《拳打暴君脚踢女主！大佬都她小弟》 第1章 被卖的小白菜 三岁的沈央央趴在雪地里，小小的一团，一动不动。 她觉得自己可能快要死了！ 一个妇人从她身边经过，狠狠啐了一口。 “呸，等下老鸨子来了，就把你这个傻子给卖了！” 一阵寒风吹来，那妇人冻的打了个哆嗦，急急忙忙奔回了屋里。 沈央央强忍着鼻酸，没有落泪。 她才不傻！ 傻子怎么可能认得字？ 她脑海里有一本书，上面的每一个字她可都认得！ 书上面说，她是沈家二房沈将军流落在外的幺女，出生难产，伤了脑子。 沈将军一家都是炮灰！ 一个比一个死的惨！ 就是为了给占了她身份的养女沈初薇铺路！ 而身为女主的沈初薇，却在二房败落后，决然转身投入大房的怀抱，认祖归宗，与二房一家彻底划清界限。 眼看着一家凄惨结局，沈央央气愤不已，想要握拳，可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她索性放弃，认真看起了脑海里停滞的书页。 上面，正是她此刻的情况。 但却出现了两种不同的结局。 第一个，她会被老鸨买走，而她亲娘就在附近，却因为不认得她同她擦身而过。 她落入了最低等的窑子，因容色出众，最后成了头牌，身染脏病。数年后被接回将军府，无法忍受抢了自己位置的女主，处处和她作对，最后死相凄惨。 第二个结局直截了当，老鸨子因事耽误，她被活活冻死在了雪地里。 【娘哎，我的娘亲哎，你怎么就没找到我呢……】 沈二夫人丁氏匆匆的身形一顿，她恍惚间似乎听到了一个微弱童稚的声音。 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手却在这时被人攥紧了。 “娘亲，我们不是已经确认妹妹没在那边了吗……咳咳咳……” 听到咳嗽声，丁氏慌忙低头，就看到咳的小脸雪白的沈初薇，顿觉心疼，直接把刚刚听到的声音抛诸了脑后。 “要不然娘亲让嬷嬷带你回马车上吧？” 沈初薇闻言却摇了摇头，乖巧道：“娘亲，找妹妹要紧！” 眼见着女儿这样懂事，丁氏更是心疼不已。 初薇虽是养女，可她不到三岁就从大房过继给了她，她也养了整整三年了。 而她的亲生女儿却已经死了三年了！ 不过是一个婆子酒后的醉话，未必可信…… 这样想着，虽然有些失望，可丁氏还是出言道：“再找找，若是找不到……我们便回吧！” 说着，就牵着沈初薇朝前继续走去。 完全没发现，身旁的养女因她的举动，而悄然松了口气。 沈央央不知道亲生母亲已经越走越远。 她只知道，有一个指甲长长的女人掐住了她的下巴，把自己五颜六色满是褶子的脸，凑了过来。 “底子不错！” 唔，看来是第二种结局了。 沈央央的脑袋又被摔在了雪地里。 老鸨子口沫横飞的和那妇人讲起了价钱。 最后以二两银子的价格定下了她。 眼看着双方就要签字画押。 沈央央心里一阵悲愤，忍不住的就嚎了起来： 【呜呜，亲娘啊，你再不来我真的要被卖了呀……小白菜，地里黄，两三岁，没了娘…………】 已经走出很远的丁氏突然猛地折了回去。 孩童的哭声清晰无比的在她耳边响起！ 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拉扯着她的心脏，让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就连身后因追赶她，而摔倒的沈初薇，她都顾不上了。 很快丁氏就停在了一处微敞开的院门前。 一身是雪的沈初薇也终于追了上来，紧张的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娘亲，我们回家吧，初薇……初薇有些难受！” 然而，丁氏却恍若未闻，抬手一把就推开了眼前的门。 “娘！”沈初薇惊叫一声，仿佛丁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然而，已经彻底敞开的院门内，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白茫茫的荒芜。 这俨然是个废弃的院子！ 沈初薇看到这一幕，才总算缓和了脸色。 丁氏也从宛若梦魇般的状态里回过神来，心中拉扯的剧痛，变成了一片空虚，一股压制不住哭泣的冲动涌上心头。 她怎么会以为，死了三年的女儿，当真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回吧！”她失落的说着。 “娘亲，你还有我！”沈初薇乖巧的牵住了她的手，细声细气的安慰着。 以往这样的安慰总是奏效的。 可是今日的丁氏，却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叹了口气，疲惫的领着一行人就要回沈府。 却在这时，隔壁的院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穿着桃粉色，脸上涂着各色脂粉的老妇首当其冲，她的身后，几个打手尾随着，其中一个臂弯里还夹着一团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丁氏心里因为没有找到女儿正是落寞，全然没有注意，甚至还带着沈家一行人站在原地，等着那些人过去。 【娘？我的娘啊……您竟然就在我身后……呜呜呜……您当真要跟我擦身而过了吗？果然命运是无法更改的……呜呜呜……】 沈央央脑海里的书正在实时播报。 她有心想要挣扎，但是身体依旧不听使唤。 只能眼睁睁的感觉自己离娘越来越远。 “站住！” 丁氏猝然开口。 耳边的哭声清晰可闻，她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真的有一个孩子的声音，指引她找到了这里。 而且，这个声音，还很有可能就是她的女儿！ 沈初薇听到丁氏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当即就急了，在心里厉声问道： “系统，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丁氏的女儿没在附近吗？” 系统似乎也很是疑惑，“可能是计算出错了。宿主千万不能让女配回府，不然她就会抢夺你的运气。建议宿主立刻装晕，以丁氏对你的疼爱，定然会先顾你！” 正在看现场直播的沈央央，心里喊了声： 【6！沈初薇装晕，娘就不会管我了！呜呜呜……一，二，三，晕】 扑通一声—— 丁氏正惊讶听到的话，身侧的沈初薇就当真摔倒在地。 “小小姐！小小姐！”嬷嬷惊呼着把人抱了起来，“夫人，小小姐这是受了风寒那，我们赶紧回府吧？” 若是没有听到那个声音，丁氏定然会因为担心养女，而立刻回府。 可是现在…… 前方老鸨一行人已经等了半晌，见对方穿着华贵才耐着性子。 不过他们也是有脾气的，等不到后话，老鸨子就一挥满是脂粉香的帕子道了声：“走！” 【娘亲，我们十二年后再见……小白菜丫……】 沈央央又幽怨的唱了起来。 第2章 女儿还活着! “林嬷嬷，你先带着小姐回马车上！” 丁氏听的心如刀割，不再犹豫，转身吩咐道。 林嬷嬷是丁氏的奶娘，自来疼爱沈初薇。 听到丁氏的话先是吃惊，后就是不满。 “夫人，怎能耽搁……” 她话还没说完，丁氏却已经快步朝正在走远的那伙人走去。 “劳烦等等！” 林嬷嬷怀里的沈初薇，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 “呦，这位夫人，您到底唤我们所为何事啊？”那老鸨子语气有些不耐烦的转头。 丁氏虽是商户女，却从小养在深闺，还从未与这样的人有过接触，心里忍不住生出了些退意。 可想到那道声音，她还是掐掐掌心，抬手一指。 “这位婶娘，我看您的样子像是牙婆，日行一善，我看中了这个孩子，不知您可否相让？” “嗤！”老鸨忍不住笑出了声，婶娘，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称呼她呢！ “老身是虔婆，可不是什么牙婆！我们轻烟巷的人可不便宜，夫人若真想要，恐得拿出些诚意！五十两，如何？若是您嫌贵，可万不能再挡老身的路了！” 轻烟巷是京都人最不耻于提起的地方，那里鱼龙混杂，来往的皆是贩夫走卒。 只因一条巷子都是做皮肉生意的，才起了这个诨名出来。 丁氏手心开始冒汗，心中既是惧怕又是愤怒。 若那汉子怀里的当真是她的女儿，那她的女儿岂不是…… 丁氏自来是个沉得住气的，她心中如何，面色却不显半分，微微一笑道： “一百两，现银！” 老鸨子脸色倏的一变。 这烂好心的妇人，莫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若是家里缺奴仆，这样的小丫头去牙行，一百两能买十几个。 丁氏见老鸨半晌没有反应，不由蹙眉。 当家主母的威仪，立刻显现了出来。 “怎么，婶娘莫不是反悔了？” 反悔？ 那怎么可能？ 她让手底下的姑娘累死累活做一年都未必有一百两。 “哪能啊！”老鸨子当即谄媚一笑，挥挥手让打手把人给丁氏抱了过去，还很识趣的把刚刚签好的卖身契一并奉上。 原以为丁氏会让丫鬟婆子接过孩子，毕竟她是高门主母，能救下这个小丫头已经是对她天大的恩惠了。 其实丁氏也是这么想的。 毕竟还没确认这孩子的身份。 却没想到，那打手的动作，似乎惊扰了这个孩子。 她从打手的怀里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朝她看来，那双肖似自己长女的曈眸，让丁氏心头狠狠一抽。 继而耳边就又响起了那道孱弱的童音。 【娘亲！】 她分明没有张嘴，可丁氏就是清清楚楚听到了她在说话。 丁氏立刻改变了主意，伸手抢在了婆子前面接过了孩子。 感受到怀里的重量，丁氏不自觉的眼眶一热。 这是三岁的孩子吗？ 怎么好似还没有足岁的孩子重呢？ 丁氏带来的人很快就将一百两现银拿来，老鸨子正乐呵呵的数钱，敞开的院门里却突然窜出一个人来。 “好啊，我卖的人才得了二两银子，你转手一倒，当着我的面，竟然就敢要一百两！” 正是那卖沈央央的妇人！ 老鸨子见她不由分说的来抢银子，怎么可能惯着她，不用她说什么，她的那些打手就毫不留情的给了这妇人两拳。 “买定离手的规矩你懂不懂？这丫头你二两银子卖我了，我找到了更好的买主，再卖多少钱，跟你有什么关系？” 老鸨子说完，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转身又跟丁氏告了罪，领着自己的人就走了。 那妇人这才反应过来，有钱的可不就是眼前的这个夫人吗？ 她眼珠子一转，就要去抓丁氏的衣摆。 丁氏来此也是带了护院的，那妇人还没近她的身，就被几个人揪着领子给拉开了。 “夫人，这孩子可是我养大的，您不说给一百两，五十两也行啊……” 丁氏眼里闪过犹疑…… 【我是菜阿婆养大的，才不是你这个母老虎，欺负我不会说话吗……魂淡……】 听到这愤怒的小奶音，丁氏神色倏然冷淡了下去。 看来事情恐怕还另有隐情呢！ 她对着护院使了个眼色。 护院当即明白，将人提起直接怼回了院子里。 而沈央央在心里无能狂怒了两声以后，就彻底支撑不住，脑袋歪在了丁氏的怀里。 【好累啊！哇……我娘亲好香好软……这样好的娘亲，怎么就早死了呢？】 沈央央一想到，娘亲养了沈初薇十几年，沈初薇却在她的病榻前和大房一家相认，还以二房后继无人为由，拱手让出了二房全部财产！ 将本就已经奄奄一息的娘亲，气的当场吐血而亡！ 她就气的想哭！ 沈初薇这哪里是什么女主，分明是一头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丁氏已经听的心惊肉跳，她会早死吗？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女儿的身体要紧！ 她转头低声对身侧的大丫鬟吩咐：“让李护院查清此人和这孩子有何关系？” 既然女儿是别人养大的，又为什么会落到这女人手里？ 这些年，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李护院是将军特留下保护她和孩子们的，手段自是不必说！ “是！”大丫鬟领命而去。 很快，一众人就簇拥着丁氏上了马车。 马车上，林嬷嬷正看顾着沈初薇。 猛一见丁氏抱了个孩子进来，脸色当即就不好看了。 “夫人这是怎么了，自己的女儿不管，倒是去管这么个野孩子了？” 她显然全然忘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丁氏心里被这话刺的不舒服，却习惯了什么都没说。 马车燃着炭盆，十分温暖。 她紧抱着怀里瘦小冰凉的一团，半晌才迟疑的抬手去解那孩子的衣服。 林嬷嬷见到这一幕，翻了个白眼，依旧用打湿的帕子细心的给沈初薇擦拭额头。 沈初薇的手却不知何时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待到丁氏终于拨开了沈央央的衣服，露出了她小小的肩头，上面一枚红色的宛若凤羽一样的胎记，赫然就映入了她的眼中。 丁氏倒吸一口气，然后猛地一把将孩子抱在了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是我的鸢儿，我的鸢儿果然还活着！” 第3章 这么会争宠 丁氏满心满眼都是怀里被传夭折，丢了三年失而复得的小女儿。 全然忘记了车上的沈初薇。 到了将军府她就径直下了马车，急切命人去找郎中了。 林嬷嬷想拦都没来得及，皱着眉头骂了起来： “夫人真是越活越糊涂！” 这话被还没来得及进府的丫鬟婆子听见，却无人敢说一句。 林嬷嬷可是二夫人的奶嬷嬷，二夫人自来敬重她，谁敢得罪？ 郎中很快就过来了。 给沈央央看过诊以后，却连连摇头。 “小姐身子孱弱，又在雪地里冻了许久，加之长期做体力活，筋骨受损，若不好生调理，恐难长大！” 恐难长大几个字一出，丁氏身体就猛地一晃。 好在大丫鬟紫芙将她扶住了，“夫人，您当心自己的身体。” 丁氏浑身颤抖，强忍着才没有在外人面前失态。 郎中留下药，就被紫芙送了出去。 丁氏这才扑到床榻前，紧握住了沈央央的小手，泪水涟涟。 她的女儿啊，这三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都怪她这个做娘的疏忽，竟才将她寻回来！ 日后，她定要加倍的补偿她，爱护她，再不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夫人，李护院让人传话了！” 紫芙送人竟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再回来的时候，面色十分难看。 丁氏闻言，一双泪眼也染上了从未有过的凌厉，道： “说！” 她倒要看看，女儿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紫芙立刻道： “那妇人是个胆怯的，李护院随便吓唬几句，她就全说了。小小姐三年前被她隔壁的菜阿婆和其侄女从雪地里捡了回去，取名央央，二人将小小姐怜惜疼爱的养了两年。去年菜阿婆生病去世，那妇人眼馋菜阿婆的家产，打走菜阿婆的侄女，包揽下了她的丧事，也收养了小小姐。这一年里，她对小小姐非打即骂，什么脏活累活，都让个三岁的孩子去干，最后她嫌弃小小姐心智不全，这丧天良的竟然要把小小姐卖到最下等的淫窝去，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 紫芙说到这里，已是哽咽的说不下去。 夫人这些年如何惦念小小姐的，他们这些下人看在眼里，自然也跟着心疼的碎了一般。 丁氏更是哭的肝肠寸断。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又失去了女儿了！ 【娘亲，不哭！】 丁氏猛地听到了女儿的声音，她赶忙去看女儿的脸。 就看到女儿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坏人会受到惩罚的！】 对！ 丁氏握紧双拳，眼神凌厉的看向紫芙。 “那妇人虽养了我儿一年，却也虐待我儿一年。两项相抵，自此我不想京都再有此人的踪迹！” 这已算是为了她女儿积福！ 若是她的夫君在，定然是会要了那刁妇的命！ 沈央央却抿了下小嘴，才不会那么简单！ 那妇人会因为好赌，输光所有的钱，然后被讨债的打断了腿，身无长物只能靠乞讨为生。 坏人是真的会受到惩罚的哦！ 【沈初薇来了。】 沈央央又有些累了，闭上了眼睛。 丁氏一愣，她其实一直没有确定，自己听到的声音是不是幻觉。 毕竟小女儿是天生的痴傻，又意外丢失。 这样的孩子，能活下来已经不易。 她哪里还敢奢望她会说话？ 可这会儿，她却又眼睁睁的看到小女儿的嘴唇未动，可就是有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难道是上天看她丢了女儿可怜，给她的恩赐，让她能听到女儿的心声？ 不过，女儿的话，倒是不能全信。 初薇感染了风寒这会儿正难受着，怎么会来她这里？ 丁氏正想着，门外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娘亲，妹妹怎么样了？” 她诧异的转头，就看到沈初薇披着一件狐裘披风走了进来。 雪白的围领，更衬得她面白如纸。 多年疼爱她的本能，让丁氏立刻松开了沈央央的手，迎向了沈初薇。 “身子难受怎的还起来了？伺候你的人竟然如此不尽心？” 丁氏说着就要去罚沈初薇的人。 沈初薇一向是个宽厚的性子，赶忙拉住了丁氏。 “娘亲，我刚醒来，见不到你，就猜你定是守着妹妹呢，忍不住过来了。” 丁氏听的心里一虚，她确实只顾着小女儿，全然忘记了养女了。 【这么会争宠，难怪娘亲日后会越来越向着她，不要我了！】 沈央央想要无奈摇头，结果发现，自己的脑袋根本就不听使唤，只得放弃。 听到这话的丁氏，却猛然清醒。 她会因为养女，不要自己的亲生女儿？ 刚刚升起的对养女的愧疚，瞬间就淡了。 沈初薇只是染了风寒而已，可她的女儿却被活活冻在雪地里几个时辰，受了那么多苦，又才找回来，她守着她天经地义！ 沈初薇不解的看着丁氏淡化的笑容，心里一紧。 难道丁氏听出了她话里引导的意思？ 不能啊？ 以往的她引导丁氏，自己放弃了大房嫡女的位置，过来二房做嫡次女，丁氏就会越发疼爱她，甚至超过了自己亲生的长女。 怎么今日丁氏的反应有些不一样？ 丁氏惦念着床榻上的小女儿，微笑着牵起养女的手道，“过来看看妹妹吧！” 沈初薇笑容乖巧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很不情愿。 一个傻子，有什么可看的！ 她跟上丁氏的脚步来到了床榻前。 目光随意扫过，笑容却是一僵。 只见床榻上的孩子，虽然瘦弱干瘪，却眉目精致，像极了丁氏。 二房一家长得都好！ 就因为娶了丁氏这个名冠京都的美人。 而她亲生的娘亲，大房的卢氏却只是一个小官的庶女。 长相不如丁氏不说，身份更是不如。 她亲爹也不过是是个五品文官，连个自己的府邸都没有。 只能栖居在圣上赐给二房的将军府里！ 不过好在虽然改朝换代，可士农工商，重文轻武那一套却还在。 身为商户女的丁氏，哪怕娘家是大晋第一的富商，哪怕她再富盛名，丈夫再有能力，有老太太在，在这将军府里，她也是低人一等的！ 沈初薇不太想让沈央央这么舒服，于是抬起头，双眼懵懂的看向丁氏：“娘亲，我听说那个说出妹妹被丢的婆子碰死了！” 丁氏脸色随即一变，慌忙去看床榻上小女儿的神色。 第4章 药里有毒 丁氏见小女儿表情仍旧呆滞，全然看不出异样，这才松了口气。 这样血腥的事情，她是不想女儿知道的！ 当初她生下女儿半月，娘家母亲突染恶疾，从来看不起她娘家的婆母，竟命她回府侍疾。又以恐会过了病气为由，将鸢儿留在了府里。 她自幼习得三从四德，自是不敢违从，又惦念在娘家长大的二女儿，尚在月子里就回了娘家。 待到一个月后再回将军府，就闻惊天噩耗。 她的小女儿夭折了！ 她肝肠寸断，想要见女儿的尸首。 老太太却骂她那样不吉利的东西，难道还留着不成，早就丢了。 而半月前，一个醉酒的婆子突然说漏了嘴，也是这样的一个冬天，她亲手把她尚在襁褓中的小女儿，丢在了雪地里。 她得知消息当即就命人把那婆子拿了，准备严加审问的时候，那婆子却突然撞柱而亡，半点消息也未曾再透露。 她不死心，花重金找了皇城最有名的探子去寻，原本只是抱了一点侥幸，却没想到，上天怜她，竟真的让她找回了女儿！ 丁氏一边庆幸，一边责怪的看向养女。 “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当着妹妹面前说。那婆子害的你妹妹如此，罪有应得！” 丁氏还是第一次对沈初薇说重话，沈初薇微微抿唇心里不满，嘴上却仍旧乖巧，“娘亲我知道了。” 丁氏见她到底年幼，口不择言也是有的。 不再说什么，转头去看床榻上的小女儿，却不知怎的，她竟在小女儿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委屈的意味。 耳边，也随即炸开了一道似是压抑许久，爆发的哭声。 【哇呜……娘亲，你被骗了！那婆子是受了大伯娘指使，才扔掉了我！她担心家人被大伯娘报复，才会自己死掉的……呜呜呜……要怎么告诉娘亲，大伯娘不是个好人……】 丁氏猛的搅紧了手中的帕子。 大嫂？ 怎么可能！ 她虽然因为收养初薇和大嫂关系生疏，但却从未有过什么仇怨！ 就连长女的亲事，也还是大嫂促成的呢！ 她的小女儿被丢竟然和大嫂有关？ 而不是后来查出的，那婆子因她刁难，蓄意报复？ 是了，是了。 那婆子的死契还在府上，她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这府里的小姐啊！ 丁氏当时初听到小女儿的消息，根本就没好好去查事情的原委，只一心盼望女儿还能活着。 现在一想，当初给她查探结果的下人，似乎是和大嫂沾了点关系。 丁氏心跳如鼓。 若是如此，大嫂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不经意的低头看到身侧的沈初薇，瞳孔紧了紧。 难道…… 丁氏赶忙驱散了脑海中的想法，初薇到底是自己养在膝下三年的女儿，就算鸢儿说的是真的，错也不该在她的身上。 更何况还未必是真…… 这样想着，丁氏的心底才稍稍好受了一点。 她又去看沈初薇的脸色，见其并无异样，才总算确定了，鸢儿的心声，好似只有她能听到。 沈央央急的眼珠转动，恨不得立时开口说话。 丁氏却以为她是好奇四周的环境，于是坐到了床榻上，温柔的把她抱进了怀里。 沈央央只觉眼前场景一换，一张美人面就落入了眼中。 【哇……我娘亲不仅又香又软，还这么好看那！好想亲亲美人娘亲！哇呜……】 听着女儿跳脱的心声，丁氏的心也跟着软成了一滩水。 也不管沈央央还是脏兮兮的小脸，“啵”的一声亲在了她柔软的脸颊上。 【娘亲亲我了耶！娘亲是世界上最好的娘亲，耶耶耶！】 丁氏听的忍俊不禁。 一旁的沈初薇看着抱着沈央央满脸笑容的丁氏，忍不住握紧了手指。 丁氏的怀里，那从来都是她的位置！ “二夫人，您的汤药来了。” 林嬷嬷没用通传，就端着一碗汤药大步走了进来。 看到丁氏怀抱着个脏兮兮的小孩，不掩嫌弃的皱了皱眉。 二夫人自来喜洁，如今倒也豁得出去！ “夫人，到时辰喝药了，还是先把这孩子放下吧！” 她是不愿承认这个小姐的！ 丢了那么多年，就凭一个胎记，谁知道是不是来讹他们将军府的？ 丁氏对自己的奶嬷嬷向来纵容，听到她的话就点了点头，正要将女儿放下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女儿尖锐的爆鸣声。 【啊啊啊啊……药里有毒……】 这就是害死她娘亲的东西！ 沈央央咬着满嘴乳牙，张不开嘴，她就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四肢上。 费尽全力的抬手一挥。 啪—— 小手重重的砸在了面前放着药的托盘上。 丁氏不过因为女儿的心声一时怔忡。 林嬷嬷端着的托盘，就突然在她眼前四分五裂了。 林嬷嬷也一个趔趄，险些摔了出去。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一幕惊呆了。 待到缓过神，就见丁氏怀里的沈央央，手还在半空中，正迟缓的往回收着。 这……是个孩子该有的力气？ “太没规矩了，简直太没规矩了，这可是夫人的药啊……” 林嬷嬷手臂发麻，气的叫嚷了起来。 不过她也知道沈央央的身份八九不离十，到底也没胆子大到直接骂主子！ 丁氏却因此皱起了眉头。 以往林嬷嬷如何僭越，她都看在她将她哺育大的份上，从未对她有过苛责。 如今这样的态度落在了她女儿的身上，她却是万万忍不了了。 “嬷嬷，小小姐才刚回家，就算没规矩，也容不得你来说道！” 鲜少被训斥的林嬷嬷第一次见丁氏这般模样，也不由得一怵。 动了动唇，想要像平日里那般辩驳，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娘亲，林嬷嬷也是担心您。您自从妹妹丢了以后，就需得日日喝这药调理，这药材珍贵难寻，她也是一时情急，您就不要怪罪她了。” 沈初薇在一边温声解围，换来了林嬷嬷感激的目光。 丁氏闻言神色也稍有缓和。 【才不是，才不是呢！】 沈央央却气的恨不得再次挥拳过去，可是刚刚一下已经用了她太多力气。 这会儿若不是她满心气愤，恐怕得累的直接睡过去。 【那药材千金难求，但药里却掺了能要人命的慢性毒药！ 娘亲竟然日日要喝，难怪会早死……混账东西，我要捶死你们……锤死你们……】 丁氏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向外挣了挣。 她赶忙抱紧，以免她摔出去。 却见刚刚还斗志昂扬的小家伙，脑袋一歪，竟然就那么突然的睡着了，小鼻子翕动着，甚至还发出了甜甜的鼾声。 “算了，都是奴才的错！”林嬷嬷嘲讽的说着，“奴才这就再去盯着厨房给夫人熬一碗出来。无论如何，夫人的身体要紧。” 丁氏立刻想到了女儿刚刚说的话。 她常年喝的药有毒！ 而且，她还会因此早死！ “不用了嬷嬷，一日不喝也不会有什么。” 她转身将熟睡的沈央央放到了柔软的床榻上，没有注意到林嬷嬷在听到这话以后，明显僵硬的脊背。 “那怎么能行？”林嬷嬷转过身来，“姑娘身子是需要长期调理的，这药万万断不得呀！” 竟是连夫人都不叫了！ 以往林嬷嬷只要叫了丁氏闺中的称呼，丁氏对她都是无有不顺的！ 毕竟她可是把她奶大的奶嬷嬷，形同亲娘。 第5章 长姐所嫁非人，误终身 然而这次丁氏的态度却似乎没有任何缓和，虽是笑了，语气却分明强硬了起来。 “我说我不喝，嬷嬷听不懂吗？” 林嬷嬷只觉得有什么脱离了她的掌控，面对这样的丁氏她根本不敢有任何违逆。 到底是怎么了？ 今日丁氏的行事处处透着怪异。 “老奴听懂了。” 见林嬷嬷终于放弃，丁氏才总算是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嬷嬷，您去命厨房给鸢儿准备一碗牛乳羹，她现在脾胃虚弱，牛乳羹好克化些。” 丁氏顿了顿，目光又看向沈初薇。 “初薇，你也去。” 沈初薇没想到，从来心疼她的丁氏，竟然让她下厨房？ 可她自来都是乖巧懂事的形象，丁氏这么要求了，她又没法拒绝，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娘亲，我一定给妹妹看好牛乳羹。” 眼见着二人一道走了，丁氏才像泄了气一样委顿在床头，对着紫芙直挥手，语气压低而急切： “紫芙，快过来，把这药渣收起来。” 紫芙候在一边，闻言面露疑惑，却没有犹豫，上前用帕子快速将药渣包好。 丁氏又低声吩咐她： “去找信得过的大夫，查一查这药渣有没有问题。” 紫芙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夫人您是怀疑……” 丁氏慌忙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说去帮我采买，快去快回。” 紫芙重重的点了头，将药渣藏入怀里，匆匆走了出去。 紫芙稳重，这件事交给她丁氏放心！ 做完这些她又去看熟睡的小女儿，眼睛又忍不住一烫。 老天待她不薄，让她找到了女儿不说，竟然还派了女儿来拯救她！ …… 等到沈央央睡醒，吃了一整碗的牛乳羹，丁氏就让几个二等丫鬟给她洗漱了一番。 因为暂时没有合适的衣服，丁氏就找来沈初薇三岁时的衣服给她穿，可仍旧长了一大截。 丁氏看着瘦的猫儿一样的小女儿，更是满心酸楚。 当即拨了二百两，让人拿着女儿的尺寸，去了锦绣坊！ 【长姐来看我啦！】 女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许是睡饱了，也吃饱了，此刻女儿的心声似乎也变的有力了一些。 丁氏丝毫不怀疑的向门口看去。 果真就见长女身姿窈窕的走了进来。 长女容貌肖似她，性子最是温和不过。从小到大，更是从未让她操过什么心，无事也鲜少离开自己的院子。 反倒是养女日日跟着她，与她亲密无间。 “凝儿，你来了。” 沈凝微微福身行礼，规矩丝毫不差。 “母亲。” 丁氏眉宇却忍不住染上了愁绪。 大女儿什么都好，就是与她不亲。 “起来吧！” 丁氏说完，沈凝才直起了身子，朝这边走来。 “听闻……妹妹找到了？” 当初听说妹妹或许没死，沈凝还吃惊了一下。 如今又见母亲把人直接带了回来，心里竟还有些不真实。 “嗯，这便是你妹妹。” 丁氏笑容满面的将沈央央抱到了膝上。 【哇哦……长姐和娘亲好像……一样的好看……】 沈凝心头一跳。 她怎么好像听到了孩子的声音？ 抿了抿唇，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又走近了一些。 就看到一张瘦的下巴尖尖的小脸。 那双黑洞洞的大眼睛看过来，让她几乎瞬间就笃定了，眼前的就是她的血亲。 “小妹，我是长姐啊！” 沈凝想说，叫我一声，可是一想到小妹的情况，她就把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小妹天生有疾，哪怕三岁，也未必会说话呢！ 这样想着，沈凝对眼前的妹妹更是怜惜了。 【长姐！】 沈凝这次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她确定自己又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还唤她作长姐。 可是眼前的妹妹却并未开口！ 她又去看母亲的脸色，却见她一脸平静，似乎并未同她一样听到什么。 沈凝忍不住暗自思忖，难道她听到的是小妹的心声不成？ 小妹口不能言，上天便让她能听到小妹的心里话，免得她被人欺负了去？ 想到此，她握着帕子的手更是紧了紧。 这次，她定要护住小妹。 【哎，长姐好可怜哦！】 沈凝刚刚积攒的勇气，在突的又听到了小妹说的话以后，陡然一散。 可怜？ 她怎么可怜了？ 这孩子怎么乱说话！ 听到这话，丁氏也立刻竖起了耳朵。 关于她的事情，小女儿的话几乎都要对上了，她现在是有些信任她的心声的。 【大伯娘那个和长姐定了亲的侄子……他屋里死了好多丫头啊，血肉模糊的真吓人！他成亲后还整日和长姐在床上打架，用皮鞭抽长姐，还用蜡油烫长姐，还把蜡塞在……】 丁氏猛然堵住了沈央央的嘴。 沈央央一愣，费力的抬头去看丁氏。 就看到了丁氏脸颊通红。 【娘亲这是……】 丁氏心头一紧，难道小女儿察觉到她听到她的心声了？ 【唔，好累啊……想不动了，娘亲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丁氏松了口气。 大女儿的亲事早就定下了，是大嫂做的媒，还是她的娘家侄子。 虽然家世不显，但人还算争气。 去年考中了秀才，如今在国子监就读。 前朝重文轻武，导致如今新皇登基十几年，仍旧没有改变这种境况。 但她夫君怎么说也是二品武将！ 长女嫁过去也算的上低嫁，总不会吃亏的。 却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 丁氏转头去看长女，就见她脸色雪白，身形摇摇欲坠。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们恐怕都听得到央央的心声。 强忍下震颤的心神，丁氏将又困了的小女儿哄睡，才让另一个大丫鬟云苓将门守好，领着长女去了隔间。 “你听到你妹妹的心声了？”丁氏开门见山。 沈凝抿了抿唇，才缓缓点头。 “唉，”丁氏叹了口气，“你妹妹才回来，按理说不该信这样的事情。可娘亲也发现，鸢儿所说的许多事情都是对的上的。若真是如此，那你……” 虽说丁氏与长女不亲近，可她的婚姻大事，她也不敢唐突，怎么可能不事先托人去查？ 那卢家子弟年方十五，既无通房，也无姬妾，对外的名声极好！ 若不是央央的心声，她恐怕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日后她若真的稀里糊涂就这么把长女嫁了过去，那岂不是误了女儿的终身？ 第6章 捂紧我娘钱袋子 丁氏正想的悔不当初。 沈凝似乎也已经下定了决心，她难得直视自己的母亲，一字一顿的道：“若妹妹说的是真，女儿倒不如这就去了，死在家中，也算是全了对父亲母亲的孝心。” “胡说什么！”丁氏当即压抑的呵斥出声，抬手就打了长女的胳膊一下。 这种不吉利的话她竟然也敢说？ 第一次挨打的沈凝，怔住了。 其实丁氏打的并不痛，可是第一次，她感觉到了她同母亲像是真正的母女，而非只是有表面的那层关系了。 “查你妹妹的那个探子是个有本事的，这次母亲定然托他，将那卢家子弟查个清楚。若真如你妹妹所说，那娘宁愿你名声受损，把你养在家里一辈子，也不会把你嫁给那种畜生。” 丁氏知道，自来温柔有礼的长女，能说出那样决绝的话，也是被逼急了。 长女既然都如此想了，她这个做娘的，自然也不能再古板下去。 “有劳母亲！”沈凝俯身行礼。 又是这般疏离！ 丁氏心中有气，可她自来温柔，有气也从不挂脸，只能无奈的提醒她： “只以后不准再说那种话了。” 沈凝微微仰头，又很快低下，“女儿知道了。” “还有你妹妹的事情，”丁氏想到小女儿的神奇之处，忍不住皱了皱眉，“怪力乱神，若是传出去，恐对她不利。我们定然要守口如瓶。” 想到那瘦弱的一小团，沈凝这次点头点的十分认真。 “母亲放心，我定然要护着妹妹的。” 到底平常不亲，说了紧要的事情，母女二人就再无话了，只能又回了正房。 刚入正房，就听到了林嬷嬷吵嚷的声音。 “小贱蹄子，你倒是敢管到我头上了，给我让开！” “夫人真的在和小姐说话，嬷嬷，您别让我为难！”云苓坚持的声音传来，显然没有半分让步。 丁氏的这几个丫头都是忠心的，特别是这两个一等丫头。 云苓听了丁氏的命令，哪怕是林嬷嬷，她也断然不会让她进去。 林嬷嬷在二房还从未被如此对待过，当即气的扬起巴掌就要去扇云苓的脸。 “嬷嬷这是做什么？”丁氏开口唤了一声。 林嬷嬷那巴掌到底是没落下去。 转头她一拍大腿，全无刚刚盛气凌人的模样，只剩惶恐担忧。 “夫人啊，小小姐惊厥了，您赶紧的去看看吧！” 听到养女惊厥，丁氏就是一慌，全然没有注意到林嬷嬷竟然还没有改口。 “什么时候的事？今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说着，便快步出了房门。 “哎呦，定然是因为受了风寒导致的。夫人，您快过去吧！” 丁氏满脑子都是养女，走的也越来越快。 林嬷嬷跟了几步，就转头去看，果然看到了黯然转身离开的大小姐。 哼，小小姐在二房的地位，就连大小姐都越不过去，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野孩子，也配和她比？ …… 丁氏照看好沈初薇，就立刻在府上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滴血认亲仪式。 虽然无论是样貌，还是身上的印记，她都能确认央央就是她的女儿。 但是众口难堵，此举还是很有必要的。 【好痛……滴血认亲没有科学依据，根本不准哒！】 听着女儿委屈的碎碎念，丁氏忍不住会心一笑。 不管准不准，她们的血液到底是相融了的，旁人便不敢在诟病女儿的身世！ 丁氏是真心疼爱这个女儿的，她这一生，育有三女一子，却子女缘薄。 大女儿虽然养在膝下，却与她并不亲近； 二女儿自出生便被算出刑克祖母，不得已只能送到她娘家养着； 三儿子…… 丁氏想到那个中秋节被拐，至今下落不明的儿子，就心痛的无以复加。 鸢儿便是她的第四个孩子。 因为动了胎气导致胎位不正，生了个三天三夜，生生憋坏了脑子。 虽然她出生便不健全，可丁氏对女儿却没有半点嫌弃，是决心要护她一生的。 却没想到还未满月，就又遇到了那样的波折。 如今失而复得，丁氏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 她把自己名下能动的私产，几乎都转到了央央的名下。 原本分成三份的嫁妆也改成了四份，最多最好的那份，也留给了她。 “央央，等下见到祖母，记得请安。” 丁氏抱着沈央央，语气说不出的温柔。 虽然婆母刘氏对她诸多不满，不过倒也是个出了名的公正人。 孙子孙女从不厚此薄彼。 所以，丁氏全然不担心央央会被亏待。 沈央央正看脑书看的起劲。 唔……脑书是她给脑海里那本书起的名字！ 半晌丁氏才突的听到了她的心声： 【哦豁！三堂会审那！老太太知道娘亲给了我不少好东西，准备让娘亲给沈初薇也爆金币呢！】 真把她娘亲当冤大头了？ 沈央央想要张嘴说话，却只是气愤的磨了磨小乳牙！ 丁氏听到女儿的心声，脸上的笑容暗淡了些。 以往婆母就爱帮初薇要东西，她当时可怜初薇是大房唯一嫡女，却因她的丧女之痛，被婆母点名过继给她，心中有愧，自是竭力补偿， 从前不觉什么，如今听了女儿心声，心里就生出一丝不舒服来。 很快到了惠安院。 上首一个穿着华贵，身形微胖的老夫人，带着玉石抹额神色威严的端坐着。 身旁，沈初薇亲密的依偎着，脸上讨巧的笑容，还没收起。 丁氏带着沈央央俯身给老太太行礼问安。 老太太目光扫过丁氏怀里的孩子，微微皱起眉头。 “这便是那孩子？可定了名字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抱着？” 孙女失而复得，老太太不见半分欣喜，开口便是责问，这显然是在立下马威。 丁氏本就爱女，听的心头不悦，却也仍旧恭敬。 “母亲，定了。大名仍旧叫做沈鸢，乳名唤作央央。央央这几年亏空的厉害，路还走不利落。” 其实是丁氏舍不得沈央央多走路！ 她的小脚上满是冻疮，因这丁氏还又痛哭了一回。 “嗯。”老太太眼里闪过不耐烦，挥挥手让丁氏起来说话。“这亲生女儿找到了，养女也不能亏待了去，免得被人说我们将军府不公正。” 来了来了！ 丁氏找了个位置刚刚坐定，就听到了老太太暗示的话。 她下意识的朝老太太身旁的沈初薇看去，却见她正低着头，摆弄着腰间玉坠上的穗子，像是全然不懂老太太意思的模样。 她是真的不懂，还是…… 想到养女这些年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从不与大房亲近，丁氏就忍下了心中的怀疑。 她刚要开口说什么，却突然感觉腰间一紧，一双小手死死的扒住了她的荷包！ 【捂紧我娘钱袋子！娘亲不要给她呀！她得了你的东西，全给了大伯娘，贴补她的几个哥哥了！呜呜呜……好想能开口说话，告诉娘亲，沈初薇日后会把二房的东西，全给大房！】 第7章 老太太，大出血 丁氏听的心旌惧颤。 她知道女儿能预见未来，虽然还不确定女儿的话究竟有几分能成真。 可女儿并不知道她能听到她的心声，一心向着她。 自然没有说谎的必要！ 这些年，她几乎把自己对儿女的疼爱，全都给了沈初薇。 就连亲生的长女都要退避三舍。 这样一想她才发觉，这些年，她给长女的竟不及沈初薇的十之有一！ 丁氏暗骂自己怎能如此糊涂，难怪长女会跟她不亲！ 强自按捺住心神，她如常的笑道： “自是！” 沈央央瘪了瘪嘴。 【娘亲果真疼爱沈初薇！】 她心里虽是如此想，但是手上却仍旧死死的捂着荷包不放。 丁氏无奈的摸了摸她头上的呆毛。 央央心思恪纯，不明白大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很正常。 “听闻你给了央央不少私产，”老太太只当丁氏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索性直接挑明，“都是儿女，该是一样的待遇，初薇的那份你也别忘了。” 【不要个老脸！】 沈央央气的骂人。 丁氏哭笑不得的轻拍下了她的手，算是对她骂人的惩罚。 转而看向老太太，仍旧含着笑，“母亲说的是。都是一样的女儿，该是一样对待的。稍后我回去，就把这些年给了初薇的，也给凝儿和央央备一份！” 沈刘氏的脸刷的一下就变了。 她想要从二房手里扣东西，可不是让二房左手倒右手啊！ “二媳妇，你什么意思？你给了央央那么多东西，按理不该也给初薇一份儿吗？她放着大房唯一的嫡女不做，去给你做了养女，你就不怕寒了孩子的心？” 【欺负我娘亲，我跟你拼了！】 沈央央心里呐喊着，就手脚并用的要从丁氏的怀里爬下去。 好在她行动缓慢，丁氏率先一把就将人又给捞了回来。 脸上尽是尴尬为难的神色。 “母亲，我倒是也想给的初薇。可是外人皆知央央在外受苦三年，初薇却一直做着府上的小姐，这给央央的补偿，又如何给的了初薇？我知道，莫说我这个做母亲的，就是您这个做祖母的，也定是会单独好好补偿央央的，甚至得比我这个做母亲的给的还要多。不然啊，那些个嘴碎的还指不定怎么传咱们将军府心眼偏呢！” 丁氏虽然和顺，却不是个傻的。 不然也不可能进门就执掌中馈这么多年，还不让人抓到把柄。 一番话气的老太太脸色铁青，全然忘记了往日的体面，指着丁氏的鼻子就脱口而出： “你不说，谁知道！” 此言一出，莫说坐在下首始终事不关己的大房卢氏都仰起头来，就连沈初薇也是一脸错愕。 老太太虽然确实偏心，可也不会摆到明面。 只因她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面子。 更因这将军府的所有荣耀，都来自二房。 虽然大房住着这将军府最好的院子，一家的排场甚至都远超了二房。 可那也是老太太找好了合适的借口，说服丁氏自己安排的。 外人眼里也是二房一家心甘情愿，断不会有人说到大房和老太太头上。 像今日这般，老太太如此明面上的偏心，还是头一回。 丁氏更是难以置信，一双秋水剪瞳莹上了水光，鼻翼翕动，强忍委屈。 半晌她突然起身，哽咽开口。 “母亲说的是，我定会瞒住所有人。不就是想要我的东西吗？成，我这就回去收拾收拾，将所有的东西，尽数给了初薇得了！” 老太太不过一时口不择言，眼看着丁氏要走，她当即就坐不住了。 她本就不是京都之人，沈家的老太爷当初不过是个外放的小官，老二争气，才在京都有了一席之地。 虽然她看不惯二儿媳妇商人出身，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人脉和手段。 那些个京都贵妇到如今都只认她。 她又和皇后娘娘交好。 若是她在外面透露出去一两句…… “老二媳妇，你给我站住！” 丁氏本来也没真想走，闻言就站在了原地，一手抱着沈央央，一手拿着帕子擦泪。 老太太也知道丁氏的性子，虽然软和，却也执拗。 认定了，就改不了。 这些年她一直靠着这个拿捏她，却没想到，今日遭了反噬。 “是娘考虑不周。”老太太不情愿的道，“你说的对，补偿央央的，怎么能再给初薇，你只当娘没说过这话。” 这算是作罢了。 沈初薇在一旁咬了下嘴唇，强忍不甘细声开口：“娘亲，您别生气了，祖母只是……” “我就知道母亲最是公正，”丁氏没看沈初薇一眼，依旧抽抽搭搭却吐字清楚，“您给央央的定也是不会短了的。到时若有聚会，做儿媳的也能说出来炫耀一番了。” 老太太脸上强撑着的笑，瞬间就垮了。 丁氏怀里的沈央央被绕来绕去，这会儿才算明白。 当即费力的拍手鼓掌！ 【芜湖，我娘真牛！老太太要出血啦！】 被女儿夸了，丁氏唇角用力压着才没有勾起来。 老太太看着丁氏，若不是她还是那副柔弱模样，她当真都以为这儿媳妇是被什么附了体，竟然敢伸手跟她要东西！ 可…… 她真的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而且，丁氏是要跟贵妇人们说的，她若是给少了…… 想到她在贵妇间的名声，老太太强忍肉疼，“你不说娘也准备好了，娘在南街有间酒楼……就给了央央吧！” 她说完，下首的卢氏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表情。 她十分诧异的看着老太太，手里的帕子都快直接撕碎了。 那酒楼是老太太最盈利的铺子，就连她的儿子们都没给，竟然就给了这个才刚回来的赔钱货了？ 沈初薇也露出惊诧的表情，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央央，快谢过祖母！” 丁氏当即喜气盈盈的带着沈央央道谢。 刘氏偷鸡不成，心烦的紧，声称自己身体不适，催着丁氏走了。 丁氏也没耽搁，抱着女儿告退。 沈初薇看着丁氏对她的态度，到底是坐不住了。 也告退跟了上去。 “娘亲，您等等我……” 丁氏抱着沈央央在前面走，听到沈初薇的声音，心情复杂。 三年的感情，如何能轻易割舍？ 可如今，她却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孩子了？ “娘亲，您是因为刚刚初薇没有阻止祖母，怪我吗？” 沈初薇终于追上了丁氏，柔弱的脸上，显出从未有过的惶恐。 “可我……真的不知道祖母会为我要东西。” 丁氏不自觉的心头一软，叹了口气。 第8章 这对母女配合的真好! 丁氏忍不住安慰道：“不怪你……” “巴巴的把人当娘，人家找到亲生女儿，这眼里可还有你啊？”卢氏竟也跟了上来，嘲讽的说道。 沈初薇却是眼神一变，转身挡在了丁氏面前。 “大伯娘，我娘眼里自是有我的。就算没有我，她也是我的娘亲！” 卢氏气的狠瞪了沈初薇一眼，“好好好，算我多管闲事。我啊，就等着你被扫地出门，哭着找我叫娘的时候！” 卢氏说完转身就走了。 沈初薇却在她离开以后，塌了肩膀，细细的啜泣声，夹杂着含混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娘不会不要我的……我娘才不会不要我！” 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丁氏对沈初薇的怀疑，一瞬间消散无踪。 大嫂一直对她多有刁难，初薇却永远都站在她这边。 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 【这对母女配合的真好！】折腾了一气，沈央央早就累了，趴在丁氏肩头闭着眼睛打哈欠。 【我和娘亲也一定有这样的默契！】 丁氏恍然回神。 对啊，大嫂和初薇才是真母女。 她来她身边的时候，都已经快三岁了。 央央三年没养在她身边，都知道跟她亲，从出生养到三岁的初薇，当真和卢氏不亲吗？ 回想当初过继的时候，卢氏百般不愿意，可初薇却表现的十分配合。 丁氏现在想来就觉得十分怪异。 再看沈初薇明显是哭了的样子，以往的心疼，在此刻全变成了烦乱。 “好了，不要哭了。你才大病初愈，莫要伤了身子。” 她虽温柔的说着，却并没有像从前一样俯身安慰。 转头，她又吩咐沈初薇的丫鬟，“带小姐回去吧” 沈初薇难以置信被丫鬟牵着离开了。 “系统，丁氏怎么变了这么多？” 系统也很快就给了她答复，“没办法，女配回来了就会夺走你的气运，此消彼长，她越得丁氏宠爱，你就越会失宠。” 沈初薇恨得牙痒。 “有没有办法除掉她！” “暂时没有。不过宿主可以吸取其他配角的运气，只要运气值超过这个女配，你就可以吸取她的运气。” 沈初薇眉眼瞬间舒展，眼下的一切都是暂时的。 “那就还选二房的人吧！” 丁氏不宠爱她又如何？ 反正她的东西，早晚也只能是她的！ …… 丁氏刚刚抱着沈央央回了屋子，紫芙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还将屋里的小丫鬟都赶了出去。 只剩下丁氏的几个心腹。 “夫人，药渣的事情有眉目了。” 丁氏沉了下心神才道：“如何？” 紫芙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仰着头，眼神愤怒，眼里却隐隐闪动着泪光。 “奴婢为了以防万一，连着几天找了几家医馆药铺去看，看过之人都说这药渣之中的药俱是千金难求之物，原该是补气益血的良方。但这药里，却掺了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少些服用，对身体无碍，可天长地久的喝下去，就会出现短命之势，无法逆转！夫人，这害您之人，其心可诛啊！” 紫芙说着，一个头磕了下去。 这药，夫人可是喝了整整三年了！ 作为丫鬟她不能左右主子的决定，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希望主子不要掉以轻心。 丁氏早就在沈央央的心声里知道了这一切，可她却始终不敢相信，这府上竟有人这般不想让她好过。 她自入府以来，便执掌中馈，夫君常年驻扎边关，她便在府上，孝顺婆母，礼待兄长，帮扶小姑。 虽不得婆母喜欢，可自认为从未对不起任何人！ 怎就遭了如此毒手了？ 丁氏性子柔和，却并不怯懦。 她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冷静分析：“我的药自来都是亲信之人过的手，想要如此长久给我下药，还不被发现，那下毒之人，必然也在其中。” 话落。 房里其他的丫鬟，俱是肩膀一抖，齐齐跪了下去。 丁氏扫视着房里的一等二等的丫鬟。 这些都是她从娘家带来的，若不是事实如此，她当真不想怀疑这些人。 丁氏做了这些年的主母，出嫁前又有母亲常年悉心教导，其实各种内宅阴私手段，她都了然于胸。 只是她一身平顺，还未有机会使用罢了。 她有的是办法撬开这些人的嘴，可未免寒了下面的心。 动了这些心腹，无异于断尾求生。 但若是不查，性命攸关…… 丁氏下定了决心，正欲开口。 就感觉在肩头沉沉睡去的沈央央，努力的撑起脑袋来。 【这么热闹，都跪了？……哇，原来娘亲要查下毒之人那，我娘可真是明察秋毫！等等……我娘要从这些丫鬟下手？】 沈央央原本还有些颤颤巍巍撑不起来的小脑袋，陡然就抻直了。 一双大眼睛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娘亲！ 【林嬷嬷常年端药给娘亲，娘亲这都不怀疑她，反而怀疑这些丫头？难怪娘亲会死在她手里了！】 咯噔！ 丁氏心跳加速。 央央的心声越是准确，她就越是心惊肉跳。 她当然知道，下毒这件事情林嬷嬷最是可疑。 可她私心里却不想怀疑她。 不仅是哺育之情，还有她这么多年对她的信任。 若真的是林嬷嬷，那她岂不是成了笑话？ 可…… 这可怜的自尊心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丁氏眼看着一众丫鬟浑身颤抖，淡淡道： “跪着做什么？你们都是我丁家的家生子，老子娘俱是在我丁家做事，你们的忠心，我自然相信。” 丫鬟们闻言，纷纷抬起头，诧异震惊，又满是尊敬的看向丁氏。 丁氏一眼看去就知道，这些丫鬟确实都是冤枉的。 她适才真是被猪油蒙了心，若真的动了她们，岂不是给真正的下毒之人，留了洗脱嫌疑的时间！ 丁氏喉咙动了动，终于又道：“倒是林嬷嬷，她半路入府，虽是我奶娘，到底能掌握的不多。她又日日为我端药，实在可疑！” 跪在下方的紫芙，欣慰的扁了扁嘴。 眼泪簌簌落下。 旁观者清，其实一开始紫芙怀疑的就是林嬷嬷。 可是林嬷嬷太得夫人重用，她根本就不敢说。 如今夫人总算清醒，她这个做丫鬟的也跟着觉得开心。 “夫人，我这便去找林嬷嬷对质！” 云苓是个暴脾气，听明白以后，起身就要出门。 “站住！”丁氏有些无奈，云苓到底不如紫芙稳妥。“捉贼拿赃，你就这么去问了，无凭无据的她难道会承认？” 云苓闻言，只得愤愤不平的站住。 眼圈也跟着红了。 “难道就让她这么害您？” 丁氏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 她现在虽然仍念及旧情，但若真是林嬷嬷在下毒害她，那这人也是留不得了。 可正如她适才所说，无凭无据，恐难服众！ 丁氏正愁着，枕着她肩头打瞌睡的沈央央，稀碎的心声又传了出来。 【好困……证据啊……那婆子的药好像要用完了……唔，今晚就会在垂花门跟大伯娘安排的的小丫鬟碰面！啊……他们可真聪明，毒都是在婆子端药的时候下的，谁会怀疑自己的奶妈给自己下药呢……】 丁氏的心砰砰跳。 她的女儿，果真是老天派来帮她的。 第9章 抓到下毒真凶 不过丁氏虽然知道今晚就是最好的时机，却没轻举妄动，仍旧装作暂时无法的样子，让丫鬟们起来个做个事去了。 等到沈央央睡沉，她将女儿放下，就招了大丫鬟紫芙和另一二等小丫鬟银翘到了身边。 “你们两个今晚到垂花门等着，若是见到林嬷嬷，不要惊动她，立刻回来禀报。” 银翘机灵，还不多嘴。 紫芙稳重，办事利落。 是最适合去办此事的两个人。 紫芙虽然不知道夫人要做什么，但是针对林嬷嬷的，她自然会打起万分精神。 紫芙银翘领命就要走，丁氏却又将人叫住了。 “我记得母亲为我陪嫁来的婆子里，还有一关嬷嬷，让她回我近前伺候吧！” 她嫁进将军府之前，娘家母亲特意为她挑了一个得力的婆子给她做陪嫁。 但因关嬷嬷得罪了林嬷嬷，林嬷嬷时常在她耳边埋怨，她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把关嬷嬷打发到院子里去管杂事了。 紫芙闻言，立刻高兴的不得了，应了声“是！” 关嬷嬷虽然严厉，却是真心待夫人的！ 夫人真的是清醒了！ …… 入夜。 屋里烧着地龙，暖烘烘的。 沈央央在床榻上睡的四仰八叉。 丁氏一身常服，看着睡的香甜的女儿，心头却十分凌乱。 脚步声响起，银翘的声音在门外急急传来。 “夫人我回来了！” 早有准备的丁氏豁然起身。 身侧刚来伺候的关嬷嬷赶忙拿起一旁的披风给她披上。 “走吧！” …… 林嬷嬷颠了颠腰上刚拴上的荷包，里面是满满一荷包沉甸甸的银两。 当真是不枉费她数九寒天的出来一趟。 她脸上露出个得意的笑，却猛的看到她门前站了一众人！ “嬷嬷这么晚了，做什么去了？”丁氏冷冷开口。 再不见往日的纵容宽和！ 林嬷嬷被吓了一跳，不过她仗着自己伺候丁氏将近三十多年，自信深知她的脾性，也全然不带慌的。 “老奴只是觉得心口憋闷出去走走！” 这样冷的天，吹口气都能成冰，她竟然张口就来！ 丁氏直接被气笑了。 紫芙这时也从林嬷嬷的身后走了过来，只是她发髻凌乱，脸上还挂了彩。 经过林嬷嬷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眼看着自己身后有人，林嬷嬷还有什么不知道，当即不满的冲着丁氏叫了起来： “夫人竟然让人跟踪……” 丁氏蹙眉，一挥手，“堵了她的嘴，带到我房里去。” 就她这样叫嚷，这事不出今晚，就得传遍全府。 丢人事小，坏了将军府名声事大！ 关嬷嬷办事利落。 很快林嬷嬷就被捆了手脚，丢在了丁氏的房里。 沈央央被闹哄哄的动静吵醒了。 【怎么肥事？】 丁氏让人给她抱了过来。 此事多亏了央央提醒，央央也该跟着一起看看。 丁氏又给云苓使了个眼色。 云苓立刻将从林嬷嬷身上搜出的银两和荷包，丢在了她的脸上。 “说吧……为何给我下毒？” 丁氏难掩心痛。 这是她最信赖的奶娘，若不是央央，她怕是死了也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毒……我娘竟然真的抓到凶手了！哇，娘亲好聪明！】 沈央央用尽全力的拍着小手给娘亲鼓掌！ 丁氏忍不住心虚，她哪里聪明？ 聪明的分明是她的央央！ 关嬷嬷上前扯掉了林嬷嬷嘴里的破布，“夫人问你话呢？” 林嬷嬷狠狠瞪了她一眼，显然没有一丝服气，转头对着丁氏却又是满眼泪光，：“老奴不知道夫人说的是什么？您是我从小奶大的，我不指望您能如一般家主那般为我养老，可也不该如此欺辱我吧？” 一番话说的沈央央目瞪口呆。 【模糊重点，道德绑架……脸皮真厚！唉，可娘亲最念旧情……我们二房一家的惨死，就是从娘亲开始的。看来这结局是真的改变不了！】 沈央央兴奋过后，又有些疲乏的歪在了丁氏的怀里。 丁氏刚刚确实因为林嬷嬷的话，有了一丝心软。 但她此刻忍不住浑身颤抖。 他们一家竟然都是惨死的结局，而且还是从她开始的！ 想到丈夫，想到儿女，她的心一瞬就硬了起来！ 若真如此，她定拼了全力，也要护住全家，护住央央！ “把人带上来！”丁氏再开口，眼里的温情犹疑尽数散尽。 林嬷嬷也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丁氏的变化，不由的心惊了起来。 很快，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丫头，就被紫芙带了上来。 刚刚为了抓住这个丫头，紫芙也顾不得什么大丫鬟的体面了，直接就跟她动了手。 “二夫人问你什么，你就如实说。若是有半句欺瞒，院里的护院可是将军留下的，不懂什么怜香惜玉，折断你的手脚，还能让你活个三天三夜！” 小丫鬟早就已经吓的两股颤颤。 紫芙才一放手，都不用丁氏问，那丫鬟就跪在地上，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二夫人饶命……二夫人饶命啊！奴婢是老夫人院里洒扫的小丫鬟，有人每月给我十两银子，让我将两样东西，在二房的垂花门处递给林嬷嬷。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夫人饶了我吧！” 老夫人？ 丁氏心头一紧，难道此事和老夫人…… 【虽然老太太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件事情跟她没关系！唔，大伯娘可真是个人才呐！总能摘得干干净净，难怪娘亲斗不过她！】 丁氏心里放松。 好在此事跟老夫人无关。 虽然婆母待她并不亲厚，可她到底是夫君的娘亲。 若此事真的跟她有关，她当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夫人，那些不过是我的私物……”林嬷嬷还想将此事糊弄过去了。 “我已经着人查了我的汤药，嬷嬷是想我请了郎中过来查验一番，才肯承认吗？”丁氏声音陡然凌厉起来。 林嬷嬷直起的脊背瞬间一弯。 大势已去，她知道，下毒之事她已经遮掩不过去了。 看着林嬷嬷如此，丁氏的眼里忍不住泛起了泪花。 “奶娘，我待你不薄，我们朝夕相处三十几年，你为何伙同外人害我？” 第10章 沈初薇求情 林嬷嬷闻言笑了，目光嘲讽的看着丁氏，“不薄？哪里不薄？不过是比旁的婆子高一些的月钱，不过是多了一些的赏赐，我可是你的奶娘！” “你的银钱，本该我管着你知道吗？可你连我都防，让我捞点油水都费劲。你看看人家，出手多阔绰！” “我确实给你下毒了，但是也没立刻要了你的命不是？怎么？你还想杀了我这个奶娘不成？你也不怕别人说你不孝！” 啪—— 关嬷嬷眼看丁氏脸色铁青，上前一耳光就甩在了林嬷嬷脸上。 “混账！眼皮子浅的狗东西，这府里上上下下，哪个用得不是二房的银钱！旁人莫说往中公交钱了，每月还都大笔大笔的银子往出支！就凭他们那几个大钱的月银，拿什么打点你？还不是用的二夫人的！你拿着二夫人的钱害夫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林嬷嬷被打的血沫横飞，事情被挑破了，她也索性破罐子破摔。 “夫人的钱跟我有什么关系？给我了吗？这真金白银给我的才是我的！”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沈央央被气的直接精神了，挥舞着小手，恨不得能砸在那婆子的臭脸上。 【死契还在我娘手上，竟然敢这么嚣张！打你，打死你！】 丁氏早就已经被气的头皮发麻，可仍旧死死抱着女儿，担心女儿摔到地上。 听了女儿的心声，她才想起此事。 当时林嬷嬷进府做奶娘，就是因为她生下了个死胎，被丈夫打出了家门。 娘家也不收她，她险些饿死。 求到丁府门口才有了活命的机会！ 可她为了多得些钱，签的却是死契！ 这签了死契的下人，莫说责罚，就是主人家打杀了官府也不会说什么！ “林嬷嬷身为家仆，毒害主母，鞭刑五十，毒哑发卖！” 丁氏一字一顿，定下了林嬷嬷的结局。 林嬷嬷叫嚣的声音一止，转而愤怒咆哮，“丁婉，你敢！我是你奶嬷嬷，你信不信我去官府告你！” 丁氏已经彻底寒心，冷笑一声，“呵，你去告啊，签了死契的下人，我倒要看看哪家官府会管你！不过在那之前，你也要有命去！” 林嬷嬷似乎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个下人，她所能仰仗的不过是丁婉对她的情谊。 可如今这份情谊被她败光了。 她的生死，也不过是丁婉一句话的事情。 她终于怕了，张口就想求饶。 “姑娘，我错……” 关嬷嬷没容她说话，抬手又把烂抹布又塞到她的嘴里。 “拖下去！”丁氏也没有犹豫。 所谓的情谊，比起全家人的性命不值一提。 【娘亲好飒！】 沈央央忍不住在心里叫好。 铁鞭抽烂衣服的的啪啪声很快在院里响起。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也快速传来。 “娘亲，林嬷嬷做错了什么？您要这么罚她？”沈初薇走的额头沁汗，还没进门，就质问了起来。 【来的真快呀！难怪说娘亲的院子漏的跟筛子一样，这边放个屁，那边满府的人都能知道了……唔，困啊……】 沈央央打了个哈欠，舒服的往娘亲的怀里窝了窝。 才说了困，就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丁氏目光柔软的看着怀里小女儿恬静的睡颜，心里却起了计较。 当初她初进将军府，又是商户女，她理解老太太的不放心，所以对于她在他院里安插人手这件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各房也就有样学样，如今除了她房里伺候的是她的心腹以外，她这院子里的其他人，怕是没一个对她是忠心的！ 想到是自己治下不严，才有了林嬷嬷下毒一事，才有了一家悲剧的开始。 她就立刻硬下心肠，决心肃清院子。 “娘亲？”沈初薇进门，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丁氏的回应，不由皱眉。 心里想着，丁氏一定是因为她刚刚的态度而不快。 她就立刻态度一转，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 “林嬷嬷年纪大了，真的遭不住。娘亲，女儿只是不想您会后悔！嬷嬷在如何错，也是您的奶娘啊！” 她说的情真意切。 沈初薇平日就是个温和敦厚的小姐形象。 会来给林嬷嬷求情，也是情理之中。 可丁氏再看她，却再也不能如平常那般毫无芥蒂了。 从央央的心声里，她知道给她下毒的是大嫂卢氏。 沈初薇这样焦急的给林嬷嬷求情，这其中的隐情，她当真全然不知吗？ “林嬷嬷常年下毒害我，初薇以为，我该如何处置她？” 沈初薇身子狠狠一颤，她脸上还挂着悲悯的泪水，此刻却满是震惊不解的看向丁氏。 林嬷嬷给丁氏下毒…… 这事她是真的不知道！ 是卢氏安排在她这里的大丫鬟雪玲半夜将她叫起，让她去救林嬷嬷的。 这个卢氏……想害死她不成…… “女儿不知……” 看她的样子，丁氏就已经明白了。 她摆了摆手止住了她的话。 既然决心要动院子里各房的眼线，那就先从沈初薇开始吧。 “此事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既压下你还能知道，可见你身边的人并不安分，既心不在二房，就都打发了吧！” 沈初薇心头又是狠狠一跳。 卢氏给她安排的人，虽然不向着二房，却跟她是一条心。 若换成了丁氏的人，那岂不是她做了什么，都瞒不过丁氏的 眼睛了？ “娘亲，这些都是从小伺候我的人，您看在女儿的面子上……” “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只是打发那么简单！”丁氏冷了面容，“你若想我寒心，便继续求情！” 沈初薇张了张嘴，最终将求饶的话咽了回去。 她撞在枪口上给林嬷嬷求情，将自己也给暴露了。 这个时候，若在不顺从，想必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被丁氏厌弃。 不过是几个丫头而已…… “初薇全听娘亲的！” 虽然如此劝慰自己，可沈初薇一双眼睛，却在丁氏不注意的时候，阴狠的落在了她怀里的孩子身上。 都是这个傻子…… 她没回来之前，丁氏最信任她。 她一回来，丁氏就开始折腾。 虽然她不知道林嬷嬷下毒的事情，可她太了解卢氏那个生母了。 此事只需一想，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不过她却并不觉得气愤，卢氏所做，也不过是为了大房。 丁氏这样的脑子，不死在卢氏手里，也总会死在旁人手里。 她真正气愤的是，自己的运气竟被个傻子给夺了！ 不行，她必须想办法夺些运气过来。 只要运气值能超过这傻子…… 她眼里溢出了与年纪不符的杀意和算计。 第11章 丁氏……这是中邪了? 惠安院里。 此刻卢氏正规规矩矩的跪在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手里捻着佛珠，闭着眼睛。 若不是嘴角抖动，还真就看不出她在生气。 “卢氏，你竟然算计到我头上了？嗯？”半晌，老太太睁开眼睛。 看着卢氏的眼里是怒，却无太多责怪的意思。 “都是媳妇的错，娘想怎么罚媳妇，媳妇都不敢有一句怨言！” 卢氏低眉顺眼，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老太太冷哼一声，倒也受用。 卢氏见此，赶忙又给自己找补： “娘，我也是没办法，这种事情万一被发现，大房和二房定然是要生出嫌隙。反倒是娘这里，她就算有所怀疑，也不敢来跟娘闹，除非她想落个不贤不孝的罪名。” 老太太闻言，狠狠瞪了她一眼，“老二家的可没你想的那么蠢，她未必不会想到你身上去。你这几日，给我老实点，莫要再招惹她，听到没有？” 卢氏被骂了，心有不服。 可还是诺诺的应了。 婆媳二人正说着话，老太太近身伺候的董嬷嬷，就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不好了老夫人！” 老太太心情本就不佳，当即皱眉斥责出声：“咋咋呼呼做什么，是不是二房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然而，董嬷嬷却是一擦冷汗，摇了摇头，“老夫人，二夫人连夜将院子里的人都打发了，还让管家过去，交了对牌钥匙，扬言……扬言身子不适，不在执掌中馈！” 砰—— 老太太险些没从榻上滚下来。 卢氏也是吓得脸色惨白。 她自然觊觎中馈的权利，但前提是丁婉手里的东西，都变成她的。 如今府中开销巨大，他们大房一家，既不用交钱给中公，每月还能以各种借口从中公支钱，早就适应了这样奢靡无度的生活。 以往不觉得什么，甚至隐隐瞧不起丁氏的商贾作为。 可如今，一想到会回到丁氏没进门之前，紧紧巴巴的日子，无论是老太太，还是卢氏，都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胡闹！这是将军府，她虽是二房，却是将军夫人，这中馈之权，若是给了别人，岂不是让人看我们将军府笑话？你去跟老二媳妇说，她若是觉得辛苦，她大嫂也是可以帮她的！” 卢氏一听，眼睛就跟着亮了。 丁氏虽然脑子不行，可对经商管家之事却是个中好手。 这些年，她一直想掺和一脚，都没能如愿。 如今有老太太发话，以丁氏那榆木的性子，自然会听从的。 没想到，这事闹开了，最后还是自己这一房得利。 卢氏忍不住满心的欢喜！ 董嬷嬷领命而去，又很快回来。 老太太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更觉烦闷，“怎么？她还敢不同意！” 老太太这样自信也没有错，因为丁氏自从进门以后，就没有忤逆过她。 她自然相信，这一次丁氏定然也会顺从。 然而，董嬷嬷却点头又摇头。 “二夫人说了，她一个人掌中馈也没什么，不过却是不能再多劳力。所以日后咱们府上，就按照规矩来即可。” “旁人的府上如何，咱们的府上就如何。各房该往中公交的钱不能再差了。想要额外支钱，也按照交入中公的财产撇去开销支取。” “二夫人还说……还说若老夫人您非要大夫人帮她，那这中馈之权她就彻底放手交给大夫人了。” 老夫人听的青筋跳起。 “反了！真是反了，她竟然还敢威胁我这个做婆母的！” 老太太气的拔高了声音。 卢氏也露出了震惊疑惑的神色。 这丁氏……中邪了吗？ 这次竟然这般强硬。 董嬷嬷头上冷汗落了下来。 老太太一见就知道她还有话没说，扶着额头道：“她还说了什么，给我一次性说完。” 董嬷嬷当即顶着压力道：“二夫人说，老夫人的丫头跑到她院子里迷了路，她特让人给送回来了。若老夫人非要给她扣一顶不孝的罪名，那她就只能请宫中的太医过来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身体不适。” 卢氏脸色瞬间一白。 她之所以敢让人做这种事情，不过是吃准了丁氏不敢闹大。 可如今，丁氏的意思分明是若他们不从，她就要闹下去。 虽然她可以肯定丁氏没有证据指认她，但若是闹到了天家，以丁氏和皇后的关系，查到老太太头上，老太太就算再年长，皇后也是君，惩罚老太太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老太太可不是什么慈爱的人，供出她也不是不可能。 “娘……此事就按照弟妹的意思来吧！”卢氏冷汗涔涔的道。 老太太被气的险些没背过气去，指着卢氏半天没说出话来。 一旁的嬷嬷赶紧给她顺气。 “成事不足的东西！没了二房的贴补，我看你们的日子怎么过！” 卢氏也是一脸纠结。 不过转念想到沈初薇，她又放松了神色。 她的这个女儿，表面上和她不和，其实最是和她亲。 这么多年，她得了的好东西，哪一样不是给她的两个哥哥用了？ 按照丁氏对她的疼爱，她难道还担心大房的日子过不下去吗？ “没事的娘，从前如何过，现在就如何过呗。娘，那个丫鬟您准备怎么处置？” 卢氏转移了话题。 若再说下去，老太太指不定又怎么骂她。 老太太不耐烦的皱眉，“乱棍打死，丢在乱葬岗就是了。这种事情也来问我。行了，我乏了，你下去吧！” 卢氏应了声是，却也因为老太太的狠辣，而心头微颤。 那小丫头不过才十几岁。 老太太说打杀便打杀，可见确实是个没心的。 好在她刚刚同意了丁氏的决定，不然若按照老太太的性格闹下去，她可是真没活路了。 转而她又想到丁氏的异样，忍不住皱皱眉。 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丁氏变化这么大？ 看来有机会，她得问一问初薇了！ …… 老太太会同意，全然在丁氏的意料之内。 不过听到丫鬟来报，她的手还是控制不住的隐隐颤抖。 她自来循规蹈矩惯了，如此也是被逼的实在没了办法。 丈夫常年在边关守护大晋百姓，她决不能给他拖一点后腿！ 第12章 夜半孤魂索命 翌日，天刚亮，丁氏就被紫芙叫了起来。 “二夫人，那探子来了。” 丁氏神情一肃，看了一眼身旁睡的沉沉的小女儿。 如今央央的话几乎全都对上了，那是不是说，那卢家子弟当真不是个可靠的。 丁氏让紫芙伺候她穿戴整齐，又命云苓守着沈央央，这才急匆匆的就出去了。 沈央央迷迷糊糊间，似听到了娘亲的声音。 “那卢家子弟当真做了这等腌臜事？这样的人竟还想娶妻？” “可有证据？” “好，你备一份给我，价钱翻倍。” 沈央央没听太懂，拱着小屁股翻了个身，继续睡。 又不知过了多久，娘亲的声音再度传来。 “凝儿别哭，娘亲这便就带着庚帖，将亲退了！你在家中，照看好妹妹！” “娘，卢家当真能退亲妈？” 是长姐的声音，很是沙哑。 娘亲坚定的声音再度传来，“如今证据确凿，那卢家除非是一点脸也不要，不然怎么好意思巴着你！” 娘啊，那卢家就是个不要脸的！ 你可千万不要去退亲啊！ 否则…… 【娘亲！】沈央央倏然睁开了眼睛。 心脏狂跳。 正守在床边的沈凝听到了这声呼唤，立刻意识到小妹醒了，赶忙上前。 “央央，娘亲有事出门了，姐姐在这里陪你！” 出门？ 沈央央立刻想到自己刚刚迷迷糊糊听到的，她睁了睁眼睛，就立刻去看脑书。 她努力找了半天，才总算找到了有关娘亲去卢家退亲的场景。 【坏了，娘亲要被欺负了！】 她急的不行！ 娘亲自来温和有礼，结交的人也都是如她这般。 像卢家这种无赖，她哪里遇见过，又哪里是对手？ 别说一个将军府，单单一个富可敌国的丁家，一旦攀上了，那卢家定如吸血的蚂蟥一样死死咬住，怎么可能轻易松口？ 娘亲这样贸然上门，定然是要吃亏的啊！ 沈凝听到妹妹的话吃了一惊。 她早就知道小妹的异处，可母亲无论是接待那探子，还是跟她谈事，都是在外面，并没有回房。 小妹怎么可能知道母亲去干嘛了？ 她只当是小妹多想，于是出言温声安慰： “母亲很快就会回来，央央不怕。” 沈央央仍旧急的不行，张了张嘴，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心里的声音也忍不住跟着急躁了起来。 【啊啊啊……不同意退亲竟然还把娘亲当街打了出来……啊啊啊。我娘可是诰命……竟然被个六品小官家里的娘们儿欺负！我要去……我要去保护娘亲！】 沈凝难以置信，小妹竟然知道娘亲是去退亲了。 娘亲竟然为了给她退亲，遭受奇耻大辱？ 一股热血冲上脑袋，沈凝也顾不得平日所学的礼仪规范，将努力往床沿爬的沈央央一把捞起。 “走，小妹，长姐这就带你去找娘亲！” 姐妹二人坐着马车赶到卢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一群百姓围在那里。 丁氏站在中间，巨大的屈辱，让她眼眶通红。 她哪里想到，自来装的宽和有礼的卢张氏，长女从前的未来婆婆，竟然会这般刁蛮。 看在大嫂卢氏的面子上，她不想卢家人太难看，才会拿了证据，过来同他们好好商议退亲之事。 却没想到，一言不合，这卢张氏竟然直接把她扫地出门了。 还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她。 “丁婉，你个商户女若不是得沈家老太太青眼，就凭你那二两肉，也想攀上将军府？我们家虽是六品官，可那也是书香门第，真算起来，还是你那狐媚女儿高攀呢！” 丁氏气的摇摇欲坠。 跟来的关嬷嬷当即就出言辩驳： “若不是你那儿子……” “我儿子做什么了？你们有证据吗？” 卢张氏一个跳脚，直接打断了关嬷嬷的话。 丁氏更是气的几欲呕血。 卢张氏在她拿出证据以后，就不要脸的将所有东西都撕毁了，拒不承认。 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她一时之间拿不出证据，若再闹下去，女儿的名声，就彻底不用要了。 “关嬷嬷，不要说了！” “怎么？说不下去了吧！”卢张氏见此，更是得意。她早就看丁氏不顺眼了，一个商户女，凭什么能在这京中贵妇圈里如此受欢迎。 “你那闺女，妖里妖气，一看就惯是会勾搭汉子的，当初就勾搭的我儿子跟她定了亲。怎么？如今想退亲，是又看上了哪家儿郎了？呸，这样不要脸的小娼妇，只配在勾栏院里搔首弄姿。” 丁氏气的大口喘气，捂着胸口，险些晕死。 沈凝抱着沈央央下了马车，她眼看着母亲为了自己如此受辱，急的一头薄汗。 可她一直养在深闺，从未与人红过脸，有心想要辩驳，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张嘴。 沈央央看着台阶上那三角眼，瘦的像骷髅一样的刻薄妇人。 不会说话骂不回去，她就在心里疯狂输出。 【我你哔哔哔哔哔哔，老妖婆哔哔哔，竟然敢骂我娘亲，骂我长姐哔哔哔哔哔哔】 抱着沈央央的沈凝目瞪口呆，她长这么大，都没听过这么多，这么脏的话！ “啊啊啊……”愤怒至极的沈央央，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 她抬起小手，指向台阶上的妇人。 黑黝黝的眸子里，一道鎏金缓缓划过。 【恶事做尽，天理难容，夜半孤魂索命，凄惶终生，死后当下十八层地狱！】 沈凝听的心惊肉跳，可不知怎么的，一股勇气涌入心头，她张嘴便道： “卢夫人，天理昭昭，恶事做尽之人，必当怨鬼缠身，午夜梦回，夫人可要小心了！” 沈凝掷地有声。 话音刚落。 一阵阴风径直撩过卢张氏的后脖颈。 卢张氏一缩脖子，只觉仿佛有一只冰冷黏腻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那些个死状凄惨的女孩儿一张张面孔，突然涌入了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卢张氏狠狠的打了个寒颤，做贼心虚般的朝后退了一步。 “小娼妇你胡说什么，我倒要看看，离了我儿子，谁还能要你！” 说完，卢张氏就搓了搓手臂，吩咐人回府关门。 第13章 来索命啦!(微恐怖) 丁氏气的浑身没有力气，可她还是吃惊的看向了长女。 虽然她清楚的听到了小女儿的心声，可长女也说出这样的话，倒是让她很吃惊。 沈凝自己也有些意外，其实以她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当众说出这种话的。 刚刚就好像有什么力量，借了她的口，说出了这样的言语。 可她却半点不曾后悔！ 若是护不住自己的母亲，她枉为人子。 丁氏被关嬷嬷扶着来到两个女儿面前。 【娘亲……】 “母亲。” 丁氏眼眶通红的看着长女。 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感觉到娘亲冰凉的手心，沈凝也跟着红了眼睛。 “凝儿放心，娘亲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定将你这门亲事给退了。” 【呜呜呜……】 沈央央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刚睡饱了的她，又突然头重脚轻了起来。 她点着脑袋不想睡过去，可是根本就控制不住。 【娘亲……不要跟坏人讲道理……打到他们听话……唔……】 丁氏眼见着女儿脑袋一歪，赶忙伸手给她的小脑袋扶住了。 她皱着眉头，琢磨着女儿的话。 跟这些人讲道理确实没用。 可打也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有一样了——以权压人！ 让他们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 当夜。 卢府。 刚刚在老夫人院里吃过晚饭的卢张氏，急匆匆的往自己院子走去。 今日她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被那小娼妇咒过后，她就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肩膀上更是酸疼不已，就好像压了一个人一般。 “贱骨头的东西，等你嫁进我府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卢张氏嘴里骂骂咧咧的一路走着，后方的丫鬟都有些跟不及了。 可是还未到她的院门，卢张氏就突觉一阵绞痛。 她哎呦一声，捂住了肚子。 “厨房那些个偷奸耍滑的，竟然敢给主子吃不新鲜的东西……哎呦……可疼死我了！” 卢张氏还想坚持到自己院子，回房解决。 可此刻有什么已经要喷薄而出了，她紧紧夹着，才勉强憋住。 若再走一段路…… “夫人，您怎么了这是？” 大丫鬟上前扶她，卢张氏一头的冷汗，她知道这附近有茅房，情况紧急，她也顾不得许多。 只能死死的扣着大丫鬟的手臂，道：“茅房，快！” 大丫鬟被她掐的龇牙咧嘴，却也只能强忍着，扶着卢张氏往不远处的茅房走去。 刚进了茅房，卢张氏褪了裤裙，就一通噼噼啪啪。 适才一脸讨好的大丫鬟，此刻看着自己腕子上的几道抓痕，心里狠狠的骂着。 “最好沁死这个黄脸婆！” 卢张氏发泄一通，身体舒爽了。 那股紧张劲儿一过，通体的寒意就又涌上了心头。 滴答，滴答…… 有冰凉的液体落在她的脖颈上。 这数九寒天的，哪来的水？ 卢张氏狠狠的打了个冷战，一股尿意流窜，好在她还在茅房里。 “翠兰！”她叫了一声自己的大丫鬟。 可明明守在门口的大丫鬟，却像是听不见一样，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小贱蹄子，你耳朵聋了？”卢张氏大喊着给自己壮胆，提着裙子就想要站起来。 却猛的肩膀一重，又生生的蹲了回去。 有什么按住了他的肩膀，巨大的力道，让她根本站不起来。 卢张氏冷汗涔涔。 她不想去看肩膀上究竟有什么，可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她如同提线木偶一样僵硬的转头，入目一只青灰染土的五根手指，正死死的按住她。 “啊……” 卢张氏吓的瞪大了双眼，一颗脑袋也从她头顶缓缓倒掉在了她的眼前！ 同样青白灰紫的脸，两边的嘴角裂开直到耳根，翻出的血肉，红白相间。 一双死灰一样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她。 “咯咯咯……夫人……好疼啊……嫣儿好疼啊……” 卢张氏已经被吓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眼前这个分明是她儿子十一岁时，第一次失手杀了的丫鬟。 这丫鬟，是个家生子，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安抚住她的家人。 至此以后，为了满足儿子的欲望，她给儿子身边安排的丫鬟，就都是一些穷苦人家的，玩死了，只需几吊钱就能打发了。 她哪里能想到，这些个死鬼，竟然还敢找她的麻烦？ 卢张氏惧怕到麻木的心里，只后悔自己没有找道士，打的这些东西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滚……滚开……”卢张氏牙齿打颤，可说出的声音，却半点气势也无。 眼前的死人脸嘴角咧到了最大。 “夫人……好疼啊……来陪我们呀……嘻嘻嘻……” 尖锐恐怖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卢张氏终于受不住，抬手就捂住了耳朵，想要挣扎逃跑。 “滚啊，都给我滚啊！” 一只没有指甲断了小指的残手，倏然从茅房下伸出，速度极快的攥住了卢张氏的脚踝。 接下来，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从脚踝，到手臂，再到身上。 数双青灰的手，将卢张氏抓的死死的，猛的一齐用力。 “啊……” 卢张氏身子像是被折叠了一样，卷曲着挤进了狭窄的茅坑里。 …… 丁氏回府以后，就真病了。 老太太得知了情况后，连夜派人过来训斥。 “二夫人，老太太说了，退亲本就已经够丢人现眼，你竟还闹得人尽皆知，全然不把将军府的脸面放在眼里！这日后大小姐嫁过去，你如何面对卢家的人啊？” 丁氏本就是气病的，听了这个冯嬷嬷的话，她的呼吸又急促了起来，抬起手，指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来。 冯嬷嬷和董嬷嬷都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但这个冯嬷嬷最得老太太喜欢。 这满屋子，除了丁氏和几个小姐，没有能说她的。 沈初薇虽然也过来侍疾，此刻却远远的躲在一边装不存在。 沈凝动了动唇，有心想辩驳，可是央央睡着了，没了央央的加持，她竟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等到她想到了该说什么，那边的冯嬷嬷已经又开始连珠炮似的训斥起来。 “二夫人还是莫伤了两家的和气的好。大小姐总是要嫁给卢公子的，别因着你，让大小姐在卢家的日子不好过不是？老太太已经吩咐了，让你明日就准备厚礼，交给大夫人，让夫人去给你说和。说通了，是大小姐的福气，说不通，您就只能亲自登门赔罪道歉了！” 丁氏气的狠了，竟也缓过了气。 她冷笑一声道：“老夫人让我个二品将军夫人，诰命的身份，亲自登门给个庶民道歉？” 没错，那卢家，只有个老爷子是个六品官。 卢家的大爷，不学无术，到如今了还是个白身。 她当初也就看在卢家子是个人才，大嫂又极力撮合，她才同意的！ 如今知晓他的人品，她去退亲，又有何错？ 老太太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如此折辱她，让她上门道歉？ 第14章 有八卦?想听，想听! 冯嬷嬷显然也深谙老太太的那一套洗脑招数，当即就皱眉道： “夫人这说的哪里话？卢家再不济，那也是清流文官。二老爷职位是高，可也是跟卢家比不了的。上门道歉，难道不是二夫人应该做的吗？” “呵呵呵！”丁氏直接气的乐了，指了指门口道，“您回吧，告诉母亲，就按照她说的去做。不成，我就去道歉，我就看看那卢家人受不受得起！” 冯嬷嬷见丁氏答应了，虽然总觉得有些怪异，不过倒也是交了差，应了声就走了。 人一走，丁氏直接仰倒在迎枕上。 一直守着她的沈凝赶忙给她顺着胸口。 丁氏看了一眼懂事的大女儿，眼里的泪再也控制不住。 她竟如此没用，害女儿受这样的屈辱。 “明日……明日娘亲就去宫里求见皇后娘娘！” 她原本还在犹豫，现在却是一点都不想再耽搁了！ 沈凝抿了抿唇，心中也是一片悲苦。 皇后娘娘和母亲是闺中密友，二人是从小的交情。 母亲有皇后娘娘的印信，可以随时进宫。 可这几年，皇后娘娘身体抱恙，甚至已经将后宫之权交给了瑜贵妃打理。 她在宫中都是谢绝见客的。 母亲也因为丢了幺妹，整日凄然，就恐到了娘娘身边，让娘娘更是无法开心。 所以，这些年，母亲都从未打扰过皇后娘娘。 如今竟为了她…… “娘……若是不成……我便嫁了就是……” 沈凝嘴唇干涩，可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她不想母亲为难。 “胡说！”丁氏当即斥责，“娘绝对不能让你嫁给那种人！” 一直在一旁听的真真切切的沈初薇，此刻低垂着头，烛火下半点异样也看不出。 等到丁氏睡下，她同沈凝一起出门以后，就立刻脚不沾地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连招呼都没跟沈凝打。 沈凝看着自己的这个妹妹，皱了皱眉。 她不喜沈初薇。 并不是因为这些年，她明里暗里的夺取母亲对她的关注，更多的是，她总觉得这个孩子有些时候流露出的神情，已然超出了一个孩子该有的。 像极了满心算计的成年人！ 这种感觉，一直让她同她亲近不起来。 如今央央回来了，沈初薇似乎还想用同样的方法争抢母亲对央央的疼爱。 沈凝不由的掐紧了双手，这样的事情，她绝对不会让它发生在小妹身上！ …… 沈初薇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她甩开了沈凝的视线以后，就转了方向，直奔卢氏的海棠苑。 卢氏也愁的睡不着，这时正在跟自己的贴身嬷嬷抱怨。 “大嫂也真是的，有话不能好好说？竟然把丁氏赶出去了？以为攀了个亲，就能如我们一样，踩丁氏一头了？她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这下好了，丁氏一定狗急跳墙！” “夫人，五小姐来了。” 因为沈央央年纪最小，所以家中姐妹排序仍旧没变。 沈初薇依旧是五小姐，只是不再是二房的小小姐。 卢氏本就烦躁，听闻以后，眉头更是深深皱起。 眼看着沈初薇走了进来，也没对她行礼，当即就低声训斥了起来。 “小心些，若是让丁氏发现了，你可要怎么办才好？” 沈初薇径直坐在了椅子上，她不过才六岁，身量不高，可坐在那里，端起茶盏的样子，却像个大人。 卢氏心头怪异。 却也习惯了这个女儿的行事作风。 喝了口茶，沈初薇才讽刺的挑唇道：“她啊，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傻子，哪还能注意到我啊？放心吧！” 卢氏想到这件事也是一阵郁闷。 有心想要说教沈初薇，她竟比不过个傻子去？ 可想到她在二房这么多年，帮她捞的东西，她还是忍下了。 她好好的女儿，怎么可能比不过个傻子！ 沈初薇看着卢氏，其实她不说，她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却懒得理会，径直开口说明了来意。 “丁氏虽然不看重沈凝，可那也是她亲生的，必然竭尽全力退掉亲事！娘，无论如何，大姐这个亲事决不能退！” 卢氏叹了口气，满面的愁容。 “你说的倒是轻巧。上面若是发了话，还能由的了卢家吗？” 沈初薇挑了挑眉，笑容轻蔑，她用杯盖撇掉茶盏上的浮沫，又啜了一口，才慢悠悠的道：“上面管的在宽，若做成了真夫妻，难道还能给人家分开不成？” 卢氏眼睛陡然一亮。 这……可真是个好方法！ 到时沈凝毁了名节，丁氏还不是任由他们捏圆搓扁！想要多少好处没有？ 该死的丁氏竟然敢不给他们大房支钱！ 有了个失贞的女儿，就看她日后如何猖狂？ “初薇，你可真是聪慧！” “呵！”沈初薇哼笑，算是赞同了卢氏的话，抬起眼她又提醒道： “小姑姑也要回来了，丁氏既然要断了府上的开销，自然也会连小姑姑的一并算上。你且让小姑姑闹的她脱不开身，等她反应过来，一切都迟了。” 卢氏听的连连点头。 沈瑾瑶那个人最是刁蛮能折腾，所以她才给她递了消息。 等她回来，不闹翻了天去才怪。 交代完事情，沈初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个更为自得的笑。 “行了，我先走了，明日可还要进宫呢！” 从前她在大房，身份地位，都够不上进宫的资格。 过继给二房后，丁氏也一直没有进过宫。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自然不会放弃！ 想到自己的那个目标，沈初薇就笑的眯起了眼睛。 卢氏愣了愣，转而就明白了丁氏果然是要有动作了。 她也赶忙笑眯眯的催促起沈初薇来。 “快回去吧，好好准备一下，给贵人留个好印象。” 沈初薇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一旁的嬷嬷见人走了，才低声开口。 “大夫人是她亲娘，用不着如此客气。” 岂止客气，简直都快要低三下四。 卢氏却是转头瞪了她一眼，低声斥责，“你懂什么。只有这样，我才能控制她，让她乖乖听话，好生贴补我的儿子们！” …… 丁氏心中有事，天还没亮，人就醒了。 紫芙伺候她洗漱，过后就让人摆了菜。 “夫人，夫人，大消息啊！” 云苓兴冲冲的奔进门，脸上是止不住的笑。 “云苓，怎地这么多年都改不了你这冒失的毛病？”关嬷嬷在一旁皱眉斥责。 云苓最怕关嬷嬷，赶忙对着丁氏行了一礼。 然后又止不住兴奋的抬起头来，“夫人，卢家夫人倒大霉了！” 云苓昨日被留在了家里，等到她知道夫人受辱已经晚了。 本就气自己没在场帮上夫人忙，结果今天早晨在门口，就听到了这么个天大的乐子。 她赶忙就回院来跟夫人分享了。 丁氏皱眉，她一点都不想听卢张氏的事情。 【有八卦？想听，想听！】 奶呼呼带着困倦的声音传来，让丁氏立刻抬起头。 沈央央被丫鬟抱着进来，她穿着新制的，填足了棉花的红袄子，衬得她胖嘟嘟的。 再配上那张漂亮精致的小脸，简直像个仙人座下的小仙童一般。 她伸过手，就将沈央央接了过来。 见她仍旧紧紧盯着地上的云苓，只能满是无奈的道： “说吧 ，到底怎么回事！” 第15章 暴君啊! 【耶，要听八卦了！】 虽然脑书可以查到相关内容，但是沈央央懒，能听别人说，自然不想自己去看。 云苓一见丁氏终于想听了，脸上的笑容恢复，眉飞色舞的描述了起来。 “外面的人说，昨夜卢家的大夫人卢张氏撞鬼了。她正在上茅房，突然嚎叫一声，门外的丫鬟听到了开门去看，夫人你猜怎么着——” 云苓卖了个关子。 一旁的紫芙露出一副没眼看的表情，这个云苓，当真如关嬷嬷所说，越来越没规矩了。 “在夫人面前卖什么乖，赶紧说。” 云苓是不怕紫芙的，不过也还是吐吐舌头，接着道： “说来也怪，数九寒天的，卢家的茅坑竟然开化了。那么大点的茅坑眼，那大夫人就那么掉了进去。他们的下人把茅坑刨了，才给人捞上来，一身的……” 云苓看了一眼饭桌上的餐食，到底是没把那恶心的话说出来。 “反正，人是救回来了，清洗干净以后，就疯疯癫癫的说自己能看见鬼。他们家连夜请了道士。现在外面的人都说，是大夫人恶事做尽，才会有邪祟缠身呢！” 丁氏听的一阵倒胃。 不过却也更为惊讶，她想到了央央和凝儿说的那番话。 难道当真有报应一说不成？ 关嬷嬷等着那小妮子说完，白了她一眼，“行了，说完了赶紧退下，一大早说这恶心事。” 云苓退下了。 丁氏也没了胃口，将丝毫没被影响的沈央央喂饱以后，就让人去把沈凝叫来，准备进宫了。 …… 母女三人装扮妥当，相携出门，却在门口意外的碰到了沈初薇。 她比平日穿的更精致，脸上似乎还涂了什么东西，让她清淡的五官，多了些灵动之意。 看着出来的母女三人，她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娘亲，走吧！” 丁氏愣了一下。 她只顾着长女的事情，全然忘记了沈初薇。 不过初薇还未进过宫，见过娘娘。 眼下倒也是个机会。 【打扮的真漂亮，这是早就准备好了吗？】 沈央央从丁氏的怀里探出头。 如今她天天能吃饱，身上的力气渐渐恢复了一些。 心声也越发的有条理了。 丁氏皱了皱眉，沈初薇的意图实在太明显了。 从前她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觉得好似从未认识过她一般。 可毕竟也是养在自己膝下的孩子，她也想帮扶一把。 丁氏已经准备要开口带上沈初薇了。 沈凝却一把拉住了丁氏，笑容温婉。 “娘亲不早了，不好让娘娘等我们！” 他们早就递了帖子和印信。 沈央央的声音也再度响起，【男女主要见面啦！距离我家满门惨死，又进一步！】 丁氏嘴里的舌头，陡然改变了方向。 说出的话也变成了，“初薇今日就留在家中吧！娘亲和姐姐还有要事，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看沈初薇的脸色，抱着沈央央领着沈凝就逃命似的离开了。 身后的沈初薇，“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却都没能换来丁氏的一个转头。 沈央央从丁氏的胳膊下去看沈初薇，【咦？娘亲竟然没带上沈初薇？看来我们能晚死一段时间了。】 丁氏听的青筋直跳。 上了马车以后，才算是缓了口气。 她无奈的看着怀里的沈央央，她的宝贝女儿怎么就认定了他们会满门惨死呢？ 不论如何，她这个做娘的，都定然会护着她的呀！ 沈凝在一旁也扯紧了帕子。 听妹妹的意思，他们二房的覆灭和沈初薇还有那个所谓的男主，有脱不开的干系。 若是如此，她定要看好沈初薇了！ …… 母女三人很快就进了宫。 由一个小太监指引，去往皇后娘娘的宫殿。 皇后娘娘自从身体抱恙以后，就主动搬到了最偏远的一座宫殿里静养。 还没进殿门，沈央央仰头看了一眼宫殿上方的天空。 她从来都没什么表情的小脸儿上，竟隐隐露出了一丝嫌弃的神色，小小的鼻头也皱了起来。 待到进了宫里，见到了皇后娘娘，母女三人跪地请安。 “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 “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 沈央央也被按着磕了一个头。 “都起来吧！”虚弱的声音传来。 三人仰起头。 第一个震惊的就是丁氏了。 “若儿你怎么变成……”她立刻惊觉自己失言，慌的又跪下去，“娘娘恕罪，臣妇无状。” 榻上面色青灰，脸颊凹陷的皇后，却是微微一笑。 “无妨，快起来。婉儿你我情谊何须这样客气啊？” 丁婉不自觉的就落了泪。 娘娘已经如此了，她竟然还为了自己的事情来叨扰她…… 沈央央只是看了一眼皇后娘娘，就移开了视线。 她动作缓慢，却仍旧四下看着。 若是别人，定然早就被斥责。 可是皇后娘娘却仍旧笑吟吟的望着底下的孩子。 这是个命苦的，许是没见过这样华丽的地方，一时好奇呢。 【娘娘的宫殿可真脏，真臭啊！】 皇后脸上的笑容一僵。 丁氏也吓的脸色一白，扭头去看才想起来。 自己的这个女儿还不会说话呢，这些都是她的心声，她已经可以确定，除了她和长女旁人是听不见的。 皇后娘娘僵硬的神色很快恢复了，一双黯淡的眼睛，闪过了一丝自嘲。 她果然是命不久矣了，竟又开始了幻听。 丁氏担心皇后娘娘的身体撑不住，索性免了寒暄。 她不想让女儿听那些腌臜事，就先让长女先带着小女儿跟着宫女去偏殿休息了。 当然，她最担心的还是沈央央再口出什么狂言，影响她的情绪。 …… 沈央央被沈凝抱了出来。 虽然她表情呆滞，可其实她脑海里已经快要翻天。 她记得这个娘娘也跟娘一样，会是个短命的。 可她实在想不起来是因为什么了。 待到沈凝抱着她，在温暖的榻上坐定以后。 沈央央才总算找到了有关皇后娘娘那部分的事情。 【皇后娘娘竟然不是病了，而是被邪祟缠身？而且已经命不久矣！】 门口经过的一个身影陡然止住脚步。 “殿下？”身后的小太监有些疑惑的唤了一声。 晏舟皱着眉头，一张冷肃的脸上望向紧闭的偏殿门口。 他虽然只有八岁，可是心性却远比一般的孩子成熟。 他确定自己刚刚不是幻听。 竟然有人胆敢议论母后的生死！ 这样想着，他当即一沉脸色，调转脚步去了偏殿。 原本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这个二殿下，可是出了名的暴戾。 也不知道是谁又惹得他不快了！ 第16章 暴君，莫挨老子! 殿门被猛的推开，“何人在此？” 童稚的声音，却满是肃杀。 沈凝正转移妹妹的注意力，这样的话哪怕是心声，她也不想妹妹再说一次。 突然猛地听到了少年的声音。 她慌忙回神，就看到二殿下正满脸冷肃的看着他们姐妹。 沈凝是来过宫里的，自然认得这个皇后所出的二皇子。 她赶忙把沈央央抱下榻，屈膝跪在了地上。 “臣女乃沈将军嫡长女沈凝，这个是我小妹沈央央。今日我们一同随母进宫，觐见皇后。” 不是她！ 声音不一样！ 晏舟心里立刻有了结论。 他此次过来看母后，就是因为听人通传，母后竟然见客了。 他怕有人对母后不利，就不管课业，直接过来了。 既然不是眼前这个女子…… 他目光狠厉的落在了那个看起来不到三岁孩子身上。 【暴君！】 晏舟眼睛一张，果真是她！ 他刚要发怒，就见那孩子也仰起头，正愤怒的看着他。 沈央央磨着满嘴乳牙，小小的胸口激荡不已！ 这个二皇子就是脑书里最大的反派！ 他们二房一家就因为拥趸他，才会全家惨死！ 而她也被女主撺掇刺杀他不成，死在了他的手里！ 这个大反派，在男女主光环下，竟然还能继位，若不是一场大病要了他的命，让男主捡了个漏，主角怕是就该换了！ 【把我剥皮油炸的混账东西，病死你就对了。还欺负我姐姐，我哔哔哔，我们二房以后一定离你这个灾星远远的，哔哔哔哔！】 沈凝满头是汗。 妹妹这个嘴啊，多亏了不会说话，不然她们现在怕是要脑袋不保了！ 晏舟眼里的怒气渐渐变成了疑惑。 这小孩儿嘴唇似乎都没动一下，难道是传说中的腹语不成？ 可看在场之人的反应，都不像能听到什么的样子。 而且…… 那声音似乎来自他的脑海！ 确认这一点，晏舟反而恢复了平静。 他看着瞪着他的小家伙儿，虽然没什么表情，可那心声，真的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一股恶趣味在心底蔓延开。 他突然扬了扬唇，竟然颇有些人畜无害了。 “原来是丁姨母的女儿啊！母后常说她与丁姨母是闺中的交情，来，给我抱抱妹妹。” 【谁是你妹啊！啊啊啊！暴君，莫挨老子！啊啊啊……我脏了！啊啊啊……】 沈凝低垂着头，恨不得能捂上自己的耳朵。 虽然听到妹妹会死在这个小皇子的手中。 可皇子是君，她是臣，君要臣死，臣又当如何？ 不过她也下定决心，日后尽量不让妹妹去接触二皇子。 晏舟仍旧是笑眯眯的，还抱着沈央央坐到了榻上，像是全然听不到那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咒骂。 比起自己如何，他更好奇刚刚这小东西说的有关母后的事情。 可这丫头在他抱过她以后，似乎除了骂他就没别的了。 听来听去，他也早就烦了。 索性捡起桌子上的葡萄，就剥了起来。 【你早晚会不得好死的你造吗……唔……吸溜，有点好吃……少贿赂我，你这个暴君……唔……哔哔……唔……我日哔哔……唔】 沈凝跪在地上，眼看着二殿下一颗颗的往妹妹嘴里塞葡萄。 这葡萄在冬季本就是稀贵之物，她刚刚进殿看到也眼馋的紧，可却并没有好意思动。 但再好吃再稀贵的东西，这样塞下去小妹也受不了啊！ “二殿下，您……” 晏舟眸光扫了过来。 才八岁的年纪，竟然就把沈凝看的遍体生寒。 “哦，你怎么还没起来啊？起来吧！” 沈凝这才站起来，可仍旧不敢阻拦。 沈央央被塞了满嘴的葡萄，酸甜的汁水炸开，她竟然真的忘了去骂抱着自己的暴君了。 许是吃累了，也骂累了。 她咽了最后一颗葡萄以后，就打了个哈欠。 然后身子一软，脑袋就耷拉了下去。 晏舟：…… 不会撑死了吧？ 沈凝是知道妹妹的情况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外这三年受了太多苦，这孩子回来以后就特别嗜睡。 而且，若是困了，随时随地都能睡过去。 “殿下，小妹睡着了，不若交给臣女……” “不必！”晏舟却是一挥手。 只要不是撑死了就行！ 他还没听到关于母后的事情，怎么能就这么把人交出去？ 他把怀里的孩子调转了个方向，放在自己膝盖上，让她就那么仰着脸睡着。 他也不管，自顾的也吃起了葡萄。 沈凝：…… 你别说，这二殿下还真有成为暴君的潜质！ …… 不知过了多久，有太监来报。 皇后娘娘召沈家两位姑娘去正殿。 这显然是和丁氏谈完事情了。 沈凝松了口气，伸手想要去抱小妹。 然而，她却看到了让她倒吸一口凉气的一幕。 暴君正掐住了小妹的小脸儿，用力一扯。 “起来了！” 沈凝心疼的一揪。 暴君！ 果然是个暴君！ 她小妹才三岁啊！ “啊……” 沈央央只觉得腮边一阵剧痛，她惨叫一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张少年稚嫩的脸庞，她想也不想张嘴就： “he，tui！” 【暴君受死！】 晏舟难以置信，他竟然被个小屁孩吐了一脸的口水。 一边随侍的太监险些吓尿了，赶忙掏出帕子给他擦脸。 “哎呦喂，我的殿下！” 他的这个主子，最受不得别人冒犯。 沈家这个小丫头，当真是不想活了吗？ “小妹无状，还请殿下宽恕！” 沈凝直接吓跪了。 晏舟却突然又扬起了唇角，只是那笑，却阴冷的可怕。 眼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儿又要发起第二次攻击，他阴冷的声音也随即响起。 “没关系，她若再吐本殿，就割了她的舌头！” 已经伸出半截小舌头的沈央央，陡然又将舌头缩了回去。 蓄满的口水来不及吐出，从嘴角流出。 晏舟嫌弃的看着她，强忍着才没有把她丢出去。 若不是想要知道母后的事情，这小傻子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他抬手抢过太监手里的帕子，狠狠用力的擦了擦沈央央的嘴角。 “走吧！” 沈央央嘴角被擦的通红。 不能再吐口水，她就又开始在心里骂了起来。 【死暴君哔哔哔……臭暴君，你个哔哔丑八怪……啊啊啊哔哔哔】 晏舟抱着沈央央，任由她如何骂都不松手。 直到听到了那声丑八怪。 少年小眉头一皱，哼笑一声。 他可是继承了母后的美貌，要说丑，也是他怀里这个小傻子丑！ 身上没有二两肉，治好了也流口水！ 皇后看着一同而来的三人，枯槁的面容上显露出了吃惊。 她的这个儿子，很少与人亲近。 竟然会喜欢沈家这个小丫头？ 她自然不会想到，她不近人情的儿子之所以会抱着沈央央，完全是为了她！ 丁氏也是吃了一惊。 三年不见，二殿下长的越发出挑。 好在，他年龄尚小，还没有男女大防。 不然她两个女儿的名声就不用要了！ 【娘亲……啊啊，暴君要割我的舌头啦！】 看到娘亲的沈央央，就是一阵鬼哭狼嚎，拼命挣扎。 她越是挣扎，抱着她的少年，就勒的越紧。 【啊啊啊啊……我要断气了……啊啊啊！】 丁氏已经急得不行。 第17章 央央画像镇邪祟 丁氏刚要开口要人。 皇后却已经率先一步，“舟儿，把央央妹妹抱过来给母后看看！” 今日的幻听，和往日的截然不同。 这让皇后娘娘也苦中作乐的有了点兴致。 她以往只是会在夜间听到孩童哭声呓语，像这样白日里能听见，还如此清晰的，倒是头一次。 而且，这孩子的声音，和夜间阴森诡谲的感觉并不相同。 反而让她觉得心头舒畅。 晏舟没法拒绝自己母后，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应了声是，就抱着沈央央过去了。 “她死沉，母后当心身体！” 沈央央：…… 趁着皇后娘娘接过她的间隙，沈央央转头一口口水就又偷偷吐了过去。 不过她还是怕被割舌头的。 毕竟未来她可是死在了这个暴君的手里。 所以她这口口水，偷袭的是二皇子的衣服。 不过晏舟显然早有准备，一个闪身就躲过了。 沈央央见他竟然躲开了，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哪还管其他，当即开启了豌豆射手模式。 “tui,tui,tui!” 晏舟却已经躲到了安全距离。 那张从来都宛若冰块般的小脸上，对着个三岁的，还不会说话的小姑娘，露出了个挑衅的小表情。 皇后娘娘见沈央央气的要拼命的样子，唇角不由的弯起。 她的舟儿，还是第一次这般孩子气！ 她拿出自己的丝帕，给沈央央温柔的擦掉了她唇角透明的口水，声音轻柔的哄着。 “不要跟哥哥一般见识，他就是个臭小子！” 沈央央一顿喷早就没了力气，她软软的躺在皇后的怀里，扁着小嘴，很是委屈。 皇后有些无奈，赶忙对着伺候的宫女道。 “去把我给两个小姐准备的礼物拿上来！” 丁氏一听皇后要给赏赐，心知皇后不易的她，赶忙跪在了地上。 “娘娘，央央和凝儿什么都不缺，您实在无需破费。” 皇后却睨了她一眼道：“我第一次见央央，自然是要给见面礼的。看的也是央央的面子，可与你沈夫人没干系！” 皇后这样说了，丁氏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 很快，宫女就捧着两个锦盒过来。 一个给了沈凝。 沈凝让丫鬟收好，没有打开。 一个给了沈央央。 皇后为了哄沈央央，直接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个足金的平安锁。 实心儿的，足有一个幼儿巴掌那么大。 挂在沈央央的脖子上，沈央央都觉得脖子一坠。 【钱钱！】 沈央央已经累的不行，却因为脖子上的大金锁，又支棱了起来。 她抱着金锁，递到了嘴边。 皇后娘娘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沈央央一口就咬了下去。 【哎呦，纯金的！值好多钱钱！】 沈央央看着金锁上的小牙印，抬头去看皇后娘娘，忍不住满眼的孺慕。 【皇后娘娘可真大方！跟我娘亲一样大方！】 下方的丁氏，掩饰的用帕子按了按唇角。 她闺女好丢人啊！ 好在，别人听不到她的心声。 仍旧立在不远处的二皇子，翻了个白眼，心里骂了句，“土包子！” 皇后也微笑着，对于怀里的孩子，也生出了些喜欢。 虽然她知道那些都是她的幻觉。 但从前难熬的幻觉，此刻却让她有了丝慰藉。 如果就这样去了……总比夜夜梦魇缠身好的多啊！ 【可惜娘娘就要跟我娘一样，一命呜呼了。】 晏舟眼睛陡然一张，听到自己想听的，他立刻挺直了脊背，侧耳倾听了起来。 【邪祟每晚都会过来吸食她的精气，娘娘的精气就快干了，也快死了。】 晏舟死死的握紧了拳头。 皇后娘娘强忍着才没有露出异样。 她是一国之后，她可以是病死的，可以是意外死的，却独独不能是因为得了疯病死的！ 幻听这种事情，只有疯子才会出现！ 下方的丁氏和沈凝，俱是低着头，生怕上方的两位看出端倪。 她们是知道沈央央的话有多准的！ 可就算知道了，她们也不敢说！ 她们不能拿央央的性命去赌！ 皇后娘娘面色如常的摸了摸沈央央泛红的小脸，道：“央央很喜欢呢，我那还有一套金质的十二生肖，稍后就让你娘一道给你带回去好不好？” “啊啊啊！”沈央央又是一阵兴奋。 【娘娘大好人！呜呜……要是我会说话就好了！好想告诉娘娘，我有办法救她！只要把我的画像挂在床头，就可生精气，镇邪祟。邪祟若是很菜的话，还能逼的它显出圆形，可惜我不会说话啊啊啊！】 “唉！”沈央央抱着小金锁，煞有介事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皇后娘娘听的清清楚楚，却并未相信。 她这病，莫说各地的名医，暗地里也是请了不少高僧道长的。 得到的结果都是回天乏术。 如今只差云游归来的国师大人了，可若是惊动了国师，定然也就惊动了皇上。 而那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皇后面上有些疲乏，今日能撑这么久，已经很难得。 丁氏见了，立刻请求离开。 不过到底是自己多年的挚友，她仍无法看她就这么死去。 接过沈央央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出言道：“娘娘若是喜欢央央，臣妇可在宫中多住几日。” 既然央央说她的画像有那样的作用。 若她也在此呢？ 虽然她并不确信，可她还是想试试。 皇后娘娘却摇了摇头，“婉儿，我身子不济，你家中也事多，回吧，莫要担心我！” 虽是如此说着，皇后娘娘却热了眼眶。 与挚友这一别，恐怕就再无相见之日了。 丁氏也抿了抿嘴，快速扭过头不让皇后看她落泪的模样。 “臣妇告退！” 人走以后。 二殿下也告退离开。 说实话，那个流口水的小傻子的心里话，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在他的心里那番话，简直就是荒谬。 可母后这病拖了太久，也用了太多方法了。 死马当作活马医！ 晏舟如此想着，就立刻让人找了宫里的画师过来。 他按照脑海里对沈央央的记忆，让画师临摹出了一幅画像。 很快，一个抱着金锁流口水穿着肥嘟嘟的奶娃娃就跃然纸上了。 晏舟看的很满意！ 对，就是这个小傻子！ 收了画，他就直接去了皇后宫里，等到皇后娘娘午睡醒来，他就直接将画奉上。 皇后娘娘看着展在自己面前的画纸，眉心一跳。 她诧异的看向自己的儿子，眼里一片通红。 不可能的！！ 儿子怎么也…… “母后，我见您格外喜欢沈家这个小……姑娘，丁姨母一时半会儿恐也不会再进宫。儿子就命人特绘制了此画，权当陪母亲了。” 皇后嘴唇抖了抖，深吸一口气，将画合上道： “舟儿有心了。日后……日后若无事，你便不要来母亲宫中，这便回吧！” 晏舟心头一颤，剧痛难忍。 他自然知道母后的用意。 她担心会将自己病气过给他！ 可他做儿子的，又如何放得下病重的母亲？ “儿臣知道！”晏舟对着皇后行了礼，抬起头时，还是没忍住又叮嘱了一句，“母后，央央妹妹长得喜庆，不若将她的画像贴在床头吧，母后也能日日看见！” 皇后的指甲死死的抠进手中。 不再看儿子一眼，声音也更加冷了。 “走吧！” 晏舟这才黯然离开。 皇后待到儿子走了，眼里的泪才落了下来。 她又展开画像，看着上面的孩子。 为什么？ 她死还不够吗？ 为什么要牵连她的孩子？！ 第18章 邪祟显形 皇后娘娘最后还是在就寝前，把画挂在了床头，不为别的，单为了儿子这一片心。 只是她没想到，画像挂上以后，她就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 往日里很难入眠，今日却是刚挨上软枕就沉沉睡去了。 夜里那搅人不安的梦魇，也没有出现。 皇后娘娘满是病态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舒展的神色。 贴身伺候她的大宫女见此也是满脸的惊疑。 悄声退出去，就怕惊扰了皇后娘娘难得的好梦。 宫殿里难得的一派安静温馨。 宫殿外，隐匿在暗处的几个人却是有苦说不出。 “殿下，夜里寒凉，您当心伤了身子！” 二殿下今日也不知怎么了，非让几个暗卫跟着他守在皇后娘娘寝宫门口。 晏舟双颊冻的通红，哪怕披了厚厚的斗篷，仍旧挡不住夜里的寒气。 可他却像是全然感觉不到冷一样，一双眼睛平静的看着皇后娘娘紧锁的宫门。 不知过了多久，梆子已经敲到了三更。 寒风卷起宫墙上的雪花，打着旋儿的吹入了皇后娘娘的宫里。 晏舟的眼睛一眯，已经冻得麻木的手指快速蜷紧。 “来了？” “什么来了？”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但见二殿下没有解释的意思，当即就住了嘴。 也如他一般，死死的盯着寝宫的大门。 此刻，皇后的寝宫内，皇后刚刚舒展的眉眼再次蹙起。 那裹挟着雪粒的风从门缝中钻入，然后就直奔床榻之上。 砰—— 一声巨响。 “呀啊——” 那东西好似撞到了重物上，随之而来的便是奸细刺耳的尖叫声。 那声音犹如死前的老鼠，却比老鼠的声音更加尖利。 皇后娘娘被惊扰的翻了个身。 可隔间守着的下人，却仿佛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仍旧熟睡着。 有什么从皇后房里溜走了。 宫殿外，数双眼睛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不足半米高的灰白玩意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然后，那灰白的物体，又瞬间化作一道磷光。 好似裹挟着雪粒的风，快速的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追！” 二皇子一声令下。 众人无声跃起。 这些人都是个中好手。 可是饶是如此，八岁的二皇子，竟然也未落于人后。 就这样辗转腾挪，众人在追到一座宫殿附近以后，亲眼看到那磷光钻入其中，再不见踪影。 “殿下，是瑜贵妃的宫殿，不能再追了！” 晏舟自然知道不能再追了。 他自来沉静的小脸儿，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怒意。 他看着那原本该是中宫皇后住的凤仪殿，眼里犹如狂风席卷。 所有害他母后之人，不论是谁，他绝不放过！ …… 皇后娘娘已经答应丁氏，不日就会下懿旨命卢家退亲。 丁氏回去，难得的睡了一个安稳觉。 只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皇后的懿旨下到，卢家人竟就上门了。 “二婶娘，这是沈大姑娘的庚帖，今日交还，我与大姑娘缘薄，亲事就作罢了。” 卢子谦双手奉上了沈凝的庚帖，又朝着丁氏深深行了一礼。 “二婶娘，家母失礼，还请您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一举一动，堪称一位品行端方的佳公子。 若不是手里有那些证据，若不是有央央的心声一再提醒，丁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会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丁氏怀里抱着沈央央，脸色冷淡。 她不可能忘记卢张氏对她的侮辱。 哪怕她现在已经遭了报应了，她也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我与卢夫人的事情，与你无关。此后沈家二房与你卢家，再无瓜葛！” 一句话，说的卢子谦脊背一僵。 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是。不知大姑娘在何处，此次是小侄对不住大姑娘，特想当面致歉！” 【长了一张鞋拔子脸，还想靠脸让我长姐心软？没有水，还没有尿吗？】 沈央央吃着厨房里为她特制的酥油小饼，一嘴的饼渣，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可心里却十分活跃。 丁氏眼角抽了抽。 她这闺女，心声越清楚，骂人越顺溜。 不过闺女说的对，她当初也真是的，被大嫂老太太随便糊弄几句竟就同意了，都不曾去看对方的长相。 这卢家子弟无论是样貌还是身份，哪里配得上她的大女儿？ “致歉就不必了。你来此还没见过你姑姑吧？去吧！” 丁氏不咸不淡的道。 卢子谦也没有生气，不过眼里分明有些可惜。 毕竟沈凝的美貌在京都小姐圈里可是出了名的。 若不是这张脸，他当初真就未必能看得上她！ “是，小侄这便告退了！” 【退退退！赶紧退！】 沈央央冲着鞋拔子努力的眨眼睛。 就差直接开口哄人了。 许是感觉到了二房对自己的不欢迎，卢子谦也有些讪讪。 不过却也故作姿态的挺直了脊梁，朝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迎面跟一个姑娘擦身而过。 那姑娘一身冬季最新的袄子，打扮的娇艳无比，身量高挑，行动婀娜！ 卢子谦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了姑娘的脸上，就快速的收了回去。 可惜，这么好的身段，偏长了一张窝瓜脸！ 沈瑾瑶也侧眸看了一眼那公子，眼里闪过了嫌弃。 长得丑就不要出来，有碍观瞻！ 【讨债鬼来啦！】 沈央央吃了一会儿已经有些累了。 可看到脑书的实时播报以后，还是忍不住挥舞起满是油渣的小手！ 丁氏皱了皱眉。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央央说这个新词儿。 讨债鬼是谁？ 她正疑惑，外面的小丫鬟就急慌慌的进门提醒她。 “二夫人，小姑奶奶！” 丁氏这才反应过来，女儿口中的讨债鬼，竟然是她的小姑子，沈瑾瑶。 公爹的遗腹子，老太太最宠爱的小女儿！ 想到沈瑾瑶以往做派，丁氏不自觉的讽笑出来。 女儿形容的还真是贴切。 “二嫂这是在笑什么？”沈瑾瑶板着脸，刚进门就质问了起来。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比她高一点的黑丫头。 同样的窝瓜脸，同样的拿着鼻孔看人。 果然，奴才随主子！ 这话可真不假！ “没什么！”丁氏立刻恢复以往的神色，目光温柔的看向沈瑾瑶。“瑾瑶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年底才能回来吗？” 沈瑾瑶月余前去了老太太的娘家，老太太时常从她这里抠东西给她娘家送去。 这次听闻她娘家的侄女年底嫁人，那侄女自来爱跟沈瑾瑶比较。 沈瑾瑶年前定下了老太傅家的幼子。 那真是个好孩子！ 只是因为为母守孝，耽误了相看，今年已经十九岁了。 按理来说轮不到沈瑾瑶，可有丁氏保媒，再加上沈将军的名声，才算相看成了。 有了这门好亲，沈瑾瑶自然要去捅老太太侄女的心窝子。 带了不少东西去了。 如今看来，和从前一样，是分文礼物也没回啊！ “哼！”沈瑾瑶听到这话冷笑一声，转头坐在了丁氏对面，“我若再不回来，被二嫂苛待死了也不知道呢！” 第19章 小姑子上门发疯! 苛待？ 丁氏皱起眉头。 她嫁进沈家这么多年，劳心劳力，让夫君产业翻了几番不止。 又靠着嫁妆，供养整个将军府！ 最后竟落了个苛待的名声？ “瑾瑶，这话未免严重了！”丁氏有些伤心的道。 可她越是如此，反而让沈瑾瑶越觉得痛快。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严重？难道不是二嫂你见钱眼开，让娘和大嫂交钱给你？凭什么啊？你一个商户女，让你管家已经是给你天大的颜面了，你竟然还不知足？是不是他们交了，我这个未嫁女也得交啊？” 沈瑾瑶一顿噼里啪啦。 在她的认知里，丁婉钱多的没地方用。 她既然是将军府的人，那她的钱，就该供养整个将军府！ 【啊啊啊……气死我了，我娘管家管的是我爹的产业！你们毛线都不出，还腆着大脸月月支我爹娘的银子！我爹娘又不是怨种，又不欠你们的！】 丁氏也被这个小姑子气的白了脸。 她丁婉是有钱，可也不蠢！ 这一大家子趴在她身上吸血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够吗？ 丁氏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只是面对小姑子如此无情的态度，还是有些寒心了。 毕竟这么多年，她的吃穿用度，皆是她供的。 比那公侯小姐也不逊色！ “你自是不用交，娘那份就带着你的呢！”丁氏淡淡的道。 “什么！”沈瑾瑶立刻炸了，“砰”的一声掀翻了桌子上的茶盏。 起身就指着丁氏大骂出声： “我告诉你丁婉，不光是我，我娘，还有大嫂一家，他们一个子都不会给你交。你如果不嫌丢人现眼，咱们就这么耗着！我要让全京都知道你这个商户女的嘴脸！一个出身低贱的商户女，竟然敢磋磨婆母，磋磨小姑子！” 沈瑾瑶经常口不择言。 可丁氏万万没想到，她怒急了，竟然一口一个低贱的商户女叫她。 她是商户女，可她爹也有从龙之功。 当初为了支持新皇登基，她爹可是交了大半财产。 还婉拒了皇上的爵位赏赐，得了一个免死金牌！ 这样的荣耀，她怎敢如此轻视？ 【你个野种才出生低贱！你是老太太和奴仆生的！你凭什么骂我娘，你连我娘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急急而来的沈凝刚刚进门就听到了沈央央的心声。 而丁氏也是控制不住的怔住了。 她……听到了什么？ 沈瑾瑶不是老太爷的遗腹子，而是…… “tui ！tui！tui！” 沈央央趁着沈瑾瑶不注意，又开启了豌豆射手模式。 “啊啊啊，你个小贱人，竟然敢吐我！” 被吐了一身口水的沈瑾瑶走到丁婉面前，抬手就去扇沈央央的脸。 速度太快，所有人都反应不及。 唯有抱着女儿的丁氏，来不及思虑，抱着女儿就侧身一躲。 啪—— 沈央央躲开了，丁氏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沈瑾瑶诧异的看着丁氏，吓的退了一步。 她瞧不起丁氏是一回事，如何骂她又是另一回事。 可丁氏的身份在那，她是万万不敢跟她动手的啊！ “我……我没想打你！” “娘！”沈凝几步走来，将母亲和妹妹挡在了身后。“小姑，你太过分了，我娘怎么说，都是你二嫂！” 见到沈凝，沈瑾瑶一下回神，再度进入战斗状态。 一个二房不得宠的小姐，偏长了一张让她嫉妒到发狂的脸。 她只要见到沈凝，从来都不会给她好脸色。 这一次，自然也是这样！ “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没教养的贱货，一身的铜臭味，还敢教训我？” “凝儿，让开！”丁氏的声音突然传来。 沈凝已经被骂的红了眼，听出母亲的坚持，她只能抿着唇，让开了身。 丁氏一侧脸颊已经血红肿胀，可她此刻的眼神却无半分软弱。 注视着沈瑾瑶的时候，只骇的沈瑾瑶呼吸一滞。 恍惚间，她觉得这个二嫂像极了一个人。 “我知道，瑾瑶自来觉得我们二房铜臭味重，既然如此，就免开尊口再让二房供养你们各房！免得你们各房沾染了臭味，反赖我们二房不好！” 沈瑾瑶难以置信，丁氏竟然把话挑明了。 “什么供养，你说的太难听了，还不是你自愿的……”沈瑾瑶反驳道，气势却明显弱了几分。 “说的对。以前是二房不好，让你们沾染了污秽。瑾瑶你放心，日后二房若是再流出一个铜板，都算我丁婉无能！紫芙，送客！” 沈瑾瑶万万没想到此行非但没闹得丁氏改变了主意，反而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张大了嘴，不想就这么走。 可丁氏那冷冷的眼神看来，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她想起来丁婉这个样子像谁了，像她二哥！ 那个每每回来，就一身血腥气的二哥！ 这夫妻俩，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走就走，丁婉你别后悔！”撂了一句狠话，沈瑾瑶就提着裙摆领着丫鬟快速走了。 “快，快去煮一个鸡蛋过来。”关嬷嬷吩咐小丫鬟。“姑奶奶下手可真黑，若不是夫人挡着，这一下可就打在小小姐身上了。” 丁氏也是一阵后怕，紧紧抱着沈央央。 沈央央努力仰着头，看着娘亲的侧脸心疼不已。 可她现在有更严重的事情要关心！ 她刚刚去脑书里看关于小姑姑的事情，结果发现了一个惊天的阴谋！ 【呜呜……娘亲，小姑姑怀恨在心，要跟大伯娘联手害长姐啦！怎么办呢，我要怎么告诉你？】 沈央央吸溜了一下快要流出来的鼻涕，满心憔悴。 丁氏却和长女对视一眼，强忍情绪，压着嗓子开口，“你小姑姑的性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凝儿，你我最近都小心点！” 【对对！】沈央央心里当即十分赞同，小脑袋也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大伯娘那个侄子根本就没走，明日大伯娘就会让她的手帕交上门，然后想办法弄脏长姐衣服，趁着长姐沐浴期间，闯进门去，污了长姐清白！呜呜呜……要怎么提醒长姐和娘亲啊！】 沈央央抓耳挠腮。 “啊啊”了半天，也没哼出一个成节的音调。 丁氏和沈凝母女二人虽然都听的真真切切，惊的心惊肉跳。 可也没在沈央央面前表现出来。 能听到央央心声这件事，她们是准备烂到肚子里的！ 第20章 暴君想见沈央央 【咦，不对啊！】 沈央央正想着如何提醒娘亲和长姐，她那不太灵光的脑袋瓜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丁氏和沈凝立刻又紧张了起来，在沈央央注意不到的地方，侧耳细听。 【脑书你不对劲儿！原剧情里长姐分明顺利嫁进了卢家，受尽虐待后跟卢家同归于尽了，从始至终都没有退亲一说才对！现在小姑姑回家，卢子谦要害长姐，还有上一次娘亲去卢家……这些原剧情里都没有啊，怎么现在……】 沈央央觉得自己的小脑袋瓜都要冒烟了。 丁氏和沈凝则都是不敢打扰她。 虽然她们不知道央央心声里的脑书是何物，但是她们也大概猜得出来，央央应该就是靠它才有了先知的能力，才让她们一家规避了这么多的伤害！ 所以，她们也想多多了解这个“脑书”。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央央的眼皮都有些撑不住了，她才恍然大悟一般的点了点头。 【哦，我明白啦，原来书上的内容是会实时变化的！哇，那你可真是一本好脑书呀！】 赞叹完，脑力消耗过多的沈央央头一偏，又睡了过去。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大气都不敢出的丁氏和沈凝，纷纷吐出一口浊气来。 母女二人隐晦的对视一眼。 书上的内容可以改变，那是不是说明，他们想要改变命运也是可以做到的！ 央央，果真是她们家的福星！ …… 第二日。 过了晌午，卢氏的院里竟然来了客人。 是她的两个手帕交。 卢氏不过是个六品官的庶女，交的手帕交，能在京都的，自然身份也不高。 其中一个甚至只是米行铺的老板娘。 冬日的天黑的早，那二人本就来的晚，卢氏就索性留那二人用饭了。 “二夫人，大夫人叫大小姐过去作陪。”卢氏的大丫鬟木香过来传话。 大房的客人，要二房的小姐作陪？ 这要放在从前，丁氏或许会看在卢氏的面子上，逼沈凝过去。 沈凝自来是个温顺的性子，哪怕心中不愿意，却也不会违了她这个做母亲的意思。 可现在丁氏已经看清了卢氏的真面目。 哪怕她将沈初薇过继给她，她也无法原谅她做的那些事！ 别说给她脸面，没打压她，她已经是客气。 丁氏喝了口茶，才抬起头去看那个倨傲的大丫鬟。 “同我跟大嫂道个歉，我房里也有客人，大小姐就不过去了！” 木香皱了皱眉，以往二夫人对大夫人都是无有不应的，这还是第一次驳了大房。 作为大房的丫鬟，她自觉也高二房一等，根本没把屋内的两个夫人放在眼里，当即就道： “二夫人，大夫人说了，无论如何也得要大小姐过去！” “放肆！”开口的不是丁氏，而是两个夫人中的其中一个，她浑身贵气，一身装扮，也都是御赐之物。 可木香不懂。 她甚至从进门开始，连膝盖都没有弯一下。 她转头看向那个夫人，十分不客气的道：“我是这将军府的下人，不管你是哪家的夫人，也轮不着你来管我吧！” 说着还不忘翻了个白眼。 丁氏一阵无奈。 这大房的人竟然这么蠢！ 而她，竟然才发现！ “木香，这位是国公府的夫人。皇后娘娘的亲嫂子！” 木香的脸一瞬雪白。 皇……皇后娘娘…… 虽然皇后娘娘看样子就不是个长命的，可国公府掌握大晋一半兵权，那是皇上也要敬着的。 木香腿一软直接跪了。 “二夫人……我有口无心……” 虽然嘴里告着饶，可木香却是心里不服。 这个二夫人就是故意的。 为什么不一早说出这夫人身份。 她就是想大房难堪！ 等她一会儿回去，一定会跟大夫人告状！ 老太太绝对不会放过她！ 至于自己，木香并不担心。 毕竟以往这样的错误也不是没犯过，丁氏都会帮大房遮掩过去。 丁氏早就看出了这丫鬟的心思。 她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宽和，竟然变成了这些下人的好拿捏。 她是真的错了呀！ “关嬷嬷，木香对国公夫人不敬，拉下去，掌嘴三十！若不服，再加三十！” 木香难以置信。 然而哪容她在说话，早就已经等不及的关嬷嬷，指挥着小丫头上去就捉住了木香，将人拖了出去。 听着外面的巴掌声和哭嚎声，丁氏又面色温柔的和对面两个夫人聊了起来。 “婉儿今日瞧着你可是变了许多！”开口的另一夫人，乃是丞相夫人。 眼里多有揶揄。 一旁的国公夫人立刻打趣，“这就对了。从前你那性子就是太软了，小姑一直担心你这性子会被欺负！” 提到皇后娘娘，丁氏就忍不住鼻头一酸。 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现在如何了。 …… 皇后娘娘宫中。 她手里正捧着一幅画，枯槁的手指细细的摩挲着，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对面，二皇子立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绷着脸，不发一言。 半晌，皇后娘娘放下画，叹了口气。 “看来，确实不是幻觉。” 今日儿子不顾她的懿旨，过来与她见面，说出了自己也听到了沈家小小姐心声的事情，让皇后一时之间既是震惊又是心痛。 不过这几日的安睡，却让她也不得不承认，那声音说的都是真的。 “我之前也曾听到孩童的啼哭声，虽然与那日婉儿来时不一样，可娘以为……” “母后，病着分辨不出幻觉还是真实可以理解。儿臣却是耳聪目明，身体康健。儿臣可以确定，那声音就是沈央央的，她并不如表面那般……不聪明！” 二皇子想说傻！ 可是他知道母后是喜欢沈央央的，说了难免会被骂！ 算了，以后背着母后再叫沈央央小傻子就是了。 皇后娘娘垂下了眼睫，思索一会儿点了点头。 “央央太苦了，这是上天对她的眷顾，让你我能听到她的心声。不过，你丁姨母儿女缘并不好，就算为了她，此事也万万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儿子省的！”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外传。 毕竟，沈央央这个能力，于他来说，未必不是助力。 “母后，过几日，儿臣想去一趟沈府！” 再见一见那沈央央！ 他想知道有关那邪祟更详细的事情！ 第21章 好多钱钱 皇后却是皱起眉头，明显的不赞同。 “舟儿，你父皇不喜皇子与大臣过于亲密。” 皇上那人，除了瑜贵妃母子，对谁都是多疑。 哪怕是她，这么多年也被防备着。 就恐她仗着娘家权势，干涉朝政！ 可是当年若没有国公府…… 皇后深吸一口气，不再多想。 晏舟早就想到了此事，恭敬的道：“母后，儿臣会隐了身份，丁姨母也知您的苦衷，自不会外传！” 皇后自然知道儿子办事缜密。 却不自觉的眼眶微热。 她的儿子，才刚刚八岁啊！ 她想起了在她病前，晏舟也是天真烂漫的性子。 终究是她不中用，才会催着儿子如此成长的。 “想去就去吧！”皇后疲累了，她帮不了儿子，也不能阻了儿子。 “是！” 晏舟应声。 …… 沈府内。 一脸巴掌印儿的木香被关嬷嬷带人送了回来。 卢氏见此，当即就想发火。 早就料到她会如此的关嬷嬷，抢先道：“大夫人，木香对国公夫人出言不逊，二夫人教训她是为了您好！” 国公夫人四个字，瞬间让卢氏没了气焰。 可踩惯了丁氏的她，哪里甘心被高过一头，只能咬牙切齿： “那你可要待我谢过弟妹了。” 关嬷嬷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夫人的话，老奴一定带到！” 等到关嬷嬷一走，卢氏一个茶盏就掷了过去，砸在了木香的头上。 “没用的东西！” 木香被砸的头破血流也不敢吭声，直挺挺的跪着。 “哎呀，月娘啊，我以为你在将军府多得脸面呢！这到底不是将军夫人哈！” 主簿夫人用帕子掩着唇偷笑道。 另一个米行夫人也附和一笑，与主簿夫人挤眉弄眼一番。 卢氏都快气炸了。 虽是手帕交，却也是从小比到大的关系。 她如何能忍？ 可想到今日的算计…… 她又找来自己的另一丫鬟，“去，找五小姐过来！” 只要沈初薇出马，定然能让今日的事情成了。 沈初薇来的路上脸色阴沉，她本不欲与这事扯上关系。 却没想到，她的亲娘这般没用！ 借着月色，她一路躲躲藏藏的到了大房。 见到那两位粗鄙的夫人，沈初薇心中千万不愿，却也不得不敷衍的行了一礼。 “这就是养在二房的丫头啊，果真水灵！” “是啊，二房养出来的，怎么都不会差的！” 两位夫人满脸笑容的恭维着，还想去拉沈初薇到近前。 沈初薇直接皱眉躲开，转头看向卢氏。 “大伯娘叫我何事？” 当着外人的面，她自然不能再叫娘。 两位夫人抓了个空，再看沈初薇的背影，纷纷翻了个白眼。 装什么，一个养女而已！ 卢氏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唉，今日我这来了客人，本想叫你长姐过来作陪，可你母亲说了，她院里也有客人。是……国公夫人好像……可二房毕竟还有央央，有你。我这房里，可是一个姑娘也没有啊！” 沈初薇当即皱眉。 她没想到丁氏今日竟也待客。 而且还是国公夫人那样的级别。 那卢氏哪来的脸，竟然想让二房的大小姐，不去陪国公夫人，过来陪她这两个…… 不过，沈初薇很快就想到了自己那不多的积分。 只能深吸一口气道：“既然两房都有客，不若……并在一起？” 卢氏眉眼一扬。 她就知道这个女儿主意多。 虽然若是合并，就只能并在二房的院子。 毕竟她就算再自以为是，也不敢让国公夫人移步！ 事情会因此变得难一些。 可若再加上沈瑾瑶呢？ 卢氏眯了眯眼，起身对着两个夫人道： “对了，我也正是这个意思。国公夫人来了，我们合该去拜见的。” 听到能拜见国公夫人，那两个夫人立刻就兴奋起来，扯裙摆的扯裙摆，正钗环的正钗环。 国公夫人啊，那可是他们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的人物。 若是攀上那么一点点交情…… “啊呀，月娘啊，还是你有本事。” “对，我们姐妹几个，就你嫁的最好！” 卢氏被哄的心里顺畅不少，转头对沈初薇交代。 “你先行领着夫人过去，我还有事。” 沈初薇实在不想掺和进来。 可是想到丁氏院里的护院，她若不领着，这几个人怕是没接近，就会被打走了，也只能点头应下。 沈初薇带人走了，卢氏就立刻沉了脸色，让鼻青脸肿的木香过来。 “去找小姑奶奶，就说计划有变，让她来二房帮忙！这件事情你若是再办不好，仔细你的皮！” 木香再无一点气势，狠狠打了个哆嗦，诺诺的应了声，转身走了。 卢氏这才一正衣襟，嘴角勾起个志在必得的笑，大踏步的朝外走去。 …… “央央，来，这是姨母给你的见面礼！”丞相夫人将一块质地上乘的玉坠塞到了沈央央怀里。 沈央央一看价值不菲，当即双眼雪亮。 虽然小脸上看不出表情，可是任谁看到都会知道她此刻的兴奋。 “呦，还是个小财迷！来苏姨母这里，苏姨母给你准备了两个东珠，正好等你及笄的时候，镶在头面上。” “啊啊啊……”沈央央更加兴奋，小小的身子不住的蛄蛹。 抱着刚得来的东珠和玉坠就不松手。 【钱钱钱，可以卖好多钱钱！】 丁氏只能跟着两个夫人赔笑。 “这孩子，就喜欢这亮眼之物。” 国公夫人颠了颠沈央央，又揶揄的看向丁氏，“也不知道这是像谁呢？你小时候就是如此。可谁让她外祖家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亮眼的玩意呢！” 丁氏被说的脸一红。 其实真正的世家大族，没人瞧不起她。 毕竟她虽是商户女，父辈却有那样的荣光。 瞧不起丁家，不就是瞧不起用了丁家钱财的皇上吗？ 谁敢？ 只有在将军府里，她们才会恨不得把她踩到尘埃里，来衬托自己。 而她也傻。 竟然这么多年，为了所谓的三从四德，怕伤及那些人的尊严，一忍再忍，被欺负至此。 “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好不容易寻回央央，这既不开宴广而告之，又不带央央去参宴，露露脸。你这个当娘的，可是有些失职啊！” 丁氏闻言，眼里却闪过了一丝落寞。 嘴角苦涩的勾了勾，才道：“二位姐姐，不是我不想带央央露脸。央央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担心孩子受欺负！” 第22章 欺负我姐，咬死你! 夫人小姐们聚在一起，都会互相攀比，央央这样的情况难免不会被欺负。 国公夫人皱了下眉，倒也不再说话。 那边的丞相夫人却是个心直口快的，当即就道：“央央怎么了？有什么怕见人的？她父亲是沈将军，她母亲是丁家嫡女，你交友无数，谁不念你的几分情谊？ “再不济， 还有我们，还有皇后娘娘呢！必是不会让央央受了气去！婉儿，你得让央央见人，你护不住她一辈子的！” 丁氏心中一阵动容。 她又何尝不知，自己无法护住女儿一生。 “我知道了，姐姐。” 一众人正说着话，院子外突然传来卢氏的声音。 “弟妹，既然请不动凝儿，我就只能亲自来了！” 丁氏听的眉头一皱，她深吸一口气，起身微笑着对两位夫人道：“是我嫂子，我去看看怎么了。” 丁氏刚到门口，就见卢氏领着几人正朝这边走来。 “我这两个手帕交，站在院里苦等半天，也不见你出来接一下。弟妹呀，不是我这个大嫂说你，你可不能这么待客呀！” 丁氏目光幽幽的落在了几个人的后面。 沈初薇缩着脖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不同她说一句，就擅自将生人带进了她的院子。 初薇……真的有把她当做母亲吗？ “大嫂，没有人通报我有人来了。我这还有客人，不方便接待你们。” 丁氏说的并不客气，其实私心里，她还是想给卢氏一个机会！ 卢氏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她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要留下的！ “这不巧了。我听说你这院里也来了两位夫人，我与你是妯娌，我的手帕交，与你的手帕交，自然也是一样的。” 这话一落，莫说沈初薇，就连那两个不知轻重的夫人，都忍不住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他们可不敢说自己跟国公夫人一样！ 只是，今天这样的机会，她们也不想错过。 丁氏眼神一瞬变的冷淡。 沈初薇是最了解丁氏的，见她这样，就知道她还想拒绝。 若是平常，卢氏定然能对付丁氏。 可是今日丁氏院里来了贵客！ 卢氏绝对不是丁氏对手。 她赶忙上前道：“娘亲，既然如此，不若大家一起吃个晚饭吧！” 丁氏见沈初薇出头，不由的手死死捏紧。 所以……此事，初薇也有份！ 毕竟他们想一起吃饭，就是为了算计她的凝儿！ 好！ 好的很！ 她养了个好女儿！ “就是，大家一起吃饭多热闹！”沈瑾瑶从外面进来，挑着眉插话道。 她看了一眼丁氏，只觉昨日那样的恐惧都是错觉。 “行了二嫂，大嫂也是在给你面子。你赶紧安排席面吧！别让大嫂的朋友久等了！” 【啊啊啊，牛鬼蛇神都来了！娘啊，您千万不要同意啊！】 沈央央的声音从屋里，飘入了丁氏的脑海。 她在国公夫人的怀里，急的四处乱爬。 国公夫人只能哭笑不得的紧紧抱着她。 丁氏却在这时扬唇一笑，“既然来了，我自然会好生招待的！” 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她也只能请君入瓮，让他们尝一尝什么叫做自食恶果了！ …… “哎呀，国公夫人，我敬你一杯。”主簿夫人，端着酒杯满脸的谄笑。 国公夫人却看都没看，捡了一筷子鲜嫩的炒青菜放在了沈凝碗里。 “凝儿，这天青菜难见，你本就水灵，多吃点青菜，就更好看了！” 沈凝腮边泛红，小声道谢：“谢谢姨母。” 主簿夫人满脸尴尬，可是当着两位能压死她的夫人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敢说，又讪讪的坐了回去。 卢氏虽然敛了眉头，却也不敢说什么。 别说国公夫人了，就是丞相夫人家的老爷，那都是她家老爷的上峰的上峰的上峰。 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们万劫不复。 这丁氏，今日绝对是故意的！ 【娘亲，快让他们走哇……】 沈央央恨不得掀桌子。 丁氏一手按住她的小手，一手夹住她给她喂饭。 她发现，只要吃了东西，央央就会困的很快。 【嗷呜……鸡蛋糕好香，虽然我想吃的是肉肉……不对我怎么想好吃的？我该担心姐姐啊，呜呜呜长姐啊，你可千万不要……啊呜……】 几口鸡蛋羹下去，沈央央脑子已经快成浆糊了。 卢氏也给坐在沈凝身旁的沈瑾瑶使了个眼色。 沈瑾瑶立刻会意。 起身端了一个硕大的空碗，舀起了刚刚上的浓汤。 那汤很油。 是卢氏亲点的菜。 “哎呀，我们凝儿啊长得是好，就是人太弱太单薄了。这日后若是成家，难免会被说子嗣艰难。来，姑姑给你盛碗汤补补！”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出这样的话。 国公夫人和丞相夫人都不由的露出了嫌弃之色。 丁氏也是无奈。 她那婆婆当真是无底线的纵着她这个小姑子。 以往她还会给她遮掩。 但是现在，丁氏却是连为她说一句话，都懒得了。 “凝儿，快喝！” 沈瑾瑶盛了满满一碗，嘴角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边说着边递给沈凝。 【你敢泼我长姐我就咬死你……】 沈央央一个激灵就又精神了，拼了命的的往沈凝方向够。 丁氏紧紧的抱着她，半点空子也不让她钻。 哗—— 一碗汤尽数泼在了沈凝的头上。 “啊——” 沈凝一声尖叫。 站起身。 国公夫人和丞相夫人眼看着沈瑾瑶是故意的，不由的都愤怒的看了她一眼。 “凝儿。”丁氏将央央给了关嬷嬷，眼神示意关嬷嬷决不能放手，这才来到沈凝面前。 卢氏也被吓了一跳，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说好的是泼衣服，这怎么兜头浇了？ 沈瑾瑶却是满脸得意。 她就是故意的！ 狐狸精，不是好看吗？ 现在成了落汤鸡了，她倒要看看还能好看到哪里去！ “哎呀，小姑姑不是故意的！快快快，小姑姑带你去洗漱一番，别污了夫人们的眼！” 说着还偷偷一笑，上前就扯住了沈凝的胳膊。 第23章 黄雀在后 丁氏看着被沈瑾瑶拉扯走的女儿，心中既是心疼又是气愤！ 虽然她提前知道了他们的阴谋，让人把汤放到凉透了才端上来。 可她仍旧心疼长女！ 她好好的女儿，竟被人这么欺负，她就是个泥人，也快要忍受不住了！ “弟妹，快别看了，我们坐下继续吃。” 卢氏上前将丁氏推回了座位上，俨然是怕她会出去坏事。 丁氏面上神情如旧，如从前一般全然不怀疑她，坐下后，又同夫人们吃了起来。 只有沈初薇一人食不下咽。 也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心慌。 可，事情安排的如此缜密，定然不会出问题的。 或许是她想多了！ 她如是安慰自己，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 另外一边，沈瑾瑶将沈凝安排进了一个房间里，又贴心的命令二房的丫鬟们，去给沈凝打水。 那样子，倒真像是个疼爱侄女的小姑姑。 做完这些，她就领着自己的丫鬟碧桃退了出去。 刚刚出门，她就立刻扭头吩咐碧桃：“去后门等着，见到卢公子就把他引到这里来！” 碧桃早就知道小姐的计划，点了点头，快速离开。 沈瑾瑶见四下无人，忍不住快意的笑出了声。 等下可要有好戏看！ 她一想到沈凝和卢公子苟且的样子，会被人当众看见，她就兴奋的浑身颤抖！ 人人都说她沈凝是瑶台仙子！ 而她这个做姑姑的，长相不如她，性情也不如她。 过了今日，她倒要看看，那仙子如何跌落凡尘，一个破鞋，又如何跟她比？ 沈瑾瑶得意的哼起歌来，准备就近找个地方躲着。 等到事情被揭发，她也好第一时间就能过来看热闹。 全然没有注意到，斜刺一个丫鬟端着什么急匆匆的奔了过来。 砰—— 二人迎面相撞。 那丫鬟手里的东西尽数泼在了她的身上，一股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沈瑾瑶先是吃惊的肢体都僵硬了，反应过来，一嘴巴就抽在了那丫鬟脸上。 “贱婢，你找死吗？这是我新作的袄裙！还有，这是什么……呕……” 沈瑾瑶轻嗅了一下，那刺鼻的味道，当即就熏的她干呕了一声。 小丫鬟吓的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 “小姑奶奶，奴婢知罪，奴婢知罪。这是小厨房的泔水，奴婢正准备去倒呢……” 一说泔水，沈瑾瑶更是受不了了，浑身宛若沾了屎一样难受。 全然就没有注意到，二房的小厨房，根本就不在这个方向。 她一把就揪住了小丫鬟的耳朵。 “快快快，备水，我要沐浴！我要沐浴！” 沈瑾瑶随了老太太，最好面子，她的这副样子若被人看到，那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身边的丫鬟让她支走了，现在能用的，竟然只有眼前这个二房的丫头。 小丫鬟耳朵被扯的通红，眼里蓄着泪，“姑奶奶，现在只有大小姐那边备了水，您要沐浴，得在等等！” 沈瑾瑶哪里能等，当即就冲着小丫鬟嘶吼道，“等什么等！我是她姑姑，自然我先来。” 小丫鬟只能红着眼睛，转头按照她说的去吩咐下人了。 等到她回来以后，沈瑾瑶却想起了今日对沈凝的算计。 不由的有些心虚。 她一把抓住交完差就要走的小丫鬟，恶狠狠的道：“找个屋子，你守在门口，我不洗完，你不准离开。” 小丫鬟被她吓得瑟瑟发抖，诺诺点头。 沈瑾瑶这才放心，跟着她进了一个房里。 小丫鬟出门以后，也当真如沈瑾瑶交代那般，恭恭敬敬的守在门口。 只是她抬起手按着肿胀的脸颊时，嘴角却扬起一抹讽刺的笑。 这臭豆腐加臭鸡蛋的效果果真不错。 他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寻到的宝贝！ 希望小姑奶奶可千万不要让他们失望才好！ …… 天色已暗。 空无一人的后门，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摸了进来。 很快，就跟一个守在门口的丫鬟碰了头。 “卢公子？”碧桃低声问道。 “是。”男子声音有些颤抖的传来。 虽然姑母安排这一出，他很是赞同。 毕竟就沈凝那张脸，也让他有凌虐的冲动。 更遑论，娶了她对他的助力了！ 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的卢子谦，还是有些紧张。 碧桃扬唇噗嗤一笑。 这才柔声道：“快走吧卢公子，我们小姐正等着呢！” 卢子谦听到这句话，只觉一阵心热。 那长得好似仙女般的人物，即将就要沦为他的身下物了。 只是，仙女再好，也难免呆板。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手段，让她露出平日不会露出的神情来。 卢子谦眼里的邪光尽显，脑海里已经开始演绎沈凝嫁入家中日日被他虐待的场景了。 “哎，大小姐怎么突然换了屋子了？” 卢子谦被吓了一个哆嗦。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会有下人经过。 他立刻扯着那丫鬟，藏到廊柱后。 “防人之心不可无呗！”另外一个随口道，“毕竟小姐莫名其妙被人泼了一身。” “在自己院子里，小姐这也真是多余！” 下人们端着水盆越走越远。 卢子谦才总算放开了被自己挤在怀里的高壮丫头。 全然没有去看那丫鬟羞红的一张脸。 卢子谦看着那些下人的方向，冷冷一笑。 有脑子，但是不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这个黄雀，现在就去吃了她去！ 下人们很快在一个房间前停下，陆陆续续进去以后，又出来。 一个小丫鬟掩上门以后，立在门口片刻，也走了。 卢子谦和碧桃跟过来后，一直守在不远的距离。 碧桃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这和一开始的房间不一样啊！ 大小姐真的突然换房间了吗？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卢子谦就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屋子门口。 碧桃虽然心中奇怪，却也没有阻拦，毕竟刚刚二房下人的话她也听的清清楚楚。 门被卢子谦从外面推开，又合上。 没有燃烛火的房间里，很快一声尖叫就传了出来。 第24章 吃着二房的饭，砸着二房的碗 丁氏同众位夫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着。 沈央央已经睡下。 就算没睡，她也不会让小女儿去看接下来的画面。 这时门外响起丫鬟急促的叫声。 “不好了，大小姐……大小姐……” 国公夫人和丞相夫人同时紧张的看向丁氏。 她们浸淫内宅多年，立刻反应过来二房这是糟了算计！ 丁氏却看着卢氏。 见她不慌不忙的撂下筷子，眉眼舒展，一副早有预料，又不得不故作镇静的模样。 “院里的丫鬟真是没规矩，又不是天塌了，叫嚷什么？” 这个时候了她还不忘拉踩一下二房。 丁氏将一切收入眼中，起身朝外走去。 “我去看看！” 卢氏也跟着起身，赶忙道：“哎，大家一起呀。弟妹无需担心，凝儿稳重，定然不会做什么让你无颜的事情！” 丁氏的脚步猛然一顿，侧头看向卢氏的目光凶狠无比。 卢氏吓了一跳，从来温婉的丁氏，还是第一次对她露出这种神情。 她哪里能想到，再柔顺的母亲，一旦孩子遇到危险，那也是能吃人的！ 沈初薇嫌弃的看着犯蠢的卢氏，舒了口气，才声音细细的从中调和：“娘亲，先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丁氏没有说什么，领着自己的两个挚友夫人先出去了。 卢氏和她那两个明显幸灾乐祸的手帕交跟在后面。 很快，他们就在院子里看到了叫嚷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沈瑾瑶的丫鬟碧桃。 “怎么回事啊？”还没等丁氏开口，卢氏已经抢先一步，语气十分急切。“你不是姑奶奶的丫头吗？你刚刚说大小姐怎么了？” 碧桃一副急得不行的样子，“二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大小姐……大小姐她晕倒了。” 一旁的丞相夫人听到以后，一声惊呼，“呀，那一定是被水汽给蒸晕了！” 体质弱的人，沐浴时晕倒，也不是没有。 “那我们赶紧去看看！”卢氏说完，已经急不可耐的催促着碧桃领路了。 丁氏看着比自己还着急的卢氏，牙齿死死咬紧。 大嫂就那么不想她的凝儿好过吗？ 扭头，她又看了一眼沈初薇！ 心情复杂至极。 她什么都没在说，露出担忧神情也跟了上去。 很快碧桃就引着众人到了一个屋子门口。 还未开门，女人急促的尖叫和男人的喘息，就从敞开的门缝里传了出来。 听到这声音，丁氏的身影就是微微一晃，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这……不对…… 怎么回事…… 还不容她多想，卢氏已经一把推开了虚掩的门。 “哪来的狂徒！” 里面的人声，瞬间一顿。 卢氏似乎这才想起什么，诧异的转头去看丁氏。 “刚刚那丫头可是说大小姐……难道凝儿……” 她一脸吃惊，不可置信。 可眼里分明有着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沈大夫人，女孩家的清白就是性命，你不要乱说。” 丞相夫人上前扶住丁氏的胳膊，担心她支撑不住就此倒下。 她又给她拼命使眼色。 这里是她的院子，现在她该做的就是让这些人离开。 然后再自行处理。 虽然沈凝的名声依旧会受损，可那也比被人当面看到好的多。 “是不是乱说，把人拖出来不就知道了。”卢夫人的手帕交当即就道。 国公夫人扬眉就想斥责。 却被丁氏拉住了手。 “我信我女儿定然做不出这种事情！”她声音温温柔柔，像极了一个好欺负的软包子！ 卢氏一勾唇，挥手就让她带的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冲了进去。 “去，把这对奸夫淫妇给我带出来！” 全然不容人在劝丁婉。 她就是要把这件事情钉死了。 沈凝不是不想嫁给她侄子吗？ 这次，她想嫁，她侄子也未必会娶了！ “别碰我！”女人已经嘶哑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响了起来。 卢氏微微一愣，这……声音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一旁的沈初薇却率先反应过来，她一把抓住了卢氏的手，想要让她阻止那些婆子的动作。 可那些婆子却办事速度极快，没等她开口，两个光溜溜的人就已经被拖了出来。 “二夫人，我与大小姐情投意合，情不自禁……” 卢子谦念着事先说好的词，又情真意切的看向身边的女子，声音却猛地卡在喉咙里。 房间内没有烛火，廊檐下却有灯笼。 他此刻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女人的脸！ 卢氏一听卢子谦的话，还当自己刚刚幻听了，目光兴奋的也看向那女子。 “凝儿你怎能……” 话还没说完，对上女子此刻满怀恨意的目光，她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瑾瑶？怎么是你，沈凝呢？” “大伯娘，您叫我？” 柔软如水般的女孩儿声音传来，长廊里，沈凝换了一身衣服，本就美丽的她，如今发梢微湿，一身的水汽，摇曳而来的姿态，当真是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 她停在了众人面前，视线里就出现了那两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人。 卢子谦的眼里难掩惊艳。 这……才该是他要疼爱的人啊！ “呀！这是……” 沈凝惊叫一声捂住了嘴。 丁氏立刻反应过来，将女儿扯到了一边。 “凝儿你刚刚沐浴，当心风寒，赶紧带小姐回去！” 她可不想女儿污了眼睛！ 安排了沈凝，她又目光冷冷的看向卢氏道：“大嫂似乎很笃定着里面的 是我的凝儿呢！” 卢氏心头狠狠一揪，她转头，嘴唇嗫嚅着，竟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完了！ 沈瑾瑶是老太太的命根子，老太太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哪还有脑子来辩驳丁氏。 沈初薇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上前道：“娘亲，定是刚刚小姑姑的丫鬟误导了大伯娘，您可千万不要误会她呀。” “对对对！”卢氏赶忙点头应和。 这件事情若是没有解释，丁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丁氏看着沈初薇，从前对她的心疼怜惜，在此刻都化做了利刃，狠狠地刺向了自己。 果真，有些人是养不熟的。 吃着二房的饭，砸着二房的碗。 何止狼心狗肺！ “行了，把小姑奶奶带下去，让李护院过来，污了小姑的身子，这卢公子，总要给我们沈家一个说法！” 卢氏又是一个哆嗦，下意识的高喊出声。 “不行！” 第25章 初薇亲自领进去的 卢氏本就是个庶女出身，哪怕嫁到沈家多年，仍旧改变不了心底对于父兄的恐惧。 侄子可是卢家的独苗，若是在她这里出了什么事，那爹和大哥绝对不会放她的！ “那大嫂是什么意思？” 丁氏并不着急，反正此刻沈瑾瑶怨恨的目光，已经恨不得把卢氏给吃了。 卢氏吞咽了一口口水，才对着丁氏道：“二弟妹，不若让我把子谦先带去大房。此事一定有什么误会，到底关乎将军府的颜面，莫要闹的太难看！” 她半是哀求，半是威胁的道。 一旁的丞相夫人见不是沈凝，早就松快下来，闻言讽刺一笑。 “外男是你大房的侄子，丢了清白的是老太太屋里的女儿，关我婉儿的将军府何事？” 若是此事传开，二房自然也脱不了关系。 但那也不妨碍丞相夫人捅卢氏心窝子就是了。 卢氏张张嘴到底不敢辩驳，满头的冷汗都已经流了下来。 这里是二房，她若是强行把人带走，丁氏不同意的情况下，外面那些护院，能把她活剥了。 “弟妹……” 她终于满是哀求的叫了一声。 丁氏眉眼松开，无奈的叹了口气，“唉，就照大嫂的意思去做吧！快把姑奶奶送回惠安院。” 丁氏一声令下，这才有人上前帮沈瑾瑶穿衣服。 卢氏带着下人，领着卢子谦飞快的离开了。 全然忘记了自己那两个手帕交。 那两人站在那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米行的老板娘上前一步，试探的想要行礼告退。 国公夫人却冷冷开口道：“二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要心中有数！不然，被人当了枪使了得罪了什么人，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两位夫人浑身一颤，哪还听不出这话里的威胁。 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双双跪在了地上，赌咒发誓，此事绝对不会传出去。 国公夫人这才放人。 二人虚脱一样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丁氏却叹了口气，规规矩矩的朝着两个挚友行了一礼。 “事出紧急，婉儿也实属无奈！” 她早就知道瞒不过她们，却仍旧利用了她们一次。 “你呀！”丞相夫人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细如发，她上前重重的点了一下丁氏的脑袋。 “我早就跟你说过，沈将军是个好的，可他那一大家子，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色，你却一直不听！如今你知道反抗，我和苏姐姐欣慰还来不及呢！” 丁婉刚进将军府时，丞相夫人还经常来做客。 那大房一家和她府里的老太太，对她都是极尽逢迎，恨不得把她捧到天上去。 可是对丁婉呢，却呼来喝去，在她这个客人面前，半点面子也不给她这个新媳妇留。 她脾气本就暴躁，当时就提醒她，不要把自己的姿态摆的太低，就算她是商户女，也还有他们这些姐妹给她撑着。 可她非要奉行什么劳什子三从四德！ 时间久了，姐妹们也知道沈家老太太和大房，最爱在她们面前折腾丁婉。 她们也就不再上门，只在外面跟她见面。 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清醒的，但总归是不再任由着人拿捏了！ 做姐妹的自然也替她开心！ 国公夫人也上前拉住了丁氏的手，“我们怎么会怪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丁氏眼眶热了热。 她的朋友，都比这满府的血亲来的更真诚。 家中到底是发生了这样难看的事情，没法在留国公夫人和丞相夫人。 丁氏只能和二人告别。 才将两位夫人送走，惠安院就来人了。 “二夫人，老夫人让您过去！” 丁氏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出，她转头问丫鬟。 “央央醒了吗？” “小小姐刚睡了一觉，这会儿正找您呢！”紫芙低声道。 “那就把央央也带上吧！”正好，她也想看看央央还能不能说出什么内情来。 …… 惠安院。 “我不活了！娘，你让我死了吧！我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沈瑾瑶哭嚎的声音响彻整个院落上方。 “哎呦瑾瑶，你是想剜娘的肉啊！你是想让娘也活不下去吗？瑾瑶啊！” “娘……” “瑾瑶……”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丁氏抱着沈央央进门就被这哭声震的皱起眉头。 【祖母哭的还挺有节奏！】 沈央央大大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丁氏听的猛咬嘴唇，才没有笑出声来。 老太太又是一阵心肝肉的哄了一通，沈瑾瑶才总算是被安抚住了。 躺在老太太怀里，不住抽噎。 哄住了女儿，她才看向屋里立着的丁氏，目光满是憎恶和怨毒。 “丁氏，你还不跪下认错！” 另一边的卢氏，也狠狠的剜了丁氏一眼。 都怪这个贱妇，若非她今日也请客，她就不会临时改变计划。 若是在她院子里，她侄子怎么可能睡错人！ 丁氏眉头轻压，从前也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老太太都爱往她身上怪罪。 天长日久了，她竟也就习惯了。 可自从她知道了自己被下毒，知道了女儿的婚事是大嫂故意为之。 她就再也无法接受这样的命运！ 她被三从四德压了太久太久，或许，早就该换一种活法了！ “儿媳何错之有？”丁氏抱着沈央央站的笔直，掷地有声。 “难道是儿媳逼迫大嫂的侄子，强迫的小姑子不成？儿媳还委屈呢，究竟是谁将外男放进我院里，污了我院里的清明！” 原本已经有些冷静的沈瑾瑶，又被戳了痛处以后，当即又嚎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老太太早就准备好的斥责被打断，只能转身去哄沈瑾瑶。 将沈瑾瑶哄好以后，她再也不敢把人放在身边，命令冯嬷嬷将人带下去看好。 然后才又疲惫的看丁氏。 “不孝不悌的东西，竟然敢顶嘴了是吧？那外男如何进去你的院子的，你在问谁？你那院子，不是早就让你清理干净了吗？” 卢氏站在一旁，她早就想着怎么把自己摘出去了。 闻言赶忙插嘴，“就是啊弟妹，你那院子外的护院可是二弟安排的，若非你同意，我侄子怎么可能进的去？” 原本立在一旁的沈初薇浑身一颤，下意识的抬起头去看丁氏。 丁氏的目光也正朝她看了过来，“护院有什么用，大嫂那两个手帕交也还是初薇亲自领进我院子的。我那护院，能挡得住谁？” 第26章 你竟然敢背主! 沈初薇感觉到了丁氏对自己的失望，她不由的慌了。 “娘亲……” 她抬起头，满目的哀求。 丁氏听的心头一酸，强忍着没有再去看她。 老太太又哪里不知道这祸端是卢氏惹出来的，眼见卢氏还想辩驳什么。 她当即喝出声。 “你住嘴！我一会儿再跟你算账！” 卢氏被吓了一跳。 可也不敢再给自己开脱，灰溜溜退到了一边。 老太太居高临下的看着丁氏，她倒是还想把事情推到丁氏身上。 可奈何丁氏现在学聪明了，竟也学会了反抗。 不过，她对付丁氏，可从来不是只有这一招。 “哎，娘老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娘就这么一个女儿，是万万不能看她毁了的。” 老太太没有继续说下去，观察着丁氏的神色。 见她并没有排斥，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接下去道： “我看瑾瑶现在也不小了，你明日便去太傅府商量一下，让瑾瑶尽快成婚！” 丁氏没想到老太太会在这里等着她。 若是平常人家，女儿遭了这样的事情，怕是早就自己主动退亲了！ 结果老太太非但不想着退亲，竟然还想就此直接让沈瑾瑶嫁入高门！ 沈瑾瑶这样的身子，若是嫁进太傅府，那她这个说亲的人岂不是要被唾沫淹死？ 丁氏气的说不出话。 老太太还以为丁氏这是同意了，于是接着又道：“哦对了，提前成亲既是我们提出来的，瑾瑶的嫁妆就再抬一些，也显得我们对瑾瑶重视。” 说着，老太太一双老眼就含上了泪光，看着丁氏，“二媳妇，娘就只能指望你了！” 老太太的家产，大半都留给了沈瑾瑶做嫁妆。 她还要给儿孙留一些，又哪来的钱再给沈瑾瑶添置多余嫁妆？ 所以，她想指望丁氏什么，不言而喻！ 【娘亲，不要答应她！】沈央央在他们交流期间，一直在看脑书。 这会儿才有时间在心里呐喊出声。 【小姑姑可是把人家坑惨了。她的丫鬟就是老太太情夫的女儿，早就知道小姑姑的身世。一早想好了，爬床跟她平起平坐。】 【两人把人家闹得鸡犬不宁不说，小姑姑还和丫鬟背地里讲武将低贱，被皇上听了个正着。老太傅一把年纪，被迫告老还乡，小姑父也不再被重用。天天挨小姑姑的骂！】 【哎呀，这两个就是搅家精！要怎么告诉娘亲，她也会因此被连累，名声一落千丈啊！】 丁氏难以置信。 自己不过就是帮忙说了门亲事，竟然就把太傅一家害的如此？ 老太太等了半天，脸上委以重任的表情都僵硬了，还没等来丁氏的反应。 不由的不耐烦了，老眉一皱道：“怎么？你还敢忤逆我这个婆婆不成？” 老太太已经做好准备，丁氏若是敢不同意，她就一个不孝的罪名扣在了她的头上！ 看她以后在这京都，如何自处？ 丁氏深吸一口气，已经回神。 她看了一眼上方的老太太，脸上露出了个温和的笑。 “那就，全听婆婆的！” 【啊啊啊啊，娘亲不要犯糊涂啊！】 沈央央尖锐爆鸣！ 丁氏充耳不闻，一脸平静！ 老太太还想收拾卢氏，于是就让丁氏先退下了。 丁氏抱着沈央央告退离开，沈初薇也要跟上，想要挽回一些自己在丁氏心里的位置。 “初薇，你留下！” 老太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别以为她不知道，让卢氏去二房的主意是谁出的！ 虽然她也还算喜欢这个孙女，但是比起自己女儿，她算得了什么？ 这一次大房偷鸡不成，反而让她的瑾瑶受了这么大罪，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大房。 沈初薇也不傻，自然知道老太太要秋后算账了。 她求救似的冲着已经走到门口的丁氏喊了一声。 “娘亲！” 她心里想着，只要丁氏肯站住，肯带她走。 那她以后，就还当她是自己的娘亲！ 得了她的财产以后，她也会如对待自己亲娘一般孝敬她！ 然而丁氏只是顿了一秒，温柔如往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祖母叫你留下你就留下吧！” 然后头也没回的走了。 沈初薇死死的握紧拳头，看着丁氏的目光不禁染上了恶毒。 不是亲娘果然不会真心疼她！ 丁氏，她早晚有一天会让她后悔的！ …… 丁氏疲惫回了自己房里。 让人准备厚礼，去送到国公府和丞相府赔罪。 至于卢氏带来的那两个夫人，有了国公夫人的警告，借她们几个胆子，她们也断然不敢出去乱说。 沈央央早已睡熟，丁氏细心的给她掖好被子，就去了外间。 外间里，一个小丫鬟正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 丁氏坐在上首的椅子上，若不是怕吵醒央央，她定然会直接将手边的茶盏砸出去不可。 “你好大的胆子啊！谁让你擅自做主，毁了沈瑾瑶的清白的？” 她原本安排的是，让这小丫头关键时刻冲进去。 虽然她怨恨沈瑾瑶的狼心狗肺，却也并不是真想毁了她。 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 卢氏带来的那两个夫人都是外强中干，虽然嘴碎爱八卦，可也经不得吓唬。 而她的两个挚友，自然也不会乱说。 但这个教训，却足以震慑大房和老太太。 谁能想到，最后竟然坏在了这个丫头手里！ 然而那小丫鬟闻言，却嘴巴绷紧，仍旧跪的笔直，全然没有求饶的意思。 丁氏气急了，指着地上的人呼吸急促的道：“好好好，不听我的话是吧，我留不住你，你哪来的回哪去！” 那丫鬟闻言，终于抬起头看了丁氏一眼，然后就一个头重重磕在了地上。 “奴婢没有不听夫人的话，奴婢只是受了旁人命令，促成此事！” “混账！”丁氏气的半死，“旁人是谁？你竟然还敢背主！” 第27章 鬼见愁啊! 那丫鬟却仍旧不卑不亢，头已经磕的红肿，却仍旧又重重给丁氏磕了一个头。 “旁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夫人！” 丫鬟口中的老夫人自然不是将军府的刘氏，而是丁府的王氏，也是丁婉的生身母亲。 丁氏张了张嘴，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与母亲早已闹翻。 三年前央央被传“夭折”，她伤心欲绝之下，听从婆母建议，要收养沈初薇。 母亲得知情况后非常反对，拖着刚刚痊愈的身体，把她的二女儿沈念送了回来。 丁氏从小是被祖母养大的，所以跟母亲并不亲近。 她虽知母亲是为了她好，但她心底里却清楚，念儿只有在娘家才能平安长大，却因性格温吞，无法宣之于口。 于是说不过母亲，她又在婆母怂恿的情况下，直接将母亲和女儿赶了出去。 她至今还记得母亲离开时看她的眼神，那样的怒其不争，那样的伤心欲绝。 她那因病而佝偻的身体，山一般的挡在了沈念面前，一字一顿的对她说： “自己的孩子不养，却养旁人的，你总有后悔的一天！你不要念儿，好，我要！你做娘的不疼她，我这个做外祖母的疼！” 想到自己曾经的愚蠢和软弱，想到自己种种的不孝行径。 丁氏只悔的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丫鬟见丁氏神色似有动容，这才敢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夫人，老夫人还让我给您带句话，心慈手软，必留祸端！你下不去手，她来帮你！” 丁氏猛的握紧了桌角。 她再次抬眼看向那丫鬟，虽然她是听了母亲命令，都是为了她好！ 可她仍旧觉得满腔气愤！ 跟了自己这么多年，这丫头至今想的还是母亲！ 是她这个做主子的太失败了吗？ “你少在这里唬我！母亲和父亲明明还在外行商，如何能那么快给你递消息？” 丫鬟面露无奈的看着丁氏，“小姐，老夫人和老太爷半月前就领着念儿小姐回京了！” 丁氏心口一滞。 父亲母亲竟然早就回来了！ 而她这个女儿，却全然不知！ “老夫人还说央央小姐的生辰，会和老太爷领着念儿小姐一起，过来给央央小姐庆生呢！” 丁氏眼睛一瞬亮了。 “母亲当真……” 要来吗？ 当真会原谅她这个不孝女吗？ 丫鬟点了点头。 “老夫人总是惦记您的！” 丁氏想到母亲，心中既是酸楚又是激动。可转而她又想到了婆母…… 母亲自来和婆母不对付，此事若是让婆母知道了…… “母亲要来的事情，千万不要外传！” 不然，按照老太太的性子，定然会阻止的。 丫鬟点了点头。 无人发现，门口一个黑影，在听到这话以后，立刻就转身离开了。 …… 翌日一早。 【卢家那个老妖婆要来啦！嗯？她来干嘛了？】 沈央央刚刚睡醒，小脸红扑扑的。 紫芙正给她穿衣服，她努力配合的伸出小胳膊。 云苓在给丁氏梳妆。 丁氏听到女儿的心声，微微一顿，转而继续描起眉来。 来便来吧，如今这卢张氏，可不是她的麻烦！ 沈央央慢半拍的小脑袋，总算是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啊呀呀，长姐不会是受欺负了吧？】 沈央央慌得去看脑书，确认长姐非但没被欺负，反而还将了对方一军，她就兴奋的在心里嗷嗷叫。 【不愧是我的娘亲和长姐，果真是远见过人，足智多谋，美貌无双……】 一堆小马屁不带停的！ 丁氏哭笑不得的看了女儿一眼。 女儿的身体如今刚刚恢复一些，这小脑袋想的就已经够乱七八糟的了。 若是以后身子更好了，那还了得！ 不过虽然这么想，丁氏却并不打算告诉央央她能听到她心声的事情。 这是女儿唯一自由的地方。 她不想她连自己的心声，都要有所顾忌！ 沈央央确定自己长姐没事，也就不急了，开始去看关于卢张氏上门的原因。 【哦，原来是娘娘的懿旨到了呀，她家坑不到长姐就来坑老太太了……嘻嘻！】 沈央央实在没忍住，露出八颗小米牙。 “呀，夫人，小小姐笑了！” 紫芙当即就惊呼出声。 这还是央央小姐回府后，第一次有表情呢！ 丁氏更觉无奈，第一次笑，却是因为幸灾乐祸。 她这闺女啊，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丁氏正想着，那边沈央央却又换了个声调尖叫出声来。 【坏了！老太太要打我娘亲主意了啊！啊啊啊啊！】 沈央央一个挺身，本来坐在榻边上的她，直接滑到了地上。 吓得紫芙一身冷汗，一把将人又给提了起来。 【紫芙姐姐，你快放开我啊！我要抱住我娘亲大腿……阻止娘亲……】 沈央央的心声还没说完，门口就传来董嬷嬷的声音。 “二夫人，老夫人让您这就过去呢！” 丁氏早就在女儿心声警告里回过神来。 老太太能打她什么主意？ 无外乎是钱，或是人！ 想到了一个可能，她瞬间神色一凛。 “好，您回母亲，我这就过去！” 丁氏顺从的答道。 她每日都要晨昏定省，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 穿戴好，丁氏就抱起了女儿。 沈央央二话不说就搂住了她的脖子。 【娘亲……非要去吗？好吧，娘亲不怕！老太婆要敢欺负你，我就咬她！】 说着，还龇着小牙在丁氏眼前磨了磨。 丁氏被她小模样逗笑了，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她一定要坚强起来，再不让任何人欺负了她的孩子去！ …… 丁氏一路去往惠安院，还没到门口，迎面就和一众人碰了个正着。 【哇丫丫，老妖婆变成鬼见愁啦！】 沈央央抬起手挡住眼睛，可是指缝漏的老大，一双黑黝黝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对面的卢张氏。 就见卢张氏一身的黄符，从头贴到脚，样子十分滑稽。 她脸颊凹陷，眼底乌青，双目无神，一看就是最近都没有休息好。 人走过来之时，还有隐隐的味道传来。 竟然这么多日都没消散。 旁人或许都装作不知道，沈央央却立刻一手捂着眼睛，一手盖着鼻子，嫌弃的很明显！ 卢张氏一看丁氏怀里孩子的反应，原本脸上的笑容，一瞬就变成了怒意。 第28章 惊呆了老铁!(微微恐怖) 一个傻子，竟然也敢嫌弃她！ 卢氏心中恼怒，可她人逢喜事，不想被个傻子影响心情，于是很快笑道： “弟妹，上次的事情，是嫂子不对！你可千万别跟我计较！” 见她如此，丁氏心里立刻就有了决断。 老太太果然是又把二房卖了吗？ 若非如此，卢张氏不可能被轻易打发了！ “无妨！嫂子最近也不好过！” 【哈哈哈哈，娘亲好会说！鬼见愁何止不好过，她一撕掉符就会见鬼！唔！那老道还是有点本事的……不过，也是个坏东西！二姐回不了家，都是因为他！】 丁氏口中的牙齿狠狠一咬。 二女儿也是她的心病。 想到那个在她二女儿生下来没多久，就上门断定她刑克祖母的老道士，她就是一阵痛恨！ 若非他的一句话，她和女儿，又何至于分别十数年？ 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如何不疼啊？ 卢张氏被丁氏噎的面色铁青，她是没想到，从来说话都温温柔柔的丁氏，竟也有这样刺人的时候。 不过想到老太太答应的她的事情，她也就不跟她一般计较了。 “确实。嫂子这几日正倒霉，需得要喜事冲一冲才可！我一直觉得与弟妹你有缘，日后啊，咱们说不定还能成亲戚呢！” 说完，卢张氏又高深莫测的一笑，就领着丫头朝外走去。 沈央央感觉到了娘亲身体的僵硬。 她当即气的鼓起了腮帮！ 【当我面欺负我娘亲，当我不存在吗？哼！吹掉你身上的符，看你怎么防鬼？】 沈央央心里想着，小嘴一撅，“呼”的一声吹了口气。 不知是不是巧合。 一阵风猝然而起，直奔卢张氏而去。 卢张氏只觉得浑身一凉，那被她用米糊黏在身上的符纸纷纷扬扬的全都卷入了风里。 “啊……” 她吓得尖叫出声，“快……符……符……” 丫鬟婆子们也立刻反应过来，都去追符纸。 全然没看脚下的路，一个个撞了个人仰马翻。 而那被卷入风中的符纸，仿佛落入了一双无形的大手中。 “刺啦，刺啦……” 几声之后，符纸变成了碎片。 继而，所有人都感觉到，原本站在阳光下的卢张氏，身上陡然一暗。 阴冷的气息瞬间在她面前蔓延。 卢张氏瞪大双眼。 眼前一颗飘荡的人头正紧贴着她的脸。 冰凉腐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面门！ 那颗人头脖颈以下什么也没有，断裂的肌理，正滴滴答答的流着浑浊的液体。 啪嗒—— 啪嗒—— 她的绣花鞋表面，很快就被染上了一片血污。 “嗷……” 卢张氏一口气没上来，狗叫一声，眼睛一翻，就晕死了过去。 【活该，活该！】 沈央央拍着小巴掌，别提多得意了。 丁氏赶忙按住了她的小手。 虽然她什么都没看见，但是见卢张氏的反应也知道，定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了。 她心里的郁气也解了，还不忘好心提醒卢张氏的下人。 “赶紧把你家夫人带回去找个大夫看看，这人疯疯癫癫的，怎么还让出来！” 丫鬟婆子都是一噎。 夫人确实疯癫了几日了，只是听到少爷被人欺负，强撑着过来要给少爷撑腰。 哪里能想到，这一出门，就又不正常了。 卢张氏的丫鬟婆子，很快将人带走了。 丁氏也深吸一口气，进了惠安院。 正堂里，老太太难得露出了和蔼的神色。 “二媳妇，叫你来，是有事和你商量！” 【没憋好屁！】沈央央用尽全力，才翻出个小白眼。 丁氏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 不像话！ 怎么能骂祖母呢！ 不过她还是很受用的笑了。 “不知母亲想同媳妇商量什么？” “咳！”老太太没说话，自己先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转而才道出了目的来，“皇后懿旨已经下了，凝儿和子谦那孩子，确实也是无缘的！” 丁氏听着老太太的语气，就有些反胃。 将自己女儿清白毁了，这老太太倒也能一如往常亲热的叫那卢子谦。 丁氏装作什么也不懂的点了点头，“确实。那样的浪荡子，莫说定亲了，就是已经成亲，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定然要帮女儿和离！谁家女儿嫁给这种人不是倒了八辈子霉！” 老太太的脸一瞬涨成了猪肝色！ 沈央央又捂住了小嘴。 虽然她不会说话，但是她能笑的可大声了！ 她怕自己太高兴，被老太太察觉出来。 “话也不能这么说！子谦也是爱慕凝儿才把……才把瑾瑶看成她。如今既然和凝儿成不了，我们也总不能断了这门亲戚！” 丁氏的指尖瞬间按入了掌心。 若是老太太今日当真提出那种要求来！ 那么，这个婆母，她丁婉不要也罢！ “母亲，您是什么意思？”丁氏面色平静，胸腔里的心脏却狂跳不止。 老太太快速的避开了丁氏的目光，十分随意的回道，“害，也没什么。没有凝儿，不是还有念儿吗？我刚刚同卢夫人已经说过了，她都同意了，半年后，就能成亲！” 丁氏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果然……果然老太太打的是她念儿的主意！ 她念儿还未及笄！ 就要给这种腌臜事填窟窿？！ “母亲，您同意了？”丁氏悠悠的问道。 老太太被问的一阵语塞，可是转而想到自己的辈分，当即又是强自淡定的一喝。 “怎么，我这个当祖母的，还当不得这个主吗？” “呵呵！”丁氏气的头皮发麻，为了女儿，她已经顾不得什么尊卑，“那让沈瑾瑶嫁过去岂不是更合适！毕竟她的清白，可是给了卢子谦的！” 砰—— 老太太抬手就猛拍在了桌案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个当嫂子的竟然敢编排起了小姑子！瑾瑶那是要嫁进太傅家的，她清清白白的，岂容你污蔑？” 【惊呆了老铁！】 沈央央是真的被惊呆了。 这老太太黑白颠倒死不承认的能力，真的绝了呀！ 丁氏没想到，老太太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倒是很舍得她的女儿。 她本就想断了这个她乱扯的姻缘。 这下，她更是坚定了决心。 就算是看在太傅对丈夫多年关照的面子上，她都不能让沈瑾瑶嫁过去，毁了老太傅一生的清誉！ 丁氏不愿多吵，深吸一口气，淡淡的看向上首暴怒的老太太。 “母亲别气，是儿媳失言了。只是母亲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念儿克你，早在她出生没多久，就已经给了我母亲了。” 老太太听到这话，才顺了口气。 她刚刚也不过虚张声势。 若是丁氏要跟她鱼死网破，让那两个贵客给她作证。 那她还真没办法！ 不过，见丁氏态度总算是松缓下来，她也就如刚刚一般慈爱的劝解了起来。 第29章 尽快接近男主 “那又如何呢？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最后，还不是你说的算！” 丁氏仍旧是笑。 只是心里已经气的快要炸了。 她仍旧是不相信，亲祖母，竟能如此待自己的亲孙女！ “可是念儿还未及笄！” 丁氏企图唤醒老太太的良心。 然而老太太却是十分不在意。 “无妨，嫁过去又不圆房,子谦那孩子是个知道分寸的！” 呵呵…… 知道分寸？ 知道分寸，能毁了你女儿的清白？ 丁氏真想大骂出声。 不过多年学的礼仪，却不允许她如此。 她现在可以确定，老太太确实一点良心也没有。 “婆母，旁人家如何我不知道，但在我们丁家，自然都是我母亲说一不二，就是我这个女儿，也休想能左右的了她的想法。念儿是她的心肝肉，你若是想让她割爱，不若，亲自与她去谈！” 老太太的脸刷的一下就黑了。 不为别的，单是为了她这么多年，在丁王氏手里吃的亏！ 无论是文斗还是武斗她都斗不过她！ “你去说！那是你女儿的事情！”老太太不想对上丁王氏，当即就开始耍赖甩锅。 丁氏一脸的爱莫能助。“那儿媳就没办法了！儿媳当年可是按照您的意思，亲手把母亲和念儿赶出的沈家门的！如今那，我是连母亲的面都见不到了！” 老太太的脸色黑了又紫。 卢张氏今日来，本来是想要求娶瑾瑶的。 可是她如何能让瑾瑶嫁给那样的人家！ 更何况，这辈分也乱着呢！ 她不同意，卢张氏就狮子大开口要一万两白银！ 她哪里来的钱给她？ 就立刻想到了沈念！ 小是小了点，但是能替了她的姑姑，也是她的造化了。 却没想到，恭顺的丁氏，今日竟然这么难缠！ 嫁不出去她的女儿，如今就只剩下了一个办法！ “念儿不嫁也行！那你就拿一万两银子出来吧！卢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呢！” 【挖去，无缘无故让我娘拿银子！老太婆好讲道理！】 沈央央再次惊呆。 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招数！ 丁氏仍旧游刃有余，点头答应。 “可以，来人啊，将中公的账簿拿上来给老太太。” 老太太的脸色又是一阵变幻莫测。 直到见丁氏的人竟然真的拿来了账簿过来，她当即就撑不住了，斥责出声。 “丁婉，你什么意思！” “婆母，您又是什么意思？”丁氏歪着头，一副很不理解的样子。“不是要拿钱吗？媳妇儿这不是给您拿了吗？” 沈刘氏险些被气的背过气去。 她想要丁氏拿钱，可不是拿中公的钱。 这里，可还有她的钱。 “娘的意思是说，这中公的钱能有多少？”沈刘氏还想争取一下。 丁氏却很是顺从的道：“有多少，娘用多少就是了。日后日常开销若是还不够，媳妇再跟娘提！” “丁婉你太过分了！”老太太直接气的青筋直跳。 【哦豁！老太太血压这会儿最少二百五！娘亲是怎么做到的呢？娘亲好厉害！】 丁氏不知道血压二百五是什么，但总觉得对于老太太来说，那是个好东西！ “事情是你惹出来的。你若不退亲，会有今日的事情吗？这钱，本就该你出!” 事情挑开了，老太太也彻底豁出去不要脸了。 反正要她出一万两，门都没有！ “哦！”丁氏恍然大悟一般，“娘亲的意思，是让我拿自己的私产，给卢家是吗？”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丁氏微微一笑，“我不同意！” 老太太愣了一下，刚要发怒。 丁氏却已经抱着沈央央起了身，“卢子谦污了小姑子的清白，这般品行不端，合该报官法办！他家竟然还敢狮子大开口！当真好大的脸！” “如此丢人现眼的糟烂事情，若是平常人家，怕是早就一根白绫吊死那失贞的女儿了！老太太您舍不得我懂！但是，想我用清清白白的银子，去填那恶心的窟窿，那不能够！儿媳妇是听说都想要吐出来的，怎么可能还同意！” “你……你……你放肆……”老太太当即作势就要晕。 她是真的被丁氏气急了。 如今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用孝道压住丁氏。 丁氏早就在老太太提出要把沈念嫁给卢家以后，就对她彻底失望。 见她如此，嘴角一勾，笑的讽刺，眼底却满是泪花。 “婆母，您若是对我有意见，媳妇这就自请下堂，带着嫁妆回娘家去就是了，何必拿这种事情恶心媳妇呢！” 说完，她不再管老太太，抱着沈央央转身就伤心欲绝的离开了。 这让已经搭好戏台准备装晕的老太太，一下子就精神了。 她一把扯住了扶着她的董嬷嬷道：“快……快去追……不……不能让她回府！” 若是丁氏真的自请下堂了，丁氏丢脸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可他们一家，绝对是亏大了！ 这么多年，他们手里的私产几乎都是从丁氏手里抠出来的。 丁氏又有经商的头脑，又有那样的人脉，这样一个金疙瘩，她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 董嬷嬷立刻去了。 老太太又叫来了冯嬷嬷。 “此事必须得有人平了。你……这就去大房，告诉卢氏，若是她摆不平娘家，丁氏会不会下堂另一说，她是一定会被休！老大若是不同意，我这个老太婆，替子休妻！” 冯嬷嬷重重点头。 老太太交代完一切，只觉一阵头晕眼花。 等冯嬷嬷离开以后，她就哐当一声摔在了炕桌上，人事不省了。 …… 老太太病了。 大夫来说是气血攻心，万不能再操劳。 二房里的，沈初薇也病了。 那日刘氏留她在惠安院，二话不说就给她骂了一顿，禁了她的足。 她的屋里都换了人，丁氏也鲜少在管她。 她病了多日，竟都没有人知道。 “呕……” 沈初薇一口血吐在了雪白的帕子上，她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我这是怎么了？” 她张口对着空气问道。 “什么？你说我会死？怎么可能，积分还没有到零……” 沈初薇渐渐没了声音，却不知为何已经泪流满面。身体隐隐颤抖，仿佛难以接受这个事情。 半晌，她一抹眼泪，眼里又绽开异样的光芒。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接近男主！属于我的，我一定都会亲手抢回来！” 第30章 蛇鼠一窝! “她还说什么了？”丁氏一手抱着沈央央，一手翻着账簿。 “五小姐说完这些，就起来开始写信。喃喃自语着什么亲人什么气运……” 【哦，亲人气运也会影响女主！沈初薇是想帮大房提运呢！】 丁氏翻着账簿的手一顿，又很快恢复正常。 “五小姐寄了一份诗词给大少爷，给二少爷寄了一份……香什么……哦，对香膏的方子！” 大房的两个儿子，一个擅长读书，诗词歌赋信手拈来，小小年纪就才名远播，只等明年春闱下场，一展风华； 二儿子读书不行，却精于计算，大房的几家商铺在他手里，都盈利颇丰，老太太时常在她面前炫耀，说他比丁家人还要强上几分。 丁氏从不嫉妒大房有那样两个优秀的孩子。 可她此刻却忍不住的心酸！ 她养了沈初薇三年！ 她初来之时，瘦的像猫儿一样，细弱的身体，顶着个硕大的脑袋，可见卢氏对她的忽视。 第一日，她便搂着她的脖子叫娘亲。 那时她便认定了她这个女儿！ 如今她把她养的花儿一样，吃穿用度，皆是最好。 可她认定的亲人，却仍旧是大房！ 她也是真的蠢啊！ 人家爹娘兄弟皆在面前，她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自己能争的过人家的血亲？ “领了赏赐下去吧！”丁氏有些疲惫的道。 来递信的小丫鬟立刻欢天喜地的下去了。 【我这个大堂哥很刑啊！】 沈央央窝在娘亲怀里，挪了下屁股。 手上捏着的糖糕，也顺势塞进了嘴里。 【诗词是女主赞助的，科举是靠人舞弊的！上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包庇害死我二姐的马匪！都是假的，那什么是真的？你说什么是真的？】 沈央央吃力的咧了咧嘴，不好意思串台了。 啪嗒—— 丁氏手里的账簿猝然掉在地上。 她的念儿，会死在马匪手里！大房的长子，还会包庇害死念儿的马匪？ 为什么？ 二房从未对不起他啊！ 【因为勾结马匪的，就是二堂哥呀！】 像是回答丁氏的疑虑，沈央央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她打了个哈欠，转头就看到娘亲怔怔的盯着她看。 【娘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丁氏立刻收起目光，装作无事，眼角余光却忍不住觑着女儿。 央央这次……莫不是真的发现了吧？ 沈央央试图转动自己的小脑袋，结果脑袋早已不听使唤了。 【唔，娘亲一定是被我的美貌所吸引！啊，我可真是个一无是处的美少女啊……啊……】 沈央央又打了个哈欠，眼皮一合。 丁氏轻车熟路的接住了她瞬间歪倒的脑袋。 将沈央央放好，丁氏还是忍不住的浑身颤抖。 大房的两个儿子，吃穿住行，一直都是二房在供养。 哪怕这次她提出让大房交中公，却也没有断了那两个孩子的花销。 她总觉得，祸不及儿女。 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又能坏到哪里去？ 如今看来，果然都是蛇鼠一窝！ 看着熟睡的女儿，丁氏心中生出了无限的勇气来。 她虽是个软弱妇人，可为了自己的孩子，却也是可以杀人的！ 既然沈元朗高中以后，会对付二房。 那他便不要高中了！ “二夫人……”关嬷嬷急匆匆走了进来。 如今天已黑，还能有什么事情。 “怎么了？”丁氏稳了稳心神问道。 关嬷嬷脸色有些难看，“冯嬷嬷来了，说老夫人病重，让您……让您过去侍疾！” 这个时辰，又是天寒地冻…… 丁氏看了眼黑沉沉的窗外就明白了什么。 老太太本就不是什么真和善的人，吃了个闷亏，定是要想法子找补回来。 “夫人，要不您别去了！” 关嬷嬷有心想要阻止。 夫人刚进门那几年，可是被这老太太折腾的惨了。 丁氏也很是无奈，“虽然皇上登基以后，对女子束缚不那么严苛了。可是，孝道仍旧是一座大山。我若不去，明日弹劾将军内宅不安，正妻不孝不贤的折子，怕是就要落在皇上的案子上了。” “可是……”关嬷嬷有些心疼。 丁氏抿了抿唇，心下已经有了决断，“走一步看一步，不过是一些折腾人的手段，死不了。” …… 惠安院里。 “娘，你要好好挫挫那个丁氏的锐气才行！”沈瑾瑶瘦了一大圈，眼下一片青黑。 她想到自己竟然失身于那样一个丑东西的身下，她就恨得牙痒。 “放心！”老太太今日好了许多，也终于能腾出手来收拾丁氏了。 “如今她越发不乖顺，不敲打敲打她，她怕是不知道这府里是谁当家做主呢！” 想到女儿的亲事，催了丁氏几次，她竟然都找理由推脱了。 她就恨不能咬下丁氏的一块肉来！ 一个下贱低等的商户女，竟然也敢忤逆她？ “老夫人。”董嬷嬷上前低声提醒。 老太太慢腾腾的抬起眼，“都准备好了？” 董嬷嬷点头笑笑。 “按照您的吩咐，没个把个时辰，完不了。” “那就成！”老太太一闭眼睛，挥挥手，“我乏了！你们看着办就行！” “是。”董嬷嬷转身出去。 丁氏刚到惠安院的门口，就被拦住了。 董嬷嬷和冯嬷嬷堵着门，宛若两堵肉山一般。 “二夫人，老夫人新开的方子，需得用冰泉水煎药。这冰泉水还要最新鲜，最纯净的。下边的奴才身子都脏，这就只能麻烦二夫人您了。” 丁氏没明白这两个嬷嬷的意思。 冯嬷嬷却阴冷一笑，抬手一拍。 很快一个桌案就被抬了上来，桌案上，一个硕大的冰块旁，摆放着一个瓷碗。 “夫人玉指纤纤，当是最洁净之人。您一片孝心，定然能感动天地！” 这就是要丁婉以手化冰。 “大胆！”跟来的关嬷嬷当即就想反抗。 丁氏却抬手阻拦。 老太太既然豁出去折腾她，想必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若她不从，必定是会牵连将军的。 老太太对将军，感情也并不深厚。 她对将军，从来都是舍得的！ “嬷嬷说的是，既然母亲需要，那就是我这个做媳妇应该做的。” 冯嬷嬷点了点头。 一摆手，“夫人请吧！这冰泉水不能沾染热气，您就只能在这里。什么时候水化的够煎药了，什么时候您再进屋伺候老太太！” 丁氏咬咬牙，才微笑着道：“好！” 第31章 暴君，他娘的…… 丁氏被老太太折腾了大半夜。 等到那冰全部融化以后，她的手也被冻得红肿不堪。 冯嬷嬷又让她进去守夜侍疾。 她甚至连老太太的面都没见到。 才刚刚挨着枕头睡着，就又被一个小丫鬟叫醒了。 “二夫人，老太太又该喝药了！” 丁氏头疼欲裂，却也不得不强撑着起来。 外头有些阴沉，看样子是要下雪了。 可桌案仍旧摆放在外面，冰块也比昨晚的还要大了许多。 这会儿，连老太太那两个嬷嬷都没有出来，只让几个小丫头过出来应对她。 丁氏呼了口气，白色的雾气弥漫，她挽起袖子，就用红肿的手拿起了冰块。 “夫人！”紫芙快步走来。 见到丁氏握着冰，又是心疼又是气愤，狠狠的剜了一眼守在丁氏身旁的两个丫鬟。 “院里来客人了！” 紫芙说着已经到了丁氏身边，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丁氏眼神一变，就要准备放下手中的冰块。 “好，我这就回……” “二夫人！” 仿佛是一直听着院里的动静，她这边才有动作，那边冯嬷嬷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老夫人醒了就要用药了，你这是准备要去哪儿？什么高贵的客人那么重要，值得夫人放下老夫人啊？” 确实是很重要的客人！ 莫说放下老夫人，就是稍微怠慢一点，也够整个将军府掉脑袋的！ 可来人隐了身份，丁氏却是万万不能说的。 踌躇片刻，丁氏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先让大小姐去招待着，我这边伺候好婆母，就过去！” 紫芙没想到老太太竟然这般作贱自家夫人！ 饶是她脾气顶顶好，这会儿也气的涨红了脸。 她仇视的看了一眼冯嬷嬷，这才屈身道：“是夫人！” …… 沈央央醒过来就没看到娘亲，身边伺候的只有云苓。 可那大嘴巴的丫头，今日竟然闭着嘴，半句也不肯透露母亲的信息。 而她又不会说话，不能直问。 只能气鼓鼓的去翻脑书！ 唉，她是顶不爱看书的！ 她脑子真的不够用啊！ 云苓看着在床上蛄蛹半天，明显在找娘的小小姐终于安静了，这才松了口气。 关嬷嬷回来时说，二夫人吩咐了，万万不能让小小姐知道了她的去处。 不然小小姐会担心。 虽然她也不知道，小小姐这个样子能担心什么。 但是她向来是个听话的丫头，自然夫人说什么是什么了。 “小姐，饿了吧，我去给你端早饭。” 早饭就在外间的桌子上。 云苓转身离开的功夫，沈央央还在床上发呆。（看书） 却突觉眼前一黑。 【神马玩意？】 沈央央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小身子就已经离开了床榻。 等到云苓端着早饭回来时，床榻上已经空空如也。 “小小姐……啊，来人啊，小小姐不见啦！快来人啊！” …… 二房的客房里。 刚刚燃上地龙，屋内仍旧是冷的。 一个华服少年坐在凳子上，手边的茶盏徐徐的冒着热气。 对面的炕上，一脸懵的小丫头，正和他大眼瞪小眼。 “殿……少爷，沈府小小姐带到！” 慢半拍的沈央央总算是反应过来。 她被拐了！ 还是在自己家被人给拐了！ 【啊啊啊啊……暴君要提前杀人灭口了！】 刺耳的尖叫在耳畔响起。 一向喜静的二皇子蹙起了小眉头。 他一挥手。 把沈央央带来的黑衣人就立刻会意，有了动作，弯腰向着沈央央而去。 【刺客！有刺客！总有刁民想害本宫！受死！】 砰—— 咔嚓—— 那刚刚伸出手的黑衣人，只觉得鼻子一痛，有什么呼在了自己脸上。 脸上的东西，也瞬间塌陷。 竟是个实心的小金猪！ 黑衣人的鼻梁断了，鼻血四溅。 他保护在二殿下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 沈央央掷出金猪以后，就开始继续往出掏。 不消片刻，掌心就又多出了一个小金老虎。 【断子绝孙吧！】 晏舟眼瞅着小丫头就要瞄准自己手下的下三路。 他皱了皱眉，难以想象这是个三岁的孩子！ “还不快把粽子糖给沈小姐！” 【嘿……等等，有糖吃？】 沈央央果断停下动作。 那被打的鼻血喷溅的黑衣人，赶忙一手捂着脸，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沈小姐，少爷给你买的糖！” 【有糖早说嘛！】 沈央央接过糖，然后慢悠悠的抬起了胳膊。 黑衣人被她的举动，吓的一个弹跳，险些飞出去。 沈央央小嘴一撇，手掌向上，摊开不动。 【休想黑我的金猪！把金猪还给我！】 晏舟扶额，指了指掉在地上的一团染血的东西。 “猪！” 黑衣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孩不是想打他。 他赶忙俯身捡起金猪，“奴才擦干净再还你！” 沈央央眨巴了一下眼睛，明显怀疑，不过却也收回了手。 只是一双眼睛，始终死死的盯着那黑衣人。 直到黑衣人把金猪上的血迹擦干净，给她递了过去。 沈央央这才眉眼舒展，动作笨拙的去拆糖纸。 晏舟深吸一口气，小孩子什么的，果真是麻烦！ 他抬眼看了一眼手下。 那手下吸了一下鼻子，点了点头。 “少爷，我看这沈小姐很是眼熟，她是不是就是夫人床头挂着的那幅画像上的女孩啊？” 一个护卫。 一个男护卫。 如何能知道家里夫人床头挂了什么？ 晏舟却是眉都没抬，“是她。” 他慢条斯理的拿过茶盏喝了起来，眼角的余光，却是锐利的盯着沈央央。 他倒要看看她是真的傻，还是装的！ 原本以为会听到什么声音。 结果半天后…… 【好想吃糖，打不开……呜呜呜……】 晏舟，屏气凝神！ 强忍着把炕上小孩扔出去的冲动。 起身几步就走了过去！ 沈央央：…… 愣了一瞬，果断尖锐爆鸣。 【啊啊啊啊啊……暴君！退退退退……啊啊啊啊！】 晏舟额头青筋凸起，忍着魔音穿耳，快速的打开了她腿上的糖纸包，然后退到了自己刚刚的位置上。 沈央央在他退到安全距离以后，瞬间停止尖叫，抓起一把糖，就塞进了嘴里。 【真甜！】 得！ 不仅是个傻子，还是个吃货！ “说来也奇怪，娘自从贴了沈家小姐画像以后，身体就越来越好了！” 晏舟紧握茶盏，咬牙切齿。 沈央央：吧唧吧唧。 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麻木且专注的看向了对面的暴君。 【他娘的……】 第32章 要点脸吧小姑奶奶! “嗝~” 沈央央打了个嗝。 然后就看到对面暴君的脸绿了。 她又咂吧了一下小嘴，早忘了自己最初想干嘛了。 【他娘……暴君的娘，不就是皇后娘娘吗？挂了我的画像……】 晏舟见总算是引导成功，松了口气的同时，眯起的眸子已经泛出了冷意。 他不信这样大的破绽，她会察觉不出自己的心声被偷听了。 【啊呀，果然我人见人爱！皇后娘娘挂我画像，一定是为了一解相思之情吧！】 晏舟…… 要点脸吧小姑奶奶！ 【不过，娘娘也救了自己一命呢！再迟些，她就要死惹！】 沈央央心里想着，嘴上却打了个哈欠。 晏舟早就见识了她吃东西就困的模样。 赶忙又给手下使眼色。 那手下正在偷看手上的小抄，收到信号以后，赶忙立正站好，背了起来： “夫人不会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少爷，不然……我们找个道士……吧？” 【一般的道士都是假的啦！就算不是假的，道行不够，也看不出来哒！】 沈央央吸溜了一下嘴里的糖水。 脑袋有些迷糊的想着。 晏舟抿了下唇，让脸上的哀愁像一些。 “母亲若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宫里的下人怎么没有影响，就单单是母亲一个人不好？” 沈央央撅着屁股趴在了逐渐温暖的火炕上。 努力的掀着眼皮，却仍旧有些支撑不住了。 【别人当然不会不好。这是子母降啊……母亲的骨头在娘娘的身上……孩子就只找娘娘……对了，那骨头还是皇上给娘娘的……】 沈央央闭上了眼睛。 好舒服，好想睡觉…… 晏舟眼里闪过错愕，和愤怒。 不过一瞬间又恢复平静。 他快速的看向手下。 手下立刻会意，转身就抓住了沈央央的肩膀，把她提溜了起来，在空中拼命摇晃。 “沈小姐，醒醒！醒醒了！” 【我快吐惹……混蛋……】 刚刚睡着的沈央央被强行唤醒。 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就是一口口水吐在了黑衣人的脸上。 【放下本宝宝，饶你不死！】 黑衣人：……嗯，口水总比金猪好！ 沈央央又被放回了炕上。 晏舟松了口气，继续道：“若真是什么邪祟，有办法转移到别人的身上就好了！” 说完，他又转头去看沈央央的反应。 沈央央也歪着头看他。 一张麻木的小脸上半点表情也不见。 可就是这样傻乎乎的神色，让晏舟心里一紧，仿佛自己就这么被看透了一般。 果然，糊弄傻子是会遭报应的。 【暴君想干嘛？】 晏舟的心瞬间提起。 终于发现了…… 【把骨头给谁，邪祟就追谁啊！真是笨！不过呀，可千万不要让母子相聚啊！会死人的呀！】 晏舟死死握紧拳头。 他努力的克制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这一次，果然不虚此行。 站在沈央央身边的黑衣人一头雾水。 也不知道自家主子对着个傻姑娘自言自语这一番有什么用！ 不过，主子聪敏，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晏舟看了一眼自己的护卫，又看了一眼一脸呆呆的沈央央，挑了一下眉梢。 嗯，还是傻子好糊弄！ …… 沈凝得知小妹不见了，急得差点没哭出来。 外面有护院守着，央央路都还走不利索，沈凝想着，无论如何小妹也不可能离开院子。 于是让人一间间房间去找。 找到沈初薇房间时，沈初薇还在说风凉话。 “长姐真是偏心。我病了这几日，也没见长姐着急。” 一个傻子，倒是值得兴师动众了。 沈凝本就不是会辩驳的人。 心知沈初薇虽然病了，母亲却派了人细心照顾。 只是她做的这些事，让母亲失望，母亲才在知道她并无大碍的情况下，没来看她。 而她，和她并没有什么交情。 从前她病了，她也并不曾过来看她这个长姐！ 沈初薇见沈凝不说话，也没兴趣说什么了。 只是想在丁氏那里刷刷存在感，于是跟着沈凝也一起找了起来。 就在众人已经失望到要报官时，一个少年抱着沈央央，施施然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二殿……” 沈凝倏然闭嘴！ 她怎么就忘了这茬！ 母亲让紫芙过来告诉她二殿下过来了，可她根本来不及去招待人，就得知小妹丢了，全然把这事情忘在了脑后。 她哪里能想到，那拐了她小妹的竟然是二殿下。 “无需多礼。我半路捡到了她，她脑子不好使，你们当心她不要再走丢了！” 晏舟笑眯眯。 沈央央扭曲，乱爬，试图挣脱桎梏。 【暴君……啊啊啊……你才不聪明，你全家都不聪明！】 沈凝额头上的汗倏然滑落，她赶忙弯腰上前去接沈央央。 “多谢殿下，我们日后一定看紧小妹。” 直到到了沈凝手里，沈央央才安静下来。 委屈巴巴的趴在沈凝的肩膀上。 【长姐，呜呜呜……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沈凝心疼不已。 她是知道自己小妹多怕二殿下的。 若不是母亲交代，她当真想直接赶人。 沈凝正准备把人让进屋里。 就感觉身体一偏，身后的沈初薇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对着二皇子盈盈叩拜。 “臣女见过……见过公子。” 她也不蠢，见沈凝没有点破对方身份，也知道对方显然是隐了身份过来的。 虽然她知道，眼前这位不是男主。 可他容貌实在过人。 若是能有一个这样的助力…… 沈初薇难掩一阵兴奋。 晏舟看着眼前的女孩，虽然只有六七岁的模样，可那双眼睛，却是少年老成。 让人单单看了就觉得不舒服。 他若是一眼不喜欢的人，那那人无论做了什么，都休想能再入他的眼。 他正准备让手下赶人，却突觉心中一阵刺痛。 而沈初薇，也不知为何，猛然皱紧眉头，甚至都有些摇摇欲坠了。 心……心口好痛！ 沈凝不知这二人怎么了。 她知道沈初薇有那等攀龙附凤的心思。 她未来如何，她根本不关心。 只是她绝对不允许，她踩着二房上位。 “您这边请，我母亲稍后就会回来！” 沈凝抱着沈央央上前道。 沈央央只觉脑海炸开一道火花，心里一声尖叫。 【啊……我娘亲！】 不用她去特意翻找，眼前已经出现了相关内容了。 只因丁氏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老太婆竟然让我娘亲用手捂冰块给她煎药？还不让我娘进屋！啊啊啊……天杀的老东西，竟然敢磋磨我娘……】 沈凝嘴角一抽，完了，央央还是知道了…… 第33章 坑一把大的 自从大晋改朝换代以后，对于女子就越发的重视起来。 不仅女子可以经商，从武，甚至皇上还开放了女子科举。 风向所致，当今虽然婆婆仍旧会调教新媳妇，但那也是在成婚之初，万万不会这般过分！ 像丁氏成婚这么多年，还遭磋磨的实属少数。 二皇子虽是个孩子，却也明白这些内宅阴私，忍不住嫌恶的皱起眉头。 “臣妇请晏公子安！” 丁氏气还没有喘匀，就对着院子里的小少年行了一礼。 晏舟的目光自然落在了她交叠在外的手上。 果然红肿无比。 看样子已经是冻伤了。 “公子，外面寒凉，进去说吧！” 丁氏起身让出路去。 晏舟却摇了摇头，“不了，时候不早，我该回了。我来此，不过是想告诉丁姨母，我母亲身子已然大好！” 丁氏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皇后娘娘大好，大可派人过来通知。 这二殿下怎么亲自来了…… 晏舟又看了一眼丁氏的手。 丁氏感觉到他的目光，慌忙将手藏入袖中。 虽然她已经打算将此事“不小心”泄露出去，可她却并不想皇后娘娘跟她担心。 “丁姨母，我有几句话想同你说。” 他意有所指。 丁氏看了一眼院子站着的人。 除了沈凝和沈央央，还有眼巴巴的看着这边的沈初薇。 她立刻明白了。 “都赶紧回去吧，天冷。” 沈初薇哪里肯错过这个认识皇家的机会，站在那里没动。 沈凝转头就把沈央央塞给了一旁的云苓，一把就抓住了沈初薇的胳膊。 “走吧，妹妹，你身子本就还没好。” 沈初薇眉头皱紧，看向沈凝的眼神，满是厌恶。 想走你走啊！ 拉着我做什么！ 然而沈凝到底年长，拉着她不由分说就走了。 院子里很快就只剩下了丁氏和二皇子。 晏舟难得的勾起唇角，对着丁氏笑了笑。 “丁姨母，沈将军在外守卫大晋百姓，他家中亲眷，自该皇家好生维护。我母亲上次与你匆匆一别，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心中正是遗憾。不日，您不若带着家眷进宫小住几日啊？” 话是邀请，却并没有给丁氏留拒绝的余地。 丁氏虽然温婉，却并不愚昧。 她不过转念，就明白了二皇子的意思。 这是……要为她出头！ 虽然她也想过坑一下老太太。 不过若是有皇家插手……嗯，那她可以坑一把大的了！ “那臣妇就谢过二殿下了。” 果然是聪明人！ 晏舟很是满意。 “天不早了，丁姨母，我就先行回去了。” “恭送二殿下。” …… 晚间。 丁氏让长女看紧哭嚎着不让她出院的沈央央。 按照老太太的意思，又去守夜侍疾了。 第二日，照旧是天不亮，她就被小丫鬟叫醒了。 她才只穿了一件单衣，冯嬷嬷就突然冲了进来。 “哎呦，二夫人，您今日怎么这么慢啊！快快快，老太太今日得早些服药呢！” “嬷嬷稍等，我穿件袄子……” 丁氏手里拿着衣裳正准备往身上披，冯嬷嬷却是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就抢走了那身厚袄。 “二夫人，您可别耽搁了。这就赶紧去吧！” 这是连衣服都不准让她穿的意思了！ 丁婉现在住的本就是惠安院最寒凉的院子，老太太如此折腾，倒不像是磋磨，更像是想坏了她的身子。 她深吸一口气，忍着通体的冰寒，点了点头。 “好，母亲的身体要紧。” 外面不知何时下了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大片大片落下。 院子的桌子上，早已落了一层白。 丁氏浑身颤抖的走到了桌子旁。 那拿着她衣裳的冯嬷嬷哼笑一声，“天气太冷，老奴就不在这陪您了。夫人您也快着些，若冻坏了身子，老太太会心疼了。” 说完，冯嬷嬷给小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们盯好丁氏，转身就走了。 温暖的正房内，觉少的老太太早就醒了。 而最近一直失眠的沈瑾瑶，则窝在她的身边。 “瑾瑶，可解气了？” 沈瑾瑶“哼”了一声，“不解气。她最好大病一场，死了才好！” 老太太无奈的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傻丫头，她若是死了，谁给你添妆？” 沈瑾瑶一想也对。 大房虎视眈眈的盯着二房的财产，若是丁婉真的死了，她也不一定能抢到手里多少。 倒不如这样的好！ 冯嬷嬷这个时候走了进来，“老太太，按照您的吩咐，二夫人今日穿的单衣。” 老太太满意点了点头，“嗯，算她孝顺！今日雪大，再多加一个时辰吧！不然那，我这身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呢！” 冯嬷嬷满是深意的跟着一笑。 “是，老夫人。” 不过几息间，丁氏的身上就落了一层绒绒的雪花。 她的丫鬟婆子早就让她打发回了二房。 这会儿没人能帮她，哪怕是披一件衣服。 她浑身颤抖。 双手已经麻木的早就没有了知觉。 天色阴沉，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她捂化的冰水落在瓷碗里，上面又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丁氏只觉自己有些撑不住，脚下一软，手里的冰块，就丢了出去。 “哎呀，二夫人您怎么那么不小心！” 闻讯而来的冯嬷嬷一声尖叫。 “快快快，这冰不能用了，再给夫人换一块新的来。” 丁氏难以置信。 冯嬷嬷却像是没看见。 仍旧让丫鬟拿了一个同样大小的冰块，塞到了丁氏的手里。 “二夫人，抓好了，这次可不能那么不小心了！” 丁氏有些头晕，她看向冯嬷嬷，一字一顿的道：“是，我定然会多加小心！” 她强撑着身体在冯嬷嬷嘲弄的目光里站好。 冯嬷嬷满意的转身要走。 这时门外一个小丫鬟匆匆而来，到了冯嬷嬷身边低语一句。 冯嬷嬷瞬间看向丁氏，宛若见鬼。 她什么都没敢说，转过身，连滚带爬的进了老夫人的屋里。 “老夫人，不好了！” 第34章 不会乱说，但是会乱做 “宫里来人，要见二夫人！” 哐当—— 老太太直接栽到了地上。 “快，快带丁氏离开……” “来不及了老夫人，已经到门口了！”冯嬷嬷急的满头冷汗，上前去搀扶起老太太。 “混账，你怎么不拦着点！”老太太被摔的不轻，还不忘骂人。 冯嬷嬷噎得说不出话。 那可是宫里的人，她哪里敢拦啊！ “皇后懿旨到！” 宣纸太监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传来。 刘氏又是脚下一软。 被冯嬷嬷和董嬷嬷一左一右死死扶着，才没有再度摔倒。 “娘，怎么办？” 沈瑾瑶也凑了过来。 丁氏可是诰命，老太太就算是婆母，如此磋磨她也是不占理的！ 老太太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出去，丁氏被她折腾的惨样子已经被外人看见了。 不出去，藐视皇族，她更是吃罪不起！ 磨蹭了片刻。 老太太的门，总算是开了。 那拿着懿旨的公公，此刻正弯着腰，扶着浑身颤抖，仍旧抱着冰块的丁氏。 公公听到动静，扭头看了一眼门口。 眼神寒凉冷淡。 老太太心虚的低下头，由着人搀扶着快步走了过来。 “这位公公来，怎么不让人通报呢？” “呵！”能做到宣旨公公的位置上，自然早已混成了人精。 这老太太是在埋怨他，没给她处理沈二夫人的时间呢！ “咱家不才，在皇上身边得了个微末的差事。自来去往各府宣旨，都无人让咱家等着！老夫人的话，咱家记住了！下一次，咱家定然等到老夫人准备好，再过来宣旨！” 老太太被这话骇的一哆嗦。 她没想到，来宣旨的竟然是皇上身边的人！ 更没想到，她不过是随口一说，竟就惹了这位公公不快了。 她哪里敢让公公等啊！ 让公公等，不就让宫里的主子等吗？ 她脑袋不想要了？ “公公，老身不是这个……” “行了，众位跪下接旨吧！”公公翻了个白眼，半点面子也没给老太太留。 老太太哪敢耽搁，只能跪在了雪地里。 丁氏也要跪。 却被公公一把搀住了。 公公面白无须，有些微胖的脸上，在面对丁氏的时候，都是和善的笑。 “沈夫人先不急着跪！” 说完转头对着自己带来的小太监道：“去，给夫人找个蒲团来！” “是！” 小太监应声而去。 跪在雪地里的老太太一众人，脸颊瞬间火辣辣的疼。 在真正的权势面前，什么辈分都没用了！ 不过是皇上身边的太监，在这沈府也能踩的那高贵的老太太，抬不起头来！ “二夫人，你手里这东西，也给咱家吧！” 公公伸手要接过丁氏手里的冰块。 丁氏却是一躲，下意识的回头去看跪在地上的老太太。 明明跪在冰天雪地里，可老太太却已经满头冷汗。 “母亲需得用冰水煎药，我……” “二媳妇，公公让你给他，你就给他，现在接娘娘懿旨要紧！” 沈刘氏中气十足。 哪里像有病的样子！ 公公眯了眯眼睛，还有什么不懂的。 这是借病故意刁难沈夫人呢！ 他来此可是受了人交代，自然不会将此事揭过去。 丁氏听话的放开了手中的冰块。 公公自然接过，眉头就跟着皱了起来。 “哎呦呵，可真是冰凉刺骨啊！咱家还是第一次听说，什么药要用冰水煎服！” 老太太冷汗岑岑，心虚的眼睛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好了。 “是……是偏方！二媳妇也是一片孝心，主动为我侍疾……” “那可真是新鲜！”公公悠悠一笑，“如此侍疾咱家头一回听说。回宫后，定然当成趣事，说给皇上听听！” 老太太脸色瞬间惨白。 她哆嗦着嘴唇还想说什么辩解。 可是此时小太监已经拿来了蒲团。 两个太监一左一右的搀着丁氏跪下了！ 宣纸公公这才念起了懿旨。 “皇后懿旨，宣沈家二夫人丁婉及其子嗣，即刻进宫觐见！” 宣完旨意，公公又笑脸盈盈的来到丁氏面前，亲自将人搀扶起来。 “二夫人接旨吧！咱家还要回去复命，这就得走了。您那，带着孩子们，也快着些。” 丁氏接过懿旨。 “有劳公公！” 公公目光扫过跪在院里，犹如鹌鹑的一群人，冷笑一声。 一挥拂尘，“回宫！” 浩浩荡荡一群人，很快就离开了。 老太太猛吸一口凉气，软在了雪地里。 丁氏看的解气，捧着圣旨上前道：“婆母，要不儿媳先把冰水化好，再进宫……” 她声音柔和，全然看不出半点怨怼。 可是老太太却听的头皮发麻。 “不用，你快进宫！”老太太说着，脸上又是一片苦色，伸手想要抓住丁氏，“二媳妇……娘可是一直看重你的！” 丁氏身形微微一顿，眸底清凉的看着老太太。 她什么都没说。 老太太却更加心虚了。 “你……你可千万不要跟贵人们乱说！” 丁氏微微一笑，“婆母放心！” 她自然不会乱说！ 她只是会乱做而已！ …… 丁氏回了院子，就让人去通知长女，准备进宫。 沈央央在睡梦中，被丫鬟穿戴一新。 等到丁氏抱着她出门，她都还没睡醒。 沈凝过来，看到丁氏不由神色一紧。 “母亲，您脸色很不好！” 丁氏摇了摇头，开口要说话的时候，喉咙却控制不住的一阵痒意。 “咳咳……无妨，走吧。” 母女三人很快上了马车。 刚刚坐定，马车的帘子就从外面被人掀开了。 沈初薇不由分说的挤了进来，亲密的依偎到了丁氏的身边。 “娘亲，我来了。也不知道要住几日呢，我就带了两身衣服！” 她自顾的说着，就好像这几日的不快，从未发生过一样。 丁氏有一瞬的晃神。 仿佛沈初薇还是伴在自己身侧，那个唯一的，乖巧懂事的孩子。 对她的疼爱，对她的情感，瞬间翻涌而出…… 丁氏死死的扣紧掌心！ 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她不能再懦弱的躲在虚幻的情感里了！ “初薇……” 想到那个什么男主也在宫里，丁氏就狠下心来，想要再次甩掉沈初薇。 然而沈初薇却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娘！” 她有些颤抖的叫了一声丁氏。 然后强颜欢笑的摇着她的胳膊。 “我也是您的女儿啊！您若是抛下我，就是违背了娘娘的懿旨了！” 第35章 皇上和皇后不怎么熟 丁氏本就头重脚轻，被沈初薇这样一摇晃，更觉眼前一黑。 险些松手，将怀里的沈央央给丢了出去。 好在沈凝一直观察着这边，见此立刻起身接过了还在熟睡的沈央央转头看向沈初薇： “不是娘不想带你，你不是还在被祖母禁足吗？” 沈凝在提醒母亲，可以用这个借口，把沈初薇打发了。 沈初薇立刻咬紧嘴唇，眼里满是不甘和委屈。 丁氏深吸一口气，忍下了强烈眩晕的感觉。 才道：“凝儿，让车夫启程吧！” 沈凝一愣，没想到丁氏竟然同意了。 沈初薇立刻欢喜的绽开了笑颜，“我就知道娘亲不会撇下我的！” 丁氏看着长女，抬了抬下颌，示意她赶紧去。 沈凝无法，只能按照母亲说的去做。 马车很快驶出了将军府。 丁氏这样做自然是有自己的思量。 娘娘下的懿旨，确实是让她带上所有的孩子。 沈初薇毕竟也在她名下。 若是她不带上沈初薇，被有心之人揪住了她违抗懿旨，到时候，岂不是娘娘也要难做。 左右娘娘的宫殿偏僻，她再让关嬷嬷和云苓二人一起看着沈初薇。 想必，沈初薇要见到那个什么男主也难！ …… 琼华宫，皇后的寝殿内。 皇后虽然身子最近渐好，可形容仍旧枯槁。 本是倾城之姿，如今也大打折扣。 她穿着已经不合身的宽大凤袍端坐着，对面，皇上避开她的视线，尴尬的看着门口。 皇后心中微叹，抬眼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儿子。 她和皇上虽是少年夫妻，可从始至终都是貌合神离。 原本每月的初一十五，该是皇上来皇后寝宫的日子。 可自从她病了以后，就主动取消了此事。 皇上自然也乐得自在，几乎常年陪在自己的真爱，瑜贵妃那里。 可是，前几日，晏舟却让她以身体大好为由，恢复祖制。 皇上只能一早就过来看她。 可两个人已经多年不见，当真是……实在不熟！ “那个……听闻沈二夫人在家中不被重视？” 皇上主动开口。 沈二有从龙之功，他白龙鱼服之时，曾经跟他也如兄弟般。 而丁氏的母家，对朝廷也有恩惠，所以他对丁氏也算是看重。 但，百善孝为先，那沈府的老太太怎么说都是沈二的母亲。 不过侍个疾，竟就传到了他的耳中！ 可见那丁氏也是个斤斤计较的性子！ 皇后蹙眉。 皇上语气中的不屑，她哪里会听不出？ 男人果然都是如此，半点瞧不上女人的苦难！ “何止是不重视，听那意思，分明是受了磋磨。”皇后淡淡道，为好友不平。 皇上却不甚在意，“孝敬婆母，本来就是儿媳应当做的！” 皇后眼里闪过意外，她看向皇上，仿佛透过他，再看一个遥远的故人一般。 曾几何时，那人曾说。 “世人待女子不公，却不知女子从不输男儿！三从四德，宗教礼法压的女子无法施展自身。让女子有苦也只能自行吞咽！他日我若有能力，定当为天下女子主持公道！” 那样的豪言壮语犹在耳边，可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 皇上久久没有听到皇后的回应，扭头去看。 皇后却已经移开视线。 恍惚间，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越上心尖。 皇上试图想去抓住，结果那感觉却早已消散无踪了！ “皇上莫不是忘了，丁家伯父舍了大半家财，不要爵位，不要官职，求的是什么？” 皇后声音平静。 皇上眉头一压，似乎这才想起，当年对他鼎力相助的丁家人。 他们什么都不求，只求这唯一的女儿，能一生平安顺遂。 若不然单单是那沈二的功绩，丁氏如何封的了诰命？ 丁氏这个诰命，其实全是她父亲给她争的！ 为的就是她日后能免于被人欺凌！ 皇上有些心虚。 却也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错。 大不了，好生安慰丁氏一番就是了！ 正想着，大殿外就响起太监通传的声音： “沈二夫人到！” “宣！” 皇上一摆手。 总算是不用跟皇后大眼瞪小眼了！ 丁氏领着三个孩子，很快就进了正殿。 看到皇上竟也在，丁氏略微吃惊。 赶忙领着三个孩子齐齐下跪，口呼万岁。 皇上目光扫过下方。 几年不见，丁氏仍旧美艳。 她的美，和皇后不同。 皇后端庄大气，犹如盛开的牡丹； 丁氏的美，则更加娇媚，似是刚刚绽放的海棠，摇在枝头。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却也不得不承认，丁氏和皇后当年京都双姝之名，半点都不作假。 不过，他自来不好美色。 也就全然没有在意过。 “平身吧！” 皇上打量众人的时候，底下也有人在偷偷打量他。 沈初薇起身时，目光就看了过去。 上首的男人一身玄色，神情威仪，不容人冒犯！ 这便是皇上啊！ 整个大晋，最尊贵的人！ 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掌握一个人的生杀大权。 她忍不住胸腔鼓动，心中生出了无限的向往。 皇上想到了刚刚跟皇后讨论的事情，于是压着心中的反感，道：“朕已经听说了沈二夫人的事情。如今沈二不在，你理应替他床前尽孝。只，长者病中多思虑，难免会做出让你为难的事情，你且忍忍吧！” 一旁皇后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 果然，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薄情！ 当年边关战乱，天灾四起，民不聊生。 他几乎求告无门！ 若不是她父兄和沈二一干武将，请旨去边关平乱。 若不是丁家险些散尽了家财，拥趸他登上帝位。 他的皇位，能坐的这样稳吗？ 丁家付出如此之多，不过十几年的时间，在这个男人眼里，难道就已经不值一提了？ 第36章 老太太的报应 沈初薇听了皇上的话，心中激荡不已。 都说丁氏有多得皇家看中，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那掌握着最高权力的人，轻飘飘的一句话，饶是你再大的委屈，不也得忍着吗？ 沈凝抱着沈央央，心疼的看了眼身旁的母亲。 沈央央倒是没什么反应。 因为她还趴在沈凝的肩头，睡的沉如小猪。 至于丁氏，在听到这话以后，神色如常。 半点异样也未曾露出。 她盈盈叩拜下去。 “是，臣妇谨听圣上教诲！” 皇上见丁氏如此懂事，也舒展了眉眼。 含笑道，“起来吧！” 丁氏缓缓起身，还未站定，脚下却突的一个踉跄。 “娘……” 沈凝惊呼一声。 她手里抱着沈央央根本来不及做什么。 眼睁睁的看着丁氏栽了出去。 反倒是一旁的沈初薇。 看到丁氏朝她这边倒下。 她眼神一紧，下意识的直接退了一步。 哐当—— 丁氏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沈初薇是本能反应，今日她满心都是上首那个人。 根本就忘了伪装了。 不然，她定然会挡在丁氏的身下，博一波好感！ 她看向沈凝，下意识的辩解，“我……我没想到娘会摔……” 沈凝没时间理她，抱着沈央央就扑了上来。 “娘……娘你没事吧？” 皇上皇后也被这一幕吓了一跳。 “太医，立刻传太医！” 皇后第一个高呼出声。 丁氏被宫人挪去了偏殿，太医也很快就到了，给丁氏看了诊，开药以后，就过来给皇上皇后回禀。 “怎么回事？”皇上皱着眉头。 语气满是不满。 人病着，皇后竟也把人召进宫里？ 若是在宫里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要算在皇家的头上？ 与这个男人夫妻十几年，皇后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想法。 她懒得理会，开口询问太医。 “沈二夫人如何？” 太医恭敬又疑惑的道：“沈二夫人身上几乎毫无温度，还双手冻伤，可见这几日，她都是在极寒之地，身染风寒，伤及肺腑。” 好好的一个内宅妇人，怎能有这样的伤病？ 太医也觉得匪夷所思。 “混账！”皇后猛的一拍座椅。 那老刁婆竟然如此对她的婉儿！ 皇上也是略微吃惊。 他只以为是让丁氏站规矩，没想到会这般严重。 他这才想起，传旨的太监只说了一句，就被他不耐烦的打断了。 他自来不爱听这内宅之事！ “传李顺过来！” 皇上冷声道。 很快那传旨的公公，就快步进了殿里。 他跪在地上，满脸惶恐。 可是眼角余光，却飞快的和不远处的二皇子对视了一眼。 “李顺，你适才同朕说，你去传皇后懿旨时，丁氏在站规矩是怎么回事？” 皇上开口问道。 仍旧不相信，丁氏这般严重，会是因为沈家的老太太。 他记忆之中沈二的母亲，是个挺和善的人啊！ 李顺不敢隐瞒，一个头磕下去以后，才将细节如实道来。 “奴才今晨去传旨的时候，就撞到沈二夫人穿了件单衣，站在雪地里，以手化冰。那样子，似是站了许久，身上都积了一层雪。奴才一时好奇，询问缘由，才得知是老太太病了，需要用冰水煎药。沈二夫人，就一日两次的站在外面，给她老人家化冰水熬药喝。” 皇上一噎。 倒是不知道这其中还有内情。 当即就沉下了脸给自己找补，“好你个狗奴才，话也不说清楚了。” 李顺赶忙磕头认罪。 “奴才该死，皇上恕罪！” “滚出去！”皇上怒喝道。 转而，他想到了丁氏跟皇后关系匪浅。 他又只能硬着头皮道，“不论如何，也是她的一片孝心……” 皇上是天下君主。 他既然已经开了口，任谁也不敢违逆。 然而，顺从了他十几年的皇后，却看都没看他，目光径直落在跪在下首的太医身上。 “陈太医，本宫问你，可有什么药方，需得天寒地冻，活人站在雪地里，以身化冰，做煎药之用？” 皇上面色一沉，深吸一口气，脸上都是被忤逆的不快。 可是皇后也是国母，这点面子他还是得给的。 只能压着脾气不说话。 陈太医如履薄冰，他哪里听不出皇上不想追究此事。 可皇后，似乎又抓着不放。 真是大鬼打架，小鬼遭殃啊！ 陈太医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这才磕磕巴巴的说：“臣……臣并未听说有此病症，也……未听说有此种药方。只是……民间能人异士众多，或许是臣孤陋寡闻也未可知！” “你看朕就说……” “既如此，那所谓需要冰水煎药就是无稽之谈。传本宫懿旨，沈府老夫人倚老卖老，为老不尊，欺压儿媳，本宫念其年长，就罚此老妇终身不得入宫，其仆从替主受过，所经此事者，杖二十！” “皇后！”皇上压抑恼怒的叫出声来。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自来顺从的皇后，竟然这般不给他面子。 “皇上，我乃后宫之主，妇人之事理应我管！臣妾不涉朝堂，难道连这点权利，皇上都要给我剥夺了吗？” 皇后一字一顿。 皇上立刻想到了从皇后手里抢给瑜贵妃的协力六宫之权，更加心虚。 他只能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就按照皇后的意思去办！丁氏身体抱恙，就住在宫中几日，陪皇后吧！” 这也算是对那老太太的敲打了！ 皇上说完，就起身要走。 “摆驾御书房！” 一直沉默的晏舟终于抬起头，看向了皇后。 皇后皱着眉头，明显排斥。 却还是开口对着皇上道。 “皇上，莫忘了今日是十五，臣妾等你。” 皇上脊背一僵，分明也很是不情愿的样子。 可皇后的身份在这里，皇后的脸面也是皇家的脸面。 他不能驳了！ 不然跟自打嘴巴没什么区别！ “好！朕定会过来。” 说完就走，无半分留恋。 “恭送皇上！” “恭送父皇！” 大殿上，一众人跪下送走了皇上。 皇后这才满是无奈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儿子坚持要皇上今日过来。 不过，既然是儿子的要求，她自然会尽力成全。 晏舟这时上前来。 皇后自然的伸出手，让他搀扶。 “快，去看看你丁姨母如何了！” …… 将军府。 惴惴不安的老太太，终于等来了她的报应。 皇后娘娘的几句批语，彻底断送了她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名声！ 眼看着董嬷嬷和冯嬷嬷被拉了出去。 她想要阻拦，却直接被侍卫亮出刀子，逼了回去。 “老夫人，您可看好了！这都是您欺辱儿媳的下场！” 老夫人被那明晃晃的刀子吓得和沈瑾瑶抱在一起浑身颤抖。 打板子的声音很快响起。 执刑的人都是宫中的行家。 远不是内宅的下人能比的！ 每一板子都极重！ 这二十板，虽然不会要了人命！ 但是定是会留下残疾！ “啊……老夫人救命啊……” “我们知道错了……啊啊啊……” 老太太闭着眼睛，根本不敢再看。 更别说是给她们求饶了。 二十板子很快打完。 宫里的人走了。 两个嬷嬷下身已经血肉模糊，被下人们拖拽着离开。 “娘，怎么办那？” 沈瑾瑶抓住沈刘氏的手，哭了起来。 老太太赶忙安抚宝贝女儿，“无事，娘无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瑾瑶有些气恼的道，“我的意思是，你现在的名声这样差，我又是你的女儿，我的亲事，不会被影响吧？” 第37章 男女主初遇 皇上忙到了很晚，直到躲不过去，才坐着轿撵去了琼华宫。 皇后一直有早睡的习惯。 今天为了等皇上，她非但没能早睡，甚至连晚膳都没用。 皇上到时，看着桌上未动的菜肴，以及坐在桌边的皇后，不禁有些尴尬。 他也不知道皇后要等他用膳啊！ 不过他晚膳也确实没吃。 “下次不用等朕！” 皇上对着给他见礼的皇后说道。 “这是臣妾的职责！” 皇后语调温淡。 心里想的却是，最好还是不要有下次了！ 帝后二人坐定，皇上这才发现，满桌子的菜肴，竟有大半都是他爱吃的。 他惊讶的看向皇后。 皇后：…… 看着我做什么？ “不知道皇上喜欢吃什么，臣妾就按照自己的口味让御膳房做了些！” 虽然满桌子都是皇后喜欢的饭食。 但是其实她现在的身体能吃的并不多。 皇上摸了摸鼻子，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不过成婚这么多年，他倒是第一次知道，皇后的饮食竟然同他还挺像的。 以前他来这，满脑子想的都是瑜贵妃。 他们夫妻倒是难得这样心平气和的吃顿饭。 许是也饿了，饭菜又合胃口。 皇上不由的食指大动。 帝后二人都是食不言寝不语，各吃各的，倒也舒服。 门外却在这时传来太监的声音。 “启禀皇上，凤仪殿来人说，瑜贵妃有些不舒服，想让您过去看看！” 皇上身子一动。 明显是个要站起来的动作。 可他立刻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只能按捺住满心的焦灼，转头看向皇后。 以往这时皇后总是善解人意的。 然而，这次皇后却是眼睛都不抬，仍旧给自己夹着菜，对着外面道： “皇上又不是太医！有病就去太医院找太医给她看！” 皇上吃惊的看着她，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 皇后斜睨了他一眼，声音无波。 “臣妾刚刚大病初愈，皇上若是撇下臣妾，去了瑜贵妃那边，明日御史台怕是要翻天！” 皇上蠕动的唇，最终闭紧。 他的那些言官是个什么样子，他是最清楚的。 门外的太监等不到皇上的声音，很快就按照皇后的意思去吩咐看。 凤仪殿里。 瑜贵妃斜靠在美人榻上，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一只雪白皮毛的波斯猫。 波斯猫舒服的打起了呼噜。 榻上的人容颜恬静，哪怕听到爱人没有来的消息，也半点没有气恼。 唇角微微勾起，笑的轻盈。 “母妃，您不急吗？”一旁的少年，锦衣玉带，已经有了些少年人的风姿。 清雅的美人，挑起一双丹凤眼，看向旁边的孩子。 “我早知他不会来，有什么好急的？” 少年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解。 美人仍旧是笑的意味深长。 “我丫，只是想让她知道，我醋着呢！这样啊，他就算在旁人身边，定然心心念念的也只会是我！” 少年这才恍然大悟。 对着美人拱手道：“母妃聪慧！那儿臣稍后也去琼华宫一趟，母妃既然病了，做儿子的自然也会因为焦急去寻父亲！” 瑜贵妃看向自己儿子的目光，满是赞赏。 她这辈子只有两件引以为傲的事情！ 一件，就是比过了中宫那位！ 另一件，就是生了晏辞这个聪慧绝顶的儿子！ 只是可惜，她得到了皇上的爱，却得不到应得的身份。 若不是有她这个母族势弱的母妃拖累，她的儿子早就该被封为太子了！ 也不至于被朝堂上那些老古板拿捏！ “去吧！” “是，母妃。” …… “属下见到大皇子往这边来了！” 琼华宫内，黑衣人飞掠到了二皇子身边，低声禀告。 二皇子站在楼阁上，平静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之色。 “那就配合他，拦住就行！左右他也只是做做样子！” 下属似乎也是极了解这个大皇子的，皱皱眉头，想要提醒二皇子。 明日圣上怕是又会因此斥责他！ 然而晏舟却不容他说话。 “按照我说的去做即可，不要多说！” 属下赶忙低下头，应是离开。 小小的少年，眺望着远方，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 幼时他或许还希冀着那男人的宠爱，可自从母后病后，见识了他的冷漠无情，独断专权。 他就再也没把那个男人当过父亲了！ 所以，他的斥责，根本影响不了他一点！ …… 琼华宫角落，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贴着墙快步走着。 沈初薇心脏砰砰的跳。 刚刚系统提醒她，男主就在附近！ 可是丁氏竟然派了关嬷嬷和云苓两个难缠的来看着她。 她就知道，丁氏就是见不得她好！ 她好不容易，才支开了她们，打晕一个宫女，逃出来。 只要她接近男主，就有十积分！ 从前她根本就看不起这几个积分！ 可自从她的积分变成了个位数以后，她明显感觉到死亡来临的脚步。 她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哪怕是十积分，她也必须得要！ 而且结交男主以后，她还有无数个得到附加积分的机会！ 这样一来，哪怕是冒险也是值得的！ 沈初薇穿着不合体的宫装，很快就来到了琼华宫的门口。 侍卫正将一人拦在那里。 “殿下，皇上和皇后已经歇下了，您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我母妃真的身体不适，她习惯了父皇在身边。你帮我通传一声也好！” 少年清润的声音传来，语气很是无奈。 然而，那侍卫却半点没动。 躲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沈初薇，撇了撇嘴。 “皇后的走狗！有眼无珠的东西！” 沈初薇全然不觉得，大皇子这样有什么不对。 哪怕皇后是正宫，但是贵妃和皇上可是真爱呀！ 这天下谁人不知，皇上有多宠爱瑜贵妃！ “咳咳！”沈初薇轻咳一声，提醒侍卫自己的存在。 “谁？”侍卫凌厉回头。 就看到一个穿着宫女装的小姑娘走了过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大皇子竟然也敢拦？” 她装模作样的喝道。 大皇子没想到竟会有人为他出头，怔了一瞬，才看了过去。 他听那语气，还以为对方是个少女。 结果入目的竟然是个黄芽菜。 他顿时兴趣全无，收起了视线。 第38章 她也曾是将门虎女 “你是谁？”侍卫仍旧一脸警惕。 宫女可没有这么小的！ 侍卫噌的一声拔出了长刀。 那闪动着寒芒的刀光，吓的沈初薇白了脸色。 虽然她的灵魂是个成年人，可她来自一个和平的年代，被这样真刀真枪的威胁生命，还是第一次。 瞬间，她就没有了刚刚的气势。 却也不得不抖着嘴唇强撑着。 “你……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皇后娘娘的贵客！” 她仰着下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胆怯。 可贵客两个字一出。 那守在门口的侍卫们，神色瞬间更加凌厉了。 这世上，还有能贵的过皇上和皇后的？ 这小孩，满嘴谎话！ 说不定是个奸细！ “行踪可疑！拿下她！” 其中一个侍卫吼道，两个侍卫就举刀要扑上去。 沈初薇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脑袋。 大皇子站在廊灯下，眯着眸子，看着这一幕。 今日来琼华宫做客的，好像只有沈家人。 沈家么…… “住手！” 他淡淡开口。 侍卫虽然敢拦他，却并不敢不听大皇子的话。 二人高举着的刀，只能堪堪停在了空中。 沈初薇已经吓得满眼是泪。 只觉得大皇子说出的那两个字宛若天籁。 她立刻满是感激的看向他，然后瞬间怔住。 大皇子如今的年纪也不过才十岁！ 可样貌已经初成。 他长得更像皇上，五官深邃俊秀。 周身气派华然，贵气逼人。 虽不及二皇子的容貌，可温柔的神情，却更加平易近人，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所以……这就是她的男主！ 沈初薇心怦怦的跳！ 她这次果然来值了！ 只要她现在跟大皇子相识，那日后可就是青梅竹马的情谊。 她在帮他，一步步接近那个位置！ 最后…… 野心让沈初薇双眼锃亮。 大皇子虽然只有十岁，可他自小就是按照储君培养的。 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只一眼，他就看出了这女孩的心思。 只是他很难想象，这样的心思，会在一个孩子的脸上出现罢了！ “你是沈家人对吧？” 大皇子温柔的目光落在了沈初薇的身上，声音也是如沐春风。 沈初薇深吸一口气，摆出一个自认为最完美可爱的微笑。 “是的，晏辞哥哥！” 大皇子眉头抖了抖，到底没皱起来。 “你是沈家的哪个小姐？” 沈初薇兴奋的刚想说出自己的名字。 不远处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了。 “小姐，你怎么跑这来了？” 是云苓。 沈初薇暗骂一句，二房这些不长眼的东西。 转头就对着大皇子急急的道：“我是沈家的小小姐！” 她话说完，云苓就已经跑到了她跟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心有余悸的再不敢撒手。 “夫人还病着，小姐怎么就跑出来了？赶紧回吧！” 说完，云苓才看到大皇子的存在。 她本就是丁氏的贴身婢女。 从前也是经常随着丁氏进宫的，自然也认得他。 她赶忙行礼。 “奴婢参见大皇子！” 大皇子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目光一直看着沈初薇。 “殿下，奴婢还要回去看顾夫人，这就和小姐告辞了。” 沈初薇有些委屈的看了他一眼，不甘不愿的被云苓扯着走了。 人走远以后，大皇子唇角才勾了个笑。 都说沈家的小小姐得宠，如今看也不尽然啊！ 不过，越是不得宠，越是好离间！ 有所图的人，远比无所图的人好控制！ …… 吃过晚膳，便就到了就寝的时候。 皇上见躲不过，只能更衣上榻。 但却很是自觉和睡在里面的皇后，隔了一个楚河汉界来。 皇后也很别扭。 她看了一眼身侧离她老远的男人。 脸上不显得什么，可心里却觉得嘲讽。 这个男人说专心，却后宫之中也能做到雨露均沾。 说不专心，却又能顶着朝臣压力，非等到瑜贵妃生下他的长子，才允许其他皇子出生！ 不过他专心与否，都与她无关就是了。 从她嫁给他那天起，她对他所有的心思，就都没有了！ 她的职责，只是做好皇后。 “这是什么？” 睡不着的皇上，从床头扯下一张纸。 上面是个奶娃娃的画像。 穿着胖嘟嘟的衣裳，抱着金锁流口水，看起来就不聪明。 皇上皱眉抬手就把纸张丢了出去。 他不怎么喜欢小孩子，特别是这种流口水的！ 皇后眼神一紧，俯身一探，一把就抓住了飘落的纸张。 皇上只觉得鼻端一阵馨香袭来，他正欲细品，那香味的来源，却已经退开了。 仿佛只是一瞬间的迷醉，皇上陡然回神，看向抱着画不肯松手的皇后。 “皇后功夫真是不减当年啊！” 他似乎这才想起来，皇后也曾是将门虎女，一把银枪，也叫敌国闻风丧胆。 只是如今，倒是没了曾经的英气。 皇后没有回应皇上，而是细细摩挲着画像上的沈央央。 皇上无缘无故就丢了人家东西，到底理亏，于是没话找话。 “这画上的是谁啊？” 皇后这才抬眼看向皇上，“央央。沈二夫人的小女儿，皇上今日见过的！” 额…… 皇上细细思索。 记忆里丁氏带了三个孩子上门。 他能想起来的，竟然只是那个起身就大胆看他的小姑娘。 不过那小姑娘，好像不叫什么央央。 “哦。你贴她的画在床头做什么？” 皇后已经起身，将画又贴回了原位。 她早就想好了说辞，所以都不用思索，就道：“我子嗣单薄，只是喜欢这个孩子而已！” 额…… 皇上又是一阵心虚无语。 当初他若不是被朝臣逼得没办法，是断然不想皇后有孩子的。 他以为只给了皇后一个孩子就够了，毕竟瑾瑜生下长子以后，身子不好，就不能再要第二个了。 他自然也不想他们的孩子，再多一个对手！ 可眼下…… “皇后若是喜欢女儿……” “睡吧，皇上，臣妾累了！” 皇后说完，就径直去了自己那边，背对着皇上，闭上了眼睛。 皇上厌恶她，厌恶她的娘家，却又不得不让她做这个皇后，不得不依附他的娘家。 而她，又何尝不厌恶他这个夫君，不厌恶后宫这个牢笼呢？ 第39章 龙气厉害?还是怨气厉害?(恐怖) 琼华宫外，晏舟负手而立。 身后比他高出许多的黑衣人，弯着腰，态度十分恭敬。 “办妥了吗？” “是。”黑衣人言简意赅，“属下已经将女尸尸骨碾碎，铺到了皇上的榻下！” 晏舟清冷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饶有兴味的缓和。 那么接下来他就要看看，是父皇的龙气厉害，还是那对母子的怨气厉害了！ 嗯，真的是拭目以待呢！ …… 夜半。 琼华宫上方本就阴沉的天空，陡然间变得更加沉重。 整个宫殿都被浓稠的黑夜笼罩着，密不透风。 寝宫内，烛火突的无风自动，弹跳两下，倏然寂灭。 一道青烟窜起，似是又被什么拉扯着，向着床榻的方向消失无踪。 床榻上的人，睡的并不安稳。 皇上已经是第三次翻身，薄薄的眼皮下，一双眼珠胡乱的转动着。 他似乎想要醒来，奈何，身体却并不能听他的使唤。 咯吱——咯吱—— 有什么在拖行走动，骨骼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上，刺耳诡异。 “呜呜呜……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里……” 拖行的声音顿住，女人呜咽凄厉的哭声就响了起来。 床榻上，原本睁不开眼睛的皇上，不知为何，竟然颤抖着眼皮，将眼睛掀开了一条缝。 寝殿正中间，一个黑色的物体，正蜷缩在那。 长长披散的头发，背对着他。 她似乎在翻找什么，咕叽咕叽的声音，让人很不舒服。 月光这时洒进屋中，正好笼罩在了那个物体的身上。 那物体停顿了一下，似乎终于发现有人在看她。 她猛的拧过脑袋—— 皇上瞬间瞪大了双眼。 那是个女人，那是个被砸的面目全非的女人！ 她被砸凹的脸颊，早已辨不出五官，一只脱离了眼眶的眼球，耷拉在她碎裂的颧骨上。 女人裂开了已经不能称之为嘴的地方。 粘稠的黑色液体，从那个窟窿里流出。 “桀桀……我看到你了，我看到你了……桀桀桀！” 刺耳的笑声传来，女人抬起了自己的手臂，将什么高举了起来。 “它不在这……它怎么不在这……” 皇上看的清楚，女人手中托举的，竟是一大团脏器！ 一截肠子从女人的手臂处滑落到了地上。 皇上被这一幕骇的几欲晕死。 可他连这都是奢望。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女人转过了身体。 破开的肚子，空空荡荡，里面所有的器官，都被女人掏了出来。 那只吊着的眼球，咕噜噜一转，正对上了他的视线！ “你能帮我找到它吗？我找不到它了，能帮我找到它吗？啊——” 尖利的鸣叫以后，女人丢掉了手中的脏器。 柔软粘稠的脏器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女人却速度极快的，拖行着脏器，扑向床榻。 皇上几乎失去了呼吸。 就在他以为必死的时候，他身上一条金龙跃起。 砰—— 邪祟被猛的弹出好远。 而那条金龙，也瞬间就黯淡了下去。 邪祟似乎被激怒了。 她突然抬起头，呼号出声。 伴随着呼号而来的，还有一道磷光。 磷光落在女人的脚边。 那是个什么东西…… 此刻的皇上一点都不想知道。 可他的眼睛根本不听使唤。 女人的脚边多了一个四肢扭曲的怪物，它的腹部，有一根长长的线状物体，连接着女人的那堆内脏里。 他犹如蜘蛛一样趴伏在地，抬起的脑袋上，什么都没有。 五官都被削掉，眼睛只剩下两个空洞。 一张没有嘴唇的小嘴里，布满了密密匝匝的牙齿。 “啊……啊……” 女人更加愤怒，巨大的怨气腾然而起， 势必要撕碎眼前一切。 两个邪祟不需要交流，就同时朝着床榻再度扑去。 扑面而来的恶臭，伴随着死亡的恐惧传来。 皇上瞪大了眼睛。 只觉腿上一痛。 那小鬼已经死死的咬住了他的小腿。 生死之际，皇上用尽全力的抬手抓住了什么。 拼尽全力的一扯，有什么似乎掉了下来。 面目全非的女人此刻已经到了他的眼前，即将扑到他的身上！ 就在这时—— 一阵光团陡然炸开。 巨大的华光瞬间将一大一小两个邪祟震飞出去！ 撕了个稀碎。 肉块在空中四溅，女人的半截肠子飞向了床榻。 啪—— “啊……” 皇上嚎叫着坐了起来。 吓得一侧的皇后娘娘立刻躲到了安全距离。 “有鬼！有鬼啊！” 皇后娘娘皱着眉头，强忍着心烦，出言安慰。 “皇上，你只是被魇到了，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皇后娘娘的声音，一惯的恬淡。 却拉扯着皇上回到了现实。 他扭头，满脸的鼻涕眼泪的看向皇后娘娘。 宛若在看自己的救命恩人。 “若若！” 皇后娘娘嘴角一抽，身体又默默的向后退了退。 嫌弃的意味实在明显！ 皇上这才想起自己是一国之君，赶忙别过头去，用已经汗湿的衣袖，擦干净眼泪。 然后再转头，就又恢复了往日那般威严的模样。 他看着皇后，一字一顿。 “今日的事情，皇后只当没看见！” 皇后嗯了一声。 想到了什么，眼神动了动，看向皇上，“皇上究竟梦到了什么，怎么被吓成了这样？” 梦？ 想到那个可怖的梦！ 皇上忍不住一抖。 他记得清楚，最后的时刻，他似乎从皇后的床头扯下了什么。 他低头去看，就看到了怀里仍旧紧紧抱着的东西。 只是一张纸而已…… 一张画了个女娃娃的纸！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最后关头，是这画像救了他！ 想到梦中的场景，皇上脸色一瞬变得更加惨白，他手指颤抖的伸向自己的腿。 猛地掀开了上面盖着的被子—— 第40章 护佑国祚的福星 皇上的小腿上，一个牙印深可见骨。 丝丝缕缕的黑血，还在往外冒！ 那不是梦！ 有了这个认知，皇上果断将怀中的画抱得更紧了！ 皇后见他如此，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虽然她不清楚儿子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那邪祟找上了皇上。 可她知道，儿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既然如此…… “皇上，这是什么？”皇后的声音满是惶恐，“怎么会有牙印？莫不是……莫不是遇到了邪祟？” 此言一出，皇上立刻变了脸色。 “胡说！” 他堂堂天子，有龙气护体，哪有邪祟敢靠近他？ 皇后心中嘲讽，都什么时候了还死要面子。 可面上却仍旧满是担忧。 “皇上恕罪，臣妾一时胡言。皇上乃真命天子，邪祟见了也定然避让。可是……” 她顿了顿，故意没有说下去。 皇上本就心中难安，正是惊疑的时候，听到皇后停顿以后，扭过身体就急急问道：“可是什么？皇后怎么不说了？” 皇后就知道他会如此，于是引导着道：“臣妾愚昧，只是担心邪祟怨气太重，冲撞了龙气。其实臣妾最近也是噩梦连连，若真是邪祟，定然不会无缘无故的行凶，定是有人在宫中行巫蛊之术。若是不查，恐对后宫不利呀！” 皇后言辞恳切。 皇上皱眉深思，他自然想查，可若是他撞了邪祟的事情，被外人知晓，那他在百姓之中真龙天子的地位岂不是要动摇？ 可若是不查，那邪祟若再来找他…… 想到此，皇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是万万再不想再见那两个邪祟一次了。 皇后等着皇上在那天人交战了好一番，才总算施施然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皇上，依臣妾所见，此事还是不要明查的好！行巫蛊之术的人定然就在宫中，以免打草惊蛇。不若……以臣妾的名义暗中请国师过来？” 国师！ 皇上眼睛瞬间一亮。 若是皇后说请和尚道士过来，他都可能犹豫不信。 可若是玄尘国师，他却是半点不怀疑他有除掉邪祟的本事的。 要知道，玄尘国师可是已经连任了三朝国师。 他的祖父，父亲，都已经入土。 甚至他都已经人到中年。 可玄尘国师，却仍旧是青年模样。 这样的人，说是仙人也不为过！ 他又怎么会不信？ “好！”皇上点头，转而又道，“朕都是为了后宫！” 皇后扯了扯唇角，起身要走。 “皇后去哪？” 皇上却跟着下了榻。 皇后扭头就看到了紧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寸步不离的男人。 若不是他是皇上，是君主，皇后当真是要骂人的！ “臣妾去安排。” “朕跟你一起！” 皇后深吸一口气，“随皇上！” “皇后。” “嗯？” “朕脸有点疼！” 皇后默默藏起自己刚刚扇了皇上的那只手。 “皇上的错觉。” “是这样吗？” “嗯。” 皇后回答的很坚定。 …… 皇后宫里的人都不怎么起眼，可却都是身赋异禀的能人异士。 悄无声息的接国师进宫，还不惊动其他人，对于别的宫或许是难事。 但在皇后这里，却是再简单不过。 皇后的寝宫内。 一身青色单衣的男子，头戴玉冠，长身而立。 他容色出众，眉似远山，唇红齿白，一双曈眸，含着一丝天然的悲悯，更衬得他宛若谪仙。 皇上还未开口，他却已经率先道：“皇上无需多说，我知您今夜叫我来此所为何事！” 皇上心头一跳。 果真是活神仙啊！ 他这都还没说，人家就已经算到了。 “国师，那……那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 玄尘没有说话，长长的睫毛微微垂落，修长的手指，快速的掐算了几下，才又高深莫测的道： “那东西乃是子母降，是极其阴毒的邪术。” “制作子母降，需得在孕妇待产之时，开膛破肚，生剖骨肉，不断脐带。在母亲眼前，将尚有呼吸的的婴孩折断四肢，削掉五官，塞入翁中。” “待到母体流血而亡后，以符镇压，再取一节母骨，透亮似玉，泡入朱砂消除怨恨后，赠与想加害之人，邪骨再生，邪祟自会寻母而来，将怨气施加在佩戴者身上。” 皇后听到此话，手指忍不住抖动了两下。 她隔着衣衫，摸索到了腰间的位置。 那里，曾经常年佩戴过一截鹿骨。 而那东西，是几年前皇上狩猎而归，亲手赠与她的！ 然而，听到这些的皇上，却似乎并没有想到此事，他脸上的惊愕不似作假！ “宫中竟然有如此狠毒之人？国师，这邪术可有破解之法？无论如何，您定要帮朕抓到这幕后之人，无论是谁，朕定严惩不贷！” 皇后看着此刻的皇上，虽然他宠妾灭妻，心偏到狗肚子里，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总体上还能算一个好皇帝。 自他继位到如今十几年，他为国为民，兢兢业业，比之先皇更得百姓赞扬喜爱。 若他是君，她是臣，她定然也会竭力为他效命！ 可惜，他们是夫妻！ 是怨偶！ 注定这一生都无法放过彼此！ “有！”国师很是笃定的道，“不过，需得几日布置。” 几日而已！ 皇上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国师想准备几日，朕与皇后都定会全力配合。” 国师满意的点了点头。 事情差不多完了，他的视线才落在了皇上始终紧抱的怀里。 见他眼露好奇，皇上不免尴尬的松了手，露出里面已经被他揉皱成一团的纸张。 “这是沈家小女儿的画像，朕……只是觉得她有几分可爱！” 看到纸上的娃娃，从来都云淡风轻仙人一般的国师，眉头狠狠一皱。 他上前就接过了皇上手中的画纸，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半晌，他才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 “国师……这……画是有什么问题吗？”皇上想到自己抱了足有一个时辰的画像，就不由的通体发寒。 这沈家的小女儿，不会跟那邪祟有什么关系吧？ 若是如此，那她可是不能…… 皇后见皇上又开始发昏，恨不得再动手给他一巴掌。 若不是央央，他以为他今晚能好过？ “不！”国师终于开口，他仰起头，那双悲悯的眸子，竟然染上一丝少见的笑意，“没有任何问题。我还要恭喜皇上呢，此子身负大气运，乃是护佑国祚的福星，有她在，必能造福百姓，旺国旺民！” 第41章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而且，今夜皇上龙气被邪祟冲散，若非有此画像，皇上龙体，必有损伤！” 国师缓缓说完。 皇上一张脸就因为兴奋，而变得涨红！ 这哪里是奶娃娃，这分明是个宝！ 有了她，还何愁大晋基业不稳？ 这样的小福星，合该供起来才对！ “赏！朕一定好好封赏她！”皇上大手一挥。 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那样子，俨然是要大肆封赏的意思。 一旁的皇后，却因此皱起眉头。 她正欲说什么，国师却又幽幽的开了口。 “皇上最好不要如此。您若想她能护佑大晋，最好还是循序渐进的好。若真心喜欢，也不可大肆宣扬，正所谓天妒英才，少年成名不是好事。此举才能让她平安长大，福运无双。” 皇上赞同的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可他若是什么都不做，怎么能表达对福星的重视呢？ 于是皇上脑袋一拍，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 沈央央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满屋子的金银财宝。 本来迷迷糊糊的她瞬间就清醒了。 【发财了吗？】 丁氏听到女儿的心声，无奈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又转头对着送赏赐的公公，疑惑问道： “公公，咳咳咳……皇上没说，赏赐的是我的哪个女儿吗？” 丁氏还病着，说话的时候，都忍不住咳嗽。 沈初薇闻言勾唇冷笑，手指随意的挑起一串颗颗浑圆无瑕的珍珠。 是谁？ 自然是她！ 不然还能是那个木讷的沈凝？ 或是沈鸢那个傻子不成？ “圣上只说，沈家女儿深得圣心，就赐下了这些赏赐。”送赏赐的公公，是皇后的人，他高深莫测的看了丁氏一眼，又道： “二夫人，您的福气在后头呢！” 丁氏却忧心忡忡。 完全不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 她与皇后娘娘亲近，难道是因着这惹皇上不快了？ 这究竟是赏赐，还是敲打？ 【昨夜昏君撞鬼啦！】 沈央央兴奋的声音响起。 只把她身边的沈凝吓的差点起身，去堵她的嘴。 这大逆不道的话，是能说的吗？ 好在只是心声。 沈央央扭头奇怪的看了一眼手忙脚乱的姐姐，然后继续看自己的热闹。 【那昏君靠我的画像才躲过一劫，难怪悄咪咪的给我送赏赐了。人怕出名猪怕壮，算他皇帝老儿有良心！】 丁氏嘴角一抽，虽然明知道女儿说的是心声，可还是怕万一被其他人听见。 她赶忙对着公公点了点头，又给关嬷嬷使了个眼色。 “有劳公公了！” 关嬷嬷将一个荷包递给了公公，“奴婢送公公！” 人走了，丁氏才松了口气，看向小女儿的时候，却又忍不住皱眉。 央央如今算是得了皇上的青眼了。 可是自古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伴君如伴虎，是福是祸也未可知啊！ 同样将沈央央心声听的清楚的沈凝，也和丁氏想的差不多。 丁氏扭头看了一眼满满当当一屋子的赏赐，思考了片刻才看向沈凝。 “凝儿，既然皇上没说究竟是赏赐给谁的，那你就将这些赏赐，分成三份。你们姐妹三人一人一份！” 这样，也能保护央央！ 然而她话音刚落，正在欣赏珠宝的沈初薇却抬起头，惊讶出声。 “娘亲你怎能……” 怎能如此随便处置她的赏赐？ 丁氏一怔。 似乎这才想起房间还有一个人！ 自从她知道了沈初薇的真实秉性以后，就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她了。 沈初薇眼看着丁氏看过来的疑惑目光。 深吸一口气，深知眼前这些金银财宝，都远不及丁氏对她的信任。 她牵强的微微一笑道： “娘亲说的对，既然是皇上的赏赐，不管是赏赐给谁的，都该我们姐妹几人平分才是！” 这话说的…… 丁氏和沈凝对视一眼，怎么好像赏赐是给她的一样？ 不过母女二人也没有多说，沈凝让人分好了赏赐，就各回各房了。 …… 另一边。 琼华宫楼阁之上，一袭青衣的玄尘登高而来。 如此天气，他却穿着清凉，全然不怕冷一般。 楼上，已经有人等在那里。 听到响动，他扭头看向玄尘。 “今夜，有劳国师了！” 嗓音分明稚嫩，可行事，却已有君王气度。 玄尘端着手臂缓步上前，悲悯的眼眸平静无比的看着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小少年。 “此事以后，我欠二殿下的，就算还清了。” 晏舟收回视线，看向那一望无尽的黑夜。 “自是。” 玄尘也跟着他看向黑夜，唇角微微扬着，像是笑，却并未达眼底。 “画像的女娃娃，不知二殿下可否安排我见上一面？” 晏舟深黑的眼眸微微一敛。 他没有动作，却分明紧绷了起来。 没想到，国师竟然会对小傻子有兴趣。 不过，小傻子那样的奇异，国师会注意到，也并不奇怪。 “既是还清了，那就再说吧！” 说完，小小少年，就一挥衣袖，转身离开。 玄尘眉头一挑，斜睨着少年离开的背影。 呵，还挺记仇的！ …… 第二日一早。 刚刚吃过早饭的丁氏，就被宣召了。 皇上下了早朝，就直接来了皇后的寝殿。 如今宫里，一丝消息也没有透露出去，平静的好似昨夜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自然，国师进宫的消息，也被琼华宫瞒的死死的。 【好困，不想去！】 沈央央挣扎着想爬走。 又被丁氏给拉了回来。 给她穿戴整齐，丁氏就领着三个女儿，去正殿拜见皇上和皇后娘娘了。 还未入宫殿。 皇上的声音就已经传了出来。 “昨夜是谁准许你拦你皇兄的？你眼里可还有纲常礼法？不知所谓的东西，半点不如你皇兄深明大义。” 沈央央抬手就捂住了耳朵。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听到这个小奶音，正跪在地上听训的晏舟，忍不住低下头，掩饰住自己忍不住露出来的笑容。 “臣妇（臣女）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愿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丁氏的到来，打断了皇上的斥责。 他赶忙让丁氏起身。 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们母女三人。 沈初薇深吸一口气，挺起了小胸膛！ 皇上果然是真龙天子！ 一眼就看出了她并非常人！ 她可是穿越而来的异世之人，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 看来日后入了皇家，她也定然会是个团宠了！ 第42章 佛山无影脚 皇上仔细的看着丁氏怀里的娃娃。 昨日不觉得什么，今日再见，却觉得这个娃娃，玲珑玉雪，可爱非常。 想到国师对这孩子命格的批语，皇上就更觉喜爱。 不由的就露出了个微笑，冲着沈央央招了招手。 “来，过来！” 沈初薇兴奋的嘴角颤抖，抬腿就向前迈去。 等到皇上反应过来，沈初薇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仰着头，努力的露出天真的微笑。 “皇上。” 皇上果断皱眉。 下方的丁氏，已经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初薇，放肆。还不赶紧回来！” 沈初薇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朝着皇上笑着。 皇上的眼里已经闪过不耐烦。 他昨日怎么会觉得这个女孩还不错？ 这才几岁，竟也学会攀龙附凤了！ 若是平常，皇上定然立时大怒，让人将她拖下去。 可他看了看沈央央。 忍了！ 总要给福星个面子！ “额……你也很好！下去吧！” 皇上僵硬的说道。 沈初薇一怔，似乎没想到皇上叫她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 转而，她就发现，皇上的视线，一直越过她看向下方。 “沈二夫人，快把你怀里的小姑娘抱过来给朕看看！” 皇上已经有些急不可耐，索性说开。 轰—— 沈初薇只觉得脑袋一阵轰鸣。 难以置信！ 皇上看中的，竟然不是她？ 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沈初薇抬起头，还想对皇上说什么。 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皇后，皱起眉头，冷言出声： “沈小姐怎么还不下去？” 沈初薇狠狠一抖。 目光凄楚的看向皇后。 皇后却已经别开眼，不再看她。 若在放任她胡说八道，真的触怒了皇上，那谁也救不了她。 果然，这个收养的孩子，和婉儿其他孩子的性格差的太多了。 沈初薇红了眼眶，委屈不已的跑了下去。 丁氏心里捏了一把汗，见到沈初薇下来，才敢抱着沈央央上前。 【做神马？】 沈央央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一双眼睛却瞪的溜圆。 越是接近皇上，她的眼睛就睁的越大。 【你不要过来呀！那是什么……肉块吗？呕！~好臭，脏死了，脏死了……】 丁氏一头的冷汗，抱着沈央央到了皇上面前，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皇上却半点自觉也没有，伸手就接过了沈央央。 “呦呵，有点瘦啊！” 【劈天神掌！】 啪—— 皇上才说了一句话，就挨了一记。 【尸臭怪，速速离开本宝宝！佛山无影脚！】 哐—— 皇上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下巴上就挨了一下更狠的。 好在沈央央虽然不爱思考，却也知道眼前这个打死了对她没有好处，她都是收了力气的。 但是皇上可是九五之尊，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挨打。 而且，打他的还是个奶娃娃！ “央央！” 丁氏惊呼出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恕罪，央央心智不全，她不是故意的，求皇上恕罪！” 沈凝也吓得跪倒在地。 沈初薇慢了半拍，她红着的眼睛里，此刻满是快意。 刚刚的不甘，现在都变成了幸灾乐祸。 触怒了龙颜，这个傻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然而，挨了两下的皇上却仍旧没有放手的意思，还在试图去抓住沈央央的手脚，让她安分。 然而，动作迟缓的小孩儿，却力道极大。 他每每抓住，都能被她轻松挣脱。 顺路他又跟着挨了几记。 知道央央命格的皇后，却并不担心皇上会罚她。 毕竟，自己的脸面，和国家的运势比起来又能算的了什么？ “皇上，许是央央认生，不若，把央央给臣妾吧！” 皇后伸手。 皇上皱眉，显然不想给。 这可是福星，他抱着也能沾沾福气。 然而他怀里的沈央央，却是果断的伸出两只小短手。 “娘娘！” 丁氏瞬间瞪大眼睛。 “央央……” 央央开口说话了。 叫的第一声不是娘亲，竟然是娘娘！ 皇后也愣了一下。 再看已经抱到怀里的孩子，眸子不由的更加柔软。 这孩子，果真和她有缘！ 沈央央在皇后娘娘的怀里，猛地喘了口气。 果然，人的潜力是逼出来的。 一直说不出话的沈央央，竟然被尸臭熏的说了话。 她晕头转向的趴在娘娘的怀里。 【臭死我了！】 皇后忍不住偷偷一笑。 看把孩子给逼的！ 皇上忍不住有些嫉妒的看着乖乖趴在皇后怀里的沈央央，定是他平常太凶了，才会吓到这孩子。 以后，他一定要学的温柔一些。 转头，他就看到跪在脚边的丁氏，这时他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多没面子。 “咳！” 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沈夫人起来吧，不过是小孩子玩闹。” 刚刚被斥责过的晏舟，抬起眼皮。 呵！ 父皇何时变得这般大度了？ “谢皇上开恩。” 丁氏满是心酸。 她的亲亲女儿，竟然不是第一个开口叫她，好意难平！ 见过皇上之后。 丁氏一行人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刚刚进到屋子，丁氏就板着沈央央的肩膀，试图教她说话，“央央，来，叫娘亲！” 沈央央缓缓的眨巴了一下大眼睛。 试图动了动舌头，用尽全力。 “啊……噗……” 口水四溅，喷了丁氏一脸。 【好累，改天再叫！】 沈央央一个躺倒，就摔在了柔软的被子里，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丁氏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无语凝噎。 这小棉袄，不会漏风吧？ …… 隔壁的沈初薇，刚刚进了屋就气的要砸东西。 跟着她的宫女，见她如此，立刻上前阻拦。 “沈姑娘，这里可不是沈府，你若是碰坏了什么，皇后怪罪起来，您可是吃不消的！” 连东西都不能砸！ “嗷——” 沈初薇彻底破防，嚎叫一声，就扑到桌子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凭什么！ 她可是穿越来的！ 她才是女主角！ 皇上是眼睛瞎了吗？ 竟然对沈鸢那么特别！ 沈鸢不过就是个傻子！ 她才是绝世无双。 “沈姑娘……” 有个试探的声音传来。 “滚！” 沈初薇头也不抬，厉声吼道。 那个声音一顿，就没在靠近。 “叮咚——10积分到账！” 沈初薇猛地一噎。 迅速抬起头朝外看去。 就看到一个宫女装扮的人，已经转过了身。 她赶忙一抹眼泪跳下椅子，快步朝外跑去。 “你站住！” 宫女原本已经被骂走，闻言皱着眉头站住。 在宫里伺候天家的，哪个进宫的官眷，不给几分薄面？ 如此行事的官家小姐，宫女还是第一次见。 “沈小姐不是让奴婢滚了吗？” 沈初薇更加窝火！ 区区一个宫女，竟然也敢拿话刺她？！ 可是想到那十积分，她忍住了。 沈初薇也不愧是天选女主，很快就收拾了情绪，对着那宫女浅浅一笑。 “对不住这位姐姐，我刚刚被母亲责骂，一时心情不佳，才会出言无状。姐姐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第43章 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宫女心情却没有好多少。 她冷着脸走到沈初薇面前，将一个盒子，塞到了她的怀里。 “这是有人给小姐你的。” 沈初薇眼睛倏然一亮。 刚刚听到积分到账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是谁找她了。 “谢谢姐姐。” 说完，沈初薇就不客气的接过盒子，转身进了屋子。 宫女看着沈初薇离开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还以为递东西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没想到这沈家人，竟然也这般上不得台面！ 沈初薇进到屋里，将所有人都打发了。 屋里只剩下她自己以后，她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玉簪。 虽然材质不算上乘去，却也让她忍不住笑成了花。 如今她距离自己想要的又近了一步！ 沈央央得到皇上青眼又如何？ 皇上已经老了，可皇上的儿子，却正年轻呢！ …… 凤仪殿里。 大皇子身边的人找了过来。 “殿下，东西已经送到。” 大皇子正在陪瑜贵妃用膳，闻言满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嗯，下去吧！” 瑜贵妃小口的吃着饭食，动作优雅而慵懒。 闻言抬起眸子，看过来。 “何事？” 大皇子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大事。沈家的小女儿得了父皇口头的赞赏，她有心拉拢我，我就随手给她递了个筏子。” 瑜贵妃闻言，不满的嘟起了嘴。 “沈家啊？那不是老二的人吗？” 她可记得清楚，在立嫡立长一事上，沈二可是一直主张立嫡的。 所以这几年才和皇上离了心，这么多年都没让他回来！ 大皇子闻言却微微一笑，给瑜贵妃碗里夹了一筷子新鲜的嫩笋。 “也不算。沈将军是忠臣！虽然有自己的主张，可他日坐上那个位置的是谁，他自然也会忠心于谁。” 瑜贵妃无所谓的哼笑一声，“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大皇子点了点头。 转而想到什么，脸色终于有了些郑重。 “母妃，父皇今日早朝过后，又去了皇后那里，您要不要……” 没等他说完，瑜贵妃就娇俏的打断了他的话。 “我儿不用担心啦！我与你父皇的情谊可不是旁人能比的！放心，过几日，你父皇就得来哄我！” 她说的自信。 可大皇子却隐隐有些不安。 他总觉的，父皇这次不会轻易回来。 而大皇子的预感，也很快成了现实。 皇上接连几日都宿在琼华宫。 往日，皇上若是如此，定然会好生安抚瑜贵妃。 可这次，竟然连个说辞都没有。 瑜贵妃总算是有些慌了。 凤仪殿内，人人噤若寒蝉。 生怕哪里惹到贵妃不快了。 瑜贵妃抱着波斯猫，眉头却紧皱着。 皇后对外公布说是大好了，她是根本不信的。 可看这几日皇上突然转变的态度，她又拿不定主意了。 “去，把拂夏叫过来！” 瑜贵妃厌烦的把怀里的波斯猫丢到了地上。 猫被摔的狠了，喵呜一声，窜到了外面。 瑜贵妃看着跑远的波斯猫，神情更加厌烦。 “畜生就是畜生！” 很快，一个身形消瘦，佝偻着身体的宫女就战战兢兢的来到了大殿上。 “参……参见贵妃娘娘。” 宫女仓皇跪地，露在外面的一节腕子上，纵横交错的全是新旧的伤疤。 看到这个人，瑜贵妃微微扬起唇角，笑容天真烂漫。 “宝宝这几日乖不乖？” 她问的亲密，好像只是与这宫女闲话一般。 然而，那宫女却颤抖的更加厉害。 趴伏在地，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囫囵的句子来。 原本笑颜如花的贵妃，眼里迸射出了一丝狠意。 唇上的笑，半点没减，更显得她此刻的形容，阴森可怖。 “宝宝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说！” 砰砰砰—— 宫女没说话，就接连重重磕了几个头。 “贵妃饶命，贵妃饶命……瓮裂了……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什么？”贵妃总算是不笑了。 可她此刻的表情，还不若笑时的模样。 此刻殿内所有人都垂下了头，生怕会引火烧身。 瑜贵妃死死掐住了手指，才没有让自己失态。 她可是贵妃，谈笑间就能要人性命的贵妃！ 什么事情都不值得让她大动肝火！ 瑜贵妃深吸一口气，转而恢复平静。 她就说，那个半死不活的女人，怎么突然就好了。 原来是这奴才不中用啊！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斜斜的靠在迎枕上，面容轻松惬意。 甚至还饶有兴致的打量起涂着粉红蔻丹的手指。 “哎呀，那么紧张做什么？弄脏了我的地板，不好清理！” 叫做拂夏的宫女磕头的动作一顿。 她此刻额头已经破烂，血液顺着她的额头落入她的眼睛，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抬起去看上方的贵妃时，只觉得她一身血红，宛若女鬼。 可她却不敢不听从贵妃的话，只能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 瑜贵妃桃花般粉嫩的唇，挑起个无害的微笑。 “以后呀，你不需要再放血喂宝宝了。” 拂夏又是一抖，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瑜贵妃的笑容一顿，给自己的大宫女使了个眼色。 “直接把你整个全喂了得了！宝宝一定很喜欢！” 拂夏悚然一惊，下意识的想跪地求饶。 已经不知何时转到她身后的大宫女，却突然出手卡住了她的脖子。 几个小宫女也一齐围上来。 没过多久，刚刚还挣扎着的拂夏，渐渐就没了声息。 那双挣扎间抬起的枯槁双手，也倏然落地。 瑜贵妃却像是没看见，挥挥手，“剁碎点，宝宝不喜欢吃大块的！” “是！”大宫女应声，显然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死掉的宫女很快被拖了出去。 殿内也被清洗的干干净净，半点痕迹也看不出。 瑜贵妃眯着眼睛，看着远处。 今日又用了整整一条命，她倒要看看，宋若如何受得了？ 她抬起手，扶了扶乌黑的发鬓。 不过在那之前，她也得让她知道，谁才是这后宫的主人！ 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第44章 花孔雀来开屏! 丁氏在宫中几日，身子不仅没有好转，反而一早就发起了高热。 “婉儿，你让凝儿带你去休息吧，我来帮你照看央央。” 皇后顿了顿，目光又扫向一直坐立不安的沈初薇，接着道： “还有初薇。” 沈初薇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自从得了大皇子的东西，她就一直想要再见他一面。 正愁着如何摆脱丁氏，这又来了个皇后！ “怎好劳烦娘娘？咳咳……” 丁氏刚开口说话，就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 皇后眉头一挑，假意不快，“怎么，你还信不过本宫？” 丁氏哪敢这么说，只能由着沈凝搀扶起来，“那就有劳娘娘了！” 沈央央看着娘亲瘦弱的背影，扁起了小嘴。 【好心疼我娘！呜呜……她这是之前被下毒，留了病根哇！】 皇后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沈央央。 心中一声低叹。 她其实早就知道丁氏中毒了。 上次太医给丁氏诊脉，就已经发觉了不对。 可皇上当时在场，太医没敢直说。 事后才找了她！ 她私下里也找过丁氏，可她显然不想深究。 她也就明白了，想必毒定是出自沈家。 为了将军府名声，她也只能委屈自己。 好在，下毒之人已经找到，丁氏的毒也不深，太医也说养个三五年，身子就能恢复如初了。 “娘娘……”沈初薇到底是没忍住，仓皇开口，就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刮来。 竟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望月。 她吓得瞬间噤声。 一个奴婢，哪来的这样的气势？ 皇后娘娘目光冷淡的朝她看去，“何事？” 沈初薇自然也感觉到了皇后的不喜。 可她却并不放在心上。 皇后注定是炮灰，她没有必要在她身上浪费太多感情。 “娘娘，屋里憋闷，不若，我们出去走走吧！” 这样，她也好找个机会，偷偷溜掉。 沈初薇掩饰的并不高明，皇后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 却并未动声色。 反而低头含笑的看向怀里的娃娃。 “央央，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算来，她也有几年没有出门了。 【要要要，花孔雀来开屏啦！】 花孔雀？ 她倒是第一次听到央央叫这个名字。 也不知道说的是谁？ “好！央央想出去，我们就出去。可是天气冷，我们不能走太远！” 皇后娘娘十分纵容的说道。 全然没有去看，已经气的咬紧牙关的沈初薇。 出去明明是她提出的，皇后娘娘理都不理她，反而去问那傻子！ 傻子难道还能回答她不成？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总算是能出这个该死的宫殿了！ 满殿都是这个皇后将死的腐朽之气！ 她早待够了！ 沈央央被皇后娘娘穿戴成了一个球。 望月想接过央央，却被皇后摆手拒绝。 “不过一个孩子，本宫还抱得动！” 从前的她，三十斤的银枪都能舞的虎虎生风！ 现在在所有人的眼里，她倒是真的成了一个娇弱的娘娘了。 …… 冬日里的皇宫也没什么可看的。 不过天气初晴，阳光洒落在皑皑白雪上，晶莹炫目，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琼华宫附近有一片园子，园子里有一方池塘。 皇后刚入宫的头几年冬季，还来过这里，破冰捞鱼。 如今，那池塘早已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而她也早已没了那孩童心性。 皇后走了一会儿，就觉满身的虚汗。 她身子还没好，到底受不住寒凉，加之沈初薇多次想走，都被她拦下了，也觉得厌烦。 正想抱着沈央央回去。 却被怀里的娃娃扯住了衣角。 【哦豁，还是没躲过，花孔雀来啦！】 远远的，就见一众宫妃正簇拥着一人朝这边走来。 为首的穿着一身艳丽长裙，妆容精致无比，头上两支凤钗上的流苏，随着她娉婷而来的姿态，微微晃动。 花孔雀！ 确实挺像。 那女子看到皇后娘娘，露出惊慌的神色。 “呀，臣妾不知皇后娘娘也在这里，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她一边娇俏的说着，一边敷衍的给皇后行了一礼。 【胡说。明明是去殿里找娘娘麻烦，娘娘不在，又来这里堵娘娘了。】 皇后眉眼冷淡，皇上这几日都在琼华宫，虽然二人很是默契的分了房间休息，可这瑜贵妃到底还是坐不住了呀！ 有了瑜贵妃打头，其他宫妃也有样学样。 参差不齐的行礼之后，就都围在了瑜贵妃身边。 “娘娘这身蜀锦，臣妾怎么没有见过呢？还绣着凤纹，煞是好看！”说话的是单婕妤。 长得貌美，但是为人跋扈，头脑简单。 “是蜀州进贡的，这样的样式只有一批，原本理应给皇后娘娘……但是皇上疼我么！” 她说的天真烂漫，全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何不妥。 单婕妤也立即接话，“姐姐在圣上心里，从来都是第一位！” 皇后并不欲理会这群人，正准备越过她们离开，却听到怀里的娃娃发出咯咯的笑声。 【哈哈哈，这个单婕妤要知道自己不孕不育是花孔雀搞的鬼，会不会气死呀？】 皇后娘娘要动的脚步，停顿下来。 单婕妤进宫已经有些年头，除了第一年怀了龙胎，却意外流产以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原来这都是瑜贵妃的手笔！ “那可不，娘娘风姿绰约，旁人见了都得自惭形秽。” 另一宫妃也开了口，眉眼挑衅的看向皇后。 魏昭仪。 家世不显，完全依附瑜贵妃生存。 【你我都不想说，生下的公主整日病病歪歪，那是因为花孔雀以为是皇子，孕期给你喂了打胎的药！谁知道你那么顽强，竟然把孩子生下来了！】 【还有你，也是打胎小组成员！花孔雀可不允许别人比她先生下皇子！】 【你你你，你娘家败落就是花孔雀一手促成，还姐姐姐姐的叫的那么亲！】 【……】 沈央央今日精力充沛，一颗八卦之心怎么也停不下来。 皇后娘娘在一旁也听得津津有味。 而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在瑜贵妃之前，只有公主降生，没有皇子。 她觉得皇上也挺可悲的。 为了让瑜贵妃能生下他的第一个皇子，竟然默许她残害自己的子嗣。 何其狠心！ 如今皇嗣凋敝，也算是他的报应了！ 第45章 国公府会被满门抄斩 沈央央说到最后已经有些累了，小脑袋趴在皇后娘娘的肩膀上，看着那些宫妃拼命的巴结瑜贵妃。 “娘娘，臣女沈初薇，拜见娘娘！” 沈初薇早就想要上前拜见。 可那些宫妃太能说了，她始终没找到机会。 这不，有人才停了一句，她就立刻见缝插针的上前给瑜贵妃行礼了。 瑜贵妃又“呀”了一声，仿佛这才想起皇后还在这。 她用袖子掩住唇角，笑的无辜。 “你们呀，皇后还在呢，围着我做什么？” 她话如此说，却无人动一点。 均是目光嘲讽的看向皇后。 什么皇后？ 这几年可都是贵妃在管理后宫！ 大家早就把这个皇后忘在了脑后。 只等她一死，贵妃继位，她们也能跟着沾光。 “这是沈家小姐吗？” 贵妃亲自上前将沈初薇扶了起来。 “果真是个妙人儿，难怪皇上都赞扬有加！” 说着，就从手腕上褪下了一个翡翠镯子。 “今儿出来的急，也没带什么值钱的物件儿。这镯子是皇上与我大婚时赠与我的，就当给沈小姐的见面礼了。” 大婚两个字一出。 皇后的唇角，就抿到了一处。 她与陆瑾瑜的婚期是同一天，只是一个是正妻，风光大办；一个是妾室，一顶小轿侧门入府。 那时的她，还天真的对皇上有所期待。 结果洞房夜，皇上却全然不顾她这个正妻的脸面，抛下她去了陆瑾瑜那里。 她在新房里，蒙着盖头枯坐了一夜。 至此，对那个男人就彻底死了心。 “谢贵妃娘娘！”沈初薇双手拿着玉镯，脸上的笑怎么也止不住，兴奋的小脸通红。 她就知道，她注定是女主！ 无论到哪里，都是最受人喜爱的那一个！ 瑜贵妃眼里闪过一丝鄙薄，就这样的女子，也值得她的辞儿对她多费心思？ 丢一块骨头，她自然就会颠颠的摇尾巴了。 瑜贵妃虽然并没有能看得起沈初薇，但她如此对沈初薇，仍旧让某些人红了眼。 落在宫妃之后的一个少女，挤开众人，来到了贵妃身边，撒娇似得摇着她的手臂。 “瑜母妃偏心，芷儿同你讨了许久的镯子，你都舍不得给芷儿！沈小姐自是有皇后娘娘疼，哪里用得着您呢？” 说着还不忘狠狠剜了一眼沈初薇，然后抬起眸子，目光轻蔑的看向皇后。 “皇后娘娘难得出来，是因为担心二弟吗？也是，谁让二弟冲撞了瑜母妃呢！” 皇后娘娘已经抬起步子，又猛然顿住。 她皱着眉头，看向晏芷，她是皇上的第二个女儿。 从小没有母亲，养在瑜贵妃宫里的李美人名下。 【认贼作母可还行！还挑衅娘娘呢，你娘就是被花孔雀亲手勒死的！】 沈央央抱紧了皇后娘娘的脖子。 【宫里这些人，就是一群大聪明！】 皇后侧耳倾听，这些人确实聪明，知道顺势而为。 只是就是不知道，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她们对瑜贵妃还会不会如此亲密！ “你丫！”瑜贵妃似是无奈的点了一下二公主的额头，“这么大了，还要跟妹妹争宠。回头瑜母妃去库里给你找一个更好的来！” 晏芷当即欢喜一笑。 这还是瑜贵妃第一次对她这般温柔。 不过什么妹妹，这个下贱胚子也配！ 她可是公主！ 沈初薇看着这个三言两语就夺去瑜贵妃注意力的公主，心中虽然恼火，但是却更加兴奋。 这个公主的运气值，竟然比她还低！ 若是可以，从她下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皇后娘娘不要听芷儿胡说。不过是舟儿与我顶撞几句，被陛下正好撞见。罚他跪在本宫的殿外几个时辰而已呢！” 瑜贵妃掩着唇，说的十分轻松。 皇后却是呼吸一重。 哪有那么多正好撞见！ 她的舟儿自来隐忍稳重！ 若非瑜贵妃存心挑衅，舟儿绝对不会当众失态！ 这样的天气，别说几个时辰，就是几刻钟，身子也受不住啊！ 更何况她的舟儿，才刚刚八岁！ 眼见着皇后神情不对，瑜贵妃唇角的笑容更加明媚，只是眼里，却是小心翼翼的神色。 “怎么了？是妹妹哪里说的不对了吗？姐姐可千万别生气。陛下虽然罚了舟儿，又在朝堂之上，因着宋大公子不满臣妾的母家，斥责了他一番。可陛下对姐姐，对国公府，那真情可是天地可鉴的！” 沈央央听到这话都不由的皱起小眉头，搂着娘娘脖子的小短手都跟着紧了紧。 【这就惦记上国公府了？难怪娘娘死后没多久，国公府就被满门抄斩了！】 皇后听到这话，袖中的手都忍不住隐隐发抖。 国公府……会被满门抄斩？ 瑜贵妃当真是好谋划，一步步吞噬掉舟儿的所有势力！ 她病中这几年当真是眼瞎心盲了，落入如此险境竟只会自怨自艾，全然不自知！ 皇后怒极反笑。 唇角的笑意，骤然点亮了她眼中从未有过的寒意。 “妹妹哪里的话，舟儿既是冲撞了你，理应当罚！至于国公府如何，那是前朝的事情，我们身为后宫妇人，自然也不能干涉！” 瑜贵妃一愣，没想到皇后会是这个反应。 下一秒。 皇后声音就再度响起。 “来啊，瑜贵妃身为妃嫔，胆敢身穿凤袍，头戴凤钗，冲撞本宫。把她的衣服给本宫扒了，扔到雪地里，好好给本宫跪着反省！” 瑜贵妃脸色陡然一白。 她还没反应过来，皇后身侧始终沉默，宛若影子一般的望月，就已经到了瑜贵妃身边，不由分说的扭住了她的手。 “放肆！你竟然敢跟本宫动手，来人……” 瑜贵妃带来的宫人立刻要跟望月动手。 望月迅速抬腿，一脚蹬在了第一个冲过来的嬷嬷身上。 咔嚓—— 腿骨断裂，那婆子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望月阴沉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 “瑜贵妃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奴婢可也曾是皇后娘娘的副将，手脚没什么轻重的！” 瑜贵妃似乎总算想起来了，皇后曾经女扮男装上战场，完全不输男儿。 而她身边的人，均是她从战场上带回来的莽人。 动起手来，可是全然不讲道理的！ 她安逸这么多年，当真是把这一茬全忘到了脑后。 “宋若，你疯了，若是让皇上知道了……” “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你父兄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不知道贵妃的母家可还保不保得住呢？” 瑜贵妃本就惨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她那父兄是个什么样子，她自然清楚。 “你胡说！” “呵！”皇后轻声一笑，“我外祖家的一个门生，可是你父亲的顶头上峰。瑜贵妃想想，若是有文臣武官，齐齐参你父兄一本。你猜那男人，会为了爱情保你，还是为了自己名声大义灭亲？” 第46章 殿下这几年过的苦啊! “宋若，你威胁我？哎呀……” 抓着瑜贵妃的望月，狠狠一拧她的胳膊。 她吃痛的叫了一声。 再也不见往日的天真烂漫，转头满目怨毒的看向望月。 “贱婢，我一定弄死你！” 望月却匪气一笑，骨子里在战场厮杀的气势渐渐回归。 “那就看娘娘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皇后不想再浪费时间，抬手一挥，望月立刻三两下就扯下瑜贵妃的衣服，扔到了地上。 上面描金的凤凰，栩栩如生。 瑜贵妃总喜欢这样暗戳戳的挑衅她，从前她只当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如今，却别有了一番思量。 瑜贵妃还在挣扎不止。 皇后直接冷淡道： “若是真的闹起来，不是问斩，就是流放。就是不知道到时，大皇子有了这样的母家，会不会也觉得丢脸呢？” 瑜贵妃挣扎的动作倏然一停。 砰—— 望月一甩，瑜贵妃就被丢在了冻得结实的池塘中。 嗯。 果真是她的副将，懂她的心思。 “瑜贵妃就好生跪在这里反省吧！何时我儿起来了，你才能给我起来！” 瑜贵妃被摔的七荤八素。 可她却知道，若是不跪，以宋若的性子，定然能说到做到。 她本就因为母家势弱觉得亏欠儿子，如今更是不能再给儿子拖后腿。 “宋若，皇上一定会为我做主的！” “呵！”皇后已经转身，眉眼轻蔑的从瑜贵妃身上划过。 “那你就让他尽管来找本宫！” 【娘娘霸气！】 沈央央慢腾腾的竖起大拇指。 【本宫一日不死，尔等终究是妾！】 说的好！ 皇后看了一眼那群刚刚对她冷嘲热讽，这会儿却都缩在一起鹌鹑一样的宫妃们，冷艳的勾起唇角。 “是本宫疏忽了，病了这几年，竟都忘了教导妹妹们规矩！不过没关系，想必各位的父兄，都很乐意替本宫代劳呢！” 此话一出，原本站着的宫妃们，哗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就连那一脸不情愿的二公主，也只能咬牙跪下。 这么多年，她们早就快忘了，皇后娘娘并不只是这深宫中，病弱不得宠的皇后娘娘。 她还是国公府的嫡女，是太师府的外孙。 她母家已经强大的可以随便掌控她们的生死。 而瑜贵妃有什么？ 除了皇上的宠爱…… 可皇上的宠爱也有可能是一时的啊！ “臣妾知错！皇后娘娘恕罪！” 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响起，皇后扭头看了一眼面容都有些扭曲的瑜贵妃，唇角也跟着挑起一个轻蔑的笑。 收回视线，皇后娘娘就抱着沈央央离开了。 那姿态，就好像在说，你瑜贵妃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又能怎样，她只不过轻飘飘几句话，就又将一切掰回去了！ 瑜贵妃浑身颤抖，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气的。 她发誓，绝对不会忘记今日的羞辱! 她一定要让宋若死无葬身之地！ 瑜贵妃立刻想到了给她宝宝的那个人，若是能找到母体的话…… 虽然那个人让她徐徐图之，可她已经等不了！ 她必须得叫这个贱人立刻去死！ …… 凤仪殿外，晏舟跪的笔直。 身下的雪已经融化，他却一脸平静，没有半丝痛苦的表情。 “瑜贵妃已经与娘娘见面了，如您所料，瑜贵妃果然提起您罚跪的事情。” 伺候的太监，低声在他耳畔说道。 “嗯。” 晏舟低低的应了一声。 只是这样还不够。 母后病了太久，久到已经磨平了心气，忘却了本心。 他得再加一把火才行呢！ …… “娘娘，皇上大怒，让你这就过去！” 传话的太监满脸担忧的进门禀告。 皇后闻言，只是瞥了那太监一眼。 “皇上让瑜贵妃起来了？” 太监尴尬的扯了下嘴角，才道：“那道没有！” 呵！ 所谓的真爱也不过如此！ 夫妻这么多年，他到底是了解她的性格的。 “你去同皇上说，本宫的病还没好利索，他想见本宫，自个过来！” 太监为难的抬起头，还想说什么。 “怎么？本宫病这几年，就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不……不敢，奴才这就去！” 那公公赶忙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皇后松了口气，才扭头去看榻上的沈央央。 却见沈央央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 前面有什么？ 刚刚好像只有一个太监。 不过央央经常发呆，皇后倒也习惯了。 “央央跟我一起去看看舟哥哥好不好？” 【粥？我爱吃皮蛋瘦肉粥！】 沈央央抬起头，眼神纯粹渴望。 皇后一怔，继而忍俊不禁的把沈央央又给抱了起来。 “不是那个粥。央央是饿了吗？我们去晏舟哥哥的殿里吃好不好？就吃皮蛋瘦肉粥！” 一听到晏舟两个字，沈央央就小嘴一扁。 明显的排斥。 不过心声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早就累了，皇后抱着她一路摇摇晃晃的，她也跟着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直到一声压抑的低吼响起。 “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沈央央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她竟还在旁人的怀里，只是这次换成了宫女望月，身上也盖上了被子。 皇后站在屋子中央，手指指着脚边的炭盆。 里面的竟是厨房烧火用的木炭。 皇后难得失控的手指颤抖。 她病了几年，就有几年没来看舟儿。 结果进门就发现，儿子屋子里的摆设统统不见了，寒酸的甚至连个奴才的房间都不如。 这也就算了。 屋子里更是冷的宛若冰窖。 榻上只有一张春季的薄被。 莫说燃地龙，就连取暖用的炭，都是这种厨房用的烟尘极大的粗炭。 “娘娘，就这还是奴才们舍了脸才从厨房讨来的！内务府说全宫缩减，无论如何也不给咱们殿里拨东西。娘娘，这几年，二殿下每每到了冬日都得冻的手脚生疮，半夜睡觉，也要冻醒几回。” “到了夏季，殿下就更是难熬。殿里打理的奴才不尽心，草木旺盛，招来的蚊虫鼠蚁，咬的殿下身上没有一块好肉。没有驱暑的冰块，殿下每每都热的一身痱子。” “他怕娘娘病中担忧，就总是穿着长衫遮掩。娘娘，咱们殿下这几年，过的苦啊！” 第47章 给皇上看个好东西 皇后似是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一个趔趄，手赶忙扶住了一边的桌子。 “娘娘！” 屋内立刻响起众人的惊呼。 皇后娘娘却抬起手，制止人过来扶她。 她眼眶泛红，目光一寸寸的逡巡着儿子的屋子。 她放弃了六宫之权，她不争不抢，她成全他的真爱。 结果，他们就是这么对她的儿子的？ 皇后娘娘的手，紧紧的扣住了桌角，指甲断裂，鲜血溢出，她仍旧没有松手。 【唉，娘娘怎么能知道，她死了之后，暴君会比现在更惨！她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暴君！暴君也是真难杀，虽然最后继位了，却死在了一场大病里！母子俩都好惨！】 皇后突然扭头看向沈央央。 她知道央央一直叫舟儿做暴君，她一直当这是句玩笑。 如今看来，这分明就是预言。 她的舟儿，温和有礼的舟儿，如何能成为一个暴君？ 定是知道了她的死因，才因此疯魔了。 还有舟儿最后竟是死于一场病！ 若真是如此，那若说跟那对母子没关系，她是半点都不信的！ 好好好！ 这分明是要踩着她，踩着国公府，踩着她的舟儿上位！ 既如此她若不争一争，怎么对得起他们这些狼子野心的算计？ “母后！” 略显虚弱的少年声音响起。 晏舟脸色苍白的被太监扶着走了进来。 “舟儿！”皇后立刻快步走到晏舟身边，蹲下身抱住了儿子。 “从前都是母后不好！让你受苦了！” 晏舟越过皇后看向沈央央。 看来这小傻子定是又说了什么了。 不过也好！ 他正想着怎么加一把火呢！ “舟儿无事。父皇既然喜欢皇兄，儿臣避让着些就是！” “避让？”皇后松开了晏舟，捧住了他的脸，“凭什么避让！舟儿，你是嫡子，你的背后是国公府！是大晋的半壁江山！天下之争早已没了退路。既如此，不若迎战！” 晏舟唇角弧度微弱的扬了扬。 小傻子干得不错！ “母后，儿臣知道了！”晏舟眼神坚定的说道。 知子莫若母，激动过后，皇后再看儿子，就已经猜到了什么。 舟儿一直隐瞒他被苛待的事情，如今却让她亲眼看见。 怕也是为了逼她做出选择！ 可她却并不怪儿子。 若非如此，她还不知道自己竟然变得这么软弱了！ 她既然进了宫，若是护不住家族，护不住儿子，干脆卸了这个凤冠，绞了头发，去做姑子算了！ “舟儿，说说你的计划吧！” 果然母子连心！ 晏舟这才扬起笑容，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母后坐下慢慢说！” 晏舟将自己的计划同皇后说了清楚。 皇后这才明白，为何那邪祟只追着皇上。 原来，她身上的骨头一取，又有国师给她的护身符。 那邪祟可不就追着枕着她尸骨，身无长物的皇上了。 【算皇帝老儿倒霉，摊上这么个好儿子！】 房间里的下人都已经下去了，沈央央一个人坐在榻上，正津津有味的吃着荷包里的糕饼渣滓。 没办法，她早就把糕糕吃完了，现在就剩渣渣了，饿呀~ 母子二人相视一笑。 原本皇后还担心，央央会察觉他们听到她的心声。 结果接触的久了就发现，这孩子是个没心眼的。 半点不肯动脑袋。 “舟儿的意思是，今夜必有动作吗？”皇后有些奇怪。 儿子就算再聪明，也不该能算到凤仪殿的动向。 晏舟仍旧微笑，半晌在皇后有些恼了的情况下，才道：“国师想让他们什么时候有动作，就能让他们什么时候有动作！” 皇后难以置信的一扬眉头。 她的儿子……竟然有那样的本事，说动了国师帮他们？ 晏舟赶忙解释，“他欠了我一个人情！母后，国师不是任何一方的人！” 皇后略微有些失望。 若是再有国师助力，那舟儿他日争夺那个地位，几乎就是毫无悬念了。 不过，就算如此，她们也未必会输！ “好，那娘就回去等着了！” 皇后起身就准备去抱沈央央。 晏舟也跟着起身，上前就按住了皇后伸过去的手。 “母后，把她借我一会儿！” 沈央央：…… 【我敲，暴君要杀人灭口啦！又不是本宝宝想听的！】 心里嚎了一声，沈央央就开始手脚并用的乱爬起来。 晏舟上前就抓住了她的小脚，给她硬拖了过来，还顺势抱到了怀里。 “母后，你看央央妹妹多喜欢我！” 【你t哔哔，我ri哔哔哔！你丫哔哔哔！娘娘，不要丢下宝宝丫！】 皇后：…… 儿子你要不仔细听听央央心里都骂了什么！ 不过儿子不会无缘无故的针对谁。 想必，他是想从央央这里知道什么。 皇后心虚的看了一眼央央，看来只能委屈她了。 “好，央央还没吃东西，我让小厨房做了点皮蛋瘦肉粥，你记得喂她！” “啊啊啊……” 沈央央冲着娘娘伸出小胳膊。 【我不次奏了，我再也不次奏了！娘娘……娘娘……】 眼前的皇后娘娘很是无情的转过了身。 砰—— 房门合上，晏舟就把怀里的沈央央丢在了榻上，抬起手就扯住了她的腮肉。 “小鬼，咱俩聊聊！” “嗷呜！” 沈央央一口就咬在了晏舟的手指。 【什么红毛泰山，死就死，本宝宝跟你拼了！】 …… 三更的梆子有节奏的响了起来。 皇宫之中陷入了沉睡。 琼华宫也好似寂静无比。 没有人发现，宫殿的楼阁里，放了一个招魂阵。 子时一过，阵眼大开。 凤仪殿的一个房间里，大口大口的咀嚼声突然停止。 紧锁的门，突然敞开一道缝。 一道磷光快速飞出。 “国……国师，这真的能行吗？会不会有危险？” 皇上有些紧张的站在一边。 玄尘坐在雪地里闭眼打坐，他坐了许久，身下的雪仍旧还是原样。 而他，也好像和周围融为一体了一般。 他闻言微微动唇，那声音都仿佛来自天地！ “不会。还能让皇上见到好玩的东西呢！” 他说着，那道磷光就飘了进来，越过众人，直直奔向皇后娘娘的房间。 “啊——” 尖锐的嚎叫，伴随着烧灼的滋啦声。 砰—— 皇后娘娘的寝宫门，仿佛被什么撞开了。 廊灯下，一个东西被抛了出来，炸在了众人的眼前。 皇上第一个伸头去看，然后就立刻转过身去：“呕——” 第48章 臣妾百口莫辩 只见那地上，一具婴儿的尸骸，宛若被捣烂了一般，除了一颗没有五官的头颅还算完整，剩下的全成了肉泥。 那肉泥之下，又不知是何内脏，正在缓缓蠕动。 “呕……” “呕……” 在场之人，除了玄尘，和顶着一个乌眼青的晏舟没有反应以外，均都被刺激的当场吐了出来。 “它在恢复！” 就在众人大吐特吐的时候，晏舟冷峻的声音传来。 众人闻声看去，果然就见那一团血肉模糊，正在渐渐聚拢糅合。 皇后捂着胸口，看着一脸淡定的儿子，也不由的心生佩服。 她可是见惯了尸体的。 可仍旧被这一幕刺激的反胃。 她儿子却能如此平静！ 果真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不过片刻，那滩肉泥已经渐渐变成了一个诡异的孩童形状。 它那两个没有眼珠的眼眶，惊恐的转向不远处盘膝而坐的玄尘。 然后就陡然间又变成了一道流光，左右摇摆的向外飘去。 “追！” 玄尘一个字，早就准备好的暗卫，纷纷追了出去。 玄尘也跟着起身，慢悠悠的往外走。 显然，那东西究竟去往何处，他心中早已知晓。 皇上和皇后对视一眼，也带着各自的人跟了上去。 众人一路跟着玄尘，很快就在凤仪殿门口看到了暗卫的身影。 皇上脸色顿时一变。 还未等玄尘说话，就已经拦在了他的面前。 “国师，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邪祟不可能在这里。” 国师的能力被怀疑了，也只是眉眼浅淡的看向皇上，并没有因此动怒。 “陛下，我只负责帮你找出邪祟。您相信与否，也与我无关！” 国师如此反应，倒叫皇上有些无地自容了。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众人。 如今已经追到了这里，皇后又在，若是不查下去，恐难服众。 “破门！” 皇上握紧双手，冷喝出声。 他不信瑾瑜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皇上带来的人皆是他的御前侍卫，破门这种事情，也不过是顷刻之间。 正在寝殿熟睡的瑜贵妃，似有感应一般，陡然惊醒了。 她看着窗外。 不知怎的，心慌无比。 “去，快去，把瓮给我毁了！” 她猛然坐起，带动腿上的跪伤，却已经顾不得。 守夜的宫女很快进来，听到命令，又赶忙出去。 待她拐入殿内深处，一队侍卫就已经闯到了门外。 “搜！” 听到外面的动静，瑜贵妃做了两个深呼吸，平复了心情，才扶着床榻，起身叫人。 “来啊，伺候本宫穿衣。” …… 宫女一路来到一间隐蔽的屋门外。 那门依旧紧锁着，只是房门开了一道空隙。 宫女左右四顾，见无人以后，才掏出钥匙，将门打开了。 然后就迈步进了屋子，屋内陈设简单，她径直去到一个花瓶旁，轻轻一转。 面前的墙壁，就陡然转了个方向。 宫女提着裙摆就走了进去。 这是个密室。 密室之中，充斥着散不尽的血腥气，角落里还堆放着一堆剁的稀碎的肉块。 宫女尽量让自己不去看角落。 来到裂开的瓮前，俯身就要把瓮抱起来。 这时，一阵冷风从敞开的密室门口刮过。 宫女只觉脊背一凉，有什么好像站在了她的身后。 她立刻想到了角落里的那堆东西，顿时瞪大双眼，张嘴就想尖叫。 “唔……” 一只大手绕过她的脖子，快速的捂住了她的嘴。 砰—— 击打的闷响过后，宫女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嘿，果真来毁尸灭迹了！” 男子一袭夜行衣，忍不住嘟囔出声。 他家殿下果真神通广大，这他都能算到！ 男子俯身就把宫女捞了起来，没管密室内的东西，飞身就掠了出去。 …… 瑜贵妃一身单衣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 她看到皇上，忍不住满眼惊喜。 继而又看到皇后，眼里立刻闪过错愕，震惊，和疑惑。 这变脸的速度，快到让人咂舌！ “皇上，这是……怎么了？臣妾是做错了什么吗？” 她声音惶恐小心，活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 皇上顿觉心疼，又看她穿的如此单薄。 哪还顾得上别的，赶忙解下自己的披风，上前就给她披上了。 “没什么事，你快回去吧！” 皇上声音轻柔，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瑜贵妃却在皇上看不见的地方，冲着皇后挑衅一笑。 然后再抬起头，眼里又盈满了泪光。 “皇上别唬我，定是我这殿里发生了什么。就算要给臣妾安什么罪过，也要让臣妾死个明白吧！” “什么死不死的，朕都说了不是什么大事！” 皇上更加心疼，把浑身冰凉的瑜贵妃，直接揽进了怀里。 一旁的皇后冷漠的看着这一幕，十几年前她或许还会因此刺痛。 此刻，却只觉得嘲讽！ “找到了！” 两个侍卫抬着一个碎裂的瓮，很快走了过来。 瓮刚落下，扑鼻而来的臭味，就立刻熏得人纷纷侧过头去。 到了这儿，瑜贵妃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错愕。 她藏得那么深，竟然也能被找到？ 皇上的脸色也跟着变得难看。 揽着瑜贵妃的那只手，不自觉的变得僵硬了起来。 皇后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就掩着口鼻来到瓮旁朝里面看去。 里面不过是一具小小的尸骨，蜷缩着身体坐在里面。 骨头上，已经没有了血肉。 可那扭曲的四肢，也可见其生前是遭受了怎样非人的对待。 “启禀皇上，除了这个瓮，我们还在那间屋内的暗室里，发现了一堆尸块，只是究竟是男是女，还暂且不知。” 听到一堆尸块，皇上的脑海立时闪过那个女尸的形象，他顿时松开了怀里的人。 瑜贵妃被丢的一晃，不由的眼露吃惊。 这个男人嘴里说着如何爱她，最后竟然因为这么一点东西，就把她丢到了一边？ 众人等着皇上开口论罪。 然而，皇上只是看着瑜贵妃，始终没有开口问责的意思。 还是皇后看不下去了，冷声喝道，“驱使邪祟害人，证据确凿，瑜贵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瑜贵妃眸子一闪，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着。 半晌似做出什么决定一般，转头一脸倔强的看向皇后。 “皇后说是如何，就是如何吧，臣妾百口莫辩！” 说完，她就柔弱的跪在了地上。 做足了屈于权势的姿态！ 皇后眯着眼睛打量着瑜贵妃。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她所做之事分明漏洞百出，却只因得了那人的宠爱，就算捅破天去，都有人给她收拾烂摊子！ 也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会在未来，以这样拙劣的手段，给她，给国公府带来那样的灭顶之灾！ 何其不公！ “国师，瑜贵妃是绝对不会害朕的！” 皇后正想着，皇上就已经开始为瑜贵妃开脱。 他看向国师，语气十分坚定。 “呵！”皇后冷冷一笑。 一切如她所料。 事到如今了，这男人想的还是怎么维护陆瑾瑜！ 第49章 夜半偷小孩 国师缓步上前，那双自带悲悯的眼睛看的皇上无所遁形！ “施此邪法的人，确实没有想过害皇上。” 玄尘声音微顿，看向了皇后。 “因为从始至终，她想害的人都是皇后娘娘！” 瑜贵妃眼神陡然一狞，恼怒的看向玄尘。 没想到，不问世事的玄尘法师也开始过问俗事了。 不过，瑜贵妃虽然骄纵，却也不蠢。 这个时候，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她不若什么也不说，皇上也自会保她。 皇上听到这话，眼神变了几变，他低头看着瑜贵妃，见她满脸委屈，咬着嘴唇，整个人都好像碎了一般，心也瞬间跟着揪紧了。 “这绝无可……” 皇上话还没说完，国师就从袖袋里拿出了一个什么，举到了面前。 “这是母体的骨头！” 皇上瞬间一噎。 眼里不禁闪过一丝慌乱。 只因这东西他再熟悉不过。 那穿透骨头的红绳，还是他亲手绑上的。 当年他从皇家猎场归来，瑜贵妃找到他，说在猎场上得到了个好东西，想要送给皇后。 却担心皇后不喜自己，才让皇上转送。 那东西，正是这节“鹿骨”。 传闻可以驱邪避凶。 那时瑾瑜一直费心讨好皇后，可是屡屡得到的都是皇后的冷脸。 他知她是一片好心，就答应了她。 还亲手穿透骨头，绑上缠绕着金丝的红绳，赠与皇后。 皇后当时没说什么就接受了，可带了几天以后，却突然不带了。 这被瑾瑜发现后，伤心的难以自抑。 他也因此大怒，斥责了皇后一顿，下了皇命，让她带着此物不准离身，否则就是抗旨。 想到从前种种，皇上只觉胸口憋闷无比。 他看着皇后，想说什么，却最后什么都没能说的出来。 而一旁的国师又悠悠的道： “此骨就是引来邪祟的关键。皇上不过沾惹了一点，就连龙气也压不住了。若是天长日久的佩戴，那此人精气耗尽之时，也必然就是暴毙之日！” 瑜贵妃身形一颤。 她快速的低头，掩盖住了此时的慌张。 她养的东西确实是为了要皇后的命！ 可也不至于邪到，连皇上的龙气都压不住啊！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皇上也立刻想到皇后对他说日日梦魇的事情。 他不过是与她一处住了一晚，就已经是那般的光景。 可想而知，从前皇后过的是什么日子！ “瑜贵妃，你太令朕失望了！” 皇上大声怒斥。 瑜贵妃惊讶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向皇上。 皇上在她受伤的目光里，别过头去。 “瑜贵妃行事不端，禁足凤仪殿，无令不得出！” 转头，他又看向皇后，沉声道： “皇后，你且放心，朕一定会查明此事，给你个交代！” 交代？ 皇后听的想笑。 所谓的交代，怕不是给瑜贵妃找个替死鬼吧！ 如此祸乱后宫，他还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可见这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了！ 不过皇后早有预料，并不觉意外。 她也没想过凭此事，就能扳倒瑜贵妃。 “皇上，如今邪祟既已除掉，臣妾病也大好，我的六宫之权，是不是也该还来了？” 她语气平静，就好像不过是讨要一件自己随手借出的东西一般。 皇上一噎。 他明显是不愿意的。 瑜贵妃也在这时抬起头，满脸紧张的看向皇上。 皇后却什么都不再多说，只是静静的等着。 她相信，这个男人会做出最正确的取舍的。 半晌，皇上才在两个女人的目光下，看向了皇后。 “自然，管理后宫，本来就是皇后的职责！” “皇上！”瑜贵妃不情愿的叫了一声。 “闭嘴！”皇上扭头呵斥，眼里也不由的闪过一丝失望。 他抬起头，看向瑜贵妃的宫女。“还不将贵妃扶回去！” 瑜贵妃还是第一次被皇上如此冷落。 她有些受不住的捂住了嘴，压抑的哭着一瘸一拐的快步跑回了寝殿。 皇上眼里的那点失望，顿时消散无踪，目光紧随着瑜贵妃。 若不是这里还有人，他定然是会立刻追上去。 皇后要回了自己应得的，也懒得再看这两个人腻歪，她来到了国师面前，闻声开口： “国师，这……” 皇后看向那个瓮，她不想叫邪祟。 这也只是个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人间的孩子而已。 “这对母子如何处置？” 玄尘缓缓道：“我会做一场法事，消除他们的怨恨，助他们早日投胎！” “那就有劳国师了！” 皇后冲着国师行了一礼。 玄尘也没有躲的意思，大方的受着了。 眼看着皇后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了，皇上有些尴尬。 他也知道，自己这次偏心偏的太明显。 可若他不如此，在后宫行巫蛊之事，可是要被赐死的。 他怎么可能看着瑾瑜去死！ “皇后……” 他想跟皇后说些什么。 皇后却已经转过身，“舟儿，走了！” “是！” 晏舟淡淡的看了皇上一眼，就直接跟上了皇后。 皇上眼睁睁的看着这对母子，半点没把他放在眼里的相携离开，心中窝火。 果真不如瑾瑜和辞儿贴心。 “事情已了，在下也走了。”国师揣着手上前，目光又看向地上的东西，“这些，送到我府上就行！” “好。”皇上也只能点头，放国师离开。 人走以后，皇上又看了一眼瑜贵妃透着烛火的窗扇。 最后到底没进去，叫人摆驾，回了自己的寝殿。 …… 琼华宫内。 唯一一处安稳的地方，可能就是丁氏及其女儿的住处了。 沈央央睡在丁氏身边。 以往都睡的很沉的她，这会儿却皱起小眉头。 小短腿也不安分的踢开了被子。 挨着皇宫最大的一座府邸，空旷的院子里，白灰绘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等到沈央央睁眼，就已经赤着脚站在了里面。 她左右四下的看着，完全搞不明白怎么回事。 “来了？”男子语调缓慢悠然。 说着话的时候，还不忘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他着了一身青色衣衫，一双眼睛不管看向什么，都满是悲悯。 玄尘有些得意的看着阵中的小家伙。 他想见的人，还没人能挡得住。 “过来！”玄尘俯身，对着她招了招手。 沈央央抿着小嘴，满眼警惕。 玄尘见她不动，也不急，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捏在指尖给她看。 “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引雷符，可厉害了，你想不想学？” 第50章 老神棍! 说着，玄尘指尖一抬，符纸飞出，他对着符纸轻轻一拍。 轰—— 不远处的假山，宛若遭遇了雷击，瞬间化作齑粉。 做完这一切，玄尘就得意的看向沈央央，原本以为会在她的脸上，看到激动和震惊的表情。 然而，注定让他失望了。 沈央央不仅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回头看一眼那炸碎的假山都没有。 她只是微微抬起小短手，一双大眼睛，天真无邪的看着他。 玄尘正疑惑她想做什么。 就看到沈央央动作迟缓的在空中划拉着。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沈央央的另一手已经抬起，学着他的样子凌空一拍。 剧烈的雷暴直面袭来。 玄尘防不胜防，只觉耳边一炸，他人也跟着飞了出去。 砰—— 尘烟四起。 沈央央踮着小脚，仔细看着。 屎了吗？ 烟雾散去，玄尘身后的墙壁已经被撞出了一道裂纹。 他的头发也被烧焦了大半。 他刚刚想要起身，就控制不住的捂住了胸口，“噗”的吐出一口血来。 啊哈，没屎！ 还说什么可厉害了！ “老神棍！大骗纸！” 咦？ 沈央央愣了一下。 快速的捂住了嘴巴。 【我怎么会说话了？】 玄尘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喘着气，一边往回走。 “你在梦里，当然会说话了！” 沈央央立刻放下手，小脚丫默默的向后退了一步。 果然是神棍！ 连她想什么都知道！ “你……你想干嘛？我告诉你，我可厉害了，我不……不怕你！” 玄尘已经停在了她的面前。 看着孩童防备的姿态，自我怀疑的皱起了眉头。 她才几岁？ 有三岁吗？ 引雷符凭空一画，就能打出去？ 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半晌，他突的开口。 “顾鸢？” 沈央央小手臂警惕的挡在身前，还不忘冲着他翻了个小白眼。 这老神棍真不专业，人家的名字都没搞清楚，就出来行骗！ 见她毫无反应。 玄尘才松开了眉头，又弯下腰，只是这一次，他明显是在防备着。 就怕这货，再给他来一记引雷符。 “这样好不好，只要你肯认我做师父，我就把本派的镇山之宝，开天神剑送给你怎样？” 沈央央不为所动，“不怎么样！” 那些拐小孩的拐子，也都是这套说辞，真当她好骗吗？ 她好不容易才被娘亲找到，才不要认什么师父！ 玄尘气的咬紧牙关，鼻孔都跟着张开了。 他默念着，这只是个孩子，只是个孩子，然后努力的让自己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渗人。 活像是哪里跑出来的狼外婆。 “那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拜我为师！” 还有求着人拜师的吗？ 沈央央看傻子一样的看了玄尘半晌，最后小手一抬，手心朝上。 “钱！” 玄尘按在膝盖上的手猛的一滑，险些栽倒在地。 沈央央果断又后退一步。 咦，可别讹上她！ “我两袖清风，不喜那些俗物。”玄尘真想撬开这小兔崽子的脑袋瓜，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可是国师，玄尘国师啊！ 多少人哭着求着想要拜他为师，他理都不理。 结果，他主动求让她拜师，她还拿起乔来了！ “可是我喜欢丫！不是你问我到底怎样才能认你做师父的吗？” 沈央央说的真诚无比。 甚至朝上的掌心动都没动。 态度很是坚决了，没钱，免谈！ 玄尘无奈，叹息，然后开始在身上翻找。 结果找了半天，就找了几个铜板出来。 这还是上次他出门，想尝一尝民间的烧饼时，找回的余钱。 沈央央看着他如此抠搜，撇了撇嘴。 就这，还不如她身上的钱多呢！ 沈央央收回手，果断转身就想走。 眼见着她如此无情，玄尘赶忙一步上前就揪住了她。 “等等，我还有一个东西！” 说着，他咬牙从腰间扯下一个金印，塞到了她的怀里。 “诺，这金印就代表了我，很贵重的。” 沈央央看着纯金的金印，嫌弃的眉眼总算有了缓和。 她毫不犹豫的拿起来就啃了一口。 “哎……”玄尘想伸手，却根本没拦住。 他的金印上已经留下一排小牙印。 这孩子……什么毛病。 “代表你？你很厉害吗？” 沈央央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的把金印塞进了怀里。 “自然！”玄尘白了他一眼。“你礼都收了，赶紧给我拜师！” 沈央央个子小小一只，只能努力仰头看着玄尘。 “可是有点小气哎……” 玄尘快要被她气炸了，他一把抓住沈央央，不由分说的按跪在了地上。 “会补给你！先拜师再说！” 沈央央都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跪下了。 不过，既然他如此苦苦哀求，她就勉为其难的收了他这个师父吧！ 毕竟那个什么雷符，也还可以！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玄尘站在她面前，气恼的脸上，终于在沈央央开始磕头以后，露出了一个迷之微笑。 等到沈央央磕完三个头，站起来以后。 他就立刻道：“鸢儿，叫声师父听听。” “师父！” 沈央央嗓音甜甜。 玄尘立刻舒爽的挑起眉头。 哎呀，真爽啊！ “再叫一声。” “师父！” “再……” 沈央央小脸果断一绷。 “老神棍，你别太过分！” 玄尘这才收敛了嘚瑟的神情，大手按住了沈央央的肩膀，语重心长： “今天为师收了你这个徒弟，自然会尽心教你。你以后切记，切不可再用蛮力招魂。你本就神魂缺损，也不怕变成个傻子。” 沈央央仰头，看着师父的鼻孔，神情专注认真。 至于玄尘说了什么，哦，她没听懂。 “好了，为师这就先从画符开始教你。” 玄尘一挥衣袍，眼前立刻出现了桌案和符纸。 一大一小，正好可供二人使用。 沈央央很自觉的去了矮的那个桌旁，像模像样的抓住了蘸了朱砂的毛笔。 玄尘转头一看，立刻嘴角一抽。 这握笔如握葱一般的姿势…… 感情他这徒弟，连拿笔都还不会呢！ 玄尘叹了口气，认命的放下笔，走到了沈央央背后。 “来，咱们还是先从基础的开始吧！” 第51章 然后呢?打死我? 沈央央练了一个晚上的握笔，玄尘也骂了她一整晚的榆木脑袋。 天亮了，这才罢休！ “央央，醒醒，我们要回去了。” 丁氏温柔的拍着沈央央的后背。 以往这个时间，央央虽然还没睡够，可若是叫，也能醒过来。 然而这次沈央央就只是咂吧了一下小嘴，然后就又没了动静。 “这孩子，今日怎么这么贪睡？” 丁氏担心的摸了摸她的额头。 确认无事才放心了。 “娘亲，快点吧！娘娘可还等着呢！” 沈初薇催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被丁氏和皇后的人看着这么些时日，半点空子也不能钻。 如今，瑜贵妃突然失势，也让她少了些兴致。 既然能回家，她自然也不愿意在这死气沉沉的皇宫待着了。 “知道了。” 丁氏冷淡的回道。 然后就让紫芙和云苓给沈央央穿衣服。 沈央央全程没有任何反应。 等到丁氏把她抱进怀里。 她才听到一声含混的声音。 【老神棍……】 老什么…… 丁氏没听清，想仔细听的时候，就只听见女儿均匀的呼吸声。 睡的可真沉。 丁氏只当是女儿在做梦。 让人又拿了一件斗篷准备给她盖在身上，以免她着凉。 动作间，丁氏突然感觉央央身上有什么，硌了她胸口一下。 “什么东西？” 丁氏单手抱着沈央央，另一只手在她身上刚刚的位置摸索。 结果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摸到。 丁氏疑惑的歪了歪头，却也没在多想，毕竟女儿身上有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丁氏用斗篷包好沈央央就往外走。 今日的天气，有些阴沉。 零星的雪花飘扬，倒是和来的那日一样了。 皇后一直在等着送她们。 在这里住了几日，皇后很是舍不得。 拉着丁氏的一只手，怎么也不肯放。 丁氏也是眼圈红红，“娘娘，以后若有空闲，我一定再来看你。” 皇后点点头，抬起手摸了摸靠在她肩膀上的沈央央。 “带着央央一起。” 央央帮了她太多了，说是再造之恩也不为过。 可是这样的恩情却不能宣之于口，她只能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尽全力的护住她。 丁氏点点头。 一行人就一同朝外走去。 很快就出了琼华宫门口。 门一打开，众人还未动作，就被门口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大皇子！” 沈初薇揪心的捂住了嘴。 就见大皇子晏辞正跪在雪地里。 他的头发上，都已经落满了雪花。 露在外面的手，也是青紫的，显然跪了许久了。 “求母后宽恕母妃！” 他见到皇后就立刻朝着她磕了一个头。 丁氏赶忙躲开。 沈凝也拉着杵在原地的沈初薇到了一旁。 沈初薇立刻恼怒的甩开她，转头看着大皇子的目光，竟是明晃晃的心疼。 直把沈凝都给吓了一跳。 沈初薇这是什么眼神……她才六岁吧？ 一定是她想多了！ “你愿意跪就跪，没人拦着你！” 皇后淡淡的说道。 转头，又看向丁氏。 “婉儿，走了！” 丁氏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提步赶忙跟上了已经朝前走去的皇后。 她声音压低的提醒她，“娘娘，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定是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 她从前也经常入宫，自然知道皇上疼这个大皇子，疼的跟眼珠子一样。 若是皇上知道大皇子在皇后娘娘寝宫外跪着，娘娘还没说让人起来的话，定然是会就此找娘娘的麻烦。 皇后闻言却是冷笑一声，“呵，然后呢？他能怎样？打死我？废了我？他敢吗？如今我有势可仗，为何要忍气吞声？如此他还欺负我们母子呢，若哪日无有依仗了，他不得立刻要了我们母子性命。到那时，岂不亏死？” 丁氏急的恨不住堵住皇后的嘴。 “您小声点啊！”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皇子。 却见他又笔直的跪着了。 皇后的话，也不知道被他听去了多少。 “没事！” 皇后看了一眼丁氏，心知这个好友胆子小，也就不再多说。 如今她已经想开了。 疆土之争都是分毫不让呢，更何况是皇权之争。 她既然有资本，就没有必要让自己憋屈。 …… 皇后送了丁氏出宫，就开始闭门谢客。 反正皇上有脸就来跟她闹，她也不介意将此事闹得满宫皆知。 好在，那男人虽然不要脸，却也深知她的秉性，并没有来她这里找不自在。 只是背地里如何，皇后就不知道了。 反正她也不痛不痒。 皇上看着自己最爱重的长子，跪在雪地里的样子，心疼的都跟碎了一般。 “辞儿！” 不知跪了多久的晏辞，听到这声呼唤，仰起头，目光呆滞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叫自己的就是父皇，他立刻眼含泪光。 “父皇，母后不肯原谅母妃，不肯让儿臣起来……儿臣不孝……求您……求您见见……母妃吧！” 说完最后一句话，晏辞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辞儿！” 皇上惊呼一声，扑上去就把人接住了抱进了怀里。 他满眼怨恨的看向皇后紧闭的宫门！ “毒妇！” 这样的冷的天气，她究竟安的什么心，让他的辞儿跪在这里，不准起来！ 此刻的皇上，早就忘了他是如何罚晏舟的了。 皇上抱起晏辞，急急忙忙的去找太医。 心中也狠狠的记了皇后一笔！ …… 凤仪殿。 知道晏辞跪到晕厥的瑜贵妃，当即就摔了一套茶盏。 “宋若……她怎么敢的？有本事就冲我来啊！” 一旁的掌事宫女见此，赶忙上前安抚。 “娘娘，殿下自来聪慧，他定不会伤了自己。而且殿下如此作为，那边定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瑜贵妃眼里的狰狞气愤稍稍缓和。 想到从前辞儿每每动作，总能让那边有苦说不出。 就也猜到，辞儿如此是为了什么了。 可她作为母亲，哪里能不心疼，不气愤？ 心中不禁也把皇上给怪上了。 “说什么爱我，结果不还是怕皇后吗？他哪里像个皇上？他若是真的爱我，怎么不让我做这个皇后！” “皇上！”掌事宫女在瑜贵妃话音刚落的时候，惊慌的跪在了地上。 瑜贵妃心里一颤，扭头就看到了铁青着脸色看她的皇上。 她刚刚……说了什么？ “皇上，臣妾一时胡言！还望皇上见谅。” 瑜贵妃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一咬牙一狠心，直接滑下榻，跪到了瓷片上。 第52章 为师送你个惊喜 瑜贵妃的膝盖，很快就氤氲出了一片血迹。 皇上神色一慌，上前就扶住了她的手臂。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瑜贵妃眼里泪光盈盈，坠着身子，不肯起来。 “不，皇上若是不原谅臣妾，臣妾就不起来！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因为辞儿埋怨皇上！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求您原谅臣妾！” 见她如此，皇上哪里还能再生气！ 这可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成婚之前，他们就有书信来往多年。 虽然那些年他们未曾见面，可他却仍旧记得，那时她字里行间的气魄与胆识。 虽然成婚后，他发现她似乎与他想的不太一样。 但他仍旧按照两人的抱负，重文重武，开设了女子科考，提升了女子的地位。 只是这十几年过去了，收效仍旧甚微。 “快起来吧，朕何时怪过你！” 皇上有些无奈。 瑜贵妃这才破涕为笑，由着他扶着坐到了榻上。 皇上等她坐稳，才又沉声开口，“瑾瑜，你同朕说句实话，你是不是真的想害死皇后？” 他虽然纵容她，却也不能全然不顾及皇后。 瑜贵妃脸上的笑容陡然一僵，转而就变成了委屈的神色，眼泪也跟着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皇上又是一阵心揪的疼。 “别哭，你有什么委屈同朕说就是。朕还会不为你做主吗？你为何非要……” “臣妾没有！”瑜贵妃抬起头，眼里都是被爱人误会的伤痛。 “臣妾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害死皇后啊！” “臣妾只是怕！” 皇上怜惜的伸手给她去擦眼泪，说话间已经不自觉的坐在了她的身旁。 “你怕什么，有朕在呢！” 瑜贵妃却别过脸去，躲开了他的手。 “臣妾怕娘家势微，如今能依仗的也不过是皇上的宠爱，若哪日没有了，臣妾与辞儿还不得被皇后挤兑死。臣妾不过是想让皇后就这么病着就好，仅此而已。” 皇上眉眼松了松，似是接受了她的这个说法。 他爱的女人，绝不可能是个毒妇！ 感觉到皇上的变化，瑜贵妃立刻更加委屈的抽噎了一声，扭头娇嗔的看向皇上。 “我若是真做了那样的事情，皇后的娘家人还不得把我吃了！我有那么蠢吗？还是说，我在皇上心里，就是这么愚蠢，又蛇蝎心肠的女人？” 皇上被问的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朕知道你不会。” “哼！” 瑜贵妃噘着嘴，扭过身去。 皇上赶忙揽着她的肩头，强硬的给她按到了怀里。 “乖乖的。朕保证，就一个月，一月以后，一切照常。” 这就是要她禁足一个月的意思了。 瑜贵妃眼珠转了转，心知这次事情的惊险。 若不是皇上袒护，事情若是闹到了前朝，就宋家那个护犊子的样子，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到时，可就不是禁足那么简单了！ “那……那臣妾想你了怎么办？” 瑜贵妃扁着嘴，委屈巴巴的看着皇上。 温香软玉的美人，泪眼盈盈。 皇上只觉一阵情动，不由的身体就朝着怀里的人倾斜了过去。 “朕会偷偷的来看你！” “哎呀，讨厌！” 烛火熄灭，殿内一片旖旎。 …… 翌日，琼华宫。 晏舟陪着皇后娘娘用早膳。 “瑜贵妃被刁奴唆使，以下犯上，禁足一个月。呵！” 皇后看过了圣旨，随手就丢到了一旁。 这男人果真没让她失望！ 还是这么一如既往的无底线！ 若不是她的家族已经被严重忌惮。 只怕行差踏错，引来全族灾难，此事怎么可能草草结束？ “母亲，不急。” 晏舟抬起头，缓缓说道。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皇后深吸一口气，才目光温柔的看向儿子。 “只是委屈你了。” 晏舟摇摇头，并不介意。 没什么好委屈的，过程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母子二人正吃着饭，晏舟近身伺候的小太监进来低声禀报。 “启禀二殿下，今儿一早，国师府门大开，下人们抬了一箱箱的东西，说是要——” 小太监顿了顿，才道：“要送去给国师的亲传弟子。” 皇后母子齐齐一怔，对视一眼。 国师何时认了弟子了？ 要知道，当年瑜贵妃的大皇子出生的时候，皇上还曾求过国师，收他为徒。 可却被国师直截了当的用资质平平给拒绝了！ 半点面子也没给皇上留！ 如今竟然如此大张旗鼓的认徒，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有这样的造化了。 “知道是谁吗？”皇后低声问道。 太监摇了摇头，“奴才不知。不过，听宫外人来报，看方向是沈将军的府邸。” 沈家？ 皇后和晏舟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起。 若是那孩子，那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 沈央央困的厉害。 好不容易学会了握笔，结果又画了一晚上的符。 天亮了，那老神棍还不让她走。 “好徒儿，在家等着，为师给你准备了惊喜！” 沈央央很怀疑，掏遍全身口袋只掏出几个铜板的老神棍，能给出什么惊喜来。 她全然没有放在心上，醒来以后，翻了个身，就继续睡着了。 直到门房来报，国师府来人了。 “来人做什么？” 丁氏很是奇怪，她可不记得将军和国师，有什么交情。 门房喜气洋洋，“说是国师认了咱们府上的小姐，做亲传弟子，来上门送见面礼呢！那一担担的箱子，如今都堆在了正房了。二夫人，您要过去看看吗？” 第53章 谁是亲传弟子? 正房就是现在沈刘氏住的院子。 国师府的下人，将箱子一个个的打开，把沈刘氏的眼睛都给看直了。 千年的人参，百年的灵芝，珍珠玛瑙玉石…… 各种奇珍异宝，珍贵药材，琳琅满目。 随随便便拿出一样，都是价值不菲的宝贝。 这……也太贵重了。 “老夫人，礼已送到，奴才这就回去交差了。” “哎……” 老太太还想说什么，那领头的下人却没等她说出来，就领着自己府上的人转身走了。 老太太更是一脸懵，说是国师认了她家的小姐做亲传弟子，却没说到底是哪个！ 她家别的不多，就那些便宜的丫头片子多！ 光是二房就三个，大房除了沈初薇，还有两个庶女。 都是一些不顶用的东西！ 哪里配得上国师的青睐？ 这若说是她那大房的两个好孙儿，她还相信些！ “祖母！” 沈初薇迈过门槛，盈盈的走了过来。 见到这一屋子的宝贝，也跟着吓了一跳。 “这是……国师送来的？” 她不由的妒火中烧！ 刚刚她得了信儿，说国师在将军府认了一个亲传弟子。 还一大早，送了不少礼品过来。 她就急匆匆的过来了，看看到底是哪个！ 她怎么不知道，这将军府有那么好命的人！ 系统给她显示的，只有二房一家运气值是超过她的！ 大房一家，还要靠她平衡运势呢！ 难道又是那该死的二房…… 沈初薇不由的气的面色铁青！ 老太太看着沈初薇，却发了怔，半晌才一拍大腿。 “对了！” “什么……” 沈初薇被吓了一跳，皱着眉头心里不满。 这老太婆怎么一惊一乍的。 老太太却已经一脸激动的拉住了她的手，“初薇啊，你跟祖母说，你这几天在宫里，是不是见了什么贵人了？” 贵人？ 沈初薇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大皇子。 可也只是一面，就再也没寻到能见他的机会了。 “祖母想说什么？”她有些警惕的看着老太太，不过脸上的表情，却仍旧装的乖顺。 老太太拍着她的手，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花，神情还多了些爱怜讨好的意味。 “初薇啊，这还不明显吗？国师认得亲传弟子就是你啊！” 沈初薇一时反应不过来，脸上的表情都呆滞了。 老太太说什么？ 她怎么好像没理解？ 她说，国师的亲传弟子是她？ 那个做了三代国师，被大晋子民奉为神明的国师，认她做了亲传弟子？ “可是我都没见过……” “嗯——”老太太不赞同的打断了她的否定，“祖母问你，国师那几日可是也进宫了？” 沈初薇的心突的一跳。 她也是在出宫之前才知道的，原来国师竟然也在琼华宫住了好几日。 只是不知道在哪个房间。 等她知晓的时候，他人已经走了。 她一时遗憾，自然也不愿意在那宫中多留！ “是。” 沈初薇心跳加速的点了点头。 老太太更加兴奋，直接把她抱进了怀里。 “我的乖孙呦，平常看你挺机灵的，今日怎么这么糊涂，到现在还想不通呢？国师大人神通广大，定是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瞧见了你。觉得你能力出众，并非池中之物！这可是天大造化啊！初薇！” “这……这样吗？”沈初薇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 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可是惊喜已经冲昏了她的头脑，让她完全无法思考了。 “不然呢？国师看上的不是你，难道还是二房那两个？一个傻子，一个木头，怎么和你比？” 沈初薇眼睛一亮，巨大的刺激让她都有些飘飘欲仙了。 老太太说的对，不是她还能是谁？ 她可是异世之魂，又身带系统，是天选女主。 就算她什么都不做，机缘也能自己找到她！ 想到此，沈初薇立刻收了眼里的激动和得意，装作谦卑的对着老太太一笑。 “孙女资质平庸，能得师父看重，全赖师父的厚爱。” 这就改口叫上师父了！ 老太太展颜一笑，点了点沈初薇的脑袋，“都这个时候了，还谦虚呢。如今你可是给祖母长脸了！” 有了一个国师的亲传弟子做孙女，前几日因着皇后娘娘的斥责，而看不起她的那些人，岂不就是在自打嘴巴？ 她因着这，一直躲在家中，如今可是好好出了一口恶气！ 哼！ 皇后就是偏帮丁氏，以为人人都看不出来吗？ 沈初薇微微一笑，袖下的手，都激动的隐隐颤抖。 “初薇啊！”老太太迟疑的叫了一声，目光却怎么也不肯从那些贵重的药材上挪开，“祖母这身子，正需要一根千年人参，你说……” “祖母想用拿去便是！” “拿去什么？” 沈瑾瑶走进屋子，她的身后还跟着卢氏。 看到满屋子的珍奇异宝，沈瑾瑶当即瞪大了眼睛，扑了上去，“哇，国师真是好手笔！娘，这些可以给我做陪嫁吗？” 在沈瑾瑶的认知里，将军府的，就是她的！ 卢氏脸色随即一沉。 老太太眼神有些发虚的看向沈初薇，一脸慈爱的笑道：“这都是初薇的，初薇可是咱们府上最出息的孙女，自然不会让姑姑失望！” 一根人参给了也就给了，现在竟然还想要珠宝？ 沈初薇强忍着，才保住了脸上的微笑。 “什么？”卢氏惊讶出声，这才反应过来，“初薇，你就是国师认得那个亲传弟子？” 沈初薇羞涩的看了一眼卢氏，点了点头。 沈瑾瑶抱着珠宝，翻了个白眼。 撇着嘴阴阳怪气，“那既然如此，初薇你也不差这点东西了。不若，都给了姑姑添妆得了！” 卢氏一听，当即就眉眼一沉，这可都是大房的东西，沈瑾瑶哪来的脸！ 她当即冷笑出声： “小姑子，你这亲事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能成的，要添妆也要等到那日再说呀！” 成婚的事情一直是沈瑾瑶的心病。 她现在失了清白，就是担心被发现了，自己的好亲事毁了。 如今卢氏这样说，委实是在捅她的心窝子呢！ 她当即哭嚎着对着老太太，“娘，你看大嫂！”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老太太冷着脸呵斥，转头再看沈初薇的时候，又是满脸的笑容，“初薇你来决定吧！” 沈初薇微微咬牙，把她抬的这样高，她若是不同意，这老太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若是都给了他们，她又如何甘心？ 这些东西，她在丁氏那里都少见！ “这些都是师父送我的，也就是送给沈家的。不若这样——” 她顿了顿，才道：“取二成给小姑做填妆，一成孝敬祖母，一成给大房。其余的，我就留着了，也免得师父问起我不好交代。至于二房……” “就挑一些零碎不紧要的送过去，也算是全了我的孝心！” 第54章 乾坤袋 丁氏没去老太太那凑热闹。 前几日闹的那样难看，她也不想去自讨没趣。 却没想到，她没去，老太太房里却来人送了一堆东西。 “咱们五小姐得了国师赏识，被收做了唯一的亲传弟子。国师疼爱小姐，还送了满屋子世间难见的好东西！五小姐可不是那起子见了生恩就忘了养恩的人，这不，得了好东西，就赶紧给您送过来了！” 冯嬷嬷说的眉飞色舞，几日不见，她瘦了不少。 走起路来也是一瘸一拐。 人靠近的时候，还能闻到隐隐的骚臭味。 上次的杖刑，董嬷嬷被打成了瘫痪，而这冯嬷嬷，虽然侥幸没瘫，却也落下了终身的残疾。 瘸了一条腿不说，还控制不住的失禁。 老太太嫌弃，就给她安排在了院里管事。 今日让她过来，也不过是为了膈应丁氏。 丁氏看了一眼那一堆破破烂烂，什么都没说，让人送走了冯嬷嬷。 国师究竟送了多少好东西，门房早就告诉她了。 眼前这些，分明都是人挑剩下不要的。 她不缺这些东西，也并不稀罕。 只是想到沈初薇竟然成了国师的亲传弟子，她就觉得心慌！ 二房，可是覆灭在了沈初薇的手里！ 难道所谓的女主运势，当真如此势不可挡吗？ 【哇……有好东西耶！】 带着浓浓睡意的小奶音从床榻边响起。 沈央央费力的拱着小身体，从榻上爬了下去。 一旁的紫芙看见了，赶忙将人给抱了过来。 沈央央在紫芙的怀里，弯着小身子看着摆放在桌案上的一堆东西。 丁氏皱眉。 不愿意女儿也被羞辱。 转头道：“把这些找个地方，丢了！” 她不稀罕，她女儿更不稀罕！ “啊……”沈央央抬起头，不解的叫了一声。 然后急急的蛄蛹着要下来。 她力气大，紫芙根本抱不住，被她轻轻松松就给挣脱。 沈央央个子还没有桌子高，踮起小脚，就按住了那个装着这堆破烂的包袱一角。 前来收拾的云苓，愣是没能从她的手里抽出来。 “呦，咱们小姐劲儿可真大！像将军！” 沈央央却充耳不闻，咬着嘴唇猛使劲儿去够里面的东西。 丁氏在旁看了半天，才算是看出女儿想要什么了。 是那堆破烂里的一个布袋子。 灰扑扑的一个，莫说富贵人家，就是普通百姓也不稀罕用的东西。 “央央，你若是喜欢荷包，娘亲让人用金丝给你绣一个怎么样？” 丁氏说着已经握住了沈央央的手腕。 不想她触碰那东西。 然而沈央央却十分执拗，丁氏根本抓不住她。 在她触碰到那袋子以后，就死死抓住了，再不肯松手。 “这孩子……” 丁氏有些无奈。 可是女儿难得喜欢什么，她也不想女儿不开心。 “既然小姐喜欢，就先收起来吧！” 不过是一些做工粗糙的玉石，画的难看的画作。 哪一样能拿得出手？ 沈央央得了布袋子，就慢吞吞的打开了。 冲着里面吹了口气，然后小脸上就展开了一个笑容。 有那么喜欢吗？ 丁氏在一旁看的无奈。 心里想的却是，定是女儿看到的好东西太少了，才会对这个布袋子如此上心。 看来，她得带着女儿多出去走走看看真正的好东西！ 沈央央又伸手在怀里掏啊掏，很快她的手里，就抓住了一块金印。 那金印雕刻成麒麟状，做工也算精细，只是一排小牙印格外碍眼。 丁氏知道女儿喜欢金子，也知道女儿好多金子。 但是这个麒麟状的，她却是第一次见！ “央央，你这是哪来的？” 沈央央把金印塞进布袋里，就仰起头看了丁氏一眼。 满眼的茫然。 似乎没懂丁氏的意思。 然后又低头，继续在怀里掏，很快一套十二生肖就被她一件件的装在了布袋里。 只把丁氏和丫鬟们看得目瞪口呆。 她就说，皇后娘娘赐给央央的金子都去哪了。 感情都在这小家伙的身上！ 可是…… 这孩子每日睡觉，换衣，他们可从未看到过这些金子的踪影啊。 而且那个只有巴掌大的布袋子，怎么那么能装？ 那么多金子，竟然还是原样！ 沈央央做完这些，就打了个哈欠脚步不稳的一个踉跄。 紫芙站在一旁眼疾手快的又给她抱了起来。 这孩子醒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破布袋吧？ 丁氏察觉出了异样！ 她转头对着屋内的下人们道：“此事都给我烂到肚子里，我若是在外听到，你们就不用在这将军府了！” “是！” 下人们跪了一地。 丁氏才算放心了。 那布袋是国师的东西，肯定是有奇异之处。 若是哪日沈初薇反应过来想要回去…… 丁氏握紧了手，那到时她也不要脸一回，仗着养育之恩赖了就是了。 只要央央喜欢！ 她一定给她守住！ …… 当晚。 沈央央入梦，就看到了站在枯树下望月装批的师父。 明明知道她来了，还故作惊讶的转头看她。 “什么时候到的？” 沈央央皱起小眉头，嫌弃的很明显。 玄尘却满不在意的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腰上，唇角一弯。 “乾坤袋！看来为师给你的惊喜你已经收到了！除了一些俗物，那里可还有为师的墨宝，画作，和亲手雕刻的……” “师父！”沈央央仰着小脸眨了眨大眼睛，“我们做个游戏好不好？” 玄尘一愣，低头看她。 好笑的勾起唇角。 “游戏？你想跟为师做什么游戏？” 沈央央露出了八颗牙齿，小模样真诚无比，“我们就玩谁说话谁是狗的游戏！从现在开始！” 说完，沈央央就果断的闭了嘴！ 玄尘嘴角一抽，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兔崽子是嫌他啰嗦呢！ “我不说话，怎么教你？” 玄尘强忍着给她一顿竹板炒肉的冲动，说道。 沈央央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后退一步，可那看着玄尘的眼神，分明是在骂他狗！ “嘿，我今天不揍你，我枉为人师！沈鸢你给我站住！” 梦里手脚极其麻利的沈央央，掉头就跑！ 她又不傻，怎么会站着挨打？ 第55章 炸死他丫的! 日子就这样难得平静的过去了半个月。 丁氏不再用二房的钱，填整府的窟窿，有人也终于坐不住了。 留着山羊胡，气质文雅的沈家大老爷沈昀谦难得的回了府。 他几乎常年住在衙门，很少回来。 回府以后，连大房都没回，直接去了老太太院子。 老太太见到儿子，仿佛见到了仰仗，添油加醋的把这段时间丁氏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 “岂有此理！这哪里像是个妇道人家？母亲莫怕，这个家还轮不到她个妇人做主！” “儿啊！”老太太一边抹眼泪，一边提醒儿子，“那女人有皇后做主，你莫要与她起冲突！” “哼！”一直自诩是将军府一家之主的沈大老爷，怎能允许自己的威严被挑衅！ “这是我们沈家的家事，谁若再这般没道理的插手，我就去面圣告御状！” 他说的义正辞严，可心里究竟有几分底气，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一个芝麻小官，就连早朝都站在最末尾。 莫说面圣了，目前为止，他都未曾能跟皇上说一句话。 不过在外面如何，也挡不住在他家中威风就是了。 他这边说罢，那边就径直去了二房的院子。 丁氏正牵着沈央央，和沈凝准备出门。 丁氏觉得，给央央的东西还是太少了，所以准备带着女儿去买买买。 却没想到，刚出了院门，就看到了气势汹汹而来的沈大老爷。 “大哥。”丁氏微微俯身行礼。 “大伯。”沈凝也领着沈央央乖巧福身。 沈昀谦目光轻蔑的从两个孩子身上略过，看向了丁氏。 他的眼神，有瞬间的滞凝，半晌才恢复如常。 不得不说，丁氏虽然性子无趣，可这张脸，却为实出挑。 刚刚来时的那点怒气，跟着就消失了几分。 沈昀谦捋了捋山羊胡冷笑着道：“弟妹这是要去做什么？” 丁氏跟这个大伯没什么交情，他除了过年，几乎从不回家。 像这样拦住她，张口就是质问的，还是第一次。 “今儿天气不错，央央生辰快到了，想着带她去采买些东西！” “哼！”沈昀谦愤恨的一挥手，“给这丫头买东西倒是舍得，给这府上花钱，弟妹就推三阻四！” 丁氏这会儿总算明白沈昀谦为什么回来了。 她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央央是我女儿，我给她花钱自然舍得。至于府上，我管好二房就够了。没道理大哥的大房，还要用我的嫁妆不是！若真想用女人的嫁妆，大哥该找大嫂才对！” 不知是不是去了一趟宫里，眼看着皇后娘娘的做派。 丁氏竟也跟着学了几分。 半点情面也没给沈昀谦留！ 在大晋，最没出息的男人，才用女人的嫁妆！ 这样的男人，出门也会被人不齿笑话。 沈昀谦的脸色，青了紫，紫了白，抖着指头指了丁氏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这难道不是将军府！你是将军夫人，就该把府上的事情都管好！” 啧！ 果真不要脸都是一脉相承的！ 丁氏也算是见识了。 以前她每次拿钱，都很痛快。 也就从来没机会领教大房一家的无耻。 “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丁氏上下看了一眼沈昀谦，“我管将军府自然是应当应分，但是你是将军府里的什么人？打秋风的亲戚吗？” 沈央央…… 仰起头，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丁氏。 【哦豁……我娘战斗力提上来了丫！】 丁氏没去看身边的小家伙。 事实上，她现在紧张的双手都在发抖。 可想到了皇后娘娘的话，她如今有势可仗，自然不能让自己憋屈。 要等到二房覆灭那日，这口气都没出去，她真的要亏死的！ 沈昀谦没想到，这个逆来顺受的弟媳妇，今日说话，竟仿佛带了刀子。 扎的他一点脸面都没有了。 好在，这是将军府！ 老二不在，他就是这个将军府的主人！ 缓了口气，沈昀谦抖着山羊胡冷笑出来。 “长兄如父，我姓沈，你姓什么？这个家，轮的到你做主吗？” “你们二房不过就是三个丫头片子，早晚都是人家的人。你和老二日后还不是得靠元朗和元清？” “丁氏，我现在这么跟你说话，是给你面子！你若不听，那可就是另一番成算了！” 沈凝听到这话，脸色一瞬变得惨白，眼神无能为力的看向母亲。 沈央央却瞬间看向了对面的老山羊！ 看着这个大伯，她都对他爹一点幻想都没有了！ 现在还敢欺负她娘！ 沈央央考虑着要不要直接画一道引雷符！ 炸死他丫的！ 唔……可是要是炸死了他是不是还要发丧丫！ 那她的生辰可怎么办？ 沈央央正在纠结，要不要炸死自己大伯的时候，丁氏又开了口。 “大哥想说什么说来听听就是了！” 沈昀谦以为丁氏是被他震慑住了，当即抬着下巴，捻着胡子。 “每月给每房拨的钱，再加一千两！我看你管家，也管得不怎么样，这样，你把账本，送一半到你大嫂那里去！省的整日的算计着家里的家产！” 自来柔软无害的沈凝，在听到大伯这样无耻的言论以后，终于绷不住了。 她下意识的挡在了丁氏面前。 “大伯你这话好没道理，各房的产业除了交中公日常花用的，都在各房……” 啪—— 沈昀谦反手一嘴巴，就抽的沈凝一个趔趄。 “长辈说话，你在这里插什么嘴！” “凝儿！”丁氏赶忙扶住女儿，目光都是被触了逆鳞的愤怒。 “我若不同意呢！” “不同意？”沈昀谦一把就捉住了丁氏的手，粗粝的手指，摸到那柔滑的肌肤，立刻忍不住上下摩挲了两下。 丁氏没想到，这个大伯哥，竟然如此荒唐，想抽出手，却根本不敌他力道。 “不同意，我就让娘代替二弟写休书，休了你！” 丁氏已经顾不得羞愤。 想到女儿刚刚挨的那一巴掌，她就再也控制不住，扭头对着院子喊道。 “李护院，给我打！” 话音刚落，院里就飞出一个人，一把就钳住了沈昀谦的胳膊。 “哎呦……” 剧痛之下，沈昀谦不得不松开了攥着丁氏的手。 他看着满脸杀气的李护院，刚刚对丁氏孤儿寡母的气势，早就没了。 “你……你想干嘛？李护院，我是这府里的大爷……啊！” 李护院抬脚就踹在了沈昀谦的小腿上，直接把人踹的跪到了地上。 “我只认二夫人！” 竟然胆敢趁着将军不在，占夫人便宜，真当他这个护院是摆设吗？ 丁氏揉着被沈昀谦摸过的手腕，恶心不已。 “打，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了，算我的！” 第56章 儿子都生俩了 李护院本就是沈昀骁特意留下保护丁氏孤儿寡母的。 虽然他是沈家子，可他对家人太了解了，就唯恐妻女受欺负！ 李护院只听丁氏一个人的命令。 这也是老太太和卢氏再怎么生气，也不敢过来丁氏院子闹事的原因。 这么多年，丁氏还是第一次让李护院跟家里人动手呢！ 很快，惨叫声就不绝于耳。 沈凝和沈央央默契的抱在一处，纷纷遮住眼睛，从手指缝里往外看。 不消片刻钟，沈昀谦那张斯文的脸，就被揍的肿若猪头。 好在丁氏也并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弟妹，饶命，饶命啊……” 丁氏给李护院使了个眼色。 李护院立刻把满地乱滚的沈昀谦揪着跪在地上。 沈昀谦满嘴的血沫子，混合着口水流出嘴角，样子狼狈至极。 丁氏缓了口气，气愤过后，她也没了刚刚的气势。 不过，输人不输阵，她握紧了双手让自己冷静，对沈昀谦说道：“大哥，你有本事就让老太太休了我。端看你二弟回来，怎么收拾你就是了！” 沈昀谦听到这话，眼神就是一闪，躲开了丁氏的视线。 他说休丁氏的话，自然是吓唬她的。 他哪里敢真这么干？ 沈二那人，因为自幼母亲偏心，从小就嫉妒他，仗着自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逮到机会，就会揍他一顿！ 如今成了将军，又成了家，性子收敛了不少，才没有跟他再动手过！ 若是趁他不在的时候，他们把他媳妇儿给休了…… 沈昀谦打了个哆嗦。 “不敢不敢……大哥再也不敢了！” “滚！”丁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以后在敢来二房闹事，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丁氏就牵起两个女儿，抬步就朝外走去。 到了马车上，驱车出了府门，丁氏紧绷的脊背，才陡然一垮，转头看向两个女儿。 “怎么样？娘亲这次还可以吧？” 沈凝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她娘本是闺阁里的娇小姐出身，一生平顺。她那么好的脾气，就是为了她们，才逼成了这样啊！ 都怪她这个做女儿的没用。 若二房有男子，若她是男子…… “凝儿不哭，脸可还疼？”丁氏赶忙上前，看着女儿脸上的红肿。 嘴里骂不出，心里却早已把沈昀谦那个畜生的祖宗十八代给骂了一遍。 沈央央本就反应迟钝，这会才从刚刚激烈的战斗中回过神来。 【哇偶，大伯都快被揍尿裤子了！】 丁氏：…… 沈凝：…… 什么伤感都没有了！ 沈央央挤进丁氏的怀里，环住了娘亲香香软软的腰肢。 【不过好在娘亲没同意再给大伯钱！大伯一直拿着我们的钱，养外面的女人呢。啧啧，大伯在外面儿子都生两个啦！】 丁氏：…… 沈凝：…… 母女二人不由对视一眼。 沈昀谦自诩君子，竟然也能干出如此龌龊的事情？ 这事若是被卢氏知道了…… 母女二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幸灾乐祸！ …… “儿啊，我的儿啊！这是谁干的？” 看着被小厮架着回来，面目全非的沈昀谦，沈刘氏哭嚎着就扑了上去。 把胸口挨了几拳的沈昀谦，险些直接给砸的原地去世！ “娘……娘，都是丁氏。我不过是说了她几句，她竟然就让她的护院把我打成了这样！” 沈昀谦气若游丝。 一边的卢氏也心疼的掉了眼泪。 “天杀的丁氏！她还有王法吗？娘，昀谦怎么说都是朝廷命官，是咱们家的脸面，丁氏这样，就是在打咱们家的脸啊！娘，您可得为昀谦做主！” 沈刘氏一听，也被气的不行，当即就准备让人去找丁氏过来。 却被沈初薇拦住了。 “祖母，切勿冲动！” 面对被打成如此模样的生父，沈初薇的眼里无半丝动容。 老太太心疼儿子，一时之间竟忘了伪装。 恶狠狠的看向沈初薇。 “你还有没有良心？这是你亲爹！二房养了几日你就忘了本是吗？” 沈初薇被骂的面色一僵。 心里愤恨不已，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用尽手段，把她塞进了二房。 “祖母，我不是那个意思！如今丁……我娘可能是疯了，大伯去尚且如此，她又怎会把您放在眼里？” 沈初薇很快调节了情绪，轻声说道。 如今的丁氏仿佛觉醒了一般，以她的身份地位，这家里，怕是再也没人能压得住她！ 沈刘氏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态了，想到沈初薇现在可是国师的亲传弟子，她赶忙就换上了一副慈爱的模样。 “初薇，祖母不是对你！是气二房那个不孝不悌的东西！” 说完，老太太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那初薇，你说该怎么办？” 沈初薇早就在拦下的老太太的时候，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看向生父，低低柔柔的问道，“大伯，您可有什么打算？” 沈昀谦对于这个亲生女儿，也没什么情谊。 哪怕知道她被国师认作了亲传弟子，他也并没有多在乎。 女儿再好都是别人家的，儿子才是自己的！ “还能怎么办？告假在家躲几天，难不成这样出去，让人笑话沈家家宅不宁吗？” 沈昀谦态度并不好，甚至还带了一丝埋怨。 按理，老太太身为婆母，收拾一顿丁氏，就什么都有了。 他显然并不在意，老太太因为丁氏被皇后娘娘罚了一事。 甚至当时得了消息还觉得丢人，连回来看一眼都不曾。 沈初薇早就料到自己这个软弱的生父，就只能想到这种逃避的办法。 她高深莫测的一笑，“要我说，大伯不仅不应当告假，还应当照常上朝！” 沈昀谦当即皱眉，果然这孩子让二房养生了！ 心里向着的也始终是二房！ “我丢不起那个人！”他恼怒的站起来就要走。 沈初薇却仍旧一脸淡定。 “据我所知，圣上近日对皇后颇为不满，上次皇后借着丁氏的由头把祖母都给罚了！若是这次我们把现成的理由送到圣上面前，您猜圣上会不会借此发难？打皇后娘娘的脸？” 沈昀谦的脚步猛然顿住。 他思虑了半晌，才明白了沈初薇的意思。 转头惊诧的看向她，“痴人说梦，满朝文武百官，皇上如何注意到我？” 这个时候倒有自知之明了？ 沈初薇仍旧是那副文文静静乖乖巧巧的样子，可那扬起的笑容，却有着压人一头的傲慢。 “我最近和陆小姐走的极近，陆小姐的姑姑正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贵妃娘娘！” 第57章 欺负我娘?你给我等着! 丁氏给女儿买了不少首饰，和上好的绸缎。 准备现在就开始把央央的春装准备起来。 原本定的是第二日，再带着央央出去一趟，为她买生辰礼物。 却没想到，竟被圣旨拦在了家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丁氏女，身为沈家儿媳，不敬婆母，目无尊长，实乃大晋之耻！朕念其父为国有功，遂免鞭笞之苦！罚抄女戒百遍，以儆效尤！钦此！” 端跪着的丁氏，身体随之一软。 这样的惩罚，足以让她在京都之中，再无脸面。 “沈二夫人，接旨吧！” 送旨的太监是个脸生的，阴阳怪气的道。 丁氏强撑着身体，双手要接过圣旨。 太监却是手一松。 圣旨“啪嗒”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大胆丁氏，竟然敢不接圣旨！” 丁氏吓得赶忙又跪在了那太监的脚边，“公公，臣妇绝无此……” 那太监却不容她说话。 指挥着一旁的小太监，“沈夫人这是糊涂了，还不快帮沈夫人醒醒脑！” 丁氏惊愕在当场。 这太监怎么敢…… 可根本不容她多想，就已经有太监一左一右的抓住她的手臂。 站在她前面的小太监，抡圆了手臂，啪啪两巴掌落在了丁氏的脸上。 这些太监，显然都是掌掴的老手。 不过两巴掌，就让丁氏的唇角见了血。 打完以后，也就松了手。 丁氏再柔弱也不由的恼恨的看向了那太监，她是官眷，就算皇上真要她掌掴，也该说明。 而不是让这太监动用私刑！ “沈二夫人，别这么看咱家！谁让你头脑不清楚，站错了位置。吃了这次教训，以后啊，再进宫可要看看，这后宫的天，究竟在谁那才是！” 那太监说完，就一挥拂尘，领着人走了。 跪在丁氏身旁的紫芙，红着眼睛，扶住了丁氏。 “二夫人，您没事吧？公公怎么能这样？您可是诰命，可是将军夫人！” 丁氏双腿颤抖的被扶起来。 脸颊已经麻木肿胀。 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两个女儿没有过来，看到她此时的狼狈。 她想到太监的话，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瑜贵妃这是不满她与皇后亲近，借机敲打呢！ 丁氏握紧了双手，她虽是后宅女子，却也不是软骨头！ 就算将军府不站皇后阵营，也绝无可能站她瑜贵妃！ …… 沈央央每日若是放任不管，都能睡到晌午。 她才刚醒，就嗅到了屋内不同寻常的气息。 隐隐清凉的草药味，和淡淡的血腥气混杂在一起。 此刻的丁氏，正背对着她，坐在桌案旁，写着什么。 沈央央费力的蹙了蹙小眉头，本能的察觉到了不对。 娘亲不是说今日带她去买生辰礼吗？ 她强打起精神，去看脑书！ 半晌，她木讷呆板的小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愤怒表情。 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皇帝老儿！竟然欺负到我娘亲头上了，你给我等着！】 丁氏被吓了一跳，仓皇回头，却看到女儿正呆呆的坐在榻上。 若不是那心声过于愤怒，她全然都看不出女儿是在生气。 丁氏有些心慌。 她女儿虽然有些异处，但是应该，大概，可能，也做不出什么惊扰圣驾的事情吧！ 当夜。 玄尘招来沈央央，就看到了垮着个小脸儿的奶娃娃！ 唔…… 他好像没惹她吧？ “来，为师今日教你……” “师父！”沈央央板着小脸打断了玄尘，“有没有可以进入别人梦里的法子？” 这还是沈央央第一次主动要求想学什么！ 以往玄尘无论教她什么，她都乖乖听着。 除了第一次的引雷符无师自通外，她学习的速度和普通有灵气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还要慢一点。 “有倒是有，可是比较难。以你现在的资质没个三年五载……” “教我！” 沈央央言简意赅，盘膝而坐。 一刻钟后，玄尘看着突然消失在自己眼前的爱徒，独自在风中凌乱。 他总有种被这个小兔崽子耍了的错觉！ …… 凤仪殿里。 皇上又偷偷来找瑜贵妃了。 二人温存过后，皇上就抱着佳人沉沉睡去。 这个年纪批了一天的奏折，又折腾到了半夜，皇上只觉得自己快要被掏空了。 就连做梦，都成了批奏折。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皇上的眼睛都要熬绿了。 “朕都说了朕很好，朕很好，这些外放官员，整日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 皇上气恼的把手中写满了废话的折子，丢在了书案上。 半晌又无法的捡起来，拿起朱笔，在上面批上，已阅，朕很好！ 砰—— 御书房的门被一阵风猛的吹开。 皇上抬起头，就看到已经站到自己面前，赤着两只小脚丫，踩在他奏折上的娃娃。 这是…… 皇上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才总算想起这是何方神圣。 “央央啊！你是沈二的央央对吧？你是大晋的小福星，以后为大晋做出了贡献，朕一定好好赏你。现在不行，快回家吧！” 说着，皇上还挥挥手，意思是让沈央央走。 沈央央面无表情，抬手就是一拳。 “哎呦！” 皇上捂着一只眼睛，被打的直接靠在了龙椅上。 沈央央小脚一抬，踩住了龙椅扶手。 另一手，揪住了皇帝衣襟，又给他扯了过来。 “昏君，我让你昏庸无能！” 啪—— “我让你是非不分！” 啪—— “我让你公报私仇罚我娘！” 啪—— “我让你派死太监扇我娘的脸！” 啪啪啪—— 沈央央左右开弓，一套组合拳下来，皇上毫无还手的余地。 打完以后，沈央央就跳下了桌案，扭头看皇上的时候，只把这个九五之尊吓得一个激灵。 就怕这小祖宗再返回来揍他一顿！ “哼！” 沈央央凶巴巴的哼了一声，就又气势汹汹的插着小腰走了。 “哎呦……” 皇上捂着自己的脸，呻吟出声。 把身旁的瑜贵妃也给吵醒了。 “皇上，怎么了……啊！” 瑜贵妃转过身，就吓得直接一屁股坐空到了地上。 “爱妃……” 皇上含糊的叫了一声，口水就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而此时皇上的一只眼睛一片漆黑，他努力的想睁开，结果都是徒劳。 “快……快传太医！” 瑜贵妃顾不得自己，赶忙扭头冲外面喊了起来。 第58章 这是哪门子福星 “皇上，您这似乎是……邪风所致？” 太医很不确定。 他还是第一次看有人无缘无故，脸肿成这个样子的。 看起来倒像是让人打的！ 可是却一无淤血，二无击打的痕迹。 “朕知道……吸溜……知道了。下去吧……” 皇上叹了口气，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上早朝了。 瑜贵妃让人把太医带下去。 转头就眼圈通红的看着皇上，“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她抬手就摸了一把。 皇上当即嚎叫出声： “嗷……哎呦，疼……别碰！” 瑜贵妃嘴一扁，眼泪说来就来。 “皇上这样，臣妾心疼，倒不如这邪风是在臣妾身上呢！” 皇上本就脸疼。 以前觉得贵妃这样是温柔小意，这会儿却突然觉得聒噪无比。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的拍了拍她的手。 “朕无事……吸溜……别哭了！” 瑜贵妃仍旧抽抽搭搭。 皇上却忍不住想起晚上做的那个梦！ 他梦到了沈央央，那个国师断言是福星的孩子，在梦里，狠狠的揍了他一顿！ 这是哪门子的福星…… 他又想到那孩子在揍他时说的话。 “昏庸无能！” “是非不分！” 他是那样的吗？ 还说他罚她娘……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他惹了福星，遭了报应？ 还有她说他让太监扇丁氏？ 那怎么可能？ 丁氏可是官眷，他亲自封的诰命，他就是直接将她赐死，也不可能让人打她的脸！ 皇上想到了什么，目光不禁落在了身旁哭哭啼啼的瑜贵妃身上。 “爱妃，丁氏被太监乱用私刑，你可知道？” 瑜贵妃抽噎的动作，猛地一凝。 片刻后才抬起一双泪眼，看向皇上，“臣妾……不知。臣妾在禁足呢，连这凤仪殿都出不去，哪里能知道哪个太监干了什么？” 这倒是！ 皇上点了点头。 “瑾瑜，你先歇下吧，朕有点事……吸溜……” 这忍不住口水，实在是太有损君颜了。 皇上一边说，一边自己套上了靴子，不等瑜贵妃说话，就急匆匆的走了。 瑜贵妃悲切带泪的目光，在皇上离开以后，瞬间一收。 皇上是怎么知道送旨的太监，受了她的命令，给了丁氏一点教训？ 难道，她身边也出现了叛徒不成？ “来人，召集凤仪殿所有下人，到院子里来！” 她倒要看看，是谁的狗胆这样大，连她宫里的消息，都敢外传！ …… 天还不亮。 国师府就来了客人。 玄尘打了个哈欠，一头长发披散，垂在腰间，身上之着一身寝衣，姿态随意慵懒宛若少年。 “圣上来此，是有何事？” 他开门见山。 不过，在看到皇上那张肿若猪头的脸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怎么回事。 他那糟心的徒儿啊！ 若不是他一早就给了她一个福星的定位！ 这会儿恐怕皇上已经把她当成妖孽，派人烧死了！ “朕昨晚……吸溜……” 玄尘皱眉，抬手，制止了皇上说话。 随手从怀里掏出了个瓷瓶丢给了皇上随行的太监。 “给皇上涂上说话！” 那是一瓶药膏。 太监依言小心给皇上涂在了肿胀的位置上。 这药膏果然有奇效，才刚刚涂上，就立刻沁凉无比，虽然没有消肿，但是皇上却觉得轻松了不少。 连说话也跟着利索了。 他赶忙把昨晚的梦，一五一十的跟国师说了一遍。 最后还不忘补充一句。 “国师，这……沈央央真能护佑大晋吗？” 国师一挑眉，那双悲悯的眼睛，沉静的好似一汪深潭。 “皇上若是不信，又为何来问我？” 皇上一怔。 他哪里会不相信国师！ 这么多年，他不老不死，所说预言都已成真！ 在百姓的心里，他就是神仙般的存在！ 他虽是皇上，却也一直打心底里信服他！ “朕自是相信国师！只是君无戏言，从古至今，断没有收回圣旨的道理。可如今，朕又惹怒了福星，朕当真不知……” “皇上！”国师实在困乏，懒洋洋的打断了他没完没了的废话，“您是这天下的君主，这罚赏如何说，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情！” 说完，国师又打了个哈欠。 并不顾皇上在此，站起身就朝屋里走去。 独留下厅内的皇上陷入了沉思。 …… 当天，凤仪殿拖出去了几具血淋淋的尸体。 而皇上身边一个传旨的公公，也被赐死。 听说是违抗圣旨，九族全被抄尽。 皇上没有上早朝，却独独留下了沈二将军的大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文官。 就在所有人以为，沈家的大房也要被圣上重用的时候。 沈老大就被抬着出了宫。 听闻是因为渎职，触怒了皇上，打了二十大板。 人直接当场给打晕了。 丁氏知道这些的时候，手腕已经写的红肿了。 国公夫人前来见她，她都没时间招待。 一边写着，一边与她说话。 “对不住，姐姐，我得赶快些，央央的生辰马上就到了，不能因为我，耽误了她回来的第一个生辰。” 国公夫人心疼的看着她手腕。 这都是什么事？ “好妹妹！别写了！”国公夫人起身来到了丁氏的身边，抓住了她的手臂。 丁氏有些无奈，“那我晚些再继续写！” 国公夫人却摇了摇头，道：“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写了，这么多，你自己一个人哪里写的完？不若找几个认得字的下人，一起写好了。” 丁氏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的事情。 她赶忙拨开了国公夫人的手，神色郑重，“姐姐不可，这是圣旨！” 圣旨自然是不可以违抗的！ 不然国公夫人也就不用来这一次了。 她叹了口气，俯身在她耳边，“妹妹以为，若不是那位的意思，姐姐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吗？” 丁氏瞬间就懂了国公夫人的意思，诧异的看向她。 国公夫人点了点头。 算是确认了她心中的疑惑。 “那位，”国公夫人指了指天，“还是头一次，托了皇后娘娘呢！” 第59章 二姐在楼下 虽然有下人参与，一百遍的女诫也仍旧不是小数目。 丁氏也跟着下人们一起，一刻不闲的写着。 沈央央没了丁氏看着，就一个人偷偷出了屋子。 【长姐的院子在哪里？】 沈央央走路也是慢慢悠悠。 等摸到了沈凝的屋子，手脚早就已经冰凉了。 【呦吼，姐姐我来啦！】 沈央央慢腾腾的探出一颗小脑袋。 正在屋内桌案上，翻着书页惆怅叹息的沈凝，陡然一惊。 下意识的扯过一张宣纸盖在了自己正在看的书上。 “小妹，你怎么自己来了？下人呢？” 沈凝镇定过后，心疼的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小脸，赶忙把正在发呆中的小朋友抱进了怀里。 “去厨房要碗热甜汤来！” 吩咐了丫鬟，沈凝就把央央抱上了榻，双手握住她的小手，给她取暖。 沈央央那双呆滞的眸子，半晌才总算动了动。 转向了沈凝。 【我长姐还是状元之才呢！难怪会看什么《论语》《策论》了。】 沈凝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仿佛自己隐藏在心底的秘密被人撞破，让她只觉得无地自容。 她尽量忽视沈央央的话，接过丫鬟端过来的热甜汤。 “央央，来暖暖身子！” 沈央央一口口喝着沈凝吹凉的甜汤，表情仍旧是呆呆的，可心声却是十足的兴奋。 【我长姐为什么不去参加科考呢？若是长姐以后成了女状元，高过大房那个假状元一头，老山羊肯定要气死！哈哈！】 听着小妹嘎嘎的笑声，沈凝紧绷的心思也跟着缓和了一些。 她吩咐丫鬟把门关紧，仗着小妹不懂人事，她索性抱着她，把心中的苦恼全说了出来。 “央央，你不知道，长姐幼时的心愿就是参加女子科举，为娘亲挣一个荣耀回来。可是这世道就是如此，女子科举不过就是个摆设罢了！就连皇上努力了这么多年，也没能改变世人对女子的偏见！” 提到那个昏君。 沈央央下意识想翻个白眼，结果发现这个小身子无论哪个零件都不如梦里听话，当即就放弃了。 【昏君分明享受的很，哪里想要改变了！】 沈凝微微一怔，似乎终于觉察了违和。 皇上虽然一直宣扬着要提高女子地位，但是他唯一做的，就只是开设了女子科举。 可穷人家里，父母只会把资源全部倾向给男孩子，女孩子根本就没有读书的可能； 富人家，家规森严，还受着旧朝的影响，不可能让女子抛头露面。 更何况，在世人的眼中，女子的荣耀，最后都是给了夫家！ 没有人会真的如培养男孩子那般培养一个女孩子！ 就算有，皇上对女子科举不重视的程度，也早已让天下之人，再也没有了那个心思。 沈凝不由的又想到了皇帝圣旨里对母亲的评价，若他真的想改变女子地位，又怎么会用女德女戒来压女子？ 男子，早就习惯了父权之下的各种福利！ 又如何会轻易放弃？ “央央，那我又能做得了什么？” 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是一粒小小的尘沙。 如何顶的了这天下的飓风？ 【做自己就好了呀！只要不是嫁给坏蛋！】 沈央央想到那个卢子谦，就不由的磨了磨小牙。 还好长姐没有按照脑书里的剧情走，不然一辈子就都毁了。 沈凝眼睛一亮，心中有什么豁然开朗。 对啊，女子的命运不过就是嫁人！ 就算她没嫁给卢子谦那个恶棍，最后也是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困于后宅，如母亲一般，或许还不如母亲，庸庸碌碌的过完这一生。 那是她想要的吗？ 绝不是！ 她或许可以做颗种子，在荒凉的沙漠扎根发芽。 哪怕贫瘠干渴，可她却能活的鲜明！ 沈凝看了一眼桌案上宣纸下的书，咬了咬唇，转过头，狠狠亲了沈央央一口。 “央央，谢谢你！” 沈央央被亲的迷迷糊糊。 小脸上都是懵懵的表情，显然不知道长姐这是怎么了。 不过心声还很是有礼貌的回了一句。 【不客气嗷！】 …… 翌日。 沈凝就去找了丁氏，说要带着央央，去给她挑一份生辰礼。 丁氏暂时脱不开身跟着一起，又放心不下女儿，就安排了李护院带人跟着保护他们姐妹。 沈凝没有拒绝。 她很少出门，有李护院跟着，她也能安心点。 她抱着还在补觉的沈央央，一路到了府门口。 却发现，她让人安排好的马车，竟然已经走了。 只有一个门房，局促的等在那里。 “大……大小姐，五小姐说她今日有事，那辆马车是家中最大的，她就先用了！” 沈凝蹙眉。 那马车是母亲的，她今日特意向母亲借来，她担心央央睡着不舒服，还提前让下人用炭炉将马车烘热了，这才带着央央过来。 沈初薇竟然问也不问，就用了？ 她当真没把二房任何一个放在眼里。 “李护院，麻烦你走一趟再帮我选一辆马车。” 沈凝低声道。 “是。” 李护院办事利落。 很快就牵来了一辆小一些的马车。 沈凝抱着沈央央坐进马车。 刚进去，就被马车里的寒凉，刺激的皱起眉头。 她赶忙抱紧了怀里的妹妹。 看着妹妹熟睡的小脸，感受着身上的冷意，沈凝更加坚定了要强大起来的心思！ 不过，她知道此事不能声张。 大房一家一直想用亲事毁了她，揣的什么心思，她心知肚明。 无非就是想架空母亲，让她身旁只有沈初薇一人可以依靠。 她现在太弱小了，改变不了什么！ 唯有暂时蛰伏，才能有朝一日成为母亲和妹妹的靠山！ …… 到了街上，沈凝就带着沈央央直奔书局。 她的想法暂时也没有告诉母亲的打算，就让李护院带着人等在门口。 好在她要买什么书，心中早就有一份清单，用不了什么时间。 且她酷爱书籍，此举也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买好了书，沈凝就让伙计包好，送上了马车。 这才松了口气。 感受着室外冷冽的空气，看着头顶一汪清透蓝天，沈凝从未感觉，如此痛快。 买了书，沈凝就马不停蹄的去给沈央央买生辰礼品。 这并不只是借口，她当然想给妹妹最好的生辰礼了。 到了万宝楼。 沈凝报出身份，伙计立刻的将姐妹二人引到了二楼雅间。 备好茶点，然后就一件件的摆出店里最贵重的首饰，供姐妹挑选。 沈央央这会儿已经睡醒了，木着一张小脸百无聊赖的由着长姐往自己身上比划。 半晌，她突的眼睛张了张。 惊喜的看向了门口。 【二姐在楼下！】 第60章 她出生娘就不要她了 沈央央还没有看到过二姐。 心里欢喜，手脚并用的就要爬下椅子。 沈凝却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一串玛瑙项链，绕过桌子就抓住了沈央央。 “央央，别动！” 沈央央不明所以，仰起头，一双麻木的大眼睛，似是不解的望向了沈凝。 沈凝抿了抿唇，才将她抱入了怀里。 绕到了自己刚刚的位置坐定下，为了不惹人怀疑，她思虑了片刻才满是苦涩的道： “央央，其实你还有一个姐姐，名叫沈念。她从出生，就养在外祖家。” 沈央央仍旧仰着头看着沈凝。 【长姐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呀！】 沈凝当然知道这小机灵鬼早就知道了。 可她若不如此说，接下来的话她就没法说了！ 屋子里还有下人，她可不想被人觉得她这个大小姐脑子有问题！ “嗯……就因如此，你二姐很排斥娘亲，排斥……我们姐妹。” 何止是排斥。 在沈念的眼里，他们简直就是她的仇人。 她记得央央丢的那一年，外祖母带着沈念回来，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妹妹。 可能是血浓于水的原因，她不自觉的就想要跟她接近。 结果那孩子却大发雷霆，暴怒的样子，就像是一只龇着牙的凶兽，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后来，母亲糊涂，将外祖母赶走。 她跟在母亲后面，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孩子看着她们怨恨的眼神。 尽管如此，但她仍旧一直惦念着这个妹妹。 母亲偷偷告诉她，二妹会在央央生辰的时候回来。 她为实高兴了一阵子。 虽然眼下二妹就在楼下，但她还是觉得在央央生辰同她见面比较好！ 她不想央央和二妹，如她们一般有个不愉快的开始。 …… 此刻，一楼。 沈念身边只跟了一个丫鬟。 她虽是丁家的小姐，却穿的并不华贵。 一身轻装，头上只戴了一根珠花。 此刻，她手中正摆弄一个金算盘，似乎在确定是否有瑕疵。 一只手却突然伸了过来，不由分说的一把就抢走了她手里的东西。 沈念蹙眉，转头去看。 就看到一个高挑的丫头，抢了她的东西以后，转身交到了自己主子的手里。 “啧，也只有粗鄙的商户，才会喜欢这些黄白之物。” 话是如此说着，那女子却半点没有松手的意思。 而她身边站着的，比她矮了一头的小姑娘，也柔柔弱弱的开了口。 “虽是庸俗，但也勉强够得上陆姐姐。陆姐姐若不嫌弃，初薇送你吧！” 陆雨萱当即眉头一抬，显然很是受用。 “嗯，凑合！” 她不过是陆家的庶女，而陆家像她这样的庶女就有七八个，并不受重视！ 她是这段时间认识了沈初薇，才得到了祖父父亲的赞赏，日子才算好过了点。 像金银之物，旁的贵家小姐可能会看不上！ 但是在她眼里，却是实打实的贵重之物！ 哪怕今日沈初薇已经送她不少东西，可谁会嫌钱烫手？ 沈初薇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沈念。 “二姐，你不会跟小妹争抢的，对吧？” 沈念早在看到沈初薇的时候，就已经沉下了脸色。 三年前，她随祖母回家。 原本也曾满心欢喜，期望母亲能接纳她，期望着能融入到姐妹当中。 可结果这个沈初薇，趁着无人之时，自己跌倒在地。 就那么巧，母亲和长姐一同过来看到了这一幕。 沈初薇假惺惺的说，“不怪二姐，是我自己摔倒的！” 可是母亲做了什么，她不听她一句解释，张口就是责备，“沈念，她才三岁，你怎么下得去手？你祖母真的把你惯坏了！” 母亲似乎忘记了，那时她也才八岁！ 她无地自容，百口莫辩。 求助的看向长姐。 长姐却说，“二妹定不是故意的！” 她知道长姐是在帮她，可她这句话，却分明也是不相信她！ 从那以后，她就想通了。 她的长姐和母亲都不是她的，而是沈初薇的！ 既然如此不相信她，那她就也不要她们好了！ “给我！” 沈念抬起手，面无表情的索要。 她看上的东西，就是买来扔了，也绝不可能让给沈初薇！ 沈初薇眼神受伤的看着沈念。 “二姐，这算盘虽然是你先看上的，可现在它是妹妹的了！” 这句话暗藏的意思，沈念如何不懂？ 她深吸一口气，眼睛眯起，“我再说一遍，还给我！” 沈初薇此刻满心的舒畅。 她在丁氏那里受的气，总算是找到了发泄口。 她摇了摇头，满脸的无辜。 “难怪了！” 沈念放下手，对于这个总是假模假样的养妹，当真是半点好感都没有。 “难怪什么？有话就说！” 沈初薇扬起唇角，笑的天真又烂漫。 “二姐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娘亲把小妹找回来了！如今我们姐妹三人，承欢娘亲膝下，可是亲的很呢！从前我不理解，现在我总算是知道了，难怪长姐和小妹从不提起你这个二姐！” “原来呀，是因为二姐是个灾星，姐姐妹妹都不愿意提起你，怕沾染了晦气呢！对吧？” 一旁的陆雨萱眼看着沈念吃瘪，别提多幸灾乐祸了。 “初薇妹妹，什么灾星啊？” 沈初薇惊讶的掩住了嘴，侧头小声说：“陆姐姐还不知道吧？我二姐命硬，刑克祖母，是天生的灾星！我娘啊，从她出生就不要她了！” 砰！ 沈念陡然掀翻了手边摆放着几样首饰的托盘。 伙计看到了急忙过来询问。 “几位小姐，怎么了这是？” 沈初薇装作眼神慌乱的抢先解释，“哎呀，我二姐生气了砸了店里的东西，这可怎么办那？” 说完，她还不忘冲着沈念勾了勾唇角。 那伙计看了一眼沈念的穿着，也立刻皱起眉头 ，拦在了她的面前。 “这位小姐，若是这是您做的，今日这些东西，你就得照价赔偿！” 呵！ 赔偿？ 沈念怒极反笑。 指了指陆雨萱手中的金算盘。 “那个算盘，加上地上的东西，都给我包起来！” 她别的没有，就钱多！ 陆雨萱当即皱眉，“这是我们先看上的！” 伙计也跟着帮腔，“算盘在谁的手里，那就是谁先看上，这位小姐还是赶紧让丫鬟去家里，让家人筹备赔偿的钱吧！” 第61章 二姐有仇必报 沈念却在没有露出一点怒意。 反而嘲弄的看着沈初薇。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哪怕心里难受至极，表面却仍旧要竖起尖刺，保护自己。 “沈初薇，我该说你蠢，还是不长脑子呢？” 沈初薇被骂的一愣。 似乎没明白，这沈念哪来的底气这么嚣张！ 虽然她知道丁家有钱！ 可在权势面前，丁家算是什么东西？ 不还是得乖乖照价赔偿，把自己选好的东西拱手让人吗？ “我不明白姐姐在说什么！” 沈初薇无辜的说道。 沈念却懒得再跟她啰嗦，从怀里一探，一个褐色腰牌就被她拿了出来，竖在了伙计眼前。 那伙计看到上面的字，脸色就是唰的一变。 “东……东家？” 丁家的产业实在太多了，她身为小姐，哪可能一家家的露面。 所以，不认识她的伙计，还是很多的。 “去把掌柜叫出来！” “……是！” 那伙计哪敢耽搁，立马转身跑去后面就叫来了掌柜。 掌柜是有幸见过沈念一面的，赶忙上前，“少东家。” “嗯！” 沈念点了点头，抬手一指陆雨萱丫鬟怀里的算盘。 “我的！” 掌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微微愣怔一瞬，就立刻转向了陆雨萱和沈初薇。 “不好意思两位小姐，此物是我家少东家早就定下的，还请您还来！” 刚刚还趾高气昂的陆雨萱，被下了面子气的脸色雪白。 东西已经到了她的手里，她如何能如此轻易的还回去？ 她陆家小姐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不过转念，她就想到了什么，一指身旁的沈初薇。 “瞎了你的狗眼是吗？这也是你们少东家！你可知你家姑奶奶多疼她……” “嗤！”沈念嗤笑出声。 少东家？ 沈初薇也配！ 一个大房过继给二房的寄生虫！ 她娘糊涂，她外祖母可是清明的很！ 掌柜闻言，也露出了笑容。 虽然仍旧是那副圆滑模样，可神色间却分明有着嘲讽的意味。 “我们少东家，只有念儿小姐一人！” 陆雨萱还想辩驳，却被面色通红的沈初薇给拉住了。 “陆姐姐，别说了！” 她在丁王氏那个老虔婆的眼里，根本就什么也不是。 又怎么可能认她这个少东家！ “什么意思？”陆雨萱不敢置信。 不都说沈初薇在二房很是得宠的吗？ 难道她骗了她不成？ 沈初薇感受到陆雨萱逐渐变得鄙夷的目光，心有不满。 这段时间，她占了她多少便宜，竟然还敢瞧不起她？ “我母亲和外祖家闹了些矛盾！” “闹了矛盾解决就是了！”陆雨萱说的理所当然，“初薇，你现在可是国师的爱徒，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丁家也会主动跟二伯母和好的！” 沈初薇发现自己跟这蠢货根本就说不明白。 丁王氏那个人，别说她是国师的徒弟，就是她是公主，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更何况，丁家和丁氏的矛盾，本来就是因为她！ “陆姐姐，这个算盘也不怎么样。你还是还给我二姐吧，我再给你买更好的！” 陆雨萱听到沈初薇这么说，皱了皱眉，显然不情愿。 可是听到还有更好的，她还是强忍着心疼，对着丫鬟挥了挥手。 那丫鬟立刻上前，把算盘丢在了沈念身旁的丫鬟身上。 沈念看了一眼被砸的龇牙咧嘴的小丫鬟，露出了个嫌弃的表情。 “回去洗洗干净再给我，脏得很！” “你……” 陆雨萱气的面色铁青。 这个贱人，竟然敢骂她脏！ 可是想到这是丁家的地盘，她还是忍了下来。 沈念轻蔑一笑，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帷帽，一边给自己戴，一边对身边的掌柜说。 “首饰的钱，从我账上划。地上这些，送到府上就行。至于这两位——” 沈念唇角一斜，“她们的生意今日就不要做了。那可是国师的爱徒呢，怎么可能看的上我们这小门小店的东西！” 沈念笑的肆意张扬。 带上帷帽，就雄赳赳气昂昂的领着丫鬟走了。 而这边的掌柜，在得到沈念的命令以后，立刻来到陆雨萱和沈初薇面前，对着门口比了个请的手势。 “二位，这边请吧。今日小店繁忙，就不招待二位了！” 陆雨萱虽然在陆家不得宠，可她还是第一次丢这么大的脸。 她狠狠的看了一眼沈初薇，一跺脚，转身就走了。 沈初薇也气恼的死死的握紧拳头，不甘不愿的领着丫鬟跟了上去。 她才出了店门，就看到又突然折返回来的陆雨萱。 冷风吹的陆雨萱的那张脸，雪白狰狞。 她一反刚刚的态度，对着沈初薇道，“初薇，你想不想出气？” 沈初薇没能理解陆雨萱的意思，没有回答。 陆雨萱却狠狠一推她的肩膀，“你怕什么！我来想办法！沈念是吧，我定要让她看看，我们陆家人不是好欺负的！” 沈初薇眼神一闪，此刻哪里还能不知道陆雨萱想干什么。 她当即拉住了陆雨萱的胳膊。 “陆姐姐，她虽然那么欺负我，可她怎么说都是我二姐……” 陆雨萱当即白了她一眼，“你那么善良有什么用？她可曾把你放在眼里。走走走，赶紧的，她现在一定还没走远！我记得这附近有个赌场，哼哼！沈念今天死定了！” …… 沈央央一直看着脑书，待看到二姐的一番操作以后，都惊呆了。 【惹谁不好，惹我二姐！我二姐可是有仇必报！】 沈凝虽然还在给沈央央挑首饰，却也一直注意着她的动向，想要听一些关于二妹的事情。 沈央央心里美滋滋，继续往下看。 然后下一秒—— 沈凝的耳朵一痛，巨大的爆鸣声险些把她震聋了。 【啊啊啊……我二姐有危险！怎么办？啊啊啊……】 沈凝强忍着脑仁疼，一把捂住了沈央央的小嘴。 虽然她的声音不是从嘴里发出来了。 但是这招可以打断她的施法！ “我想了一下，既然提到了念儿，我们做姐妹的，还是去见她一面的好？” 沈央央…… 沉默一瞬，她抬起头。 虽然麻木的小脸仍旧看不出什么表情，可那黑洞洞的大眼睛，分明有着赤裸裸的崇拜。 【我长姐一定是仙女转世，二姐有危险她竟然都能感应到！】 沈凝强忍着眼角的抽搐，抱着沈央央就往外走。 她是不是仙女不知道。 她小妹一定非比寻常！ 此刻她万分庆幸，自己能听到小妹的心声，不然若是念儿今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她的心里，怕是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 沈念今日是偷偷出来的。 她就只带了一个丫鬟。 “把算盘包好，不要让外祖母看到！” 她低声交代着。 帷帽下的眉头，却皱的紧紧的。 她一点也不想让外祖母知道她出来，是为了沈家刚找回来的小不点。 她才不在乎什么姐妹。 她只是……听外祖母说那小不点似乎很喜欢金饰，想要外祖母宽心而已！ 哼！ 对，仅此而已！ 沈念又带着丫鬟，逛了几家商铺。 然后就朝自己的马车方向走去。 眼看着马车就在前方，她甚至都已经看到车夫了。 却突然手腕一紧，人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拖入了暗巷。 第62章 路过的狗都得瞪一眼 沈念的丫鬟被打晕了扔到了一边。 她则被抵在了墙上。 一个眼圈青黑，胡子拉碴的瘦子，咧开满嘴黄牙狞笑着。 “有人给我们钱，让我把你扒光了丢在街上！不过——” 他顿了顿，扭头不怀好意的跟同伴对视一眼。 “我们改变主意了！” “对！”另一个长得黝黑的高个子，急不可耐的搓了搓手。 “这么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我们可还没尝过呢！” 瘦子嘿嘿一笑，“乖乖听话，哥哥们疼你！” 说着，就凑过去，胡乱的想要亲沈念的脸。 沈念想要躲避，可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抵的过男子的力气？ 很快就被狠狠扳正了脑袋。 那瘦子的口臭，让沈念恶心的想吐，心中惧怕绝望，她却仍旧不想认命。 她趁着瘦子松懈，一口就咬在了他的虎口上。 “啊……” 瘦子担心惊扰巷子外的人，压抑的低呼一声。 一巴掌就扇在了沈念的脸上。 沈念被打的摔倒在地。 张口就想要呼救。 令一高个反应过来，抬脚就踢在了她的后脑上。 巨大的轰鸣在耳边响起，沈念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那两个男人，也犹如魔鬼一般的扑了过来。 衣服被扯散，有冰凉的空气灌进衣服里，沈念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挣扎，呼救了。 一滴眼泪从眼角流出，她绝望的看着头上的天空。 谁能来她救救她？ 有没有人能来救救她？ “念儿？” 【二姐！】 就在沈念心如死灰之际，耳边恍惚的传来两道焦急的声音。 下一秒，她面前的两个人就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巷子的墙上。 紧接着，她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念儿，不怕，长姐来了，长姐来了，不怕不怕！” 沈凝看着面色红肿，目光呆滞的沈念，心疼的眼泪簌簌落下。 伸手想要帮她拢起扯散的衣服，却被她费力抬手，用力拍开了。 “别……碰我！” 沈念的声音微弱，可语气却满是愤怒。 为什么来的是沈凝？ 为什么她的惨状要被沈凝看到？！ 沈凝指尖一顿。 到底没敢再碰她。 而此时，那两个男人已经被李护院制服。 “大小姐？” 沈凝看向那两个跪在地上的男人，以往从来都是温柔的眸子，此刻却盈满滔天的怒火。 “先拖下去，晚些找个无人的地方，处置了！” 她咬牙切齿。 这是她第一次动了杀心！ 家人是她的禁忌！ 无论是谁，敢动她的家人，她定然不会放过！ 李护院微微一怔，似乎也没想到温柔的大小姐，也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不过他的职责，就是听从二房人的命令。 当即在那两人张嘴想要求饶的时候，卸了他们的下巴。 然后一手一个的拎出了巷子。 此刻，窄巷之中只有她们姐妹三人。 沈凝在来时，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为了二妹的名节，她就只带了央央和李护院，连亲信的丫头都没敢带过来。 “念儿……” 沈凝柔声开口，想要安慰妹妹。 却突的被人推了一把，坐在了地上。 “滚开，用不着你假好心！” 沈念忍着嗡嗡作响的耳朵，努力的撑着冰凉的地面，又扶着墙，才勉强站了起来。 她转头，怒视着沈凝。 “你和沈初薇是一路的，一个来害我，一个又来救我，不就是想看我笑话吗？现在看到了？满意了吗？滚吧！” 沈念说完，就忍不住扶着墙壁，大口的喘起气来。 身上的伤痛，和巨大的恐惧，让她控制不住的颤抖。 可她却强忍着，不想让自己在沈凝面前，露出一点狼狈的姿态。 【难怪二姐最后死在了马匪的手里，这性格有点暴躁丫！】 倏然响起的孩童声音，让沈念立刻愤怒的转向沈央央。 她恶狠狠的瞪着那个站在墙角的孩子。 她现在万分后悔，竟然会为了她偷偷出门！ 姐妹！ 呵！ 她真的蠢啊！ 她把她当姐妹，人家却只把她当个笑话！ “用你管！” 她大声呵斥。 吓了沈央央一跳， 她大眼睛缓慢的眨了眨，一脸懵懂。 沈凝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着二妹的反应，她立刻意识到了，二妹听到了什么。 “念儿，不是……” “不是什么？”沈念又恶狠狠的看向她，“难道你还想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别告诉我，是神仙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这正是她心痛的地方。 她今日只得罪了沈初薇和那个陆雨萱。 若不是沈初薇告诉她们，她在这里，沈凝又怎么可能如此及时的赶到？ 沈凝哑口无言。 她看了一眼央央，虽然小妹确实心智不全。 可若是说的太明显，这丫头未必听不懂。 “哼！没话说了？” 沈念强忍泪光，一吸鼻子，“沈凝，你和沈初薇一样恶心！” 说完，她就扶着墙，倔强的往前走。 路过沈央央的时候，还不忘恶狠狠的又瞪了她一眼。 沈央央：…… 【我二姐气的，这是路过的狗都要瞪一眼的程度了！】 沈念还没收回视线，眼前的一幕让她一愣，扭开的头，再度看向了沈央央。 她……出现幻觉了？ 这孩子说话，怎么嘴唇不动？ 沈念立刻想到刚刚挨的那一脚，眉头狠狠一皱，立刻用全部的力气，想要往出走，结果才刚一动。 啪叽—— 她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就摔到了地上。 “念儿！” 沈凝一声惊呼，也顾不得她的排斥，赶忙上前给人又扶了起来。 【呀呀！二姐脑震荡，还低血糖！她今天真是够倒霉的！】 沈念眉头始终没松开，双眼也紧闭着。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是真的被打出了问题！ 怎么一直能听到那小不点的声音！ 沈央央动作迟缓的翻着荷包，好一会儿才总算翻出一块饴糖来。 她抿着小嘴一笑。 然后伸手就卡住了沈念的下颌。 沈念只觉得腮帮一阵剧痛，嘴巴就被迫打开了。 一粒黏糊糊的东西，落进了她的口中。 甜丝丝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她因为不适紧皱的眉头，总算是渐渐松开了。 第63章 以牙还牙 【我两个姐姐都好惨啊！】 【一个死在了马匪的手里，一个死在了渣男的手里。不过——】 沈央央摇了摇头，自己也掏出了一块已经化了的饴糖，塞进嘴里，顺便还砸吧了一下嘴。 她全然没发现，两个姐姐此时都在看着她。 【不过没关系！我现在跟老神棍学本事，以后我肯定会很厉害！到时谁敢欺负我姐，我就炸死他丫的！】 沈念冷硬的眸色，都忍不住软了软。 哪怕这是幻听，她竟也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姐妹情。 不过，怎么可能…… 她出生就是个错误，老天怎么舍得给她这样的运气？ 沈念想要再度推开沈凝，却被沈凝一把抓住了手。 沈念当即又嫌恶的蹙起眉头，刚要发怒。 却见沈凝眉眼紧张，趁着沈央央不注意的时候，在她耳边快速的低声道： “念儿，你听到的都是真的。不要声张，以后有机会，我和娘亲会跟你解释！” “什么？”沈念不可置信的歪着头。“你脑袋也被踢了？” 沈凝：…… 说好的不要声张呢？ 【长姐脑袋好好的！我看到二姐有危险，长姐也立刻感应到了，长姐是仙女！】 沈央央走过去，亲昵的抱住了沈凝的脖子。 【啊，好香！】 沈念眼里的疑惑更重。 她心中有一万个为什么。 可是想到沈凝的话，她还是绷紧了嘴唇。 但隐隐的，她心里已经确定了一件事情。 沈凝会在这里，似乎是因为这个小不点！ 沈念缓了一会儿，总算是能自己站起来了。 她捡起地上的帷帽，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丫鬟。 沉默的把帷帽带上了。 “念儿，一会儿我让护院把这丫头给你抬到车上，不用担心。” 她不担心！ “不必，我带的有车夫，一会儿让他把车赶到巷口就可以。丫鬟的名声，也是名声！” 沈凝蹙眉。 心中忍不住叹息，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消除掉她与沈念的隔阂了。 “念儿，我来此真的不是因为沈初……” “好了，我知道了！”沈念抬起头，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 她现在连听到沈初薇的名字，都觉得火大。 沈凝张了张，最后又只能闭上。 沈念深吸一口气，隔着黑色的帷帽，她脸色复杂的看着沈凝。 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这个姐姐了。 她无法原谅她对自己的漠视，与伤害！ 可她也知道，姐姐心中，其实是有她的！ “能求你一件事吗？”沈念冷淡的开口。 沈凝心头微松，赶忙道：“你说。” …… 沈家的马车虽然小，可也足够容纳四五人了。 沈念坐着，身旁跟着李护院。 下方跪着两个被卸了下巴，鼻青脸肿的人。 马车已经赶到了无人的地方。 沈念并不担心被人看到。 面对这两个想要轻薄她的恶徒，她却缓缓一笑。 手中的帕子，不紧不慢得的擦着指尖的脏污。 那两个恶徒，却在看到这小姑娘的笑容以后，纷纷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太吓人了…… 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这小姑娘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你们应该是拿钱办事吧？” 沈念淡淡开口。 那两个人眼神慌乱，纷纷看向了李护院。 李护院当即皱眉，“小姐问你们话呢，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那二人又是一颤，当即点头如捣蒜。 沈念微微动脑，就知道这两个货是从哪里找来的。 大概就是这附近的赌徒。 若不是输红了眼，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可能为了几个钱就强抢民女？ “那就好说了！” 沈念仍旧一脸温和的笑着，她举起手，伸出五根手指。 “五千两！” 两个恶徒倏然一怔，完全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我说，我给你们五千两。不用你们做别的，就按照你们最先说的，把找你们来害我的人，用同样的方式，丢在街上就行！” 那二人仍旧没反应过来，互相看着。 显然不信她一个小姑娘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沈念讽刺的挑了挑眉，直接掀开车帘对着外面道：“钱。” 很快，丁家马车旁的车夫，就手里拿着一沓银票，走过来从车窗把钱递了进去。 沈念从里面抽出两千两，随手丢在了那二人的脚边。 “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剩下的够你们离京生活了！” 见到银票。 两个赌徒眼睛陡然就亮了。 一切尽在掌握，沈念抬了抬头。“同意我就让人装上你们的下巴！” 那两个当即疯狂点头。 李护院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的伸手就把这二人的下巴安好了。 然后转头看向沈念。 “二小姐，接下来怎么办？” 沈念蹙眉，显出了几分不悦。 “自然是去堵人了。不要叫我二小姐，我不是你们沈家的小姐！” 李护院被怼的脸色讪讪。 什么都不敢再说。 …… 陆雨萱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不过街上还有人。 她坐在马车上，兴奋不已的翻看着今日沈初薇给她买的东西。 都是最新样式的首饰和衣料。 有了这些，看府里那些姐妹，如何跟她比？ 这样好的料子，就连她的嫡姐，也没有几匹呢！ 陆雨萱正兴奋的不行。 车夫却突然“吁”了一声，马车猛地就停住了。 陆雨萱始料不及，猛地向前面滚去，重重的摔在了车上。 “你怎么赶车的？想死不成？” 然而，外面静悄悄的，竟然半点声音也没有。 陆雨萱皱了皱眉，此刻她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转头呵斥丫鬟。 “瞎了吗，不知道过来扶我？” 丫鬟却满脸震惊的看着车门方向。 那模样，活像是看到了恶鬼一般。 陆雨萱这时候也感觉到了灌进车内的凉意，她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两个黑影扑了上来。 “啊——” 陆雨萱当即尖叫出声。 可很快，声音就被掐灭了！ 沈念坐着沈家的马车就在不远处，眼睁睁的看着那车子晃动着。 然后，没用多久。 砰—— 一个白花花的一团，就被扔了出来，摔在了地上。 两个黑影也迅速的从另一侧跳下马车。 沈念忍不住一笑，她若是没看错，那两人怀里还抱着一堆的金银首饰。 看来陆小姐今日的便宜，算是白占了！ 第64章 让我娘报销? 陆雨萱全身不着寸缕。 她惊恐的抱着身体，想要遮挡什么。 但一切都是徒劳。 雪白的身子在冰凉的地面，颤抖的不成样子。 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冻的！ 有好事的百姓早就在听到声响的时候围了过来。 “这是……陆家的小姐？” 赤条条的躺在街上，这样的热闹，百姓们还是第一次见。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陆雨萱的身份。 “啊啊啊……” 陆雨萱快速的捂住了自己的脸，歇斯底里的尖叫着。 顾不得羞耻，爬起来就朝着陆府的方向跑去。 沈念的唇角勾了勾，放下了车帘。 丁家的马车和沈家马车交汇，两家的小姐又各自下了车。 “念儿！” 沈凝叫了一声踏上马车的沈念。 然而，沈念仍旧是头也没回的进到了马车里。 沈凝无奈的抿了抿唇。 沈央央当即伸手抱住了长姐的脖子。 【二姐是在害羞呢！】 沈凝看了一眼怀里的小人儿，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 对，二妹就是这样嘴硬心软的人！ 两辆马车相继离开。 沈念的丫鬟，挑着车帘向外看着。 “小姐，沈家的马车，一直跟着咱们呢！” 沈念正龇牙咧嘴的按着脸上的伤。 心里懊恼今日出门没看黄历。 看来此事想要瞒过外祖母是不可能的。 闻言，她本就皱着的眉头，更加用力的堆到了一块。 她起身就将丫鬟手里掀起的车帘撂下了。 “她愿意跟着就跟着，路又不是咱们一家的！” 丫鬟“哦”了一声。 眼神却有些小得意的偷偷的看了一眼她家小姐！ 她跟小姐一起长大，最是了解小姐了！ 小姐最期盼的就是姐妹之情。 如今沈大小姐分明是担心小姐再出什么意外，一路护送呢！ 小姐虽然看起来浑不在意。 但是心里，肯定也是高兴的吧！ 马车很快到了丁家。 丁家虽然富庶，但是人口少，住的宅子虽然也在权贵中心，却并不多大。 沈念下了马车，挺直脊背，像是看不见身后跟着的马车一样，径直进了府里。 沈凝见此，想到小妹的话，并不再觉心酸。 她笑了笑。 放下车帘后，神色却又是一敛。 “走吧！” 她沉声道。 此事不该就这么算了！ 府里，可还有一个罪魁祸首呢！ 沈凝回府后，就抱着沈央央径直去了丁氏那里。 刚进门，她就放下沈央央，对着下人们道：“都出去，我有话要同母亲说！” 丁氏本就在担心姐妹二人，又见长女如此行事，她担忧的神色，立刻更重了。 下人们很快陆陆续续的全都出去了。 房间内只剩下母女三人。 “凝儿，你这是怎么了？”丁氏赶忙问道。 沈凝眼圈泛红，鼻翼翕动，哽咽道：“母亲，我今日看到二妹了。” 丁氏一愣，下意识的以为沈凝是在沈念手里吃了亏。 二女儿的性子，全然像她的外祖母。 那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主！ 长女性格软和，在她面前，难免被欺负。 “是不是念儿又对你说了什么难听的？你不用理会，那孩子就是被你外祖父母娇惯……” “娘！”沈凝扬声打断了她的话。 丁氏有些吃惊的看着沈凝。 这还是长女第一次叫她娘！ 沈凝深吸一口气，才将今日的事情说了出来了。 虽然她省略了听到央央心声的那部分，可丁氏又如何不知道，长女是怎么知道的消息？ 得知二女儿险些被贼人轻薄，她身子一晃，险些直接晕了。 可是这还没完，提到沈念，沈央央像是被触发了机关。 心声义愤填膺的说出了万宝楼下沈初薇带着陆雨萱同沈念发生的争端，以及沈初薇如何和外人联手，想要毁了沈念！ 沈央央挥舞着小手，把有关二姐的那段翻出来，在心里又嚼了一遍。 到最后，她还忍不住总结。 【多亏我二姐智勇双全，不然还不知道怎么被欺负呢！】 听着小女儿对二女儿的夸赞，丁氏脸上已经泪流满面。 她死死的按住桌角。 胸口激动的起伏着。 她到底养了个什么东西！ 竟然吃里扒外到如此！ 她还一直以为是念儿不懂事！ 她这个做娘的，怎能如此失败？ 【唉！】 丁氏正恨得牙根紧咬，就又听到了小女儿的叹息声。 【二姐就是太倔强了。沈初薇三岁就会自己摔倒陷害二姐，她跟娘亲解释以后，娘亲不信，她就再也不愿意跟娘多说话了。】 丁氏听到当年的往事，又是心口狠狠一痛。 当时沈初薇来到二房的时候，实在是太过瘦弱了。 沈念又被她娘养的很好，比同龄的女孩子都要高很多，又性格急躁。 进门以后，甚至都不肯叫她一声娘。 所以她才会在看到瘦弱的沈初薇摔倒在地上时，几乎想也不想，就先怪上了念儿。 三岁…… 沈初薇三岁竟然就有了这样的心思！ 实在是太可怕了！ 若不是有央央，沈初薇吞下二房岂不是早晚的事？ 丁氏正在一阵懊悔后怕。 沈央央却突然看向了门口。 心声也跟着再度响起。 【沈初薇来找我娘要账啦！】 丁氏快速抬起头，目光愤恨的朝外看去。 她……竟还敢来？ “夫人，五小姐来了。” 门外是紫芙的声音。 丁氏看了一眼眼睛红肿的沈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对着门外道。 “让她进来吧！” 既然来了，那她们就好好算算！ 沈初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今日她穿着一身桃红的袄子，头上梳着双丫髻，眼尾不知用什么，勾出一个上扬的弧度，看起来，让她更加精神。 她像是失忆了一般，笑容恬静的对着丁氏微微一拜。 “娘亲安好！” 丁氏脸色不算好看。 这已经是她忍耐的极限了。 沈初薇看在眼里，心中疑惑，细想着这几日是否有得罪丁氏。 确认没有才松了口气。 看来定是旁人惹她不快了！ “不知长姐和妹妹竟也在这！我以为只有妹妹一人如此思念母亲呢！” 【哎呀！】 沈央央的心声满是嫌弃。 【要钱就要钱，装什么大孝子！】 丁氏眉头皱起看向沈央央。 沈央央却看着沈初薇。 明明那张小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可丁氏就是看出了鄙夷的神色。 【哼！给陆雨萱买买买！回来让我娘报销？脸呢！】 第65章 算账 丁氏刚才还不明白央央说的是什么意思，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沈初薇拿二房的钱充大方，反过来又来害二房的人！ 好，好的很！ 沈初薇见所有人都不理她，心中更加疑惑。 这二房的人，都在装什么？ 她现在可是国师的亲传弟子。 如此跟她们套近乎，她们难道不该上赶子巴结吗？ “娘，我今日去街上了，买了不少东西呢！” 每次沈初薇花了大笔的钱，总会来二房。 不用她说什么，只要她告诉丁氏了，最后丁氏肯定会将这个窟窿给她补上。 虽然这段时间，沈初薇也知道和丁氏的关系已经有些破裂。 可在她眼里，那都是小事。 就因为这个沈央央，占了她的位置，夺了她的气运，丁氏才会如此。 以后她的气运值上去，丁氏早晚也得回来。 所以她半点也不想讨好丁氏。 她觉得那只是浪费时间。 不过，眼下她要用到她了，说几句好话而已，她还是做得到的。 然而，这一次丁氏却没如往常那般大方掏钱。 而是面色冷淡的问道：“都买了什么，说说看？” 沈初薇没料到丁氏会是这个反应。 丁氏不缺钱，大把的钱往出撒，也从来没有在意过。 她从前也会经常买东西，她也从不过问。 今日倒是奇怪了。 “不过是一些首饰，布匹，胭脂水粉，也没用多少钱，差不多……就五百两！” 五百两？ 丁氏狠狠皱眉。 沈初薇知道不知道这五百两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够普通富庶家庭，用上一年；意味着穷困家庭，可能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她如此轻描淡写的，不过是这些钱来的太容易了！ “娘亲……”沈初薇见丁氏沉默，只以为是她这次花的太多，让她恼怒了，她赶忙讨巧道，“女儿也不全是为了自己！我这不是看央央妹妹的生辰快到了吗？女儿只是想打扮的漂亮点，不给您和央央妹妹丢脸！” 【关我屁事！】 沈央央抖了抖眼皮，愣是把白眼翻上去了。 丁氏的神色，却在此时突然松缓了，她看向沈初薇的时候，甚至带了点柔和。 “东西都在哪？” 分明是一句最平常的问话，却让沈初薇突然觉得浑身不适。 “东西……东西都在我房里，娘亲。” 她说的面不改色。 丁氏笑了笑，看向了紫芙。 “去五小姐房里，把今日买的东西对一对，我看看，究竟是什么值五百两！” 沈初薇吓了一跳。 她房里还有不少国师给她的东西，若是让丁氏知道了，她只给了她那些破烂，那她岂不是更要厌弃她了。 “娘！”她赶忙强颜欢笑，“就……不用了吧？您还不相信我吗？” 丁氏仍旧是一脸笑容，“初薇你年纪小，我只是担心你受骗。紫芙，还不快去。” 她一脸的为你好，让沈初薇根本没法拒绝。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紫芙走到了门口。 她再也撑不下去，哭丧着脸，妥协了。 “娘，其实东西也不全是给我买的。还有一部分，女儿为了结交陆姐姐，就送给她了！” “哦！”丁氏点了点头，“所以你想我拿钱，给你卖人情对吗？” 这话没错。 可是如此说出来，却让沈初薇觉得没脸。 丁氏说那么多做什么呢？ 拿钱给她不就得了！ “女儿知道，娘亲最疼我了。以往我无论花多少钱，娘亲都不会心疼的不是吗？” 沈初薇眼里含着水汽，泪汪汪的看向丁氏。 一旁看戏的沈凝，眉眼沉沉。 是啊，母亲分明都对她这么好了，她为什么半点都不记得呢？ 丁氏脸上的笑容陡然一收，再也不压制眼里的怒火看向沈初薇。 “初薇，我是不是平日对你太好了？你给别人花这么多钱，还想算到我头上？在你眼里，你娘我就是这样的冤大头吗？” 她声音十分凌冽。 这还是沈初薇第一次看到温柔的丁氏如此生气！ 那双愤怒的眸子，直直的看过来。 仿佛一只被激怒的母兽，竟让沈初薇莫名的生出一些退意来。 “娘……娘亲若是不喜，只当初薇没说，初薇这就回去了。”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我让你走了吗？” 丁氏冷声开口。 已经转身的沈初薇，倏然站住了脚步。 然后她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这丁氏是把她当狗了，她叫她就得听？ 想到自己国师亲传弟子的身份，她又仰着下巴转身。 “娘亲还有什么事吗？我还要回去参悟道法！” 呵！ 以为是国师的徒弟，她就怕了？ “不急。”丁氏仰起头，看向云苓，“把我的算盘拿过来！” “是！”云苓偷偷的白了沈初薇一眼，很快就拿了算盘过来。 丁氏开始旁若无人的拨弄起来。 算盘的劈啪声，敲在每个人的心里。 就在沈初薇耐心告罄的时候，丁氏终于再度抬了头。 “我看国师给了你不少的宝贝，你给大房，和你小姑姑时都很是阔绰呢！” 沈初薇心头一紧，诧异的看向了丁氏。 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可是让大房和小姑姑瞒得死死的！ 难道是她的下人？ 她扭头愤怒的看向自己的丫鬟。 丁氏却摆了摆手，目光十分平静的看着她。 “初薇，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样的傻子吗？我执掌中馈这么多年，你不会以为，我只会给这府里填窟窿吧？” 沈初薇眼神猛地躲闪开。 心跳如鼓。 她竟然第一次意识到，丁氏或许，没有她想的那么蠢。 她飞快的思索着。 半晌才仰起头，用力笑着解释，“娘，我以为……我以为你是不缺那些东西的，所以……所以才贴补了大房和小姑姑？” “哦？是吗？”丁氏拉长了声音，“我还以为你心里只有大房，只把我当成钱庄了呢？” 沈初薇眼里终于露出了惊慌。 她张了张嘴，竟然第一次在丁氏面前，不知道该说什么。 丁氏显然也没想听她说话，将算盘往前推了推道：“初薇既然这么大方，又是给外人买东西，又是给大房送东西的，想必是不缺钱的。那我给你的所有东西，就都还来吧！” 第66章 有些话还是要背人的 沈初薇难以置信。 这样的话竟然是丁氏说出来的。 丁氏到底想干嘛？ 她就不怕她不认她吗？ “这……给了我的，怎么还能要回去？娘，我若是不给，你难道还能硬抢不成？” 开玩笑，那可是她用了整整三年才得到的产业。 如何能轻易归还？ 丁氏却不想再惯着她，神色淡淡。 “也不需你还什么。田契地契这些东西，本就没过给你。你若是喜欢那些纸，留着就是了。我去衙门再补一份，也是一样的！至于银钱，就按照府上嫡女的份利给你。放心你叫我声娘，我总不会亏待你。” 沈初薇目瞪口呆。 以前丁氏大方，店铺田产，随手就给她。 每月的盈利，也都交给她自行处置！ 她自以为，自己早就是这些财产的主人了！ 却没想到，丁氏竟然这么恶毒，早就挖坑在这里等着她了！ “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沈初薇做出悲痛欲绝的神态。 “我放着大房好好的嫡长女不做，离开生身父母，来给你做养女，你却这样算计我？我不是心疼那些东西，我就是觉得寒心！娘，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沈初薇一边说，一边泪流满面。 握紧的双手，都在隐隐颤抖。 眼神倔强，又脆弱。 她把握的很好。 若是从前的丁氏，一定不管她做错了什么，都会立刻心软。 可是，现在丁氏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秉性，如今她再看，就只觉得演的也不怎么样。 “你确实不心疼。我给你的那些产业收入，你不是大半都给了卢氏了吗？” 沈初薇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丁氏浅浅的勾起了唇角，“所以我也很好奇，初薇你为什么要放弃大房的嫡长女不做呢？” 沈初薇的脸火辣辣的疼。 此刻她站在丁氏面前，只有被扒光了衣服的错觉。 她不明白，丁氏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明明做的很隐秘啊！ 丁氏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幽幽的看了一眼，又在小鸡啄米的小女儿。 剧痛的心脏，也跟着熨帖了不少。 好在央央提醒她，她派人去查了。 不然，她还要相信，跟沈初薇有什么狗屁的母女缘分呢！ “回吧！” 丁氏语气淡淡的逐客。 沈初薇下巴上抖了抖，嘴一扁，转身就嚎啕大哭的跑出了门。 留下的丫鬟跟丁氏面面相觑。 丁氏摆了摆手。 那丫鬟立刻会意，赶忙行礼告辞，跟了上去。 “夫人！”云苓气愤的看了一眼门口，“五小姐既然那么割舍不下大房，那就让她回去好了呀！” 云苓虽然是个丫鬟，可也还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呢！ 夫人疼五小姐，疼的像是眼珠子一样！ 结果她就是这么吃里扒外的回报夫人的？ 真是气死她了！ “云苓，闭嘴！”紫芙皱着眉头呵斥，“你懂什么。五小姐是过了宗祠，上了族谱的，她现在就在二夫人名下，那是二夫人想要就能要，想不要就能不要的吗？” 丁氏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示意沈凝把央央给她抱过来。 她一边抱着昏昏欲睡的女儿，一边想到了当初。 那时女儿被丢已经有半年之久，沈初薇陪着她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不过提到过继的事情，她仍旧有些犹豫，想要等夫君回来再说！ 是老太太最后拍了板，请来族长和族中长辈，开宗祠直接过继。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族中长辈，皆以老太太马首是瞻。 如何能同意她反悔，让沈初薇再回大房？ 而且，她也没想过放沈初薇离开！ 起码暂时不行！ 二房是覆灭在她的手里！ 这样的人，若是回到大房，彻底脱离了掌控，那对二房来说，岂不是更危险？ 还是放在她眼皮子底下看着，更稳妥些。 …… 沈初薇回了自己的屋子，就立刻暴怒的开始砸起了东西。 什么稀有珊瑚，翡翠摆件，一件件奇珍异宝，都被她当成垃圾一样的砸的满地都是碎渣。 丫鬟进门，就看到了一脸暴怒的她。 想到这些都是国师给的东西，丫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阻拦。 “五小姐，不可，这都是国师给您的，若是让他老人家知道，恐会不快！” 啪—— 沈初薇扬手一耳光就抽在了丫鬟的脸上。 “给了我的就是我的，我想怎样，就怎样？轮得到你拦我？” 沈初薇虽然才六岁，可孩子的力气也不小。 那丫鬟白净的脸上，立时被打的通红。 丫鬟也只能垂着头，强忍委屈。 不过沈初薇打完人，倒也没有再继续砸下去。 她在一片狼藉中，坐在了椅子上。 心里一阵咆哮，“系统，我快受够了！” 她可是穿越来的，她可是有系统的人！ 怎么可以过这样低等的日子？ 系统的机械音也麻木的响起，“当前积分过低，无法开启好运模式。还请宿主尽快吸取气运，以免影响寿元！” 吸吸吸！ 她倒是想吸！ 如今二房一家的运气值，都比她高！ 这个狗币系统，运气值一旦高过她，就不显示对方的的数值。 她连比较都没办法！ 以她现在的情况，系统简直就成了一个摆设！ 沈初薇正愁的想要薅头发，门外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大夫人！” 丫鬟的声音响起。 卢氏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就是一阵肉疼。 但碍于这是在二房，她也只能忍下即将出口的责备。 目光冷冷的看向那个脸颊通红的丫头。 “你出去，我有话跟你主子说！” “用不着了！”沈初薇已经被刺激的开始破罐子破摔， “丁氏现在已经知道我给你钱，知道我心里有大房了，没有必要在装模作样！” “什么？”卢氏吓了一跳，脱口而出质问起来，“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沈初薇厌烦的抬眼看她，到底是她不小心，还是她太贪得无厌？ 若不是她逼着她将大半的产业收入给大房，丁氏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察觉？ “你到底来干嘛的？”沈初薇冷声质问。 以前卢氏从不会来她这！ 今日也奇怪了！ 都来跟她找不自在！ 卢氏见她不高兴，张了张嘴，也没说出来什么。 最后她还是看向了房间里的丫头，“出去！” 有些话，还是背着人的好！ 第67章 不要动沈央央 丫鬟依言退了出去。 卢氏才坐到了座椅上，一副要与沈初薇长谈的样子。 “女儿，这样下去，我们该怎么办才好？自从那个沈央央回来以后，丁氏好像就变得聪明了。” 沈初薇本就烦，听她这样说，心里更是不快，脱口而出。 “何止沈央央回来，那个沈念也要回来了！” 卢氏眼神一变，一下子就抓住了沈初薇的手。 “沈念要回来？你这是听谁说的 ？” 沈初薇一怔，这才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默默的把手抽了出来。 她抿着唇，皱眉看着卢氏。 其实这件事情，她是不准备说的。 可是谁让丁氏得罪了她呢？ “我那日去找丁氏，偶然听到她同丫鬟说，丁王氏那个老虔婆要带着沈念，在沈央央生辰的时候回来！” 卢氏手里捏着帕子，闻言却什么都没说，而是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初薇咬了下嘴唇，控制不住心中的恶意，开口道： “娘，不若将此事告诉祖母吧？” 老太太和丁王氏已经达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一旦她知道丁王氏竟然还敢带沈念那个灾星上门，定然会闹得丁氏不可开交！ 绝不可能让丁家人有登门的机会！ 想到丁氏会因此伤怀，她就觉得痛快无比。 然而，卢氏却在此时仰起头，笑着看向她。 “她想回来就让她回来好了！” 沈初薇没听懂卢氏的意思。 她这个生母何时这么大方了？ 她不自来视二房的人为眼中钉吗？ 卢氏仍旧是笑，只是笑里多了些阴险。 “不过，她若再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听到卢氏如此说，沈初薇眼里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担忧的看着卢氏。 卢氏这个人，并不是很聪明的那种。 但是若论阴毒，她也未必能及。 “你想做什么？” 卢氏眉眼放松，笑容神秘。 “这你就别管了。还有那个沈央央，虽然是个傻子，看着也为实碍眼！” 若是一下失去两个女儿…… 卢氏的唇角扬起个恶毒的笑意。 她谋划了这么多年，怎么允许有任何的纰漏？ 也是该给丁氏个教训了！ 沈初薇见她如此，脸色当即大变。 “你不要动沈央央！” 沈央央虽然是个傻子，可运气值却深不可测！ 若是不能一击毙命，那她这个气运掠夺者，就会遭受巨大反噬！ 卢氏没想到沈初薇会有这么大反应。 她上下看了一眼沈初薇，才含糊的道：“知道了。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 沈初薇眉头拧的更狠，刚要张嘴，还想劝说。 卢氏却是用帕子一按鼻子，不按常理的嘤嘤哭了起来。 “娘也是实在被二房逼得没办法了。你刚刚不是问娘来这里做什么吗？” 她说着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向沈初薇。 “你爹被打成那样，到现在还下不了床；你大哥在书院，也都是用钱的地方；至于你二哥，最近听说又要开什么铺子……都怪娘无能啊……实在是没有银钱，就只能来求你了！” 沈初薇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她有些无力的道： “师父给我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我给了你们一成，还不够你们用？” 卢氏却仍旧哭哭啼啼的抹眼泪。 “那哪够啊！你父亲遭圣上谴责，这一不小心仕途就毁了。多的是用钱打理的地方，那么点东西，能撑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沈初薇心口猛地一堵。 以前如何贴补大房她都不在乎，反正都是丁氏的钱。 没了她再要，总是源源不断的。 可现在，她剩下的东西，可都是她自己的了！ 她怎么舍得填大房的无底洞？ “没有！丁氏知道我给大房钱，一气之下，把我的东西都给收走了！我现在哪还有钱给你？” 卢氏一听，刚刚还一脸悲切，下一瞬就怒不可遏的一拍桌子。 “给了你的还往回要？这丁氏还要不要脸！不行，我现在就去给你讨个说法！我好好的女儿给她了，她难道还想白得一个闺女不成？” 眼看着生母又要闹腾，沈初薇赶忙起身，身心俱疲的将人给拉住了。 “行了！你是打的过丁氏的护院，还是强得过丁氏的背景？” 卢氏挣扎的动作一顿，扭头又是一副泪眼的看她。 “那初薇，你说怎么办啊？” 沈初薇头皮发麻。 以前有丁氏帮她喂饱大房，她不觉得什么。 甚至还跟大房，跟几个哥哥亲近！ 心里甚至隐隐觉得，不管什么时候，还得是自己的血脉亲人才可靠！ 可如今，眼看着卢氏贪婪的模样。 她不由得都产生了怀疑！ 她在大房的心里，当真有任何的位置吗？ 深吸一口气，沈初薇才道，“师父给我的东西，你再拿走一些吧！不过不要拿的太多，我真的跟师父不好交代！” 卢氏一听，当即破涕为笑。 “我就知道，还是女儿最贴心！初薇，你只管放心，等你两个哥哥有了出息，定会给你撑腰，让二房的人，再也不敢看轻你去！” 沈初薇刚刚还纠结的心，因为卢氏的话，竟然渐渐舒缓了。 她也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来。 “行了，我去让丫鬟开库房，你们也省着点，我的东西不多！” “好好好！” 卢氏欢喜的离开了。 沈初薇却脱力的坐在椅子上。 不过经过卢氏这一场闹腾，她脑子倒是清楚了一些。 沈央央的生辰，定会来许多人。 这其中必然有运气值低下的人，她只要一次性吸干净…… 虽然被吸的人，过不了多久就会没命。 但是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当初她为了到丁氏身边，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 卢氏虽然满口答应了沈初薇。 可她显然没把她的话往心里去。 翌日一早她就匆匆出了门，再回来，她没有回大房，而是等在了去往二房的必经之路上。 “央央，你不能再吃这么多甜食！牙齿会坏掉！” 沈凝从沈央央手里，抠出一块已经黏腻的糖来。 沈央央立刻抬起头，毫无生气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长姐。 明明没有表达出太多的情绪，可沈凝却读懂了她眼里的控诉。 不由的噗嗤一笑。 “你若听话日日乖乖洗牙，姐姐就……每日给你吃一块如何？” 沈凝没等到沈央央的心声回答，怀里就猛地一空。 卢氏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就抢过了沈央央。 “呀，几日不见，这孩子长得越发可人了。来，让大伯娘抱抱！” 第68章 要她的生辰变忌日! 沈凝看着卢氏没轻没重的抱着沈央央，急的就要上前把妹妹抱回来。 却没想到，卢氏一个转身就躲过去了。 而卢氏的嬷嬷也立刻挡在了沈凝的面前。 “大小姐，大夫人是你们的伯娘，抱一抱自己的侄女怎么了？” 沈凝却已经一头冷汗，自从能听到央央的心声，她就同母亲将从央央那里听到的信息，交换了一遍。 她自然也知道，央央当初被丢，并不是个意外。 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大伯娘所为！ 而卢氏甚至还想利用婚事把她也给毁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来跟她们亲近？ “大伯娘，央央认生！你不要吓到她！” 沈凝提着裙摆，想要绕过那婆子。 可是婆子粗壮，竟把抱着沈央央的卢氏护的密不透风。 卢氏还分外得意的站在那里看着她！ 沈凝咬了咬嘴唇，眼看着自己带的丫头不敢动手帮忙，顾不得许多，她只能冲着院子就喊。 “李护院，你快过来呀！” 卢氏眉头狠狠一皱，低骂了一句“小贱人”！ 然后突然抬手，一把就扯下了沈央央的帽子。 沈央央只觉得的脑袋一凉。 然后就感觉有一只爪子落在了她的头顶。 狠狠一揪！ 沈央央痛的一个激灵。 毫无光彩的圆眼睛里，闪过愤怒。 【啊啊啊！你竟然敢动本宝宝的头发！】 砰—— 沈央央挥起小手就是一拳！ 卢氏只觉眼前一黑，被打的一个趔趄。 剧痛的感觉彻底激怒了她。 她低骂了一声贱种，抬手就要把沈央央往地上摔！ “央央！” 沈凝惊叫出声，几欲晕死。 李护院已经飞身出了院子。 但是眼看着卢氏的动作，却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预料之中的落地声却并没有响起。 卢氏心中一瞬的快意，还没来得及体验，就突然感觉脖子一重。 沈央央竟然猴子一样吊在了她的身上。 那张毫无表情的脸，近在咫尺，莫名的让卢氏觉得恐怖。 砰—— 沈央央臂力惊人，一手勾着卢氏，一手又给了卢氏一拳！ 很好！ 这样就对称了！ “啊啊啊啊——” 卢氏终于气的尖叫出声。 李护院已经到了近前，一手就揪住了卢氏面前的婆子，丢了出去。 婆子脑袋撞在了路边的树干上，当即晕死过去。 沈凝赶忙上前，趁着卢氏没反应过来，把沈央央给抱了下来。 沈央央仍旧盯着卢氏。 小牙磨着，显然还没有解气！ “小贱种，你竟然敢打我！” 卢氏的眼前已经一片血红，她气的要死，抬手就想去打沈凝怀里的孩子。 却被李护院抓住手腕，往她背后一拧。 剧痛瞬间让卢氏脸色惨白。 “痛痛痛……该死的奴才，我可是这将军府的大夫人，你竟然敢碰我？” 李护院却充耳不闻，手下更加用力了！ “啊……” 卢氏脸色瞬间惨白，再也不敢对着李护院叫嚣，只能恼怒的看向沈凝。 “没教养的东西！我可是你大伯娘，你竟然敢让人打我？回头我就让这京都上的人，好好看看，沈家的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教养！” 她显然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女儿！ 沈家姑娘的名声若是毁了，她的女儿又能好过多少？ 或许她记得，只是从未在意过罢了！ 沈凝也很生气，刚刚她眼睁睁的看着卢氏要把妹妹摔在地上，她想跟她拼命的心思都有了！ “大伯娘尽管去说。但是我话也放在这里，你若在敢来找我妹妹的麻烦，大伯父那日如何，你便如何！” 说完，沈凝就看向李护院。 “以后对大房的人，不必客气！” 既然已经闹到如此地步，还有什么颜面好留的？ 她算是知道爹爹为什么要留李护院给她们了！ 沈凝说完扭头就走！ 卢氏眼神阴狠的盯着沈凝的背影，阴鸷出声：“你们给我等着！” 那满含怨毒的语气，让沈凝皱眉。 她忍不住低头看向怀里的妹妹，就看到她正在扒拉头发。 呜呜的哭腔也由她的心声传来。 【呜呜呜……本来就没有几根啦……呜呜呜，我要秃啦……】 沈凝心里涌起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过看着妹妹如此伤心，她也只能先安抚着。 “没关系，姐姐回去让人给你备点何首乌。一定把央央的头发养的又浓又密！” 央央这几年在外吃了不少苦，虽然她人现在圆润了不少，可发质却仍旧没见好。 也难怪她这么珍惜自己的头发了！ 不过话说回来，确实少的可怜！ …… “放开我！” 卢氏等到沈凝走远了，用力的挣脱开李护院的制衡。 她看了一眼二房的院子。 李护院立刻默默的挡在了她的眼前。 “狗奴才！呸！” 卢氏往地上啐了一口，捏紧拳头，转身就走。 直到绕出来很远，她才喘着气站定，打开掌心，里面几根细细的发丝，缠绕在她的指缝里。 她狠狠一笑！ “小杂种，三年前是你命大！这次，我看你还有没有那个好命？” …… 京郊一处破败的道观外，沈家的马车停在那里。 这里鲜少有人来。 达官显贵，都爱去更大的青云观参拜。 所以这里的香火，也少的可怜。 卢氏跟着道童熟稔的进到了里面，满是檀香味的房间内，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正在打坐。 听到响动，他眼睛也未曾睁开一下。 “沈夫人来了。” “嗯！”卢氏低低应声，从腰间拿出一个纸包，递给了小道童。 道童立刻沉默的将东西送到了老道面前。 老道仍旧未曾睁开眼睛，“回去等消息吧！” 卢氏闻言却没动，而是狠狠的捏紧了拳头。 “道长，我想选时辰！” 老道终于来了兴致，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睁开，看清面前的人以后，见多识广的他，都不由的吓了一跳。 “沈夫人这是……遭遇歹人了？” 想到那小贱种给自己的两拳，卢氏就恨得牙痒。 “我要选时辰，加多少钱都行！” 老道自然也是因为这个，才睁眼看她的。 “那沈夫人想要选在什么时辰？” 卢氏咬牙，“三日后！” 老道笑笑，似也有些不解，“急了点。三日后，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卢氏勾起唇角，眼里满是怨毒。 “三日后，是那小贱种的生辰！哼！我要她的生辰，变成她的忌日！” 第69章 为师可都是为了你好 这样狠毒的言语，却并没有让那老道有任何意外。 他反而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对着卢氏颔首：“那贫道就如夫人所愿！” 卢氏心里这才一阵畅快。 转而她又想到了什么，“可是道长，之前只说沈念那个死丫头刑克祖母，如今若是再说小贱种是她克死的，真的能行吗？” 老道闻言，只高深莫测的一笑，就再度闭上了眼睛。 他嘴唇没动，声音却缥缈的仿佛从四面八方，钻入了卢氏的耳中。 “贫道说她克谁，那她定是克谁！” 卢氏心中一阵恐惧，赶忙冲着老道行了一礼。 她不由的暗暗庆幸好在是自己慧眼识珠，先认识了道长！ 不然若是她落在了道长手里，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有了道长的承诺。 卢氏就觉高枕无忧，只等沈央央生辰那日，给丁氏沉痛一击！ …… 卢氏才离开道馆没多久。 皇宫之中，二皇子的书房内，就悄无声息的潜入一个黑衣人。 “二殿下，今日沈家的大夫人，又去了郊外的那座道观！在那之前，她抢着抱了央央小姐！” 晏舟正在看书，闻言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思。 沈央央如此神奇，他自然不会让她脱离自己的掌控。 早就在她第一次离宫以后，他就安插人进了沈府。 对于沈府之人的动向，他也是了如指掌。 说起那个道观，他的人之前就有些了解。 也是奇怪，虽然那道观看起来破败不堪，可却跟京都许多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比起青云观的正统道观，好像这个破败的小道观，才更得那些京贵的信服。 只是那些京贵，却又从不在道观露面！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隐隐觉得这道观不同寻常。 “查，我要知道这个道观，和里面道士的所有信息！” “是！” 下属领命而去。 晏舟却再也看不下去手中的书籍。 那个沈大夫人，为什么会抢着抱小傻子？ 大房不是一向和二房不对付吗？ 而且，她抱了小傻子后就去了道观！ 晏舟嘴唇抿起。 听说三日后是那小傻子的生辰！ 父皇一向看重沈将军，他身为儿子，也应该去沈家庆贺一番才对！ …… 当夜。 沈央央被玄尘如常的又招了过去。 眼看着自己这个便宜师父，从开始教她的兴奋，到疑惑，再到失望，如今看着她的眼神，就如那古板的老学究，恨铁不成钢。 沈央央心情却没有半分起伏。 她规规矩矩的给玄尘行了一礼，然后就坐在了自己的小桌案旁，等着听今日的训话。 “沈鸢！驱邪手印你已经练了三天了，今天你若是再给我学不会，我一定狠狠揍你一顿！你是我教过最差的徒弟！” “哦！” 师父说过，他说话的时候必须有回应。 这叫尊师重道！ 然而，就是这简单的一个字，让玄尘直接气炸了。 他手里的戒尺把沈央央的小桌案敲的砰砰响！ “你的心思能不能用在学习上啊？整日的跟这混，你对得起父母，对得起为师吗？” 沈央央不为所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玄尘见她一副不开窍的傻样子，无语望天，他怎么就那么想不开，收了这么个徒弟！ 可收都收了！ 他能怎么办？ 宠着呗！ “好，我们今天继续！” 玄尘顶着两个黑眼圈，无力的放下戒尺。 教徒弟哪有不疯的！ 他正要如前几天那样，再给沈央央做一次示范。 却突然看到了沈央央的头顶。 他抬起的手立刻转了个方向，抱着沈央央的脑袋就端详了起来。 沈央央感觉到玄尘捧着自己的脑袋也不知道在干嘛？ 小眉头皱了皱，老神棍不会气急攻心，想咬她一口解气吧？ “师父，我……我三天没洗头了！” 玄尘心里正想着别的，根本没注意到她说了什么，随手就把她的脑袋放开了。 沈央央当即拍了拍小胸脯！ 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洗头，躲过了一劫。 “今日有谁碰了你的脑袋吗？” 玄尘突然低声问道。 沈央央仰起头，目光直勾勾的看了过来。 “你丫！” 玄尘：…… 他早晚会被这小兔崽子气死！ “为师的意思是，除了我！” 沈央央歪着脑袋努力想了想，很快就想到了今日的不快。 “大伯娘！她揪我头发，我就这么几根头发！气死我了！” 说着，她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 小桌子跟着震了震，地面上也荡起一层灰尘。 玄尘再度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了，给这小家伙用的是上等的麒麟木。 仙山所产，质量一流。 “央央啊！”玄尘突然俯身，手搭在了沈央央的小肩膀上。 沈央央却倏然一个激灵。 这还是玄尘第一次如此亲密肉麻的叫她。 她当真不适应。 “师父……你……你要是想揍我，其实不用这样！” 怪渗人的！ 玄尘脸上的笑狠狠一收！ 这小兔崽子真不知好赖！ 强撑着真揍她一顿的冲动，玄尘再度露出笑容，大手落在沈央央的后背上，轻轻一拍。 一道金光从他掌心快速的没入了沈央央的后心。 沈央央当即觉得浑身痒痒的，宛若有蚂蚁乱爬。 她蛄蛹了半天，那种感觉才总算消失了。 可她却并没有发现，她的周身，在金光没入以后，突然暗淡了下去。 就好像，她正沐浴在阳光下。 天空陡然被乌云遮住。 她也跟着瞬间就变得灰扑扑了。 “徒儿啊，你学了这么久，应该也很累了对不对？为师给你放几天假可好？” 沈央央一听，大眼睛当即就亮了起来。 “当真？” 老神棍竟然肯放她！ 真是稀罕！ “自然！”玄尘已经站起身，背着手，脸上的笑容别提多舒畅了。“这不是你生辰要到了么，为师也要给你准备礼品！” 沈央央看着师父的表情，总觉得他好像是真的被气疯了！ 听说，疯了的人，总会露出这种傻笑！ 额…… 那她真是罪过了！ 不过疯了就疯了吧，能放假总是好的！ “师父，你可不要反悔！我现在就走了！” 沈央央爬起来，根本不给玄尘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跑。 玄尘笑容莫测的看着沈央央阴影笼罩的背影。 徒儿又懒又不开窍怎么办？ 大概是缺乏锻炼欠收拾！ “好徒儿，为师可都是为了你好啊！嘿嘿……咳咳咳！” 玄尘赶忙抬手按住了嘴唇，以保持他国师的风度！ 第70章 头呢?(微恐怖) 沈央央回来后就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半夜里，一阵凉意袭来。 冻得她抱着被子，打了个哆嗦。 唔……好冷丫！ 沈央央下意识的想往娘亲怀抱里钻，额头却撞进了一堆凉凉湿湿的东西里。 那东西，似乎还在缓缓蠕动。 顺着她的口鼻，仿佛要爬进她的肺腑。 她烦躁的想要把脸上的东西扯开，却动作过猛，小手撞到了一节冰凉的手臂上。 娘怎么坐着？ 娘变得这么冷了？ 沈央央迷迷糊糊的顺着那只手臂往上摸，直到摸到了脖子上面…… 上面什么都没有！ 头呢？ 沈央央小嘴一扁，她娘头掉了！ “娘！” 沈央央猫儿一样的叫了一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一颗人头，正贴在她的眼前。 那颗脑袋，被湿漉漉的蠕动的长发包裹，一双诡异泛白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 更恐怖的是，床边分明坐着一个人 。 那人，背对着她，肩膀上面，只有一根孤零零的脖子。 沈央央：…… 头：…… “嗬嗬……” 头颅发出诡异的气声。 换做别人，怕不是被吓得当场逃走，就是直接晕死过去。 但是沈央央在看清那脑袋以后，反而坐起来，松了口气。 还好，这么丑，一定不是她娘！ “嗬嗬嗬嗬……” 头颅的眼睛，快速翻动起来。 那长长的头发，像是活物一样，爬上了沈央央的身上，试图钻进她的七窍之中。 沈央央被那头发骚的痒的不行，抬手一把就给她捉住了。 “嗷呜……” 头颅发出一声压抑的呼声。 沈央央微微一愣。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稀罕的东西，小嘴一咧，然后就手脚并用的开始扯头发。 头发越扯越多，越扯越长，可无论她怎么扯，那颗露出诡异眼睛的脑袋，都没有半点反应。 沈央央抱着满怀蠕动的长发，彻底失去耐性。 她将头发一丢，爬着到了那颗头面前。 头：…… 这小孩要做什么？ 她可是怨气滔天的阴邪之物！ 啊—— 下一秒，沈央央就直接揪着头颅头皮，将它整个的拎了起来。 “你的嘴巴呢！” 沈央央一把抓住了头颅脸部位置的头发，用力一扯。 “嗷……” 尖锐的嚎叫，刺激着人的耳膜。 沈央央也被震的偏过头去。 再转头，她就看到那头发之下，竟然什么都没有！ 半截的脑袋，脑汁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难怪那些头发是湿漉漉的了！ 鬼头：害怕了吧小鬼！ 沈央央：“咦——你好脏啊！” 说完，她就起身，把那半颗脑袋重重的按在了那个身体的脖子上。 “不用谢我，走吧！” 沈央央挥了挥小手。 鬼头：…… 是可忍，鬼不能忍！ 蠕动的头发快速的又盖住了她的半边脸，那颗鬼头的眼睛在眼眶里猛地翻转到了背面，露出一片血红的眼球。头颅突的腾空而起，尖锐嚎叫着扑向了沈央央。 …… “娘……娘……” 丁氏听着女儿的呓语，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来。 女儿第一次开口叫她娘却是在这种情况，她的整颗心都快疼碎了！ 丁氏半夜醒来，就发现沈央央全身的温度烫的吓人。 她赶忙让下人请了郎中过来。 可郎中也看了，药也喂下了，央央却还是不见清醒。 “母亲！” 沈凝叫了声丁氏，她夜里知道央央突发高热，就立刻从自己的院子赶过来帮忙。 她想到了白日里卢氏的怪异之处，心中不由的起了些怀疑。 丁氏抬起一双泪眼看向她。 “怎么了？” 沈凝的目光却落在了沈央央的脸上。 小小的孩子，难受的缩在母亲的怀里。 小脸酡红一片。 长长的睫毛，因为难受，无助的颤抖。 沈凝咬了下唇，才坚定的抬起头来。 “母亲，今日大伯娘强行从我怀里把央央抱走了！虽然不足一刻钟，可我总觉得，事情不简单！虽然这很荒唐，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毕竟大房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丁氏一双泪眼瞬间滞凝，她原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风寒，可听了长女的话，她却控制不住的浑身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皇后娘娘可就是被邪术害的险些丧命！ 若真是卢氏…… “凝儿，你去让人找李护院，让他赶紧备马车！我们这就去青云观！” 沈凝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刻道： “好，娘您别慌，女儿这就去！” 沈凝起身离开。 丁氏立刻让丫鬟找来沈央央的衣服。 等到沈凝回来，告知马车已经备好，沈央央也已经穿戴整齐了。 母女俩连夜离开了将军府，去往青云观！ 卢氏一直让人观察着二房的动静，听说消息，脸色隐隐难看。 “倒是小瞧了他们，竟能想到这一层！” 青云观的老道，也是有几分的本事的！ 卢氏紧紧握着手中的杯盏，指骨都开始发青！ 她可是花了将近三千两！ 道长，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啊！ …… 青云观在山上。 下了马车，丁氏又一路抱着沈央央一节节台阶往山上爬。 中途沈凝想要帮忙，都被丁氏拒绝了。 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下自己的女儿！ 等到到了山顶，天已经亮了。 青云观的门也已经大开。 丁氏没敢耽搁，让下人报了自己的身份，说明缘由，就焦急的等了起来。 她每年都会给青云观捐赠不少香火钱，所以她提出要见观主，也无人会拒绝搪塞。 观主很快就匆匆而来。 与丁氏见礼后，就立刻上前去看她怀里的孩子。 道长摸了摸沈央央的脖子，又去看她的头顶，原本自若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眼看着道长如此，丁氏身子已经开始发软。 她咬紧牙关，不允许自己在如从前那般软弱。 等到道长检查完，她才嗓音干哑的开口，“道长，我女儿她……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道长点了点头，“是。不过令爱身上沾惹的东西有些蹊跷，贫道怕是爱莫能助啊！” 丁氏的嘴里瞬间尝到了血腥味，她已经顾不得哭，扑通一声就抱着沈央央跪在了地上。 “求道长救救我女儿！” 沈凝也哭红了眼睛，跟着跪下，“求道长救救我妹妹！” “沈夫人，不是贫道不想救……” “道长，只要您肯救央央，哪怕用我的命抵，我都愿意！” 丁氏说完，就要给观主磕头，却被观主赶忙拦住了。 他面色犹豫，最终才道：“沈夫人，那贫道就给你指一条明路吧！” 第71章 发毒誓! 听到还有希望，丁氏似哭似笑的扯了扯唇角，才由着道长的搀扶站了起来。 道长叹了口气才道：“也怪贫道修行尚浅！如今，整个大晋，恐怕只有国师一人能救得了令爱了！可您也知道，国师他自来不愿插手世间之事！” 丁氏自然知晓国师的脾气！ 他若是不想管的事情，哪怕皇家出面请他，他都不会给半点面子！ 可如今只有国师一人能救央央了！ 丁氏身为母亲，怎么会放弃这个希望？ 她下定了决心，哪怕是跪断腿，也要求得国师救央央一次！ “多谢道长！”丁氏匆匆的告别了观主。 带着沈凝就下了山，直奔国师府。 到了国师府以后，丁氏亲自前去扣门。 敲了足有半刻钟，厚重的铁门，才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小童探出脑袋，问道，“你们找谁？” “小道长，我们找国师救命！” 丁氏急急的道。 那小童仰着脖子看了一眼丁氏怀里的孩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然而，他却面露无奈。 “你们来的不巧，国师昨夜便有事离开了！” “什么……” 丁氏这下腿彻底软了。 沈凝在她身边，紧紧扶住她，才让她没至于摔倒。 “那小道长，国师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沈凝声音颤抖的询问。 谁都知道，国师一旦云游，归期自来是没有定数的！ 她根本就没有抱什么希望。 “三日内！” 小童竟给了具体的时间。 不仅如此，他竟还朝着沈凝笑了笑。 “等两日再说么！” 说完，他就直接合上了铁门。 沈凝有些错愕，完全不明白那小童到底是什么意思。 丁氏此刻抱着沈央央，眼泪滚滚而落。 很快就打湿了她的衣服。 沈凝知道母亲自来脆弱，正要开口安抚，丁氏却已经一吸鼻子，看向她。 “凝儿，我们回府。只是三日而已，央央福大命大，等得了！” 沈凝看着突然坚强很多的母亲，用力的点了点头。 “母亲，我们一起撑着！” …… 回府以后。 丁氏沉默的抱着沈央央同沈凝往二房的方向走去。 然而半路上，丁氏却突然调转了方向。 紧跟在她身边的沈凝，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母亲，您要去哪？” 丁氏却并未回答。 走的飞快！ 很快沈凝就知道了她问题的答案！ 丁氏去了大房！ 她没有让人通报，直接闯了进去。 沈初薇正在卢氏的房里喝茶，看到丁氏出现，下意识的想要解释。 可是想到了什么，她立刻住了嘴，转头看向卢氏。 “大伯娘，我就先回去了！” 沈初薇轻描淡写的看了丁氏一眼，起身就走。 半点也没把丁氏放在眼里了。 丁氏却已经顾不得其他。 她通红着眼睛看着卢氏。 “弟妹，你这是怎么了？”卢氏心里发虚，尴尬的问道。 丁氏一抿嘴唇，膝盖一弯就跪了下去。 “大嫂，稚子无辜，我们之间就算有再大的恩怨，也不应牵连到孩子！求你放过央央吧！” 卢氏心头一惊，没想到丁氏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 不过看着丁氏跪自己，她还是忍不住觉得痛快！ 平常装的高高在上又能如何，如今还不是得跪着求她！ “弟妹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卢氏面露疑惑，却端正的站着，没有去扶丁氏的意思。 “央央怎么了？病了吗？你为什么要……” 卢氏突然脸色大变，猛地退后了一步，难以置信的指着丁氏道： “弟妹，你不会是因为我昨日抱过央央，央央又刚好病了，就要赖到我的身上吧？弟妹，你好没道理？” 丁氏眼睛红肿，眼里毫无神采。 “大嫂……当真不是你吗？” 卢氏自然不会承认！ “不是我呀！” 她见丁氏眼里仍有怀疑，当即就举起三根手指。 “好，我发誓。我沈卢氏若是有半分想害央央的心，就叫我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怎么样？这样弟妹你总该信我了吧？” 丁氏眼神缓和。 羞愧的垂下了头，“对不住，大嫂！” 卢氏叹了口气，上前轻轻扶起丁氏，“弟妹呀，你我之间哪有什么恩怨。过去也是嫂子不懂事，一直怪你抢走了我唯一的女儿。你也知道，我的檀儿同你的元安一起丢了，我就初薇这么一个念想……” 说着，卢氏也哽咽起来。 “大嫂……”丁氏叫了一声。 “都过去了！”卢氏一抹眼泪，“以后啊，我们妯娌要好好的！初薇不懂事，我会说她！只要弟妹不往心里去！” 丁氏点头。 “央央身子不适，大嫂我就先回去了！” 卢氏笑盈盈的让下人送客。 人走了以后，她当即一脸嫌弃的看向丁氏跪着的地方。 “去找些艾草熏熏！那孩子身上不干净，可别把我这弄脏了！” …… 出了大房的院子。 丁氏身边就只剩下了自己人。 沈凝才敢说话，“母亲，真的不是大伯娘吗？” 她怎么有点不相信…… “是她！” 然而丁氏却咬牙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沈凝心头狠狠一拧。 难道母亲此去，就是为了确定这件事情的吗？ 丁氏深吸一口气，看向沈凝，“凝儿，娘亲这几日要照看妹妹，关嬷嬷在筹备央央生辰宴，有些事，娘只能交给你了！” 沈凝心惊肉跳，总觉得娘亲成长了不少。 “娘你说！” 丁氏哭红的眼里，泛出恨意，压低声音在沈凝耳边。 “通知你外祖家，围剿沈元清，经商奇才？呵！我要让他赔的倾家荡产！” “还有沈元朗，你让李护院盯着沈初薇，将她寄给沈元朗的信笺全部截获。誊抄一份，再寄给他。然后先他一步，将诗词发出！多年的名气，一旦打散，再想聚拢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打蛇打七寸。 这些都是卢氏最在乎的！ 只是，那怎么够？ 丁氏看着怀里的女儿，赤红的眼里，涌出两行热泪。 “我儿无事便罢了！我儿若是有什么，我要他们全给我儿陪葬！” 第72章 生辰宴 沈央央的生辰宴照常举行了。 这是她的第一个生辰宴，丁氏不想女儿有遗憾。 好在，沈央央已经转醒。 郎中过来看过，说她已经基本无碍。 只是人蔫蔫的很没精神。 她的心声也好似消失了一般。 丁氏和沈凝都再也没有听到过！ 生辰宴那日，冷的异常。 呼一口气就好像能立刻结冰一样！ 乌云黑沉沉的压下来，给人一种莫名的不详…… 几日的煎熬让丁氏憔悴了不少，她还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招待客人。 沈家本就是外来的，根基尚浅。 在这京都也没有什么脸面！ 今日来此的，大多都是看在丁氏的面子上。 所以丁氏被贵妇人们团团围着。 就连丁氏怀里的沈央央，也因此被众星拱月。 不消一会儿身上就挂满了金银玉饰，都是上好的东西！ 就这，还不算今日各府备上的贺礼呢！ 在反观老太太和大房那边，根本无人问津！ 就连今日刻意打扮过的沈初薇，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那里。 毕竟让皇后娘娘都不喜的老太太，大家自然能有多远离多远了！ 沈初薇看着丁氏怀里的沈央央，嫉恨的牙关紧咬！ 这一切荣耀，本该是她的！ 这种傻子，怎配活在世上，跟她争斗？ 这种情况，第一个先受不住的是沈瑾瑶。 “娘我乏了，先回去了！” 她原本今日打扮的十分艳丽，想要见一见未婚夫！ 丁氏不着急她的婚事，她却不能不急！ 可是谁能想到，今日太傅家只送了贺礼，人根本就没有来！ 她还以为丁氏多大的脸面呢！ 也不过如此！ 老太太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打了个哈欠，无奈又心疼。 “瑾瑶，你近日怎么总喊累？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娘给你找个郎……” “我就是困了而已！没事不要叫我！走了！” 沈瑾瑶不给老太太继续啰嗦的机会，领着丫鬟就走了。 这时门外礼官唱喏，“陆家妾室携陆家小姐前来庆贺！” 众人原本交谈的声音，瞬间一止。 正经人家参宴，哪有让妾室上门的？ 这不是在打主家的脸吗？ 此时与丁婉交好的夫人们，纷纷沉下了脸色。 门口很快被引进两人。 年长的女子，一身桃粉装扮，妆容轻佻，鬓边两缕头发修饰的那张鹅蛋脸更显娇俏。 她身旁的小姐，则穿着绯红袄裙，相貌与她八分相似，一看这二人便是母女！ 刚进门，那美艳妇人便蹙起眉头，娇滴滴的低声嘀咕： “这鬼天气办生辰宴，也不觉晦气吗？” 有听清她说什么的宾客，脸色当即变得一言难尽。 在人家的宴席上，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也亏得主家没听清，不然非把她轰出去不可！ 众人又把视线落在那年轻小姐的身上，认出她是谁以后，登时都露出嫌恶之色。 “怎么是她？”有夫人出声，“这个陆雨萱前些日子，被贼人扒了个精光光丢在大街上，身子被好些百姓看了去！这样的女儿，不说上吊绞死以示清白，保全家中姐妹名声？竟还敢堂而皇之的参宴？好不要脸！” “就是！跟这种人一同参宴，真是倒霉！” 陆雨萱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半点也不觉羞耻。 姑姑说了，人人平等，女人的贞洁不在罗裙之下！ 她早就忘记了，她也曾想用这种方法摧毁另一个女孩！ 陆雨萱恶狠狠瞪向几个面色嫌弃的夫人，“看什么看？本大小姐就那么好看吗？” 那几个妇人当即嫌恶的收回目光。 骂完了人，她就立刻朝着沈初薇走去。 沈初薇虽然一直盼望有人能注意到她，可那人是陆雨萱。 还是丢了如此大人的陆雨萱。 她真的很想逃！ 却又不得不强撑着，微笑站在原地。 “初薇妹妹，今日国师会来吗？” 陆雨萱的声音够大！ 众人的视线立刻被她说出的“国师”两个字吸引了过去。 国师当日往沈家一箱箱的送宝贝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耳闻。 自然也知道，国师收了沈家一个小姐做亲传弟子！ 所有人都以为是二房的哪个小姐。 却没想到，果真是二房的没错，结果却是个养女吗？ 感受到众人投向自己的视线，沈初薇立刻挺直了脊背。 再看陆雨萱也没有开始的排斥了。 “他老人家比较忙，没与我说会不会来！” 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反倒让在场之人有了计较。 看来国师认的亲传弟子，就是这个养女没错了！ 刚刚还备受冷落的地方，不消片刻，就有几个贵妇走过来，主动和沈初薇搭起话来。 沈初薇也好似活过来一般，端着矜持的架子，含笑回答着众人的问题。 丁氏眼看着沈初薇如此，心中无比复杂。 国师可还没承认她呢！ 万一…… 央央还要国师相救，她真的吃罪不起国师啊！ 丁氏正在犯愁，礼官的唱喏声再次响起，“丁家老夫人，老太爷携小姐前来祝贺！” 爹娘，念儿…… 丁氏眼睛瞬间一亮，急切的看向门口。 这时已经忍了很久的老太太，仿佛终于找到自己的主场一般，“砰”的一拍桌子！ 把刚刚热闹起来的众人，瞬间震的又是一静。 “混账！丁氏，你就是这么做儿媳的吗？你明知你二女儿克我，竟还敢让你爹娘，把她带回来？你这是盼着我死啊？” 丁氏柔和的脸上，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她原以为，今日来往宾客众多，且都是贵客。 老太太就算有气，也不会闹得太难看，让将军府丢脸！ 她万万没想到，老太太竟会如此不管不顾的落她的脸面！ 想到与二女儿母女分离的十数年，此刻的丁氏，再也不想忍了。 她看向老太太，声音清冷的道： “母亲！当初游方道士的一句话，我就把念儿送出去十几年，也因此与我娘家断了联系！媳妇做到这份上，也够了吧？如今我父母带着念儿回来，不过是想看一看刚刚找回来的央央，难道母亲这也容不下吗？” 丁氏身心俱疲，所说的话却是尖锐无比。 众人也不由的看向老太太。 此刻的沈刘氏，俨然成了容不下孙女的刁钻祖母了！ 众人又想到皇后对老太太的评价，为老不尊！ 啧啧！ 可不果真如此么！ 老太太气的指着丁氏，“混账，你还敢教训婆母了！你这是不孝！” “就是！” 所有人都没想到，竟还有夫人跳出来帮呛老太太。 “沈二夫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克亲的孩子，幼时可能只克一个亲人，这越长大了，命越是硬。到最后啊，兴许就会克全家！老夫人她也是为了你们好！” 那夫人说完，还偷偷得意的对着卢氏的方向挑了挑眉。 第73章 怒怼老太太 说话的不是别人。 正是卢氏的那个手帕交，米行的老板娘。 丁氏皱眉，她并未给这人递过请帖，这人竟不请自来了！ 丁氏今日心情不佳，不想忍耐，刚要开口还击。 就突听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是吗？那老身怎么活的好好的！” 那声音虽然苍老，却果敢有力，不怒自威。 让在场之人，不约而同的都向门口看去。 就见一个步履轻快，精神灼烁的老妇人走了进来。 她鬓边已染了银霜，可一双眼睛，却十分锐利。 随随便便的看向那米行老板娘，就吓得她立刻缩起了脖子。 卢氏当即皱眉，没想到她这个手帕交这么没用！ 不过一个丁家的老虔婆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她是这么想的，但是自己却半点动作也没有！ 一看到丁王氏，沈刘氏当即就坐不住了。 她原本还想顾忌一些名声，可想到皇后的那道懿旨，她也彻底豁出去了。 当即就叫嚷开来！ “来人，把这老妇连同那孩子都给我给轰出去！丁氏，你若想逼死我，就把他们留下来！” “别啊！”丁王氏冷冷一笑，双手交叠在身前，神态自若，“你若是死了，谁折腾我女儿姑爷，外孙女啊？” “你……你……”沈刘氏气的捂住胸口，作势就要晕过去！ “哎呦，亲家你要是真晕了，可就被我说中了！我可是疼女儿的，到时把他们一家子接去我那，也不是不可以！你也知道，我们商户，最不在乎的就是颜面！” 沈刘氏和丁王氏交手多年，如何不知道她的性子？ 她说会把丁氏接走，那是绝对干的出来的！ 以前她还能保证丁氏听她的，可现在…… 她猛吸一口气，赶紧又缓了过来！ “呦，这是又不晕了呀？那我就讲几句吧！”丁王氏呵呵一笑，一句话，又险些把老太太给气厥过去！ 丁王氏却不管，转身从怀里掏出一沓纸，上面无一例外，全是生辰八字。 “老身不才，不会占卜问卦，批算命格。无法为我可怜的外孙女正名！” “不过，老身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也去过不少道观寺庙，拿着我念儿的八卦都批了一遍。无一不是大富大贵，旺亲旺宅的命格！众位若是不信，看看我丁家这几年的生意，就知道了！” 一番话下去，众人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我看丁老夫人手里的还有灵山寺的批卜，那里的圣僧，可不是有钱就能请的动的！” “要我说，那游方道士，八成就是个骗子！沈老夫人竟然都不查一下，就相信了！亲孙女啊，一送走就是十几年！还说沈老夫人自来一视同仁呢，我看都是假的！” “就是！我看丁氏不是不孝，这就是太孝顺了！也是太软弱了，人家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沈刘氏气的脸色铁青，作势就想闹开，让这场宴会彻底办不下去！ 卢氏在一旁眼睁睁的瞧着，赶忙上前按住了她的手。 “母亲，莫急，您且等着就是！” 沈刘氏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媳妇。 见她双眼乌青，却笑的诡异。 婆媳这么多年，她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来，这个大儿媳妇今日是有后招的！ 难怪如此坐得住！ 她当即强压下怒火，稳坐了回去。 “亲家伯母，”卢氏笑着开口打圆场，“那道长也是颇有来头的，他必是不会给人随意胡乱批命！可您手中这些，必然也不是假的。今日是央央大喜的日子，这么多宾客，我看就暂且不要争论此事了！” 丁王氏没说话，她身后走过来一个老头。 臊眉耷眼的上前就拉住她的手臂，“好了好了，消消气，亲家也没说什么！” “哼！”丁王氏一把甩开了老头，朝着丁氏走去。 “我是看央央的面子！念儿，过来看妹妹！” 老头脸色讪讪，转头赶忙对着沈刘氏见了一礼，“亲家母，她就是这个脾气，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沈刘氏白了丁老爷一眼。 心里骂了一句窝囊废，对着卢氏抬起手。 “我也累了！老大家的，陪我下去休息！” 这就是要撒手不管的意思！ 丁氏不是厉害吗！ 那就让她一个人张罗好了，最好累死她才好！ 亲孙女的生辰宴，她也能说走就走？ 众人看着沈刘氏的目光，隐隐鄙夷！ “这便是央央吧！”丁王氏伸手就把央央抱进了怀里。看着孩子呆呆的小脸，老人刚刚还满是戾气的双眼，瞬间染红。 “我的外孙，怎么都这么命苦！” 丁氏眼里的泪也啪嗒一下落了下来。 在父母面前，她的脆弱，立刻翻涌而出，想压都压不住。 “娘，对不住！” 丁王氏听见女儿哽咽的声音，狠狠白了她一眼。 然后转头叫道：“念儿，来，把外祖母和你给妹妹准备的礼品都拿过来！” 沈念站在很远的距离。 闻言才皱着眉头，手脚僵硬的走了过来。 她手里捧着个盒子，盒子上面是一个金算盘，她到了丁氏面前，就把盒子递了过去。 “给！” 丁氏没看盒子，注意力全在女儿的脸上。 几年不见，女儿高了，也瘦了。 她记忆里的沈念，还是个到她腰间，脸颊上都是肉肉的小姑娘。 一转眼，竟也这么大了。 “念儿！” 沈念皱眉，退了一步。 丁氏眼里立刻满是落寞。 她伤这孩子伤的太深了！ 紫芙赶忙上前接过了沈念手中的盒子。 “这丫头倔，以后多相处相处就好了！”丁王氏一边逗弄着怀里的沈央央，一边说道。 丁氏一怔，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丁王氏，“娘，您的意思是要把念儿……” “怎么不行吗？”丁王氏立刻语气强硬起来，“我给你养了这么多年女儿还不够啊？你是想累死我这把老骨头不成？” “不是不是……” 丁氏赶忙想要解释。 “行了！”丁王氏却打断了她，“到了这么久，我怎么不见凝儿呢？” 她四周看了看，想到多年不见的大外孙女，丁王氏也是想的紧。 “凝儿去安排孩子们休息玩耍的暖阁了。今日事忙，我身子不济，只能靠她！” 丁王氏皱眉。 立刻想到沈刘氏和大房的不作为！ “凝儿真的是大了。也罢，一会儿筵席上见面也是一样的。正好，来，念儿，抱着妹妹去找长姐去！” 丁氏眉头一皱。 沈念最反感的就是姐妹。 她当即想让下人去抱央央，给姐妹二人带路。 却没想到，沈念竟然很自然的接过了央央。 她不仅毫无排斥，还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小脸蛋。 亲昵的说道，“小不点，你今日怎么这么安静？” 第74章 终极恋爱脑 暖阁内。 陆雨萱带着贵女们，把沈初薇团团围住。 没了大人在场，这些年纪尚幼的小姐们，就全然没有了顾忌。 直接就把今日的主角沈央央扔在了一边！ 一个傻子而已，怎么能跟国师的亲传弟子比？ 沈念一个人抱着沈央央坐在角落，也乐得自在。 “念儿！” 沈凝欲言又止，显然有些不忿。 沈念却头也不抬，不甚在意。 “关嬷嬷让人来了两次了，你赶紧去帮母亲的忙吧！央央这里有我！” 偌大个家族，办个宴都要小姐亲自下场。 这母女俩混的也未免太惨了点！ 沈念微微皱眉，又倏然松开。 哼！ 惨不惨的关她什么事！ 沈凝无法，只能再三叮嘱，她忙完就回来，这才跟关嬷嬷派来的丫鬟走了。 沈凝才一走，陆雨萱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 目光恶毒的落在沈念的身上！ 都是这个贱人！ 害的她颜面尽失！ 害的她险些被父兄沉潭！ 若非宫中的姑母递信，留了她一命！ 她现在就是个死人了！ “沈二小姐脸皮够厚的！明知道自己是个灾星，被祖母嫌弃成那个样子，险些赶出门去，竟也有脸留下来？” 陆雨萱阴阳怪气的开口。 立刻有小姐捂着嘴，跟着嗤嗤的笑出声。 然而这话对于沈念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她非但不生气，反而还朝着陆雨萱露出了八颗牙齿。 “那也不比陆小姐呀！光溜溜的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看了去，你不也没死，还有脸站在这里吗？” “沈念！”陆雨萱被猛戳痛处，气的险些就冲过去跟沈念拼命。 沈初薇这时才上前，将人拦住了。 “有话好好说！陆姐姐你消消气。二姐你也是的，来者是客，你怎能如此无礼呢？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不要再针对陆小姐了！” 沈念嗤的一笑。 目光懒洋洋的收回，“你？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说的好听了，你是二房的养女！说的不好听了，不过是我母亲养的一个玩意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儿？” 沈初薇脸色瞬间一片惨白。 她知道沈念不好对付！ 但是却没想到，她说话这样的毒！ 好在，她如今已经今非昔比！ “你这人怎么这样呢？”果然，见到沈初薇被怼，立刻就有贵女过来维护，“初薇还不是为了你好，真是狗咬吕洞宾！” “你咬了？这么清楚！”沈念翻了白眼。 “你……”被骂是狗，那小姐瞬间脸色涨红。 都是闺阁小姐，哪里比得上经常走南闯北的沈念嘴皮子利索。 “你什么你？出门少说话，也不怕风大扇了舌头！小小年纪，竟学那长舌妇做派，真给你爹娘丢脸！” 那贵女当即气的眼睛都红了，指着沈念，愣是半天没敢反驳。 而一旁的陆雨萱，她冷静过来以后，目光就不禁落在了沈念怀里呆呆傻傻的孩子身上。 “呵！沈念你就是嫉妒初薇吧！同样是二房的女儿，国师怎么就看上初薇，没看上你们呢？还不是你们一个个的太拿不出手，不是娘不要，就是懦弱无能，再不然，就是个傻子！哈哈哈，看你怀里那个傻子，是不是屎尿都得让人管啊？” 陆雨萱说着，就大笑起来。 全然没注意到，周围贵女都变了脸色。 她们是年纪小，却不是蠢啊！ 她们可以为了讨好沈初薇，跟沈念拌拌嘴，这还能说是女孩子家闹别扭。 可若是如此揭人短处，被家里爹娘知道她们这般没规矩，非打死他们不可！ 但陆雨萱哪里在乎。 她眼看沈念变了脸色，心中更是畅快，知道了她在乎的是什么，当即就上前一步，指着沈央央道： “就这么个傻子，还费心费力的办什么生辰宴，她能不能养大都是个问题！你看她那个样子，病病歪歪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 沈念突然起身，一巴掌就朝着陆雨萱那张臭嘴抽了过去。 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沈初薇，眼睛一眯，身体快速上前，撞开了陆雨萱，沈念这一巴掌，就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她的脸上。 “啊……你怎么能打国师的徒弟？” “沈念，你真是疯了！国师那么疼初薇，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沈初薇眼眶微红，倔强的看着沈念，一言不发。 此事一出，当众打她这个国师爱徒的脸，就看沈念以后在京都，怎么被人排挤了！ “国师的徒弟？国师的徒弟在哪里？” 门外响起一个孩童的声音，他似乎是听到了屋内的争执，炮仗一样的推门窜了进来。 “你就是国师的爱徒吗？” 众人都围在沈初薇身边，那孩子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她，快步就走了过去， “宋少爷？”人群中，有人惊讶出声。 宋…… 沈初薇立刻想到了国公府，皇后娘娘的母家。 现任国公爷，确实有个小儿子，名叫宋少宇，年纪也跟眼前的孩子对得上。 看来就是了。 听闻这个孩子，不爱文，不爱武，就爱求仙问道。 是国师最忠诚的信徒！ 沈初薇不由的心中火热。 虽然皇后是炮灰，可国公爷却是实打实的权臣！ 若是…… 想到此，沈初薇眼里立刻闪动着泪光，牙齿咬着嘴唇。 那委屈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宋少宇却全然没懂她想表达什么，歪着头，蛮横的道：“我问你话呢，你到底是不是？” 沈初薇觉得自己身为国师徒弟，主动承认身份，实在掉价。 于是眼圈更红了。 她就不信了，这宋小少爷总不至于是个缺心眼！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 等不到她答案，宋少宇当真一甩手，转身就要走。 “不说拉倒，小爷再去问问别人！” 众人：…… 这宋小少爷彪吧？ 还好陆雨萱反应的快，上前就给人拦住了。 “是，是，她是，初薇就是国师的徒弟！只是她被人欺负了，心里正委屈，才没回答你！” “这样吗？”宋少宇怀疑的抬头，上下打量了沈初薇半晌，似乎才终于确定了。 然后他突然转过身，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扑通一下就跪在了沈初薇面前。 直把沈初薇吓的狠狠倒退一步。 “这位美丽的姐姐，求你收下小的吧！只要你肯收我为徒，小的就是您最忠实的仆人！” 宋少宇早在来时就想好了！ 做不了国师的徒弟，他就做徒孙！ 反正，他要成为国师座下最任劳任怨的小弟！ 沈初薇：…… 在场众人：…… 就连一直呆呆的沈央央，都嫌弃的撇开了眼。 【终极恋爱脑出现，国公府就是毁在这小子手里的！】 沈央央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头顶的脑袋。 跟了她这么多天，这阿姨不累吗？ 还有，为什么她抬头，她的身体不跟着动呢？ 第75章 暴揍恶灵 “你……你先起来。” 沈初薇虽然享受追捧，却也不敢让国公府的小少爷跪自己啊！ 这事若是传出去，国公府怕是不会放过她！ “我不，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宋少宇一副赖定她的样子。 陆雨萱看的乐不可支，眼底却快速划过一抹阴毒，她上前就要去扶宋少宇。 “宋小少爷，拜师也要有诚意！你师父刚刚可是被人打了，你瞧那脸肿的那么高，你就不管管？” 宋少宇本就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被保护的太好，心性单纯莽撞。 被这么一激，当即就蹦着叫嚷起来！ “谁？谁敢打我小爷的师父，当真是好大的狗胆！” 陆雨萱恶毒的勾着唇角，指向了角落里的两个姐妹。 “诺，就是她们！” 宋少宇当即恶狠狠瞪向沈念和沈央央，鼻翼一张一合，活像是一只受了刺激的蛮牛！ 与此同时。 郊外破败的无名道观里。 一场法事正在进行。 昏暗的房间中央，老道盘膝而坐，双眼紧闭，宛若入定。 他的面前，一具破败女尸横躺着。 女尸的手中，正紧紧捏着一张写着生辰八字，裹着头发的黄纸！ “呵！”老道突然微微张眼，“另一个竟也在近前！既如此，贫道就帮沈夫人一道处置了吧！” 老道勾唇一笑，从怀里又掏出一张生辰八字，塞到了那女尸的另一个手里！ “贱人，受死吧！”宋少宇脚下一蹬，挥着拳头就朝着两姐妹砸了过来。 陆雨萱兴奋的握紧双手，期待着沈念被暴揍的场面！ 她全然没有注意到，此时沈念的眼睛突然变成了血红色。 她呼吸急促，一股暴戾在心中蔓延开来！ 沈央央仰着头，眼看着那颗头颅的头发，突然开始疯长。 原本只缠绕在她的身上的黏腻发丝。 也迅速的分出一部分，钻入了沈念肺腑。 沈央央小嘴一扁。 【你欺负我姐？】 恰好这时宋少宇的拳头打了过来！ 沈念突然抬手狠狠握住。 一双红如鲜血的眼睛，正对上宋少宇的！ 鬼…… 宋少宇只觉尿意流窜，险些没绷住，当场尿了！ “宋少宇，你在干什么？” 少年的声音传来，低沉严厉。 宋少宇猛地一颤，一双还没从恐惧中脱出的眼睛，呆呆的朝着门口看去。 晏舟皱着眉头，大步走来。 看到了来人，宋少宇险些喜极而泣 “表哥！” 宋少宇：呜呜呜……我被鬼抓住了，表哥快救我啊！ 晏舟目光落在两姐妹的身上， 对上沈念的眼睛，他也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 他赶忙又看向沈央央。 就见她正一只小手勾着沈念的脖子，一只小手向着沈念头顶上的空气，狠狠一抓。 刚刚还双眼赤红，状若疯魔的沈念，眼里瞬间就恢复了清明。 眼中那刺目的红，也肉眼可见的逐渐消退了。 做完这些，沈央央就黑着一张小脸从沈念身上跳了下去，抬步就朝外走。 这小傻子……是在生气？ 还有，她手里，握的是什么？ 晏舟眯着眸子，本能觉得事情不简单！ “来啊！”眼看着沈央央就要走出门口，晏舟一声令下，“保护沈小姐和表少爷！若是有哪家贵女，再搬弄口舌是非，挑拨离间，直接丢出去！” “是！”门口立刻进来一个身着暗卫服的男子。 如铁塔一般站在了沈念身边。 此时的沈念，宛若被抽空了一般，无力的坐在椅子上。 她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往外闯，想起来去追，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晏舟看在眼里，低声道：“我会跟着她，你放心！” 说完，他转身也跟着走了出去。 沈念有些诧异。 这位……应该就是皇后身边那个冷面无情的二殿下吧？ 他怎么似乎待小妹很不一般？ 错觉！ 一定是她的错觉！ 她小妹可才三岁！ …… 沈央央气咻咻的往前走着！ 她的小手始终紧攥，若是此时有高人经过，定然会惊恐发现，这个不足一米高的小丫头，手里攥着的，竟然是经过邪术加持过的恶灵！ 那可是连得道之人，都未必能对付的了的存在！ 到了无人的空旷地方，沈央央就把那头颅拉到了眼前。 【你真讨厌！】 头颅一双阴诡的眼睛，愤怒的瞪着沈央央。 她显然也不明白，这么个小孩，怎么就能轻松的将她从一个活人身上剥离出来！ 【你敢欺负我姐，我就收拾你！】 沈央央小手一捏，掐出一个驱邪手印，照着手上的头颅，就狠狠拍了下去！ 与此同时，她身上的桎梏也跟着陡然一散。 砰—— 那半颗头颅瞬间碎裂。 黏腻湿漉的头发也瞬间被点燃，头发烧焦的味道分外难闻。 沈央央嫌恶的皱起小鼻子。 不过这些，普通人是看不到，也闻不到的。 当然…… 此刻偷看的人除外！ 晏舟站在不远处，眼睁睁的看着小傻子，打散了一个脑袋！ 而她的身上，也从开始的灰蒙蒙，瞬间变亮了！ 这还不算，她又快速掐诀，那颗已经碎的不能在碎的头颅，竟然又渐渐聚拢到了一块，再度被她提着头皮，拎在了手里！ “呜呜呜……” 头颅发出难以承受的怪叫。 她再度合起来的躯体，正在巨大的威压下，逐渐崩裂四散。 她那双诡异的眼睛惊恐的看着沈央央！ 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惹了个什么！ 沈央央看着头颅要散，咧嘴一笑，将手拿远，抬起小脚，狠狠一踢！ 【去你的！】 头颅瞬间飞了出去！ 啪—— 又再度在空中散成了血花！ 【哈哈！】 沈央央拍着小手，对于自己的球技很满意。 偷窥的晏舟：…… 散成雾状的脑袋，再次逐渐合拢。 从空中，落在地上。 明明只是一个头，却能让人看出瑟瑟发抖！ 沈央央玩够了，就对着那半颗用后脑勺对着她的脑袋勾了勾手指！ 【你给我过来！】 第76章 反噬 头颅僵硬的转过脑袋，一双诡异惨白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恐惧。 单单只是与沈央央对视了一眼，那半颗头颅就险些再次四散开去！ 可饶是如此，它仍旧不敢逃。 飘飘忽忽的升到空中，哆哆嗦嗦的又飞回了沈央央面前。 【要乖哦，不然还把你当球踢！】 沈央央叉着小腰，呆板的小脸上，有了几分认真！ 头颅的眼睛飞快翻动，似乎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沈央央却在此时，抬起小手，“啪”的一声拍在了它的头顶！ 恶灵当即发出一声悲鸣。 仿佛已经预判了自己的死亡! 然而，它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自己灰飞烟灭。 一阵寒风裹挟着烟雾，突然将它团团围住。 片刻，雾气散尽，恶灵脸上的头发，陡然散开。 一张女人姣好的面容露了出来。 她的身体也恢复了！ 除了处于半透明状，简直和常人无异。 【好看多了！】 沈央央点了点头！ 恶灵眼神迷茫，似乎并不懂发生了什么。 晏舟却在一旁看的直皱眉头。 这个邪祟明显是被人驱使的！ 白日便能来去自如，可见其凶厉程度！ 这小傻子，难道是想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就圣母心泛滥，想要放虎归山不成？ 此刻，恶灵已经站了起来。 成人的高度，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沈央央。 这样一比较，仿佛她随时都可能扑过去，将面前的小东西一口吞掉。 晏舟下意识的脚步微挪。 想去救人。 沈央央却歪了歪头，突然伸手狠狠穿入了恶灵的肚子。 “啊——” 恶灵瞬间犹如被烈火焚烧一般，面容扭曲，愤怒的盯着沈央央。 可她的身体却半点也动不了。 只能任由着沈央央在她腹部搅动翻找。 乌黑的血液，顺着她短小的手臂汩汩而出。 她却还一脸认真。 那样子，当真比她面前的邪祟还要恐怖几分！ 晏舟看着，不由恶寒的抖了一下！ 【找到啦！】 沈央央眼睛晶亮。 说完，她后退一步。 手中就多了个黑色的球体！ 恶灵倏然倒地，眼神恐惧的看着这一幕。 她试图伸手，想要把沈央央手里的东西抢过来。 然而，已经晚了。 沈央央手指猛一用力！ 噗嗤—— 那黑色的球体，宛若内里已经烂了的水果，瞬间爆开。 恶臭弥漫！ 沈央央果断甩手退后一步。 【咦——】 同一时间，破败道馆里。 横躺在地上的女尸，也瞬间点燃了。 灰蓝的火光，只片刻之间，就把那具尸体，烧成了灰烬！ 老道紧闭的眼睛，倏然睁开，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 “那小丫头的身边，竟有高人！” 好在对方的道行不行，不懂反击之术，不然今日他恐难全身而退！ 老道愤怒的眯起眼睛，哼！ 竟敢坏他好事！ 此事他绝不可能善了！ …… 沈央央掐了一个净身诀，身上的脏污褪尽。 一缕阳光恰好落下，将她笼罩其中。 让她整个人都圣洁的宛若天神！ 天空好似在此刻被突然掀开了一般，刚刚还阴云密布，不过转瞬间，就已经晴空万里！ 沈央央却不在乎这样的变化，她走到了那在阳光下滋滋冒烟的恶灵面前。 她并不动作，只是看着。 好似只是单纯好奇的看热闹！ 恶灵感受她的视线，却猛然一颤，转而目光谦卑的看向她，强撑起虚弱的身体，跪在了沈央央面前。 沈央央勾了勾唇角。 笑容仍旧有些僵硬，不过看得出，她心情不错。 【那我便饶你一次！】 说完，她打开自己腰间的布袋子，小手郑重的拍了拍。 恶灵瞬间化作一股青烟，飘入了布袋之中。 沈央央又将布袋口收紧，这才转头看向了躲得很明显的晏舟。 “哼！” 她傲娇的一扬下巴！ 【偷窥狂！看什么看？再看扣你眼珠子！】 心声骂完，她迈开小腿准备要走！ “哎！”晏舟没想到，这小傻子竟然这么不知好歹 伸手就想拦！ 却猛然胸口剧痛，仿佛遭受了重击一般。 控制不住的单膝跪在了地上！ 而此刻的暖阁之中！ 沈初薇脸上的笑容，突的一僵。 红润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雪白！ 她一捂胸口，顾不得许多，说了声，“我……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转身就朝外跑去了！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沈初薇早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师父？师父，你去哪啊？” 宋少宇抬起屁股就想去追。 却被沈念身边的暗卫拦在了那里。 宋少宇怕晏舟，自然也不敢得罪他的暗卫。 只能恶狠狠的对着沈念挥了挥拳头，“你这个女鬼，若是我师父有个什么差池，我饶不了你？” 沈念毫不客气的冲着他翻了白眼！ 这究竟是个什么品种的傻子？ …… 沈初薇不管不顾的往外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经过一片池塘旁，她脚下一绊，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噗……”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她再也站不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止不住的往外吐。 很快地面就被染成了一片血红。 吐完了血，她就直接瘫倒在地。 她能感觉到，身体内的生机，正在快速流逝！ “危危危！运气值即将清零，运气值即将清零！宿主将被抹杀！请尽快吸取气运！危危危！” 耳边的机械音，刺耳至极！ 可沈初薇却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了！ 她眼角的泪簌簌而落！ 为什么？ 她现在是国师的徒弟，她好不容易才好了一点！ 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卢氏那个蠢货！ 她都说了不要对付沈央央！ 至亲之人，同气同源，一损俱损。 她能提升至亲的气运影响自己！ 同样的至亲所做之事，也能影响到她！ 该死的卢氏，她到底对沈央央做了什么…… 沈初薇浑身已经变得僵硬！ 死亡正在一步步降临…… “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谁来救救我，有谁能救救我？” 她哽咽着，死亡的恐惧，几乎将她吞噬。 哒哒哒—— 小孩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远远的，他似乎发现有人倒在了地上。 就好奇的跑了过去。 “姐姐……你没事吧？” 那是个看起来比沈央央都还小的孩子！ 头发上绑了个小髻，髻上还绑着一个小铃铛。 【叮！发现运气值低于宿主的目标，是否吸取气运？】 沈初薇已经死灰一般的眼睛，陡然染上亮光。 她看着眼前单薄的孩子，突然用尽全力一把就抓住了那孩子的手腕。 “不要怪我！你运气值这么低，就算我不吸，你也活不长！不若……不若救我！” 第77章 容王唯一的孩子 沈初薇很快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惬意。 她抬起脚步，就径直离开了。 而在她刚刚躺着的地方，一个孩子，正面色青紫的佝偻在一片血泊之中！ …… 沈央央看着晏舟大口大口的吐血！ 刚刚掏邪祟的时候，还面不改色，这会儿却嫌弃的躲得远远的。 【哎呀，这不会是什么传染病吧？】 晏舟：…… “噗！” 沈央央果断抬起小手，冲着他挥了挥。 【你慢慢吐，我先走啦！】 她这边心声刚一落下，就立刻转身走了。 相当无情！ 晏舟：…… “沈央央，”他捂着剧痛的心口，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失血过多，总之脸色铁青，“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你！” 沈央央想回暖阁去找二姐。 却没想到，在路过一片池塘时，碰到了一个全身僵硬的孩子。 她拿起树枝，用力戳了戳孩子的屁股！ 【呀，死透啦！】 沈央央丢掉树枝，学着老神棍装模作样的背过身，叹了口气，然后抬腿就要走。 她的脑书却陡然在她的脑海里放大！ 看着上面的内容，沈央央抬起的小脚又默默收了回去。 这竟然是沈初薇干的？ 还会嫁祸给她？ 既然如此，那她必然不能让她顺心呀！ 只是…… 沈央央诧异的看着已经硬成棒槌的孩子！ 【脑书……你确定他还有救？】 …… 沈初薇神清气爽的往回走。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了！ 果然吸干一个人的气运，最能滋养她！ 虽然运气值提升的不高，可是精气却能很快恢复！ “亭儿，亭儿……” “世子，世子，你在哪啊？” 远远的，沈初薇听到有人呼喊。 她当即站定脚步。 这明显是在呼唤一个孩子。 想到刚刚被她吸光气运的小孩儿，她当即心虚的想要找地方躲藏。 然而，她的视线里，却出现了一个熟悉身影。 十岁的年纪，却已经长得修长挺拔。 一张俊秀容颜，早已生生烙印在了她的记忆里。 大皇子！ 沈初薇心脏怦怦跳！ 他竟然也来了！ 沈初薇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立刻躲起来。 可她也知道，错过了这次机会，她就很难再见到他！ 两相权衡，她还是决定出去! 不管了，反正也没人看到！ 这样想着，她就立刻装作没有看到那伙人一般，迈着优雅的步伐从侧面走过。 “沈姑娘？”晏辞立刻注意到了她。 不似之前的冷淡，他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 从前，沈初薇只是二房的养女，自然无需浪费精力！ 可如今她是国师的嫡子！ 拉拢了她，就相当于拉拢了国师！ 晏辞自然乐意多给她一些好脸色！ 沈初薇紧张的手指颤抖，可仍旧没有回头的意思。 她不能显得太刻意！ 晏辞皱了皱眉，不过也没有生气。 竟快步跟了上去。 “初薇妹妹！是我呀！” 沈初薇努力的压着唇角的笑容，目光在面前少年的脸上停顿了一会儿，才露出恍然慌张的神色。 “臣女……参……参见大皇子！” 晏辞见她如此慌张，不由的笑容加深。 到底只是个小姑娘！ “初薇妹妹无需多礼！”说着，他上前亲自将人搀扶起来。 沈初薇脸色一红，朝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 大皇子也不恼。 在他眼里，眼前这个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 他哪里能想到，这个孩子的身体里，会住着个成人的灵魂！ “初薇妹妹，听说你现在是国师的徒弟了？”晏辞眼睛晶亮。 虽是问话，语气却是笃定的。 毕竟此事已经差不多人尽皆知了。 沈初薇脸色更红，低垂着的头微微点了点。 她在别人面前，是不屑承认这个身份的。 可是在大皇子面前，她必须得让他看到她的一点价值！ 【叮咚——目标好感度增加，到账20积分！】 沈初薇内心一阵狂喜！ 积分可以兑换道具，也可以换运气值！ 果然大皇子就是天命之子！ “没想到，殿下也喜欢央央妹妹，竟然亲自来参加她的生辰宴了！” 沈初薇声音细弱的说道。 语气里明显有些伤怀。 晏辞却是当即皱眉，“我并不认识什么沈央央，我来此只是为了看你一眼！初薇妹妹现在怎么这么客气了，我比你大，你叫我哥哥就是了！” 沈初薇兴奋的想要尖叫！ 对，就是这样！ 青梅竹马的情分这不就来了吗？ “殿下！”一直等在原地的夫人，终于等不下去了。 她快步走过来，眉宇间都是担忧。 “我们还是先找亭儿吧！” 大皇子也立刻露出忧虑的神色，点了点头。 不过却没忘了给沈初薇介绍。 “这位是容王妃，我的婶婶。婶婶，这位是沈家五小姐，也是国师近日收的徒弟！” 原本满脸不耐烦的王妃，听到国师徒弟几个字以后，神色瞬间变得柔和了。 “五小姐果然……灵秀非常。” 这姑娘实在有些样貌平平。 不过，兴许国师就喜欢这一口呢！ 沈初薇没想到，不过是出门一趟，就又认识了一个大佬！ 容王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 掌管天下粮仓，很得皇上信重！ 容王妃也和瑜贵妃是多年的好友，也难怪她会和大皇子一道而来了！ “沈小姐，不知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孩子？大概两三岁，这么高，哦对了，他头上还系着一个铃铛。” 沈初薇正在微笑的脸，倏然僵硬。 宛若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所有得意都变成了惊恐。 她努力的抠着手指，不让自己显出一点异样。 “不知那孩子跟王妃您有什么关系？” 她声音都有些干涩的问道。 晏辞在一旁解释，“那是晏亭，容王世子，也是婶婶的孩子！” 沈初薇瞬间如遭雷击！ 那孩子……是容王世子？ 容王唯一……唯一的孩子！ 第78章 诬陷 “怎么了？”晏辞立刻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初薇妹妹是看到了吗？若是看到了，你可一定要告知我们！” 她看到了！ 她不仅看到了，还亲手吸光了那孩子的所有气运！ 人的气运一旦归零，也就没有活路了！ “我……我……”沈初薇脑袋一片空白，正不知道如何回答，远远的就看到了两个影子。 她瞳孔瞬间一张，指向了远处。 “是不是那个孩子？我妹妹的怀里，怎么抱着一个孩子？” 大皇子闻言有些诧异，和容王妃齐齐转头看去。 果真看到道路尽头，有一个孩子，抱着个什么正朝这里走来。 距离比较远，还看不清来人是谁！ 可做了恶事的沈初薇却很确定，沈央央怀里抱着的就是那个孩子！ 而且大概率已经死了！ 那可是容王世子啊！ 容王和容王妃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此事必须要有人承担，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沈央央？ 反正她也不会说话，还不是她说什么是什么？ “那孩子怎么有些不对劲儿，”沈初薇在沈央央走近的时候，惊讶出声，“天啊，那孩子身上的是血吗？央央她做了什么？” 沈初薇这会儿无比庆幸，她身上沾染的血迹并不明显。 不然她真的就说不清了！ 沈央央对此全然不知。 【手腕上的红绳不要摘哦！不然你可就老惨啦！】 沈央央不过才三岁，抱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像是抱着个玩偶一般，轻松简单。 她目视前方，也就没有发现，怀里的孩子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姐姐，屁屁痛痛！” 怀里的孩子拱了拱，屁股很不舒服的样子！ 沈央央想到自己用树枝戳的那一下！ 双眼立刻炯炯有神的瞪圆了，开始睁眼说瞎话。 【睡觉睡的！小孩倒头就睡，屁股就容易痛！以后千万不能在外面睡觉哦！】 小孩满眼怀疑的抬头看了一眼沈央央，然后又默默的点了点头。 不能在外面睡觉，他记住了！ “亭儿！” 容王妃一声惊呼，确定了儿子的身份，她扑上去就把孩子抢了回去。 还抬手狠狠推了沈央央一把！ “贱人，谁准你碰我儿子的？” 沈央央力气再大，也只是个孩子，被推的直接摔倒在地，手掌擦过地面，火辣辣的疼。 她抬起小手看了一眼，上面已经冒出血丝，不由的嘴巴一扁，委屈的眼圈染红。 而容王妃推了人还不算，她在看到儿子身上确实有血迹以后，眼神瞬间癫狂。 指着沈央央怒吼： “你这个小贱人，我儿子若是有什么，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不……娘……不是……” 容王妃怀里的孩子早就急了，指了指沈央央，又扭头指了指不远处的沈初薇。 可奈何他年纪小，又刚经历了生死，话根本说不清楚！ 沈初薇眼神立刻一变，赶忙上前。 “没想到世子竟然就是这个孩子。适才我确实见过一面，可我妹妹不由分说的就把孩子抱走了！我妹妹自幼在外长大，养了一身暴戾的脾性，又天生痴傻，我娘因她丢失，极力宠着护着她，我根本拦不住。本来想去叫人的……” 晏辞也上前来，抬手拍了拍沈初薇的肩膀，以示安慰。 “初薇妹妹在二房，可真是受苦了！” 沈初薇立刻抽噎的落了几滴眼泪。 沈央央半天才明白，这个沈初薇真把事情赖在了她的身上。 她十分生气的盯着沈初薇！ 【说谎话，烂舌头！】 沈初薇当即一声惊呼，似受了惊吓一般，躲到了大皇子的身后。 “央央你怎么这么看着我？你不会是想说，害世子爷的是我吧？你总是这样，虐待了下人，虐待了小动物，就是这么看着我，把事情诬陷到我的身上！” “母亲也总是相信你，冷落我……呜呜呜……可是大殿下和容王妃都能给我作证啊！我可是一直都在这里呢！” 听到虐待两个字，容王妃当即被刺激的不轻。 想也不想抬起手就照着沈央央的小脸打了下去！ “你这个坏种，看我不打死……” “国师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啊？” 有人声传来，由远及近。 听那响动，来的人还不少！ 容王妃抬起的巴掌在半空中倏然停顿，又快速的收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她是王妃，当众跟一个孩子动手也不好听！ 可她的动作还是被人看到了！ 此时一众人正簇拥着一个白衣飘飘，超然脱尘的男子而来。 丁氏也在人群中，她眼看着容王妃竟然想打的她孩子，当即就急了！ 这个容王妃并不在她的邀请之列，她是跟着大皇子突然到访，还私自同大皇子一同来了这内院。 这些人，显然不是来参加央央的生辰宴的！ 那是为了谁？ 丁氏看了一眼站在大皇子身边的沈初薇！ 心中怒火升起，却无暇顾及。 “发生什么事了？” 她快走几步，就想越过容王妃，去抱孤零零站在那里的央央。 然而容王妃却是一个侧身，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还好意思问发生了什么？人人都说沈二夫人找回个傻子我还不信！今日我可是信了，她竟然胆敢拐走我的亭儿，还虐待他？沈二夫人，你说此事怎么办吧？” “不可能！” 丁氏立刻反驳，还想绕过去看央央。 却被容王妃一把拉住了手腕，用力扯到了一边。 “不可能？沈二夫人你自己看看我儿子身上的血！既然是傻子，就不要放出来祸害人！她不仅又傻又坏，还品行低劣，被国师的徒弟戳穿了，她竟然还想诬陷她！都是你的女儿，沈二夫人你怎么能这么偏心？” 听到容王妃提到了国师爱徒，人群里有跟丁氏不熟的夫人，看着宛若谪仙般的国师，立刻动了心思，接话道： “竟然连初薇小姐都诬陷！沈二夫人，你这孩子就应该找个房间关起来，给口饭吃不饿死就不错了！” 丁氏看向说话的杨夫人。 气恼不已！ 同为武将官眷，她的丈夫还曾受过她夫君的恩惠！ 她怎能说出如此冷血的话？ 有了杨夫人打头，陆雨萱的姨娘也立刻阴阳怪气起来。 “对啊！沈二夫人你真糊涂！亲生的又能怎样，不还是个傻子？初薇小姐怎么说你也养了三年，怎能厚此薄彼呢？” “就是！”米行的老板娘也翻了个白眼，“就没见过这么蠢的！我们初薇可是国师的徒弟！那傻子只能拖累人！” 沈初薇眼看着这些适才还看不起她的贵妇人们，纷纷向着她。 虚荣心早就已经膨胀的快要爆炸了！ 在看那不远处的男人。 她更是不觉心跳加速。 她的一切荣耀都来自他！ 眼看着他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沈初薇深吸一口气，立刻迎了上去。 “师父！徒儿总算见到你了！” 第79章 给我徒儿道歉! 玄尘被拦了去路，不悦的低头看去。 “你……” 沈初薇唇角扬起，立刻就想点头说，对，是我，就是我！ 然而，玄尘脸上的不悦却更加明显了。 “哪位啊？” 沈初薇：…… 众人：…… 国师竟然不认识自己的亲传弟子？ 这不对吧！ 然而，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国师就已经绕过了沈初薇，径直走到了不远处，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里的沈央央身边。 “徒儿，感觉如何？可有进益？” 沈央央自打玄尘出现，神色就有些不善。 待到他走到自己面前，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坏！” 哗—— 众人立刻一片哗然，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国师竟然管沈家刚认回来的小傻子叫徒儿？ 他的徒弟不是沈家五小姐吗？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央央，不可对国师无礼！”丁氏抽出自己的手，向前走了几步。 却被国师的眼神逼退在了原地。 “无妨！”玄尘低低的道，伸手揉了揉沈央央的头顶，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个什么，递到了沈央央面前。 “好啦，别生气！为师这几日为了你的生辰礼，可是跑遍了仙山！快看看，喜不喜欢？” 沈央央看着玄尘送到自己面前前的东西，脸色果断一黑。 那是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鸟。 鸡仔大小，毛已经掉的不剩几根了不说，还在玄尘的手里，一抽一抽的，一副随时都可能过去的样子！ 沈央央当即满是控诉的看向自己的师父！ 玄尘尴尬一笑，“这鸟十分不好捉，为师就使了点手段！放心，养一养就好看了！快收下，别辜负为师的一片心意！” 说着，还往前递了递。 沈央央果断后退一步，嫌弃的很明显！ 容王妃眼见着这一幕，总算是确认了，这个沈央央就是国师的徒弟！ 她不由的一脸吃惊，玄尘国师可是连皇室都不敢怠慢的存在！ 国师送出的东西，别说是一只丑鸟，就是一张废纸，那对于旁人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这傻子竟然还敢嫌弃国师送的东西？ 容王妃忽然就想到自己刚刚对沈央央的态度，忍不住就有些心虚。 不过转而，她又觉得自己没错！ 就算是国师的徒弟，人品低劣也是事实！ 容王妃这么想着，立刻梗直了脖子！ “国师大人，您可能是被这小孩蒙蔽了，她可不如表面那么单纯！她满嘴谎话，刚刚虐待了我儿子，还想诬陷她的姐姐！这种人，怎么配做你的徒弟？” 丁氏早就已经忍到了极致，没等国师说话，她就立刻说道： “容王妃，我敬您是客！可您说话也要有证据。我家央央行动都尚且吃力，她如何能虐待世子？你红口白牙说她虐待，那世子身上怎么不见半点伤痕？” “你还说我央央诬陷姐姐，我央央连句囫囵话都说不清，她又如何诬陷？怎么诬陷？您也是做母亲的，怎能欺负这样一个可怜的孩子？” “放肆！”容王妃当即大声呵斥，“丁氏，你竟然敢质问当朝王妃？你那女儿是何模样，你自己心中清楚！我儿身上没有伤痕，那是因为伤的都是内里，而且我接到儿子的时候，他明显受到了严重的惊吓！我儿若是有什么，你女儿那条贱命，赔得起吗？” “你……”丁氏还想为女儿争辩几句，却被玄尘打断了。 “确实受到了惊吓！” 此时玄尘的目光落在了容王妃怀里的孩子身上。 袖中的指尖朝着孩子轻轻弹去！ 容王妃当即得意的看向脸色雪白的丁氏。 “不过，跟我徒儿可没什么关系！若非有我徒儿救他一命，他现在已经死了！” 玄尘轻描淡写的又补了一句。 容王妃脸上的笑容猛然一僵，当即就想反驳。 “不可……” “娘，是姐姐救我！”刚刚还神色怏怏的容王世子，突然抱住了容王妃的脖子。“是姐姐救了我！” 说着，他肉乎乎的小手又指向沈初薇。 “这个姐姐，拉我，好难受……亭儿很难受！” 到底只是个两岁的孩子。 还并不能完整表达自己经历了什么。 不过也够了！ 沈初薇被指认，倏然一个激灵，当即就道：“不，我没有，我只是……只是看他摔倒了，拉了他一把没拉起来而已！” 容王妃瞪大了眼睛！ 这会儿她怎么可能还反应不过来，她这是被人当枪使了！ 这沈家的女儿，果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原来……都是一场误会！那……那就算了！” 容王妃直觉丢脸，转身就想走！ 国师却在此时拿起了沈央央的小手，看到上面的伤痕，那双悲悯的眼神，也跟着冷淡了下去。 “容王妃，你不该跟我徒儿道个歉吗？” 容王妃已经转过的身体倏然一僵，她诧异的扭头看向国师。 “我……我可是王妃！” “王妃又如何？”玄尘眯着眼睛，“本国师再说一遍，给我徒儿道歉！” 不知怎的，面对这样的国师，容王妃只觉身上瞬间一重，让她控制不住的想要跪下去！ 她强撑着，嘴里竟然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她只能转过身，冲着个三岁的孩子不情不愿的道：“对……对不住！” 玄尘满意的点了点头。 容王妃瞬间浑身一轻，刚刚那种犹如千斤重压的感觉，倏然就消失了。 她赶忙转过身就想走。 国师声音却又再度传来。 “今日是我徒儿的生辰宴，既然来了，又做了对不起我徒儿的事情，那这礼品可千万要送的贵重些！” 容王妃来此，确实没带东西！ 她只是进宫看瑜贵妃，恰巧碰到大皇子要来沈府，看什么国师的亲传弟子，一时兴起跟来的！ 闻言，她只好点头。 “是，自然！” 说完，就再不逗留，带着人就走了。 大皇子此时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看着沈初薇，眼里满是失望和嘲讽。 沈初薇还没从天堂一瞬跌入地狱的痛苦中回神，看到大皇子挥袖离开。 她下意识的伸手想要阻拦。 可却连人家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抓到！ 容王妃这边才走，那边就又跑来了一群人。 宋少宇首当其冲。 身后跟着沈凝沈念领着一群贵女！ 丁氏已经上前把沈央央抱了起来。 看着女儿溢出血丝的小手，眼睛都跟着红了。 “师父，师父！” 宋少宇冲过人群，直奔沈初薇而去。 看着沈初薇脸色难看，他当即不由分说的张开双臂，护在了她的面前。 “是谁？谁欺负我师父了？” 说完，他欣喜的看了一眼国师，甜甜的叫了一声，“师爷好！” 玄尘：师爷？什么鬼啊？ 然后他就主动锁定了沈央央，“又是你这个傻子对不对，小爷跟你拼了！” 说完，他冲过去就要给丁氏怀里的孩子一拳！ 第80章 把东西还回来! “宋少宇！”人群中传来国公夫人的惊呼。 却半点没能阻止宋少宇的动作！ 他打定了主意，今日定要在国师面前好好露露脸！ 然而他甩出去的拳头，最终还是没能落在沈央央的身上。 晏舟神情阴鸷的突然出现，一把就掐住了他的手腕。 “宋少宇，你是不是又欠收拾了？” 宋少宇身为护国公家的小少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这个表哥，原因无他，他是真的舍得揍他啊！ 不过想到自己身后的沈初薇，他当即就故作镇定的一挺胸膛！ “表哥，你让开！我师父沈初薇可是国师的爱徒，我必须保护她！” “噗嗤……” 人群中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接着就有人嘲讽道：“宋小少爷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沈初薇就是个冒牌货，你要打的这个才是国师的爱徒！沈初薇自己发癔症把自己当成国师的徒弟，您怎么也跟着瞎掺和？” “可不是！你们刚才没看到那个沈初薇，上去就认师父，人家国师却压根就不认识她嘛！哎呦喂，可笑死我了！” 宋少宇瞬间如遭雷击，根本就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他认的师父竟然是个冒牌货？ 他不仅没有拍到国师的马屁，还把人给惹到了？ 不！ 不不！ 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被人骗？ 宋少宇看着丁氏怀里，表情呆呆的沈央央，大声道：“你们少唬小爷！这个沈央央就是个傻子，国师怎么可能认她做徒弟？” 话音刚落，现场瞬间一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肉眼可见的看到光风霁月的国师大人，突然冷了脸。 那神色是从未有过的阴寒！ “你说什么？”国师眯起眸子，声音如旧。 可听在众人耳中，就是十分的阴冷。 宋少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哪儿还敢把话再说一遍。 国公夫人这时也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上前一巴掌拍在了宋少宇的背上，赶忙给国师道歉。 “国师大人他年纪小，您千万别与他一般见识！” 他小吗？ 比起央央，可还大了三四岁呢！ 玄尘就是这样一个脾气，他的人，他怎么折腾都行！ 却不允许别人说半句！ 更何况，沈鸢可不是真的傻！ 她只是神魂缺损！ 轮得到一个凡人说三道四？ 玄尘突然微微一笑，那双眸子，更显慈悲。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此事恐怕就要就此揭过的时候。 他却再度开了口。 “此子生性愚钝，蠢笨无知，若不严加管教，他日必当倾覆全族，克死双亲！”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国师很少给人批命！ 可每每批了，必当不会有任何差错！ 也就是说，未来的国公府很有可能全族尽灭！ 而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国公府上下最疼爱的小儿子！ 国公夫人也被震惊在当场！ 晏舟更是深深皱起眉头！ 国公府若是因此覆灭，母后定当难以承受！ 而宋少宇先是目瞪口呆，继而反应过来以后，“哇”的一下就哭了。 国师比女鬼还可怕呀！ “国师大人，此话当真？”国公夫人哑着嗓子问道。 玄尘却只是笑笑在不愿多说！ 国公夫人神色一瞬就从温和，变成了暴怒。 “宋少宇，你从今以后再敢踏出家门一步，老娘就打断你的狗腿！” “嗷呜……”宋少宇哭的更惨了！ 国公夫人一手提起宋少宇，一手还不忘拉住丁氏给她道歉。 “对不住婉儿，这小子疯了才那样对央央……我……我得回去收拾一下这小兔崽子，就不留了！” 棍棒底下出孝子，她就不信打不服他！ 丁氏知道，国公夫人生这胎时艰难，他幼时又得了一场大病，险些早夭，所以家中之人才都极尽宠爱这个孩子！ 可国师说的一定没有错。 她只能尽量劝解。 “姐姐，打一顿藤条就算了，可千万不要真伤到孩子！” “无事！” 国公夫人说着，就提着宋少宇走了。 丁氏感觉到怀里的女儿，已经沉沉睡去，正准备让下人招呼大家赶紧入席，她好把女儿带回房间。 沈初薇却在这时突然冲了过来。 她再度拦在了国师的面前。 她双眼通红，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她是天命女主，而且宋少宇说的对，国师怎么可能不认她，却认一个傻子呢？ 一定是这个傻子占了她的位置！ 对，一定是这样！ “师父，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您看看我呀！您若是认的不是我，怎么会送那么多的礼品给我呢？” “我何时送礼品给你了？” 玄尘对俗物不上心，可就因为答应了沈央央，他可是挖空了心思的。 所以，也算是记忆犹新！ “你说的礼品，不会是我送给鸢儿的那些吧？” 送给……鸢儿…… 沈初薇伸出的双臂，瞬间一软。 周围的夫人，立刻哄笑出声。 “感情这养女还在自作多情呢！可真是上不得台面！人家国师都说了，认的是央央，她还能以为礼品是给她的，脸皮真够厚的！” “何止脸皮厚！她还贪心！看到好东西，连问都不问，就以为是自己的！” “我认识沈瑾瑶！听说沈初薇得了礼品就跟散财童子似的，又给大房，又给小姑姑，结果到了自己养母二房那，就给了一堆她自己都不要的破烂！啧啧！二房真是养了一个白眼狼！” 沈初薇面红耳赤。 身形摇摇欲坠。 沈凝站在人群中皱着眉头，喃喃道：“那些东西可还在沈初薇那！” 她声音轻细，却被沈念听了个正着。 眼看着沈初薇再也受不住大家的嘲讽，转身就要跑。 她立刻灵活上前，直接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滚开！” 沈初薇双眼通红。 心里恨的要死！ 不该是这样的！ 她才该是国师的徒弟，她才该万众瞩目！ 她才该把所有人踩在脚底！ 如今，竟然连沈念这个娘都不要的贱人，都敢来拦她的去路了！ “沈初薇，你在跟谁说话，那是你二姐！”丁氏立刻喝道。 沈初薇愤怒扭头，满目怨毒的看向丁氏。 二房的人，都该死！ 感受到养女满怀恶意的目光，丁氏只觉嘲讽。 三年多的细心教养，反倒养出了一个仇人吗？ “我再说一遍，沈念，滚开！”沈初薇声嘶力竭的怒吼。 周围的夫人已经开始指指点点，她却根本不想去管。 都是贱人！ 都和丁氏是一伙儿的。 沈念却在这时抱臂一笑，“我让开可以啊！不过在那之前，你得把我妹妹东西还回来！怎么，我妹妹的东西放在你那几天，你就以为是你的了不成？” 第81章 差一件，后果自负! 沈初薇眼里的恨意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若不是她现在还很弱小，若不是她打不过比自己高出很多的沈念。 她怕是就要不管不顾的直接跟她动手了！ “关你什么事？” 沈念没想到这个沈初薇这么不要脸，当即就道：“你说关我什么事？” 沈初薇还想吵嚷，将此事混过去，她心中清楚，那些东西她根本还不起！ 玄尘却一挑眉梢，轻声开口，“呵，怪我了！当时忙昏了头，安排的人竟然没把礼物送到位嘛？既然如此，那这位小姐，就把礼物还来吧！” 沈初薇刚刚还一身的气势，这会儿瞬间就弱了。 她扭头，通红着眼睛，满是控诉的望向玄尘。 那神情，就好像玄尘从她要回属于沈央央的东西，是在欺负她一样。 “她不会不想还吧？” “啧，我看像，要是我我也舍不得！那么多好东西呢，一个养女肯定没见过！” “国师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除非她不想日后有好日子过！” 听着这些议论，沈初薇深吸一口气，仰着下巴，让自己看起来全然不在乎那些东西的样子。 “放心，我会还！” 她还不稀罕呢！ 玄尘点了点头，道：“嗯，那就好！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一句，差一件，你后果自负哦！” 沈初薇：…… 她再也承受不住，心态彻底崩了。 她捂着脸，嚎啕出声。 抬起脚就跑，这次没人拦着了！ 国师都已经发了话，谁敢不听？ 众人的目光此时都不由落在了沈央央的身上。 他们再不敢小瞧这个心智不全的孩子！ 能得国师如此宠爱，定当不是普通之人啊！ 沈家二房，当真是找回了一个小福星呢！ 众位夫人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回家以后，定然让自家的孩子，多跟沈央央接触。 这样兴许能沾染些福气也不一定呢！ …… 丁氏很快让人安排了众人入席。 国师却没有留下的意思，将手中的秃毛小鸟塞在了沈央央的怀里，就告辞了。 倒是晏舟，既没有入席，也没有离开。 跟着丁氏，将沈央央安置了。 才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我母后让我给央央带的生辰礼！” 侍卫将一个红珊瑚搬了上来。 丁氏心知贵重，却也不好推脱，只能道谢。 晏舟却是勾唇，笑容让他苍白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丁姨母，其实我此次来，除了参加央央的生辰宴，还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丁氏有些不解。 什么样的消息，值得二殿下亲跑一趟，特来告诉她？ “父皇已经下令，让沈将军年后回京！而且，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在安排他离京了。” 丁氏神色瞬间怔忡，一时无法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 夫君已经走了三年了！ 她当时怀着央央，还没有生产！ 如今央央已经能走，能撒娇！ 三年不长也不短，她却一个人经历了太多苦楚！ 她都已经忘了，有夫君做仰仗是什么样的日子了。 想到多年不见的夫君，丁氏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丁姨母……”晏舟低声唤她。 丁氏赶忙转头，擦了擦眼泪。 “二殿下让您见笑了。” 晏舟摇了摇头。 心有愧疚。 若不是沈将军拥立嫡子，也不会遭父皇厌弃！ 好在父皇认定了沈央央是福星，有心讨好她。 如若不然，沈将军怕是别想轻易回的来。 “丁姨母，消息我已经带到，这便不多留。” 丁氏也看出了二皇子脸色不对，并没有阻拦。 晏舟出了沈府，就控制不住的一捂胸口。 一旁的侍卫，赶忙将他扶住。 “查，今日沈府所有的事情我都要知道！” 他身子一向康健，不可能突然吐血。 如此怪异之事，他必定要查清，才能安心！ “是！” …… 宴席开始到结束。 大房和老太太却都没有到场。 纷纷窝在院子里清点，到了天黑也都没有人出来。 听着各房的声响，二房的下人们都觉得快意无比。 丁氏却跪在丁王氏的面前，眼里满是悔恨。 “娘，你打我吧！从前都是女儿糊涂！” 丁王氏哪里舍得，可她自来是个强硬性子，始终板着脸。 “你确实该打！现在知道这养女靠不住了吧！” 丁氏心里一片酸涩！ 母亲一直看的清楚，可她却那样伤母亲的心！ “哎呀，女儿都知道错了，还说她做什么。快，婉儿起来，地上凉！” 丁王氏一旁的小老头上前就要去扶女儿。 丁王氏一个眼刀，老头立刻老实的立正站好，不敢在动！ 【哈哈，外祖母年轻的时候可是大美女！难怪我外祖父一辈子都是妻管严了！】 “谁？”丁王氏立刻回头去看。 就见沈央央正坐在榻上，用小短手戳那只秃毛小鸟。 那小鸟似乎恢复了一点，被戳的直蹦跶！ “外祖母！”沈凝上前挡住了丁王氏的视线，轻轻摇了摇头。 丁王氏并不是普通的内宅妇人。 她自嫁进丁家，就常年和丈夫在外经商，什么样的奇闻轶事没见过。 很快就恢复正常，伸手就把丁氏扶了起来。 “现在知道错还不晚！” 丁氏刚刚也为央央捏了一把汗，这会儿才缓了口气。 看来她猜的没错，至亲之人都能听到央央的心声。 想到刚刚央央对父亲的评价，丁氏忍不住抬眸看去。 就见哪怕是听到了不对劲儿的声音，她那老父亲也愣是没敢动一下。 丁氏就立刻信服了央央的话。 果真……老父这一辈子的妻管严是跑不掉了！ “娘，虽然我也想念儿，可你们只有我一个女儿，若我把念儿也接走了，你们身边岂不是……” “念儿跟我们天南地北的奔波你就舍得了？”丁王氏当即恼怒出声，“你这个当娘的，怎么那么狠心？” “我不是……”丁婉想要解释。 小老头眼看母女剑拔弩张，赶忙打圆场，“婉儿，无妨，你忘了我同你娘还收养了一个养子！” 沈央央闻言，腾的一下抬起头，像是接收到了某种信号一般。 【养子？外祖父不就是被什么养子气到中风瘫痪的吗？】 第82章 老太太还是不累 众人瞬间都没了声音，侧耳细听起来。 沈央央却是小屁股一抬，俯身就抓住了秃毛鸟的小腿，强行把要跑的小鸟扯进了怀里。 “叽！叽叽……” 秃毛鸟愤怒的抬头抗议！ 沈央央二话不说，捏住了鸟嘴。 然后小脸一呆，专注的看起了脑书！ 众人屏气凝神，等了半天，脸都纷纷憋的通红了，沈央央的心声才再度响了起来。 【哇哦，原来这个养子是我外祖父母给我二姐找的童养夫啊！根本就没上族谱呐！可惜我二姐看不上他，他担心自己分不到丁家的财产，就伙同大房坑丁家！】 看到这里，沈央央抱着秃毛鸟歪倒在迎枕上，还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 【我外祖父虽然怕老婆，可人却很机灵啊！竟然发现了养子的狼子野心，可惜丫！年纪太大，急火攻心，直接中风瘫痪，口不能言！】 【难怪我二姐会碰到山匪了！竟然就是那个养子故意带的路！我二姐就是这么死无全尸的！好惨好惨！外祖母接受不了二姐死讯，撒手人寰！外祖父和外祖母鹣鲽情深，没多久也去了！】 【最最可怜的就是我娘！躺在病榻上知道这些消息，眼睁睁的看着养女跟大房相认，继承了外祖家财产！当场气的吐血而亡！】 沈央央回顾着书上的内容，委屈的扁了扁嘴。 结局仍旧没有多大的变化！ 他们一家注定是炮灰了呜呜！ 丁王氏此刻呼吸沉重，丁老爷也变了脸色。 就连沈念，也面色泛白的扣着座椅扶手。 沈凝转身就把沈央央掐进了怀里。 “娘，我带央央去休息！” 【长姐，我不困！我才睡醒！】 沈凝：不，你困了！ 沈凝根本不听沈央央如何抗议，拔腿就走。 房间里只剩下了祖孙三代！ “到底是怎么回事？央央她……”丁王氏嗓音暗哑的开口。 若不是此刻屋内之人，都表现的听到了她外孙女的声音，她当真要把这一切当成幻觉了。 丁氏看着父母满是探究震惊的目光，重重的点了点头。 “央央的心声，都是真的！我去找央央那日，就是听到了心声的指引！还有林嬷嬷给我下药，若非央央心声告知，女儿恐怕现在还被林嬷嬷蒙在鼓里！最后如何死的，怕是都不知道！” 丁王氏听的倒吸一口凉气，转头和自己的老伴对视一眼，又揪心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沈念。 心痛如绞。 从来都很冷静的丁王氏，在面对家人都会惨死的命运时，竟然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 “既然央央可以先知，想必我们应该也是能规避灾祸的。” 沈念面色渐渐恢复，她想到了上次沈凝带着央央及时赶到救她的场景，笃定的说道。 丁氏看了一眼二女儿。 眼神不禁露出赞赏。 从前她怎么会觉得，念儿性格强硬呢？ 她这女儿，分明是处变不惊！ “有些事情，确实改变了。可最后的结果……” 刚刚央央说的话，也让丁氏明白了，结果并不是那么好改变的！ “最后结果如何，还不一定！”丁王氏也缓了过来，神情恢复了生意场上的果敢老辣。 “就算当真如此，也没甚好怕的！他们既然敢来害人，最后我们就是败了，也定要他们脱层皮不可！” 听着母亲的话，丁氏从前是惧怕，是排斥。 可如今，却只觉安心。 她眼眶湿润的点了点头，转念想到了什么，“娘，央央的事情最好不要外传！” “何止不能外传！”丁老爷也幽幽的道，“就算是我们豁出性命，也定要保住这个秘密！” 丁氏有些诧异的看了亲爹一眼。 “你爹说的对！”丁王氏却是难得赞同老伴儿的话，“这孩子是上天的恩赐。若真有那一天……我们倾尽全力，也要保全她！” …… 丁氏和父母多年不见，聊至深夜。 翌日天不亮，只休息了几个时辰的二老，却早早起来，就要回府了。 “娘，你们吃过早饭再走也不迟！” 丁氏是真的舍不得！ 爹娘年前还要离京一次。 这一别，又要很久见不到了！ 丁王氏拉着女儿的手拍了拍，“行了，家中有那样一头恶狼，我和你爹总要回去处置一下！” 丁氏知道娘行事自来果断！ 那养子怕是不会再留了！ 于是点了点头。 丁老爷扶着老妻上了马车，还不忘叮嘱女儿。 “回去吧，天凉。对了，给央央的生辰礼，都已经过到央央名下了，你可别犯糊涂！” “哎呀，你话怎么那么多！女儿不是从前了！” 丁王氏一把就将丁老爷扯进了车内。 丁氏眼睛一片滚烫。 爹娘给央央的生辰礼，是几处上好的田庄，和京都之中几家旺铺。 她们是怕她还如从前那般犯糊涂，被沈初薇哄了几句，就把东西都给她了！ 她以前真的是做了太多错事！ 马车得得的远去。 紫芙来到丁氏身旁，低声道：“夫人，国师给小小姐的那些礼品，五小姐都送还回来了。有些实在找不到的，他们也都补了银子！” 昨夜折腾了一夜，想必大房和老太太也被折腾不轻呢！ 沈初薇如今手中可是没什么东西了！ 那这钱，大概率就是老太太和大房出的血！ 而按照老太太的性格，她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丁氏正这样想着，紫芙果真又脸色难看的补了一句。 “老太太……老太太她知道您把二小姐留下来了，正在院里大发雷霆。现在让您就过去呢！” 呵，看来还是不累呢！ 丁氏点了点头，转头对着跟在身侧的两个女儿道： “凝儿，念儿，你们先回去吧！” 沈念却率先转身回了府，“我回来没拜见过祖母呢，我陪母亲一起！” “我也陪母亲一起！” 沈凝抬手，扶住了丁氏的手臂。 她自幼在沈家长大，最是知道祖母折腾母亲的手段，自然放心不下。 丁氏拗不过两个女儿，只能点头。 她又转头吩咐紫芙，“去把央央也抱来吧，正好一起给老太太请安了。” 第83章 记吃不记打! 丁氏领着三个女儿去了惠安院。 卢氏也在。 许是折腾了一夜，她脸上的黑眼圈更重了。 此刻低垂着头，表情显得有些阴鸷。 而上首的老太太也没好到哪里去！ 丁氏才跨过门槛，她就猛地一拍桌子。 “跪下！” 以前老太太若是如此发难，丁氏一定立刻跪下，就恐自己有半点不顺从，惹的婆母更加生气。 可是如今的丁氏，抱着沈央央，却站的笔直。 眉眼虽然依旧柔和，可看着老太太的目光，却没有半点退缩。 “不知儿媳做错了什么，母亲一上来就要罚儿媳下跪？” 老太太气喘如牛，指着一旁的沈念道：“谁让你把这个丧门星留下的？你女儿过生辰，让她来也就罢了！如今你竟然胆敢不支会一声，就把她留下来，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婆母？” 丁氏心中发寒，脸上却扬起一抹笑来。 “丧门星，你女儿？婆母您听听您的话，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念儿和央央不是你的孙女呢！” 老太太的脸色倏然一变。 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老猫一样，把桌子拍的砰砰响。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昀骁不在家，你就这样欺负我这个老太婆吗？你留下这个丧门星，你是存心想把我老婆子克死不成？” 沈央央默默抬起小手，捂住了耳朵。 【哎呦，无能狂怒了这是！嘿嘿，谁让我娘掌家，现在她已经使唤不动下人了！】 丁氏唇角牵动了一下，险些没笑出来。 从前她放任大房和老太太有自己的势力，那是因为，她蠢，把这些人当成了家人！ 现在知道了这些人日日想着如何害她，害她的孩子们，她怎么可能还让她们如此得意？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段时间，她早就将下人们归拢的服帖了！ 有那些不听话的，她也直接打发了！ 现在除了各房的贴身心腹，几乎都是她的人！ 老太太赶不走沈念，可不就只能剩下无能狂怒了吗？ 卢氏眼神阴狠的看了一眼沈念，突然起身到了老太太身旁，很是贤惠的给老太太顺起了气。 “娘，二弟妹也是思子心切，您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大伯娘又在憋什么坏呢？】 沈央央抬起头。 就对上了卢氏那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虽然是自己的杰作，可是沈央央还是被卢氏的鬼样子，给吓了一跳！ 好丑啊！ 比半头阿姨还丑！ “哼！”老太太冷哼一声，她显然是有后话的。 卢氏给她递了台阶，她也就顺着下了，不再乱嚎。 卢氏目光温和的看向丁氏，笑了笑，“弟妹呀，可是念儿克母亲也是事实。虽然念儿外祖母找了很多得道之人为念儿批了命，可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么！不若这样，大嫂认识一个道长，很是有本事。就是这价格么……” 她意有所指，并没有说下去！ 沈央央脑袋瓜这两日格外的灵活了！ 她立刻反应了过来！ 【挖去！道长？前两天那个鬼阿姨缠上我，还险些把我二姐也给害了，不就是大伯娘找的吗？感情她想让我娘花钱，害我和我姐啊？凑不要脸！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 沈央央蛄蛹了一下，努力引起丁氏注意。 “不……不……” 丁氏恍惚想到了沈念出生那年，那个云游的道士上门给念儿断命以后，给道士的钱，最后好像还是她出的！ 她心中恨得要死！ 感情这么多年，都是她自己出钱害自己呢！ 丁氏咬紧牙关，看向卢氏，一字一顿，“不劳大嫂担心！我们央央如今可是国师的爱徒！实不相瞒，国师也给念儿批命了，跟我母亲所说并无二致！怎么？大嫂婆母，难道还不相信国师不成？” 让国师批命自然是丁氏信口胡诌的！ 可是那又怎样？ 就算念儿真克沈刘氏，也是她活该！ 帮着卢氏算计二房，她就不信卢氏做的那些事情，老太太一点也不知道！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祖母！ 丁氏提到了国师，卢氏和老太太瞬间一脸便秘。 国师如何护着沈央央的，他们虽然没亲眼看见，可是听也听说了。 更何况，昨日为了堵上那些礼品的窟窿，他们也是破了好大的财，这会儿除非他们脑子有病，才会再去触这个霉头！ 卢氏不甘心的握紧了双手！ 她的钱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上次请道长就花了不少钱！ 她本来还想如从前那般，随便说几句话，丁氏就能给她大笔的银子。 她也好再拿这些钱，去请道长！ 她就不信，二房这些便宜货，能每次都这么好运？ 可她哪里能想到，丁氏竟就这么直接拒绝了！ 丁氏怎么突然变了这么多？ 老太太也强压下怒火，再看丁氏，竟然慈爱的笑了起来。 这变脸速度，让从来都没见过的沈念，心中都打了个突。 老太婆还挺会整活啊！ “既然是国师批命，那自然不会有错了！”老太太认同的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岔开了话题。 “不知二媳妇你可有联系太傅府？瑾瑶的婚事，该办也要办了！你也知道，我们只是五品文官……” “祖母，错了吧！”沈念挑唇一笑，“我爹可是堂堂正二品，我娘也是二品的诰命！怎么就成了五品小小文官了？” 啪—— 老太太顺手就抄起一个杯子砸向沈念。 丁氏一个侧身就挡在了沈念面前。 可裙摆还是被滚烫的热茶，浸透了。 她怒不可遏的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的似乎有些过分。 可她是这个家的老祖宗，自然没有示弱的道理。 当即就道：“跟你外祖母学的什么礼仪规矩，竟然随便插嘴长辈说话！你给站到一边去！” 沈念没动，因为丁氏已经紧紧的握住了女儿的手。 老太太看着丁氏要吃人的目光，强忍怒火，冷硬的道：“太傅是文官，我们自然要以家中文官比较！瑾瑶家世低，本来初薇得了国师的礼品，大方的分给了她两成，好给她壮面子！可现在倒好，都让央央收回去了！” 丁氏听的露出冷笑。 好啊，竟然还在惦记着国师送的这些礼品呢！ 这些人，当真是记吃不记打吗？ “那婆母，您意欲何为？” 第84章 不能这么算了 意欲何为？ 这丁氏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非要她挑明吗？ 若是从前，老太太或许还会顾忌一些面子！ 可如今在这京都，她里子面子哪里还有？ 外人尽传她是刁钻刻薄，磋磨媳妇的恶婆婆！ 可那又怎样？ 在这将军府里，丁氏还不是得在她手底下过活！ 老太太现在已经彻底不要脸了！ 她一挥手就道：“央央虽然得国师看重，可到底心智不全，这一辈子恐都要在沈家养着，也无甚花销的地方！我思来想去，就帮你做主，将国师赠与她的礼品，就都给了瑾瑶做添妆了吧！” 嚯！ 当真是好大的脸！ 两成都已经不知足，这一次，她竟然还想全要！ 沈凝和沈念纷纷露出隐忍愤怒的神色。 沈念还是第一次见识老太太的无耻，小脸气的粉红。 卢氏虽然不情愿东西都给沈瑾瑶，可再一想那也比都在丁氏手里的强，当即站在一边，不再插嘴！ 丁氏气的七窍生烟，可表面却半点不显，甚至还对着老太太露出浅浅的笑。 “婆母啊，不是我不愿意。只是央央的东西，莫说您做不得主，就连我这个做娘亲的，也是不敢做主的！您莫不是忘了，央央的东西，是如何还回去的？我可是再不敢惊动国师一次了！” 老太太张了张嘴，想让丁氏暗地里把东西给他们。 这样国师不就不知道了！ 沈央央一个丫头片子，又是一个傻子，霸占那么多好东西，她不亏良心吗？ 她既然姓沈，那她的东西，也全该都是沈家的。 可没容她说话，丁氏却已经准备屈膝告退了。 “婆母啊，以后这些事就不要再提了。您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这天底下就没有侄女给姑姑添妆的道理！” 说完，丁氏就站起身，拉着几个女儿，转身就走。 边走还边嘀咕： “什么做主啊，这就差明抢了！嫁不起女儿就不要嫁么，算计到媳妇头上，也不怕自己子孙被人笑话，呸！” 丁氏说的很小声！ 但是不妨碍被耳尖的下人听到。 等到丁氏走远，惠安院才传来老太太的咆哮。 “去，去给我把丁氏拖回来！编排婆母，看我不让人撕烂她的嘴！” 卢氏眼看着老太太在丁氏那里都讨不到好处，只能拉着！ “娘，她又不是当着你的面说的，你拖她回来，她也不会承认！再说，这事若真的闹开了，莫说对昀谦，就是对元朗和元清都会有影响的。” 祖母抢孙女的东西给小姑做添妆，当真是难听至极！ 文官最重脸面，他们家的这些爷们，怕是以后都要低着头走路了！ 听到这，老太太才总算消停了。 …… 然而，他们消停了。 二房的院子里，却气氛凝重。 “娘，此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开口的竟然是沈凝，她双眼通红，怀抱着沈央央，低头爱怜的用鼻尖摩挲着妹妹的发顶。 她的两个妹妹，都险些被卢氏那个刁妇给害了。 沈央央昏昏欲睡，还不忘抬起小脑袋，冲着姐姐咧嘴一笑。 丁氏也是一脸气愤。 青云观道长可是说过，只有国师能救央央。 若非国师是央央的师父，若非国师及时回来了，她的央央可就…… 还有念儿…… “那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念回想起那日的场景，抿着的唇松开，淡淡的道：“那日我突然变的很暴躁，央央在我怀里，我竟然有种想要把她摔到地上的冲动。后来国公府的小少爷过来挑衅，我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把他……” 当时沈念的脑海里，都是血腥的画面。 她竟然想把央央丢出去后，然后抄起凳子去砸宋少宇！ 她已经十一岁了！ 宋少宇也才六七岁！ 若是一切真的发生，央央和宋少宇都将非死即伤。 丁氏惊愕的捂住了嘴！ 她没有想到，在她不在的时候，她的女儿们竟然经历了这些！ “果……果真是邪术！” “那后来呢？”沈凝低声的问。 沈念蹙眉仔细回想，“后来……后来央央在我头顶抓了一把！就是那个时候，央央突然变得有力气了！她像是抓着什么，气呼呼的就出去了。” 央央…… 母女三人齐刷刷吃惊的看向沈央央。 此时的沈央央睡的香甜。 小手紧紧的抓着的那只秃毛鸟，也跟着睡的很安稳。 虽然她们都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可她们却很确定，三岁的央央竟然徒手破除了邪术！ 难怪国师都要对她另眼相待了！ “不论如何，这一切都是卢氏导致的！”沈凝咬紧牙关。 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压抑在心中的本性，正在逐渐苏醒！ “娘，大伯娘竟然如此无情，那我们也不能手软了！大伯不是有个外室吗？” 虽然他们不会什么邪术，可让卢氏有苦说不出，还是能做到的？ “凝儿……”丁氏于心不忍。 这种肮脏的事情，她并不想让女儿参与。 然而沈念却是眼睛一亮，当即挤了过去，坐到了沈凝的身边。 八卦之火，在眼里熊熊燃烧。 “什么外室，快说说看！” 第一次跟二妹如此亲近，沈凝心中生出了些喜悦。 她细声细气的说出了央央的心声。 至于会不会被沈央央听见，他们全然不担心。 这家伙睡着了，是雷打不动的。 “哇，央央竟然这么有趣，我早点回来就好了！肯定能逗得央央说出更多！” 丁氏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千万不要让央央察觉！” 沈念哈哈一笑，“母亲，你太看得起央央了！” 丁氏和沈凝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噗嗤一笑。 确实，央央虽然有时候很机灵，可是对家人，却是毫无防备的。 沈念却在此时挑了挑眉，“我想，我有了个好主意！” …… 沈央央的生辰宴。 沈初薇丢了个大脸。 如今京都到处都在传，沈家二房的养女，如何厚脸皮，到处宣扬自己是国师的徒弟！ 侵占了国师给自己真正徒弟的所有宝贝。 被戳破了，竟然还不想还回来！ 沈初薇因此再没脸出门。 整日的窝在屋子里哭。 可是她已经让丁氏寒心了，自然不会有人再像从前那样，只要她露出一个伤心的表情，就会立刻过来嘘寒问暖。 所以她连哭了三日，也没有人管她。 三日后，她似乎突然就想通了。 不仅不哭了，还日日早起练字。 或许是为了气丁氏，她也开始频繁的去大房走动。 第85章 关门打狗? 【沈初薇在默写诗词和新配方啦！她还准备帮助自己的两个哥哥一飞冲天，然后自己也跟着起飞呢！】 沈央央的假期结束了，昨晚上又跟着玄尘学了一晚上。 当然，也挨了一晚上的骂！ 她却半点没走心！ 学习是不可能学习的！ 打死都不可能学习的！ “小鸡，小鸡……” 沈央央给秃毛鸟的腿上栓了一根绳子，每每秃毛鸟跑远以后，她就给立刻给它扽回来，然后在放开，让它以为自己自由了，然后再扽。 一人一鸟乐此不疲！ 听到沈央央的心声，母女三人又是一个对视。 心中了然。 既然已经确定了对方是敌人，那她们自然不会给他们留任何一个成长的空隙！ 趁着敌人没长大，先把他们恁死在摇篮里再说！ “央央，这是鸟！”丁氏温柔的指着秃毛鸟道。 “叽！”秃毛鸟还很是赞同的应了一声。 丁氏皱眉，这小东西，似乎有些灵性啊！ “鸡……名字，小鸡！”沈央央仰起头，很是认真的指了指秃毛鸟的嘴，又指了指秃毛鸟的脑袋，比划着。 “噗！”沈念在一旁没忍住笑出了声，“央央可真是取名天才！还好这鸟只会叽叽叫，若是嘎嘎叫，那它岂不是就要叫小噶了！哈哈哈！” 丁氏和沈凝也不由莞尔。 母女几人难得温馨。 门外有小丫头脚步匆匆的进来，到了丁氏身旁，低声道： “二夫人，大老爷出去了！” 沈昀谦被打了板子以后，就一直在家中将养。 如今养了一段时间，才刚刚好，他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看来外面那个，也是个有本事的！ 母女几人互相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 这热闹，可不是常有的！ …… 如丁氏所料，沈昀谦出去没多久，就让下人带了消息回来。 声称堆积了许多公务，短时间内又不能回府了！ 卢氏这些年，也不是不怀疑沈昀谦。 可她却并不担心。 家中姬妾生的全是女儿。 唯有她生了两个儿子，且这两个儿子都很有出息。 沈昀谦就算再如何花天酒地，也会有个度！ 绝对不可能整出什么有损颜面的事情，影响到儿子，影响到他自己的仕途！ 卢氏有这个自信！ 才迟迟没有过问过。 在府中，端足了正妻的架子！ 可是今日，卢氏却没了准了。 她扭头问身旁的沈初薇，“女儿，这个消息准确吗？” 沈初薇默默点了点头，“我好友看到的，不会错，她特意跟我通了信。确实是大……确实是爹。他们已经在这儿生活几年了，而且……而且，他们的孩子，已经七岁了。” 比她还大一岁！ 真是恶心！ 卢氏当即怒火中烧，紧握的手，让指甲瞬间崩断了。 “好你个沈昀谦，你当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此刻的卢氏仍旧有几分希望！ 沈昀谦一直自诩文人风骨，从不进入烟花场所，在京都名声也是极好。 虽然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老二的名头，才有那么多人敬重他！ 可他也是很爱惜自己名誉的！ 这样的丑事，他若是真的做了，以后在同僚面前，还要不要抬头了？ 卢氏正在拼命的自我安慰。 吱嘎—— 不远处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一对男女相携着出来，女人一身鹅黄袄裙，衬得她娇嫩鲜艳。 她领着仆从丫鬟，站在男人面前，一双白皙柔软的柔夷，轻轻的为男人整理着官袍。 “老爷，今日早些回来，莫要在惹奴家惦念了！” 那男人，长得儒雅温和，面对娇俏的夫人，也是一脸的怜惜 他抬起手，宠溺的抚了抚她的雪腮。 “放心，我定早些回来。” 说完，他又对着伺候的下人道： “好生伺候夫人，若让我知道有任何怠慢，我决不轻饶！” 卢氏躲在暗处，牙齿都快咬碎了！ 成婚十几年，沈昀谦何时对她有过这种温情？ 他从未欢喜过自己，卢氏一直清楚这一点！ 可她是正妻！ 是要陪他走一辈子的人啊！ 当初老二没有出头的时候，她可是为了他的仕途，把自己的嫁妆全部搭上了！ 这个混账羔子就是这么对自己的？ 卢氏心碎欲裂！ 理智告诉她，她该离开了！ 哪怕是为了两个儿子，她也应该忍下去！ 可待她正要动的时候，那院子里却突然传出来了两道声音。 “爹爹！” “爹爹！” 两个穿着银白绸缎的孩童，一左一右的扑到了沈昀谦的脚边。 “爹爹，贤儿要吃糖葫芦！” “爹爹，德儿要吃酥糖饼！” 沈昀谦当即笑的弯下腰，俯身就把两个娃娃抱在了怀里。 “好好好，你们乖乖的，莫要闹你娘！等爹回来！” 沈昀谦放下孩子就往外走。 卢氏也被婆子拉的仓惶的躲在了深处。 卢氏瞪大了眼睛，全身止不住的哆嗦。 竟然真的有孩子！ 沈昀谦在外面竟然真的有孩子！ 而且……还是两个男孩！ 她在家中对着那些姬妾严防死守，才…… 他在外面倒是风流快活！ 他想做什么？ 他难道还想让这两个野种，跟她的儿子争家产不成？ 卢氏眼睛瞬间一横！ 等到确认沈昀谦走远以后，她就立刻冲了出去。 “娘！” 沈初薇想拦，却根本拦不住！ 只能带着人跟了上去！ 砰砰砰—— 卢氏到了近前，就猛拍门板。 “老爷是落了什么东西吗？”还没走远的妇人，再度折身回来。 打开门的瞬间，卢氏扬手一巴掌就落了下去。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 她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眼前的女人！ 卢氏这边才打了人，身后嬷嬷就趁着那妇人没反应过来，抬手就将人推了回去。 沈初薇也赶忙给下人们使了个眼色，领着下人涌进了院子里，将门关紧了！ 关门打狗！ 就算今日卢氏气恼之下，将这几人打死，只要不传出去，她那个窝囊爹为了名声，也定是不敢如何的！ 卢氏虽然气，自然也知道就该如此！ 所以，她都是压低了声音，并未惊动邻居的！ 可她们想暗中处置了此事，别人却不想让她们称心如意。 沈念将手中的银子，一块块的分给面前半大的小乞丐。 “一会儿该如何做，知道么？” 第86章 抠他眼珠子! “知道，念姐姐！” 打头的小乞丐用衣袖一抹脸上的鼻涕，咧嘴一笑。 丁家常年行善，这些小乞丐没少受丁家的恩惠。 对沈念也是熟稔信服！ “去吧！” 沈念微微一笑。 乞丐们一哄而散。 很快，就在附近叫嚷开来。 “快来看啊！捉奸了！捉奸了！” “沈家大夫人，带人上门捉奸了！” 乞丐们都是半大的孩子，嗓音嘹亮。 很快就吸引来一群看热闹的百姓，把那外室的院门团团围住了。 “哪个沈大夫人？这京都，姓沈的也没出高门望族吧？” 有百姓出声道。 小乞丐反应迅速，立刻就给了回应。 “是沈二将军的大哥！沈二将军可是京中新贵，为了大晋百姓安危，如今还驻守边关！那是顶顶好的男儿！” 提到沈昀骁，百姓们立刻反应激烈起来。 “沈二将军为国为民，舍了妻儿驻守在外！他这个大哥竟然如此，岂不是在毁他的名声？” “何止啊！我听人说，他那大哥连个自己的府邸都没有，却霸占着将军府的主院！这也就罢了，他一个五品文官，分明没有多少俸禄，却摆着一品大员的谱！”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沈二将军的夫人，可是丁家大小姐！他那大哥一家，吃穿用度全都是二房在出！不然就凭个他，怎么养得起外室？” 此刻院里的人，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卢氏进院以后就控制住了院里的下人，将外室和孩子扭到了屋里。 外室被打的奄奄一息，她还犹不解气。 “不准碰我娘，我跟你拼了！” 其中一个孩子，突然挣脱了束缚，扑上去一口咬住了卢氏的手腕。 卢氏吃痛，抬起一脚就将孩子蹬飞了出去。 砰—— 那孩子一头撞在了门框上，头破血流，生死不知。 “呜呜呜……” 外室满眼痛色，可就算如此，也仍旧我见犹怜！ 卢氏恨死了！ 她突然冲到一旁的针线篓里拿起里面的剪刀，眼睛充血的就要扑过去毁了那外室的脸。 正在这时—— 哐当—— 紧锁的院门，不知道被谁打开了。 院外的百姓迫不及待的蜂拥而至！ “在里面！我看到了，确实是沈大夫人！” “哎呦，那外室被打的可不轻！” “打死也活该！做什么不好，做人家外室？” 百姓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虽然大多人都唾弃外室，恨不得正室能将外室直接打死！ 可是外室不是家中姬妾，没有奴籍。 正室若真将人打死了，那就是草菅人命！ 是要摊上官司的！ “娘，走吧！”沈初薇额间冒汗，伸手抓住了卢氏的手腕。 就怕卢氏再一脑热，当场就把人给捅死了！ 她若是有个杀了人的亲娘，以后的路只怕更难走！ 卢氏喘着粗气，眼看着已经有百姓挤到了门口。 想到两个儿子的名声，她后背瞬间一凉。 只能恨恨道： “走！” 卢氏带着人声势浩大的来捉奸，却又灰溜溜的走了。 她的人刚松开那外室，那外室就立刻嚎哭出声。 扑上去就把自己摔的头破血流的孩子抱进了怀里。 “我的儿啊！” 听着那声嘶力竭的哭嚎，卢氏却只觉畅快，撞死了最好！ 沈初薇却皱着眉头，看着已经被百姓围满了的小院，隐隐担忧。 此事怕是要不好收场了！ …… 当晚。 二房里。 丁氏领着几个女儿围在暖炉边打络子。 沈央央则在一边玩她的小鸡。 最近她清醒的时候变得多了很多，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她不想去上老神棍的课！ 突然，她眼睛一亮，抬起头来。 【大伯回来啦！哇，怎么气冲冲的，像只斗牛！】 母女三人手中的动作，齐齐一停。 沈念第一个没压住嘴角，笑的幸灾乐祸！ 沈央央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小嘴越张越大，到最后，她直接把她的秃毛鸟裹巴进了怀里，赤着小脚丫就要下榻！ 丁氏一直注意着她这边的动静，第一时间伸手就把她抱了起来。 “打……” 沈央央的嘴巴根本就不听她的使唤。 但她此刻已经兴奋的不行！ 【大伯娘挨揍啦！哎呀，她和大伯在互殴！精彩极了！我要去看！我要去看！】 丁氏回头看了一眼。 果然就见大女儿和二女儿也是一脸的期盼。 丁氏皱眉，当即就想拒绝。 可是门外却传来了急切的声音。 “二夫人，二夫人那！大老爷和大夫人打起来了，老夫人让你赶紧带着护院去拉架呢！” 带着护院去拉架！ 这么严重？ 丁氏本来不想掺和，如今却是不去也不行了。 “走走走，娘！”沈念兴奋不已。 丁氏让云苓给央央穿鞋子，却还不忘叮嘱女儿们。 “远远的看着，莫要伤了你们！” “嗯嗯！”沈念穿好披风，扯着沈凝就往外走。 丁氏无奈。 担心两个女儿，赶忙带着沈央央就快马加鞭的追了上去。 还没到海棠苑，丁氏就被那叫嚷声，扭打声，吓了一跳。 丁氏看了一眼紧跟在身侧的李护院，低声道：“大哥和大嫂都是这家中的主子，拦谁都不是！咱们要心中有数！” 李护院是个挺古板严肃的武将。 可听到了丁氏的话，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呵呵……咳，属下知道。” 院里，此时正战况激烈。 卢氏被沈昀谦骑在地上，猛扇耳光，扯头发。 卢氏也不甘示弱挥舞手，指甲狠命的往沈昀谦的肉里抠。 俩人打的难舍难分。 不分伯仲！ 一旁的老太太，拄着拐杖直跺脚。 “丢人现眼，哪有跟自己夫君动手的！” 她一转头，就看到了丁氏，当即宛若看到了救世主。 “你怎么才来！快，快把你大哥大嫂拉开！这……这像什么话？” 【哼！老太婆就会跟我娘厉害！】 沈央央很快就被地上滚成一团的两人吸引。 【大伯，扣她眼珠子！大伯娘，踹他下面！对，就是这样！打打打！】 丁氏眼看着那两人打的，连脸面都不顾了，这院子还有孩子，转头就给李护院递了个眼色。 李护院这才带人上前。 不过他显然记着二夫人的交代，带着人拉架，也不偏不倚。 大老爷给大夫人一个大逼斗，他就会放水让大夫人还回一个大飞踹。 等到两个人彻底被拉开的时候，都已经是一刻钟以后了。 两人披头散发，鼻血横飞，就这还一副随时要跟对方拼命的架势呢！ 第87章 国师府真的不能爆炸吗? “哇呜呜……沈昀谦，你没良心，你个狗杂种不得好死！” 卢氏到底是个女子，挨得揍远比沈昀谦狠。 她一被拉开，就立刻嚎啕大哭起来。 老太太在一旁听到儿子被骂，当即就不愿意了。 儿子和儿媳妇比，当然还是儿子亲。 “老大媳妇，你这是连我这个婆婆也骂上了？你怎么就那么不容人，多好的孩子，亏你也下得去手！” 卢氏的哭声猛的一噎。 她诧异的看向沈刘氏。 突然间，好像想通了什么。 “老太太，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卢氏说着，还想往老太太那扑。 一旁看戏的沈瑾瑶，在护院把卢氏拉住以后，才挡在了老太太面前。 “大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娘和大哥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正妻的面子！” “你也知道？”卢氏瞬间崩溃了！ 好啊，这一大家子，把她当猴耍是吧？ 沈瑾瑶一脸无语的看着卢氏，“哪个男人不是这样？” “你放屁！”卢氏气的跳脚。 可奈何护院拉着，她根本离不开原地。 卢氏只能满是愤怒的指着沈昀谦破口大骂，“什么清流文官，什么书香门第，都是放屁！都是狗屎！沈昀谦，你这么做，你对得起元朗和元清吗？你让他们怎么做人，你这个王八羔子！” 沈昀谦也被拉着，被骂了，他也不甘示弱，比卢氏蹦的还高，嗷嗷的喊着。 “呸！你这个刁妇！我若不是为了两个孩子，怎么会委屈秋娘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你善妒，容不下人，事情怎么可能这样？我告诉你，就是你害了元朗和元清！就是你这个妒妇，害的两个儿子抬不起头做人！” “我呸！你自己管不住下面，还想赖在老娘头上？我告诉你，我儿子若是以后受了影响，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贱人，和那两个孽种！” “你敢……” 眼看着两人越骂越脏，丁氏听的额头青筋直跳。 当即出言道：“事已至此，大哥大嫂还是想想怎么处置吧！这样打骂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丁氏，管你什么事……”卢氏立刻转头就要喷丁氏。 然而沈昀谦却听进了心里。 “弟妹说的对！既然已经闹到这一步了，我明日就把秋娘母子接进府，让两个孩子也入了族谱算了！” 卢氏眼睛瞬间张到最大！ 她转头，对着沈昀谦就狠狠淬了一口。 “我呸！沈昀谦，你想让那贱人和野种进门，除非我死！我就看，我这个正妻不同意，谁敢！” 沈昀谦也不是不知道卢氏的脾气！ 他这次回来，一是因为儿子被打伤成那样，心中有气。 二么…… 事情已经闹开，他反正也颜面尽失了。 他也早就受够了卢氏！ “好好好！卢氏，你别后悔！” 说完，沈昀谦猛一挣脱护院的拉扯，转身进了屋子。 没用多久，他就出来了，身上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 “卢氏，这一切都是你逼的！你何时容的下秋娘和孩子，我何时回来！” 他说着就要走。 卢氏却发现了不对劲儿，当即就嚷了起来： “拦住他，给我拦着他！我要看看他拿了什么！” 然而，院里的下人却无人动弹。 倒是站在门边，一直减少存在感的沈初薇，在听到卢氏的话以后，下意识的挪动了一下脚步。 等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也愣了一下。 “爹……” 啪—— 沈昀谦想也不想一巴掌就挥了过去。 “不知廉耻的东西！竟然来捉你爹的奸，你怎么不去死呢？” 沈初薇被打懵了！ 她刚刚开口叫人，根本就没想到沈昀谦会突然出手。 牙齿狠狠的咬在了舌头上，瞬间一阵剧痛。 【都说啦，说谎话，要烂舌头的！】 沈央央看着沈初薇吐出一口血，赶忙也捂住了嘴巴。 咦，看着就好疼！ 沈昀谦也没想到自己下手这么重，不过打都打了，他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甚至都没再多看沈初薇一眼，抬腿就走了。 沈昀谦一走，卢氏也被放开。 她发了疯一般的去踢打下人。 “我让你们拦着他，你们怎么不拦着，你们是聋了吗……”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呆了一瞬，就披头散发的冲进了屋里。 然后一声凄厉的呼喊就传了出来。 “天杀的！竟然把我的钱都拿走了！” 老太太皱着眉头，转头不满的看了一眼丁氏。 “走，还不快去劝劝你大嫂！” 死人吗？ 眼看着自己大哥大嫂打成那样，竟然不亲去拉着！ 抱着个傻子，也不知道金贵个什么？ 然而，丁氏却没动。 老太太又白了她一眼，才拄着拐杖，由着沈瑾瑶搀扶，进了屋里。 卢氏正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抱着个空匣子嚎啕大哭。 老太太嫌恶的看了她一眼，“行啦，大房的东西，不都是昀谦的！他拿自己的东西，你嚎个什么劲儿？” 卢氏闻言，抬起头，目光怨毒的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想也不想，抬起拐杖就是一记。 “混账东西！是不是你生了儿子，这几年我太纵容你了，让你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 卢氏登时被打的头破血流。 却再不敢对老太太有任何不敬。 只因为她想到刚嫁进门的那几年。 那时候还没有丁婉！ 只有她一个儿媳妇！ 老太太几乎把所有的手段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她其实……打骨子里惧怕老太太。 “老二媳妇啊！”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椅子上，目光殷切的看着丁氏。 “你看，此事该如何才能保全沈家的颜面呢？” 【丢人的又不是我娘！】 沈央央趴在丁氏怀里，撇了撇嘴。 唔，好困! 老神棍又在召唤她了！ 话说，国师府就真的不能爆炸吗？ “儿媳……不知。”丁氏露出为难神色。 左右丢人的都是大房！ 她们二房可是一点没被影响！ 老太太叹了口气，才道：“你大嫂你也看到了，确实容不下那外室！要不这样，你出钱，将人打发了吧！” “至于那两个孩子，总不能一直就这么流落在外！不若接回府，记在你名下。对外就说，是昀骁糊涂闯下的祸事，你大哥也是为了照顾他们孤儿寡母。” “这样，大房和元朗元清的面子也就保住了。你们二房，也有了后不是！” 第88章 这么好，你怎么不嫁? 此言一出，卢氏第一个变了脸色。 她知道老太太最看重子嗣！ 而在她眼里，只要二房的东西，不流落在外。 是不是给了私生子，她才不在乎！ 卢氏想到这么多年的苦心筹谋，就要给他人做了嫁衣，当即恨得咬紧牙关！ 【魂淡！你们的面子是保住了，我爹的裤衩子可都要丢没了！想让我爹背锅，做梦去吧！老东西，有种过来单挑啊！】 沈央央听到这话，也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捏着小拳头，愤怒不已。 丁氏赶忙抱紧她，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 沈央央挣脱不开，冲着老太太就竖了个中指。 然后就控制不住的合上了眼皮，脑袋一歪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老太太皱着眉头，满眼嫌弃的看着丁氏怀里的孩子。 行为怪异，这么大了连话都不会说！ 若不是得了国师青眼，这样的孩子放在别人家，早就掐死丢掉了！ 感受到老太太的目光，丁氏不悦的沉下脸色。 “婆母，将军可是二品大员，这种事情若是栽到他的头上，言官口诛笔伐，陛下一定会因此厌弃他，他的官声也将付之一炬！” 说着，丁氏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 她不相信，同样是儿子，老太太当真能如此偏心！ 用二儿子的前途，去给大儿子填坑！ 然而，她还是高估了老太太！ 老太太直接避开了她的目光，分明是心虚的，说出话却是义正词严。 “老二就是个武将！要什么官声，厌弃就厌弃了！若是哪日打仗，再把名声挣回来不就得了！你大哥可不一样，他是文官，名声不能有一点折损！再说，你们二房无子，我这也不是为了你们？” 丁氏难以置信，她总以为婆母只是对自己不喜呢！ 现在看来，她不喜的分明就是整个二房！ 想到夫君这么多年的不容易，她忍不住就呛了回去： “老太太你话说的可是真轻松！你当打仗是吃饭喝水那么容易？那是要命的！将军拿命拼回来的一切，在你眼里，就那么无足轻重？” 丁氏气急了，已经连婆母都不愿再叫。 她完全可以直接不理会老太太，左右她不同意，她也拿她无法。 可她就是不甘心！ 她就是想知道，那个拿命给她换来如今安稳和荣耀的二儿子，在她心中，当真一点位置都没有吗？ 老太太被质问的一噎。 她虽然打心眼里看不起舞刀弄棒的二儿子！ 可是却也不能说他的命不值钱吧？ “二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谁让你生了一堆丫头片子，害的二哥无后的！” 沈瑾瑶在一旁冷嘲热讽的说道。 老太太立刻找到了主心骨，冷哼出声。 脸上瞬间又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了！ 无子，可是大罪！ 沈瑾瑶见丁氏不再说话，心中得意非常，赶忙乘胜追击。 “这家产啊，可是要给男丁的！这群丫头片子早晚都得出嫁！像沈凝这样的，被人退了亲，丢人现眼，到时你随便给点嫁妆打发了就是了，难道还能指望她给你养老送终不成？” “要我说，沈凝就是不知足，亲上加亲，多好的亲事，干嘛退了？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呢！免得日后嫁不出去了，让娘家更丢脸！” 丁氏听的冷笑一声，她可不是从前那个软包子，女儿被如此糟践了，还能默不作声。 她开口就想揭沈瑾瑶的老底。 然而，沈念却快了她一步。 “小姑姑这话说的，就好像自己不是丫头片子似得？等你出嫁的时候，祖母随便给你一点把你打发了行不行？不然你一个丫头片子，还指望你给祖母养老送终吗？” “再说那么好的亲事，你怎么不嫁？那可是亲上加亲，你可千万别错过了呀！至于我们二房，没有儿子怎么了？大不了，我姐招婿，生了孩子起码还是我爹娘的血脉！总比养个野种，抢我二房的家产强！” 沈念一顿噼里啪啦。 她可不是那深闺娇滴滴的小姐，她有的是手腕和力气！ 丁氏和沈凝都被沈念的直白，搞得一愣。 虽然沈念还不知道沈瑾瑶那些磕碜事，但是不得不说，简直直击要害。 这一套说辞，把沈瑾瑶骂的都愣住了。 等她反应过来，立刻就嚎出了声。 “娘，你看她……” 老太太也气的手脚发抖，当即就要拿出祖母的身份收拾沈念。 丁氏一见，哪肯给她这个机会，当即就道： “念儿说的没错，话糙理不糙。瑾瑶，那日在我院子里的事情你是忘了吗？” 老太太猛的一噎，转头又怒视起丁氏来。 “什么事情？丁氏你敢胡说八道，污蔑小姑试试？” “是不是胡说八道，是不是污蔑，我自有人证！母亲，您当真还要辩下去吗？” 老太太指着丁氏，抖着手，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至于沈瑾瑶，早就在丁氏说出人证二字以后就彻底老实了。 沈念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但总觉得是个天大的八卦，她赶紧对着沈凝挤眉弄眼，想要搞清楚一点状况。 沈凝却摇了摇头，看了一眼上首的老太太，表示回去在跟她好好蛐蛐小姑姑。 “老太太若是没什么说的，儿媳可就带着女儿们告退了！” 丁氏刻意加重了“女儿们”几个字！ 女儿怎么了，她的女儿不比任何人差！ 老太太勉强缓过了气，她满是怨毒的瞪了丁氏一眼，可是在沈瑾瑶的事情上，她却拿她无可奈何。 想到了自己两个流落在外的金孙。 她当即冷哼出声：“哼，将那两个孩子接回来我只是通知你一声，明日我就告知族老，开宗祠，记名！你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给老身忍着！” 呦！ 好厉害啊！ “老太太若想如此，媳妇也是没办法的！”丁氏微笑着道，“只是您怕是还不知道，今日大嫂闹的很凶，外面早就把那外室和两个孩子的身份传开了！那孩子和外室是大哥的，已经板上钉钉事了！” 老太太一愣，转头看向卢氏。 卢氏当即垂下头。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丁氏说的就是事实。 “老太太，你就算再不怕被戳脊梁骨，族老们可还怕的！” 说完，丁氏笑容一收，带着女儿就走。 沈念和沈凝快步跟上。 走远以后，沈念才小声问： “娘，你就不怕那老太太一点脸不要，硬逼着族老这么干？” 毕竟，如今族中就她爹这么一个出息的人物！ 而生了他爹的老太太，在族中简直就是说一不二！ 丁氏冷哼一声，脸上的笑容多了丝冷意。 “放心，有卢氏在，老太太不可能成事！” 第89章 三哥也要回来啦! 如丁氏所料，卢氏以死相逼不让那两个外室子进门。 而沈昀谦堂而皇之搬去跟那外室住，在京都也闹的沸沸扬扬。 甚至惊动了宫里那位，对沈昀谦好一番训斥，还直接降了职。 沈昀谦破罐子破摔，跟那外室领着孩子，过起了小日子。 老太太再想把屎盆子扣在沈昀骁的头上，都是不能了！ 直接气的大病一场，倒是消停了下来。 …… 一转眼，就到了年底。 丁氏也开始忙碌起来，既要对账，又要为即将到来的年节准备。 不过和往年不同，今年有了两个女儿帮忙，她也松快了不少。 二女儿继承了丁家的算学天赋，比她算的还快还准； 大女儿自幼学习管家，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 央央经过几个月的将养，也肉眼可见的胖了起来。 小小的手上，都有了肉坑。 只是她的脾胃仍旧很弱，油腻的食物，还是难以克化。 吃的多了，就会呕吐。 为此丁氏从一早就让郎中给她开了健脾的药，一直限制着她的饮食。 好在，小家伙虽然贪吃，却从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 哪怕是很苦的中药，她也会乖乖的全都喝下去。 只是喝完了，心声难免会抱怨几句。 【妈耶，这药比我的命都苦！呜呜呜……】 丁氏莞尔一笑，拿起一边切成小块的蜜饯，塞到了她的嘴里。 甘甜的蜜饯，瞬间就压过了苦味。 沈央央的眼睛也跟着变得雪亮。 【哇呀，真是甜如初恋！娘最好了！】 “娘……好次！” 丁氏听着女儿费力吐出的字眼，忍不住眼睛一红。 女儿最近似乎越来越好了。 不仅能简单的表达自己的需求，惹急了小脸上还会露出些许表情。 将军如果知道了，肯定也会很高兴！ 想到了自己的夫君，再度拿起算盘的丁氏却顿住了。 她想到了那日二殿下说的。 看着埋头苦干的两个女儿，她没忍住，低声道： “凝儿，念儿，央央，母亲得到了一个消息。只是还没有确定，所以娘就跟你们在私下里说说。” 圣上还没有下旨。 自然不能广而告之。 可是既然是二殿下说的，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 就先让孩子们高兴高兴！ “什么？”沈凝抬起头，这几日她帮着母亲管家，巴掌大的小脸都清减了不少。 沈念也抬起头来，“小姑姑的事情，沈凝都跟我说了！娘，以后这样的乐子，你可不准再瞒我！” 丁氏：…… 这个二女儿啊！ 脾性真像王家人！ 若是从前，她还真的有点害怕。 不过现在，她只觉得率真可爱。 “念儿，要叫长姐！娘要说的不是你小姑姑，是你爹！” 沈念闻言撇了撇嘴，她才不叫，她叫不出口。 “我爹怎么了？”沈凝立刻紧张起来。 满脸的担忧。 丁氏见女儿如此，赶忙道：“你爹年后就要回京了！” 沈凝一愣。 沈念倒是一脸的失望，“就这事啊！” 她自幼在丁家长大，而且自她出生后，沈将军回京的次数就屈指可数，在家的日子，更是没有超过一个月。 她自然对这个生父没什么感情。 丁氏并不怪她，反而愧疚的看了她一眼。 然后才转头看向沈央央，“央央，爹爹要回来了，开心不开心？” “开……开心！” 沈央央热情回复，拉满了情绪价值！ 【爹爹就要回来了，三哥也要回来了！耶耶耶！】 三哥…… 丁氏眼睛瞬间瞪大，沈凝也是心头一跳。 母女二人直直的看向沈央央。 沈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也是一脸诧异的看向沈央央。 对啊，她好像还有个弟弟！ 一个……走失的弟弟！ “央央，你三哥……” 丁氏脱口而出。 “娘！”沈凝立刻上前，挡在了丁氏面前。 就怕此刻丁氏的异样，被央央看出来。 沈央央看着满脸紧张的长姐，大眼睛里满是不解。 【三哥怎么了吗？】 沈凝鼻子一酸。 想到弟弟，心口剧痛。 她当即抱起央央，开口的时候，嗓音都是沙哑的。 “央央，你有个三哥，你知道吗？他走丢了，你……” 你知道他在哪吗？ 沈凝身后的丁氏，已经拿起帕子按住了脸。 儿子的走失，像是一块烙印在心底的疤，不敢触碰，不能触碰。 此刻所有的悲伤，都已经决堤。 【三哥没丢呀！长姐怎么怪怪的？】 沈央央想着，抬起小脖子就要去看丁氏。 沈凝赶忙给她按住了。 强颜欢笑，“无事了央央，娘亲和长姐只是想三哥了！” 沈央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还好三哥就要回来了！娘亲长姐一定很高兴！】 丁氏哭的手指都在颤抖，沈念到了她身边，安慰的拉住了她的手。 却惊异的发现，丁氏虽然满脸泪痕，可是唇角分明是扬着的。 她的儿子啊！ 她这几年，不知道花了多少人力财力，天南地北，差一点就将整个大晋都找遍了。 却根本杳无音讯！ 如今，她总算是看到希望了！ “央央！”丁氏哽咽一声，转身从沈凝的怀里，把小女儿抱了过来。“娘亲还好有你，还好有你。” 沈央央仍旧不明白娘亲为什么要哭。 不过她还是亲昵的依偎在娘亲的怀抱里。 【央央也还好有娘亲！央央爱娘亲！】 沈凝也情不自禁的抱住了母亲和妹妹，沈念在一旁也不甘示弱的扑了上去。 “还有我呢！” “哎呦！”丁氏被压的不轻，轻唤出声。 母女四人其乐融融。 门外关嬷嬷进来，见到这一幕，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二夫人，锦绣坊送来了年装，万宝楼也送来了最新的首饰，让小姐们试试吧！” 丁氏点了点头，神色却跟着冷淡了一些。 “沈初薇的送去了吗？既然还在二房，自然不能短了她的。” 关嬷嬷点了点头，笑容仍旧敦厚谦和，只是语气却变得不屑了。 “老奴亲送的。不过，初薇小姐似乎很不喜。” 她自然不喜，因为这些东西虽然是给她的，她却没有处置权了。 说白了，她身上穿的带的，不过是为了装点二房的门面。 “随她。”丁氏淡淡道，又想到了什么，“大房那两位少爷也快回来了，替我告诉李护院，若是他们敢来我们院里撒野，不用客气，打出去就是！” 关嬷嬷闻言一怔，“二夫人，两位少爷应该不会回来的那么早！” 丁氏却只是微微一笑，不再多说。 第90章 去看狗咬狗 萧山书院外。 学子们三五成群的往出走。 一身月白锦缎的男子，脸色难看的匆匆而过，他的身后，瘸了腿的书童，亦步亦趋的跟的很吃力。 “哎，那不是沈将军的侄子吗？喂，沈兄，你这么急是要去哪啊？” 若是放在从前，沈元朗就算自视甚高，也定然会站住好生回话。 他深知现在的同窗，就是他未来的人脉。 可是今日，他莫说回应，竟然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哎，这人……” 那学子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同伴给拉住了。 “你别管他！你还不知道吧？沈将军的大哥也就是他亲爹，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被他娘闹得人尽皆知，让他在书院里丢了大人。这会儿恐怕是受不住了，要回家呢！” “啧，你们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他哪里是因为什么外室，他分明是因为抄袭别人诗词，被发现了，恼羞成怒了！” 另一学子插到二人中间，脸上都是幸灾乐祸的嘲讽。 “什么？”那二人登时一脸惊愕。 拉着那学子不让他走。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详细说来！” 这沈元朗可是一直有小诗仙的称号，小小年纪，所作之诗，风格迥异，却精妙绝伦，极其受人追捧。 不过他在书院人缘并不好。 他一直想跻身世家之中，对那些世家公子，出手相当阔绰。 但世家出身哪一个不看重家世，莫说他那五品文官的亲爹，就是沈二将军这个新贵都入不了那些世家子弟的眼。 至于普通学子，他虽然广交，却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所以很多同窗都是表面与他交好，其实暗地里，并没有多少人能看的上他！ 那公子被问到了，也没卖关子，直接笑道： “最近有位叫佚名居士的先生，所作之诗，与小诗仙不相上下！而最巧合的是，那先生作完的诗，没几日小诗仙就会作出一模一样的！那先生常年隐居山林，年过半百。很多人都说，这样的人做出的诗，才符合那些诗词的意境呢！” “所以，他之前的诗词，其实是抄的？”其中一个学子惊呼出声，“难怪，他平常课业不显，可是每到年底考校的时候，就总能见解独到！他这才学，怕也不全是真那！” “嗨，谁知道呢！左右不是个好东西！” …… 萧山书院距离京都需要两日的车马路程。 沈元朗一路马不停蹄的回到家中后，就直奔二房而去。 他已经两日没睡好了，眼窝凹陷，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看起来十分吓人。 李护院见到他，有些吃惊二夫人的神机妙算。 他刚想阻拦，却被抱着沈央央的沈念给挡住了。 “二小姐？”李护院不解的唤了一声。 沈念笑着抬起下巴指了指，“没事，去的是沈初薇的屋子。” 沈初薇算什么二房的人！ 李护院当即明了，点了点头，退到了一边。 【去看去看，二姐，去看狗咬狗！】 沈央央扭动着小身子就要下地，那副架势，沈念若不过去，她肯定要自己走过去看热闹。 “好，去去去，咱们轻声些！” 沈念抱着沈央央，小心的走到了沈初薇的窗外。 此时，屋里的两个人已经吵了起来！ 沈元朗走到了沈初薇面前，二话不说，揪起她的衣服，就给她提了起来。 “你给我的那些诗词，是不是你抄别人的？” 【可不就是抄的，不然她才六岁，上哪风萧萧兮易水寒去？】 沈央央心中吐槽。 沈念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果断将耳朵更加贴近了一点。 沈初薇没想到沈元朗突然出现，听到他的问话，她心里直接咯噔一声。 第一反应就是，难道还有其他穿越者？ “怎……怎么了吗？” 看着沈初薇心虚的模样，沈元朗立刻就确认了。 这个贱人，竟然真的敢用别人的诗词害他？ 想到书院里那些同窗嘲讽的目光，沈元朗怒火中烧，抬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还敢问我怎么了？你去死吧！说什么会帮我得到二房的一切！呸！你就是想帮着二房毁了我！对不对？对不对？” 沈元朗失去理智的嘶吼着。 沈初薇被掐的两眼漆黑，濒死的感觉，让她绝望无比。 “哥……我是你妹妹……放……放……救命……救我……” 站在一旁的丫鬟撇了撇嘴，才不情愿的上前拉架。 “大少爷，您快住手吧，您这样会掐死五小姐的！” 然而盛怒之下的沈元朗，又怎可能会听？ 丫鬟根本拉不动，眼见着沈初薇的眼睛翻了上去，就要出人命了。 沈元朗的书童才一皱眉头，道：“少爷，若是五小姐死了，您可就真的毁了！” 一句话，宛若兜头一盆凉水，瞬间就让发狂的沈元朗冷静了下来。 他看着嘴唇发紫的沈初薇，心头大骇自己竟然险些酿成大祸！ 惊的他猛然脱手，把沈初薇丢了出去。 沈初薇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立刻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这就是你耍我的代价！”沈元朗心有余悸，却仍旧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沈初薇控制不住的流着眼泪鼻涕，“我……咳咳咳咳……我没有……咳咳咳！” 沈元朗虽然已经冷静了下来，可仍旧控制不住的捏紧了拳头。 “你说你没有，那为什么有人先一步发出了诗词？” 为什么？ 鬼才知道！ 沈初薇捂着剧痛的脖子，心中恨得要死！ 突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抬起充血的眼睛，看向沈元朗。 “咳咳……你是说，每首诗词……都与我给你的一模一样？还……咳咳，还都是先你一步发出去的？” 沈元朗强压怒火，咬牙切齿，“不然呢？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事，我现在已经成了全书院的笑柄？” 现在所有人都说他是个沽名钓誉的冒牌货！ 甚至院长都找他说话，将他好生数落了一遍！ 沈初薇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看着眼前这个亲哥哥，只觉心寒。 若不是他没出息，护不住自己，她何至于如此冒险的帮他？ 这么多年，他因为她的那些诗词，得了多少的好处他怎么不说？ 如今遇到问题了，他不想着怎么解决，竟然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来她这里问责？ “我敢保证，我给你的所有诗词都是我写的！” 沈初薇冷静说道。 “问题绝对不是出在诗词上，我们应该是着了人家的道！” 第91章 这样的男子都行，她为什么不行? “你什么意思？” 沈元朗眯起眼睛也察觉出了不对！ “你想想，我给你的诗词，都是写了信，送到你手上的。这之间，若是有人截获，不就可以提前以自己的名义，发出去吗？” 沈初薇分析着。 “而且哪有那么巧合，每一首都一样！这明显是刻意针对！” 沈元朗神色一怔，眼里也立刻满是警惕。 “是谁？” 沈初薇恶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丫鬟。 还能是谁？ “出去！”沈初薇冷冷一喝。 那丫鬟皱皱眉，显然不想听话。 沈元朗当即一脚踹在了那个丫鬟身上。 “没听见吗，滚出去！”然后他又看向自己的书童，“阿丑，你也出去！” “是！”书童没有犹豫，直接一瘸一拐的往出走了。 那丫鬟被踹的满眼泪花，也只得忍着，跟着一道出去了。 沈念听到开门的动静，赶忙换了个更隐蔽的位置。 可她的一片衣角，还是被那书童看到了。 书童只是动动眉头，然后就表情淡漠的走远了。 “大哥，我怀疑是丁氏！” 沈初薇直接说道。 沈元朗却不信。 “丁氏不是最信赖你么？再说，她坏我名声，对她有什么好处？” 在沈元朗的心里，他那个唯唯诺诺的二婶，就是个人傻钱多的蠢货！ 若是真有那样的心思，怎么可能被他娘压了这么多年？ “那是从前！”沈初薇不愿跟沈元朗解释太多，“总之，不管是谁，我们已经被盯上了，看来日后就不能再用信件联系了！” 沈元朗当即皱眉。 这些年他享受着名声给他带来的好处。 如何能轻易放弃？ “那怎么办？小妹，你得想想办法！” 现在想起来她是小妹了？ 沈初薇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刚才想把她掐死的时候，怎么不记得她这个小妹？ 感受到沈初薇的目光，沈元朗立刻心虚，赶忙不轻不重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都是哥的错！大哥也是一时着急。小妹，我和娘，可都是一直指望你呢！” “好了！”沈初薇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唇角突然勾起笑容。 “诗词都在我脑海里，他们抄的那几首算得了什么。这样，大哥你先忍耐几日，过了年后，小妹帮你出一本诗集，亲手交给你！到时候诗集里，还要把那几篇被抄的也加上去！你只管说，那几篇是你在家中所做，不知被哪个奴才看去了，到时候，谁抄谁不就一目了然了！” 沈元朗眼睛逐渐睁大！ “这真的能行吗？” “大哥你就等着瞧吧！这一次，你定能声名大噪！说不定，连宫里都能惊动呢！” 沈元朗立刻觉得心潮澎湃，重重的点了点头。 “哥信你！” 沈念偷听的差不多了，抱着沈央央就要去找母亲和沈凝想对策！ 【哈，这些诗词也在我的脑海里呢！】 沈央央看着脑海里出现的诗词集，当即兴奋的品鉴了起来。 【第一首，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啊呀，这些穿越者真没眼看，非要可着李白一个人薅吗？李白都快让你们薅秃了！】 沈念皱着眉头。 她不知道李白是谁？ 穿越者又是何物！ 可她知道，这诗绝不是沈初薇能作得出的！ 而且，小妹似乎已经先知了！ 若是如此…… 沈念捂嘴偷笑出来！ 那对策这不就有了么！ …… 沈元朗从沈初薇的屋子里出来，心情仍旧不是很好。 他受人追捧惯了，一想到还要回去遭人白眼，就觉得心情烦躁。 正在这时，沈凝领着关嬷嬷进了院子。 她一身崭新的紫色云织锦袄，头上戴着最新款式的玉钗步摇，项间硕大的镶嵌宝石金项圈，在阳光下，闪动着光芒。 沈元朗远远看到，当即就是一皱眉。 以往每月月初，丁氏都会派人给他送银子。 可是这几个月莫说是银子，就连日用，都没有人给他送来。 感情，这是都用在了自己女儿身上了！ “沈凝！” 想到这里，沈元朗当即不客气的唤出了声。 沈凝被男子的声音唤的一愣。 二房怎么进外男了？ 她正想着，就见堂哥气冲冲的朝她走了过来。 明显的来者不善。 不过沈凝涵养很好，仍旧保持微笑的对他见了礼。 “堂哥安好。” 沈元朗从鼻孔里嗯了一声，才一指她的脖子。 “你一个女孩家，难道不知道节俭为何物吗？这样穿金戴银的招摇，也不怕被人笑话！” 沈凝诧异的蹙了蹙眉头，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又去看沈元朗。 他那一身，似乎也完全不输她吧？ “你看我做什么？你与我能一样吗？” 沈元朗退后一步，满脸厌恶，就好像沈凝看他的目光，都是对他的玷污一样。 “我可是男子！以后是要参加科举，光耀门楣的！说句不好听的，二叔没有儿子，这以后二房的家业，只能我与元清继承！你现在花用的都是我与元清的东西，我难道还说不得你了？” 沈凝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这个堂哥。 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不要脸呢？ 她心中激荡不已，这种男子都能参加科举，为国效力？ 她怎么就不行呢！ 就算落榜了，她也比这种人强吧！ 沈凝深吸一口气，想到了那日沈念的那番话，当即微微一笑。 “大哥，你放心，我已与母亲商量好了，若是我们二房始终无子，我们姐妹几个自会招赘赡养父母，传宗接代，继承家业，绝对不会劳烦你们大房的人的！” 沈凝说完就转头对着门外招呼了一声。 “李护院，送客！” 沈元朗当即上前就要拉扯沈凝，“你一个女子，怎敢……” 然而，他手还没有碰到沈凝，就被李护院一把抓住，狠狠一折。 “大少爷，我们大小姐说要送客？您没听见吗？” 第92章 再见丫，炮灰朋友 “放开我！我可是这府里的少爷！” 沈元朗痛的青筋暴起。 李护院却根本不管他，折着他的手就把他丢出了门外。 “莫说是少爷，就是大老爷在这也讨不到好处去！您若是不信，可以试试！” 李护院抱着手臂，守在二房的门口。 他的身后，十几个护院严阵以待！ 其实对付沈元朗，哪里用得着这些人？ 不过，总要给大房一点小小的震撼！ 免得以后还不知所谓的送上门讨打。 沈元朗捂着手腕，满脸不服，可到最后却只憋出一句，“一群粗人，跟你们说不清楚！” 然后转身就走。 典型的欺软怕硬！ 他的书童也赶忙跟上。 却因为腿脚不便，跟的不及，才走出一个拐角，就被等在那里的沈元朗，一脚踹在了他那条瘸腿上。 “我要你有什么用？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一点儿忙也帮不上，废物！” 书童摔倒在地，当即露出痛苦的神色。 沈元朗却犹不解气，又狠狠在他身上踩了几脚，然后才哼了一声，一扯衣袍，直接走了。 书童抱着脑袋，蜷着身体，躺在地上久久没动。 【好可惜啊，本来是状元之才，就因为得罪了瑜贵妃，被打断腿，毁了容，还被皇帝老儿下旨终身不得科考，毁了人家一辈子！】 沈念正在行动的脚步，猛然顿住。 她歪着头看着不远处的男子，这会儿他正吃力的想要爬起来。 可是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最后又重重的倒了下去。 他脸上分明有吃痛的表情，可眼神却十分的淡漠。 “有点意思！”沈念喃喃。 【谢言澈，真是好名字！如果不是他帮大堂哥，就凭大堂哥那个猪脑子，怕是连进士都考不中！怎么可能进了三甲，最后还能包庇害死我二姐的马匪？】 沈念已经准备离开的脚步，再度停了下来。 这个人……竟然这么重要？ 【他娘好像快不行了！大堂哥几个月没给人家月钱，害的他娘险些不治而亡。虽然最后救回来了，可是养身体也需要大笔的钱，他就更不敢离开大堂哥，不得不给他更加卖命了！哎，可惜大堂哥功成名就，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把他杀了！果然跟我们一样都是炮灰呢！】 沈念没等沈央央说完，就已经朝那男子走了过去。 感受到有人逼近，那男子立刻停止了挣扎，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沈念到了他身边，就把沈央央放下，蹲下去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他来。 他皮肤黝黑，脸上皆是纵横交错的疤痕。 若论样貌，当真是一点出彩的地方都没有。 可若他真有那样的才学…… “缺银子啊？”沈念问道。 谢言澈绷着脸，显然没有搭理沈念的意思。 沈念也不生气，低头解下自己的荷包，提着荷包的带子送到了他的面前。 “拿着吧！如果不够，就去丁家钱庄报我沈念的名字！” 谢言澈这时终于有了表情，他厌恶的皱起眉头，看向沈念。 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不得不说，这书童虽然长得丑，却有一双好看的眼睛。 沈念扬了扬唇角，笑的眯起了眼睛。 然后抬起手，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了那书童的后脑上。 “看什么看？本小姐是丁家人，日行一善是我们家规！你不会以为本小姐想算计你什么吧？你也不看看，就你这个样子，有什么地方是值得本小姐算计的？” 说着，沈念就把荷包丢在了他的身上，站了起来。 荷包砸的谢言澈脸色一沉。 他正欲把那荷包丢开，突的脚踝上一阵灼热。 他下意识“嘶”了一声，收回了脚，就惊愕的对上了一双麻木的眸子。 那是双孩子的眼睛！ 可是第一眼，他就知道这孩子不正常！ 【要是再治几次，这腿应该就能好了！】 沈央央的小手从谢言澈的断腿上缓缓收回！ 沈念已经俯身把妹妹抱了起来。 治不治的好关她什么事？ “央央，走了！” 沈央央对着地上的谢言澈摆了摆手。 【再见丫，炮灰朋友！】 刚刚还爬不起来的谢言澈，扶着地面，竟然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他有些意外。 手中的荷包也是沉甸甸的！ 他眉头紧皱，显然今日的经历，早就超过了他以往的认知。 可是想到母亲的情况…… 他抬眼看着那对姐妹消失的方向。 “丁家小姐，我记住了！” …… 当晚。 丁氏接到了宫里的消息。 “怎么这么突然？”丁氏都要就寝了，皇后娘娘突然来了密旨，让人悄悄接她和央央进宫。 她一边披着外袍，一边问来接她们的公公。 “是……是娘娘又怎么了？” 那公公却笑着摇了摇头，表情并无紧张之色。 丁氏这才松了口气。 沈央央正瞪着眼睛不睡。 老神棍说今日教她驱邪！ 说学了此法，日后邪祟都将听从她的指令。 沈央央不喜欢，邪祟不听话，打服就好了。 她才不要听他婆妈！ 借着月色，母女二人很快到了皇后的宫里。 多日不见，皇后宛若换了一个人。 脸色红润，仪态庄严，一身的气势，让人无法忽视。 【娘娘竟然这么好看那！】沈央央看呆了。 【真是好可惜，暴君一点都没遗传到娘娘的美貌，丑了吧唧的，一定是随了他那个丑爹！】 皇后娘娘当即掩住了唇角，不让人看到她的失笑。 “阿嚏……” 正在自己宫殿温书的晏舟，狠狠打了个喷嚏。 小太监赶忙要给他添衣服，却被他摆手拒绝。 “无事，总感觉有人在骂本殿。” “娘娘！”丁氏也因为皇后的变化热泪盈眶。 好友见面，难免寒暄几句。 沈央央正听的打瞌睡，皇后娘娘突然来了一句。 “其实这次突然召你们进宫，主要是有人想要见央央！” 被点名的沈央央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 这时殿后走出两个人来，一大一小。 竟然是国公夫人，和一脸便秘表情的宋少宇！ 沈央央：…… 【这不是那个恋爱脑吗？无条件相信沈初薇，让她在国公府出入自由！最后那个通敌叛国的罪证，也是他的真爱，亲手塞到他爹书房的暗格里的。哦，那个暗格也是他告诉沈初薇的！】 沈央央看着书津津有味的八卦。 皇后却听的死死握住凤椅扶手，才忍住没有直接下去，给宋少宇一个大嘴巴！ 第93章 异世之人 “这是怎么回事？” 丁氏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快走！”国公夫人冷着脸呵斥了一声宋少宇，抬头面对丁氏就又是一副温柔的笑颜了。 “婉儿，你还记得上次央央生辰，国师给这混小子批的命吗？我也是求助无门，才来求见了娘娘！可是，哪怕是娘娘也没能再请得动国师！” 丁氏懂了，“苏姐姐的意思是想让央央……” 求国师？ 丁氏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为难。 自从上次的生辰宴，国师可就再没有看过央央！ 外面皆传国师是一时兴起。 如今就连她也是信了的！ “央央的面子啊，我们早就用了！”国公夫人揶揄道。 皇后忍不住失笑，“是这样的婉儿，你也知道国师的性子，本宫和舟儿，都吃了闭门羹。后来，还是舟儿提出，用央央的名字试试。没想到，国师竟然真的给出了破解之法！” 【哼，老神棍，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对我的奴役！】 沈央央皱了皱小鼻子，并不买账！ “那……破解之法是？”丁氏总觉得这事和她们脱离不了关系。 果然，国公夫人突然猛一拍宋少宇的后背。 那孩子一个趔趄，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还不快拜师！” 坐在她正前面的沈央央：…… 【妈呀！】 她心里一声尖叫，就窜了起来！ 多冒昧啊！ 上来就给她跪一个！ 国公夫人也看出了沈央央的不情愿，只能苦笑道，“国师给了口信，说此等小事，交给他徒儿既可化解！” 沈央央…… 愤怒望天！ 【老神棍！你坑我！我才三岁，我才不要收恋爱脑！恋爱脑，狗都不吃！呜呜呜……】 丁氏…… 好想捂住耳朵，但她不能！ 丁氏不想女儿不快，正想着怎么拒绝。 皇后娘娘却已经率先道： “嫂子，央央才三岁，少宇都快七岁了，拜师不合适。不若，以后两府常走动些就什么都有了！” 左右央央说了问题是出在沈初薇身上。 只要国公府从此以后，不让她进门。 那就可以避免大半悲剧！ 至于剩下的，就只能靠国公府自己！ 难怪国师会说央央可以破解！ 这小家伙果然是福星！ 国公夫人闻言只好点头，将宋少宇也给提了起来。 宋少宇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看向沈央央。 见沈央央看过来，立刻就把目光收起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婉儿，我还有一事跟你说呢！” 国公夫人落座，眼里都闪动着光芒，特别是看着沈央央的时候。 “如今京都世家后宅，都流行起在床头挂央央的画像了！我们央央，现在可是各家夫人的心头好呢！” 丁氏的脸色，唰的一下就沉了下去。 她皱着眉头惊愕的看向国公夫人。 “这……央央可受不起！” “怎么受不起？”皇后娘娘抬起手，扶了扶鬓角。“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央央的画像可助眠安神，贴上以后，霉运扫尽。现在更是演化成了对着央央画像求子求福，求财求姻缘！” 皇后说着，还笑着摇了摇头。 “这若不灵验也便罢了！偏偏很多都灵验了！” 丁氏听的心乱如麻。 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娘娘，央央只是个孩子……” 又是那么特殊的一个孩子。 她只希望女儿能平安长大。 并不希望她出头冒进，引来灾祸！ “放心。”皇后目光温柔的看着沈央央，“求神拜佛还未必灵验，后宅苦闷，那些夫人们也不过是找一个慰藉罢了。只是几个世家暗地里如此，不会外传的！” 毕竟，宫里的态度可是很明显。 那些世家的夫人，就算如何喜欢央央，也定是不敢把她推到风口浪尖！ “那就好！” 丁氏又和皇后国公夫人聊了一些其他的。 就被悄无声息的送出了宫，没有惊动任何人。 …… 几日后。 沈元朗也到了要走的日子。 临走之前，还从卢氏那里拿了些银钱。 卢氏这些年攒的钱，大部分都被沈昀谦拿走了。 沈元朗看着比平日少了一半还多的花用，不禁皱起了眉头。 “现在就是这般，等那外室带着两个孩子进门，我们怕是更没活路了！” 卢氏本来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听了儿子的话，竟然又有了斗志。 沈元朗走了没两日，她就已经能下床走路。 到了第三日，她直接就带着沈初薇出了门。 现在沈初薇已经毫不掩饰对卢氏的亲近。 每日除了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写写画画。 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大房陪伴卢氏！ 就像是故意在跟丁氏作对！ 好在丁氏如今三个女儿都在身边，也看透了沈初薇，并不觉半点伤心。 若卢氏能把她要回去，她反而还要开心一阵子呢！ 卢氏带着沈初薇，直接出了城。 去了京郊外那座破败的道观。 还未走近，沈初薇从掀开的车帘看到那道观的模样，就不由的一皱眉头。 她下意识的攥紧了裙摆，一股不安在心头蔓延。 “娘，这是要去哪？” 她现在也早已改口，叫卢氏叫的格外顺溜。 卢氏脸上还有些淤青，但是她已经等不及了。 “去见一个道长！你不要看这道观破烂，里面的道长，可是很有本事的！” 虽然上一次失败了！ 可卢氏却并不觉得是道长的错！ 毕竟谁也没想到，丁氏那个贱种是国师的徒弟！ 有国师在，自然无论如何都能保下那个傻子的命！ 沈初薇却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排斥。 她不是因为道观破败，而是……而是…… 她也说不清楚那种感觉究竟是为了什么！ “好啦，你不要这么小家子气！你知不知道，京都很多人，想要见道长一面，都不容易！一会儿不要给我丢脸！” 沈初薇闻言，只能强压下心中不安，随着卢氏一起下了马车。 道童引着卢氏进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间。 老道仍旧端坐着，闭着眼睛。 房间昏暗不明。 越是接近，沈初薇就越是心跳加速。 道长也在这时眼睛猛的掀开一条缝隙，直直的朝沈初薇看去。 “今日，竟有异世之人到访？” 沈初薇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手脚瞬间麻痹了。 喉咙里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这个道士……他……他竟然知道…… 第94章 沈初薇拜师 “什么已逝之人？”卢氏狐疑的扭头朝外看了一眼。 老道却声音客气的道： “不知沈夫人可否出去一下，贫道与令爱有缘，想单独同她说几句话！” 卢氏当即满是诧异的看了一眼沈初薇。 却见她脸色惨白如纸。 那惊惶的神色，跟见了鬼没什么区别。 “娘！” 卢氏正要依言出去，却被沈初薇一把抓住了手臂。 “初薇，你不要不懂事。道长德高望重，只是几句话而已，听话！” 卢氏不耐烦的拨开了沈初薇的手。 她们还要用到道长，怎么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惹他不快？ 说完，卢氏就撇下她出去了。 沈初薇心头惶恐，抬腿就想跟上去！ “沈小姐就不想知道自己的气运如何才能提上去吗？” 一句话就让沈初薇抬起的脚步，狠狠一顿。 “你……你到底是谁？” 沈初薇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无人知道她秘密的时候。 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最特别的存在！ 可如今被戳破了，她就宛若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只剩恐惧。 她可是胎穿来的！ 怎么可能被人看出来？ “贫道清鸿，沈小姐，不要怕！” 老道浅浅一笑，说着从蒲团站起身，走了过去。 沈初薇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却被一把握住了手腕。 那老道的力气极大，沈初薇只觉得自己的腕骨都要碎了一般。 “不应该啊！怎么会？” 老道似乎想不通，再看沈初薇目光，已经难掩嫌弃。 “这么多年，竟然毫无精进，真是白费了……算了，既然你与我相识了，问题倒也不大！” 沈初薇一句话都没听懂。 可越是不懂，她就越是惧怕眼前的老道。 仿佛他把她早已看穿，可她却连他的深浅都不知道。 老道这时突的松手，冷喝一声： “还不跪下！” 沈初薇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砰—— 老道抬起拂尘，重重的打在了沈初薇的脑袋上。 “跪下拜贫道为师！贫道助你获取大气运，一步登天！” 沈初薇眼睛一亮。 她心里并不全信，可身体却很诚实的跪了下去。 “您真的帮我吗？” “先拜师！”老道十分冷淡。 等到卢氏再进来的时候，沈初薇就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 “娘，清鸿道长已经收我为徒了！” 卢氏本来还愁自己银钱所剩无几，如何求道长帮忙呢！ 毕竟清鸿道长收费一向很高！ 如今初薇竟然成了道长的徒弟，那他是不是能不收钱帮…… “沈夫人的事情，贫道已经知晓。待贫道将徒儿扶入正道，自会帮沈夫人处置了那两个孽障！至于香火，折半便是！” 卢氏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不过折半也已经很便宜了！ “多谢道长！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卢氏说着就要带沈初薇走。 然而沈初薇却站在原地没动。 “娘，我和师父还有事，您先回吧！” 卢氏却犹豫了，她到底是个女孩家。 “娘，你帮我遮掩一些，无事的！”沈初薇显然打定了主意。 卢氏想到道长能帮自己的，只能点头。 “那行！娘明日一早便来接你！” 沈初薇点了点头。 可是其实她心中也是没底的。 沈初薇就这样在这道观的房间里，干坐了一整日。 清鸿道长一直都在打坐，始终没有理她。 沈初薇也不敢打扰。 她整日滴水未进，甚至想如厕都只能一直忍着。 天都已经黑了，她又累又饿，还尿急。 道长却在这时突然睁开了眼睛。 “时辰到了！” 沈初薇心里莫名一紧。 “走吧，徒儿！” 清鸿道长起身，看也不看沈初薇就径直朝外走去。 沈初薇强忍着不适，跟了上去。 道观外，竟然也备了马车。 清鸿道长已经率先上去，并不多做一句解释。 沈初薇脸色难看的紧跟上。 车夫沉默的驱使着马车，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停了下来。 夜间的寒风凛冽。 吹开车帘，灌进来的寒风，让本就难受的沈初薇，瑟瑟发抖。 “徒儿，你切记，不可再像从前那般贪婪。气运吸尽，害人丧命，就会沾染因果，诸事不顺！” 沈初薇本就惧怕他，如今被点破了曾经做过的恶事，她更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能讷讷的点了点头。 清鸿道长起身，到了车帘旁。 “过来！” 沈初薇咬了咬唇，才走了过去。 刚到门口，她就突觉身子一轻，猛地被一双手推出了车外。 她宛若一个破麻袋一般，咕噜噜的滚到了道路边的积雪里。 “徒儿，今日你见的第一人，便是你要吸运之人！” 缥缈的声音落入耳畔，沈初薇浑身发抖。 那老道也不知道使了什么邪术，她此刻竟然动弹不得。 刚刚还能忍住的尿意，更是控制不住了。 她只觉得裤子一热…… 巨大的羞耻，让沈初薇眼里的泪汩汩而落。 骗子，骗子，骗子…… 那道士就是个骗子！ 她想到了国师对沈央央的温柔，她就更觉自己上当了。 天寒地冻，她身上的热气也在逐渐消失。 失温的感觉，让她濒临绝望！ 老道果然是看透了她，想办法要把她除掉呢！ “救我……有没有人能救救我……” 哪怕已经被戳穿了身份，可她还不想死啊！ 小道上，一个背着竹篓的农女，恍惚听到了求助的声音。 她皱皱眉，站在黑夜里侧耳细听。 那声音却像是又消失了。 她不禁摇了摇头，准备回家。 第95章 不能摘的红绳 沈初薇这时想到了丁氏，那个被她当成傻子的养母！ 她想到了她温暖的怀抱，想到了她温柔的安抚，她眼里的泪不由的更加汹涌。 “娘……娘我错了……娘，救我……” 这次，农女听的清清楚楚。 她脚步猛的一转方向，朝着声源寻去。 果然在不远处的雪堆旁看到了那个呼救的人。 竟然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她面色青紫，显然冻了许久。 一身衣袍华贵，可是裙摆却是大片冻硬的濡湿。 这是谁家丢的孩子？ 农女四下看去，却根本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踪迹。 若是放任她在这里一夜，肯定是会被活活冻死的！ 农女心善，想到此，立刻就解下背上的竹篓放到路边，弯腰就把她背了起来。 感觉到那温暖的脊背。 已经神志不清的沈初薇呢喃出声。 “娘……” 农女心酸的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快步朝家走去。 到了家里，农女赶忙生火。 又找来自己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 可房间仍旧是冷。 农女就直接把她抱在怀里，用体温给她暖身体。 到了后半夜，沈初薇的身子才总算有了暖和气。 而农女也早就累的沉沉睡去了。 沈初薇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她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呢…… 沈初薇突然想到了什么，僵硬着脖子，扭头看向身边的农女。 她……她不就是自己遇到的第一个人吗？ 想到老道说的话，黑暗中，沈初薇的神情变幻莫测。 最后，她狠狠一咬嘴唇。 半个时辰后。 沈初薇踉跄的从茅草屋里跑了出来。 而她才没走出两步，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就从她敞开没来得及关的门外摸了进去。 沈初薇眼睁睁的看着，却立刻捂着嘴，蹲下身，借着枯草掩盖住了自己的身体。 “你们是谁？你们想做什么？啊……” 听到声音，沈初薇眼睛瞪的老大，她慌忙站起来，转身就跑。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她慌不择路，不知道跑了多久，却猛然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月光下，老道的脸色乌青诡异。 “啊……” 沈初薇做贼心虚，吓的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老道却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这次没有吸光！以后这女子的气运，就全都是你的了！” 说着，他掐指一算，青灰的脸上，露出了更加诡异的笑。 “嗯，这两日便可见成效。” 沈初薇眼睫乱颤。 对，她又没有吸光她的气运！ 不过就是几个贼人，她又不会死！ 她还算是手下留情了呢！ …… “集中精神！！” 啪—— 沈央央的小屁股上挨了一记戒尺。 她当即皱起眉头，小肉手揉了揉屁股，咬牙把手中的半头阿姨甩了出去。 “啧！” 玄尘不满的声音一响起，沈央央立刻跳开。 好在，玄尘这次没有动戒尺。 “你平常就懒散，今日更是差劲的可以！” 不过该有的训斥还是要有的！ 沈央央不服的撅起嘴，吭哧吭哧的走过去，把被甩成面条的鬼阿姨又给捡了起来。 鬼阿姨：你不要过来啊？ “我也不想！” 沈央央摊了摊手，扯着她的头发就往回走。 嗡—— 剧烈的眩晕感，让沈央央险些趴倒在地。 还是鬼阿姨好心，用一缕头发抓住了她的衣服。 玄尘站在不远处也看到了异样。 此时的沈央央，眉心竟然红光乍现。 这…… “有人在召唤你，去吧！” 沈央央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出现在了一个茅草屋里。 黑夜里的房间几乎无光，沈央央的眼睛却清晰的犹如白昼。 此刻，一个女子正被两个贼人压在身下，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的七零八落！ 这是坏人！ 沈央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鬼阿姨，想也不想就丢了出去。 “去吧，皮卡丘！” 鬼阿姨：…… 两个贼人的动作猛然一顿，突然嚎叫一声，纷纷从农女身上下来，转身就想跑。 砰—— 那敞开的木门，却猛然关上了。 那两个人，奋力的推着脆弱的门板，却怎么也推不开。 然后突然纷纷捂住看脖子，身体渐渐就腾空了。 像是被绳子吊了起来！ 沈央央没兴趣看鬼阿姨暴揍这两个坏人，她走到了炕边，踮起小脚，叫了一声。 “喂，是你在召唤我吗？” 农女刚刚因为剧烈反抗，头上被狠狠砸了一下。 原本昏迷不醒的她，竟然真的睁开了眼睛。 入目就是一个满是金光的娃娃。 她眯着眼睛，仔细看清了那个孩子的脸。 “央……央央？” 沈央央歪了歪头，“你认识我？” “我……” 农女嗫嚅一声，却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晕死了过去。 沈央央无奈的耸耸肩，转头就看到被头发包裹成蚕蛹的两个人。 而“蚕蛹”之下是一片脏污。 “咦，多大的人了还随地屙尿！” 她嫌弃的退后一步，然后就对着鬼阿姨摆起了小手。 “送到官老爷那里去吧！他们是坏人，会受到惩罚的！” 说完，她就直接回家睡觉。 哼！ 她才不要回国师府挨打呢！ …… “王妃，您听说了吗？昨儿半夜衙门来了两个贼人投案，哎呦，大半夜的拍门让衙役把自己抓起来，死活要认罪伏法！他们犯得事都够砍头了，可他们非说什么，外面有鬼！宁愿砍头，也不离开衙门！多好笑！” 丫鬟喜笑颜开的对容王妃讲述着趣事。 容王妃却冷哼一声，“这世道什么蠢人都有，鬼能比死可怕？” “就是！” 小丫鬟十分赞同。 容王妃却在这时皱起眉头，伸手拿过儿子的小手。 “亭儿，这破红绳到底是谁给你的？都脏了……” 容王妃话还没说完，晏亭就用力的抽回了小手，眼里满是惊慌。 “没……没事！” 容王妃一早就发现了这根红绳，见儿子稀罕也就没过问。 可是这会儿看儿子如此紧张，她立刻就在意起来。 “亭儿，娘亲怎么教你的，什么事都不能瞒娘亲！你若不说，娘现在就摘下来给你扔了！” 说着，她就作势吓唬儿子要给他摘下来。 晏亭还没到四岁，哪里知道怎么遮掩？ 被这么一诈，立刻就自己都说了。 “不是，不是央央给我的！红绳……不能摘！亭儿会死的！” 容王妃眼睛瞬间瞪大！ 一股怒火冲上心头。 央央？ 不就沈家那个傻子吗？ 想到自己后来补上的厚礼，她就立刻恨得牙痒痒！ 那个傻子，坑了她，竟然还敢咒他儿子去死？ 容王妃气狠了，脸色反而恢复如常，对着晏亭温柔一笑。 “好，娘知道了，娘不摘。” 晏亭这才松了口气，偷偷看了一眼容王妃，见她不再生气，才总算放心。 然而，天黑以后。 容王妃却再度来到了晏亭的房间里。 她到了床榻旁，二话不说，就把他手上的红绳给扯了下来。 把伺候晏亭的丫鬟都给吓了一跳。 “王妃，世子不是说不能……” 容王妃立刻狠狠瞪了过去，那丫鬟瞬间噤声。 “死傻子，我让你咒我儿子！我就摘了，我倒要看看能怎样？” 说着，她把红绳丢在了地上，还狠狠踩了一脚！ 第96章 央央救我 “把这破绳子，给本王妃扔到炭盆里烧了。从今以后，不准让沈家那个傻子接触世子！” “是！”丫鬟心惊胆战的跪在了地上。 等到容王妃走了，她才捡起地上的红绳，犹豫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熟睡的世子，最后还是起身把红绳扔到了燃烧着的炭盆里。 红色的绳结，很快就被炭火点燃，化作了一片焦炭 然而，半个时辰后！ “不好了！王爷，您快去看看世子吧！” 容王的寝阁被拍的砰砰响。 容王正在沉睡，被惊醒了，当即不悦的皱起眉头。 “她又在搞什么？” 语气是极其不耐烦。 然而，夜间伺候的下人，却在这时慌张的走了进来，跪到了地上。 “王爷，世子突然吐血，这次是真的，您快过去看看吧！” 容王和容王妃自来不睦。 王爷从前常年不在府上也就罢了。 如今回府以后，也鲜少宿在王妃那里。 王妃为了让王爷多看她一眼，就总是…… 总是想办法让世子爷身子不适。 久而久之，世子爷的身子，就真的越发不好了！ 容王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无论是真是假，他都不可能不管。 他几乎瞬间清醒。 让小厮为自己穿衣。 然后就领着人，径直去了儿子的住处。 还没进门，他就听到了容王妃歇斯底里的怒喊。 “什么红绳……都是那个贱种在害我儿！如果我儿有什么不测，我一定要杀了她！” “你要杀了谁？” 容王声音冰冷。 房间里的容王妃，瞬间就是一静。 她抬起眼眸，就见一身蟒袍，身姿挺拔的男子走了进来。 虽然容王这些年，已经有些中年发福。 可那脸仍旧是可圈可点的！ 不然当年她也不可能…… “没谁……”容王妃当即含糊道，然后就红了眼眶，“王爷，你快看看咱们的亭儿吧！他……他快不行了！” 此时的晏亭正趴在榻边，下方放着一个铜盆。 “呕……” 说话间，晏亭再次控制不住的干呕了起来。 容王眼神瞬间一凝。 因为他眼睁睁的看到自己儿子吐出的竟然不是什么污秽之物，而是一大团的淤血。 “亭儿！” 容王紧张的叫了一声，就快步上前，把晏亭抱在了怀里。 晏亭小脸已经变得雪白，唇角上都是鲜血。 看到自己的父王，他虚弱的张开眼睛，努力的发出声音。 “央央，央央……救我……父王……央央救我……” “央央？央央是谁？” 容王身为男子，对于内宅之人并不了解。 他甚至都不能确定，央央是不是个人！ 容王妃却在此时眼神一变，抬手就又把晏亭给抢了回来。 “谁也不是！王爷，我们赶紧进宫吧！” 容王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当即加重了声音。 “你知道亭儿说的央央是谁吗？” 容王妃心中气恼不已。 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不相信自己！ 他到底想怎样？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知道，再不进宫，我儿子就没救了！你如果想你儿子就这么死了，你就继续问！” 容王眉头深深皱起。 他看了一眼已经昏厥过去的儿子，不再耽搁，扭头就叫来了自己的侍卫。 “拿着本王印信，即刻进宫！” 容王同皇上是同胞兄弟，情谊非常人能比。 哪怕是夜半进宫，皇上定也不会怪罪！ 而且，宫里有最好的御医，实在不行…… 他还能去求国师！ 容王和容王妃一行人，趁着夜色，浩浩荡荡进了宫。 然而，进宫以后。 容王妃却坚持要带着吐血不止的晏亭，去求见瑜贵妃。 “胡闹！” 容王却再也不惯着，上前就把孩子抢了过去。 “你愿意去见贵妃，你就自己去！亭儿现在需要的是太医！” 容王府一直都是容王说一不二！ 容王妃若不是生了儿子，按照容王的性子，她怕是早就成了弃妃了。 现在容王发了话，她根本就不敢再忤逆他！ “好，我自己去！” 容王妃眼眶通红，看着容王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抛妻杀子的负心汉！ 容王深深叹了口气。 当初如不是那场意外，他的王妃该是…… 罢了！ 容王转身去看被紧急召来的陈太医。 “陈太医，我儿如何？” 陈太医把着晏亭的脉，却摇了摇头。 “世子脉象并无大碍……” “呕……” 陈太医话音还没落下，晏亭一口鲜血就又呕了出来。 吓得陈太医都变了脸色。 给皇家人看病，稍有差错，那可都是要掉脑袋的！ 陈太医立刻跪在地上，给容王磕头。 “王爷恕罪，老臣学艺不精，还请王爷再请高人吧！” 高人？ 哪里来的高人？ 纵使对自己的王妃百般不喜，可面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容王还是露出痛心神色。 陈太医可是太医院资历最老的太医了，若连他也…… 容王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皇上披了一件衣裳就走了进来。 “亭儿如何？” 见到皇上，他立刻行礼。 “拜见皇兄。” 皇上却摆了摆手，“你我兄弟无需这些虚礼。亭儿没事吧？” 然而，容王抬头时，一双眼睛却红得吓人。 从未见过这个弟弟如此，皇上立刻皱紧眉头，当即转头斥责陈太医。 “陈太医，治不好世子，我拿你是问！” 陈太医也是一脸苦相。 可是他没有办法，谁让他是做太医的，只能哆嗦着应是。 容王却知道，逼死陈太医也没用。 他儿子的病症，并不是太医能治好的。 恍惚间，他想到了儿子最开始叫的那个名字。 “若是能找到那个什么央央，或许……或许亭儿还有救……” 可是央央到底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然而，皇上却是眼睛一亮，抬手就握住了容王的手腕。 “你要找央央？” 容王一愣，没想到皇上竟然认得这个人。 “对。亭儿在昏厥之际，曾说央央能救他。皇兄，你认得央央是谁？只要他能救亭儿，要我如何都可以！” 皇上听到这个名字以后，紧绷的脸色就放松了。 “若是旁人，朕或许还要想一想，可若是那沈央央，或许她当真有法子也不一定！” 说着，皇上就让陈太医退下了。 殿内没有外人，皇上就把国师的预言说给了容王听。 容王大受震撼，没想到大晋竟然出了这么一个福泽深厚之人！ “皇后与沈家夫人熟稔，等下朕就让人叫了老二过来，同你一起去！沈夫人必当不会拂了皇后的面子！只一点，勿要张扬！” 第97章 不会是在耍他吧? 与此同时。 瑜贵妃的寝殿内。 容王妃跪在榻边，满脸泪痕。 “瑜姐姐，求求你救救亭儿吧！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我不能看着他就这么死了啊！” 瑜贵妃一身单衣，优雅的斜靠在迎枕上。 她脸上也同样都是担忧的神色。 可眼底，却分明都是嘲弄。 若论出身，这容王妃可不止比她高了一点！ 想当初，她们两个可是反过来的。 可如今呢！ 她还不是要跪着求自己！ 啧！ 这就是命啊！ “你快快起来，本宫当亭儿如亲生一般，自是不会见死不救！” 容王妃闻言，才总算止住了抽噎，可仍旧不敢起来。 她太了解瑜贵妃了，想求她办事，必须要拿出诚意才行。 “只要姐姐肯帮我……姐姐之前看中的我手里的那个庄子，就赠予姐姐了！” 瑜贵妃闻言，眼底这才漫开笑意。 “说什么庄子，就算你什么都不给我，我还能不救自己的侄儿了？说来也巧，这两日高人又给我留了几句预言，高人说会有人求助上门！没想到，竟然就是妹妹你。” 容王妃瞬间止了哭声。 “那高人……高人可说过，如何才能度过此难关？” “自是说了！”瑜贵妃满脸笑意，缓缓低头，在容王妃的耳畔。 “妹妹可知沈家？那沈家的五小姐沈初薇，就是亭儿的生机！” 沈初薇？ 容王妃当即皱紧眉头。 她对沈家的女儿，半丝好感也无。 “怎么可能，她都不是国师的徒弟！还谎话连篇，品行低劣，这样的人……” 容王妃话音陡然止住，只因为瑜贵妃已经收了脸上的笑，此刻正眉目冷淡的看着她。 “国师？嗤！那是个什么东西？”瑜贵妃摆弄着垂落在肩头的墨发，笑容十分嘲讽，“容王妃，你莫不是忘了你这孩子，是如何得来的？” 容王妃脸上的血色，瞬间退了个干净。 她自然记得！ 就因为深深的记得，才会在晏亭吐血的第一时间就来找瑜贵妃了。 “好了，去吧，莫耽误了亭儿！” “是！”容王妃不敢再质问一句，起身就出去了。 …… 令容王妃没想到的是，容王竟然也要带着晏亭去沈府。 甚至还带上了二皇子。 她心中的怀疑，也不由的打消了一些。 看来是她之前误会沈初薇了，这孩子果然非同凡响！ 晨光微熹，众人就已经到了沈府。 沈府虽然有沈二将军和丁氏坐镇，来往也都是勋贵，可一下子就来了这么多皇室之人，那也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这会儿莫说丁氏，就连从不起早的老太太都爬了起来。 “王爷，您就让我带上亭儿吧！” 容王妃强烈要求去大房，还要带上晏亭，却被容王断言拒绝了！ 她这会儿眼眶红红的，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委屈。 “你要去就去！亭儿我自会照顾好！” 容王再不给她多说的机会，转身去往前厅。 容王妃拗不过，只能咬紧嘴唇，满眼愤恨。 “哼，误了亭儿，你会后悔的！” 说完，她就由着沈府下人领路，去了惠安院。 而容王在她离开以后，则借口随便逛逛，躲开了沈府下人的视线。 “皇叔，这边。我已经提前让人通知了丁姨母！” 容王走的急切，怀里儿子呼吸越来越弱，他心慌之下，连连绊了几跤，好在晏舟总会适时的扶他一把，才让他父子不至于摔倒。 很快，二人就到了一个守卫严密的屋子。 容王也总算见到了那个传闻中的央央。 房间的榻上只有一个孩子。 此刻，她正睡的四仰八叉，细软的头发乱七八糟糊在精致的小脸上。 走得近了，还能听到一阵阵香甜的鼾声。 “这……” 这也太小了。 容王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晏舟却已经微笑上前，悄无声息的贴近了沈央央。 然后，对着她的耳朵： “喂，着火啦！” 沈央央眼睛倏然一张，黑洞洞的眸子，因为惊吓，溢出一丝水光来。 “哪……哪……” 她口齿不清。 可心声却十分嘹亮。 【啊啊！我的金子，带上我的金子啊！】 “噗！” 晏舟笑出声来，见她清醒，就二话不说把她揪了起来。 对面抱着晏亭的容王，看的目瞪口呆。 他这侄子，是出了名的不苟言笑。 对谁都是淡淡的！ 没想到，竟然对沈家这个小丫头这么不客气！ 沈央央还有些没回过神，瞪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前方。 容王这时已经有些看出不对劲儿了。 可他还是抱着晏亭上前，对着沈央央深深一揖。 “小儿突染恶疾，昏迷前一直念着姑娘能救他！本王唐突，就带着他寻来了。” 寂静。 毫无反应的寂静。 容王垂着头，脸色有些难看。 他平生除了皇兄，还从未给谁低过头！ 如今这可是第一次！ 不过转念，他又想起她只是小娃娃。 或许是他说的话太难懂了。 “沈小姐，我儿子一直吐血，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救他？” 容王又换了种说法。 然而…… 他等了半天，仍旧是半分回应都没等到。 容王当即恼怒的抬起头，就对上了沈央央一双麻木的眼睛。 这孩子…… 是不是有点缺！ 然而，此刻晏舟却是眉头深皱的上前，把晏亭接了过去。 “皇叔，她说她能救？” 容王：真的吗？你别骗我？我又不聋！ 然而，晏舟把晏亭放在榻上以后，一直毫无反应的沈央央真的有了动作。 她四脚着地的就朝着晏亭爬了过去。 当然，爬的时候，还不忘费力的瞪了晏舟一眼。 晏舟抬手摸了摸耳朵！ 他不想承认，他刚刚险些被这小鬼骂破防了。 【哎呀，红绳呢？】 沈央央拿起晏亭的小手看了看。 晏舟立刻传话。 “皇叔，我记得沈央央的生辰宴上，她送给了晏亭一根红绳，现在怎么不见了？” 容王立刻想到了容王妃的那声怒喊。 随即就沉下了脸色。 她提到了红绳，后来竟然还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他再生气，也终究是家事。 “应该是丢了！” 容王如此说道。 沈央央这时坐正身体，就开始在身上左翻右找了起来。 【气运都干了，再不救，就真的快挂了！在哪，在哪，在哪呢……】 沈央央虽然动作笨拙，可是容王也还是看出了她在干嘛。 “沈小姐……是在找什么吗？要不要本王帮你找！” 【啊哈，找到了！】 容王还没过去，沈央央就突然从屁股底下抽出一团……黄色的东西。 那东西皱皱巴巴的，看起来材质还很柔软。 “这是……尿布？” 容王嘴角一抽！ 这孩子不会是在耍他吧？ 第98章 你还有个女儿 沈央央看了一眼容王。 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哼，不识货。 拿出那团黄色的东西以后，她就慢吞吞的想要展开。 但她动作实在是太慢了。 晏舟在一旁看的直皱眉头，半晌后，终于忍不下去，一把就给她抢了过来，直接摊平。 然后他就愣住了。 这…… 这是一张空白的符纸吗？ 【大胆奴才，竟然敢碰本宫东西！！来人，赐死！he……】 晏舟眼神一紧，抬手“啪”的一下就“呼”在了沈央央撅起的小嘴上。 哼，还想冲他吐口水，做梦！ 容王看的一阵牙疼，虽然晏舟也才八岁，但对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给你，快点救人！” 晏舟松开手，把符纸给她递了过去。 沈央央皮肤白皙，这会儿嘴巴周围通红的巴掌印儿，清晰可见。 她却不哭不闹，拿着符纸，乖乖的坐稳了。 惹的容王都有些心疼。 “小姑娘……脾气挺好！” 沈央央哪里是脾气好，她是顾不上生气了！ 在耽搁下去，这小孩非凉透不可！ 她把一根嫩生生的小手指，郑重的举了起来。 就在屋内二人屏气凝神，以为她会做出什么大动作的时候。 她却把小手突然送进了嘴里，吭哧就是一口！ 【啊呜！疼疼疼……妈耶……怎么会这么疼……】 沈央央的大眼睛里，当即蓄起一泡水汪汪的泪来。 扁着的小嘴巴，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她手指艰难拿开，血珠就跟着冒了出来。 晏舟眉头微耸。 这小傻子，对自己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沈央央咬破了手指，就开始在符纸上写写画画。 很快符纸就完成！ 然后屋内的人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那符纸被她扔在眼前，瞬间停滞在了空中。 她抬起小手一拍。 一道金光，顺着符纸溢出，陡然钻入了晏亭的身体里。 沈央央也瞬间失力，小身体一软，就歪倒在了榻上。 “沈央央！” 晏舟立刻上前，就看到那刚刚还神采奕奕的小丫头，这会儿大眼睛里都是疲惫。 正眨巴眨巴的看着她。 还好…… “这……怎么会？” 容王也到了跟前，将那飘落的符纸捡了起来。 他刚刚清楚的看到小姑娘在纸上写了东西，可这会儿，那上面却已经空无一物。 【我身上都是气运，就借给这小孩儿一点保命吧！啊呀，我可真是个大方的好人！】 晏舟…… 脸皮还是那么厚！ 不过。 “皇叔，我似乎在古籍上看过这种符咒，施咒者可以将自己的寿数借给他人！” 【哎呦喂，这暴君怎么比老神棍还能骗人？】 沈央央被晏舟的口出狂言给吓了一跳。 寿数和气运可不是一个东西！ 而且，她的寿数，她就算想借，普通凡人也是受不起的！ 怎么能忽悠人呢？ 沈央央抓了抓头发！ 很是不齿这种行径！ 然而，容王却是信了。 他满眼的感动，对着沈央央又深深一揖。 “多谢姑娘！从此以后，我们容王府欠你一个恩情！” 说着，容王解下了腰间常年佩戴的令牌。 沈央央已经被晏舟扶着坐了起来。 看着被塞到自己怀里的令牌。 她难以置信，摸了又摸，然后抬眼看向自己面前的胖大叔！ 【铁的呀，这胖叔叔好穷哦！算了，虽然不值什么钱，可也是胖叔叔的一片心意，我还是装成喜欢的样子收下吧！】 沈央央努力的露出八颗小乳牙，然后当着容王的面，十分珍重的把令牌塞到了自己的乾坤袋里。 容王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晏舟却十分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这小傻子知不知道这令牌的分量？ 有了这个令牌，形同手握天下粮仓！ 【唉，好可惜丫！有了我的气运也没有用，这小孩儿本就不该存在，他早晚都是要死哒！】 沈央央看着陷入沉睡的孩子，摇了摇头。 什么叫本就不该存在？ 晏舟立刻警惕起来。 【借命所生。如果能找到那个被借命的人，或许还能有救！】 沈央央看着脑书里的介绍，却并没有什么感觉。 她能做什么？ 她才三岁！ 沈央央正准备爬到被子上睡觉，却被一把抓住了脚踝。 晏舟死死的按住了她，不让她跑。 转头对着容王道：“皇叔，我看那古籍上还有说，就算借了寿数，也只能暂时保命，并未度死劫！或许，想要晏亭平安长大，还需其他法子！” 沈央央满脸嫌弃的看着抓着自己的暴君。 【这看的什么盗版书？傻子才会相信你！】 “竟然如此？”容王脸上神色瞬间又变得凝重起来，当即目光殷切的看向沈央央。 “不知小姑娘可否给本王指一条明路？” 沈央央：…… 这都行？ 不过她还是盘腿坐好了。 既然这小孩子的父母想救他，那他或许还命不该绝！ “你……”沈央央吃力的张了张嘴，发出了一个艰难的字。 她又抬起小手，指了指面前的胖大叔。 “女……女儿！” 容王怔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沈央央话里的意思。 他当即破涕为笑。 “我？女儿？你的意思是我女儿能救亭儿？哈哈哈，小姑娘，你搞错了，本王没有女儿！” 被怀疑了，沈央央当即气的嘴巴一鼓，抱起了手臂，气呼呼的扭过了身去！ “就……就是……” 【哼，爱信不信！】 容王却在此时无奈摇头。 或许这孩子真的是大晋的福星，她也确实是救了亭儿。 可，她毕竟才三岁，说的话自然不能尽信。 容王正要去抱起晏亭，准备告辞。 却被一旁的晏舟拉住了手臂。 “皇叔，你确实有个女儿！” 容王这次整个都僵住了。 这小丫头童言无忌也就算了，怎么自来聪慧的晏舟，也跟着犯了糊涂？ “本王有没有女儿自己还不……” “皇叔，您先别急着反驳。我虽然年幼，却也记得，您王府确实出过一个堂姐，我还曾在宫宴上与她见过一面！她好像……夭折了。那时您自请外放，并不在京都。” 容王眼神一阵颤动，当年他与王妃成婚没有多久，就自请外放。 后来确实收到了王妃有孕的家信。 那时他也曾期待过。 只是这孩子出生以后，家信之中，就再无她的消息了。 他也因对王妃的不喜，渐渐淡忘。 后来他似乎也收到了关于那孩子夭折的消息！ 养不大的孩子比比皆是。 他没有倾注感情，时间久了也就淡忘了。 以至于若非晏舟提醒，他甚至想不起这个女儿的存在。 “央央，你是说，我女儿还活着？” 容王声音颤抖。 若那孩子活着，如今都快及笄了吧？ 第99章 沈初薇抢功劳 “嗯！” 沈央央背对着他，十分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谁让这个胖大叔不相信她的！ 容王闻言，再度弯腰行礼。 这次，比之前的都要正式。 “若本王当真寻到吾儿，必当结草衔环，以报姑娘的恩情！” 【嗯……什么意思，听不懂丫。】 沈央央疑惑的抓了抓头，然后就慢吞吞的露出了笑容来。 【是不是下次就能给点值钱的宝贝啦，嘿嘿！】 晏舟不屑撇嘴。 没出息！ “王爷！”门外侍卫压低的声音响起。 “王妃再找世子了。” 容王神色瞬间一肃，“知道了。” 他转头，正欲跟沈央央告辞，就见沈央央已经蜷着身体躺下了，小脑袋枕着小手，模样乖巧的睡了过去。 那小小的一团，让容王的心都跟着软了。 他女儿幼时，是不是也是这般可爱的模样？ “皇叔您去吧，我把她送回去！” 容王点了点头，抱着脸色已经恢复红润的晏亭离开了。 …… “初薇，别担心，王妃说了，你是命贵之人，你只管把你的本事使出来就是！” 沈刘氏满脸的笑容。 这个孙女就是给她争脸！ 丁氏那个不识货的蠢货，这样好的孩子，竟然如此冷待？ 卢氏也是笑脸盈盈，“初薇如今可是清鸿道长的徒弟！自然是个有福的！” 然而沈初薇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她紧张的扣着手指。 她……她只会吸别人的气运，不会救人啊！ 别看容王妃这会儿对她笑脸盈盈，若是等下她救不活那孩子，这王妃绝对敢当场杀了她！ “王妃，王爷让人把世子送来了！” 门外有下人禀报。 这毕竟是后院，容王就算是皇族，也不好过来。 “快，把亭儿给我！” 容王妃立刻上前接过晏亭，目光在触及到孩子的脸色以后，微微一愣。 这……怎么好像只是睡着了？ 来时还一脸惨白，嘴唇青紫…… 容王妃立刻看向沈初薇，心中不由赞叹。 果然这是个福运无双的人！ 容王妃把晏亭放在榻上，一双泪眼，凄楚的看向沈初薇。 “就劳烦沈姑娘了！” 沈初薇却是嘴角僵硬。 想笑，却怎么也挤不出来。 可事已至此，她也没有退路。 只好一步步走到了床榻边。 她看着躺在榻上，好似只是沉睡过去的孩子，心里已经绝望尖叫了起来！ “系统，我该怎么做？我现在气运提升那么多，怎么还会遇到这种事情？你快帮帮我！我若是救不了这个孩子，容王妃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废物系统，除了吸运，什么都不会！ “宿主，请保持冷静！” 系统的机械音平板的响了起来。 “系统检测，目前目标体征稳定。宿主什么都不需要做！” “什么都不需要做是什么意思？”沈初薇额头青筋暴起，“他难道还能自己醒来不成？” 沈初薇正恼怒的想着，眼前的孩子，就真的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难以置信。 此刻，屋内的人都被她挡住了视线。 那些人怕打扰她，都躲出了很远的距离。 沈初薇嘴角抖动了两下，强忍着笑容，在那孩子还没清醒过来的时候，胡乱的挥舞起了手臂。 “妈咪妈咪哄，原神归位，醒！” 她做了个四不像的指印，按在了孩子的头上。 然后深深吐出一口气，转身，她就疲惫至极的看向了容王妃。 “不辱使命！王妃，世子已经醒了！” 容王妃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她原以为瑜贵妃不过是在敷衍她，她都已经做好了，沈初薇若救不了她的孩子，她就把丧子之痛全都加注她身上的准备！ 如今，她哪里还敢这样想？ 她现在只觉的沈初薇虽然年纪不大，却分明是个神人。 她三两步上前，果然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睁开了眼睛，此刻正一脸迷茫的看着四周。 “亭儿，我的亭儿！” 容王妃哭的肝肠寸断。 晏亭被抱了满怀，却仍旧没有反应过来。 这周围的人……怎么都变了？ 父王呢？ 晏舟堂哥呢？ 还有…… “央央？央央救了我？央央去哪了？” 容王妃哭声猛地一顿，当即就恼怒道：“什么央央救了你，是初薇姐姐救了你！” 容王妃说着，就抱着晏亭，对着沈初薇。 “快，亭儿，这就是初薇姐姐，你的救命恩人！” 晏亭在看到那张脸以后，那日在池塘边的记忆，就立刻涌了上来。 他当即吓得往容王妃怀里缩去。 “这孩子……怕生！” 容王妃有些尴尬的解释。 明明平常晏亭不是这样的！ 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然而别人不知道，沈初薇却清楚的很。 这孩子怕是还记得那日她吸光他气运的事情！ 不过，谁让他倒霉当时在她身边的？ 现在有了救命之恩，他也才那么点大，她有信心把他掰过来。 “晏亭弟弟不要怕，以后再有不舒服，都可以来找姐姐哦！” “哎，初薇，要叫世子！”一旁的卢氏赶忙纠正。 “无妨！” 容王妃纵容的道。 “以后初薇就是我们容王府的座上宾！” 说着她把晏亭放下，起身从腰间解下玉佩给沈初薇递了过去。 “初薇拿着，有了这块玉佩，在容王府，你来去自如！” 容王府……来去自如？ 这是多大的荣宠啊！ 老太太直接激动的当场手脚发抖。 卢氏脸上也露出了又是笑，又是哭的表情。 倒霉了这么久，她总算是遇到了一件顺心的事情！ 还是女儿给她争气！ “初薇，王妃给你的，还不赶紧接着！” 沈初薇内心已经雀跃到了尖叫的地步，可她脸上却努力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这……太贵重了！初薇不敢收，您还是拿回去吧！” 她矜持的摆了摆手。 其实心里已经恨不得立刻抢过来了！ 容王妃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她自己就是个做戏的高手，沈初薇这故作谦虚的姿态，她怎么会不懂？ 可她却也不会戳破。 不单单是因为眼前这个小丫头救了自己的儿子，更因为瑜贵妃似乎对她有几分看重！ 她就算为了拉拢瑜贵妃，也要装的对她十分喜爱！ “好孩子！这是你应得的，拿着！” 容王妃说完，就把玉佩硬塞到了沈初薇的手中。 “等下见了王爷，他定还会给你厚重赏赐！王爷有一块腰牌，那是连皇嗣都不曾给的！那腰牌就代表了他，这次你救了亭儿，他定然割爱！” 第100章 当真是你救的吗? 容王妃让下人抱着晏亭，带着沈初薇到了容王所在的前厅。 “王爷，你看，亭儿真的无事了！这多亏了沈家五小姐！” 容王正坐着喝茶，闻言眉头微微一蹙。 五小姐？ 他怎么记得那小姑娘是行六的？ 容王正在疑惑，就见容王妃满脸笑容的，推着一个女孩到了他的面前。 “王爷，这就是五小姐，沈初薇，咱们亭儿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几个字让容王彻底沉下脸，他当即不满的抬头看去。 “你搞错了吧？” 救下亭儿的可是央央！ 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心思不纯的女孩！ “王爷，妾身怎么可能搞错？”容王妃被质疑，当即不快的娇嗔起来，“初薇可是清鸿道长的关门弟子，我是亲眼见证她使了法术，让亭儿醒来的！这还能有错？” 容王深吸一口气，险些脱口而出。 那是因为晏亭送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没事了！ 可他立刻想到了皇兄的交代，只能忍了下来！ 不能牵扯出沈央央！ 那孩子，现在还太弱小，将她隐藏起来，才是对她的保护！ 他目光一转，就看向了面前的女孩。 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五小姐，当真是你救了亭儿吗？” 他的语调满是怀疑，有种已经看破的嘲讽。 沈初薇心头一颤。 “我……” 她嗫嚅着，本想咬牙承认，可在对方逼人的目光下，她愣是一个字也没能再说出来。 之前，她从不把这些古人放在眼里。 只觉得他们落后愚昧。 现在被这封建王爷如此凝视，他那常年身居高位的迫人气势，瞬间就压得她喘不过气！ 面对谈笑便能执掌人生死的皇族，她简直低到了尘埃里。 “呵！” 容王冷冷一笑。 这女孩如此反应，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来也并不全是他那王妃蠢而不自知，这女孩怕是为了抢占功劳，也推波助澜了！ “王爷，你吓到沈小姐了！” 容王妃上前就把沈初薇护在了身后。 面对这样的容王，她其实也是有几分胆怯的。 可她却不想在沈家人面前丢了面子，冲着容王就伸出了手。 “王爷，救命之恩大于天！你随身携带的令牌，不若就送给沈小姐吧，这是她应得的！” 沈初薇有容王妃挡着，心里的慌乱立刻就消失了大半。 她也开始隐隐期待了起来！ 容王可是掌管天下粮仓！ 得了他的令牌，就相当于得到了容王府的战队！ 到时她面对大皇子，就又多了一个拿得出手的筹码！ 容王此时已经气的眯起了眸子，眼里的厌恶不耐也达到了顶峰！ 这个女人不经过他的同意，就这么随便的要把他的东西送出去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令牌代表了什么？ “没有！” 容王冷淡的说道，然后就站起身来。 容王妃没有想到容王在外面，竟然也这般不给她面子。 她在卢氏和沈老太太面前，当即就受不住了，摊开手臂，就拦在了容王面前。 她眼眶通红，声音哽咽，大有一副他若不从，她就闹下去的架势。 “王爷曾教我，容王府知恩图报，妾身听了一直奉如圭臬，怎么如今王爷就要当那忘恩负义之人吗？” 厅内众人闻言，瞬间都变了脸色。 这指责在旁人身上都太过严重，更何况是对一个当朝王爷？ 哪怕指责之人是王妃，也已经是以下犯上了！ “你说什么？”容王神色已经出现怒意。 容王妃嘴唇蠕动，她知道，一旦这个男人出现这种表情，她都会受到责罚！ 可她在王府过的窝囊也就罢了！ 怎滴出了王府，她还要受他的气不成？ “我说……” “王妃！”沈初薇心惊胆战的上前，一把就拉住了容王妃的衣袖，她泪眼婆娑的觑了一眼容王，抿着唇，十分委屈的道。 “不过是救了世子，没什么好挂齿的！许是初薇不配，王妃就莫要在逼王爷了！” “大胆！”容王突然冷喝出声！ 这女子竟然敢以退为进，要挟王爷！ 砰—— 紧闭的屋门被踹开，一队侍卫亮着雪白刀刃冲了进来。 吓得屋内女眷，连连尖叫。 就连沈初薇，也不由的向王妃身边躲去。 她……她也没说什么啊！ 容王深吸一口气，若不是不能暴露沈央央，今日这个沈初薇，绝对是要没半条命的！ 容王上前从下人手里接过了晏亭，凌厉的目光落在了沈初薇的身上。 “沈小姐究竟救没救亭儿，你心中有数！本王奉劝你一句，小小年纪心术不正，当心自食恶果！” 说完，容王就再不管任何人，裹紧怀中的儿子，大步离开了。 沈初薇藏在袖中的手，隐隐发抖。 这个容王，竟然这般不好糊弄！ “沈小姐……”容王妃满是歉疚的转头。 沈初薇立刻回神，眼圈通红的看着容王妃，眼里含着泪，要落不落，好生怜人。 “王妃……我没有……怎么会这样？我是不是做错了？” 容王妃虽然对沈初薇并没有多喜欢，可想到刚刚她与自己站在统一战线，就立刻把她揽进了怀里，轻声安慰。 “无事，他就是个大老粗，懂什么？初薇，你别哭了，明日……” 容王妃顿了顿，咬了咬牙道： “明日我带你进宫见瑜贵妃，她定会十分欢喜你的！” 容王不是看不上沈初薇吗？ 她偏要把她捧的高高的！ 她是容王妃，她就看他能把她怎么样？ …… 容王抱着晏亭，往外走。 感觉到怀里儿子看向自己狐疑的目光，本想把此事藏进心底的容王，到底没忍住开口说道： “亭儿，救你之人，绝对不是那个沈初薇……” “父王，我知道，是央央救了我！” 孩童的声音稚嫩，却很是笃定。 晏亭只是年纪小而已，却并不愚钝。 他失血过多之时，也并未彻底昏迷，自然知道是谁救了自己。 “父王，我不喜欢……不喜欢……沈初薇。” 晏亭说着，小小的脑袋往容王怀里拱了拱。 那是因为惧怕而躲避的姿态。 容王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父王知道了。不过亭儿，央央救你这事，我们也要保密好不好？” 晏亭的大眼睛从衣服里露出来，显然很是不解。 救人不是好事吗？ 为什么不能说？ 容王叹了口气，在他耳边轻声道：“如果有坏人知道了央央的能力，央央就会有危险，我们也要保护她，对不对？” 晏亭眼睛亮了亮，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我要保护央央妹妹！” 第101章 她要搞事情 容王妃当真说到做到，第二日就带着沈初薇进宫去见了瑜贵妃。 而瑜贵妃似乎也对沈初薇颇为喜欢。 她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不少赏赐。 特分了给各房的姐妹！ “不过是贵妃赏赐的一些小玩意，长姐和二姐千万不要嫌弃啊！” 不比前两日的灰败，沈初薇现在整个人都仿佛笼了一层光晕，神采奕奕。 沈凝神色拘谨，并未说话。 倒是沈念，走到那些托盘前，随便捻起个首饰来，当即就不屑的耻笑出声。 “嗤，成色最下等的宝石，宫里竟也有这般残次之物？” 沈初薇脸上的笑，陡然一僵。 她刚刚的好心情，险些就直接烟消云散。 她仍旧是笑，只是那笑，却只是在脸皮之上。 “二姐这话，是嫌弃贵妃娘娘的赏赐上不得台面吗？” 沈念眉头一拧，知道这话里有陷阱，可还是想怼回去。 沈凝却率先一步开了口。 “你二姐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跟着外祖父母走南闯北，眼光高罢了！妹妹若因此就要说你二姐的不是，那可就过于小气了呢！” 沈初薇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沈凝。 这……是沈凝能说出的话？ 不过，她却也不在意！ 虽然沈念的话很恶心，可她也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去消耗贵妃对自己的喜欢！ 她来此，可还有别的目的！ 想到此，她当即正襟危坐，笑着说道：“姐姐们的眼光，自然不是妹妹能比的！可妹妹有的，姐姐们也未必能有！” 说着，她打开荷包，从里面摸出了两张叠成角的黄符来，神秘兮兮的给沈凝递了过去。 “长姐，如今我可是在清鸿道长门下，这符箓能增长气运，保人平安顺遂，小妹才学了，就特来送给两位姐姐呢！” 【满符纸的黑气，这沈初薇又来害人啦！】 沈央央坐在软榻上，手和嘴巴都没闲着。 小桌上的甜糕都快被她偷吃完了！ 沈念这才发现，赶忙上前，就把她手中的甜糕给扣了出来。 “再吃你肚肚又要胀了！” 沈央央委屈撇嘴，眼里含泪。 那副小模样，沈念若是在吼她，她能立刻哭给她看！ 沈念见此神色顿时一松，这可怜兮兮小狗似的妹妹，她如何能狠的下心来对她？ 她只好投降，把从她手里抠出的碎渣渣又给她还了回去。 “就这些，不然我就告诉娘亲了！” 【二姐小气鬼！】 沈央央心里骂着，脸上却努力的露出笑容来。 “二姐……好……” 沈念一阵无语，要是她没听到她的心声，还真就信了这小鬼头的话！ 被晾在一边的沈初薇，举的手臂都快酸了，也没见沈凝过来接。 这个自来与她不亲近的长姐，此刻正一脸含笑的望着沈念姐妹两个。 眉宇间，全是纵容之色。 她气的咬牙！ 三年多的感情，她竟然比不上这两个新来的？ “姐姐，收了吧！” 沈初薇温柔的提醒沈凝。 另一手的手指，却狠狠的掐紧了。 这可是妹妹的好意呢，若是不收，岂不是要传出姐妹不和？ 沈凝最重规矩了！ 她一定会收，只要她收了…… 沈初薇呼吸都不由的有些紧张了。 沈凝闻言转头看向沈初薇之际，唇角的笑容明显的淡了几分。 她看着沈初薇递过来的符纸，并没有看到什么黑气！ 可央央说的，总不会错！ “五妹妹，我不信这个！” 沈初薇努力维持的笑容，终于垮了下去。 “长姐是看不起我？还是说，央央是国师的徒弟，就受你们喜欢，我只是清鸿道长的徒弟，你们就这般看不上吗？” 她眼里涌上泪花。 沈凝眉尖轻蹙，心知她这是想让她们非收不可！ 可这种东西，又如何能收？ 【真麻烦，扔茅坑里，什么符纸都没有用了！哈哈！】 沈念挑了挑眉。 上前一把就将沈初薇手中的符纸抢了过来，“五妹妹怎么能那么想我们？虽然你学艺不精，或许画错了什么不吉利的东西，不过你给我们的，我们姐妹自然是要收的呀！对吧，长姐？” 沈念眼神疯狂暗示沈凝。 收吧收吧，央央都说没事！ 她不是想害人吗？ 不收下，她怎么安心害人？ 沈凝本不想收，哪怕知道解决之法，她也不想让沈初薇如意。 可看二妹如此，她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沈初薇当即满意一笑，又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分给了沈念。 “二姐这是你的！” 沈念拿着两个符纸，也没看出什么门路。 不过她还是赶忙装了一把好姐姐。 “怎么只有两个，央央的呢？” 沈初薇脸上闪过心虚，很快被她遮掩了。 “额，央央妹妹年纪小，这样的符纸她用不到！” 【哎呀，她是害怕害我被反噬啦，谁让我运气比她好那么那么那么那么多！】 “吸溜……” 【没吃够！小肚肚可真不争气！】 沈央央舔了舔指缝里的糕饼渣，又拍了拍自己已经圆滚滚的小肚子。 那张麻木的小脸上，因为吃的，露出了罕见的忧愁！ 沈念被她的小模样逗的不行，扑上去就去揉她一头柔软的头发。 “哎呀我的央央，你怎么那么可爱！” 沈凝也抬起袖子，掩住了唇角的笑意。 再次被无视的沈初薇再也笑不下去了。 她冷着脸，起身就道，“既然东西已经送到，那妹妹就先回了。” 沈凝，“嗯。” 沈念，没搭理。 头发被揉成杂草的沈央央。 【她好像要搞事情，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呢！晚上看脑书，就不去看老神棍啦！】 家里有事，不去上课很正常！ 嗯！ 沈央央很是理解自己的点了点头。 然而，那天她并没能摆脱的了玄尘的强制召唤。 也就没有看到接下来的事情！ 沈初薇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名声大噪。 她画的符纸，千金难求！ 一时之间，风头无量！ 甚至以往各家给丁氏的请帖，如今都改成了沈初薇。 而沈初薇也仿佛是为了跟丁氏作对，十分高调的带着卢氏去往各种她从前都没有资格去的场合！ 她们母女俨然成了京都人人追捧的新贵！ 第102章 离灭门又近一步 丁氏从外面回来，怀里抱着熟睡的沈央央。 她脸上都是笑容，显然心情很好。 可刚进门，她就和沈初薇母女打了照面。 那母女也是一脸的笑容，看到丁氏之时，却都很默契的止了笑。 “娘，您先上车上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沈初薇转头，笑容可人的对卢氏说道。 卢氏脸上难言的嘚瑟，看着丁氏隐有挑衅。 怎么样，这到底是她生的吧，还不是要跟她亲！ “好，女儿，你也快点，莫要让侍郎夫人久等了！” 卢氏说完，就趾高气扬的从丁氏身边走了过去。 这侍郎夫人，从前可是请了丁氏数回，她都拿乔没去！ 如今人家的请帖，连她的名字都不再提了！ 若不是她的女儿争气，侍郎家怕是再也不会跟沈府有什么联系。 那可是三品文官家啊！ 卢氏走了，丁氏也没兴趣跟沈初薇这个小孩子多说什么，抬步就要进府。 沈初薇却早有预料，一个侧身就挡住了丁氏的路。 “娘亲！” 她甜腻腻的叫了一声。 却挑衅意味十足！ “如今女儿可再不是跟在你屁股后面，沾你光的养女了。现在我在各府，可都是座上宾呢！” 丁氏蹙眉，她自然知道沈初薇这几日的“丰功伟绩”。 毕竟她才带着央央从郡王府上回来！ 那些世家夫人，对央央的喜爱，都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还赠予央央许多好东西！ 只是一眨眼，那些东西就不知道被央央弄到了哪里去！ 她在别人府上也不好寻找，只能作罢！ 席间那些夫人们，就曾大肆提起关于沈初薇的事情。 “你那个养女啊，非拉着我送什么符纸，说什么驱邪避祸，提升运势。啧啧……” 那夫人家中老爷，乃是当朝一品大员。 丁氏知道那符纸不是好东西，当时就听的一头冷汗，赶忙问道。 “您收了？” 那夫人当即掩嘴一笑，摆了摆手，“我有央央就够了，谁知道她在哪学的歪门邪道，我可不敢收！不过你那养女啊，可不是个安分的。看国师收了央央，她就自己也认了个师父。那个什么清鸿道长，我可是听说，专门给京都那些……不入流的官家世家，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丁氏知道，这夫人是在提醒她，清鸿道长在京都，也是颇有势力的。 可真正的世家勋贵，其实并没有几个能瞧得上眼！ 丁氏思绪回笼，目光无奈的看着跟她炫耀的沈初薇。 “你想说什么？” 她其实想如从前那般劝诫她！ 可到底是忍住了！ 就沈初薇这个品行，哪怕从前在她面前装乖卖巧的时候，怕也会觉得她的劝诫，是多管闲事吧？ 更何况，是现在？ 沈初薇闻言，更近了一步。 笑容之中，多了一丝报复的畅快。 “我想说，母亲，你可曾后悔，这般对我？” 丁氏听的乐了。 她如何对她了？ 她在二房至今，吃的用的，哪样不是最好的？ 哪怕是现在，她也未曾短缺过她什么！ 可看她这个样子，俨然是恨上她了呀？ “初薇你呢？”丁氏也逼近了一分，“是不是悔了？若是如此，我这便就去请族老，开宗祠，把你过继回去就是了！” 沈初薇眼神陡然一紧。 她是万万没想到丁氏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毕竟族中所有长辈可都是握在老太太的手中！ 而老太太，绝不可能把她再过继回去！ 她们可是好不容易，才谋划到了这么一步！ 沈初薇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讥讽的道：“我可不后悔！左右，你也赶不走我！” 说完，她就错开身，如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般，出了府门。 “夫人，五小姐也太过分了！” 云苓在一旁气的双眼圆睁。 若不是对面是这府里的小姐，她一定替夫人冲锋陷阵，打的她满脸桃花开。 丁氏却不甚在意，唇角一弯道，“没关系，她在二房也待不了几日了！” “什么……”云苓兴奋的险些尖叫出声。 紫芙赶忙按住了她的嘴巴，“你低声些！” 云苓点了点头，然后在紫芙松开以后，才小声道：“可是老太太……” 丁氏却什么也没说，大步进了院子。 她确实左右不了老太太，可这不代表别人不行啊！ 沈初薇是一定要从二房撇出去！ 只是早晚的问题！ …… 沈央央路上补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精神抖擞。 入目的就是两个姐姐，正围坐在一起，做针线活，期间还一阵唉声叹气。 “母亲虽然不在乎沈初薇如何招摇，可她如今得了瑜贵妃赏识，我们一家，岂不是又要走回老路了？” 沈念说着，还叹了口气。 这沈初薇也真是好命！ 前几日还备受嘲讽，不过几日，就绝地翻盘了！ 【大皇子可是男主，男女主相识了，可不就距离我们全家被灭又进一步！】 沈念和沈凝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然后齐齐转过头。 就看到沈央央已经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 沈念虽然心中震惊，那个传闻中的男主，竟然是大皇子，可还是对着沈央央立刻露出了笑容。 “央央醒啦，来，二姐抱你！” 沈念起身走到榻边，沈央央主动的伸出了两只小手。 “出……出去……” “什么？”沈念没听懂，但还是把她抱了起来。 沈央央又指了指门口。 努力的动着不怎么好使的嘴唇。 “长姐……二姐……玩。” “央央要出去玩吗？”沈凝放下手中的绣棚，并不赞同。 “今日天寒……” 【出去玩只是借口啦！我要去看看沈初薇在搞什么幺蛾子！】 沈凝立刻止住话，站起了身。 “好，长姐给你穿厚点！我们这就出去！” 姊妹三人，一路朝着沈初薇的屋子走去，半点都不带迟疑的。 如今沈初薇不在家，而二房又全是他们的人。 他们简直犹如再过无人之境。 【我和姐姐们真的心有灵犀丫！】 沈央央看着要去的方向，心声雀跃。 在快到沈初薇屋门口的时候，她扭动着身体，要自己下来走。 沈念抱不住她，也只能放手。 她就立刻倒腾两条小短腿，进了沈初薇的屋子。 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感受到了，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什么？ 沈凝和沈念担忧的对视了一眼，赶忙也跟了上去。 第103章 让你吃个饱 沈央央进门以后，就直奔沈初薇的床榻。 吓了屋内的丫鬟一跳。 “六小姐，您怎么来了……哎，床下脏！” 如今沈初薇并不信任二房的人，自然不会带着二房的丫鬟出行。 但丫鬟却根本没来得及抓住沈央央，她就已经钻了进去，露出的两只小脚，还在奋力的蹬着。 那丫鬟不敢耽搁，上前就想把人给扯出来。 还是沈念看见了，赶忙制止。 “不用管她，央央在找东西！” 虽然不知道在找什么，可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一定是沈初薇极其在乎的东西。 咚咚咚—— 躺在床底的沈央央，似乎在敲击着什么。 【我就知道有暗格，沈初薇还挺聪明！】 半盏茶的时间，床下才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声响，似乎什么被打开了。 沈央央的身体子也开始蠕动的往外爬。 沈念赶紧指挥站在她身边的丫鬟。 “现在可以了！” 那丫鬟也不犹豫，拉着她的小腿，就把人给揪了出来。 沈央央蹭了一鼻子灰，出来以后，连连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可就算如此，她也没有放开手中的盒子。 “这是……”沈凝神情紧张。 沈初薇学的是邪术，藏的这么深，若是有什么危险怎么办？ “央央，不若我们带着这个东西去找娘亲吧！” 沈央央却已经揪住了那盒子上的铜锁，只听“砰”的一声，那锁竟就这样被她硬生生的揪了下来。 【来不及了，沈初薇要回来啦！】 沈凝：…… 沈念：…… 屋里的丫鬟…… “呵呵，小妹好臂力！”沈念反应过来以后，立刻竖起个大拇指。 感情以往这小家伙挣扎的时候，都是收了力的。 不然，她们娘几个怎么吃的消？ 沈央央把锁往后一丢，就直接把盒子打开了。 沈凝沈念立刻围上去看，结果大失所望。 盒子里躺着的一个通体黢黑，不知道什么木头雕制而成的木偶。 而且，看那木偶的雕工也十分粗糙。 “小妹，我们走吧！”沈念想把那盒子给沈初薇偷偷放回去。 沈央央却抱着盒子一扭屁股，躲到了一边。 她伸手就拿出了木偶，将木偶翻了过来，上面竟然用朱砂写了一行生辰八字。 沈念不知道这八字是谁的，沈凝却十分清楚。 “这是沈初薇的，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在偷东西！真坏！】 沈央央皱着眉头，害的她娘和姐姐都担心了！ 想到了什么，她小眉头又缓缓舒展开。 【嘿嘿，让你吃个饱！】 她小手指慢吞吞的掐成了一个诀，重重点在了木偶的头顶！ 明明这木偶还是刚刚的样子，可屋内的人却惊奇的发现，在央央手指点在木偶身上的瞬间，这木偶就有了吸引人的魔力。 就连沈念和沈凝都控制不住的看愣了神。 而此刻在沈央央眼中，木偶身上，那流丝一样源源不断的气运，陡然暴涨。 木偶也被气运的润泽，变得耀眼夺目起来！ 沈央央把盒子快速合上，阻挡了众人的视线，然后又爬进床底。 【来不及啦，沈初薇进门啦！】 沈念神情一变，上前就把那已经破损的铜锁，捡起来揣进了怀里。 她等着沈央央放好东西，然后姐妹几个赶紧走人。 沈央央却半天没动。 直到她又听到了她的心声。 【啊啊啊……我卡住了！今天吃的太多了呜呜呜……要被抓包了，好丢人！】 沈念十分无语，和沈凝一起上前，一左一右的抓住了沈央央的小脚，给人硬扽了出来。 【沈初薇拐弯啦！】 “快走！”沈凝对沈念说道，然后抱起沈央央就朝外走去。 姊妹三人刚出了沈初薇的屋门，躲到了转角处，就看到沈初薇母女笑谈着朝这边走了过来！ “初薇呀，你现在手里可是有不少的余钱了吧！”卢氏小心翼翼的问道。 沈初薇眼里流露出了一丝嘲讽，“要多少？娘你也知道，我四成都要给师父的！” 卢氏赶忙欣喜的点了点头。 “娘知道！可我女儿出息啊，那画符纸可是源源不断的来钱法子，比那丁氏一个商户，整日钻研做什么生意强多了。就算花一些，你也是很快就能挣回来的对不对？” 一番话，说的沈初薇心情舒畅极了。 “师父闭关前说过，过犹不及，这符纸怕是要停几天呢！” “嗯嗯！”卢氏连连赞同点头，可话锋却是一转。 “娘只是想办场家宴。以前都是丁氏在办，娘从来就没有那么得脸过。如今，仗着我女儿出息，娘也想出出头。” “就这啊！”沈初薇摇头轻笑，仿佛在嘲笑卢氏的没出息。 可卢氏却并不在意，仍旧满脸希冀的看着她。 “一场宴会而已，娘用多少，拿就是了！” “哎呀，我就知道，我女儿最贴心。不过……”卢氏顿了顿，眼里的希冀更胜。 沈初薇这次总算是警惕了起来。 “你还想要什么？” “没什么，”话是这么说着，卢氏却看向了沈初薇的荷包，“就是你那符纸，能不能给娘两张。你也知道我有两个手帕交，他们求到娘这儿了，娘也夸下了海口……” 沈初薇却蹙起眉头，不过还是低头从荷包里翻找出了两张符纸，递了过去。 “娘，给别人可以，你自己千万不能带！” “那是自然！”卢氏欢喜的接过符纸，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你画的符纸，对血亲无用，甚至还会反噬。你说的，娘都记得呢！” “嗯！”沈初薇点了点头，眼里的嘲讽却更甚了。 这些愚蠢的妇人…… 罢了，她们既然心甘情愿想要，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 等到沈初薇进屋，卢氏离开。 姐妹三人才悄悄的走到了回去的路上。 “大伯娘是想打娘亲的脸吗？”沈念扭头看沈凝，对此有些担心。 沈凝却无所谓的笑笑。 “放心，娘才不在意！” 【可不是！大伯娘认识的那些人，跟娘都玩不到一块。不过呀……】 “嘿嘿！” 沈央央捂着嘴笑出了声。 【气运过盛可是要倒大霉的！我可要离沈初薇和大伯娘远点，免的沾上厄运！】 第104章 有人要倒大霉了 沈央央的话，姐妹二人都记住了。 转头就原封不动的告诉了丁氏。 丁氏也铭记于心。 央央从不会说空话，看来卢氏和沈初薇，当真是快要倒霉了。 …… 卢氏的家宴，如期举行。 本就已经到了年底，各家正是忙碌的时候。 但还是有很多人，过来赏脸。 可见，这段时间卢氏和沈初薇有多受欢迎了。 丁氏对这样的热闹，并没兴趣参加。 但是奈何卢氏不想放过她，特又派了木香过来。 那丫头这次学机灵了，特意看了看丁氏房里有没有其他夫人，确认没有以后，才行礼道： “二夫人，大夫人说了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你身为这府中主母，应该过去帮帮她才是！” 丁氏神情不变，抬眸就想拒绝。 【娘亲去丫！让我看看那些人，是不是也要倒霉了？】 丁氏已经张开的嘴，微微闭上，然后才笑着道： “好，你去回禀大嫂，我这就过去！” 【带我，带我，带我……】 坐在丁氏旁边的沈央央，张开小手就扑进了她的怀里。 明明笑起来很吃力，可她还是努力的对着娘亲露出了小乳牙。 “娘亲……” 丁氏心软的一塌糊涂。 她赶忙点头。 “好，娘亲带你去。” 说完，她转头又看向另外两个女儿。 “我让李护院看好院门，你们两个不要出去！” 她始终担心沈初薇会对她的孩子们不利！ 所以，这几日，都是把她们姐妹三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的！ “好！” 沈念拨着算盘，无所谓的应了一声。 一堆后宅的女人，叽叽喳喳，烦都烦死了，还不如看账有趣呢！ 沈凝也捧着一本书，看的认真。 随意的点了点头。 丁氏无奈，却也放心。 她的女儿们，都是让她省心的！ 她上辈子真的做了太多好事，才能有这么多的贴心小棉袄！ 丁氏抱着沈央央去了前院会客的地方。 下人引了丁氏进了门，却把她安排在了最末尾的位置上。 宴会上也是要分个三六九等的！ 最末尾的位置，一般都是给最不入流的客人安排的。 很有嘲讽意味。 而此时，卢氏和沈初薇在上首，简直众星拱月。 和丁氏这边的形单影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丁氏看了一眼那个位置，什么都没说，抱着沈央央就坐了上去。 这个位子也不错，起码能把屋内的人尽收眼底。 【哇哇哇，好多黑气，每个人的头顶，都有黑气！哎呀，这么多人要倒霉吗？好惨！】 沈央央往丁氏怀里窝了窝。 很是可怜屋内的这些人。 见到丁氏来了，立刻就有人坐不住了。 “初薇啊，自从你给了我们护身符，我们这日子就果真顺当起来了！这可都是托了你的福，偏你这孩子什么都不要！唉，不愧是清鸿道长的徒弟！” 说话的是米行的老板娘，孟氏。 她一边说着，还不忘一边斜睨了门口的丁氏一眼。 “对啊，可不像某些人！国师的爱徒？呵，莫说给咱们了，就连将军府，也是连一点福祉都没谋到呢！” 主簿夫人黄氏说着掩住了唇角，满眼的鄙夷。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被沈初薇特邀请来的陆雨萱，轻蔑的看了一眼丁氏怀里的孩子。 “国师不过是一时兴起才收的徒弟，至今可都没教过某些人一点本事呢！说来了也是，国师倒是想教，呵，人家能学的会算呢！” 丁氏温和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她来此，已经做好了会被嘲讽的准备！ 可别人如何对她她都可以忍！ 却半点忍不了女儿受委屈！ 这些人就是吃准了，央央生辰宴以后，国师再未出现过，才敢出言讥讽的。 “那我们央央也是国师亲口承认的徒弟！倒是比不得陆小姐，给门楣长脸！” 丁氏说完微微一笑。 陆雨萱立刻想到了那日被丢在大街上的耻辱，当即就要站起来。 “你算是什么东……” 一旁沈初薇赶忙一把拉住了陆雨萱，转头目光苛责的看向丁氏。 “二婶，你怎么能如此对待客人？” 二婶？ 丁氏心脏莫名牵痛了一下。 到底养育了这么多年，果真知道如何才能伤到她。 “你叫我什么？”丁氏轻声问道。 然而沈初薇却没理会她，扭过头安慰陆雨萱，“陆姐姐，我邀你来此是为了让你开心的，莫要因为旁人惹了气去。” 然后她又看向卢氏，“娘，一会儿把我准备的礼品，多给陆姐姐一份。” 语调亲密的好似她从不曾与卢氏分开过三年一般。 丁氏笑了，好在她早已做好了准备。 “二婶？旁人？初薇，如今在你眼里我竟成了外人了吗？” 丁氏故意扬高声音问道。 吓了沈央央一跳。 她抬起头，大眼睛里不解又心疼。 【娘，娘，咱们不气！她要倒大霉了，我们不跟她一般见识！】 丁氏心头一暖。 这傻丫头，没有看出她是装的？ 不过，既然连央央都信了，想必她这戏做的也是十分真的！ 沈初薇没说话，可眼底那故意想要刺痛丁氏的得意，昭然若揭。 丁氏似是忍不住了一般，摇摇欲坠的站起身，抬手一指卢氏。 “我养了你三年！她是你娘，我是什么？” “呦！”坐在席间的侍郎夫人笑出声来，“我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女儿不出息的时候，视如草芥；女儿出息了，就上杆子来当人家娘了？啧啧，真没法说！哪怕要一点脸，也该主动把人家的女儿，给人家还回去！” 丁氏身体一晃。 眼里瞬间涌上泪花，“沈初薇，你说话，你是不是也是这般想的？” 沈初薇唇角始终勾着笑，被这般问了，她也终于施舍一般的开了口。 “不是我这般想！您问问你的良心，可有把我当成亲女儿？” “好！好！”丁氏连说了两个好，眼神突然坚定无比的看向沈初薇，“既然你都这般说了，那我们二房，就全当没有养过你！从今以后，你的事情，与我二房再无半点关系！” 说完，丁氏抱着沈央央转身就走。 沈初薇却只觉得心脏瞬间一坠，仿佛失去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她想叫住丁氏，可手却被卢氏抓了起来。 “好女儿，娘会照顾好你！” 沈初薇勉强一笑，心中不安的感觉，反而更甚了。 第105章 上去就给她一嘴巴 自那日起，丁氏就开始称病闭门不出。 卢氏也借此机会，要走了管家权。 而沈初薇，似乎为了跟丁氏赌气，竟然当天就搬出了二房，去了卢氏的海棠苑。 二房难得的清闲自在了起来。 母女几人，围着火炉吃起了涮肉。 “肉肉……” 一筷子鲜嫩的羊肉下肚，沈央央觉得自己都没尝出滋味来。 当即伸着小手，指了指咕嘟冒泡的汤锅。 丁氏却摇了摇头，“吃菜菜！” 羊肉多难消化的东西！ 给她吃一筷子都不错了！ 丁氏说着就给她捡了一块软糯的番薯。 “哼！” 沈央央当即气的撅起了嘴巴。 【呜呜呜……我好可怜，我长这么大就没吃饱过，回家还不让我吃饱！娘亲，坏！】 丁氏破涕为笑，可很快就板起了脸。 “只有番薯，吃不吃？不吃可没有了！” 沈央央：…… “次！” 说完，她就把碗赶忙抱了过去，小眼神满是警惕的看着桌边的人，生怕别人跟她抢一样！ “噗！”沈念笑的不行。 沈凝却心疼的皱眉，“真是可怜我们央央了！” 【奏是！】 沈央央嘴里吃着，心里还很是赞同的回应长姐。 可是就算再心疼，大家也不敢让她多吃！ 那边沈念又想到了什么，挑眉试探的开口道： “娘，大伯娘为了在老太太面前表现自己，可是给家中添置了不少的东西，都是价值不菲的！中公……这么多银两的吗？” 经过多日的相处，其实沈念也发现了。 她娘确实温柔。 但是惹急了，那心眼子也不是常人能比的！ 怎么说呢，外祖母的血脉，总不会差！ 果然，丁氏闻言就笑了。 “各房的账都是清清楚楚的，我们二房，我只交日常的嚼用。至于托管的产业，掌柜都有两本账本！不过，就算是这些，她不站稳脚跟之前，定也是不会用的！” 也就是说，大房和老太太那交给中公的，也不过是和丁氏一样，不会多交一分。 所以中公的账面，绝对无法支撑卢氏这样购买！ 那钱到底哪来的…… “沈初薇还挺孝顺！”沈念嘲讽道，“老太太现在见天儿的夸卢氏能干，比母亲你不知道好了多少。” 付出这么多年，丁氏也算是真心喂了狗！ 好在，如今知晓也为时不晚！ “我们二房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丁氏温柔一笑。 她们现在有钱有闲，又远离沈初薇，关起门来，过的那是相当惬意！ “嘿嘿……” 沈央央却缩着脖子笑了起来。 【沈初薇和大伯娘，就要没有好日子了！好在娘亲聪明，隔离了他们，不然我们也要跟着变得不幸啦！】 母女几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露出了笑容。 …… 海棠苑中。 卢氏把最好的房间给了沈初薇。 如今的沈初薇，穿着一身素色道袍，头发只挽了一个髻在头顶。 闭目打坐的样子，倒真有了几分仙风道骨。 “娘，虽然我现在钱多，但您也收敛些。” 她闭着眼睛，语调十分随意。 显然并不是真的生气。 毕竟，她只要随手画出的符，都能卖出千两的价钱！ 而且，就这还供不应求。 卢氏也不恼，数着银票，笑吟吟的，“放心吧，娘心中有数！你娘我呀这次真的是扬眉吐气了，这府里那些势利眼的下人，现在各个都来巴结我！” 沈初薇却叹气摇头，“这些后宅俗事，也值得你一提？” 卢氏脸上的笑，到底是因为沈初薇的态度僵了僵。 不过她低头看了一眼银票，笑容就又回来了。 “娘的心肝宝贝说的是！以后娘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来烦你了。” “嗯！” 沈初薇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 “夫人，小姐，陆家小姐求见！” 门外下人通报的声音传来。 沈初薇不悦蹙眉，睁开的眸子，闪过被打扰的不耐。 “初薇，去看看吧！”卢氏低声道，“毕竟是陆家人！” 沈初薇吸了口气，不情愿的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区区庶女……算了，看在瑜贵妃的面子上，走吧，娘！” “好！”卢氏笑容满面，可在沈初薇的背后，她却嫌恶的瞪了她一眼！ 陆雨萱候在厅内。 沈初薇进去的时候，只看到了陆雨萱的背影，脸上就登时露出了笑容，热情的朝她走了过去。 “陆姐姐怎地来了？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吗？你大可不必亲自前来道谢的！” 沈初薇知道，陆雨萱前段时间，说成了一门门户相当的好亲！ 那家人家与陆家是世交，并不嫌弃她在街上出丑的事情。 虽然那时陆雨萱还没来得及带她画的符。 可那又怎样？ 左右这事是在她给了她符纸以后才成了的！ 自然可以算在她的身上！ 她热情洋溢的来到了陆雨萱的面前，却发现，此刻陆雨萱脸上的表情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沈初薇心里一咯噔，还来不及反应，陆雨萱却突然站起来，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 “贱人！都是你害了我！” 沈初薇被打的一愣，脸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陆雨萱……她一个下贱的庶女，凭什么打她？ 她强忍怒火，温声问道：“陆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我……哪里得罪你了？” “呵呵！你还敢问哪里得罪我了？”陆雨萱说着，从荷包里掏出那张叠成三角的符纸，眼睛通红，状态宛若疯魔。 “你给我的这个到底是什么？我好不容易说成了一门亲事啊，就因为带了这个破符纸，莫名其妙的栽进了一个小厮的怀里，被我的未婚夫当场撞见！我的亲事，就这么被你毁了！” 陆雨萱丢掉符纸，就要扑上去撕扯沈初薇。 卢氏赶忙上前把沈初薇护在了身后。 “陆小姐，你自己不小心，不能怪在我女儿身上啊！” 沈初薇感觉到卢氏对自己的维护，不由哽咽出声。 “娘！” 卢氏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表现的格外母女情深。 然而，陆雨萱怎么可能吃她们这一套？ 她当即指着沈初薇冷笑出来，“我告诉你沈初薇，要不然你补偿我，要不然，我绝不放过你！” 沈初薇狠狠打了个寒颤。 这个她刚刚万般瞧不起的庶女，却有让她一败涂地的能力！ 她根本不敢对上陆家！ “我……”沈初薇眼圈红红的，一副倔强模样，“虽然不是我的错。但陆姐姐你心中有气，总要发泄出去，你想要多少，我给你就是！” 陆雨萱早就知道沈初薇的德行，也没犹豫，当即就报出个数。 直接吓了沈初薇一跳。 这一要，就要了她一半的银钱啊！ “你给不给吧？”陆雨萱眼神一狠。 沈初薇当即窝窝囊囊的点了点头，“给，陆姐姐你先回去，我让下人给你送过去可以吗？” “谅你也不敢耍花招！”陆雨萱冷笑着，离开前还不忘好心提醒她，“沈初薇，你小心点吧，最近倒霉的可不止我自己！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就认定了是你？” 第106章 卢氏变脸 陆雨萱走后，沈初薇心里就忍不住慌了。 “初薇，没事的，有娘在……” 卢氏还想安慰她，却被沈初薇皱着眉头推开了。 “娘，你去帮我查探一下，陆雨萱说的是不是真的？” 说完，她并不管卢氏的脸色，转身就走。 卢氏脸上的温情无处释放，尴尬的僵在了那里。 待到沈初薇走远，她的神色才陡然一沉。 张口就命令她，到底谁才是娘？ 忍了这么久，卢氏的忍耐力也快要到极限了！ …… 沈初薇回了屋里，就告诉卢氏给她安排的丫鬟，她要打坐修行，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但是她心绪烦乱，哪里能真的坐得住？ 她在心里一遍遍问系统，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然而问了无数遍，系统的机械音都只有一个回答！ “一切正常！运气值正在平缓上升！” 一切正常？一切正常？ 那为什么陆雨萱会说那样的话？ 她又为什么会这样不安？ 沈初薇烦躁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砰砰的敲门声，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五小姐，大夫人让你这就过去！” 沈初薇心头一堵，现在连卢氏都要让她不顺心吗？ “滚！我说了不准任何人打扰，你是聋了没听见吗？” 门外的丫鬟一愣，似乎没有想到，一直温和待下的五小姐，竟然也有另外一面？ 那丫鬟也是个心气高的，当即声色就沉了下去。 “五小姐，大夫人让你必须这就过去！” 沈初薇强忍着心中的火气，想到了自己交代卢氏的事情。 想必应该是有了眉目。 她吐了一口浊气，才豁然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 “走吧！” 丫鬟看着沈初薇趾高气扬的背影，当即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哼！ 装什么，等下有你哭的！ 沈初薇直接去了卢氏的住所，眼底的不耐，强压着。 直到跨进门槛，她再也忍不住了。 “娘，有什么事情，你去我那跟我说，或者让人通传一声就是了，为什么非要让我过来？” 她语气十分不客气，全然不像是在对自己亲娘，倒更像是对自己的下人！ 这几天受世人追捧，让她早就飘飘欲仙，自觉高所有人一等了！ “呵！”一声冷笑传来，卢氏的态度，竟然急转直下，“你不来，难道让我给你处理你惹出的这些糟烂事吗？” 沈初薇被卢氏的语气刺的一愣。 自从她拜入清鸿道长门下，卢氏就一直小心翼翼的哄着她。 如今，她竟然敢这般同她说话，她就不怕她师父…… 沈初薇正想着，却猛地看见卢氏的房内还有两个人。 正是卢氏那两个手帕交，孟氏和黄氏！ 她还没搞清楚状况，那两个人就扑了上来，一个揪住了她的头发，一个猛挠她的脸。 “黑心烂肠的小贱人，看我不打死你！” “我让你害我，我让你害我！我撕了你这个烂货！” 两个夫人把沈初薇按在地上，又是掐，又是咬，很快就把她打的身上没有一块好皮。 沈初薇惨叫连连。 卢氏却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全然没有伸手帮忙的意思。 沈初薇眼睁睁的看着，心灰意冷。 打了足有半个时辰，才在那两个夫人，一人给了沈初薇一脚后结束了。 那两个夫人也是蓬头垢面，满眼猩红。 她们面对卢氏的时候，态度也同样恶劣。 “你说怎么办吧？” 卢氏这会儿不由的咬牙切齿，她看着抱着身体，嘤嘤哭泣的沈初薇，眉头狠狠一皱。 “你还有脸哭？你知道不知道，你害的两位夫人有多惨？” “主簿夫人，就因为相信你，把你赠与的符纸，给主簿带上了，结果当天，主簿就被革职查办，如今人还在牢里；” “你孟姨更是被你害惨了！店里才新进的粮食，花了大半的积蓄，结果店里莫名其妙的失火，还连累的隔壁两家店铺！如今为了赔偿邻居，她们已经倾家荡产了！” “你这个害人精！这都是你惹出来的好事啊！我是不会管你的，你自己看着办！实在不行，就让两个夫人打死你算了！” 沈初薇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卢氏说出的话？ 前几日跟在她屁股后面摇尾乞怜，狐假虎威的时候，她怎么不说让她自己看着办？ 她给她花了那么多钱，如今出事了，她竟然第一时间就把她推了出去？ 沈初薇不禁又想到了丁氏！ 如果是丁氏，她绝对不会不管自己的！ 可是…… 她前几日才把她的心伤透了！ 沈初薇身体里到底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你们自己倒霉，凭什么说是符纸的问题！我还说你们福薄，撑不起我赐给你们的气运……” 啪啪—— 沈初薇还没说完，就左右挨了两嘴巴！ 打人的是米行的孟氏，她早就看这小贱人不顺眼了。 仗着自己是二房的养女，整日的用鼻孔看人！ 现在好了，二房都不要她了，她还跟她客气什么？ 孟氏常年干活，那手劲儿可不是陆雨萱能比的！ 沈初薇直接被打的嘴角开裂，耳朵翁鸣，趴在地上，半天没能爬的起来！ “牙尖嘴利的小贱人！你还想狡辩？带了你那破符纸的没一个好的！你还敢说，不是你？” 沈初薇半天才缓过来，满眼怨毒的盯着孟氏。 若不是她现在只是个孩子，怕是会直接扑上去和孟氏拼命！ “你还敢瞪我？”孟氏常年混迹市井，可不会怕她，伸手又要打。 “行了！”主簿夫人黄氏，却出言打断了她。 她满脸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沈初薇。 小小年纪，一双眼睛，却老成非常！ 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也难怪人家二房不要她了！ “卢氏，你我姐妹一场，我们不想把事情做的那么绝。”黄氏再度开口，态度已经是要同她断交的意思。 “我丈夫如今在牢里生死不知，需要大笔银子打点；孟氏家中也需要不少银钱重整！这样，看在过往的情分上，你把该出的银子都出了，我们就不再纠缠！你若是想赖账，那我们就公堂上见！到时——” 黄氏顿了顿，斜眼看了一眼沈初薇。 “你女儿如此妖言惑众，惹了民愤，到时别让人把她烧了才好！” 沈初薇心里忽的一坠。 身为异世之魂，她最怕的就是被人看穿，当成怪物…… 第107章 吸人气运的邪符 “不就是想要钱吗？” 沈初薇一擦唇角上的血迹，哪怕已经颜面尽失，她也仍旧嘲讽的道： “要多少，开个价，给你们！” “小贱人，你还狂上了！”孟氏一听，当即又扬起了巴掌。 黄氏上前就将人拦了回去。 她也知道，钱都在沈初薇那，也就不对着卢氏说了。 “一万两，我们两个，一人一万！” 沈初薇瞬间瞪大了双眼，气愤的脱口而出，“你们怎么不去抢？” “初薇！”卢氏当即呵斥出声，“你不给钱，难道还想与夫人们对簿公堂不成？” 沈初薇直起的身子，瞬间委顿了下去。 她……当然不想…… 可她剩的钱，也不多了呀！ 若是再拿出两万两，她这段时间的辛苦，也就白费了！ 沈初薇努力的平复心情，安慰自己。 没关系，她画符的本事还在，大不了从头再来！ “好，给你们！但，以后你们不准再以此事抹黑我！也不许再来我家！” “呸！” 孟氏一口浓痰就吐在了沈初薇的脸上。 “你用得着人抹黑吗？你以为，没有沈将军，就你这个破落户的家，谁愿意来吗？” 卢氏脸色当即一黑。 没想到竟然骂到了自己的身上！ 可她却敢怒不敢言！ 这两个人都在气头上！ 她若说了，怕是也要挨一顿的！ “行了，我们走吧！”黄氏收了钱说道。 她目光又看向了卢氏，眼神再无从前亲密。 “月娘，你好自为之吧！你这个女儿，早晚害了你！” 说完，两位夫人就相携离开。 沈初薇再也绷不住，坐在地上，就嚎啕大哭起来。 “你……你到底是不是我娘……他们这么打我，你就这么看着……呜呜呜，我猪油蒙了心了，信了你的话……呜呜呜……你根本对我就不是真心的，你心里……嗝……你心里只有你的两个儿子，跟我前……那些人一样，都是狼心狗肺……” “行了！”卢氏不耐烦的喊出了声，“你嚎什么！我若不让她们先出了气，你以为此事能就这么善了？” “那我还要感谢你吗？”沈初薇也喊了回去。 卢氏看着沈初薇顶撞的样子，恨不得也伸手给她几下。 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清鸿道长可还没有放弃她！ 若清鸿道长也…… 到时候再收拾她也不迟！ “我只问你，那符究竟有没有问题？” 沈初薇立刻心虚，眼神甚至都躲到了一边。 可嘴仍旧是硬着。 “自然是好的！不然我敢给出那么多吗？” 本来应该没事的！ 怎么会这样呢？ 沈初薇也想不通！ 不过是每个人吸一点点气运，神不知鬼不觉！ 佩戴符纸的人，也只是会过的不顺一些，哪里会这般夸张？ 而她也能悄无声息的提升运气值！ 只等突破那日，就是她报复二房之时！ 可现在，为什么变成这样？ 或许……或许只是这几个人这样！ 沈初薇仍旧在试图安慰自己！ 符纸是师父教她画的，她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该相信师父才对！ 然而，她正这么想着。 门外又有丫鬟匆匆的走了进来。 “不好了大夫人，侍郎夫人带人闯进来了！” 沈初薇瞬间如遭雷击，心如死灰！ 侍郎夫人难道也…… 不！ 不会的！ 沈初薇几欲晕厥，根本不敢相信。 然而待侍郎夫人走进来，看向她的眼神，却满是阴冷怒气。 沈初薇心中那仅剩一点的侥幸，也跟着消失殆尽了。 “呵！” 侍郎夫人看着沈初薇一身的伤，不由的讽笑出声。 看来，已经有人来过了！ 若不是她是官眷，得要脸面，定也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孔姐姐……” 卢氏赶忙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却被侍郎夫人抬手止住。 “沈夫人，你我二人没那么熟，还是叫我侍郎夫人就行！” 卢氏瞬间一噎。 这可是她刚刚积攒的人脉啊…… 她心疼不已，心中更是恨上了沈初薇。 忍不住狠狠的剜了她一眼，然后才低眉顺眼的道： “是，侍郎夫人！不知您来此……” 其实她已经猜到了。 可万一不是呢？ 卢氏也心中存着侥幸。 然而，却被侍郎夫人直接戳破了。 “我是来找五小姐的！我就想问问她，我与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她为何要如此害我？” 侍郎夫人尾音拔高，显然是在压制着火气。 沈初薇肩膀抖了抖，却还是拼尽全力抬起了头。 “侍郎……夫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只是小孩子……” “呵呵！五小姐做事全然是成人模样，哪里像个小孩子了？” 侍郎夫人说着，就从腰间荷包掏出了那张符纸，重重的丢在了沈初薇的脸上。 符纸边角被叠的锋利，砸在沈初薇满是伤痕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控制不住的眼圈就红了。 凭什么都这么对她？ 符纸又不是她强卖给他们的？ 还不是他们自己贪心！ 妄图靠什么符纸让自己好运！ 若真那么简单，她还用费这么大的力气吗？ 然而，她如何委屈，也阻止不了此时侍郎夫人的发难。 “你说，这符纸，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她厉声质问。 沈初薇咬紧牙关，面对侍郎夫人，却连头都不敢抬。 “自然是驱邪避祸，提升运气……” “你放屁！”侍郎夫人再好的涵养，这会儿都忍不住骂出了声来。 “你当我是那种没见识的妇人，由你三言两语就骗过去了？实话告诉你，我带着你这烂东西去了青云观，那里的观主说了，这根本就是吸人运气的邪符！” 此话一出，就连卢氏都悚然一惊。 她想到了沈初薇交代她的话，难怪了…… 难怪她死活都不让她带！ 侍郎夫人此刻眼圈已经发红，她看着沈初薇，恨不得出手掐死她。 “我把这符纸给了我女儿，原以为能保佑她平安顺遂，健康无虞，可她前几日……” 侍郎夫人再也说不下去。 她女儿的事情，如今已经传开，并不是什么秘密。 可她仍旧不想解开这个伤疤！ 女儿险些被人陷害，失了清白。 如今更是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她女儿这般凄惨，她又如何能轻易放过沈初薇这个祸害！ 第108章 这钱该丁氏出 虽然侍郎夫人没说清楚，她女儿究竟怎么样了。 可看孟氏和黄氏的下场就知道，必定也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卢氏心肝都在颤抖。 这下好了，非但没有攀上关系，如今算是把人彻底得罪死了！ 她现在已经顾不得气沈初薇，如今只想把此事平了，免得被侍郎家记恨上才好！ “那夫人……您来此，难道是想把她带走？” 卢氏抖着声音开口。 若是那样，无论如何她都要拦一拦的。 只是，拦不拦得住，那可就不是她说的算了。 “哼！”侍郎夫人嘲讽出声，“我带走她有什么用？她就算是死了，也换不回我女儿的清白！” “清白”二字让卢氏的脸色变了又变。 怎么一个比一个事情大！ “那……那您的意思……”卢氏腿脚发软，如今就差给侍郎夫人跪下了。 侍郎夫人呼吸急促，半晌才一咬牙，抬起手比了个五。 若不是她家那个不中用的实在缺银子，她才不会为了区区五万两，就不顾女儿的清白呢！ “这……” 卢氏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沈初薇这段时间挣的钱具体有多少她也不清楚。 可她也知道，如今怕是也没剩多少了！ “这什么？”侍郎夫人眼神一利，“若是拿不出，那就别怪我无情！沈夫人，听说你大儿子明年要参加春闱，你也不想他因此，受什么挫折吧？” 卢氏心头一咯噔，这会儿再也忍不住，怒瞪向沈初薇。 这个扫把星，便宜货！ 原以为是个争气的，谁能想到，这般无用！ 把她给了二房，果然没错！ “侍郎夫人说的话，你听到没有？”卢氏高声喝道。 沈初薇一双眼睛已经变得有些麻木，声音沙哑的开口回道：“我现在只有不足一万两，想要全拿去就是了！” 反正她现在钱也没了，又得罪了侍郎夫人，怕是苦心积攒的名声也没了。 那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呵！”侍郎夫人听的一乐，这个沈初薇年纪不大，脸皮真是厚啊！ 若是换做人家六七岁的孩子，莫说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就是一点小误解，怕是都已经无地自容，哭闹不止了。 可她此刻，除了一双眼睛通红，像是哭过。 脸上早就没了半分惊慌！ 果真诡异！ “若是不足一万两，那本夫人也就不要了！权当提前送给沈夫人长子金榜题名的贺礼！哦，他考的中才算！” 侍郎夫人说完，脸色陡然一沉，抬步便要走！ 卢氏哪敢就这么放人？ 侍郎家在朝中人脉颇广！ 若他在春闱中使点什么手段，那她的大郎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有！侍郎夫人，莫要听她胡说，你要的，我们有！” 卢氏上前就去拦人。 那跟着侍郎夫人来此的嬷嬷也不是吃素的，抬手就狠狠将卢氏推到了一边。 卢氏一个趔趄险些坐在地上！ 在自己家中被个奴才如此对待，卢氏也觉无脸。 却根本不敢说什么，只能咬牙继续低声下气。 “夫人，您给个机会！” 侍郎夫人眼眸微眯，知道卢氏这是真的妥协了。 “好了，那不是小数目，你让人送到我家后门即可。轻声些，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说完，侍郎夫人眼神轻蔑的又瞟了一眼沈初薇，就由着自己家中下人簇拥着，离开了。 五万两啊！ 卢氏眼睛冒火，再也忍不住，上前就照着沈初薇那张肿胀不堪的脸，又狠抽了一巴掌！ “丧门星！我当初怎么就没掐死你？” 她咬牙切齿！ 这段时间在沈初薇那里要来的钱，买东西已经花了七七八八！ 她还得加上自己的私产…… 那可都是她给两个儿子留的！ 沈初薇被打的眼冒金星，眼神也跟着变得狠厉！ “卢氏，你算什么娘！” “你还敢说……” 卢氏抬起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 她想到了什么。 “对啊，我不是你娘！丁氏才是！这钱，该她出才对！” 卢氏知道，此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沈初薇卖出那么多符纸，很快那些人就都会找上门！ 她必须得赶紧把沈初薇推给丁氏才行！ 说着，她拽住沈初薇的胳膊，就把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沈初薇眼里仍旧满是恨意。 可却没有挣扎，就这么任由着卢氏拉着她踉踉跄跄的往二房走！ 其实，她想的跟卢氏一样！ 丁氏是个心软的，且爱重她这么多年！ 她是一时糊涂才轻信了卢氏！ 只要她肯跟她服软，她定会像从前那般爱她！ 如今，也只有丁氏的财力，才能帮她渡过难关了！ …… 卢氏和沈初薇就这样各怀心思的到了二房门口。 只是连门都没能进去，就被李护院带人拦住了。 “李护院你看看，这是你们二房的五小姐，她现在要进门，这你都不让吗？” 李护院手里拿着把收鞘的短刀，抱臂冷着脸挡在那母女二人面前。 “大夫人说的哪里话，我们二房只有大小姐，二小姐和六小姐，可没有什么五小姐！” 卢氏气的牙痒，但她也知道李护院的厉害。 只能放软了语气。 “李护院，我找弟妹有要紧事……”卢氏顿了顿，似是下了个重大的决心，“我……我是来跟弟妹商议将管家权归还给她的事情！之前她生了病，我才代劳的。可她是将军府的主母，理应管家才对。” 李护院鼻孔一扬，半分退让也没有。 “二夫人还病着，恐无力管家！” “你……” 卢氏眼睛通红。 这若是自己的下人，非拖出去狠狠打一顿板子才对！ 可他是沈昀骁的狗腿子！ 那个兵痞混账…… 卢氏吐出一口气，灰心的准备放弃的时候。 旁边的沈初薇，却“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娘！”她对着院子喊了一声，沙哑的嗓音，带着哭腔和满满的悔意，“娘亲，女儿知错了！娘亲，女儿好想你，真的好想你！过去是女儿不知好歹，女儿现在什么都不求，你认不认我都好，我想见您一面！求您了！” 她说着，就开始对着门口“砰砰”的磕起头来。 李护院当即放下手臂，领着自己的人让到了一边。 哎呦，可别折了他的寿！ 卢氏见此，也立刻来了精神，拔高嗓音对着院子里喊：“丁氏，你就这么铁石心肠吗？我好好的女儿给了你，如今天寒地冻的，你就忍心她这么跪你吗……” 卢氏话音还未落下，小道上就疾跑来个小丫头，脸色雪白，神情慌张到了极点。 “大夫人……不……不好了，大门外来了好多人，全是来找五小姐的！” 第109章 不管沈初薇 卢氏脸色猛然一变。 “好……好多人……是多少人？” 她声音磕磕绊绊的问道。 那小丫鬟也快哭了，“很多！已经开始撞门了！” 卢氏脚下一软，直接靠在了身后的丫鬟身上。 “丧门星……我真是倒霉，接你个丧门星回去！我不管了……我不管了……” 卢氏说着，由着丫鬟搀扶着往海棠苑走去。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管沈初薇！ 若是真把那些人逼急了，她就把她交出去就是了！ 左右她是没钱了！ “那大夫人，侍郎夫人那边的还给吗？”木香在一旁弱弱的问道。 “你说呢？”卢氏没好气，“不能因为这个丧门星，影响我的元朗！” 沈初薇心里已经犹如一片死水！ 她像是全然没有听到那丫鬟说的话一般，照旧冲着门口磕头。 很快她的额头就已经破皮出血。 面前的青石地板上，也已经染上了斑斑血迹。 惨一点！ 再惨一点！ 沈初薇心里默默念着！ 只要丁氏肯出来，肯见她一面！ 她就有信心，一定能让她心软！ 吱嘎—— 紧闭的门总算是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沈初薇身形陡然一顿，刚刚一直抑制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 她委屈的眼泪，汹涌而至。 她就知道，她的娘亲，不会不管她！ “娘亲……” 她抬起头，唤了一声。 然而视线里的，却是个粉衣少女，以及一个老嬷嬷！ “哈！别叫我娘，我可没你这么大的闺女！”沈念刺了她一句，然后带着关嬷嬷就要离开。 沈初薇眼里闪过恨意。 她看着那尚未敞开的门，心下一横，起身就往里面扑。 然而，她的速度再快，又怎么可能快的过护院？ 很快就被按在了地上。 而那开着的门，也在她的眼里，一点点的就要合上！ “娘亲，娘亲，你当真不管初薇的死活了吗？你曾经说过，我是你唯一的希望！你会把最好的都给我！你忘了吗？娘，我们说过要相依为命的啊！” 沈念走在路上，头也不回。 可她紧绷的脸色，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二小姐，夫人之前是被她蒙蔽了！”关嬷嬷温声说道，“在夫人心中，您和大小姐小小姐，都是她的心头肉！” 沈念听了此话，却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无所谓了！我已经不需要了！” 她早就过了要娘的年纪！ 如今留在沈家，不过是为了完成外祖母的交代！ 至于母亲心中有没有她，她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反正……她有央央…… 再不济，不还有沈凝！ …… 沈初薇被丢到了一边。 二房的门也已经彻底关紧。 丁氏从始至终，都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沈初薇心中的期盼，渐渐转成了恨意，又从恨意变成了恐慌。 她坐在地上，忽然想起刚刚沈念和关嬷嬷去的方向。 难道…… 她眼睛陡然一亮！ 她就知道，丁氏怎么会忍心不管她呢？ 这样想着，她一擦眼角的泪水，爬起来就朝着刚刚二人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 沈府厚重的铁门打开了。 门外，一片狼藉。 来此的人都满是怒气。 紧闭的大门上，被砸满了臭鸡蛋，烂菜叶。 有人看到他们竟然敢出来了，还要扬起的手中的东西，朝门口砸去。 却被眼尖的一把拦住了。 “你不想好过了？那是沈府二小姐，养在丁家的那个！” 那人立刻眼神一变，收了手中的东西。 可却也忍不住火气，冲着门口就喊，“就算是丁家人，将军女儿，也别想仗势欺人！” “对！” 那人一说完，立刻一呼百应！ 沈念看着外面少说二三十的人，心情控制不住的舒畅。 她强忍着脸上的幸灾乐祸，微笑的面向众人。 “各位，我来此只是为了替家母传句话！前几日，我母亲因何气病，在场各位，应该也有知道的吧？” 这些人之中不乏达官显贵，自然有参加了那日的宴会的。 他们当时还对丁氏冷嘲热讽，如今再看，发现丁氏才是最聪慧的那个！ 早早的看透了那养女的劣根性！ “知道！被沈初薇气的么！”有人应答！ 沈念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关嬷嬷立刻上前，有些话，由二小姐来说不好！ “对！我们二夫人养了她三年，她却在筵席上口口声声叫我们夫人作二婶，且在当天就搬出了二房，去了她亲娘那里！看样子，五小姐想必早就有了回大房的心思。也怪了我们夫人，竟到这时才知她的心思，倒阻了她们母女相认呢！” “当时五小姐无限风光，我们二房就恐别人说脸皮厚沾她的光，早就说了，五小姐的一切事情都与我们二房无关。如今当着众位的面，也求众位做个见证，这句话仍旧算数！若有人胆敢攀附，我们夫人就仗着一回诰命的身份，去金銮殿也要辩一辩这是非了！” 说完，关嬷嬷也不管众人脸色，扶着沈念又回了府门。 铁门合上之际，门外立刻响起一片吵嚷。 “什么，丁氏竟然不管沈初薇了？那谁补偿我们的损失啊？” “她也太狠心了吧！好歹养了三年，出了事，这就不管了？” “你这话说的，若不是那沈初薇一得了好处，就一脚踹了二房，伤了人的心，沈二夫人何至于此？” “对啊，沈二夫人可是出了名的人美心善！” “那又如何，还不是不管养女了！” …… 众说纷纭，有说好的，有说坏的！ 可最后，还是变成了群情激愤的砸门！ 丁氏不管沈初薇了，那他们更要赶紧去找沈初薇算账！ 否则，到时候沈初薇身无分文了，他们的损失，可就更找不回来了！ …… 此时的沈初薇，正躲在角落里，不敢露头。 她亲耳听见了沈念和关嬷嬷说的那番话。 不由的死死咬紧牙关，用力过猛，嘴里已经满是血腥气。 “丁氏，你竟然这般不顾念母女之情？” 她可是这个世界的女主！ 她怎么敢的？ 如果有一天，自己翻身了！ 定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沈初薇指尖抠紧，正愤愤不平的想着。 肩头就突然被人重重推了一把。 直接把她推趴在了地上。 手掌心狠狠擦破，沈初薇愤恨扭头，就对上了沈瑾瑶那双愤怒的眼睛。 “我娘让你立刻过去！” 沈瑾瑶也是压低了声音，就怕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都怪这个沈初薇！ 若是让太傅家知道了这些糟烂事，那她嫁过去的事情，岂不是更加无望了！ 第110章 沈府不能待了 沈初薇跟着沈瑾瑶去了惠安苑。 卢氏竟然也在！ 只是她正扶着额头，有一声没一声的“哎呦”着。 沈初薇刚刚进门，老太太怒火中烧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给我跪下！” 沈初薇脸上毫无波动。 她进门以后，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沈刘氏见她这副样子，当即就指着她的鼻子骂了起来。 “瞧你那一脸的晦气样！惹了这天大的麻烦，沈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沈初薇咬紧牙齿，心中不服。 沈家还有脸吗？ 不，沈家确实有脸！ 但那是二房的脸！ 老太太和大房的脸，不早就被他们丢尽了吗？ 一个被皇后责罚，一个养外室，早就成了满京都的笑柄！ 如今，倒都想栽到她的头上了！ “娘，事已至此，您是家中长辈，总要有个章程！”沈瑾瑶皱着眉头。 外面那些人这么闹，简直丢死人了！ 老太太闻言，眼中明显闪过一丝狠厉。 她刚要挥手开口，沈初薇却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快速抬起头。 这老东西，不会是想让人把她丢出去吧？ 若真是如此，那她非被那群人生吃了不可！ 岂能有活路？ “祖母！” 沈初薇先一步喊出了声，她快速膝行上前，急慌慌的道：“祖母救我，我是您的亲孙女，求您救我啊！” 老太太被打断了，眼里顿时拂过一抹错愕。 可……孙女算是个什么东西？ 哪有孙子好？ 不过，她身为这个家的老祖宗，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的！ “初薇，这是你惹下的祸事，本就该你自行承担！祖母这么大年纪了，又如何能救得了你？来啊……” “祖母！等我夺了二房和丁家的财产，分你和姑姑一半！” 老太太声音一顿。 此刻已经走到门口的几个小厮，也停了下来。 老太太思索一下，就挥了挥手，将那几个小厮又赶了出去。 她皱着眉头，苦闷的看着沈初薇，显然并没有相信她的话。 “初薇啊，如今丁氏已经不认你了。再说，丁家的财产，那又不是咱们家的，跟咱们可没关系！” 老东西，撇的倒是干净！ 当初对付丁氏的时候，你可是半点也不曾手软！ 沈初薇心里骂着，嘴上却很恭顺。 “是！我确实惹了丁氏不快。可祖母你忘了吗？族谱上，我仍旧是二房的女儿。至于旁人家的财产，我长姐是个软弱的，我二姐那爆烈的性子，也难免会有个意外。至于那傻子……对，她就是个傻子啊！” “但是祖母你看我！我是清鸿道长的徒弟！我聪明伶俐，哪怕一时遇到了挫折，可总有翻身的余地！您说对吗？” 一番话，说的老太太眼中终于出现了犹豫。 而刚刚还“哎呦”个不停的卢氏，此刻也停了下来，泛起了思量。 沈初薇咬咬唇，然后又转向卢氏，露出了讨好的笑。 “娘，我若是不在了，那和二房的联系，就彻底没有了。再说，女儿得了好，是会孝顺你的啊！那一半，我可是打算给您和哥哥们的！” 卢氏眼里的虚弱，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 沈初薇确实跟她亲！ 就算她们因为这件事情，闹得不愉快了！ 可她也知道，只要她示弱，再哄她几句，沈初薇就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娘，初薇说的对！她到底是我们大房唯一的女儿！” 卢氏转头面向老太太。 老太太一听卢氏的话，当即瞪了过来。 “那你出钱！” 卢氏瞬间哑火。 她把大房几乎所有的钱都赔给了侍郎夫人，如今哪还有钱了？ 不过，老太太显然也有了打算。 她再度看向沈初薇，目光不由的就柔和了几分。 沈初薇心里也有了底。 “初薇此话可当真？” 沈初薇露出甜甜笑容，回答的笃定，“孝顺祖母和小姑本就是应该的！我是在祖母跟前长大的，祖母还信不过我吗？” “娘！”沈瑾瑶立刻皱眉表示不愿意，“你不要听她的！外面那么多人，若是赔偿，我们哪来的那么多钱？” 然而，此刻的老太太却已经心意已决。 别说丁家了，就是二房的财产，都已经够让人心动的了！ 她如何能轻易放弃？ “瑶儿，你的嫁妆拿出来吧！” “什么？”沈瑾瑶难以置信，当即气的直跺脚，“不可能，我才不可能给这丧门星填窟窿！她凭什么？” “住嘴！”老太太当即指责，“你糊涂！你是咱们将军府的姑奶奶，你若是一分嫁妆也没有的出嫁，丢的就是将军府的人！有些人，坐着将军府的主母，总要顾忌将军府的脸面！” 沈瑾瑶微微一顿。 可仍旧觉得满心不甘！ 那可是她的嫁妆…… 更何况，那么多的人怎么可能够？ 不过想到沈初薇承诺的那些，她还是忍不住动心了。 “娘，我身子不适，你自己做主吧！” 沈瑾瑶说完，转身就跑。 她的嫁妆啊，可心疼死她了！ …… 就这样，沈刘氏拿出了沈瑾瑶的嫁妆，去赔偿外面的那些人。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事，沈瑾瑶的嫁妆都搬空了，竟也没能堵的住这个窟窿。 无法，老太太只能又咬牙动了自己的棺材本。 一来二去，才勉强压住了门外的那些人。 沈初薇眼看着那些人，来了又走，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她的脸色，却早已变得苍白如纸。 这些人……还不到一半！ 可她却不敢多说什么，只看着被人搀扶着，宛若又老了十岁的老太太，心虚不已。 “初薇啊，祖母以后可都靠你了！” 沈初薇点了点头。 却在老太太回去休息以后，立刻奔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沈府她不能待了！ 可天大地大，她能去哪？ 沈初薇立刻想到了大皇子！ 那可是她的男主！ 若能就此进宫的话，以后的事情，或许还变得简单了呢！ 要是再惹得皇上喜欢，得个封赏，那今日的屈辱，岂不是全都能抵消了？ 沈初薇想的兴奋，也打定了主意。 就守在宫门口，总能等到瑜贵妃宫里的人。 然而，她这才将包袱背在肩头。 门却被人猛的推开了。 又一个丫鬟神色焦急的跑了进来。 沈初薇直接僵在当场。 那些人……竟然这么快？ 第111章 这张嘴可真臭 那丫鬟看到沈初薇肩头的包袱，愣了一下。 “五小姐这是……” 沈初薇控制不住的双腿打着摆子，握着包袱的手，青筋都爆了出来。 “怎……怎么了？” 她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 无限的恐惧，让她恨不得立刻现在就死去！ 然而，面前的丫鬟却是一笑，温声道：“五小姐，没事了。清鸿道长来了，他让我来告诉你，事情他已经帮你平息了！” 沈初薇眼睛瞬间一张，巨大的惊喜，冲击的她瞬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清鸿道长…… 师父！ 她的师父来救她了！ 眼里的泪汩汩而出，她顾不得什么，拔腿就朝外跑去。 “师父在哪里，我要去见他！我要见他！” 清鸿道长正在客房，沈初薇冲进去就要朝他身上扑。 如此艰难的时候，她师父竟然愿意救她，她如何能不感动？ 然而，清鸿道长却一皱眉头，抬起拂尘，狠狠抵住她。 沈初薇只觉得肺筒子一痛，她险些被这一下戳的断了气。 刚刚的热血，几乎一瞬就凉透了。 她更是委屈的看向清鸿，“师父……” 清鸿道长收回拂尘，眉宇仍旧带着不悦。 “哼，若非为师过来，你便也只有逃跑的出息了！真让为师失望！” 沈初薇听着这不客气的话，脸色瞬间臊红。 她来得急，竟然都忘记把包袱摘了。 在师父面前丢了个大人！ “师父，都是徒儿的错！”沈初薇无力的垂下了头。 “未必！”清鸿道长却又道，他眯着眼睛，看着门口的方向，唇角划开个讥讽的弧度。“我给你的木偶呢？拿来给为师看看！” 沈初薇心头一紧，这才想起来，那日她搬走的急，那木偶如今还在二房里！ 可如今，二房已经不允许她在进院了。 她脸色雪白，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怎么了？你别告诉我，你弄丢了？”清鸿道长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沈初薇吓的缩了缩脖子，赶忙回道：“没……没有。只是在二房……我的屋子里。师父，我这就去取！” “嗯！”清鸿道长点了点头，不耐烦的催促，“快去快回！” “是！” 沈初薇不敢耽搁，放下包袱，转身就小跑了出去。 清鸿道长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低低的骂了一声。 “真是废物！” …… 沈初薇来到二房门口，二话不说，又想往里闯。 李护院烦不胜烦，直接亮出了刀。 “五小姐，刀剑无眼，李某是个粗人，万一伤到你，可别怪我！” 沈初薇鼻子泛酸。 从前，她也是这院里的主人呢！ 李护院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不过她转念想到了清鸿道长还在等她，心里顿时有了依仗，也冷静了下来。 “放心，我不是来攀附你们二房的，我只是想取我自己的东西！怎么？二房这般阔绰，难道还想赖了我一个小小养女的东西不成？” 李护院一挑眉，呦，这是换招数了？ “不行！”李护院油盐不进的又拦了拦！ 沈初薇气的恨不得踹李护院一脚。 她强压下火气，“李护院，你只是个护院，能帮娘……二婶做主吗？你进去通报一声，若她连这点恩情都不顾，那我就当施舍给她了！” 李护院神情终于有了点正色，他看着沈初薇，饶是他是个粗神经的武夫，也不由的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五小姐这张嘴，可真是臭！” 说完，他转身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手下立刻进了二房。 不出片刻。 那手下去而复返，这次二房的门，没在关上。 “夫人说了，您想取什么，只管去取就是！不过，得叫人跟着！” 他话音刚落，原先伺候沈初薇的小丫鬟就走了出来。 看着沈初薇的神情，满是嫌弃。 “走吧！五小姐！” 沈初薇只觉屈辱至极，却还不得不强忍着走了进去。 很快，他们就到了她原来的屋子。 “你……你站在门口等着！”沈初薇看着丫鬟命令道。 然而丫鬟却一抬脖子，断然拒绝。 “不行，二小姐说了，我必须看着你，万一你顺手拿了二房的东西呢？” “你……”沈初薇气的面色青紫，可想到师父还在等她，她就只能忍下火气，粗暴的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到了床边，她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丫鬟。 见她仍旧死死盯着自己，全然没有离开的模样。 她咬了咬牙，才爬了进去。 很快，那个盒子就被她捧了出来。 待她看到那盒子上的锁竟然不翼而飞了以后，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即怒不可遏的瞪向了丫鬟。 丫鬟也立刻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还当她是她的主子吗？ 她现在可不受她的气！ 这里毕竟是二房，沈初薇就算火气再大，也不敢发出来。 抱着那盒子，她就气势汹汹走了。 等着吧，她绝对不会放过二房这些贱人的！ …… 丁氏的屋里。 沈央央正趴在她的膝盖上，嘴里咬着一块饴糖，甜蜜蜜的吃着。 【嘿嘿，对，就是我干的，气喜你！】 “吸溜……” 丁氏却皱着眉头，她本想让人买一把一样的锁，给沈初薇那个盒子安上。 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可…… 她的三个女儿，有两个都不同意。 “娘，您也别担心了，是沈初薇先要害我们，我们也只是给她一个警告而已！” 沈念劝慰道。 丁氏却叹了口气。 “娘只是怕她记恨上你们！” “呵呵！”沈念听的笑了，“就没这事，她也会记恨上咱们！谁让咱们不管她死活的？” 更何况，她觉得，就算找了一个同样的锁安上，也是瞒不住的。 沈念不由想到那日，沈央央按在那木偶上的画面。 妹妹果然非同凡响！ 【就是！她就算拉不下来粑粑，也会怪地球没有吸引力哒！】 “娘亲……有我……” 沈央央扬起小脑袋，缓缓的眯起了大眼睛，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但是她的心声却是。 【有我在，谁敢欺负我娘，我就打爆她的狗头！】 第112章 二房凭什么? 沈初薇抱着盒子，满脸愤恨的往回走！ 她就说，怎么所有人都倒霉，沈念和沈凝却相安无事！ 原来，竟然是她们在背后搞的鬼！ 沈初薇恨的咬牙切齿，到了清鸿道长面前，她就把盒子递了过去，立刻开口告状！ “师父，是二房的人害了咱们！” 她可是清鸿道长的徒弟，她就不信，师父能咽的下这口气！ 然而，清鸿道长眼皮都没抬，伸手就掀开了那个盒子。 目光随意的落在那盈满气运的木雕上。 “只是你技不如人罢了！” 沈初薇已经酝酿好的控诉，被清鸿道长轻飘飘的一句话怼了回去。 她只能垂头，低低应了声，“是。” 清鸿道长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木雕，然后点了点头，“果真是个高人！可惜，涉世未深！如果是贫道，定然要加持到最大，让那些人断无生机！这样，这吸运之人，沾染上那么多人命因果，定也会彻底万劫不复！” 沈初薇听闻此话，倏然一抖！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认的师父，竟然会如此的……狠毒！ 这会儿她只无比庆幸，她从未忤逆过他，否则她的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师父，难道我们就这样忍了吗？” 沈初薇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这话多少有些激将的意思！ 说完，便有些后悔了。 清鸿道长眯着眸子，斜斜的觑了她一眼。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却并没有戳破。 “去把沈大夫人叫来！我清鸿的徒弟就算再窝囊，也轮不到旁人教训！” 沈初薇原本紧绷的心，陡然一松，眼睛也跟着亮了亮。 她强忍笑容，应声退出，很快就把卢氏给叫来了。 卢氏早就知道清鸿道长来了，一直等着对方与她见面。 她是知道清鸿道长的本事的，在他的面前，自然也不敢造次。 “道长，您叫我是为了何事？难道是准备帮我对付那两个……” 卢氏已经想好了，她无论如何都会想法子筹到香火钱！ 外面那两个孽障，始终是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 “沈大夫人，你身为初薇的亲娘，就是这般护着女儿的？” 清鸿道长端坐着，声音不轻不重。 可却让居高临下的卢氏，心里一突。 她忍不住扭头怪责的看向沈初薇！ 这个便宜货，竟然敢告状？ 她可是她亲娘…… 可对视上沈初薇怒视的目光，她又忍不住怂了。 沈初薇有清鸿道长撑腰，还有宫中贵妃的喜爱，未必会倒！ 她又转头看向清鸿道长，语气不由的就放低了。 “道长，您有所不知。初薇惹了众怒，您又在闭关，我是想拦也拦不住啊！” “呵！”清鸿道长冷冷一笑，“是拦不住，还是怕引火上身，不想拦！沈大夫人，贫道的手段，你应该是知道的！看在你是我徒儿亲娘的份上，这次，我就饶了你！若有下次，你再任由着她被人欺凌，那她便用不着有你这个娘了！” 卢氏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当即吓得腿肚子打转。 别人说这话，她或许会直接骂回去。 可是清鸿道长说的，她却是半点不怀疑。 他绝对有办法，让她消失的神不知，鬼不觉！ “我……我知道了，下次，我定拼命护住我女儿！” “切！”沈初薇嗤笑出声，不过还是觉得大快人心！ 清鸿道长帮沈初薇出了气，就调转了话头。 “那双胎不着急，不过是贫道抬抬手的事情！倒是你府里这个，让贫道有几分兴趣。” “府里？”卢氏怔了一下，才道，“沈……沈念吗？” 如今她已经自顾不暇，早就忘了沈念的事情。 清鸿道长却并不回答，仍旧笑容高深。 “一百两。贫道让你在无后顾之忧！” 卢氏犹豫了，她其实还是想先对付那对双胞胎，毕竟那两个孩子的存在，是实打实的会影响到她的两个儿子。 可沈初薇却在此刻上前，不计前嫌的拉住了她的手。 “娘，对付二房才是紧要的！只要丁氏身边就剩我自己，你说她还有别的选择了吗？你别忘了，我答应你的那些啊！” 卢氏的心，一下子就被说的火热了起来！ 最近过的实在太不顺心，她竟然忘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 当初送沈初薇过去，不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吗？ 却因为沈央央和沈念的回归，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好，道长，我这就去筹钱！” 卢氏转身就出去了，十分的迫不及待。 人一走，沈初薇脸上的笑容就是一收，转头看向清鸿道长。 “师父，徒儿是相信您的本事的。可二房如今，似乎也学聪明了。她们现在狡猾的很，稍不留神，就可能脱困。” “哦？”清鸿道长并不恼怒，缓缓道，“那徒儿你是什么意思？” 沈初薇捏紧了拳头，眼里满是阴毒。 “不若年后再行事。徒儿定会安排万全之策，让沈念绝无脱身可能！” 清鸿道长看着沈初薇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满意。 难怪被选中…… 果真也是个凉薄狠辣的！ “就按照你说的去做！” 沈初薇被认同了，野心瞬间膨胀。 要不了多久，她定能回到曾经的地位！ 到时她再有清鸿道长帮忙，何愁未来坐不上那个位置？ …… 除夕夜前夕。 往年热闹非凡的将军府，今年却格外萧条。 没了丁氏的操持，府里主子们的新衣都掉了几个档次。 更别说往年各房要用的年货，和吃不完的山珍海味了！ 今年通通都没有！ 老太太几乎被挖空了资产，还赔上了沈瑾瑶的嫁妆。 她再相信沈初薇，也忍不住愁的整夜整夜睡不着。 没等到过年，人就直接病倒了。 全府都陷入了低迷的氛围中，就连下人们也都是各个愁容。 谁让卢氏小气，这大过年的不说给赏赐，竟然还克扣他们的月钱！ 沈瑾瑶进到二房的院子，眼睛都直了。 到处挂满了红灯笼，行走匆匆的下人各个喜气盈盈，一身新衣。 丫鬟们的头上，也都戴着最新的钗环首饰。 再反观她，一身新衣，还是去年的料子。 首饰更是没敢再添新的！ 她身边丫鬟碧桃，更是凄惨，今年连新衣都没裁。 “都是将军府的，凭什么她们过的这般好！” 碧桃不服的嘟囔出声！ 沈瑾瑶脸上的神情也从惊讶，转换成了愤恨！ 捏着手就朝着丁氏的屋子走去！ 对，她这就去问问，她们二房凭什么！ 第113章 小姑姑怀孕啦! 沈瑾瑶不客气的推门而入。 丁氏正把镶着金玉的红头绳绑在沈央央的头发上！ 听到响动，她抬起头来。 沈央央则趁机，一把薅下头绳。 【好险，还好我反应快，不然头发就要被扯的更少了！】 她心声说着，还心有余悸的抬起小手，安抚似的拍了拍自己脑袋上稀疏的头发。 沈瑾瑶刚刚是不满，这会儿看到屋内场景，直接变成了愤怒！ 满屋子的东西，竟然全都换成了新的。 那些最新的摆件，一看就是价值连城！ 屋内的座椅，也换成了梨花木的！ 更不用说，那母女四人身上扎眼的新衣，竟然用的是寸缕寸金的浮光锦！ 沈瑾瑶嫉妒的发狂！ 以前过年时，丁氏虽然也很奢侈！ 但却远不如今年！ 这些，原本她也该享受的！ “呵！二嫂，倒是聪明的很！”沈瑾瑶实在忍不住了，呛了一句。 丁氏原本给沈央央理头发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 她目光灼灼的看向沈瑾瑶，“大过年的，你来此就为了说这些？那我便不留你了，来人，送客！” 哼！ 若不是因为过年，沈瑾瑶又在门口苦苦哀求！ 就差给李护院跪下了！ 她怎么可能同意她进来，搅了她和女儿们的好心情？ 说完，丁氏就低下头，把要跑的沈央央又给扯回了怀里。 沈瑾瑶刚刚也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眼看着就有护院来拉扯她，虽然她千般不愿，却还是不得不对丁氏服了软。 “二嫂，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有事找您，您就容我把话说完。” 丁氏闻言看了一眼护院，护院立刻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二嫂，母亲病了，你知道吗？”半晌，沈瑾瑶才委屈的开口说道。 “嗯。”丁氏淡淡的回了一句。 沈瑾瑶却立刻皱起眉头，嗯是什么意思？ 母亲可是她的婆母？ “母亲如今请的已经不是京都最好的郎中了！” 丁氏缓缓一笑，她这一笑，沈瑾瑶才注意到，她竟然脸色十分苍白。 “瑾瑶，这事你应该去找大嫂，咳咳咳……” 丁氏说着，还煞有介事的按住唇角，咳嗽了起来。 还好女儿们提前给她涂了惨白的脂粉！ 沈瑾瑶这才想起，丁氏似乎也病了一阵子了！ 而她却从没来看过她…… 可那又怎样？ 还不是她废物！ 竟然那么轻易就让人抢走了管家权？ “大嫂哪有你有钱？”沈瑾瑶又忍不住酸了一句。 丁氏脸色又是一沉。 这沈瑾瑶真的是没话说了！ “我有钱，跟你们有关系吗？你有话便说，没话便走！今儿除夕，莫要耽误我们母女守岁！” 一句话，噎的沈瑾瑶脸色青红交加。 可她却半点不敢发作。 这倒让丁氏泛起了思量。 今日的沈瑾瑶……似乎哪里不对！ 沈瑾瑶又揪了半天帕子，才磕磕绊绊的开了口：“二嫂……娘求你几次了，你怎么就是不去帮我说亲啊？你……你能不能年后就去太傅家……算……算小妹求你！以前是小妹的错！你也不想小妹耽误了终身吧？” 这还是沈瑾瑶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 虽然她话里的意思，可半点没有求的样子！ “呵呵！”丁氏听的忍不住掩唇一笑，“原来小妹恨嫁了呀！” 被如此揶揄，沈瑾瑶非但没有脸红，反而惨白着脸色，应了下来。 “嗯，嫂子，你就当我恨嫁了！” 丁氏脸上的笑有些维持不下去了。 沈瑾瑶虽然不聪明，可却自诩沈府嫡女，骄傲的不行。 哪里会说出这种自降身份的话？ 丁氏正疑惑，再次把头绳扯下来的沈央央，却咧嘴一笑。 【小姑姑不是恨嫁，小姑姑是怀孕啦！嘿嘿，她等不及想要太傅的小儿子接盘呢！】 “什么？”丁氏惊吓的脱口而出。 而一直把沈瑾瑶当成空气的沈念和沈凝，此刻也是一脸不敢置信。 沈念在听到母亲的声音以后，赶忙站起了身。 “小姑姑，今儿是除夕，我母亲又身体不适，实在不适合谈论此事！” 沈瑾瑶先是一脸莫名的看着丁氏，不知道她在惊讶什么。 又听到沈念的话，脸色不由的沉了沉。 可她也知道，现在二房的人都不好拿捏，她若是像从前那般发作，定会坏了自己的事情。 只能忍气吞声的点了点头，“念儿说的是，是姑姑急躁了。那年后，我再来！” 【还来啊？怎么就不知道自己讨人嫌呢？】 沈央央歪了歪头。 嫌弃的很明显。 沈瑾瑶只当没看见，傻子懂个什么，一定是她的错觉。 沈瑾瑶很快走了。 丁氏则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 沈凝看了一眼母亲，抿了抿唇，也起身走了过来。 “母亲，小姑姑这段时间食欲不振，总是喊累，她该不会……” 沈凝故意没有说出来。 沈念立刻心领神会，“不会怀孕了吧？” 【对，就是怀孕了！不过我长姐怎么知道小姑姑食欲不振，总是喊累啊？】 沈凝心里一紧。 糟糕，妹妹好像要长脑子了！ 看来下次她得暗示的再隐晦点才行。 丁氏知道两个女儿的心思，赶忙也顺着她们的话道： “应该不会吧！那日……她虽然失了清白，可也没有多久。按理，不应该啊！” 难道这孩子不是卢子谦的？ 可是沈瑾瑶在糊涂，也不至于全然不在乎闺誉。 沈央央最是孝顺，娘亲有疑问，她就算很不情愿，也立刻去翻脑书看。 【哦，我知道啦！原来卢子谦是秒男！嗯？秒男是什么意思？】 沈央央费力的皱起小眉头。 这脑书，怎么突然出现这种她看不懂的词？ 【秒男……就是快男？快男是什么意思啊？很快的男人吗？所以就因为他很快，才会心理变态丫！可是……】 “央央啊！” 丁氏突的抬起手，捂住了沈央央的小嘴。 沈央央呆滞的表情一散，不解的看了过来。 【娘亲脸好红！】 能不红吗？ 开始的时候丁氏还没理解央央的意思，直到央央说出那句很快的男人。 丁氏已经是人妇，又是四个孩子的母亲，几乎一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再看她的另外两个女儿，还是一脸茫然…… 丁氏只能硬着头皮道： “是娘想多了，你小姑姑就是怀孕了！” 第114章 请外援了 沈凝和沈念不知道丁氏是怎么确定的，不过她们是闺阁小姐不懂这些，自然也相信母亲的判断。 “那娘你准备怎么办？”沈念出言问道。 这话倒是把丁氏给问住了。 “就……拖着吧！” 她有些为难道。 可也自知，她拖不了多久了。 太傅幼子过了年就已经二十，明年怕是就会来订下婚期。 “娘，我觉得你这样有点缺德！” 沈念直言不讳。 丁氏立刻佯装打她，“这孩子，怎么说你娘呢？” 沈念也没躲，任由着她不轻不重的拍了自己一下，“我说的是实话啊！别看老太太一直踩着二房，其实心里最是自卑。有太傅这门好亲，别说小姑姑怀孕，就是生下来，她们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门亲的！” 【奏是！脸皮厚的很！】 沈央央歪倒在榻上，迷迷瞪瞪的还不忘吐槽。 丁氏知道沈念说的是对的。 却不知道该如何了！ 这亲事能成，跟她也脱不开关系！ 她真的对不起老太傅！ “母亲，不若跟太傅家说明吧！就算被骂，也好过一辈子良心难安！” 沈凝在旁悠悠开口。 丁氏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沈念却也跟着重重点了点头。 “对，娘不用担心我们姐妹。太傅与父亲亲厚，必是不会外传的。” 就算传出去也没什么好怕的！ 她和沈凝可都没打算嫁人！ 这是她们姐妹熟稔后，被窝里聊的私话。 沈念偷偷对着沈凝挑了挑眉。 沈凝也心照不宣的一笑。 …… 除夕守岁，到了午夜，万家灯火，鞭炮齐鸣！ 沈央央是被炸醒的！ 她的手里，不知何时握了一把小青铜剑。 剑鞘样式古朴，花纹繁复。 看起来，与孩童玩具一般无二。 可丁氏却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这东西单单是看一眼，就让人心中发寒。 好像上面沾染了无数鲜血，煞气逼人！ “央央，这是哪来的？” 丁氏说着伸手想把剑从沈央央手里拿过来。 “娘亲……” 沈央央甜甜的叫了一声，翻了个身。 然后她的手中，就什么也没有了！ 丁氏看的心惊肉跳！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央央手里的东西，突然就没了！ 好在她早就已经接受央央不是常人，否则早就吓疯了。 “央央，新年安康！” 丁氏努力忽视着刚刚的事情，将一个沉甸甸的红色荷包，递给了沈央央。 【发财啦！】 沈央央心声尖叫着，也不嫌沉，欢欢喜喜的接了过来。 很快沈念和沈凝也过来了。 丁氏又将她们那份也给了她们！ 而沈念和沈凝也准备了给沈央央的压岁钱！ 抱着三个沉甸甸的荷包，沈央央仿佛幸福的要冒泡！ 【还是娘亲和姐姐们好！老神棍浑身上下掏干净了，也没掏出一个银角！哼，还拿破铁打发我！】 丁氏经常听到沈央央骂什么老神棍，她总以为是在骂哪个江湖术士。 可她现在越来越怀疑，那个老神棍就是国师！ 虽然这样想，很没规矩！ “花花……” 沈央央指着窗外一闪一闪的烟花。 关嬷嬷立刻拿着沈央央的衣服上前，“这是小小姐回来后的第一个新年，带着她出去看看吧！” 丁氏本觉得夜里天寒，不想让她出去的。 可再看女儿看着自己的星星眼，她立刻就妥协了。 “好，去看看！” 母女三人，穿着厚实，领着下人出了屋门。 天空炸开的烟花，不绝于耳的鞭炮声，响彻整个京都。 此刻李护院也在放鞭炮。 院里院外的混在一起，好不热闹。 紫芙却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回来，许是在外面有一会儿了，肩头还落了些霜。 “二夫人！” 她低头唤了声。 丁氏脸上的笑容淡了淡，“怎么了？” “惠安院来的消息，说族里那边明天要来人！ 族里那些人，吃人不吐骨头！ 明明这么多年，族里的年轻人文不成武不就！ 可仍旧在二夫人面前，装的高人一等！ 每每来此，二夫人都会脱一层皮！ “嗯！”丁氏神情却是淡淡，转头仍旧陪着女儿们笑看着烟花。 “您早就知道了？”紫芙猜测道。 丁氏笑的格外温柔，“今年该给族里的钱，我让人扣下了！不过，我还以为要等些时日呢！” 毕竟，才过了年，族里可是很忙的。 要兴师问罪，怕是也要等到出了正月！ 如今这般急切上门，难道还有别的事情？ …… 丁氏的想法很快得到了验证。 大年初一，族长就带着族长夫人上门了。 族长去了大房，由紧急赶回来的沈昀谦招待。 而族长夫人，则是不请自来到了二房。 这老太太姓万，比沈刘氏还年长几岁，嘴里都没有几颗牙了。 眼神却还透着一股精明算计。 刚一进门，她就立刻瞪向丁氏，嘬着没牙的嘴，挑拣了起来。 “啧，我听说怎么着，你婆母病了都没人管？我们这得了消息，可就赶来了！” 原来是因着这事！ 想到沈刘氏一惯的作风，丁氏知道这是她能干出的事！ 她当即露出震惊神色，“您这话是在哪儿听说的？是不是婆母院儿里的下人怠慢了！您放心，我这就把那些阳奉阴违的东西，全都发卖了！” 丁氏说着就要叫人！ 万氏一听，那张长满老人斑的脸上，当即就是一抽抽。 这要是把沈刘氏的心腹都给卖了，她还不得找她拼命啊！ “哪个跟你说是下人了？”万氏当即叫住了她，一脸刁婆像的翻着眼睛，“老身我说的是你！你身为媳妇，婆母病了，不侍疾，不露面，倒在自己的院子里，躲起懒来了！” 丁氏脸上的慌乱缓缓收起，淡淡的看向万氏。 “四奶奶这话可就冤枉媳妇了！媳妇从年前就开始病着到现在，不去侍疾也是怕再把病气过给婆母。再说，论资排辈，大嫂这个当大的，好像也没去吧？您不去先说她，倒跑来训斥我这个小的！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万氏被噎的一怔。 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这老二家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不过拿乔惯了的万氏，自然也是不怕丁氏这么个小辈的。 她很快就恢复状态，抬起手指了一圈，然后就对着丁氏就喷了起来。 第115章 姐妹遭贼 “大过年的，满府过的紧紧巴巴；族里的祠堂，年前就该修缮；族学今年眼瞅着就要请不起先生！身为沈氏的媳妇，你看看你这院子，你这屋子，哎呦，你也好意思过的下去？” 【我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娘花的是自己的钱，不像你个老太婆，年年贪我娘给族里的钱，都快富得流油了！】 沈央央在丁氏的怀里翻了个小白眼！ 丁氏听的手脚发凉。 将军出自沈氏，投桃报李，她自然也会帮顾族里。 她万万没想过，她尽心尽力，最后竟然落在了个人的腰包？ 好在！ 今年她有了央央，她还没再犯蠢，给人白送银钱！ “四奶奶，今年可是大嫂管家！中公的银子就在那，大嫂要如何过年，我也管不着啊？至于我如何过，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对吧？” 丁氏只当自己听不懂，随口回道。 “嘿！”万氏见丁氏装傻，当即倚老卖老起来，“你这意思，族里你们将军府不管了是吗？” 沈央央抬起小手，按住了耳朵。 【哎呀，吵死了，打秋风还这么理直气壮啊！脸皮这个东西，可真不是谁都能有的！】 丁氏强忍笑意，装作一脸费解。 “四奶奶，这是将军府不假，但是现在当家做主的是大房，族里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去找大嫂就是了。我倒是想管，一个没有管家权的妇人，到底名不正言不顺不是！” 万氏气的险些把仅剩的那几颗牙咬断！ 这丁氏果然如信上所说，变得刁钻难缠起来！ 她强忍怒火，但仍旧脸色难看。 “行。我会找你大嫂说！不过，老身与二媳妇许久不见，实在是想念你的紧呢！我在府上这几日，就住在你们二房了！” 她说的咬牙切齿，哪里有想念的样子！ 丁氏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却也知道，万氏作为族中长辈，她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得的！ 住几日而已！ 她让人盯着点就是了！ “紫芙，去给四奶奶安排一间上好的客房！” 万氏听了，这才舒展眉眼，笑看着丁氏。 “二媳妇还是懂事的！” 丁氏却是牵强一笑，只希望能早日把这祖宗给送走才行！ …… 翌日。 丁氏以采买为借口，带着三个女儿早早的离家了。 母女四人去了京都最大的酒楼。 那里早早有人等着了。 “嫂子！” 丁氏见到那人，眼里就忍不住闪过羞愧。 太傅家姓薛，太傅家的小儿子，名唤薛易。 来人正是他的大嫂，薛秦氏。 薛秦氏看到丁氏，满脸笑意。 她比丁氏要年长许多，却半点架子也没有。 “妹妹无需客气，我们可是马上要做亲家了！” 他们家已经决定，过了正月就去沈家把婚期定下来！ 丁氏听这话的意思就猜出了薛家的意图。 若她当真一直回避，等到薛家上门之后，那当真是要把两家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说来惭愧，我找嫂嫂，就是为了两家的亲事！” 丁氏看了一眼一边的三个女儿！ 三姐妹立刻朝她投来了鼓励的目光。 丁氏咬咬牙，还是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以及沈瑾瑶可能怀孕的事情，告诉了薛家嫂子！ 末了，她涨红着脸补充道：“一切都怪我！我早该跟嫂子说的，嫂子想骂便骂吧！” 然而，薛秦氏却只是皱着眉头。 并没有过多责难丁氏的意思。 “这都什么事情啊！”她到底有些不快的道，“那你来此是什么意思呢？想要我们薛家退亲吗？那你们沈家女儿的名声，不要了？” “自是不行的！”丁氏赶忙道。 沈念不由的有些失望的噘了噘嘴！ 好名声又不能当饭吃！ 她多金又漂亮，干嘛跑去人家伺候个陌生男人！ 她又不贱！ 沈凝也蹙了蹙眉，虽然表现的不明显，可分明也是有失落。 “那沈夫人是什么意思？”这下薛秦氏是真的有些绷不住了。“你不会是想让我们无缘无故的去退亲吧？我小叔子的情况你也知道，若是再无故退亲，他以后还要不要说亲了？” “不……不是！” 丁氏哑口无言！ 这是更不可能的！ 薛易是个好孩子，怎么能因为这种龌龊事，毁了终身！ 【想让小姑姑退亲还不简单，她肚子里是谁的崽，谁负责不就行了！】 丁氏眼睛一亮。 虽然卢家拿了好处！ 可…… 若是再给他们攀上沈家的机会，他们当真能放过吗？ 虽然这样对小姑子可能有些残忍！ 但……这孽还不是她自己作下的？ “嫂子，你别生气，你给我点时间，我保证我们会主动退亲！” 然而薛秦氏却怀疑的看着她，“这事，你能做的了主吗？” 定亲的时候，她曾见过那老太太！ 若不是小叔子实在是不能再拖了，光是看那老太太的做派，她们都不能同意这门亲！ 丁氏强忍着钻入地缝的冲动，拉住了薛秦氏的手。 “嫂子，您只当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薛秦氏也不是那种不好说话的人。 见丁氏态度这般好，只能点了点头。 “最多两个月！两个月后，你们沈家若再不主动上门，我们就只能……沈二夫人，你也不要怪我们！” 丁氏心里一紧。 想到此事也会连累她的女儿们，心里立刻就坚定了想法。 “好！” …… 离开酒楼，丁氏没有了逛的心思。 领着女儿们回了家，就让紫芙照看沈央央，独自一人去休息了。 “娘没事吧？”沈念转头问沈凝。 沈凝抿着唇摇了摇头。 娘亲怕是要忧心一阵子了！ 想让老太太和小姑姑乖乖退亲，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大小姐，不好了！” 沈凝留在院子的丫头，似乎等了沈凝多时了，见到她的踪影，就立刻满头是汗的跑了过来。 “族……族长夫人在您离开的时候，闯进了您的屋子，拿走了好些东西！” “噗……” 沈念没接触过沈家家族里的人，第一次听说族长夫人，还能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 当即笑出了声。 沈凝却是皱起眉头，“她拿了什么？” “反正好些！你的那几个名贵砚台，都被顺走了！” “什么？”饶是沈凝再文雅冷静，这会儿也不由的有些急眼了。 “这人真是不知所谓！我现在就回去看看！” 沈凝说着提起裙摆走了一半，才想起还在原地的二妹和小妹，只能又站定，满脸的焦急怎么也藏不住。 “我……我……” “快回去吧，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沈念挥了挥手，脸上还有些幸灾乐祸。 然而，她还没乐一会儿。 她的丫鬟就在沈凝走后也匆匆的过来了。 “小姐小姐，遭贼了！咱们屋里刚刚闯进了一个疯老太太，逮到什么拿什么！” 第116章 什么死在老太太嘴里了 刚刚还嘲笑别人被偷了家的沈念，这会儿完全笑不出来了。 她立刻撸起袖子就往回跑！ “敢偷到姑奶奶头上了，我跟你拼了！” 被留在原地的紫芙，和沈央央。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还好我的宝贝藏的严实！】 沈央央想着就拍了拍自己的小荷包。 格外的满足！ 紫芙则是让小丫头去将此事告诉丁氏，然后带着沈央央去了隔壁的房间。 主仆窝在一处逗趣。 紫芙拿着一块红枣糕，逗着沈央央亲自己。 沈央央今儿又被母亲限食了，见到吃的，两眼都冒了绿光！ 哪管紫芙说的是什么，当即就照办了。 吧唧吧唧在紫芙那张俏脸上就亲了好几口！ 把紫芙逗的直笑！ “我们小小姐呀，能屈能伸，以后一定能成大事！” “什么大事，聊什么呢？”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紫芙的脸色，唰的一变。 这不就是到处偷东西的老太太……阿不对，族长夫人吗？ 她怎么摸到这里来了？ 紫芙赶忙把沈央央抱了起来。 侧身躲开了老太太的视线。 “你这丫头怎么这般没规矩，见了老身都不行礼！” 万氏大声斥责着，一副主人模样！ 紫芙到底只是个丫鬟，只能将沈央央放下，对着老太太行了一礼。 只是她这边才福下身，沈央央就被老太太给薅走了！ “哎，您……您慢着些！” “慌什么！”老太太扭头又是一声斥责，“这是我族里的孙儿，我还不能抱抱了？” 紫芙一脸苦涩，却又不能拒绝。 老太太抱起沈央央，似乎又觉得她重，将她又放到了榻边。 紫芙看的几次想要伸手去拦，就担心沈央央一头栽下去。 可都被老太太横着眼睛，瞪了回去。 “小央央，我是你曾祖奶奶呀！” 老太太咧着没牙的嘴凑了过去。 沈央央…… 【口臭攻击！妈呀……是有什么死在这老太婆嘴里了吗？】 沈央央抬起小手，就把红枣糕堵在了鼻孔上，小身子也往后面仰了仰。 万氏显然毫无自知之明，根本不理解沈央央的意思。 反而一脸嫌弃。 “这孩子，什么毛病？” 傻子果然就是怪！ 然而，一直帮丁氏带沈央央的紫芙，却是立刻明白了！ 小小姐虽然忍耐力极强，可对气味十分敏感。 她这……怕是嫌弃老太太嘴臭呢！ “四奶奶……小小姐该去找二夫人了。您有什么话，不若去二夫人那里说吧！” 紫芙说着就要去抱沈央央。 却被老太太直接隔开了！ “有什么好说的！我就在这陪我的小曾孙！” 紫芙无法，只好又站了回去。 她焦急的看了一眼门口，心里想着，那丫鬟怎么还没把夫人带过来！ 她是真怕小小姐会吃亏啊！ “央央，听说今日你娘亲带你去街上了？” 沈央央闻着香甜的枣糕，嫌弃的感觉才少了一点。 听了万氏的话，她还乖乖的点了点头。 万氏却像是发现了一个惊喜一般，转头看向紫芙，“哎呦，她还能听懂人话呢！” 紫芙：……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她们小小姐可是国师的徒弟，她只是说话困难一些，反应迟钝一些，人可聪明着呢！ 可奈何紫芙心里再不满，也不能说出口。 只能不忿的咬紧了嘴唇。 而万氏已经又转过身，看向沈央央，循循善诱。 “那你娘给你买什么好东西了？” 沈央央闻言，却歪着头，似乎很不解的模样。 万氏咂了一下嘴，果然还是不能对傻子抱有太大希望！ “好东西，就是值钱的东西！你娘那么疼你，肯定给了你不少吧？” 沈央央想到了自己的荷包。 又乖乖的点了点头。 好东西……她有很多呢！ 万氏当即一笑，那双浑浊的眼睛，也迸射出了贪婪的光芒。 “那你拿出来，让曾祖看看好不好？” 沈央央当即摇头，抱着枣糕就啃了起来。 沈万氏强忍怒火才没把沈央央手里的东西，夺过来丢在地上。 她想到了什么，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块质地上等的玉佩。 “央央的东西肯定没有曾祖的东西好！你拿出来给曾祖瞧瞧，然后曾祖把这个也给你好不好？” 沈央央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块玉佩。 小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二姐的！】 看到沈央央的反应，老太太立刻又把玉佩收了起来。 “央央，你得先拿出自己的东西，曾祖才能把玉佩给你呢！” 沈央央仍旧不情愿。 但是这玉佩对二姐好像还挺重要的！ 她只能咬住枣糕，低头去翻自己的乾坤袋！ 万氏看到她那个灰扑扑的袋子，眼中当即闪过了失望。 到底是个傻子，给多少好东西，都是浪费！ 看来，丁氏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不然也不可能给她个这么丑的荷包！ 说什么沈央央在二房最得宠，现在看来，恐怕都是假的！ 哎，真是让人白担心一场！ “给……” 然而，当沈央央掏出一个硕大的平安锁以后，万氏刚刚还满是鄙夷的眼睛，登时瞪大了。 这么大块金子啊！ 纯……纯金的吗？ 虽然和沈念沈凝房里的东西比起来差了一些。 但若是拿回去送给她的小孙孙，还是可以的呀！ “这个就给曾祖了！” 万氏说完，抬手就把沈央央手里的平安锁抢了过去。 平安锁的挂绳擦过掌心，火烧一样的疼。 沈央央后知后觉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 她嘴巴一扁，大眼睛里立刻涌出泪光来。 只把紫芙心疼的不行。 “四奶奶，您不能这样……” “老身怎样，有你这个下人说话的份儿吗？” 说着，她就把金锁往自己身上比了比。 全然没有注意到，沈央央又开始掏自己的荷包了！ 第117章 别动，全是我的! 万氏比划完，就把金锁往怀里塞。 紫芙在旁急的都要哭了，眼瞅着小小姐的宝贝，就要被这么贪了去。 却突听“砰”的一声。 有什么重重的砸在了万氏的头上！ 这还不算完！ 接下来，第二个，第三个…… 砰砰砰—— 万氏第一下就被砸懵了！ 她本来就年纪大了，反应不快。 等到反应过来想躲的时候，脑袋上已经肿了好几个大包！ 可沈央央的攻击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房间里顿时响彻起鬼哭狼嚎的声音。 “哎呦，哎呦天杀的！这傻子，打人啊！杀人啦！哎呦……哎呦……” 沈央央此时绷着小脸，直接站在了床上。 她那不大的小袋子，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 她手一摸，就能捏出个宝贝来！ 全是实心的，不是十二生肖，就是婴儿手那么大的夜明珠。 她动作不快，却每一下都打的极准！极狠！ “坏！” 【老太婆！又臭又坏的老太婆！】 沈央央眼圈发红，显然是气坏了。 丁氏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女儿的这句心声，她目光逡巡了一圈。 才在桌子底下，看到了露出一半屁股的万氏！ 万氏刚刚被打的抱头鼠窜，无处可躲，才一头扎进了桌子底下。 沈央央仍旧气不过，已经掏出了自己那把青铜剑，爬下床跑过去就要去戳那老太太的屁股！ 丁氏看的眉心直跳，一把就将人给拉住了。 “娘……亲……” 沈央央看到丁氏，小嘴一扁，一大滴眼泪就砸了下来。 【娘亲，老太婆抢我的宝贝！呜呜呜……她还抢了姐姐们的东西，她是土匪丫！呜呜呜……】 “坏……坏……” 沈央央指着万氏的屁股，挣扎着死活要给她捅一下。 丁氏赶忙把人给抱了起来。 “央央不怕，娘来了！” 听到丁氏的声音，万氏身形一僵。 然后就开始往外爬！ 一边爬一边骂！ “老二家的，你家这傻子，竟然敢打人！这样的孩子，怎么能留在家里？应该送到庵子里，让她自生自灭才对！” 丁氏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去。 她最受不得别人说她的央央！ “这是我家，我的孩子如何养，轮不得旁人说道！” 已经爬出来的万氏，听到丁氏的话，脸上有一丝的茫然。 要知道，从前的丁氏，可是从来不敢跟长辈犟嘴的！ 她刚想开口责骂，目光却不禁落在那满地的金银珠宝上！ 这……是刚刚那小畜生砸她的东西？ 乖乖，竟然这么多的宝贝？ 丁氏自然没有忽视她眼里的贪婪。 转头给紫芙使了个眼色。 “把小小姐的东西收起来！” “是！”紫芙立刻道。 “站那，别动！”万氏却突然抬手喝道。“这都是我的东西！我看谁敢碰！” 丁氏忍不住皱起眉头。 万氏这是要倚老卖老，硬抢她闺女的东西了？ 她早就在来的时候知道了万氏干的那些事情！ 她其实并未担心！ 因为拿着二房的东西，万氏根本连门都出不去！ 李护院的眼力，可不是一般人能骗得过的！ 可她现在却因为万氏对央央的轻视，一刻都不想再忍受下去了！ “您确定这是您的东西？” 听着丁氏沉沉的问话。 万氏也不觉脸红，当即就点了点头，“正是！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你那丫头，就那么点大，她能拿得下这么多的宝贝？” 说到这里，万氏也有些奇怪！ 这小丫头身上竟然藏了这么多东西？ 她刚刚怎么没发现？ 万氏自然不会以为，那些东西都是沈央央从荷包里掏出来的，毕竟那个破灰袋子看起来也装不了多少东西。 丁氏这时的视线，落在了万氏的手上。 “四奶奶，这也是吗？” 万氏立刻将手一背，藏到了身后。 “对，一起的！” “呵！”丁氏却冷冷一笑，“您手中拿的是皇后娘娘给央央的赏赐，上面可是有宫中印记的！” 万氏倏然一惊。 手中的金锁，仿佛一瞬间就成了烫手的山芋。 皇后娘娘的赏赐，若是让她硬抢了，那她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被家里的死老头子知道了，也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哎呀，我真是上了年纪，老糊涂了。是我记错了，这是我刚刚从央央那里借过来看的。来，央央，曾祖奶奶这就还给你啊！” 老太太说着就把金锁塞到了沈央央的怀里。 沈央央整个缩在丁氏的身上，不搭理她。 老太太当着丁氏的面，就不满的白了她一眼。 然后才一指地上的东西，道：“这些可都是我的了！” 丁氏当真是被她的厚颜无耻给气笑了。 “我也不怕告诉您。央央的东西，都是世家王府赠送的。上面都有各府的标记，若是丢了，想寻回很容易！可拿走的人，怕是也要吃上官司呢！” 丁氏已经打定了主意。 既然她不要脸，那她又何必给她脸？ 族长，族长夫人？ 呵！ 就算治她一个大不敬，她也是不会让自己女儿受半分气！ 万氏听到这话，那张满是褶子，砸的又红又紫的老脸上，顿时色彩斑斓，十分精彩。 到最后，她才冷冷一哼，似是放弃了，转身就走。 “忤逆不孝的东西！你这样的女人，怎配做沈家的儿媳！” 【啊啊！娘亲，不要让她走！她还顺了姐姐不少东西啊！】 沈央央立刻又撑起了脑袋。 手中的金锁，已经准备再度投掷出去。 “四奶奶，您先别走！”丁氏抬手就按住了沈央央，出言就叫住了万氏。 万氏哪里会听！ 虽然年纪大了，却走的飞快。 眼瞅着就到了门口。 丁氏也不含糊，张口就喊道。 “拿了凝儿念儿的东西，您也赶紧还来吧！有我的护院在，二房里的一根针您都拿不走的！您若是不还，媳妇等下只能去见族长一面，好生问一问他，有没有您这般做客的道理？” 老太太一个趔趄，就绊在了门槛上。 吓的丁氏心头一紧。 这要是在她这里摔出个什么事！ 还不得赖死她啊！ 好在，万氏的身子远比沈刘氏好的多。 竟然扶着门框站稳了。 此刻她那一双浑浊的老眼，正满是怨毒的扭头看过来。 第118章 走水啦! 丁氏只觉心头一寒。 一股违和感涌上心头。 她再想去深究，万氏却已经收回了视线。 “谁曾拿你女儿什么东西了？老身不过看的稀奇，拿着把玩把玩罢了！果然商贾之女，只会算计！” 万氏说完，就气哼哼的走了。 丁氏心头的那种感觉，却根本驱之不散。 她转头就吩咐紫芙，“让关嬷嬷安排的人，更仔细的盯着万氏。” 她这心，总觉得有些不安。 …… 然而，到了晚间。 万氏却根本就不用人看着了。 丁氏让人把女儿们的东西，取回来，送还回去。 万氏就来到了她这里，全然没有离开的打算了。 丁氏今日疲乏的紧，却不得不陪着她在厅里，一杯又一杯的蓄着茶。 “二媳妇，我那小孙孙，一看就有封侯拜相的潜质！你是没看见，他就拿着一把木剑，就把家里的丫鬟小厮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丁氏按了按额角。 千娇万宠的小少爷，家里的丫鬟小厮可不就只有站着挨打的份！ 万氏自进来到现在，已经从丈夫、儿子、儿媳、女儿、女婿、最终说到了她的孙子辈！ 虽然丁氏白日里才和她翻了脸。 可万氏的辈分在那里，她无论如何都没有赶人的道理！ 只能疲惫应承。 “若是如此，那未来倒是可以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呢！” “那是！到时啊，你和老二，兴许都得借着我那小孙孙的光呢！”万氏很自豪的道，然后也口干舌燥的喝了一口茶水。“不过啊，若是能得他二嫂你的帮扶，那成就更指日可待了。” 丁氏听的厌烦。 这已经是她进门以后，第三次开口了。 第一次是为了她不学无术的小儿子；第二次是为了她那个眠花宿柳的女婿。 现在，又是什么小孙子！ 她都替她寒碜！ “哎呦，四奶奶哪里的话，天生我才必有用，用不着别人帮扶的！” 万氏当即老眉一皱。 白日里一点就着，这会儿倒是十分能忍！ 丁氏心中的那种违和感更重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云苓，云苓立刻俯身过来。 丁氏压低声音，不让万氏听见。 “去看着小小姐！还有，告诉二小姐和大小姐今夜谁也不准出门！” 只要女儿们没事，她就是陪万氏在这里耗到天亮都没关系！ “是！” 云苓偷偷瞪了万氏一眼，才转身离开。 云苓这边才刚走，院外却突然传来一道急急的呼声。 “走水啦，走水啦！” 丁氏悬着的心，忽的坠入了谷底。 她的不安，果然不是错觉吗？ 想着，她便起身，准备亲自去看着女儿们。 然而，万氏却也跟着起来，上前一把就拉住了丁氏。 “哎呦，哪里走水啦？二媳妇，你可不能把老身丢在这里，不管老身的死活啊！” 丁氏想直接抽手离开，门口李护院却带着人，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事出紧急，二夫人莫怪！” 李护院拱手行礼赔罪。 丁氏自然不会怪责李护院，视线落在了被带进来的小厮身上。 离得很远，可她还是闻到了浓浓的烟尘味。 小厮抬起头时，也是一脸的灰。 许是吓得狠了，他整个人都抖的不成样子。 “怎么回事？”丁氏看到李护院就已经不慌了。 应该不是二房附近走水，不然李护院不会如此淡定的带人进来。 “二夫人，老夫人院里下人房失火了！好多下人，都在里面！我哥哥也在……老夫人派奴才过来，想借您二房几个护院去灭火救人！二夫人，求您开开恩，借几个护院给我们吧！” 丁氏知道，院里的这些下人，十个也顶不上她这里的一个护院。 可若是让护院过去了…… 不行！ 她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丁氏正要开口拒绝。 拉着她的万氏，却突然用力抓紧了她。 “怎么这样？老二家的，你赶紧派人过去，莫要伤了你的婆母！就借几个护院而已，又不是全借走！若是府里死了太多人，将军府名誉可就要尽毁了呀！” 丁氏心中犹豫。 而那小厮已经开始“砰砰”的给她磕起头来。 “求二夫人救命，求二夫人救命！” 丁氏掐紧双手，看着李护院道：“李护院，你派几个人过去，你就不要去了，守好二房！” “是！”李护院重重点头。 这种情况，就怕有人趁机来二房做点什么！ 李护院带人离开了。 万氏却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坐在了椅子上。 丁氏却没有落座，她想要去看看她的孩子。 “哎呦！” 万氏捂着胸口的手，突然狠狠抓紧。 眼睛猛的就翻了过去。 丁氏被吓了一跳。 万氏有心疾，虽然平常看着没什么，可若是受到惊吓，就会厥过去。 这事儿丁氏曾经就遇见过一次。 她赶忙招呼来关嬷嬷，又让紫芙赶紧去请郎中过来。 二房一阵兵荒马乱。 因为缺了五六个护院，加之来往的郎中和下人，铁桶一般的院子，竟然也有了疏漏。 一个丫鬟装扮的人，随着伺候的人，摸了进来。 开始的时候，还跟着一众人走。 到最后趁人不注意，就闪身躲开了。 然后直奔丁氏的房里去。 云苓正领着几个小丫头守在房内。 那人趴在窗户旁，轻轻抠开窗户纸。 很快一阵迷雾，就飘了进来。 云苓眼看着几个小丫鬟，突然脚下一软，就栽倒在地。 她心下一凛，就要去床榻上抱起已经睡熟的沈央央。 砰—— 后脑勺狠狠挨了一记。 云苓顿时就失去了知觉。 那人丢了手中的花瓶，才缓步来到了床榻前，蒙着的口鼻发出的声音闷闷的。 “有你这个傻子在我手里，我倒要看看丁氏还敢不给我去提亲去！” 此人，正是沈瑾瑶。 原本这事儿让个下人过来就行了！ 可她如何能放心？ 前几日丁氏对她的羞辱，早就让她怀恨在心！ 如今能亲手报仇，她自然要亲力亲为！ 沈瑾瑶从怀里有掏出了一个潮湿的帕子，然后狠狠的按在了沈央央的口鼻上。 待到那具小身体，彻底绵软下去。 她才阴阴一笑，抱起沈央央就往外走去。 第119章 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郎中针灸过后，万氏就悠悠转醒了。 丁氏见此，立刻就准备离开。 却又被万氏再度抓住。 “老二家的，你这是要去哪啊？你母亲怎么样了？” 万氏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 丁氏呼吸发紧，她不由分说的就将万氏的手给拨开了。 “四奶奶，你为什么一直拖着我，不让我离开？” 万氏眼里当即闪过心虚，快速避开了丁氏的目光。 “我……我何时拖着你了……” 丁氏不愿再耽搁时间，转身就往外走。 身后的关嬷嬷和紫芙领着几个丫头也快步跟上。 却没想到，几人刚走到门口，就跟一个小丫头迎面相撞！ “大胆！你是哪房的丫头，如此横冲直撞，是没学过规矩吗？” 关嬷嬷厉声斥责。 那小丫头也不含糊，直接退后一步，扯着丁氏的裙角，就跪在了地上。 “二夫人……” 丁氏柳眉紧皱，顾不得身上被这丫头撞的生疼，就要扯出裙摆。 然而那丫头却两手并用，将她抓的更紧了！ “二夫人，老夫人不好了，您快去瞧瞧吧！” 丁氏的动作猛的一顿。 难道……是她想多了？ “怎么会？”她低声问。 仍旧不敢相信！ 她早就已经问过郎中，老太太这病并不严重，怎么可能到这一步？ 小丫头一头的冷汗，用力的摇着头，哑着嗓子道。 “下人房走水，老夫人受了惊吓，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儿……二夫人，您赶紧带着小姐们过去吧！若是再晚了，怕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丁氏抬起头，李护院正站在不远处。 她明白，若非这般紧急的情况，这丫头是断断进不来的！ “好！我这就去！”丁氏说完，扯出衣摆就要领着人去惠安院。 那丫鬟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刚要开口说什么。 屋里的万氏，却由着人扶着，步履蹒跚的跟了出来。 “二媳妇，你没听见这丫头说你婆母不行了吗？还不赶紧带上孩子们？你自己一个人去，算怎么回事？” 丁氏脚步顿住，扭头看过来。 眼里满是冷意。 虽然她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可既然如此执意的让她带上孩子们，她就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愿。 “四奶奶，我先去看看婆母究竟怎么样了。若真……不好。在让下人过来带孩子，也来得及！” 万氏当即脸色一沉。 “何必费那个力气！凝儿的院子就在隔壁，念儿就在你这里，动动嘴的事情！你不叫，我就去叫！” 果然有问题！ “拦住……” 丁氏刚要让人拦住万氏。 沈初薇就在另一个护院的带领下，疾步走了进来。 “娘亲！”她似乎已经哭过，眼睛肿的像是核桃一样，嗓音也十分沙哑，再开口，又忍不住哽咽。 “呜呜呜，娘，祖母快不行了，她……她现在正念叨着你，你……你怎么还不带着姐姐去啊？” 丁氏听到这个声音，就忍不住浑身颤抖了起来。 竟然又和沈初薇有关系！ 他们到底在算计什么？ “我不是你娘亲！五小姐，莫要在叫错了！去看你祖母，我一个人就够了！” 丁氏说完就要走。 刚刚还抽噎不停的沈初薇，却突然止住哭声，眼神冷淡了下去。 “您一个人怎么能行呢？央央妹妹可都已经过去半天了，没道理两个姐姐不过去啊？” “什么？”沈念在回廊处，听的清清楚楚。 虽然她早就得了丁氏的消息，可院儿里如此吵闹，她又怎么能在屋里待得住？ “沈初薇，你刚刚说什么？” 沈念疾步走了过来。 丁氏也站住脚步，满眼不可置信。 央央被云苓带着人看着，怎么可能离开院子？ 然而，不远处她屋子的方向，云苓正脚步踉跄的往这边走。 丁氏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也立刻折身走到了沈初薇面前，扬起手一巴掌就抽在了她的脸上。 “央央若是有什么，我绝不放过你！” 沈初薇被打偏了脸，淡定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眼里有愤恨，可脸上却化开一抹笑。 “祖母都不好了，您怎么能只考虑自己的女儿呢？赶紧过去吧！” 丁氏深吸一口气，抬手想拉住一旁的沈念。 却抓了空。 沈念听明白一切以后，已经豁然朝着门口走去。 而在隔壁听到响动的沈凝，也已经在这时进了院子，朝这边走来。 正好和沈念碰到。 “怎么了？” 沈凝压低声音。 “他们带走了央央！” 沈念说话却没停脚步。 沈凝的瞳孔也跟着一紧，不再往里走，转身跟上了沈念。 “凝儿，念儿，回来！” 然而，那两个人对于丁氏的召唤，却像是全然没听见一般。 丁氏咬牙，只得跟上，路过李护院的时候，她脚步顿了顿。 “娘亲，祖母病重，带上护院，算怎么回事？您可要当心，见不到最后一面呢！” 沈初薇最后几个字，咬的意味深长。 最后一面？是谁的最后一面？ 如此赤裸裸的威胁，她当真半点都不隐藏自己了。 丁氏呼吸急促的又看了一眼李护院，道：“半个时辰，若我们不回来，带人过去！” “是！” 李护院低低应声，眸光冰冷的扫在沈初薇的脸上。 沈初薇却并不畏惧，抬步走到了万氏身旁。 “曾祖，我扶着您！” “哎，好孩子，还是你懂事！”万氏十分满意。 在感受到李护院敌视的目光以后，万氏当即不满的瞪了过去。 “看什么看！当奴才的竟然敢这么看主子？这里是将军府，能有什么危险，还用得着护院？” 沈初薇笑笑，眼里满是深意。 对呢，在自己的府上，能有什么危险呢？ 第120章 废了沈念双腿 丁氏在路上，追上了两个女儿。 安排关嬷嬷和紫芙，近身保护她们。 “念儿，凝儿，若是等下有什么不对劲儿，你们就立刻离开，知道了吗？” 感受到母亲的凝重，沈凝也蹙眉点了点头。 沈念却捏紧双手，绷着嘴唇一言不发。 惠安院离二房不近，走了一段路，母女几人都是一身的薄汗，才总算到了。 还没接近，就能听见院儿里压抑的哭声。 门口守着的下人，也是垂头丧气。 看样子，倒真的像是有丧事要发生！ 丁氏拦住了要先进去的沈念，自己先一步进了院子。 此刻，院子内灯火通明。 院子四周，堆放了一些东西，被白布盖着。 而院子当中，正站着一个身着道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道。 丁氏还没看清那人的脸，就立刻站住了脚步，挡住了身后女儿们的去路。 “念儿，回去！” 她低声说道。 然而已经迟了！ 刚刚还敞开的院门，被人“砰”的一声关上了。 廊檐下，一群身着将军府小厮服的男人，快步走来，将她们团团围住！ 这些人，绝对不是府上的人！ 丁氏自己的丈夫就是武将！ 她几乎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人出自军中！ 就为了算计她们母女，竟然搞了这么大的阵仗？ 他们到底图什么？ 丁氏恨得差点没把牙齿咬碎！ 她步步后退，犹如母鸡一般，把女儿们护在自己身后。 关嬷嬷和紫芙，则带着丫头们，挡到了她的前面。 “你们到底想干嘛？我们可是官眷，你们若是伤了我们，休想有命活！” “老二家的，不要胡闹了！”不远处，一个白须老者，在沈昀谦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若非你把沈念这个克亲的祸害带回来，你婆母怎能会病的这般重？我们沈家没有因此对你动家法，打你个不仁不孝，就已经很不错了！现在，道长要救你婆母的命，你还敢拦着不成？” “就是呀，弟妹！”沈昀谦捋着自己的山羊胡，笑的幸灾乐祸。“你就乖乖听道长的安排就是了！这一切呀，都是为了你和念儿好！” “谁敢碰我的女儿，我就跟她拼命！”丁氏听到这话，脸色涨得通红。 她从来不会大声说话，可此刻，护女心切，她已经控制不住的嘶吼起来。 沈初薇这时从后门进来，见到这一幕，脸上不禁闪过一抹厌烦。 她目光看向那些小厮装扮的人，冷声喊道： “看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人拉开！” 那些人显然是听沈初薇命令的，她一声令下，丁氏面前的丫鬟婆子，就被扯到了一边，一手一个的全部砸晕。 到了丁氏母女这里。 那些人倒是没有对她们出手，却狠狠的扭住了她们的胳膊，让她们动弹不得！ 身为主母，丁氏何曾受过这种侮辱？ 她看向沈初薇，心中的恨意，翻涌而出。 “沈初薇，我真是瞎了眼了！这么多年的疼爱，全喂了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沈初薇闻言，却是扯唇嗤笑出声，“嗤，恩？你对我有什么恩？没有你，我也饿不死！我有亲爹亲娘，我的亲生父母照样能把我养到这么大。是你自己有女儿，偏找别的女儿做寄托，害的我们一家分离，我没怨你就不错了！” 说着，她不屑的朝着丁氏翻了个白眼。 她这番话说的痛快。 卢氏却听的有些心焦。 沈初薇这是不想回二房了吗？ 把丁氏得罪了，她还怎么回去！ 沈初薇却半点不担心！ 反正，她是上了族谱的！ 哪怕不在二房，她也是二房的人！ 等她将二房的一个个全收拾了，到时候，丁氏的东西，想不给她，也得给她！ “你……” 丁氏眼睛充血，还想叫骂。 沈初薇却是一抬手。 “吵死了，堵了她的嘴！” “母亲！”沈凝眼看着丁氏被堵了嘴，转头怒视着沈初薇，“沈初薇，你不仁不义！就算是你名义上的母亲，你也不该这般对待！” 沈初薇再度挥手。 不用她说什么，沈凝的嘴也被堵了！ 只有沈念！ 她似乎没有堵她嘴的意思，只是对着她笑。 “二姐姐看来已经认命了呀！” 沈念神情十分平静，脸上没有愤怒，只有眼底对沈初薇浓浓的厌恶。 “放了我妹妹！” “啧！”沈初薇一抱手臂，“二姐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我师父来此，可是为了给你改命格的！你知道要怎么改吗？” 她说着，顿住了，对着不远处招了招手。 就立刻有一个下人拿着一根小臂粗，带着倒刺的藤条出来。 “看到这个没有？就是用这个，击打你的双腿。直到血肉模糊，露出白骨，你身上的污秽，就会尽除，祖母也就好了！” “呜呜呜……”丁氏听到这话，立刻剧烈挣扎。 这哪里是改命格？ 这分明是要对她的念儿动刑啊！ 可她的力气，哪里抵的过训练有素的兵士，她很快就被按趴在了地上。 脸颊擦在地面。 尘土揉进眼中。 尊严脸面统统都被眼前这些人踩入了脚下！ 丁氏满心愤慨！ 却又无能为力！ 沈初薇笑容越发明媚！ 太痛快了！ 痛快的她想要发抖！ 而卢氏，也忍不住激动的握紧了手指。 她总算是把高高在上的丁氏，拉下了泥潭了！ 她从来没想过要沈念的命。 只要沈念废了，丁家绝对会把她接回去。也会因为怜惜她，将财产留给这个废人！ 到时二房只有沈初薇，丁家的沈念在一死，那丁家的财产不就…… 沈初薇看够了丁氏的狼狈，才转头看向清鸿道长，“师父，开始吧！” 清鸿道长点了点头，目光从丁氏的身上，缓缓飘过，又落在了沈凝的身上，最终才收回。 然后高深莫测的一笑。 “动手！” 立刻有下人搬来了一个长条凳。 架着沈念的人，将她拖过来，就按在了上面。 沈念一双曈眸被恨意裹挟。 她直勾勾的盯着沈初薇，一字一顿。 “我若不死，便要叫你生不如死！” 沈初薇仍旧笑的挑衅。 “二姐怎么会死呢？你只是会残疾而已！” 说完，她抬眸看向执着荆棘的人。 啪—— 荆棘高高举起，随之落下。 “啊……” 沈念一声低呼，紧紧咬住了嘴唇。 她现在知道沈初薇为什么不堵她的嘴了！ 她就是想听她的惨叫！ 就是想看她凄惨狼狈的模样！ 可她怎么可能如她的意？ 沈初薇一眼就看出了沈念的心思，当即喝道，“用力，没吃饭吗？没看到我二姐一点反应都没有！” 啪——啪啪—— 捶打血肉的声音，响彻整个院落。 沈念也终于忍不住，一声声惨叫出来。 …… 国师府内。 沈央央的眉心突然闪过红光。 正坐在大桌案旁看书的玄尘，曲着腿，随意的扫了一眼，才挥了挥手让她赶紧走，然后目光就又落在了书上。 沈央央点了点头，起身要走。 却仿佛撞到了什么东西，又跌坐了回去。 她不解的歪了歪头，扶着桌案，想要再起来。 可她的小身子却沉重异常，根本无法动弹。 玄尘被惊扰了，眉宇间闪过不悦，又扭头看向自己那不省心的徒儿。 “怎么啦？” 沈央央哭丧着脸，指了指自己头顶。 “师父，我好像回不去了！” 第121章 老神棍，不讲武德 玄尘不耐的抬起手，快速的掐算了起来。 半晌，他指尖一顿，扭头又看了一眼还在努力想要起来的沈央央。 那张淡然悲悯的脸上，闪过了一抹肃冷，不过很快便消散无踪了。 他放下手中话本，起身到了沈央央面前。 “人间之事，为师不便插手！既有你的因果，你便自去吧！” 沈央央抬起头，大眼睛里满是懵懂。 果然是老神棍啊， 神神叨叨的一句都没听懂。 玄尘在沈央央的视线里扬起了唇角，那笑容，端的是如沐春风。 然后下一秒，他就曲起手指，“咚”的一声，实实在在的敲在了沈央央的脑门上！ 【哎呦喂，老神棍，你不讲武德！】 沈央央抱着脑袋，猛然惊醒。 脑门上，一个硕大的青包，也凭空冒了出来！ 她费力的龇着小乳牙，才反应过来，已经回来了。 入目是一片漆黑，身下是扎人的柴火。 她就被这么随意的丢在了上面。 这里是……柴房吗？ 沈央央四下看了看，不太确定自己怎么到这里来了。 很快，她也顾不得这些！ 脑海里的脑书，突然变红！ 黑色的字体也陡然放大！ 沈央央立刻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仔细去看。 她的小胸脯，就气的上下浮动起来！ 【该死的，该死的，竟然敢这么对我二姐！】 沈央央立刻盘膝而坐！ 脑书上面说，那老道似乎是想引出什么人来！ 他之所以没用邪术伤人，就是为了保存实力与那人对战！ 沈央央才不管什么神秘人，她现在就要收拾他们！ 与此同时。 院子内，站在沈念身旁观刑的清鸿道长，突然感应到了什么。 他一双眼睛微微眯起，胡须下的嘴角，忍不住扬了扬！ “来了，果然是在保护这几个母女！既然如此，那贫道今日便让你有来无回！” 说着，他眼神陡然变得狠厉。 手中拂尘一扫。 那满院子盖着的白布，就无风四散开。 下面的东西，也暴露在了人前！ 一个个瓮缸里，装着的皆是断肢残躯，浸泡在水银当中才得以不腐。 可白布掀开的瞬间，仍旧有令人作呕的味道扑面而来。 沈家的人，从未见过这种东西，当场就吐了起来。 后来的万氏，更是又直接厥了过去。 清鸿道长才不管这些。 他盘膝落地，手中掐诀，一个“去”字脱口而出。 十数个瓮缸齐齐晃动，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磷光窜起，被驱动着直奔一个方向而去！ 邪祟的嚎叫声震耳发聩！ 在场之人，皆是被吓的软了腿。 “这……这这……这不像……”族长到底见识的多，他吓得软在沈昀谦的身上，指着磷光，口中那句“不像正道”，到底是没敢说出来。 “族长，没事。这是道长的本事，道长在帮咱们呢！” 沈昀谦一脑袋的冷汗。 他虽然能力不行，却也不傻。 看到瓮缸里的尸体，他就已经明白，清鸿道长绝非善类。 可已经将人领进门，他又哪里敢得罪？ 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族长显然也深谙其道，虽然惧怕的站都站不起来，可还是顺着沈昀谦的话点了点头。 “对，对对。都是为了你娘！” …… 邪祟蜂拥的涌进了惠安院的柴房里！ 原本黑暗的柴房，却陡然间金光大盛！ 邪祟被撕碎的哀嚎，更加尖利刺耳！ 传遍将军府的每个角落！ “呕……” 正躲在房间里的沈瑾瑶，被那叫声，震的一手按着耳朵，一手扶着胸口就吐了出来。 “好……好凶啊！”她的丫鬟碧桃，也是双手捂着耳朵，颤抖的说道，“小……小姐，咱们要不要去看看五小姐啊！她一个人在柴房……” “一个傻子！死了又能怎么样？”沈瑾瑶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脑海里当即闪过，沈央央若是因此死了，丁氏那张伤心欲绝的脸。 可惜了，那道长似乎看出她有孕在身，竟然不让她在当场。 不然，她就能看到丁氏的惨状了！ …… 清鸿道长原本闲适的表情，终于被郑重取代。 “倒是我小瞧了你！” 说着他突然咬住舌尖，然后朝着摆放在最后的几个翁缸走去，一口舌尖血就喷向缸里的肉块。 “去！” 再度窜出的磷光，染上了血红。 更加凶煞！ 飞出的速度，也比刚刚的邪祟，快的多。 然而，天际却在此时，一声惊雷响起。 继而，数道闪电齐齐落下，那几个染血的邪祟，还未走远，就被劈了个灰飞烟灭！ 然而，那雷却没有因此消失。 宛若几道金色的巨龙，自上而下，渐渐拧到一处，直奔院子而来。 所过之处，一片焦炭！ 惠安院竟然就这么被生生劈成了两半！ “不好！” 清鸿道长陡然睁大了双眼。 叫了一声，他就腾空而起，横着拂尘，想要与那雷电抵挡！ 他从始至终都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能比他更厉害的！ 引雷之术，他也不是不会！ “咔嚓”—— 然而，一声惊雷巨响。 使出全力抵抗的清鸿道长，却在众人眼前，瞬间僵硬黢黑。 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惊起一地的黑灰！ 雷声劈啪！ 把惠安苑照的犹如白昼。 那雷犹如长了眼睛一般，劈了清鸿道长，竟然又朝沈念而去！ 所有人都傻了！ 就连伪装成将军府小厮们的兵士也是！ 丁氏眼看着雷光即将要打在沈念的身上！ 她想也不想，忍受着手臂的剧痛，一头撞在了按着她的男人胸口。 那人吃痛松手，而她也不管不顾的扑到了沈念的身上。 想要以身挡雷。 沈念虽然伤的不轻，可神志仍旧清醒。 她眼睁睁的看着丁氏扑了过来。 紧闭的心门，好似随着母亲的这个动作，裂开了一条不易察觉的缝隙。 “娘！” 她几乎不可遏制的叫出了声！ 丁氏怎么那么傻！ 她可从未把她当成过娘亲啊！ 为了她，值得吗？ 第122章 惹怒神明 就在众人以为，丁氏母女必死无疑的时候。 那道雷电，却劈在了一旁，拿着荆条行刑的人身上。 只一瞬间，那人就变成了焦炭！ 倒在地上，碎成了渣渣！ “啊啊啊……” 卢氏当即惨叫出声。 那……那是她的为数不多的心腹了！ 就在众人畏惧雷电，人心惶惶的时候。 那雷电却绕着丁氏母女，形成了一个保护圈。 此时，若是有人再敢靠近，绝对就是那行刑之人的下场！ “这是惹怒神明了啊！”靠在沈昀谦身上，惊吓过度的族长，直接跪在了地上。 “就连神明都眷顾二房，你们这些人，还不赶紧认错啊！” 他说着，就开始磕起头来。 有他带头，院内所有的沈家人，除沈初薇外都跪在了地上，请求神明饶恕！ 而这当中，就数卢氏磕的最欢。 “神明饶恕！求神明饶恕我吧！不是我的主意，不要劈我，千万不要劈我啊！” “什么神明，我才不信……” 沈初薇突然仰着脖子大喊起来。 咔嚓—— 那雷电长了耳朵一般，分出一小支，劈在了沈初薇旁边的树上， 一人粗的树，瞬间漆黑。 沈初薇当即就跪在了地上，也跟着磕起头来，不敢在张狂！ “二夫人！” 门外响起李护院的声音。 继而就是砸门声！ 李护院很快带着剩下的护院，冲进了院子。 他们一眼就辩出了院儿里的小厮不对劲儿，顾不上那诡异的雷电，两伙人很快打在了一起！ 可护院们虽然厉害，却到底人少。 很快就落了下风！ 那围绕着丁氏和沈念的雷电，在这时又有了动作！ 虽然不知为何，那雷电似乎变得暗淡了一些！ 可还是突然朝着打作一团的人群而去！ 一雷一个！ 劈的竟都是那些假小厮！ 有了雷电的帮助，李护院很快就将那些人拿下！ 留了不少活口！ 就在李护院控制住局面的瞬间！ 那通亮的雷电，突然就凭空消失了。 同一时间。 惠安院柴房当中，被汗水浸透，盘膝而坐的沈央央，一口鲜血就吐在了柴火上。 小身子也随之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 …… 沈念已经被沈凝和丁氏扶起。 雷电消失的瞬间，母女三人都齐齐抬起头。 似是有感应一般，三人心中都被一股强烈的不安笼罩。 “娘……央央，快去找央央！”沈念瘸着腿，脸色苍白如纸。 “好，娘让人送你回去，娘这就去找央央！” 丁氏说着，就准备去叫人。 然而，沈念却拉着她，执拗的摇头。 “不，见不到央央，我不走！” 丁氏也无法。 她现在也惦念着小女儿，只能同意了。 “央央呢？”丁氏来到沈初薇面前，强忍着杀人的冲动问道。 沈初薇还跪在地上，仰着头，抖着唇角，费尽全力的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死了你也别想见到她！” 啪—— 丁氏又是狠狠一耳光落在她的脸上。 转身从李护院腰间抽出佩刀，直接架在了沈初薇的脖子上。 “你不说，我就砍了你！” 说着，她将那刀，狠狠按进了沈初薇的脖子。 “啊……” 沈初薇痛呼出声。 记忆中那个从来温声细语的丁氏，终于还是变了样子。 现在的她，为了个傻子，当真是敢杀了她的！ 沈初薇认清了这一点，只能服软的指了指沈瑾瑶屋子的方向。 “沈央央……是被小姑姑抱走的！至于在哪，只有她知道！” 丁氏抬起脚，狠狠的踹在了沈初薇的胸口。 然后提着刀，转身就走。 …… 砰—— 沈瑾瑶紧闭的房门，被李护院一脚踹开。 带着刀的护院们，惊的屋内的丫鬟婆子们纷纷惊叫出声。 “干嘛？你们这些外男想干嘛？不想活了，竟然敢闯主子的屋子！” 沈瑾瑶看清李护院，就叫嚷了起来。 然而，李护院身后走出来的人，却让沈瑾瑶瞬间又闭了嘴。 “央央呢？”丁氏提着刀，脸色铁青的问道。 沈瑾瑶立刻抬着下巴，无所谓的道，“什么央央？自己不看好，问我做什么？” 丁氏刚想举起刀。 身侧却突然有人快她一步。 她柔软的大女儿，满眼血红的来到沈瑾瑶面前，一把就抓住了她的头发！ 左右开弓就是两耳光！ “把我妹妹交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你！” 沈凝眼睁睁的看着沈念险些被打断双腿，眼睁睁的看着二房被人折辱至此。 她心中的恨意，已然滔天！ 欺负她们，都欺负她们！ 难道就因为她们都是女眷，便如此轻视？ 既然如此，那礼仪规矩，她通通都不要了！ 她只要能护住妹妹和母亲！ “沈凝，你个小娼妇，你给我松手！”沈瑾瑶破口大骂。 一旁的碧桃，当即就想伸手帮沈瑾瑶。 然而李护院却快她一步，一个飞刀过去，直接从碧桃的眼前擦过。 “我看谁敢碰我们大小姐一下！” 碧桃当即吓得站直！ 而沈凝也顺手将那插入窗棂的飞刀拔出，疯了一般的就要往沈瑾瑶身上招呼。 “在柴房！沈央央在柴房啊！” 沈瑾瑶在那刀即将捅到自己身上的瞬间，尖叫出声。 沈凝听到央央的消息，瞬间就恢复了神志。 她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退后一步，手中的刀也掉在地上。 “凝儿！” 丁氏赶忙上前，把沈凝抱在怀里。 “走，我们去找央央！” 沈凝点了点头，跟着丁氏往外走去。 人全都走了。 狼狈不堪的沈瑾瑶，才捂着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疯子……疯子，都是疯子……” 碧桃这时才敢上前，却被沈瑾瑶，狠狠打了一个耳光。 “贱婢，你为什么不护着我？我养你有什么用！废物，都是废物……呜呜呜，你还不赶紧……赶紧给我找一身衣服过来……呜呜呜……” 碧桃被打的愣住，她低头看了一眼沈瑾瑶身下，这才发现，她竟然因为惊吓过度尿了一床。 “是！” 碧桃说着转身，眼里却在瞬间闪过了浓浓不甘。 …… 柴房的门上了锁。 李护院两刀就把门劈开了，母女几人赶忙进去。 火把照亮了不大的柴房。 也将角落里柴火上的一小团，照个清楚。 那软软的一小只，此时安静的窝在那里，她的身前，一大滩喷溅的血液，将青灰的木柴，染成了血红！ “央央！” 丁氏一声惊呼，扑了上去。 沈凝沈念二人紧随其后！ 丁氏小心翼翼的把沈央央抱起，颤抖着手探向了沈央央的鼻子。 下一瞬，她的一双泪眼就被惊惧覆盖，一声绝望的哀嚎，冲口而出。 “央央，我的孩子……” 第123章 梦境成真 李护院见此赶忙上前，伸手去搭沈央央的脉搏。 脸色也瞬间紧绷！ 他仍旧不死心，又去探沈央央的脖颈。 半晌，他才眼神一松，快速的说道：“二夫人，小小姐还有脉搏，赶紧叫郎中！” 满眼悲恸的丁氏，瞬间就顾不得悲伤，立刻派人出府去寻郎中来。 李护院抱着沈央央，丁氏母女互相搀扶着离开了柴房。 路过院子的时候，族长和大房一家，早就不见了踪影，只余满地的焦黑！ 躲的倒是快的很！ 丁氏看着李护院怀里奄奄一息的沈央央，心中的恨意，再也难以压制！ 此事，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 皇宫。 凤仪殿。 许久未曾梦魇的皇上，再度被扯入了无法控制的梦境之中。 梦里，他仍旧站在自己最爱的妃子宫中。 而此刻，坐在上首的瑜贵妃，却是满脸的骄矜傲慢，全然不像平日在他面前的温柔小意。 “既是清鸿道长的意思，本宫自是不会推辞。陆家的府兵，你尽可调配，那些，可都是我大哥在军中特意挑选培养的！” 府兵？ 私自豢养府兵，在大晋可是重罪！ 可是皇上转念一想，岳家底薄，如此行事，怕也是没有安全感！ 不过他还是得找时间提醒一下瑾瑜，此事万万不能再张扬！ 不然可就是在挑衅皇家颜面了！ 皇上正想着，画面却陡然一转。 几个沈家人围坐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将二房的人骗到老太太那里，又如何将二房一家拿下。 他们准备把沈昀骁的二女儿双腿打断，换老太太平安。 皇上看着这一幕，正想思考什么，画面却又变了！ 沈央央被人堵了鼻子带走了！ 他站在一旁，连喊了几声放肆，大晋的福星，岂容如此对待？ 然而，梦境却并没有停止，仍旧继续着。 沈央央被随意的丢在了柴房里。 如那些人所说，二房的人，也当真被算计来了！ 沈昀骁的二女儿，也险些被打断了双腿！ 然后他就亲眼看到，那个老道驱动无数邪祟直奔沈央央而去，他直接被吓得跌倒在地。 这……哪里来的妖道？ 而沈央央什么都没做，那些邪祟靠近她的瞬间，就变得粉碎！ 此刻坐在柴火上的小人儿，神情肃穆。 全然看不出平日的呆滞模样！ 此刻她被金光笼罩，宛若神女！ 皇上一时看呆了！ 然后他又听到了一声比一声更加尖锐的邪祟嚎叫。 天际也随之响起惊雷！ 电闪雷鸣间，就护下了二房的所有人！ 而沈央央似乎终于力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沈央央！” 皇上被吓了一跳。 看到沈央央吐血，皇上就立刻控制不住的一阵揪心！ 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就在这时，他脚下大地一阵摇晃，他又出现在了南境，百姓哭嚎着奔跑着，身后的南戎人，举着大刀一刀就将人在他眼前劈成两半！ 皇上来不及惊吓，画面就又是一转。 他又出现在宫中！ 漫天的火光下，南戎人高喊着他的名字，要取他狗命！ 他脚下，遍地的尸体。 不远处，他的爱妃，一身宫女装扮，被一杆长枪和一个太监，串在一起。 死不瞑目！ 滴答！ 滴答！ 有什么从他的眼角滑落，皇上抬手一抹，就抹了满手的鲜血。 他竟然不知何时，头破血流了！ “啊……” 皇上倏然睁开了眼睛。 宫殿里点燃的烛火照亮了一切！ 他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那是梦吗？ 可为什么他觉得好像都是真的？ 他扭头看去，就对上了瑜贵妃的脸！ 梦中的场景，与现实交叠，他险些吓的跌下床去！ 皇上连连深呼吸两下，才总算回到了一点现实里。 担心吵到自己的爱妃，他小心翼翼的下了榻，没有召唤隔壁伺候的宫人，他自己走到桌子边，倒了杯冷茶水灌入腹中，这才总算是觉得自己回过了神。 他坐在凳子上，想到刚刚那个荒唐的梦境，头上的冷汗还没干，他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乃真龙天子！ 有上苍庇佑！ 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小小南戎，就国灭家亡呢？ 更何况，守在南境的可是顾家军，顾家可是跟宋家齐名的！ 此刻的天际，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眼看着就要上早朝了。 门外却在这时响起了急急的传报！ “南境急报，南境急报！” 皇上眼睛陡然睁大，瞬间就站了起来。 床榻上的瑜贵妃也被吵的睁开眼睛，没在身边看到人，就抬起一双娇柔的眼眸，看向屋内。 “皇上，您怎么起来了？” 然而，从前都会对她有回应的皇上，却半个字也没听清。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瑜贵妃死鱼一样闭不上的眼睛！ 梦境成真了！ 皇上倏然一抖，转身就朝外走去！ “传！” 门外的太监还来不及通报，门就被人从里面一把拉开。 皇上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朝外快步走着。 灭国的恐惧，让他这一瞬间全然忘记自己是九五之尊！ 走的速度之快，全然不看脚下的路。 “皇上，您慢着些，您当心……哎呀前面……” 皇上在宫人们的惊呼声里，左腿绊右腿，一个跟头就摔了出去，头也狠狠的磕在了不远处的石阶上。 “皇上！皇上！” 众人忍不住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惊呼。 皇上却坐在地上，讷讷的抬起手，摸向自己的额角，然后又拿到自己眼前。 满手的鲜血，与梦中无二！ 皇上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 福星伤重，国祚动摇！ “来人，快来人！” 他顾不得头上的伤，突然暴喝出声。 跟上来的太监赶忙俯身上前。 “奴才在。” “给朕去查，昨夜沈将军府上，发生了什么，可有人受伤！有任何消息，立刻过来禀告朕！” “是！” 有人领命而去。 皇上立刻在宫人的搀扶下站起身。 他却没有在往前走，而是转身，朝宫里，最偏僻的角落走去。 宫人只能一路跟随，直到来到了皇后现居的琼华宫！ 第124章 同梦 皇子寝宫。 晏舟一身汗水的坐在榻上。 那张尚且稚嫩的脸上，却一片肃冷。 站在榻边，等候多时的小太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从来处变不惊的二殿下竟然被梦魇惊醒，醒时还大叫着沈央央的名字。 虽然二殿下只有八岁，那沈家六小姐也才满三岁。 可到底于理不合！ 晏舟放在床褥上的手渐渐蜷紧，他知道那是梦，但也知道，那不仅仅是梦，那是预示，是上天的警告！ 梦里，他看到了沈央央昨夜经历的一切！ 也看到了没了沈央央他会经历的一切！ 母后仍旧会病故惨死，他一夜疯魔！ 手段用尽，夺得高位！ 最后也死在了算计之中！ 所有的谋划，都为他人做了嫁衣！ 一切都与那小傻子只言片语透露出的一般无二！ 那小傻子，竟然这般重要？！ 晏舟眼眸微微眯起，他忽然掀开被褥下了榻去。 “去见母后！” 他猜的没错的话，父皇这会儿应该已经在母后宫中了。 …… 琼华宫内。 皇上和皇后相对而坐。 宫人正在给皇上处理额角的伤口，他却已经顾不得疼痛。 目光灼灼的看向皇后。 可嘴唇蠕动了两下，都没能说的出话来。 倒是皇后，眉眼冷淡。 此时的她还并不知道今早的急报。 “皇上若还是为了让瑜贵妃协理六宫的事情来此，那臣妾也还是那句话，臣妾身子已然康健，用不着旁人协理！” 说完，皇后就冷着脸，不再看他。 皇上这才想起来，因为瑜贵妃的哭诉，说宫人惯会捧高踩低，她没了协理后宫的权利，受尽了欺负。 他一时心疼，就来找皇后说，让她允许瑜贵妃帮她一同管理后宫。 结果没想到，自来对权利并不热衷的皇后，竟然十分强硬的拒绝了。 他和她也因此不欢而散！ “……不是。”皇上想到此行的目的，不禁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 皇后眉头一皱，扭过头来，上下打量起皇上一番。 “不是？那难道皇上还想让我直接退位让贤不成？” 皇后加重了语气。 虽然她也知道这不太可能！ 可还是忍不住想到了这一处！ 毕竟，这老小子为了真爱昏头的时候，什么都能干的出来！ “荒唐！”皇上宛若被踩到了尾巴，拔高了声音，妄图用音量掩盖心虚。 “你是朕明媒正娶的正宫皇后，朕怎么可能让你让位？” 皇后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若不是他前几日因为陆瑾瑜，跑来跟她大吵一架，她就真信了他的鬼话了。 “那皇上来此，到底所为何事？” 皇后强忍着耗尽的耐心，温声问道。 皇上脸上的强硬，一瞬消散，别别扭扭的看了皇后好几眼，才艰难的道： “南境大乱，南戎人偷袭了顾家军，如今已经夺下一座城池。朕……朕想让国公带兵增员！” 皇上说完这话，脸上就一片烧疼。 当初为了防止外戚干政，他已经逼得国公府交出兵权。 而且，现任国公早年南征北战，如今也是一身旧患。 饶是如此，他也并未给他任何奖赏，只是让他继承了国公之位。 安排的官职，也是毫无实权。 他一直明里暗里的打压着国公府，可宋家在军中仍旧一呼百应！ 太平时这样的能力，让人忌惮！ 可如今有了战乱…… 这样的威望，就足以力挽狂澜！ 更何况，还有驻扎在南境的顾家军里应外合！ 可皇上知道，这些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如今的国公不过占了个文职，身体也并不宜再长途奔袭。 皇后若以此拒绝，宋家人和她沆瀣一气，哪怕抗旨，定也是不会去的。 而他理亏，就算责罚，也不能伤人根本，还会因此耽误了军情！ 皇上已经做好了，皇后会因此拿乔，不会轻易同意的准备。 却没想到，皇后不过怔忡瞬间，就立刻道：“皇上下旨就是，国事要紧，我大哥绝对不会有任何推辞！” 皇上有些微怔愣。 不过转瞬就露出笑颜。 “皇后与朕，果然夫妻一心！” 皇后：…… “皇上赶紧去吧，军情耽误不得！” 皇上点头起身，正准备离开，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他转头就将梦中之事，简单的和皇后说了一遍。 不过他刻意隐去了府兵的事情。 末了才对皇后道：“朕准备一起下旨，好生斥责沈家人一番！” 想到梦中的沈央央，吐血过后，宛若死了一般，他就气愤的不行！ 可皇后却在他寥寥几句话里，再度沉下了脸色。 央央竟然被逼的吐血？ 婉儿身为将军府主母，竟然被如此对待？ 岂有此理！ 她也突然站起身，道：“若是斥责有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皇上要走的脚步一顿，神色讪讪，语调却有了几分强硬。 “斥责便可以了，他们也是一片孝心！” “孝心？我看是别有用心！”皇后不客气的小声怼了回去。 然而听的清清楚楚的皇上，却瞬间冷下脸色，“放肆，谁容你这般同朕说话的！” 皇后咬了咬牙，君臣有别，她只能强忍着不愿，跪了下去。 “臣妾知错。” 到底还有用得着皇后的地方，皇上神色很快恢复。 “知错便好！” 说完，他提步想走，却正对上一双淡泊的视线。 皇上顿时心生不喜！ 这哪里像是一个儿子看老子的目光？ 比起辞儿真是差了太多！ “参见父皇！” 晏舟俯身行礼。 “嗯！” 皇上冷淡的回道，收起视线，不愿在浪费一点多余的眼神给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父皇昨夜做的梦，儿臣也做了呢！” 皇上当即皱眉。 这个混账，竟然胆敢偷听？ 有着一半宋家血脉，就是这般没规矩吗？ “那又怎样？”皇上声音冷若寒霜，若是辞儿做了同他一样的梦，他或许还能开心一番。 果然他的辞儿是有真龙之命！ 可是落在晏舟的身上，他却觉得，一切不过是巧合罢了！ 或许是他偷听到了，想要以此撒谎邀功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皇上的脸色更沉几分。 “朕还有要事，没时间在这里听你扯谎。” 皇后都因为这毫不客气的训斥变了脸色，可晏舟却仍旧神色淡淡，跪的笔直。 全然没有因为亲生父亲这番话，刺痛半分。 “在儿臣的梦境中，沈家可是多出很多府兵供沈初薇驱使，而那些府兵，皆是瑜母妃的人！” “混账！”皇上当即失控斥责出声，“你竟然敢攀扯你瑜母妃？” 第125章 又是陆家 晏舟声音凉的没有起伏。 “父皇恕罪。这只是儿臣胡乱扯谎的梦境罢了，不是吗？” 说着，他扭头和皇上对视。 皇上顿时被他看的一阵心堵。 是吗？ 自然不是！ 可他又怎么可能承认，让他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因此难堪？ 这个儿子，实在是太不讨他欢心了！ “胡言乱语！你在这里跪一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 皇后隐忍的脸色，陡然一寒。 她虽然没有梦到什么，可她了解自己的儿子，晏舟从不会无的放矢！ 至于皇上…… 多年的夫妻，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他心虚？ “皇上……” “你若是想给这逆子求饶，就跟他一起跪着！” 皇上显然已经气急了。 为妾罚妻？ 皇后终是没忍住，气笑了，“皇上，臣妾并不是想给舟儿求情。臣妾只是想提醒皇上，国师给央央断的命，您应该还记得吧？央央伤重，便如此失控。若是有人执意偏袒纵容，那下次，央央若是丢了性命，又当如何？” 虽然这两件事看似没什么关联，可既然有梦预警，那孩子又有那样奇特神通。 皇上敢说，两件事没有关系？ 敢赌，下一次不会有更坏的事情发生？ 他是帝王，再耽于情爱，也更爱自己的权利！ 皇上的脊背明显僵硬了一瞬，继而恢复如常，大步离开。 …… 沈府。 丁氏一夜未睡。 一双眼睛熬的通红。 “二夫人，族长和族长夫人天不亮，就收拾东西走了。” 丁氏憔悴不堪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她看着宛若熟睡中的女儿，一颗心犹如刀绞。 昨夜，她请了京都最好的郎中，勉强保住了女儿的性命！ 可郎中却说，她的女儿伤及根本，或许再难醒来！ 想到那些罪魁祸首，她就恨不得立刻提刀过去和他们拼命！ “他们跑不了，一个都跑不了！” 丁氏喃喃。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盛满了彻骨的恨意。 “关嬷嬷，状子递上去了吗？” 她扭头看来。 只把关嬷嬷心疼的眼睛也跟着红了。 她的小姐，自从嫁进沈家，遭的都是什么罪！ 姑爷也是的，全然指望不上！ “递上去了，一早老奴就让人将状子递到了京兆尹。只是……” 关嬷嬷顿了顿，才皱眉道：“夫人，当真要把贵妃牵扯进来吗？” 虽然关嬷嬷不过是个内宅之人。 可当今圣上偏疼贵妃，已经人尽皆知。 那位啊……可是连皇后都越不过去！ 丁氏已经收回视线，全神贯注的看着女儿。 她颤抖的手，摸了摸女儿惨白的小脸。 平静的脸上却压抑着隐隐的疯狂！ “哪怕是以卵击石，我也要让他们沾一身腥！” 凭什么她的女儿，什么都没做过，要躺在这里？ 而他们仗势欺人，却可以高枕无忧！ 她就是不甘心！ 哪怕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她也绝不让他们好过！ …… 御书房内。 一个身材高大，却鬓边染霜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当中。 若有人细心观察就会发现，他的重心几乎全放在了左脚之上，他的右脚显然有疾。 “这批送去南境的军饷粮草出了问题，冬衣被以次充好，难以御寒；粮食更是全都发霉变质，将士们因此朝不保夕，大批病倒。南戎人似乎对此十分了解，竟然直接趁机偷袭，才导致顾家军毫无招架之力！” 宋鸿飞一字一句的说着更详细的军情。 同样都是武将，顾侯爷的能力，他自然是知晓的。 小小南戎，怎么可能打的顾家军节节败退？ 有此局面，皆因朝中腐败！ “皇上，贪墨军饷，延误军情，罪大恶极！还望皇上彻查此事，还顾家军一个公道！” 宋鸿飞退后一步，郑重行礼。 皇上也是才知道这些细节，当即愤怒的一拍桌案。 “此次负责南境军饷的是谁？” 站在一侧的兵部尚书，赶忙一头冷汗的上前。 “启禀皇上，此次负责押送军饷的是小……小陆大人！” 皇上愤怒的脸色陡然一僵。 只因这小陆大人，不是旁人，正是他爱妃的大哥！ 同样都是大舅哥，一个正气凛然，为国为民，早生华发； 另一个，却不学无术，安排一点差事都办不好，如今更是掺和进了贪墨！ 皇上的脸上神色有些挂不住。 御书房内，陷入沉寂。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小太监，偷偷从一侧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 御书房门外，此刻又有人来报。 是之前皇上安排去查探沈家的人，有了消息。 “传！” 皇上松了一口气。 一个侍卫进来，跪在地上禀告。 “启禀皇上，昨夜沈家遭遇雷击，沈二夫人的两个女儿也先后受伤。不过，伤势好像都与雷击无关。今晨一早，沈二夫人就递了状子到了京兆尹！” 皇上立刻想到了昨夜的梦魇。 果然又对上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沈二夫人会如此做，他全然不意外。 “她状告什么？” 皇上冷冷道。 闻言，宋鸿飞却是敛下了眉目，皇上这话题转移的不要太明显！ “回皇上，沈二夫人状告沈家大房一家，以救母之名，联合妖道，用鬼祟之法，对二房之人滥用私刑……” 说到这里，侍卫却突然顿住了，抬起眼，欲言又止的看向皇上。 皇上当即皱眉，“看朕做什么？说啊！” 昨夜之事他全然知晓，自觉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那侍卫却垂下了头，快速说道：“沈二夫人还状告陆家豢养府兵，擅闯私宅，意欲逼死他们孤儿寡母。” 咚—— 皇上下意识的动作，猛然磕到了手肘，当即疼的他脸色扭曲。 他咬紧牙关，也不知是痛的还是气的，额头青筋暴起。 陆家，陆家，又是陆家！ 为什么这群人，就这般不让他省心？ 第126章 失了本心 如今众位朝臣在此，皇上是想躲也躲不过去了。 他只能死死握着龙椅扶手，“传朕旨意，陆家长子昏聩渎职，连降两级。陆家护院，仗势欺人，统统打杀！此事虽与瑜贵妃无关，可她家风不严，理应连坐。罚瑜贵妃月例半年，禁足三个月！” 什么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这就是了。 宋鸿飞那张五官方正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可心中不禁生出了鄙夷。 贪墨变渎职，府兵变护院，皇上为了保下陆家，可真是煞费苦心！ 这一桩桩一件件，放在别家，哪件不是抄家灭族的罪过？ 尤想当年，宋家助他登基之时，他何等的意气风发，嫉恶如仇！ 如今，他怕是早已失了本心！ 宋鸿飞微微眯起眸子，脑海不禁掠过自己亲外甥那张冰块脸来。 皇上也知道自己的心，偏到了咯吱窝。 他不愿就此多说，又想到了梦中的那个孩子，目光不禁落在了回禀的侍卫身上。 “你适才说，沈家两个女儿先后受伤，如今怎样了？” 屋内的几个朝臣闻言，互相对看一眼，已经了然，皇上这是硬要保下陆家的意思了。 下首的侍卫赶忙道：“启禀皇上，沈将军二女儿伤了双腿，经由郎中诊治，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因为疼痛，难以下榻；而沈将军的小女儿就严重一些，似乎受到了严重惊吓，才三岁的孩子，被丢到柴房，冻了大半夜，吐血过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沈二夫人请了京都最好的郎中来看，也只是暂时保住了性命！” 皇上早就在梦里知道了一切，他只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而沈家大房，又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若不是这群混账挑起事端，事情怎么可能到这一步？ 他闻言当即怒喝出声：“滥用私刑，害人性命，这沈家大房，真是毫无王法可言。传朕口谕，让京兆尹立刻将参与此事者，无论老幼，全部抓入大牢，依法审理。” “是！” 侍卫应声，准备领命离开。 “等等！”皇上却又叫住了他，脸色古怪，“让二皇子亲去处理此事。他与沈二家眷熟稔，让他好生宽慰她们一番！” 这样，已是给足了沈家二房脸面！ 若是聪明的，就该知道，适可而止了！ “是！” 侍卫离开。 皇上也自觉丢脸，只留了宋鸿飞商讨出征事宜，其余官员，则依次退下。 这些大臣们虽然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敢说。 可经了此事，心中就都有了计较。 储位之争，怕是很快就会提到明面上来了！ …… 沈家。 二房。 老太太拄着拐杖，被沈瑾瑶搀扶着闯了进来。 丁氏并没有让人阻拦她。 她始终守在沈央央的床头。 “丁氏，你竟然敢告你大哥？” 进门，老太太就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嗓子。 不过吼完她就脸色惨白，脚步虚浮。 只能紧紧抓着沈瑾瑶，才能站稳。 “婆母这病好的还真是快啊！昨夜还要死要活，今日这就能走能喊了？” 丁氏头也不抬，语调嘲弄，半点情面也没给沈刘氏留！ 沈刘氏一梗，眼里心虚不已。 她确实病了，可也没有病到要死的地步！ 只是当时沈初薇说借着此事做筏子，无论是谁都挑不出错处。 她就依了他们！ 可谁知道会惹怒神明，还把她花了大价钱，精修的院子给劈成那个样子！ 昨夜，她可是险些吓死。 今儿一早，更是头晕眼花！ 但是听到丁氏把大房告了的消息，她就立刻强撑身体，赶过来了！ “那是因为清鸿道长的法事起了作用，不然我老太婆可真要被你那女儿给克死了！” “呵！”丁氏冷冷一笑，嘲讽意味十足。 沈刘氏老脸挂不住，当即扯着脖子大骂起来：“丁氏你赶紧给我把状子撤回来。你这个大逆不道，忤逆不孝的东西，竟然敢告自己大哥？天底下怎么有你这样的弟媳妇？还有陆家，你几个脑袋，敢惹陆家人？你想死，也不要牵连我们！不就是两个不值钱的丫头，金贵个什么劲儿！就算死了，也是她们活该！” 丁氏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她转头怒视着沈刘氏。 那满是恨意的目光，竟骇的沈刘氏，猛的后退一步！ 一旁扶着沈刘氏的沈瑾瑶，也不由的一阵心惊！ 这要杀人般的眼神，当真是丁氏能有的吗？ “二嫂，我娘可是你婆母……她说的话，你就该乖乖听着，赶紧……赶紧把状子撤了吧！” 沈瑾瑶说这话，当然不是为了大房！ 她是为了自己！ 毕竟这件事情，自己也有牵扯！ 若是此事宣扬出去，被太傅家里知道，她的亲事受了牵连怎么办？ “休想！” 然而，丁氏却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几个字。 “想我撤回状子，除非我死！” “反了！”老太太一声嚎叫，举着拐杖就砸了下去。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她的金孙们！ 若是她大儿子因此出了什么事，她的金孙们以后，还有什么前途？ 这个贱货，是想毁了他们沈家啊！ 砰—— 拐杖重重落在丁氏的头上！ 丁氏却躲都不躲，硬生生的受了这一下！ “二夫人……” “娘！” 几道惊呼交织在一起，丁氏却抬手阻止了众人。 一行鲜血缓缓流出，落入了她的眼睛，她反而笑了。 “婆母与大房一家联手逼死我们孤儿寡母不成，一早就想要打死我，逼我二房撤案呢！” 沈刘氏狠狠僵住。 这才反应过来，丁氏是什么意思。 她……她竟然想把她也拖下水？ 毕竟昨夜她可是全程没有参与的！ “疯了……你真是疯了……” 沈刘氏喃喃。 就想抽回拐杖，带着沈瑾瑶离开。 却没想到，门在这时开了，一队衙役不由分说的闯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孩子，分明只有八九岁的模样，可一身气势，却不容人小觑。 “丁姨母……”饶是晏舟沉稳如松，见到这一幕，也不由的拧眉出声。 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沈瑾瑶见到这一幕，却立刻放开扶着她的手，躲出去好远。 老太太始料不及，一个跟头就栽了出去。 眼看着自己亲娘在地上摔的人仰马翻，沈瑾瑶却举着手，眼神惶恐的看向衙役们。 “跟我可没关系，都是我娘干的！” 第127章 为老不尊的老不死的 晏舟眯起眸子，眼底寒光隐现。 哪怕才只有八九岁，可是上位者的姿态，仍旧压得全场之人，不禁都放轻了呼吸，不敢造次。 “父皇口谕，凡是参与残害沈将军家眷的涉事人员，无论老幼，全部拿下，押入大牢！” “是！” 衙役们声音洪亮，异口同声。 很快，就连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老太太，也被衙役反剪双手，控制了起来。 “娘，救我！娘，救我啊！” 沈瑾瑶自小娇养，哪里被如此粗鲁对待过？ 被拧着的胳膊，宛若断了一样。 她当即就冲着沈刘氏哭喊起来。 沈刘氏也全然忘记了，刚刚沈瑾瑶如何撇清自己，害的她摔了一个大屁蹲的事情。 看到沈瑾瑶满脸泪的模样，当即心疼的不行！ 对着衙役们就叫骂了起来。 “放手！你们这群混账羔子，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这是私闯民宅！老身要去告御状，老身要去敲登闻鼓……” 然而，任由她如何叫骂，衙役们都不为所动。 丁氏也是满脸嘲讽！ 原来，沈刘氏还知道这是没有王法的事情啊！ 真是板子不落在自己的身上，就不知道疼呢！ “带走！” 晏舟一声令下。 衙役就扭着二人准备往外走。 老太太立刻意识到，晏舟不是在开玩笑。 竟真的想把她堂堂将军府的老太君，给押入大牢！ 她当即惶恐的看向丁氏，见她满脸的血，眼里有一瞬的心虚。 可也仅仅是一瞬，她就立刻又扯着脖子命令起来。 “老二家的，我可是你的婆母，你赶紧让这些人放了我！不然，你就是不贤不孝！” 丁氏眼神冷淡。 脸上的血迹，让她此时的神情，宛若妖媚，再无温婉可言。 “婆母，这是圣上的命令，放了你，就是抗旨！为了全家性命，儿媳就只能担了这不贤不孝的罪名了！” 二皇子闻言，唇角微微一动。 眼底划过一抹恶意。 随即就道：“丁姨母莫要担心，我会请旨父皇，将此事昭告天下！公道自在人心，有些人想污蔑您，也没那么容易！” 老太太顿时气的七窍生烟。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二皇子来此，就是为了给丁氏出头的！ 丁氏这个贱人，她当初就不该点头让她入府！ “娘，你快求求二嫂，让她放过我们吧！娘……我不想蹲大牢！娘啊……” 沈瑾瑶哭嚎不止。 沈刘氏眼看对方来真的，心里也不禁慌了起来。 当即扯着脖子不管不顾的嘶喊： “放开我，我儿子是将军，是二品大员，他有从龙之功，你们竟然敢这样对他老娘？等他回来，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丁氏眸光寒凉，唇角也划开个讥讽的弧度，“婆母，您可是叫错了！夫君虽是二品大员，却是最低等的武将，哪里比得上做五品文官的大哥身份尊贵？咱们府上的荣光可都是大哥带来的，这些您不是常念叨吗？您那，该让大哥给您撑腰才是！” 只是，沈昀谦这会儿怕也是自身难保了呢！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沈刘氏曾经对沈昀骁的瞧不起，如今都宛若一记记巴掌，狠狠扇在她那张老脸上！ 她似还要张口辱骂丁氏。 可一只臭鞋却在此时狠狠塞进了她的嘴里！ 塞鞋的衙役，一脸憎恶。 “果然如皇后娘娘所说，是个为老不尊的老不死的！” 沈刘氏气的直翻白眼，却再难发出一个声音。 倒是沈瑾瑶，一见衙役如此不讲情面的架势，当即就识趣的闭了嘴。 她可不想被塞臭鞋。 人一走。 丁氏就是身形一晃。 关嬷嬷上前将人扶住，担忧的叫了一声，“二夫人！” “无事！”丁氏缓了口气，才目光凄楚的看向晏舟，“二殿下，多谢！” 她是个聪明人，怎么会看不出这些人是被晏舟提前打点过的？ 不然，老太太就算不是诰命，可也是官眷，衙役们断断不会如此对她。 晏舟不以为意。 他自来是个凉薄的人，除了母后，就宋家人，也未曾有一个入得了他的眼。 可自从昨夜梦到了沈央央，他的心里，就勉为其难的，给那小傻子留了一点位置！ 既然是她护住了母后，护住了他最后的清明。 他自然也会将她划入羽翼！ 想到梦中二房一家被那些府兵折辱的画面，他就随口吩咐了今日带来的衙役！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丁姨母，我此次除了奉旨行事之外，特此前来还为的是将你与几位小姐接入宫中！” 丁氏皱了皱眉，宫里有瑜贵妃。 对于她来说，那里并不见得就比将军府安全。 晏舟一眼就看出她的担忧，不由的柔和了一些眉眼。 “是母后的意思。” 他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 “也是父皇的暗示。” 父皇虽然暂时还不全信南境的战乱和沈央央的病重有关系，毕竟战乱是因为军饷粮草出了问题，而那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埋下了隐患。 也就是说，就算沈央央没有出现情况，战乱也大概率会发生。 可身为帝王，多疑多思，哪怕有一点可能，他都不可能拿自己的江山开玩笑。 所以把沈央央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是最保险的！ “好，臣妇这就带着女儿们随殿下进宫！” 既然是帝后的意思，丁氏自然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一行人收拾妥当，坐着马车离开将军府的时候，正和被一条绳子绑在一起的大房和老太太擦身而过。 他们各个嘴里塞着东西，披头散发，模样好不狼狈。 沈初薇因为年纪小，跟几个庶女绑在最后。 风吹起车帘，她恍惚看到了丁氏正抱着沈央央，坐在温暖的马车里。 她还记得丁氏怀里的感觉，带着甜甜的香气，又暖又软。 那曾经，是独属她的位置啊！ 为什么这个傻子不去死？ 她就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沈初薇嫉妒的眼睛发红。 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此刻的神情，被不远处的少年收入眼底。 晏舟眼眸微瞌，唇角勾起冷酷的弧度。 虽然那小傻子什么也不知道。 可她既然帮了他许多，那他合该送给她点什么才是！ 第128章 杀了她! 大牢内。 昨夜联合欺辱二房的，统统关到了一处。 这显然也是晏舟的意思。 连夜跑路的族长和万氏，也没能幸免于难。 “侄媳妇，我们该怎么办啊？”万氏到了沈刘氏身边，小心翼翼的问。 沈刘氏在家里当惯了老祖宗，身体娇贵的不行，还不如万氏，这会儿都没能缓过来，正靠在沈昀谦的身上“哎呦”着。 闻言，她倒是止了声音，掀起眼皮，不满的看了万氏一眼。 如今整个沈家族里，只有他们这一房最出息。 所以，哪怕此事是因为沈刘氏而起，万氏和族长也是不敢得罪她的。 “能怎么办？我儿子可是二品大员，我儿媳妇也是诰命加身，他们还能吃了我们去？” 万氏一噎。 心道，你现在倒是想起你二儿子了，你对付二房的时候，可没见手软？ 可奈何他们只能指望沈刘氏，万氏不敢再多说，只能讪讪的又缩回了自己男人身边。 沈昀谦看着牢内周围肮脏的环境，叹了口气。 “唉，好在此次元朗和元清不在，不然，将他们牵连进此事，怕是会影响他们的前途啊！” 他正庆幸着，甚至已经想好了，等沈昀骁回来，他就以长兄身份，逼着他提拔自己的两个儿子。 这样，就算他再丢脸，再如何失了圣宠，他的两个儿子都不会受到影响！ 想到这里，沈昀谦都已经有些沾沾自喜了！ 却没想到铁链划拉作响。 牢头正在开门。 “是要放我们出去吗？” 沈昀谦眼睛一亮，直接站起身来。 全然忘记了身上靠着的沈刘氏。 害的沈刘氏一个仰倒，头直接磕在了墙上。 “哎呦，我的儿啊，你想你娘死啊……” 沈刘氏捂着剧痛的脑袋，哭喊起来。 然而沈昀谦却顾不得，他已经站起身，满脸笑容的走向了牢头。 “我就知道，圣上就算看在二弟的面子上，也定是不会为……” 为难二字还没说完，牢头就冷着脸，侧开了身。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狱卒。 狱卒的手里，则押着两个少年。 那两个少年一见沈昀谦，就没绷住，当即嚎哭起来。 “爹……爹这是怎么回事啊？” “爹，我明年还要参加春闱，你们……你们难道想害死我吗？” 听到两个儿子的哭声，沈昀谦上前一把就抓住了要走的牢头。 “是不是哪里出错了，此事与我两个儿子无关啊！” 牢头抬了抬眼，对此显然十分不耐烦。 不过却也大发慈悲的给了他解释。 “圣上的意思，一人犯罪，全家受罚。你们都在这，自然不能独独漏掉这两位公子。不然，你们不会长记性！” 说完，牢头就直接抽出手。 铁链声再次响起。 敞开的牢门，也跟着又关紧了。 过年都没能回来的二人，竟然与家人在牢房里团聚了！ 沈刘氏顾不得疼，与卢氏抱着兄弟二人，就哭天抢地起来。 此时的牢头，却已经走到了休息处。 这个地方，足够观察牢房内的场景，不过牢里的人，却不易察觉这边人的动向。 “妥了！” 牢头恭敬道。 身披黑色披风的晏舟，点了点头。 这自然不是皇上的意思，不过，那有什么关系，皇上才不会在乎多没多出这两个人。 蛇打七寸！ 那一家既然最在乎的就是这两个男丁！ 那他当然要让他们好好痛上一痛！ 晏舟突然抬手，他指尖尚且稚嫩，却直直的点向了角落里，麻木着一张脸的沈初薇身上。 此刻的卢氏哭喊过后，就来到了沈初薇身边。 她不管不顾的去踹她。 “都是你，都是你惹的事！如果不是你联合清鸿，怎么可能害得你两个哥哥如此？我打死你，赔钱货，贱皮子！” 然而，沈初薇却半点反应也没有，任由着卢氏捶打。 只一双眼睛，恨意越来越浓。 而指着她的晏舟，也终于在这时开了口。 “杀了她！” 没有任何理由，只有最简单的命令！ 分明是一张青涩的孩童面孔，可冷酷的却不似常人！ 牢头悚然一惊。 但感受到面前人的肃冷，他也只能缩着脖子应是。 晏舟脸上的神情，仍旧淡漠。 好似那一条人命，不过蝼蚁罢了！ 他自来心狠，可从不是什么好人！ 很快。 牢头便带着几个狱卒去而复返。 为了防止牢内的人会有反抗，他们准备把人提出去再杀。 “住手！” 狱卒上前就把卢氏抓住，丢到了一边。 沈初薇其实不是不痛。 她鼻子已经被打的喷血，这会儿都快有些装不下去了。 “你，跟我们走！” 沈初薇闻言快速的抬起头，似乎没明白牢头的意思。 牢头急于交差，给狱卒使了个眼色。 就立刻有人上前架起了沈初薇。 沈初薇却在此刻眼睛一亮，她想到了什么，立刻就道：“是不是瑜贵妃让你们来的？我就知道！师父和瑜贵妃关系那么好，她怎么可能会不管我？” 牢头皱皱眉，只当没听见这些宫廷阴私。 “走！” 说完，他就率先出去。 然而听到沈初薇话的大房一家，却立刻都变了脸色。 刚刚卢氏打沈初薇没有人拦，这会儿却又都极尽谄媚。 脑袋上一个大包的沈刘氏，一巴掌就扇在卢氏的脸上，“你竟然敢打初薇，混账东西！” 然后转头又对沈初薇哀求。 “初薇啊，刚刚祖母头晕，就没顾得上你。祖母是最疼你的了！你出去了，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你两个哥哥，他们没吃过这个苦啊！” “对啊，妹妹，你一定要救救我们！”沈元清和沈元朗立刻跟着应和。 然而，沈初薇却高抬起下巴，一副不愿意理他的样子。 “看心情吧！” 这些人，就是贱！ 刚刚出了牢门不远处，牢头却再次停了下来。 沈初薇看着站定的牢头，有些不解。 “怎么不走了？不是要去贵妃那？” 牢头却没有回应，只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的身后。 “宿主，有危险！” 能量不足的系统，爆发出一阵电流音。 沈初薇只觉得全身毛孔张开，下意识的抬腿就跑，却已经迟了。 一根手指粗的绳子，狠狠勒在了她的脖子上。 窒息的感觉，瞬间传来！ 第129章 说人话 牢内的沈家人见到这一幕，具都是立刻止了声音，装作没看见一般，躲在了角落。 沈初薇被勒的满脸涨红，求生的欲望，让她用力的扒着脖子上的绳子。 “为……为什么？” 她又没犯死罪，这些人……这些人凭什么杀他！ 然而，无论是牢头和狱卒，都无人回答她。 上面的人想要谁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哪用得着什么理由？ 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沈初薇气息渐弱，突出的眼球，一片血红，眼见着就要气绝。 然而，就在此时，不远处的晏舟，却突然痛苦的捂住了脖子。 嘴里涌上的大口腥甜难以忽视。 他控制不住的单膝跪地。 跟随在侧的暗卫，立刻担忧出声。 “殿下！” 晏舟却是一摆手，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沈初薇。 就差一点！ 他才不信，这样的低劣之人，会和他…… 可…… 下一瞬。 “住手！” 濒死的感觉，并不好受！ 哪怕意志坚定，他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 更何况，他如今已经能清晰的分辨出，那并不只是简单的感同身受。 他……是真的会跟着一起死！ 晏舟几乎是跑过去的，在狱卒诧异的目光下，接住了摔倒的沈初薇。 他脸色难看，像是才经受了一场劫难一般。 再开口，嗓音也变得嘶哑难听。 “沈将军……与国有功，沈府阖府女眷……免除处罚！” 他说完，控制不住的连喘两口粗气。 那窒息的感觉，才总算消散。 而他怀中的沈初薇，在倒吸一口凉气以后，也恢复了一点意识。 她睁开眼睛，只朦胧的看到了少年的侧脸。 “这……” 是二皇子？ 二皇子不是自来与二房那一家亲近吗？ 他竟然会来救她？ 难道…… 沈初薇心头狠狠一跳。 可没容她细想下去，晏舟却已经倏然松手，任由着她倒在了地上。 沈初薇还迷迷糊糊的并没有反应过来。 牢头和狱卒们此时面面相觑。 晏舟只留下一句话，“保证沈府女眷安危，不得滥用私刑！” 说完，他就走了！ 沈初薇再次被丢入了牢房里。 此刻她被沈家人团团围住。 “初薇啊，你是什么时候和二皇子熟识的？”沈刘氏有些拘谨的问道。 就怕会惹沈初薇不快。 “哪里是熟识啊，我看二皇子对初薇，可是维护的很！”万氏在一旁压低声音，兴奋的说着，好像适才怕引火上身躲得远远的不是她一样。 “侄媳妇，我眼光可是最毒的。你们一家就等着飞上枝头吧！” 万氏说的很笃定。 沈初薇也在这时扬起唇角笑了笑。 对的，没错！ 二皇子一定就是她的痴情男二！ 只是他现在年纪小，才不懂什么情爱，但仍旧会本能的救她！ 想到这里，沈初薇脸上闪过一丝羞涩。 虽然他们永远不可能，她的男主只能是大皇子！ 可她也能勉为其难的，在他没有下线的时候给他一点希望啦！ “初薇，以后你要是好了，可千万不要忘了爹娘！” 沈昀谦是眼睁睁的见了晏舟对沈初薇维护的，怎么可能不动心思？ 虽然皇后不比瑜贵妃，可二皇子背后可是宋家啊！ 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沈初薇闻言十分不屑的撇了撇嘴，“二皇子而已，就这点出息啊！” 若是让他们知道，她未来会和大皇子，真命天子在一起，还不吓死他们！ 可惜啊，系统有保护机制，这样会扰乱世界秩序的话，她是说不出口的！ 不远处，将一切都听去了的牢头和狱卒们，眼里都闪过了浓浓的鄙夷。 这沈家一家人，都脑子有病！ 还看不起二皇子？ 殊不知刚刚想沈初薇死的人就是他！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救了她，可二殿下想杀了她的心，那可是真的呀！ …… 琼华宫内。 皇上在外殿焦急等待着。 随侍的大太监从外面走进来，到了他身边小声道：“瑜贵妃已经跪在雪地里好久了……” 皇上闻言，焦躁的神色一顿，一抹心疼习惯性的涌了出来。 他派人去问责，原以为瑜贵妃会辩驳几句。 没想到，她竟然直接跪在地上，乖顺的认罪了。 且希望在禁足之前，能见他一面。 他当时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见她。 没想到这傻女人…… “朕是不可能见她的！” 皇上朗声道。 确认殿内的人听见了以后，才转头对着随侍太监压低声音匆匆道：“告诉她，朕晚上悄悄过去，让她莫要跪了，免得……”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太监拼命给他使眼色。 皇上登时觉得脊背一凉，猫着的腰，倏然就挺直了，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快去吧！” 说完，他又目光转向身后的皇后。 眼里有些心虚。 “皇后，沈央央怎么样了？” 皇后自幼习武，上过战场，耳力那是相当的好了。 皇上说的那些话，她自然没露一句。 身为天下君主，也够窝囊的了！ 不过，谁让人家是真~爱~呢！ “现在太医已经看过了，情况有些复杂。”皇后淡淡道。 皇上却是眼睛一张，抬步就朝里走去。 这个沈央央，可千万别再出事了！ 寝殿内。 丁氏领着两个女儿，守在沈央央的身边。 见到皇上出现，都是一愣。 几人随着太医，慌忙下跪。 沈念因为腿上伤痛，瞬间惨白脸色。 “参见皇上！” 皇上随意挥手，“起来，起来，都起来！陈太医，皇后说这孩子情况复杂，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急不可耐的问道。 虽说的是担心沈央央的话，可从始至终他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床榻上的孩子。 陈太医没想到皇上会对沈央央这么重视，赶紧一个头碰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想着措辞： “额，沈小姐这症状，说复杂也挺复杂，说不复杂，倒也无甚大事……” 皇上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说人话！” 第130章 足够把人锤成肉泥 皇上略带鄙夷的看着两鬓斑白的陈太医，这……怕是有点老糊涂了，以后他病了，可是不能让他再给看！ 陈太医一抹头上的汗道：“沈小姐身体并无大碍，她就是……累的睡着了。” “当真？”皇上显然不信，沉着声音问道。 毕竟他派去的人可是说，沈央央昨夜险些丢了性命！ 几个太医闻言，相互对视一眼，然后纷纷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是！” 皇上眉头跟着一松。 丁氏却抿起了唇角。 昨夜郎中来看，央央的情况，还十分凶险。 今日数个太医为她诊治，却又都说，她并无大碍。 如果不是昨夜的郎中误诊，那央央的恢复能力也太…… 她赶忙驱散脑中想法，一定是她想多了！ “无事就好！”皇上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再看满屋的女眷，他也不便多留，正欲离开。 已经被沈凝扶起来的沈念，却突然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 双腿的剧痛，让她脸色白的像纸，她却强忍着疼痛开了口。 “皇上，求您给我们做主！” 皇上眉眼再度沉下，龙袍中的手掌不耐的握紧。 这沈家二房的人，实在是没有眼力见！ 他都已经让他们进宫养伤，这是何等的恩德？ 竟然还敢得寸进尺？ “大房的人已经被抓，就连你们家的老太太，也没幸免于难，你还想朕给你们怎么做主？” 上位者的威压陡然倾泻，那双看过来的眸子，不怒自威，满是厌恶。 沈念若是再敢多说一句，怕是就要万劫不复！ 丁氏心中一惊，转头就想阻止沈念。 “念儿……” 然而，沈念的头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语调极快的打断了丁氏的话。 “臣女状告清鸿妖道，他妖言惑众，驱鬼害人，惹怒神明！此等妖道，若留在世，怕是要为祸人间！” 她字字恳切。 却半点生机也没给清鸿留！ 当真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丁氏吸了吸气，只觉满嘴凉意。 可转而，她眼里的惊色，还是变成了心疼！ 她的念儿啊…… 怕是要失望了！ 果然，皇上眼里的厉色，变成了一瞬的迷茫。 他就说，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原来是把那妖道的事情给忘了呀！ 不过，这小小女子，张口就是满嘴的戾气，半点也不容人！ 他岂可能随她的意？ “来人，传朕口谕，将妖道清鸿责一百大板，逐出京都，终身不得入京，如敢违令，立刻处死！” 沈念身形微微一僵。 虽然一百大板也足以要了一个人的命，可皇上如此下旨，显然也是为了敲打她呢！ 侍卫领旨而去。 皇上则目光不善的盯着丁氏母女几人。 “你们可还有别的冤屈啊？” 他语气平平。 却满是嘲讽！ 丁氏母女哪还敢再多说什么，纷纷跪地，只说没有。 皇上这才冷冷一哼，转身出去了。 太医们也很快离开。 丁氏母女几人互相搀扶着站起，丁氏怜爱的看着沈念。 “念儿，你受苦了！” 沈念却面无表情，“我受的苦，自然会全都讨回来！” …… 京郊。 破败的道观内。 一个浑身缠满白色绷带，包的宛若粽子的人形物体正躺在木床上。 他的身上，还散发着浓浓的焦糊味儿。 就连眼皮也是黑的！ 这会儿，他盯着棚顶的血红眼睛，正满是气愤！ 怎么能输？ 他怎么可能输？ 他可是被赐予了那样无与伦比的力量的人！ 不，他已经不是人！ 他是神！ 可他竟然在一个傻子的身上栽了？ 是的，清鸿现在已经知道了，那高人究竟是谁！ 那傻子竟然有天道护佑？ 咚—— 越想越气愤，清鸿愤恨抬起手重重锤在了木板上。 然后。 “嗷——” 一声狗叫。 肉体的疼痛让清鸿终于反应过来，为了抵抗那诡异的雷电，他已经耗光了神力！ 他现在的身体，满是伤痛，又在四处漏风的道观，简直生不如死！ 他胡须抖动，眼里满是滔天恨意！ 等他伤好，就去求那人…… 他既然能给他一次神力，定能给他第二次！ 到时，他一定要一雪前耻！ 他要杀了沈家二房所有的人，然后把那傻子四肢折断，塞进瓮里，供他驱使！ 清鸿道长咧开黢黑的嘴角，眼前已经浮现出那傻子哭嚎的场面。 心里一阵愉悦激荡！ 他正兴奋的幻想着，门却在这时被人一脚踹开。 冷风呼呼的灌进来，他没有神力护体和凡人无异，瞬间冻得直打哆嗦。 他以为是道童，起不来也看不见，就含糊的骂了起来： “滚……滚出……去……”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几只手，抓住他的腿脚，将他不由分说的拖下了床，一路拖拽着丢到了外面。 清鸿眼看着面前一众官差装扮的人，心里瞬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谁……让你们来的……大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京都……多……多少官员为我是从？混账东西……我可是瑜贵妃的坐……座上宾……我看谁敢！” 砰—— 有个官差上前，一脚就踹在了清鸿的嘴上。 眼神里满是恐慌。 “把他的嘴塞上，别让他满嘴喷粪！” 其实他是瑜贵妃派系的人，眼看着清鸿就要攀扯出更多，他赶忙就上前阻止了。 好在其他官差也并未说什么，很快就把清鸿的嘴堵上，五花大绑的按在了凳子上。 “皇上口谕，责清鸿一百大板，驱逐京都，终身不得入京，如敢违令，立刻处死！” 官差将口谕复述一遍。 清鸿嘴里呜呜着，显然还是不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结局。 一百大板，不放水的情况下，足够把人锤成肉泥！ 啪—— 啪啪—— 板子一下一下落下。 肉体真实的疼痛，让清鸿终于慌了。 他奋力挣扎，却动弹不得。 眼里的恐惧恨意交织，像是恶毒的诅咒一般盯着周围的人。 皇上本就是想要清鸿的命，这些官差自然也下了死手。 最后一板子落下，清鸿的腰，也应声断裂。 “死了吗？” 有官差问。 “反正活不成，扔出城门，咱们哥们就算交差了。” 于是。 那个赫赫有名的清鸿道长，被死狗一样的扔出了城外。 阴沉的天空也开始飘起雪花，很快就将那一地浓重的血色和不详掩埋。 第131章 这个……糊涂蛋 沈央央醒了。 只是醒了以后，就坐在床榻上，磨着小牙，生胖气。 小手臂抬了两下，都没能抬的起。 直到见到丁氏和姐姐们，她才一个没忍住，小嘴一撇，无声的哭了起来。 【哇哇……嗖嗖洗掉了……呜呜……说不会话了……哇……】 手手死掉了，不会说话了！ 母女几人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心声的意思。 而沈央央也彻底破防。 眼泪越越凶，在丁氏怀里抽噎的上气不接下气。 而这样大的动作，她竟然真的半点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母女三人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赶忙去求皇后请来了太医。 然而，太医在把过脉以后，却连连摇头。 “沈小姐这病症，实在罕见。我看，倒像是阴症。” 太医说的隐晦。 可在场之人却都明白，央央这怕是撞邪了。 想到那日的情形，众人也都深以为然。 “若是能请来国师，或许还有的治。” 太医临走之前，给了建议。 想要见到国师倒也不是难事。 毕竟央央是国师的徒弟，总不会不管她。 可难就难在，央央现在的身体实在不宜走动。 而若想请国师入宫，只能经过皇上同意！ “本宫这就派人去跟皇上说！”皇后听着沈央央那些零碎的心声，也是心疼不已。 当即就派人去找了皇上。 丁氏对皇后千恩万谢，皇后却只是摆手，到了沈央央近前，捏住了她软软的小手。 “我们的央央，一定会好起来的。” 半个时辰后。 皇后派去的掌事姑姑回来了。 只是脸色很不好看。 皇后见此，心里就是咯噔一声！ 应该不会吧…… 皇上还不至于糊涂至此。 “皇上怎么说？” 掌事姑姑跪在地上，声音歉然，“回禀娘娘，奴婢没完成娘娘的交代，奴婢有罪。皇上说……央央小姐醒来便行了，有哪里不痛快，尽管去找太医！国师日理万机，哪里容尔等想见就见？” 皇后猛然握紧手指！ 这个……糊涂蛋！ 他这是以为，央央醒了就没事了，给这卸磨杀驴呢！ 看来，婉儿状告陆家的事情，还是被他记恨上了！ “拿着我的帖子……” “娘娘！”掌事姑姑满面愁容的抬起头，“皇上说了，谁若胆敢擅自去请国师，以欺君之罪论处！” “什么？”皇后气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抬高了。 简直太过分了！ 竟然用一个孩子，报复一个母亲！ 丁氏已经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不过她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 不能因为他们家的事情，闹的帝后不和。 “娘娘，”她哑着嗓子开口说道，“莫要动怒。等央央好一些，我们自己去见国师。” 皇后也知道，眼下只能如此，叹了口气，她满含失望的看了一眼正在飘雪的门外。 “他如此做法，定会后悔的！” …… 夜晚。 一个半大的身影急匆匆的赶往凤仪殿。 瑜贵妃正在禁足，门口守着的宫人，按理是不该给人放行的。 可看清那人的容貌以后，却立刻二话不说，掏出钥匙，就打开了宫门。 那人也没有犹豫，直接闯了进去。 “娘娘，还好消息来的及时，让你上演了一场苦肉计，不然，舅老爷兴许都保不下呢！” 宫女正在给瑜贵妃梳头，一边梳，还不忘一边恭维她。 “我在宫中这么多年，不说手眼通天，也差不了多少。皇上的宠爱在我这里，自有那巴结的上杆子递上消息来。” “那是！我们娘娘就是厉害，这次可是皇上身边的人亲自来的……” “住嘴！”瑜贵妃却冷眼一瞥。 这话心里知道就行了，也不怕隔墙有耳。 宫女立刻笑着抽了一下自己嘴巴。 “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哼！”瑜贵妃正过身体，声音悠悠，“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以为我能走到今天，单单只是靠那些虚无的宠爱不成？” “是。”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门外却突然闯进一人。 那人见到瑜贵妃也没跪，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声音急切的变了调。 “母妃，不好了，清鸿道长被父皇下令打了一百大板，丢出皇城了！” 瑜贵妃只穿了一身单衣，晏辞的手冰凉彻骨。 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惊的，她倏然打了个冷颤。 “辞儿……先别急，慢慢说。清鸿道长虽然参与此事，但是罪不至此，你是不是听错了？” 晏辞却用力的摇了摇头，“没有。母妃，儿臣已经确定了。现在我们要怎么办？我掌握的那些官员阴私可都是清鸿道长给我的，若此人离京，那些官员怕是再也不受我们的控制，甚至还会反扑。” 瑜贵妃闻言，倏地站了起来。 做了这么多年宠妃，她鲜少会如此失控。 她眼神虚浮不定，半晌才掐紧手指，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没事的辞儿。你先回去，母妃……母妃保证不会有事。” 说着，她拍了拍晏辞的肩膀。 晏辞才从外面进来，衣衫都是冰凉的。 可这会儿瑜贵妃的手，却比他的外衣还凉。 “真的会没事吗？母妃？”若是那些朝臣反扑，那……他们可就一点胜算也没有了。 看着儿子恐慌的神色，瑜贵妃反而眼神越发坚定了。 “嗯，母妃跟你保证！” 晏辞虽然还是不相信，可他知道，母妃有她自己的法子，而且总能成事！ “那儿臣先告退了！” 晏辞眼睛有些发红。 虽然极力掩饰，可还是在转身之际被瑜贵妃捕捉到了。 瑜贵妃满心酸楚，她的儿子啊！ 都怪她命不好，没有投身好胎，害的儿子想要那个位置，也名不正言不顺！ 若她是宋若，哪还有这些麻烦？ 可她儿子想要的，她做母亲的必然倾尽全力，也要帮他夺过来。 “换衣服，我要出去！” 瑜贵妃握紧双手，眼里都是豁出去的狠意。 第132章 清鸿道长就是个棋子 年后的第一场雪，来的格外凶猛。 凤仪殿一个宫女装扮的女子，顶着风雪出了门，径直朝着废弃冷宫的方向走去。 凌冽的寒风，刮在脸上，刀子一样的疼。 女子娇嫩的脸庞已经通红，她却没有丝毫退意。 吱嘎—— 冷宫的门被人推开。 微弱的光亮下，只看得见一人高的杂草，在黑夜中张牙舞爪，格外渗人。 女子呼吸渐重，她将手压在胸口，抵挡恐惧。 然后不管不顾的一头扎进冷宫的深处。 冷宫唯一还算完好的房屋内，如豆般的烛火，并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怪异的音调，宛若金属摩擦。 那一身黑色斗篷下，究竟是男是女，是人是妖，陆瑾瑜，也就是瑜贵妃，至今都还不知。 她未开口，径直先跪了下去。 “大人，清鸿道长完了。您说过，只要有清鸿在，辞儿就能掌半壁江山。如今……如今该如何是好啊？” 自来高高在上的瑜贵妃，竟然在这个人面前，心甘情愿的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 “废物！”那怪异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根本辨不出喜怒。 陆瑾瑜这下彻底急了。 以往她若是遇到麻烦，只要来寻他，他定会立刻教她如何应对。 像如今这般，还是第一次！ 难道…… 难道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了吗？ 难道她真的还要被宋若踩在脚下吗？ “求您……”陆瑾瑜说着膝行上前，来到了那人脚边。她仰起头，用自己平日里，最惹皇上怜爱的姿态看着头顶上的人。 “求您给我们母子指条明路吧！只要您肯再帮我们一次，您想怎样都行！” 她泪眼莹莹，一张美丽的脸，纯洁无辜。 不得不说，陆瑾瑜虽非绝色，可确实是最容易激起男人保护欲的类型！ 她也一直知道自己这一点。 所以，并不吝啬使用！ “怎样都行？” 下颌随即传来疼痛。 陆瑾瑜心脏咚咚直跳，她果真猜对了！ 他就是个男人！ 不然，他怎么可能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她们母子？ 男人么……想要的无非就是那些！ 陆瑾瑜贝齿轻咬唇瓣，睫毛颤抖似小鹿一般。 可手指却没有停下，轻而易举的解开了自己的腰带，素白的指尖按在肩头，轻轻拨开外衣，赤色肚兜下的一团，呼之欲出。 她却没再动作。 欲露不露，最是致命！ 这一切，她可是最会拿捏。 “还请您……待瑾瑜温柔些……” 她说的羞涩，眼睛盯着别处，一副任君索取的模样。 原以为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的鱼水之欢，她也能更进一步的了解这个神秘人。 然而，她却突听一阵毫无波动的怪笑。 “呵呵！” 这笑，让她顿觉毛骨悚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心头一凉，一股疾风就大力袭来。 啪—— 重重一个耳光，直接把她打倒在地。 “你当我是那个用下半身思考的狗皇帝吗？少在这里发浪！怎么做了贵妃，也改变不了你骨子里的骚劲儿呢？” 这话虽然说的没有任何情绪，可却毫不客气。 让陆瑾瑜本就涨疼的脸颊，更加烧疼！ 她现在才总算确定了，面前这人，并不是因为她的美色。 甚至可能……为的也不是她！ 她赶忙识趣的拉好衣服，然后又端端正正的跪了下去。 那黑袍人看着如此的瑜贵妃，终于发出了一声短促愉悦的笑声。 不得不说，陆瑾瑜虽然无耻，却是个识时务的。 不然，她也不可能被选中！ “放心吧，清鸿不过是个棋子罢了，这样的棋子，多的是。没有清鸿，那些朝臣照样也得乖乖听话！” 陆瑾瑜脸上的巴掌印还明晃晃的，可是却露出了进门以来的第一个真诚的笑容。 她知道，眼前这个人，从不说空话。 “谢谢大人！” 她笑着道谢。 可心里却忍不住有些犯嘀咕。 既然不是什么难题，他为什么不直说，而且看起来还似乎心情极差。 “大人……您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陆瑾瑜犹豫了半晌，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若是能知道一二，或许面前人的身份，也就能好猜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让陆瑾瑜倏然就打消了脑海里的想法。 她……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的难事，可不是你这种低等的凡人能解决的。好好做好我安排的事情，不要自作聪明！” “是！”陆瑾瑜赶忙垂头应下。 “还有，”那人顿了一瞬才道，“沈初薇是个好苗子，让大皇子多与她亲近一些，有利无弊。” 陆瑾瑜听到这话以后，却暗暗嫌弃皱了皱眉。 沈初薇？ 好苗子？ 她怎么就没看出来！ 她倒觉得她更像是个十足的蠢货！ 不过，大人既然说了，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谨遵大人命令！” “嗯！” 淡淡的回应过后。 “呼”的一声。 烛火跟着陡然熄灭，面前的人也瞬间消失无踪。 房间内，只剩下了浑身冰凉的陆瑾瑜。 感受到面前人消失以后，她就瞬间失力的跌坐在地上。 后背上已经汗津津的，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到底是什么？ …… 雪，足足下了一夜。 毫无停歇的迹象。 而且，似乎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北风呼啸，出门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今日的早朝，有不少年迈的朝臣，都不得不因此告了假。 皇上坐在龙椅上脸色难看。 “宋爱卿，如你所说，若这大雪不停，大军当真无法行进吗？” “是！如此天气，若兵马强行行进，恐有折损！” 宋鸿飞拱手回道。 可若不尽早前往增援，那南境那边怕是就要彻底失守了！ 皇上的脑袋，立刻控制不住的一阵阵发晕！ 梦里血淋淋的画面，再次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难道真的是天要亡大晋不成？ “启禀皇上，老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老太傅上前一步，出言道。 “太傅你说。”皇上气急攻心，这会儿勉强回应着。 “既然事关天象，那就非人力能左右。放眼整个大晋，如今怕只有一人或有办法。” 老太傅没有明说。 可皇上却立刻坐直了身体。 “爱卿是说，国师？” 第133章 庄周梦蝶 国师府。 圣上亲临，大门却纹丝未动。 皇上和一众宫人，就这么被丢在了外面的风雪里。 如此下皇室的面子，换做旁人，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可他是国师！ 三朝国师！ 莫说是当今皇上，就是皇上的爷爷，来他这里，也照样得受着他的脸色！ 皇上能怎么办？ 忍着呗！ 不知是不是老天都在故意跟他作对！ 风雪似乎越来越大，到最后站在廊檐下，甚至都难以视物。 皇上身上披着厚厚的狐裘，却仍旧冻的瑟瑟发抖。 “哎呦喂，圣上啊，还是让奴才们在这儿等着吧！您回车上暖和暖和，可别伤了龙体。” 内侍太监李德宝的公鸭嗓满是担忧。 皇上哆哆嗦嗦抬起手，刚要开口，鼻子间就滑下一股不明液体，他赶忙猛的吸了回去。 然后才磕着牙齿回道：“无……无妨！朕……朕要让国师看到朕的诚心！” 比起亡国，冻一下怎么了？ 半个时辰后…… 皇上终于受不住的又抬起了手，“朕……朕还是先……先回车上吧……国……国不可一日无君……” 找好了借口，他正要转身。 吱嘎—— 门却在这时被人推开了。 皇上果断收回抬起的手，正襟而立，“国师……朕可是等你……好久了！” 他强忍着磕打的牙齿，一字一顿的说道。 语气还染上了一丝怨气！ 他怎么说都是当今圣上，国师如此晾他，实在是太不给他面子了。 然而，风雪散尽，面前哪有什么国师的身影？ 只有一个鼻头冻的通红的半大小童。 国师……竟是连他的面都不愿意见？ “参见皇上！” 那小童微微弯身行礼。 皇上的脸色却十分难看，他可以对国师客气，对旁人，却是不需要的。 眼看他就要发怒。 那小童也是个机灵的，赶忙就道： “启禀皇上，国师知您今日来此所为何事，特让我为您奉上锦囊一枚，自可解燃眉之急。” 此言一出，皇上刚刚升起的怒火，瞬间消散。 “锦囊在何处？” 小童脸上都是轻巧的笑，并不见对皇上的畏惧之色。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祥云锦囊，恭敬的递了过去。 李德宝赶忙上前接过。 小童完成任务，不再多说一句，退回了门内。 皇上却顾不得许多，直接打开了锦囊。 里面放着一张指宽的字条。 他抖着手打开。 看到上面内容，他不由眼睛一张。 此刻在他的身后，一个随行的小太监翘着脚，似乎很是好奇国师的锦囊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然而，他还未看清，皇上却已经合上了手，将那纸条攥入掌内。 “摆驾回宫！” 那小太监只得悻悻的收回了视线。 到了车里。 皇上就把手中的字条，扔进了火炉中。 看着那被燃烧殆尽的纸张，他不由自主的念出了上面的内容。 “庄周梦蝶。果真还是与那孩子有关啊！” …… 国师府内。 小童脚步匆匆的进了主院。 玄尘的房门微微敞着，他早就已非常人，并不畏惧寒冷。 小童靠近，就听到了絮絮的声音。 “扎死你，扎死你们这些小人，扎死你们这些混账！竟然敢欺负我徒弟！我诅咒你们喝凉水都塞牙，一辈子吃不上两个菜，生儿子没屁眼……” 听着这些幼稚的诅咒，小童脸色如常。 推门就走了进去。 跟了国师这么多年，他早就发现国师是个表里不一，小肚鸡肠的腹黑了！ 关键，这腹黑还极其护短！ 此刻那谪仙般的男子面前，正摆放着一溜的稻草人。 每个稻草人上，都扎了针。 最惨的就是他手里那个！ 被他直接捅成了蜂窝！ 而稻草人后面贴着的生辰八字，赫然……就是皇上的！ 看来真是急眼了！ 小童权当没看见，躬身回道：“国师大人，锦囊已经交给皇上了。” “哦！”玄尘重重的应了一声，然后那寸长的钢针就狠狠的刺入了稻草人的……下三路！ 啧—— 看着都疼！ 小童撇了撇嘴，见国师没有其他指示了，悄声退了下去，为他关好了门。 然后就是无奈的摇头叹息。 “唉，每次生气都这样，不用灵力，又起不到什么作用。算了，他能解气就行！” …… 皇上回宫以后，就想直接去琼华宫见沈央央。 他现在是一点也不敢再轻视这个小姑娘了！ 可走了一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李德宝，皱眉问道： “之前皇后是不是着人过来，求朕请国师给沈央央看病？” 李德宝愣了一下，转而才想到了这茬。 “对，您不是让奴才将人打发了吗？还让奴才交代下去，谁胆敢请国师，就按照欺君之罪处理。奴才将话都带到了！” 李德宝跟了皇上多年，自觉自己办的不错。 毕竟皇后自来不讨皇上喜欢，顺着主子自己也能少遭点罪。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对上皇上满是愤怒，恨不得杀了他的眸子。 “奴……奴才该死！奴才知错！” 李德宝当即跪倒在地。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头一次不太理解皇上的作为呢！ 他虽然嘴里说着“该死”，“知错”，可他到底哪错了，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皇上这会儿也是皱着眉头，心里气这奴才办事不力。 也气自己…… 他当时怎么就犯了糊涂了？ 可眼下，再去请国师，先不说国师会不会过来，毕竟他想见国师都那么难。 就说南境那边，可是已经快要等不得了！ “传晏舟！” …… 沈央央还有些迷糊。 她坐在龙床上，目光控诉的看着把自己“偷来”的暴君。 小手才刚能动一点点，她就迫不及待的对着晏舟竖了个中指。 晏舟：这是何意？ 算了，没听到心声，只当这小傻子是见到自己高兴！ 皇上见到沈央央，也不由的有些紧张。 锦囊上面写的当真是这小丫头吗？ 会不会是他猜错了？ 大晋的未来，将要何去何从啊？ 他搓着手，吸着气，孤注一掷的走到了沈央央的面前。 沈央央的注意力全在皇上快挫冒烟的手上。 她现在又做不出什么表情了，不过，不代表她不可以嫌弃。 她小屁股一挪，果断向后退去。 离我远点，大苍蝇！ 第134章 什么猪啊? 皇上却没有半点自知之明，仍旧紧张的搓手。 “央央啊……”他开口，声音都是抖的。 皇上吸了口气，难得觉得自己有些丢脸。 他赶忙挺直脊背，放下搓着的手，展示自己的威严。 “朕让晏舟带你来，就是想问你，能不能让这雪停下？” 端的高高在上，十足的命令语气！ 一旁的晏舟不由皱眉。 想到了今日皇上去了国师府，就立刻明白了。 合着这是又有用小傻子的地方了！ 但—— 这是求人的态度？ 沈央央闻言抬起头，一双大眼睛里，空无一物。 直勾勾，眼巴巴的看着皇上。 皇上等了半天，面前的孩子也没有其他反应，他彻底失望。 “我可真是糊涂了，竟然相信个痴儿能救大晋！” 晏舟眼神猝然划过一抹冷意，转瞬消散，无人察觉。 虽然他经常叫沈央央小傻子。 但是他叫可以。 旁人不行！ “父皇，央央虽然看着无碍，但太医诊断，恐是染了邪症，又耽误了治疗，才会有些迟钝。她也并不是听不懂，但需得耐心些才成！” 晏舟这话说的不客气。 放在平常，皇上定然勃然大怒。 这俨然是在指责他耽误了沈央央的病情，又对她态度不好！ 可这会儿皇上却没有那个心力在针对他了。 只因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梦境中的场景。 他记得，梦里他是在御花园，当时百花齐放，可各色的鲜花，却被染成了血红。 若梦境成真，那当是三月之后。 皇城若破，大晋万千百姓要怎么办？ 他这个皇上，万死难辞其咎啊！ 这样想着，皇上再看沈央央，神色中不禁多了恳求之色。 他又想到，因为他的自私，才导致这孩子比之从前，还不如了。 不禁一张老脸，羞臊的通红。 却又不得不直面这个让他满心羞愧的孩子。 “央央，若是国公不能及时出征支援，那我们大晋，很有可能陷入战乱。到时，那些孩子，那些像你一样大的千千万万的孩子，都将流离失所，甚至……家破人亡。央央，若是你有办法停雪，就帮帮朕，帮帮大晋吧！” 对着一个孩子如此低三下四，他当真也确实是没有办法了。 然而，刚刚还懵懵懂懂的沈央央，眼里却有了一丝清明。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 然后收回视线，又一眨不眨的看向皇上。 这会儿的皇上已经渐渐不抱希望了。 他并不怪沈央央，他知道，这不过是个孩子，保卫大晋，本就该是他这个君王的事情！ 他不该将责任推给她！ 就在他笑着想要安慰沈央央，没有办法也没关系的时候。 沈央央却点了点头。 很轻微的幅度，让皇上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她是点头了吗？” 他激动的看向晏舟，不确定的询问着。 “嗯。” 晏舟一直看着沈央央，自然没有错过她的动作。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一直提心吊胆的皇上，却突然鼻子一吸，一行热泪就下来了。 然后，这些天的殚精竭虑，都化成了眼泪，不可控制的往下落。 他一边用袖子挡着脸，一边转过身去。 可还是有“呜呜”声，泄露出来。 好在，屋内只有他们三人。 沈央央和晏舟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语。 这皇上……怎么突然就性情了？ 哭了半天。 皇上才用袖子擦干净眼泪，转过身，看到他儿子正在看自己，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尴尬。 嗯……实在是控制不住啊！ 不过。 “朕就是太欢喜了，此事不得外传。” 他冷声命令。 “是。” 晏舟躬身应下。 心里想的却是，如此丢脸的事情，他才不会到处说！ 沈央央看着这父子俩，气的直想翻白眼。 还能不能有点正事了？ 不是说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吗？ 可奈何她身子又恢复了初始状态，费了半天力，她只累的叹出一口气。 算了！ 她可是要干大事的好孩子！ “唔……” 沈央央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又说不出话了，只能又抬起小肉手，吃力的指向了不远处的桌案。 晏舟一直观察着她。 见她如此，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皇上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的情况下，他就已经俯身将沈央央抱起，送到了桌案上！ 沈央央：…… 气呼呼的看着晏舟。 她要坐龙椅！ 然而从来都冷脸的晏舟，却露出一个笑容，拍了拍她的头顶，又指了指龙椅道： “没有三块豆腐高，还想坐椅子？” 沈央央：…… 你才没有豆腐高，你们全家都没有豆腐高！ 欺负她不会说话！ 暴君！ 怎么还不病死你？ 沈央央气的直接拿屁股对着他。 而她面前的皇上，看着转到自己眼前，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小姑娘。 半晌后，他终于无奈的看向了晏舟。 “然后呢？” 晏舟：…… 问我啊？ 我哪知道？ 这小傻子心声没有了，又拿屁股着对着他，他上哪猜的到她到底想干嘛？ 沈央央这会儿额头已经开始冒汗，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毕竟，那玩意儿也比划不出来呀！ “湖……猪……” 她费劲儿的蹦出两个字来。 “什么猪啊？”皇上嘴角一抽。 这也太难猜了！ 然后他抬手，果断抓住沈央央的肩膀，把人硬给板着对着晏舟。 “杀！” 最后一个字蹦出来，她已经满眼怨念。 当真是要杀谁一般。 晏舟眼皮都跟着跳了跳。 这小傻子一直对他有意见，有一瞬他真的没有怀疑她话里的意思。 不过，转而她就听到了她的心声。 【符……朱砂……】 沈央央想哭，她可太难了。 晏舟眼睛亮了亮，抬头去看皇上，“央央是国师的徒弟，会不会是国师教了她什么本事？国师善用符箓，她要的会不会是符纸和朱砂？” 沈央央：点头，点头！ “来人，快快快，准备符纸朱砂！” 门外候着的，都是皇上身边伺候的人。 他这次把沈央央“偷来”，除了丁氏知道，阖宫上下都是瞒的死死的。 很快符纸和朱砂就被送了上来。 沈央央双手握着千斤重的笔，一通写写画画。 很快，一张歪歪扭扭的符，就被她画好了。 虽然皇上和晏舟见的符纸少，可这么难看的符纸他们也还是第一次见！ 皇上拿着那符纸，眉头拧成了麻花。 而一直内敛沉稳的晏舟，则脱口而出： “这玩意儿能有用？” 第135章 雪会停吗? 沈央央气的小脸通红。 她现在手脚都不听使唤，能画成这样就不错了！ 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质疑她的实力？ “还……窝……” 她费力的说着，就想爬起来去抢符纸。 眼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要一头栽下桌案，晏舟一个激灵，手比脑子快，已经将她稳稳的接在了怀里。 “tui~” 沈央央不客气的仰头就是一个口水攻击！ 晏舟被吐了满脸，还不能松手，也跟着气的脸色铁青。 皇上倒是已经松开了眉头。 死马当成活马医！ 虽然丑了点，但总比没有好！ “央央，能告诉朕，这要怎么用吗？”皇上一脸殷切。 沈央央这会儿倒是消停了，只是眼神定定的。 片刻后—— 脑袋一歪，瞬间睡了过去。 皇上：…… 这小孩什么毛病，怎么倒头就睡？ 睡就睡了，倒是告诉他怎么用啊喂！ 皇上哪里知道，沈央央本就因为上次引雷掏光了身体，能画出这张符，她已经是在透支自己了。 刚才之所以没倒下，完全是因为被这对父子气的。 皇上皱着眉头，虽然于心不忍，但是还是抬起手，准备把人摇醒。 南境的百姓，可等不得了！ 晏舟却在这时，抱着沈央央退后一步。 让皇上的手落了个空。 皇上顿时不悦，抬眸瞪视着晏舟。 这个儿子当真是越来越放肆！ 没了沈央央从中调剂，父子俩的氛围瞬间就降到了冰点。 “烧了。” 皇上眉头蹙的更紧。 “什么？” 晏舟抿唇，他其实不喜欢跟这个生父多说废话。 “儿臣的意思是，将符纸烧了即可生效。” 他刚刚在沈央央昏睡之前，听到一个含糊的，几不可闻的“烧”。 他猜测应该是这样。 不过就算不是，那又怎样？ 他能感觉到沈央央的身体现在极其虚弱，本能的不想她再被折腾醒来。 皇上脸色也渐渐沉冷，恢复了往日待晏舟的冷淡。 “你听谁说的？若不能生效，你可知……” “儿臣愿意一力承担后果。” 他目光坚定。 倒是让皇上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可他看着沈央央略显苍白的脸色，终于还是妥协了。 “最好如此！” 说完，他就折身出去，显然是找地方烧符去了。 晏舟看着怀里睡的打起鼾的小丫头，冷肃的脸上，却不禁漫上了一丝笑容。 轻轻的低喃出声：“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傻子。” …… 外面风雪交加。 哪怕是皇宫，路上的积雪也难以处理。 宋国公一身戎装，肩头已经积了一层雪。 他面前的火炉泼了油，熊熊燃烧着。 红彤彤的火，把他的脸，照的越发坚毅。 “皇上……” 他开口想说什么。 今日进宫，他已经做好了带着大军，冒着风雪出征的准备。 然而，皇上却带着他们几个朝臣，来到了祭天台。 皇上抬起手打断了他，神情肃穆。 虽然晏舟只是随口一说，将符纸烧了便可生效。 可他总觉得，这等事情岂能如此随意？ 必当要虔诚处之，让上苍感念他的诚心！ “爱卿有话迟些再说，我已得了停雪的法子。” 宋鸿飞闻言，却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 他显然不信！ 哪怕国师玄尘在大晋德高望重，无论老幼，都将他奉若神明。 可他在战场多年，经历了那么多生死，若真有鬼神，为何从未见过？ 在他的眼中，国师也不过是对大晋，对百姓的安慰罢了！ 他现在只盼着老天或许开眼，停了这场无止境的风雪！ 然而，任由着他如何想，皇上却已经亲自上前。 他从袖袋里掏出了一个黄色的东西。 似是符纸。 可打开之后，上面的线条却弯弯曲曲的。 不像是正经符箓，倒像是哪个小儿信手胡画的东西！ 皇上果真是不如从前那般清明了，竟然连这种东西都信吗？ 正当宋鸿飞满心怀疑的时候。 皇上已经将手中的符纸送进了火炉中。 赤红的火舌将符纸吞没，燃烧后的纸张，化成灰烬，被风雪直送天际。 大雪簌簌的落着。 皇上却迎着风雪抬起了头。 他虽没什么表情，可龙袍下的手却已经隐隐握紧。 沈央央……福星，千万不要让他失望啊！ 然而，大片大片的雪花却依旧下着！ 宋鸿飞深吸一口气，屈膝准备跪下去。 他要请旨出征！ 哪怕…… 以他的身体，恐怕再也无法回京。 为了大晋百姓，他也甘愿赴死。 “皇上……” 他又艰涩开口。 “停了！雪好像停了！”兵部尚书惊喜的声音响起。 宋鸿飞已经跪在了地上。 闻言虎眉一皱，再度抬起头时，果真没有再看到雪花。 “好像不仅雪停了，风也小了不少呢！” 礼部侍郎也欢喜的道。 刚刚迷眼的风雪，不过顷刻之间，就消了下去。 阴沉的天空，也在这时落下一缕阳光，笼罩在高台之上。 所有人见到这一幕，立刻对着皇上下跪。 “天佑大晋，天佑皇上！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听着臣子们的高呼，本来紧张的皇上，终于放松下来。 一张经历过风霜的脸再度染上了久违的壮志！ 他的手重重的按住了宋鸿飞的肩头，眼神坚定，“宋爱卿，明日出征！朕等你凯旋的消息！” “是！微臣领命！” 宋鸿飞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喜。 若没有风雪，那与南戎人的一战几乎是没有悬念的。 欢喜过后，他却想到了那道符纸。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不似出自国师之手。 究竟是谁有这样大的能耐？ 宋鸿飞看着皇上志得意满的神色，隐隐有些担忧。 他是知道这个君上的。 若他手中有这样厉害的人物，那想必，会巴巴的送给瑜贵妃母子！ 那若儿和舟儿日后的路，怕是要更艰难了！ 第136章 欺负她不会说话 半月后。 南境传来消息。 首战告捷！ “好！好，好！” 皇上在御书房内看着递上来的战报，兴奋的直接站起来，连说了几声好。 这半个月，他殚精竭虑，没睡过一个好觉。 如今总算是有了好消息！ 主子高兴，一旁的太监们，也都如释重负的露出了小心的笑容。 李德宝是近身伺候的大太监，赶忙适时的在旁讨巧。 “圣上，这可真是天佑大晋啊！听闻国公爷如有神助，南戎人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先是集体闹肚子，后又遭遇兽群，国公爷千里奔袭，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胜了这第一战！” 如有神助？ 皇上握紧手中战报，唇角是止不住的笑容。 他看未必啊！ “国公浴血奋战，不费力气，如何战胜？”皇上佯装生气。 “那是，那是！”李德宝赶忙给予肯定，“再好的运气，也得是咱国公爷能征善战呐！” 皇上白了李德宝一眼，“其他人都下去，你去把晏舟叫来！” 说完，他就心情极好的坐在了龙椅上。 “是，奴才这就去！” 这几日，皇上经常召见二皇子。 说是见二皇子，但其实想见的另有其人呢！ 李德宝偷笑了一下，领命转身。 皇上啊，可是快要把那位当成亲闺女了！ 李德宝招呼着其他太监，一起出去。 其中一个小太监跟在后面，听到皇上又要召见晏舟，眼里隐晦的闪过一丝担忧。 …… 晏舟很快带着沈央央去了御书房。 这几日，他都把沈央央带在身边。 没办法，皇上要见福星，总得找个合适的，又不用暴露她的借口。 二人还未到御书房门口，远远的，就听到了一阵吵嚷。 一个宫妃装扮的女子，正脊背笔直的站在门口。 她身材高挑，看穿着低调而奢华，品级显然不低。 “李公公，您就让我们娘娘进去吧！”宫女在女人前方哀求着。 然而李公公却摆着手，“贵妃娘娘，您就别为难奴才了。皇上交代了，任何人都不得打扰。您放心，您的话奴才会带到的！” 说着话，晏舟已经抱着沈央央错过众人，直接上了御书房的台阶。 “他们怎么能进去？”那宫女一见，立刻恼了。 “秋露，不得无礼。”女子声音严厉的出言制止，可话虽如此，她却上前一步。 “舟儿……” 晏舟脚步顿住，转头眸光冷漠的看向下方的女子，低声回应： “月母妃。” 当今皇上，有一个皇后，两个贵妃。 瑜贵妃是皇上的心尖宠，白月光。 而这个月贵妃，则是同皇后一般，是他不得不娶进宫的对象。 顾汐月，顾家幺女。 自来与皇后不和的！ 沈央央此刻趴在晏舟的身上，大眼睛在触及到下方的女子时，瞬间就是一亮。 好美的姨姨呀！ 顾汐月确实美。 她的美，不像皇后，端庄大气，宛若牡丹； 也不像瑜贵妃，柔婉雅致，犹如雏菊； 她更像是热烈张扬的蔷薇，带着尖刺，却花香四溢。 这样一个骄矜的女子，此刻却红着眼眶，眼里满是压抑和隐忍。 “等下见到你父皇，可否同他说一声，能否见本宫一面？” 她嗓音也是沙哑的，显然哭了很久。 “好！” 晏舟回答的痛快，神色却毫无波动。 微微点头，算是告辞，直接转身就走了。 月贵妃却皱着眉头，目光追随着晏舟的背影，眼里是仅存的希冀。 “娘娘，何必求他？”秋露到了她身边，小声的埋怨。 “住嘴！”月贵妃转头冷嗤。 她今日是打定主意，不见到皇上不离开的。 所以哪怕李德宝已经随着晏舟进了御书房，她也仍旧站在寒风里，全然不顾及自己的身子了。 “那孩子是谁？” 刚才感受到晏舟怀里孩子的视线，让她莫名的不舒服。 “她呀！”秋露扶着月贵妃，满脸的鄙夷。 “不就是沈二将军的傻闺女！娘娘，您是不知道，沈二夫人竟然把自己婆婆和大伯一家全都送进了大牢里，如今人都还没出来呢！仗着皇后的偏袒，不仅无人敢说她什么，她竟然还恬不知耻的带着女儿们进宫长期这么住着。” “她那几个女儿也骄横跋扈的狠，一个看不上自己未婚夫家，让皇后强行退亲；一个当街欺负陆家庶女；最最可气的就是这个傻子，性格暴戾乖张，单婕妤的狗儿不过咬伤了几个宫人，就被她险些活活揍死，还有啊……” “行了，啰嗦！”月贵妃不耐烦的打断了秋露的喋喋不休。 眼里的厌恶，却怎么也压不住。 “原以为沈二是武将之中不可多得的忠直之人，如今看来，能养出这样一群女儿，只怕也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秋露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还不忘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轻蔑的瞪了一眼。 …… 御书房内。 皇上见到沈央央，就立刻要上前要把她接过来。 “父皇，月贵妃在外面，想要见您！”晏舟声音平淡的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皇上却是一皱眉，不耐烦的对着跟进来的李德宝道： “朕不是说了谁也不见，让她走吧！” 然而李德宝却并没有立刻领命而去，而是小心翼翼的道： “皇上，是老太太不好了！” 皇上此刻已经接过沈央央，闻言脸色狠狠一怔。 立刻眯着眸子去看李德宝。 “怎么回事？前几日不还好好的？” 老太太是他在潜邸之时，为数不多待他真心的。 “是有下人不小心在老太太面前透露了顾侯爷和顾大公子 在南境负伤的事情。老太太一时承受不住，就……” “什么？”皇上立刻气的青筋都起来了，“真是该死！不是有顾二在家，这样的疏漏，怎么可能会发生？” 李德宝也是连连叹息，“顾大人已经将那下人处死，可老太太却看着不太……皇上，贵妃只是想出宫省亲。” 出宫省亲也不过一日的功夫，月贵妃是想见老太太最后一面呢！ “准了。让她不必来见我，回去准备一下，自可离宫。” “是！”李德宝快声应着，转身出去了。 沈央央却看着门口，若有所思。 唔……她好像在脑书上，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 只是，她还未理解那是什么意思。 人就被按在了龙椅上。 皇上兴奋的好像随时都会原地上天一般，抓着她的小肩膀，就狠狠晃了晃。 “央央啊，朕的福星啊，南境首战告捷了！这都是托你的福呢！你说，你要什么赏赐，朕统统满足你。身份权利地位，只要你开口，朕就都给你！” 沈央央：脑浆都快晃匀了。 等等…… 什么只要她开口，就都给她？ 她喵的，她不会说话呀！ 第137章 耳朵遭老罪了! 沈央央满是嫌弃的斜睨了皇上一眼。 这老登不想给就直说，给这哄小孩玩呢？ 不过，什么权利地位…… 听着就不是什么实用的东西！ 沈央央自觉自己是个正直的孩子，在思考片刻后，就在皇上期盼的目光下，坚定的摇了摇头。 皇上脸上热切的表情顿了顿，不过转而，心中就不由的赞叹。 果然是福星，清丽脱俗，不贪慕权势。 可—— 他现在太兴奋了，必须送出点什么才成！ “央央，这是你应得的。原本朕该在雪停之时就给你奖赏，可这段时间，朕实在繁忙。如今得以喘口气，又全赖你的福泽庇佑，朕是无论如何都要赏你的！说吧，想要什么？” 皇上目光热切。 沈央央满脸无语。 这老灯——绝对是故意的！ 不过，以为她不会说话，就要不了东西了吗？ 沈央央抿着小嘴，现在手脚还不太听使唤，她费劲巴力的在怀里掏了半天，一只瘪了的小金猪，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皇上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金猪，然后又继续炯炯有神的看着沈央央，显然还在等她说话。 沈央央：你看，我就说他是故意的吧！ “诺……” 沈央央吭哧出一个字，并把金猪往前递了递。 皇上看着已经怼到自己胸口的小金猪，眼神有一瞬的迷茫，转而就豁然开朗！ 福星啊，真是福星！ 这不要东西，反而还要给他东西！ 虽然他是堂堂皇上，不缺这等黄白的俗物。 可看着小姑娘，眼巴巴的目光，他又如何忍心拂了这孩子的面子？ “央央真懂事，那朕就收下了！” 说着，他就拿起沈央央掌心里的金猪塞进了怀里。 “噗嗤——” 在旁一直看着的晏舟，没忍住，直接转身捂嘴笑了出来。 皇上没懂沈央央的意思，他却明白的很！ 他比谁都知道这小丫头多贪财！ 不过也能理解，在皇上的心里，怕是沈央央这样的福星，就该如小仙童一般，只喝露水就能活呢！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晏舟强忍着压住笑声，绷着唇角，转身抱臂看向沈央央。 此刻的沈央央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宛若石化。 她似乎还没接受的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半晌，她突然嘴一咧，圆圆的大眼睛，一泡泪迅速涌了上来，然后就如闸口决堤一般，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一边无声的哭，一边用小手指着皇上，木讷讷的眼神，都染上了一丝怨气。 此刻金猪还没捂热的皇上，被她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央央？谁欺负你了？告诉朕，朕给你做主！” 【泥……泥，就是泥……老登……土灰啊……抢劫啊！没天理啦……呜呜呜呜……】 她心声越说越顺畅。 晏舟的耳朵，却跟着遭老罪了！ 那尖锐的爆鸣，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了。 他一边皱着眉头，忍着魔音穿耳，一边上前，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掏皇上的上衣。 皇上：…… “混账！” 成何体统？ 晏舟却顾不得许多，直接把掏出来的金猪塞还给沈央央，然后嘴唇紧抿的连连揉了两下耳朵，才缓解了疼痛。 而沈央央，在抱到金猪以后，就立刻止了哭声。 然后就快速把金猪又给塞进了怀里，一副生怕别人抢的样子。 穷宫恶水出刁民！ 堂堂皇上抢小孩子的东西，不要老脸！ 皇上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不对劲儿了，眼看着福星如此护着那猪，显然是极其喜爱的。 那……这就八成不是给他的了。 皇上已经快要接近答案。 晏舟却有些看不下去在旁抢答，“她想要跟这一样的东西。” 换来了皇上的一记冷眼。 哪儿都有你，刚才还没治你犯上呢！ 混账东西！ 用眼神把自己儿子骂了一遍，皇上才又目光柔和的看向沈央央。 “央央喜欢这个啊？” 沈央央哭的厉害了，这会儿还抽着小鼻子。 闻言，却立刻飞快点头。 金子啊，纯金的呀，当然是越多越好啦！ 皇上想到刚才的金猪，脸上不由的闪过了一丝不解。 福星竟然会喜欢这种东西？ 真是……口味独特，非同凡响啊！ 不过，福星本就不是寻常孩童，喜好与平常小孩不同，也是可以理解的！ “好，朕满足你！” 皇上很是豪爽的道。 沈央央立刻努力的扬了扬唇角。 哦豁，她是不是抱上金大腿了？ 这皇帝老儿，可算是做了一件靠谱的事情了！ 转而皇上又想到了什么，看着沈央央的神色多了一丝揶揄。 “央央，听闻你在宫中欺狗斗猫，横行霸道，很是嚣张呢！” 晏舟闻言，立刻眼神警惕的看向皇上。 不过在看到皇上脸上神色以后，他很快就又放松了下来。 皇上此刻一脸伪装的严肃。 这几日，相继来了许多人到他这里告沈央央的状。 这小家伙得罪了这么多人，还一脸不知。 沈央央想到那条恶犬，将皇后娘娘宫里的宫女姐姐小腿都咬穿了，就立刻气的不行。小眉头当即皱了起来，一抱手臂，气的“哼”了一声。 小模样，还挺倔强。 皇上却在此时抬起手，揉了揉她脑袋上的呆毛。 “干得漂亮！就该这样！央央是大晋的福星，只管随心所欲。朕跟你保证，无论你对错，朕都会站在你这边。” 这承诺…… 和免死金牌无异！ 皇上金口玉言，又是当着自己儿子的面说的，自然不会是开玩笑。 沈央央…… 这是真的入了皇上的心了！ 呵，多嘲讽！ 晏舟敛下眼底情绪。 这么多年了，皇上的心里，只有瑜贵妃和大皇兄。 如今，倒是多了个沈央央。 他和母后，自来是没有任何位置的！ 不过，他也早就不在乎了！ 第138章 纵猪行凶 沈央央做梦都是趴在金山上。 黄澄澄的金子，数都数不过来。 “啊哈哈，发财了，发财了……” 【我要发财啦！】 丁氏正和两个女儿做针线，猛的听到一声叫唤，母女三人，俱是吓了一跳。 这孩子…… 梦魇了吗？ 丁氏立刻放下手中针线，快步来到榻前。 “央央，娘在这呢，不怕。” 自从央央病重，丁氏就越发小心的照顾她。 就怕哪一日，女儿又会不知原因的昏睡不醒。 她……真的是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 丁氏温柔的拍抚着沈央央。 可这会儿的沈央央却已经睡意全无，揉了揉眼睛，就坐了起来。 【来了，来了，嘿嘿，我的宝贝来了！】 丁氏眉头皱了皱，下意识的扭头朝门口看去。 什么宝贝来了？ 可那里此刻空无一人。 她只当是沈央央真的睡糊涂了，正准备把人抱在怀里。 外面却适时响起太监的声音。 “皇上赏赐到！” 赏赐？ 丁氏抿唇，想到了皇上这段时间待央央的不同寻常。 虽然她从央央的心声里知道，是她让阻碍大军出征的风雪停下的。 可她却觉得，按照皇上的性子，他应该不至于如此亲近央央。 而且，这般的厚待，对央央来说，怕是祸非福！ 饶是丁氏如何不情愿，可面对赏赐，还是得带着女儿，起身跪地迎接。 送赏赐的太监是李德宝，他亲自端着一个硕大的箱子走了进来。 沈央央偷偷抬头觑了一眼，呦呵，真沉啊！ 一旁的沈凝赶忙把她的小脑袋瓜，又给按了下去。 李德宝看着沈央央的反应，不由一笑。 转而，却将目光落在了丁氏的身上。 “皇上感念沈二夫人在宫中陪伴娘娘辛苦，遂特送了些赏赐过来。您快接下吧，也给姑娘们分分。” “谢皇上隆恩。” 母女几人叩头谢恩。 李德宝则是将那木箱子递给了丁氏。 丁氏顺手接过，那重量竟压的她险些闪了腰。 她轻轻动了动鼻子，一股奇异的味道蔓延…… 这赏赐怎么有点奇怪？ “咱家还有别的差事，就先告退了。” 李德宝再次看了一眼兴奋的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的沈央央，笑容越发真切。 来时他还担心这小姑娘未必会喜欢，现在看来，还是皇上英明，懂孩子们的喜好。 “紫芙去送送公公！” 丁氏交代着，转身抱着箱子就放到了桌子上。 真的好重啊！ 【我要看，我要看！这是皇帝老儿给我的赏赐，嘿嘿！】 丁氏嘴角抽了抽，这孩子幸亏不会说话，不然他们一家子脑袋怕是早晚保不住。 “央央想看啊，来姐姐抱你！” 眼看着沈央央笨拙的踮着小脚够着箱子，沈念的心都跟着融化了。 嗯，妹妹就是可爱！ 她一手把沈央央抱起来，一手去够箱子把手。 沈央央大眼睛满是期待，光亮无比，直到那里面的物体露出来。 她眼里的光，才瞬间就熄灭了。 “哼哼……” “哼哼哼……” 三只小花猪挤作一团，闷了半天，得了空气，立刻不满意的哼唧了起来。 莫说沈央央，这会儿就连见多识广的丁氏，都显出了怀疑。 这……活猪啊？ 当今皇上赏赐，竟然用活猪？ 还是三只！ 这样的天，能找到这么大的小猪仔，也真是难为皇上了！ “呵，央央……”丁氏转头想要安慰女儿，毕竟女儿想要的是什么，她刚才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这会儿女儿指不定怎么失望呢！ 然而，沈央央却一脸平静，甚至经常会露出一些情绪的大眼睛，都毫无波动。 这孩子不会是被刺激的狠了吧？ “央央，娘给你……” 她刚想说她来给她钱，让她发财！ 可沈央央的心声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嗯……也行吧。两只做烤乳猪，一只养到过年，杀年猪！这皇帝老儿，真是抠到家啦！】 额…… 丁氏母女三人目光复杂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可是皇上御赐，央央上来就给判了死刑了？ “央央想吃什么，咱们到时回府去吃。”丁氏赶忙接过沈央央，让她不要再试图打这御赐之猪的主意。 沈央央却仍旧直勾勾的看着那三只小猪，并且十分垂涎的舔了舔嘴。 沈凝立刻礼貌把箱子合上，用身子挡住了沈央央的视线。 沈央央这才打了个哈欠，作罢了！ 母女三人也跟着齐齐松了口气。 …… 接下来的几天，琼华宫十分热闹。 那三只小猪穿着丁氏新做的，厚厚的绒袄子满宫的跑。 其活泼程度，远超众人对猪的想象。 而这又是御赐之物，轻易处置不得。 于是满宫的宫人，整日不是在抓猪，就是在抓猪的路上。 而那猪，也十分不安分。 被抓了几次，竟然还学会越狱了，不知何时竟从狗洞里爬了出去。 等回来的时候，三只猪，一嘴的花泥。 丁氏看着这三只打不得骂不得的猪，一筹莫展。 “娘，要不然还是吃了吧？”沈念在一旁提议。 “嗯嗯嗯！”沈央央附和的疯狂点头。 丁氏白了沈念一眼，抬手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说什么浑话，吃什么也不能吃它们啊！” 把御赐之物吃了，皇上岂不是要怪罪？ 沈念看着那三只仍旧不服管教的猪，一阵摇头叹气。 这是赏赐还是惩罚啊？ 下次央央要是再帮皇家人，可是得考虑考虑了！ 一个个的，脑子都不太正常！ …… “娘娘，不好了，您暖房里才开的兰花……被猪拱了！” “什么？”双眼肿成核桃的月贵妃从椅子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猪？什么猪？这皇宫怎么可能有猪？” 秋露一脸的气愤。 指了指外面，急的都要跳脚了。 “还不是沈二将军那个傻子闺女沈央央，是她，就是她纵猪行凶。娘娘，那兰花可是您要送给老太太的，您说过老太太最喜兰花高洁，见到这花定然会好一些。原想等着开花了再送过去呢，这下，全都毁了！” “沈央央？”月贵妃气的胸口浮动，连日来的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让她怒火攻心之下，竟然直接脚下一软。 “母妃！”少女惊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在秋露接住月贵妃的时候，她人已经跑到了月贵妃面前。 少女面容同月贵妃像了七成，这会儿眼眶通红，全是对母亲的心疼。 “斐儿，母妃无事！” 话虽如此说着，此刻的月贵妃却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依靠在秋露的身上。 “都是那个沈央央给娘娘气的！”秋露十分不平的道。 晏斐刚刚进门时，就听到了一切，秋露如此说，她更是气的咬紧牙关。 沈央央！ 竟然欺负到她母妃的头上，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第139章 给姐姐偷大肘子 晏斐在琼华宫门口蹲守了两日，才总算见到了沈央央的身影。 她的身后跟着两个丫头。 而她自己，则手里拿着一个小树枝，挥舞着。 【嘞嘞……吃的胖胖，长得壮壮！】 细弱的声音传来。 在她的前方，三只小猪走的摇摇晃晃！ 晏斐眼神一狠，就是这三头猪没错了！ 今日，她就把它们做成下酒菜。 沈央央赶着猪，很快就到了御花园。 如今雪已经开始融化。 三只小猪看着御花园花池里的泥浆，当即兴奋的不行，齐齐冲了过去。 沈央央心满意足的看着。 【多么可爱的小下酒菜呀！】 “吸溜！” 晏斐还未走近，就听到了这句话。 她当即一愣。 是谁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就是嘛，哪个正常人会把下酒菜当宠物养？ “喂！”她中气十足的在沈央央背后一声吼。 沈央央被吓得一个激灵，险些一头栽进池子里。 【我敲……】 晏斐没想到这小孩儿胆子这么小，下意识的伸手就捞了她一把。 感受到怀里肉乎乎的一团。 晏斐悚然一惊。 她竟然把沈央央这个小坏种给救了？ 哼！ 她只是下意识反应，才没有想救她。 反应过来，晏斐立刻松手，还顺便又推了沈央央一把。 不过力道不重，沈央央只是肩头偏了偏。 而此刻，跟在沈央央身后的两个丫鬟已经感觉到了对方的敌意，赶忙默默上前，挡住了沈央央。 “呵！”晏斐讽刺一笑。 以她的身手，若真想把这小孩怎么着，谁能拦得住？ “没事哒……没事哒……” 沈央央费力的说着，小脑袋“噗”的一下从二人胳膊里钻了出来。 看着冷着脸，瞪着她的晏斐。 她努力的扬了扬唇角，想要笑，却因为不太会做表情，看起来有些像是讨好。 晏斐只觉心头一麻。 升腾的火气，竟然莫名消散了。 “你出来！”她一指沈央央，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十分不好惹。 “哎！” 沈央央应了一声，就要钻出去。 紫芙和云苓却是一惊，立刻一左一右的按住了她。 “小小姐，不可！” 虽然两个丫头并没有见过晏斐，可能在宫中如此横行，就知道对方身份高贵。 而这样的人，并不是她们能得罪的起的！ “这位……贵人。我们小姐心性单纯，并不知事，若是哪里得罪了您，还请您见谅！”紫芙小心翼翼的道，并把沈央央护的更紧了。 晏斐当即不悦皱眉，“你说让我不见谅，我就不见谅，你是谁啊？我只说一遍，给我让开！” 紫芙没想到对方这么难缠。 心里飞快的想着如何搬救兵的时候，沈央央却又一缩脑袋，人已经脱离了她们的控制。 “小小姐！” 紫芙眼看着沈央央直接朝着晏斐跑过去，声音都吓的变了调。 而晏斐却在此时露出了冷笑。 这可是你送上门的，怪不得我！ 晏斐握紧了拳头，在沈央央接近的瞬间，高高的举了起来。 然而，沈央央却像是感知不到危险一般。 努力微笑着，将手伸了出去。 【姐姐，给你糖！】 晏斐的手猛然一顿。 额…… 是错觉吗？ 她怎么感觉这小孩嘴没动，但是有声音发出来。 真是见鬼了！ “你刚刚说什么？”她眯着眼睛，试探的道。 沈央央把手抬的更高，一块化的黏腻的糖块，静静的躺在她的掌心。 “吃……” 她努力的说着。 却只发出一个字来。 是了！ 就是这个小孩的声音。 看来，刚刚应该是她的错觉。 晏斐看着面前孩子纯净的大眼睛，心烦意乱。 她本来应该揍她一顿，给母妃出气的。 可现在…… “谁要你的糖！” 她满是厌恶的说着，抬起手，啪的一下打在了沈央央的手上。 力道很重，将沈央央手里的糖打飞出去不说，沈央央的小手，也被打的通红。 晏斐看着这一幕，没由来的心里涌出一丝愧疚。 她赶忙将神色变得更加阴沉。 不再去看沈央央，转身就走。 那速度之快，宛若逃跑。 眼看着人走了，紫芙和云苓立刻上前心疼的捧起沈央央的小手。 云苓更是气红了眼眶，看着晏斐离远的背影，不满的嘟囔，“什么人啊这是，欺负小孩子！” 沈央央也没想到会被打。 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喜欢……糖……” 【姐姐不喜欢糖，下次看看能不能把娘娘宫里的大肘子偷出来给姐姐！嘿嘿，娘娘宫里的肘子真好吃呀！】 眼看着沈央央咧开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紫芙俯身就把她抱了起来，声音无奈干涩， “小姐，你还管她喜不喜欢？以后见到她，可要离得远远的！” 沈央央趴在紫芙的背上，疑惑的歪了歪小脑袋。 为什么要离得远远的！ 那是姐姐呀！ 又不是坏人。 …… 晏斐回去以后，去看了月贵妃。 却得知月贵妃已经睡下了。 想到这些天母妃为外祖母的操劳，晏斐心中越发心疼愧疚。 等到她回了自己房间以后，才总算反应过来点什么。 她当即猛的一拍桌子。 直接把伺候的宫人给吓了一跳。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晏斐却没理会宫人，站起来气的咬牙切齿，“不对啊，我不是要收拾那小坏蛋的吗？怎么就回来了？不行！” 宫人看着她喃喃自语，担心的脸色都有些不好了。 “公主，您在说什么呀，您别吓奴婢！” 月贵妃就只这么一个孩子，自来千娇万宠。 若是她有什么差池，他们这些伺候的，可都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偏这公主行事自来我行我素。 去哪里都不让人跟着，这让他们猜都猜不出来她到底想干什么。 “去，把我的鞭子取出来，我就不信了！” 宫人闻言，脸色更白了几分。 看来不是公主有事，是有人要有事了！ 宫人看着将鞭子缠在手腕上，气冲冲又出去了的公主，犹豫了半天要不要去告诉月贵妃，最后还是放弃了。 算了，这个时候去打扰贵妃，她怕是要被嬷嬷给骂死的！ 如今啊，只能盼那得罪了他们公主的自求多福吧！ 第140章 头发死的好惨 晏斐又来到琼华宫附近，本来没抱什么希望。 毕竟她凶了那小坏蛋，想必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再出来逛荡。 可她却没想到，竟然在一棵大树下，发现了撅着屁股，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嘛的沈央央。 而且这次，她身边甚至连下人都没带！ “这下你跑不了吧！” 晏斐说着，正要过去。 却没想到，不远处走来一行人，竟然比她快一步，到了沈央央近前。 “喂，小傻子，见到本公主，还不快下跪！” 晏芷远远的就看到沈央央身边无人，想到这小傻子在皇后面前似乎颇为的得宠，立刻就过来找她的麻烦了。 沈央央闻言，撅着的屁股放下了。 她一手里抓着刚刚捡的枯树叶，另一手却抓了一把的金叶子。 晏斐这个角度，刚好能看的清楚。 立刻嫌恶的皱眉。 听闻丁氏是商户出身！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暴君比皇帝老儿好多了，嘿嘿，竟然送了我一箱的金叶子。看那，金子就是比真叶子好看！】 暴君？ 皇帝老儿？ 这小丫头不想活了？ 晏斐没想到，这么远的距离，她竟然还能听到那小丫头的声音。 她立刻看向她背后的几人。 却没想到，这样惊世骇俗的话，竟然没能让对方有任何反应。 好像……哪里不对！ 晏斐意识到这点，就没有冲动上前，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本公主叫你呢！” 蛮横的声音传来。 已经有人上前把沈央央给拉了起来。 而沈央央两手的叶子，也立刻吸引了晏芷的目光。 这小傻子那只手里攥着的……是金叶子吗？ 沈央央感受到晏芷的目光，立刻将两只小手一背，藏了起来。 晏芷随即脸色一沉。 她想说，藏什么藏，谁稀罕你的东西？ 可话到嘴边，她却止住了。 她虽贵为公主，却因没有生母，哪怕再讨好瑜贵妃，日子也是过的捉襟见肘。 若能得这一把金叶子…… 晏芷想到这，立刻有了决断。 谁让着傻子自己在这的，谁知道她的金叶子哪里得来的？ 就她在宫里传开的秉性，指不定就是偷的！ “把她手里的东西给我拿过来！” 伺候晏芷的宫人，显然也是各种老手了。 晏芷话音刚落，她就已经伸手，一把就将沈央央两手的东西，都抢了过来，然后献宝一样捧到了她的面前。 晏芷嫌弃的看了一眼金叶子旁的枯叶，抬起手，快速的将金叶子收拢到掌心，藏入了袖子。 然后轻蔑的看了一眼傻眼的沈央央。 “嗤，傻子也配用这种好东西。我们走！” 说完，她就准备带着宫人离开。 却没想到，刚走了一步，脚下就如同生根了一般动弹不得。 低头看去就看到沈央央，正死死抱着她的大腿不松手。 “还……还……” 沈央央气的狠了，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这宫里的人，怎么都喜欢抢小孩的东西！ 一群臭不要脸的！ 晏芷想把腿抽出来，但是没想到，这孩子看着不大，力气竟然大的惊人。 “松手！” “不……” 沈央央宛若树袋熊一般，扒着晏芷。 晏芷怕在耽搁下去，引来什么人，心下一狠，抬起巴掌就朝着沈央央的脸扇了过去。 不远处的晏斐看到这一幕，瞳孔一紧，张口就想出声阻止。 却没想到，那小小的孩子竟然抬手就握住了晏芷的手腕。 而且看样子，晏芷的力量似乎还不如个孩子。 被限制了行动，她竟然连手都抽不出来。 “坏……人……” 欺负小孩子的大坏蛋！ 【我跟你拼了！啊——】 沈央央低头狠狠朝着晏芷的肚子上撞了过去。 晏芷觉得腹部好像被牛顶了一下，五脏六腑都险些痛到移位， 她人摔倒在地上。 还未等她爬起来，一个小身子就飞扑上来，一记左勾拳就打在了她的眼眶上。 “啊……” 晏芷被打的一声惨叫，伸手胡乱的扯住了沈央央的头发。 沈央央不甘示弱，一口咬在了晏芷的手腕上。 【啊啊啊，我为数不多的头发啊！我要咬洗你这个坏女人！】 眼看着事态越来越严重，晏芷带来的人根本拉不开两人。 晏斐这时才不得不上前。 晏芷被沈央央压着，率先发现了晏斐。 当即哭喊了起来：“姐，帮我！帮我揍这个傻子！这傻子连月母妃的花都给毁了，咱们一起揍她！” 晏斐听到前面，还对沈央央有些气愤。 听到后面，却不由的起了怀疑。 晏芷怎么知道她母妃的花被毁了？ 此事才发生没多久，而且只有母妃宫里的人知道。 晏芷居住的地方离母妃宫里那么远，她怎么可能那么快知道这件事情？ 除非…… “姐，快啊！她要打死我！” 晏芷此刻的样子狼狈不堪，两只眼睛都已经被打的乌青。 她是知道晏斐的武功的。 打个三岁的孩子，绝对不在话下。 虽然是她将猪放进花房的，可毁了月贵妃心爱的兰花的可是那三头猪！ 她求晏斐帮忙，自然也求的理所应当！ 然而，晏斐却并未如她所愿。 她非但没有上前，反而转身离开了。 不消片刻，三五个宫女太监，就急急的朝这边跑来。 很快两人就被拉开了。 沈央央目光在触及到晏芷手里的一缕小黄发时，直接没绷住，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头发丫，我的头发丫，你们死的好惨丫！】 晏斐被吵到了耳朵，立刻目光尖利的朝沈央央看去。 却看那孩子只是绷着嘴，一抽一抽的哭着。 根本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这……难道真是见鬼了？ “小傻子，竟然敢打本公主……” 晏芷更惨，发髻早已松散，一张脸也被打的惨不忍睹。 见到沈央央被拦着，她立刻就要上前踹人。 “住手！” 一道急切的声音传来。 李德宝本来距离这边还很远，见到这一幕，立刻撒开腿就往这边跑。 皇上身边的红人，自来稳重，各路朝臣都得给面子的人物。 此刻却在看到沈央央要被打的时候，瞬间乱了阵脚。 第141章 要变秃瓢了 李德宝跑的飞快，中途几次险些崴脚也没停下脚步来。 晏芷虽然跋扈，却也不敢得罪她父皇身边的红人。 只能讪讪的收回了脚。 而沈央央。 在看到她的动作以后，大眼睛里还闪过了一丝失望。 晏斐看在眼里，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可转而，她就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坏女人，你敢踹我，我就敢折断你的臭脚！】 晏斐眉头微不可闻的蹙了蹙。 这次她可以肯定那不是错觉了。 她好像……有了什么了不得的能力！ 竟然能听到这个小丫头的心声！ “李公公。”晏芷虽然满身狼狈，却十分热切的跟李德宝打招呼。 然而，李德宝就只是朝她点了点头。 然后看向了晏斐。 “大公主，圣上知道了这边的事情，特让奴才来带你们过去。” “父皇怎么知道了？”晏斐有些诧异。 而且，父皇不是从来不管这些小事吗？ 李德宝却没有回答，只是目光从沈央央气愤的小脸上略过，露出了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晏芷却是一脸惊喜。 父皇女儿不少，可若说对谁有几分真心，那肯定是她无疑！ 只因为她跟瑜贵妃走的近，父皇待她自来有些另眼相待！ 定是父皇知道她被一个傻子给欺负了，想要为她主持公道呢！ “那走吧李公公，莫让父皇等急了。” 晏芷说着，就一瘸一拐的往御书房方向走。 李德宝却没有着急，转身指挥着小太监。 “央央姑娘年幼，跟不上咱们的脚程，你抱着她走！” “是！” 小太监俯身就把沈央央稳稳抱了起来。 这些太监可也不是爱多管闲事的！ 要知道，前方走着的晏芷还是公主，可若她没有带自己的宫女，此刻怕是连个扶着她的人都不会有！ 晏斐虽然被养的骄纵了些，却是个敏感的。 立刻感觉到了这些人待沈央央的不同！ …… 一行人很快浩浩荡荡的到了御书房门口。 经过通报，又由李德宝单独领着，进到了里面。 刚刚入到门内，桌案后看清几人形容的皇上，就豁然从龙椅上站起，朝这边大步走来。 晏芷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父皇，如此担忧的模样。 果然，父皇待她是最不同的！ 她不由满心感动，上前一步迎了上去。 “父皇……” 然而，皇上却径直错过了她，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就到了沈央央面前。 “可有受伤？” 他声音都在颤抖。 可见是真的担心的！ 能不担心么？ 上次沈央央病重，就险些灭国了。 这次若再有个什么，他简直不敢想象，又会有怎样的灾祸，报应到他的国家上！ 没人问还好，有人关心，有人问了。 沈央央瞬间没绷住，指着自己脑袋上，那片不明显的断发。 哭的肝肠寸断。 “呜呜呜……揪头发……秃……秃了……” 【我要变成秃瓢了……呜呜呜……还能接回去吗？呜呜呜……虾仁猪心啊啊……】 比之她嘴上的控诉，她的内心戏显然丰富的多。 站在一边听的清清楚楚的晏斐，强忍着笑低下了头。 而皇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以后，脸色陡然阴沉。 他此刻恨不得立刻处置了晏芷。 满宫那么多人，揪谁的头发不好，偏偏揪福星的？ 福星的头发，那是头发吗？ 那是慧根！ 可他转念想到了国师的警告，就只能强忍下火气，转身看向晏芷。 此刻的晏芷还在僵化中，她显然无法接受，刚刚竟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 父皇竟然待那傻子，比她还亲热？ 不不不！ 这都是错觉，一定是她的错觉！ “晏芷，怎么回事？” 皇上见她这副样子，没由来的一阵心烦。 从前他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女儿这么小家子气呢！ 被问到了，晏芷眼珠转了转，她看了一眼张了半天嘴，却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的沈央央。 唇角不禁露出个得意的微笑。 然后她就一撩裙摆，跪在了地上。 “父皇，父皇您要为女儿做主啊！这个傻……沈央央，她看女儿的金叶子漂亮，二话不说就来抢，女儿不从，她就动手打人。您看看那，您看看她给女儿打的！女儿怎么说都是公主哇！” 她说着，费尽全力，硬挤出两滴泪来。 “当真？”皇上眯着眸子，声音冷沉的让人捉摸不透。 晏芷仍旧抽噎，只是已经干打雷不下雨。 “当真！”她回答的很是肯定，然后目光四下瞟着，落在了自己的宫女身上。“父皇您若不信，就问彩娥，她一路跟着我，可是见证了一切的。” 皇上的目光抬起，径直落在了那叫彩娥的宫女身上。 独属于天下君主的威压，立刻骇的彩娥两股颤颤，莫名的心虚起来。 眼看着自己的宫女如此不经事，晏芷当即满是威胁的瞪了她一眼。 “彩娥，你倒是说话啊！” 彩娥呼吸急促，扑通一声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回……回皇上，公主所言属实。确实是沈家姑娘，横行霸道，想要抢夺公主的东西！” 皇上眼眸眯起，脸上的神色辩不出喜怒。 他这一生什么没见过，这样的小伎俩，竟然也敢在他面前卖弄！ 而沈央央此刻已经气红了眼，奋力的在小太监怀里挣扎。 嘴巴张张合合，急的不行。 “窝……的，不是泥的……” 她拍着小胸脯，腮帮子气的鼓鼓的。 【坏女人！撒谎精，烂嘴巴！】 “父皇你看她，小小年纪就满嘴谎言！她这么大的孩子，上哪弄那么多金叶子！” 【啊啊啊——】沈央央气的心声回荡着土拨鼠尖叫。 作势就要去抓晏芷的脸。 皇上眼看着小家伙一副要急眼拼命的样子，目光当即又落在了一旁始终沉默的晏斐身上。 “斐儿，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晏斐被点名，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她只是个拉架的， 并没有想参与进来啊！ 晏芷闻言立刻偷偷抬起头，对着晏斐挤眉弄眼。 她们姐妹年纪相仿，自然走的近一些。 虽然随着年纪增长，她们的矛盾越来越多。 但是她不相信，晏斐会为了个傻子，出卖她！ 第142章 差一片 按理，晏斐确实该帮晏芷。 毕竟她和沈央央也是有仇的！ 可在对视上沈央央委屈巴巴的大眼睛以后，她沉默的抿了抿唇，然后似做了决定一般，看向了皇上。 “启禀父皇，女儿当时确在附近。那时晏芷还未到场。女儿亲眼所见，沈央央手中握了一把金叶子。晏芷随后而来，与其口角几句，便就叫人把沈央央手中的金叶子夺走了！” 晏芷难以置信。 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竟然真的选了个傻子！ 她身体隐隐发抖。 此事，她绝不能认！ 不然按照父皇的性格，她绝对要脱层皮的！ “胡说八道！”晏芷故作镇定的还着嘴，“你就是诚心偏袒沈央央！是不是丁氏给了你什么好处？晏斐，你好歹是公主，眼皮子可不可以不那么浅？” “我眼皮子浅？” 晏斐本就是个火爆脾气，一点就炸，当即就毫不客气的还击回去。 “也不知道是谁，平日里就喜欢抢宫女太监的东西，欺负那些不受宠的弟妹。这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连官眷的东西都要抢，论眼皮子浅，我跟你可是差远了！你如此行事，也不怕丢了皇室的脸面！” 晏芷没想到晏斐竟然直接揭她老底。 她当即惊慌的看向皇上。 “父皇，您别听她的！女儿最是乖巧，您是知道的呀！” 因为晏芷跟瑜贵妃亲近，皇上对她的关注，比之晏斐还多一点。 可也只是多一点而已。 她究竟秉性如何，他还真不知道。 “父皇，晏芷欺负的人众多，您只要随便找来几个，问问便知！” “晏斐，好歹我们也是姐妹，你为了个外人，就这么污蔑血亲吗？” “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 “住口！” 皇上烦不胜烦，厉声呵斥。 两个女孩，瞬间就哑了声音。 一头冷汗的低下了头去。 她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她们竟然在父皇的面前吵了起来。 此等藐视君威的做法，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父皇恕罪，儿臣知错。”晏斐当即道。 “父皇，儿臣也知错了！”晏芷却抬起头，一脸委屈巴巴的撒娇。 然而，皇上此时的神色，已经彻底冷淡下去。 他看着晏芷的眼神，宛若看着一个待审的囚犯。 晏芷顿觉不寒而栗。 “晏芷，如果你撒谎可就是在欺君。不过是一把金叶子，朕想查还是查的到的。可你若是欺君，哪怕是公主，也是杀头的罪过！” 晏芷被吓的脸色惨白。 可她仍旧不想就这么认了。 她满是哀求的看向皇上，“父皇……” 她拉长着声音，学着瑜贵妃的样子，试图改变他的想法。 然而皇上脸色却陡然一黑，自己亲生女儿，做出这副矫揉造作的姿态，换做哪个父亲，怕都是得当场发飙的。 而皇上也不例外。 哪怕他跟女儿从来不亲！ “还不说实话！”他高声厉喝，显然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若晏芷还不承认，接下来，他怕是再也不会讲父女情面！ 晏芷被吓的狠狠一哆嗦。 面对这样的父皇，她哪里还敢再撒谎。 只能硬着头皮，颤抖的说了实话。 “是……是我抢了沈央央的东西……我只是觉得，她要那东西，也没有用，就……” “混账，你还有理了！” 总算是能将火气发出去了，皇上当即怒吼出声。 天子一怒，竟连李德宝都被吓的直接跪在了地上。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然而，正在气头上的皇上如何息怒？ “来人，将那欺君的宫女，拖出去杖毙。” 晏芷瞬间瞪大双眼，看向一旁的彩娥。 彩娥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人就已经被侍卫架起来拖了出去。 眼看着自己贴身伺候的人被如此对待，晏芷只觉兔死狐悲，膝行上前，就想告饶。 “父皇饶命，父皇饶命啊！您就饶了我吧，女儿下次不敢了！” 哼，知道怕了！ 晚了！ 皇上看向沈央央，“饶不饶你，苦主说的算！” 此时的苦主：…… 【发生了什么，我捋一捋……】 脑子不好使，可真是个大问题丫！ 等到她终于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对上了晏芷满是怨恨的眼神。 【呦呵，瞪我干嘛，你不该瞪你老子吗？哼，欺软怕硬！】 “还……” 沈央央伸出小肉手。 她的金叶子还在她那呢！ 不过，她觉得她的宝贝已经不干净了，回去一定要多洗几遍才行！ 晏芷气的呼吸加重，羞恼的从怀里掏出那把金叶子，塞到了沈央央的手上。 “给你！” 沈央央目光从掌心里的叶子扫过，然后当即皱起小眉头。 “差……差一……一片！” 别以为她不识数。 晏芷更加羞愤！ 她气得很了，哪里知道落下了一个！ 父皇在旁边看着呢，定然更加觉得她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了！ 竟然连一片金叶子也看得上！ “给你，给你，都给你！”晏芷说的咬牙切齿，掏遍了上衣，才总算把角落里的金叶子找到了。 “全还给你了，这下总行了吧？” 沈央央看着手心里失而复得的金叶子，当即开心的抿着小嘴，费力的露出了个笑容。 看着沈央央如此开心，皇上也不由的跟着高兴了起来。 只是他看着晏芷的眼神，却并无半点喜色。 “朕说行了吗？身为皇室，如此丢人现眼，朕不罚你，难以服众。你既然主动挑事，伤了人，就该赔偿。回去准备一百两，交给央央，算做补偿；然后到外面给朕跪着，不跪满三个时辰，不准起来！” 晏芷目瞪口呆。 一……一百两？ 这还不算，她还要在这倒春寒的天气里，跪三个时辰？ 她……是亲生的吗？ “父皇，一百两银子女儿拿的出。可这下跪就算了吧，女儿怎么说都是公主，怎么能因为一个下等人罚跪？” 皇上刚刚缓和的神色，瞬间被阴冷取代。 这个女儿是真的蠢，还是假蠢？ 竟然敢当面忤逆他！ “来人，掌嘴！打到二公主愿意罚跪为止！” 第143章 沈央央是个邪物 啪啪的耳光声，响彻整个御书房。 晏芷的嘴巴，很快就被抽的血肉模糊。 面对这样的场景，沈央央当即抬起小手挡住了脸。 【哎呀，惨呐，真惨呐！】 话是这么说，可她指缝却露的老大。 一双纯澈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被行刑的晏芷。 【十二，十三……十五……】 “父皇，我跪！啊……我跪……” 啪——啪—— 伴随着晏芷的求饶声，最后一个巴掌落下。 【十八！哎呀，原来高贵的公主也不抗揍啊！】 “噗……” 晏斐没忍住，笑出声来。 谁能想到，沈央央呆子一样的外表下，竟然是这样的活宝！ 好在，她站在角落，此刻大殿之上回荡的都是晏芷的惨叫，才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 晏芷痛的浑身哆嗦。 她是第一次见识到皇上的无情，也深刻的明白了，什么叫天家无父子。 她再也不敢有造次的心思了。 “将她拖到御花园跪着，不跪足时辰，不准起来！” 御花园这个时辰，来来往往都是宫人！ 皇上当真是半点体面也没给晏芷留！ 今日过后，晏芷在宫中，怕是要更加艰难了。 果然杀人诛心，还得是皇上！ 然而，此时的晏芷却连求饶都不敢。 她就这么被侍卫拖了出去，全然没有了往日公主的尊荣。 路过御书房门口，彩娥那被打成两断的身体，还未来得及遮盖。 鲜血将她身下的青石路染的鲜红。 她的嘴上，被塞了一团东西。 扭过的脸正对着晏芷！ 一双眼睛，死不瞑目。 “啊……” 晏芷被吓得双眼一翻，登时失去了知觉。 …… “父皇若无其他事，儿臣这便告退了。” 晏斐轻声道。 “嗯，下去吧！” 皇上冲着她挥挥手，眼睛看着的却是沈央央。 晏斐蹙了蹙眉，沈家这个小傻子，何时入的父皇的眼，她怎么不知道？ 不过，她和母妃自来偏安一隅，无论是谁得宠，都与她们无关就是了！ 晏斐行礼告退。 回去的路上，却心事重重。 她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听到沈央央的心声。 是她见鬼出现了幻觉了，还是…… 晏斐眼眸一凉。 还是那沈央央，根本就是个邪物！ 她想以此迷惑她！ 对，就是这样！ 不然，怎么可能只有她听得到她心声，旁人却听不到！ “该死！”晏斐低咒一声，紧紧的握着拳头。“下次再见到她，我绝不手软！” 她说着，猛地站住了脚步。 满脸的懊恼。 然而，下一秒。 她就腿弯一沉。 有什么东西，一头撞在了她的腿上。 晏斐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已经回到了月贵妃的宫里。 此刻她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门口。 她心中满是狐疑，低头去看，就对上了一张呆愣愣的小脸儿。 可那小脸儿上，却有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此刻正眨巴眨巴的望着她。 一股恐惧感从后脊攀爬上来，晏斐手比脑袋快，已经一把掐住了沈央央的脖领，将人小鸡崽一样，提溜出好远。 “你……你怎么进来的？” 沈央央：眨眼，眨眼！ 晏斐皱眉，如果她猜的没错，这小呆子，应该是跟着她进来的！ 而她竟然全然没发现！ 这人就这么跟了她一路，也没有一个宫人提醒她？ 若她真是妖邪…… “我警告你，哪来的给我回哪去！别以为我的真的不敢打你！” 晏斐板着一张脸。 她是大公主，底下弟弟妹妹，就没有不怕她的！ 然而，沈央央却仍旧是一脸憨憨模样，甚至龇着小牙，冲她笑着。 晏斐：…… 别以为这样，她就会喜欢她一点！ 要不是这个沈央央，母妃给外祖母精心种植的兰花，怎么可能会毁？ 这就是个小扫把星，她绝对不会心软的！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 晏斐撸起袖子，就准备亲自把人丢出去。 沈央央却在这时，从怀里掏出了什么，献宝一样的捧到了晏斐眼前。 晏斐伸出的手，顿在空中。 眼前几个贡桔很是水灵，在这已经快要开春的季节，显得十分罕见。 不过，那是对别人！ 身为顾家的外孙，晏斐想要什么没有？ 【可甜了！我在皇帝老儿那给你顺的！】 “吃，姐……姐……” 她又往前送了送。 晏斐这会儿眉头已经拧成了麻花。 按照她的性格，她应该如之前一般，一巴掌拍下去。 可她目光在触及到，那小胖手上的一道红痕时，她的手却怎么也落不下去了！ “我吃了你就走嘛？” 沈央央歪了歪头，嘴角的笑容扩散。 似乎没听懂。 晏斐也没有听到她心声的回应。 嗨，她跟个傻子较什么劲儿！ 晏斐自我攻略着，悻悻的放下手，捡起了沈央央手上的桔子剥了起来。 “先说好了，我吃了你就走！” 真奇怪，她从来不吃桔子的！ 难道她真的中了她的邪？ 不，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赶她走！ 晏斐很是坚定的给自己找好了借口。 剥完橘子，她就直接放进嘴里。 还未来得及尝到什么滋味，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道焦急的声音。 “你说斐儿回来了是吗？快，本宫要去看看！那狗东西可不讲什么父女情！” 晏斐险些噎到！ 她用力咬破桔肉，酸涩的味道瞬间蔓延。 她五官都跟着扭曲了！ 沈央央：嘻嘻，不能我一个人倒霉！ 晏斐看着眼前的倒霉孩子，强忍着给她一巴掌的冲动，飞快的扯着她藏到了背后。 而月贵妃这个时候也赶到了。 恰巧看到这一幕。 不过，天已经开始昏暗。 月贵妃连哭了几天，眼睛有些模糊。 她也只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急急的来到女儿身边，二话不说就要板着她的肩膀，查看她的身体。 “斐儿，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然而晏斐却猛地挣脱，双手背后，连连退后几步。 她的脸，在廊灯下，痛苦的变了形。 月贵妃见此，脚下就是一软。 还好身后的宫人及时出手，扶住了她。 晏斐没想到母妃会是这个反应，她抻着脖子，“咕咚”一声，把那比醋还酸的桔子，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母妃，你没事吧？” 第144章 护定她了 晏斐一说话，酸味儿直击脑门。 她控制不住的口歪眼斜。 月贵妃看到这一幕，更加的心如死灰。 “哥哥不过才败了一仗，他竟然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针对我们母女了？斐儿，你别怕，母妃这就去找他拼命！” 月贵妃在闺阁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娇小姐。 她和皇后一样，都是出自武将世家。 战乱之时，也曾背着父兄，偷偷上过战场。 所以，她说的拼命，那就绝对是真的要和皇上拼命！ 而且，是搭上九族的那种！ 深知自己母妃脾气的晏斐，赶忙上前一把将人抓住了。 “母妃，别冲动。斐儿无事，父皇并未对我做什么。” 月贵妃这么多年从不惹事。 并不是因为她脾气好，或者怕谁。 她只是单纯平等的看不上这宫中的每一个人，包括皇上！ 这次，若不是母亲病重，她是死也不会求到那狗东西面前的！ 她人生之中，只有两个软肋，一个母亲，一个晏斐！ 这两个人无论是谁，都足以让她疯魔。 看着女儿明显不对的神色，月贵妃虽然勉强冷静下来，可仍旧满眼怀疑。 “当真吗？斐儿，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母妃呢？” 晏斐心里一虚，“我没有……” “斐儿，你到底怎么了……” 月贵妃紧逼的话音刚落，晏斐身后，就倏然露出一颗小脑袋。 “嘻嘻……” 沈央央努力露出八颗牙齿。 嗯……第一次见面，她当然要把自己最礼貌，最乖巧的一面表现出来了。 月贵妃被吓了一跳，按着胸口退后一步。 “这……这是谁？” 那日虽然在御书房门口匆匆见过一面，可月贵妃当时惦念着母亲，根本就没记住沈央央的脸。 没被认出来。 沈央央顿觉失望的耷拉下了眼皮！ 她这么可爱的漂亮的宝宝，多有辨识度哇！ 竟然没认出她来！ 哼，没眼光！ “她……她是……”晏斐嘴唇嗫嚅着。 她没想到，沈央央看起来笨笨呆呆，可动起来，却像是泥鳅一样。 刚刚她那么抓着她，她竟然都能给躲开。 还被母妃看到了！ 月贵妃有多讨厌沈央央，她是知道的。 可，她又不想对母妃撒谎！ 月贵妃到底是在这宫中摸爬滚打多年，见女儿支支吾吾，她脸色陡沉。 “斐儿，母妃是怎么教你的？长者问话，为何不答？” 晏斐肩膀抖了抖，母妃生气了。 哪怕她再不愿，也只能说实话。 “她……她是沈央央。” “沈央央？”月贵妃有瞬间的怔忡。 秋露在旁，却有些意外的瞪大了眼睛。 “娘娘，是她，是沈家那个傻子。沈央央！就是她的猪，毁了您的花。” 晏斐眉头紧蹙，目光不满的看向秋露。 然而秋露却毫无察觉，自顾的跟月贵妃说着： “娘娘，这个傻子来此就是为了挑衅！您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月贵妃刚刚看沈央央的眼神，不过是在看一个普通的孩子。 可这会儿，却染上了厌恶。 “把她给本宫送走，日后再不准放她进来！” 秋露在旁拱了半天火，没想到月贵妃竟然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她眼里当即闪过一丝不情愿，张口还想说什么。 “娘娘，您不能就这么放……” “住嘴！”月贵妃一扭头，眉眼间的凌厉倾泻。 那不是普通女子能有的神情，骇的秋露立刻识趣的闭了嘴。 此刻已经有宫人到了沈央央身旁，示意她跟着她一起离开。 沈央央看着月贵妃，半晌后叹了口气。 “哎……” 【被讨厌了呀！】 月贵妃一怔。 她是不是眼花了？ 【算了，不和她计较啦！她也好可怜呢！娘亲都要被人害死啦！她家下人好坏啊，故意告诉老人家人家儿子要死啦！害的老人家本来就只剩下两魂三魄的身体，一下子又没了一魂一魄。哎呀，老人家只有半个月的寿命喽！】 沈央央小幅度的摇了摇头，然后就牵住了宫女姐姐的手，准备离开。 别人不喜欢她，她也不会赖在这里哒！ 而此刻的月贵妃，已经惊的神魂剧颤！ 她听到了什么？ 母亲竟然不是生病，而是丢了魂魄？ 还有那下人，不是不小心说漏了嘴，竟然是故意的？ 那到底是谁指使了她？ 母亲积德行善这么多年，到底是谁想害她？ 一个个问题涌上心头，可都不敌她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孩子，一言未发，她却听到了她在说话？ 是鬼神吗？ 还是幻觉？ 不管是什么…… 月贵妃猛然上前一步，“站住！” 已经走出几步的宫女和沈央央齐齐站住脚步。 月贵妃呼吸急促，她连连喘息两下，才平复了心情，对着沈央央道：“天色已晚，这孩子既然寻到了我这里，那便来者是客。吩咐下去，让小厨房多添一副碗筷。” 沈央央疑惑的扭头看去。 月贵妃却快速避开她的目光，转身道：“斐儿，带上沈小姐！” 晏斐也还未从震惊中回神。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什么……魂魄…… 晏斐猛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她眼神紧了紧，上前就抱起了沈央央。 这孩子比她想象中的要沉，她需得两手托着她的屁股才能把人抱稳。 “央央。” 她试探的开口叫她。 然而，无人应答。 沈央央一双大眼睛，始终定定的看着前方。 若不是能听到她的心声，晏斐真的丝毫不怀疑，这就是个纯种的傻姑娘！ “央央，你是国师的徒弟对不对？” 沈央央：保持安静。 “你……你知道我外祖母吗？你有法子救她吗？或者……你能帮我们请国师大人吗？只要你肯帮忙，以后顾家母妃和我，都将永远站在你这边。” 沈央央仍旧安静如鸡。 正当晏斐失望的以为，她可能得不到什么答案的时候。 沈央央却转过头，纯净的目光，没有一点污染。 被这样看着，晏斐只觉得被看穿了一样的无所遁形。 沈央央看了她半天，突的扬起唇角，笑了笑。 “好。” 她这次回答的清晰无比。 晏斐心头一喜。 她赌对了，这孩子果真并非常人！ 如果她能救外祖母，哪怕是妖邪，顾家也护定她了！ 第145章 再来一碗 晚膳开始前，晏斐和月贵妃去了隔间。 月贵妃震惊过后，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 她其实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她只是病急乱投医，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救自己母亲的机会。 “央央答应了会救外祖母！”晏斐声音压低，将沈央央的承诺说了出来。 月贵妃却只是笑笑。 显然并不全信这个不过三岁的孩子。 晏斐眉头蹙了蹙，犹豫了一下，才上前一步，在月贵妃的耳畔道：“母妃，其实我听得到央央的心声！” 心声？ 月贵妃心头一惊，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女儿，“你也……” 晏斐眼里也立刻被惊讶取代。 “母妃，难道你也……” 母女二人默契的点了点头。 月贵妃激动的手都有些颤抖。 那些声音，竟然都不是错觉！ 那孩子，竟真有不俗之处！ 月贵妃瞬间信心大增。 可转而，她却担忧的抓住了晏斐的手腕。 “斐儿，若那孩子真能救你外祖母，那心声之事，我们必当要守口如瓶！此事，绝非福事！” 晏斐也是个剔透的人，哪里会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当即点了点头。 母女二人相携出去。 打发了屋内所有伺候的宫人。 秋露还想留下，月贵妃当即冷下脸，她也就不敢再造次。 此刻席间，就只有沈央央一人。 她坐在那里，肉乎乎的小手放在膝盖上，安静的不像话。 “倒是个乖巧的。”月贵妃想到外人对沈央央的那些评价，只觉得其中水分太多。 又想到自己对这孩子的偏见，她心中也不禁浮起一丝愧疚来。 三人成虎，果然还是要眼见为实。 “吃吧！”月贵妃落座。 声音都温柔了几分。 沈央央没动，大眼睛抬起，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晏斐。 那模样，小心翼翼的让人心疼。 晏斐想到自己今日对她的态度，心头满是酸楚。 抬手摸了摸她绒毛一样软软的头发。 “快吃吧！都是你的！” 晏斐发誓，她说这话只是客气客气。 哪里会想到，沈央央竟然当真了！ 【那多不好意思啊！】 沈央央心里说着不好意思，手上却捡起了筷子。 然后，母女二人就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孩子，夹菜的速度快出了残影。 一顿风卷残云！ 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活像是饿极了的狼崽子！ “慢点，慢点，当心噎着。” 月贵妃到底是个做母亲的，看沈央央的吃相，就心疼的不行。 没有下人伺候，她就亲自起来去给沈央央倒了一杯茶水，喂了下去。 “宋若是不是虐待你了？她是不是不给你饭吃？” 好歹也是皇后，偌大的琼华宫，竟然连个孩子的饭食也克扣吗？ 简直太过分！ 看把孩子给饿成什么样了！ 月贵妃哪里知道，沈央央大病初愈之时，皇后娘娘就因为一时心软，让她胡吃了一顿。 结果当天晚上就严重积食。 从那以后，沈央央的吃食就被限制了。 她的嘴巴早就淡出了鸟！ 这会儿能敞开了吃，她当然要回本了！ 以至于月贵妃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听进去。 满脑子都是好吃好吃真好吃！ 全然不知道，自己不小心给皇后娘娘拉了一波仇恨！ 等到沈央央吃饭的速度慢下了一些，月贵妃和晏斐才一头薄汗的坐回了座位上。 月贵妃本也不饿，她现在满心都是家中的老母亲。 她抿了抿唇，才看向了晏斐。 “斐儿你说，那泄露消息的下人，会不会是被人指使？” 她只是想试探一下。 若真的能得到什么消息…… 她期盼的扫了一眼沈央央。 此刻那个小身影，正在很认真的埋头干饭！ 那样子看起来就没把心思放在别的地方。 月贵妃叹了口气，她简直天真！ 她都不知道的事情，这孩子怎么可能知道。 然而，沈央央的心声，却在心满意足的吞下一块红烧肉以后，响了起来。 【这不明摆着吗？】 月贵妃的手，陡然握紧。 她，果然没有猜错！ 晏斐听到沈央央的心声，立刻也默契的看向月贵妃。 “我觉得是，毕竟二舅已经明令禁止了，竟然还有下人会说漏嘴，若说没有猫腻，我都不信！” 月贵妃点了点头。 表面平静，桌子下紧握的手，却已经抠破了掌心。 “那……究竟是受谁指使的呢？”月贵妃的声音，控制不住的发抖。 越是接近真相，她越是害怕。 究竟是谁，三番五次想要致她娘亲于死地。 沈央央头也不抬，心声却回答的极其顺畅。 【家人喽！这种事情，外人可办不到！这是连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 家人…… 月贵妃的肩头抖的不像话。 其实她有所猜测。 可她却不敢这般猜测！ 那是她的家人，那是一家子骨血至亲啊！ 她怎么能怀疑他们呢？ 可如今，事实就摆在这里！ 让她不得不信！ 她的家中，竟真的生出了豺狼来！ “母妃……” 晏斐有些担忧的看向她。 月贵妃赶忙摇了摇头。 眼下重要的不是找到那头豺狼。 那人既然有如此手段，必然也会防备。 如今若贸然戳穿他，怕是会打草惊蛇，真的误了母亲。 “央央，月姨听你晏斐姐姐说，你能救我的娘亲是吗？” 月贵妃声音干涩小心，她很怕，很怕沈央央给出她否定的答案。 毕竟她只是个孩子，反复无常也很正常。 沈央央吃的正尽兴，闻言竟然百忙之中伸出了一根手指来。 月贵妃忍不住一喜，唇角上扬。 “一天？竟然这么快？” “不……”沈央央摇了摇头。 “难道……一个月？” 可适才她的心声不是说，母亲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吗？ “也不……”沈央央照旧把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手上半点没停，小小的嘴巴，塞满了米饭。 然后，她就在月贵妃和晏斐的注视下，将手中的空碗，推到了他们面前。 “是再来一碗！” 第146章 这孩子有点不靠谱呢 月贵妃：…… 晏斐：…… 小孩儿只知道吃饭是没出息的！ “母妃，我来吧！”晏斐主动起身，拿着沈央央的小饭碗，在她紧盯着的目光下，装了满满一碗饭。 沈央央这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月贵妃见到这一幕，已经有点头疼了！ 她怎么觉得……这孩子有点不靠谱呢？ 她真的能救她的母亲吗！ 晏斐把饭碗递给沈央央，却没有落座，而是目光忧愁的望着她。 “央央，我外祖母年迈，她等不了太久的。你说你能救我外祖母，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沈央央低头扒饭。 被一再追问，她也有些烦了。 【就今晚啦！】 “次饭，不说话……” 她很是义正辞严的道。 得儿，被个小孩儿教训了！ 月贵妃怎么会不知道食不言寝不语，只是有些事情不问清楚，她难以放心。 如今得到肯定的答案，她的脸上没有轻松，只有紧张。 母亲早已药石无医，短短一夜真的能改变什么吗？ 她双手交织在一起，看着毫无形象自顾干饭的沈央央，心里却默默祈祷。 若今夜沈央央当真能救得了她的母亲，那她从今以后，就把她奉若神明！ …… “嗝~” 沈央央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好久没吃的这么饱了！】 月贵妃让下人进来收拾。 看着她那餍足的小模样，忍不住掐了掐她肉嘟嘟的小脸蛋。 “央央喜欢，以后可以经常来我这里！” 刚刚进门的秋露闻言，眼神闪过一抹诧异。 她赶忙低头，掩盖了过去。 怎么一顿饭的功夫，贵妃就对这傻子另眼相待了？ “娘娘，”门外传来太监焦急的声音，“二皇子来了，已到了门外。他说……说要跟您讨一个人！” 月贵妃看了一眼沈央央，眸光微眯。 太监如此紧张，二皇子此次怕是来者不善呢！ “母妃，我……” 晏斐抱着沈央央，她想说她去应付晏舟。 却没想到月贵妃抬起手，道：“还是我去吧！我到底是个长辈，就去看看他如何说！” 晏舟已经进来。 见到只有月贵妃一人领着下人出来，他眼神明显暗了暗。 “参见月母妃。儿臣奉母后之命，来接沈家六小姐，沈央央回宫。” 月贵妃仪态万千，外人面前，看不出任何憔悴之色。 “舟儿回吧。我与沈六小姐一见如故，就擅自做主留她一晚。你想接人，明日再来！” 晏舟眉心一拧，快速抬起的眸子，是毫不掩饰的冷意。 “沈六小姐不懂规矩，还是不要打扰月母妃的好！您若当真不放人，那我就只能……” 【暴君怎么来啦？】 晏舟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欢快的声音。 中气十足。 并不像是受了气的样子。 月贵妃和晏斐在听到沈央央的声音以后，不由都是一怔。 暴君？ 晏舟？ 难道他就是未来君主不成？ 这个想法只在她们母女心中过了一遍，便立刻被他们强制驱散了。 储君之事，最好连知道都不要知道！ 晏斐抱着沈央央到了月贵妃身边。 眸光满是警惕的看着晏舟。 不知为何，自幼她就觉得这个弟弟很是危险。 言行举止，都不像是个孩子。 甚至，哪怕他只有八岁，站在那里，她也觉得会对他们母女产生威胁。 “沈央央，过来！” 晏舟板着脸，冷声道。 沈央央非但没有过去，还转身紧紧抱住了晏斐的脖子。 晏斐感觉到怀里软乎乎的一团，没忍住笑了。 “二弟，你也看到了，央央不想走。” 晏舟的眼神，此刻已经冷的可怕。 他目光落在沈央央鼓溜溜的肚子上，立刻明白她为什么赖着不走了！ 这个吃货！ 是嫌琼华宫的伙食不好吗？ 她知不知道母后同月贵妃的关系有多坏？ 真是不怕死！ “沈央央，你过不过来？”他语气阴森。 沈央央扭头看他，对着他吐了吐舌头。 【傻子才过去！】 晏舟：…… 晏舟直接被气笑了。 好好好，不知好歹的东西！ “丁姨母在琼华宫等你呢，你若今日不回去，看她怎么修理你！” 沈央央小身板一抖！ 然后果断转身，更加亲密的抱紧了晏斐的脖子。 【那我就更不能回去啦！反正修理也是明天的事情，今天的屁屁还会好好的！】 晏舟没想到她这般油盐不进，还想说什么。 月贵妃却已经率先出言：“舟儿，我身为贵妃，难道还留不得一个官家女眷小住一日了？你莫不是想管到本宫的头上？” 晏舟微一抿唇，知道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再纠缠下去。 月贵妃就算再如何，那都是他的庶母。 “儿臣不敢！” “嗯！”月贵妃神色淡淡，“你回吧。告知你母后和沈二夫人，明日我定会将央央完好无损的还回琼华宫！若有什么差池，你们尽管来找我！” 这……算是一种承诺了。 “是！” 晏舟应声。 却并未相信。 他目光落在挥着胖手跟他告别的沈央央身上。 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看来，晚上他还得再来一趟！ …… 入夜。 月朗星稀。 月光的清辉照亮了整个院落。 沈央央穿的厚实，这会儿正吭哧吭哧的从墙角往院子里搬石头。 对，没错，搬石头。 月贵妃早就又把宫人遣散，整个院子，就只有她们三人。 而沈央央不用任何人帮忙，自己一个人来来去去。 竟很快把院子当中，摆满了石头块子。 月贵妃抬手扶额，有些头晕。 这是不是太儿戏了？ 她怎么能那么笃定的相信这个孩子的话！ 她才三岁，三岁啊！ 正是是非不分的时候，哪里会知道什么叫做救人？ 她现在都觉得，这孩子是在这里跟她们玩过家家呢？ “母妃，要不然您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就行！”晏斐有些心疼的道。 母妃已经好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白日里，也不过才补了不到一个时辰的觉而已。 这样下去，身体怎么撑得住？ 然而，月贵妃虽然已经有些怀疑沈央央，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回去也睡不着，不若就在这看着。既然选择相信，总要等个结果。” “好啦！” 半晌后，沈央央又折腾了十来趟，才总算大功告成。 她拍了拍小手上的泥土，转头对着月贵妃母女露出八颗小米牙。 “吓人哦！” 【还不走吗？魂魄可是会显形哒！】 第147章 我要开大了(微恐怖) 月贵妃没想到这小家伙会说出这样的话。 虽然此刻月光明亮，可她仍旧没由来的觉出几分阴森来。 “没关系，月姨在这里陪着你！” 月贵妃坚持道。 若真如沈央央所说，那她怎么可能把她一个孩子留在这里？ 至于晏斐…… 月贵妃刚想开口让她离开，却被她握住了手臂。 “姐姐也陪你！”说完，晏斐才看向月贵妃，“母妃，我们一起！” 月贵妃抿了抿唇，最终点头。 沈央央耸了耸小肩膀。 【随你们吧！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她也是第一次这么招魂呢！ 月贵妃和晏斐对视一眼。 糟糕，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肥事？ 沈央央站在石头中央，那些石头有大有小。 可若有人仔细去看，就会发现，那些看起来杂乱无章的石头，其实摆放的很有讲究。 只是在外人眼中，只会觉得乱中有序。 若是大能，就会发现，其中精妙之处让人为之震撼！ 沈央央闭上双眼，掐诀默念。 院中分明一切如常，可不知为何，站在不远处的月贵妃母女，却突然有种奇异之感。 那些围绕着沈央央的破石头，在月光下，也仿佛散发出了微弱的金光。 月贵妃紧张的呼吸都急促了。 她有种预感，今夜之后，这孩子将会成为他们顾家最深的羁绊！ 顾家与沈央央，同生共死！ …… 同一时间。 冷宫之中，泛白的月光下，黑衣人仍旧笼罩在一团阴雾中一般，让人无法窥探其真容。 瑜贵妃今日心情不错。 “皇上果真夸了辞儿，那些大臣也仍旧听命于我们。而且，那沈初薇一家，不日也将被放回了！” 瑜贵妃其实此次前来，就是想问一下，那沈初薇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虽然在“禁足”，可也让人一直留心着牢内的动向。 结果大失所望。 那沈初薇无论家世样貌性情，半点可取之处都没有。 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得到大人的注意的？ 神秘人似乎有看穿人心思的本事，还没等陆瑾瑜说清，他那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得沈初薇者，得天下！够吗？” 瑜贵妃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这……怎么可能？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可大人从不说谎的！ “够……够了！” 若当真如此，那别说沈初薇是个蠢货，她就是沈家那个傻子，她也定会和她拉拢好关系！ 神秘人似乎已经没有多少性子再与她多说，正欲离开。 却突的感应到了什么。 “拘灵阵！？” 瑜贵妃还陷入惊喜之中，闻言诧异抬头。“大人说的什么拘灵阵？” 以往这样的问题，神秘人是从不屑跟她多做解释的。 可今日，他似乎心情不错，竟然难得的又多说了一句。 “那小东西竟然在宫中使用拘灵阵！” 宫中？ 瑜贵妃当即皱眉。 这宫中竟然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大人，那人是谁？若对您有威胁，我一定想办法把她除掉！” 瑜贵妃能感觉到她说完这话以后，神秘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他似乎是想说出个名字来的。 可最后，却化成了一声低低的怪笑。 “呵！不必了！左右过了今晚，她就活不成了！” 说完，他指尖一弹，一缕幽光闪过。 瑜贵妃只觉得身体骤然一寒。 早春的天气已经足够冷，可那寒气却与之并不相同。 仿佛要钻入骨髓，让她浑身不适。 咯吱——咯吱—— 骨骼的错位声在她身后响起，那声音太近，近到—— 好像就趴在她的后背上！ 这个念头一过，瑜贵妃瞬间汗毛竖起，僵在当场。 咯吱——咯吱—— 骨骼摩擦着，后背上的东西在动。 缓缓的，缓缓的从她的身上，爬到了地下。 感觉到身上骤然一轻。 瑜贵妃瞬间就弹跳开。 扭头，她就看到了身后的东西。 “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她立刻捂住了嘴。 不远处的物体，腰椎断裂，正以扭曲的姿势面对着她。 那张脸，她认得！ 正是那个早就已经被活活打死，丢到城外的清鸿…… 不，这不是清鸿，这是清鸿的魂魄！ 大人竟然把清鸿的魂魄招来了！ “去吧，冤有头债有主！” 神秘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仿佛得到了某种指令，清鸿瞬间化成一股黑烟，消散在了冷宫之中。 而瑜贵妃则脚下一软，坐在了地上。 她仰望着面前的神秘人，心里对他彻底信服！ …… 国师府内。 今日月光正好。 又不用上课。 玄尘坐在院中，面前摆着一条桌案，他闲适的曲着一条腿。 手中的书卷，已经翻到了最后几页。 上面书生小姐的缠绵故事，也快接近尾声了！ 他似是已经看了许久，眼睛酸涩的抬起了头。 目光的方向，却是皇宫之中。 只一眼，他就又收回目光，继续全神贯注的看了起来。 只是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了讥讽的弧度。 喃喃的声音也宛若清风，飘散在清冷的夜中。 “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可真是自不量力呢！” …… 沈央央已经站在那里半盏茶的功夫了。 她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 而院子当中，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越来越冷。 以至于月贵妃和晏斐都不自觉的搓起了手臂。 “咦？” 沈央央惊叹一声，睁开了双眸。 【有些不对劲儿啊！】 月贵妃控制不住的心里咯噔一声。 她看了一眼孤零零站在院子当中的沈央央，最终还是走下了台阶，很快到了沈央央身边。 “央央怎么了？” “不止……一个……” 沈央央费力的说着。 小眉头难得的皱了起来。 【祖祖的魂魄也在其中呢！真是麻烦！只能全都招来啦！】 “什么？” 月贵妃没听懂，下意识的暴露了自己。 她赶忙闭嘴。 好在沈央央没有露出怀疑神色。 甚至还转身好心提醒她，“离……远点……” 【我要开大了！】 第148章 反派死于话多(微恐怖) 月贵妃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还是本能的听话，回到了晏斐身边。 母女二人俱是紧张的等待着接下来的一幕。 然而，她们显然是等不到了！ 沈央央为了能把顾家老太太的魂魄找回来，已经不管不顾。 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冤魂！ 几乎瞬间，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沉睡着的邪祟们就被唤醒了。 巨大的阴邪之力，震的月贵妃母女当场就都失去了知觉。 沈央央只扭头看了一眼，就又专注的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也好！】 百鬼夜行！ 还是不看的好！ …… 凤仪殿的偏殿内。 晏芷正气急败坏的坐在床榻上。 她的双腿肿的老高，嘴巴也肿着。 可饶是如此，也没能挡得住那嘴的张张合合。 “沈央央……你个小贱种……不过就是个傻子，竟然……竟然敢害本公主！走着瞧，本公主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早晚……早晚弄死你！” 骂完了沈央央，她又不忘骂晏斐！ “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你就是会托生！如果你不是月贵妃生的，你算个屁啊！哼！这个天下，是……是瑜贵妃的！贱人，你给我等着！等晏辞上位，我看你们母子怎么死无葬身之地！哎呀，我的腿啊……” 晏芷疼的当即弯下了腰。 她的腿现在又热，又胀。 “贱婢，你跑哪去了？拿个热巾子也这么费力！偷奸耍滑的东西，还没回来？你死哪……” 晏芷的咒骂还没说完。 吱嘎—— 门就被人推开了。 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烛火摇曳。 跳动了两下，又恢复了原样。 晏芷也被这突然的一下吓了一跳。 “贱婢，这么突然的推门干嘛？还不赶紧过来给我敷腿，你想疼死我吗？” 说完，晏芷就舒服的靠在迎枕上，等着人来伺候。 然而，她闭着眼睛等了半晌。 却仍旧没有人给她敷腿。 她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睛。 “又在偷懒，你是不是想死……啊！” 一声变调的死字卡在了喉咙里。 一张扭曲的脸，紧紧的贴在她的眼前。 那双眼睛，向上翻着，白色的眼仁儿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 “公……主……” 拉长变调的声音刺激着晏芷的耳朵。 她此刻甚至能感觉到，有冰凉的气息，正吹拂着她的面门。 “彩……彩娥……” 晏芷颤抖的回应。 “嘻嘻……嘻嘻……” 被认出来了，她很是欢快的样子。 然后，陡然撤退。 晏芷就眼睁睁的看着，彩娥的半截身体落在了床榻旁。 而另外半截，正安安静静的坐在她的对面。 晏芷眼睛瞪大到了极致。 她喉咙咕噜噜响着，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嘻嘻嘻……奴婢伺候主子……奴婢伺候主子……” 尖利的声音响起。 晏芷想要摇头，想要拒绝。 然而，榻边的物体却突然抬起满是血污的手，啪嗒一声捂在了她的双腿上。 咔嚓—— 双腿齐齐扭断。 “啊……” 晏芷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下一秒，面前的物体就猛地朝她的身上扑了过去。 “嘻嘻嘻，奴婢和主子永远不分开，不分开！嘻嘻嘻……” 扭曲的诡异的笑声，回荡在整个皇宫上空。 并且纷纷朝着一个方向聚拢。 似是受到了什么感召。 这一夜，所有人都睡的十分不安分。 晏舟看着头顶上，陡然暗下几分的天空，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他赶忙加快了脚步。 …… “呼！” 沈央央累的呼出一口白雾来。 【可算是来了。一下子招来这么多东东，真是有够累的！】 此刻，大多数邪祟，都徘徊在门外。 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隔在那里。 只有一个，被放了进来。 清鸿漂浮在空中！ 邪祟一般都是没有意识的。 他们不过是一缕轻魂。 生前是人，所以允许与人共存。 但有些邪祟，怨念极深，就会留有生前意识。 若无人驱使，那对人便也无甚影响。 可若是有人驱使…… 沈央央看着手中握着一缕生魂的清鸿，不悦的扁了扁嘴巴。 “你似乎很是在意这老太太？” 清鸿的声音和生前的并无差别。 只是更加阴狠几分。 似是压抑着滔天的怨气，随时都可能爆发一般。 此刻顾家老太太的生魂没有任何反应。 就和普通邪祟无甚区别！ 这才该是魂魄的正常状态！ 而清鸿，显然就是不正常的！ 他是被谁变得不正常的？ 沈央央很是好奇，她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在想别的！ “能……能放了……她吗？” 沈央央努力交涉。 她已经答应人家了。 清鸿愣了一下，转而哈哈大笑。 那带着阴气的笑声，震的枯叶簌簌落尽。 “你觉得呢？今日莫说这老东西，就连你，也休想能逃过我的掌心！” 沈央央：“哦！” “哦？” 清鸿没想到沈央央竟然这么淡定。 他现在真的悔啊！ 他早就该发现这傻子的异样！ 若是早发现，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何至于变成今日的模样！ “等下，我就把这老东西，吃了，然后在吃了……” “去吧！皮卡丘！” 清鸿话还没说完，就觉得面门一黑。 有什么跟他能量相似的东西，朝他砸了过来。 【反派死于话多！我要先下手为强！】 在乾坤袋里好好的半头邪祟，就这么被随便的丢了出去。 她只觉得自己将什么震的退了一些，然后就被人抓住了一头乱发。 半头：哎呀喂，我还没开始呢！ 清鸿一双眼睛，已经因为愤怒，开始滴血。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听到这个声音，半头邪祟陡然一颤。 然后她惊愕的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啊啊啊啊……” 凄惨的叫声响起。 半头突然弹起，一口就咬住了清鸿的手臂。 黑烟从咬痕中蔓延。 已经成为邪祟的清鸿，竟然真的感觉到了疼痛。 他想也不想，直接揪着半头邪祟的脑袋，将她荡了起来，然后他脚上缠绕着一股黑气，一脚就踹了出去。 咚—— 半头被头发包裹着滚在了地上。 有黑色的气体正在将她渐渐包围。 滋啦滋啦的声音，似乎有什么，正在逐渐蚕食她。 “啊啊啊……” 魂魄即将消散，半头发出了难以忍受的嚎叫。 第149章 好久不见 “哼，不知死活！” 清鸿一双眼睛变得血红。 身上更是被缕缕黑气环绕，竟隐有堕魔迹象。 沈央央似乎有些看呆了。 她仰着头，大大的眼睛里，倒映出了清鸿的影子。 清鸿冷冷一笑，吓傻了？ 呵，这只是刚开始而已！ 等下他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他要一口一口撕下她的肉，一寸一寸的嚼烂她的骨头！ 听着她的痛苦哀嚎，以解心头之恨！ 清鸿抬起手，就将顾老太太的生魂高高举起。 他的嘴巴张的老大，扑面而来的腥气令人作呕。 眼看着顾老太太就要被他吞吃入腹。 站在那里定定的沈央央，眼神突的变得清明。 她的唇角也随之缓缓上扬。 从来都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竟渐渐鲜活了起来。 “原来如此。” 低低的声音，让清鸿的动作微微一滞，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顾老太太的双腿，已经被他塞进了嘴里。 “既是你们违约在先，那就怪不得本座了！” 沈央央眼皮微掀，唇角的笑容扩散，一身的气势悄然发生了变化。 此时的沈央央，不像是痴儿，更不像是个孩子！ 清鸿闻言，愉悦的笑声在胸腔激荡。 他的手已经按住了顾老太太的脑袋。 这个生魂即将被他吞吃消化，化作能量，供他驱使！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沈央央以手触额心。 “嗡”的一声。 她眉心红光大盛，围绕着她荡起一圈巨大涟漪，瞬间朝四周散去。 红光打来，清鸿全然不怕。 直接正面相接！ 生前不如她，如今死后，即将堕入魔道，他有何畏惧？ 然而，下一瞬—— 轰—— 巨大的能量，瞬间将清鸿身上的黑气涤荡一空。 “啊……” 清鸿当即受不住灵魂撕裂的痛处，丢掉了手中的生魂，哀嚎出声。 而与此同时。 正在赶来路上的晏舟，只觉得眼前红影一闪。 身上顿时犹如万箭穿心，他口中一甜，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痛苦的捂住了即将碎裂的心口。 这是……什么？ 而另一处的牢房内。 正闭着眼睛，窝在角落的沈初薇，突然感觉眼前一花。 脑海里的系统，陡然发出尖锐爆鸣！ 她被刺激的脑袋宛若炸开。 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耳朵也有温热的液体汩汩流出。 “啊啊啊啊……”肉体无法忍受的痛楚，让沈初薇扭曲着身体，嚎叫起来。 此刻牢房内的沈家人。 在偷看了一眼以后，就都很默契的扭头继续装睡。 任由她自生自灭。 没有人愿意去管她！ …… 清鸿没有想到，刚刚他还充满力量。 这会儿他竟然就变得连普通邪祟都不如。 而已经站在他面前的孩子，他竟然连抬头看她一眼都做不到。 清鸿这时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惹到了什么可怕的存在！ “饶命，饶命！” 巨大的威压下，清鸿整个贴在地面。 此刻的他，脆弱的宛若一张纸片，只消轻轻一动，就能立刻被撕成粉碎！ “求您宽恕！清鸿再不敢作恶，清鸿甘愿入畜生道，偿还罪孽。求您宽恕，求您宽恕……” “清鸿。”沈央央的声音响起，分明是孩童的声音，可不知为何，却仿佛来自天际，悲悯众生，让人不敢亵渎。 清鸿的灵魂，都被震颤的抖了抖。 他趴在地上希冀着宽恕。 希冀着还能有未来！ 然而，那脆嫩悲悯的童音，却彻底的打破了他的希望。 “你作恶多端，已无来生！” 清鸿难以置信。 他怎么可能已无来生？ 他可是拥有神力的人！ 他可是要得道成仙，获得永生的人！ 没等清鸿想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的魂魄就被人攥入了手中，狠狠掷了出去。 下一瞬，清鸿就看到了自己的头顶，出现了一个半头。 他记得啊，他记得这是个走失的小姐。 她在树林中逃窜，他猫捉老鼠一样，戏耍着，逗弄着她。 最后，他用榔头，狠狠敲开了她的头！ 她临死前，还在对他苦苦哀求！ 说她家中有母亲，有弟弟，她不想死，她不想死…… 可他丝毫没有心软！ 能供他驱使，是她的荣幸！ 她死得其所！ 清鸿似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微微一笑。 下一瞬，那空荡荡的半头里，就长出细细密密的牙齿，猛然叼住了他的脑袋。 咀嚼吞咽的声音，响了起来。 沈央央像是没有感觉一般。 她抬起稚嫩的小手，朝着门口的方向点了点。 门外的邪祟立刻被感召，从碎裂的虚无破口涌入。 进来的皆是断肢残骸。 直奔地上的清鸿而去！ 咔嚓咔嚓—— 清鸿的身体，被分割，被撕裂，被吞吃。 很快，就连一丝碎片也无了。 那些邪祟纷纷打了几个饱嗝，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大仇既已得报，便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吧！” 沈央央挥了挥手。 那些并无神志的邪祟，就飘飘荡荡懵懵懂懂的离开了。 只有那半头。 她渐渐恢复了生前的模样，看着沈央央的神色似有不舍。 最后，她对着沈央央行了一个重礼。 身形也渐渐飘散在了空中。 鬼哭狼嚎的声音，逐渐减弱。 地上的石头，也渐渐变得暗淡。 沈央央看了一眼不远处唯一留下的魂魄，负手走了过去。 顾老太太的生魂，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混沌之中。 直到一只柔软的小手，牵住了她的。 她似有感应，低头看去。 就对上了一双温柔的眸子。 那眸子，仿佛在看一个孩童，也仿佛像是在看众生。 “鸢儿……” 她喃喃。 面前的小人儿笑了，那笑容犹如温煦的阳光，让人的灵魂都变得暖和了起来。 “去吧，你的儿女在等你。” 顾老太太仍旧似懂非懂，不过转瞬，她就化成一道悠悠红光，飘向了天际。 而站在原地的沈央央目送着她离开以后，就突然转过了头。 那一双眼睛，带着些审视和玩味。 和不远处定定看着她的晏舟对视上。 晏舟本就觉得五脏俱焚，被那眸子看着，竟然隐隐有些站不稳。 她仍旧是笑，神色平静仿佛并不意外他会出现在这里一样。 “好久不见。” 她说。 而他，只觉得有什么在脑海里陡然炸开。 一股久别的熟悉之感袭上心头！ 第150章 真的醒了 还没待晏舟揣测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时。 沈央央的表情突然一呆。 脸上的神色，正肉眼可见的退去。 眼里的神采，也瞬间消散无踪。 半晌，她眼珠动了动，看向晏舟，似乎有些错愕。 【暴君……来偷我了？】 她不解的歪了歪头，然后小身体就瞬间失力朝前趴去。 “沈央央！” 晏舟惊呼一声，哪还管的了那么多，飞扑上去，就接住了沈央央。 …… 侯府。 老太太的房里燃着熏香。 可饶是如此，也无法驱散满屋子的病气。 外间，守了一屋子的孝子贤孙。 此刻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媳妇，正在嘤嘤哭泣。 气氛压抑至极。 所有人都知道，老太太不行了。 今晨便开始进气多出气少。 二老爷已经连夜给宫里递了消息。 所有人都在等着那最后一刻。 忠心的丫鬟婆子，则是跪在榻边。 有承受不住的，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看着老太太的状态。 只等一咽气，就立刻通知外间的主子们。 所有人都陷入悲伤中。 没有人注意到，一道微不可察的红光，从府外飘进来，直奔老太太的屋子。 “鸢儿……” 红光没入老太太眉心的瞬间，那气若游丝的老人，突然就睁开了双眼。 一声惊呼出声。 吓得榻边几个丫鬟婆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这不会是诈尸了吧？ 不怪他们。 就连太医过来都说，老太太就是今晚的事情了。 此刻床榻上两鬓斑白的顾老太太，似乎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眼睛转了转。 心中那种好似丢了什么的恐惧，让她下意识的又叫喊出声。 “鸢儿……是鸢儿……” 什么鸢儿？ 丫鬟婆子面面相觑。 不过这会儿总算反应过来，老太太好像不是诈尸。 老太太好像是醒了！ “老夫人！” 常年伺候顾老太太的嬷嬷，立刻起身上前，将老太太扶了起来。 老太太已经昏迷了有些时日，滴水未进。 喊过两声以后，便没了力气。 可嘴唇仍旧动着。 嬷嬷见她睁着眼睛，控制不住的热泪盈眶，俯身就去听她在说什么。 可老太太只是重复着那两个字。 “鸢儿……” “老夫人，您说的鸢儿是谁啊？” 顾家族里的小辈，好像没有这么个人。 “鸢儿？” 老太太又念了一声，却是有些疑惑。 对啊，鸢儿是谁啊？ 她扭头去看，就看到自己院子里的下人，跪了满地。 神思终于渐渐清明。 “怎么都跪着，快起来。” 虚弱的声音响起。 “哇”的一声，下人们同一时间都哭了出来。 “老夫人醒了，上天垂怜，老夫人醒了！快……快去通知二老爷！” …… 侯府的某个房间。 只点了一盏照不清人脸的烛火。 “老太太要了粥，看来是没事了。那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男人担忧的声音响起。 “还能怎么办？一切照旧就是了。”另一个中年人回答，语气有些漫不经心，“老太太这是命好，清鸿死了，让她躲过了一劫。不过，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 “那是。”男人立刻恭敬迎合。 中年男人则是沉默良久，才突然开口问道。 “南境那边如何了？” 男人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一下才道。 “小侯爷已经不好，传来的消息是，如今已经昏迷不醒。不过那边还在瞒着。至于侯爷……呵呵，也是强撑罢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和他儿子一样！” “呵！”中年男人冷笑一声，对于这样的结果，似乎很是满意。 “也不枉我这许多年的筹谋！忍气吞声这许久，这一家子，总算是要败在我的手里了！” “主子一定会得偿所愿！”男人恭维道。 “哈哈哈哈……”中年男人立刻畅快的笑出了声来。 …… 翌日天亮。 宫中。 沈央央睡的深沉。 房间里，月贵妃捧着家里的来信，喜极而泣。 母亲真的没事了，央央竟然真的救了母亲！ “母妃……”晏斐担忧的唤了一声。 月贵妃立刻放下手中信笺，抽噎着跟女儿解释。 “你外祖母醒了，还要了粥。是央央，一定是……” 说着，她立刻哭的不能自已。 晏斐眼里先是诧异，转而就变成了心疼。 她悠悠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孩子，是因为救外祖母，才变成这样的吗？ 月贵妃在稍微整理下情绪以后，就径直来到了床榻边。 她没看沈央央，而是看向坐在榻边，静静陪着沈央央的晏舟。 “舟儿，昨夜幸得有你，不然……” 想到早晨醒来，她们看到床榻上，宛若没有呼吸一般的沈央央，她就难受非常。 “是母妃食言了，害的央央如此。” 她满是愧疚。 晏舟却看也没看她，“她只是太累了。” 言外之意，你也并没有食言。 月贵妃微微一噎。 他这算是安慰吗？ 以往她只觉得宋若这个儿子，难以接近。 而且周身都散发着阴郁的气质，让人不喜。 如今看来，或许她真的要对他们母子有所改观了！ “母妃，信上说外祖母醒来便叫什么鸢儿，这是什么意思？” 晏斐正在看书信。 月贵妃也皱起眉头，母亲已经病了这么多年，从未与外人接触。 这个鸢儿难道…… 难道就是害母亲之人！ “母妃也不知道。不过，母妃倒觉得此人是关键！听名字，似乎是个女儿家。只是，我倒是不曾知，京都哪家小姐，唤作鸢字。” 晏舟闻言，眉眼挑了挑。 “查！儿臣这就让人去把这个什么鸢儿揪出来！”晏斐一收手中信笺，就准备转身出去。 晏舟终于在此时沉下脸色，他抬眸看向走到门口的晏斐。 “皇姐，沈央央未走丢前的名字，好像就唤作鸢。沈鸢！” 沈鸢？ 晏斐心惊的看向床榻上女孩。 昨夜，央央和外祖母见面了？ 她说的魂魄现形，竟然是真的？ 第151章 侯府的承诺 沈央央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入目一张少年脸庞，骇的她心头一跳。 【呦呵，一大早就梦到暴君，我是不要命了吗？晦气，退退退……】 晏舟刚刚露出的惊喜神色，逐渐阴沉下去。 这小傻子，半点也不值得人担心！ “央央！” 一直守在这里的月贵妃，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 她快步走来，上前就握住了沈央央的小手。 “你醒了，告诉月姨，可有哪里不舒服？” 晏斐也挤在一旁，眼圈红红。 “小呆子，你吓死我们了！” 若不是太医来了，说她无事，她怕是这会儿已经出宫，遍寻名医了。 沈央央看着头顶上的人，眨巴了两下大眼睛，才总算渐渐回神。 【哦，不是梦啊！那也挺晦气的！】 心声说着，她还不忘睨了一眼晏舟。 嫌弃的意味很是明显！ 能清楚听到沈央央心声的两母女，果断当自己聋了。 月贵妃上前将沈央央扶起，靠在自己的怀里。 又让贴身宫女，去把炉火上一直温着的瘦肉粥端了过来。 喝了几口暖烘烘香喷喷的肉粥，沈央央才总算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她立刻想到了什么，抬头去看月贵妃。 “醒……醒了吗？” 她艰难的问出口。 迫切的想知道自己昨夜的成果。 一提起这事，月贵妃就忍不住眼圈一红。 根本无法开口说话，就怕一说话，眼泪就控制不住掉下来。 沈央央见月贵妃这个反应，还以为自己失手了，当即急的不行。 “不……不该啊？” 【呔，我留下的魂魄竟然也敢收？我这就去找他们评理去！】 心声说着，沈央央就要翻身下榻。 月贵妃母女则因为她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小东西……要找谁说理去？ 忒吓人了点！ “外祖母已经醒了！”晏斐赶忙按住了沈央央。 沈央央有些不信，又去看红着眼的月贵妃。 月贵妃赶忙连连点头。 沈央央这才又舒舒服服的窝回了月贵妃怀里，喝起粥来。 【我就说嘛！连我都敢得罪，真是不想混了！】 母女二人嘴角抽搐着对视一眼，这小家伙…… 好像有点了不得呀！ 沈央央喝了满满一碗粥，还想要。 却被晏舟一把抢过了空碗。 “别吃了，丁姨母还在等你！” 主要是怕她又吃的积食。 沈央央当即满眼控诉。 【抢人饭碗，犹如杀人生身父母，臭暴君，我与你不共在天！】 晏舟：…… 好想掐死她，怎么办？ 月贵妃强忍着嘴角的抽搐，岔开了话题。 “央央这次帮了月姨的大忙，是我们侯府的恩人呢！” 沈央央唰的一下抬起了头。 目光炯炯的紧盯着月贵妃不放！ 【是呢，是呢！大恩不言谢，那就来点实际的吧！】 月贵妃顿时忍俊不禁。 这小家伙看着不大，倒是个实在的。 她把早就准备好的半块令牌拿在手里。 令牌之上的“顾”字，也一分为二。 这，是代表整个顾家的信物！ 晏舟看的微微眯起眸子，这沈央央当真是好大的造化！ 先是容王府，如今又是侯府！ 这样强势的站位，可是储位之争求都求不来的。 然而，就是这让所有皇子，趋之若鹜的东西。 却让沈央央瞬间垮下小脸。 【又是铁啊！】 皇宫里的人都好抠搜！ 月贵妃却没理解她的嫌弃，将令牌塞进了沈央央手里。 “央央，从此以后，侯府与你荣辱与共。有此令牌，你也可以随意进出侯府！” 沈央央仍旧嫌弃。 她想要金子，好多好多的金子！ 不过看着月贵妃温柔的目光，以及晏斐期许的视线，她还是叹了口气，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行了，东西也收了，赶紧回去吧！” 晏舟说着俯身就要把她抱起来。 然而，沈央央却飞速的抓住了月贵妃的衣摆。 愣是让晏舟无从下手。 “可以……跟我一起……一起回去吗？” 沈央央眼里染上一丝惊慌。 想到敢于跟鬼神对峙的小家伙，竟然被吓成这样，月贵妃立刻心疼了。 她当即不满的看向晏舟。 “琼华宫里是不是有人欺负她？” 晏舟脸色黑如墨汁。 他也顾不得合不合规矩，再次伸手，不由分说的把她扯了下去。 “没有。” 说完，也不管月贵妃什么脸色，抱着沈央央就出去了。 晏斐当即皱眉想拦。 却被月贵妃抬手制止。 “跟上去！” 等到月贵妃到了琼华宫，就立刻听到了一阵鬼哭狼嚎。 “娘亲别打……错了……呜呜呜……” 沈央央此刻正跪在地上，抱着丁氏的大腿，号啕痛哭。 丁氏扬起的巴掌，就那么停在半空中，愣是没落下。 这小混球，昨夜彻夜未归，全然不知道她这个当娘的多担心她吗？ 她几乎一夜未睡。 还好二殿下一直给她传递消息，说人无事。 不然……她真的要去闯月贵妃的宫门了！ 她打定了主意，要给她一个教训！ 自从她回来以后，她从不忍心说她一句重话，倒把她纵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这样下去还了得？ 然而她哪里能想得到，这小东西见到她，就扑通一声跪在她脚边，抱着她的大腿，二话不说就开始嚎。 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哭的她根本下不去手。 “沈二夫人，有什么错全赖本宫，央央还小，你怎么能打孩子？” 月贵妃走的满头是汗，就怕迟些，沈央央多受惩罚。 丁氏眼看着月贵妃都跟上来，强忍火气，屈膝行礼。 “参见贵妃娘娘。小儿顽劣，给你添麻烦了。” 丁氏说着，动脚轻轻踢了踢腿上的挂件。 “还不赶紧起来！” 沈央央闻言当即抽抽搭搭的站起来。 【嘿嘿，我就知道娘舍不得！眼泪真好使！】 丁氏气的咬牙。 而月贵妃在听到沈央央心声以后，也松了口气。 看来沈二夫人是个疼孩子的！ 如若不然……她倒真想把央央放在身边养着了！ 第152章 抢女儿了! 月贵妃是真的觉得沈央央合她的心意，不单单是因为她救了她的母亲。 而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就好像她们生来便该如此！ 从前的那些偏见，都随着逐渐深入的接触，烟消云散。 就连自幼跟着她的秋露，说了沈央央的坏话，她都难以忍受的将她斥责了！ 而想把沈央央留在身边的念头，也越来越重。 以至于她连跑几次琼华宫，暗示丁氏。 可以把沈央央过继给她！ 开始的时候，丁氏还能笑着应对。 到最后，丁氏好像被她吓到了，没过两天，竟就要带着女儿们离宫。 “央央，记得回来看月姨啊！” 月贵妃拉着沈央央不放手，声音哽咽。 丁氏紧紧抱着沈央央，脸上的微笑十分僵硬。 “嗯嗯！”沈央央用力点头。 月贵妃眼里还闪着希冀的光芒，扭头看向丁氏。 “沈二夫人，您真的不考虑……” 丁氏快速把女儿的手扯了出来，快速的看向不远处走来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来了！” 说完，她就逃也似的迎了上去。 那样子，生怕走慢一步，女儿就被人家抢走了！ “唉！”月贵妃擦了擦眼角的泪，十分惋惜的叹了口气。 一旁的晏斐也跟着叹气摇头。 母妃自来是个强硬的性子，从不喜欢小孩子。 最近为了沈央央，当真是着了魔了。 “央央，我让小厨房给你做了小肉干！” 晏斐把早就准备好的一袋零食塞给沈央央。 “谢……谢！” 沈央央当即宝贝一样的揣进了兜里，生怕她娘会抢。 丁氏没眼看，只对着皇后娘娘行了一礼。 “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赶忙上前将她扶起，并且把身边的人让出来给她看。 “婉儿无需多礼。央央身体还有亏空，本宫实不放心，特安排嬷嬷随你出宫，贴身照料央央！” 丁氏一怔，似是没明白皇后的用意。 而此刻皇后已经附耳过来，“其实是皇上的意思！” 丁氏更是眼神一紧，目光不禁落在皇后身旁的嬷嬷身上。 …… 与此同时的御书房。 皇上眼眶，隐隐发红。 他手中一张新鲜出炉的娃娃画像，被他看了又看。 李德宝这时匆匆进来。 听到响动，他立刻一吸鼻子，将手中画像放到了一边，用奏折压了起来。 李德宝看在眼中，却只当没看见，上前恭敬道： “启禀皇上，沈二将军家中女眷，已经准备要走了。” “嗯！”皇上一脸不在意，端着神色，看着奏折。 “嬷嬷可安排跟上了？” “是！”李德宝应声，“皇后娘娘亲自将人带去的！” 皇上神色这才出现一丝放松。 “如此，朕倒要看看谁还在敢欺负大晋的福星！” 李德宝闻言，当即露出了笑容。 “褚嬷嬷可是皇上您的奶嬷嬷，那些人除非是瞎眼，不想活了，才敢得罪她老人家！不过，若真是得罪了，那也有了由头不是！” 皇上闻言，嗔了李德宝一眼。 “行了，滚吧！” 被骂了，李德宝仍旧满脸的笑。 他呀，这是说到皇上心坎里了！ 那沈家无论是大房还是老太太，若真想作死，谁又能拦得住呢？ “是！” 李德宝退出去。 皇上则是赶忙又拿起了沈央央的画像看个不停。 唉，他是真的不放心福星啊！ 若不是国师说福星暂时不能暴露，他是真想把福星放在身边才好！ 他这辈子，只把晏辞当成亲生儿子，自他幼时起便做足了慈父形象。 至于那些宫妃生的女儿，他从未放在眼里。 如今有了沈央央，养在身边不过几天，他就突然体会到了何为天伦。 这孩子突然走了，他还真是舍不得！ “看来，得想办法调理下瑾瑜的身体，让她给朕再生个女儿才是！” 这样想着，皇上不禁红着眼睛露出了笑容。 一儿一女，他的人生也就圆满了！ …… 得知褚嬷嬷的身份，丁氏吓的脸都白了。 她抱着沈央央，慌忙屈身行礼。 “参见……” 然而一脸冷寒的褚嬷嬷却是上前将她按住。 “夫人不必。主仆有别，老奴受不起！” 丁氏立时冷汗岑岑。 她哪里受不起？ 她简直太受得起了！ 皇上生母早亡，褚嬷嬷从小将他带大，与皇上关系，形同母子。 皇上登基以后，更是将褚嬷嬷封为一品诰命，赐了宅邸。 然而褚嬷嬷却对这些并不热衷。 坚持带着子孙，回了老家。 这一走，已快有十年。 如今，竟然为了央央…… “若不是皇后来信，我是断断不会回来的！” 仿佛看出了丁氏的心思，褚嬷嬷冷声道。 褚嬷嬷同皇后，如同婆媳，关系甚笃。 当年褚嬷嬷走的那般决然，皇上苦苦留不住，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皇上偏宠瑜贵妃！ 寒了老人家的心。 京都的高门大院荣华富贵都不要，她宁愿回了老家，甚至不愿再见皇上一面。 “这是央央的福分！”丁氏只能如此说。 然而褚嬷嬷仍旧一脸寒霜。 她淡淡的扫了一眼沈央央，“待到小姐身体痊愈，我便要离开了。” 皇后是知道褚嬷嬷的性子的，赶忙在旁调和。 “嬷嬷家中小儿媳刚刚有孕，嬷嬷惦念小孙孙，等儿媳生产之时，便也要回了。” 家中儿媳有孕，竟然还过来了？ 丁氏心中更加惶恐，没想到央央在帝后心中，竟然分量如此重。 她只能再次俯身行礼。 “真是有劳嬷嬷了。” 虽然褚嬷嬷并不需要丁氏如此客气。 可抬手不打笑脸人，她仍旧是满意的。 她再次看向沈央央，显然准备尽到责任，将人接过来。 而沈央央这时却扭头看向背后，抬起小手，指了指墙角。 “猪……猪……带走，全……带走！” 褚嬷嬷眼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不快。 这孩子，竟如此贪心。 不过几头猪，竟然伸手便要全带走！ 看来，她还是早早完成任务，早早离开的是！ 皇后见此，却抬起袖口，掩嘴笑了出来。 她上前对着褚嬷嬷低声道：“这三只猪是皇上给央央的赏赐，她不得不带呢！” 皇上的赏赐？ 褚嬷嬷眉头皱起，半晌才道：“呵，像我那糊涂的奶儿子干的出来的！” 皇后更是忍俊不禁的抿嘴笑。 可转而，褚嬷嬷的脸色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淡。 “老奴事先声明，我只是看在皇后你的面子上。多一日，老奴都不会多留！” 什么孩子，值得帝后两人如此维护？ 她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偏袒！ 这样养出的孩子，能成什么样子？ 皇后止了笑容，微微点头。 褚嬷嬷就是这个脾气，她若不喜谁，那任谁也改不了！ 第153章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皇后在丁氏准备上马车的时候，将人拉住。 “婉儿，今日也是你婆母大哥一家出狱的日子。” 丁氏闻言，脸上神色却十分平静。 她离宫自然不单单是因为月贵妃要跟她抢孩子。 她是算准了老太太和大房一家回府的日子。 遭受如此迫害，她就是个泥人，也该有脾气了！ 不过好友好心提醒，她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一暖。 “知道了若儿，你在宫中也万事小心！” 如今皇后执意掌权，而瑜贵妃又对后宫之权如此垂涎，后妃的斗争，已然摆到了明面上。 皇后点了点头。 无论是她，还是挚友，都已身在战场，早无退路！ …… 马车驶离皇宫，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马车上，沈央央被褚嬷嬷抱在怀里。 虽然褚嬷嬷是来照顾沈央央的，可丁氏哪里真敢劳烦她老人家，再三想把她要回来，却都被拒绝了。 “沈二夫人是在赶老奴走吗？” 只褚嬷嬷一句话，就让丁氏歇了念头。 沈央央倒是自来熟，不管是谁抱着她都乖乖的。 只是偶尔趁丁氏不注意，偷偷的从怀里掏出一把肉干塞进嘴里。 然后松鼠一样的咀嚼。 知道她早晨没有吃多少东西，丁氏倒也没有阻拦。 还故意看着另一个方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褚嬷嬷始终冷着脸，对这孩子的行为，视而不见。 直到—— 一块粘着口水的肉干，怼到了她嘴上。 “奶奶……吃……” 沈央央说着，还拿眼睛偷偷的看了一眼丁氏。 见丁氏闻声看过来，她立刻将肉干“嗷呜”一口塞进嘴里，捂着嘴瓮声瓮气。 “神马都没有！” 【我偷吃点东西容易吗？天天都吃不饱，天天都好饿呀~好饿~】 丁氏强忍笑意。 若不是因为她脾胃至今都没有恢复，她还三番五次的把自己吃到积食，她至于这么看着她吗？ 丁氏无奈转头，放任她偷吃。 而沈央央已经又掏出了一块，递给了褚嬷嬷。 “奶奶……你吃呀！” 褚嬷嬷看着面前的娃娃，虽然表情有些呆滞。 可一双眸子，却纯澈非常，毫无杂质。 旁人做起来像是讨好的事情，她做起来，却更像是出自真心。 让人丝毫生不出芥蒂。 褚嬷嬷仍旧冷着脸，却抬起手，将她的小手压下。 “奶奶不吃，快藏起来，别让你娘看见！” 她在她的耳边小声说。 沈央央立刻紧绷身体，又去看丁氏。 见丁氏仍旧看着别处，这才拍了拍小胸口。 “那……那我就自己偷偷吃了。” 万一被娘没收，她可又要饿肚子了。 …… 车上的这点小事无人在意。 马车一路顺畅的到了将军府。 下人们早已等候多时。 马车上几人这边才被搀扶下车，就和步行回来的大房一家，打了个照面。 没办法，那日衙役来的急，这一行人被突然带走，身上根本没有带多少银钱。 这些时日，为了能在牢中好过一点，那些为数不多的银钱也早就打点给狱卒们了。 以至于他们出狱之时，各个身无分文。 身上又因为多日未清洗，肮脏恶臭。 莫说雇马车，就连普通百姓见到他们都绕道走。 他们就只能靠着两条腿硬走回来了！ 天知道，那大牢可是在京都的郊外，他们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走到家门口！ 这会儿各个累的犹如水洗！ 而丁氏一行呢！ 乘坐的是上等的马车，穿的是上等绫罗，各个光鲜刺眼，舒服惬意！ 这样强烈的对比下，大房如何不气？ 瞪着丁氏的眼珠子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然而丁氏却像是没看见一般，牵着女儿们就往府里走。 如今既已撕破脸，她也没有必要再装什么和睦！ “丁氏，你给我站住！” 老太太刚刚还半死不活，这会儿见到丁氏，就立刻打了鸡血一般蹦跶了起来。 “娘……”沈凝扯着丁氏，不想她回头。 然而丁氏却微微一笑，站定脚步，扭头看去。 “您叫我啊？” 她满是诧异的道。 然后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起了老太太。 一身的衣裳皱皱巴巴，脏污不堪。 一张老脸上，因为走了太多路，累的汗水冲刷出几道黑乎乎的泥印子。 若不是常年相处，丁氏怕是以为，这是哪来的乞丐婆呢！ 丁氏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甚至还抬起手，按住了口鼻。 啧，真臭！ 老太太瞬间被丁氏的举动激怒，当即大骂出声： “丁氏，你那是什么表情，你竟然敢嫌弃婆母？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你就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吗？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滚过来扶着我！还有把银钱给我准备好了，你害的你大哥侄儿坐牢，毁了他们的仕途，这些你都得给我用银钱打点好！若是做不到，我就把你这个不孝儿媳沉塘淹死！” 沈刘氏仗着自己的身份，骂的越来越难听。 而大房一家这次被收拾的真的怕了丁氏，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爽了！ 哼，就不信丁氏真敢不管婆母！ 不孝在大晋可是大罪！ 丁氏眼看着门口百姓越来越多，脸上非但没有露出惊慌神色，反而有一丝得逞的畅快。 她的眼圈倏然一红。 变脸速度快到大房和老太太一家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丁氏的哽咽。 “婆母你这话好生没道理，您和大哥一家做的脏烂事，皇上早就公之于众了。你们趁着将军不在，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滥用私刑，险些把我们逼死。若不是看在您和大哥是将军的血亲，我就是一头碰死在金銮殿上，也不可能让你们有命活！” 丁氏说话自来温温柔柔。 可她却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最狠辣的话。 老太太和大房一家，都被震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半晌老太太才反应过来，抖着手指着丁氏，一脸的痛心疾首。 “大家听听啊！听听这是个儿媳妇能说出的话吗？她想逼死老太婆，她想把婆母逼死啊！” 说着，她就看向周围百姓，寻求支持。 毕竟放在谁家，这样出言不逊的儿媳妇，都会口诛笔伐。 严重了，甚至还会被官府抓起来以不孝之名，活活打死。 然而，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那些百姓非但没有帮她，反而都是一脸嫌弃的躲出了好远。 “难怪皇上会说沈家老太太心思歹毒！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可不么！吃着二儿媳妇的，用着二儿媳妇的，结果时时刻刻想着怎么把人家坑死！” “这沈将军媳妇儿性格也太好了，我若是她，哪还能这么客客气气的说话，早就闹翻天了！” 老太太一梗，完全想不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第154章 丢一嘴马粪 不过人群之中，也有不一样的声音。 “不管怎么说，老太太都是她的婆母，都是长辈。沈二夫人再怎么生气，也不该这般无礼的对老人家啊！” 只是这样的声音很少，而且只要一冒出来，就会立刻被喷的体无完肤。 “呸！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合着这长辈想要的不是你的命是吗？若是做长辈就能要了儿媳和子孙的性命，那还要律法做什么？还要官府做什么？” “就是！这样的人，也配充长辈？也就是人家将军夫人心善，换做旁人家，把这老虔婆往后院一关，让人看守着，孝与不孝你又知道？过个三年五载，准能熬死她！” 丁氏听的低垂泪眼，袖口掩唇，会心一笑。 倒是个好主意呢！ “你……你……你们这群贱民！”老太太气的浑身颤抖，这些愚昧的刁民，竟然敢如此说她堂堂沈府老夫人！ 可百姓哪里会惯着她？ 啪—— 不知哪里飞出一个臭鸡蛋，准确无误的砸在了老太太的脑门上。 腐臭的鸡蛋液，瞬间弥漫。 老太太愣了一下，刚要嚎叫。 啪啪啪—— 扑面而来的烂菜叶，臭鸡蛋，将大房和老太太砸的无处可逃。 “反了，反了，我要把你们这群贱民告到官府，我要……啊……” 不知是谁丢了老太太一嘴的马粪。 “哎呀，祖母您就少说几句吧！” “快走，快走，快关门！” 大房一家和老太太一起被砸的抱头鼠窜，谁也顾不上谁。 老太太腿脚慢，被丢到最后。 还是家里的下人看不过去，顶着污秽将人拖回了府里。 而已经进入院中的丁氏几人，丝毫没受到影响。 早就在百姓丢臭鸡蛋的时候，潇洒离开了！ 看着沈府被关上的铁门，百姓们丝毫不怕。 有人甚至还嫌恶的朝着门口淬了一口。 “呸，老不死的，法不责众，要告就去告！” 本来百姓们忌惮的也只是沈二将军，和诰命之身的将军夫人。 如今这老虔婆把人家得罪的死死的，沈二夫人才不会管她！ 再说那沈老大，一个被皇上降职的毫无实权的文官，还能处置的了这么多百姓吗？ 所以，刚刚众人下手，可是半点都没有手软！ 老太太此刻就狼狈的趴在门口，将那话听了个正着。 气的险些晕死过去！ 她连连倒气，一张老脸憋的酱紫。 嘴里不住的呢喃重复，“反了反了……” 可任她如何气恼，也是无用。 她也知道，她拿那些百姓，根本毫无办法。 这顿打，只能白挨！ “快，还不赶紧把老夫人扶起来！”沈昀谦掩着鼻子躲的老远。 可他自来“孝顺”，无论如何都不能不管自己老娘。 于是就指挥起了下人。 但围在老太太身旁的下人，却全当没听见。 一个个站着不动不说，甚至有两个直接转身走人！ “你们……放肆！”沈昀谦身为这家里的大爷，还从未被如此对待过，当即放下手，恼怒呵斥。 甚至还想叫家丁小厮，直接将那几个胆敢不听主人命令的下人拿下。 只他还没动作，就有下人开了口。 “大爷您就别费力了。这府里的下人，都是将军夫人买的，身契都在二夫人那。您只是借住此处，是无权处置我们的！” 说完，最后剩下的几个人，也怕惹一身腥，纷纷散了。 丁氏虽然性格软和，可经此一事，心肠早已硬了。 虽然她带着女儿住在宫中，可府里的事情，她也一直安排着。 大房和老太太的眼线，几乎都被她拔除了。 打杀的打杀，发卖的发卖！ 虽然她人不在府里，可也足够震慑的下人们，再不敢有二心！ 至于剩下的那些为数不多的，也都被她安排在了无关紧要的位置上。 留下他们，自然也不是因为她心善。 而是这些人，或许有用！ 如今阖府上下，只以二房为尊！ 大房和老太太若还想回到以前生活，那纯属做梦！ 沈昀谦没想到下人竟然如此不服管教。 他自诩文人墨客，最是好面子不过。 直接被那句“借住此处”羞臊的满脸通红。 “好，好，好！住了这许久，这竟不是我家了！那我走就是了！” 说着沈昀谦就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昀谦那……” 老太太伸手就要去抓沈昀谦的衣摆，想要安慰儿子，别听那起子脏心烂肝的胡说八道！ 沈昀谦却想到了门口百姓的凶悍样，立刻住了脚步。 “啊……嗷……” 老太太连连惨叫。 伸出的手险些没被自己亲儿子踩断了。 沈昀谦也吓了一跳，慌忙躲开，叫了声“娘”。 他有心想去将人扶起来，可老太太身上为实……恶心了点。 于是他就把目光恶狠狠的看向卢氏。 “还不赶紧来扶娘！” 说完，他呼了口气，似是做了决定，转身朝着后门走去。 他想他那温柔小意的外室，更想他的两个宝贝儿子了！ 至于这家里的一团乱，就让这些女人自己处理就是了！ 他可是个男人，在外已经够辛苦了，哪有心力再管她们？ 卢氏在沈昀谦走远以后，一双眼睛才敢怨毒的瞪向他的背影！ 她哪里会不知道他去干嘛了？ 如今两个儿子就在身边，他竟然也敢这般毫无顾忌…… “没听见昀谦说的什么吗？滚过来！” 老太太捂着手，叫骂出声。 卢氏眼里的怨毒渐渐收敛，这才恭顺的转身走到了老太太身边。 正准备将人扶起，胳膊上就被狠狠一拧。 婆媳多年，老太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恶毒的声音也在她耳边低低响起，“别把主意打在我那两个乖孙的身上！不然，我让昀谦休了你！” 休了的女人，没有活路！ 卢氏眼里翻滚出不甘，又很快熄灭。 她只能越发小心的道了声。 “娘，我知道。” 这一幕，被卢氏那三个孩子看在眼里，却无人有任何反应。 左右，这一切跟他们也没什么干系！ 祖母身为婆婆，再如何对待卢氏那不都是应该的！ 第155章 老太太讨要沈央央 惠安院。 老太太刚刚踏进去，就立刻扯着脖子嚎叫起来。 “哎呀，天杀的丁氏呀！竟然真就这么放着不管吗？我好好的院子啊……” 她像是魔怔了一般，看着那焦黑两半的院子，想摸摸这里，下不去手。 想看看哪里，又落不下脚。 这院子，可是将军府的主院。 所有摆设布局，都是按照沈刘氏的喜好来装置的。 花了不知多少银钱，修建了不知多少年，才达到她完全满意的地步！ 沈刘氏可是一直引以为傲！ 原以为，坐牢的这段时间，丁氏就算为了自己的面子，定然也会为她修缮一新！ 她哪里能想到，回来看到的仍旧是这样破败的一幕！ 眼下别说修缮了，整个院子，因为无人打理，到处都是枯枝烂叶！ 简直就像个废院！ “去……去，把丁氏那个贱妇给我叫来！她就是这么孝敬婆母的？我要罚她家法，我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老太太气个半死，捶胸顿足。 院子里的下人互相看着，却无一人动弹。 沈初薇站在一旁，眼底划过一抹鄙夷。 她强忍恶心，上前扶住了老太太的手臂，低声开口。 “祖母，丁氏如今尚在气头上，您就算让人去了，怕也是叫不来她的！” 沈初薇说的是实话。 可如今的沈刘氏最听不得的就是实话！ 她从前被丁氏捧的太高，以至于现在一朝从高处摔落，完全接受不了。 当即迁怒的一拳杵在了沈初薇的胸口上。 “那你去！没用的东西，你去把她给我叫过来！” 沈初薇被杵的连连退后两步，胸口剧痛，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她咬紧牙关，眼底的怨毒险些压制不住。 死老太婆！ 若不是还有点用，她一定弄死她！ 沈初薇站在原地缓了半天，才缓了过来。 她再次上前，不过这次学聪明了，没靠的像刚刚那么近。 “祖母，您就不想从此以后，彻底拿捏丁氏吗？” 她压低声音，目光在四周矗立低头的下人身上流转。 这些人，没一个能信得过的了！ 老太太声音猛地一止，目光怀疑的看了过来。 “你有办法？” 虽然老太太并未多喜欢这个孙女，但是她也知道，沈初薇是有几分本事的。 有时候她出的主意，竟比她想的都长远。 见老太太终于冷静下来，沈初薇这才又敢上前扶她。 “祖母，我们进去说！” 说着，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周围的下人。 沈刘氏也立刻想起了进府时下人们的态度，眉头当即一皱。 这都是丁氏干的好事！ 哼！ 想在她家里当家做主，做梦！ 早晚收拾她！ “你们把这院子给我好生收拾一番，不许跟过来！” 说完，老太太就由沈初薇搀扶着朝前厅走去。 沈元朗和沈元清两个男人，对这样的事情不感兴趣，确认没自己什么事情，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回大房了。 卢氏看着两个儿子走，也想跟着。 可转念，她又脚步一转，跟上了在后面慢吞吞走着的沈瑾瑶。 经过她的时候，卢氏的目光不禁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在牢中吃的那样差，她这小姑子非但没瘦，瞅着反倒胖了些呢！ 屋内。 沈刘氏刚刚落座，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你说能拿捏丁氏？到底是什么法子？” 沈初薇却没有着急，等到卢氏和沈瑾瑶都进来，关紧门扉以后，她才微笑着缓缓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法子，只是一些提醒。老祖宗您可是祖母，若是看中哪个孩子，想把她养在膝下，这可是合情合理的事情，谁又能拒绝？” 沈刘氏一时没听懂，眼神里满是不快。 沈初薇的意思，难道是让她养丁氏那几个赔钱货？ 她才不愿意！ “有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沈初薇心里骂了一声蠢货，索性直接说开。 “丁氏如今最看重的就是那个傻子！若您将她养在身边，丁氏还不是任由您捏圆搓扁？当娘的，总不忍心孩子吃苦，哪怕那孩子是个傻子！至于怎么养育，还不是祖母说的算。粗茶淡饭，也饿不死人呢！” 一番话说的沈刘氏眼睛逐渐明亮。 这么好的主意，她从前怎么就没想到？ “对，把沈央央要过来！” …… 与此同时的二房。 “凝儿你是说，她们要打央央的主意？她们怎么敢的？” 丁氏的手气的隐隐颤抖。 虽然她完全可以不让对方如意，可想到他们竟又生了如此龌龊的心思，仍旧气的心里冒火！ 这些人，当真是半点不长记性！ 沈凝也是又惊又怒。 这事自然不是她在别处得知，而是沈央央。 这小东西，一边偷啃肉干，一边坐在那里看脑书上的八卦。 她们才得知，老太太刚刚回来，竟又有了这样的折腾！ 母女三人听的火冒三丈，却不能说出口。 还是沈凝找了个由头，只说自己怀疑，大房定不会安分，或许会把主意打在央央身上。 才让他们得以讨论此事，而不被沈央央发现端倪。 【长姐果真蕙质兰心，这都猜到了！他们何止在打我的主意，那老太婆都已经想好了，要我过去以后，如何虐待我，让娘心疼，不得不听她的！呸，为老不尊的老不死的！】 丁氏听到这里，一口银牙恨不得咬碎。 沈念更是满眼赤红。 “我觉得长姐说的没错，我与长姐都已知事。央央年幼，更好控制，若是他们针对二房，必然会打央央主意。而且，很有可能以祖母为借口，将央央讨要过去！” “做她的春秋大梦！”丁氏当即呵出声来，巨大的怒火，让她控制不住的身体发抖。 “娘，您消消气，当心自己的身子。”沈凝赶忙上前安抚。 沈央央也从椅子上跳下来，趴在了丁氏的腿上。 “不气，不气……气坏没人替……” 【咦？娘亲为什么要生气丫？老太婆要我去，我去就是了！嘿嘿，这样能当娘的耳报神，老太太以后也没有好日子啦！】 丁氏本来被气的两眼发黑，听了女儿的心声，立刻无奈低头。 这小混球，竟然还想去？ 她以为那是什么好地方吗？ 然而，这番话，却被其他人听到了心里。 “我倒觉得，让央央去也未尝不是个好主意！” 第156章 出来，挨打! 丁氏惊愕的抬头看向对面。 “念儿，你在说什么？” 沈念刚刚还气的眼睛通红，这会儿却露出了笑容来。 “老太太想让央央过去，无非就是想拿捏我们，我们何不送她个安心？娘，别忘了我们的计划！这样妹妹还能与我们里应外合，我们也方便行事！” 丁氏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甚至有些痛心疾首的看着沈念。 “我不同意！我绝不可能让你妹妹涉险！” 沈凝在旁也紧蹙眉头，“我跟母亲想法一样，什么计划也没有小妹的安危重要！” 上次的事情，对于丁氏和沈凝的刺激太大。 以至于她们现在对央央的保护都过了头！ 哪怕现在整个将军府都在掌控之中，她们也仍旧担心会有纰漏。 沈念闻言挑了挑眉头，不再多说。 门口却传来一道声音。 “有老身在，必是不会让小姐受到什么伤害的！” 母女几人闻言，立刻站起身，恭敬朝门口看去。 刚刚被安排住处的褚嬷嬷，去而复返，一张严肃面容，看不出半分情绪。 “老身来此本就是为了给小姐立威，若他们真有那样的心思，倒是省了麻烦！” 丁氏没想到褚嬷嬷竟也赞同。 若换成旁人，她定断然拒绝。 可褚嬷嬷代表的分明就是上面的意思…… 她满心忧虑，嘴唇抖了抖，怎么也说不出同意的话来。 “去……我去……” 【娘亲，让我去吧，让我去吧！】 丁氏只觉得腰上一紧，沈央央小脑袋胡乱的蹭着。 就连心声，都带着撒娇的意味。 “唉！”丁氏叹了口气，抬起手揉了揉沈央央毛茸茸的小脑袋。 抬起头，目光凄然的看向褚嬷嬷。 “还请嬷嬷务必照看好央央，这孩子与旁的孩子不同，恐得劳些心神。” 褚嬷嬷微微颔首，“夫人放心！” …… 惠安院中，此事也已经敲定。 “只要沈央央捏在手中，还愁丁氏不给我出嫁妆吗？”沈瑾瑶一扫回来时的颓唐，眼里都染上了精光。 “正是！”沈初薇也微笑着应道。 不过心里却十分鄙夷。 呵！ 沈瑾瑶的眼皮子，也就能想到那点子嫁妆了！ 老太太也一改刚刚狰狞面容，脸上出现了从前那般高高在上的老祖宗形象。 “此事就当如此，我这就着人去安排。” 沈初薇见目的达成，又想到了今日出狱时的场景。 她被一个小狱卒拦下，塞了一个纸条。 那纸条上的内容，简直让她欣喜若狂。 不过她可是穿越而来，自然远非常人能比。 这一路隐忍，总算是没白费功夫！ 她可是在坐牢时一直就想此事。 她既不能主动针对沈央央，又想让丁氏头疼不已！ 想来想去，她就想到了这个绝妙的主意！ 眼下事情果然顺利的按照她预想的发展了。 而她，也要去见给她纸条的人了。 想到此，她激动的双颊绯红，她站起身跟众人告辞。 “祖母，母亲，初薇有事，想单独出府一趟！” 闺中小姐，单独出府，实在不合规矩。 可…… “去吧！” 老太太挥了挥手。 显然并不重视沈初薇的闺誉。 而卢氏也未发一言。 沈初薇就这样高高兴兴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得好生洗漱一番！ 此行，定要让那人看到自己的价值。 …… 二房已经商妥好接下来的事宜。 虽然褚嬷嬷是帝后派来贴身照顾沈央央的，可身份在那里，丁氏还是拨了两个二等丫鬟给她。 褚嬷嬷本想推辞拒绝，丁氏只说，“若在这里熬坏了身子，回家怎么照看小孙孙？” 褚嬷嬷那张严肃的脸上，到底没绷住笑容，同意了丁氏的好意。 “二小姐。” 门外一个丫头匆匆进来。 对着屋内众人行礼过后，径直到了沈念身边，在她耳边小声低语。 “五小姐刚刚穿戴一新，偷偷从后门出去了。” 沈念正在拨弄手中茶盏里的茶沫，闻言突的一顿，她眼里闪过一抹暗芒，随即站起了身。 “娘亲，嬷嬷，念儿有事出去一趟！” 丁氏当即蹙眉。 “你一个人吗？” 沈念笑了笑，“自然不是，丫鬟婆子，都会带着的！” 丁氏仍旧不放心。 “不若，让李护院带人跟着。” 沈念却当即摆手，若是让李护院跟着，她还怎么行事？ “我带了打手，放心，娘！” 最后的放心，她说的意味深长。 丁氏觉得有些怪异。 可到底没在阻拦。 她的念儿自来有自己的主意，她就算阻拦，她定也会自己想办法离开。 沈念又对着褚嬷嬷行了一礼，“央央就劳烦嬷嬷了。” 跟众人告辞后，沈念就带着丫鬟婆子，坐上马车，快速的出了府。 …… 沈初薇没有坐马车。 她担心被人看到。 好在约定的地点也并不是很远。 走路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她一路走着，一路回想着前世能用得到的记忆。 香皂，白糖，细盐…… 她到底先展示哪样呢？ 沈初薇想到对方知道自己的本事以后，会是怎样满是吃惊钦慕的眼神，就忍不住噗嗤一笑。 都怪她太优秀了，不管是哪一样都足够震惊四座！ 沈初薇正自得的不行，却突然眼前一黑。 不知是什么，将她兜头罩下。 下一瞬，一股大力就拖拽着她不知道到了哪里。 等她反应过来，想要尖叫的时候，肚子上就狠狠挨了一脚。 “啊……” 沈初薇惨叫出声。 然后，无数拳脚就雨点般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啊……啊……救命啊……你们是谁？不想活了，啊啊啊，竟然敢劫我？你们知道我要去见谁啊？啊啊……救命……啊啊” 对方并没有堵她嘴的意思。 任由她惨嚎呼救。 这里虽非闹市，可也常有百姓经过！ 这些人，定是有后台的！ 沈初薇身上剧痛无比，她意识到这一点以后，就很是识趣的赶忙求饶。 “我错了，不管是谁……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啊啊……放……放了我吧……啊啊……” 然而，无人回应！ 沈初薇以为，对方不过是想出一口气，打一顿也就算了。 可她却渐渐发现，那些拳脚，竟然半点停歇的意思也没有。 这些人……分明是想把她活活打死！ 第157章 将军府变天了 沈念就站在不远处，一双幽暗的眸子，冷漠的盯着躺在地上，被几个打手围殴的沈初薇。 弄死她太容易了！ 她怎么可能让她那么痛快？ 当初她联合那个妖道如何折辱她的，她今日就要如何讨回来！ 她沈念从不是个能吃亏的主！ 砰砰砰—— 拳脚落在肉体上，发出一声又一声的闷响。 一开始沈初薇还能呼救，求饶，咒骂。 后来渐渐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到了最后，她就彻底没了声音。 灰色的麻袋下，也渗出了刺目的血红。 不够！ 还不够！ 沈念眯着眸子，全然没有叫停的意思。 那日的屈辱，在脑海里反复回荡，她袖口下的手指，也用力蜷紧着。 今日，她必须亲眼看着沈初薇去死，才能安心！ 然而，就在沈初薇即将被打死的时候。 两个黑衣人突然现身，不过三两下，竟就把她安排的人，打的失去了行动能力！ 如此高手…… 沈念一惊，下意识的后退贴到了墙壁上。 沈初薇竟然有这样的人暗中护着？！ 她竟真的这般好命？！ 浓烈的怨气让沈念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一双眼睛愤怒的向那二人看去。 那二人戴着面具，容貌不清。 不过显然对沈念并无恶意，不然她此刻也不可能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了。 “我们主子说，出了气便得了，人不能打死！” 其中一个，冷淡说道。 沈念恨得双眼都充了血。 差一点！ 她差一点就能除了沈初薇这个祸患了！ 沈初薇三番五次针对二房，针对央央，未来还会使整个二房覆灭，这样的坏种她如何能放任她活在这个世上？ “我若不呢！”她声音干涩。 哪怕知道，她这样说并不是明智之举，甚至可能激怒对方。 可她就是不甘心！ “二姑娘，我们主子要留下的人，你杀不了！” 二姑娘？ 他们认得她？ 沈念全身紧绷，听到这话，再也控制不住的爆发了。 “你们主子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多管闲……” 话还没说完，沈念余光恍惚窥见一个身影。 她快速转头，就对上一双寒潭般冷漠的眸子。 他一身常服，手捂胸口，正虚弱的倚在墙边。 沈念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怎么会是他…… 怎么会是二皇子？ …… 将军府，二房。 没用丁氏等太久，老太太就让人过来了。 想必是整个惠安院，都没有得力的人。 瘸腿的冯嬷嬷，竟又被老太太再度重用！ “老夫人说她孤寡多年，寂寞难以排遣。二房女儿多，就想要了央央小姐到她膝下养育！” 冯嬷嬷脸色僵硬，站在丁氏面前，双腿都忍不住打摆子。 丁氏端坐着。 一张美艳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种在旁人家，本该坐下来详谈的事情，老太太却只派了这么个奴才过来传口信！ 显然又是想借此糟践二房呢！ 呵，事到如今了，竟还认不清局势？ “你……” 丁氏悠悠开口。 冯嬷嬷却在听到她声音的瞬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 “二夫人恕罪，老奴这就去回了老太太，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啊！” 一边说着，冯嬷嬷就开始“咚咚咚”的磕起头来，俨然怕丁氏到了极致！ 她如何能不怕呢？ 如今她的一家老小，可都是握在二夫人手里的？ 她接了这苦差事，就已经做好了被二夫人打出去的准备！ 丁氏见冯嬷嬷如此，微微翘起唇角。 人果然还是不能太温和！ “你去回了老夫人，央央这边收拾一下，就过去惠安院！” 丁氏缓缓道。 “是，奴才这就去……”冯嬷嬷头磕了一半，猛的听到丁氏如此说，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去。 她……耳朵出问题了吗？ 二夫人竟然同意央央小姐去惠安院？！ 二夫人是疯了不成？ “怎么？有问题？”丁氏挑起眉头。 分明还是那张柔和面容，可只一个动作，就立刻吓得冯嬷嬷垂下头去，仓皇应道： “没……没有，奴才领命！” 冯嬷嬷现在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当家主母的威仪！ 主子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是眼睁睁的看着熟识的下人们，一个个被打的血肉横飞，犹如牲畜一般，被牙子拖走！ 她一直等着自己的下场！ 却没想到，二夫人竟然命人留了她一命！ 她哪里还敢再张狂？ 如今的将军府，已然变天！ 而老太太和大房，竟然还不知所谓！ 那群人，早晚把自己作死！ “嗯，下去吧！” 听到丁氏的话，冯嬷嬷如释重负。 她瘸着一条腿，十分艰难的爬了起来，正欲往外走。 门外，一个婆子装扮的老妇人走了进来。 虽然是下人装扮，可一身气势斐然，显然不是他们这种婆子能比的！ “二夫人，我已收拾妥帖，如今只等和央央小姐一起过去！” 冯嬷嬷陡然停住脚步。 这婆子……竟然敢在主子面前自称“我”？ 她忍不住扭头去看，就看到原本坐着的丁氏，也已经笑容满脸的站了起来。 那样子，竟然是对个下人十分礼待的。 感觉到她的目光，丁氏原本要说的话，陡然一转。 “冯嬷嬷是还有事吗？” 冯嬷嬷被吓得一颤，赶忙解释，“二……二夫人，来之前老夫人交代奴婢……惠安院什么都不缺，无需小小姐带什么！这位……怕是进不得惠安院！” 主仆多年，冯嬷嬷就算没听到那些密谋，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老夫人显然是想用央央小姐拿捏二房，既然如此，她必然不可能让二房的人过去伺候！ 冯嬷嬷如此说，也是在提醒丁氏，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然而丁氏却听的微微一笑，道： “这位褚嬷嬷莫说惠安院，就是皇上寝宫也入得！她老人家可是圣上的乳母，皇后娘娘亲赐贴身照顾央央的。” 冯嬷嬷听的心脏狂跳。 难怪…… 难怪二夫人一点都不着急！ 她手中有这样一个王牌，还担心什么？ 老夫人就算再霸道，在这位面前，也翻不出花来呀！ 冯嬷嬷的心里立刻涌上一股预感，老太太和大房，这是又要倒霉了！ 第158章 叫主人 沈央央这边跟着丫鬟们，也在收拾。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都是小姐平常要用的，全都带上！”云苓眼眶红肿，适才痛哭了一场。 这会儿正哑着嗓子指挥着小丫头，合力将一个装的冒了尖儿的箱子往下按。 而这样装满的箱子，地上已经有了五六个。 紫芙性格稳重，相对含蓄的多。 她不过是眼圈通红的，把沈央央塞成了一个球。 “奴婢知道您喜欢吃这些，您悄悄带上，若是……也不至于饿到……” 说到最后，已经控制不住的哽咽出声。 活像那惠安院，是个吃人的虎狼窝。 沈央央这一去就有去无回了一般！ 云苓一听到她的哭声，当即也绷不住，扑上来就和她抱头哭成一团。 “呜呜呜……我苦命的小姐呀……没有你，奴婢可怎么办啊？呜呜呜呜……” “呜呜呜……小姐，奴婢会想你的，呜呜呜……” 沈央央默默从袖子里掏出一把花生蘸，塞进嘴里。 嚼嚼嚼！ 【她们肯定不是在哭我，毕竟我就去隔壁！嚼嚼嚼……】 沈央央趁着丫鬟们痛哭着没注意自己，迈过门槛，就溜了出去。 这样的事情她在皇宫就没少干，虽然她人小腿短，行动迟缓。 可她若想，总能有办法甩开丫鬟，偷跑出去撒欢。 她慢吞吞的逛到了后院，准备去看被安排在这里的三只猪。 路过院中光秃秃的，只剩下枝丫的大榕树时。 啪嗒—— 一团冰凉的东西，落在她的后脖颈上。 【神马？】 沈央央愣了一下，抬手去摸，就摸了一手的黏腻。 她狐疑的拿到眼前去看，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 “咦——” 【鸟屎！！！呕——】 沈央央那不灵活的小身子，瞬间恢复了一般，原地三周半。 小手都甩出了残影！ 【啊啊啊啊——我不干净了！死鸟，臭鸟，别让本宝宝抓到你，不然本宝宝要把你屁眼缝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 尖锐的嘲笑声陡然响起。 沈央央疯狂甩手的动作猛的一顿。 那嘲笑的笑声也跟着陡然一停。 沈央央那张没有表情的小脸，缓缓上扬，最终视线停到了上空的榕树上。 此刻，一只通体黢黑的鸟，正探头和她大眼瞪小眼。 与她对视的瞬间，那鸟倏然一抖。 然后似是受到惊吓一般，快速窜到了另一个树杈上。 沈央央：…… 罪魁祸鸟！ 沈央央慢慢的又收回了视线。 在原地呆愣片刻以后，她就从怀里掏出一把紫芙给她准备的干果，随意的丢在了地上。 “我……得走了，娘……在找我！” 她自言自语的费力说完，就晃晃悠悠的出了后院。 树杈上的黑鸟，一直观察着她的动静。 似乎确认了她真的走远以后，这才小心翼翼的落了下来。 紫芙备的干果，都是最好的！ 黑鸟显然很喜欢。 不过它也很机灵，试探的落在周围，等了半天，才放松警惕，开始捡着吃！ 然而，它不过才吃了两颗。 哐当！ 一个铜盆从天而降。 黑鸟根本就来不及飞，就被兜头扣住。 沈央央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手里拿着个小树枝，就对着铜盆一通乱敲。 直到铜盆里面没有动静了，她才抬手把铜盆掀飞。 盆下的黑鸟已经晕头转向。 猛的看到一张放大的小孩脸，张开翅膀就想飞。 可平常反应迟钝的沈央央，却一把就攥住了它的脖子。 “救命……救命……” 黑鸟突然叫唤出声。 沈央央眼睛一亮。 这鸟竟然会说人话！ “妖孽！” 【贫道今日，就要斩妖除魔，哇呀呀呀！】 沈央央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只抓了鸟屎的手，紧紧的捏着鸟脖子。 另只手背到身后，再拿出来，细嫩的小手指间，竟真捏了个寸长的钢针！ 钢针后面，还坠着一条粗粗的麻绳！ “咕咚——”黑鸟脖子一抻，艰难的吞了口口水。 妈呀！ 这小东西来真的呀！ “别……别乱动……” 【扎错地方就不好了！】 黑鸟：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啊……杀鸟啦……救命啊！” 尖锐难听的鸟叫，响彻整个后院。 就在沈央央的钢针，即将戳进鸟屁股的时候。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哎呦，我的小姐，您这是在干什么啊？” 沈央央抬起头看向拦着自己的小丫鬟，小脸儿上不见表情，可一双眼睛却十分专注。 “妖……妖孽……杀！” 小丫鬟听的哭笑不得，赶忙解释： “小姐呀，这不是妖孽。这是小鸡，国师给您的生辰礼，您忘了吗？” 沈央央小眉头费力的碰了碰，“是吗？” “是啊！”小丫鬟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然而沈央央眉头却陡然一松，快速的把自己的小手抽了出来。 “不……不是，它有毛……” 【小鸡没有毛！妖孽休想蒙蔽贫道，拿命来！】 沈央央手中钢针再度刺下。 黑鸟心灰意冷，几欲晕死。 电光火石之间，黑鸟突然张嘴。 一声鸡叫出声。 “叽——” 尖锐的针尖堪堪停在了鸟屁股旁。 沈央央大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迷茫。 【难道它真是小鸡？】 黑鸟眼里闪过一丝屈辱。 它显然不想承认自己是鸡！ 可生死攸关，它最终还是不甘的又发出一声叽叫。 “叽。” 【还真是！】 沈央央十分不情愿的把针收了回去。 不过她那只捏着鸟脖子的手，却是半点没有松开的意思。 一旁的小丫鬟根本没想到沈央央的手这样快，刚刚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这会儿见沈央央收手，她险些没哭出来。 她是负责照顾小鸡的！ 这可是国师给小姐的，若是有什么闪失，二夫人绝对不会放过她！ “小姐，把小鸡给……给奴婢吧！” 小丫鬟声音颤抖。 难怪夫人当初说，让央央小姐养小鸡，早晚会被她给养死的。 她总算是见识了小孩子的杀伤力了！ 然而，沈央央却在听到这话以后，一扭屁股，“我的！” 这话她说的十分清晰。 黑小鸡果断翻了个白眼。 虽然它动作很轻微，沈央央却立刻注意到了。 她抬起小手，一巴掌就呼在了小鸡的黑脑袋上。 “叫主人！” 第159章 炖了 黑小鸡被打的晕头转向。 黑豆一样的小眼睛，满是愤怒的瞪着沈央央。 鸟可杀，不可辱！ 刚刚还叫的欢畅的它，立刻鸟嘴紧闭，做出一副誓死不再开口的架势。 沈央央歪了歪脑袋。 然后就慢吞吞的爬了起来，在小丫鬟的注视下，迈着短腿就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那就……炖了！” 炖了？ 沈央央手中的鸟瞬间就活了过来，一双鸟腿奋力挣扎，却没有挪动分毫。 最终，它耷拉下翅膀认命了！ “主人，主人！” 尖锐的啼鸣响起。 沈央央总算停下了脚步。 她摸了摸鸟头，一副安抚模样。 “……乖！” 然而她的心声却是。 【好可惜，我还没吃过炖鸟！】 黑小鸡眼睛一翻，彻底厥死过去。 …… 沈央央再回去，肩膀上已经多了一只黑鸟。 为了防止鸟逃跑，它的爪子上还系了一根银色的细链。 丁氏几次欲言又止。 她还以为沈央央早就忘了这茬！ 没想到，这黑小鸡竟然主动送上门了！ 罢了，左右是国师给央央的，就算玩死了，他老人家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褚嬷嬷抱着沈央央，身后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就去了惠安院。 此刻的惠安院门口由三两个下人守着！ 这些人，都是曾经惠安院无关紧要的低等下人，因着死契在老太太手中，又是一些翻不出风浪的，才没有发卖。 不过，也被丁氏打发到了外院，做粗使了。 倒是没想到，竟又被老太太搜罗了回来！ 紫芙跟过来送人，在旁跟褚嬷嬷悄声说着眼下情况。 褚嬷嬷仍旧是一张不近人情的冷淡面容。 在那几个下人拦住紫芙的时候，也跟着站住了。 “老夫人说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一朝得势，那几个下人的鼻子都仰到了天上。 这便是下马威了！ 紫芙嫌恶的蹙了蹙眉。 正欲开口斥责，褚嬷嬷的声音却率先响了起来。 “姑娘回吧，这里有我。” 紫芙已经张开的唇缓缓合上。 半晌才点了点头。 “嬷嬷万事小心！” 然后又转头吩咐跟着嬷嬷的两个丫头。 “银翘秀禾，照顾好嬷嬷！” 褚嬷嬷闻言，却是扬唇一笑。 小心？ 自她奶儿子登基以来，她就已经快要忘了什么叫做小心！ 褚嬷嬷抱着沈央央领着两个丫头，就往里走。 那几个下人倒是没再拦着，不过脸上的幸灾乐祸，都快要溢出来。 那神情，似乎笃定了褚嬷嬷和两个丫头也很快会被赶出门一般！ “小人得势！”紫芙气恼的低语一句，不过她也知道，如今大房和老太太能用的也就这么几个。 光是她们安插在惠安院和大房动不得的人，就不是这几个歪瓜裂枣能比的！ 央央小姐和褚嬷嬷必然平安无虞。 可她仍旧止不住的担心，一甩帕子，转身急急的回了二房。 这边的事情，还是赶紧告诉夫人的好！ …… “嬷嬷……”冯嬷嬷守在老太太屋门口，见到褚嬷嬷过来就想说什么。 她如今虽然被复用，可老太太嫌她身上难闻，就只让她站在门口。 春寒料峭，她的裤子又湿又硬，简直苦不堪言。 “你个老货是不是又想讨打了？二房的来了，就让她滚进来，啰嗦什么呢？” 门内，老太太的爆呵声响起，也打断了冯嬷嬷要说的。 冯嬷嬷当即住了嘴，眼里的怨毒险些没有压住。 叫吧，叫吧，有你叫不出来的时候！ 褚嬷嬷的身份，她可是故意没说…… 然而褚嬷嬷仿佛看透了一切，冷淡的视线扫过。 冯嬷嬷心头一惊，慌的抬头去看时，却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屋内。 沈刘氏犹如老佛爷一般靠在迎枕上。 下首是她刚刚提拔上来的大丫鬟婵儿。 那遭瘟的丁氏把她院里的人，清理了个干净。 好在卢氏有点脑子，又将她院里可用的都招了回来。 这个丫头从前虽然是粗使的，却因无父无母，死契在她手里，待她十分衷心。 就是人不太聪明，才一直没得重用。 如今，倒是让她捡了便宜！ 沈刘氏故意拿着桥，半天没说话。 褚嬷嬷也不恼，就那么抱着沈央央，站在厅中。 半晌，沈刘氏才懒懒开口，指了指地上。 “把那丫头放下，回你们二房吧！” 她不认得褚嬷嬷，只当是丁氏又换的什么新人。 “恕难从命！”褚嬷嬷声音冷淡。 沈刘氏闲适的表情瞬间一狞。 她这次回来，打定了主意要立威。 褚嬷嬷撞在了她的枪口上，她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 “大胆奴才，你竟然敢忤逆主子？我可是这府上的老祖宗！不知死活的东西！来啊，掌嘴五十，打完以后，把这些二房的杂碎，统统给我丢出去！” 一声令下，屋内无一人动弹，也只有给她捶腿的婵儿跳起来首当其冲。 “老东西！” 她嘴里骂着，毫无顾忌的抬起巴掌就朝着褚嬷嬷扇了下去。 那个角度，却不只是冲着褚嬷嬷去的。 老夫人说了，必须得让这傻子吃够教训，怕了她才好！ 眼瞅着沈央央的小脑袋瓜也要跟着遭殃。 “叽~”她肩头的黑小鸡见势不对，瞬间飞了起来。 打了她就不能打我了呦！ 啪—— 巴掌随即响起。 却不是打在褚嬷嬷的脸上。 婵儿此刻捂着脸，难以置信。 褚嬷嬷身后的两个丫鬟，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们敢打我？” 婵儿被抓着手，又挨了一耳光，瞬间尖叫出声。 “我现在可是大丫鬟！该死的贱婢，我打死你们！” 眼看着几个丫鬟就要打做一团。 沈刘氏终于坐不住了，猛的一拍桌子，“住手，放肆！你们竟然胆敢不听我的命令！是想奴大欺主不成？” 二房的丫鬟管教严苛。 老太太无论怎么说，都是主子。 闻言，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当即住了手。 啪—— 婵儿得了自由，一巴掌就还在了银翘的脸上，然后撸着袖子跟老太太表忠心。 “老夫人您瞧着，我这就把这老东西给您打出去！” 说着，就又霍霍的向褚嬷嬷而去。 可那阴狠的目光，盯着的分明是沈央央。 沈央央手里荡着银链子，银链子上拴着的黑小鸡已经被转成了风火轮。 第160章 好鸟! 沈央央已经决定好，如果这丫鬟敢打她，她就把小鸡抡她脸上！ 然而她的想法终究没能实现。 那两个丫头再次挺身挡在了她们面前。 “我看你敢！你知道嬷嬷是谁吗？她是……” 啪—— 银翘的话还没说完，就又狠狠挨了一耳光。 “我管她是谁，在这将军府还没有老祖宗打不得的人！” 婵儿跋扈的瞪着银翘。 一番话说的沈刘氏分外舒心。 当即得意的哼哼两声。 婵儿立刻受到了鼓舞，粗使丫鬟手劲儿极大，她只用力一扯，就把秀禾也给丢了出去。 银翘捂着脸，阻止已经来不及，她当即失声尖叫： “褚嬷嬷是陛下乳母！” 哐当—— 老太太一个没坐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什……什么？” 她听错了吧？ 婵儿再度扬起的巴掌，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显然不明白陛下乳母的分量如何，可老太太惊成这样，她猜测应该身份不低。 “住手！” 再次开口，老太太的声音都变了调。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不远处，平平无奇的褚嬷嬷。 这……陛下乳母？ 怎么可能？ 丁氏算个什么东西，请的来陛下乳母？ 这样想着，老太太扶着榻沿，吃力的站了起来。 “你莫不是在糊弄我吧？” 银翘捂着脸，声音艰涩，“褚嬷嬷是皇后娘娘亲赐照顾央央小姐的，她老人家来此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是不是糊弄您，一查便知！若是开罪了嬷嬷，莫说是您，就是整个将军府，都得跟着吃瓜落！” 这些话是二夫人在她来之前交代她的。 她原本想直接说开，却没想到，老夫人根本不容人说话，上来就想打人！ 沈刘氏哽了哽，这会儿显然是信了七八成！ 毕竟皇后娘娘对二房那一家子，一直都是另眼相待的。 想到自己的计划，她不禁皱了皱眉。 心中当即不大痛快起来！ 皇帝乳娘又如何？ 难道还能管到人家家里来不成？ “呦。倒是老身有眼无珠了！既然是娘娘安排的人，那就留下吧！” 说完，她目光就看向了沈央央。 见那孩子，面容呆滞。 手里还拽着一只耷拉着翅膀，不知是死是活的鸟。 忍不住就满眼厌烦。 这样的傻子，要来何用？ 当初真不若不找回来的好！ “央央，见到祖母，为何不跪？没教养的东西，你娘没有教过你何为尊老吗？” 沈刘氏打定了主意，要让这傻子跪上个把个时辰，好好磨一磨她的脾气。 沈央央闻言却翻了个小白眼。 心声也跟着回怼了回去。 【呸，我娘教我尊老，可没教我尊你这个老不死的！】 此刻沈央央手里半死不活的黑小鸡，一个激灵就精神了过来。 它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当即蹦到了沈央央的头顶，扯着脖子就应和的嚎了起来。 “老不死的，老不死的！” 众人：…… 沈央央：【好鸟！】 然后飞快的拍起小巴掌，表示赞同！ 褚嬷嬷一张冷脸都要绷不住，赶忙压下了她兴奋的小手。 而此刻的沈刘氏已经被气的面红耳赤。 她…她她竟然被只鸟给骂了！ “混账，你给我滚过来跪下！” 她若不抽这小兔崽子，难解她心头之恨！ 然而这时一直沉默的褚嬷嬷，终于开了口。 “老夫人，央央可是什么都没说！” 淡淡的一句话，却让沈刘氏的表情有瞬间的凝滞。 在这种真正的贵人面前，沈刘氏不禁有一瞬的露怯。 可也只是一瞬。 转而她就想到这是在自己的府邸。 她当即冷笑出声，“呵，那又怎样？我是祖母，我让她跪，她就得跪！沈央央，祖母说的，你没听到是吗？” 她最后几个字，声音拔高。 沈央央控制不住的肩膀一抖，缩着脖子往褚嬷嬷怀里拱了拱。 【敲，吓我一跳，这老太婆这么激动，不怕把自己给气死呀！】 然而，她这个举动在褚嬷嬷眼里，分明是在畏惧。 褚嬷嬷冷淡的神色，瞬间染了一层寒霜。 她看着沈刘氏时已经没了闲适的模样。 “老夫人这么想跪吗？”她朗声问道。 沈刘氏皱眉，并未听懂她的意思。 褚嬷嬷却从腰间摸出个什么，亮了出来。 “那你不若跪我吧！我乃一品诰命，皇帝乳母，此令牌，形同皇上亲临！跪吧！” 沈刘氏忍不住一抖。 她瞪着眼睛看着褚嬷嬷的令牌，很是不甘心的哑声回道：“嬷嬷是非要管我们家事吗？” 褚嬷嬷却无半点退让。 “娘娘有令。央央小姐身子虚弱，不得有半点亏待。我身为奴才，自然要遵从。老夫人，莫不是想抗旨欺君？” 扑通—— 抗旨欺君都出来，沈刘氏哪还敢耽搁？ 当即滑跪到了地上。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立时满脸屈辱。 可皇帝令牌在此，她想起也不敢起。 “嬷嬷，老身已经跪了，这下总成了吧？”她声音发虚，再也没有了刚刚的傲慢。 褚嬷嬷抬了抬眉，才将令牌收了起来。 “嗯。” 沈刘氏气的咬牙，心里大骂，不过就是个奴才，跟她装什么！ 可她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折腾了这一场，沈刘氏身心俱疲。 眼下，显然不是给沈央央下马威的时候。 她被丫鬟扶起来，就立刻挥了挥手。 “带嬷嬷和六小姐去他们的住处吧！” 她怕再留这两人在这里，真的会被气死过去。 然而—— “慢着！” 褚嬷嬷却没动。 已经靠在迎枕上，全无刚刚威风的沈刘氏，“腾的”一下就直起了腰。 “你还想怎样？” 褚嬷嬷闻言，却反而露出了罕见的笑容。 她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 沈央央立刻努力的对她回应的笑了笑。 褚嬷嬷心里跟着一软，再抬头面对沈刘氏，却又是满目冷硬。 “老奴听闻，老夫人是想把央央小姐养在膝下。也就是说，央央小姐以后婚嫁，都得听凭你老人家做主了！” 沈刘氏听到这话，心情瞬间跟着大好！ 确实如此！ 婚嫁本就是谁抚养，谁说的算！ 她这可是又多了一个拿捏二房的资本！ 这老虔婆如此说，是怕了吧？ 第161章 拿钱来 怕也没用！ “自是！我可是做祖母的，自然会给央央找一个与她一般无二，最为适配的儿郎才行！听闻徐老首辅有个小儿子，性情样貌极佳，说来还是咱们高攀了呢！过几日老身就去找个媒人说和一下，给央央定个娃娃亲也不是不行！” 那徐老首辅乃是前朝旧臣，早已致仕不说，他那小儿子，更是已经三十有二，痴傻的爹娘都不认识，至今都还未娶！ 沈刘氏能说出这番话，其心之毒，可见一斑！ 褚嬷嬷仍旧面带笑容，只是眼神更加寒凉了几分。 “您是做祖母的，自然全凭您说的算！娘娘也十分看中央央小姐呢，不论是哪家好儿郎，定也会看在娘娘的面子上，好生善待小姐！” 言下之意，说你能掌握沈央央的亲事那是给你脸了！ 有皇后娘娘在这，你送出的庚帖，那些个糟烂人家，也要敢收才行！ 沈刘氏明白了话里的意思，一张老脸当即扭曲的不成样子！ 合着这沈央央过来她这里，她还打不得管不得了？ 可饶是再气，面对褚嬷嬷她也只能笑着应和。 “那是，到时可还要娘娘掌眼呢！” 褚嬷嬷也跟着点头，“这是自然，娘娘肯定会给央央小姐做主，必然不会让她错嫁给什么腌臜人家，误了终身。不过呀，央央小姐尚且年幼，说这些都为时过早。我想与老夫人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褚嬷嬷故意顿了顿。 沈刘氏眉头紧皱，脸上的不耐烦都快要溢出来了。 她显然想赶紧把这两个人打发了。 可又不得不耐着性子！ 见沈刘氏即将绷不住，褚嬷嬷才又继续开口。 “按照规矩，家中子女若是放在长辈膝下抚养，那嫁妆聘礼，长辈可是要出大半的！如今，央央小姐已然来了，就是不知道，这嫁妆箱底，在何处啊？” 想让人来就让人来，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沈刘氏一听从她要箱底，果断黑下了脸。 她也知道有这规矩，但她却打算直接糊弄过去。 “哎呀，没有，那都是老规矩了。嬷嬷你也累了，赶紧带央央去休息吧！哎哟，我这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说着，就哼唧着躺了下去。 褚嬷嬷很是理解的点了点头。 “嗯。老夫人拮据，我也看出来了。既然如此，我就只能带着央央回二房，毕竟规矩不可破！说出去，您老夫人也没法做人了不是！” 一番话直接让沈刘氏又豁的一下坐了起来。 她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说起话来，都咬紧牙关了。 “有！怎么能没有！我那是同你说笑呢！” 那架势恨不得吃了褚嬷嬷一般。 褚嬷嬷仍旧纹丝未动，“我就知道，老夫人不是那种小气抠门的人！” 小气抠门的沈刘氏！ 她此刻的心都在滴血！ 上次帮沈初薇填窟窿，把她的私房都差不多花干净了！ 如今剩下的钱，寥寥无几！ 可这钱若是不拿，她还真是没理由留下沈央央！ 就这样把人放回去，她如何甘心？ 沈刘氏狠狠一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去，拿二……二百两！”沈刘氏想说二十两，可她也知道，那实在拿不出手。 只能忍着满心心疼，改了口。 褚嬷嬷手里，很快多了二百两的银票。 沈刘氏也赶忙赶人！ 一刻钟都不想再看到他们！ 褚嬷嬷目的达成，抱着沈央央往外走，嘴上却没停。 “还高门大户的老太君呢！二百两，啧，这也拿得出手！” 说着，还摇了摇头。 沈刘氏听的清清楚楚，气的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她一把就抓住了婵儿，眼睛都充血了。 “去，给我看着他们！钱我给了，她们一步都不能给我离开惠安院！” “是！”婵儿得了命令，一双眼睛尤为兴奋！ 她是见识过老太太身边大丫鬟威风的！ 如今，可是轮到她了！ 一个老东西，一个小傻子，还不得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 “嬷嬷，这便是老夫人给您和央央小姐安排的住处！” 领着人过来的小丫头一脸为难。 她的身后是被雷电劈成两半的屋子，满是焦黑，已经看不出从前模样。 空气中，还有浓浓刺鼻的焦炭味。 沈央央看的目瞪口呆。 这……她要住这？ 二房的茅厕，都比这更适合住人吧？ “哈哈……哈哈……” 黑小鸡见此，当即幸灾乐祸的怪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挑衅的在沈央央头顶蹦跶！ 沈央央抬手一把就捏住了鸟脖子，黑小鸡“噶”的一声，就被掐断了声音。 哼！ 她才不担心！ 嬷嬷才不会让她吃苦呢！ “不若……”那小丫头是丁氏的人，自然见不得二房的人受苦。 她刚想劝慰这二人不若回吧。 婵儿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嬷嬷怎么还不带小姐进屋啊？是嫌弃老夫人选的屋子不好吗？这可怪不得老夫人那，谁让二夫人钱财无数，还不修缮院子了！老夫人说了，惠安院房屋紧缺，就这条件。小姐嬷嬷，你们多担待就是了！” 婵儿此刻得意极了。 以往这样仗势欺人的话，只有老太太身旁的大丫鬟能说。 如今，可总算轮到她了！ 老夫人还告诉她，只要让丁氏知道沈央央如今住在这样的破烂屋子里，不出几日，她就是不想修缮，也得帮她修缮院子！ 这样隐秘的话老夫人都告诉了她，这是真把她当成了亲信了呀！ 褚嬷嬷什么场面没见过！ 冷淡的脸上不见喜怒，目光平静的看向婵儿。 “姑娘不若告诉我，这要如何住？” “怎么就不能住了？”婵儿当即一叉腰，露出一副自以为很吓人的凶悍模样，“那不还有一半吗？虽然漏风，可不也是个住处。坚持几天，也就开春了！院里就这一个地方，你若是嫌弃不住，那就只能带着小姐，住在露天地了！” 说着，还分外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她像是料定了褚嬷嬷会委曲求全，住进这雷劈的屋子一般。 然而褚嬷嬷却连二话都没再多说。 抱着沈央央，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婵儿表情一僵，等到反应过来褚嬷嬷竟然要走，她赶忙抬腿去追。 一边追，一边叫嚷着。 “站住，你给我站住！你收了老夫人的钱，我看你敢走出这大门！门外的，赶紧把这老东西和这傻子给我拦住！” 第162章 这回真怕了 门外守着的人刚刚进到院内。 院儿里的其他下人，却是反应迅速的将褚嬷嬷和那几人隔绝开来。 “你们……你们要反啊？” 婵儿没想到，自己院儿里的人，竟然帮着外人。 她只能自己上前，伸手就去揪褚嬷嬷的衣领。 “老不死的东西，我让你走！” 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褚嬷嬷的衣角。 锵—— 剑刃破空的声音陡然响起。 下一秒。 啪嗒—— 婵儿的手，从手腕处整齐断裂。 血，瞬间喷涌而出。 一个黑影快速闪过，以身挡住了即将喷在褚嬷嬷身上的血液。 “嬷嬷您无事吧？”一身黑衣的人，恭敬的低声询问。 “无事！”褚嬷嬷话音刚落。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婵儿，捂着手就嚎叫出声。 “啊……啊啊！我的手……啊啊啊！” 鲜血让下人们都变了脸色。 有人去了沈刘氏的屋子里，向她禀告。 彼时的沈刘氏刚刚躺下，有了点睡意，就被一声“不好了”吓的猛然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要死了？喊什么？” 她不耐烦的对外吼了一嗓子。 冯嬷嬷这时走了进来，她脸色苍白，虽然她没跟着去，可仍旧被下人描述的吓的不轻。 “老夫人，真的有人要死了！婵儿……婵儿被人砍断了手，您……您快去瞧瞧吧！” 沈刘氏在路上知道了更多的内情。 一路腿软的被人扶着过去了。 她哪里能知道，褚嬷嬷身边竟然有暗卫保护！ 暗卫啊！ 那可是皇家才有的！ 而且，暗卫护主杀人，不受刑法约束！ 也就是说，若是得罪了褚嬷嬷，她都会没命活！ “误会，误会啊嬷嬷！” 离得很远，沈刘氏就扯着脖子喊了起来。 就怕褚嬷嬷怪罪到她的身上！ 褚嬷嬷一直站在原地等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地上的婵儿见到老太太，像是见到救星一般，捂着断手就要扑过去。 “老夫人，老夫人您要给婵儿做主啊！” 沈刘氏眼看着婵儿的断手，血呼呼的一团。 “哎呀”一声，险些没吓的尿了裤子。 她当即指挥着下人，“快，把这得罪了嬷嬷的贱婢给我拿下！快！” 只要不是针对二房，院内的下人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 婵儿很快被按在了地上。 沈刘氏这才敢哆哆嗦嗦的上前，老脸上的笑容，因为惊吓过度都有些要维持不住。 “嬷嬷，怎么动了这么大的气啊？没想到，圣上如此敬重您，竟然连暗卫都给您安排了。” 褚嬷嬷处变不惊，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不止。陛下总恐我这个乳母受了委屈，每日都让人飞鸽传书，将我身边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他！呵呵，当真是多此一举啊！” 沈刘氏听的一个脚软，险些没晕过去。 褚嬷嬷如此说，那岂不是，今日发生的事情，陛下也会知道！ “嬷嬷……不，老姐姐呀，都是误会，可不敢劳烦陛下。今日的什么飞鸽传书，要不就算了吧？” 褚嬷嬷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狼藉的屋子。 眉头轻轻皱起，“算了吗？” 沈刘氏眼睛一亮，赶忙道：“这混账东西，竟然把你和央央带到了这里！老身全然不知啊！央央体弱，嬷嬷矜贵，自然不能住在这种地方。不若……不若……” 沈刘氏努力想着惠安院现在能拿的出手的地方。 瑾瑶的屋子不行，她身子不好，肯定不能让出来。 那几间客房都被劈的不像样。 想来想去，竟只有…… 沈刘氏一咬牙，谄媚的看向褚嬷嬷，“老姐姐若是不嫌弃，不若住在我的屋子里！我这屋子，是整个将军府最好的了！” 褚嬷嬷似乎有些为难。 沈刘氏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半晌，褚嬷嬷才点了点头。 “也只能如此了。连翘秀禾，你们带人去把老夫人屋里的东西都换一遍，咱们央央有洁癖，可不能用人剩下的！” “是！”两个丫鬟实在解气。 纷纷看了一眼老夫人，这才领着下人去收拾了。 褚嬷嬷也跟着离开。 她人一走，那暗卫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全然不知道藏在了何处。 这让沈刘氏更加惧怕。 她现在隐隐有些后悔，要了沈央央过来了。 这以后……她还能有好日子吗？ “老夫人……老夫人，求您叫个郎中给我吧！老夫人，婵儿疼的厉害呀！” 婵儿被松开了嘴，就立刻嚎叫起来。 沈刘氏看着地上的手，抖了抖。 转而再看婵儿，满目的厌恶。 这个没用的东西！ 让她干一点事情都干不好！ “坏了我的事，还想我给你叫郎中？你们几个，堵了她的嘴，给我把她扔到井里！” 被指到的几个下人没有动。 反倒是那几个守门的，他们是签了死契的，不敢不从。 上去就把婵儿给按住了，往井的方向拖。 婵儿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太太。 从前她看到府里的下人被发卖没有害怕，看到老夫人身边顶顶有脸面的大丫鬟被打杀，没有害怕。 她总觉得，是那些人自己没本事，才导致了那样的结局。 可如今轮到她自己了，她才知道了这害怕的滋味！ 她也总算明白了，沈刘氏早就失势，如今谁跟着她谁倒霉。 “沈刘氏，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堵了她的嘴！”沈刘氏额头青筋直跳。 然而，那几个人拖着个活人尚且吃力，又如何腾的出手堵嘴。 听闻，那日婵儿的叫骂声，足足持续几个时辰。 响彻整个惠安院。 最后才体力不支，活生生的淹死在了井里。 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 再说府外的沈初薇。 她在冰凉阴暗的巷子里转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不知道晕死了多久。 睁开眼睛，剧烈的疼痛就立刻蔓延上来，宛若被数辆马车齐齐碾过。 “哎哟，我的头……我的腿……” 她抬起手，摸了摸头顶。 立刻沾了一手的黏腻。 思绪回笼，她恍惚想到了什么。 “坏了！大皇子还在等我！” 想到今日出门前的打算，她强撑着身上无法忽视的剧痛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这是她翻盘的机会，她就算是爬，也定要爬过去！ 第163章 猪猪立大功 大皇子从酒楼走出来。 脸色难看至极。 身后跟着的侍卫，也噤若寒蝉。 晏辞在这里等了几个时辰。 耐心早就耗干，心中对沈初薇的怨怼，也达到了极致。 小小文官之女，竟然还跟他摆起架子了！ “莫要让本殿见到她！” 晏辞咬牙喃喃。 说罢，他正欲挥袖离开。 一道缥缈的声音，就随风飘入了他的耳畔。 “大皇子……大皇子……” 天色昏暗，冷风簌簌。 晏辞没由来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听到什么没有？”他扭头问自己的侍卫。 侍卫却是一脸茫然。 晏辞顺了口气，只当是自己气的出现幻觉了。 “走吧！” 他话音刚落，斜刺里就冲出个什么来。 天色昏暗，视物不清。 就只看到那东西，踉踉跄跄，披头散发的就扑了过来。 一张血脸在他面前陡然放大！ 晏辞瞬间汗毛倒竖！ 好在，那东西还没碰到他，就被反应过来的侍卫，一脚蹬飞了出去！ “啊……” 沈初薇发出一声破音的惨叫。 落在几米外的地上，“噗”的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若是换做旁人受了这样重的伤，又挨了这样重的一脚，怕是早就没命活了！ 可是沈初薇身负系统！ 虽然因为她运气值太低，已经没有什么能量！ 不过保她基本生命还是能做到的！ “那是……那是什么东西？”晏辞声音都在发抖。 侍卫立刻拔出刀，缓缓逼近。 那架势，沈初薇若再有其他动作，定然会被立刻捅个对穿。 沈初薇满眼血红，看着步步逼近的侍卫，声音细若蚊虫。 “是我……我是沈初薇……我是大皇子想见的人……是我啊……” 侍卫皱着眉头，一句话都没听清。 到了她跟前，就毫不客气的抬起脚，又踹在她身上，将她人给翻了过来。 离得近了，他才总算从那乱糟糟的衣着上确认了，这……好像是哪家小姐。 小姐？ 难道是…… 这是得罪谁了？ 被揍成了这样？ 侍卫确定了对方身份，就立刻放松了下来，看向晏辞。 “殿下，好像……好像是您要等的人！” 晏辞此刻紧绷着身子站在几米远，若有人站在他身边就会发现，他已经被吓的瑟瑟发抖。 闻言，他一怔。 似是没料到，那鬼一样的东西，竟然是沈初薇！ 心底的那些不满，瞬间加大。 可他又立刻想到了瑜贵妃的嘱咐。 他只能强制压下厌恶，走了过去。 “初薇……妹妹？” 他试探的叫了一声。 听到晏辞的声音，沈初薇仿佛活过来一般，眼里有了光亮。 她控制不住的哭出了声。 “呜呜呜……是我，晏辞哥哥初薇来了……呜呜呜……” 晏辞看着满脸血，又被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的沈初薇。 一股作呕的感觉哽在喉咙。 他紧紧的掐着手，才强撑着露出笑容。 “初薇妹妹真是辛苦了。来人，去把初薇妹妹送到医馆，这一身的伤，可莫要耽误了。” 沈初薇听说他要把自己送走，当即猛烈摇头。 她抬起手，一把就抓住了晏辞的衣摆。 “不……不晏辞哥哥，初薇有话跟你说！我有……有好多东西能……能帮到你……” 晏辞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他屏着呼吸，双目圆睁的看着沈初薇抓住自己衣摆的双手。 那上面满是血污，恶心至极。 他再也受不住，抬手就把自己的衣服扯了出来，猛的退后了两步，才又恢复了呼吸。 他额头青筋暴起，几乎目眦欲裂的看向自己的手下。 “快，还不把初薇小姐带走！” 真的是太恶心了！ 沈初薇仍旧不死心！ 如今她这样的身份，想要见大皇子一次简直难如登天！ 这样的机会，她如何能放过？ “晏辞哥哥……我真的有话说……晏辞哥哥让我……说完……” “好了！”晏辞猛然吼出声，震的沈初薇瞬间止了声音。 晏辞僵硬的抖了抖唇角，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温和的道：“初薇妹妹，你治伤要紧。事后，本殿抽出时间，就去府上看你如何？” 府上……看她？ 若是大皇子亲自登门，只为看她！ 那二房一家还不得气死？ 她丢失的脸面，也能就此彻底找回了！ 大皇子，可是形同储君。 远不是皇后那个不得宠的二皇子能比的！ “好，初薇听晏辞哥哥的话！” 沈初薇当即露出乖顺模样。 晏辞更加恶寒！ 沈初薇很快就被带走了。 侍卫走到了晏辞跟前，低声道：“殿下，您真的要去沈府看沈小姐吗？” “嗤！”晏辞却是冷笑出声。“这个沈初薇，如同草包。本殿怎么可能特为了她去沈府！倒是那个沈央央……” 他顿住了没再多说。 他身为皇上最宠爱的儿子，怎么可能半点不了解皇上的动向。 他这个父亲，可是很少会对什么孩子另眼相待。 只有这个沈央央。 虽然极力克制，可他仍旧有所感觉！ 一个傻子，究竟有怎样的魔力，能让皇上，还有那个孤高的皇后如此维护？ 而且，他一直想拉拢沈二，却苦于对他毫无对策。 如今这不就有了一个突破口！ 那沈央央可比沈初薇有意思多了！ …… 入夜。 将军府惠安院。 老太太躺在坚硬的板床上，辗转难眠。 屋子阴冷潮湿，有阵阵冷风从墙缝钻进来，吹的她双腿疼痛难忍。 这屋子不是别处，正是当初丁氏侍疾的住处。 可如今整个院子也就这个地方，还能住人了。 “一窝子脏心烂肺的东西，早晚有一天，把你们都赶出去！” 老太太嘟囔着，又翻了个身，总算是有了点睡意。 然而—— “哼哼……哼哼……” 沈刘氏才睡着没多久，就感觉有什么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老杨，别闹！” 她咕哝着，想把身上的重物推开。 可那重物非但没走，还把嘴筒子杵了过去。 “哎呦喂，老不羞的！” 沈刘氏感觉到有什么在啃自己的嘴，当即嗔了一声。 然后抬起一双手，就想去抱身上的重物。 结果—— 蒲扇般的两个大耳朵，在她手中抖了抖。 沈刘氏倏然睁开了眼睛。 入目一张猪嘴，正朝她喷气。 “哼哼……” 沈刘氏：“嗷……猪妖啊！” 第164章 五旬老太瞬间劈叉 沈刘氏没想到，她屋里竟然进了一只猪！ 而且，这个猪竟然爬到了她的床上，把她给拱醒了。 此刻大门敞开，一只黑鸟正蹲在门口，探着小脑袋偷听。 沈刘氏那声鬼哭狼嚎一响起来，它就立刻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 “来人，来人……” 守夜的冯嬷嬷早就听到了动静。 可她动作比沈刘氏还慢，这会儿正在往起爬。 而沈刘氏已经因为受到惊吓，光着脚狂奔了出去。 只是，她才刚刚踏出门一步。 噗嗤—— 脚下踩到了什么，然后，五旬老太瞬间劈叉。 “啊啊啊……” 沈刘氏痛的尖叫。 冯嬷嬷这时候总算是出来了，见到沈刘氏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劈着腿，嘴角忍不住跟着抽了抽。 老太太还当自己是小姑娘呢？ “老夫人，您没事吧？” 冯嬷嬷赶忙过去扶人。 沈刘氏已经痛的面无人色。 她这边被搀着刚刚站起来，沈瑾瑶屋子的方向，就也传出了一声尖锐喊叫。 “啊啊啊……哪个遭瘟的毁了我的衣服？首饰，我的首饰呢？天杀的，这是进贼了？” 此刻，一只黑鸟嘴里衔了一根项链，蹦跶到了屋顶。 “瑾瑶……” 沈刘氏双腿都疼的直哆嗦，还指挥着冯嬷嬷扶她去看沈瑾瑶。 冯嬷嬷都忍不住咂舌，老太太是真疼这个女儿啊！ 天已经露出鱼肚白。 这一夜老太太都没怎么睡，这会还一身的猪屎。 她就这样出现在沈瑾瑶面前，吓的沈瑾瑶一个激灵，猛地退后了一步。 “娘，你怎么搞成了这副鬼样子？哎呀，你离我远点，好恶心！” 沈刘氏一愣，不由露出心伤模样。 沈瑾瑶这才觉察自己反应过了，赶忙给自己找补。 “娘，我刚刚气懵了。你瞧，这是我最好的裙子了，就这么毁了！” 沈瑾瑶说着，将自己的袄裙展开。 上面有一个贯穿的硕大的洞。 沈刘氏眼皮直跳，立刻想到了啃自己的猪嘴。 “都是那头猪！”她脱口而出。 沈瑾瑶微微一怔，转头看向院里。 然后瞬间瞪大了眼睛。 只见院中，三只猪正在欢快的追逐跑跳。 把原本就惨不忍睹的院子，祸害的更加没法看了！ 沈刘氏没想到，竟然不是一只，而是三只！ “这好好的院子，怎么进来猪了？”沈瑾瑶气的尖叫，“一定是丁氏，都是丁氏那个贱女人！她就是不想娘和我好过！娘，她快要把咱们欺负死了！” 沈刘氏也深以为然，一张老脸气的通红。 伸手想去抓沈瑾瑶。 “瑾瑶不怕，娘这就把这些畜生处理了！” 沈瑾瑶却在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以后，直接躲开了。 然后装作没看见，对着院中已经起来的下人吼道：“没听到我娘说的吗？赶紧把这三头死猪给我抓起来宰了！敢毁了我的衣服，今天就让它们上餐桌！” “一大早的，吵什么呢？” 隔壁，原本该是沈刘氏的屋子打开了门。 褚嬷嬷穿着得体的走了出来。 沈瑾瑶昨夜回去的早，并不认识褚嬷嬷，当即斜眼打量了过去。 “哪来的奴才，这么没规矩？” 沈刘氏在旁，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 “瑾瑶，不得无礼。这是褚嬷嬷！” “我管她什么嬷嬷！”沈瑾瑶白了褚嬷嬷一眼，继续指挥下人，“赶紧的，让你们抓猪没听见吗？” 可是院里的下人非但没动，反而都询问的看向褚嬷嬷。 一副以褚嬷嬷为大的模样！ 沈瑾瑶有些难以置信，这些下人疯了吗？ 她才是主子！ 沈瑾瑶正欲发作，褚嬷嬷却已经又开了口。 “这三只小猪是央央的！” 沈瑾瑶也不知是不是气急了，竟然听乐了。 “呵呵，沈央央的？沈央央算个什么东西，这院里轮得到她做主吗？今天，这猪我杀定了！” 沈刘氏在旁虽然有些着急，但是也并未阻拦。 不过是三头猪而已，还闯了祸，杀了就杀了，又能怎样？ “悉听尊便！”褚嬷嬷十分平静，“不过宰杀御赐之物的罪过，也希望你们能承担的起！毕竟，这三只猪在皇后娘娘宫中，也是无一人敢动的。” 说完，褚嬷嬷就不再多言，转身回了屋子。 沈瑾瑶气的当即就要上前，“你这个奴才在跟谁说……” “瑾瑶！”沈刘氏强忍着腿疼，将人拉住了，然后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将昨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瑾瑶眼里的怒火渐渐变成了不可置信，最后又变成了恐惧。 她看了一眼被褚嬷嬷关上的门，心有余悸，“娘，你老糊涂啊，刚刚怎么不提醒我？” 沈刘氏被骂了，心情也不爽利。 “你这丫头，容我说话了吗？” 沈瑾瑶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担忧的又看了一眼隔壁。 “那娘，现在可怎么办啊？” 沈刘氏到底心疼这个女儿，她眼睛转了转，然后面向隔壁，喊道：“无事，嬷嬷定不会跟你个小辈一般计较！” 这样说了，若是褚嬷嬷还因为沈瑾瑶不知道她的身份，就怪罪她，那岂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此刻的屋中。 沈央央正一件件的把黑小鸡给她的首饰收起来。 她那不大的布袋子，竟然半天都没能装满。 “都是……娘亲的……” 【哼哼，我娘曾经失去的，我统统都要讨回来！】 “叽！” 黑小鸡很是赞同的应了一声，还顺便挺起了小胸脯。 沈央央抬头看了一眼，从怀里掏出一把坚果，随意的撒在床铺上。 “赏！” 【不听话，还给你拴起来！】 黑小鸡翻了个白眼，蹦跳着去啄干果。 褚嬷嬷目光慈爱的看着这一幕。 心中越发坚定，她在时，定然要让央央小姐成功立威！ 让这些无能鼠辈再不敢打她的主意！ …… 而此刻门外。 沈刘氏听了半天动静，确认褚嬷嬷都没有反应，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沈瑾瑶小心翼翼。 “无事了。”沈刘氏笃定的说。 毕竟是宫里出来的嬷嬷，自然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 沈瑾瑶当即露出笑容。 她想去扶沈刘氏，可想到她一身的猪屎，还是忍住了。 “娘，你给我点钱呗，我衣服都小了，最好的这一件也坏了。我想做几件新衣服，过几日有用！” “小了？”沈刘氏上下打量着沈瑾瑶，她这个年纪按理来说不该长个子了。 沈瑾瑶心头一惊，赶忙贴近一步，怕她看出端倪。 “哎呀，娘，我就是想要新衣服。人靠衣裳马靠鞍，我都多久没做新衣服了。” 主要是，过几日，她是真的有用！ 想到自己的计划，她用力的掐紧手指。 丁氏以为让她坐牢，她就嫁不进太傅府了？ 她做梦！ 第165章 到底谁傻? 沈刘氏答应了给钱，沈瑾瑶才欢欢喜喜的回了屋子。 留下的沈刘氏，早就被冻的浑身发寒，却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安顿那三头猪。 既然是御赐，圈起来养是不可能的了。 她只能吩咐下人，“好生照顾这三头……御赐宝贝！若是有什么差池，我拿你们是问！” “是。” 下人们齐齐应答。 却偷偷互相看着。 各个眼里满是兴味。 于是，接下来几天。 三只猪加一只鸟彻底放飞。 这可是御赐之猪啊，下人怎么敢管教归拢？ 把墙角拱出个洞？ 没关系，找一把杂草堵上就行了。 满院子排泄物？ 没关系，御赐之猪的便便也是好东西！ 至于那鸟，它也没干什么。 甚至存在感极低，鲜少有人能看到它的身影。 只是没人知道，沈刘氏那落了重锁，藏在隐秘地方的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偷偷打开了。 里面的东西，已经快要被搬空！ 沈刘氏被搅和的苦不堪言！ 她本就年纪大，腿脚不方便，外面一地的猪便便宛若一个个地雷。 她摔的那个劈叉，腿疼了几天，哪还敢在以身涉险？ 索性就直接闭门不出了！ 至于沈央央，她吃的好，睡的好。 短短几天而已，甚至都胖了一圈。 “叽！” 黑小鸡从外面飞回来，落在了她的头顶。 沈央央正在装金豆！ 老家伙可真能藏私房！ 听到小鸡的声音，她抬起头，黑漆漆的大眼睛，闪过一丝疑惑。 【沈瑾瑶吗？嗯，我这就去！】 “叽！” 黑小鸡回应一声。 跟着她一起飞了出去。 …… 此刻沈瑾瑶的屋子。 碧桃去了老太太那里，她正在脱衣裳。 肚兜下是一圈圈缠紧的白布。 现在已经天黑，她用不着在伪装，她抬手解开扣结，然后吃力的将白布一圈圈打开。 碧桃这时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 见此，赶忙过去帮忙。 “小姐，老夫人给您拿了三百两。听闻那沈央央来，压箱底的嫁妆钱，才只有二百两。老夫人果然最疼的还是你！” “这是自然！”沈瑾瑶举着手臂，脸上不禁露出自得模样，“那可是我亲娘！莫说沈央央，就是二房那一群，也比不上我在娘心中的位置！只是可惜，娘手中的钱怕是也没有多少了。这些年，我们同大房攒的钱，全是从丁氏那里抠出来的！谁能想到，丁氏那个贱人，竟然学聪明了！” 碧桃此刻已经将沈瑾瑶肚子上最后一圈的白布给打开了。 沈瑾瑶紧吸的肚子，猛然放松。 微突的小肚子，满是赘肉。 “碧桃，明日你就出去，将药给我买回来！这孽障，是无论如何都留不得了！” 虽然她月份尚轻，还未显怀。 可她身形已然发生变化，胃口更是控制不住。 她适才吃了晚饭，就又饿得不行。 而且馋的还都是价格不便宜的糕点！ 看着桌子上高价买来的芙蓉糕，她就一阵肉疼！ “可是小姐，没有郎中，万一……” 碧桃虽然是丫鬟，可也是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这种事情第一次做，难免会让她害怕。 沈瑾瑶当即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能有什么万一？不过是一坨肉罢了！等到我将他处理了，就想办法去见薛易。薛易连个通房都没有，必然什么都不懂。只要他要了我的身子，到时还能不……” 沈瑾瑶得意的话还没说完，不经意间的一瞥，就看到屏风后面一双大眼睛，正十分认真的看着她。 “啊！” 沈瑾瑶当即吓的一捂胸口！ 她……她的房间怎么能有人？ 她刚刚说的话都被听去了？！ “碧桃，快抓住她！” 沈瑾瑶一声令下，碧桃就冲了过去。 沈央央肩头的黑小鸡见此，当即毫无道义的腾空而起。 “央央小姐？” 碧桃有些吃惊的把沈央央扯了出来。 沈瑾瑶呼吸急促，一脸防备。 “我刚刚说的你就权当没听见，若是敢出去乱说，我就杀了你，听到没有？” 她疾言厉色的威胁着，说完，还不放心，伸手就去掐沈央央的脸。 沈央央当即一个侧身躲开了。 “小贱种，你还敢躲！” 沈瑾瑶瞪着眼睛，就要去捉沈央央。 碧桃赶忙将人拦住。 “小姐，她身上不能见伤，你别忘了褚嬷嬷！” 褚嬷嬷的事迹，这主仆俩已经了解。 那暗卫出手，可是半点道理都不讲的！ 这样一说，沈瑾瑶立刻冷静了下来。 她看着沈央央，强压怒火。 “央央，小姑姑刚刚那些话都是开玩笑，你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 沈央央呆着一张小脸，歪着小脑袋，似懂非懂的听着。 沈瑾瑶：…… 她愣了一瞬，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拍脑门。 “哎呦，我这记性，这就是个不会说话的傻子，我担心她做什么？” 碧桃似乎也是这时才想起来，也跟着笑了。 “就是，奴婢刚刚竟也没想起来！” 是没想起来，还是沈央央的表现，让她们完全忘了她的不足？ 碧桃心中总有种违和感，可她不敢说。 “饿饿……” 沈央央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芙蓉糕，舔了舔嘴唇。 沈瑾瑶脸色一垮，还怪知道什么是好东西的。 不过，自己的隐秘被外人知道了，她到底心里发虚。 “碧桃，把糕饼端过来！” 碧桃领命将芙蓉糕很快端到了沈央央的面前。 沈瑾瑶耐着性子，虽然她确定这傻子囫囵话都说不出一句，可仍旧担心，只能继续嘱托。 “央央，吃了小姑姑的东西，可就什么都不能说了，知道吗？” “唔！”沈央央点了点头，然后一把抢过碧桃手里的盘子，抬腿就跑。 “哎，你这傻子，怎么全拿走了！” 碧桃气的想在后面追。 “算了！”沈瑾瑶咬了咬牙，这个时候去追，又在弄出什么幺蛾子就不好了。 “把娘给我的钱收好，明日就去做衣裳！” 沈央央跑出好远才站住。 身后的黑小鸡也跟了上来，嘴上还叼着什么。 沈央央熟练的接过，放进了自己的乾坤袋里。 “钱呢？天杀的，三百两啊，又被偷了！” 沈瑾瑶屋里，传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怀疑沈央央，自然是因为沈央央全程没离开过他们的眼睛。 沈央央嘿嘿一笑。 往嘴里塞了一口芙蓉糕，又掰了一半给黑小鸡。 【去我二姐那吧！】 她可是言而有信的好孩子，答应了沈瑾瑶不说，自然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可她答应了，她的鸟可没答应！ 嘿嘿！ 第166章 它从不说人话 沈念正和自己的丫鬟冬至说话。 “明日去惠安院看看，能不能在央央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虽然央央有什么脑书，可这丫头却懒得可以。 若不是事到临头，她都懒得去翻。 至于央央在惠安院的安危，她是半点不担心的。 老太太那里，她也安插了自己的人。 每日三次的过来跟她汇报央央的情况。 那小丫头在那边，简直如鱼得水！ “老夫人也是没想到，让央央小姐过去，能把她祸害的这么惨吧？” 冬至捂着嘴，笑的幸灾乐祸。 惠安院如今可是热闹的紧。 老夫人早就撑不住了，派人过来几次叫二夫人过去。 想让二夫人看一看央央小姐住的环境，好以此拿捏二夫人。 结果没想到，二夫人眼不见为净，全都推脱了。 虽然小姐住的环境是差了点，可半点苦也没吃到，夫人自然不担心。 就这么跟老夫人耗了起来。 沈念听的也是一笑，“她是自找的！” 真当她们二房还和从前一样好欺负呢？ 现在就是要让她自食其果！ 砰砰——砰砰—— 有什么在敲窗户！ 沈念眉头皱起，抬了抬下颚示意冬至过去看看。 冬至小心翼翼的到了窗边，刚将窗子打开一条缝，一个黑影就钻了进来。 “哎呀，什么呀这是？” 冬至被吓了一跳。 那东西已经落在了桌案上。 听到冬至的话，它还十分厌烦的翻了她一眼。 沈念此时已经认出来了。 “这好像是央央的鸟！” 她已经听娘亲说了，央央走的时候，把她的鸟也带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她还记得当时国师给央央这只鸟时的样子，全身几乎没有毛。 娘把它养的这般……黢黑，也是不容易！ 难怪会心疼了！ 不过眼下看着，应该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赶出去吧，莫让央央担心！” 沈念挥了挥手。 “叽！”黑小鸡当即不满的一声啼鸣。 冬至去驱赶它，它就直接跳到了冬至的头上，毫不客气的一啄。 “笃”的一声。 力道不轻。 敲的冬至捂着脑袋，就“哎呦”了起来。 沈念看的一愣。 这小玩意，脾气还挺差！ 啄完了人，它又跳回了桌子，张开鸟嘴，就嘎嘎叫了起来。 “小姑姑要堕胎，小姑姑要让太傅儿子接盘！” “小姑姑要堕胎，小姑姑要让太傅儿子接盘！” “小姑姑要堕胎，小姑姑要让太傅儿子接盘！” 重要的事情讲三遍！ 沈念被刺激的捂住了耳朵。 她听见了，不要说了！ 这鸟叫实在太难听了！ 黑小鸡确认传达清楚，就住了嘴。 沈念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一脸惊异的看向黑小鸡。 “它会说话？” 冬至捂着头，愤愤的看了一眼黑鸟。 “奴婢之前听后院的小丫鬟说，夫人确实养了一只会说话的鸟。但是，它从来不说人话！” 什么叫不说人话？ 就在沈念疑惑的时候，黑鸟冲着冬至就叫唤了起来。 “煞笔，煞笔！” “小姐你看！”冬至当即更加愤怒的指着黑小鸡。 黑小鸡踮起脚就啄在了她的手指上！ 愚昧的人类！ 哼！ 沈念哭笑不得，赶忙拦住要拔鸟毛的冬至。 “行了，跟鸟一般见识做什么？它传话有功，去给她准备些吃的！” 冬至气的小脸涨红，气哼哼的冲着黑小鸡挥了挥拳头，这才转身去准备鸟食了。 很快冬至就端回来一盘谷物，丢在了桌子上。 黑小鸡也不客气，低着头，就笃笃笃的啄了起来。 一顿大快朵颐过后，黑小鸡意犹未尽的舒展了一下羽毛。 然后—— 一撅屁股，一坨鸟屎就落在了沈念的桌案上。 “嘿！” 冬至当即气的就要去捉它。 黑小鸡身子灵活的倏的一下就飞出了窗户，再不见踪影。 “算了！”沈念无奈道。“奇异的东西，总有几分脾气！” 她算是看出来了，央央不一般，就连她养的鸟也不一般！ 冬至关好窗户，就开始收拾鸟屎。 被那恶臭熏的险些骂娘。 沈念不由失笑，转而敛了笑意，眸中就多了一丝幽深。 “看来是时候收网了！” 冬至刚刚丢掉鸟屎，听到她的话，眼睛雪亮的扭头看她，“姑娘的意思是？” 沈念点了点头，“去通知外面的人吧！” “是！” 冬至立刻应声转身出去。 …… 京郊。 一处地下赌场内，响起一阵热烈的喧哗。 “赢了，又赢了，卢公子这几日的手气也太好了！” “再这样赢下去，这庄子都要给卢公子了吧！” 对面络腮胡子的庄家输了，一脸的懊恼，“哎，这几日真是点背！” 庄家这头的桌子上，银钱已经所剩无几。 在反观对面，那白面书生面前，堆满了金银。 连日的不休息，他眼眶已经乌青，可仍旧没有要下场的意思。 “来来来继续！” 卢子谦声音沙哑。 他本性好赌，可为了名声，从不敢去正规赌场，自来都是偷偷摸摸的！ 而且也不敢赌大！ 直到被友人引荐到了这里，简直像是到了天堂！ 连赌了三日，过瘾至极！ 关键，他一直赢多输少，心中的贪念，也因此被无限的放到了最大！ 卢子谦开始码牌。 没有注意到一个小厮悄声走了进来，来到络腮胡身边跟他低语了几句。 络腮胡看了卢子谦一眼，然后摆了摆手。 小厮立刻悄声退下。 “卢公子，咱们连赌三日也累了，你也赢了这好些，不若就散了吧！” “嘿，你这东家，是不是输不起啊？”周围立刻有人起哄！ “就是，开赌坊的还有赶客人的？” “卢公子你手气这么好，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卢子谦脑子早就成了浆糊，又在兴头上，被人一激将，哪里还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站在凳子上就猛的一拍桌子！ “不行！小爷还没玩够，你说算了就算了嘛？” 络腮胡啧了一声，一副为难模样，“卢公子啊，您不累，咱们还累呢！你若真想玩，不若这样，咱们玩个大的！我就真拿这庄子的地契，赌你桌上的全部银钱如何？” “卢公子跟他赌，不怕他！” “对，你手气都这般逆天了，怕他作甚？” 卢子谦只有些许犹豫，毕竟里面也有他的本金。 不过想到这硕大的庄子，他立刻一咬牙，将桌上的银钱，朝前推了推。 “怕你吗？赌就赌！” 第167章 底裤都要输没了 然而，一场过后。 卢子谦瞪大双眼，看着庄家撂了最后一张牌。 “哎呀，不好意思卢公子，险胜你了！” 络腮胡子一脸得意，顺手就将卢子谦面前的银钱，拢到了自己那里。 “咱们点到为止，就这样吧！” 卢子谦捏着手中也仅剩一张的牌，咬紧牙关。 周围起哄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 “哎呦，这太可惜了！卢公子本来能赢的！” “可不是么，就牌面稍差了一点！不然，这钱，这庄子就该是卢公子的了！” “卢公子你可不能这么算了呀！一场就赢了你几天的钱，这庄家也太不地道了！” “就是！” “就是！” 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卢子谦的眼睛也变得赤红。 他一把就抓住了收钱要走的络腮胡。 “不准走！” 络腮胡子一滞，笑容跟着陡然沉下。 身高八尺的壮汉，阴沉着一张黑脸加上瞪圆的眼睛，模样十分骇人。 “愿赌服输？怎么？卢公子你是输不起吗？” 卢子谦本就是个外强中干的文弱书生，见此立刻惊的松了手。 “不……不是……” “那是什么？”络腮胡子脸上的横肉抖动着，“想在我这里闹事不成？卢公子也不打听打听，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卢子谦被吓的一颤，下意识的就想退缩。 可周围人都看着，若什么都不做，当真是下不来台。 他本就是极其好面子的，当即梗着脖子就道： “我……我是还没尽兴！你别走，咱们继续来！” 络腮胡子闻言，眯了眯眼睛，转而一挑下巴。 “继续？卢公子，你现在什么都没有，拿什么继续啊？见好就收得了！” 说着，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模样，转身欲走。 卢子谦哪里能允许自己颜面扫地，下意识的开口道： “有，怎么没有！我拿家产跟你赌！” 哗—— 众人一片哗然。 “卢公子真有种！” “这是真男人啊！” “咱们跟卢公子可比不了，人家十赌九赢，刚刚那是运气不好！” 听着这些话，卢子谦瞬间有了信心，胸膛都跟着挺直了。 络腮胡子似乎也来了兴致，转头“砰”的一声将手中的银钱丢在了桌子上。 他似乎也累极了，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行，还是一局定胜负。两方家产，你若是赢了，我这庄子，加上我名下所有的东西，都归你所有！若是你输了，你卢家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来人，与卢公子签字画押！” 卢子谦闻言，眼睛瞬间一睁。 立刻就后悔了！ 他说赌家产，可没说赌全部啊！ “我……” “卢公子，你不会是怕了吧？”有人凑过来，一脸的唏嘘。 “我看还是算了吧卢公子。马二爷的财产虽然顶得上你几个卢家，可若是输了……” “我若是卢公子肯定灰溜溜的走了，再也没脸来什么赌坊了！” “哎呀，临阵反悔，真的是臊得慌……” “赌，谁说我不赌！”卢子谦眼神发狠，抬起手，狠狠一咬手指。 鲜血迸溅，他却顾不得疼，直接按在了络腮胡子给他的纸张上。 “好，有胆色！”络腮胡子当即一声赞叹，也咬破手指，按在契约上。 卢子谦呼吸急促，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若是真的输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姑姑让他安心等着，他早晚会娶了沈凝！ 沈凝背后是丁氏，是丁家！ 他还怕输掉这几个钱吗？ 可若是赢了…… 有了马二爷的财产，莫说是沈凝，公主他都尚得！ “来来来，开牌！” 半个时辰过后！ “哎呀，太可惜了！” “怎么又输了！” “卢公子可怎么办啊？” “走了走了，跟咱可没关系！” 众人唏嘘着，渐渐散场。 只留下颓然瘫在椅子上的卢子谦。 络腮胡子将契约叠的整齐，笑吟吟的来到了卢子谦面前。 “卢公子，也别说咱们不近人情，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若是半月之后，卢公子不能将卢家的财产拱手奉上，那咱们就只能让您见识见识咱们收钱的本事了！” 卢子谦闻言，当即愤怒的抬眼。 “我……我不认……” 几张牌就想赢他家的财产，做梦吧！ 络腮胡子皱了皱眉，却并没有多少不悦。 他扬了扬手中契约，“咱都是讲道理的，公堂上见的时候，也希望卢公子能这么硬气！不过丑话说到前头，到时这京都，可就没有卢家的立足之地了！卢公子也不想想，我若没什么背景，敢开这么大的庄子吗？” 卢子谦脸色雪白，蹦起来就要去抢络腮胡子手里的契约。 然而，络腮胡子一抬手，他立刻连纸张的角都碰不到了。 络腮胡子仍旧是一脸笑意，转头对着手下道：“咱们卢公子脑袋还不清楚呢，还不赶紧过来，给公子醒醒脑！” …… 月亮西沉。 卢子谦一身是伤的被丢了出去。 他趴在地上，半天才爬起来。 “混账，一群混账！” 他嘴里嘟囔着，却不敢骂的太难听。 带来的钱，全输没了。 此刻郊外的路上，莫说是顺路的马车，就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只能踉跄着，靠着双腿往回走！ “不就是点钱吗？老子输……输得起！哎呦！” 他走远以后，才叫嚷开来。 却因为牵痛伤处，当即捂住胸口。 周遭阴暗安静，他满眼的怨毒，毫不掩藏。 “等我娶了沈凝那个贱人，我还怕没有钱吗？小贱人，还看不上我！我这就让我姑姑，把你送我床上来！我就不信，你能逃得了第二次！” 他咬牙切齿，心中的慌乱，都被恶毒取代。 他不能再等了！ 若是让他爹知道他把家产全输了，非得打死他不可！ 只有娶了沈凝！ 只有得到她，他的所有麻烦才都会迎刃而解！ 可…… 这事儿真的能那么容易嘛？ 卢子谦到底忍不住露出一丝忧虑。 “嗯……” 就在卢子谦全心想着心事的时候。 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他这才恍然回神，四下去看，入目的东西，瞬间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他他……他怎么走到人家坟地来了？ 第168章 脑子不太好 “唔……” 又有声音响起。 卢子谦被吓得双腿宛若钉在了地面，抖如筛糠，动弹不得！ 周围漆黑一片，唯有那连成片的坟头上，悠悠的鬼火，飘飘荡荡。 “哎呀……” 拉长的声音，又在耳畔炸开。 卢子谦惊吓的呼吸都要停了。 而最恐怖的是，就在他不远处的那座坟头上。 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动着。 一个模糊的人影，站了起来。 然后—— 竟然跌跌撞撞朝他走来。 “鬼……啊……” 卢子谦急喘着，发出的声音，都像是漏了气一般。 尿意涌上来。 他险些就是一个没憋住。 好在，他很快就看清了那东西的真面目。 临门的尿意，瞬间就停了下来。 那竟是个老酒鬼。 手里还捏着个酒瓶。 一身的臭气，还未走近，就扑面而来。 “嗝！” 老酒鬼显然喝多了 ，一边走路，一边打着酒嗝。 他像是看不见卢子谦一样，路过他时候，径直撞在了他的身上。 被吓个半死的卢子谦，一下子就被撞醒了。 “晦气……” 他当即大骂出声。 本来还想转身追赶，却发现了一丝异样。 他赶忙低头，赫然在自己的手里，看到了一张纸条。 这是…… 卢子谦皱眉，隐约觉出了不对。 他从怀里拿出了火折子，点燃以后，将纸条展开。 看到上面的内容，他双眼当即一亮。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卢子谦欢喜至极，扭头就想感谢那老酒鬼。 然而，他的身后，却空空荡荡，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刚刚沉寂下来的心，瞬间又紧绷起来。 卢子谦惊慌的看向刚刚老酒鬼爬起来的坟头。 难道…… 想到那个可能，他当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坟头就叩拜了起来。 “感谢鬼爷爷，感谢鬼爷爷！” 这是鬼神都看不下去了，现身帮他呢！ 此刻不远处，藏在树后看着这一幕的络腮胡子和老酒鬼。 “这憨批不会以为是鬼在帮他吧？” 老酒鬼眼神精明，哪有半点醉意，他闻言捻着胡子耸肩一笑，“就这脑子，被咱们小姐怎么玩儿死的，他都不知道！” …… 卢子谦连夜回城，直接去到沈家门口蹲守了起来。 碧桃过了晌午，才挎着小筐，姗姗出门。 然而，石狮子后面的卢子谦，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视线，继续观望着府内。 从后门绕出，也观察了他半天的沈央央，小眉头微微皱起。 【他不会没认出来吧？】 真够蠢的！ 沈央央抬起小手，一戳黑小鸡的屁股。 黑小鸡不满的剜了她一眼，才对着府门口叫唤了起来。 “碧桃姐姐这是去给小姑奶奶采买去吗？” 竟是个小厮的声音，惟妙惟肖。 碧桃本就心虚，闻言当即含笑转头，“是啊，小姐脂粉缺了，叫我……哎？” 她的身后空空如也。 哪有什么小厮。 “见鬼了！” 碧桃嘟囔一句，赶忙加快脚步离开。 而石狮子后的卢子谦，则是终于反应了过来。 小姑奶奶不就是沈瑾瑶，那这个给沈瑾瑶采买的，不就是她的丫鬟么！ 对了，他就说怎么那么眼熟！ 卢子谦当即露出笑容，然后左右一看，确认没有人看到，才抬步追了上去。 沈央央的目的达成，拍了拍在它肩头抻脖子的黑小鸡。 【干得不错，回头赏你一颗润喉糖！】 黑小鸡当即奋起，一怒之下啄了她的衣角，然后就被揪着脖子，回了府里。 …… 碧桃出了府。 一路遮遮掩掩，绕了好几条街，想找一家最偏僻的医馆。 然而，她还未找到合适医馆，就被人突然扯进了无人的巷子。 这里是贫民区，里面鱼龙混杂。 碧桃第一时间就认为自己遭劫了，当即就想叫出声。 “闭嘴！” 卢子谦抬手就把人的嘴堵上了。 碧桃惊慌的呼吸急促，半天才认出了这个压在自己身上的是谁，身体瞬间放松下来，不再反抗。 感觉到女人的反应，卢子谦也才松了口气。 想到纸条上的内容，他当即眯起眼睛，恶狠狠的说道：“我有话问你！我现在放开你，你不准叫，知道吗？” 碧桃闻言当即点了点头。 卢子谦这才松了手。 不过压着碧桃的身体，却半点没放松，生怕她跑了！ 他现在时间不多，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卢公子，你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碧桃没等卢子谦发问，就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看着他脸上的青紫。 被触及了痛处，卢子谦当即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你别管这些，我只问你，你出来是干嘛的？” 碧桃眉头一展，眼里闪过慌乱，快速的躲开了他的视线。 “没……没干嘛，给小姐采买而已！” 卢子谦看了纸条上的内容，怎么可能信她的话。 威胁的更加用力的按住了她！ “你少唬……” 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了一丝异样。 面前的女子，竟因为她的接近，双颊通红，甚至都不敢在直视他的眼睛！ 卢子谦纵横情场多年，瞬间就了然了！ 他本来有那纸条，就不怕她会撒谎！ 不过，如今换种方式问，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母亲自从发疯以后，就管他管得严，再不让他动那些丫鬟。 他可是有段日子没开荤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卢子谦语气突然变得温柔至极。 碧桃更是脸颊滚烫，羞涩的飞快摇头。 这样的反应，更让卢子谦确认了。 他当即微微一笑，越发靠近。 “其实，自从在沈府见到你第一面，我就心悦于你。只是当时我是沈凝的未婚夫，才不敢染指。如今，我实在是放不下你了。” 碧桃瞬间心跳加速，她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真的吗？” “自是！不信，你摸摸我的心，它在为你而跳！” 说着，卢子谦就牵起碧桃的手要放在自己的胸口。 碧桃当即羞臊的想要推开他！ 卢子谦却一把就将她箍在怀里，狭小逼仄的巷子很快响起不和谐的啧啧声。 盏茶功夫后，碧桃嘴唇红肿，软在了卢子谦的怀里，再没力气。 “我知道这边有家客栈！” 卢子谦在她耳边小声道。 “求妹妹全了我的相思情吧！” 碧桃脸颊红的像是烧炭，她撇开视线，点了点头。 傍晚后。 碧桃才从客栈出来。 双眼染着魅色，已然不再是那不知事的少女。 她离开以后，卢子谦才一脸餍足的提着腰带走了出来。 “这丫鬟叫什么名来着，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呢？回头得问问姑姑，免得露馅才好呀！” 他伸了个懒腰，想到即将成的事，止不住的扬起了笑意。 第169章 帮一帮小姑姑 碧桃买好药藏在筐里，这才春光满面的回了府。 只是，她刚刚踏进府门，就和一人迎面相对。 碧桃脸上的笑容，立刻收起，小心翼翼的对着那人行了一礼。 “二小姐安。” “嗯！”沈念低低的回了一声，却仍旧站在原地，没有让开的意思。 碧桃知道，二房最不好惹的就是这个二小姐。 她握着筐的手隐隐渗出汗渍，却不得不强撑着，对着沈念道： “二小姐，我家小姐还在等奴婢，奴婢就先回去了！” 【啊呦，心理素质这么差的吗？】 一个小脑袋，倏然从沈念的身后探了出来。 碧桃原本紧张的神色，在看到沈央央以后，瞬间变成了慌张！ 沈央央怎么出了惠安院了？ 她……她可是知道小姐肚子的啊！ “急什么？”沈念唇角勾着浅淡的笑容，“我有事要找碧桃姑娘，耽误不了姑娘多长时间的！” 碧桃闻言，眼里的戒备和慌张更甚。 “二小姐，奴婢真得回了。” 她匆匆说完，抬腿就想走。 “脖子……被蚊子咬了。” 沈央央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指着碧桃的脖子，真诚说道。 碧桃闻言，猛地抬起手，一把就按住了自己留有暧昧痕迹的脖子。 而沈念的丫鬟冬至，此时已经拦在了她的面前，阻了她的去路。 “碧桃姐姐，我家小姐只是问几句话而已！你也不想事情，变得无法收拾吧？” 她意有所指。 碧桃身子忍不住抖了抖，她心惊肉跳的看向身后的沈念。 就见对方一双漂亮的眼眸，仿佛将她早已看透！ “走吧！” 沈念笑容越发的和善。 碧桃心知躲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应了声。 “是。” …… 碧桃从沈念处离开。 她臂弯里挎着的小筐还来不及遮盖，里面的药赫然已经不是她拿进府的那副。 此刻。 沈念的屋子里。 沈凝拿起桌子上的药包，眉头皱起。 “这真的是打胎药吗？沈瑾瑶也太大胆了，她就不怕出人命？” 沈念坐在她对面看账簿，虽然一切尽在她的掌握，她却兴趣不大。 “自然不是。她那贴心的丫头，早就联合别人，把药给换成安胎的了！呵！”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末了才无语的看向沈凝。 “她们也太看不起沈瑾瑶了。小姑姑虽然蠢，可也没蠢到，孩子迟迟不下来，她还察觉不到的地步啊！咱们这么做，也是帮了小姑姑呢！” 说完，她意味深长的扬起唇角。 沈凝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别做的太过火！” 沈念却又靠回了椅背上懒懒的道：“放心，都说是帮小姑姑了，自然是以她的身体为重！” 姐妹俩正在商谈。 全然没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沈央央，滑下了凳子，偷偷溜了出去。 嗯，她可是个好孩子，她也得去帮一帮小姑姑。 …… 沈瑾瑶的屋子里。 啪—— 耳光声十分清脆。 “你个贱婢，我让你去买药，你竟然买了这么久？” 沈瑾瑶在府里，担惊受怕了一下午。 就唯恐碧桃被人发现了，牵扯出她自己。 碧桃此刻被打偏了脸。 烛火下，她的神色被阴影覆盖。 沈瑾瑶也就没有发现，她眼中越发浓重的怨毒。 “小姐，奴婢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行了！” 沈瑾瑶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快去，把药煎出来，我这就要喝！” 说着，沈瑾瑶伸手够了桌子上的一颗蜜饯，塞进了嘴里。 酸涩的味道蔓延，她立刻舒服的舒展了眉眼。 碧桃暗暗咬牙，拿起药，脸色阴沉的走了出去。 与正进来的沈央央擦身而过！ 沈瑾瑶见到沈央央，脸色就是一沉！ 这个小扫把星，见到她就准没好！ 上次她过来，她搭了一盘芙蓉糕不说，三百两也不翼而飞！ 她本想再从老太太要钱，结果她娘死活不再给她！ 她为了自己的计划，就只能拿自己的私房，去做了几件新衣裳。 为了省钱，那衣裳的料子都是往年的！ 她从前何时用过这种低等的东西？ “你又来干嘛？去去去！” 沈瑾瑶赶苍蝇一样的驱赶着沈央央。 沈央央竟当真十分听话的站在了原地，她歪着小脑袋，视线缓缓的落在了沈瑾瑶的肚子上。 “姑姑……病了？” 她很是疑惑。 沈瑾瑶心里一阵膈应，知道这傻子是看到碧桃手里的药了，脸上神色不由更加不耐烦。 “关你什么事？赶紧走，听到没有！” 沈央央乖顺的点了点头，“告诉嬷嬷……姑姑病了，找郎中去！” 沈瑾瑶：…… 倏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你给我回来！” 沈央央已经到了门口，可仍旧听话的止住了脚步。 只是那张麻木的小脸儿上，却露出个十分不明显的笑容来。 她扭头，不解的看了过去。 沈瑾瑶被她看的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小兔崽子，怎么这么烦人？ 可想到自己的秘密…… “央央，过来，姑姑给你吃蜜饯！” 她对她招了招手，又指着桌子上的蜜饯给她看。 沈央央见到吃的，当即欢喜的又跑了回去。 沈瑾瑶心里暗骂了一声“死傻子”，可仍旧还是把蜜饯推给了她。 “姑姑说了，这件事情，不能说出去你忘了吗？” 沈央央拿起一颗蜜饯塞进嘴里。 一口下去，她当即小脸一皱。 不好吃！ 不过—— “吃吃……不说！” 沈央央拍了拍胸口，抱着蜜饯坐到了下首的椅子上。 沈瑾瑶眼神满是厌恶。 可看着沈央央吃的香甜，她立刻控制不住的口舌生津，吞了口口水。 她本想讨要，但是又担心沈央央整幺蛾子，只能忍着了。 这么酸的蜜饯，想来她也吃不了几颗。 然而—— 等到碧桃端来汤药的时候，那一整碟的蜜饯，竟然只剩下寥寥几粒。 “饿死鬼托生吗？”沈瑾瑶低低咒骂。 端着那已经半凉的药碗，一饮而尽。 沈央央眼巴巴的看着，大眼睛里满是敬意。 不苦咩？ 小姑姑真是女中豪杰啊！ 此刻，已经被苦的面容扭曲的沈瑾瑶，伸手就往沈央央的怀里够。 早知道这么苦，她就不该置气的！ “央央……快……快给小姑姑一颗……” 她艰难的说道。 沈央央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将手中的盘子竖了起来。 “没有啦！” 说完，她放下盘子，跳下椅子，转身就跑了出去。 沈瑾瑶：…… “小贱种，你给我等着！等我嫁进太傅府，我定让母亲将你与那个老傻子配成一对！一家子贱货！只配给我们做垫脚石！” 沈瑾瑶低骂的声音只有屋内的人能听见。 可此刻的沈央央，却眼神冷漠的将乾坤袋里的蜜饯掏出来，丢在了地上。 垫脚石若是踩错了，可是会要人命的！ 第170章 杀鸟贼! “叽！” 一声鸟叫在耳边响起。 黑小鸡落在了她的肩头。 沈央央看了一眼月光，咧嘴一笑。 要有好戏看喽！ …… 沈府老太爷的牌位房。 下人们正在陆陆续续的撤离。 “虽然老太太为人不行，但倒真是个重情重义的。每月的初一十五，都要来陪老太爷！连伺候的下人都不留！” “就是！二夫人那，也是看着这一点，才没有做的那么绝。毕竟是将军的亲娘！” 下人们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如今府上都是丁氏掌控，下人们最会看脸色的。 丁氏不喜欢老太太，在她手下讨生活的下人们，自然也就对她没有多少尊重。 沈央央此刻正窝在灌木丛里。 天已经黑了，无人发现她的踪迹。 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从怀里掏出银链，趁黑小鸡没反应过来就给它拴了起来。 “叽！” 黑小鸡当即不满的一声叽叫。 沈央央两根小手指麻利的捏住了它的尖嘴。 【别吵！好好看着，不然炖了你！】 说完，她就上下眼皮一合，撅着小屁股在灌木里睡熟了过去。 黑小鸡气得不轻，在她身上上蹿下跳，到底没敢啄她一口。 月黑风高。 夜已深。 初春的风还有些凌冽。 沈央央却睡的小脸红扑扑的。 黑暗的院子，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摸了进来。 然后，熟门熟路的直奔老太爷的牌位房！ 黑小鸡一双豆儿一样的黑眼珠，看的清清楚楚。 它着急的不行，沈央央又不让叫，它只能壮着胆子，跳到她耳边，轻轻啄了下她的耳垂。 沈央央睡梦中，小眉头不快的拧起。 黑小鸡见此，果断跳开。 【唔，来了吗？】 她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 黑暗中，她却能看的清晰无比。 正好瞧见，一个人推开了牌位房的门，走了进去。 沈央央拍了拍身上的土，果断跟了上去。 “哎呀，冤家，你怎么才来呀？” 沈刘氏的声音和往日都不同。 像是被掐着脖子的母鸡。 房间内，随即又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脱衣服。 沈央央大眼睛里满是不解，低着小脑袋，就把耳朵凑了过去。 就在这时。 沈央央只觉脖颈一紧，人就被揪了起来。 感觉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当即就不乐意了。 挥舞着小拳头就砸了过去。 那人却早有预料，抬手就将她的小手死死按住。 然后就抱着她腾空而起，清冷的声音也响在她的耳畔。 “什么都偷听，也不怕长针眼！” 沈央央：…… 偷听跟长针眼有什么关系？ 她气愤的抬头看向抱着自己的少年，臭暴君，又来偷她！ 晏舟此时已经抱着她越上屋脊。 沈央央看着脚下的瓦片，二话不说就蹬飞了出去。 “啪”的一声。 瓦片在窗口炸开。 屋内的声音陡然一停。 “谁？” 沈刘氏颤抖的声音响起。 沈央央捂嘴偷笑，在晏舟跃起的瞬间，又接连踢飞两个瓦片出去。 啪啪—— 屋内做贼心虚的两人，瞬间乱了套。 重物落地的声音尤为明显，转而就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痛苦的哀嚎。 沈刘氏显然也不好受，可仍旧催促着对方。 “走，走，赶紧走！” 不消一会儿，一个人影就逃命似的奔了出来。 沈央央还没有走远，当即看的目瞪口呆。 【豁，好白的屁股啊！】 她意犹未尽，抻着小脖子还想细看。 一双手却覆上了她的眼睛。 “你这小傻子，是真不怕长针眼啊” …… 晏舟就这样抱着沈央央，落在了一个无人居住的屋脊上。 沈央央还从未到过这么高的地方，满眼的稀奇。 【暴君改行当人贩子啦！也不知道这次偷我，又要干啥！】 晏舟强忍着弹她脑门的冲动。 若不是他今夜前来，她可就要被那腌臜事，污了眼睛了。 他现在无比庆幸，他在沈府安插了足够的眼线。 “给你！” 晏舟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 里面是他在御膳房顺的酥饼。 他记得，这小傻子尤爱这种酥酥脆脆的甜食。 沈央央一看到点心，眼睛瞬间雪亮。 【暴君怎么知道我肚子饿了？么一看，他也没坏的那么彻底么！】 晏舟：我谢谢你啊！ 他现在真的一点也不指望这小傻子能说出什么好话了。 此刻月光洒落，两个小小少年并排坐着，一个吃的糕饼屑乱飞。 另一个就那么看着，眼里有让人看不懂的阴郁。 半晌，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那里绑着一个银质的链子。 看起来，倒有几分特别。 “这是什么？” 晏舟说着抓住了链子一头，发现拴着东西，就不由分说的扽了起来。 此刻的沈央央，脑子全是吃的。 哪里管晏舟在做什么。 黑小鸡很快在晏舟的暴力拉扯下，露出了真面目。 一向傲视一切的黑小鸡，在看到晏舟的瞬间，眼珠子就开始乱转，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然后突然要腾空而起，却因为脚上的链子又被扯了回来。 晏舟没想到沈央央手腕上拴了这么一只丑鸟。 见它如此反抗，他反而来了兴致，又是用力一扯，黑小鸡就被迫来到了他的面前。 一人一鸟，四目相对！ 片刻后，黑小鸡猛然窜起横冲直撞，妄图挣脱束缚。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受惊过度。 它身上的鸟毛，竟然随着它的扑腾，开始簌簌而落。 不消片刻，竟然就落了个干净，又变回了秃毛鸟的模样。 黑小鸡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逃不脱。 它心如死灰的眼睛一翻，双腿一蹬。 啪叽—— 沈央央正垂着头啃点心，猛然看到自己脚边落下个全身僵硬的物体。 这是……她的鸟？ 就这么华丽丽的被玩死了？ 还是当着她的面？ 沈央央嘴里塞满了点心，一双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的抬起。 晏舟看着沈央央的目光，难掩心虚。 “我……不是，它……” 你听我解释啊！ 他是真没想到，这鸟胆子这么小，竟然活活吓死了！ 【杀鸟贼，本座跟你拼了！】 “呸——” 一口沾着口水的酥饼渣，糊了晏舟满脸。 那不足人腿高的小家伙，发疯一般的扑上去，就要去啃他的脸。 第171章 已黑化 好在晏舟抬手卡住了她的下颌，将人推开了。 然而，小家伙却眼睛通红，一副气狠了，死活要跟他拼命的架势！ 这丑鸟竟然对她这么重要？ 晏舟连着挨了两记重拳，一记飞脚以后，实在是担心她把自己折腾的掉下去。 只能一边护着她的安全，一边挨揍，又一边捡起落在一旁，已经硬了的鸟。 触手一瞬间他就发现了不对。 当即沉下眉目。 而沈央央一招泰山压顶，已经兜头而来。 晏舟赶忙将人接住，顺便脸上又挨了一个大逼斗以后，才总算是将人牢牢控制住了！ “这鸟还活着！” 【呸！黄口小儿，满嘴谎话！本座今日就要你血债血偿，拿命来！】 这孩子，什么毛病啊！ 晏舟赶忙将秃了毛的黑小鸡贴在了她的耳朵上。 “它真的还活着！” 沈央央黑虎掏心还没使出来，眼神就陡然清澈了。 【唔，有心跳，还真活着！】 晏舟松了口气。 跟这小傻子打交道，有生命危险！ “好了，乖乖坐好！” 晏舟无奈，当起了老妈子。 给她抱着坐好，又将自己的披风解开，将她团团围住。 他的披风大，沈央央个子小。 整个人窝在披风里，一手抱着鸟，一手拿着酥饼又啃了起来。 模样竟然十分可爱！ 晏舟抹了一把脸上到处都是的糕饼渣滓。 当然了，发疯的时候除外。 “沈央央。” 他蓦地叫了她一声。 如他所料，沉浸式吃东西的沈央央，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他也不在乎，自顾的说了起来。 “你救了我母后，我本该礼尚往来。结果……沈央央，你想不想沈初薇死？” 沈央央仍旧认真的嚼着东西，晏舟都不指望她能有什么回应的时候。 她的心声竟响了起来。 【寿元未尽，她死不了哒！】 晏舟闻言，当即满是厌恶的皱起眉头。 从前他从未把沈初薇放在眼里，甚至觉得杀了她也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和这种人有了莫名的联系！ 甚至，关乎到性命！ 这让他更加厌恶她。 看着沈初薇，就犹如看着那偷生的老鼠！ 恶心至极！ 却又不得不保着她的性命！ “你放心，本殿定会找到破解之法，亲手为你们二房，解决这个祸患！” 他这一生，还从未如此受过制衡！ 如何能不气？ 沈央央闻言，竟然破天荒的从食物上抬起头看他。 大眼睛里空洞无神。 可却看的晏舟又是一阵不适。 【解决她干嘛？她死了，你也活不成了呀！】 晏舟的瞳孔，陡然放大。 沈央央……竟真的知道什么。 他今日，也就是一试。 毕竟就连他其实都无法确认。 “央央，你可知沈初薇为何会影响我？” 他从前，甚至都没见过她！ 沈央央皱了皱眉，又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歪头看他。 晏舟：…… 这反映…… 他从前总觉得，沈央央是真的傻。 如今他算是看出来了。 她若不想说什么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的模样。 她这分明是在装傻！ 看来，此事应该不简单！ 而沈央央……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沈央央。 若说从前，发现了这一点，他定然会对她满心防备，甚至可能除掉这个异端。 可是现在么！ “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 沈央央撇了撇嘴，转头继续吃了起来。 【切，死装！】 死装是什么？ 晏辞不理解也没多问。 这毕竟是她的心声。 小傻子可不像她表现的这么傻！ 万一发现端倪，以后心声在不说了，那可是一大损失！ 想到来此的真正目的，他抬起拳头抵住唇畔轻咳一声。 “大皇子近日会来府上。” 沈央央这次没有半点反应。 显然并不关心！ 然而晏舟却是深皱眉头。 别人不了解他这个大皇兄，他却是极其了解的。 今日晏辞去了父皇那里，听闻屡次提起沈央央。 看样子，兴趣颇浓。 “我那皇兄并非良善之辈，你万事小心。” 沈央央动作一停，似乎这时才反应过味儿来。 【哎呦，这么说是冲着我来哒？】 晏舟不由无语。 不然他深夜到访，难道只是为了给她送夜宵？ 【嘿嘿，要是这样，那可就有的玩了！】 沈央央弯起了一双眼睛。 她做表情向来吃力，这会儿五官更是十分不协调。 明明是在笑，看在晏舟的眼里，却总有一种阴恻恻的味道。 这小孩……黑化了？ …… 沈央央吃了个半饱，就被晏舟送回去了。 惠安院门口，褚嬷嬷站在风中，脸色阴沉。 沈央央一路欢快，直到看到褚嬷嬷身影，她当即一揉眼睛，耷拉下了小脑袋。 若不是亲眼所见，晏舟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等到到了褚嬷嬷面前，沈央央抬起头，一双大眼睛通红，已经包了一泡泪。 “嬷嬷……他偷我……呜呜……我还以为见不到嬷嬷了！” 说着，就可怜兮兮的扑到褚嬷嬷的腿上，一把将人抱住。 背了黑锅的晏舟难以置信！ 这小孩自己乱跑，竟然想栽在他的身上？ “嬷嬷，我……” “二殿下！”褚嬷嬷一脸严厉，冷声道，“六小姐体弱，您怎能如此不知分寸？” 晏舟：…… 他不甘的住嘴，并且认命的垂下了头。 “是我不好。” 沈央央扭头，冲着晏舟就挑起个得意微笑。 晏舟当即怒视过来。 褚嬷嬷护犊子的直接将人抱起。 “怎么？你还想当着我的面欺负六小姐不成！” 晏舟从来都是板着的冷脸，此刻却垮了下去。 他有些无奈的看着褚嬷嬷。 “我哪里敢啊嬷嬷！” 褚嬷嬷白了他一眼，转头准备把沈央央交给丫鬟的时候，就看到到她正对着晏舟得意的吐舌头。 她当即嗔怪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这小丫头，装也不装到底！ 沈央央被识破，舌头还来不及收起来，脑袋一歪，靠在银翘的肩头就装睡了起来。 “把小姐送回去吧！” 褚嬷嬷只当不知道，吩咐银翘道。 “是。” 银翘离开。 晏舟这才上前几步，脸色虽已恢复冷意，可声音却透露着亲昵。 “嬷嬷在这边如何？” 第172章 生活不易，在线演戏 “尚可！”褚嬷嬷淡淡回道。 晏舟点了点头。 “那就好。沈央央的身边父皇和我都安排了人，天气寒凉，您实在没必要出来等她。” 褚嬷嬷闻言，却是深深叹了口气。 她哪里不知道，这小丫头被帝后保护的极好。 皇后也曾跟她私下说过，这孩子颇有些神通，不用拘着她，不然，她说不定就用出什么骇人招数来。 可这小丫头，白日里跑出去也就罢了。 今夜竟过了子时还未归！ 三岁多的孩子，夜不归宿，她如何不担心？ 虽然有暗卫给她时刻递着消息，她也仍旧不放心的出来等她了。 更何况…… 听闻二皇子夜间来访，她也想见一见。 “老婆子我这身子还扛得住。倒是殿下你，比起幼时，可是清减了许多。” 她离京时，这孩子还未出生。 是后来帝后南巡，她才有幸与他见了一面。 那时的他，被皇后养的极好。 圆墩墩的见人就笑。 拉着她的袖子不松手，一声声的奶奶叫的她红了眼眶。 这是正宫嫡子啊！ 皇上若只是宠妾也就罢了，可他分明是动了用皇后母子，给那对母子铺路的心思！ 她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失望离开。 如今再见，他已经有了少年模样！ 可一双眼睛淡泊寒凉，竟是一副早熟之像。 足见他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这叫她如何不痛心？ “舟儿已经大了。”晏舟垂下眼帘，不见情绪。。 褚嬷嬷点了点头，表情仍旧冷淡，可眼里却是化不开的担忧慈爱，“殿下，万万保重！” “会的！”晏舟唇角终于扬起一丝浅淡的笑。 他自会万万保重，福寿绵长！ …… 当夜。 沈瑾瑶见红了。 她在屋里咬着帕子，低吟了整整一夜。 为了不被人看出端倪，她翌日就直接称病，不再见人。 而沈家却在当日因为贵人莅临，热闹了起来。 大皇子来了！ 沈初薇没想到，他竟真的履行了对她的承诺！ 她一身的伤还未好全，在床上躺了几天，都无人过问。 如今却顾不得许多，撑着病体就去见他。 彼时，卢氏正在热情的给大皇子介绍自己的两个儿子。 “这是我那不争气的大儿子，不过学业诗词有些建树罢了，今年春闱，也想下场一试！” 晏辞惯是会做场面事的，他当即赞许的看向沈元朗，却在沈元朗的后面看到了一人。 那人低垂着头，分明面容丑陋。 可一双眼睛，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过看装扮似乎只是个小厮。 晏辞蹙眉，不屑的收回了注意力。 “本殿记得你，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原以为是暮年之人写出的惊艳诗词，却没想到，沈兄竟然这般年轻！” 被夸赞了的沈元朗，当即受宠若惊，赶忙行礼。 “殿下，草民不过一时感慨，粗知陋见罢了！” “沈兄真是谦虚！”晏辞笑容平易近人。 这让沈元朗深受鼓舞！ 心脏怦怦直跳！ 大皇子很有可能是未来储君，他如今提早在他面前露脸。 等他日入了官场，岂不是要扶摇直上？ 卢氏见大皇子竟然这般看中自己的儿子，唇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她赶忙又给大皇子介绍自己的二儿子。 “这是幼子元清。也是个不争气的，文墨不如老大，就走了经商的路子。月底啊，就又要出去经商了！” “是吗？”晏辞露出惊异表情，“没想到，大夫人这两个儿子都是人中龙凤。夫人可莫要觉得经商就差人一等。那丁家老爷可是极得父皇看中的！元清兄如此年轻，早晚青出于蓝！” “哎呀，那可真借大皇子吉言了！” 卢氏更加欢喜。 虽然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二儿子自从年前，生意就开始受阻。 莫说挣钱，这次出门，她还要拿钱给他！ 竟是连本钱都没有了！ 可是有了大皇子的话，那就是多了一层保障！ 他儿子可才十几岁，那丁老头说不上哪天就走了！ 赶超他，只是时间问题！ 这边正言笑晏晏，那边沈初薇沉着脸，领着丫头姗姗来迟。 “参见晏辞哥哥！” 她声音细弱，到了晏辞面前，俯身行礼。 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晏辞眼中闪过不耐，却还是伸手将她扶住了。 “初薇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卢氏和两个儿子，早在看到她出来以后，就变了脸色。 她们是知道沈初薇病了多日的，可……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去看过她！ 谁让那日二皇子救下她以后，就再也没出现！ 而且，她还不知道得罪了谁，被人打成了那副样子！ 他们也怕因此被牵连啊！ 可谁能想到，沈初薇竟真的那么有本事！ 勾搭了二皇子不算，如今竟然连大皇子都亲自莅临，只为看她！ “啊，殿下，无事！”卢氏赶忙抢先道，“初薇前几日受伤，还未养好，身子虚弱。” “是吗？”晏辞见多了这种女子手段，哪里不知道沈初薇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他当即冷脸看向卢氏。 毕竟是母妃说的，沈初薇会助他登上高位！ 虽然他厌恶她，但却不容许旁人作贱她！ 卢氏心里一咯噔，她没想到刚才还满面笑容的大皇子会突然变脸。 赶忙满是哀求的看向沈初薇。 “自……自是。初薇，娘或许有对你照顾不周的地方。但，娘和哥哥们，都是你的家人啊！” 沈元朗也立刻附和，“对妹妹，咱们是一家人，哥哥以后定会照顾好你！” 一家人？ 沈初薇讽刺至极！ 从前她或许还会信。 可离开丁氏以后，她早就看透了大房一家的嘴脸！ 一群自私自利的狗东西！ 若不是气运相通，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是初薇笨。”沈初薇借着晏辞敲打了大房一家，这才泪眼莹莹的站直身体，“不怪娘和两个哥哥！” 晏辞闻言，脸色沉的更狠了。 “你们便是这样待女儿的？” 卢氏被噎的说不出话，看着沈初薇的目光，又惧又怒。 复杂无比。 “晏辞哥哥算了，你能来初薇已经很高兴了！贵妃娘娘如今身体怎么样了？初薇现在的身份不能进宫看她，实在是惦念！” 晏辞跟她搭戏，此刻早就已经厌烦。 见她没完没了，只能强忍着翻脸的冲动，回应道： “母妃也一直惦念着你。那些都是误会，等父皇气消了，她定会宣你进宫！” 卢氏母子听到这话，俱是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原以为大房已经彻底失势。 没想到，贵妃娘娘，竟然还愿意见沈初薇？ 她……从前真的小瞧了这个女儿吗？ 第173章 最烦装＊的 晏辞身在皇家，小小年纪就性格老练。 可也并没有多少耐心。 在沈初薇还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他赶忙摆了摆手。 “初薇妹妹，我给你带了礼物来！” 沈初薇本还想让大皇子，继续帮她打卢氏母子的脸。 听到这话，立刻被转移了注意。 她看向端着两个礼盒的宫人。 激动的掐紧了手指。 可嘴上，却违心的客气着。 “这怎么好意思？晏辞哥哥你也不容易，我怎么好意思收呢？” 晏辞：…… md最烦装*的！ 他堂堂皇子，除了储位之争，还能有什么不容易？ 强忍火气，他拿起最上面的礼盒就给沈初薇递了过去。 沈初薇惊喜接过，目光却忍不住在下方那个更大的礼盒上流转。 不过，她也没敢表现的太明显！ 这应该也是给她的！ 礼物越多，就越说明她在大皇子心里的地位非同一般。 大皇子也真是的！ 一下子都给她就可以了！ 还一个个的给！ 就怕别人不知道，他对她的重视吗？ 青梅竹马，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将礼盒打开了！ 晏辞当即皱眉，世家女他见的太多了，如沈初薇这般没规矩的，他当真是第一次见！ 皇家赏赐，竟然当面拆开？ 像个没有见识的村姑！ 虽然晏辞极力隐藏，可卢氏也看出了他的不快。 她埋怨的看了一眼不知礼数的沈初薇，上前又把那盒子给她盖上了。 “初薇，回去再看！” 沈初薇当即不满的瞪了卢氏一眼，全然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错。 “娘，你这是干嘛？我得让晏辞哥哥知道他送我的东西我很喜欢啊！那可是上等紫玉，女儿还是第一次见！” 她自然不是第一次见！ 在丁氏那里，这样的宝贝，她见得多了！ 只是如今，那些东西都已经不属于她！ 不过没关系，只要她哄得大皇子开心，日后什么样的珍奇异宝能没有？ 她一点都不后悔离开二房！ 离开丁氏！ 沈初薇说着，再次毫无顾忌的打开了盒子，将里面的紫玉吊坠，戴在了脖子上。 “晏辞哥哥，好看吗？” 大皇子嘴角抽动着，努力保持微笑。 “好看！” 沈初薇当即露出一个娇俏笑容，目光再度落在了那个大很多的礼盒上。 “这个是什么呀？” 她神情懵懂。 眼底隐隐的期待，却已经昭然若揭。 小的已经这般贵重，大的肯定更加珍贵！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开看看了！ 然而，晏辞在听到这话以后，再也忍不住，厌烦的皱起眉头。 真是贪得无厌！ “初薇妹妹，听闻沈老夫人将沈将军的幼女，养在膝下了？” 他突然发问。 沈初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在了唇角。 怎么好端端的问起了沈央央？ “嗯，确实。”她不情愿的答道。 晏辞唇角的笑容再度扬了起来，这次多了些真情实意。 “这样啊！本殿也是在宫中听说的。这样大的事情，合该庆贺一下。不若，你带着本殿过去瞧瞧如何？” 沈初薇听明白了晏辞话里的意思，脸色陡然变得雪白。 大皇子竟然要去看沈央央？ 而那份她看重的礼物，竟然是给那傻子，而不是给她的？ 凭什么！ 卢氏在旁看着，虽然沈初薇吃瘪，她心中有一瞬的畅快。 不过转而想到二房会因此得意。 她当即就忍不住插嘴。 “殿下，那丫头痴傻的不行，还又脏又臭，您还是不要去了，免得被惊扰到！” 晏辞对沈初薇有耐心，那是因为瑜贵妃的交代。 他堂堂皇子，被如此置喙，如何能忍？ “怎么？沈大夫人，是要拦着本殿的意思了？” 卢氏被大皇子冰冷的语气，吓的倒吸一口凉气！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她情急之下，干了什么！ 皇家威仪不容挑衅！ 更何况，大皇子还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 沈元朗没有想到自己母亲妹妹，这般没眼色！ 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人脉，怎么可以让他们就这么给毁了？ “殿下恕罪，我母亲绝非此意。小妹，愣着干什么，还不带着殿下过去惠安院。央央心智不全，你也傻了不成？” 一个傻子，竟也能把她吓成这样！ 沈初薇很快就明白了沈元朗的意思。 她立刻就放松了下来！ 没错，沈央央不过是个傻子，而且行为怪异！ 若因此冲撞了大皇子…… “是，殿下，臣女这就带您过去！” 沈初薇一想到晏辞会对沈央央满脸厌恶，她就有些急不可耐了。 有了这傻子做陪衬，大皇子自然会更加知道她的好。 然而，沈初薇不知道的是，这次，她注定又要失望了！ …… 惠安院中。 今日难得的清理干净了。 只因为沈央央突然来了兴致，非要在院子里和那几只御赐之猪玩。 下人们不仅清理了地面，还喷洒了花露。 整个院子都香喷喷的！ 晏辞进来，嗅到味道，都不觉一阵心旷神怡。 都说沈家老太太刁钻的不行！ 如今看来也不尽然么！ 竟然会为了区区孙女，在院儿内喷洒花露。 那是嫔妃都不舍得用的东西！ 沈初薇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 满院飘香，干净的过了头。 当然，除了墙角泥坑里的三头猪，以及猪旁边的沈央央，十分的煞风景！ 沈央央此刻背对着他们，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干什么。 距离比较远。 晏辞和沈初薇，就只看到她从地上捡起个小树枝，然后揣进了怀里。 沈初薇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傻子，真够恶心的！ 也不知道大皇子为什么非要见她！ 不过这样也好，等下，她就会让大皇子知道，谁才是最好的那一个！ “你就是央央吧？” 晏辞在脸上勾出个亲和的笑容以后，就阔步走到了她的身边。 看着对面在泥浆里打滚的三头猪，他甚至能闻到一股猪臭味。 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他纡尊降贵的蹲在了沈央央的身边。 “怎么不说话呢？我是晏辞哥哥呀，之前在宫中见过，还记得吗？” 第174章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沈央央安静如鸡。 大皇子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 沈初薇一见机会来了，赶忙就在一旁道：“哎呀，殿下，实在抱歉，我这妹妹不仅痴傻，还天生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的傻子？ 晏辞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反感。 不过，他立刻就想到了昨夜对父皇的试探！ 他发现父皇竟然比他想象的还在意这个孩子！ 而且，言语之中，似乎还想暗示他与她多多亲近。 却在临到说明的时候，转移了话头。 只说，晏舟与沈家二房颇为亲近，如今一切都还不是时候！ 呵！ 晏舟能做的事情，他也一样能做得！ 既然父皇如此在意这个人，哪怕是个傻子，他定也要拉拢！ “无妨！”晏辞微微一笑，仿佛刚刚一瞬的排斥并不存在一般。 他如此反应，气的沈初薇咬紧牙关，眼睛都要喷火了。 “来，把我给央央妹妹带的礼物拿过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不过是紫玉原石雕成的玉兔一对。” 说着，晏辞接过那硕大的盒子。 打开以后，一对精雕细琢的玉兔，就出现在了人前。 在看沈初薇，她脖子上戴着的紫玉吊坠，好似不过一块人家不要的边角料。 她顿时脸如火烧，恨不得立刻把吊坠扯下来才好！ 可大皇子在这……她不敢！ 沈央央终于有了反应，她抬起眼皮，看了看盒子里的东西。 那对兔子憨态可掬，若是旁的孩童见到，定然会心生欢喜。 可沈央央却根本不为所动。 【不如金子好看！】 不过，她勉强接受啦！ 沈央央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礼貌的孩子，收了人家的心意，她就努力的回以礼貌的微笑。 晏辞眼睛瞬间一亮。 原以为是个全然愚蠢的傻子，现在看来，她也并不是不懂人语！ 这样，就更好拉拢了！ “央央，你瞧晏辞哥哥都送给你东西了，你是不是也该送个回礼给哥哥呀？” 沈央央闻言，笑容果断一收！ 就知道没憋什么好屁！ 【回礼是不可能回礼的，这辈子不可能回礼的！】 她摇了摇头，一副爱咋滴咋滴的小模样！ 晏辞被逗乐了，这小东西还挺吝啬。 不过，他若什么都没带回去，父皇怎会知道他让这小傻子记住了他？ 想来想去，他的目光不由的落在了沈央央的怀里。 刚刚他好像看到这傻子，把个什么树枝揣了起来。 傻子么，送出的东西，自然越稀奇越好！ “这样央央，晏辞哥哥知道你没钱，也不要什么贵重的礼品。不若，就要你刚刚藏起来的小树枝怎么样？” 话音刚落，沈央央还没反应。 沈初薇却差点破防！ 她刚刚觉得沈央央抓起东西就往怀里揣，恶心至极。 却没想到，大皇子竟然为了迁就她而委屈自己！ 她眼眶发红，双拳紧握。 她心心念念的青梅竹马情谊啊！ 竟然就要变成这个傻子的了？ 晏辞没有等到沈央央的答案，以为她不懂，又指了指她胸口。 “就是你刚刚揣起来的那个！” 沈央央扭头看他，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黑瞳明亮清澈。 她看了他半晌，才一脸认真的道： “你……真想要？” 晏辞愣了一下，转头惊喜的去看沈初薇。 “央央妹妹这不是会说话吗？” 沈初薇脸已经黑成了锅底，不情不愿的道：“昂！好像是间歇性的！” 沈央央：【你才是间歇性的，你们全家都是间歇性的！】 “好吧！”她小脑袋点了点，做足了既然你要，那我就满足你的小架势。 看的晏辞唇角的笑容越发的扩散。 虽然沈央央是个傻子，可跟沈初薇这个神经比起来，还是好多了么！ 然而，下一瞬，他就立刻不这么想了！ 只见沈央央费劲巴力的从怀里掏出了什么。 只是跟刚刚比，俨然已经变了样子。 软趴趴，灰扑扑的。 她动作很快的就将东西放在晏辞掌心，生怕他反悔一样。 “你……真是好人……” 晏辞笑容有些不解。 直到掌心有什么蠕动了一下。 手上的感觉，又滑又凉，细微的鳞片与皮肉摩挲出酥麻的触感。 他宛若被敲了当头一棒，僵硬着脖子缓缓低下了头。 一个三角蛇头，正支起半边身子，与他遥遥对望。 晏辞：“妈呀！” 沈央央看着跳甩手舞的晏辞，嘴巴张成了哦。 哇塞，人害怕的时候，头发真的会竖起来丫！ 精彩！ 【我也是一片好心嘛！这蛇冬眠醒了，走错了地方，又冻硬了。我只是想救它而已！绝对没有害人的心思，嘿嘿！】 沈央央不再管晏辞吓成什么样。 自顾的站起来，就要走。 没意思。 去玩别人吧！ 沈初薇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刚刚她的心已经跌入了谷底。 如今眼看沈央央犯了大错，她可是逮到机会了，如何能放过她？ “站住！”沈初薇张开手臂，拦住了沈央央的去路，一双眼睛满是愤怒失望的瞪着她。 “我从前只当你人傻顽劣又粗鲁，却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坏胚。竟然拿蛇吓大殿下！你不要命了吗？现在，我作为姐姐命令你，去给大皇子下跪磕头道歉！” 沈央央看了一眼沈初薇。 人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一下。 “神经！” 沈央央骂了一句特别溜的话，就要直接绕过去。 沈初薇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 仗着院里只有几个下人，她伸手一把就揪住了沈央央的衣领。 “我说话你没听见吗？去给大皇子道歉……啊……” 她话还没说完，沈央央的领口突然窜出个什么，直奔她的眼睛而去。 沈初薇吓的当即松了手，退后一步。 那东西就“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叽！” 黑小鸡，也就是现在的秃毛鸡，十分愤怒的叽了一声。 沈央央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鸟。 若不是它昨晚看到暴君太激动，鸟毛都掉光了，沈初薇今天的眼睛，必然会被啄瞎！ 她的黑小鸡，可不是普通的鸟！ “好你个畜生，竟然敢吓我！” 沈初薇骂着鸟，看着的却是沈央央。 然后当着沈央央的面，抬起脚就要去踩地上已经飞不起来的秃毛鸡！ 第175章 回旋镖扎自己身上了吧 怎么都当着她的面，欺负她的鸟？ 刚刚还一脸好脾气的沈央央，果断蹙起小眉头。 在沈初薇还没踩到黑小鸡的时候，一弯腰，小屁股调转方向，就怼在了沈初薇的身上。 “啊呀……” 沈初薇的所有力气，都蓄积在抬起的那只腿上。 被这样一推，当即失去平衡。 直直的栽到了不远处的泥坑里。 泥坑里的三只猪，被吓的“嗷”的一声窜了出来。 踩的坐在地上，和宫人一起疯狂甩蛇的大皇子，一身的猪脚印！ 沈央央捡起自己的鸟，又看了一眼身后二人的惨状。 总算是咧开小嘴，开心的笑了！ “沈央央！”沈初薇一身的泥巴，她再也控制不住愤怒的吼叫出声。 然后又在泥浆里摔了两个大马趴，才总算摸到了泥坑的边缘。 沈央央：【溜了溜了！】 沈央央抱着鸟就要跑。 可她才三岁多。 沈初薇都已经快到七岁。 爬起来后，速度比沈央央快多了。 三两步就把沈央央拦在了原地。 “别……别过来……” 沈央央抱着鸡踉跄后退。 心里想的却是。 【等下我是先打左勾拳，还是右勾拳好呢？嗯，扫堂腿也不错！】 “小贱人，你竟然敢害我！看我不打死你！” 沈初薇杀红眼，抬起巴掌就朝着沈央央打了下去。 “住手！” 褚嬷嬷的声音响起。 沈初薇的动作只是顿了一瞬。 那扬起的巴掌，就又抽了下去。 不管了，先打了再说。 然而，沈央央却在此刻勾起诡异微笑。 【这可是你先动手的嗷，不怪我！】 砰—— 沈央央突然抬脚，她腿短，本想踢沈初薇的膝盖，却没想到，竟然只踢在了她的小腿上。 她登时满脸可惜。 而沈初薇的巴掌却因为惯性偏离，落在了脚下的石头上。 啪—— “啊！” 五指宛若断裂的疼痛传来，沈初薇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嬷嬷让你……住手！” 沈央央很是认真的重复着。 一双大眼睛，却是气死人不偿命的笑意。 “啊啊啊！” 沈初薇要被她气疯了。 “贱人，贱人，贱人！” 她还想朝沈央央身上扑去，却被下人给拉开了。 褚嬷嬷都来了，下人们自然不会在坐视不理。 “满口污言秽语，沈五小姐的教养何在？”褚嬷嬷表情严厉，到了沈央央身边，却是温柔俯身，把她抱了起来。 沈初薇被拖到了一边。 如今褚嬷嬷的身份不是什么秘密，她自然知道她为谁而来！ 这也让她更不甘心！ 这傻子到底有什么好的？ 这么多人维护她！ “嬷嬷，你好偏心！”沈初薇开口，控制不住的哽咽。 沈央央小眉头一挑，惊呆了。 这是什么逆天脑回路？ 嬷嬷都不认识她吧？ 她竟然能理直气壮的指控嬷嬷偏心？ 啧！ 不要脸真是天下无敌！ “沈五小姐这说的哪里话！老奴为央央小姐而来，与你甚不熟识，何来偏心一说？” 褚嬷嬷冷冷道，半点面子也不给沈初薇留。 翻译过来就一句话，你哪位？ 沈初薇一梗，眼圈更红了，可嘴上仍旧不愿服输。 “可……我也是个孩子啊！” “与我何干？”褚嬷嬷毫不客气。 沈初薇嘴一撇，想哭，忍住了。 老虔婆！ 就是个奴才罢了！ 她才不稀罕！ 比她地位高的，多的是！ 等等！ 沈初薇突然反应过来，这院里不就有一个比褚嬷嬷身份地位高的吗？ 大皇子被沈央央如此对待，又是为她而来，怎么可能会不帮她？ 这样想着，沈初薇又有了自信。 开口道： “嬷嬷，妹妹疏于管教，竟然敢拿蛇吓大皇子，我身为姐姐，教育她，又有何错？你为何要这般苛待于我？” 褚嬷嬷表情不变，声音仍旧冷淡无波，“央央若是开罪了大皇子，自有大皇子来问罪。你一个二房养女，又已经不在二房，有什么资格管教央央？” “你！”沈初薇气的面色涨红，这老刁婆，也未免太伶牙俐齿了。“就算我没在二房，我也还是她的姐姐，就管教得！” 说着，她不禁目露不屑的看了褚嬷嬷一眼。 “嬷嬷来此也不过是伺候人的！伺候人的是什么，您应该最清楚不过。手，可不能伸的太长了！” “放肆！” 沈初薇被这声“放肆”震的浑身一颤。 她眼睫颤抖的看向声音的来源。 就见脸颊通红，一身是汗的大皇子，被宫人搀扶着站起来。 他此刻看着沈初薇的眼神，恨不得要吃了她。 褚嬷嬷被皇上敬重！ 莫说是他，就连他母妃都不敢在她老人家面前造次。 这个沈初薇，她怎么敢？ “沈初薇你好大的胆子，小小官眷，竟然敢对嬷嬷不敬？还不跪下给嬷嬷赔礼道歉！” 【回旋镖，就是快！嘿嘿，扎在自己身上该知道疼了吧？跪跪跪，赶快跪下道歉！】 沈初薇一脸屈辱。 可在看到大皇子看向她的眼神时，她不由一阵瑟缩，只能跪下。 “嬷嬷恕罪，初薇知错了。初薇年幼，童言无忌。还望嬷嬷不要怪罪！” 褚嬷嬷只是轻飘飘的看她一眼，并没有接受她道歉的意思。 沈初薇额头冷汗渗出，嬷嬷不发话，她起来也不是，跪着也不是。 “嬷嬷安好！” 晏辞缓和了一下，才脸色苍白的对着褚嬷嬷行了一礼。 见大皇子都行礼了，沈初薇心中的那点不甘，才总算消散。 看来这褚嬷嬷真的很受皇家尊重啊！ 她以后，可是再不能得罪她了！ “嗯！”面对大皇子，褚嬷嬷也只是淡淡回应了一句。 然后抱着沈央央转身就走。 至于沈央央拿蛇吓唬晏辞这件事，呵呵，央央心智不全，他也心智不全吗？ 谁让他自己招惹的？ 这事就是说到皇上那里，她也是不怕的！ “大……大皇子！”沈初薇见人离开，立刻弱弱的叫了一声。 然而换来的却是晏辞的怒视。 一个蠢货，一个疯子！ 这沈家的女儿，没一个正常的！ “哼！”晏辞冷冷一哼，领着宫人，就大步离开。 独留下跪在地上的沈初薇，先是一脸茫然，转而就满目憎恨。 都怪这个傻子！ 就是她堵了自己的路！ 想到沈央央回来的种种，她再也控制不住满腔的恨意。 是你逼我的！ 就算同归于尽，我也绝不让你好过！ 第176章 帮忙还是捣乱? 沈瑾瑶去了二房。 丁氏如今既不用操心家事，又有女儿长伴膝下，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再不见从前的病态。 “瑾瑶来了。”她正在喝茶，见到她笑容明媚温和！ 沈瑾瑶嫉妒的扭紧了帕子。 丁氏的容颜，在闺中时就颇负盛名。 如今嫁为人妇十多年，非但没减，竟然还反添丰盈。 在反观她！ 因着肚子里这团肉，整日担惊受怕，少女的容颜，也大打折损，脸色蜡黄！ “嫂子倒是自在，这是不管央央的死活了呢？” 她置气一般的坐下。 如今有沈央央握在手里，她已经全然不怕丁氏了。 “瑾瑶这话说的，央央在母亲那里，自是平安无虞，用得着我担心什么呢？” 丁氏说着，玉葱般的手指，拿起一块芙蓉糕就吃了起来。 这放在沈瑾瑶那里，都是舍不得吃的点心。 可在丁氏这里，不过就是配着茶随便吃吃的玩意！ 从前，沈瑾瑶可也是这般奢靡的！ 可现在…… 不能想，一深想，沈瑾瑶就想发狂！ 她强忍火气，冲着丁氏微微一笑，“央央在母亲那里，自是最好的。可是呀，这孩子平日里磕磕碰碰的，母亲也没办法时刻看顾她不是！” 丁氏唇角的笑容一顿。 看向沈瑾瑶的目光，多了些冷意。 “小妹什么意思？” 沈瑾瑶见丁氏果真还是在乎沈央央的，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她所有的云淡风轻，也不过都是在伪装罢了！ 只要在乎，那就还好拿捏！ “没什么意思啊！”沈瑾瑶笑容忍不住的得意，“只是小妹之前说的，不知道二嫂还记不记得了？若是小妹嫁进太傅家，二嫂身为我的亲嫂嫂，这嫁妆可断是不能少了！” 紫芙在旁听的皱眉。 云苓更是气的直接插嘴。 “姑奶奶要嫁妆该去老太太那，来二夫人这要算是怎么回事？” 沈瑾瑶抬眸就瞪向云苓，“我和二嫂说话，有你个贱婢插嘴的份儿？二嫂，不是我说你，你这院里的丫鬟，也太没规矩一些了！” 丁氏神色已经恢复平静。 她扭头看向云苓，“云苓，还不跟小姑奶奶道歉！” 云苓不情愿的一噘嘴，屈膝道：“小姑奶奶，云苓知错了！” 沈瑾瑶见丁氏这样的反应，愈加欣喜。 这可是丁氏最看重的丫鬟，她竟也舍得指责？ 看来，她是真的怕了呀！ “无妨，看在二嫂的面子上就算了。”沈瑾瑶佯装大度，又笑眯眯的看着丁氏提醒，“那我的嫁妆……” 丁氏闻言展颜一笑，“若是小姑你能嫁进太傅府，那做嫂子的，定然会为你备上丰厚嫁妆！” “当真！” 丁氏点头，“自是当真！” 可，她也说了，是要嫁进太傅府呢！ “我就知道二嫂疼我！”沈瑾瑶欢喜的站了起来，“你放心，用不了几天，我保证太傅府上门提亲！” 呦，这么笃定啊！ 丁氏笑容也越发真诚，“那就提前恭贺你了。” 沈瑾瑶笑容止不住，没说告辞，就领着碧桃转身离开。 人走远了，丁氏才唇角一收，将手中那块甜腻的糕饼丢了回去。 转头看向紫芙。 “两位小姐如何？” 紫芙含笑上前，“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央央小姐也很是懂事，跟着一起忙活呢！” 央央？ 丁氏听的一蹙眉。 她帮什么忙？ 不捣乱就不错了。 想到了什么，丁氏叹了口气，“我给小鸡准备了几件衣服你送去惠安院吧！这才几日啊，竟就被玩儿掉了毛，也不知道它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紫芙脸上的笑容变得尴尬无奈。 三岁多的小孩子，果然不适合养宠物！ …… 沈瑾瑶急急的回去以后，就开始着手安排。 直到快要天黑，才有消息递了进来。 她顾不得虚弱的身体，上前一步就抓住了碧桃的手。 “如何了？” 碧桃点了点头。 只是眼里的神情，却有一丝不确定。 “消息已经递到了太傅府，薛公子也已经答应赴约。只是……” “只是什么？” 沈瑾瑶瞬间紧张，抓着碧桃的那只手，用尽了全力。 痛的碧桃都变了脸色。 碧桃强忍着将手抽出来的冲动，皱眉艰难说道： “只是小姐，我这心总是不安宁。您的肚子真的……” 她不敢直说，目光意有所指的落在了沈瑾瑶的肚子上。 那孩子，真的落了吗？ 她一直近身伺候她，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沈瑾瑶的身体！ 落一个胎，竟然还不如月事流的血多，这让她很难不生出怀疑。 沈瑾瑶一听竟只是她自己的担心，当即厌恶的一把就将人推开了。 “什么真的假的？那个孽障早就没了！明日我也将得偿所愿！” 碧桃的腰撞在了桌角，她痛的倒吸凉气。 此刻的沈瑾瑶已经转过身，开始畅想明日之后的事情。 全然没有看到碧桃此时的眼神。 那是一种阴毒的，满是算计的神情！ 明日之后，究竟是谁得偿所愿，还未可知呢！ “我以丁氏，和家中男性长辈的名义约薛易出来。真要出什么事，薛家怪罪的，也只会是丁氏！到时，丁氏就算是为了给薛家赔罪，这嫁妆也得给的足足的！” 沈瑾瑶越说越兴奋。 仿佛看到了一担担嫁妆，随着她的出嫁，送进她私库的场面了。 “碧桃！”她突的转身。 碧桃慌忙收敛情绪。 可仍旧慢了一步。 不过，沈瑾瑶心思显然没有在她的身上，竟然全然没注意到刚刚一瞬的异样。 “是小姐！”碧桃恭顺回答。 沈瑾瑶却笑的眯起了眼睛，“你就跟我嫁进太傅府，我早晚会有姑爷的孩子，不能伺候姑爷。那些个旁的小贱人，我可是不放心。到时啊，我就让姑爷收了你做通房，也算是全了我们主仆一场的情谊了！” “是。” 碧桃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字，她低垂着头，搅着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疼痛非常。 她却像是没了感知。 心中只有恨意和不甘。 通房？ 连妾都不是！ 她也有脸说什么全了主仆的情谊？ 不过就是担心未来自己有孕，笼络不住丈夫，拿她填坑呢！ 可是凭什么？ 她在沈瑾瑶没有看到的地方，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看向她。 明明流着一样的血脉，凭什么她就要一直低她一等？ 这真的怪不得她，谁也不想当一辈子的奴才！ 不是吗？ 第177章 我的姐姐，我来守护! 第二日一早。 天还未亮，沈瑾瑶就装扮严密，偷偷摸摸的从后门出去了。 她全然没有注意到，小巷里的马车，已经等候她多时。 在她离开以后，悄然跟上了她。 沈瑾瑶仗着没人认得出她，竟在京都最大的酒楼万月楼预定了一个房间。 堂而皇之的便过去了。 而她进去没多久，一个身形落拓的男子，就被店小二引了上来。 躲在不远处乔庄做男子的沈凝，微微蹙起了眉头。 竟真的来了？ 这薛二公子是个缺心眼吗？ 哪家谈论婚事，不是长辈出面？ 谁会单独约个小辈出来？ “有劳！”薛易到了楼上，就转头跟店小二道谢。 “您客气！”店小二转身离开。 薛易就直接朝着提前跟沈瑾瑶约定好的房间走去。 沈凝深吸一口气，才踏着男子步态，用最快的速度来到薛易身旁。 在他抬手敲门的瞬间，握住了他的手腕。 “嘘！” 薛易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扭头就看到竟是个身量矮小，年纪不大的小公子。此刻正抬指按唇，暗示他噤声。 他脸上的防备渐渐消融，只剩疑惑。 沈凝见他顺从，松了口气，还好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她赶忙又比了个手势，让他跟他过来。 薛易蹙了蹙眉。 可看他似乎有话说，二人又都是男子，他也就真的跟他过去了。 酒楼的廊柱下，恰好挡住了二人的身形。 沈凝将人引到这里，却没有说话解释的意思。 那薛易也是个心大的，她不说，他也不问，就那么站在她旁边，同她一起看着不远处。 可究竟在看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 直到—— 一个男子悄然出现。 那人鬼鬼祟祟，到了沈瑾瑶的房门口左右四顾，犹如贼人一般。 确认安全以后，才抬手推门而入。 薛易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这是？” 沈凝无奈转头看他，“薛公子当真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吗？” 这明显就是一场算计啊！ 薛易其实也并不是傻，他只是因常年读书，不问俗事，性格比较呆直。 如今眼看着有陌生男人进入了那个房间，他又怎么可能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 “多谢兄台！” 他立刻拱手道谢。 若非这小公子出手，他怕是现在已经落入人家的陷阱了！ 沈凝倒是笑着摇了摇头。 这本就是一场连环计！ 薛易是必然会被拦在外面的！ 不过，他这声谢，她也接下了！ 若非她与妹妹母亲苦心筹谋。 那么今日，他就必然躲不过这场灾祸。 “无妨，帮你也不过是顺手！”沈凝直截了当。 薛易却并没有因为她的不客气，而恼怒。 反而越发赞赏的看着她。 “那不知公子姓甚名谁，改日……” 他含着笑，想着或许二人可以结交一二。 虽然寥寥几句，他却觉得与此人颇有缘分。 可他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就响起一道声音来。 “长姐！” 那声音带着警告。 薛易面色一怔，扭头就看到一个小姑娘，牵着另一个小姑娘，满眼警惕的走了过来，站到了那小公子面前。 长……姐？ 薛易陡然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想到刚刚二人的接近，他瞬间脸颊一红，羞臊无比的躲开了一段距离。 “是……是薛某唐突！” 他怎能趁人之危？ 简直非君子所为！ 可……这小公子是女子吗？ 竟有这般好看的女子嘛…… 他有些控制不住的抬起眸子，看向那俊俏的小公子。 半路上，却被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沈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在看什么？ 我的姐姐，我来守护！ …… 酒楼房间内。 沈瑾瑶站在桌子面前，正抖着手，往两杯酒里加着什么。 突的有人开门，她瞬间一慌，赶忙将手中的纸包团进掌心，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她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她同薛易是未婚夫妻，若是她身中媚药，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任她不管的！ 而她若再能哄着他喝下另外一杯，此事也就彻底成了！ 沈瑾瑶深吸一口气，这才满脸堆笑的转身看去。 “薛郎……” 她的声音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一双眼睛瞪到了最大。 “怎么是你？” 卢子谦满脸笑容，信步朝她缓缓走来。 “是我很奇怪吗？薛郎？啧！叫的好亲啊！沈瑾瑶，我竟不知你这般下贱，怀了我的孩子，竟然还想勾引别的男人？” 沈瑾瑶这会儿已经浑身发凉。 她是万万没想到，来的会是卢子谦！ 而她有孕的消息，卢子谦竟然知道了！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帕子，不让自己露怯。 在她的心里，孩子已经没了！ 哪怕是卢子谦，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与你有过什么关系？” “呵！”卢子谦却是听的一笑。 他此刻已经来到了桌边。 目光落在酒杯上，看到边缘上的白色粉末，眼里的嘲讽更重。 下药都不会，真是蠢货。 不过，蠢点才好！ 卢子谦在沈瑾瑶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端起了另外一个酒杯，仰头就灌入了喉咙。 “卢子谦，你疯了！” 沈瑾瑶想拦，却根本拦不住。 卢子谦吞下酒水以后，眉眼享受的舒展开。 “好酒！” 沈瑾瑶的心慌乱无比，她虽然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她却知道，卢子谦若是再继续待在这里，那她绝对会后悔终身！ “卢子谦你给我滚，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她再顾不得其他，伸手就抓住了卢子谦的衣服，揪着他就要往外扯！ 她简直无法想象，喝了那种东西，她再与这个男人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 然而卢子谦却不客气的一把将她的手扯开，用力一推。 砰—— 沈瑾瑶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卢子谦却半点多余反应都没有，他反而闲适的在椅子上坐下。 那张长脸上，也随之露出了诡谲的笑容。 “赶我走？呵！等下有你求我的时候！” 第178章 做好事不留名 沈瑾瑶浑身发抖。 她想到了薛易，若是他来此，撞到了这一幕。 那她的婚事…… “你滚！卢子谦，我让你滚出去，你听到没有！” 沈瑾瑶说着就要爬起来，继续赶人。 卢子谦却掏了掏耳朵，一脸的不为所动。 “喊，你继续喊！多招些人过来，到时啊，堂堂的沈府小姐，可就只能嫁给我一介白身了！” 卢子谦不过一句话，瞬间就让沈瑾瑶泄了气。 她宛若一滩泥一样瘫坐在地上。 她现在只有两条路。 留在这里，或者…… 出去！ 不行！ 沈瑾瑶满眼恐惧。 这药药效来的极快极凶猛，她甚至都出不了这酒楼，就会…… 不…… 不！ 若是再发生这种事情，太傅府绝对会上门退亲！ 她若还想嫁进太傅府，她的名声就不能再有一点污点！ 沈瑾瑶想到此彻底认命。 她闭上了眼睛。 一股燥热感倏然上涌。 药效来的太快，她甚至有些猝不及防。 她不受控制的睁开眼睛，渴望的看向不远处的卢子谦。 喉咙又干又痒，有什么即将失控。 她看着卢子谦那张鞋拔子脸，甚至都有了几分让人难以抗拒的英俊。 卢子谦虽然也喝下了酒，可却十分闲适，仿佛没看到她眼里的求救，翘着脚，甚至嗑起了一旁的瓜子。 沈瑾瑶被他的样子气个半死。 可她这会儿真的有些受不住了。 “卢子谦……”她艰难地开口。 卢子谦这才挑眉看她，“怎么？这就受不住了？我适才也说了，沈小姐若是有需要，尽可以来求我！毕竟，咱们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 沈瑾瑶心弦瞬间崩断。 她与卢子谦的事情，是她最不愿意想起的！ 可眼下，似乎成为了她可以毫无顾忌的理由！ 她们已经有了一夜，难道还在乎第二夜吗？ 这样的想法一出，沈瑾瑶身上的药性就再也难以压制。 她站不起来，只能爬着到了卢子谦的脚边，抬手抓住了他的袍角。 “卢公子……求你……” 沈瑾瑶声音沙哑，抬起的一双眼睛染着渴求的水雾。 而卢子谦的药性也早就上来了。 他刚刚也不过就是想折辱沈瑾瑶才会强撑。 听到这样的声音，他再也控制不住，直接就把沈瑾瑶扑倒在地。 …… 门外。 沈央央一双眼睛睁大，贴在门口，恨不得长出八个耳朵出来。 然而，关键时刻。 还未等她听的清楚。 脖颈上的衣服就被人给揪住了。 沈念直接板着脸，扯着她就往外走。 而沈凝这边，也在跟薛易告辞。 “薛公子，我与家妹还有事情商议，就此别过了。” 她行了一礼，转身跟上了两个妹妹。 薛易拱起的手，僵在半空。 一双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沈凝的背影。 若她是男子，或许他们能成为挚友也不一定。 可惜…… 或许，也未必可惜！ …… 姐妹三人去了上等客房。 沈央央刚刚被抱着放到椅子上，就挨了沈念一个脑瓜崩。 “小混蛋，你什么热闹都敢凑？那也是你能听的？” 沈央央捂着脑袋，鼓着腮帮子，一脸不服。 【为什么不能？不就是打架吗？哼！我才不是凑热闹，我那是做好事不留名！见义勇为，让良善之人，免遭迫害！】 “噗！”沈念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沈凝也跟着在一边笑开。 这小东西胡编乱造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 “央央，你二姐说的对！你别不服，再有下次，就不是弹你脑袋这么简单了，知道吗？” 沈凝故作严厉。 为了妹妹的身心健康，她也是操碎了心。 沈央央不懂。 不过这会儿也意识到了，那不是什么好事。 只能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好吧！】 沈凝和沈念这才松了口气。 沈凝这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笑过之后，脸上的神色，多了一丝郑重。 “母亲若是知道我们做的事不单单是那些，怕是会震怒的！念儿，你怕不怕？” 沈凝并不担心自己。 只是担心妹妹才回来，面对母亲的怒火，或许又会伤心。 然而，沈念却是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怕什么？最严重也不过就是挨一顿揍！我皮糙肉厚撑得住！倒是你，今日之后，可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沈凝闻言，那张经过装扮，偏男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英气的微笑来。 “有何可悔？” 姐妹二人此刻心意相通，相视一笑。 数年的隔阂，也随此渐渐消融了。 …… 一身符纸的卢张氏，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来了万月楼。 没用人招呼，直奔楼上。 此刻的沈瑾瑶和卢子谦正在榻上打的火热。 门在这时被人突然推开。 沈瑾瑶始料未及，猛的就看到了一群人走了进来，吓得她当即想躲开。 可身上的药性却正是浓烈之时。 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一声婉转之音，溢出唇畔。 “嗤！” 卢张氏不屑的嗤笑出声。 真真是个不知廉耻的小贱人！ 沈瑾瑶没想到来人竟是卢张氏，她浑身因为药性和羞愤，抖的厉害。 卢子谦却反应平平，显然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他在沈瑾瑶惊愕过后，再度把人扯入了怀里。 “娘而已，怕什么，继续！” 沈瑾瑶抵抗不住药性。 二人竟就那么荒唐的在众人面前，继续了起来。 卢张氏一双眼睛，都快翻到了天上去。 她抬了抬下颚，示意下人将门关紧。 “守好了！” 说着，她目光再度轻蔑的看向沈瑾瑶。 这种白日里就能扯着爷们干那事儿的女人，她可不打算让儿子娶回家里！ 今天这场，不过是她和儿子，特意为她精心准备的仙人跳！ 想着，她就从怀里掏出几张纸。 看到上面的内容，卢张氏嘴角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了。 只要沈瑾瑶在这上面签字画押，那她儿子欠的那些钱，不仅有办法还上了。 就是日后沈瑾瑶嫁进太傅府，也得受着他们的拿捏！ 到时候他儿子入了仕，可就要平步青云了！ 第179章 事情闹大了 卢张氏的算盘打的劈啪响。 她是没打算把事情闹大的，毕竟闹大了，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 她觉得他儿子，配的起更好的女子。 而不是沈瑾瑶这种婚前就失贞的下贱女人！ 可她算计着别人，殊不知，自己也掉进了陷阱。 此刻酒楼后面。 沈央央探着小脑袋，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点了点头。 然后转过身，抬起小手指，用力的戳了戳鸟屁股！ “你……上！” 黑小鸡被戳的在猪背上一蹦跶。 它今日穿的十分喜庆。 红色的小棉袄，头上还戴了一个小巧精致的帽子。 这都是丁氏特意为它做的。 衬得它又呆又萌！ 他扭头愤怒又无奈的看了沈央央一眼，这才低头轻轻啄了啄猪背。 摊上这样的主人，算它倒霉。 沈央央看着一猪一鸟融入人群，龇着小牙，嘿嘿一笑。 好人做到底！ 她一定把事情办的妥妥的。 …… 不肖一刻钟。 京都内外，都开始传着一个炸裂的消息。 沈将军的亲妹妹和她前侄女婿，勾搭成奸，如今就在万月楼地字号房里。 前女婿老娘，更是亲自上阵捉奸！ 这消息哪来的众人已经不知道了。 只知道，开始的时候，是一只猪和一只鸟说的。 可这样荒唐的事情，说着说着也就没人信了。 总之，等到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窝蜂的朝着万月楼而去。 小姑姑和前侄女婿勾搭成奸！ 那女子，还是官眷！ 这得是多大的热闹啊！ 与此同时，万月楼内。 沈凝听着外面的响动微微蹙眉。 地震吗？ 怎么感觉整栋酒楼都在晃动。 “小姐，小姐不好了！” 门在这时被人推开，冬至快步走了进来。 “楼里涌进好多百姓，直奔小姑奶奶的那间房去了，听说是为了看什么捉奸！” 闻言，姐妹二人脸色纷纷一变，齐声怒道： “央央！” “我在！”沈央央声音乖巧。 努力的扬起脑袋，让两个姐姐看到自己。 姐妹二人同时低头去看，就见沈央央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一手捏着口吐白沫的黑小鸡，满脸无辜。 【我可神马都不知道嗷！】 得儿！ 不用多想，沈凝沈念瞬间就确定了，这事绝对就是沈央央干的！ 二人不禁哭笑不得！ 眼下就算她们不想将事情闹大，也是不行了！ …… 砰—— 紧闭的房门，被五六个百姓合力撞开。 屋内的场景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就见一个妇人领着一众下人，坐在房中闲适喝茶。 而床榻之上，一男一女尚在酣战之中！ 这……这这…… 这哪里是在捉奸？ 这是拉皮条的吧！ “儿子办事，老娘看门，真是百年难遇！”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兴奋的叫嚷开来。 “哎，那就是沈家小姐吗？啧啧，长得不咋地，但是真白啊！” “让我看看，别挡着，我也要看看官家小姐的身子是个什么样子？” 卢张氏早就被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被这么多人看去了，她们卢家岂不是要跟那下贱的小娼妇一起丢人！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将人都给我赶出去！” 卢张氏丢下茶杯，就命令下人！ 可她才带了几个人！ 如今整个万月楼，楼上楼下都已经被百姓塞满。 门外面还有好多人陆续过来看热闹。 下人们无论多么努力，也根本赶不完人！ 更遑论，百姓之中，也不乏三教九流的！ 几个下人因为动作粗暴，惹怒了当地的几个地痞，那些人二话不说，就将卢氏带来的下人，围殴的动弹不得！ 而此刻床榻上的二人总算是恢复了神志！ 沈瑾瑶尖叫一声，拥着被子试图遮挡身体！ 可屋内的百姓，却有人快一步，一把就将她身上的被子扯开了。 “这胸口好大一颗痣！”开口的就是地痞中的一个，他流里流气的盯着沈瑾瑶，“你这般不知廉耻，我看了你的身子，你陪我一夜可好？” 沈瑾瑶脸上红的充血，她抱紧自己的身体，以防止更多的走光。 目光则是求救的看着卢子谦！ 她们刚刚…… 他若是个男人，怎能允许别人这般羞辱她？ 而卢子谦也确实气愤了！ 不过不是因为沈瑾瑶，而是因为那地痞竟然半点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瞪着眼睛，作势就要起身！ 地痞一见，当即冲着他就扬起了拳头。 “怎么？你还想跟我们哥几个打一场不成？” 卢子谦一见那几人的身形，顿时就委顿了下去。 看也不敢再看那地痞的眼睛！ 沈瑾瑶没想到卢子谦竟然这般窝囊！ 牙齿咬着的嘴唇，已经开始渗血。 那地痞也跟着嗤笑一声，目光随即落在了卢子谦那处，鄙夷的神色更重。 “还真是个废物！” 骂完了，他又轻佻的看着沈瑾瑶。 “怎么样？你陪我一夜。我保证，比你这个强得多！” 沈瑾瑶到底从小按照闺秀培养，她也并不是全然不知廉耻。 被这样羞辱，她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脸就痛哭了起来。 那几个人见到如此春光，眼里顿时一亮，有那手脚不老实的，当即就朝沈瑾瑶伸过手去。 而在她前面的卢子谦，非但没有阻拦。 反而往后退了退，给对方让开了路！ 就在那手即将碰到沈瑾瑶的时候，门外不知谁喊了一声。 “官差来了，快让让！” 那几个地痞显然十分怕官差，伸出的手，陡然就缩了回去。 没等人反应过来，那几个人就悄然混入了人群。 等到几个官差挤进来的时候，那几个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哎呀，官爷，你们可算来了！”卢张氏赶忙迎上去，一脸委屈，“这些百姓无缘无故的闯进来，我儿刚刚差点被人欺负，你们可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呢！” “就是！” 有百姓刚想说明原委，那为首的官差却抬起手，厌烦的将话打断了。 “都给我肃静。不然就将你们以妨碍公务罪论处，统统押进大牢。” 房间内瞬间安静无比。 那官差就又说道：“有人报官，说这里有人强迫良家女子！可有此事？” 官差目光逡巡着四周众人！ 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能有这么多人？ 那女子吃得消吗？ 第180章 贴心小侄女 “有！” 好在没等官差想歪，沈瑾瑶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她用被子紧紧裹着自己，抬手直指卢子谦。 “就是他强迫我！官爷，你们快救救我啊！” 沈瑾瑶身为闺中小姐，她宁愿承认被奸污，也绝不愿承认与人通奸！ 更何况，若非卢子谦坏了她的好事，她何至于如此丢人现眼？ 想到刚刚卢子谦窝窝囊囊的样子，她更觉解恨，手指恨不得戳在他的脸上。 “他同他母亲将我迷晕，强要了我！官爷救救我呀！” 卢子谦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沈瑾瑶的指控。 眼看着那为首的官差一挥手，就有几个衙役朝他走来。 刚刚在那几个地痞那里受的窝囊气，夹杂着此刻的怒火，瞬间爆发。 他撑起身子，一嘴巴就猛的抽在了沈瑾瑶的脸上。 “住嘴！你这个娼妇，那药不是你自己下的吗？你自己心痒勾搭男人，还想赖在我身上，看我不打死你！” 沈瑾瑶根本没防备，被抽的头晕眼花。 一口血沫子吐了出去，后槽牙竟也松动了！ 她目光怨毒的看向卢子谦。 她知道，她现在已经彻底毁了！ 既然如此，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卢子谦，你少自己开脱。就是你强迫我的！” “你还说！” 卢子谦还想打人，可官差已经到了近前，将人制住。 卢张氏见此，当即就不乐意了。 她家只是六品官，这些官差虽然并没有官职。 可是在京都做衙役的，家中背景也绝对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所以她也并不敢造次，只能拍着大腿解释。 “哎呦，抓错人了官爷。这小娼妇竟然顺嘴胡说。她就是耐不住寂寞，勾搭汉子……” 卢张氏哭嚎着，目光落在周围的百姓身上，瞬间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对，在场的都是人证！大家都是来看捉奸的！沈瑾瑶勾搭前侄女婿的事情，早就传开了呀！这娼妇就是看丑事败露了，才会攀扯我儿啊！” 为首的官差目光反感的看着卢张氏，可面对指控，他也不能什么都不说。 他抬手，随意的就抓住了一个百姓。 “这妇人说的当真吗？” 那百姓没料到，凑个热闹竟被官差拎了出来。 他其实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不过是人云亦云。 只能把自己听到的复述出来：“官……官爷，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我就是在路边听说沈将军的妹妹勾搭前侄女婿，那前侄女婿的老娘，亲自上门捉奸！我就是来看看，可什么都没做！” “行了，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为首官差将那百姓又丢到了人群中，目光再度落在卢张氏身上。 “你是何身份？” 卢张氏一怔，转而眼里就多了一丝怀疑。 这官差脑子不聪明吗？ 她刚刚都说了她儿子被娼妇陷害了！ 她还能是谁？ “我是卢子谦的娘！官爷，您快命人将我儿子放了吧，他是被冤枉的！” 为首官差点了点头，目光看向手下，“来人，把这个谁的娘，一并带走！” 卢张氏：…… 很快，沈瑾瑶和卢子谦，加上卢张氏，就被官差拖出了酒楼。 官差们只管将自己的公务办好，哪里会管犯人如何。 所以卢子谦和沈瑾瑶被拖出来的时候，都十分清凉，只披了一件外衣。 虽然足够遮丑，可那能看见的部分，也足够当日围观的百姓，津津乐道好一阵子了！ …… 沈瑾瑶被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她咬死了是被强迫，卢子谦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所以，也就只有他被关押了起来。 而身为苦主的沈瑾瑶，则被官差送回了家。 可饶是如此，这次事件的性质，也和上次大不相同。 如今这样的丑事，人尽皆知。 按照律法，沈瑾瑶或许只是伤风败俗，并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可按照族规她却是半点活路都没有的！ 沈瑾瑶深知这一点，回来以后，就跟沈刘氏不依不饶的闹了起来。 “娘，您别拦我！” 沈瑾瑶抓起一旁的花瓶，猛的朝地上砸去！ 啪—— 花瓶碎了，沈刘氏的心也跟着碎了！ 哎呦喂，这花瓶可是值不少钱呢！ “瑾瑶，女儿，你冷静一些！” 沈刘氏几次想上前，可都被沈瑾瑶丢出去的东西拦了下来。 “我冷静不了！”沈瑾瑶嗓音嘶哑，满脸的泪。 她又抓起她房里，少有的成色上乘的摆件，二话不说，又是一丢！ “娘，我给您丢脸了！我现在就是这满京都的笑话！以后，我若出门，人人都能吐我一口唾沫星子！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说着，她又端起一套茶盏，狠狠掷了出去。 “哎呦……哎呦……”沈刘氏心疼的直冒汗。 钱那，钱那，那可都是她的钱呐！ “瑾瑶，你在说什么傻话？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娘还有命活吗？” 沈瑾瑶已经又抓住了自己的玉枕。 闻言，她似乎受到了触动一般，终于停了下来。 一双泪眼，凄惨的看向沈刘氏。 “娘，女儿不孝！” “说什么不孝！来，放下，快过娘这来！”沈刘氏见她终于冷静，才松了口气。 砰—— 玉枕瞬间在她脚边炸开。 吓的沈刘氏一个激灵，原地蹦了两下才总算站稳。 躲在门口看热闹的沈央央见到这一幕，险些给她鼓掌叫好。 【老太太真是老当益壮！】 房间内又是一阵乒乒乓乓。 直到再无东西可以砸，沈瑾瑶的力气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沈刘氏这才总算逮到机会，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母女俩顿时又是一阵的哭天抢地。 “哎呀，我的儿啊，我命苦的儿啊！” “娘啊，你放开我吧！我没有活路了……呜呜呜……” “说什么胡话，有娘在，不管是什么事，娘都给你担着！” “真的？” “娘还能骗你吗？” 房间内的沈瑾瑶止了哭声，可片刻后，却又更加失控的哭嚎了起来。 “呜呜呜……可是我被人强迫的事情，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了！我丢尽了家族颜面。家族的所有女儿，都会因为我而蒙羞，影响了婚事！我有何脸面活着啊？不若就不要等着人家骂上门来，自己找根绳子吊死算了！” 说着，沈瑾瑶就从沈刘氏的怀里挣扎起身，朝门口奔去。 一副谁也拦不住，执意求死的架势。 而门外的沈央央一听小姑姑竟然有这样的需求。 当即贴心的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根手臂粗的绳子来。 然后转身就挡在了沈瑾瑶的面前。 “小姑姑……给，拿去……上吊！不……不谢！” 第181章 掏空老太太养老钱 沈瑾瑶：…… 沈央央见她宛若石化了一样站在那里不动，小眉头揪了揪，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把绳子塞在了她的手里。 然后她指了指屋内的房梁。 “那……那里结实！” 沈瑾瑶：“啊……” “滚，沈央央，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滚那！” 沈瑾瑶彻底破防。 “不……不死了吗？”沈央央被喊的捂住了耳朵退后一步，眼里满是疑惑。 沈瑾瑶险些被她这副无辜的样子气疯。 她跺着脚，转头喊沈刘氏。 “娘！让她滚，让她滚！” 沈刘氏动作慢了一步，这会儿才到沈瑾瑶身边。 她也早就受够了沈央央！ 见她竟然敢给自己女儿递绳子，更是气的恨不得直接动手打人！ 可她不敢。 只能也对着沈央央无能狂怒。 “你小姑姑让你滚你没听见吗？滚，带着你的三头猪，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滚那！” 这一幕若是被丁氏看到，定然会心疼的无以复加。 小小的人儿站在两个成人面前，被大骂驱赶，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只怕这孩子难以承受，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可，沈央央不一样！ 她只是眨巴了一下大眼睛，然后就无所谓的放下了手。 【是你们让我走的嗷！白白！】 眼看着沈央央转身就走，沈刘氏险些被气个倒仰。 心里更是隐隐的有些后悔，她不该将人赶的那么彻底的！ 若是沈央央在这里，她也还有一张王牌不是？ 可转念，她想到了沈央央在的这段时间她过的苦日子。 又瞬间觉得，早就该把这小扫把星赶走了！ 若是日后她再需要，尽可以将人再要回来就是了！ 何必让她现在在眼前碍眼？ 这样想着沈刘氏也就不在乎了，扶着沈瑾瑶回了屋，轻言细语的安慰着。 沈瑾瑶也顺势被她“安慰”的想开了。 依靠在她的怀里，轻声抽噎。 “娘……我日后怕是也没脸出这屋子里了。都怪女儿刚刚一时情急，竟砸了这么多东西。这日后，怕是会不方便呢！” 她抽搭着，一双眼睛期盼的看着沈刘氏。 “这个么……”沈刘氏一阵牙酸，左右四顾，确定了这屋若不重新布置，恐怕真的没法生活。 她只能认命。 “娘那还有一些首饰。那是娘最后养老的……” “谢谢娘！”沈瑾瑶立刻露出笑容，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了沈刘氏，“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 沈刘氏肉疼的表情，瞬间被感动取代。 还是女儿贴心啊！ 沈瑾瑶却是偷偷的一脸得意，她就说娘不可能一点钱都没有吗？ 她这房子过年的时候就该布置！ 如今总算如愿以偿了！ 母女二人正竭力的上演母女情深的时候，褚嬷嬷就冷着脸，抱着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袱的沈央央，走了进来。 见到褚嬷嬷，沈刘氏脸上顿时闪过心虚。 暗暗满是憎恶的看了沈央央一眼。 这小扫把星竟然敢告状？ 真是反了她了！ 她正欲开口说什么，褚嬷嬷却直接打断了她。 “你用不着这样看央央！她话都说不全，如何跟我告状？沈老夫人不会以为，就我身边有暗卫吧？” 沈刘氏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是她祖母！” 实在没理了，沈刘氏才憋出这么一句来。 直接把褚嬷嬷气笑了，“谁也没说不是！我来此只是想知会您一声，央央这就回二房了，这次回去，央央就断不会再回来！” 沈刘氏一听，当即沉下了脸。 “嬷嬷你这话多少有些不讲道理，那是我孙女，这是我家！” “呵呵！”褚嬷嬷笑容加深一分，只是那笑不达眼底，比她平时冷脸的时候，还让人心生畏惧。 “我是来知会你，可不是跟你商量的！暗卫我就留给央央了，若谁胆敢强迫央央去她不想去的地方，后果可要自己掂量！” “你……”沈瑾瑶当即听不下去，跳起来就指着褚嬷嬷准备开骂。 好在沈刘氏反应敏捷，一把就捂住了她的嘴。 这可不能骂啊！ 不然那些暗卫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可是敢直接割了她们的舌头的！ “哼！”褚嬷嬷冷冷一哼，抱着沈央央转身就走，“自己的女儿养的那般不知廉耻，还好意思养央央！啧，真是又老又坏！” “呜呜呜！”沈瑾瑶奋力的想要挣开沈刘氏，气的跳脚。 然而，直到褚嬷嬷走远，她都没能挣得开她五旬老母亲的桎梏。 等到沈刘氏一脸冷汗的松了手，她反而还埋怨了起来。 “娘，你拦着我做什么？她竟然那么骂你，你就该让我替你出气！” “行了！”沈刘氏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怕那暗卫啊？” 沈瑾瑶当即一脸无奈，扯着沈刘氏的衣服就摇了起来，“可我心疼娘亲你么！对了，娘，你现在就把银子给我呗，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沈刘氏看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一阵的欲言又止。 最后，她叹了口气，“行，娘这就给你去拿。” …… 沈央央和褚嬷嬷刚刚离开惠安院没多远，就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没了？怎么能没了？天杀的贼呀！” 沈央央当即紧了紧身上的小包裹。 这里面可不是那箱子里剩下的最后一点东西！ 都是她娘的，报官也没用！ 嘿嘿！ 二房此时也正热闹着。 沈凝和沈念，一左一右跪的比值。 丁氏呼吸急促，脸色惨白。 第一次被气的失去理智！ 砰—— 她将手中的藤条用力的砸在了桌子上。 沈凝和沈念齐齐一抖。 可仍旧固执的不肯低头。 “真是好样的！翅膀硬了，可以不把我这个当娘的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她嘶喊着，控制不住的头晕脚轻。 紫芙赶忙将人搀住。 “娘！”沈凝担忧的看着母亲。 可这个自来温顺的大小姐，此刻却没有动弹一分，显然仍旧不觉自己有错。 “小姐们，你们就对夫人服个软吧！”紫芙都有些不忍心的劝着。 夫人好不容易才和几位小姐建立了这般深厚的感情，不能因为一点误会就毁于一旦啊！ 然而，听了紫芙的话。 沈凝却闭着嘴，垂下了头。 沈念则是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吭都没吭一下。 丁氏被气的又扬起了藤条，“还不知错是吧？我就打到你们知错为止！” 第182章 铁骨铮铮三姐妹 丁氏说着扬起了手中的藤条。 然而藤条还没来得及落下，她就感觉腿上一紧。 一个小炮弹冲过来，就将她紧紧抱住了。 “不要！” 沈央央喊着，“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她身上的小包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落了一地。 丁氏以为自己眼花了，地上的东西，怎么有点眼熟？ 好像都是这些年沈刘氏从她这里，或要或哄去的东西呢？ 然而，未等她多想。 沈央央哽咽的声音，再度传来。 “娘……打我吧！呜呜呜……百姓……百姓是我找来的……呜呜呜……” 丁氏眉头一皱，这会儿说话倒是利索了。 她就知道，跟这小东西也脱不了干系！ 这三个不省心的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啊！ 丁氏想到未来女儿们会面对的，当即一狠心，就把沈央央给揪了下来，扯着到了两姐妹的身边。 “你当我舍不得吗？你给我跪下！” “娘！” “娘！” 沈凝沈念当即心疼的齐齐叫出了声。 “官差是我们引的！”沈凝如实道，“您要打就打我们，不关央央的事情！” “对！”沈念也梗着脖子，“央央话都说不明白，她怎么引的来那么多人，都是我们干的！” “不……不……是我……” 沈央央跪在丁氏脚边，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气的丁氏更加头脑发昏！ “好好好，都是我的好女儿！”丁氏气的颤抖不已，她用藤条指着姐妹三人，怒不可遏。 “那你们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沈瑾瑶毁了便毁了，你们身为沈家的女儿，日后还要不要出门，还要不要嫁人？旁人又会怎么说你们，那些流言蜚语，可是会要人命的！” 丁氏实在气不过，又用力的一砸桌子。 姐妹三人被吓的俱是一颤。 管他怕不怕，反正害怕了，娘就该心软了！ 沈念等到丁氏喘匀了这口气，才回嘴道：“本来我和沈凝也没想嫁人。至于别人说什么，嘴又不长在我身上，我管他呢！” “你还跟我犟！”丁氏没想到这几个女儿，这般顽固不化。 气的藤条扬起，就要打沈念。 沈央央见势不对，一个起跳就抱住了丁氏的手臂，猴子一样的挂在了她胳膊上。 “还是……打……打我吧！呜呜呜……姐姐可怜……” 沈央央力气本就大，她若是缠上谁不想放手，对方根本就拿她没辙。 丁氏扯了她几次都失败了，被磨的都有些没了脾气。 “你给我下来！” “不！” 沈央央抱紧，死不松手。 她可是最仗义的，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挨打！ “你下来，我不打你姐了！”丁氏咬牙。 “真……的？” “嗯！”丁氏现在气血攻心，能站在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沈央央听了她话，这才松开了手。 然后规规矩矩的跪在了地上，举起自己的小手掌。 “打吧……只要……娘……舍得！” 【说话算话，这事我扛了！】 丁氏是真的想抽她！ 这事儿是她一个小娃娃能扛的住的吗？ 可看着她眼泪巴巴的样子，她也确实狠不下心肠。 正在这时，恰巧云苓进来了。 丁氏松了口气，也算是有了个台阶。 云苓偷看了一眼地上的几个小姐，这才快步来到丁氏身边。 “二夫人，薛家来信了。” 丁氏闻言，又是一阵头晕。 事情闹的这般难看，薛家也是脸上无光的。 “说了什么？” 云苓赶忙回道：“薛家大夫人让人传话，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再给夫人三日时间。若三日内咱们沈府不上门退亲，那薛家就要上门了！” 薛家这样的反应并不意外。 甚至可以说，很是大度了。 她点了点头，“告诉薛家大夫人，丁婉承她这份情了！” 云苓退下。 丁氏扭头看向地上跪着的三个糟心的女儿。 就见长女和二女儿已经把沈央央抱在怀里，一副母鸡护崽的模样。 见她看过来，沈念还不服，“娘这样不也挺好，这亲退的多理所当然！” “我让你还理所当然！”丁氏气的上前一步。 三姐妹虽然装的铁骨铮铮，可也仍旧怕的齐齐躲了躲。 丁氏一阵心塞。 罢了罢了，儿女都是债！ 她这辈子都还不完！ “你们就给我跪在这里，天不亮不准起来！好好反省反省，错在哪了！” 丁氏说完，就让紫芙扶着走了出去。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后续的事情，怕是要有变动。 她得赶紧去安排！ 事已至此，她只能做的更绝，才可彻底免除后患。 …… 丁氏几乎彻夜未眠。 一早天不亮的时候，她就找来了紫芙。 “那三个孽障可回去了？” 一夜未睡，她嗓子十分沙哑。 紫芙眼里有些心虚，低头道：“一早就回去了。姐妹三人跪伤了腿，互相搀扶着去了大小姐的屋子。” 丁氏眼里陡然闪过心疼，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就得让她们吃点苦头，否则不长记性！ 女儿家的名声形同性命，她们竟然敢全然不顾？ “稍后闲了你去给她们送些药膏过去。” “是！” 紫芙应声，偷偷擦了擦冷汗。 她可没敢说，昨夜她和云苓偷偷给小姐们递了垫子，三人不拘小节的在地板上睡了一夜。 今早就欢声笑语的回去了！ “关嬷嬷回来了！” 门外响起云苓的声音。 很快关嬷嬷就被引了进来。 她风尘仆仆，显然刚刚回府就立刻来了丁氏这里。 “如何？” 丁氏着急问道。 关嬷嬷神情疲惫，可眼里却都是轻松笑意。 “安排妥了夫人，族中长辈皆已入京，只等夫人安排！” 丁氏点了点头。 那么接下来，她就要打起精神，陪着那院好好演一场大戏才成！ “紫芙，给我梳妆，我这便就去给老太太请安！” 第183章 这下谁都不好使了 丁氏去到惠安院的时候，里面正在争吵。 “小妹，你与子谦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能说是强迫呢？算嫂子求你，这就去衙门撤案吧，给双方留点脸面！” “卢氏你放屁！” 砰—— 茶杯碎裂的声音传来。 丁氏进门的时候，恰好看到卢氏额头红肿，一脑袋的茶水。 可她仍旧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本就是事实！你自己不检点，也不能把别人给毁了不是？” 卢氏忍着疼。 家里的父兄已经找上门。 她若是救不出侄子，就没法交代了！ “混账！”沈刘氏拍着桌子，就要跟卢氏翻脸。 可见到丁氏进来，她脸色却又猛地一变。 沈瑾瑶自然也看到了丁氏。 她刚刚丢茶盏砸了卢氏，这会儿一手的茶水还顾不得擦，就朝着丁氏扑了过去。 “二嫂……二嫂你救救我，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沈瑾瑶跪在丁氏脚边，涕泪横流。 丁氏看着她的手，强忍厌恶，没有将人直接踢开。 “瑾瑶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么大的事，嫂子哪有本事能帮的上你？” 她声音轻柔，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 沈瑾瑶吸着鼻涕，摇着头，明明在哭，声音却清晰无比。 “不，二嫂，你能帮我！只要你答应将你一半的财产给我充作嫁妆，薛家就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也定会娶我过门的！” 虽然早有准备，可丁氏还是被沈瑾瑶的无耻惊到了。 事到如今，沈瑾瑶竟然还想着嫁进薛家？ 她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卢氏听到这话，在旁当即耻笑出声：“小姑你可真敢想！薛家乃清流，族上都没有一点污点，人家怎么可能为了贪图银钱，就往自己的头上扣屎盆子！” “卢氏，我撕了你这张臭嘴！” 沈瑾瑶受不了卢氏拆她的台，起身就要跟她拼命。 “瑾瑶！”沈刘氏眼看着沈瑾瑶又要闹开，叫了一声没顶用，就立刻怒视向丁氏。 “还不赶紧让人拉着你妹妹！” 丁氏神色如常的看了一眼下人。 这才立刻有人过去将二人给拉开了。 沈瑾瑶还想不依不饶，沈刘氏皱眉开口。 “闹什么？你不想你二嫂帮你了？” 沈瑾瑶登时就安静了下来。 满眼期盼的看向丁氏，“二嫂，你不会不管我的对吧？我们是一家人那！” “嗤！” 卢氏捂着被抓伤的伤口冷笑出声。 沈瑾瑶狠狠瞪了她一眼，可到底没敢再闹。 “老二家的，”沈刘氏又露出了那种算计丁氏时才有的无奈模样，“娘知道，这事儿是委屈你了。可谁让瑾瑶不中用呢！你的一半财产也不多。咱们就这么决定了吧！若是薛家那小子不识相，有了这些嫁妆，瑾瑶也不愁嫁不出去，你说对不对？” 这是做好了两手打算呢！ 如果薛家看中钱财，娶了沈瑾瑶那固然是好。 可若薛家因此退亲，沈瑾瑶有了银钱傍身，就算嫁给平民，日子也不会难过！ 反正里外里他们都不吃亏！ 吃亏的只有丁氏而已！ 卢氏都不禁露出嘲讽的笑容来。 从前的丁氏都没这么傻，更何况现在？ 她敢说，丁氏今日之所以会来，定然就是为了看这对母女笑话的！ 谁让她们害的她的几个女儿，险些丧命。 然而，令卢氏万万没想到的是，丁氏竟然没有立刻反驳。 而是露出了犹豫为难的神色。 “这……” 丁氏低着头。 娇弱的脸庞，让人一看就很好欺负。 沈刘氏当即一喜。 原以为还得费一番周折，才能让丁氏同意。 她都已经做好了胡搅蛮缠的准备！ 没想到，丁氏竟然又像从前那般优柔寡断了！ “老二家的，你放心，娘啊日后定然超过大房的疼爱你们！” 把爱给你，把你的钱给她自己的女儿！ 呵呵，老太太这套空手套白狼，真是越来越溜了！ 丁氏仍旧低垂着头，似乎正在纠结着同不同意。 沈刘氏也不敢逼的太紧，眼巴巴的看着她。 丁氏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则是异常淡定。 因为她们知道，夫人是在等人。 可就是不知道，老太太在等什么了！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 而丁氏也在这时抬起头，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沈瑾瑶和老太太，脸上的笑容预先露出。 可门外的下人，却快了丁氏一步。 “老夫人，族里来了好多人，要拿了小姐去沉塘呢！” 沈瑾瑶闻言，脚下一软，直直的半跪在了地上。 她料到了会惊动族里。 可……怎会来的这么快？ “娘……救我！” 沈刘氏也慌的站起来。 不过她摆惯了谱，也只是一瞬，就故作镇定下来。 “瑾瑶，不怕，你先藏起来。都是一群软骨头，我看娘在这，谁敢动你！” 沈瑾瑶虽然相信沈刘氏在族里的话语权，可这次的事情闹的太大了，她仍旧担心她娘兜不住。 “我……我信娘！娘，无论如何您都要救我呀，你可就我这么一个女儿！” 沈刘氏点了点头。 “扶小姐下去！” 碧桃立刻上前，在扶住沈瑾瑶的时候，目光却不经意的和丁氏的撞到了一块，又猝然收起。 沈瑾瑶走了。 沈刘氏埋怨的看了一眼那个闯进来的下人。 没用的东西，若在晚一点，丁氏一半的财产就是他们的了！ 不过，等回了那帮没有眼色的，再从丁氏要也不迟。 “前面带路，我亲自去迎一迎族长他们！” 族长？ 丁氏在旁用帕子掩住唇角，强忍笑意。 来的可不仅是族长呢！ 沈刘氏被瘸腿的冯嬷嬷搀扶着走了出去。 丁氏和卢氏紧跟其后。 待到了院子里，沈刘氏才在脸上扬起个笑容来，就瞬间僵住了。 只见整个院子，满满当当，站满了沈氏的族人。 这其中，除了一些族中长辈，竟还有很多鲜少露脸的夫人。 见到沈刘氏出来，他们再也不见从前的恭敬。 “把沈瑾瑶交出来！这样让族里蒙羞的荡妇，必须沉塘！” “对，必须沉塘！” 沈刘氏被众人的呼喊，吓的心肝惧跳。 她强忍恐惧，说道：“众位来的不巧了，我瑾瑶知道羞愧，今早就削发去了庵子。这事儿还是她二嫂亲自办的，不信你们问老二媳妇！” 沈刘氏说着，满目威胁的看了一眼丁氏。 丁氏也窝窝囊囊的上前，抖着声音开口：“我……” “沈刘氏肯定不舍得把女儿送走！沈瑾瑶肯定还在这里，我们进去搜！” 说着，一众女人领着婆子，齐齐冲了进去。 被众人错过的丁氏，帕子下的唇角，扬的更高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 沈刘氏以为，她从前的脸面，靠的是谁呢？ 第184章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不消一会儿的功夫，沈瑾瑶就被几个婆子扯了出来。 她发髻松散，衣衫凌乱，显然经历了一番挣扎。 她脸上还满是不可置信！ 她想不通，她明明藏的那般隐秘。 怎么会被这么轻易就找到了？ 这会儿沈瑾瑶满心恐惧，也就没有注意到，身旁碧桃脸上用力克制的异样。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抓我！一群只知道打秋风的下等人，贱民！没有我们将军府，你们算什么？” 啪—— “啊！” 沈瑾瑶咒骂的声音，被一巴掌打断。 族中几个族老家的女眷，各个对她怒目而视。 “骂！你尽管骂！你今天就是把祖坟骂穿了，也得给老娘把命交出来！” 族中未嫁女儿那么多。 定亲的因为她的丑事，男方纷纷想要退亲！ 未定亲的，那些个好儿郎，更是对他们退避三舍！ 身为母亲，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儿的一辈子，就被这么个贱人给连累毁了，如何不恨？ 若不是族规只有沉塘一说，她们恨不得一拥而上，把沈瑾瑶千刀万剐了才好！ “对！” “走，这就去沉塘！” 一众女眷，纷纷附和！ “娘，救我……你们这群疯子……疯子……” 沈瑾瑶被毫无尊严的拖行着。 “哎呀，哎呀，瑾瑶……你们……来人，拦住他们，给我拦住他们！” 沈刘氏急的跳脚。 可，谁会听她的？ 丁氏站在那里不动，下人们也像是集体聋了一般，岿然不动。 眼看着指使不动人。 沈刘氏心急之下，也顾不得在装什么老祖宗，毫无形象的就扑上去抢人。 “放开，这是我家，我看谁敢碰我女儿！” 然而，她才走近，几个族老就上前扯住她的胳膊，毫不客气的重重一推。 沈刘氏当即惨叫一声，宛若一个硕大的肉球，摔在地上，连滚了两圈，才停了下来。 “沈刘氏，你若是再闹，就把你踢出族谱！” 沈刘氏被摔的七荤八素，爬都爬不起来。 嘴里不停的絮叨着，“丧良心啊，一群丧良心……放开我的瑾瑶……” 眼看着自己亲娘这般不中用！ 沈瑾瑶是真的怕了！ 她身子抖如筛糠，死亡的恐惧，几乎占据了她的全身。 本能的，她立刻看向了丁氏。 二嫂…… 对！ 二嫂才是这将军府最有本事的！ 她娘，大房，跟她二嫂比，算个屁！ “二嫂！”沈瑾瑶嘶喊出声，“二嫂救命！我可是我二哥的亲妹妹，我若是死了，我看你怎么跟我哥交代？” 丁氏垂着的眉眼，微微抬起。 心里跟着啧了一声。 事到如今了，求人还不会吗？ 沈刘氏这会儿也终于自己爬了起来。 她听到沈瑾瑶的呼唤，眼神就是一亮。 立刻也跟着转头看向丁氏，“老二家的，你愣着干嘛，快去救瑾瑶啊！” 丁氏只觉好笑，这母女俩求人的方式还真是如出一辙。 “娘，您才是瑾瑶的娘啊！”丁氏为难的看向沈刘氏，柔柔弱弱的开口。 站在那里仍旧不动如松。 沈刘氏一愣，她就算再蠢，也意识到丁氏是故意的了。 若是放在平常，她定然会破口大骂。 可现在…… 她看了一眼被拉扯着即将出了院子的女儿。 一咬牙，她膝下一软，就跪了下去。 “当娘……求你……救救你妹妹吧！” 丁氏见她如此，当即一脸惶恐的闪开。 她只是想让她有个求人的态度，可没想让她跪自己折寿！ 不过，想到这老东西对她两个女儿做的那些，丁氏也觉解气。 她没了演戏的兴致，抬眸看向冯嬷嬷。 “这是干什么啊？嬷嬷快把老夫人扶起来！” 坐视不管的冯嬷嬷，这才俯身去扶人。 “婆母您别急，儿媳为了小妹，姑且一试。” 说完，她豁出去一般，来到了众人面前。 “诸位……且听我一言……” “让开！” 然而，丁氏还没站稳，就被人给推到了一边。 沈瑾瑶见丁氏竟然也不管用了，眼神瞬间一暗，心如死灰。 “夫人……” 紫芙担忧上前。 丁氏站稳以后，却摆了摆手，坚定的再度张开手臂，阻挡了众人的去路。 “瑾瑶到底是将军亲妹，就算看在将军府这么多年对族中照拂的面子上，众位族亲长辈，可不可以听我一言！” 原本已经准备再伸手推人的妇人闻言，面面相觑。 而族老之中，也有人发了话。 “罢了，大家伙儿就听一听！”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不过，在丁氏开口之前，仍旧有气不过的女眷，率先说道：“老二家的，你这小姑平日里就欺负你。而且，这样的脏货若是继续让她活着，你也想想，你那几个未嫁的女儿该怎么办？” 丁氏闻言，柔弱美丽的脸庞，立刻闪过犹疑。 沈瑾瑶刚刚死灰复燃的心，在看到丁氏的神色以后，咯噔一声。 她再顾不得许多，冲着丁氏就求饶起来。 “二嫂，二嫂你救我。以前都是我的错，只要你救我一次，日后小妹给你当牛做马！求你了二嫂，救救小妹吧，求你了！” 被人按着，沈瑾瑶只能尽力双腿弯曲，点着头给丁氏磕头。 知道错了吗？ 丁氏神色未变，可心里却满是嘲讽！ 若不是死到临头，她会知什么错？ 龙生龙，凤生凤，有那样的娘，她又怎么可能真心悔改？ 丁氏脸上的犹豫，渐渐变成了坚定。 似乎是被沈瑾瑶感动了，她看向面前的长辈，缓声说道：“事已至此，她就是死了，家中女儿名声也已再难挽回。” “我这倒是有个两权的法子，不若暗地里偷偷退掉瑾瑶与薛家的亲事，对外就说，其实瑾瑶早与卢家子弟定亲。只是碍于小女曾经与卢家的婚约，才会没有公之于众。未婚夫妻，情难自禁，虽说也难听，可也好过现在。” “到时我们再把瑾瑶同卢家亲事一办。时间久了，她们既是夫妻，这样的丑事自然早晚会被遗忘。虽说族中女孩仍旧会受影响，可也好过族中有个因与人私通而沉塘的未婚女，一辈子都要跟着受拖累的强。” “我也知道众位跟着受了拖累了。只要各位长辈放过瑾瑶这一次，丁婉定会奉上厚礼，送到各位家中。” 丁氏说的情真意切，说着还作势要下跪。 只是她还没跪下去，就被几个女眷上前搀扶住了。 第185章 一个蠢，一个坏 “老二家的，若是换成旁人，就是说出花来，沈瑾瑶我们也定是也要带走的。” 说话的是族老。 他一边说着，一边扯着一直躲在人群中装死的族长，将他丢到了人前。 “这样，族长就代表我们，让族长做个结论吧！” 族长站在丁氏面前，虽说比丁氏高一些。 可气势却矮了一截，再不见那日伙同大房逼迫二房的高高在上。 他看着丁氏，眼里又是尴尬，又是畏惧！ 不为别的，只因为丁氏手中竟然有他贪墨族中大量钱款的证据。 若是被族中那些个老不死的知道了，他这族长之位，怕是也坐不住了。 且，她人都没来族里，竟让他家中子孙，连连受挫。 他若是再不听她的，他们一家怕是都没有活路了！ “没……没错。”族长颤巍巍的开口，“不看僧面看佛面。单看老二家的这么多年，对族中的照拂，你既开了口，那便就这么定了。老二家的，你说呢？” 族长满眼哀求。 丁氏只觉好笑。 “您才是族长，您说的算！” 族长瞬间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推自己的族老。 他的任务可是完成了！ 那族老立刻示意抓着沈瑾瑶的人松手。 沈瑾瑶得了自由，哭嚎着就奔向了沈刘氏，一头就扎进了她的怀里。 沈刘氏也是一阵后怕，拍着沈瑾瑶的后背，又是心肝宝贝的哄了起来。 族老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鄙夷。 慈母多败儿！ 真真是应了这句话！ “虽说看在老二家的面子上，”那族老话锋一转，语调森冷，“可沈刘氏咱把话也放在这里，一月之内，沈瑾瑶若是不能出嫁，不仅是她要被抓去沉塘，你，也不用在沈家的族谱待了！到时，我会协同族长，将昀谦云骁，彻底与你断绝关系，你好自为之！哼！” 说完，那族老就领着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走了。 沈刘氏则是听的目瞪口呆！ 这……怎么将她也牵连上了？ 她确实想过，拖延个几年，哪怕女儿成了老姑娘，也总好过嫁给卢子谦那种货色。 可眼下，她就算是为了自己，怕是也不能护着女儿了！ “娘，我该怎么办啊？” 沈瑾瑶不知道老太太已经认命，还希冀着亲娘能有什么主意。 然而，老太太闻言却是目光一闪，搂着沈瑾瑶就往回走。 “瑾瑶受苦了，我们先回去再说。” 沈瑾瑶也身心俱疲，不疑有他，跟着沈刘氏就回了屋里。 院内的人差不多散尽了。 只剩下了卢氏和丁氏。 卢氏站在一旁，目光始终落在丁氏的身上。 她眼里有一丝热烈，握着帕子的手，都抓的紧紧的。 这样的丁氏，仿佛让她看到了她从前的模样。 难道老天真的开了眼，那她从前的那些算计岂不是还能…… 还未等卢氏多想，丁氏已经转身准备离开。 卢氏赶忙带着丫鬟上前，满脸堆笑的将人拦住了。 “弟妹，这次真是多谢你了。有了你这个主意，我那不争气的侄子，也能放出来，我和我娘家，也能有个交代了。” 她以为，以沈刘氏母女跟二房的仇怨，丁氏不看着沈瑾瑶去死，反而出手相救，就只可能是变回了从前的模样。 她自然不会知道，丁氏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顺水推舟！ 毕竟族规大不过律例！ 沈瑾瑶罪不至死！ 若真追究起来，会很麻烦。 更何况，她从没想过要了沈瑾瑶的命！ 死了太痛快了！ 她就是要让沈瑾瑶自食恶果！ 沈瑾瑶和卢子谦，一个蠢，一个坏，般配的很么！ “嫂子说笑了。”丁氏仍旧笑容浅浅。 只是那眼中的柔弱，正在渐渐褪去。 卢氏并没有察觉，笑容越发亲密。 “弟妹啊！从前嫂子都是听了初薇的话，以为你对初薇不好，才跟你生了那些误会。现在好了，我们从前什么样，这以后还是什么样，管家权……” 卢氏刚想把管家权丢还给丁氏。 这段时间，她管着家，将军府已经入不敷出。 她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丁氏却突的冷笑出声。 “呵！” 这声笑，让卢氏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她疑惑的抬头看向丁氏，这才发现，她满眼的寒霜。 正静静的看着她，宛若盯着猎物的凶兽。 卢氏只觉心口一麻，一股恐惧感随即涌上心头。 “嫂子说的什么话？我的身子可还没好全呢！再说，咱们也不是神仙，从前的光景，又如何回得去？嫂子，咱们都得往前看，你说是不是？” 丁氏明明在笑，可那笑却让卢氏心底发寒。 “是……”卢氏讷讷回答。 “呵呵！”丁氏轻笑出声，由着丫鬟扶着，转身就走。 她怕自己若再不走，就控制不住的和卢氏撕扯起来！ 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他们的账，可还没算完呢！ 沈瑾瑶，老太太，卢氏，大房所有的人！ 一个都跑不了！ 她女儿在外受苦三年，她的儿子至今不知所踪！ 这一宗宗，一件件，她要全部讨回来！ 卢氏，欠我们二房的那些，你也该还了！ 丁氏已经走远，卢氏却倏然打了个冷战。 她看着丁氏消失的方向，心脏仍旧砰砰直跳。 她有种预感，她和丁氏已经快要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想到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事情，她心里又是咯噔一声。 “走，去见六小姐！” 卢氏声音颤抖。 她得先下手为强，决不能给丁氏留反应的机会！ …… 夜晚。 沈瑾瑶的房间内。 沈瑾瑶嚎啕大哭一阵子，就捧着痰盂呕吐了起来。 她没有想到，竟然连沈刘氏都劝她出嫁！ 她伤心欲绝，闹了一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吐出来的东西又酸又臭。 碧桃皱着眉头，端着痰盂，身子倾的老远。 “小姑姑？”门口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沈初薇笑容明媚。 沈瑾瑶吐过一阵，正用帕子擦着嘴角。 转头就看到了她脸上刺眼的笑容。 沈初薇却并没有察觉到什么，迈步就走了进来。 再开口，声音仍旧是轻快无比。 “小姑姑真的要嫁进卢家吗？” 轰—— 沈瑾瑶只觉脑袋一炸。 她猛的站起身，抢过碧桃手中的痰盂，就朝着沈初薇砸了过去。 “滚出去！小贱人，你也敢来笑话我？” 第186章 这都是她应得的 沈初薇被砸了一身污秽。 她刚刚新作的袄裙，瞬间浸透。 酸臭的味道，直达头顶。 呕—— 强忍着呕吐的冲动。 沈初薇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对沈瑾瑶这种蠢人，说话绝对不能再兜圈子！ 她是真的蠢到听不出来言下之意。 “滚！” 沈瑾瑶受了刺激，见她不动，就更加尖利的嘶喊起来。 沈初薇想到自己的目的，强忍着转身就走，不管这蠢货死活的冲动。 努力又在脸上露出笑容来。 “小姑姑理解错了。初薇是想说，若小姑姑不想嫁，总是有方法的！” 沈瑾瑶正在四下搜寻趁手的砸人物件儿。 可屋内的东西，早就被她砸了个干净了。 哪里还能找到什么趁手的物件儿了！ 她都已经要亲自打人出去，就听到了沈初薇的话。 “你……”沈瑾瑶微顿，明白了什么，瞬间就止住了话头。 “碧桃，去关门。” 她真是难得的聪明一回。 这院里都是丁氏的人，她可怕有人听了去。 碧桃沉默的去关上了门，然后又走回沈瑾瑶的身边，静静的站定了。 沈初薇看了碧桃一眼，知道她是沈瑾瑶的心腹，也就没在担心，上前一步才道： “其实事情很简单，不知道小姑姑听没听说过替嫁？” 沈初薇说完，十分得意的挑了挑下巴！ 在她的那个时代，替嫁小说风靡！ 而且从无失手！ 这可是她寻思好久，才想出的办法？ 然而，沈瑾瑶却皱着眉头，并不理解。 沈初薇见此，心里又骂了一声蠢货，才解释道：“原本该嫁给表哥的就另有其人，小姑姑不过是被人拖累了！若有人为小姑姑替嫁，那岂不是两相圆满！” 她话虽没说透，可已经如此明显，沈瑾瑶自然很快就懂了。 她眼睛雪亮，激动的难以自持。 “对，对，就该这样……” 她喃喃，仿佛那替嫁已成现实，而她也恍若大仇得报，一脸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沈初薇见她总算听进去了，唇角抿着的笑，透出股压制的恨意来。 这次，她一定要让二房一团乱！ 丁氏有眼无珠，怪不得她！ “碧桃，去找布巾来，给六小姐擦擦，没眼色的东西！” 沈瑾瑶开心的说着，却也没忘了骂自己的丫鬟。 碧桃眼里有一闪的厌恶，却还是十分听话的拿来布巾，忍着恶心，给沈初薇擦干净了胸巾前的污秽。 可渗透进衣料的，还是难以去除。 “初薇啊，刚刚是小姑姑误会你了。来，坐，我们详谈！” 沈瑾瑶一改颓唐，招呼着沈初薇坐到自己身边。 等到沈初薇从沈瑾瑶的屋里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天也彻底黑了。 她难以忍受身上的气味，刚刚出门，就立刻加快脚步，想要回去洗个澡。 “若不是为了搞垮二房，这个蠢姑姑，我真是不想搭理。” 她一路走，一路碎碎念。 全然没有注意到，黑暗中，几个身影一闪而过。 “哼哼！” 不知哪里传来几声猪叫。 沈初薇神经一紧，正准备侧耳细听。 一个物体就直直的朝她冲了过来。 “砰”的一声。 沈初薇只觉得肚子一痛，人就飞了出去。 惠安院内，未来得及处理的泥潭里，此刻除了泥浆，还有几泡新鲜的猪便便。 “啊……” 沈初薇是脸朝下摔进去的，这会儿满嘴的泥浆恶臭。 她恶心的不行，虚弱的叫着想要爬起来。 然而，泥浆旁蓄势待发的三只小猪，正排着队。 见她挣扎着抬起头，前面一只立刻毫不犹豫的跳在了她的头上，将她又给踩回了泥浆里。 然后又从她身上蹦跳着下去。 沈初薇被呛的不行，还想起来，然后又第二次被踩了进去。 直到三只小猪都踩完了。 “叽！” 烧焦黢黑的树杈上传来一声鸟鸣。 那三只小猪这才哼哼着，井然有序的夺门而出。 黑小鸡黢黑的眼珠，鄙夷的扫了一眼还在泥浆中挣扎的沈初薇，然后才一展翅膀，啪叽——摔在地上。 也跟着飞快的跑走了！ …… 此刻二房内。 母女四人正团团坐着。 刚刚听了沈央央的心声，三人竟然难得的没有露出恼怒的神情。 沈念故意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让沈央央以为他们猜出了沈瑾瑶接下来的算计。 三人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谈论了起来。 “沈瑾瑶怎么还是这么不长脑子？如今整个将军府，耗子洞里发生了什么，都瞒不过我们的眼睛，竟还想暗算沈凝？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以为自己能成事呢？” 沈念嗑着瓜子，一脸的想不通。 丁氏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手中绣着的并蒂莲，已经初有雏形。 “可能是我从前给她惯的吧？” 说着，她又看向沈凝。 “凝儿，别担心，她出嫁那日，就是绑，娘也会亲眼看着给她绑上花轿。” 沈凝却是抬起眸子，看了丁氏一眼，欲言又止。 沈央央这会儿正在抠核桃。 刚刚沈念给她砸了不少。 这会儿秃了毛的黑小鸡不知道从哪里回来了，正在上蹿下跳。 沈央央看的十分认真，末尾就将自己抠的一把核桃仁，推给了黑小鸡。 “赏！” 【沈初薇嘴巴那么坏，吃点便便是她应得的！】 母女三人：…… 她们错过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三人正准备侧耳细听。 沈央央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咧笑的十分开心，一滴晶莹的口水，随之落了下来。 【爹爹和哥哥要在小姑亲事那天回来，还拿回很多边关才有的好吃哒！还有上好的仙人醉！吸溜……】 丁氏瞬间脸色一变。 朝着两个女儿看去，就见沈凝沈念也是一样的表情。 爹和哥哥？ 是她们想的那样吗？ 丁氏从前日思夜想的盼着能见到儿子，如今，竟不知怎的，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手都忍不住抖了起来。 沈凝见此，皱着眉头，来到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娘！” 她叫了一声，未说尽要说的话。 这是好事啊！ 丁氏自然懂她，眼含泪花的点了点头。 而沈凝，似乎也做了一个决定。 她看着丁氏，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娘，不若成全她们呢？” 第187章 该担心的是别人 “凝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丁氏立刻满脸紧张。 而沈念也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 “沈凝，你不会是想以身试险吧？以我们现在的实力，真没必要！” 一切都按照她们的计划在进行。 沈瑾瑶根本跑不了！ 沈凝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不过，她为的并不是这个！ “别急，听我说！”沈凝说话自来不急不躁。 她声音缓缓的继续说道：“母亲，您不是想分家吗？这未必不是个契机。父亲那人虽不愚孝，可却也重视孝道，分家之事在当年父亲在时，都因老太太坚持无法进行，更何况现在？” “分别多年，都是血亲，父亲未必就会更相信我们。更何况，我们孤儿寡母，哪怕现实是我们一直在贴补大房，可百姓自来人云亦云，未必不会说是大房在照顾我们！到时父亲就算同意分家，也难免落个过河拆桥的名声！” “而父亲一直被上面猜疑，好不容易可以回京，名声已然不能再有任何损害。倒不若借着此事，下一剂猛药，让父亲，让满京在亲眼看着，我们二房在这将军府过的是何日子！” 沈凝的话有理有据。 沈念的眉头渐渐松开，眼里升起一丝赞同。 可丁氏却仍旧摇头。 “就算如此，分家也不会容易！” 丁氏跟这些人打交道十多年，又怎么可能不了解他们的本性！ 分家若容易，她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沈凝闻言，唇角的笑容扩散，温柔的眸子里，却满是笃定。 “离心只是第一步！您莫忘了，我们之后要做的事情！” 丁氏闻言，飞快的抬头看向自己的长女。 就见到，她记忆中那个自来温柔安静的女儿，不知何时，竟然变了一番模样！ 她的音容笑貌，分明仍旧温婉，可那温婉之中，却仿佛褪去的怯懦，只剩坚定的内核！ 她的孩子，竟然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 而她这个母亲，竟然才刚刚察觉。 “凝儿！”丁氏惆怅的叫了一声。 沈凝仍旧微笑，紧紧的握住了母亲的手。 “母亲自可放心，女儿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丁氏无奈，点了点头。 说来说去，其实不过是因为孩子们不相信自己的父亲。 想到那个聚少离多的丈夫，她也忧愁不已。 沈昀骁…… 她真的能相信他吗？ 当年，他会娶自己也是被逼无奈吧？ 若他不相信她们娘几个…… 丁氏眼里陡然迸射出一股狠劲儿，她紧紧咬着牙，只一瞬就做出了决定！ 若真如此，她就立时跟他和离， 带着女儿们改姓回娘家！ 左右老太太一直嫌弃她不能生儿子！ 那就让她给他找一个能生儿子的女人去！ 哐当—— 丁氏正在义愤填膺。 猛的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碰撞声响。 她慌的转头，就见沈央央一头扎在了榻上，手里还拿着半颗坚果，小屁股撅的老高，可却已经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这……显然不是自愿睡着的！ 已经好久没见过女儿这种情况的丁氏，愣了一瞬，才赶忙转身把沈央央抱进了怀里。 沈央央额头一片红肿。 母女三人见此，目光齐齐怨怼的转向了某个方向。 不是亲生的，果然不知道心疼！ …… 国师府里。 沈央央站在玄尘面前，仰着小脸认真的看着这个自己许久未见的师父。 半晌她才失望的憋出了一句话。 “哎，师父，您还活着那！” 这么久不见，她还以为她师父已经挂了！ 害的她白高兴一场！ 玄尘今天难得有空，召她过来！ 结果她上来就咒他！ 真是倒反天罡！ 砰—— 他毫不客气的抬手就槌在了沈央央的小脑袋瓜上！ “哎呦！” 沈央央脑袋瓜子比旁的孩子硬多了，可也遭不住这一下，当即捂着脑袋，满眼泪花。 “小混球，有你这么跟师父说话的吗？” 沈央央当即不服了，“师父说过，小孩儿不打诳语，我实话实说，你揍我干嘛？” 实话实说，就是盼着他死？ 玄尘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手痒，才没有揍她一顿！ “行了，为师不跟你一般见识！为师这次召你，是有事同你说！” 沈央央眼珠子一转，试探的道：“不是来上课的？” 玄尘：…… 紧咬牙关。 “不是！” 这种笨蛋学生，真当他爱教？ 沈央央咧嘴一笑，十分的真情实感！ “那您还是活着吧！” 玄尘…… 这小东西得亏不会说话，不然在现实里，早被人打死了！ “为师前段时间发现，宫里多出点有趣玩意儿。可进宫之后，却半点踪迹也未寻到。那东西藏的倒是快！所以为师要离开一段时间，究竟是碍眼的玩意儿，留不得！” 玄尘说话的时候，悲悯的曈眸里，闪动着幽暗的蓝光。 身体之内，隐隐的金光，也仿佛要破体而出。 若是凡人得见，定然以为遇到了仙人。 控制不住的就要跪下叩拜！ 可沈央央却是揉了揉疼痛的小脑袋，十分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实力不行就说实力不行嘛，又不丢人！还离开一段时间？不就是想去摇人！说的那么高大上，好装哦！” 玄尘：…… 真的好想掐死她！ 玄尘连连深呼吸，才忍住了动手的冲动。 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转身就塞在了沈央央的怀里。 “拿着，为师不在，你也要勤勉学习，知道吗？” 他面容冷酷。 做足了严师的样子。 心里已经发誓，书上的内容，等他回来，这小兔崽子若是学不会，他就打得她屁股开花。 沈央央感受着怀里书籍的重量，小脸就是一垮。 真是个小气鬼！ “知道啦！” 学不学可就是她的事情了。 “沈央央，若是到时你过不了为师的考校，后果你是知道的！” 玄尘阴恻恻的冲着她笑了笑。 沈央央倏然打了个哆嗦。 这怎么还威胁上了？ 见终于唬住了她，玄尘才总算是出了口气，不再装模作样的逗孩子玩了。 “好了，”他淡淡道，神情郑重了一些，“为师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归，你需得自己勤加学习。为师算出，未来不久你将有一场劫难，自己万事小心。” 沈央央听的直打哈欠，她无语的看了一眼玄尘，才道：“师父啊，你确定是我的劫难吗？” 玄尘哽住。 转念一想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为什么会担心这个小魔头，他该担心的是别人才对！ 遇到了她，最后倒霉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毕竟在上界，这都是个神憎鬼嫌的存在！ 第188章 元安的丢失，不是意外 沈瑾瑶和薛家的亲事总算是退了。 她和卢子谦的婚事，也定在了半月之后。 “怎么这般寒酸？” 二房内，沈念拿着管事呈上来的单子，颇有些瞠目结舌。 虽然现在卢氏掌家，中公入不敷出，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好歹是将军府近年难得的一件喜事。 结果一应物品，用的都是半旧的不说。 就连沈瑾瑶的嫁衣，也是随便在成衣铺子买来的现成的。 “这些沈瑾瑶同意？” 她放下单子，看向管事。 不信她那个能折腾的小姑姑，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管事脸上挂着圆滑的笑，虽然如今表面是大夫人管家，但是其实满府上下，哪一个又不是二夫人的人呢？ “嗯，姑奶奶她……很满意！” 很满意？ 同意就已经很不对劲儿了，她竟然还很满意！ “嗤！”沈念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单子丢在了桌子上。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娘，您怎么看？” 丁氏神色不变，缓缓道：“这是笃定了她们能成事，诚心作践咱们呢！” 沈凝也跟着点了点头，“邀请的送亲宾客里，只有容王妃和陆小大人两位贵客，其余的都是些平民百姓，鲜少与将军府来往的。” 偏偏这唯二的两位贵客，还都是能压得住二房的存在！ 那些人打的什么主意，不言而喻。 丁氏闻言，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这个做嫂嫂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定然要让小姑子风光出嫁才行！” “娘的意思是……”沈凝心有所感。 沈念也跟着拍手叫好，“对，就该这样！水越浑越好！” 此刻的沈央央，不解的抓了抓小脑袋，左看右看。 【又在说我听不懂的摩斯密码啦！啊啊啊啊，不管了！】 母女三人被突然的尖叫吓了一跳，齐齐朝着不远处的小萝卜头看去。 就见一身翠绿，当真宛若一颗萝卜的沈央央，一头攮进了沈凝的怀里。 死死的抱住了长姐纤细的腰身不放！ 【长姐最近有大财运，我可要跟紧了，捞点好处才行！】 沈凝被撞的险些当场吐了，半天缓过神来看着怀里又高壮许多的小妹，满眼无奈。 母女三人又对视一眼，唇角皆是抖动不已，强忍笑意。 这小东西当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 半月后。 沈瑾瑶出嫁那日。 宾客已至，丁氏才带着女儿们姗姗来迟。 刚刚进门沈刘氏劈头盖脸的骂声就响了起来： “你这个将军夫人，当的倒是惬意！你大嫂一个人招呼这么多女眷；男宾那边，你大哥公务在身回不来，就让元清元朗招待。万事都让大房出头劳累，你还要点脸皮不要？若你于将军府有功也就罢了，可你入门这么多年，二房连个子嗣都没留下，要你何用？” 这话就差直接说，丁氏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而沈昀谦，他哪里是在忙什么公务，他单纯就是觉得自己妹妹丢脸，不愿意回来！ 可沈刘氏仍旧愿意当着众人的面，给他博个勤恳的好名声！ 此刻，屋内女眷的目光都落在了二房的身上。 满是好整以暇的打量。 沈刘氏就算再不好，那也是丁氏的婆母。 若她当众对婆母不敬，那言官的笔，绝对不会饶过沈二将军！ 沈刘氏显然就是吃定了这一点，才会选在今日，好好端一端婆婆的架子，出一出这段时日她在丁氏那里受得气！ 就在众人猜想，丁氏是会忍气吞声，还是反唇相讥的时候。 一阵压抑的抽泣声突然响了起来。 丁氏哭的梨花带雨，哽咽出声：“是我对不起将军，呜呜……竟都不能为他留下一个子嗣。我的元安啊，我拼了命生下的儿子……呜呜……” “婆母你还记得那年中秋吗？你让人带元安檀姐儿出去，再回来，只剩下了那带人走的婆子。呜呜呜，天杀的拐子……大嫂……大嫂，你说那诚心让人拐走我们孩子的人，怎么不去死呢！你一定能理解我心情的，对不对？” 卢氏一直在旁作壁上观，并没有参与这场纷争的打算。 毕竟她只想做好，一个被弟妹逼着，不得不为将军府任劳任怨的好嫂子形象！ 可，如今丁氏提到她那同样被拐的女儿。 她若想再躲下去，显然是不现实了。 只能尴尬的看了一眼因提到旧事，脸色铁青的沈刘氏，才讪讪道：“这……弟妹，都过去多少年了，你也该放下了。” 放下？ 自己的亲生女儿，就那么莫名其妙丢了，她倒是能说放下就能放下！ 丁氏抽噎的声音小了一些，仿佛真的被卢氏这话劝慰到了。 她一双泪眼，再度期期艾艾的看向沈刘氏。 “婆母……媳妇不是放不下，媳妇是为了您啊！中秋那日，全城戒严，偏偏满城的孩子，只有我的元安和檀姐儿丢了，偏偏……偏偏是您这个祖母让人带出去玩耍才丢的。媳妇就怕……就怕旁人以为是婆母您故意的啊！” “小娼妇，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沈刘氏听清了丁氏在说什么，当即暴喝出声。 她反应太激烈，一张满是褶子的脸上，青筋暴起。 丁氏攥着帕子的手，却悄然握紧。 所以……是她想的那样吗？ 卢氏也在听到这话以后，脸色有瞬间的滞凝。 转而她快速掩饰一闪而过的心虚，赶忙给沈刘氏找补，“弟妹，娘这是被你气急了！你怎么……怎么能说出这样话！那可是她的孙子孙女，你这是在扎娘的心啊！” 不，只有大房的才是她的孙子！ 而沈刘氏眼里，也只有孙子！ 丁氏想到儿子在时的记忆，沈刘氏虽然表面装的一视同仁，可是暗地里，有什么好的，却只想着大房那两个！ 元安，也一向害怕这个祖母。 她从前不理解，现在却懂了。 小孩子最是敏感，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最清楚不过。 可，这一切难道仅仅是因为不喜？或是对大房的偏爱，竟达到了那样的地步？ 丁氏本能的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好啦！”上首突然响起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容王妃厌恶的视线，跟着落在了丁氏的身上。 “沈二夫人何必对自己婆母这般咄咄相逼？你眼中难道就没有孝道二字？” 第189章 这也没把我当人呐! 孝道二字，足以压垮后宅的任何一个妇人。 若是从前的丁氏，或许当下就会诚惶诚恐的开始反思了。 可现在，她却是早已不在乎！ 虚名而已，比得过她一家老小的命重要？ 她抬眼看去，就见主位之上，容王妃雍容华贵的端坐着。 在一众普通妇人的衬托下，宛若鹤立鸡群。 而她身侧，沈初薇正故作亲密的依偎着。 看来，她还是小瞧了这个养女！ 丁氏快速收敛心神，盈盈下拜，“王妃教训的是，臣妇不该因丢失了儿子，忧思过重，惹婆母不快。” 竟就这么痛快承认了错误。 容王妃眼神越发轻蔑，果真是个无能的软包子！ 她不耐的抬起手，正欲让人起身。 丁氏唇角却轻浅的一挑。 容王妃一愣，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丁氏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 “只是臣妇还想提醒王妃一句，皇上前不久才下了圣旨将我家中之事昭告天下，如今我家这名声实在是差的可以，臣妇只是担心，若因此牵连了王妃，那可就不好了！” 大房一家和老太太才从牢里放出来多久，她们的名声，早就是一摊烂泥了。 京都哪个高门大户，不是避而远之！ 偏这容王妃，非但不躲，反而主动过来踩上一脚，看这泥到底是香的臭的！ 当真是引人发笑！ 容王妃听出了丁氏的嘲讽，瞬间脸色铁青。 可这话全然挑不出错误，让她就算想借题发挥都不成！ 只能生忍下满肚子的火气！ 而被揭了短的卢氏和沈刘氏，则是一个咬牙切齿，一个作势就要拍案而起。 “丁氏，你反了天不成……” “祖母！”眼看着事态就要失控，沈初薇这才皱着眉头出言制止。 她看了一眼丁氏。 没有想到，从来柔弱可欺，最重礼数的养母，竟然敢当众顶撞容王妃！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在心中蔓延！ 她赶忙转头看向忍不住又要发作的沈刘氏。 “祖母，小姑姑那边只有她一个人怎么可以，是不是得需要女眷们去陪啊？” 今日紧要的事，可不止针对丁氏！ 沈刘氏愤怒的表情，瞬间僵住，她似乎这才想起什么，陡然就收敛了表情。 “对，按照规矩，府内未嫁的女儿，是需要陪新嫁娘的！” 一句话，让二房一众人，神色瞬间染上了惶恐。 就连刚刚还神情自若的丁氏，都忍不住故作镇定想要上前一步，却又不得不因为规矩，又回到了原地。 沈刘氏见此，心里总算是顺畅了一些。 目光随意的落在二房的姑娘们身上，仿佛在看待宰的羔羊！ “大房的几个庶女上不得台面，就不要过去了；二房么，念儿八字不好，可别冲撞了她的小姑姑。想来想去，只有凝儿身份高贵，不若就让凝儿自己去吧！” 被无视的沈央央：…… 【呔，老妖婆，这也没把我当人呐！】 “不可！”丁氏想也不想，就猝然抬头回绝。 “沈二夫人不是最重规矩吗？”容王妃讥讽的反问，她难得见丁氏吃瘪，又如何能放过这个给她添堵的机会？ “这是大晋一直以来的传统，沈二夫人不同意，难道是连祖宗留下的规矩，都不认了？” 她笑意盈盈。 对于将军府的事情，她可是了然于胸。 自然知道丁氏在怕什么！ 毕竟上次，她们母女几人，就险些被算计的赔了命！ 可越是如此，她就越是要堵上她所有的出路。 这就是跟她叫板的下场！ 丁氏眼睛通红，嘴唇都在发抖，仿佛被逼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还是沈凝看不下去母亲受辱，红着眼圈上前道： “母亲，女儿去就是了。” 丁氏诧异转头，就见沈凝对着她微微俯身行礼。 “母女莫要挂心，不过就是去陪小姑姑而已！” 这话一出，不仅沈刘氏，就连卢氏眼里都划过一丝轻蔑。 事情已然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他们自然也不担心会暴露什么。 “行了，赶紧过去吧。你小姑姑那边缺不得人，莫要因你耽误了吉时。” 沈凝咬了咬唇，才拜别众人，摇晃着起身，转身要走。 “凝儿，慢着！”丁氏几步就追了上去。 屋内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这丁氏，难道还想执意将人留下不成？ 若真如此…… 容王妃和沈初薇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凛意！ 丁氏想自讨苦吃，那也怪不得别人！ “丁氏，你什么意思？你莫不是想毁了你妹妹的喜事？”沈刘氏恼恨开口。 这个不省心的东西，总是和他们对着来。 丁氏没有作答，上前拉住了沈凝的手，脸上尽是慈母的担忧。 “凝儿，今日府上人多眼杂，你那几个下人为娘不放心。这样，你带上娘的人，一同去陪你小姑姑。若你小姑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能多几个人手。” 丁氏的话说的漂亮。 沈刘氏也跟着松了口气，其实若丁氏坚持留下沈凝，他们还真未必有多少胜算。 毕竟现在府上的情况，她是最清楚不过了。 现在这个二媳妇，早已脱离了她的掌控！ 屋内的其他人，见沈凝并没有被拦下，只是带着几个人走了，这才纷纷放松了神色。 沈初薇唇角鄙夷的笑，都快压不住。 心头一松，就脱口而出。 “真是多此一举！” 若不是有万全的准备，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费力将沈凝一个人诓过去！ 别说就带几个下人，就是将二房那些个大老粗护院全带上，都没有用！ 她声音不大。 原以为旁人不会听见。 却没没想到，丁氏竟突然将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初薇说什么？” 沈初薇一惊，这才反应过来，事情还没成呢，她竟就得意忘形了。 她赶忙给自己找补。 “二婶，你听错了，我可什么都没说！” 然而，丁氏却没有因这话，就轻易放过她。 她眯着眼睛，盯着沈初薇。 只把沈初薇看的焦躁不安的时候，她才突的开口。 “初薇可也是嫡女呢？身份也一样高贵，八字也好的很呢，怎不一同去陪你小姑姑？” 沈初薇此刻悔的，恨不得回到刚刚说话的时候，狠狠给自己一个嘴巴！ 其实原定的，就是她同沈凝一起去，以防万一！ 可是，她前几日才在瑜贵妃那里得了一个消息！ 沈昀骁要回来了！ 想到那个杀神一般的养父，她直接就打了退堂鼓！ 沈昀骁能不能接受她这个养女都是个问题！ 更何况，他自来爱女如命！ 若让他知道，她与今日之事有牵连…… 沈初薇狠狠吞了口口水，仿佛已经看到那浸透鲜血的大刀，落在自己脖子上的场景了！ 第190章 你坏得很! “我……我……” 沈初薇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拒绝的措辞。 容王妃却在这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挑衅的看向丁氏。 “初薇还要陪本王妃呢！” 丁氏淡淡的看着两人，并未恼怒，反而赞同的点了点头。 “王妃身份尊贵，我家姑娘理应相陪。什么规矩传统的，自然都该放在一边才对。” 这话听着别扭。 容王妃眉尖轻轻蹙起，正欲说什么。 丁氏却再度出言打断了她。 “啊，对了，王妃。说来也巧了，我家与容王殿下，还有些微末的交情。改日臣妇的夫君回京，我定然会让他登门拜访，将今日家中趣事，尽数说与王爷听听！” 容王妃这会儿全然明白了丁氏的意思。 她落在沈初薇肩头的手，狠狠收紧。 沈初薇的脸色，也因为疼痛，瞬间扭曲。 “丁氏，你在威胁我？” 丁氏瞳孔一张，似是受了严重的惊吓，惶恐的又福了福身。 “王妃这说的哪里话？就是借臣妇一万个胆子，臣妇也不敢啊！难道……” 她抬起头，怀疑的看向容王妃。 “难道王妃您来此，容王殿下并不知情？” 容王妃险些维持不住自己的形象，尖利的指甲已经扣进了沈初薇的肉里。 沈初薇疼的小脸雪白，却躲也不敢躲。 丁氏看在眼里，心下了然，看来还真让她猜对了！ 容王可是自来不会给他这个王妃留颜面的，若是让他知道了容王妃掺和别人的家事，那容王妃非得脱层皮不可！ 既然想仗着身份欺压他们孤儿寡母，那就要做好自食恶果的准备！ “好了弟妹，你少说几句！”卢氏见容王妃脸色难看，赶忙起身呵斥。 “容王妃是家里的贵客，岂容你得罪？还不赶紧给王妃磕头道歉！” 磕头道歉？ 她是官眷，是二品诰命，哪怕犯了王法，人头落地，也没有给谁磕头道歉的道理！ “王妃娘娘，臣妇当真做了什么，得罪您的事情吗？”丁氏看向容王妃，战战兢兢的问道。 容王妃恨得紧紧咬着牙，心里大骂了几声贱人，才扯出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未曾！二夫人，来了许久，还是赶紧坐下吧！” 丁氏微微一笑，欠身行了一礼，这才找了个位置。 而同她一道落座的沈念，则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 清醒的娘亲，战斗力惊人！ 完全用不着她出手！ 没一个能打的，真是无聊！ 看来她得找个由头，出去寻点乐子才行。 而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个小萝卜头，早就滑下座椅，脚底抹油的溜了出去。 …… 另一边。 惠安院，沈瑾瑶的房间内。 沈凝的下人，已经不见踪影。 她手里端着一盅茶，茶汤浓郁，茶香四溢，是难得一见的好茶。 她的旁边，正站着一脸殷勤之色的沈瑾瑶。 正瞪着眼睛看着她将茶盏送到唇边，紧张的仿佛沈凝若是不喝，她随时都会冲上来给她硬灌下去一样。 【小姑姑又在害人啦！】 “害人，害人！” 尖利的鸟叫突的在门口响起。 沈瑾瑶吓的一哆嗦，险些直接跪在沈凝面前。 吱嘎—— 已经上锁的门，被人猛的推开，门栓崩裂四溅。 一人一鸟两颗小脑袋随即探了进来。 “长……长姐我来啦！” 沈央央露出八颗小米牙，笑的灿烂至极。 看到是沈央央，沈瑾瑶顿时气的火冒三丈！ 这小扫把星，竟又来坏她的好事？ 那些被支走的下人，可用不了多久就要回来了！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沈凝在看到沈央央时露出的笑容，迅速收了回去。 眸光冰冷的看向沈瑾瑶。 “怎么，央央不能来吗？” 眼见着沈凝如此，沈瑾瑶立刻有些慌了。 “凝……凝儿，姑姑不是那个意思，央央自然能来。姑姑刚刚只是被吓到了。” 沈凝闻言，这才垂下了眼睫，似是接受了她的解释。 沈瑾瑶厌恶的看了一眼已经走进来的一人一鸟，然后转头温声催促。 “凝儿，快喝茶，这可是你最喜欢的雨前龙井，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不急！” 沈凝始终看着自己的妹妹，见她没头没脑的就往里面闯，她皱着眉头，就将已经递到唇边的茶盏随手放下，起身跟了上去。 “央央，慢点！” 沈瑾瑶看着桌子上的半丝未动的茶水，眼里瞬间翻涌出怒意。 差一点！ 差一点这事就成了！ 沈央央这个小扫把星，她总有一天要弄死她！ “凝儿！”心里想的恶毒，沈瑾瑶脸上却半点不显，反而露出和善的笑容，跟了上去。 “哇！” 沈央央手里捧着个镶金头面，双眼亮晶晶。 而她的面前，几个大箱子上摆满了各种首饰珠宝。 沈瑾瑶见此，当即忍不住面露鄙夷。 果然是外面养大的，没见过世面！ “这些呀都是我聘礼里面，最不值当的东西。实在是没地方放了，才只好摆在这里！” 沈瑾瑶说着，眼尾余光满是得意的扫了沈凝一眼。 嫉妒吧，嫉妒死才好！ 【切！这么大个还撒谎，不知羞！这些分明是你聘礼嫁妆里最好的东西，你故意让我长姐看见，然后让我姐替你出嫁，聘礼嫁妆你再占为己有，让我姐一根毛都捞不到！好气死我长姐！哼，老倭瓜，你坏的很！】 “老倭瓜，坏的很，老倭瓜，坏的很！” 黑小鸡站在沈央央的肩膀上，扯着脖子嚎。 沈瑾瑶不知道这鸟是在骂自己，可本能的还是生了一肚子气。 她刚想做点什么，沈央央就眼巴巴的看向沈凝。 “姐姐，想要！” 沈瑾瑶脸色腾的一下就变了，上前一步，就把沈央央手里的东西给抢了过来。 “你要什么？挺大的丫头，脸皮怎么那么厚！” 扫把星，连她东西的主意都敢打？ 真是不知死活！ 沈凝看着小妹手上被头面划出的红痕，眼神微紧。 她原本对这些东西，是没有半点兴趣的。 可眼下，她改主意了。 “央央，不要胡闹！”沈凝牵起沈央央的小手，心疼的揉了揉才继续道，“那可是姑姑的东西，怎么能给你？” “就是嘛！”沈瑾瑶用手帕擦着头面，仿佛被沈央央碰过，都是脏的一样。 沈凝斜瞥了她一眼，才转头对沈央央露出个温柔的微笑：“走，跟长姐回院子。这样的东西，长姐那里多的是，样式都是最新的，长姐陪你慢慢挑！” 第191章 拿完就走 沈瑾瑶听到沈凝说她那里有的是这些宝贝，心里登时一阵酸涩不甘。 看着沈凝的眼神，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些恨意来。 这些，她从前也是有一份的！ 该死的丁氏，该死的二房！ 碧桃在旁看的直皱眉，实在没忍住，抬手推了她一把。 沈瑾瑶被推一个趔趄，她难以置信的转头去看碧桃！ 这丫头……疯了不成？ “小姐，大小姐要走了！” 碧桃低声提醒，仿佛她刚刚那一下，不过是因为一时情急。 沈瑾瑶心头升起一丝怪异。 可眼下却容不得她细想，她赶忙跟上了已经走到门口的姐妹身旁，不由分说的一把抓住了沈凝的手腕。 “凝儿，你别走！” 沈凝依言站在了原地，不过态度却很是坚持的。 “小姑姑不用担心，我哄好小妹就会回来。到时，定能赶上小姑姑出嫁！” 她说着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笑的眯起了眼睛。 沈瑾瑶只觉得心脏被猛捅了一刀。 出嫁？ 她才不要出嫁！ “央央不就是想要一些首饰嘛……”沈瑾瑶顿了顿，心在滴血，强忍着才又快速道，“小姑姑给她，你就别回去了！” “那怎么好意思？”沈凝话是这么说，却当真牵着沈央央走了回来。 眼看着沈央央去到箱子旁，捡了几个，竟都是最贵重的。 沈瑾瑶更觉心疼无比。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才没又伸手将那些东西抢回来。 “央央喜欢这些啊？”沈凝好脾气的问道。 沈央央却摇了摇头。 沈瑾瑶见此，紧绷的心，瞬间一松。 她就说么，傻子怎么可能喜欢这些华贵之物，给块泥巴，就够她高兴一阵子的了！ “看来央央是在……” “我全喜欢！” 沈瑾瑶话还没说完，沈央央就一挥小手，比了比箱子上的所有东西。 “什……什么？”沈瑾瑶以为自己幻听了。 这小扫把星，她怎么敢？ “小姑姑舍不得？”沈凝转头看她，眼神疑惑。 那神情，似乎若她若说舍不得，她就能立刻带着妹妹，去找更好的东西！ 可若让沈瑾瑶说出那“舍得”二字，也无异于是在要她的命！ “大小姐！” 屋内正僵持着，关嬷嬷就领着几个刚刚脱身的丫鬟，走了进来。 她们身上都满是灰尘，显然是被沈瑾瑶支去干了什么重活。 沈瑾瑶看着下人回来了，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完了，全完了！ 他们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小姐，央央小姐既然喜欢，你又不缺这些东西，不若就给她算了！” 一旁的碧桃，急切的上前说道。 沈瑾瑶瞬间愤怒的瞪向她。 刚刚她推她的账，她可还没算呢！ 碧桃自然最是了解沈瑾瑶的人品不过，从小到大她没少在她手里遭罪。 本能的，她心中有些惧怕。 可她还是掐着手指，意有所指的说道：“小姐，东西这么多，央央小姐一个娃娃怎么拿得动？” 沈瑾瑶脑袋难得灵光了，她看了一眼箱子上的珠宝首饰，又看了一眼那几个下人，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对，对对！我把我的这些聘礼全都送给央央了，你们几个赶紧帮央央把这些东西拿回去！” 她让开了一条路，脸上再也不见心疼。 一些身外之物而已，哪有今天的事情重要？ 只要事情成了，这样的东西，她要多少没有？ “大小姐？”关嬷嬷询问的看了一眼沈凝。 沈凝沉默的点了点头。 关嬷嬷这才上前，顺便招呼丫鬟。 “紫芙云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搬！” “哎，这就来了！” 云苓还在懵逼状态，不知道为什么给姑奶奶留了那么多时间，她竟然还没成事！ 不过有东西，她还是开心的。 还是紫芙，在路过沈央央的时候，揶揄的看了她一眼。 看来，一定是小小姐原因！ 不过结果也不错，小姑奶奶没了这么多东西，怕是要气个半死了！ 沈瑾瑶确实已经气的半死，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眼看着几个下人将她所有值钱的物件儿，全都搬了出去，她只能咬牙切齿的在旁提醒。 “你们回去，就不要回来了。扫……沈央央年纪小，脑子又不好使，身边不能没有人！” 然而，几个下人却连理都没理他！ 特别是云苓，走远了就愤愤不平的嘟囔。 “你才脑袋不好使，我们小小姐聪明着呢！” 这话把屁颠颠跟在她身后的沈央央取悦了，她当即插着小腰，腆着小肚子用力点头。 “这是……这是大实话！” 云苓和紫芙被瞬间逗笑。 关嬷嬷也忍不住满脸笑容，却还没忘正事，催促着几人。 “快着些，别耽误了小姑奶奶的事！” “哎！” 云苓紫芙脆声声的应着，然后更是绷不住的乐了。 小姑奶奶的事，今儿肯定能成！ …… 沈央央一行人走了以后。 被气冒烟的沈瑾瑶，再也装不下去什么温柔长辈，看了一眼沈凝就走到了放着茶盏的桌子旁。 “凝儿，人都走了，你也赶紧来喝茶吧！” 这样强硬的语气，若是刚刚，沈凝肯定是转身就走。 可这次，她非但没走，反而真的如她所言，来到了桌子边。 “小姑姑盛情招待，凝儿就却之不恭了。” 她说着，撩开衣袖，端起已经凉了的茶直接就送到了唇边。 一口茶饮尽，沈凝满足的点了点头。 “嗯，好茶，小姑姑这里，果然都是好东西！” 沈瑾瑶此刻眼睛冒火。 沈凝对视上她愤怒自己的视线，眼里闪过不解。 下一秒，她脚下一闪，险些就摔了出去。 碧桃适时上前，搀住了她的手臂。 而沈凝此刻的眼前，已经一片模糊。 她抬起手，试图去抓眼前的人。 “小……小姑姑！” 沈瑾瑶厌恶的退后一步，沈凝抓了空。 纤细白净的手，也跟着无力的垂落到了身侧。 “小贱人，我看你这次还逃得掉！” 沈凝晕了，沈瑾瑶再不掩藏满脸的恶意。 “就算你嫁到卢家，也休想有好日子过！茶水里，我可是加了不少好东西！一个身子毁了的烂货，我等着你被扫地出门，浸猪笼！哈哈哈哈！” 沈瑾瑶放肆大笑，她半点不担心会有什么疏漏。 毕竟那药还是她让碧桃亲自去买的，肯定没问题。 笑过以后，沈瑾瑶才瞪向碧桃，“还不赶紧把她的衣服脱下来，与我的换了，这身破嫁衣，穿的难受死了！” 第192章 演戏而已，怎么还当真了? 沈瑾瑶与沈凝换了衣裳。 沈凝腰肢纤细，个子高挑。 那身绫罗被沈瑾瑶硬生生的挤了进去，裙摆拖地，裙身却是绷紧的，把她那本就已经很明显的小肚子，勒的越发的突出。 她皱着眉头，想着要不要把衣裳脱下来。 虽然沈凝的这身行头，她从进门就看上了。 可奈何，实在勒的她有些透不过气。 碧桃看在眼里，上前提醒：“小姐，时辰来不及了！” 沈瑾瑶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皱眉骂出声来： “都怪那个傻子捣乱！” 碧桃没有回应。 沈瑾瑶不再纠结衣服的事情，转身要走。 才走了两步，她又忍不住站住，叮嘱碧桃：“我这就去藏好。你给我把这小贱人看紧了，务必亲眼看着她上花轿。” 碧桃敛眉，福身应是。 沈瑾瑶这才彻底放心的离开。 碧桃也跟着起身，冷淡的目光落在了靠在床边的沈凝身上。 她抬步走过去，捡起床榻上的红盖头，随手就丢在了沈凝的脸上。 …… 沈刘氏和容王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屋内的其他妇人，不敢插嘴。 只有茶盏碰撞的细微声音。 气氛诡异的凝重。 丁氏的身旁，沈念也不见了踪影。 她独自坐在那里，嘴唇紧抿，手上的帕子无意识的搅动着。 所有人，都好像在等什么。 直到门外响起一声高唱：“新郎官来接亲了！” 随即而来的锣鼓声，敲打声，隔着层层院子落在了众人耳中。 丁氏眼神瞬间变作切实的惶恐。 这……与说好的时辰不一样！ “劳烦众位了！”卢氏看了一眼丁氏，笑意盈盈的站起了身。 屋内的众人，也跟着纷纷起身。 各个挂着笑容，显然对此并无意外。 丁氏顿时心慌不已，也跟着站起身，强颜欢笑着说道：“新郎官怎么来的这么早？吉时可还有几个时辰呢！” “噗！”卢氏没忍住，捂嘴笑出了声，“瞧我这弟妹，太久没操心府里的事情，吉时早就改了都不知道？” “早……早就改了吗？”丁氏喃喃，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 她抬步要走。 卢氏斜瞥了一眼身旁的妇人。 那妇人立刻会意，一左一右扫视一圈，几个妇人就同她一起，上前将丁氏团团围住了。 “二夫人，你说你也真是呢！你好歹还是将军夫人呢，怎么能事事不管啊！” “就是！”一旁有人跟着附和，“这马上送亲了，你这个当家主母，可得亲自出面，给小姑子长长脸。” “对，走走走，赶紧去看新娘子！” …… 一群妇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丁氏被吵的头疼欲裂。 手腕也不知被谁一左一右的抓住了，她根本挣脱不开。 被人簇拥着，不受控制的往门口走去。 “等……等等！” 已经到了门口的丁氏倚在门边，怎么也不肯走了。 几个妇人推了她几把，都没能将人推动。 妇人们面面相觑，显然在这将军府里，她们也不敢真的跟丁氏将军夫人动手！ 卢氏脸色微沉。 却并没有上前的意思，耐着性子道：“弟妹，子谦已经来了，我们赶紧过去吧，不要让人久等！” 丁氏脸色雪白，脸上的恐慌那么真切。 可无人发现，其实她的眼神沉静无比。 “再等等吧……或许……或许还有其他宾客没来呢！” 丁氏磕磕绊绊的给自己找借口。 一双盈上水汽的眼眸，扫视着屋内的一切。 仿佛想要看清，这些人究竟还能使出什么手段来！ “嗤！”卢氏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嗤笑出声，“弟妹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就小姑子那破烂名声，哪个好人家会过来给她贺喜？” 一句话，室内瞬间陷入寂静。 反应过来的卢氏，也不由一惊。 她转头去看，就看到沈刘氏正怒不可遏的看着她。 而不是“好人家”的容王妃，也被这话气的脸色青紫。 沈初薇没想到，卢氏竟然在这个时候犯蠢。 心里气个半死，却又不得不替她找补。 她怯生生的扯了扯容王妃的衣角，在她愤怒的要甩开自己的时候，开口说道：“王妃，我娘不是那个意思。您千万莫要生气，我们可还都要指望您呢！” “对，王妃，我不是在说您！”卢氏苍白的辩解着。 容王妃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火气。 若不是瑜贵妃对沈初薇大力支持，她才不会管这家子的闲事！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她也不想沈家二房好过！ 就因为一个傻子，她这个王妃的颜面，都快丢尽了！ “沈二夫人！”容王妃冷冷开口，“你若去，就同我们一路。你若不去，也不要耽误了人家成亲。我这就着人送你回你的院子冷静一下，等到新郎接走新娘子，你再出来！” 说完，容王妃又对门外喊了一声。 “来人！” 门被人从外面暴力推开。 一众容王府的侍卫，将丁氏团团围住。 看来，这是早有准备了！ 容王妃高抬着下巴，满目倨傲的看着丁氏。 仿佛总算是胜了一筹般的得意。 然而，就在这时。 刚刚还满脸惶恐的丁氏，突的对着她露出了个古怪的笑容。 容王妃莫名的心里咯噔一声。 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 “谁说没有其他宾客？” 丁氏淡淡开口。 语气也恢复了沉静。 而就好像是为了印证她说的话一样，门外再度响起礼官的声音。 “容王携容王世子前来贺喜！” 容王妃瞬间如遭雷击。 她……她听错了吗？ 不可能，容王从不来这种场合。 更何况还是带着儿子。 一定是她听错了，一定…… 然而，就在容王妃自我安慰的时候，门外的声音，却又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 “薛家小公子前来贺喜！” “公国夫人携小公子前来贺喜！” “丞相夫人前来贺喜！” …… 来的宾客，一个比一个尊贵！ 而且，还越来越多！ 卢氏的表情，也随着礼官的声音越来越难看。 她看着丁氏那张突然变得镇定自若的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一切，一定都是她的手笔！ 她难道发现了什么？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立刻被卢氏打消了。 丁氏才没有那样的脑子！ 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让她承认她不如她，那简直比杀了她都难受！ 丁氏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突然转头看向她。 她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在那两个妇人还想来抓她的时候，已经优雅的双手交叠，笑看向卢氏。 “嫂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与我一起去迎迎众位贵客啊！” 第193章 猛踹瘸子好腿 另一边的二房内。 “小小姐呢？” “不知道，刚刚还在这！” “咦？从小姑奶奶那里拿回来的东西怎么全都不见了？” 房间内，丫鬟婆子说话的时候，沈央央早就已经溜出去好远。 她将手中捏着的朱钗随手一抛，那朱钗就在空中，瞬间消失不见。 【big胆！狗东西，敢在我家猖狂！】 沈央央小眉头费力的紧皱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骂了一声，就调转了方向。 她这会儿心情显然十分不美丽。 可总有那不长眼的，非要上来触她的霉头。 她才走了两步，就被拦住了去路。 “哎，原来你在这啊！” 十分不客气的语气。 沈央央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以及被他们堵死的小路，心情不爽到了极点。 “让……开！” 宋少宇一愣，没想到他进府以后，第一时间就过来找她，她竟然还不领情！ 娇宠的小少爷当即怒火中烧，掐腰怒吼，“让就让！” 沈央央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正欲要走。 那另外一个同行的孩子，却又羞怯的上前。 “央央妹妹！” 沈央央视线不由落在了那孩子的头顶！ 这矮冬瓜，在叫谁妹？ 心情差到极点的沈央央，抬起手，不由分说，一巴掌就呼在那孩子的后脑上！ 【泥煤，叫大哥！】 晏亭被打的一个趔趄，他捂着脑袋站稳以后，满眼泪花的看向了沈央央。 “大……大哥！” 【哼，算你识相！】 沈央央抬起小下巴，目光不由的落在了站在路边的宋少宇身上。 宋少宇当即一个立正，捂住了自己的后脑袋。 “大哥！” 我叫了你就不能打我了嗷！ 莫名其妙认了两个小弟的沈央央，面无表情的翻了个小白眼。 随即，她就注意到了脑海里脑书的变化。 她陡然回神，还有正事。 【坏了，炮灰！】 什么炮灰？ 晏亭歪了歪脑袋。 然而根本不容他细想，沈央央已经甩着两条小短腿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宋少宇和晏亭对视一眼，也赶忙跟了上去！ …… 将军府后花园。 陆琮玮烦躁的扯了扯衣领，嘴里不住的嘟囔: “贵妃非让我过来，对着沈大郎那两个丑货儿子，酒都少喝了两口！” 想到后院新进的两个美妾，他心情越发的烦躁。 后面跟着几个陆家护院见他如此，也是大气都不敢喘。 按理来说，上门做客，带着护院是对主家极大的不尊重！ 可陆琮玮才不在乎，在这京都，就没有他不能带人手的地方！ 他的妹夫，可是当今圣上！ 她的妹妹也形同国母！ 他们陆家可是跟晏家共享天下的存在！ 区区一个将军府，他又怎么可能看在眼里？ 陆琮玮看着周围萧索的景色，神色越发不耐烦。 当真是不如陆府半点！ 不过，这偌大的将军府，想必美艳的丫鬟应该不少。 若是碰到了，拿来泄一泄火气也不错。 陆琮玮正乐呵的想着，就见不远处，一个腿脚不利索的人蹒跚走过。 他皱了皱眉，正要啐一声晦气。 却在看清那人的侧脸以后，眼神陡然一变。 他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胸口，唇角也跟着扬起个阴冷的笑来。 呵，还真是冤家路窄！ 陆琮玮给自己的护院使了个眼色。 几个护院立刻悄声跟上对方，一把捂住了对方的口鼻，动作熟练的合力将人拖到了无人的暗处。 谢言澈没想到，不过是被沈元朗无故罚跪了一个时辰，竟又倒霉至此的，被人在将军府掳了。 不过他自来沉静，哪怕如此境地，也没有慌乱，反而看向那随之而来的男人。 那位，应该是这些人的主子！ 他身无长物，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怎样。 谢言澈正盘算着如何让对方放过自己的时候，那人也走到了他的面前。 看清了那人的脸后，谢言澈的瞳孔瞬间一缩。 巨大的震惊，让他全然忘记了反应！ “很好，看来还记得我是谁！” 陆琮玮点了点头，突然一把就揪住了谢言澈的头发，将他的脸扯到了自己面前。 那张伤疤纵横的脸暴露出来，陆琮玮没忍住一声干呕，一口浓痰随即吐在了谢言澈的脸上。 “呕……呸，真他娘的恶心！” 谢言澈的嘴被堵着，巨大的屈辱，让他控制不住的呼吸急促，瞪着陆琮玮的眼睛也已经充血。 陆琮玮见他这副反应，反而笑着越发的逼近。 呼吸也尽数喷洒在了谢言澈的脸上。 “多好的一张脸啊，可惜了！你说，你当初若是跟了我，又何必受这么多的苦楚呢，嗯？” 暧昧的语调，仿佛唤醒了谢言澈某些痛苦的回忆。 他几乎控制不住的战栗起来。 陆琮玮却在此刻笑意一收，目光阴寒的缓缓垂落向下，直到停在了谢言澈的那条残腿上。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若让我再见到你，我就要怎样来着？” 陆琮玮唇角玩味的勾着，突的抬起腿，狠狠朝着瘸子那条好腿踹去。 “我就打断你的另一条腿！” 咔嚓—— 骨裂的声音。 “唔……” 谢言澈痛苦呜咽出声，控制不住的跪在了地上。 陆琮玮笑的畅快，他拿出帕子擦拭手指，随意的对手下吩咐。 “挑断他的手筋脚筋。” “是！”护院们习以为常的回应。 “啊！”陆琮玮仿佛想起了什么，转过身，笑看着地上宛若野狗一样的谢言澈，“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弄出声音惊扰了主家就不好了，先割了他的舌头！” “是！” 手下依言，一人掐住了谢言澈的下颌，一人掏出了匕首来。 谢言澈未发一言，只一双眸子，满是恨意的瞪着陆琮玮。 可这样的眼神，对于陆琮玮来说，构不成任何威胁。 不过是将死的蝼蚁们，唯一能做的事情罢了！ 他反而觉得很享受！ 蝼蚁就是蝼蚁，他只需动一动手指，他们就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尖锐的刀锋，已经探进了谢言澈的嘴里。 “住手！” 关键时刻，一道女孩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琮玮被打扰了兴致，当即不悦的皱起眉头，转身去看究竟是谁这么不知死活！ 第194章 皇上驾到 陆琮玮转过身去，就见一粉衣少女站在不远处的花枝下。 她一张小脸儿因为愤怒绷紧，却仍旧不掩俏丽。 呦，还是个小美人！ 陆琮玮眼里瞬间染上一丝邪光，唇角也扬起了一个油腻的笑容。 跪在地上的谢言澈太熟悉这样的神情了，他惶恐的看向不远处的少女。 哪怕遭受非人对待也未发一言的他，终于控制不住的嘶喊出声。 “沈念，快跑！” 舌尖触碰到刀锋，鲜血肆溢。 他却根本顾不得疼痛。 “你老实点！” 抓着他的护院，说着就要将匕首用力的割下去！ “住手！”这次却是陆琮玮叫了停。 他埋怨的看向自己的手下，“没看到有美人儿在这里吗？吓到了美人儿怎么办？拖到别处处理！” “是！”手下立刻收起匕首。 几人拖着谢言澈就要走。 沈念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这里可是将军府，光天化日，这些人到底还讲不讲王法？ “放开他，不然我就要报官了！” 沈念厉声道。 “报官？”陆琮玮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小美人儿，你可真是有趣！我就是官，你还要报谁去？” 说着，陆琮玮就朝着沈念走来。 他这时才注意到，沈念身后竟还跟着个丫头。 见他走近，那丫头立刻闪身挡在了沈念的面前。 有丫鬟伺候，那就只能是这府上的小姐了！ 陆琮玮抬手就把丫鬟给扒拉到了一边，然后笑眯眯的看着沈念。 “你是大房的还是二房的？没关系，不论大房还是二房，给我做个妾也够资格了！” 说着，他抬起手就想去摸沈念的脸。 啪—— 陆琮玮还没反应过来，脸就偏到了一边。 “无耻！” 沈念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因为用力过猛，手掌都隐隐发麻。 不过她一点也不后悔，这种贱男人就是欠揍！ 陆琮玮舌尖顶了顶破损的腮帮，笑骂出声，“呵，死丫头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远处被拖出一段距离的谢言澈用尽全力，总算是挣脱开。 他猛的朝着沈念的方向扑去。 然而，没走两步，他就又被护院，狠狠的踩在了地上。 “跑，沈念！快跑！你斗不过他！” 沈念眼看着那双脏手朝着自己胸口袭来，她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天杀的，竟真的有人敢在别人家里行凶啊！ 她还是太善良了！ 奶奶个腿，她下次绝对不会多管闲事！ 沈念蹽的飞快，全然没有半分留恋。 若是平常，她也就顺利逃脱了。 可她遇到的是陆琮玮。 她只跑了一段路，就被几个人，给劫了回来。 沈念吃惊的看了一眼陆琮玮，他竟然带了这么多人，上人家的府上！ 陆琮玮很是满意沈念的表情。 仿佛落入猎网的幼兽，惊慌又无助。 “你放心，爷今儿要你，明儿就跟你爹娘讨了你去。不过妾你做不成了，通房倒是可以。” “小姐！”冬至还想保护沈念，可陆琮玮那些下人却快一步将她踢飞了出去。 “冬至……你……你别过来！” 沈念步步后退。 陆琮玮却冷笑一声，毫无顾忌的扑了上去。 “皇上驾到！” 掐着嗓子的太监声儿突的响起。 已经到了沈念面前的陆琮玮，两股控制不住的一抖。 还没等他的脑袋做出反应，人已经朝着声音的方向跪了下去。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陆琮玮就那么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平身”这两个字。 他心里犯着嘀咕，皇上妹夫这是又生气了？ 他最近……好像没干什么混事吧？ 这样想着，他不由的偷眼去看，希望能看出什么端倪。 却没想到他对面，哪有什么皇上的仪仗。 竟只有三个半大的孩子！ 其中一个，肩头还蹲着个鸟。 见他看过来，当即又上蹿下跳起来。 “皇上驾到，皇上驾到！” 陆琮玮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瞬间怒火中烧，面容扭曲的爬了起来。 看着沈央央几人的眼神，阴狠中掺杂着打量，仿佛在看什么货物。 “倒是几个好苗子！可惜了！小兔崽子，竟然敢耍老子！” 沈央央面无表情的看着陆琮玮。 “老子叫谁？” “老子叫你！”陆琮玮想也不想。 沈央央嘴角轻微的勾了勾，应的流利，“哎，好儿砸！” “m的！”陆琮玮何时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他竟然被个小崽子给耍了，还不止一次。 他当即撸着袖子，指挥起手下。 “上，给我上，好好教训教训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 这些护院欺男霸女惯了，哪怕面对几个孩子，也全然没有心软的意思。 眼看着有两人霍霍朝着孩子们走去。 沈念再也绷不住了，上前就想护住妹妹。 “央央……唔……” 离她最近的护院，反应迅速的抓住她的手腕，狠狠的将她惯在了地上。 沈念被摔的瞬间四肢一麻，再无反抗的能力。 宋少宇见此，立刻仗义的挡在了两个比他小的孩子面前。 “别怕，我保护你们！” 晏亭也不甘示弱，挤着挡住了沈央央。 “央央妹妹……我也保护你！” 谢言澈满眼绝望！ 若早知因他一时贪生，竟连累了这么多人？ 当初或许他就不该活下来！ “小爷跟你拼了！” 宋少宇在护院还没接近的时候，就举着拳头冲了上去。 虽然他出身国公府，自幼便开始习武。 可他到底还只是个孩子。 在训练有素的护院面前，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不过三两下，他就被护院打趴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 宋少宇无能狂怒，身上又狠狠的挨了几下。 而另外一个护院，此刻也飞起一脚，朝着沈央央面前浑身颤抖的孩子踹去。 晏亭本就是先天胎弱的孩子，长得比一般的孩子瘦小，身子更是差的不行。 这一脚若是落在他身上他不死也得残！ 可饶是如此，他也没有躲开一点。 反而紧闭双眼，坚持的挡在沈央央面前。 【别碍事！】 晏亭想说他没碍事，他答应过父王，要保护央央妹妹。 可他还未开口，肩头就落下一只温热的小手。 一个腾挪，沈央央已经推开面前的晏亭，站在了他原先的位置上。 打人的护院见此，丝毫没有收力，直直的朝着沈央央的肚子踹了下去！ 第195章 沃是泥蝶 沈央央不躲不闪。 只在那脚擦到自己衣裳的瞬间，抬起小手，“啪”的一声，就扣住了那护院的脚踝。 护院吃惊的瞪大了双眼。 他腿上功夫最是厉害，可眼前的奶娃娃，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单手控制住了他！ 这……还是人吗？ 人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力量！ 沈央央大眼睛里毫无神采，木讷讷的看着面前的人。 她小嘴张张合合，一字一顿。 “我，生，气，了！” 那护院不知为何，只觉后背一麻。 下一瞬，他人就腾空而起！ 沈央央竟然单手就把个七尺高的壮汉，甩了出去。 砰—— 壮汉摔在她身后，激起一地的灰尘。 而她也在烟尘之中，身形一闪，小小的人儿，就已经站到了陆琮玮的面前。 陆琮玮被这一幕吓了一跳，本能的恐惧让他控制不住的连连后退。 “你……你想干嘛？你知道我是谁……啊……” 沈央央懒得废话，一个扫堂腿就让他直接后脑着地，就像沈念一般，摔的动弹不得！ 然而，沈央央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她直接踩到了他的身上，扬起的小拳头，毫不客气的砸了下去。 【敢欺负我二姐，看我不恁死你！】 沈央央头一次这么生气。 等到陆琮玮总算在剧痛之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鼻梁已经断了，牙齿也飞溅出去几颗。 “啊啊啊……你们死的吗？拉开她……这兔崽子疯了……啊啊，快，拉开她！” 护院们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毕竟谁也没想到，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竟然把他们的主子给揍了！ 护院们一拥而上。 刚刚被控制的几个人，也因此得了自由。 谢言澈也同护院们一样目瞪口呆。 而脸上满是青紫的宋少宇，则是瞪大了眼睛，钦佩不已的看向沈央央！ 这就是国师的徒弟嘛？ 果然不是他能比的！ 从前的那点不服气，这会儿全成了仰慕！ 沈央央感觉到人群的逼近。 她撇了撇嘴，才慢吞吞的转过身去。 【最讨厌麻烦了！】 半刻钟后。 十几个护院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抱着身体哀嚎不止。 沈央央为了节省时间，一拳一个全都打骨折了。 陆琮玮已经从地上坐起。 一双眼睛满是惊恐的看着面前，似是修罗般的孩子。 沈央央也在这时扭头看来。 她似乎做起表情来很是吃力，明明是在笑，可那努力撑起的笑容，却让她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我们……继续！” 陆琮玮：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意识到面前这小孩仍旧没准备放过自己，他立刻转身，连滚带爬的想跑。 “救命！快救我！我快被打死了！怎么还不现身？” 什么现身？ 沈央央不懂。 上前就抓住了陆琮玮的小腿。 陆琮玮不住蹬刨，可在绝对力量面前，他的那点挣扎宛若蚍蜉撼树。 “暗卫！暗卫！再不救我，我就真死了！” 陆琮玮扯着嗓子嘶喊，他仰面倒地，被沈央央小鸡子一样的拉了回来。 簌—— 叶落般的声音响起。 沈央央耳尖一动，感觉到有什么人落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皇家暗卫？”认出对方身份的谢言澈，声音里满是惊恐。 皇家暗卫，只听命于皇室！ 这些人，皆是尸山血海选出的能人异士！ 哪怕是皇族，一生暗卫数量也绝超不过五个！ 非绝境，不现身！ 且，这些人，都有以命换命的本事！ 也就是说，沈央央就算再厉害，也绝对不敌不怕死的暗卫！ “杀了她！” 陆琮玮看到暗卫现身，再无顾忌，咬牙切齿的命令。 暗卫像是全然没有自己的感情，接收命令，就立刻亮出了刀锋。 银白色的短刀，直直朝着沈央央后心捅去。 速度之快，竟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锵—— 剑刃相碰，火花四溅。 沈央央身后也凭空出现两个黑衣人！ 将她护的严密！ 陆琮玮被血糊了的眼睛，却看的真切。 沈央央的身后，竟有两个暗卫！ 他……可才只有一个！ 这还是他外甥为了方便他给他办事，勉为其难的将自己的暗卫借调给他的！ “你……到底是谁？” “沃是泥蝶！”沈央央挥着小拳头，再度砸了下去。 陆琮玮哀嚎的声音，又接连不断的响了起来。 而此刻他的暗卫，手已经缓缓摸向腰间。 紧绷的身形，显然是做好了准备，随时使用杀招！ 对上两个暗卫，他确实没有任何胜算。 可临死之前，取了那孩子的性命，完成任务，他还是做得到的！ “放肆！” 一直在暗处观察着这边情形的人，终于坐不住现身了。 他一声厉喝，竟真的打断了暗卫的动作！ 那暗卫诧异的扭头看去，就看到一脸冷色的晏舟，朝这边走来。 暗卫虽只听命于自己的主子，却不可对皇室之人动手！ 这也是为了避免骨肉相残，定下的铁律！ 他是大殿下的人，自然无需向二皇子行礼！ 可他没有行礼，那孩子面前的两个暗卫，竟然也岿然不动！ 这也就说明了，那孩子竟是皇家承认的存在！ 那两个暗卫的主人，也是这孩子！ 若是如此，他就是自裁，也绝对不能动这孩子分毫啊！ 晏舟并未给那暗卫一个眼神，径直朝沈央央走去。 能进暗卫所的，自然也不会有傻子。 想必这会儿他已经想明白了沈央央的身份。 若他真想不明白，他也不介意用他的命，替他想通！ “好了！” 晏舟俯身，就把还处于狂暴状态的小东西给抱了起来。 “再打就没气了！” “哼！”沈央央不依，挣扎着还要下去揍人。 晏舟哭笑不得的紧紧抓着她，“乖，真打死了你家会有麻烦！” 麻烦？ 沈央央一听这两个字，才总算渐渐老实了下来。 而此刻，艰难从地上爬起来的陆琮玮，在见到晏舟的时候，却像是找到了发泄对象。 “好啊……二殿下，是你指使的对不对？你嫉妒辞儿，就让这兔崽子打他的舅舅！晏舟……本官……本官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本官要去告御状！” 沈央央小眉头一沉，这丑八怪竟然还能说出话来！ 看来还是打得轻！ 她气愤的扬起小拳头挥了挥。 陆琮玮立刻吓得鹌鹑般的缩起了脖子。 谁也没想到，堂堂国舅，竟然被个奶娃娃给揍服了！ “打不过就告状……丢人！你……你去告啊，谁不告状，谁是狗！” 她倒要看看那个昏君能把她怎么样？ 惹急了，她连他一起揍！ 反正她也不是没揍过！ 第196章 去看热闹 陆琮玮几度张嘴，想要撂几句狠话。 可眼看晏舟怀里的孩子，瞪着眼睛看自己，他愣是没敢再说出什么来。 只好拖着半残般的身体，指挥着几个勉强有行动能力的手下过来扶他。 “一群废物，走！回头在收拾你们！” 花了那么多钱，养了这样一群东西，关键时刻，根本不顶用，被个孩子收拾成了这样！ 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的陆琮玮，肺都快要炸了！ “央央！” 陆琮玮消失以后，沈念才被冬至扶起来，艰难的来到妹妹身边。 饶是她平常再坚强，这会儿也因为惊吓过度，泪流满面。 她手指颤抖的抚着妹妹的脸，心有余悸。 “没事吧？都怪姐姐不好！” 沈央央最见不得姐姐哭，她赶忙抬起因为揍人变得通红的小手，一点点的擦干了沈念的眼泪。 “不……不怕，二姐，央央帮你揍，揍他了！” 沈念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都怪她太莽撞，太弱小了！ 不然，怎么可能在自己家的宅子，让人欺负了妹妹去？ 她伸手想要把央央抱在怀里。 早就有些不耐的晏舟，却是一个侧身，躲开了沈念的手。 “走吧，前院还有热闹看！” 沈念诧异的呆在原地，她目光不解的看着二殿下的背影，心中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 二殿下对小妹的占有欲，是不是太强了点？ …… 将军府门前。 卢子谦早就到了，可却怎么都进不了门。 他一身大红的喜服已经被酒水浸湿，可门口的宾客，却仍旧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特别是薛小公子薛易。 这会儿正满脸笑容的一手端着装满酒的酒杯，一手端着酒壶，往卢子谦的嘴里灌。 “不行，不行，说好的三首诗，做不出来就得罚酒！” 这个自来温吞知礼的男人，仿佛受了刺激。 坑起人来，也是毫不含糊。 卢子谦这会儿早就被在场宾客，以各种理由，灌了一肚子的烈酒。 薛易的这杯酒水，刚刚被灌进去，就又从他的鼻子里喷溅了出来。 眼见着这一幕，卢氏终于慌了。 可她根本毫无办法，别说容王殿下在给丁氏坐镇了。 就是在一旁不断劝酒的几位夫人，她也吃罪不起啊！ “大夫人，不要着急。薛小公子可能是因为未婚妻被抢，心里不平顺，存着气呢！等他消消气就好了！” 跟着卢氏出来的妇人弱弱的劝道。 卢氏当即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消气？ 等他消气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就是诚心的！ 卢氏面色阴狠的看了丁氏一眼，然后就悄然退出了人群，找到了自己的人。 “你现在就去卢家，跟我大嫂说，赶紧多叫些人过来，越快越好！” 卢氏压低声音。 下人立刻点了点头，转身就挤出了将军府门口。 这一幕，本就不是十分惹眼。 可偏偏丁氏并没有错过。 她看在眼里，却仍旧不动声色！ …… 卢张氏很快就带着家里的一众，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将军府。 她身上还贴着黄符，一张脸瘦削的没有半丝肉，让她看起来，更加的刻薄了几分。 “子谦！” 眼看着儿子在自己眼前，被人灌酒。 卢张氏顾不得许多，上前就去夺他手中的杯子。 “别喝了，快别喝了，大喜的日子，你这是干嘛？” 可卢子谦这会儿已经喝大了，听到有人不让他喝酒，他反而不痛快起来，抬手就把扶着她的卢张氏扫到了一边。 “不，都……都让开，我……我还能喝！” 说着嘿嘿一笑，伸手直接把薛易手中整壶的酒抢了过来，对着壶口，就灌了起来。 “好，卢公子好酒量！” 容王拍手叫好。 卢子谦虽然醉了，可也分得清谁尊贵！ 见到容王都在夸自己，他更是开心的不得了，摇摇晃晃的指挥着下人。 “去……给爷继续拿酒来……爷还要喝！” 卢张氏站在一旁恨铁不成钢。 这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犯浑！ 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把媳妇娶进门，以免夜长梦多啊！ 儿子指望不上。 卢张氏心里也发了狠。 面对着堵在大门口的一众贵人，她想也不想，扑通一声就在跪在了地上。 见她如此，同她一道过来的卢家人，立刻也跟着都跪了下去。 其中，还有卢张氏的婆婆，卢氏的母亲！ 眼看着老人都跪了，门口的众人，神色立刻都是一变。 卢氏在旁看着，心满意足。 她就知道，这些贵人最看重脸面。 她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让人回家搬救兵的！ 无论如何，挡人娶亲，就是理亏！ 卢张氏也不负所望，跪下以后，就哭嚎了起来。 “呜呜呜……众位老爷夫人，我们卢家势微，实在是得罪不起众位。可儿子娶亲，是人生大事啊！求诸位放我儿一条生路吧，若因此错过吉时，小夫妻日后生出什么磨难……我……我该找谁去啊！” 卢张氏这番话的言下之意就是，日后她儿子儿媳日子过的不顺当。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是罪魁祸首！ 被明晃晃的威胁了，在场之人脸色都很是不好看。 可仍旧站着不动，并没有让开的意思。 丁氏心里感动。 却并不想让这些为二房而来的宾客，成为众矢之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新郎赶紧进门吧！” 丁氏话音一落，众人才勉强让开了一条路。 可卢子谦早就醉的不行了，站都站不稳，更不用说进门接新娘了。 就在有人提议，让喜婆代替新郎的时候。 门内却突然响起下人的声音。 “新娘子来了！” 没用人接，新娘子竟然自己出来了？ 丁氏请来的人，神情都是错愕。 而卢氏请来的人，却各个面色鄙夷。 这样恨嫁的姑娘真是少见！ 日后出了门子，也不会是个安分的！ 第197章 爹爹回来啦! 新娘的状态很不对，手软脚软，仿佛要随时晕过去一样！ 扶着她的丫鬟也很吃力。 二人刚到门口，新娘的身子就猛地一歪。 好在薛易就在附近，他下意识的伸手想将人扶住。 却没想到，那丫鬟反应激烈，竟一把将人扯了回来，护在了身侧。 “这于理不合，就不劳烦公子了！” 薛易眉头轻轻蹙起，他看着头蒙盖头的新娘，心中生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慌张。 好像他要错过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般！ 可眼下场景，他却不能多说什么。 只好退后一步，给二人让出了一条路来。 许是丫鬟的动作太激烈，刚刚还摇摇欲坠般的新娘，突然吃力撑起了脑袋。 一声似有若无的呓语，从盖头下响起。 “娘……” 这声音不大，却足够众人听见。 卢氏脸色猛地一变，转头就招呼卢张氏。 “大嫂，还在等什么呢！赶紧让喜婆扶着新娘上轿啊！” 卢张氏脸上也闪过些许惊慌，可看着自己小姑子的反应，她很快就冷静下来，招呼着喜婆和迎亲的众人。 “对，喜婆，快去扶新娘。你们赶紧吹打起来，今日卢家娶亲，可要好生热闹热闹！” 吵闹的声音，瞬间压过了那声呓语。 肥胖的喜婆领着几个下人上前，不由分说的就接过了新娘。 丁氏看着这一幕，攥着帕子的手，已经显出了青筋。 按照央央所说，沈昀骁此刻早已在京都了。 可他竟然到现在都迟迟未归！ 罢了！ 这男人果然靠不住！ “咱们府上的小姐，哪有劳烦旁人的道理！来人，扶姑奶奶上轿！” “是！” 丁氏早已安排好。 她一声令下，就有七八个粗壮的婆子挤出人群，来到了新娘旁边。 那抓着新娘的喜婆一愣，似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眼瞅着过来的婆子，哪里是送什么人的，分明是来抢人的！ 喜婆根本就不敢有半分松懈，拉扯着新娘的手腕，不肯放手。 “哎，你们不能这样啊！不是扶喜娘上轿么，怎么还往回扯？” “你这婆子，说的什么话？谁往回扯了！我们是来帮忙的，你们先放手！” “你们才放手！” “你放手！” “你放手！” …… 两方人马就这样吵了起来，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卢张氏暗悔，自己的人还是带少了。 丁氏这贱人竟然想仗着人多势众，不让她儿娶妻？ 哼，她做梦！ “丁氏，你什么意思？”卢张氏叉着腰，扯着脖子就喊了起来，“你这是诚心耽误我儿娶亲了？你以为这样，你那狐狸精女儿就有机会了？呵呵，我把话撂在这里，只要我卢张氏还活着，你那贱人生的女儿，就休想进门！要点脸的话，赶紧让这些老刁婆松手，莫耽误了我儿媳进门！” 这番话把在场之人惊的目瞪口呆。 丞相夫人就立在丁氏身侧，她自来心直口快，当即就笑出了声，“呵，卢夫人疯魔了不成？我们婉儿为了退了你家这糟烂亲，可是求了皇后娘娘才退成的！就这，你家还死皮赖脸的纠缠！这是得不到，就往死里毁人家闺女名声是吧？你赶紧让你那驴脸儿子撒泡尿照照自己吧，让他自己看看他配吗？” 卢张氏被骂的一梗脖子。 可是看清了是丞相夫人，她到了嘴边辱骂的话，硬是被她憋了回去。 她不敢跟贵人对上，却敢跟丁氏叫板。 “既然如此，丁氏你还不放人？你若是不放人，那就是应了我的话，就是心虚了！” 丁氏始终未发一言，她脸色难得的绷紧！ 不能在等了！ 她绝对不会让女儿涉险！ 丁氏正准备上前一步，让人直接抢回女儿，揭开这些人的真面目，人群外却响起一道浑厚爽朗的声音。 “这是在干啥，这么热闹？我家是有什么喜事吗？” 很快，一个熊般粗壮的汉子就领着个孩子，挤开人群，走了过来。 那汉子，足有八尺。 虎背熊腰，一脸的络腮胡子没有打理。 肤色也被边陲的烈日，晒的黢黑。 但一双眼睛，却明亮无比。 他的身侧，站着个俊秀的小子，模样顶好，可肤色，也是黑黢黢的。 一看就也是在边关受了苦的。 二人身上挂满了大包小包，风尘仆仆。 但是神色却都轻松惬意，看起来旅途的奔波，也没影响的了他们的好心情！ “娘子……”沈昀骁咧着一口大白牙，讨好的冲着府门前的丁氏笑。 丁氏见到他，心下一松。 可想到他竟然这个时辰才回来，险些误了事，又忍不住狠狠剜了他一眼。 沈昀骁瞬间不嘻嘻了。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才刚回来，能做错什么事情。 可夫人生气了，那就一定是他的错！ 沈昀骁笑的时候，众人并没有觉得什么。 可此刻他敛了笑容，那身那在战场浸淫出的寒意，瞬间尽显无疑。 他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就宛若一尊杀神一般！ 让人无不胆寒！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人，惊的骇住！ 特别是卢氏那边的人。 “好心帮忙，倒是成了错。行了，你们放手吧！”丁氏悠悠道。 十几个婆子立刻遵命，退了回去。 卢张氏早就在看到沈昀骁的时候就开始腿软。 可看着不远处的新娘子，她还是不想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他们家，可还要靠这个媳妇儿救命呢！ 这样想着，卢张氏立刻鼓足勇气，给自己壮了胆。 然后露出个谄媚笑容，对着沈昀骁道：“今日卢家娶亲，还烦请将军让让，莫让两个孩子错过吉时。有什么事啊，咱等他们两个小两口拜完堂再说！” 说完，卢张氏就拼命给喜婆使眼色。 喜婆也早就吓得不行了，抖着腿，低着头，不去看沈昀骁的眼睛，故作镇定的扶着新娘子就要走过去。 沈昀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一心想着夫人，想着女儿们，也就没管这劳什子事情。 正准备抬腿迎向自己多年未见的夫人时，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新娘子，却突然抬起惨白的小手，虚虚的抓住了他的衣角。 那动作很轻，轻到他只需稍稍用力，就能挣脱。 沈昀骁正要有动作，耳边就响起了微弱的声音。 “爹爹……救我！” 第198章 霸气护女 “娘来扶你！” 卢张氏这次反应倒是迅速，她喊着就快速的走到了新娘子身边，一边心虚的冲着沈昀骁嘿嘿笑，一边小心翼翼的扯开了新娘子的手。 眼看着新娘子随着她的搀扶，慢慢转身。 她正要松一口气。 一只手，却横空伸了出来，抓住了新娘的手臂。 “慢着！” 沈昀骁声如洪钟，不容置喙。 卢张氏被吓得一抖，却还不得不虚张声势的扭头嚷嚷： “亲家这是干嘛？眼瞅着吉时就要过了，耽误了两个孩子，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她故意说的模棱两可。 左右只要是沈家的姑娘，沈昀骁就都是卢家的亲家。 沈昀骁又是个粗人，肯定要比丁氏还好糊弄！ 然而，她哪里能知道，战场上多的是尔虞我诈！ 沈昀骁守卫边陲，邻国又蠢蠢欲动，三五不时的就要耍些阴私手段，他若是无能之辈，也护不了一方安宁这么多年了！ 沈昀骁早就在听到新娘求救以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哪里还会管卢张氏说什么，当即虎起了脸。 “谁是你亲家！” 说着，他抬手就抓住了新娘的盖头。 虽然他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但若他的凝儿不想嫁，那就谁也别想逼迫她！ 哪怕是因此毁了名声，也没什么好打紧的！ 大不了他养他闺女一辈子！ 哗—— 沈昀骁几乎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就掀了盖头。 他要听她的女儿亲口来说！ 然而，盖头落地，众人却一片惊呼。 而卢张氏见势不好，仗着人多，竟然索性耍起赖来！ “哎呦，哪有亲爹掀闺女盖头的！简直丢人现眼！哎呀，这让我家媳妇怎么活呦？” “你家媳妇？” 有围观的百姓看不下去，立刻反问。 “你家媳妇不是沈将军的妹妹吗？怎么成沈大姑娘了！” “就是，这里怕不是有什么猫腻吧？” 沈昀骁不解，这和沈瑾瑶有什么关系？ 他才刚刚回京，自然还不知道沈瑾瑶的那些破事。 而卢张氏就是看中这一点，还在试图蒙混过去！ “亲家，你别听他们信口胡说，我们家的媳妇儿就是凝儿！我们也只认凝儿！” 沈昀骁虽然不知真相，却也不傻。 他低头看向女儿。 就见多年不见的女儿已经成了大姑娘！ 一张脸，长得像极了她的娘亲！ 他还记得，他上次离开之时她也不过才到他的胸口。 如今，竟已到了嫁人的年纪！ 沈昀骁顾不得感慨，对着女儿，压低了声音，“凝儿，你怎么说？” 沈凝脸色雪白，一双眼睛，无力的眨着。 可看着眼前的父亲，她却仿佛生出了无限的勇气来。 “爹爹……女儿不是……女儿死也不嫁！” 听着闺女虚弱的声音，沈昀骁哪里还猜不出是怎么回事。 他当即一把就将女儿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卢张氏还想伸手去抓沈凝，却被他狠狠瞪了回去。 而这时，门口的丁氏，似乎这才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她难以置信的看向缩在人堆里的卢氏。 捂着胸口痛心疾首的出声：“大嫂，你为何又伙同婆母来害我们孤儿寡母？你们联合支走凝儿，难道为的就是让我好好的女儿替小姑子出嫁吗？你们好狠的心啊！卢子谦与沈瑾瑶早有首尾，让她出嫁是族里的意思，与我凝儿何干啊……” 话说着，丁氏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晕过去。 “婉儿！” 一旁的国公夫人和丞相夫人惊呼着，双双将她扶住。 卢氏本来一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哪成想丁氏竟然这般没眼色，直接当众就把事情戳破了！ 她自来是怕这个二弟的，哪里敢承认？ “谁害你们了……谁曾害你们了？” 可当日的事情闹的那么大，他们一家还因此下狱，哪是她想否认，就能否认的？ 国公夫人怒视着她，“卢氏，你还敢狡辩？年前的时候，你们大房与你家老太太合伙招来妖道，差点活活打死念儿，害死央央！这事惹的殿下震怒！看来，那么些时日的牢狱之灾，也没能让你长了记性！” “我……我没有，就是没有！”卢氏脸色涨红，想往人群里钻。 可她的那些人，早就被沈昀骁吓破了胆。 各个能躲多远躲多远！ 躲不掉的卢氏看着面色不善的沈昀骁，腿肚子都开始控制不住的打转。 而眼看着闹到这种地步的卢张氏，却仍旧不死心。 她趁着沈昀骁分心，上前一把就抓住了沈凝。 “哎呀，说来说去都和今日的喜事没有关系么！反正和子谦有婚约的是凝儿。她既然穿上了嫁衣，不就是说明了她对我们家子谦不舍么。虽然做的难看，可这都已经到门口了，我们不嫌弃！” 说着，就用力往外扯沈凝。 而沈凝的脸色，也因为她的拉扯越发的雪白。 沈昀骁瞬间怒从心起，二话不说就从腰间拔出钢刀，狠狠挥了下去。 不过，他倒也知道这不是在他的军营，京都是有律法的。 所以，他也没真想杀人！ 给了卢张氏一点反应时间。 可他也没想让卢张氏好过就是了！ 卢张氏虽然在看到大刀挥来之后，反应及时的连连后退。 可还是被狠狠砍中了手臂！ 她“啊”的一声惨叫，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手臂上的袄子，棉絮迸溅，鲜血汩汩的往外涌。 那一刀，足可见骨！ 而沈昀骁就那么提着染血的刀，横眉站在那里，扫视着接亲的一众。 “今日我看谁敢逼我女儿出嫁！” 面对这样的杀神，接亲的一众，早就噤若寒蝉。 甚至卢张氏就那么坐在冰冷的地上，捂着手臂哀嚎连连，也无人敢上前去扶一把。 而就在这时，躲在暗处的沈瑾瑶，眼看着好事被破坏，终于忍不住了，直接窜了出去。 她刚刚在府内一直等不来新郎，担心事情有变，这才让碧桃直接将沈凝扶出去，自己也跟了过来。 没想到，她的担心，竟成了真！ 她如何能忍？ “不行！”她厉声尖叫着，“二哥你凭什么拦着沈凝嫁人！她既然不知廉耻的穿了嫁衣，那就该她出嫁！” 众人被她的声音吸引，纷纷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却在看到她的模样以后，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199章 送给爹爹一个小惊喜 沈瑾瑶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衣裳。 肚子高高耸起，任谁看了都会知道，这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 可，她不是还没有成婚吗？ 就算是婚前不贞，那也才多少时日，怎么就…… 这样想着，众人对卢子谦不禁多了点同情！ 这绿帽王八，没跑了！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沈瑾瑶立刻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再想遮肚子，早已晚了。 “看什么看，我这是胖的！” 任她如何辩解，可谁也不是傻子！ 有那多嘴的妇人立刻道，“这肚子得有三四个月了吧！” “嗤！”丞相夫人看着沈瑾瑶满是嘲讽，“那定是在上次就怀上了，众位有所不知，这位沈将军的妹妹，可是早在几个月前就跟侄女婿勾搭成奸了，还被我和国公夫人撞了个正着。沈二夫人为了她女儿家的颜面，求着我和国公夫人保密。结果，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就是这般报答她的嫂嫂的！” “你……” 沈瑾瑶上前一步，却什么都没敢说。 而一旁国公夫人的沉默，也显然印证了丞相夫人的话。 霎时，围观的百姓都开始对沈瑾指指点点。 “这沈瑾瑶好不要脸啊，勾搭侄女婿也就算了，还算计侄女！你说，既然那么把持不住，嫁过去就是了，她这是图什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对奸夫淫妇肯定是在图沈大小姐的嫁妆呢！沈二夫人可是丁氏女，多的是钱！呸，真是个白眼狼！” “呸！” “呸呸！” …… 沈瑾瑶被激愤的百姓气的脸红脖子粗。 虽然那些口水没吐在她的身上，却让她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而就在这时，关嬷嬷也领着几个丫鬟，急匆匆的过来了。 看到门口的场景，立刻面露惊讶。 “小姑奶奶，你怎么穿着我们大小姐的衣服啊？你把我们支走，就是为了把自己的嫁衣，换给我们小姐？你……你对我们小姐做了什么？” “你这个贱婢，你在胡说什么？” 沈瑾瑶冲上去就想要打关嬷嬷。 可此刻的关嬷嬷已经躲出去好远。 丁氏带的人，也将她隔绝开来，她根本就碰不到的人。 只能气的干跺脚！ 而众人经过关嬷嬷的提醒，这才注意到沈凝的不对劲儿。 毕竟，谁家新娘子出门是要人时时搀扶的？ 而且，还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 沈大小姐，果然是被陷害了！ “沈二将军你可千万不要信你这妹妹和嫂子的话，他们陷害你们二房不止一次了。” “对，她和卢公子在酒楼苟且，卢夫人这个亲娘亲自把门，当时好多人看见，啧啧，别提多香艳了！” “他们就是合起伙来坑你女儿呢！”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沈昀骁也终于渐渐拼凑出了真相。 他的视线从卢家的一众身上扫过，森冷的目光，让那一群胆小怕事的，瑟缩的躲到了一处。 “卢家，好的很！” 他从牙缝吐出这几个字。 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搞死卢家了！ “哎呦，公务繁忙回来迟了！” 沈昀谦挤开人群，衣裳凌乱的往门口走。 他的身上还沾染着脂粉味儿，脖子上的上的口脂都没来得及擦。 显然是才从温柔乡里爬出来，哪里是在忙什么公务。 沈昀谦眼看着门口一众他平日想见都见不到的贵人，肠子都悔青了。 他怎么会觉得妹妹丢脸呢？ 这妹妹可太给他长脸了！ “呵呵，沈大人还真是个忙人呢！” 容王嘲讽的说道，半分面子也没给他留。 沈昀谦满脸谄媚的笑容僵了僵。 “是啊，自己妹妹的喜事，都忙的赶不回来呢！”沈昀骁也跟着讽刺的补充。 沈昀谦一个激灵。 刚刚他的注意力都在容王等人身上，也就没有注意到，这穿的宛若山野村夫的，竟然会是他多年未见的弟弟！ 沈二…… 沈昀谦更抖了，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卢氏。 他可是知道她们今日要做什么的！ 只是现在应该什么都不用做了，因为她们已经作死了！ “二弟，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昀谦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沈昀骁也笑了，只是那笑看的人心慌。 “我若再不回来，我的女儿可就真要被人给强行嫁出去了！” 沈昀谦满头冷汗。 从小一起长大，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沈二的脾气！ 他这是生气了！ 而且还是非常严重的那种！ 他抬起手，哆哆嗦嗦的擦了把汗，才又弱弱的道：“误会，都是误会，能解释的……” “什么误会！”沈瑾瑶又开始尖叫，事已至此，她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指着沈昀骁就骂了起来！ “沈二，你这个混蛋，你就是想毁了我！我不管，沈凝必须嫁给卢子谦！你若再多管闲事，我就……我就……我就一头碰死在大门口！让你刚回来，就落个逼死亲妹的名声！混账羔子王八蛋，你赶紧把沈凝给我嫁了！嫁了！” 沈昀骁眼里的戾气越来越重，那句，“那你就去死好了”已经到了嘴边。 耳畔却突的响起一道软糯糯的声音。 【我爹这是对小姑姑动杀心了，看来他们兄妹关系也不怎么样嘛！】 沈昀骁微微蹙眉，循声望去。 就看到一身清冷的二殿下，怀里竟然抱着个奶娃娃。 他一愣，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还是那个从来生人勿近的二殿下吗？ 而就在这时，更加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他又听到了那奶娃娃的声音，可那娃娃的嘴巴，分明半丝未动。 【爹爹才刚回来，见血不好。正好才学了个小法术，权当送给我爹的见面礼啦，嘿嘿！】 不知怎么的，听到最后那狡黠的笑声，从来在战场上处变不惊的沈二将军，竟然没有来的心里一抖。 而那奶娃娃也随即就有了动作，她竟然快速的掐起诀。 虽然他看不懂，却也知道，那孩子绝对不是在乱掐手指。 “现！” 沈央央掐诀过后，以指向天。 轰隆隆—— 天空突然被阴云渐渐笼罩，黑压压的乌云，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阴冷起来。 第200章 显形(微恐怖) 容王妃领着人，脚步匆匆的从将军府后门走了出来。 她眉心紧皱，显然心情极差。 她是真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 可不甘心又能如何？ 想到那个男人，容王妃不由的捏紧了拳头，越发的加快了步伐！ 绝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 否则，一顿家法，她是跑不掉的！ 她走的急，根本来不及看路。 还未到转角，迎面就和一人撞到了一处。 “啊……” 她身后有丫鬟婆子和侍卫，自然安然无愈。 可那被她撞了的人，却是始料未及，直接摔出去好远。 容王妃本就在气头上，被猛的撞了这么一下，一股火气再也压制不住。 她站稳以后，就目光凶狠的看向坐在地上的人。 那是个村姑打扮的少女。 一张脸，由于常年务农而显得有些黑黄。 可一双眸子，却澄澈明亮。 细细看来，竟然还有几分熟悉。 容王妃被那双眼睛凝视着，莫名的更加火大！ 她嘴角勾出个扭曲的笑！ 既然这东西这般不知死活的撞上来，那就怪不得她用她祭天了！ “来啊，把这贱民……” 咔嚓—— 一声惊雷落下。 震耳欲聋。 容王妃被吓得声音瞬间止住。 阴寒的感觉，自脚边窜起。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天，就见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何时竟被乌云掩盖。 黑压压的压在头顶，又被数道闪电撕开。 而就在一道亮如白昼的电光闪过以后。 她突然就嗅到了一股浓稠的血腥味。 那股味道混杂着泥土，扑面而来，恶心至极。 “啊……” 有人惊声尖叫出声，好像是她的丫鬟。 可容王妃却顾不得斥责，因为她感觉到有什么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僵硬着脖子，缓缓低下了头。 就见到一个脖子扭曲的脑袋，正对着自己。 腐化了半边的脸，蛆虫正从她的眼眶，钻进钻出。 没有嘴唇，只剩下牙齿的嘴里，塞满了泥巴！ “王……妃……” 粗糙沙哑的声音，从面前恐怖怪物的嘴里发出。 容王妃有些喘不上来气，她急促的呼吸着，胸腔却仍旧像是要爆炸一般的难受。 怎么会…… 那个贱民明明死了，是她亲手让侍卫，拧断的脖子！ 她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 “王妃！王妃！” 有什么又扒住了她的脚，她低头看去。 就看到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头，没了半截身子，枯枝般的手指，正抬起，死死的抓住了她的裙摆。 仿佛感受到了他的视线，那老头也猛的抬起头。 一张五官凹陷的脸，血淋淋的看向她！ “王妃，为何杀我？” 尖利的质问，仿佛要撕碎人的耳膜。 “为何杀我？” “为何杀我？” …… 源源不断的质问，从四面八方来。 容王妃看着正在向她渐渐聚拢的怪物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捂着脑袋，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别过来，你们这些贱民别过来！” “保护王妃！” 侍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立刻将容王妃团团围住，一边提防着那些恐怖怪物接近，一边带着容王妃撤离。 而那被撞翻的小农女，早就被人忘在了脑后。 容王妃被带走了。 那些恐怖的东西也就跟着消失了！ 农女似乎也并不怕，毕竟，这样的东西，她也不是没见过！ 不过都是些可怜人罢了！ 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才仰起头看向将军府的后门。 低矮的后门，却仍旧沏着上好的红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唇角抿紧，才转身落寞的离开了。 …… 与此同时。 将军府的大门口，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卢张氏身上的黄符，突然凭空自燃。 那蓝色的火焰，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一般。 卢张氏在感觉到以后，就立刻尖叫出声。 “啊啊……这可是清鸿道长留下的最后几张符纸了……” 她的声音陡然卡在了喉咙里。 只因一道闪电过后，她的面前，就趴了几个嘴角开裂的女子。 她们面容同样青灰僵硬，却仍旧努力的笑着。 “咯咯……夫人，这次你躲不掉了！” “啊！啊啊啊！” 噩梦一般的场景再次显现，卢张氏疯魔一般的尖叫起来。 她知道，没了清鸿，她再也摆脱不了这些邪祟了！ 而那些女子，也显然没有放过的她的意思。 瞬间就就朝着她扑了过去，卢张氏被压倒在地，声音也很快就被吞没。 而此时，刚刚还醉醺醺的卢子谦也被这一幕吓到酒醒。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不远处的场景，抖着嘴唇指着一个容貌还算完好的死人脸。 “你是……你是翠屏！” 翠屏闻言，转动起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灰白的眼睛就那么对上了卢子谦的。 “公子,我找到你啦！” “什……什么……” 卢子谦瑟缩的想要往后退，可那些东西比他快的多。 几乎瞬间就来到他身边几个，直接就将他也扑倒在地。 无人管他们母子的死活。 只因府门口的一众，也并没有多好受。 特别是卢氏，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死死撕咬着自己身上血肉的孩童，尖叫着想把他们甩掉。 “滚开，滚开，你们这些孽障！滚开！啊啊……痛……痛……老爷，老爷救我！” 卢氏伸手，想向沈昀谦求救。 可那贪生怕死的老山羊，早就脚底抹油，躲到了人后。 卢氏又惊又恨！ 她自然知道这些小鬼是哪里来的！ 这都是她设计沈昀谦那些姬妾堕下，或夭折的男胎！ 可，这些孽障本就罪该万死的！ 她又没做错什么！ 他们凭什么来找她？ “啊啊啊……别过来……” 倒在地上的沈瑾瑶，也连滚带爬的往后退，再也顾不上撒泼。 她的脚边，很多肢体扭曲的幼猫幼犬奋力的朝她爬。 本来不该有牙齿的它们，却不知为何，各个长出了满口的利齿，很快就把沈瑾瑶撕扯的血肉模糊。 碧桃在旁看的痛快。 只有她知道沈瑾瑶的这个癖好。 她为人暴躁，最爱虐杀幼猫幼犬。 若是哪日心情不好了，必然会让她去帮她上街购置！ 而她，就那么一点点的将这些刚刚来到世上的生命折磨致死。 虽说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若是能看到沈瑾瑶难受，她自然也是痛快的！ 只是可惜…… 碧桃扭头沉痛的看了一眼卢子谦。 她的郎君啊，她什么都为他做不了！ 第201章 太惨了，忍不住笑出声(微微恐怖) “真好看！” 沈央央拍着小手，嘴角用力扬起个愉悦的弧度。 晏舟看着她幸灾乐祸的样子，对于这个始作俑者，满是无奈。 而他们身旁的两个小子，早就看呆了。 老天爷，这是什么劲爆画面，这是他们身为孩子能看的吗？ 沈央央正笑的起劲，却突然感知到了什么。 她不由疑惑的歪了歪头。 而离府门不远的垂花门里，也响起了一道惨厉的尖叫。 【有东西想见我？我去康康！】 听到她的心声，晏舟皱了皱眉。 眼下这种情况，按理哪儿都不该让这小傻子去。 可…… 沈央央一个鲤鱼打挺！ 晏舟瞬间手臂一麻，而沈央央已经平稳落地，脚步飞快的朝着垂花门跑去。 晏亭和宋少宇还想跟着。 沈央央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头也不回的脆声道： “别……跟来！会……会吓死你们的！” 两位小小少年瞬间立正！ 再也没有一点跟上去的念头了。 沈央央很快就跑到了垂花门里面。 此刻的路中央，一个灰白的小小影子，正站在那里，仰头看着某个方向。 他上身穿着浅色的衣裳，下身却是血红一片。 沈央央走近，他也没有要回头的意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远方。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垂下头，周身的灰白色，仿佛成了实质，在他身上绕来绕去。 “咳咳！” 沈央央被熏的直咳嗽，抬起小手，嫌弃的在鼻子前扇了扇。 【好重的怨气啊！臭死人啦，真不道德！】 那东西却仿佛听到了沈央央的心声，猛的转头看他。 一双被抠掉的双眼黑洞洞的。 可一张脸，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我敲！】 沈央央猛的退后一步，被这一幕冲击的够呛。 那东西似乎就是故意的，逗弄了沈央央以后，就唇角勾了勾，然后无声的张开了嘴。 他的嘴巴里，什么也没有。 难怪…… 沈央央抓了抓脑袋，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要报仇是吗？可是那是你的仇，又不是我的，报仇好麻烦……】 那东西被激怒了一般，突的抬起手，一指某个方向。 那是门口！ 虽然隔着垂花门，虽然隔了乱糟糟的人群。 可沈央央就是知道他在指什么！ 她的小脸，瞬间变得认真！ 【好叭，我就帮你一次，只一次！】 那东西听到她的承诺，这才安静下来，一身的怨气，也跟着收起。 沈央央上前一步，十分不情愿。 嘟着小嘴，狠狠一巴掌就扇在了东西的身体上。 轰—— 灵魂痛到震颤，却瞬间缩成了一团。 沈央央把那一团魂体揉吧揉吧就塞进了乾坤袋！ 【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我你也敢吓唬？再敢嘚瑟，就让你魂飞魄散！】 “哼！” 沈央央翘起小鼻子，十分傲娇。 可她确实有傲娇的资本。 若她不愿，这些邪祟，连近她身的资格都没有。 哪怕只是见到她的容颜，都会被瞬间撕碎，消失在六界之中！ “我……我可真善！” 臭屁的夸了自己一句，沈央央看向不远处被一众乱七八糟包裹成邪祟粽子的陆琮玮。 这家伙还没走那？ 算他倒霉！ 她看了一眼那如山般的鬼祟，虽然都死状凄惨，却也可以看出，生前都是容貌俱佳的人物。 那些东西，有男有女，有青年，有少年，更有稚童。 却独独没有年岁大的！ 他们皆死于花开之时，何其可惜！ “造孽！” 沈央央一双曈眸，血光浮现，鎏金闪动。 可最后，又归于平静。 她像是没看到陆琮玮被啃的快剩渣渣了，转身就优哉游哉的走了出去。 这些东西，并不会真的将人的肉身吃了。 可灵魂的剧痛，却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做了孽的，总是要偿还几分！ …… “来人，疏散百姓，保证百姓安全！” 沈昀骁是人群里最冷静的。 毕竟尸山血海，他也没少见。 只是，这种情况，也确实多少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 那个孩子…… 他顾不得多想。 他是将军，保卫百姓，是他的职责。 因他的指挥，将军府的下人，立刻有序的开始疏散惊慌的百姓。 沈昀骁又让人将未被邪祟缠上的客人，请回了府。 至于那些已经被缠上的，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府门一关，一切鬼哭狼嚎就都被隔绝了。 等到沈昀骁同丁氏将宾客送走，一切归于平静，时辰已经到了晌午。 他们不知那些邪祟是如何消失的。 只知道，卢张氏被吓疯了。 卢子谦也被吓尿了裤子，是被卢家人抬走的。 至于沈瑾瑶和卢氏，直接被齐齐吓病。 而最让人意外的莫过于陆小大人，陆琮玮了。 沈昀骁都没想到，他竟然会来参加他家的喜事。 他同这人，可是一向不对付。 不过，看着他今日的惨状，沈昀骁倒是多少可以原谅他一些。 毕竟，被吓得屎尿齐飞，口吐白沫，抽的嘎嘎叫，已经够惨了！ “哈哈！”沈昀骁没忍住乐出了声。 换来的自然是丁氏的一记眼刀。 “怎么，凝儿遭了这一场罪，你还觉得开心了？” “自然不是！”沈昀骁赶忙收了笑，苦着脸，想跟自己的娘子解释。 可丁氏却根本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已经一步迈进了沈凝的屋子。 只留下了一句冷冰冰的话，“你最好不是！” 毕竟，他在她这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信誉！ 沈昀骁站在门口委屈巴巴。 夫人好像一直在生他的气呢！ 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是真不知道呀！ “唉！”他摇头叹息着，还不忘转头招呼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 “一起来吧！” “是！” 少年十分听话的跟了上来。 屋内的沈凝，虚弱的靠在床头。 见到沈昀骁进来，她还想起身。 “女儿见过爹爹……” 沈昀骁见着女儿这般模样，哪里舍得，赶忙过去将人按了回去。 “凝儿，跟爹爹不需要这么客气。” 沈凝虚弱的笑了笑。 明明是极其信赖的样子，可从小将她养到大的丁氏，却分明看出她眼中的冷淡。 她的女儿……显然也从未相信过这个父亲啊！ 这么多年的离别，到底是让这一家子生分了。 “凝儿放心！”沈昀骁毫无感知一样，眼神坚定心疼的注视着自己的女儿，“无论发生什么，只要爹爹活着，爹爹都会给你撑着，绝不会让你再受半分委屈！” 第202章 砍了那妖妇 “呵呵！”丁氏凉凉的笑出了声，她抬起手，温柔的将女儿脸颊上的碎发，别到了她的耳后。 “凝儿啊，你还是好生忍着吧！毕竟，那可是你的亲大伯，亲祖母，哪怕这是在咱们自己儿的家里，被人欺辱至此，可孝道大于天，我们不忍着，又能怎样呢？对吧？” 沈昀骁：…… 虽然他向来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可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娘子这番话是在怨他。 想到他这么多年，对妻女的疏忽，他张飞般的黑脸上，也不禁露出了愧疚的神色。 对！ 就是怪他！ 都是他的错！ 若不是他常年不在，温柔小意的妻子，怎么可能变成这般刺人的模样？ 不过…… 沈昀骁偷偷觑了一眼丁氏。 这样的娘子，好像更加迷人了呢！ 不愧是他沈昀骁的娘子！ 丁氏此刻也转头看来，恰巧和沈昀骁的视线对上。 眼看他一脸色胚样，她本就不快的心情，更加的恶劣了几分！ 而她这才注意到，沈昀骁的身边，竟然还站着个孩子。 这孩子，似乎一直跟着他。 瘦的像麻杆一样，也不知道他哪里捡来的？ 感觉到丁氏的视线，沈昀骁这才从旖旎的幻象里回神。 他当即爽朗一笑，抬起手一巴掌拍在了那孩子的背上。 把那孩子打的一个趔趄，向前连走了两步才停下来。 “哈哈，为夫只顾着惦记凝儿了，都忘记跟你介绍。娘子，这是咱们的儿子！” 咯噔！ 丁氏只觉心头猛的一揪。 她震惊的看向少年，难道…… “来，铁蛋儿，叫娘！” 沈昀骁见夫人这般惊喜，更加高兴的又推了那孩子一把。 却没想到，丁氏在听到他的话的以后，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她就知道，她是在异想天开！ 沈昀骁这个不靠谱的，她何时指望过上他？ “娘！”那孩子倒是不怯场，大大方方就叫了。 沈昀骁相当满意，毕竟，这可是他亲手带出来的！ “铁蛋儿是我在边关捡的，年龄和咱的元安差不多大，我就自作主张将他收做了义子。娘子，你别看这小子瘦小，那在战场之上，可是丝毫不输阵的！他一人就让邻国的那些老狗，吃尽了苦头。” 沈昀骁侃侃而谈，全然没有注意到丁氏神色的变化。 元安像是丁氏的逆鳞，此刻的她早已痛彻心扉。 这孩子不是元安，那她的元安又在哪？ 央央的话，从不出错的呀…… 一个念头陡然在丁氏的脑海里窜起。 今日的那些孤魂…… 不……不会的！ “娘！”沈凝担忧的握住了丁氏的手。 丁氏陡然回神，这才发觉，她竟不知何时咬破了嘴唇。 她抿着唇角，吞下了满口腥甜，对着沈凝摇了摇头。 “娘无事。” 说完，她就冷淡的看向那个孩子。 “不用那么急着叫娘，我不缺孩子。” 丁氏并不是在刻意针对。 事实上，她一直是个很温和的人，对孩子，也一向宽容。 只是，一个沈初薇已经让她烦不胜烦，她是真的不想再多一个什么养子了！ 被冷落了，那孩子也并不见失落。 反而冲着丁氏露出和沈昀骁一样的同款大白牙，改口改的十分顺溜。 “是，夫人！” 这在他这里根本就不算是个事儿！ 从前他像货物一样被卖来卖去，是沈将军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所以，沈将军的家人，也永远是他的家人！ 他必定豁出性命，也要保护！ 丁氏张了张嘴，是真的被这孩子的反应弄的没了脾气。 罢了，不过是多了张嘴而已。 沈昀骁见丁氏稳定下来，女儿也无甚大碍，这才小心翼翼的试探。 “娘子，为夫还有点事儿要去办，你看……” 丁氏眉尖微蹙，他刚回来，能有什么事？ “你爱去哪去哪，不必同我说！” 沈昀骁完全没有听出丁氏话里的置气，还觉得他娘子真是通情达理。 当即就道：“哎，好，娘子，为夫这就去了。走，铁蛋！” 说完，根本不给丁氏反应的时间，领着他的铁蛋，就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门外。 此刻的丁氏，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指着门口半天，才气恼的看向沈凝。 “你看他，哪里有个做父亲、做夫君的样子！” 沈凝见母亲总算不再伤神，也不由轻松失笑。 “娘亲，父亲自来是这样的直性子。你若想让他做什么，直说便好！” 丁氏气的狠狠朝着门口瞪了一眼，“我才懒得理他！” …… 门外的沈昀骁，已经收敛了笑容。 他一身的肃杀之气，让候在门口的下人们，都不由的缩起了手脚来。 “来人，去把老李给我叫过来！” 他转身，直接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不消片刻，李护院便闻讯而来。 进门之前他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小子，眼里闪过疑惑，不过很快就被他驱散了。 李护院在沈昀骁的书房，足足待了一个时辰。 等到门再次被人打开，出来的人却成了沈昀骁。 他双眼赤红，手里提着他那般寒光闪闪的大刀。 铁蛋儿还从未见过如此暴怒的养父。 “父亲，您这是？” 要吃人不成！ 沈昀骁鼻子喷了一口气，如同一只被惹怒的黄牛。 “别说话，带上刀，随老子去砍了那欺负你娘的妖妇！” 刚刚他已经在李护院那里，知道了他离开这么多年的所有事情。 他这才明白，从前的夫人，竟然多是报喜不报忧！ 他们娘几个，竟然受了这般多的委屈！ 他本就是有血性的男儿，如何忍得了妻女受辱？ 他娘他哥他剁不了，那八竿子打不着的嫂子，他还动不得了？ 铁蛋儿眉头一扬，立刻也来了精神，如同接到将军命令的兵士，当即也跟着一抽短刀。 “是！” 父子俩就这么一前一后，杀气腾腾的出了二房。 所过之处，人畜避让！ 只有一个小小身影，丝毫不惧。 非但不惧，看着二人出了院子，立刻就倒腾着小腿儿也跟了上去。 有热闹看了喽，她怎么能错过？ 第203章 上门暴揍! 沈昀骁早就在那小东西跟上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她。 他原本不想让女儿看到接下来的场面。 可转念一想，他这闺女连鬼都不怕，他还担心他会怕这个？ 既然她愿意跟，那就让她跟着吧！ 只有强者，才配成为他沈昀骁的孩子！（另外两个娇娇软软的女儿不算！） 沈昀骁长年练武，脚程快的惊人，铁蛋儿都跟的尚且吃力，更何况腿短的沈央央。 她一路跟的磕磕绊绊，累的嘿咻嘿咻，还是铁蛋儿看不下去了，心疼的把她抱了起来。 前方的沈昀骁似乎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身形微微一顿。 李护院给他的那些信息里，央央似乎并不喜欢被生人触碰。 听说当初卢氏只是抱了她一下，就被她打成了乌眼青！ 他正要蹙眉呵止儿子，却没想到，女儿竟乖乖的依偎在了儿子的肩膀上。 【嘿呦，还是我哥疼我丫！】 哥？ 她接受的这般良好吗？ 沈昀骁不再管身后的儿女，毕竟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很快，三人就到了大房的门口。 只是，大房的人似乎早得了消息。 亦或是早已料到沈昀骁会来，此刻大门紧闭。 “呵！” 沈昀骁冷冷一笑。 锁门好啊！ 锁门不就说明心虚么？ 既然心虚，他等下剁人的时候，也就理所应当了。 “大哥，开门！” 沈昀骁在沙场练出的嗓子，几乎穿透整个将军府。 门内的人，自然也是听的清清楚楚。 只是，那紧闭的门扉，却仍旧纹丝不动。 “大哥应该知道弟弟的脾气！我数三个数，你若是再不开门，就休怪弟弟用强了！一，二……” 吱嘎—— 大门从里面打开一条缝隙。 沈昀谦露出半个脑袋来，笑容讨好的看向沈昀骁。 “二弟，你刚回来，这是干嘛呢？” 沈昀骁勾着唇角，冷冷一笑。 “我也想问大哥，弟弟不在的时候，大哥在干嘛呢？” 坏了，冲着我来了！ 沈昀谦声音发抖，“我……我什么也没干啊？我可是一直在帮你照拂……照拂弟妹和几个侄女……” “少废话！”沈昀骁直接厉声打断了他。 他这个哥哥，自小就爱装腔作势。 他早就看透了他的那些把戏！ “把卢氏给我交出来！” 沈昀谦太了解这个弟弟了。 他自来是个六亲不认的主儿！ 今日若把卢氏交出去，岂会有命活？ “说什么呢？那是你嫂子！”卢沈昀谦死死扒着门框，强装镇定。 卢氏那个蠢娘们，他是真的不想管！ 可，他若不管！ 以沈昀骁的性子，他能恼的把他的家给拆了！ 更何况，家中可还有元朗元清在呢！ 若他再发疯…… 不敢想，真不敢想！ “看来大哥是没听懂我的话了？” 沈昀骁阴恻恻的说着。 “什么……” 沈昀谦没听懂。 不过下一瞬，他就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沈昀骁竟一脚就踹在了门上！ 结实的木门，瞬间门扉断裂，沈昀谦也被踹出了好远！ 门口的偷听的沈元朗，沈元清，沈初薇几人，都被这声巨响，吓的齐齐弹跳起来。 谁也没想到，沈昀骁真的要用强！ “拦住他，快拦住他！” 沈昀谦吓的满身的冷汗。 卢氏那蠢妇被砍了不要紧，要紧的是，他这两个儿子，会因此被耽误了前程！ 沈元朗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娘若真死了，他可是要守孝三年的！ 他正要壮着胆子上前拦人，却没想到，已经放下沈央央的铁蛋儿，上前一脚就将沈元朗蹬飞了出去！ “哪来儿的野种？” 沈昀谦才刚从地上爬起来，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摔在了自己旁边。 他原本对沈昀骁的惧怕，此刻都变成了愤怒。 “沈昀骁，你跟我们逞什么英雄！你那女儿，若不是自己不检点，又怎么会有今日的事情？我告诉你，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卢氏那是在帮她呢！若是没有她大伯娘，她那样的货色，嫁不嫁的出去都是个问题！” 沈昀谦骂的痛快。 只是骂完以后，他就后悔了。 因为周遭突然安静的诡异！ 就连沈初薇，都在角落一脸同情的看着他！ “大哥，谁说我今日是为了凝儿的事情了？”沈昀骁声音平静。 只是那平静，却有些暴风雨前夕的意味。 沈昀谦感觉的到，可偏偏脚底却仿佛生了根一样，愣是跑不起来。 “那……那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沈昀骁拿起大刀在袍子上蹭了蹭，才陡然看向沈昀谦，“算总账！” “你……你敢……”沈昀谦挪动着麻木的双腿，这一刻是真的想跑了。 “你……你这是在触犯律法……” 沈昀骁却根本不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铁蛋儿。 “谁若拦着，照死里打！” 铁蛋儿看着养父的神情，瞬间心领神会，唇角小小扬起。 于是，父子二人不约而同的奔向了沈昀谦父子。 “哎哎哎……我也没拦着你啊……啊……” “啊……我可是你哥哥……” “哎呦，救命！杀人啦，救命!” 沈昀谦父子三人被揍的满地乱爬。 眼瞅着沈昀骁疯魔了一般，真照死里打人。 躲在角落的沈初薇，终于坐不住了。 她皱着眉头，转身就跑。 然而，暗处一条短腿伸出。 吧唧—— 沈初薇以脸抢地，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她痛的战栗。 等到缓和一点以后，扭头去看，就看到沈央央正麻木着一张小脸，一副与我无关的小模样！ 沈初薇气个半死。 一个念头闪过！ 她杀不了她，可她比这傻子大那么多，若是揍她一顿…… “啊！我的腰……二弟，二弟饶命！” “别踩脸，别踩我的脸啊！” …… 然而，门内的哀嚎，却让她立刻回神。 这群废物，不仅帮不上忙，还次次都等着她去救。 沈初薇不甘心的强忍疼痛爬起来，然后就头也不回的朝着惠安院跑去。 沈央央看着她逐渐远离的背影。 这才将藏在背后，捏着砖头的小手拿到了面前，摇头叹息。 “唉！” 【可惜了，刚才想给她开瓢来着！】 第204章 给沈昀骁纳妾? 沈刘氏正在安抚沈瑾瑶。 沈瑾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身上没有一点伤口，可就是抱着身体，连连哀嚎。 “疼啊！疼啊！疼死我了！啊……疼……好疼！” “娘的瑾瑶，哎呦，这可如何是好？大夫明明说无甚大碍的啊！” 沈刘氏急的团团转，却根本不敢上前。 只因为沈瑾瑶现在无论是谁过去，都会又抓又咬。 她脸上被抓出的口子，这会儿还火辣辣的疼呢！ “祖母！不好了，祖母！” 沈初薇一口气就跑了进来。 看着在床榻上翻滚，嘶喊的沈瑾瑶，她忍不住厌恶的皱起眉头来。 这又在装什么？ 事情办成了那个样子，还好意思折腾！ 亏她还为了此事，请来了容王妃！ 真真都是一群废物！ 沈刘氏见到沈初薇，脸色就是一沉。 “什么不好了？这么大的人，进门不行礼也就算了，现在是连话都不会说了吗？没有教养的东西，你是在咒我不成？”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沈初薇就算再蠢也知道，这老东西是在拿自己撒气。 她强忍火气，咬牙恭顺的给沈刘氏行了一礼。 才又双眼通红的看向她。 “祖母，你快些去看看吧。二叔……二叔他疯了！他无故冲进我们的院子，爹爹和哥哥，眼瞅着就要被他活活打死了！” “什么？”沈刘氏陡然拔高了音调。 她第一反应就是沈初薇在撒谎。 可转念，她想到老二的脾气…… 不敢再耽搁，她一把抓住沈初薇的手臂，狠狠一扯。 “发生这么大的事，竟然不早说！走，快去看看！那混账下手最是没个轻重！” 沈初薇被扯的站不稳。 看着沈刘氏的后背，她恨不得一口淬上去。 自己端架子，竟然还怪她不早说？ 真是个老不死的！ …… 沈刘氏赶到的时候，沈昀谦父子三人，已经被揍的进气多出气少了。 可就算如此，沈昀骁也仍旧没有停手的意思。 “住手，住手！” 沈刘氏扯着破锣嗓子喊叫着。 沈昀骁眼神微动，却仍旧狠狠一拳砸在了沈昀谦的鼻梁上。 咔嚓—— 鼻梁应声断裂，鼻血喷溅而出。 “老二，你疯了！”沈刘氏这时已经扑了上来，死死的抱住了沈昀骁的手臂，以防止他再有动作。 沈昀骁微微一愣。 他是知道母亲定然会过来的。 只是没想到，自来养尊处优的母亲，竟然会亲自拦人。 他扭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跟在沈刘氏身旁的下人，竟然各个脸生。 唯一还算熟悉的就只有冯嬷嬷。 只是看样子，似乎也已经废了。 娘子…… 他心里一阵不适，对于妻女这些年的遭遇，更加不忿。 若不是被逼急了，他绵羊一样的妻子，如何能使出这般雷霆手段？ “娘，你若不让开，孩儿就只能不孝了！” 沈昀骁说着，就抬起腿，朝着沈昀谦踹去。 沈昀谦虽然被打了个半死，可奇迹的是，他竟然还神志清楚，瞬间就抱住了脑袋。 “娘，救我！” 沈昀谦哪里知道，沈昀骁虽然是个武夫，却并不愚蠢。 他虽说真的想砍了卢氏。 但前提肯定是不搭上自己！ 毕竟让人死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多的是！ 他今日之所以这么大张旗鼓，纯粹就是想狠揍这些废物一顿！ 所以沈昀谦父子只是看着严重而已！ 当然，痛还是一样的痛就是了！ 可沈刘氏显然并不知道这里的弯弯绕绕。 她铆足了劲儿，在沈昀骁抬脚的时候，就狠狠撞在了他的身上。 “我让你住手，你这个不孝子！” 啪—— 耳光声猝不及防。 沈刘氏用尽了全力，扇偏了沈昀骁的脸。 然后就如母鸡护崽一般，挡在了沈昀谦的面前。 “你若在敢动你哥一下，我就死在你面前！” 沈昀骁在战场受过无数的伤，可哪一次，都好像没有此刻的痛。 果然，人的心在谁的身上，关键时刻，看的最清楚。 他几乎转瞬就收拾好了心情，吊儿郎当的看向沈刘氏。 “母亲，你知道大哥和卢氏做了什么吗？” 她会不知道吗？ 她应该知道的很清楚才对！ 甚至大部分的事情，都该是她和卢氏一手操作的！ 沈昀谦和他那两个儿子，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等到无数好处！ 可那又怎样？ 既得利益者，也本就该共同承担后果！ “我不管你大哥做了什么，今日你都别想再动他一下！他是大哥啊，你这个混账东西，眼里可还有长幼尊卑？” 沈昀骁听的乐了。 “大哥眼里有长幼尊卑！所以他可以毫无顾忌的用弟媳的钱养外室；卢氏有长幼尊卑，所以才会领着我媳妇儿的月钱，转头就去找妖道，要打死我闺女；还是沈元朗沈元清，他们懂长幼尊卑，花着他们婶婶的钱，然后大言不惭的说，二房的东西，以后都是他们的！” “母亲，你儿子我还没死呢！” 沈刘氏被说的心虚，从前这些事情，沈昀骁这个粗人可是从来不会过问。 这次回来，是怎么了？ 竟跟丁氏一样，好像都开了窍一般！ “胡说什么，这都是没有的事！”沈刘氏眼神闪烁的辩解。 这会儿她已经冷静下来。 知道自己刚刚冲动了。 不过好在，这些年因为昀谦，她也不止一次动手打老二。 左右她是当娘的，只要服服软，老二也就会和从前每次一样，又对她孝顺非常了！ “儿啊，别闹了，你才刚回来，难道就想逼死我这个寡母吗？” 沈昀骁绷着脸，看着地上艰难爬起来的沈昀谦父子，像是一群窝囊废一样，躲到了老母亲的身后。 他哼笑一声，才拱手对着沈刘氏行了一礼。 “母亲恕罪，儿子不敢！” 沈刘氏猛的松了一口气。 好在老二还是从前的模样。 她就说，丁氏那个狐狸精最是没用！ 怎么可能拢的住男人？ 老二之所以这么气愤，肯定是因为今日见了沈凝这个长女被逼出嫁，一时热血上头。 没关系，先安抚住他。 改日她就给他张罗纳妾，到时候，凭丁氏如何，肯定也翻不出花来了。 这个家，做主的终归是沈昀骁这个将军！ 第205章 沈初薇认爹 “知错便好！” 沈刘氏尽量露出宽容的笑容来。 若不是眼底努力压制的怨愤太明显，沈昀骁还真就信了。 “你先回吧！” 沈刘氏说着，转头又心疼的看向自己的儿孙。 “昀谦，带着两个孩子，跟娘走！” 这分明是担心，她若离开，沈昀骁会再次打上门来。 沈昀骁垂落在侧的双手，渐渐捏紧。 虽然他已经人到中年，早已习惯。 可看着沈刘氏眼里似乎只有沈昀谦，看着她心疼的询问他，都伤到了哪里？ 看着她，一边带着他们几人离开，一边有意无意的提防的扫他一眼。 他还是会控制不住有一丝羡慕。 都是儿子，他到底差在哪里呢？ 难道只是因为沈昀谦是读书人，而他不是？ 沈昀骁正满心酸楚时候，就感觉到一只热乎乎的小手，包住了他的拳头。 奶呼呼的声音，也在他脑海里响起。 【爹爹是在伤心吗？可是爹爹为什么会因为个无关紧要的老太太伤心哩？】 沈昀骁只觉得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心头的郁结。 他不由的低头看去，就看到幺女正仰着头，麻木的小脸上分明没什么表情。 可一双大眼睛里，却分明有着对他的担忧。 他不由的一笑。 脸上的胡子，也跟着抖了抖。 那笑容算不上好看，甚至平常的孩子，早就因为他一身的杀气，和莫名其妙的笑容当场吓哭。 可沈央央却不觉得害怕，反而努力的也跟着扬起个小小的笑来。 沈昀骁几乎一瞬就释然了。 他现在有孩子，有家庭，早就不是那个孤军奋战的莽夫。 母亲的疼爱，他或许还会有希冀，但那于他来说早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了。 “爹爹！” 怯怯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不是央央的声音。 沈昀骁脸色瞬间一板，寻声望去。 就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分明是害怕，可却愣是装的满眼儒慕。 沈初薇，她竟还没走？ 见沈昀骁看过来，沈初薇就是一喜。 虽然现在丁氏厌弃了她。 可是没关系，沈昀骁才是关键！ 只要她能获得沈昀骁的信任，那就等同于拥有了一个强有力的筹码。 到时候，她也就能成为大皇子更好的助力了。 “爹爹，我是初薇啊！我已经过继给二房了。娘被人蒙骗，才把我赶了出来。爹爹，求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娘亲。我从小在她身边长大，我是真的舍不得她，舍不得你们！” 沈初薇哭的楚楚可怜，膝盖一弯，就跪在了地上。 “爹爹，求您，让初薇回去吧！初薇心里只有二房！” “只有……二房？”沈央央疑惑的歪了歪小脑袋，“刚刚，祖母……不是……不是你叫过来的吗？” 人艰不拆！ 沈初薇哭泣的神情瞬间一停。 配合着她脸上头上的擦伤，竟然显得有几分滑稽。 “噗！”铁蛋儿在旁没忍住笑出了声。 沈初薇立刻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竟然也敢笑她？ 不过她知道沈昀骁还在看他，根本不敢表现的太过。 赶忙强忍额头上的疼痛，一头磕在了地上。 “爹爹，那种情况，女儿也是没办法。我若是不去叫祖母，那……那日后大伯父若是知道了，是会打死女儿的。爹爹，你不知道女儿在大房过的是什么生不如死的日子啊？” 沈央央听的翻了个小白眼。 【好想回去，想吃娘亲做的奶香小甜饼了！】 沈昀骁神色瞬间柔和了几分。 沈初薇偷眼看着，心里更是生出了莫大的希望来。 “爹爹我……” 沈昀骁却在这时眸光凌冽的看来。 只一个眼神，就止住了沈初薇的哭闹。 “叫二叔！”沈昀骁语气不容置喙。“我从未承认过你这个女儿，下次若再乱叫，就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说着，沈昀骁俯身就把沈央央抱了起来，吧唧一口亲在了沈央央的脸颊。 “回家！” 浓密的胡子，扎的沈央央一个激灵。 【啊啊啊啊啊！为啥突然亲我？啊啊啊，宝宝不干净了！臭爹爹！】 沈昀骁一点也不怕吵，他就喜欢这种热热闹闹的孩子。 他的三个女儿，两个都像她的夫人，漂亮高贵！ 只有这个像自己！ 有铁蛋儿，有央央，他何愁后继无人？ 等过些时日，他就把他们兄妹扔到军营里去！ 将军，要从小抓起！ 沈央央还不知道自己要被亲爹坑了，嫌弃的不停的擦着小脸。 父女三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走了。 跪在地上的沈初薇，宛若一个笑话。 她眼睛充血的看着门口，手指死死的抠着地面，才没让自己崩溃的尖叫出声。 “死傻子！死傻子！你为什么要拦我的路！我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 …… 沈昀骁回了二房，将沈央央交给了伺候她的下人。 又安顿好了养子的住处，这才急不可耐的去找丁氏。 夫妻多年未见，他有满腔的话要同她说！ 只是他没想到，他才刚刚找到人，就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 “沈昀骁，谁让你打上大房的？” 丁氏真是被气急了。 如今女儿们大了，已然不再只听她这个母亲的话。 谁能想到，这个刚回来的，竟然也如此气她！ “你回京以后，还未述职，就先将自己亲哥亲侄子打了，你是觉得言官们太闲了不成？” 沈昀骁见自家娘子真是被气的不轻，哪儿还敢嬉皮笑脸。 他赶忙小心翼翼的上前，轻声哄着。 “娘子莫气！为夫只是知道了你这些年的苦楚，实在气不过，想给你出口气！” “给谁出口气？” 丁氏抬手就躲开了沈昀骁伸向自己的爪子。 抓了空。 沈昀骁满是可惜的搓了搓手指，老实的把手收了回去。 “给我出气！是给我出气！” 他十分诚恳的改了口，“娘子不用担心，事出有因，而且老李说，大房因为陷害你们母女，才从牢里放出来没多久。所以，我这样做，情有可原。若言官真敢参我，那岂不是在打皇上的脸？毕竟当初的命令还是皇上下的！” 沈昀骁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紧紧挨在了丁氏的身边。 粗糙的大手，一把就攥住了她的。 没在给她反应的时间。 丁氏当即气恼不止，可力气终究不敌，只能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然后才道：“你以为皇上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吗？沈昀骁，那位究竟如何，你在外多年，难道还不清楚？” 第206章 她不相信她的夫君 沈昀骁眼底有一丝黯然，不过很快就被他用笑掩饰了过去。 “为夫知道。” 皇上早已不是当年的皇上！ 从前的兄弟之情，如今也只剩君臣之义了。 “知道你还……”丁氏气的瞪他。 他好不容易才得了回来的机会，合该收敛锋芒才对！ 如此张扬，落人口实。 难免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想到央央的预言，丁氏就控制不住的眉头紧皱。 沈昀骁抬手轻轻抚平了她的眉心，声音极尽温柔。 “我不在的时候也便罢了，可我既在，若再护不住妻儿，当真枉活一世！” 面对丈夫的剖白，丁氏难免生出一丝动容。 “夫君……” 她喃喃出声。 沈昀骁见火候差不多了，立刻得寸进尺，揽着丁氏的肩头，就把嘴凑了过去。 笃笃笃—— 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沈昀骁还没来得及一亲芳泽，丁氏就受了惊吓，快速偏开了脸。 沈昀骁…… 哪个不怕死的，敢来坏老子好事？ “谁啊？” 沈昀骁收起撅着的大嘴，没好气的转头对着门口吼道。 门口的人显然是被吓了一跳。 半天才支支吾吾说明了来意。 “二爷，老夫人叫您去她那一趟！” 沈昀骁皱了皱眉头，他才刚回来，哪怕才闹了不快，他也理应去看望母亲。 “好，你去回老夫人，我稍后便带着二夫人和小姐们过去给她请安。” 一家子请安，情理之中的事情。 沈二虽然自诩粗人，但其实礼仪规矩，他做的向来不差。 但是没想到，听了他的话，门外传信的人，却并没有走的意思，竟又开始支吾了起来： “这……这恐怕不行。二爷……老夫人说……她说，您自己个儿过去就可以了，她想一家人在一块说说体己话。” 一家人？ 沈昀骁立刻捕捉到了关键词，立刻又问： “大哥走了吗？” 门外声音更加瑟缩，“没有……” 丁氏这会儿已然听懂。 刚刚的柔情蜜意，瞬间在她的脸上消散无踪。 她倏地抽回自己的手，身子也跟着侧开，不再面对沈昀骁。 “二爷，去吧，你们一家子可要好好聊聊！” 沈昀骁看着娘子冷漠的脸，突然明白了什么。 难怪她一直在生气！ 难怪从他回来以后，她就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原来，她是不相信自己！ 她不相信，在这个家里，他这个做夫君的，会站在她和孩子这边！ 沈昀骁眼神微紧，心下已经有了决断。 “娘子，等为夫回来！” 他起身，想要试探的拍一拍她的肩膀。 可丁氏却看也不看他，直接躲开了。 “嗯。恭候夫君！” 心里密密麻麻的刺痛，让沈昀骁这个糙汉，难受非常。 可他却什么也没有再说，转身就出了门。 等他走了以后，丁氏才凄然的朝门外看去。 她并不想这么对沈昀骁。 可她和女儿，确实真的再也承受不了，最亲近之人的背刺了。 与其担惊受怕，不若此刻便就此杜绝。 不期望，也就不会失望了！ 不是吗？ …… 惠安院。 沈昀骁进门以后，目光就从屋内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卢氏，沈昀谦，还有他的两个侄子，甚至就连那个说已经过继到他二房的沈初薇都在！ 呵呵！ 既然这是一家人，那他的二房，又算什么呢？ “母亲，您叫我来是有何事？如果无事的话，我便回了，儿子还要准备明日上奏的折子呢。” “折子？”沈刘氏原本还想拿乔，磨一磨沈昀骁这么多年在外越发野了的性子。可听了他的话，她却再也不能淡定，立刻厉声质问。 “什么折子？你想上奏什么折子？” 沈昀骁表情冷漠，不答反问，“母亲以为，儿子要上奏什么折子？” 沈刘氏动了动嘴唇，那俨然是想骂人的。 不过，她及时忍住了。 她想到了从前沈昀骁在时，她一直维持的慈母形象，当即压下火气，软声安抚。 “若是为了凝儿的事情，那就算了吧，毕竟这是家事，怎好叨扰陛下？” “我这把老骨头啊，近些日子越发的不好，竟不知你大嫂这般糊涂，好心办了坏事！她私自以为，凝儿和卢家那孩子定过亲，肯定是余情未了，一心只想成全，没想那么多！” “虽是无心之过，但终究惹的两房生了嫌隙。卢氏，你二弟就在这里，你这个当大嫂的，还不赶紧过来，给你兄弟磕头赔罪。” 卢氏此刻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无比。 豆大的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流。 若不是沈初薇给她吃了个什么东西，这会儿她恐怕还在床上痛不欲生呢。 可饶是如此，疼痛虽减轻了，那股子仿佛身上血肉被生生剜走般的难受，还是清晰的传遍四肢百骸。 “大伯娘，祖母让您道歉呢！” 沈初薇见卢氏迟迟未动，有些没好气的道。 她为了能让卢氏从床上爬的起来，就用她为数不多的积分，兑换了一粒止痛药！ 那可是她接近大皇子以后，好不容易存下来的积分。 本想留在关键时刻保命的！ 真是便宜她了！ 卢氏已经难受的顾不得不满，她颤抖着双腿勉勉强强的站了起来。 周围没有一个下人上前，她就只能自己扶着椅子，然后就软绵绵的准备下跪！ 沈昀骁看着这一幕，不由冷笑出声。 以退为进，可是被这帮人玩儿明白了！ “大嫂，别！” 他一开口，原本不搭理卢氏的下人，一个箭步就冲过去，把人硬生生的给扽了起来。 沈昀骁很是满意！ 娘子这次重用的下人们，都很不错！ 沈刘氏见此，脸上的紧张，不由一松。 看来这是怕了！ 他才刚回来就逼得长嫂给他下跪，这事若是传出去，他的官声也不用要了。 然而，沈昀骁接下来的话，却瞬间打碎了她的臆想。 “大嫂，你这一跪，我以后都不好找你算账了。给人下药，强自嫁娶，也能说成好心！那我他日，也照猫画虎，来这么一场如何？听闻大嫂在我大哥之前，还曾有一门婚约，不若弟弟也成全你啊？” “混账！”沈昀谦第一个跳了出来。 如今有沈刘氏，他自然不再怕沈昀骁。 “长嫂如母，你就是这么跟你大嫂说话的？” 第207章 你看我像煞笔不? 沈昀骁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看向沈昀谦。 沈昀谦还要叫骂的臭嘴，瞬间就闭上了！ “昀谦，住嘴！”沈刘氏佯装训斥沈昀谦，转头又是笑脸盈盈的看向沈昀骁。 “这都是误会，错在你大嫂，但到底与你哥哥和侄子无关。沈家根基薄，你们兄弟更要和睦相处，互相帮扶才对！” “昀骁啊，你哥哥不如你有本事，帮不上你侄子什么忙！现在好了，他们二叔回来了，总算是有了人可以仰仗。元朗即将春闱，你就带着他多多认识些贵人；元清生意刚有起色，正是缺钱的时候，你这做叔叔的也帮衬一把，他们兄弟好了，沈家才能起来，你也跟着脸上有光不是？” 说来说去，原来在这等着呢！ 沈昀骁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 面对老太太的异想天开，他非但不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他们到底哪来的那么大的脸，作贱她的女儿，欺负他的媳妇儿，还妄想让他做靠山？ 难怪他媳妇儿那么不相信他，肯定是被这些人的厚脸皮给骗到了！ “行啊！”沈昀骁痛快的应下。 沈刘氏脸上的笑容刚刚升起，沈昀骁的话就跟着急转直下。 “我认识的人都在军营，明日我就把元朗送进去；至于元清，我年俸还有几吊钱，一会儿就着人全给他送过来！” 沈刘氏脸色瞬间一垮。 她没想到，多年不见，这个二儿子更混了！ 竟然这么不把她这个当娘的放在眼里！ “沈昀骁，你这个不孝子，你想气死你娘是不是？”沈刘氏说着，就拿着帕子捂着脸，嗷嗷的哭了起来。 “呜呜呜，我命怎么那么苦啊！二儿子常年不在家，我就只能指望老大！好不容易回来了，他还不想我活！老爷，老爷，你睁开眼看看，把我带下去吧！呜呜呜……” 一哭二闹三上吊。 从前沈昀骁跟着父母外放的时候，她娘若是说不了他，就总得来这么一遭。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还是这么的老当益壮嘛！ “行了母亲，我不孝顺这事儿你也不是骂了一年两年了，您不腻，儿子我都腻了！” 沈昀骁自幼的时候，就不是个能吃亏的主！ 那时候家中不富裕，沈刘氏总是偷偷紧着沈昀谦。 只要沈昀谦想要，她总会尽全力的满足他。 可轮到他呢，她就总有借口推脱。 这就导致了，沈昀谦总有吃不完的零嘴，总有穿不完的新衣裳，新鞋子。 而他，只有打了补丁，露着腚的破麻衣，一双永远顶破脚趾，半边露底的破草鞋。 他不知事的时候也就罢了，等到懂事以后，他就再也忍受不了一点。 沈昀谦的新衣服，他穿不了，那就都毁了，扔茅坑里去！ 那些吃不完的零嘴，他偷偷拿出来，自己吃到撑，吃不下了也不给他留一点，全都发给了其他孩子！ 沈昀谦仗着自己大，还想揍他！ 他就把他按着揍到下不来床，两次他就服了。 从此和沈刘氏做事越发隐蔽！ 只是无论多么隐蔽，都躲不过他的眼睛就是了。 于是那些年，他就在揍沈昀谦，和母亲寻死觅活的哭闹下长大了！ 现在想想，若不是当时的老爷子好面子，他怕是早就被踢出沈家的族谱了也不一定！ “你……你你……”沈刘氏指着沈昀骁，气的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祖母！”沈初薇起身，皱眉提醒！ 他们早在沈昀骁来之前，就谈好了一切。 结果没想到，这老东西竟然只想压沈昀骁一头！ 沈昀骁是那么好拿捏的吗？ 若是好拿捏，他们会费这么大力？ 沈刘氏顺了口气，才总算是平复了情绪。 他看着沈昀骁，再也装不出一点的慈母样子。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再度开口。 “那就不说你两个侄子的事情了。就说凝儿，我是凝儿的祖母，她的婚事，我本就能说上两句话！” “凝儿穿着嫁衣出门，被那么多百姓围观，名声已然受损，怕是以后也再难找到什么好人家！我这个祖母替她决定了，不若就将错就错，嫁到卢家算了。不能因为她，耽误了家中的其他女儿！” “至于你妹妹，就让她受些委屈。日后找个贫寒人家下嫁，你们多多补偿些嫁妆就是了。谁让她是姑姑，只能吃些亏！你若有异议，也给我忍着，除非你想你娘死！” 沈昀骁是真没忍住，乐出了声。 他行军打仗这么多年，若是那岂子惧怕威胁的软骨头，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母亲，你看儿子我像煞笔不？” 沈刘氏当即就是一横眉，“你什么意思，你还敢不同意？” 沈昀骁没再跟她磨叽，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哐当”一声就丢在了地上。 那匕首凹槽里，是擦不掉的血污。 黑红的颜色，在烛火下，散发着幽光。 沈昀谦父子看到这一幕，纷纷缩起了脖子。 孬种！ 沈昀骁心里骂了一声，抬手一指地上的匕首，咧嘴，笑容凌冽无比。 “看到这把刀没？今日谁拿起它抹了我的脖子，那你们就想干嘛干嘛！” 沈刘氏此刻也被地上的刀，吓的变了脸色。 那毕竟是杀过人的刀，煞气逼人，单单是看着，都觉得胆寒，更别说拿起来了！ 她不敢再逼沈昀骁。 直接嚎啕大哭！ 这次是真的被气哭了。 “呜呜呜呜……沈昀骁，你就是诚心的，你诚心想把你亲妹妹往火坑里推啊！你不给她留活路，你想剜我的心啊！” 沈昀骁收敛起了笑容，眯着眼睛认真的看着主位上的那个老妇，他突然觉得十分陌生。 “我也很奇怪。母亲既然知道那是火坑，又为什么非要推凝儿下去？莫非凝儿不是你的亲孙女？” 沈刘氏嚎哭的声音，瞬间一止，转而又无缝衔接的继续了起来。 “那能一样吗？呜呜呜……你这个丧良心的不孝子！你长年在外，我身边可只有瑾瑶和你大哥在尽孝啊！这是你欠他们的你知不知道？我不管，既然你狠心想把瑾瑶推进狼窝，那你就给她准备嫁妆！要和沈凝未来出嫁的嫁妆一般，如若不然……” 她顿了顿，似下了狠心，咬紧牙关，“我就去金銮殿告你！让你哪儿来的滚回哪去！” 第208章 人到中年身不由己 只有沈瑾瑶和沈昀谦在旁尽孝？ 那他媳妇儿这么多年，出人出力又算什么？ 早晚问安，生病侍疾，贴身侍奉，哪一样不是他媳妇儿在做？ 反观沈瑾瑶和沈昀谦做了什么？ 甩手掌柜吗？ 真是可笑！ 他现在总算是知道他媳妇儿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当年他被圣上怀疑，离开的匆忙，只一心想着，这群人日后都需得仰仗她媳妇儿，怎么着都会收敛一些。 现在看来，果然是他异想天开了！ 狗，怎么可能改得了吃屎？ “既然母亲……” 沈昀骁想说，既然母亲执意如此，那他也没办法！ 他已经做好打算，大不了带着一家老小，一起去边关！ 虽然边关苦寒，但起码一家人能在一起！ 这就够了！ 然而，他才开口，脑海里就响起了个声音！ 【爹爹别冲动丫！脑书上这写的神马？哦哦，老太太……嗯，已经被逼上绝路，肯定……嗯，肯定会抓住爹爹这棵救命稻草，她真能干出这缺德事！不若答应她，先使个缓兵之计！】 【嗯，大概就是这些！】 【我这就进去拦着我的大傻爹去！他就是死在边关的，这一去，可就回不来啦！】 咚—— 门口似有响动。 屋内的人齐齐朝门口看去。 沈昀骁立刻眼神一紧，看向沈刘氏。 “母亲，我倒是想答应您，可这事儿儿子也做不了主！您也知道，儿子我也得靠着我家夫人呢。” “这样，您容我回去商量商量如何？” 【咦？我还没进去呢？我大傻爹怎么好像变聪明了？】 沈昀骁：…… 全当闺女是在夸他了！ 沈刘氏嚎哭的动作一停，似是不敢想象自己耳朵听到的。 毕竟这反应，一点都不像她的这个二儿子！ 可转念，她又松了口气！ 不到万不得已，她自然也不想鱼死网破，毁了沈昀骁的前程！ 那样，也等同于毁了她自己的富贵生活啊！ “行！”沈刘氏擦了一把脸上不明显的眼泪，“你且去商议。但是你妹妹的婚事，已经拖不得，在那之前，若是没个结果，那你就不要怪我这个当娘的狠心！” 沈昀骁俯身行礼，掩盖了眼底的凛冽。 他最讨厌被威胁。 “是，母亲！” “回吧！” 沈昀骁走了。 沈昀谦这才敢说话。 “娘，你怎么这就放二弟走了？他刚刚说上奏什么事情，你也不问清楚，万一是关于大房的……” 沈刘氏眼神一变，腾的一下站起来，就要招呼下人。 “来啊，去把老二给我……” “祖母！”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初薇不耐烦的打断了。 “再一再二没有再三，您是想真把二叔惹恼了不成？” 沈昀骁的性子，自来不怕鱼死网破！ 若不是二房有那一群女人，他怕是早就把这家掀翻了！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们才好拿捏他。 沈刘氏一怔，知道沈初薇这话在理。 可被个小辈训斥了，她还是觉得下不来台，当即怒视向沈初薇。 “那你说怎么办？你二叔那混账，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万一真参你爹一本，遭殃的可是整个大房！” 这样一说，沈昀谦脸色更不好看了。 他已经准备起身，“我……我还是去找二弟好好说说吧！” 左右他每次揍他的时候，只要他告饶，他就都会放过自己！ 沈初薇更烦了！ 这一家子，个顶个的没脑子，她若是不知道点什么，怎么可能会拦人！ “爹，你就放心吧！只要二叔敢告你，我敢保证，倒霉的只会是他自己！” 沈昀谦眼皮一跳，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初薇。 然而沈初薇却满脸胜券在握的得意之色！ 得罪她的，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 …… 皇宫内。 啪—— 瑜贵妃恼怒的将手中的玉如意狠狠砸在了地上，显然气的不轻。 “这该死的沈二，才刚回来，竟就敢跟陆家作对！大哥也真是废物，竟然被个傻子给打了！还打成那般样子！” 一室的宫人，此刻都如鹌鹑般的缩在原地。 只有瑜贵妃的大宫女，眼睛一转，在她旁边低声开口。 “娘娘，此事可大可小。皇上才把沈将军召回京都，怕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会严惩！” 是了！ 瑜贵妃咽不下这口气，虽然决心要给沈二上眼药。 可，若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处罚，如何能解得了她的心头之恨？ 那对夫妻都是不识抬举的！ 怪不得他们会生个傻子出来！ “呵呵！”瑜贵妃突然冷笑出声，她似是已经有了决定，这会儿反而没那么气了。 “既然他这么迫不及待的寻死，那本宫自然要成全他了！” 当晚。 一室的旖旎还未散尽。 瑜贵妃就香肩半露，背对着气喘吁吁的皇上，“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皇上：…… 皇上赶忙起身，神色古怪的揽住了瑜贵妃的肩膀。 “瑾瑜……刚刚……刚刚是个意外。肯定是朕批阅奏折太累了，你容朕缓缓，一会儿朕……” 瑜贵妃听明白怎么回事，脸色瞬间变的通红。 她赶忙抬手，按住了皇上的嘴。 人到中年身不由己！ 可皇上不由己的时候，也未免太多了些。 想到了这一点，瑜贵妃心里竟然有些小失落了起来。 “臣妾理解皇上。臣妾哭的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啊！ 皇上猛的松了一口气，转而就换上了一副强硬面容。 “是谁欺负了爱妃？你说，朕给你做主！朕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 听到这话，瑜贵妃眼底立刻闪过得意。 看来，沈二的死期已经不远了。 “皇上！”瑜贵妃拉长了声音，转身柔若无骨的扑进了皇上怀里。 “是大哥。他念在同朝为官，沈二将军又不在京中，为了给他撑面子，才在他妹妹出嫁的时候，亲自前去贺喜。” “可万万没想到，沈二将军家的傻女儿，竟然受了二殿下指使，将我那不中用的哥哥，狠狠打了一顿。” “这也就罢了。沈二将军竟然在当日回来，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佛，带回了一屋子邪祟。我那哥哥丫，被吓成了羊癫疯，如今人还躺在床上，日日哀嚎受苦。皇上啊皇上，臣妾兄长被如此对待，臣妾心痛啊！” 第209章 这不是无赖吗? 沈府的事情虽然闹的很大，但是皇上一直没关注，也就不知道其中内情。 可听了瑜贵妃这般哭哭啼啼。 他当然一下子就将心偏到了她这里！ “爱妃别哭，这个沈二，真是不知所谓，反了天了！” “嘤嘤嘤……”瑜贵妃仍旧哭着，可袖口下藏着的眼睛，却分明连颗泪珠子都还没下来。 她唇角勾着笑，知道目的已经达成一半了，赶忙添油加醋。 “皇上，沈二将军能如此对待国舅，就是没把您放在眼里。他教子不严，为官不正！若您这次不严惩，那下次，他岂不是会更加胆大妄为？” “他敢！”皇上气的厉呵出声。 仿佛沈昀骁已然做了那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瑜贵妃更加得意。 于是她攀上了皇上的脖颈，继续撒娇，“皇上……还有那个傻子，您也不要放过她。虽然她是个孩子，可三岁看老。他今日敢打国舅，明日就敢杀人。” “臣妾听说郊外有个救济堂，那里面什么人都收容，什么乞丐疯子残疾痨病……我看那，正适合那傻子！我们没有要了那傻子的命，已然是宽容大度了。” 皇上刚刚还满腔怒火。 这会儿却宛若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般冷静了下来。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个侧身，就让黏在他的身上的瑜贵妃，狠狠的摔在了榻上。 “哎呦！” 瑜贵妃没想到皇上会突然躲开。 她娇嗔一声，眉目假意责怪的看向皇上。 “皇上你弄疼臣妾了！” 然而，预料中的柔声轻哄，自责道歉却没有发生。 皇上就那么坐在那，目光冰冷的看着她。 那神情，太过锐利。 以至于让瑜贵妃竟然没由来的心虚起来。 “皇上，您……您这么看着臣妾干什么？” “你是没要她的命，但是你也没想让她活！”皇上突然语气森冷的说道。 此刻的他，就是白日里在朝堂上说一不二的帝王。 这还是第一次，瑜贵妃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感觉到惧怕。 “臣……臣妾没有！” “有没有你心中清楚！”皇上突然起身，直接下了床榻。 旁的事情，他都可以容忍她，甚至是纵容她！ 唯有事关沈央央！ 她竟然把主意打到了福星的身上？ 那和要毁了他的王朝有什么区别？ “我……” 瑜贵妃虽然心中惧怕，可此刻也因为男人的态度生气了。 她不再自称臣妾，张口就想为自己辩解。 然而皇上却是一抬手，制止了她。 “行了，别说了。你那哥哥什么样，你我心知肚明，非要朕挑破吗？若不是他招惹那孩子，那孩子绝不可能跟他动手！” 瑜贵妃此刻已经爬起来。 她攥着锦被，身体因为羞恼，而隐隐发抖。 她红着眼圈看着面前站着的男人。 从未被如此对待过的她，这次落下来的眼泪，倒是真情实意了。 “皇上的意思是……臣妾在污蔑那傻子了？” 皇上眉头快速皱起，眼里的不悦已经达到了极致。 他真心疼爱那孩子，却又因为她的身份，不敢过分靠近。 哪里受得住旁人一口一个傻子叫她？ “够了！” 他厉声斥责。 吓了瑜贵妃一跳。 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瞬间雪白的脸色。 皇上满腔的怒火跟着就消散了一半。 语气也软下了一些。 “你跟个孩子较什么劲！你放心，你哥哥的事情，朕会给你个交代。就这样吧！” 说完，皇上就背着手，逃也似的离开了。 瑜贵妃就那么脸色难看的坐了半晌，然后才一捶被子，尖叫出声。 “啊！” 他竟然敢这么对她？ 她可是他最爱的女人！ 他怎么敢的？ 瑜贵妃猛喘了两口气，才平复了情绪。 “看来，他是不打算严惩沈昀骁了！” 她恶狠狠的瞪向门口，“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只能亲手下一剂猛药！” …… 沈府。 夜已深。 沈昀骁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脸上的胡子也刮了，露出了他的本来面容。 他虽然长得高大，留着胡子的时候，看起来更是如莽夫一般。 但其实，他长得极好。 甚至未参军之前，他也是个容颜白净的翩翩少年郎！ 若是去读书，定然也能迷住不少京中的贵女贵妇！ 只是可惜，他上了战场。 为了不被人以貌取人，他就把自己越养越糙！ “娘子！”沈昀骁在烛光下，笑的见牙不见眼。 丁氏从账簿上抬起头，嫌弃的白了他一眼。 她婚前并未见过自己的丈夫。 一早听说，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星，还好一通的哭鼻子。 直到嫁进来的第一夜，他挑开了自己的盖头。 少年将军，怎的一个俊朗非凡？ 他对着她笑时的模样，几乎晃花了她的眼睛！ 只一眼，她就没出息的沦陷了。 下定了决心，日后定要做好他的妻子！ 结果呢！ 呵呵！ 她倒是什么都做到了，但她得到了什么？ 沈昀骁像是看不出媳妇的嫌弃，献宝似的打开了自己拿回来的大包小包。 “这是玉石原石，这是玛瑙原石，还有这个……这是为夫前年在边关剿匪，从匪头子尸首上找到的宝贝护心镜。娘子，这个你带着，关键时刻能保命！” 丁氏…… 眼看着那仿佛还带着血腥气的护心镜，就要被沈昀骁挂在她的脖子上了。 她赶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东西放下，我有话与你说！” 沈昀骁咧着的大牙收了收，乖乖的把护心镜又放回了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 “哦，娘子你说。” 丁氏却皱着眉头。 其实沈昀骁在她面前，一直都是这么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所以，哪怕他们夫妻二人相处不多，她并没有多么了解这个丈夫。 可她还是愿意相信他，为了他孝敬公婆，照顾小姑，礼待兄长。 可那是从前！ 现在，她不想再这么糊涂的过了。 “沈昀骁，我只问你一句。他日，我们母女若是与你兄长母亲闹翻，你会选择谁？” “你啊！”沈昀骁几乎不假思索。 这让原本以为会看到他犹豫挣扎样子的丁氏，一瞬间就不会了。 “我是认真的。而且，不是我，是我和孩子们！” “那我也向着你！”沈昀骁眼神明亮坚定。 那神情，仿佛不管丁氏问多少次，他都只有这一个答案一般。 “你……” 丁氏张了张嘴，是真的有些没了脾气。 “你这不是无赖吗？” 第210章 屁大点事就寻死! “怎么能是无赖呢？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发誓！” 沈昀骁有些着急了，说着就举起了三根手指。 “我沈昀骁此生，无论发生何事，无论面对何人，永远都只站在丁婉这边，如违誓言，就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 “住嘴！”丁氏慌的扑上去，就捂住了他的嘴。 满眼的嗔怪。 漫天神佛都在听着，他竟然也敢胡说八道？ 沈昀骁眼底沁润出笑意，可他的手却没放下，另一只手，也不由分说的抓住了丁氏的手腕，将她的手按了下去。 “如违誓言，就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 “你……” 丁氏气急。 从前老太太总说沈昀骁浑，她还不以为意。 如今看，可不就是如此！ 她越是不想听，他反而越要说！ 沈昀骁唇角扬起，灯下看美人，美人更美！ 更何况，温香软玉在怀。 他又不是圣人君子，可做不到什么坐怀不乱！ “吧唧！” 丁氏气的小脸儿粉红，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啃了一口。 “你这是干嘛？” 多年不接触男人，让她顿生防备。 这才发现，自己的腰身，竟然不知何时被这狗东西给圈住了。 她双手按住他的肩膀，作势就要挣脱开。 可沈昀骁哪里会放过她？ 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把她箍的更紧。 脸颊贴近，呼吸交缠。 沈昀骁的声音，也多了一丝缱绻。 “娘子，为夫也是认真的！” 丁氏推拒的手一顿，心好似裂开一条缝隙，有绵密温热的液体汩汩流淌。 然而，下一瞬—— “毕竟，为夫的身和心都是你的！你若不信，大可试一试！” 丁氏瞬间脸颊燥热。 又羞又恼！ 他可是他正经的夫人！ 他竟这般逗弄自己？ “沈昀骁你给我松手！” 丁氏奋力挣扎。 但是那点儿力气在沈昀骁眼里，就跟小猫儿一样！ “哈哈！我就是不放，娘子能把我怎样？” 说着，还张口去咬丁氏的鼻子。 吓得丁氏立刻仰头后仰，躲出去好远。 “我……我还有话跟你说！” 她心慌意乱。 丁氏和沈昀骁相处的时间不多，可这不多的时间，竟然荒唐的几乎全是在榻上度过的！ 这也就导致了，他回来一次，她就要怀上一次孩子！ 可偏偏她那时候没本事，护不住她的孩子们！ 如今，对于沈昀骁的亲近，也不由的有些恼了起来！ 提起裤子就不管旁人的混蛋！ 她如何不气他？ “沈昀骁，我让你放手，你是没听见吗？” 丁氏加重了语气。 眼见着自家夫人真生气了。 沈昀骁脸上的逗弄表情赶忙收起，那只不安分的手，也跟着缩了回去。 “娘子，莫恼！你想说什么，说！” 虽然，他现在可能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丁氏从他怀里挣脱，挪到了另一边去，才瞪着一双美目看他。 沈昀骁没由来的腿脚发软，竟然莫名的有种想下跪的冲动！ 天杀的！ 老太太和大房到底干了啥？ 他好好的娘子，都快变成河东狮了！ “小陆大人今日是从咱们家抬出去的，瑜贵妃最是护短，又与咱家结怨已久，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几次入宫，让她对于这个贵妃多少有了些了解。 那是个睚眦必报，容不下人的主！ 她既然让陆琮玮上门帮沈初薇，也就说明了她的立场！ 她不想二房好过！ 沈昀骁闻言，神色郑重了一些。 “为夫知道！” 那女人究竟有多少手段，他也不是没见识过！ “那你可有应对之法？” 丁氏有些紧张的掐紧了手指。 沈昀骁却扯唇苦笑着，摇了摇头。 君臣之别，何来应对之说？ 身为臣子唯有受着。 “那……”丁氏急的眼圈有些发红，此刻的她是希望自己能帮到丈夫的。 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还是她的夫君，她就不能对他置之不理。 “娘子！”沈昀骁唤了她一声，起身坐到了她的身边，拉住了她的手。 “不必为为夫担心，他气我恼我，也不止是因为一个女人。总归，他是不会要了我的性命就是了！” 虽然君臣离心，可那么多年的情谊也不是假的。 更何况，他的能力摆在这里。 他需要他，就不可能真的动他。 沈昀骁自来清醒，所以从未担心过什么。 丁氏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这一刻，她是真的体会到了夫君处境的艰难。 可，就算再难，他也知道夫君的心意，他绝不可能妥协半分！ “你自己多保重！” 丁氏有些心疼的看着他。 帮不上他什么，她也只能如从前一样，让他免于后顾之忧。 沈昀骁却在看到她忧心的小模样以后，忍不住又露出开怀的笑来。 丁氏瞬间感到不妙。 沈昀骁却已经凑近了，蹭了蹭她的鼻尖 “娘子，你若是可怜你相公，能不能换种方式。为夫已经忍的很辛苦了。” “不……” 丁氏张口就想拒绝。 沈昀骁却没在给她任何拒绝的可能。 烛火熄灭。 一夜无眠。 …… 沈昀骁身为将军，从不懈怠。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体力也是杠杠的！ 足足折腾了一夜。 他还能神清气爽的天不亮就起床去练拳。 到了时辰，他又简单的洗漱一番，换上朝服，直接去上朝了。 而此刻朝堂之上，皇上正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副被掏空了的模样。 “启禀皇上，微臣要参沈二将军，家风不正，引来邪祟，害的朝中大员，险些丧命！” “启禀皇上，微臣也要参沈二将军，立心不正，家宅不宁，枉为人臣！” …… 一个个言官站出来。 皇上本就黑的脸色，更黑了。 他恨恨的瞪了眼站在武将队列的沈二。 正要开口说什么，丞相却突然站出来。 “启禀皇上，微臣以为，刘大人，李大人，王大人所言不实！邪祟之事，本就非沈二将军所愿，更何况，苦主等人都尚且未曾有所怪怨，就因此事，便要参人一本，未免儿戏！” “我等言官，理应督查百官！何错之有？”李大人当即站出来驳斥。 “是督查百官，还是以权谋私，刻意针对，大人自明！” 丞相侧身看他，满眼鄙夷。 “本官若有任何私心，对不起君上，便叫天打五雷轰！皇上，微臣愿意以死明志！” 说着，就有那热血上头的言官，准备去撞柱子！ 皇上厌烦的抬了抬手。 太监们立刻轻车熟路的将人拦了下来！ 屁大点事就寻死！ 当他这金銮殿是什么地方？ “都给朕住嘴！”皇上震怒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 文武百官瞬间跪了一地，“皇上息怒！” 皇上威严的目光扫视着这一群不省心的。 最后目光直直的落在斜下方的晏舟身上。 长幼有别，他的前方是晏辞！ 那里，也是储君的位置！ 第211章 罚俸一年 “晏舟，你可知罪？” 晏舟身体一僵。 转而头垂的更低了。 “儿臣不知！” 皇上眼里满是不耐烦，“你舅舅当日受难，你是否也在现场？” 晏舟：…… 他思索片刻，才明白这个舅舅是哪位。 “是！儿臣在！” “哼！”皇上冷哼一声，“既在场，为何眼睁睁看你舅舅受难，而不救援？生性如此凉薄，这便是你母后教你的规矩不成？” 众位朝臣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怎么好端端的说着沈二将军的事情，陛下转头就对着二殿下发难了？ “儿臣知错！” 晏舟跪伏在地上，不为自己辩解半句。 “你知错？你知什么错？”皇上非但没觉得晏舟识趣，反而更加生气起来，语气也越发凌厉。 “小小年纪，心肠冷硬，难堪大任！” 嘶…… 朝臣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如此呵斥一个皇子，那简直就差直接说，皇上已经放弃了这个儿子！ “来人，将二皇子带回宫去，禁足三月，不得上朝！” 三月？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却足够定下大局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怕是要来真的！ 他这分明是在给大皇子提供条件呢！ “皇上，不可……” 有守旧的老臣，立刻就要抗议。 然而，皇上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又怎么可能容他人置喙？ 直接就站起了身。 “退朝！” “皇上，不可啊，二殿下乃中宫嫡出……” 老臣们的声音，被皇上远远的扔在了后面。 此刻已有太监上前拖人。 晏舟被一左一右抓住了手臂。 他前方的晏辞，也跟着站起身来。 矜贵的眉眼，都是对晏舟的嘲讽。 “弟弟，哥哥等你出来。” 晏舟表情冷淡，面对这样的羞辱，他的眼中甚至也没有半分涟漪。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给他一个回应。 晏辞就仿佛演了一场独角戏一般可笑！ 等到晏舟彻底离开，他才总算绷不住，表情龟裂，只剩愤怒。 “装什么！” “殿下！”一个小太监来到了他的身旁。 晏辞当即恼怒转身，“鬼叫什么？” 那太监表情不变，脸上甚至都是讨好的笑。 “皇上让您去御书房一趟，沈二将军也在。” 晏辞眼神一闪，立刻明白了父皇的意思。 他止不住的欣喜，立刻脚步飞快的调转方向，直奔御书房。 全然没注意到，他走以后，那小太监直起腰时，看着他的蔑视眼神。 …… 御书房内。 皇上将一封奏折狠狠砸在了沈昀骁的脸上。 “你看看你刚回来给我惹出了多少乱子？怎么，这京都是容不下你吗？你还有脸给我上折子？” 沈昀骁脸颊被砸的破了皮。 好在，他皮糙肉厚，长得又黑，倒也无甚大碍。 “父皇！” 晏辞走进来，对着皇上行了一礼。 对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皇上的神情瞬间就收敛了几分，冲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站在旁边，然后继续对着沈昀骁发难。 “你听听那些言官都参的你什么，家宅不宁，为官不正，那些言官，说屈了你吗？” 沈昀骁瞬间皱眉。 家宅不宁他认，为官不正，他不认！ “臣……” “臣什么臣？”皇上根本不听他的解释，一方砚台又砸了下去。 砚台从沈昀骁侧脸擦过。 虽未伤到他，但浓黑的墨汁，却泼了他一脸。 皇上一愣，似是也没想到会这样。 可做都做了，皇上也不觉的有什么，继续又骂了起来。 “你家的那些糟烂事，以后少往我面前送！你离家多年，你大哥帮你侍奉寡母，照看妻女，你不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参他一本！这便是你为臣为子的本分吗？” 皇上这话骂的又重又难听。 说完，他就看了晏辞一眼，然后愤怒的背手转身。 “父皇！”晏辞心领神会，直接跪在了地上，他看了一眼不远的沈昀骁，眉眼满是担忧着急。 “沈将军为官清明正直，又为大晋立下过汗马功劳。所谓为官不正，简直无稽之谈！定是有人假借邪祟，陷害初返朝堂的沈将军；” “至于沈将军的大哥，儿臣也多有了解。据儿臣所知，他那大哥的夫人，是个极其刻薄的女人。她联合娘家侄子，想要强嫁沈将军长女，沈将军定也是一时气不过。父皇，还望您明察，还沈将军一个公道啊！” 说着，晏辞就一个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沈昀骁看在眼里，墨汁下的脸，闪过一丝震惊。 堂堂皇子，为臣请命，世间少有！ 而皇上闻言，肩膀微动，似也有动容。 若不是沈昀骁看透了一切，这场面当真是感人肺腑。 若是照这样发展下去，朝臣定然会卸下心防，对这未来的明君，死心塌地吧？ 可沈昀骁不是傻子。 这父子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他哪里又看不出来呢？ “唉！”他无声的叹息一声。 一撩朝服，就跪在了地上。 “皇上，微臣认罪！微臣甘愿受罚！” 皇上的脊背陡然一僵。 大皇子也是一震。 “沈昀骁！”皇上终于转过身，只是脸色非常难看。 “你当朕不敢罚你不成？” 沈昀骁拱手，再次重复，“微臣甘愿受罚！” 皇上眼中肉眼可见的窜起怒火。 “混账！”他大喝，再也顾不得体面，指着沈昀骁暴怒出声，“冥顽不灵，不识抬举！” 他以为，让他在边关守了这么多年，他总该清醒几分了！ 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是这般榆木样子！ 当真是气煞他了！ “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啊！沈将军一时情急……” “无需替他求饶！”皇上看着沈昀骁的目光，仿佛要吃人一般，“沈昀骁御前无状，罚俸一年！还有，别怪朕没提醒你，你若再惹出什么风波，就滚回你的边关种菜去吧！” 罚俸一年？滚回边关？ 沈昀骁眉眼松了松。 还好还好，他不靠俸禄过活！ 至于回边关，他也早有这个打算！ 然而，皇上却像是看穿了他，冷笑一声。 “呵，沈昀骁，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若真有那日，你以为，你能带得走谁？” 沈昀骁心中震撼。 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皇帝，他的君上啊，当真是早已面目全非了。 “臣，领命！” 第212章 他惨了 沈昀骁被盛怒的皇上赶出了御书房。 大皇子紧随其后。 “沈二将军！” 沈昀骁被晏辞拦在了路上。 他仍旧面不改色，哪怕一脸的墨汁，也不见狼狈。 就那么不避不闪和这个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对视着！ 晏辞心中满是惋惜，这沈二确实是个人物！ 可惜，为何就是不愿为他所用呢？ “你这又是何必呢？” 这天下，到底是他父皇的天下！ 他想交给谁，还轮得到别人做主吗？ 沈昀骁神情依旧，只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殿下，微臣告退了！” 说着，他抱拳行礼，转身离开。 晏辞眯着眸子，看着他坚毅的背影，唇角紧绷。 真是可惜，他还挺欣赏他的！ 转而，他唇角挑起个讽刺的弧度，转身背道而驰！ …… 宫门口。 沈昀骁才刚出去，就有个小东西扑了上来。 “爹爹！” 【娘说爹爹进宫肯定会有好吃哒！好吃哒在哪，在哪，在哪？】 沈昀骁：…… 虽然闺女惦记的不是自己，但他还是很感动。 俯身，他将小闺女抱进了怀里，就大步走向了不远处的母女三人。 初春的天气，仍旧冰凉。 妻女的脸颊都已经被冷风吹红，可却仍旧固执的站在那里。 人一往无前的时候，总是需要些底气的。 沈昀骁想，这或许就是他的底气吧！ “娘子，怎么不带着孩子在马车上等我！” 他声音无奈。 这还是妻子第一次等他下朝。 想必是担惊受怕了许久了。 丁氏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蹙着眉头紧张的问道，“如何？” 虽这样说，可看他一脸的墨汁，也知道事情怕是不妙！ 沈昀骁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只是罚了一年俸禄而已！” 他避重就轻，不想妻女跟着担心。 可他没有注意到，沈央央此刻呆在了他的怀里。 熟悉她的家人自然知道，她那脑书肯定是又在给她报信了！ 内容应该还很复杂！ 她的小脑瓜怕是有些转不过来了！ “凝儿，念儿，爹爹无事，快上车吧！念儿身子还未好！” 沈昀骁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忙，还未跟两个女儿说上话。 特别是沈念，听闻昨日还受了伤。 沈昀骁不由满是愧疚。 女儿能在自己家中受伤，可见他这个父亲做的失败！ 然而，沈念却不甚在意！ 技不如人而已！ 日后有机会，她讨回来便是了！ 【狗皇帝！】 一家子正准备上马车。 就听到孩童暴怒的声音！ 沈昀骁踩着车凳的脚一滑，险些没把沈央央丢出去！ 这孩子…… 不要命了？ 【竟然敢威胁我爹，要把我爹赶回边关？还不准我爹带上我娘和我们！】 沈央央皱着小鼻子，不快到了极点。 这时的一家子，已经用最快的速度钻进了马车里。 虽然只是央央的心声而已，但是万一呢！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沈央央全然没有注意到家人的异常，她只是在沈昀骁的怀里扬起了头，一双大眼睛，燃着熊熊火光。 “爹爹……我……给你报仇！” 说着，还很仗义的拍了拍小胸膛！ 沈昀骁：…… 还没有三块豆腐高呢，小东西竟然还想给他报仇？ 丁氏却心头一跳。 她上前接过沈央央，把她交给了沈凝。 “央央，爹爹累了先让爹爹休息！” 然后她又主动坐到了沈昀骁的身边，从怀里掏出帕子，温柔的帮他擦拭着脸上已经干涸的墨迹。 “夫君，别想那么多了，年俸而已！” 温暖的馨香在鼻端萦绕，沈昀骁脑袋瞬间变成了浆糊，哪儿还会再去想别的？ “好，都听夫人的！” …… 晚膳之时，琼华宫也得了消息。 彼时，皇后正和晏舟在一起用膳。 虽说禁足，可有皇后维护，自然而然的就把单独居住的儿子，要到了自己这里。 “罚俸一年？”皇后与儿子对视一眼，摇头失笑，“那他惨了！” 惹谁不好，惹沈央央！ 吃了多少亏了，竟然还不长记性！ 晏舟吃饭的动作没停，玉箸动作间，也没有半点声响。 “他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以为不让他上朝，就能给晏辞制造机会！ 以为威胁沈昀骁就能让他害怕，从此归顺！ 呵！ 这是高位坐的太久，已然变的盲目自大了！ “唉，”皇后叹了口气，目光隐隐担忧的看向晏舟，“虽然他活该。但是，那丫头不会弄出什么乱子来吧？” 晏舟仍旧头也不抬，“既是福星，又怎么会生出乱子。除非——” 他停顿了一下，才目光森寒的看向皇后。 “她不是！” 若不是，便是与国不利。 自然没有存在的必要！ 皇后瞬间心头一惊。 她这儿子…… “不过，”晏舟又低下了头，眼底突然涌现的某种情绪，被他掩盖了下去，“她必然就是。不是，也是！” 皇后紧绷的心，猛然一松。 她就说么，她儿子不可能那么没人性的！ 那孩子，毕竟帮了他们母子颇多！ …… 皇上又批改奏折到了深夜，还不得不抽出时间，应付瑜贵妃。 然而…… “算了吧，臣妾也困了！” 瑜贵妃眼尾绯红，分明一脸春意。 却又不得不压制下去。 皇上心虚的将她揽在怀里，“政务太忙，明日朕定能恢复如常！” 瑜贵妃在他怀里撅起嘴，没敢说出抱怨的话来。 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她也知晓了。 皇上竟然没有当众责罚沈昀骁！ 还为了他的面子，把人叫去了御书房训斥！ 罚俸一年？ 这算是哪门子惩罚？ 最少也要打个十几大板，然后把他赶回边关，别在京都碍她的眼才对！ “皇上！”瑜贵妃掐着嗓子开口，知道这个时候的皇上对她是无有不应的。 “那个沈昀骁实在太放肆了，您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不若将他直接贬官……啊，不，是直接罢官，您说……” “呼呼呼……” 回应瑜贵妃的是，震天响的呼噜声。 瑜贵妃：…… 她不由的皱眉，目光嫌弃的看了一眼皇上的侧颜。 她从前竟然会觉得这个男人好看？ 现在看，还真是有些倒胃口！ 瑜贵妃拿开了皇上搂着她的手，背着他 气恼的闭上了眼睛。 …… 皇上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没有梦到奏折，也没有梦到自己如黄牛一样，在费劲犁地，而那地，又突然变成了瑜贵妃…… 他漫步在花团锦簇的御花园里，直到被一个声音吸引。 “这个收回，这个也收回，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声音有些熟悉，皇上当下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循声而去。 很快他就在一个石桌旁，看到了小小一团的沈央央，她正手里握着一支笔，不知道在吃力的勾画着什么。 第213章 罚一年，赔三年 “小央央？”皇上有些惊喜，很快就来到了沈央央身边。 可沈央央却像是没看到他，仍旧低头画圈，一边画，还一边喃喃自语。 “收了，都收了！” 而她画着的俨然是一幅大晋的地图。 她每画一处，那一处，就会从金色耀眼，瞬间暗淡成灰白色。 皇上眼皮一跳，立刻意识到不好，仓皇的一把就握住了沈央央那只还在作画的小手。 “央央，你这是在收什么？” “没什么！” 沈央央声音轻松。 皇上猛然松了一口气，他就说么，他最近又没得罪…… 等等！ 意识到了什么，皇上缓缓的低下了头。 而此时的沈央央，也扬起头来，正对着他咧开诡异的微笑。 “只是财气而已！你罚我爹年俸，我就让你赔的裤衩子都不剩！嘻嘻嘻！” 小小的孩子，唇红齿白，偏大眼睛黑洞洞的。 极其的渗人。 在配上那阴森的笑容。 皇上陡然一个激灵。 瞬间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便是凤仪殿的寝宫！ “是梦！” 他声音颤抖，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 皇上松了口气，擦了把额头，又喃喃出声。 “还好只是梦！” 他这是对那小东西都有阴影了。 只是罚了她爹而已，福星不可能那么小心眼儿的！ 皇上正想着，门外却突然又响起如那日般太监急切的声音。 “皇上，容王殿下携几位大臣连夜进宫，求见皇上！” 咕咚—— 皇上用力的吞了口口水。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何……事？” 皇上嗓子发紧。 太监赶忙依照来报回答，“苏南兴建的一座大桥莫名坍塌，损失惨重；兴北初建的行宫严重损毁；还有拨给蜀地的钱款，还未送到便……便不翼而飞……还有……” “够了！”皇上浑身颤抖不已。 起身就要下床，期间因为慌乱，还踩了瑜贵妃好几脚。 直接就把人给踩的痛哭出声。 皇上却根本无暇顾她。 连滚带爬的就奔了出去。 …… 宫内的一切，沈昀骁并不知道。 直到第二日早朝归来。 他手里捧着个沉重的木盒子，进了家门半晌以后，才有些缓过味儿来。 他这是……被赏了？ 不对呀，昨日不才被罚了一年的俸禄吗？ “夫君，怎么了？” 丁氏见他神色恹恹，以为发生了什么，上前关切问道。 沈昀骁这才回神，却仍旧满脸茫然。 他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沓银票，以及很多精巧贵重的小玩意儿。 “捡的？” 丁氏诧异。 不怪她这么说，因为若是宫中所出，必然是现银。 不会是银票，更不会是这些，一看就不是给大人的东西！ 沈昀骁摇了摇头，“皇上送的！” “啊？”丁氏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上…… 没毛病吧？ 沈昀骁又点了点头，“是皇上送的，他还让我把这些小玩意儿给孩子们分分！我刚刚回来的时候数了数银票，竟然抵得上我三年的年俸！夫人……你说皇上他到底想干嘛？” 若是想让他因此获罪，这未免也太没有说服力了！ 丁氏这会儿已经冷静。 她看着沈昀骁手里的东西，突然问道：“朝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夫人你怎么知道？”沈昀骁更加惊奇。 于是就把今日朝中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丁氏说了一遍。 听完的丁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无奈的看了一眼丈夫，“行了，东西安心的收着吧。陛下没旁的意思！” 他只是在补偿你，顺便讨好央央而已！ 可虽然如此，丁氏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央央这样大的能力，若是引来陛下忌惮，他们又拿什么护的住她啊？ 沈昀骁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宝贝，虽然仍旧觉得哪里不对。 可夫人说的，他自然会听。 “好，那我这就把东西给女儿们分了去。” 沈昀骁按照长幼次序先让沈凝和沈念挑，最后才将剩下的送到了沈央央那里。 沈央央在外面玩累了，这会儿正由褚嬷嬷陪着，在榻上玩一只小木马。 “将军！”褚嬷嬷见到沈昀骁，俯身行礼。 沈昀骁早就接到夫人消息，知道褚嬷嬷竟然亲自来照顾她的女儿。 自然也不敢怠慢，赶忙上前将人扶住，也跟着行了一礼。 “您别客气！” 褚嬷嬷笑笑没在说话，退到了一边，给父女二人留出空间。 “爹爹！” 沈央央笑眯眯的仰起头跟他打招呼。 然而沈昀骁却有些笑不出来。 他将手中的盒子，给她递了过去。 “给，央央！” “什么呀？”沈央央扒着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套九连环。 【芜湖，玉的九连环？】 沈昀骁看着一脸惊喜的女儿，眉头反而深深皱起。 女儿年龄尚小。 可小，也并不是理由！ “央央！” 他语气有些重。 沈央央又仰起头看他，“爹爹？” 看着女儿一双纯澈的眸子，沈昀骁终究是心软了。 他上前坐到榻上，将沈央央抱在了怀里，苦口婆心。 “央央，你知道吗？有些东西若是损坏，劳民伤财，于国不利！国事为重，家事为次，人不能因为一己私欲，便任意妄为！” 沈央央动作停了，扬起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看了沈昀骁半晌。 “爹爹……” 沈昀骁突然有些后悔，他刚刚的话是不是太重了？ “我……我还是个小孩呀！听……听不懂！” 沈昀骁：…… 得儿，全白说了。 “算了，日子还长呢！” “嘿嘿！”沈央央傻乎乎的笑了两声，就低头继续摆弄了起来。 沈昀骁也有些累了，正欲起身离开。 耳边却突然又响起了沈央央的声音。 【大桥是豆腐渣工程，未来会因坍塌，造成近百个百姓死在那里；行宫损毁，狗皇帝就不会再敢兴建，剩下的钱财，正好可以应对未来的蝗灾；丢失的钱款，会被贪官污吏贪墨，如今被正义之士劫走，已经用在了百姓身上……】 坍塌、蝗灾、贪墨…… 沈昀骁犹如被定住了。 他的女儿，他的女儿…… 他想伸手去抓眼前那个，分明正在认真玩耍的沈央央。 却有人快了他一步，将人抱了起来。 “央央，别玩了！” 第214章 有人要杀亲闺女啦 “夫人？” 沈昀骁看着突然进门的丁氏有些愣。 丁氏却没理他。 “嬷嬷！” 褚嬷嬷立刻上前，将沈央央接了过去。 丁氏这才平复呼吸，朝着沈昀骁笑了笑。 “夫君，你早朝回来便没有休息，不若随妾身回房吧！” 沈昀骁皱起眉头，显然不想就这么走了。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褚嬷嬷怀里的沈央央。 丁氏却在这时默默侧身，又将女儿挡了个结实。 “夫君？” 她声音似水，带着嗔怪。 只一声，就让沈昀骁将注意力，瞬间放在了她的身上。 “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昀骁说着抬起手，憨憨的抓了抓头。 丁氏唇角一僵，强忍着收起笑容的冲动，走到了沈昀骁身旁。 “那走吧！” “嗯嗯！” 沈昀骁点了点头，然后就像小媳妇一样跟在丁氏身后离开了。 沈央央对着爹娘的背影，挥了挥手。 大傻爹，白白！ 抱着她的褚嬷嬷，看着她的小动作，神情温和，可眼里却溢出一丝不舍和哀伤。 …… 褚嬷嬷要离开的事情，早有踪迹。 特别是在沈昀骁回来之后，她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待到观察了几日，确定沈将军还如从前那般可靠以后，褚嬷嬷就提出了辞呈。 “怎么这么突然？” 送别的路上，丁氏带着女儿，满眼不舍。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她确实是真心敬重这个老人家的！ 褚嬷嬷只带了来时的那个包裹，将军府给她的东西，她都一律没收。 她对着丁氏笑了笑，“老奴已经没有什么能帮到央央小姐的了！夫人也体谅一下老奴，实在是归乡心切。” “唉！”丁氏叹了口气。 知道无法强留。 “奶奶！”沈央央大眼睛里含着一泡泪，硬是没有掉下去。 只因为褚嬷嬷告诉她，分别是常情。 不要让离别的人，带着眼泪离开，那样她也会不欢喜。 “这里是……小肉干，你……路……路上吃。” 褚嬷嬷看着这个自己悉心照顾许久的孩子，眼眶一烫。 可她也如自己所说的那般，仍旧是笑着，摸了摸她热乎乎的头顶。 “乖孩子！” “我们……我们还会再见吗？”沈央央抓着褚嬷嬷的衣角不肯放手。 “会的！” 沈昀骁大步上前，将沈央央抱了起来。 也顺便让褚嬷嬷脱身。 “嬷嬷，山高水长，必然有柳暗花明的那一日，我们定会再次相见！” 褚嬷嬷眼里闪过欣赏和感激。 她点了点头，又拉住了沈央央软软的小手。 “将军，这孩子日后就交给你了。她心性纯良，宛若一张白纸。涂抹成什么颜色，便是什么颜色。您千万莫要让她被有心之人利用，定要多多引导才是！” 褚嬷嬷也并不是普通老妇，相处这么久，自然也知道这孩子的不简单！ 那样的能力，可福利万民，也可生灵涂炭！ 沈昀骁眼神突然明亮，听了褚嬷嬷的话，他仿佛被鼓励到了一般，当即露出一口大白牙。 “知我者，嬷嬷也！您放心，我一定悉心教导央央，绝不辜负您的厚望！” 自从上次，他把要给央央和铁蛋儿扔进军营的事情告之夫人，却挨了一嘴巴之后。 他就转变了思路！ 既然夫人不同意他把孩子们交给别人管教，那他不若就自己操练？ 旁人哪有自己舍得下手？ 眼下褚嬷嬷提醒，他立刻觉得时候到了！ 褚嬷嬷：…… 她的意思是，让他看住央央，别走歪路。 沈将军怎么好像是理解错了？ 罢了罢了，总归是央央亲生父亲，怎么着应该都不会害她！ “那老奴这便告辞了。” 褚嬷嬷上了马车。 沈央央到底只是个孩子，终究没绷住，转头就趴在沈昀骁肩头哭了起来。 褚嬷嬷透过车帘缝隙看到这一幕，也是没忍住，放下车帘，便热泪盈眶。 一老一少，就这么隔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偷偷的哭着别离的难过。 …… 沈央央哭肿了眼睛。 睡梦之中，还在抽噎。 从前都是褚嬷嬷陪她睡，丁氏担心她一时不习惯，就把她又接回了自己房里。 沈昀骁高大的身体，缩在床的一角，做思考状。 于是，翌日天不亮。 鬼哭狼嚎的声音就在二房响起。 沈央央顶着鸡窝头，抱着柱子不肯撒手。 哭喊的声音，震的鸟雀四散。 “哇呜呜呜……我才三岁多……不到四岁啊，你是……是我亲爹吗？” 天不亮，就把她揪起来，让她扎马步。 呜呜简直没人性！ “老子如假包换！”沈昀骁抓住沈央央乱踢的两条小腿，试图把她从廊柱上扯下来。 他好不容易才说服夫人，绝不可能放弃！ “你哥日日鸡不叫就要起来操练，现在身体壮的能打死一头牛！你还不赶紧跟上他！” “我也能打死一头牛！”沈央央不服气的嚎叫着。 “再说，哥哥……哥哥是男孩，我是女孩！” 她才不要练什么破武！ 好不容易送走了老神棍，现在又回来一个活爹！ 她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哇呜呜呜……” 沈央央越想越委屈，哭的震天响！ 沈昀骁气的青筋直跳。 这熊孩子竟然这么没出息！ 女孩怎么了？ 他沈昀骁的种，就是女孩也能培养成女将军！ “你俩个姐姐也还是女子，她们不也照样早起了吗？” 虽然两个女儿身体娇弱，可态度好啊！ 昨夜听说了他的想法，竟然主动请缨，也要跟着一起锻炼！ 他本来只想操练铁蛋儿和央央的，毕竟念儿和凝儿都是娇小姐。 他实在舍不得！ 可那两个孩子却十分坚决！ 想着也能强身健体，他也就同意了。 可没想到，竟然在沈央央这里出了岔子。 “姐姐们疯了，我……我又没疯！”沈央央更加用力的抱紧了柱子。 已经换上一身劲装的沈念、沈凝，面面相觑。 突然觉得手痒，想打人怎么回事！ “娘咧……救命丫……杀人啦……有人要杀亲闺女啦……呜呜呜……” 第215章 这是后娘啊! 沈昀骁恨不得堵上她的嘴。 这杀猪一样的哭喊，若是真把他娘子惹的心疼了，不让他教了怎么办？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他这闺女，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养了几个月，竟就能这么结实！ 这分明就是天生练武的料子！ 他本就稀才，要不然也不会收了铁蛋儿。 如今轮到自己的亲闺女，眼看后继有人，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练武有什么不好的，能惩恶扬善，不被欺负！你现在不学，日后后悔都来不及！松手，不然老子打的你屁股开花！” “你打……打死我好了！”沈央央鼻涕眼泪齐飞，“我才不要吃苦……呜呜呜……娘，娘救命！” “嘿，你个小混蛋！” 沈昀骁说着就要来硬的。 身后却突然响起道不轻不重的声音。 “沈央央，你确实该学学！打架光靠蛮力可不行！” 沈昀骁吓的一个激灵。 猛的转头，就看到黑色披风下，一张容貌绝佳的脸。 “二殿下！” 沈央央隔着眼泪看向来人，愤怒指控。 “你……不是在禁足吗？” 到人家来多管闲事干嘛？ 晏舟露出迷之微笑，“所以我是偷偷出来的！” “我……我要告诉你爹，让他要你狗命！” 啪—— 沈昀骁这次没客气，一巴掌就呼在了沈央央的屁股上。 打的沈央央一震。 转而更加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就响了起来。 丁氏在暗处看着，眉头已经锁紧。 自从央央回来，她就是气的再狠都没舍得动一下，好你一个沈昀骁！ 而沈昀骁手心隐隐发麻，这会儿已经有些后悔了！ 他一时情急，下手重了！ “二殿下稚子年幼……” “无妨！”晏舟幸灾乐祸的看着沈央央，“她平常骂的比这难听！” 沈昀骁：嗯？ 他记忆中的二殿下，可没这么好脾气啊！ “央央！”丁氏从长廊处走来。 沈昀骁知道妻子一直在看着，顿时心虚不已。 垂下头，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她。 “参见二殿下！” 丁氏对突然冒出来的晏舟，丝毫不奇怪。 他经常偷偷来沈府，她这个做主母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行了礼以后，丁氏就径直来到了柱子旁。 沈昀骁偷偷看了一眼，心里只有两个字，完喽！ 然而，丁氏却在沈央央求抱抱的时候，全然漠视了。 就那么站在她面前，表情冷淡。 “你若不练，以后的零嘴就都断了！你选吧！” 沈央央：“哇呜呜呜……噶！~” 她满脸不可置信！ 【这是后娘啊！】 丁氏死死掐着手背，才忍住了没有笑出来！ “说话！”丁氏加重语气。 沈央央仍旧一抽一抽的，可死死抱着柱子的小手，却还是不情不愿的松开了。 那被她抱过的地方，赫然几个明显的指头印。 可见这对父女刚刚都是拼了全力的！ “我……我练就是了……娘……娘别气么！” 说着，她还讨好的用手背，擦了擦娘亲的裙摆。 “嗯！”丁氏仍旧板着脸，抬起头，看向沈昀骁。“练吧，等什么呢！” 沈昀骁瞬间转悲为喜，上前就把沈央央提溜了起来，扔给了铁蛋儿。 “去，带着姐姐妹妹到墙角扎马步！” “好嘞爹！” 铁蛋儿接受良好。 四个孩子，就那么齐整整的在墙角排成了一排。 晏舟看着这幅画面，若有所思。 跟在他旁边，正死命猜着他来意的沈昀骁，一脸困惑。 “沈将军！”晏舟转头看他。 “二殿下，您说！”沈昀骁立刻恭敬应道。 心里却忍不住揣测，莫非是宫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若非如此，二殿下可是很少到他面前来的！ “沈将军介不介意多几个学生？”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晏舟竟然笑着说出了这样的话。 “嗯？”沈昀骁都懵了，“什么？” 就这？ 二殿下也想跟他学？ 不应该吧！ 据他所知，皇后早已为二殿下寻遍名师！ 他的能力已经不可小觑，还能用他教什么？ 果然，晏舟摇了摇头。 “不是我。” …… 第二天。 沈央央看着蹲在自己旁边扎马步的两个熟面孔。 “你俩……咋……咋也来了？” 宋少宇双眼无神，欲哭无泪，“不知道啊，我还在被窝里睡觉呢，就被我娘扯来了！” 晏亭也一脸茫然，“我也布吉岛，我父王说能保护央央妹妹，我就来了！” 被骗三人组，在寒风中，不约而同的泪流满面！ 旁边的另外三人，一脸的没眼看！ 带着三个小豆丁真是影响士气！ 啪—— 沈昀骁一鞭子就抽在了宋少宇的屁股上！ “站直了！” “嗷！”宋少宇惨叫一声，愣是没敢动。 他娘说了，他现在已经认了沈将军当了师父，他若敢临阵脱逃，就把他的腿打断！ “扎完马步，一会儿就给我绕着将军府跑！” 沈昀骁中气十足！ 晏亭在旁弱弱的举起手，“师父……什……什么时候才能练武！” 沈昀骁一双虎目看向他，晏亭瞬间双腿发软，险些直接栽倒。 “问的好！”沈昀骁却像是没看见，收起了目光，“什么时候你们能扎马步，扎到一个时辰；绕着将军府跑十圈不喘气，什么时候，我就亲自教你们练武！” 晏亭：…… 宋少宇转头看向沈央央，“你爹在玩我们吧？” 沈央央白了他一眼。 现在才知道吗？ 晚了！ …… 就这样，几个孩子的噩梦开始了。 接连四五天的锻炼，莫说几个孩子了，就连最大的沈凝，都已经吃不消，到了晚上都要呕上几次不可。 那几个小不点，更是夜里都要做噩梦，说胡话。 可饶是如此，沈昀骁也没有减轻一点强度。 每每早晨都要大骂几个孩子，是他带过体质最差的兵！ 他忙着训练孩子，有些事情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可他忘了，有些人却记得清楚。 这天扎过马步以后，他就带着几个孩子出了将军府。 结果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进了二房来。 丁氏刚刚吃过早饭，正在喝茶。 听到响动，也只是抬头看了看，然后就继续品起茶来。 “二嫂，你这套茶盏不错！” 沈瑾瑶说着话，竟是一把就将丁氏手中的茶盏夺了过去。 温热的茶水，瞬间浸透了丁氏的衣裙。 沈瑾瑶却笑的挑衅，捏着茶盏的手一松。 啪—— 上好的描金盏，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第216章 亲爹活的好好的 沈瑾瑶预料的丁氏大怒并没有发生。 她只是掏出帕子，擦了擦裙摆上的水渍，然后有些可惜的看着地上的茶盏。 “少了一只，便配不上全套了。” 说罢，她又扭头看向身后的丫鬟。 “紫芙，把这一套都扔了吧！” 沈瑾瑶难以置信。 这可是上百两一套的描金盏，丁氏竟然说扔就扔了？ 这个败家的女人！ 她显然全然忘记了，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二嫂，二哥答应娘的事情，是不是也要办了？”沈瑾瑶颐指气使的说道。 丁氏不疾不徐的看向她。 “什么事？” 沈瑾瑶瞬间抓紧了帕子，气的几乎目眦欲裂。 她就知道，沈昀骁那个窝囊废，那么怕丁氏，如何敢说？ 可他以为他不说就没事了吗？ “自然是我嫁妆的事情！二哥已经答应了，夫妻可是一体，二嫂你不会想要赖账吧？” 赖账？ 丁氏微微一笑，却是没有接她这茬。 沈瑾瑶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最后只剩下了唇角的抽动。 “呵呵！” 一声冷笑从她嘴里溢出。 她索性彻底不装了。 这对夫妻想要将她的嫁妆蒙混过去，做梦！ “二嫂，我劝你还是识相点儿，守活寡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想必二哥也不想因为那么一丁点的钱财，就又被发配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吧？” 发配这个词，用的真是恶毒！ 丁氏仍旧保持微笑。 可沈瑾瑶却只当她是在强装镇定。 毕竟在大晋，母告子，无论有罪无罪，可是都要以不孝罪论处，先打上五十大板！ 为官者，罚的只会更重！ “哼！”沈瑾瑶轻蔑的哼了一声，然后就旁若无人的开始四处挑拣。 “这套红木桌椅不错，我要了，记得填在我的嫁妆里。” “这个屏风，放在我屋里正好，一会儿就让人送过去吧！” “这幅字画我不太喜欢，就算了！” “还有这些摆件儿我看也不怎么样！” 沈瑾瑶在屋子里逛了一圈，眼里满是嫌弃，丁氏肯定是藏私了，她那么市侩，好东西定然会藏起来！ 她的嫁妆，可不能只要这些破烂！ 想到了什么，她转身就来到了丁氏面前，摊开了手。 “二嫂，你把库房钥匙给我吧！你这屋里的东西，没几样我喜欢的，我直接去你库房挑好了！” 丁氏身后的丫鬟婆子，都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云苓险些没把那句厚颜无耻给骂出来。 好在紫芙关键时刻掐了她一把！ 丁氏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那么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里，仰着头含笑看着她。 沈瑾瑶伸的手臂都酸了，也不见她有动作，当即就急了。 “没听见吗？给我呀！” 丁氏笑容越发扩散，她终于开了口：“沈瑾瑶，你觉得我会把我库房钥匙给你吗？” 沈瑾瑶立刻就想反驳，为什么不能？ 可她此刻也看出了，丁氏只是看似温和，实则态度强硬。 而她现在身在二房，身边又只带了一个婆子，和一个丫鬟，根本就没办法和丁氏斗！ “好！”沈瑾瑶收回手，“不给就不给。” 她冷笑着，表情十分得意的托起了腰。 恬不知耻的将那显怀了的肚子，往丁氏面前送了送。 “不过二嫂你也看到了，我马上就要出嫁。该准备的，你也抓点紧！别到时候后悔了，可就晚了。” 丁氏视线缓缓滑落。 沈瑾瑶更加得意，爱怜的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如今，她倒是真的认命了！ 不过丁氏一点也不奇怪！ 那卢家子，在知道沈瑾瑶会带着大笔嫁妆嫁过去以后，就几次上门求见。 开始的时候沈瑾瑶还端着，不肯见人。 可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勾搭上了！ 没了那层礼义廉耻，这两人就半点脸皮都不要，白日里就办起了那事儿。 甚至还被沈刘氏撞见过！ 不过，沈刘氏什么也没敢做，只在屋子里大骂卢子谦不是个东西。 转头就又让人来她这里施压，只是可惜，连门都没能进得来！ 沈瑾瑶见丁氏仍旧没有表示的意思，来时的镇定自若，终于变成了彻底的烦躁。 她转头狠狠瞪了一眼跟着她的冯嬷嬷。 没用的老货，跟来干嘛的都忘了！ 冯嬷嬷一脸苦相，她是真不想再得罪二房了。 可她是老太太屋里的人，若不听她的，日后怕是也没有活路。 “二夫人，”冯嬷嬷一瘸一拐的上前，“老夫人说了，小姐是遗腹子，生下来便没见过亲爹，实在可怜。将军是她哥哥，自然犹如生父，您是她嫂子，也如亲母一般。这嫁妆本就理应你们出的！” 【屁啦，小姑姑的亲爹还活的好好的呢！我大傻爹才不白捡便宜闺女！】 沈昀骁刚刚跨进门槛，脊背就瞬间一僵。 沈瑾瑶的亲爹还活着…… 他扭头。 果然看到一个小不点，快速的藏在了花盆后面！ 这熊孩子，竟然跟回来了！ 沈昀骁强忍火气，收回视线进到了屋内。 回头再收拾她！ 见到这个二哥，沈瑾瑶瞬间如耗子见了猫一般。 没了那日叫嚣的勇气！ “总之，二嫂，你抓点紧！” 说完，转身就带着丫鬟婆子走了。 “夫人，你别担心……”沈昀骁在进门的时候，就听到了冯嬷嬷的话，生怕此事惹的媳妇不快。 “我不担心啊！”丁氏笑眯眯，当真确实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反正她的嫁妆我又不出！” 沈昀骁闻言，眼底愧疚更甚。 都怪他，当时信口就含糊了过去，他该直接拒绝的才对。 丁氏看着他的神情，眸色深深。 这时门外有人捧着托盘匆匆进来。 是府里的管家！ 如今管家也已经换人，是丁氏从自己庄子调上来的。 “夫人，大夫人将府中的对牌钥匙和账簿都送了过来！” 管家脸色并不好看，所以都没来得及行礼，就先把话说了。 转而，似乎才发现将军也在，赶忙跪在了地上。 “将军！” 沈昀骁却无心怪罪管家，只摆了摆手，“起来吧！” 管家这才战战兢兢的起身，将一应东西都送到了丁氏面前。 “大夫人说，她因管家之事操劳过度，如今您已大好，这管家权就该物归原主。只是……” 管家说不下去了，将托盘上的账簿拿起来恭敬的呈给丁氏。 “夫人，您且快看看吧！” 第217章 分家! 丁氏面露疑惑的接过账簿看了起来。 上面的内容让她的眉头渐渐收紧，看到最后，她却又是眉头一松，转而讥笑着又将账簿丢在了托盘上。 “怎么了？” 沈昀骁眼看夫人分明是一副气急模样，赶忙上前捡起了那本账簿也看了起来。 “一万两白银？”沈昀骁惊呼出声，“这卢张氏怎么敢，竟然擅自从钱庄借了这么多银子！” 丁氏看也不看他，侧脸的线条都紧绷了。 “不止呢，你在往后翻翻看！京中各大店铺都已经被卢氏赊遍了，而且都是以将军府的名义！” 卢氏也真是能折腾，病都还没好全，就躺在床上迫不及待的坑起了二房！ “我去找她！” 沈昀骁将账簿一卷，就要去找卢氏算账！ “你找她又能怎样？你还能真杀了她吗？”丁氏没好气，“她咬死了这些东西，全用在了府上，赊账的时候，用的也是你将军府的印信，债主子上门，你还能赖得过去不成？” 沈昀骁挺直的脊背瞬间一垮。 他站在原地半晌，才缓缓转过头，“娘子，为夫是不是很没用？” 丁氏有一瞬的揪心。 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 她就立刻冷硬下心肠。 “没关系的夫君，这样的日子，我和孩子已经习惯了！” 沈昀骁垮下去的脊梁更如同压了千斤巨石一般。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拿着那本账簿，蹒跚着走出了屋子。 丁氏不知道他去哪了。 不过就算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她和孩子们，他也不会真的直接杀了卢氏就是了。 “夫人，咱们这样对将军，是不是有点过了？” 云苓挤过来小声说。 虽然卢氏确实不要脸的干了这事，可送回账簿对牌，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 而且，卢氏赊借的店铺，几乎都是丁家的！ 只要夫人不想承认，最后讨账肯定还是要讨到卢氏的身上！ 只是卢氏自以为二房拿她没辙而已！ 可夫人，偏偏要在今天发作，还让姑爷儿看了正着。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姑爷这么窝囊的模样！ “你这小妮子，还心疼他？”丁氏转头白了她一眼，“忘了我们从前过的什么日子了？若不下剂猛药，他还得云里雾里的活着呢！” 丁氏知道，她若按兵不动，老太太和沈瑾瑶早晚坐不住。 她一直等着他们来！ 果然沈瑾瑶在身子大好以后，就迫不及待的上门了。 她也真是佩服她，怀着孕，又被那些邪灵啃成那副鬼样子，疼了足足几日。 竟然还有心情跟卢子谦厮混。 还被他三言两语，就挑拨的恨不得立刻带着嫁妆嫁过去！ 丁氏早就在知道她出门以后，立刻让李护院去找沈昀骁回来，让他恰巧撞见这一幕。 虽然冲击很大，但，想必，他也该有个决断了！ 若还没有的话…… 丁氏扶了扶发鬓，她就该考虑这个夫君去留的问题了。 …… 沈昀骁在书房枯坐了一夜。 翌日天光破晓，他似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事，胡子拉碴，双眼通红的就闯进了丁氏的房间。 丁氏正睡的香甜，猛的就被抓住了手。 “娘子，我……” 睁开眼，入目的就是一张，憔悴耷拉的黑脸。 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一声惊呼就要脱口而出。 【呔！哪来的丑鬼，吃我一脚！】 被窝里，被丁氏挡住的沈央央，一个鲤鱼打挺，闭着眼睛，飞身一脚，就踹在了亲爹的胸口上。 “噗……” 沈昀骁被震出好远。 一口浊气吐出，他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没吃早饭。 不然，全都得让这小兔崽子给踹出来。 他捂着胸口吞了口口水，口腔里竟然尝到了丝丝缕缕的甜。 这小东西的力气…… 沈央央这会儿才清醒了，坐在娘身边，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 “爹啊？” 沈昀骁：…… 你真的还想认我这个爹吗？ 确定是自己的亲爹，沈央央就拱着屁股，又缩回了被窝，没事人一样的靠着娘亲又睡了过去。 沈昀骁此刻都不由的有些怀疑，她醒过来，是不是就是为了踹他这么一脚！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丁氏被吵醒，心情也不太好。 不过她没女儿那么暴力！ 就算是真动怒扇人，也是轻飘飘的。 沈昀骁还挺享受！ “娘子！”沈昀骁想到自己的来意，赶忙又上前，一脸真诚的抓住了丁氏的手。 “为夫想好了！” 丁氏心头一动，但是脸上仍旧装的淡然。 “你想好什么了？” 沈昀骁深吸一口气，才道：“分家！我们和大房老太太分家！” 他总算是做了决定了！ 只不过—— “分家？”丁氏笑了，“你准备怎么分？” 她都知道分家不是容易的事情，沈昀骁怎么会不知道？ 他既然知道，又对她说的如此坚决，那应该就是有了什么决定。 她其实很想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然而，在丁氏灼灼的目光下，沈昀骁却偏开了头。 只是抓着的她的手，越发的收紧了。 “你别管了，我有办法！” 丁氏眼里的光亮，瞬间熄灭。 这个男人啊，总是让她升起一点希望以后，再失望！ “哦，那你去做吧！” 丁氏说完，抽出手，也掀开被子，抱着女儿躺了回去。 沈昀骁看着突然间又变的疏离的妻子，半晌后，才悄然的离开了。 原本紧闭双眼的丁氏，在他离开以后，才睁开了眸子。 眼底，早已一片水光。 …… 沈昀骁接下来的几日都早出晚归。 早上天不亮，他就领着几个孩子出去了。 晚上天刚黑，他就又没了踪影，一整夜都不回来。 丁氏几乎见不到他的身影。 只是偶尔匆匆碰上，能看出他眼底的青黑，越来越严重，那明显是严重睡眠不足的样子。 就这样又持续了几日。 丁氏的耐心也快耗尽了。 沈昀骁那边终于有了动作。 惠安院的下人，开始三三两两的离开。 夜深的时候，原本在睡觉的沈刘氏，竟然爬了起来，去到了老太爷的牌位房里。 沈昀骁趴在屋顶，见到这一幕，立刻产生了警觉。 对于母亲当初进府后，就非要给父亲单独准备一间牌位房这件事，他当时就感觉到奇怪。 如今他又知道了那些阴私，两厢一结合，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 虽然他很不愿意，可仍旧是起身准备跟上去。 然而，他才刚动，竟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第218章 出乱子了 “将军，二夫人让您回去！”李护院压低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沈昀骁没想到，李护院能来找他。 他眼看着有个鬼祟的身影，在老太太进了牌位房没多久以后，也开门溜了进去。 哪里还坐得住，皱着眉头扯开李护院的手，就要飞身跟上。 “告诉夫人，我迟些就回去！” “将军！”李护院语气加重。 沈昀骁动作一顿，扭头就看到了李护院坚持的神色。 这态度，显然也是代表了他夫人的！ 看来，是没得商量了！ 沈昀骁看了一眼牌位房，他耳力极好，那些细碎不堪的声音，自然也随风飘入了他的耳中。 他心中气愤，那可是他父亲的牌位前啊！ 不过也没关系，大不了下次再来！ “走吧！”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从屋脊落下。 夜已深，丁氏仍旧一身常服，没有睡下的意思。 榻上也没有沈央央的身影，看来是被她提前送走了。 “娘子！”沈昀骁进门，就强打起精神，露出轻松的笑容。 “是想为夫了吗？” 丁氏淡漠的视线投来，对着他扬了扬下巴，“把门关上再说！” 沈昀骁察觉出了氛围的不对，不过也没敢说什么，将门带上，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夫人这是怎么了？” 丁氏坐在榻上，旁边的烛火跳动，在她脸上形成明明灭灭的光影，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沈昀骁，这就是你说的办法？当儿子的，去抓老娘的奸？” 沈昀骁眼睛瞬间睁大，似乎还有些难以置信！ “娘子，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丁氏觉得好笑，她扬起头，笑容璀璨，可也讽刺，“你以为只有你能听到央央的心声？” 沈昀骁这下眼睛瞪的老大。 “这么说，你也……” 丁氏再次垂下眼帘，她虽然是笑，可周身却萦绕着怎么也挥不散的哀伤。 “你不信任我，就如同我也不信任你一样！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不是吗？” “我……” 沈昀骁想说什么，却被她抬手打断。 “坐下吧，我们聊聊！” 沈昀骁忍下想要脱口而出的解释，乖顺的坐在了她的另一侧。 丁氏看着前方的虚无，手指藏在袖子里，紧紧的抓着。 “沈昀骁你知道吗？若是没有央央，或许，我已经快死了；我们的大女儿，也会嫁入卢家，被卢家那个恶心玩意，折磨的生不如死；我们的二女儿，根本没有回府的可能，她会死在马匪的手里，而那马匪，正是你的亲侄子找来的！” 沈昀骁心头剧颤，亲耳听到这些关于家人未来的事情，他非但没有觉得荒谬，竟然只觉心疼。 “娘子……”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知道，自己缺失太多。 丁氏转头看他，眼里的泪已经不知何时落了下来，可声音仍旧清晰。 “央央的能力，想必你也见识过了。你没有说出来，也没有打扰她，就说明了，你也想保护她！所以，我才愿意跟你说这些。” 沈昀骁更加羞愧，他低下头，半晌后才将头扬起看向丁氏。 “那我呢？我的结局如何？央央是怎么说的？” “死在边关！” 沈昀骁闻言，却突的笑了。 “若是那样，倒也不错！” 想必他应该是战死的！ 身为一个将军，若是能战死沙场，又何尝不是一个好的结局呢？ 只是，他绝不容忍，他的家人也落的那个下场！ “夫人！”沈昀骁神情郑重了一些，“我不是有意欺瞒你的。央央的事情，我只以为就我一个人能听到。那孩子说的话太过骇人，我怕你承受不住。” “还有今日的事情，你一向柔弱，如此腌臜之事，我不想脏了你的耳朵。而且，我也希望你能一直单纯的活着，为夫不想你承受太多！” “呵呵！”丁氏听的笑了，眼里泪光，越发汹涌。 她快速的扭头看向沈昀骁。 这一下，直直的盯进了沈昀骁的眼睛里。 “沈昀骁，我三子一女啊！你可知我这么多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大女儿与我离心；二女儿被送离出府；三儿子中秋被拐；小女儿只因生产之前被人断言是个男婴，就受了冲撞，难产痴傻，受人嫌弃，最后被丢在大雪里，险些被活活冻死！” “你让我单纯，让我不要背负太多，然后又让我背后空无一人的去应对那样一群豺狼？沈昀骁，这便是你想要的？” 丁氏的质问，让沈昀骁仿佛被万箭穿心了一般！ 不，不，这怎么能是他想要的？ 他想保护她，她想让她一辈子都能快活的活着！ 可…… 他分明一直做不到，却还是把她卷了进来！ 若她不嫁自己，哪怕是普通人家，也定然比现在过的舒服吧？ “对不住！” 沈昀骁垂下头。 一滴热泪砸在了他的手腕上。 是他的自私，导致了她今日的结果。 “你也不必自责！”丁氏拿出帕子，将脸上的泪统统擦去了。 “本就是我自己没用，怪不得别人！不过，日后绝不会了！” 她就是拼了性命，也要保住她的孩子们！ 沈昀骁看着妻子的侧脸，突然就明白了妻子为何变化这么大！ 没了他这个丈夫的保护，她自己也一点点的筑成了堡垒，再不会让自己和孩子任人欺辱了！ 或许，他做将军是成功过的！ 可，作为丈夫，他真的是失败透了。 “夫人！” 沈昀骁起身来到丁氏身边，抖着手将她拥进怀里。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相信我一次！日后，无论何事，为夫定都第一时间告诉你，再不对你隐瞒分毫，我们夫妻一起面对！” “这一次，为夫就算是死，也不会再把你们丢下！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这句话，她真的等了许久了。 可她的心也早已坚硬！ “我现在说信你，你自己信吗？”丁氏哽咽着仰着一双泪眼看他，“莫说是我，孩子们一时之间也很难相信你。日久见人心，沈昀骁，我们看你表现！” 沈昀骁此刻也是一脸的泪，他伸手就捧住了丁氏的脸，狠狠的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行，媳妇儿，你就看我表现就完了！” 丁氏：…… 我好好的悲伤情绪啊，一下子就被打散了！ 真是个混账！ 丁氏嫌弃的拿着帕子擦脸。 门外响起李护院的声音，“二夫人，老夫人那儿出乱子了，让您赶紧过去。” 沈昀骁一怔，目光疑惑的看向自家夫人。 丁氏却是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样，站起身来。 “走吧，看看婆母是怎么了？” 第219章 好歹留件衣裳啊! 惠安院，灯火通明。 老太爷的牌位房里，一个粗壮的妇人把光着屁股的沈刘氏，按在牌位前狂扇嘴巴子！ “不要脸的烂娼妇！勾搭汉子勾搭到老娘的头上了，看我不打死你！” 啪啪啪—— 郭氏是做粗使伙计的，又生的膘肥体壮，力气大的惊人。 沈刘氏在她手里根本毫无反抗的能力。 很快一张胖脸，就被扇的高高肿起！ “我是老夫人……啊啊……你怎么敢，怎么敢的？我要弄死你，我要让我儿子弄死了！” “呸！” 郭氏一口唾沫就吐在了沈刘氏的脸上。 “老夫人怎么了？老夫人通奸也得浸猪笼！还想弄死老娘，md，你个老贱货，老娘是良籍，你当是你家签了死契的下人呢？” 沈刘氏心里一个咯噔！ 这才想起，碧桃一家子都是良籍。 这还是杨大求来的。 她若是随便打杀了，有人遮掩还行，没人遮掩的话…… 沈刘氏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二儿子和二儿媳妇。 若说这府上谁有这样的本事，那就只有他们了！ “郭氏，你给我等着……我儿子是将军……我儿媳……” 啪—— 郭氏脱下鞋，一鞋底子就抽在了沈刘氏的嘴上。 “老贱货，将军有你这样的娘才叫丢脸！还敢拿将军压我，我掐死你，掐死你！” 郭氏恶狠狠的说着，手上也没闲着。 专挑沈刘氏的隐秘处掐。 很快就把她掐的嗷嗷直叫，再也说不出威胁的话了。 郭氏心里痛快不已！ 也就沈刘氏这蠢货想不明白，若不是有人支持，她怎么敢打上门儿来？ 她以为，她这么多年和杨大事情，她不知道？ 她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就是奴隶出身，能过上好日子，她傻了才会戳破？ 她也没什么大愿望，只希望唯一的女儿，能跟着小姐嫁进高门，做个妾室通房。 那下一辈也就不用再受穷受苦了！ 可现在有人告诉她，她的女儿不仅可以跟着沈瑾瑶出嫁，还能得到天大的好处！ 这叫她如何不动心？ 这些贵人，手指缝里露出一点好处，都够他们用几辈子了。 她自然是要指哪打哪，绝对不让贵人失望！ 丁氏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下人们早就回来了。 只是没一人敢上前阻拦。 沈昀骁一见亲娘那般模样，立刻闪身又躲了出去！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丁氏也有些无奈，好歹给老太太留件衣裳啊！ 这四门大敞的，多冷！ “婆母？”丁氏惊呼着。 沈刘氏哀嚎的声音停下，仿佛看到救星一般，看向门口。 “丁氏……丁氏你总算来了！快，让人进来把这疯婆子拉出去填井去！” 啪—— “老娘撕了你！” 沈刘氏嘴上又挨了一鞋底。 郭氏扑上去就撕扯她那一身的肥肉。 直到丁氏给她使了个眼色，她才停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丁氏惊惶的抬起头，就看到了缩在角落，只穿了一条裤子的杨大。 她似是明白了什么，震惊的捂嘴后退了一步。 “婆母……你和杨大，你们……郭嫂子，他们……” “对，二夫人，这对奸夫淫妇见天的在老太爷牌位房里整那事儿！哎呦喂，丧良心的东西，也不怕死人爬出来跟他们拼命！” “胡说……丁氏，你还不赶紧帮忙！” 帮忙？ 丁氏用帕子遮住了唇角的上扬。 表情却装的六神无主。 “这……这……婆母我怎么帮你啊？不若，我这就去族里请人吧！” 提到族里，沈刘氏瞬间慌了。 “别别别……丁氏你这个贱妇，混账东西，我看谁敢宣扬此事！” “哎呦喂，嘴还这么臭是吧！”郭氏一把就薅住了沈刘氏的头发，抬起脚，就去踹沈刘氏的脸。 一边踹，一边骂。 “让你嘴贱，我让你嘴贱！你这种荡妇，就该吊死、毒死，骑木驴游街！竟然还敢嚣张？谁给你的勇气！” 不比沈瑾瑶和卢子谦，毕竟男未婚女未嫁，顶多算是一件丑事。 沈刘氏这可是实打实的犯了私通罪！ 一般情况下，这种事情，都是族里处置。 民不告，官不究！ 可若真的经官了，那可真就只剩下了死路一条。 而且死之前还要丢人现眼，骑木驴游街！ 想通这一点，沈刘氏是真的怕了。 哪还敢对丁氏颐指气使，只剩哭嚎哀求： “二媳妇，娘知错了，你……救救娘吧……哎呦……哎呦……” 丁氏也急的拿着帕子抹泪，“郭嫂子，您别再打了，我婆母年纪大了受不住！您说说，您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她老人家？” 听到丁氏的话，郭氏果然不再动手。 沈刘氏猛的松了一口气。 好在丁氏说话还管用！ “钱！我男人正值壮年，不到四十，陪这老贱人这么多年，必须得给我们补偿！” 沈刘氏闻言气的想骂人。 这么多年，她补贴他们家的还少吗？ 竟然还有脸要她补偿？ 可她不敢真说出来！ 她怕郭氏又拿鞋底，抽她的嘴巴！ 不过好在，只是要钱而已！ 丁氏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大不了先安抚这一家，等她缓过来，非要了这个郭氏的命不可！ 沈刘氏盘算的很好。 只是没想到丁氏早就看透了她。 “可是府上已经没钱了！那可如何是好呀？” 丁氏一脸爱莫能助！ “你放屁！”沈刘氏立刻想要奋起。 又被郭氏狠狠压了下去。 “丁氏，府里没钱，你还能没钱？你就是不想救我是不是？” “怎么会呢婆母？”丁氏露出心伤模样，“您忘了，您让夫君为瑾瑶准备嫁妆。我们的钱，可全都填在了嫁妆里呢！” 沈刘氏难以置信。 她哪里会不知道丁氏这话是在诳她！ 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丁氏是个什么目的！ “小贱人，你敢……” 啪—— 没容她骂出口，郭氏的鞋底子已经上去了。 “没有钱好办啊！那就经官吧！我非要到青天大老爷那，好好说道说道不成！” 说着郭氏就二话不说，扯着沈刘氏的头发，就往外薅。 丁氏呢？ 丁氏默默的给让她们开了一条路。 就那么无能为力的，站在那里。 第220章 她并不无辜 “不要了！”沈刘氏声嘶力竭的喊着，“嫁妆不要了！二媳妇，你快让人拦住她啊！” 丁氏这才转头，看向门外的下人。 “快，拦住郭嫂子！” 而郭氏，早在听到沈刘氏的话以后，就停了下来。 “哼，算你这个识相！” 沈刘氏此刻已经彻底没了挣扎的心思。 被丢在地上，哇哇的哭着。 而身为她姘头的杨大，只躲在一边，对于两个女人的撕扯，像是全然没看在眼里一样。 “郭嫂子，除了银钱，你还有其他要求吗？” 丁氏一副好说话的模样。 而郭氏也没客气，她看了一眼沈刘氏才道：“我要我家碧桃以平妻之礼和沈瑾瑶一同出嫁，沈瑾瑶的嫁妆，也要给我家桃儿一半！” 饶是沈刘氏已经心如死灰，听之任之了。 也在听到这番话以后，瞬间坐起。 “不可能！” 沈瑾瑶是她的心肝。 她怎么可能让个贱婢，压过她去？ 这郭氏是一个奴才，是真敢开口啊！ “二夫人您也听到了，那就没得谈了！”郭氏一撸袖子，又开始不由分说的拖拽沈刘氏。 丁氏眉尖轻蹙，挥了挥手。 拦着的下人，立刻散开。 沈刘氏见此立刻叫骂起来：“啊啊，贱妇，我是你婆母，你怎能这么对我？拦着快拦着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我同意了，郭氏，快放开我吧！我同意了！” 沈刘氏被拖的一身擦伤，头皮都快被扯下来了！ 眼看着丁氏是真要不管她，她哪里还敢逞能？ 直接就求饶了。 郭氏闻言这才放人！ 当然，为了解这么多年的气，她临了还不忘恶狠狠的在沈刘氏身上补了一脚。 沈刘氏哀嚎着，心里却仍旧在盘算。 如何让郭氏落在她的手里！ 然而她还未开口说什么，丁氏已经开始招呼人。 “来啊，带杨大哥和郭嫂子去安置。人家吃了这么多年的亏，可不能慢待了！” “还有这院儿里的下人，老太太就这么光着，成什么样子！还不赶紧过来伺候！” 说完，她就按着鼻子转身。 “乌烟瘴气的，真真是恶心死了！” 沈刘氏听的清清楚楚。 这会儿丫鬟婆子已经上前扶起她，她一口气散尽，又被猛的气了一下，瞬间撑不住了。 指着丁氏，“你……” 话都没说出来，眼睛一翻，人就彻底晕死了过去。 而丁氏却看也不看，只吩咐人去请大夫，她自己早已出了门。 沈昀骁早就等在了那里。 院儿里的闹腾，自然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你会怪我心狠手辣吗？”丁氏看他。 那毕竟是他的亲娘。 若他心疼，觉得她过分，也无可厚非！ 只是，若现在他便这么觉得，那日后的事情，也就无需再与他多说什么了。 “怎么会？”沈昀骁上前一步，心疼的牵起她的手。 他这才发现，妻子的手，冷的像是冰。 他赶忙双手将她的手给包住取暖。 “我虽身为儿子，却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儿子。更何况，我还是你的夫君，还是孩子们的父亲！孰轻孰重，我还是知道的。” 丁氏点了点头，没有抽出手来。 “我只想说一句，你母亲，并不无辜！” 大房针对二房的那些事情，多少是她的手笔，真的数不清！ 丁氏其实很奇怪，为什么一个母亲能偏心那种地步呢？ 不惜坑害子孙，也要为一个儿子，算计另一个儿子的一切！ 同为母亲，她真的很不理解！ “我知道！”沈昀骁丝毫不怀疑。 他这个当事人可是比谁都清楚，他这母亲能干出什么来。 “走吧！” 丁氏这才抽回手。 事情只是刚开始而已。 他们还有的忙呢！ …… 翌日，沈瑾瑶在得知，二房要给的嫁妆不仅不给了，她的嫁妆竟然还要分一半出去给她的丫鬟后，就大闹了起来。 惠安院那为数不多的东西，被她砸了个遍。 原本因着昨夜受刺激，病倒了的沈刘氏，还不得不起来，与她好言相劝！ “瑾瑶啊，你就忍忍吧！日子长着呢，娘一定会给你补偿回来！” “凭什么啊！娘你疯了，这种事情都能答应？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沈刘氏被冯嬷嬷搀扶着，想让人拦着点沈瑾瑶。 可院儿的下人，却又选择性失聪了。 非但没有人上前阻拦，甚至还有那贴心的，递给了沈瑾瑶一个棍子！ 哐啷—— 墙角的大缸，被她瞬间砸裂。 “沈瑾瑶！”沈刘氏第一次觉得这个女儿，不贴心。 “你若还想认我这个娘，就不要再闹了！” 沈瑾瑶难以置信的看着沈刘氏，“你跟我喊什么？不认你就不认，我当我真稀罕你当娘啊？老蚌生珠，没本事，生我干嘛！” 一番话，险些就把沈刘氏直接气的又撅过去！ 而此刻的沈瑾瑶，已经拿着棍子，准备进沈刘氏的屋子打砸了。 “小姐，老夫人也是为了你好。还是别闹了吧！” 一旁的碧桃非但不阻拦，反而站在那里，笑意盈盈的供火。 一句话，瞬间就把沈瑾瑶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好啊！”沈瑾瑶提着棍子，就朝着碧桃而来。“一定是你这个贱种，给我娘下药了！下贱的胚子，凭你也想跟我一起出嫁，看我不打死你！” 啪—— 沈瑾瑶扬起的棍子，没落到碧桃的身上。 她脸上倒是先挨了一耳光！ 沈瑾瑶捂着脸看向碧桃，“你敢打我？我是你小姐，你这个贱种竟然敢打我！” “贱种？”碧桃从没这痛快过，她一把就夺过了沈瑾瑶手中的棍子，“咱俩确实有一个人是贱种！可惜不是我，我可是我爹娘正儿八经亲生的！有些人就未必了！” “碧桃！”沈刘氏扬声警告。 碧桃却半点不惧，目光凉凉的看向她，“你若再不说实话，她是不会乖乖出嫁的！到时……哼！” 碧桃哐啷一声将棍子丢在了地上。 她留到现在，不过是为了看沈瑾瑶的笑话。 “老夫人小姐，我还要去准备出嫁，这就告辞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你别走，你给我站住！你这个小贱人，你是我的丫鬟，你命都是我的，你想去哪？” 沈瑾瑶还想去追。 “回来！”沈刘氏声嘶力竭的怒吼。 沈瑾瑶脚步微顿，似乎也察觉出了一点不对劲儿。 “你不是想知道理由吗？跟我来，我告诉你！” 第221章 送俩大儿子 沈瑾瑶失魂落魄的从沈刘氏房里出来。 没有看脚下路，一个跟头就摔在了地上。 可无人管她，她就那么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不应该这样的才对！ 她是正经的嫡小姐，她怎么可能是…… 沈刘氏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无论如何此事没有任何证据，你都是沈家的嫡小姐。有娘在，你放心，你两个哥哥不会不管你！” 对！ 沈瑾瑶一擦眼泪，她就是沈家的嫡小姐！ 哪怕嫁的不好，她也是！ …… 于是沈瑾瑶出嫁了。 与自己的丫鬟一起出嫁，丫鬟还是平妻身份。 这在京都，只引起了一点骚动。 毕竟这样的事情太少见！ 但沈瑾瑶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而已，谈了几天，百姓就被其他八卦吸引走了注意力。 卢家对于沈瑾瑶没带来丰厚嫁妆这件事，颇有微词。 不过，她好歹是将军府的嫡小姐。 虽然不满，却也不敢怠慢。 只等着沈将军哪日念起这个妹妹，能给他们一家点好处。 不过，他们的希望注定破灭，到时沈瑾瑶的好日子怕是也要到头了。 …… 沈昀骁在沈瑾瑶顺利出嫁后，就有些跃跃欲试。 丁氏也没拦着。 就那么看着他到了沈刘氏面前，提出了分家。 “分家？”沈刘氏还病着，不过几日的功夫一张老脸，就瘦削的不成样子。 可在听到沈昀骁的话以后，她瞬间就有了活力。 “你这是看不起我这个当娘的了！” 沈昀骁：…… 这还用说吗？ 搁谁谁看的起？ 不过他是当儿子的，虽然不耻，却也不能真说出来。 “儿子没有！” 沈刘氏却像是没听见，突然一拍大腿。 把那乡间村妇的做派摆了出来。 如今的沈刘氏已经毫无顾忌，彻底放飞。 “哎呦，你哪里是想分家，你分明是想把我这个亲娘赶出去！我不过是做错了那么一点小事，亲儿子就不给我留活路喽！” 沈昀骁：…… “我那大儿子，照顾兄弟一家这么多年，亲兄弟一回来，就想把他踢出去，没良心呦！” “沈昀骁，你大哥一家没做错什么，你不就是想赶我这个老娘走吗？好，我这就走，我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 沈刘氏说着就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要走。 沈昀骁都傻了！ 怎么好像理亏的成了他？ 一直在旁看戏的丁氏，递了个眼神给下人。 立刻就有丫鬟过去，又把老太太给按了回去。 “婆母，他不是那个意思。” 一听到丁氏说话，沈刘氏立刻就不作了。 她之所以敢这样闹腾，不过就是仗着丁氏将此事按的结实，又收拾的干净。 而她身为将军府的老太太，若这样的丑闻传出去，那沈昀骁也就不用抬头做人了。 所以，她才会这样有恃无恐。 可她到底是怕丁氏的。 有台阶给她下，她哪里还敢耽搁，麻溜的就下去了。 夫妻二人从惠安院出来。 “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 丁氏看着垂头丧气的沈昀骁，揶揄道。 昨日她就说，他肯定成不了事，他还不信！ 沈昀骁满眼愧疚，“没事，媳妇儿，我再想办法！” 说着，还给自己打气一般的捏了捏拳头。 丁氏被他逗笑，斜睨了他一眼，“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额……”沈昀骁停顿了一瞬才如实说，“暂时没有！不过我若有什么办法，定然第一时间告诉夫人你！” 改的倒是挺快！ “行了，别折腾了，等着吧！” 她声音低低的道。 沈昀骁眼睛一亮，“夫人是有什么办法了？” “呵呵！”丁氏轻笑一声，“要你管？” 这还没通过她们母女的考验，就想知道她们的底牌了？ 想什么呢！ 沈昀骁瞬间老实，抓住丁氏的手就不松开。 “都听娘子的。我不管，不问。我以后，就都得仰仗我媳妇了！谁叫我媳妇比我聪明！” 丁氏没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这个粗人，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 …… 夫妻二人谁都没想到，他们这边还没动作，沈刘氏那边，倒是先发制人了。 沈昀骁站在堂前，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沈刘氏怀里的两个孩子。 “云骁，这是贤儿，这是德儿！快，叫爹！” “爹！” 两个孩子齐声呼唤。 沈昀骁被惊的险些摔倒。 他才刚下朝回府，就被大房院儿里的人，扯了过来。 结果刚进门，就给他塞了两个大儿子？ 这是陷害！ 赤裸裸的陷害！ 他一直坚守男德，可从未对不起自己媳妇儿过！ “打住！”沈昀骁避瘟疫一样的退后一步，“我可不是你们爹！乱叫什么！” 他声音粗犷，一身的气势成人都受不住，更何况是两个孩子。 “哇呜呜……” “呜呜呜……爹爹，德儿害怕……” 两个孩子瞬间哭成一团。 其中一个直奔沈昀谦而去！ 沈昀谦心疼的抱了个满怀，又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卢氏。 见对方只是瞪了自己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这才放心的把孩子抱了起来。 “老二，你这是干什么，吓坏孩子了！” “就是！”沈刘氏也相当不满。“这是咱沈家的孩子，你大哥一直养在外面！他怜你身前无子，特意将他们接回府上，准备过继给你的，他还因此委屈自己纳了那外室为妾。” “啧！”沈昀骁黑脸闪过揶揄，“那还真挺委屈！” 沈刘氏没想到沈昀骁竟然这般不上道。 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才转头看向两个孩子身边的女子。 那女子未挽发髻，显然还未出阁，一看就不是沈昀谦的那个外室。 “这个是伺候两个孩子的丫鬟，他们用惯了，一起给你就是了。” 说着，就露出了一脸便宜你了的样子！ 沈昀骁一看那女子，胸脯高高，腰肢纤细，一张脸，更是妩媚多情。 哪里猜不出老太太的意思！ 这是送丫鬟吗？ 这是给他送命吧？ “您不用再折腾了。我不需要什么儿子，更不要什么丫鬟！” 砰—— 沈刘氏一拍桌子，愤怒吼叫。 “这有你拒绝的份儿吗？谁管你需不需要儿子？我只是不想二房就此断根，要不然我怕下去以后，对不起沈家的列祖列宗！我告诉，这孩子，这丫鬟，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不然你就不是沈家子！” 第222章 谁说二房没儿子? 沈昀骁还没有说话，卢氏在旁倒是跟着劝上了。 “二弟，你那一屋子的丫头，没个男丁也没人撑腰不是。你大哥有本事，大房最不缺的就是男孩了，这才能让你有个传承的人。你应该感激才对呢！再说都是自家子侄，和亲儿子又有什么区别啊？” 卢氏说这话的时候，满是得意。 自觉比二房高了一等，她这一房的儿子，可是一个接一个的生。 而二房呢！ 唯一生下的儿子，还弄丢了，真是活该绝种，便宜了她们！ 沈初薇吃惊的看着卢氏。 没想到她竟然也同意？ 那两个野种，不是一直都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吗？ 沈初薇是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些人的打算！ 愤怒瞬间在她胸膛燃烧！ 她显然是被抛弃了呀！ 她哪里能知道，为了让卢氏能点头让那外室和两个孩子进府，沈昀谦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连着在卢氏那里宿了几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保证外室进门，全凭她处置！ 两个孩子若能成功过继到二房，那未来得了家产，肯定也会第一个孝顺她这个嫡母！ 卢氏虽然不情愿，可眼看大房再也无法涉足二房。 为了共同的利益也只能点头同意了。 “你大嫂说的对！”沈刘氏宝贝一样的抱着双胎中的一个，“女孩都是赔钱货，早晚是人家的！你难道想将一辈子的基业，白白送给那些外人不成？你愿意，沈家的祖宗也不会愿意！” 沈昀骁此刻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 这些人，怎么说他都可以！ 就是不能说他闺女！ “祖宗不愿意，那就让他们亲口来跟我说！闺女怎么了？我沈昀骁的闺女，照样能顶的起门户！用得着别人的种，上我家来掺和？” “母亲大嫂，你们难道不是女子吗？如此自轻自贱，旁人又怎么看得起？只有那最下流的人家，才会如此看轻家中女儿！” “沈昀骁，你怎么同母亲说话呢？”沈昀谦站起来，弱弱的斥责出声。 沈昀骁都懒得跟他掰扯。 道理说不过，就拿身份压人！ 他们也就这点本事了！ 沈刘氏气的连连倒气，半晌才指着沈昀骁大骂出声。 “你个混账逆子！你就是诚心想让二房绝后是吧？我告诉你，我已经通知族里了，这事儿，还真由不得你！开枝散叶，是你的本分！实话跟你说吧，这丫鬟也是给你的妾！今日，你就得给我跟她圆房！” 沈昀骁没想到现在的沈刘氏，都这般不遮掩了！ 从前，她装的宛若慈母的时候，他都不曾听她的，更何况现在？ “我……” 沈昀骁刚想当场拒绝。 门外就响起了几道脚步声。 女子含笑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呦，怎么这么热闹，一家子都在那？”丁氏手里牵着一个孩子，推门而入。 “既是要给我夫君纳妾，我这个当家主母怎么能不在场呢？” 沈刘氏看到丁氏出现，就反应极大的惊了一跳。 她四下看了看，想要让人将她拦住。 结果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这里早就无人可用了！ “叫你了吗，你就过来？没规矩的东西！” 沈刘氏强装镇定。 丁氏却连她顶嘴的心思都没有，口舌之争又有什么意思？ 总归现在这个家，就没有她去不得的地方！ 她将目光轻飘飘的落在了大房那边，沈昀谦瞬间避开她的视线。 他怀里的孩子，倒是睁着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她。 丁氏冲着他温和的笑笑，才将视线落在了卢氏的身上。 “大嫂，不解释一下吗？” 卢氏没想到，丁氏不问别人，开口就是问自己。 沈昀谦在旁赶紧给她拼命使眼色。 卢氏缓了口气，才提着笑一派轻松的道： “也没什么，婆母夫君怜惜二房至今无所出，想要帮你们一把而已！” “呦！”丁氏诧异，“我那几个那么大个的姑娘，还叫无所出啊？大嫂真是说笑了！” “女孩儿怎么能算？”沈刘氏立刻反唇相讥。 丁氏也不恼，这才抬眸看她。 “您说不算就不算吧。不过，要儿子我们也有啊！儿子，还不赶紧给祖母请安！” 丁氏身旁的孩子，立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孙儿给祖母请安！” 沈刘氏被骇了一跳，缩在椅子上，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众人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神色俱是吃惊不已。 “弟妹，你这莫不是随便找来的孩子，想要糊弄我们吧？” 卢氏强撑着道。 “怎么会？”丁氏满脸惊讶，“这孩子是云骁亲手养大的，回来的时候一直带在身边，早已认作义子了！大嫂难道一直没看见？” 卢氏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可最后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她自然是看见了。 可，谁能想到，一个将军身边，带着个不怎么干净的孩子，会是他的义子？ 她还一直是沈昀骁新找的小厮呢！ 沈刘氏显然也一直这么认为的，所以根本没把沈昀骁一直带在身边的孩子放在眼里。 如今猛然听到他竟然早就认了义子，当即就不愿意了。 “凭个野种就想进我沈家门，休想！” “野种？”丁氏好笑的看着她旁边的孩子，“外室生的才叫野种呢，婆母！我和云骁已经决定了，过几日就开宗祠，将这孩子记在二房名下。你们不是一直担心二房没男丁吗？如今，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沈刘氏气的浑身颤抖。 该死的丁氏，她竟然敢越过她这个婆母，擅自做主？ “我不承认，我倒要看看族里哪个敢给你过继！” “那就不劳婆母操心了！”丁氏脸上仍旧挂着笑，只是眼底有丝丝缕缕的凉意渗出，“我现在尊您一声婆母，是给夫君面子。可若有人想要毁了我的家，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不认人了！” “我若不好过，旁的所有人，也休想有好日子过！” 丁氏说着，目光还若有似无的扫向大房一家。 “你……” 沈刘氏暴喝一声。 丁氏赶忙抬手按了按耳朵，她仍旧是笑的。 “婆母莫生气么，那杨大一家，媳妇儿可还没送远呢！您若实在想的慌，媳妇儿再给您接回来就是了！” 第223章 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沈刘氏已经攒足了气势，到了嘴边污言秽语，瞬间就被她硬生生的给忍了回去。 她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喘着粗气，不敢在看丁氏的眼睛。 “看来婆母是不需要了！”丁氏十分理解的说道。 回应她的是一室的寂静。 “呵！”她讽刺一笑，低头牵起了身旁孩子的手。“儿子，我们走！” 她如来时一样，挺直了脊梁。 “媳妇儿，等等我！” 沈昀骁控制不住的满脸笑容。 他也算是体会到了一把，被媳妇儿维护的感觉了！ 夫妻二人没走出多远，屋内就迫不及待的爆发出了剧烈的争吵。 “娘，都怪你，做那等丢人现眼的事情！” 那夜沈昀谦也在家，怎么可能不知道惠安院发生了什么。 可大房愣是一个人没出来！ 龟缩在自己的院里听着沈刘氏挨打！ “我是你娘！有你这么跟娘说话的吗？” 沈昀谦也不愿意了，“您还有理了？若不是丁氏窝囊，您现在别说做我娘，早就被族里处置了！” “混账，我这都是为了谁啊……呜呜呜……” 沈初薇听着这些闹人的声音，烦躁的皱起眉头。 她看了一眼门口，最终下定决心的一咬嘴唇，起身就悄悄摸了出去。 “不听那些！”沈昀骁抬手想要按住丁氏的耳朵。 却被她拦住了。 “没关系，我又不会掉块肉。” 真是难为他们了，现在还能认为她和从前一样窝囊！ 处置了老太太有什么意思呢？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才是她想要的！ 女儿们受的苦，她一定会一笔笔的讨回来！ “娘亲！” 沈初薇跑的飞快，声音里也带着哭腔。 她似乎很想立刻追上丁氏，全然不看脚下的路。 就那么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手掌擦破，膝盖上也沾满了泥土。 她却全然不顾，咧嘴爬起来，又一瘸一拐的跑到了丁氏身边。 “娘亲，我错了，您别不要我好不好？” 说着，她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丁氏：？？？ 这演的又是哪一出？ 她不动声色的看着沈初薇。 不说话，也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或许是看出了她的冷漠，沈初薇眼里也有一丝退却。 可转而，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又突然坚定了起来。 “娘亲，您不知道我在大房过的是什么日子？卢氏不喜欢我，动辄打骂欺辱，不给我饭吃。娘，娘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沈初薇说着，颤抖着手，撩开了衣袖。 上面一片青紫伤痕，配合着她瘦弱单薄，颤抖的身体。 当真是可怜至极。 任谁也不会怀疑这是个受尽虐待的孩子！ “怎么会这样？”丁氏皱起眉头，俯身托起了沈初薇的手腕。 沈初薇心中一喜。 她就知道！ 从前是她想差了，以为只要在二房，那二房的一切就终归是她的！ 全然忘记了，她可以过继给二房，那旁人也可以！ 这让她产生了危机感！ 也彻底的明白了，丁氏的心在哪儿，二房的一切才在哪儿。 “娘，初薇……初薇真的好想你！” 丁氏也瞬间眼含泪花，抬起手爱怜的抚摸着她的手腕，然后指尖狠狠按了下去。 “嘶……” 沈初薇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疼吗？”丁氏像是也吓了一跳，想要松手。 沈初薇立刻咬牙道：“不……不疼！” 怎么能不疼？ 为了让效果逼真，这可是她用一积分跟系统兑换的真实伤痛。 丁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转头看向云苓。 “没听到五小姐说疼吗？还不赶紧把她娘给找来！这孩子也是可怜，都疼糊涂了，在这乱认娘呢！” 云苓刚才还担心二夫人又会被这五小姐的苦肉计给骗了。 没想到，竟然立刻就有了反转。 她哪里愿意耽搁，应了一声，抬脚就又折回了院子。 不消片刻，卢氏就黑着脸走了出来。 沈初薇仍旧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丁氏……竟然敢耍她？ “大嫂，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虐待孩子呢？虽然只是个便宜货，但到底是你亲生的不是？你看你把她打的，都不认你这个亲娘，跑来认我了！” 沈昀骁：…… 眼睛雪亮的盯着自己的媳妇儿看！ 哇，我媳妇挑拨离间的样子，也这么好看啊！ “我知道了！”卢氏咬牙切齿，哪里不知道沈初薇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弟妹放心，以后嫂子定不会。” “嗯，那就行！”丁氏笑笑，还不忘低头去看沈初薇，“行了，你亲娘来了，也别跪着了。母女哪有隔夜仇，有什么事，也不要来找二婶啊！二婶还要照顾自己的亲女儿呢！” 说完她笑容一收，带着儿子夫君，转身就毫不留恋的走了。 “起来吧，人都走了！”卢氏没好气。 她虽然看不上这个女儿，可好歹她入了贵人的眼，她何时敢虐待过她？ 沈初薇脸色难看，从地上爬起来。 眼神里的怨毒，已经藏不住。 卢氏见她那副不甘心的样子，忍不住嘲讽，“还没看出来吗？人家根本就不会再要你了。以后你就在大房老实呆着得了！别再巴巴的凑上去，丢人！” 沈初薇猛的瞪了过来。 卢氏被吓了一跳。 强忍着才没有骂出声来。 “只要族谱上我还在二房，一切就未成定数！” 卢氏被她大言不惭的样子气笑了。 “怎么？你还想折腾？” 沈初薇冷冷一哼，“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换个地方再说！” 卢氏眉头紧蹙，显然不想同她多说，她听了她几次了，结果哪一次不是以失败告终？ 沈初薇走了一段路，才发现卢氏没跟上，当即不悦的冷了声音： “怎么，你还想真想便宜了那两个野种不成？” 一句话，就让卢氏又升起无限斗志。 若不是被逼无奈，她怎么可能让两个野种和那贱人进门？ 她很快跟上了沈初薇。 母女俩千挑万选，才总算找到一处没人盯着的地方。 待到听到沈初薇说了什么，卢氏拔高的声音，险些又引来旁人注意。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不行，我不同意！” “低声些！”沈初薇一把扯住卢氏，声音压的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我的那个姐姐，当初是你故意丢的吧？” 卢氏眼睛瞬间睁大，不可置信的看向沈初薇。 她怎么知道？那时她还没出生呢！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需知道，此招虽险，胜算却大！毕竟你已经试过了不是吗？” 第224章 愿我儿，长命百岁 沈央央正跟丫鬟在院子里玩耍，她的脚踝手腕都绑了沙袋。 这是她活爹刚给她增加的新项目。 “哦豁！” 沈央央感应到了什么，放下了手中的花盆。 里面沉甸甸的招财树随着她的放下，颤动着树梢。 她快速的掐动着小手指，半晌后唇角扬起了个小小的弧度。 【嘿嘿，我的劫难来喽！】 可惜，此刻她身旁并无家人，也就没人听得到她的话。 她再次抱起花盆，吭哧吭哧的挪到了一边去。 她要踢蹴鞠，万一碰坏了，娘又该气炸了！ …… 丁氏回到二房，就松开了紧握着铁蛋儿的手。 铁蛋儿眼里有一瞬的落寞。 他悄悄捏紧了手掌，藏起了掌心里的温热。 “去把孩子们都叫来吧！”丁氏扭头跟沈昀骁说。 “好。” 沈昀骁依言去办，没问她想做什么。 等到孩子们都到齐了，丁氏和沈昀骁一左一右坐在高堂之上。 她这才开口。 “孩子们，叫你们来是有一事要同你们说。今日为娘认了铁蛋儿做义子，不日，就会将他记在族谱之上。如今，他便就是你们的亲兄弟了。” 沈昀骁这会儿才明白过来。 黑黑的脸上闪过欢喜。 显然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的。 “铁蛋儿，还不赶紧跪下，给你娘敬茶！” “是！”铁蛋儿恭恭敬敬跪在夫妻二人面前，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高举头顶。 “娘，喝茶！” 丁氏眼眶泛红，却什么也没说，接过茶盏，微抿一口就将茶放下。 转而又招来丫鬟。 丫鬟手中端着托盘，那上面一个足金的项圈，样式不算新。 丁氏小心翼翼的拿起，看着那项圈半晌，眼里满是依恋。 最后，她郑重的将项圈套在了铁蛋儿脖子上。 “愿我儿，长命百岁！” 她嗓音哽咽沙哑。 一滴泪随着她的话音，猝然而落。 她快速转头，不让面前孩子看到自己的狼狈。 再开口，声音已然恢复了冷漠。 “行了，起来吧。” “是！” 铁蛋儿有些迷茫，可还是乖顺的站了起来。 丁氏不再看他，只冷声命令。 “日后，你万事要以姐姐妹妹为主，既是男儿，那就是豁出性命，也要保护她们平安，知道吗？至于你的名字……上族谱的时候再说吧！” 铁蛋儿闻言，立刻抱拳拱手恭敬回道：“母亲，孩儿定当竭力护姐姐妹妹周全！绝不让父亲母亲失望！” 丁氏皱眉。 似是忍到了极致的摆了摆手。 “下去吧。” “是。” 铁蛋儿也不觉得有什么，转身就走。 沈凝跟了出来。 她是家中最大的，比起两个妹妹，显然心思更加细腻一些。 “小弟，你等等！” 她追上了前方的铁蛋儿。 “长姐何事？” 铁蛋儿站定。 看着他稚嫩的脸，却做着成人模样，沈凝不由有些心疼。 她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笑容温柔。 “不要怪娘亲。她不是对你，她只是……” 沈凝顿了顿，眼底也闪过了一丝难过。 “她只是想念元安而已！” 元安？ 铁蛋儿歪了歪头，似是不解。 沈凝又笑了笑，拉着他到了一个附近的凉亭，将元安的事情讲给他听。 “元安也是我弟弟，他和你年龄相仿，很小的时候就丢了。娘亲那时候天南海北的寻过，可惜都没有找到弟弟的踪迹。她这些年一直也没放弃，派出去的人，花出去的银子，仿佛石沉大海一般。” “就在今年，娘亲看到了些希望。她以为，她的孩子会回来。只是结果……” 沈凝顿了顿，目光落在了铁蛋儿的脖子上。 “这是元安的东西。娘既给了你，就说明了她是真的接受了你。弟弟，给她点时间！娘亲真的是个很好的娘亲！” 铁蛋儿认真的点了点头，“长姐，谁也超不过元安在娘亲心中的位置。我理解娘亲，我的存在会一直提醒着她，还有个没有回来的儿子。所以，我怎么会怪她呢？” 沈凝心中感动，看着这孩子，也忍不住更加怜惜。 她叹了口气，抬手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好孩子。” 铁蛋儿咧嘴一笑，“姐姐放心，我会保护好家中女眷的！” 沈凝也笑容扩大，“姐姐也会努力，不成为你的累赘！” …… 有了丁氏的威胁，和铁蛋儿的存在，大房和老太太彻底打消了过继双胎的念头。 只是，外室已经入府，自然不能再随便赶走。 卢氏和沈昀谦这几日又闹腾了起来。 不比沈昀谦那几个妾室，这双胎和外室，他都看的极紧。 卢氏就算有一万个法子，如今没钱没人，也是奈何不得。 不过这一切，都与二房无关。 丁氏最近最头疼只有沈央央！ 有了沈昀骁的锻炼，这丫头身体倒是越来越好了。 只是，精力也跟着旺盛的惊人！ 眼看着几个丫鬟都跟不住，丁氏都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 “日后非成个女张飞不可！” “张飞怎么了？”沈昀骁不以为意，“只要能上阵杀敌，管他男女都是好兵！” 丁氏没忍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反正我院儿里的丫鬟们是撑不住了！” 云苓现在还在屋里吐呢！ 追着那皮猴一条街，才将人追回来。 “为夫来想办法！” 沈昀骁的办法就是让铁蛋儿跟着沈央央！ 这样两个还能一起精进！ 简直就是个绝妙的好主意！ 于是二房的院儿里，一下子就多出了一个猴子来。 好在另外一只猴子相对稳重！ 在沈央央非要干什么危险的事情的时候，多少能拦住点。 “我要上树！” “不行！”铁蛋儿死死的按住妹妹。 妹妹只有这么大一点，若不小心掉下来，那还得了？ “你想要什么，哥哥上去给你找！” “不要！”沈央央很坚持，“我要……看风景……放开我！” 沈央央左右拧动。 像是一只不服管教的小驴。 铁蛋儿的力气已经是同龄孩子里的佼佼者，可他竟然有些抓不住才三岁多的妹妹。 眼瞅着沈央央就要挣脱，他急的脱口而出。 “不行不行，树上有黑老妖，专吃小孩！” 沈央央拧动的小身子停顿了一下，然后就更加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你骗人！放开……我，我就要上树！” “没有，哥哥没骗人！”铁蛋满头是汗，脑袋飞快转动着。“还有人特意写了一首儿歌，树上有只黑老妖，专等小孩上树梢，夜半无人静悄悄，一口就把你吃掉！” 沈央央这回真的不动了。 大大的眼睛就那么看着面前的哥哥，鄙夷的小表情都要露出来了。 “你……你现编的对不对？” 这狗屁不通的东西，真当她三岁小孩会信？ 不过，沈央央猜对了。 这确实是现编的。 不过编的人却不是铁蛋儿！ “你怎么知道黑老妖？” 铁蛋儿只觉肩膀一痛，有人死死抓住了他。 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眸子！ 第225章 坏球了 “什么……黑老妖？”铁蛋儿一脸茫然，他刚刚不过一时情急，自己说了什么，完全是没过脑子的状态。 丁氏却不肯放过他，呼吸急促。 “是谁告诉你的这首童谣？你是不是见过元安？” 各种想法涌出，丁氏已然失了分寸。 这首童谣，是她瞎编的！ 当时元安也如央央一样不服管教，整日爬高上低。 前一日就因为爬树，掉下来，头上摔了个大包！ 可这孩子自来记吃不记打，第二日逮到机会，竟然还想上树。 她没办法，就瞎编了个童谣吓唬他！ 元安也真的信了！ 还因此很长时间见到树就绕着走！ 若不是有心之人将她信口胡诌的东西记了去，那这孩子，就真的有可能见过她的元安！ 丁氏的手用力的扣着铁蛋儿孱弱的肩膀。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吗？” 沈昀骁说，这孩子一直在边关流浪，是个父母不明的流民身份。 遇到他之后，才有了户籍。 那是不是说明，他未必一直都在边关！ 边关远在千里之外，元安丢的时候太小，所以她并不会以为她的元安去过那里。 只以为，是铁蛋儿在流浪的时候，遇到过他！ “娘，我……我不知道……”铁蛋儿更加迷茫。 他用力去想关于这首童谣的记忆，结果却一无所获。 “或许……或许是见过的吧！” “在哪？”丁氏疯魔一般，“你在哪见过他？” 沈央央都被丁氏这个样子给吓到了，她赶忙上前去扯娘亲的手。 “娘……你弄疼哥哥了！” 然而，处于癫狂状态的丁氏，沈央央竟然都难以拉动。 而铁蛋儿在对视上丁氏的一双泪眼以后，脑袋突然一阵剧痛。 有什么模糊的记忆一闪而过。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不是孩子……不是孩子跟我说的，我没见过什么孩子，娘！” 铁蛋儿强忍疼痛，他想帮娘，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不是孩子……”丁氏喃喃出声，通红的眼里，泪水簌簌落着。 她看着铁蛋儿的脸，一种荒谬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是个女人吗？” 铁蛋儿记不得，只知道那模糊的记忆里，说话的人，身形不是个孩子。 “我……娘，我真不记得了。” 丁氏表情停顿，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泥沼中。 半晌，她眼睛又猝然一亮。 按着铁蛋儿的手，也突然向下。 “脱裤子！” “什么？”铁蛋儿一愣。 下一瞬就感觉到自己的腰带被大力的拉扯住。 丁氏疯了一般，要把他的裤子给扒下来！ 铁蛋儿早就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哪怕是自己才认的养母，他也做不到脱了裤子，给她看的地步。 于是拼了命的拽着自己的底线。 “娘，娘，您松手，您这是干嘛呀？啊啊啊……救命啊！” 沈央央也扑上去帮忙。 “我……我娘疯了！冷静……娘……娘你冷静！” 两个孩子的叫声，实在太过凄惨。 很快沈昀骁就被动静吸引过来。 他远远的就看到了状若疯魔的妻子，瞳孔一紧，他立刻快步上前，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将人扯进了怀里。 “婉儿！你这是怎么了？为夫在这，别怕！” 沈昀骁宽厚燥热的手掌按住了丁氏的肩膀，她的眼里，终于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 只是，眼里汹涌而出的泪，怎么也止不住。 她在沈昀骁的怀里，抖着手，指着铁蛋儿。 “脱裤子，让我看看他的腿！” 说着，她还想扑过去。 沈昀骁立刻又将她扯了回来。 眼里满是对她的心疼，“你是想看他大腿内侧的伤？” 丁氏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望向他。 “你怎么知道？” 元安受伤的时候，沈昀骁并不在家。 当时沈元朗沈元清打着带元安出去玩的名义，把他领到了厨房。 菜刀意外掉落，就差一寸，他的元安就毁了！ 当时她被那对兄弟后悔可怜的模样所蒙骗，并没有过度追究，如今又哪里猜不出他们的恶毒心思？ 可是这一切，沈昀骁不该知道才对。 “铁蛋儿是我义子，我们同吃同住，他身上什么样，为夫怎么可能不清楚？这孩子身上，最不缺的就是伤疤。只是唯有大腿内侧那道，又深又长，我当时还开玩笑，再近一点他就没有小居居了！” 丁氏身子猛的一软，沈昀骁赶忙将她抱紧。 一些事情，已经得到了证实。 可她仍旧不信。 那可是千里之外啊！ 莫说是个孩子，就是个成人，能不能走到那里都是个问题！ 丁氏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又定定的看向沈央央。 仿佛渴求着能在她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沈央央被她看的有些害怕。 她抬起手就抓住了铁蛋儿的手腕。 “哥，咱们……咱们还是先撤吧！” 不然她担心一会儿娘会扑上来咬她！ 呜呜呜……好阔怕丫！ 丁氏眼睛亮了亮，心脏狂跳不止。 “央央，你在叫谁哥哥？” 她这才发现，从一开始，央央就在叫铁蛋儿哥哥！ 而且，自来排外的她，竟然很容易就接受了铁蛋儿。 这本就很不对…… 沈央央歪了歪头，很不理解的样子。 “娘，我……我叫三哥……哥哥丫！不然还叫哪个？” 【娘怎么变得糊涂了！】 丁氏仿佛遭受了暴击，她嘴唇颤抖，猛地一下就从沈昀骁的怀里挣脱开，扑到铁蛋儿面前，将人紧紧抱住，“哇”的一声痛哭出来。 “元安，娘的元安啊！” 沈昀骁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沈央央则是一脸莫名其妙，她抓了抓自己稀疏的小头发。 【嗯？坏球了，娘不会才认出三哥吧？我以为大家都知道呢！唉，早知道只有我这么冰雪聪明，我该提醒一下的才对！】 沈央央摇头叹息，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是小嘴一瘪，抬手就捂住了嘴巴。 【算了，我还是也装不知道好了！马后炮，容易挨揍！】 沈昀骁：…… 这小混蛋，确实该挨揍了！ 早知道铁蛋儿是他亲儿子，他肯定要再多加训练才对！ 第226章 不听话的小孩喂狼吃! 两滴血液在碗中迅速相融。 沈凝和沈念都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一幕。 “真的是元安！” 虽然她们从央央的心声里已经确定了此事，可亲眼所见，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父亲的义子，竟然就是她们的亲弟弟！ 这怎可能？ 元安是在京都丢的啊，那时他也才刚刚记事而已！ 丁氏此刻已经哭的双眼红肿。 她始终紧紧的抱着儿子，点了点头。 “是元安。老天待我不薄，让我找到了女儿，又找到了儿子。” 沈央央看着碗里的血，立刻想到了自己被扎手指时的痛处。 当即咧着小嘴躲出好远。 【都说滴血认亲不科学啦！信它还不如信我，哼！】 丁氏没忍住，破涕为笑。 铁蛋儿……不是，现在是沈元安了。 他也低着头，抿唇偷笑起来。 丁氏见到这一幕，笑容僵了僵，立刻和沈凝沈念对视一眼。 现在她们可以更加确定元安的身份了！ “元安，你是怎么到的边关？”沈念好奇的问道。 沈元安在丁氏的怀里，眉头皱着，竟然半点儿也想不起来。 “我有记忆就在那里。” “怎么会？”沈凝也十分震惊，“那么远的路，凭你一个孩子，可走不到！更何况，你还没有户籍，没有路引！” 沿途随便的一个排查，就能把他拦下来！ 【或许是遇到神仙了呢？】 沈央央眨巴着大眼睛，这种事儿谁说的准！ 沈念睨了妹妹一眼，也就央央这小脑袋瓜能想到这么荒唐的可能。 然而，别人不信，丁氏却是愿意信的。 “元安，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是不是吃了很多苦？”丁氏控制不住的泪如雨下。 沈元安闻言，却是抿紧嘴唇。 显然不愿意多说，半晌才道：“娘，我遇到爹了，就很好！” 过去吃的那些苦，又能算得了什么？ 丁氏更是控制不住的哭出声。 “娘子……” 沈昀骁心疼上前，按住了她的肩膀。 丁氏用力的压住悲伤，哽咽的再度开口。 “元安，你怪娘亲吗？你怪娘亲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你？还……还那么对你……对你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 现在的丁氏恨不得回到过去，杀死自己！ 儿子就在眼前，而她却因为无端的猜测险些错过。 对他的，竟只有冷漠和无视！ 她真的无法原谅自己。 沈元安却是愣住了一下，似乎对于这个问题全然没想过。 从前他是个孤儿，被沈将军救下之后，沈将军就成了他的家人。 而将军的家人，在他眼里，自然也是家人。 态度如何，他并不在乎！ 毕竟比起从前和恶狗抢食的生活，这点忽视冷漠，又算的了什么？ 更何况，娘当时并不知道他就是沈元安。 他作为一个陌生的孩子，会被不喜欢，也很正常。 “娘，我只庆幸，还好我是元安，弥补了你的遗憾！” 丁氏鼻子一酸，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脸埋在儿子的胸前，就哭了起来。 沈昀骁站在她的身后，也没有阻拦。 有些情绪，还是发出去的好。 【哥哥就算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是很爱爹娘的呀！爹被陷害死在边关之后，哥哥好不容易追查到了真相，又得知娘也去世了。单枪匹马杀回来想为爹娘报仇。结果中了奸计，万箭穿心！唉……死了还要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屋内一瞬寂静无比。 丁氏也不哭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沈央央。 她本就反应迟钝，半晌才明白过来，大家是在看她呢。 她疑惑的摸了摸脸。 【哦豁，我肯定是越来越像娘了！怎么办，拥有美貌和智慧的我，好苦恼呀！】 她掏出最爱的小肉干，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 【肉干配酒，越过越有！啧，我爹什么时候开仙人醉？】 沈昀骁和沈元安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不由齐齐松了口气。 还好这小东西能自圆其说。 丁氏母女几人却不是很在乎。 央央对外的时候，精的像猴，只是对家人傻了点而已！ 不过，她的心声却让众人警醒！ 一家的悲剧，现在都还没有改变呢！ “夫君，元安的事情，先按着别说了。”丁氏转头对沈昀骁道，“既然当初他们就不给元安留活路，如今若是知道他还活着，怕是仍旧不会善罢甘休！” “娘，儿子不怕！”沈元安立刻道。 “哎！”沈昀骁立刻呵斥，“听你娘的！” 沈元安点了点头，“是！” 丁氏见儿子被沈昀骁驯的像是小猫，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从前不知道儿子身份，她还没什么感觉，左右沈昀骁手下的兵都是怕他的。 可是轮到了自己亲儿子，她就觉出了他的过分！ 人家的孩子，不是孩子吗？ “儿子，娘不是不认你。”丁氏低头安慰儿子，“只是担心会因此横生枝节。如果咱们想彻底摆脱……这个家，暂时忍耐一点也没什么。不过娘答应你，用不了多久了。” 丁氏眼里，燃着熊熊火光。 从前她还会慢慢图之，如今儿子已找回，她却没了那个心思。 她安排的那些东西，现在也可以上场了！ “这倒没什么，”沈元安是真的不在乎，一个身份而已，不管他是谁，他都是他爹的兵。 “我只是想让爹娘知道，儿子不是个孬种！” 丁氏忍不住莞尔，抬起手摸了摸沈元安的脑袋。 “我儿子自然不会是！” 这孩子，像极了他爹。 沈元安腼腆的低头笑了笑。 沈央央依旧在旁边“吧唧吧唧”。 【娘要开大了吗？嘿嘿，那我也助娘一臂之力好了！】 丁氏视线猛的看来，“这几日，你们姐弟几个好好看着央央，她若乱跑，就罚她写三字经！” 沈央央：…… 【关我啥事啊？还讲不讲理了！】 “娘……我……我没干坏事！”她嘴里讨饶。 丁氏却看都不看她，“那就先预备着呗！” 沈央央不敢置信，腮帮鼓成包子。 【娘亲针对我！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哼！我要离家出走！】 丁氏一惊，还未说话。 沈昀骁已经率先一步，上前就将沈央央给提了起来。 “咱家不听话的小孩就不要了，扔到大街上，谁捡到算谁的！” 沈央央直接懵逼了，吓的抓着亲爹的手臂就不撒手。 “哇哇哇……我也没说话啊！我……我是好孩子，别丢我啊！呜呜呜……” 沈昀骁这才停手，将她放下来。 看着哭的乱七八糟的闺女，他是一点没心疼。 “是个好孩子就好。像那种叛逆的，动不动就不告诉父母离开家的小孩啊，就算回来，也会被丢在关外喂狼吃。” “嗝~”沈央央哭的直打嗝。“我不会……不会的……” 大不了，她离家以后，告诉爹娘么！ 第227章 你有钱吗? 又过了几日。 将军府门口。 “娘子，走吧！” 沈昀骁穿戴一新准备出府。 丁氏却蹙着眉头，“什么宴会，非要夫妻同去？” 关键，还不让带孩子。 “邓老将军自来不喜欢闹腾，你也知道，他曾对我多有帮助。我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上门拜访。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见一见他老人家。他大儿媳又是外嫁京都的，一直想与你结识，为夫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不是？” 丁氏点了点头。 “好吧。” 左右一场宴会而已，用不了多久。 家中有李护院，孩子们也都安分……除了央央总想往外跑。 好在儿子看的住她。 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沈昀骁扶着丁氏上了马车，夫妻二人很快就离开了。 沈央央看着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哥哥，以及丁氏的两个大丫鬟，紫芙和云苓。 小眉头不禁皱了皱。 【啊，我真是一点自由也没有哇！】 关键是，想干坏事都不成！ 沈央央小嘴撇了撇，转头就抓住了沈元安的手，小脸儿上没什么表情，可大眼睛却忽闪忽闪的，格外的怜人。 “哥哥……我……我想吃烤鸟蛋。” 沈元安：…… 又在耍什么小聪明？ “鸡蛋可以吗？哥哥带你去厨房烤！” “不！”沈央央立刻拒绝，“我就要吃鸟蛋！鸟蛋，鸟蛋，鸟蛋，鸟蛋……” 沈央央的絮叨，如同穿耳魔音。 莫说紫芙和云苓纷纷捂住了耳朵，就连沈元安也有些遭不住了。 他抬起手，一把就按住了沈央央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巴。 目光抬起落在了树梢上的黑小鸡身上。 “叽！” 黑小鸡瞬间一个弹跳，窜起。 “我是公的，我是公的，我是公的……” 得儿，又一个魔音穿耳！ 沈元安直接打消了，让黑小鸡当场下个蛋给沈央央的念头。 “紫芙姐姐，云苓姐姐，麻烦你们照看一会儿央央，我去去就回！” 两个大丫鬟，立刻点头如捣蒜，一手一个抓住了沈央央。 “嗯嗯，少爷，您赶紧去吧！” 沈元安临走前还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沈央央，见她一脸乖巧站在原地，才勉强放心，去找府里有鸟窝的树了。 待到沈元安走远，沈央央嘴角立刻勾出一个阴恻恻的微笑。 当然，一切都是她自以为的。 事实上，在紫芙和云苓眼里，她家小姐只是嘴角抽筋了一般的抖了两下。 二人还觉得十分好笑的，掩嘴偷笑了起来。 不过，很快她俩就笑不出了。 沈央央以最快的速度，甩开了二人，径直出了二房。 “哼……跟……跟我斗！” 沈央央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狗洞什么的，果然是最佳出逃地点！ “央央小姐？”不远处，一个身着将军府奴仆服饰的婆子，见到沈央央就那么从自己眼前经过，略微吃惊。 她可是守了几日了，甚至都已经准备要放弃了。 谁能想到，瞌睡来了送枕头。 这傻子，竟然自己出来了！ “你……你谁？”沈央央站定。 麻木的小脸上，都是好欺负的懵懂。 “我啊？我是爹娘找来的！他们让我来接你过去。” 沈央央：…… 这骗术，三岁小孩都骗不走了好么！ “切！” 沈央央翻了个小白眼，走的毫不留恋。 “哎！”那婆子一见她要走，二话不说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左右四顾，确定无人，就想用强。 只是她刚一用力，手腕就瞬间错位一般的剧痛。 “干嘛？我……我揍人可是很疼的！” 沈央央抓住了那婆子，很是傲娇的努起小嘴。 也不打听打听，她将军府小霸王的名号！ 婆子开始的时候确实不相信，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竟然能打得过一个成人。 可刚刚那一下，她立刻就信了。 这傻子，果然如大夫人所说，是个只长力气，不长脑子的蠢货！ “小小姐息怒，老奴知错了！只是将军和夫人的命令，老奴不敢违抗啊！若是不将你带过去，老奴怕是……怕是活不成了！” “我……我爹娘才不会！” 沈央央嫌弃的看了她一眼，骗人之前都不做调查的吗？ 她大傻爹虽然暴躁，娘亲虽然现在也不好惹！ 但她爹娘才不会随便杀人呢！ 婆子没想到，沈央央看着傻，竟然这么难缠！ 她强忍着火气，满脸堆笑。 “那，您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沈央央当真认真的思考了起来，半晌才一摊小手。 “你……有钱吗？” “什么？”婆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沈央央可是二房出的，又不缺衣少食，要钱做什么？ 沈央央只当这婆子年纪不大，耳朵就聋了。 她将手蜷在嘴边，就喊了起来： “钱那……我说钱，就是银子……啊，金子也行啊……” 婆子：…… 这孩子，指定是有点什么毛病！ 她上前就堵住了沈央央的嘴。 就担心她这一嗓子，招来什么人。 “小祖宗，快闭嘴。钱，我有，给你，你别嚷了！” 沈央央正想直接把她的手骨掰断，省的她不老实。 却突听她说了这么一句！ 有钱不早说！ 她立刻狂点头。 婆子猛松了一口气，试探的缓缓放手。 见沈央央真的不再叫唤，这才彻底放心。 她拿出荷包打开，看着里面的银钱。 挑拣了一块，又看了一眼沈央央。 傻子而已，应该好糊弄。 于是又将那块银角丢了回去，随便拿出一个铜板，笑容满脸的递到了沈央央手里。 沈央央眉梢一挑。 呦呵！ 这是真把她当成傻子糊弄了不成？ 她手掌一合。 婆子脸上立刻闪过喜色，正要将人带走。 脸上就狠狠挨了一记！ 不大的铜板，竟将她的脸瞬间就给打肿了。 “打发……打发叫花子呢？” 现在给叫花子一个铜板他都不要了，更何况是高贵的她！ 哼，不识货的老婆子！ 沈央央转身就走！ 婆子捂着脸强忍剧痛，才没有哀嚎出声。 眼看着沈央央越走越远，她心一横，直接掏出怀里硕大的银锭子。 这钱……可是卖孩子的钱，全在这里了！ “小小姐，错了，奴婢给错了，奴婢想给您的是这个，您回头看看呀！” 沈央央没有停下脚步，却还是将信将疑的回过头来，待看到婆子手里的银子，她登时就站定，掉头就又跑了回去。 “这……还差不多！” 卖她的钱，自然要给她才对么！ 看着一把抢过银子的沈央央，婆子表情扭曲。 死傻子，什么钱都敢收，只会害了你！ 等下，有你笑不出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