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提瓦特,成为坎瑞亚公敌》 第1章 我不叫喂,我叫俞洲 海浪声不断拍打在耳畔,俞洲听到海浪和鸟叫,温凉的海水包裹自己的半边身体,几只小螃蟹从脸上经过,敲击自己的鼻子。除了鸟叫和海浪声,还有两个人声从远及近,慢慢清晰起来,逐渐大声。 【醒醒,喂,醒醒。】中气十足的男子的声音,他的脸慢慢放大,一双十字星眼睛,和金色的头发,他常年握剑,布满老茧的手掌伸到自己鼻子前。 “还活着吗!”突然传来的女孩子稚嫩的声音,冲散了男人的面孔,像是石头砸进水面,男人关心的神色随着涟漪碎开。 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看起来是遇到海难被冲到这里了。”黑暗里能听到另一个少年的声音。 “那他不会……” “还活着。”少年肯定的说。 是谁?俞洲想张开嘴,但是他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像是被人用胶带粘上了。 随后俞洲感到自己没有知觉的身体暂时脱离地心引力,他的手腕被人抓住,被人背了起来。 “我们把他带到那边休息一下吧。” 又是不知道过了多久,烤鱼的香味从不远处飘来,叽叽喳喳的两个人拌嘴的声音伴随鸟叫,俞洲想一脚踹到床上让老爹安静一点,但是他一腿蹬出去,踢到的是一摊木头。上面明火飘扬,他感到潮湿的脚底往上泛起一瞬间的暖意。 “喂,旅行者,他醒了!” 俞洲的眼球在眼皮下面捣鼓半天,终于有了睁眼的力气,张开眼皮子左右一瞅,一看左边那个漂浮着的相当熟悉的白粉色生物,吓得腿肚子一缩,但好在长得并不吓人,大眼睛小脸蛋,惊魂又回到体内了。 他的脸色抽了一下,突然发现那女孩身边出现两个金色的字符,幻化在空中,极其显眼的两个字符,逐渐转变成了中文:「派蒙」。 俞洲以为自己看错了,泡水久了眼冒金星,谁知刚准备转头,就看到一个金色头发的少年凑到眼前。 海面反射出太阳的光芒,洒在他侧面,勾勒出俊秀的面孔,脸上没有多余的装饰涂鸦,神情清爽,除此之外肩上披着一个漂亮神性的披风。 这儿不是他所熟悉的环境,俞洲看着少年身上那漏腰的劲装,再看自己,发现自己一身古代劲装,银装腰带配玉,腰悬红缨,腕绑鹤羽,就算被海水冲刷过,也没有褶皱的痕迹,只能看见隐隐的水光反射,一看就是价格不菲。一从苍白的长发粘在胸口,额上的发饰被海水冲的冰凉。 这不是被戏台子绑架了吧,俞洲心里呐喊,他的余光瞥到了那个漂浮在空中的女孩,还是说,自己其实是穿越了?难道自己也有左右命格的时机了? 金发的少年右手还拿着一个烤鱼,鱼皮漆黑,白肉暴露在空气里,孜然味冲进鼻子,俞洲打了个喷嚏。 这少年的架势似乎是拿来给他吃的。 “你还好吗?”白粉色生物——女孩子声线的精灵说话了,烤鱼渣还粘在她嘴边,“我们烤了鱼,给你也烤了一条。” 说着那个金发的少年拿着鱼就在俞洲身边自来熟的坐下了,一边享受海风,一边咬着鱼皮,左手把那根完整的烤鱼递给他。 “你吃吗?” “……” 海浪,沙滩,漂浮在空中的女孩,穿的像神使的少年,莫名其妙上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和那看着就没什么味道的烤鱼。 得,就算自己不敢承认,但俞洲确确实实是穿越了,而且没有系统,没有任何金手指,他就这么被海托到岸边狼狈的被救了。 今天是俞洲实习总结的日子,因为被主任刁难,硬是没通过实习考核,还没抢到回学校的车票,只能延期毕业,姐姐的电话连续一天多打不通,他只能在南城照顾父亲,父亲的肺部情况又恶化了,躺在床上咳嗽个不停。 “你要好好学习,这样我就是走我也可以安心了。”白发交杂的老爹语重心长的叮嘱。 病房里都是药水味道,和老人的咳嗽声,孩子在走廊上的哭叫声,护士不耐烦的命令声,消毒水的味道在他鼻子里面转了一晚上,俞洲感到鼻梁骨里面拔凉拔凉,现在老头还在罗里吧嗦,俞洲更是听了就烦。 干脆掏出手机打了几把游戏,老天爷跟看他不顺眼似的,五连跪气他的胃痛,俞洲把烦闷都发泄在手里的手机上,结果咯嘣一声,这短命的手机当场去世。 “我不想读了,我现在毕业都犯愁呢!”俞洲咬着牙恶狠狠的说。 “我们俞家完蛋咯!”50岁的男人絮絮叨叨,唉声叹气,床头的药盒随着他的咳嗽颠簸跌落,砸在医院闪光的瓷砖地上。 “你饿不饿。”俞洲对老头的念叨已经无懈可击,直接转移话题,他现在想吃肠粉。 “我气都气饱了。” “好、”俞洲站起来走下楼买肠粉,留老头一个人在楼上怒骂。他在路口买了那家在学校心心念念没吃到的肠粉,心满意足的蹲在楼梯间大快朵颐,老板娘幽幽的看着他,给他抱怨现在城管有多丧心病狂。 俞洲敷衍的点头,一顿风卷残云解决后,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视线里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逐渐扩散,不合时宜的,他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早上无聊看的黄历,黄历上写今天不宜出门。 只见视野边缘,隔壁的厂区开始喷发般的冒烟。 浓黑色的烟雾从两三栋平房后升腾起来,整个车厂房都开始燃烧,空气中充斥难闻的塑料被烧着的味道,比消毒水更让人难以呼吸。 就算从未经历火灾也知道这样的情形不妙,浓烟已经遮天蔽日,周围的人惊叫着退开,俞洲连忙站起来左脚绊右脚冲出去,只感到右边的耳朵听到这辈子听过最大的爆破声。 完了。俞洲感到眼前天旋地转。 不是爆炸把他炸飞的,是一辆超跑。 红绿灯和斑马线在视野内高速旋转,随着漂亮的刹车声响起,最后闯入俞洲视线内的,是一辆深黑跳红的超跑。 兰博基尼撞到人之后车身僵硬的定在地上,车后深黑色的轮胎痕迹触目惊心。 俞洲的身体像一只鸟在空中翻飞,砸中电线杆落在地上。 早知道给老爹带饭了,俞洲心说。半秒后失去了意识。 生活虽然打了他很多巴掌,但也给了一颗糖。 没多久俞洲就头昏脑胀的睁开眼,发现本该躺在马路牙子上的自己站在天上,脚下白云滚动,犹如万川奔流。面前一个恰如天神的女人居高临下看着他,雪白的神裙,高贵的面孔,显然拿的是上帝剧本,充满蔑视的女声从她精致唇齿跃出:“你不该来此。” 那御姐的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天际,天地苍茫,但三山五岳都为之一震,震得俞洲腿一抖,他一紧张就开启攻击模式,一连串祖宗八代从嘴里芬芳飘出,对方都恍若未闻,他心说难道这天上人听不懂人间话? 眼瞅着那女人一脸宏伟盛大的样子,一副俾睨天下的姿态似乎还要审判他,难不成是王母? 俞洲一命刚绝,还没投胎又小命不保,自己这是得罪地府了吗? 惊魂未定时,那个一直处于观察状态的女人突然抬手,几串黑色红边的像素魔方从她手下团出,瞬间冲来包裹住了俞洲,天地间的光辉迅速从眼前消散,他连忙伸脖子多吸了口氧气,生怕被憋死,随后再次两眼一黑,醒来时就到了这里。 耳边海浪的声音从未断绝,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快言快语,惹恼了王母被送来地府了,可是瞅着这和巴厘岛相似的绝美风光,简直是度假胜地,怎么都不像是阴曹地府。 思绪还没落定呢,派蒙着急的打断了俞洲:“喂,你还好吗?” 俞洲没说话,派蒙见对方好像被泡傻了听不懂人话的样子,她把求救的目光投给了金色头发的少年。 “你是海妖吗?”俞洲冷不丁的问道,他问的是那个少年,那一身和环境无比融洽的,但在现实中看见也是coser穿搭的衣装风格,在他身上裁剪考究,犹如量身定做,厚度适中,叠加有律,散发着无比有质感的光辉,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俞洲现在慢慢知道,自己是穿越了,这样的触感,和全身泡湿的感觉,烘托出的暖意,烤鱼的香味,海浪咸湿的味道,太阳照射沙滩的温度和感官,不可能是幻觉。 只不过正常投胎都是从头开始,自己这一身成年男子的身躯,应该是被那王母投胎到别人活到一半的人生里去了。 这个在仙魔小说里应该叫夺魄吧? “为什么这样问。”金色头发的少年顺着他开玩笑,存心逗他。 “那到底是还是不是呢?“ “不是。“少年摇头。 “我是派蒙。”粉白衣服长得像精灵的少女说,“他是旅行者。你叫什么名字?” 这句话一出来,俞洲心头震了震,原来自己刚才看见漂浮在她旁边的那两个字是她的名字,他又转头看向旅行者,他身边什么也没有。 自个穿越后获得的这个能力难不成还会出故障? “喂!不要无视我!”破防的派蒙跳脚。 “我不叫喂,我叫俞洲。”俞洲问旅行者“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旅行者就行。”金发少年重复。 俞洲刚要吐槽这算什么名字,就听见上空中传来巨大的咆哮声,发出的声响震天骇地,山石滚落,海水摇晃。 地面尘土飞扬,鸟兽惊散,白浪被拍开,天地突然暗了下来,三人同时抬头,只见一只形状庞大的生物扇动巨大的翅膀从空中俯冲而过,声音低啸。 “那是什么东西!”派蒙的声音响起来,俞洲眼睁睁的看着那翼龙一样的生物,背着太阳的光辉冲进森林深处。像投入湖中的小石子,瞬间又变得无声无息。 巨龙过境带来的余风吹动这片森林,繁叶爆响。树干纷纷折腰,像是有神拉开了弓弦,草地被一把巨齿梳到了一边。- 俞洲撇下两个大惊小怪的人,冲进弓弦的正中央,那片森林里隐隐还有巨龙的呼吸声。 “喂,你等等我们!” 紧随其后的是派蒙的呼叫声和旅者的脚步,他们三人几乎同时抵达,俞洲来到一处灌木丛后停下了脚步,少年顺着惯性箭步到他身侧。 从这里可以看见那巨龙的全貌,那些层叠交映的树木外面,刚刚那只高大的翼龙缓缓俯下身,他的身躯轻轻颤抖,如同帆船一般巨大的翅膀轻轻收敛在身侧,低头匍匐,像在进食,但他的腿部微微弯曲,稳稳的抓在地上,双眼沉静,如同供奉的姿势。 金发少年正准备多看一眼,一瞬间感到了身边人骤然警觉的气息,介于杀气之下,不太友好的味道。旅者看向旁边,这个来路极其神秘的少年,淡灰的瞳孔死死的盯着那条龙,他腰间的那把存在感极低的剑突然发出难以忽略的光芒,随后像是手机震动一样嗡嗡作响,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 俞洲聚精会神的看着那巨龙,他刚刚冲进来并不是出于好奇,而是对那头龙奇怪的熟悉感,就像是朋友家养的一只蜥蜴一样,不算什么亲密的东西,但见到时却仍然有记忆。 但是这样一条龙,遮天蔽日,连羽毛都在彰示圣洁,如果有主人,那驾驭者可能也非同凡俗。 他不知道自己这突兀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但直到他扒开其他叶子,看到那个戴着青绿帽子的少年——那个抚摸着这条龙,柔声安抚的少年,他手中一把巧夺天工的手风琴,青蓝眼中柔情似水,琴弦上青色的光团交织随着他的口型变化,像在编织一场骇人的幻梦。 俞洲如梦似醒的看着那少年的背影,他脑中突然出现这少年在山海间跃动的身形,天塌地陷,四海荒山为他散开,山川粉碎,滂沱暴雨带着闪电勾勒出他孤单的背影,那时候的他拿着一把和现在一样的琴,神情肃穆,像一个孤军奋战的君王。 不等俞洲还做反应,他突然感到腰间震动,低头一看,腰上那像装饰一般的剑在古木剑柄里如沸腾般颤动,青色的光芒沿着剑柄上盘,随后在空中散开,冲向那戴着帽子的少年。 “不用怕,我回来了。”戴着帽子的少年捧起双手,姿势虔诚温柔的像在迎接什么,抚摸那条龙的脸。 在他开口的瞬间,俞洲看见他身侧那些风景抖动,旋转扭曲成金黄色的“巴巴托斯”四个字。字体转瞬即逝,但背风处的俞洲看的真真切切。 就算没有派蒙的前车之鉴,俞洲也直接了当的认出了这四个字是少年的名字,这和他脑中那个孤军奋战的背影完全重叠,仿佛很久以前他们就认识,他曾经想也不想的就用这个名字呼唤他,深入骨髓。 也许是穿越而来的这个身躯自带的记忆吗,俞洲心想,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出去相认,却看见对方似乎察觉到什么,猛的转身。就在同时,俞洲剑佩散发出的光芒带着三个人冲出了灌木丛。暴露在少年和巨龙的视野内。 少年一看那已经冲出来的三个人,脸色一变,后退几步,身形变成一道青光消失。 俞洲刚举起准备打招呼的手只好放下。 巨龙被俞洲身上的青光惊吓,扬起脖子发出高亢的鸣叫声,羽翼飞扑,大树折腰,草木翻腾。三人眼睁睁的看着这巨龙再次飞向天空,随着流云翻滚,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2章 比龙更可怕,是戴面具的男人 龙和人都消失了,草丘上只剩下一个静静飘在空中,散发着诡异红色的玻璃水滴,像在昭示这里曾有巨龙来过。 俞洲奔着巴巴托斯离开的方向,冲进森林深处。 “喂,你去哪里?”派蒙的呼唤没有回应,俞洲眨眼就消失了,金发的少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俞洲迫切的想知道这个身躯的一切答案,这苍白的头发和这身奇怪的打扮,还有那自己毫无印象但又似乎刻在记忆深处的背影。要想找到突破口,一定是那个能与巨龙交谈的叫巴巴托斯的少年。 “巴巴托斯!” 俞洲冲进森林后发现这儿的路途错综复杂,小路间野兽徘徊,冲天的大树覆盖地面阴影,他不认识这边的路,只能用笨方法呼唤。 没有人回答,只有踩到枯枝和土路的咯吱声。 “巴——” 这次还没喊完就有动静了,一个戴着猎人帽子的中年男子一身劲装从草丛里走了出来,仔细一看手里还拿着一个简易打磨过的粗木猎弓。 橙棕色的头发,略微起伏的面孔,一看就是欧洲人。 “这位朋友,你是迷路了吗?”他热情好客的招手。 “大哥,在找人。”俞洲虚礼一下说:“您有没有见到一个戴着绿色帽子和绿色披风的男孩子?” 大哥摇摇头,说“先别找了,在我这休息一下吧。最近风魔龙肆虐,大家都人心惶惶的。” “风魔龙”的字眼一下就抓住了俞洲,瞬间他就确定这个词是在说刚刚那条诡异的翼龙。 一听就是西方奇幻神话里的名字。 俞洲觉得自己人生地不熟,继续走下去反而会迷路,也许也有其他线索,正犹豫要不要跟着这个大哥进他们的营地休息一会,突然听见一声低低的吟唱声,短促而尖锐,俞洲猛的回头,看见身后出现一个奇异的生物体。 有多奇异—— 一个身体肥胖的超长耳朵兔子,耳朵下垂,两个前爪却可以像人类一样展开,甚至末端不是圆润的爪子,而是像人类一样的手指,紧紧抓着奇怪的哈利波特魔法类的法杖,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那反派的面相,发邪的面孔被蓝色的尖嘴面具覆盖,他的身躯外面是一层接近透明的蓝色的壳,像黑魔法一样的召唤型护盾。 “是深渊法师,年轻人,快避开他!” 人在遭受新事物冲击的时候往往会想到完全不相关的事情。俞洲突然想到这兔子外面罩着的这种壳一般出现在水上乐园的仓鼠滚球里,自己老爹生病前,他还带老爹去玩过这种踩水的球状体,晕车的人不能玩,自己上岸后吐的不省人事。 难道自己刚来又要体会这种感觉? 不等他继续回忆,被这大哥叫做深渊法师的兔子突然双手高举起魔法杖,极快的短哨声掠过,空气里突然出现一个寒冬腊月才能出现的冰锥,它无视物理法则的悬在空中,俞洲愣了一秒,只见那法杖上的符文来回窜动,寒冷的冰锥就冲着自己脑门子飞过来了。 这么快的速度得预判才能躲过去吧,天地良心,他是初来乍到,对付这种生物可是毫无经验,直到大哥呼唤他躲开之前,他都愣在原地,下意识紧闭双眼。 没有疼痛和声音,俞洲睁开眼睛,同时一声低低的惨叫在耳边出现,只见那深渊法师的仓鼠罩子破开,它没力的倒在地上,浑圆的肚皮微微起伏,微微挣扎却爬不起来,最后像一个被火烧过的纸巾一样缓缓化成烟灰消失在空气里。 “了不起啊年轻人!”大哥目睹了全过程,那少年微微闭上眼,手中剑鞘猛的爆发了赤红色的光芒,紧接着这法师就像被命中心脉一样冠壳破碎,倒在地上。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比最好的猎人还要强很多。 俞洲懵逼对方的夸赞,那大哥心说现在进入江湖的年轻人真是一浪更比一浪强,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但他一点没担心自己的就业问题,反而给足了情绪价值鼓掌:“真是迅雷一样的气势,刚才你的剑突然散发出一道红色的光,然后就把那个深渊法师杀了。” 俞洲低头看着那乖乖躺在剑鞘里的那把剑,刚刚这把剑也是突然发出光芒,然后巴巴托斯就离开了。 难道巴巴托斯不是被那个金发的旅行者吓走的,是被自己的剑吓走的?这把剑才是系统赠送品吧。 大哥说:“本想让你来清泉镇避避风头,但看你身手不凡,如果是赶路的话,大概也用不到我们吧,哈哈哈。” 俞洲倒霉惯了,所以对热心肠的人很有好感,不想拂了他的好意,连忙说“我不是本地人,还在找人,又不认识路,你们不嫌麻烦的话我也想在你们这逗留一会。” 大哥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看你刚刚一直在喊巴巴托斯,我还以为你是走投无路了在求风神庇佑,原来是真的在找人啊。没关系,我们清泉镇对往来商客都很熟悉,你要找的人说不定我们也认识。” “我就是在找巴巴托斯啊。” “?” 俞洲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你不是被骗了吧,那是风神的名字啊。” 俞洲心怀侥幸的说“可能是同名吧。” 那位大哥还要说什么,只听见背后同伴的急切呼唤声,似乎是家里出了变故,他神色突然变得焦急,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冲了出去。 俞洲刚准备跟上,迈开步子的一瞬间,世界安静了下来。 鸟叫声被困在外面,水洼倒映出俞洲跨开扭曲的身影,被风吹的飘散的树叶定在空中。 时间仿佛被按了暂停,宁静里有鞋根踩踏树枝和干泥土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停下来。 在这样缓慢的世界里,俞洲调动自己的脑袋往旁边看,一个披着藏蓝披风的男人站在自己三步远的地方。 他戴着古老的面具,面具下竖星状的瞳孔静静的凝视着自己。没有任何生息,像一棵失去生命的古树,似乎早已在此等待俞洲多年,等到树枝发白。 “好久不见。”他开口,声音像厚重的井水,重重坠入俞洲心里。 “你还好吗?” 直到耳边传来一个标准普通话的男士,俞洲打了个激灵回头。 一个穿着像古中骑士卫队,衣着考究的男士似乎是路过,打扮整齐,询问他,目光关切。 刚刚站在阴影那里的神秘男人早已不见,似乎一切都只是幻觉,一次短梦。 四周一片寂静,刚才猎人打扮的大哥也没有再出现。 除了这个卫兵以外还有其他卫队的士兵在周围巡逻,鲜活生命的气息逐渐驱散了俞洲心头的恶寒。 那骑士看见他一脸惶恐的表情,以为对方被吓傻了,立刻摆出伟正的表情,做了标准的骑士礼:“放心,这边的深渊法师和丘丘人营地已经被我们清理完毕了,我们应召来救治伤员,您没事就好,如果方便的话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回蒙德城。” “我没事,多谢。”俞洲恢复礼貌的样子。 “您看着不像是本地人 ,是从璃月来的侠士吗?” “璃月是哪里,好耳熟的地方。”俞洲随口说。 “您不是从璃月来的吗?那请您跟我去一趟蒙德城做一下外地人员登记。” 这不会是把我带去坐大牢吧,俞洲看了看四周,前后左右加起来一共有少说六个人,都是身体健壮的成年男性,打是肯定打不过。 对方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说,“您放心,以前蒙德城也有不少往来客商,愿风神护佑你,我们以骑士的荣誉起誓,绝不会伤害您的性命,陌生而可敬的旅人,蒙德欢迎你。” 所以是还没进入主城市,难怪这些人的警惕也没有那么高。 不管是哪个朝代哪本童话故事,骑士永远是荣耀和绅士的代名词,至少不会随意伤害百姓的性命,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好,我跟着你们进城。”俞洲说。 他们六人面面相觑一眼,随后排成一排,呈扇形站在他身侧。“走吧。”男人跟他说。 这一副押送犯人的武装配送方式让俞洲冷汗直下,但是他觉得自己不能提太多要求,只好这样被包抄着前进。 “你叫什么名字?”俞洲唠家常的问他。其实在看见他的时候,这骑士的名字就漂浮在他身侧了。 “我是奥特,远方的旅者,还没有询问你的名字。” “你好奥特,”俞洲弯起眼睛,一脸非常好说话的做派。“我是俞洲。”他觉得自己特别像那种为利益出卖队友都诡谲商人,眉眼里都是讨好,不过他还是个内双,这样的表情用力过猛,可能会显得猥琐。 “您果然是璃月人。” 俞洲这会理解到他说的璃月是哪里了,他们对自己的打扮和名字印象都是璃月人。证明璃月代表的类似是武侠里的中原人,而这些骑士很明显是欧洲人。 “算是吧,不过我没有在璃月生活过。” “看您的年纪也许和我们的代理团长一样大,不知您从前生活在哪里——”他的话半截吞下,前面的草丛突然出现了一群咿呀喊叫的戴着面具的小矮子。 那些四只精壮的没有毛的猴子,身材矮小,双臂长而有力,脸上戴着符号奇怪的面具,一看就是部落群体,见到他们七个人类的的一瞬间,集体发出了“呀”的声音,握着拳头就冲了过来。 “是丘丘人!”周围的骑士整齐划一的摆好姿势,进入戒备状态。 俞洲眼睁睁的看着那群仿佛从指环王里穿越出来的精灵侏儒,在靠近一群人的瞬间,就被骑士一脚踢飞了,没有战斗力和智商的怪物和野鸡啄米造成的伤害一样。俞洲怀疑这几个大汉摆阵估计是在戒备自己,这种怪物有戒备的必要吗? 有一个丘丘人从角落窜了进来,躲过了骑士的视野,他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握紧拳头,肌肉纠结的手臂抓住了俞洲的胳膊,它把握紧的拳头放在俞洲没防备松开的掌心里。 潮湿的带着钢铁冰凉的东西硌进皮肤,俞洲睁大了眼睛。 直觉告诉他这个东西不能被骑士团看见,他脑子一转,正好装作被丘丘人吓到,嫌恶而装作害怕的喊了几声,掉头就跑。 “喂!” 那家伙速度太快了,就连旅行者都追不上,何况是这几个没打算把他禁锢起来的骑士团,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这家伙被一群丘丘人吓得掉头就跑,转眼就消失在森林尽头。 “这可真是见鬼了,那家伙自己闯进奔狼区去了,不会有危险吧。” “马上到我们下班时间了,先回去交接任务吧,还有更多灾民需要处理,既然他是外乡人应该有自己的保命手段,我们先走吧。” 奥特似乎是这些骑士的队长,一行人听从他的意见离开了。 站在高处的俞洲看见他们六人离开,松了口气,把手里硌人的三角尺一样的东西打开,是一个树枝做的折叠起来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发硬的便签皮。 俞洲小心翼翼的展开,上面娟秀的笔迹写着一行类似英文的字母,但是他居然看懂了“今晚子时,誓言峡。” 俞洲把这东西扔进一旁不知道是谁撑起来的火堆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丘丘人居然还可以运送消息,这字体一看就不是这种种群会写的,难不成是为了暗害自己? 不知为何他比较相信纸条的内容,就像本能一样相信,他的脑海中出现巴巴托斯的身影,直觉告诉他他不会被杀害。 等有人来了再问问誓言峡在哪吧。俞洲盘腿坐下,不打算再探索周围了,万一再被人发现可是不妙,现阶段他谁也不信,可能是被兰博基尼创飞过的原因,他还保持着对人的警惕和愤怒。 说起这个他就来气,明明自己冲出去的时候交通信号灯还是绿的,这个兰博基尼却以至少180\/km的速度冲过来,直接给自己撞散架了。 他严重怀疑是这富二代车主是情史坎坷来找倒霉蛋来报复社会的,于是运气一直不好的俞洲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这个倒霉蛋。 火苗在俞洲的瞳孔里摇曳,他把自己的前20年人生都想了一遍,结尾突然想到了那给自己架火烤暖的金发少年。 虽然那少年的目的还有待考究,但是至少也是帮自己从海里捞起来了,自己从头到尾不搭理的行为似乎不太礼貌。 要不下次找个机会道歉吧,不知道对方是跟自己一样在流浪,在荒郊野外吃睡,还是已经进了那个叫蒙德的城邦呢? 不会被丘丘人打死吧?俞洲猛的坐起来,感觉自己的良心像在被火烤起来了,滋哇冒烟。 不过一个像海妖一样的人,身边还跟着那种非人哉生物的亲随,怎么也不像没有正常人的战斗力的样子,看着弱不禁风,说不定很擅长迷惑山野精怪。 俞洲安下心的同时又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枕着树叶慢慢在树下闭上眼睛。 梦里烟雾缭绕,一双相当熟悉考究的靴子停留在面前,他慢慢的坐起来,这是又穿越了? 浑浑噩噩的,他转了一圈视角,周围一片白茫茫,顺着靴子往上看,只见靴子的主人正低头看着自己——那个今天凭空出现的,神秘男人的面孔,此刻表情凝重,像是法医面对一具无头尸体。 第3章 怎么都像跟我认识似的 “生命啊,为何都会后悔自己踏上的旅途。” 那个男人紧紧的目光绑在俞洲的身上,目光冰冷,时而炽热,两者交叠,比他的靴子更精致的,是他戴着半片面具的脸,那张雕刻般的希腊俊美面孔神色戚戚,他的眸光下垂,低声的祷告,或是在劝导。 “你……?”俞洲的瞳孔缩动,那双眼睛对他的威慑力太大了,他就像一只被猫盯上的老鼠,脊背发寒,要是他胆子再大一些,此刻他就已经开始咒骂了,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 逐渐变强的光芒驱散部分浓雾,在那个男人身后勾勒,他的身影逆光,表情朦胧,只有深蓝色的瞳孔不知是什么情绪的盯着自己,俞洲喉咙干哑。 男人根本没有在听俞洲说话,仿佛只是在咏唱一段祷告,那么悠扬,听的俞洲心里空荡荡的。 白色的雾气再次笼罩他们,那个男人在雾气里后退,长长的披风翻飞,俞洲看不清他的脸,但知道他仍然在和自己对视。 浓雾深处传来极富有辨识度的嗓音,像三月的春风: “那片天空下,歌颂着勇士的赞歌,变成了孩童传唱的歌谣,然而曾经不朽的誓言,终究化为泡影。” 如同净化的力量,让浓雾渐渐散去,随后百花遍野,芬芳萦绕在四周,五彩斑斓的原野中,执着琴声的少年接着那个男人的祝词吟唱“生命啊,为何而悔恨,为了没有完成愿望而悔恨,还是为重新诞生于这片土地而悔恨。” 多么清朗而又熟悉的音色,俞洲猛的回头,什么也没有。 “巴巴托斯……?” 没有人回答,原野忽然被冰雪覆盖,草枯木腐,寒冷冰冻了世界,他静静的呆在世界中央。 俞洲猛的坐起,落叶从他上方飘下来,他还在树下,旁边是火堆的噼啪声,有人添了新的木柴。 四周有一些丘丘人还在游荡,它们有一些看见了俞洲,也没有要发动攻击的意思,只是挠着下巴,作出思考的样子。 俞洲松口气,随后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不是法治社会的世界,武力才是傍身的根本,可他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二缺青年,没有归属的宗派,也没有可以住宿的家,更没有赖以生存的金手指,除了一把破木剑时灵时不灵,简直是脑袋悬在刀口上,这时候俞洲深切体会到了路易十六的恐惧。 俞洲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杀个鱼都能把厨房炸了,那时候惶恐的打电话给刚下班的姐姐打电话,等着老姐回家收拾残局。 还是当时好啊,人只有在失去之后才去学会珍惜。 可惜那样的时间也没有持续多久,姐姐就失踪了。随后父亲病情恶化,进了icu,他看着家里存储卡上一只手指头数得过来的金额,叹气不停。 现在这些现实问题都离开他了,至少不用担心老头和老姐的情况,因为担心也是白搭——自己活着都是问题。 泥土的味道散发出来,空气变得潮湿,就要下雨了。 瓢泼大雨顷刻降落人间,浓密的树被打出交响乐的声音,四周雨声恢宏,火堆被打湿熄灭,奔走的丘丘人像没头苍蝇,有两个丘丘人找到了一个短短的凸起的石块避雨。 俞洲在的位置枝繁叶茂,只有零星的雨点落在身上,大雨里魔物都在奔跑,繁忙的世界自己反而得享安全。 俞洲享受的趴着,突然看到那石坡下的两个丘丘人。其中有一个丘丘人把虎皮草裙口袋里的树枝拿出来放在地上,随后擦亮火石,点燃了地上的枯枝,形状和俞洲身边那被浇灭的火堆一模一样。 难不成自己旁边这被人添过柴火的是那些丘丘人干的? 俞洲惊疑不定,难道这种生物和妖怪一样,分好坏。 那自己还挺走运的,倒霉一点说不定就被吃了。 他脑中突然出现自己被绑在十字架上,四周的丘丘人拿着火把欢欣鼓舞跳舞的画面,俞洲顿时感到惊悚无比,把露在外面的肩膀缩了回去。 怦怦跳的心脏还没降下,就听见耳边传来一个介于疑问和陈述之间的呼唤。 “……维洛利亚?” 俞洲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那不是自己的名字,呼唤他的是一个女士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清晨的酒酿,满足而浸透醉人的芬芳。 俞洲抬起身,看见后面正站着一个戴着魔法帽的金发御姐。她眸若点翠,一身华紫袍裙,身段就像制作华丽的高酒杯凹凸有致,这一身夺目的风姿,就和那些出席宝格丽宴会的一线花旦演员一样赏心悦目。在她身侧,“丽莎”两个金色字体浮现。 哇塞,俞洲见到的美女不多,此刻更是感觉养眼,简直是大明星! 女人疑惑的看着他“你是……” 等俞洲彻底转身站起来,她的神色变得饶有趣味起来,目光上下打量:“来自璃月的客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俞洲礼节性的点头抱拳,说“在下俞洲,不知道阁下是?” 就像一个真正的江湖侠客一样打招呼,俞洲穿越之后的实感加重了,心里充满cosy的惊奇趣味,穿着龙袍行事都端正了,难怪那些演员入戏这么快。 “我是西风图书馆的管理员,你可以叫我丽莎。”女人的眸光变得了然。 从女人身后走出来一个少年,俞洲顿时瞪大眼睛。正是那个不知名字的金色头发的旅者,他身边还跟着那个叽叽喳喳的精灵派蒙。 派蒙一副夸张的表情“诶?这不是那个——” “喂,你那个谁来着。” “不是喂,我是俞洲。” “你好,我是派蒙。” “我知道,你说过了。” “哦,话说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路过丘丘人,躲了一下就到这里了,睡了会,醒了就看见你们了。” 俞洲没有说遇见过骑士,避免不必要的询问谈话,也隐瞒了纸条。 “原来你和小可爱认识啊。”丽莎的语气诱人而悠长,循循善诱的说“一个人在外面风餐露宿不太好,可以去蒙德城里小住一下,西风骑士团欢迎每一个异乡的旅客。” “是吗?感觉你们城内的情形不太乐观啊。”俞洲意有所指的看向远处希腊城邦所在地,那里黑云压城,城内似乎龙卷虎啸,仿佛能听见百姓奔走的着急呼喊。 “眼下的情形确实不太乐观,所以我和小可爱来这里调查一下四风守护。” 「四风守护」这个名字像是涉及到某种城邦内部机密一样,然而叫丽莎的女人似乎一开始就把这些秘密公之于他,丝毫不避讳,又或者这些本身就是城内百姓都知道的事情。 俞洲说“既然是你们自己在解决家务事,那我在这里安营扎寨会不会影响你们。” “你是打算在野外风餐露宿,也不打算入蒙德城吗?”丽莎的态度和缓,优先关注他的身体安全。 “城内更不安全吧,那里还有龙。”之前俞洲连这座城市都有些信不过,现在对话的信任也是因为骑士上升了一些。 他还打算在野外风餐露宿一段时间,就靠问路走去璃月呢,直觉告诉他这儿可不是他的归宿。 “现在暂时没有大碍了,虽然你来的时机不巧。”丽莎介绍身边的金发旅行者: “但是这个小可爱——我们的荣誉骑士已经暂时帮我们把灾害抚平了呢,这段时间呢那条龙是不会再去城里了。” “原来你是蒙德人。”俞洲抱拳“之前把你认成是海妖真是抱歉。” “噗,”丽莎似乎是被逗笑了,“海妖?为什么会觉得他是海妖呢?” 俞洲不喜欢这女人一副很喜欢拿捏人的王牌老总风格,闭着嘴不想解释。 丽莎说:“可惜,他并不是蒙德人。” 嗯? “他和你一样,是外来者,因为身手不错摆平了风魔龙而已。” 听见丽莎云淡风轻的诉说着让人惊掉下巴的话,俞洲的眼睛都要把少年的脸看穿了。 那条龙居然就这么被他摆平了。俞洲惊奇的视线在这个比自己还要单薄的身板上迷茫了。 果然人缘好的人在哪里都能混的像本地人,还能顺便收获勋章,那是什么勋章来着——荣誉骑士? 骑士是这么容易获得的吗? 似乎是看懂了俞洲的惊讶,丽莎说,“蒙德不介意再来一个荣誉骑士,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那我和西风骑士团都很荣幸。” 她说到西风骑士团时,脸上慵懒的神色也带了些正式,似乎那是令人敬畏的存在。 “喂,荣誉骑士原来说给就给吗?”派蒙为旅行者的不特殊而感到不满。 俞洲觉得如果有靠山,行走江湖也会很方便。不过在那之前,他仍然对这个金发的少年抱有疑虑。 “容我冒昧的问一下,你不是蒙德的话,是哪里人?” 旅者说“我是从世界之外来的。” “天外来客。”俞洲吃了一惊,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自己也是天外来客。 “你是地球人吗?” “去过,但不是。”他说。 居然是个在星海中遨游的人,所以这家伙其实是外星人——俞洲的世界观不断崩塌重塑,外星人长的原来跟人差不多,甚至俊秀的像海妖。 “我愿意加入你们。”只用了一秒俞洲就下定决心,生怕对方反悔。 他这样郑重的对丽莎说,其实更多的是看在这个金发旅者的面子上,知道他一样是外来者之后,他反而踏实了很多,至少都不是本地人,要被排外也是一起,要被罚站也是一起。 很显然单纯的俞洲不明白出门在外老乡更容易坑害老乡的道理。 当然这次他走了运,这个“老乡”是个跟他不遑多让的,实打实的老实人。 不知何时俞洲的眼神突然变得喜悦,旅者隐隐感到不妙,还有些看不懂。 “那正好,我们要去被废弃的四风守护庙宇的其中一座,你和我们一起吧。”丽莎撺掇的说。 俞洲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右侧不远处,那石头堆砌的门口,后面连接着一望无际的土丘,上面的植被郁郁葱葱很好的遮盖了这个地方,所以才在这么近的位置被俞洲忽略了。 犹如侯府大门般的威严府口,却也只有一个大门,外面连石狮子都没有,在森林的披盖下,显得幽森而静谧,门的顶端还刻着象征神秘力量的符号。 “是这里?”俞洲说“它看起来只是一个小庙。” “真是像。”丽莎用一种见故的语气感慨。俞洲觉得她好像是在说自己,但是他觉得莫名其妙的,因为在丽莎身上他没有感到任何熟悉的气息。 “看来我和你的某位朋友很像咯?”俞洲客气的说,莫名其妙是一回事,该有的便宜可以占一些。 “不是朋友,等以后你就知道了。”那女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俞洲在心里大喊你们这些奇奇怪怪的蒙德人发明语言如果是为了让别人妄加猜度的话就请闭嘴,谜语人滚蛋ok吗。 哦不,那个戴面具的男的好像还不是蒙德人,他有一双仿佛独立这个世界之外的眼睛。 丽莎显然不知道身边这人的内心吐槽,只是带着头走进这漆黑的庙殿。 只有墙上的烛火照亮了少量的区域,道路的三米开外仍然是深不可测的黑暗,没有光亮的地方,四个人都有些寡言少语,只有鞋根敲击地面的声音,氛围阴恻恻的,丽莎突然说“这里面应该有些怪物哦,你们要做好战斗准备。” 俞洲看了看那女人可以说一碰就碎的柔弱身躯,原来自己是被拿来当卫队了吗,免费的保镖还真是舒适啊,可惜带我只是累赘,我可没有这少年的卓越英姿啊,俞洲心里腹诽。但愿这女人看见自己落荒而逃的样子不会觉得有损她相似旧友的颜面。 但是那女人似乎并不在意自己会不会武功,也不在意黑暗里蠢蠢欲动的杀气,径直走在前面,为这三个外地人介绍这个庙宇的来历。 “东风之龙,南风之狮,北风之狼,西风之鹰,这是蒙德的四风守护,现在在城中大肆破坏的,就是四风守护者之一,东风之龙,就是风魔龙特瓦林。” 俞洲第二次听见这个名字,来自奥特口中的“风魔龙”,居然还是这个城邦的守护者,难道是城邦内部权利变更,引起的魔兽争端? 那那个叫巴巴托斯的岂不是始作俑者? 俞洲心里巴巴托斯一见如故的地位开始摇摇欲坠。 丽莎接着说“他们都是蒙德四风的守护者,也是风神「巴巴托斯」的眷属。” 巴巴托斯真的是神。俞洲看似波澜不惊,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难怪那个身材单薄声线温柔的少年能跟一条巨龙对话,其实他才是风魔龙的掌控者。 难怪自己看到那条龙的瞬间就意识到掌控他的人绝非凡俗,但也没想到主宰竟然是风神。 风神会是一个会被惊吓到的少年吗? 俞洲想到巴巴托斯初见时怀里抱着的那个神秘精美的风琴,那看起来不像是人间的产物,也许是迷惑心智的幻境控制曲调。 俞洲心里巴巴托斯的地位天翻地覆,心里天雷地火,其他三个人却察觉不到。 “特瓦林为什么这么对待蒙德?”旅者问出俞洲一直想问的问题。 丽莎用缅怀的口吻继续谜语人:“从一开始他就在燃尽自己。” “也许是风神巴巴托斯在背后推波助澜。”俞洲肯定的说,他确实没撒谎,他们两个都亲眼看见那个少年拨弄琴弦,被迷惑的龙被三个人打断之后就中了心魔一样冲向天外,然后那条龙就这么突兀的袭击了主城。 任谁想了都是那少年干的事情吧,没准是风神自己力量变弱,想要借着巫琴的力量摧毁城邦以此来扩大力量,这种设定在远古神话里也是屡见不鲜。 “就算是风神,可他早已不问世事,近百年从未现身。”丽莎轻轻摇头,像是看到一个孩子把童话故事当作现实一样可笑“你们说的情况不太可能发生。更何况神明从来最爱子民。” 俞洲看了眼旅行者,他的神色不像是知道那少年叫做巴巴托斯的样子。 虽然都是天外来客,但是似乎只有自己有看穿别人名字这样的异能,也许这就是天地(系统)的馈赠? 旅行者被俞洲突然露出的笑容弄的毛骨悚然,默不作声的别过头。 “一个守护城邦的巨龙,突然有一天袭击自己守护的城邦,不是你们对不起他,就是他被人蛊惑了。”俞洲耸耸肩吧“那毕竟是魔兽,神志比不过人的,有些人被权利冲昏头脑控制他也不是不可能。” “他确实是出于对蒙德的憎恨才袭击我们,这本书里面有。等我们出去了你找个光亮点的地方再看吧。” 丽莎这句话让俞洲意识到他们还在黑暗中行走,四处有了些光亮,他隐约看见那戴着紫色蕾丝手套的手拿着一本书伸过来。刚刚看她明明是贴身的袍子,两手空空,这种凭空掏出来一本书是怎么做到的。 借着光亮他能看出那考究的书籍封面上写着的是《林间拾遗》四个字。俞洲觉得这名字看起来像是璃月的武侠书籍。 借着光亮他们走了几步,没想到门口大开,突然就像是走到了聚光灯下,顶层的光倾泻而下,一切角落无所遁形,只有宝箱和零碎的蔬菜水果倒在角落里,空气里有一些水果发酵和焦炭的味道。 “这就到头了?”派蒙震惊。 比派蒙更震惊的是丽莎,她轻声说“这里原本并不是这样。” “难道是看在你们二位的面子上给了我们面子吗?”她开玩笑说。 俞洲愣了愣,看着眼前人去楼空的景象,很显然这里不久前还有野怪出没,空气里还有火堆的气味,但现在已经没有生物活动的迹象了。愣了一会,俞洲才反应过来,所以这是不用落荒而逃当众出丑了? 第4章 蒙德的人都这么武力非凡吗 空荡荡的终点,只有角落里有个宝箱,旅者像见了羊的狼,面色饥饿的冲上去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些装饰般的东西,还有一些铁剑,木弓什么的,他左挑右选的选了一把质量比较好的弓箭。 “你要不要这个弓?”金发的旅者自然娴熟的介绍这些,看起来经常开宝箱,俞洲左右看了看才发现是在跟自己说话,赶忙道谢了一声,心想虽然不会用,有一把弓箭总归是可以远程攻击怪物,比这把剑好多了。 丽莎却在旁边说,“他可能不适合用弓箭哦。” 旅行者顺着她的眼神看向俞洲的手,确实没有常年拉弓留下的茧子。 “没关系,多一个武器傍身就行。”旅行者好意的点点头,把弓箭递给他,俞洲感动涕零。 “好了小可爱,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快去找安柏和凯亚他们,他们还在四风庙宇里前等你呢。” 俞洲说,我也跟你一起去。 从这个简单漆黑的庙宇出来之后,丽莎和三人分道扬镳回城,俞洲跟着旅行者走了几百米,穿过丛生树木之后见到了安柏。 是个一身火红戴着兔耳朵发箍的少女,骨灵精巧,灵活热情,典型的元气少女。 警惕心却比那个女明星一样的魔法巫师强很多,先是审问般的咄咄逼人,随后又是担心的拒绝他和自己同行,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入,知道旅行者说丽莎和他一起进去过,她才放松警惕,说, “如果是丽莎的决定,应该不会有错,我对我的冒犯感到抱歉——原本不应该让客人冒险,但是初来乍到你可能不认识蒙德城的路,野外魔物出没频繁,也不应该让客人一个人等候,所以只能邀请你们与我同行。愿风神忽悠你,陌生而可敬的旅人。” 安柏一口气说完,俞洲却心不在焉的笑着摇摇头,不知是没把这冒犯当回事还是没把她的道歉当回事,一时间一行人陷入尴尬。 如果旅行者会读心术一定非常无语,谁能知道俞洲脑子里想的是他喜欢有阅历的女人,这种女孩子不在他的兴趣范围内。 “你是在城内制服了巨龙吗?”俞洲跟着三人进秘境的时候,终于提出了困在心头的疑问“你一个人?” 旅行者问他“怎么了吗?” 俞洲神思忧虑的盯着前方未知的黑暗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 旅行者看着那些逐渐被安柏用火箭射出光源的墙壁,微乎其微的点了点头。 俞洲哑然,所以确实是有人帮助了他。 是那个神秘男人,还是巴巴托斯?俞洲的梦境里出现的只有这两个人,那个男人可能是自己梦见的,后面巴巴托斯的声音必定不是梦,而在他心里一个能操控梦境的人,也必然可以做到在那么多人背后跟随不被发现。 幻术操控么,他又想起那精美的古琴,巧夺天工。 走了五十米,洞口大开,光源通亮,犹如夜明珠高悬,像被冷月照射,秘境高低不平,不平衡的强风四处抖动,从下而上的风场像是六级台风,吹的一行人披风猎猎作响,但是台阶下却感受不到一丝风。 好奇特的机关阵法,俞洲吃惊蒙德的庙宇惊险,里面不是什么神明雕像和烛火供奉,也不是什么犹如野熊一般的怪物游荡,而是一个类似男女闯关的游戏,空缺和高低落差极大,悬崖白雾笼罩,浓雾后似乎不是水潭,而是坚硬的石头,摔下去可能不是水花四溢,而是脑浆迸裂。 一直做领头的安柏双臂一拉,用极快的弓箭手法嗖嗖嗖射出三箭,墙上三枚噼啪作响的紫色球状电流逐一散开,灯光变得又亮了一些,犹如一盏台灯照亮了这一片区域。 “不必担心这些挑战,小case啦。”安柏用自信而游刃有余的口吻做了和奥特一样的骑士礼,俏皮可爱。 蒙德的人是都这么武艺高超吗?十八般武艺各有精通。这个好像不超过十六岁年龄的小女孩似乎已经是一名训练有素的骑士,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弓,早知道学校组织弓道部的时候,自己也去凑凑热闹了,可惜临参加的时候,社团里有一个特别烦人的家伙,直到学期结束,他的弓箭和弓道服也没有用上用场。 而且学校的弓拿在手上沉甸甸的,这把木弓轻飘飘的,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射出去的箭可能会一百八十度转弯命中旁边的人。 俞洲默默把木弓背在了身上,还是不要丢人现眼,班门弄斧的好。 接下来安柏说“跟着我撑开风之翼,就可以跳上去啦。” 俞洲眼睁睁的看着她撑开一双特型的巨鸟翅膀,随着风场稳稳的就飞了上去,操作就像打开降落伞一样便捷,立刻就飞到了三层楼的地方。 “哦对了,忘了你还没有风之翼了。”安柏的声音从高处传下来,她又展开翅膀跳了下来。 “虽然飞行守则里明确规定了不准携带人,但是身为骑士团侦察骑士,更不能放着你不管,让我来带你上去吧。”说着她微微侧过脖子,示意俞洲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少女被兜帽遮住的脖颈剩下半截漏在外面,雪白娇嫩,看起来不怎么风吹日晒,一看就是工作没多久。俞洲本着绅士的心理默念,尽量毫无邪念的扒拉在她身侧,抓住了她单薄但有力的肩膀。 还好自己没有风之翼,否则就自己这胆量,指不定有了也没用。 俞洲看着逐渐升高的平台后怕。很快也落了地,这时候俞洲才开始回味刚才触摸的手感,正美滋滋的心猿意马呢,忽然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沁人心脾,犹如甘甜美酒,介于清泉和露水之间,泥土和栀子花的香气。 “你身上好香啊,是什么味道。”话一出口俞洲就后悔了,自己这万年单身狗的低级情商居然还是能问出这种不带脑子的像骚扰一样的问题。 好在安柏不在意这个,大大咧咧的说“哦这个呀,是塞西莉亚的味道,今早出门特地采摘了几朵,是打算送给琴团长的礼物。” 俞洲静静等着她说完。 “琴,是我们西风骑士团的代理团长。”安柏骄傲而崇拜的神情挂在脸上。 下午三点。 西风骑士团的办公室公务繁杂,大门敞开,时不时有人员进来汇报情况,敬礼出去,秩序井然的像在流水线切割的机器。 就算有巨龙袭击,城邦内部依然井井有条,人们脸上虽然恐慌,但并无骚动,这一切都是因为领袖的合理规划。 一个合格的支配领导者,决断与决心同在,容姿端丽的少女,站在长桌尽头,俨然一副王牌指挥使的气派。 安柏,乃至整个骑士团最骄傲的领袖:「琴」,一个年仅20岁的青年女孩,她在面对这张传承百年的古老木案时,像是一位英姿勃发的将军擦拭他的鞍马。 案桌上的公文堆的快有她的个头高大,琴的目光认真,睫毛投射出的蝴蝶状阴影遮盖眼睑,冰花般的面孔严峻非常。 反常缓慢的敲门声像闹钟猛然惊醒她,琴从案板抬头,见到倚在门上,慵懒如猫的贵气女人,她的表情似乎在宣告胜利,还带着关心寒暄的微笑。 “丽莎,你怎么回来这么快。我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处理好,你先去旁边等我一会。”少女开口,嗓音成熟绵和,和风一般温柔。 还没说完她便继续低头盖章,她已经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了,精神还没见疲惫,从丽莎的角度看过去,一杯已经变凉的咖啡就在她手边,这已经是第六杯咖啡,如今这第七杯她已经忙到喝不了了。 “先把手边的工作放一放吧。”丽莎轻柔的说:“我在去四风守护的路上,发现了比风魔龙更值得我们注意到的东西。” “比眼下的灾害还要严重?”琴放下盖章,湛蓝色的眼睛抬起来,手指轻重有度的按捏鼻梁。 “你猜我看到了谁?” “一个本该死了五百年的人。在那场灾祸里,蒙德有关的史料知之甚少,甚至可以说,什么也没有留下,偏偏我在须弥求学时,看见了在净善宫里绝密的资料里的,「维洛利亚」的画像。” 琴没说话,因为她知道丽莎还没说完。 “那个人和他一模一样。” 琴沉吟了一下,开始收拾桌子“只是长的模样一样的话,也不能说明什么,相似的人很多,过去这么多年,\"那种人\"不太可能还活着。” 丽莎了然的摇摇头说“琴,你若是看到他,便知道为何我如此笃定是他,我带着他参观了四风守护的庙宇,你猜那庙宇里出现了什么?” “什么。” “什么也没有。”丽莎说“里面干干净净,任何能出现的魔物都没有出现过,甚至前不久你才拿到有关那些庙宇的魔物伤人的报告,但是从我到达那里五百米内直到我进秘境,都没有魔物出现。 “那些魔物,就像看到什么让他们恐惧的东西,四散奔逃,连部落的旗帜都没有拿走。”说着她伸出手,不知何时悄悄拿走的,手里的旗帜—— 是丘丘人部落的图腾,上面的图案琴再熟悉不过,这让她瞪大眼睛。 “也许只是突然出现其他因素……”她心里顿时七上八下。 那些低智怪物不会突然撤走或者离开,都是有规律的进行本能性行为,能控制他们的只有深渊法师,但是丽莎所在的那个庙宇,从未有深渊法师出现过。 也许和丽莎说的一样,那个人做到了起死回生。 “他不是神,也不属于神的眷属,如何能活这么久?”琴彻底放下案板上的工作走出长桌,站在书架前寻找关于「维洛利亚」的相关资料,她很容易被丽莎牵动焦虑,这是她刻在骨子里的信任。 “在璃月有仙人,在稻妻有妖魔,元素生物的寿命更是接近无穷无尽,这片大陆上有关长生种的记载过于繁多,琴,他是长生者的可能性本身就很高,当年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而他带来灾祸的预言也始终在应验,如今他来到蒙德,蒙德也因此出现了风魔龙。” “但是风魔龙此前就已经困扰我们很久。”琴站在客观角度上说。 “但是之前从未袭击城内。”丽莎也并不是不客观:“我不是在说他是煞星,只是他的到来,一定是个变数。 “何况我在须弥看见的那张画像,那时候他还很年轻,头发的颜色和眼睛都是黑色,如今他却满头白发,这样的模样,更容易让人想到他是变得苍老了。” “安柏和凯亚那边呢?”琴在室内踱步,说:“如果他和你去看了四风守护,其他两个应该也会去看。” “想必很快就回来了。”丽莎肯定的说,像是想到什么,她又饶有趣味的说“他现在化名是一个璃月的侠客,叫「俞洲」,穿的也是璃月故事里的江湖作风。你见到他,可不要太过惊讶。” “你想多了丽莎。”琴放弃在自己办公室寻找历史书籍的可能,她对书籍的摆放储备远不如丽莎,这些书籍从装订面看过去太过杂乱,她昼夜不停的眼睛又开始犯酸了。 “我不像你,几乎所有蒙德人,都没见过「维洛利亚」的模样。我想,他的到来,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惊讶。” “但愿如此。”丽莎点头。 琴准备坐回桌案,又像想到什么似的重站起来说“如果真的是他,那我们也许没有还手之力。风魔龙还会继续做城内破坏,除非——” “除非风神巴巴托斯重回尘世,像百年前战败杜林那样,尘封「维洛利亚」。”丽莎接着她的话说。 琴坚定的说:“保护蒙德城的居民,骑士团应该也可以做到。” 丽莎好看的眉头舒展开,她安慰琴:“不需要我们出手,也许这一次的胜负,早已扭转。” “什么。” 丽莎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如果我没猜错,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记忆。” 第5章 别用那种眼睛看我 “他连剑都拔不开了。”丽莎敏锐的嗅觉怎么会闻不到他在面对未知时恐惧的味道。 那略微踌躇的步伐,那样的神情,都是从未出现过史料中的「维洛利亚」身上。 “那对我们来说是好事。”琴说。 “当然,前提是他不会恢复记忆。” “这个要怎么保证,现在杜绝他进入蒙德?” 丽莎摇头“如果他想,可以去任何地方,若是迟早恢复记忆,还不如一开始就接纳他。” 琴哑然,她还是无法想象那样的人如今会落魄到什么样子。 就在二人还在深思忧虑的时候,一名黑发骑士敲响了门。 “代理团长,凯亚队长到了。” 琴和丽莎对视一眼,他们回来的速度比想象的还要快。 “欢迎你们,凯旋的勇士们。”琴拿起剑走出门,迎接她的英雄们。 她手中的西风剑通体风白透灰,边镶一把风鹰护手,代表蒙德的至高荣誉,是古恩希尔德漫长历史的象征——为了欢迎他们归来。 以往每次出重大任务,她都会带上这把剑,以剑为誓,点在骑士们的肩头,给予他们最高荣誉,象征伟大的荣光。 只是这次英雄带来的不只荣耀。 站在台阶上,琴看见那被丽莎称为“只看一眼便能认出”的人,英雄带来的,还有一个面貌年轻但头发花白的少年。 那少年白发齐背,刘海阴郁,额发上一对发饰精雕作雀尾状,一张面孔如天外飞仙,眉单目润唇红齿白,精澈的眸光却蒙上白雾一片没有光亮,像是一块宝石盖上薄纱。 面对骑士团目前最高领导者,他的神色凄颓若有所虑。 “欢迎你,远方的客人。”琴看了丽莎一眼,对那个看起来浑不在意的客人露出稳妥的笑容。 「维洛利亚」抬起头,露出苦涩的脸孔。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连续两位旅行者都造访蒙德了,可惜。”凯亚玩笑的说,似乎意有所指,但是后面半句他没有说出来。 「维洛利亚」别过头。 “你们这么快赶来,想必是把源头都解决了吧。”琴不放心的说。 “都解决了。”凯亚说,“目前所有计划的展开都在我们预料之内,除了这个人。”他直接表态的指向那不敢看自己的少年。 “这位是?”琴带着笑脸走下台阶。 “你好琴,我是俞洲。” “啊,咳。”琴愣了一下,随后标准的敬礼,说,“刚才我们这位英雄,我是说这位金发的旅行者……” 琴太过紧张了,她富有光泽的剑点在地上,她已经忘了出来是授予嘉奖的,现在一门心思都在这个这个天外来客身上。 自称俞洲的人,似乎就像丽莎说的那样没有什么攻击力,琴手掌向上,虔诚说:“远方而来的客人,很抱歉并未在第一时间宴请你,请随我来骑士团内部说话。” 说着她作出了请的姿势,俞洲的瞳孔震动,虽然现在凯亚没有在看自己了,但是他还是能感到那双眼睛的余波,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二人,那瞳孔对他的震颤犹如痛感久久未除。 一个小时前。 跟着安柏和旅行者出来之后,安柏蹦蹦跳跳的去巡逻去了,俞洲和金发的旅行者探讨那个只跟后者有过一面之缘的,被安柏赞不绝口的女性「琴」,是什么模样。 派蒙对这个女士称赞了几句,主要围绕的还是她现在是整个城邦的发号施令者,做事判断比较果决。三个人侃侃而谈的时候,凯亚的背影从草丛间现身了。 旅行者手里握着地图就这么走到了这里,还一无所知的俞洲正他乡遇故识的在和旅行者闲聊旅行者的妹妹,和自己的姐姐,二人对彼此的家人有滋有味,就这么碰见了在石头上坐着,无聊抛硬币的凯亚。 打扮的像一只蓝孔雀一样招摇的男子身披半截披风,一身束袖紧身劲装,看见他们过来,兴高采烈的站起来。比俞洲高出了足足半头,那张俊美的古铜色脸孔看起来就像是混血,而且很显然不是蒙德人。 “哎呀,旅行者,你还带了客人吗?”凯亚抱着手含笑看向俞洲,俞洲抬起眼睛,对上那双湛蓝色的竖星状的瞳孔。 准确来说是一只,另一只被他用酷似海盗的眼罩遮住了,这种平时会让他观察许久的奇特的打扮如今却让他无瑕细看,他看见那种眼睛,就像老鼠见猫,兔子见鹰一样,那恐惧刻在骨髓里。 就算从出生开始算都不记得有这些天敌,但是第一次看见就足以相信,这样的东西就是来猎杀自己的,他的大脑堂而皇之的对这瞳孔产生了恐惧。 俞洲浑身一抖,腿脚僵硬,不受控制的往后半步。 “凯亚,久等啦,他是俞洲,我们在进蒙德城之前就认识的。”派蒙飞在前面,兴高采烈的打招呼,自作主张的给俞洲做介绍,凯亚皮笑肉不笑,如猎鹰般的眼睛深深的望过来。 俞洲听见他充斥着愉悦的逍遥声线,和那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不认识自己的眼神,如同被猎人盯上的猎物,他无法保持镇定,掉头就跑。 “哎,俞洲!你去哪里!”派蒙在后面喊,“真是的,怎么又是自顾自的就跑掉了。” 旅行者的视线对上凯亚,凯亚手里没有什么威胁性武器,只有一个看起来就像是货币的金铜元。 “你真让人害怕。”旅者定义道。 “有这么吓人吗?”凯亚笑的无语。 这个人释放的危险和不信任气息一直都比较浓厚,也许心理防线低的人就是不能见到这种人,若是犯了错,看见这张脸就瞬间招供了。 旅行者想到在蒙德解决风魔龙之后,这个男人鬼魅般出现的步调,和那虽然在鼓掌雀跃,却神色警惕的逼供感。 “你是我们的客人,还是新的风暴呢?”他带着一丝玩笑的口吻说,警告的气味从他蓝色的眼中散发出来,夺人心魄。 一口气跑了几百米,俞洲感到身边风声猎猎,人声逐渐远去了,只有火苗噼啪。 不知不觉他又跑到了之前刚刚醒来的位置,也许是火苗代表了人气,这几次他心情慌张的时候,听见火声便安下心来,像打了定心针剂,这儿的火又添了新柴。 松了口气,他开始分析那男人的来踪。 从他穿越来这个地方开始,那个神出鬼没,遮住半张脸,出现在自己梦境之中的男人,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他都没有见过那男人身边有名字。 以及和那个男人有一样的眼睛的,被派蒙称之为「凯亚」的男人。 俞洲通过只见过的十多的人的经验总结下来:这种能力对竖星瞳孔的人和天外来客无效。 他是外来者,对这陌生的城邦,和陌生的骑士团一无所知,不知道他们的手段和文化,也不知道他们对自己到底有没有威胁性,自己对那眼睛的恐惧也只是原主的潜意识记忆,也许他不会对现在这样失去记忆的自己有什么恶劣行为。 如果他知道自己失去记忆,也许就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威胁性了。俞洲逼着自己天真的想,至少他们对同样的外来者旅行者很友好,只要自己在城里多做好事,也许就可以和旅行者一样获得青睐。 但是他实在是不想再去看见那眼睛了,一看凯亚那打扮就知道是骑士团里的人,也就是蒙德这个城邦里的领导者之一,如果自己入城,八成又会被盯住吧。 俞洲的视线逐渐恢复清明,思考的太久,他自然而然的开始走神了,他还是和以前上学一样,经常被那个穿着过时考究的思想政治老师批评喂不适合深刻的思考愚蠢的人类。 俞洲愣愣的看着那篝火,突然意识到,所以自己好不容易逃离那让人崩溃的现实,穿越来了之后继续崩溃的压迫吗? 他就算是万年烂泥,也轮得到有人把自己糊上墙了吧,就是千年咸鱼,也至少有个浪潮给自己翻过来吧。 怎么着是今年命犯太岁,还是今天黄历说不宜出门? 老天爷没回他,俞洲自然而然的把这种倒霉归结为水逆,以此来安慰自己空荡荡的肚子。 这个时候俞洲才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进食过了,从被旅行者在沙滩上救下来开始,他就什么也没吃,奔跑睡觉都干过了,愣是不饿。 简直是世界奇迹,换做以前他这闲不住嘴的行为特性,不说刚醒来受到惊吓吃不下,见到风魔龙那会他就至少得吃掉三个苹果和一大碗阳春面了。 但是现在他虽然肚子空空,浑身却都是力气,自己这种运动废物刚刚更是跑了几百米都没怎么喘气,甚至汗都没出。 难道这才是自己的金手指,附赠超强体魄吗? 俞洲顿时觉得自信心十足了,这就是俗话说的车到山前必有路,眼看着都绝望了,但是老天爷又给了指望,真是打一巴掌给一颗糖啊! 俞洲用充满文学丧失感和缺少常识的形容词在内心呼喊。这时候他又自信心恢复了,犹豫着要不要回去。 “他是哪里人?”凯亚问。 “也许是璃月人,不清楚。”旅行者摇头。 “原来你对他也不是很了解。”凯亚若有所思:“那我知道的,也许比你知道的多。” 旅行者抬起头,目光惊疑。 怂的不行的俞洲最后还是没有去直接面对凯亚,而是前往蒙德城,这个希腊城邦的位置非常明显,他也不管什么林间小道,为防道路偏移迷路,他直接拿着那把剑四处挥舞砍断树枝,踏着树林走了过去,好在已经没有什么茂密的丛林区了,向前不久后,又在路上遇见一个游荡的骑士,在他的指路下俞洲顺着那巨树的一侧前往蒙德。 那骑士看着他这把鬼斧神工的武器,心怀敬畏的提供了具体路线,俞洲提着这剑干往西方向走,还没走几步呢,就见眼前开阔的地带蹦出几只史莱姆,站在史莱姆旁边的,是那个绿色衣服和青绿贝雷帽的少年,此刻装模作样的摆着琴,神情摇曳自乐,好不快活,嘴里吟唱着囫囵吞枣的奇怪歌谣。 俞洲对诗歌一向是没什么兴致,但出于礼貌还是站在那等他唱完了,见那少年放下琴,他劈头盖脸的质问“巴巴托斯,你教唆风魔龙袭击城市内部,行别人之不愤夯自己之乐,就为了回复你的风神能量,你不怕遭天谴啊你!”说着他还用狐疑加鄙夷的目光上下扫视这少年,仿佛对方全身涂满了粪便让人恶心。 “冤枉啊冤枉!”他连忙摆手。“我可是从没打算袭击过城市内部,我现在的力量所剩无几。连特瓦林都不听我的了,何况驱使它去做什么事情,你也看见了,那时候我明明是在尝试安抚的,不过本来就快好了,却被你们几个人打断了。” “你那也叫安抚啊。”俞洲的嘴巴跟机关枪一样喷个没完“你一个神明驱动不了一条龙?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你弹的那个琴根本就是魔音,你在施展巫蛊之术,按照中世纪的法律,你应该被绑在十字架上大火烧死才对。 “你说说,为什么那条龙袭击城邦之后,你却没有展开救援,而是在这弹琴,要不是我遇见,谁知道你是不是在等那条恶龙的战报呢?”一口气说完,俞洲突然感到了不对,对方如果是神明,自己这番挑衅恐怕早就该被抽离灵魂,塞到许愿瓶里了,但是眼看对方一脸迷惑和随和的周身气场,他又觉得对方那句“力量所剩无几”不像是假的。 “不过,我倒是有一个疑问,”少年目光温和,诚恳的说“先不论我是不是真的要做那些事情,既然你不是蒙德城的人,为何对我袭击城市内部这个事情这么耿耿于怀呢?” “非正义者,就应该被诛杀。”俞洲忽然说,他感到心中涌出大量的忠诚,好像有人借用他的口说出了这句话,他仿佛听见内心深处传来嘲讽的冷笑,顿感头皮发麻。 “哦?”巴巴托斯似乎对他这句话深感触动,“就冲你这句话,我也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你放心吧。” 俞洲看着对方那极具坦诚的眼睛,那样的眼神看起来绝不像在说谎,他心里一动 ,好像知道对方为什么在这里了。 “你是在等我吗?”俞洲问。 “嗯。”他巴巴托斯回答。 “为了……” “不要告诉城内人,我是谁。”少年把食指比在唇前:“我现在的名字是温迪,是是蒙德城最好的吟游诗人,蝉联三界冠军,请不要记错了。” 第6章 盛情难却 后面王婆卖瓜的内容可以忽略吗,俞洲心理吐槽,但疑还是惑“为什么不现身,你的力量有多弱?” “略微大于六个骑士。”温迪思考了一下,肯定的说。 俞洲顿时一脸问号,稍微有点武功的人都能打得过十个人吧。人类的巅峰还能打十个呢,自己喜欢的偶像电影里还有句经典台词:我要打十个! 六个就六个吧,至少他还有能洞察世间的本领,至少他还能看到我曾经在森林迷路遇见的那六个骑士的事情。也算是还有神明的本领。 “那你,还认识我吗?”俞洲胆战心惊的问,他不知道这样问会不会触碰到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的逆鳞。 但是眼下他太需要同盟者了,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听起来,我们以前好像认识?”温迪沉思,他的眼神犀利起来。 “没事,错觉。”俞洲不动声色的略过这个话题。 温迪的眼神却又变得失望,他微笑着说:“先不要管这些了,特瓦林最要紧,你和我一起去蒙德城吧,有我在他们对你放心一些,我在蒙德生活了很久。” “我和你一样,现在也没什么本事。”俞洲给他提前打预防针: “我比你还弱鸡,我去城邦救不了什么,只是去避风头,人多的地方总归安全一些,在外面被袭击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你这次去城市是打算待到袭击结束吗?” “是的,灾难结束后我想就这样去璃月,找个居所。”俞洲开展他的美好蓝图了。 “为什么不在蒙德多呆一段时间呢?” “人总是要有归属是吗?我毕竟是璃月人。”他意有所指的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侠服,哈哈大笑: “难道我看着不像是璃月人吗?” 温迪笑而不语。 俞洲好奇的问“你一直这样,用一个百姓的形态生活在城里,隐蔽自己的身份吗?” “是啊,多有意思。” “神明都像你一样喜欢微服私访吗?好吧,这没什么,皇帝也是。” “以前一直听某人说要称帝呢,最后也没实现,瞒着我们所有人就这样失踪了,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做皇帝了,好像会有不祥的征兆。”温迪说。 俞洲隐隐感觉那个“某人”可能说的是自己,和自己突然消失又失踪的表现有点像。但是自己从没有想过做皇帝,就算要做也是闲散王爷,干巴的笑了两声说:“做皇帝很累啊,还是逍遥在人间快活。” “诶嘿,你和我的想法一样,看来在这方面我们态度一致呢,老朋友。” “老朋友?”俞洲一愣。 “我们不是在那森林里就见过吗?在吟游诗人眼中,每一次相逢都是久别重逢,这是很浪漫的形容哦。” 俞洲的干笑乘2:“我不太懂这些。”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静。 俞洲的脑中开始思索话题,最后透支失败。 他的情商一直都很告急。可惜的是他的智商也很让人捉急,这么一想几乎是没有可循的优点了,可真是可悲。 旅行者率先从庙宇里出来,在蒙德城门口打鸽子做晚餐,就看见和人争辩的温迪二人。、 “哎呀,都跟你说了他真的是我的朋友。”温迪叉着腰,一副正经人的姿态: “我是蒙德城蝉联三界最受欢迎的吟游诗人,你也来听过我唱歌的,你忘了吗?”说着他就要抚琴展示一段,对面的骑士举手打住他的自卖自夸行为。 “不行就是不行。嫌杂人等必须出示证件,城内现在正好还是特殊时期,我们不得不进行把关,提防敌人趁虚而入。” “我——”温迪还要说什么,被远远飘来的派蒙打断了。 “俞洲,你怎么跑到城里来了。” 俞洲回头,看见金发的旅人和派蒙一起走过来,他冲着门口努努嘴,意思是被拦下来了。 “他是骑士团的客人,跟我一起的。”旅行者说。 他的话似乎异常好使,骑士团的人敬了个标准的骑士礼,随后说“既然是蒙德城的英雄开口,那便一视同仁,您请进。” 俞洲目瞪口呆,这才半天,这就是平息天灾带来的影响力吗。 旅行者看着俞洲悄悄竖起的大拇指,少见的露出了少年气的骄傲笑容。 “话说,你不是上次那个谁吗?”派蒙在进入蒙德城后,拦着温迪的去路,质问温迪“你不是当时那个和风魔龙一起的那个人?” “诶嘿。” “诶嘿是什么意思啊!”派蒙跺脚。这是什么糊弄类的词汇。 “就是啊,诶是什么意思,嘿是什么意思,诶嘿又是什么意思?”俞洲配合派蒙一唱一和的逼问温迪。 “风魔龙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派蒙问。 “诶嘿。”温迪重复回答,跟个人机似的。 俞洲突然想到自己之前玩的一款galgame游戏,里面的男主叫房石阳明,模样帅气能说会道,但其实一直在说假话,每次说假话之前都会加一个“诶都”。 温迪的视线突然转向俞洲“你笑什么?” “你不应该叫温迪,你应该叫房石阳明。” “那是谁?”\/“原来你叫温迪啊。” 两个人异口同声。 “怎么这么热闹?”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痞气的青年声音。 几人同时看向后面——凯亚把公文夹交给了随行的骑士,走向前来。 “凯亚?你不是刚刚还说在善后工作吗?这么快就跟上来了。”派蒙说。 凯亚做了个狡黠的动作“我知道有一条你们外地人不知道的小路。”他一边说着一边扫视众人,温迪也跟着他一起扫视。 他和凯亚同时注意到了正在装作找东西躲开视线的俞洲。 “真高兴你们都彼此认识。”温迪发表感言,把凯亚的注意力转走。 “是啊,真高兴我们都认识,除了他。”凯亚又轻而易举的把话题转回来了,他请道“这个客人,刚刚还没跟我打招呼,就一声不吭的跑走了,我们还没有互相介绍。” 俞洲心里战战兢兢,表面云淡风轻的说“我知道你叫什么,你是凯亚。” “我是凯亚。”凯亚点点头,带着笑说“那阁下是?” “我是俞洲,璃月人。” “蒙德欢迎你,俞洲。”凯亚礼貌说。 “你对璃月的归属感还真是强烈啊,看起来你不是还没去过璃月吗?”温迪忍不住吐槽他一直强调自己是璃月人的台词。 俞洲笑出声“人总是会怀念家乡的嘛。” 旅行者问“璃月是什么地方?” “是隔壁岩神摩拉克斯的领土,你们以后去了就知道了。”温迪稍微正式一些介绍,俞洲和派蒙露出了然的表情。 俞洲问“那里的领土辽阔富裕吗?” “璃月的港口是全大陆最有实力的港口。” 那估计蛮富裕的,找工作也不用愁了,俞洲美滋滋的想,就算打不过凯亚,但是等以后去璃月了,天高任鸟飞,惹不起我至少躲不起。蒙德这种地方谁爱来谁来。 派蒙突然插嘴说,“喂你这人,我们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她问的是有关温迪身份的问题,不等温迪开口,凯亚说: “这位是蒙德城着名的吟游诗人,在蒙德城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你们不用介意,我以骑士团的名义保证,他不是什么可疑人士。” “嗯嗯,”温迪被抬的很有面子,叉着腰露出自傲的笑容。 凯亚都这样说了,派蒙只能说了句“好吧。”用狐疑的眼光继续打量着温迪。 “好了,接下来要去给琴汇报,俞洲和我们一起吧。”凯亚说“你们是事件的参与者,不去的话不算交接任务,辛苦你们多跑一趟了。” “我不是你们事件的参与者。”俞洲反驳,凯亚的眼神一往他这里望过来,他的心就跟着颤了一下。 凯亚沉思,四风庙宇不是什么严重机密,被看见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你是外来者,来到蒙德,我们有应尽的义务,为璃月的旅行者展示一下蒙德的待客之道。同时,这也是必须经过的程序,那些往来客商,都是在我们骑士团的名册上的。” “好吧。”俞洲听前面那些还想推辞,结果只能妥协于规则制度,毕竟这可是别人的领土。 “你似乎很怕和我对视。”凯亚困扰的说“是因为我戴着眼罩,我的脸让你恐惧吗?” “……” “放心,等会见到琴团长,你会放松下来的。”凯亚的表情变化的自然又迅速,一看就是需要结交多个面孔的江湖老油条。 这种人居然在骑士团有位置,那八成是个黑白通吃的家伙。 温迪和他们一行人告别后,凯亚带着几人穿过人群走向长阶,来到骑士团门口。西方古派的建筑和群房合并,低调的门口旗帜飘扬,蓝色旗帜上面符号繁杂,像是一头狮子,繁多的旗帜在风里一齐飘荡,气势悠扬。 门口一对骑士先看到了他们,精神抖擞,两腿一并,做了标准的骑士礼动作,一字排开,身后都骑士见状也纷纷靠后敬礼,靠里的骑士去里间禀报。 这群建筑富有极强的文化辨识度,俞洲看着那旗帜飘荡,似乎有遥远的记忆跟在他身后轰隆隆作响,竭力逃避的过去追上了他。他的内心不知是疲惫还是感伤。 一双和那旗帜一样湛蓝眼睛的女孩子走了出来。 只需要一眼,俞洲就断定这个女孩必定是他们口中的「琴」。 一身干练的紧身女骑士服装,显得身材轻盈修长,手执贵族长剑,神采坚毅极致。 高洁的气质扑面而来。蓝白配色的骑士服是高档材质制作,一眼就知道行针考究,一双紧腿骑士靴上暗纹起伏。 她走出的时候,太阳正好侧过群山,照射在她那些裸露出白色区域的衣服——那些针脚细密的花纹上。 她拿着长剑站立时,就如一尊铜像,气质昂扬。而当她那双眼睛看向人群,眼神却显得清澈沉稳,倍感年轻。 她坚定的目光和旗帜顺着风飘向俞洲,露出和善宽容的微笑。 “欢迎你,俞洲。”她这样说。 有些人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你格外有安全感,「琴」正是这样的人。 当你真正看到她,就能理解那些铺天盖地的赞誉大概都来自各方人民内心最忠实的感受。 如果她是这个国家的领导人,那也足够让外乡人感到无比靠谱,认为这是一个值得来往的国家。 “很高兴见到您,”俞洲说,“琴团长。” 琴愣了愣,带着和凯亚一样自然的笑容说:“叫我琴就可以,感谢你的到来,旅人,我们里面叙话。” 这就里面了? 最高代理人是可以说进办公室就进办公室的吗?这就好像你在路上遇见了一个fbi,在他没法安置你的情况下你跟着他目睹了一些案件经过,又因为没有海关护照,就要被完事之后的fbi带着去见州长,州长还热情好客的把你往办公室请,那里面七八成可能不是枪子儿就是大刀。 “旅行者,你也一起来。”琴慈爱的眼光对上一旁金发的旅人身上。 俞洲顿时觉得安全感满了,也许只是他们对天外来客都这样热情,毕竟这儿还有个活着的前车之鉴。 刚刚还被奇怪的回忆打乱的俞洲心里松了口气,完全没想到到别人对金发旅行者的友好建立在他拯救了这个城邦上。而他还什么都没做。 “如果是需要登记的话,我签个字可以走吗?” “蒙德是自由的城邦,您在这里会享受您所需要的一切,不必着急离开。”琴安慰他说,声音里有和风的力量,古老而神秘。 从那双天空般湛蓝的眼睛里,俞洲看见山雨欲来的危机感。 趋吉避凶,人之本性,福祸无门,唯人自取。 既然什么亏心事没做,也没必要纠结对方敲门原因。 俞洲同意琴的邀请,跟着她进办公室。 倒霉总是会在人以为接下来就是好事的时候冲上头。 还没进门,俞洲就听见那边骑士轻微的惊讶声音,他转头,只见一颗圆润的横冲直撞的红色团子如导弹一般飞了过来,就像泥石滑坡,根本没法刹车的冲向众人,几个成年人见怪不怪,凯亚更是轻松闪开,那团子顺势浑圆一滚,重重砸在外地人俞洲的身上。 第7章 不要因为穿着打扮就乱认人 砰的一声听着就痛,俞洲却像感觉不到一样吓得摆手挥开,那团子被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才看清这威力十足的东西在地上展开,吃痛的揉着屁股站起来,竟是一个浑身赤红的女童。 穿着一身红裙和背着红书包的女生看起来撑死五岁,背包里鼓鼓囊囊,不知装的是什么玩具,爬起来也不哭不闹,乖乖的说了很大一声的“对不起!” 联合刚刚那横冲直撞的行为,都不知道这是家教好还是家教不好了。俞洲心想这骑士团是什么法外之地,小小年纪就在里面创来创去,当这是什么蹦床游乐园吗?一群骑士还如若无睹只是看着她在乱逛。 俞洲憋着一股子气正要发作,就见到那姑娘蹦起来喜气洋洋,兴奋的看着自己说“是「维洛利亚」哥哥!” 空气如降零下,窒息的气氛凝重在几个大人之间,还有站在旁边疑惑的旅行者和派蒙,和那个带着些对熊孩子的刻板印象的,还在生气的俞洲。 “你在骑士团到处乱跑干什么?”俞洲没好气的说“撞到人一句道歉就完事了吗?” 这是众人第一次看见俞洲有些生气的样子,他看起来是个就连被凯亚暗暗针对也没有脾气的人,一路上都颇有礼貌,现在却因为孩子耐心值耗尽了,看到出来很讨厌孩子。 琴有点拘谨,上前打圆场:“可莉,你怎么从禁闭室里出来了。” “是凯亚哥哥跟我说的。”可莉小声的道歉,知错了的样子,随后又一副找到替罪羊的兴奋表情说“是凯亚哥哥跟我说,「维洛利亚」哥哥要来蒙德,我才出来的!” 这四个字不断冲刷每个人都心头,就像惊天炸弹一样震撼,然而小孩子不懂,丽莎好笑的看向一旁还在看戏的凯亚,俞洲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琴的脸孔也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那铁青的表情让可莉害怕的后退了一步“我,我错了琴团长,我这就回禁闭室。” “凯亚那时候还在外面,他根本就没见过这个哥哥。”琴抱着手“可莉,我说过很多遍,不准撒谎。” “真的是凯亚哥哥跟我说的!”可莉急了。 “咳咳,琴团长,这个……确实是我说的。”凯亚用做错了事,打哈哈的态度笑道:“当时也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可莉真的相信了。” “凯亚哥哥果然没有骗我!”可莉又对着俞洲说“「维洛利亚」哥哥,你和画像里的长相一模一样!” “什么「维洛利亚」?”俞洲莫名其妙的。 “凯亚哥哥说,你是名满天下的大侠客,久负……什么来着?” “久负盛名。”凯亚替她说。 “别一天天的到处撒野,还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书,不是穿的像璃月的人就是你武侠书里的谁谁谁。”俞洲嫌弃的啧了一声,琴和丽莎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 “是可莉认错了吗,唔……”可莉咬着手,浑圆可爱的大眼睛像猫咪盯着他。她的红色孩童手套上污渍斑斑,不是在泥坑滚过,就是在玩具堆里爬过,还真就像个野孩子。 也许是孤儿然后被骑士团收养了,俞洲想,因为那孩子也没有管在场任何一个人叫亲密类的长辈称呼,比如妈妈,姐姐等。 “是你认错了,我叫俞洲,不是什么那个维什么亚。”俞洲的心里多了些怜悯,语气也缓和很多,也不知是对这个小女孩,还是对曾经这个的自己,自己这么大的时候,确实在泥坑里爬,是老爹把自己带回去的,虽然也就是捡回去一个工具人,但是老得对自己更像牛马,相比之下他自己已经待遇很好了。 “好了,你现在自己回去,今天内不想再看见你在骑士团内部冲撞第二次我们的贵客。”琴团长的声音不容置疑,可莉只好背着书包低着头乖乖回去。 看到孩子回去了,俞洲八卦的问:“那孩子为什么被关禁闭?” “她总是制作一些危险产物,会给建筑带来破坏,有大也有小。”琴说,看起来无奈又宠溺。 “有这么个妹妹也算是够烦的了。”俞洲开玩笑。 “可莉是大家的开心果,以后你也会喜欢她的,今天只是无心之失,是我们骑士团没有看好她,失礼了。”琴点点头,俞洲说“没事”。 简单的寒暄几句后,琴又问他“你之前没有听过「维洛利亚」这个名字吗?” “像是奇幻故事里的名字,在很多小说里都见过类似的,耳熟。”俞洲说。他确实没有欺骗琴,只不过有人呼唤的时候,他会下意识的答应。就像在庙宇前,丽莎的呼唤,他的嘴巴比大脑先作出反应。等看见那个女人,他才隐隐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答错了。 他来这里,原本是想要追寻答案,却得到了又一个谜题。 很显然琴和丽莎都不相信,琴先是恭喜了旅行者,此战告捷,赐予了他「荣誉骑士」的称号,随后旅行者便把一直没来得及拿出来的血滴子拿了出来——一个血红色正在发光的玻璃水滴,这是俞洲也见到的,在风魔龙逃走之后留下的一枚宝物。 “这不知道是什么。”旅行者说“我们在城外遇见风魔龙之后,他留下的东西,也许你们知道。” 众人的表情都很陌生,啥也不知道。丽莎只好说“我来带走吧。” “先别——”俞洲的话说了一半,丽莎伸出的手仿佛被滚水烫了一般猛的收回,倒吸了一口气。 “这东西和我们的元素力相斥呢。”丽莎说“但很奇怪,你却不受影响。”她的目光对上旅行者清澈的脸孔,又转到俞洲一脸迷茫的表情上。 “等等,什么元素力啊。”俞洲就如她所料的发出疑问,这是什么金木水火土的五行阴阳轮转吗? 在他震惊的视线里,丽莎的掌心逐渐凝结出一团雷电,那球状的雷电仿佛带有生命力,波动颇大,闪电不断扩大,就像婴儿的胎动。即便离得不是很近,俞洲也感到了那团闪电里蕴含的威力,绝不会比电死富兰克林的那种闪电差。 简直不敢想这东西电扔出去,那人得有多少死法,俞洲打个寒颤后退了一步。 “这是雷元素力,”丽莎说“是用我的雷元素神之眼操控的。但是小可爱似乎没有神之眼,也可以操控元素力。” 神之眼又是什么东西,神明的眼睛? 俞洲想到巴巴托斯的眼睛,那青蓝交接的瞳孔里富含了许多天真无辜的表情,好像也不像是能操控雷元素的样子。空气中隐隐传来“诶嘿”的声音,俞洲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洗脑了。 丽莎说“神之眼,就是我脖子上戴的这个。” 两人顺着她说的看向她的脖颈,一个精美到无与伦比的紫色奢侈品宝石,像是美玉和钻石质感的结合体,静静贴在她雪白如玉的锁骨处。 那宝石深度的裂纹是一个比较像左三巴纹的形状,宝石通体晶莹,外围一圈金属框贵重非凡。 她天鹅般优雅的脖颈上戴着这个【神之眼】,犹如女王的珠项,像天生长在脖子上一样契合,显得她更加高贵典雅——当然,没有这个神之眼,她仍然美的赞叹。 “你这个很贵的东西是「神之眼」吗。”俞洲吸了口气,把视线从美玉一样的脖颈上移开。 “你们两个竟然都不知道。”丽莎露出匪夷所思的说:“俞洲也就算了,但是小可爱你……” “你是从哪里的来的?难不成是进化的丘丘人?居然在可以运用元素力的情况下,不知道神之眼是什么。” 俞洲没听懂丽莎的玩笑话,他想到城外那个给自己递纸条的侏儒矮人「丘丘人」,居然还有进化体,难怪有的会攻击人,有的不会。 “你也会用元素力吗?”俞洲问旅行者。 旅行者张开手,黑色手套下,空气中徒然爆发出青色的一团光,其中深青色的气刃在他掌心腾飞,磅礴的飓风气场像是一群尖刀在飞舞,速度之快就像案板上切猪肉的滚刀。 “我草。”俞洲发出第一声脏话,他脸上的汗毛都被吹起来了。 “你不能吗?”旅行者收起风刀。 “我哪里会啊,你这是从哪里学的,你不是和我一样是天外来的吗?”俞洲困惑。 “他可以和蒙德的七天神像共鸣,共鸣之后就有元素力了。如果你找不到在哪的话,我们可以带你去看看。”派蒙热情的说。 俞洲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七天神像,吐槽说:“你们刚来就找到了本地景点吗”。 “准确来说这也不算是什么本地景点,更像是一种地标,每个国家都有,是神明的象征。 “更重要的是,能找到他,当然是因为,我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向导!”派蒙叉着腰自豪的说。 “那你们知道誓言峡在哪里吗?”俞洲话锋急转。 元素力什么时候都能去探索,但是今晚之前他得到达誓言峡,不然他还不能预料能发生什么。 俞洲想到巴巴托斯的样子,不知为何见到巴巴托斯的瞬间,他就肯定了那树枝制作的纸条不是出自他的手笔。 那就只有—— 俞洲的脑子里突然出现浓雾里那个男人的背影,他微微侧头,面具下惊魂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过来。 “我会让骑士带你们去的。”琴说“阁下初到蒙德,却知道誓言峡的传说吗?” 什么传说,俞洲心头一紧,这要是被问出什么也不知道就完球了。 “啊,来的路上听见一些路人说过,名字听着很浪漫。”俞洲含糊其辞。 “很多人来蒙德都会去誓言峡,那里是夜晚看星空很美的地方。”琴的语气变得活泼了一些,很明显很喜欢这个话题:“少男少女们都会去那里约会。” 这个始终像铜像般坚定的女子露出了普通女子恋爱的可爱面孔,看起来更加鲜活了,俞洲心里一动。 不过他还真不能跟着骑士去,他得和那个男人秘密交互。 交换情报这种绝密的活,就算没干过也是看过无间道,卧底的行为被发现基本没有好下场,不是被吴镇宇打死就是被刘德华枪毙。 “你有地图的话,给我个地图就行,到了陌生的地方我喜欢自己一个人逛,算是旅行的乐趣。” “好。” “……所以,我需要登记什么吗?” 他这时候才发现,凯亚已经离开了。 无论是什么时候他都感觉不到这个男人的气息,就像一块冰,无色无味来去不容察觉,然而和他在在一起,会感到寒冷的气息慢慢从皮肤外侵入骨髓。 他就快要习惯了的,那笼罩在身上不适的目光跟着凯亚一起消失了。 “不必了签什么手续,你已经通过我们骑士团的全体认可。”丽莎说“带你来,不过说为了确认你的身份。” “那你们现在知道我没有威胁性了吧。” “我们从来不觉得你是危险人物。”丽莎说,“但就像我之前说的,你和我一个故人很像。” 此刻的俞洲还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只知道省去了一个麻烦,心中欢心雀跃。 “哦对了,旅行者。”琴说“感谢你为蒙德作出的贡献,我们正式决定授予你「荣誉骑士」的称号。” 原来之前还只是口头授予的,俞洲腹诽,这正式授予连勋章和配剑都不送,不就是免费打工吗。 这时候俞洲不免嘲笑当时的自己还在震惊旅行者居然这么快混上骑士了—— 幸好自己没有被授,不然自己这别扭的性格,还真不知怎么拂了这些人的面子,以后也就会自然而然的被使唤来去,跟个奴隶似的,最坏的情况甚至可能会被派去决斗场决斗。 他想到古罗马的一些祭祀仪式,其实进了蒙德城就能感觉到,这里自由和先进的气势,绝不是那种封建奴隶的阶级。 然而不知咋了,他眼前还是浮现出决斗场血腥和人不如畜的场面,贵族们在上面高声呼喊,筹码堆的越来越高。 一位穿着华丽风衣的面容精致的贵族作曲家来和自己碰杯,但俞洲生气的打掉了对方的杯子。华丽的白瓷杯盏落在地上,碎片照出对方湛蓝的头发,还有隐忍在脸上的怒气。 这样的场景就像是小说一样梦幻,可俞洲却感到真实的像是很久之前自己经历过的一样。 “这个红色的……”几个人终于想起了那还在空中的血滴子, 琴不知道怎么称呼这悬浮在空中的血滴子,只好说“旅行者既然不会被元素里相冲,就先麻烦你保管了吧。 “至于俞洲阁下,我们等下和您还有话要说。请留步。” 琴这句话是在对旅行者下了逐客令了,旅行者非常有眼力见,转身就要走,却见身后俞洲的神情不知为何变得沉默。 旅行者不知道俞洲心里的复杂记忆和感想。也就不知道他为什么沉默,他还惦记着趁着这会城内不太乱的时候,跟着安柏去吃蒙德特色的蜜酱胡萝卜煎肉,犹豫了一下问他“你等下要跟我一起去吃饭吗?” 俞洲本身心中杂乱,刚才他还在想那些突然出现的有关决斗场记忆碎片的事情,琴的话没有听见。 等他回过神听到旅行者的邀请,脑中又浮起外网上那些奇奇怪怪的蔬菜白人饭,顿时毫无胃口:“你刚来就知道哪里是食堂吗?” “不是我们自己吃,是安柏答应了请我们吃蜜酱胡萝卜煎肉。”派蒙喜滋滋的说。 这名字一听就嘴里充满了滋味,跟蔬菜沙拉完全不同。俞洲的眼亮了一下,立刻说“好。” “说起来安柏应该还在外面等我们,”派蒙和旅行者看了眼琴,连忙打招呼:“你等会来哦,那我们在外面等你。”说着派蒙拉着旅行者的辫子就冲出了骑士团。 “俞洲阁下。”琴留住准备开溜的俞洲,相当客气的说:“我们还有一个东西要送给您。” 她走到桌子后面打开抽屉,拿出一张标志着指南针logo的地图,地图上面卡着一个圆形瓶盖大小的徽章,通体青色透光,上面纹路考究,精致打磨的样子一点也不比丽莎挂在脖子上的那个神之眼质量低。 “这是骑士团的荣誉徽章,原本是不会送给旅人的, “但是既然您是在这个特殊时期进城,给您带来了不便,是我们骑士团的不是,为表我们的歉意,还请您收下这份薄礼。”琴热情的说,眼神闪烁。 第8章 抵达誓言峡 俞洲惊疑不定的看着这徽章和地图,圆润的手感,接过来的感受就像是握着一个真正的黄金。这东西送给他就像是给乞丐送了个国王的法杖,拿来要饭还容易被抢。 “这,有什么用。” “这徽章可以镶嵌在您使用的武器剑柄上,只要有它,蒙德城的大门和各路商铺您都畅通无阻。” 「若你没有那样和风般的名誉,也会赐你人尽皆知的力量。」 遥远而熟悉的话语传到耳中,像古老的民谣。 这一次不是巴巴托斯在隔空传话,而是来自他记忆深处的那层哀伤:残破的废墟,凋零的花朵,和被大火蔓延后的城市。他在战争后拾起扎根在土里的长剑,剑柄上富有生命力的徽章枯萎败落。 当他拿起那把剑,巴巴托斯为他催动音符,高天之上传来天使般的吟唱,犹如盛典。 再装傻这次他也知道,这枚徽章原本就属于他,那徽章里散发着自由和希望,就像行走沙漠的人久旱逢甘泉,而他就是那个希望。 徽章被俞洲握住时,突然亮了起来,像是遇见主人的感应,俞洲有瞬间的失神,随后欲盖弥彰的把那徽章向内的握住了,他没看琴和丽莎,低声道谢了一声,转身离开。 如果他抬头看见二人,就会看见她们脸上意料之中的表情。 俞洲走出骑士团,旅行者安柏和派蒙在台阶下攀谈,他们有说有笑,看见俞洲出来,热情的打招呼,安柏也冲他挥手“我已经在餐馆预订好了,走吧。” 轮班的骑士已经换了一波了,太阳进入山头,最后的光穿过流云撒在他们身上,俞洲跟着安柏三人前往名为「猎鹿人」的餐馆,一路上空气里都是烤肉的香味。 天色彻底暗淡下来,蒙德灯火通明,华灯初上的夜晚,是人们在欢笑庆祝灾难的离去,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对旅行者掌心贴胸,这是百姓们崇高的敬意,他们彼此慰问,对金发旅者的寒暄声漫在街道。 “欢迎你旅行者。” “蒙德欢迎你,带来和平的使者。” “旅行者,来尝尝我们的新品吧,新鲜出炉,免费的哦。” “不用啦,我们订过餐馆了。” “旅行者,来试试我们家的吧。” “好的,等下就去。” “来我们家吧旅行者,有最精美的首饰哦!” “……” 此起彼伏的声音都是关怀,让人感到这世界充满暖意,俞洲喜滋滋的跟在旅行者后面,虽然什么都没干,但也是享受到了顺便被照顾到的感觉。 绕过人群之后,就是猎鹿人的餐馆,露天的餐食,桌上是很浓厚的酱料香味,满座的人群里,坐着一个绿色的少年。 是温迪。 “好巧啊!”温迪从木凳子上站起来迎接,也不知道是对谁说。 “哇,你怎么在这里。”派蒙说:“不会是来蹭吃蹭喝的吧”。 “路过咯,这里的煎肉很好吃,饿了就来吃一些。”温迪简单的解释,笑着说“没想到你们也在,也许这就是缘分。” 俞洲的鼻子里发出“哼”声,他可不信这家伙的信口雌黄。 “介意拼桌吗?”俞洲说“我和他认识。” “……也不是不行。”安柏说,旅行者也点头。 四个人对着两张桌子坐下,俞洲闲聊的开口说“你们几个都会用元素力吗?” 安柏和温迪身上都很明显的有个跟丽莎相似的玻璃球,只不过颜色不同。 “会啊,”安柏自豪的说“你很好奇这个嘛?” “是啊,因为旅行者似乎没有神之眼也能使用元素力。”俞洲说。 “确实”安柏说“在这之前,从没听说过谁可以这样,他是第一个,我以为是天外来客都可以,原来你不行。” “我甚至都不会用你那个风之翼。”俞洲说的是当时在秘境时自己还得抱着安柏才能到达终点。 “噗——”温迪差点把酒喷出来“什么,你不会用风之翼?” 俞洲额头青筋毕露“好笑吗?” “没事,一点也不好笑。”温迪边咳边说“只是我以为,这种事情,你根本不需要去学。” “呵呵。”俞洲出气两声。 “等你学会了,我送你一个风之翼吧,保证独一无二。”温迪拍着胸脯说。 “还有这种好事?” “这是朋友应该做的啦,旅行者不是也被安柏送了吗?”温迪说。 “你怎么知道?”安柏和旅行者异口同声。 “我看见的咯,诶嘿。” 天空彻底暗下来,灯光照在人们的脸上,送菜的服务生说着“让让让让”左拐右扭的端着三盘菜来到四人这桌。安柏侧过身让服务生上菜,散发着热香的胡萝卜煎肉摆上了桌,俞洲的视线跟着那菜移动到自己面前,瞳孔迸发出奇异的光彩。 这时候安柏才注意到俞洲的脸,在路灯的照射下俊秀至极,他吃饭的时候,几缕藏灰头发垂在他的脸侧,秀挺的鼻梁,如画的眉目,和那双仿佛蒙了层雾的眼睛,在夜晚路灯的照射下,变得剔透的像灰宝石。 和白天那要死不活的气质完全不同,面对美食的这一刻他才像真的焕发出了神采。 什么都是浮云,此刻舌尖上的美味才是实打实的。 俞洲风卷残云的吃完蜜酱胡萝卜煎肉,胡萝卜入口即化,肉质鲜美,尤其是这奇特的酸甜带着些孜然口味的酱料,一吃就知道是独家秘方,算得上是本地特色。 “好吃!”俞洲不吝啬夸奖,“我吃完啦。” 安柏回过神,开始用刀叉切割肉吃。 俞洲看的一愣,自己是没去过西餐厅,压根不知道原来是切下来吃的,他只是把叉子当成筷子把肉挑起来吃。俞洲悄咪咪的看了眼四周的人,温迪全身心的投入美食享用中,旅行者和安柏一样,把肉块切下来细细品味。 这样看起来似乎只有自己是外地人,俞洲悲凉的想,哦,还有一个派蒙,她是直接用生菜包着肉吃的,脸上沾满了蜜酱,像只埋头猛吃饭盆猫粮的猫咪。 安柏看俞洲无所事事,问他“你吃完了打算去干什么?” “我要去誓言峡。” 安柏说“是琴团长推荐你去的吗?” \"一半一半。\"俞洲说“琴团长似乎很喜欢那地方。” “我们都很喜欢。”安柏的腮帮鼓鼓,露出标志笑容。“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俞洲低声说,视线不着声色的移开,他不太会说谎。 当他视线扫到温迪时,这家伙咬着牛排冲他咧嘴一笑。 “大晚上的去誓言峡,是谁让你去的呀。”温迪说“这个时候出发,到那里可能来不及啦。” “现在六点,十二点前可以到吗?”俞洲问看向店里的时钟。 “这倒是可以啦,只是那时候最亮的那几颗星可能看不见了哦。” “哦?”俞洲来了兴趣“是什么星星?” “希望的恒星。”温迪说。 就知道问这人不靠谱,俞洲撇嘴说“你们吃完的话,我就走了。” “诶嘿,让我来送你一程吧。”大家纷纷站了起来,温迪主动说:“待会儿去风起地之后,我可以让你搭个顺风车。” “你在晚上还开展这种业务呢。”俞洲脸上那副“一夜多少钱”的表情让一帮不是很熟的三人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很正常,蒙德的吟游诗人没什么钱可赚的。”安柏说,说完之后感觉自己措辞不对,好像冲撞了对方,又连忙改口“呃也不是,就是蒙德的吟游诗人更在乎精神洗礼——那句话是这么说的吧?” “你就说是职业混子得了。”俞洲嘲笑道“要不然怎么晚上还要去开私家车呢?” 不过最近生意应该不景气吧?蒙德城四处都是龙灾。 “开私家马车的蒙德也不是没有,但我的车平时不带人。”温迪做了个鬼脸“那你可误会我了,就算是天灾期间,我的生活日常开销可不像普通人压力那么大。” 一句话让俞洲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想到自家老爹在疫情期间接不到客人时,一脸焦急的在阳台上抽烟的情形。 温迪看出了对方的心情急转之下,手指一拉,一串悠扬轻快的曲调就从他随身携带的手风琴里传了出来,这琴声似乎有某种迷幻的效果,俞洲的烦恼顿时烟消云散,精神抖擞,如沐春风。 “去风起地的路上,让你听听我新谱的曲子吧。”温迪说着。 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来到人群渐渐稀疏的城外,温迪脚上那双古世纪风格的小皮靴踩石板的声音越来越清脆,到后面只有类似蝉鸣的虫叫声。 “外面甚至连路灯都没有。”俞洲说“这别人要是运送货物岂不是容易受伤。” “不会的,你看”温迪指向没有被霓虹灯沾染的夜空,是一弯模糊到看不清边缘,镰刀般的月牙“月色很亮。” 一看就是这人又在鬼扯,那月亮分明被层层浓雾罩住,天地间只有灰暗一片,就跟晚上房间没开灯似的,比伸手不见五指稍微好些,比能见物又差了些。若不是旁边还有个活人,俞洲可不敢在这么黑的夜里在陌生的土地上乱窜。 温迪轻轻拨动琴弦,四面八方的清风都向他们袭来,凉爽至极,挡住皎月的浓雾也被吹散开。仿佛一盏夜明珠照彻大地。 俞洲愕然发现这片大陆的月光居然堪比阴天时的太阳,冷白色的月光把群草的间隙都照彻的一清二楚,远处的群山,近处的沟壑,草尖都像开了锐化一样清晰。 “简直是逆天。”俞洲发出文化不高的感叹。 温迪以为他是在感叹自己的能力,骄傲叉着腰说“这些对风神来说还是小case的啦。” 俞洲不管他的自吹,问“我的私家车呢?” “须知璃月有一句古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温迪老学究的指点他,再次抚摸琴弦,与之前几次不同,这一次他是倒着提弦,手风琴发出高调平缓的声音,强劲而不猛烈的风从后背如猛兽扑来,发出呼啸的声音,却犹如一张棉塌温和的托住了他的后背,俞洲震惊这种风的操控,这样的力道就像在高速行驶的兰博基尼的车座,就算他往后靠也不会摔下去。 “接下来,请闭上双眼。” 这种官腔的音调让俞洲想到以前每两节课后做眼保健时那广播里徐徐道来的女声: “然后呢?我要按揉睛明穴吗?”俞洲的的嘴巴比脑子反应快。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穴位可以放松的,你也可以试试。”温迪温和的像长辈。 对方跳过了你的烂梗。 其实第一节不是睛明穴,但是俞洲只记得这一个穴位,因为那时候他老爹总说他缺心眼儿,他就在眼保健操的音乐里发誓自己一定要做一个精明的人。于是疯狂的按压自己的眼角。直到大二他才知道原来这是睛明不是“精明”。 但是在这样奇幻的世界里,俞洲已经脱离了现实的苦恼,也就放下身心,抱着玩乐的态度按捏了几下自己的鼻梁。 “走吧。”温迪如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天地间,像天使的感召。他的肩背仿佛长了一双翅膀,扇动狂风将俞洲托举起来。 然而俞洲坐着坐着就感觉不对劲了,这感觉和他坐过山车一样,离心力把他狠狠地按在座椅上,哪怕并不是在下坠,他也能感受到自己飞天的速度。 他很想睁开眼看看,但又实在不敢去赌违背之后的后果是不是被温迪从悬崖上扔下去,只能紧紧闭着眼,眼珠在眼皮下四处倒腾。 好在离心力并没有持续多久,不到1分钟的时间,俞洲便感到脚底踏实,站在了坚实的土地上。 他睁开眼睛四周一瞧,自己站立的位置已经从大树下变成落了在山头的位置。 俞洲目瞪口呆,如果这就是他口中所说的,还能打过6个骑士,那蒙德的骑士的战斗力也有点太强了吧。 “誓言峡到咯。”俞洲的包袱在空中飞行了一圈,又准确的被温迪接住了。他甜美的开口“有要下车的旅客请及时捡好装备下车。” 四周花香弥漫,类似栀子花味道的植物遍布广野,通向誓言峡的尽头——那个坡度最高的悬崖边上。从俞洲在山脚下这个角度望去,月亮已经被薄雾覆盖,夜空中繁星璀璨,站在誓言峡那里仿佛可以伸手摘星星。 难怪是约会圣地,可惜自己却没什么闲情雅致。 如果可以他也想拿着书,戒指,玫瑰,和美酒,对着星辰大海,为女孩诉说美好的未来蓝图。如果可以的话,在约会结束之后回去手搓意大利面,在奶油和番茄的酱料香里打开烤箱,然后把奶油抹在女孩的鼻头,让这一晚定格在永恒的那一瞬间。 可惜这美好愿景今天是没法做到了,因为他有很要紧的人去见。 温迪看见这个青年的表情变得庄重而肃穆,像是要赶往一场葬礼。 第9章 戴因斯雷布 俞洲转身往山上走。温迪在后面跟着喊“不用我跟你一起吗?” 俞洲摆了摆手“让我一个人欣赏景色可以吗?” “那好吧,我在山下等你!” 俞洲愣了愣,想想也没问题,从这走去蒙德城,还不知道要多少时间,腿说不定都走断了,留一个备用车钥匙还不错。 誓言峡的坡度接近四十五度了,按照以前的俞洲,走几步就得坐下来歇会儿了。但现在穿着璃月制造的牛皮靴子,脚底板受力非常均匀,走起来一点也不累。 俞洲逐渐健步如飞,藏蓝色的星空像一张画卷在他面前徐徐打开。他奔跑在星空下,附近的钟楼响起,声音回荡,像提醒辛德瑞拉快快回家。 时间刚好是八点钟。 站在悬崖边,俞洲本以为是静谧的独处时间,结果耳边传来许多窸窸窣窣的调笑声,是来誓言峡约会的情侣。 这里的热闹程度就像烟火晚会的前奏,和琴描述的场景一模一样。男男女女形影不离,随机刷新在陡峭山崖附近的各个地段。草丛旁摘花的说你比花美,悬崖边数星星的说我要为你摘下星辰,还有求婚的,下跪的男子对天发誓此生无二,女方捂嘴哭泣,周围是一片的起哄的笑声。 俞洲还想凑近看看那对求婚情侣的八卦,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我靠!”俞洲吓得浑身一哆嗦,还以为是鬼影,回头一看,比鬼还吓人。 戴着半边面具的神秘男人站在他身后,目光里是不容置疑的严肃,和天空一般颜色的眼睛流淌着摄人的光。 “你果然还是来了。”他说,他的声音像古井一般厚重,又如深泉一样凛澈。 “而且比我预想的还要早到。”他的态度比上次的似乎还要咄咄逼人,唇齿泄出一丝冷笑。 “能因为一张没有署名的字条而冒然前往陌生国土的一角,这证明你并不是毫不知情。” 他的语气并不是在疑问,而是肯定,俞洲嘴角一抽,他对这种教导主任类型的人没有任何抵抗力,这种时候应该认错还是道歉,自己以前难道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我让你来这里是因为这里人口繁多,反而不易引起察觉。”他说。 “你是谁?”俞洲问。这个问题在他心中太久,他不敢去问别人,只能问本人。 “你是和风神一起来的吧?”男人的眼神敏锐,似乎可以看透他:“你为什么不问问他?” 俞洲瞳孔微缩,这个人连风神的痕迹都能捕捉到。难道他一直在跟踪?不可能,他没道理耽误这么久却不直接把自己带走。以他来去如鬼魂的行动方式,他也不可能找不到机会。 如果不是跟踪那就更奇怪了,就连骑士团的那些人似乎都没有认出温迪,这个人又是怎么感知到的。他的能力超过这些人类了吗? 还是说他根本不是人? 俞洲的视线装作不经意的划过他裸露在外面的布满深蓝纹路的手臂,那看起来既不是人体彩绘,也不是纹身,更像是与生俱来攀附在他身上的一种『能力』。 或许这个男人手眼通天的程度远超过自己的预料。 “你到底是谁?”俞洲语气坚硬一些,他相信这男人约在这里,至少不是要杀了自己。 “我的名字是戴因斯雷布。” 犹如一道惊雷劈进大脑,俞洲的眼睛陡然睁大。 “你果然对我还有印象。”戴因斯雷布轻轻笑了笑,这笑容对俞洲来说却威慑力巨大,像是阎王爷磨刀,他仿佛看见灵魂深处有个人跪在地上懊悔的哭泣,声音那么凄惨,哭的心都快碎了。 誓言峡蝉雀声此起彼伏,还算炎热的天气,俞洲却觉得周深如坠冰窖,在那段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里,他永远不想面对的事实。那张他永生不会忘记的画面,就像一个心结,卡在心头——那个带着面具,从前在他心里面容模糊的男人。 现在却因为知道了这个名字,容貌清晰的浮现出来:戴因斯雷布。 他最后一眼,难以忘却的眼神,里面恨意滔天: 『你逃不了的,维洛利亚。』 “过去永远不会消失,罪人不会因为失去记忆而洗清罪孽。”戴因的声音像高天的祷告,审判一般的语气让俞洲浑身鸡皮疙瘩。 戴因斯雷布接着说:“那天我发现你躺在蒙德的海滩,看上去不省人事,我还以为你死了。” 俞洲的眼睛睁的更大了,原来在旅行者之前,他就已经和戴因斯雷布碰过面了。 “在这之前你消失了数百年,具体多久,我已经记不清了。” 这身肉体居然是神仙吗?俞洲有点意外,但也不多,毕竟能和神认识多半也是个长寿种族。 “没有人知道你的去踪,诸神也不知道,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当初你从璃月鬼魅般消失,如今你又鬼魅般出现在了蒙德。” 俞洲恍然,也许是一些难以启齿的重要秘密让原主不得不尘封记忆。可惜这些想要报仇的人已经找错人了,毕竟醒来之后他的灵魂已经变了。 现在是我在霸占着这个躯壳,你们想要的答案大概是得不到。 和其他穿越者不同,俞洲并没有得到原主的全部记忆,原本他以为是时间过久或者灵魂互相排斥的正常现象。但现在从戴因的话推测,基本可以判断是原主主动消除的记忆。 “原本我可以直接把你带走,但蒙德的骑士队发现了你。” 凯亚吗?俞洲想到那个笑面虎一样的男人,他意味深长的那句“但我认识你”,原来是这个意思,原来早就见过面了。 这个叫凯亚的男人从一开始对自己的提防心就非常重,原因他自己也不知道。 “为首的骑兵队长似乎很提防你,他们派了许多骑兵在周围驻守,像观察实验品一样驻扎在你周围,也并未把你送去教堂医治。” “但你的生命力和我想的一样,并未有任何损伤。只是……”戴因的眼光在俞洲不像说谎的面孔上流转:“你的记忆似乎损失了大半。” “你不记得我是谁,也认不出风神了。”他颇为遗憾。 “你不知道当年是怎样的灾祸,让你选择遗忘过去,但罪孽,不会因为遗忘就被洗清。”戴因的话语猛的收住,他危险的眼神在俞洲身上扎根,那双带有浓厚警告意味的眼神望过来。“可能会没命”的概念在俞洲心里炸开。 这是他疑神疑鬼的旅途中,第一次感到致命的武力威胁,直觉告诉他,现在动手,他一定就像案板上的鱼肉一样好切。现在他算是知道这一切的源头到底是为啥了,原本他只是一个臭在地里的文物,现在他又被迫出土啦,被挖出来的原因暂且不知,招来的祸事是一桩接一桩。 “你想我怎么做?”俞洲眼角的血管微微跳动。 “你什么都不用做。”戴因斯雷布鼻腔里传来轻哼的声音,像是冷笑“只需要跟在空的身边就行。” 俞洲愣了愣,意识到这个“空”可能是个名字。 “谁?” “那位金发的旅行者,不过就算我不说,日后你也会知道的。”戴因理所当然的说“我要你一直跟着他观察他,在我需要的时候跟我汇报。” “如果我不愿意呢?”俞洲说。 “我相信你一定会去做的,否则——”戴因的笑犹如安魂曲一样让人惧怕,俞洲清楚的知道那没说完的话后面说什么。 他做事是那么云淡风轻,杀一个人,也许只是像上菜一样简单。 戴因话锋一转,态度又温和了一些:“作为条件,我会帮你找回你的记忆。” 世上还没有黄鼠狼给鸡找虫子吃的道理,俞洲轻声问“为什么?对弱者伸出援手,会显得你很有人情味吗?” “这世界上不止你一个人在乎你的记忆,找回他,就像一带绿洲出现在沙漠里,一块鸡肉掉在狼群里。”戴因说,“觊觎你的人,不在少数。” “怎么听着好像我人气很高的样子。”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俞洲也忍不住那噎人的性子,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你变了很多。”戴因的笑意味深长,不知是在说哪方面。 他看向俞洲挂在腰侧的那把剑,剑柄老旧纯朴,就是一把随处可见的小星剑。 “你的剑也变了。” “我醒来之后它就在我身上,初次见到风神的时候,还发出了光。” “哦?”戴因说“拔出来,我看看。” 俞洲按住剑柄拔开,没想到一个一米的剑很快就拔出来了,剑在一半的位置拦腰折断,缺口处碎裂不均,像是被强大外力砍断,剑面铁锈斑驳,经历了不少岁月。 俞洲大失所望,这算什么剑,被海水泡发挂在自己身上的?这威力出去砍人都不对吧? “看起来什么作用都没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遇见风神会躁动。” “你原本携带的那把剑,是大剑。” 戴因的脸上出现回忆的沉思:“那把剑通体赤红,犹如被血液锻造,在你们璃月的古籍『列问』里还有记载,传说专门吸食他人鲜血延长剑主人的生命,可控制剑主的心智。铸剑师在剑出炉的那一天被天降落雷劈死在剑炉前,历代剑主无一不突然受害,百年来一直称为不详之剑。” “你失踪后,这把剑被岩王帝君缴回,收藏在仙家府邸,至今许多凡人想去探讨,五百年来无一成功,始终没有踪迹。” 『阎王帝君』是什么鬼,俞洲心说璃月居然还有仙人,这是什么修仙小说的世界观吗?五百年来的意思是自己已经失踪五百年了?仔细一想这戴因一看就是活得久的样子,连神都存在的世界,有仙人也不足为奇。 俞洲提取关键词的脑子还够灵活。只是像这样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听说自己的事情,显得荒诞至极。 “我该走了。”戴因的眼神突然向后瞥了一眼,留下一句“需要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 他的身体硝烟般消散,俞洲往左看去,温迪正一步一步的走上山坡来。他神情清澈,似乎是在看风景的时候无意识走上来的,没有看见戴因斯雷布。 俞洲主动和他打招呼,他走上前来问候“你觉得这里的景色怎么样?值得旅人来玩吗?” “还可以,有点吵闹。” 温迪感叹说:“诶呀,誓言峡的伴侣们是多了些,碰到天气好的时候,这边还有很多萤火虫,最亮的星星和萤火虫,还有花香,也许还可以碰到一些亲人的鸟。 “但现在你来的时候正是灾难平息的时候,蒙德的群众明天就要归岗了,今天是他们节假日最后的狂欢,难免热闹。” “还有其他景点吗?”俞洲像闲聊一样问。 “蒙德值得一看的可多了。眼下龙灾还没平息,特瓦林的事情迫在眉睫,这些事情不妨等以后再说。”温迪说: “累了一天了,你也该休息了。” “我一点都不累。”俞洲摇头。这真不是他在吹牛,他的体力就像可以从空气中汲取一样。“你带我回蒙德城吧,我要去找空。” 温迪顿了顿:“旅行者现在应该已经睡了。” “神不是手眼通天吗?这个国家发生的事情也应该都有所掌控。”俞洲不容置疑的说,从现在开始,他要被迫和空成为旅伴,片刻耽搁不得。“直接带我去找他们,我有急事。” 温迪看着这个站在风中的男人,形销骨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狂风从四面八方吹了过来,这一次温迪没有让他闭上双眼,俞洲的眼前景色不断加速掠过,像是乘坐时光机快速穿越门扉,肉眼连捕捉画面的能力都做不到。不过2分钟,二人就从誓言峡直接穿到了蒙德城门。 身形一振,俞洲就踩在了结实的地面上。温迪说“旅行者在那边的桥洞下面睡觉,你和他一起话也方便些。” “他没有住所吗?”俞洲大为震撼“蒙德就让英雄住桥洞?”堂堂荣誉骑士住流浪汉住的桥洞,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诶嘿。”温迪说“出来之前我本想给他介绍一个旅店,但是……”他眨了眨眼睛:“我身上正好没钱了,我猜他也一样。” “神都没钱了?真是世风日下。”俞洲无语至极,随后想到傍晚时分蒙德人民的欢呼雀跃,那些人的嘴脸这么恭维,怎么没见要睡觉的时候表现出来。 “你去守着他吧,这样他也安全些。”温迪说。 “怎么感觉你言外之意意味深长的样子……”俞洲惊恐“我跟他是刚认识,好吗?” 第10章 我好像认识你妹妹 “我不是这个意思。”温迪说“你们两个不都是外乡人吗?彼此照应。”他的目光看向桥头的那一侧,月光撒在湖面上,一片漂亮的银白色中,有一个单薄瘦削的身影从桥下走了出来。 可能是温迪的说话声把他吵醒了,他憔悴着一张脸,穿过沾满露水的草丛走上桥。 “你们晚上不睡觉吗?”空揉着眼睛。 “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诶嘿。”温迪不好意思的挠头。 “还好,本身也睡不着。”空说。 “我也睡不着”俞洲说:“而且还在找地方睡觉呢。” “跟我睡一起吧,彼此也有个照应。”空说“等白天了去看有没有外快可以赚。”他的眼神划向温迪:“你不是本地人吗?有没有推荐路径?” 温迪缩了缩脑袋“我平时都是在酒馆驻唱赚点小钱,那点小钱还不够我喝酒钱。” 俞洲的眼睛白到天上了。都这样贫困了,还能惦记着喝酒,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的文化风格过于开放,还是只是喜欢把无业酒徒称之为吟游诗人美名化。 “等龙灾过去了我跟你一起去吧,这段时间城内乱糟糟的,大概什么也不会有,旅馆都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了,就算有钱我们也没地方住。”俞洲说着,皱眉抓了抓头发,比他说的情况更乱的是他的神情。 空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点点头,带着他回到了自己睡得桥洞。 俞洲绕过草丛,看见那桥洞下面只是单纯铺了几层稻草,比凉席还薄,简陋的比丘丘人营地的还惨。 “不生个火吗?赶走野怪。”俞洲顿感心酸,这就是家徒四壁的感觉,哦不,连壁都没有,这种家最有安全感,都不怕小偷来,小偷来了都得施舍200块再走。 “派蒙说蒙德城门口比较安全不会有野兽来。”空说着,靠着桥洞自然而然的就躺下了。这时候俞洲才注意到派蒙正躺在内侧,身上盖着小小的草铺子防感冒。 “带个孩子更是拖累。”俞洲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话,随口在空愣神的神情里哈哈大笑。空沉默着,看起来好像没get到笑点。 空气又变得沉默下来,俞洲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只好仰望天空。 空看了看星空,又看了他一眼,踌躇着说“……你有没有感到我们有点熟悉。” 俞洲的手从膝盖上落下,一脸震惊:“难道我们也是故交?” “不,我只是觉得有些眼熟。”空神色淡然,也不是老友重逢的惊喜。俞洲仔细回忆了一下,说“我好像没有特别熟悉的感觉……第一次见你还以为你是海里的妖精。” “你对海妖的定义也太草率了吧”空吐槽说:“就和我对应急食品的定义一样草率。” “海里的妖精不是专门把落海的人救到岸上吗?所以我第一眼见到你就以为是你救的我,而且你穿的也很……”俞洲暗示的看了眼他的肩头“你穿的在我当时第一印象也是很像复古宫廷的。” “不过在你之后,我发现蒙德的人穿的都跟你差不多,所以现在看顺眼了。” 空的眼睛笑得像月牙:“你们那边穿的跟我们不一样吗?” “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俞洲也没学过描述服装,“比如西装啊,jk啊,白衬衫牛仔裤,卫衣卫裤什么的……唉我干嘛跟你说这些,反正你也听不懂我在说啥。”他说完又表情飘荡,不知神游哪里去了。 “我知道。”空说:“我去过很多世界,很多地方,你说的那些我都有见人穿过。” “你去过地球吗?”俞洲说“那里海洋占了许多,生态恶化,冰雪慢慢消融了,在那个地球上生活的人都因为金钱困扰。”其实他很想说一些很小的事情,比如那里的九九六制度,那里饭菜不好吃,那里日渐紧缩的就业市场和越来越贵的医疗制度,可是站在一个云游天下的人面前,儿女情长和柴米油盐都显得渺小且不值一提。 “每一个地方的人都是为了利益而生活,只是看重程度不一样。”空用老大哥的语气说:“不管哪一个星球都有唯利是图的人,也有为了证道舍弃这些身外之物的人。” 俞洲露出奸商的笑:“不过接触你的这点时间,我觉得你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 “你可别想用这招在我这里白嫖到饭钱。”空瞄他,俞洲愣了愣,随后笑出声,声音爽脆,面容仿佛一树铁花盛放。 果然在哪里见过,空沉思,却实在想不起在哪见过,也许在梦里?他慢慢闭上眼,白天实在是太过奔波劳累,和俞洲聊过之后,他感到了熟人相见的安全感,慢慢沉下心失去意识了。 俞洲还想闲聊些吃食有关的,一转头看空抱着膝盖就这样睡着了,面容安详,像拇指姑娘睡在莲花里。 这副没有提防心的样子,让俞洲苦笑着叹口气。 自己这个为了保住小命的恶徒来他这是想当个间谍的,然而对方却全然善意,这种非公平性质的情感链接让他心怀愧疚。 他才刚穿越一天,先后见到这么多人这么多事,还被威胁,见到神明,来回奔波。换做精力可消耗的人类早就累了。 但是他毫无疲惫感,夜深人静给他本身就不累的身躯又积累了能量,他在雀鸣水潮声里思考日后的处境,怎么摆脱威胁,摆脱戴因。 要不要问风神呢?这个念头再次从心里浮起,很快又被打断了。 他虽然不会武功,却能感觉到杀气之间的差距,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比温迪要危险太多。他不仅并不惧怕神明,俞洲自己就提防过巴巴托斯,他清楚知道普通人对超自然力量的神充满畏惧和敬佩,而戴因的眼神里却只有提防,和讨厌? 俞洲越回忆越觉得不可思议,戴因走之前的眼神确实是看向身后,那个位置之后不久温迪就走了上来,他眼中的光虽然一闪即逝,但俞洲从小在敏感的家庭环境长大,还是一眼就捕捉到了那种厌恶。 他长舒一口气,抱着后脑躺在地上。只能等以后慢慢掌握证据了,或者跟温迪混熟了再判断他的为人要不要说吧。 桥下的石面冰凉,空气滋润,免不了阴湿冰冷。空虽然铺了一层稻草,但俞洲仍旧感觉膝盖隐隐发凉,还好在这个世界的身体素质极高。往常在家这会他已经套上腿暖了,常年住在地下室,他和父亲都有严重的风湿病,只要下雨,关节处就会风暴预警。 还是健康好,俞洲自我洗脑的想,至少穿越到这里,他再也没有任何病痛金额失业的烦恼,也没有对人际关系的焦虑了,只要自己不得罪任何人,唯唯诺诺,又窝窝囊囊的,应该就可以顺利的找到自己的栖息地活下去了。 星月高悬,万籁俱寂,潮水声里传来脚步声,还在思绪里的俞洲撑起半边身体,看见一个金发白裙的少女站在自己不远处。 她静静地站在水面上,月光照在她身上,为她窈窕的身段渡上银白光辉,齐膝的白色裙面在风中抖动,像将军的旗帜。 大半夜看见这在空中飘荡的贞子,俞洲吓的一颤,难不成是见鬼了? 少女突然抬起脚,在俞洲震惊的目光里,踏着水面走来。 在她脚下湖面犹如水泥地一般平稳,俞洲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越来越近的身姿,这个角度他还能看见水蓝湖水里面大量鱼群在沉睡,一个个颜色灰黑泛红——它们无一不在提醒俞洲,那个女孩真的是在湖面上行走,虽然缓慢但仍均速的俞洲走来,鞋跟踏在湖面发出绰绰水声,就像女王走下百米长阶迎接人民。 俞洲心说这是什么查克拉凝聚脚底的能力可以在水面行走的能力吗,这个国家的人民简直是天外有天,他还有多少是没见识过的。不对,现在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吗,这女鬼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吧?俞洲一骨碌站起来,准备叫醒一旁酣睡的空,却看到那草铺上什么也没有,就像一开始就只是他自己一人一样,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突然失落了下去,俞洲呆呆的看着那草铺,比这感受更窒息的,是女孩怅然犹落空谷的声音: “看看你,变成什么样子了。” 俞洲抬起头,只见那女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桥洞前,和他面对面。 她的面孔被皎月勾勒,神色沉静犹如雕像。 和琴那种坚定的雕塑般不同,这女孩的沉静,暗中有怒流蠢蠢欲动动,一双金黄的瞳孔深处情绪隐忍,她开口,好像久别重逢,又似乎忍无可忍。 “看看你的脸,看看你现在落魄的样子。”她的声音如沧泉,话尾坚韧。 俞洲瞅着她这头金色短发,和这一双金黄瞳孔,也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 她的耳边还留着长鬓扎着白花,一张精致绝伦的天使面孔,圣洁犹如天使,离近了看和空还有些像,然而比起完全陌生的空,这个女孩却让他有种仿佛在哪里见过的感觉。 俞洲顺着她的手指,对上照在水面上的面孔,浑身一抖,只见自己浑身血红,这身紧袖劲装,已经是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上面大片大片不知是鲜血染的还是本身就是深红色,比那身衣服更让人惊恐的是那张憔悴至极,像被血洗了一遍的脸,只剩头发和瞳孔还黑漆漆的,面孔呆滞,三魂七魄没了五个,好像大型屠宰现场,自己很显然不是屠夫,而是那个被屠的人。 光看这满脸血腥的样子,就能想象到当时场面的惨烈。 饶是俞洲今天已经见到了太多奇幻色彩,在面对这种直面的血淋淋场面,还是惊呵了一声。 俞洲猛的坐起,潮水湿透了他的背,他静静的呆在桥下,大口喘息,过了一会反应过来,自己是做噩梦了。 就算不累也不困,他还是会因为各种原因睡着,昨天下雨那时候也是,他在梦里被戴因围困,直到温迪从天而降,温暖席卷全身,高天之歌驱散了所有不安。 这次没有歌声来唤醒他,也许温迪也睡着了。俞洲缓和了一下,刚打算回头躺下,结果发现草铺上睡觉的空已经坐了起来,和派蒙一起担心的看着自己,两个人似乎都是被他噩梦的声音惊醒了。 “你还好吗?”派蒙的嗓子带着没睡醒的稚嫩:“做噩梦了吗?” “嗯。”俞洲微微点头,刚才在梦里这张草铺上还什么都没有,现在他们又好端端的躺在这了。 “我也是。”空顿了顿说“梦见我的妹妹了。” 一句话犹如惊雷炸醒还浑浑噩噩的俞洲,他眼前突然如幻灯片快速频繁闪现那个姑娘的脸,忽而转头:“你的妹妹长什么样子?” “……”空坐起来,睁着一双彻底清醒的瞳孔定定的看着他,答案在对视里昭然若揭。 “不会吧…”空喃喃道,随后又急切的问“你梦见什么了?” “虽然当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醒来看见你的脸我就知道她和你有血缘关系。”俞洲非常肯定。 派蒙看着两人一脸凝重的表情,试图活跃气氛:“哎呀,这不是蛮好的吗,你刚醒来不及来到蒙德,就有妹妹的消息了。” 空的脸色轻松了一些。派蒙又对俞洲说:“还没问呢,你梦见有关旅行者妹妹的梦,为什么会是噩梦?” 俞洲刚要说噩梦经历,身体猛的一僵,冲到水边盯着水面左顾右看,像是想起来水里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空也跟着站起来到他身边一看,水里什么也没有,月光下只有水面倒映着他那张与白日没有二样的脸, “怎么了?”派蒙悄悄飘过来,被这氛围感染,她已经不敢大声说话了。 俞洲困惑而陌生的盯着那湖面,没有鲜血满身和满头黑发,只有白发苍苍的“平日”的自己。 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脸,那张还没脱离学生时代书生气的脸已经不见了。那个20多年来只有偶尔会被女生多看一眼的长相。那个每天背着双肩包上班,一股死人气质的理工男,变成一个骨相优越,眉目分明,巧夺天工到足够吸睛的脸。 此刻他应该欢欣鼓舞,他再也不用把某音名字id改成“江苏彭于晏了”,这下他真的比彭于晏还帅了。 这种跳跃式的阶层跨越,让他从小帅变成大帅,走地鸡变成白天鹅,癞蛤蟆变金蟾蜍,小班草变男团门面,一般路人变国民校草,这可是他上学时梦寐以求的梦想,有了这张脸就足够打败百分之九十九竞争者赢得美人在怀,日后的人生不用想更是风生水起,可现在,当这足够参团出道的脸真真正正出现在自己身上时,他却觉得心情无比的复杂。 这一刻他真实的感受到,自己再也无法回家了。 再也回不到那个终年潮湿,始终唠叨的家庭,那个不见太阳的阳台,每天用吹风机吹袜子的家。那个嘈杂的医院,呵斥的护士,嘲讽的医生,刺鼻的消毒水被单,老爹的病痛呻吟,和楼下一股汽油味道的早餐。 真是老天爷再给了一次投胎的机会啊! 空盯着俞洲像哭像笑撞鬼似的脸,惊恐的说:“你没事吧?” 第11章 你是谁 “我怎么有事,我简直是没事,我太好了我现在。”俞洲眉飞色舞,样子癫狂。 空见鬼似的看着他,过了一会,俞洲又恢复平静了,像是飞走的魂魄又归位了,他回到话题上说: “刚刚在梦里,我看见你妹妹在水面上向我走来跟我说话。” 月亮沉下去,天地进入最黑暗的黎明。俞洲的侧脸黑暗一片,表情模糊:“她好像对我很失望,她走到我面前之后,什么也没做,只是让我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俞洲吸了口气说“然后我就在水里看见我全身是血,脸和身上都是鲜血,就像在血缸里泡发了一样。” 他说出这些话,空的眉头锁的更紧了“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自己这副样子吓醒了。” 空说:“她没有说其他的了吗?” “没有,她突然出现湖中心,穿着白裙子,就跟女鬼似的,一开始我还去叫你,然后我发现你不在我旁边。 “之后你妹妹走到我面前,我那时候才发现她和你长得特别像。” 空聚精会神的听着,俞洲接着说“你们有一样的金色的眼睛,金色的头发,她穿着白裙子,额头上还有白色的花——是你妹妹没错吧。” “是。” “而且我见到你妹妹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我对你没有。”俞洲说,“你还记得你跟你妹妹是多久前失散的吗?” “不清楚。”空说。 “我冒昧问一句,你应该不是像你展现出来的这副年纪一样大吧?”俞洲说。 “……是。”空说。 至少五百岁了吧。俞洲感慨的想,如果他妹妹和当年的自己认识的话。 他要找到证据和记忆,就得不断的经过各种城邦,在蒙德内部调查,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证据,通过外人的视角来了解自己虽然可笑,但是这也是俞洲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他甚至可以被一个见到过两次面的男人威胁,而他还剩不多的记忆确实告诉自己他对真实的有威胁性。 如果戴因可信,那自己只要好好的当一个傀儡,完成任务,等一切结束,让他给自己颁发荣誉勋章就可以打开记忆宝箱了。但是他讨厌选择权不在自己手里的情况,更何况那危险的男人比起雇主,更像是仇人。 有人会相信仇人跟自己等价交换吗,最正确的做法不是一刀封喉,就是留下来慢慢折磨,而现在的情况很明显是属于后者。 俞洲决定将计就计,顺着他的意思留在俞洲的身边,跟着一个旅人走南闯北,也许真的能找到解药。 空没有注意到俞洲脸色,他自己的内心还是百感交集,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外乡人能梦见自己的妹妹。 自己就是睡醒的,难道妹妹也沉睡过,而自己睡着的这段时间妹妹已经醒了,认识了很多人,也认识过俞洲。 然而他现在没法求证,因为俞洲看起来也像是记忆消失了的样子。 两个人都在思索迷宫的答案,俞洲决定跟着空调查,空打算跟着俞洲调查妹妹的情况。 “蒙德的龙灾过去之后,你打算去哪。”漫长的沉默之后,空率先发问。 “我没什么可去的地方,我连自己的记忆都不记得。”俞洲懊恼说。 “要不要跟着我一起?” “诶,可以吗?”俞洲表面困扰,内心乐开了花,对方因为妹妹作出的选择,正中了他的想法。 “当然可以,我们的旅伴又多了一个。”派蒙一脸真诚的欢迎他“俞洲你不也是外乡人吗,跟着我们一起,也许也可以找到你自己的记忆呢。” “我倒是也希望早些找到你的妹妹,”俞洲说“你还记得当时跟妹妹是怎么分开的吗?” “当时和妹妹来到这个世界,正准备走,结果被一个神明挡住了去路。”空说。“那个神明白色头发,一身白色,使用的能力是黑色的方块元素物体,我和妹妹正准备攻击她,都被封印了。” 空又说“似乎没人见过她,派蒙也没见过,这一路来问过安柏,她也——” 俞洲的眼睛持续瞪大,他打断空:“等等,那是神明?” “?” “我好像见过。”俞洲的脸色顿时铁青,话变得很碎:“我说了你可能不信,那天我在吃早饭的时候,马路旁边的化工厂爆炸了,给我直接炸飞,然后我只记得有个兰博基尼的车主对我叫骂,醒来就看见我站在白云之间,就是那种,好像站在山上,但是你看不见山体,你也可以理解为我站在空中,哦我还以为我到天堂了, “结果就看见一个身材非常高大的女人站在我前面,我只记得她全身白色,瞳孔比较奇特,哦对,长的跟派蒙还很像。要不是我一直记得耶稣是个男的,我真以为是那是上帝!但是现在经你这么一说,那肯定不是上帝,八成是这个世界的哪个神明。”俞洲的语速越说越快,他一直以为都以为自己是被那个女人给重生投胎到了谁的身上,但是看空这个情况,那个女人只是会单纯让人沉睡而已,不,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阎王爷。 那个神明也在自己穿越的范畴里,所以在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已经代表自己穿越了。 只是自己带着这个身体又沉睡了这么多年。 所以他根本就不是重新投胎了。 空似乎去过和他世界类似的世界,对俞洲关于兰博基尼,化工厂等现代化词汇都没有反应,完全理解了他在说什么,他的重点完全在那个神明上。 过了几秒,空说“看来我们遇见的是一个。” “一定有其他人也见过她。”俞洲激动的说。 “暂时没有人听过,所以我才在找神明。”空说“如果蒙德有神,也许她就是绑架我妹妹和我的神明。” 俞洲的表情又开始变幻了,他清楚的知道巴巴托斯不可能是那个女神,空的愿望八成要泡汤。 “蒙德的神像就建立在广场上,那个神明和我们遇见的很明显不是一个。”俞洲说。那时候他们被凯亚带着去骑士团,穿过广阔的广场时,中央有许多人在朝拜,双手紧扣,表情忠诚,有得低头有的仰头,顺着他们的目光从底部往上看,广场中央赫然立着一座极其巨大的雕像。 有埃菲尔铁塔那么高,石像雕刻的是一个身披绸缎兜帽,肩顶双翅的少年,他捧起双手,轻闭双目,似乎想向天空传达什么信息,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 这一刻的动作被永远定格成灰黑色的石像,也就是那个时候俞洲才确认,石像少年的脸孔和温迪完全重合,他确实是这个土地的神明。 那石像矗立在天地间,是整个蒙德城最大的地标。此刻空的脑中也浮现出了那个地标,和劫持他们的神明确实相反,但他说:“没关系,就算不是他,也许他知道那个神明的相关信息。” “就凭那个发生龙灾都不知道出来制止一下,而且已经近百年从未现身的风神?”俞洲扶额“依我看你都比他强。”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轻飘飘的嗓音“你们在说什么呢?” 温迪的声线让俞洲吓了一跳,他猛地转身,对上笑眯眯站在身后的温迪的脸,此刻天边初见鱼肚白,还没出山的太阳给他的轮廓勾上阴沉沉的光辉,别提多诡异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偷听的!” “你什么时候站在这的!”派蒙和俞洲异口同声。 “我可不是在偷听,我是远远就和你们打过招呼,结果你们三个谁都没理我,我才凑近点的。”温迪一脸无辜的表情,受了大委屈。俞洲和空对视一眼,他们根本就没感觉到有活人的气息。 “我刚刚好像听到你们在说风神的坏话哦。”温迪叉着腰,很明显是已经听见对话了,挑衅的说:“蒙德可是风的国度,不要在有风的地方说话,会被风神听见的。” “风神不会这么记仇吧,那也太小心眼了。”俞洲说,温迪“诶嘿”了一声,刚准备说什么,被另一个人打断了。 “喂,你们四个在这干嘛呢!” 这次是活泼开朗的女声,几个人在桥下抬头往上看,是安柏。 天刚破晓,她就肩负了骑士团的勘察任务,日光为她镀上光辉,俞洲的眼皮直跳:“大早上的你们骑士都不睡觉啊,这么热闹。” “我是来工作的啦,你们吃饭记得去猎鹿人提前订!”安柏遥遥喊了声,机灵的扭身跑了,走之前不忘叮嘱:“俞洲,等我回来我带你学风之翼!” “社畜总是有做牛马的自觉性。”俞洲看着安柏兔子一样蹦跳离开的背影,自来熟的拍到空的肩膀上“希望你变成骑士以后,也不会被随意指派,哪怕是天刚亮就出去做任务。” 俞洲一脸感慨的样子让空两眼一睁:“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被当做牛马的预感。 话音刚落,就有逐渐密集的骑士的脚步声从桥面上传来,整齐划一,大概在列阵。 几个人为避免吸引更大的注意力,从桥下迁移到了桥上。 “愿风神护佑你。”正在巡逻的骑士们对他们几人敬礼,温迪带着几个人进城,别有所图的问候问他们:“你们昨晚睡得怎么样?” “我的老伙计,那可真是非常不好!”俞洲敲着脑袋:“还做了噩梦,也没怎么睡,这使我感到了疲惫。” 还不如不睡呢,俞洲心说睡了比不睡更累。 “最近龙灾肆虐,蒙德城的地脉比以往繁乱,做噩梦也是常有的事情。”温迪科普说。 “地脉繁乱的意思是?” “也许可以理解为磁场杂乱?”空问。 温迪点点头,说:“可以这么理解”。 俞洲想到以前在家乡每次有自然灾害,他都会做很沉的噩梦,每次小地震家里都会井水异常,然后夜里他就频繁的做梦,一觉睡十二小时。 “只要不是人为,我都没意见,有些人确实有操控梦境的能力。”俞洲调侃的说,余光瞥着温迪。 “哦,居然还有这种能力的人吗,难道是蒙德的占星术师?”温迪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带着天真的说“据我所知目前有完全干扰这种能力的只有须弥的草神。” “须弥?”俞洲问。 “提瓦特大陆有七个国家,七个元素神,须弥的草元素神也是和风神一样的神明。”温迪解释,熟练的像个导游:“须弥在璃月旁边,璃月又相邻蒙德,等你们去了璃月之后可以去须弥看看。” “到时候我带你们两个去。”派蒙自作主张的说,总导的气派。 “说起这个之前,俞洲你今天有空吗?”温迪说。 “我有空也不会跟你出去的。”俞洲的态度恶劣。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空开口了:“你是谁?” 他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温迪,赤金色的瞳孔深处暗流涌动。 “我是蒙德城最受欢迎的吟游诗人——”温迪真诚的说。 “我是说其他身份。”空堵死他的话题:“你那个时候和特瓦林看起来交情匪浅,这一点我和俞洲一同见证了。” “依我猜测,不是共犯,就是主谋。”俞洲摆出名侦探柯南的表情说,就差一副红领结和大框眼镜。 他早就觉得不对劲,虽然这少年确实是风神,但你也不能保证这个满嘴“诶嘿”的神是个正经的正义之神,谁知道他暗地里会不会做什么勾当然后跟你处好关系把你当杀猪盘给挡刀了。 而且谁家正常的神会这么弱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日本的厕所之神呢。 “虽然,作为西风骑士,我很想劝你自首。”空开始下套了:“但在那之前,我需要让你确认一下这是什么。”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血滴子,四人同时睁大眼睛。那颗从特瓦林身上带下来的东西,当时在骑士团仍然散发着歹毒的光辉,不准丽莎等人的靠近,但只是隔了一天的功夫,已经变得清然透亮。 危险的色彩褪去了,通体青色的光辉圣洁而耀眼,之前血毒似乎都已经被净化干净。 “这是——”温迪一脸惊骇。 “结晶……什么时候被净化了”几个人惊讶道“昨天还是深红色的。” “不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空也有些意外:“之前还充满杂质。” 温迪的注意力一下被拉紧,眉头紧皱:“这是特瓦林因为痛苦流出的眼泪。” “眼泪?” 那种形状确实是水滴的模样,俞洲恍然大悟,所以这东西才会出现在风魔龙消失的地方,居然是龙的泪水。 一个会攻击城邦的巨龙居然也会流下鳄鱼的眼泪,俞洲觉得讽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嗤笑。 “它曾经也是一个温柔的孩子,现在却变得这样悲伤,充满愤怒。”温迪的口吻无比悲伤,他从身上掏出一枚同等比例缩小的杂质结晶,这个颜色略微浅红,看起来也不如空携带的那个杂质重。 “我这里也有一枚泪滴结晶。”温迪把它举到空的面前,“你能净化他吗?” 第12章 听我的吧,风神不可信 “结晶……什么时候被净化了”几个人惊讶道“昨天还是深红色的。” “不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空说“之前还充满杂质。” 温迪的注意力一下被拉紧,眉头紧皱“这是特瓦林因为痛苦流出的眼泪。” “眼泪?” 那种形状确实是水滴的模样,俞洲恍然大悟,所以这东西才会出现在风魔龙消失的地方,居然是龙的泪水。 一个会攻击城邦的巨龙居然也会流下鳄鱼的眼泪,俞洲觉得讽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嗤笑。 “它曾经也是一个温柔的孩子,现在却变得这样悲伤,充满愤怒。”温迪的口吻无比悲伤,他从身上掏出一枚同等比例缩小的杂质结晶,这个颜色略微浅红,看起来也不如空携带的那个杂质重。 “我这里也有一枚泪滴结晶。”温迪把它举到空的面前,“你能净化他吗?” 空刚刚伸出手,就被俞洲拦下了。 “直到现在,你还什么好处都没给。” 俞洲说“让人帮忙可以,赏钱呢?” 他伸出手,眼里露出市侩的狡黠“修电脑修家具还要钱,帮你净化龙泪这种损害自身的东西,你凭什么让别人免费做?” “什么?”派蒙吃了一惊,捧着空的脸说“旅行者,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空调和了一下周身气脉,没有异样。 俞洲怀疑他跟这个神就算之前认识,可能本质上就不和,尤其是刚刚他说,那毁天灭地的风魔龙是个孩子。 这是什么熊孩子家长的发言。就算他曾利用狂风助自己一程,他也合理怀疑是不是杀猪盘之前的标准诱饵。 就算互相尊敬,也许也只是被立场禁锢了,现在他没有记忆,对这种人就更得严加防范。 “看来短短一夜,你们之间已经建立了不可攻陷的强大阵营。”温迪这时候有些气恼了,在特瓦林的事情上他有点着急。 “也不用这样费尽心思的挑拨离间,那条孽畜是被有心人指使,还是生性顽劣,我们还在调查中。”俞洲看向空“你来过城里,一定知道遍地狼藉,树木建筑都被刮残的情况。”。 空点点头,那种惨烈虽然只持续了短短一分钟,但他在高处还是窥见了城内的废墟和荒芜。 因为有他去赶走风魔龙,这次才没有发酵很大,但是在天上他还是看见了满城的凄凉,和一些刚刚重建就损毁的灾后废墟。 俞洲的话虽然说的极其难听,但是他小时候在海南生活过,完全理解人民对台风的惧怕,一个能制造八级台风的巨龙,造成的经济和人命巨大影响早就该被诛杀了,门窗刮跑,车皮翻烂,家具失踪,更要命的是人被卷到半空中然后跌落丧命。 “无论是任何功绩都不能覆盖这种丧心病狂的行为,搁人统治的社会,这种畜生早就被喂导弹了,轮得到古世纪的神明,或者追随者在这叽叽歪歪吗?”俞洲的目光咄咄逼人,温迪僵硬的表情变得古怪,随后又复杂起来。 “你还是这么抵制神的国度啊。”温迪的话风一转,转移重点。 “我是无信仰者。”俞洲侧着脸鄙视说“这一点比很多人要好了,最可悲的就是信仰神明的人发现灾祸就是自己信仰的神明带来的。” 温迪无话可说,低着头陷入沉思,像是有所感悟一样。 俞洲见到他这样,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说话太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毕竟对神来说,人只是蚂蚁一样轻贱,如果从小养大的猫踩死蚂蚱,自己也不会怪它的。 “我可以为你净化,”空突然开口打破沉默:。“只要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事情。” “当然可以,”温迪像是又找到希望,拍着胸脯保证,把结晶递给空。 接过结晶的一瞬间,那杂质不重的滴泪仿佛被太阳照射,发出青光和舒适的声色,瞬间被净化了。 “好离谱的能力。”俞洲和温迪在心里感叹。 “像你这样的人,注定会成为吟游诗人传唱的诗篇。”温迪感慨:“站在向阳处必能成就英雄,站在背阴处亦可引导灾祸。”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吗。俞洲看了眼空,果断否决了这个可能性。 这少年的心胸抱负充其量是霍去病的存在,无法代替张良萧何等辈,他那一脸清澈,一看就是有心眼但不多的类型,跟自己大差不差。 “可惜我现在没时间为你谱写新曲,特瓦林就算不被讨伐,生命力也会迅速流逝。”温迪接着说。 “好事啊,他死了对蒙德有什么更恶劣的影响吗?” 空虽然一言不发,其实内心对风魔龙也没有好感,这个龙就是灾难的根源,铲除就好,如果有必要的话,让他自己消亡就行。 温迪以为他们二人理解不了事情的严重性,又补充说了一句,“他会在愤怒中把自己燃尽的。” “不必和外乡人强调一个频繁制造天灾的魔龙很快就要死了。我们难道要去拯救他?”俞洲嘲讽的说。 “好了,”空制止俞洲的持续性输出,摆出一副笑脸:“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净化结晶我已经很感激了,现在我有一个自己的计划。”温迪的眼睛又开始滴溜溜的转:“跟我来吧,来蒙德『英雄的象征』。” 他说完转身就跑走了,空准备跟上,这次轮到俞洲拦下了他“他一路上都在跟你钓鱼,你看不出来吗?”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泄露自己的消息,反倒是你在帮他。” 派蒙说:“是诶,这么说好像被他摆了一道呢。不过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是朋友,但是看起来你对他态度也不怎么样。” “我只是先你们几步认识他而已。”俞洲赶紧表明立场:“就是因为了解的多,我反而觉得这个人很危险。” “我确实有消息需要问他。”空沉思着说“而且,他确实不像是普通人。同时我觉得他声音也很熟悉。” “难不成你们在那树林之前就见过?”俞洲心里一惊,既然他和风神是故交,难保同为外来者的空也是。 “不,”空坚定的摇头: “我之所以一直要跟他合作,是因为他很可能是风神。” 一句话如惊雷落下,俞洲瞳孔一缩,张了张嘴“你,你怎么知道?” “他和特瓦林关系匪浅。” 空的推理角度和俞洲一样,他们三个同时看见了那条龙,一条四风守护的暴风巨龙,温迪不仅跟他关系不错还叫他孩子,必然是和风神差不多的职位。 长辈,主人,或者师父。 “就只靠这一点吗?也许他是巫师……驱动它也不无可能。” “直觉。”空说,他说“这个神明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还真是恐怖的直觉。”俞洲说,既然如此就不能不表明立场了:“那我跟你一起去。” “可是他已经走远了。”派蒙说,两个人看向城门口,哪儿还有温迪的影子。 “蒙德英雄的象征,我大概知道在哪。”派蒙又说“跟我来。” 俞洲转过身,突然看到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孩奔跑过去,她的身形跃动在炽热的废墟中。女孩背影惊慌,肩膀颤动,天地流火从上空划过,她跪倒在废墟边缘。 “俞洲,走了!”空站在台阶下呼唤,这家伙不知怎么神游天外了,也不跟着走。 真不愧是兄妹,俞洲回过神,他把空的 背影幻视成那个女孩了。 他脑海深处的记忆不仅与戴因斯雷布有关,更是和那个女孩子无法脱开关系。 这也足够看出他们兄妹的相像之处了。 如果同时认识他们两个,一定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看到彼此的身影。 俞洲应了声个跟了上去。 那棵参天的巨树像一根柱子顶在天地之间,俞洲想到神话里盘古的身躯就是这样撑开楼天地。 巨树树荫茂盛,覆盖下的阴影有足足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中间立着一个小型的像圣杯的温迪型石像,派蒙热情的介绍说:“那个就是七天神像,旅行者就是跟那个神像共鸣之后有了元素能力,不知道你行不行”。 这里就是蒙德的象征,宏伟而壮阔,瑰丽而自然。就算经过所有宇宙,就算跨越全部都山海,也不会忘记这样的辽远。 “那个卖唱的好像不在,”派蒙不知何时给温迪取了这么个外号,于是说:“俞洲,那你试试把手放在七天神像上,看看能不能有反应。” 俞洲看着那大型圣杯,在空的目光注下把手放上去,一阵青光突然出现在他手掌放置的地方,三个人惊叹了一声,空正要替他贺喜,那光芒突然消散了。 这七天神像像是出现bug一样只短暂的回应了他。 这是什么情况,俞洲的眉头高高挑了起来,非常不满。 空连忙说,既然有回应就代表有可能,你试试能不能使用呢? 怎么使用?俞洲一脸问号,学着空的姿势压住手腕,感受脉搏间轮转的奇妙力量,然后——释放! 什么也没发生,但俞洲的佩剑从腰间唰的飞了出去。 那么快,就像开弓之箭,折断的剑身上青光缠绕,自带杀气的锋芒转瞬即去! 比闪电还快,折剑嚓的刺入百米外的巨树树杆,碎屑掉落,站在那里等人的温迪微微一顿,那把剑离自己的脖子不过一寸之遥。 “失误啊失误!”俞洲从远处走来,哈哈大笑的说,“真是不好意思。”即便他脸上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笑容,甚至洋洋自得。 “好快的剑法,不愧是修剑人。”温迪也不生气,一边鼓掌一边从高坡上走下来。 派蒙和空也目瞪口呆。俞洲得那把剑虽然是带着风元素飞走的,但风元素的含量少的像烟灰,可即便量很少,还是有着极大的攻击速度和破坏能力。 这样的速度,简直是百步穿杨。 “哦~我听说过璃月有这种侠客呢,传说可以以气驭剑,很威风!”派蒙指指点点的说“说起来,俞洲看起来确实很像璃月的人。” “他可不是一般的剑修。”温迪说:“他是天上地下唯一一个,独门门派的绝技。” “你知道的蛮多的。”空说。 “那你知不知道风神的信息?”俞洲接着说,把话题转移走。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了一瞬,温迪目光收敛,抱着手警觉的说:“风神巴巴托斯已经从世上消失了,你们要追逐风神的消息干什么?邻国璃月的岩神,稻妻的雷神,都还在,但蒙德人已经许久不见他们的神了。”言外之意是问了也没用。 “你们为什么要打听风神的消息,因为特瓦林吗?” “这个嘛。”空说“因为有骑士团的人告诉了我关于这条龙的过往。” 说起这条龙,温迪的眼神就亮了:“我想知道蒙德城的人现在对风魔龙是怎么想的?”话到嘴边他又住口了,她脸上露出伤心的表情,一副近乡情更怯的样子:“不过也不要这么急着说给我听——”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来自平原远方,一团杀气汹涌而来。 俞洲率先察觉到,他回头,只见一望无边的草原上,一颗月轮大小的小型龙卷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呼啸而来,狂风卷起地上的史莱姆凝胶状物体和草屑,像一个巨大的贴风扇吹过来,风元素凌乱而带有极大的攻击性。 “果然有人对我的到来不满。”温迪说,他的语气变得平静,不再是以往嬉笑的样子。 他说的“有人”指的正是那个旋转的者,带着钢铁般意志吹过来的圆形无敌风扇。 “是狂风之核!”派蒙惊吓了一声,“这种东西不会在平原上出现的啊!” “这是龙卷风吧!”俞洲骇然。他从派蒙的语气里判断出了这个东西攻击力和破坏性之强,这意味着他们得快走了! “还不撤退!”俞洲抓起空就要跑,转头一看温迪早就不知所踪了,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声。 那东西的靠近速度犹如闪电,比广告里风驰天下的大运摩托还快,当然同时还带着冲破巨蛇的攻击力,俞洲只觉得那瞬间狂风吹的人脸疼,他被风沙吹的眯起眼睛,半秒后的再次睁眼,带着巨大引擎声音的狂风之核已经立在头顶。 “小心。”危急关头俞洲当了回哑巴,他在心里呵斥一声,抓着空打算撤退出那片被笼罩出阴影的地方,然而那东西犹如一把铁锤,神明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砸了下来。 没有震感和预想中的疼痛,俞洲缓缓睁开眼睛,还以为跑不掉了。 引擎的声音消失不见,草原晴空万里,绿荫处生机勃勃鸟语花香,旁边站着目瞪口呆的空和派蒙,空微微挣了挣手,俞洲看向自己的右手,在最后关头他还没有自己跑走,还死死拽着盟友的手腕想把他救出去。 俞洲连忙松开,说了声抱歉。心里常舒一口气,还好没做逃兵。 “你你你你——”派蒙指着俞洲话都说不利索了,她小小的脸上爆出惊喜而贺喜的色彩。 这时候温迪不知又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鼓着掌喝彩“真是厉害的百步穿杨!” 当逃兵的另有其人,俞洲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刚刚看你闭上眼睛,然后那把剑就嗖的一下从你腰上窜出去,一下子就把那个狂风之核拆散了!”派蒙夸张的对俞洲说,她的手还指着刚刚狂风之核倒地的地方,那里青色的光淡淡缭绕在草地间,代表曾经有一个元素生命来过,被暴力拆解过的狂风变得温和,风能量在草丛里像慵懒飞腾的萤火虫。 第13章 情报获取 俞洲不敢相信这居然出自自己的手笔。 这把断剑似乎有自己辨别敌人的力量,而且爆发伤害极强。在他第一次在森林里遇见那个冰元素的法师时,也是目击证人猎户告诉他:“你的剑自己就窜出去了!” 难道剑可以认主?他摸着微微发烫的剑柄,心里踌躇不定,那把剑像是回应他的心意一样,震动的发热了一下,恢复沉寂。 “你到底是什么人呀?”派蒙好奇的问:“如果你是璃月人,应该有师父和门派。可是你居然是天外来客。” 俞洲苦笑,他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是一头雾水,说出来可能也没人信。 “我作证,他一定是个地地道道的璃月人。”温迪说。 “你怎么知道?”派蒙问。 “他干什么事情都要强调自己是璃月人,你还看不出来吗?”温迪一本正经理所当然的说:“璃月一定也有很多像我一样认识他的人,毕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也不只是吟游诗人。” “你可能是曾经在提瓦特游历过,后面又陷入沉睡了,但现在这个不是当务之急。”空说:“我们当务之急是——” 他的眼神隐隐约约看向地面,而不是直接扫向温迪。俞洲懂了,那意思是他们还没有跟温迪套话结束。 “风向的变化看来影响的不只是特瓦林。”不等俞洲问话,这个逃兵倒是先开口了:“刚刚你说有人告诉你龙的过往,我能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蒙德的丽莎骑士在西风庙宇里说过关于特瓦林的故事,说他曾经为了守护蒙德和恶龙战斗,凯旋后沉睡,醒来发现没人记得自个,就开始报复了。”俞洲简约的概括,“这几个骑士还算尊重风魔龙,但他们的手段很明显是在对待敌人,最好不要抱有太大希望。” “原来那个叫丽莎的学者是这样想的。”温迪沉思着说“双方到了这一步也是迫不得已,因为都已经用上了武力。” 这个时候对于温迪用上“迫不得已”这个字眼俞洲实在是忍无可忍,都已经到人命关天的地步了,一个加害者居然还能用到这种词语来形容。他说:“特瓦林是你的孩子还是你的宠物?在我的世界,这种类型的危机如果是生物发起的,那我们会对他进行人道主义毁灭。” “你先听我说,”温迪语气温和:“特瓦林对蒙德开始的憎恨绝不是因为人们不再祭祀四风守护。” 俞洲听懂了,意思是虽然一开始不是,但是后面有这个原因。 “那并不是自然对一个城邦诞生的恨。而是腐蚀之后的产物。”温迪娓娓道来:“与特瓦林缠斗的,恶龙杜林的血液在死亡后流入特瓦林的骨髓心脏,日夜折磨它,多年来沉睡不得安宁,所以这一次醒来,他的精神才会被『深渊法师』侵蚀。” 睡眠不够的人确实容易得精神疾病,这一点俞洲在身边的朋友身上得到很多验证。 不过听完温迪的话,巫师这个字眼再次跳入俞洲的大脑,在这之前,他一直把这个词汇代入到了温迪——蒙德城真正的风神身上。 而今他想到那个无缘无故攻击自己的深渊法师,他法杖上跳动的迷惑人心的字节,似乎确实有咒师一般的力量。 这么看风神催动巨龙去摧毁城邦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俞洲的视线悄悄移到温迪腰间的那颗宝石上,他腰上挂着的一个和丽莎同款的青色『神之眼』,是风元素的神之眼。除了这个神之眼他浑身都没有力量。这羸弱的身躯单薄的手臂,拉开弓可能都存疑。 接触过风元素力量之后的俞洲能更深层次的探查到了他力量的渺小,在他全身血脉里跳动的,只有一个青色华贵的心脏,犹如棋子的形状,有生命力的微微闪着光芒,而他身体其他该有光亮和内气的地方一片黑暗。 毫无疑问,目前的风神已没有任何能力驱赶这样一头庞大的巨龙。 联想到温迪看到空净化结晶时那种惊喜的样子,很显然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引诱这个少年人帮自己忙。 那么他是巫师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了。 空不知道俞洲的头脑风暴,只是惊奇的问起温迪口中那个无比陌生的词汇:“深渊法师是什么?” “一个由非人组织构建的深渊教团,是与人类为敌的组织。”温迪果断的说,他的神色阴暗严肃。 “我见过。”俞洲说:“是不是个头矮小,生在冰罩里,长得像兔子老鼠结合体,手里握着一把权杖念咒语,像爱丽丝仙境里的动物。” “没想到你刚苏醒就见到了,”温迪说:“深渊法师可控制的有七种元素,你见到的是冰元素的法师。这类法师和人类为敌,并且对我们的世界有强大的敌意。” “生态失衡挤掉生存空间了吗?”俞洲推测说:“难道说他们是原提瓦特土着,被你们鸠占鹊巢了?”毕竟老美争占印第安人用的是一样的套路。 “真搞不懂,”温迪耸耸肩膀,抱怨的说:“你真是对提瓦特人类有很大的敌意啊,正常人听到我这番话难道不是应该去想他们是不是什么为非作歹的势力吗?” 俞洲不认可他的话,但也没说什么。他现在认为温迪没有威胁,所以不想跟他在这种无所谓的问题上辩论。 温迪接着说:“那些深渊法师对人类有极强的恶意,还可以操控荒野上的丘丘人,蒙德现在正在遭受龙灾,那些法师利用防守疏忽这一点侵害了蒙德的防范,苦不堪言。”他一脸痛楚。俞洲在旁边观察温迪的表情,感觉里面好像七八分都是真心。 “有什么办法可以消灭。”俞洲说“难道没有任何来历调查,凭空出现?” “不能,”温迪说:“就连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处,特瓦林也不知道,所以更深受其害。” 俞洲心想不会是和我一样,从世界之外来的吧。但他心里嘀咕,嘴上却说:“没事,特瓦林如果一心从善,我们会把他纠正回来,如果他不愿意,那他只能去死。” 俞洲话尾最后的“死”字咬的极重,他对温迪说:“如果他真的无可挽回,你愿意接受这样的局面吗?” 温迪的表情莫测,突然变得像荒野上的云一般高深而哀凉,他说:“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无可挽回的那一步,那只能是特瓦林的宿命。” 宿命这个词从神的嘴里说出来,有种意想不到的讽刺。好像就连神都不是无所不能,也被命运推动。 但他又说:“而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剿除蒙德的深渊教团,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可以看出你的决心,但你的能力目前只剩下连哄带骗了。”俞洲一针见血的指出他的弱点:“为了你充满决心的伟大计划,为此你可以跟我们交换你所拥有的情报筹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之后作为交换,我和空可以试着帮你解决你有的麻烦。” “尽你所能?”温迪苍蓝的眼睛亮了起来,视线在金发的旅者和他身上左右跳跃。 “尽我所能。”空替他回答,语气坚定,好像千百年前就是如此。 “好。”温迪点头:“既然你们真心想帮我,就先答应我一件事。” “陪我去蒙德大教堂。” “在这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俞洲说,他拐了拐空,之前他们就一直在被这个少年拉着团团转,现在又是什么信息都没得到就被带着去帮忙了。 “风起地为什么是英雄的象征?”俞洲问。 “这里是蒙德的起源,革命和文化都发源于此,和旅行者站在树下,我身体里的毒素也会净化很多。” 俞洲抬起眼睛看了眼这苍天巨树,这种古树在童话故事里确实是一切的起源。 “可以带特瓦林来这里净化。”俞洲说。 “当时我正在尝试和特瓦林交谈,确实也有想过带他来,不过嘛……” “被我们打断了?” “没错。”他说:“也正是因为那次失败,所以不仅没帮他净化,自己反而被深渊污染了。” “深渊的力量是侵蚀你了,所以你才能力变得这么弱吗?”俞洲惊叹,因为在他看来那东西的伤害完全没那么高。 “呃,我不是在那时候变弱的啦,我一直以来都不太好。”温迪说。 果然老早就是废柴,俞洲问第二个问题:“你去蒙德大教堂做什么?” “去偷一把叫天空的竖琴,是风神巴巴托斯弹奏过的竖琴。”温迪说:“旅行者,麻烦你先过去等我了,你是荣誉骑士,在那里可以吸引注意力。” 空说跟俞洲对视一眼,眼神里富含“看紧他”的意义,随后跟着派蒙回城了。 “去一个城邦的最高权利中心教堂偷东西,被抓住会不会是被串在十字架烧烤。”空走后,俞洲靠着树杆坐下,草皮柔软,他在阴影里站久了四肢僵化,还是坐着舒服。 温迪被噎了一口,疏通了一下喉咙:“那都是旧世纪的风格了,新的蒙德起义之后已经由骑士团作为全新的政治中心。” “十月革命吗。” 俞洲自言自语,他看着温迪被阴影笼罩的侧脸,商量着说:“如果你们去的话,我就不去了。空一个人的本领应该拿的到。” 温迪像老熟人一样说:“说什么呢,没有你这上天入地的轻功,他可是要辛苦很多,毕竟他现在在城里引人注目很多。” “我也很引人——”话说到一半俞洲觉得不妥,改口说“我也很引人警惕,蒙德的凯亚,丽莎,琴,还有那个叫可莉的小孩子,甚至都管我叫『维洛利亚』。”他的语气像溺在水里,用尽所有的逻辑思维能想到的就是他曾经得罪过他们。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谁,他们说的人名我也不记得。” 和风带来青草的芬芳,还有温迪欲言又止的沉默,他零碎的头发被卷动上下翻飞,空气里有萧瑟的气味。 接下来没人再打破沉默,不知过了多久,俞洲才说:“你为什么要拿那把琴?” “那是我曾经弹奏过的琴。”温迪的眼神遥远而空洞,像还没有从思考中回过神:“在人的治理下这么多年,那把琴也已经被教堂收纳保管,不在我这里。而教堂也已经变成提供灾民安歇祷告的救治所,没有什么实质权利了。” “他们祷告的声音,你能听得见吗?” “风会带来一切踪迹。”温迪说:“沉睡之前,我一直在聆听他们的声音。” “你会回应他们的祈愿吗?”俞洲好奇,在很小的时候他老爹就信佛,相信佛法无量,能够给家里带来安宁,而俞洲在后天科学培养的环境里,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在亲眼见识到类似魔法的元素之前,他的世界观都是坚定无比的无神论者,世上如果真的有神,便不会有那么多的灾祸,老爹也不会生病。 “所有神明都爱人,这是既定的概念,我会回应他们的愿望,直到我筋疲力尽。” “而你应该清楚你在这片大陆上生活过,所以你也会对我感到熟悉。”温迪开始开门见山的说话:“曾经的你一腔热血,要广交天下英雄,遍识江湖豪杰。说要治水理洪兼天下,可惜——”他的话头止住了,看着俞洲。 他嘴里每冒出一个词,俞洲的眼睛就瞪大一分,到现在已经瞪的快突出来了,这形容的还是自己这种始终中不溜丢的npc吗?怎么给的是郭靖的剧本? 难道自己现在的平庸代表的日后的飞黄腾达吗? 俞洲心里感慨又骂娘,毕竟他知道自己什么货色,像郭靖那种能成功还是因为他是个武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而自己啥也不痴,撑死也只能把铁杵当成擀面杖。 要是原主知道穿越到自己身上的货色是这种,得气活吧。俞洲腹诽,还是老实一点不招黑就行,尽量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老实待着吧。 “你和我一样,都沉睡了许多年,至于你为什么沉睡原因我不知道,你突然失踪之后没人知道你去了哪里,也有人寻了你许多年,但我猜你也许是为了躲避磨损。” “磨损是什么?”他只知道电子笔要避免磨损,膝盖要避免磨损,不耐用的才要避免磨损,没听说人或者神要避免磨损的。 “寿命过长,记忆就会磨损,魔神一旦磨损,就会引来各种各样的灾祸,简而概之是这样。” “不过,”温迪安慰他:“千万不要因为这些就沮丧,至少你回来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去,如果你跟着旅行者,见识到各国的风姿,在旅途中找到曾经的自己,也是一种收获。” “还有,如果你确实被西风骑士的人警惕,就不要去大教堂了,我和旅行者去就行。”温迪说,他的琴弦猛的拨动,紧接着草吹石动,狂风拔地而起,卷起他飒飒披风和头发,他如一道青色的流星划过天际,遁入蒙德城方向深处。 这里又恢复了安静,鸟语还在耳边,俞洲猛的吸了口气湿润泥土的气息,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捣鼓,无聊的发呆。 管风琴的声音整齐而有规律的奏响,乐团声逐渐变大。 降临天空下城邦的神明卷携着一身风息,轻盈的身躯缓缓落在青草间。 从这里望去,空正站在巨大的蒙德教堂门口,正是从教堂里面传来好听悦耳的管风琴声。 “你来啦。”派蒙打招呼。 “你要怎么拿到那个琴?”空说,这里左右都有骑士,教堂塑造的像一座巨堡,修女们双手合十,抬首吟唱。 一看就是最森严的场所,在这里犯了偷窃罪,如果被发现,不用想都知道是上上罪。 就算不被放在十字架上烤,可能也会被丽莎电,空想到丽莎那个球状闪电的元素里顿时心里一凛,他意识到这可不是个好差事。 第14章 为你带回天空 “有了这把琴,我就可以推动最原始的力量,呼唤特瓦林。”温迪说:“身为上下几千年无所不晓所有诗歌的古来第一诗人,相信我的判断,难道你不觉得我很真诚吗?” 空看着他那双努力赤诚但仍然盖不住狡猾的神色,甚至可疑程度加重了。 “我们真的要帮他吗?”派蒙附在耳边说悄悄话。 “现在也只有这一条渠道了,西风骑士团那么久都没有打下风魔龙,也许这条路快一些。”空说,“而且也许风神知道那个神秘神明的消息。”帮神明一个忙,卖一个人情获得更高价值的筹码,很划算。 “那我先去前面打探打探,你们稍后跟来就行。”温迪丝毫不介意他们当着面说悄悄话,大摇大摆的就从瑰丽非凡的门口走进去了。 一看里面那光辉伟耀的宫殿般的设施,进去必然就踏入了骑士们视野的的监控区,空踌躇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走进大殿内才发现,这教堂比外面看到的更加华丽。 比风起地还要大的地方,硕大宽敞的走廊尽头,是牧师宣告的石台,繁杂的花纹铺在上面,左右两侧站着修女,身姿曼妙神情忠诚,她们宣读今日的祷告,经文复杂,比鸟语更像鸟语。 苍穹顶画布华丽,宝石点缀,左右20米窗间隔,金黄色的光透过落地七彩窗户照进宽宏殿内的座椅上,纵横百亩的棋板地面黑白相间,上面被擦拭的光彩照人,从地面可以看到顶画,大概是极高艺术手法的画家制作,空在其他世界见过这种作画过程,一次完成,历时大半年,当代最强的艺术家制作且不能有错,垂挂悬梯挂着画一天,脖子腰椎和手腕最后会全部报废。 如此奢华,莫不是教皇统治的社会?空心里一惊,一般这种教皇的权力甚至高于国王。 温迪已经在走廊尽头了,他的眼神在几个亭亭而立的修女之间寻找,目光狐疑,像在盘算吃哪块肉。 穿过整齐划一空无一人的座椅,空感觉似乎有无数灵魂在盯着自己,后背一阵发凉。 果然教堂大了就会有诡异事件,不出意外这里既是蒙德的灵堂,也是产房,更是处刑地,大概还有不少冤魂还留在这方寸之地。 看见空走近,温迪自信的放出大话:“看我的吧。”说着他转过身,自然的就像之前的无数次搭讪那样,对其中一个正在宣读的修女说:“修女姐姐——~~~” 这语气一出来空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多少岁了这人,喊别人大姐姐,还这么嗲。 “风神祝福你,年轻的诗人,你需要帮忙吗?”那个修女应声回口,声音同样绵软,经过了经文的熏陶的声线有一些沙哑。 “其实我掌握了一个秘密,有关蒙德度过这次危机的。”温迪直白的说。 “……那可真是风神护佑。”她有些无语,是把温迪当成了开玩笑搭讪的男人。 比修女更无语的是空,这温迪一点情报都不探查,暗路子也不走,直接了当的去问一个不知道职位的修女,这是正常人的思维逻辑吗?不被拒绝就有鬼啦。 “不过这个事情你可以跟骑士团报告,我一个修女能帮你什么呢?”修女还算有耐心,言下之意让他回去吧。 “姐姐你当然是有能帮倒忙的地方了。”温迪的语气讨好意味极强,接下来不出意外应该是——你可以“给我你的书信方式”或者“和我一起共进晚餐”。 但他话锋一转,说“比如说,『天空之琴』。借助它的力量,我可以让风魔龙——”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修女不太高兴的深吸一口气:“请回吧。” 这比听到别人跟她搭讪更让人生气。 “诶?”温迪被如此果断的态度吓了一跳 。 “虽然那条龙非常凶恶,但只要代理团长下定决心,就没有不能讨伐的道理。”修女虔诚的说,好像她的信仰不是风神,而是骑士团。 “那可不行!”温迪着急了“那样的话,风魔龙不就死掉了吗?” 修女的表情更生气了,但语气还保持礼貌:“背离东风的愚兽,即便是风神本尊降临也不会轻易原谅他。” 这时候温迪想起俞洲说的话了,对人民来说,英雄不过是权利的棋子,付出之后,没有价值就会被人民遗忘。 就连一向信仰风神的修女,也会对风魔龙的放肆而动怒。 歌特莉娅心中还没说出口的愤怒,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么惨烈。 大教堂这段时间接纳了很多伤者。里面有孤儿,孤寡老人,甚至遇难者。 修女们夜以继日也无法与死神赛跑,有些人被狂风吹来的酒杯牌子等穿过头颅,有的被刺穿腰椎,有的双目失明,有的双腿瘫痪。这位修女——名叫歌特琳德的主要负责人,甚至在常年不杀鸡的情况下,在上班第一天被一个吹来的人砸倒。 那人肺部被贯穿,扭曲的歪在地上,姿势像一个麻花,他仰面朝上,眼神已经涣散失焦,口中汩汩流出鲜血,染红了教堂干净的门阶。 直到骑士们飞快的跑来救人,把那伤者拉上担架带走,歌特琳德都没有回过神。 这之后,无数死者的墓碑渐渐在教堂后面林立。 歌特琳德在知道死者现在还葬在教堂后面的严峻情况下,已经无法再去给这条龙散发任何同情。 无论在哪个国家,人都是最重要的。 温迪还想说什么,修女态度严肃的叉起腰“不行就是不行哦小诗人。” “没有办法了!”温迪的闭门羹还没吃够,铁了心想被扇巴掌,干脆心一横,挺起胸膛说: “我已经不能再隐瞒了,我虔诚的信徒啊,喜悦吧!在你面前的,正是巴巴托斯本人——” 即便他的表情夸张而荒诞,隐藏在表演下的那些许自傲的神情,还是被空看在眼中。 “是不是很震惊?是不是震惊的想哭?终于见到了侍奉的神明,怎样?很感动吧?”他的语气快速,好像迫不及待要见到眼前的修女震惊而喜极而泣的画面。 然而没有感动,修女一脸无语,甚至眼神里也透露出不耐烦:“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还要处理文件,告辞。” 在修女眼中,神的降临不会这样普通弱小,也许是风云变幻,山川更迭,耀眼的光辉普照世界,他立在空中抚弄琴弦传唱歌谣,人民欢呼跪拜。 那样的情况,天空之琴不用他借,自然就会因为他的呼唤,回到他的手中。 “修女头也不回的走了。”温迪耷拉着肩膀,很是失望,但很快又振奋起来:“至少这么多年来琴确实还在教堂,她没有否认这一点。” 紧接着他眼珠子一转又有了主意。“诶,你是骑士团正当红的新人,要不然你去试试?” 正在摆弄衣裙的歌特琳德突然感到身后有人拍自己肩膀,一转头,只见是一个金色头发的少年,旁边还跟着一个漂浮在空中的精灵女孩。 “风神护佑你。” “你好,我是空。” “我认识你,那天你和安柏一起拯救了蒙德呢。”修女的态度极好“为什么来这里,是来交代琴团长的公务吗?” 荣誉骑士的称号以燎原之势风天晓地了,修女把他当成琴团长的免费劳动力了,难怪俞洲会意味深长的说让他别打白工,原来这么快就被当奴了。 “骑士团想要天空之琴。”空语气不坚定,眼神闪躲的说,一看就是不常说谎。 修女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仍旧保持尊敬:“倒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早些时候,有个可疑的吟游诗人也来借琴,满口胡言,甚至谎称自己是巴巴托斯,一定没安好心。” “天空之琴的使用有规定且很繁琐,目前只有羽球节需要用到,借的时候需要团长,主教,还有人大代表的集体同意才能签署文件。” “那么,你们带来了骑士团的文件了吗?”哥特琳德抱起手,这是提防的心理暗示动作,她不够信任这两个人。 这种系列手续让空猝不及防,他刚刚接触朝政,对里面司法运作一窍不通,干脆胡诌一遍:“在路上被派蒙吃了。” “喂!”派蒙气得跺脚,跟她有什么关系,没办法,替罪羊总是那个最好欺负的。 “总之,文件是必须的。”歌特琳德露出和善的表情。 “没有其他事的话恕我失陪了。”她虽然不会怀疑这个旅行者对蒙德有什么损害行为,但也有可能涉及私人非众的事情,让他为了赚钱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不论如何,蒙德在关键时期,警惕性高总没有错。 “哎呀呀,果然你也不行吗?”温迪一副意料之中还备受打击的样子。 “还以为你作为骑士团当红新人,究竟够不够分量。比如勇者顺手取走了村里名贵的宝剑,这种事情是多么的理所应当啊!” 空听见自己内心传来一声友好的冷笑,这种比喻适合被神说出口吗,一个防守不严密,如此随便的城邦,是绝对不可能壮大的,离开神就是个废物,何况还能和风魔龙对抗这么久,早就土崩瓦解了。 然而温迪似乎根本没想这么深,又或者只是没有说的那么深。这家伙像是个纯粹的乐子人。 “哼,感觉你的比喻很失礼啊!吟游诗人!”派蒙以职业称呼他,替空表达不满。 “哎呀,你误会我了,我是对蒙德的失望,面对勇者还要吝啬宝剑。” “要是随便来个勇者都能拿到宝剑,你们蒙德没有神的这些年早就该被殖民了。”空好心的劝说:“这种事情当然是失败最好,虽然对我们不是好事,对蒙德却不坏。” “看不出来,勇者很有坐上宝座的潜力嘛,你这样的发言,就像是一个君主一样格局庞大呢!”温迪点点头,似乎一点也不想为自己之前假装风神解释,好像对他来说那只是一个真正的玩笑。 “那你觉得君主应该是什么样的呢?”空反问。 “诶嘿,谁知道呢,我又没见过。”他吐了吐舌头。 “不说这个了,既然明借不行,就只能巧取了,今天我们充分开发自由意志,你们喜欢怎么样的巧取?” “……” “哎呀说吧,自由意志就是要畅所欲言!” “你都说偷了,还能有什么样的巧取?”派蒙和旅行者同时开口: “我想说的是我不想做小偷!” “你看你,一开口就跑题了。”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吟游诗人抱着手说:“认真说,这件事你比我适合做。” “因为我除了唱歌就没什么自信的长处了嘛。而且我在蒙德无依无靠,被抓住了很难申冤的,一定会从重处罚!” 他摆出可怜的面孔,派蒙吐槽说“偷东西没抓住没什么好埋怨的吧!” “我想说的是,你跟我不一样,你是骑士团的明日之星,万众敬仰的新星之子,如果你失手被抓住了,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也许就能蒙混过关了。” 他说的振振有词,好像去偷琴有什么黄金赏赐,空说:“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里的守卫夜里会下班咯!”温迪小声的说,空扫视了一眼殿外的打哈欠的骑士,心里动了动,温迪接着吹耳边风:“如果抓住这个机会,想要失手都很难啊!” “不要以失手为前提啊!”派蒙吐槽说:“要是俞洲在肯定早就怼你了,省得你现在这样对旅行者左左右右的!” 空却不在意这些,而是问:“你刚刚说你是巴巴托斯?” “呃,诶,好像是这么说过——”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和面对俞洲那种蕴含太深的复杂不同,他的神情甚至可以说是满怀期待。 “所以呢?” “如果你真是神,就不能放着不管。”空解释说:“不过你不是神,我也会救特瓦林。” “诶,这是为什么?”温迪眼中蒙上好奇的色彩,心说果然仍旧是慈悲的胸怀呢。 “我只是不想再见到分离。”空说出这句高深莫测的话,派蒙却一下就懂了,他这是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有关他的过去以后再跟你说吧。”派蒙说。 “等入夜吧,我会为你带回天空。”空说,此刻太阳洒进大玻璃窗,在他的侧脸勾勒出坚定无比的勇者意志。 第15章 迪卢克·莱艮芬德 大教堂的地下,像是公务员的办公处,人们往来鱼龙混杂,跟招聘市场一样。 和琴的桌案差不多高的书柜布满整个地下室,骑士们的生活和工作已经完全混在一起,他们还没有脱掉铠甲,身上带血,满头大汗的奔波,手里的公文时不时掉在地上,又被捡起,撞到头颅,互相道歉,狼狈离开。 直到从门口循环一周发现真的没有人,跳进地下室的时候,空才有些后悔,这时候他深刻理解那句“进来容易出去难。” 他还以为是空荡荡的杂物储货,原来这是骑士们的活动室。 在一群至少60人的空间里行动,找到路不难,重要的是怎么回去。 不管了,既然答应了,空想到白天给温迪说的话,有些后悔的心又生出一些坚定。 温迪是那么看重那条龙,就像是他的兄弟一样真挚。 手足分离的场景他不愿意再看见,他想让俞洲姐弟团聚,也想让温迪和特瓦林重新相会。 更何况当时是他们打断了温迪——虽然温迪满脸不在乎,这样的人即便受了很重的伤也会满不在乎,可能在那张笑脸下会发生风云变幻的巨大,也可能只是像少了口酒一样的小。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冲就冲。 空在上面的石台看了眼大路线,随后猫着腰躲进最近的一个桌子后面,派蒙飘在天花板上,帮空看视野,随时打手势。 站着的骑士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很少会注意桌子,空看见派蒙一连打了三个向前的手势,他咬咬牙,往前三个前滚翻,直接翻到了中间的桌子后面。 这里人群不怎么密集,地面也不咋有震动,空微微抬头,看见有些骑士在背对着自己,他抬起身大步冲了出去。 他脚步不轻,好在骑士们声音很杂,掩盖了声音,这么一冲就直接冲进了走廊尽头闪着光的房间里。 这里果然存放着天空之琴,那把特殊颜色的琴安安稳稳停在中央的指示台一般的地方,这种地方一般都是专门给某些怪盗基德准备的。 空伸手准备去拿,一道紫光闪过,一个穿着巫师模样,戴着紫色兔子兜帽,脸上卡着半片面具的“怪盗女德”出来了。造型奇怪,看着像是深渊法师的拟人形态。 她冲着空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在空着急冲过来抢琴的一瞬间,鞠了个躬。 什么也没抓住的空落地后回头,她在鞠躬的时候就消失了。 “她不见了消失了!”天花板的派蒙小声的惊呼。 两个人动静不小,引来了骑士的戒备,几个离得近的骑士大喊着“谁在那”就冲到了门口。 那个女法师走之前留下的“嘘”不知是挑衅还是好心,总之现在还是要完蛋了。 “你们在干什么!”有个骑士带着杀气冲进来,指着他:“别动!” “快跑!”派蒙从天花板降落下来,这时候她还在肩负引路的责任。 不是能开玩笑的时候,空一个闪身从这骑士身侧冲了出去,周围人群嘈杂,他用最大的速度奔跑,如果说俞洲的轻功速度第一,那他就是第二,没人追得上他,外面的骑士们像被惊动的象群,纷纷转过身跟着追逐,地面震撼,好像小型地震。 蒙德的夜色清凉如水,温迪坐在栏杆上欣赏微风,惬意的晚间时光还没怎么感受,身后突然传来派蒙着急的大喊声: “快跑啊我们被发现啦!” 温迪回过头,确认空身上没有带着天空琴,脸上出现失望的神色,随后又正色起来,说:“跟我来!” 他催动群风,顺着高台跳了下去。 十米的高台说跳就跳,空看着温迪展开风之翼远去对背影,踌躇了一下,但也就那么一下,因为已经没有退路了。 好在之前安柏送了一个风之翼给他,他也在击打特瓦林的战斗里长时间飞行过,熟练度还没掉下来,他跟着温迪就穿梭进了群房。 蒙德的群房高低不平,前后落差很大,建筑迷惑性极强,骑士们在后面展开风之翼,却不知道该往哪走。 “坏啦,安柏要是在就好了!”这些留守在地下的骑士直拍大腿。 他们知道骑士团内飞行最快的就是侦察骑士安柏,追击这种人一定不在话下。 可惜后悔也晚了,发现的第一时间没人去通知安柏,等他们追到里面,就被晚上出来逛街的蒙德市民冲散了视线。 那一黄一绿两个人完全不见了踪影。 送货的商队们正好在此时浩浩荡荡的从后门口进入,成群的马车遮蔽了视线,骑士们商量了一下,觉得那两人可能混在马车里,于是决定去酒馆查一下。 “你去那边,我和麦尔斯走这条路。”叫奥特的骑士指挥其余人,二十四个人兵分八路,包抄了马车的队伍。 奥特和麦尔斯两个人进入酒馆。 跟着温迪进入酒馆的空,一进去就看见,一个红色低马尾的男人在和前台的酒保清点账单,他声音低沉,分析着往来账目,清算风灾对生意影响的的数据。 “希望早些过去吧。”迪卢克说,正准备看下一张,感觉到有客人来了。 一转头,就看见这一黄一绿两个人尬笑着站在后面。 空看见这个满身贵气的男人转过身,那头精致的异族头发飘散,秀丽而端庄的面孔对上自己的视线。 他的气质像把立在地上的巨剑,恢宏和史诗聚焦在他被钢铁锤炼过的身躯上,一眼看过去极富压力,这使得常人注意不到他少年般年轻的面孔。 温迪跟这个老板是老熟人,他开口道:“迪卢克老爷有没有僻静些的地方?” “人少的话,在二楼。”迪卢克话少的可怜。 派蒙吐槽,这种类型一看就是小说里的霸总,还被叫老爷,更是八九不离十了。 “但你不是吟游诗人吗,选个热闹些的地方吧。”迪卢克又好心劝告,看起来也不像霸总那样冷面寒霜。 这种好心在空看来对温迪充满警惕,他看了眼那个男人深红如酒的瞳孔,又飞快转移了视线,他可不想被多作注意。 “收费演出等下次吧!我们先上去了,一会见!”温迪十万火急,招了招手就带空往上跑。 上楼梯的时候,空感到自己身上那被持续注视的视线,是迪卢克在看他们。 刚上二楼,两个人就听见楼下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和清场的声音,但只清了外面的场,没有清里面的。 两个人气喘吁吁对从门口进来,一边喘一边打招呼。 “迪卢克老爷看见那两个小偷了吗?”奥特说。 “发生了什么,怎么出动了这么多人?”迪卢克看了看晚上在外面徘徊的骑士团挑起眉。 空也挑起眉毛,这些有编制的国家岗位骑士居然会对这个红头发的人彬彬有礼,那种小心翼翼的神色,甚至可以归类成惧怕。 空正准备多看几眼,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力度不轻不重,但空着实被吓了一跳。 “俞洲,你什么时候在的!”派蒙的嘴巴比旅行者被吓到的反应还快,她指着突然出现在旅行者身后的俞洲。“你你你你,怎么没跟我们一起来!” “我是在找你们呢,结果下午跟着丽莎把蒙德城都逛了一遍了都没看见你们,还故意去了趟教堂,就这都没看见你们。”俞洲夸张的说。 他都快累死了,温迪飞去教堂之后,他一个人走路回蒙德城,就算体力无限,但是精力是有限的,到了蒙德城他还要浪费社交能量,到处打招呼问路,一路过来很多人都对他彬彬有礼的,但俞洲还是觉得疲惫,就是为了知道教堂在哪,路上碰见琴在和一个带着半边面具的神秘女士对话,双方言辞激烈,不欢而散,琴见到俞洲之后,还对俞洲诉说了那个女士所在的「愚人众」组织的不满,她声称对方对风魔龙的不尊敬,这让她格外生气。俞洲深刻理解这种护短,就是自家人可以骂自家人,却容不得对方说自己家的不是。 结果在琴的带领下好不容易去了教堂,却发现早就人去楼空,他在金碧辉煌的教堂里面看见一个名叫歌特琳德的修女正在整理文件,上去询问有没有看到温迪和空,修女还一副有些生气的样子,说那两个可疑人士早就离开教堂了。 一听这形容词俞洲就猜这两人八成被警戒了,东西到手比较悬。于是他就在路边闲逛找一个可以免费入座的地方,比如kfc星巴克等,很显然蒙德没有这种地方,他就闲逛到了迪卢克的酒馆。 酒保很和善的给了杯水,也没有强硬让他点餐,俞洲找了二楼比较隐蔽的地方,开始观察一楼的火热。 就这样听了一下午的欧洲民谣歌之后,他屁股都坐麻了,刚准备离开看看有没有其他夜市,就看见一个红色头发,一看就是贵族的青年人大摇大摆从后门走了进来。 酒保的态度突然谦卑,那红色头发的贵族直呼查尔斯的名字,查尔斯管他叫迪卢克老爷。 【迪卢克·莱艮芬德】 年轻人的名字在他身边浮现,俞洲第一次看见有人连名带姓的出现在自己视野里,估计来头不小。 迪卢克让查尔斯从里面的酒柜拿出一份比较厚的账单。 过去两分钟后,叫迪卢克的贵族青年跟他结束谈话,突然抬起头,赤红色的瞳孔和正在盯着他看的俞洲四目相对。 一看就是查尔斯对迪卢克说起了俞洲,俞洲心脏狂跳,那双酒红宝石的眼睛看过来时,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这么豪华的酒馆不止俞洲一个外地人,但迪卢克和查尔斯偏偏只说起了俞洲,难道是空和温迪失败了已经被通缉了,而自己去教堂问过,所以已经变成了可疑同伙? 俞洲心虚的把头缩了回来,心惊胆战的喝水,抿一口再放下,抿一口再放下。 抿到杯底的时候,他听见一楼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再偷摸的探头一看,只见温迪和空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门口的吟游诗人正禁闭双目吟唱,沉浸在美好浪漫想象里,被这两人的动静吓得差点把琴丢在地上,几个喝酒的大汉也纷纷回头看向这两个人。 温迪衣角微脏,和满身灰尘的空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个人和迪卢克简单的交谈了一下,就跟随指示上了二楼。俞洲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里一阵激动,想着躲在后面吓一吓他们。 “你还真是有够童心未泯。”派蒙吐槽说:“我们偷琴被发现了,所以跟着温迪逃出来了,外面全是围剿我们的骑士,本来就心惊胆战的,你还吓我们,害的我以为被追上来了。” “你怎么在这。”空说:“早些来的话,也许我们一起行动就没事了。” “我可没你这么好的身手,”俞洲连忙摆手“我的力量现在发挥很不稳定,如果是隐秘行动的话说不定还会暴露你。话说你是跟温迪一起行动的吗?” “那个吟游诗人根本就是在悠闲的等着我们,他除了带我们逃跑啥也没干。”派蒙说着看向正在喝酒的温迪,不知道啥时候他点了一杯酒,正在大口袋品味美酿。 “千万不要对这个人抱有指望。”俞洲一副深受其害的表情说:“要相信一些看着就很靠谱的人,比如那位。” 说着他的手指指向下面正在嘲讽骑士的迪卢克。 “那两个家伙把风神他老人家亲手弹过的古董琴给偷走了!”奥特非常不满的对这位贵族抱怨,即便大为不满,但仍然对眼前的男人保持尊称。 俞洲眼前一亮,他认出那个叫奥特的骑士正是在蒙德郊外对自己伸出援手的骑士队队长。 幸好自己这次没参与偷琴计划,不然以自己这身打扮,包被眼熟的。 “他看起来真有钱。”派蒙感慨的说。 在欧洲城邦里能被骑士尊敬礼遇对待的,一定是财力极大的家族财阀。再看迪卢克一身低调不失奢华的衣服,就知道他的这个国家的地位可能都不同凡响。 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些,他说:“能有这种待遇,可能不只是有钱。” 第16章 达成联盟 “居然还有这种奇事。”迪卢克说,两个骑士说是吧是吧,我也觉得简直是胆大包天,结果迪卢克又说“居然有人傻到去偷一件卖不出去的东西,还不如偷我家酒窖划算。” 俩骑士顿时被噎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敢说什么反驳的话,奥特只好说:“那迪卢克老爷有看见那两个人吗?” “哦,你说那一黄一绿的两个人,他们往那边去了。”迪卢克满不在乎的随手一指,也不知是左是右,看起来只是在指着门。 “哦好的,谢谢迪卢克老爷。”两个人顿时如蒙大赦,低头哈腰的赶紧撤退了。 “这几个骑士好怕他。”俞洲觉得好笑:“甚至没反应过来迪卢克没见过你们的话,怎么能知道你们俩是一黄一绿。” “看这个样子,就算迪卢克知道,他们也不敢多问几句。”空说,那俩骑士面对迪卢克就跟小孩子面对班主任似的,一副被家长训话一样的表情,迪卢克在骑士团的分量多少是个正厅级。 “把从柜子后面摸来的酒给我放下。”迪卢克的声音突然提高,三个人往下一看,只见温迪不知道啥时候下去了,从二楼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怀里偷摸揣了一瓶酒酿,迪卢克就站在他身后。 “诶嘿,”温迪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身“今天想喝冰一点的。” 三个人一脸黑线,这家伙什么时候下去的! 俞洲和空对视一眼,下楼要带温迪离开。 “等等,”迪卢克站在门口,拦住这三人说“你们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温迪的眼神一直在酒杯上徘徊,根本没管迪卢克说的问题是什么问题,只是迫切的说:“先让我喝完啦,我会付钱的,用表演抵债。” “不是钱的问题,”迪卢克正色说:“你看起来还没到能喝酒的年纪。” 俞洲差点被口水呛到,这老不死的浑水摸鱼的年纪都够当迪卢克祖宗的爷爷了,果然混在人间的神就要遭受人的规章约束。 温迪说:“这你放心,我喝酒的时候你还在……”他大概是想说,我喝酒的时候你大概还在肚子里,但是想了想又把话憋了回去,毕竟这常人可不信。 “不如先回答我的问题吧。”空问温迪:“这是哪位?” 一看温迪就是和迪卢克是老熟人了,虽然不是朋友的关系,但平时可能也是往来频繁,大概温迪之前唱歌的时候常常驻场在这里。 “这位就是酒馆背后的大老板,是很有名的人呢。顺带一提,我很喜欢他家出品的蒲公英酒。”温迪说:“不过大部分时间,我都只买得起散装的。” 俞洲替蒙德人民唉声叹气,自家的神明啥也不干是个飞舞,还喜欢偷酒,酗酒,而这种情况在吟游诗人身上居然这么理所当然,难怪丽莎对那些吟游诗人的态度这么古怪,说丘丘人连吟游诗人都比不上,能把人和那种东西相提并论,有些吟游诗人的流氓程度估计已经严重影响治安了。 “我刚刚从卫兵那里听说了小偷的事情。”迪卢克放下抱着的手,真的表达出了赞赏:“先说明一下,你们居然敢去偷天空之琴,我很欣赏。” “我可没偷啊,这家伙才是主谋!”俞洲连忙撇清关系,食指指着温迪:“我和旅行者都是受害者,迪卢克老太爷不能冤枉人啊。” “老太爷是什么鬼啊。”派蒙在后面偷笑。 谁知道迪卢克说:“我只是觉得你们就算是傻子,那也是千年一见的傻子。” “说的对,这个叫温迪的是蒙德第一傻子。”俞洲说。 派蒙跟着附和:“不是我们偷的啦,真正的犯人另有其人!” 温迪毫不在意俞洲的指控,替空说话:“这些可是骑士团当红的新人,怎么会去偷蒙德的圣物呢!” “当红新人……”迪卢克眯起眼睛,过了会,想到了什么:“原来就是你啊。” 迪卢克对骑士团十分可以说二十分的冷漠,就连绝大多数城民都知道的事情,他也没放在心上,不仅没有那么崇拜,甚至也没有表示出什么友好。 不知道是出于贵族的自信,还是对骑士团的不满。 “你和那个吟游诗人很熟吗?”迪卢克的眼神在几人之间徘徊。 空听出来迪卢克有意牵连的意思,连忙撇清关系:“其实也没那么熟,就是听过一场演奏的关系。” 迪卢克说:“身为旅行者却愿意对危难中的骑士团伸出援手,这样的人加入骑士团,真是太可惜了。” 他对骑士团确实有很强的敌意,接着又像是看出他们的疑惑,解释说:“西风骑士团在风魔龙问题上畏首畏尾,效率低下,在外交上更是弱势又保守。我一向不认可。” 这个贵族的老爷似乎有很强的政治眼光,难怪对刚刚那两个骑士也格外看不起,他虽然看起来稳重,但非常骄傲于个人光辉,而且非常看不起这个群体的制度。 “虽然我和琴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她是一个年轻而优秀的领导,20岁的很多女孩子还在情爱和学业上困扰,但是她在大事上的眼光处理的似乎不错。”琴好歹态度温和,俞洲多少替她说说话。 “哦?你也见到琴了。”迪卢克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划过俞洲腰上的佩剑和那头白发。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不了解你们城邦的规则制度。但是琴对于风灾之后的善后处理做的很好,老百姓没有什么怨言。就算骑士团平时有武力镇压流言风语,也不可能做到一点怨言都没有。”俞洲在这方面分析的头头是道:“而且一个军事主义的地方,百姓对军人一定很惧怕,然而你们的城邦的军人却很亲民,这足够说明它的亲切。” 迪卢克说:“但是琴毕竟年轻,而骑士团的很多事情根种很深,不是她一朝一夕能解决的。” “刚刚听你说老百姓等用语,你是璃月人?” 俞洲说:“对啊,璃月有句话说是,越深的东西越要用中药徐徐图之,才能药到病除,如果快准狠,反而容易复发。” 空目瞪口呆的看着俞洲,感觉自己还不够了解这小子。 殊不知俞洲在来这个世界之前已经看了太多的历史小说,对于这种情况的城邦处理方式,也是闭着眼就能说会道了。 也是因为蒙德没什么这方面的小说,不然以一个贵族的眼界,估计一看就能看出俞洲的纸上谈兵。 但他说的有一点是正确的,那就是至少在蒙德的处理方式上,支持琴是最优解决方案。 “算了,干说解决不了什么。”迪卢克说。 “看来迪卢克老爷非常不喜欢西风骑士团呢。”温迪一边喝一边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转移视线又偷到了一杯酒。 “道路不同罢了。”迪卢克一言概之:“我对蒙德这座城市,有我自己的期许。” “也许以后会慢慢交汇到一起。”俞洲说。 “感谢你对蒙德的赞赏。”迪卢克露出一些笑,像是万里冰川化开一条缝。 “那么回答我的问题吧。”迪卢克说:“你们为什么要偷走天空之琴?” “迪卢克老爷明明对骑士团的事情漠不关心,却对一把破琴这么关心,看起来平时没少在政治情报上下功夫,真的很敏锐啊。”空敏锐的说。 迪卢克不置可否。 温迪说:“你真的想知道吗?可能会卷入骑士团的麻烦哦。” 迪卢克嗤笑一声:“呵,我不怕麻烦,我本身就是骑士团的麻烦。” 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 “如果我来演奏真实的故事,”温迪的眼睛很亮:“你会相信我吗?” “我会根据情况而定做出判断。”迪卢克回答的很中肯。 温迪追加条件:“那你会付我演出的赏额吗?” “报酬从五摩拉到天空之琴,视你的故事而定。” “摩拉是什么?”俞洲悄悄的问。 空说:“就是这个大陆的交易货币。” “哦。” “很好,”温迪神采奕奕的说:“那就再追加一场吧。” 他缓缓掏出手风琴,轻轻拂过,缥缈空灵的歌声悠然响起。随着音符的流淌,一段段故事画卷也徐徐展开:风魔龙如何从沉睡中苏醒,继而引发激烈战斗,又走向衰弱消亡,其间满溢的憎恶情绪弥漫四周;而后场景转换,俞洲与旅行者的身影浮现,还有骑士团的种种事迹纷至沓来;再到几人剑拔弩张的紧张对峙局面。直至一切尘埃落定之时,画面最终定格在天空之琴被盗的那处现场,歌声袅袅,余韵悠长,似在编织着无常的交织。 迪卢克的面容随着这些故事的展开变得越来越凝重,像是覆盖了一层寒霜。他踌躇了一下说:“这是极其重要的情报,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许是风向悄然变幻了吧。”温迪双手一摊,神色悠然。他本来就是个对世间每一次意外皆心怀期待之人,坚信转机总会在那最出其不意之处乍现。这次命运的转折点,竟隐匿于小小酒馆之中,看似平常之地悄然孕育着改变一切的契机,当然,也有部分原因是他吹动风故意带来的。 “怎么样,迪卢克老爷,我说的故事还满意吗?” “有趣。”迪卢克给出不错的评价:“给我一些时间,我可以想办法牵线搭桥。” 俞洲和空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出来“可以赌一把”。 迪卢克对空说:“异乡人,你似乎因为骑士团的身份没有被怀疑,我看外面的通缉告示上只写了金发。” 他接着看向温迪:“你就别出去了,最好不要离开酒馆。” 温迪一脸灿烂,一副正合他意的模样:“没问题,我喜欢酒馆。” 迪卢克被他逗笑,即便是笑也只是轻轻哼了声,是个极不表情绪的人:“晚上酒馆打烊之后我们再会吧。” “酒馆打烊几点?”俞洲问,这白天才刚刚开始,阳光从窗户外照进酒馆,灯亮已经被太阳光覆盖了。 这两人夜里偷琴,这么一夜才刚刚结束。 “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后。”迪卢克说。 “那迪卢克老爷知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兼职。”俞洲问,空也看过来。他们两个穷鬼身上都身无分文。 俞洲吃的最后一顿饭还是安柏请的那一顿蜜酱胡萝卜煎肉,那之后见了戴因斯雷布,和旅行者在桥下睡了一夜,跟着温迪来回折腾,又看着他们去偷琴,又过去一夜,他已经整整2天没吃东西了。 虽然他到现在都不饿,甚至也没有疲惫感。 即便他已经知道自己身体的异于常人了,但他还是有需要花钱的地方,人不是活着只需要吃饭这一项开销。 谁知迪卢克淡漠的眼中因为这个问题露出奇异的表情,他愣了愣,看了看俞洲,又看了看空:“骑士团没有给你们摩拉?” “我只是旅客,自然没有钱,但是拯救城邦的旅行者为什么没有嘛,我就不清楚了。”俞洲摊手。 “离这不远的花店和水果摊经常招收日兼,你们可以去碰碰运气。”迪卢克说。 看着两人走远,迪卢克的语气里带了不耐:“骑士团连留住人才的能力都没有。” 查尔斯一边调酒一边哈哈笑道:“就像刚刚那个少年人说的,迪卢克老爷也请给骑士团一些时间,也许会慢慢变好的。” “内在的腐坏,绝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根除。”迪卢克轻哼一声,关于这方面没再说什么,转而说:“刚刚那个年轻人,腰间的佩剑你有看见吗?” 查尔斯点点头。 从他进入酒馆开始,就已经有很多人的目光在他腰间盘旋。 那把剑上面的宝石是无价之宝,蒙德城人人都见过这宝石,只有在祭奠风神的场合和风花节才会把它拿出来,再加上俞洲实在过于出众的穿着,本身就引人注目。 “但大家也不会觉得是真的,只是觉得那个宝石仿的比较像吧。” “真没办法。”迪卢克说:“要解决的事情太多了,我得去一趟骑士团。” 两个装扮奇特的旅人行走在人群如川流的街道上。 马车来回,穿着规整洋气的少男少女们在上班的路途上匆匆吃饭,空和俞洲沿路询问岗位的事情,但是人实在是太多了,老板甚至头也不抬没法回答。 “这样下去一个早上都不一定找得到,但我现在就肚子饿了。”派蒙饿到抓着空的辫子,饿的虚脱了快,腿肚子直打颤。 “我也饿了。”空摸着肚子,有些为难的说:“俞洲,我们先去冒险家协会吧。” “冒什么会?”俞洲没听清。 “冒险家协会是负责帮群众解决困难的,包括但不限于找猫,修车,解决魔物等委托,上下限度很高,一单可以一顿饭钱,也可以一个月饭钱。” “这么爽?!”涉及饭碗,这下不能够不听清了。 听起来这种行规和忍者制度差不多,下忍解决家庭小矛盾,上忍解决s级别的护送或者暗杀任务,中忍则是有时候两者都皆。 俞洲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把剑,空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赶紧提醒他:“但是一定不能干违法的事情。” “比如?” “杀人越货什么的。” “我在你眼里居然是为了钱可以干这种事情的人吗?”俞洲震怒。 第17章 和闪电一样快 派蒙指指点点的调侃俞洲:“看起来倒是不像会违法乱纪的人,感觉你对吃的都没什么欲望。” 俞洲的心跳漏了半拍,看来以后他一天至少有两顿定时吃了,不然长期这样不吃饭还体力无限,肯定会被怀疑。 说起来他吃的那顿蜜酱胡萝卜煎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俞洲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自己也没有什么消化的感觉,就好像从食管下去后,食物就在身体里被分解成空气了。 “那个三明治看起来好好吃!”派蒙发现食物极快,她眼尖的指着巷道另一侧,那个非常不起眼,不容易被蒙德城管发现的,不被阳光照到,满地包装袋的地方。 俞洲跟着她指的看过去,刚好有一对姐弟挡住了摊子,像姐姐的女生一边穿着外套,嘴里咬着发热气的面包,一边拽着背书包的像弟弟的男生,催促他上马车去学校。 人总会在他乡触景生情,这样的情景以前也发生在俞洲身上,但不知为何来到这个世界,旧世界的感情就像天上的云一样遥远了。 他看着这些画面,就会想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高逼格过往历史。 其实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都与他无关,而关于自己真正的记忆也久远的像上辈子,他像被困在孤岛上的企鹅,行动能力还很匮乏,四周都是海水,属于他的岸边也看不见在哪。哦不对,企鹅还会游泳,他是啥也不会。 不过俞洲很快又调理好了,有还不如没有,这20年他深刻体会到了幸福只是陷阱这一概念,等他心满意足的说我要开动了,把它放嘴里准备开始咀嚼,不是里面发霉腐烂,就是有各种意外带走了它。 “真是温馨的场面。”空把头扭了回来,他也看见了这一幕,敏锐的察觉到俞洲身上的气息,他安慰说:“等我找到妹妹,你也不打算离开的话,我们就找个地方和派蒙一起定居。” 很少会有人把他归入未来的版图里,俞洲的心情顿时如水洗一般清凉干净了,他哈哈笑着说:“你们不继续一起旅游吗?” “累了就会停下一段时间,旅途总会有终点的。”空说,他的声音带上了古老的熟悉。 真好,俞洲想,他们两个长寿的血亲,不管多少年过去,彼此都握着对方那根风筝的线。 就算短暂的分离,也一定会迎来相遇,不像自己,大概再也见不到父亲和姐姐。 “欢迎来到冒险家协会。”穿着规整绿白制服裙的女士站在接待口,迎接两人,她模样端庄的奇特,标志的短发,脸孔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对称,瞳孔漆黑如点漆。一眼看过去有些恐怖,但她亲切的语调又和谐了这些违和感。 这前台好简朴,俞洲看着这比厨房大不了了多少的地方,“这不会就是冒险家协会吧?” “是的年轻人,你们好,两位远道而来的年轻旅行者。”凯瑟琳用超绝官方机器人口音说,“是来接取今天的冒险委托的吗?” “是的。”空接过那厚厚一叠传单,上面都是今日的委托,下面简约写着报酬。 “慕风蘑菇3个,1000摩拉,帮忙喂粮,600摩拉,风起地狂风之核,摩拉……”空一个个念出来,俞洲惊艳的说:“这么多钱?” “想多了你,”派蒙一脸无言,“1200摩拉也就只能买瓶饮料了,我们要吃饭至少要五千摩拉。” 这吊汇率比日元还离谱啊,俞洲想到来的路上自己见到的全是硬币,每顿这么多钱,居然都没发展出纸币来,他还以为汇率至少比得过日元吧。 “这吃一顿饭岂不是要一斤摩拉。”俞洲感叹。 “上次安柏请我们吃饭,就是带了个大袋子。”派蒙说:“不过你那时候不在,没看见那种景象。” “提瓦特的发展确实有问题,”空直白的说:“按理来说现在应该有发展纸币。” 俞洲说:“那可能是被垄断了吧。” “钱有什么好垄断的。又不是商品。”派蒙说。 “如果是人的国度确实会有纸币,但是这是神明的国度。”空说:“温迪不是说隔壁的神是岩神摩拉克斯吗?摩拉用他的名字命名,那也许就是他垄断的。” “你对岩神熟悉吗?”俞洲问。 空摇摇头:“我应该没见过岩神,但他也可能是封印我们的那个神明。” 俞洲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像迪卢克那声嘲笑一样不可思议的讽刺声音:“怎么可能。” 就像石头不会飞,大象不会钻地一样理所应当,他所感觉到的岩神,不可能是那满头白发的女人。 “这个三万摩拉的是魔物任务。”空指着那个传单说:“我们可以一直打这个。” 派蒙担心的说:“这个会不会太危险了。” “小菜一碟。”空信任的说:“何况俞洲也跟着我们。” 这种放心的态度为什么是对着我说啊,你们实在是信错人了,俞洲心里腹诽,问他:“是那个圆球体飞在天上的龙卷风?” “上次你不是kuca一下就给它打死了吗?”空兴高采烈的说:“我们可以专门接这种单子,然后以后就衣食无忧啦!” “但是我力量不稳定。”俞洲虽然想当老大,但不靠谱的承诺他可不会做,省得丢人。 “你可以先跟着我,”空说:“等你觉得可以了再上场。多来几次就行了。” “这可咋办。” 蒙德后城门口,几个骑士面面相觑,他们头顶的狂风之核还在疯狂旋转,也不知道是谁触怒了它哪里,携带的风暴像打雷般哐哐作响,仿佛要把城门给摧毁。 这已经是后门口第三次被狂风之核攻击城门了,当初队长说多来几次就行的豪言壮语他们根本没能没适应。 原本这种东西也不会给几个精通弩箭的骑士带来这么大的困扰,但这次难就难在那个狂风之核不远处还有一个遗迹守卫。 那个两层楼高的战争机器通体坚硬像是僵尸王博士驾驭的机器,普通的攻击根本砍不动,这神经机器也不知道是被设计出了什么代码,没什么动能源的脑袋里还有被激怒按钮,没打几下开始龙卷风摧毁停车场。两个贴地的铁臂一展开,旋转起来的威力震得墙壁的灰簌簌掉落,像开了加特林炮轰,地面像百十匹马来回践踏,震得他们站都站不稳。 奥特原本昨天晚上当值,追了那个金发小偷一条街,进了酒馆也没找到还差点得罪迪卢克大爷,最后只能出来找,在外面留守一夜没看见那小偷,绕了好几圈最后回到酒馆门口等,正好看见有金色头的人出来,还以为是那小偷,正高兴呢,跑到一半发现那人是金色头发的荣誉骑士。 到最后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只好进去点了一杯蒲公英酒,查尔斯还心领会神的帮他多加了冰块醒神,奥特一心郁闷,但又不敢跟迪卢克家族的人多抱怨什么。 龙灾下所有人都值班都是连着的,奥特昨晚上的值班之后是一整天的白班,他吃了早饭之后,来后门口慰问一下朋友们,三两个好友都坐在台阶上吃便利三明治,他们穿的铠甲随意的脱在一边,见到队长来了,高兴的打招呼。 麦尔斯兴高采烈的站起来,跟奥特说晚上要和一个姑娘约会,他刚准备问要不要喷什么香薰,不知道从哪突然刮来的狂风就把他新作的发型吹乱了。 霉运总是会接二连三的袭击,麦尔斯的头发的要被吹成大背头了,他拿起长枪带队冲出去,之前从未出现在平原的狂风之核像一个鼓动的风扇在空中制造出巨大的噪音。 准备从后门进货的老板摔在地上,好在他还算身体强健,抱住一棵树没有松手,但是他的板车和水果都被掀翻在地,有一些还被卷进了湖里,看着损失就很惨重。 “喂,你们快来帮忙啊。” 穿着工装马甲的大叔在树后面大喊,声音被风刮的稀碎。 “不要慌,我们马上来!”奥特把枪插在地上维持身形,骑士团的训练里有专门对付这种自然元素生物的,然后他刚刚挥手让麦尔斯去拿弓箭,就感到地面传来地震一般的颤动,细小的石头在地面上跳舞,几个骑士站的更不稳当,干脆跪摔倒在地上。 没多久他就知道为什么会像地震了,从狂风之核身后不远处,城墙外走来大踏步的遗迹守卫。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奥特心凉了半截,至少有十个遗迹守卫在铿锵有力的冲向城门,两三层楼高的战争机器大军压境,光是尘土就有一米高,被碰到可能会直接打成肉片。 “这是什么情况!”奥特喊出这几日的绝望,比他声音更大的,是遗迹守卫冲过来毁天灭地的声响。 “小心!” 比世界上所有嘈杂声音都要清晰明亮的声线。在人群的嘈杂声和呼啸的狂风里还如此清楚的大喝声,犹如一道闪电震动奥特脑内的琴弦。 除了奥特在场的人也都被这蕴含内力的喊声吸引,所有人都回过头,看向身后。 俞洲看似单薄的身体在翻飞的衣裙下肌肉隆起,如同进攻的猎豹,他雪白的身形划过高坡,穿过规律防御的骑士方阵,速度快的像匹骏马。 和声音几乎同时到达的,是群魔乱舞的遗迹守卫,这群发了疯的遗迹守卫像是突然对蒙德怀有极强的憎恨,钢铁般的巨人们如猛犸象群冲了过来。 “别过来!”奥特认出了这个璃月的侠客,当时在城门外他迷路了,还跟着自己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因为丘丘人逃走了,没想到会在城里出现。 骑士的职责永远是人命最重要,奥特挥舞手臂,大声喊:“回去!客人,快回去!” 其余的骑士没想到奥特没有撤退,麦尔斯后退一段距离后,没发现奥特,转头一看他还在城门口疏散人群,这会人群都散的差不多了,他撤退的脚步不知为何突然又停住了,开始挥舞手臂,像在跟什么人打招呼。 “奥特!”急的麦尔斯在后面嘈杂的喊,但是他的声音不具备俞洲那样的穿透力,被人群奔逃的声音冲散了。 “这里危险!” 俞洲和奥特几乎同时呼喊。俞洲苍灰色的瞳孔里,那遗迹守卫犹如帐篷般巨大的手掌已穿过城门,它的手臂如风车般挥舞,巨大的墙石被击打的滚落,直奔奥特的头颅。 千钧一发,俞洲身上的那把断剑犹如听懂了他焦急的心情,脱鞘而出。 比闪电还要快!锋利的断剑穿过巨石,后者瞬间变成齑粉,随后剑尾划过漂亮的弧度,插在了遗迹守卫的关节处,那铁手掌卡了几下,停止不动了,奥特回头一看, 吓得差点跌坐在地,这铁砂掌距离自己的鼻子只剩下不到一厘米。 危机还没有解除,铁人的另一只手臂高高的扬了起来,随之而跟上的其余遗迹守卫在城门外大肆破坏城墙,仿佛有堆积了好久的愤怒没有喷发,力量之刚猛,就快要推翻城头。还好它们的体型足够大,墙面也足够坚固,这才没有被立刻冲进来,但照这个破坏速度下去,冲进来是迟早的。 “城外还有人吗?!!”奥特一边往后撤,大声喊,但是没有人回答,刚才因为狂风之核躲在树后面,运送水果的大叔也不见了。 希望是逃走了,奥特心理怀揣着侥幸,一转头被站在自己身后的俞洲吓一跳,“客人快走,这儿待不了,得等琴团长来!” 他不知道是俞洲的剑挡住了那个遗迹守卫,他只知道这个客人跑的很快。 “这么多琴团长来解决不了啊,这是一个人能解决的吗!”俞洲指着城墙外像是被巨石抡着砸的城墙,和那个卡壳的还在抽搐的遗迹守卫,那把剑还卡在上面。他的震惊还没有降下来,,如果不是他在等人的时候突然发现这边的骚动,爱凑热闹的过来看看,这奥特早就被一巴掌拍到墙上了。 那正在轰轰捶打城墙的,是什么高科技产品机器人,这种东西是这个古中世纪的欧洲城邦会出现的东西吗?不是世界树点歪了吧。 一个手机电视都没有的地方,为什么会有巨大破坏意识的机器人!!!!! 第18章 不知何来的杀意 “俞洲小心!”派蒙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救星来了,俞洲顿时松了口气。 奥特还没反应过来俞洲为何突然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只见一道黄色的闪光从他身后的高阶上飞跃而出。如同星辰划过黑夜,身形漂亮的像飞越山涧的羚羊,狂风吹起他神盖般的披风,比狂风还有力量的,是他无比尖锐的利剑。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少年原地起飞,一剑出,就是三丈开,手中那把随处可见的无锋剑,随着身体垂直下降的的重力势能,直直的插进遗迹守卫的头颅,齿轮卡住的声音传来,巨人闪着黄色光的头颅瞬间熄灭,像被拔掉了电线,跌跌撞撞几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出轰然声响。 一个死了,还有许多个,更多地震的感受从地面传来,落地后的空也有些站不稳,立刻窜到俞洲身边。 “吓死我了俞洲,刚刚不是让你在酒馆门口等我们吗,怎么突然在后门口?”派蒙飘过来,她手里的三个苹果刚刚被吓得掉到地上了,现在她又去捡了回来,但她也没有埋怨俞洲,因为眼下的情况很显然根本不是俞洲故意招惹的。 “就是买个早餐的功夫,怎么就出这种事情了。”空大口大口喘着气。 他们仨刚刚兵分两路,俞洲去买清酒之后在门口的长椅上等他们,空和派蒙两个人去买三明治。然而好不容易排到自个了准备付钱,就看见主城口的骑士停止站岗了,他们回头攀谈,一脸严肃,其他道路聚集而来的骑士们一脸着急的小跑,站岗的骑士们岗位都不管了,跟着他们带着的枪盾就往里面冲,一边冲一边让人让道。 这些骑士去的地方正好是俞洲等他们的地方。 空看了几眼,人太多遮盖住了视野,没看见俞洲。等付完钱再出来看,人群基本疏散开了,有几个人还在门口望着,保持着随时跑路的身形。这时候这个青石板砖铺着的路已经一眼能看到尽头,但空还是没看见俞洲,联想到刚刚骑士们十万火急的样子,顿时心里一紧,知道出大事了。早饭都没拿就狂奔起来,主城口到后城口少说2公里,连续两个长街他都没看见俞洲,心里越来越慌,直到来到后门口,他见到那仿佛遭到巨型天灾的大门,和那还在不断产生灾难的,制造狂风骤雨的遗迹守卫,还有站在台阶下,虽然离门口很近,但和一个骑士挨着,看起来毫发无损的俞洲。 空握了握自己发疼的手掌,虽然力量没有完全恢复,但是瞬秒一个遗迹守卫他还是可以做到的,至少目前为止没人伤亡,不然到这个世界交的第一个朋友就出事,那可真够让自己受挫的。 派蒙一脸忧愁,苹果都没心情吃了。 那些大机器人现在没冲进来纯粹是因为带着盾牌的援兵在空解决那个守卫之后,看准时机冲上去关上了大门。 但很显然也快抵不住了。 骑士们用自己做抵柱,带着盾牌抵住了门。俞洲一个愣神的功夫,才发现不知道站在自己旁边的奥特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冲上去了。 “危险啊。”俞洲想把奥特拽回来,被空抓住了胳膊:“来的路上已经有骑士去通知琴团长了,很快就到,我们要相信蒙德自己的骑士。” 俞洲着急说:“这些东西不是蒙德的,很显然是来偷袭的。 不知为何他能察觉到这些机器人的指令目的,他们摇晃的身躯传来庞大的杀气,对准的似乎不是城,而是他自己。 “刚才我在那里等你们,看见这边嘈杂的很,那个查尔斯酒保的几个小弟带着武器冲出去了,周围的民众都在往回撤退。我本来只是来凑个热闹的……没想到看见认识的骑士了。” “认识的骑士,是说那个奥特吗?”派蒙也认识,这是昨天晚上追击她和空,还去迪卢克酒馆问话的骑士。 空也认出来了。 “这东西一般不会出现在主城特别近的地方的,只会在遗迹周围,怎么会突然袭击城门?”派蒙惊恐的说:“而且这里周围是果酒湖环城,它们是怎么做到的?” 俞洲记得那天他和空睡在桥下时有无聊的观察景色,蒙德整个城市都被一片巨大的青湖环绕,这东西要想进来,得从主城口绕路才行。 除非……心里一动,他想到那个踩着湖面的女孩子,就是空的妹妹,除非这些守卫也可以像她一样直接踏过湖泊。 但不管怎样,“在琴团长来之前,我们得保护他们。”俞洲说。 空看着他被光照亮的侧脸,此刻突然变得眉目坚定,去掉了平时阴郁懒散的样子,眼里顿时出现笑色,随后跟着俞洲严阵以待的拿起自己的剑。 他们两个人的剑都不咋好,一个是开宝箱开出来的无锋剑,一个是爆发不稳定可能还会陷入沉睡的断剑。 病残武器都聚到一起了,刚刚空纯属偷袭才能打死那遗迹守卫,给了骑士们站起来关闭城门的时机。然而现在很明显已经逐渐坚守不住,城门出现层层裂缝,碎石掉在骑士们抵死防御的头发上,脸孔被灰尘覆盖。 “琴团长什么时候才能到?”俞洲一刻也等不了,就要拿着剑冲出去,这时候他感到背后突然传来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力量的尖锐,如同一把剑刺入骨髓,然而那锋利不是冲着自己来,冰冷的寒锥从俞洲耳边冲了出去。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随后是成群的冰锥,他们像暴雨般密集,犹如万箭齐发,带着必须命中的意识,飞过城门。 门外的守卫们在一秒后停止了活动,躁动已久的世界突然恢复了安静。 俞洲心有预感的调转脑袋,站在那的果然不是琴团长,而是凯亚。 他缓缓降下手臂,那些暴雨般的冰凌正是出自他的手掌,腰上那颗在衣袂间上下起伏,冰蓝色的神之眼还在缓缓发光,此刻,比他冰块蓝的眼睛还要夺目。 他连衣角都没沾脏,只是一招一息之间,就已经解决了那些钢铁的巨人。这就是西风骑士团骑兵队长的力量,俞洲突然觉得温迪所说的战斗力等于六个骑士其实这句话的确存在可能。 围观的群众如同见到救星,欢呼哭嚎起来,凯亚掠过浑身僵硬的俞洲,来到城门口,告诉骑士们已经没事了,带领他们打开城门。 这个不靠谱的骑士队长在大事上从没出过差错,正好目睹了刚刚“暴雨”的奥特重重松了口气。 门外巨大的钢铁实体像被狂风击倒的巨树歪倒在地上,一开始被空铲除的最近的巨机器人此刻倒在很远的地方,其余的机器人像残尸骸骨一般,在城门口叠的像假山一般高。 “这可真不是个好事儿,”凯亚笑着,但叹气。面对骑士们焦灼的神情,他说:“这个事情我心里有数,晚上我找琴给你们开会。” 骑士们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这老伙计平时为了安定人心撒了不少谎,就算最后出于幸运或者手段圆回来了,但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他是个专门拐卖孩子去到处认人的人。 俞洲和骑士团一样不信任凯亚,实情这个说法大家都知道是为了安抚这些人,真实情况是谁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城门口。 如果用温迪的话来说,就是“风向变了呢。” 只要一切可更改的意外都可以用这个浪漫的百搭词语形容,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个喜欢美化一切事物的吟游诗人和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凯亚都具备蒙德特有的街溜子风格。 俞洲用谁都听不见的冷笑哼了一声,捏着剑转头就走,空看了眼凯亚,也准备离开,突然被围观的群众叫住了。 “旅行者,多谢你!” “谢谢你旅行者,要不是你现在恐怕那些遗迹守卫就要打进来了” “愿风神护佑你,好心的旅行者,你又救了蒙德。” “啊,走运……”空来不及应对这么多人感激涕零的夸赞,沉重压在心头,他只能皮笑肉不笑的礼貌回复。 没想到凯亚又跟着调侃:“又是你啊,真不愧是蒙德城的荣誉骑士,完美具备了骑士的谦虚美德和骑士的强大力量。” 空说:“不是我先赶到的,我也是在找俞洲所以才来了后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骚乱。” “我只知道这很明显这不是深渊教团的手笔。”凯亚说:“我和他们打交道很多年,这种无意义,纯发泄的举动基本不可能是这个组织的计划,除非是为了引蛇出洞,或者调虎离山—— “但是蒙德现在没什么是可以去调的,也没什么可以引出的,正因如此,这才更不像是深渊教团的手笔。” 明明温迪都说过对深渊教团一无所知。空暗暗吃惊,有时候人的情报网确实比神管用,神会忽略很多人才能注意到的线索情报。 这个骑士队队长看起来比琴要狡猾太多,掌握的情报应该是最多的,很符合空对这人忽远忽近骗子风格的刻板印象。 空说:“那你看来,是什么手笔?” 凯亚笑了笑,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俞洲离开的地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失心疯一样的钢铁巨人,应该是被某些仇恨的种子所吸引的,但是具体是什么,我还无从得知。” 空极其敏锐的捕捉到了凯亚的言外之音:“你是说,俞洲?” “……” 他笑:“我可没这么说?” “你从一开始就对他不是很友好。”虽然凯亚一直都在笑,但是空看的出来那笑容下难以融化的坚冰,在自己初见凯亚时他也感觉到了,然而很快这个冰块就被融化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块严寒从未对俞洲融化过,似乎那展现出的冰山一角的警惕,只是隐藏在海面下,无比庞大的千分之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是,我是,他也是。”凯亚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因此我没有过多询问他,也没有询问你,我也希望你不要过多好奇我身上的事情。” 空抱着手说:“你这个人真是一点都不坦诚,这一点和俞洲真的不一样。”他还没打算问什么呢,凯亚就提前给他打预防针了。 凯亚说:“哎呀呀,你们才认识多少天,怎么突然这么信任他了,小心被使坏哦,毕竟,亲兄弟都有可能背道而驰。” “不相信他,还能相信你不成?”空说。 “虽然我是不可信啦——” “你当然不可信!你看起来是那种会给别人的起司里面挤芥末酱的人。”派蒙薄怒指点,对空说的话深感赞同。 凯亚脸上的笑换了种风格:“我可没有派蒙你想的这么无聊。” “在你们眼里我是这么坏的人吗?”凯亚无奈的笑道。 空没理他这句话,说:“既然你来了,那就没我们事情了。”他还得去找俞洲,俞洲刚见到凯亚就离开了,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拜,”凯亚举手:“还没感谢你,再次拯救了蒙德。” 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是我,是俞洲。如果不是他,你们已经有伤亡了。” 距离早上离开酒馆已经过了2个小时,他们还没做今天的委托,原本是要从后门出去的,现在只能绕回前门了。一想到那整整两公里,空只觉得两眼一黑,真不知道他刚才是怎么跑过来的。 “我们的三明治还没拿。”派蒙也扶额。 “凉了,别去了。”空疲惫道。 “不!行!”派蒙坚定极大的呐喊声。 刚从骑士团出来的迪卢克,脸上带着喜色,正准备前往凯亚的住所,就看见一小跑来的骑士风尘仆仆气喘吁吁,撑着膝盖举枪打报告,看见迪卢克站在台阶上,就像看到救星一样。 “不,不好了迪卢克老爷,我们城门失守了。” “说清楚点。”迪卢克皱起眉。 “突然来了一堆遗迹守卫,数量多的吓人,一直在攻击城门,奥特他们已经在抵抗了,但是就快要——” “你进去通知你们代理团长,我立刻去。”迪卢克打断他的话。 随后他踏步出门,身形像只火箭飞向后门。 第19章 去迪卢克家打工吧 “俞洲,”空和派蒙走来打招呼,手里抱着三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三明治。 俞洲正站在主门口吹风,空气里有些蒲公英的种子,吹的他直打喷嚏,看见空来了更是狂喷三个,一边喷一边说:“凯亚那家伙没跟你们一起啊。”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空笑着说:“你是不是有过敏性鼻炎。” 这种跳跃式的话题到底是得了谁的真传,俞洲腹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一夜桥下谈心之后,空对他的信任度直线上升,说话间带着兄弟已久的熟悉度。 “现在没人打扰我们来,走去打委托吧。”空神采奕奕的把一张传单打开,盯着画着红圈的具体地址说,“山谷那边有很多魔兽委托需要清理,如果今天全部清理完,这几天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山谷,”俞洲吃惊:“来的路上从没见过,不会很远吧……” “赶得紧的话可以在夜里之前到达。” “那你就吃这个?!”俞洲指着他手里的那三个三明治,这东西跟饭团差不多大。“你和派蒙不够吧。” “路上可以打些鸟兽吃。”他说的轻车熟路。 “那夜里不是要回酒馆吗,我们还能赶得回来吗?”俞洲说,那不是得明天早上吗? “哦,对。刚刚事情发生突然,把还要跟迪卢克见面这个事情给搞忘了。”派蒙一拍脑袋,也想到了这个事情。 “迪卢克不知道还在不在城里,我们找人带个话吧。”空说。 “找我干什么?” 干净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有人在后背说话了,俞洲回过头看见迪卢克站在身后,他的刘海向一边倒去,光洁的额头裸露出来,五官俊嫩一览无遗,肩头发梢沾着露水,风尘仆仆,一看就是赶来的,身上还背着大剑。 “迪卢克!”派蒙捂着嘴,刚才那一战斗她的心脏还没跳稳呢,迪卢克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真够吓人的:“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出现在别人背后啊。” “抱歉,但实在是情况紧急。”迪卢克简单解释:“听说后门口出事了,刚刚才往那边赶来,路上有个骑士告诉我已经没事了 ,但我正好看见你们在前门,就来问问情况。” 俞洲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说:“刚刚后门突然出现很多那种钢铁机器人,叫遗迹守卫是吧,我看蒙德的民众这样说。我只是去凑个热闹,骑士们没带武器,后面援军来了,差一点就要寄,还得是你们的荣誉骑士及时赶到。”说着他的目光移到空的脸上,空揶揄的抱着手看他,意思是干嘛把功劳算我一个头上。 迪卢克问:“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门口?” “不知道。”空和俞洲都摇头。 “知道了,我去看看能不能换到更多情报,晚上来酒馆说吧。”迪卢克转头就走。 “等等,”派蒙叫住迪卢克:“我们晚上不一定赶得回来。” “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去达达乌帕谷那边做委托,晚上可能赶不回来。” “怎么去那么远。” “原本有离得近的,但是现在来不及去做了,肯定被其他人做完了啦。” “冒险家协会还真是人满为患啊,一个委托这么多人去做。”迪卢克说:“你们不用去了,给我们家打工比给冒险家协会打工酬劳高很多。既然是因为解决蒙德危机而错过了赚钱方式,那我可以付给你们酬劳。” 多么大气的发言,三个人的眼睛同时瞪大。 派蒙喊出心声:“真,真的吗迪卢克老爷!” “千真万确。按照你们平日一天的酬劳我给你们。” “满打满算大概,三万摩拉。”派蒙伸出三个小小的手指,笑嘻嘻的说。 “这么危险的任务却只有这么多点钱。”迪卢克一点没有被觉得贵,反而挑眉说:“现在的就业趋势还真是堪忧。” “跟风灾有关吧。”俞洲说:“话说我还不知道这你们提瓦特的这个摩拉的汇率是怎么换算的,也不知道换成人民币是多少钱。” “按你说的地球上的中式汇率的话,据我推测可能是一比八十。”全宇宙旅行的旅行者给出精准的数字,他每到一个地方最先评判的就是物价。 “那三万……”俞洲算了算:“我去,将近四百。这价格很公道啊,一月一万多呢。” 空耸耸肩膀“不能这样算,很多东西物价不一样。” “你们稍后去查尔斯那拿摩拉,接下来就在城里逛逛,蒙德的景点离得不远的也可以去游玩一下,注意安全。”迪卢克虽然忙但还是保持风度有礼节:“我先走了。” “迪卢克老爷再见!”派蒙喜悦的拜拜,对这个钱多事少的男人很是崇拜的样子。 “不远万里的做委托,还不如在迪卢克家打工呢。”俞洲说。 “不要和朋友有利益牵扯。”空睿智的劝说:“日后我们一定会有其他方面的合作,短暂的利益纠葛无所谓,不能是长期的,否则我们的关系不会平等。” 俞洲看着空点头:“没想到你还有这种见解,看来你的情商比我高很多。” 空笑起来,意有所指:“真诚就足够无懈可击,不需要任何套路。” “真是富有哲理的话。”俞洲完全意识不到对方在夸赞自己,感慨的点头,觉得跟着一个活得久的旅人果然可以收获很大,全然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心情全写在脸上,所以看着就没什么城府。 “怎么样。” 迪卢克从酒馆绕出来,凯亚正在帮受伤的骑士包扎,手里的绷带刚好用完,他站起来把绷带框扔掉,叹了口气说:“不是很乐观。” “蒙德城的防御实在是不像话。”迪卢克说:“支援也很不及时。” “龙灾下骑士团本就分身乏术,迪卢克老爷财大气粗,怎么不拨些善款救助一下。”凯亚不甘示弱的回击。 迪卢克哼了一声,继续说:“我听说你来迟了,情况还是先被两个外乡人解决的。” “我已经来的很快了好吗?”凯亚一脸无语,这种时候迪卢克居然还怪自己动作不利索:“我的线人是在这群遗迹守卫聚集的时候就通知我了,我让他们发放了全员警戒的消息,同一时间往这边赶过来的,你是不知道蒙德城多大,也不知道晨曦酒庄离这有多远。” 苍天见证,他这一系列操作做的是滴水不漏,换做团长来也就是这样了,迪卢克居然敢指责他,真不知道是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逮着他薅。 “你去晨曦干什么?”迪卢克的侧重点完全不在调上。 “我不能去吗?” “……” “开个玩笑,别这么紧张。”凯亚看着迪卢克突然沉默的侧脸,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抛什么包袱了,老老实实的说:“那些深渊法师被我调查出有最新进展,我是去和你''交换''的,而且今天不是我当班,早上我休假,谁知道你正好不在。” “我就是因为天空之琴那个事情留在酒馆的。”迪卢克说:“既然你最近在调查他们,那你知道深渊法师和这次袭击有关吗?” “没有关联,或者说我还没查到,如果是那些组织发动这种袭击,肯定是要调虎离山。” “会不会是愚人众?”迪卢克问:“今天天空之琴被愚人众的盗走了,也许是他们想混淆耳目。” “哦?”凯亚惊讶:“天空之琴居然是被他们给偷了。”像是吃到什么不得了的八卦,啧啧啧了几声,说“我看通缉令上面写的是金发旅人,而且你还留在酒馆,我还以为……” “是你的线人跟你说的吧。”迪卢克瞥了他一眼。 “嘿嘿。”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不要戳穿我,我还以为是旅行者干的,没想到是愚人众。” “他们的目的完全相反。”迪卢克还想说什么,突然想到昨晚来酒馆的那些骑士就在这附近休息,只好递了个眼色表示后面再说。 其实奥特一开始就在偷听,结果听到他们说是愚人众干的,反而松了口气。这种外交组织干的祸行,自己这种底层骑士找不到就不会被惩罚和取消休假了。 凯亚点点头,天空之琴警报之后,他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俞洲,但没想到通缉令上写的是金发,于是就想到了一直和他结伴而行的旅行者。 “你有调查俞洲吗?”凯亚直截了当的发问,长期的合作和久年兄弟,他们已经默契到心照不宣。 “他不会。”迪卢克说,这种对话像经过加密一般,正常人就是在旁边也听不懂在说什么。 愚人众想通过天空之琴获得风神的力量他们两个都知道,而在凯亚的私人所知情报里,俞洲才是那个最需要获得风神力量的人,但他居然毫无作为。 除非是像迪卢克说的“他不会”那样。 至于这个“他不会”究竟是,不需要呢,还是另做打算呢,就不知道了。 “真没想到,看起来像是个做实事的人。”凯亚说,“骑士们更是做担保说是因为他们两个人才活下来的。” “也许是因为有心悔改,也许是因为失去了记忆。”迪卢克说:“我更倾向于后者。” “失去记忆?”凯亚默念了这四个字,他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俞洲看见自己时,那种瞬间下意识的躲闪反应骗不过他的眼睛,那是惶恐。 凯亚说:“你和他见过了,那你觉得他让怎么样。” “暂时看不出来,但是旅行者似乎很信任他。” “等龙灾过去再说,现在最好把他拉拢进来。”凯亚说。 毕竟至少他还会救人,眼下的蒙德正缺人手。 “琴在来的路上了。”迪卢克说:“等下我们整理一下情报。” “我是没问题,琴来了正好可以整体治疗他们。”凯亚说,他的视线转移到正在偷摸把眼光飘向别处的奥特。。 “你刚刚说是怎么被救下的?” 奥特装作发呆被喊醒的样子说:“哦,你们说的是那个外乡人……” “金发的那个?”凯亚强调。 “白发的那个。” 迪卢克和凯亚对视一眼。 “怎么救的?”迪卢克问。 “当时情况混乱,我也不清楚,只记得他好像是专门来救我的,飞起来的速度比闪电还快,之后他让我小心,然后就……” “然后他身上的那把断剑就飞出来了,插在遗迹守卫的胳膊上。”倒水回来的麦尔斯插嘴,他是旁观者,在后排看的更清楚。 “那把剑的速度肉眼甚至看不到,”麦尔斯用夸张的形容词说:“要不是看见那个遗迹守卫不动了,我们都注意不到那有一把剑。” “当时奥特把我们都吓死了,以为他就会被抛飞了,这要是被砸中可不得了,不躺十天半个月起不来……” 麦尔斯说的太保守了,被一个铁手拍飞,内脏不碎才是最幸运的,每年骑士都有十几个人是因为这个守卫伤亡,没有神之眼的骑士几乎无力抵御。 迪卢克的脸上出现一种仿佛在意料之中的焦虑复杂的神情,右手捂住下半张脸,食指规律的敲击脸庞。 “果然是他。”掷地有声。 凯亚说:“至少现在,事态还很乐观。” “乐观吗?”迪卢克不信任的抱着手:“被遗迹守卫攻击门口,这可不是乐观的情况。” “他没有攻击性,这已经是最好的局面。而且就像你说的,他似乎对你态度不错。” “因为我对他态度不错,都是相互的。”迪卢克一针见血的说:“问出这种问题,八成是你又得罪人家了。” “啊哈哈哈。”干巴的笑声。 “亏你还有脸笑得出来。”迪卢克批判的教育他“总把别人当犯人,别人不讨厌你才怪呢。” “我是那种无缘无故会把别人当犯人的吗?” “谁知道。”迪卢克白眼。 奥特看着这两个人斗嘴,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感觉有点好笑又不敢笑。 正在两个人在拌嘴的时候,风声突然变大了起来,不是杀气的飓风,而是沁人心脾的暖风。 “抱歉,我来晚了。”强制精神但面容憔悴的琴出现了,她姗姗来迟,提着那把传承多年的西风剑跨进后门。 就算千赶万赶驱车来直接从后门口切入,也还是没赶上。 遍地都是战斗过的痕迹,还有散落一地的盾牌。 但战况比她想的好一些,不算凄惨,地上也没什么血迹。 第20章 群众十分乐观 “琴团长。”众人看见代理团长来了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琴来了,就代表真的没事了。这下真的不是凯亚在诓他们了。 “大概问题都解决了。”凯亚摊手。 “幸好你在,”琴担忧的神情如风消散了:“真是抱歉,兄弟们。我早上去千风神殿那边解决深渊聚集地了。” “他们果然把那里当做了驻扎点。”凯亚说,他说的是深渊教团。 “嗯,我们的情报完全准确,这还得谢谢你,凯亚。”琴说。 “既然如此,能不能给我下午也放个假呢,我这一上午的时间可都被耽误了。”凯亚嬉皮笑脸,试图得寸进尺。 “没问题,”她在工作强度上一向吝啬,难得这么大方,因为她知道发生这种事情,凯亚就算放假也是一边探测情报一边对接线人。 “你可别太纵容他,他一向没个正形。”迪卢克又冷哼了一声。 “迪卢克前辈和凯亚还是这么感情深厚。”琴直截了当的说,一句话同时沉默两个人,奥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出声。 琴的视线顿时移到奥特身上:“辛苦了战士们,你们的英勇我会记住。” 奥特想站起来行礼,被琴做手势按下:“你们下午也休假。” “他没受伤,”凯亚震惊:“谁都休假的话,再来一次这种情况可就真的没人抵御了。” “凯亚队长不要这么严厉嘛。”奥特小声抱怨,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没关系,我回来就是来了解情况,今天下午我会驻守在城门口。”琴说,他示意二人来酒馆的背阴处,接下来的谈话她不想被其他人听到。 “关于这次袭击,二位比我见证的多,知道具体情况吗?”远离骑士们,琴的态度90度转弯,变成了商量的口吻,像一个老董在询问古董的意见。 “我也不是第一时间到的,我来的时候城门被援军抵住了,还没被这些守卫破开,所以嘛——我就解决了那些守卫。” “功夫见长啊。”迪卢克调侃的说:“怎么解决的。” 琴打断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这些守卫们针对蒙德的原因。” 凯亚根本不理迪卢克挑衅,随后正色说:“据我推测,这种遗迹守卫可能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可能是跟着俞洲来的。” “什么?”琴震惊。 “以前确实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迪卢克说:“但你说是跟着俞洲来的,为什么不是跟着旅行者来的,毕竟他们都是外乡人。” “俞洲身上有最古老的印记,这种能量本身就会吸引坎瑞亚残骸。”凯亚说,“我早上试探过他,但他的态度不是很好,不清楚他知不知道这回事。” “他居然是坎瑞亚人?”迪卢克震惊,他看的那些典籍里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琴说:“他看着一点也不像。” “因为他只是半个坎瑞亚人。”凯亚说。 “还好他什么也不记得了。”琴顿了顿,说:“早上这场灾害在的时候他也在现场?” “刚才我还在跟迪卢克说这个事情。”凯亚说:“奥特说俞洲救了他,看来记忆确实受损累,但手脚没有变慢。” 凯亚隐藏了自己的事情,关于俞洲害怕他的原因,他还不想就这么说出来。 “肌肉记忆就是这样,他还是个剑修。”迪卢克说,以他所知道的情报,“在璃月用剑的人似乎都有一种超乎常人的直觉和肌肉记忆。” “也就是说,眼下他还是对我们保持着友好的态度。”琴松了口气说,悬在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那是对你俩,对我可不这样。”凯亚纠正。 “那是你咎由自取。”迪卢克回答。 琴的眼睛突然亮了,视线跟随某个地方移动,两人转头,只见琴看的方向是俞洲和空还有派蒙。 三个人刚刚走出酒馆,空的背包略微鼓起,从重量来看只有五万摩拉左右。摩拉是硬币通货,他们没有全部拿完。迪卢克给的30万摩拉他们得用袋子装。 “他们居然没有离开蒙德城。”凯亚意外,随后saygoodbye:“那我先走了,我在这你们不方便聊。” 凯亚走后,迪卢克对那几个人说: “旅行者。” 三个人回头,看见站在阴影里的琴和迪卢克,他们两个并肩而立,像是很早就注意到他们来了。 “琴团长!”空震惊,迪卢克这么敌对骑士团的一个人,居然能和骑士团的团长站在一起。 “你们好。”琴对几个人分别点头。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琴,不是作为骑士团的琴。”迪卢克一副你们没见过世面让我来为你们介绍的样子说:“这是身为荣誉骑士也无法接触到的人。” 俞洲心里腹诽,看来两个人是旧相识。迪卢克的意思很明显是,骑士团不可靠,但是琴很可靠,你们要不是靠我是没法见到这样的琴的。这不是出自身世乃至眼界的自傲,而是一种对旧友信任,宣告他人主位的骄傲。 “真是意外,在这里碰见你们。”琴说。看迪卢克介绍的语气,她说:“虽然听说了天空之琴的事情,但是没想到居然是你。那么琴声的净化能够让风魔龙恢复正常,也是真的吗?” 迪卢克说:“我们去酒馆说话吧,那个吟游诗人还在酒馆里。” 小心隔墙有耳 。 “不是说打烊了再碰头吗,现在酒馆岂不是人很多。”俞洲说。 “现在情况特殊,早上的遗迹守卫群攻击城门,事态已经不容乐观处理了。”迪卢克说:“我们必须分秒必争,机会不会等待我们。”他一直追求的都是高效率。 酒馆内,人潮汹涌如潮涨,欢声笑语似浪奔。每张桌前皆围聚着三五成群的酒客,有的正高举酒杯,碰杯声清脆悦耳,酒水飞溅出道道银光;有的则满脸通红,扯着嗓子划拳,喊叫声此起彼伏,震得房梁发颤。角落里的乐师们也在弹奏,声音甚至被人声盖过,整个酒馆仿若一锅煮沸的浓汤,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散发着令人沉醉的烟火气息。 真令人难以想象,这片欢声笑语、热闹非凡得仿若节庆的地方,竟是才历经冲突的蒙德城。 查尔斯和迪卢克对视一眼,迪卢克带着他们上二楼。 温迪正坐在二楼楼梯口喝酒,铁锤大的杯子里是已经见底的青蓝色酒酿。见到他们来了,立刻站起来:“哇,到了勇者们汇聚的时刻了。” “这位是——”琴说:“那个吟游诗人?” “你好啊代理团长,我是温迪,是蒙德城蝉联三界最有人气的冠军吟游诗人。” “我知道你,”琴说:“以前听芭芭拉提起过你。” 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俞洲心说。 琴继续说:“所以通缉令上写的另一个绿色衣服的是你吗?” “没错,正是本吟游诗人。”温迪居功甚伟的仰起头说:“琴声真的可以净化特瓦林吗?我以这杯酒起誓!” 他郑重其事的拿起桌上的酒杯,动作顿了顿,才发现被自己喝完了,于是又拿起旁边酒保刚送来的新的,举起来说:“我以这杯酒起誓,千真万确。” 俞洲说:“在我们结识他之前,他已经在蒙德转悠很久了,一直在找解决特瓦林的办法。” “是特瓦林的解决办法。”温迪纠正他:“现在旅行者和俞洲为了解决风魔龙事件,积极的投身在最前线,实在不愧于骑士团超新星少年之名。”温迪津津乐道。 “唉,虽然感觉已经越过了违法的边缘。”派蒙摊手,被骑士团追的滋味她可不想尝第二次了,真是佩服那些怪盗的心理素质,大街上全是通缉令,搞的人心惶惶。 迪卢克说:“净化什么的这种牵扯上神话的荒诞解释,无法相信也很正常。” 俞洲说:“迪卢克老爷像是个唯物主义论者。” “我只是更相信人们自己的力量。”迪卢克说。 毕竟完全不信神在这个世界也是一种愚昧的傲慢。 他说:“如果团长大人不愿意相信,可以让吟游诗人再上演一遍那篇故事——” “我相信。”琴无比坚定的说。 “嗯?”迪卢克意想不到的回头,脸上震惊,好像完全出乎他对这个女孩的印象。 “四风守护者特瓦林,我一直想象不到它背叛的原因。”琴说,她的脑中出现年幼时,自己坐在窗前阅读蒙德历史的场景,落日发红,照进自己房间里的长桌上,她坐在私教老师的对面,为了求知而提问,东风之龙,他真的是一心为了蒙德吗? 当初的疑问随着长大,琴已经慢慢知道它的真心。如今她不再是求学者,而是站在了英雄的角度。 然而不是每个人都会去思考这些,没有人知道一条龙内心的想法,不会有人质疑它,因为人们确实看见它保护了蒙德。 大多世俗的人只愿意相信眼见为实,所以当时人们看见他保护的行为去相信他,如今就会因为他摧毁的行为去唾弃他。 英雄也怕唾沫,她曾经以为是蒙德公民不怎么承认特瓦林,才会让它选择这样的道路。 如今想想那种想法足够荒诞。真正的英雄一定不是为了成为英雄才去选择守护。 然而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是:英雄变成了加害者。 这种情况比一开始就是加害者更让民众无法接受。群众只能接受坏人干了好事,但不能接受好人干了坏事儿。 东风之龙的庙宇甚至已经被一些民众聚集进行摧毁,今天琴路过那里,目睹这一切,若不是有骑士团参与,恐怕已经变成灾难下民众发泄怒火的聚集地,特瓦林现在就像唱了一出烂戏的伶人,被扔了满台子的垃圾,丢的不只是钱,还有尊严。 琴知道除了愚人众的特别用心,整个蒙德上下现在对东风之龙特瓦林,都是一心仇恨,自己身为蒙德外交,和蒙德领导人,更是不能祸从口出替特瓦林发言。 但年幼时看见特瓦林被描绘在画本上的英姿,那种震撼她至今难忘。 【英雄不该被遗忘,也绝不能被诋毁。】 最固执的她现在可以说是孤军奋战了,她守望东风时就像守望那些年家族祖先的血泪史。可惜已经不会再有人为她“鞍马”,整个骑士团对风魔龙的态度都不是很好。 她一直有一种预感,会有一个人可以拯救特瓦林,也许是苏醒的风神,也许是赶回来的大团长,然而在意料之外,却在命定之中的,是一位从天而降的旅者改变了风向,一切都变得富有了转机,尽管这转机中,还包含俞洲这样的变数。 琴诚恳的说:“如果是在多年前守护蒙德的战争中,特瓦林受到毒血的侵害,苏醒后又被深渊法师腐蚀,确实会变得身不由己。” 这居然就信了,俞洲跟迪卢克大眼瞪小眼。 只靠着空这个英雄的三言两语,和“偷取没用的东西天空之琴一定有特殊原因”这一点,就能判断这件事情的合理性,实在是不可思议。 她接着说:“但这些话,作为代理团长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迫于愚人众的外交压力,骑士团很难公开表示对风魔龙的善意。” 俞洲顿悟,她相信的原因不过是在拿最后一点可能性去赌能否换回东风之龙的理智,她对这个国家的守护神是这样虔诚,抱着如此尊敬的态度,大概是信仰的力量。 这样的信仰,丝毫不输给修女们对风神的信仰。可惜她的风神是个十足的酒鬼,特瓦林也纯粹是个风暴灾难而已。 对俞洲来说,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考虑的余地,射杀就行。按照正常法律规定,人在遇到致命危险时,连国家级保护动物都可以杀,别说风魔龙这种专门跑来危害全城的动物。 不过俞洲也不是很不反感这样的骑士。 至少比温迪所谓的“固执的拯救熊孩子”的原因更让俞洲觉得舒服。 不过在那之前,俞洲说:“愚人众是什么?” “一个臭名昭着的组织,来自至冬的外交使官。”琴直白的说:“我们只要不针对特瓦林,就会被愚人众认为不作为和放松警惕。” 俞洲哑然:“这个国家很强?” 不然怎么把蒙德一个国家压制到这种地步。 “至冬的武力值是七国最强。”温迪说:“他们旗下的愚人众总共十一席位,每一席的力量都可以比肩神明,不容小觑。” 如果蒙德代表古德北欧等地,璃月是中国,那最强的武力值国家,应该就是前俄罗斯。俞洲推测,真理总是在武力和大炮范围内,愚人众癫狂的外交情况大概也是来自对本土火力充沛的自信感。 但是在这个七个国家都有神明的世界,能有这么强大的武力,神明必然也不会弱到哪去。 “至冬国的神明也很强?” 温迪说:“我这里只有五百年前关于她的歌谣,五百年后的今天嘛……你要是想了解只能自己过去看看咯。” 俞洲神思飘渺,突然间,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女人站在轮船上,看着外面海洋辽阔的场景。 焦灼的黑浪在船头沸腾,雨墙倒映出她深邃到胆寒的瞳孔,那张历史悠久的背影和背景融合成一片素描般的黑色,像一幅后现代艺术作品。 “怎么了?”一直没说话的空注意到俞洲的不对劲,他瞳孔放大,眼角僵硬,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他在看水中的倒影,像是被人附体般恐怖。 “我感觉我好像见过。”俞洲低声说。 空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不可置信人问:“有什么线索?” “只有一个背影。”俞洲的声音还是很小:“应该不是那个封印我们俩的神明。” “这样啊。”顿感失望的语气。 温迪像是看穿了他在想什么,目光像是一面镜子照过来,俞洲赶紧撇开视线。 “至冬虽强,蒙德不弱。”迪卢克冷哼一声,说:“这就是我看不惯骑士团的原因,外交上实在懦弱。不过,你居然这么快就相信了一个外乡人的话,真是让我意外。” 琴笑了笑说:“迪卢克前辈这样敏锐谨慎的人,不也相信他们了吗?” 他尴尬了一瞬,用很小声的语气抱怨:“都说了别叫我前辈。” 第21章 都是中文聚在一起我就看不懂了 “前辈?”空好奇的望过来,视线在这两个俊男靓女身上流连。 但这两个人像是突然变成哑巴了,同时沉默。很显然是不方便提起的过去。 “也罢,这次就难得和骑士团合作一回吧。”迪卢克说,这样的语气,好像是别人在求他这个老爷合作,然后这位爷今天正好心情好,也就赏脸答应了。 琴说:“天空之琴的下落我心里有数了。” 这不是废话吗,俞洲吐槽,琴团长这转移话题的天赋比迪卢克还是差一筹。不过,看两个人这样尴尬的神情,迪卢克还被琴称作前辈,八成是因为迪卢克曾经做过骑士团的领导者。 两个外乡人不了解蒙德和志东的外交情况。琴解释:“至冬对蒙德的冲突,其实就是七国和七神的冲突,他们觊觎每一个神明留下的力量,其中蒙德的风神残留的神力,也在他们获取范围内,风魔龙和天空之琴都是神力。” 俞洲一下想到昨天下午闲逛时遇见琴和那个戴着面具的愚人众使节冲突的事,当时的愚人众咄咄逼人,他们满嘴关键词都是城防和杀死风魔龙,琴因为这个发怒。 “所以这才是他们提出接管城防的原因?” 琴点点头,俞洲说:“不能让他们接管。接管城防相当于国力被掌控,从此城中只有至冬,没有蒙德,这就是被殖民的第一步。” 迪卢克点头:“所以琴拒绝了,由此也可看出至冬外交官的猖狂。” 俞洲说:“杀了他们呢?吊在城门口,杀鸡儆猴。” “万万不可,”琴被这个大胆的假想吓到,没想到他用那么内敛的神情说出这种话:“大团长不在城内,我们主力军不在,蒙德现在的军力,我们根本无力抵抗愚人众执行官的力量,要反抗也是以卵击石。” 这个大团长还真是个重要人物,相当于最高级别的将帅了,他带领的主力军大概可以称作是城防禁军。 可惜他远征的时候,胡人已经南下钻了空子,就差挟天子以令诸侯了。说到底就是蒙德底子太弱,内部都被蛀虫凿空了,起义带来的重生还没有长出翅膀。迪卢克就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也没法凭空变出十万大军来。 “他们至少已经转移目标了。”琴说:“原本风魔龙是他们获得神力的途径,但是我们公开拒绝了杀死风魔龙的提案,他们的目标就只有天空之琴了。” “他们要神力到底做什么,他们已经是大陆最强了。”俞洲不解:“想吞并所有国家吗?” “目前他们的目标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迪卢克说:“我从蒙德城落单的愚人众成员里能搜寻到的情报就是,底层人员并不知道至冬女皇帝动机,只是单纯的在执行任务拿奖金而已,你可以把他看做一个具有强力垄断能力的企业,只不过他们的目的不是金钱,而是国家。”他的比喻通俗易懂。 “那么执行官呢?”俞洲问,“上次和琴团长商讨的是执行官吗?” “不是,”琴说:“你看到的那个是蒙德与我对接的外交使者,还不是执行官。蒙德现在的执行官,是【女士】。你们只要看到她,应该就能认出她。”她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可想而知那是因为极具特点的人物。 最后两个字,琴着重强调,很明显那不是某位“女士”,而是这个人的代号,俞洲问:“我见过吗?” “还没有,”琴说:“你们最好不要招惹她,就像俞洲你刚刚打的比喻,吊死愚人众群众,那留在城内的【女士】会彻底和我们翻脸。” “不是让你们直接处决,而是找一个机会给他们安上一个罪名,让他们自己处决。”俞洲扶额。 “任何罪名都不会成立的。”琴说:“【女士】是一个非常霸道跋扈的人,她不会承认自己队伍有人犯错。” 她这是【女士】吗,【女王】还差不多吧!俞洲在心里吐槽,一个被神明掌管的大陆,能有这么跋扈的资本,必定是因为神明很强,而蒙德这么弱…… 温迪正在摸鱼发呆,突然感到脸上一凉,抬起头看见俞洲悠悠转走的目光,不知为何有点心虚。 “女士虽然霸道,但我们也有很强的队友。”琴说,“俞洲,你就是我们的主力军。” 迪卢克和俞洲同被震惊,前者是震惊琴就这么草率的拉同盟,后者是满脸迷茫。 怎么都是中文聚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呢? 拯救蒙德于龙灾的明明是空,跟骑士团走四风庙宇,净化结晶,取天空之琴,城门的援军,桩桩件件都是空干的,怎么还变成他了呢。 我有这么强的话就不至于还在蒙德城寄人篱下的找工作了。俞洲心里直翻白眼,空和派蒙还在旁边煽风点火的给他竖大拇指,意思是你行的,让琴知道她没看错人。 俞洲只好客客气气的说:“你们早上的袭击,援军的主力军是空,不是我,别太错估我的实力。” “了解了。”琴说,很明显根本没把俞洲说的话听进去。 迪卢克轻轻咳了两声,似乎是在提醒琴,他说:“我得到的情报还有一点,就是他们没有把天空之琴放在歌德大酒店。” “那又是哪?”俞洲问,他对城里的事情一概不知。 “歌德大酒店是愚人众的使馆地。”派蒙替琴揭示。 “他们没有把东西放在半公开的驻扎地,”琴说:“可能他们也不想太过嚣张,把偷来的圣物收藏在那里。” “我懂我懂,闹得太大了就成了国家之间的外交危机了!”派蒙说。 “总之七国的关系就是这么回事。”迪卢克说,虽然他也很不满这种表里不一的行为方式,这和他从小受到的贵族熏陶完全不同。但商人为了利益还要和不喜欢的盟友对接,哪怕对方的品德并不友善。何况是国家,能发展壮大的企业本身就得有很强的忍耐力。 “酒来了,谁点的蒲公英?” 年轻的酒保是个女孩子,她穿着围裙端着盘子上楼,盘子里三大瓶酒,最大的那个是蒲公英酒。 “我的我的!”温迪招手。 俞洲眼睛瞪大了:“等等,你不是只能喝得起散装的吗?迪卢克老爷,这一杯多少钱?” “三千摩拉。”迪卢克说。 “你喝了几杯了?” “今天一共喝了十几杯吧。”温迪嘿嘿笑了笑。 “吟游诗人看起来并不是没钱啊!”派蒙惊叹:“等解决龙灾了,我也要做吟游诗人。” “别这样,我只是把之前攒的钱都花光了。”温迪抑扬顿挫,极力否定:“吟游诗人真的很穷啊!” 派蒙露出狐疑的目光,同时怀疑他的还有迪卢克,只不过迪卢克怀疑的是他酒量是否是真的:“你居然能喝十几杯蒲公英酒,这可真不是常人能有的酒量。而且我记得你未成年,也不是能喝酒的年纪。” “我成年了。”温迪坚定的说,虽然那诚恳的神色怎么看都不是假话,但是那张脸超过17岁都有鬼了。 迪卢克说:“你是从这女孩手里点的单吧,新来的酒保不知道你的情况。要是查尔斯的话,是不会卖给你酒的。” “这只能说这女孩很信任我。”温迪眨眨眼,愉快的从女孩的怀里拿起酒杯,女孩子不敢面对迪卢克,低着头面红耳赤的端着盘子下去。 “哇,她的脸好红!”派蒙说。 “是喜欢迪卢克老爷吧”空说。 “是因为卖酒给未成年怕被炒鱿鱼不敢面对老板。”迪卢克直白的指出。 “迪卢克前辈还是这么受欢迎。”琴一本正经的点头。 “好了,”迪卢克刚要制止他们这个话题,窗外蓦然传来老鹰的高亢鸣啼。他走出二楼的门扉,阔步门栏处。只见一只褐色风鹰于空中舒展着宽阔巨翅,盘旋数匝后,徐徐朝着这边滑翔而来,意图降落。迪卢克不慌不忙地伸出手臂,风鹰似与他极为熟稔,精准无误地落于其上,双爪稳稳抓握。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只见迪卢克悉心地摆弄了片刻那鹰的腿脚,像在检查有什么。过了会,他微微抬手,振臂一挥,那风鹰便再度展翼,扑棱棱地冲向云霄,转瞬之间,便只剩一个黑点于天际,消失不见。 “好了,我们出发吧。”迪卢克收起纸条,转身进来。 “去哪?”空一脸懵逼。 “去愚人众存放天空之琴的地方。”迪卢克说:“我刚刚得到的消息,准确无误。” “迪卢克老爷真是厉害。”俞洲叹为观止,那种飞鹰传书的画面他是第一次见,他伸出手臂的英姿像一个江湖侠客,让人想到那年三十岁在外漂泊,早已天下无敌的佐助,只需要一把剑一只鹰,情报武力都能兼顾。 这么出类拔萃的人没有继续在骑士团待着,真是可惜。从他目前展现出来的能力来看,说不定比琴还强。 可惜这话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因为迪卢克老爷厌恶骑士团,就好像是一种鄙视链的降维打击。 站在这儿的每个人都心怀“鬼胎”。 俞洲正全神贯注地剖析迪卢克充满故事的过往经历,试图从中挖掘出不为人知的真相;琴则一门心思地思索着该用何种策略、何种言辞,才能成功劝诱俞洲加入骑士团,为她这惨淡的人手增添一份助力;空满心疑虑,脑海中不断盘旋着至冬之神是否就是那个封印了自己所信奉神明的幕后元凶这一重大疑问;而派蒙呢,全然没被这些复杂的事情所干扰,一门心思地琢磨着一会儿该去享用什么样的美味佳肴来犒劳自己的肚子。 “总觉得愚人众不像迪卢克老爷说的那样简单。”只有一个不干正事的温迪放下酒杯开口:“看起来他们并不是单单为了神力,而是通过神力去找巴巴托斯。就像丽莎姐姐通过暴风源流锁定三座庙宇一样。” 琴和迪卢克默契的对视一眼,他们都注意到了这个诗人与众不同的地方,他知道的细节有点过多了,远超常人能掌握的事物范畴。而且看事情的角度与寻常人类大相径庭,甚至说独树一帜。故意说自己爱喝酒,也有为了隐藏深层意图的嫌疑。 如果俞洲听见这两人的心声一定会跳起来大声反驳:这老东西的就是单纯爱喝酒!千万不要觉得他是什么好人。 可惜他听不见。 “风神从蒙德离开已经过去一千年,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是为了找出风神。”迪卢克问。 “诶嘿。”温迪敷衍的回答。 “算了,我不喜欢多问。”迪卢克一向懒得跟这种弯弯绕绕的人打交道。凯亚好歹还会说一半留一半,温迪是直接什么也不说,他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来几个东西:“你们戴上这个面具跟我走。” “这是什么,”派蒙盯着迪卢克手里三个半截像深渊教团的假面,看起来他在白天就有所准备了,一直带在身上,就是为了这一刻给他们。 “我们是去找愚人众麻烦的,不能被愚人众找上麻烦,这个伪装也是为了这个。”迪卢克把面具递给空,又递给俞洲。 “我也要去吗?”俞洲心惊胆战的说,虽然做个逃兵可耻,但只要还没上战场,他就可以写3000条请假逃课。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迪卢克说,他态度温和,像在鼓励一个孩子:“你的力量很强,虽然可能暂时控制不了,但也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好吧。”既然人家都说不怕你拖后腿了,再推辞难免显得不厚道。俞洲踌躇了一下,还是戴上了面具。 “你这样好眼熟。”空吃惊的看着他戴上面具的脸。帮俞洲系后面的带子。 “那你可能是见过我在其他地方鬼鬼祟祟的样子,”俞洲开玩笑,“等你想起来了可一定要保密,不然有损我一世英名。” 迪卢克把面具从头上套下,视野被面具遮挡,黑了那么一瞬,之后他就看见那半截黑色透纱的面具安安稳稳戴在了俞洲脸上。 俞洲雪白的碎发垂落在面具上,下半张脸仿佛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迪卢克脑中一张不可能存在记忆里的画面突然出现,他的瞳孔肉眼可见的收缩。 “怎么了?”空敏锐的发现了迪卢克的异样。 他的脸虽然被面具覆盖,但空仍然感觉到面具下那不可置信的神情。 “……”片刻沉默后,迪卢克找回了自己的手臂,他抬起手拍了拍空的肩膀:“走吧。” “我这样帅不?”俞洲咧开一嘴白牙问迪卢克,只要遮住脸,他的自信心就成倍上升。 “嗯。”迪卢克冷硬的回答。俞洲以为是这个过于自恋的问题让迪卢克比较局促,顿时哈哈笑起来,也没在意迪卢克话头后面的情绪。 “英雄们,蒙德的未来就靠你们了。”温迪壮志酬成的说:“我在酒馆等待你们的好消息,愿风神护佑你们。” “保重,我还要继续守在城门。”琴说,“迪卢克前辈你们几个足够,我出马容易被认出来。” 迪卢克点头。所有人都知道琴是工作狂,也没人会认为她在偷懒,她不能去是因为真的不能去。 “现在还是白天,直接出去很显眼,我们从后门出去,上已经准备好的马车出城。”迪卢克说,他带着还在哈哈大笑的俞洲和一脸无语的空下楼。 后门口冷冷清清,鲜有人迹,显然是酒保特意为之,早就将此处清场。门口被一辆马车的侧身严严实实地抵住,迪卢克从容地掀起马车的帘幕,微微俯身,利落地进入车内。其余三人见状,依次跟随其后,登上马车。 车内恰好设有四个座位,俞洲带着几分欣然环顾四周,只见这辆马车呈现出传统木质马车的模样,大概是出于掩人耳目的考量,迪卢克选的这辆马车与寻常运送货物的马车没有太大差异,质朴而低调,极为契合当下隐秘出行的需求。 果不其然,迪卢克看俞洲环视四周,说:“委屈你们了,我选的马车并不舒适,因为主要目的是掩人耳目。” “没关系,”贵族果然都很在意别人对自己品味的评价,俞洲腹诽:“我可是连马车都没坐过,所以比较新奇,你可别笑我是乡巴佬进城啊。” “你……”迪卢克没被他的梗逗笑,反而陷入思考中,过了会他犹豫的说:“你没坐过马车?” “啊,这,”俞洲看了眼空,尴尬的想,难道真的很少见? “我第一次坐也这样。”空笑着说,圆场打的非常规整。 “没什么,我不是笑你没坐过马车。”迪卢克说:“我是惊讶你居然说没坐过。”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俞洲说:“我们那个世界有汽车,但还真没有马车,再往前几百年到街上可能还有。” 空气陷入沉默,迪卢克没接他的话,静静的坐着。 不知为何俞洲感觉迪卢克面具下的目光像一个探照镜在对着自己的五官来回滑动,好像是在找寻什么。 第22章 一个人,就是千军万马 “我们到了。”迪卢克掀起窗帘,外面已经是荒原一片,距离坐上马车十五分钟,他们已经驶出主城8公里。 “这是给我干哪来了。”俞洲探头探脑的冒出头,四周连个地标都没有,荒草野石头一堆,花种都懒得光顾,史莱姆也没几个。 “这地方能有驻扎点吗?” “只是在这里下来,不容易引人注意。”迪卢克先开帘子下来,随后空和俞洲也踩下马车。 迪卢克敲了敲马车侧壁,扬鞭声后,骏马嘶鸣一声,带着马车远去了。 俞洲左顾右盼的样子像个刚下车的旅客在找车站出口,他看着那在后轮起飞的灰尘一脸懵逼:“这下咱们咋回去啊。” “不必担心,那个据点我很熟。”迪卢克说。 凯亚通过风鹰为迪卢克传递的讯息里,充满对俞洲的警惕,二人想到了一块去了,都觉得这次去可以顺便试探一下俞洲的真实水平。 “我打头阵。”迪卢克说,突袭的时候他打算自己来,后面看俞洲了。 俞洲感激涕零:“迪卢克老爷真是英勇。”只要别骂他这个混子就行,帮忙什么的他会见机行事,打团他也会在后面苟且的。 “等做完这一单,我请你们吃饭。”迪卢克惯会鼓舞士气,三个人均是眼前一亮,充满了对未来的愿景。派蒙笑嘻嘻的说:“我要吃十个蜜酱胡萝卜煎肉。” “可以,不过我家的主厨有更好吃的菜肴,是你们在蒙德城吃不到的。”迪卢克唇角勾出自信的弧度:“俞洲呢,你想吃什么?” “好吃的我都行。”俞洲说,他的脑海浮现米其林餐厅奢华的菜品的场景:“我这人不挑。” 顶级贵族家的主厨,品味必定不凡,光是想想就流口水了。 “好了我们别耽搁,快出发。” 几人在苍茫的大地上飞速划过,从天上往下看他们正在往西南方向匀速移动,犹如星辰穿过天空。 营地内。 愚人众正在商量放假后的约会,他们留守在这里看守天空之琴,为了方便管理,午餐都是大堂食,需要排队拿餐,武力较高的先遣队士在他们餐食周围巡逻。 他们身穿至冬的铠甲,厚实的防御足够抵挡一切远程攻击。 过去半小时后,巡逻快结束的队伍们准备撤退,领头的男人眼光锐利的捕捉到天边的一角。 队伍们似乎被什么吸引了视线,像木乃伊一样定在原地不动了。 站在外围武力更高一些的,一起留守的男人们的目光也突然被吸引了,男人们的刀叉停在嘴边,油脂顺着银质品往下滴落,他们的视线紧紧盯着远方。 “怎么了吗?”拿餐的内部人员逐渐抬起头,人群看向队伍望着的方向,像是喝水都的鹿群抬起头,警觉远处而来的虎豹。 那里有什么在快速靠近,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法忽视的杀气。 那杀气如一张巨网,就像正午的太阳无法忽视,将他们像鱼群一般网住,感受到的人觉得自己的喉咙瞬间被勒紧,仿佛被扣住了鱼鳃。 “敌袭——” 率先喘过气的人大吼,声音快震碎杯盏。 紧接着是其他人的奔走: “不好了!袭击!” 警报声立刻被拉响,黑红色的光线照彻天地,慌乱的士兵们纷纷去拿兵器。 但他们根本碰不到兵器,因为比黑红色的警报照亮天空更快的,是迪卢克的身影。 如同一只低空冲刺的夜鹰,没人能反应过来,或者说,它早已超过人眼所能反应的地步。当雷声响起,代表闪电早已降落。 他们看见迪卢克戴着面具脸孔的瞬间,意识随之消散。他冲过来的身姿如同一只火红色的巨手,瞬间掐断他们的喉咙。然而比这手更快的,是他的大剑! 那把剑跟着他在空中划过极快的一道红色,正午的天空被照亮。 巨剑仿佛带着绝对命中的旨意,一楼的营地几乎被拦腰砍断,碎石翻滚,人群惨叫,有些人被自己的枪支插穿了腹部,有的则是直接被掀翻,就像暴雨吹翻在树叶下避雨的蚂蚁。 俞洲的速度足够跟着迪卢克,早已目瞪口呆。 迪卢克的进攻像猎鹰般迅猛,利爪破开水面,接触到的鱼群生命凋零,随之湖泊震荡,房屋崩塌。 大剑携带的力量带着迪卢克向前冲,如同沉重的船锚带着他在海中冲刺,但俞洲看的清,其实是他在推动那把剑。 如同神明在天空下开弓,剑端神鸟重生,尖鸣声如同死亡序曲,宣判僭越者死刑。 空速度不如俞洲快,在后面奔跑切后,带着派蒙打落两侧高处愚人众的箭雨。等人了结的差不多了,结果一转头发现迪卢克早已进入大本营了。 他那快有一人高的大剑飞跃出去毫不笨重,所过之地山石崩裂,寸草不生。 俞洲轻飘飘落在二楼,看着迪卢克的动作迅捷如枭,刚猛像虎,不费吹灰之力就摧枯拉朽了愚人众的集中营。眨眼的功夫原本热闹的营地就安静下来,只有警示灯还在持续亮着红光,照亮仿佛经历天灾的惨淡废墟。 根本不需要他们动手,迪卢克一个人就是一个军队。 “迪卢克!”派蒙和空气喘吁吁的赶来,没人敢再靠近他们,仅剩的一些腿脚健在的愚人众跌跌撞撞的跑远,给空开出一条道来。 “迪卢克老爷好厉害。”派蒙咽了口口水躲在空的后面,她真正想说的是迪卢克老爷好恐怖。 “抱歉,让你们看到血腥的一幕了。”迪卢克老道的说:“但是要想效果最好,就必须攻其不备。” 他的身上甚至只沾到了一些血渍,下半张脸上干净的像刚洗了脸。 “真是可怕的战斗力。”俞洲说:“琴和你一样厉害吗?” “她和我一样,不容小觑。”迪卢克毫不掩饰自己的自信,但也不吝对琴的夸奖。 俞洲脑中出现那女孩在战场上挥动大剑大开大合的场景,打了个寒颤。 “琴用的是单手剑,和我攻击方式不一样。”迪卢克似乎是看穿了俞洲在想什么,打断了他的天马行空,“而且她家族遗传的医术也不错,可以说是一体机了。” 还真是六边形战士啊,俞洲深感恐怖,然而这样存在的人,居然都抵抗不了至冬的力量,真不知道至冬都是什么人才。 正在想着,楼上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迪卢克眼神一凛,大剑随着他的手臂甩了上去。 砰的一声剑尖砸进地面,四个人一齐落在地面上。 正在准备包扎的愚人众伤员吓得啊啊大喊,哭叫着后退一步,迪卢克一头血红色的头发在他眼中晃荡,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镰刀,他心跳快要蹦出喉咙,头一歪,干脆点晕死过去。 “阿这。”俞洲愣愣的看着那愚人众歪在地上的姿势,心中怜悯。 如果他是这个人,估计以后出门都要看黄历。 “看看还有没有活口,”迪卢克轻车熟路的踏过他的身体,高帮靴子留下的血脚印一路蔓延。 留在身后的那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现在俞洲说真的觉得自己多余了,就迪卢克这种破坏力,有用得到自己的地方吗。他刚才还打算等下饱餐一顿的,但看着遍地残尸的景象,他觉得自己可能喝口水都会吐。 真的有活口。 转过拐角,几人看见一个幸运儿,他没有被迪卢克毁天灭地的神鸟击中,四肢健全的站着,手里握着一把快被震散的铁剑——虽然握着剑摆出防御姿态,但是可怜的浑身发抖,拿着剑的样子更像是在拿着烤串在篝火上烤。 “一楼的防御全部被突破了,我还,还以为是深渊教团打进来了……”他声音颤抖。 空先一步说:“天空之琴在哪?” “你们……” “我们是来取你性命的。”俞洲开个玩笑逗他。 但很显然快死的人认不得这种玩笑,他听到这种话更害怕了,挥舞着抖的像筛糠的铁剑,犹豫着是冲上来杀一下还是自尽来的快。 “老实交代可以饶你一命。”迪卢克紧随着说,好不容易找到的活口可不能就这样没了。 “你们怎么知道天空之琴在这儿,”他的眼睛瞪大了,但又找到了存活的希望,结结巴巴的说:“存放圣物的地方是上锁的,不在我这!你们往前走吧,不要找我!” “钥匙在哪?”迪卢克正在搜寻地面的脸孔转过来,一头长发比警示灯还要鲜红。 “不知道在哪个先遣队员的手里,你们去其他房间找找吧,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他一口气说完,跪倒在地上,呜咽的嗓音断断续续,他放弃一切挣扎了,只希望对面这老爷宽宏大量饶一命。 “我们走吧,”迪卢克扬了扬下巴,三个人跟着他走,刚走出几步,那守卫突然拿起剑,往相反的方向跑起来。 “等着吧,我们的执行官不会放过你的,你就等着生不如死吧!” 他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窃喜,和小人苟且的嘴脸,飞速远去了。眨眼的功夫就跑到楼梯口,楼梯虽然被迪卢克摧毁的差不多了,但他还是跳了下去,2米高的距离,多少还是伤倒了腿,但他不敢耽搁,又飞速站起来,瘸着一条腿,一瘸一拐的远去。 “真是被吓破胆了。”派蒙可怜的说,他临走前放的的狠话没有半点攻击性,反而像灰太狼的遗言,就差一句“我一定会回来”了。 “他说的是实话。”迪卢克神色严峻:“之所以打他们个出其不意,也是因为不能和女士碰面,女士身为执行官第八席,实力恐怖,而且为人极其跋扈。我们如果当着她的面直接抢,可能会被认出身份,到那时就会牵连到蒙骑士团。他们愚人众整个组织之所以在大陆上横行霸道就是因为仗着这些执行官的实力强劲,一但被女士抓住交战契机,骑士团那些废物也就只能被牵着鼻子走了。” 派蒙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迪卢克是包容骑士团呢,还是针对骑士团呢,还是为骑士团着想了,她云里糊涂的想了半天说:“但天空之琴不是本来就是蒙德的吗?” “如果正面交手,她大概会为了抓住我们的把柄,摧毁这把琴。”迪卢克冷哼:“执行官一向如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天空之琴是他们想要接管蒙德的筹码,但如果可以直接接管蒙德,这个筹码他们不要也罢。 说着迪卢克的速度加快了,直奔向二楼终点那个没有被摧毁的房间。 他们得在女士发现赶来之前拿到天空之琴。 “哪里来的老鼠。” 几人刚拐过房间,便听见一阵阴森森且低沉压抑的嗓音,像呼啸而过的穿堂阴风,透着丝丝缕缕令人毛骨悚然的诡谲。 “如此冒犯的行为,女士大人不会允许。就由我来为她分忧解难。”俞洲看见那浑身接近透明状态的兜帽使者,黑里透红,尖刃在他身边环绕,一看就和刚才落荒而逃的npc不是一个等级,台词都更中二有逼格。 他在女士不在的地方还要大表忠犬真心,而后身形陡然一转,瞬间进入隐身状态,妄图发动突袭。 俞洲觉得搞笑,他这个隐身隐了个寂寞,身形分明还很明显,像被套了一层白色滤镜一样白痴。 但是空和迪卢克见对方隐身,立刻调整身形,目光在四处快速扫荡,进入戒备状态,在他们的视野中,敌人已然完全隐匿不见踪迹。 那兜帽的男人察觉到俞洲可以跟着自己身体的行动而移动目光,心中大为震撼。这家伙是看得见他的。 既然有这种能力,就必须先一步解决。他心中一凛,悍然发动首次攻击,锋利的尖刀对准了俞洲的面门。 俞洲感到他快速逼近的速度,比不上迪卢克,但是被插到必死无疑! 他连连后退,视野快速寻找其他人的身影。原来他们已经摆出防御姿态,退在三步之后。 俞洲愣了愣,他看见空骤缩的瞳孔,照出距离自己只有几毫米,已经现形的尖刀。 “小心!”空喝道,他的剑随之掷出。 没有预想的疼痛,迪卢克的大剑从天而降,犹如孙悟空的金箍棒凭空出现变大砸下来,把兜帽男人的袖口布料连着尖刀一起死死插在地上。 男人的袖子裂开一大截,此刻他显出身形,站在离那把剑一丈远的地方,捏着自己裸露出来的胳膊,那里像被灼烧般疼痛,心里一阵后怕。 再近一些,他就得损失一条胳膊了。 从进来开始就无视他挑衅话的迪卢克,他还以为只是个小角色,但他只是在等待一剑封喉的最好时机。 真是个极其出色的战士,男人心里钦佩,如果战斗能力天地玄黄划分,他得和女士一样,属于天字一等高手。 迪卢克看了眼俞洲,直到愚人众的那把刀快插到这家伙的眼睛,他都没有什么反击动作。试探的行为只能到此为止了,他不得不出手。 那愚人众嘴上仍旧不依不饶,一边后退一边说:“女士会制裁你们。” 迪卢克的眼神望过来,他像被烫到一般连忙进入隐身状态,撤退前又说了句:“蒙德的诗人会用你们的下场,编写令孩童无眠的梦魇!” 就凭这几个愚人众的品行就不难推测出女士平时是多么嚣张跋扈了,上梁不正才会这么多下梁都歪,打不过撤退又不丢人,还要多说几句丢人现眼。 “说的真凶很,结果跑的比谁都快。”派蒙一脸无语。 第23章 准备出发 “此地不宜久留。” 迪卢克刚拿起天空之琴,地面就开始震颤,土屑沿着墙壁下落,有大人物要来了。 “撤退。”迪卢克从二楼跳下去,空拉着俞洲紧随其后。 太阳快要消失的时候,几个人站在了酒馆前。 推开门,热闹的人声扑面而来,温迪正坐在椅子上喝酒,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酒,像变戏法一样变出来一瓶又一瓶。 一直被太阳照射的墙壁从深红变成黑蓝色,这是最后一眼夕阳。温迪看向窗边的眼神随着太阳的下沉变得暗淡,深红色瑰丽的酒水倒映出的他木然而呆滞的眼神。 “我们回来了!”派蒙打招呼,温迪猛的回头,目光牢牢锁定在空抱着天空之琴的胸口,那里昨天还是什么都没有,当时他的心情可以说的上是失落,而眼下他的目光又充斥惊喜了,因为他终于带来了希望。 “欢迎回来,英雄们!”温迪迫不及待的跳下比自己腿长的高凳,接过这把琴,琴团长也从二楼走了下来。 “欢迎回来。”琴打招呼,和迪卢克对视一眼,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无奈,这是没有得手的意思,琴顿了顿,走下台阶。 “流风纹的蔷薇木,微凉的星铁弦,真是怀念的感觉……”他就这样抱着这把琴仔细抚摸,像是见到了久违的故友,此刻连掩盖身份都顾不上了。 琴和迪卢克也没有多问,两人对他的身份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琴说:“怎么样温迪,可以用它来呼唤特瓦林吗?” “嗯……”温迪把脑袋从琴上依依不舍的拿开,换了副犹豫的嘴脸说:“虽然是如假包换的风神至宝,但现在可能还不行。” 他把天空琴的正面展示给她看:“你看,历经千年,风的力量已经枯竭了。” 俞洲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毕竟是神造物。 温迪继续说:“这个状态要是在迪卢克老爷家的酒馆驻唱也许还行……” “酒馆的演出位也是有一大堆优秀歌手竞标的,你别太想当然了。”迪卢克立刻坚定的反驳,他不允许这种鱼头在自己家湖里质疑自己品味。 派蒙说:“迪卢克老爷是不是应该批评更重要的地方?” 俞洲挤眉弄眼的小声说:“贵族就这样。” 派蒙只好咳了一声转移战火,对温迪说:“喂歌手,你把天空之琴借出来,就是为了弹给醉鬼听的吗?” “诶嘿。”温迪的惯用话术。 “诶嘿是什么意思啊!”派蒙跺脚:“气死我了,居然有这么无礼的人!” “总而言之要吸引特瓦林出来,这个是不够的,”温迪正色说:“不过并不是琴的问题,是琴弦的问题。” “到你出马的时候了,异乡人!”温迪突然转头,清澈的目光照在诡谲多端的空的脸上。 不知道此刻后者在想什么,空复杂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闻言沉默了一瞬,尴尬的说:“我不会修理乐器。” “我不是让你去维修这把无与伦比异常珍贵的竖琴。”温迪用了两个形容词强调说:“而是这琴弦上附着的风元素浓度远远不够。你不是有保存特瓦林的泪水结晶吗,把它们滴上去。” “就只需要这样?”俞洲惊讶,空将那东西滴上琴弦,就像瞳孔酸涩的人滴上了眼药水,世界恢复了光明,而琴弦也和视力一样,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琴有种青春焕发的感觉。”琴感叹。 温迪对空说:“靠你净化结晶,天空之琴才得以修复,但是距离满盈还是不够,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特瓦林的结晶。” “要怎么收集?把它打哭吗?”俞洲说。温迪的脸上顿时露出惊恐的表情,过于夸张反而显得搞笑:“要不你还是别去了我担心你把特瓦林彻底解决了。” “……主要是我们都找不到特瓦林啦。”琴说,“它一定现在还在哭泣,承受痛苦,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真是个可怜的大家伙。”派蒙感叹。 “骑士团分布广泛,我们可以地毯式搜寻特瓦林,毕竟这不是荣誉骑士一个人的事情。”琴说:“等我回去拟写报告,就立刻开始行动。” “得到结晶以后,还要拜托你继续净化咯。”温迪恬不知耻的说。 随后他张开双臂歌颂,像一个真正的教主,在场每一个人都是他的信徒,他慷慨激昂振振有词的说:“真是愉悦的场面,英雄们相互依托,携手共进的场面总是这么让人热血沸腾,让我来为你们谱奏一曲,作为你们凯旋的歌谣吧!” 派蒙听了半天听明白了,怒道:“你这是想只出嘴吗?” “弹琴需要用到手啊。”温迪光明正大。 “你……”她气的红温,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睁的更大,怎么能有人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迪卢克点点头,目前为止目标已经很近,事态也有了转机,于是说起另一个相似的话题:“这种地毯式搜寻,我以前也经历过。” “我与愚人众的那次竞争,是因为六个月前有盗贼从东风遗迹里挖出一件宝物,我们都想要那件宝物,就是彼此的竞争选手。” “什么宝物。”派蒙好奇:“风神巴巴托斯用过的杯子?” “茶垢都发霉了,里面细菌都够再长成一个生态环境了。”俞洲毫不留情的讽刺:“谁会抢别人用过的杯子。” 迪卢克的目光变得揶揄,那种眼神居然出现在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身上,他的眼神在俞洲脸上滑动片刻后转开:“不,虽然如果真有那种东西,的确珍贵到可以让我收藏。” “你居然……”俞洲刚想惊叹迪卢克居然能把自己放在一个仰望者的位置,随后想起来在这个世界,对人类来说,接触神明还是无比崇高的,就算是贵族也是有钱的人罢了。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俞洲和空一样站在神明的身侧或者对立面,他们只能站在神的脚下,就像大树和蚍蜉,人和蝼蚁的区别。 想到这里他看了眼温迪,后者一脸受用的表情,都不想伪装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过于自信还是已经懒得管别人发不发现了。身边人都是粉丝的时候,正主确实难以遏制自己现身出来接受膜拜的欲望。 迪卢克接着说:“如果真的有那种东西,的确很珍贵,但这次出土的文物是最难获得的一种——” “是一件装有风神气息的密封小瓶。” 愚人众的行动在半年前就开始,目的是横扫整片大陆,收集风神的能量也不是最近才开始的,只不过他们行动的时间刚好和空阴差阳错的碰上了,空率先触发警戒,不然可能现在骑士团都不知道存放天空之琴的地方已经人去楼空。 迪卢克半年前就知道这件事,所以他才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了他们几个偷琴者的话术。 “原来还有这种形式的文物,” 这种东西和“哈尔滨的雪”“青藏高原的空气”那种虚空纪念品一样扯犊子。俞洲认为这类艺术色彩的东西只能是自己经历过的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专门挖出来或者被无关人士存下来就有些没必要了。能被称得上是文物,无非是迪卢克觉得稀奇,而愚人众正好需要。 但迪卢克比他想的还要疯狂,他接着说:“这么有艺术美感得创意,我当然会想要加入自己的收藏,但消息传出以后,愚人众觊觎其中的神力,开始与我竞争。他们制造大量的假货投放市场企图迷惑我的视线,而我做的,就是照单全收。” “你全买了?”派蒙哑然。 “嗯,我把市面上所有这种类型的东西,无论真假全部买下,一直僵持到了今天。” “真是财大气粗。”一直不吭声的空也发话了,这就是企业老板,纯爷们的实力。 “这点财力也不过是毛毛雨,”迪卢克见怪不怪的说,他的眼界比这高多了:“我已经见过至少两千瓶假货,而他们至今也没找到真货。” “这么多你屯放在哪里?”俞洲问。 “我家空房间很多,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再来三倍也不需要考虑。” 温迪说:“迪卢克老爷的情报网倒是真的厉害,愚人众得到这种文物的消息居然比你晚。” 琴也开玩笑说:“听说今年愚人众今年还宣布你是最不受欢迎的人。” “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迪卢克尖锐的讽刺:“再说他们也没说最受欢迎的人是谁。” 重点是后面那句吗,俞洲震撼,贵族的争强好胜真是体现在方方面面。 “怎么说我也是蒙德土生土长的人,本地人的渠道肯定比外地人多,情报渠道多一些。”迪卢克说。 “听起来你们两边都够疯狂的。”派蒙说:“那现在去黑市的话是不是能够买到那件唯一的真品?如果买到的话,我就用……友情价,把真品转让给你!” 迪卢克笑:“好啊,你可以试试,是假的我也不会拒绝。买到以后来酒庄找我,集齐20瓶,可换啤酒一杯。” “20瓶?”空笑了:“文物20瓶都够买个房子了吧?” “市面价现在已经被平品代替了。”迪卢克说:“一个和蒲公英酒差不多贵。” “那买20个的钱换一杯啤酒可不太划算啊。”空说。 “买的钱另给。”迪卢克比了个手势,极良心的价格。 “阔绰啊。”俞洲鼓掌。 “好了,我们下次见面地点定在三天后的酒庄吧。”迪卢克接下赞赏说:“那里安静,也不会引人耳目。” “哪个酒庄?”俞洲问。 “我家的葡萄酒庄。”迪卢克说。 “出了蒙德城之后往西南方向的小道走,过了清泉镇和七天神像,就是迪卢克家的酒庄。”琴说:“我给你的那个地图上有标识,可以看看。” “哦,地图。”俞洲一拍脑袋,想起来还有地图,他这两天太赶了,忙的像陀螺,都不要说看地图,丽莎给的那个《林间拾遗》也没仔细看。 俞洲把腰上的剑取下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那张折叠完整的地图,还维持着琴放进去的形态,一看就没打开过。 那把被他移到旁边的那把剑,剑柄上镶嵌的青色的徽章熠熠生辉,散发着比神之眼还难以忽视的光芒,迪卢克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把剑和徽章,和琴对视一眼,目光中带着询问的意思。琴眯起眼睛,意思是等会再说。 俞洲把地图掏出来,上面极其详细的标注了地点和小道,细致到有等高线和岩石形状。他的目光顺着地图往下滑,总算是看到了标志着晨曦酒庄的地方。酒庄四周四条大道通达,还驻在湖畔,妥妥的风水宝地。 什么时候有钱人多我一个就好了,俞洲再次感叹,他想到了自己在家里住的那个地下室,属实是跟老鼠窝在一个地方,袜子和内衣都要手动吹干,比老鼠还要潮湿阴暗。 迪卢克这种地段的别墅放在老家那边卖,少说八千万起步,是他努力一辈子也得不到的小目标。 “知道在哪就行,”迪卢克说:“那现在就出发,三天时间足够寻找了,我们后面的聚集地定在酒庄正门。” “好,”几个人异口同声。 “那温迪你。”俞洲回头:“你不和我一起?” “我不去啦。毕竟我是戴罪之身,出门会引守卫注意吧。”温迪说,他的眼神仿佛又变得瑰丽起来,里面圣洁的苍青色花朵缓缓盛放,俞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跟着空出门。 派蒙一步三回头的对着温迪指指点点,觉得他只是想偷懒,生气的说他,最后被空一个劲的催促快出来,还是不情不愿的飘了门。 酒馆里的角落只剩下迪卢克和琴,温迪拿着酒上楼了,现在迪卢克已经懒得再说他了,毕竟他现在看着确实不像未成年。 “如果我猜的不错。”迪卢克说。 “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琴说:“神明的力量来自信仰和人民,他实在是消失了太久,如果已经到了需要求旁的地步,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们的风神居然还是个酒蒙子,这可真是够让人反差的。”迪卢克叹气,但看起来也并不失望,蒙德本土人对风神的敬重就像刻在dna里,就像孩子生来就爱父亲,父亲爱喝点酒也无伤大雅,至少他还知道关心孩子。 “至少他还在乎蒙德,其余的事情,就让骑士团来做吧。”琴说。 “我不想打击你,”迪卢克忧心的说:“但从龙灾开始的这段时间都没什么进展,骑士团的办事平均效率不能都让你去拉吧。” “可能是我管理不当……”琴又开始自责。 “我不是说你——算了。”他自知说不通,“不过,你怎么把那个东西给俞洲了。” “迪卢克前辈是说那个青玉?” “嗯。” “那本来就是他的东西,骑士团不过物归原主。” “什么?”迪卢克的眼睛骤然睁大。 “怎么了吗,”琴一脸迷茫,随后是惊讶:“前辈难道不知道?” 他突然变得沉默,像是想到什么关键的东西,沉浸在一段冗长的回忆里。 第24章 暴雨的开端 漫长的记忆结束,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迪卢克从遥远的过去飘回来说:“没事,我只是记错了。” “那我先去通知小队了。”琴说。 迪卢克看着她走出酒馆,目光迟迟不肯放松。 “这种东西到底在哪找啊,”俞洲捂着脑袋,他连蒙德的地形都不熟悉,山丘连绵,平原广阔,在这么多未知条件下追逐一条龙的泪水结晶,就跟大海捞针一样困难,甚至他们连追踪特瓦林的仪器都没有。 “特瓦林去过的地方,我可以用元素视野探索一下,再说还有琴团长,”空说,他的目光缓缓上移并且集中,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突然眼神放出了光彩,说:“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吃点东西再去。” “哦哦哦哦哦!”派蒙欢呼,一提到吃的她就一脸雀跃,和空一起飞奔去了猎鹿人餐馆,俞洲跟在他们后面,也不知道这两人是看见什么好吃的了,上了三个台阶才发现,只见是丽莎在餐馆旁边坐着而已。 她侧对台阶,窈窕的身段慵懒的倚靠在椅背上,她旁边的桌子上放着比她还要吸引人注意力的,颜色鲜明的沙拉。 外层通红像苹果,中间橙黄像芒果橙子,碧绿的卷心菜在盘边点缀,看着至嫩至爽酸甜可口。 换做以往几个人可能会觉得丽莎的秀色可餐已经盖过美食了,绝不会先注意到这盘菜,但如今空和派蒙都已经两腹空空。 “丽莎,你吃的这是什么?看着好好吃!”派蒙离老远就直勾勾的盯着那沙拉,口水直流三千尺。 “这是猎鹿人的招牌菜满足沙拉。”丽莎大方的说:“小可爱你们要尝尝吗?” “这个一盘多少钱?”空一脸精神,很喜欢这盘菜。 “500摩拉。” “好实惠!”派蒙高兴的拉住空的辫子催他去店里买:“快快快,我要吃这个。” 丽莎的眼神回转到台阶上,流光溢彩:“哟,俞洲也在。” 俞洲从台阶上慢悠悠的晃了上来,他是跟在空后面的,空和派蒙跑的太快像饿死鬼投胎,派蒙那个三明治在酒馆就吃完了,结果还像没吃一样饿,跟着空一起跑走了。 “这么早。”俞洲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早上的袭城,骑士团有头有脸的,和不在骑士团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结果丽莎居然像没事人一样待在这吃沙拉。 “你们还在主城,真意外啊。”丽莎居然先一步的跟俞洲寒暄的说。 俞洲说:“我没打算去其他地方逛风景,现在空和派蒙他们受了委托,我也跟着一起。” “三份满足沙拉。”空对服务员说。 丽莎说:“果然同样是异乡人,你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好了呢。” “当然好了,”空转头坐下“我们以后还要去更多地方。” “三个沙拉也不知道够不够咱们三个吃。”派蒙的脑回路完完全全套在吃的上面,都没有注意丽莎想套话的目的性。 “猎鹿人家的沙拉一份可以顶一个下午呢。”丽莎神秘莫测的说:“而且很适合减肥吃。” “你身材这么好还减肥吗?”俞洲下意识的上下打量了她的身材,那目光过于坦率,等反应过来收回眼,才觉得尴尬起来。 丽莎不讨厌这种直白的观赏,反而觉得是纯粹的夸奖,笑着说:“谢谢你,但是淑女总是要时时刻刻保持身材的警惕才行,不然可就变老了。”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镜子,左右看了眼下巴,唠家常一样说:“感觉最近的下颌角都不是很清晰了。” “你做演员呢这么要求上镜?”俞洲看了看她那百里挑一的脸型和毫无赘肉的下巴,不知道女人的苛刻极限到底在哪里。 “我也觉得丽莎很好看。”派蒙嘿嘿的笑着,虽然眼神根本没看丽莎,看的是她面前的那个沙拉。 “我也觉得丽莎很瘦了,不需要减肥。”空说。 三个人跟唱戏似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拍马屁,丽莎的眼神却似有若无的粘在俞洲的身上。 “你们觉得蒙德的伙食怎么样?”她刚刚问出这句,服务员已经把三盘沙拉放在盘子里端来了。 “你们的沙拉,请慢用。”女孩子甜美的声音说。 “谢谢谢谢。”空和派蒙两眼放光的拿起叉子,准备开动。 “这个是?”俞洲看着沙拉上面的那个状似鸟蛋的东西,为什么沙拉上面有鸟蛋??? “这是鸡蛋啦。”派蒙嘴里鼓鼓囊囊的说:“煮的很鲜,配合苹果味道真的不错!” 是鸡蛋鸟蛋很重要吗,重要的难道不是为什么水果沙拉里面有蛋?俞洲惊疑不定的尝了一口,和自己平时吃的鸡蛋并无区别,只是算是溏心蛋罢了,不算噎人,他又尝了口切块的苹果,顿时眼睛一亮。 虽然搭配很奇怪,但是这苹果的美味真是没话说,上次吃这么好吃的苹果还是老爹公司发的年货,好像还是新疆产的。 “蒙德的苹果还是很好吃的嘛。”俞洲回答丽莎问的伙食问题,就水果来说确实没问题。 “蒙德的水质好,所以才有全提瓦特最美味的苹果,酒酿也是独一无二。”丽莎眸光深邃的看他津津有味的样子,说:“你真是喜欢吃苹果。” 俞洲点点头,派蒙说:“这么好吃,我也爱吃。” “我听琴说早上出了那种事,是你们在帮忙,真是辛苦你们了。”丽莎说,“这一顿沙拉我请了,日后还有什么好菜,也尽管跟我说。” “早上我看凯亚迪卢克什么的都去了,好像琴团长后面也去了。”俞洲装作闲聊的说:“怎么丽莎你没去啊。” “我只是个图书管理员,我负责后勤呢。” “哦这样啊,我以为是凯亚负责后勤。”俞洲干巴巴的笑。 “他比较全能,能被琴信赖的人,总是要辛苦一些。” “丽莎不是更被琴信赖吗?” “琴早上去千风神殿了,我就帮忙处理骑士团的内事了。” 原来是内阁首辅兼宰相,俞洲对她的定位有了了然的认知,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苹果。 “唉,这样一来,我的担子可就更重了。”丽莎抱怨:“也不知道是谁指使那些遗迹守卫袭击蒙德,早上还在睡美容觉就被吵醒了。” 俞洲拿着叉子的手顿了顿,没说话。 “这么大量的守卫,不像是会被指使的样子。”空说。 “俞洲,你觉得呢?”丽莎问。 “也许是龙灾肆虐引起的吧。”俞洲说,他隐隐约约有种感觉,丽莎坐在这里就是在等他,然后质问他。 从凯亚当时的态度再来看,也许是西风骑士团忌惮他。 忌惮他干什么,又不是他撺掇那些战争机器来的,他有这个能力还需要找记忆,去找工作吗? 但是仔细一想,琴对他态度倒是不错,坦诚而率直。也许不是西风骑士团对他有意见,只是丽莎凯亚这两人比较敏锐的发现了他的问题。 他确实不能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就说那些机器人跟我没关系,都是你们蒙德自己惹的我只是个过路人不能替你们擦屁股还被泼脏水,只能默默闭嘴当没听见,好在正好在吃东西,没人发现他刻意的听而不回。 “说起来你们两个人现在真是蒙德的恩人。”丽莎见他不回,主动找话题说:“蒙德城的居民现在对你们真是称赞有加呢。” “哦哦哦我懂,他们两个就像那种竹林双杰呢!”派蒙高兴的吃完最后一个苹果说,“我听说那种两个人都很厉害,又一起铲奸除恶的在璃月就叫双龙戏珠,竹林双杰。” 俞洲一口卷心菜差点呛在气管里,咳嗽半晌,憋着气纠正她:“双杰就算了,但是双龙戏珠不是这么形容的。” “哦,这样啊,”派蒙了然的点头,又从空的盘子里叉出一块苹果。 “丽莎。”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丽莎盘在嘴里的疑问。 众人一回头,发现琴不知何时站在后面。 “我刚刚让骑士团去找了风魔龙的线索。”琴毫不避讳的在丽莎面前提起所办事项:“得到消息,泪水结晶可能在千风神殿那边。” “你上午才从那里赶回来,不休息休息吗。”丽莎担心的说。 “我没事,刚刚喝了咖啡。”琴端起丽莎手边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又说:“我也吃了几块面包,足够战斗,旅行者,俞洲,你们吃完了去门口找我。我们速去速回,时间不等人。” 俞洲刚好咽下最后一口苹果,他的那份沙拉里,两块土豆还完好无损的躺在光洁的盘子中间,他说:“我也吃好了,我们走吧。” 他可不想再跟丽莎待在一起了,无形的压迫感弄的他都没心情品尝美食了,虽然他本来就不想吃那土豆。 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这歹毒的菜,水果沙拉里面居然有鸡蛋和土豆的存在。 “丽莎,我们先走了。”琴看了眼丽莎,带着三个人离开。 丽莎的目光紧紧跟随俞洲,随后拿起刀叉,她的菜一点都没动过。 她是刻意在这里等他们的,可惜还没来得及问出什么。 在城门口他们遇见了迪卢克,贵族的红发青年靠在墙上,闭目养神,一副早已等待多时的模样,旁边还有他备着的豪华版本的马车,骏马肌肉纠结,垂首而立,一身皮毛像抹了油一样光滑,比空的无锋剑还要光彩照人。 马车上面覆盖着华贵的天鹅绒和无数名贵绣缎,几颗低饱和珍宝挂在上面发出悦耳的铃铛声,通身低调奢华,仿佛是灰姑娘圣诞回家的轿辇。和这辆马车气质完全融合的只有迪卢克,他如往常一样低调的棕黑色大衣打扮,怀里抱着赤血的大剑,无比契合这样的画面。 俞洲惊讶的张开嘴,这气派和那次从后门口出去的马车形象有云泥之别,难怪迪卢克会说让他忍耐一下,如果迪卢克日常都是坐这个马车出行,那他说出那些话简直是情理之中。 “千风神殿很远,保持体力很重要。”迪卢克站直了身体:“这辆足够我们坐。” “可是,坐这个会不会太明显了,”琴有些犹豫,凭借他们的能耐,过去千风神殿也用不了多少脚力,坐马车也实在是太招人侧目了。 “马车快很多,”迪卢克说:“不必担心愚人众,他们人手众多,如果有情报早就先我们一步了,我们应该做的是早去早回然后守住天空琴和我们要找到那个龙泪滴。” “说的不错,”琴动摇了:“但是那个吟游诗人,能守得住天空之琴吗?” “上次他们发动袭击,全然是因为骑士团的看守不力,但我家的酒馆,可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迪卢克自信的话语掷地有声,他的骄傲和他的红发一样夺目,但又让人很有安全感。 俞洲跟着点头,他和空见过迪卢克一怒而诸侯惧的战斗英姿,那动天晓地的力量,看起来确实不是愚人众那些虾兵蟹将可以抵得过的。总有一些人是全能的,就连愚人众都很忌惮他。 上次琴说什么来着,“最不受欢迎的榜首”? 让人心里不禁好奇,他身上那种决然和孤独的气质是哪来的,像是被巨大的磨难淬炼出来的,不像是一个贵族家庭养尊处优培养出来的。 真正的贵族应该是琴这样的,俞洲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区别叫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迪卢克身上有不少故事。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几人上车之后,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大地,暴雨即将到来。 “我的天,迪卢克老爷真是有先见之明。”派蒙看着快速行驶的马车窗外的场景感叹道:“咱们几个都没带伞,这要是下雨了都成落汤鸡了。” “派蒙可以飞到高空中给我们遮雨。”空开玩笑。 “我才不是移动雨伞!”派蒙跳脚。 “雨天可以遮盖痕迹,也会冲刷马车留下的痕迹,很有利于我们行动。”迪卢克说。 “希望特瓦林一切安好。”琴呼了口气,她也一直在观察窗外的景色,担忧的神色眺去很远的地方。 又一次雷声轰隆,暴雨随之降下,马车顶传来噼啪密集的声音,空气温度顿时下降许多,雨水顺着车沿顶棚瀑布落下,车窗的景色被小型瀑布遮盖成模糊的颜色。 空说:“我们就这样离开蒙德城,万一那些遗迹守卫真的是吸引我们调虎离山,岂不是蒙德内部容易被瓦解。” “我们本来就要出来找东西,”闭目养神的迪卢克睁开眼:“调虎离山不过是穷举法的假设,早上那件事之后蒙德的防御加强很多,不会出什么乱子。 “再说蒙德城现在没什么值得去查的地方,没什么价值。” 空悄悄的看了一眼琴,她神情自若,居然一点没被迪卢克这句话弄生气,看来迪卢克说的这句话权威性质很高。 琴跟着说:“凯亚和丽莎也在城内,足够放心。” “你不是给凯亚放假了吗?”迪卢克看了她一眼。都给人放假了还能放心,真不像她的思维,不过想也知道凯亚这人闲不住,估计又在东跑西跑,是因为琴才会给他休假的吧。 琴说:“能被迪卢克老爷和琴这样说,看来凯亚和丽莎果然很值得信赖啊。” 迪卢克又闭目养神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琴提到了他的哪个雷点,这位霸道总裁又变成之前缄口不言的老样子。 第25章 第二次袭击 暴雨依旧,窗外突然传来长啸的声音,迪卢克向窗外看去,是深渊法师的声音。 一群穿着迷彩袴的丘丘人围着一个水深渊法师跳舞,长啸声从水深渊法师口中发出。 像是被这个长啸声蛊惑,丘丘人们在荒凉的平原上高举双手,向某个方位朝拜。 这儿没有佛祖,也没有观音,只有架着的三块木头在燃烧,丘丘人对着个木头堆朝拜,旁边站着个祭祀般的东西,这场景在荒野上别有提多荒诞离奇,但俞洲却感到了莫名熟悉的违和感感。 那些木头上方攒动着一团火焰,它在暴雨里燃烧,像在跳一场没有终点的舞,即便瓢泼大雨不能熄灭它。 低低的海啸声带着肃杀之意缓缓奔流在马车四周,四周像是被什么包围了。 骏马发出恐惧的短促嘶鸣,带着车辆越来越快。 马车剧烈颠簸,路上石子不断的震动众人。它脱离了原本的路线,几个人在车里前后摇晃,不得不用手贴紧墙壁保持平衡。 车内迪卢克睁开眼睛,他的瞳孔如火焰般灼烧,肩背的肌肉在大衣下绷紧,放在他身旁的大剑剑柄上,红光缠绕,这是火元素浓烈的标志。 俞洲和空都很熟悉他这种备战状态,迪卢克准备出手了。 一旦迪卢克出手,这荒原上的生灵都会涂炭。 但是下一刻,比迪卢克的剑柄气息还要浓烈的气息从他对面传来,散发着更加浓郁的光芒。是俞洲的剑柄。 众人的目光被他的腰间吸引,俞洲那把断剑沸腾般转动在剑鞘里,迪卢克的目光顿时警觉,如出鞘之刀一般锐利的视线,刺向一无所知的俞洲的面孔。 “怎么回事?”空连忙抓住摇摇晃晃的俞洲维持他的平衡,他被那把有力的剑带的坐不稳了。 迪卢克当机立断转身掀开帘布,前往马车前部。 长鞭落下,他又吹了声哨,马儿像受到安抚一般放慢速度,缓缓停止在荒野上。 大雨漂泊,听见哨声的风鹰在高空盘旋,它的鸣叫快被雨水打碎,似乎是在替主人交集。 俞洲身上的剑气越来越重了,似乎有要飞出去的征兆,他这是第一次感到这个剑柄有如此浓重的挣扎气息,仿佛这里有什么让它恐惧。 之前就是它突然出鞘,卡住了那个遗迹守卫,这次俞洲和空都有预感,这把剑又有目标了。 但这里空间狭窄,这么出来会伤到几人。没办法,俞洲先开车帘,冲下车来到荒野。 暴雨瞬间浇透他的全身上下,空也连忙跟着下来,他俩的额发被雨水打湿,紧紧的贴在额头上。 空看见俞洲身上的那把剑仍旧在发光,在剑鞘里不断颤动,像在抽屉里剧烈震动的手机。 暴雨下,有白雾开始弥漫。一团白色的气围绕俞洲缓缓扩大。 凝聚不散的雾色里隐隐约约有人呼唤他,但他没心情去理是谁,因为在他视野正前方,戴因斯雷布静静站在那高耸的山坡上。 俞洲的心脏漏了一拍,紧紧盯着他在暴雨里的背影。出乎意料的,他的心情并不恐惧,反而像是带着故人重逢的喜悦。 戴因星空藏蓝的披风被风雨刮的起落,他似乎感到了俞洲的视线,缓缓侧过头。 如同一面镜子照出了俞洲的脸孔,明明离得那么远,他却从远处戴因蓝铜面具下的瞳孔里看出自己哀凉的身影,像是一把插在土里浑身伤痕的断剑。 “戴……”他唇齿刚张,狂风拔地而起,瞬间吹散了迷雾,高处上戴因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擦去一般的消失了。 俞洲赶紧眨眨眼睛,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替代他,她保持着一样的姿势,背对着俞洲居高临下的站在那里,随后她转过头,深刻而仇恨的凝望着他。 目光突然遥远,像来自千百年前。 女孩萧瑟的身形马上被雨水打散,就像一场镜花水月,仿佛是他在做梦一般,梦快醒了,大脑外传来了空的呼唤。 “俞洲!”空猛的抓住他的手腕。同时间,一只被破开罩子的深渊法师俯冲着逃窜过来,它似乎是在外面被人追杀,误打误撞撞进了这片迷雾。 但它没注意被突然出现的俞洲,它被他的脚绊倒,猛的摔了出去,在地上翻滚。 “找死。”迪卢克低沉的声音响起,周身火焰的大剑被人投出,冲开雨幕,火焰照出的光明穿透了白雾,整场大雾都被吹散了不少。 被投出的剑尖正中那个准备逃跑的深渊法师的背部,一声惨叫之后,它像烟灰般消散了。 “没事吧,”迪卢克提着回到手里的大剑走过来。 “刚才突然起来的白雾实在是奇怪,而且马儿也受惊了。”琴不知有没有出手,西风剑已经出鞘,此刻正在她手中,四个人均是被浇的浑身湿透。 “深渊法师搞的鬼,下雨天很适合他们行动。”迪卢克判断,“不过我和琴已经把他们的进攻击溃了。” 就这么一会就把他们打败了,空在心里竖大拇指,不愧是迪卢克。 “俞洲,你的剑……” 几个人随着迪卢克的眼神看向他腰间的剑,此刻和之前判若两种状态,就像死在鞘里一样一动不动。 “你没事吧?”空问。 “没事,不过我好像看见了幻觉。”俞洲沉思。 迪卢克奇怪:“你在雾气里看见什么了?” “什么也没有,”俞洲立刻否定,速度快的让人怀疑。他可不能让这些人知道戴因的存在,至少不能把他跟自己联想到一起。 “就是一些陈年旧事的回忆。”俞洲瞎编乱造的补充。 “深渊法师似乎只能蛊惑丘丘人,难不成你也被蛊惑了?”琴好奇。 俞洲眼前一黑。丽莎那句“你不会是进化的丘丘人吧”的含金量还在持续上升。 “我不会真是超进化的丘丘人吧?”俞洲自言自语。 琴立刻咳嗽一声:“我只是随便推测,你当我是开玩笑就行。” “丽莎导师的专业判断。”俞洲说:“而且你看,我确实跟你们很不一样。” “丽莎那女人惯会哄孩子,不必管她。”迪卢克专业的判断。 这人怎么看都不是孩子啊,琴心惊胆战的看了一眼迪卢克,替丽莎打圆场:“总之你没事就行,一切迷雾等我们到达终点就会揭晓,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去千风神殿的路。” “这里原路返回就可以到达千风神殿了。”迪卢克说:“可惜我们防了愚人众,却没能防的了这些深渊法师。” “他们袭击的太突然了。”一直躲在后面的派蒙说话了:“我们根本反应不过来嘛。” “没关系,来多少打多少,他们对我们造成不了威胁,顶多是拖延时间,我们走。”迪卢克干脆果断的掀帘,琴紧随其后。 空气里弥漫着诡谲的气氛,不知为何,站在马车下的俞洲突然觉得这几个人都不是人,而是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恶鬼。 这感觉以他自己为中心覆盖方圆一里,忽而强烈忽而钝感,一会又让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恶鬼。 这死吗雨雾真的有问题,而且好像只对他一个人有效果。 “你脸色真不好看。”派蒙担心的看着俞洲,飘过去给他捶肩膀:“要不还是不要带着这把剑了,看起来一点也不靠谱。” “对啊。”空替他掀开马车帘子,目光也落在那把剑上:“不用带着这把剑了,每次它有动静就不是好事儿。” “如果实在是不舒服,就放在骑士团吧,随时方便你去取。”琴说。 谁知那把断剑好像听见他们说话一样,发出极其不满的震动,光芒万丈。 “我的天!”俞洲惊呵,被这把剑带的晃荡,身形跌坐在车垫上。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能感觉到这把剑传来的情绪,像一个知道自己要被抛弃了急得哇哇大哭的女娃娃。 “好了好了,算了,还是带着吧,再看看。”俞洲安抚似的摸上剑柄,哄孩子似的拍了拍,心里还有余悸,也不知是在对谁说。 剑的震动停止了,气场温和,空气里再次被暴雨的气息填满。 迪卢克从前端驾车的位置钻回来,翘着二郎腿闭上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匹马不知是受到了什么贵族专有的训练,知道迪卢克想去什么地方,无需迪卢克继续驾驶,继续向前匀速奔跑。 一群人全身潮湿的坐在马车里,好在空间挺大,窗口透风,也就不够闷热,派蒙着凉了,打了个很大的喷嚏。 “回去了我要吃蜜酱胡萝卜煎肉。”她擦了擦泛痒的鼻头说。 “好啊,”空说,反正他们刚刚得了迪卢克老爷的三万摩拉有的是钱。 空悄悄侧目看了眼俞洲,他雪白的头发垂在脸侧,五官像被精细的笔刀雕刻琢出,神色哀愁如画。 黑云在天空中不断堆积,水面变高,车轮驶过水坑时水花声变大,溅起的水慕反照出坐在窗庞俞洲紧闭双眼的神情。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俞洲睁开眼睛,仿佛换了个人,他突然发问,嗓音嘶哑,仿佛在心里经过了许久的呐喊。 琴和迪卢克都吃了一惊,没想到他直接问出来。 看来在刚才的那片白雾里他看见了自己不知道的一面。 琴不露声色的说:“你是说,哪方面的?” “我可以问问你知道的全部吗?”他的神色疲惫,为什么想到戴因的时候,他的心情会是妖怪遇见神佛一般的恐惧心理,但是刚才那一刻,他又确实感到了欣喜。 那种遇见至交的惊喜,在这之前从未有过的心情,就好像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彼此相投的挚友。 难道他之前和戴因是朋友?那为什么会后面发展成这样。 而且最后还有个姑娘出现代替了戴因,那个姑娘就和自己那天做梦时看见的是同一个人,是空的妹妹。 他仅存的记忆支撑不了这种程度的思考,这样的情绪他也背负不了。 “你——” “我认识你,”空说,打断了琴做好心理准备说出的话。 “?”俞洲惊恐的瞪大眼睛,猛的转头看向空。 “我认识你,在很多年前,虽然不知道准不准确,但是在我知道你见过我妹妹之后,我更加确信了,我们之前就是朋友。”他逐字逐句,掷地有声,好像在念一个异常慎重的开场白。 俞洲哦了一声。 这一切都给空这两天亲密的行为诠释透彻,原来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他们是朋友,所以才这么信任。 俞洲心里说不上是什么复杂的心情,他以为空是因为他是俞洲,才和他结交,没想到其实是因为原主,他对他随和,是因为他们曾经就是朋友。 “我虽然认识你,但我也不知道你是谁。”空说“我对你的印象就像刚认识的一样。包括你现在的名字,你说话的方式,你的行为动机。” 俞洲稍稍安心了些:“那琴团长呢?” “我……我和他一样。”她磕磕碰碰的说。 “但是我都不认识你们。”俞洲说,“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听说,人脑在受到剧烈冲击的时候会失去记忆。”派蒙富有学问的发言:“也许是因为之前撞到头了之类的原因,所以才不记得吧。” 俞洲在心里呵呵两声,根本不是,是因为他穿越了,挤出了原主的灵魂,而且还是个没能拥有完整记忆,不能高枕无忧从此叱咤风云的倒霉蛋。 雷声在天空中远去,行驶的马车踏过浑浊的雨水,俞洲在天地间回想,周围的人像被拉到很远的地方。 迪卢克准时睁开眼向车窗外一瞥,轻车熟路的说:“我们就快到了。” 俞洲逐渐模糊的意识在这一声里快速苏醒,随后微凉的雨气浸润鼻腔。 雨水渐渐停了,但潮湿还没退散,他们的衣服也是湿漉漉的滴水,马车里面形成了小型的湖泊。 他睡着的时候无意识的靠在空的身上,此刻后者也是睡意朦胧,两个人像互相倒来倒去支撑彼此的企鹅。 琴正襟危坐的擦拭着西风剑,西风剑剑身保养的光洁如新。俞洲闲来无趣的观察那把剑,他眼力不好分不清好剑坏剑,给他一个反光光滑的铁剑他也能觉得是好剑,配个好看的剑柄他就觉得举世无双了。 迪卢克抱着手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气质如同狮子在假寐,派蒙则直接睡在了空的膝盖上。 真是和谐的一幕,如果不忽略已经逐渐倾斜的马车的话。 第26章 抵达千风神殿 “小心!”迪卢克说着跃出窗户。 空在身体重心倾斜到地的前一秒睁开眼,已经没有时间再反应了。好在俞洲起跳前一把拽起住了他的胳膊,等他视野完全清明,已经完好无损的站在车外。 几人看着马车轰然倒地,地坑的雨水被震得飞溅。 车篷上的天鹅绒七七八八的散开没有美感,迪卢克闭了闭眼睛,对某个毁坏自己马车的罪魁祸首分外不满。 骏马嘶鸣倒在路上,它的左腿被冻结了,纵使迪卢克反应极快的下车,对方也已经不见踪影。 迪卢克深刻的觉得自己是被挑衅了。 “有什么东西一直阻止我们前往千风神殿。” 站稳脚跟的空吓得心脏直跳,直到在空中他还以为是自己做噩梦了。 “怎么回事?”他愣了愣。 “真是颠簸。”俞洲扶额,一路走来都是这样。 琴拿出剑准备迎战。 “不必了,”迪卢克摆摆手:“对方撤退了,没有杀气,看残留的气息来看,是冰深渊法师。” “最近这一带怎么这么多深渊法师,明明上午我已经清理掉一波了。”琴皱眉。 敢情这不是你们骑士团行进路上的必修课啊,俞洲还以为他们出门都这样,到处埋藏陷阱,原来只是偶发情况,那可真是倒霉。 “这类生物本身就没什么规律可言,他们的底细来自远古的大陆,”迪卢克安慰她,这不是无用功。 “这样太麻烦你了。”毕竟骑士团没做好都是迪卢克跟在后面擦屁股。 随后她蹲下身去抚摸骏马的皮肤,松了口气道:“还好,它没受伤。” 迪卢克伸出手掌,掌心烈焰跳动,融化了骏马左腿的寒冰,他站起身解开了它身上拴着的绳子和杆,马儿打着喷鼻非常不满的站了起来。 迪卢克拍了拍它的脖颈安抚,对其他人说:“我们直接去千风神殿,就让它在这歇一会,那些人目标是我们,它不会有事。” 雨后道路泥泞,涨水的河流在旁边奔流,倒塌的树木歪在路上,严重影响了几人的跋涉。 几人沿着泥路上行,这条路晴天是个不错的采风处,如今脚下处处打滑,俞洲比起这些身手不错的人像个残疾人,时不时踉跄一下,空像扶着一个老人过马路似的时不时搀一下,还要叮嘱他小心。 还在潮湿的裤脚渗出水滴下,俞洲感觉全身都重了两公斤,自己像背着硕大的登山包走在斜坡至少四十五度的山路上。 灰暗的建筑群在天色里慢慢显现,这代表他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我们要到了。” 即便是在斜坡跋涉了几百米迪卢克也没有沉重的呼吸过,他的吐息和张平地一样,像是被特地锻炼过,又或者以他的武功根本不需要锻炼。 迪卢克注意到俞洲的脸仍然是一片惨白,就快要和那头白发一个色彩。 “你还好吗?”迪卢克问。 俞洲愣了愣,没想到是迪卢克问了这种话,他以为他不会关心人。 “我还好……我好的不能再好。”俞洲伸出大拇指露出白牙,但还在呼哧呼哧的喘气,胸腔剧烈起伏的像拉风机。 这个样子分明是哪哪都不好。 “不会是低血糖了吧。”琴担心的说,“可惜我没带糖果,今早出门时带了三明治来着,可惜回来的时候太饿了忍不住吃了。” “早知道你的那份三明治我就不帮你解决了。”派蒙后悔的说:“留着给俞洲吃就好了。” “真是谢谢你。”俞洲气喘吁吁的也对派蒙竖起大拇指。 “需要我背你吗?”空说。 “不用。”都到这里了还让人背,简直是残障人士,而且他最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因为上坡累的。 他现在的身体素质极强,不吃不喝别说走这些路,就是从千风神殿一路跑去蒙德城也不会喘,之所以这样,肯定和刚才的雾气有关系。 一想到那仿佛带有蒙汗药的雾,俞洲的两腿发软,脸色又变得惨白了几分,那雾气初次出现在梦里,他就觉得恐惧,果然在现实中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总觉得那白雾后面藏着个孙二娘,提着刀霍霍,脸上露出阴险的光。 如果真是孙二娘还好,俞洲胆战心惊,至少孙二娘还是个人类,而戴因斯雷布身上的力量就是108个英雄好汉上去估计都打不过他。 可惜这种事情还不能就这样直接说出来,俞洲的小伙伴们都神色严肃看着他。他想起戴因斯雷布的警告,想活命就得老实点。 “我不是累的,走吧。”俞洲鼓足力气,坚定的点头,此刻虽然面色极差,但他挺直了腰杆的样子又好像是恢复了体力。 “不要勉强自己。”迪卢克说。 “还行。”俞洲说。 “救命啊!” 这下是真的不太行了,每一步都有惊喜,跟玩大富翁似的,只不过这次不是队内人员受伤,而是陌生年轻男子的呼救声音。 不等空再说什么,迪卢克率先冲出去,琴紧随其后。 俞洲撑着身体的不适跟着他们跃过山坡,只见一个浑身绿色冒险服装的男人背着巨大的登山包蹲在地上,少量杉木林立在他四周。 三个很矮的丘丘人围着他打打踢踢 ,发出还没有猫叫威胁力大的声音,分明是没什么杀伤力的动作,也造成不了生命危险,但是不知为何这个年轻人瑟瑟发抖的僵在地上,已经站不起来了。 俞洲还以为是谁出了生命危险了,结果定睛一看这个情况,顿时一阵无语。 他想起奥特在森林深处巡查时对丘丘人群落拳打脚踢的情景,看起来就像在踢一些猫狗,但这位居然被打的蹲在地上,要不是力气不够可能就直接抱头鼠窜了。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还真是巨大。 琴都没有下坡,只是在上面挥挥手,她手掌中释放出小型的漩涡飓风能量盘旋着飞出去,瞬间就吓跑了还在张牙舞爪的丘丘人。 三个丘丘人拿着棍子跑远,这个年轻人突然恢复了力气,兔子蹬鹰的跳起来,一副活力四射的样子。 他惊魂未定的脸孔一侧缓缓出现【帕拉德】三个字,是这个年轻人的名字。 “又是你。”迪卢克和琴一副看见老熟人的表情,迪卢克皮笑肉不笑:“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我是听说北风之狼庙宇里有常人无法察觉到的宝藏,才来这里的。” 琴无奈的说:“我记得你刚加入协会不久吧帕拉德。” “啊,是的团长大人。” “新手不要在急冻树和北风庙宇这边闲逛,这边魔物诸多,就算是老练的冒险家也需要结伴而行。”琴好言劝说:“而且这里离千风神殿很近,一旦遇见遗迹守卫,又没有人路过,那就更危险了。” “琴对每一个蒙德市民都好有爱护精神啊,”派蒙真诚的说,随后吐槽这个帕拉德:“但是你这家伙怎么连丘丘人都打不过,这样加入冒险家协会也太草率了吧。” “如果不加入,我岂不是越来越弱,就是因为弱小所以才要变强。”帕拉德眼中闪烁着焦灼的光芒,迪卢克嫌弃的说:“你对变强的道路的定义有着超乎常人的理解。” 帕拉德谦逊又感慨的说:“迪卢克老爷过奖了,总有一天,我也会和这位金发旅者一样纵横提瓦特大陆的。” 迪卢克严峻的说:“真是期待那一天,不过在那之前我给你提个建议,就是白日梦不要随意说出口,否则会引发不必要的误会和耻笑。” “说起来你们来千风神殿做什么?”帕拉德问,团长和迪卢克老爷,还有那个金发旅者都在,还有那个站在远处脸色苍白的白发老人,哦不,是年轻人。他的皮肤五官就和年轻人一样。 “他也是和你们一起的吗?”帕拉德和大多蒙德民众不一样,年纪轻还嘴巴不严实,指着站在上坡的俞洲问:“你身上怎么有我们蒙德的宝石?” 俞洲一愣,低头看向自己剑柄上的宝石,那是琴给自己之后自己随便安在剑上的,因为自己的剑剑柄上刚好有七个卡扣,为了美感他就把宝石安在了第一个的位置。 “咳咳,”琴用力的咳了一声使了个眼色:“我们去千风神殿执行任务,你快回去吧。” 这下傻子都看出来他们是有秘密行动了,帕拉德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不再纠结宝石问题,用一张我理解我理解的表情离开了,离开前他的目光都一直锁定在俞洲的剑柄上的宝石上。 他是朝着俞洲的方向离开的,越靠近俞洲,他越觉得那宝石是真的,他在风花节见过这个东西,肉眼上根本看不出区别。 但是这个人的脸又这么陌生,他从未在蒙德城见过,不过既然能跟着琴团长,可能是琴团长让他戴的吧。 离刚才的地方越来越远,俞洲的脸色就变得越来越正常了,总算是恢复到正常肤色了。 等他目送这个冒失的年轻人远去,胸口那股堵塞已经完全畅通了。 “这人可真是奇怪,看起来琴团长和迪卢克老爷还都认识。”派蒙好奇的问。 “老熟人了。”迪卢克老爷叹了口气,看起来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年轻人有冒险精神是好事,还是不能失了分寸。” 琴说:“我们离千风神殿很近了,走吧。” “是不是那个。”俞洲的的气色好转了很多,他站在坡上,手指指向东南方向。 正是春末夏初的季节,风刚好从那里刮来,吹的他的白发起起落落,如招魂幡一般在灰黑色的天地里无比显眼。 空站在下坡方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灰黑色的建筑轮廓已经无比清晰的出现在不远200米的地方,那里石群鼎立,虽然曾经的巨大如今破败的只剩残骸,但仍不可阻挡它散发的恢宏气势。 走近一些,四面八方的拱门门扉逐渐显现出来,它们如屏风围住巨大的操场般的场所。每一块拱门旁都有矮小宽阔的观众席,能看出来这儿曾经是一块决斗场。 “这里就是了。”迪卢克说。 “我们到了。”琴同时说。 空和俞洲还在观察这富有文化气息元素的建筑,远处突然传来极大的轰隆声,像是某种危险的东西启动了。 如此熟悉的震动感从脚下传来,空和俞洲看向广场中央,残墟败壁里一双长臂猿一样的机械手臂伸出来,随后按在地上。 俞洲刚要惊讶这里也有遗迹守卫,还没等开口,突然见到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尾部发着危险光芒的导弹,导弹在视野里不断变大,带着无比强大的威慑力冲来。 一个,两个,三个……六个! 一共六个导弹,被打中轻点就是六个肋骨全断,重点就是五脏六腑全坏,空暗骂了一声,连忙抓着俞洲往旁边躲。 迪卢克比他们淡定太多,他右臂一把掀开了一层卡在旁边不知多少岁月的巨石。 俞洲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至少有两三百公斤的石骸翻腾飞出,同一时间迪卢克的大剑在身后绕了一圈,半秒内火焰迅速攀附大剑成型,又被他用挥剑的姿势甩了出去。 石头和导弹相撞,变成齑粉。击碎石骸的导弹仍然带着胆寒的力量冲来,和迪卢克甩出的火焰相撞,如同水珠碰见高温,瞬间蒸发在空气里。 “无论看多少次都叹为观止。”琴情不自禁的鼓掌,在她说话的间隙,继续冲出去的火焰覆盖了正准备站起身的遗迹守卫的头颅,致命的攻击暂时剥夺了它的还手余力,重重的跌坐在了地上。 “迪卢克老爷这么厉害,根本不需要我们出手嘛,你一个人就足够了。”派蒙摊手,更多的是欣喜。什么也不干就结束了总是比干活要舒服的。 “人手越多越好,至少在调查方面。”迪卢克打了个生动的比喻:“如果每次出行只需要武力,那么琴也不太需要西风骑士团。” 俞洲觉得有道理,顿时对自己的定位又自信了起来,毕竟琴也没干啥,厉害的不厉害的都没出手,迪卢克一个人就包揽了业务,这样群众里浑水摸鱼的人就能更舒坦了。 第27章 压根就不知道我是谁 就在众人分开调查的时候,派蒙眼尖的指着那个遗迹守卫的身后一块地方说:“你们快看,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落出来了。” 正在翻找古落遗迹的琴和迪卢克一起转过头,俞洲已经顺着派蒙指的方向前去查看了。 绕过石群,那硕大的机器人身后,确实沉睡着一个泪滴状结晶,它的半边在泥土里,裸露出的部分是斑驳的红色,俞洲弯下腰从土堆里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举起来给空看:“好像是这个。” 空还没到达脸上的笑意突然被恐惧代替,直直的看着俞洲的身后。 俞洲感到气场不对,猛的回头,那个高大的机器不知何时已经双手撑地站了起来,庞大像高达的身躯遮天蔽日。 似乎是俞洲触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它头颅上闪烁的光线死死的盯着俞洲,瞄准的视线锁定在它的手掌上。 “不好,快闪开!”琴站起来,她的剑鞘中散出千百种飓风,快速侵袭而来。同时身形更快的飞跃而出。 遗迹守卫弯下膝盖缓缓低头,做出一个全场人都目瞪口呆的动作,它缓缓抬起钢铁的双手,如同盖住一颗明珠一般环绕在俞洲的身侧,像是紧紧保护着什么那样,硕大的手掌将俞洲全身都包裹了进去。 “俞——”空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琴的飓风瞬间就将那遗迹守卫的关节瓦解开,守卫的一双长臂颓然跌落在地上。它的身体也被琴霸道的力量震开,支撑不住,缓缓向后倒去。 暴露在视野里的俞洲衣角不移,毫发无损。失去双臂倒下的遗迹守卫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头颅闪烁了一下微弱的光芒,彻底了无生息。俞洲看见那遗迹守卫暗淡的头颅旁用特殊白色油漆写下的代码: 「gn\/hu-」 几个人快速团在俞洲身边。 “没事吧。”琴问。 俞洲摇头。 “这个守卫居然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好奇怪的指令。”派蒙说。 “甚至,是在保护他。”迪卢克也是惊疑不定的扫视着俞洲全身,他虽然见多识广,但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西风骑士团的人都知道,这种战争机器在全提瓦特都是具有攻击性的,见到大陆上的公民就会无条件转人,不存在主动和被动或者有保护和特定破坏的倾向。它们在被建造出来前,指令就是被确定好的,好像全提瓦特都是它们的公敌。 迪卢克直截了当的问俞洲:“你对它这种活动指令有什么印象?” “不清楚。”俞洲看着那行代码发呆,迪卢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明白了这个遗迹守卫与众不同之处。 “这些亡命之徒只会大肆破坏,我没有理由制造这些东西。”俞洲摊手说,他听懂了迪卢克的弦外之音,但他确实是丝毫不知,尤其是现在,他的心跳都很微弱,力量渺小到无欲无求,此人更是从小就没什么毁灭性冲动,长大了也是少走了几十年弯路,提前进入心似已灰之木的状态。 虽然此人常年废物,但不管是在之前的世界还是现在的世界,最不容置疑的就是他的道德,他确实不是那种会制造这玩意闲的没事打人的人,而原主零星的记忆碎片也告诉他他不是那种人。 但正因为不是他们的主人,这个遗迹守卫的所作所为才格外奇怪。 除了这个东西,千风神殿已经再无其他活动的痕迹,迪卢克绕了一圈回来了,他看着俞洲故作轻松其实有点害怕的脸说:“真的想不起来?” “大概有一种感觉到什么的感觉……?”对方沉思片刻说:“但是想起来总是头疼,干脆没再想了。” “如果你确实参与了这些,那你现在视而不见,就是同谋者。”迪卢克的语气坚若磐石:“而且人越担心什么,就会越被什么控制。” 俞洲刚才的脑子里就一直嗡嗡作响,只要一想这些,就像是有人不断拨动他脑海里的一根大弦,嘈杂而震耳欲聋的噪音里,戴因的声音如魔鬼般越来越清晰,如同诅咒:“即便逃避,也依旧会是罪人。” 俞洲心里疯狂骂娘,这跟他这个从小就品德高尚的人有半毛钱关系啊,除了上高中那次,和平时会爆粗口外,他这么多年就没干其他亏心事。 他不想成为罪人,但是如果原主真的犯了不可饶恕的滔天的错误,他就必须要承担这些。 真是倒霉催的,他不过是个没法毕业的可怜虫大学生,突然老爹生病,姐姐失踪,自己被车撞,来到这个世界,还被诸多枷锁缠身,不知过去未来,不知去往何处的,一个漂泊者而已。 他和空完全不一样,他根本不是畅游星海四处玩耍的旅行者,而是一个非本人意愿被迫漂泊到这里的流浪汉,结果作为流浪汉还莫名其妙的背了某些极品锅得罪了贵族,现在这个贵族更是要以正义之名对自己审判了。 空气就要变得沉重,旅行者连忙打圆场,他站出来护在俞洲身前,担保说:“迪卢克老爷别想太多,我相信他不是这样的人。” 总感觉迪卢克的眼睛里有火焰在烧,要是真打起来,以他现在的实力,八成是保不住俞洲的,如果对方威胁到了蒙德,谁也不知道这个贵族会不会动用私刑。 空半开玩笑的又强调一遍:“用我的人品保证。” “最好不是。”迪卢克顺着台阶下的点点头,他也不希望俞洲就像蒙德史料记载的那样荒唐。 他和琴年幼的时候都见过那些史料,莱艮芬德老爷年轻时爱好书本,建造的图书馆是蒙德最大的图书馆,后面归属了骑士团编制。再之后,很多书被编制成了禁书区,而在它成为禁书之前,迪卢克已经如饥似渴的把全部书本都阅读完了。 如今给俞洲洗白的最好解释就是,蒙德的史料曾被贵族们更改过。否则俞洲的罪行天理难容。 第28章 分道扬镳 “好了好了,既然拿到了,我们就去下一个地点吧。”派蒙干笑着说。 三个人一副对峙的形态,空气里剑拔弩张。 看气氛还是不对,琴赶忙转移话题:“啊哈哈,说起来,我们还真是走运,这个地方是我无意间找到的。” 派蒙连忙接茬:“诶对对,差点忘了问了,琴团长连这么隐秘的地方都能找到,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就是我独门的诀窍了,”琴说:“找东西的时候一定不能用心去找,视线也注意不要过于热切,否则就找不到了,要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的去扫,这样就会突然出现在视野里了。” 派蒙原本只是想转移话题,没想到琴还真的滔滔不绝了,而且居然能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毫无理论依据的话,这跟她一丝不苟的形象相差太大,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 “这,这根本不算什么诀吧!” “很有用哦!”琴说:“我很多东西都是这样找到的,之前养的那只小乌龟也是这样找到的。” 这个俞洲熟,他上小学养过不少,是那种地摊上卖的,五块钱一个养在水缸里的巴西龟。 可惜最后都离奇失踪了,很久之后才会在厨房突然找到,也有些在床底,或者书架下面,柜子里面,没有一个正常寿终正寝过,这东西跑起来一点都不慢,小时候他还算过巴西龟的匀速行动轨迹,等他从草稿纸里抬头,上面的乌龟就又不知所踪了。 派蒙觉得不可思议:“琴团长养过小乌龟?” 她印象里的小乌龟和俞洲想的一样,是那种小孩子童心泛滥才会养的东西,但琴团长这么拘谨严肃,居然也有这么天真烂漫的时候吗? “怎么了吗,小派蒙?” “我只是觉得,呃,和你的形象完全不符合……” “迪卢克老爷呢,肯定也觉得很诧异吧!”空连忙把包袱抛给神色严肃的迪卢克,他暗红色的瞳孔里晦暗不明,不知道在在想什么。 “嗯?”被叫到名字的迪卢克回过神,反应过来后露出坦率的表情:“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也养过。” “啊?”这下轮到空震惊了。 “好了,不要耽搁了,”迪卢克正色起来,“我们回马车里,去下一个有风魔龙泪滴结晶的地方。” “你们去吧。”俞洲这次拒绝了他说:“这次我不跟你们一起,只是找这个东西,不需要我,空一个人就足够了,我觉得这附近也许能找到我需要的记忆,我想闲逛一会。” 虽然一开始他们并不是让他跟着做些打斗后勤,但琴和迪卢克上马车的那一刻,二人都是心照不宣的打算在路上试探一下他的身手。 这次琴没做强留,而是说:“那你怎么回去?” “我走回去。” 千风神殿距离蒙德城很远,琴还想说什么,迪卢!示意她不必多说。 “那我们老样子在晨曦酒庄汇合,如果找不到路就去酒馆找查尔斯,我派人去接你。”他态度温柔,但语气果断,也没多看一眼俞洲转身就走了。 空顿在原地也不知道是跟着谁好,派蒙说:“没事俞洲,还有我陪着你。” “你跟着空。”俞洲摇头说:“我自己去看看就行。” “不用这么着急,等解决完龙灾,我们可以在旅行路上一边走一边找。”空循循善诱的说:“先跟我一起走也许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更何况我也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 这一点才是他想说的,活得久的本来记忆就有限,毕竟那是大脑,不是一个超亿tb电脑储存硬盘,调不出来远古文件再正常不过了。 俞洲敷衍的说:“好好好,我知道了,总之你先去,我现在主要是想一个人静静。” 空还想说什么,看着他一副眉头紧锁的愁绪样儿,也不好说什么,一步三回头的拽着派蒙走了。 直到下坡派蒙还在回头看他,她拽开空的手好奇的说:“好啦旅行者,我跟你走,你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他。”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有自己的事情和想法去做,一个人办方便。你跟着他不好发挥。”空了然的比了个“嘘”的姿势在唇前。 他已经在星海旅行了千百,甚至上万年,见证过无数人类和星球的灭亡。许多命途里割舍不掉的相似经验来支持他判断事物的规律性,这次以他的经验,俞洲大概是想找到某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媒介,从那个媒介里探查过去。这种事情他也干过,不过答案就是永远探查不到什么。 俞洲站在石柱后面,看到四个人逐渐远去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气。 他扒开灌木丛,一跃而起,朝着蒙德城的方向飞奔而去。他飞奔起来的速度比马车要快更多,在苍灰色的天空里如流星划过,雪白的身形像骏马飞驰起来的鬃毛,路上的人还没来得及用肉眼看清,他已然消失在这方圆十里以内。 蒙德城酒馆内,温迪已续杯到第8杯酒,喝腻了他就咬着苹果,一边吃一边在一楼弹唱。 工作一天后的人们大口喝酒吃肉,点评温迪最新的曲子不够劲爆,劝他多写点谁家的八卦进去,温迪客气的说那种东西可不能用这个弦弹。 群众的目光聚焦到他的琴上,是一把从未见他演奏过的风琴,上面暗纹遍布,琴身流光溢彩,看着就价格昂贵,有个识货的人问温迪:“你小子哪来钱买的这种琴?” 还有一些懂行的问他卖不卖,卖多少钱,出个价码,温迪笑嘻嘻的说“这个可是无价之宝,不能卖的。” 见他这样,就有一些醉汉,或许只是装醉,猛的扑上去想抢,被温迪巧妙的避开。 “切,真小气。”他们哄堂大笑,这小子一般没这么抠门的,看来真是个好琴。 “温迪,你就给我们看看呗。”几个女孩子温温柔柔的也发话了,好奇着一双星星眼凑过去:“温迪小哥,你这个琴好漂亮呀。” “嘿嘿,姐姐喜欢就好。”温迪被夸的晕乎乎的,那些大汉看着他放松警惕,于是趁机站起来想抓过来看,手都伸到半路了,结果被突然出现的戴着手套的手抓住了手腕,手腕上传来了极大力道,像被大门夹住了一般。 “疼疼疼——”他猛的跌坐回去,那人看他不继续胡作非为,也就借势松开了鹰爪般的无情铁手。 打算上手摸的妹子们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见这杀神般面无表情的白发青年人,立刻缩回了脖子。 第29章 坦白从宽 晕乎乎的温迪看见俞洲一脸铁青,神色不好的站在旁边,还没从被美人香包围里醒过来,嘿嘿的笑:“诶,你怎么来这儿了。” “找你有事。”俞洲话语生硬,嘴唇都不抬。 温迪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现在还没傍晚,俞洲就回来了,这速度,八匹马拉的车都没可能这么快。 “你去过千——你去过那里了?”温迪惊讶,刚准备说地点,想到这里都是蒙德看热闹的群众,立刻改口。 “嗯,马车。”俞洲拉着他往楼上走。 “诶诶诶,你等下,我下一首还没唱完呢。” “等下再唱。” “不行,这是需要钱的。”温迪挣扎着说。 一听说这些看客们付了钱,俞洲也就不动了,由着他整了整被自己拉大领口的衣领,回去继续弹奏那漂亮的天空之琴。 真就应了他的话,这把琴现在的状态,在酒馆里弹唱绰绰有余,俞洲托室友的福,常年跟着听人拉一些名贵的小提琴和一些复古式的七弦琴,温迪弹得这个天空之琴大概是里拉琴,是西方最早的拨弦乐器,这种声音换算成人民币少说也是二十万加,至于为什么是二十万,因为他只听过二十万的,百万的他还无缘耳福。 看客们忌惮那坐在台阶上神情郁郁寡言但目光又炯炯有神的年轻人,他眨也不眨眼的盯着温迪手上的琴,很显然他要是冲着这把琴来,在场的人可能都打不过他。 这青年人看着身材单薄,手臂却似乎有千钧之力,被握住手臂的大汉搓着胳膊吸气,纵使看着弱不禁风,力气倒是出奇的大,而且看他样子甚至没怎么用力。 “那个人,是不是昨天那个……”女孩子们窃窃私语。 “好像是。” “跟团长在一起那个?” “还有旅行者。” 温迪放下琴,尽兴的笑着说:“今天的琴就弹到这里,感谢各位观众老爷的喜爱。接下来是我额外独创的……” “他好像要过来了。” “小点声别被听见了。” “你往里面去一点。” “我都快坐不下了,没地方。” “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 俞洲走到旁边,一把拽住温迪的大臂。温迪不知道吃的啥,清瘦的很,一只手就抓得住,也就是比骨头架子多点肉,不像刚才那个大汉,一只手都抓不住的手腕,一看就是锻铁为生的。 “诶好了好了,就这一首了,就让我再弹奏一下!”温迪哄小孩似的说,但他被吊着胳膊,弹出来的音节稀稀拉拉的。 “不行。”俞洲走进灯光里,打算直接把温迪扛走。 几个女孩和新来的酒客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被灯光照的轮廓无比分明的脸,几秒后那几个女孩惧怕到同步的往里移动了一下。 俞洲感觉到不对劲的视线,灰白的瞳孔转过来,对上那些女孩们棕黑色的深邃眼睛,仿佛一面镜子,照出她们被吓到五官乱飞的脸。 “我们先走了。”她们连忙站起来,跟几个认识的一起来的男士告别,低着头匆匆走出大门。 查尔斯在柜台喊:“诶,你们还没结账……” 算了,都是老熟人,下次来再说吧。 那群女孩居然被自己吓跑了,俞洲天性敏感,不是不清楚的感知到人群对自己带有情绪的眼神,只是这一次不是厌恶而是惧怕。 但是他现在没什么心情再去惊讶了。 温迪踉踉跄跄的跟着他上楼,俞洲用的劲不大,但是温迪就喜欢扮演这种仿佛被强迫一般的筹码,因为这样才好浑水摸鱼,等俞洲开口,只要说,诶哟被你拽的疼死了随便说几个语气词应付过去就行。 “我今天去千风神殿,那里有一个有代码的遗迹守卫,不仅没有伤害我,甚至帮我挡住了伤害,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俞洲开门见山。 “诶哟,我的胳膊……” “我请你喝酒。”俞洲爽快的说。 “早说嘛。”温迪大咧咧的坐下,胳膊立刻就不痛了。先是倒了一杯水给他:“看看你,嘴唇怎么白成这样,虽然本来就没什么气色,但也没有现在这么白,跟瓷娃娃差不多。” 俞洲接过茶水,看见水面倒映着自己苍白的嘴唇和脸孔,仿佛是个纸人,再加上神色疲惫铁青,五官更显得像画在纸人上的一样。 此时他灰色的眼睛,白色的头发,一身青白的衣服,惨无血色的脸色和嘴唇,看上去特别像那种恐怖片里的幽灵,温迪说瓷娃娃纯属高情商夸法,真实的视觉效果其实是像纸人一样惨白,不过西方人大概没见过纸人。 难怪那几个女生被吓到了,俞洲自己都差点被吓到,他连忙端上茶水一饮而尽,感觉周身起了暖意,好很多。 “是碰见什么了?”温迪温和的问。 “你一直是蒙德的风神?”俞洲没回答,问自己想问的。 “是啊。” “多久了。” “久到山川变色,河流干枯——” “我是问时间。”俞洲受不了他吟游诗人的职业病,无论说什么话都喜欢带一些浪漫色彩,这对他这个粗人来说真的很不友好。 “两千年了吧。” “一直是你?”亲耳听到这么大的数字,俞洲心里还是格外震惊,毕竟中华只有上下五千年。 “一直是我。”温迪回答的轻柔,却仿佛经历太多沧桑,这句话在他胸中徘徊太久。 “那我呢?”俞洲微微伏低身姿,眼睛出奇的亮:“我有多久?” “据我所知你不是神。”温迪说。 “我特么知道我不是神,我是说我认识你多久了。” “太多年了,实在是记不清了。”温迪模棱两可,把手撑着桌子,满脸好奇的说:“怎么突然向我坦白,还问的这么详细,是不是有什么神秘因素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力?” 第30章 新酒已经上桌,旧酒下台。 “算是吧。”俞洲也知道自己很唐突,毕竟一开始温迪和他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暴露过过去,好像这一盆开水还没有沸腾,还不到掀开盖子的时候,他们需要的只有耐心的等待。 而现在俞洲实在是等不起了,所有事务的运转都让他感觉脖子上仿佛悬着一把利剑,只等他暴露破绽就把自己噶了。 就像迪卢克说的,机会要自己争取不能等待,所以他找到了唯一能探查的媒介,那就是这个整天不务正业,浑浑噩噩就知道喝酒满嘴跑火车的风神巴巴托斯。 现在除了温迪,他也实在是无路可去了。挂在腰间的佩剑现在完全就是个不听自己号令的死铁,而他在这个世界又没有其他熟人。 总不能去找戴因吧,对戴因来说俞洲的记忆是交换的筹码,不是轻而易举能知道的,想要获得记忆碎片,就得承受他提出施加到自己身上的更大苦痛,这样才能满足一个仇人的心理不是吗。 俞洲知道自己本来就是个死人,被车创死,本来应该魂飞魄散,纯靠走运了才穿越来的,如果原主和自己感觉到的品德完全相反——罪孽深重到以死遁逃,那自己也确实该偿还这笔账,这就是活着该回报的孽。 温迪虽然与俞洲认识良久,但从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其实此人道德标准和责任感高的就像圣人在世,你不要求他做的东西他也会去做。你觉得无所谓的东西,凡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去干的,刀山火海都会去干。 与之相对的,凡是他不觉得有错的,就像一头倔驴,十匹马也不能扭转他的心意去认错。 好在他还没有喜欢的姑娘,这要是有喜欢的女孩,就凭这种犟种的本性,不是人家把他给坑死,就是他把人家姑娘给活活气死。 然而俞洲现在没工夫思考情情爱爱的,他追寻的记忆没有怜悯他,那些在心中折页的诗篇带来的不是香气而是警告,他无法在仅有的线索里找到回忆,而这片提瓦特大陆更是没有能保存多年前的监控录像,他抓住温迪就像溺水者抓住一块救生圈。 “我只记得以前你总是有崇高的理想,哪怕抱负平凡。”温迪话锋一转又说:“虽然抱负平凡,但你做的事可不平凡。” “大概是什么样的?” “比较孤独且独特。” 这算是什么狗屁回答,他是来这里听诗人念唱腔的吗?就算孤独,那也是每个人类都有的,这种东西能概括一个人吗,而且这种概括就像那种外行占卜师的信口胡诌,你问他我的感情未来发展如何,他说山高水长,一切都在缘分之中。 “我们的缘分太浅啦,”温迪苦恼着一张脸:“不过我印象深的是我送过你一些蒙德特产的塞西莉亚花,哦对了,当时的古恩希尔德的那个姑娘也给你送过。” “不过后面我们在你的屋子里找到你的那些遗物时,它们都已经干枯了,你一点也没珍惜那些花。”温迪言语里满是抱怨,好像一个被辜负真心的好姑娘,而他是个超级负心汉。 俞洲小时候到长大被送过的东西都有专门的保管柜子,基本都是毕业和生日被送的,加起来大大小小有20几件,每年都很悉心的照料,春节还要拿出来擦,回不了家的日子也有拜托姐姐整灰,温迪说的这种大大咧咧浑不在意的风格完全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原主还真是跟他性格完全相反。 若不是原主本就沉睡了,俞洲又夺魄上身,他这大相径庭的性格和作风恐怕第二天就被熟悉的人识出是假货了。 可惜啊,现在他面临的不是失业的烦恼,他的课题研究变成了生命的哲学。这个课题能否完成还关乎到了他的身家性命。 那段尘埃的岁月已经不会再回来,「维洛利亚」也不会。 重生的到维洛利亚身上的他,在蒙德和平到内战的年代里苟延残喘的呼吸,能死死抓住的一线生机的稻草只有故友。 接下来只要帮忙解决了龙灾,他就会彻底计划代替群众眼中的『维洛利亚』,从此世间只有俞洲。 温迪敏锐的捕捉到他眼中划过的暗淡和决心,安慰说:“别担心,你还有我呢。” “还有啥。”俞洲抱起手,这是还不够信任的态度,虽然温迪说的那些他猜到了是真的。 “还有嘛,”温迪的眼珠子转了一圈,露出精光:“这样吧,为了我们不是干说话无聊,我可以用一个记忆换你一杯酒吗。” 俞洲感叹:“你比那些黑心商人还要奸恶。” “我听说迪卢克老爷给了你不少摩拉,你不打算济一下贫吗?”温迪煞有介事的说。 “少来道德绑架我。”俞洲不屑的撇嘴,那可不是白来的钱,拿了别人的钱就是欠了别人的人情,日后都要还的,那点钱他原本打算在去璃月前都不怎么动的。 “钱财就要花在刀刃上!”温迪猛的拍桌边,力道不大,神情痛心疾首,仿佛他是个金钱管理上的会计专家,而俞洲是个十足的败家子儿:“钱存着无用,花着才有用,品尝美酒见识百川,这才是钱的真正用意!” “那以后咋办?”俞洲斜着眼看他:“每日做兼职日兼谋生?” “对啊!所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 “活了几千年的老不死在这跟我说人生苦短,你咋不跟下面那些干长工的蒙德市民说呢,你这纯粹就是没有金钱管理观念,这钱要是在你手上估计一周就被你花完了……” “酒来了。”之前那个面红耳赤的酒保姑娘抱着超大号酒桶,神色自然的停在桌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俞洲偷偷看了她一眼,确认没有偷听到什么才松了口气。 “你点的?”俞洲目瞪口呆看着那一大桶,旁边的桌子也投来震惊的目光,估计是在想这两个年轻人胃可真大。 “我没啊。”温迪一脸茫然。 “是查尔斯先生吩咐的,他说是迪卢克老爷说免费送你们。” “还有这种好事儿?”温迪两眼放光,一脸“那我就不客气了”的样子伸手去拿酒桶,被俞洲一把抓住手腕拦住了:“无功不受禄,我跟迪卢克老爷交情还没深到这个地步,他干嘛这样?” 但酒保小妹没有回答,她放下酒桶后就转身下楼接待其他客人了。 “哎呀先喝了再说。”温迪抽出手,美滋滋的站起来给自己的酒杯里倒满,白沫逐渐堆出了酒杯边缘。 第31章 尝试和风神交谈失败 “名副其实的酒鬼。”俞洲嫌弃的看他。 “你也喝嘛,”温迪突然把俞洲得酒杯拿过来,出其不意的速度让俞洲没来得及拦下,眼睁睁的看着那酒直接到顶。 “好了好了不能喝了,”他站起来推搡。 特娘的,怎么到了提瓦特也有这该死的酒桌礼仪,他觉得酒苦呛喉真的难喝,从不去这种饭局,偶尔推脱不掉有了也只会说自己酒精过敏,结果今天还被温迪打了个出其不意。 “俗话说,酒入愁肠,不愁也不怅。”温迪用不知从哪学的俗语摇头晃脑,坐下去猛喝一大口,爽快的哈气:“就是这个味道,多亏了你,今天实在是让我大饱口福。”说着还打了个嗝。 俞洲看着面前的旧人贪杯冒失的样子,思想争斗了一会,也拿起来慢吞吞的喝了一口。 “怎么样?”温迪两眼放光的看着他,等待他品鉴之后的评价。 俞洲形容不出来这酒的口感,很熟悉,但他分不出是原主的熟悉还是自己的熟悉,酒感清冽纯厚,咽下去的口感回味悠长。像是走在一场暴风雪里,全世界的雪花都落在他的肩头,而那些记不清的岁月永远冻结在这场大雪里。 “记忆格调。”温迪眯起眼睛快乐的说:“这是迪卢克老爷自己调制的酒,他似乎原本就会在新调了酒之后送一些给朋友,以前凯亚也收到过,这次就是你咯。谁让你是蒙德的新星呢?” “他应该送给空。”俞洲放下酒杯,杯底在桌上磕了一下。 “记忆是最好的止痛药,同时也是毒药,代价是要终生服用,即停即死。”温迪感慨的说:“这应该就是迪卢克老爷调制这款酒的初衷。” 俞洲吃惊,不知道迪卢克出于什么初衷调制的这款酒,他能感同身受到调酒师隐藏在酒里的回忆,仿佛痛苦与荣光参半。 俞洲端起来又尝了一口,这一次口感层层递进,绵密而厚重,又喝了一口,这次中和了绵密和凌冽,似乎还带着香味。 不愧是贵族的口味,俞洲勾起嘴角,慢慢把这杯酒都喝见底了。 和温迪还会微醺不同,俞洲喝酒就像喝水喝饮料,脸上没有半点酒后的痕迹,温迪震惊的指着他:“你居然没有脸红。” “这才一杯,要不要这么夸张。” “但你之前喝一口都会红。” “这么夸张?”俞洲心说那不是被你气红温了吧? “对啊,你真的变了好多,就像一个新的灵魂附着在了你身上一样。”温迪的目光久远而深邃,里面似乎有千百情绪调和,仿佛记忆已在他脑中竖起一道碑铭,过去被全部埋葬。 俞洲慢吞吞把最后一口喝完,避开了他的眼神,好像那眼神能把他的灵魂看穿,看穿他其实不是『维洛利亚』,而是个夺魄的小人,是个劣质的替代品。 此刻窗外仍旧大雨滂沱,仿佛天地在藕断丝连,俞洲站起身给温迪倒了一杯,算是还礼。 一杯酒下肚,温迪像个真正的知己那样,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且拍拍胸脯,安慰说:“不过你放心,咱蒙德现在没有什么事儿是需要你负责的。” “早上的时候,蒙德被袭击了,你知道吗?”俞洲捏着木质的酒杯,里面被冰块泡过的液体冰凉晃荡,低温传到他的掌心。 “当然,酒馆可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俞洲咽下嘴里的酒,瞳孔不断放大,同时语速也在加快,好像感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的脸色不好:“我早就感觉到了,其实我应该往那边想的,早上那些遗迹守卫肯定是冲着我来的。 “我对他们一无所知,更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有特殊代码的遗迹守卫会保护我—— 俞洲头疼:“而且因为这个事情,迪卢克老爷好像已经开始怀疑我了,要不是空在场拦住了他,他可能已经要跟我比划比划了。” 温迪抱着手看着俞洲彷徨的说话,那种虽然已经极力压制,但还是忍不住泄露出来的迷茫的语气——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就要承受无端的恶意和揣测,哪怕让他知道原因,也至少心里有底。 现在的他就像走在空白的迷雾里,方向都辨别不清,为了找到突破口,他只能撇开迪卢克和空,趁机绕路赶往蒙德城,试着从温迪口中撬出什么。 但事情就和他预感的一样,温迪的嘴巴比啤酒瓶还严。这下好了,他好不容易看见的曙光再次消失了。 “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清楚。”温迪的声音带着冷酒的寒意,俞洲感到他冰块般的视线,抬起头时,却发现并没有那种眼神,好像是他的错觉。 “那些守卫为什么攻击你,还有那个特殊的的守卫又为什么保护你,我也不知道。 “如果他们真的是冲着你而来,那就是你当年隐瞒的东西太多。”温迪的视线突然变了,坚硬的像无法滴穿的坚石,里面只有怀疑和敌视。 这是不同于平时,完全相反之面的温迪,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快到俞洲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他敏锐的捕捉到了那瞬间的寒意,皮肤上的汗毛根根倒竖起来。 这是风神的警告吗? 刚才的愉快交谈似乎都只是一场梦,现在才是现实。不合时宜的,温迪说自己是六个骑士力量的战力比再次出现在脑海里,这一次俞洲确信那是假话。 “不说这些了。”温迪笑眯眯的喝了口酒,作出请的姿势:“和我敬一杯?” “先不喝了,我得去晨曦酒庄,晚了就来不及了。”俞洲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七点半了。 “迪卢克老爷和旅行者没跟你一起吗?”温迪清楚的记得他们是一起行动。 “我找了个借口,回来找你的。”俞洲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记得保密。” “唉,年轻人真是一会活力一会伤感。”温迪喝着酒,看着俞洲风风火火窜下楼的背影,端着酒杯一口接着一口。 酒馆内欢腾热闹,查尔斯跟每一个客人打招呼说欢迎下次再来。 二楼只剩下温迪一个人,他的背影被墙上的灯光拉得很长。 第32章 已打入迪卢克家内部 红日下垂,俞洲浅色的衣服被夕阳照射,像是沾了鲜血,正在酒馆外面搜身点货的奥特看到酒馆门口,俞洲急匆匆冲出去的背影,吓了一大跳。 要说蒙德城跑的速度最快的人,那俞洲真是实至名归。他奔跑起来不输给最快的马,不,比马还快,像一根离弦的箭。 晨曦酒庄,19:30. 迪卢克驾驶着马车带着空和琴停在后门口。 刚才突然放晴的夕阳此刻又被黑云遮住,傍晚的大雨让天地一片漆黑,迪卢克举着伞给几人掀开马车帘子,空和琴弯腰下车。 “累死我了,我要来一份蜜汁烤制的胡萝卜超大份煎肉。”派蒙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耸动鼻子吸取酒庄的芬芳空气,大雨也掩盖不了空气里酒酿的味道。 “你是要超大份的胡萝卜还是超大份的煎肉?这个时候酒馆里大概都没有备菜了。” “什么?迪卢克老爷不是说酒馆有御用的主厨吗?” “我每天只吃新鲜食材,今天更早之前跟他们说过了不回来吃饭,所以没意外的话厨房现在空空如也。” “那我的蜜酱胡萝卜煎肉……?” “大概率要泡汤。” “怎么会这样!!!!” 派蒙的声音在高天上转了几个来回,正好被刚下坡的俞洲听见,他转过头寻找那些人的方向,刚好被几个侍从挡住了。 突然下了大雨把他浑身浇的湿透了。 迪卢克老爷酒庄门口来往人群众多,俞洲没看到迪卢克回来,遂不敢去过问,只能在外围转悠。 空率先发现了葡萄庄后面的俞洲,他鬼鬼祟祟的猫在人堆后面,正蹲在地上无聊捡一些不知道掉了多久到苹果,雨点在他头上的窗梅发饰和肩头的轻甲上飞溅。 “喂,来这里。”空招手。 迪卢克也回头,看见俞洲正站在酒庄前,不禁惊讶的微微张大眼睛。 俞洲穿过规整的葡萄架走来,迪卢克把伞面倾斜了一些在他身上,震惊的问:“你是什么时候赶到的?” “刚刚。”俞洲所言不虚,他确实是刚到,只不过是从蒙德城赶来的。 “居然有我不知道的捷径,真是有意思。”迪卢克说。 “你没事了?”空仔细的端详俞洲,不仅气色好了些,看着精气神也正常了。 “什么也没找到,我放弃了。”俞洲摇摇头。 “早该这样的。”空娴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想得太多或者太少就是会徒增烦恼,应该顺其自然。” 迪卢克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说:“饿不饿,来我家吃饭吧,派蒙刚好要点菜。” “迪卢克老爷不是说菜都没了吗?”派蒙正打算多问几句,从迪卢克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漆黑的人影,吓了她一跳。 “哇!你谁!” 站出来的女人一身女仆打扮,却有着仿佛女主人一般的气势,年过三十的面孔,气质风格板正严谨,衣衫整洁无比,领口袖子的扣子都扣的一丝不苟。 “我这里刚好还有一些留下来的菜品,给你们几位做绰绰有余的。”她开口,更像是个女主人了。 “迪卢克老爷不是说每天都只吃新鲜菜吗,怎么还有留下来的?”派蒙一脸逮住证据的样子,毫无客人的样子:“该不会是诓我们的吧!” “这位是爱德琳,是酒馆的女仆管家。”迪卢克介绍她的名字:“一般来说酒馆确实不会准备菜,尤其是在知道我不会回来之后。今天么……” 迪卢克看向她,爱德琳只好说:“有时候少爷会回来送文件什么的,所以多准备了些,以备不时之需,但是今晚他没来,那正好就款待各位了。” “迪卢克都有孩子了?”空的眼神不可置信的上下扫视他,这是今天听到的最炸裂的消息。 琴差点被口水呛到,咳了好几声,偷看迪卢克的表情。后者一脸古怪的说:“不是,是另一个人。” “好了不说这个,”迪卢克急速甩开话题:“我们先进去吧。” 浩荡的风从果酒湖吹来,空气里带着酒酿的清新气息,俞洲看见那些侍从们在廊檐下搬运笨重的木桶,更重的酒酿气息从里面传出来,挤压的木头发出嘶哑的吼叫,发酵的葡萄酿的香味直冲鼻腔。 “这是葡萄酒的味道。”派蒙也被这股香味吸引了,迪卢克自己庄园里的葡萄酒香味比别的地方都好闻很多。 “今天新鲜装上的,晚餐的时候给你们尝尝。”爱德琳一副主人做派,转头准备晚餐去了。 “哎,我的蜜酱胡萝卜煎肉。”派蒙遗憾的说。 “今天先随便吃一点应付,明天吃你点的菜,我每天都会让他们准备新的。”迪卢克安慰她,随后他来到俞洲身边,柔声说:“你也一起来吧。” 乌云密布和暴雨连绵的天空下,迪卢克推开夜色里朦胧不清的大门,进入酒庄里面。 俞洲哪里会拒绝美食的邀约,一口答应,也跟着几个人进了酒庄。 正门之后,豁然开朗。 酒庄内部的装修复古典雅,众人黑暗许久的视野打开了,二三层楼的设计,悬顶四垂,格局高耸宽阔,中央的吊顶暖黄色大灯照亮了一切黑暗,吊灯下方就是一道长餐桌,足够十个人的大家庭吃饭。 不知何处的留音机播放着经典的管弦乐曲,和这庄园内的景色无比契合,餐厅右边的装修更是像极了美术博物馆,左边一个复古垂直木梯,手扶栏杆上的花纹精美绝伦,除此之外楼梯靠内的墙壁上还有些许陈年但干净的挂画,上面似乎是主人的生平。 众人视线正前方客厅中央,长方形的餐桌大的像领导开会的坐席,五把高背椅穿插在桌下,外层低调的木质卷云雕花,内层靠坐处是缎面,颜色宝青,散发着名贵的光芒。 迪卢克径直带他们前往餐桌,众人的视觉中心变成那张五米长桌。 “迪卢克家里还真是没什么变化。”琴感慨,她小时候就常来这里,和印象中的没什么改变。 迪卢克家还维持了那些年的装修风格,甚至很多家具特地没有变动,一些没有用的双人沙发靠在窗边,孤零零的也没有被搬走。 两张靠窗沙发中间的墙上挂着一张看不清详情的照片,不知是不是主人在缅怀什么。 是有情调的装修。”俞洲心惊胆战的观察环境,也不知是不是谍战剧看多了,他总觉得这种宅院里有很多暗门。 第33章 记忆里青色的身影 全蒙德都被龙灾弄得人心惶惶,而迪卢克家仿佛独立于城邦之外,像个世外桃源。 百里内,连元素能量的流动都十分缓和。和家里正在演奏的管弦乐一样轻松安详,好像灾难已经是久远的上个世纪的事情。 选在这里建造酒庄,贵族家的人就是真是有远见。 “你喝的惯酒吗?”迪卢克突然说,言语青睐,好像早上的事情似乎完全没改变他心中俞洲的形象,他把俞洲好像当成了朋友一样对待。 俞洲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在跟自己说话,礼貌回答:“我只喝过老白干和啤酒。” “老白干是什么酒?”迪卢克和派蒙都没听过这名字。 “我大概知道。”空想说什么,但他旅行过的国家太多了,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只好说:“是一款比较烈的酒,总之好像不太适合你喝,你今天不是不太舒服吗?” “那上一些苹果酿吧,有酒精的就不要喝了。”迪卢克点点头,神出鬼没的爱德琳不知何时又站在身后,听见吩咐她应了一声离开。 俞洲坐的位置在迪卢克主位的左边,从这个角度看去,刚好能看到客厅左后边比较黑暗的区域,没开灯的那一块地方黑暗异常。 但有一个相当奇怪灿烂的花瓶杵在黑暗里的柱子上面,轮廓清晰光滑所以折射了灯光。 花瓶上的花纹奢华的分为三层高饱和色彩,像是用油漆刷上去的一样,夸张极不像迪卢克的审美。 俞洲定睛一看,才发现那花瓶下面还有一个台子,因为花瓶实在是奇怪夺目,容易让人忽略掉其他东西。这个花瓶甚至专门用一个台子支撑起来的,意义非同寻常。 迪卢克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不做声的用身体遮住了他的视线。 俞洲还想探头多看一眼,迪卢克转移话题说:“这首曲子你觉得怎么样?” 提到乐曲俞洲就来了兴致:“有点像一首''绿袖子''的民谣。”俞洲原本的兴趣爱好和就业目标就是和音乐有关,可惜家里条件不允许所以才会从事理科专业。 “不过比那个更加轻松慵懒一些。”俞洲又仔细听了会,更加确定的说:“是一个类型的嘛。” “很有眼力见。”迪卢克垂眼笑了笑:“这是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创作的曲子,参考的就是这个曲子。” “霍!”俞洲没想到这个高品位的贵族还有同样高水平的演奏,顿时刮目一百眼相看。其实更惊讶的是这个世界的人居然有相同的民谣。 他大学参加音乐社团时,用了姐姐的古筝弹奏了这首西方民谣曲,东方的弦乐紧绷,为这首曲子增添了江湖之意。 俞洲突然感觉到自己在遥远的曾经,好像吹奏过这首曲子,用的正是东方乐器,只不过那画面十分模糊,一个青绿色的身影在脑中不断拉扯,这首曲子似乎是在作给她听。 俞洲自己都要被这荒唐的场景逗笑了,那一副古风打扮的女子,怎么看都不是他高中大学认识的女孩子,也不知道自己哀凄婉叹的弹给她听,对方能不能听懂。只记得回忆深处的画面大雪纷飞,鹅毛大雪片片飘在精美的玉箫上,北风吹来肃杀之意。 坐在雪地里的女人身形肃穆,带着三分闲情雅致,专心致志的听他吹奏。 随着这首歌浮现的,是无法忽视的深刻的心情。 俞洲的思维陷入茫茫混沌。 应该是原主的爱人吧,俞洲想,他分不清那种感情是自己内心深处的久别重逢,还是因为替代了原主的灵魂的感触。 “真厉害。”俞洲仿佛自言自语的说,也不知道是夸迪卢克,还是在说自己的回忆居然有用箫吹奏过这首曲子。 迪卢克点点头,算是默认他的赞许。 “你这里有湖泊,花香,人烟稀少,真是不错的度假胜地啊。”空说:“住在这里烦恼很少吧。” “我也并不都是一直住在这里,以前家里的老宅子被卖了搬到这里的。”迪卢克说,脸色有些感慨。 “老爷以前也很爱这首音乐。”爱德琳端着满盘子的苹果酿出场。 身为女仆长,她看的出主人家迪卢克的心情转变,过去龙灾肆虐的时候,他的表情像雪山一般笼罩着终年不散的阴霾,如今那些云雾已经完全驱散,他又恢复成之前不苟言笑的样子。 外人看来没有区别,但是爱德琳看着他长大,已然是长姐般了解,知道他其实心情不错。 “诸位耐心等候,晚餐等会就上。”爱德琳鞠躬退下。 也是免费要享受到了米其林三星了,俞洲喜滋滋的期待,其实很多需要定制的的餐馆都不比米其林差,然而他们这些出身穷苦的孩子对餐厅的最高印象之米其林就像对冰淇淋的最高印象是哈根达斯一样,都只对铺天盖地的营销和广告里的奢侈品有印象。 雨又加大了,沉重的雨珠砸在窗户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好像有人用玻璃珠弹窗户,窗外的侍从们在窗前来回奔跑,找遮雨的东西盖住酒桶。 灰雨不断冲刷窗户,逐渐看不清外面的景色,巨响的雷声仿佛从吊灯上传来怒吼,震得灯群微微摇晃。 派蒙啊的一声抓紧了空的脑袋,也不喊饿了,吓得半边身子都缩进了他的头发里。 “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太异常了。”迪卢克皱起眉头 ,沿途的商路估计也要遭殃。他有些想起身去问管家今天的运营情况,但是想到不能把客人们丢在这,遂作罢。 “这种天气我都喜欢在外面乱跑。”俞洲揶揄派蒙:“真是人小胆也小,雷声都把你吓成这样。” “但是真的是很大的雷啊!”派蒙这时候嘴怂了,唯唯诺诺的样子像只躲在沙发下面被雷声吓到的小猫咪。 “这天气在外面跑可要小心被雷劈啊。人在荒野上就像是避雷针一样导电,小心被开成人干!”空开玩笑的说。 他们的关系已经达到一种古怪的融洽和舒适度,互相会开玩笑且算得上是好朋友,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俞洲却仿佛已经过去了百年,大家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 “我可不会,要被开也是迪卢克老爷这个身高,我这身高,山东的葱都比我高。”俞洲接茬说。他比琴还要稍稍矮一些,排除琴穿的高跟鞋,他也就和琴一样高。 “你又在鬼扯了,什么地方的葱能有那么高。”派蒙害怕的心情被他带的缓解了一些,吐槽说:“别说山东边种的葱了,就是山西的也不能吧。” “山西的我只吃过刀削面,葱我还真不知道高不高。” “你们还真是心情愉悦啊。”琴调侃说,她从坐在就寡言少语,话少的几乎让人可以忽略她的存在了,但是迪卢克清楚的知道她是因为一直在观察俞洲。 不等俞洲回复,天空中传来巨雷的声音,震得大地仿佛都抖了几抖。 “这动静真是不小啊。”俞洲感觉自己在烟花底下过新年,耳膜都要震穿了。 琴担心是风魔龙等怪物魔兽出现造成的动静,她站起来说:“我出去看看。” 凯瑟琳和三个侍从端着盘子走上来,来到桌子前发现原本的五个人只剩下了四个,不禁疑惑:“那位骑士团的代理团长小姐呢?” “她去探查情况了。”迪卢克说:“她就是这种执拗的性格,一定要自己看到情况才放心,不必管她。” “琴团长真是和小时候一样没变啊。”爱德琳用上了回忆的语调,一句话吸引了其他三个人的注意力,派蒙八卦的问:“迪卢克老爷小时候就认识琴团长吗?” 第34章 啊哈哈哈哈晚餐来咯 派蒙的意思是,迪卢克老爷和琴团长是青梅竹马吗? “算是吧。”迪卢克模棱两可。 俞洲别过头,用完全背对迪卢克的奇怪的姿势龇牙咧嘴的对着空比唇形:“有、情、况。” 空眨了眨眼睛,也是一脸发现八卦的喜色。没等他们再多审问几句。房门打开,琴又回来了。 “怎么样,没有魔物吧。” “确实没什么,只见到一些史莱姆。”琴坐下,她的动作来去如风一般快,一会就把酒庄前后都给探完了,只有晶蝶驻扎在这里,和那些暴雨里被仆人们保护完好的葡萄架。 “你这爱操心的毛病还是改不掉。”迪卢克摇摇头:“晨曦酒庄附近不可能有大规模魔物的,毕竟我还在这里。” 真不愧是鼓励教育出来的贵族天才,从迪卢克骄傲自洽的行为逻辑足够判断出他来自氛围美好的原生家庭,某人深感羡慕。 “你说的对,是我太过紧张了,既然你都在这里,那我——”她的目光对上桌上那些金灿灿的菜肴:“那我就先吃饭吧。” “哼。”迪卢克轻笑一声,“我们也吃吧。”说着他拿起刀叉,琴礼貌的等到他的叉子已经落下,才开始动刀。 俞洲扫视一圈,都是炸鸡土豆和一些吐司面包,还有些熏鸡之类的菜肴,烤鱼烤串烤肉排土豆饼,丸子沙拉煎蛋这种典型西方美食,爱德琳端上来的主食还有一个看着像烩肉和意面的东西,整体碳水就很足。主食旁边配送一碗火锅店必备的冰蓝色果冻,上面点缀着一叶薄荷,别提看着多有食欲了。 “爱德琳做的真好吃!”派蒙大口大口的吃着鸡肉说:“我都不敢想迪卢克老爷平时在家过的是什么好日子。” “我平时也很少回来,都是在外面解决。” “那你在外面吃什么?”空好奇的问。 “黄金蟹,扣三丝,莲花酥之类的。” “这不是璃月的美食吗?”俞洲震惊。 尤其是那个蟹,他姐姐也会做,父亲生病前,每年春天和秋天姐姐就会买一箱一箱的阳澄湖的大闸蟹,青背白肚,金爪黄毛,放在锅里活蒸,俞洲每次都默念君子远庖厨,翘了好多厨房必备技能课,只等姐姐弄完后端上来,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龇牙咧嘴的啃两小时。 莲花酥买过不爱吃。 至于这扣三丝他那个上海的室友倒是带他吃过一次,那个香菇的味道进口的一瞬间就被他放弃了,汤里还有猪肉和鸡胸肉,吃的他是咬牙切齿。 “迪卢克还会吃这些,”琴惊讶的说:“但是蒙德好像没有做这些比较好吃的餐馆吧。” 迪卢克说:“只是在其他地方吃过,不过俞洲,看起来你好像吃过的样子。” “当然吃过啦,我可是璃月人。”俞洲笑嘻嘻的说,本土的菜肴他还是很会品尝的,谁让他有一个上得厅堂下得了厨房,精通十八般厨艺的姐姐。 “你的记忆都没了,居然还记得爱吃的东西,真不知道你是爱吃呢还是……”迪卢克揶揄的说。 俞洲哑然,好在派蒙替他圆场说:“迪卢克老爷,这你就不懂了,对于吃货来说,美食的记忆这辈子也忘不了。” “那可能我对美食的态度还缺少你们这种痴迷吧。”迪卢克点点头。 “我记得你喜欢辛辣之类的东西,这些年变口味了?”琴八卦的问迪卢克。 “没有,还是那几样。”迪卢克叉起一块鸡胸烟熏肉说:“只是最近也比较喜欢有层次的口感。” 扣三丝真的好吃吗,俞洲把嘴里的土豆饼咽下去,这种上海菜他再也不想吃第二次了。再让他吃一顿土豆饼,也不要喝什么扣三丝。 俞洲注意到迪卢克旁边没有果冻,大方的把自己的果冻推给他:“迪卢克老爷吃这个。” “我不吃这个。”迪卢克犹豫了一下说:“还有那些烤串什么的……” “哦,这些都是凯亚爱吃的。”琴了然的说。 “那家伙一放假就去涮烧烤。”迪卢克无奈的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沾了一身的油烟气味。” “烧烤多好吃啊!”俞洲自顾自的拿起来准备尝一口,一看上面还有个香菇,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给我吧。”空伸出手,他看出来俞洲真的不爱吃香菇。 “香菇的味道我也不爱吃。”派蒙点点头说:“放在汤里我都不喝的那种。” “你居然也有会挑剔的时候。”空好像听见什么大新闻一样瞪大眼。 琴笑着说:“说起来这一桌子菜都是给凯亚准备的话,那还真是蛮多的。” 迪卢克见怪不怪:“爱德琳一向惯着他,每次来都做好多,生怕他不吃。” “看样子我也要多来蹭饭了。”琴开玩笑说。 “我倒是欢迎你来,但是我怎么听丽莎说,你天天忙的三餐都随便应付啊,怕是赶来我这里也是下下次?” 琴的脸上出现窘迫的表情:“丽莎怎么这都说。” 饭桌上变成了热闹轻松的氛围。 但俞洲听着听着感觉有点不对劲,这桌不是给他们酒庄的某位少爷预订的晚餐吗,怎么就变成凯亚的了,但是看着他们骑士团高层一家亲的情况,他也不好问什么,可能几个人之前就是好朋友,到处蹭吧。 “爱德琳。” 群众正在吃饭,却被不知道哪来的客人打扰了兴致。外面瓢泼大雨依旧,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清晰。 俞洲听着这声线有点熟悉。 正在吃饭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迪卢克起身去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面站着被雨水浇的湿透的凯亚,浑身上下都在滴水,宝蓝的头发贴在深邃的眉目前,面孔湿漉,神情却像经过暴风雪痛苦的洗礼。 迪卢克瞳孔微微收缩,一瞬间他心跳暂停了一下,但是一刻他又意识到现在的时间线,问道:“你怎么冒着这么大雨赶过来?” 凯亚扶着额头:“啊哈哈,早知道你在我也就不来了。” “爱德琳刚好做了饭,我给你留了一份,进来吃吧。”迪卢克侧着身子说,还好他在上菜之前叮嘱爱德琳留了一个单人份的,否则他凯亚今天就是被泡汤的饿死鬼了。 “我不是来吃饭的。”凯亚刚要说什么,看见屋里各个翘首以望的四人,到嘴边的话又闭上了。 “我之后再来。”凯亚说。 “不过夜?”迪卢克扫视他滴着水的身体说:“外面正下着雨,今夜可能不会停。” “小心他。”凯亚的眼神往室内快速一瞥,随后转身离开,暴雨如注,打在他的身上溅起层层白沫,迪卢克站在屋檐下一时无言。 直到凯亚的身影在黑暗里消失,迪卢克才回到屋内。 “怎么了?”琴问。 “没事,他来蹭饭吃,看我们吃上了就走了。”迪卢克沉默了一下,拿起叉子理所当然的说。 俞洲挑起意面吃,眼神诧异,迪卢克自从去见了凯亚就有些奇怪。饭桌上轻松愉悦的气氛也被那个男人给破坏了,俞洲愤懑的想,那个凯亚真是到哪里都不招人喜欢,看这样子估计是把迪卢克老爷给得罪了。 第35章 冒着大雨也要偷窥 “二楼有很多收拾好的客房,稍后让爱德琳带你们去休息,我们明天一早就动身出发去最后一个目的地。”迪卢克说,他的手帕叠在旁边,已经用完餐了。 “我也要跟你们去吗?”俞洲小心翼翼的问。 迪卢克说:“实在不行去的话你就在酒庄等我们吧。” “我是怕出现今天那种情况啦。”俞洲说,其实是因为他不想再见到丘丘人,遗迹守卫,和各种能让自己掉马甲的东西了。 “没问题,那你在这里休息,我们去就可以。”派蒙也很大度的表示理解。 “你怎么对温迪这么苛刻,对俞洲很大方啊。”空说的是派蒙对温迪一直在酒馆卖唱啥也不干气的跺脚的事情。 “因为总感觉那个诗人满嘴谎话,不像俞洲,我们都知道原因啊。”派蒙说。 俞洲嘴里的面条差点喷出,心里沉甸甸的全是愧疚,赶紧把头埋到盘子里。真是对不起派蒙,他不仅满嘴谎话,还是被戴因斯雷布派来监视的。 以后要是被发现间谍身份了,希望他们能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饶他一命吧,俞洲畏缩的想。 “我吃饱了。”琴起身说:“你们自便。” 俞洲一直目睹琴走上去,身影消失在走廊,才问迪卢克:“迪卢克老爷和凯亚很熟吗?” “认识而已。”迪卢克侧首:“怎么了?” “我有个非本土人的问题想问——凯亚是不是蒙德人?” 明明是个唠家常一样的话,从俞洲嘴里说出来仿佛带着套话的味道,迪卢克沉默了一下。 俞洲还以为这是个很不得了的问题,静静等了会,结果迪卢克说:“怎么问这种问题?” 一个贵族这样反问他,俞洲就知道自己的问题提的不好回答,只好换个方式说:“除了他以外,没见过其他蒙德人有这种肤色。” “一看就知道,那是被晒的吧。”迪卢克说谎不打草稿。俞洲在脑中还一本正经的把迪卢克和凯亚两个面孔放在一起,迪卢克的五官立体却不深邃,可凯亚的面部折叠立体度高多了,见到他的人就知道,那自然的好像本身就是那个肤色,像是白黑混血。结果迪卢克告诉他那是晒的? 但俞洲转念一想,也不是没有晒黑的可能性,毕竟蒙德的权利高层大概也不会让给外国人来做。 “我吃完了。”迪卢克回答完这个问题后就放下刀叉:“你们慢吃,有事找爱德琳。” 俞洲看着迪卢克往台阶上走的背影,咽了口嘴里的土豆饼,一脸懵逼的回头看空,空摊摊手表示别看他,他也不知道。 爱德琳把酒庄内外都打扫完了,她关上最后一道门,询问客人们:“你们还需要什么就告诉我,我一直到晚上十二点都在。” “爱德琳,你睡哪?”空问。 “二楼很多客房,有我的,也有其他管家和仆从的,你们二位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挂上了牌子,每个房间的洗浴室也都开放正常使用,饭后你们前往就行。” “迪卢克老爷呢?”这才是两人想问的。 “迪卢克老爷回自己的房间。” 俞洲看了眼空,看样子是留在酒庄。 以二人的直觉,迪卢克不会和他们一起行动,一定会提前动手。 俞洲站起来,空也跟着站起来,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空说:“我们吃好了爱德琳,劳烦您打扫。” “是我该做的。” 空打了个手势,派蒙无奈登场:“哦对了爱德琳,你这有没有伞啊。” “有倒是有,但是可能没有小派蒙你适合的伞。” “没关系,嗯,等下我想让旅行者陪我走走。”派蒙有点紧张的看了他们两眼说。空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她打发人有一套,非常自然。 “稍等,我去给你拿。”爱德琳转身离开。 二人见她拐到了后面消失了,似乎去了地下似乎是酒窖的地方,连忙趁机离开酒庄。 外面仍旧暴雨如注,雷声轰鸣,大雨把对话的声音盖掉了一半。 出来之后也不怕说话惹人注意了,站在凉飕飕的廊檐下,空大声说:“你为什么对迪卢克老爷这么提防啊!” “我有吗!” “你有啊!在千风神殿也是啊!” “因为我总觉得他知道点什么啊!” “他也不会无缘无故打你啊!怕啥!” “这可保不准啊!”俞洲大声说:“迪卢克老爷和凯亚很熟啊,他们也许是一个阵营的!” 空不说话了,凯亚对俞洲奇怪的态度确实容易让人误会,很难产生好感。 俞洲指了指酒庄的二楼三楼说:“我们去上面吧!” “你要去上面偷窥吗!” “这叫情报采集!” 空觉得自己跟着这个人,行为都幼稚好几百岁了。 两个人熟练的两步上墙,跨过栏杆,再两步扒上房檐,趴在坡屋顶上。 一套下来不到5秒,空惊讶的说:“你是什么时候这么熟练的!” “来见你们的时候我就是这个速度了!” 他的力量恢复的比空快多了,空能感觉到自己在吸取这个世界的元素能量,然而那就是杯水车薪,然而对俞洲来说似乎醒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递增的成长,一开始他连秘境里的怪物都很害怕,以现在的身法,蒙德大部分怪估计都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难怪他速度比马车还要快,空啧啧赞叹,迪卢克和琴也一定是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所以迪卢克才会意有所指的说,怎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家附近有捷径。 在蒙德人的眼中,俞洲曾经犯下了不小的罪行,凯亚一直敌视他很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如果他的力量持续增长,很可能会被当成风魔龙一样捕杀。 想到这样空打了个寒战,也许在那条龙眼中自己其实是在拯救蒙德,而在群众的眼里它是灾祸,人们铺天盖地的谩骂,而他还在勤勤恳恳的拯救。 如果俞洲是这种情况就完蛋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空总觉得琴和丽莎也知道些什么。 但是这个事情他没打算和俞洲说,后者最近已经像惊弓之鸟了,多来几道雷,可能都会把人给吓跑了。 他还打算以后跟他一起旅行,直到找到妹妹呢。毕竟自己妹妹似乎也是他的老朋友。 “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迪卢克是怎么出来的。”俞洲的话打断了空的思绪。 迪卢克家的楼顶是尖形的,两边下垂,中间高耸,人正好适合趴在上面,脚底可以稳稳踩住瓦砾。 空和俞洲就这样趴在楼顶忍受滂沱大雨噼啪的打在身上,过了一会,空快忍不了了,这雨大的跟下冰雹似的,打在背上像人用锤子在砸,到底啥时候是个头。 “没看见迪卢克出来啊!” 俞洲转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下面,两人一看,只见一把黑色的大伞走出大门,在屋顶的俯瞰角度里能看出伞下棕黑色的考究长衣,正是迪卢克。 第36章 交换情报就是你坚持你的我坚持我的 迪卢克径直走到一层高的葡萄架下,那里有几辆来不及收走的推车。他一只脚踩在推车上,一边收下伞,是从未在外展露过的放松形态,他似乎在说话,大雨里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 “迪卢克是见的谁啊。”俞洲自言自语。 “看不清,棚太大了挡住了。”空眯起黄金瞳孔,四周太黑了,连能反射的光都没有,根本没法从大雨里看清那人是谁。 俞洲努力睁大眼睛感受四周雨声里的一点不一样,在他五感逐渐放大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来自五公里左右之外,一只鹰的鸣叫声。 这是迪卢克的鹰,俞洲心中一震,暗感不妙,立刻拍了拍空,转身跃下房檐。 风鹰速度极快,二人落下之后不久,风鹰的声音就传到了空的耳朵,空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下来了,鹰的视野极强,晴天下可以看到将近四十公里的距离,如今下着暴雨虽然阻挡视线,要是飞到房顶可就把这两个像小偷一样的人逮着个正着了。 大雨天都得出去训练,这就是是贵族的宠物,不,比宠物还刻苦,这算是迪卢克的通讯工具了,他们还记得迪卢克在『天使的馈赠』——他自己家的酒馆外面,这只鹰从天空中降下时带来的愚人众大本营的情报。 风鹰在楼顶盘旋了一周,像是没发现上面有什么东西,便降落进迪卢克在的棚子里。 站在一楼就看的清楚了,两人从爬墙的藤蔓里探头,看见棚子里站着的,居然不是别人,而是凯亚。 两个大老爷们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过了不久后,迪卢克从怀里掏出一块早就准备好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拿出来的干毛巾,顿了顿后递给凯亚,凯亚脸上露出窘迫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迪卢克背对着两人,看不出表情,但是应该心情不错。 空被俞洲拽回来的时候一脸震惊。 “你觉得他们是在叙旧还是在交换情报?”俞洲揣测道。 “我觉得都有。”空煞有介事的点头。 “实在不行只能跑路了,一个凯亚就够压力我了,再来个迪卢克,除非我长出三头六臂啊。” 凯亚虽然目前实力不详,但随便丢出的冰凌就能弄死那么多守卫,可见身手不一般,而迪卢克更不要提,迪卢克的勇猛二人都亲眼见识过的,一刀下去俞洲感觉自己的头能进忘川,身进地府。 “跑到天涯海角想抓你的人也会继续抓你的。”空说“而且骑士团内部本来就互相认识,你看丽莎和琴,她俩关系就很好,也没对你做什么。迪卢克和凯亚也——” “但你有没有一种感觉,”俞洲犹眼神雪亮的打断他,目光炯炯的盯着那两人:“你有没有感觉,他们现在其实是在说我。” 空凑到他旁边继续露出一只眼睛观察那两人,迪卢克和凯亚仍然在叙话,没有什么不对。 就在这时,凯亚身上的冰神之眼突然亮了一下。 出人意料的,他看向迪卢克的视线转向了墙角。 空连忙缩回脑袋,心如擂鼓。 天空刚好响起一声巨雷,闪电照亮了大地。 “这鬼天气还真是要命。”凯亚把毛巾折叠搭在肩膀上,刚才那道落雷就降落在大鹏外几米,闪电的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晨曦酒庄的前门。 “从下午突然开始就这样,可能要有极端天气了。”迪卢克说。 “蒙德受风神庇护,这种会有自然灾害产生的气候早就被吹走了,现在不应该存在才对。”凯亚说。 “连特瓦林都这样了,风神还有什么用。”迪卢克说,他一向不会对风神有什么贬义,但他们的神明技能确实啥也做不到。 “听你语气,好像有新进展,”凯亚点着下巴,两眼放光的笑:“关于风神的?” 迪卢克叹口气“前几天,在我们家酒馆驻场的那个,绿衣服的吟游诗人,还记得不?” “哦,我对他印象很深,是最近三年的吟游诗人冠军,唱歌水平确实不错。” “真亏你能记得这种事情。”迪卢克惊叹他对这种娱乐项目的掌握程度,一看就是平时没少玩。 “又不是只有我记得,蒙德大部分民众都记得好吗?” “所以你是说,他是……?”凯亚惊讶的表情教科书般的标准化,给迪卢克一种他早就知道的挫败感。 如果不是提早知道,那他接受新事物的速度还真是快,远超于他这个土生土长的蒙德人。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嘿嘿…” 迪卢克狐疑:“去年?” “前年。”凯亚嬉皮笑脸。 迪卢克顿时感到一种深刻被组织背叛的感觉,此刻他真想一脚在这张脸上。 “说起来,俞洲的事情……”凯亚说。 “我有把握。”迪卢克说,这次他一定要反将一军。 “不是吧,好坚定的语气,他给你喝什么迷魂汤了?” “我有自己的判断,以后这件事可能不会再配合你调查,你要做好抽身而去的准备,防止一招不慎被他惦记,到时候吃苦的还是你自己。” “你这是提醒我安慰我还是劝告我啊,”凯亚震惊:“你不会是怕他整治莱艮芬德吧?” “我没那么无能。就算曾经败坏,但坏人也会变好,你不能冒更大的风险,甚至动摇整个骑士团的力量去抓它吧?仇恨层层堆叠,就是清算。” “等等等等,等一下,”凯亚连连摆手,顿觉荒唐:“怎么就是‘就算’了,他干的事儿不是能被轻易抹掉的吧。” “有杜林祸害大吗?” “……” “没什么大不了的,历史总有牺牲,虽然手段歹毒,也许情有苦衷。”迪卢克说。 凯亚听懂了,迪卢克这是相信了自己的推测,而拒绝了书籍和凯亚的劝告。 迪卢克觉得书本造假,以及觉得凯亚言过其实。 “他肯定不只是表露出来的那样,我说的拉拢也只是外部拉拢,还没到这种程度。”凯亚还准备说什么。 天空中传来风鹰的叫声,迪卢克伸出手,被雨淋了但羽毛仍旧光滑的风鹰张开翅膀,钻进大棚,站在迪卢克的手臂上。 “丽莎和琴也和我抱有一样的态度。”迪卢克摸了摸风鹰的翅膀,看了他一眼:“以前这种类型的事情你也是一样的态度,怎么在他身上就变了?” “人有两面性对吧,不能被假象迷惑啊。”凯亚说:“我只是单纯觉得你们有些草率。” “更多的是对于同类的直觉而已。”迪卢克说:“我相信他和我是一样的人。琴也是。” “琴怎么样我是不知道啦。”凯亚无奈的笑:“总之还是先观察,你们做任务尽量不要带着他,我刚才见到,你居然还把他带进家里吃饭了,旅行者也就算了,他这种人——” “目前为止也没有什么危害性举动吧?”迪卢克说。 “这倒是没有,硬要算的话,倒是帮了蒙德不少忙。” “所以我才不理解你在怕什么。”迪卢克闭上眼,又睁开。 过了一会,像是在凯亚沉默的脸上看到什么一样,他锐利的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凯亚慢悠悠的转过视线看他:“怎么这么问。” “哼,最好没有。”迪卢克说,其实他一个子儿都不信,这人肯定在捣鼓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凯亚带着些许敷衍地打着哈哈,心中却莫名泛起一丝不安。 只觉有异样之感悄然蔓延。他的目光下意识地顺着迪卢克的方向,缓缓移向其身后,刹那间,一个本不应该在这里现身的人,突兀地闯入了他的视野。 凯亚陡然警觉。 第37章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该走了。”凯亚说,他把毛巾拿下来给迪卢克:“多谢你的毛巾,不过大概没什么用,我回去休息了。” “都这么晚了,没人看见你。”迪卢克的言外之意是留下吧。 但凯亚就跟没听见一样执意要走。 “随便你。”迪卢克接过毛巾。 凯亚重新走向雨里,暴雨铺天盖地浇灭了他的身影,黑暗重新笼罩四周几米的地方,迪卢克站在棚里远眺,好像还能看见对方一样。 他深刻的觉得对面是个执迷不悟的大白痴。 空的心脏还没归位,刚才凯亚那一眼带着浓厚的警告,这一眼能给他吓得做噩,难怪俞洲这么怕他。他定了定神,转头一瞥,俞洲居然还在贼心不死,聚精会神的偷窥。空用手肘拐了拐他说:“怎么样,你听到啥了?” 空知道俞洲的五感比自己强,大雨滂沱里可能狗都听不见人声,但是他可能听得见。 “果然是在讨论我。”俞洲的身体缓缓倒回来,四肢僵硬的支撑在墙上。 “说啥了,你咋这反应。”空又拐了拐他。 “完了,”俞洲拍上湿润的脸,一副天塌了的gg感:“我之前好像确实没干好事。” “一定事出有因。”空说,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能帮忙说话呢,俞洲真是佩服他一边倒的信任度。 然而其实站在空的角度,无论从什么方面去看,俞洲都显得无比正直,那天他对着城门竖起的断剑,尖端的光芒一直在他内心闪烁,在空心里他就是这样心怀热血义气的人,不会随着时代和岁月更替,是比磐石还要坚固的,黄金般闪耀的心。 “你对我还真是信任。”俞洲被他莫名其妙坚定真诚的态度搞的疑惑又感动,可惜俞洲自己现在就在骗人,骗空自己要跟他一起,其实是都是戴因那老东西的阴谋诡计。 俞洲想到戴因脸上诡秘莫测的神情,狠狠的打了个寒颤。要想达到一切的终点,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违背戴因斯雷布。 如果旅伴不是空,而是迪卢克的话,也许最终坦白从宽了,他也会理解的吧,这个仿佛浴火重生过的贵族青年,身上带着为达正义目的不惜一切手段的钢之意志,也许出于这种意义上的背叛不会被他耿耿于怀。俞洲天真的想。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戴因让他观察的是这个外乡人空,而不是蒙德的本土贵族。 大门突然打开,黑暗里昏黄的灯光照亮门前的一块扇形区域,俞洲连忙往后缩了一些,防止被光扫到。 “迪卢克老爷见到凯亚少爷了吗?”开门的是爱德琳,她似乎早知道这两人晚上会会面。 迪卢克打着伞走出棚:“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这个距离就算空听着也不是那么清晰,爱德琳居然听的清清楚楚。 “凯亚少爷千里迢迢来又什么都不做,一定是有心事。”爱德琳充满关怀的语气,像凯亚的老妈。 “我没问。”迪卢克走向门前被照亮的区域:“他自己有判断能力,我干嘛过问。” “别这样说,凯亚少爷肯定也有需要老爷帮助的地方。” …… 大门被缓缓关闭,世界重新恢复一片黑暗,大雨的声音又嘈杂起来。 回归注意力的二人感到肩膀上再次是噼里啪啦的声音,空震惊的说出两人的疑惑点:“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可能是其他庄园的贵族?”俞洲猜测说,但这个结论不攻自破,因为同为好友,爱德琳就不会喊琴为“小姐”。 “其他我们暂时查不出来的,只有一个可以确认的那就是他们是一伙的。” 没等空说,俞洲猛的抬起手,示意他谨慎。 嘈杂的雨声里,似乎有窗子被打开的声音,那声音只有短暂轻微的小声,主人在刻意掩盖什么,俞洲带着空绕了一圈,站在二楼的阳台下。 一个全身都被黑色披风盖住的青年男子跃出窗子,火红色的头发在黑夜里也无比显眼,他的披风在大雨风中飘飒,被风掀起时露出来里面黑色的夹克劲装。 男人静静的站在二楼外的阳台上抬起手臂,空气中传来翅膀划开空气的声音,空定睛一看,那只风鹰从天空中俯冲,稳稳站在他的手臂上。 “迪卢克!”空瞳孔微微一缩,赶紧后退一步怕被发现。 和白天稳重大气的贵族气质完全不同,此刻的他犹如在暗夜中潜伏的夜枭,在他出手前,杀气已经被完全伪装,直到被利爪割断喉咙前,猎物都不知道死期已至。 冰冷的寒意包裹他,但他比这暴雨还冷,像在寒冰中燃烧的鬼火,而他的气质内敛,像一把龟缩在剑鞘里已经开锋的利刃。 猎杀开始了,迪卢克掀起披风,火红色的高马尾如一道流星划过漫漫黑夜,大雨如注,倾斜在大地上。 “真不愧是迪卢克老爷, 白天晚上都这么忙。”俞洲感慨。 “大晚上这是去干嘛。” “肯定不是去拿风龙泪滴的。”俞洲说:“他没理由单独行动,我们的任务也不过是拿风魔龙的泪滴而已。” “跟上吗?”空说。 两个天生具有冒险精神的毛头对视一眼,做出一样的决定。 空说:“我突然想起来……” “啥?” “派蒙还在屋里等我们来着。” “……我们还要管她吗?” 两个人又绕到二楼的位置,避开迪卢克的位置,在其他几个窗子下面找。 “这下麻烦了,我们根本不知道派蒙在哪个房间里。”空干着急。 他们吃过饭后连房间都没去过,连里屋的情况都不懂,何况是在瓢泼大雨的外面,对着一群相同的窗子辨别方位。 空猫着腰在那些窗子里选了几个自己比较信得过的可能是客人睡的,让俞洲去挑。 俞洲把耳朵贴在墙上,都没听见什么特殊的声音,过了会好像听见有人衣料摩擦的簌簌声,他眼前一亮,对着自己上方的窗户轻轻敲了敲。 里面的声音顿了顿,空和俞洲对了个眼色,谨慎的换了个位置,紧紧贴在墙上。 窗户吱呀被推开,似乎是看见没人,但很快又被合上了。 空想再起来看看,一道清澈的女声顿时响起。 “旅行者,俞洲?” 二人的心跳顿时提高,只见那房间内不是派蒙,而是琴。 第38章 这办事速度比飞机还快 她刚才是伪装关窗,其实还在警惕窗外是谁敲的窗户,谁知再次打开,却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仔细一看那一头金发和白发,正是空和俞洲。 “你们怎么在外面?”琴惊讶的说。 两个年轻人被雨浇的像落汤鸡一样,屏着气息的猫在外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偷窥,想到这里琴团长的脸上隐隐有阴霾逐渐覆盖,空连忙举手:“抱歉,我以为这里是派蒙在的房间。”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琴怀疑的说,她穿的还是和白天一样的战斗衣服,刚才差一点就要脱衣服睡下了,谁知道听见外面有奇怪的动静,结果居然是这两个家伙。 没想到空找的借口居然是派蒙。 眼下这两人一看就是心里有鬼,宁肯在外面淋雨都要在淑女的窗前搞小动作。 “我们真是找派蒙的。”俞洲说,心里说被误会也不要紧,但是如果被琴发现他们是跟踪迪卢克的,那就彻底完蛋了。 “吃完饭后出来逛逛,伞忘了带了,然后雨还一直没停,所以只好来窗边找了。”空挤出职业笑容,努力在脑子里寻找借口。 “既然是没带伞,那就从直接进门就是了。”琴说:“何必绕一圈子来窗前找。” “从前门进会打扰爱德琳睡觉嘛,很晚了。”俞洲说。 “好吧,”琴神色严肃的说:“我暂且相信你们。” “我这里还有一把伞,先给你们用。”琴转身去床头拿了把深黑色的伞递给空:“下次可不要再让我见到这种情况了,二位晚安。” 俞洲看着她不太高兴的关上窗,总算是松一口气,至少没有被发现他俩是跟踪迪卢克的。 空直犯愁,他好像在淑女那里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 “果然不能找派蒙。”二人大大方方的从窗户那里跳下来,空砰的一声把伞撑开,巨大的黑面遮住了两个人的身体,瓢泼大雨在光滑的伞面上噼啪轰响。 “你们干嘛呢!” 俞洲扶着脑袋,惊魂未定,又像是听到了谁在说话,顿了顿说:“我都出现幻觉了,我好像听见派蒙的声音。” “喂——不要无视我!”女孩子大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俞洲转头一看,还真是派蒙,她怀里抱着一把和体型比1:10的贵族长柄伞,被雨淋的像一只落汤猫,那只很大的伞正是爱德琳拿给她来给空和俞洲用的。 “辛苦了辛苦了。”空吓了一跳,他伸手去擦派蒙脸上湿漉漉的雨水,另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伞。 “你怎么出来了。”俞洲惊奇。 “我听见窗户外面有你们的说话声,就出来了。”派蒙说:“你们怎么和琴团长在说话啊。” 空说:“就是因为找你,结果敲错了窗户,结果闹了个乌龙,琴团长还以为我们图谋不轨。” “谁让你们半夜敲窗户啊,一点都不尊重女士。”派蒙替琴说话:“被误会也很正常啦。” “被误会无所谓,”俞洲说:“别耽误我们的计划就行。” 派蒙两眼一瞪,“你们从吃过饭就出去进行计划了,难不成现在还在进行吗?” 空看了眼俞洲说:“还在进行中,我俩打算跟着迪卢克老爷,这不是已经想到你了吗。” “多亏你还记得我,等的我都快睡着了!”派蒙抱怨说。 “要不你继续睡?”空看了眼俞洲说:“我和俞洲一起行动没什么问题,我只是怕你等我一夜。” 他们什么时候出发都行,毕竟空开个元素视野,凭俞洲的轻功追上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派蒙犹豫了一下说:“还是和你们一起吧,毕竟我都出来了,再回去什么的好麻烦,而且一个人睡好孤单。” 最后那句才是重点吧,俞洲吐槽,这小派蒙年纪也不大啊,还是黏人的年纪。 “你们怎么认识的?”俞洲突然好奇,空是天外来客,难道派蒙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是他的旅伴了吗? “我苏醒以后就是一个人在蒙德流浪,有一天在河里钓鱼,就把她给钓起来了。”空说着邪恶的看向派蒙,好像派蒙是他钓过的最大最美味的一条鱼。 “多亏了我,他才能在提瓦特上游刃有余,我真是个好向导。”派蒙叉着腰笑嘻嘻的说。 俞洲说:“那我可是跟着空一起的,那我也沾了你的光了?” “可以是可以,那你得送我好吃的。” “你还真是见缝插针啊!”俞洲感慨:“像你这种人做商家都是最黑心的那种。” 空刚想笑,脱口而出却是一个喷嚏。 “怎么感冒了。”俞洲准备脱了外衣给他披上,被空抬手制止,转眼间又打了个喷嚏。 打完他的鼻音变重了:“我们快去吧,晚点天亮了迪卢克就要回来了。” 俞洲心里哑然,他以为空和自己一样是不会生病的体质,但他现在居然感冒了。 “你这样不能去啊,”俞洲还想说什么体己话,只听到天边传来风雨划过衣袂的飒飒声响,心中猛然一凛—— 迪卢克回来了! 他的速度怎么这样快,这才过去不到20分钟。 俞洲抓紧空的胳膊准备找个地方避避,但是迪卢克来的比想象的还快! 他听见身后传来窗户被打开的声音,离得这样近。但是却没听见迪卢克跟他们打招呼的声音,他似乎无视了这群打着伞站在雨里的人,径直去了屋里。 空也闻声转过头,窗户在他们身后合上。他和俞洲对视一眼,明白确实是迪卢克回来了。 “迪卢克老爷行动能力比飞机还快。”俞洲惊呆了。 “那我们,是不是不用出去了……?”派蒙迟疑的说。 身后的木做大门发出沉重的开合声,光亮照穿了黑夜,迪卢克打着手电站在门口说:“你们几个怎么在雨里站着?” 两个人回头,只见迪卢克已经换掉了那身劲装,恢复成白天的那身打扮了。 “我们出来散散步。”派蒙撒谎不脸红的说。 “大雨天出门散步,你们几个还真是有兴致啊。” 迪卢克的声音里带着调侃,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只是开玩笑。 俞洲重重的抹了抹脸上还没干的雨水说:“迪卢克老爷睡不着的话不和我们一起吗?” “我要睡了,明天我们很早出发,注意休息。”迪卢克说。 俞洲注意到他垂在一侧身旁的左手中夹着一根拇指粗的东西,仔细一看居然是雪茄,上面红色在灼烧,零星的烟灰往下掉。 第39章 雪茄的左手 没想到提瓦特大陆居然连烟草都有,俞洲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主要也是迪卢克实在不像是会抽烟的人。 俞洲跟他老爹都是老烟枪,每次累的时候他就喜欢抽烟。而老爹是不管累不累,痛不痛都抽。平时老姐在家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是碰都不敢碰,老爹得了肺病之后,俞洲就把这个烟瘾彻彻底底的给戒掉了,眼下看着迪卢克抽,他这嘴里又寂寞难耐起来了。 俞洲过22生日那年有一个暗恋自己的女孩子送了自己一盒高希霸,他愣是珍藏着没抽。后面请了那女孩吃饭,委婉的回绝了她。 如今那女孩的面容他都不记得了,但是那根根分明,橙褐色的高希霸他是历历在目。 这盒雪茄在被这女孩表示自己不差这点钱一份心意而已不能退回的郑重表示后就烂在了俞洲手里,每次饭前饭后他都观赏一下,打算等老爸病好了给老爸见识一下上面是高档货。 想到这里俞洲就觉得可惜,不是可惜他这烂命一条,而是可惜自己的烟。这下好了,老姐失踪老爹生病自己还寄了。那高希霸更是没有主人的躺在自己的柜子里,他为了防止被老姐发现还特地藏的很深,要是不出意外,自己死了几年可能都找不到。 他的目光又在迪卢克手上流连,那种质感,一看就是高档货,不差高希霸。 “我们也回去吧。”俞洲对空和派蒙说,转身进屋。 几人纷纷收起伞,迪卢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刚才他见俞洲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问:“你喜欢这个?” 俞洲扭头看见迪卢克把雪茄放在自己眼睛很近的位置,他微微缩了下头,看见那复古考究的烟纸包装,深以为然的点头:“迪卢克老爷喜欢抽雪茄吗?” “你们那边叫这个是雪茄?”迪卢克笑了。 “是啊,这个可好吃了。”他抽雪茄确实就是吸到嘴巴里品尝那个烤奶香或者巧克力等味道,不像烟草可以过肺,只能当吃东西一样的品。 “迪卢克老爷也爱抽?” “偶尔。”迪卢克垂眸,他口中吐出青蓝色的烟雾,雾气飘渺里展现出一张无可比拟的忧郁帅脸,赤红的瞳孔里忍痛一瞬而过。 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俞洲抽这个像在用大吸管喝奶茶,迪卢克抽这个就像教父,通身气派,仿佛面前是一辆黑色豪车,身后是教堂的洪钟,举手投足带着不可抗拒的荷尔蒙气息,被他踩在脚下的好像不是木地板,而是一众男人的仰望和权利。 空和派蒙都发出“哇”的感叹,不得不说,在气质上果然迪卢克到哪都被瞩目。派蒙在酒馆的时候就见到很多女孩子偷偷摸摸的看迪卢克,对迪卢克芳心暗许。 “你们也喜欢吗?”迪卢克目光微微侧向神色惊叹的二人组,湿漉的眼神被烟雾衬的流光溢彩。 “这个看起来像棒棒糖,好吃嘛?”派蒙天真的问。 “还可以。”空是老江湖,见多识广了,多少摸过这种雪茄。 迪卢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同牌子的雪茄,弹掉茄衣,手指在前端的地方来回拂动了一会,点燃了后他把那两根点燃的雪茄递给俞洲和空。 别看俞洲故作谦逊的样子,其实早就迫不及待了。他赶忙接过来,夹在手里吸了一口,眉眼因为惊喜深深的弯了起来,苍灰瞳孔上的睫毛被青蓝色的烟雾烤的根根分明。 空边尝边赞叹,虽然他抽过更好的,但这种东西就是在每一个场景都会带来不同的味道。这时候他从烟雾里抬眼看到俞洲,就算大家都是熟人,他也被吓了一跳。 和迪卢克的太阳般的沉烈不同,俞洲的气质阴郁,像灰败的枯树,枯竭的井水,干死的人鱼,就是不像正常人。 白天在太阳下,一头白发灰眼,嘴唇还无色,阴森森的面孔望过来,在别人注意到脸前,早已被他这活死人的面孔吓得半死,不知道的以为僵尸出土,木乃伊复活了。但当他尝到好吃好味的东西,两眼就迸发出奇异的光彩,好像起死回生,回光返照。 此刻他周身烟雾缭绕,双眼发光,更像黑夜浓雾里突然出现的白发恶鬼。 曾经何时空好像见过他一直都神光焕发的样子,但年代太久了,躯壳已被风沙摩挲的表象模糊,背后已经空心,内里被腐蚀的只剩下了流沙。 此刻那“躯壳”还在津津有味的吸吮着雪茄,啧啧赞叹道:“你们管这个叫什么?” “烟茄。”迪卢克说,差不多的名字。 “有时候睡不着我会点一根,如果你喜欢的话,我房间有个比较大的柜子,里面还有不少。”除了那些,迪卢克的其他雪茄都在地窖里,保存在湿润的环境里,抽起来的口感更加层次分明符合他的口味。 “你这根是不是加入蜂蜜了,感觉甜甜的。”俞洲说,虽然酒他只喝一些国产超市酒,但是雪茄属实是跟着室友的光沾了些,他抽过的那几根均价几百的口感已经很不错,没想到迪卢克这个要更加上乘一些,只是他以为迪卢克会喜欢更深沉的口感,而不是这种层层递进的甜甜的风味。 “是甜甜花的花蜜,这个不是很贵,三十万摩拉左右。”迪卢克说:“如果睡不着的话,下次别去淋雨了,抽一根这个蛮好用的。” “我咋不知道雪茄还有治失眠的效果呢。”俞洲愣住,难不成是提瓦特的用料不一样?不会是因为过肺太多导致醉茄了吧。 等会,三十万摩拉是多少来着,俞洲看向空,空老成的说:“差不多普通蒙德群众的一个多月工资吧。” “这么贵的东西迪卢克老爷你放在口袋里啊。” 俞洲把雪茄吐出来观察,这上面贴的logo看不出是什么,像是一只鹰又像是旗帜。 大部分的雪茄都一个造型,就和伞一样,除了中国的油纸伞,世界上的高级伞和低级伞外观看着都差不了多少。 “心血来潮,想着给你们尝尝罢了。”迪卢克说。 “我也要抽。”派蒙看着空一脸不错不错的表情,总觉得这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空递给她,但派蒙的嘴太小了,她用力张到最大含住猛吸一大口,呛的咳嗽不停。 “哪有你这么抽的。”空哈哈大笑,派蒙缓过来咂了咂舌,尝着味道说:“笑什么,我没抽过好吗?” “感觉还行,”她中肯的评价:“不过我感觉不如巧克力蛋糕香,我还是更喜欢蛋糕的味道。” “每个人口味不同。”迪卢克点点头,带着几人往上走。俞洲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左手像死鱼一样垂身侧,没什么力气,此刻随着上楼更明显的出现了僵直,在微微发抖。 俞洲和空对视一眼,这一看就是受伤了。 看来迪卢克早归是有原因的,可能是因为行动失败了,所以才铩羽而归。刻意在口袋里揣着几根雪茄,可能也是为了吸引他们注意力,既然都被发现出门了,直接点反而不容易被怀疑。 第40章 突然展开的童话故事 “你们房间在这儿,记得别睡太死,我们明天还要继续办事。”迪卢克示意左边那扇门是他们的房间,随后转头回自己房间去了。 空扭开他们的房间门,配合雨声,一个看着极其舒适的环境展现在眼前。 左边是一个落地的极大软床,床边木质,被棉厚实,床靠后面是一个极大的飘窗。外面雨声噼啪落在窗户上,飘窗上垫着很厚的沙发垫,一些方正的抱枕随意倾斜在垫子上。 床右边是一个同色系的桌案,上面摆放着提瓦特的浏览书籍,还有一份每日的早报。 俞洲打开早报,极大的一行黑墨加粗标题映入眼帘:通缉!!在逃偷窃者兮绿衣人和金发少年!!已偷取天空之琴,逃离方向蒙德东门口!! 俞洲两眼一黑的把报纸关起来,空随便扫了一眼那报纸上的内容,意料之中的扑在柔软的床上:“睡觉了俞洲,明天要起早,咱们最少还有三小时时间可睡。”日出时间在六点半。 “这种情况骑士团都没怀疑你,你还真是好人缘啊。”俞洲感慨:“你们当时逃离过程中没人见到你的脸吗?” “有,但是他们没有追出来,追出来的是另一拨人,可能看见我的人还要留守岗位。” “蒙德现在还真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啊。” 连盗窃者都得分开人手去追,可见西风骑士团的年轻兵力才多少人。 派蒙接着空的雪茄继续抽,而疲惫至极的空咋直接沉甸甸的陷入梦乡,根本不管外面风吹雨打和俞洲的自言自语。 俞洲叼着雪茄翻开报纸,看完报纸看书籍,这个夜晚就和之前的晚上一样一点都不累,他在均匀地灯光下看书,就像回到没有手机,在寄宿制高中里废寝忘食看小说的日子里。 俞洲的目光定在桌子上唯一一本没有把书脊靠外的书上,他抽出这本书,是一个粉紫色的封面,封皮普通有金色镶边,上面还刻着一朵玫瑰花,上面没有名字,俞洲打开硬书封,扉页赫然写着《野猪公主》四个字。 简介描述:很久,很久以前的森林王国,发生着怎样的传奇故事?《野猪公主》,为您揭示一个关于友谊,爱与生死的童话。 作者:佚名。 俞洲继续往下翻,发现这本书完全就是盗版,一行行字挤在一起,目测是不超过1毛钱就能薅羊毛的那种劣质书,打开书还能闻到那种浓稠的油墨味。 虽然行与行之间缝隙过小,但也不影响他阅读,俞洲捧着这本书自言自语——脱离看书环境太久了,他已经没那么有耐心的能读的下去书,除非念出声才能加强记忆力,否则一段话能来回看个十七八遍。 “传说很久以前,大地上的草木走兽都有自己的王国。蒙德所在的地方在那时还是一片森林,里面全是野猪。 “野猪的国度里有一个公主,美丽善良,每天都会把最甜最多汁的果实分发给臣民。无论是酸甜的树莓还是苹果蘑菇,她都最先给同伴分享。” “在野猪森林北方,有一片寒冷的冰原,那时贪玩的风神巴巴托斯还没降临这片土地,所以那边到处都是白雪。每一个在那里的生灵都冻得直跺脚,没有人愿意去那里玩耍,只有一只小狼是那里唯一的居民。” 读着读着俞洲感觉这样很蠢,床上扫来的奇怪目光更是让他感到尴尬,只好变成在心里默念。 “小狼从前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明亮的蓝色眼睛,全身灰色皮毛光洁漂亮,发威起来,就跟蒙德大教堂的狼头浮雕没什么两样!” “有一天它在森林里捕食,遇见了邪恶的松鼠,松鼠魔巫乌巴瓜嫉恨一切美好的事物发誓要毁掉小狼,于是他对小狼施展法术要去诅咒小狼。” “小狼在松鼠乌巴瓜施展法术的时候把它吃进了嘴里,松鼠又气又急的在它嘴里谩骂。” “小狼说''诶哟对不起松鼠先生,我还以为你是能吃的那种松鼠呢。''随后他的喉咙一紧一松,便把松鼠咽下了肚子。” “但松鼠的邪恶诅咒在小狼胃里生效,寒冷的冰锥刺中它的心脏,从此他变得冷漠疏离,恶言伤人,渐渐的被所有人讨厌,每一匹狼提到他都会诉说他的自私和无情,于是小狼慢慢不再被森林欢迎,他去往极寒肆虐的北方,那里没有生灵敢靠近,但小狼的心已经冻结,也就不再害怕寒冬。” “从此他在这里安家,成为冰原上唯一的狼。” “俞洲,你还不睡吗?” 突然出现的其他人的声音让聚精会神的俞洲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话本里出现的弦外之音,他扭头看向床铺,空睁着露出被子的右眼,撇着嘴说:“熬太晚就起不来了。” “我不困,你睡吧。”俞洲匆匆回复,继续沉浸在书里了。 「有一天野猪公主听说了小狼的故事很着急,她希望破除小狼的诅咒,可以帮小狼变回好孩子,为了得到答案她去问了智慧的狐狸和长寿的乌龟。狐狸说只有真心和火焰才能融化冰晶,乌龟说只有牺牲的友情才能成就友情,友情需要生命的牺牲。」 读到这里俞洲恹恹的兴致浑然勃发,他猛地坐直身子,童话里还能写这种东西?牺牲死亡什么的,这么阶级斗争的主义是给孩子看的吗? 「聪明的野猪公主明白该怎么做了,于是要邀请狐狸和乌龟同行去做她和小狼友情的第一批见证人。狐狸乌龟听了欣然跟着她一起前往。」 「踏上冰封的荒野,爬上严寒的雪山,这里是最极寒的领域,到处都是寒冰和白雪,即使最勇敢最强壮的走兽,或者掘地本领最强的鼬鼠,也找不到哪怕一片温暖的草丛,一颗多汁的果子。」 「公主被雪原冻得瑟瑟发抖,但她没有退缩,而是头也不回的往寒风深处走去。狐狸和乌龟承受不住暴风雪,纷纷劝说公主等天晴了再走,但公主决意继续深入极北是严寒之中。」 这么不要命的热心,恐怕她找朋友是假,看极光是真吧,俞洲吐槽,瞅瞅这形容词,极北苦寒之地,不是漠河就是北极,如果是欧洲人的童话,大概还能是冰岛。 不合时宜的,俞洲想到突然失踪的姐姐,暑假开始前她一直说要用攒下来的钱去黑龙江找姐妹玩,他还一直劝她说夏天没什么好玩的没有冰雕展没有雪也没有特色,但姐姐一意孤行,结果她收拾行李的第二天就找不到人了,老爹忍着病痛把俞洲叫回来,他跟着警察调查了好几天,所有监控都找不到一点疑点,就像人间蒸发。 俞洲发呆了会,眼前欧洲布景的景象让他猛的回神。 他又开始开小差了,明明他现在是蒙德的戴罪之身,那些上辈子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了,当务之急应该是把这具身体的情报能调查到一点是一点才对。国家的经典书籍代表了风土人情和国土风范,只要把桌上这些都看完,他多少也能知道些什么。 第41章 《野猪公主》 俞洲继续翻书。 「就这样他们走呀走呀,直到爪子和蹄子都被冻紫了,直到呼出的气都被冻成了风雪,终于见到一个冰封的高山,冰凌如柱垂下。在纵冰凌而下,哗哗奔流的冰河边,公主遇见了寒风中飘摇的精灵」 「这是生活在这里,没有形体有魔力的古老智慧的精灵,公主问“您可以带我们穿过暴风雪吗?”」 没有形体的精灵得长什么样子,精灵在俞洲脑海里至少也得是派蒙这样的可爱的,或者指环王里面那种漂亮优雅的,没有形体的精灵大概就是跟鬼一样是个鬼火状飘在空中,跟旗帜似的。 「“我可以带你们离开。”精灵的身边寒风呼啸,使它发出呼呼的声音:“作为回报,我会吸取你们的体力,你们在寒风中前进会变得越来越恶,越来越累,越来越冷,但不会有性命之忧——大概吧。”」 「公主觉得这样的交易很划算,这毕竟是冰风的精灵嘛。而且全王国最有智慧,最关心我的亲人正陪在我身边,他们一定有办法的。公主毫不犹豫的就应允了精灵的请求,智慧的狐狸与可靠的乌龟,甚至还没来得及提出自己的谏言。」 「“多么公平的交易,那现在请您带我们去找小狼吧。”野猪公主说。」 「经过重重风暴与严寒,公主终于见到了小狼,他们三个人体力不支,而小狼也浑身覆盖着冰霜幽蓝的眼睛没有光芒,甚至忘了怎么汪汪叫,看见野猪公主来了,兴奋的两眼放光:“大姐姐,你来的正好,我正愁午饭没着落呢。”」 「然而面对这种威胁的语气,善良的野猪公主却流下泪来,眼泪仿佛融化了小狼心间的一点点冰雪,他说你哭什么?野猪公主说:“你在这里午餐都没有着落,而在我的王国里从没见过这么悲惨的情况,所以我要牺牲我的所有填饱你的肚子,好吗?”」 「小狼惊呆了,他说你疯了吗,但他从野猪公主的眼中看到了决心的光芒,他心中的冰晶又碎裂了一片。只见野猪公主说“没有——」 「“没有疯,所以我要牺牲王国最有智慧,最关心我的两位亲人填饱你的肚子,为了我们的友谊!”」 俞洲的眼睛瞬间睁大,有那么一刻他想站起来骂娘了,这是哪个沟槽写的童话,这个走向是卖猪肉卖不出去的屠夫写的吧,是猪肉涨价了还是狗肉上市了?这算是儿童鞋垫了吧! 「公主的猝不及防的变卦让人来不及反应,狐狸反应过来后拔腿要跑,但被小狼和公主扑倒在地,乌龟则吓得缩进了壳里。之后小狼和公主美美的在冰天雪地吃了一顿野味大餐,然后又找了处山洞摘了许多蘑菇,最后又苔藓升起火来喝了一锅乌龟汤。」 很显然这个野味大餐是指的狐狸,俞洲叼在嘴里的雪茄都忘了吸,头部烟灰层叠,有一些掉落在椅子上。 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还不清楚这是为什么,有一种诡异的熟悉从心头升起来,像是先知预言到了灾祸即将降临。 他听到了灾难的声音,房屋被烧尽,倒塌,烈焰席卷平原,风波里他举起剑,前方一头房屋大的冰狼展示他的飒爽英姿,它利如钢铁的爪子从头顶劈来。之后俞洲像是被强脚树莺的鸣叫声贯穿耳膜,他猛然吸了口气,那些画面如潮水般退去了。 他低头看着这页童话,故事已经到达了尾声。 「就这样小狼第一次了解了分享与友情的乐趣,心中的冰晶渐渐融化,化作欣喜的泪水流了出来,公主牵起小狼的爪子一起回到了家乡——」 看起来后面还有一些没有写完,但是符号之后就结束了。 书的下面还有一个寄语,字迹娟秀像大学语文老师:“老公,我觉得这本童话书还是捐给图书馆比较好。” 俞洲又往后面翻了一页,下一页标题很大,已经进入新篇章了,证明这个故事在这里就彻底完结了。 俞洲的手抚摸着那行娟秀的笔记,这本书连末尾的字迹都是盗印,明显用钢笔写出的字在这里仍是油墨印刷。 他不明白这里印刷这种标注小字的意义,凭直觉判断,写这本书的就和写这行字的已婚妇女一样是个成年人。 除了那行小字给他带来的感觉,更是因为这本书没有任何教育意义。 儿童的故事总是纯洁天真丰富乐趣,就算没有寓言和强调性,也都是快乐的风格,不可能是这种急转直下的结局。 对方用十分古怪的风格笔触平铺直叙的写了一个荒诞离奇且分外诡异的短篇儿童童话,这该死的死猪公主与其说是友谊,还不如说背叛才是主题。 如果俞洲是那个狐狸或者乌龟,他就会化作厉鬼日日纠缠这傻逼二人组。 如果活着,一定把那只愚蠢的野猪和该死的野狼头颅双双砍下,摆在自己家的猎户门前,向每一个想背刺自己的人宣战。 俞洲合上书之后心里百感交集,就算是有成人恶搞写出的这本童话故事,他一般也不会想这么多,但自从他在千风神殿经过那个有代码的遗迹守卫事件之后,他的直觉就直线上升,就好像能看到这本故事后面隐藏着什么滔天的秘密,书的末尾,那未完成的篇章似乎还有什么,等待着,勾引他去探查。 他又往后翻了一页,那行标题大字上写的是《勇者之歌》,似乎是首民谣,下面正文部分印刷的仍旧是密密麻麻的盗版小字。 只读一句话俞洲就感到五雷轰顶,第一行字上写着: “生命啊,为何都会后悔自己踏上的旅途。” “生命啊,为何而悔恨,为了没有完成愿望而悔恨,还是为这片土地而悔恨。” “生命啊,死亡和不甘都是麻醉,你的目标不是他们的王城。” “生命啊,无人怜悯你的悲哀,我们的痛苦已经在你之上。” “代表正义的勇者高悬利剑,你何必摧毁一切? “不必急于求成,死亡会如期降临。” “无需失去热忱,审判已在柴火中燃烧。” 巨大的战栗沿着俞洲脊背上滑炸开,他毛骨悚然的捏着这本书,力道大到嘎吱作响,他无比清楚的记得他刚来提瓦特做的那个梦里,那个无比真实的,见到戴因斯雷布的那个噩梦。 梦里戴因和温迪同时吟唱了前面的诗句,像诅咒一般的诗歌环绕在他心头,他感觉他的心和上一篇故事里的小狼一样逐渐结冰。 烟灰落在手上,俞洲松开牙关,他咬牙的力气太大,把雪茄给咬折了,他攥紧书壳,随后合上,塞进书架里。 外面仍然下着大雨,俞洲坐在凳子上静静的听了会雨声,又把那本书抽出来塞进了怀里。 第42章 迪卢克vs女士 这本书的内容太过明显,明显到特地安排的房间,特地摆放的与众不同,意有所指的故事和歌谣,可和凯亚身为同谋者的迪卢克的态度又显得格外坦诚。 俞洲站在迪卢克的房间里,拿不准要不要相信骑士团。 他把这本童话慰贴在身上,好在衣内层叠宽大,即便他束了袖口领口,怀里也有很大空间来放书。 随后俞洲又看到书群里有一本类似科学与实践的书。打开一看,全是研究遗迹守卫和那个飞在空中遗迹猎者的图片,甚至画好了三视图,标准细节的像是游戏的三面立绘,上面还用红色钢笔墨水特地圈了一圈,在旁边标注的:导弹不遵循抛物线无法提前规避和拦截。 不遵循抛物线?俞洲想了想昨天千风神殿里那个遗迹守卫的导弹,它确实是有命中目标的奔来的,在到达终点前,谁也不知道他的轨迹是什么,洲际导弹就是这种不走抛物线的类型。 但他能看到的洲际导弹,是他穿越来所能看见的本土最先进的导弹走程。一个低民族信仰,连英雄都能遗忘的自由城邦,居然有这样超脱科技树的遗迹导弹,有这种热武器,还必畏惧至冬。 但俞洲脑海中出现大批失控的遗迹守卫攻击蒙德城门的场景,以及在千风神殿那个守卫突然攻击所有人包括西风骑士团团长的场景。 这些失控的遗迹守卫确实也会对西风骑士团出手。 难道是因为驱动不稳定以及会炮轰我方战友,所以才没有纳入军事? 俞洲浮想联翩,空在床上翻了个身,抬头想跟他说什么,两眼一闭又昏死过去了,派蒙趴在飘窗上睡得像一个甲壳虫,空没抽完的雪茄被她捏在手里,雪茄头上的烟灰凝结。 长夜漫漫,他头脑清醒的坐在椅子上来回看那些书架上的书籍,没抽多少的雪茄在他指间静静燃烧。 回房间的迪卢克一直没睡,他叼着雪茄把大衣打开,脱下外套后,左臂上的鲜血已经渗透出了长袖衬衣,湿在上面,微微抽动则感到极强的刺痛,迪卢克皱着眉咬着茄,单手脱衬衣的扣子。 他是去调查地脉的,为保险起见穿了套平时专门扫荡愚人众据点的不惹人注目的黑衣,等到达地点的时候,他发现被凯亚蹲点的地方,早已被愚人众占据。 迪卢克没有上去就开打,而是在阴影里等待时机。 可惜这次的时机比他想的难以把握——愚人众那位满面荣光跋扈的妖艳女人:女士,正好回到了地脉旁的据点。她勃然大怒,扫荡了桌面,百十位下属纷纷跪下,全场噤若寒蝉,女士扬铃般的声音在空旷的地方回荡,她指责这群没用的废物,不仅没守住天空之琴,更是连犯人的信息都没有留下。下面唯唯诺诺,一个讨债人卡顿着回报说,“那个白发的年轻人似乎可以洞穿我们愚人众的力量,他能看透隐身!……但好像没有什么武功,属下正准备试探一下的时候,就被那个红发男人打断了,为了带回情报属下只能撤退……” 他看到女士脸上愤怒的火焰,声音逐渐变低下去。 “这样的洞穿能力,是法尔伽的手下吧。”女士眼角抽搐。 “穿的倒像是个璃月人。”讨债人说。 “璃月人?”女士眼睛眯起来。 “啊,这也不一定……”讨债人畏畏缩缩的说,他脑中回想起那个红发男人举手投足之间的杀戮之气:“也可能只是常年在璃月的蒙德商贩,据属下观察,他和那个红发男人——应该是贵族,他们两个人一起行动的。” 就算迪卢克蒙了眼睛,寻常人也能看出他身上不可忽视的气质,不用费什么功夫就能通过那头火焰的红发猜到那劣质伪装下的真面到底是谁。可惜拿人要讲证据,而迪卢克的真面没人拍下来。 不过有一点迪卢克没算到,那就是女士的跋扈比凯亚说的还要强很多。 和其他执行官完全不同,她的行动计划全凭个人喜好,只要她相信谁是凶手,那她想让谁死谁就得死。她丝毫不介意得罪迪卢克是不是就是给至冬断了一条酒业财路,反正她也不喝酒。 “到底是蒙德还是璃月!” 讨债人的犹豫宛如火上浇油,女士震怒,雷霆万钧的压迫感如泰山压来,讨债人头更低了,赶紧说:“蒙德人!蒙德人!” “给我去调查莱艮芬德家的人,我就不信了,这区区天空之琴,他们要拿来干什么,摆明和我们愚人众作对。”女士虽然嚣张,但脑子转的也很快,她当机立断,指派四个雷莹术士分身行动,目标正是晨曦酒庄和蒙德城酒馆。 在暗处屏息观察的迪卢克冷笑一声,就算掘地三尺他们也找不到什么线索,因为莱艮芬德家本身就没什么白发人,跟他一起行动的俞洲就是无根之草,短暂的停留在蒙德的浮萍罢了,也根本不是蒙德人。 迪卢克又听了会他们谈话,愚人众随后也提到了在后排斩杀弓箭手的空,「金发少年」首次在女士面前被提及。 “外来的旅行者,居然会管蒙德这汪祸水,实在是愚蠢。”女士的声音冷淡下去,也不知是不是被雨水浇灌的,她的怒气已经没了。 “蒙德早就不值得拯救,长眠的风神既然没用,那就继续没用下去,如今蒙德不再需要他。”她的声音残酷,语调狰狞蛮横,仿佛带着对这座城邦强烈的恨意。 迪卢克同样在仇恨的烈焰中燃烧了许多时间,所以在他听到这话后,他清晰的感受到了这个女人对风神的憎恶,就像自己对当年让父亲死亡的那个罪魁祸首一样。 被仇恨浇灌的果实,酸苦之后是爆裂的辛辣,尝过的人都不会忘记那一刻的心情,彼时彼刻,就如此时时刻——两个敌对的人心情居然达到了出奇的一致。 “谁在那?” 女士的声音突然凌冽,带着狂风的冰凌顺着地面咔咔向迪卢克隐藏的位置暴走,风冰如巨锤在空中凝结砸下,迪卢克藏无可藏,只好闪到群众视野中心的空地上,愚人众大惊失色,纷纷拿起武器站起来对准他。 年轻人的面孔被兜帽的阴影覆盖模糊不清,暴雨在他身上冲刷,他站在那,气势如匍匐在地准备扑出的猛虎。 愚人众拿着武器包围一圈对准迪卢克,枪尖寒芒毕露,但不知为何,却感觉被包围的是他们。 “肮脏的老鼠,是谁允许你在这里偷窥。”女士的用词无比恶劣,她的牙齿咯吱作响,面孔却灿烂的像一朵盛开的芙蓉,浓艳至极。 “蠢女人。”迪卢克牙关轻启,漂亮的唇形勾出极具嘲讽的弧度,在得罪女士的挑战里获得0.00001秒的好成绩。 “你们退下。”她喝道。围绕女士为起始点,一公里内,异常寒冷的暴风雪陡然爆发,愚人众吓得赶紧退到她身后,她芙蓉花般的的脸孔一半笑容一半狰狞:“我要砍下你这臭老鼠的舌头,把它酿进来年的美酒里。” “多谢,不过我可不喝酒。”迪卢克伸手,白光闪过,他手中出现的不是以往赤红色的大剑,而是一把打造规整的灰白铁剑,这是他隐藏身份专用的剑。 西风剑。 果然是西风骑士团的人,同时间女士的手中多出一把元素能量堆积的长鞭子,啪的的一声打在迪卢克闪出的残影上,板砖开裂,碎石簌簌落下,长柱被拦腰劈开,硕大的圆柱缓缓倾斜,随后重重摔在地上变成八瓣。 第43章 他不是俞洲 今夜迪卢克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他不该和女士交手。 他返回来只是根据凯亚传递的情报,在深夜探查这里的地脉紊乱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俞洲过去的蛛丝马迹,然而却在同样的位置遇见了迁移大本营的愚人众,干脆停下来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可惜短暂的失神让他暴露了自己的气息。执行官每一位的洞察力都足够骇人,他被女士发现了。 被发现的迪卢克也没有惊慌。 就算是女士这般霸道,他也从未害怕过,毕竟他曾经面对比她还强悍的执行官。虽然结局他落败了,但那时是十一人—— 如今只有一个人,对付起来可就足够了。 没有时间多想,女士的蝶鞭如嗜血般残暴,仿佛并不是为了攻击,而是贪图迪卢克身上的每一寸血肉,层层叠来。迪卢克旋转身体落在十米高的石柱上,手中火焰快速凝结,一个黑洞般的风暴在掌心聚集,围绕他的冰雪快速融化。 那火焰逐渐变大,如夜明珠一般璀璨,这是他准备发动攻击的前奏。 上一场战斗中幸存的一位愚人众士兵看见他手中凝结元素力的这副样子只觉得熟悉,却不记得在哪见过,因为迪卢克击败他们的时候没有任何前摇,只是那把大剑上凝聚着相似的火焰。 女士扭头叮嘱讨债人,在她准备发动第二轮攻势前,她让下属们把一旁禁锢地脉能量的装置打开。 暴风雪内,常人的行动早就变得迟缓僵硬,但迪卢克丝毫没有受影响,他的辗转腾挪如精灵般敏捷,发出的攻势如虎豹般迅猛,然而即便是这样的攻击,却分毫都没伤到女士。 女士夺目和丰饶的身段像带了不可命中的指令,或者刚硬如铁的盔甲,所有攻击都变得无效。 “哼,不错的功夫。”她的嘴巴变得没那么毒了,看这小贼的功夫,确实值得她亲自出手。 但蒙德城内这样的顶尖人士,一定是西风骑士团的人。 突然她身上的冰雪变了,离奇的红色沿着她华丽的鱼尾裙快速攀登,覆盖了一身冰蓝的寒雪,很快她通身便被血红覆盖,连同那张扬的鱼尾裙都变得尖锐,火焰在上面翻飞。唯一没变的只有她那夸张的舞会面具,如飞舞的黑色蝴蝶停留在她的面孔上,肤白如雪的皮肤上火纹攀附,特殊的蝴蝶舞会面具跟着燃烧,她全身只剩下瑰丽的瞳孔还是紫罗兰色, 就像舞台上的白天鹅演员弯腰低伏,等她再次抬起,她的全身已然变成了诡异华贵的黑色。 然而女士这般跋扈,却不似天鹅高贵,她如同扑火的飞蛾般疯狂,狂鞭轰然击碎第二,三,四枚柱子,迪卢克被逼的飞身跃入黑暗,他的元素还没到释放的时机。 纵然知道些女士的情报,也打过照面,但如今亲眼目睹了她的第二轮战斗形态,还是震惊了迪卢克,他知道这就是愚人众赖以为生的,靠女皇赐予的「邪眼」的力量,以前他也用过这个东西来粉碎敌人,但他不像执行官有改变形态的能力,他和邪眼的融合不到百分之十,只能用一些基本的技能。 正常人只能有一种元素控制手段,因为神之眼只有一枚,而加入愚人众的人则被至冬的女皇赐予了新的神之眼,这样有神之眼的人就有了第二种操控元素的能力。 不是每一位执行官都会使用邪眼,目前他掌握的情报里,除了「女士」,只有最新加入愚人众的第十二席「公子」是双形态者。 不过那位风格绅士的「公子」似乎待人和善,大概不会有女士这样强的破坏力。迪卢克转身躲开第三次攻击。 “只顾着逃命的老鼠,你又在等待什么新颖的死法呢?”女士的声音魅惑猖狂,像在风雪里摇曳的火焰花。 “我只是路过,对你们谈话的内容不感兴趣,如今你让我走,我们各自安好。”迪卢克说,他的身份不适合缠斗过久,何况现在是已经是深夜,跟女士打至少得好几个时辰,天必亮了。 “若我不让你走呢。”女士一连串的哼笑,从她身后,走出一个迪卢克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迪卢克在暴雨里准确认出了那格外有辨识度的身段,顿时觉得空气都停滞了。 一个扎着高马尾,黑发黑眼的少年,一身血红色的长衣猎猎作响,不受雨水干扰的维持着干燥的形态,好像苍天也不敢对他束缚。少年标志的面孔意气风发,他抬起头,露出势在必得,又无比猖狂的笑容,连发丝都跟着震颤。 这一笑犹如一树铁花在悬崖绽放,狂朗帅气,众生倾倒,而迪卢克只觉得喉咙作堵,心里仿佛有条毒蛇窜了出来,发出嘶嘶的警告声。 “俞洲……”迪卢克自言自语的念到,握剑的手猛地攥紧,他血红的瞳孔收缩,左手掌心的能量都停止了,还在凝聚中的红色黑洞随着主人停止力量输出而缓缓消散。 那张完全相同的五官,没有任何不一致的地方,迪卢克的脑子直接宕机了几秒,随后他快速的打量这个俞洲的身体,他发现这个俞洲和迪卢克认识的俞洲判若两人。 他认识的那个分明是低眉垂眼,顾影自怜的类型,这个却无比狂放自得,好似全天下豪杰莫能与之争,挡他路者全部杀戮殆尽。 “凭你也配跟我打吗?”俞洲抱起手,他蔑视的目光穿过迪卢克身上,好像在看更深远的地方。 迪卢克惊疑不定,看着他仿佛有些模糊了边缘的身姿,感觉到了不对劲。 幻觉? 不对,他捏紧手掌,确定还在清醒中。 难道是某种至冬的高科技手段? 俞洲看迪卢克不回答,接着说:“蒙德千年来也经受了不少摧残了,如今这场只有少数人能看见的「皇帝的幻梦」该有人去戳穿了,贵族也是最虚假的谎言,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撕碎所有虚伪的旗帜,踏平整个蒙德!” 他的语调顿挫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快哉风度,这是长年的优越带来的自信,不怒自威且极富压迫感,让人听了想屈膝下跪的,好像他是一个至高无上的君主,他说出的所有话世上没人能够忤逆,背叛他的人都被处以了极刑。 那不是温和的笑容和谦逊的神态。 那是绝不犹豫的果断和嘲讽神明般目空一切的魄力。 第44章 落败归逃 这绝不是俞洲,一定是有哪里搞错了。 迪卢克看向他那头漆黑考究的头发和浓墨般的眼珠子,心说这难不成是双胞胎? 至少他确定俞洲的头发不可能是染的,昨天下了一天的雨,他从蒙德城到千风神殿都没掉色,放眼整个提瓦特也没有质量这么好的染发剂。何况他那随时都有可能郁郁而终的神态是多么配这头惨白的发色,见到他的人甚至觉得自然到他应该打从出生起就是这头白发。 人的气质会发生巨大的改变吗?还是说之前一直都是隐藏? 这种张扬的,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猖狂至极的姿态,怎么看也不像出自那个低眉颔首的俞洲。 突然迪卢克脑中出现一张模糊的概念的一张肖像画,纵使脸孔已然模糊不清,但他还记得那张肖像画旁边标注的四个小字是『维洛利亚』,之所以还记得那个人的名字,因为他还记得下面写着极其恐怖的一行字用来解释他的生平行迹。 当时那本禁书就摆放在莱艮芬德老爷,也就是他父亲的卧室书架上,他时常偷来观摩,那张模糊的画像上的脸,穿越了迪卢克十多年青春,此刻和眼前的黑发少年郎完全重叠。 在这之前,迪卢克对他只有理论的概念。而现在,他和丽莎的记忆完美契合,彻底认出了对面的人是谁。 “你就是维洛利亚。”迪卢克声如沉钟。 此刻他已无心管辖对面的维洛利亚口中的蒙德虚假的谎言是什么意思,心里八千番上下起落,层层叠叠都是推测,可“维洛利亚”并不回答他,他的视线并没有聚焦在迪卢克身上,仿佛在透过迪卢克看向更远的地方,就好像在迪卢克身后还站着其他人。 紧接着从俞洲的脸中穿过一道闪电般的红光,强大的力量奔着迪卢克的脖子而去。不等迪卢克把回头看的脑袋转回来,他已然感到那逼近喉管的肃杀之气。 那是女士的鞭子,刚才她一直没出手,就是怕打草惊蛇,如今迪卢克神态空空,正是出手的好时机。 长辫差一点正中他的脸——危急关头迪卢克用左手挡住了,他用火焰元素力包裹了整条手臂,徒手挡住了女士的鞭子。 西风剑甚至还没来得及举起来。 那鞭子能抽断石柱,力量可想而知,这一次更是如同一条剧毒的蟒蛇,直挺挺的咬在迪卢克身上。他感觉自己整条手臂都咔嚓的响了一声,肩膀应该脱臼了,而这一鞭子最厉害的还是直接抽散了他没戴轻甲,只有两层布衣的小臂上的肉。 此刻他的小臂的肌肉群应该只靠浓稠的血液覆盖在骨骼上了,他能感觉到伤口深进骨髓,皮肉就像干涸的土地附着在桡骨上,上面传来如同被群马奔踏过的剧痛。腕群肌和掌长肌拦腰截断,肉群从长在骨头上,变成一块块外在物贴在骨头上了。 迪卢克无力的垂下手臂后退一步。 女士在准备动真格的时候,发现迪卢克不知何时已经从俞洲的幻象里脱身了,此刻大雨滂沱浇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那里从他胳膊上滴下的鲜血被雨水冲刷的无影无踪。 “无耻的老鼠。”她唾弃了一声,随后看了眼俞洲,他的幻影已经在大雨里逐渐消散了。 这个在愚人众的记录册里叫「维多利亚」的勇者,曾经和风神在这里谈判,然而最后谈判破裂,二人大打出手,风暴席卷了整个蒙德。 紊乱的地脉带出了大地的记忆,她比迪卢克先一步到达了这里,提前封锁了这里的地脉,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没想到一个人死后还有这么强的能量场,女士打量这片土地,不过是蒙德平平无奇,随处可见的地方罢了。这里平时是丘丘人驻扎的聚集地,商人歇脚的地方,可最近紊乱的游走在地表,散发着危险的地脉赶走了生灵。 而当至冬掌握的技术对接这里的能量场后,他们就有了开关地脉的能力一旦打开,它喷薄而出的力量可以让没有神之眼的人迅速晕厥。 出现在地脉里的俞洲身上仍然带着不可忽视的火焰力量,穿越千百年的意志一样汹涌澎湃,可惜这澎湃持续不久,附身在她身上也没几秒。 原本靠她自己虽然足够对峙迪卢克,但对方的实力高深莫测,真要逃跑还不一定能留得住,再加上她身后还有一群只知道拖后腿的不中用的奴才,可能性就更小了。 原本女士要速战速决,可惜附身她身上的力量不到两秒就结束了,在她调整呼吸的间隙,这无耻的小贼逃跑了。 “还不快追。”女士可以刀人的眼神扭头扫视身后这群饭桶,他们不敢怠慢,端枪的端枪,拿刀的拿刀,跑出几米后看着茫茫大雨又不知道往哪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回头看见女士的眼神已经越来越愤怒,于是赶忙应了个是,随便找了个方向拔腿跑了。 迪卢克冒着暴雨在前往晨曦酒庄的路上跋涉了一会,实在是疼痛难忍,捂着手臂找了个石头坐下了。雨水不断洗刷着他的身体,他感到耳边是嗡嗡的白噪音,随后被雨水淋的湿趴趴的衬衣开始下陷,粘黏在血块中间。 他的大脑因为疼痛屏蔽彻底屏蔽了雨声。 该回去了,此时此刻他无比想念屋里那层雪茄柜里的雪茄,如果能吸上一口他一定会缓解不少。 这样的力量支撑他往回走,他是经过比这种伤痛更加疼痛的男人,伤筋动骨的伤也很快被他强大的意志力抛在脑后,他脚尖点地,慢慢往家的方向腾去,逐渐加快速度,就和来时一样,如同夜枭俯冲过夜空。 穿过群林沟壑和水潭,他在大雨里抵达晨曦酒庄,这里对他来说是屏蔽五感都能来的地方,熟悉到了骨子里。 然而刚准备落地,他就看到在熹微路灯光里撑着伞在门口聊天的三人。 分别是俞洲,空,和派蒙。 迪卢克还有神智的大脑宕机了一秒,此刻他立刻反应过来自己遇见的那个黑头发的俞洲应该是蒙德记录在册的那位“俞洲”。 那个发动政变,血洗城池的俞洲,摧枯拉朽的能力连神明都深感忌惮,如今恐怕连迪卢克这种人类躯体都打不过了。 那个俞洲来自千百年前,和面前这个行动迟缓,垂垂老矣的俞洲不是同一个人,又或者说是同一个,只是他在沉睡中变老,老了就变慈善了,没那么张狂了,变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了。 时间真是不可思议,可以把坏逼变成烂好人,把黑的变成白的,还可以让他这么嚣张的在蒙德遛弯。 迪卢克没打算惊动他们,他悄无声息的落在窗户外,右手翻身进了房。 房间内的桌上有烛火照明,屋内满是轻松舒适的香气,他的镇痛得到了初步的缓解,他等不及脱衣服,快步来到雪茄柜前拉开柜门打开茄盒,微颤的掏出一根雪茄。 第45章 不装了我摊牌了 短暂的平息后,迪卢克忍痛撤掉被雨淋湿的斗篷,换上了白天的大衣走出大门。 大门外正是俞洲和空还有派蒙,他们三人在雨里神色自若的聊天,看到迪卢克出来,俞洲目光有瞬间的躲闪,这一刻他再次确认那个黑发的俞洲是地脉的幻影。 一支雪茄抽完了,迪卢克瘫坐在椅子上,神色苍白,他现在急需一个能治疗自己手臂伤口的人,但宅里的医生已经回家,而琴大概也已经安眠了,现在架马车去找医生动静大概也会被俞洲和空发现,正考虑要不要自己动手,房门突然响了。 扣扣扣,夜里安静,这礼貌的三声动静也不小。 这个点不会是女仆和管家,迪卢克打开门,看见了神色不太自然的俞洲。 俞洲现在属于相信迪卢克人品但不相信他的目的和手段的阶段,如果迪卢克和凯亚确实是有串通调查自己,那他就打算将计就计。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迪卢克老爷晚上好啊。啊哈哈,这么晚了你也失眠了啊。”俞洲一通废话。 就和他猜的一样,迪卢克的左手垂在身侧,还在微微颤抖,幸好他还没脱大衣,否则大衣下的那些血迹估计瞒不了多久。 迪卢克没有侧身让他进来:“怎么了?” “失眠了随处逛逛,外面下着雨又不能出去”他指了指天花板,雨水落的勤,像一个很快的时钟在走,发出噼啪的声音。 “我看看迪卢克老爷也是睡不着,我们聊聊天呗。”俞洲说。 “刚才不太困,但我现在就要睡了,如果实在睡不着的话,屋里有安神的熏香,你可以点一支。” “哎,等等。”俞洲连忙撑住他准备合上的门,只好开门见山的说:“迪卢克老爷是不是受伤了。” 迪卢克跟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左臂,叹了口气,这才是俞洲来的目的。 “真是瞒不住你。” “我有办法治疗你。”俞洲说。 迪卢克心里一惊“你还会治疗术。” 事实证明他完全猜错了,只见俞洲大力的叩响了另一处的门:“琴团长!琴团长你在里面吗!” 声震如雷,迪卢克想去捂他的嘴巴都不行了。 过了会门打开了,琴一脸被吵醒的表情说:“怎么了?” 俞洲心说,你就装吧,刚才路过这道门他就听到了琴起床走向门的声音了,虽然很轻但是也瞒不过他的耳朵。 “真不好意思团长打扰你睡觉了,但是迪卢克老爷受伤了急切需要你治疗。”俞洲一口气把话说完,琴双眼一凛冲出门,只见门内迪卢克还好端端的站着。 迪卢克十分无奈的捂脸:“唉……” 琴一进门就闻到了雪茄和熏香都盖不住的浓厚血腥气,她常年救治人,视线扫了一圈后立刻准确的定在迪卢克手臂上。 “迪卢克,你去哪里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只是手臂而已,不算什么。”迪卢克侧开眼。 他和琴一样,都是在危险里前进的人,受伤没什么,但他这些年已经扬名在外,在骑士团的新人眼里可以说是战无不胜了,没想到今夜还被西风骑士团代理团长发现他受了这种伤。 琴偷偷看了眼俞洲,俞洲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虽然不知道怎么受的伤,但治疗倒也不是什么难事。”琴说,她左手抓起迪卢克的手臂,右手悬空在上面,青色的光芒笼罩,没多久迪卢克感到皮肉的疼痛慢慢消失了,他活动了一下小臂,满脸轻松,已无大碍。 这治疗方式也太快捷了,俞洲目瞪口呆,甚至没有绷带,双氧水,棉签,纱布,麻药,手术刀,针线,就这样纯靠元素能量治疗。 看来在这个大陆上,掌控元素力等于掌控了命运,神之眼代表了普通人难以企及的一切。俞洲心说就这种神鬼医术,难怪他看的蒙德史册里有很多人穷尽一生都要获得神之眼,甚至不惜付出生命。 “可以了,好多了,明天简单包扎一下就行。”迪卢克叫停琴,此刻他的手臂在衣服里已经不黏连,且感到干燥的舒适。 “这几天不要碰水了。”琴深吸了一口气说:“迪卢克老爷是在哪里弄的受了这么重的伤。” “回来的路上遇见愚人众了。”迪卢克毫无隐瞒。 “是『女士』吗?”琴说。 “嗯。” 简单的回答,结合伤口,他们必然已经交手了。 “所以女士真的这样强吗?”她开始担忧骑士团能不能跟还留在城内的愚人众抗衡了。 “强大倒是真的,我这次受伤确实也是因为大意了。”迪卢克点头。 犹豫了一下,他看向在一旁无辜脸的俞洲。不知道该不该把他在地脉中看到的景象说出去。 然而俞洲本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过去的真相,骑士团和他的想法都是在他得到记忆之前收编他,而他说的这些线索可能会让他提前恢复记忆。 以他的阅历来看,俞洲并不是在演戏,但凯亚的警告仍然在耳边萦绕,又让他不能全部坦然,这感觉像有一团棉花堵在喉咙。 俞洲飞速的把在胸中徘徊多遍的台词一口气说完:“我看你们几个人完全够,马上天空之琴被修复了,就可以找到特瓦林 ,等特瓦林被净化之后蒙德的龙灾就彻底解决了,我留在这里没什么亲戚朋友也没什么线索,我想去别的国家转转。” “你们可以放心让我离开。我以我的人格担保,就算我恢复了记忆也不会伤害蒙德。 “而且这几天迪卢克老爷和琴团长的人情我记下了。”他最后又强调了一遍,神情忐忑的看着单手挑守卫,双手挑女士的两人,如果这两人突然发怒跳起来把他给劈了,那他真是插翅也难逃,只能重生了,没关系他最擅长重生,死了说不定还回去了,回去了就能给老爹交医药费了,想到这他眼一闭心一横,也就不顾死活的摊牌了。 第46章 若有半句虚言,五雷轰顶永不超生 但他心里还是存着一丝希望的。 毕竟琴在他受到遗迹守卫的威胁后第一时间冲过来保护他,而迪卢克也是之前在愚人众大本营千钧一发之际救过他,之后又送了名贵的酒给他喝,雪茄给他抽,这可是他之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 不管这些贵族是不是别有用心以至于想在后面下套,他也相信这些人行动力富含时有过那么一两刻的真心。 就像他之前还觉得温迪是个不怀好意的用巫术的冒牌神明,之后也转变看法,发现他只是有心救蒙德奈何无力的弱逼。 “蒙德的酒也很赞,尤其是迪卢克老爷调制的,虽然本人一直以来是个孬种,但本人对天发誓,天地可鉴,绝不会做出让人民失望的事情,永远跟着人民的步伐。”俞洲三指并在脸庞,神情孤傲,颇有祺贵人以族起誓的风范。 “我们相信你。”也不知是不是被俞洲撼动天地的誓言动容,琴就和上次一样,只是听他说了几句,就诚恳的表示了自己的信任。 俞洲哑然,他在卧室看完那首歌谣之后犹豫了好久要不要出门,大拇指一直抠着腰上的佩剑,到最后皮肤都快擦破了,指甲都快劈了,他觉得还是应该趁早来找迪卢克,因为拖得越久就越不容易得手,机会就像茅坑,不去就被别人占了。 虽然他被骑士团留在这,已经属于被警戒的情况了,那也应该试着表示一下自己的诚恳,这样才能更有脱身而去的机会。 但最让他没想到的是,没有筹码,没有条件和其他理由甚至争斗,他就这么三言两语的做了个短小如指的演讲,就被琴给相信了。 “我也相信你。”没想到迪卢克也展露了一丝笑意:“你说的这些,凯亚也说过。” 要不是这一点,一向谨慎的迪卢克老爷应该不会轻而易举的相信自己吧。俞洲松了口气,心里的小人说,果然凯亚这种人还是有那么点作用的! 俞洲深表涕零,他相信这里面有那么几成的相信也是出自迪卢克对自己的判断,尽管那可能是因为俞洲对他的酒做出了不错的评价。 “其实我们之前一直都很怀疑你对蒙德的目的性,所以一直''强求''你留下来观察。”琴愧疚的说。 这一点俞洲早就猜到了,每次他想留下来都会被拒绝,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带他一起行动。 只有空是自发的愿意帮助他们西风骑士团,那还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个旅行者,四处行侠仗义就是天性。这种人哪有那精力帮帮这个,帮帮那个啊。我又没进你们编制,五险一金也没给我发,干嘛打白工。 琴说:“送你的地图和那块宝石也是你本身留在骑士团的,不过物归原主,其实给你也是希望你对我们西风骑士团有好感,毕竟如果你自己恢复了记忆,也一定会来取,不如我们提前给你。” “这个就不用说了。”迪卢克啧了一声,她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俞洲表面没事没事,心里直骂娘,他一直以为那宝石是平白无故送给他这个过路人的赔礼,他就说怎么西风骑士团这么大方,毕竟从面对灾难的配合程度来看,这座城市算不上什么富有,甚至是贫穷。搞了半天原来本来就是他的。 迪卢克说:“我们都以为你是要来找蒙德算账的,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个人相信你对蒙德这座城市有了自己的判断,也相信你对蒙德的善意。” 这是两个久经沙场,阅历非凡的国家政治上层青年对俞洲做出的衷心的评价。 别的都对,只有最后一句话迪卢克说错了,蒙德的自由程度俞洲根本无法接受,从神明的弃之不顾到人民忘却英雄,一个不记得英雄的民族注定是失败的。 但他也不能因为这个否定这个国家人民的淳朴,至少上梁不正下梁才歪,温迪一看就是个淳朴的八好青年,剩下两缺还是因为满口谎话和酗酒成性。 “所以,这就是你大晚上来找我的原因吗?”迪卢克说。 “哦不是。”俞洲说:“因为原本答应了空跟他说我要跟他一起旅行的,但是现在我必须先走一步,感觉起来了很不好交代,所以我打算提前走,就来你们这里说一声,因为你们代表了蒙德。你们顺路的话记得也替我转告温迪,大晚上我懒得去找他了。” “你就这样走了,在蒙德岂不是一无所获?”迪卢克说:“当初在酒馆,温迪给了我极其重要的情报,现在我们也可以给你透露一些。” “什么情报?”俞洲心里一提。 迪卢克说:“我也是在小时候看到的那本书,只记得千年前,特瓦林和巴巴托斯还在尘世活跃的时候,你就已经活跃在魔神之间了。” “那时候风神巴巴托斯的力量虽然已经称得上合格的风神了,但还不够强大。 “古籍里记载的是你答应巴巴托斯帮忙整顿蒙德和那些残留魔物势力,就这样相安无事了百年,之后你们似乎是合作破裂,你把整座蒙德城都变成了废墟。” “撕票了也不至于会干这种事吧!”俞洲瞳孔收缩,重复说:“我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 “历史由胜者书写,也不排除伪造的可能性。”迪卢克善解人意的高情商回答。 没想到原主会做出屠城的举动,虽然那些零星的记忆碎片里确实有废墟的影子,他在烈火里拔出剑,在坟冢般的城池前发呆。 “但这不对啊,如果我真的做了这些,温迪不可能是这种态度……”俞洲不可置信,自言自语的安慰自己,说完才反应过来他答应过温迪不能暴露他的神明的身份,连忙拍了下嘴巴,但迪卢克意料之中的说:“我们已经知道了他是巴巴托斯了,不必再替这个酒鬼隐瞒。” 琴说:“正因为巴巴托斯对你的态度,我们也觉得或许不能用史书的记载来看待你,当然也不排除一种可能就是他一直处于喝醉的状态。” 俞洲心里一凛,大姐后面这句大可不必补充。 “神明的目光比普通人长远。”迪卢克说:“既然他一个神对你的来到都没什么反应,那我们也无需杯弓蛇影。” 俞洲想起昨天跟温迪在二楼啄饮时,他感到的那一闪而过的冰冷的目光,那分明是神明的警告,可是除了那一秒,其他任何时候他都没有感到这样奇怪的杀气。这个神当的一如既往的挫败,整个人就像个软柿子,随意被揉捏。 也许他确实是做了什么,只是带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目的性,才没在踏入蒙德的第一时间就被温迪扫地出门,还能舔着脸在蒙德有名的贵族家里蹭吃蹭喝逍遥自在。 “还有,不要在没和空打招呼的时候走。”迪卢克虽不苟言笑,但不知为何对交际这方面很有经验,十分老成的说:“你跟他关系不错,这么不告而别,他会在此后的日子里不断回想这件事,为什么你告诉我们却不告诉他,而我们却因为内部机密不能告诉他全部,时间久了,他甚至会觉得这是你对他的背叛。” 他说得这么熟悉和细节,就像自己曾经也经历过这种场景一样,琴多看了他一眼,随后宽慰俞洲说:“不必这么纠结过去,反正以后也没什么人打得过你。” 第47章 你醒啦? 姐姐你还能更“坦率”点吗?俞洲怒说我连你俩都打不过我还打的过谁啊。 “还有一件事,我和女士交手失败这件事虽然确实是我不敌,但失手的主要原因就是我看见了你在现场。”迪卢克补充说。 正在神游的俞洲抬起头,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新型玩笑吗? 但是看着迪卢克那张正统严肃的欧洲少年脸,他心说我去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什么西式幽默? “不是现在的你,”迪卢克看懂了他的小九九,解释说:“一头黑发,看着很年轻,穿着红色的衣服,气质猖狂,和你完全不同,大概是因为地脉泄露了很多年前你的样子。” “我现在不年轻吗?”俞洲露出矜持的笑容,在不太明显的光线下显得有点局促。 “这不是重点。”迪卢克说。 俞洲心说你现在知道这不是重点了,之前在酒馆温迪说了句在你家酒馆演绎你就回怼他好几句,贵族果然都是一股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的味儿。 俞洲的脸色像彩虹一样变幻,速度比酒吧的陪酒男还快。 虽然之前在桥下做了个奇怪的梦,之后温迪也已经介绍过那些流动的地脉就像磁场紊乱会干扰人的认知和梦境,但他也没告诉他能看见过去的人啊。 俞洲恍然难不成是这该死的酒蒙子又在话里去油倒醋的掩盖真相,这简直比一个芭蕾舞姑娘故意让他看了脊背却把大腿遮的严严实实还要可恶。 但他也知道迪卢克老爷说的是真话,因为那天他的桥下一梦,梦里他就是黑发红衣的样子,好像在cosy日本神社的巫女,脸上的血液都是魅惑神明的红妆。 只是他一直以为梦里他应该是认知错误,一切都是假的,结果现在迪卢克告诉他那真的存在过的! “然后呢?”俞洲问。 “你似乎在对谁宣战,言辞激烈,一开始我以为是在对我,之后我才知道,那是地脉的投影。”迪卢克说:“至于你挑起争斗的对象是谁,我没看到。” 迪卢克突然看向门外,俞洲回头,只见空了无困意站在门口,正是一副要敲门的姿态,他的头发零乱,神情困倦,肩带斜歪着,露出性感的锁骨和脖子,像个妖娆的维纳斯,俞洲两眼一黑,她要是个姑娘这会估计早就把眼睛闭上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了,等等,怎么念着念着有点不对劲。 “你大半夜不睡觉,怎么跑迪卢克老爷这了。”空打断这个神经病的一系列头脑风波,他半梦半醒间看见俞洲在端详一本书,那之后他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再睁开眼发现屋里已经一个人都没了,俞洲也不知所踪。 空赶紧坐起来找人,就看见昏黄的走廊里有一处半敞开的门里透出强光。 “大家都不困吗?”琴看了看七彩脸色的俞洲,和灰鞋底脸色的空,还有沉默是金的迪卢克,这下除了派蒙都齐了。 迪卢克本打算探查一下地脉就回来睡觉的,但是因为疼痛和抽了雪茄,现在已经没有睡意了。 俞洲单纯不需要睡眠。 空的身体特殊,不睡觉虽然困但也没什么大事。 迪卢克不满的说:“我们不睡也就习惯了,你今天这么累怎么还不睡觉。” 琴不好意思的拨了拨头发:“正是今天太忙,喝咖啡喝多了,晚上胃有些反酸所以才睡不着。” “难怪昨晚你吃的那么少。”迪卢克一听她胃不舒服,就说要去给她拿一些碱饼干,琴连连推脱,说太晚了不用了。 这个时候的空看见琴看来的目光还有些心虚的移开眼神,他不像俞洲是个愣头青不会往男女方面想,他知道琴是把他们两个当成偷窥狂了,如今时隔几个小时见面多少有一点尴尬。 但是琴似乎一点都不介意之前的事情,似乎是俞洲的谈话让她放下了什么心防。 “你跟琴说什么了?”空走到俞洲旁边悄悄说。 “啊?”俞洲茫然。他还在思考迪卢克说的话。 “琴不是以为我们两个偷看她吗?”空拐了拐他。 “琴团长没那么小气不会在意的,而且谁把她当女孩啊。”俞洲的脑子大概缝在鞋底了对这些事情毫不在意,大大咧咧的说:“我只是跟他们探讨了关于我在蒙德的往事而已。” 看来只是因为他曾经是个人物,琴觉得他的格局不会干这种事情,所以就不在乎了。 “你真的在蒙德干过大事儿啊。”空意料之中但仍然震惊。 这话咋听着这么别扭呢,像有人说,哟俞洲,最近又在哪发财呢。 “去去去,”俞洲赶紧撇开脸:“我也不知道,是迪卢克老爷跟我说的。” “说啥了?” “说在地脉里看见过去的我了。” 空若有所思的说:“上次地脉紊乱你不是还梦见我妹妹了吗?这次你看见过去,下次我们可以——” “地脉基本不能人为控制到地点和变量,不用想了,它是突然出现纯天然的,你可以把它想象成天气。”迪卢克打断了空即将做出的叠加地脉来找到妹妹踪迹的设想,“你想做的,过去我曾经也尝试过,无一例外全部失败了,就算是至冬的愚人众也只能在发现之后掌控它们。” 空眼里的希望又破灭了,他拍了拍脑袋,还以为可以踢临门一脚,结果现在发现是个石头。随后他又打起精神,想到自己出来的目的了,问俞洲:“你不是刚刚在房里读书吗?怎么突然决定出来了?” “俗话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于是我在书中找到了生财之道,我寻思不能一个人发财,才过来找迪卢克老爷商讨对策。”俞洲说:“结果我的商业合伙人迪卢克老爷手受伤了,身为正义的伙伴不能坐视不管,我就把琴团长叫起来了。” “哦,哦哦哦!”空想起来了迪卢克那只奇怪的手,随后双眼放光的看过去,发现那只木偶般下垂的手现在已经像连接了神经,自然的垂在身侧了,遂断言:“现在好多了,是琴团长治疗的?” 堪称医学奇迹啊。 “原来你们两个都看出来了啊。”迪卢克抿嘴。 “太不自然啦。”空说:“不过我没想到你这胳膊居然是因为愚人众受的伤。” “迪卢克老爷正是因为他在地脉里看见了过去的我所以被暗算了。”俞洲补充说。 “到底什么样子的?”空来了兴趣。 “黑头发红衣服,说比我年轻什么的。”俞洲疲惫的说,没想到他一个20几岁的小伙如今已经要被称作老翁了。这种称呼难道不是应该对温迪那种老东西用吗? 不过想想温迪那吹弹可破的小脸蛋,红润光泽,发丝润滑,一看就气血充足,两腿还在蒙德健步如飞,跟自己可真是天上地下,难怪一个个都觉得他病入膏肓。 第48章 越害怕什么越来什么 “我好像有点印象。”空沉思了会,对俞洲所描述的“过去”的形象表示似曾相识。 真是难兄难弟啊,俞洲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个人没什么记忆的大老爷们在这有魔法元素的大陆上冒险,情况简直比鲁滨逊漂流还严峻。 “不过你别担心,鲁滨逊主人不会抛弃星期五仆人,我也不会抛弃你的。” 空虽然不知道他说的鲁滨逊和星期五是谁,但看着俞洲那邪恶的笑容和那两人的称呼,他大概知道这货想占父子便宜,顿时心里一阵恶寒,默默站远了些。 随后俞洲好像想到什么,头上电灯泡一闪,把怀里的书拿了出来。 一本粉色的诗集装订,上面玫瑰花的图案非常显眼宽大,中间色漆断断续续,一看就是盗版。 “这是你在房间内读的书?”琴说。 “对啊。” “讲什么内容的。” “一个离谱的黑暗童话,野猪公主,还有一个你们蒙德的歌谣。” “真稀奇,看封面像是本言情小说。”琴好奇的视线紧紧盯着书封。要不是这儿人多她真想把这本书拿过来仔细瞅瞅。她有着名的一天内百阅览量的记录,当然只针对言情小说。 原本这本书俞洲是不打算告诉琴和迪卢克的,当时他还不太放心骑士团的人,但是刚才的讨论让他犹豫了,迪卢克虽然臭屁,但至少人很真诚,你让他贵族的审美起誓,他估计还会觉得你在折辱他,立刻对天发誓说我以莱艮芬德的品味发誓我迪卢克没说假话。于是这时候俞洲就像坐在那的乌拉那拉氏一样露出满意的笑容,竖起大拇指说果然瓜尔佳族,哦不,是莱艮芬德贵族的人品就是值得信任。 迪卢克接过书快速的翻了一遍,无语的说:“大概是凯亚放的,我的庄园里可不会有印刷这么劣质的东西。” 琴赶紧拿来也好奇的翻了一下,大致内容都是一些她很早之前就看过的,印刷更是劣质。 “这是把好几本书简约缩盖在一本书里了。”琴的表情实难控制的说,“唉,这种书大概比市面上其中一本的价值还便宜。” 俞洲跟琴大眼瞪小眼,心说这姐怎么还失望起来了。 “虽然其他我不记得了,但蒙德的民谣大概都是些童话故事,比如风之翼什么的。”迪卢克说:“那个野猪公主我记得还是个邪恶典籍,被丽莎列为了禁书。” 俞洲心头一跳,小心翼翼又带了点诡谲的笑容的问:“为什么是禁书?” “可能内容过于奇怪,转折生硬,最后的结局更像是个恶作剧吧。”迪卢克沉默了一下说。 琴说:“虽然我的图书知识储备不如丽莎,但是既然是凯亚做的这本书,那一切都很理所当然。” 这个人是有多奇怪多荒谬多无聊啊,一个骑兵队长居然做禁书全集,凯亚再次刷新了俞洲的三观。而且听琴的语气,这人大概干什么都不ooc,俞洲哀叹,不过此刻他更好奇的是图书馆的禁书都有什么十八禁内容。 “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把书放在那个屋里,但是被你发现了,也是一种缘分。”迪卢克随手合上书封,还给俞洲说:“这本书就送给你了。” “啊不不不,这本书还是得物归原主。”俞洲连连摆手,玩归玩笑归笑,跟那个十字星眼睛的人他是一点都不想沾边,光是现在想到那张脸他就感到了不寒而栗,仿佛是个魔鬼在黑暗里凝视他。跟他多待一秒就仿佛在万圣节里煎熬,这话说的也不对,万圣节都是些小鬼头,他分明就是个中元节的产物。 天空突然响起一道惊雷,惨白的闪电照彻大地,俞洲恍惚看见窗外有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他眨了眨眼还以为是幻觉,但随后又有一道闪电落下,那身影的轮廓无比清晰的照在他苍灰色的瞳孔里,他脸上的血色光速褪去。 空拐了拐旁边出神的人,怎么回事,至于这么怕凯亚吗,提到就浑身僵硬?跟触发关键词似的。 俞洲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好,一副扑克脸的样子说了声:“我回房休息了。”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凯亚对他干嘛了?”琴目瞪口呆。 迪卢克的感知力比琴强,他知道俞洲突然离开不是因为凯亚。 他的目光瞥向窗外,远处葡萄架下,一崭藏蓝的衣角闪过雨棚。 “那我也先回去了。”空跟迪卢克和琴打了个招呼,琴正拿着一块碱饼干拆着包装,闻言赶紧把书给他,嘱咐他带给俞洲。空匆匆点点头,一路小跑回房间。 正准备抓住俞洲问个清楚那书里到底是啥,结果门一打开,他心里暗呼不好,只见窗户虚掩着,俞洲已不在房间。 “这次又有啥事。”俞洲站在不被暴雨洗礼的棚子里,世界一片嘈杂,这里是少数不被侵袭的角落。 他对面站着的正是戴因斯雷布。 戴因斯雷布浑身都是防雨的材质,一点不见潮湿,周身稳妥。对比起来俞洲太过狼狈,头发已经乱糟糟的,原本正着的窗花发饰也横七竖八的歪在脑门旁边。 “我还照着你说的跟着空呢。”俞洲说,但是眼神不敢直视戴因斯雷布。就在半小时前他还打算彻底跑路,直接丢下空,这样戴因斯雷布想从空身上调查出什么都没辙。 虽然现在计划又搁置了,但他总觉得戴因能看穿他在想什么。 因为紧张,俞洲手里不受控制的做着小动作,来回滑动腰上的配饰,不过因为他义正言辞的表情,这动作没有给他增添嫌疑,只是给他不太好的脸色加上了几分不屑。 “我这次来不是为了他。”戴因斯雷布开门见山,声线里既没有警告也没有讽刺,俞洲在那句话里听出了山雨欲来的气势。 “昨天我跟着深渊教团的足迹到达了千风神殿。” 俞洲心跳如雷。 那天白雾里的确实是戴因斯雷布,不是他的幻觉? “我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你和骑士团的人在那边,我是等你们调查之后才现身的。” “但深渊教团并没有停留在千风神殿,他们就像追着你的足迹一样,立刻撇下据点不顾,一路蔓延到了蒙德城。” “我怎么不知道?”俞洲惊恐。 “可能是你当时心情不好没注意,或者,是你行动过快,他们如蛆附骨,但和你保持了有效的探查距离,也许你会把他们当成普通魔物。”戴因说。 “那,那我昨天在雾里看见的真的是你?”俞洲瞳孔震颤。戴因斯雷布要是能让他产生幻觉的话,那他摆脱戴因简直是屎壳郎搬大树痴心妄想。 谁知戴因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抱着手,正色道:“什么雾?” 第49章 擒拿庄园不速之客 “没事……”见戴因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俞洲及时收嘴,问多了难免暴露自己。 好在戴因并未在意这件事,说:“我找你来是想来问你,千风神殿的那个标注了代码的遗迹守卫,你对它有印象吗?” “没,没啊……”俞洲眼角抽搐,生怕他多心,“干嘛好奇这个,你不是要观察空吗?怎么突然追踪深渊教团起来了?” 听到否定的答案戴因喃喃道:“是么……” 像是又一种希望被掐灭了,那双十字星的瞳孔里流露出不甘的失落。随后他又恢复成了之前严肃的样子说:“这个组织是我们所有人类的敌人,我存活的目的就是为了铲除他,很多人也跟我一样。”戴因斯雷布说,他说这句话时轻描淡写,突然展露出的与众不同的一面,在他身上形成一种高山般的气质。 “既然见到了风神,那你应该知道这个组织是连神明都想铲除的祸害。但可惜,神明也铲除不了这个组织。时至今日我已经追了他们上百年,所获情报仍然很少。” 俞洲心说这戴因斯雷布不会比空和自己还大吧。 “上百年里他们组织的首领我很少见到,而你现身的那一天,我就已经抓住了她的痕迹,那之后第二天,我再次找到了她藏身的地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要通过我去找他们?” “不错。” “那你最近一次找到首领是在哪里?”俞洲忍不住追问。 “就在千风神殿附近。” 俞洲说:“我们昨天才去的那边,如果真在那附近,我们怎么一点都没探查到。” 戴因的眼神在他脸上滑动,像是在找到什么突破口,沉默了一下他说:“你似乎无法察觉到深渊教团的气息。” 俞洲瞳孔一缩,他心里快速复盘的那些场面里,确实没有深渊教团的活动。 而在行进的马车途中,迪卢克对深渊的反应都比他快。 “我得提醒你,现在开始,我们之间的纠纷得短暂的搁置了,我们现在是盟友。”戴因说。 “我是奴隶吗?”俞洲想这样发疯,但他深知自己打不过对方,只好露出一种奇形怪状的,介于苦笑和微笑之间的笑容。 戴因当他默认了,面上情不自禁带了些笑意,这个笑从他脸上出现有一种强烈到无法忽视的违和感。 “只要你和我达成一致的目标,以前的恩怨纠纷,我可以一笔勾销,冲这份结果,我也可以帮你找到你的记忆,这是额外的补偿。” 短短几天不见,从誓言峡到晨曦酒庄,戴因斯雷布就由咒怨攻击型人格切换成体谅型大叔了,这还是他日夜恐惧的那个人吗? 很显然俞洲是不信的,兔子不被鹰杀不是因为鹰突然心生怜悯,而是因为开春的兔子还不够肥,养一养吃着才香。 “好吧……”俞洲说,现在他又得分出些精力到这个自己根本感知不到的深渊教团上了。换做平时,他是很乐意行侠仗义追凶逐利的,只是他现在自身难保,他更希望自己能死的明白些。 但希望没用,尤其是面对戴因斯雷布。 “你不愿吗?”戴因睁开眼,十字星的瞳孔直直的望过来。 “我太愿意了好吗!”俞洲干巴巴的笑道:“这真是个大票子,我还可以带上空一起干,简直是免费苦力啊哈哈哈。” “也好,有你们两个一起,她会更愿意现身。”戴因的目光穿过他的身体,似乎在眺望更远的地方。 那目光让他有些看不懂。 俞洲试探的问:“你认识他们首领?” “很久之前是旧相识,不过现在应该算是敌人。”看着戴因那缅怀的神色,俞洲又问: “那我呢?” “你……?”戴因用完全不同的语气迟疑:“你和她一样。” 回答了跟没回答一样,属实是自讨没趣,俞洲撇撇嘴。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不远处似有灯火明灭,紫色的电光在黑暗里转瞬即逝。 庄园的葡萄架后似乎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有意的隐藏了自己的气息,鬼鬼祟祟的在地上捣鼓着什么。 “什么人!”俞洲大喝一声,身形如弹蛇冲了出去。 这种肯定不是迪卢克的管家仆人,是打入内部的贼寇。 “奶酪果然招老鼠。”戴因也看见了那个人,他讥讽的说。 俞洲的身形已如出鞘的风刀袭去,正在地上规划探查路线的雷莹术士察觉到不对,猛然抬头,只见一只硕大的璃月鞋底映入眼帘。 俞洲在半空中使出了一招无影脚,这一记大脚准确无误的踹在了这个女人的整张脸上,她发出惨烈的叫声,上半身重重的砸进地面。 这一脚下去俞洲听见了她骨头开合的响声,那是下巴和颧骨gg的声响,俞洲看着倒在地上直接失去反抗能力的雷莹术士也愣住了,他自己不知道脚下重量,这一下子不仅给她踢毁容了,估摸着话说不了了。 俞洲一把抓住她的后脖颈,像老鹰拎小鸡一样拎起来,轻松到他自己吓了一跳,愚人众的女士是多亏待下属啊,这女孩轻的像被往死里饿,然后只剩下二两皮了。 但是俞洲注意到了她并不像柴火的身材,下半身裸露出来的大腿雪白匀称,根本也不是瘦成骨架子的类型。 由远及近传来衣袂翻飞的声响,俞洲抬起头,正是空,他从晨曦酒庄出来,站在门口找俞洲,可惜四下漆黑不见人影,正在这时听到了这边传来的女人尖叫声,遂立刻赶过来了。 黑夜里他的身形像一把金黄的弧刀划过,闪落在地面。 也是巧了,每次俞洲遇见事情他都是第一时间赶来。 “怎么又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霍,不好意思,我没看见有人在这。” 空落地的脚刚好踩到了雷莹术士趴在地上的手,他一看脚感不对连忙缩回来。 但此刻雷莹术士根本无心他的道歉,她被脸上更大的痛苦折磨,已经感觉不到其他身体的存在了。 “我那会看见有可疑的人在庄园里,没跟你说就出来了,主要是怕她跑了。”俞洲已经习惯说话半真半假了,戴因斯雷布在他话里美美隐身。 “这不是……?”空的眼神在雷莹术士扭曲的身形上来回徘徊,吃惊的说:“你不是那天偷走天空之琴的那个吗?” “什么?”俞洲眉毛一挑,那也就是说这女的是愚人众的。 雷莹术士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在说是啊是啊我就是啊。 她的下巴开了,闭合不上,口水混着雨水搅拌进泥土里,粘的她唇齿上全是泥。 “她会隐身。”空说:“那天我和派蒙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了,居然能被你知道。。” “我偷袭的。”俞洲看着她惨状的面孔有些不忍直视,但该问的不能少,立刻换上严厉的神色审问道:“你为什么来晨曦酒庄?” “为了调查你。”迪卢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空回头,打着黑色伞的迪卢克在雨里姗姗来迟。 第50章 提前离开,被风神拦截 “我在女士那亲眼看到女士让这个雷莹术士还有其他两个同伙分散在晨曦酒庄和蒙德城,目的就是为了调查我和你。”迪卢克看了眼俞洲说,“愚人众发现你会看透他们的隐身,所以女士着重调查你。” “你会看透隐身?”空目瞪口呆,随后懊恼:“早知道天空之琴那次果然还是得让你上。”这样也不至于无功而返,还被骑士团通缉。 以至于现在温迪还在酒馆待着,不敢出去,奥特那些人虽然不是日夜守在酒馆门口,但也是每整点都在酒馆盯梢,稍有不慎出个门就会被骑士团直接拿下。 要怪只能怪风神的情报根本不细致,所以偷个琴都能失败。 不过幸好迪卢克加入进来了,不然他们的行军力量得少一倍。 “我庄园的医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等明天让她好好开口。”迪卢克轻描淡写的说:“把她拉去我房间吧。”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可不好啊!俞洲大眼瞪小眼,他可不是担心迪卢克老爷心存不轨,他是怕迪卢克老爷要是审问起来一无所获,这女的就被一剑封喉魂归西天了。 俞洲无比后悔那一脚怎么就踹脸上了,踹胸口多好,可惜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他也没想到自己力气能那么大。 “我有法子让她开口。”迪卢克露出老道的行刑官的表情,雷莹术士狠狠打了个哆嗦。 这是审问能解决的吗,俞洲内心大喊,她可是下巴碎了啊! 但是迪卢克老爷发话了,主人的权利是绝对性的,既然是在他的庄园里,其他人自然只能照办。 迪卢克接过这轻飘飘的女生的身体,倒一点也不惊讶她的体重,而是环顾四周说:“你们没有看到其他人?” “还有谁?”俞洲心头一突,完蛋,戴因斯雷布还在雨棚下呢。 “没事。”迪卢克就是在雨棚那看见了什么才去探查的,但那个人一点踪迹也没留下。这让他特别困惑,但是既然庄园里出现了愚人众,大概那个棚里的人也早已经撤退了,他确信那个人和雷莹术士不是一个人,至于是不是一个阵营,他也不敢确定。那一叶障目的力量感使他一个长年和死亡打交道的人感到了不寒而栗。 俞洲说:“大概就是她吧,我刚才看见雨棚那有动静。她就是从雨棚那里逃来这边的。” 被迪卢克提着的雷莹术士发出嗬嗬的声音,这次大概意思是是不是我不是我。迪卢克看了她一眼,提着她往回走。 俞洲走在迪卢克后面,装作漫不经心的在庄园内扫了几眼,没有看见戴因斯雷布,随后放心下来。 他像鬼魅般出现又消失了,甚至迪卢克都没能捕捉到他的痕迹。 等迪卢克回宅里,俞洲拉住了也打算进屋的空。 “你干嘛?”空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随后他听见这俞洲说:“我最近两天打算去一趟璃月,调查一下再回来找你。” “这么急?”意料之中的反驳:“你可以等我下一站一起,等解决完龙灾我们就去,根本不会耽搁。” “我要单独行动,而且机会不等人。”俞洲屏了一口气,说:“速度很快,七天内回来。” “……你是先决定了再通知我的吧。”空无语,事到如今阻拦根本没用,就得让他自己去撞南墙去。 其实旅行久了的人都不太喜欢告别,因为有的人一别就没机会再见了,俞洲同样懂这个道理,这也是他刚才打算什么也不说就这样人间蒸发的原因,悄悄地走了,省了一碟啰里吧嗦的字眼。 但好在俞洲和空都不是煽情寒暄之辈。 于是后者干脆的说:“好吧,七天我还在蒙德,你找不到我就去酒馆那里。”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俞洲没想到他接受的还蛮快的,可能在对方眼中自己其实已经表示过很多次要先一步离开了,所以他真的说出来,反而好一些。 “有好吃的千万给我留住,不要吃独食,不准派蒙偷吃。” “滚蛋。”空沙包大的拳头攮在他的后脑勺上。 于是在这个大雨如注的夜晚,俞洲踏上远离蒙德的旅程。 一趟时长七天的旅途就此拉开帷幕,然而从俞洲走出庄园的那一刻,就早已注定了它的坎坷。 俞洲在迪卢克家附近的湖畔确认了自己的行进方向,一路西走,前往通向璃月的征程。 雨天魔物活动猖獗,俞洲一路看到岸边树丛里的史莱姆和丘丘人集聚,他们没有对过往的俞洲有敌意,专心致志的在摆弄自己的避雨装置。 很快他就来到接近边境的一处狭窄的羊肠小道,上方悬崖突出,侧身偏僻,因为道路逼仄,又是天气不好的夜里,没人经过。 俞洲在巨石下停驻,站在雨淋不到的位置,拿出地图,抬头低头,来回三遍的确认——这居然是通往璃月的路。俞洲心说这种路你让逃跑的曹操来他都不敢来。什么华容道都是小儿科,上面起伏不平还有各种石子,过路的商人要是坐马车经过这里,得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确认路线后,接下来就好走多了,一路顺着小道往前直行,就可以抵达璃月边境了。俞洲信心十足的收起地图。 就在这时,温迪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高空中。 “不辞而别,可不是礼貌的离开方式。” 俞洲从怪石里穿行出来,看见大雨里旁边温迪如一只风精灵一般漂浮在旁边的矮石坡上,他的头发和披风上下翻飞,眼里不甚愉悦。 不知什么时候他从酒馆出来了,而且没有被通缉的骑士团的人发现,全世界的风元素能量似乎都在他身上聚集,他是这漆黑雾蒙的雨天里唯一的青亮。 同一时间太阳日出了,早上六点,蒙德迎来了白昼。 “昨天匆匆就走了,还没回来陪我喝酒。而且你在蒙德也不过待了不到一周,何必这么急着离开。”青色的光亮在石坡上消失,又出现在他身边,温迪龇着牙说:“真是的,要不是我今天就醒得早,我都感应不到你要离开这片土地了。” “你,”俞洲眼神亮的像太阳般夺目:“你怎么出来了。” “为了阻止你逃跑,我只能英勇就义的出门了。好在这个时间段守卫都很松懈,没有被追杀啦。”他嘿嘿的笑着。 从蒙德城到这里是从晨曦酒庄到这里的两倍路程,温迪在他踏上边境的一瞬间感受到随后立即闪现过来,最多也就是俞洲看地图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超过三分钟,这可比俞洲快了好几倍。 当时去誓言峡的时候,俞洲就感觉到他身上有超越一切神之眼拥有者的神秘力量场,那股自然之力恐怖而不可深探。如今回头看,也不知这家伙隐藏了多少秘密和手段。 “这里的雨有点太大了,回去就不必了吧。”俞洲说,难不成这温迪真让他冒雨回天使的馈赠吗? 虽然他是不会感冒,但是他急着去调查情报呢,不想跟这个倒不出什么的割嘴葫芦说话。 谁知温迪胸有成竹的说了声简单,随后他轻轻拨动琴弦,嘴里哼着悦耳的歌声,黄鹂般的声音冲上云端,乌云仿佛被一双巨手剥开了。 俞洲叹为观止的欣赏他推云唤日的水平,云层后背隐隐有霞光出现,马上太阳就要照彻大地了。但还没等他多看一眼,只见刚被推散的乌云又聚拢到了一起,瓢泼大雨再次倾盆而下,俞洲再次被浇灌的像落汤鸡。 “哎呀呀。”温迪窘迫的说:“还以为能把云朵给推开呢,原来我现在力量已经做不到了。” 俞洲一阵无语,大雨噼里啪啦打在额头上,他转身就走。 第51章 特瓦林! “哎别走啊,还有陈酿没喝呢。”温迪跟在他后面:“特瓦林我们还没找到呢,你不是答应旅行者帮蒙德度过龙灾的吗。” 此刻俞洲也懒得理会他为什么知道自己跟旅行者的约定了,反正神明都有通天晓地的本领,现在他最宝贵的就是时间,可不想跟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多呆一秒。 “等等我啊,俞洲!”温迪跟在后面小跑,姿势轻快的像在晨跑一样。 “你别跟着我啦祖孙爷爷,马上就出边境了,您老人家想闯摩拉克斯的领土啊。”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我经常去啊。” 俞洲心里一动,在他的话里捕捉到他们关系不错信息。 “你经常见摩拉克斯吗?那能不能为我引荐一下?” “我都好多年没见到啦,不过你愿意留下的话我还是愿意为你写个推荐信的。”温迪高声说,俞洲一听脸色就沉下来,这种纯粹的大饼鬼才信啊。想到这里他加快步伐,恨不得快点摆脱这个烦人神。 就在俞洲已经快逃离出这片国土的时候,天空中传来巨大的声响。四周墙壁的石块簌簌往下掉。 俞洲在空地上急刹车,前方高处的悬崖上一个巨大的落石砸在羊肠小路上,形成一个石坑后滚向一边。 地震了? 没等俞洲做其他反应,一声龙吼响彻在天地间。 翼龙一样的生物在悬崖边飞腾,大雨给它披上玄幻的色彩,他遮天蔽日的翅膀大大张开。 “特瓦林!”温迪从后面追上来,看见这头龙,高兴的挥手。没想到天空之琴还没修好,特瓦林就现身了。 那头龙静静的看了一眼温迪,转身飞向身后的平原。 “等等我特瓦林!”温迪脚踩飓风,飞起来追。 感谢风魔龙把这人引走,俞洲心里窃喜,继续往前赶路,谁知特瓦林只是绕了一圈,随后在高山上45度坡俯冲下来,它尖锐的利爪对准了正在奔跑中的俞洲,俞洲的脸色一变。 一道青色的光突然袭来,正中特瓦林的翅膀,特瓦林吼叫一声停止了袭击。它转过头,正是温迪站在山崖上弹出的风元素。 “巴巴托斯!” 天地震颤,尘土抖动,草木飞扬,俞洲稳住身形,内心止不住的震惊,那头龙居然说话了!那话语里的愤怒,是在痛恨温迪对他动手。 “抱歉特瓦林,但你不能伤害他。”温迪心疼的对那头龙道歉,语调温柔的像在唱睡前故事。 “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告诉他,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他。在这之前,你们的恩怨先放在一边,可以吗?”温迪说。 神明对眷属的话似乎带有蛊惑效果,特瓦林听话的匍匐在地,没有下一步攻击的动作。 “你不能离开蒙德。”特瓦林的声音沉重的像一个老人,沙哑而有磅礴的力量。 “为什么?”俞洲弱弱的问,他扶着墙站住,真实的面对一个霸王龙大小,身上那么多翅膀的蝾螈一样的巨龙,内心没有害怕是不可能的。从这个角度看去他能看到他身上起伏的鳞片,像是在呼吸一般一张一合。 俞洲想起那年在电影院戴3d眼镜看侏罗纪公园的场景,那一刻即便置身事外仍然瑟瑟发抖,就如此时此刻有了力量也依旧恐惧一样。 大雨浇灌整个世界,龙的声音振聋发聩:“你还没有完成你的使命。” “演出确实没有到落幕的时候,提前退场,可就没有盛大热烈的闭幕曲了。”温迪跟着特瓦林回答,他从山崖跃下,邀请俞洲:“再等等嘛,等我们好好告别再走。” “跟你们待在一起对我有什么好处?”俞洲说,待在这里不能给他带来任何情报价值。 “我记得你的一切,俞洲。”特瓦林如山脉巨大的身形随着呼吸起伏,像在称呼一个同伴一样对俞洲说话,好像很久以前,他们曾并肩站在一起。 温迪没有打断他,特瓦林继续说:“如果你留在蒙德,我会把这些告诉你。” 俞洲沉默。 几天前他在沙滩上醒来,第一次看见特瓦林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就像是朋友养了多年的宠物。现在看来,他更像是温迪的老同伴。 而刚刚特瓦林开口,这熟悉的力震山河的感觉唤醒了俞洲脑中另一篇回忆,似乎在更久远的时间,他曾坐在巨龙的翅膀上,风鸟在耳边欢笑,巴巴托斯在他身旁奏响一首天地之歌。 但他也想到了,这头龙毕竟是温迪的眷属,温迪如果不想让他开口,他最后还是不会开口。 “怎样的好处才可以让你留下呢?”见俞洲迟迟不答,温迪开出条件。 “我想知道全部关于我过去的情报,如果你给了,或者那头龙给了,我就不走。” “除了这个呢?” “赏千金,封万户侯也可以。” 温迪被噎住了,愣了好一会说:“想不到当年霁月清风两袖空空的江湖豪杰,如今也变成了渴望功名之人。” “没钱说个der啊。”俞洲翻了个白眼。虽然他本想去璃月找个住所,但如果蒙德有现成的大把票子又何乐而不为呢? 他才不管原主是什么态度,他眼下最需要的就是归宿和过去。 归宿可以让他安心创造未来,知晓过去可以让他有抵御风险的勇气。前者需要钱,后者需要情报。 “真是抱歉,蒙德这些年已被西风骑士团全权掌握,我只不过是个挂名的神明,现在的蒙德,是让人治的时代。神明代表过去,人民代表未来。” “你提出的万户侯条件,我没法满足。”温迪说:“当年的贵族也不是没有给你栖息之地,但你当时多浩然正气啊,看都不看就舍弃了。” 草。俞洲心里爆了句粗口,居然直接舍弃了,那他现在重新投胎可行? “那就不说封侯的事情,你嘴巴就这么紧,不肯告诉我那些事实?” “不是我不告诉你啊,而是你知道的应该已经差不多了。”温迪眼中青光乍现:“相信你应该知道愚人众霸占的那片地脉,那里有你在蒙德还能找到的全部回忆。” 那片地脉迪卢克已经看到过了。俞洲顿感失望。 没什么好留恋的,这个国家能找到的都找完了,他确实该启程去璃月了。他还答应了空会在7天之内回来,可不能再让这一人一龙继续耽搁。 特瓦林知道这小子要跑,早就落在他身后,庞大的身躯横亘在整片路道上,这时候天刚破晓,没有商队在龙灾时期的蒙德进货,俞洲求救也无援。 “我说了你现在还不能走。”特瓦林的声音带上了强硬。 “你是在命令我?”俞洲生气的说。记忆力这条龙从来就没顶撞过自己。 这死龙咋这么犟呢?难不成是自己跟温迪说他坏话被他听见了? “好了特瓦林,你让他先走吧。”温迪放弃了。 特瓦林默默挪开身体,露出一条细微的小路,俞洲看着那条缝胆战心惊,这要是在钻缝的时候被特瓦林一屁股挤到墙上可就粉身碎骨了。 俞洲速度极快的穿过那条缝隙,一路奔石门而去。 “勇者,但愿你这次,不是一去不回头。”温迪喃喃的吟唱声在黎明的每个角落徘徊,回声渐渐散落。俞洲的身影在变亮的天空下消失。 第52章 俞洲雨夜走石门,江雪暗招杀贼流(1) 穿过石门,俞洲看到前方豁然开朗的平原,小路和平原交界处有一个废弃的古代用的木制了望塔,塔下是一个客栈,旗帜四面八方,上面的纹路俞洲认不识。只是气氛比较宁静,摆在外面的椅子上坐满了人。 边境的客栈牛鬼蛇神都蛮多,俞洲一眼望过去,在座的10个里面有三四个都不像好人,还有一个鬼鬼祟祟,另一个眼神迟疑张望,似乎在等待下手投毒的时机。 俞洲跟在外围帮忙,肩膀上搭着毛巾的黄种皮肤的小二招了招手:“小哥,这边往前走是不是就是璃月?” 正在端碗的小哥抬头,没听清,走过来听俞洲又说了一遍,随后用一口云南口音指着后面辽阔的平原说:“是嘞是嘞,望那边过克就是嘞。” 遇见方言讲话的人让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现实世界。 这一刻他再次怀疑提瓦特世界的真实性,璃月这地方居然连方言都能统一化,如果造物主是有意识的现实世界的人,大概是故意把璃月弄得中国化吧。 “客官您要什么?”另一个说普通话的小二凑过来,他给俞洲拿了只旧瓷碗,从罐子里倒了些高汤给他,让他小心烫。 俞洲道谢后看了看其他桌子的菜肴,各个盘底都空了,于是问:你们这儿招牌菜是啥? “火腿,米线,煮白菜,螺蛳粉,米线,狗肉,什么都有,您看您想吃什么。”小二笑嘻嘻的介绍他们当铺的伙食,主动介绍说:“这火腿最好吃,你看看他们吃的,这些都是精挑细选的后腿肉,下酒可好吃了。” “那就来一斤火腿吧。”俞洲迫不及待的点头,看小二准备走,又拉住他:“你们这儿的火腿正宗不?是宣威的不?” 小二迷惑不解的看着他,好像没理解是什么意思,俞洲顿时了然,他们这的地名是不一样的。 “就是原产地的。” “我们这就是原产地送来的,轻策庄本地的。”小二乐呵呵的说:“少侠,我看着你这打扮很像璃月人啊,怎么对咱这儿的东西不是很熟悉。” “很多年没回来了。”俞洲应付他。 “难怪还要问路呢,好嘞,一斤火腿!”小二喜气洋洋的走了。 从俞洲坐下开始,几个桌的人就一直在看着他,特殊的白发考究的白衣,虽然气色不好,但打扮一看就是有钱人,这里远离军队,是下手的好时机。 “这位小兄弟,从哪里来?”一个蒙着下巴的壮汉一边喝酒一边回头,他是俞洲前方的桌子上的人。 俞洲立刻感觉到周遭对自己投来的视线,如同被一群狙击枪的红外线对准。 “我就是璃月人。”俞洲说。 “我知道你是璃月人,”那个壮汉不耐烦的说:“我是说你是哪个地方的?” “我不清楚。”俞洲拿起瓷碗喝汤:“我从小生活在别的国家,这是第一次回璃月。” “你是西北人吗。”壮汉干脆转过身,眯起眼睛说。 “你是查户口吗?” “我随便问问而已,你怎么这么大警惕心?” “那你是哪里人?” “我也是璃月本地人。”壮汉露出一排大白牙,挑衅的不能再明显了。 “我看,你是阴曹地府人吧!” 俞洲大喝,双手撑桌猛的起身,后踢一脚踹上身后拿着刀的近身蒙面人,对方惨叫一声飞出去。 他刚才准备提刀行刺时,跟俞洲的距离已经不超过三步远,现在已经躺在一丈开外。 “找死!”包括刚才挑衅俞洲得壮汉在内,四周哗啦啦站起一片人头,各个膀大腰圆,腰上带着匪刀,极不好惹,和蒙德的酒馆那些锻铁的那些铁汉一样,都是力量型武斗派。 俞洲数了数一共七八个,顿时心里一慌,这哪里能打得过啊,要不直接给点钱: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一次,日后给您做小弟。 很显然对方都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轮着大刀的手就直冲俞洲面门过来,刀风烈烈,俞洲猛抬木桌,锋利的刀刃砍进桌面里,来人手臂一震,桌面沿着刀口爆裂吹来,木屑满地。 随后他高高跳起,刀口劈向俞洲天灵盖。俞洲身姿鬼魅般后退,砍空了,对方出手迅速又是向上一抬,一记强刀,俞洲轻松躲过。 俞洲灵巧的闪转腾挪间,对方二十八种刀法已用完,他累的气喘吁吁,抬头一看俞洲衣角都没乱,气的大怒:“你们还不快上!愣着干嘛呢!” 几个人都有些犯怵的看了看俞洲,彼此对视一眼,最前方那个大喊一声给自己壮胆,便提着刀冲出去。 自从踏入璃月的领土,俞洲已经感到这个土地和蒙德完全不同的灵韵之气,好像百物皆有生命,他在这个领土上的活动能力变强了一倍,往常无法避开的刀锋,在这一刻仿佛被放了零点五倍速。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刀缓缓劈来,只是轻轻侧头就躲开了。 “你的刀法比他还慢啊!”俞洲讥讽的说,那个先出手的有一整套行云流水的刀法,是整个商队的领头羊。 “砍你不在话下!”被嘲讽的这男人两眼圆睁,血丝暴突,正打算再出手,突然从后面传来了中气十足的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他。 “都别打啦!我要上菜啦!” 正是刚才的小二,他还带着头巾,穿着璃月最简单的劲装,端着一盆的火腿让众人避开。 “你也找死是吧。”旁边的小二冲上去刺他脖子,谁知他像条泥鳅一样刺溜一下滑了出去,那人刺了个空,回过神,只见那小二已经在前面继续走着了,他背脊挺直,盆里的东西丝毫没洒,几个壮汉眨了眨眼,他们甚至都没看清他是怎么躲的。 领头的壮汉伸手又是一刀,那小二四两拨千斤,铁盆子一歪,把他的力道给卸掉了。 “他奶奶的,老子就不信邪了。”他再打算伸手,被旁边的俞洲突然飞来的一拳,正中面门,砰的一声,七窍流血扑在地上。 瞬息之间,猎物和猎人的身份互换了,一撮闯荡江湖的盗寇遇见了更硬的茬儿,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恐惧的神情。 “妈的,我们撤。”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这群贼人立刻丢下兵器四散逃开了,眨眼就只剩下那七窍流血的壮汉倒在地上,店老板和其他小二,客人,都惊慌失措的躲在角落,见人走了,才恍恍惚惚的探出头。只见两个脊背挺直的男人还站在那,其中一个犹如谪仙,另一个一脸亲切的开始收拾碗筷,还是个店里的老伙计。 第53章 俞洲雨夜走石门,江雪暗招杀贼流(2) “客官好力气啊。”那上菜的小二把毛巾一担,熟练的蹲下检查了一下那壮汉的心脉,站起来故作怜惜的啧啧叹道:“可惜啊,是救不回来了。” 俞洲以为只是把他打趴下了,看人走了还端着隔壁桌没人喝的汤喝了口,闻言差点把汤喷出来:“你说什么?” 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这一拳就比得过镇关西,能把人直接打死了,他的脚法都没这种功力,撑死把人骨头踢碎,怎么手法就这么强了。 俞洲不会医术,只能翻来覆去的试了试那死尸的心跳脉搏,结果显而易见,就跟木头一样纹丝不动。 “是你做的吗?”俞洲问。 “是你力气大。”小二笑嘻嘻的说。 俞洲语气不善的说:“我的力气可没大到这种地步。” “客官别生气啊,看你一身好功夫,想来也是走南闯北的老道人了,何必计较一个流寇呢。” “被那些衙门查到,你倒是摘拖的干净了,我岂不是倒大霉了。”俞洲声音里带了点不满。 “衙门这个词我倒是好久没听过了。”小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随后又摆出一个hr的脸孔:“我知道一个不用受朝廷封号影响的地方,你要是来,还可以管饭。” “你要邀请我入伙吗?你说的地方不会就是这家客栈吧?” “不是这家,是那家!”小二指着俞洲身后的地方,只见璃月条条大道,花湖摇曳的远方,隐隐约约伫立着一座很高的房屋,似有仙气缭绕,在云层下如空中仙境,因为距离过远,俞洲看着像海市蜃楼一般。 “你说的是那个高处的那个楼?”俞洲惊疑不定。 “那个地方呢,叫望舒客栈,是璃月最有名的客栈,老板是个江湖中人,爽快的很,你去了报我的名字,包有你的一台位子坐。”小二说。 俞洲含笑着问:“不知兄台大名?” “在下江雪。” 俞洲所进入的璃月地带,往前200里就是碧水原,碧水原如其名,地势辽阔。水原刚往西去是烟瘴之地,魔兽鬼魂常常出没,诞生了不少吓人的民谣和传说。 水原往东是大片湖沼,东西这两边,都是魔兽出没频繁的浅滩地带,因为水泽遍布,河网纵横交错,狗尾草般的荻花遍布河边,因此璃月的百姓也管这里叫荻花洲。 这里也是最适合江湖道义比拼,帮派追杀的地方,江湖人在这边磨刀练剑,震起的剑气横贯八方,扫平芦苇和荻花,河流扑荡,同时也是个唱戏说书写文章的灵感采集地,都说自古河前分杨柳,正是出自这种地区。 俞洲踏上这片土地的每分每秒,都被这样的景色所震撼,远处石林山峰交错,近处烟雾湖泊烟气缭绕,写意又洒脱,像山水画一般。 更别提这里的灵气很重,俞洲感觉四肢百骸都舒展开了,他能感到自己的力量在慢慢恢复,握紧的拳头都变得更有力道。 和那个叫江雪的骗子告别后,俞洲已经七拐八拐的走出了客栈——俞洲早就看到了他身边飘着的名字,这家伙根本不叫江雪。 但行走江湖大家都有化名,俞洲也就没多做细想。反正都要往那边去,不如就顺着南边走去了。 下了高建的客栈,俞洲见到不少沿路黄颜色穿着的军队,他们在边境这一块设防,口中誓誓旦旦的喊着“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了望塔上的哨兵见到俞洲,对他简单的行礼。过路的士兵们则对他视若无睹,俞洲不可置信,居然不需要什么通关文牒,就这么直接进来了。 仔细想想也正常,电视剧里开放城池的时候,只要是本地老百姓的打扮好像都会直接放行。 看来这一身璃月的打扮在璃月还真是方便,俞洲美美的想。 荻花洲周边水泽外围碧绿,清澈见底,一眼望去不过小腿,深处却蔚蓝不见底,俞洲想跨个河试试,见上面漂浮着一些竹筏,于是新鲜感的踏上竹筏,准备撑船跨过河流,奔着那海市蜃楼般的客栈而去。 竹竿抬起来上面湿润滑腻,俞洲握在手里还有些重,不禁感慨果然船夫都是力气最大的。 刚撑了一段,他身后就传来一个可爱的“努努努”的声音,像是婴儿学语,竹筏后方还有一东西趴上来的沉重感,俞洲回头,只见一个酷似小熊猫的橙黄色生物趴在自己船上。白肚皮,黑眼罩,白手套,黑袜子。 “嘿,你是从哪来的!”俞洲惊喜这个小东西,这是什么动物,像个糯米团子好生可爱。 他连派蒙都见过,对这种小生物已经没什么可惊讶的了。 这小东西不会说话,只会咿呀学语,俞洲注意到它身旁冒出的“马科修斯”的名字,像是一种澳洲生物学名。虽然长的笨拙,但是动作灵活,它很快爬起来,对着俞洲努努努的嚅语,像小猫一样绕着他的腿,表示自己的喜爱。 俞洲放下竹竿,对着他嘬嘬嘬,跟逗小猫似的。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呼唤,她跑过石桥和浅滩,嘴里不断念叨着:“锅巴——” “你去哪里了锅巴!” 脚下的糯米团子闻言跳起来,对着那个姑娘的身影招手,好像很通灵性的样子,甚至还会站立行走。 “你主人叫你呢,锅巴。”俞洲拍拍它的脑袋。 今早香菱收拾好东西,带着轻薄的包袱,和锅巴踏上前往蒙德的土地,那儿离璃月最近,交通很方便,她要去那边调查风土人情,顺便发掘新菜式。结果刚刚走到荻花洲,锅巴就像看见什么稀奇的东西,直接把还在想马尾草怎么加入菜肴的香菱给丢下湖畔,飞快地跑走了。 直到香菱回神,才发现锅巴早就不见了,她顺着荻花洲的大道一直北上,沿途问了一些村落人家,都没看见小熊,一直跑的快到边境了,才发现锅巴正在竹筏上和一个青年人纠缠的身影。 若不是平时也有锻炼,体魄不同凡人,这么一路走过来早就累了半条命了。 “锅巴!”香菱气喘吁吁的,撑着膝盖在岸边说:“你,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跑了,你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着急吗?” 锅巴委屈抱歉的对手指——它的手甚至没有手指,像肥猫的爪子,手掌和手臂连在一起。紧接着它梅花印的爪心对着香菱招手,似乎在给香菱介绍他新找到的朋友。 “你这是找到谁啦?”香菱抬起头,俞洲从竹筏上站起来跟她打招呼。 第54章 胡桃施计送鬼府,俞洲聚义荻花地(1) “你好啊,香菱妹妹。” 青天碧水间,一张精妙绝伦,巧夺天工的脸,和仿佛杨柳般的身姿,站在竹筏上,声音低沉又爽朗,造型跟贾宝玉也相差无几了。香菱愣了愣,随后看向他那头奇异的白发和白衣:“你,你也是望舒客栈的仙人吗?” 俞洲也愣了:“望舒客栈有仙人?” 表情迟缓的香菱像是恢复清明了,连忙摆手说:“哦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只是我记得望舒客栈有一个仙人一直在荻花洲斩妖除魔,还以为您就是那个仙人呢。” “不过既然你不是仙人,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啊。”香菱疑惑。 “啊这个……”俞洲还在思忖理由,香菱突然恍然大悟的说:“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毕竟我名声在外嘛。嘿嘿。” 这姑娘一头短到下巴的蓝色头发,黄翡的眼睛,后脑勺扎着最常见的环状发髻,穿着那种客栈老板娘最常穿的小厨娘短裙和靴子,袖套。一身红黄黑的配色,有一种花灯般的喜庆感。? “你是厨师……?”俞洲打量着她。 “不用担心,你没认错,我就是名冠八方的厨师香菱!” 果然是厨娘,还是个声满天下的大厨,俞洲心说这打扮的也太刻板印象了。 “你的锅巴是自己跳上我的竹筏的。”俞洲拎着锅巴的腋下把它抱了起来,两步跨到岸边,把它递给香菱。 “谢谢你大哥哥。”香菱接过锅巴“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 “俞洲,俞飞鸿的俞,洲是三点水那个洲。” 香菱迷茫了一会,实在想不起:“俞飞鸿是谁?” 差点忘了这个世界没人认识俞飞鸿,这么多年他自我介绍说习惯了,已经变成下意识的行为了。 “呃,就是愈合的那个愈。”反正以前也叫“愈”来着。 “好的俞大哥。”香菱自来熟的说:“虽然想跟你多聊几句,但我接下来要带锅巴去蒙德,时间不等人,那就不打扰您了。” “等会,”俞洲叫住已经迈开大步,风风火火的姑娘:“你怎么这时候去蒙德?” “为什么不能去?”香菱天真的问。 “蒙德现在正是龙灾肆虐的时候,安保都投入治理龙灾了,现在连商队都不怎么去了,你一个姑娘家的,就带着锅巴,这样去不太安全吧。” “俞大哥,你太小看我啦,我不仅厨艺好,身法也很好,那些东西不在话下啦。”香菱真的很急,她匆匆的跟俞洲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带着锅巴跑了,俞洲走出几步到大路上,她的背影已经渐行渐远了,偶尔锅巴还会回头看他一眼,跟他招手作别。 本来还打算乘一下这种老家看不到的竹筏打过河流过过瘾的,但是既然香菱说了望舒客栈有仙人——长生种可能会带来很多情报,俞洲无论如何打算先去看看。 奥藏山,辰时。 留云借风真君从府内出关,携云飞阵。 同一时间,一只通身玄色点赤的灵鹤,和犄升八方的青赤杜鹿降临仙府。 “你们两个老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的。”留云借风没想到外面早有人来到。 灵鹤正是理水叠山真君,那青赤的神鹿则是削月筑阳真君。 削月筑阳开门见山的说:“昨日天降异象,连绵大雨后,北斗迷蒙,荧惑守心,大概是……” 荧惑守心,就是指火星在顺行和逆行的转折期间看着行进速度拖慢,这个缓慢的转向过程就叫做留。留在心宿区域徘徊不去,就是“守心”。 火星从古至今都预示着战争、杀伐。提瓦特的占星术师颇多,仙人更是精通占星律,但凡魔神死亡,前后多有荧惑守心的出现,从来就不是吉利的征兆。轻者天子失位,重者就是皇帝驾崩,丞相下台。 昨日璃月,稻妻,须弥,枫丹,纳塔,大雨之后均看见了这奇特的天象,削月筑阳夜观星象,还看见北斗星模糊,乃大凶之兆。 “帝君多日不曾现身,难道是有什么……”理水推测。 “帝君不会出事,璃月更是太平无忧。”留云借风真君说:“绛府何来事故。” “那你今天怎么提前出关了?”削月筑阳说。 “呃,我……” 留云借口还没找到,削月筑阳突然感到不对,同时和理水回头,看向奥藏山的东方。 层叠的山脉之后,百川纵横,魔兽肆虐,更之后是万千烟火人家,直到仙人千里的视野抵达望舒客栈,他看到在那仙气缭绕中,似乎有恶影缓缓升腾。 “果然,大的麻烦出现了。”理水说完,万云飞卷,他在霞光中振翅远去。 削月筑阳走之前看了一眼闲云:“你不去吗?” 留云借风说:“荻花洲一向是降魔大圣在管,我何必多做烦扰。” “这样也好,那我也就回我洞府了。”削月筑阳懂事的给了台阶,腾起云彩,飞身远去了。 此时的俞洲还在奔着视野内的望舒客栈而去,路上歇脚的商户不少人对这打扮奇特的少年侧目,他飞起的身姿如龙腾一般,袖摆起落。 璃月很少有全身素白的穿着打扮,他一身白雪,活像穿着寿衣。 荻花洲什么时候来了个白发的仙人,民众耳语。 正在霓裳丛中兴尽采花的胡桃听到群众的声音,连忙凑过去打听,是哪来的仙人。 “是魈上仙吗?” 带着头巾的商户女孩愣了愣,没有仙缘的普通人是不知道仙人名号的,她说:“我只知道本地的有个叫降魔大圣的。” “哎呀,我说的就是他。” 女孩摇了摇头:“不是降魔大圣。听他们说是个以前从没见过的小仙人。” 胡桃的好奇心一下被勾起来了:“姐姐姐姐,那你那些见过他的朋友在哪?” “他们是从石门那边来的,大概就是这条道。”商户说。 俞洲的行进速度非常快,不到五分钟,已经抵达望舒客栈500米内,这里两岸夜莺啼鸣,松翠色的绣眼鸟站在柳树上,眼角泛白的画眉对着俞洲发出铃铛声,还有白头翁和野鹤成群,是自然极好的宜人之地。 一些戴着蓑笠的老人卷着裤脚带着木桶来回走动,往来的客商货物规整的停放在栅栏内,再往内,客栈繁盛的烟火气就扑面而来,人声热闹鼎沸至极。 如果这是一场旅行,那么这里确实可以当做最后一站,在朝日或者晚霞里观看这直冲云霄的客栈和烟火,水面的波光投射在俞洲惊喜的侧脸上,多了许多红润色彩。 “嘿!这位小哥,是来借宿的吗?”银铃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比鸟雀还要欢快,俞洲身侧走出一个蹦蹦跳跳的女孩,耳扎绛色双马尾,身量苗条。一双灵巧梅花金瞳孔,粉面雕琢,含春带笑。 第55章 胡桃施计送鬼府,俞洲聚义荻花地(2) 见俞洲看着她愣神,女孩眨着眼睛好奇的也凑近盯着他看,好像俞洲是什么被发掘出来的稀世珍宝古玩。 不是俞洲大惊小怪,而是这姑娘穿的实在是过于奇怪。她一身黑褐色的中式长衣,头上戴着深黑方正的乾坤泰卦帽,乍一看像是西方的魔术帽。帽子后面两撇特别显眼的乌纱帽翅膀显得中不中西不西,不伦不类。 帽子中间一个大臣上奏用的笏板形状的木牌子,雕刻着梅花枝的样式,旁边还有一枝赤红色的真枝梅花,红艳的像是刷色过油后的假花,靠近时还能闻到淡雅的香味。 两鬓头发都裁剪的跟这帽子一样方正,上衣,黑色的长袍及腰截断,结果下身也不是什么灯笼长裤,而是紧身的黑短裤,一双不像古人穿得紧身白色小腿袜,上面还绑着红蝴蝶结,脚上踩着黑色普通老北京鞋。 虽然穿的奇怪,但在阳光照射下,能看到她那些深色的衣服上有云锦和蝴蝶状的暗纹,针脚细密,即便通身一个色系,也不失低调奢华,再加上这种黄蓉般的稀奇古怪的头性子,不出意外是个大家闺秀。 “你咋愣住了。”胡桃喂喂喂了几声,伸手在他眼前晃荡,俞洲倒吸一口气,这下他甚至看到她水葱般的手指上还涂着漆黑的指甲油,简直是大开眼界。 这姑娘奇怪的很。他联想到江雪说的望舒客栈有仙人驻扎,大概客栈老板也是个气派随意的江湖人,看这女孩这样子,难不成是这家望舒客栈的老板的女儿,以为俞洲是路过的客官来接待来了? “我不是来用餐的。”俞洲说。 “我知道你不是来用餐的!”胡桃叉着腰,着重强调了“我知道”三个字,问:“你不是来找望舒客栈的仙人的吗?” “你怎么知道?”俞洲一愣。 “喔!居然被我猜中了!”胡桃两眼一亮,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意识到被开玩笑的俞洲也不生气,:“是因为我穿的像那种凡人的修仙人吗?” “可不吗?”胡桃自来熟的绕着他转了一圈,点点头说:“你这样子,寻常百姓可能以为你是仙人,但难不住胡桃我,本堂主仙缘极强,我们往生堂还给仙人办葬礼,对仙人更是不会大惊小怪啦。” “喔,原来是前辈,那您知道望舒客栈的仙人在哪吗?”俞洲欣喜过望,看着这女孩的样子就知道绝不简单,果然听她描述,还是个什么「往生堂」堂主的名头,可能是天山童姥?或者是个年少有为的? 俞洲没注意他本人才是那个最像天山童姥,鹤发童颜的那个,而胡桃丝毫没有他的死气沉沉,一脸年轻,性格活泼,撑死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性子。 “本堂主一向繁忙,但是你要是答应本堂主一件事,本堂主也就告诉你怎么找到望舒客栈的仙人啦。” “什么事?”他刚来璃月,能有什么情报给她? “你先说你答不答应。” “答应了就要做到,我不能轻易允诺,我是刚来璃月,这位堂主要是有求于我,可能我也帮不了什么忙。”俞洲说,虽然看这姑娘一身正气凛然的模样,俞洲甚至能感觉到她身上过盛的,邪祟都不敢靠近的阳气,怎么也不像那帮妖魔鬼祟。 但她要是信口开河空手套白狼,俞洲也没地方说理去,毕竟他在璃月还没有户口,那些军队都不一定帮自个的忙。 “你刚来璃月?”胡桃震惊,眼睛瞬间张大,谁家江湖骗子穿着一身璃月的侠装,顶着璃月的窗花发饰说他刚来璃月啊。 “我不像吗?”俞洲笑了笑说:“我今天早上天亮才到的石门,那边有个客栈叫……不知道名字的小二,告诉我来望舒客栈,就能找到仙人,所以我一路赶来的。” 胡桃咂嘴:“不知为何,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是本土璃月人,而且大概在璃月生活过很久。你看,你不仅是璃月人长相,穿的也很像璃月人。” “可能是从小就在璃月,这衣服是家里的老衣服了,我出发前借来穿的。”俞洲两眼一闭就是胡诌。 胡桃听到这话作思索状沉吟了一会,说:“石门离望舒客栈那么远,你是怎么赶来的?” “跑来的啊,路上还遇见了一个自称名冠天下的香菱的女孩子,她的宠物我也认识,叫锅巴。”俞洲说的振振有词,胡桃眼中却露出了狐疑的光芒,香菱去蒙德采风也不是什么绝密的事情,锅巴更是璃月港都知道。 从璃月去蒙德又只有这一条道最方便,想招摇撞骗的人在故事里编入真实人名往往会让读者更加相信,这一点还是不少江湖骗子惯用的招数,陶渊明同志就在桃花源记里加了真人名字以达以假充真的效果。 总之她还没有轻而易举相信这个“外来者”的目的。 胡桃说:“你既然是个外来人,为什么要找璃月的仙人?” 虽然这姑娘看着可爱,话语也不锋利,俞洲却感觉自己有一种被质问了的错觉,这种错觉让他感觉遇到了璃月女版的温迪。 “家里早些年不知为何突然去找仙人,紧接着就无影无踪了,我无亲无故的也找不到以前的住址,才要问璃月的仙人。” 这个答案最标准,不知道家庭住址,家里还是因为求仙缘失踪的,那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追踪起来浩瀚渺渺,俞洲心说自己胡诌的水平真是越来越强了,而且胡桃听到这话像是信了几分的样子。 顿了顿俞洲说:“姑娘光是问我了,我还没问你呢。” “本堂主的名号璃月上下都知道,你尽管问。”胡桃大气的抱胸:“天地为证,荻花洲的仙人为证,我答应你的事情决不食言。” “你从事的往生堂,在哪里,是什么门派类型,为什么给仙人送葬?” 胡桃朱红的唇齿微张,闭上眼睁开,不可置信的说:“你居然不知道往生堂?” “天下浮云几堆,门派做的再大也不过历史浪潮的泡沫,王侯将相尚且不能全部名留青史,区区人民武装,不认识的大有人在,不必大惊小怪。”俞洲话说出口被自己吓了一跳,就好像有人透过他的身体说出了这句话,这些文绉绉的造句很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但他刚刚就是脑子一抽就说出来了,他心里打了个寒颤。 “厉害厉害,你这几句跟钟离似的,敢问先生尊姓大名?”胡桃赞叹,给面的鼓掌。 “俞洲。” “没听过。”胡桃直白的说。 “没听过很正常,就像我也没听过胡桃姑娘的名字,你说的那个什么钟离我更是没听过。” 他只听过项羽的其中一个上将姓钟离,根本也没见有人单名钟离的。 第56章 胡桃施计送鬼府,俞洲聚义荻花地(3) 胡桃摆摆手,这些都不重要:“不用管他,不认识很正常,一个跟你差不多,看着年轻说话老成的家伙——这么说来你跟璃月脱节的也够久了,所以你找仙人就是单纯为了找家人?” “我想找过去的真相。”如果温迪没骗他,千百年前他曾经在璃月闯荡江湖,那璃月的长生种理应有那么几个还记得自己才对,想到这里他还是内心有些忐忑,如果找不到仙人,或者仙人不认识自己,那就是七天做了无用功,只能折返蒙德了。 胡桃叹口气说:“仙缘非常难求,虽然大家都知道这里的仙人在荻花洲保卫四方,但是见一面也是八辈子都不一定碰的上面的。如果真找不到,你打算去哪?” “回蒙德。” “原来你是从蒙德来的。”胡桃眯起眼睛:“但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是从石门来的,而不是从蒙德来的。” 俞洲一头雾水,没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石门不是蒙德来璃月的必经之路吗? 胡桃深吸一口气:“我本来想提的问题就是你为什么要找仙人,既然现在你回答了我,那我也理应告诉你,仙人在哪。” 俞洲的眼倏然变亮:“在哪?” “望舒客栈的仙人我们都管他叫降魔大圣,降魔大圣平时就是负责整片荻花洲的魔物清理的,你这个时候来,我猜他应该不在望舒客栈,而是一大早就去无妄坡那边工作了。” 敢情还不是个闲散的仙人,而是个务实业的。不过降魔大圣这称呼俞洲真是听不惯,总感觉脑子里冒出来的是一个手持金箍的孙悟空,法号说不定还叫斗战胜佛。 俞洲问:“无妄坡在哪?” “我今日本来就是来采风的,空闲的很,既然你问了,我自然要带你去咯。”胡桃大咧咧的说。 “那就劳驾了。”俞洲说。 “稍等!”胡桃突然摸着肚子严肃的说。 “干嘛?” “这厢本人肚子些许饥饿,且让我去楼上点几个菜先。” 俞洲根本赶不上这姑娘的思维跳跃。 “走我带你去坐升降梯去,顺便本堂主也破费请你吃个饭。”胡桃哼着歌走在前面,跨上阶梯,两个到小腿的赤色马尾在脑袋后面一颠一颠。 俞洲准备迈步,突然感到有一道目光刺在脑后,他猛的回头,高耸的客栈上方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 “俞洲,你干嘛呢!快来!马上升降梯要上去了!”胡桃在木廊尽头手掌围了个圈喊,她两个腿倒腾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转眼就到升降梯门口了。 “哦,来了。”俞洲回头应声,客栈高处只有鸟雀,已无人影,他只好作罢。 望舒客栈,巳时。 棕色头发的女人正在用丝娟擦拭身后的柜台,她脸上是蒙德特有的柔和叠角,像乌克兰的女孩。 她是这家客栈的女老板,她黑白相间的小猫咪懒洋洋的趴在柜台桌上,失去了招财猫的动作特性,但她随性它,也不多做干扰,此刻它突然伸了个懒腰,顶着前腿站起来。 “喵。” 魈站在柜台前,伸出手摸了摸奶牛猫,女老板转身,被他突然的出现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诶哟,贵客呀。”掌柜的男人正在平台晒太阳,一见魈来了,发出豪迈的笑声走进屋里。 “今天怎么舍得出来见人了?”掌柜笑呵呵的说。 “见老朋友。”魈惜字如金,声音低沉:“午饭我不回来了,不用等我。” “我们——”没等掌柜的多做寒暄,那少年已来去如风,转眼消失了。 “这位爷真是的,好不容易来了也不多待会。”掌柜无奈。 只有那只小猫咪还在对着空气发嗲,老板笑了笑,对着账本弹着手下的算盘,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客栈的升降梯到达一楼,胡桃和俞洲闪到一边。 梯里走下一个膀大腰圆戴着围裙的大汉,手里端着几盘大菜,步伐稳健,腰背挺直,拿着正常人拿不下的菜品,神情自若,大步流星的奔着一楼那些用餐处去。 俞洲扫了眼他的虎口,一个厨子手上居然有常年握刀的老茧。 “言笑大哥,你今天可真忙。”胡桃跟他打招呼,两人关系蛮熟。 言笑客气的笑,气沉丹田,是常年练武人中气十足的声音:“最近客人蛮多,胡桃小姐先上去吧,我一会就来。” 胡桃带俞洲进了升降梯才说:“刚才那个就是望舒客栈的掌勺大厨,他做菜的味道堪称整片荻花洲一绝,等会带你尝尝。” 我看不仅是厨艺,武艺也精湛吧,俞洲腹诽。难怪江雪让他来这里,一个掌勺都有这种功夫,那老板大概更是个能压得住手下的身手。 木质的升降梯四壁是镂空的雕花圆窗,里面空间庞大,快比得上商场的货梯,俞洲四处打量,时而踩踩地板时而摸摸梯壁,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乡下孩子刚进城。 胡桃好奇:“这种梯你没见过吗?” 难道蒙德没有这种梯? “看民国谍战剧的时候见过这种梯子,不过自己没坐过。”俞洲看了眼穹顶,甚至一个升降梯上还做了悬山顶,老板必定钱财不薄。 胡桃压根没懂他说的那什么什么剧是什么意思,想来大概是蒙德枫丹之类的某种戏剧吧。 “一般的客栈也就是一两层楼,用不上什么这么高的升降梯的。”胡桃解释说:“也就是因为望舒客栈客人多,再加上淮掌柜是个讲究人,所以什么东西都要用的精致些,上下层的送菜,都用了这个升降梯。” 俞洲看了眼她一身的奇奇怪怪的衣服心说确实比你讲究多了,这姑娘一身放荡不羁的打扮,不中不西,一般人还真比不过她。 出了升降梯,口关处左右挂着晚上用的灯笼,现在是白天所以灰扑扑的,高处采光极好,大太阳照射在一整个大平台上,视野广阔,连空气都变得清晰了。 下了梯子的俞洲一眼看见辽阔广袤的碧水原。 在碧水原东方有一处极大的山脉,犹如喜马拉雅山一般的雪山,即便站在这里仍然能看到那雪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和盘绕的暴风,而山下青山绿水,牛羊迁徙,商户运转,一路连接到他们所在的璃月的碧水原,那边正是蒙德和璃月的地界交汇处。 俞洲好奇的问:“那里的雪山是璃月的吗?” 第57章 胡桃施计送鬼府,俞洲聚义荻花地(4) “那是蒙德的龙脊雪山啊!”胡桃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头说:“不是吧你,不是说从蒙德来的吗?怎么连山是哪里的都不清楚。” “城里人没提过啊,我也没听过。”俞洲打了个哈哈,假装没注意到胡桃怀疑的脸色。 “这里的风景一直不错,所以平台上的餐桌都很难预定的!”胡桃似乎没打算纠结这个问题,她一见那有个空桌,快步走到那里抢先坐下。 “老板点餐!”她吆喝一声,但是没人理她。 胡桃转头见俞洲还在栏杆边上眺望,根本没操心吃饭的问题,大概还没从这景色里缓过神来。 刚进入碧水原时,他还以为那里已经足够,没想到站在这里看更美。颇有气出如华,百态为香的舒适感。 果然古人都要登高才能兴诗,此情此景,他多想用古琴演奏一曲《滕王阁序》啊,可惜手边只有一把断剑,遂遗憾作罢。 胡桃说:“怎么样,璃月的山河是很壮观吧!” “名副其实的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俞洲喜气洋洋走到她对面坐下,在这个角度看到的景色又不一样了,不再是雪山,而是天边的祥云和飞鸟,以及高耸的璃月群山,水波荡漾的璃月群田。 “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胡桃沉思了片刻,鼓掌说:“兄台真是好文采,这句诗简直太有灵性了!” “他后面还有几句绝代,所谓''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徐孺下陈蕃之榻。''”这可是王维一鸣惊人的着作啊,天下谁人不知。就算不用在滕王阁,在这山河如锦的画卷里也格外适合高声吟诵,只可惜周围还有群众,俞洲社恐犯了。 “太妙了。”胡桃深吸一口气,眼里亮晶晶的满是崇拜:“不如俞洲兄以后就教我学诗吧!” “你一个往生堂堂主,还需要我吗?”俞洲说,但很快他发现了不对劲,这是王勃的诗,他是引经据典,怎么好像这个姑娘是把他当成了是自己写的了。 “俗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就算万能的胡桃堂主也有有求于人的时候,要做到不耻下问,才能博学多才,你说是不俞兄?”胡桃笑眯眯的说。 俞洲被她这句话说的,也不敢说那句诗是他偷来的了,对这张能说会道的嘴他是真的佩服,这种能力用在砍价上估计也是杀遍商场无敌手了。 “俞兄台先在这里等我片刻,本堂主去点菜。”胡桃见许久没人来,决定自己去点菜,看她言语称呼,已经彻底跟他称兄道弟了。 俞洲目送她跑到里屋的掌柜那里,说了几笔,掌柜笑眯眯的记下了。 “你点的什么?”俞洲问。 “超辣的水煮鱼,正宗璃月虾饺,还有一道爆辣的土豆丝儿!”胡桃做鬼脸吓唬他说:“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痛觉!” “大早上你吃这些啊。”俞洲倒真没什么意见,他口味本身就偏川湘。 “哎呀有什么关系嘛,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放纵才是乐,没有快乐,生活就失去了自由!”胡桃一本正经的说,一张名嘴总是能把一些歪理说成治世之能方。 俞洲说:“看你跟那个叫言笑的厨师很熟,你经常来这里嘛?” “他们家菜品好吃,而且种类齐全,有时候过年了我也会在这边采购平常市集里买不到的东西,节庆什么的有时候会带那些伙计出来聚餐,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听起来企业文化还不错,有聚餐有年假的,俞洲问:“你们往生堂主要是做什么生意的?” “这个嘛,黑白两道的。”胡桃嘻嘻笑着。 俞洲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官场和道上……” “你想什么呢!”胡桃坐直了身子反驳,不过他这话说的也没错,往生堂确实干过一些黑白通吃的活,毕竟他们是办葬礼的,手上粘的东西跨度涉及整个璃月。 但是这不能随意对外人说,胡桃纠正俞洲说:“我们主要是受活人嘱托,给死人办事儿。” “原来是这种黑白。”俞洲深有感悟的点点头,这种行业黑话他听还是听的懂的。 “寻常人听到第一瞬间是觉得嫌弃,兄台你居然丝毫没有畏惧。”胡桃眨着眼好奇的说:“我越来越好奇你的过去和身世了。” “这有什么好嫌弃的,生死也不过一念之间。”俞洲假装没听懂说:“何况让人害怕的鬼魂,也许是别人日思念想的家人。” 反正老姐至今无踪,大概命悬一线,他倒想过把老姐的灵堂设在家里,这样闹鬼至少还能看见。 “俞洲兄不仅文采斐然,眼界更是通透,这一杯胡桃我敬你了。”胡桃举起不知何时拿来的白瓷杯子,拱手敬了之后一饮而尽。 俞洲的桌上什么也没有,根本没有回敬的,好在正巧开始上菜了,一个穿着中式长衫,留着两撇上扬胡的中年男人端着虾饺和长鱼走过来,端正的放在桌上,随后一个小妹走来,送了两杯水。 “客官好眼生,是从哪里来的。”留着长衫的男人自来熟的客套,口音还带着北京腔。 “我从蒙德来,但小时候在璃月生活过,父母都是璃月人。”俞洲说。 “这位是望舒客栈的淮掌柜。”胡桃给俞洲介绍:“多谢淮掌柜啦,那我开动咯?” “好好好,你慢点吃。”淮安看了一眼俞洲,带着奇怪的慈祥的离开了。 “淮老板就是客套,你快吃吧。”胡桃把筷子涮一遍,夹起一个虾饺:“既然我是东道主,那我可不客气啦。” 俞洲看着掌柜的背影笑了笑,这自来熟的跟他老爹一样,上哪都能唠,去医院排队也能跟人小护士唠起来,害的人家错过了20分钟一班的电梯。 魈站在枝繁叶茂遮盖的房顶上,从这个角度俯瞰,那位失踪五百年之久的少年此刻正在和胡桃大快朵颐。 阳光照射在他身上,他一身素白,活像个地府出来的白无常。 在下面的时候魈就探查过他身上的气息,他常年和魔神残渣打交道,那身躯蕴含的力量既不是鬼魂,也不是残渣。 魈眯起眼睛,拨开草叶,正准备再离近些,俞洲却警觉的抬起头。 他的目光扫射整片屋顶,最后定格在藏匿在叶片身后的魈身上。 魈没想到这都能被他发现,只好隐匿了气息,从屋檐上退去。 第58章 胡桃巧计被拦,俞洲招安客栈(1) “咋啦你。”胡桃也跟着俞洲的方向往上面看,除了一些飞出的鸟雀,什么也没有。 “没事。”俞洲放下筷子,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道视线一直定在他背后,从他刚到客栈楼下就感觉到了。 甚至更早,远在他在荻花洲时就有,只不过那时候他一路上都接受注视,还以为现在看着自己的也只是其中一道。 “诶你不吃啦?还有好多呢!”胡桃的视线随着俞洲起身,他前往里间的客栈和老板娘说话。 “老板娘,打扰了。”俞洲礼貌的说。 “喵!!!!!!!”老板娘娘还没来得及从算盘里抬起头,黑白相间奶牛猫就冲着俞洲发出尖叫声,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诶哟阿伟,这是怎么了。”老板娘大吃一惊,往常这猫咪从不这样应激,她怕这猫咪抓人,连忙抱住它敦实的后背。 “抱歉客人,以往它没这么闹腾的。”老板娘快抓不住它了,只好把它放在地上,小猫立刻从柜门的缝隙里钻出来,一溜烟跑去那边正在忙碌的后厨里了。 “言笑,阿伟进去了!”站在旁边的淮安连忙出声,正在大火烹饪的言笑满头油烟,啥也没听到,大着嗓子:“啊????”了一声,只见那猫一下子窜到了拐角,中间一连碰塌了好几个已经备好的菜品,新鲜的豆腐蔬菜,切好的番茄,牛肉全都倒在脸地上,蹲在旁边假寐的黑白相间的中华田园犬一看有热闹可以蹭,也不知是触碰到了哪个神经,摇着尾巴站起来汪汪个不停。 言笑回头一看地上的菜,远处的猫,和大叫的狗,感觉天都塌了,脸色肉眼可见的青黑了起来。 “哎呀多大点事儿。”淮安连忙进来安抚他,大手掌拍着言笑的肩膀,言语更是铿锵有力:“我马上叫人备一盘新菜,这次给点菜单客人免费多加一道菜好了。” 再生气也不能改变现状,言笑的火气消散了些,抱怨道:“诶哟我的姑老爷,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突然就这样了,看这季节可能发春了吧。”淮安和言笑的声音又被油烟大火覆盖了。 老板娘见没事了,转过身对俞洲说:“抱歉客人惊扰到你了。” 俞洲目睹了全过程的一团狼藉,他要是厨师,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本来上班就累,老板还没事添事儿。 “再溺爱也不至于放柜子上,不然下次也许还会有这个情况。”俞洲本该这样说,但是他还有求于老板,所以大度的表示:“没事,小猫咪嘛,多少有点脾气。” 老板娘的态度变得和蔼了些,“让我猜猜,客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老板娘猜得出来吗?”俞洲配合她的猜地域游戏。 “看起来就是璃月人。”老板娘说,随后她指正俞洲话语里的错误:“还有,我是老板哦,淮安他是掌柜。” 俞洲看着面前女人蒙德的面孔,和她旁边飘着的叫「菲尔戈黛特」的欧洲名字。再看看淮安那正统璃月的脸和腔调,有点不敢相信。 “只是在璃月开了客栈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客人是对菜品有什么不满意吗?”菲尔戈黛特笑容满面。 “哦不是,菜品很好吃,就是正宗川菜味,主要是我是想打听个事儿。”俞洲犹豫了一下说。 “川菜是什么菜?”淮安从厨房走出来了,听到他要打听事儿,见怪不怪的笑着说:“来我们望舒客栈打听事儿的可多了,但也没有你这样,直接上来问老板的。” “抱歉,我不清楚你们行业内的规矩,我从石门来的时候,遇见客栈有个叫江雪的小二,他让我来投奔你们。” 淮安立刻卸下了脸上的客套笑容,一脸好奇。 “居然是他让你来的。”这个中年男人的眼神变得雪亮,俞洲看出这掌柜的不拘小节,一点儿也不介意他就这么直白的提出来。 “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俞洲。” “哪个俞,哪个洲?”淮安闯荡璃月多年也没听过这个名字。 “俞飞h……不是,愈合去心,三点水的洲。” 菲尔戈黛特陷入沉默,淮安和她对视一眼,说:“俞洲小兄弟,你跟我来。”随后转身上楼。 俞洲准备和胡桃说一声,转身看了眼胡桃的位置,却发现她根本不在那桌子旁边了。 “胡桃?”俞洲喊了一声,又出去看了一眼,四周空荡,除了来往的客人,那姑娘的影子都没看到。明明感知到她的气息在这附近,却看不到人。俞洲心想也不过是萍水相逢,万一对方不信任自己,提前走了或者堂内有事先走了也正常,遂跟着老板上楼去了。 胡桃在厨房混乱一团的时候就趁机溜到了房间的外拐角处了,偷听着俞洲跟他们谈话,不一会她就听见老板娘惯例的强调自己的身份是老板,之后就是俞洲和淮安的打探情报,随后,就是淮安叫俞洲去上面单独说话。 “这家伙一点也不像个鬼,居然能吃人吃的菜还能品出辣味。”胡桃自言自语的说:“估计是个徘徊在生死道上的人。” 刚刚见到俞洲,胡桃就知道对方根本不是什么仙人,降魔大圣她也见过,她知道仙人身上的那个力量是什么,而俞洲给她的感觉更像是生命被定格在了某一时间。 可是跟他交谈下来,还吃了顿饭,她又能感觉到时间正奇迹般在他身上流淌。 见过成百上千的阴魂,也超度过无数冤魂的胡桃懵逼了,这下她也分不清他是人是鬼了。 是人是鬼超度一下就知道了,胡桃决定送他去趟无妄坡。 正好魈有时候也会去无妄坡那,万一遇上了,她这也不算骗人。 胡桃还打算听一会,感觉俞洲似乎在往外走,于是她又赶紧躲到房屋的视线死角里。 她在角落里听着俞洲唤了自己一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估摸着对方走远了,胡桃才跑出来又跟上,但等走到里屋,她发现淮安和俞洲都不见了。 这儿只有一个出口,两个大老爷们也不会插翅飞了,必然是去了上面住房处了,但是几十个房间,要找起来可比登天还难。 “老板娘——老板,俞洲人呢?” “怎么了胡堂主,这么急的找人吗?” 当然急了,她现在简直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自己的客户可能就要被抢走了。 “我和俞洲一起吃饭来着,结果我就去附近散散步,回来他就不见了。” “淮安带他走了,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菲尔戈黛特露出标准微笑:“胡桃堂主可以在那边稍作休息等候,他们应该马上回来。” 胡桃连忙应好,心里仍然觉得不妥,这么等下去人都没了,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第59章 胡桃巧计被拦,俞洲招安客栈(2) “小兄弟是初次来璃月吗?”淮安推开木门,做了个“请”的姿势,俞洲点点头进去,只见屋内采光透亮,木雕花窗外的光线透过木棱照在屋内,一片祥和安静。 左边靠窗炕上铺着白面象牙席,上面排古小桌板,桌上放着一个古典青花瓷晶莹剔透的反射着光。整个屋内装潢颇有风雅,床铺左右绸缎帘子拉开,里面是丝绸床铺瓷玉枕头,大概是掌柜自己住的。 淮安轻轻关上门,随后用手背碰了碰桌上的泛紫色茶壶,感觉凉了,顺手倒进了旁边的鱼缸里,壶里出来的水流顺畅,圆润有力,高处入水,水面仍然不见波澜,最后提壶,也没有残余水渍,干净利索。 淮州转头看俞洲:“小兄弟平时喜欢喝什么茶?” “我随便都行。”俞洲看着他熟练的挽起袖子,小臂上是练武人特有的肌肉纠结。随后他接水,烧水,端来个厚底座一样的方正盘子,上面一壶一盏两杯。 淮安在俞洲对面落座,提着茶壶,滚水从茶壶里倾斜,烫的茶盏盖上下乱窜,随后淮安用两个手指提着盏盖子把整个盏杯提了起来,揭盖投茶,拿着茶盏摇晃。 “淮掌柜喝茶还真是讲究。”俞洲感慨的看着淮安千茶摇香,之前抽烟上火,他和老爹又听说喝茶去火就从路边摊买了点喝,直接用单位发的大保温杯先开盖子滚水泡,晾一会就喝,主打一个吸,喝,吐,哪来这种复杂的泡茶手段。 淮安把盖盏里的水倒在茶盘上,夹起盖子,里面是被开水烫过的茶叶,皱巴巴一撮窝在里面,随后他送到俞洲鼻子前方,展示珍宝似的问:“香不香?”,俞洲连连点头,香香香太香了。 “这个就是璃月的沉茶,小兄弟喝过吗?”淮安打开盖子重新倒进满杯开水,熟练的顺着盏周划了几圈去掉茶水上面的浮沫,又扣住盖子搓了搓茶,橙色的茶水从顶端落下,他搅拌了会单手夹着瓷盏倒进两个杯盏里,来回点了点剩余的茶水。 “我喝的是功夫茶,而且就是纯泡着喝的。”俞洲说着,还以他泡好了,伸手去拿,淮安“诶”了一声伸手挡住,就着里面烧开的烫茶翻滚洗杯:“这个时候还不能喝。”说着他把盏盖掀起来,重新倒了开水进去,又捏着盏盖晃了晃上方的茶水,手掌扣着整个盏身抬起来给两个人的茶杯里来回倒,最后各自点完。 这一次才是真的倒进了可以喝的水。 俞洲有些尴尬,这样显得他一点都不像个纯正璃月人。 果然淮安下一步就问了:“小兄弟在璃月呆了多久了?” “…我刚来。” 淮安把茶递给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刚刚回来还是?你说的功夫茶我倒是没听过啊。” “小时候在璃月待过,然后在蒙德住的,现在算是半个璃月人把。我们家把比较细致的茶管叫功夫茶。”俞洲心虚的喝了口,随后眼前一亮,好茶! 淮安掌柜一看就是个精细人,俞洲趁机夸赞说:“这才是地道的‘功夫茶’嘛。” “我这手艺比起璃月港里的那几个老头子可差远了,得空带你去尝尝,顺便看看云班的戏曲儿,美妙的很啊。”淮安虽然谦虚,但是眼角的皱纹都跟着笑弯了:“江雪泡的茶也很好,你在那边过路,没喝过他的茶?” 进入正题了。 “这个嘛,当时来了帮土匪要杀人越货,我这一不小心,把那个领头的打死了,然后江雪也在场,他让我来找你了,所以茶嘛……也没口福喝到了。”俞洲心里紧绷。 “没有别的了?”淮安带着善意的好奇仔细打量眼前这白发的少年,无论从哪里看都像个谪仙般的风采。其实在他刚上望舒客栈,淮安就注意到他了,这种人去哪里都是他神情不安的喝着茶,像是有些紧张。 “既然是行路不方便,又有江雪带话,小兄弟自然可以留下。” 俞洲惊喜过望:“淮掌柜不去跟江雪打听一下情况就准我留下了吗?” “江湖相聚,本就讲个缘分,就算不是江雪,我们也愿意你留下。”淮掌柜豪气的说。 “那菲尔戈黛特老板……” “她那边我去说。” 一杯茶饮完,俞洲十分顺利的加入望舒客栈了。 淮安放下茶杯说:“我先去跟她说一声,你在这等我。”随后他打开木门。 “诶?胡堂主,您怎么在这儿?”淮安惊讶的声音在门窗外响起,俞洲一惊,他站起来走出门,看到正在眼睛骨碌碌转的胡桃,不知在耍什么机灵,看到俞洲出来,立刻招手,热情洋溢的说:“哎呀!原来你在这里啊俞洲。” “你在找我?”俞洲问。 “是啊,本堂主就是去采点花,你就消失不见了。” 俞洲狐疑的看着她。 淮安不嫌事儿大的说:“别让人家姑娘家的着急找你。” 淮安对胡桃的态度让俞洲的心防放下了一些,毕竟自己跟望舒客栈现在已经是一个阵营的。 “哦对了胡桃姑娘,俞洲小哥以后就住在外面望舒客栈了,这件事还望你保密。”淮安稳妥的嘱咐道,传出去说不定会有人来查。 “什么?!”胡桃发出那英般的喊声:“你你你,你怎么加入望舒客栈了?” “我本来来望舒客栈就是来投奔来的啊。”俞洲说,只不过他还留了个心眼没说出来罢了。 “那,那你找仙人的事情呢?”胡桃眨巴着眼睛:“你不找仙人,不找你父母啦?” 淮安露出好奇的笑容:“没想到俞洲小兄弟也是个求仙缘的人!” “这儿求仙缘的很多吗?”俞洲问。 “整个璃月,但凡是凡人多少都想有仙缘吧,要么是想获得济世良药,要么是想一夜报复,最常见的当然就是希望长生不老。” 真有仙缘的话都不用求,仙人就会通过各种手段来通知你了,托梦观星比比皆是。 更何况俞洲是个从来理解不了想长生的人,对他来说活着才是苦难,经历生离死别还要应对生活中的麻烦事,生的时候一场空,死了还是一场空。还不如投胎做棵柳树,长在水边乐得清静,心情不好放点柳絮,平时受到最大的伤害就是被文人墨客摘下来当临别的信物,心情愉悦一长就是好多年。 第60章 胡桃三请出客栈,二仙议取见俞洲 淮安笑眯眯的说:“不过俞小兄弟应该和那些只为功名利禄追求仙家的凡夫俗子不一样了,听胡堂主的意思是,要找父母亲缘?” 那父母无非是胡诌给胡桃的说辞罢了,但是现在胡桃还在这,俞洲也只能维持这个说辞说:“是啊,小时候记忆实在是模糊,只记得在璃月待过,然后父母求了仙缘长生失踪了,后来我就在蒙德,长大了才来到璃月的。” “那恕我冒昧问一句,小友今年多大了?” 俞洲脑子顿时一震眩晕,好像被人捶了一下:“22?还是21,20……” “不清楚,大概就是20出头吧。”一说年纪,他就感觉脑海中有一团白雾在阻止他去回想,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张大手捏住了他喉咙的命脉,卡了嗓子一样难受。 “年纪也不记得了。”胡桃哀叹的摇头,好像一个临床医生站在病床前感慨这具死尸已经没有做手术的必要了。 “那能问问你找的是什么仙人吗?”淮安说。 “什么仙人都行。”俞洲说。 “那我家那位——” “诶诶诶!不行!!”胡桃拦住淮安的话头子说:“这是本堂主的顾客,你们望舒客栈可不能插手,本堂主自然会带他找到归路的,你就放心吧。” 淮安听着这话里话外奇怪的很,尤其是那个“归路”胡桃特地咬重了字眼,但是碍在望舒客栈和往生堂也是老交情,于是也就没说什么,他和二位抱拳,随后下楼找菲尔戈黛特去了。 俞洲还以为淮安是要让他家那位菲尔戈黛特帮忙找仙人的踪迹,见到胡桃阻拦,一副信誓旦旦志在必得的样子,只觉得这个姑娘像是一个特别信守承诺,可言行举止又透露着狡诈的奇怪的人。 “好了,机会不等人,等我们到无妄坡,应该正好是晚上,刚好可以找仙人。”胡桃赶紧转身下楼,走几步回头看俞洲没有跟上来,催促说:“别蘑菇了,我们出发了!” 百尺云朵如白练悬在望舒客栈上空,那之后有飓风破坏了白练的美感。飓风的声波威震八方天空,望舒客栈的大树摇曳,上面枯叶翻飞,云朵背后七彩霞光照射,钻出白云的飓风带出的尾迹犹如飞机划过天空。 留云借风真君降临在人间尘世,她单脚点在望舒客栈的垂脊上,收起青蓝翅膀,刚才那阵风正是她降临时逸势飞翔,披云啸月的气势所导致。 “留云借风真君,您怎么来了。”魈瞬间出现在高楼上,他的背影看着比一般十六七岁的孩子还要单薄几分。整个璃月仙家只有他会时刻以全名称呼留云,他说唤人全名全号乃是尊敬。 “昨夜天降异象,今早我在仙府更是感到异常,那些个灰喜鹊鸣叫一整夜,早上我出门时,栽种在府后的那已经五百年没开花的杏花居然盛开了,旁边的柿子树也是硕果累累。实在是奇怪。” 眼下正是杏花盛开的季节,杏花突然绽了也没什么,但柿子树就很不合理了,这种水果在入冬早点的地方都是捧着瑞雪长大的,橙红一片挂在枝头,鸟雀和鸣,称作吉象来兆丰年,在璃月春末夏初的季节结果,就是不知其谓何了。 “我出门后发现理水和叠山也在外面候着,我们三算出的卦都显示你这边情况有变——”她停住话头,剩下的不用她说,魈也能听懂。 “留云借风真君真是敏锐,”魈说:“正是他。” 短短三个字如晴空霹雳,留云的头低下去,不知在想什么。 “只是如今变化实在太大,留云借风真君见到也许会认不出来了。” “如何一个变化大的说法?”留云问。 “眉发皆白,早散去真人之气,聚不了神,恍若苟命于世,余下气力,”魈伸出三个手指:“撑死不过三成。” 留云心里猛的一提:“那他现在人呢?” “离开了,刚才还在望舒客栈。” 留云听罢只准备展翅飞去,踏出一步,又似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魈:“帝君呢?” “不曾见到,这点风波应当惊不动帝君。”魈摇摇头。 “告辞。”留云扇动羽翅,腾空直上,转眼已至九霄深处。 魈琥珀金黄的瞳孔凝望远处宝蓝色的天空,那里风波回流。多年沉寂的旱土上空,此刻云卷翻腾。 他话语感叹:“璃月已当多事之秋。” 胡桃带着俞洲坐升降梯去了一楼,又从一楼转了几道弯,到了下面的船头码上。 阳光倾斜在地面和沼水上,俞洲踩着木头搭建的地板问,我们这是去哪? 胡桃说,“上望舒客栈的路在上面小路,但是出望舒客栈的路可是在这里。” 这四周一片僻静,除了几个木箱子,根本没有客人往来,这所谓的出路八成也是这姑娘自己开发出来的。 胡桃似乎是看出来他在想什么,自顾自的解释说:“哎呀,本堂主自是比别人妙计多一些,从这个桥头坐船去无妄坡最方便,直线距离比你走小路近多了。”她笑嘻嘻的去拉系在桥头的木船,木船碰到码头,撞出清爽的水声,随后哗啦啦被拽到她旁边,动静把那边的水里的鱼给惊跑了。 建立在碧水上的木桥一转好几个弯,胡桃站在中间拖着停在尽头的船,而尽头刚好有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那里钓鱼。 “诶哟哟,真不好意思!”胡桃连忙给正在钓鱼的人道歉,那中年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说,没事我本来就是打发时间的。 “啧啧,居然有比你还死气沉沉的人。”胡桃感慨。 俞洲也多看了他两眼,只觉得那男人的气质犹如隐形了一般,像个忍者,刚才他甚至没注意到那里有人。 胡桃跳上船,见俞洲还在盯着人家发呆,说:“快来啊。” “知道了。”俞洲把视线收回,准备抬脚下去,那男人突然低声哼起山歌来了。 “大江滔滔,旧怨何时了,倩舞金袖歌离谣,魂魄归南乡。” 俞洲听着格外耳熟,却想不起这是在哪里听过的诗歌,他把脚收回来,又仔细听了几句,那男人换了个调子继续唱:“黄金万两换酒钱,温水充作,阡陌百转还。 轩窗往事渐渺茫,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江雪?”俞洲惊疑不定的走出几步,这一次那男人哈哈大笑起来,转过身,是一个中年普通男人的脸,一头黑发,留着络腮胡,腰上还挂着黑色一米长剑。 正是江雪。 他似乎有百转身份,千人千面,不久前他还是个热情洋溢的小二,如今却是个文生和气的钓鱼生了。 第61章 俞洲临水别江雪,胡桃送船荻花间 “这么快又见面了,俞洲小兄弟。”江雪笑着说,他根本不怕胡桃或者俞洲惊动鱼群,就好像本身就不是为了钓鱼站在这,而是为了等人。 俞洲一脸喜色说:“淮掌柜已经准我入住望舒客栈了。之前是我多心了,抱歉。” 江雪毫不在意的摆手:“行走江湖,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见您一身侠肝义胆,当然要出手相助了。” 真有丐帮的风范,俞洲点点头说:“那你怎么不在那里继续帮工了,怎么来望舒客栈了。” “我今早在那里本来就是去体验生活的,主要还是住在望舒客栈。”江雪一脸实诚,其实只说对了一半。虽然他本身就喜欢在荻花洲到处闲逛,但今天一大早天刚亮出现在石门客栈那边,就是为了专门等俞洲的。可惜这话他可不能直接跟俞洲说。 “今天来了之后我才发现这里卧虎藏龙,武功高的人不在少数,跟你似的,都像身怀绝技的样子。”俞洲说,刚才掌柜给他泡茶他就发现掌柜也是个练家子。 “老板娘是个洪宽人,客栈里面不少弟兄都是打把式。”江雪说。 “除了淮掌柜,这么快你居然就认识望舒客栈其他人了。”胡桃惊奇的凑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上来了:“可以啊俞洲兄弟,你这才来璃月,马上认识的人都比我在望舒客栈这认识的人多。” “俞洲兄武功盖世,以后自然是不缺兄弟朋友。”江雪用上极具江湖客套风格的说辞,俞洲连连摆手说没有,大哥你可别捧了,等会摔下来就丢人丢大发了。 谁知胡桃的反应也不是嫌弃,好像也不觉得对方是在硬夸俞洲,她眼波流转,看了眼俞洲赞叹的说:“俞洲兄不仅武功卓绝,文采更是斐然,而且不知为何更有一见如故的感觉,我也感觉非常投契呢。” 谁跟你一见如故了,俞洲目瞪口呆。这家伙一开始不是一直在怀疑自己是个江湖骗子吗,怎么一顿饭的功夫就换说辞了,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胡堂主还是这么活力四射。”江雪轻笑。 “诶,你认识我吗?”胡桃睁大梅花瞳,“我以前怎么从没见过你。” “我是个没名字不起眼的,但是胡堂主的生意火热,可是全璃月都知道。”江雪客气的说。 “哎呀呀,这么夸我,怪不好意思的。”胡桃笑嘻嘻的说:“承蒙厚爱,以后常来关照就行。” 俞洲要是知道这胡桃是百分之九十九做的都是死人生意的,得直接吓死,没见过哪个小姑娘对别人说承蒙客官厚爱,以后常来,棺材板多的是,要死多少有多少的。 这些人对胡桃的态度完全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以为她是个做买卖生意顺便抬点棺材板的大户人家。 “胡堂主行事匆匆,是要带俞小兄弟去哪啊。”江雪看了眼他们刚才拉停在江边的小舟说。 胡桃面对望舒客栈里的人一时紧张,不知该怎么说,好在本身找仙人这个事情就不能对人轻易吐露,她给俞洲递了个眼色说“我们……就是去荻花洲逛逛。俞洲兄这不是刚来璃月吗,正好碰上我,我今天闲来无事,可以带他顺路逛逛,以后也好照顾照顾我家生意。” 江雪脸色古怪,心说这姑娘说话可真不见外,一点也不避谶。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住宿吃饭的话,沿路都有人家。”江雪对着远方的白雾绿水,青山黛树遥遥一指:“如果迷路了就上小道回望舒客栈就行。” “别担心,我常去,不会迷路的。”胡桃自信的叉腰,随后拐了拐俞洲,示意他上路,江雪跟他们告别,恕不相送。 坐上木船的感觉甚是新奇,生活在陕北的俞洲只见过一望无际的麦子,还没见过一望无际的江南水泊,他把素白的衣服长摆揽在一边,翘着腿等胡桃划船,等胡桃开始划船了,他就顺着船边躺下,枕在船头,船下水流奔波,好像如仙人般睡在湖面上。 “俞小兄弟,你就看着我一姑娘划船吗!”胡桃一边划一边气喘吁吁的说,俞洲坐起来,看着旁边摆着的船桨,兴致勃勃的说好。 过了会胡桃说:“好了好了你别划了,让我来吧!” 俞洲带着胡桃在湖沼深处绕了个圈之后又往反方向划过去,胡桃善解人意的伸手夺过他的船桨,叫他赶紧躺下休息。 到达水域清澈,岸边雏鸟练习飞翔的地带,胡桃的划船显得逐渐得心应手,她一边划,一边问俞洲:“你父母离开的时候,你那时年纪不大,之后是怎么去的蒙德?” “我上了一艘货车,之后大概是被丢下了,记不清了,最后在蒙德靠海的位置苏醒,那之后一直做了个冒险家。”俞洲在想象里给自己安插了身份,希望这一切都足够合理。 反正他和胡桃也不过是浮萍过客,之后大概也不会再见了。 胡桃摇着船桨说:“那你有没有想过找到仙人之后如果得不到情报该怎么办?” “我回蒙德,找朋友。”俞洲说。“如果有仙人有回忆,那也要回去。” “为什么?” “我答应过一个朋友,要在七天内回去的,所以能找就找,找不到就算了。” “原来你在蒙德有朋友,那他为什么不和你一起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也许是工作,也许是为了斩妖除魔。”俞洲挑眉:“你光说我了,你看着才15,6岁的样子,怎么就是堂主了。” “我能力强咯。”胡桃一笔带过。 更加坚定了俞洲要赶紧离开这姑娘的决心。 忽然,胡桃话锋一转又开始吐露心肠了:“以前是我爷爷在经营往生堂,他是第七十五代,我是第七十七代堂主,我和爷爷关系很好。” 俞洲心里一惊,这么多代,简直比一个王朝的传承还要久远,少说七百多年,果然是大户中的大户。 “之后他去世了,在之后没多久我就接管了往生堂,因为从小耳濡目染,所以上手也比较快,今年是我接管往生堂的第一年。” “既然是第一年,居然那么多人都认识你。”俞洲来了兴致:“你蛮厉害的啊。” “害,我这人喜欢走南闯北,再加上爷爷以前经常带我去璃月各处闲逛,所以我才能认识这么多人,纯粹是我自己比较自来熟罢了。”胡桃大咧咧的笑。 没想到这姑娘居然有能好好说话的时候,俞洲还满不习惯的。他趁机问:“那你们平时生意具体是做什么业务啊,护送保镖老板之类?还是投资商?”不会真是每次都死人,专做死人票的黑手党吧。 第62章 胡桃惊色见仙鹤,浪里一船逢留云 胡桃却没理他的疑问,而是直直的盯着一旁的山丘。 他们从望舒客栈出来虽然走水路,但是中途也需要避开突出的山峰,绕道而行,现在他们就在拐弯的途中,而那个山峰上晨雾散去,隐隐约约站着一只鹤。 俞洲也看见了那只鹤,它一直停留在山坡上,好像在假寐,又或者在等收鱼的船家,一开始他没放在心上,此刻离得近了,他感觉到那只鹤身上奇怪的力量波动,像地脉的震颤,又像山石共鸣,隐隐震震,很容易让人以为是水流波涛带来的幻觉。 离得近了些,俞洲看清了那眼尾一撇玄色凤羽,眼角赤红一片,白喉蓝翅,恍若从瑶池下凡的一只仙鹤,等再看清一些,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太阳穴猛然发热,像有人把刚烧开的铁壶放在他脑袋旁边,烫的他连忙闭上眼。 “胡桃你看那里。”俞洲睁开那只没被烫到的眼,目光紧紧的盯着那只仙鹤,这一次胡桃划的近了些,她也看清了,犹豫不决的说:“这是仙鹤吗?” 这模样肯定不是正宗丹顶鹤,谁家丹顶鹤是这种样子,还染着蓝毛。 俞洲感到那只鸟周身隐隐有不知何名的灵气缠绕,这大概就是他刚刚感觉到的奇异的能量波动,但是得很仔细看才能看出来,应该就是璃月的仙气。 船过山是必经之路,随着胡桃划得越来越近,俞洲渐渐感到那只仙鹤就是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目光深邃,带着某种他不知道的目的。 “喂,它是在盯着我们看吧。”胡桃头也不回,胆战心惊的说,她虽然也有些仙缘,但是也只敢跟特别好说话的降魔大圣说话。 “我哪知道,你不是土生土长的璃月人吗?”俞洲低着头压低声音说。 “我又不是每个仙人都见过,谁知道这鸟是不是啊。” “你不是说你认识荻花洲的仙人吗?” “降魔大圣不长这样!”胡桃小声强调。 岸边除了成群的长草和干泥巴,就是花群,那只仙鹤的身形在里伫立,像是麦田里的守望者,它展开翅膀,左右纵横2米,振翅高飞,随后在胡桃和俞洲的目光里,落在船头。 船头微微下陷,俞洲往后倒下,腾出位置,胡桃尴尬的挠着脑袋行了标准的仙家礼说:“……我们就是路过。” 这位身姿奇妙,犹如瑶池舞鸟的仙鹤,正是留云借风真君。 她从望舒客栈飞走,得知俞洲在荻花洲的情报,于是在天空中盘旋俯视着大地,很快锁定了俞洲,二人的行进路线在她的眼中格外清晰,之后她就在他们路线的前方山丘上,等待这两人的到来。 胡桃见这只仙鸟已经完全无视了自己,只是目光炯炯的盯着她身后的那个不人不鬼的男人,不禁弱弱的申辩:“这是我们往生堂的业务……” 直到现在她还能坚持家族的生意操守,这份坚韧让俞洲暗暗钦佩。 “他不属于任何地方。”仙鸟突然开口,嗓音犹如被水淋湿的绸缎,清澈冷冽而雍容,胡桃和俞洲都被吓了一大跳,俞洲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你你,你居然会说话!” “你你你,你居然会说话!”胡桃的语气和俞洲一模一样,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学去。 “大惊小怪,实属失礼。”留云冷笑的说:“我乃留云借风真君,尔等小辈实在是没见过世面。” 胡桃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读过的书里面,似乎是有那么一本书有所记录,她在华光林乱跑的时候也见过一些藏在亭子里的古书,古书记载,在奥藏山生活的一个谪仙人,名号正是留云借风真君,传说以鸟身现世,有时还广收弟子,因为她深爱厨艺机关,所以弟子也都是来学厨的。可惜她设置的考验都太难,至今没有弟子通过,因此她的真容也没人得以窥见,胡桃也自然无缘见到,如今初次一睹风采,也是她第一次把这只青蓝色的仙鹤和那仙人联系在一起。 “晚辈有眼无珠!竟然是留云借风真君。”胡桃坐在船上行了标准的晚辈礼,也不忘问道:“可留云借风真君不是生活在奥藏山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荻花洲了?”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留云的目光紧紧的粘贴在俞洲脸上,灼灼目光快把他烫穿,俞洲身体僵硬的靠在船后,闻言更是不敢搭话,赶忙撇过脸。 胡桃看了他一眼,刚刚这家伙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找到仙人问到亲人下落,结果真的见到仙人,又是这副看都不敢看一眼的胆小模样,可真是叶公好龙。 留云对晚辈一向很有耐心,但眼下的状况早已超乎她从魈那里感受到的一切——比他说的还要严重。 这个坐在船尾的男人气质阴沉,表情沉淀在灰黑的阴霾之后,根本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昔日慷慨飒爽的身姿。 他躲闪的神色死死的粘在眼底,仿佛站在眼前的不是留云,而是什么妖魔鬼怪。 以留云的视角来看,俞洲犹如被符咒一分为二成了两个灵魂,美妙的那个已经死去,留下的不过残魂三缕。 “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多做叨扰。”她语气起伏,振翅一跃,天地碧蓝,转眼她就从人间消失了,不知去了何处九霄深地。 “可算是走了,我的爷。” 胡桃深吸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这个仙人可比荻花洲有人情味的降魔大圣压迫感强太多,她都不用怀疑,这仙人一翅膀过来,她就能魂飞魄散了。 她老爹也是这种正经严肃的老古董,所以她每次见面都是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保持一副拘谨样子,就怕被揪住错处。 胡桃拿起船桨回头一看,俞洲还盯着船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好像一个被教导主任批评的小孩子,遂猛的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喂!不用看啦,人家在的时候给你仙缘你不要,现在走了你才想起来追了。” 俞洲抬起头,看见胡桃一脸揶揄的神色,她说:“你不会和留云上仙有什么……” “我跟你有都不可能跟她有。”俞洲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她,翻了个白眼。 这句话可把胡桃给惹怒了,她本来只是开玩笑,结果居然被俞洲这样讽刺,薄怒说:“本堂主可是人气很高的,你这叶公好龙,审美差劲的小子!” “我审美好也不至于在长衣下面穿短裤,乌纱帽子配双马尾,老北京布鞋配jk白袜子。”俞洲恶狠狠的吐槽她的穿衣品味,他第一眼看到胡桃时那感觉比看到土着吉普赛人穿欧美白婚纱还要糟糕。 第63章 令他遁入无妄深处,只教仙机惑累心扉 “有这么离谱吗!”胡桃被他说的也有些不自信了,有点不自在的并着脚,俞洲一看坏了,自己这不着调的话不会给她造成 pua的影响吧,遂赶紧改口说:“不过我的审美和普众人的审美本身就不一样,你就安心穿着吧,毕竟我也被人说穿的奇怪过。” 谁知胡桃一点都不领情,前面那不自然的表情好像是装出来的一样,一看俞洲说他自己穿衣也不行,像抓住痛点似的一顿输出:“你也知道你穿的不行,你看看你穿的,啧啧啧,一般都只有寿终正寝才这么穿,你看,还是左袵,哎哟哟。” 俞洲本想反驳,结果低头一看,自己的领子居然真的是左边在下右边在上,顿时一阵愕然,一个汉人脸穿这种衣服大概也是第一个,难道沿途那些人是因为这个对自己侧目? 换做以前他会觉得晦气死了,但是现在已经死过一次了,反而不会觉得怎么样,大不了再死一次,俞洲满不在乎的摆摆手,继续和衣继续躺下了。 胡桃见攻击无效,就开启另一个话题:“你这仙缘还真不错,寻常人寻不到的仙人居然主动来找你,而且怎么看留云真君那样子,都是跟你是旧相识,你说你之前干什么了,才会让她跟你说完之后又一副失望的样子飞走了。” “我不知道啊,我对那个女人没印象。”俞洲枕着船打着哈哈说。 “不过你这情况,就算见到降魔大圣,也是吓得够呛。一个鹤形态的仙人都能给你吓成这样,别说一个斩妖除魔的大圣了。” “我自有我的考量,仙人又不止她一个,你带我去就是了。”俞洲心虚的说,只想赶快跳过这个话题,总觉得胡桃要是问的再细节一些他就露馅了。 “我这不是正带着你来了吗。” 河水滔滔,胡桃划着船已经达到最深处的地区,前方层叠山脉之处,地势一直往上起伏,而他们已经到达了山脚下的最低地势。 “从这里往北走,走小道的话大概四五个时辰就可以到啦。”胡桃把船往岸边靠拢,枯黄的荻花被风吹的起伏,俞洲抬头看见已经逐渐靠近天中的太阳,这时间,大概是快正午了,走四五个小时就得到晚上了。 “不用担心,我带了干粮,晚上保准能够。”胡桃说。 “你确定那仙人住在那种山里?” 俞洲指着被茂盛的树木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山顶,那里阴森森黑黢黢的,看起来像是黑山老妖的所在地盘。 “仙家洞府总是建立在旁人不敢想的地方嘛,不然岂不是人人都能求到仙缘,”胡桃一本正经的说:“你都跟我出来这么久了,也看到本堂主的人缘了,难道还是不相信我?” 俞洲咽了口口水,他不确定再来一个仙人是不是也像那只鸟一样…… 既来之则安之,先看看再说吧,他跟着胡桃下了船,胡桃把船抬上岸卡在石头上,陷在土里,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指着那边的羊肠小道,那里左右绿草鲜花。深处有一座像千风神殿一样的建筑的废墟,只剩半截残垣断壁。 胡桃说:“我们从那个小路上去,穿过秘境再上上山的路,就可以一路到达仙府了。” “那残垣里面不会有什么遗迹守卫吧。”俞洲心惊胆战,属实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开什么玩笑,降魔大圣所在的地方,哪来什么遗迹守卫。”胡桃下巴一抬,言语里都是骄傲,好像那位大圣无所不能。 她又说:“充其量就是一些魔物,比如丘丘人或者深渊法师之类的。” 俞洲松了口气,这一次可不比在蒙德初次在秘境遇见丽莎的局促了,他已经逐渐掌握了原主的一些武功奥妙,经过石门那一次被围抢劫,他对自己的实力已经逐渐有了更细致的剖析,遇到万不得已的情况至少可以做到全身而退。 胡桃带着俞洲前往无妄坡的高山处,小道蜿蜒曲折,沿途百转千回,直通百里上的无妄坡。 层叠树木之后,百里上,碧发金眼的少年仙人站在山顶,环抱双手,俯视山脚下二人的前行路,鹰隼般的瞳孔牢牢锁定在俞洲身上。 俞洲发现,这里虽然坡度较高,沿途也有碎石,但那姑娘爬山毫无疲惫,甚至蹦蹦跳跳一路小跑,时不时催促俞洲快一点。俞洲就算不累也不想那么快上去,这可能就是另一种近乡情更怯,一想到又要见到某个仙人,他就回忆起刚才那个仙鹤给自己带来的震撼,也不知原主和那人是什么关系,惊的他的三拍心脏乱成八拍。 就在俞洲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突然瞥见胡桃那左右乱跳的头发撇开后,她后背正中央,腰上的中国结上方,一个火元素的红色神之眼在闪闪发光。 俞洲吃了一惊,胡桃这种不靠谱的居然有神之眼,难道神之眼的获取方式就像毕业考试,只要毕业就有? 看着她怎么看都不像着调的样子,很难把她和丽莎那种渊博多学和迪卢克,琴那种人联想到一起。 俞洲脱口而出:“你的神之眼是从哪来的?” “这是我自己的啊。你没有吗?”胡桃愣了愣,转头扫了眼俞洲上下,居然真的没有,赶紧小跑过来绕着他上下看了一圈,发出夸张的惊叹:“真没想到啊,俞洲兄,我看你文采斐然,仙缘极强,身躯大概也是练武之人,居然没有神之眼,我都默认你有了!” 胡桃一句话既夸了他也示了自己的惊讶,但俞洲一点也不高兴,毕竟文采斐然是在说王勃,仙缘极强和武功不错都是在说原主:“是吗,那你跟我说说,神之眼是怎么获得的?” “只要执念够强就可以有了。”胡桃说。 她仔细想了想:“璃月港有神之眼的还真不在少数,重云行秋香菱,好像七七也有,白术也有,玉衡星天权星也有,好多人都有。” 听着这乱七八糟的名字俞洲头都要晕了,说起香菱他就更想不起来了。那姑娘身上饰品繁多,只有一个锅巴的小腰包比较明显,全身还都是火红和明黄色,如果也是火元素神之眼,那他注意不到是必然的。 不过厨师需要开火,可能神之眼真的是火元素吧。 第64章 胡桃引假悲假情发旧事,俞洲觉仙人抚顶怒摔饰冠 “我的神之眼是当时去找我爷爷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我身上的。他去世后我主持的葬礼,我当时十三岁。” 站在小路上胡桃回忆起往事,事无巨细,又丝毫不像感伤的样子,似乎死的不是她自己的爷爷,而是别人家的老头。 “他死了之后,我就收拾包裹去了无——”意识到暴露了什么,胡桃赶紧改口:“去了生死边界的地方,这地方去了就可能回不来,但是我还是要去,为了找到我爷爷,跟他说最后一点话。” “能理解。”俞洲支持的说:“是我我也去。” “俞洲兄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是个重情重义的侠士。”胡桃感慨一番继续说:“于是本堂主在月色幽远之时踏上了去路,只带了干粮,水和照明的,结果在那里左等右等也等不到爷爷……”她睁开梅花状的瞳孔,看见俞洲急切听到后续的表情,隐隐感觉他对那个地方非常好奇,于是一笔带过的说:“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我的包里有了神之眼。” 俞洲跟她大眼瞪小眼,就这样? 是不是漏了啥没说? “大概是我去那种地方的决心打动了神明,于是我就有了神之眼。”胡桃点点头,她的故事就这样草率告一段落了。 “那之后你才十三岁,居然就有走一趟生死的胆量。”俞洲的目光陷入久远的回忆:“如果我当时……” 胡桃竖起耳朵,谁知他说了个“当时”就不说了,随后这男人叹了口气说:“扯远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晚了到不了山上。” “你真是会吊胃口。”胡桃大失所望。 “吊胃口的人大有人在啊,你的事情也没收多少啊。”俞洲揶揄的说。 “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啊,比如我这个帽子就是我爷爷传给我的,叫做乾坤泰卦帽。可以正邪祟,保平安哦。”胡桃指了指头上这在俞洲看来无比奇形怪状的方正乌纱帽,居然还有一个无比考究的名字,说明造型正统。 “所以你也可以告诉我,你头上的那个发饰,是谁给你的。” “不清楚,从小戴着。”俞洲伸手摸了下额发上别着的那个发饰,手感凉润,模样是璃月的漏窗加了杏花雕刻,大概价格不菲。 “说不定里面有仙力哦。”胡桃笑嘻嘻的猜测。 “仙力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胡桃说:“刚才留云借风真君来的时候,你头上的发饰有点奇怪。以我来猜,就算没有仙力,大概也可能是个仙人之物。” 俞洲心脏突突直跳。 他其实知道胡桃所言不假,从他看到那只鹤开始,他贴近发饰的那边太阳穴就隐隐发烫,此刻胡桃的话更是坚定了他的想法,那不是他的错觉。 出乎胡桃的意料,俞洲根本没有想象中的惊喜,而是十分厌恶的去扯头发上的发饰,发饰里面没有镶嵌用的夹子,就是直接贴在他的头上的,按理说轻而易举就可以拿掉,可是他用了全身九牛二虎之力,那发饰仍然纹丝不动,只有表盘打乱了他外层的头发,深层的位置甚至都没变动过。 发饰好像长在了他的颅骨里,无论他怎么拉扯,甚至头发都扯掉了一把,也没把那发饰拉掉。 “哦呀呀呀,别动啦!”胡桃忙去拉仿佛中邪了似的俞洲,心疼的去看他手上扯掉的拇指粗的头发,这么一把,得是洗多少次头才能掉的啊。 胡桃站在高处扒拉他的手,这么一看,他虽然扯掉一把头发,但太阳穴的头发居然一点也没显秃,银色的发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若是割下来去卖钱,起码得几十万摩拉。 胡桃不自主的上手摸了一下,实打实的真人发丝质感,吓得她赶紧缩回手。 这一路上她都没有跟俞洲肢体接触过,她以为俞洲是个活死人,撑死也就是个灵魂的姿态,可是手中的质感明显的告诉她,这是个实打实的活人,离近了甚至能听到他极速的心跳声,无比真实的告诉她,他是个人,不是鬼。 “别拽了,真是神仙的东西,你拽是拽不动的,就跟神之眼一样,丢也是丢不掉的。”胡桃心乱如麻,但仍好生劝解。这家伙到底是人,是鬼,还是仙?她知道仙人是什么样子,俞洲根本不是仙人。可他也不是人,更不是鬼,难道说,是个纯粹徘徊在阴阳两界的怨吗? 真要说是某种生物,他也应该是七七那种僵尸吧。 俞洲的神色阴晴不定,出发前他是那么抵制一无所知的蒙德,迫切的想来璃月,可是璃月的仙家似乎对他来说也并不友好,他想起刚才见到那只鹤时心理翻江倒海的感觉,好像打翻了五味瓶,若不是忍住了胃里的滚动,他当时就想吐出来。 现在告诉他,这个发饰也是那仙人的,他只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被监视了,好像被闷在喘不过气的小房间里,他低头撑住膝盖,大口呼吸起来。 “你没事吧!”胡桃感觉他身体不好,赶紧撑住他的胳膊,俞洲颤抖的伸出一根手指说“我觉得我得了一种病。” “什么病?” “不去你说的那种生死交界之地,我就没法安心的那种焦躁病。” “拉倒吧你。”胡桃气不打一处来,立刻松开支撑俞洲的手,俞洲打了个趔趄,双手合十的说:“好姑娘,我是真的需要去那里啊。” “你不是说你的父母去求仙缘了吗?”胡桃说:“还是说你觉得他们其实生存渺茫。” “大概不会活着了吧,不然怎么不来找我。”俞洲说出了胡桃的心里话。 从胡桃听到他说父母去求仙缘开始,她就知道对方父母大概率已经不在尘世了,绝云间荻花洲路途险峻,就是身手奇绝的高手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20来年没消息,大概是已经魂飞魄散了。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真的得道成仙了,但是比起这种残忍的抛弃孩子的事实,胡桃更愿意相信他的父母是去求仙缘死在路上。 第65章 俞洲误地斗缠群蛇,百步神医幻驱长虫(1) 但胡桃不知道的是,俞洲的父母根本就是虚空虚构的,他真正要找的不是父母,而是自己的姐姐。 既然这个提瓦特的璃月是以现实为基地创作的,那他在这里找到生死交界地,等回去他说不定也可以按照这个方法找姐姐。就算找不到,在寻找的过程中或许也能得到不一样的线索。 胡桃理解俞洲想见亲人的心情,路上鸟语花香,虫鸣阵阵,她在大太阳下面干着站了一会,最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的说“等我们见到仙人,我就带你去看。” 她想的是,如果超度成功了,俞洲自然会在路上见到父母,如果超度失败,她就带他去鬼门关走一遭。 俞洲没想到这个姑娘这么好说话,于是在心里谢天谢地。 胡桃带着他重新前往无妄坡,领着他穿过那懒散树在大地上的废墟秘境。 里面以前有不少魔物出没,史莱姆丘丘人甚至深渊法师,但不知为何这次里面空无一物,穿堂风呼啸,只有几处空火炬萎靡的插在墙头,似乎等待别人去点燃。 胡桃惊奇的咦了一声 ,带着俞洲又走了些秘境,一路上弯弯绕绕的过了几个,居然一个魔兽都没有。 胡桃心说这家伙运气不错,魈今天说不定真在这儿,所以这边才能一点魔兽都没有。 随后她继续带着俞洲往前走,小道上松鼠鸟雀纷纷闪避,连草叶似乎都在竭力避开这二人,胡桃愣愣的看着这沿路的景象,有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在脑中浮现。 这些生灵到底在害怕什么? 胡桃微微侧过头,俞洲一脸自若的正跟在她身后,他身上散发着奇怪的能量,阳光也要也从他身边绕道,从西北吹来的风撞击他的后背,带来尘沙和河道的腥味儿,明明是初夏,却不知何处来了一些秋叶,落在四周,面无表情的俞洲就像一处篝火,走到哪里都是野兽避散。 胡桃狠狠的打了个寒噤,她还从没见过这种体质的人,这让常年和死人打交道的往生堂堂主也感到了恐惧。 见胡桃回头,俞洲问:“怎么了?”难道是走错路了? “没事。”胡桃赶紧回头,两腿抹油一般,在前面走得飞快,俞洲赶紧跟上。 沿路的鸟语虫鸣慢慢变少,他们已经即将到达半山腰了,这里不说气象万千,只能说是贫瘠荒芜,除了杂草,鸟都不愿意做这筑巢了,不知是不是错觉,穿过几条曲折的废墟,俞洲越来越感到了阴森森的气息,仿佛森林深处有幽幽鬼魂在静悄悄的凝视这两个闯入领地的不速之客。 与俞洲不同,胡桃反而是越往深处去越觉得亲切,她闲来无事的时候多坐无妄坡对着明鬼神蛇吟诗作对,甚至摆棋作画,假装对面有个鬼仔和自己对弈。所以这里也算是胡桃的老家了。 对胡桃来说,传来阴森气息的地方,只有身后的俞洲。 而俞洲身上的不安则完全来自这鬼气森森的地方。 从这个角度看去,梧桐树和榆树,松柏层叠在高山上,密密麻麻的树叶阴影遮盖了太阳,还尽是是些坟头三好之树,诡异的响动在里面窸窸窣窣,俞洲踩着脚下硌脚的碎石,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上去。 “喂,我们没走错道吧,这里怎么像是鬼斧迷阵?”俞洲心惊胆战。 “不用担心,兵家阵法对己方士兵来说,进退自如,只是对不懂行的人来说容易陷入啦。”胡桃自信满满的说,伸手拨开路上的树叶,指着那处怎么看都像是灌木丛的地方说:“从这里上去就行。” 说着她抬起脚踩上树叶,下面看似空荡荡地方居然真的有落脚之处,她灵巧身躯一纵,快速闪到了灌木丛后面。俞洲目瞪口呆,赶紧跟上。 胡桃不知何时已经跳上了前面的高坡,隔着几步之遥,吓唬俞洲说:“你要小心啊,这里毒蛇很多的,踩到了我可没法救你!” “啊?”俞洲赶紧踮着脚找暴露出来的青石砖点, 草丛中果然毒蛇环绕,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可能正是这里蛇群众多,所以鸟雀甚少。 俞洲找到路径走出来,谁知刚刚那些安静的蛇群瞬间被惊动了,高昂头颅,发出嘶嘶的声音,三角红信在空中缠斗 这是捕猎的前兆。 股股蛇流像麻绳缠绕,在地面游动,紧紧的跟在俞洲后面,张开血盆大口要来咬它。 “怎么这么多蛇!”胡桃也被震惊到了,阵前异动,果然不详。 她次次来山间,也知道蛇鼠豺狼多少有,但是从没见过这么大阵势,像是捅了山里蛇仙的窝一样。 “小心俞洲!”胡桃大喝一声,身形猛地绷紧,手中一转,一把火红祭祀用的的权杖出现在掌心,权杖上火蝶翩翩,光辉衬出她伶俐神情,“去!”她双手挥开,猛的合拢,结了个奇怪的手势,随后烈火从她掌心喷薄而出,磅礴烫红如流泉聚拢后勃发,蛇群顿时被激的翻腾退散,但更多的蛇潮前赴后继的奔上来,已经沾染到俞洲的衣摆,这下可不能对着俞洲放火了,胡桃也被吓傻了,犯愁的喊:“快走吧!” 蛇群像涨潮的海水蜂拥而上,胡桃只能拉着俞洲往山坡上跑,但毒蛇的速度比人脚快多了,那些蛇像看到腐肉一般发出兴奋的嘶嘶声跟在后面,有一些已经顺着俞洲的脚底窜到大腿,俞洲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头皮发麻,但又不能就这样停下来。 还没见到目的地就这样被毒死可就太搞笑了,他惊恐的伸手去拍身上的蛇,谁知那些蛇顺着他的手臂爬到了他的上半身,紧紧的箍在他身上,好像他是什么美味鼠饼。这若是蟒蛇,俞洲早被勒死了。 “真奇怪”一直在奔跑且利用草木擦落蛇群的胡桃注意到不对劲,慢慢放下速度,她仔细看了会,这些尖嘴蝮蛇根本就没有攻击俞洲。 如果是急于攻击的话,那在它们爬到俞洲小腿的一瞬间就该咬穿他的皮肤了。然而这些蛇群爬到俞洲身上之后,也只是静静的趴在他的肩膀和腰腹上仰着脑袋一动不动。 “这些蛇居然不攻击你。”胡桃放开他的胳膊后退一步,惊奇不定的观察他,此刻俞洲全身都被那种头颅像三角插头的蛇缠满了,大腿,靴子,腰腹,后背,乃至肩膀,像一个裹了五彩斑斓黑布的木乃伊,只有白发凌乱的头还露在外面,给了他喘息的空间。 第66章 俞洲误地斗缠群蛇,百步神医幻驱长虫(2) “你会解毒吗?”俞洲不小心和一个扬起头的蝮蛇对视,它分叉的红舌像在探寻俞洲的脸上的皮肤,只感到从脊背的战栗一路传到头盖骨,恶狠狠的打了个寒战。 “很抱歉,我不会解毒。”胡桃怜爱的看着他。 “什么——你不是有神之眼吗?”俞洲惊呆了。 “我的神之眼只能放火啊,我不会治疗啊,要是七七和不卜庐的白大夫在这还是有可能解的!” 俞洲瞪大眼睛,所以他之前以为只要是女孩子有神之眼都能治疗,是从琴那里了解到的误区,他还以为有神之眼的女生都和琴一样。 “从这到不卜庐多远?” “至少两天两夜……”胡桃遗憾的说。 两天两夜他都尸臭了。俞洲心里骂娘,但是眼看这些蛇似乎也没有攻击他的意思,他试着向旁边的一棵梧桐树移动,希望这些蛇可以去找他们真正的食材,比如鸟或者老鼠,什么都好,反正不是他这个人。 那些蛇根本不理睬他的行为,也不管树干,越来越多的蛇在往他身上钻,好在俞洲穿的足够厚实,那些蛇贴不到他的皮肤,只好站在他的身上,好像把他当成了个蛇架子。 “咦呃,你还挺受欢迎的嘛!”胡桃幸灾乐祸的说,她对这个家伙越来越好奇了,不人不鬼还吸引仙人和蛇,也不知道是不是山里哪处修的小仙,目前她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留云借风真君的徒弟。 可惜就算是徒弟她也要超度一下。 “走了,我们继续上山!”胡桃站起身催促他:“你还能走不?” “我这样真的不好走……”俞洲苦笑的迈出一步,腿上仿佛绑了沙袋一样沉重,就算他不累,也不耽误这些蛇很碍事。 “那也不行啊我们晚上得到仙府,不然仙人睡了或者第二天才回来,你就得在山上耽误一天,我也只带了今天一天的干粮。” 俞洲倒是不用吃饭,但是考虑到胡桃人类之躯,他只好拖着一身的“麻绳子”加紧前进,结果没走几步,他听见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喂。”胡桃还打算继续催他,只见他不理不睬,正扭头看着茂盛的草丛后面,他身上的蛇也纷纷抬起头,看向他身后的山路。 从山路上转出一个扎着碧草头发的男子,那内气虚浮的脚步声正是出自他。 这男人一身奇怪收身的打扮,披着外衣,戴着眼镜,转过脸看向山坡上的二人时,草色都暗淡一瞬,那容貌称之为诡丽也不为过,他肩膀上还盘着一个破有灵性的白玉小蛇,一人一蛇都十分震惊的看着已经成为臃肿的蛇架子的俞洲。 “你——” 两人同时对着彼此发出惊叹,胡桃刚才还兴致勃勃的神色变得不甚友善,阴阳怪气的说:“哟,真是冤家路窄,到哪都能碰见你俩。” 俞洲看见那男人的身侧飘出“白术”两个字,他的名字居然是一味草药。再看这一身柔弱的气质,和他身后那个不甚明显的草药筐,他大概就是胡桃口中所说的那个不卜庐白大夫。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英雄总是遇见各种倒霉事儿,但总有各种机缘替他化解,俞洲心里大喜,艰难的冲白术招了招手,算是初次见面的打招呼。 “胡堂主,我们真是有缘分。”面对胡桃的攻击,白术一点也不恼,客客气气的回应,他身上的仿佛白玉雕成的灵蛇伸出脖子,惊奇的观察俞洲这一身说:“实在是天人罕见,世上居然有这种奇观。” 已经见过各种奇怪生物说话的俞洲此刻已经不去好奇一条蛇为什么会说话了,他现在认定会说话的动物都是仙人,赶紧说:“你是这山上的仙人吗?” “长生,你也没见过他这种情况吗?”白术对那灵蛇说。 “没有,”灵蛇摇摇头说:“那边那个人,我可不是这山上的仙人。” “啊?”俞洲两眼瞪的溜圆。 叫长生的灵蛇说:“你是不是吃了他们蛇群的什么蛇丹,所以才被追到这里啊。” 什么蛇丹,他哪敢招惹蛇的东西啊,再来两辈子他也没这个胆量,俞洲在脑子里仔细搜索回忆,好像八岁那年喝过雄黄酒,十岁还喝过老爹酿的蛇酒,除此以外就再也没吃过跟蛇沾边的东西了,但那又不是这个大陆上的事情,他只好郁闷的说“我就是路过……” “那你蛇缘挺好的,不然只是路过可不会有这种情况。”长生说,它才不信俞洲口中的没吃什么蛇丹,估计是个求仙又把别人修的丹给吞了的。 俞洲抬眼看了眼胡桃,她正心怀不善的看着白术,也不知是这大夫哪里得罪了她,明明刚才在给俞洲介绍的时候,还客客气气的称呼为“白大夫”。 “白术,你能帮他把这些蛇弄下来吗。” “若是中了蛇毒,倒还有法子,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见。”白术表示自己爱莫能助,他和俞洲四目相对,这时俞洲突然发现他那双金黄色的瞳孔居然是蛇一般的竖形,被他凝视时仿佛自己是被蛇盯上。 好在白术面孔和善,气质也不违和,俞洲感到的那一刻被盯上的视线转眼就消失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凡剧毒之物,百步之内亦有大补,看来今日收获注定不错。” 俞洲有点没听懂,又有点听懂了,这是把他当做滋补灵物的指南针呢,毒蛇都在他身上,所以他要在这片蝮蛇聚集地找草药了? “那他身上的这个蛇暂时就去不掉了吗?”胡桃终于开口了。 长生从白术身上盘旋一圈,优雅的滑入地面,游向俞洲。 在它靠近俞洲身体半步之内,胡桃和白术都眼神一凛,只见俞洲身上的蝮蛇如临大敌一般,纷纷嘶叫后退,迅速后仰,摔在地上,俞洲身上的蛇衣瞬间土崩瓦解,如碎布纷纷倒在后面,四散奔逃,眨眼无影无踪。 “真有趣。”白术的眼神骤然变得复杂,长生绕了一圈后回到他身上。 “他们看起来很怕你,长生 ” “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长生说:“这些都是出生没多久的蝮蛇,山野精怪是不太可能了,虽然我身上还有点仙法,但这种情况我猜跟我没什么关系。” 俞洲松了口气,抖了抖双脚,身上卸掉了八斤水泥,顿时轻松不少,刚才压的他胸口紧绷,都快喘不过气。 “这位兄台是哪里人?”白术眉眼弯弯,射过来的目光如蛇般锐利。 第67章 为众生胡桃怒排天命,怕异兆俞洲另走寻常路 “白大夫,这是我的客户,跟你无关,你上一边儿去。”胡桃从上坡跳下来,制止他。 “多谢白大夫出手相助。”俞洲抱拳说:“在下俞洲,是刚来璃月的。” “俞兄看着像是本地人,居然是刚来璃月。”白术根本也不理胡桃,自顾自跟俞洲说话。 “小时候在璃月生活过。”俞洲说。 “在下在璃月港开了一家药馆叫不卜庐,俞兄如果有兴趣可以去我那坐坐,开药药材打八折。”白术的话术颇具拉拢性质,不知为何,俞洲在那段话里感受到一些潜藏的目的性。 不过他还是说了好,毕竟是人家的蛇把自己身上的蛇弄走的,而且那纯粹只是个邀请,就算有什么陷阱等着,自己不去就是了。 “走吧俞洲,别跟他多嘴。”胡桃神色不悦,拉着俞洲得胳膊就往上走。 俞洲点点头算是跟白术告别,在他和长生的注视下跟着胡桃走了。 “你跟那个白大夫似乎很不对付啊。”走了一会感觉气氛沉重,俞洲主动开口。 胡桃想了想,也不知道从哪开始说:“他收养了七七,你可能不知道七七是谁,她是个徘徊在生死之间的僵尸,算是用这种方式得到了永生,所以白术那家伙就一直留着七七,为的就是从她身上得到长生不老的秘诀。那是个违背生死轮回的家伙,我怎么可能看得惯他。” “追求长生不老是每个人类的愿望吧。”俞洲说:“何况他还是个医生。” 胡桃松开她的胳膊说:“你不懂,他不是为了其他人,他是为了自己永生。” “求仙的人也是为了长生吧。”俞洲说,他倒是很能理解这种行为,虽然那个男人给他的感觉有些阴恻恻的,目的也不详,但他还是觉得一个出名的大夫,大概也没什么幺蛾子可做。 更何况自古以来的皇帝都有这癖好,山海经更是记载说东海之上有仙山,名蓬莱,千百年不知多少人出海追寻,就是为了那一线长生的机遇。 “我们往生堂的人,一向不喜欢这种违背生死定论的人,死就是死,活就是活,活的尽兴,死的明白才是人的道理。” 胡桃义正言辞,说的话比4,50岁的人还通透,看得穿生死,俞洲心说真不愧是黑白两道拿捏,还做死人生意的往生堂。但在的角度看,这姑娘这么排斥别人获得长生,也不过是怕别人影响自己生意。 一个再有生意的商人肯定不能允许别人公开动自己的蛋糕。 “那璃月允许这种研究吗?”俞洲说。如果胡桃实在讨厌,她大可以上报给执法部门。 胡桃苦恼的说:“他在璃月名声不小于我,甚至还有外国人千里来找他看病,总务司也说不管他的行为,只要没有谋财害命就放任自流。” “那你也不必多做困扰。”俞洲说。 “俞兄,难道你也认可他打破轮回追求长生不老的秘术吗?”胡桃猛地转身,双眼明亮的看着俞洲。 “呃,”俞洲眼神躲闪,“我只是觉得常人想长生的想法很正常,你看他那条蛇的名字都叫长生。” “但是人生本就来时一身轻,去时什么也没有,昨日不会有悔恨,这就是人生。”胡桃叹口气说,她说完这句话似乎有些生闷气,撇下俞洲就自顾自往上走。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俞洲连忙提快脚步在后面一步一跟着,生怕胡桃把他撇在这机关重重的荒郊野岭,这种神鬼之地若是失去方向,走个十天半个月可能也走不出去。 现在太阳逐渐滑向正中,时间到了午时。越往里面越能看到萧条和杂草丛生的现象,时而荒冢零落,野鼠闪过。残摧破败的景象和望舒客栈的繁华似锦完全不同。 二人一路无言,过了许久后终于俞洲率先在后面开口:“既然是仙家宝地,怎么沿路都没有人打扫?” “仙人喜欢清静,所以不爱人来打扫。”胡桃面无表情的说。 俞洲偷眼看了眼她不高兴的表情,终究是没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他只在这座山里感到死气沉沉的阴魂鬼气,像刚才留云借风真君身上的仙气,他是半点没察觉到。 思及此处他又变得忧心忡忡了,直觉告诉他这胡桃带他见的仙人八成不是什么降魔大圣,估计是哪里的山野精怪,被他们往生堂自己供奉的,而他纯粹变成了个祭品。 越想越感到恐惧,俞洲想到自己在香港片里见到的那些迷信事件,做大生意的人通常都很信风水和祭祀占卜,她还一路说自己是客户,难不成不是为了做自己的生意,而是为了把自己卖了? 这座一直被胡桃吹嘘为山野仙府的地方在俞洲心中瞬间变成了缅北一样的买卖之地,他在小道上停下脚步。 胡桃自顾自的走了一会儿,心里也觉得自己真是没必要跟一个不人不鬼的人探讨这方面的道理,就算是平常百姓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自己这种思想,自己何必跟他计较呢?可是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俞洲的思想应当与常人不一样才对。 这种潜意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扎根在自己心里的,可能是从他认可自己对爷爷的态度开始,可能是在望舒客栈对着风景大发文采的那一幕开始,可能是他…… 然而这些仔细想想都不算什么理由,俞洲身上散发的气质就是让胡桃不由自主的接近靠近,这种感觉就像她对香菱,对行秋,对重云,对璃月港的那些和自己想法一样的朋友一样。 她在潜意识已经把俞洲当成了朋友了,所以一向不爱较真,爱开玩笑的她才会在听到对方对长生不老截然相反的想法时这样生气。 想起这一点胡桃觉得自己可真是自来熟,这才认识不到半天就已经这么熟悉了。好像是一种流传在骨子里的信任一样。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身后无比的安静,脚步声从一开始的两个人不知何时变成了只有自己一个人。 胡桃在山林间猛的回头,发现身后早空无一人,俞洲已不知去向。 “俞洲——你去哪里了!”胡桃连忙顺着来时的路往下跑,但是一路小跑了100米都没看到人影。 不会又被蛇群缠住了吧?胡桃心里猛的揪起来。自己不该这样没头没脑往前冲的,别人还只是个刚来此地的外客,哪有主人家这样做东的道理,还没帮别人超度呢,就把人给丢了。 第68章 回候钟离见缺贵人,偶得佳友不舍割华 “俞——”胡桃的话卡在半截,她的身旁草丛的小道中走出一个身长玉立的男人。面孔雍容华贵,如松玉化身。 “钟离?!”少女的声线从未如此惊讶。“你今天不是应该在堂内讲学吗?怎么跑到望坡来了?不对,这不是重点,从璃月港到无望坡需要整整两天,你早上还在堂内,这会儿怎么就到山上了?” 曾在胡桃介绍给俞洲的话里出现过的男人,此刻真真切切的站在山上。周围没有地脉溢出,也没有山野精怪敢在胡桃面前化身,这不是幻象,是真人。 钟离呵呵笑道:“不止我一个人出来了,仪倌小妹大多也在今早出门,从璃月港坐马车出来倒也还算快。” 胡桃切了一声说:“要不是我没坐过马车,我还真被你给唬住了。” 什么马车能日行千里,坐着降魔大圣来的? 钟离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我从另一条路上来,还有段距离,就听见胡堂主在呼唤朋友。是新认识的朋友吗?以前从未听你提起。” 说起这个才是正事,胡桃也不纠结他是怎么过来的了。揉着太阳穴说:“是今早在望舒客栈才认识的朋友,刚才让他跟在我后面上山,结果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不见了。我顺着这条道一路往下走,也没见到他。” 钟离说:“无妄坡山路繁多,也许就是走岔了而已。” “我也担心是走岔了,不过光是走岔也就算了,要是再被蛇群缠上可就麻烦了。” 钟离神色微滞:“蛇群?” “哎呀,钟离客卿博学多识大概也没见到过那幅景象,刚才我上山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在我们经过那离合关的时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我自己开发出来的一条捷径小路。我们走那条道的时候,他突然就被很多黑褐色的腹蛇缠上了。你是不知道那有多、少!”胡桃极其夸张的张大手臂,梅花状的瞳孔随之放大,即便现在他还是对那触目惊心的景象心有余悸。虽然他不怕山野精怪,但密密麻麻的蛇群对她来说也不是一般的膈应。 “一开始我还试着用火去吹过。根本不管用,那些蛇前赴后继的扑到我那朋友身上之后就一直缠着他,都快把他给淹了,只剩一张脸还在外面。你猜他怎么着?” “之后怎么了?”钟离非常捧场的问。 “那些蛇群居然没有攻击他!”胡桃摇摇头:“哎呀,这种事情已经超脱生物学的角度了,已经不属于我们往生堂掌管的生死范畴。总之那些毒蛇就把我那个朋友当成了个蛇架子一样缠在他身上也不咬他。我让他继续上山,他竟然还可以继续走。” “那他就是这样带着蛇跟着你吗?”钟离问。 “不是啦,之后来了个白大夫,他身上的长生蛇把那些蛇给吓退了,然后我就让我那朋友跟着我继续上山了。”胡桃省去了他们就“长生不死”这一观念引发的小小矛盾,不然钟离难免觉得她幼稚。 虽然这位往生堂的客卿看着年纪也不过是20出头,比俞洲大不了几岁的样子,但胡桃总觉得他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个年纪这么大,面对他的时候就像面对自家老爹,也不太敢暴露自己比较顽性的一面。 倒也不是胡桃自己自卑,而是潜意识面对认知更高者的一种谦逊。 “是不卜庐的那位白大夫?”钟离问。 “是啊,你见过。” “如果是他身上的那条蛇,应该不至于……”钟离的眼角微眯,不知在思考什么。 “他那条蛇似乎是有仙气的,所以把山野里的普通蛇群吓走了吧。”胡桃给出答案。 “大概是吧。”钟离应付道:“那之后他就跟着你上山了吗?” 问胡桃问题就得问的详细。这一任的堂主说话一向转正起伏,抑扬顿挫,前后铺垫像写文章,钟离都习惯了一条条去追问,还要顺便捧场等她一个个揭开伏笔的过程。 “对啊,然后就不见了。”胡桃摊开手。 钟离转过身,也不知是在看什么地方,胡桃拍了拍他的肩膀,钟离指着山下另一条路说:“他应该是从这条道往山下走了……嗯?” “怎么了?” “他在往我们的方向赶回山上。” 胡桃顺着他的方向往下看,除了石头就是松柏,层层叠叠交相辉映,一会儿蓝一会儿灰一会儿绿,什么也看不清:“钟离你这是从哪看到他下山的,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 没有人回答,胡桃一转头,发现钟离已经不见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神出鬼没的?”胡桃本来不怕鬼,都被两个人弄得一惊一乍的。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五步开外的灌木丛就发出簌簌声响,随后一双苍白的手扒开草木,俞洲从碧绿草木间钻了出来。 对俞洲来说,知道方向的话上山下山最多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他在即将到达山脚的时候,突然感到山上灵气极多,体内沉寂许久的经脉变得活畅,四肢百骸都变得舒展了,像是有神仙降临在了这座山。 胡桃居然没骗他,山上真的有仙府。于是俞洲又急忙从山脚下赶上来了,好在胡桃还站在刚才他们上山时必经的位置,这才让二人没有错过。 “俞洲,你刚才跑哪儿去了?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你是属兔子的吗?”胡桃已经不生气了,叉着腰指指点点。俞洲尴尬的笑了笑,总不能说自己是觉得对方是想骗自己去鬼门关,所以临时脚底抹油跑路了吧。 好在胡桃根本也没管俞洲脸上奇怪的笑容,她下了几个台阶,站在俞洲侧后方,指着山顶说:“这下我亲自看着你上山总不会走丢了。” 这熟悉的一幕让俞洲回想起自己刚到蒙德城森林时,被奥特一行人呈夹角式包围行走的场景,直到现在他还不适应这种方式,总感觉自己像是个被流放的犯人。 “算了算了,我还是喜欢走你后面。”俞洲又绕到她身后。 此刻,往生堂内。 竖着额发,一身收敛黑衣的仪倌小妹正在收拾堂内务要事物,一些达官贵人所用的重要发簪陪葬品刚从后门入户,小生们轻手轻脚的掀开帘子,下面是黑底金边的遗嘱盒。 她神情肃穆,温声细语和那些逝者的家属谈话。 从前门处转来一位前不久刚到堂上的门生,他还不是很熟悉规矩,纠结了一下,上前对今日值班的小妹说话。 她看出了对方的犹豫,说:“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直接说。” “……不是,门口有一位说是北国银行的先生找。” 小妹走上前去打开木门,只见有个外国年轻男子正在雕花木窗前盘着二郎腿坐着,一头橙色的异域发色,灰红相间的考究外衣,他侧对着门,手里正把玩着堂内用来招待客人的青白瓷盏。小妹上前摸了摸紫砂壶,温度还可以,只是没有茶了,她赶紧叮嘱那个小生去倒些新的。 第69章 公子初戏堂内生,钟离正言弹双和 “往生堂的茶跟我在其他地方喝的茶不太一样啊。”年轻的男人声音清脆,如珠玉落盘,青衫拂面,听的人耳朵一亮。 小妹拘了一礼说:“往生堂的业务都是需要预约的,不管是不是本地人都按预约来,不知这位先生是预约了今天几点的。” 那年轻的男人转过头,是一张折角度略高的异域眉目,他笑着说:“我难道看着要入土了吗?” 小妹刚准备做答,他又摆摆手说:“别介意,我开玩笑的,我在你们往生堂这里递了合作请柬,你们有人回了我,说是约在今天午时见面,我按照你们璃月的风俗准时来了。” “今天午时?”小妹一愣,看向门外已经空空如也的令牌墙,那里挂着的都是预约的牌子,早上都已经收进来了,并没有这年轻外国先生所说的预约。 “是我要他来的。”低沉如松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妹闻言侧开身:“既然是钟离先生的预约,那我就不做打扰。” 年轻的男人抬起头,看见这位黄金般的瞳孔,气如丹松的高贵男子,神色愣了愣,随后为表尊敬站了起来。 “你就是钟离先生。” “你是愚人众的达达利亚先生?”钟离也以表尊敬的询问,得到肯定答案,他做了个请的姿势,二人均在大堂内落座。 仪倌的小妹给他们二人沏了茶便告退了。达达利亚笑着说:“不是说你们璃月的人最是准时吗?往生堂也是一向以礼对待宾客,怎么钟离先生今天迟到了。” “出了些小事,是没有料到的意外。”钟离带着微不可察的微笑说:“而且午时是只中午11点到下午1点这个时辰,太早或太晚到都是不够准时。” 达达利亚震惊,他还以为午时就是指12点整,甚至提前半个小时就在这等了,这么说来,他在十一点多那会,在来的路上似乎还见到钟离在路边的茶馆听书,他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这下再细想,当时那个那么悠闲的人大概就是钟离了。 这可真是吃了璃月本地文化的亏,他一个至冬人要想完全融入璃月,看来时间还很久远,距离达成目标可有一段时日了。 他来璃月并不是出于自己旅游的目的,而是带着组织给的目标计划,再不抓紧时间,可能就会错失良机。 “原来是这样,受教了。”达达利亚学着本地人抱拳说:“那日我在请柬中提到的合作条件和筹码,不知钟离先生是怎么考量的?” 钟离转着茶盏轻轻啜了一口说:“你应该是最近才来到璃月吧?” 达达利亚稍微正了正身子,说:“是的,不过我是真心想和你们往生堂合作。” 不知为何,他有时候不敢直视这个人的眼睛,那双石珀色色瞳孔里传来的威压让他本能的感到畏惧,但越是这样他越想探究这个人,一个看起来没有武力的人,呼吸气段却深不见底,如此捉摸不透。 钟离微微笑了下,那种威压顿时消失不见,仿佛只是达达利亚的错觉。 “只要贵国来宾是诚心想要合作,往生堂自然不会拒绝。”钟离开口。 达达利亚心中一喜,但为保险起见还是问道:“恕我冒犯,这是您一个人的考量,还是代表了整个往生堂。” “堂主在前日出发去了荻花洲,至少三日方归,她去之前我已经和她有所商讨,她让我自行裁断。” 达达利亚吃了一惊,一个客卿居然有这么大的权能,这差不多算是往生堂的股东了吧,能直接决定生意上的签字程序。 在见到这位钟离客卿之前,他已经对他有所耳闻,早就听说他是往生堂最受欢迎的客卿,不仅学识渊博,而且十分随和,待人接物,样样讲究,靠着他也有不少人来往生堂工作,更有求学者在往生堂的仪倌小妹学习期间偷听墙角,算是人气最高的私塾老师了。 一开始他还是抱着挑战性的目光来见这位客卿的,直到真正见到这个男人,他才意识到民间那些传闻,只可能说少了不可能说假,这男人身上散发的气质像是一本古书,常人见其人根本无以观其妙,有欲者则亦不可观其徼。 在达达利亚看来,他就像是冬日冰河上的一角山峰,至冬的探险家们都知道,那块山峰的下面是不能肉眼容纳的庞大,深不可测。 “那我们就此别过。” 仪倌小妹再次进屋添加茶水,发现钟离和达达利亚已经握手言和,年轻至冬的男人带着仿佛从西伯利亚吹来的豪放笑声起身,身形潇洒的挥了挥手,绅士的和女士告别,转身离开往生堂。 直到他血红色的披风消失在门口,小妹问起钟离:“钟离先生谈的什么?” 钟离胸有成竹的说:“新的合作,而且我们是甲方。” “那是很好的事情啊,不过钟离先生怎么看着并没有那么高兴。” 钟离的目光定格在手中的茶盏中,碧清的茶水微微泛起涟漪,照出他那双震慑人心的瞳孔。 “话说回来,钟离先生早上去哪里了。”小妹看出钟离的神思犹豫,就一边给钟离倒茶,一边说:“这两天的讲学,大家都很喜欢。” 茶水汩汩流进瓷盏,钟离淡笑了一声说:“我上午去茶馆听了书——那个时期的衣饰洁具已经比较久远了,你们年轻人听懂了就好。” “钟离先生的讲学一直都通俗易懂。”小妹笑着说。 钟离的眼神瞥向窗外,此刻已经接近下午1点,正午的太阳直射大地,蓝天上一朵白云都没有,高处的山只会更热。 “这不是才刚夏天吗?怎么就这么热。”胡桃伸手抹了把额头,大步迈过前面的阶梯,他们已经在烈日下前进了一个小时。明明有大片树荫遮挡,但山里的温度还是让她直冒汗,反观一直跟在她后面保持三步距离的俞洲,连头发丝都在规律的运行,跟随前进的幅度左右摇摆,除了衣摆因为草木繁多有些凌乱,他的额头鬓角甚至都没有被汗水打湿,脸上的神色更是没有疲惫和不耐烦。 活像一个专门用来越野的车辆,只要燃油足够,就可以匀速前进。 第70章 俞洲游人游深见亭中诗,胡桃见诗发诗信步作诗 “你不累吗?俞洲,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会儿?”胡桃喘着气撑住膝盖,她从包里打开一瓶登山瓶罐,咕嘟咕嘟灌起来。 “不累,你累的话就休息会儿。” 俞洲摇摇头,拒绝了胡桃递来的水瓶。 “你可真是神人,早上就吃了那么一点饭,现在居然一点都不饿也不渴更不累。”胡桃瞪着眼说:“要是我老爹在,估计得说你要成仙了。” “我一天经常只吃两顿饭,如果作息不好吃一顿也很正常。”俞洲说:“我爹也喜欢说我成仙了。” “你爹不是在你小时候就走了吗?”胡桃一愣。 俞洲也是一愣,后知后觉自己犯了基础错误,连忙说:“是抚养我的那些清泉镇的猎人,蒙德的,毕竟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都是养父。” 这话倒是没说错,俞洲本身就是孤儿,他原本是东北人的孩子,东北的父母去了陕北工作调动后,不知什么原因,把他这个男婴丢在了湖边。那个时候他老爹刚好在那个工地上做工,回来的路上遇见了睡在菜篮子里的他,裹着身体的花袄被子上还有一张纸,上面用漂亮的小楷写着生辰八字和名字,穿的都是最好的衣服,而且一看就被照顾的很好。老爹虽然奇怪,但看他在寒冬腊月里一个人躺在这,觉得可惜,也就把他抱在怀里带回家了。 他和姐姐都不是父亲亲生,姐姐也是被父亲捡回来的,老爹本身有一个农家老婆,可惜刚结婚没多久就病重,没钱去世了。 那之后老爹终身未娶,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抚养了他跟姐姐两个孤儿长大。 他对亲生父母没什么感情,唯一好奇的也就是对方为什么要把自己丢下,这点好奇随着年纪长大也变得分毫不剩了,满心满意的想照着照顾了老爹就行,可惜好人总是没好报。 他老爹在他穿越来之前已经感染了重病,缠绵于病榻许久,家中存折见底,大概是无力回天。 胡桃悄悄的看了一眼俞洲,他的神情突然变得落寞,大概是因为那些养父吧。 想到这里胡桃也有些心肌梗塞,虽然他看着不人不鬼,但是他的爱是真的。他的土地对人文,对那些过去的情感都是货真价实。 而她如今持续前进的目的,是为了让这个一直信任自己的男人,跟着自己进坟墓。 这一观点让胡桃感到眼前一阵晕眩,她赶紧喝了几口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在心里不断默念,超度生命才是对生命的尊重,放任不管,流浪荒野不知所归才是往生堂的不负责。 她身为堂主,怎能对这样的情况视而不见? 明明从小耳濡目染,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是没遇见过,为什么在俞洲身上她就能感到这样大的可惜? 胡桃擦擦汗,打算把这些思虑都放在一边,无论如何都得先试试了再说,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先到无妄坡那这样才能真的确认他的身份。 她眯着眼抬起头,从这个角度看,去山顶的距离已经变 矮了不少。层叠树木变得茂密拥挤,距离爬那里还有两三个时辰。 再往上,几十米便是是一处路边亭子,胡桃坚持了几步,走到亭子里一屁股坐下。伸展着四肢说,哎哟,终于有凉快点的地了。 俞洲也跟着坐下,穿堂风呼啸而过,这里是乘凉的好去处。坐在木作凳子上,隐隐约约能看到前面的圆形石桌侧面似乎刻着什么字,俞洲凑近一看,发现是一句小诗。 \"旧时黄泉昭忠骨,今朝雨露寄林宥。\" 胡桃瞥了一眼,甚为了解的说:“这个亭子之前有名字,应该是一些文人墨客留下的诗句吧。”等她凑近看清这行小字,一脸欣喜的说,这可真是好诗。 上山下山的路上,有些人会逢年过节来祭祖,这个亭子也成了别人中途休息的地方,这句诗应该就是在感慨无妄坡的生灵,和山下熙攘的人烟形成的对比,不知为何字里行间还有一种英雄相惜的悲戚感。 “这么好的诗,应该有下一句才对。”胡桃说:“考验我们吟诗作对的时候到了。”胡桃顿时腰也不酸,腿也不软,身上也不热了,兴致勃勃的坐起来说,“你对下一句我对上一句。” 爬个山还要写诗,这跟看个电影还要写观后感有什么区别?他这是参加了什么小学生组织的春游吗?俞洲坚决的否定:“近来没有灵感,胡桃堂主你负责作就行。” “哎哟哟,真是可惜,还以为能趁机跟你切磋一下。”胡桃抱着手,深感遗憾。 胡桃沉吟了一会,一字一顿的说:“生不见我奔不回,老至将死亦洒脱。” 真不愧是道上的人,俞洲在心中竖起大拇指,句句不离生死,看来胡堂主是有些嗜杀成性在身上的。 “好湿好湿,但是这是什么意思捏?” 胡桃撩了撩头发,自豪地说:“小巷派打油诗人正是本人。虽然不是特别对得上上一句,但是诗兴最重要。” “此刻天清日明,日照高山。你我二人长途跋涉,此刻一同休息,真是吟诗作对,打牌切牌的好时机呀。” “胡堂主打什么牌?” “麻将扑克我都打,不过现在街上流行的应该是七圣召唤。年轻人都打那个。” 那个什么召唤,怎么听着跟赛尔号似的。俞洲心里一惊,不会是三国杀之类的手游吧。他摸了摸石桌说:“你别说,这里还真适合打牌。” 胡桃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看起来是经历过什么。“在这打牌一不小心太阳就落山了,这山上野鬼野兽多的很,实在不适合多人出行,有这个兴致,不如到那村肆中沽饮三杯,以助野趣,还能打打猎,回去串个鸟吃。” 俞洲听出她的过往,好奇的说:“听起来这山里倒是和朋友常来吗?”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说之前我和行秋的那场诗歌大赛。”胡桃仰望天空,怀念的说:“那可真是空前绝后,俞洲兄没有看到,真是可惜。我们那次比试,整个璃月港的文坛一辈都知道——” 第71章 胡桃行秋况久填词对诗,天权凝光忽降贫府送光。 这场久负盛名的对峙大赛只有两个人,成名主要是因为一个是飞云商会的二少爷,另一个是往生堂颇有名望的堂主。 行秋热爱武侠小说,一身侠肝义胆,儒家圣学典籍所读不少,之后还加入了古华派,十三四岁闯荡江湖,行侠仗义。不少商人都表示过被行秋帮助过。从诗才文学到待人接物都儒雅有方。 反观胡桃则完全不同。天生聪颖,却鬼马精灵。心较比干多一窍,神如鬼斧胜三分,博才好学但爱做暗黑打油诗,言行古怪,认石为宠,指鹿为马,站在山头上唱渔歌,站在竹筏上唱山歌。午夜写诗,白日奔走,犹如鬼魂来去自如,俨然是个甩手掌柜,除了在葬礼上亲自带领仪倌队伍走过街道,基本在堂内找不到她人影儿。 胡桃行侠仗义之处较少,吓人地方颇多。在夜晚赶山的人,看到蝴蝶几只,随后胡桃的身影如鬼一般冲了出来,吓人半条命,见到对方这样胡桃还有兴致为对方写上打油诗。 胡桃因为他奇思诡异的诗歌抒发方式而出名,虽然奇特接地气,但朗朗上口,被璃月的孩子们广泛传颂,甚至有说书人上门打听。 行秋和胡桃作诗风格完全不同,一个古典文雅,华美工整;一个莫名其妙混乱无比,不甚雅观,仔细一品却觉得奇有乐趣,胡桃出其不意不按照常理出牌的风格经常乱拳打死老师傅,让行秋哑口无言。 他们这场比试从璃月港到华光林,从天衡山到荻花洲,再从无望坡到轻策庄,每一处人家都听过他们两人对诗的风采,可谓是精彩绝伦,有时路过的好友也会被他们拽住,充当挡箭牌。经此一役之后,行秋也变成了胡桃在香菱之外更熟悉的一位朋友。 而胡桃的这位行秋朋友身上也同样有一块神之眼,是水元素神之眼。 俞洲听明白了,这两个文化人就好比李白遇见杜甫,刘禹锡遇见柳宗元,白居易遇见元稹。属实是“同心一人去,坐觉长安空”了。 “整个璃月港能跟我对得上是的也就行秋一个了,而且面对我那么刁钻的诗句,居然还能一字一字接下去,真不愧是他。”胡桃感慨地说,但很快她又把眼神转过来,带着喜色说:“但我今天又认识了你,你的文采根本不输行秋。” 她坐下来拍了拍俞洲的肩膀,眉飞色舞的说:“以后出门呢,我也可以拽着你去玩了,行秋经常要跟重云出门拒绝我,但你一个人在这边也没什么朋友,正好跟我一起。” 俞洲心里苦不堪言,心说大少奶奶的还是饶过我吧,我一招架不住你这性格跳脱的,二也不会你说的什么嘉赏诗词,三我还不能在璃月待很久的,7天后我还要回蒙德呢。 但看着胡桃兴致勃勃的样子,俞洲涌到嘴边的拒绝还是咽了下去,都说男人情商高,就是要宠会哄,可千万不能再把哪个女孩得罪了,这样他就真跟老姐说的一样注孤生。 “钟离先生好不容易回来,下午又要出去吗?” 钟离把手中的红木筷子放在白瓷筷枕上,这道名菜他只吃了两口,算是尝了个鲜味。 “中午在琉璃亭吃过了。”钟离起身:“你们不必在堂内等我,我下午有约。” 这道菜,是新月轩掌勺大厨亲自烹饪,江湖名叫“白扒四宝”,是极尊客人来时才会上在满汉全席里的一道菜,是月菜代表之一,是用水发广肚,炖鲍鱼,鸡脯肉,桶龙须菜,蛋清,料酒,精盐,鸡油,熟猪油,湿玉米粉、白糖,清汤,奶汤,烹饪而成。慢工细活,极其讲究。 需要将鸡脯肉片去筋、皮,片成大薄片放入锅中,加入精盐和玉米粉以及鸡蛋清拌匀上浆。将龙须菜整齐地放入小圆盘中,加入鸡油、精盐,上屉蒸10分钟取出。锅中注入200克清汤,加入料酒、精盐,再放入鲍鱼,在微火上烤2分钟,倒入漏勺。坐煸锅,注入熟猪油,烧至五成热,下入浆好的鸡片滑熟,倒入漏勺控油。坐锅上火,注入汤,加1克精盐、少许绍酒,下入广肚氽透。 最后将熟广肚、熟鲍鱼、熟鸡脯肉、熟龙须菜依次整齐码盘。锅中注入清汤,加入剩余的料酒、精盐,上火烧开,撇去浮沫,加入用水调稀的玉米粉勾芡淋上鸡油,浇在菜上,一道菜才算彻底完工。 完工后的菜色香味俱全,盘浦五彩青椒,上面香菜点缀火红熟肉,看着垂涎欲滴。 然而这样一道排队都吃不到的精选,上上之佳的菜色,钟离却只吃了几口。 人都有偏爱,钟离也不例外——他更喜欢吃璃菜。 “看来我选的菜色,钟离先生并不满意。” 从屏风后传出一声极雍容的声音,音色如牡丹盛露,桃李争香,随后是几声小高跟轻叩地面的声音,从那牡丹凤翔蜀绣屏后,走出一位无上华贵的白发仙女。 仪倌小妹并非接待她的人,因此是第一次见到这女人。 她站在钟离身后,生平见此倾国美人,不由得张大嘴巴,连行礼都忘了。 璃月港美人何其繁多,然而又有几人可用国色天香去形容这一顾倾人之态—— 沁有沉鱼落雁之姿,怀闭月羞花之容。朱唇粉面,额坠一穗丹红;娉婷袅娜,顾盼间百庄千华;惊鸿艳影,行动处步生莲花,一头白发云鬟雾鬓,一簪银杏权压四方,微微颔首则桃羞杏让,勾唇一笑衬败满堂春夏。 她在脑内搜罗了所有在钟离那学到的美人词汇,但都不足以形容眼前这仿佛牡丹成精般庄颜的女人。 “原来是天权星凝光大人。”钟离是个见多了大场面的人,见此美人仍旧神色不改,甚至气场不弱半分:“只是不知七星来往生堂有何贵干。” “此行只有我一人,与璃月七星无关,更与天权无关。”凝光微微一笑,作出请的姿势,和钟离一同落座楠木椅上。 仪倌的小妹悄悄后退一步,时不时偷眼看着凝光,偶尔和她对视时,心脏砰砰直跳。心中惊叹,世上竟会有真的有这样惊城绝代容貌的美人,宛如玉像活过来一般,好似仙女下凡,谪仙坠尘,三两眉目百放莲蓉,几点千金粉面遮笑。 第72章 感画瞌似美人出卷,觉深目送钟离玉箸 前段时日有位身份神秘的达官贵人入殓,往生堂操办合规细心,他的家人满意,遂送来一卷过世画师的名画仕女图,是死者生前打算送出去却没来得及送出去的一卷,胡桃当着满堂门生打开那副画卷时,所有人都像见到黄金般发出了“哇”的惊叹。 那副画卷至少千年之久,上面不知涂了什么材质有砂石质感,到现在都没腐坏,上面墨笔刻画的美人似有闭月清疏的仙人之姿,在月下杏前抚一把七弦古琴,雪白杏花纷纷落满琴弦,女子伸出水葱双手在古琴上拾花,气质如出水芙蓉,像一株长在悬崖边的清心花蕊,孤寒僻沉,胡桃看的入了神,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可惜隔着一幅画,却摸不到美人的脸孔。 胡桃回过神,啧啧赞叹道:“如此神仙画卷,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啊,这可给我们捡了个大便宜。” 别说年不到弱冠的胡桃没见过,就是他们这些20来几,和堂内一些5,60的,也从未见过此等珍宝。 当时她就站在胡桃身旁,有得眼缘看了那画卷许久,那样的仙人之姿还是画作,大概只描摹了本人仙女的十之七八,晚上睡前,她仍然在内心描摹那美人的面孔,心说世间恐怕再无此等绝色,只恨不能亲眼所见。 谁知道才过了三日,她就看见了和那幅画卷不分伯仲的美人。 这个美人居然还是七星的凝光。 她不是没见过天权凝光,只是普通人见到她,隔得较远,只能瞥到那一惊鸿的身影,虽说印象深刻,可也没有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过这等颜色。 凝光见对方根本读不懂自己的眼色,甚至痴状的看着自己,只好出声说:“我和钟离先生有话要谈,你先去忙吧。” 仪倌小妹回过神,匆忙退下,顺便带上门窗。 “诶,长兰,你这是从哪出来呀。”门下正在整盒的姑娘拦住步伐匆匆的她,带着笑色好奇的张望:“瞅你神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见到啥好吃的了藏着呢?” “我见到凝光大人啦,阿梅你见到了吗?”长兰眉宇欣喜,还有一些认知被打破时带着震撼的神情。 阿梅挑起眉毛:“害,我以为咋滴了,见到凝光大人咋啦,很多人都见过啊。” “我没见过!”长兰兴致勃勃的说:“你嘴可真严实,怎么没跟我说过她这么风华绝代。” 阿梅摆摆手,意兴阑珊的说:“我还以为你发现什么宝贝了,你说的那是人尽皆知的啦,瞅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璃月七星」掌管整个璃月港的商业运作,身居高位引得千万觊觎。小心驶得万年船是他们的共识,抛头露面不是他们喜爱的作风。但七星之中的“天权”星,凝光,是唯一的例外。 在鱼腥遍布的港口,孩童云集的贫巷,荒草丛生的商贾道,乃至君临天下的玉京台,璃月几乎每个人都有一睹她风采的机会,无关身份,无论财富,所有人第一眼都曾被她光彩如玉石般的荣华震颤过,然而第二眼便知道,她的容貌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谈资。 她的尊贵雍容来自旁人这辈子企及不了的眼界和气度,和能够百纳海川的胸怀。 “早知钟离先生不爱吃月菜,我就给您换个菜色了。”凝光十分感到抱歉的说。 “无妨,好意我已心领。”钟离点头致意:“不知刚才贵人所说‘不代表天权和七星’的说法是指……?” “此行,完全出自我个人的请求。”凝光神态淡雅,姿势雅正,明明是客人,不知为何她才像请客的那个人,而钟离与之相比,仿佛隐形了一般,不争不抢,如水自得,却仿佛天下莫能与之争。 凝光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钟离身上散发的气场捉摸不透,仿佛是一坛千年古井,她投进去的石子久久没有回声。 有经验的老将军有诸多征战沙场的经验,出征久了总能凭借直觉感到这一场究竟是败还是胜,这一场才刚刚开始,她就隐隐感觉到自己即将落败的征兆。 不过乾坤未定之时,谁都有可能成为赢家。而她既然已经走到这里,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钟离的神色出乎意料的淡然,似乎凝光的邀请和示好对他来说没有什么,行为举止更是不像一个20出头的年轻人,一副老派作风。 民间传闻明明是说钟离和善亲民,但不知为何,他面对凝光时又是一副很有疏远感的样子。 “个人的请求是?”钟离眸光微眯。 凝光拍了拍手,示意门外的人送东西进来。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双手捧着沉重木盒,扎着两鬓的小妹走进来,她将木盒放在凝光和钟离之间的桌上后默默倒退几步转身出门。 钟离在目光在那木盒上流连,只需一眼他就知道这种箱匣绝非凡品,品相上乘。 不过寻常人可不是在饭宴上才呈上来的。正常人都是在来拜访前送个拜匣,然后在这种黄花梨拜匣里放上条呈,放到门房给主人看了,主人看了知道是什么事了,放一张条呈在里面回回去,得到允许后,对方才会上门。 而凝光则直接略过了这一条例,哪怕达达利亚:一个来自至东的外乡人都知道先递交请帖再上门,身为璃月百官之长的凝光却直接踏上门扉,这并不是她不懂礼仪,而是她在用自己的至高无上的权位特例去接触钟离。 即便是来寻求合作的伙伴,天权仍旧保持它常年在商战圈里拥有的警惕心。嘴上说是作为个人来找钟离攀谈,她的行为却在暗暗给钟离下马威。 然而她找错人了。 平常的年轻人面对一个国家人之首领给出的丰厚条件筹码邀约,助力他平步青云,大多都会欣然同意,再不济也会像夜兰那样双双成为合作伙伴,各取所需。 如果璃月七星要和整个往生堂合作,也许他还会考虑,但是凝光的邀请针对的是他的个人。 可惜钟离什么也不缺。凝光的软硬套路,他通通不吃,其中他最不缺的就是权利。 第73章 钟离温语委别天权,公子隔墙斟算奇谋 或许对方诚心诚意上门,以平等朋友的身份主动结交钟离,就像行秋对胡桃那样,钟离还会展开笑颜,不在乎多一两个朋友,然而凝光商业合作和主动邀约的目的性实在太过明显,这让钟离失去了兴致。 凝光见钟离的眼神,便知道对方是个眼力极强的识货行家。 她伸出葱玉般双手打开拜匣,无名指和中指上金玉甲套叩击匣面,发出好听敲击声,匣子缓缓打开,方正盒内,一双雕刻极其精巧,尾部制作极其繁琐的筷子静静躺在金玉黄布上。通身棕黑,表层似乎有云雾环绕其上。前端垂金,这么一双筷子,怕是千金难求。 天权凝光一旦出手,必定不是凡俗之物。她今日先是以名厨菜肴引出,后又以名筷相赠,寓意极其明显。 凝光的眼神掠过钟离放在一旁,只是尝了几口便放在碗边的吃饭用的筷子,那是往生堂客卿可用的品阶最上乘的红木筷,不过与这匣子里的相比,实在是云泥之别,犹如小巫见大巫,更别提这一个匣子就足够商贾界的人买椟还珠了。 “钟离先生是识货的人。”凝光轻笑了一声说:“这是从沉玉谷伦山中开采出的最昂贵,价值千金的玉石所制,我将其一分为二,取一半做了三双筷子,其中一位送给了北斗船长,另一位我将他送给钟离先生。钟离先生博才多学见多识广,一定比我更知晓这双筷子的价值。” “如此贵重,受之有愧。”钟离轻轻做了一个停的手势:“这么昂贵的礼物,不知天权星有何嘱托?” “嘱托什么的。实在是算不上,您太客气。只是听了很多民间传闻,一直想来会见一下您这位传奇人士。今日来琉璃亭见过客商,见往生堂离得近,顺路过来拜访一下。” “只是拜访的话备如此大礼……” 凝光接着他的话回答:“当然,如果钟离先生愿意赏脸跟我去一趟群玉阁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承蒙天权盛情邀请。某人不才,深感惭愧。”钟离说。 “钟离先生客气了,像钟离先生这样的人才能够招揽到群玉阁,也是璃月百姓的一大幸事。” 钟离随之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但很抱歉。” “我不能跟你去。” “钟离先生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凝光说:“您放心,即便上了群玉阁,也不耽误您在往生堂的客卿职位。” 钟离的眼神微不可察地向外一瞥,撑起的木窗外有鸟雀来回飞动,凝光的目光也随之变得不善。 过了大概一刻钟,凝光走出大门,她黑镶玉底的鞋跟敲击青石砖地面,发出悦耳的声音,扎着两鬓的秘书捧着古典雅贵的木匣跟在她身后。 门口三两木桌上,来自至冬的年轻使者达达利亚,正和自己的同行属下小口小口地啜饮桌上新沏的龙井茶,神态自若,仿佛只是闲逛到这里,在这里坐下喝茶。 凝光的脚步在门前顿住。 她的视线撇向正在一旁怡然自得茶的年轻男人。 “这不是来自至东的公子阁下吗?” “这不是璃月的天权星阁下吗?”达达利亚哈哈笑了笑。站起来。 “今日怎么有闲情雅致,来往生堂逛逛?”凝光不善的笑,即便圆滑如她,面对愚人众仍然不掩嫌恶,他们在各个国家名声都极差,国家内部治安更是粗糙。 “听说往生堂是个教学礼仪课程的地方,我身为外乡人难免好奇,来学习学习。”达达利亚轻笑。 凝光身后端着木盒的小妹差点笑出声,从没见过有人学习,是来殡仪馆学的。 “公子阁下这份勤学求知的精神倒是难得。”凝光不咸不淡的说:“只是有求知欲望虽然很好,但这偷听墙角的求学精神,下次还是不必了。” 公子顿时一脸尴尬,但也不恼,只是摊了摊手说:“真是抱歉,我也是刚来。” 凝光讽刺的哼了声,迈着步走了。 “大人,我们这是被发现了吗?”站在达达利亚后面,戴着面具的下属说。 “这个天权星,明明看着没有什么武功,洞察能力却这么强。”公子目光深邃的说:“我们想先发制人,情报就是关键,你派一队人手来这边盯梢一下钟离,我得去一趟群玉阁。他们警惕性很高,你们行动务必小心,切勿打草惊蛇。” 属下应了声是,一跃跳开,无影无踪。 愚人众每一位执行官所带领的下属都秉承了他们的办事风格。 公子的属下讲究办事利落,条理清晰,乐战好施,又杀伐果断,大多属于混沌中立,做事喜欢留一招后手。 他们奉女皇之命来到璃月,调查璃月神之心线索,达达利亚见过七星之后,便驻扎在璃月本地的北国银行,就和蒙德的歌德大酒店一样,在璃月,北国银行便是他们的大本营。 据当地百姓和璃月七星所说,岩王帝君一年只降一次圣令,其余时间并不治国,璃月属于人治的时代。 而距离今年岩王帝君再次出现,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在璃月等待时,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的去调查,争取和所有中立势力合作,以便通过商业合作,在本地更合法的方便的展开手脚。往生堂就是愚人众请求合作的其中之一。 调查往生堂的过程中,他发现当代的堂主是一个古灵精怪,热爱玩耍的小姑娘,大概率在她身上伸展不了什么拳脚,于是公子便把目光放在堂内最有人气的客卿身上。 这位最有人气的客卿果真来头不小,在他和钟离见面不久后,他就在北国银行接到消息,天权星凝光便去秘密会见了这位客卿。 他在屋外看了一会儿,只知道凝光带着礼物进去,又带着礼物出来了,大概是钟离拒绝了她的好意。 简直匪夷所思。 连璃月七星的邀约都能拒绝,却没有拒绝愚人众的合作请求。 这两者放在一起,谁更是大头傻子都能看出来,跟愚人众合作可能还会面临生意上的民心倾斜。 能选择这一辈子都有了的权利和财富,自然不会选择普通的生意合作。但钟离就是拒绝了凝光,而公子带去的至冬国特产反而被钟离收了下来。 达达利亚的瞳孔被深蓝色的迷雾笼罩,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第74章 公子见客卿分身乏术,俞洲无心插柳围魏救赵。 达达利亚准备打道回府回北国银行交换情报。 春末夏初的璃月港,还不是特别繁荣,等到夏季,港口的鱼群上网,便是璃月一年中人来人往最多的时候。 现在他正享受着难得的清静,漫步在申时的璃月港大道,时不时去街边的店里采买一些璃月的特色摆件玩物,打算到时候带回家给弟弟妹妹们。 没有属下跟着的达达利亚感受到的敌意少了很多,他优越而五官清晰的脸孔得到了不少女孩的侧目,有些姑娘看在他英俊潇洒的份上还会给他打折优惠,而达达利亚十分给面子绅士的给了这些女生更多的小费。 他脚步松快的跟这些女孩子告别,抛开政治立场,他还蛮喜欢璃月的文化生活方式,如果资金充足的,他打算完成女皇的任务之后就在璃月买个房子,然后购置一些当地的摆件之类的,以后带弟弟妹妹们过来玩,也有个去处可住。 达达利亚转过身,打算去下一条街。就在这时,他得闲的高兴劲头戛然而止—— 对面2楼的平台上,那个明明还在往生堂的钟离此刻正坐在雕花的楠木椅上静静的品茶,平时严峻如松的眉眼此刻格外恬静,时而展开些许笑颜,他的对面正是茶馆的老板。 不到10分钟前,这个男人还坐在往生堂的屋子里,现在他居然就出现在了另一条街的茶馆里。 达达利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带着大包小包走到钟离所在的2楼对面的平台,借着屏风和众多椅子的遮蔽,观察钟离到底在干嘛。 看了一会儿,他发现这个男人似乎只是在跟老板品茶而已。 他落座之后没多久,钟离便道谢离开了,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达达利亚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告诉老板自己等会儿再过来拿,随后赶紧跟着下楼。 他的速度够快。但下到一半的时候被一道黑影窜出来拦住了,对方抬起头露出愚人众标志的遮盖帘孔的半面面具,一头棕色的蒙德头发,正是他叮嘱在往生堂蹲守的属下。 “我知道钟离走了。快跟上。”达达利亚截住他的话头,那位下属还想说什么,自己家上司已经没影了。 等达达利亚到楼下准备截胡钟离的时候,那一整个楼梯都空无一人了。 这个年轻武者凝神一听,更是连脚步声都没有。 有武功傍身的人,耳鼻五感都比别人强,但是他甚至听到了老板的喝茶,摆动椅子的声音。都没有听到钟离的脚步声。 这整个茶楼只有这一处下来的地方,钟离如果不是从这里离开,难道是从其他他不知道的暗门走了? 过了一会,他的手下也赶到了,说:“其他门也没看到钟离出来。” “真是奇了怪了,难不成他用了障眼法。”也不对啊,除非他发觉到达达利亚在跟踪,否则何必用这个。 “公子……” “他到底是从哪里离开了。” “公子阁下…” “哦,你有其他想说的?” “属下想禀报的不只是那位客卿不见了。” “还有什么?”达达利亚好奇转身。 “我们安插在璃月的边境的情报人说,似乎有有关「维洛利亚」的痕迹出现。” 达达利亚的眼睛陡然睁大。 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耳畔,如雷贯耳。但距离他最后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只过去了一天不到。 今日凌晨女士给他发来捷报,说蒙德出现一个可以看透愚人众秘书的白发少年——璃月人士出没,大概率是愚人众的敌人。因为他协助当地贵族,截断了愚人众的天空之琴。 女士的话语里警惕十足,说这个人从未在蒙德现身过,是突然出现的,她再三强调让驻守在璃月的公子提前蹲守,守株待兔,那人很可能会逃出蒙德。 巧合的是,前几日达达利亚带着一队人马在绝云间探查仙家旧府时,刚好得到一个情报:一个在至冬也有传说,却刻在璃月洞府石碑上,有关「维洛利亚」的情报。 他彻夜调查了有关维罗利亚去向的所有信息,从书籍到秘境都未放过。而今天凌晨他就收到了同事寄来的这份回应他猜测的讯息。 属下接着汇报:“我们的人似乎到晚了,所以没有直接目睹过他所在的地域,但是还是被我们查到了有一个白发少年去过石门。” 比我想象的还要快。达达利亚目光严峻,从他凌晨接到情报到现在,不超过一天时间,原本就被安插在边境的那些愚人众已经行动迅速,如天罗地网分布开,居然还是比这个人慢了一步,他难道是插了翅膀飞来璃月的吗? 戴着面具的手下犹豫不定的说:“那我们是去找那位客卿,还是?” “马上派那里的一队人去石门围截那白发白衣少年人,越快越好,要赶在璃月仙人发现他之前,一旦发现立刻活捉。” “那千岩军那边……” “我们组织内部自己处理犯人,只是恰好在他们国土境内做事,又不是绑了他们国家的人。”公子声音冷酷。 “可女士大人不是说那人是璃月打扮,那应该是璃月人……” “呵。璃月那些仙众和上层人估计自己都不想承认他是璃月人,我们处理掉这个祸患,反而是在帮他们,他们才是借我们的手借刀杀人的那个。”公子目光凌冽,笑容深处不知是何深意,手下连忙低头,他这位年轻的上司虽然历来玩世不恭,出手狠辣利索,说话喜欢引经据典,他们这些非本土的人根本听不懂那些璃月兵家谚语里的成语意思,也不好对他的裁决之意提出劝解。 但有一点他知道,那就是公子说要活捉,就是只要留口气带回来就行。 远在无妄坡的俞洲根本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大战已经箭在弦上。 愚人众的出击,已然是在这场只有仙人关注的大战火上浇油。 达达利亚说:“你们继续盯梢往生堂,我去一趟望舒客栈。” 璃月港口,申末时。 “站住,令牌。” 璃月港关口,两个门神一样站在门口,身着铠甲的千岩军伸手拦住达达利亚,达达利亚把自己挂在腰间的紫黑玉雕解下提起,那是执行官的身份令牌,他拿着令牌贴在守卫脸上说:“我是愚人众执行官,公子,劳烦二位让路了。” 两个千岩军对视一眼,其中一位说:“你们愚人众最好不要在我们境内搞什么花样,否则七星有的是手段。” “我是那种看起来会动花花肠子的人吗?”达达利亚惊叹,要不要每个千岩军都说一样的话。 如果表情会说话,那这两人说的话一定是答案是肯定的。 好在他也已经习惯境内人员对他的不满了,本身愚人众就是走哪都遗臭万年,愚人众执行官各个性格迥异,唯一的相同就是都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下属雇佣的马车缓缓停靠在大路边,前车的戴着面具的手下微微行礼,公子俯身进入马车。 车轮轱辘驶向远方,大路尽头滚滚红尘,连接的地方正是望舒客栈。 不知何时钟离站在山上,目送公子远离璃月港后,他转身走下高山。 第75章 三精怪闹无妄坡,胡桃转怒斗先机 酉时,无妄坡。 太阳慢慢往下坠落,越往山上走,影子在地面越是倾斜。 胡桃和俞洲继续往山坡上前行。 据胡桃说,以这样的前进速度,可以在晚上戌时到达无妄坡正中。 俞洲在逐渐险峻的山坡上停住脚步。 世事总是如此奇妙,山上的精怪似乎都很喜欢来招惹他。 他和胡桃除了在凉亭那里歇息会之外,就没有停歇过。 胡桃日兼习武,看书都是倒立着看,有时别出心裁扎着马步喝水,赶山路除了觉得热,少感疲惫,而俞洲完全不累。 二人就这样风风火火的赶了好几个小时,于是在这里又被某种非人生物拦截下了。 胡桃后知后觉的注意到了俞洲的动作,她伏低身姿,在岩石后面仔细观察了许久,也见不到对方下一步的动静。 俞洲的心态已经被锻炼的没什么大起大落了,就算再来一万条蛇也不够他惊吓的,他学着胡桃的姿势蹲在石头后面,等了半晌也不见胡桃有动静,更是听不见对方的动静,于是悄声问“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胡桃小心翼翼的钻出头,她的大帽子实在是太明显了,俞洲赶紧把她帽子摘下来,胡桃屏心静气的观察了一会,不确定的说:“好像是人……?” 俞洲毛骨悚然,人是会在地上用行走的吗? 他刚才赶山路走在后面看的清楚,那些在草堆里蜷缩的蓝黑色生物,浑身长满钢铁般的锐刺,形态像某种高科技武器,仿佛是被污染的海洋生物,肺部略微起伏,有生命的呼吸。 这种东西足足有三四个,呈三角遍布他们四周,仿佛包围了他们两人。 胡桃根本没注意到这种生物的存在,一脸懵逼的被俞洲给拉的蹲下来,听见俞洲说似乎有虎怪豺狼等在附近,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先蹲下来隐蔽身形。 是人就奇怪了,哪有人是那副样子。 “它们分布在坎位,离位,震位……水,火,木。”胡桃震惊的说:“我确实在他们身上感到了元素的气息,而且还有另一种比较奇怪的感觉……”胡桃紧皱眉头的说。 除此以外,她只在愚人众那些身上佩戴邪眼的人身上感受过一样的,类似的气息——所以她会觉得这些人是人。 “可能是愚人众。”胡桃比了个嘘的手势。俞洲点点头,心里震惊,愚人众居然还可以拟态,这可真是太高科技了。 下一刻他就瞠目结舌。 那些拟态的,像水泡弹一样的蓝黑色形态的生物,逐渐伸展身体,在草丛中暴露出棕熊一般庞大的身躯,它们从草丛中站起,像冬眠的熊苏醒了。 当他们站起,俞洲发现这些“长熊”身长足有两米,和西伯利亚灰狼站立起来一样高,散发的气场比棕熊可怖太多,本就倾斜的夕阳被他们的身躯遮盖的严严实实。 同一时间俞洲另外两侧的生物也逐渐苏醒,缓缓在草里站起来,这时候俞洲终于知道为什么胡桃说他们是人类了。 它们的身体高大,有人类的臂膀和流水形状拟态的手套,翘肩披羽,甚至和俞洲的披肩有些像。 宽肩窄腰,鲜亮蓝色的光芒穿过它们身体的肌肉曲线的狭窄部位,如果不是那个两头锤子,如同双髻鲨一样的头颅,它们就像是升级变大版本的铠甲勇士一样足够帅。 “它们苏醒了。”胡桃的牙关紧咬,这个玩世不恭的姑娘把帽子抓回来戴在头上,好像它真的有祛除邪祟的效果,她肌肉暗暗紧绷。雪白的大腿上火焰迅速覆盖,这是元素力作用在肌肤上的缘故。 这些生物发出遗迹守卫被激活的声音,俞洲看见这三个人同时扭转头颅,虽然没有眼睛,但是俞洲能感受到这三个东西诡异的视线。 之后二人都听见了海浪扑打沙滩的声音,是它们在摩擦刀刃。水流涌出它们漂亮的躯体,那些缠绕在手臂上的水流,俞洲敢打赌那比刀刃快很多。 “你们是谁?”胡桃的声音十分警惕,她俯下身躯,红色的火焰逐渐包裹里她的全身,梅花状的双瞳熊熊燃烧,那根权杖从她手中再次出现。 那些生物站起来之后保持人类的姿态,俞洲愣了愣,听见靠近他们的中央坤位的人说了人话:“你们又是谁?” 声音如经过机械化处理的变形金刚,开口浑浊带着古老的阴暗的气息。 俞洲快一步挡在女孩子的前面,抱拳说:“各位爷,我们只是上山,路过此地,若是惊扰了各位休息,实在是抱歉,非有心之举动,各位大人有大量,让我们过去,我们绝不多做停留。” “你身上有死人的气息。”坤位的人发出轻蔑的笑声:“死人何必借道,我们又未曾拦截过你。” 离位的人也笑了:“若是冤魂,收下做祭品也不错。” 这句话落下,坤位手中的水浪如被煮沸一般熊熊燃烧。 胡桃按耐不住了,手中八尺红杖火焰蹿出半米高,磅礴的火元素以她为中心突然扩散到周围两米,那些奇怪的生物没有半分惧怕,仍旧保持原位,胡桃警告它们:“尔等牛鬼蛇神快快闪开,不管他是人是鬼,都轮不到你们多做冒犯。” “哦,是吗?”坤位的生物说:“在无妄坡的死人,何须多做法事,野鬼众多,不如给我们增添一个活靶子。”说着说着他发出阴森瘆人的笑声,像刀锯在朽木上来回拉扯,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他身上的泉水暴涨,从他的小臂汇聚出一把天蓝色的水刃。 俞洲伏在胡桃身后,一直暗中观察这三个人,它们的披风如旗帜在空气中起伏,但是身形行动稳重,像是不受地心引力干扰,踩在空中。 这超过了他所认识的所有生物范畴,他此刻在脑中能搜寻到的也只有“恶鬼”这一词,难不成是自己生前坏事做多了,轮到黑无常来缉拿回地府了? 但是从没见过会有三个一起出动的黑无常。 没等俞洲多做思考,胡桃大喝一声,转身出腿,随之长柄权杖飞速投出,双臂猛振,霎时间鸟飞虫走,碎叶乱波,天地仿佛瞬间变红,滚滚火焰裹挟热风从天而降。 她手势急速变幻,掐诀极快,红光从她身上爆开,带着破坏的命令,奔着三处冲去,杖法声东击西,出招出其不意,从侧面凝聚成势力,犹如猛虎飞扑,咆哮之声冲着坤位人的太阳穴而去。俞洲第一次见胡桃出真力气,刚才赶走群蛇时的区区火焰与此刻磅礴的杀击犹如天地之区别,这是真正的杀招,且招式阴损,直冲命脉。 第76章 二十故里辗转处,俞洲瞬杀拦路虎。 胡桃不可置信,那怪物收走了所有的火元素,之后他们身上不断来回穿梭的那些水蓝色光线变得更明亮了。 “怎会如此。”胡桃喃喃自语,这些东西她见都没见过,她从八岁开始在江湖闯荡,什么盗宝团,仙众,江洋大盗,还是古怪用毒用蛊的人都见过,也从没见过这种吸纳别人精气纳为己用的招式,过于阴诡。 胡桃没见过,但俞洲从小看过不少武侠,对此是耳濡目染,就如天龙八部的段誉名,使得一手“北冥神功”,只要在对方正在运功时近身用大拇指少商穴接触对方,就可以把对方的内力直接化为己用,是至阴至诡的招式,且兼容性极强,段誉以此功法在实战中曾经吸走了20多人的内力,包括鸠摩智这种绝顶高手,还有无量剑派弟子这样的无名小卒。吸取后再施放六脉神剑,可谓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不过眼下局势很显然不如面对段誉轻松,段誉风月儒雅,翩翩公子一枚,不爱强人所难,只要行的端做的正根本不必担心被他打,但是这三个一看就是娱乐生死的枭野莽夫之辈,而且力量比段誉还要强,可隔空吸取,真的打起来必定是场恶战。 面对不知底细的人,胡桃颇有老练风格,丝毫不惧,准备继续掐诀——不能打,那就跑。 她眸光闪动,掌心金光蠢蠢欲动,正准备动用「红蝶一梦」的障眼法,关键时俞洲伸出手臂拦住她。 他看明白了,对付这几个人,根本不能用元素打,只能用物理攻击。 这个一路都没有露过身手的少年此刻眼中隐隐有光芒闪过,他轻轻呼吸,调整节奏。 胡桃微微一惊,她常年在这座山里修炼,能感到山里细微的变化,不知何处来的旋风在山间回荡,暴力的穿过层叠树木,枝折叶断,草木悲鸣,山下河流奔腾,鸟雀惊飞,荻花碎地,魔兽抱头鼠窜,似乎有一个无情的巨手无视地形,无视坡度,从山下直接往上擒来,目的是敌方的咽喉,速度之快,就在一招呼吸之间。 胡桃的瞳孔不断放大,她一直以为是自己隐瞒过多,还怀有愧疚之心,没想到这个少年也深藏不露,他对自己的实力有全盘托出,身体里蕴藏的能量居然这么强。 突然她就理解了,为什么这小子会被仙家瞩目——这样的人注定到哪里都是风雨。 “嗯?”一直不动如山的三人突然感到灭顶的杀气从上方盘旋而下,致命的气息从山下喷涌而上,直奔三人的咽喉。 “小心!”震位出声提醒,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俞洲苍灰色的瞳孔里流光溢彩,不知何时他的气质变了,从如若隐形,变成整个世界的中心点。瓢泼大雨突然降下,然而三人突然意识到那不是大雨,那是剑气,剑气以他为中心迅速扩散,垂直降下,足够把定死在地上。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的断剑从虎口划出半截,剑气已如山崩海啸之势拍来。 俞洲猛的抬起眼睛,瞳孔变得漆黑入魔,那里面似乎有深渊在形成,这一刻剑已经彻底出鞘。 一旦出鞘,一击必杀。 胡桃只见剑光一闪,下一刻俞洲已经站在十步开外,他手震剑身,血液沿着残缺不齐的刀口滴答落在绿草上。绿红一片。 俞洲下手重,残剑横扫,切断了它半个脖子,那类人的生物惊恐的捂着脖子,即便看不到脸也能看出来它身上弥漫的恐惧,它发出“咔咔”的声音,血液如喷泉喷洒而出,染红了俞洲的半边袖口。它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再也说不出来了。俞洲转剑收鞘,它在俞洲身后迟缓的扑倒在地。 世界在它眼前关闭,最后一秒的画面,它看到那一身火红的姑娘环抱双手,轻蔑的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在说,自作孽不可活。 俞洲转过身,夕阳的光芒避开了他的身躯,他的瞳孔仍然一片漆黑,剩下半截的杀气还没有使出,离位的那个就连忙转身逃窜,空气中凭空出现一个黑色的时空门,门内深渊流转,他往门内逃窜,踏入的一瞬间,就被终结了性命。 这一次俞洲的剑光更快,它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失去意识,直直扑倒在地。 剩余存活在震位的那个惊骇失色,反应极快的单膝跪地,俞洲鬼魅般的身影停住,他的剑堪堪停留在它头颅前方一指距离,它的头皮阵阵发麻,不只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他的残剑上仍然有杀气在四溢,就像贴在电流上。 “少侠魁梧,吾等不能匹敌,还请少侠放过我们一码。” “先前你的同伴那样嚣张,不也只是昙花一现。”胡桃从俞洲身后走上来。她也是个奇人,根本不怕现在看起来像是没有情绪起伏,只是个杀人机器的俞洲,也不担心这认识不到一天的人会不会心情不好也把她给一剑封喉了。 “所以做人千万不要太自傲。”胡桃抱起手冷笑,俞洲维持着剑指着那人的姿势问:“这个人怎么办?” 俞洲是在用商量的语气问胡桃,就和这一路走来的说话方式一样,并不是被某种山野精怪吞没了神智。 “我们本来就得留活口。”胡桃轻飘飘的抬起权杖,架在那生物的脖子上,冰凉钢铁硌着它的肩膀。胡桃随意又带着侵略意识的点了点,懒洋洋的说:“告诉我们,你们为什么要挡路,还有,你们到底是谁。” 他低低的开口,声音惶恐,他是这三个里面最不嚣张最低调的那个:“我们在这里本来是在等人……至于挡路,那只是怀库拉克的恶趣味。” 胡桃看了一眼旁边脖子断了一半,倒在地上染红草地的怀库拉克,讽刺的笑:“他的恶趣味就是不把人命当命,喜欢把活人变成死人是吗?”。 这一句倒是让俞洲多看了她一眼,一般来说一个经营往生堂那种黑白两道的黑道人士,是不会在乎普通民众生死的,而且胡桃一副游戏人间的态度就很像最典型的那种笑面虎,杀人大概也是屠夫宰猪一样熟练,这么个收割人命的机关单位总裁居然还能说出这种体谅民间百姓的知性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77章 尘封昭雪的旧宫(1) “少侠们息怒,在下绝非有意冒犯你们。”它的头更低了。 “你会说人话,还会行人礼,但是我在你们身上感受不到人的气息。”俞洲皱眉,剑往前进了一些:“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们隶属于深渊麾下。”他的头更低了:“是深渊的使徒。” 「深渊使徒」这个关键词一下刺激到了俞洲大脑皮层深处的记忆,他瞳孔骤缩,从前他脑中从未出现过的画面,此刻如走马灯一般交替闪过。 那些交织层叠的白雾,洗去风尘的大雨,不太真切的,戴因深沉的脸色又从一场幻梦里惊醒,他想起这个男人沉闷说过的:“它们无影无踪,我已追寻许久。”。 还有更加朦胧的记忆在向他脑中涌来,但是都覆盖着一层高斯模糊的滤镜。 穿梭到最后的最后,唯一清晰的是一对站在碧蓝花海的兄妹,天高地久,碧蓝的花海如海洋一望无际深远,和天空连为一体,梦幻至极。 空牵着他的妹妹站在花海中,他长而精致的金发随风起伏,明珠耳环和发尾点缀的明珠发饰都闪亮如极光,之后他回过头,金黄色的瞳孔看向站在身后不远处的俞洲,空的张口,用好久不见的揶揄神情招呼一个遥远的名字。 “俞……” “俞洲!”胡桃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俞洲猛然回头,肢体记忆回想起刚才胡桃好像拍了他很多下他都没有回神,所以最后一下她下手很重。 他漆黑容不下光亮的瞳孔此刻已经变成平时的琉璃灰色,杀气褪尽,刚才他拿着剑,气质仍然凌厉的好像一个掌握生死的剑客,现在的他拿着这把残剑,微微摇晃的身躯却像一个拿着钓鱼竿的老头子。 他的杀气和武功如海潮般涌上全身,又如海潮般褪去了。 战局的扭转只在瞬息之间,刚才在他面前跪着的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胡桃说:“他开了那种门,就直接离开了,我拦都拦不住。然后你又愣在那。”胡桃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跟没油了似的。” “哦。不知为何想到了蒙德的朋友,明明只有一日没见,却感觉像隔了几百年一样。”俞洲沉思,他的思绪里都是那碧蓝的花海的场景,他见到的那一刻时间被拉的很长,陷入在里面,就像做了一个极其短暂又深远的梦。 “哎呀,你想他了呗,这在璃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就是说明你们交情好。”胡桃恍然大悟的拍拍他:“不过你怎么在这时候想到人家了,他说他是深渊麾下的,难不成你朋友也是啊。” 这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根本没关系,俞洲抿起嘴,那根本就是来自很久之前的回忆。 而且刚才那一幕画面的冲击,确实让他感到了空与深渊之间似乎有某种联系。 不管怎么样,戴因口中的深渊在有意避开他这一点就错了,这三个深渊麾下的人不仅没有避开他,甚至直接撞在了枪口上。 “你是不是认识他们啊。”胡桃又说。 “不认识。”俞洲转身继续往山上走。 胡桃连忙跟上:“诶,那你刚才那股力量是哪个门派的,挺厉害啊。” “不知道。” “你这把剑好特别啊,为什么断了,哎呀呀,真可惜哦。” 过了会胡桃说:“你别走这么快啊。” 穿着白色裙铠的金发女孩手捧亮光,将它供奉到眼前的石像上。石像发出微弱的光芒,照亮她的双眼,但很快又是一片死寂。 女孩意料之中的别过眼,这一次仍然失败了,但她未感到气馁。 这个石柱大殿占地300平方米,高达十米,石壁破败残缺,有些支撑的石柱摇摇欲坠,但雕刻的符文到处,还能看出其中尚存的风采。 空旷的大殿内再无其它,只有这女孩一个生灵,她白色的裙摆在废墟里如雪花般夺目,像晶蝶的翅膀般飘逸,如果忽视那石像上散发的诡异气息,这样的场景是能够让探险家和摄影师争先恐后来打卡的史诗长卷。 石像呈现倒立的形态,底座朝上,头部朝下,仔细一看是个手捧珍珠的维纳斯般的神像,正是蒙德的七天神像,倒挂的神像显出邪禅的意向,犹如被割断的头颅倒放在酒桌上。大量的,雾蒙蒙的紫色笼罩了七天神像的身躯,不断从它身上有雾气牵连进着周围的景色,显然是被当做了祭台。侵略性的能量场抽走了所有靠近他的生物的生命,但如雪莲花一般圣洁的女孩站在旁边泰然自若,浑然和这场景融为一体,好像她是这里的主宰,高于一切生命法则的存在。 女孩从台阶上走下,与此同时传送门打开,她感到了彷徨而不稳定的力量在向这里涌动,仿佛是侵略者的气息。她神色凛然,白金相间的神剑在她手中出现,带着坚定不移的意志直指传送门口—— 不是敌人,从里面跌跌撞撞走出一个呼吸略微急促的深渊使徒。 “公主殿下。”他见到这女孩的瞬间,屈膝跪在地上。 女孩震剑收起,转身又走上台阶,声音毫无起伏:“怎么是你。我不是让你们三个在璃月瓮中捉鳖吗?” “原本并无问题……但是这之间出了一点小小的差错。” 女孩脚步未停:“什么?” “我们依照您的嘱托在璃月的荻花洲一带蹲守,跟着您给的指引上了无妄坡……” “他还真是把那当老家了啊。”女孩用上揶揄般的腔调,但语气凉的好像极北的冰。 “然后呢?”她转过头,拉喀纳斯从不吞吞吐吐,他是她这百年培育的手下里最精锐的一批,行式果断利落还没有坏习惯,犹豫不是他的风格。 “我们在无妄坡遇见了一个白发白眼的少年,他…” 女孩的目光骤然凛冽,她紧绷的声线说:“他怎么了?” “那个人杀了怀库拉克和莫斯提马。” “他还真是会准备惊喜给我。”女孩的目光变得极其阴沉:“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他还是老样子,没见面就给我送这种大礼。” 拉喀纳斯似乎从公主这自言自语一样的话语里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产生了,他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公主那被紫光照亮的阴晴不定的表情,声线颤抖的说:“殿下是说,那个人……” “他就是「维洛利亚」。”她的声音低沉的仿佛淬上剧毒,寒霜层层递进,拉喀纳斯心神俱颤。 第78章 尘封昭雪的旧宫(2) 俯首的头更低了。 “十分抱歉,殿下,是属下无能,没能带他回来。” “不必抱歉,亲眼见曾经效忠的将军屠杀伙伴,你也很不好过。”公主转头,姿态像奔赴战场的将军。 拉喀纳斯深深愧疚。 女孩揉了揉眉心,此刻蒙德已经危机四伏,而最危险的维罗利亚,居然出现在了璃月。 无论是五百年前还是现在,那个人的行动轨迹她仍然无法揣测,他从不按照常理出牌,她设的局,他也从未上过钩。 但是这一次,她明明已经做好了后手准备,甚至让最精锐信任的属下去璃月蹲守他,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是被他先发制人了。 按理来说他现在刚刚苏醒,不可能有这种能力。 “他是怎么杀它们的?” “属下没有看清。”拉喀纳斯的语气恢复了果断,但她能看出他神色凄惶,像是喝了许多烈酒。 “瞬杀?” “是的。”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他问我是什么人,我说我是深渊麾下的人,之后他要提剑杀我,但是剑气有很大空档,所以我趁机回来了。” “他是徒手杀了他们俩?” “用了一把断剑。” “断剑?什么样子?”公主神色一滞。 “像是从古老战场中挖出的残骸,剑身满是缺口。剑柄镶嵌一颗青色神玉宝珠,上面似乎有风神的能量,和神之眼比较像,剑身翠亮,但锋口豁残,而且用的是木鞘。”拉喀纳斯之所以能看清这么多,还得多亏了俞洲当时突发的愣神,他只觉得对方是在凝神静气的给自己一刀了断,所以匆匆逃走了。这么多年了他的视力还没倒退,一眼就记住了这把豁口断剑,那些缺口处像咆哮的嘴巴,每一剑下去世上都会有一个新的亡魂。 就是这样一把断剑,在他手中如死神的镰刀般恐怖。 女孩捏着下巴,表情迷茫,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是那个女人给他的剑,但居然是残剑,这怎么可能……” 那把残剑原本是浑然天成的一个整剑,出鞘时天时地利人和三融合一,璃月剑谱排行前三。 曾历经千年,后来的剑脊坑洼不平,也是因为被岁月与战火反复啃噬过了。如果她没记错,这把剑身上还刻有许多道法符文,注入元素力时会若隐若现,像是封印着挣扎的魂灵。 剑柄处有烧灼的痕迹,仿佛曾被阎罗之火淬炼。璃月的魔神还装模作样的给这把剑命名为『火燔之回磐」,寓意重铸一切之辉煌,再造人类之不朽。 维罗利亚当年持着这残剑在坎瑞亚战场上如战神临世。每一次挥剑,都裹挟着狂风,剑随心动,心之所向,披荆斩棘。那把剑似能感知他的意志,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那些敌人在他面前如同蝼蚁被斩断,无论是钢铁之躯还是魔法护盾,都如薄纸般被撕裂。 维洛利亚陨落后,这把剑就在江湖失踪了,许多世人探寻各个古迹寻找,千百年来遍寻无踪,想不到如今还在他本人身上待着。 纵然昔日辉煌一世,如今只剩残余半块,就和它主人油尽灯枯的生命一般,从傲世江湖到无人提起。如今也是时候下土了。 “殿下?” 女孩挥挥手,神色疲惫又冷漠:“你也累了,这次行动虽有波折,但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回去后渊上会给你安排新的助力。怀库拉克,莫斯提马我会安排葬礼。” 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像是冬日湖面下暗流涌动的冰水,“至于那把残剑,我定要弄清楚它的来龙去脉,还有那个维洛利亚……” 拉喀纳斯沉默,他根本不在乎这两个人的死活,怀库拉克那种蠢货,死了最好,只会坏事,从前猖狂自大,现在被自己前师长收割也是罪有应得。至于莫斯提马,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他们共事还不超过五天。 他才不会浪费精力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现在他只期待着渊上给他准备的新助力,那或许能让他在这权力与力量交织的棋局中,占据更有利的位置。而他侍奉的主公——那个女孩,还在原地,目光凝视着远方,那里仿佛有迷雾在不断翻涌,她站在层叠雾瘴后图谋她美好伟大的蓝图,他要做的仅仅是忠心侍奉和增益自己那么简单。 “是。”他站起身准备转身离开,公主又突然叫住了他。 “维洛利亚为什么突然杀你们?”虽然他之前对坎瑞亚恩将仇报,但是所作所为都有一定规律,从不会滥杀。 “是怀库拉克他说要收割一些生命试试公主新研发的实验,所以他就拦截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维洛利亚。” 后面的话不用说她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像是暴风雨来临前乌云蔽日的天空。“这个蠢货居然敢擅自行动,为了那点可怜的数据,竟敢去招惹维洛利亚。”她的声音冰冷,神态却无比平静,拉喀纳斯知道公主真正生气的时候往往面无表情。 怀库拉克的行为触碰到了公主的逆鳞,这并不是因为他白白葬送了性命,而是因为怀库拉克的行为破坏了她原本的行动计划。 公主微微眯眼,“他自寻死路,可却给我们带来了大麻烦。那把残剑……恐怕也是因这次愚蠢的行动才出现的变数。”她踱步在大厅中,裙摆摇曳如同黑暗中盛开的白色蔷薇,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忠贞的拉喀纳斯上前一步谏言道:“殿下,怀库拉克滥杀无辜这一点已经坏了我们不少事儿了,公主殿下下次指派任务,还请不要再给那些会辜负您信任的鼠辈机会。” “你觉得怀库拉克做错了吗?”公主突然转过头,声音冰冷无情:“七神的信仰者,死不足惜,坎瑞亚千千万万人蒙受诅咒,他们被收割,也不过是命中注定,罪有应得,要怪只能怪他出生在七国,而不是怪我们手法激烈。他们诞生于世,蒙受七神恩惠,这就是他们的原罪!” 拉喀纳斯感受到了公主话语中的彻骨寒意。这位公主的岁数已达上千年之久,冰霜般的外表下是长久如土地沧海的年纪。琥珀色的眼中常年燃烧着仇恨的火焰,火焰烧干了外面生命的果实,露出里面老皱的果核。 在她看来,坎瑞亚的苦难皆因七神而起,那些沐浴在七神光辉下的人,都是敌人,是造成坎瑞亚悲剧的帮凶。 复仇之路上的任何阻挡都将被无情碾碎,哪怕是用鲜血铺就这条通往七神覆灭的道路,她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而拉喀纳斯身为追随者,没有选择权,无论结果如何,都必须追随公主,成为这黑暗与血腥交织的命运的织网中属于她的利剑。 第79章 旧宫墟祭酒一杯,无妄坡锻杖一鸣 拉喀纳斯抬起头,发现公主的侧脸像从阴曹地府里走出来一样阴森可怖,大殿里只有神像发出嗡嗡的声音,他突然觉得自己其实距离公主很远。 她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一次,可千万不要再让我失望。” 再多话已经不能说,拉喀纳斯本身也不是多言之人,他对女孩行了一礼:“是,属下告退。” 公主回过头,拉喀纳斯已然遁入深门。大殿内又一次只留下她一人,神像发出嗡嗡的低语。 虽然都为深渊效力,但是深渊麾下人数庞大,人心各异,行事风格更是天差地别。行为优秀的武士都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拭刀方式,拉喀纳斯也是如此,他有一套明确的办事风格和处事态度,在深渊属于非激进的右派势力。 每一次出行任务,他都如黑暗中的一阵疾风,目标明确且利落。对于无辜之人,他的剑会收于鞘中,若杀戮不可避免,那也必是干净利落的一刀,让死亡成为瞬间之事,不给对方多余的痛苦。这种做派,与公主直授麾下的渊上如出一辙,也因此让右派势力有了主心骨。 而与之相对的左派,以怀库拉克那嗜杀之人为首,行事狠辣无忌,所过之处,鲜血成河,生命在他眼中如蝼蚁和草芥,可随意践踏。在公主管辖之地内,这左右两派尚且势同水火,在公主放宽的地界,他们二派的明争暗斗则直接演变成站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冲突。 而莫斯提马这种纯粹是墙头草的中立派别,谁家更得青睐就跟谁。 此次任务,公主精心布局,将三个不同派别之人聚于一处。是因为她要对付的维洛利亚从不按套路出牌。公主企图以乱制乱,用这混乱的组合去打乱维洛利亚的节奏,干扰他那敏锐的判断。同时,她更是看中拉喀纳斯与维洛利亚的旧日交情,试图让情感成为束缚他的绳索,干扰他的行动。 事实证明她错了,他的出手比她想的还要充满变数。在这场残酷的博弈中,他已把她逼入死角。 但这场棋局还没结束,她还有一整个棋盘的棋子可以操控,被狩猎之人随时都可以转换猎人与猎物的身份。 公主走下空无一人的大殿,她的裙摆晃过地面,如光明的拖尾。台阶下的柱子旁边放着一杯青绿色的清酒,里面紫色的烟雾像细绳在杯底缓缓缠绕,犹如毒蛇在水底盘旋。 她端着酒杯走上台阶,身姿盈卓,带着胆寒的气势,看着石像,紫光照亮她眼底的戏谑: “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逃避无法规避惩罚,亲爱的「维洛利亚」,我会在你回乡的途中等你。”她的话尾音调抬高,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如同敲响的丧钟,每一个字都是浓缩的诅咒。 “这一杯祭酒,我就先敬上了。” 斑驳水珠砸落地面,灰尘溅起,酒水发出滋滋的声音,在空气中挥发成紫色烟雾,女孩低低的沉笑声在殿内回荡,如同恶鬼在山谷盘旋。 戌时三刻。 太阳完全下沉,天地一片藏蓝,无妄坡没有人家,所以也没有灯火。 鸟雀歇息,整座山变得异常安静,风吹过树叶的,发出沙沙作响。 再拐一处,是个鬼气森森的破旧房屋,月亮还没探头,这座破旧的被风吹塌的房屋,四周还有被魔物破坏过的痕迹。 隐隐有奇异的蓝色鬼火在房子四周闪烁,不知是不是房主的冤魂。 俞洲还在混沌的脑子骤然清醒了,夜里的冷风吹的他一阵恶寒,他赶紧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等胡桃。 “哟,怎么不闷头往前走啦?”胡桃笑嘻嘻的,走上前拍了拍他,没想到这小子都有这种通天本事了,见到这种鬼事儿还是会害怕。 果然不从事殡葬行业的人都对那个世界心存畏惧。 “真是没办法,那你就跟在我后面吧。”胡桃正义凛然的拿出火杖,举起手,火焰照亮了周围半米的区域,以前胡桃也会带仪倌们走这条道,路上年轻的小妹遇见骇人的声响,就会蹲在地上瑟瑟发抖,这种时候胡桃就会拿出这把时代相传祭祀用的法杖,那些女孩子看见这把像神器一样的武器,就不感到害怕了。 黑暗层叠的山群里,俞洲苍白的脸孔和眼睛那把权杖的光明照亮,炽红的杖头,形状像四窜火焰捧住中心一点红烛,杖柄漆黑,上面复杂的金丝缠绕,如繁华织锦,这样华贵,看着根本不像是打架用的,更像是祭祀祈福。 此刻在黑暗里熊熊燃烧,靠近它的俞洲感到了熟悉的温度,俞洲看向胡桃自信眉眼,探究问:“你这权杖看起来真是不一般,是从哪里得来的。” “是我家世世代代传下来的,我叫她护摩之杖。”胡桃展示给俞洲看,只见她双手一持,卷腰扫回,挽花托辊,一个漂亮熟练的棍法,随着她手指的轨迹,杆面顺势发出奇异的光彩,俞洲不自禁上手摸了摸,却感到在那杖的深层里,传来长久的嗡鸣,那力道仿佛是在地底深处埋藏了千年的尸骸,此刻灵魂回光返照穿过大地上大天庭。 奇特的触感透过杆面子传递到俞洲的手指,有些岁月的武器都会认主,他连忙缩回手,不再触碰,那杆又恢复了往日平静的模样,胡桃低头看着那杆子,惊奇的说:“咦,怎么今儿个突然亮起来了。” 她的目光在杖和俞洲之间穿梭了几个来回:“你说,它是不是见了你才这种态度?” “璃月的武器难不成还有灵不成?”俞洲也好奇。 “一般来说,是不会的,”胡桃眼珠子一转,狡黠的笑道:“不过那些小说书籍不都这么写,说剑上面凝聚铸剑师的魂魄,这杖居然能跟你共鸣,说不定上面也凝聚着你的神魄呢。” “胡说,我又不会锻造。”俞洲矢口否认,被她神来之语冲击到,其实他心里也没底,这东西说不定真的是原主造的,不然咋在接近他的时候突然发光。 “谁说不可能,”胡桃一副内业行家的样子,伸出三根手指说:“你本来就三魂七魄缺了魂,生魂、觉魂、灵魂全都没了,这去往天地之间遍寻无主,往惨了说,说不定就附身在哪个倒霉家伙身上,往好的说,也有可能会附身到这器物身上,要不然你说,这从没有异常的一劳什子手杖,怎么一见你就‘活了’?” 第80章 胡桃无妄坡直言超度之举,俞洲盛怒之下血溅荒山。 俞洲心底暗暗一惊,心中掠过一丝诧异。这姑娘,竟能看出他魂魄有残缺?还知晓白事的细节?这简直不可思议!他的心中仿若掀起惊涛骇浪,思绪如脱缰之马般狂奔。说不定,她会是一个全新的突破口,一个能让他找回过去的关键所在! 俞洲不禁重新审视起来,原来并非只有长生种才掌握情报,像这种世家的孩子,知道的层面竟也如此之多。 但很快他这想法就被胡桃打的烟消云散了,只见胡桃长叹一声,放下手杖,转头说:“实话告诉你吧,这马上也到了我平时施法做事的地方了,反正迟早都要说,我其实带你来无妄坡,根本不是为了带你来见仙人——” “什么。”俞洲满脸惊愕,如坠五里雾中,太阳穴处突突直跳。 然而,胡桃并未露出那种阴谋得逞的狡黠模样,反而换上了一副极其诚恳的神情,那是往生堂众人都未曾见过的严肃。 她说:“我一直催你上无妄坡,不是为了找仙人,而是为了把你超度了。换句话说,你已经不是活人了。” 俞洲的额头青筋浮现,这算什么事儿,所以他是耽误了一天的时间上山?“你已经不是活人”是他们堂内的人处理活人用的高端美好说辞吗。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他之所以会跟着这个陌生女孩走这么远,的确是因为在山上感受到了仙力。确切地说,这一路走来,仙力如影随形。中途他曾想下山,却又被那股神秘力量吸引了回来。 胡桃看着俞洲一脸木然,以为他是对自己失望过份,又连忙解释说:“你要相信我俞洲,虽然我们认识时间很短,但我确实把你当做了朋友!如果你是鬼的话,超度你就可以让你了无遗憾的离开世界,如果你是活人,那超度对你也没用啊!” “我若是个鬼,还是个执意要留在人间的鬼呢?”俞洲见她要来抓自己衣袖,避嫌的甩开,后退一步冷冷的说:“你就要执意给我弄死?” “超度是为你好!”胡桃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骤然变得冰冷,那种冰冷仿佛在两人之间筑起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让俞洲看起来就像突然从刚才并肩作战的生死之交,一下子变成了会吃人的恶魔、不共戴天的仇敌。 胡桃心急如焚,她睁大眼睛,梅花般的瞳孔中满是急切,伸手去拉俞洲:“去往真正属于你的世界,才能得到新生!” “如果我是机器人,你现在就是在对我恢复出厂设置。重启和死亡没有区别,只有带着记忆存在这人世间,才是属于我自己。”俞洲居高临下的看着略感紧张的胡桃,玻璃般透明的眼珠被幽幽鬼火照的森蓝如恶鬼,眼底闪动着恶意的讽刺:“恶鬼都有执念,在心愿结束之前,他们只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活着。” “你……你不是恶鬼。”胡桃的声音在这时候仍然掷地有声,但已经小了很多:“我们往生堂本质上就是给死人超度的,这不仅是生意,也是我的职责。” 到现在这姑娘居然还能冠冕堂皇的盖上“给死人铺路”这句话,俞洲更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刚才说出的那句话,自己内心深处的执着有多深—— 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那些执念,想清除你的执念的人,都是仇人。 “我已经杀过人了,”不知何时俞洲身上的能量场波动起来,胡桃心中一沉,他刚才杀那些怪时,就有一缕魂魄回归到他的七窍元身里,等杀完后,他又神智清明起来,魂再飞天,此刻,那魂好像再次在他身上附身了。 俞洲的手放在腰间的断剑上,和刚才好说话的模样判若两人。 声音冷酷无情:“我不介意再杀一个。” “看来谈判破裂了。”胡桃咬咬牙,目光瞬间沉下来:“你是确定要和我动手……?” 她托起护摩转到身后,摆出迎战的姿态。 在一个可以瞬杀那种深渊怪物的人面前,她必须做好一切最坏的准备。 该死的,她还没吃香菱新做的菜,托钟离买的桂花糕还没到呢,这个季节一个桂花糕难求的很,新来的小妹还不熟悉山里路线,估计得怕死,啊,还有什么来着……维洛利亚,维洛利亚是谁…… 奇怪的名字从手中突然充满生命力的权杖里传出,像有一个古老的声音在通过她的脑海呼唤,扎根在她心脏里。 胡桃瞳孔骤然紧缩,她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向手中光洁如新,栩栩生辉的手杖,这把沉睡许久的手杖突然变得有生命般三长一短的散发光芒,像在传递某种讯号,俞洲目光冷漠,残剑立刻出鞘。 “唰”的一声,那把护摩似乎在保护主人,从胡桃手中挣脱,急速挡在胡桃左前方,俞洲极强的杀气如一张巨网从天而降,力气之大,护摩身上的符文稀疏碎裂,身处网中心的胡桃无从可逃,刚才这一剑出鞘极迅速,超过了她反应能力范围,若不是手杖突然显灵,她此刻恐怕早就和那深渊怪物一样身首异处了。 胡桃夜视极强,她抬头时,看到俞洲白明的瞳孔一片漆黑。 直到直面这把残剑,她才能感到这是什么样的恐怖,这样的杀伤力,摧枯拉朽只在一瞬间,即便有神之眼,常年习武,她也根本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即便面对生命危险胡桃也未显狼狈,反而撤了玩笑气质,一身宗门风骨,她手中极快的掐诀,似乎在念叨什么咒语,那些听不清的咿呀词语像根根利剑插在俞洲的脑子里,他收手回砍,这把剑在他手中如砍刀般迅捷,但护摩再次挡在了胡桃身前,凭空悬浮的接住了俞洲的第二招。 “喂,你不会真要杀了我吧!”胡桃的目光焦点聚集在他身上,杀气从他身上如泉涌出。 “等我超度了你,你也可以超度我。”俞洲的声音都变的年轻猖狂,他的嘴角勾起极其悖逆的笑容,表情狰狞,眨眼间他的气质从至阳变幻到至阴,像是从匡扶正义的少侠变成无恶不作的毒师。整座山风在他们之间来回穿梭刮动,突然胡桃感到了千百条视线,诡谲的如聚光灯撒在她身上,她心里密密麻麻的泛起恐惧,她知道这是蛇群,但她现在根本无心对抗俞洲之外的任何有害生命。 群蛇在草丛中探头,不断吐着深红信子,三角头颅在树丛中如旗帜摇曳,这次他们对准的不是俞洲了,而是胡桃。 “就算有护摩护着你,你也没办法挡我。”俞洲双臂肌肉贲张,猛地将护摩下压。刹那间,他身形似浮草般灵动翻滚,又如狂风中猛然鼓胀而起的船帆,气势骇人。只见他借力腾身,身姿一展,巧妙地使出四两拨千斤之妙法,剑气顺着这绝妙身法破体而出,如怒龙出渊。只一招“势冲”,便听“铛”的一声巨响,仿若石锤狠狠砸向玻璃,那护摩竟如脆弱之物,被巨力击飞,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翻滚着,瞬间消失在视野之中,不知去向。 第81章 俞洲受挫惊失魄,胡桃逃生逢厄事 电光火石间,胡桃失去了武器,她没了依傍,愣愣的站着,脆弱之躯,全然袒露于那仿若杀神临世之俞洲跟前。 俞洲出招凌厉果决,护摩一失,下一招转瞬即至,剑锋于空中翩然一转,如夺命之矢,径奔胡桃喉间而去,其势之疾,似要取人性命于一瞬间。 恰在此刻,左侧山中忽然出现一道利刃,晶莹剔透,仿若鬼魅之影,其速度竟比俞洲更甚! 一瞬间俞洲就可以判定出手的人和自己不是一个级别,他面色大变,在空中调整身形,剑花上挑,在身后不远滑落跪地,剑气入土后翻,削出半天土屑,尘埃散去,他站起来,看着一片寂静的草丛,心脏和瞳孔几乎同时收紧。 然而那草丛之中,依旧是一片死寂,空无一人,仿若什么都未曾发生,只余长风呼啸,卷着飒飒落叶,平添几分惊悚。 长风卷过飒飒落叶,胡桃心惊肉跳的瘫坐在地上,额上冷汗如雨下,刚才她几乎可以笃定自己必死无疑。 俞洲漆黑如墨的瞳孔左右游移,要从这静谧中寻出那人气息破绽,空余还不忘耻笑挖苦胡桃:“怎么,从来都是你超度别人,是第一次被别人超度,吓破胆了吗?” 一阵沉默。 俞洲蓦然回首,顿时愣在当场,只见原本胡桃所在之处,竟已没了她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着长衣的男子。 此人衣着甚是奇特,看似西服之形,却又杂糅着中式长衣的韵味与纽扣样式,衣摆处还绣着栩栩如生的龙纹。 然而,俞洲哪有心思在意这些,他的目光如被磁石吸引一般,死死地定在那男子的脸上。那张脸在他的视野中,仿若置身于波澜起伏的潮水中,不断被潮水冲刷,模糊不清,又似历经了千百年的轮回,跨越了无尽的岁月风尘,才来到他的面前。 沧海桑田,白云苍狗,世间万物如流水般变幻无常,历史的长河奔腾不息,可唯有那男子的黄金瞳孔,似跨越了千百年的悠悠时光,能洞穿眼前这如梦幻般的水烟迷障,宛如璀璨炽热的太阳,所及之处,让俞洲感觉自己仿若赤身裸体,无所遁形。 “你……”俞洲身上的杀气如冰雪遇骄阳般迅速消散,手中的残剑也不由自主地滑落地面。方才还如影似电、敏捷矫健的他,此刻身形僵直,关节仿佛瞬间石化,变得僵硬无比,只能凭借着本能微微张合嘴角。 那身着长衣的男子,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朝俞洲走来。仅仅五步之距,却走得那般漫长,仿佛走了五年之久。而后,他伸出手来,俞洲瞳孔猛地一缩,眼睁睁看着那戴着黑色手套的手逐渐靠近自己的脸,手套上一块温润至极的扳指在眼前闪过。那男子黑色的手掌在俞洲的视野中迅速放大,却又戛然而止,并未如俞洲所想那般抓住他的脸,而是向下一探,一把攥住了俞洲原本持钢铁不动,蔚然如山,此刻却在微微颤抖的手腕。 胡桃伸手一探,竟发现不知何时护摩已然回到了身旁。她赶忙转身,手脚并用爬上台阶,一把将这根曾救过自己性命的权杖紧紧抱在怀里,趁着俞洲失神愣怔之际,慌不迭地往山下奔去。 就在方才,俞洲的剑尖距自己仅有毫厘之差,千钧一发之时,一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神秘力量骤然出现,硬生生地挡住了俞洲那凌厉的攻势,甚至直接破了他招式中的身法。俞洲滑跪后撤之后,整个人仿佛失了魂一般,只剩下一具躯壳呆立原地,直愣愣地盯着胡桃,三魂七魄像是都被抽走了,那模样就像撞了邪似的,不过这种程度的异状,胡桃从未见过。 原本,胡桃还打算留下来观察一下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可当她站起身,瞥见俞洲那仍在隐隐发光的佩剑时,顿时心生退意。毕竟,一旦他回过神来,自己可就性命难保了。 不管怎样,超度的事暂且搁置吧,当下保命才是重中之重。以往,她用这种法子给许多求仙或求见家人的野鬼“行骗”,最后再将它们超度,对俞洲,她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罢了,却万万没料到俞洲竟会愤怒到要杀了自己。 胡桃在江湖中闯荡也有些年头了,自认为还算识人。就俞洲这一整天所展现出的性情来看,若是知道自己带他来是为了超度,顶多也就是无奈地叹叹气,甚至索要些赔偿,陪自己演一场戏,再严重些,也不过是破口大骂然后径直下山罢了。为何他会突然这般杀性大发? 或许这和能让俞洲瞳孔变黑的东西有关,那东西似乎能让他性情大变,只是胡桃尚不知晓那究竟是何物。 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先下了这机关重重的无妄坡,得到千岩军的庇护才是上策。等回到往生堂再从长计议,有钟离在,搞清楚这些问题不过是早晚的事。 在胡桃的印象里,钟离就像是无所不能的神仙,往生堂上下从未遇到过他解决不了的难题,俞洲这种情况,想必他也能妥善处理…… 对了,钟离去哪儿了?胡桃突然反应过来,钟离为何上山又下山了?隐隐约约间,她觉得那股突然出现的力量或许和钟离的消失有所关联。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已经快要冲下台阶的胡桃猛地回头,只见俞洲正攥着手腕跪倒在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犹如巨网般的腾腾杀气,正在上空渐渐破碎消散,那股杀意仿佛走到了尽头般,变得潦倒衰败,仅剩下奄奄一息的气息,方才还如烈焰般的腾腾杀意,此刻已化作腐朽残息,被狠狠压入地面。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侵入了他的身体,狠狠敲打他的骨髓深处,将他全身的行动能力都瓦解了。 胡桃壮着胆子重新走上台阶,来到俞洲身边。他磅礴的内力此刻已经无影无踪,身躯如白纸单薄,残剑也被丢弃在一旁。 胡桃捡起那把断剑,收入腰包,先解除他的武装。随后,她绕着俞洲走了一圈,发现他已然没了意识。 此刻的俞洲别说威胁胡桃了,就算恢复意识,只怕也是经脉全断的废人一个。 紧接着,一股浓稠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胡桃不禁轻咦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犹犹豫豫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俞洲的肩膀,那动作轻得如同微风拂过。见俞洲毫无反应,她咬了咬牙,手上加了几分力气,将俞洲的身躯用力掀开。 第82章 俞洲濒亡血如注,胡桃救难穷术空 俞洲被她翻动的仰面朝天,黑红的血如泉涌般从他口中溢出,情形就像是肝胆俱碎、五脏皆崩。 胡桃怔怔地看着这血腥又惨烈的画面,这本该是她感到松了口气的场景,奇怪的是她心里没有丝毫痛快,反而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她下意识地冲过去,费劲地把俞洲拖到墙边靠好。 俞洲看着身材单薄,衣服下藏着的都是紧实的肌肉,骨密度高,重得离谱。就连胡桃这样练过武的人,搬动他都像是在搬动一块沉重的铁砣,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待她好不容易把这男人安置好,却发现那浓黑的血还在从俞洲口中溢出,侵蚀着他肩头银色的发丝和那价值不菲的白衣,渐渐被血液染红一片,红得刺目,宛如血海里捞出的一般。 “你这鬼怎么还会流血啊,还流这么多!”胡桃的双手在搬动他的过程中已被鲜血浸染,那殷红之色仿若最浓烈的朱砂,她又急又气,口中的咒骂声碎杂:“还流得如此汹涌,简直要把这地儿都染红了!” 天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恐怖力量,竟能让他的体内像是遭受了一场灭世的灾难,心肝脾肺如同被碾碎在巨轮之下,无一完好。 他的面容像是被死亡的阴影笼罩,一片死寂,可口中的鲜血却依旧如脱缰之马,肆意流淌,仿佛要将他生命的最后一丝气息都裹挟而去。 这也说明,他还在死亡的边缘苦苦挣扎,还没被死神完全拽入那无尽的黑暗。 胡桃眉头紧蹙,把护摩放在前面,深吸一口气。刹那间,她的双手如同灵动的飞鸟,快速地掐诀,手势变幻之快,仿若星河流转,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神秘的力量,万物连环锁扣,阴阳八卦从她手中轮回旋转,宛若奇花绽放。她开始和死神争夺那一线生机。 胡桃于心中暗自祈愿:“爷爷在天有灵,定要庇佑孩儿。胡桃往日皆是凭些巧劲儿,如那乱拳打死老师傅行事,但愿此次亦能顺遂如意。”祈愿方毕,她双眸圆睁,启唇之时,言语似珠落玉盘,语速快极,百鬼探手: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诛刀杀,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穷,由汝自招。 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胡桃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她猛地深吸一口气,开始凝聚往生诀。刹那间,火元素像是被唤醒的狂兽,在她手中汹涌澎湃地增长,势头仿佛要把周围的空气都点燃。火元素如同无数根灵动的丝线,从她指尖末端疯狂涌出,朝着地上那柄宛如王者巍然的护摩之杖汇聚而去。 护摩之杖感受到了这股汹涌而来的力量,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杖身发出阵阵低沉的嗡鸣,像古老的战歌在回响。 火红的光芒如同汹涌的岩浆,贯穿了护摩之杖的每一寸,将周围都映照得一片通红,似是要把这黑暗的土地都撕开一道口子,把生灵从鬼府拉出来。 胡桃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难道真的有戏? 这往生诀是用于超度的神秘之术,原本超度需要遵循一套严格的流程,斋戒、设坛,然后登坛作法,缺一不可。她之前向来随性,往常只会做后面必要的两项,可现在“人”命关天,她不能有丝毫耽搁,只能把那些繁文缛节统统抛到九霄云外,直接做了最后这一项。 正常的灵魂超度少了这些程序必然失败,但俞洲可不是什么正常的存在,说不定这孤注一掷的法子能在这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 要是白术在这儿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 往生堂以前可不光管殡葬,连医术都涉及,只是传到胡桃这代,就只专注殡葬和仪典了。胡桃现在后悔得要死,早知道就该把白术拉来。 但这也就是想想,白术是个外人,往生堂超度的事哪有他掺和的份儿。而且后来俞洲这家伙突然发疯要杀她,要是白术在,估计也得玩儿完。 护摩的光辉在黑暗里像烛火摇曳,之后便是一片死寂 只均匀的散发光芒。 胡桃借着火光死死盯着俞洲毫无生机的脸,试图从上面看出什么波动。 然而徒劳,俞洲就像死了一样镶嵌在墙上,嘴角的血迹浓结干涸,生命从他的身躯也如河水般流走了。 黑的看不清手指的世界里,只有悠悠鬼火还在飘荡,散发着蓝色的光芒,和胡桃面前的护摩之火交相辉映,没多久,护摩耗尽了能量,失去了光芒,就像一个陈年铁器躺在那,只剩下鬼火还在闪光。 这里是月光都无法降临的土地,他们两个人在这块方寸之地轮番上演濒临死亡的戏剧,而俞洲是这场闹剧的谢幕者。 胡桃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气馁地瘫坐在地上,脸色如死灰般黯淡。她的祷告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一丝波澜,毫无作用。她终究不是医生,没有那能从死神手中夺人的本事。 胡桃强撑着让自己凝神静气,脑海中开始仔细回溯俞洲命丧的那惊悚过程。那如死神镰刀般的利刃,肉眼根本无法看见,从远处的草丛中如幽灵般飞速袭来,转瞬间便将俞洲那排山倒海般的攻击轻松瓦解。而在她的视野里,俞洲随后就像是被某个透明且无形的神明一把攫住了魂魄,刹那间七窍流血,生命如枯萎的花朵般消逝,灵魂归于天际。 胡桃感到喉咙仿佛被堵住,抹了把脸,就在这时她敏锐的捕捉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脚步声均匀而熟悉,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紧绷的心弦上,最终在距她三步之遥的地方戛然而止。 “真是奇了,这无妄坡向来是被凡俗之人遗忘的角落,今日怎会如此热闹,访客竟如此之多。”胡桃有气无力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双制作精良的鞋子和那身绣摆长衣。 第83章 来客事出隐情靖变,胡桃诘钟离葬俞之因。 “原来是你啊……”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凭她的身手她竟丝毫没感觉到。直到对方靠近才有察觉。 “堂主。”钟离缓缓走到她身旁,平日里那个总是神采奕奕、似明媚春风般的姑娘,此刻却疲惫不堪地跪坐在地,满脸皆是万念俱灰之色。 “这个就是堂主今日在山上要找寻的人吗?”钟离的目光落在靠在墙上的俞洲身上,轻声问道。 “是啊,只可惜……他已经死了。”胡桃无奈地摇摇头,神情衰败,哀叹已经成舟的事实。 “生死有命,或许对他而言,此次死亡亦是命运之途的一个环节。”钟离神色坦然,语气中虽有惋惜之意,可却似有未尽之言。 “客卿在往生堂招揽生意不久,对这类生死之事,倒是比我看得开。”胡桃捡起护摩,正坐而起,她虽对亡者心怀尊敬、豁达以待,但还没到能面对他人在自己眼前逝去而无动于衷的地步,“客卿去而复返,所为何事?” 未等钟离回应,她紧接着又问道:“客卿可知,他是因何而死?” “我来迟了,并不知晓。”钟离瞥了胡桃一眼,见她满脸忧愁,心思似已繁乱许久,又问道:“胡桃堂主与他相识多久了?” “一天。” “仅一日而已,可堂主却似与他缘分极深,如此伤怀,想必是极为投缘。真是可惜……”钟离不是没见过胡桃面对相识一月之人逝去时的样子,自第七十五代堂主离世后,他从未见她露出这般神情。任谁见了,都会觉得不过是一日露水之缘,不必如此黯然神伤。钟离这话看似感同身受,可那滴水不漏的姿态却让胡桃心中有根弦被狠狠拉扯,眉头不禁紧皱起来。 “人都死了,说再多也没用。”胡桃耷拉着脑袋。 钟离向前走去,近距离打量俞洲的身躯。从他的角度看去,俞洲仿佛已与墙壁快要化为一体,像是黑暗中一块被遗忘的墓碑。 “把他葬了吧。”沉默片刻,钟离语气平淡地说道。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胡桃脑中涌起,脑中似乎有一根弦要拨不拨,她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钟离那如青松般挺拔的后背,神色中满是迷惘:“……你是不是认识他?” 钟离微微侧过头,没有言语。他从不说谎,于是选择了沉默。 “你认识他。”胡桃神色陡然一凛,双手撑地,忍着膝盖因长时间跪坐而传来的麻木感,缓缓站起。她的目光如同一把绝世利刃,直直地洞穿钟离的脊背,语气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你在哪里见过他?” 钟离神色迟缓,像是思索片刻后,缓缓道:“记不清了。” “这算什么回答?”胡桃圆睁双眸,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烧,“你无故消失,随后我们便陷入麻烦,紧接着他也莫名变成了麻烦,还要来袭击我,而现在你又出现了——” 她的话语并非杂乱无章,只是每个重点都在强调,显得有些主次难分。胡桃真正想问的是:“刚才那把击倒俞洲的利刃,是不是你出手的?” “刚才那把击倒俞洲的利刃,是不是你干的?”胡桃再次强调,神情变得极度严肃,瞳孔急剧放大,难以置信的情绪在其中翻涌。 “是。”钟离避无可避,缓缓转过身,直面胡桃那如箭般犀利的目光。 就在那一瞬间,胡桃感觉眼前这个男人仿佛在迅速膨胀变大,如同巍峨的高山般,遮天蔽日。 他低垂双眸俯瞰着自己,那目光让胡桃恍然觉得,自己往日的所有骄纵,都不过是他宽容的结果。这么久了,她才发现,他的实力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如果俞洲能瞬间击杀那些怪物,那钟离的能力简直如同深不见底的渊薮,无法估量。 “你——”胡桃瞪大双眼,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后面的话堵在嘴边,无法吐出。 “胡堂主,逝者已逝,当让其安息,我们还是先为他料理后事吧。”钟离不动声色地避开话题,神色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他缓缓抬起手掌,刹那间,金色的光辉在他掌心绽放,如汹涌澎湃的金色丝线般奔涌而出,向着地上俞洲的身躯席卷而去,转瞬间便将其紧紧覆盖,俞洲的如陷入蛛网的飞蛾,快速被不可挣脱的蛛丝包裹。 胡桃整个人都呆住了,眼前的钟离是如此陌生,这是她从未见识过的一面。哪怕是在搬运尸体这等诡异之事,他依旧步伐沉稳如山,神色镇定自若,甚至都无需动用双手,仅靠着那些神秘的金色丝状物,就轻松完成。那些丝线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在胡桃眼中,它们似乎拥有着托起整个世界的伟力。 她本该在此时载歌载舞、欢呼庆祝才对。往生堂未费一兵一卒,竟招揽到如此深藏不露的大神,此刻就该是他大展身手、光芒万丈之时啊!可胡桃嘴角机械地扯动,却无论如何也挤不出一丝笑意。 突然,钟离双眸之中金光大盛,如两轮烈日。俞洲的身体竟被他以一种沉重无比的力量压入地面。原本那只是一片平平无奇的丘地,可不知何时,一座黑色的棺材如幽灵般凭空浮现。那棺材板的样式,分明是往生堂给予仙家的最高级别待遇才有的棺椁。这种棺椁,就连胡桃也只是在书中见过,从未在现实里目睹过。钟离却举重若轻地开启棺盖,将俞洲的身体轻轻放入,随后又利落地封棺,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他已重复过无数次。 胡桃急忙冲上坡去,然而棺材已经严丝合缝地封好了。只见钟离双手挥动,世间的尘土就像训练有素的士兵般,无比听话地均匀覆盖在俞洲的棺材上,眨眼间,那片土地便恢复如初,平整得如同从未被惊扰过。 钟离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棺材下葬的地方,金色的瞳孔中风云变幻、波涛汹涌,像是在等待那副棺材的反应。 第84章 一曲君王生前唱遍 时间在死寂里流逝,过了会,见棺材什么反应都没有,钟离如炬的目光才慢慢收回来,周围的空气松懈下来。 他身上这股磅礴如渊海的气场,是丝毫不输给降魔大圣的浩瀚府脉的动息。难怪俞洲刚才会被瞬间击杀,没有感到更多痛苦地死去,可能已经是钟离手下留情的仁慈之举…… 他果然是仙人。 认清这一点,胡桃连忙抓住钟离的手臂,也不知她是哪来的胆量,或者说她原本就没怎么怕钟离,就算是仙人,钟离身上也没有俞洲刚才那样杀生屠戮的气势,而是如千年的磐石一般安重。他任由胡桃抓着自己的手臂,胡桃说:“不能现在就下葬!” “为何?” “还没有做法事,怎么能入土为安。” “刚才你的往生决都念过,中间省去不少流程,现在补救可能为时晚矣。” “刚才我是以为可以逆向招魂,现在不一样!”胡桃咬咬牙。 钟离吃惊的看了她一眼,一个往生堂堂主,刚才居然在招魂? 胡桃说的法事,是最后一轮施食化宝,在法师做完法事后,需将茶酒米饭撒于四周,供亡魂食用,同时也需烧化纸钱,有时候还要烧各种纸糊像,这才是最后一层,往生堂上下驱鬼都知道这最后一步的做法,超度亡魂,让其得以超生,对法师或者斋主来说都是善德无量。 往生堂的超度主要有三个超:超脱三恶,指引正向,消业除障。 谁知一向礼仪严谨的钟离却发出轻轻的笑声,那轻松的态度和在茶馆品茶无二,似乎意指无需麻烦:“给死者超度,亡者得福一分,在世之人得福六分。但他已然孤身一人,无亲无故,早是孤魂野鬼,不必多做理会。” “钟离。”胡桃转过头,神色凝重的说:“我不知道你是哪路仙人,但是你不能这样对俞洲。” “我从未刻意针对他,只是防范于未然。”被老板训诫的钟离耐心解释,纵使这解释胡桃根本听不懂。 胡桃果然没仔细听,她好像咬定了不管怎样钟离都一定听她的,拍了拍手重振旗鼓的说:“我在这附近找些食果,你负责撒在周围吧。” 胡桃在黑灯瞎火里找了快半小时,之后找到了一些野鸟吃的浆果,松茸,不知是被哪个松鼠落在地上琉璃袋,和不知颜色的清花,又把今早在望舒客栈附近摘的霓裳花给拿了出来,这些她原本打算带回去炼香油的宝贝,如今只能给俞洲充当超度给用了。 胡桃小心翼翼地把这些东西放置在四周,接着她又从行囊中拿出一些纸钱,施展法术驱火点燃,火焰在黑暗中跳跃,映照着她木然的脸庞。 四周一片死寂,唯有那纸钱燃烧的噼啪声在黑暗中回响。钟离静静地站着,双眸凝视着逐渐化为黑灰的纸钱,仿佛时间都在他的目光中静止。片刻之后,他右手轻轻一挥,一块牌匾听从他的召唤从远处飞来。 那是一块仿佛凝聚了天地灵韵的牌匾,蓝底如深邃无垠的苍空,似神秘莫测的深海,幽蓝深深,其上左右两行金字,每一笔每一划都像是用最纯粹的黄金熔铸而成,即便在夜色里仍然璀炼不失尊气,如同太阳的碎片镶嵌其中。 两行金字书法老道霸气,像是古老神只的提笔写就,一看就是皇权贵胄所用。钟离抬手,将牌匾稳稳地盖在俞洲下葬所用的棺椁之上,其长宽竟分毫不差,宛如为这棺椁量身打造。胡桃师出名门,从小耳濡目染各种名画真迹,她一眼看出,这东西必和岩王帝君有关。 岩王帝君身为璃月百姓的主君,是整片大陆上最尊贵的魔神之一。他的身份权能凌驾于璃月全部仙众之上,千年前他还活跃于人间时,赏赐给名门的东西大多黑底金字,得御赐者无不繁盛至今,往生堂也有一块历代传下的牌匾,上面黑底金字,龙飞凤舞写着“往生堂”三个大字。胡桃小时候常临摹那块牌匾上的字迹,十年来这三个字也是学到了形。 而俞洲这一块蓝底金字她却从未在书籍和江湖上见过,甚至可以说闻所未闻。 上面左右两列金字雕刻极细:“ 一曲君王生前唱遍,令他座入满山深处 。” 行文风格,和她上山时在亭子里发现的那句诗格外相似,像是出自同一个人。 “这是帝君赏赐……”胡桃瞪大了眼睛,一遍又一遍的确认,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直视那张威严庄严的面孔,上面是她从未看见过的杀伐之相,好像能斩断一切拦路:“你跟俞洲是什么关系?” “旧友。” 胡桃声音颤抖:“你为什么要杀他?”一个神仙这样杀一个凡人? 钟离反问:“堂主不知,他今日也想杀你?” “那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说你是为了我才出手,我万万不信。” “早年的恩怨是非而已。”钟离神色不变,他好像知无不言,但每次都点到为止。 “这是最高规格的‘龙章宠锡’。”胡桃的目光在那个看得出岁月的老古董牌匾上徘徊,似乎无人打理,上面的漆纹掉了许多,显出下面斑驳之像,这甚至是用高玉做的牌匾,不是木头。 龙章宠锡,“龙章”有多种含义,“龙”象征帝王、尊贵。“龙章”指龙纹等图案尊贵者,也指代君王的诏书、敕令,凡是有龙章,无论是什么古董珠宝文书,均代表着帝君的意志,有极高的权威。 “宠锡”的“宠”正是恩宠、宠爱之意。“锡”就是赐予。 “宠锡”就是因受宠爱而得到赏赐。 “龙章宠锡”整体就是指那些因为受宠而被赐予带有龙纹图案的物品或者诏书之类代表荣耀的东西,是正好璃月最高的荣誉,是极尊贵荣耀的表达。 ““那些古玩收集行家,要是知道这玩意儿的存在,估计会不惜拼上半条命,只为能看上一眼。你到底是怎么拥有它的?你肯定不是普通人,你是我从未见识过的仙家吧?就像我在荻花洲遇到的那只神秘仙鹤一样。”胡桃的双眼越睁越大,神情从最初的不可置信逐渐蔓延成了深深的难以想象,她的世界正在被眼前的一切不断重塑。 “荻花洲的仙鹤?”钟离神思一顿。 “你究竟是哪路仙家?”胡桃急切地问道,那目光像是要把钟离看穿。 “不必追问太多。” “为什么?”胡桃不肯罢休,性子里倔强的一面被彻底激了起来。 钟离看着埋葬俞洲的地方说:“等新的一天开启,前一天的噩梦终究会消散的。” 不可名状的情绪在他石珀颜色的瞳孔中缓缓流淌,岁月山海在他眼中辗转变迁,归于尘土,胡桃知道那绝不是喜悦。 他口中所说的噩梦,到底是指俞洲还是他自己?亦或在说我? 消散又是什么意思? 胡桃心如擂鼓,刚要开口询问。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哒”声。 第85章 令他座入满山深处 在持续寂静的环境里,这声音就像一道惊雷炸响两人耳畔。 钟离的目光瞬间变得警惕无比,眼神如剑,死死地盯着胡桃身后。 那里是已经被掩埋好的棺材,原本胡桃精心摆放在上面的嫩草和果浆此刻微微颤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蠢蠢欲动。 与此同时,钟离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金槊。通身闪耀着如太阳般耀眼的光芒,璀璨夺目,照亮一片黑暗。金槊一出,赤金色的纹身如灵动的火焰般沿着他的身体攀爬,蔓延在衣服之上。 他现在的模样,与刚才那从深渊中爬出、被水元素充盈的怪物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环绕在他身边的是威严厚重的岩元素,仿若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阴森消亡,炽热替代,杀戮之气被他不动如山的气场抵消。 钟离的身形迥然肃穆,侧身而立如巍然山峰,俨然一副如临劲敌的模样,比那黄金之槊还要强烈的不可忽视的气息,是他本人散发的不动磐石的气场。 地下的岩元素如百川汇聚,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是远古巨兽的怒吼。它们奔腾跨越千马践踏河流,掠过群鱼逃窜的沼泽,冲破深夜中张牙舞爪的鬼魅魍魉,而后如汹涌的潮水般朝着钟离的身体奔腾而去。等注入他的身躯后,狂暴的力量又逐渐平缓坚韧,像是被驯服的巨龙,有条不紊、充满劲道地在他的奇经八脉间穿梭游走。 所有奔流的巨浪都因他而起,而他的身躯海纳百川。 胡桃忽觉一股神秘而磅礴的力量从地下涌起,将她重重托起。原本如枯萎草叶般虚弱的身形,瞬间被注入了一股极强的气力,气血如同江河决堤般迅速充沛起来。 钟离的身形一闪,缓步移至她的前方,手中黄金槊的槊尖对准了地上正在轻微摇晃的牌匾。 这仅仅只是他的防范之举,甚至还未真正出手,然而胡桃已被这排山倒海般的力量震慑,自己仿佛置身于汪洋底部,每寸肌肤都承受着重压,想要站直身体都得拼尽全力运气抵抗,若不是刚才钟离施加在她身上的力量,恐怕她已倒地不起。 她的视线紧紧锁在钟离挺拔的后背上,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喂钟离,你不会是岩……” 棺材再次剧烈的晃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伴随着一阵沉闷的敲门般的响声。 胡桃心头猛地一颤,飞速转头。 二人的身影被闪烁鬼火拉得时长时短,钟离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眼前那具古老而神秘的棺材。四周静谧得可怕,只有胡桃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 “……吗?” “有人吗?” 胡桃平心凝神,耳朵微微一动,她听到了,从棺材里传来的呼唤,是俞洲的声音!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喂,你小子诈尸了???” 她激动的扑向棺材,也不知是第一次见人诈尸高兴,还是因为俞洲真的活了高兴。 刚才还阴云密布的脸上此刻满是喜悦,她像一个开到寸金缕衣的倒斗,双手不停地在棺材上摸索着,试图找到与俞洲交流的方式。她把耳朵紧紧贴在棺材上,与棺材里传来的声音急切地交谈着,口中不停地说“喂喂喂?听得见吗?” 徒劳。这棺材像被施了最强大的封印咒,封得严严实实,胡桃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上下左右都试了,憋得肺都要炸了,也无法挪动它分毫。 胡桃焦急地转过头,看向一旁沉默的钟离,立刻发号施令:“客卿,你愣着干嘛快来帮我啊,俞洲在里面啊!” 正常人察觉到这个男人居然是岩神,第一反应都是退避三舍表示恭敬,言听计从的点头哈腰,但胡桃根本不按世俗人想法,还是一副理所当然你得给我效力的样子,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孩子只要心情好了,管你是哪里的神仙鬼魂,有手的都给我来干活,万物皆可兵这个说法也是被她贯彻到了淋漓尽致,这小孩要是在旧时代就是地主阶级的最大受益者。 胡桃嘿咻嘿咻的试图用护摩去劈砍,撬动,但这上面的牌匾就跟从地里长出来似的,根茎扎到百米深处,根本撬不动。 一个安葬收敛的恨不得死人永世不复活的往生堂堂主,在夜黑风高的夜晚使劲的挖一具棺材救一个诈尸的活人,在这阴森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滑稽。 钟离静静地站在那,面色凝重,一言不发,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 就在胡桃几近绝望的时候,她捏着护摩放在棺材旁边的手感到一阵温热的共鸣,紧接着他听到了古老的呼唤,声音清脆,却像穿越千年,是俞洲和声和气的,带有商量语气的声音。 他此刻的声音和当时的杀伐果断时的声音截然不同。清脆而焦虑的声线被棺材闷去了大半,但至少能听清了,胡桃把耳朵和手,护摩都贴在板子上,听见他说:“胡堂主,你试试把护膜放在棺材上面呢,不要移动它。” 钟离用眼神示意她不要照做,但胡桃犹豫了一下,还是在看着俞洲被闷死和被钟离打之间选择了后者。护摩发出微弱的光芒,紧紧贴在牌匾上。 知道他是岩王帝君之后,胡桃反而一点都不害怕了,仙魔虽有正邪之分,但岩王帝君不会伤害璃月子民半分,她只要把他当成个无论干什么都会兜底的老爹就行,她所作所为又没有威胁璃月江山社稷,帝君不可能把她正法。而且…… 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她能感到钟离并不想杀这倒霉催误入璃月领地的天山童佬。 如果俞洲不暴露出那样钟馗的面相,也许钟离并不像现在这样要果断的杀死他。如此一来,只要证明他不是杀人魔就行了。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棺材发出开合的声音,胡桃知道这是被打开了,她连忙想把牌匾移开,上手没想到这牌匾沉得要死,至少有50公斤重,当时钟离轻松用仙法挑来时,胡桃看着就像只有1公斤那么轻。 胡桃满身灰尘仆仆,把护摩底部的环伸进去撬开牌匾,露出下面的棺材和上面薄薄一层尘土,她又把土拨开,这些土看着薄其实极硬,胡桃没带工具,徒手扒拉,很快手掌就见红了。不多时棺材暴露出来,好在这棺材还是滑盖式的,不用继续撬,胡桃用力一推就把盖子推开了。 新鲜的空气从顿时流畅进入俞洲的肺腑。虽然仍是一片漆黑,但他看到了一些幽蓝色的鬼火,这代表他没被埋着了。 俞洲连忙坐起来,还没多说一句话,就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一侧爆发出来直逼面门,和当时的那股携带杀气的利刃一样快,他躲闪不及,喜悦还没到脸上就僵住了。 第86章 俞洲恶念起杀心,钟离怒惩断经脉 胡桃看向钟离,他眼神暗潮涌动,千变万化,最后到达眼底的只有前所未有的凌厉。 俞洲尝试转了转头,发现钟离的槊已经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这柄奇怪的武器散发着能冻结一切的寒光,仿佛只要他稍有动作,便能轻易了结性命。 钟离脸色严肃的看着俞洲,没有丝毫的意外,就好像早就知道他会死而复生。但他也只是静静地站着,并且保持这个姿势,提槊的动作稳如神像。 “我,我没做梦了吧。”俞洲颤颤巍巍的说,他现在知道这个男人是谁,所以不敢大方说话。 这是璃月的岩王帝君。 在他踏上璃月这个国土之前,俞洲还以为这片土地的神明和蒙德的巴巴托斯一样:好说话,好拿捏,好开玩笑。以及一样的弱。 然而刚才那久远的,巨大痛苦的噩梦,无不在让他为自己草率的判断而追悔。 站在一边的胡桃观察许久,如果说之前冰冷散发着杀气的俞洲还让她心生退意,那现在气息平和的俞洲身上根本没有半点修罗鬼刹的艾希,已经根本威胁不到她了。 胡桃松了口气,上前扒拉钟离,她知道这才是之前跟她在望舒客栈吃饭,跟她在船上斗嘴的“俞洲”。 “喂钟离,他已经不是那个喜欢动手的家伙了,现在他就是个人。”胡桃扒拉钟离的小臂往下压,但他的身躯岂是凡人能移动的,胡桃感觉这男人的手臂比刚才焊死的牌匾还要坚硬,她好像在搬动一座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钟离维持着老姿势,纹丝不动,就连神色也没有变化,杀伐果断的面相焊死在脸上。 俞洲撇开脸,这可能原本应该是俞洲最熟悉的一张脸,然而刚刚在那场“大梦”里,他却根本认不出来。 当然现在他也认不出来,他只是知道这个人的身份而已。 事情是如何演变成这样的? 当时他明明根本没想走到这一步,只是在听到胡桃说要超度自己时,崩溃到想快点下山。 等他看见胡桃微微低下头,不敢与自己对视的模样,他确认这个姑娘是想让自己死。 一瞬间俞洲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路上的经历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闪过。那些他还未完成的事,那些他还没来得及告别的人——他脑中闪过空和江雪的脸,不知为何还有那只仙鸟的身影,他当然不可能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隐藏在他脑中最深的执念还没完成,他还没有调查清楚这些真相。 还有戴因的身影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俞洲看着眼前这个姑娘不忍但又坚定的表情,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在这里跟这个姑娘玩过家家了,他得赶快离开这。 只是想下山离开这个地方,突然他心念一转又感到了愤怒,这个姑娘居然敢超度自己。 亏累他的人多了去了,他从来都习惯,脱开之后好好生活才是他的作风,不知为何,这次他异常愤怒。 虽然他想过胡桃会骗他,但没想到是要把他骗去死。之后他的那一点愤怒爆发了,他鬼使神差的拿起剑,要斩断胡桃的脖颈。 俞洲感到腰上的残剑微微颤抖,似在欢呼这即将发生的血腥之举。他的心中不断挣扎,但被放大的恶意如汹涌的潮水,迅速将他理智淹没。 这不是他该做的,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前。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他和胡桃。胡桃的站在那还在滔滔不绝,丝毫不知道迎接她的即将是命运的裁决。 俞洲脚步沉重地迈向胡桃,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那些与各类人相处的画面与此时的场景交织在一起,一会是人们欢笑沸腾的场面,一会是人们嚎啕大哭抱着亲友的残尸枯骨的画面,这交替的闪现让他几近疯狂。 胡桃察觉到了他强大的杀气,她挑起护摩做出防备的姿态,那警惕的神色如火焰点燃了他内心的恶毒。 俞洲遵从本能的举起剑时,剑刃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他能清晰地看到胡桃眼中的惧怕,这惧怕却如兴奋剂让他更眼神更加疯狂,好像他是一个吸食生命为生的恶鬼,太久没见血液,开了杀戒便不能停了。 残剑出鞘的声音在寂静的无妄坡上回荡。他没有回答胡桃的质问,手中的剑朝着胡桃的脖颈挥去,速度之快,仿若流星。 这绝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但整个过程他都头脑清晰,就像中魔了一样,好像有某种力量催生放大了他的恶意,他变成了某种力量的傀儡。 就和他当时想斩杀那些深渊怪物一样,他要斩杀这个欺骗自己的女孩,疯狂的杀意让他不顾一切挥动残剑,剑光所过,生灵涂炭。 一个平时提着菜刀切鸡都能手臂酸软的俞洲此刻仿佛和剑融为一体,在一呼一吸之间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 但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被护魔阻断攻击后,他准备继续杀上去时,钟离轻飘飘的一招拦腰斩断了他的攻势。 他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却被这个男人轻而易举的一招烈刃挡下了所有攻击,甚至截断了自己最致命的身法。 随后他就发现自己已经被迷雾笼罩。 每一次有这种迷雾就不会是好事,然而直到这个时候,他心中那个不断放大的意念仍然在像魔咒一样催促他去杀了胡桃。不知何时他的戾气变得这样重,让他失去逻辑条理的,跟从本能去找胡桃。一转身却看到站在那里的已经不是胡桃,而是钟离。 他看不清钟离的脸,却能感到他如火双目注视着自己,烫的他灵魂都疼痛起来。钟离的脸仿佛被水波挡住模糊不清,随后钟离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力量让他不能行动,他浑身僵硬,钟离来到他身边,抓住了他的手腕。 在以前他从不知道痛不欲生是什么样的概念,现在他体会到了,从他握住的地方有万道闪电,崎岖而上,穿过奇经八脉直达肺腑,仿佛有千把巨锤在砸他的心脏,胸口仿佛被撕开又挤压,他口吐鲜血跪倒在地,这时候迷雾仍然没有散去,钟离沙哑如古井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现在来看,“你”不应该回来。 钟离的谜语话术和戴因斯雷布说的话一样让俞洲陷入迷茫,但被疼痛席卷的他已经无心理会这句话蕴含的第二层意思,浑身仿佛都被钢筋水泥碾压而过,这时候他想起那个被自己踢断面骨的雷莹术士,那个女孩儿也像自己这样痛吧,当时真的应该下脚轻一点。但做坏事就得有这样的心理准备,雷莹术士想对迪卢克动手就会被杀,自己想对胡桃动手也会被杀。 但没人知道他的心声了,钟离哀叹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天高地远,水流潺潺,他的意识沉重的归于大地,远处好像传来凤凰久远的哀鸣。 第87章 俞洲身死逢故旧,迷雾凶音兆怨仇。 他以为他应该这样死了。 结果“死”了的他又听见了人的呼唤。 那是个沉洁的女孩的声音,女孩的声音像强力的暴风雪穿透层层迷障到达眼前,像声波般震开了所有迷雾,就和当时的巴巴托斯为他解梦一样,从沉睡中苏醒的俞洲以为自己有救了,连忙睁开眼撑起身子,却突然感到冰凉的液体从头上浇灌而下。 脸上火烧般的疼痛,层层侵入,像要到骨髓,俞洲连忙去抹脸上的水,可那水源源不断的从头上流下来,像开了水龙头一样不曾断绝,他忍着疼痛抬头,模糊不清的视线里,他发现这个姑娘白色的身影绰绰,好像是空的妹妹。 不知为何她会出现在自己的意识里,冰霜般纯净的姑娘此刻目光狠厉而掺杂剧毒,狰狞的看着他笑,带着透骨寒意说:“这一杯秬鬯我就先敬你了,祝你的璃月旅途一路顺风。” 她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每一个字如冰碴狠狠砸在他身上。俞洲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他在这场幻梦里失去了辩解的能力,也没法说话,更没什么反抗能力,四肢灌了铅一样的沉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把酒倒在自己头上。 俞洲跪在那仿若水沼的湖面之上,胸口钟离重伤带来的疼痛如潮水般退去,可脸上的剧痛却如恶魔般肆虐,恰似被泼了硫酸般火烧火燎。身下原本坚实的土地不知何时幻化成了这诡异的水沼,他的双膝以下陷入其中,却浑然不觉。 他凝视着湖水,视线在这一刻竟奇异般地清晰起来。那湖水清澈见底,宛如一面镜子,却映照出一个污浊不堪的自己。漆黑的头发杂乱地散着,脸上溅满了血渍,那是敌人的血,是他在杀戮中沾染的罪恶印记。 与现在白发白衣,面容扭曲的俞洲不同。 水中的俞洲年轻且意气风发,带着一种不知疲倦的假笑,仿佛世间所有的苦难都无法触及他。他静静地盯着水面,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神情沉默得如同黑夜中的孤狼。身旁有一个欣长的人影,熟悉得让俞洲的心微微一颤,那是他的朋友吧,递过来一个酒壶,像是在邀请他共享这片刻的宁静。黑发的俞洲只是笑了笑,扭头拒绝,笑容中似乎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画面再次被一阵涟漪打散。湖水再次平静时,倒映其中的是如今真实的俞洲。他的脸上血流如注,那是他自己的血液,如蜿蜒的红河,染红了他的白发白衣。是那女孩倾倒的毒酒,如同恶魔的诅咒,在他的面孔上燃烧,让他在这残酷的真切倒影中独自承受着痛苦与折磨。 等俞洲还想再定睛一看时,那湖水又已经变成苍茫的一片雪白,不准他再过多凝视自己脸,仿佛这行为是一种亵渎,他脸上的疼痛也随之消失了。 沉重而坚韧的脚步声,如阵鼓在寂静中敲响。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所及之处,那女孩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钟离。 他站在十步开外,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身躯散发着令人敬畏的威武之气。即便只是站在那,也难掩英姿勃发之势,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沙场宿将的风范,神情是历经百战才有的杀伐果断,经历千年不曾改变的武神之貌。 钟离的目光紧紧地锁住俞洲,眼神坚毅如磐石,在这坚毅之中,却又有着柔和的光,恰似黑暗中直直照来的一束希望。 “这一路辛苦你了。”他的声音低沉,却如同洪钟大吕,在俞洲的耳边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温度,能暖化这冰冷残酷的氛围。 俞洲的心中,突然出现的奇怪的熟悉感如黑色的潮水般突然弥漫开来,正不知所措时,有个声音在心底出现,不断劝他,远离这个神明。 他咬着牙用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爬起,双腿还在微微颤抖,每一步都像是拖着沉重的枷锁。随后毅然转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现在他只想尽快逃离这里。然而,没走出几步,戴因斯雷布的身影便如鬼魅般出现在他的眼前。 俞洲心如擂鼓,看见这昔日的故友又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自己“死后”的梦境里,不由得大口喘气,然而戴因斯雷布的脸上带着隔岸观火般的神情,嘴角似有若无地挑起一抹弧度。“早告诉你不能离开那个旅行者的身边,你却偏要独往独行。你以为你能在这片大陆上肆意纵横?这片大陆到处都是你的仇人,没有降临者的关怀,你凭什么存活?” 戴因斯雷布的话语如冰箭刺向俞洲,话语中不属于他,只属于人类的七情六欲和违和感让他惊醒。 如冷水泼下,俞洲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他回头看向来路,一片苍茫没有归路,四周雪白。 但他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 他该醒了。 戴因斯雷布突然消失,就像被橡皮擦擦去了痕迹,如同戏子在台上完成了自己的戏份,翩然退场。四周只剩白茫茫一片,俞洲茫然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离开这仿若囚笼般的世界。 就在这时,雾气之后似有百万雄师在悄然列阵,声传九霄,震得空气都在颤抖。他们长枪如林,那冰冷闪烁的锋芒齐刷刷对准了俞洲,死亡的气息从四周射来。俞洲顿感寒意如蛇般在他的脊梁上攀爬。 紧接着,大军齐声呐喊,那声音如滚滚雷鸣,直震云霄:“为真君除暴,为天下人太平!” 俞洲清楚,他们出现在这里,那些如火山喷发般的愤慨,都是对他的谴责。他在这如潮的声浪中踉跄,只顾闷声往前方白雾蹒跚。 就算不知道方向也要走,即便孤岛上没有遮雨的地方,他也会在大雨时下意识奔跑。仿若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 他不断划动步子,漫无目的的往前逃离,身后大军整齐划一的呐喊声,渐渐幻化成了战火纷飞的嘈杂之音。 那些战火冲杀的声音变成了百姓的哭喊。 他们的悲戚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群众惶恐不安。呐喊声慢慢扭曲成密密麻麻如雨点般的指责声。这些声音在这没有路途的空间里疯狂穿梭,如同狰狞的幽灵在寻找冤家。 而俞洲正是他们生命的债主。 第88章 迷梦幽谴九死不度,辗转逢明一树春杏。 密集的求饶声在耳边回荡。 “我不认识你,你找错人了!”东方位,蹒跚的老人不断后退,他沙哑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老匹夫,还我老婆性命!”西方,愤恨不甘,失去手臂的农夫的沙哑声音,之后他发出惨叫,他的头被板车压碎了。 “草菅人命的家伙,你不该活在世上啊!”南方,正义凛然,满腔愤怒的侠客声,他的心脉被贯穿。 “他与你无冤无仇,它只是个孩子,你为什么要杀他!”北方,抱着孩子尸体的母亲以泪洗面,咬牙切齿的声音,一柄长枪闪过,将她和她的孩子一齐定在浊污的城墙下。 “爹——”西南方,不明世事,抱着父亲的尸体在血海里痛哭的孩子的声音。 他茫然的看着四周的一切,眼中带着不可置信,下一刻他的声音被夹断,有人切断了他的喉咙,声音就像钢锯被铁门挤断。 “你这种人类的残渣,我恨不得扒你的皮吃你的肉。”西北方,失去反抗能力,送上行刑架前,不甘发言的学者,他的头颅滚到俞洲的脚边。 四周定格成死寂的白,雾气浓稠如实质,原来这些雾气是由无数游荡的幽灵交织而成。强烈的寒意如同冰冷的触手顺着他的脚踝攀爬而上,他全身如坠冰窖。 俞洲瞪大了模糊双眼,纵使疼痛让他双眼模糊,他仍不愿相信这一切——这如修罗场般的哀鸿遍野。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一切。 像有神明伸出手,捏碎了所有人的命脉。血腥至极的戏剧,在他身旁残酷上演。痛苦的呐喊和诅咒附他耳畔毒骂,像有一台老旧的留音机在缓慢旋转,为他播放千百年前发生的惨案纪录片。他就是制造这些惨案的罪魁祸首 像被利爪抓挠大脑,俞洲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只能闭上眼,好像这样就听不见那凄厉的惨叫、和绝望的哀求。 十几岁上历史课时,他和朋友兴致勃勃地探讨汉武帝刘彻。谈及刘彻时的巫蛊之祸,他让都陵血流成河,十万生灵涂炭,俞洲怒不可遏,对着蒙着历史尘埃的过去激烈地喷责,仿佛自己是正义的化身,站在道德的高地审判着一切。 可如今,命运却像是开了一个最恶毒的玩笑,同样的血腥与罪恶,怎么就如跗骨之蛆般缠上了自己? 在他动手杀胡桃之前,他还能拼命地在心中筑起一道脆弱的防线,安慰自己,原主是原主,他是他,二者泾渭分明,他不会被那不属于自己的罪孽所沾染。然而刚才那一阵如坠魔道般失去神智的时刻,当灵魂不受控制地被杀戮之气侵蚀的感觉,如铁锤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砸得粉碎。自己已经被黑暗的深渊紧紧拽住,再也没办法将自己置身事外。 “如果这些是真的,那蒙德对我的防范算得上轻了吧。”俞洲顿时理解了那些贵族世家的侧目,他们很宽容,换俞洲来,他不会让自己踏入蒙德,会即刻绞杀。 那些声音慢慢低沉下去,更添哀伤,另一些奇异的古怪的仿佛天外的声音窸窸窣窣,最后被放大,是请求和失望的叹气。 “腌臜泼才,全无半点良心愧耻,天下被你搅弄的乌烟瘴气!” “是利欲熏心,还是受了鬼魅蛊惑?” “海誓山盟皆为泡影,虚妄之言不必多言,收起哄骗戏语罢。” “狼心狗肺之徒!共守安宁之誓你诸抛脑后,往日情义你弃之敝履,可怜留云痴心错付,天下公道亦被你践踏——” 这些话不同于那些无辜的人类,都来自“他”的至爱亲朋。若说刚才那些如雷般的怒吼是直刺灵魂,那此刻这些话语就是他无法摆脱的诅咒。 但俞洲根本不管这些,他已经学会屏蔽这些妖言惑语,再次迈开步伐往前走。最后被他撇在身后的,是钟离略显年轻的声音,苍洪古老,像云层深处降下的雷: “一切孽障皆有惩罚,这就是公平的因果,你所追求的世界,从始至终都一样”。 如同命运的宣判,俞洲感到仿佛有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横在脖颈上,这感觉可真糟糕,让他狠狠打了个寒颤。他觉得自己在一个硕大的鸟笼里前行,整个世界都是巨大的楚门,他千疮百孔的身体被因果永久禁锢在这里,接受永生的审判。 万籁沉寂下来,为了脱离白雾和那些鬼招魂似的梦语,他跑的气喘吁吁。 原本这身体是不会觉得累的,但在梦里他的体力如此薄弱,像一个久缠病榻的羸弱患者,吃力的走着走着,他看到一片平原的白雾前方,突然树着一棵树。 就像城院里最平凡的树一样,虽然模糊,但是他看到这棵树时,他内心的一切都被短暂的抚平了,他摸着粗糙的树干,疲惫的瘫坐下来大口呼吸,围绕在他脑海中的声音还没有散去,如擂鼓敲打着他的太阳穴,他还没解开这中间因果。 痛苦和愧疚缠绕现世的俞洲,他不敢相信,他到底杀了多少人?就像切菜一样轻而易举。甚至于他现在已经分不清那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做的,还是他自己做的。 天上下了鹅毛大雪,飘在肩头。俞洲定睛一看,不是大雪,而是杏花,漂亮而沾了粉色的雪白杏花花瓣从树上飘飘纷纷坠下,树干的枝杈如一张巨手伸向天空,像是竭尽全力的要抓住什么,从那些纠缠的枝杈上落下繁多美丽的白色花瓣。 他抬起头,冥冥之中看见正前方出现一道靓丽的青色倩影,她背对着他品茶,身姿窈窕,宛如一朵盛开在暗夜中的青莲。举手投足间像玉石和杏花,不像吃五谷杂粮之人,仿佛这世间的纷扰都与她无关。 四周突然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气息,像春日里恬淡花朵的芬芳,又似古老森林中清新的木香,丝丝缕缕地钻进俞洲的鼻腔,让他原本躁动的心莫名地平静了些许。 “好香的杏花……”俞洲神思惘惘的抬起头看着这棵树,不知为何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句话不像从他口中说出的,他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挣脱了躯壳,凝视自己狼狈的神态。 在不远处的桌上,一把古琴静静地放置着,旁边的熏炉里香烟袅袅,香味并不出自这棵杏树,大概来自哪里。 那琴弦仿佛有生命一般跳动青光,女子弹奏曲子,吟诗道:“垂丝阴捻做初妆,细雨催人魅厢房。”后面还有一句隐没在她喉咙深处,她发出一声叹息般的声音:“如此,只能缘尽了……” 凭直觉他就看出这女子的年岁苍老,像是一位老者在诉说着一段悲伤的往事,可是身段犹如年轻人那般窈窕,她所说的感伤的字节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如同一把小锤,轻轻敲打着俞洲的心,他莫名地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似乎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从他的生命中缓缓流逝。 “你该走了。”女人说:“仙人对弈,归来时柯尽,物人亦非。” 第89章 俞洲惊梦发醒棺柩,胡桃巧助释嫌帝君 听到这句话,俞洲的世界开始崩塌,脚下的土地摇晃,视野虚幻层层。 他突然感到难以接受跟这女人站在一个土地上,明明上一秒他心中还涌动着浓烈的情愫。他不曾喜欢过任何人,其实不知道这份情绪是不是喜爱,眼下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如堵喉咙。 他想离开这里,可扫视四周一遍,根本没有离开这里的契机,周围只有这一棵白树,弥漫的雾气布满世界,飘纷的杏花如纸钱淋满他的肩头。 世界毫无征兆的突然终结,白雾变成一个圈迅速向俞洲中心靠拢,光线中心只剩下他和这棵树,俞洲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如风中残烛,快速地消散,黑暗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将他彻底淹没。他的眼皮沉重得如同千钧之石,最终缓缓闭上,整个人昏死过去。 黑暗中俞洲感到有一阵温暖的力量覆盖在了自己身上,充斥他的四肢百骸,随后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棺材里。 沃日,有生之年还能再体会到一次诈尸,不会又是重生了吧——俞洲来不及感叹了,毕竟这次重生不像在蒙德的沙滩上,有鸟有海有风的气息,还有个“海妖”给自己烤鱼吃。 在狭窄的棺材板里,他可呼吸的空气范围越来越小,他用尽全身力气挤出手艰难的拍打棺材,吃力的呼唤。 希望有人路过这里能救自己出来。 但他现在就像是溺在海水里,能用到的力气十分有限。纵使用脚,肘去撑,棺材板仍然纹丝不动。过了不知多久,他感到能呼吸的空气已经快没有了。 就在这时,有人听见了他的呼唤。那人脚步匆匆的赶来,说话的声音也慢慢变大,似乎在焦急的试图和他沟通。 他像抓住浮木一般抓住对方说话,对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如银铃般清脆,俞洲顿住了,他听出来了。这人是胡桃。 原来他没有重生,大概是胡桃已经感到他没有气息,就把他埋了。 想到不久前自己还对胡桃出手,她此刻居然还放下前嫌来救自己,俞洲不由心情复杂,他知道胡桃的所作所为其实不带恶意,只是单纯想超度他这种滞留在人间消亡的鬼魂而已。但是这个行为导致的结果他仍旧不能接受。 她在外面叽叽喳喳地说着,努力地撬着棺材板,活人的声线让躺在棺材里的死人感到安心,可很快,安心就变成了担忧,因为胡桃失败了,她喘着粗气说她没法撬动这牌匾。 哪来的牌匾,这也是超度需要的?俞洲心头一愣。 在那如墨般漆黑的黑暗里,有暖黄色的光在闪动。他猛地睁大眼睛,那个形状,是胡桃的护摩之杖。没时间去想为什么能看见它了,俞洲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生机,让胡桃把护摩拿近点。 胡桃照做了,俞洲听到了那声美妙的 “咔哒”,像打开人间的钥匙,大量的新鲜空气涌了进来,像是冰冷的手拂过他的肺腑,让他整个人都清明了起来。 接着,胡桃用力一推,棺材板盖子整个被推开,漆黑的世界在俞洲眼前徐徐展开。 这还是他第一次体验第一人称在棺材里面的诈尸视角,虽然新鲜,但是但愿不要有第二次了。 俞洲心有余悸的坐起来,旁边突然传来呼啸风声,有锐利得如同实质的锋芒,正直直地指向他的喉咙。熟悉的杀气像是冰冷的蛇爬上他的脊梁,他还没来得及转头,就浑身僵硬。 是钟离。 此刻二人久别重逢,阴阳重见,钟离的目光如太上老君的镜子般辽阔深邃,那里面照出俞洲恍然惊惶的神色,时间仿佛冻结。 “钟离,他已经恢复神智了!”胡桃压着钟离的手臂,急的要死,转头连忙对俞洲说:“喂,你别愣着了,还不快对帝君道歉,说你错啊。” 俞洲梗着脖子,像是一只被逼入绝境却仍要倔强反抗的倔猴子。他的目光在焦急的胡桃和冷漠的钟离之间游移,胡桃那眼中的急切像是燃烧的火焰,可钟离的神色却冷得像终年不化的坚冰。 “钟离”和“帝君”这四个字更是在俞洲的大脑里掀起了一阵狂风暴雨,世界仿佛都颠倒旋转起来。也不知是不是被闷久了,俞洲头脑发晕。 世事总是如此荒诞,钟离居然是帝君,帝君就是钟离! 原来这就是往生堂的力量,早知如此,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得罪胡桃啊,出手威胁滥杀什么的,心肝老天爷,如果现在给他穿越的能力,他真想给当时的自己一巴掌,得罪谁不好,得罪一个神明靠山的家族势力,有这种后门,他的望舒客栈的落脚点还有存活价值吗?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黑暗中张牙舞爪的小丑,却不知在真正的神明眼中,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如同儿戏,而现在,自己就要为这份无知付出代价了,要不是钟离出手,也许胡桃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他在蒙德见到的神明太好说话了,这让他以为其他几个国家的神明也强不到哪去。 俞洲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悬崖边缘,背后是无尽的深渊,而那深渊中,钟离寒冰的双眼冷冷地注视着他。 “帝……君大人,我真是不应该对胡桃堂主出手,我那时候控制不住我自己,纯属邪魔外道入侵,是无心之过!”俞洲满脸愧疚,高举双手正坐,展示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以示真诚,表情要多忠贞有多忠贞,此刻还要什么脸面,韩信尚能忍受胯下之辱,大丈夫生于天地能屈能伸!求人不算啥! 俞洲此刻的样子和拉喀纳斯当时一模一样,这是面对随时可以斩杀自己的势力时的卑躬屈膝。 然而钟离好像并不吃这套,眼神里仍旧满是戒备,金槊也未退分毫。 胡桃赶紧笑着上前去扶俞洲,不声不响拐着肩膀,把钟离的金槊挤开,嘴里啊哈哈哈的说:“既然你也没被超度掉,还起死回生,就证明了你不是鬼魂,既然是误会一场,不如我这个堂主就做东,让我们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哈哈哈哈。” 俞洲也跟着哈了几下,余光瞥着钟离,只见钟离似乎无奈的收起了武器,虽然还在盯着他,但忌惮之色总算如潮水退去了。 胡桃顺着俞洲的视线转头望去,钟离已然消失不见。他方才所在之处绿草摇曳,清风拂过,山间清风和煦宜人,这个男人就像从未来过这片土地一样,如风散去了。 第90章 俞洲思量倒肠肚,胡桃善诱往生堂 天边鱼肚白渐渐显现,此刻已近卯时一刻,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 笼罩在俞洲心头的压力得以消散,那股如影随形的沉重却并未完全褪去。他看着钟离消失的方向心情复杂。 他又一次得救了,在异国他乡,死的时候孤身一人。 此时他无比怀念远在蒙德的空,不知此刻的他在做什么呢?是正在准备享用吐司早餐,还是与巴巴托斯等人踏上拯救龙灾的新征程?又或者与他一样彻夜未眠,奔波于世间。 这一夜对俞洲而言发生了太多事情,仿佛过去了漫长的一百年。那些过往的罪孽如刺青般深深扎入他的骨子里,自此,他再也没有借口去洗清。胡桃见他神色凄然,便陪伴他一同坐下。 “你要是不计前嫌的话,我带你去璃月港逛逛呗,去见见往生堂。” 胡桃轻声道。 俞洲微微动了动嘴角,“你们往生堂的仙人可能不能理解我,我似乎在很多国家都得罪了很多人,包括璃月的帝君。” 胡桃歪着头,灵动的大眼睛看着他,“你干了什么了?” 俞洲沉默良久,缓缓开口道:“过去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了,我告诉你的,我找仙人其实是为了打探父母这个事情,其实是假的。” 他说话迟缓,娓娓道来:“我不是鬼魂,也不是从小生活在璃月的,我只是觉得我是璃月人,我是个天外来客,曾经居住的世界是璃月的样子,你把他当做平行时空的就行…… “有一天我在那个世界出了车祸,之后也没有死,就在蒙德醒来了,我在蒙德游荡,遇见的贵族对我态度暧昧,正好蒙德也有龙灾,于是我就打算先来璃月看看能不能找到仙人。” “所以,你找仙人不是为了找父母,其实是为了找到庇护?”胡桃抱起手。 “是啊,但虽然我骗了你,你也骗了我。”俞洲摇头。 “你当时是真的想杀我吗?”胡桃目光炯炯的看着她,梅花的瞳孔里神情直白,倒映出俞洲有些躲闪的面孔。 她想听到的答案昭然若揭,俞洲可以随口说一句:“当然不是啦我只是想吓吓你罢了,谁知道你这么不禁吓,给我点封口费我出门不会给别的江湖人乱说的” 但看着这样神情的一个小姑娘,俞洲突然感到了自己更加深重的罪孽,他不想再对她撒谎,只能低下了头:“……当时我应该是打算杀了你的,但是你们的神明阻止了我。” “是帝君的话阻止你还是轻而易举的,谁让他是摩拉克斯呢。”胡桃理所当然的说,得到这个答案她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伤感,因为她已经知道了,俞洲大概是被被魔神残渣之类的东西找上门了,所以一路上才有仙人,就连路上的丘丘人都少了很多,大概是感到气息的魈赶来提前清扫了。幸运的是他在爆发之前,就被摩拉克斯阻止了。 摩拉克斯的力量怎么可能是他一个肉体凡跆能抵得过的,没有瞬间灰飞烟灭已经是不错了。 “然后呢?”胡桃接着问,就没有其他理由找仙人了? “没了,我为了知道过去所以才想找仙人的,因为我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发现蒙德的神明是我的老朋友,所以我也想找一下璃月的神明或者仙人,我觉得活得久的都认识我。”俞洲坦率的说,他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说完了。 胡桃恍然大悟,突然想到什么:“那,那个仙鸟你认识不?” 俞洲沉默了,之后摇摇头。 胡桃心里明镜一般,死了又复活,还有别人的记忆,这个情况绝对是借尸还魂。 托了她思维跳跃宽阔的好处,俞洲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身世来历,在其他人看来完全是疯子的自言自语,对胡桃来说轻而易举就接受了,如此说来,帝君对他怒目而视,可能原因正是因为他是以一个天外来人的身份“入侵”了璃月。 但是这其中似乎有什么隐隐不对的地方,胡桃无比清楚,她从未见过的那一面的钟离,他神情复杂,理应是认识俞洲的,只不过这是多少年之前,她就不清楚了,凡人怎会知道帝君的生平,她只知道璃月的仙众都是帝君的朋友,至于俞洲身上这具残败身躯是不是,她无从知晓。 “那,你是怎么诈尸的?”胡桃抛开繁琐思绪,接着问,这才是她最感兴趣的话题:“是不是帝君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我不该来这。”俞洲若有所思的转过头问:“这是在对我下逐客令了吧?” “是的,但是没关系,当时他不想让你在璃月待着,但不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让你留下了吗。”胡桃笑嘻嘻的说,生死走一遭,她比俞洲看的开多了,因为她没有那么多冗长复杂的过去,只需要注重当下,钟离对她来说是不是人差距也不大,只要品格优秀,她往生堂一律一视同仁,该发的钱少不了,不该发的,就是花在供奉岩王爷的祭品上,上也不可能亲自给他。至于工作什么的,一切照旧,她还没有辞退钟离的打算。 “好吧。” “你身上的灵魂仍然残缺,等补齐了,也许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到时候你不用找仙人也知道自己的过去了。”胡桃说:“我们往生堂专业做这种事情,包你满意。至于仙家不待见你什么的……我们堂内除了钟离没有别的仙人,这一点你放心,就连我也是刚才才知道他是帝君的。” 俞洲不可思议的说:“你也是刚知道?” “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但是神明想要隐瞒一件事,我们凡人怎么可能看得清楚。”胡桃耸耸肩。 “会不会有其他人还瞒着?”俞洲思维发散。 “不可能,就他一个看着最奇怪。”胡桃理所当然的提高声音说:“你相信本堂主的眼力见好吗,堂内上下能在三十岁之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就他一个,他本来就很有嫌疑,哪有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又有这种气概城府,英雄不问出路是不错,但是他这个培养方式和大户人家的风范,不可能是我们往生堂不知道的世家。” “你们往生堂势力这么大?”俞洲不可思议,这个程度已经是名门首府了吧? 第91章 俞洲赴往生堂觅源世,旅者承友邀传信蒙德 胡桃自信的挺胸:“我们往生堂是整个璃月做殡葬礼仪里面最强的一家,从璃月还没完全建立就有雏形啦。” 居然是只做殡葬生意的,俞洲心中震惊,这么久以来,整整一天他都以为往生堂是黑白双接,殡葬只是门下生意的其中一个,没想到居然是主流。 新国家还没建立就有的大家,他脑中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人民名义里面的某女演员,人家祖辈是个开疆扩土的开国老将军。一红三代,她一个做殡葬生意的家族是怎么能做到在乱世里流芳百世的? 似乎是看穿了俞洲的疑虑,胡桃自信的拍拍胸脯说:“等到了往生堂,我带你参观堂内的工作流程和之前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你就知道为什么我们往生堂能传这么多代了。” 这个鬼马精灵的姑娘有着常人难以琢磨的聪慧与灵异,俞洲看着胡桃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涌起一丝期待。这个神秘的往生堂,或许真的藏着能解开他身世之谜的关键。就像在黑暗中摸索的旅人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他只有这一条有光的道路前进,哪怕这曙光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多的危险和谜团,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因为在他到达璃月的第一天,他就被璃月的神明拒之门外了,他只能选择人。 俞洲跟着胡桃站起来。清晨的太阳照在山上的树间,树影摇晃阵落碎光。无论夜晚多么漫长,太阳的光线仍然会准时出现,晨雾折射出七彩光圈,草木的灰屑在晨光里跳跃,这是这座城市最平常的一天。 早晨十点,大雨消失,晨光照彻大地。 空在蒙德那带着淡淡花香的晨光中缓缓睁开双眼,仿佛从一个悠远的梦境里苏醒。鸟儿欢快的啼鸣声在耳边回荡,像是大自然奏响的晨曲,微风轻轻拂过,携着花朵的芬芳,萦绕在鼻尖。 这里昨天还是魔物的营地,此刻营地周围一片宁静,只有丘丘人被斩灭后残留的痕迹。他躺在新清理出来的丘丘人营地,枕着稻草,干草的香气和着泥土的气息。 凌晨的时候实在是太困了,他就在这个洞口不大、由木桩搭建的简易庇护所里安然入睡了。令人意外的是,这里竟出奇地舒适,小小的空间仿佛是野外为他量身打造的安睡之地,比他曾经睡过的桥洞要好上太多。 一想到桥洞,空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俞洲的身影。 这是俞洲离开后的当天,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到达璃月。 这样想着空伸展腿脚翻了个身,突然发现身边少了点好团的手感,仔细一看,派蒙不知道啥时候出去了。 天空中悠悠飘过的白云,让空的思绪也跟着渐渐飘远,俞洲的离去不知为何让他神经有些紧绷,大雨消失了,蒙德又是阳光明媚,他却觉得现在的安宁都是暴风雨来前的前奏。 “旅行者,我回来啦!”派蒙抱着许多树莓,和一袋子的水果飘进来,身上沾染了晨光温暖的气息,毛茸茸的像猫一样。 空伸了个懒腰坐起来,从她怀里把水果全捞过来,拿起一颗苹果开始吃。沾了露水的苹果,果皮泛着健康而诱人的光泽,咬着干脆甜美,还有浓厚的果香味,空一口气吃完一个,把果核扔进丘丘人营地里树枝做成的垃圾桶里。 “蒙德最好吃的就是苹果。”空锐利的评价。 “喂,你还没刷牙呢!”派蒙跺脚。 “这附近没干净的水啊,冒险家都住在野外了哪来的卫生条件啊。”空幽幽的看了她一眼:“你不会是想让我去喝污水毒死我好独占水果吧!” “我是那种人吗!”派蒙狡辩:“就不该让你吃,让你饿着肚子去接委托去。”说着她从空手里夺过来一颗树莓,去掉叶子放在嘴里嚼吧嚼吧,酸的她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只能抻着脖子咽了下去。 空嘴角那抹幸灾乐祸的笑容一闪即逝,在派蒙转过头的瞬间,就被他不动声色地收起, 派蒙倒是大方得放过了空那可疑的表情,转而说道:“我们今天得去找凯亚呢。” 空如一团乱麻的脑子骤然清明了,他放下手中的水果,想起夜里在迪卢克庄园时,俞洲走后没多久,琴治好了那个女孩的脸伤,之后迪卢克审讯完,他把情报写在卷轴里,递给空,托他送去骑士团给凯亚,并且承诺再给他30万摩拉,而他本人要去一趟愚人众的其他营地。 他说: “路上碰见愚人众绕道走,遇见那些丘丘人或者深渊法师,盗宝团之类的,就把他们做了。”迪卢克深邃的脸在黑暗里被烛火照亮,空和派蒙都咽了口口水。 于是一人一派蒙就马不停蹄的前往骑士团。 长途的赶路和几乎未眠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向空涌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的木偶,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泞中挣扎。暴雨下他急需一处安全且能挡雨的地方歇一歇,仿佛是命运的眷顾,没走多久,一处丘丘人营地出现在眼前。 空就像一道黄色的闪电冲进营地,他的拳脚如同暴雨般落下,那些丘丘人被打得嗷嗷叫,捂着屁股四散而逃。站在哨塔上守夜值班的丘丘人只看见一个黄色的少年如鬼魅般穿进营地里,所到之处一片混乱,见到丘丘人就拳脚相向,把一个个打得飞了出去,之后这个神经病一样的人类扫视一圈,就看见了哨塔上的他,毫不留情的就捡起地上的弩箭去射,而他慌乱中反射回去的箭,也被这少年轻松挡回,之后他就和他的小伙伴们一样,都被无情地扔出了营地。 解决完一切不利因素之后空就找了营地里遮风挡雨的地方,搂着派蒙睡着了,被丘丘人用火特地烘过的干草散发着暖意,他的意识在舒适中快速消散。 “现在已经十点咯,我们得快点出发,得把情报给凯亚!”派蒙拽住他的披风,把他睡麻了的身体拽开,空撑着木头搭做的营地墙站起来,不知道大雨停了多久,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全干了。 太阳已经逐渐移到中间,空知道现在时间不早了,他捡起自己从铁匠铺随便拿的无锋剑,对剑客来说,剑就像伙伴,就算是睡觉也要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在过去这两天潮湿空气的侵蚀下,剑身已然有了一些锈迹,那些暗红色的锈斑毫无掩饰地彰显着这把剑的劣质。 第92章 还有来自投罗网的 派蒙看着这把残破不堪的剑咋了咋舌:“要是有一把质量更好的剑就好了,看看这把剑,这都是啥玩意,送人家人家都嫌寒酸。” “我们刚到蒙德,没什么好的武器可以更换,但是有了迪卢克老爷的钱,我们就可以换更好的剑了。”空说,凡事都要循序渐进嘛,他刚来这个世界,哪里是要什么有什么的时候,要是和妹妹一起,探险速度就翻倍了,说不定今天就已经找到好剑了,至于和派蒙嘛…… 派蒙没看出空打量的神情,自顾自的说:“说起这个,前几天在瓦格纳那里看见了一些比较好的剑呢,我们可以去问问。” “那些都是委托锻造的。”空摇摇头:“都是有人脉关系,别人送的,或者自己在秘境里获得了,送去维修的。我们能买到的只有批量售卖的银剑。” “哦这样。”派蒙失落的说,但是很快又心情很好:“那银剑也才600摩拉,很便宜了!还不如迪卢克老爷家的酒贵呢!” 这也是蒙德的物价奇怪的地方,冒险家的剑特别便宜,就连纪念品商店里不值一提的小东西随便拿一件都比剑有价值。而酒就贵多了,不知道的以为是用黄金和宝石酿造成的,价格高得离谱。至于这其中的缘由,也许只有那些在蒙德生活了许久的老居民才知晓,而空和派蒙这两个外来者,只能在不断被震惊的物价差异中寻思砍价的适合程度。 这种物价也能看出蒙德城的冒险家们是多么的处境堪忧,难怪他昨天买早餐,还听见前面的女孩咿咿呀呀的说要做冒险家,她的妈妈穿戴雍容华贵,用贵族的强调说:”不要做那种没出息的人,你要多学习才能去更广阔的世界。” 正在空浮想联翩时,一阵密集得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自营地外传来。声音像是一群饥饿的野狼在夜色中穿梭,空一把掀开那扇门上盖着的、印着丘丘人 logo 的旗帜,目光如电般射向外面。 只见一群面容藏在面罩之后的家伙,鬼鬼祟祟的在营地中扫荡。贼眉鼠眼偷偷摸摸的样子像一群老鼠。有的人正弯着腰,直勾勾地盯着垃圾桶;有的人则在那些破碎得不成样子的水盆边徘徊,翻翻这个摸摸那个,仿佛能从那破败中翻出金山银山。 “喂,你们在翻什么呢?” 空还没来得及伸手捂住她的嘴,她就冒失的飞了出去。 一群乌合之众直起身子,目光像黏在派蒙身上的蛛丝一般。审视与揣测在他们眼中徘徊。为首的那个家伙眼睛更是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在打量着猎物,试图从派蒙的身上找出一丝破绽,判断出他们究竟是什么来路。 过了片刻,那家伙脸上挤出一丝看似和善的笑容,语气里却透着一股虚伪的味道:“我们是一队商队,只是路过此处,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果腹的东西……” “这儿已经没有吃的啦!” 派蒙心思单纯,好心地提醒:“已经被我和旅行者扫荡完了!” “哦哦哦,是这样啊,真是抱歉。” 为首的那人嘴上说着抱歉,可眼神却依旧在派蒙和屋内的空身上游移。“是不是打扰你们睡觉了?” 他的声音在空听来,就像砂纸摩擦玻璃般刺耳。 常年闯荡江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类人不是什么好团队,至于商队,肯定只是他们的权宜之计。与其说是商队,看着他们的行动的身法,说是江洋大盗还差不多,但是比江洋大盗的功夫又少了些,都是些邪门路数。 “我和旅行者刚好打算出门,你们要是没有歇脚的地方,就在这里歇吧。” 派蒙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丝毫没察觉到这些人眼中隐藏的恶意。空的身体被木屋的阴影覆盖,他在屋内不动声色地剖析着这些不速之客的一举一动,打算看看这些人的下一步打算怎么走。 为首的那个男人在营地中像只无头苍蝇般逛了一圈,在各个角落搜寻,却终究一无所获。他有些不甘,却无可奈何,只得招了招手。他的那些 “兄弟” 们犹如一群听到哨声的猎犬,灰溜溜聚集,然后开始撤退。 这群人的首领走的时候仍不死心,频频回头,目光先是落在派蒙懵懂的小身影上,而后落在了里屋空那被阴影笼罩的脸上。 站在里面的那个少年身形坚挺,手中执着一把随处可见的无锋剑,气场凝结,犹如潜伏在森林中的老虎,目光冰冷防备。男人愣了愣,直觉感到对方不太好惹,只好悻悻的离开了。 空松了口气,放下剑回头,准备继续拿一些水果就出发继续去蒙德城。就在这时,他听见门外传来了派蒙的声音,她紧张的说:“旅行者,你快来,他们好像打起来了!” 没等空反应过来,派蒙已经赶紧跟过去了,空水果也来不及拿了,拿着剑冲了出去。 阿卡纳加入这鸡飞狗跳的盗宝团不过五天,因为他那两下子还算凑合的身手,在任务里也像只出头鸟,就被大姐头盯上,然后就被指派了任务。 就在今日凌晨,它们还在那秘境门口探查有没有新的老油条可以摸。愚人众的红衣兜帽使者像个恶鬼般冒了出来,站在大姐头面前就要谈合作的事儿。 那时的大姐头刚从秘境里爬出来,模样就像被一群野狼追着咬过似的,伤痕累累,狼狈不堪。可那红衣兜帽使者不管这些,上来就像发江湖追杀令似的,要找一个金发少年和一个白发少年。 大姐头不敢得罪愚人众,二话不说也就接下了。 比起盗宝团这种散乱无序的组织,愚人众就像黑道一样有手段,有金钱,有权利,而且背后有极强的执行官撑腰。任何江湖势力在一个百人不当的至冬执行官面前都得点头哈腰,大姐头也不例外,挤眉弄眼的就接下来了。 这还不算完,另一个打扮得怪里怪气,自称山姆的家伙,是组织之前从未合作过的生面孔,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钻了出来,对盗宝团甩出一个委托,说是要找回他丢的一本破书,找到之后有90万摩拉,价格高的惊人。 原本大姐头不相信这事儿,谁知对面甩手一个20万摩拉过来,大姐头捧着沉甸甸的摩拉袋子,眉开眼笑的就哈哈答应了。 第93章 君子报仇,2小时不晚 烫手山芋一接,当然不是大姐头亲自操办,她眼睛一转,就把这找书的任务像扔烫手山芋一样丢给了阿卡纳,还画了个大饼,告诉阿卡纳,只要把这事儿办妥了,就把他提拔成队长头目,到时候把他鸦印也换成金的。阿卡纳没受过社会的毒打,一听这话,满心欢喜地接下了。 谁曾想,阿卡纳带着人在蒙德的山头跑了几个小时,那真是把山都快踏平了,连那本书的影子都没瞅见。 据说那本书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可能在冒险家的常驻点。 阿卡纳带着一队人就像土匪下山似的,把好多地方的冒险家都给撵走了,所有能看见的野外帐篷里都空无一人,可还是一无所获。 “大姐头,那本书到底啥模样啊?” 阿卡纳感觉自己就像个没头的苍蝇。 “没模样。” 大姐头那表情就像看个傻子似的,双臂一抱,理直气壮得很,“找着了是你运气好,找不着,那就是你倒霉。” 临了,大姐头还趾高气昂地甩下一句:“要是连这点困难都怕,你当初就不该来咱盗宝团,还是趁早滚蛋吧!”说完她就去蒙德城吃烧烤去了,只留下他独自在风中凌乱。 于是阿卡纳这个可怜之人,自清晨伊始便开始了搜寻,直至日上三竿。其间,甚至洗劫了一处蒙德骑士团用于实验的营地。那些实验员不过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阿卡纳轻易地将他们驱散,三两个神色惶恐的身影狼狈逃窜后,他便把那些造型怪异的试验品,诸如超大卷心菜,或者长着凳子模样的橘子等一股脑地装入囊中,而后扬长而去。 当指针渐渐指向十点,临近晌午之时,他偶然发现了一处丘丘人的营地,只是此地似已被其他人打劫过,凌乱不堪。阿卡纳沿着地上凌乱的残迹,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而后就遇见了一个粉白相间的奇特小精灵,那小精灵竟能说话,这让他感到此处定有玄机。然而未等他进一步探查,里屋的景象却令他悚然一惊。 那阴影里赫然站着一个浑身气场诡秘难测的少年,金色的瞳孔如毒蛇死死的盯着他。 阿卡纳与那些仅靠蛮力、不通武艺的蠢货截然不同,他身怀武功,也正因如此,他能敏锐地感知对手的实力深浅。里面那个少年,他竟完全无法洞悉其身手的极限,这意味着对方的层次远远凌驾于他之上。在这等强者面前,阿卡纳深知不可轻举妄动,挑衅与得罪都无异于自寻死路,于是他当机立断,带着自己的兄弟们悄然撤离。 可命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就在他们退至另一条道路之时,一个戴着眼镜的姑娘如鬼魅般现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阿卡纳不耐烦的抓了抓头发,感觉今天一早上都不是很顺。 眼前的女孩,一头宛如碧草般鲜亮的头发,画家帽与眼镜端庄刻板,穿着恰似艺术工作者一样端正朴素。双颊绯红,不知是羞赧还是盛怒,眉头紧锁,语气中紧张而急切:“请…… 请你们把从我们实验室拿走的东西还回来,那是我们这个月的心血,对我们至关重要,虽然它们看起来并不值钱。” 阿卡纳顿感莫名其妙,还有这样来讨被打劫的东西的呢?蒙德的人真是莫名其妙。 “我要是不给能怎么样?”阿卡纳本来就很烦,随便应付了一声。他不打算伤人,他希望这个姑娘可以知难而退。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小姑娘的目光突然变得极其坚定。 阿卡纳的目光如鹰隼般在她身上扫视,却未发现任何练武之人应有的痕迹。他又警惕地环顾四周,并无伏兵的迹象,看样子这姑娘是孤身前来。如此稚嫩的小女孩,在他眼中,打败她简直易如反掌。 几个队友见状,不禁哄堂大笑,他们觉得被一个小姑娘威胁实在是滑稽可笑,也认定这女孩只是在虚张声势。 阿卡纳也轻蔑的说:“小姑娘,我劝你还是知难而退吧。我们是盗宝团,只知敛财,从无归还之理,落入我们手中的东西,就别想再拿回去。”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愈来愈近的脚步声,某种东西正在越靠越近,他顿感不安,猛的回头,只见一道金黄的身影挡住了那刺目的阳光,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他的脸上,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成真。 空高高跃起,身姿矫健如猎豹,手中的剑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剑出,如闪电般斩下,气势磅礴,最后又收了剑势,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仿若行云流水。阿卡纳连连后退,狼狈不堪,而他身前的几个兄弟已纷纷捂着胳膊痛苦地倒在地上。若不是空收了剑势,恐怕那些胳膊早已与身体分离,掉落在地。就在前几日,空还能在蒙德后门口轻松一招制服遗迹守卫,眼前这几个凡夫俗子,根本挡不住他凌厉的剑锋。 阿卡纳深知自己绝非此人对手,电光火石之间,他权衡了战斗的形势,毫不犹豫地抛下同伴,准备独自逃离。 然而,就在他拔腿狂奔的那一瞬间,一道青蓝色的迷雾突然从他身后那看似娇弱的小姑娘手中如闪电般窜出。 青色的迷雾有生命一般瞬间膨胀,化作一股飓风。风的前端如同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恶龙,向着他的脸孔猛扑过来,所经之处,空气像是被攫取的一干二净。 仅仅是风的冲击,就让阿卡纳感觉自己的肺腑像是被雷神的重锤狠狠地击中,一股大力从体内爆发,他的身躯剧烈摇晃,如同暴风雨中在惊涛骇浪里飘摇的孤舟。 这些青色的旋风像是技艺高超的建筑大师,以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方式构建出了一个超乎想象的风场。风场是一个独立于现实世界之外的异度空间,在风场的中心,一只巨大的蝴蝶逐渐成形。 蝴蝶由狂暴的风暴凝聚而成,每一片翅膀都像是用最锋利的冰晶雕琢而成,在阳光下折射出如梦如幻却又令人胆寒的光芒。 第94章 番茄鸡蛋贰势 正中央的蝴蝶缓缓地扇动翅膀,每扇一下都带动着风的能量。 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向阿卡纳席卷而来,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上下快速翻腾,速度之快,就像一盘被丢进搅拌机里的番茄炒蛋,肆意搅动,阿卡纳忍者呕吐的欲望,感觉自己离彻底散架不远了。 这可比坐过山车还要难受千百倍,阿卡纳胃里的东西像是煮沸的开水,不断地往上涌,但连呕吐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那姑娘之前的自信从何而来的。 空收起剑站在那,那些盗宝团成员如残兵败将般歪倒在地。他的目光赞叹的移向不远处造成这一切,但神色紧张的碧绿头发的姑娘,那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操纵的元素能量像是仪器一般精准。 “好强,好厉害!” 派蒙像鸟一样飘了过去,叽叽喳喳地对着她一顿夸赞,眼中满是小星星。 “也,也没有啦。”小姑娘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局促地揪着衣角。她抬眸看向空,眼中闪烁着敬佩的光芒:“我知道你,你是平息龙灾的那个勇士。” “我现在是荣誉骑士了。”空露出标准的阳光笑容。 但砂糖好像是个正经人,并未听出他话语中的玩笑意味,一脸歉意地说道:“对不起,荣誉骑士,是我太久没出来了,搞错了称呼。” “诶嘿,不要紧的,就是个称呼而已啦。” 派蒙像个机灵的打圆场,“话说,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 我吗……” 她和人打交道不是很熟练,像一只受惊的鹿,伸手推了推眼镜,带着几分羞涩地说道:“我就是一个炼金术师,名字什么的不重要啦。” 说完,她似乎又觉得自己有些啰嗦,就像一个怕犯错的孩子般,连忙补充道:“我叫砂糖,很高兴认识你,还有你们。” “我叫派蒙,你叫他旅行者就行啦。” 砂糖点点头:“多亏你们,不然我还不一定能定的住它们。” 说完,她蹲下身子,在那些失去神智、如烂泥般瘫倒在地的人中间翻找着背包里丢失的东西,动作轻柔又仔细。 “你那招真的厉害,是什么做的?”派蒙好奇的说。 “那是我之前做的一次实验,我发现这个用神之眼驱动之后,用在战斗中很有效果还可以无限循环,名字叫……呃,七五同构贰型。” “什么什么型?” 派蒙被绕晕了,这种充满实验气息的名字,对不是理科生的她来说,就像天书一般。 “是七五同构贰型。”空重复,走到她身边蹲着:“你是蒙德的实验人员吗?东西被抢了?” “是的,我也算是西风骑士团的人,跟旅行者一样了。”砂糖哈哈一笑,说着她哎呀一声,从一个盗宝团成员的包里掏出一块被压扁的巨大的呀小臂那么粗的甜甜花,她心疼的看了眼,随后叹口气说:“希望不影响接下来的实验数据。” “这么大的甜甜花我还是第一次见!”派蒙大惊小怪的说:“你是研究植物的植物学家吗?” “我的主要课题确实是研究提瓦特的植物啦。” 砂糖微微颔首,双颊染上了一层红晕。派蒙那句 “植物学家” 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在她心中,自己距离那个称谓还有漫漫长路。 “这些人后面抬去蒙德城就行了。”空说:“骑士团会制裁他们的。” 砂糖又叹了口气说:“恐怕不行啊,这个组织活动范围太广泛了,只制裁这一群人,可能会招来更多人的报复,这些问题连骑士团也有些棘手,没办法妥善解决” 空站起来说:“刚才我就觉得这些人很不对劲,结果果然不是善茬,就是一伙强盗罢了。” “他们在每个国家都有分支组织,所以也是防不胜防。”砂糖的口气似乎早已习惯了。 空一针见血的说:“只能说骑士团的办事手段不够狠辣,要是迪卢克,直接让他们再也不敢上门。” “迪卢克老爷不是骑士团的,自然放得开手脚。” 空现在逐渐开始明白为什么迪卢克要退出骑士团了,这个团满是繁文缛节,规矩如同枷锁一样束缚行动,还无法带来应有的成效,就比如他今早睡过的这个丘丘人营地,此地距离城邦已然不远,本应是守护之地,也不见骑士团的踪迹。丘丘人整日游荡,这要是有路过的商队不慎至此,必会遭遇灭顶之灾。 彼时,地上那些被晕眩过去的家伙们渐渐转醒,刺眼的阳光像针扎进他们紧闭的眼缝。阿卡纳率先恢复了意识,只觉得眼下有寒意掠过,定睛一看,一把泛着寒光的无锋剑正抵在那里。他猛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那金发少年如猎鹰般虎视眈眈的眼神,他的目光宛如锋利的刀刃,直直地刺向他,满是不善。 “诶哟,少侠。”阿卡纳连忙高举双手表示不敢反抗:“我们绝对没有冒犯之意。” “那你为什么要冒犯这个姑娘?”空的目光转了转,示意他转头,阿卡纳一回头看见正在聚精会神数实验材料数量的那个碧色头发的姑娘,更是吓了一跳,刚才那些折磨人的飓风,让他对这个姑娘刮目相看,他连忙双手合十说:“一切都是我们无心之过,我们其实要这些材料也没用,求少侠放过我们吧。”说着,他的目光扫向手下那些受伤的兄弟,他们的胳膊上伤口狰狞,虽未伤及筋骨,但也够修养许久。被空的剑势划过的地方,已是皮肉绽裂,刺目的红色一点点地蔓延,染红了他们贴身的袖子。 “他已经很放过你们了。”派蒙啧啧摇头,这些人丝毫没有忏悔之意,都是些不如猪狗的东西。 “要是俞洲,你们的下巴早就废了,以后几个月都只能吃白粥流食。我已经手下留情了。”空不屑的收手。 今天凌晨在酒庄埋伏的那个雷莹术士被俞洲一脚踢到下巴,瞬间失去所有反抗能力,更别提这些人加起来都不如那个姑娘的功夫高,一起上恐怕都不够俞洲热身的。 “你们老老实实的待在这,一个个排好,等我把剑磨了就送你们上路。”空阴森森的笑道,那些盗宝团的人根本也不知道这是玩笑,只感觉五雷轰顶。 “少侠!”阿卡纳就差跪着了,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求饶:“我们真的不会再来了!您要做什么我们都愿意!” “别人都是宁死不屈,要杀要剐随意,怎么到你这就这样了。”空冷笑一声,对这些狼心狗肺,没有半点节操之徒深深的鄙夷。 “活着才是保障,死了…… 就什么都没了。” 阿卡纳颤抖着声音说道,闭上双眼,一副认命的模样。他知道,今日或许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这一劫了 空沉默,阿卡纳这句“死后万事空”如一道惊雷落下,他心里有个久远的角落上的灰尘簌簌散开,不知为何,他想到了俞洲。 总觉得的在遥远的更久之前,俞洲也说过这种话,但是是因为什么,他已经全然忘却。 第95章 收拾收拾吃牢饭了 “总算给我找到你们了!” 正在空愣神之际,旁边传来一句女孩子剔透清亮的喝声,空抬起头,只见一道裹着火焰的穿云箭破空而来,“噔”的插在阿卡纳坐着的旁边的土地上。火焰顺着杆子蔓延,元素的力量让阿卡纳强撑着眩晕的身体后退了几步。 漂亮的兔子翻身之后,女孩子轻盈的落在石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啊,安柏小姐。”正在归纳实验材料的砂糖站起来跟这个熟悉的姑娘打招呼,两个人在之前龙灾的时候见过一面。 “这不是砂糖吗,你也好。”安柏头上的兔子发箍动了动,她为表礼貌跳下石阶,反正这些人看起来也没有可逃跑的余地了,她和砂糖正面敬礼,抱歉的说:“今早在腹地,骑士团正在做实验的炼金术队被抢劫了,没想到砂糖小姐也在里面。要是我早一些去就好了,砂糖小姐也不至于这么麻烦,这些可恶的家伙没伤到你们吧?” “啊,没有,他们只是把我们赶走之后把试验品拿走了,但是这些试验品都很重要,所以我也是来这里拦截他们的。”砂糖说。 “有旅行者在,我也就放心了,他是我们蒙德城的新晋勇士,身手什么的,制服这几个三脚猫的人不在话下。”安柏松了口气。 “不是我,是砂糖自己找到他们的路途点,在这里蹲守的。”空摆摆手,“若不是砂糖,这些盗宝团也会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 “纯属运气好。”砂糖说:“我和其他几个有神之眼的伙伴都有各自守在道路的三条岔路口。” “哦对了,我得赶紧回去。”砂糖拍了拍额头,蹲下身快速的捡那些试验品:“他们估计等急了,今天的实验计划还没完成。” “你要继续去那片营地吗?”安柏劝说:“那里都被盗宝团洗劫过了,现在肯定不安全。” “没关系,这次我有把握可以赶走他们看。”砂糖鞠了一躬,都不给安柏继续解释的机会,拿着大包小包转头就小跑着离开了。 “诶!”派蒙看着她跑远的身影,很快就缩成了一个点,担心的说:“我们真的不用跟上去吗?不会出事吧?” 安柏摇摇头:“不用担心,今早所有被洗劫过的地方都有骑士团镇守了,他们那边也有。” 这才是比较担心的地方吧,空腹诽,他才和砂糖吐槽过西风骑士团不尽忠职守,办事不力,事实证明有骑士团跟没有骑士团没两样。 “那么接下来,就是你们了。”安柏的眼神如锐矢射向地上的那些战战兢兢,还没从晕眩里回过神的盗宝团。 “又是你们。”安柏冷笑。 “又是西风骑士团的人。”阿卡纳啧了一声,避开眼。 这个浑身火红修身运动服,带着侦察眼镜,抱着风之翼的女孩子是他们这一伙人最容易遇见的一位蒙德城的侦察骑士。 安柏已经追踪了他们很久,但阿卡纳逃避身法快速,一直没被逮到,直到前天她在秘境门口守株待兔,和阿卡纳打了照面,这姑娘脚踩木桩手提弯弓就要跟他比划比划。 那时候大姐头还不在,阿卡纳被安柏拦截在悬崖边,他只能试着正面抵抗,结果因为没有元素力,打起来非常费劲,靠近的每分每秒都像在飞蛾扑火,烫的他哎哟哎哟往回跑,不得已拉开距离之后,这姑娘居然又开始远程攻击,她拉弓射箭,火箭头准头极高,每一个都擦着身体过去,若不是刚好有大风吹歪了剪头,恐怕阿卡纳就被这小姑娘就地正法了。 之后似乎是发生了龙灾和其他灾害,蒙德城内部忙碌,过了两天他都没再看见这个女孩子,他还以为已经逃脱这姑娘的“红手”了,没想到冤家路窄,在这又碰见了! 被这金发少年抓到,顶多是江湖势力黑吃黑,但是现在直接变成了警察抓小偷了。 一旦被抓住,绝不是被暴打一顿那么简单,很有可能面临着残酷的审讯,和无尽的牢狱之灾。阿卡纳顿感今天不该出门,早知道应该看看黄历。等等,黄历在蒙德似乎非常不管用,只适用于璃月地区。 “这次你已经逃无可逃了。”安柏手指一抽,从她身后窜出一长串缚绳,弯弯绕绕像有生命力一般,阿卡纳规划着逃跑的视线被空的无锋剑拦截,他抬头看了眼身姿强劲,眉目凌冽的少年,别无选择,被绳子捆的结结实实。其他人见老大被捆了,也都低头认命。 “都能走吧,站起来跟我去骑士团。”安柏发号施令,几个人踉踉跄跄的爬起来,脸上尽是惶恐不安。 “原本我今天还打算带你参加风之翼飞行考试的,结果现在有这个事情,只能暂时搁置了。”安柏看向空,在他四周扫了眼问:“诶,俞洲呢?你们怎么没有一起行动?” 空沉默,派蒙替他说“他早上的时候离开蒙德了。” “诶?离开蒙德?”安柏大吃一惊:“他怎么突然走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旅行者说他要去找自己的记忆还是情报来着,可能是因为蒙德现在风灾严重,璃月太平些吧,所以他先离开了。” 安柏失望的哦了一声:“那他还回来吗?我还打算也带他学一下风之翼呢。” “还回来,七天之后。”空点头。 阿卡纳低着头一副反思的样子,脑子转的极快,这个金发的少年绝对是愚人众发布的寻人令里的其中一个,凭他的本事根本打不过,可能就是大姐头没让他接这个任务的原因,但是意外的是,他居然和骑士团交好。那另一个白发的,或许也在蒙德骑士团里…… “你们说的那个人,是不是白色头发白色衣服。”阿卡纳抬起头谄媚的笑道。 “你怎么知道?”安柏瞪大眼睛。 “我们那边有情报在找他,如果你们放了我,我就可以……”阿卡纳露出一抹格外真诚的笑容。 “少废话!”安柏怒目圆睁:“等我把你们扣押到骑士团,凯亚那家伙会让你们老老实实全吐出来。” 真是异想天开。他也不知道瞅瞅自己几斤几两,和骑士团骨干力量谈条件,无异于与虎谋皮,尤其是凯亚。安柏撇撇嘴,这人的江湖日子大概就此到头了。 阿卡纳初出茅庐,这是他刚到盗宝团接的第一个单子,他当然不甘放弃。 只可惜首战出师不利,他对骑士团是两眼一抹黑,只听外面那些流言蜚语说骑士团是个花架子,灌水多的能摸鱼。 大姐头甚至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说随便应付两下就能搞定,遇见不坚定的骑士,给点钱装看不见就行。 所以阿卡纳决定先看看能不能交换情报。结果显而易见,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这群人大概是寄中寄,彻底完蛋。 第96章 着名侦察骑士如此评价 “一旦被擒获,你们就是插翅也难逃。”安柏言之凿凿。 她对骑士团的管理理念与砂糖相较而言判若云泥,甚至令人揣测蒙德是否存在着两个截然不同的骑士团。 着实难以分辨这个少女究竟是源于对琴个人实力的笃信,还是对风神亦或是骑士团的一味盲从。 “旅行者,你可要与我们一道进城?”安柏双目圆睁,怒视着盗宝团,旋即转向空规劝道。 空本想说要去骑士团找凯亚,然而目光扫过阿卡纳那副贼头贼脑的模样,顾虑到情报泄露恐会引发诸多麻烦,便将多余的话语咽回腹中,只点了点头。 “你们已经有了好几天了,还没整个游览蒙德吧。”安柏轻扯绳索,示意他们前行,阿卡纳只得无奈地跟随其后。 “我们这几日始终在路途上奔波劳碌,哪有闲暇游玩。”派蒙嘟囔着。 “我听说蒙德后门那遗迹守卫引发的恐慌,是你平息的,我还没来得及向你致谢。当时我正在野外清理丘丘人部落,有所疏忽,等我赶回城门时,一切都已结束了……丽莎跟我说是你仗义援手了。”安柏脸上泛起一丝羞赧,为此事她还遭受了丽莎的数落,尽管琴宽宏大量地表示无妨,称这不是安柏一人所能应对的,与她无关。但丽莎依旧强调,身为侦察骑士理应将工作做得尽善尽美。 安柏心怀愧疚,低着头不敢直视丽莎,好在片刻之后她的神情便由阴转晴,笑意盈盈地说道:“幸好蒙德勇士有出手,才让蒙德的防御未被冲破,等他回来了,你可别忘了要好好答谢啊。” “丽莎特意叮嘱我要好好感谢你。”安柏诚挚地说道:“待我们回城之后,你的午餐便由我包办啦。” “太棒啦!”派蒙欢呼雀跃,“我要吃蜜酱胡萝卜煎肉!” 空刚欲阻拦派蒙并开口言说,却在瞥见身旁的盗宝团后,将话语生生咽下,选择了沉默。 如今的蒙德依旧难以称得上安宁闲适,往来的行人驱策着马车匆匆驶过大桥,那些委托托运货物的商贾,都是龙灾的受灾者。历经风暴的肆虐后,他们手中可供利润的物品已是寥寥无几,为了维持生计,唯有变卖仅有的固定资产。 奔波忙碌的人们面容写满焦虑,扛着被挤压变形的货物艰难地往返,空气中弥漫着腐坏甜酒的气味,也难以分辨究竟是变质的水果还是逾期的酒酿散发而出。 城邦的正门雄伟地矗立着,石门虽已敞开,可守卫们神情冷峻,不容置疑的刻板模样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唯有一些贵族少女还算悠然自在,亭亭玉立,在阳台上吟唱着迎接新日的圣曲,颂扬着巴巴托斯赐予的城内可享受的残余安宁。 城中传来鸟雀的啼鸣,与人们的声音交织汇聚,奏响了最为悦耳的和声,紧接着,教堂的钟声悠悠回荡在蒙德的上空。 “十一点了,马上就是用餐时分!”在这种氛围里,安柏依旧保持着往昔的活泼与欢快,对她而言,每为蒙德奉献一份心力,便是收获满满的一日,今日成功擒获盗宝团,便是她最为卓着的功绩。 “能够将他们捉拿归案,还得靠你,不然我一个人也不知道要追到猴年马月。”安柏挠着后脑说:“每次你都能更为出色地完成任务,荣誉骑士的能力果真在侦察骑士之上吧。” “机缘巧合而已,是砂糖发现的他们,然后把这些人弄得晕头转向,我没怎么力。”空轻轻摇头。 “砂糖还有这种本事!”安柏惊诧出声,“下次定要让她向我展露一番!” “侦察骑士。”城门口的骑士们握拳置于胸前,行了一记标准的骑士礼,目光扫过她身后那群贼眉鼠眼、形迹可疑的盗宝团,问道:“这些便是此次的俘虏吗?” “就是这些人,在城外肆意妄为的盗宝团,我已追踪将近一个星期了。” 阿卡纳嘴角微微下撇,他才刚加入盗宝团不久,便被这姑娘给盯上了,这些日子以来,她显然没打算给他留一点活路。 “凯亚在吗,这些人都交给他就行。”安柏插着腰说,提到凯亚她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值守的骑士尴尬 的笑了笑:“真不巧,凯亚队长今天出去了,可能要下午才回来。” “凯亚出去了?”派蒙和安柏异口同声。一个惊讶,一个愤怒。 安柏气鼓鼓的说:“这种龙灾肆虐的时候,魔物都很猖狂,这家伙还到处乱窜,到底有没有把蒙德人民放在心上啊。” “凯亚队长不是会游手好闲的人。”骑士为自家老队长打抱不平,虽然已经早已习惯了他们几个骑士互怼,但是现在还有旅行者这个外乡人在呢,团内荣誉不能忘记,不能给骑士团丢脸。 “……不用你提醒我,我知道。”就算办事能力可以,也不影响她不喜欢这个看起来像过度包装的雪茄一样的男人,在你抽到这个雪茄之前,你不知道里面是苦草味还是咖啡奶酪的香气,而凯亚这个雪茄大部分时候,都是被一层甜味包裹的苦球炸弹。 派蒙看着安柏把这些人交接给一众骑士,由他们带着进城去了。 等到四下没人了,派蒙才吐槽说:“安柏,你好像很不爽凯亚的样子嘛。” “我从柯莱还在城里的时候就很不爽他了。”安柏气不打一处来,但是转头看到空疑惑的眼神,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过度发散了,连忙解释说:“柯莱是我一个在须弥的朋友,你们到处旅行,以后去须弥之后,应该也可以见到她。” “须弥是什么样子?”空好奇。 安柏带着他们往城内走,边走边说:“须弥和蒙德完全不一样,丽莎她就是在那里求学的,据说那里的主城帮被古树和水泽环绕,国家里面同时也雨林与荒漠,是无数求学者的天堂呢。” “看不出来,丽莎这么博学吗?”以派蒙的眼力见,目前丽莎在她这里就是个很会说好话,但是也不太好接近的一个御姐而已。 第97章 修女,死亡,与城邦 “丽莎超级博学,超级可怕,超级讲究,超级脾气差。”安柏露出望闻生畏的表情,光是说起这个女人就打了个寒颤:“你们千万不要惹她,就算惹琴团长生气也不要惹她生气。” 空心有余悸:“有这么吓人吗,我昨天离开蒙德城的时候她还请我吃了沙拉。” “她居然请你吃沙拉?!”安柏更加惊讶了。 “这很正常吧,旅行者不是很多人都想请吃饭吗?昨天迪卢克老爷也请我们吃饭了。”派蒙嘿嘿地笑。 “不是这个问题,丽莎才不会吃沙拉呢,她看见沙拉都想吐了。”安柏摇摇头,目光飘远,仿佛是想起了什么让她深思的东西:“旅行者,是你喜欢吃沙拉吗?” “我还好。”空说。 “肯定是因为你很爱吃,然后丽莎为了感谢你才让你吃的。”安柏笃定。 “丽莎不知道我的食物爱好啊。” “那就奇了怪了。” “可能是俞洲喜欢吃吧。”派蒙想到了:“我们昨天和俞洲一起吃的嘛。” “原来是丽莎还请了那位啊……”安柏的目光晦朔不明,低下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空见到安柏这种反应,试探的说:“是俞洲爱吃吗?” 不等安柏回答。空中突然再次传来了长久飘渺的钟声,距离上一次敲响还不超过十五分钟,街上的人都纷纷抬起了头,正在门口送货的姑娘小子们纷纷低头,双手合十,默念巴巴托斯的庇佑,神情无不哀伤肃然。 安柏的瞳孔盯着那高耸入云的教堂的方位,喃喃自语“糟了……” “什么什么?怎么了?”派蒙着急忙慌的,看着街上这些人突然停止手里的伙计满面悲伤,情绪也不由自主被传染了。 “有修女走了——午饭怕是来不及请你们吃了,晚饭在猎鹿人等我!”安柏着急的说,随后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空伸出到一半的手垂了下来,他还想问问安柏关于俞洲的事情知道多少呢,结果风灾下的骑士们连闲聊的时间都没有。 还想说的是,蒙德后城门后的防范主力军不在他,最关键的护卫是俞洲做的,若是她要请人吃饭,应该请俞洲。 只可惜在城门外的时候,那些盗宝团让他戒备,不敢说,而进了城这么久,他甚至没找到插入这段话的契机。 “啊,安柏说的走了不会是!”派蒙反应过来了,就算见过人死在面前,她还是对这种事没法习惯。 “这是旅行者吗?”搬着货物的人抬着箱子过来,脸上暮气沉沉的,给他解释:“蒙德一开始有人死去就会在教堂举行葬礼,风灾下死去了太多人了,就没有每一个都敲钟了,但是修女的死还是会敲钟。” “谢谢你告诉我们。”空礼貌的说,微微垂目,对一个生命的离去表示尊重。 还没等他做手势,他就感到肩膀被一股大力突然撞开了,来人瘦削,肩膀的骨头“哐”的他一阵疼。 “让让让让!抱歉但是你挡道了!”一个蔷薇深红的身影窜了出去,空吃痛的抬头,只看见一个戴着修女玫红色头巾的女士冲了出去。她身姿矫健,宛若一匹孤狼,在人群中翻腾跳跃,一路前往教堂的阶梯。 “啊,那个人可真着急。”派蒙看着那女孩来去如风的消失了。 “估计是教堂的修女吧,”空很能理解她着急的心理,但是仔细一想那女孩赶路的身法,酷若流风,十分不简单,大概有武功傍身。 这不是一般的修女。 他对蒙德的修女的印象还停留在巴巴托斯去求修女姐姐时,歌特莉娅那种温婉良德的样子,还没见过这种行动处带着皎花般寒冷气息的修女,像一把沾染了冰霜的银枪,寒芒无时不刻不在散发,一路穿过时能冻结沿路的街道。 看她无所谓其他人的样子,根本没有收敛自己气息的意思。 蒙德的人对这副景象都见怪不怪了,他们唱完一整曲犹如圣经般的哀悼,便转头继续投入工作了。 死了的人已经不能复活,而活着的人还要加油生活。 “唉,我们接下来去哪里,也去教堂吗?”派蒙摊手。 “我们要去送这个啊,”空意有所指的拍了拍胸口,那里是迪卢克让他传给凯亚的情报。 “哦对,差点忘了这个了。”派蒙捂着脑袋,她刚才只想着中午吃什么了,结果安柏突然走了,又发生了这种事,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吃大鱼大肉了。 之前愚人众那些人去世了,只要死状正常,是不会影响派蒙的胃口的,该死的人死了,她虽然可惜,但也只觉得是罪有应得。只是这次去世的修女大概是因为龙灾,是无辜的人,她对好人的共情能力高度散发,情感爆发上升到了缩小胃部空间的程度。 “那我们中午随便吃些吧。”空点点头,他的目光移到正对面,那里是来客还算稀少,比较冷清的猫尾酒馆,这家老板似乎也很富裕,门口的猫即便在风灾下仍然皮毛光滑,未曾受到惊吓,看来是个很闲很有爱心的人,在外面呆久了心情抑郁,不如就去撸个猫,顺便……吃些炒饭? “好。”派蒙赞成:“那里看着不需要排队的样子,等我们去问问门口的骑士凯亚去哪里了,然后我们回来吃个饭就出发找他去。” “我们也不知道凯亚队长去哪里了。” 守卫的骑士十分抱歉的竖着枪,一脸没帮上忙的愧疚表情。 “诶?????”派蒙懵逼了,转头向空求救,那这下他们得去哪里找凯亚?蒙德这么大,他们没有代步工具,走起来得一天。而且派蒙也只认识大概的路,更细节的路她不知道,商店里卖的更是不全。 空无奈的扶额,要是俞洲在这就好了,骑士团送他的那个地图极其详细,后面还有很多批注,现在他和派蒙这样找起来实在麻烦。 不对,还是不要来好了,毕竟他们找的是凯亚,这两人最是不对付。 “你是我们蒙德城的英雄,我们的荣誉骑士,所以我们没有对你们隐瞒的必要。”另一个骑士也抱歉的说:“但我们实在是不知道他去哪了,他行踪一向飘忽不定,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没资格打听。” “好吧……你们见到凯亚的话记得告诉我们。我们有东西要给他。”派蒙只好这样说了。 “那我们接下来咋办?”派蒙叹口气。 “先去吃饭吧,养精蓄锐才能进行下一步规划。”空说。他看了看旁边铁匠铺挂着的时钟,现在十一点半了,去那里等到上菜刚好十二点。 总归下一步是确定上了,派蒙难得对吃饭的兴致不高,恹恹的说:“总觉得我们一早上都不是很太平。” 空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他们岂止是这一早上不太平,从踏入蒙德开始就没太平过。 天空一片阴沉,有无人打理的枯叶从风里飘下,空伸出手捏住,枯叶脆弱的身躯被风吹成碎屑,在他身侧飘过。 巴巴托斯保佑,希望俞洲一路顺遂。 第98章 不仅提供饮品,附赠情报喵 神有没有收到他的愿望此刻已经不重要了,毕竟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填饱肚子。 “老板,上一盘炒饭。”空走进温馨的猫尾酒馆。 暖黄的光晕如轻柔的纱幔,洒落周身,静谧且温馨。店内身着整齐服饰的员工三五散落,眉宇间隐有愁绪,但见有客临门,仍即刻抖擞精神,职业化的微笑绽于唇角,问候声此起彼伏。 几只猫咪在柜台上走路,姿态优雅。偶尔晃动的尾巴,轻轻拨弄着安逸的氛围。 “先生只需要炒饭吗?不需要什么别的饮料吗?” “心情不好,有点想喝点酸的。”派蒙被他们轻松的氛围感染了,对着菜单上花里胡哨的名字也不知道选哪个,索性直言问道:“你们这儿招牌有哪些?” 侍者刚准备说,从里面走出一个扎着脑门揪的小不点,她散着步,两步窜到高处的椅子上,身材小巧行动却很方便,等她站起来了,空才发现她的模样颇为奇怪,虽然打扮的是调酒师的样子,但是有一双猫耳朵,甚至屁股后面还晃着一个猫尾巴,从颜色来看还是个均匀的三花猫。 二人都是一脸震惊。这个三花猫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甜嫩,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你们两个是蒙德城最近的勇士诶,我认得你们,你们是来喝酒的吗?” 说起喝酒她的脸色反而不是很好了,眼珠子围着空上下左右的打转,好像他是一件让人怀疑真假的老古董,空连忙说:“不是,我是来看看有什么饮品。”心里不免奇怪,这酒店不是叫猫尾酒馆吗,怎么调酒师还不喜欢别人喝酒了。 “你们想喝什么口味的,我可以现在就给你们调。”她脸色恢复了光彩,自信的说:“凭我的手艺肯定让你们爱喝啦。” “你们这家酒馆叫猫尾,是不是因为你这个大调酒师有猫尾巴。”派蒙直言不讳。 这姑娘被捧场到了,自豪了一下,但很快又反驳说:“不是啊,老板喜欢猫而已,我只是调酒师,并不兼职店长。” “哦哦哦,那我想喝酸的,旅行者呢?”派蒙说:“但是不要太酸,甜一些就好。” “我都行。”空说。 “那给你们两个人一样的吧。”调酒师笑着说,她跳到旁边的柜子上拿出一个白色的瓶子,打开时能闻到里面纯正的酒精味。 “诶,我不喝酒的啦。”派蒙说。 “你们放心吧,这点酒量正常人都不会不舒服的。”她说:“而且这也不是给你们的,这是给老板的,客人不喝酒我们是不会提供任何酒精饮料的啦。” 派蒙看着她用柠檬角擦拭了杯口,然后将杯口倒在放着盐的盘子上轻轻沾一下,做出漂亮的盐边后敲了敲,正置,在不锈钢色的摇酒器中加了几块冰,再依次倒入香草香气的金色龙舌兰,极其鲜艳的宝蓝色酒水,和黄绿色的青柠汁。 盖上摇酒器后她晃了一会,将摇匀的酒液通过滤网倒入准备好的鸡尾酒杯里,最后她切了片像蝴蝶翅膀一样的绿色柠檬叶夹在上面。 “这是什么酒啊,看着好好喝的样子。”派蒙好奇的盯着那颜色,不青不蓝,宝石般的晶莹,如果硬要说像某种东西,那就是特别像温迪的眼睛。 “青色玛格丽特,我家的招牌鸡尾酒啦。”调酒师说:“我们老板正好也叫这个名字,她喜欢抽雪茄的时候喝这个,味道还不错,初入口热烈,后面清香,很有尝头哦。” “我们什么时候也去买点雪茄抽。”派蒙盯着那贵族品味的酒杯,心心念念迪卢克家里的那个雪茄,尝着口感真的不错。 “雪茄需要保存条件的,你们四处旅行的,买一个就行啦。如果是问雪茄品种的话,凯亚队长很精通,你们也可以问问他。”调酒师自发的推荐。 派蒙跟空吐槽说:“没想到凯亚那家伙对雪茄还有讲究啊,该不该说,蒙德的骑士团真是一群有钱人的群英会啊。” “没想到您认识凯亚,我还没问您叫什么名字呢。”空说。 “你叫我迪奥娜就可以啦。”调酒师十分接地气:“凯亚队长是我们猫尾酒馆的常客了,我们都认识。” “那你知不知道凯亚去哪里了?”空抓住关键问。 “我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啦,不过一小时前他还在我们这喝了上午茶。” “一小时前?”派蒙一惊,和空对视了一眼,那应该没出城门多久。 “那我们这饭还要吃吗 ……”派蒙犹豫的看了一眼空。 正在空犹豫的时候,迪奥娜看出来他们的目的了,哈哈一笑说:“他还没有离开蒙德城啦。” “最近他很照顾我的生意呢,每次出城前都来点一杯蒲公英酒,虽然有时候也不一定喝几口,但今天他还没来点这杯,大概就是没出门吧。 “万一是他忘了呢?”派蒙忧心忡忡的说。 “也有可能啦,我也只是觉得他应该没出门。”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等下直接去一趟骑士团吧,找不到再出门。”派蒙说。 迪奥娜提醒:“你们要是打算出门找到的话,如果不认路,就去骑士团的丽莎那里借一本叫提瓦特指南的书,那本书可以帮你们更快了解蒙德的道路的,死记硬背可能会迷路。” “哦哦哦哦,真是最有用的一集。”派蒙苍蝇搓手的姿势,高兴的说:“总算有图纸了,这下我们也不至于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蒙德逛了。” 正在教堂整理后事的凯亚带着三个手下清理现场和安排新的工作交接,就见到窗外有诡异的人影闪过,随后蔷薇色的少女猛然冲进了大门。 “罗莎莉亚,你来了!”芭芭拉本来神情恍然的坐在凳子上,见到来人,连忙站起来。 叫罗莎莉亚的女人面色苍白,看了眼凯亚,凯亚对她点点头,二人似乎早已熟悉这样的打招呼方式,之后凯亚就转头带着人离开教堂后门。 罗莎莉亚在芭芭拉所在的长椅上坐下,教堂神圣的光线撒在她们二人身上,芭芭拉不安的靠在她身上:“罗莎莉亚,今天又有人死了。而且是教会的修女,前一天她还送给了我她家里的苹果……” “世事总是如此变幻无常。”罗莎莉亚开口,声音像是冰棱,但她动作温柔的伸手为芭芭拉整理了有些散乱的鬓角,这不是这个明星小姐一贯的作风,就算再忙她也会梳洗干净,保持面貌整洁。 罗莎莉亚知道她也很疲惫,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说:“这几天你辛苦了。” 第99章 世事总是如此悲剧 “这几天你是不是也在忙?”芭芭拉善解人意的说:“教会里的修女总说要记你名字,我没让她们记,我说你在忙更重要的事情。” “是啊,”罗莎莉亚说,神情抑郁,她的目光转向空无牧师的教堂彼端,教堂两边的白玉女像高抬头颅,翅膀展开,好像有猩红血液要从她们眼眶流出。 蒙德城的西风骑士团办事不力。 对罗莎莉亚来说一直是这样。 这条龙死了比活着价值要高得多,而骑士团介于某种人道主义,不仅直接拒绝了愚人众,自己也没有任何行动。 “这样下去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罗莎莉亚的目光不善,不知道是在思量什么。 “你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现在特瓦林还时不时在周边出没,你一定要小心那条龙。” “我还没法以个人力量对那条龙定生死,这点你放心。”罗莎莉亚叹气说:“我只是在清扫四周的魔物和一些不长眼的人而已。” “那也要注意安全,你一直都对伤口不太注意,一定要小心感染,记得来找我。”芭芭拉担心的说,她小心翼翼的把罗莎莉亚的手臂抬起来左看右看,好在这次什么伤口都没有。 “听说我不在的日子,那条龙袭击了城邦。之后是谁赶走了它?”罗莎莉亚是绝对不信西风骑士团有什么能耐对那条龙的。 “是一个金发的旅行者,他现在应该还在城内,也许你能见到他。” 罗莎莉亚突然想起刚才自己狂奔而来的路上时,撞过的一个金发金身躯的少年,身边还有一个模样小巧的粉白色生物。 那个少年黄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龙鳞般的光辉,很显然,他这样的人不属于蒙德。 “我想,我已经遇见过他了。”罗莎莉亚笑了笑,一切成竹在胸:“他是不是身边还有一个小精灵?” “是的,他们都这样说。” “看来蒙德还不算无可救药。”罗莎莉亚的神色放松下来,她站起来说:“我已经两夜没合眼了,现在得去休息了。” 芭芭拉站起来目送她离开大门。 “把这份对接给新来的那个巫女,然后这些整理起来,发给她的家属。”凯亚把公文给男性骑士,把芭芭拉整理出来的女性包裹衣物给女性骑士。二人分别敬礼,刚准备走,女骑士就见到一个火红色的身影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是安柏,她比罗莎莉亚先走,但是比罗莎莉亚还要晚一些到。 “我来迟了!我在路上被耽搁了!”安柏气喘吁吁,奥特刚好在城内巡逻,在搜捕一个蒙德飞行大盗的行迹,见到她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蒙德城飞行技术最好的骑士团成员,立刻就把她拦住了,跟她交换了很多情报。 等安柏匆匆赶来时,那个女性的棺椁已经下葬了,凯亚带着后续手续出门时,碰见了姗姗来迟的安柏。 “特蕾莎她——” “我刚准备把她的遗物转交给她的父母。”女骑士默哀的垂首:“葬礼会在今天下午举行,蒙德城所有人都会为她默哀。” “怎么会……”安柏心知肚明,但是不愿相信。 这位叫特蕾莎的修女孕育了三个孩子,各个都是骑士,每一个都为骑士团作出了极大的贡献,而她本人更是除了芭芭拉和琴以外治疗技术最好的一位,在蒙德城风灾期间,和芭芭拉包揽了所有灾务。 若不是这次龙灾,在今年她就可以光荣退役到后勤部门,跟着丽莎做事,或者直接领工资退休了,但是就是这样阴差阳错,她死了。 她跟骑士团每个人都有交集,是一个目光犹如土地一般温和的女士,她的胸怀比土地要宽广很多。 “好了安柏,我们已经尽力了,特蕾莎女士直到死前都还在尽忠职守,她治疗的骑士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凯亚安慰她,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膀。 安柏低落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说:“旅行者今天还要来找你来着,守城的骑士说你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也没有出去找你,你记得留意一下。” “旅行者?你知道他最后在哪出现的吗?”凯亚一惊,他跟这个少年本应不该有工作以外的其他来往才对,他今天突然找自己,难道是因为…… 他想到空是跟着迪卢克的马车出的城。 “最后一次我们是在猫尾酒馆前面分别的,我听见丧钟鸣响,所以急匆匆就过来了,我们约好了晚餐一起吃,我让他在猎鹿人那里等我来着。” “这样啊。”凯亚眼神眯起,不过如果是迪卢克的情报的话,他可等不起,时间就是金钱,常年从事机密情报的都知道,机会只稍纵即逝。 “对了,”他想起:“那位白发的「勇士」没有和他一起吗?” “你说俞洲啊,他离开蒙德了。”安柏说。 “离开蒙德?” “据说去探查自己的记忆情报了,这是旅行者说的,似乎是今天启程的。”安柏说,在大事上她对凯亚还是知无不言的,这个人虽然恶劣,但是靠谱。 谁知凯亚听到俞洲离开的事情,露出了从未见过的不可思议的表情,神色也瞬间变得晦暗不明。 “喂,我没说错什么吧。”安柏被他这表情弄的心惊胆战的,难道他跟俞洲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难道他真的失忆了?凯亚不敢相信。但他很快便从紊乱的思绪旋涡里挣脱出,嘴角勾勒出一抹平日里漫不经心的微笑:“你先去忙吧,这边我已经处理妥当了,下午的葬礼记得参加,琴会通知你们。” “好。”安柏酸涩的说,慢慢挪动步伐往回走,快下台阶了,还一步三回头,只见凯亚还站在原地,一副神思顾虑的样子,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见他这样,安柏就知道大概是问不出什么了。 特蕾莎有没有临终遗言什么的,这种问题问出来可能很可笑——一个到死都在尽忠职守的修女,就算有临终遗言,可能也是:“就快好了”,“坚持住”这类的吧。 修女对拯救生命的执念往往超过蒙德大部分人,除了传道授业教学诵经,她们也肩负了医治一职。 然而世事总是如此奇妙,好的人不一定活得久,贪生怕死的却蛇鼠一窝,歪聚着苟且偷生。 第100章 最强靠山45°丽莎 蒙德城的天从十点开始一直乌云笼罩,几个小时的阴霾覆盖在每个人身上。 安柏撑起风之翼,追着江湖大盗的元素痕迹,滑翔过整个蒙德城。 灾难中,时间是最珍贵的东西,现在没时间去伤感同僚的死去了,毕竟还有其他治安问题摆在她眼前。 空走出酒馆,感觉到高空中一抹黑影疾掠而过,抬首一看,正是安柏。她的身姿如鸟雀般灵动,驾驭风之翼熟练至极,单手拽了拽翅膀,就换了个方向,从没有守卫的门口冲出了蒙德城帮。 “她居然在城内用风之翼!”派蒙目瞪口呆,她根本没见过有人在城内飞行,她还记得在哪里听到的规矩,在城内用风之翼是违反飞行手册的,安柏这么光明正大,难道是因为骑士团的人免责? “看来教堂的葬事解决完了,我们现在去,希望不会冲撞到他们。”空收回视线,语气凝重的说:“走吧,我们去骑士团。” 丽莎啜了一口咖啡,打开书。 这不是安宁的早上,她的美好清晨从特蕾莎重伤开始破灭,即便她和琴快速赶到,这位修女的生命还是如烛火般消亡了。 重灾之下,她开始考虑这条龙到底值不值得留下了。 其实她从头到尾持有的都是偏左意见,出于对琴的尊重与顾念,她才勉强将自己的立场隐匿中立之后。 现在特蕾莎的死亡是一个导火索,如果再不采取实质行动,就会有更多不想看见的伤亡出现,一个已经带不来价值的龙,当然不如可以带来更多价值的人重要。 丽莎翻开蒙德的历史大书,它的封面饱经岁月侵蚀,像古老的画卷,三年前这本书曾被骑士团的顶尖炼金术师阿贝多还原过。如今他的外壳是更深的古旧深褐色,皮质封套上纹理斑驳,犹如古老城堡墙壁上斑驳的砖石。 丽莎翻开这本书,是想通过一些魔法和元素的手段去制服这条失去灵性的风魔龙。 下午一点,阳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洒在骑士团的领地之上。骑士团的人群肃穆,丽莎合上厚重的历史书,戴着手臂的黑纱走进琴的办公室。 她想和琴重新制定一下风灾的规划。 从晨曦庄园彻夜大雨,之后赶路一夜,再到凌晨坐在桌前就在办公,直到现在。琴的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却难掩那深入骨髓的疲倦,此刻她正一脸疲惫的拿着羽笔,姿势仿佛凝固了,面前的公文上一团墨水晕染一团,她维持这个姿势已经有了一段时间。 “你还好吗,琴?” 听到呼唤,琴抬起头,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目光如释重负。这位神通广大的魔导师小姐几乎可以帮她分担所有公文事务。 “还好有你。”琴把羽笔放下,公文堆在一边,露出最亲密人才能看见的疲惫的神情说:“我想我现在可能不适合工作。” “如果是需要换环境的话,我可以带你去逛逛。”丽莎说。 “蒙德城的人民都在水深火热之中,身为领袖,我们不能代替人民去享乐。”琴就和之前一样理所当然的拒绝了丽莎,对她来说娱乐仿佛是一门罪过,多休息一会都得被列入七宗罪的懒惰。 “只是你现在这样效率实在是很低,要想效率更高一些,就得出去走走不是吗?” 琴跟着旅行者和迪卢克离开骑士团之后,在今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赶到了骑士团,早饭都没吃,就开始工作了,没想到这教堂那边还是出了纰漏。 被深渊教团和残余废墟覆盖的腹地有失踪者出现,蒙德的骑士队带着特蕾莎前往支援,在周围都布了控之后,开始治疗,只是千算万算,他们没算到废墟坍塌,还有一伙神秘人的袭击。这些神秘人的出现让骑士团分身乏术,特蕾莎半边身子被废墟盖住,内脏全碎,在最后一点意志消散前,她还在给旁边肾脏受伤的人释放水元素能量,希望那些平和的水流可以缓解他的伤痛,这之后七秒,她就永远和这个尘世告别了。 在她如风中残烛的那几秒,没有一个人靠近她,骑士团的人注意力分散在那些鬼魅般身影的神秘人身上,根本没想到身后这个要主要保护的人已经死亡。 “也许我们应该知道那些队伍是从哪来的,这是特蕾莎死亡的主要原因。”丽莎说。 “安柏这几天一直在外面调查,似乎有所进展,但愿可以查到。”琴揉着睛明穴,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敲门和汇报声,有骑士敲响了正在繁忙的琴团长,这声音在灰霾的气氛里格外突兀。 琴团长亲自打开门,外面的骑士是斯万,原本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城门驻守,不知为何跑到骑士团里面了。 门在三人身后关闭,琴觉得是小事,便回到桌案上,斯万和她隔着长桌对视,气氛突然有点不对。 “怎么了?”丽莎的视线也越过来,这个小年轻在骑士团也算是个熟脸孔,就连丽莎这种不怎么出门的也认识。 斯万敬礼说:“报告代理团长,侦察骑士安柏在野外缴获了一群盗宝团,已经被我带去了狱牢关押。” 琴心头警铃大作,她和丽莎对视了一眼,她们想到了一处地方。 早上被袭击的地方说不定就是盗宝团。 “我在来的路上遇见了凯亚队长,当时他在整理特蕾莎修女的遗物,他让我我禀报了情况——现在凯亚队长已经到那里,不知琴团长您……” “我即刻动身。”代理团长眉目凝结风暴,她从桌案前站起,姿势严峻的像拿起长枪的将军。 第101章 淡人凯亚 云层如同沉重的铅板,沉甸甸地压在蒙德城的上空。凯亚站在监牢门口给骑士做分工归类,他刚刚结束一轮审讯。 站在外面的士兵骑士们做出敬礼动作,展开身形,让出一条大道。琴迈着步子走进监管区。 斯万禀报之后,她即刻动身到了这里,前后不超过五分钟。 “已经不用继续审了,该招的都招了。” 凯亚的声音还算轻松。这是他最擅长的环节之一。 “多少人?”琴开门见山。 “8个。”凯亚说。 琴睁大眼睛:“没有遗漏??” 凯亚抱怨的说:“经过我手的审讯,没有千也有百了。琴团长这是在怀疑我的审讯能力吗?” “那倒没有,我相信你,不过我觉得人手应该不止这些……”根据带着特蕾莎遗体回来的骑士所说,那时围剿他们的团伙不仅身法功夫强,还擅长运用元素力,对付他们就像瓮中捉鳖一样,但特蕾莎被压住之后,他们又快速撤退了,好像他们的目的就只是吸引骑士团出手而已,达到这个目的就该离开了。 “不是同一批人。”凯亚摇摇头:“据我所探查,骑士团遇见的那批人马,和这几个盗宝团的身手完全不一致,这几个盗宝团只是在找书而已。” “书?什么书?” 琴懵了,盗宝团从来只敛财,从没说会看书的。 “一定是某个人——或者组织需要那本书咯。”凯亚轻轻笑了笑,目光森冷:“能用的手段都用了,他们确实不知道是什么书,大概就是蒙德那些禁书吧。” 琴微微松了一口气,“那我就不担心了,丽莎的工作一向滴水不漏,所有人员她都认识且登记在册,丢书什么的应该不会发生。” 凯亚眉毛挑的更高了,侧头看向琴,“琴团长还真是乐观。” “怎么?” “他们既然不是主谋,这就证明了真凶还在黑暗中,敌在暗,我们在明,情况不容乐观。” “而且他们还有一队人马在其他领域游荡,在事态进一步恶劣之前,我们必须得很快把他们揪出来。” 根据最近他的线人的消息,这些盗宝团开始行动的时候,周围还有愚人众活动的气息,找书可能就是愚人众发布的,但那本书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找书,他就不得而知了。 “那得多久?” 琴问道,如果有必要她可以亲自出征。毕竟丽莎还在骑士团内承担着属于她的如山的公文资料,这也使得琴能够脱身前来进行这。 “只靠我们效率很低,如果有其他人帮忙搜寻的话就好了。” 凯亚如实回答。 琴皱眉:“可惜俞洲早上已经离开蒙德了,不然以他的脚力,帮助我们绰绰有余。” 凯亚的语气里带着某种阴阳怪气:“我可不认为那家伙有这种好心。” “看起来你很不信任他。” 凯亚毫不避讳地回应:“我们应该都不想再经历这种那种情况。” 此时的蒙德城在龙灾的影响下,就像一艘在暴风雨中飘摇的船,而他们这些人正在黑暗中寻找着一线曙光。只有凯亚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感到似乎有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悄然潜伏,如同隐藏在深海中的巨兽,随时准备露出狰狞的獠牙,将一切咬碎。 琴犹豫了:“骑士团眼下正在用人之际,我们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空和派蒙穿过阶梯,原本在去往骑士团的路上,突然发现了他们要找的其中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在一座古严的建筑门口和琴交谈。 四周戒备极其森严,层层重兵把守徘徊。士兵抬起枪,默认了两人的通行。 “喂,凯亚,琴团长,你们在干嘛呢?”派蒙招了招手,琴回过头,见到早上才分别的人现在又出现在面前。 “没想到还能在城内遇见你们。”琴笑了。 “我们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们。”派蒙也说,转而跟凯亚说:“门口的骑士说你今天出去了呢,我们还以为找不到你了。” “哦?两位找我有什么嘱咐吗?”凯亚脸上短暂的沉思收敛下去,春风满面的接见两位贵客。 “是这个啦。”空觉得琴和凯亚属于一个战线,于是直接把迪卢克给的卷起来的防水情报卷轴拿了出来。 琴一看上面那个通红的火鹰就知道这是迪卢克的,大概是凌晨时分迪卢克托空带的。 “哦对了,早知道琴团长要来的话,不如让琴团长带了。”派蒙后知后觉的说:“我们对蒙德城不熟悉的,找他可真麻烦。” “咳咳。”琴有些尴尬,“想来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独家的情报,我带的话实在是不方便。” 凯亚赶紧圆场:“啊哈哈哈哈。琴团长又不会私自打开信件,迪卢克不让代理团长带,应该是那家伙见有个免费的人力可以用所以想捞一下罢了。” 派蒙天真的恍然大悟说:“迪卢克老爷原来是这种人吗?” 空无语的看了她一眼,这家伙真是谁说的话都信啊。 “是啊,他一天天就知道摆个臭脸,你们见到他可得教训他。”凯亚一边说一边打开卷轴。 这是迪卢克家特制的防水卷轴,做旧了泛黄的颜色,外面用褐色绳子捆起来,贴了红色的烤漆,凯亚把烤漆抠掉之后展开卷轴看了看里面的文字,又出了起来。 “怎么了?迪卢克老爷写的啥?”派蒙好奇的探头探脑,凯亚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这让她很好奇卷轴的内容。 “也许只是家信。”琴说,她打算开溜了:“既然盗宝团有解决方法了,我就先回去了,旅行者若是有空也欢迎来骑士团坐坐。” 凯亚点点头。 琴的背影在视野里快速消失,空抓马的挠着头发,早知道等会再拿出来了,他对这几个人的关系还理的不够清楚,以为他们几个之间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熟悉了,没想到自己这一遭弄出来让气氛变成这样。 凯亚收起卷轴说:“你们几个还真是每次都能给我带来新惊喜啊。” “卷轴里写什么了?”派蒙不依不饶的问, “没什么,关于愚人众的一些情报。”凯亚一笔带过,转而问:“怎么没见俞洲跟你一起,他走了吗?” “他离开蒙德了。”空简单概括,他原本还想在后面加上一句七日后方归,但是想到他们两个人完全不对付的场面,还是把这句多余的情报咽下去了。 凯亚摇摇头,十分可惜的说:“如果蒙德不欢迎他,璃月只会更排斥他。” “你怎么知道俞洲去璃月了?”空一惊,俞洲去璃月的事情只有迪卢克和琴知道,除非凯亚的线人连晨曦酒庄都埋伏。 “安柏说的,处理了特蕾莎的后事之后,刚好在外面遇见了安柏,她说了你们的事情。”凯亚供认不讳。 第102章 踢皮球的天才 派蒙的目光在沉默的空和笑眯眯的凯亚之间跳了几个来回,说:“看你和我们交谈还算和谐,为什么对没怎么谋面的俞洲恶意那么大啊。” “连派蒙都看出来我对他很不满了啊。”凯亚哈哈一笑,好像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好吗,也太明显了,而且他特别怕你的样子。”派蒙抱着手,连她这种感官迟钝的都能感觉到,凯亚还真不是一般的看不惯。 “你看起来像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空的语气揶揄:“但面对一个外乡人居然有这么大的恶意。” 凯亚笑而不语,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这次你们给我带来了情报,算是帮了我大忙,说吧,要我怎么感谢你们啊。” “嗯……晚上我们已经答应跟安柏吃饭了,你就送我们一些其他的可以用的吧,或者明天请我们吃饭也行!” “真不巧,我这几天都在忙,请你们吃饭这种事,等龙灾结束之后再去商讨吧。”凯亚抱歉的说。空跟他大眼瞪小眼,据迪奥娜提供的独家情报,这家伙一整天的时间有一半都在酒馆度过的,现在居然说吃饭没时间,那喝酒就有时间了? “那你们送我们一些小零食吧。”派蒙提出其他方案,空拐了拐派蒙,派蒙说干嘛?空眼神示意他们的背包装不下太多,而且蒙德的特产小零食都是花糕之类的不值钱。派蒙心领会神,立刻拍了拍脑袋说:“那你送我们一些我们需要的东西吧!” “你们看起来很强,什么也不缺,难道是缺一个夜里站岗的保镖吗?”凯亚打量着这一站一飘,一高一矮,一黄一粉的两人,他们看起来什么累赘都不需要,空的双肩皮背包他也见过,小到一只手就能拎的动,应该也是个讲究轻便的旅人。 “我们不缺保镖!”派蒙连连摆手:“我们的队伍不需要更多人了啦,再说要还有保镖的话,我们还有俞洲呢!”她笑嘻嘻的说,俞洲对他们两人都非常好说话,站岗肯定也不在话下。 “我看俞洲回来也是被你压榨。”空斜了她一眼,转而说:“派蒙不适合人多,而且我很能打,所以也不需要多余的人了。” 凯亚笑:“听你们的口气,以后那个家伙是打算彻底加入你们常驻了?” “是啊,俞洲也要寻找记忆嘛,然后这家伙正好也要,他们两个似乎一个要找姐姐,一个找妹妹。我们可以一起行动,一起旅行。”派蒙说。 “我可不觉得他有什么姐姐。”凯亚反驳道:“旅行者,我相信你是天外来客,因为提瓦特从未有你的记载。” 空听见凯亚说:“但是俞洲,他的过去实实在在的被记载在蒙德的历史里。” 他的声音像清泉冷冽:“不光蒙德,璃月,稻妻,须弥,枫丹,乃至纳塔,至冬,到处都有他的痕迹。他的过去遍布整个提瓦特,你们日后的旅行,会发现我的话逐步得到了印证。” “蒙德的史书对他的记载到底是什么?”空头大。 “你可以亲自问他。”。 “他失去记忆了,不记得这些。”空感觉自己被凯亚耍了,话题绕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于是不想继续这种严肃的话题了,只说:“我知道他似乎做过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不过我清楚他的为人。” “不必过早盖章定论。”凯亚说,虽然他说的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但是语气仍然随和,像是在和空打着商量。 “也许是直觉,也许是因为……我过去好像见过他。”空犹豫了一下说。 这是可以交换的情报,因为他对这个大陆一无所知,这种坦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凯亚不可思议的眯起眼睛:“……你见过他??” “印象不深,但是我现在越来越确定见过。”空点点头。 “没想到你居然认识一个早就生活在提瓦特的人,因为你看起来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凯亚放弃思考了:“不愧是蒙德的荣誉骑士,你身上总是有惊人的秘密呢。” “总感觉从你嘴里说出来不像是好事儿啊。”派蒙指指点点的说,她大脑一根筋的直,在她的观念里,只要人品好就可以做朋友了,俞洲看起来还不错,于是入伙没什么,就这么简单。 “别这么说,我只是在说事实嘛——不过说多了也难免啰嗦,我们回到话题吧,你们的旅行者小队到底缺什么?” “你那边有趁手的剑吗?” 早上的时候,她还和空吐槽过他用的那个六百摩拉就能买到的无锋,他们决定日后条件好了换一个来着。 空突然感到有什么在盯着自己,脊背发凉,他猛的抬头,环顾了一圈,什么也没看见。 凯亚神思一顿,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说:“我这里确实有那么一把,但我已经不记得放在哪里去了。你们先去蒙德城逛着。我找到了之后给你们送过去。”说着他转头进了庄严的府门,石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 空跟派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蒙德城阴霾阵阵,派蒙说:“他说送给我们?送哪去?我们又没有住的地方。” “去图书馆找丽莎吧,图书馆正好在骑士团里面。”空转身:“我们还得去拿提瓦特游览指南。” 琴匆匆归团之后,丽莎便从办公的前线退隐到幕后。她在图书馆中安然悠闲的整理着那些出借的名录,还有刚归还到的随意摆放的书籍。 无论外界如何风云变幻,她都得喝一杯提神醒脑的,咖啡的麦香味在她手中袅袅散开。 在她核对着今日的归还名录时,图书馆古着的大门被推开,金发的少年带着精灵走了进来。 空的目光扫过书架,最终落在那玫瑰紫发的女子身影上。 丽莎打了个哈欠,懒散散的说:“借阅书籍请自觉登记,禁书区书籍暂不外借——” 她还要顺口念出来的招呼客人般的话术,在见到空时戛然而止。 第103章 永远在跑腿的路上 “小可爱,原来是你啊。”丽莎扫视了一周,露出疑问的表情:“怎么俞洲没跟你一起。” “呃,你已经是第三个问我们俞洲为什么没跟我们一起的了。”派蒙无奈的说,她答都答累了。 “他去璃月了。”空说,听到丽莎提到「禁书区」,他就想到俞洲带走的那本很奇怪的盗印书,他原本也揣着疑问想问问凯亚的,但是一见到他,他就给这事儿忘了。至于丽莎……她现在的工作状态,明眼人都知道不能往枪口撞。 “是这样啊,璃月的山水确实更适合他。”丽莎客观的点点头,随后跳过了这个话题:“能在这个时候见到你们,真好,比午后的一杯浓茶更提神呢。” 这种糖衣炮弹,只是淑女的礼仪必修课,外加一点点阅历俯视的拿捏,对空完全无效,他礼貌微笑算是接受赞美了。 “丽莎你明明是工作时间,怎么看着心不在焉的样子。”派蒙吐槽。 “是因为特蕾莎修女吗?”空直言。过分委婉反而会招惹不快。 “……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了。”丽莎叹口气:“最美好的东西总是消亡的最快,用璃月的话应该说叫天妒英才,红颜薄命吧。” 派蒙顿为刚才冒犯的话感到愧疚,抿着嘴说:“呃,抱歉……” “没关系,”丽莎笑容缱绻,像一朵盛开的蔷薇:“反正除了琴也没人对工作这么认真呢。” 空说:“怎么听你说琴很可怜的样子……她是为什么这么辛苦?” 谁不希望家国安宁,人民幸福,自己也可以少操少力。 不知道琴是出于什么样的鞭策动力,才会把自己当牛一样赶,机器都有休息的时候,她却昼夜不停的在岗位上劳作。 领导人这么辛苦,不是内部出现问题,就是国家不够强盛,要不然就是领导人不具备领导才能,把万事万物拢到自己身上。 “蒙德内部亏空许久,贪污腐败也是前几年才刚刚改革,内部有大换血。”丽莎说:“这些隐秘事辛,原本不该对其他人说,不过你是我们蒙德的荣誉骑士,有权知道。” “啊?内部大换血……”派蒙根本想不到,就算凯亚不务正业的样子,蒙德城的骑士也有些酒蒙子,但无不给她一种“尽力而为”的责任感,至少在职业道德上西风骑士团给人观感很好。 “可以理解为内战。”空对派蒙解释。经历过内战的国家比一起对外还要可怕,很可能让整个国库亏空,最后被外部势力一击瓦解。 “所以琴为了在很短的时间内补齐这些被腐化的枢纽,各事各物都在亲力亲为,防止第二次的腐化——好在还有凯亚他们在,不然她只会更累。”丽莎说。 “凯亚那家伙这么靠谱吗?”派蒙不信。那家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就差把花花公子写在脸上了,而且看气质就知道是最喜欢在酒馆里勾搭小姑娘聊天的类型。 “啊,你们可不要小看他的情报手段,那家伙可不好惹了,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要小心哦。”丽莎的表情神秘莫测,看起来更像是威胁。 这么一说,空总觉得凯亚刚刚那些话每一个都暗藏玄机。但还没等多想,丽莎就打断了他的思路:“所以你们来找姐姐是为了什么?” “我们来借书……” “你们想借什么书?”丽莎循循善诱“提瓦特游览指南你们有兴趣吗?是旅行者的话,这本书对你们很有帮助哦。” “我们就是来借这个的,这还是猫尾酒馆的一个调酒师推荐的哦。”派蒙嘿嘿一笑。 “玛格丽特家的那个小迪奥娜吗?她的调酒品味我很喜欢,不管多么稀奇古怪的调酒材料,都能变得很清嫩可口。”丽莎说:“看来你们已经去过凯亚常去的那个酒馆了……嗯,情况可能更危险。” “呃哦,”派蒙吓得一缩:“旅行者,我们下次还是不要去那个酒馆了。” 这就把你吓着了,这孩子胆子有多小啊,比五岁孩子都不如。 “凯亚跟迪卢克看着关系不错,为什么不去天使的馈赠?”天使的馈赠是迪卢克的酒馆,照顾熟人生意更方便吧。 “他们两的关系啊,三言两语可说不清。”丽莎说:“大概比琴和芭芭拉之间还要复杂吧。你可以试着在凯亚嘴里套出点什么。” 她转身翻阅桌上的借阅记录,厚厚的一沓,打开时,能看见扉页用红笔勾勒了什么:“我看看提瓦特游览指南还在不在——” 借书记录被她合上,她抱歉的说:“啊呀,真是不巧,这本书正属于「出借中」的状态,明明已经过了还书期了。” 她的视线继续下移到书上:“这么看,还有几本书仍旧在出借状态,这可真是……” 未完的语调之后,隐隐有强大的雷元素力在飞速旋转,两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派蒙连忙躲到空的身后:“是我错觉吗?周围的雷元素力突然变得很强!” “唉,麻烦的工作,我还要去收回这些逾期未还的书本。”丽莎说。 空说:“今天被押入骑士团的那些盗宝团,正好是在找一本书,会不会是……” “是不是盗宝团,都不能不还书。”丽莎游刃有余的笑:“不管是谁拿了书,我都能找回来。你们要想早点拿到指南的话,不如跟我们一起?” 空和派蒙对视一眼,他们除了等凯亚来送剑,就没有别的要做的了。 “虽然感觉这么答应也没事,但我总感觉还有什么忘记了…呃,就是想不起来了。”派蒙迷蒙的摸着脑袋。 还有什么?迪卢克此刻在出行任务,不需要和自己见面,凯亚去找剑了,琴去忙公务了,这辆追逐龙之泪滴的任务里,还有一个人缺席了—— “温迪还在酒馆…”空无力的捂住脸,蒙德的神明现在还在喝酒。 虽然就算没有通缉令,估计他也会一直在酒馆喝酒。 他们一直在奔波,把这个没有跟随大部队一起行动的家伙给忘记了。 “害!”派蒙拍了拍胸口说:“没事儿,让那个只知道不劳而获的家伙在酒馆多等一会儿也没事儿。等我们拿完了书,拿完了剑……呃,帮凯亚拿到了剑,再去酒馆找他就是了。” 第104章 「失落的阿卡狄亚遗迹」 空没有回派蒙,他目光悄移,瞥了一眼丽莎,同时向派蒙使了个眼色, “丽莎现在看着好恐怖,我们果然要先跟着她去一趟吧。”派蒙偷瞄着丽莎严肃处理事务的神情,如同看见一条蛰伏已久、即将暴起的魔龙,心底寒意顿生,安柏说过的几个“超级”在她心头再次浮现,她再次躲到空的身后,比龟壳大不了多少的身躯微微颤抖。 “你连迪卢克的身法与剑势都见过,还怕一个淑女的怒发冲冠吗?”空调侃,想当初迪卢克一人一剑掀起的惨烈景象,她还没有被吓得失魂落魄,如今却被丽莎如此轻易地威慑住。何况这女人还不算真正动怒。 “那些人是罪有应得啦,而且没见到什么血……”派蒙肩膀颤抖的说:“但是丽莎…我会感觉她马上就要电我。” 正说话呢,丽莎查完了所有借阅名单,似有所感的抬起头来,那双翡翠宝石般的双眸中射出两道锐利的目光。 空脑子一劈闪,脱口而出:“我们跟你去。” 丽莎露出笑容:“真是善解人意的小可爱。我们此行的首站,是「荣光之风」……” 哦,这是玛乔丽开的纪念品商店,空就是在她店门口,被罗莎莉亚撞了,在那里听见了丧钟声,在那里跟安柏分别的。 那是蒙德的正门口,从这里赶过去需要起码40分钟。 “那我们过两小时后就在那里见面吧。” “丽莎不跟我们一起吗?” “我还要去见一下琴,你们先去吧。” 派蒙心底正巴不得能早些脱身,闻言连声应好,急拉着空往门外走。 图书馆的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她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真是吓死我了——接下来我们去哪啊?” 侧前方传来一阵奇怪的抱怨,派蒙转头一看,居然是凯亚,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来骑士团了,站在角落里来回踱步,一副焦急的神态。 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凯亚!”派蒙喊他。 凯亚满脸夸张的焦急神态,见到空和派蒙,又瞬间绽出如蒙神恩的释然,神情满是夸张而浮夸的感慨:“啊,感谢千风,旅行者,你的出现一定是神对我的恩赐!” 空心里一阵恶寒,赶紧道:“停停停,你看起来真不像是会这么慌张的人。” “你这家伙不是去找宝剑去了吗?怎么来骑士团了?”派蒙目光在他两手间迅速梭巡,都空空如也,哪来剑的影子。 “诶,这个嘛。”凯亚说:“就是因为剑的事情困扰呢!风神派来拯救凡人的使者哟,请问你现在有空吗?” “别这么肉麻,”空制止:“也不能说没空,但你先跟我说,要干嘛?” 凯亚眼神躲闪的看了看四周驻守的骑士,弯下腰,附耳悄声说:“其实有件事,不方便让骑士团的同事知道,非你帮忙不可。”他一脸神秘,又直起腰说:“那我们去骑士团旁边的庭院去吧。” 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凯亚转身就出去了。 出了骑士团,天空仍然不见太阳,凯亚带着他们到了外面一处栽种灌木,花草坪地,春和景明的地方,橘色和白色的花交相辉映,几个长椅坐在草坪前供人休息,看起来像是旅客的拍照打卡地。 巨大的风车在花草上面缓缓旋转,在没有光明的景色里,带的人心惶惶,草木都变得阴沉起来。 “好了,就在这里。”凯亚说。 “什么秘密要你在这儿说。”空扫了眼四周,外面人更多,只是少了骑士团的人。来往的冒险家看见骑士团骑兵队长和异乡的勇者待在一起,顿感奇怪,频频投来观望的视线。 “到底啥事儿啊。”空感到四周的人民的困苦的眼神,他们的表情都像是被晒久了的芹菜,这让他有点难受。 “该从何说起呢……”凯亚故作深沉的说:“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吧,那是有关我个人过往的秘密,请千万不要对别人提起,只有你能帮我摆脱困境。” 空心里一惊,难道跟他针对俞洲有关?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凯亚之前对这事一直三缄其口,每当提及总是巧妙地顾左右而言他,像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惊天秘密。如今主动提起,难道要把一切和盘托出? 但他试图从凯亚的表情中找到一点破绽,这人的神情却跟镜子一样光滑,把所有视线都挡了回来。 “放心,你说这个事情,包在我身上,我的口风很紧。”派蒙用不具备任何说服力的口吻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实则……” 凯亚拖长了音调,抑扬顿挫的口吻令空瞬间警觉,心底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估计接下来要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我的祖父,乃是一名纵横汪洋的海盗!” 凯亚的声音在静谧的庭院中回荡,仿若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派蒙“哦”了一声。 “…不不,这反应也太冷淡了。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一个戴着眼罩,笑眯眯男人跟你说一件大事,开口就是,其实我说个秘密,我爷爷是海盗,会有人相信吗? 果然凯亚下一句就是:“我的眼罩就是海盗爷爷的遗传,这就是血亲的证明!” 空忍无可忍:“那眼罩还能遗传吗?”你咋不说你的手套是遗传的,你的披肩白貂是遗传的,你的辫子也是遗传的呢? 谁知凯亚哈哈大笑,立刻就说:“旅行者,你还真是没有常识啊,就和许多孩子头上的辫子也遗传自妈妈,这是一样的道理。” 空看着他垂在胸口的宝蓝长辫子点点头,认可他说这句话的权威性,说不定这个辫子真是他妈给他扎的。 凯亚接着说:“昨晚我翻阅爷爷留下的手记,偶然发现了他留下的宝藏信息……” “宝藏!”派蒙瞬间提取到了话里的关键词,睁大了眼睛。 凯亚的语气更加认真:“根据手记上的情报,似乎宝藏被掩埋在「失落的阿卡狄亚遗迹」。” 派蒙根本也没听他后面提的,继续神游:“宝藏……嘿嘿…” “但是——”凯亚神色严肃的转折说:“这个遗迹的具体位置在那里,目前还没有线索。” 第105章 来自地下的凝视 “宝藏!”派蒙自一场悠远而绮丽的幻梦之中骤然惊醒,关于宝藏的浩瀚盛景、碧玉琳琅的无尽遐想,至此戛然而止。她立刻质问凯亚:“那是什么宝藏!黄金,还是宝石?!” “仅有财宝的宝藏,不过是些粗陋的三流之物罢了……” 凯亚轻蔑的说。颇有一种身处权力的漩涡核心,也绝不世俗庸碌之心。更有不同于那些让对宝藏趋之若鹜、为之癫狂的冒险家们的清廉之风,仿佛对他来说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有种他曾目睹更为珍稀无价的瑰宝,所追逐的境界,也早已超脱于这俗世的物欲的圣人之心。 空心说我就知道你接下来要放大招了,他现在只觉得这男人在信口雌黄,根本不信他能吐出什么大雅之堂的黄金出来。 凯亚接着说:“我爷爷的宝藏,就是「剑」。” 终于切入了关键点。 空听他继续扯:“传言,只需轻轻握住此剑,便可瞬间获取无敌于天下的,超凡力量的神剑!” “哇——” “哇。” 派蒙脸上满是不加掩饰的惊喜之色,仿佛已经看见了梦寐以求的奇珍异宝。空则露出格式化的捧场笑容。 “那把剑乃是自「天空岛」之上,被神明不慎遗落于沧海之中,而后机缘巧合之下,被我爷爷他们侥幸打捞而起。据说,当他初次握住剑柄之际,刹那间,风云变色,电闪雷鸣划破苍穹,原本风平浪静、万里无云的汪洋之上,陡然间掀起了惊涛骇浪,仿若末日风暴降临人间!” 「天空岛」这个词一下触动了空,他想到刚刚在来的路上时,看见了温迪那巨大的神座下面刻着的文字,其中就有提到天空岛。 那行文字写着:“通向天堂山的大门”。 只不过这个岛似乎不在提瓦特大陆,派蒙甚至不知道这个概念是什么,直言不讳的说,大概是神死了会飞向天空的意思吧。空冥冥之中有种强烈的预感,那个 “天堂山”,极有可能便是凯亚口中的 “天空岛”。 “提瓦特的人,知道天空岛位于哪里吗?””他问。 凯亚的话题被强制停止,他想了想说:“以前提瓦特的人和如今的七魔神一样,能够直接聆听来自天空岛的神圣启示。如今风神陷入沉睡,至于其他神明…… 我是蒙德人,对其他国家的神明不清楚。现在的凡人的话,我是听不见的,不过,丽莎或许…… 好啦好啦,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只是开个玩笑,现在我们都没法听到那个指示。” “重点不在这啦!”派蒙指点空,重点难道不是凯亚说的那个宝剑吗? “凭借那柄神剑的无上伟力,爷爷仿佛战神临世,一路披荆斩棘,八头海蛇的狰狞利齿在剑下崩碎,银发女妖的魅惑妖术于锋刃前消散,深渊邪龙的灭世咆哮亦被缄默。然而,此等力量太过雄浑霸道,令周遭的海盗们双眼炽热,觊觎丛生。为息止那即将涌起的汹涌争端,爷爷决然将神剑隐匿于世间,从此唯留一段传奇在浩渺海波间传颂。” 空的表情十分精彩,最后对凯亚这段给出中肯的评价:“不去写小说真是暴殄天物!” “旅行者果然慧眼识珠!”专业人士讲这些从不笑场,凯亚叹惋:“可惜我肩负骑士团的伟大使命,困在这方寸之地,不能像你们这样漫寻天地的旅行者一样四处找寻宝藏……” “……斩杀女妖大蛇,这种生物真的存在?”编也不编的像一点。 “这世界本就被无尽的未知所笼罩,正因如此,命运才如一场神秘而诱人的奇幻冒险,趣味横生。” 凯亚悠然说。 “哇~~~~~~~——”派蒙给面子的捧场,满脸惊叹:“简直太厉害了!” “最近的盗宝团过分活跃,附近已经有好几处遗迹发生了文物失窃。”凯亚担心的说:“倘若阿卡狄亚遗迹被他们察觉,那柄沉睡其中的神剑……” “那可不行!”派蒙坚定的说:“与其落在坏人手里,还不如我们来……”派蒙一脸替天行道,铲除奸恶的表情,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 空瞅了她一眼,你的目的性还能再明显一些吗? “总之,凯亚你就放心吧,我和旅行者会帮忙的。”派蒙笑嘻嘻的说。 “哦?那可真是太棒了。”凯亚神色一正,用极其正式的语调说:“那还请记得保守秘密,我会等你们的好消息。” “激动不,属于我们的神剑就在未来向我们招手了。”派蒙看着凯亚进入骑士团的背影,欣喜的对空说。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上午才说过要换剑,下午就有消息了,还真是运气好啊。” “是不是运气好还不一定呢,你确定凯亚说的是真的吗?”空斜着眼看她。 “那我们不如去冒险家协会打探一下情报吧,他们不是最清楚这些了吗?”派蒙催促着他说:“哎呀快走吧,晚去一步那把神剑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空无奈的转身,猛的,他察觉到视野里有道黑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过,速度快得好似只是他的错觉。 瞬间的异样让他神色陡然一凛,警觉起来。 “谁在那里?”空压低声音喝问,丝丝雾气在他眼底升腾,他开启了元素视野。 刹那间,周遭的世界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奇异的滤镜,视野所及之处尽皆被晕染成了幽蓝一片。林立的建筑群好似被 x 光的细致扫描,曲线延伸到很远之外。一切格格不入的元素都在这种蓝色下清晰毕现,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超现实的奇幻之境。 但空把好几个平台都仔仔细细扫了一圈,什么异常的颜色都没有。那个人的存在就像被无形之手抹去了,没有留下任何可追踪的痕迹。 “怎么了!”派蒙猛地一惊,紧张兮兮的说:“是有谁偷听我们?”现在她最担心的就是有人打那把剑的主意。 “我们还没去找丽莎,凯亚说去找剑的时候,就有人在盯着我。”空说:“只是当时我没在意,现在这个人又出现了。” “那你能找到对方在哪么?” “不能,我用元素视野查了一下,根本没人。”空重新闭上眼,睁开时,世界恢复成色彩斑斓的模样。 第106章 通过冒险家询问遗迹情报。 “要是俞洲在,就能把那人给逮出来了。”派蒙说。据空所描述,俞洲在雨夜里感知变弱的情况下可以在屋内瞬间锁定庄园外那个鬼鬼祟祟的雷莹术士,而那时候派蒙还在房间里睡得正香。醒来才知道俞洲离开了。 “最好还是不要吧,他在迪卢克家后院给人下巴踢碎了是江湖比拼,在蒙德城把人下巴踢了可能会被定义为斗殴押入大牢。”空说。再说他身上还有其他罪没清算呢,说不定蒙德这些人逮着一次性年度总结,就给他毙了。 派蒙说:“他一个人路上肯定不方便,万一遇到危险也是个麻烦,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急着去璃月。” 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也许这次帮了凯亚,他就会告诉我们有关他的前因后果。” “嘿嘿,待那时,我们说不定便能将那把剑收入囊中。” “派蒙,”空揶揄道:“你这是装都不装了,这是人家拜托你去找的宝剑,你这是妄图占为己有啊。” 派蒙小脸涨得通红,急切地辩驳:“我们不过是代为执行!再说,凯亚原本就要用把剑作为酬谢给我们来着。” “我们也不过是代为送信,人家说要送东西,多半只是客套话,我们理应婉拒才对。”空说。 “哦,对哦,我们只是负责把东西从迪卢克那儿转交到他手中。话说回来,迪卢克不是有那只鹰么?为什么还让我们跑腿送呢?” “特别私密,且不是很急的情报,用鸟送有风险。”空的阅历丰富的说:“你看那些武侠小说里不是有很多千里飞鸽传书,结果信鸽在半路被打掉了吗?” “说得对。”派蒙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虽然我还没看过武侠,但是总感觉迪卢克的鹰比较难杀……” 迪卢克在凌晨时审问那个雷莹术士时,派蒙和空在门口偷窥,派蒙正准备把门缝开的大一些的时候,迪卢克的鹰从不远处飞来,闪着光的刀子嘴对着派蒙,派蒙的眼睛和那鹰的眼直接对上,吓得她感觉时间都凝固了。 那只鹰在面对任何人时都高耸肩膀和头颅,凝视其他人如同君王俯视群雄,只有对着迪卢克时会谦恭的低下头,好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宰,气质孤傲,这种有脾气的宠物完美符合迪卢克的贵族审美。 就在两个人喋喋不休的拌嘴闲聊的时候,从下面拐角阶梯处转上来一个棕色头发的年轻男生。 他穿着一身草绿色适合隐蔽的,战士般休闲修身的紧身登山装,身上还背着巨大的登山背包,插着两个登山杖,两把登山杖远处看去,就像两把剑一样帅气。 “你好,两位。”他歇了口气,扫视了一圈行步匆匆的人,把早就在手里抓住的,制作潦草的一沓海报里抽出一张发给二人。 “你是蒙德城的旅行者,那个勇士吗?……”他蒙德本土的眼睛发着光,“我是杰克,冒险家协会的冒险家!” “哦哦,没等我们自己找,就有人自己上门来了。”不用跑腿了,派蒙喜滋滋的说。 杰克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介绍说:“你好,勇士,你应该很有野外探险经验,要不要加入我们冒险团?” “冒险团?” “是啊,协会一般是四个人组成的冒险团,四个人一起行动,这样很安全。”他说。 空看了看他递过来的海报,刻画相当潦草,像幼儿园孩子用蜡笔随便涂抹上去的,但是还能看出来画的主人竭尽全力的修改的痕迹,简直是又丑又努力的杰作,看到这幅画的人会觉得主人品味很低但很刻苦。 空和派蒙同时瞪大眼睛,就算让毫无艺术细胞的空来刻画,也不至于画成这样。 “是很丑,但我们都不会画画,这个我们本来还打算找阿贝多先生更改一下呢,但是阿贝多先生实在是忙,神龙见首不见尾,再加上他的稿费我们也实在是约不起,所以只能算了……”他不好意思的笑,从那张淳朴的脸上空看出了过于空泛的艺术细胞。 “又是阿贝多这个名字。”派蒙摸着下巴:“总觉得我们听过。” “他不是炼金术师吗?”空也想起来了。 “他同时也是炼金术师啦。”这个小年轻用很崇拜的表情说:“身手也很好,模样也很英俊,待人也很宽容,我们都很喜欢他,我们团里就有姑娘喜欢他。” “听起来和凯亚是一样的八面玲珑的人诶。”派蒙说。 “不不不,他……”小年轻想说什么反驳,但是感觉好像两个人都很全能,就受欢迎这方面也差不多,于是换了个词:“他跟凯亚队长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总之你们见到就知道了。” “这么出名的人,我们居然还没见过,我们连琴团长都见过了。”派蒙惊讶,听他说着,这个阿贝多简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估计是个西方绅士。 空思忖,如果是炼金术师的话,那可能砂糖也认识。 也许刚才城外被袭击的那些队伍里就有阿贝多呢。 但是这孩子说阿贝多身手好,估计也不可能被盗宝团打劫吧。 “以你们的威名,迟早会见到的啦。”男孩子给面子的夸:“那你们有加入我们冒险团的想法吗?……不过我看你也有伙伴,实在不想加入就算了。” 空看着手中不堪入目的海报,再看看他善解人意的笑容,难得点了点头:“我会考虑的。” 他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好像是一件任务交差了一样。 派蒙问:“你现在还有多少伙伴?” “一个都没有。”他不好意思的说:“实不相瞒,曾经我也在一个不错的冒险团里,可惜碰巧遇见了「倒霉鬼班尼特」也在团里……一开始大家还以为他的倒霉只是谣传,可没想到他接过的委托,真的会以各种离奇的方式失败!”他越说越恐怖,那段恐怖岁月仿佛已经在他眼前浮现,他连忙捂住额头,遮盖自己失礼的崩溃面孔。 “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实在是奇怪……” “这个叫班尼特的,我好像也比较耳熟。”派蒙同情心泛滥的说:“感觉他真的好惨啊,要不我们加入进去吧。” 空微微一笑:“你不找宝剑啦?” “宝剑!”派蒙顿时反应过来,光顾着跟杰克聊天,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 第107章 放弃线索,赶往荣光之风 杰克被他们神神秘秘的样子弄的一头雾水。派蒙问:“你之前探险的时候,有没有听过一个叫「阿卡狄亚」的遗迹呢?” 杰克沉思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像是存在于神话里的名字,坚定的摇头:“没听过,真抱歉,没帮上你们的忙,我刚加入冒险家协会几个月,一直承蒙协会里前辈们的照顾。还是协会的新人呢。” “难怪你还在找入团同伙呢。”派蒙说:“我们也算是冒险团的前辈了,你要好好加油啊。” 什么都没问到就开始摆前辈的谱了,空瞥了她一眼,其实三言两语就被骗走了,一个虚构的宝藏就让她对凯亚言听计从,直接猪脑过载。 “我看的出来你们是老牌冒险家了,但是应该还没有加入的冒险团,所以斗胆来问问。”杰克害羞的说:“你们的冒险故事肯定比那些前辈还要热血精彩,啊哈哈哈…至于我的话,只玩成一些「清理掉入侵下水道的史莱姆」之类的委托而已。” 怎么听起来像是家政的清理活计。 杰克用一种近乎崇拜的表情说:“你们解决龙灾一定也很顺利吧。” 这句话一下就提醒了空,他的正事儿好像还没做完。 还没有收集完的风龙泪滴,和还被困在酒馆的温迪。 还有也许已经提前到了,在「荣光之风」等待自己的丽莎。 和还需要打听到阿卡狄亚遗迹。 “当然轻松啦,我们现在受骑士团的委托四周清理魔物和特瓦林造成的风灾呢,以后解决那条四风守护也只是时间问题啦。”空的功劳等于她的功劳,派蒙大肆吹嘘。 “真羡慕你们……”杰克崇拜而失落的表情交替,何其精彩。 “你们冒险家协会真是奇怪啊,其他人对龙灾都避之不及。”派蒙说,刚刚还有修女因为风灾失去了生命,他们这些冒险家好像饿狼看见肥羊一样,只要有生命危险的地方,就不顾一切的想冲出去。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龙,一想到以后说不定要和这么厉害的大家伙交手就热血沸腾啊!如果我能完成这种级别的委托,那一定能让我在整个冒险家协会一举成名的!…不过,我现在还只能接一些例如清理史莱姆的委托,距离狩猎巨龙好像还挺远的,我还得继续努力了,唉…””杰克声音清脆稚嫩,满是年轻人对未来与未知的憧憬与遐想。 十年磨一剑,才能纵横江湖,老牌冒险家谁不是上了年纪的,空叹了口气,但是想了想还是不打算打破他的幻想了,谁都有梦想的时候,得先催他们去尝试才行。很多新人冒险家最后都会在默默无闻中放弃,然后回归家庭,但空希望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不是出于他的劝告。 “我好像有点啰嗦了,你们不妨去协会挂个委托瞧瞧?那些有本事的老手们可都很积极呢。”杰克诚恳地给出建议。 “不行不行不行,这可不行!”派蒙想都不想立刻反驳,这可是她的宝藏,哪有叫其他人去找的道理:“万一被那些冒险家们捷足先登,把宝藏拿走就完了。” 空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家伙想都不想就把情报这么说出去了。凯亚“苦口婆心”叮嘱的记得保密,早就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杰克顿时恍然大悟,难怪从刚才开始他们两人就支支吾吾,神神秘秘的,原来是有这个目的,于是连连说:“那好吧,宝藏的事我会替你们留意的——呃不,我是说遗迹的事。”临了他又说:“你们去找塞琉斯先生问问吧,他总是在冒险家协会门口发传单,你们一眼就能看到他。” 派蒙不要太感谢这个真诚的小伙子,对他不停道谢。 “冒险家协会在什么地方?”派蒙问。 杰克对着后侧下方的迷宫般的建筑群一指:“就在那。” 空眯起眼,顺着他指的方向,果然发现了冒险家协会画着盾牌的旗帜,只是从这里过去的话,如果不用风之翼,大概会要绕很多阶梯,有几十分钟的远路。 空一脚踏在边缘的石墙上,正纠结着要不要开风之翼,结果骑士团追踪汪洋大盗的奥特刚好巡逻到这里,他抬起头在四周巡逻,就看见正准备跳下来的空,吓得大声制止:“年轻人,不要从这里跳!” 说着他还举着长枪舞动双臂:“这里太高了危险!” 没想到被认成了想轻生的年轻人,眼看奥特就转角上了楼梯要上来制止他,空只好作罢。 派蒙远远的看了眼奥特,吐槽说:“说起来这都碰了好几次面了,但是奥特真不是一般的脸盲,次次都不记得你。” “他可能只记得模样奇特的人。你看,他就记得俞洲。”空卷了卷后脑的头发,煞有介事的说:“等我把这玩意染成白的,他指定就认识我了。” “你说得对。” 两人跟在旁边整理海报的杰克告别,只能暂时放弃去找塞琉斯。 从这儿绕道去见塞琉斯要30分钟左右,再赶去见丽莎的话时间压根儿就来不及。 空和派蒙只能一路下楼梯,前往蒙德大门口的荣光之风。 心急火燎地从骑士团匆匆赶来,二人一路马不停蹄,总算在整点抵达了荣光之风店门。 远远地,便瞧见丽莎身着紫色服饰的背影。她似乎听到了空的脚步声,扭过头来。幸好,她神色安然,看起来也是刚刚才到。空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紧绷的弦与急促的呼吸一同缓缓舒缓下来,结束了不由奇怪,他怎么和派蒙一样开始害怕这女人了? “太早或者太晚都有失礼节,” 丽莎跟幼儿园老师颁发小红花似的,带着亲切且恰到好处的口吻夸赞空和派蒙,“你们很守时哦。” “差…… 差点就赶不上了。” 派蒙手抚着脑袋,只觉天旋地转。她在天上飘着都疲惫不堪,真难以想象空在地上是怎样如猎豹般奔走疾驰。这种运动量再来几次,她的小命估计就交代在这了。 第108章 迟来的开场 丽莎听见他们赶来的脚步声,回头看见这两个人气喘吁吁的:“我记得你们不是直接从骑士团来这边了吗,怎么到的比我迟。” “中途遇到一个冒险家需要帮忙。所以我们就耽搁了一会儿。”空张口就来。 路上派蒙还不停念叨,等拿到提瓦特游览指南,就立刻去找塞琉斯,尽快找到宝剑。 “哟,今天旅行者和丽莎都在这么巧,都来我们店消费,那今天给你们打8折!”玛乔丽高兴的说。 “我们还是开始吧。”丽莎看了眼空说,似乎在催促他快点开口。 “玛乔丽小姐,关于你借的书……” 但不知为何丽莎根本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而是转而说:“玛乔丽小姐,最近有什么有意思的货品介绍吗?” 空一愣。 “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这么值得纪念的日子,想要挑个纪念品是理所当然的吧。”丽莎说。 “哪里值得纪念了?作为初次还书的纪念品吗?”空难以理解一个贵妇淑女的罗曼蒂克思维。 明明平时说话这么直白,不给别人留情面,为什么在这方面这么注重场面和委婉。空估算了下时间,以这样的聊法聊下去,等所有书归位了,估计天都黑了。 他给派蒙递了个眼色,她最好不要对今天找到那把剑有希望。 玛乔丽性的视线在勇士和淑女之间跳了两个来回,豪气的说:“哈哈哈,想要纪念品啊,放心,我这里肯定有丽莎小姐中意的,不管是首饰还是奢侈品,文物都有。” 她推开玻璃大门,邀请两位进去。 玛乔丽的『荣光之风』空一直没有进去逛过,因为不管干什么,他都直接把东西摆在门口,直接让人挑选。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内部空间,真的进去了就发现里面的空间还算宽敞,甚至有两个猎鹿人那么大。 脚下的深色木地板,泛着温润的光泽。墙壁上贴着色泽斑驳的复古壁纸,繁复的花纹虽已有些许褪色,依旧难掩昔日的奢华,在暖黄灯光的映照下,透着一种朦胧的优雅。 玻璃橱柜沿着墙壁依次排开,里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珠宝与纪念品。古董珠宝在黑色丝绒的衬托下,散发森森幽光。 维多利亚时期的胸针,精致的金银细工镶嵌着色彩绚烂的宝石,每一颗宝石都折射出那个时代的精湛工艺与独特审美。 还有爱德华七世风格的项链,珍珠圆润,钻石璀璨,宛如一段被凝固的华丽乐章。只不过蒙德只有神明,那这些时尚应该是在神明带领人民发展下来的。 店内各处还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种纪念品。古老的怀表,指针停滞在过去的某一时刻,表盖上雕刻着精美的家族徽章或田园风光;复古的明信片,画面上是早已变迁的城市街景或着名地标,边角微微泛黄。 还有那些来自不同年代的小雕像,或是神话中的神使,或是优雅的贵族男女,细腻的雕刻手法栩栩如生,得益于工匠们的鬼斧神工。 角落里有一座老式落地大摆钟静静矗立着,钟摆有节奏地摆动,发出沉闷而又悠长的声响,每一次滴答都有历史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薰衣草香,那是从放置在柜台上的小香囊中散发出来的,给沉淀的空间增添了柔和。 “哇塞!!”寻找宝剑的想法立刻被派蒙抛到脑后,她立刻飘到摆满珠宝的玻璃橱柜前,鼻尖几乎都要贴到玻璃上,双手紧紧地按在柜面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颗宝石好漂亮,还有这个项链,闪闪发光的!” “派蒙,我们买不起那个。”空赶紧打住,是不是每个女孩来纪念品商店都恨不得要打包带走。 根据他的经验,这种设立在主城区的纪念品商店,吃客很多,不仅坑外地人,本地人也坑,大部分都物廉价贵,只是在货架上被裱起来看着富丽堂皇,等回到家里就会发现也不过如此,最后就扔在抽屉里吃灰。 想要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合乎价格的首饰,除非是去民族小巷里的小店铺,那种需要发掘才能找到的那种极品小店铺,往往反而埋藏着更加珍贵的宝物。 与派蒙相反,丽莎的眼神潦草的扫过这些商品,心不在焉。 玛乔丽热情的看了眼空说:“不如就让这位来挑吧,如何,更有纪念意义吧?” “让旅行者来?”派蒙把目光从宝石上移开,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丽莎,对空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空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顿感眼花缭乱,选错了应该不要紧,毕竟是为了那本提瓦特游览指南……反正他也经常给女孩子挑礼物,就这方面比俞洲这种朽木强多了。 丽莎这个年纪的女士喜欢什么,衣裙,香水,胭脂?或者,她是个学者,也许爱看书? “那是什么?”空指着墙上挂着的,绣着南瓜图样的裤子。看起来由蓬松的纯棉面料制成,色泽温润如奶油,淡淡的鹅黄色。高腰处精致地缝着一圈细腻的蕾丝花边,像簇拥的云朵。裤身呈独特的灯笼形状,均匀分布的褶皱像是被微风轻轻抚过的水面波纹,一看就制作精良。 “那个啊,是南瓜裤。”玛乔丽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旅行者居然挑了这个,但作为店长什么都见过,她也没有惊讶,熟稔的介绍道:“这个蓬蓬软软穿着很舒服哦,特别能彰显小女孩,哦不,女士的可爱。毕竟很多手工娃娃也都穿着类似的南瓜裤呢,可以看做是可爱的证明。” 她还特意强调了“女士”这两个字,听的空毛骨悚然。 难道她是觉得自己要送这个给丽莎吗? “南瓜裤?”丽莎也不可思议的看了空一眼,这少年看着丰神俊朗,怎么也不像会选这种东西的人。 “穿这种幼女的衣服外出的话,会被认为是不是廉耻吧,莫非你有什么奇怪的兴趣?” 空说:“我只是觉得这个裤子跟那天骑士团那个红色的小姑娘穿的裤子一样,所以多问了一句。” 丽莎脸上奇怪的神情褪去,露出无奈和宠溺的表情:“啊哈,你说的是可莉那个小家伙。” “是那个撞了俞洲的那个。”派蒙飘过来,插口说,她的印象也很深。 第109章 流风的遗卷 那个小女孩在骑士团内乱跑,直接一头撞到俞洲身上,还指着俞洲说他是维洛利亚,把俞洲给惹生气了。 “这孩子就是贪玩,调皮了些,没什么坏心眼。”丽莎的语气里带着长辈的偏爱。 “那也太调皮了点。”派蒙嘟囔着。 “那既然不选这个的话,要不要看看别的?”玛乔丽用衣架撇开另一边,把棕红色典雅窗帘布掀开,红色翻过,空惊讶的发现这这被盖住的,层层叠叠角落,居然是无数只娃娃,聚集在这里像一个隐蔽的魔法世界。 “穿那种南瓜裤的娃娃,很可爱吧。”玛乔丽哈哈一笑。 穿着南瓜裤,戴着巫女帽子的娃娃,眼睛由碎钻缝制,目光灵动,帽子上的装饰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光,圆润的脸蛋们去沙沟扫着淡淡的红晕,南瓜裤蓬蓬的形状使它们的双腿看起来像萝卜,缝上去的嘴角可爱狡黠。 如果是送给小姑娘,大概没人会拒绝,但是他现在是在挑选送给丽莎的纪念品。 玛乔丽把一个娃娃拿起来展示,一直隐蔽在娃娃斗篷下的四肢掉出来空荡荡垂着,空愣了愣,那娃娃的目光突然变得诡异了起来。 “嗯……好像确实还稍微有点毛骨悚然?”玛乔丽自己也有点脊背发凉,赶紧把娃娃放下,自言自语道:“莫非有什么别的用处……” “你是这家纪念品商店老板,还不知道这些商货从哪儿进的吗?”派蒙见这个店长甚至都不知道这些娃娃的来历,就觉得更恐怖了。 “巫毒娃娃?”丽莎一眼就道出了这娃娃的来历:“如果你要送我这个,那真是伤脑筋呢,我有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开心的事吗?” 虽然言语里说着烦恼的话,但是她的表情却却十分揶揄,打趣的看了眼空,好像送这个也不要紧。 “那肯定不能送你这个。”空当机立断的拒绝,干脆问玛乔丽:“你觉得丽莎适合什么样的纪念品?” “诶?”玛乔丽愣了愣,没想到客人挑选礼物,会问自己对方的爱好。 “丽莎小姐的话…感觉很有学者的气质?”玛乔丽的头上仿佛有个灯泡一亮:“听说她对于历史研究很感兴趣。” 还好丽莎属于知名人士,这个老板还算有眼光。 玛乔丽带他来到历史纪念角,这里墙面上错落有致地挂着一幅幅泛黄的老照片,照片里的场景——古老的城镇风貌、昔日的达官贵人、曾经的重大事件,皆已成为历史的剪影,在昏黄的壁灯映照下回荡着怀旧的光晕。 一张厚重的实木书桌在照片墙下面,桌面的纹理犹如山脉的脉络,几盏精致的玻璃台灯照亮了摊开在桌上的古老典籍和泛黄的地图。典籍的纸张脆弱而陈旧,边缘微微卷起,文字依旧清晰可辨。地图上标记着各个时期的地域名称和边界,有被涂改和标注的痕迹。 书桌旁是一个高大而陈旧的书架,木质的架子因年代久远而略显斑驳。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历史研究资料,从布满灰尘的考古报告到装订成册的家族族谱,从手写的历史笔记到限量版的历史传记,应有尽有。书籍资料参差不齐地排列着,有的斜靠着,有的平放着。 丽莎饶有兴趣的看了几眼,没想到玛乔丽最近一段时间的进货还蛮有价值的。 “最近盗宝团在城外这么猖獗,你还能逃得这些奇卷珍玩,实属不易啊。”丽莎意味深长的说。 玛乔丽毫无危险预兆的说:“丽莎小姐谬赞了,我也就是在那些倒斗后面捡了些文物古玩,登不上什么台面。” 这女孩子大大咧咧的,听不出来丽莎的言外之意。空腹诽,不过这样的人反而会让这些骑士团的放心,所有来路去脉都能查到。 “这是什么?”空指着书架的底层,那里还放置着几个古朴的木质盒子,盒面上雕刻着简单的花纹。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把生锈的赤红色的铁剑。 剑柄由粗糙的黑色皮革缠绕,已磨损很多,且部分剥落。剑身上满是斑驳的锈迹,一片片红棕色的锈斑,而且剑刃已不再锋利。 “这是新到的货,三个冒险家一起从遗迹里扛回来的大家伙。”玛乔丽觉得这个很适合做历史研究,滔滔不绝的说:“充满了历史的沉重感,对吧?虽然本身也已经够沉了。”当时她把这把剑搬进店里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力气,像是三个合成床垫那么厚重,肯定不是正常人用来打架的剑,估计是什么古朴小村落里用来祭祀的铁剑。 空看着那把剑愣了愣,脑海里突然出现丽莎拿着大剑的样子,模样实在有些滑稽。 丽莎笑出声,“这东西拿来送人?那可真是好奇怪的品味,送我这个还不如一句「让我成为守护你的剑」来的实在。” “我没说选这个啦。”空对她的冷笑话表示无奈,难道她不允许一个冒险家在各种事前都保持旺盛的好奇心吗?看一看也没什么吧? 空接着打开下面的箱子。一一掀开盖子,有一些古老的小挂件,如锈迹斑斑的古币、残缺不全的陶片、精致小巧的印章等,仔细一看,全是复制品,给远方的友人寄过去应该还行,不适合送给丽莎。 书桌旁还剩下最后一个盒子,空不死心的打开,一股陈旧纸张与木质家具混合的独特气味飘散出来,只见一张残破的绘卷静静躺在里面。边缘破碎,裂痕如网,蔓延向心。纸色昏黄黯淡,颜料剥落,模糊色块与隐约线条,勉强拼凑出奇怪的景象。 空隐隐有种预感,这个就是丽莎想要的。 明明只是随便挑一个东西送给她,不知不觉就有点较真了。 “这是什么?”空让店长过来看。玛乔丽两眼一亮说:“这是冒险家协会的伙伴们从遗迹里淘出来的宝贝哦。虽然破了点,但上面的东西至少有千年历史了吧?虽然我是看不太懂了啦” 听到千年的历史,空目光一缩,其他复制品也就算了,不算独一无二,有收藏价值的,放在纪念品商店也没什么。这种东西玛乔丽拿到之后不充公难道不是违法吗? 紧接着空又快速扫了眼丽莎,见到她的目光正紧紧盯着这张残破的绘卷。 果然还真是个宝贝。 第110章 从礼物抉择到骑士秘闻 “这是……《北境流风考》遗失的第三卷,居然会在这里。”丽莎立刻道出来路去脉。 听起来像是某种特别的历史书刊研究书籍。 “我要它了。”空对玛乔丽说:“帮我把这个包起来。” 寻常的礼品盒过于庸俗,玛乔丽直接把放历史书籍的木匣子,把残破的绘卷放了进去。 丽莎十分赞赏的说:“真有眼光,小可爱,这是研究古时人们对元素力理解的绝佳素材,那我可就收下咯。”她抬起手臂,轻便的木匣从玛乔丽手上飘来。 空把一袋摩拉付给了玛乔丽。 玛乔丽热情的说:“还有什么您需要的,可以多看看。” “既然来了,给俞洲也买一个纪念品吧。”丽莎思索了一下说。 “可是俞洲还会回来蒙德,不需要特地买来着。”派蒙说。 “他走之前让我们给他留点好吃的,其他的应该不需要吧。”空说。 “听你们说的那个俞洲,我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那个白色头发,白色眼睛,长得特别俊秀的那个。”玛乔丽八卦的说,她经常在门外站着,所以能看到过往的路人:“那个小哥好像是璃月人,如果是璃月人的话,蒙德所有特色纪念品都可以试试。丽莎女士司空见惯了这些,所以我不会拿出来,但送给外乡人足够了。” “都有什么啊?”派蒙好奇。 “有珊瑚碎片的项链,设计灵感来自海滩,倍受女士喜欢。”然而俞洲虽然看起来阴郁,但和女气无关,他大概不会喜欢。 “古董一些的戒指。”颜色是复古衬光的红绿搭配,刻有特殊符号和图案,像来自古希腊、古罗马或中世纪等时期的艺术特色,这种介质的戒指像是那种在泛黄的羊皮手卷,和鹅毛制成的笔一起被发掘出来的。 “神明主题的胸针,代表真诚,纯洁。”玛乔丽展示,胸针是新月形状,周围点缀着花束,看起来格外精致,和俞洲头上那个窗花鸟雀的璃月款发饰交相辉映。 “还有一个由白黏土制成的花瓶,是设计师手绘而成。”这种设计灵感和迪卢克家里那个十分花哨的孔雀类花瓶是相反的基调,灵感仿佛来自基克拉迪极简主义风格和古代符号,还有一些几何简单抽象的线条。 花瓶高27厘米,直径11厘米,整体造型简约流畅,线条柔和,没有过多的装饰,颜色简雅大方,极适合送人,就连派蒙这种没什么艺术细胞的都连连赞叹。 “比我们在迪卢克姥爷家看的那个花瓶好看多了。这个真的很适合送人。”派蒙上手摸了摸,质感都非常好,很适合把玩。 “迪卢克家的花瓶?”玛乔丽和丽莎都是一愣。 玛乔丽八卦的心在胸口跳动,只听丽莎说:“那应该不是迪卢克的品味,如果我没猜错,那是凯亚送他的吧?” 空一愣,虽然花哨的风格确实是凯亚的审美,但那个花瓶夸张的实在太过头了,跟凯亚那种追求精美繁华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我就说迪卢克姥爷的品味应该不是这样。”派蒙恍然大悟。 玛乔丽更是疑惑了,一时半会不知道该震惊迪卢克老爷那种挑剔的性子居然收下了这种东西,还是该震惊凯亚居然会送迪卢克这种本土贵族花瓶这种不实用的东西。 听说他们很早之前就不是很对付了,难道暗地里还有来往? “凯亚队长跟迪卢克老爷现在关系还不错吗?”玛乔丽试探的问。 “你可以直接问凯亚。”丽莎回避了话题,她不是喜欢聊人八卦的性子。 空呵呵了一声,当然不错了,人家还去迪卢克姥爷家里蹭饭。大半夜冒着雨还在幽会,指不定在谋划什么邪恶事情。 “那客人需要这个花瓶吗?” “你们两个都常年在外旅游,应该没有地方可以存放这个花瓶。”丽莎意有所指的提醒。 空觉得有道理,说:“那我就要那个胸针吧。” 等马乔丽把包扎好的礼品给空时,丽莎突然说话了。 “那么玛乔丽小姐,时间差不多了,请把《温妮莎传奇》……”话没说完就住了口,她是希望这个姑娘能立刻反应过来把书还来,省的太直白。 就算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丽莎也有点太在乎人情世故了,什么话都要绕个三圈再说,难怪别人轻而易举办的事儿在他这里觉得很麻烦。这活换做凯亚来做——凯亚根本不会干这种事儿,顶多是派手下过来要。 于是很显然,玛乔丽根本没想到丽莎是在暗示那本书,激动的说:“丽莎小姐原来也崇拜温妮莎大人呀,早说嘛!我这边有很多推荐的纪念品!比如这个刻有温妮莎名字的狮牙吊坠,这个温妮莎大人颁发过的骑士勋章…” 丽莎意味深长的笑,看着她不语。 空无奈开口:“丽莎说的是你借过的书。” 玛乔丽立刻反应过来,连连抱歉:“哦哦哦对不起对不起,说起温妮莎大人我有些激动了。原来那本书已经逾期了嘛,我还一直带在身上的,明明看到丽莎小姐就应该想起来的,哈哈哈哈哈……给。” 空眼睁睁的看着她从身上拿出厚厚的一册书。 这么厚的书当然不能让淑女拿着,丽莎理所应当的把这个活指派给了空。 空掂量了一下这本书,上面写着《温妮莎传奇》。这个名字就像是为英雄量身定做的,犹如项羽本纪,店长还随身携带,大概是真的极强的崇拜之情。 丽莎对她爽朗大方又直白的态度很满意。非常体谅的说:“唉,看在你这么仰慕温妮莎大人的份儿上……下次请一定注意。” “没问题没问题。”玛乔丽连连点头。 “那我们去找下一本书吧。”丽莎带着空往阶梯上坡走。 空好奇的翻看这本书的目录问:“温妮莎是你们蒙德的英雄吗?” “四风守护中的「南风之狮」,是骑士团的创立者,琴也很崇拜她。”提起琴,她总是笑眯眯的:“她代表了底层人民的反抗精神和极强的生命力,唉,有些人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一生的使命,降临于世的目的就是为了拯救。这是每一个伟人的宿命。” 第111章 渐露端倪的第二场 “大概2600年前。” “那温妮莎呢?” “在一千年前。” “蒙德的风神应该没有迭代过吧?一直是巴巴托斯。”空震惊:“如果风神在那之前1600年就已经成神,为什么还需要温妮莎来创立西风骑士团和反抗某种力量?难道神明不能主动带领人民?” 丽莎说:“这个说来话长,其实蒙德的风神沉睡过许多次。” “第一次是在远古时代,大约3000年前,他带领吟游诗人温迪讨伐高塔孤王后,因用尽力量改造蒙德土地,让人民能过上农耕生活,随后陷入沉睡。第二次是在帮助蒙德人推翻贵族统治,建立西风骑士团后,温妮莎登上天空岛成为原神,风神完成使命后再次沉睡。第三次是在500年前,坎瑞亚毁灭引发的一系列灾难中,风神与风龙特瓦林共同击杀入侵蒙德的魔龙杜林,因消耗巨大力量而陷入沉睡。” 派蒙感觉猪脑过载了:“还以为那家伙只知道喝酒,没想到还喜欢睡觉。” “嗯?”丽莎感觉他们好像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怎么听你们说话,好像认识风神一样。” 空连忙说:“是在猫尾酒馆里听说的,今天去了趟猫尾酒馆。听见喝酒的人说风神也喜欢喝。” “原来如此,”丽莎笑道:“风神巴巴托斯确实爱喝酒,毕竟蒙德是风,自由,和酒的国度,但那样说的酒鬼大概只是想借着巴巴托斯给自己找补罢了。” 空抬头,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猎鹿人。 “已经5点了,正好可以来用晚餐。”丽莎打了个哈欠,这么点路似乎就对她的身体造成了疲惫,空好奇她平时就算足不出户,体能都消耗在了哪里。 “欢迎光临猎鹿人,”负责招待的莎拉说:“两位一起?” “三位!”派蒙指责,不管到哪儿,她都要强调自己是个人。 “啊哈哈真是抱歉,那三位请随意坐吧,需要点菜请叫我。”莎拉露出笑容。 “不会还是要先吃饭再谈书的事情吧?”派蒙看了看天色犹豫的说。 “那当然先做那些麻烦的工作的话,连好吃的饭菜也会变味了吧。”丽莎说。 “那么严重吗?”派蒙不信。 这是什么道理?难道不是把工作做了,吃饭更安心吗?但空不敢把话说出来,反正对他来说拿到提瓦特游览指南就行,顺便吃个饭也没什么不妥。 “但我晚上答应让安柏请我们吃饭了,这会儿吃会不会太饱了……”派蒙犹豫。 “拒绝安柏就是了,反正她应该还没有定位子。”空说,他转头问莎拉:“请问安柏小姐有在这里定位吗?” 莎拉知道他们几个都是一起用过饭的,于是说:“安柏骑士没有定过哦。” “唉,浪费了一个蹭吃蹭喝的机会。”派蒙大感遗憾。 丽莎说:“安柏是请你们吃饭了吗?” “是啊。”空说:“还是丽莎你让她请的。” “这孩子是把我说的话理解错了吧。”丽莎扶额:“我让她请的是俞洲。你的话,由我来请。” “多吃一顿我也可以的。”派蒙高兴的说。 “侦察骑士的工资可不是很富裕,派蒙可一定要体谅一下。”丽莎点了点她的脑袋。感觉脑子里只有吃。 说着丽莎拉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凳子,款款坐下,打了个哈欠,疲惫的说:“快点先点菜吧小可爱,我对你的品味很是期待哦。” 这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使唤人的借口,“期待你的品味”这个词到底要用到啥时候? “就沙拉吧。”空说:“上次你不也是请我和俞洲吃了这个。” 没想到丽莎轻轻摇了摇头:“沙拉这种吃法呢,就好比直接堆砌元素力,因为追求野性的力量,而忽视了精细控制的做法。是魔导学新手常犯的错误呢,但如果那份元素力量本身就强大到可以解决一切的问题……那就另当别论。” 所以是不喜欢? 空知道安柏当时为什么震惊了。丽莎果然不是为了自己和派蒙点的。她的真正目的是俞洲。 “你说的对,我记得俞洲也不是很喜欢这道菜。”空话里有话的说。 “我知道。”丽莎抱着手,语气十分理所当然。好像她请俞洲就是为了验证他不喜欢的样子。但疑问就到此为止了,丽莎似乎不打算再透露任何有关的消息。 “烤肉排呢?”空只好暂且搁置心中的疑虑,问下一道菜。 “猎鹿人的招牌菜呢,你要想试试的话也不错。” 既然是招牌菜,应该丽莎已经尝过了,看她语气好像也不是特别喜欢的样子。下一道吧。 “北地烟熏鸡?”他那天在迪卢克家里吃过,当时还配有一些清淡的,口感很不错。 “似乎是酒馆里最常见的下酒菜吧,因为口味比较重,还蛮受那些酒客欢迎的。”丽莎说。 一想到她刚刚对那些酒鬼的态度,就知道她不可能喜欢这道菜,至于其他的……她甚至对沙拉也不是很感兴趣,看来不够惊细,不需要烹饪的菜她也不太喜欢。 没办法,直接问莎拉吧。 “丽莎小姐喜欢的……以前偶尔见到他和琴团长来吃下午茶,主要会点蔬菜类的吧。淑女总是要会控制体态的嘛~” 果然魔女都爱吃蔬菜啊,空腹诽。 莎拉的性格和玛乔丽截然不同,特别喜欢自我反思,根本没管还站在那的客人,就捏着肚子自言自语:“我是不是也应该减肥了呢?” 蔬菜类下面还有一些名目,分别是「风神大杂烩」,「炸萝卜丸子」,「蟹黄火腿焗时蔬」,还有一个「萝卜时蔬汤」。 「风神大杂烩」材料里有洋葱,做法过程中还需要胡椒,以空这么多年的做菜经验来看,大概属于重口味的食物,丽莎不会喜欢。 「炸萝卜丸子」油大,而且看着像小吃。 「蟹黄火腿焗时蔬」看起来像是荤素搭配的菜。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萝卜时蔬汤」了。 第112章 预留的第三场 “蔬菜汤吗,材料的品质,制作的顺序,火候的控制都很有讲究的吧。有趣。”总算有了丽莎欣赏的菜。 她说:“虽然我刚说的这些都是药剂学的技巧啦,不过据说很久之前的魔女都很喜欢熬汤的哦。” “那就选这个吧!”派蒙拍案定板,给莎拉递来的菜单上画了个圈。 “那一起吃吧。”丽莎说,她示意了旁边的椅子,邀请空坐下来。 教堂的钟声突然响起。余音回荡整个蒙德城。空的心一缩,听了一会之后松了口气。这一次不是丧钟,而是规律整齐的整点报时。 “吓死我了。”派蒙也万幸的拍了拍胸脯说:“还以为这次又是……” “放心吧。蒙德最近应该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了。”丽莎安慰说:“特蕾莎的葬礼,也被我移到了明天早上了。” “明天早上?” “改到第二天上午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今天我们都很忙,不管是我在处理的这个麻烦的工作,还是凯亚背地里在打的算盘,又或者是安柏去追的那个什么江洋大盗,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琴想把这些事情安排在一天内解决,是不可能的,我也说了,特蕾莎生前备受仰慕,她的葬礼必须所有人都到场。” 派蒙恍然:“难怪你那时候突然去找琴了,原来是这个事情。” 莎拉端着萝卜时蔬汤上了菜。 “特蕾莎生前所作所为赢得了许多人的关注和赞赏。她的葬礼也必然这些人都要到场才行。”丽莎用勺子挖了一些,露出满足的表情:“蔬菜汤果然是魔女的浪漫呢,感觉体内元素力的涌动都通畅了。” 这是什么神转折,上一刻还在严肃的讨论葬礼的事情,下一刻开始感慨蔬菜汤了。 “那个修女原来叫特蕾莎,她生前一定很受爱戴吧。”派蒙说:“她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才……” 丽莎娓娓说:“她救治病人的时候,周围的风墙倒塌,埋没了她的半边身子。当时周围正好有其他敌人,所以骑士团没有来得及挡住那些废墙。” 派蒙胆子小,听到这种死法感觉背后一寒,沉默了会她说:“这也不能说是风魔龙的原因吧。” 丽莎说:“但这是它间接导致的,所以必要的时候,我们只能铲除风魔龙。” 二人都沉默了,三个人在有些沉重的氛围里用完了餐。 “好了,又要到了令人困扰的工作时间了。”丽莎放下刀叉,打破这奇怪的氛围。 莎拉正在忙着摆弄柜台上的小酒,见到这三人吃完之后又站在柜台前以为有别的吩咐,擦了擦手回身说:“几位还需要点些什么吗?” 丽莎用跟玛乔丽对话的方式跟莎拉说。:“不用了,多谢款待,还请麻烦把那本《野猪公主》……” 这次的姑娘不是个激动的崇拜野猪公主的人了,但很可惜耳朵不好。她愣了愣说:“野猪烹煮?我们好像没有这道菜。” 丽莎再次露出秘技之神秘之微笑。 这次是派蒙提醒了:“是一本书啦,你借过的书!” “哦。”她恍然反应过来,双手合十低头向丽莎认错:“借来之后正赶上店里很忙,完全被我忘了,真是不好意思,丽莎小姐,下班后我会自己送去图书馆的。” 丽莎宽容以待:“可千万别再忘了哦。” “莎拉小姐借的居然不是《提瓦特游览指南》,难不成还有人没还吗?”派蒙震惊,现在已经五点了,他们要把所有书都要回来的话,岂不是得到晚上? “只有一本了呢。”丽莎眉开眼笑:“想必这麻烦的工作很快就要结束了,到时候小可爱们也可以好好休息了。” 商队的马首铃铛叮当,与铁匠铺里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交织共鸣。果贩低声叫卖着已经萎大半的葡萄与橄榄,虽然已经打了半价,但买的人仍然很少。 只有做现成菜品的餐馆,还有人来人往。面包师将刚出炉的热面包摆上木架,麦香四溢。人群熙熙攘攘挤在门口,特瓦林不在的日子,小孩子在人群缝隙里追逐嬉闹,无需忧愁的孩子们,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在石墙间回荡。 行人们或是驻足交谈,或是匆忙赶路,衣袂飘动,神色低迷。远处,有几个无所事事的诗人在石柱下吟哦诗篇,激昂的语调也吸引不了路人侧耳倾听,以往时不时爆发喝彩的场面,如今已经不在。 因为龙灾,蒙德城的植物们生长也变得缓慢。芙罗拉的花店已然不堪,有些更加名贵的花种培育起来本就麻烦,现在更是头都不露了,芙罗拉低着头筛选土壤,专心致志的尝试着新的培育方法,没注意丽莎和空的到来。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站。”丽莎语气轻松,离解放不远了。 唐娜看见三个人齐刷刷站在这儿,以为对方是来买花儿的,礼貌问:“几位是有看中的花吗?我可以去包起来。” “嗯……「没有花香的约会总是与浪漫无缘」,是哪本书里这本书来着?”丽莎暗示空。 我哪知道,你一个博览群书的人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但空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那我来挑一束花给丽莎吧。” “哦~你还蛮懂的嘛,那拜托你咯。”这位女士还打算再当一次甩手掌柜。 唐娜贴心的说:“是要送给丽莎小姐吗?你要哪种花吗?” 空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第一株就是蒲公英。 “蒲公英是店长芙罗拉小姐最喜欢的,也一直作为本店的特色。”唐娜说。 但是作为约会的赠礼可能不太合适,不够漂亮,而且风一吹,蒲公英趴一脸,这样有点难看,不适合精致淑女。 空心里一动,送给团长倒是合适,她是蒲公英骑士,也很多次看到她在捡路边的蒲公英,看起来还蛮喜欢这个的。 第113章 犹豫的终场开端 “其实,一般花店是不会卖蒲公英的吧?又不太好打理,也许是店长喜欢她轻飘飘的感觉吧。”唐娜说,她也觉得这个不太适合作为礼物送出去。 “那那个呢?”空指着芙罗拉摆放的角落,那里有个散发着冰蓝色雾气的花朵,枝干强劲有力,外层展开的一圈花瓣如同冰晶雕琢,透骨的冰寒在空气中丝丝缕缕化开,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冰雾花呀……这个不能直接用手拿,会冻上的。你是想选这个送丽莎小姐吗?”唐娜有点不可置信:“丽莎小姐常用雷元素力吧,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空转头一看,丽莎正不带任何危险气息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开玩笑的。”他可不想被超导,他只是没想到花店会放这种东西,冰雾花和火焰花在野外都没人采摘来着……“唐娜小姐有没有推荐的花。” “我对自己的品味也不太自信啦。”她犹豫着说:“不如去找芙萝拉店长问问呢。” 空从台阶上跳下去,发现这个店铺花朵实在是繁杂,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红白绿色交相辉映,诸如百合康乃馨类似的花朵,馥郁的芬芳甚至有些冲鼻子。空眼花缭乱的转了一圈,结果都没看见有人看店。 “有人吗?” “欢迎光临「花语」,呼呼,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 空吓一跳,往里面探头一看,是个小萝莉模样的孩子站在层叠的花丛后面,因为个子比较小,所以很容易就被人忽略了。 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是店长,空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你是这个店的店长吗?” “我是啊,请问您需要什么呢?” “丽莎你认识吗,我想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花。” “丽莎小姐喜欢的花?”她的目光抬起,台阶上,一点紫色衣角被风吹的起伏,那是丽莎的衣服。她立刻明白了,这少年是在和丽莎约会,既然是约会,就要避免过于俗的玫瑰和过于洁的百合,芙萝拉思索了一下说“虽然我没怎么和丽莎小姐来往,但是一看就知道是个很有气质的姐姐……”她的目光在展示样品里看了一圈,挑了一朵类似百合的花递给空,根茎犹如翡翠碧绿,修长挺拔,花瓣洁白,轻盈飘散,瓣面像涂了层蜡一样闪闪发光。 空接过来样品一看,居然跟温迪帽子上戴的那个是一个造型。 “怎么样?”唐娜说:“确定了选哪种花了吗?” “就塞西莉亚花吧。”空说。 “是店长的推荐吗?”唐娜支持这个决定:“塞西莉亚培育起来很花功夫,也正是因为这样,每一朵塞西莉亚花都显得弥足珍贵。蒙德几乎每个人都很喜欢这种花。” 唐娜从花瓶里拎起九朵根茎还在滴水的塞西莉亚花剪下尾部的根茎,把绽放最开的塞西莉亚放在中间,其余微微开合的塞西莉亚花苞围着它一圈,摊开淡色的牛皮纸开始包扎,从底部向上包裹花朵,收拢后用丝带环绕一圈,打了个规整的蝴蝶结,递给空。 “哎呀,这花可真香。”派蒙凑过来闻了闻,好的花香果然和饭菜的香味一样令人精神愉悦。 这花的香味不冲鼻子且持久,沾染了身上,馥郁一整天,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有暗香盈袖”。 空问:“这一捧多少摩拉?” “一万。” “一万!!!!”派蒙惊呆了:“这…也太贵了点。” “零售的塞西莉亚花便是这个价格,一千摩拉一朵,有的地方还只准买五朵,像您这样来买一捧得话,九朵就是九千。还有包扎和人工的费用,便是一万啦。” 说的好有道理,令人无法反驳,空这时候无比庆幸迪卢克之前给了他三十万,他还没花多少,不然靠自己做委托攒的钱一下子出那可真是有点心疼。 他突然想到,俞洲走的时候也没带钱,他的那三十万也还在酒馆放着呢。 “是塞西莉亚吗?”在周围闲逛的丽莎回来了,看见包裹的高洁漂亮的花,赞叹道:“品味还不错嘛,这种生来高贵的花,只有在蒙德最高的地方才能见到,培育起来也很不容易。” 她叹了口气说:“只可惜不是你亲手登高采来的,丧失了一半的意义呢。” 这时候就别纠结这个意义啦,正事要紧,空把摩拉递给芙萝拉,派蒙肉疼的看着芙萝拉把钱塞进钱屉里,仿佛看见无数肉排在眼前溜走。 “好啦,那么……”丽莎叫住准备去休息的唐娜。 “唐娜小姐,你知道我们来的目的吗?” “你们,不是来买花的吗?”唐娜一愣。 丽莎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这一口气已经在她胸口憋了太久太久:“果然又是这样,不把书本,当一回事呢…” 话尾语调下垂,她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凌厉起来:“《白之公主与六侏儒》,记得吗?” 这是什么鬼名字,空一头问号,他只知道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蒙德居然还有平替版本。 “啊……”唐娜却像突然变得赤身裸体一般,极度慌张恐惧,瑟缩着肩膀支支吾吾,话也说不清楚,好像丽莎突然变成了什么恶鬼要来索命了。 “啊,那个——我,”唐娜冷汗直冒说:“前一段时间,我知道还书日期到了准备送回图书馆,结果发现不管哪里都找不到了……陆陆续续的找了几天都没有找到,好像是被人拿走了,但其实我一直放在床头来着。” 蒙德进入傍晚了,即将六点时,城内已经华灯初上。派蒙看着丽莎被阴影覆盖的脸孔,顿感不妙:“完了,丽莎不会做出很可怕的事儿吧……” “嗯?我都听见咯。”丽莎看了她一眼。派蒙吓得连忙躲在空身后。 “如果真是被人拿走的话,唐娜就没做错什么哦。”丽莎说,此刻她的胸怀异常包容。 空一愣,这姑娘也没说后面几天有没有继续找这本书,找不到的情况下,也没有跟图书馆上报,看见丽莎还没有想起来书本的事儿。很明显就是打算糊弄过关啊,这丽莎居然都不追究。 以他看,唐娜就是纯粹的借钱不还,别人暗示,她惊讶,别人直言,她推脱。毕竟正常人都不会专门去偷童话书吧? 第114章 追逐战开始 “这是禁书区的书吗?”空问。 “不是,禁书区暂时不外借。”丽莎说。 “所以,一本童话故事书而已,会有人偷吗?”空说。 丽莎知道空要说什么,她不是没想过是唐娜在推脱:“只要书本拿到了就行,至于是不是偷的,等我们去查了就知道了。如果是被偷的,偷书的人,我会让他付出三倍……哦不,十倍的代价。” “果然还是很可怕。”派蒙抓着空的肩膀,躲在后面,空只觉得今日的时间还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本书。 “那我们怎么找到书?” 丽莎说:“图书管理员不会丢失任何一本书,整个蒙德的图书馆的每一本书都被我做了标记,一定会有蛛丝马迹。” “难道你对工作很认真?”派蒙看着她游刃有余的样子狐疑的说:“明明平时那么懒散。” “她很明显是为了摸鱼不节外生枝所以才滴水不漏啦。”虽然空很想这么说,不过面对这个魔女他还是没有开口,防止自己被她打成那个生枝的节。 还是先找到书吧。 空紧闭双眼,然后睁开,世界瞬间被蓝色的滤镜笼罩,建筑和人的曲线被蓝色延伸,在全蓝的世界里,有一团紫色的痕迹出现在门口。 元素视野,打开之后,他就看见了门口极其明显的丽莎的雷元素痕迹。 同时出现的还有另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谁在那!”空猛的抬头,在他说话前,手里瞬间出现的无锋剑已经被投了出去,带着杀气的剑横刺走道,绕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定格在城外的土地上。 空冲出大门,发现剑头一寸插在地上,剑柄摇晃,草木摇曳,什么人也没有。 守卫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一道白如闪电的武器飞过视野,刺入城外的土地。随后骑士团的荣誉骑士追出来,拔出了那把剑。 那道影子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是不是我们跟凯亚告别时的那个家伙?”派蒙跟上来,她扫视了周围一圈,只有受惊的白鸽和些许被蹭掉的蒲公英。 “不是,身手不是一个等级。”空收起剑,开刃的地方没有血迹,他吸取了上一次教训,没有先大声呵斥对方,再去追击,而是出声前就把武器投掷了出去。即便如此,他快如闪电的剑也未能蹭到对方的衣角。 “这样的身手应该不是来自盗宝团。”丽莎走上前来,她和空同一时间捕捉到了那股奇怪的气息。“城内最近危机四伏,人心惶惶,见缝插针的人已经变得越来越多了呢。” “这可真不像什么好事儿。”空说。 丽莎说:“我们继续找书吧,也许顺路就能遇见那个家伙。根据刚才城门口的元素力流动显示,这本书应该确实是被偷走了。” 空深感有理,他继续用元素视野看了会儿,指着正前方说:“从元素轨迹看,他们去了城外那边。” 派蒙顺着方向一看,正是蒙德城外的丘丘人驻扎地。 查尔斯正在调配温迪点的蒲公英酒,这已经是他超支的不知道多少杯了。听见熟悉爽朗的笑声,他抬起头,看见风尘仆仆的凯亚走进大门,就算再疲惫他也能迅速和酒馆的人打成一片,这不现在,就和门口弹琴的六指乔瑟寒暄起来了。 “凯亚队长今天怎么有空,大驾光临了。” 凯亚的胳膊上还带着黑纱的丧袖,坐下来跟查尔斯抱怨:“今天特蕾莎去世了,蒙德城现在全城的突发任务,和代理团长的副手一职都是我在打点,真是给我累死了。” “今天迪卢克老爷不在,您可以多点几杯。”查尔斯安慰他,给他倒了最贵的一桶限量酒。 “这是昨天庄园新做的,您尝尝,也许心情会好些。” “哇查尔斯!你可真是善解人意!”凯亚仰头一饮而尽,直呼好酒,反驳说:“迪卢克在的话,我才不来呢,扫兴的家伙而已!” “老爷在的话可能不会给你喝这么多。”查尔斯苦笑着,他们两个就跟冤家一样,现阶段最好还是别碰见了,今天骑士团效率低下,查尔斯回酒馆的时候看见迪卢克了,他外出回来后脸色就不好,头上仿佛有一团火在窜,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愚人众招惹了他,又或者是特蕾莎的死讯让他更加恼怒骑士团的作风。总之他要是看见凯亚无疑是不会给任何好脸色。 “我为什么要看他的脸色喝酒,我喝一百瓶也跟他没关系。”凯亚哈哈一笑。 不知何处传来一个少年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夸赞道:“……真是好气量啊。” 凯亚回头,只见一个浑身青绿,带着碧绿帽子,鬓插白花,青眼蓝发的少年一手执琴从台阶上走下来,现在不是他上场的时间,他正好在场外休息,看见凯亚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实在是眼馋。 “你还真是好酒量啊。”温迪说:“很少见到有蒙德人有你这个酒量。” 凯亚已经喝了八杯了,但是只是眼底眉梢泛红,精神清醒着,他打量了一下温迪,用老酒客的语气笑道:“哟,你怎么还在酒馆待着。” “这不是看你这个老顾客一直没来,甚是想念吗?最近你都没来给我捧场呢!”温迪弯起眉毛,直言道:“你喝的那个看着好香啊!看在熟人的份上,给我也尝尝呗。” “可以啊,查尔斯,给他也倒一点。”凯亚大手一挥,十分豪气的样子。 “哦哦哦,骑兵队长就是豪爽,这第一杯酒我敬你啊。”温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咂了咂舌,又笑嘻嘻的送上去:“再来一杯呗。”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凯亚感慨,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温迪喝酒就像喝水一样,一口接一口,转眼十杯都灌进去了,还站的稳稳的,就这又伸出手,还想再来一杯。 “喂,这么喝很伤胃的。”凯亚口头制止他,但没有上去劝的意思,只是目光焯焯的盯着温迪的脸。 “你在这里多久了?”凯亚笑着说。 “什么多久了?”温迪感觉他好像在套自己话,干脆装糊涂,反正凯亚也是个装糊涂的高手,谁也不骗给谁。 “就是在这里,喝了多久了?”凯亚低头品了一口杯子里剩下的酒水,对着温迪那张年轻的脸笑了笑。 “不知道……”温迪又喝了一口:“吟游诗人都是住在酒馆的吧。” 查尔斯跟凯亚对视了一眼。 查尔斯和迪卢克知道温迪是盗窃天空之琴的人是因为温迪自投罗网,迪卢克只告诉凯亚,天空之琴是被愚人众盗走的,但是凭他在警示单位多年的经验,他一眼就能看出被骑士团追查的其实是这位。 这个通身翠绿,像人形塞西莉亚花的,心眼子好像蛮多的吟游诗人。 凯亚看了眼温迪,又跟查尔斯对视好几眼,示意他着重注意温迪。 查尔斯早就见怪不怪了,温迪在酒馆赖了几天,喝的酒是十个人的量。 第115章 悬雷终于落颈,但不是自己的 三个人围绕着那平台山脚处的碎石堆积起来掩盖的入口站定。 他们的路途到此为止。 前方被堵的严严实实,紫色的封印薄薄一层覆盖在上面,里面散发出一种穿堂风的元素气场,缓缓流转如人的脉络,毫无疑问这是个遗迹。 “这偷书的人居然住在遗迹里,蒙德人的癖好还真是奇怪。”派蒙吐槽。 “请不要这么随意揣测蒙德人的居住习惯。我倒是觉得这更像是那些不讨人喜欢的「捣乱分子」的作风呢。”丽莎说。 “难道是丘丘人?”派蒙说。 “偷盗书本的事不太适合丘丘人呢。毕竟低智商生物大概只会把书本点着来取暖。”丽莎说。 “冒险家协会的?”空疑惑了,那不然谁还会看童话故事,难不成是冒险团的?就看杰克那个样子,感觉这个协会里不少人还是天真热情,或者说异想天开的。 丽莎露出匪夷所思的无语表情,那表情让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还是深渊教团作案的可能性大一些,毕竟本来就是些神出鬼没的家伙。况且这个遗迹入口的元素封印,也像是深渊法师留下的魔力痕迹”丽莎心说为什么两个人的答案同时都避开了大脑的思考。 “是封印的话,要怎么解开啊,不会又要花很多功夫吧。”派蒙说,现在他们出了城市,看不到时间,但是派蒙自己就是一款精准报时器,现在已经是六点多了,太阳大半落入山后面,天空已经一片宝蓝色。 照这个速度下去,他们根本没可能在今天拿到那把斩杀女妖海蛇的绝世神剑了。 “这点程度的元素力阻拦不了我们啦。”丽莎微微摇头,神情轻松自在。言罢,一道紫芒乍现,撕裂苍穹的紫色闪电自天际迅猛降下,伴随着轰然巨响,精准地击中那堆积的碎石与神秘封印。整座山丘都因为这股力量带来的冲击力剧烈摇晃起来。 派蒙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嗡嗡作响,面积巨大的封印直接被暴力消除了,赶紧悄悄后退一步说:“这就是工作中的丽莎……我们千万不要招惹她。” 空连连点头。 秘境里面一片漆黑,但再五十米后,如月光撒射般敞亮,一条坦途大路,仿若巨蟒蜿蜒,径直通向未知之境的尽头。大陆中间断了一层,纵横交错的风场从各个方向凛冽呼啸,像是防止敌人入侵设置的,但是这种对他们几个人无效。 大陆尽头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风呼呼的声音,空撑开风之翼,判断空气中的风向,秘境里没有杀气,这可能是个不怎么危险的的秘境。 谁知飞到一半,丽莎突然说:“看来我们又要热身了。” 空从平台上降落,还没站稳,一群丘丘人如恶狼环伺,汹涌而出。 他们各个提着棍棒,斧子,弩箭,张牙舞爪,咿呀喊叫。 “我去——”空猛甩袖风,掌心立刻有一团烈风聚拢,坍缩随后爆发,浓厚的风元素从他手中喷薄而出,旋转的风场刹那间形成一道3米高的龙卷风,把那些丘丘人卷到十几米开外,风场很快散去,丘丘人横七竖八的躺在了地上。 “还好你反应快!”派蒙拍了拍胸口,她被这些突然袭击包围的丘丘人吓一跳,这地方的魔物怎么像有组织有计划的人组织的:“我们还要继续深入?” 丽莎笑了笑:“借了书是一定要还的,谁也不能例外哦。而且我们的胜利就在眼前了,你看——” 派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里中央和尽头都有一个属于遗迹的方形开关口。 空看了下中间的按钮,按不动,只好按下了尽头的按钮。 大门发出开合的声音,缓缓启动。 随后他身后突然传来诡异的咒语呢喃声。 “哇,果然是深渊法师!!”派蒙吓一跳,是个冰元素的深渊法师。“丽莎小姐猜的真准!” 空转过身,没等那法师凝聚手中的力量,就捏了三个风涡信手拈来,烈风席卷着地上的草皮,水珠,和火把,迅猛刮过,几乎瞬间就打破了它的护盾。 冰晶的外壳碎裂了,里面的法师像失去了保护罩的小鸡掉在地上,头晕目眩的挣扎着,空上前一步,一剑抵在它喉咙上,吓得它动也不敢动,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叫声。 空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清楚它在说什么,正准备拎着它的兔子耳朵揪起来,就听他不可置信的质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明明已经被我刻意藏起来了…” 丽莎累了半天了,对它的问题不想思考:“我对你们这些家伙藏在哪里没什么兴趣,我只是来要回书本。” 它愣了愣,喃喃自语道:“原来是为了那本书,没想到蒙德这种地方…也有人能参透这本书中的秘密……”随后它抬起头直视丽莎,好像这个女人是个深渊法师群体要对抗的头号boss:“你到底是谁??” “图书馆的管理员,来要回书本,就这么简单。”丽莎的眉头深深皱起,看起来耐心已经要耗尽了:“说了这么多还要问吗?请归还书本,这是最后通牒。” 虽然用了请,但她身上的神之眼已经逐渐变亮,那是即将使用元素力的征兆。 “若你执意要隐藏身份,那我就更不能把书给你了…”它发出不知天高地厚的冷笑,这么几句话的时间,只有轻微智商的生物就已经彻底忽略了空抵在脖子上的剑,和丽莎身上胆寒的气质。 “毕竟,那可是关乎「最深的秘密」——?”它的话说了一半,狰狞的神色突然变成了惊恐。 整个秘境变得一片漆黑,所有光线都被遮挡住了,黑暗中紫色的雷电噼啪作响,空气熊熊灼烧,团状的雷电从丽莎手中上升,变大,最后犹如夜明珠瞬间洞穿黑暗。 “你想做什么!你用这种力量的元素里,难不成你要——” 一瞬间,树枝般交叉的闪电从夜明珠中央冲出,劈向躺在地上,孱弱无力的法师。 螺旋升天的惨叫声随之发出,空和派蒙都不忍心的闭上眼睛。它彻底倒在地上,湛蓝色的皮毛在丽莎的雷电冲击下甚至变得焦糊,空气中还有一股烤兔子肉的气味。 第116章 终场的落幕,意外收获 “呼,不好好听人说话的家伙,就应该受一点惩罚。”丽莎释怀般的松了口气,她一路积攒的工作的怨气总算在这里爆发了。 派蒙一路上担心的那惩罚的雷电终究还是落下了,虽然不是在自己身上,是在这个法师身上,但亲眼,哦不,亲耳听到这种惨叫,还是让人头皮发麻。 “这好像不是一点点的惩罚……”空机械的说,其实他现在有点想把那个法师转过来看看正面是不是熟透了,但是丽莎的话阻止了他的行动:“好了,我们现在自己把书找出来吧,应该就在这附近。” 这还不简单,空转过身按了下先前没按动的那个中央的方形按钮,中间20平方米的大型元素电梯发出嗡嗡的声音,几个人站在上面,被这个悬浮电梯带着下了地下一楼。 这里的空气很显然不如外面宽敞地方的新鲜。 到处都弥漫着陈旧腐朽的气息,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魔力波动,看得出深渊法师这种生物根本就不会打扫房间。 四周的墙壁斑驳,苔藓在黯淡的光线中反射部分荧光,隐约还能听到从极深处传来的低沉嗡嗡声,似是古老机关在运转。 空迈出几步,这儿的石砖也不比上面,地面崎岖不平,每一块都镌刻着古老的符文,像是坎瑞亚的符号。 不知哪里传来了滴答滴答的声响,像是流通外面的水渠,诡异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无限放大,派蒙顿时头皮发麻,抓紧了空的披风。 “那是什么?”丽莎碧绿的眸子紧紧锁定了尽头的墙壁,灰暗无光的尽头墙壁上,似乎扎着一些照片,有一些还用红色笔圈出。空正在她身后四处观望,闻声走到丽莎身边,顿时也看清了那些照片,上面都是一些雪白的身影,像是私家侦探做的照片联动墙,基本可以推断出是对某人的勘探和监视。 !!! 空的心底陡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某种怪异的不安之感在脑海之中如潮水般迅速蔓延放大。他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那桌子之前。 直至站在桌子跟前,他的瞳孔才开始收缩。 这些雪白色的身影是俞洲。 不知何时开始深渊法师开始对俞洲的监视,以俞洲的洞察能力没察觉到,而他也没发觉过。 从背景来看,似乎是在蒙德城偷拍的,还有一些在荒郊野岭,怎么还有一张是在桥洞下面的? 空猛然想起,那天俞洲半夜做了噩梦,然后告说梦见了自己的妹妹。 紧接着,安柏很快的从蒙德城出来,跟他们打招呼,说要去清理魔物了。 另外还有一些,拍照视角是高楼,有些照片旁边还有空的衣服的一角。 “这,这怎么都是俞洲!!!”派蒙激动的趴着那些照片,也是满脸不可置信。 “很显然,他被跟踪了,”最初的震惊结束后,丽莎的语气变得饶有兴趣:“而且大概还上了深渊教团的通缉名单。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力量,能不能对抗深渊呢……还是说,就这样狼入虎口了,呵呵。” 空可没有丽莎的兴致,他平复了下心情,神情严肃的把这些照片一个个都摘了下来,小钉子掉了一地。 他把照片收起来,把放在桌上的书递给了丽莎。 上面的大字写着《白之公主与六侏儒》,封面的绘画风格和俞洲收起来的那本书很像,深蓝的基调上一朵规整的白玫瑰,俞洲那本则是个粉色的。 “好在书本没有受到什么损坏,不然的话……就要利用一些我在药剂学上的成果了。”丽莎笑了笑,又看了看两个满脸凝重的人,扯开话题说:“话说回来,这本书根本不是禁书区的书,所以我才会放心借给普通市民,除了我做的标记之外,也没有我做的其他元素波动,不知为何会被他们盯上。” “难道是因为,和俞洲有关?”空深思。 “这本书跟他没有关系。”丽莎肯定得说:“就是一本完完全全的童话故事。又不是历史书。不过从图书管理员的角度来看,工作已经完成了。既然你对这本书有研究兴趣,不如就转给你?” 空愣了愣:“什么时候归还?” “我会把你登记为「保管者」而不是「出借者」的,在你那里可以一直放着,这是对可以特殊信赖的好市民的特殊福利。” 派蒙无语了:“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把麻烦甩给我们了,你是怕再有这种偷书的事情发生吧。” “你对我的工作有什么不满吗?”丽莎半开玩笑,笑容里带着非常明显的威胁性。 “呃不敢不敢!”派蒙连忙躲到空的身后。 空面色凝重的:“我会保存的。”他确实对这本书很有研究兴趣,这本书和俞洲被监视的照片放在一起,也许他能在这本书里找到答案。 “果然通情达理,真想把你当成助手留在身边呢。”丽莎见他爽快的收下这个麻烦,也甚为愉悦,脸上不耐瞬间消散了:“那今天工作就到这里,我要先回去了,你记得再来图书馆做一下登记。” 说着她就直接上了电梯,奔着遗迹出口去了。 “她走的可真快!”派蒙惊呆了,论下班速度她真是第一,风风火火的样子跟工作时判若两人。 转头再一看空,满脸愁云的样子,果然人与人的共情还任重道远,同一时间,有人高兴有人苦恼。 派蒙给他加油:“旅行者,打起精神来,我们还得回城打探情报呢。” 空后知后觉的回神,负一楼潮湿的空气让他感觉脸上被蒙了层水雾,确实该出去了。 “现在几点了?” “八点!”派蒙报时,虽然她身上也没有手表,但是凭直觉,每次她都可以精确到分和秒,这可能是她这个体型带来的天赋优势,大概就是短小则精炼的意思。 “我们今天找不了冒险家协会了,这个点他们肯定下班了,明天再打听吧。”空强制从不断思考的愁绪里挣脱出来:“先回蒙德城找个地方歇歇脚再说剑,还有那个提瓦特浏览指南的事儿吧。” 第117章 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是你啊,凯亚! 教堂的洪钟訇然敲响,声音悠扬震入酒馆。 温迪睁开闭上许久的眼睛,目光触及到眼前那空空如也的桌面时,不禁神色骤变。 他喝了多少酒来着? 脑海里闪过稀碎的片段,似乎还有凯亚老奸巨猾的笑容,当然,他似乎什么也没问出来。最后他去了二楼,留下自己在这里使劲喝着桶里的酒。 查尔斯最后都惊呆了,他去拿桶时,发现一整个桶都干干净净,一整桶就是五十杯的量,温迪这小子居然一共喝了将近五十杯酒,他觉得这个量已经超过迪卢克老爷赠送他的量了,当然这个量也超过了正常人能喝的量,于是他给温迪这这壮举记在了赊账簿上。 “唷,酒神睡醒啦?”凯亚从楼上下来,一个双颊绯红的姑娘跟在他身后,似乎是凯亚这次的酒伴。 “嗯?我睡多久了?”温迪迷蒙的看着凯亚,和他后面那个看起来是倾慕者的姑娘。 “一个小时多,不多,你可以再睡会。”凯亚的语气像在拱火,笑嘻嘻的在温迪旁边坐下,他的那个女伴也跟着坐下了。 “一个多小时不见,你这就招蜂引蝶了?”温迪清醒大半了,不甘示弱的反击。 “怎么能用这个词形容我身边这位如花似月的姑娘呢?人家看着也不像蜂蝶吧。”凯亚漂亮的迂回战术,顺便还把人家夸了一遍,姑娘显得更不好意思了。 温迪心说高端的猎人果然还是得凯亚啊,他这种少年人撑死只能装友好和可爱博得女孩子的青睐。 那女孩刚准备说什么,门口传来了一阵骚动,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温迪回头,发现是派蒙飘到了查尔斯的柜台,她有气无力的说:“查尔斯,之前剩下的没拿的那些摩拉,麻烦你再给我们一些。” 看到这一幕的凯亚震惊万分。为什么派蒙要找查尔斯要钱。 凯亚的身形正好有大半被温迪遮住了,原本是能光明正大的再观察会的,但是温迪突然回头,招了招手说:“旅行者,派蒙!” 疲惫不堪,姗姗来迟的空刚准备坐下,就听见了某酒鬼的声音,愣了愣,发现他对面还有一个凯亚。 “温迪,真不容易,你果然还在这呆着呢。”派蒙飘过来,她和空花了一小时回程,现在已经九点多了,两个人气喘吁吁,因为长途奔波累得要死,又有点饿,在回程路上没看见安柏,于是只能来酒馆弄点吃的了,正好来拿之前没拿完的钱。 离得近了,她突然发现这儿居然还有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凯亚!你不是说你一整天都在忙吗,还拒绝请我们吃饭!结果你现在在这喝酒,你就是不想请我们!”派蒙跳脚,十分生气。 “哈哈哈,我以为你们出城了呢。”凯亚糊弄道:“哦对了,你们去干嘛了,我以为你们去找遗迹了呢,怎么还在城里,怎么样,找到了吗?” 派蒙气馁的说:“我们那会儿在见到你之前先见了丽莎,先答应了丽莎会去帮她还书来着,结果中间弯弯绕绕曲折了好多,最后有本书还被深渊法师偷了,然后去了趟遗迹,从深渊法师那里才把书拿回来。” 这一天真的太累了,从盗宝团,到安柏,凯亚,琴,丽莎,深渊法师,再到现在的温迪,他们见到的人可真多。 “我托人给你们安排了上好的酒店,你们晚上就去那里休息吧,就当是给你们的补偿,而且离骑士团很近,早上包餐食。”凯亚的神情抱歉而真诚,看起来十分有十二万分的抱歉。 “这还差不多。”派蒙哼了一声,态度也缓和下来了。 “亏了你能算到我们今天留宿在城内。”空也走过来了,他的肩膀都透露着疲软,披风歪歪斜斜的坐在温迪旁边,本想用最后的力气弄点酒,结果一看桌上那是光洁的跟镜子似的,什么也没有。 “你们要是不回来住,其实也是可以退掉的,不亏。”凯亚狡黠的笑,他一如既往的做了两手准备,继续套话:“是什么书让你们都追查到遗迹里面去了?” “这本。”空从怀里抽出这本蓝色的《白纸公主与六侏儒》给凯亚。 “……原来是这本。”凯亚看到名字的那一刻似乎就恍然大悟,随后只是接过来象征性翻了翻,放了回去。他早就读过无数遍了,也知道为什么深渊法师会追踪这本书。 “丽莎还说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深渊法师要拿这本书。”空深感头疼:“但是我刚才从城门到天使的馈赠,这一路上翻了翻这本书没看出有什么端倪。” 在路上他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了这本书,书的全名就是《白之公主与七侏儒》,没有任何其他名字,由何人撰写无从考证,扉页写着“佚名”,就丽莎所说,这本书是儿童典籍,实在是古怪。而他看着也觉得很像是儿童典籍。 空甚至想不到唐娜借这本书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她很有童心?在花店的人也许都是这样吧,感情纯粹,内心丰富,偶尔还能看到她对着迪卢克犯花痴的表情。 但他同时又想到俞洲被串联在墙上的那些匪夷所思的照片。 纵使这本书枯燥的很,但是他还是坚持看完了。但一连把这本薄薄的一册看完,都没翻出个所以然来。 它的扉页间肯定埋藏着重要的线索,否则为什么那个深渊法师要发出这样的疑问?为什么俞洲的照片会出现在那里? 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联想和画了圈的照片们,必然和这本书有什么脱不开的联系。 但他一小时内把这本书来回读了三遍了,他不得不逼着自己相信,这就是一本文笔稍稍了些华丽的寓言故事。而且只是本残卷。 “你们两个还真是繁忙啊,昨天刚出城。今天又去帮丽莎做事。”温迪的话打断了空紊乱的思绪,他不停地眨眼,意味深长发说:“真不愧是骑士团超新星少年之名。当红新人啊。” 第118章 正事儿 风龙泪滴的新进展呢? “干嘛”空眼神回答了温迪的眨眼,温迪也用眼神提醒他,可千万别忘了正事。 “我知道。”空说,以迪卢克的速度,今天这么一天,他应该已经把自己要做的事和那些风龙的泪滴收集完了,根本不需要自己出马了,他只需要来酒馆等查尔斯传话就行。 只是看查尔斯刚才直接就给她拿钱的样子,并没有什么要告知他的。 “凯亚没看到迪卢克吗?”空问,他能找到联系迪卢克的人也就只有这个了。 “找迪卢克问我干嘛,我看起来跟他很熟吗?”凯亚挑眉,十分不爽的样子。 “人家旅行者又没说错,凯亚看起来跟每个酒馆的老板混的都很熟。”温迪也说:“我们这种吟游诗人确实混的不如骑士团骑兵队长,这个喝的酒嘛也很少,自然是比不过你能打交道咯。” 凯亚跟他大眼瞪小眼,没见过这么为老不尊的风神,就好像刚才他吞下肚的五十杯不是酒,是空气。 就在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时候,凯亚旁边的姑娘瞅着众人的颜色拽了拽他的衣角,他回头和姑娘对了一眼,立刻跟空他们告别:“十分抱歉,我还要跟这位姑娘去继续谈事情,你们继续。” 说着他都不给空回答的机会,头也不回就上楼去了。 派蒙看着凯亚上楼的背影,她之前只觉得这个人在跟人交流和处理事情上是个老油条,没想到他情场上居然也是个老手。 “旅行者,你们那边进展怎么样了?”凯亚走后,温迪问空的关于他们任务的情况。 “最迟明天应该就会找齐了。”空说:“你在酒馆里没有找到其他什么情报吗?” “实不相瞒……”温迪露出十分不好意思的表情:“其实,俞洲走的那天,我见到特瓦林了。” “什么!” 派蒙震惊的声音很大,吸引了不少酒客看过来。 “哦抱歉。”派蒙不好意思的道歉,转而说:“那你怎么没找人通知我们啊,害的我们还在这边瞎逛。” “我就是今天才见到的。”温迪十分委屈的说:“就在今天凌晨,我在悬崖边散步,看见某人正在往石门方向赶,我和特瓦林几乎同时把他拦住了。” “你从酒馆出去了?” “你见到俞洲了?” 两个人均是一震。 随后派蒙反应过来,生气的说:“所以你明明可以从酒馆出去,但还是理直气壮的让我们去找龙泪滴,自己在酒馆大快朵颐?” 温迪委屈的说:“我现在力量有限,感应不到那些龙泪滴的位置啊,也就只有你们可以做到,骑士团人手人力都很多,做这些比我效率高多了。” “那也不是你在这里逍遥自在的理由!”派蒙气的跺脚,她和空都累死了,这家伙居然还这么悠闲,但凡出点其他力气,也不至于让这个小队现在只有四个人,嗯,琴还要处理公务,派蒙的作用和神乐差不多,所以主力军只有空和迪卢克两个人了。 “特瓦林为什么要拦住他?”空问。 “也许是还有蒙德的一些责任感在吧。”温迪说:“他拦住俞洲之后,好像神智清醒了很多,于是我和他都劝俞洲不要走。” “然后呢?”空喉咙滚动:“他还是走了?” 温迪点点头,唉声叹气的说:“生是璃月人,死是璃月魂啊,在哪活就要在哪死,果然这就是他的处事风格,咱们几个人可别耽误人家的进军路线了。”说着他感慨的想饮一杯酒,发现桌子上空空如也,顿时气氛更添了凄凉。 空心里一团乱麻。甚至特瓦林和温迪都没拦住他,证明自己当初支持他走做的决定没错,可温迪说的在哪活在哪死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这行有危险吗? 温迪其实没有理由拦俞洲,俞洲如果给蒙德带来过麻烦,那作为神明不至于挽留一个祸害吧,除非他离开蒙德会遭到更大的危险,而温迪心里还留着一点仁慈…… “你为什么去拦他?” “我觉得他还没有在蒙德玩完啊,为什么要这么快去璃月。”温迪发挥自己最擅长的装傻充愣,装听不懂空的意思,但是过了会,他见这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坦白说:“因为我觉得璃月对他来说不是很安全啊。” “为什么?”空猛的转头:“璃月的深渊教团很多吗?” 温迪愣了愣:“那倒没有……是因为他在璃月没有熟人,容易被那些达官贵族盯上啦。”他看到空手臂下压着的那本《白之公主与七侏儒》,主动问起他在秘境的事情,打算换个话题:“听你说你跟丽莎为了追一本书,追到了秘境,你们是在那里遇见了深渊教团了吗?” “对,就是这本书。”空揉了揉太阳穴:“而且在那里,我看见了他被深渊教团的追踪的痕迹。” 这话题根本就没换过去,温迪尴尬了一瞬,随后自言自语道“难道这才是他要离开蒙德的原因?但是深渊教团全提瓦特都有分布,如果他真的被教团通缉的话,不是去别的国家就能远离的。” 一个连骑士团的情报都比不过的风神,自然不可能知道俞洲的事情,这种事情最好的还是拜托凯亚去查,但凯亚和俞洲的关系……空顿感头疼,要不还是等联系到迪卢克之后问问吧。他看向柜台方向,查尔斯又送了些酒进来,跟他对视时,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没有其他意思,看来他还没有得到迪卢克的消息。 派蒙突然眼神一亮,指着查尔斯对面,一个梳着背头,身材魁梧的大叔说:“诶,旅行者,你看那个是不是冒险家协会的人?” 哦,那是那个金棕色炸毛,总是活力四射的大叔,是杰克口中说的塞琉斯,他是冒险家协会的会长来着。 塞琉斯正在和查尔斯要新的调酒,见到旁边突然出现的两个人,热情的打招呼:“你是……嗯,那个谁来着?啊哈哈哈…” “这个大叔有点喝醉了……”派蒙无奈的说,冒险家协会的人都是乐天派的不着调的人。杰克还说塞琉斯喜欢在协会门口发传单,她倒是没看见他在协会门口干什么了,只看见他在这里喝得酩酊大醉。 第119章 老狐狸下套,一套里套一套 “你是冒险家协会的会长是吧,”空对他招手,随后跟查尔斯说:“帮我来一杯和这个大叔一样的。” “年轻人很有干劲嘛,不过我是分会长,我叫塞琉斯!”塞琉斯纠正说:“不认识我没关系,看你们也是加入冒险团的好人才,不如考虑考虑我们协会啊哈哈哈哈。” “我们其实已经在接委托了。”空说。 查尔斯递过来一杯橙黄色的酒酿,上面漂浮着些许奶昔,看起来是酒精含度不超过百分之三的奶啤类。 “既然是分会长,那肯定走南闯北不少地方吧。”空循循善诱的说,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是当年碰巧完成了些协会的顶级委托,就被人看成什么冒险家的传奇了。真正的传奇,还是要等你们这些后辈来创造啊!” “哇,顶级委托,”派蒙好奇的说:“旅行者还没接过这种顶级委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委托,可以让你变成分会会长啊?” 塞琉斯哈哈一笑,憋在心里的话似乎终于找到了倾泻口,滔滔不绝的说:“其实也没什么故事。不过是斩杀过三只恶龙,剿灭了两个跨国盗掠组织,顺带拯救过一次提瓦特大陆而已,不足挂齿…” “什么!这么厉害!”派蒙立刻收回「冒险家协会的人都是乐天派的不着调的人」的评价,这大叔看起来不着调,但其实非常牛逼啊! 总感觉斩杀恶龙,浇灭盗匪,拯救大陆这样夸张的词汇好像在哪听过一样的,空一脸黑线。 “既然你那么厉害,那你肯定知道阿卡狄亚遗迹的下落吧。”派蒙欣喜的说。 这样一来,那个斩杀了三头女妖,银发海蛇的宝剑,他肯定清楚在哪。 空差点被嘴里的酒水呛到,派蒙就这么把这个情报说出去了,甚至凯亚还在楼上呢。 “今天听杰克说过你们这个事情,但这个遗迹我确实没听过啊,谢谢你们的情报。我会帮你们留意的。”塞琉斯说。 “分享情报……?”派蒙一头雾水,哪里分享情报了。 “没办法,我们去跟凯亚说一声吧,冒险家协会的人似乎都不认识那个遗迹。”派蒙撅着嘴,其实她看见一楼还有一些冒险家穿着打扮的人在喝酒来着,但是还没过去就能闻到那冲天的酒臭味,角落里的杰克和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冒险团前辈在一起喝酒,两个人都醉的东倒西歪,估计问他们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更别说问遗迹的事儿了。 楼上的凯亚还在人群里长袖善舞,逗的几个老人和年轻的姑娘哈哈大笑,空上楼的时候,刚好看到那个一开始就跟着凯亚的女孩还在他身边,替他斟酒。 “唷旅行者,找我有事吗?”凯亚正在掷骰子,输了一把,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转头看两个人一脸疲惫:“是打算打道回府了吗?” “不是,”空拉着他到了另一边角落说:“我们问了冒险家协会的人,没有人知道关于阿卡狄亚遗迹的事情啊。” 凯亚愣了愣,像是没想到他们专门上来找他说的是这个事情,哈哈笑道:“那是自然的。” “啊?” “呃,我是说,不经历一些挫折,怎么能有找到宝藏时有旗开得胜的感觉呢?”他补充说:“但其实我这边也有一些消息的。” “哦,原来你在酒馆也有在干正事儿啊!”派蒙欣慰的说,她还以为这人就是在酒馆闲逛,跟温迪一样啥事儿也不干呢。 “当然,我怎么能让你和荣誉骑士帮忙,自己却坐享其成呢?”凯亚哈哈一笑,一副体谅人心的表情,大概他就是用这副表情征服了在座的那些老居民。 “我的地下情报交易所有一些线人回应我说,有一些关于这个遗迹的线索。”凯亚说。 凯亚的情报和迪卢克的情报网似乎有很多重合的地方,空问:“那那些人在哪?” “按照交易所的规矩,为了防止情报泄露,他们会派专人来接你们。”凯亚郑重其事的说:“我已经和那个线人约好在低语森林见面了。” “那你怎么还不去啊。”派蒙急死了,她是三个人里面最想拿到那把剑的。 “这件事凯亚不方便出面吧,我跟你去把剑带回来吧。”空说。凯亚一会情报机构一会线人,一会不方便出面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这让他感觉那里就算不是一把宝剑,也必须得去一趟。 “真不愧是阁下。”凯亚真诚的称赞:“毕竟我是骑士,理论上来说,是完全不了解这些地下活动的,那就只有靠二位帮我跑一趟了。”临了了他还加上一句:“不胜感激!情报费用方面我会帮你们全面报销的。” “哇,那包在我们身上!”派蒙接过凯亚递过来的沉甸甸的摩拉袋子,眉开眼笑的说:“一定找到!” “诶等等。”凯亚说:“大晚上的人家肯定不在了,你们明天再去吧。” 派蒙问:“明天几点?” “明天早上九点是特蕾莎女士的葬礼。”凯亚说着,他的目光看了眼那里正在局促等着他的姑娘,特地放低了声音:“特蕾莎葬礼之后,你们再去低于森林吧,我给你们安排马车,争取你们在中午回来。” “马车什么的倒是不用啦,我们在外面自己也会做吃的。”派蒙居然拒绝了免费便利的东西,让空忍不住高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还有谦逊的这一面。 谁知她又说:“明天的早饭要是帮我们解决了我会更感谢你的。” “不了,我们自己会买的。”空的眼神如飞刀,赶紧制止了凯亚的放纵,一码归一码,该有的便利可以,没有的便利不能狮子大开口,再说他们现在也不缺钱。 “没想到你们刚到蒙德就有摩拉了,真不愧是旅行者。”凯亚弯起雪狐般的眼睛问道: “刚才我还看到你们在查尔斯那里拿钱,难道你其实身兼数职,同时在冒险家协会和天使的馈赠工作吗?如果是的话我可要来找你蹭酒喝了啊~” 第120章 听他说起亘古的家族 “哎呀不是啦,是那次我们帮了迪卢克老爷一个忙,迪卢克老爷送我们的钱,有三十万摩拉!”空还没来得及找别的借口,派蒙的大嘴巴就直接曝光了,她一口气出完,坚定的拒绝凯亚:“所以你来找我们蹭,是蹭不到什么啦。” “原来是迪卢克。”凯亚满脸不高兴的说:“我也天天来他这里消费,怎么不见他给我打折?结果他居然给你们钱。” “肯定是你没干好事,你看你,刚来多久,就去勾搭人家小姑娘。”派蒙指指点点,她不是看不出来那个姑娘对凯亚的好感,他这就是在招蜂引蝶:“迪卢克老爷这么正义,肯定不允许你天天在这里游手好闲咯。” “我哪有啊!”凯亚还想辩驳几句,就见到那姑娘在不远处犹豫着要不要过来喊他的样子,干脆也懒得解释了,笑眯眯的说:“哎,总之派蒙阁下就帮我保密吧,省的那家伙听见又开始念念叨叨的。”说着他就撇下两人,端着酒杯回去了,姑娘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短这就回去的凯亚不知又说了什么,惹得那个女孩娇笑连连。 “哎!”派蒙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说:“真是搞不到那些姑娘喜欢他什么。” “没办法,长得帅的本来就招人喜欢,何况他狡猾的很。”空说,他带着派蒙路过凯亚那桌,深深看了眼那桌上喝酒喝的脸上全是绯红的老头子,还有几个壮汉。他们气质粗犷,仿若彼此相连,更似同出一系,像一个大家族。而那位姑娘,和他们也有些神似,应该也是归属于此家庭群落之中,行动间还带着温婉而神性的气质,只不过在凯亚面前,更多的是害羞。 转过阶梯下楼,酒馆一楼的人已经逐渐多了起来。温迪在空旷且采光好的桌子上神游,摸着天空琴发呆,看见空下来,赶紧冲他使眼色,让他尽快来落座。 “怎么了?”空在他对面坐下。 “刚刚那个姑娘是谁,你认识吗?”温迪小声的说。 没想到温迪叫他就是为了来八卦,还以为这人良心发现来请他喝饮料来了。 空摇头:“不清楚,我没见过。” “总觉得有些眼熟。”温迪皱眉说,话题猛转:“中午我在酒馆里听见丧钟了,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你不是能从酒馆出去吗?”派蒙说,但看到温迪比较认真的脸色,她知道大概这家伙真的不知道,于是说:“那是特蕾莎啦。” “特蕾莎?”温迪的神色怔住了。 这是他完全没有意料的人名,但是那个跟在凯亚身边的姑娘的脸,又让一切似乎都在情理之中。 特蕾莎的死暂时还没有公开,要在明天葬礼全程开放,所以只有内部人员知道情况。 外面的人只听丧钟,知道是修女死了,却不知道是谁,因此酒馆也没有人讨论这个,之前有过好几次的丧钟,被酒精麻痹大脑的酒鬼们早把这些于己无关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温迪抿着嘴,他新点的酒在面前静如死水,半晌没动。 好像这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太能立刻就能接受的事情。 “你认识特蕾莎吗?”空问,长寿的人对他人的死亡应该已经做到看的很开了,就连空也只是感到沉重,毕竟那是个从未见过的,与己无关的人,但他没想到温迪是这个态度。 “嗯。”温迪的声音好像从湖底传来,湖水泛起涟漪。 派蒙和空对视一眼。派蒙说:“你还好吗?” 温迪开口,声音缓缓,他突然开始讲述蒙德的贵族历史:“蒙德曾经有三大贵族: 劳伦斯,曾经代表崇高,之后堕落,再然后逐渐被新晋「浪花骑士」重振荣光的家族,他们的家族太过冗长,因此不能只用一个词概括,但压迫仍是这个家族很长一段时间的代名词。 莱艮芬德,迪卢克的家族,代替了伊蒙洛卡家族的后起之秀,不同于伊蒙洛卡只顾着战斗厮杀。莱艮芬德家虽然都是武痴,却不崇尚武斗,他们是飓风和光明的正义代表,他们家族的人不管是在官场还是江湖,都一如既往的嫉恶如仇。 古恩希尔德,琴团长和教堂那位叫芭芭拉小姐的生母的家族,这个家族象征着蒙德的守护,从未背叛人民和神明,代表世界上一切的美好品质,忠诚,善良,包容,勇气,奉献,希望。” 空静静的听他说下去。 “特蕾莎·利纳菲尔,他们家族沐浴在古恩希尔德的光辉下,是五百年前刚开始富兴的家族,五百年来蒙德培育出所有的光辉的修女都来自他们家族,除了芭芭拉这种特殊情况,他们家族为蒙德付出了所有……”温迪的声音像吹过寒夜的冷风:“其实今天,就是特蕾莎的生日。” 派蒙不可思议的捂住嘴巴,她幼小的心灵不太能接受这种转折。 “蒙德的人应该不会有人记得修女的生日,因为打从进入教堂开始,修女的一切都会奉献给风神,就像女儿对父亲那样尽孝。”酒馆的灯光穿过他的发梢,照在他脸上洒出蝴蝶的残影:“可惜她死去的时候,我却没能听到祷告——” 他扶住脸:“最近特瓦林的事情实在困扰我太久了,让我分散了注意力,蒙德的人比我想的更加坚强,我却远不如他们希望的那样。” “别这样说,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派蒙可怜突然觉得这个酒鬼也蛮可怜的。 温迪带着希望抬起头说:“真的吗?” “是啊,毕竟你很弱这件事没法改变……” 顿时让温迪哭笑不得。 “当时特瓦林和你见面了不是吗?”空说:“既然它恢复神智,为什么又离开了?” “只是短暂的而已,就像昙花一现,流星一过。”温迪忧愁的说:“他出现在石门,是为了阻止俞洲出国的,但是我们最终都没拦住他。” “俞洲走后,特瓦林没有多看我一眼就转身离开了,任凭我怎么喊都没用。” “是因为俞洲?”空说。 “不,应该是因为使命的召唤,外在对蒙德的威胁,让它短暂的恢复了神智,但是威胁脱离了蒙德,所以它的心智又被那些惹人烦恼的东西给催促走了。”温迪的眼神坚硬的像铁:“这样更加证明了特瓦林没问题,在后面一直推动这些的深渊教团,我们必须得加快脚步去找到他们了。” 光说可没用,他们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关于教团的追踪头绪,空感觉自己一阵头大,晃着温迪给他倒的酒杯,里面冰块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第121章 得益于他刚柔并济的政治方针 温迪笑了笑:“那你知道凯亚邀请的那个姑娘是谁吗?” 空迎上他的目光,听见他说: “那是特蕾莎·利纳菲尔的妹妹。” “凯亚……”派蒙不太灵光的大脑绕了几个圈,迟了半拍后愤慨的说:“他怎么能这样对一个刚失去姐姐的妹妹出手!” “派蒙,你把凯亚想的太坏了。”温迪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不是来和女士闲聊的,他的目的是提前安抚失去亲人的家族。” “骑士团还有这样的作风……”空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现在正在楼上把酒言欢的那群人真的不像是死了人的亲属的作风。 “他现在应该还只是预备着。”温迪说:“重头戏还没上,所以那些家属不知道迎接他们的是什么。” 派蒙和空面面相觑,这……难道要突然喝着喝着就听见凯亚坦白说:不好意思其实我对你们这一群粗人的轰趴没有任何兴趣,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们你们家的特蕾莎已经gg了,但是怕你们接受不了扰乱社会治安报复社会,于是我先请你们喝点小酒,如果喝了这些酒你们翻脸不认人,骑士团就要以贿赂公安机关的罪名给你们抓起来,所以拜拜了您内。之后溜之大吉。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不是琴的做事风格,倒是有点像凯亚个人的风格。”温迪说:“琴大概会带着特蕾莎的遗物,亲自登门道歉,给特蕾莎的家人提供灾后抚慰,然后看着他们的家人痛哭流涕,迎接一些情绪失控的家属的指责后,揽下一切追责,回去后加倍努力,让自己的体力填补自己的愧疚。” “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派蒙惊呆了,不愧是风神,对千年家族的形式做事风了如指掌。 “总之,我明早也会去参加特蕾莎的葬礼的。”温迪的语气恢复了平常的语气,他的眉间还有皱,但笑着说:“用我原来的身份去。” 空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他站起来说:“我要回去了。” “明天早上九点的葬礼。”他还谨记凯亚说的这句话,这意味着他得早点休息了,不然赶不上第二天的早起。 出了酒馆,凉爽的夜风吹动衣裳,在里面憋了许久的闷热的潮湿顿时散去了,空拨开凌乱的发丝,看见门口正在攀谈的几个骑士,他们人手一杯酒,像是凯亚请温迪喝的那种酒,看来他也请了这些骑士,有些骑士仗着是下班时间,光明正大的咀嚼着烟草,笑谈的时候牙齿血淋淋的,像吃了生肉,靠里面的人面对酒馆大门,看见空出来,顿时站起身,靠外的骑士也连忙回头,那个人居然是奥特。 “哟,老熟人啊。”派蒙阴阳怪气奥特,奥特原本到嘴边的话被派蒙打断了,不禁有些迷茫。 “凯亚队长让我护送你们去歌德大酒店就寝。”奥特反应过来,把台词在肚子里炒了一遍,敬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说:“还请这边走。” 派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歌德大酒店?” 空也不可思议,真是好大的手笔,骑士团看起来作风清廉,但是凯亚居然可以设宴摆酒席请客,还可以接地下情报的线人,还有请属下吃烟草,订歌德大酒店的床铺? 果然他看起来就是一肚子坏水,大概也不可能两袖清风,难怪他还吐槽迪卢克对他一毛不拔。 奥特根本不知道这个面色古怪的金发少年脑子里在想什么,只当对方是震惊凯亚的大方,于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台词,就去前面带路去了。 空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在城里坐马车的滋味,就是太惹人注目了,而且驾驶员还是穿着盔甲叮当的奥特,城里的人看着这辆从酒馆开出来的马车,都在猜测来人是谁,有资格坐马车的一般都是骑士团的队长级别以上的,但其实整个骑士团也就只有丽莎偶尔出门会坐马车,而且只走很隐蔽的小道。喜欢去酒馆的凯亚,普通人甚至都没机会见到他从酒馆里出来的时候——他经常在里面呆个通宵。 有些孩子探出头,向里面投出不太礼貌窥视的眼神,随后被家长赶紧拉回去抽胳膊。 空赶紧把车窗的帘子放下,在车里闭目养神。 当马匹嘶鸣的声音传来,空偷眼往外看了眼,漆黑的夜幕笼罩了前方,他要下的地方的正门灯火通明,奥特停的地方还在阴影里,这样不至于过于引人注目。 空对奥特道了谢,进了哥特大酒店的正门。 穿过那两扇由纯铜铸就、饰以黄金镶边并雕刻着诸神之战壮丽场景的大门,进入酒店大堂。穹顶极高,绘满了星空与诸神的壁画,每一笔每一划都是大师级工匠的心血,色泽鲜艳,人物形象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天花板上跃下。 巨大的水晶吊灯如同璀璨的星辰从天而降,洒下柔和而华丽的光辉,将整个大堂映照得金碧辉煌。地面铺就着来自遥远国度的大理石,每一块都有着独特的纹理,拼接在一起宛如一幅天然的艺术画卷。 派蒙发出惊叹声。 穿着定制西装的侍者上前,询问派蒙和空的意见,空说:“凯亚队长介绍的,他没有说是哪个房间。” 大厅里在下棋和打牌的人们各个都是达官贵人,还有一些外地人面孔的商人,他们坐在云朵般的沙发上,向空这种冒险家级别的穷人投来好奇的眼神,他看起来像是那种护送鲜花啤酒,和吟游诗人共事的旅者,居然可以来到这种地方定座。 “您稍等,”侍者有很强的专业素养,并不戴有色眼镜看人,只是去巨大的金碧辉辉的柜台后低头翻了一下记录,找到了凯亚的记录后,把身后墙上的钥匙双手递给了空:“2楼最前面的房间,希望您住的愉快。” 派蒙气鼓鼓的把那些奇怪的眼神都瞪回去,不等多发作什么,就被空拽走了。 “不要惹事。”空拽着她盖到大腿的披风。 “我就是生气,那是什么眼神嘛,一个个都看不起我们的样子。”派蒙膨胀的像气球:“我们还是蒙德城的荣誉骑士呢,他们这群人真是有眼无珠。” 空想说“什么时候你也是荣誉骑士了”,但他明智的选择了闭嘴,不想火上浇油。 第122章 从梦前后的幻象 踩着红绒毯上了二楼,二人穿过生辉的走道,来到最前面的有鎏金雕花的门前,门体由厚重的深色胡桃木打造而成,木材纹理蜿蜒曲折且疏密有致。 门中间镶嵌着一块巨大的青铜徽章,徽章上镌刻着一头威风凛凛的雄狮,昂首挺胸,鬃毛飞扬,仿佛在守护着门后的空间。狮子周围环绕着一圈神秘的符文与古老的拉丁文铭文类似的语言,那是提瓦特的文字。 “荣誉的归宿……”派蒙一字一顿的翻译出来。刚才还气鼓鼓的心情顿时被惊讶代替,这得是什么重量的黄金才能打造出的门扉啊。 门把手由纯银铸就,造型是一对展开翅膀的天使,他们的身体前倾,双手捧着一个水晶球,水晶球内部似乎有星辰闪烁,若隐若现。 空把钥匙插进二楼最前端的房间的钥匙孔,握住这“天使的翅膀”,咔哒一声打开这沉重的卧室门。 客厅宽敞得如同古代帝王的宴会厅。一张巨大的长桌由整块珍稀的乌木打造,桌腿雕刻成神话中独角兽的模样,角上镶嵌着闪耀的宝石。四周摆放着数张天鹅绒沙发,色泽深沉而华贵,吸纳了岁月的沉淀与历史的韵味。沙发上的抱枕绣着金线勾勒的古典图案,精致绝伦。沙发正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出自名家之手的巨型油画,色彩浓烈,画的是一个拿着剑指着前方的,袒胸露乳的女性,她的身姿仿佛从天上降落,开启英雄的伟大征程。 “牛……”空也发出震撼的声音 ,简直就是总统套房的极致诠释,把有钱没处花,所有东西都要最贵的这一概念爆发到极致的装修风格。 “虽然,很漂亮,”派蒙缓了好久,迟疑的说:“但是估计是迪卢克老爷最讨厌的风格。” 贵族人的品味就是低调奢华,而不是极致的奢靡,因为人家从小就对钱没兴趣。这种金碧辉煌的纯欧式不带一点复古的风格就像暴发户想让全世界都看看自己的钱长什么样子一样,让迪卢克来住,他可能会发出生吞史莱姆乘以二的概念。 “不是每个人都有迪卢克老爷那种品味。”空关上门,放松的活动了下肩膀,一屁股坐在天鹅绒的沙发上说:“我们能体验一下这种房间已经不错了。” 空的身体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心不在焉的盯着墙上宏伟的壁画,反光的客厅里全是对视力不好的东西,他朦胧的意识在一片光明中逐渐消散了。 这个忙碌了一天的冒险家还没来得及回顾今天的事情和第二天的行程准备,就因为疲惫陷入了梦乡,实在是太累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洗澡。 派蒙绕了一圈,参观完了里面更辉煌的地方,准备出来告诉空,结果发现他已经在沙发上沉沉睡去。她把空齐腰的麻花辫从身体下面拽出来,团成枕头,也在他旁边枕着睡着了。 这一夜极其安宁,北极星和月亮同时出现在夜空中,一半照亮大地,一半点缀另一边城邦,无风无雨的日子,阴霾了一天的城邦迎来了夜晚的晴天。 躺在窗棂下沙发的空做了个漫长的梦境。 梦里他好像穿越到了一个科技化的时代,里面的学生在有电视的阶梯教室里听课,讲台上的老师手里拿着麦克风,对着下面的人强调说话,上下滑动的黑板被敲的震天响,因为用力过猛而变得坑坑洼洼。 空发现自己也坐在座位上,那件陪他跨越山海的衣服不见了,转而变成了一件黑金色的卫衣,手下放着一本翻开的崭新的书,手里还握着一只中性笔。 我是在做梦吗?他浑浑噩噩,但是怎么感觉如此真实,好像提瓦特才是一场幻梦,这里是他真实的自己。 旁边的人拐了拐他,头也不抬的开始假装记笔记,笔尖被手指捏的紧紧的在纸上虚空画画。 紧接着空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他抬起头,那个老师从讲台上走上来了,嘴里还拿着一个迷你的话筒麦克风,扬了扬下巴,对自己说:“这位同学,快记笔记。” 空如梦初醒,他好像是在课堂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其实原本是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 空立刻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在旁边男生的笑声里,开始记笔记。当然,他不知道要记什么,只是随便在黑板上找了个东西,随便开始在空白的地方开始记。 “你没睡醒吧你。”旁边的男生笑话他刚才的痴呆表现,老师来了还在发呆,真不像他特别机灵的样子。 他的声音那么熟悉,空抬起头,那个男生一头清爽的黑色的短发,面容好像有点不一样,嗯,没有那么帅了,但是空还能认出来,他是俞洲。 原来他们认识这么久了吗,他竟然毫无感觉。 “看我干嘛,赶紧记,等会又被批。”俞洲拐了拐他:“下午有排练,你的贝斯练的咋样了?” “贝斯?”空迷茫。 “你不是忘了这回事了吧??”俞洲说:“算了,反正贝斯没有也没太大区别,你赛前随便练练就行。” 空还要说什么,就听见下课铃声响了,教室内外一阵轰乱,老师学生都从教室前后门鱼贯涌出。 “快走走走走,今天中午有排骨!”俞洲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拖着他往外走。 学生们人山人海,犹如百川归海般飞快地涌入食堂,空的身体犹如在大海中颠簸的小船,被人群的风浪撞的歪歪斜斜,他感到大脑一阵晕眩,但是俞洲的手就像镣铐一样死死的拽着他,像铁钳无法挣脱。 周围的密布的人群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狰狞,他们的面孔像被大浪冲刷过一般。 像是跟随他的心情,天空的颜色变得晦涩,随后倾盆大雨瓢泼而下,空感到手臂一松,抓住他的手在雨里融化了,他焦急的在人山人海里呼唤俞洲的名字,人群向他投来奇怪的视线,他们的的目光飘忽,像在透过他看什么,空像置身一部电影里,所有人的行动都被抽帧,暂停,又快进,他是里面唯一匀速运动的生物体。 之后他看见人们像大海涌入两条河道,分别散开,空白的地方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子,她一头金色的短发,看表情似乎已经等待他多时了。 这是在coser吗?无意识的,空这样想,他想继续去寻找俞洲,但是那个女孩突然开口了。 “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空顿觉莫名其妙的,不知从哪个地方窜出来了这么个不认识的陌生姑娘,站在那啥也不说,开场白就是让自己不要和好朋友走一起。 第123章 若知是梦何须醒 “你不能和俞洲站在一起!”她的声音突然抬高了,无与伦比的尖锐,像是锯齿在沙地上摩擦,他赶紧避开她追魂般的声音,飞速奔跑起来。 背道而驰的人群瞬间就发现他回归的意图,发出高亢的欢呼声,像是狐狸的叫声,像是诡异的狂欢序奏。 紧接着“狐狸们”侧开身子,让到一边,给他开出一条光明伟正的道路。 空在宽阔的大路上停下奔跑的脚步,低头沉重的走在道上。 彩带和胜利的筹码在他身边飘落,人们欢呼雀跃,空却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他只是机械的进行行走的动作。 人群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他淹没,空在阴影里感到被注视的视线,他抬起头,发现俞洲站在尽头,他的身体被阳光镀上七种光辉,神情和刚刚的模样完全不同。 他好像在这会迅速变老了,头发身躯一片花白,好像被白雪笼罩,但五官突然变的俊秀,就好像在空找他的这个期间,他快速的化了妆,还换了衣服。 “你彩排完了吗?”俞洲用一如既往的语气问,好像一切都是如此理所当然的发展,过去的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 空上前,接受他的邀约,和他并肩站在一起,人群欢呼着将他们包围,空被氛围感染,也开始笑起来,于是俞洲也如释重负的笑起来。 几百张笑脸混合在一起,他们随着人潮欢呼,向前奔跑,庆典的礼乐缓缓奏响,盛大的开幕式里小丑旋转着祝贺他的回归。 突然空意识到,他是认识那个女孩的。 那个头上插着无比熟悉的白花,金色短发,白色罗兰裙的姑娘,她空洞的神情不知为何在他眼前快速放大,白雾里她天蓝色的耳环闪着荧光,随风飘荡,他听到她说:“哥哥……” 空猛地回头,周围的人突然消失了,狐狸的盛宴结束,世界一片寂静的雪白,他的视线像装上了望远镜,一路向身后绵延不知几千公里外的山间投去,那里俞洲浑身脱力的躺在山间的地上,猩红色的残阳从空身后倒着升起,世界变成荒诞的血色,俞洲倒下的身体被夕阳染的像是被被狼群撕咬堆积的尸块。 空猛地坐起,冷汗湿透了他的全身。暖黄的精美的灯还在均匀的散发着光。屋内空荡荡的,世界一片寂静。 他还没有从现实和梦境中回神,突然他看见派蒙从帘帐后探出迷迷糊糊的脑袋,口齿不清的说:“旅行者,你睡醒了?” 突然她惊醒了大半:“你这是什么表情??” 空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冲到卫生间的镜子前,看着这一头金色的头发,这身曾穿越无数星海的衣服,此刻还服服帖帖的穿在他的身上,那些不属于科技现代风格的耳坠,披风,奇怪的符文造型,现在都回到他身上了。 他的心里空空如也,就像灵魂离开了躯体,此刻他已经分不清什么现实和梦境了。 “你没事吧旅行者!”派蒙去拽他的头发和衣服,发现这不是个假人,空冲她扯出陌生的笑容,像是有人撕开他的嘴角,派蒙感觉更恐怖了。 窗外黎明的曙光撒在大地,空走到窗前,盯着窗外飞翔的鸟雀,摇曳的花朵发呆,这些是歌德老板斥重金打造的天堂后花园,确保每一个花了大价钱的客人都可以享受无上的视觉盛宴。 草木葳蕤,高大的乔木撑起一片绿荫华盖,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宛如碎金铺满地面。低矮的灌木修剪得整整齐齐,翠绿的枝叶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道天然的绿墙,密不透风。 中间一道蜿蜒的小径在花丛与树林间穿梭过去,引导人们前往花园深处。精致的园艺小品错落有致地分布其间,一尊古雅的雕塑站在喷泉中央,怀抱竖琴,头戴修女面纱,似乎保持这个姿势已经百年,水珠飞溅,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几只高贵的英短、起司猫路过这修女的雕塑,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踱步。它们的毛发如同上等的绸缎,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这一切都在向他表示,他在蒙德。 他不是在什么大学里,没有俞洲在身边,也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女生。 空的视野开始模糊,梦里那个女生很眼熟,应该是他的某个亲人吧?但是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打开窗户,呼吸花园里芬芳的空气,派蒙关心的飘过来:“你没事吧,旅行者……?” “我没事,我们去吃点饭,然后去教堂吧。”空说,他的语气平静很多,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可怕了。 “这个点的话,猎鹿人应该还没开门呢,”派蒙说,她准备跟上去,但撞上了他突然停下的后背。 “我去洗个澡。”空说着,他踏过天鹅绒的地毯,关上淋浴间的大门。 凯亚伸着懒腰从天使的馈赠出来,特蕾莎的一家已经在前半夜被他安抚完送走了。 他穿过还算冷清的街道,街上提前出来做后勤的后厨工作者在各自的后台洗刷油桶,穿着报纸一身的小子冲出去,举起手里的报纸说:“卖报卖报!” “卖报卖报!蒙德城最伟大的修女特蕾莎因风魔龙灾害离世!卖报卖报!骑士团监管不力,特蕾莎女士惨死郊外!” 听到声音的人都停下手中的火计,投来震惊的目光。 凯亚眉目骤然凌冽,他伸出手,拦住那个到处跑的孩子,声音不善的说:“等等,孩子。” 卖报的孩子抬起头,看到是骑士团的凯亚队长,他的瞳孔深处有危险的漩涡在缓缓流淌,孩子脸上露出窘迫和害怕的神色,当场被抓住了马脚,他只好立刻扭头就跑,但还没跑出几步,凯亚就像一堵墙一样闪现在了他的面前。 “我让你走了吗?”凯亚微微弯腰,发出疑问,笑眯眯的神情看起来犹如刽子手挥刀前的安抚,卖报的孩子吓得后退几步,没站稳,猛地坐在了地上。 第124章 最炽热的烈焰 空整理着肩头的披风形状,走出红毯铺就的长廊,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人头攒动,远远一瞥,看那一身深色系的穿着,和神秘的半片面具的打扮,是愚人众。 “差点忘了,这里也是愚人众的据点。”派蒙小声的提醒空:“咱们要不绕道走吧。” “我们又没招惹他,他们没可能找我们的茬。”空说着,光明正大的穿过客厅,带跟的皮质靴在瓷砖大厅敲出规律的声音。 周围宾客的目光仿若羽毛般轻飘飘地扫来空的身上,不过也只是短暂停留,空迎着外面盛大的阳光走出大门。 谁知刚跨出门槛,一片阴影便如乌云压顶般骤然袭来。 来人身材高挑,宛如巍峨耸立的小山,周身散发的压迫感令人窒息。 空躲避不及,身形急速扭转,惊险万分地闪到一旁。等到稳住身形,抬眼一看,那人仿佛一尊纹丝不动的巨石,高大的身形毫无退让之意,稳稳当当地堵在前方,拦住了去路。 逆着光空看不清楚具体容貌,只能判断出对方是个身材极其高挑的御姐,一袭拖地的繁复长裙紧紧裹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裙摆上用金丝银线精心勾勒出神秘古朴的纹饰,暗纹在太阳下犹如潮水涌动。 如燃烧烈焰般的长发肆意垂落在她发白的肩头,发尾微微蜷曲,脸上还戴着蝴蝶状姿态翩然且做工精细的蕾丝面具,面具遮住了她半张骄傲面孔,看她的穿搭风格,是巴洛克和文艺复兴时期的服饰。 愚人众的人。只是一瞬间,空就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她张狂华丽的外表无法遮盖从她身上散发出的致命火焰的气息,和迪卢克的内敛完全不同,她身上的气势好像被火焰熊熊燃烧,靠近的人也都被这火焰烫的蜷缩。 这是执行官「女士」。他想起琴团长说过的“当你看见她,你就会立刻知道她是谁。”,而事实确实就是这么显而易见。 她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挂着似有似无的轻蔑笑意,看了空一眼,随后抬起十厘米高跟鞋移入大门。 派蒙看的呆了,一直目送她进门,喃喃道:“好,好漂亮的女人……” 这是事实,但是空还是打破了她的幻想: “她就是愚人众的「女士」。” 派蒙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转头一看,果然看到那个女人走进愚人众的集合团队,戴着面具的人群一一为她俯首,俨然以她为尊,空气里的温度仿佛突然零下。 八点半,教堂门口三三两两的马车停住,衣着显贵的人群攒动,这是商家贵胄的盛宴,每一个让人齐聚的地方都是他们交换情报的良好时机,哪怕是葬礼。 若不是介于骑士团还在,有些商人甚至想穿礼服入场,但是看着门口靠在墙上的那个穿着花里胡哨的骑士,他们还是把披肩换成了黑色的。 “凯亚队长。”每一个人路过那个骑士,都颔首行礼,他也都微笑着一一回应。 全场最贵重的马车徐徐驶来了,众人的目光跟随那辆马车,直到它停在那里,平常人家当至宝的臻品天鹅绒,挂在这辆马车的顶处。 马车的主人显然非富即贵,对于这种上亿摩拉的珍宝被雨水淋和太阳晒毫不在乎。 众人正在猜测来者是谁时,马车的一角帘被打开,女士微微弯腰,从马车上走下,曳地长裙跟在她身后,雪白的一片,如昙花热烈盛放。 一袭剪裁合身、尽显奢华的礼服紧紧包裹着她全身的曼妙曲线,裙摆如水般层层叠叠铺散开去。 她的目光扫视全场的人类,世界从她开始形成两个阵营,一半死不足惜,一半还算有用。 凯亚轻松的抬起手,拦住了她和她身后浩浩荡荡的仆从,礼貌的说:“十分抱歉,这是蒙德的家事,实在不方便愚人众入场。” 骑士团邀请了贵圈所有受过恩惠的商人子弟,因为特蕾莎生前有这个地位,也值得蒙德名贵去悼念。 但是她的死亡原因还没有查明,在查到确切不是愚人众做的之前,他们还不能进入。 “为什么不能进?你们怀疑是我们愚人众做的?”女士的眼神一凛,好像是僭越规矩的不是她,是凯亚。 “这个报纸,是你们愚人众做的吧,”凯亚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展开一份黑白的大字报,上面的标题赫然写着:「骑士团罔顾平民性命,特蕾莎修女葬身野外。」 这是他早上在城内看见的卖报小子传播的报纸,他截断了他的卖报销货通路,三言两语就逼得他吐露了实情,他哭着说是愚人众让他这么做的,说如果让城内每一个摊贩都得到这些报纸,可以给他一天一百万摩拉的奖金,他的妹妹前段时间摔断了腿,家里还有其他困难,犹豫了一下就照做了。 凯亚补贴了他的当天卖报的费用,缴获了他今天当天的所有供应报纸。 “是又如何。”女士没有丝毫推诿,很爽快的承认,而且态度嚣张:“难道这不是事实?” 群众里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他们开始议论起特蕾莎的死因,因为在他们得到的通知里,只说特蕾莎是因为外出执行任务出了 意外,这和凯亚现在展开的那个报纸上写的内容出入甚远。 “特蕾莎修女是执行公务,身先士卒,出于她的骑士精神赴死,而不是因为骑士团而死。”一道冰灵般的声音打破这各自心怀叵测的场面。 凯亚看着台下,穿着高贵优雅的女骑士从台阶上走上来。 她刚刚从郊外赶回来,时间紧缺,还没来得及换葬服,脚上踩着常穿的宝蓝底的轻跟蹬马靴,身披冰蓝盔甲,制作精细,而她的单肩披风,设计来自于 “阿提拉夹克”,披风前端用冰雪的神之眼作为卡扣,固定在右边的肩上,随着她的走动飘飘洒洒,宛如白雪的神明降临世间。 当她走上台阶,完全露出那张脸和雪色的头发,窃窃私语的商人贵胄都闭上了嘴巴。 第125章 最高贵的白雪 那是一张堪称惊世骇俗的面容,仅其美貌所蕴含的强大魅力,便足以令蒙德城的众生为之倾倒,甘愿臣服于其石榴裙下。然而,真正令人敬畏有加的,是她背后那底蕴深厚、声名显赫的家族—— 蒙德有史以来的三大显贵,曾经的最尊:劳伦斯家族的冰印,正在她身畔徐徐旋动,从她身上散发的刺骨寒意如寒潮来临,席卷全场,人们低下头,由衷的畏惧。 这块冰印,代表她是这一代最为翘楚的英杰。只有出类拔萃的血统与无与伦比的天赋的持有者才配得到这枚印记。 命运似乎对她格外垂青,未给她的人生设下丝毫阻碍。她那与生俱来的贵族威严,如神圣不可侵犯的寒芒,令人不敢直视;而那代表着无上荣耀与英勇无畏的浪花骑士勋章,更是让她卓然于众人之上,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她款步走向凯亚,身姿傲然的在他身边站定,目光如利剑射向女士。众人清晰地知晓,她所在的立场属于骑士团。 就像真正的冰之桂冠那样,在劳伦斯家最盛气开放的继承人面前,女士这朵盘山的烈焰花也要让其锋芒。 但即便面对优菈这般耀眼的存在,女士的杀气亦丝毫不减,与之相较可谓不分秋色。 她沉出世界已久,不理世事也有上百年,早就脱离众目了。对这种在旁人眼中看似激烈的、关乎地位与荣耀的争夺更是毫无在意,只淡淡的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那也不能掩盖骑士团所犯下的罪行,蒙德的西风骑士团尸位素餐太久,普通人的生死,对他们来说也只是草芥而已,劳伦斯家的人帮助他们,就是在助纣为虐。” 她话说的多么漂亮,就好像愚人众没有犯下任何恶行,没有撺掇诛杀四分守护之一的特瓦林,也没有偷窃天空之琴,更没有散发邪恶到颠倒黑白的报纸一样。 在女士嘴里,好像愚人众是正人君子,骑士团反而变成了过街老鼠。 “特蕾莎·利纳菲尔是为了她崇高的修女信仰而死,不是被害死!”另一个人出现了,她站在台阶上往下喊,因为悲伤而有些破音的声音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女士眯起眼睛,不耐烦的说,又来了一个。 说话的女孩从人群中站出来,身上还穿着是见习骑士的衣服。一身漆黑,雪白的轻甲点缀在剪裁得体的黑色连身束服上,她是第一个连名带姓称呼特蕾莎的人,从她端正的容貌里,女士判断她是利纳菲尔家族的人,也就是说,那是特蕾莎家里的人。 能让一个刚刚失去荣誉人士和优秀继承人的家族的人,心甘情愿的为骑士团说话,不知蒙德的骑士团动用了什么神鬼手段。 她不会想到,也就是凯亚一顿酒席的功夫,外加让这个姑娘成为梦寐以求的骑士的条件。 利那菲尔家的姑娘一出现,全场人就不再怀疑凯亚和骑士团了,他们都知道真正的受害者的家属的行为和涨红的脸孔代表着什么,于是低下头。对她短暂的默哀。 凯亚无奈的对女士说:“所以,根据你们愚人众的所作所为,骑士团不能就这样放您进去,请您见谅,以及这个行为,我们有理由怀疑您是否是真心来蒙德外交的。” 女士还想说什么,视线落到一边,到嘴边的话绕了一圈又回了肚子。 旁边的阶梯上,一个少年走上来。 一头金发太阳般耀眼,正是她今天早上遇见的那个少年。 突然她就改变了主意,冷哼了一声,转身打道回府了,裙摆划过弧度,空跟她侧身而过。 “旅行者。” 凯亚脸上挂着招牌式笑容,抬手打了个再自然不过的招呼,爽朗的声音里透着关切,“昨晚睡得可好?歌德大酒店的住宿体验如何呀?” 很显然不好,空的眼下面有很大的黑眼圈,但为了不扫兴他还是说:“还成,之前睡惯了桥洞,猛地住进这么奢华的地方,还真有些‘富贵难眠’了。” 他说着,视线突然被凯亚旁边的女人吸引了,如同草原上吹来的一阵冰雪,他困倦的神思像被冷酒浇灌,睡意瞬间消散。 “这位是?”派蒙看凯亚旁边的优菈说,这一早上她一连遇见了两个绝代美女,这一位甚至比上一位还要精美,若不是一身轻盈干练的服装,她都要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也是愚人众的了。派蒙眼里的最为漂亮的女人记录被女士打破之后,就觉得什么绝顶美人都是愚人众的。 “这位是浪花骑士,优菈劳伦斯。”凯亚热情的介绍:“她昨天听到消息,马不停蹄赶回来的。” 优菈叹口气,惋惜的说:“但还是来晚一步,如果我在蒙德,也许还能见到一面。” “不必太过自责,就连安柏也没见到她的最后一面。”凯亚安慰道:“我们其实都没见到。” 优菈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无比,神情无比飒爽,她说:“你好,旅行者。我听过你的事迹,你是拯救了蒙德城邦的勇者。我是优菈劳伦斯,骑士团的浪花骑士。” 空看着她伸过来的亮眼冰蓝色的手套,给面子的握住,表示尊敬。 优菈的手套是真皮,皮革表面泛着幽微的哑光,色泽严峻,质地紧实,大概是贵族私家定做。 这个姑娘虽然也是贵族,但是作风和迪卢克完全不同。迪卢克一般不轻易握手,一旦握手,必定是脱手套,但优菈虽然神色尊敬,却没有要脱手套的意思,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空,大概不是每一个初见的人都值得她脱去手套。 “我猜你没睡好,这么说是为了不让我觉得一番心血白费吧,是不是在为俞洲的事情烦心呢?”凯亚十分体谅的说。 空的注意力从优菈身上回来了。他根本没打算跟凯亚说起昨晚那个梦的事情,梦里俞洲像是一个巨人倒在山峰上,鸟雀夺食他的尸体,毒蛇蔓延他的身躯,就像项羽在乌江边被拆夺躯体,像神明把他的躯干当作神座的象征,瓜分殆尽。 这个梦足够逼真,仿佛是他亲眼所见一样,到现在他还有些恍惚,直到凯亚提起,他才猛然警觉,眼前这个人难道有窥梦的能力? 第126章 葬礼之前 “听丽莎说,你们在秘境里发现了俞洲被跟踪的事情。”凯亚说,显然他说的并不是那个诡异的梦。 空顿时松了口气,但是刚松的心又吊起来了,凯亚说:“我们已经着手派人去查这个事情了。” “你居然愿意帮忙,真不容易。”派蒙说。 “这是骑士团的任务,我没有推脱的理由,再说我们本来就很缺人,万事万物基本都是我和丽莎在办。”凯亚说,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疲惫。 “你们骑士团不会就你们三个人了吧?!”派蒙不可置信,那么大一个团,领导指挥话事人就这三个? “大团长远征派了太多兵力了,我们城内不是一般的空虚。”凯亚摇头。 两人聊天的功夫,更多的非达官贵族的平民阶层到了。 他们是早上八点才接到消息的,来不来参加纯看个人意愿,空和派蒙在里面看到好几个熟悉的平民面孔,包括杰克,塞琉斯这种冒险家协会的,还有一个白色头发,脸上带伤,头上挂着风镜的憨厚小子,看起来也是个冒险家阵营的,他身边跟着一个戴着兜帽,模样野性俊秀的男孩,身上还挂着狼牙,来路不凡。一个金色头发,紫色短裙的女孩沉默的跟在两个人身后,三个人的年纪看着都不超过16岁。 这些冒险家的表情跟昨天夸张热情的表情完全不同,他们低着头站在阶梯下互相讨论特蕾莎的死讯,神情还有不可置信。还没到教堂,气氛已经停留在严肃中。 反观那些达官贵胄,表情愉悦而轻松,有些象征性的对特蕾莎的妹妹慰问一下,但愧疚的神色甚至到达不了眼底,目光里更多的是对死亡并不在乎的冷淡。 丽莎难得准时了一次,她从另一个阶梯走上来,今天她穿的一身黑色的纱裙,安静淡雅,上来之后她先是扫视一圈,问凯亚:“安柏呢?” “安柏马上就到。”优菈率先开口,刚才在城门,是安柏接的她。 “好了,接下来应该没我的事了。”凯亚说。他从昨晚忙到现在,现在得回去换身衣服。 “你不会打算从葬礼上跑掉吧!”派蒙指责他。 “我是这种人吗?派蒙?”凯亚无奈的说:“我要回去换衣服,我昨天一夜没睡,没时间换。” 派蒙看了看他还算容光焕发的样子,再看看空有些神色萎靡的空虚模样,顿时觉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同样是没怎么睡好,空看着就像力气被掏空了。 教堂的钟声响起,时间到了新的阶段。 一个打扮规整肃穆的修女毕恭毕敬的来请丽莎,头纱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她邀请几人从特定的门处进去教堂,顺便也邀请了对蒙德有功劳的荣誉骑士。今天修女们对空都很有礼貌,因为他解决的正是让特蕾莎蒙难的灾害。 空和派蒙接过她代表敬意的白色胸花,修女对他双手合十行礼,空还礼,跟着她的指示,和丽莎一起从侧门进去了。 其余的修女们指挥人们进入宽敞的教堂。他们鱼贯进入后,轻手轻脚地寻着空位落座,木质长椅发出轻微吱呀声,在静谧空间里被放大数倍。众人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向前方 —— 那具静静躺在教堂正厅中央的棺椁。棺椁周身雕刻着繁复圣洁的花纹,纹路间似流淌着往昔的慈悲故事,边角镶嵌的金属历经打磨,散发柔和微光,透着庄严神圣。而棺椁之上,特蕾莎遗容被定格在恬静笑容里,那笑容仿若春日破晓时穿透薄雾的第一缕阳光,柔和、温暖且极具感染力,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细纹,此刻都化作慈悲的注脚。在座的人们都想起她的年纪,也不过是壮年时期,这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纪。 神圣的光辉从教堂两侧洒落,教堂内气氛愈发凝重压抑,那些曾被特蕾莎无私恩泽庇佑过的平民,情绪率先决堤。几个身躯迟缓的老妪抬手捂住脸,指缝间洇出泪水,比起一个年轻有为的人逝去,也许她们更希望躺在那里的人是自己。 琴一身黑色的西服,头发被规整打理过,神情肃穆的坐在第一排靠左。 空和丽莎也落座在第一排。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一天不见的迪卢克不知何时也来了,他漆黑的胸襟处别着白色手绢,坐在极其不惹眼的侧位,但怀里抱着的塞西莉亚让他没法低调,或者说,他本身就很惹人注意。这个场合仍然有贵族的少女向他撇去好奇的眼神,目光赞叹他贵公子的气派,无论何时都这样高雅。 人群落座到齐了,蒙德最具有标志性的建筑之一,这个教堂里此刻已然人满为患,领头的修女原本应该是特蕾莎的妹妹,但是介于她已经成为骑士,于是站在那的是特蕾莎生前教导过最多的一名修女学生。 她张开苍白唇齿,平缓哀伤的歌谣飘荡在整个大殿。 第127章 沐浴神统的哀荣 就像丽莎说的:有些人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一生的使命,降临于世的目的就是为了拯救。这是每一个伟人的宿命。 蒙德史上有过许多家族,他们的家风彼此之间完全不同。 有些生来冷酷,出生时的洗礼就是脚踩世上最尊贵的王冠,他们蔑视一切,制定最高的法则,为了推翻一切不公正的因素,他们让一切人类为其的霸道而俯首。 那个美的像天仙般的女人,优菈劳伦斯,她原本坐在空身旁,此刻带着冰雪的气息站起来,星辰华美的披风抖落满身风霜,她风尘仆仆,手中一颗供奉给风神的璀璨明珠,来自无法攀登的雪山高峰上,飞鸟衔来的奇世异珍。 奇迹的宁静从她手中捧出,她用冷酒口感的声音说:“这是我走之前,你托我带的,我带回来了,送给你。”她把珍珠放在遗像的旁边,特蕾莎宁静的笑容被光辉衬得仿佛更加和蔼。 有些生来正义,铁血和绅士刻在生铁般的骨髓里,只要光明生长的地方,他们如群聚集。他们从雪山降落人间,带来的烈火驱散世界上的所有黑暗。 迪卢克跟着站起身,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捧用白鸽羽毛制作的塞西莉亚形状的花束,象征圣洁,虔诚,知识与智慧的白鸽羽毛层层叠叠,秩序而和谐的归列,零碎的群羽从花束边掉落,洒在迪卢克漆黑的靴子旁边。 他没有换衣服,穿着平时的黑色大衣,那本身就像是吊丧,只不过红色的内衬被他化成了黑色,让这他看起来像是一个从大雨中打着黑伞前来的教父,他穿过层层人群时,周围的人微微欠身,表示对他的尊敬。 有些家族包容万象,他们代行神明的恩赐行走世间,心胸宽如大海,使命是融化世上的一切不幸,哪怕代价是付出生命,也要为宿命中的结局耗尽每一滴鲜血。 所有的邪恶为其称臣,所有的善良附庸他们,最耀眼的太阳难避锋芒,最璀璨的星辰点缀他们的胸襟。 这就是古恩希尔德。 芭芭拉·佩奇,此刻是芭芭拉·古恩希尔德。她代表古恩希尔德全族和蒙德的众修女起身,轻轻开口,吟唱无比圣洁崇高的歌谣,为了伟大灵魂的离去。 她站在二楼,甜美的声音在整个教堂回荡,群众统统抬起默哀的头颅,跟着这位最具影响力的女孩合唱,空灵与深沉同时在教堂庞大的堂顶下回荡: 生命啊,为何而哭泣,为了一切伟大的奉献,歌颂勇士! 容我隆重的歌颂,歌颂真正的勇者,为了她不被定义的人生。 让风神聆听群响的声音,如果您还在高天守望,请您垂怜,保佑她一路顺风! 琴和芭芭拉的生母,芙蕾德莉卡·古恩希尔德。这个家族曾经的女士,在琴之前的荣光,她的光辉如巨剑洞穿整个蒙德,在她之后就是琴和芭芭拉,姐妹俩就像警察和医生,在整个城邦中如两根拐杖,支起人民的利益。 琴贯彻了母亲的宗旨,继承整个家族的遗志,如此多年,心怀希望,从未委曲求全,从未失败,从未恐惧,从未耻辱,从未苦闷,从未绝望,从未虚伪,空虚,停滞。她的骄傲犹如永不停歇的风吹遍整个蒙德,当她太阳般的声音响起,威严和和蔼同时散发。 “巴巴托斯庇护!”她站起来,作为全蒙德至高的荣誉,站在万众俯首的台上,圣光为她渡上七种光辉。 所有人站起身,木椅摇晃,她们按着胸口,低下头颅,沉默不语。 琴举起西风剑,苍茫的剑光顺着剑柄上传,从剑尖散发,照彻整个大殿。沐浴在古恩希尔德光辉下的家族:利纳菲尔,代表一切至美,崇高的救护世间的心愿,上千年来选出无数修女代表的家族。 此刻他们最高地位的长老塞拉菲尔·利纳菲尔,浑身黑色袍衣,正在角落里偷偷抹着眼角,黑色反光质感的手套遮住了他落泪的瞬间。 这是他第二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在那之前,特蕾莎·利纳菲尔的母亲也是这样撒手人寰。 “勇者。”古恩希尔德的长女对坐在前排的金发少年致以敬意,旁边丽莎把早就准备好的千纸鹤银制纪念品递给空,也不知是不是在纪念品商店买的。 「当勇者从天空降下,带着拯救国土的使命,一切黑暗都被驱散。」 空捧着千纸鹤,双手奉在特蕾莎的遗像旁边。转身回去时看了眼后门,心里微微一惊,不知何时凯亚站在了后门口,他换了一身纯黑的定制西装,面孔被阴影覆盖,修长的剪影立在最后,像是通往「天堂山」时驻守大门的守卫。 芭芭拉的一首歌唱完了,空气中传来风铃的呼唤,好像真的巴巴托斯降临人间,吹来了怜悯的微风。芭芭拉伸出手想要触碰风,流风穿过她冰凉的手指间缝,她不可自抑的流下泪水。 最有人望的风之信女哭叹世事的无常,周围的人安慰她的肩背。而高天之神正在无穷的上苍上空,俯首观察人间这哀凉的一幕。 温迪知道,一场人与龙的大战即将从这个葬礼结束后开幕,众人沸腾的情绪急需一个宣泄口,而间接导致这一切的特瓦林无论如何会成为众矢之的。 温迪抚动天空之琴的琴弦,从他手中飘出塞西莉亚花瓣的碎片,白色纷飞,如一场大雪倾倒整个蒙德,这是她对特蕾莎的默哀。 他还记得那个中年修女特蕾莎小时候的模样,就和芭芭拉现在别无二致,她玲珑且真善的心灵足够感动每一位接受信仰的神明,当他投去那一眼赞赏,天理的循环也为她官拜原神,风的神之眼从她眼前出现,她珍爱的来到教堂,虔诚而感恩的告诉风神这一消息,感谢神明的青睐。 那颗神之眼保佑她如此多年,却没能让她在这次的灾祸中幸存。 温迪有理由怀疑这一次的灾祸出自人为。 特蕾莎的棺椁被人抬出教堂,温迪站在人们看不见的角落,凝视棺椁的背影和挂在后面的遗像,他的心里充满哀伤。上千年来他已经见到太多离别,但他仍然每次都为此感到悲苦,有时他也会感到愧疚。 “愿她的灵魂能够升入天空岛。” 温迪轻声呢喃着,旋即转身欲要离去。就在此时,一个本不该在此处出现的身影蓦然闯入他的视野,温迪的瞳孔收缩。 “俞洲!!!!!!” 空的呼喊声如洪钟般响彻整座教堂,人群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位勇者,其中交织着关切与好奇。葬礼甫一结束,被众人簇拥着的金发少年正欲前行,不经意间的回首一瞥,却令他的神情瞬间巨变。 他心急如焚,奋力拨开层层人群,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后门疾冲而去,派蒙则紧紧跟随其后。人群仿佛如同他昨夜梦境中的那般,自动为他让出了一条通道。 黑暗在他身后迅速褪去,光明自大门前倾洒而来,映照在他的面庞之上。刺目的光芒好似神只展开的巨翅,直冲向天际的烈日,令空一时间难以睁开双眼。 等他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急切地望向门外,只见凯亚正伫立在教堂的台阶之上,而那一抹身着白衣的身影,正是俞洲无错。此刻的俞洲站在台阶之下,仰着头和凯亚对峙,他原本打算踏入教堂寻觅空的踪迹,然而凯亚的存在却让他有些踌躇不前。 第128章 侏儒的背线 空猛地拨开那伫立在台阶之上、通身漆黑的凯亚,如一阵疾风般冲下台阶,顺势紧紧攥住俞洲的手腕,而后不由分说地向外走去。 此地皆是蒙德的权贵要员,站在这里交谈,那种感觉就仿佛被无数枪支的红外线瞄准锁定,令人芒刺在背,压力如山般沉重。 他们一路穿越层层叠叠的人群,直至抵达人员相对稀少的冒险家协会门口,空这才停下脚步,微微喘息起来。 “干嘛走这么远,那些骑士团的人又不会把他怎样。” 派蒙亦步亦趋地跟随着,气喘吁吁地说道。 “你总算是回来了。” 空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那本已揣了一整晚的《白之公主与六侏儒》。这本是他昨夜打算回旅店后细细品读之物,谁料还没翻开,他就在沙发上毫无征兆地沉沉睡去了,还做了一场荒诞离奇的噩梦。 梦里,他还看见俞洲横尸于某座荒山野岭。 空缓缓抬起头,仔细打量着俞洲的四肢,看起来完好无损,不似虚假,再审视他的眼睛,依旧是那种蒙了层雾色一样的灰色珠子眼,既未涣散无神,亦未放大变形,更未模糊不清。嗯,虽然还是很像死人,但确凿无疑,是活生生的俞洲。 “你干嘛呢神经兮兮的。”俞洲说话了。从刚才开始空看着就有点紧张,他身上的气息就像顺畅的奔泉被溪石挡住了。 “我昨天跟着丽莎去秘境里追查深渊法师偷盗的书本,就发现了这本书。”他把书递给俞洲。 俞洲半信半疑的翻开这个换皮白雪公主一看,完完全全是个童话故事。和野猪公主一样,某个公主行走在路上,然后不断救人,一共救下来六个和反派【夜母】搏斗的侏儒,只不过最后大家都背叛了公主,有一个侏儒出于良心和愧疚心把公主救下,但是去到那里发现只有【夜母】。 “那侏儒携王子的躯体钻进阴湿的灌木丛中,远远地离开了邪恶的同伴。侏儒沿着阴暗的兽径伏行,寻找着纯洁的泉源,那里是公主沉睡的地方。 然而侏儒有所不知的是,恶毒的夜母早已明了公主的所在。无声无息之间,夜母跟随在侏儒背后。像追踪猎物的野猫,从容不迫的暗影掩盖了月亮与零落的星光。 当侏儒抵达时,公主已不见身影。随着夜枭凄厉的悲鸣,夜母从腐朽的泉水中升起。 「可笑的造物,你可是来寻找你的主子?」夜母露出凶险的微笑,散发着深渊的气息。 「若果真如此,不幸的东西,恐怕你寻到的只有绝望。」 「那愚昧的公主,已被我钉在重重枷锁之间。我让月光的王国在她眼前崩裂,又向她的臣民降下诅咒,从此使他们徘徊在半生半死的境地,不再有魂魄,也不再有月光。」夜母的声音如同雨滴落在颓败的墓墙上。 「可怜的侏儒,你真该看看,你的主子目睹这一切时,脸上是何种模样。」 侏儒的内心被恐惧充斥,仿佛被梦魇压紧了胸膛。 夜母轻蔑地撇下她的造物。但不知是出于残忍的恶意,还是心血来潮的一丝怜悯,她为这丑陋的侏儒留下了一线希望。 「千百年后,我的大敌将会降临,他的手上持着昭告黎明的利剑,身上的盔甲反射出耀眼的日光。他将毁坏我的国度,让王子的朽尸从坟茔中破土而出,令公主解脱暗夜永恒的折磨。直到那时,你尽可与我为敌。因为除了预言中的大灾,我从不惧怕夜之国里的挑战。至于你,毒害主人的恶奴,当报应来临,自有属于你的下场。」 说完,夜母的人形分崩消融,化成污泥与毒虫散入泥潭。 在悲伤与悔恨之中,侏儒如丧魂魄。他将残躯藏进一处树洞,便孤身走进夜幕,踏上了流放的路途。” 俞洲若有所思的合上书,比起那个公主是个单纯的被背叛者,俞洲只觉得这第六位侏儒比较可怜,往后他的一生背负了这些伤痛,他在两大阵营里犹豫,怀疑,愧疚,背叛的身份就是他一生的悲哀。 “看起来是文笔精炼,辞藻华丽版本的野猪公主,作者写的应该是披着童话皮的寓言故事,没看出来跟我有什么关系。”俞洲把书还给他。 这种书跟他指定没关系。虽然他身上确实还有一本从迪卢克那里顺来的童话故事合集,当时看完卷头的野猪公主,还差点把他吓死,因为里面很多情节都让他感到非常的熟悉,他能感觉到作者是在借着童话记录什么,而他曾经是这些事件的参与者。 但是这本书,他根本没有任何感受,甚至遣词用句也比较成人和歌谣化,看得出出色的文笔,但他确实没有切身相关的急迫感。 “偷了这本书的是深渊教团,他们拍了很多你的照片,好像在持续监视你。”派蒙说,而且那个架势一看就是蓄谋已久,不可能是突发的下手。可能从俞洲在这片大陆刚刚现身,第一次遇见深渊法师开始,跟踪计划就已经被他们敲定了。 谁知俞洲丝毫不意外的说:“……我知道。” “你知道?” 空一愣。但仔细想想,以他的洞察力,知道深渊教团的跟踪也不算奇怪。 “我不是自己发现的,深渊的力量对我来说有些难以捉摸,是深渊教团先找到我的, 我从璃月一路回来,在蒙德和璃月的交界处,他们把我拦住了。” “什么?他们直接拦截你?”派蒙吃惊:“那你是怎么回来的?你把他们杀了?” 第129章 催生的归途 这就得说起今天早上了,他拽着胡桃穿过森林和磐石,一路刮叶拨云,原本一下午才能赶完的路程,他十分钟内就下了无妄坡,胡桃被他拽的整个人脱离地面,只看见视野如穿越般迅速放大又后退,好像做了祥云的副驾驶一样,速度快的让她想吐。 俞洲原本是打算一路往南前往璃月港,跟着胡桃去一趟往生堂的。结果刚到山下,戴因就拦住了他。 一开始他还以为看错了,结果眨眨眼,看着那道纤长的身姿,居然真的是他。 水天一色的大沼前,草木飞扬,浅蓝暖黄的背景里,只有戴因斯雷布一身蓝黑色,好像地狱来的谴使,显得格外突出。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可以和俞洲一样在一夜之间到达璃月。 俞洲以为戴因是来逮自己回去的,心里嘭嘭直跳,拐了拐旁边晕晕乎乎的胡桃,转头跟她说了声“到时候在璃月港见。”,随后撇下她往反方向掉头就跑。 戴因像堵墙堵在了他前进的前方,这个距离内,戴因的速度不比他慢。 “我不是来抓你的。”戴因沉着气说。 一拳的距离,俞洲闻到了他身上被冷秋风刮的味道,和介于朽木的气息,就像迪卢克给他的那个雪茄的味道。 戴因低头看着他,神不露形,这样的神情,和俞洲临死前见到的那个戴因的性格截然相反。 “我不是在做梦就行。”俞洲愣愣的说,他后退一步,表示自己不会逃走。最大的原因是他觉得自己逃不掉。 戴因说:“我追着深渊使徒的痕迹来了这里,但是他们的气息到这座山上就截止了。结合你突然离开蒙德的行为,是不是因为你发现了什么?” “我离开蒙德只是想来找找线索,毕竟你什么也不肯告诉我啊。”俞洲做出那晚对着迪卢克发誓时一样的手势:“我来璃月不是要逃走啊!我走之前还跟空说了,我会在七天之后回去找他,不信你可以找人探查去。” “恐怕,你待不到第七天。”戴因不是不信俞洲,只是担心更深处的危机,他湛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荻花洲的烟沼深处,远处水波晃动,袅袅炊烟,暖色的朝辉洒满大地,鹤群飞越,水波下隐隐有暗流涌动。那里从他深沉的唇齿间,穿过这沉甸甸的「第七天」三个字。让俞洲感觉自己好像进去就要给自己准备干头七了。 俞洲毛骨悚然的说:“我只是去往生堂而已,不是再去被超度的。” “看来你在上面被超度了?”戴因边说边扫视了他的全身,经过了一晚上,开始变黑的血色在他身上结成一块又一块的干土,就像从土里爬出来一样。 他确实是从土里出来的,只不过这些血在进去之前就干着身上了。 他倒下之后吐出的鲜血在他雪白的衣服上沾了一整夜。只不过胡桃没在意,钟离自然啥也没说,然后他就把这茬给忘了,现在看到戴因的眼神,他才有点反应过来,自己还一身糟遢。 他心虚的说:“这个啊,这个不是我的血——” “站好。”戴因突然伸出手,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魄力。 俞洲像被量身高的小孩子,顿时立正。戴因被蓝色纹路覆盖的污染过的手直直伸到他的天灵盖处,黑蓝色的烟雾从他像快坏死一样的手掌里飘出,随着他手上的纹路开始发亮,那些蓝色的烟雾逐渐淹没了俞洲的整个视野。 “哼。”戴因的手缓缓从他头上移开:“看来确实没受伤。” 俞洲松了口气 :“早跟你说了。” 但是戴因的手并未完全离开,他的手从他的头顶下移到了他的肩膀。 俞洲瞬间幻视到自己不久前才被钟离突如其来的一掌发力弄的心脉寸断的时候,戴因似曾相识的动作让他心头猛的一悸,两腿发软。 但是戴因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按住了他的肩膀,随后突然发力,从他身上传爆破的气,引起的震动传遍俞洲的全身,白色衣服上的血块就像墙灰一样簌簌裂开,下坠,因为颜色和土地接近,落地就立刻不见了。 “这是什么武功?”俞洲叹。 “最基本的内力震气,只是你身上这件衣服的材质特殊带有仙人法力,所以才可以像这样震碎污渍。”戴因收回手,沉默了一下,颇为礼貌的说:“我无意对你的旅途有什么干涉,只是衷心的劝告你,现在还不是去往璃月的时候。” 俞洲还抱有一丝侥幸:“但是胡桃说,往生堂没什么仙人,应该不会有人再对我有什么想法了吧?” “天真。” 春末的风卷来黄叶,戴因的声音在天地里像石头一样厚重。 “你这身血液,是你自己的吧。”戴因挑眉,神色波澜不惊,流露出的却是早已将一切看穿的笃定。他双手抱胸,视线直直锁住: “魂魄也曾经离体过,你骗不了我。我不知道你在山上经历了什么,看来这一天对你来说,应该是惊心动魄。” “所以我再次奉劝一句,早日打道回府。”戴因的目光瞥向他身后,意有所指:“你看那个姑娘。” 俞洲回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胡桃已经躺在地上沉沉的睡去,她的眉目安宁,就好像这里本来就是她的床,她要在这片土地上醒来。 她明明刚才还站在那,现在却突然睡在地上了,神色愉悦,好像下一秒就会睁开眼,奔赴热热闹闹的人间。 “她见到的人,一定是一个站在提瓦特顶尖的人,而且那个人可以操控他人的梦境。”戴因极其肯定得说:“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在山上遇见的那个人——是璃月的岩王帝君吧?” 明明上山下山都没见过戴因,但他却准确无误的推测出了俞洲所见所闻的真相,他的心跳漏了几拍,戴因到现在为止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错过,而且虽然他一再强调自己是「罪人」,但并未真正惩罚过自己。 所以要不要相信他……? “她应该是被抹除记忆了。”戴因没等他给回复,就笃定的说。 “?” “神明的降世往往不会让普通人记住,这也是各种凡人通过破碎的记忆拼凑出的人间神话故事的真相。”戴因蹲下身,触摸胡桃散落在一旁的帽子,上面的木牌沾了些血液,精致制作的梅花y被压在帽子下:“等这个小姑娘醒了,她记忆里岩王帝君的身影,应该会被其他地方代替,或者直接变成一片空白。” 俞洲不可思议,“就算是巴巴托斯,也没有这样的能力,最多可以吹散梦境的残骸……”,那那些定型的回忆会被主人理解为什么,到山上之后太困了所以睡着了做了个梦? “巴巴托斯的能力远不如此。”戴因反驳他:“你所见到的不过是他愿意展现给你的,而且眼下蒙德城的情况危急,为了那条龙,也许他会重新戴冠。” “眼下的情况?他们不是还在追逐风龙泪滴吗?”俞洲一愣,就在他来璃月的前一天,他明明记得几个人第二天还有任务。 “蒙德城出事了。”戴因说,似乎在这六个字后,还有很多他没说出口的复杂情况。 第130章 决定返航的船锚 俞洲听到他说出事了,心里不好的预感瞬间放大。 脑海之中,唯余一片苍茫,就像电视机调至空台时满屏的雪花噪点,杂乱无章且刺目无比。 转瞬之间,画面开始缓缓浮现,如同老旧电影的放映机艰难启动。空的身影逐渐清晰,他静静地平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一动也不动。紧接着,画面如新闻播报的镜头切换一般,俞洲瞧见空身下那原本寻常的斑马线,此刻已被摩擦出一道道醒目的痕迹,在黯淡的光线中显得格外突兀。空并未身着提瓦特大陆标志性的带披风服饰,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现代风格的黑金色卫衣。 四周一片令人触目惊心的血泊,从他体内汩汩流出的鲜血,早已干涸凝结在地面之上,宛如一幅惨烈的死亡画作。 黑夜之中,救护车的灯光急促闪烁,红蓝相间的光芒交替映照在空那毫无血色的左右脸颊上,光影交错间,更添几分凄凉与绝望。 这场景看似是自己来此之前所遭遇的那场车祸现场,然而不知为何,原本应该是自己躺在那里的身影,此刻却变成了空,甚至连他的衣着也变成了都市休闲风格。 “……洲…” “俞洲!” 戴因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刚才他就要迎面砸入地面了,脸色也青的吓人,好像被人吸了精气一样。 “我看见一些匪夷所思…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回过神的俞洲喃喃说,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不断的被打碎重塑,为什么他会看见躺在大马路上的空? 难道空是穿越去自己的世界里,而自己留在了提瓦特? 难怪……难怪所以戴因会说蒙德城出事了,俞洲心里不舒服。 如果是这样,那他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了。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是指?”戴因循循善诱的问。 “比如被一个女生泼硫酸,然后你对我指手画脚的那种情况……” 这种事情跟做梦也差不多,根本不是重点。 “就只是这样?” 俞洲第一次在戴因脸上看见失望的表情。这感觉更像是见鬼了,他还以为这人一向脸如磐石。难道他还在梦里? “你在山上到底看见了什么?”戴因迫切的说:“还有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我在山上,杀了两个深渊使徒……”俞洲垂下眼不敢看他,万一戴因说,我苦苦追寻的线索居然被你给杀了这样的话,然后把他暴揍一顿那也只能算他活该。 戴因斯雷布冷笑:“两个深渊使徒把你搞成这个样子?” 俞洲松了口气,看来他不是很在乎线索丢失的事儿。 “说来话长……我来璃月之后就在找仙人,然后这个姑娘说她认识仙人,就跋山涉水的带我来了无妄坡,说要给我找这山上的仙人,之后我们就遇见了使徒的袭击,然后我把他们杀了。” 戴因斯雷布看了眼郁郁葱葱的群山,上面已经没有任何深渊的气息。 俞洲接着说:“再晚一会,我们到山顶上了,结果她跟我说她其实不是带我来找仙人的,只是发现了我不是活人,她说我是个鬼!这我能忍?她带我来这个山,花了一天的时间!居然是来超度我的!”俞洲喘着气,越说越激动,但其实他已经不生气了,他这样说只是希望戴因斯雷布能理解他。 “之后我就拔了剑,想杀她,然后璃月的帝君就出现了——” “杀谁?”戴因不可置信。 “这个姑娘。”俞洲指着地上躺着的,无比人畜无害,帽子歪倒一边,做着美梦,嘴角带着甜美笑容的胡桃。 戴因不是不知道他要杀谁,只是不相信他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大开杀戒,明明俞洲看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然后呢?”戴因把视线从那姑娘身边的奇怪的帽子上抽开。 “然后我就被这个什么帝君偷袭了,他不讲武德啊他,我肯定打不过他啊,所以大概是死了吧,不过没完全死……” “你的经脉现在很好。”戴因的目光像x光扫视他的全身说。 “我诈尸了呗!”俞洲说:“岩王帝君把我杀了之后,我就被他埋了,正好这姑娘要超度我,可能有效果吧,之后我临死前做了个梦,梦里看见很多这个身体过去的记忆,然后就诈尸了,醒来之后发现躺在棺材里,还差点被闷死。” 戴因吃惊的看着他,不敢想这个男人是疯了还是在刻意胡言乱语。 “我说的是真的!”俞洲强调,看戴因的眼神,他就知道对方不信任自己。 但戴因话题一转,又说:“如果是你的话,也不是没可能……” 俞洲心说难为你还能自己说服自己,诈尸这种东西居然这么快就能接受了。 戴因说:“但是岩神一开始杀了你,你醒了之后,他又怎么会放了你?”至少有一点他可以确认,就算俞洲短时间内获得大量的力量恢复,也不可能打得过神。 “原本大概是不会放过我的。”俞洲一想起那把抵在自己脖子间的,散发着金光烁烁的寒槊,就头皮发麻,那种级别的力量如果真的再次冲自己使出来,恐怕自己就是 “是这个姑娘救了我。”俞洲指着地上的胡桃,说:“世事总是如此奇妙,她要超度我,是为了让我死,然后我要杀她,结果被岩神反杀,我醒了之后岩神要杀我,但她又拦住了岩神。”如果这是一部剧,放在舞台上演绎,绝对比莎士比亚的剧还狗血。 “没有人可以阻止神明,就算这个人是璃月大家族的子弟——那也得他正在犹豫才行。”戴因有看着地上那个姑娘手上的往生帽子,她大概就是璃月大家世子里,“往生堂”家的小姑娘:“看来他还不是特别想杀你。但是你继续往前,进入璃月港腹地,可能威胁到人民安全,那就不一定了。” “我是什么毒瘤炸弹吗?需要这么防备我。”俞洲眼睛一睁一闭,但是看戴因肯定的神色,他只好闭嘴。他能感觉到在山上时岩神对他的戒备,这种感觉和他第一次在摘星崖遇见戴因斯雷布一样。 第131章 提前夭折 要不是掌管超度的璃月大家子弟阻拦,可能岩神也不会顾及什么旧日情面的,就地把他给诛杀了吧。 “得了,再也不来这座山了。就是空要来我也不来。”俞洲摇摇头,他现在得赶紧回蒙德,至于江雪,望舒客栈那边,胡桃什么的都好解释,当务之急,他必须先离开这处处充满危险的璃月。 璃月有句古谚,「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你就顺着古道往前走转去石门吧,以你的速度,今天到达蒙德不是问题。”戴因说。 “那胡桃怎么办?”俞洲说,这附近说不定会有魔物,放她一个人在这,会不会被丘丘人等拖走吃了…… “不用我们操心。”戴因肯定得说:“且不说我们走了之后,她应该很快就会醒,我看在来的路上还看见山头站了一个少年仙人,应该是镇守荻花洲的仙人,她的性命大概是无虞的。” “真的假的,荻花洲的仙人?”俞洲心说我在山上被群蛇缠住,被深渊使徒威胁的时候,怎么不见这少年仙人呢,他总不至于这点脚力都没有,赶不到山上吧? “你没有时间了,快走吧。”戴因催促他:“机会不会给你更多。” “所以你就直接回来了。”空说:“看来你之前在璃月仙人那边也没刷够好感度啊。” 漫长的阐述结束了。 在俞洲的讲述里,没有戴因斯雷布,没有岩王帝君,他就是去璃月,结识了望舒客栈的人,然后又结识了胡桃,之后他被胡桃带去无妄坡,遇见了深渊使徒,杀了使徒之后,因为被深渊的力量沾染,就想杀胡桃,结果被不知名的仙人杀了,但是又诈尸,重生了,为了规避璃月其他仙人的围栏,就直接回来了。 真不可思议,就在昨天他听凯亚说「璃月只会更加不欢迎俞洲」时,空心里还抱有怀疑的态度,没想到今天就应验了。就如他所说的那样,俞洲的璃月之行原定的七天,在第二天就结束了。 俞洲其实特别心虚,他不敢跟空说自己在走马灯的时候看见了那些罪大恶极的事情,要是说了,感觉他就能先把自己劈了。 “璃月那地方比蒙德危险。”俞洲说:“咱们到时候不要去璃月了,去别的国家吧。” “但是我们还没有见到把我们封在这个大陆上的神明。”空坚定的说,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目空一切的创世女神:“我们必须得见到每个国家的神明,从他们那里获得情报。” 这漫长的旅途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情报突击战。而俞洲切身体会到了这一点,他也是为了那点情报才去的璃月。 “不过。你可真厉害,一天的时间,往返璃月!”派蒙说,这个脚力真是快如神仙了。 她和空也只会在去过的地方放一些口袋锚点,这些富含有益矿物质的,蕴含元素净化和能量的锚点可以带着他们实现瞬间穿梭,到达所有去过的地方的能力。但是他们还没去过璃月,所以俞洲很显然是靠脚走路去的。 “凯亚,出什么事了?” 丽莎轻盈的身影从教堂后面悄然绕出,她只看见空穿过人群,冲出前门了,却没看到他是冲着什么过去的。 “俞洲回来了。” 凯亚的视线仍黏在两人离去的方向,像是要从中瞧出些什么端倪来,片刻后,他转身朝着后门的方向去,葬礼还有最后一个关节没做,他要去目送下棺。 “他不是去璃月了吗?”丽莎走在他身旁。 “肯定是吃了闭门羹。”凯亚意料之中的说。 至此之后他们就都没再说话,在他们心里,一天穿越蒙德和璃月,本来就是俞洲的本事。 人群一片漆黑,乌鸦在空中盘旋,为首的琴打着一把黑伞,阳光顺着伞面倾倒在地里正方形的棺椁上。棺椁正上方的地面上,竖着神明的架冕,代表生者对死者的祝福,愿她一路顺利。 人群注视着棺椁下葬,尘土纷飞,逐渐盖住特蕾莎的遗容。 芭芭拉披着漆黑的乌袍,怀抱朝圣者的书籍,低声默念,声音像咒语呢喃,为特蕾莎的沉睡伴行。 “巴巴托斯大人,我们将您虔诚的特蕾莎·利纳菲尔的灵魂交托于您,她在尘世中已完成您赋予的使命,她的伟岸让全蒙德人赞颂,愿您以慈爱和宽容,引领她的灵魂进入您那永恒的荣耀国度。” “我们记得她的虔诚、善良和对您的忠诚。她的祈祷、她的慈善之举、她对教堂院姐妹的关爱,都如明灯照亮我们的道路。愿她的美德在天空岛中得到回报。” “风神护佑。” 所有人紧闭双目,特蕾莎的妹妹憋了一早上的泪水,终于在尘土推于平地时落了下来。 特蕾莎彻底长眠于地下。 “好孩子,你姐姐她会安息的。”家族的长老佝偻着背站在她身边,他移动的速度十分缓慢,穿过人群耗费了一定的力气,此刻他喘着气,苍老到满是皱纹的手在胸前合十,他的嗓音也很沙哑,但他还不能倒下,现在他是家族唯一的主心骨。 “凯亚队长,会为我们找到公道的。”老人说,利纳菲尔家族的修女是风神的信徒,男人们则是骑士团的拥戴者。 说起凯亚,女孩总算不哭了,她带着希望的目光直直的射向站在琴旁边的那个俊秀的男人身上,他垂下的长睫如蝶翅般盖住了宝蓝的眼睛。隐隐能看出他略微晦涩的神情,不知是不是在为特蕾莎的故去感到悲伤。 “你倒是说话呀。”另一边的俞洲用胳膊肘拐了拐空,自从派蒙和他结束对话后,气氛就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昨晚上,做了个诡异的梦。”空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说出口:“梦里看见你在山上摇摇欲坠,而后就倒下去,之后你身上的血液染红了山坡,死在山坡上。” 他的目光像笼罩了一层雾,说的话就好像梦话一样朦胧。 但俞洲却睁大眼睛,他无比清楚的知道这不是梦,因为他昨天晚上确确实实死在了山上。 “……看你的神情,我猜那不是梦,对吧?”空又说。 “哈哈,这可有意思。” 俞洲嘴角上扬,扯出一抹看似轻松的笑容,可笑意还未达眼底,难以掩饰的震惊与错愕就汹涌而出:“你居然能看到我身处之地的场景。然后呢?你就只瞧见了那一幕?” 第133章 史上最短分别的碰面 “你肩膀上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空说。 俞洲表情窒住,一时半会找不到搪塞的词,撒谎不是他擅长,事先没有打过腹稿,就不知道怎么圆过去了。 “这是我妹妹的耳环上的羽。”空无比肯定得说。 突然他梦里的那个不可洞悉面貌,不认识的姑娘变得无比清楚。 千百年来的记忆就像一本书一样,上一秒是合着的,这一刻打开了,老旧的文字和被翻阅过无数次的痕迹映入眼帘,他瞬间就知道了那是他的妹妹。 “天底下羽毛这么多,不一定吧?”俞洲说,他怎么这么肯定? “你见到她了吗?”空不理他的狡辩,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直截了当的问。 “嗯……” 这一次既不是地脉碎片,也不是做梦。 他从石门沿路赶回来,一路上狂风太阳都追不上他,然而却在刚入蒙德境地的时候,被梦里的那个白裙姑娘挡住了。 女孩居高临下的站在坡上,带着不可一世的目光俯视他,等她看清了俞洲身上雪白的衣服和满头白发,脸色就被一丝不可置信替代了。 “你是我梦里的那个姑娘。”俞洲立刻就认出来了,那股强烈的,如白月般的气质,就算在人山人海里也能一眼看出来,但他并不感到高兴,他知道这个姑娘每次出现都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上次在梦里出现她就在自己脸上浇硫酸,很显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共情这一点,戴因就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 他原本还想说,你为什么不去找你哥哥,直到他看到那女孩身旁站着两个卑躬屈膝的深渊法师,还有两个深渊使徒,顿时目瞪口呆。 那些深渊的臣子对她低头颔首,俨然认她是主公。旁边站着的那个使徒半跪于地,模样非常熟悉,是俞洲在无妄坡放走的那个,他在深渊的称呼是「拉喀纳斯」。 “你是深渊的鹰犬。”俞洲目眦尽裂,随后很快就镇定下来,因为这个姑娘的神秘早就在他心中种下了很多心锚,这一刻的真相,对他来说就像潜意识的事情成真。 但磅礴的杀气还没成型就熄灭了,介于她是空的血亲,俞洲犹豫自己应不应该出手。 还是先躲一躲吧,俞洲干脆撇着脸,绕过高坡,打算半圆形穿过奔狼领,返回蒙德城。 “慢着。”女孩乘风降落在他的大路前方,雪白的裙摆像蒲公英摆动。 “干什么你。好男不跟女斗。”俞洲瞪大眼睛。 “你的招式在我这里无用。”她说,声音如寒霜。 “你别不知好歹啊你。”俞洲怒了,他现在心里记挂着空的安全,在戴因那突然幻视到的场面,让他的心从璃月悬到这儿了,根本没空跟这女孩耽搁。 “你现在不能去,你还欠我很大一笔账,一笔我们坎瑞亚人的账。”她不容置疑的说,好像她这样说了,全天下的人就都应该谨遵诰命了。 “你是坎瑞亚人……?”俞洲不信。 空明明是天外来客,他妹妹怎么可能就变成了提瓦特的本土居民? 谁知那女孩看见他这副表情,反倒露出了意料之外的表情,怔了怔,像自言自语一样说:“当真全都不记得了?” “反正我不认识你,给我让开,好狗不挡道!”俞洲烦躁的挥手,那架势就如同真的在驱赶一条不识趣的野狗,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是个粗人,行事全凭意气,对女孩一样口不留情。 “如果我说不呢?”女孩坚持,金黄色的眼睛里似乎有火焰在燃烧。身姿挺如白桦,稳稳地站在俞洲身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俞洲见状,往后退了一步,脚掌在地面上摩挲出细微的声响。 女孩心底揣测,以为他终究还是不敢面对自己,打算另寻他路绕开。 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刹那间,俞洲猛地抬头,原本站立的身形仿若猎豹捕食般骤然暴起,如同一发被拉满弦、迅猛发射的子弹,裹挟着呼呼风声,直冲着女孩的面门呼啸而去。 他双爪凝气,指缝间虎啸阵阵,聚集的罡风在身周鼓动,宛如真龙咆哮。 瞬间女孩就做出了最明智的判断,她的身形猛的弹跃,后撤。但根本比不过俞洲的速度,时间在他身上停止了,所以他的速度早已超过了人的肉眼。 她的动作迟缓无比,而他的身形快到了极致。 俞洲没有丝毫怜惜的姿态,目标明确,存了必杀之心,一双铁臂裹挟着呼呼风声,直直朝着女孩的胸口冲了过去。这个动作是要直接掏心,。 “原本我没想跟你纠缠,但现在是你送上门。既然你是深渊的爪牙,我就要替天行道。”他说着,淡黑色的烟雾在他眼底如墨如水晕开。 汹涌澎湃的气息在他的指尖形成五把弯刀,他的肌肉紧绷,即将刺入她颈下娇嫩的皮肤。 “以后每年这个时间,我会替他给你烧纸的。”俞洲的声音淬了剧寒,飘进女孩的耳朵里。 但她的思绪却在生死关头飘向另一边:他说的是要替谁烧纸? “殿下!”她的扈从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俞洲的出招,指尖到地上残影掠过,十米外公主就被俞洲逼的节节败退。 拉喀纳斯冷汗直流,仅仅过去几个小时,这个男人变得更强了,空手即可打出在山上时用剑的三分倍速,这一掌下去,那公主…… 好在事态并没有变得像他预想的那样糟糕。 深渊藏蓝色的空门里,无征兆地闪出一道快到极致的掠影。那道身影速度骇人,仿若一道划破暗夜长空的流星,转瞬之间,便精准无误地挡在了公主身前,生生截断了俞洲凌厉的攻势。俞洲的爪子死死卡在了他被诅咒的手臂上。 就像斧头凿进铁树那样,砸进去就没法拔出来的坚硬,钢铁般蔚蓝的手臂焊死了俞洲的五根手指,仿佛这不是人肉,而是密度极大的金属。 俞洲大吃一惊,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戴因斯雷布。 第132章 世界颠倒 话刚出口,俞洲心底就 “咯噔” 一下,难道璃月的岩王帝君现身的时候,也被他尽收眼底了?若是这样,那自己此前精心编造,半真半假掺杂的一番说辞,可就像纸糊的堡垒一样不攻自破了。 俞洲汗颜,表面上还得强撑着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而后我梦见自己在一所大学里。”空说着,目光仿好像透过背后群山,落向那个遥远又迷离的梦境场景,语调犹疑且恍惚。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从空平日里满是冒险奇遇、奇幻见闻的嘴巴里说出来,是无比强烈的违和感。 俞洲目瞪口呆。 空过往的旅程,都是穿梭于风格迥异、魔法纵横、神秘莫测的异世界。虽然可能也去过类似地球的地方,知道人民币等概念抽象事物,但真正说出来现代化的词,却让俞洲有一种极其强烈的不真实的感受。 当然,比这个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接下来说的话。 “我梦见我们在一个课堂里,在上毛概,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我分不清……梦里是现实,还是现在才是现实。” 俞洲看着他迷茫的表情,那看起来像是真的困惑,就像庄周梦蝶,蝶不知我,我不知蝶,不知道是我梦见我变成了蝶,还是我是蝶的化身。 突然俞洲就想到,他在来蒙德之前,确实也见到空穿越的景象,不过他不是穿越至课堂上,而是穿越到大马路上去了。 “停!” 愈思愈惧,俞洲疾言厉色地打断了空的喃喃自语:“这是道家论法,我是粗人不懂这些,总之你现在站在这,就不是梦。”俞洲义正言辞的打断他说:“你实在不信,我也可以赏你一巴掌让你认清现实。” 俞洲本只是想随口唬一唬空,好把他从混沌迷茫的状态里拽出来,哪成想空恍惚地愣了愣就说了声:“好。” 俞洲跟他大眼瞪小眼,但是说出去的不能悔改,于是那个巨大的巴掌就“砰”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不是“啪”而是“砰”。俞洲忽略了自己已经超过常人的力道,一巴掌下去,隐隐听到了下颌骨不堪重负、即将开裂的可怖声响,好在他及时在最后关头收手,否则那原本俊俏的下巴怕是真的跟脸 “分家” 了。 “旅行者!” 派蒙目睹那势大力沉的一巴掌迅猛落下,吓了半死,赶紧冲上去,抓住了空快被扇了个圈儿的身形,他脚跟趔趄,身体打了虚旋。被扇中的半边脸,眨眼之间迅速泛红,就好像生铁被放在火里烧了一样。 万幸的是空常年在外闯荡,锤炼出了一副非凡的体魄,这要是换做常人,挨了这般力道的一巴掌,脸蛋怕是早就肿得像个猪头,面目全非了。 空只觉眼前金星乱冒,一圈圈金色光芒不住地闪烁,视野里白花花一片,脑袋也跟着嗡嗡作响。他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这个力道的冲击力了,感觉就像被拿着巨斧的丘丘人抡到一样。 俞洲没想到自己的巴掌是这个效果,愣了愣,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他,嘴里连珠炮似的解释道:“哎哟!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这跟你开玩笑呢,没想到手里没收住。” “……不怪你。”空扶着额头,稳住晕头转向的身形,就从俞洲一脚踢碎别人的下颌骨,就能看出来他大概有举鼎之力,自己神思恍惚间就这么答应了他的玩笑,结果差点成为了那个雷莹术士二号。 葬礼结束后,一些准备去接委托的冒险家们刚好路过他们身边,看到蒙德的荣誉骑士被来自璃月的外乡小伙扇成这样,吓得路也不敢走了,站在一旁窥伺他们的动向。 “没事吧……”俞洲伸手碰了下他的脸,发现也是烫的像被熟铁烙了一样。 “你们俩可真是绝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还能说什么?”派蒙一脸残念。 几个冒险家看着那白发小伙轻飘飘地扬起一巴掌,裹挟着不容小觑的力道,径直扇在荣誉骑士脸上。“砰” 的一声惊雷炸开,然后荣誉骑士就像风里的船帆一样身形晃荡起来了。 没等群众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味,画风陡然一转,那白发小子又满脸关切地上前,似是要查看荣誉骑士脸上有无损伤,嘴里还嘟囔着几句听不太清的软话,纯洁的眉眼也不像是在作伪。 群众杵在原地了。往前走,怕搅进两人不清不楚的纠葛,扭头回去,又实在按捺不住心底那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没事……我继续说。”空缓过来了,一看他们挡住了冒险家的路,拉着俞洲闪到一边,他视野模糊,只感觉带着残影的冒险家们投来的眼光十分古怪。 “我们不是在上课吗,之后下课了,你说带我去食堂吃饭,说今天中午有大餐,但是不知为何,出了教学楼之后,学生和你都变得只有残像,就像只有灵魂在空间里迟缓的移动——你能懂我说的那种意思吗?”空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视线定定的瞧着俞洲的肩头,好像这样就可以掩饰他的尴尬。 “我懂我懂,你继续。” “之后人群散开,我就在人群的尽头看见了一个姑娘。”空吸了口气说:“我觉得我好像认识她。但是我现在想不起来那是谁了……那应该对我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 “你不认识的女孩?”俞洲困惑了,这超过了他的认知,他只知道空一直在找的是他妹妹,而他亲爱的妹妹在他死后莫名其妙的光顾了他的梦境,还给他泼了一脸的化学制品,就算那是梦,他现在仍然能感受到那硫酸类型的灼烧感。 “你一定认识。”空的目光坚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的手伸向俞洲的脸。 要不要每个人都要一脸严肃的把手掌伸向我的脸啊!俞洲内心咆哮,他真是被岩王帝君惩治过之后,就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看见类似的动作心里就犯怵,不久前戴因斯雷布也对他做过这个手势。 空的手指径直持续伸向俞洲僵硬的面孔,动作不疾不徐,随后右移,并未如俞洲预想的那样顺势拍上肩膀,而是从他身上拿起一片细到几乎不可看见的羽毛。 比发丝略厚,由浅蓝至乳白自然渐变,不知道哪个鸟雀留下的羽毛。 空两指捻着羽毛,微微前倾身子,递到俞洲面前,仿佛手中捧着的不是一片微不足道的羽毛,而是关乎重大机密的关键物证。俞洲的视线陡然缩紧。 第134章 叙旧般的对峙 戴因好像毫无痛觉一样,好像被扎入五指的不是自己的手臂,而是一块钢板,一段烂肉。他唇齿轻启,脸上露出和俞洲一样的惊讶神情,他也没想到自己关键时刻的现身挡住的人居然是俞洲。 瞬间他就想到俞洲在荻花洲说过,他曾对一个姑娘痛下杀手的场景。那时候戴因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然而眼下这个场景无不在证明俞洲说的是真的。 从俞洲身上散发出劈天盖地的龙腾虎啸的杀气,常人根本难以抵挡,如果他手里拿着的是剑,出鞘的瞬间,没有神之眼的人的身形就会四分五裂了。 “你怎么在这。” 过去快十秒,荧的冷淡的声音终于在戴因身后响起。 “荧。”戴因放松手臂的肌肉,他目光后移,他现在的重心完全移动到了身后的女孩身上。俞洲得以解脱自己深入肌肉的手指,从他的胳膊上撤下手掌。 罡风撤退后,他感到自己的手指仿佛摸过鱼皮,血腥和滑腻布满指头,血液淅淅沥沥就要顺过他的手肘流进袖口,他赶忙松开手退了一步,给他俩说话的空间。 “你们认识啊。”俞洲有些意外,但也不是特别意外,戴因追逐深渊好像很久时日了,认识他们的主公很正常。 只是这语气怎么像是在喊旧友呢? 荧的目光移到他垂在身侧的,正在汩汩流血的右臂,艳红的鲜血顺着他蓝色的肌肉纹理往下滑,地上很快形成一摊血泊。 “戴因……戴因,你的手!”俞洲赶紧说,但他摸遍身上也没有可以扯下的布料,这些可以把干掉的血块震开的布料不知是什么制作的,跟普通的棉麻根本不是一个质感,韧性极强,没法拽动。 刚才是他太冲动了,如果就这么把这女孩杀了,戴因追寻许久的深渊线索可能就此中断了,难怪他会冲出来制止他。 不过深渊这个门扉还真是好用,能让戴因在百公里外的璃月直接传送到蒙德。 什么时候给他也弄一个这种传送门就好了,不过如果是深渊的专属物就算了,他没可能加入深渊。 “我没事。”戴因和俞洲说,随后他猛的回头,发现四周一片荒芜,那女孩和她深渊的扈在这间隙直接遁走了。 戴因的身形僵硬片刻,过了好一会,他转身说:“刚才你为什么想杀她?” “她不是深渊的人吗?”俞洲理所应当的说,他的表情分明是在说戴因斯雷布怎么会问这种反人类的问题。 “是不是很匪夷所思,我不让你杀她。”戴因声音很轻,目光好像也跟着那姑娘远去了。 俞洲张了张嘴巴,匪夷所思的说:“其实直到刚才我都觉得你是怕线索断了才不让我杀她……但是你现在让我觉得…” “什么?” “看起来是你出于自己的私心才没有让我杀她。”俞洲说。 “你的能力刚苏醒就恢复的如此之快,不知是不是和去了一趟璃月有关。”戴因话题飞快的一转,把俞洲的问题抛之脑后。 “你别旁顾左右而言他啊!”俞洲严厉斥责:“我的能力恢复难道不是好事吗?总不至于天天受制于人吧——” 到这里俞洲突然闭嘴了,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简直是当着地主的面说自己这个奴隶不想一辈子翻不了身一样愚蠢,他可是还被戴因制约着呢。 好在戴因心胸宽广,没有跟他计较这个。只说:“不让你杀她,还有另一层原因,就是她是空的妹妹。” 他当然知道,刚才他对荧说的,替「他」给她以后的忌日烧纸,就是给空烧。 这是俞洲第一次从其他人的嘴里听到「空」的名字,所有人都喊他旅行者,因为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蒙德的人不是管他叫外乡人,就是旅行者,骑士团的人则是叫他荣誉骑士,只有戴因在没有接触过空的情况下管他做名字,而且就现在的情况观察,他掌握的情报应该比俞洲还多都多。 “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俞洲感觉自己抓住了重点,迫急得问:“那个荧姑娘为什么说自己是坎瑞亚人?她是空这个外乡人的血亲,那为什么变成了提瓦特本土人?你为什么出于私心帮她?” “我难道不能出于私心帮她?”戴因反问,脸上带了捉摸不透的神色,俞洲觉得那像是某种笑意:“我可是威胁你的人,那我在你眼里,应该和深渊一样十恶不赦才对,你为什么相信我,而不相信深渊呢?” 俞洲沉默。自从他从无妄坡下来,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就对戴因对他的敌视没有任何不满了。甚至于他觉得这个男人的胸怀有些过于宽广,如果是俞洲经历那种情形的屠杀,估计会直接演一出项羽烹刘父,直接把对方做成人肉酱汤。 但现在看戴因这个样子,难道是因为他们是老乡,所以手下留情? 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就要得手的时候,他听见深渊使徒拉喀纳斯大喊了一句「殿下」,刚才他的注意力都在戴因的手臂上,根本没注意其他草芥的垂死挣扎,现在想想,那个称呼代表的实在是太多了。 “她是你们坎瑞亚的公主?!”俞洲震惊。 “某种意义上,是。”戴因承认。 难怪他这么护着那个姑娘,原来他是她的旧部下。 “看来你的记忆恢复了一些了。”戴因看了眼他的神色说:“不过还是和以前一样,脸上根本藏不住事。” “彼此。”俞洲反唇相讥,大哥见二哥,特么的谁也别笑谁。虽然这人一直比较深沉,但是他看得出来这不是装出来的高冷,大概是一种岁月的沉淀,就是不知过去了多少年,他遇见一个旧主还有这么强的情绪波动,也许这是他的某种执念吧。 戴因笑了笑,从怀腰里里掏出一把剑,木头剑鞘,上面沾染的尘土和血渍都不见了,被擦拭的干干净净。 第135章 第二次告别 “你的剑。” “我的剑!” 气氛突然变得活络,俞洲欣喜的接过来,对戴因的好感直线上升:“难为你还给我带过来。” “想着你去璃月不如我方便,就带给你了。”戴因说:“你走的急,连剑也落在了,我在那女孩的包裹里发现的。” “你不会翻了对方的包裹吧。”俞洲有点想说这怪不尊重人的。 谁知戴因居然说:“像我这样的人,情报是大于一切的,何况那姑娘的背包看着就只是些干粮和水,我是出于查看黄玉之神的线索打开看的,没想到你的剑在她背包里。” 俞洲把剑重新挂在腰上,得而复失的喜悦让他眉开眼笑,只要身边有剑,他的能力就会更强,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就像刚才那个情况,如果他手里的是剑,那女孩早就被开膛破肚了。 “荧是空的妹妹,你若是杀了她,不怕空发现之后恨你吗?”戴因看着他握着剑欢喜的样子,重复了这个问题。 “世界上总有很多人是失踪后就不见了的,有些人穷尽一辈子也没找到家人,这太正常不过了。” “但是那些失去家属的家人被折磨的心力交瘁,你是否设身处地的体谅过这一点?” “罪犯的家属本就要做好对方死亡的准备,不是吗?”俞洲耸了耸肩,表情真诚。似乎对他来说,这个事情能避则避,不能避就把对方像切菜一样切开就行。 反正整个提瓦特的人都很恨深渊,死了个女孩的,对他来说没什么损失,对全人类更是一种好事儿。 等空找的失去希望了,到时候隐约透露一些真相,这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何况空的寿命估计也不短,这些小事,也不过是历史长河里的潦草一笔。 戴因就像看透了他怎么想的一样,带着些冷笑说:“对有些人来说,寿命越长,越是不近人情。” 这意有所指的语气怎么感觉是在说我呢? 我去,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俞洲腹诽,这家伙不会是读的懂读心术吧? “没有血亲的人,确实难以理解他们之间的羁绊。”戴因说。 “血亲也不能无视三观吧,我知道坎瑞亚覆灭了,当然,也许那也有部分是我干的,但是她不能披着自己的民族正义和报仇的壳子去干疯事儿吧?百姓是无辜的好吗?”俞洲愣了,不是每个民族骨子里都是愚昧自私,大可不必全大陆范围内的无条件攻击人吧? 而且,谁说他没有血亲?他有姐姐好吗?只是这话说出来戴因也不会相信的,更何况他姐姐还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过就算是姐姐和他之间,谁做了罪大恶极的违法犯罪的事情,这都是对这个家庭的一种背叛,对方反理智的行为足够说明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毕竟生活中没有什么为了大义牺牲小家庭的戏码,人的选择往往都出于围绕自身进行的生命本能运动。 至于荧,他目前掌握的信息是,这个姑娘组建教团,或者加入深渊教团的目的可能是坎瑞亚。 然而戏剧性的是,同是坎瑞亚人,戴因却在追杀深渊教团,荧是他的旧主,居然还变成了他仇敌的头目,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真是让人崩溃。 “你的记忆恢复的还不够多,现在跟你说这些为时太早。”戴因转过身,似乎是不想跟他多浪费口舌了。他对俞洲一连串的正义热血的法庭公正派说辞毫无兴趣,他需要的是同样立场的,同具法与情的人该做的事。 “你这是说不过就逃跑的战术。”俞洲谴责他:“而且我问你的问题你也没回答我呢!他们兄妹俩到底为什么一个是本土人,一个是坎瑞亚人啊?” “这些问题你日后自己去查吧。”戴因说:“你的问题太多了,一个个解释起来太长太麻烦了,不如你自己去找线索。” “你怎么跟我来温迪那一套……”俞洲震惊了,这是每个谜语人的通病吗?难道他就这么不值得走情报捷径吗? 还是这些人自己淋过雨,所以不舍得给别人撑伞? 俞洲还想说什么,从远背的角度看去,他突然发现戴因的手臂上的伤痕完全消失了,他的小臂光滑整洁,那五个仿佛被手枪打出来的弹孔大小的伤痕此刻愈合的没有任何痕迹。就好像地上滴落的那滩血迹也不是他本人的一样。 难怪他刚刚看也不看就说没事,这种怪物一样的愈合能力,基本不可能被冷兵器致死。 俞洲突然想到,要是他同时被好几个遗迹守卫炮轰会怎样。 一想到他身上几十个蜂窝似的洞眼,俞洲就感到头皮发麻。 戴因本来已经走出几步了,又转头叮嘱他说:“不要再对那个荧出手了,这次之后她应该会避开你。还有,你暂时还不能得罪空。” “我替他大义灭亲,他怎么可能会怨恨我?是他的血亲背叛了他好吗?”俞洲强调,其实部分是他的嘴硬,他知道血亲突然蒙难的时候,人遭受的巨大的情绪会向始作俑者发泄,就算是空也不一定能避免这个情况,东窗事发后,说不定真的会怨恨他。只是俞洲出于个人三观觉得,这女孩就是世间一切罪恶的源头,本就人人得而诛之。死亡不过早晚的事情,没必要因为她是「某人的亲属」就逃避追猎过程。 戴因斯雷布的目光因为「背叛」这两个字变得恍惚,他的眼神向无始无终,无穷无尽的森林长河落去,潮水涌动的地方深处埋藏着有他久远到亘古的过去。 天空传来龙的长鸣声,俞洲和戴因都被这声音吸引的抬起头,只见特瓦林的双翅如遮天蔽日的黑云,遮盖了红日,光线从他的羽翼折射出赤红的光辉。 “风神的眷属者。”戴因的目光跟着巨龙在天空盘旋,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等俞洲回过神看向他,发现他已经如黑烟一般消散在天地间了。 同一时间他感到森林深处,有某种人类的气息在黑暗里,那人潜伏窥伺着他的举动。 不知是路过的盗宝团,还是某些小角色的爪牙,俞洲感觉不到杀气,就没在意,他紧张的看了会天空,发现特瓦林没有冲着他来的意思,只是在空中盘旋了一会,便振翅离开这个地方了。 第136章 命运的奇响 “深渊制造的幻影?”空感到不可思议。 就像俞洲跟他说的,他从石门回来之后,就遇见了深渊,缠斗一番后,又见到了特瓦林,他信誓旦旦的笃定说,这个羽毛是特瓦林的,并不是他的妹妹的。 然而,仅凭直觉就断定这是妹妹耳环上羽毛的空,根本不能接纳这一解释。只是他绞尽脑汁也x想不出俞洲这样说的意图,毕竟他根本没有说谎的理由。 可就在这一瞬间,长久以来萦绕于他的迟滞感,以及沉浸于梦境之中的朦胧感受,皆如置身烈日下一般消散无踪。就连刚才的迷茫,也被他抛诸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仿佛这一整个早晨,他都深陷于一场梦中梦的迷障里。自他察觉俞洲身上携带着属于妹妹的羽毛起,便觅得了开启梦境枷锁的钥匙,由此,他终于从这层层嵌套的梦中梦里彻底苏醒,重归清醒的现实世界。 当然,清醒还有另一种原因,可能是俞洲扇的那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巴掌。 “旅行者!俞洲!” 温迪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俞洲抬起头,仅仅一日未见,这声音甚至让他恍惚了一下,差点没能辨别出自谁人之口,璃月的一天对他来说过于煎熬。 “特蕾莎入殓了?”派蒙说,空当时直接带着她从教堂的正门冲了出去,甚至都没参加葬礼的最后关节,看着温迪从教堂那里出来,她理所应当的问后来者。 就像温迪昨晚承诺的那样,他参加了特蕾莎的葬礼,不过派蒙和空都没看到他在哪,也许他确实是以风神的身份参加的吧。 “已经安葬了”温迪的声音沉甸甸的。特蕾莎由骑士团负责料理后事,古恩希尔德的后辈在这方面从未出过差错,何况今年还有一个最有人望的修女的妹妹,这方面更不要其他人操心了。 随后他的视线后移,打量了一下俞洲,见他除了脸色苍白些,没有其他伤痕,于是露出长辈般的笑容:“早就告诉你,不要过去了,你看,白跑一趟。” 这就是不听老头言,吃亏在眼前啊。 俞洲心虚一阵,赶紧把话题转走:“你们说的那个特蕾莎是谁,怎么看着你们好像都认识的样子?” 怎么刚离开一天,又多了个陌生人物了。 “我们没见过面。”派蒙说:“旅行者和我昨天回城之后,听见丧钟敲响,才知道她去世了,我们认识她的方式很让人失望吧。” “修女的死亡会举行这么大的葬礼吗?”俞洲说。这规模的葬礼,少说是县长级别的了吧,大动干戈,甚至很多看着就不是本国的人都来参加了,这合理吗? 刚才俞洲仅仅是在教堂的门口匆匆投去一眼,只见人潮如涌,仿佛盛大节日里的集会那般熙攘。若不是凯亚开启门扉,身着一袭剪裁精妙绝伦的黑色西服款步而出,俞洲着实难以知晓里面究竟在干嘛。他清晰地记得凯亚那周身弥漫的肃穆之感,往常垂落在肩头的秀发缕整齐地用雪白缎带束于脑后,浓色的五官和单色的西装配衬,罕见地多出了几分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模样乍一看去,倒与迪卢克有了几分亲兄弟般的神似,仿佛他本就该是那高高在上、掌控家族命运的名门贵胄,而非平日里那带着些许玩世不恭的形象。 当凯亚的目光触及到俞洲的瞬间,一种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的强大气场便如涟漪般从他的周身扩散开来。深邃的眼眸中疏离与傲慢,无声地彰显着他此刻所散发的、那种令人难以忽视的、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仿佛在他与俞洲之间瞬间划出了一道无形的鸿沟。 那样子更像是逐客令,告诉他这里不是他能来的地方。 俞洲起初不过是因看见这里人头攒动,寻思着空或许会在这里,才前来一探究竟。见凯亚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当下便萌生了转身即刻离去的念头。所幸空一眼瞥见了俞洲,急忙从人群中冲出来,和俞洲会合,二人这才得以避免擦肩而过。 “寻常修女的葬礼,自然是不至于让骑士团全员皆参与其中的。” 温迪轻声说道,“虽说每一位修女皆当受世人敬重,然而特蕾莎?利纳菲尔修女,是堪称当代修女之中最具声望者之一,她是在执行任务期间英勇牺牲的。” 俞洲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原来是一位英雄烈士,怪道要整个骑士团的人都前去送葬。念及此处,他心中顿时对这位素未谋面的修女涌起一股敬意。但疑惑仍未消散:“所以,为什么一个修女会死?” 修女不是信仰者,只在修道院负责传道授业吗? “是因为特瓦林……间接导致的。” 空的话说到一半,见温迪的表情郁郁,赶忙切换了个表达方式:“她被破败的风墙给压倒了。” 温迪嘴唇嗫嚅,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没说。 “龙灾之下,这种情形恐怕难避免。” 俞洲平静地说。他虽然对这条龙心存抵触,可在他看来,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骑士团咎由自取的恶果。 “他们在对待特瓦林一事上犹豫不决,迟迟未能作出判决,所以才会有现在的伤亡。”俞洲说。 “不要说的这么绝情嘛。”温迪轻声说道。 他还想找些恰当的形容词,好为特瓦林的过去勾勒出几分传奇色彩,怎料一些格格不入的声响陡然截断了他的思绪。 不知是谁在上音乐课,或者是排练的乐队在葬礼后调试演奏。小提琴的声音传来,悠扬在上空,时而升高,时而降低。随后是单簧管的声音,音色诙谐,像是古灵精怪的街头艺人,时而吹出一连串急促的音符,时而又拉长音调,与小提琴的哀婉相互缠绕,宛如两个命运相悖却又难解难分的舞者,携手在钢丝上蹒跚前行,给这曲子添了一抹别样的疯魔劲道。 第137章 迟来已久的宴请 这不是一个在举国哀悼的时日该出现的音乐。 “同一天有人逝去,有人却在狂欢。”温迪转过身,看向那栋传出音乐声的楼房。红尖的三角房顶上,层叠长着许多慕风蘑菇,看得出主人不怎么清理,这样的房子一般都是租出去用的,如今大概是租给了某个乐队。 这种荒诞的旋律一般都会用在马戏团开场表演的时候,不会在这样严肃的一天里演奏。 温迪有些失落,就连城内的人都无法共情特蕾莎的死,更别说俞洲一个没有归属感的外地人。 没等温迪要说什么,圆号立刻加入了合奏。 低沉的声音轰然奏响,雄浑壮阔,将前两者勾勒的细腻情绪兜底托起,推向一个更为宏大、光怪陆离的境地。每一次轰鸣都似叩门。随后一阵机械重复的钢琴声不合时宜地穿插了进来。就像是隔壁屋里正在上钢琴课的女孩,依照老师的严苛要求,一遍又一遍地弹奏着那首早已烂熟于心的舞曲。 钢琴键在她指尖下毫无生气地起伏,奏出的音符生硬、刻板,与荒诞与美妙的合奏格格不入,却又诡异地交融。每一个重复的节拍,都像是人生里的周而复始,每一段单调的旋律,都映照都映照出奏乐者心里按部就班,却又乏味空洞的往昔故事。 “这是什么奇怪的曲子啊。”派蒙第一次听乐曲听到毛骨悚然,就像是死神拿着鼓炮在棺材旁边跳舞,手里的彩带飘了整个墓园。 俞洲却莫名觉得这首曲格外熟稔,他垂落于身侧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随着直觉轻轻叩击节拍,视线之中,似有奇异的钟表悄然浮现,滴答滴答地开始了周而复始的行走。 整个世界仿佛唯余他与这逐渐具象化的乐曲存在。恍惚间,他回忆起许久之前,自己曾在那空寂无人的荒野之中,与这首曲子相拥而舞,共赴一场幽秘而又奇幻的听觉盛宴。 几个人站在台阶下盯着那飘出奇特音乐的房屋,空说:“要不要去看看是谁在弹?” 没等俞洲答复,身后凯亚富有磁性且带着一丝玩味的声音就突然响起,就像凛冽的寒风,瞬间吹散了俞洲沉浸其中如温室般安宁的思绪: “你们聊得可是相当畅快惬意啊。” 神出鬼没的骑兵队长从冒险家协会旁边的阶梯上走下来,那身带有精致暗纹的西装,宛如忠诚的雕塑家,勾勒出他笔挺的身姿曲线。他从璀璨的阳光中徐徐现身,面庞之上,却不是往昔仿佛狡黠狐狸般玩世不恭的神情,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抹诡异而慈祥的笑容。 如鹅绒锦缎般柔顺亮泽的头发被他肆意披散于身后,每一丝每一缕都像是被阳光赋予了生命,当他款步前行时,发梢轻扬,恰似人鱼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优雅甩尾,瞬间折射出万千璀璨光芒,光芒交织缠绕,晕染出如顶级绸缎般华美的色泽。 而他没被发丝掩盖的左眼,在阳光下像深海最纯粹的蓝水晶雕琢而成,深邃明亮,与雪蓝色的发尾之光相互映衬,筑成天地之间最亮眼的画卷,整个世界都仿佛沦为了这抹湛蓝的绝美背景。 派蒙漫不经心的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就定住了。 她从教堂出来前,注意力都在空的背影上,出来之后,也只是震惊俞洲的回归,视线都没来得及多转几圈,也就根本没注意凯亚这打扮,现在见了,终于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容易招惹那些小姑娘了,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他今天看起来比迪卢克还漂亮。虽然这不是个形容男人的词汇,但他的眉眼配得上这个称呼。 “你……” 派蒙微微张嘴,欲言又止,她实在是难以像夸赞迪卢克那样真诚地去褒扬凯亚,斟酌良久,才勉强说道:“这样…好歹有了些骑兵队长该有的风范了。” “派蒙阁下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啊?”凯亚露出幼兽般委屈的表情,这对派蒙来说实在是太肉麻了,她赶忙撤的远了一点,后悔自己刚才对他的“谬赞”。 不过凯亚开口后,那些贵族的气质就仿佛被他丢走了,留下的还有亲民的随和,好像又变成了一个爱听小孩发牢骚的大哥哥。 不知是不是俞洲的错觉,凯亚的笑容里,竟寻不见丝毫敌视之意。宛如寒芒利刃般锐利的气势,此刻仿若锐剑回鞘。 剑鞘被温润打磨过,内敛而平和,俞洲每次见到他时,感受到的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也消去了大半,甚至于就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这让俞洲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过于恐惧那种四芒星眼睛,才会对这个看起来和蔼亲切的帅哥有认知偏差。 凯亚的声音温和有礼,带着亲切的笑容:“难为你一天之内来回蒙德和璃月,一路辛苦了吧,今天中午我慰劳你——既然是我请客,那旅行者和派蒙要不要也一起?” 空和派蒙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不知道凯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然而,空又真切地感知到,那曾如蜘蛛网般缠绕在凯亚周身、令人脊背发凉的肃杀之气已然渐渐散去,此刻的空气中,似有暖阳倾洒而下的和煦气息在弥漫。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俞洲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但不管怎样,和谐相处是好事,值得庆祝。 “好啊,中午的时候我们去找你吧。”派蒙说。 “我不能去吗?” 温迪眨着眼睛,脸上带着无辜与期许。 “你不介意……?” 凯亚的语调微微上扬,表情意味深长。他的目光在俞洲与温迪之间迅速地来回穿梭了两个回合,眼神中写满了不可置信,仿佛在他眼中,风神与俞洲同处一堂共享餐食是一件极为罕见且超乎想象的事情。 俞洲没有回应凯亚的眼神,从刚才开始他的目光就飘在很远的地方,发现凯亚没有威胁后,他的神思就不自觉的被那房间里的音乐带走了。这段复杂的音乐背后,似乎有一段被岁月尘封的传奇秘辛,等待他这个命中注定的外来人去掀开尘土,以至于每一段的节奏,他都能跟着演奏者,感受情绪的高低起伏,完全的身临其境让他忘了身边还有别人。 当然,脱开提瓦特的身份,俞洲本身就是个乐痴,就像那些见到势均力敌的对手走不动道的武痴一样,俞洲是听见音乐就迈不动脚,在之前的世界里,他能坐在奶茶店一下午,就为了“窃取”店主的歌单,每一首他都费尽心机的听歌识曲收藏歌单,如果店里很吵,他就直接人工听词识别。 第138章 酒桶的暴露 “我当然不介意一起吃!”面对凯亚的邀请,温迪摊开双手高兴的说:“我的肚子都快饿瘪了。我在迪卢克的酒馆里光顾着畅饮美酒,根本无暇顾及吃饭之事啊!” 他语气中满是无奈,似乎不是他自己想喝酒,而是别人要灌他酒。 “没问题,多你一个不算什么,那中午十二点整点的时候,我们就在猎鹿人见咯?”凯亚笑眯眯地说,目光在太阳下深邃难测。他巴不得温迪来,有风神在场,那自己的某些疑惑,应该就能解开了…… 特蕾莎辞世的次日,蒙德城终于盼来了久违的阳光。云层之后,柱状的光线仿若神明的恩泽,倾洒而下,居民楼的墙面承接这光辉,折射出一片令人心醉神迷的昏黄暖芒。 蒙德的风神藏身在人山人海的蒙德城,望着头顶那片属于自己统辖的苍穹,于这人民的城邦之中伫立,天际间隐隐传来巨龙的啸声。 俞洲的思绪从荒诞的音乐和繁杂的思索里抽离出来,不知何时凯亚不见了。 他们说了什么他全然没在听。他看到空的视线在看着自己身后的某个位置,他顺着空的视线转头,发现温迪正站在台阶下的拐角处,那里还有一个和凯亚一样一身漆黑的男人,一如既往的沉稳身形,一头火红色的头发,似在黑暗中烈烈燃烧的旗帜,夺目耀眼,散发着炽热,在周围略显清冷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你们两个,今天都好帅啊!”派蒙诚实的感叹,她本想说些更热情洋溢的赞美词,但因为词汇匮乏只能作罢。但至少面对迪卢克她能果断的夸赞出来了。 跟凯亚的浓烈都五官完全不同,迪卢克的脸更秀气偏亚洲人,显的他年纪小些,甚至像个未成年的孩子,但人们看向他时,会发现他转过来的眼神中英气毕露,野性未收,锐利的视线好像锁定目标,准备展翅的苍鹰。浓烈的红色头发压住了他秀气的白肤,奇异的老成和年少都融合在了一个人身上。 他是来参加葬礼的,穿着的是和平时一样的棕黑色大衣,身上的金黄色金属纽扣去掉了一些。大衣之下,黑色的内衬内敛贴胸。脖颈间,一条黑色领带系得恰到好处,简洁的线条在他胸前垂落,似沉默的墨痕,为他增添了几分庄重与肃穆。在今天这种严肃的场合里,他平时如海涛般的眼神也变得宁静,像一艘在风波中稳定行进的巨轮。 “迪卢克老爷什么时候过来的。”空也过去打招呼,带上了尊敬的口吻,往常他不会和派蒙一样,张口闭口都带着老爷,他是个旅行者,所有世俗人崇拜的地位对他来说都是过眼云烟,只是今天迪卢克的气质确实值得一句“老爷”,就像一个真正的,保养良好的中年家主,无论在哪都彬彬有礼,且说话点到为止,放酒杯的手谦逊轻松,不管对面是保洁还是公务员,都保持最友善的帅气微笑。是那种当上骑士的年轻男孩的梦中偶像,刚出闺阁的小女孩的梦中情人的典型类型。 “肯定是有关特瓦林的事情办妥了,是吧!”温迪站在迪卢克旁边,替他回答,语气里带着迫切,城内风声呼啸,不知是不是随着风神的心情变化,逐渐犹如龙吼。 “事情都已经办妥了,只等你了。”迪卢克对温迪说,他似乎没有休息好,声音听着略带沙哑,像醇厚醒过的美酒。 听见派蒙清脆的打招呼声,迪卢克动作优雅自然地微微颔首,向空与派蒙传递他的问候之意。随后看向俞洲,愣了愣:“你……没离开吗?” 从俞洲的角度看去,迪卢克看过来的深红的目光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却又因这抹意外之色而泛起涟漪,更衬得他面容英俊绝伦,帅气逼人,他赶紧侧目,暂避这耀眼的锋芒。 “他今天早上刚回来。”空看懂了俞洲侧开的神情的含义,忍着笑替他说。 “惊人的速度。”迪卢克难掩眼中惊讶,不客气的赞美道:“一天内来回。就算是我庄园里最精锐的马车也做不到这种速度。” “俞洲的脚虽然快,但是我多也不慢。”温迪眨眨眼说:“想不想知道从这里到摘星崖需要多久?” “你的风神权能还是留着召唤特瓦林用吧。”迪卢克理性的分析:“不然关键时刻没用,那我们之前做的就前功尽弃了。” “我的力量是来自信仰的力量,这种赶路的怎么可能用的完嘛!”温迪不甘心的说,嘴里带着孩子般的倔强,他好歹也是个风神,迪卢克老爷这样直言不讳,未免也太伤害他的自尊心了。 迪卢克轻咳一声,语气略微缓和的说:“那你随意,能搭上你的顺风车,也是蒙德人长见识的好机会。” 但温迪才不信他的补救,他觉得迪卢克就是看不起他。 虽说温迪真实的身份可能早就被迪卢克所察觉了,但是俞洲没想到温迪在迪卢克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权能,他跟迪卢克老爷辩解自己的能力到底有多少时,就像上战场的两个亲兄弟在打赌谁的子弹更准。 “你们……”空瑞典人一样金黄的瞳孔在他们两个中间转了几圈,试探道:“迪卢克老爷已经知道了吗?” 迪卢克漫不经心的说:“一个能喝一整桶酒的人,再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的‘人’能有的酒量。” 俞洲饶有兴趣地说:“单凭酒量不能就这样断定吧,也许他喝得多也吐的多。” “查尔斯说这家伙一直没从他的视线里离开过。”迪卢克斩钉截铁。 “好吧。”俞洲说:“看来你的暴露纯属早晚的事情。” 温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们现在过去,等会来不及赶回来蹭饭吃吧。”派蒙的话题游离于这几个人之外,她最关心的永远只有吃的,她很想拒绝温迪的赶路提案。因为他们还要去回酒店拿包,然后去丽莎那拿那本指南,之后还要去一趟低语森林,见凯亚的底下情报交易所的线人。 今天又是忙碌的一天。 第139章 兜底 俞洲眼疾手快,先发制人地表明要独自前行的意图,并且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众人的同行请求。:“我就不去了,你们多我一个少我一个没区别。” “很有区别,怎么没区别。”令人颇感意外的是,此次率先反驳俞洲逃跑策略的竟是空。就在昨日凌晨,他还仿若一位温和包容、对任何事情皆尊重个人抉择的挚友典范,然而今日却态度突变,言辞恳切地说道::“上次天空之琴的事情就是因为你不在,所以我们绕了很大一个弯子才拿到,为此惊动骑士团,温迪到现在还在被通缉,之后你又被深渊通缉了,鉴于此前种种,你如今怎么能还要求单独行动?” 单走的情况,一旦被围攻,就是他有一百条腿也赶不过去。 在象棋里,也会有单车被锁,单马落败的情况。 就算他是个大炮,那也得有炮架。没有仕相、兵卒做炮架。黑方阵营扎实,士象连环,子力协同防守,红炮空有威力却打不出杀招,到最后就会毫无还手之力,被压制到棋盘边缘,无力回天。 迪卢克听到这话,一脸错愕:“俞洲被深渊教团的人通缉了?” 他一天没回蒙德城,一直在外面忙着对愚人众的残余势力剿灭的大事,以及收集琴传给他的有关风龙泪滴的情报,怎么就出了俞洲被通缉这么大的事儿了。 “我在秘境里面看见了他的照片被偷拍,而且都做上标记了。”空淡淡的说。 派蒙连连点头:“可吓人了,我们当时在那个秘境,还打死了一个深渊法师——好吧,准确来说它是被丽莎电死的,丽莎打死他之后,我们发现负一楼的区域就是存放俞洲照片的地方。” 迪卢克的目光转向俞洲,他现在的脸上没有佩戴那天洗劫愚人众时戴的面具,完整的面孔暴露在阳光下,没有丝毫惶恐的神情,显得坚毅非常,他本人似乎对被深渊教团通缉这件事毫不在意。 就在一天前,他还是个会对很多未知事物充满恐惧的状态,如果用一种植物形容他的气质,那就是角落里的爬墙虎。但他去了一趟璃月回来之后,不知为何就变得自信很多,这样的面孔,和迪卢克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叠度变得更高了。 一个人不会突然从自卑变得自负,这种大幅度的变化,不是恢复记忆,就是恢复了力量。迪卢克本想多问几句,但是看着几个人各怀心思的样子,他就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事情的时机。 “你们为什么和丽莎去秘境?”迪卢克干脆把话题转向另外两个人。 “为了找到一本书,这本书找到之后,丽莎为了不被深渊法师背后的势力骚扰,就完全甩我们保管了。”空把那本《白之公主与六侏儒》掏出来,递给迪卢克,迪卢克接过来,封皮是很简单的塑胶,甚至不是精装版本。他皱着眉大致翻了翻,没看出什么名堂。 空心里一动,当时凯亚看这本书时完全不是这个反应,难道他们俩之间有情报差? “就是一个杜撰的儿童故事,只是文笔很成人。”迪卢克尖锐的点评。这跟《野猪公主》的杜撰者那种幼儿低龄向的童话完全不一样,但也就仅止于此了。 说起这个,他想起,俞洲身上就带了一本书册,里面就有野猪公主和诗歌全集的盗印。 结合深渊教团追踪这些童话书和俞洲来看,难道这些书真的有什么隐藏的名堂? 说实话,凯亚打印的那本奇奇怪怪的书,都没跟他说过就放在他屋里了,他没有打扫那间客房的习惯,一直都是艾德琳在整理,所以当时他不比俞洲早知道那本书。而为什么俞洲看了之后就焦急的要离开,他更是一无所知。 这些童话故事,贵族家的小孩子在小时候就已经当睡前故事看了很多遍了,他可以确定没有自己没有遗漏任何奇怪的信息,但正是因为什么也没有,所以什么都显得很可疑。 温迪催促道:“哎呀,我们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得快点出发,特瓦林现在一定很焦急。” 俞洲说:“我回来之前,在晨曦酒庄西边那条大道上见到特瓦林了,就是通往石门的那条道。”他伸出手臂,指着南方:“它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所以没有阻止我进城,我们可以直接过去那边找它,也许在那里呼唤他,效果比去摘星崖更强。” “你见到特瓦林了?”温迪的圆眼眼睛睁大了,迫不及待的问:“那既然他没阻止你,他都跟你说些什么了?” “它什么也没说,因为它根本没注意到我的存在。它似乎在找别的东西,当时除了我以外,也有另一个人在暗处偷窥,所以也许它是在找那个人。”俞洲说。 另外一个人? 空想起自己在城内接连几次被盯梢的那种感觉,也许盯上俞洲的人和盯上他的人是同一个。 四个人站在柱子和旗帜的角落里,吸引了所有路过人的目光,不过冒险家们已经对角落里的这几个人见怪不怪了,他们抱着委托传单来回奔波,有几个不知是去哪里刮着碰着了,还受了伤,手掌擦着条条的红色,他们不久前刚从教堂出来,后面就得回去找教堂的修女治疗,四周一片友善的氛围,空再没找到那种被盯梢时冰冷凝视的视线: “我和丽莎在城内找书时,确实能感觉到一直有人在跟着我们,之后我们去了深渊教团,就发现了教团一直在监视你,所以你在特瓦林附近感觉到的那个人,也可能就是深渊的人。” 俞洲立刻驳斥了这个可能性,他当时已经把深渊的殿下都给赶走了,深渊的麾下更是撤退的一个不剩,唯一留在那偷窥他的,他很确定是人类——他的呼吸气短平且浅浮,还是个武功不高的人,就和普通的盗宝团差不多,只不过比起偷窃,这个人更擅长隐蔽,不是侦察骑士的话很难找到他。 俞洲急着进城确认空的情况是否是像戴因说的那样,所以没去抓那个人,如果当时跑到林子里硬抓,说不定真的能抓到。 第140章 条客的兑现 “所以,你被发现了?” 凯亚给对面的人倒了杯酒,酒精浓烈的翻腾,雪白的泡沫一直堆到杯的口壁。 蒙德最经典的酒,【午后之死】,俞洲第一次听说过这种酒,想到的还是海明威一篇写有关西班牙斗牛文化的文章,那篇文章足够血性,能从里面窥探出斗牛士在斗牛场上出生入死的表演的惨烈性,具有强烈的感染力。 这种名叫午后之死的酒,就和那篇叫午后之死的文章一样足够暴烈,符合蒙德人民嗜酒如命的性子,如果请客吃饭不知道上什么酒,选择这种酒,一定不会惹人生气,这就是蒙德人口中常说的“送酒就送午后之死,送花就送塞西莉亚”一样经典。 凯亚对面坐着个极其普通的男人,他的衣服才脱到一半,看见这杯酒便两眼放光,脱衣也暂停了,先一股脑的灌了一大口,随后把剩下的外套脱下来搭在椅子上。 他全身穿的都是蒙德最大众,最常见,最没有辨识度的冒险家协会的衣服,此刻他把绿色的外套脱掉,露出里面更加没有辨识度的棕色束衣。 卧底通常不会有过于时尚或者独特的穿着风格。他们的服装选择倾向于大众流行的基本款式,颜色也比较低调,这样的穿着在人群中很容易被认为是普通路人。 具有大众脸也是卧底的一个优势。他们的面部特征没有过于突出的部分,比如眼睛不是特别大或者形状很特别,鼻子和嘴巴也是比较常见的形状和大小。这样的长相在人群中很容易被忽视,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一样。他们可能有一双单眼皮的小眼睛、塌鼻梁和不厚不薄的嘴唇,这种长相在很多人身上都能看到,不会给人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 凯亚的卧底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五官组合起来比较协调,而且没有让人惊艳的美感。像梁朝伟的陈永仁和刘德华的刘建明这种就不太适合做地下情报线人。 好的卧底面部轮廓柔和,没有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或者高颧骨等突出特征。外貌在各种场合都不会过于引人注目,无论是在豪华的宴会还是在简陋的街边小店,都能自然地融入环境,而且易容可塑性高,即便在酒馆这种人多纷杂的地方,也可以做到让老板过目就忘。 “那倒是不至于,我不会被认出来。”男人对自己的水平似乎格外自信,说着他对迪奥娜举起手说:“老板,老样子来一杯。” 迪奥娜看了他一眼,困惑的说:“以前好像没见过您……不知道客人想喝什么?” 他的行为举止没什么特别的,走路姿势是正常的步幅和速度,也没有夸张的肢体动作。说话语气平和,没有突出的口音和说话方式。吵闹的时候坐在吵的那w一桌,安静的时候就安静地坐在角落或者自然地融入人群中做自己的事情。 可能是骑士团发展的新客户吧,迪奥娜多看了两眼,凯亚来自己这里喝酒,就代表马上要出城了。 眼看经常来的酒馆的酒保都不认识他,凯亚低声赞叹:“西弗勒斯,你的技术果然越来越好了。” 优秀卧底能够通过化妆或者伪装手段轻易地改变自己的形象。例如,他们的眼睛、鼻子和嘴巴之间的距离比较标准,这样在需要改变外貌时,可以通过垫高鼻梁、改变嘴唇形状或者修饰眼睛等方式来塑造出不同的人物形象,而且不会显得很突兀。 而且因为面部结构没有太多复杂的凹陷或凸起,这样在使用假胡须、假伤疤或者其他面部道具进行伪装时更容易贴合。例如,脸型较为圆润或者方形的人在贴上假耳朵、假下巴等道具时,能够更好地掩盖道具的边缘,让伪装看起来更加自然真实。 西弗勒斯就是其中一个例子,凯亚千挑万选培养出的一个最适合跟自己对线的线人,不仅立场反应快,还能精准的预判敌方的行动,而且至今为止没有人真的发现过他。 “可是我听你说的意思,怎么像旅行者和俞洲都看到你了。” 西弗勒斯叹气说:“这只能说是他们两个洞察力都很强,你刚开始出骑士团,跟那个旅行者说那个宝藏的秘密时,我就跟在他身边,但他很快就发现了我的存在,我只能提前离开。好在他身边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点,无需我过多在意。” “那另一个人呢?”凯亚说。 “那个叫俞洲的,我觉得他有些过于复杂。”西弗勒斯摇头说:“我只是对接你的线人,我希望酬劳多一些,以及,我忠诚的希望这不会威胁到我的生命。” 即便是这样撂挑子和半威胁老板的话,他说出来仍然面无表情。 西弗勒斯在拉丁语里代表严厉之意,常被用于贵族或身负重任之人的名字,凸显角色性格沉稳的,但是凯亚这个线人简直就是这个名字的反义词。 不仅非常的自我,且懒得担任大局观,常有你不让我干我自有去处的态度,经常摆着死脸给凯亚看,好似全世界都欠他二斤黑豆似的,别的老板都受不了他,也就只有凯亚看他是个可造之材,所以继续收留了他。 “这一单成了,只要情报可靠,不会少你的。”凯亚一口答应下来,虽然这只老狐狸一直巧舌如簧,但是在大事上,他总有一种出鞘般的锐利,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好吧,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西弗勒斯松开领口,灌了一口酒,这个酒是蒙德特产的午后之死,虽然西弗勒斯的做事风格尊崇节能减排,生活寡淡无味,但在酒上他和凯亚的酒品完全一致。之前的那些老板跟他对接情报时,他甚至会因为老板点的酒不合口而当场掉头走掉,留下接头人在风中凌乱。 第141章 无耻至极的路人甲 “叫俞洲的家伙,没有问题。”西弗勒斯淡淡的声音被喝酒的咕嘟声压下去一些,这让这个无比确定的消息听起来都模糊了一些。 “就只有这些?”凯亚好奇:“别的呢?” “那是另外的价钱。” 凯亚目瞪口呆,他可是付了十万的摩拉!这家伙居然还在这里跟他说什么,那是另外的价钱,:“如果我没猜错,你今天出门脑子应该没有被门夹。” “凯亚先生,没有被人说过你的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吗?” 凯亚沉默了:“我是在嘲讽你。” “外加一壶新的午后之死。”他说的时候,同时伸出三个手指,算是退一步,给凯亚脸面。 既然这样,凯亚顺着台阶点了点头了。 “俞洲在来晨曦酒庄西边那条大道上,和深渊教团的领导者见面了,那个领导者是个穿着白裙子的姑娘,看称呼和表情,还有态度,应该是认识俞洲。而且他们称呼她叫殿下。” 凯亚的目光冷冽:“提瓦特的神明永生不死,根本没有俗王传承权力的必要,那些凡世君主需要的继位人选,什么王储,太子,公主统统没有。被叫『公主殿下』,应该也只是深渊自己推举出的权力代替品的叫法——不过,他们两个居然互相认识?” “但俞洲对她似乎不像认识很久的样子,就像……震惊她的身份的样子,之后他们就是开始打起来了。” “打起来?”凯亚神色一僵,故事情节怎么就转弯了,不是熟人吗? “那个俞洲嘴里念着要替天行道什么的,瞬间就出手了!”西弗勒斯说到这里,额角隐隐冷汗流下,就算是加重了语气,凯亚也不一定能体会到他当时的胆战心惊。 那一刻俞洲出手时,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变成流动的剑刃,刀口寒亮。若不是他会点跟师傅学的点闭脉,恐怕皮肤表面早就被剑气撕裂了。 俞洲的招式如猛虎,瞬间就逼近了那个公主。 “那个姑娘根本打不过他,两个人的差距如同云泥。”西弗勒斯喝下一口午后之死,烈酒醇厚的口感划过喉咙,全身都微微发热起来,带着关节也活络起来。这时候他才觉得心里那份惊颤压下去了,普通人面对那种不顾一切的威压。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恐惧。 这份恐惧直到现在想起来仍让他这个老江湖感到小腿微微战栗。如果回到当时接凯亚的这个单子的时候,他肯定在那会就多要些报酬。 “他的武功你就不用多做赘述了,我知道。”凯亚面无表情,出乎意料的完全理解西弗勒斯的感受。在他的印象里,深渊教团的统领再强也是打不过的。 而且他一直以来都以人的状态行走大陆,且很少用元素,历史所记载的册卷里还有一些会把他和璃月里的仙人编排成成双成对的出入,加上他无所不能,上天入地的本事,所以容易让后人把他和璃月的仙人联想在一起,觉得他是个仙人。 当然了……俞洲在历史遗留里的表现过于乖张,也有他自己篡改历史夸大自己的可能性。 凯亚所知道的秘辛是他在璃月根本没有官拜仙人,更没有一官半爵,也没有后门传宗。纯粹是个江湖野吊子,无非岩王帝君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他收编麾下,才让他在历史上还有一段功绩,这段盛世的功绩也被他后面的无节操行为给无情败坏了。 “总之,看起来他好像可以把那个女孩杀了,但是他没那么做,因为又出现一个人,把他拦截了。” 凯亚来了兴趣:“什么人拦截他?” 居然还有人能在那种情况下出手挡住。 有这种力量,难道是风神? “是一个一身漆黑风衣的男人,金色头发,个子跟你差不多,说起来也是巧了,跟你一样,眼睛也是个蓝色的四芒星,我还没在其他地方见过这种眼睛,不过他的比你的形状还要明显,而且他半个身体好像都被什么奇怪的力量感染了,右边的手臂有感染过的痕迹——但我不清楚那是什么造成的,也许是深渊的力量。然后他的右半边脸也是戴着面具,估计也是被感染了。” 凯亚的眼睛眯了起来,听见这个男人的情报时,他的神情比听见俞洲的情报还要严肃。 “你看起来好像对这个男人不了解。”西弗勒斯嘿嘿一笑:“你要是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继续跟踪他,只不过报酬嘛……” “他拦截之后,没有做其他事了吗?”凯亚接着问。 看来他还得找新的人去调查这个半路出现的男人 “他们似乎聊了会,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和俞洲是老相识,之后风魔龙就来了,那个男人好像忌惮那条龙,提前离开了。之后俞洲就看向我的位置,我猜他发现我了,但是他似乎有更急的事情要回城,所以没找我的麻烦。”西弗勒斯一口气说完,接着补了口酒说:“以后这个单子我要加两倍的钱,你是没见到那个男人对着那个白裙子女人下手有多狠,要不是有那个叫戴因的,那女孩早死了,如果是我—— 肯定没人来救我。” 说着他咂咂嘴,把杯里的酒里的一饮而尽。 “好,大致情况我了解了,你先回去吧。我去找他们两个。” “你可注意危险啊,别怪我没提醒你,最好离那个小子远一点。”西弗勒斯打着酒嗝说,这小子要是个冒险委托,至少也是s级任务。 “我自有分寸。”凯亚说着,对迪奥娜打招呼:“喂小迪奥娜,帮我打包三份午后之死。” 迪奥娜正在打泡,闻言吃惊的抬起头看了眼时钟,现在也不过是刚刚过去十分钟,凯亚居然就要走了,他很少这么赶。 “你今天出城吗?”迪奥娜好奇的问,哪怕今天是特蕾莎的葬礼? “不出去了,特蕾莎的事情后续还有很多要交接的。”凯亚知无不言。其实真相是他马上就得去见俞洲。他必须当场见证。 酒馆里的人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大家都从葬礼回来了,只有骑士团还在负责后面的布置和下葬。人们在酒馆里唏嘘感叹特蕾莎的无私奉献,以及这背后即将发生的大事儿。 “那你们这之后打算收服风魔龙吗?”迪奥娜说。这也是酒馆里的酒客们最关心的一点,他们躲在角落里,其实目光时不时的划过凯亚的身上,今天他的打扮实在不适合出没这种轻松悠闲的平民酒馆,多少应该在天使的馈赠的座上宾上品酌,对面应该坐着跟他差不多打扮的贵族,至少也是迪卢克那种类型的,而不是一个打扮的潦草的路人甲。 “路人甲”听到凯亚要打包三份午后之死,眼睛顿时亮了,没想到凯亚居然会多打包两份。 第142章 百闻臭名不如一睹真容 另一边,打过招呼的四人,商定随着空与派蒙折返歌德大酒店,去取落下的背包。 歌德酒店门前是一片喧嚣景象。返程的人群如潮水般涌来,他们刚从葬礼的凝重氛围中脱身,个个面色凝重,神情疲惫中带着一丝解脱后的松弛。其间,还有几位身着华丽服饰的贵妇,她们莲步轻移,绸缎裙摆摇曳生姿,所经之处,空气中似有暗香浮动。 在纷扰的人群与建筑环绕之间,迪卢克翘着二郎腿,与温迪安然坐在大酒店门前的长椅之上。 四周繁花似锦,绚丽的花海将他们温柔包裹,花瓣层层叠叠,红的似火,粉的像霞,白的若雪,绚烂到极致。微风轻拂,花朵们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 真是难得的好天气,温迪轻轻拨动琴弦,发丝也随着风起落,他的心情就和轻风一样跳动。 这里人多口杂,本地人和外地人串流,畸形古怪的人多,所以温迪才敢在这里现身。果然,来往的姑娘都自动忽略了一旁的温迪,对迪卢克纷纷侧目,他抱着手闭目养神,冷峻的面容在这花团锦簇的映衬下柔和了几分,仿佛他本就是这美景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与这周遭的一切非常融洽,仿佛画卷般秀丽。 空则因为想到昨晚那诡异的梦,决定带俞洲去自己屋里看看,也许能发现什么,但当他带着俞洲进入大厅时,他发现女士就坐在大厅的正中央。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洒在她绸缎般的白金头发上,她披着贵妇的大衣,身姿傲然的坐在歌德大酒店一楼的真皮沙发上,周围坐着一圈商人,虽然都带着墨镜看不清神色,但仍然能从他们露出的下半张脸上看出谄媚的神色,女士抚摸着自己的指甲,和他们相谈甚欢,男人们似乎都想把自己怀里的雪茄给她,但他们不断擦洗手里的牌码,嘴里吐出青蓝色的烟雾。 这些政商贵胄的眉目里全是算计,就看抽烟的姿态就和迪卢克大相径庭,一个是弄权者,一个是空门贵族。 他们跟着女士突然抬起的目光,转头看向跨进大门,两个少年和精灵进入歌德酒店。 政客们往往都有超乎常人的敏锐嗅觉,他们的情报并不比凯亚的暗线差太多,见到这个传说中金发的旅行者,嘴角纷纷扬起见到猎物的笑容。 但是另一个人显然不在情报范围内,眼尖的政客看见空的身边那个白发的少年好像是跟他一起的,他双瞳如雾,目光横扫八方,视线转过来的时候,就像ai的机器旋转头颅,红外线锁定了这些人的心脏。 那双几乎苍白的瞳孔里看不出任何色彩,男人们仿佛被这目光震慑,往后挪动了些身体,不断洗动的牌在手里归类方正。 俞洲可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他看见这些人纷纷扭过头避开了自己的视线,心说我又不是豺狼虎豹,怎么都对我避之不及? “金发的旅行者,和一个白发的可以看透隐身的璃月少年。”女士脱下长袍,站起来,高大的身躯如雕塑般碧玉,耦合的眼睛穿过长睫凝视俞洲,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愚人众千算万算,也不会算到是你。” 俞洲茫然的看着眼前这绝世美人,心说我这是走桃花运了?还有点眼熟是怎么回事?难道原主还认识这种美人儿? 这一头白金的头发,貂绒的披肩,白脂的肩头上点缀着藏蓝色的星星装饰,满面倾城,比那歌德后花园里面那个喷泉的美玉雕塑还要漂亮,若是这时候下一场雨落在她维纳斯般的脸上,不知该有多美。 但是下一秒他就发现不对劲了,要是桃花运,这女人怎么用这种的眼光看着自己。 “这位女士,我不认识你。”俞洲说。 “这是愚人众的「女士」。”空说。 雪茄混合血液的气息瞬间在鼻腔里蔓延,深层皮层的嗅觉记忆被唤醒,俞洲想到那个雨夜的雨水味道,还有迪卢克那摇摇欲坠的小臂,他仿佛瞬间穿越到几天前,站在那个光线昏暗的屋子里,闻见雪茄的奶酪味,然后听见迪卢克声音沙哑的说,他被愚人众的女士所伤。 是她打伤了迪卢克。 俞洲紧攥双拳,听见女士牙尖嘴利的说:“没想到你如今落魄成了这样,瞧瞧你现在身上的力量,恐怕还不如我这个执行官——” 俞洲眯着眼打量她,他的脑子就像被锤子敲打过一样,想不起来其他回忆了。 “我有问题要问你。”她的声音突然沉了下去,还有些颤抖,俞洲从里面捕捉到了一丝求助,虽然被她脸上提起来的更加猖狂的笑意盖住了,但他还是感觉到了。 “空,你们在外面等我。”俞洲说。 空看了他一眼,派蒙打算说什么,空拦住她,只是说:“那你速去速回。” 说着拉着派蒙离开了。 “会不会有危险啊。”派蒙担心。 “他现在的力量跟离开蒙德前不是一个量级的。”空无比笃定的说:“我们还不用担心他的安全。” 俞洲带着她来到后花园,花园里白日寂静,温暖的光线在草尖跳动,蝴蝶纷飞,围着女士转圈。粼粼的光波照在他们两人的身上,地上的花瓣无人清扫,踩在上面质感柔软。 来到没人的地方,女士的杀气如熄灭的火焰般消散了,就像来势汹汹但没有后劲的浪头。俞洲等待女士率先开口,女士说:“你帮助了他,和蒙德人袭击愚人众的人吗?” 俞洲的视线在她脸上惊疑不定的扫视,却没从她猖狂的脸上看出什么。 “……我没有出手。” “是迪卢克做的,是吗?”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已经面目全非的俞洲,在百年前,她的印象里他还是个年轻人,意气风发,且无人可敌,笑露八齿,身不穿甲,如今他就像被埋在土里半截的花岗石,衰败的随时会被雷劈成齑粉。 见俞洲沉默的态度,她肯定的说:“你认识莱艮芬德家的人。” 第143章 罗莎琳?克鲁兹希卡?洛厄法特 “只是顺路而已,然后他花钱雇佣的我,但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出手,他一个人就解决了,我只是负责一些后勤。”俞洲还没傻到就因为面熟的人就把迪卢克给出卖了,他警惕的盯着这个女人。他印象里的这个女人,一双眼睛就像羚羊一般温柔,提着花站在蒙德的广场上,漂亮的让人觉得她是个假人。 那个时代,广场角落里还坐着一个眉目欢愉的男人,只是关于他,俞洲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那个人叫什么了,只记得他喜欢在黑夜里出没,行事作风像迪卢克一样,好像是个贵族?还是只是个农户?他搞不清了。有时候会看见那男人坐在阴影处听这个姑娘唱歌,那之后没多少时日,男人对这个姑娘的爱慕就被全城津津乐道了。 这个男人因为优秀的能力,在将近三十的时候被赐予了“幼狼” 称号,其余的俞洲一概不知。或者他其实知道,但是想不起来了。 记忆像被搅浑的浑水,大片模糊,最后一幕是那只“幼狼”躺在血泊里的身影。 血腥味充斥他的鼻腔,特瓦林遮天蔽日的翅膀从高空划过,龙的哀嚎与愤怒同时从苍天和大地传来,让人分不清方向,俞洲顺着南边的河道一路眺望远处的蒙德城,刺骨的暴风雪从龙脊雪山吹向整片蒙德。那次的雪刮得足够久,风雪沾满俞洲的眼睫,让他的眼前一片花白。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女士说,不止重逢的震撼,还有不可思议。难道这就是还魂的代价?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前几天才在蒙德的海边醒来。”俞洲说。 “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女士说:“世界上大部分人都这样以为的吧,包括鲁斯坦。” 看来还魂的代价还有失去记忆这一条。 不过她对此保持怀疑态度,毕竟之前他们也不算挚友。过去这么多年,那点人间的情分也早被她抛弃了。当然,她抛弃了所有牵绊,里面也不止这一份恩情。 她提到的男人的名字如一道惊雷划过俞洲的大脑,他的神色骤变,女士准确无误的抓住了这一变化,她的牙关暗暗咬紧。 俞洲满脸困惑,一会儿之后,又确定的说:“【幼狼鲁斯坦】,是吗?” “是他。”女士上前一步:“我是罗莎琳。” 这样的名字,从她口中这样说出来,就好像俞洲就应该通过这个名字确定他们的关系。他们曾经认识。 她判断出俞洲失忆的症状不假,治疗起来也不算特别困难。因为这样的症状在愚人众也有,那是接受不了女皇的力量导致的疯癫后遗症,运气好的可能会很快痊愈,运气不好的可能要几十年,直到寿命终结,然后带进棺材。 俞洲根本没想到她在说什么,只是浑浑噩噩。罗莎琳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和鲁斯坦的联系,他仿佛看见一对眷侣在蒙德城的门口和他告别的场景,那个女孩的歌喉宛如夜莺那般好听,那种精灵般的歌声他这辈子再没听过,所以他记得她那头和精灵相差无几的长发,和藕荷色的眼睛,她善良的面孔和眼前这强势霸道的女人的半边面孔完全重叠。 “洛厄法特家的……?!” 其实俞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震惊,他走在提瓦特这些日子,见到的“旧人”也不止她一个了,但是她内心对这个姓氏仍然感到惊讶。 他脑海里整日在那个喷泉广场上唱歌的少女,变成了用面具遮住面孔,环绕着黑白两色旗衫的大女人,她的气质完全变了,善良和热爱变成猖狂的悖逆,究竟什么样的变故会让她变成这样? 罗莎琳展开狞笑,压住他的肩膀,力道大的足够普通人吃痛,不过非特殊情况下,俞洲都没有痛觉,所以表情未变。 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没错,我是罗莎琳?克鲁兹希卡?洛厄法特。” 宛若被苦酒浸泡百年的声线,那声音穿越岁月,让俞洲深深的战栗起来。 “你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俞洲说。 “有什么不好……故事已经过去了很多个百年。”罗莎琳深深的说,“鲁斯坦也在战斗中牺牲了,所以我才要问你——看起来你的记忆已经磨损太多,那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我是…维洛利亚。”俞洲挫败的说,可莉对他说的那些话没有一句掺假,他不应该对那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发火的,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机,他知道蒙德城的上层权利机关大多都知道他的情况。 女士的眼睛微微一亮,里面有火焰跳动:“那你还记得鲁斯坦是怎么死的吗?” 俞洲迟疑了一下:“我只有他死后的印象,在那之前我没有印象。” 她眼中的希望瞬间落下了,跳动的火焰瞬间熄灭。她原本想听到一些被扩展的答案,但她现在得到了比当年还要草率的答复。 “他是西风剑术的创始人,那几个古恩希尔德家的人可比不上他半点。”女士黑蝶般的睫毛垂下,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里只剩下冷漠。 “你不是蒙德人吗,怎么加入愚人众了。”俞洲关心这个问题。 “蒙德的神明对蒙德置之不理,灾害夺走了鲁斯坦的生命。”她理所当然的说,声音刻薄:“从那时起我就发誓要除掉所有魔物,愚人众的首席执行官找到我,邀请我加入至冬国的大本营,所以我——” “你就加入了愚人众?”俞洲抱起手,语气怀疑,他不信的不是这个女人,而是愚人众。 从蒙德城内的愚人众群众来看,这个组织明面上是某人代行的组织,其实还是至冬国的外交使团,更是一支军队,他的横跨之大,有七个国家,每一个执行官都在各个国家肆无忌惮,同时给这里的治安带来无法规避的损失。 他们之于蒙德,就像野狼冲进羊群,由此可见根本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而这一个组织,一个三观正常的女孩子却特地加入进去,是被战争冲昏头脑,还是为了不再成为政客的棋子?否则一个蒙德本土的居民,为什么会变成蒙德的仇敌? 他所了解的琴和迪卢克这两人一定没判断错误,他们是最标准的最优秀的骑士,家族也是从蒙德诞生就开始记载的古老家族之一,但同为蒙德的女士却蔑视他们,如果不是个人原因,那是这个社会形态出了问题。 可能是骑士团太垃圾了吧。俞洲的思维发散,他对这个团的办事效率着实算不上好评。 “你误会了,我的本意只是需要获取风神的力量,我们愚人众无意要剿灭某个家族,毕竟那实在是太无聊了。”女士说。 她身上有和迪卢克一样火焰灼烧后的气质,只不过迪卢克就像一把被火锻炼后的铁剑,显得更有色泽,而女士就像扑火的飞蛾,她的残躯甚至少有人类的气息,奇异的力量从他身体里逐渐迸发,那是和俞洲类似的,支撑身体的力量,纵然只剩死尸,也足够让身体爆发出超越人之最的权能。 第144章 拒绝了历史的推翻者 不同的是,俞洲的身体不需要代价,只是残灯几缕,而女士这样的身体状况,似乎得有透支生命的代价。 “骑士团并不愿意让你去拿到风神的力量。”俞洲说,这个姑娘的计划很显然失败了,现在天空之琴就在温迪的手上,他甚至就坐在歌德大酒店的外面,拨动那个愚人众费尽心思也没拿到的琴。今天乃至几天前都在用这个圣物在酒馆驻唱。 “原本天空之琴是我们需要的。”女士说:“可惜却被你们搅黄了。” 俞洲深感歉意的说:“抱歉,如果知道是你,我不会去打扰。虽然我本来就不想去,但是也是因为缺钱,所以才不得不接了这个委托。” 女士愣了愣:“现在你居然和凡夫俗子一样,开始被这些身外之物困扰了。” “难道不应该吗?”人家都说达则兼济天下,他现在很穷,为了保住自身,人什么活都愿意做。风灾下普通人的工作本来就很难找,为了钱有的孩子甚至愿意背叛骑士团,何况他一个外邦的流浪者。 “我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你居然会缺钱。”女士说:“既然你不打算和我为敌,那不如就加入我们愚人众如何?我们愚人众待遇很好,也不会抛头露面,工资什么的都不用说,只是偶尔需要豁出去点。” “如果是加入公司的话还得五险一金呢,你们总不能让我去豁出生命吧。”俞洲开玩笑的方式拒绝了女士,这对他来说是绝不可能的,他清楚的知道愚人众的所作所为,和他奉行的道义相悖。他只是想知道女士为什么加入愚人众,这个组织看起来无恶不作,跟他印象里的这个真善美的女孩完全相反。 “人就该在更能发挥自己价值的地方,就比如你,你加入我们愚人众,也许可以把首席的位置让给你坐坐。”罗莎琳似乎真的在考虑可行性,对她来说加入愚人众似乎才是她的人生价值,且无比的希望俞洲也进入这个组织,完成他们光辉伟大的梦想。 她围着俞洲绕了一圈,在他背后说:“反正队长不会贪恋那种位置,让给你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罗莎琳深刻的知道这个看起来没什么特色的牡蛎,含着一颗举世震惊的明珠,若是被女皇知道她邀请俞洲加入愚人众,一定是大功一件,届时她的地位也可以晋升了。 “队长是谁?”俞洲愣了愣,“你们愚人众小组的队长?” “是首席的代称,他的代号是卡皮塔诺,就像我的代号是席诺拉一样。” 这都是什么意大利的代号,听起来像是戏剧用句,显得取名字的人是个高雅人。 “我不去。”俞洲拒绝的斩钉截铁,见女士愣了愣,他说:“也许你有自己参加的理由,但是就现在江湖上有关愚人众的事情,大多都不够友好,我不想加入一个不够侠义的组织,尤其是当这个组织站在我朋友的对立面。” “古恩希尔德家的人已经成为你的朋友了吗?”女士狐疑地说,她知道俞洲跟古恩希尔德从来都不熟悉,百年多来的光景里,甚至还不如和她熟稔。怎么重活一世,怎么就换了个态度了? “我说的是那个金色头发的。”俞洲补充说。 “一个外乡的旅行者?”罗莎琳更觉得讽刺了,这个空来到提瓦特才不过几日,他居然把对方称作朋友,他不是跟别人做了百年交集都不把别人当人看的人吗?“看来你的交友准则也变了,一个外乡人,这么快就被你化作己方阵营了?” “我对新人确实需要时间才能判断对方够不够真诚,但是老人就不一样了,他就和你一样,是我曾经认识的人。”俞洲如此肯定。 “什么?”罗莎琳不信,他是个外乡人,从未来过提瓦特,怎么可能认识他。 俞洲看她那副表情就知道她不信,但他已经懒得再解释。 “我对你麾下的愚人众不会再插手,但是希望你和古恩希尔德家的那个姑娘闹得不要太难看,我本来就作为怀疑者被这些贵族盯着,如果他们还发现我们认识,到时候我就遭殃了。” “又不是打不过他们,怕什么?”罗莎琳说。 有她说的那么容易就好了,一个实力成谜的丽莎,一个和迪卢克一样强的琴,还有一个看着就发怵的凯亚,和一个在暗处虎视眈眈的风神。就算他现在比较能打,但是这几个都不是吃素的,而且他们对自己不薄,他不能以怨报德。不然那和愚人众有什么区别。 当然,这些他还不能跟罗莎琳说,他们现在是因为久别重逢,所以彼此都没有暴露杀机,但是如果走出这个花园,站在对立面,一切就都不一样了,立场会逼每一个和平扞卫者举起枪口。 告诉罗莎琳这些情报,就等于在告诉敌人自己的底牌。 “如果鲁斯特看到你变成这样,一定会很心痛。”俞洲尝试打感情牌,希望她体会他的良苦用心,能够血海无涯,回头是岸:“我不会加入愚人众,但你可以离开愚人众跟我一起,我们的队伍里不介意多你一个。” 谁知听了这话,女士目光却突然骤降,变得像块冰:“快省省吧,这不能改变我的决心。”鲁斯特这个名字似乎并不能对她有效劝解,俞洲从她不顾一切的眼神里看出了她的坚定。她的眼神仿佛在说,一切历史都会重演,他所做的一切都不够打破这个局面,他亲手拒绝了破局人向他递来的橄榄枝。 一定是冰之女皇承诺了她什么,所以她才可以这样一往无前,以至于丢弃了往日的一切。 之后她就不打算和俞洲多说了,转身离开了后花园。 俞洲从她离开前的眼神里还看出一些其他的欲言又止的表情,但他想不到她要说什么。 空刚好拿了包从楼梯上下来,他把钥匙还给前台,发现后花园沉重的木门被拉开,女士拖着长裙大踏步出来,高跟鞋敲得地面清脆,而她的身后却没有俞洲。 空看了一眼那些心怀不轨的愚人众,赶紧钻进后花园找俞洲。 迈进门才发现,俞洲正站在喷泉旁沉思,看起来并无大碍。 空松了口气说:“你怎么不出来?还以为你出事了呢。你们说些什么了?” 俞洲就是在想怎么应付他的问话,于是张口就来:“她邀请我去愚人众,说我的能力对他们有用。” 空穿过花瓣满地的喷泉:“我还以为是因为她看起来和你认识,所以她有意拉拢你。” 毕竟女士当时说的是“原来是你”,还用了一副久别重逢的嘴脸,虽然那样的表情在他看起来也并不友好,反而有一种暴风雨来的前兆的感觉。 第145章 这是你的过去,不是我的阶梯 “我跟很多人都熟悉的感觉,这不能影响我的决定,我不会和每一个熟悉的人成为队友——再说愚人众做事一点儿都不光明磊落,所以我拒绝了。”俞洲说。 就在刚才他和这个“作恶多端”的姑娘相认了,虽然实际上她似乎还没有危害民众,但就从俞洲的观察来看,她就像美杜莎一样在平民里释放妖魔鬼怪,而他作为她的娘家人(或许?)还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甚至开始坑蒙自己的同行者。 但俞洲很快就想开了,毕竟戴因斯雷布都让他在他的朋友身边做间谍了,那么对他亲爱的朋友再来一次坑蒙拐骗也无伤大雅。 “我们现在快去找温迪去,温迪还在外面等我们,我们得赶快去找特瓦林了,不能再耽搁了。”空说。 他跟着空推开门,发现温迪和迪卢克已经在大厅等着了。他们在比较空旷的双人沙发那儿,那是唯一一个被阳光完全笼罩的沙发,饱和度略高的宝蓝沙发被照的颜色发白,温迪坐在柔软的塌里神色乖巧,像一个刚刚从私塾放学的十五岁学生,迪卢克则抱着手靠在沙发扶手上,眼神盯着门口,在思考女士的去留原因。 愚人众的群属们看见这个头发灰白的少年走出来,他气度不凡,容貌端秀,他们的执行长官见到他,仿佛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故人,出来之后脸上蒙了层雾,然后什么也没有说,撇下众人就离开歌德大酒店了。 熟悉的心腹知道他们的长官现在心情不好,最是需要手边有人的时候。他们不敢耽搁,立刻跟了上去。 马车的喧闹声在外面热闹非凡,天上地下都是喧嚣,俞洲整理心情回到一楼大厅,外面的人就像狼群见到羊,统统回头盯着自己看。 那些个和女士搭讪未果的男人们也神色奇怪的扭头盯着自己,好像自己搅黄了他们的桃花运一样。更有甚者觉得这位御姐执行官对俞洲有意思,目光十分仇恨,大有秋风扫落叶,把俞洲灰飞烟灭之势。 “久等了。”俞洲当做没看见这局面,走到迪卢克身边抱歉的说。 空也把背包套在肩膀上,随时准备出发,别说,他还挺想念这个大酒店的沙发的,看着比床好睡。可惜凯亚给他们就只有一晚上的机会。办完正事回来之后,还得帮凯亚找一下那个阿卡迪亚遗迹。 “现在骑士团集中在教团那边,对你的抓捕行为也放松了,是我们出动的好时机。”迪卢克对温迪说。 “那我们即刻出发,先去奔狼领那边,还是先去摘星崖?”俞洲说。 “去哪里都一样,对我来说,只需要动动手指。”温迪说,他的语气悠然,他们的小队终于又开始行动了,为此他高兴的不得了,骨子里的冒险因子开始悄悄作祟。 “你好,我需要定一下今天中午的席位。”凯亚举起一只手打招呼。 他还没有换掉那身黑色西装,身形隐没在屋檐的阴影里,莎拉没有注意到,他其实已经等了一会了。 莎拉正在猎鹿人的柜台后面弯腰装新到的货,他们的盐缺少了很多,听见熟悉的声音,她抬起头说:“凯亚先生需要多少个座位?” “四个座位的桌子。”凯亚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沓准备许久的摩拉,那一袋本来他是要给西弗勒斯的,但是西弗勒斯被酒精麻醉,神魂颠倒,只要了酒,没要钱,于是凯亚就靠积分在猫尾酒馆换了酒,然后带着钱来订座了。 “好的,如果有事不来的话,我会为您预留晚上的座位。”莎拉弯腰把袋子放进柜子。 “他要是不来的话,他的位子就是我的了!” 不知何处传来姑娘活泼的声音,莎拉弯着腰看不清人,等站起来她才发现,是个戴着兔子耳箍的姑娘。 “原来是安柏骑士呀。”莎拉说:“您也是需要订座吗,但我们的座位已经满啦,最后一大桌被凯亚先生订完了。” “看来我是今天的幸运星咯。”凯亚火上浇油的说,一脸喜滋滋的样子让安柏更为怒火。 “把他的撤了,我要订这桌。”安柏生气的说。 “喂,你不是吧?”凯亚知道自己被安柏看不惯许久,但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嚣张。 “一个侦察骑士要跟我这个可怜人抢座位吗?”凯亚好言相劝。 他好歹也是琴亲自指定的庶务长,还有个大团长封的骑兵队长在,属于勋爵的职位。正常人见到他都会露出谄媚的笑容,蒙德这么多骑士里面,只有安柏见到他就扭着头,好像落枕了似的,斜着眼看他,甚至一边走一边根据凯亚靠近的角度持续倾斜。 对于这一点,纯粹是之前凯亚算计柯莱和她两个的原因,用迪卢克的话说就是被讨厌属于活该。凯亚也没打算和姑娘较真,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他觉得自己也到了让人宽宏的时候了。俗话不是说时间是疗愈一切伤口的良药吗?怎么在安柏这就失灵了? “谁让你在风灾的时候到处跑,结果什么也没办成,城外全是丘丘人营地,还有盗宝团!我追的焦头烂额,最后还是旅行者帮忙才抓到的。”安柏扭头,虽然很生气,但当一个人很弱小的时候,生气也很可爱,在凯亚眼里她就像是个跳脚的兔子。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你可以跟我说说,你定餐桌是为了跟谁吃饭啊?”凯亚笑眯眯的说。 “原本是为了请旅行者,派蒙他们吃饭的。”安柏说:“但是特蕾莎突然出事,一切都太忙了,所以一直拖到现在,刚才我在葬礼上听见丽莎说俞洲也来了,我就想把俞洲也请来了,正好优菈旅途劳顿,干脆就把优菈也拉来吃饭了。” 第146章 绝后的奏响 “那你要请的人可真够多的。”凯亚笑着说:“猎鹿人家似乎没有那么大的餐桌啊,不如你就一并挪到风灾之后,在骑士团团建吃吧,何必专门出来花钱请客呢。” “那都多久以后了,那时候俞洲还能在城里吗?优菈也走了吧?”安柏不同意,优菈是因为特蕾莎的事情加急赶回来的,俞洲提前回来可能也呆不久,那她得抓紧时机才能请他们吃饭。 凯亚说:“安心啦。”说着他抓住安柏的肩膀把她一百八十度扭过去:“你就这样跟优菈两个人吃个饭就行,至于俞洲和空,我来负责请。” “原来你定餐桌是为了请他们吃饭啊。”安柏扭过头,边挣扎边说:“那你知道俞洲和空什么时候走吗!” 凯亚准备说什么,只听天空隐隐有哨声穿过,好像飞机划过人群。 凯亚抬起头,发现有一团青色的飓风雪白的痕迹留在天空中,一道标准的横线横穿蒙德城的上空,从骑士团下方歌德大酒店的方向一路划向晨曦酒庄的位置。 同样的位青色光芒,他也曾看到过从蒙德城外一路飞过广场中心的巴巴托斯神像,再一路冲进了大教堂,那时候他还以为是某种元素能量场,如今看来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那是什么?”安柏忘了挣扎,也好奇的盯着天空,青色的光团转眼即逝,天空中只剩白云缓慢的移动。 凯亚的眼中露出了然的神情,他笑着说:“看起来我中午这顿饭请的不是时候。” 安柏立刻有所顿悟的说:“你要去城外调查这个吗?那你的位置我真的占了啊!” 凯亚没再看她,甩下一句:“那定金就送你了,不过你最好也别抱有能请到他们的念头,他们中午之前可能回不来的。” “……你什么意思啊。”安柏一头雾水,还想多问几句,但凯亚已经下了台阶走了。莎拉捧着凯亚给她的那包定金,和安柏小姐尴尬的对视,莎拉本打算把这包定金还给凯亚的,但是凯亚走的太快了。 “算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说,不过我猜中午俞洲和旅行者他们也不在城里,我找机会再请吧。”安柏看了眼那份摩拉袋说:“莎拉小姐,这份定金就放在你这吧,以后订座再算。” “好的。” “这儿根本连特瓦林的影子都没有嘛。” 温迪踢出一块石子,形状不均匀的石块一路滚向路边的湖泊,坠入湖底。 几个没有攻击意识的史莱姆在湖边吸取水元素,团状的摇头晃脑。除了这些史莱姆以外,连个魔物都没有。 俞洲觉得奇怪,当时他从晨曦酒庄出发,去石门的时候,路上全是魔物,这一会怎么一个都没有了。 “骑士团会打扫这边的魔物吗?” “理论上来说……”迪卢克顿了顿:“他们是不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清理魔物营的。” “难道是特瓦林的原因,所以这儿才没有魔物吗?这儿也太荒凉了吧,连个丘丘人都没有。”派蒙在四周飞了一圈,只有最高处的废墟有一些鸟蛋,其余什么生命都没有,仅剩空虚的地方,连寥寥草地都是枯黄的,不知是营养不良,还是被魔物洗劫过导致的生命衰败。一些散发着微弱光线的小灯草垂在地上,叶片仿佛被霜打了一样皱巴巴的,叶边还卷曲内收。 “这儿不仅没有魔物,也没有特瓦林啊。”温迪举目遥望着说。 青色的光芒从温迪身上飞散,如一张蜘蛛网快速向四周散开。 然而风神已经释放了所有探查的权能,这里仍然没有有关风魔龙的任何踪迹。 至于没有魔物,那应该不是特瓦林的原因,而是俞洲的被动技能,除了下大雨的时候,其余时间,他在的地方本来就万灵避让,别说魔物了,猫见了都要奓毛,除了五毒,没几个生物能在他身边呆得住。 “这里很显然没有龙的存在,我们即刻动身去摘星崖。”迪卢克当机立断,作为组织领导人他的决断速度非常重要,犹犹豫豫只会让他们不断错失良机。 俞洲隐隐感到前方的石道里面,似乎有源源不断的风在形成屏障,深处似乎还传来狼的吼叫声,俞洲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来提瓦特这几天,还从没j见过狼,更没听过狼嚎的声音,他还以为这里叫奔狼领是因为某种已经灭绝的狼属性图腾。 但是还没等俞洲再往里面走深一些,向着奔狼领深处探查时,温迪释放的青色的风元素瞬间包裹了他。 “等会,我还——” 他的话被拔地而起的屏风吞没,狂风带着几人快速远离这片土地,犹如流星划过天际。四周恢复一片寂静,荒草丛生,仿佛没人来过。 俞洲眼前的青风退去,脚掌落地,自己已经站在海拔较高的位置了。 迪卢克和空,派蒙也一样被传送了过来,五个人分开站在略微倾斜的陡峭山崖上,如扇形包围崖边,刚才奔狼领附近洞里的啸风和狼嚎,现在变成了海风呼呼。 熟悉的海浪声音在山崖下翻腾,群雪般的海鸥从山崖附近被惊起,像把盐撒在空中,山崖下就是海滩,海浪湿润的气息站在山崖上都能闻到。 “这山崖下是我们捡到俞洲的地方呢。”最佳引路向导派蒙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哪里了,这个景色宜人,被将近正午的阳光直线照射,晚上适合情侣约会,适合占星术师观星的地方叫“摘星崖”。 温迪这次没心情欣赏好景色,而是换了口气说:“又来到了这个地方,但愿这次可以如愿召唤到特瓦林,和命运的再会这个主题很符合。” “不论结果如何,都算是转机”迪卢克安慰他说,原本这应该是琴的台词,但是因为特蕾莎,琴被迫留在了蒙德城,这终场的落幕曲,就只有他们几个观看了。 温迪脸上的笑意已经被一丝严峻代替,他对这即将展开的仪式并无十足把握。 但当他真的拨动那把一直抱在怀里的,来自上古的琴弦时,空灵的声音就如汹涌澎湃的洪流,从山崖开始围绕,层层冲破了寂静。 这阵音乐传出后,峰峦间的溪流奔腾呼啸,如脱缰的野马汹涌而下,汇聚成滔滔江河。山崖之下,大海也被动天的旋律撼动,平静的海面陡然掀起惊涛骇浪,层层叠叠的波涛以排山倒海之势,迅速吞没了清晰的海岸线,大片的沙滩与礁石无情地被卷入其狂暴的怀抱中。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震耳欲聋的琴音与被其搅得翻天覆地的自然之力相互呼应,奏响一曲震撼灵魂的交响。 第147章 余音的诡计 一切回归平静,巴巴托斯才只是拨动了一小段的旋曲。 龙的声音从山崖下传来,就像孙悟空突破五百年大山一样,它的行动压抑,爆发怒吼。随后特瓦林伸展大翼,巨型战斗机一般的身形冲出悬崖,蓝色的脊背遮天蔽日,四只翅膀覆盖了一切。太阳在他身后发出暗红的光芒,草地的阴影变成一片深蓝,。 而他们四个人正处于这片硕大的阴影中。 “特瓦林!”温迪说,他的语气里盖不住的喜悦。 尘世间最好的吟游诗人拨动琴弦,还算是有点收获。被修好的天空之琴大放光彩,如愿召唤来了龙。 特瓦林凝视着众人的正面,巴巴托斯欣喜的神情倒映在他小山大的瞳孔中。 “是你——”它说。 刚才被温迪那首曲子弄得耳畔嗡鸣的俞洲还没缓过神,就听见了特瓦林的声音,他曾经在石门门口被拦截过,所以即便他被巨龙扇出的风吹得睁不开眼,他还是听出了特瓦林的声音。它被风声包裹的声线透着古老的岁月的痕迹:“世道如今,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是在跟我说话吗? 特瓦林扇出的风变小了,他们几人睁开了眼睛。 温迪直直的盯着那头龙的眼睛,声调里带着哀伤说:“是吗?可是我觉得你的眼神,仍然还怀念这首曲子。” 特瓦林扬起头颅,龙息漫长叹惋,像是人在叹息。 迪卢克震惊,他们居然真的能够交流,在他听来,那头龙根本没有说话,看空的表情也是如此,可能是龙发出的低声波不在人耳的检测范围内,但是俞洲…… 他注意到俞洲的表情,似乎听懂了那头龙在说什么。 俞洲先是一副袖手旁观的姿态,漫不经心的视线在温迪和特瓦林中间变换,随后不知是那条龙说了什么,他的脸色突然变了。 冲天的杀气从众人的身前暴开,特瓦林不知为何突然展出极强的怒火,他发出怒吼,俯下身姿,头部和身形变成一条水平线,犹如狩猎前突击的雄鹰。风在这一刻有了形状,山坡上下的草木吹得倒斜,众人的头发和披风仿佛被巨大的鼓风机横着吹动,快速的抖动起来。 迪卢克和温迪同时往相反的方向撤退,只剩俞洲暴露在龙的利爪之下。 特瓦林的爪子足足有一整个房屋那么大,稍微用力,便能让体积稍大的小山丘化作霪粉,此刻它仰天长啸一声,犹如巨大的长号吹响,随后巨大的如战斗机的身体带着山丘大小的利爪,奔着俞洲的面门而来。 它的身姿在急速下降中保持着绝佳的平衡,头向下倾,尖锐的弯钩状喙如同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指向猎物。双爪从腹下探出,爪子粗壮且弯曲如钩,指甲锋利得似能轻易撕裂一切阻挡之物。 迪卢克养鹰,所以他知道这是天空之王抓捕猎物时的动作,苍鹰俯冲时巨大的冲击力让周围的草丛都为之倒伏,包括猎物。它的爪子会同铁钳一般,狠狠地嵌入兔子的脊背与后颈,尖锐的指甲瞬间刺破兔子柔软的皮毛,深深陷入肉里。优秀的猎手绝不会让到嘴的肥肉脱手,所以在被它抓住的那一瞬间,生死就已经被判定。当老鹰扑扇双翅,震动强劲的气流飞向天空时,这一次的追讨游戏就彻底结束了。 迪卢克知道特瓦林的目标一定是俞洲,所以他大声呼唤:“快撤开!” 但俞洲就像被定在原地了一动不动,他从自己抬起的胳膊下窥探特瓦林的攻击方式,耳边是空和温迪的呼唤。 “特瓦林,你不能这样做!”温迪高声叫道,就在刚才,他还在让俞洲撤退,但现在他换了呼唤对象了,他开始让特瓦林撤退。 就在刚才,温迪对特瓦林寒暄的说些温情话,然而特瓦林旷久的沉默后,目光转向俞洲,对温迪说:“只有他离开这片土地,才能证明你的决心。” 这个“他”很明显指的是俞洲,温迪愣了愣。 俞洲屏息静气,他的斜方肌在白衣下快速隆起,紧接着是肱二头肌,前臂肌。从胸口源源不断的有能量向他的四肢输送,他的脚底死死抓住狂草纷飞的地面,手掌背在身后凝聚元素团。 他手里的这一点风属性的元素,还是在风起地摸过的七天神像那会残余在体内的元素,他在其余场合都没有想起来运用过,唯独面对这条龙时,当它磅礴的力量对准自己,不知为何,他体内的元素堂而皇之被激发出来了,他也就顺便跟着这条龙,把这些元素团团在手里,随时准备以牙还牙。 “噢,不。”温迪能感觉到俞洲即将做的事情有多危险,那对特瓦林来说可能是无法治愈的。 “俞洲!不要伤害它,不然我们就前功尽弃了!”温迪说着,他的速度更快,冲上去要把俞洲往后拉。 特瓦林没想到巴巴托斯会去挡住俞洲的身体,他双翼猛扇,强大的气流铺天盖地,让它的身形拔高了几寸,它收缩起爪子,从温迪上方三寸的地方擦了过去。 纷飞的草屑迷住温迪的眼睛,他万幸的抬头想说什么,从特瓦林身后闪出一道雪白的光芒,冲着他的面门来了。 俞洲的视线四面八方都在全神贯注的盯着那条龙,提防他的下一次袭击,根本没注意到有人突然袭击温迪,也就没来得及挡掉那道光。 那道光带着暴雪的力量,如箭一样快,瞬间如冰锥般扎进了温迪的左胳膊,元素力量引起的冲击力,把他怀里的天空之琴也击飞了。 天空之琴无法承受这种攻击,它年代久远且脆弱,被这么一攻击,直接缺了一角,闪着光翻滚在地上,随后光芒消散,看样子显然是彻底报废不能用了。 “喂!”俞洲连忙接住温迪颓软的身子,温迪脚步局促,被寒冰刺入骨髓后,也来不及观察自己的身体情况,忍着痛抬头追寻特瓦林的方向。俞洲从他吃痛的眼神看去,特瓦林的背后,袭击者绕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冰蓝的法杖。 第148章 旧梦彻底凋零 是寒冰属性的深渊法师。 派蒙生气的喊:“怎么又是深渊法师!” 在遗迹的时候他们碰见的就是冰深渊法师,在山崖上还是这个冰深渊法师,深渊教团的冰属性是跟他们杠上了吗? “你居然会保护一个叛逆份子。”特瓦林的声音如洪钟一般响彻天地,不知是疑惑还是气愤。 “不是这样的!”温迪想解释,但是被深渊法师打断了,它浅蓝色玲珑的身形接近特瓦林的面孔,发出桀桀桀的笑声,猖狂至极,舞动着手里的“魔法棒”,载歌载舞的欢庆自己击倒了风神。 一个能带着他们从城邦穿越千里来摘星崖的神明,居然会被一个深渊法师击中,俞洲十分不可思议,是因为速度点满了,还是防御歪的一点都没有了? 他看着温迪着急和慌乱的面孔,以往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看来他是因为过于心切特瓦林,所以才忘记了提防。 “卖唱的!”派蒙情急之下喊了温迪的外号,换做平时温迪大概会跟她插科打诨,但是他现在什么心思都没有,眼里只有这条逐渐离他远去的巨龙。 “特瓦林!”他大声呼喊。 那头龙头也不回。 迪卢克一个箭步冲上来,挡在温迪身前,防止他们的风神再次遭受袭击——为了保护神明,原本至少该有千批人马列队,但是现在只有他们三个人可以保护他了。 浓淳涌动的火焰从迪卢克的肩臂迅速蔓延到手心,黑红的大剑听从召唤,从他手中浴火重生,涅盘而出。面对这条体型比他们大很多的巨龙,迪卢克把大剑插在了地上,以此稳固队形。 “不要被他骗了,可怜的龙。”深渊法师搓着脚,发出奸邪的笑声。虽然它的动作习性像搓鼻子的兔子,但是讨人厌的程度也和苍蝇没两样了。 “他早就已经抛弃了你!”深渊法师咄咄逼人的说:“现在,他居然故技重施,让你再次为他效力,为了那个早已把你遗忘,不把你当做英雄的蒙德!” 他的话字字珠玑,就像蛊人的魔咒,特瓦林的眼神流转,碧蓝的苍天将它的背影照出一片水色,它低下头颅,不知是不是在思考二人谁更可信。 作为古老的城邦巨龙,它对温迪仍然抱有一丝幻想,然而这幻想在他见到俞洲的那一刻,便有所动摇,直到现在,来自地狱的蛊惑在他耳边再次响起,它觉得自己的视线快速的模糊起来了。 也许巴巴托斯真的如深渊法师所说,是来威逼利诱它,让它继续成为傀儡,替他消灭眼前的祸害,那个叫俞洲的小子—— 千年前他的降临,给蒙德带来几乎毁灭性的灾难,如今他又来了,但温迪居然为了他挡住了它的攻击。 特瓦林拿捏不准温迪的目的,在他摇摆不定的时候,深渊法师继续在他耳边吹风说:“你已经对蒙德造成了更多的伤害,他们在城中城外对你布下了天罗地网,从你踏上这条路开始,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迪卢克心里一动,这个深渊法师说的天罗地网不像是假的,难道琴真的有在催使骑士团在城内外各地,设计抓捕风魔龙吗? 难怪刚才在奔狼领那片没看见任何魔物。 幸好她不在这里,否则若是被这条龙看见,被这只深渊法师挑拨离间的多说几句骑士团的坏话,诸如,就是这个女人要把你弄死之类的。估计特瓦林能狂怒的把整个山崖都掀了。 无法回头了,特瓦林坚定自己的想法,这一刻温迪的身影在它眼中彻底模糊,它发出高亢的哀嚎,像对着夕阳鸣叫的白鹭,从此一别两宽:“这些人,是和你一起来猎杀我的吗?” “你明明知道不是!”温迪着急的喊,他的声音在山崖上久久的回荡。 “那我也不会再成为你的傀儡——”特瓦林张开巨口,咆哮的声音里带着被背叛的愤怒,随着他深蓝的巨喙大开,从它口中居然传来风雪滂沱的气息,俞洲在这暴风雪里咽了口口水,被这道熟悉的风吹得打了个趔趄,迪卢克一手抓住大剑的剑柄,一手抓住了他摇晃的身形,在暴风里,迪卢克的身体稳得像海里的灯塔。 深渊法师从特瓦林身边跳上他的脊背,它前面还有一个凝聚的深紫色圆柱状体,散发着奇怪的光辉,俞洲顿时感到那个东西有些不对,隐隐约约,他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好像不是特瓦林身上的东西,但俞洲跟深渊打过不少交道,他也觉得,那不像是深渊教团的手笔。 不知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那道“毒”柱,它扎根在特瓦林的脊背上,犹如一个硬块的肿瘤,控制了这条风神眷属的脊椎和大脑。 这一刻俞洲多少有点可怜它了,它违背风神的意愿,也许真的不是刻意,和矫情等那种人情世俗里的因素,似乎只是单纯的生病,或者被控制了。 俞洲一手环住温迪,一手单手快速的掐诀,速度之快,动作之标准,让空和迪卢克都触目惊心。 “这是璃月的……”迪卢克震惊,俞洲去了一趟璃月只待了一天,居然可以学会那边教派内部的手法。这种需要时间经验和门内师父赏识的独门术法,在他这里居然只用了一时半会就会了,而且看起来极其熟练。 然而迪卢克想错了,俞洲会这些,根本原因是带了些肌肉记忆,所以才会这么迅速,他在无妄坡濒死之际,感觉到胡桃掐的那些诀念,只给了他加深记忆的作用。 毕竟掐这些诀,需要道士具有深厚的内功基础和对道教的理论理解,还要长时间冥想、诵经、炼气,身心合一以及神灵相通的境界,修炼过程中还需注重道德修养,遵循道教的戒律和规范,以确保法术的运用符合正道,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走火入魔。若是靠仅仅一天的山内奇遇,就是段誉也做不到这么快的学会。 第一层,丙丁火诀:俞洲右拇指掐无名指根,余下四指伸直,手置胸前。这个诀掐极难,主要负责召唤火部神灵,借助神力来增强法术的威力,但提瓦特没有火之神灵,只有火之魔神,纳塔之主,因此俞洲这一诀掐的是纯火,威压之势。 第二层,离火诀:俞洲食指和中指伸直并拢,其余手指弯曲,这一诀负责第二层驱邪控火。 温迪的视线也被吸引了,他的目光从特瓦林身上偏移些过来:“俞洲,你在做什么呢?” “最后一层。”俞洲说着,左手对着特瓦林抬起,他以自己的拳作为准星,瞄准了特瓦林身上的毒瘤,随后在自己的视野里猛然握拳。 第149章 稚断的追踪 这一诀乃是赫赫有名的祝融火诀,其功效在于保灾祛祸。之所以施展此诀,正是为了避免强大的能量对特瓦林的身体造成过度的冲击与影响。 通常而言,要完整地施展出这一诀法,需要双手相互配合方可达成。具体姿势应为:左手紧紧握成拳头,而右手则需将食指和中指笔直伸出,并精准地插入左手所形成的拳眼中。然而此时此刻,情况却有些特殊,因为他仅有一只手臂能够自由活动,而另外一只手正搀扶着温迪,根本无法按照常规方式来完成动作。 于是俞洲迅速调整策略,仅以单拳比划来应对眼前的局面。 寻常人这样比,就会诀不完整,但是这是俞洲,在他比出手势之后,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符文宛如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拳头上飘散而出。那些符文呈现金棕色泽,仿佛蝴蝶一般轻盈地朝着特瓦林庞大的身躯飞去。 特瓦林飞翔着转身,没有注意到这些。但一直在暗中窥视的深渊法师可没放过这个细节。它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法杖,企图运用自身所掌控的元素能量去击溃这些看似柔弱实则蕴含巨大威力的符文。 只可惜失败了。那些符文就像是认准了目标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牢牢地粘附在了特瓦林身上的毒瘤之上。随后便如同冰雪遇到烈火般迅速消融开,眨眼之间便无影无踪,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可恶的老怪物,你用的什么招?”它骂骂咧咧,骑在特瓦林的身上破口大骂。 被骂的那个愣了愣,都没反应过来它骂的是自己。 但它观察了一会,发现没什么作用,就觉得这人不过是在做虚张声势的障眼法,于是又开始猖狂了: “无论如何,这条龙要去侍奉它真正的主人了!”深渊法师怒喝,像踏入兰博基尼主驾驶室的富二代那样猖狂,它张开双臂拥抱胜利,瘦小的肩膀因为得意而耸动,滑稽的动作就像一只兔子在啃胡萝卜。 它说完,一旁的特瓦林猛地拍打着巨大的翅膀腾空。刹那间,狂风呼啸而起,形成强劲无比的飓风。 周围的沙石草木皆被卷至半空之中,沙尘狂卷,几人抬手遮住被迷住的眼睛。 特瓦林则振翅高飞,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调转头颅,迅速离开了这片山崖,向着远方疾驰而去,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 温迪看着它离开的地方,企图伸手挽留,但特瓦林再没回头看过这个老朋友一眼。它就像当初效忠巴巴托斯一样,效忠了这个新的君主。 没有特瓦林,风神的助力几乎被削掉了大半。 迪卢克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特瓦林逐渐远去的身影。直到那巨大的黑影彻底消失在天际尽头,他才缓缓收回视线,确定特瓦林确实不会再突然掉头折返回来。 他弯腰拾起那把琴。当他将其捧在手中时,心中一沉——原本精致华美的天空之琴此刻已变得残破不堪,遭受了那一击重创,曾经闪烁着神秘光芒的琴弦也黯淡无光,失去了先前那种令人心醉神迷的光彩。 迪卢克眉头紧锁:“这把琴……还能修好吗?若再次使用风龙泪滴,是否让它恢复如初呢?”他深知这把琴对于整个局势的重要性,但对于修琴他也一无所知。 温迪慢慢地坐直身子,目光落在身旁的那把琴上。 刚才这把琴还流光溢彩,现在却静静地躺在那里,原本优美的线条此刻显得有些扭曲,琴弦也断裂开来,如流苏一般落在散落一地。温迪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坏到这个地步……恐怕是真的没有可能修复如初了啊。”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琴身,感受着上面的裂痕和破损之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这是他最爱的一把琴,曾经陪他度过上千年。 “这笔账我们必须算。”空说:“不能就这样看着那个深渊法师把特瓦林带走。” “没错,不能击败腐化的源头,就不能彻底缓清受害者的痛苦。”迪卢克轻声说。 空听迪卢克的语气,不知为何感觉他在借物喻人,但是等他把目光投过去,却发现他没有什么多余的神色,只是在就事论事,好像没那么小题大做。 “让琴去召集侦察骑士来追踪吧。”空说。 “不用那么麻烦。”迪卢克立刻说:“比起骑士团,我的情报更有价值。” “迪卢克老爷会有什么情报?” “不久之前我在四风守护的庙宇里,曾经截获过一只它的同伙。”迪卢克淡淡的说:“虽然还是因为骑士团收尾不够利索才被我截胡的。” “什么时候?”俞洲说,四风守护那会他也在场,那时候他是第一次进入蒙德骑士团的掌控范围内,先遇见了丽莎,之后就是凯亚和安柏,但从未见过迪卢克。他的目光探寻的扫向空,但是空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没见过。 “就是北风之狼的庙宇。”迪卢克叹了口气说。 “那是……凯亚那时候带我们去的诶。”派蒙想起来了。她的脑子在有关地图的方面显得非常靠谱:“但是那个庙宇是我们都是跟着凯亚的,从头到尾都没见过你啊。” “那不是重点。”迪卢克满不在乎的说,跳过这个话题:“不说我,俞洲,你刚才在那条龙身上放的那个符文,不是也有追踪效果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俞洲惊奇的说。 “既不是那种能够引发爆炸的炸弹,也没能成功地将那个狡猾的深渊法师从高处给拽下来,如此看来,这显然就只是一个具有追踪功能的效果罢了。”迪卢克说。 对于这种奇特的符文,迪卢克也有涉猎和研究,但终究还是不够精通。这些符文属于璃月独有的内家行道之术,其中蕴含着的都是内门才能知道的深奥玄妙的知识和技巧。就算他行走多地,见多识广还博学多才,但归根结底是个土生土长的蒙德人,不同地域之间文化与技艺的差异,注定了他不能精练。 俞洲脸色狡黠,神神秘秘地说:“其实那可不单单只是普通物件,它还有着定时炸弹的效果!” 第150章 米拉迪的救赎 就在这同一时刻,阳光如碎金般洒落石灰地面。 荧静静地坐在千风神殿前那片宽阔而宁静的空地上休憩着。微风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和裙摆。 回想起不久前在俞洲遭遇的那次突如其来的袭击——她决定暂且隐匿自己的行踪,不再轻易地暴露在那个人的视野之中。敌暗我明时,就得准确把握自己的暗处价值。 正当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她不用回头去看,就知道来者是谁。 “殿下。”拉喀纳斯追随着她来到这里,半跪在她身侧,姿势虔诚像天主教的圣徒在膜拜耶稣。大片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给他的铠甲照出银质的光辉。 荧正用手帕擦拭着手中弯月般的剑,这把剑通身橙黄,如太阳般耀眼,剑身长一米,完美配饰她的身高。当荧翻转它时,可切断落叶。锋芒削铁如泥,外表又瑰丽秀美,其上还有雪白的颜色镶嵌在橙黄的中心,如大雪压柿,白雀叼杏,当她举起这把剑,剑的锋芒和她眼中一汪秋水相衬,瞳孔中彻骨的寒意无所遁形。 “近期我们不能再贸然行动了。”荧拿着剑站起来,上前两步,身体轻盈,手腕内收后外翻,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随后又是一个刺斩连环。 她的身法已经足够鬼魅,但是在俞洲面前,所有花招都无所遁形,毕竟他当时以老妖怪着称,璃月仙家还给他封了个仙家才有的尊号,叫做【镇邪明镜铁面君】 但荧和大多数人都不喜欢叫他这个尊号,因为这些年来,他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像是个尊主,更像他江湖上的另一个外号:破幻罗刹。 并非是他拥有如同轮回眼那般能够轻易识破幻境的能力,而是由于他对于各种幻象以及武功中的虚幻法门早已了如指掌,故而面对这些伎俩时游刃有余,且无懈可击。 她缓缓地闭上双眼,手中长剑猛地一挥,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气瞬间破空而出,犹如闪电般划过眼前那绚丽多彩的花丛。随着剑气的划过,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一场美丽而又惊心动魄的花雨。紧接着荧轻轻收回手腕,动作优雅从容。 一旁的拉喀纳斯开口安慰道:“殿下不必灰心,我们可以绕过他继续任务。” “我们没有等待的时间了。”荧眉目凝重的说:“但愿他不会追着我们不放,如果他执意如此,我们也只能跟他斗到底了。” “……若是戴因还肯跟着我们,那我们一定会更加顺利的。”拉喀纳斯的叹息如白云飘起来了,他的这句话惹来了荧的斜视。她斩钉截铁的声音仿佛在红浆中滚过: “我们已经和他划清了界限,他救我,只是出于他的良心不安而已,但这不能影响我们的计划,我们的立场不同,早晚还是敌人。” 拉喀纳斯长久的沉默。 编号为「gn\/hu-」的遗迹守卫迈着笨拙沉重的脚步,以荧为中心,绕着千风神殿的内圈踏步。机器与石块轰鸣的声音就像液压机在工作,规律而匀速的在场外响起。 这个原本被琴吹散架的遗迹守卫,此刻又被荧修好了。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方式修理的,但是它现在看着和之前别无二致,甚至关节更加有力了,踩地面的声音洪钟般响亮。 它还维持着自己之前的工作,围绕着这个神殿巡逻,目标是一切踏入狩猎范围内的可疑人士,而荧和拉喀纳斯不在它的锁定范围内。 神殿四个方向都有台阶通向负一楼,那些台阶下面有牢笼一般的石门,里面曾经关押过角斗士。它在这些牢笼前短暂的停留,随后继续转身,大踏步的往前走,就像马拉松选手中途歇息喝水,然后继续奔跑一样。 太阳照射在整个大殿上,石块在太阳下,阴影被切割的极其标准。现在是正午的十二点。 太阳下隐隐约约有风刮过,枯草落叶仿佛被鼓风机吹开,扭曲的空间里隐隐有团突的水珠在漩涡中心绽放开,荧转过头,在那漩涡的中心里,钻出一个手执法杖的水元素深渊法师。 它和刚才那个驱使特瓦林时神态自傲的冰深渊法师不同,与之猖狂至极的姿态相反,他和拉喀纳斯同属于右翼,姿态谦卑温和,它弯腰低下头颅,在荧面前把姿态放到了奴从的位置:“殿下,将东风之龙转化成战争兵器的计划,遇到了意外的阻碍。” “是俞洲吗?” “不…” “是风神?”荧的声音突转低沉:“为这条龙,难道他要重新戴冠?” “不,那位神灵的介入,我们早已考虑过所有的可能性。”它再次鞠躬,似乎要为它接下来说的话表示深刻的抱歉:“很遗憾……预料之外的阻碍,来自您的血亲。” 荧的瞳孔猛地收缩。拉喀纳斯在公主殿下的后面,只见她执剑的动作猛地顿住,随后那像一座小山一样的身体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动也不动,然而再往前去一些,就能看到她如遭雷击的神情,唇色也苍白无比。 拉喀纳斯是后面才来的眷陪,不知道她和她兄长的缘分,也从未见到他们一起旅行过,更不知道他们的亲情之浓厚。 他只知道这位殿下夜里在湖边散步时,偶尔会停下来,抚摸着手里的这把剑,月光透过云层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眼里是浓厚的哀伤。 那时候他还不能理解这种心情是什么,这个姑娘在面对坎瑞亚的事情惯有愤怒而平静,似乎只是在平静的执行任务,但在面对这把剑时,她的目光出离的出鞘了。拉喀纳斯现在想来,那可能是因为思亲吧。 现在她是真的感到彷徨了,眼里蓄着不知是恐惧还是悲伤,淡金的头发被风吹得在额头上胡乱拍打,她低着头沉思,又或者在思考新的破局面。 微不可闻的声音从她沙哑的喉咙里钻出,拉喀纳斯凝神,听到她说:“在哪里?” “坠星山谷的摘星崖。”水深渊法师一字一顿的说:“按照他们接下来的行程,大概会前往风龙遗迹。” 荧握紧手中的长剑,神色木然,但嘴唇颤抖:“我一个人去。” 第151章 【将心】沉锋 “你要一个人去?”派蒙震惊的说,她挡在俞洲的面前:“我们都跟你一起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 “我是偷袭!”俞洲强调,他不是去逞能的,他能追踪到自己符文所在的地方,那是特瓦林的位置,但是带着一群人,声势浩大还行动不便,等到那的时候,敌人都跑没了。 “那你能探测到他现在在哪里吗?”迪卢克说。 俞洲左手握拳,拇指掐在中指中节,右手剑诀竖起,然后向天空一指,他腰侧的断剑在剑鞘里嗡嗡作响,好像某种野兽睁开了眼睛,随后剑鞘里有开水沸腾,浓烈的白雾袅袅从缺口处散开,震颤一会后,剑身被顶飞了出去。 “哇哦哦!”派蒙目不转睛的盯着空中的飞剑,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璃月的武功,璃月本土来的客商都管这个神乎其技的本事叫做【御剑】。 温迪以手做帘,遮着阳光看那把剑,赞叹的说:“不愧是天下名剑,还有指路的功效!” 俞洲愕然,他现在是这把剑的主人,但是自己佩戴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这把剑的来历:“你知道这把剑叫什么吗?” “在它还是完整的时候,我知道它叫【将心】,但现在它已经碎成这样了,所以是不是还是这个名字,我就不清楚了。”温迪彬彬有礼的说,其实第一次见面,他就在等俞洲问他这把剑的事情,对于一个剑修来说,剑的意志就代表了本人的意志,当年他在江湖混吃混喝时,这把剑出现的地方,都会得到长辈的待遇和尊敬,就像一等将军的虎符一样,持有它的人,都代表着俞洲本人的意志,人们无不对它颔首行礼。 但只有这把剑如此尊贵,并不只是因为它是俞洲的配剑,更不是因为它的剑谱的排名有多么高,只是因为创造它的人,皆是璃月的仙众。 俞洲带着它行事江湖的时候,一开始不守规矩,四处作乱,给璃月仙家添了很多麻烦,于是某位仙家对他约法“三章”,凡是这把剑所在的地方,他行事作风必须恪守儒礼侠风,不可恃强凌弱,犯上作乱,更不能为了图乐子,不顾一切把水搅浑扬长就走。做到以上几点,才能不辱没璃月仙家的名称,被要求的俞洲出于温迪不知道的原因,突然言听计从的听话了很多年,行事作风也收敛很多了,江湖一再消停,乃至美满,就这样过去很多年,这把名剑的名声从璃月逐渐传遍了全天下。 活得久的神明记忆力都很靠谱,所以温迪记得那时俞洲带着这把剑站在蒙德的风车上吆五喝六的场景,只要这把剑所在的地方,都遍无魔物,人和景明,再无争斗,璃月的百姓都管这把剑叫做“太元之剑”,而蒙德的人则这剑叫做“神臂之兆”,寓意为出现的地方,就仿佛得到了神明的助力,将无往不胜。 当时蒙德和璃月还因为这把剑衍生出一个职业,那就是迁家凿井,开业,大喜时,请人到俞洲这把剑光顾的地方,诸如被劈开的琥珀,擦拭过这把剑的手帕,存放过这把剑的剑匣,把它放在正堂,即可保佑接下来的家庭和美,婚姻幸福,流水顺畅,事业顺利。一些璃月的做生意的人还会随行把这些东西带在马车上,放在贡品那一栏,和仙人一起被祭拜。 现如今已经过去千百年,很少有人再记得那些往事的细节秘辛,至于后面俞洲做的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温迪现在不想想那些,总之美好的童话停留在那里就可以了,他现在可能是全蒙德唯一知道这把剑的人了。 “传说它出世的时候,天上地下都出现了五色神光,璃月东方紫气东来,宝剑之精气上彻天空,雷焕无穷,等这把剑彻底出炉,璃月的紫气就消失了。可以说是把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三大要素,因此削铁如泥,千年不朽,甚至作为神明的供奉也并不掉价。”温迪说:“当年这把剑代表着一切至高的守护意志,所在的地方无往不胜,是正义的化身,不知迪卢克老爷是否有印象?” 迪卢克摇摇头,他对历史,音乐,剑术,乃至一切贵族会掌握的东西都极熟练,信息差更是最少的,但是温迪所说的这把看起来被岁月侵蚀许久的断剑,他却毫无头绪。 “这根本就是神话传说,什么紫气东来……你要说是太阿龙渊也就算了,这是这把破剑能比的吗?”俞洲惊叹,看这把剑上面坑坑洼洼的样子,如果欧冶子的剑谱有排行,这破剑至少也是百名开外,跟榜首那些盖世名剑千年不朽的根本没法比。 “诶嘿,其实我也是有一年去璃月玩的时候听说书人说起这把剑才有印象的。”温迪眨眨眼。 俞洲露出狐疑的眼神。 “迪卢克老爷不认识,可能是因为这把剑之前不是那个样子。”温迪耸了耸肩说:“这把剑对俞洲来说,标志性就像天空之琴对于我。” “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嘛。”派蒙说:“那这样一把神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不是说神剑都百腐不侵蚀吗?那变成这样还能卖多少钱啊?” “派蒙,那不是你的剑。”空差点被呛到。 “哎呀,我好奇嘛。” “反正这把剑的伤痕,应该不是时间累积,大概人为造成的。”迪卢克说,刚才他一直在旁观,看到那把剑的第一眼,他的直觉就告诉他,这些外伤绝对是用常人难以有的力量敲击出来的。 俞洲惊呆了:“你们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的剑。” 迪卢克抬起头,在太阳下眯起眼睛打量那把剑,这里是蒙德离太阳最近的地方之一了,当阳光照在那把断剑上时,破损的刃端有光芒流畅的滑过,让它的锋芒无比逼眼。 即便温迪这样说了,迪卢克仍然没有印象,只是觉得它散发的光辉让它有些熟悉,但那光辉和太阳光混淆在一起,他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俞洲的「气」,还是剑的「气」。 如果那些禁书里没有记载的话,那俞洲的事情他不知道也很正常,因为看温迪的语气,此人走在人间的时间,已经和风神本人差不多长了,再加上不知是不是后脑遭受重击导致的痴呆型重度失忆,让他本人想起来这些的可能性比掉下悬崖结果遇见盖世神功谱的概率还低。 “就算之前不认识你这剑,那现在也算是大开眼界了——但我记得会御剑的都是有门派的,怎么你没有拜入谁人的门下也会御剑?”迪卢克说。 蒙德的人对武器的极致开发,也就是创造独门剑术,枪术,或者有神之眼的可以在上面附魔元素而已,但还做不到这样有方式的隔空驾驭。 一时半会俞洲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术法的驾驭。 对他来说,这种就和吃饭时拿起筷子,进门时脱下鞋子一样,都是下意识的行为,甚至不需要刻意学习,就像常年读书看字,下笔便挥墨如神一样,会用剑的人也会有肌肉记忆,施法跟用剑一样。 “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了,甚至不需要去回忆。”俞洲只好笑了笑。 随着他的笑容,那把剑突然在空中调转方向,凌空一指,对准了他们四个西南的方向。 五个人同时回头 “那是哪里?”空问。 “风龙废墟。”温迪说。 第152章 乌里西斯的返巢 特瓦林振翅高飞,顺着他用翅膀制造出的风流,一路滑过蒙德的大地,向风龙废墟的内部前进,身姿流畅的像迅鹰。 风龙废墟是旧蒙德的遗址,蒙德的人认为这里晦气,所以很少有人来到这里,丘丘人也不想靠近元素能量很强的地区,一来二去,这里逐渐空无人烟,于是就被特瓦林当作了家园。 用家园这个词其实不太妥当,特瓦林昼夜都在遭受毒血的煎熬,在这里休息,更像是在舔舐伤口,巨大的风龙废墟是它唯一的病床。它在这张病床上辗转反侧,最后被无孔不入的深渊盯上,逐渐被他们驯化成一把工具。深渊的使徒操控着它,借刀“杀”了不少蒙德城的人,趁着骑士团犹豫的功夫,他们不断给特瓦林洗脑,告诉它,它已经踏入不可回头的地狱。 风龙废墟里有炮台般的建筑,它们密密麻麻,统统围绕着最中心的那个圆形的巨大的炮墙林立。 中心巨大的炮墙右上方有一个巨大的孔洞,不知是被谁炸开的,足够一个直升机的升起降落。 特瓦林收起羽翼,顺着那个巨大的孔洞,降落进里面,这是它一贯的飞行路线。 荧执剑站在山崖顶端,看着深渊的力量浩浩荡荡的进入风龙废墟,姿态严峻的就像君王面见军队的军事演习,但她脸上并没有骄傲和自豪,甚至君子的气质,而是冷漠的像一块冰。 无论她投入多少深渊进去,都无法彻底覆盖这个庞大的废墟。这个庞大的像一座城池的废墟,占地面积高达500平方千米。站在高处俯瞰,仍然能窥见这片废墟里曾经的辉煌。在特瓦林还没在这里沉睡时——至少追溯到五百多年前,人们还管这里叫做【旧蒙德遗址】。 随着一个时代的落幕,它的文明也轰然倒塌了,所有的辉煌都如梦幻泡影般瞬间消散。宏伟壮丽的建筑群变得如黄花凋零,石块被岁月侵蚀,千疮百孔。唯有那林立的残垣还在昭示过去的历史。 这个城市由一系列圆形建筑组成,是最适合抵御外寇的环形,城池的中心曾是是宫殿和神庙。它辉煌的时间里,白银黄金也曾是货物的流通,象牙的挂饰堆在各家各院,墙壁上大多宝石,王朝的奴隶为这片城池打造了复杂的水利系统,方便交通运输和吃水灌溉,还有许多桥梁横过河流,连接着不同的区域,然而如今那些河床干涸,土地也和地面一样平整了。 深渊法师们跟着特瓦林的身影,穿过淤青般的门石,在废墟的里四散驻扎。废墟里遍地荒芜,连草木都不屑于来这里安家。 “殿下。” 一只冰属的深渊法师出现在荧的身后。 正是驱驾特瓦林,在四人面前猖狂的那一只,此刻它弯下腰,眉目谦卑的说:“殿下,您的仆人又为您带回了一场胜利。” 其余的水法同时垂首,荧转过身,狂风卷起她层层金色发丝,眉目模糊。 它说:“当您的国度重临尘世,我们将分享它的荣光。” “他不在这里。”荧说,声音失望。 “殿下,以他们的脚程,现在应该还不能离开摘星崖。”它说。 “那我们就直接过去废墟那里吗?”温迪说,他擦着怀里的天空之琴,失去能量的琴仍然是灰黑的一片。 “我们得回去通知一下琴。”迪卢克说。 “也好,我们现在回去,按照温迪的脚程说不定可以蹭上凯亚的饭呢。”派蒙想到了最重要的伙食问题。 “还有丽莎的登记。”空提醒她。 原本迪卢克想说时间紧迫,必须赶紧上路,吃饭什么的丢到一边去吧,机会错过了就没了,但饭错过了还可以再吃。但他转念一看俞洲一脸沉思的样子,便改了口风:“那我和你们一起回蒙德城。” 派蒙小声说:“我觉得凯亚他好像不会请你吃饭……” “我回城自然是自己找饭馆吃,我还没有落魄到一定需要他来请。”迪卢克下意识的反驳,说完之后感觉言语不当,补充说:“当然,我不是说你们落魄的意思,只是我是蒙德本地人,已经有自己习惯的生活方式了。” 俞洲对他们的谈话兴致缺缺,漫不经心的看向风龙废墟的方向,结霜似的头发在风里摇摇晃晃,他对饭食没什么要求,毕竟他不会感到饥饿。空问:“你呢,跟我们回去吗?” “噢不了,我要去一趟……”他指着蒙德城的方向说:“蒙德大教堂后面那片山地叫什么?” “那是明冠峡。”迪卢克说:“你要一个去那里?” 明冠峡在风龙废墟的右侧,蒙德城的后面,从从那里也可以抄近路去风龙废墟里面,也许还可以杀个出其不意,迪卢克一眼就知道他是想单独行动。 他说:“骑士团在那里人手很少,只负责一小片的治安管理,因为靠近风龙废墟,蒙德的人也把风龙废墟看做不祥征兆,所以除了风花节,一年到头都没什么人去,那边也没什么风景可看的。” “是我们也没去过的地方呢。”派蒙对空说,然后她评论俞洲:“你不会是想一个人去风龙废墟,才去那里的吧?” “我想是的。”迪卢克点头:“明冠峡没什么风景,跟摘星崖判若两地,那里魔物极多,洞穴复杂,地势起伏大,山路崎岖,如果不是冒险家刻意挑战自己,是没必要过去的。” 俞洲低下头,这都怪迪卢克这个本地人在场,而且他居然毫不犹豫的就拆穿了他。他本来觉得空和派蒙没怎么见过蒙德地图,也许自己能钻个空子溜走,但现在这个计划被迪卢克打破了。 他并非一定要逞能,才一个人前进,觉得自己会拖累别人;也不是自大到觉得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所以不允许空和迪卢克跟着。只是他觉得再往里面探查,就会遇见老熟人了。 那只为虎作伥的深渊法师,背后一定有人撑腰。 如果全提瓦特大陆的深渊法师和使徒都有统一的效忠者,且没有编外人员,那那个深渊法师的长官一定是荧。那等他继续进入深渊的腹地,也一定会遇见荧。 第153章 暂避锋芒 派蒙见状,连忙把空拉到一边,二人也不知是耳语了什么,派蒙神色纠结,过了会,空把背包放下,从里面拿出一袋摩拉给俞洲。 “这是干嘛,贿赂我啊?”俞洲愣愣的看着那袋印着骑士团花纹模样的摩拉,不知道是他们从哪来的这些钱,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肯定不是迪卢克给的。 “实不相瞒,我们不止要去丽莎那登记,顺便找琴,还要去凯亚那吃饭,一来二去的时间不够用,所以我们交给你一个伟大的任务——关于阿卡狄亚遗迹的情报,我们已经找了很久了,但是都没有线索,于是凯亚找了个能交换情报的接线人员会去低语森林找我们,凯亚还给了我们一袋摩拉作为情报费用。但是因为我们现在任务繁多,所以……” “就要我给你们做奶妈吗?”俞洲无语:“这种遗迹什么的,怎么之前没听你们仔细说过?” “之前……”派蒙心虚的低下头,过了会像是诌好了谎话了,大言不惭的说:“我们一直觉得不能麻烦别人,毕竟这是凯亚交给我们的艰巨任务,没想到我们实在是脱不开身,所以如果你既不饿,也不想吃饭,那你可以去帮我们获得这个情报。” “好哇,你们还藏着这种宝贝。”俞洲惊叹,这家伙的小伎俩如此拙劣,以至于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家伙肯定是想私吞所以才不告诉别人,如今给他,大概是发现他的剑也是稀世罕有,所以觉得他不会霸占财宝罢了。 “我就说他能看出来。”空小声的说。 派蒙更心虚了。 一旁的迪卢克眯着眼,不断思考这个遗迹到底在哪,凯亚知道的事情,他没理由一点消息都没打探到。 “凯亚居然让你们做骑士团要做的任务?”迪卢克说。 “是派蒙自己要揽下来的。”空无奈的说。 迪卢克抱着的手放下了,他的视线突然变得明了了,思考也有了突破口。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劳什子遗迹到底“在哪”。 “以后再好的事情最好也别帮凯亚做。”迪卢克忠心的劝告。 “为什么?”派蒙不解。 “劝告而已。”迪卢克的话题就此打住,他不希望多说引来他人对他和凯亚关系的打探。 “我看未必只是劝告。”温迪大惊小怪:“我在酒馆喝酒的那几天,明明看见凯亚对迪卢克老爷很不耐烦嘛。这证明他是个被迪卢克冷落的受害者!” 迪卢克冷哼了一声。 铁一样的天空趋于平静,风魔龙带来的风和云被推开,特瓦林划过去之后,这里又变得晴朗。 “现在还不是说胜利的时候。”荧说,声音像冷木一样哗然。深渊的法师低下头颅,为自己的冒然发言感到愧疚。 “马上继续去追踪俞洲的动向,我们不能一直受制于人,处于被动位置 。” “殿下……”它说:“这次的胜利,他就在场。” “你说什么?”荧的眼中仿佛有蓝色的火燃烧。 法师深深低下头颅:“但他并没有过多阻挠我们,风魔龙原本想要对他发起攻击,被风神阻止了,之后他想阻止风魔龙离开,但如您所见,他失败了。” “他失败了?”荧重复它这么一大段的最后一句字,显然她根本不信:“你一个人?” 她的语气听着像是嘲弄,但其实那只是一个疑问,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直面他。 “殿下,他操控的是符文,似乎和我们一样,想控制风魔龙,但是不知为何,符文钻入它的身体,就消失了。” 它没得到回应,于是抬起头。这下它看见荧眼中那团蓝色的火焰似乎更明亮了,不知为何它在里面窥见了一些其他的可能性。 “殿下……” “我们被加套了。”她拳头紧握。脸色警惕,紧接着她快速挥动手臂,小臂上的银甲劈开空气,深渊的遁门在她身侧徐徐打开,深蓝色的漩涡在门内旋转,她没多说一句,极迅速的踏入了门中。 她的麾下像是察觉到危机即将来临,也跟着她的裙角,赶紧进去。 冰法师进入前,扭转头,将目光投向遥远的摘星崖,那里隐隐有光闪过,它豆状的眼睛立即瞪大了,随即它也不敢耽搁,赶紧跟着踏入门中。 蓝色的漩涡门扉在空中如水滴收束,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可惜俞洲并未如他们所想要冲来围击他们,而是在温迪把他们三人接去蒙德城后,奔着低语森林去了。 据空和派蒙所说,凯亚的那个线人每天中午都会在低语的入口处等人,等到了那里就能发现人。至于人种,外貌,穿搭,他们是一概不知,只知道是线人。 俞洲原本打算等他们走后,去风龙废墟围堵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荧和她背后的团伙,但是现在被安排了这个任务,他的脚力不如温迪,在有限的时间里,就只够完成任务的了。 俞洲的身形如白马穿过草原,草木灌丛中他身边耸动,枯草的树指互相挠抓,溪流潺潺,白鸽飞跃,星湖璀璨,草屑纷飞,粼粼波光之后,他站稳脚跟。 站在山坡上往下看,就是低语森林入口,松鼠们含着松果来回穿越,粗蓬的尾巴拍打地面,留下小小的痕迹。 太阳微微倾斜,现在是下午一点。原本在和风魔龙对峙那会,也不过还没到十二点。 这片古老的森林在蒙德似乎有一些历史,在这里,绿色仿若有了实质,沉甸甸地在枝叶间淤积。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阳光只能从叶间缝隙漏下几缕,化作微弱的、金色的剑,却刺不透这幽森的深邃。腐叶无人打扫,散落在羊肠小道上,松鼠和其余鸟雀的跳跃,发出轻微的动静。 似有闪烁的微光在林内摇曳,像是精怪的眼眸,又或是亡者的磷火,但俞洲猜测那只是小灯草微弱的光,这个植物在琴给他的地图上有标识,在这里,和奔狼领都有散落,这种草应该能在蒙德的药材库卖上好价钱,但是看这里的环境就知道危险程度,也难怪无人进去冒险采摘。 俞洲跳下山坡,往低语森林里面看去,里面树木过于繁盛,这么一眼什么都看不出来。风穿过树林,未带来清新,只撩动起一片沙沙的低语。 难道是线人到点离开了? 第154章 【薇尔】 难道是线人到点离开了? 俞洲准备往里进一步查看,只听森林内部传来低沉的吼声,像狼又像豹。声音撞在树干上,又被茂密的枝叶吞噬,只余下有些毛骨悚然的余音。 不是被虎豹豺狼给拖走了吧。俞洲心里发毛,他所在的位置靠近一棵长满了肿瘤的老树,上面有蚂蚁正在搬家,巨大的叶片在褐色树干上缓慢移动,工蚁的头角是肉眼可见的尖锐。 我这是误入澳大利亚戴恩树热带雨林了吗。俞洲看着里面无比猖獗的生态,和交错丛生的地貌,心说这是什么生态啊这是。 “啊啊啊啊啊救命!” 小姑娘的求救声突然从里面传来,俞洲心头一惊,短剑拔鞘而出。 “啊啊啊啊!” 她剥开草丛跑了出来,一见到那站了个人,赶紧抱着头蹲在俞洲后面。 现在不管是什么人,哪怕是个老头她也会蹲在老头后面。 然而俞洲看了眼四周,她刚才出来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正准备把剑收回去,只见那些草丛左右耸动,似乎有野兽在里面匍匐,即将跳扑出来。他把姑娘护在身后,过了会,他看见身形笨拙的四个丘丘人举着缠着绷带的烧火棍冲了出来。 “……” 有种压轴菜是大米饭的感觉,俞洲无言,他收起剑,一腿横扫,四个丘丘人像足球一样轻巧的被他“砰”的踢扫进了深处,如石子投进深潭,再无动静。 穿着普通的女孩长呼一口气,松快了腿脚站起来。 俞洲回过头,在她身侧看到【薇尔】两个字,这应该是这个姑娘的名字,她穿着一身蒙德城运货员的衣服,普通的气质,打眼看上去根本不像情报工作者。 空气里是花儿的清香,鸟儿在树丛间飞过。那些低低的吼声远去了,先前不断散发威胁气息的丛林现在变得犹如草食动物的天堂。 “你是凯亚的情报线人?”俞洲问。 “是……”薇尔扶额叹息:“我居然会遇到这种事,早知道就不该帮他这个忙了。” 俞洲瞥了她一眼,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人,甚至连丘丘人也打不过,不管在哪都会和刚才是一样的局面。 “这里面有很多丘丘人吗?”俞洲说。 “有一些野兽,但没什么丘丘人来着。”薇尔说:“所以我才说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俞洲再次看向丛林,里面盘根错节的树木交错,再深一些,他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突然闻到一些不属于森林的潮湿和腐败的气息。 “看起来是深渊法师的驱使。”俞洲说,丘丘人的习性都有习惯且规律,它们往往不会超出自己的领地,现在丘丘人主动进攻人的局面,大概是深渊法师开始追捕他自己了。 “这里面会有骑士团的人来清理的,我们不必多手。”薇尔事不关己的态度说,随后又换了副嘴脸,露出介于真诚和虚假之间的笑容:“真是谢谢你,你可比那些西风骑士靠谱多了。” “虽然我很想安慰一下你,但是我时间紧迫,恐怕没时间跟你叙话了,薇尔姑娘。”俞洲紧短的说:“我马上就要回蒙德城,来这里是代替空——也就是那个旅行者和派蒙来问关于那个遗迹的情报的。” “哎,真正做事的人总是格外忙碌。”薇尔靠在树上,语气慵懒的像只猫:“我听过旅行者的情报,他应该就是接头人,不过,比起他,我对你的印象更深呢。” “我的白发确实看起来有点引人注目吧。”俞洲的笑像星湖的静水:“也许还会被人认成寿终正寝穿着寿衣诈尸的老人吧。” “您可真幽默,再怎么气色不好,倒不至于觉得您是丧尸之类的 。”薇尔跟着笑,随后站直了身子说:“但没想到会被接头人救了一命。本来我就不知道怎么报答你,干脆把情报送给你吧。” 俞洲准备从怀里掏出摩拉的动作一顿:“免费?” “我们做情报生意的,都知道朋友的重要性呢。”她露出狡猾的笑容,俞洲从那张脸上看出性转凯亚的感觉。 “谢谢你。” “有关阿卡狄亚遗迹的情报,是句猜谜语——【在那湖中之城里,住着三只六臂巨人。两位守护者神像,一位守护着众神的财宝。】” 俞洲静静的听着,但是过了几秒,薇尔也没有继续说,他意识到这个情报就到此位置了:“就只有这些?” 薇尔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卷泛黄的,但印刷很新的牛皮纸,她把这张纸递给俞洲,俞洲翻开后,发现里面只是一张模糊的地区照片,左边尖耸的橙色塔楼前方,是风神巴巴托斯的雕塑,右边的拐角处则是一个野外容易见到的木做宝箱。 “这是藏宝地?”俞洲不可置信,这个地址肯定是蒙德城内的,哪有遗迹在蒙德城内的? 好不容易拿到了线索,原来还要猜谜,看来空和派蒙又得自己跑一趟了。 “不论如何,我的使命完成了,接下来的行动就得靠他们两个人自己找了。”俞洲卷起这张纸,理所当然的收进怀里:“那我就此告辞了。” 温迪从高天上落下,长风卷起他柔然似水的披风,羽状的披肩也随之抖动,最后缓慢的落下,盖在他纤细的小腿肚上。 迪卢克和空同时下落,脚尖点地。 “不用坐马车和走路就是爽。”派蒙伸了个懒腰:“要是以后一直都有温迪带我们去各种地方就好了。” 温迪插着腰抗议:“别把我当成司机嗷。” “嘿嘿嘿,那我换个说法,这次多亏你啦,我们还能在午饭过去没多久回来。” “是啊,不然我们回来应该天黑了。”迪卢克说。 他们几人在冒险家协会附近降落。这附近神色焦急,各有所思的冒险家众多,几乎没人会注意他们的降临。 “城里怎么还是有这音乐声?”上午刚出教堂时,温迪和俞洲在这附近听见了那首荒诞的曲调,如今演奏仍旧不停。风神同时是乐曲之神,他能从乐曲里察觉到如荒芜老树的情绪,扭曲的悲哀如藤蔓交叉在曲子里,仿佛时空重叠一般。 像那种南北战争战争结束了,家属们在广场上领取阵亡名单之后,为首的乐师忍着眼泪戴上高高的帽子,在高台上指挥奏响欢快的调子,硬拉鼓舞人们灰心的心情,吹着号子和横笛人并排列,喉咙哽咽,但出于上面强制的命令,他们扯开嘴角,高耸的眼窝盛满晶莹的泪滴。于是声音欢快,但尾曲呜咽。 第155章 劳伦斯的素面 “不像是现代乐曲。” 迪卢克也听见了,以他充足的乐理知识,他没听出有什么需要警惕的地方:“附近有些大小姐有租乐馆,她们喜欢旧蒙德时期的乐曲,以前我们开办宴会的时候,也能听见她们的弹奏,不必多心。” 温迪沉默。 “看来我走的还不算晚啊。”清水般的声音在台阶上滚过,灵动的散落,几人抬起头,看见优菈正从台阶上往下走,她曼妙的身姿暴露在太阳光下,轮廓轻盈漂亮,就和雪狼一样出色。 真是个宝马般的女人,兼具卓越的能力,出色的血统,和碾压其余骏马的美色,她踩着冰晶宝蓝的马鞋走到众人面前,空和派蒙都看得目不转睛。 “好久不见,迪卢克。”优菈率先开口,她第一步先跟同阶级的贵族问好,脱下宝蓝精致的手套,伸出玉葱般的手掌。那双常年握着剑的手掌上有一层透明的茧,关节明显,太阳下修长犹如玉石。 “我也刚到不久。”迪卢克绅士的点头,脱下血红的手套,和她虚握了一下。两只拿着大剑的手彼此分开。 “安柏一定要我吃完午饭再走,我还说她耽误时间,没想到她说对了,这不,我就碰见你们了。” 空也微微欠身,对她低下头,金发垂到额前。每个男孩见到这样一位女士都会不自觉的绅士起来。 优菈的目光如青铜剑在他们之间扫射,两个少年,一个成年男人,一个精灵,好像还差了什么。 “俞洲呢?”她说。 她当时还在教堂和众人一起祈祷,之后修女们抬棺出门时,空不知为何突然穿过人群冲了教堂。但等她穿过人群,追着动静冲出去,他们人已经没了,因此她根本也没见到俞洲。 “他去城外帮我们做任务去了。”派蒙说:“你找他有事吗?” 优菈的神色片刻的恍惚,随后爽利的说:“不,我只是听安柏和丽莎有提到他,所以对未能一瞥真容这件事感到遗憾罢了……我待会要去猎鹿人吃饭,包了两箱酒,你们和我一起吗?” “两箱?”空震惊。 “我一个人喝的,随时可以加酒,你们来的话我再加一箱。” 这样一个寒冰般冷静的淑女,居然热爱烈酒。她明明是在城堡里戴着手套巡回的公主,可她的行事作风就像在城墙外抵御群魔的老将,带着生锈的铁剑,和一壶挂在腰上的老酒壶。 “这可正对我的胃口,美丽的姐姐。”温迪的大脑迅速检测到有酒喝的关键词,随即恬不知耻的对一个少女年纪的女孩说:“不知我能否赏光呢,我和安柏阁下也是有缘,也是俞洲,迪卢克老爷,和旅行者的朋友。” 空对温迪这不耻下蹭的行为震撼到了,迪卢克更是直接撇过了头,像是不忍直视。 “没关系,我的饭桌欢迎您和其余的几位客人。”优菈豪爽的说,不知是不是常年在外的缘故,她的气质里还有一份至冬的面孔,空仿佛能从她的面孔看出一个从至冬黑三角区出来的老江湖,头上可能带着遮风低矮的挡风帽,怀里揣着左轮手枪,满是老茧的手里握着摔不坏的皮包。 “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迪卢克淡淡的说:“我要回一趟天使的馈赠清点昨天的报目表,愿你们用餐愉快。” 优菈对他点头致意,迪卢克转身离开,血红色的头发从台阶上一层层下落消失。 “没事,现在我们还有三个呢。”温迪转过身说:“旅行者和派蒙,你们也一起吧。” “我们不能去啦,我们还要去找凯亚。”派蒙无言的说:“或许你应该戒掉酒瘾一段时间了。” “你们要去找凯亚的话,他在骑士团。”优菈回答:“他和丽莎,还有琴现在都在那里。” “喔哦,可以一次性通知三个人,这可太棒了,我们终于不用跑来跑去了。”派蒙像苍蝇一样喜悦的搓着手,他们的支线活动逐步并拢并且合成正轨了,现在没什么事情可以再次耽搁他们踏上旅途。 东方传来鲜明的光芒,随之蒙德的旗帜摇摆,犹如暴风过境,但他速度如此之快,蓝色花纹的西风守护旗布只有一瞬间的抖动,随后立即停止。 一道被下午的太阳拉的很长的阴影投射在优菈的脸上,她抬起头,逆着光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从来人飘散的雪白发丝和站在碗口大小的台柱上,仍旧不曾晃动的身形来看,优菈猜出对方应该是那位一直被琴挂在嘴边,想要授勋的勇者。 “你就是俞洲!”优菈的声音比真龙的旗帜还要有力,即便她在下位,看起来像是居高临下的姿态。 俞洲沉默了好几秒,跳下台柱问:“你是?” “我是优菈,劳伦斯。”优菈弯起朝霞般的眼睛。 俞洲从未如此感谢蒙德的晴天,灼热的太阳掩盖了他瞬间失礼的神色,刚才居高临下的那一瞥,足够他惊艳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女孩的脸孔所震撼。 如果人的面貌是一座城池的代名词,那优菈的代名词应该是荷兰的纳尔登,这座城市建筑是典型的西班牙风格,拥有厚重的城墙和宽阔的护城河。冬天时,保护城镇的防御墙和护城河会冻结成冰,形成美丽的冰晶世界,仿佛变成一个冰雪城堡 ,她是站在护城河和防御墙的中间举剑而立的女王,身姿如白鹿轻盈,鹿角坚美,就算白雪也盖不住她的芳华,甚至成为衬托她的裙摆,从此美貌被最有才华的诗人和作曲家铭记,永世的传唱。 换做璃月风格的诗人来写,大概也是曹植笔下的:“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空一眼看穿了俞洲的细微面部表情。 “你干什么呢。”俞洲被空的诡异的笑容惊吓,走到他身边,背对着优菈:“你们怎么没去找凯亚和丽莎?不是说时间很紧吗? “原本他们时间是很紧急,不过可惜他们遇见我了,所以耽搁了些。”优菈说着走上前,离得近了些,仔细的端详着俞洲的背面。 看着瘦削,但是四肢结实,紧绷的手臂线条,老茧诸多,关节粗大,一看就是练武的人,优菈根据自己野区战斗许久的经验,判断他甚至可以徒手举起一方青铜鼎座,按照他刚刚飞一般的到达这里的速度,他应该是位兼具力量和速度的勇士。 难怪琴这么大力举荐,她还以为又是某个“旅行者2号”,实际上他可能比他表现出来的更凶残。 第156章 转醍醐送佳音 优菈在复杂的社会环境和家庭下长大,用璃月的世家风格描述,就是嫡长女。她集合了最优秀的血统,最强的继承人的身份,接受最结实的打压和磨练,以及外界百分之八十不屑一顾的冷嘲热讽,甚至孤立霸凌。既是在这种环境下更换年纪,不说左右逢源,只论识人辨物,她比许多贵族都要强,大概只比凯亚那种江湖超级老油条差那么一点(她猜的)。 所谓“坚韧的生命不会被这些脆弱打倒,宝剑只会越用越锋利。”,这句话保佑她度过漫长岁月,正因为从小就百般刻苦,所以她能深刻的感受到俞洲那双眼睛里蕴含的力量与心情,好像在对抗某种无法驳斥的力量,纵然他的身体依然健壮,但某处灵魂如将尽之烛,随时迎来衰败。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还神智清明。 人们总说剑逢对手方知趣,将遇良才才觉妙,她对这个俞洲起了浓厚的兴趣。 “我马上就要离开蒙德城,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赏脸和我共进午餐怎么样?” 俞洲微微侧头,从这个角度仍然能够看到她正颇有好奇的盯着自己,不知是在观察还是在揣测。。 “诸神在上,我真的觉得很有压力。”俞洲在心里把能拜的神明都拜了,除了巴巴托斯,耶稣佛祖乃至张三丰都被他捞出来说了一遍,虽然他也不是真心祈祷,可至少多说几句能让自己心里安稳点。 然而这句话却让优菈产生了误解,她以为俞洲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的视线死死的盯着这个脸都没有露全的男人,刚才太阳只勾勒出了他的轮廓,如今他总不能正脸都不露就跑了。 俞洲还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他觉得这个秘密就算公之于这几个人面前也没什么毛病。 他把怀里的那张牛皮纸递给空说:“这是接线人给的情报,附带的还有一句话,“在那湖中之城里,住着三只六臂巨人。两位守护者神像,一位守护着众神的财报。” 空接过这份牛皮卷,还有那不明所以的一句情报——准确来说更像是一句诗,错愕不已的说:“只有这样?” “就只是这样。”俞洲说。 “嘿,是什么情报?”优菈凑得略近了些,但还没有到冒犯的三步之内:“也许我也知道些?” 派蒙闻言眼睛一亮,优菈是骑士团的人,说不定也知道一些线索。 “凯亚说,他得到消息,附近有一块失落的【阿卡狄亚遗迹】,里面有一把稀世罕见的名剑,因为很有可能被盗宝团先拿走,所以托我们见他的线人,这样我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找到那个宝藏。”派蒙三言两语的概括。 “介意我看一下那张图纸吗?” “当然可以。” 贵族的人都不缺少这种东西,何况优菈看起来这样大方,甚至要请第二次见面的人喝酒。所以派蒙格外大方。 优菈看着这草率的画着城内藏宝图地址的地方,沉思了会说:“所以俞洲阁下就见到了那个线人,但是只得到了这张纸和这句话?” “是啊。”俞洲看着她,她雪蓝色的头发实在是过于漂亮,靠近时还能闻到皮革和香水的味道,但不是很浓烈,像是常年用某种沐浴香皂导致腌入味的味道。 “根据我的判断,你们应该是被凯亚——” 优菈的言论发表到一半,就被安柏打断了。她从上方小跑着跑下来,一边挥手一边说:“优菈!旅行者!派蒙!” “还有……温迪…?”她气喘吁吁的在优菈旁边停下,一一打招呼:“我们得快点过去,不然过了餐食点了。”说着她看了看太阳,现在已经是下午: “旅行者,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们中午不会回来了,所以就没给你们预留位子,不过凯亚似乎给你们在歌德大酒店订餐了,你们可以去找他。” “哇塞,歌德大酒店!”派蒙欢呼雀跃,她还没吃过高档酒店的定制饭菜。 “俞洲,你想啥呢?”空说。 “我们过去,也许会再次和愚人众那些人碰上。”俞洲说。他现在只想快点到风龙废墟,省的这些奇怪的邀约。中途再跟什么人推杯换盏,浪费社交的时间和精力。 但是他急也没用,这个能召唤风魔龙的风神还屁颠屁颠的跟在这几个人的后面,他作为局外人属实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也就只有空一腔热血的好心肠,才愿意顶着荣誉骑士的旗号给蒙德城卖命,跟他比起来,俞洲只是单纯的想找到“自己”而已,如果可以的话,也许中途还能找到回家的路,再从这里穿越回去。 如果他孤身一人,穿越到这种世界,还能力非凡,那他留下胡吃海喝混迹江湖也没事,但是现在老爹病了,老姐还失踪了,他必须快点回去。 “你们不必担心愚人众的,有凯亚带你们去,他们不会放肆。”安柏说,凯亚的手段她再清楚不过了,说起这个她就来气。她还打算在后面补充一大堆有关凯亚的稀里糊涂的东西,优菈及时打住了她,她了解这个兔子姑娘就像一胎生的双胞胎一样,她准是要借机对别人输出凯亚的三十六谋骗往事了。 安柏挣脱她的手说:“好了,我们也要走了,你们快去吧,我走之前丽莎还念叨你们呢,说你们葬礼结束后也没去登记。” “那我先走了。”优菈也说,她的目光在俞洲的侧背停留片刻,转身跟着安柏下了楼梯。 “那我就去风龙废墟了。”俞洲说:“我要在那边探查一下,正好给你们铺路。” “但是……” “还是让他去吧。”空说,“他这人是个急性子,咱能管到哪。” 温迪砸着舌头,摇晃着那千年的头颅说:“实话实说,你去了也打不开,那儿有风属障壁,没有我的帮助,你根本就到达不了里面。” 空拐了他一下说:“他已经走了。” 说完的温迪一抬头,才发现俞洲早就跑了。 第157章 奔新唤旧的史唱 俞洲根本没去风龙废墟,他直奔那间不断传播奇诡音乐的房间去了。 当时刚从璃月回来,到达蒙德时,他就被这奇怪的音乐所吸引,满心满意都是想去找那个人,但是特瓦林的事情更紧急一些,他只能先上了路,没想到回来之后这个音乐仍然在播放,重复度就犹如留声机里的单曲循环。 他不指望跟着这几个人一起去调查了,他们速度太慢,不如自己去看看。穿过几个巷子,很快俞洲就锁定了传出声音的阁楼。 那是和那张藏宝纸里画的一样的居民楼的房子。尖耸的橙红色顶,和掉皮的墙面。 惨白的太阳照在墙壁上,从这个角度看去,这座阁楼比其他阁楼要稍微大一些,它的飞檐在微光中勾勒出沧桑的弧线,像巨龙蛰伏的脊背。 实木做的大门没什么防盗功能,上面的雕刻早已零碎,黑色的斑点遍布,表皮刮棱,像是岁月的鳞片,大门由门楣、门柱组成。门楣是个厚重的石板,横跨在两根门柱之上。门上的吉祥兽首雕花半睁着眼,威严的睨视着闯入者。 不知为何,踏入这扇门,让他感到自己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但他依然要进去。 俞洲用力撇开大门,侧身闪进了楼阁内部的一楼,大门在他身后关闭。 阁楼内一片漆黑,只有顶层的光如柱般投射在一楼中央的废弃物品上,一些磨破皮的马鞍,沙发,乃至纸箱,最上面的纸箱和墙壁连接的地方甚至还有蜘蛛网,也不知有多少人没来过这里了,四周还弥漫着潮湿腐朽的气息,青苔在墙壁上肆意蔓延,一路螺旋而上的石板台阶路崎岖不平,甚至因为潮湿,或者漏水,靠墙的台阶上积着小水洼。 纵向五楼的柱光如天神的视线,四周的黑暗都被这道光晕染的稍微亮了些。 俞洲抬头望去,二楼,三楼都是售卖货物的地方,从模糊的玻璃能看出小贩堆积的货物,快把他们的身形淹没,等上了三楼的门,唯有四楼和五楼,被锈蚀的大锁禁锢,上面已经上了红褐色的锈迹,把原本的雕花盖住了。 他原本还想在三楼找地方出去,楼上浩大的乐声再次飘来,像古旧的丝线,悠扬诡异,缠住了俞洲的好奇心。那些小贩仿佛闻所未闻,自顾自的吆喝,没一个人对这样大的乐声不满,那明明就像这个声音对普通人来说明明就像是拿着大喇叭在耳边播放眼保健操。 俞洲决定不破坏门,从三楼外栏出去,他后退几步,助跑,脚下发力,身形如鹞子般跃起,穿过三楼一个只有五平米的方窗,双手精准地抓住窗户的边框。粗糙的木框僵硬的咯着手掌,但他没有痛觉,所以无视了肌肉之间的挤压,双臂青筋暴起,引体向上,肌肉紧绷似满弦的弓。一个翻身,他跨坐在四楼的窗台上,往常这样的举动必然让他满头大汗,能把满是灰尘的窗台洇出湿痕,但如今他可以做到气都不喘,是个武功极高的细作,若是在古代,这种身手大概会得到鱼肠的赏赐吧,他想。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四楼里面什么都没有,窗户已经被灰尘蒙死,他从窗户的一角看进去,发现里面居然犹如废弃的仓库一样,摆放着乐器,大提琴,小提琴,乃至手风琴,笛子,俨然是个乐队。 那乐手呢? 俞洲毛骨悚然,没有人生活的地方,哪来的乐器,和那些乐声? 俞洲解下肩膀上的羽披,裹住右拳,猛地向玻璃砸去。“哗啦” 一声,玻璃碎片纷飞,溅落一地。他小心翼翼地伸进手,摸索到窗栓,往上一提,窗户 “吱呀” 被打开,一股尘封多年的浊气扑面而来。 他翻身进屋,落地时扬起大片灰尘,呛得他咳嗽几声。屋内光线昏暗,借着窗外透进的光芒,他看清了屋内的景象。灰尘如细密的雪,均匀地铺在每一寸角落,地上散落着一顶浅蓝色帽子,帽檐微微卷起,还插着雪白的羽毛。不远处,浅蓝色沙漏静静躺在地上,沙子早已漏尽,仿佛时间在此停滞。 摆放小提琴的桌子歪斜着,缺了一角,仿佛是被暴力砸坏的,不知是不是演到正兴的时候砸的。 上面倒着一个浅蓝色酒壶,壶塞和底座是鹅黄色,俞洲伸手掂量了一下,沾了满手的灰,他打开盖子,里面的残液早就干涸了,发绿成块,看起来没有蚂蚁来过,还不算肮脏,绿色四周还有凝结成暗红色的斑块,不知是不是霉菌之类的。 天蓝色的襟花歪在酒壶的旁边,花瓣已经蔫了,却仍残留着几分精致。 这些物件上,无一例外都有着鹅黄色的点缀或装饰,拼凑出一种似曾相识却又捉摸不透的风格,看起来就像为某种庄重场合特制的套装,大概是曾经辉煌一时的乐队,只是现在它们零乱地散落,像是无主之人,辉煌瞬间就变成了凄凉与诡异。 仿佛有一支看不见的乐队,刚刚还戴着这些配饰,在这里奏响乐章,却在他闯入的瞬间,如受惊的幽灵般匆匆隐去,只留下这些无声的遗物,见证着一场莫名的狂欢。 俞洲缓缓向前,每一步都踏碎寂静,心跳声在胸腔里擂鼓般回响,他知道,这栋楼的四楼,藏着的秘密才刚刚开始揭开面纱。 那乐声突然又演奏起来了,拉着小提琴的人似乎在围着他行走一样,声音愈发清晰,且环绕在他左右耳,俞洲猛地回头,却依旧不见演奏者的身影。 他感到毛骨悚然,这已经不是乐手的事情了,这已经是闹鬼了。 妈的。 他暗暗咒骂,原来是撞鬼了。果然鬼都喜欢发出声音吸引人过来,但为什么选择的是他就不知道了,他现在知道了,楼下那些小贩不是耳朵不好,而是根本听不见这些鬼有意发出的声音。 他不能说不怕鬼,只是没想到在风神统治的城邦,居然有鬼魂。 “别走啊。” 中年男子的声音从空气里隐隐传来,但是又像是从某个角落收音机里传来的声音。他的声音稳重可靠,一听就不是到处害人的鬼,饶是如此俞洲还是被惊的头皮发麻。 第158章 仍然拥有的彷佛从眼前远遁,已经逝去的又变得栩栩如生 “我们还没演奏完,听我们演完吧,我们已经等很久了。”他说,声线里是岁月磨砺出的粗糙质感,还有一些疲惫,还带着断线的迟音。 不知为何,俞洲从中听出一些熟悉。 疯球了吧,对鬼都能感到熟悉,这片大陆上还有他不熟悉的人吗? 那些鬼仿佛从他静止的身形里感到了他的忧郁,快速且和谐的继续拉动琴弦,尽管在俞洲的眼里,那些乐器都纹丝不动的躺在那里。 缥缈的乐曲在屋里回荡,俞洲突然有些毛骨悚然,他仿佛感到自己在锈湖里,无名的头颅吊死在湖前,鬼影从钟表内掉出来,手指翻开,里面传来尸体的臭味。 男人转了个调子,乐队顿了顿,跟着他开始宏大的另一边叙述,这次俞洲听懂了,他们在演一曲凯旋的曲子,就像王在篝火前擦拭自己寒光的宝剑,四周树木的枯枝在空气里互相搔抓,女医生摆弄消毒的手帕,她们安静的坐在最远的位置,稍微靠近一些,成年士兵们围在一起喝酒,空气里都是皮革味。他们面孔模糊,被铁丝般大胡子覆盖的嘴里叼着雪茄,津津有味的吹嘘打猎,战斗,反抗的故事,里面有历史,还有推翻,还有小甜点——那大概是某人和贵族小姐的偷情史。 一曲结束,主乐手的男人微微的叹息,声音像风拂过水面,很快消失了,屋内的尘土随之滚动了一圈,最后万籁俱寂。 “……没了?”俞洲试探的问。 没有声音回复他,这些乐队真的消失了,他本来就在消失的路上了,只是一直忍着俞洲来这里,等命定之人的来了,他们的使命就结束了,这之后给他演奏一曲就退场了。 现在他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狡黠的面孔,冥冥之中,他觉得这个乐队应该是某人刻意的安排。 “怎么就你们一个人?” 派蒙震惊。 凯亚正在案板上伏手签字,那些看着就很贵重的,镶着金边花纹的厚重质感的纸张,他签起来就像是在试探笔能不能出墨水一样随便,这种纸张跟他线人给俞洲的根本不是一个生产商,一个像擦鞋底的纸,一个像手打做出来的纸。 派蒙说:“你为什么在琴团长的办公室啦,琴团长呢?” “喂,你们见到我不打招呼就只知道问琴吗?”凯亚嘿嘿一笑:“你们的对线行动怎么样啦?” “你怎么知道我们出去啦?” “我看见的啊,安柏也看见了。” 空心说难怪刚刚安柏说她以为他们不会回城,原来是因为他们都看见了。那温迪的转移行动还挺大张旗鼓,不如看起来那样隐秘。 “我们拿到了,但是只有一个哑谜啦,一句话,和一张图。”派蒙说:“其实我们没什么头绪……” “拿来我看看。”凯亚的右手还在签字,低着头摆弄一张张文件,忙的五个手指分别都有纸张夹着并类,还要把左手伸出来。 派蒙乖巧的递上去,凯亚看了一眼,说:“啊,这个地方应该是骑士团附近的风车高塔处嘛。” “啊,在那么近的地方吗?” “是啊,你们平常真的应该在蒙德城里好好转转,这么明显的地方都发现不了吗?” “哦哦,那我们快点去 吧!” “等会,我们不是要找琴吗?”空拽住她。 凯亚说着把这些文件整理到一起,活动了一下手腕站起来说:“我留了手信,会让琴团长去门口找你们的。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使命去做。” “什么使命?” “当然是吃饭了,”凯亚眨眨眼,他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走到办公室的门口,做了个请的姿势,外面一片光芒照在里屋,投射在地上,像被拉长的方块:“我们最好加快脚步,按照订餐时间,现在热菜应该已经上了半小时了。” “什么!”派蒙惊呼,拽着空说:“那我们得快点。” 凯亚领着空、派蒙以及因特殊身份而无奈候在骑士团外的温迪,抵达歌德大酒店二楼。 他们预定包厢门口的侍者早已身姿笔挺地静候在门框旁,神色耐心,姿势专业,衣装特别定制,领口翻出,领花漂亮。那侍者手中正反复翻折着一方洁白如雪的手帕,手帕的边角都已被摩挲出微微的毛边,显然已被他在等待的间隙翻弄了许多回。见众人到来,侍者利落地将手帕收入怀中,疾步上前迎接。 “凯亚先生,久等了,这边请。”他微微欠身,礼貌地说道,声音沉稳而恭敬,训练有素的模样。 凯亚熟稔地领着众人穿越那一片装修精美的包厢区域,脚下的地毯柔软而厚实,他们不算太低的鞋跟踩在上面,每一步都悄无声息。高级餐厅往往都会在走道铺设毛毯,这样来往清净,穿着高跟鞋,但又不是很想引人注意的贵族小姐也可以低调的来回,更不会打扰老板们的放松时间。 餐厅周遭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出自名家之手的画作,柔和的灯光从精心设计的天花板缝隙中倾洒而下,照亮了陈列在包厢和包厢只见墙壁上的精美摆件和绘着类似勃兰登堡门的复古作品。整座酒店从装修到菜品都不是重口味,烤猪肘和火鸡,烤肠的味道都闻不到了,空气里是塞西莉亚花淡淡的清香。 整个空间弥漫着低调奢华的气息,跟空昨天住的那个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的极端张扬的装修风格完全不同,像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然而就在即将踏入他们预定包厢的前一个包厢门口时,凯亚的脚步却陡然顿住。 此处的包厢门半掩着,内里的装修风格与歌德老板主卧那极尽奢华、张扬大气的风格截然不同。以深色的胡桃木为主要装饰材料,搭配着素色的丝绸壁纸,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悠远的水墨画,中式风格的宫灯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光芒,营造出一种典雅、静谧且低调内敛的氛围,处处彰显着别具一格的设计巧思。 “怎么还是个璃月装扮?”凯亚明明知道里面坐的是谁,但还是被这副做派惊到了。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会享受了。 迪卢克静静地坐在包厢内,就算经历了一早上的奔波,他漆黑的衣衫依旧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每一粒纽扣都光亮如新,散发着淡淡的光泽。红旗般的头发一丝不苟的绑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整洁而精神,仿佛是从古老的画卷中走出的谦谦绅士。 第159章 靡非斯特私厨 “刚才各位没来,就没有给您继续上菜。那我现在就先给各位上新的。”侍者微微欠身,他看懂了这两个包厢的老板互相认识,于是也不过多打扰,鞠了个极其标准的躬,后退几步离开了。 “嘿哟,真是巧了。”他侧着头冲里面的人打招呼。 “是谁啊?”派蒙都好奇的盯着包厢,那里门半遮上了,里面的人只露出半截衣角,坐在门的后侧面。 派蒙探头一看,发现坐在那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跟他们分别不久,说要去吃饭的人。 见到凯亚的身影,迪卢克本来打算装作没看见,但转眼派蒙也偷摸的钻进来看了一眼,他立刻起身,脸上是温和而亲切的笑容,眼中透着真诚的欢迎之意。 “迪卢克老爷!”派蒙震惊。 “原来迪卢克老爷不去猎鹿人,是因为想来歌德吃好吃的啊。” “那倒没有 我也是这里常客。”迪卢克说,他这不是为自己辩解,这点消费对他来说也只是零头都不到。 歌德大酒店二楼餐厅尽是繁华,水晶吊灯洒下的光芒,照亮一桌桌精致菜肴与衣着华贵的食客,银质餐具的碰撞声与低低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美食与高级香水的混合气息。 “这儿人均消费看着就不菲,迪卢克老爷……果然家大业大。”派蒙摊开双手,话语里满是惊叹,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周围的奢华陈设,转而望向空,带着几分调侃问道:“什么时候你也能这样阔绰?” “你跟着我少些胡吃海喝,摩拉自然就攒下了。”空无奈地耸耸肩,身上那件因旅途奔波而略显破旧的衣衫,在这华丽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衣角还带着些未掸净的灰尘,与周围的景致形成鲜明对比。 “我哪有吃那么多!”派蒙不服气地反驳道,声音在这安静的餐厅里稍显突兀,引得邻桌几位优雅用餐的客人侧目。她连忙捂上嘴。 “派蒙阁下多虑了,以旅行者的身手和能力,这些财富不过是早晚之事。”凯亚噙着笑。 “哼,”迪卢克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目光如炬地看向凯亚,“你来干什么?莫不是又翘班了?” “你可别冤枉我,我是答应了带旅行者他们来此用餐,只是路过,你不会以为我跟踪你吧。”凯亚说。 迪卢克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扫了一圈,颇为意外的说:“俞洲呢?没跟你们一起?” “他直接去风龙废墟了。”一直没开口的温迪说话了。 “他还真是的心浮气躁。”迪卢克说:“我们蒙德人不急,他倒急上了。” “或许他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着急呢?”凯亚笑着说:“咱们可以没有读心这个手段,也许他不是因为风龙的原因才这么急着去那边的,也许有什么不能被我们看见的。” 温迪闻言,神色沉思下去,凯亚这句话让他意识到了什么,但是他也想不到俞洲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才苏醒不久,应该谁也不认识才对吧。 “你又开始了。”派蒙说:“我还以为你早上那会已经对俞洲放下防备了,结果你还是老样子嘛。” “哈哈,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我当然会往好的方向去想的,否则他一开始为什么不想对蒙德插手,现在又来插手了呢?甚至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迪卢克推测道:“也许是那趟璃月之旅让他认识到了什么,所以对我们的事情不再是置身事外的样子了。” 凯亚点着头附和:“老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蒙德城待个几十上百的小时,都不如出门一趟,难怪老冒险家都一直在路上,收获真是颇多。” 迪卢克没有搭理他的机灵,说:“你们是要跟这家伙一起吃饭吗?” “对啊,凯亚请我们吃饭,原本也请了俞洲来着的,但是他跑了。”温迪说。 “祝你们用餐愉快。”迪卢克点点头。 “迪卢克老爷不跟我们一起吗…”派蒙的话还没说完,迪卢克的门就在她面前嘎吱一声封闭了。 “别理他,这家伙就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跟咱们没啥好说的。”凯亚耸耸肩说,他打开自己包厢的那扇门,做了个虚请的姿势,派蒙受用的昂首挺胸飘了进去。 “上次我们在迪卢克老爷家可是大餐了一顿,凯亚队长,这次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派蒙打趣的落座,歌德酒店的座椅是东方港运来的优质檀木,纹理光滑,椅背顶端呈扇形散开,椅子坐垫用上等的天鹅绒,厚密柔软,触手生温,色泽是深沉艳丽的酒红,坐上去就让人感到有满满享受美食的兴致。 不过派蒙不需要坐,她一贯是飘着。 空和温迪跟在她身后坐下,就在前一晚,他也是在这样纹理制作的沙发上睡着的,现在他又一次光临了这个“贵族”酒店了。只不过这次不是卧室,而是包厢,一样的天鹅绒垫子,不同的是一个对着锦缎帐床,一个对着精致白色绣花餐布的餐桌。 “歌德的饭店,就连我也不咋来,好不容易请你们吃个饭,结果俞洲还缺席了。”凯亚这样说着,他把刀叉拿起来,用那一打放在旁边的餐巾纸最上面的那层擦了擦。 他们的面前已经摆上了三盘菜,派蒙探出头看了看,都是精致小巧的“白人饭”。 “看起来好像很香,但是好清淡啊!”派蒙说:“我今天其实想吃点荤菜来着,我总感觉还是猎鹿人更适合我。” “你这就叫山猪吃不来细糠。”空锐评。 “但是真的好吃。”派蒙说。 “没关系,等你们尝了就知道什么更好吃了。”凯亚说,正好门被打开了,侍者端着三盘菜,姿态端正的走进来。三个盘子都是方形的陶瓷盘,大概是从璃月进口的,触目玉润,上面分别摆着烤松饼;北地苹果焖肉;堆高高。 “哇塞!”刚才还带着嫌弃的派蒙立刻兴奋的像见到米田共的苍蝇一样搓手,“这个苹果焖肉看着真不错!” 第160章 赫尔墨斯的声张 跟用平底锅煎出来的完全不同,烤箱烤出的松饼颜色通常更加均匀。因为烤箱内部全方位加热后,松饼的各个部分能均匀地受热,表面呈现出剔透平整的金黄色,色泽柔和自然,看着要好看些,还有点像松软的面包。 而平底锅煎的松饼,底部直接接触锅底,受热更强烈,颜色往往会比顶部深。底部通常深金,甚至焦褐,而顶部主要靠热传递和热气烘烤,颜色会浅一些,上下反差大,可能是浅黄色或者淡金黄色,这种色差是因为平底锅的单面加热方式导致的,看着则更有胃口。 这几个菜品跟他们上次在迪卢克家见到的菜品完全不同,酒店上的这几个都有不同的烹饪方式。 就连苹果焖肉也是很经典款式的德国苹果焖猪,用的是猪肩肉,做之前要用用盐和胡椒腌制一宿,然后在铁锅加入橄榄油,将猪肩肉煎出美拉德反应后,往锅里加入橄榄油,放入洋葱、大茴香、胡萝卜,加小块黄油增香,搅拌后加番茄酱增加酸度,接着是放大量苹果,加半瓶白葡萄酒煮开。 然后把肉夹回锅内加入苹果汁和高汤,再加几片新鲜罗勒叶,盖子留缝,烤箱175度烤一个半小时,才能做成的一道蒙德名菜。 最后一个堆高高,侍者从肩头拿下来的,不得不说稳稳的端着这些菜也是本事,汤都晃不了多少。 比起需要焖的肉,堆高高好做很多,只需要兽肉,土豆,和奶酪,小灯草了。只需要把兽肉切片腌制,土豆去皮切片泡水。然后把煎兽肉至金黄盛出,用余油炒土豆片至微透明盛出。 之后再按土豆片、兽肉、奶酪顺序在容器中堆叠,然后用牙签串好了,放在180c烤箱烤 10 - 15 分钟至奶酪融化金黄就行,出餐的时候在旁边放个小灯草装饰。 等会,小灯草? 空瞪大眼睛。 他怎么记得这是个需要购买,而且有的商铺要价不低的草本植物呢? 怎么就这样摆着盘上来了? “凯亚,你这一桌子菜你点了几个?” “十五吧……”凯亚低头沉思状:“五个人我只会请那么几个,够咱们吃了。” “十五……!”派蒙猛的捂住嘴,惊讶从眼角露出。 “多少钱啊?”温迪啧啧称叹。 “这个你们就不要管啦,说出来怕你们心里有压力,好好吃就行,你们只要知道我凯亚有的是钱就行。” 难得这人有这么体贴的时候,但空却一脸黑线,这么一桌保守估计得十万摩拉…… “诶,那有没有酒啊?”温迪眨巴着眼睛说。 凯亚看着他笑:“你确定要喝酒?” “我们下午还要出去呢?你真的要喝酒?”派蒙目瞪口呆。 温迪说:“没事,小酌怡情而已。” “……” “那我给你来一杯午后之死吧。”凯亚说。 “哦?!”温迪说:“不错的挑战!” “没事,派蒙,他本来就不是正常人,醉不到哪去的。”空耳语说:“你忘记迪卢克说的他酒量了吗?” “请叫我‘bon vivant’,或者‘heavy drinker’好吗?”温迪说:“蒙德人出发前,都要喝酒助兴啦,毕竟我也是美酒之神啊!” “我看你是‘重度酒鬼’还差不多。”派蒙的视线在这两个人身上跳了个来回,这风神在凯亚面前演都不演了。 “每个人在酒桌上都会说自己是酒神狄俄尼索斯,实际上喝不到一坛。”凯亚讥诮的说,打了个响指,外面的侍者探头看了一眼,立刻懂凯亚的意思,转身去柜台拿酒了。 酒神狄俄尼索斯的传说来自枫丹,那些对酒神极度虔诚,并且在生活中也热衷于饮酒作乐,追求酒所带来的精神愉悦的人,会被称为酒神的信徒。这不仅代表他们爱喝酒,还意味着他们在某种程度上遵循着与酒神相关的文化和精神内涵。而且狄俄尼索斯还是戏剧之神,和生死轮回之神。 温迪连连点头:“我可比那些只会吹大话的酒鬼好很多好吗。” 俞洲就要离开这栋楼。 这个鬼魂一样的乐队最后一点声音也消散了,他就不打算在这里再耽误时间了,但等他破开铜锈大门,准备下楼梯,又感觉背后阴森森的,犹豫了一会,又感觉不妥,转身又把屋里那些帽子沙漏胸花的给带上了。 碰到那顶礼帽时,他感到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拿起帽子质感的边缘,就像在和一个老朋友握手。 但是眼下风龙废墟那边的情况可比探究这组乐队的重要多了,他没时间在这些琐事上耽误心情,但是他也没有背包,最多只能戴一个东西,于是他在胸口别了花,把其余的帽子沙漏什么的寄存在芙萝拉那里——他答应回来之后买下一朵塞西莉亚,之后就穿过那些树影和群草,越过蒙德城,一路向西出发。 明明是春天的天气,风龙废墟却吹来咆哮的西北风,那些草树都像细长的鬼影摇曳,在风里像招手的活物。 俞洲没有带任何装备,全身上下,除了那身不容易破的像寿衣似的衣服,就只有一把残疾的锈剑,只身一人闯入西风的包裹圈。 一路走来,明冠峡200公里的山路,对他来说就像2公里,穿过山脊,他很快到达温迪所说的那片“风障之地。” 俞洲伸手碰了一下,强大的飓风把他往后弹了好几步,披肩噼啪作响。 怎么会有这种事,俞洲哑然,这一下给他带来的反击,他知道这个风墙会吸收以及反弹能量,那他进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如果暴力破开会怎么样? 他想到走之前温迪说的,那个屏障很难打开,就像一个结阵,如果没有破阵图是没法蛮力打开的,就算打开了后面也有各种麻烦, 沃日,难道确实得跟着他才能行动吗。俞洲在心里骂了声,很不情愿的掉头往回走,希望能在这边找到些线索机关什么的。 他的视线在附近流连,突然就见到了一辆马车,黑色的底座,被暴力掀翻,倒在地上,车轮扭曲崩坏,扎出的木刺冲着天空。 第161章 商人【兰达】 那匹雄健的马侧身倾倒在地,它的四肢失去了所有力量,绵软地耷拉着。与之相连的货车也已翻覆,车上装载的货物散落一地。里面装的都是那些浅蓝色、微微透光的高等矿石,宛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般璀璨夺目,只消一眼便能看出其价值定然不菲。 如此珍贵的一批货物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散落在这片土地之上——它本该被人捡走才对。俞洲小心翼翼地围绕着现场探查了一圈,四周一片荒凉。群草曾经或许有被挤过的痕迹,但那也在狂风的肆虐之下变得服服帖帖的倒向一边了。 他又查看了马的伤势,脖子被野兽咬伤,皮毛外翻,鲜血干结在毛发上,血液在它的马头下汇聚变黑,它的双眼微合,里面瞳孔浑浊,眼神衰败,死的透透的了。 来这个世界之前,他连真马都没见过,现在倒好,一次性把马车,宝马,和死马都见全乎了。 俞洲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把四周的灌木扒低了些,跨过过一些积水的小坡,探身往灌木下的山谷看。明冠峡过于清冷,四周寂静。一路走来,俞洲发现这是个连冒险家都没有——这里除了魔物什么都没有,根本没什么可探险的秘境。 阵阵冷风穿过灌木,俞洲精神静气,听到了远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着他的专注度不断提高,那阵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清晰。终于,他可以准确地分辨出这是一种四肢动物行走时所产生的独特脚步声。尽管此时此地已经远离了奔狼领的范围,但凭借早上去摘星崖之前他在奔狼领听见的奇怪声响,现在他几乎毫不犹豫地断定,那是狼群发出来的动静。 它们奔跑或行走时会产生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特别是在积雪覆盖的地面、干燥的沙地或者硬实的路面上,这种声音会更加明显。之间还夹杂着不间断的狼嚎,在不断传达诸如确定位置、召集同伴、警示危险、标记领地等信息。 这种嚎叫声在寂静的野外可以传播很远的距离,往往能让数公里外的其他动物听到,比如在空旷的草原上,声音能传出 5 公里甚至更远。以俞洲的听力判断,对方在自己7公里外—— 它们在捕猎,大概在放低身体,处在背阴的位置,随时准备发动进攻。尖锐的爪子踏过水洼时发出的淅淅沥沥溅水声,以及在穿过灌木丛时,发出的枝叶的沙沙声和碰撞声。 俞洲在那里闻到了危险的味道,奔狼领只有丘丘人,狼群攻击丘丘人从来不会是这种姿态,奔狼领没有其他豺狼虎豹和草食动物。所以那里最有可能的是个人类。 “倒霉倒霉倒霉!!!” 兰达顺着石头爬上坡,这里还算崎岖,狼群爬到这里还需要点时间。 但是狼嚎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了,他听见狼群锋利的爪子刨树根的声音,他们飞起来像一只箭,奔狼领的狼的速度跟别的地方都不一样,受到某种魔神的庇护,他们通灵性,且身姿矫健过大多数,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其他草原狼的狼王级别的身姿,有些头脑聪明的甚至可以理解部分人类的语言。 兰达本来是去奔狼领再去明冠峡交接生意的,正驾着马车抄近路,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狼,腹部雪白,脸上对称,像一只漂亮的哈士奇,不知为何它蹲坐在路中间,挡住了兰达的马车前,一双灵动的黑色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兰达小心翼翼地下车抱起了这只小狼,把它放到路边,这时一阵低沉的狼嚎声从远处传来。他心头一紧,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奔狼领方向有几只狼正朝他飞奔而来。 起初,只有三只体型矫健的母狼紧紧跟随着他,它们步伐轻盈而矫健。兰达赶紧上车,扬鞭驱动马车前进,心中暗自祈祷这些母狼看见小狼能离开。但它们没有发现小狼,且也没有放过兰达,很快,更多的狼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足足有十五只,它们以一种扇形的阵势迅速包围了过来,将兰达困在了中间。 兰达拼命的驱赶马车,但奔狼领的狼奔跑起来速度高达每小时六十公里,拉着货的马车撑死不到20公里时速,根本跑不过狼群,成群结队的狼很快追了上来,他花大价钱买的马和运车很快被狼群扑倒,货物翻到,矿石滚落,他也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两只威风凛凛的头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地奔去车厢,然而转了几圈它们却并未发现任何狼崽的踪迹。 确认无果后,这两只头狼毫不犹豫地转身,如离弦之箭一般猛地扑向那匹还未来得及翻身起身的骏马。骏马受惊之下嘶鸣起来,两只蹄子在地上刨蹬,但它身上压着货物,而且面对两头凶猛的公狼,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与此同时,其余的狼也毫不迟疑,它们紧密地跟随着头狼的步伐,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气势汹汹地朝着兰达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狼群奔跑时掀起阵阵尘土,大地仿佛都因它们的脚步而微微颤抖。 兰达把腿从硕大的马身小哀抽出来,一转头看见那些狼皱着鼻子,露出森白的獠牙的狼群嚎叫着扑来,顿时两眼一黑。 为首的公狼王身姿矫健而高大,一身灰黑色的皮毛在太阳下有健壮的光泽,如同披上了一层寒铁战甲,尖牙如冲锋的长枪直直冲向他的小腿。 “我的天。”兰达强忍可能骨折的疼痛,快速爬起来,瘸着腿往后跑。 风声和群狼喉咙深处发出的低沉咆哮交杂回荡。兰达不敢耽搁,纵身体从三楼高的悬崖边跃下。 好在下面有不少树枝帮他挡住了一些,他落地后立刻转身顺着悬崖往上爬,反方向的移动也许可以混淆群狼的视野,但是它们的鼻子非常敏锐,立刻就捕捉到了兰达的动向。 这只肩肌和腿肌都发达的首领公狼跳跃高度至少不小于三米,他跳下来之后立刻就发现了草丛中的异动,带着三个狼钻进来,就发现正快速往上爬的兰达。 第162章 完璧滞赵 兰达心中暗叫不好,他急忙低下头去看那些狼。只见它们竟然纷纷向后退了几步,紧接着便同时压低身体,把兰达这种没被野兽追过的普通人吓得魂飞魄散。他下意识地又往身后的崖壁上艰难地探出身子,试图躲避这些恶狼的攻击。这么一探,他整个人又向外多出了足足五十公分。 值得庆幸的是,兰达在驾驭马匹的时候戴上了防滑手套,此刻这双看似普通的手套却发挥了大作用,大大增强了他在陡峭崖壁上的爬行能力。然而,他还来不及稍稍松一口气,就惊恐地发现为首的那头体型巨大的公狼突然压低了身躯。 它脊背弓起,厚实的脚掌在土地上刨动,每一下都扬起一小片尘雾,肌肉紧绷的宛如蓄势待发的黑色劲弩,随时准备将致命的力量倾射而出。下一秒,它以惊人的跳跃能力猛地窜起,扑向兰达。 此时兰达所处的位置已经超过三米之高,但这头公狼仍能够一跃而起,血盆大口随着它庞大的身躯一同跃至了兰达头顶上方。 森林狼庞大矫健的身躯在空中划过弧线,闪电般朝着他的脖子俯冲而下。这一击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和瞄准的,目标就是他脆弱且致命的脖颈部位。兰达赶紧在心里祷告,老天爷,风神大人,要是这次让我平安逃脱,我以后再也不捡狼崽子了。 一旦被狼牙狠狠咬住脖子,那几乎就宣判了死刑,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这次出门匆忙,还忘记穿颈护了。然而就是这一次没穿,偏偏就在这样毫无防备的时候遭遇了这群死缠烂打的狼群。“倒霉倒霉倒霉!”兰达一边在心里咒骂着,一边下意识地伸出右手,企图用一只手抓住崖边,一只拳头击打这头扑来的公狼的头部。然而根本徒劳,狼最坚硬的地方就是头部。 眨眼间公狼森寒腥臭的大口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至他的后脖处,就要一口咬下去。 就在此时,原本平静的西边突然传来一阵呼啸之声,紧接着便是一股强大无比的狂风席卷而来!风力之强劲超乎想象,仿佛风神投掷剑柄,全世界的飓风围绕这股飓风狂暴的攻来。空气都被撕裂开。 在空中的公狼身躯瞬间就被这股狂风给吹得歪斜了六十度,失去了平衡。而身处公狼前方,还趴在山崖上的兰达反应极快,立刻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身旁的崖壁,避免从高空坠落而下,摔断双腿。 那头威风凛凛的头狼,原本正朝着预定的落点疾驰而去。然而由于狂风的猛烈吹拂,它的落地点也被迫改变了方向。它如同失控的炮弹,一头狠狠地撞在了坚硬的岩壁之上。 就是铁头也禁不住这种撞击,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头狼被撞击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摇摇晃晃地从岩壁上掉落下来,摔在草铺里。 狼群见头狼被打断,立刻警惕了退了几步,几个不怕死的公狼猛地窜上前,龇牙咧嘴的冲着兰达发出低吼。 头狼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待它眼前的金星散去,抬起头望向那个导致这场意外发生的不速之客——那阵狂暴的狂风,风暴散去,中心的人影渐渐显现,他的发丝衣角落定,狼毛般灰色的眼睛在看见狼群的那刻露出孩子一样好奇的神情。 俞洲抬着兰达的肩膀把他抬了下来。 “诶哟,少侠,多谢你!”兰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小臂一阵酸麻,从未进行过举重和引体向上,刚才纯粹是肾上腺素的庇佑,不然现在早就进地府见阎王爷了。 哦不对,在蒙德应该是见撒旦。 “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现在肯定被这狼王给拖下去了。” “我在西边看见一个翻倒的货车,还有一匹被咬死的马。是你的吧。”俞洲说。 “诶是是是我的。”兰达说,他背靠着崎岖的山崖气喘吁吁地坐下来,把也不管后面是不是有碎石扎背。 俞洲下来之后,那些狼群如避瘟疫的散开一个包围圈,看着他眼神惊恐的后退,退几步后转身就跑。脚步声大群的远去,快速的无影无踪。 “你是商人吗?”俞洲说。 “是啊,我来这里运输矿石买卖的。” “从哪里来?” “璃月和蒙德之间做往来的,大部分是蒙德的,但是有时候会转出口,我在璃月做了整合,再运输回来。” “你是说那些蓝色的矿石吗?干嘛这么麻烦?绕一大圈又回来?” 这和中国人在美利坚买中国进口的产品有啥区别。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他讪讪一笑。 俞洲靠着他坐下来,这种谈话两手空空,让他感觉嘴里没味道,想抽点东西,但他身上没有烟茄:“你现在回去也许还能找到,但是你的马已经死了,你得去城里在拉一匹马——怎么了?看起来很困扰的样子。” 兰达矢口否认说:“啊,并不是其他什么原因麻烦,只是我觉得去蒙德城的路太远了,等我过去再回来,货物都没了吧。” “我也可以在这帮你看着。”俞洲说:“反正我的破案计划失败了,在这也是白等,不如帮你一把。” 不知为何听他说到这句话,兰达的表情更加躲闪了,像是害怕他守货。俞洲从小就爱察言观色,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了?” “没什么,我怕耽误您的行程。”兰达棕色的眼睛看向明冠峡风龙废墟的方向,那里狂风还在肆虐,介于屏障的存在,普通人无法窥见里面是什么样的的场景,只能看见青蓝色的旋风终年包裹这里:“您是去风龙废墟里面吗?” 俞洲从他还算自若的表情里看出一些希望:“你有办法?” “不,我没得办法。”他说:“但是我知道里面有很多我采集的那些稀有矿石,如果您能进入里面,帮我带一些矿石,我可以分您三成利润。” “你如果只剩下七成利润,连你损失的马成本都回不来吧?”俞洲说:“一匹马多少钱?” 兰达垂头丧气的说:“200万摩拉。” 第163章 人面王蛇的避雷石 200万摩拉换算过来,都够买个小代步车了。俞洲不可置信:“所以你花了大价钱买的马,却被狼给咬死了,那到底是为什么被狼咬啊?” “我去蒙德的路上遇见了一只小狼,它一直堵着我不让我往深处去,我就把它抱到一边了。后边这些狼群就以为是我抱走了小狼,要过来找我报仇。” “就只是这样?”俞洲疑惑:“蒙德的狼这么凶残?” “奔狼领最近似乎就有狼闹,只不过我抱着侥幸心理觉得遇不到,真遇见了。只能算我赌运不佳。”兰达垂头丧气。 “我看出来了,你还是个喜欢去赌场的倒霉蛋。” “那些障壁我破不开,你去蒙德找马吧,我在这守着你的货。”兰达说:“你放心,我没有要私吞你的货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您是好心,不是您我早就死了。”兰达的额头冷汗直冒。 俞洲越看越不对劲:“你是不是瞒了什么?” “恩人,您刚才救我我已经十分感激了,等你事情办完了之后,我们应该还会再见的,我现在身上没有现金,没法给您报酬,否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绝对真诚的感激之情了。”兰达摆出困扰的样子,一副憨厚的接头可见的老实人的模样:“我不担心您私吞我的货物,我是怕后面会有些人出现刁难您——都是我在商业上的死对头,因为我的插手,这个本来应该在璃月卖掉的货物才转了好几手又来了蒙德,若是再被其他人碰见,可就倒大霉了。我自己倒霉不要紧,连累您可是我良心难安。” 他措辞极真诚,棕色的眼睛里是一个胆小鬼对他人的全部展示,俞洲说:“那我能给你做些什么?” “麻烦您去蒙德城,找凯亚队长,就说我的货物断在半路了——不,您还是别找凯亚队长了,您直接去找瓦格纳吧,他是蒙德城最有名的铸铁师傅,您若是在蒙德待过,应该知道他就常年在城门口那里做铁骑,您找他的时候说‘蓝色的月亮已经被乌云遮挡,风神的羽翼即将庇护蒙德。’,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瓦格纳还做蓝月亮洗衣液的兼职呢?俞洲目瞪口呆,这不就是货物翻了需要支援吗,说这么晦涩难懂干什么,难道他还能调个直升机来不成? “不说能怎么样?”俞洲怀疑的问。 “……不说的话,他不知道是我。”兰达说。 这下好了,就算兰达表现的多自然,现在他无论如何也得回去查看一下那辆货车了,虽然当时他绕车几圈都没看出不对劲的地方,但是现在车子坏了没上路,那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那我去去就回。” “拜托您了。”兰达在他身后九十度虔诚的鞠躬。 “真不容易,凯亚这次在宴会上居然没有套话,这行事风格可真不像他。”派蒙拿着糖葫芦,跟着空走在阶梯下,打算去蒙德门口和琴和迪卢克会合。三个人人手一串糖葫芦,她和温迪啃得津津有味,嘴上沾着红色的糖屑。 这糖葫芦也是凯亚买给她的,据说这种璃月的小零食很少来蒙德,蒙德的风灾没解决前,这可能是最后一批小零食商贩了,派蒙吵着拽着空的头发要一颗最大的,温迪也在旁边起哄,于是凯亚直接买了三串送给了他们。 “派蒙,你就是话太多,所以我们才总是不断欠人家的。”空说,他只是跟派蒙争论了几句他们已经吃的够饱了,不能再吃了,就被凯亚抢先了付钱了,这下又欠了个人情。 “有什么关系,你没听凯亚说,他有的是钱吗?” “哎呀,看来小派蒙容易把别人的客套话当成真的,还好我没说过这种话。”温迪后知后觉的拍胸口,白色的糖纸粘在他的嘴角边,看着欠揍极了。 “因为人家是真的有点钱,你是什么也没有的穷卖唱的。”派蒙不服输的反驳。 “哦!俞洲!” “你转移话题也没用,俞洲现在根本就不在城里——” “真是俞洲。”空也愣了,他举着那串还没动过的糖葫芦,站在阶梯拐角的位置,,目光看向正门口的位置,还得是温迪眼尖,再差一点他们就要拐入下巷了。 \"竟然真的是俞洲!\"派蒙跟着他的视线转过身,果然看见了在城门口的俞洲。 只见他对守门的斯万随意说了几句,脸上带着客气的假笑,斯万很显然已经眼熟他了,没让他出示什么就把手放下了。 另一个守卫还举着手,俞洲就把剑柄举起来给他看,这个守卫是常年在骑士团镇守的伍德,不知道是不是凯亚的指派或者是琴的安排,他今天来大门这里看守了。 伍德看了眼俞洲,又看了眼他的剑柄,这才意味深长的放下手臂。 俞洲客气的点头,随后径直走进大门,立刻左拐进了瓦格纳的铁匠铺。 金芒如缕洒在蒙德的街巷,一派祥和,只有铁匠铺一片令人震慑的炽热气息。 滚烫的热浪汹涌澎湃,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瞬间将人紧紧裹住,路过的骑士都眯着眼绕开走。这里的空气仿佛被点燃了,铺子里有 “滋滋” 的灼烧声,混杂着焦煤刺鼻的气味、生铁醇厚的腥味,以及那被高温炙烤后微微泛酸的水汽,形成一股浓烈独特的味道,直钻鼻腔,呛得人流眼泪。 火炉中心火焰奔腾跳跃,蓝白相间的火苗如灵动的蛇信,炉壁被烧得通红透亮,隐隐散发着熔金般的光泽。 比这个灼热的铁匠铺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这儿的打铁人。 瓦格纳的脾气可比这儿的火炉还要暴躁,他捶捶子的声音好像底层人民对骑士团的愤怒咆哮。身形魁梧壮硕的像一头牛,肩背臂的肌肉都很发达,像从青铜时代穿越来的战神阿瑞斯的分身。古铜色的肌肤在火光映照下闪着油亮的光泽,像涂了一层金漆。胸膛宽阔得犹如城墙,肌肉层层叠叠,如同巍峨的山峦,绷紧的肌肉上还有如蚯蚓般蜿蜒爬行的青筋,像夜空里闪电的分叉般清晰可见。 第164章 【瓦格纳】 瓦格纳稳稳伫立在火炉前,目光坚毅如隼,好像手里的铁块是什么稀世珍宝,六公斤的打铁铁锤在别人需要双手举起,在他手里就像勺子一样轻松,打着铁,就像在舀汤。 他的铁锤被火光映衬的通红,敲击声规律且如洪钟,震得屋瓦都为之颤抖,像大鞭炮在耳边炸响,久了多少耳朵有问题,俞洲在外面喊了好几声,一开始是打招呼的,喂,瓦格纳先生,随后是铁匠兄,之后是那个大叔,他都闻所未闻。粗壮的臂膀高高抡起,铁锤裹挟着呼呼的风声,以万钧之势狠狠砸下,“当” 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照的俞洲眯起眼睛,这种高强度的作业他居然连电焊面罩都不戴。 哦,蒙德人似乎没有那东西。 直到俞洲站在瓦格纳面前,寡言少词的壮汉才抬起头,看见这个穿着一身白色寿衣的死人样的年轻人,那张铁水般的脸上才略有震惊之色。 他是蒙德城最晚知道俞洲的人,在这之前,整个蒙德都对他身上那把剑,和这张半死不活的脸有印象了,走在街上,邻里小巷,很多人对他窃窃私语,酒馆里的人对他侧目以对,猜测他的来历,和虚假的人品,只有那些被他救过的骑士一言不发。 早上俞洲在教堂现身后,蒙德的许多贵族也对他有了印象,他们都知道有个打扮奇特的人来教堂门口凑热闹,之后又被蒙德的勇者带走了。 炉中的铁块已化作一汪流动的红浆,瓦格纳眼疾手快,双手紧握铁钳,精准地将红浆夹起,置于铁砧之上。红浆顺势滚落在铁砧周围,凝结成奇异的铁花,这个彪悍的打铁人脸上流下许多道汗水,高温又迅速蒸发他脸上的汗。 瓦格纳身后拥挤且杂乱的铁架上放着沟壑杂纹遍布的兵器,一些缺口的斧头,还有一些打歪了的无锋剑,摆放它们的主人还算细心,没有光泽的铁面上容易沾灰,但从俞洲的角度看去,没有灰尘。 应该是瓦格纳刚出师的时候锻造的失败品,这些年他靠着那些过去的“初心”一直专心到了现在,成为了蒙德城首屈一指的打铁人。 “小哥,你要武器吗?”瓦格纳说,声音中气十足,俞洲从他的语气里感到了他的谦逊。 “我不是来要武器的,我有武器。”俞洲说,他还在思考怎么引入话题才能让自己更值得信任。 “哦,那你是来干什么的,我可没时间陪你闲聊。”瓦格纳说。 “兰达这个人你认识吗?” “他应该去运货了,不在城里,找他做生意的话,有比我更适合询问的人选。” “更适合的人?” “我只知道不是我,至于是谁,我也不知道。”瓦格纳说。 俞洲说:“但是他指名道姓让我来找你。” 瓦格纳的手停下了,他愣了愣。 “蓝色的月亮已经被乌云遮挡,风神的羽翼即将庇护蒙德。”俞洲说。 “俞洲!” 没等瓦格纳回答,派蒙招着手从凯瑟琳那里绕过来,绕过委托情报站,穿过蒙德商业大街,刚好就是瓦格纳的铁匠铺,俞洲背对着他们,没注意到有人。 他对不带杀气的意图并不敏感,根本不知道身后的人看了他多久了。 “早跟你说了,去风龙废墟没有我是不行的,你看,白跑一趟吧。”温迪一副为老者尊的做派表情,但等俞洲转过身看向他们,他的目光又定在了他的胸口,愣住了。 “你这是哪来的徽章?”空也注意到了他胸口的襟花,中心嫩黄,外面一圈精致的天蓝,不像俗物,甚至像是一些古董,这在玛乔丽那里至少得是几十万的摩拉。 “说来话长。”俞洲说,他对瓦格纳说:“他现在在风龙废墟和明冠峡夹角那里,你们顺着道一直往前走就能看见他。” “你去风龙废墟有收获吗?追击到深渊了吗?”温迪说。 “到处都是深渊的气息,他们早就散布在那四周了。”俞洲说,他甚至找不到自己的符文确定的方位。 在返回之前,他回了兰达的货物所在地,并开始调查那堆货物,这次他带着其他的目的,他在那堆散乱在地的矿石里翻找了许久。起初动作还算轻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不耐烦了,力度逐渐加大。因为力气比别人大很多,所以在往外扒拉这些矿石的时候,他失手捏碎了几个矿石。 俞洲看着那化作石灰块一般的矿石愣住了,这几个是从货车箱底部被他扒出来的,他想过可能会有工艺问题,但是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造假,但没等他多有疑惑呢,他就闻见了一股不属于这里的味道,浓烈的从那矿石里散发了出来。 哪怕他从未闻过这个味道,但这个东西在他鼻子里出现的一瞬间,他就知道了这是什么。 同时他也知道,为什么兰达宁愿冒着再被狼群回杀的危险,也要返回找这个车了,这一旦被发现,就是杀头的死罪,如果是旧蒙德,说不定还会把他吊着烧死,哦不,那时候的贵族应该会把他当成最有可能发展的商业合作伙伴吧。 人的嗅觉直接连接着大脑的边缘系统,气味分子被鼻腔内的嗅上皮细胞受体检测到后,触发的神经信号通过嗅神经传递到大脑的嗅球。一条神经通路直接将信息传递到与情绪反应紧密相连的杏仁核,另一条通路涉及作为大脑记忆存储中心的海马体,快速唤醒了他深层的情感与记忆。 这种刺鼻、辛辣、类似烧焦的植物或麻绳的气味,还可能混合着一些泥土、香料或草药的气息。迅速让俞洲定位到大脑网络里那一段准确又恶臭的情绪,一下把他拉入亘古久远的回忆。 第165章 旧时代的勋风 彼时这座城帮的治安是一锅乱炖,风神沉睡,荒淫无道的贵族专政,大街小巷皆弥漫着无序的腐臭气息,不知是人死后大小便失禁的味道,还是天气炎热晒出的腐臭味。高层的贵胄像贪婪的硕鼠,肆意搜刮民脂民膏,在他们华丽的宅邸中醉生梦死,对城外饿殍遍地的惨状视而不见。城内的卫兵也如同虚设,要么懒散地靠在墙边打盹,要么被权贵的金钱收买,对城内的恶行充耳不闻,甚至警匪一家。酒馆里整日都是酒鬼的挑衅与斗殴,集市上满是奸诈小贩的哄抬物价和缺斤少两,所谓的“自由”之风吹不散这弥漫在蒙德上空的阴霾,反倒像是为这混乱披上了一层荒谬的遮羞布,让这座城在荒诞与堕落中越陷越深,成为被俞洲这么多年来一直唾弃的“自由”之都。 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几颗原本坚硬无比的矿石再次被他捏成了碎片,仍然是那股奇怪刺鼻难闻的味道。俞洲挨个检查了一遍,这种表面涂着以假乱真的名贵颜料的矿石一共至少有十公斤,大概是想贩卖给一些没落画家。 仅仅只是三百克便足以让一个人在蒙德的大牢里度过余生,比那些盗宝团的情节还要严重很多。而此时此刻,摆在他眼前的数量竟然如此之多,如果这些东西一旦被发现与兰达有关联,那么他的后果简直可想而知。只要凯亚深入调查,就会顺藤摸瓜地揪出其后牵连的一大票人马。到那时,这一众人等恐怕都会面临被就地诛杀的命运。 俞洲看着温迪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跟这座城帮的神明坦白这件事,不管是哪个神明一定都厌恶这种祸害,但是他还不确定瓦格纳是不是受害者,因为就他刚才所说的,有比他更适合接头的人,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找那个人。只好说了地址,告诉他去哪接他。 瓦格纳心领会神。把铁锤放下,在门口草草挂了个暂离的牌子,擦了擦手就走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派蒙看着那连抬头说话都是奢侈品的打铁匠心事重重的表情跟俞洲聊完,就转身离开了,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你要买武器吗?”空说。 “我觉得我这把剑年久失修了,我希望他能帮我解决一下。但是他说我这把剑需要稀有矿石,现在他应该是去找了吧。” “你这把剑也不是普通工匠能修补的啊,你得回璃月才能修理,而且是会锻造铁的仙人。”温迪说:“外来物品填补不上的。” “我可不想再去那地方了。”俞洲说。好像心有余悸的样子。 温迪说:“那你这个胸花是在哪得的?” 话题又回来了,俞洲讪笑着说:“我在那个能演奏音乐的房间里发现的,走之前去那里逛了一圈,发现没人在那,只有这个胸花,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些帽子之类的。” “如果我没猜错,别人不在的时候你拿这些东西,应该偷窃吧!”派蒙说。 “那儿根本没人,只有灰尘,这些东西所在的地方也都是灰尘。”俞洲回答:“我干嘛去偷这个?” “那其他的东西呢?”空问。 “在芙萝拉那里,我看她对花培养的很精心,就放在她那了。”俞洲说。 “这个胸花的款式不是现代蒙德的款,已经过时太久了。”温迪说。建筑,服饰,食物,出行都能体现城市文化的发展,而一个国家的神明对人民的前进路途往往更加敏锐,这样的服饰绝对不是现代人会制造的。 “时尚是个轮回呗,我姐之前跟我说喇叭裤也只有世纪初流行,之后也轮到她穿了。” “你说的是几十年的轮回。”温迪一针见血的说:“这时代已经结束了,就像现在你根本不会再看见那时候蒙德中古高时期的穿搭,现在是创新时代,以后,未来,也不会再有那样的穿搭。” 就算过去许久,甚至几个世纪,温迪也一眼能看出,这朵生之花,大概来自一个“反叛的乐团”,这朵花虽然整体装饰相对简洁,但仍然是一个极精致的花形徽章,和俞洲这一身虽然材料结实有暗纹,但造型实在是太像寿衣的衣服对比荒唐,就像棺材上面种玫瑰,意大利披萨上撒菠萝块,哥特式教堂装彩色镭射灯,日式枯山水庭园摆欧美写实雕塑。 这是典型的文艺复兴时期德意志风服饰,同时也是那个乐队在那个年代,在这些器物上寄托的精魂之凝结思想所在,主谋者大概还是个贵族,审美很高,那时候贵族的衣服上会有大量的刺绣图案、珠宝镶嵌,类似斯拉修装饰等,装饰手法多样且华丽 。而女士——罗莎琳?克鲁兹希卡?厄洛法特戴在脸上那块夸张的蝴蝶面具,也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典型德意志造型,她是那个时代遗留的子民,审美一样是那个时代的特色,不过时间过去太久,已经久到这片土地连同那个时代的回忆和对她的印象都消散了,她以愚人众的身份回来时,没人认得她。 不过这也不能怪别人,俞洲也没认出来。 派蒙恍然大悟的说:“如果这是旧时代蒙德的人的产品,放在现在卖出去能买不少东西吧。” “何止,就算把整个酒馆包下来也行。”温迪说。 “那我要天使的馈赠的。”派蒙大喜过望。 “迪卢克老爷是蒙德首富,整个蒙德城的钱都会从他手里流出去再回到他手里。”温迪摇头说:“天使的馈赠多少有点夸张,换成璃月的神明的古物买下还差不多。” “璃月的东西很值钱吗?” “并不是,因为璃月的岩王帝君活的比较久一点。他的东西应该有地理人文等全方面的研究价值,弄不好可以在各项技术上做突破呢。” “那你呢,你不是开国元勋吗?”俞洲震惊:“你的天空之琴能卖多少?” “蒙德人现在只是信仰我,不代表会花大价钱买这些,我猜……”他顿了顿说:“大概是一千万摩拉吧。” 俞洲和派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不可置信。 第166章 客逝者的遗物 派蒙感慨的是,这么多钱,足够她和旅行者还有俞洲三个人至少大半年的开销了,要是天上掉下这种馅饼,那他们就不用东奔西宿了。 俞洲感慨的是,兰达居然买几匹马就有这个价了。虽然蒙德有马的人本来就很有钱,但他还以为温迪这个老宝贝至少可以买点靠近骑士团的豪宅呢,少说可以逼近贵族,现在看来,它连一间厕所地皮都买不到。 “不过就算走投无路了,那你也不能把我的天空之琴卖了吧!”温迪笑着说:“难道你在瓦格纳那里鬼鬼祟祟是因为想把自己的剑抵消吗?” “怎么可能,我还要用这把剑来追踪深渊教团呢!”俞洲说。 “那你追踪到了吗?” “不能,我不是说了吗,因为风龙废墟被那些风屏障给遮住了,我只能感觉到附近都是深渊的痕迹,而特瓦林应该就在那废墟里面。”俞洲说。 “那我们可以把这个花抵掉啊。”派蒙说,她飞到俞洲身前,用手触摸了一下,质感清软又结实,所以才能保持这样的造型,就算她是个不识货的人,摸到的瞬间还是觉得这是上档次的。 “把这朵花卖给歌德老爷,肯定能换不少钱。”空打趣的说。毕竟歌德可是最财大气粗的那个,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名贵都买下来挂在他的厅堂里,让那些名流贵客云集的时候可以站成一排跟看展似的排队,指点他对艺术的高贵审美,然后他再站在台子上谦逊的说,蔽馆能得到各位的登堂,实在是蓬荜生辉。 “最好不要卖吧。”俞洲说。“你们还记得我今早回来之后,听见的那些诡异的乐声吗?” “啊,我记得,好吓人!”派蒙说。 “难道是这些服饰精魄?”温迪思忖着。 “不清楚,我从那栋楼里上去之后,发现四楼往上是锁着的,于是我就从外面翻进去的,直到进去我都能听见音乐。 ——话说回来你们是从哪拿的糖葫芦?” “那里。”空指向歌德大酒店的方向。 “凯亚给我们三个买的,算是犒劳我们。”派蒙说。 “犒劳不算,只是好心。”空说:“可惜了你,今天饭菜都不错,是蒙德的名菜,我们在那吃的不错,你要是来肯定也爱吃。” “我对白人饭真没兴趣。”俞洲吐槽,一说起饭他就想到英国的菜谱,他对那薄的比60岁秃头人头发还少的菜谱页就了然无味,他只喜欢吃四川菜。 何况凯亚现在对他的态度刚刚缓和,两个冤家坐在一张桌子上握手言和,接下来是不是就要签订什么不平等条约了? “我们还在那见到了迪卢克老爷,他也是去那吃饭的,所以那家饭菜真的不错。”温迪说,某种程度上这个贵族少爷的品位就决定了最好吃的菜在哪。 “那怎么不见迪卢克跟你们一起出来,我们不是还要去风龙废墟吗?”俞洲问。他想起迪卢克家的饭菜,如果是他爱吃的,那确实这家店还算不错。 “说得对,等会一定要质问一下迪卢克,为什么不等我们就走了。”派蒙插着腰。 “我看你别吓得躲我身后就不错了。”空淡淡的说。 “那之后呢?”温迪好奇的问。 派蒙和空的眼睛慢慢睁大,派蒙像听见鬼故事一样躲在空后面 ,听见俞洲说:“大概就是一群灵体在演奏,我看不见他们的身体,但是能听见音乐,屋内有一些他们乐队的装饰物,主旋律的演奏者戴着的是个帽子,它被放在最中心的位置,也是我第一眼见到的。其余散落的分别是些羽毛,胸花,就是我身上的这个,还有沙漏,杯子之类的,我之后在那里呆了会听了会歌,主创团队有个男人跟我说话,但是我不认识他,总之也是耽搁了一会,我为了快点去风龙废墟,就只带了这个,其他的放在芙萝拉小姐那了。之后我去风龙废墟,失败折返就这样。” “那不是就是鬼在演奏吗!”派蒙的胳膊上爆出浑圆的一颗颗鸡皮疙瘩,但是因为她的婴儿服遮着所以看不出来,但她抓紧空的头发的姿势还是出卖了她。 “哪怕死去了都在演奏,难道这不是演奏者的浪漫吗?”温迪摊着手说,他反而很喜欢这段经历。 俞洲赞同的点头,对他来说原本也是应该欣赏的过程,但是他觉得诡异的地方不是这些死鬼在演奏,而是他们认识他。 如果说跟一个孤魂野鬼聊天如果恐怖等级是1,那跟一个自己不认识但是对方认识自己的野鬼聊天,那恐怖等级至少得是10。 一想到那只中年男鬼跟自己说话的样子,俞洲就感到脊背发毛,他的恐惧也不比派蒙少,这种未知的恐惧跟直面岩王帝君的威压还不是一种恐怖。 “我们先别管这个了,你得跟我赶紧去一趟风龙废墟。”俞洲抓住温迪的手。 “干什么呢你们?”迪卢克的声音突然出现。 几个人回头,发现迪卢克带着琴从后东边的巷子走来,四周的民众向二人投来艳羡的目光,不知是羡慕迪卢克能跟团长走一起,还是羡慕团长能跟迪卢克老爷走在一起。 “我们在后门等你们够久了。”迪卢克说:“也没见你们过来。” 空拐了拐派蒙,意思你不是要质问迪卢克吗? 但是派蒙哪有这个胆子,早就被俞洲嘴里的鬼魂演奏队吓得魂不附体了,刚才还张罗着要把他身上的花给卖了,现在恨不得离那朵花八丈远。 “你怎么戴着这朵花?”还有一些距离,迪卢克就眼尖的看到了俞洲身上的那朵“遗物”。 “你认识吗?”俞洲说。 “这……我记得之前就被骑士团的人收着了,但是怎么现在在你这。”琴说,她跟迪卢克一样一眼认了出来这朵花。 “我说是我的奇遇不是偷窃你们信吗?”俞洲小心翼翼的试探。 “当然不会。”迪卢克露出一点笑容说:“但这个东西存放的一直比较机密,你是怎么得到的?” 第167章 【圣遗物】 “骑士团的?”俞洲愣住了:“但我是在一个全是灰尘的屋子里发现的,根本不是骑士团的。” “嗯,确实是骑士团保管的,而且这样的保管手法,排除我们不知道的民间文物是学习的骑士团的保管——这样的保存手法,基本上只有骑士团可以做到。”琴仔细的看了眼胸花,上面还有阿贝多调制的特制防腐防坏的药水,更加确定这不可能是假冒伪劣产品了。 “你是在哪里见到的?”迪卢克问。 “在那栋屋子里。”俞洲遥遥一指,最高的德意志式红色顶尖塔立在一群略平的居民楼里。 “啊,那边是集市那。”琴说。 “骑士团连个圣遗物都保管不好,还会丢到黑市,看来真是越来越没长进了。”迪卢克瞬间就知道怎么回事,这肯定是被偷了。 原本安保系统也没这么差,但是风灾分走了本就勉强够用的人手,到后面连天空之琴都能被偷,别说一群存在内院博物馆仓库内的圣遗物了,大概被偷了没个十年半载的都没人发现。 “原来这个东西叫圣遗物啊。”派蒙恍然大悟,随后立刻又毛骨悚然:“那也就是说,这些确实是死人的遗物…” 还好俞洲不觉得晦气,他一身都跟寿衣似的,长得也像个半死不活的濒死人士,诈尸过,超度过,鬼门关走了不知道多少遭了,带着遗物也没什么感觉。 “那如果是你们的,就还给你们吧。”俞洲说着,要把胸口的胸花取下来。 “诶不用,放在你这比放在仓库里要好些。”琴轻轻咳了声说:“不过这些应该都是凯亚在保管的,按理来说,不会被偷才对——也不会出现在那里。” 迪卢克就像抓住关键词了一样,被琴这么一说,他立刻眼神一亮:“俞洲,你是怎么找到这些圣遗物的?在集市?” “从我今早到蒙德开始,在冒险家协会附近就一直听到有种诡异的乐声,后面我们从摘星崖回来一趟后,迪卢克老爷应该也听见了那个声音,当时迪卢克老爷说这是一些贵族小姐喜欢显摆的小众风格——但其实根本不是,我去查了之后发现是那栋楼里面一间只有灰尘的房间,只有诡异的音乐透出来,你能想象吗?有音乐在演奏,但没人在那间房间里!” 俞洲吸了口气说:“而且我经常听音乐剧,我很确定那是管弦乐队的合奏,根本不是来自某个收音机。” “收音机是什么?”派蒙好奇。 “应该是某种存放音乐的机器。”空解释。 “我看见里面还有一些【圣遗物】,就把它们拿出来了,不过我身上只带了这个一个,还有四个被我放在卖花的芙萝拉那里了。” 迪卢克回头,看见那个个子小小的女孩子正在用一把精致的小铲子给她面前的塞西莉亚翻土。 晨光透过那些高大的植物,稀碎的光洒在她的脸上,芙萝拉穿着粉色连衣裙,弯腰站在一盆花前,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精致的铲子,铲子上还绘着五彩斑斓的蝴蝶图案。 花盆里的土深褐色,是由森林中的腐叶土和河边的冲积土,和别的花盆里的田园土颜色不一致,它培育的是高崖上的塞西莉亚花,所以摒弃了一些低矮植物的土壤。需要主人尽力呵护,才能兼顾花卉生长所需的透气、保水、肥力等全部条件,成为了最合适的 “生长温床”。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将铲子插入土中,再轻轻一撬,一小堆松软的泥土便被铲了起来。她专注地盯着花盆,眼神认真,仿佛正在进行一场无比神圣的仪式,和瓦格纳打铁时的认真也不相上下了。随着她的动作,几缕发丝从耳边滑落,她也只是随意地晃了晃脑袋,便又继续忙碌。 花盆中白玉般的花朵幼苗亭亭玉立,花瓣如同温润的玉石雕琢而成,泛着柔和的光泽,还带着清晨的露珠,晶莹剔透。 “芙萝拉确实是蒙德城卖的花质量最好的。”琴点点头:“丽莎就喜欢他们家的花,也确实是最好的存物处。” “是的,”派蒙也跟着点头:“他们家的塞西莉亚也是全蒙德最贵的。” “你好。”俞洲说:“我存在您那里的那些东西可以来拿了吗?” “诶,您回来的这么快吗?”芙萝拉从土壤里抬起头,俞洲的身体遮住了大部分光线,逆着光看见可以他仿佛被有意裁剪过的完美身躯剪影。 她低头把桌子下的纸箱拉出来,上面被自己折叠整齐的干净束袖外套盖住,没有一点灰尘,随后她把衣服掀开,把里面和俞洲带来时别无二致的帽子,沙漏,羽毛和杯子一一递给了他。 “多谢。”俞洲说,他想应诺给她一些钱,一摸口袋,自己啥也没带。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当时是把钱放在迪卢克老爷的天使的馈赠了,只有空带了钱。 “给你。”一只手掌红色,皮革烟草味的手套的手从旁边越过来,他手里握着一些碎银子,比摩拉要值钱太多。 芙萝拉毫不客气的说:“迪卢克老爷真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她把钱全都揽了下来,眉开眼笑的给了迪卢克一只含苞待放的玫瑰。 “这叫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芙萝拉卖弄着她从不知哪个客商那里学来的谚语,对着身后的唐娜眨了眨眼。 唐娜满脸通红,低下头,手足无措的摆弄一些早已经被她摆弄无数次的叶子。 迪卢克从俞洲的怀里拿走那些精致玩意儿,分给其他几个人看。 温迪拿到的是个帽子,他把这顶帽子在自己的贝雷帽旁边比了比,自言自语道:“嘿,就和之前一样美。” 俞洲的余光穿过迪卢克和琴,瞥见瓦格纳正在大门口附近和人商谈,那人的身影被草木遮挡了,他看不出来是谁,只好往外移动了一些,这一下踩中了旁边正低着头捡果核的商贩的手,他“哇哦!”好大一声,把俞洲吓了一大跳,看清自己踩到啥了之后,赶紧退开。 “抱歉抱歉啊,你没事吧。”俞洲连忙低头去抓他的手。 第168章 【克劳斯?福克斯】 从他身上传来一股浓烈的刺鼻的味道,就像沸腾的汤掀开盖子,蒸烫的水蒸气瞬间糊了满面。 俞洲愣了愣,低头的身姿慢了一拍。 “我没事。”面目和善的男生连忙站起来,脸上挂着经典好人的笑容重复说:“我没事啦!” 随着他说话,还能闻见他宿醉过的口气,是蒲公英酒发酵后的烈性气味,昨晚这个人大概是在酒馆度过的。 俞洲在他身边看见了“昆恩”两个字。 “谁让你不小心,他们都站在旁边呢,你还要去捡一个破水果。”一旁口齿伶俐的,背着箩筐的女孩子幸灾乐祸的嘲笑他,声音就像脆苹果一样甘甜。 她叫贝雅。 俞洲警惕地扫视着昆恩和贝雅的水果摊。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说不定就藏着一些被明令禁止交易的违禁物品。 然而,与他鲜明对比的是,一旁的迪卢克、琴以及温迪等人,对这一切毫无察觉。他们完全没有留意到俞洲这边的异样情况,依旧自顾自地沉浸在关于那个神秘圣遗物起源的讨论之中。 俞洲忍不住又将目光投向空,只见空也都是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样。他们都没有像俞洲那样察觉到水果摊上可能存在的问题。看起来真的只有他有这种嗅觉。 “你在这里多久啦。”俞洲假装不在意的和昆恩攀谈。 昆恩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透露自己的生活过程,说:“你放心,坏掉的水果是不会卖的,我只是爱喝酒而已。” “是吗?我还在你袖口闻到一股雪茄的味道,感觉蛮香的。”俞洲说。 “是吗?我哪能抽得起雪茄啊。”他说着举起袖子,一脸无辜的闻了闻,若有所思的说:“总感觉确实有烟草的味道 ,但是也像烧麻杆的味道,这应该不是雪茄。” 贝雅闻言也好奇的凑近闻了闻,随后扇着鼻子赶紧远离:“你这都是什么味道啊,你是不是抽烟了啊?” “我没有啊!我只是爱喝酒。”昆恩回答。 “俞洲,”迪卢克听见动静,微微转头:“你是想抽雪茄了吗?”说着他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打开后给他递了一根,还贴心的切掉角,给他点燃了。 俞洲接也不是不接更是不是了,他没想到自己被注意到了,迪卢克哪里知道,雪茄只是他开启话题的一个引子而已。 但是看着他递来的那根烟茄,他也只能赔着笑接过来,嘴上说着谢谢。 “老兄,我非常理解你。我酒瘾犯了的时候也觉得哪哪都是酒味。”昆恩热情熟络的说,一点也不介意他又踩他的手又对着他的袖子犯瘾的冒犯行为,转头去整理自己的水果摊了,拿起喷壶对着那些水果一通喷,晶莹的水珠挂在水果表皮上,显得他们更新鲜了。 “您好,您家的水果怎么卖啊?” 说话的是个客商打扮的男人,似乎是个过路人,他穿着中山装和长袍马褂的缝合衣装,还是个璃月人。只见他好奇的俯身打量:“你这个水果看着很新鲜嘛。” “那当然了老板,我昆恩的水果摊的水果是最新鲜的,就算蒙德因为风灾受了不少影响,我也绝对不会在水果上掺水的。”昆恩十分诚恳的说,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卖水果的,所幸因为还算仁慈的面貌,大部分人都选择了相信他,于是他们就发现这还是个不错的买卖,每天的回头客让昆恩整日在酒馆夜宿也还能赚的够多。 “是吗?”璃月的商人的目光状做无意的在他的那些橙黄的橘子里面挑了挑,扒拉了一些地方,选了几个中规中矩的,放在了昆恩伸过来的牛皮纸袋里。 “那就帮我装这些吧。”他说,声音是璃月土地特有的厚重。 昆恩热情的说了声“好嘞”,刚准备递给他,就发现一只手横在他们之间。 “老板,我这边急着要走,您可不可以把你的水果给我,让让急呢?”俞洲尝试堆出些礼貌的微笑,但是看着仍然僵硬至极。 随后就和她想的一样,璃月的商人只是故作犹豫了一下,随后坚决的拒绝了:“抱歉这位小哥,我选的是我觉得最好吃的,我也是挑挑拣拣的,如果你还想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再选一下。” “抱歉老板,我就是要这个。”俞洲冷笑一声,一把抓住了昆恩的手腕。心说你还在这装,我能不知道你们这产业链是怎么卖出去的么,一个个装的无辜,其实黑心的比地沟油还黑。 “诶,这位小哥,是这个老板先挑选的,他愿意让您是他客气,您不能强人所难啊。”昆恩虽然喝了一夜的酒,但还是明事理的,就算被俞洲拉住手腕,但仍然把手往回缩。 “你现在做的行为都会成为你未来无法摆脱的呈堂之供。”俞洲希望他能听见自己的言外之意,说着攥紧了手腕。 昆恩不明所以,但是看着这个老爷和迪卢克互相熟悉的样子,他手里还拿着一根雪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做什么好了,但是他是个老实的生意人,还是说:“那这位璃月的老板总不能为您耽误时间吧?” 俞洲转过身,鹰隼般的眼神看那个老板:“克劳斯,你去找兰达?” 这个人根本不是璃月人,大概只是有璃月的血统,穿着璃月的马褂衣服,假装自己是异国的商贩而已,因为他的名字根本就是个德国人的名字。 “克劳斯?福克斯。”俞洲重复他的名字。 那双黝黑的瞳孔在镜片后面微微一缩,喉咙收紧,强装镇定的说: “我是克劳斯,不过您说的兰达是?” “还搁这儿装?” 俞洲猛地出手,一把夺过昆恩手中的水果袋子,动作干脆利落,刚才他是给昆恩面子,现在他不想给了:“被我逮了个正着,你根本辩无可辩。” “你……” 克劳斯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想上手强抢,却又被俞洲那双洞湖般的眼睛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傻子也知道这人不可能没有武功,这小子器宇不凡,身带名器。浑身上下都是学武人特有的气息,要是出手估计一招之内就得损伤。 何况旁边还有骑士团的团长在,引起注意肯定跑不掉,他现在只希望能快速息事宁人的走掉。 第169章 残暴的导火索 骑士团最尊贵的骑士之一,除了琴,还有一人,那就是“优菈劳伦斯”。 原本劳伦斯,古恩希尔德,来艮芬德家的人都有在骑士团效力,可惜迪卢克因为某些个人原因,选择退出了骑士团,只有古恩希尔德和劳伦斯的两个女士还在为骑士团效力。 然而纵使优菈劳伦斯有无与伦比的尊贵地位,无上美貌,乃至极强的能力,她在大多平民场合也不像琴和迪卢克一样有着号召力,甚至相反,极端的人甚至会唾弃她,当着她的面把酒倒在地上挑衅她。 现在的优菈往往选择漠视,并且以此来开玩笑,说自己会为劳伦斯对他们展开复仇。 但在一开始,她还很愤怒,就这么愤怒了许久,直到她长大后,接触到琴,以及在在教堂日夜工作的特蕾莎。就在十七岁这一年,她才真正了解到那些被家族美化过后的,属于劳伦斯的真实历史往事。她开始重塑自己的价值观,从未只为了家族评判,到为了人民效劳,并且不再对贵族有任何效忠心肠。 她的立场天翻地覆,为此和家族决裂,参加骑士团,只为了推翻旧日的劳伦斯,重塑新的贵族荣光。 “我们只知道个大概,劳伦斯历史上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蒙德人这么讨厌她?”派蒙好奇。 “巴巴托斯拯救蒙德之后,蒙德度过了安宁幸福的时期,那时候的蒙德由三大家族统治。”琴对巴巴托斯说:“这还得感谢风神,赐予我们永恒的人治的祝福。因此那时我们自由而安稳。” 迪卢克接着说:“当时的蒙德旧贵族三大贵族分别是劳伦斯家族、古恩希尔德家族和伊蒙洛卡家族。古恩希尔德家族曾是迭卡拉庇安的部属,后不满其统治而逃离,在风神的帮助下建立了新蒙德,在劳伦斯家族统治时期仍站在人民这边,是从未背叛过蒙德的贵族。如今仍在守护蒙德,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真真正正的风神的眷属。” 说起自己的家族,琴的脸上如沐春风。 “另一个家族,也就是伊蒙洛卡的家族,他们的职责属于战斗,相当于领兵统帅的人。他们家族都是武痴,物理超群,但缺乏政治头脑,这个家族在历史的发展里被覆灭了,根据我的推测,后来极有可能逐渐被劳伦斯家族吞并了。” “什么?”派蒙惊讶:“吞并一个家族?” “不必惊讶,就像企业收购另一个企业一样,伊洛蒙卡家族的灭亡并没有伴随着血泪,而是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历史舞台。大概是因为有把柄在劳伦斯家族的手上,再加上不满劳伦斯的统治,所以家族的人要么叛逃,要么被收买,甚至可能会被劳伦斯指使,自相残杀。” “这……这家族的人好恶毒。”派蒙摇着头说:“可是我觉得优菈虽然冰冰冷冷的,但她人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个人的道德不能代表家族都是如此。”琴包容的说:“优菈是个优秀的骑士,她的实力和我并肩,然而她的家族迄今为止,似乎仍然有残党残余。” 迪卢克冷哼一声,“若不是现在优菈在骑士团担任骑士,这个贵族在蒙德早就连最后一点容身之地都没有了。数百年来,随着人民的起义,这个家族基本已经彻底落寞,大权完全落入古恩希尔德手中,迟来的正义就是封门石,绝不会被扭转。要不是优菈,再来几十年,劳伦斯家族就会跟伊洛蒙卡一样,逐渐退出富商贵胄的舞台,成为历史洪流的砂砾。” 派蒙试探的说:“那你们两个现在是蒙德最强贵族,难道你们也打算吞并劳伦斯吗?” “请放心,我们对瓜分旧地没有兴趣。”琴连忙反驳,她只是借着乐团的圣遗物想起了旧事而已,古恩希尔德这么多年最宝贵的传承就是为民为利,只要劳伦斯家的人还有一丝良心未泯,他们就不可能断然下杀手,这一点在琴对抗风魔龙时迟迟下不去手这一点已经体现的很明显了。 “我自然也不会。”迪卢克理所当然的说:“瓜分劳伦斯旧部的精力去发展外贸很显然更适合晨曦酒庄的发展,至于劳伦斯,陈旧的遗荣而已,跟天空之琴一样没什么作用,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去偷这个。” 温迪连忙把怀里备受嫌弃的天空之琴抱紧,这是它第二次被迪卢克嫌弃了。 “所以其实是因为吞并了这个家族,所以一直被蒙德人民唾弃到现在?”空说。这太不可思议了。 “当然不,还记得我昨天在酒馆告诉过你的吧?”温迪说:“他是因为长期压迫民众所以才持续到现在都被人厌恶的。” “具体是怎么压迫法?”派蒙好奇。 “那可就多了,搜刮民脂民膏,抬高民税,克扣土地,帮衬地主……数都数不完。”迪卢克说。 那段被阴霾笼罩的漫长时代,劳伦斯家族犹如黑云无情地压在每一个平民的头顶。劳伦斯家族,作为贵族中的典型代表,以绝对的霸权统治着这片土地,蒙德之前口口传唱的民谣里形容他们,说“他们残忍行径如同荆棘,刺痛着时代的脉搏。” 日常出行,浩浩荡荡的车队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所经之处,平民百姓如惊弓之鸟,匆忙避让,稍有迟缓,便会招来马鞭无情的抽打,一道道血痕在平民的背上、脸上绽开,惨叫回荡在街巷,而贵族们却在车辇中发出肆意的嘲笑。 为了满足奢靡的生活,他们巧立名目,大肆征税,将平民辛苦劳作一年所得搜刮殆尽,逼得无数家庭在饥饿与贫困的边缘苦苦挣扎,卖儿鬻女的悲剧频繁上演,哀号声充斥着各个角落。 角斗场上,曾经神圣向神祈礼的仪式被他们扭曲成了血腥的奴隶角斗。那些被掳来的奴隶,不论男女老少,瑟瑟发抖如同待宰的羔羊,被驱赶至满是沙尘与血腥气息的场地,手持简陋武器,在贵族们狂热的欢呼声中,与凶猛的野兽或是同样悲惨的同伴生死相搏。贵族们坐在高高的看台上,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对生命的消逝无动于衷,筹码在他们手中随意变换,谈笑声声,人命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娱乐的工具,以此彰显他们至高无上的权威,不择手段地维系着这摇摇欲坠却又令人胆寒的黑暗统治。 第170章 [猕猴]人面王蛇 真是跟阿富汗一样残暴的宗教统治。在一旁分心听的俞洲想。 “那之后,温妮莎在风神的带领下推翻了贵族的统治。”琴说:“蒙德重塑了辉煌。” “哦,还有最重要的,他们家族在政期间,违禁品还是合法的。”迪卢克补充。 琴闻言深有感悟的点点头:“没错,瘾君子就像僵尸一样到处都是,很多十几岁的孩子都因为吸食这种东西,一个家庭都被毁了,虽然我没能亲眼见到那样的场景,但我想一定和地狱没什么区别。” “违禁品难道是……?”空的眼睛逐渐睁大。 “这也是我没想到的。”温迪迟疑了一下说,“直到温妮莎告诉我,他们的狱卒甚至也会在晚上吸食,产生幻觉后,就会以殴打囚徒为乐,很多囚徒和角斗士因此惨死。” 这就是温迪之前概括所说的:劳伦斯家族在魔神战争时期曾忠心不二,但后来在特权和财富的蛊惑下日渐堕落,推翻了自己竖起的风神像,并将向神祈礼的角斗仪式转变成了奴隶角斗,最终被温妮莎推翻并流放,因此城内所有人都对温妮莎多加褒奖。 空想起纪念品老板玛乔丽对温妮莎的崇拜,提起温妮莎,丽莎也宽容有礼,玛乔丽也夸夸其谈,老板又是个广交善缘的性子,可以想象,整个蒙德城的人对温妮莎的爱有多深,对劳伦斯的憎恶就有多深。 “不过好在风神降临后,很快修改了宪法,这股浪潮总算是过去了。”琴向巴巴托斯二次致敬。 “还好正义最后打败了邪恶。”派蒙拍着胸脯说:“但这和这个圣遗物有什么关联吗?” “这个圣遗物全名叫做【流浪大地的乐团】。”温迪解释:“曾经有这样的乐团,他们建立于旧贵族时代,曾被称为剑乐团,他们以剑为笛,以弓为琴,带来反抗的歌声,目的是推翻劳伦斯家的横征暴政。” 乐团成员共有四人,包括指挥、琴师、舞者和克留兹理德。琴师来自枫丹,他爱上了蒙德的一位平民女子,而该女子被选为羽球节的悲惨公主,于是乐团决定在羽球节当天对旧贵族下手,最终起事失败,指挥和琴师死去,舞者被俘,克留兹理德因贵族身份未被杀,可能被放逐了。 “我所能记得最深的就是那个为了爱人起义的男人,他的姑娘被当成了羽球节的祭祀品,他们选择在节日当天反抗,但是很可惜……最后这个乐团就这样消失在了蒙德。” “居然是这样的故事。”派蒙哀伤的看着那些老物件,当物品有了回忆,她就立刻觉得好像见到了物件的本人,一切诡异的感受都蒙上了历史的宏伟,再没有惧怕了。 “流浪大地的乐团圣遗物也蕴含着他们的故事。比如 “乐团的晨光” 花形徽章,代表着乐团里的一位飒爽的女剑士,她挥舞利剑时,笛音与歌会随风而起.。” 正是俞洲佩戴的那一朵。 “‘琴师的箭羽’,则属于那位能用琴声迷惑飞鸟的琴师. ‘终幕的时计’沙漏,则是生命的倒计时,随着时间流逝乐音沉郁,象征整个乐团的谢幕.。‘吟游者之壶’ ,能随流水奏出旋律,记录乐团仗剑天涯的足迹. ‘指挥的礼帽’光彩照人,就是贵族少爷克留兹理查德的物件,他是主奏。”琴说,她心里铭刻着所有反抗压迫的人民的光荣事迹,迪卢克甚至怀疑她是把这些人当做标杆刻在桌子上以资鼓励自己日夜不知疲倦的斗争。 “真是伟大的抗争命途。”空说:“可是既然温迪说那时候他已经苏醒,那为什么没有能像帮助温妮莎一样帮助他们?” 温迪叹了口气:“我苏醒的时候已经是贵族统治的末期,劳伦斯开始落寞,我只是给最后的一幕添柴加料而已。而流浪乐团那个时候,还是他们鼎盛的时期,所以……” “那时候的蒙德正好是那些违禁品最猖獗的时候。”迪卢克说。 “……我看现在也蛮猖獗的。” 空转过身,看向已经引发冲突的俞洲。 他面对着对面的璃月商人,和旁边的水果摊老板昆恩,以及站在旁边吃瓜惊恐状的贝雅——看起来像是水果摊的老板娘。 那些因为兴致勃勃探讨问题导致被大脑屏蔽的语句在迪卢克脑子里再现了,他和琴瞬间就知道了这几个人在干什么。 “我是骑士团代理团长。”琴把西风剑举起,传承的荣耀光辉在太阳下划过剑刃,这是她最尊贵身份的象征。她大踏步上前走到俞洲的旁边,俞洲垂下来的手里还拿着那袋牛皮纸包装的苹果,那是克劳斯·福克斯的“战利品”。 “这就是你们正在交易的东西吗?”琴伸出手去,想要从俞洲手中将那张牛皮纸夺过来。然而就在此时,变故突生了。只见原本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似乎垂首认罪的克劳斯突然间面目狰狞可怖,他的右手猛地一扬,竟然抓着一大把青黄色的石灰粉朝着琴和俞洲的脸上狠狠洒了过来。 “咳咳咳咳……”琴剧烈的咳嗽起来,正常人面对这个情况都会束手无策,也怪这空和迪卢克一群人身手都足够矫捷,所以琴在高手群众里些微放松了防备,这才给了这男人可乘之机。 “这个家伙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迪卢克顾不上追人,因为俞洲已经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他赶紧把琴从那纷纷扬扬的粉末空气里拉出来,现在她的视野全盲,只能靠别人带出来。 温迪和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弄得猝不及防,那些不知名的化学药剂在她的脸上、眼睛里。她只觉得双眼刺痛无比,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根本无法睁开眼睛,喉咙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呛得难受至极。 “琴团长!”派蒙担心的过来拍着她的背——然而没用,就只是干着急。 趁机会,克劳斯毫不犹豫地转身拔腿就跑,一头扎进了旁边狭窄幽深的巷子里。 第171章 【追龙】 小巷道路纵横交错,如同迷宫一般复杂难辨。商贩和各路学童云集,下午这个时候还是放学时分,肤色不均,发色不齐的家长孩子更多了,他特地挑在这个时候来拿,就是怕被骑士团的人发现,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骑士团的人还就在水果摊旁边。而他当时只见到有其他璃月人也在水果摊,于是根本没注意离他只有几步之遥,身体被灌木挡住大半的骑士团代理团长和旅行者。 “该死,还以为是新来的璃月商贩,怎么跟骑士团是一伙的。”克劳斯一边骂见了鬼了一边回头跑,恨不得把这该死挡路的都一个个踢死。 这些小巷的最尽头直接通向蒙德城的后东门,如果让他顺利逃脱到那里,再想抓住他可就难如登天了。 虽然戴着半边眼镜,穿的也是教书似的马褂,但是克劳斯的身手仍然十分敏捷,他在小道中东躲西藏,翻越过了沿途的一个个小商贩摊位,走位堪比成龙在家具城。他一边狂奔,还不忘回头张望,看到琴和俞洲因为自己刚才的偷袭而陷入混乱,心中不禁暗自得意起来:凭这些骑士团的废物,果然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等他再穿过一个路口,他就懵了。 只见那个白发白衣的少年正站在自己正前方,不知他是挑了哪条道绕近路挡在了他前面,他明明看起来不比克劳斯熟悉蒙德城。 他伸出一只手,两脚并同肩宽,这是学武者力固下盘,准备开打的姿态,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这条路到此为止。”俞洲说,他腰间碧翠的环佩随着他的动作打在金属质感的布上,发出小银铃般的声音。 “这可不妙。”克劳斯瞬间调转身形,接连五个翻身,越过了一行三列的摊位,其中一个上面挂着都是女生的流苏发饰,飘飘然然花花彩彩,刚好遮盖了他狼狈逃窜的身形。 克劳斯跟个兔子似的一跃一窜,一口气越过五个巷子,等他稍微注意了旁边的景色,这才发现,再往前去就是骑士团阿贝多的实验室基地了,抱着脆弱的实验器材的实验人员在街道间往返,戴着眼镜,根本不注意身边的人的着装形态,也就没有注意大老远就直奔他们而来的气喘如牛的克劳斯。 “我草。”克劳斯心里叹息:“可算是能找到一个能躲的地方了。” 可没等他喘口气,只见前方的巷子里转出一个披着半边帆影披肩的男人,一头蓝发潇洒,肩头袖口的银质铠甲精致发光,跟克劳斯的疲惫狼狈完全相反,他轻松而带着游刃有余的笑容,身上是一套华丽且独特的骑士服 。 俞洲见他眨眼就无影无踪了,只好舍弃了跟着小道追踪的低效率方法,三两步轻功直接跃上了房顶。他踩着楼顶上那些摆放整齐的扇形红色砖瓦,一路飞过层层空道。巷子里的人只感到头上有什么黑影闪过,抬起头却发现上面蓝天白云,什么都没有。 站在高处的视野辽阔无比,俞洲仿佛鹰隼俯视这片商圈,绕了一圈后,很快他就锁定了正在奔向骑士团炼金术师实验基地的克劳斯,虽然他跨步流畅,不断跨过各种障碍物,但是脊背摇晃,大腿也在借着腰部的力量摆动,踏脚虚浮,大概是体力快到极限了,现在下去抓他一定一抓一个准。 俞洲小腿的肌肉逐渐绷紧,就打算这么下去一脚把他踹翻。 突然凯亚的身影在克劳斯的前面出现了。 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哪怕俞洲站在高处俯瞰都没注意到他,他把气息完全隐藏在了阴影里,此刻出现,是克劳斯始料未及的。 见到凯亚就知道稳了,他看了一会,克劳斯好像放弃挣扎了,直接束手就擒,跟着凯亚进了暗巷子里。这里大概不用我插手了,俞洲心说,他转身回向大门口的众人处走去。 “你被锁定了,你没发现吗?” 巷子里格外阴凉,甚至阴森森的,穿巷风嗖嗖,克劳斯刚刚出了不少汗,被这么一刮感觉冷嗖嗖的,凯亚体贴的把自己的披肩拿下来递给他。 “那小子也不知道是哪路道上的,之前没见过。”克劳斯打了个喷嚏,抱怨的说:“这下货也没拿到,人还差点被送局子里了。” “他是新来的,不是我们城内的人,他不知道我们的事情,你也要防范着他。” “操,谁知道他也是你们骑士团的人。”克劳斯爆粗口,他一直是个虎粗性子,本来也就是个打铁的,只是凯亚让他扮成了个璃月教书先生的样子,为了和这身衣服合拍,他还刻意练过谈吐。 “那小子眼睛跟老鼠似的尖,一眼就看出来我挑的货有问题,你也得小心点。” 凯亚目光严肃的听他说完,默了一会,只说:“我自有我的分寸,倒是你,做事要小心点,别这么马虎,我可不能每次都捞你。”一边说着,凯亚缓缓地把手伸进自己的衣兜,摸索了一番之后,从中掏出了一盒精致无比且产自迪卢克之手的雪茄烟盒。只见他动作娴熟地打开盒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了一根雪茄,并将其轻轻地切割下来一段,由于没有办法像迪卢克那样凭空造出火焰,于是他便顺手拿起了那盒雪茄所附带的圆润的火柴棒,朝着旁边的墙壁轻轻一擦。“呲啦”一声擦燃后,他把小火苗凑近雪茄前端,让其慢慢地被火光照亮并开始燃烧起来。然后伸手递给了对方。 克劳斯瞪大了双眼,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嘴里还嘟囔着抱怨道:“我是为了你才这般拼命卖力的,结果到头来就只是换来了你这么一句轻飘飘的‘我不能每次都捞你’吗?真是太让人伤心——太曹丹了!”虽然嘴上不停地埋怨着,但他手上的动作却一点儿也不慢,干净利落地接过了凯亚递过来的那根品质上乘的雪茄。 第172章 残魂的遗址 “哈哈,至少现在你的逃跑功底已经锻炼得可谓是出神入化了!”凯亚戏谑的笑道。眼眸里闪烁着调侃之意,丝毫不在意现在已经被骑士团纳入搜捕范围内克劳斯的感受。 听到这话,克劳斯顿时瞪大了眼睛,气呼呼地反驳道:“少在这里说风凉话!我才不想再因为这种破事儿去锻炼什么见鬼的跑酷!每次心惊胆战、你接应还不及时!”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挥舞着双手,好像驱赶苍蝇一样驱赶着凯亚。 “不要紧吧。” 俞洲从房梁上跃下,不到一分钟,他就从实验基地那里回来了。穿过蒙德大峡谷对他来就和苍鹰过溪一样简单,这些对他来说速度更是快。 “我没事,你怎么样,追到了吗?”琴抹了把已经逐渐褪去红肿的眼睛,眯着眼问。 “有你们内部的人对接了,我就回来了。”俞洲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那就行。”琴松了口气,重复说:“人抓到就行。” “这可不能就这样结束。”迪卢克叹口气,转过身,凌厉的威压冲向那个还没摸清楚状况的男人:“昆恩老板,没什么好解释的吗?” “什……什么?”昆恩还没搞清楚状况,以为自己是卖了假苹果被发现了,满脸尴尬又有些惧怕。 “啊,迪卢克老爷,昆恩是无辜的!”贝雅总算是反应过来了,难怪这一行人对那袋子的苹果敌意那么大,那里面的大概是违禁品吧! “你是这家摊主的老板娘?”迪卢克看她。 “啊,也算是……”贝雅的心狂跳。 “哦,她不是!”昆恩连忙否认,这时候任何有关贝雅的说了就等于拖她下水。 “不过迪卢克老爷,琴团长,我也不知道那些苹果是怎么回事,我就是往常一样凌晨去进的货,之后就开始贩售了,我的进货路线一直都是那一点,您可以立刻去查。” 迪卢克回过头,跟站在身后的俞洲对视了一眼,俞洲说:“他确实看着不像是同谋。” “光天化日之下那些土匪居然这么猖狂。”派蒙不可置信:“不过,蒙德的治安管理真是大问题,这都能给别人混进来。” “是我的失职。”琴愧疚的低头。 “不是你的失职。”俞洲说。 几个人都抬起头,准备听俞洲接着说理由,但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说:“但是后续调查还是让骑士团其他人去吧,安柏不是马上回来了吗,她去送优菈了,叫门口的士兵带着去查一下好了。” “说的对,我们不能再耽搁了,眼下风魔龙的驻扎地最要紧。”温迪补充。 “不,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我得调查这个事情,你们多多保重。”琴说:“这件事不能让侦侦察骑士一个人做,我得留守下来,这是我西风骑士的职责。”说着她把宝剑举起做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节。 “那这些东西就先放在你包里吧,反正我这里是真没精力再带着它们到处跑。”俞洲一脸理所当然地将那几个散发着神秘光芒的圣遗物一股脑儿塞进了空的背包里。对俞洲而言,这些圣遗物不过就是几个失去了原有功能、无法正常播放音乐的空壳子,跟那些已经坏掉的 mp3 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 还未等空开口回应,一旁的派蒙便迫不及待地欢呼起来,跟老鼠找到大米似的满眼兴奋:“好诶好诶!”随后兴高采烈地代空接过了这些圣遗物。 这种价值连城的存在,如果能够找到合适的买家出手,换来的无上摩拉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派蒙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这样珍贵的宝贝放在自己这边保管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何况凯亚的阿卡狄亚遗迹的宝贝都要给他们了,证明他们有保管这些东西的能力。 俞洲目送琴远去了,她长剑般秀丽的身影消遁于喷泉广场,应该是回骑士团了。 “我们也立刻出发。”温迪说。 他的指尖抚动逐渐加快的风元素,群山归来的清风收到了神只的感召,欢快地围绕着众人盘旋汇聚,温柔地将他们轻轻托起。 这儿刚好在视野盲区,没人看见他们凭空起飞。 又是一次极快的飞遁。脚下的山川河流如梦幻画卷般飞速倒退。呼啸的风声在耳畔如激昂的乐章,不带丝毫凌厉,最后跨飞陡壁,从雪山顺道而来的冰冷的山风被温迪的元素力驯服,化为助力,飞腾助推他们扶摇而去。 在温迪操控的风的包裹下,众人如同穿越神秘通道的旅人。风卷着他们的衣角,擦过峡谷两侧斑驳的石壁,惊起几只休憩的飞鸟,短暂的看不清的黑暗后,视野被风撕开一道明亮的口子,前面的道路豁然展开。 千山万水眨眼过去,只是风神的半分钟。 四个人踩稳脚跟落地。 如同温柔的手将众人轻轻放下,环绕的群风渐渐舒缓如百花绽放,齐齐散开归于天地。 这儿还是绿意葱茏,只是太阳恰好没有照到这里,草尖摇曳,似在招手。温迪站在最前方,发丝随风舞动,翠绿色的披风猎猎作响。 “我们……在奔狼岭吗?”俞洲扫视了一圈问道。 没错,这里就是早上他们寻找特瓦林时所到达过的位置。 此处乃是奔狼岭南边路段的一条蜿蜒小道,道路两旁怪石嶙峋、杂草丛生。平日里,时常会有装载着各种货物的马车或商队从此处缓缓驶过。而要想抵达明冠峡那边的风龙废墟遗址——也就是兰达遭遇狼灾之地,则必须先穿过前方那层陡峭得如同小型千风神殿一般的神秘境地。这段路程就脚程来说可不短,少说也有个三四公里。 不知道兰达现在还在不在这儿。俞洲心想,瓦格纳的脚程再快,也不可能在风神之前到达这里。如果他被迪卢克和温迪当场抓到,那可就倒大霉了。希望他足够聪明,会躲藏自己吧。 “风龙废墟明明离这儿还有一大截,怎么不继续带着我们再往前面走一段?”迪卢克说。 “是啊,前面还还留了五公里左右的路段呢!”派蒙说,她试探的往小道内侧看了看,只闻到里面刮来的猩草味道的风,还有隐隐的狼嚎声。 “god,我好像听见里面有狼群的声音啊。”派蒙头皮发麻,赶紧躲到空的后面,这种原始生态的野兽比起丘丘人等更具有威慑力,能唤醒人骨子里的恐惧。 第173章 安托士的诘问 “奔狼岭的狼为什么会在这道上?”迪卢克微微皱眉:“要是伤到过路的商贩可就不好了。” 浅褐色的土地得益于它的山谷位置,常年接受雨水的浇灌冲刷,变得碎石尘沙满载,除了大型商货和迪卢克的货物,基本没人会走这里。 褐色的路段如同一块绸缎,沉甸甸地穿过七扭八拐的山谷,更深看去,里面那一层密不透风,没有视野。 突然间狼嚎消失了,但死一般的寂静比一开始隐隐约约的狼嚎还要瘆人,如果说刚才它们是在通过嚎叫集结部队,那现在应该是已经做好了埋伏,趴在不知所处的灌木丛里等待猎人上钩。 就在这时,俞洲从空气中嗅到了铁锈的气息,不知是不是过于紧张,他的肌肉寂静中悄然绷紧了神经。 四周的树木像是古老的巨人,沉默而威严地矗立着,繁茂的枝叶联手编织出一张黑暗的大网,把不算暴晒的太阳筛成了星星点点的碎银,吝啬地洒在地面。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踏进这条道。 俞洲跟在空和迪卢克的身后,他俩的身影在明暗交错间若隐若现,烈火与金织交相辉映。 等几人走过最前面狭窄逼仄的那一段,来到空旷的山谷内部。山谷就突然传来一声突兀的狼嚎。 那声音如利箭般撕开压抑的静谧,悠长凄厉,在空荡荡的林间回荡。碎石在土地上发抖,嚎叫如石投湖,掀起涟漪。 迪卢克顿住脚步,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唯有那双眼像火苗瞬间被声嚎点燃,警惕更甚。他的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平日里不动声色的面容此刻也微微动容,眉心轻拧,细密的担忧如战锤鼓动。 不过是平常的狼嚎声,为何这里面蕴含如此庞大的杀气? 迪卢克的目光从逼仄的天空旋转到山崖上丛生的灌木——那里不知是狼群还是群峰,草木飞动,隐隐有什么要跃出。 他的视线转了一圈,又定在了温迪的背影上。 “这狼叫声杀气过重了吧!”派蒙捏着拳头躲在空身后,一刻也不敢出来。 这次空没有吐槽派蒙的胆小了,特务总是有出人意料的洞察力,他和迪卢克几乎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空气中微微摇晃的尘土粒子,仿佛大地最深几百米的心脏在彷徨跳动,站在土地上的人们脚趾牵连着大地,也随之感到了恐惧。 微风悄然拂过,撩起迪卢克额前的红发,像是在低语着不安的密语。 奔狼岭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且危机四伏的地方。在这里,人与狼共同生活着,形成了一种奇特而微妙的生态平衡。 人们深知这片土地的复杂性,因此除非万不得已、生命受到直接威胁时,蒙德的居民们绝不会轻易地对狼痛下杀手。毕竟,这些狼并非普通野兽,它们受到了某位魔神的庇佑,有着某种灵性,能够感知到人类的善意或恶意。 同时,正因为风神巴巴托斯守护着这片土地,那些富有灵性的狼群理应表现出相对温和的一面,它们在森林里捕猎野猪和麋鹿,也不会随意释放出具有威胁性的气息或者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然而,现实往往并不总是如此简单和平静,就比如现在。 这一次迪卢克可以确定,绝对是凶猛野兽的集结号角。 “天气变阴了好多。”俞洲目光不善的盯着天空,走在容易有碎石落下的山谷,最重要的就是抬头观察山体情况,这期间他也顺便在观察天气,然而刚才还有阳光落下的山谷瞬间变得能见度降低,仿佛黄昏降临,但是乌云又遮住了太阳,于是浓稠的墨汁从云朵内喷洒,天空只剩死寂般的淡蓝灰色。 这片广袤的土地浸没在一片雾霾中,环绕人们四周的风突然疯狂的飞旋,像是被激怒的巨兽,风群呼啸席卷而过,吹得众人的衣衫猎猎作响,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如寒冰般喷洒而来的实质威压。 这和温迪温柔的和风完全不同,这是如同利剑出鞘的杀气,且剑势骇人,出鞘的一瞬间,已经决定众生的生死。 “这是怎么了!!”派蒙大叫着拽住空的辫子以稳住身形。 “淦,我们被包围了。”俞洲爆了句粗口。 虽然他们什么也没做,但是很显然他们确实激怒了狼群,而且那个首领散发出的威压如同神明一般雄厚——明明他在狼王口中救下兰达时,它还只是个略为优秀的普通野兽而已,比狗也就大了一些。 “【 维 洛 利 亚 】———” 俞洲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那片山崖。 “这个狼嚎好像有幻觉的效果,我听见有人在喊我。”俞洲赶紧提醒。 “这不是幻觉!”温迪的披风被吹得上下翻飞,他同情的说:“他是真的在叫你!” “我也听见了。”迪卢克跟着肯定。 “我也。”空说。 “谁?”俞洲愣住了。 “是【安德琉斯】——”温迪说,他回头看向俞洲,目光里带着“只要我说了你就应该知道那是谁”的肯定。 那道声音的余韵蕴含着一种众人听不懂的愤怒,低沉而雄浑如战鼓,俞洲有点想走了。但是他的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 持续不断的音波席卷过山谷,如汹涌澎湃的海啸,兼具排山倒海的气势,摧枯拉朽之势向众人张牙舞爪吹来。 “什么安德琉斯我特么根本不认识……”俞洲暗骂,他一天内得认识多少人?死去的修女特蕾莎,有蹊跷的商人兰达,现在还来了一个安德琉斯,他多想一个也不认识,但是老天爷非把他的命运簿上写满了名字,然后一脸慈祥的跟你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简直就跟现在温迪脸上的表情一毛一样。 第174章 截断货物 “这……这……这可怎么办啊?难道这真的是冲着我们来的吗?”派蒙战栗着说,声音都有些颤抖,“神明在上,请您一定要保佑我们啊!求求您们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冤有头债有主,不要找错人啦!”她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不过她对准的方向不是温迪,而是山崖上传来无限威压的狼王。 此时站在一旁的温迪偷偷回过头瞄了一眼身后的俞洲,发现这家伙竟然还是一副满脸迷茫的样子。不禁暗自叹息。 看来这个家伙看样子根本就不记得什么北风之狼了。就算现在把事情的原委告诉给他听,估计他也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安德琉斯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个满意的解释或者说法,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根本没可能实现! “安德琉斯!”温迪大声喊。 第二次,他又一次喊,这一次似乎有飓风把他的声音传递到山谷与森林深处,他说:“安德琉斯,这一次让我们先过,我们还有要事未完成。” 森林里的飓风来回碰撞,山狼潜伏,它们油绿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下面的四个人。直到狂风刮过最后一只狼崽的尾尖,把温迪的声音送到奔狼岭的最深处。 刹那间,紧绷的氛围如冰雪消融,山谷仿佛从梦中苏醒,紧绷消失,迅速恢复了往昔的宽和。一直阴沉的天空像是得到了某种赦免,厚重的云层缓缓散去,几缕金色的阳光迫不及待地穿透云层倾洒而下,将温暖重新带回这片土地。 云层外的天空已经彻底放晴,只有一点微风。 真是个放风筝的好时机。俞洲不合时宜的想。 群狼不再呲牙咧嘴,它们挪动着身躯,踩踏过茂密的灌木,窸窸窣窣的声响在静谧的山谷中回荡,却不再让人胆寒。先前那如狙击枪红外线一般,凝聚在众人身上、仿佛下一秒就会带来致命一击的危险,也随着狼群的后退烟消云散。这片山谷,真真切切地变回了安宁祥和的最初,尘埃飞舞,随后掉下来。 没有狼群,这片山谷里的其他魔物也消失了。 大概多多少少托了俞洲的福。他周身散发着一股阴鬼的气息,从骨髓深处透出来的,让旁人忍不住寒颤的威慑力。流淌在他血管中的血液仿佛也是灼烧万物的三昧真火,炽热霸道,令那些潜在暗处、心怀不轨的邪祟之物望而却步。 最初那群偷袭兰达的凶狠无畏的群狼,就是在感知到这股力量后,也收起了爪牙,选择敬而远之。 俞洲看懂了这次狼群的包围,大概是这些狼群是安德琉斯的部下,几小时前,它们被自己震退之后,回去找部落首领告状了,所以安德琉斯作为老大出来主持公道了。 温迪松了口气,拍了拍还在瑟瑟发抖的派蒙。“好了,小家伙,危机解除了。” 迪卢克的大剑收回身后,他说:“它们到底为何而来?” 温迪耸耸肩,“谁知道呢,也许安德琉斯只是想试探一下罢了。不过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们还要赶路呢。” “安德琉斯是那个人的名字吗?”派蒙问。 “是一个魔神的称呼,蒙德的人们称呼它为北风之狼。” 俞洲说:“你们蒙德怎么这么多魔神,特瓦林,雪山上的那个,怎么还有个这个什么安德琉斯?” 他在璃月在路上就没见这么多魔神,一上来就见到了璃月的主神。 “日后若是你们要前往那奔狼岭,可千万得加倍小心啊。那里可是它的领地所在。这么些年来,虽说这奔狼岭名义上归属我们蒙德,顺带着也能算作我的管辖范围,但实际上,它与特瓦林大不相同,根本不能算做我真正意义上的眷属。它是高贵的狼王。生来便是独立于咱们人类世界之外的存在。” “你是说刚刚说话的那人是一头狼吗?”派蒙震惊的说。 “是安德琉斯的话,会说话很正常,魔神本就通灵智。”迪卢克的大剑在他身后消散。 “那为什么我们听不懂特瓦林的语言?”空说。 “特瓦林真想说话的话你们也能听见的。”温迪说着,他突然听到远处风龙废墟里隐隐传来特瓦林的声音,不由绷紧了喉管:“我们得加紧脚步了,我不直接带你们去就是因为怕冲撞安德琉斯,没想到它还是发现了我们。” 俞洲心虚的低下头,被安德琉斯喊名字,大概是因为他打扰了它的部下狩猎。 “你是风神,难道它会对你不敬?”迪卢克怀疑的说。 “虽然它的实力所剩无几,但是我的实力也好不到哪去。”温迪哭笑不得的说:“这老狼的气性很大,脾气本来就不好,也不如特瓦林那么好达成协议做合作伙伴,我们最好不要轻易招惹它。” 突然他的神情变了一些,一边往山谷深处走一边说:“此地不宜久留。” “……现在还不是撤退的时候。” 迪卢克锐如鹰隼的目光紧紧地定格在了刚才狼群撤退的那片山崖上,一道黑影迅速从中闪过。 “不会又是狼吧!”派蒙紧张的说。 “看着像个人。”迪卢克说。 “奔狼岭这边有很多猎人经常在此处打猎呢,所以说不定此时此刻就有猎人正在这附近活动哦。”温迪催促的说。 “猎人可不会到这里来,这儿距离奔狼岭的狩猎区还有点距离。”迪卢克说:“前几天我在那边执行任务,看见了愚人众驻扎点,这里也可能会是愚人众的驻扎地。” 俞洲睁大眼睛:“他们本来就到处分布,在那也很正常吧?” “鬼鬼祟祟的就不正常。”迪卢克说完,他的大剑又从后背伸了出来。他的身姿挺拔如松,伫立在山谷的开阔之地,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因他的静默而凝结。他的右手缓缓移向后背,修长且有力的手指轻轻握住西风大剑的剑柄。 刹那间他的眼神就变了,面对魔神时他还算毕恭毕敬,但是面对这些人时他的双中燃起两簇火焰,锋芒毕露。随着他手腕猛地一抖,一声清脆的剑鸣划破长空,西风大剑彻底现世,通体的秀丽随之感扑面而来,流畅而优雅的线条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冷冽的银光,剑刃锋利无比,气质和他之前拿的那把带着摧毁气势的黑红大剑截然相反。 剑出之时,迪卢克身上的气势仿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拉大。原本沉稳如山的气场此刻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向着四周翻涌而去。一头红发随风肆意舞动,衣角猎猎作响。他翻了个身,把剑像投石一般用力扔了出去,大剑划过漂亮的弧线像是有定位器一样飞入山崖上消失在视野里。 锋芒飞速消散。 随后“轰”的重物砸开什么,坠入地面的声音响彻山谷。 “果然有蹊跷。”迪卢克双腿猛地发力,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弹射而出,紧接着是一个利落的翻身,和那把剑一样没入山崖。 “不是,迪卢克老爷这也太快了。”派蒙拐了拐空:“我们要跟上去吗?” “我们也去。”温迪说,他抬起手,这次甚至不用拨动琴弦,随着温迪轻轻一扬手,汇聚的风力骤然增强,化作三条透明却又坚实无比的风之纽带,轻柔稳固地缠绕在三人的腰间。紧接着手臂上扬,仿佛是个交响乐的指挥使,风力瞬间托举着三人快速离地,失重五秒后,2人一派蒙稳稳落在山崖上方的地面上。 眼前豁然展开一幅如梦似幻的画卷,与山谷中的荒芜截然不同。 脚下一片如茵的嫩绿草地,柔软如毛毯,全然没有山谷里黄沙碎石硌脚的刺痛与不适。但全部都是大片的绿黄色的新草,草地上没有什么星星点点地散布着的五彩斑斓的野花,只有一些蒲公英还在风里摇曳。看起来也不是来旅游野餐的好地方。 在这个地方倒是适合狼群行动,它们的脚垫本来就软,多了层草掩盖,大概需要极强的听力和嗅觉才能听见稀碎的声音和从它们身上飘来的湖水青草,混合着食肉动物皮毛里的腥臭味。 只有一些矮木凝结成几团,连鸟叫声都比较少,再远一些才有高大的树木,到处都是凝结的地脉,泥土的颜色,或者天空的蔚蓝,在地上形成二氧化碳实体般的滚动,好像云层掉在了地上。 “难怪迪卢克老爷咬定这里有愚人众。”空说:“这里全是地脉。” 俞洲不置可否,他不了解德国地形,只知道这儿的地脉起伏在风水上来说,跟秦岭淮河一带比较像,从风水学角度,秦岭 — 淮河被认为是华夏龙脉所在,有不少古人对山脉河流等自然元素与运势关联的认知,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愚人众要是看中这里,想从这里下手也正常。 但是这儿荒凉的生态系统跟秦岭还是很不一样的,秦岭由多条褶皱带和断层带构成,华山以西的地壳活动较为频繁,形成了众多断裂和褶皱,为其多样的地貌提供了物质基础.是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的分水岭。 北麓的河流汇入黄河,南麓的河流注入长江,为周边地区提供了重要的水源,其自身的水资源也孕育了多样的生态系统,而且因为复杂的地质地貌和多样的气候条件,造就了丰富的动植物资源,有红豆杉、独叶草等多种国家保护植物,还有众多珍稀动物在那栖息,是名副其实的生物资源宝库。 但是明冠峡完全不同,明冠峡是典型的峡谷地形,两侧山势陡峭,崖壁高耸,谷深且窄,谷底与山崖顶之间落差较大,形成了独特的竖向空间景观,除了这一点对新晋未成年冒险家来说还算有点盼头,对已经成年的蒙德人来说,这里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值得来看的地方了,更通俗来说,可谓是荒无人烟,只有魔物和丘丘人,除了部分被外派巡查的骑士团可能会在大路上来回巡逻,能特地来这儿的人非奸即盗——奸贼的愚人众和盗斗盗宝团。 几个人的目光再稍稍下移,只见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从峡谷深处延伸而出,小道上尘土飞扬,显然不久前有一场慌乱的逃窜。盗宝团的货车歪斜地倾倒在路边,车辕断裂,车轮半陷入泥土之中,在地面上拖拉出一道道深深浅浅、杂乱无章的车辙。车辙像是大地的疤痕,在阳光下清晰地看出泥土翻卷的痕迹,显然对方逃跑时仓促且狼狈。 迪卢克那把端正秀丽的白色大剑,此刻插在这堆如山的货物之上,坚实的剑身没入其中,只露出半截寒光凛冽的利刃,宣告它的赫赫威名。裸露在外的剑身上没有半点血迹,想来那人也是运气尚佳,千钧一发之际都能逃过一劫,没被这把大剑伤到。 一旁的车子的木扳手那里破碎,车身满是擦痕与尘土,十分不堪。 迪卢克脚边散落着一堆摊倒的货物,里面全是那些散发着神秘蓝光的稀有矿石。它们大小不一,大的如拳头般厚实,小的也有鸡蛋模样,表面光滑,幽蓝的色泽在日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这些矿石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定能在市场上卖个好价钱。 迪卢克冷笑一声,这种货色还入不了他这个蒙德首富的眼。看呆了的派蒙则发出“哇!!!!”的惊叹,围着货车转了好几圈。 “这些得多少钱啊!”派蒙说。 “这么一车确实能卖个好价钱。”迪卢克说,虽然对他来说是杯水车薪,但是对普通老百姓夸张点说就是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空被这句话吸引,也凑近了些观察那些矿石。 “有的人会把这种矿石拿走转给不同厂商做钻戒,一本暴利。”迪卢克解释说:“这种矿石的生财之道最不赚钱的反而是打铁铸剑。” “我们是不是把别人正在运货的人给吓走了。”空脸上挂着这不太好吧的表情。 “在这个地方运货的非奸即盗。”迪卢克一针见血的说:“正常人运货为了安全一定是走大道,走这里的人如果是正经生意……” 第175章 逐草的狼群 “就怎样?” “就是想不开想去喂狼,还想把这车货物送给盗宝团。”迪卢克说。 “万一就是盗宝团的呢?”派蒙说。 “他们的轨迹最近的动向我暂时都有掌握,目前没看到有明冠峡这边的线索情报。”迪卢克不确定的摸了摸下巴:“但是这应该也不是愚人众的手笔。” “为什么?” “执行官富埒王侯,其财货之丰饶,足以令七国侧目,她断不会为了这种零头金银,去贸然涉险。” 迪卢克说。 “什么?” 俞洲抽了口气,他倒是知道执行官富有,但是没想到连迪卢克都能夸赞,那当初女士邀他入伙之际,他岂不是硬生生将一份泼天的富贵拒之门外? 可仔细想想又觉得释然了,就算以重金怕是也撬不动他的想法,毕竟他向来就不是个有大运道的人,就算走了狗屎运了,下一秒就会被接踵而至的霉运彻底击溃。卡夫卡所说,生活打倒我一万次,我必倒地不起。 任何苦难都会打到我,一切障碍都会摧毁他说的就是俞洲这样的,花了半天时间摆上个神秘的抽卡仪式,好不容易盼来一次十连双金,没等高兴一会呢,转瞬就在别处遭遇血光之灾,不是皮肤突然开裂,就是身上有奇怪的淤青。 又或是街头偶遇刮奖,侥幸刮出十块银钱,心中正暗自欣喜,头顶却轰然一声,一罐饮料仿若天外飞来的巨石,砸中他的脑门,干的他直接变成脑震荡。这种跌宕起伏、福祸相依的人生,俞某人已习以为常,是以对这未到手的富贵,也没了太多执念。 最倒霉的那次自然就是他吃饭中奖,皮肤打折,衣服促销,饭券膨胀,老天爷就像给他吃断头饭一样给他赏完了,这么胆战心惊的过了几天发现没事,结果在去医院吃早饭的时候,直接被兰博基尼创飞,现在还在这破异世界全大陆树敌,不是这个跟他认识,就是那个跟他有交情,大部分还都是对他没什么好眼色的,有时候他真想下一秒地球大爆炸,都别活了。 恶毒的想法出现了一瞬间就被他扼制了,他赶紧在心中默念阿弥陀佛,我虽心生妒怨,但并无实际行动,君子论迹不论心,愿佛祖海涵宽恕我。 迪卢克自然不知道这么短短几秒俞洲心底飞速闪过的惊涛骇浪,翻涌奔腾的念头。他站在那堆矿石旁,手中长剑轻轻拨弄着这些来历不明的矿石,剑尖触碰时发出细微的金石撞击之声,听起来清脆悦耳: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诡谲怪异的气息?” 他开口问道,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悠悠飘散。 俞洲果断摇头:“我只闻得到狼草那股刺鼻的腐臭。” “我是说这里。” 迪卢克剑眉紧蹙,手中长剑仿若精准的手术刀,轻轻挑开那些矿石粗糙的表层。刹那间,一股恶臭极为刁钻的钻了出来,但这味道实在细小,在味道复杂的旷野上,人类的迟钝嗅觉更难以察觉。 “我知道那些奔狼岭的狼为何会在这里现身了。” 迪卢克微微仰头,望向远方,目光所指正是蒙德城,俞洲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只有重重山峦叠嶂,几个人看了一圈无果,又把视线收了回来。迪卢克好像只是在面对那个方向思考,而不是在看蒙德城里的人在做什么。 “很明显是因为这些东西,所以他们才这么大动干戈。”迪卢克接着说。 温迪悄悄压低了帽檐,嗫嚅着轻声道:“依我看,它们十有八九是冲着俞洲去的。” 说罢,他还是忍不住抬眼,瞄了瞄地上那些神秘物件,目光快速扫过,像生怕被什么东西盯上似的迅速收回视线。 这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易,他身为神明,只知道怎么保护群众,不管是深渊的侵蚀,贵族的专横,或者是其他野兽的干预,他都还算得心应手,但是这种交易,他做的也不如骑士团的人好,只能装傻充愣。 而且他说的是事实,安德琉斯呼喊了俞洲曾经的名字,他确确实实是冲着俞洲来的,至于这些货物出现在这里,很显然是巧合,恰好有狼在,恰好货也在罢了。 派蒙一步一挪到矿石前嗅了嗅,皱眉说:“…… 是有种别样的味儿,既不像寻常野草的青涩腥气,也迥异于火炮炸裂后的刺鼻硝味。” 空说:“但狼群向来追逐血肉,不可能对这些冷冰冰的石头感兴趣。除非蒙德的狼和那种狐狸一样,容易被这种亮闪的东西迷智。” “俞洲。”迪卢克突然说,“旅行者和风神没怎么闻到过这个味道,至少你闻的到。”说着他就拿起一块碎裂的矿石给他看,凑到了他的鼻子下面。 俞洲还没从自己的虚空拜佛的思绪里抽离出来,见到东西都放在自己眼前了,也只好做势闻了闻这个味道,漫不经心的说:“闻起来像是你给我抽的雪茄。” “哦,这可比我给你的那个差远了。”迪卢克就和往常一样纠正他对自己品位的糟糠之处说:“这很明显就是违禁品。” “什么?”派蒙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矿石,看起来和普通的矿石没什么区别,像是一块照应太阳的天蓝色玻璃,她还能从上面看出自己的倒影:“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上一刻我们还在城内说旧蒙德的违禁品,后面就有人当街交易,现在这里又有这种东西。” 迪卢克了然的说:“很明显他们是一伙的。” “你是说这里面也有?”空诧异的说。 “咱们可没闲工夫去追猎这帮家伙,不如把这消息传给骑士团,让他们料理。” 迪卢克沉声道,他的拇指与食指并于唇前,吹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哨响,像雏鹰初试啼鸣,划破天空。 很快,天际远端传来一声苍鹰的长啸,雄浑嘹亮,直逼云霄。迪卢克那只神骏非凡的雄鹰振翅而来,如一片乌云裹挟着劲风,迅猛的俯冲。临近时,它双翅斜展,翩然降落在迪卢克身前,巨爪稳稳踏住他有力伸出的小臂,每一次扑腾,都带起一阵簌簌劲风,吹得他的发梢扬起。 迪卢克掌心一翻,一簇火焰霍然腾起,跳跃的火苗起初呈橙红之色,须臾间,焰心转为幽蓝,诡异的像吸纳了矿石的颜色。紧接着火焰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捻,迅速缩成一团,化作一张薄如蝉翼却坚韧似革的特殊纸张。迪卢克将纸卷轻轻系于雄鹰遒劲有力的细爪之上,上面像是涂了铁油一般,还泛着冷硬的光泽。 随后他扬起手臂,振臂一挥,雄鹰盘旋着进入云霄,硕顺的身形转瞬化作一个黑点消失。 远处传来张牙舞爪的吆喝声,还有一阵特殊的号角声。 是那群人打回来了吗?空赶紧转身。 迪卢克回过头,发现是一群举着火棒,高声叫打的丘丘人冲了过来,它们的侧翼还有几个身形庞大的丘丘人如移动的山峦,缓缓推进。每一步落下,都似能让脚下的土地崩裂出一道缝隙,手中坚实的柽木制作的快2米高的巨盾高高举起在身前,跑起来像一个怒气熊熊的泰坦。 后面压轴的法师鬼泣森森。身着破旧黑袍,身形枯瘦,高高举着法杖,顶端幽光闪烁。随着法杖舞动,诡异的符文在空中缓缓浮现。 “哇,这么多?”温迪把天空之琴收了起来,这把琴已经没什么用了。转而把他之前随身携带的那把木琴捞了出来,一个非常普通复古典雅的琴,配有金色翅膀和泛青鸟羽做装饰的蒙德款式神之眼,琴身点缀着永不凋败的塞西莉亚花。 “还是用斐林吧。”温迪说,一边说一边叹息的说,狂风卷起他的衣角:“没想到走之前我们还得清理一下场地,一般来说这种事情都是不需要歌手本人亲自动手的。” 俞洲默默退到空的身边,从他的角度,正好能观察到森林背面有些奇怪的响动。 兰达并未走远,他正趴在石头下面窥看他们的行动,在他以为丘丘人已经把火力吸引走的时候,他探出头,结果正好和俞洲苍白的目光相对。 四目相对,兰达吓得直接愣在原地了。 出乎意料的,俞洲做了个摇头的姿势,像是在告诉他:“不要惊动” 兰达连忙把身体又缩了回去。尖锐的石头切面硌得他一阵刺痛,他低头一看,石头上全是一些被野兽爪子拉过的痕迹,看样子是狼群在这里做的记号。 狼群会做记号兰达倒是知道,它们大多通过尿液和部分毛发来留下记号。这就像是一种“化学语言”,在标记领地方面作用显着。当有其他动物或者狼群靠近时,通过尿液的气味可以传达“此地已被占领”的信息。也可以在追踪猎物时也可能会留下记号,方便狼群成员之间沟通交流,告知彼此猎物的去向等诸多信息。 但是他还没见到狼群是用爪印做记号的。 这块足够容纳兰达的躲避身形的巨石切面最下方,有一串清晰的狼爪印从左至右蜿蜒伸展,起初的印记深陷有力,爪印的主人扑腾跳跃时迅猛而劲道,然而随着爪印向右延伸,深度渐浅、间距渐窄,力量感抽离后,爪印在边缘几近消弭。 蒙德的成年狼身体长度通常在 105-160 厘米,尾巴长度额外增加 40-50 厘米。肩高在 60-90 厘米范围。雄性体重约 30-50 千克,雌性体重稍轻,平均为 25-40 千克。 熟悉的猎人都会通过爪印推测这只野兽的体型,狼爪印呈椭圆形,前端尖锐,类拉长的水滴形状,如果是遇见了雪山的狼,则可以看见爪印有四个主要的趾印,每个趾印之间有一定的间距,且较为均匀对称。在爪印的前端,有时可以看到尖锐的爪尖痕迹,这是狼爪在行走或奔跑时嵌入地面所留下的 。 大多数蒙德狼的爪印都和清泉镇的猎狗差不多大,而这只分明是狼爪印的形状,大小却已经逼近了成年花豹。 淦,难怪那些猎人都说最近出门要小心,这儿的狼灾比它想的还要严重。 兰达想起前不久追杀自己的那群狼,那些狼的体型还没有这只爪印的主人大,如果再往森林深处去,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大型野兽在等着他。 石头后面传来长剑挥动在空气里,然后撕开肌肉的声音,就像手术刀刚接触到肉表面并开始切入时,由于刀刃与肉纤维之间的摩擦产生的轻微类似于 “嘶嘶” 的声音,像用尖锐的工具轻轻地划开一张纸时发出的微弱声响,只不过那声音过于频繁且叠加,所以显得十分诡异,好像一班人马坐在地上开始割纸。 兰达轻微探出头,好奇心驱使他看了一眼。他一直都是这么个好奇的人,因为好奇所以机遇很多,很多大老板都看上他的头脑灵活。也因为好奇很多次差点命丧黄泉。 就比如这次,当他把脑袋从那块并不安全,随时可能被前面那个擅长大剑的蒙德首富以及荣誉骑士发现并缴送去暗无天日的大牢蹲一辈子和后面不知何时才会冒出来的花豹大小的狼给一口咬死的大型石头探出脑袋时,他看见那个浑身绿色衣服的,蝉联两届冠军,还算有点名气的吟游诗人—— 在这之前,他确实以为那是个吟游诗人,但是他也确实没见过这种能让全明冠峡的风流都听从他的指挥,在他手上那把不起眼的木琴里随意演奏且爆发出龙卷风把面前的丘丘人全部收割切碎的吟游诗人。 从三角肌到腹部斜肌,它们全身的肌肉的纹理被对手术刀一样尖锐的风流半切开,就像成年人徒手撕开被煮过的羊肉那样简单,血红色的肌理绽放,被切开的丘丘人肌肉深层还有深蓝色的诅咒花纹遍布,像是被核污水污染的劣质变异生物。之后血雾散开,肢体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兰达的角度刚好能看见那干净整洁的横切面,像是被滚刀滚过的猪五花肉,靠近风场后像纸片一样被吹开,然后死烂的躺在地上。 兰达原本是打算趁机逃跑的,但是看见这种做了记号的爪印他又退缩了,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干脆躲在石头后面看热闹。 但他撑着地面的脚底板处很快传来某种震动,像是爆雷降落在土地上,山坡上的生灵都感到了自然的震怒。 他回过头,看见脚腕处的细小的土块来回小距离的滚动,隐隐间他感到了不对。 正在凝聚元素的空也察觉到不对,转头看向那里,只见森林里,只有一两个大尾巴松鼠抱着松果匆匆跑过。 第176章 殉职的佩尔什 兰达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热闹呢,温迪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些疯狂的丘丘人解决了。 对他来说好像只是抬手间的事情,俞洲站在空的身后观察他的手法,很显然这和他对俞洲说的“只够六个骑士”的能力完全不符合。 迪卢克低下身子扒拉了一下倒下的丘丘人的尸体,它们身上的兜皮野裙翻开,是一些廉价皮草制成的简易遮风挡雨的外套,他在那些随意缝合的七歪八扭的粗糙口袋里面只找到一些被燃烧过的木柴和碎的只能用来打火的石子。 俞洲想起那时候他刚来提瓦特时,有一些丘丘人对他就是没有敌意的,有的还帮戴因斯雷布传递给他了部分消息,虽然现在看来那纯粹是被控制了,但是确实有那么几个部落对人还算友好,甚至会用一些小石子在他周围生火帮他取暖,等他从大雨里苏醒,还能看见它们在石头的遮蔽处打新的火种。 “难道是这些丘丘人运输的货物吗?”温迪说:“这儿离风龙废墟这样近,这些生物本能可并不会靠近这些元素能量重的地方。” “证明这儿的深渊法师很猖獗,应该是它们催动的。”俞洲说:“我去见凯亚那个线人的时候,就感觉到低语森林里也有深渊法师的痕迹。” “不是深渊法师所做,只有人会因为钱财利益铤而走险,这可不是深渊的风格。”迪卢克看了一眼俞洲,立刻否认了他的另类推理,不知为何他觉得俞洲对这些违禁品的态度比较暧昧,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安,但他还没找到更多不安的因素去确认这个证据。 “我猜他们应该是不知道我们要去哪,所以全蒙德很多地方都布了防了。”迪卢克检查了最后一个火把丘丘人的身躯,一无所获的站起来。这是最后一个尸体还算完整的可查看的生命线索。 兰达躲在石头后面,听着他们讨论如何去风龙废墟,心里升起一股子窃喜,也许马上他们就离开了,这样他还有时间把货物拿起来带走。 前不久俞洲在狼嘴里把他救下后,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回山崖,所幸他身上还有一些攀崖的绳索,这让他这个还算有点力气的人找到了回去的路。之后他又把这些货物重新堆积起来,拉着这辆快散架的车打算绕道往奔狼岭北方运输,避开狼群的活动范围。 奔狼岭的食草动物丰富,它们基本只在该区域停留,活动范围相对小且固定,只有猎物数量减少或猎物迁徙时,狼群才会为了获取足够的食物,会扩大活动范围,去寻找新的猎物来源。 一开始兰达确实以为这些狼群把他当成了可狩猎的猎物,但是在他躲在狼群的背风处观察它们对俞洲等人的反应后,他觉得也许这些狼只是单纯的讨厌他这辆货车上的刺鼻的气味。 如果是为了吃的,在包围俞洲这几个人的时候,这些狼早就冲下去了。 “该死,我就知道,现在是春末夏初,是食草动物旺盛的时候,根本没什么狼挨饿,更何况他们也没什么天敌。”兰达一边气喘吁吁的搬动这辆已经快报废散架的车——因为过于沉重他只能拆掉一根柱子利用杠杆原理再把它撬起来。 “肯定是因为这些刺鼻的东西,才惹怒它们了。”兰达气恼的想,真是不走运,看来做生意都得求一个稳中加稳,不能一心求快抱有侥幸心理,不然别说对货了,说不定小命也得交代在路上。 这时候他还得感谢让他运输这些货物的“老板”,他似乎知道路上一定会经历翻车,所以去掉了一大半的真矿石换成了假的,导致货物已经比之前的轻了很多。 毕竟通常矿石的密度在 2.5 到 3.5 吨每立方米之间, 1 立方米矿石的重量就至少得有 2.5 吨到 3.5 吨。这样的货车一般得有三四批马拉,介于兰达的资金只有一匹马——用一匹马拉这么重的话,只能缓慢的步行,也只能走平地,别说上明冠峡绕路避开盗宝团丘丘人了,就是走平地随便来个劫匪都能给他干了。 兰达一边想,一边去拍了拍这匹通身雪白,像国际象棋里面的白马一样骏伟熊匹的马,因为它的友善和忠诚,以及从未接触过狼群的袭击,又因为沉重的货物压在自己身上,导致它根本没来得及跑掉。 它光辉的一生结束在三岁这一年,正好也是兰达接触这个行当第三年。 兰达不死心的凑近它的心脏,没有跳动,没有心跳声,也摸不到颈动脉或股动脉等大动脉的搏动,那里血肉模糊,狼群甚至只是把它咬死,多余的一口都没啃,很明显不是冲着肉来的。 它的关节松弛,四条腿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或伸展状态,雪白的皮肤变得苍白乃至阴灰,给兰达的感觉比俞洲的脸还要惨灰。甚至于体温也严重下降,本来和草地一样暖和的皮毛现在变得像在阴凉处阴湿的凉铁。 通常被狼群袭击的马都是先被包围试探,其次消耗体力,不断攻击下肢打消耗战,之后借助体型灵活的优势,采用掏肛和攻击腹部的方法,最后再咬住喉咙使其窒息。等马儿在狼群的攻击下逐渐倒下或处于极度虚弱状态时,狼群才发起最后的致命一击 —— 锁喉。一只或几只狼迅速扑到了它的颈部,用强大的咬合力咬住马的喉咙,紧紧不放,切断了它的气管和血管,最后无法呼吸和供血,走向死亡。 但是兰达这匹马因为沉重的货物压着,根本没法翻身,也没法站起来,于是省略了之前的步骤,直接被咬死了。 兰达试了一会,发现它什么反应都没有,肌肉僵硬。胸廓毫无动静,凑近鼻腔,也没有任何气流进出。 毫无疑问,它已经死了将近三四个小时了,兰达利用木柱子撬动它的时候,发现它的尸体底下部位因为血液沉积还出现了紫红色的尸斑,头颅萎靡的垂落,银色被剪短的整齐的鬃毛被风吹得像断草丛。 “god,跟着我你真是受罪了,我会给你在教堂找个合适的时间让人埋葬你的。”兰达愧疚的说。 修道院通常会有自己的墓地,用于安葬修士们和教会的一些重要动物,包括马匹。这些墓地位于修道院的庭院或附近的专用土地上,由教会人员负责管理和维护。 安葬时会按照教会的仪式进行,由修士或牧师主持。他们会为战马诵读经文,进行洗礼等宗教仪式,希望通过上帝的力量洗净战马的灵魂,使其能够进入天堂。马的尸体同样会被整理干净,放置在棺木中,棺木上可能会摆放象征宗教信仰的十字架等物品。埋葬后,会在墓地上立一块简单的石碑或木牌,上面刻有简单的宗教符号和文字,记录战马的名字和埋葬的时间等信息,以表示这是在教会庇佑下的安息之地。 以前特蕾莎也会做公益免费给马匹送葬。只可惜他今天在来的路上听说,特蕾莎好像也死了。 跟她在一个时间段去世,希望她能保佑你路上安宁吧。兰达一边撬动它的尸体,一边在心里祈祷。 他的手很快被粗糙的木头摩擦出血泡,无奈只能用袖子卷着搬动这些货物。 这些本来是他打算留给自己用的丧葬费,现在出师未捷呢,就得把身家老本败给一匹小马了。 这匹马他买的时候特地挑选了许久,选了个性格最乐观温柔的佩尔什马,还没来得及取名字。 这种类型的马是枫丹的母马杂交而成。是可以战争耕种拉货各方面一体机的大型挽马,体格强壮、力量大。正常情况下可以拉动 500-1000 公斤的货物。体型高大优美,体高一点七米 ,体重在 800 千克。虽然整体体型稍小于夏尔马,但也是重型马中的佼佼者。肌肉发达,身体结构匀称,腿部强壮有力,没有过多的饰毛,比较好打理。这种马几乎可以算是最平民,价值最高,性价比最高的一款货马,堪称平民手机界的小米,政商界的奥迪a6,时尚界的zara,开发商界的碧桂园。 在兰达这里,也是耗费了6个月培养感情才上路的,一般只有战马才会用这么久和战士培养感情。结果费了很多功夫,下了不少血本,捡到了许多便宜,才能得的这么一匹好马,上路第一次就死了。 不过很快兰达就不再心疼自己的钱和自己的马了,他感到更大的危机即将降临,那个少年的脚程似乎非常快,等他去蒙德找了瓦格纳再回来,帮自己运输货物的时候如果发现了有什么端倪,那自己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他心里着急,不管三七二十,直接徒手把这些货物往货车里堆,然后憋着那口气推着车就往下坡路跑,好在是下坡,车子缓慢的路途上滚动,他用尽全力在后面扭转车头,总算让这货物在跑的路上避开了奔狼岭的方向。 在繁殖季节,狼群可能会在相对固定的巢穴附近活动,以保护幼崽和便于繁殖,此时活动范围相对较小且较为稳定。而在其他季节,为了满足食物需求和适应环境变化,它们的活动范围会相应扩大或改变。 在冬季,一些食草动物可能会向南方迁徙,狼群也会随之追踪,其活动范围就会相应地向南方扩展。 夏天的时候,狼群则会为了寻找更凉爽的栖息地和丰富的水源,向高海拔或水源丰富的地区迁移,活动范围发生变化。而狼群也有很强的领地意识,会与其他人竞争领地。当一个狼群的领地内资源充足且没有受到其他狼群的威胁时,它们的活动范围会相对固定在自己的领地内比如奔狼岭。然而如果遇到其他狼群的入侵或者自身领地内资源匮乏,狼群可能会与其他族群发生争斗,争夺新的领地,从而导致活动范围的改变。一些弱势狼群可能会被迫离开原来的领地,寻找新的生存空间,活动范围也会随之发生较大的变化。因此他在明冠峡遇见狼群的可能性更高了。 兰达心里叫苦不迭,他是一万个但愿不会再遇见狼群了,要说什么狼敌视人,人类的活动如森林砍伐、城市化、农业扩张等破坏了狼群的栖息地,压缩它们的生存空间,导致狼群的活动范围发生改变。或者狩猎活动也会对狼群造成威胁,使它们为了躲避人类而向更偏远、人迹罕至的地区迁移,活动范围也会相应地转移和扩大。这些因素都不存在。 因为奔狼岭的狼跟人从来都是共存,甚至猎人也被明令禁止不能射杀狼群,大多狼也有共识不会去惹人。 但是现在还是发生了狼灾,之后这群狼又来捕猎他,就代表是狼先打破了规则。 他不是手持长剑的正义猎人和英雄,没法惩恶扬善,他能做的就只有跑。 但是这一上午,把他今天一年的运动量都跑完了,再遇见,那只能说老天爷不准他活,属实是天要亡我。 现在是只要避开领地,应该就不会有狼袭击自己了,兰达心脏怦怦跳,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侥幸的想了,毕竟他既没有神之眼,现在还丢了马,还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职位的璃月侠客给盯上了,他走之前那复杂的眼神,兰达现在想想总觉得对方是在怀疑自己。 但很快他的怀疑就结束了,在他把车轰隆隆滚下山坡的时候,忽然听到森林里再次此起彼伏的传来狼的嚎叫声,这些嚎叫就像号角一样,有的是进攻,有的是蛰伏,有的是包围,对兰达的那次很显然是进攻,而这次的他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兰达趴在狼群的下风口,躲在群石和货物后,小心翼翼的观察它们的行动,他认出了打头阵的那匹公狼。 第177章 舍弃不重要的 它胸口有一圈白色的围巾,双脚踏雪,像是某两个物种的杂交变种,且姿态英姿飒爽,光模样就很不一般,体格更是高出其它狼一个肩头,它不是狼王,但是是这次的统帅。兰达的视线扫视宽旷的峡坡,狼王不知去了哪里,也许是去更深处埋伏了。 它们呈扇形包裹,狼头在草丛中若隐若现,仿佛数十把利剑指向山崖下的羊羔。 兰达把目光从那些狼群身上眺望到山谷下面那些人身上,于是看见了那个火红头发的。一件大衣买它一辈子昂贵的德国贵族男人,和那个最近城内还算佳谣频起的主人公的流行报纸的主人公——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跟着报社管他叫天外来的黄毛旅行者准没错了,他站在那个身家过亿的男人身边,以此显得像个商政贵胄宴席上路过的小学生,身边还跟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小精灵,不知道是在cos宝可梦还是守护甜心。 更旁边的就是一身薄荷绿色好像薄荷成精的某位吟游诗人,他看起来是最没用的一个小白脸,清纯的面孔,甚至皮肤嫩的滴水,在狼群包围的视角里就像是只小白兔,随便攻击就能直接拿下,肉质鲜美到不会留给下一餐。 兰达的视线随之快速的沉下去,他看见那些人后面还站着那个去蒙德城给他搬救兵的白发白衣的小子,不知道他是不是搬的是迪卢克这几个人,如果是的话,那他现在就得走了,免得还要带着镣铐搬着货物穿过旷野。 世事总是如此如此奇妙,就在他不打算残余任何有关这些狼群和那些勇者大军的某个小队的事情的时候,奔狼岭深处传来魔神一般强大的气场,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鼓风机座在奔狼岭深处,打开时兰达被这声势震得瑟瑟发抖,他放在一旁的货物随之摇晃,车轱辘摆动,矿石碰撞,咔咔作响。 他根本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就像巴巴托斯降临颁布神谕似的,很可惜他没有神之眼。 之后的事情就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他准备从灌木里离开,就被迪卢克从天而降的双刃神剑给砸烂了货物。 这把西风剑是个直刃的,刃面较短而宽,形状非常有利于在近战中进行削击和刺击,兼具砍杀与穿刺的功能,在与敌人近距离交锋时能够发挥出极大的威力,在迪卢克手中效果也同样翻倍了 。 西风的剑柄上面一般都装饰着十字形的护手,琴和迪卢克的这把原本都有。护手的十字形状不仅是一种装饰,更象征着战士的信仰和宗教使命,蒙德的宗教与军事向来都紧密结合,莱艮芬德家族也参与其中。不过迪卢克嫌弃麻烦所以撤掉了装饰,所以他那把剑突然砸中货物的时候,兰达还在原地愣了两秒,直到他看见那插在土地里,露在外面的标志性十字,这才彻底恍然,这特么是迪卢克的剑。 那就代表他得跑了! 他在来时听到的小道消息是迪卢克拿的是把时刻燃烧着“三昧真火”的黑红大剑——璃月的黑市商贩这么形容,他眉毛被烧掉了一半,就是拜那个大剑所赐,手腕和大腿上一片纠缠的麻花似的烧伤疤痕,不用等他垂然欲泣的说过程,兰达便心生怜悯的安慰他,提前给他点了杯二锅头。 很显然那是迪卢克的杰作,这些在灰色地带,哦不,直接行走在黑色地带的人,只要去过蒙德,大多都知道这个富商的厉害,他有一头标志的红色头发,比西风骑士团的人下手还要利索,而且江湖势力庞大,情报网极多,据说他在骑士团也有亲戚,而江湖上也有他家族留下的信息站。兰达走之前璃月的兄弟们还专门跟他说,见到迪卢克记得绑紧靴带子,这样跑的时候至少不会被鞋子拖后腿。 兰达只知道他出手时会带着那把黑红剑,却忽略了这个。但索幸他还有一点力气,他果断做了舍车保帅的判断,一路踩着软草往下奔去,正好在迪卢克上来的时候,成功躲在一处丛林的石头后面。 于是局面就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还有一匹马。”迪卢克说。 兰达趴在石头后面听声辨位,确定他们已经逐渐远离了自己躲藏的这块地方。 “这是谁的马?”温迪也走上前来,他看见了面前瘫软的,已经出现尸斑的佩尔什马。 马的眼睛失去了光泽,变得浑浊,瞳孔散大且对直面太阳。眼睑半睁半闭,眼球柔软软。 死的透透的了。 迪卢克快速检查了一下马的喉咙部位。 没有大量血液喷涌,如果是直接被牙齿切断,颈动脉等大血断裂后,血液会以极高的压力从伤口处喷射出来,形成血柱,高度可能会达到数尺甚至更高,但是四周甚至没有喷射状的血,更像是静脉血管破裂出血,整个伤口处血流如注。血液浸湿了马颈部周围的毛发和地面,形成一大滩血泊印在它的身下。 迪卢克家中宝马很多,也有那么几个是被野兽咬死的,他小时候就见过不少,如果是静脉断裂,不仅鲜血很多,颜色还很鲜红且带有大量气泡,因为血液中混入了从气管中冒出的空气,而且这些鲜血在草地上几个小时也不会散,干涸成一片片的黑色,就像这匹马一样。 “是被狼咬住窒息而死的。”迪卢克断言。 “那它们怎么没有吃了它?”派蒙问出精髓问题。 “很显然,是跟那批货物一起的。”迪卢克转头看向他们来时的地方,地上有一条长长的拖曳轨迹,从地面的痕迹来看,货车的主人是这么把这批货给带走的。 “顺着这个痕迹找,我们应该能找到人。”空说。 “我们现在没时间找人。”迪卢克看向俞洲:“或者你想留下来看管这些吗?我是说,如果你不想跟我们一起进去的话。” 那么一瞬间俞洲确实犹豫了一下,他对兰达和瓦格纳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十分在意,但很快他猛然捕捉到了迪卢克眼中暗藏的疑虑,虽然一闪而过,但他还是瞬间察觉到了。 不知何时迪卢克对他有了警惕,俞洲在心里感叹他惊人的观察能力,心里那点东西很快被按了下去。 他现在是昏头了吗,被路上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耽搁,说到底这是蒙德城邦的事情,他们贩卖违禁药品跟他有什么关系,风神都一副懒得管的样子,他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真的要做的应该是去风龙废墟,找到特瓦林,找到深渊教团,找到荧,也许这是他和空决裂的源头,但是这更是打开坎瑞亚秘密的钥匙。 他对戴因斯雷布和荧之间的关系实在好奇,但是那个谜语人不仅神出鬼没,还什么都不说,他只能自己去调查了。 正在他旁边看热闹的空绝对不知道,自己身边这个足够信任的朋友已经打算实施斩杀他妹妹的计划了。 “我得跟着你们去,毕竟一开始我就是为了进去见到特瓦林,它身上还有我的明火巨诀,我得给它撤了。”俞洲立刻说:“没有我去撤,到了时间点还会爆炸。” “什么?”温迪着急了:“哎呀,那我们得快点过去,这个货什么的,迪卢克老爷不是已经让苍鹰去通知骑士团了吗?我想应该没问题吧,琴还在蒙德城,她赶来很快的!” “我通知的并非是琴。”迪卢克纠正说:“骑士团还有很多游手好闲的人,应该让那些人来这儿。” 空好像猜到他找的人是谁了。 正在倒酒喝的凯亚打了一个喷嚏。 “感冒了?”克劳斯把他披在他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还给他。 他们走凯亚做的现在正在凯亚的办公室。 凯亚的办公室装修继承了上一任庶务长的风格,但是在上面加了一些自己的喜好,就像盗墓的摸金派和发丘派,一个规矩低奢,一个胆大直接。 石质的外墙厚重冷峻,典型的罗马式建筑风格,半圆的门拱,墙面粗糙,但凯亚在上面贴了一些……孩童的贴纸? 克劳斯不可思议的凑近那些贴纸观看,还是个冰淇淋形状的可爱儿童插画贴纸,身后是模拟爆炸的形状,看起来是个冰淇淋炸弹。 “你还挺有童心的嘛。”克劳斯吐槽。 “那不是我贴的,可莉贴的。”凯亚说。 “我曹。”克劳斯默默后退一步,他对那个恶魔低语的小姑娘深感恐怖,靠近她就会被她如蛆附骨的缠住,现在光是听见有关她的贴画,他就顿感头皮发麻。 室内挑高的天花板由粗壮的木梁支撑,木梁上雕刻着精致繁复的花纹。巨大的石制壁炉占据一角,即便未曾生火,也散发着庄严肃穆的气息,迪卢克家似乎也有这样的壁炉。 “这办公室还是没变哈,一看之前就不是你住的。”克劳斯明里暗里的调侃。 凯亚不置可否:“但是现在是我在用,好东西还是得留在更适合的人手里。” “这话你敢当面跟迪卢克老爷说吗?”克劳斯投来介于怀疑和鄙夷之间的眼神。 凯亚笑着不语,算是回答,斜靠在长条形橡木办公桌上开始捣鼓琴送给他的咖啡罐。 蒙德的橡木桌质地坚实密度高,耐磨且不易变形,天然的山形还纹理美观大方,经常被骑士团拿来制作高档木桌,凯亚的这款木桌遗留三朝元老,是法尔迦送给迪卢克的。是蒙德橡木桌里的顶级品,至少有五十个年头,但是不吸水不受潮不变形不出屑,表面光滑细腻,触感依然润质。 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洒落在桌上,尘埃在光束中飞舞。桌子上面铺陈着泛黄的羊皮纸,羽毛笔整齐地搁置于一旁,蘸水的墨水瓶仿佛还留有墨香,似乎他走之前还在奋笔疾书。 桌子角落的书架上,摆满了像是拉丁文书写的宗教典籍与法典,书页泛黄、边角卷曲,大概是记录法律和历史的。 克劳斯许久不来了,在凯亚的办公室来回晃荡,他看见他四周的墙壁挂满了修道院题材的画作与挂毯,色彩斑斓但风格不太统一,大概都是不同的修女的赠礼。 凯亚曾说每次节假日修道院都会给骑士团有职位的人赠送手工制作的锦旗,画作等表示心意。 上面有的是圣洁的天使有的是调皮的猫咪,有的是可爱版的凯亚,上面还画着猫猫胡子,周围围着一群猫……看着有点像猫尾酒馆。 有的是庄重的大团长的剪影。往后看还能看见一些个人的“追星”画作,针脚细腻,选材讲究,流苏自然,上面用璃月传来的针线法绣着可莉,琴,甚至还有迪卢克……? “这都多久了你还没取下来。”克拉斯随意的扒拉着迪卢克那个挂在墙上的锦绣织裁,上面还没什么灰尘,看的出来主人会定期打扫。 “每个成功人士的墙上总会挂着历任过去式的长官。”凯亚笑出强大:“我也不例外。” “你成功个屁。”克劳德翻了个白眼,虽然他很想这样说,但是接下来他都只能指望凯亚了,于是就没敢说出来,万一一不小心给凯亚整急眼了被他曝光出去他就得彻底蹲一辈子大牢了。 “你现在被看见了,不能再出去了,这段时间先在我这里将就吧,我这也有床铺,还是你心心念念很久的羊毛填充的,我还在里面填充了一些豌豆壳。” 克劳斯走到他宽敞豪华的里间,打开休息室的门帘,然后推开厚实的橡木大门,大门发出沉闷的声响。克劳斯眼神微微一亮。 特色的木雕十字架悬于床头柜的显眼处,精细的雕刻展现出日耳曼民族独特的工艺,圣子怀抱双臂的形象令人心生浪漫。 里面是一摊极大的宝蓝色天鹅绒锦缎丝绸被子,光线都不能在上面停留,不断的来回溜滑。 “……真是尽显奢华。”克劳斯感叹。 第178章 持续到第二年春 硕大的床铺上面是一幅巨大的圣母像,仔细一看其实那是风神巴巴托斯。画面中,圣母一般的巴巴托斯撑开洁白庞大的羽翼,怀抱人民托举起来的圣子,圣子脸上沾满鲜血,但在接触巴巴托斯时眉目似乎将要放松。巴巴托斯垂首看不清目光,从神态上来看他慈悲而祥和,圣徒们身穿黑色披兜,围坐在他四周,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雪白成堆的蜡烛出现在画面的角落,照亮巴巴托斯根根分明的雪白羽翼。 真是看着就是让人安宁的一幅画面,很适合在这幅画下面睡觉。克劳斯理所应当的瘫坐在床铺上,全是尘土的屁股陷入天鹅绒的绒被里。坐出一个巨型的坑。 “最近怎么样?”凯亚用琴给他的那个咖啡罐泡好了咖啡, “晚上我请你吃饭啊,这段时间辛苦了。”凯亚端着咖啡走进来,把咖啡放在宝蓝色天鹅绒床榻的床头柜上。 床头柜还是精美的橡木木雕制成,镶嵌工艺在上面镶嵌了一些耐磨的钻石,还保证了其的光滑。凯亚在他来之前把银质烛台和祷告经文撤销了,因为克劳斯没有在床上看书的习惯——实际上在哪里他都没有看书的习惯。 “怎么闻着有股土腥味。”克劳斯抬头耸动鼻子说:“不会是种在那种路边庄园里的,没人打理的,连松鼠都不愿意路过的地方吧?” “excuseme?”凯亚无语的说:“这是琴团长推荐的咖啡,她自己本人也喝这个。” “看来你们的团内已经连普通贵族的生活条件都不具备了。”克劳斯说:“god,闻起来就像我把脑袋塞进了劳伦斯家的睡衣里!” “首先我得声明你觉得有土腥味是因为你一直在喝那些跟着化学药剂运输进来的咖啡有股酸味的原因所以你闻不惯正常咖啡,其次我得说你对大家贵族的品味的质疑正好彰显了你的品味独特,最后我要说劳伦斯家的睡衣肯定不是土腥味。” 克劳斯愣住:“你也闻过浪花骑士的睡衣?” “显然不是,但我知道劳伦斯家都像泡在白葡萄酒里面一样,优菈更是头发都有酒香,但是我得说你如果有偷别人睡衣的习惯那你要是被抓了我是绝对不会去保释你的。” “why?你哥会因为这个事情不让你继承家族遗产?”克劳斯讥讽的说。 “首先我对他家并没有兴趣,其次我觉得你的品位确实有够独特。” “我独特?” “很多地方都能看出来,比如……把鳕鱼搭配蓝纹奶酪,午后之死配蔬菜汤,番茄沙拉配烟熏肉。” 凯亚说的全是蒙德人的地雷系饭菜,然而很不巧,克劳斯就喜欢这些饭菜。全蒙德能把这些搭配在一起做的还比较好吃的也就只有歌德大酒店了,好在这位常年在外奔波,很少和凯亚接头,凯亚不用经常频繁的大出血。 “那我今天晚上要吃红龙虾。”克劳斯要求。 “虽然贵,但是还算正常。”凯亚点点头,又转过头: “所以你真的偷了劳伦斯家的睡衣?” “我对天发誓没有,但是我得说那天我被她那个醉酒的傻逼叔叔撞倒后,他身上的味道闻起来就像在庄园的酒土箱子里泡大的,有种劣质咖啡兑午后之死,然后封存在烂靴子里发酵七七四十九天的味道。” 凯亚的眼神不由得瞥到床头柜那杯还在散发着热气的咖啡上:“god,还好听你说之前我就已经把我的那杯给喝完了。” 克劳斯从他坐出来的巨大坑洞里站起来,天鹅绒被又回舒成平展的样子。他从凯亚手里拿过那个刻着古恩希尔德家族徽章的银制杯子,它的杯把隔热性能不错,端起来一点也不烫手。 然后浅尝了一下。 “还行!”克劳斯中肯的赞叹,说着又抿了两口。 入口丝滑,咽下去还有余香。 闻久了那股子土腥味也没了。 “住在这真舒服,我要是有你这个办公环境,再做几年也行。”克劳斯说。 “有福也没时间享。”凯亚说:“我可是因为不少事情头大呢,就等着你下来之后帮我忙。” “我本来今年夏天就可以结尾了,然后拿着那些钱去璃月的绝云间旅游,然后去须弥,年尾的时候再回来去雪山看看风景,这样就算是休息到明年,明年风花节活又会变多的,我可以去做做。” “到时候要是把他们都拿下了,你不考虑回执法队吗?”凯亚说。 “有什么好呆的,现在内忧外患的,你哥不都下来了。”克劳斯撇撇嘴。 “你不提他会死啊。”凯亚的指关节重击了他的肩胛骨。 “我当初就因为你哥才加入西风骑士团的好吗?现在还留着也就是你还在这干活了,不然我可不留着。” “琴不是做的还挺好的。”凯亚说。 “我可不喜欢跟着一个一丝不苟的上司。”克劳斯说:“我就喜欢跟着法尔迦和你这样的,有点意思——不过早些时候你哥比较阔绰,做人也舒坦,所以我也就趁着他还光辉的那几年爬上来了,至少舒服着,现在在骑士团跟着琴我只觉得自己一直被压榨。” “就比如那个姑娘。”克劳斯突然说:“那个戴着兔子耳朵,一身火红色的那个小姑娘,跟浪花骑士关系蛮熟的,叫安柏的那个姑娘,像个性感火辣的小花栗鼠的那个,你认识不。” 凯亚呵呵两声:“那可太熟了,顺带一提人家还没20呢,少用你在酒馆搭讪的那套去形容未成年。” 克劳斯调侃的笑:“看你的反应好像跟人家不太对付啊。” “一点点小摩擦而已。” “whatever,反正我回来的时候我听米卡说,现在蒙德的侦察骑士还是只有安柏一个人,野外探索追逐全是她在做!我这时候回来不是直接被当成和她一样的苦力吗!” “不是刻意压榨,是因为我们现在人手紧缺才导致每个人都恨不得分身。所以我才让你回执后调度回来啊,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凯亚说:“而且你也别小看那小姑娘,能力蛮强,风之翼用的比你好,这次在野外作乱的那些归押的盗宝团,就是她带回来的。” “她一个人?”克劳斯不可置信:“我还以为是你托西弗勒斯暗箱操作的。” “西尔弗斯最近也有其他任务。”凯亚的脑中浮现西弗勒斯所说的“戴因斯雷布”的事情,思绪忍不住滑开。 “哦对,我要说的忘记了。”克劳斯抿了口咖啡说:“追我的那个,白色头发的那个,也是你们骑士团的新雇佣兵?” “这个说来话长,你只用放心,短暂来看他跟我们是一个阵营的。”凯亚说。俞洲身后那一大堆牵扯还不能直接告诉克劳斯,他不是贵族,没有接触过那些文件机密,是不知道俞洲的身世的。 “谢谢你告诉我他跟我们是一个阵营的,否则我就得考虑最近要不要在蒙德待了。”克劳斯煞有介事的说,随之灌了一大口咖啡:“还好,现在还有我的容身之地。” “e on,你只是被他追了一下好吗?”凯亚转到他身前:“有这么让你不舒服吗?还是他在追你的路上对你人身辱骂了?” 话说出口凯亚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就在一天前他还是和克劳斯持有一样看法的人,现在居然帮着俞洲说话了,看来戴因斯雷布的出现真的是个里程碑式的转机。 “直觉。”克劳斯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好像这里是他特有的一种技能:“我有一种被他抓住他能给我卸掉四肢的恐怖直觉,而很不幸的是,我的直觉一直很准,你知道的,之前法尔迦那次,就是靠我的直觉,不然咱们几个全完蛋了,现在尸骨都没有!” 风神轻启神力,驱动宛如神器的木琴斐林,高天之上,雄浑激昂的乐章再度奏响,如同来自神域的梵音。青色的风障壁如烟般遇水即化,徐徐散开后,露出其后隐藏的震撼景致。 站在风龙废墟那气势恢宏的大门之前,俞洲抬眸远眺,一座浩瀚无垠、雄伟至极的城邦废墟尽收眼底。从高耸入云的城垣之巅,到深埋于地的筑基根基,层层叠叠,错落有致,仿佛一幅描绘着历史沧桑的巨幅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上方还有一些饱经岁月洗礼的残垣断壁,群风越过断壁,一波接着一波,荒芜的野草在下面被吹得一边倒。 “真大!真阔绰!真雄伟!”派蒙想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震撼,以来形容这座比蒙德城还要阔大的废墟,但搜索枯肠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遣词造句。 迪卢克对他们这副震撼的样子见怪不怪,就算是蒙德本地人也很少有人来这里游玩或者观赏,璃月称这里为“外地探险者必去而本地人不会去玩的经典景点”,但来的人多少都会被这副阔达的景象震撼,年幼时的迪卢克也没能免俗。 “风龙废墟是乖僻的烈风之王迭卡拉庇安建造的都城,所以是旧蒙德的都城。”迪卢克说。 “真可惜,这么大,感觉如果建造城市会很富饶。”俞洲说。 “这里本来也富饶过。”迪卢克带头,带着三个人绕过残垣断壁和硌脚断石丛生,转过两道弯,进入更开阔的视野平台。 俞洲在队伍后面压轴,进去之前再次把视线投向兰达藏身的地方,他似乎还在那里,但是没有再有动静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和瓦格纳的接应碰面,这次要是再有狼群袭击他,只能说他命运如此了,这次可就没人能够救他。只要那个安德琉斯别因为找不到俞洲把他当成泄愤枕头一样撕烂就行。俞洲侥幸的想,跟着空的脚步踏入最宽广视野的了望台。 这里原本应该是有半人高的石灰墙面挡着,防止人掉落下去,也方便人观察敌情。但现在这里已经完全没有遮盖,站在这里,脚下面就是百米高空,低头看一眼就能头晕眼花。不知是年代久远的原因,还是特瓦林的杰作,或者是曾经战火的炮弹,这里的墙面完全被炸塌陷了,与之同时塌陷的还有部分踩着的地面,温迪轻轻踩上去,就有草屑和碎石滚落。迪卢克提醒他们,要往后面站一些,别出师未捷摔下去了。 百米下还有丘丘人的聚集,身高一米二的丘丘人从这个视角看上去比指甲盖还要小。俞洲只是看了眼,立刻就感同身受到了误爬了高楼的布兰,站在这里得对周围的人百分百信任,一旦被推下去,轻则站着的戏彻底杀青,重则和这个世界saygoodbye了。 “你不会恐高吧?”温迪看了眼俞洲的不太好的脸色,关切的说。 他自己对这个距离是毫无感觉的,不管是元素精灵时期还是做人时期,他站在地面上的时间都远不如在空中飘着的时间多,就和派蒙一样对山崖毫无感触。 “那倒不是。”俞洲说:“我只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十二岁的时候,那时候他姐姐还在外面打工,父亲也在工地很少回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生活。那个胡子发白的班主任为了照顾学生,经常在周末时在一个废弃教学楼免费给学生补课,俞洲不爱听课,喜欢跑到班后的一个废弃的天台外墙发呆,正好那天他看了一本有关地心引力的书,于是他在仓库里找了很久,拿了一个粗重的扫把头和一个硬币准备做一样的实验,结果还没来得及放下去倒计时,就被那些带着足球的,上完课回家的高年级学生发现了。 这些学生们不喜欢沉默寡言的俞洲,于是俞洲就这么被他们用窗帘布和晾在天台不知道是谁的外套,以及钓鱼的绳子,捆在天台口悬挂了2小时,他盯着十楼的地面心跳如雷了许久,砖瓦的纹路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子里——具体多久已经不记得了,直到上完课的老师上来收自己晒得被子和外套,才发现已经接近晕厥,满脸发白的俞洲,这才把他放下来。 从那时候起他就有点恐高。虽然那些人的脸他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但那次给他带来的心理创伤太大了,站在过高的地方时,他仍有点心慌。 第179章 闯入特瓦林所在 治疗儿童心理创伤可不是俞洲现在的难题,找到特瓦林和荧比较重要。 但很显然,她用了新招式,且足够隐身,现在他还真的没法很快的找到她了。 至少在这么大的的地方,可能性微乎其微。俞洲扫视这一圈北极差不大的板块地方,顿时感觉自己像进入山中的砍柴人,岁月都被无限拉长了,接下来几个小时的预料让他感到极端的枯燥和乏味。 迪卢克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说: “但愿你们中午吃的够饱。” 现在已经接近傍晚,一旦踏入这里,就代表今天之内他们赶不回去了,没有足够的能量可支撑不了这种 持续性特种兵运动。好在值得庆幸的是来的这几个人都不是一般人。 太阳倾倒在地平线上,几个人都沐浴在橙黄色的暖阳下,拉出树杆长的黑影投在地上。 城市没有关于羞耻的记忆,承载文明但并不为文明负责,站在光辉里的温迪像一本翻开的古书,封皮青绿,春日青色的斗篷被照的像刚发芽的嫩草,他像星辰一样蓝绿交接的瞳孔看向远方的天空。 俞洲跟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里没有星星。低矮的参差不齐的残垣断壁围着一座极大的炮台。 “那里应该就是特瓦林居住的地方吧。”派蒙说:“真大。” “就像个宇宙太空站。”俞洲跟着点头。 “虽然大部分时间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你说是你的太空站,所以我觉得估计你有一块很大的房产对吗?”派蒙给面子的捧场,俞洲的笑容顿时卡住。 “很遗憾。”俞洲表情木然:“最多只有迪卢克老爷家两个房间那么大。” “一定是因为你们那个地段很贵吧。”迪卢克善解人意的说。 其实不用这么贴心也可以,俞洲瞬间难绷。 “所以你恐高是因为家里面积比较小吗?”温迪一本正经。 “更具有发展眼光的说法其实是害怕摔下来。”俞洲纠正。 “哇哦那可太发散了。”空说:“不过你就算摔下去我和温迪也应该会接住你的,更具有发展眼光的去看,我们可以把你像吊热狗一样吊在那。” 派蒙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有些想笑,但他看到俞洲核善的眼神,又连忙把嘴捂上了。 “那我们接下来可得快点朝着那个俞洲空间站发展了,时间不等人。”迪卢克接着话,率先迈出人类先驱的一步。 “是宇宙不是俞洲。”俞洲小声嘟囔,加快脚步跟在后面。算了,提瓦特的人都对自己生活的世界深信不疑,大概不会想到世界外还有一层世界,以他们贫瘠的科学发展观念看,这大陆上的人可能连地球这个概念都不知道,又或者曾经有人提过,但是根据约翰?梅纳德?凯恩斯提出的“羊群效应”来看,大部分蒙德人应该最终都会处于群体压力然后使自己的行为趋向一致。 “离近了才发现这么大。”派蒙感叹。如果说刚才只是远远一观感受到了这个炮台的宏伟,但现在靠近了,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扑面而来,硕大的建筑面积像一个巨人的头颅遮天蔽日,也挡住了夕阳,他们奔跑的路径上被浓灰色的阴影覆盖,而残阳如血照在他们脚下百米的地面上,石台成了黑夜与白天的明暗分界线。 “从你的发言里基本可以判断你平时根本不爬山,所以不懂近大远小的道理。”温迪说。 “我只是感慨!感慨!” “但是重复性概率极强的语句既无法引起共鸣也无法让人对你产生其他情绪色彩。”俞洲跟着补充。 “你就是记仇我说你恐高。”派蒙嘟着嘴,飘在这群赶极快的人后面。 加上迪卢克温迪和俞洲,他们速度都像火箭一样快。一行人从东边的那个被炸毁的城墙上出发,越过硕大的支柱撑起来的巨型石头平台——大到足够给一辆客载飞机做降落和起飞助跑,穿过这十公里的长石平台,才能穿进那个宇宙空间站一样庞大的圆形炮台。 “这次任务结束了我们真的得去歇一段时间。”派蒙气喘吁吁的跟在他们后面。 “你甚至都没有跑,只是飞着。”迪卢克回头看了她一眼说。 “飞行也需要能量的!这次结束我需要一个超大的草莓蛋糕补充糖分……”派蒙抱怨。 没人搭理她,迪卢克打头阵,火焰般的先驱冲进炮台里。 “接下来我们可以直接上去……”温迪说着,止住脚步。 他们一行人都不算累,停在这是因为前面有丛生的荆棘和一些不知何处来的,上下翻腾的草叶子,随之携带的还有一种类格格巫的魔法绿色浓雾,均匀且有规律的飘散在空气里,就好像有毒化学液的蒸发效果或者是老巫女的口臭。 “这下好了,又得清除这些障碍。”空说,可惜他还不会用火元素——除非这儿天降一个火七天神像能给他共鸣。总之他没法吧把这些荆棘烧了,最多只能吹飞。他走上前五指凝曲成爪,庞大的飓风在他手心汇聚,最后对准荆棘秋风扫落叶,横贯八方。 五分钟之后,这些东西纹丝不动,除了发出一些小地震般的震动,那还没有瓦格纳打喷嚏的声音大。 “我来烧吧。”迪卢克说,他举起白铁铸成的西风大剑,好像个举着火炬承载希望火种的运动员。 “还是我来吧。”温迪说着,白玉枝的手指快速催动音符,比空的能量强大五倍左右的风团从斐林身上骤然散开,就像刚才在外面切割那些丘丘人一样,他切碎这些荆棘简单的就如同电锯削橡皮,草木飞扬,拦路的荆棘快速变成飞扬的木屑散开,,之后就是一片死寂。 “居然没人出来。”迪卢克抬起头:“这儿有些过于安静了。” “我想本来这儿应该是有人的,但是介于我们有一个像蝙蝠一样的队友,所以这一路还算畅通无阻。”温迪说。 “蝙蝠是什么意思?”派蒙飘在后面悄悄的问空。 “大概是指蝙蝠发出超声波捕猎时大部分昆虫都会采取紧急避险措施。” “真希望我是个不懂常识的人,但是我确实听懂了,”俞洲伸出头看了眼温迪:“你说的那个蝙蝠不会是我吧?” “难道迪卢克和旅行者像蝙蝠?”温迪理所当然的回敬他的目光。 “蝙蝠昼伏夜出而且在小说里变成人都是脸色惨白的样子,跟你蛮像的。”派蒙对温迪的论点进行补充。 “从你的大脑容量来看,你看小说的概率实在是低下。”俞洲意味深长的把她从头到脚观察了一遍,像是在说这样的体型居然还存在大脑,又或者说,这一路上她的发言都像是没经过大脑的思考。 “而且蝙蝠都是一身黑色,我穿的像个戴孝的,哪里像蝙蝠?”俞洲跟在迪卢克后面边走边说。 派蒙气的想再说两句,打头阵的迪卢克说: “好了现在不要争论这些了,我们时间紧迫呢。”说着他看了一眼温迪。 “还好我们还有一个无所不能的风神,这就叫一个臭皮匠顶三个诸葛亮啊。”俞洲感慨。 “出于我们都不知道臭皮匠和诸葛亮是谁是,所以我认定那很显然也是个不能调动情绪,充满主观能动色彩的比喻。”温迪及时套用他自己的理论坚定的反驳,他帽子上的羽毛和雪白的塞西莉亚花跟着他的动作来回晃动。 俞洲嘿嘿两声,虽然温迪不知道典故,但臭皮匠的“臭”这个字还是让他怀疑俞洲是不是在偷偷喂屎给他吃。 “现在又有更麻烦的事情出现了。”温迪上阶梯的动作顿了一下,迟疑的说。 “通过你以往的行为来看,任何事都会让你烦恼。”俞洲点头。 “该不会是因为特瓦林其实不在这里面吧。”派蒙吃惊的说。老实说从进来开始她就没见到特瓦林的身影,或者是一点点声音,空气里c只有部分蝉鸣一样的昆虫鸣叫声。 “这儿的入口这么小,只够人类通过,特瓦林要回家怎么也不可能从这儿吧。”派蒙说。 “它当然不走这里,因为它是一条龙,它可以用飞的。”温迪说。 “你说的很有道理。”派蒙尴尬的无法反驳。好像她越说话越是能展示自己的大脑贫瘠,于是她默默的躲在空身后干脆做起了隐士高人。 “看起来真的不在里面,它还会去哪呢?”迪卢克说。 “我们得承认大多数龙乃至人都是不会做床上一躺一整天的。”俞洲和善的说:“所以它也许只是现在不在,出了个门而已,毕竟我们从明冠峡到这里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这个时间都够一条守护蒙的的上古老龙绕着蒙地飞行一整圈了——总之火明诀所在的地方确实就在这里,咱们没什么好犹豫的,比起担心它在不在这,我们得考虑能不能上的去上面那个台阶吧。” 几个人顺着他的眼神抬头看向上一层的台阶,高低五米的落差,中间还没有梯子,他们的行程被迫在这里断绝。 “never mind我们可以走另一边。”温迪指向另一边,绕着这个宇宙中心的炮台走上五百米的一大圈,就有一个还算完整的上去的陡坡。 “这上面的荒凉真是超乎我的想象。”俞洲感叹的说,他爬上楼,映入眼帘的是和下面一层毫无区别的一层废墟,只不过前方有一个被炸开的小口子,从这里可以看到外面逐渐变得墨蓝色的天空,现在至少七点了。 也难怪迪卢克要说但愿他们吃饱了。 派蒙捂着肚子,有点为难的说:“呃,我又饿了。” “一般来说,生物的食量都决定了它的体型,按照你的食量推算,你应该是一个没有冬眠的黑熊,但是你的体型居然还没有一只哈士奇大。”这一点不是出于讽刺,俞洲是真的觉得不可思议。 “好吧,还是有些收获的。”迪卢克说,他常年在黑夜行动,所以敏锐度高,阶梯的正后面,一些没人清理的杂草里,有一个微弱的闪着光的三角形漂浮状玻璃。 几个人闻着迪卢克的声音寻过去,俞洲扒开草丛看到这像磁悬浮的物理现象,发出不可思议的赞叹声音:“这是出于什么原理…好了我知道是提瓦特的魔法了,我只是觉得如果这是我的毕业论题我当时的煎熬应该会少很多不至于延期毕业。” “哇哦,听起来我们的勇者曾经还在须弥求学过。”温迪不知是谁调侃还是讽刺的说:“蒙德的人对须弥还真是有另类的滤镜,是不是每一个有点成就的人都喜欢去须弥。” “好像是这样。”俞洲说,女士也确实是在须弥休学过。 事实上璃月去须弥的就比较少,也可能跟本地老师也足够优秀的原因挂钩,蒙德能叫的上名号的学术论类除了丽莎也就一个黄金炼金术师阿贝多了,从社会学角度来说,和蒙德现在经历的灾难可能有极大关系,有钱的就去国外避难了,没钱没权的被迫留在主城邦接受文化熏陶,还要持续性忍受灾难。 “总觉得这个和合成台的那些元素比较像。”派蒙说:“这应该是他们口中的阿贝多的练习板块吧。” “没那么复杂。”迪卢克说:“只是需要机关枢纽而已,就像一把锁我们得去找到他们的钥匙,跟炼金术没关系,应该只是元素共鸣。” “哇哦,迪卢克老爷真是样样都懂。”温迪像个忠实的粉丝那样吹捧:“所以我们可以分头行动了,这种机关比较简单,任意一个都可以随意连接,等2小时候后我们在这里汇合。” 他像个话事人一样拍了拍手,随后看向不远处被沉重黑蓝色笼罩的大地。 这时候还不是很黑暗,太阳最后一点还存在天敌,他们还能辨认出城市的轮廓。 “真的么,你是说我们直接用人力去找…我觉得蜘蛛侠比我们更适合这种穿梭活动。”俞洲看着这比纽约还大的城市,嘴角抽搐。 准确来说,至少有两个亚特兰蒂斯那么大。 第180章 疯狂的俞洲 “呃,虽然不知道蜘蛛侠是什么,但我想你应该说的不是要想在建筑和建筑之间造网,这我得提醒你哪怕是阿特拉克纳亚克或者洛基恐怕都做不到。”空不可思议的看了看他好像发自真心的侧脸,然后又看了看已经被黑暗包围的夜色,群石荒凉且繁多,在一夜之内在这些每一个建筑上织网,把这活交给洛基可能会被他儿子当场踹飞。 ……当然不是。”俞洲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斯坦李笔下的spiderman和北欧神话里的那个洛基肯定不是一个东西,当然北欧神话的洛基确实也在漫威出场过。但很快他反应过来更加不得了的东西。 “我真希望你说的阿特拉亚克不是克苏鲁神话的体系蜘蛛神明,但是很明显只有他有这个名字,再结合我说的蜘蛛仔——所以你确实不是提瓦特人,你知道世界之外的神明!”俞洲小题大做的惊呼,随后又一副失败的表情说:“算了甚至巴巴托斯摩拉克斯这些名字都是基督教的,我说这些估计你也听不懂never mind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哇哦,看来我们没认识的这些日子你长进不小哦。”温迪意味深长的凑近,发出窃兮兮的笑声。那笑声就像在说这可怜的孩子对天理颁发的神格仿佛了如指掌的样子其实他一窍不通还把某些神话书里的东西当成了现实。 “我得说如果这是你的记忆都话,那完全错误,可能是你的海马体出现了前所未闻的问题。”迪卢克郑重其事的说:“巴巴托斯从几千年前就存在了,你说的新的教派可能有篡改历史的非权威行为,介于你才去过璃月,这证明璃月石门那一块传教士严重。” “老兄,拜托,虽然我在璃月是被吓回来了,以及石门确实挺不安全的,但是那种不安全仅限于物理方面的,以及我觉得每个国家的边境都是一样的不安全,well蒙德的境内现在就有一个最不安全的龙,而我们现在这群奶妈还要跟在它的后面擦屁股就为了给它正一下它几百年前曾经正义过但现在已经逐渐变成了正义的反义词的邪恶之龙——特瓦林不是吗?” “看来璃月的快板做的一直都不错,在那待了一天甚至把你的嘴巴锻炼的都很娴熟了。”迪卢克更加肯定的说,在他去之前他们都知道他是个能说1个字绝对吐不出2的不说高冷但绝对比较闷的类型,结果他去了趟璃月不仅才思敏捷,还包容万象的接受了小教派的驯化,顺便加深了道教的控火技能,现在甚至还对前来一起找特瓦林的行动没有任何推脱,就像个老练的江湖帮派老手,just like郭靖思维迅速版。 “现在我得说,如果之前你的灵魂是本人,那你现在应该是被某些外星人附体了。”迪卢克生动的比喻道。 “……好吧也许我确实被附体了,因为就像我一开始说过的,我本来在吃肠粉然后被一辆该死的兰博基尼创了,之后一觉醒来就在蒙德的海滩,对于所有人都敌视我把我当成假想敌好像我是个副本的大boss,以及突然我就变成了人人喊打的欧阳锋或者金法轮这件事摸不着一点头脑。而且好像大家并不能够切身体会到我的难处甚至某位庶务长还一直针对我,不过算了他现在似乎打算洗心革面了。但我也理解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被附体这种经验不是每个人都需要体会我。所以我已经不再那执着的寻找情报了,我要享受这个该死的傻逼世界——在这儿不管是针对我的主任还是把我延毕的傻逼老师我都不需要多虑,所以我现在真心实意的享受这一切,哪怕跟生命危险挂钩,至少我还有一把武器,就算是个断剑但是像这位风神说的,它还是个神器,我现在好的不能再好,只要不再出现蒙德城里那种突然闹鬼且鬼好像还认识我还给我奏乐的情况,我的生活简直是一片幸福。以及最为确定的,我最知道的就是方才我所说的,跟我大脑想让我嘴巴跟随的是一个意思,我既没有被陨石砸进坑,也没有生吞冰史莱姆。”俞洲维持礼貌的微笑,一口气说完,舒畅无比,好像这些话在他肚子里存货发酵很久了,现在吐出后,他露出欢畅的笑容,就像喝了500毫升可乐的人一次性打出一个长长不间断的嗝。 几个人目瞪口呆。 “而且我得为璃月的快板证明,那根本不是快板的锅,虽然我本来要去璃月港也许那就可以在港口一边听书听人打快板一边观察日落的太阳甚至怀里还可以抱一个馕边啃边吃。一开始,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毕竟我本来打算在那里待上七天——但是总之因为各种事情我被耽搁了现在我又回来了,不管是听书快板还是璃月港的小吃我都没接成,要说邪教我根本没参加,倒是在一个建在大树上的客栈那儿加入了一个看起来不像犯罪团伙的团伙,老板非常和善甚至泡精工夫茶给我喝——好吧我忘了他不是老板他是掌柜,老板是个女人还是你们蒙德人,当然除了我以外很多人都觉得她是老板娘,掌柜的男人才是老板。也许迪卢克老爷也认识那个老板娘……我好像跑题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邪教。”派蒙替他说。 俞洲被打断后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一点跟不上,像缺油的机器顿住了。 “重点是你根本不能享受。”空带着“我懂你”的表情意味深长的看着俞洲。 “那是什么意思?”俞洲疑惑。 “因为你还要找你的爹和姐姐。”空强调,他的表情转换成“不敢相信你居然会忘了”:“你说过的,你要回去找你家里人。” “我把这茬给忘了。”俞洲愣了两秒。 “原来你不是装傻充愣啊。”空震惊,他看起来对家人的执念很强,想尽办法的要回去,这才几天就没感觉了,这转变的速度难怪让迪卢克开始怀疑是不是某种洗脑教派的杰作了。 “焦急也没用,我连条会飞的娃娃鱼都搞不定,别说打破这结界回去找我家里人了。”俞洲木然的说:“以及我要说的重点终于想起来了——就是迪卢克老爷说的记忆海马体,从研究表明正好是16世纪被发现的。” “哇哦,十六世纪的海马体,出现在十六世纪的德国。”俞洲点头:“听起来pretty good。一切都没问题。” “我觉得很有问题,像是真的被洗脑了。”温迪抱着手吊着眼说,样子活像金钗头的王熙凤看李婶娘。 “伙计们,那应该不是邪教。”迟疑了一会的空打断他们:“因为我大概好像也知道这么个教派,好像和蒙德的历史差不多长。” 正常来说空确实是不知道这些的,但是那天做了个“大学梦”之后,他脑子里就多了很多某个人体内对二维世界的充分认知世界树归纳功能,这让他在做类比排比等修辞手法时,很多句子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了,说完了才能在脑子里调动出自己所学所用出自哪里的惊叹感。虽然不知道这种能力算不算是白嫖来的,但是他大概懂俞洲所说的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脑子里多了段奇特的记忆是怎么回事,顿时同病相怜。 迪卢克的目光在俞洲和空之间跳了两个来回,他在他们相聚之后才见到了他们两个,当时他还以为俞洲是在路上找到了自己的情报所以性格才变了些,但是现在他觉得他们两个应该是同时发生了什么奇遇所以才会有现在这样的异常行为表现,看起来就像突然改变群体结构和行为的某种本能性生物,理由大都是受到了大环境的无尽切割和压迫。迪卢克从现在他们说话的内容来看出那可能是某种别出心裁的新教派。 只要不是谋财害命的教派他就没什么好警惕的,迪卢克想开之后顿时露出尊重祝福的眼神。 “你也被他传染了。”温迪凑近空低声说。 “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些新鲜血液的教派而已,我们得快点去找那些机关。”空直接破罐子破摔,把没得说成有的,虚空挥手,打断温迪的持续发散输出。 “我们要找多少个?”俞洲凝视他,和后面的迪卢克。 “这个封印的模样按照我所学的考古学知识是【导光机关】,这里有一个。”迪卢克说,他站着的旁边是一个仿佛小型演讲台一样的外形结构体,只不过演讲台上的麦克风变成了蓝色的纹路宝石,但灰暗没有光泽,迪卢克手里拖着金色的那个倒三角放在这个导光机关台子上,二者漂浮重合,犹如宇宙太空飞船完成对接,随后瑰蓝色的金属沿着下面的圆盘顺着铺上“演讲台”,随后楼顶传来了轰隆的声音。 俞洲抬起头,发现它的上方突然出现了一圈湛蓝的实体半透明辉光层,天蓝色的光辉从外圈回绕着来到内部,像两扇巨大的量角器合体,随后天蓝色的纹路也出现在上面,不知是丈量的工具还是记录的文字。 “ohm,真是别具一格的触发方法。”俞洲说。 “哇哦不愧是迪卢克老爷。”温迪说:“但是一共四层封印的辉环,现在只破除了一层,还有三层。” “我们…还得找到三个…?”俞洲迟疑的说,他的眼神瞥向外面,漆黑的大夜笼罩巨大的城邦,废墟已经不太可见外形轮廓,偶然出现的墙壁反光像黑夜里的星星。 “比大海捞针还麻烦。”俞洲疯狂的眨着眼说:“至少捞针可以用磁铁,然而找这些东西我们什么也用不了。纯凭我们这副圆瞳孔的眼睛,甚至不能做到最大程度的吸收光线。” “你最好别告诉我这么点的距离你都觉得困难。”温迪啧啧:“那你是怎么做到在蒙德和璃月之间往返的,而且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整个风龙废墟只有6万平方公里好吗?” “哇哦那可真是小,占德面积六分之一,相当于德意志最大的巴伐利亚州,比瑞士还大2万,你是要我在一夜之间逛完瑞士是吗?”俞洲瞪大眼睛:“我就算脚程再快我也不是高铁,然而实际上坐高铁都需要最少三小时才能穿过这种面积,打比方就是从蒙德城到明冠峡绕近路走天空下湖水都至少得一下午,更别我又不是什么速度三马赫的至冬米格-25战斗机——那是你的脚程不是我的。而且顺带一提我坐你的便车感觉像是在做宇航员特训,虽然你没感觉但是我们都很难受。” 温迪愣了好几秒去消化他提到的各种人名地名以及战斗机名,像机器人卡壳了那样,最后他回过神说:“至冬开发什么新科技了?” “那是重点吗?”俞洲表情死绷。 温迪愣了愣说“你管他的呢,你不到半天就能穿过雪山,一天内逛了璃月然后又回到蒙德城,谁有你的脚程快?如果这儿有一个最远的机关需要去找那一定是你。” “如果我跟你说我是靠着深渊的门扉穿越的呢?”俞洲语速极快的说。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温迪微笑,俞洲的脸迅速垮掉。 “我看我们还是快点出发比较好,否则晚上回不去,我们都会被饿死。”空看了看左边的温迪,又看了看右边的俞洲说。 “只有你会饿死,”俞洲说:“你是不是忘了我不会饿。” “ok,管他是什么,总之我们得出发好吗,然后你还要跟着我们,或者去查看那堆货物。” 说着空耸耸肩,从旁边的平台纵身跃了下去,苍金色的身影在黑夜里闪烁,随后棕黑色的鹰羽风之翼从空中撑开,遮盖了他的大部分身形,他往南方飞去,消失在了空中。 第181章 推咎陈仓 “真好,现在只剩我们几个了。”俞洲说,但他发现没人理他,一回头,身后空荡荡的,迪卢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消失了,穿堂风在断石层间来回穿梭,鼓起温迪和俞洲的肩羽。 “看来我们也得走了。”温迪点头说。 “所以你能找到那些元素导机关在哪?我肯定是不会在这么多迷宫一样的城邦里找的,就算我们速度很快,我在明天早上太阳升起前大概都会在某个地方鬼打墙的绕圈子,然后我们的好伙伴,等我们去找他他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什么……”温迪眨着眼睛,那表情大概是在说wtf,他的脑子没跟上俞洲蛤蟆跳一样的思维。 “顺便一提,他的身形也会极度消瘦,全身肌肉严重萎缩。肋骨呈串状清晰排列于体表,四肢干瘪,肌肉组织消失仅存皮包骨状态,上肢与下肢如同枯树枝般纤细。以及面部特征明显异于常人,眼眶深陷,眼球因脱水而凹陷,失去光泽,角膜干燥混浊就像那匹被咬死的马一样甚至比那匹马还要凄惨。颧骨异常突出,两颊深陷,嘴唇干裂起皮,牙齿突出,牙龈萎缩。” 温迪准备跳下去的身形收回,维持着刚才的表情说:“你是说旅行者?” “严格点说我是说旅行者——的死后的身体状态。” “拜托,一个晚上而已,他不会怎么样的,你别这么小题大做,你跟着我可以的,我们只要两个人一起找,能找到。”温迪挑眉。 “你没听见他刚说,他要饿死了吗?” 俞洲挑眉。 “我听见了。”温迪加重语气说:“所以我们两个就要更加加快脚程。” “我觉得我们不能一起行动。” “那你想怎么样?” “分开活动,但是你得跟我说去哪。” “但是这样我们很耽误时间,你也知道一晚上我们如果不一起合作的话是解决不了的,毕竟琴团长也没跟我们一起来,所以你要是自己找只能就像你说的,什么高铁什么战斗机的,你不如导弹射程快,所以你只能跟着我,旅行者和迪卢克去找内侧的了,我们两个老东西当然要承担更多,你看,你脚程比空和迪卢克快,没理由要跟我分开行动,我们绝对可以一起。” 俞洲的脑子开动的极快想找其他理由,缓慢眨眼睛:“那这儿有古代废都吗?你带我去吧。” “就在这东偏北,”温迪说,他指着自己所在的前方偏左的位置说:“那里是风哮的古代废都。” 顺着温迪手指的方向,俞洲能看见城市包围圈的轮廓,石灰的残垣断壁在荒草间自然矗立,如沉默的巨人,虽然残缺不全,还能感到部分的往日威严。外部的城墙历经风雨侵蚀,满是斑驳的痕迹。废墟外有太多枯树,枝桠伸向天空,遮挡了许多墙体,废都本身在黑夜下更加不明显了。 远处明冠山崖环绕,轮廓冷峻,像是守护着这片废都的卫士,见证王朝兴衰荣辱。 俞洲了然的点点头,温迪说:“我也觉得从那里找更方便一些,这些导光机关说不定也会在那。” “你这个风神当的还真是不称职。” “?关我什么事。”温迪迷惑。 “这儿不是旧蒙德吗?为什么你连个导光机关都不知道在哪,而是要我们两个人合体行动才可以。” “旧蒙德不是在温妮莎之前的蒙德,是在我成神之前的蒙德,所以有关风龙废墟的大多东西都不属于我管辖,是迭卡拉庇安的座下童子做的。我看你的历史又记错了,你真的要考虑那个教派的合理性。” “如果你是说基督教的话,虽然我没法查看他们的逻辑是不是靠谱毕竟我不是信仰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信仰你是错误且不合理的,哦你甚至只是犹太发展下的一个所罗门的门主。”不过俞洲懒得跟他也解释所罗门的东西,就连蒙德的那个教堂也是德国的科隆大教堂,处处都是基督色彩,然而那群愚蠢的修女却在信仰一个没什么能力的神明……基督教前身犹太教是一个在罗马帝国的压迫统治下诞生的信仰体系,这和蒙德的经历反叛的情况完全相同,可惜犹太人是因为被压迫所以寻求希望,但巴巴托斯是真的存在但撒手不管。所以他的存在简直没用。 “我真要打个比方的话你就像老布什家族里的尼尔——这个例子好像不太恰当因为就算他损失了十亿美元,但他仍然毕业于杜兰大学,并且获得国际经济学学士学位和工商管理硕士学位,还在1993 年访科威特时获荣誉学位并获开拓市场机会并且将防治石油业污染设备卖给当地人。1999 年又因为参与创立教育软件公司 ignite learning ,还从多国投资者处筹得 2300 万美元资金。2009 年参与中石化收购加纳海上油田股份报价等事务,2011 年参与成立雷曼布什会计师事务所。所以更通俗来说你不是老布什家里的尼尔而是霍夫斯塔德家族里的怪物查查比,但是出于这句话是形容莱纳德这个量子物理学家的,所以我觉得你更像是他的邻居佩妮的同事——一个不从事生物研究试验的忠于给别人烘烤奶油饼干的人,就和你喜欢喝酒吃苹果一样,并且大概因为对方因为没有目标和人生意义因此正好也和没什么梦想的你的人生意义完全符合。” “哦看起来你老毛病又犯了,你是不损我两句没法开始活动吗?”温迪看了他一眼,眼神布满某种怜悯,像是大人在看孩子蹲在地上耍赖。虽然他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是是在讽刺自己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以及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大开杀戒”,好像在逼自己反击或者做出某种选择一样。 “事实上我想象不到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风神,更准确的说,如果我是负责代发神明神之心的人——比如你们所说的天空岛或者是什么其他的,我会撤回你的风神神格。”俞洲眼神用力的说,好像彻底开大招。 “事实上我一直追求的是人类的城邦,因此我没有太多能力也很正常。”温迪深吸一口气反驳。 大多时间他都承认自己的不足,但是今天他觉得自己跟俞洲犯冲,这种感觉让他回到几百年前,让他久违的感到手痒,如果他手里还有早餐,他肯定会把手里的三明治拍在对面的人的脸上。 “就人类来说,你的能力算得上是帮派的老大,就神明来说你可能只算是个脚趾甲盖。”俞洲微笑:“至少我所认识的其他神明的能力跟你都截然相反……我是说也许别人贯彻的也是人治,最多一年降旨意一次商业前景之类的。至少人家的武力值力量比你大很多。” “哇哦。”温迪伸直脑袋,意味深长的拖长音调:“听起来这趟璃月之旅收获不少啊,难怪你回来之后脸色不好,也许是因为你见到摩拉克斯了……而且发生了冲突。” 俞洲维持嘴角的笑容。 “我没有嘲讽你的意思啊,事实上你遇见摩拉克斯之后还站在这就已经超过了世界上绝大多数人。” “是啊,要是每个神明都像你一样,那这片大陆我就畅通无阻了。” “老伙计,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不会是在讽刺我吧?” “我还以为已经足够明显了,没想到你连这点眼色都看不懂,哦不我忘记了你岂止是这个不懂,你是啥也不懂,甚至为了一个眷属倾尽了全部的力量,到现在对人类的帮助还不如一个异乡人的高,总之我不管你们之前是朋友还是君臣,或者互利关系,但是它只是一条龙,但你可是神明,我们为了一条龙兜兜转转,而我还以为它还记得我的一些其他情报,导致耽误了极其久远的时间…你真的不觉得这是你是废物吗?” “好吧我听懂了,其实你是觉得我太耽误你的时间了是吧?”温迪说:“但是你自己走的后果会和不听我的劝阻去璃月的后果一样,但是没办法谁让你过于有能力。”到这里他加重了语气说:“实在是太有能力了所以跟我待在一起让你觉得时间被成倍的浪费了。然而你知道吗,其实你不跟着我行动,最后也一定会被耽误的。” “什么?” “因为你一直要跟着旅行者啊,我们的旅行者是个乐善好施的人,所以你只要跟着他你就得耽误时间,这是注定的,当然你也可以自己旅行,这样一定可以省去不少不必要的开支时间,毕竟就像你说的,强者的时间大于一切。 ” 俞洲沉默了一下说:“那不太可能。” 他已经“答应”了戴因斯雷布留在他身边,在他主动找到荧之前他都没法离开。当然他也有可以快速离开戴因斯雷布和空的办法,那就是直接把荧杀了,可惜现在自从在石门前那一次遇见,他就再也没见过她,很显然她一直在避开自己的行动路线,深渊的行进规律他不懂,但是深渊懂俞洲的行进规律,于是敌暗我明的情况就让他僵持在了这里。 温迪一脸将军的表情叉着腰看着他,得意的不行。 “反正我不会跟你行动的,你太会耽误时间了,你是个大废物。”俞洲别过脸说。 温迪愣了愣,气恼的说:“随便你咯,我也觉得我们分开活动更自在。不然我得被你气死。”说罢他甩开披肩,扬长而去。 俞洲站在炮台中央,看着温迪如精灵一般化作青色的光飘了出去,定直了好几分钟,看见他没有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俞洲面对巨大的黑色夜幕暗自说,像蜘蛛侠首次跳下大楼那样,面对即将执行的正义,说:“真希望我的决断是对的,我可是为了找到真相,放弃了尊贵的拿破仑同仇敌忾共反敌情的精神,现在像一个真正的蝙蝠侠一样,我要去哥谭清扫罪恶了。” 然而温迪根本没离开,他站在废墟下,凝视着天空,过去几分钟后,夜空中俞洲的身形如白色的流星划过黑夜,向北冲去,栖息的鸟雀被沿路的风惊起,飓风呼啸。 另一边,迪卢克正奔袭在他所熟知的可能存在导光机关的道路上,根据他知道的考古学有关的知识,这些东西的存在点都有至少四个以上的元素汇流条,于是他顺着元素条奔袭了3公里左右,就看见一群丘丘人围着黑夜中发着香槟色金属光芒的三角光芒旋转跳舞,元素能量在那些丘丘人身上留下几乎是灼烧的痕迹,但是它们仍然没有离去,甚至在周围转圈贺舞,好像在庆祝圣物,祭拜圣典。 几个深蓝色的水深渊法师围着它们率先舞蹈,站在自己的罩子里手舞足蹈,像是鬣狗的群王,脚步欢腾,神态窃喜,好像在举办小型的狂欢节。 迪卢克投出大剑,宛如陨石从天而降,瞬间冲破了它们的元素能量罩。四肢百骸的力量被滞怠,流至心脉的元素也陡然打断了,法师们头晕目眩的倒的在地上,迪卢克飘飒的身形飘过巨石和零碎的台阶,不知惧怕的丘丘人提着棍棒冲了出来,被迪卢克一脚踹开,飞中石头,就像一只撞在窗户上的鸟摊在地上,昏死在一丈开外。 其余的丘丘人也接连倒下,迪卢克踩着它们的头颅,正准备给它们开瓢,突然听见天空中似乎有鸟雀的异样,他漫不经心抬起头,发现黑夜里有一道雪白色的利剑划过天际,直直冲出了风龙废墟的出口处。 迪卢克血红色的瞳孔照出俞洲目的明确的身形,嘴巴因为吃惊微微张大。 “我就知道。”温迪叹口气说:“这么多年还是不懂分工合作。” 俞洲的身形并未左滑,而是直径冲向了风龙废墟的入口,很显然废都不在那。 俞洲踩上已经碎裂的平台边缘,夕阳时他们还站在这,现在应该已经过去了一两小时,派蒙不在他对时间的估算很模糊。 脚下的土地干裂纵横,缝隙间透着一股死寂的气息,这片失去了太久的生机,只留下荒芜遍丛。辉煌已成为历史的注脚,接下来会继续在岁月中沉沦。 第182章 黑林的筹约 来时的路没有任何变化,俞洲穿过入口,斜着飞上陡峭的山坡,快速飞入明冠峡往东斜下的山坡。 黑暗里的人用随身携带的打火石打亮火把,五个火把依次亮起,照亮男人们在黑夜里阴森和担忧的侧脸。 “我们这样不会被发现吗?” 说话的是兰达,他身上尘土没去完,脸上也有部分擦破皮的部分,表情胆战心惊,天黑之前他在这儿见到骑士团之前的骑兵队长迪卢克老爷,他定位了兰达的货物之后带着那群人转了一圈,发现没找到人后,就在天空中放了一只猎鹰,兰达当时看着鹰飞向骑士团,足有七成把握那只猎鹰是冲着传递情报去的。骑士团不会比他们晚来太多。 “在被骑士团发现前我们应该就可以解决这些了,只要你手够快。” “好吧,你们帮我照着,我要来绑这些东西了……瓦格纳,你帮我从那边抬起来。”兰达急急忙忙的回头去收拾倒地的货架,被磨出血泡的手一摸粗糙的绳子就嘶的缩了回来。 “这些火把还要吗,要不灭了吧。”其中一个男人说:“有火容易被看见。” “如果你不想被狼吃了的话你就尽管灭了,我会给你妈妈带信的,她早上烤的那份吐司就归我了。”另一个经常冒险的男人讥讽的说,他不敢相信有人在晚上的森林居然要不点火,这种人是怎么穿过荒漠和大泽的。 “嘿!我家新买的面包机,我才不会让你得逞啊。”那个男人回嘴。 “重点不在这,不点火兰达怎么搬货?”瓦格纳说,她把火把给另一个男人拿着,低下身握住车把边缘,猛地一抬,车子高高翘起。 兰达突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往后一趔趄,差点仰面倒下。 瓦格纳的两个手像铁钳一样夹住边缘,随后扎马步下蹲,又猛然抬起,像人形起重器似的就把整个货车翘正了起来。 “恐怖直立猿。”一个男人跟伙伴们递了眼色:“这一趟把瓦格纳拽来真是值了。” “嘿他本来就要来。”兰达纠正说:“难道靠我们几个没进化的猿猴去撼动人类文明吗?”说着他拍了拍货物上的那些湛蓝矿石,防止施加压力所以他只是轻轻的拍了拍,这些矿在黑夜里还隐隐泛着光,男人们的脸隐藏在黑暗里,像几个傍水而长的千年老树。 “哦兰达,你是不是被狼追了。”冒险家的那个男人把火把靠近兰达,他看见了兰达身上特有的狼背毛,以及闻到一些野生动物的毛发里面的气息。 “是啊,托了好心人的福才没死。” 轮胎在嫩草上发出刺耳的斜靠声,瓦格纳又一用劲才让他进入正轨下坡。 “哇哦,下次我们可不能再从这儿走了。” 兰达喘着气说:“我比你清楚好吗?反正我们都不能走这儿了,除了狼还有骑士团的人也来这儿,真是走了大霉了。” “骑士团的人?怎么没听你一开始说过?”几个男人震惊。 另一个说:“他们一向不看管这里,怎么突然来人了?” “先搬货要紧,等会回去路上慢慢跟你说。”兰达语速极快的说。 “最近盗宝团猖獗,不光这里,千风神殿以及很多地方都有布防。”一个声音青涩沉默许久的男人开口了,他在城内观察了很久,骑士团的部署计划图甚至都弄到了一份。 货物彻底进入小道,几个人互送着车,抓着边缘防止它冲下山坡,兰达在后面抱怨:“如果我们的信息交叉速度再快一点,肯定不会酿成现在的局面。你们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我好像听见了狼叫,omg我们得快一点了。” “好吧兰达我大概知道你发生什么事了,但是现在再不快点我们几个也要跟你一样了。” “等等,你们不会都不会武功吧?!”兰达不可思议的说,因为咬牙切齿所以听起来像是从嗓子里扯出的话。 “怕你在明冠峡的狼堆里过夜,我们随便凑了人就出发了,哪有时间找人啊!我们只负责部分护送,要是有超过我们人数的盗宝团我们就彻底完蛋了。”冒险家的男人语速极快的说。 “现在没有更快的方式走吗!”另一个男人在前面开路,慌张的回头,浓墨的夜色给他们几个人仿佛罩上了必死的预言,黑暗里容易催生出许多恐惧念头,何况这里不久前差点就发生了一场屠杀。 “稳一点,我可不希望又变成一堆碎肉,那些狼在森林里随时可能扑出来,就跟我的马一样!”兰达在后面拽着车尾巴保持平衡,真希望他的血泡回去之后能快点好,或者再买个真皮手套戴着吧,因为他大概率还要再跑一趟货。 “我们五个大老爷们不怕狼群的。”其中一个说:“猎户家的疯狗都是我制服的。” “看来不是酒精把你的智商夺走了,我为我之前言语的冒犯抱歉,你可能本来就缺乏大脑。”冒险家的男人再次讥讽他。 “我还忘了你这可怜的家伙都没尝过好酒,我看你是不知道好滋味所以才这么理所当然的嘲笑我。” “我们能不能不要在黄泉路上吵呢!”兰达急眼了:“现在我们最应该考虑的就是怎么把它快速的拉出去!” “我有一个办法就是把他栓在车后面拖着然后喊驾,那我们一定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这两个猪头。”其中一个戴着兜帽的璃月男人骂道:“等我回去了我要叫凯亚把你们这两个低智商丘丘人换成更高级的物种。” “我看还是先别凯亚了,这一单结束之后我们都得闭门一段时间 ,我也会去拉道货了,暂时先别管这儿的生意了。” “啥东西能把你吓成这样啊。”璃月的男人看了兰达黑暗里只有个轮廓的脸。 “我曹,我一开始被狼追,那些狼把我的马直接扑倒咬死,又把我追到悬崖下,这其中的凶险我懒得说但是你们冒险家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就要死了但是来了个白衣服的璃月少年把我救下了,之后我让他去璃月搬得救兵,这下你们才能来,而且在你们来之前的整个下午,我都躲在石头后面,因为后面有狼群,前面就是骑士团的人——除了那个威名赫赫的迪卢克,还有一个浑身青绿色的吟游诗人,他的风元素力量爆发开时就像青色的切面包机刀刃,开口锋利,我看哪怕切钢筋铁骨在他手下也是在切橡皮。就更别说那个金色头发身边有个小精灵的旅行者,以及那个白色头发的少年了。” 璃月面孔的男人越听越不对劲:“璃月少年?长什么样?” “你们看见了就知道了,他和骑士团一起行动的,穿着的那一身比较古怪但是有松鹤之类的图样吧?感觉比较尊贵,脸给人感觉像假的似的,但是还好,说话的时候也比较自然不太板正,不过他看见我之后让我先躲起来,好像也不是完全听从骑士团的……” “你是什么时候遇见他的。”兰达愣住了。 “就下午啊。” “下午啥时候?” “我又没带表咋知道啥时候,日晷也没在身上,反正就是下午,天还没黑。”兰达莫名其妙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觉得我们两个遇见的是一个。” “你遇见他?”兰达愣住了。 “下午对货的时候被他当场抓住,该死,我那时候还以为他也是璃月商人来买货的,事后想想根本不对,他跟骑士团完全就是一伙的,而且穿的就跟你说的那样,长得奇怪穿的也奇怪,浑身像披了一套璃月的寿衣。” “诶对对对对!”兰达点头说:“我不知道你们那边的衣服款式,但是大概就是寿衣的样式。” “我后面遇见凯亚才脱险的,马不停蹄赶过来天都黑了,怎么他下午就到了,比我们到的早这么多。”璃月人,克劳斯震惊了,这不是人能做到的速度吧。 “他们一队人里都有神之眼吧。”冒险家的男人说:“没有神之眼的人就是想象不到对方有什么能力啦,能控制元素力量就是可以事半功倍。” “这倒是。”兰达松了口气,身上的力气又用在了车上。 “wait,wait!”克劳斯总觉得还是有什么线索没掌握的,他愣在原地,直到车轱辘滚过他的身侧。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在这种紧急情况下,你能不能先忽视那些不具备先手解决的因素呢?”兰达大声说。 “噢,”他转过头:“当然不行,如果他是一个可以快速穿梭在蒙德城和明冠峡这距离的人,那我们很有可能在天亮前在去蒙德的路上就会被截胡了!” “不至于吧,兰达也说了,他是帮忙的。”冒险家安慰说:“他可能跟骑士团是同行者,但是不一定是同谋者。” “别自欺欺人了,我跟他打过交手,我大概知道那种人都是什么人,都是群杀人不眨眼的疯子,身上带着像海里吹来的鲨鱼口臭味,只要你看见他就会处于被动的位置,我们得提前防备!” 兰达推着车后的手停下:“我怎么没闻到他身上有臭味,甚至还有香的味道。” “那是个类比!类比!”克劳斯说,他在璃月港生活过五年,对那边的出海比较了解。 “好吧,那你要我们怎么做,我们都是要把这个东西拉回去的,直接返回吗?”瓦格纳说了,他一直沉默寡言,但是他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心里真的在忧虑。 “我跟他打过照面,是他让我来接兰达的。”瓦格纳说:“而且当时有其他人跟他说话,他确实也没暴露。” “综合来看确实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不是吗?他甚至还是帮兰达从狼群嘴里脱险的人。”另一个男人松了口气,提着火把往下走:“我们就别跟惊弓之鸟似的了,反正我们都到这了又不可能真的把车丢了就走了。” 克劳斯踩着有露水的草地追上来:“没错他帮了兰达,帮了瓦格纳,看他掩护你们的情况他也知道你们运送的是什么货物,但是他不知道我是凯亚的人!” “你是什么意思?”兰达迷茫了。 “ok,我跟你们说清楚一些,就是他在追我的过程中,亲眼目睹了凯亚把我羁押归案的,结果现在我出现在了这里,你们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他是看着我被凯亚带走所以才没有继续追着我的,但是我现在又出现在这,一旦再被他那种脚程极快的人追过来发现,我们这一行人都会被他押走检查的。” “……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做的这么绝。”克劳斯说的完全有道理,但是兰达还是觉得对方没必要回来检查啊:“但是他完全没必要再出来找我们,他跟着那群人进风龙废墟里面去了,难道就为了看我怎么样了就又放下手里的事情追出来吗?” “我觉得非常有可能。”克劳斯的脑中出现了之前好几次潜伏任务里行事作风跟俞洲非常像的人,他心里不好的预感逐渐加重了:“我的第六感一直很强,我觉得他真的会追来。” “你的第六感很强就不会在来的时候输了二两黄金。”另一个男人发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嘿我们不是说好了这事不提吗!被那个庶务长知道我就完蛋了。” “你就说你是从骑士团逃出来的。”瓦格纳说:“本来骑士团办事也就不是很利索,你逃出来也很正常。” “是啊,所以被他发现之后我就会被扭送进法庭,之后这批货物也完蛋了,你们可能也得跟着受罪,而且被他扭送进去可能就不是私下抓捕而是直接公开受理军事法庭,到时候咱们全都玩完了,至少蹲个一年。” “往好处想,你要是这一单掉了,你老大能给你劈死,但是要是被抓进去了,出来他也不一定劈死你,说不定还因为你的忠心嘉奖你。”冒险家男人安慰道。 “从长远来看我们确实不能因为担心被他抓住就把货物丢在这跑了,那就算我们走小路捷径不被他找到,这批货可就彻底没法带走了,到时候你不仅情报没拿到,还生死攸关。”兰达对着脖子做了个“咔”的姿势,表示这个决策非常重要,请他慎重考虑。 第183章 稍后改 18年我从上东大毕业,实习半年后,终于在那个冬天拿到了大学毕业证,回宿舍收拾东西的路上,我遇见了带课的老师,他还是老样子,拍着我的肩膀跟我说要常回母校看他,和他把酒言欢。 看着完全清零的余额我干脆点头,他跟每一代的学生都说过这话,没有人会当真。 圣诞的雪从天上飘下来,整个东陵变得白茫茫。我从学校路边的报刊里抽出废弃的报纸铁口已经塞满了——上面还是昨天的日期,虽然报纸还在生产,但已经没人会去看了,只有和报纸一起捆绑销售的洋啤还有人购买,顺带拿走的报纸成了宿舍擦窗户的神器。 思绪飘到大二上实践课的时候,新闻学那个没正经的老头指着外面的报刊筒嘲笑道,不过都是旧时代的遗物罢了。当时的我还没体会到这句话的心酸和无奈。 凭着肌肉记忆,我走到宿舍,推开门是极大的粉尘,和焕然一新的床具,灰尘呛得我喉咙发养。看着那崭新的桌子椅子和床铺,要套不套,和地上的塑料袋,甚至阳台都重新粉刷,新做的窗户关着,窗户边沿标签都还没去,窗面凝着冰晶一片雾气看不清外面。空气里到处是新装修的甲醛气息,这让我简直不可置信,顿时想怒发朋友圈:母校就是毕业就装修! 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我,是隔壁宿舍的吴广涛,半年没见,他黑了很多,也不知是不是暑假在外面打两份工晒得到现在还没白回来,已经黑到快一张嘴便是白牙晃晃了。原本我是不可能跟已经毕业的同学还有交集的,但出于某些通讯录匹配巧合,我们打了半年的游戏,昨天还一起开麦打了排位,此刻见到他这张脸就觉得格外亲切,情不自禁的笑起来,甚至锤了他一下“你昨天那个出装是不是故意恶心我,我后面都被压死了啊!” “我是真不会玩!”他睁大眼睛,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我狐疑的看他,几秒后我和他同时哈哈大笑,顿时觉得快活,像体会到“故人新面旧人辞”的感悟了。屋内外雪光普照,斜过桌椅挡板撒在我们脸上,这样的情景我将永远记住。 我知道这是我毕业前难能可贵的宝贵回忆了,同时我又一次无比肯定,更加难能可贵的已经彻底逝去。 我们二人从宿舍感慨万千的走出来,穿过抱着课本熙熙攘攘上学的学弟学妹,来到操场堆雪人,操场上只有少许打雪仗的学弟学妹,安静的世界里仿佛只剩我们两个踩踏雪地的咯吱声。 “这么好的天,都在睡觉吗?” “应该是在上课吧,今天可是周一啊。” 听广涛这样说我才想起,周一全校都有课,操场上那几个学生应该也只是体育课,或者逃课出来玩的。 “是我我可不会老实上课,”我嘿嘿笑了一声。 吴广涛说“你是最会逃课的那个了。”他笑了起来,笑声极具辨识性,我也被带的笑了起来,闷声低着头踩雪,他突然问我“你脚上那个鞋子是那个牌子的吗?” 我的目光顺着他的食指移动到我脚上这双灰白相间的球鞋上,鞋头已经深灰,是雪粘在上面化了,按理来说球鞋早该浸透了,但是我的脚趾居然还未感受到一点凉意。 “巴洛的”我回答他,和他猜的一样。 “哇塞,你什么时候买的!还是去年的限量版!”他得到了早知道的答案,还是发出惊叹的声音“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我只是笑而不语。 疫情蔓延的那几年,我跟着父亲在圣彼得堡经营一家几乎要关门的旅馆,每天重复着打扫的工作,连续半年都没有门生。 旅店门口对着的是一片曾经人满为患的广场。中央的喷泉停滞,化成死水一潭。彻骨的寒意铺天盖地,这片广场逐渐变得没有生机。 大部分时间我坐在广场中央观察那些鸽子群,苍白的鸽群飞过的地方满地鸟屎,还有一些会落在身上,白绿相间的臭味。没有人群投喂,他们瘦了很多。神鬼出没的专员投喂些它们以前根本看不上的饲料,就像定时刷新的npc,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偶尔天气放暖,一些鸽子就在广场上敞开肚皮晒太阳,走近了才发现有些是被冻僵了,抻着双腿蹬在地上,不及时包裹,大概也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寿终正寝了。 有些物种只需要为了活着而活着,它们依靠本能行动,忙碌的奔波在人世间。 还有三天就是圣诞节了,政府下令的严禁出门让市里的妇女连装扮家庭的圣诞装饰都拿不出来,挨家挨户的窗户上是粗惨的灰白。 今年的俄罗斯只有寒风肃杀,街上一眼望去唯一的人还是座雕像。每天睡觉前我都能看见霓虹灯闪耀在夜空里,照亮那个钢铁炼成的脸庞。灰黑钢铁的女性手执长剑伫立在天地间,张开双臂目光坚定,磅礴的气概冲向云霄。 我打开窗子,在寒风里点燃一支烟,外面的雪光照到我的脸上。 那个钢铁女性叫什么我并不知道,直到现在我也不想了解她的历史,比起被人赋予意义的建筑,她更像一个被禁锢在地面百年的灵魂。 一. 父亲突然在圣诞节赶了回来,风尘仆仆,围巾被他随手扔在门关,我开门时看见那红色的围巾,心头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绕过拐角,果然看见他在餐厅,他穿着一身棕黑色的正统中山装,但头发凌乱,绑绳不知为何不在头上,他在餐桌前微微弯腰,神情严肃的读着我今早拿回来的报纸。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知道说一声。”我这么干巴巴的客套他,但他似乎没听见我说话,依旧眉头紧锁,知道我回来了头也不抬,气氛就在我的尴尬里沉默了几分钟,最后他放下报纸,甩给我一句“明天定个航班回国吧。”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随后关门声响起,世界又安静了下来。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给过我一个眼神,好像我只是他执行命令的一个扫地机器人。 我拿起他桌上的报纸扫了两眼,又甩回桌上,不知是气恼还是愤怒。 这么多年,我对父亲的最严重的不满也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怎么也不先跟我说一声。”随后在心里一直重复,直到父亲留给我的背影再次远去。马蹄留下的尘土烟消,或是飞机留在的尾气被云吞噬,无法抹去的痕迹像陈年水墨在我心里慢慢潮湿。 这样的年份持续了多久我已经记不清了,是俄罗斯的大雪下了十五次,还是中原的麦子成熟过三百年。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那个徘徊彷徨的岔路口,我清楚的记得他始终握着的那把剑,他对我沉重的叮嘱,或是临别的戏谑,那有着厚重老茧的右手大拇指习惯性摩挲着剑柄,剑柄上面刻着的是我的名字。 有时也会梦见他,梦里总是漫天大雪,父亲在雪地里建造篝火,火光勾勒出他凌厉的面孔,映照出他手上锃亮的剑光。 我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里面却空空如也。沉默了一瞬,我打开核酸码,定下第二天的航班。 二. 父亲叫我回国,是因为一个杀妻的悬案停在了棘手处,到达张源的家时,那个污点证人躺在他的床上,戴着氧气面罩,上面时有雾气,他呼吸困难,浑身无法动弹,嘴里勉强发出赫赫的声响,像还没有行动能力的婴儿。 不知为何,从那场景里我看出如梦似幻的曾经,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也有这么一个时刻。 似乎所有人都对婴幼儿时期有模糊的印象,而我在五岁之前的记忆完全没有,五岁之后的记忆又是突然出现的,而且是那么清晰和不容差错,天空蓝的像师父的头簪,树木茂密,铁骑寒冷,深宫红院。随后我日复一日的观察月亮和太阳,在父亲震惊的目光里推测出立秋和冬至的时间。那些无法被情感和时间盖过的记忆,就像白纸黑字写在史书上,每一次回忆都没有差错,每一次那么明媚清冷,就如同他对这个世界这么多年的感受一模一样。 “你果然是我的血脉。”父亲自豪的摸着我的脑袋,那是我记忆里唯一一次他对我展现出笑容,不像是承认我,或者某种认可,而是自大般的:“看吧,因为遗传了我,你才如此优秀。” 三. 张源的老婆看起来比一年前还要年轻一些,在广东十度的天气里,裹着东北的军旅色大袄,抽着通红的鼻子坐在红木沙发上,两个因为上了年纪而不可避免变得毛孔粗大的褐黄色小腿插在土红色的水桶里,左手的手指害捏着刚刚从脸上撕下来的面膜,冲我露出憨态可掬的讨好笑容。 关于父亲的事情迅速被我抛在了脑后,毕竟这里已经不是父亲的地盘,我冲她笑了笑,也许带了点警告。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端正面相的男人走出来,他的视线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双目对视的时候,凭直觉我就能看出对方身上老道的江湖气息,还带着不容置疑的干练,他眉毛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不轻不重的笑:“你就是晋旋?” 我主动伸出手,意图握手以示友好:“我是。” 他恍若未闻的掠过了我的手指,前往污点证人的床头,附身查看对方的生理状态,顺便摘掉了自己的牛皮黑色手套。 “看起来状态还行,是吧。” 屋内只有我一个人,他看起来只是在问我,但是头也不抬,对我伸出的手也采取了置之不理的态度。 “你在问我吗?”我说。 他直起身体,似乎十分疑惑:“这里难道还有别人? “你是哪个局的局长?”我说。也许这话在他听起来好像威胁,事实也确实如此,我不需要一个不配合的长官来干扰我的办案速度。 “广东省,中安市分局局长。”他带着不明敌友的笑意,没有戴着手套的手伸到我面前。 这个年纪干到局长,那得是不小的能力。 我卖了个面子,顺着他的台阶下,握了握他的手,这个男人的体温滚烫,手掌里满是健身的老茧,虽然快到了四十,但是身体健壮,骨骼发达,和他握手像在和老鹰握手,目测卧推可达到一百公斤以上,他肌肉遍布的躯体掩藏在宽大的风衣下,这种身体如果被切割,至少需要三个人动手宰上三天三夜。 “这个天气,你手这么凉,有点不合理啊。”他调侃的笑。 “我刚下的飞机,有点不适应广东的气候。” “小伙子挺爱开玩笑的,广东的气候比俄罗斯可暖和多了,怎么在这儿反而这么冷呢。” “好吧。”克劳斯内心挣扎了一会,还是决定少数服从多数了,他觉得不至于一天倒霉那么多次,每次都被抓住吧:“我只希望到时候被扭送到凯亚面前时,姿势能好看点。”说着他把凯亚送他的全粒面牛皮兜帽拉起来,把脸孔更加隐藏在兜帽下面。 “你就是疑心病太重所以才总是精神衰弱。”瓦格纳说。 “嘻嘻,他每次在路上听见老鼠跑过都觉得是可疑的人来追他,酒都不喝就跑了,这之间还不包括他怀疑自己的三明治里面有鞋油。”另一个男人发出窃喜的声音:“真实评价,他要是兰达可没法在这儿待这么久,估计觉得整个森林全是来着追杀他的猴子。” “拜托!”克劳斯纠正:“猴子才没有那种闲心,是狼!是wolf!” “是wolf~~~~”男人戏谑着摇晃肩膀,看起来像狡诈的狐离。 “快停止你的嘲笑吧,要知道我所在的领域危险程度足够你这种在别人池塘里打捞结果因为遇见回溯的鱼群结果把下水道都弄堵的人吓死一万次了。”克劳斯狠狠的说。 “三公斤的东西, 在一千平方公里的湖水里,我为了打捞那个玩意,一个人用一辆船耗费快一个月就快把整个湖给翻个底朝天了,就这还差点没打捞到,为此那些鱼群停滞一年繁殖也没什么所谓的,毕竟又不是只有果酒湖里有他们生态的栖息地。” “但是你用打捞上来的鱼赚的蛮多的哈。”冒险家说:“上半年冒险家协会全是鱼肉吐司,我想我今年下半年是不想再看见有关鱼肉了。” “有什么关系,外国客商也很喜欢,我可是靠这笔钱泡了不错的妞儿。”男人窃喜道。 “你是说跟你吃了一次饭的那个兔发箍的姑娘,还是骑士团的那个侦察骑士,但是看见凯亚就像刺猬一样的小姑娘吗?”瓦格纳似乎有点印象,制止了他的天外幻想。 “……那只针对凯亚不针对我,我们互不耽搁。” “我看人家只是为了报答你单纯把你当成苦力了去请你吃饭而已,顺带一提那一片的人都被她请吃饭过。”兰达接着说。 “你是说那次我家门口的那个下水道半个月才沉下去的罪魁祸首是你吗?”冒险家的男人脚步一顿,转头质问。 “世界上每个下水道都有存在堵的可能性,尤其是雨季,如果你对每一个井盖和排水口都充满好奇,那我劝你去问执行的骑士团而不是问我,顺带一提,就算你问了可能也得说个三天三夜,所以我劝你就此打住。”男人振振有词的扯开话题,拽着货车自顾自的往前走。 货车往前滚动,小石子震动,晴夜里,乌云短暂的离开,露出皎月照亮大地,男人们奔袭的身形有瞬间的迟缓,兰达感到身后阴森阵阵,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快速靠近。 “有人来了!” 兰达的肌肉瞬间紧绷,整个人进入高度戒备状态。几乎同一时刻,克劳德也敏锐地察觉到,有一股如饿狼扑食般迅猛的力量,从后方快速逼近,这股力量来势汹汹,席卷整个草地与天空 。 瓦格纳率先回过头,他健硕的斜方肌挡住了大半个视野,只看见漆黑的夜空里一个白色的身影逐渐在月光下显现,对方矫健的衣角在风中翻飞,如闪电般快速逼近,飘扬的袖摆快速落下后,衣后那张诡异俊宥的脸在月光下露出,阴影中的另外半张脸被月光裁出极漂亮的剪影。 “是那个人。”瓦格纳的动作仿佛进入慢镜头,他的眼睛缓缓睁大,黑夜和月光如同黑夜白天分割开,常年被铁水和火光中浸泡的双眼照出那张比火光还要明亮的身形,就在下午,他还站在他的铁匠铺前,用和善的眼睛盯着他,如今那双眼睛势在空中,如同猎鹰般俯视击中他,随之而后到来的是他俯冲而下的身影。 五个男人默契的往不同方四散退后,身形快速隐没在周围的黑暗里,然而还没等他们多走出一步,就听见黑暗里传来低沉沙哑的质问声。 “你们要去哪?” 克劳斯倒吸一口气,他就跟他好在他的兜帽盖得够深。 俞洲从天而降,质地讲究的白靴子狠狠点在货车的前段,货车发出吱扭的巨大声音,迅速抬起,矿石在里面如炒饭般在锅里倾倒,俞洲落下的身形如同雄鹰展翅俯冲到水中钳起鱼,在货车即将翻车前的一瞬间,他又轻功起步,如猎鹰翻旋着身体离开水面,从车上飞走。 货车发出巨大的声响缓缓回身,矿石在里面继续被翻炒,俞洲落在五个人正对面的山坡下,直面山坡上五个在红木森林里鬼鬼祟祟的男人们。 “我靠——”冒险家连忙后退了一步,石子在皮革脚底滚动,几乎崴到脚踝。出于常年跟骑士团打背手交道的经验,他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阵营,不是盗宝团,绝对是那些带编制的跟屁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