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后,我和秀才HE了》 第1章 阿姐,我帮你 安康县,星河村,村尾。 一个身着朴素衣衫,大约六岁的小男孩,圆嘟嘟的脸蛋上透着些许焦急,正乖乖地坐在自家那有些斑驳的门槛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一个方向。 忽然,他眼中一亮,瞧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立刻站起身来,脆生生地喊道: “阿姐,你回来啦!” 只见沈清瑶迈着轻快的步伐走来,她身姿轻盈,虽然面容带着些许疲惫, 却难掩眼中的坚毅。背上背着一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大背篓,里面满满当当装的都是她今日在山间辛苦挖来的草药。 听到弟弟沈清瑾那充满欢喜的叫声,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回来了,不是叫你不要在门口等我的吗?这外面不安全,要是被拐子抱走可怎么办。” 沈清瑶走上前,略带嗔怪地说道。 沈清瑾眨了眨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刚刚刘婶送菜过来,我想着你应该快回来了,才坐在这里的。” 沈清瑶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疼惜,“以后不要这样了,知道吗?” “知道了,阿姐。”沈清瑾大声应道。 沈清瑶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晚饭做好了吗?” 两个月前,不知沈清瑾怎么想的,非要学做饭。 沈清瑶拗不过他,只好教他简单的煮一些米粥,炒一些青菜。 “做好了,我煮了苞米粥,还有两个芋头和一碟野菜呢。” 沈清瑾像个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刘桂花说,他两岁时,阿姐常背他上山采药。 他知晓阿姐辛苦,吃饭时总尽量少吃,盼阿姐无需早出晚归。 可他的小肚子总不争气,闻到饭菜香便忍不住多吃。 为此他常苦恼,阿姐见他吃少,总会担心生病,要带他去镇上看病。 他明白家中缺钱,不愿阿姐破费,便又正常进食,直至阿姐担忧眼神消散。 其实沈清瑶挖草药卖钱不少,只是沈清瑾误会了。 “清瑾真棒!”沈清瑶放下沉甸甸装满药材的竹篓夸赞道。 沈清瑾眼睛发亮,高兴地围着她转,宛如撒娇小狗。 待沈清瑶摆放好药材去洗手,他费力拿起大水瓢,从水缸舀水,摇摇晃晃走向阿姐,水洒了些在地上,清脆喊道:“阿姐,我帮你。” “好。”沈清瑶在水盆搓洗草药留下的泥块,水渐浑浊。 “好了,去吃饭吧。”洗净手后,沈清瑶说道。 “好,吃饭咯。”沈清瑾蹦跳着先去盛苞米粥。 沈清瑶望着他的小小身影,思绪飘远。 四年前,阿爹阿娘相继离世,那时她十二岁,弟弟才两岁。 阿爹为采山崖雪莲,不慎滑落身亡。 阿娘本就体弱,因阿爹离去,终日以泪洗面,数月后也随阿爹而去。 从此姐弟俩相依为命。 许多人认为他们活不下去,贪婪目光如饿狼般盯着他家房子。 阿爹阿娘是外来户,村里无亲。 有人想趁他们不在家搬东西进来,美其名曰照顾。 沈清瑶知晓后,将弟弟放刘桂花家,持锄头砸向那户人家围墙,扬言谁再想进,锄头伺候。 她的怪力气阿爹阿娘知晓却不让她显露,期望她如普通姑娘平安长大。 如今为护家,不得不使。 砸墙后,那些人不死心,送小白菜、苞米,满脸虚伪笑容。 沈清瑶明白其心思,她并非单纯十二岁小姑娘,因胎穿,加上前世岁数已三十。 在另一个世界,她在福利院年满十八岁,告别院长妈妈后,站街边等红绿灯时,被失控车辆撞击,陷入黑暗。 再醒来已成为小婴儿。本以为有父母相伴,命运却又捉弄人。 弟弟出生次年,阿爹遇难,阿娘也离世。 此后,她凭借怪力气与阿娘留下的草药方子,艰难养活弟弟。 阿娘去世那晚,整个人很清醒,能起床写字,写完然后告诉她,这是一些草药名字,还告知她姓墨名璇,不知回忆到了什么,眼中瞬间充满了恨意,这是她从前所未见,想必曾遭人可恨之事。 就是恨意让她清醒的身体慢慢迷糊起来,抓着她的手叫,“爹,女儿不孝,要不是我非要嫁给那人,你也不会遭到不测,那人为了邀功把你想出来救治病人的方子夺了去,还把你杀害,女儿没用,没能给你报仇,发现他外面有人,居然气不过跳了江,要不是遇到逸哥,女儿早就去找你了。” 阿娘说完这些话,人就离世了,她知道,除阿爹离开的因素,未曾见过面的外公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第2章 半夜听到敲门声 “阿姐,快进来吃饭啊!” 沈清瑾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傍晚的宁静,他已盛好苞米粥,却不见沈清瑶进屋,便跑到门槛处呼喊。 这一声呼喊,让沉浸在思绪中的沈清瑶回过神来,忙应道:“好,马上进来。” 晚饭后,姐弟俩如往常般烧水洗漱,劳累了一天的沈清瑶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然而,夜半时分,四周被黑暗笼罩,寂静无声,唯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在空气中回荡。 迷迷糊糊中,沈清瑶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惊扰。 那敲门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她瞬间清醒,坐起身来仔细聆听,却又没了声响。 自父母离世后,这是首次在半夜听到敲门声,沈清瑶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虽有一身怪力气,可沈清瑾却手无缚鸡之力,若真有贼人前来,自己万一不敌,弟弟恐遭伤害。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诸多可怕的念头,心中满是忧虑与不安。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摸索着拿了一个捣衣杵,缓缓来到外面院子。 院子里漆黑一片,仅有淡淡的月光洒下,勉强能看清周围的轮廓。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门口,趴在门板上,侧耳努力倾听门外的动静。 “阿姐,你在干什么?” 沈清瑾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因睡前煮的野菜放多了盐巴,口渴难耐,睡前喝了不少水,被尿憋醒后出来,便看到沈清瑶拿着捣衣杵趴在门板上,一脸疑惑。 沈清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又怕门外之人听到,赶忙捂住自己的嘴,转过身,拼命地摇头,示意沈清瑾不要说话。 沈清瑾自幼跟在沈清瑶身边,深知阿姐的意思。 他四岁那年曾被人推下河里,险些丧命,那冰冷刺骨的河水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 自那以后,他便明白要听阿姐的话,尤其是在这可能有危险的时刻。 见沈清瑶示意,他也明白了情况,没有继续说话,而是轻手轻脚地来到沈清瑶身旁,用那小小的手指了指门外,眼中透着紧张与不安。 沈清瑶微微点头,紧紧握住手中的捣衣杵,手心因紧张而冒出了冷汗。 她心中暗自盘算着对策,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只有一个人,她想着若沈清瑾推开门,自己便立刻朝着那人的头部砸去,如此或许还有胜算。 沈清瑾仰起头,小声问道:“这样可以吗?” 他知道阿姐力气极大,大得五个成年男子都难以相比。 去年冬天村里杀猪时,那猪发了疯似的在田里横冲直撞,五个男子都按捺不住,急得团团乱转,最后是阿姐独自一人冲上去,双手稳稳地按住猪,那猪在阿姐手下挣扎了几下,便动弹不得了。 沈清瑶点头,紧抿着嘴唇,低头看着手中泛着冷光的捣衣杵。 心想只要这一杵下去,定能让那敲门之人脑袋开花,让其为招惹自家而后悔。 得到沈清瑶的肯定后,沈清瑾小小的身子猛地向前一窜,迅速拉开门挡,接着用力将门往里面推,随后像只灵活的小猫一般,顺势躲在了门的后面。 沈清瑾一推开门,沈清瑶便高高扬起手中的捣衣杵,使出浑身力气砸了下去。 可令她惊愕的是,门外竟空无一人。 明明之前清楚地听到那敲门声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晰,怎会此刻不见踪影? 沈清瑶皱起眉头,满心疑惑,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沈清瑾紧张地憋着气,小脸蛋憋得通红,许久未听到有人喊疼。 “清瑾,没有人呢?” 沈清瑶边说边探头出去,眼睛瞪得大大的,左顾右盼,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然而一个人影都未瞧见,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因近日太过劳累,以致出现了幻觉。 沈清瑾听到沈清瑶这般言语,轻轻推开门,从门后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阿姐,他不是躺在地上吗?” 沈清瑾一眼便看到了躺在门槛边上的人,伸出稚嫩的手指指着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 沈清瑶闻言,赶忙低头看去。 只见一名年轻男子趴在地上,他的衣衫破旧不堪,还沾着些灰尘,脸色惨白如纸,在这夜色中显得有些阴森。 今晚的月光被大片黑云笼罩,仅有几缕微弱的光线洒下,加之沈清瑶心中紧张,方才竟未留意到地面的情况。 沈清瑾望着那男子的侧脸,眉头微微皱起,觉得似曾相识,他蹲下身子,凑近男子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然后仰起头,说道:“阿姐,这是陆秀才,今天中午被他家里人送到我们隔壁那间破茅屋的。” 他今日中午去虎子家玩耍,回家途中看到一个男的扶着陆秀才,另一个女的手里拿着包袱走在后面,听闻是陆秀才的亲大哥亲大嫂。 陆秀才名叫陆泽,乃是星河村的一名秀才。 在这村里,但凡参加考取了功名之人,不管是童生还是秀才,除了嫡亲之人,旁人皆不会直呼其名。 “陆秀才,他怎会在我们村?” 她记得陆秀才一家早在数年前便搬到镇上去住了,此刻怎会陆秀才独自一人归来,而且还半夜跑到自家敲门。 沈清瑾摇了摇小脑袋,“我也不知。” 他平日里除了自家之事,对其他事情皆不太关心,也不爱听那些家长里短的八卦,所以对陆泽的事情,仅仅知晓今日他被大哥大嫂送回村里,其余一概不知。 就在沈清瑶姐弟俩对陆泽为何来到此处议论纷纷时,躺在地上的陆泽嘴唇微微颤抖,有气无力地说道:“水……” 那声音嘶哑又微弱。 第3章 男女授受不亲 “阿姐,要不要给他水喝?” 沈清瑾凡事都会先征求沈清瑶的意见,只要在沈清瑶身边,他便习惯性地如此。 沈清瑶本是个不愿多管闲事之人,可四年前的那一幕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在眼前。 那时,她背着一背篓草药前往县城售卖,待回到镇上时,正值下午,村里的牛车通常不会在这个时候返回,无奈之下,她只好背着沈清瑾从镇上徒步回村。 在半途中,他们偶遇陆泽坐在马车上,陆泽看到他们后,连忙吩咐马夫停下车,态度温和地邀请他们上车。 当时沈清瑶执拗地拒绝,可那天实在酷热难耐,背篓里的弟弟被晒得满头大汗,那顶小草帽根本无法抵挡强烈的阳光,弟弟被晒得无精打采。 小孩子生病极为麻烦,犹豫再三后,最终带着弟弟上了马车。 自那以后,她一直想找机会还陆泽这个人情,只是陆泽每年除了拜祭母亲会回村,其余时间皆难觅踪迹,即便回来也是行色匆匆。 如今,才几年未见,陆泽的变化竟如此之大,若不是沈清瑾告知,她当真难以认出。 此刻的陆泽面容消瘦,眼窝深陷,往昔的意气风发已全然不见。 沈清瑾转身跑回屋内,不一会儿,双手捧着一杯茶水出来。 本欲递给沈清瑶,刚要递出,忽然想到什么又收了回来,自己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杯子送到陆泽嘴边,轻声说道:“水来了,喝吧。” 陆泽一听,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迫不及待地凑上去喝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太渴了,他喝得急了些,一下子被呛到,猛地咳嗽起来。 那毫无血色的脸色瞬间因剧烈的咳嗽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沈清瑶见状,刚欲帮他顺顺气,沈清瑾急忙说道:“阿姐你是未出嫁的女子,不能拍陆秀才,男女授受不亲。” 他自四岁起便不再与阿姐同处一室,在他那幼小的观念里,陆秀才是成年男子,阿姐万万不能触碰。 他生怕被村里那些好事的妇女知晓,会在背后嚼舌根,说阿姐的坏话。 沈清瑶听闻此言,嘴角微微抽动,心中暗忖难怪刚才不让自己喂水。 “我不拍他,他就要断气了,要是死在我们家门口,明日村里人来找我们麻烦,该如何是好?” 沈清瑶话音刚落,陆泽艰难地开口道:“谢谢,我死不了的。” 他的声音虽然虚弱无力,却透着一股倔强。 他历经千辛万苦才爬到此处找水喝,怎会轻易死去。 陆泽的意识在混沌中逐渐清晰,他想起上一秒自己还身处枪林弹雨之中执行任务,队友不慎暴露行踪,被敌人察觉,他欲前去救援,奈何敌人火力凶猛异常,还来不及撤离,自己便与队友一同壮烈牺牲。 可下一秒,他竟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漆黑阴暗的地方,周围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他一度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 可为何地狱之中会如此干渴,喉咙仿若要喷出火来,他试图起身倒水喝,却发觉全身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每动一下都好似有千万根针在扎,起又起不来,喊人也喊不出声音。 正在他痛苦挣扎之际,脑子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大量陌生的信息如潮水般涌入,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瞬间愣住。 原来,这个身体的主人也叫陆泽,与他同名同姓,只是两人的职业有着天壤之别。 此陆泽是一名秀才,去年参加乡试,成绩名列前茅,可中举的却是名次远不及他的另一位考生。 正当他决心发奋努力备考第三年乡试时,中了举人的同窗告知他,他这辈子只能考到秀才这个名次,若再参加乡试,依旧会为他人做嫁衣。 陆泽闻听此言,顿时怒火中烧,抡起拳头便朝着那人脸上砸去。 那人被打了一拳,嘴角渗出血丝,却并未恼怒,反而一脸得逞地转身离去。 此后数月,陆泽一直浑浑噩噩,最终告知哥嫂自己不再打算考科举。 他那大哥大嫂听闻,脸色瞬间大变,当即要求分家。 名义上说是分家,实则是将他扫地出门。 分家的安排极不公平,陆泽净身出户,不仅不能继续住在镇上的房子里,就连乡下的房子也早已被卖掉,至于他该去往何处,哥嫂全然不管。 要知道,镇上的房子以及家中的各项费用皆是陆泽辛苦赚来的。 陆泽自然不愿离开,可家中钱财皆被大嫂掌控,连口饭都没得吃,饿了便只能喝水,没过几日,身体便支撑不住了。 他那大哥大嫂生怕他死在镇上,随意收拾了几件衣服,便将他送回了乡下。 就这样,原来的陆泽饿死了,而后世的陆泽灵魂便穿越附在了这具躯体之上。 在后世,陆泽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每日听闻的皆是训练的口号声与枪炮声,他从未看过穿越小说,身边亦无人与他提及此类事情,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然穿越。 他只清楚自己如今换了一个身体,获得了重新活一次的机会。 既然上天赐予他这难得的重生契机,他又怎会轻易放弃。 于是,他咬紧牙关,强打起精神,凭借着在军队里练就的超强意识与顽强毅力,一点一点地缓缓爬出那破旧不堪的茅草屋。 那茅草屋中,地上满是碎石和杂草,他每爬行一步,都仿若有刀在割扯他的身体,疼痛难忍。 他瞧见不远处有一个小院,从那户人家灯还未熄灭时便开始艰难爬行,然而爬到灯熄灭许久之后,都尚未爬到一半的路程。 半途中,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险些因这虚弱的身体晕死过去。 为了保持清醒,他时不时用手狠狠地掐自己的大腿,每一次刺痛都让他的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但他始终未曾放弃。 好不容易爬到了小院门口,他用虚弱无力的手拍打门板,可那手软绵绵的,根本发不出一丝声响,最后他想到用手推门,好在门缝之间有一点距离,终于弄出了一点声音。 待感觉屋内之人被惊醒后,他才放心地晕了过去。 此刻,被当事人听到这话,沈清瑶并未感到丝毫尴尬,反而伸手轻轻地扶起趴在地上的陆泽,让他靠着墙根坐下,关切地问道:“你怎么……?” “我知道姑娘想问我什么,只是能不能再倒一杯……咳咳……” 陆泽打断沈清瑶的话,话未说完,便剧烈地咳了起来。 此前,他好不容易才喝了一点儿水,却又因咳嗽而吐了出来。 这具身躯已然多日未曾沾过水,那种干渴难耐的感觉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仿佛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在发出强烈的干渴呐喊。 他历经重重磨难才爬到此处,在鬼门关前徘徊许久才捡回这条性命,一番折腾下来,大半的精力早已耗尽。 他原本整洁的衣衫如今已沾满了黑褐色的泥土以及不知名的草屑,狼狈不堪。 这次还未等沈清瑶有所反应,沈清瑾便拿着杯子转身跑回屋里,眨眼间又端着一杯水出来。 然而,陆泽接过水一饮而尽后,仍眼巴巴地望着沈清瑾,那眼神中分明在诉说着这点水远远不够。 正准备再跑回去倒水时,沈清瑶皱了皱眉头说道:“拿水壶出来。” 她心中暗自诧异,这人喝水的架势,仿若八百年未沾过水一般,可镇上并未听闻有缺水之事,一个秀才怎会将自己弄得如此落魄狼狈? “好。”沈清瑾应了一声,急忙跑进去拿了水壶出来。 陆泽拿着杯子,沈清瑾便给他倒水,就这样一杯接一杯。 陆泽仿若一个渴极了的孩子,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直到将那半壶水全部喝完,才停了下来。 他把手中的杯子放在一旁,背靠着墙壁,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疲惫的神情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些许舒缓。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接着缓缓说道:“去年我参加乡试,落榜未中举人,心中甚是不甘,颓废了许久,直至今日,家中大哥大嫂便将我送回了老家,让我修养好身体再作打算。” 第4章 读书人的格局就是不一样 他说着这番话,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沈清瑶姐弟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怀疑。 沈清瑶心中更是不信,她觉得此事背后肯定没这么简单。 他们隔壁的茅草屋,那简直破败得不成样子。 屋顶的茅草稀疏得像老人斑秃的头顶,墙壁也是歪歪斜斜的,到处都是缝隙。 说实话,村里那些没房子住的二溜子都对这屋子嗤之以鼻,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哥嫂把一个秀才送到这里来住呢? 镇上的房子不能住吗? 他大哥大嫂为什么不一起回来住呢? 而且,说是让他修养身体,可这算哪门子的修养方式? 这简陋的房子,四处漏风,哪里能住人? 再看看他现在这虚弱的身体,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身边却没有一个人照顾,这哪里是修养,分明是在遭罪。 他都已经虚弱成这样了,就像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再这样下去,怕是真的要没了。 不过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沈清瑶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但也不想多管闲事。 她觉得别人的事,听听就好,反正对她也没有什么影响。 沈清瑾忍不住问道,“陆秀才,那你大哥大嫂为什么不回来住?而且我听虎子奶奶说,你们家以前的房子不是在这边的,在村口那里,怎么把你送到只有一间茅草屋住,这茅草屋比我们家后院专门放锄头、簸箕的还要破,对了,我们家后院也是一间茅草屋。” 沈清瑾可没那么多想法,他只知道,陆秀才那间茅草屋和自家后院那间茅草屋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自家后院的茅草屋虽然也简陋,但至少还算结实,不像陆秀才住的那间,感觉随时都会塌掉。 陆泽听了沈清瑾的话,微微垂下眼眸,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随即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我那大哥大嫂,自去年我落榜后,便对我诸多不满,他们觉得供我读书多年,花费了大量的钱财和精力,却毫无回报,如今我以后不打算参加科举,他们更是不想再在我身上浪费一分一毫,这茅草屋,怕是他们对我最后的一点怜悯,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是沈清瑶越听越觉得事情并非如此。 哪有人被家人如此对待,被赶到这样一个破败的地方,却一点怨言都没有的? 眼前的陆泽太过平静了,平静得有些不正常,就好像他在说着一个陌生人的故事,而不是自己被家人抛弃。 不过陆泽的大哥大嫂也是蠢才,一个秀才不再参加科举,地位也比普通人高了很多,日后赚的银钱也比普通人赚得多,简单得多。 非得眼皮这么浅,把人赶了出来。 不过陆泽不卑不亢,实在是令她佩服的。 难道读书人的格局一般都比普通人高? 沈清瑶不禁陷入了沉思,她觉得自己得考虑送沈清瑾去村里的小学堂上几节课才行。 她希望弟弟以后在人生中遇到什么困难和挫折的时候,都能像陆泽这样坦然面对,不至于被困难打倒。 毕竟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她自己都是胎穿过来的,说不定有一天也会突然回到原来的世界,到时候就只留下沈清瑾一个人在这里了。 如果现在能从小教导他一些东西,让他有足够的能力和心态去应对生活中的各种情况,那就算自己真的离开了,也能放心一些。 “阿姐,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沈清瑾一脸茫然地看着沈清瑶。 “阿姐想送你去小学堂认字。” 沈清瑶回过神来,微笑着对沈清瑾说道。 当然,送沈清瑾去小学堂是不可能的,她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方法。 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坏人还没有找出来,她怎么敢轻易把弟弟送去小学堂呢? 万一弟弟再被人推下河,她可后悔都来不及。 “我不去小学堂,也不要认字。” 沈清瑾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 沈清瑶微微皱起了眉头,村里那些比他大的男娃,一听到家里人要送他们去小学堂,都高兴得不得了。 怎么自家弟弟就这么不愿意? 毕竟沈清瑾不像她一样是穿过来的,根深蒂固有着古人的思维,科举是他们作为男子一生追求的梦想。 “为什么不去?小孩子都是要去学知识的呀,你看,陆秀才多厉害啊,都考到秀才了,日后可能还会考上状元呢,考上状元可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事,你怎么就不想去呢?” 沈清瑶耐心地劝说道。 “我就是不想去。” 沈清瑾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倔强地说道。 他知道去小学堂是要交银钱的,阿姐每天赚钱那么辛苦,他不想让阿姐为了他的学费而更加劳累。 陆泽看到这姐弟俩说着说着就扯到他们自己身上了,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读书这件事,可大可小,要是不想做文盲,去认几个字也是可以的,至于考状元的事,暂时不用想太多。”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古代,和平是一种奢望。 普通人能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考取功名这种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就像是遥不可及的梦,想想也就罢了。 此时,陆泽心里暗暗庆幸,原身跟他的大哥大嫂说放弃考科举的事,不然以他现在的情况,迟早会露馅穿帮。 他虽然有原身的记忆,但没有人家的文笔啊,写大篇文章他写不来,毛笔字倒是会写,以前没去参军的时候,跟他爷爷学了几年。 “不去小学堂也行,但是你以后要和陆秀才学认字。” 沈清瑶眼珠一转,她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让陆泽教。 陆泽现在这个样子,身体虚弱得连自理都成问题,要是他肯教沈清瑾认字,自己就包他的日常三餐。 这对双方来说应该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沈清瑶这话一出,陆泽和沈清瑾两人都惊讶地望着她。 沈清瑾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陆泽,有些担忧地对沈清瑶说:“阿姐,陆秀才的身体这么虚弱,他怎么教我?” “他的身体只是暂时的,又不是永远不会好。” 沈清瑶摸了摸沈清瑾的头,安慰道。 说完,沈清瑶又朝着陆泽说道:“你愿不愿意教我弟弟认字?如果愿意,你以后的吃食我们包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自己做饭。” 陆泽的身体何止是不适合做饭,他现在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身上除了几件破旧不堪的衣服,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他身无分文,在这短时间内,想要赚到银两简直比登天还难。 第5章 不是扶你,是抱你过去 想帮人写书信来赚点钱,可写书信得有纸笔墨,而他现在连买这些东西的钱都没有。 想向别人借钱,可经过他大哥大嫂这么一折腾,村里的人能不在背后说他坏话就已经不错了,更别指望有人会借钱给他,所以借钱这条路根本就行不通。 沈清瑶的这个提议对他来说确实很有吸引力,她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教沈清瑾认几个字,就能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 这对现在的他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阿姐,包陆秀才的吃食,你以后岂不是要养两个人?”沈清瑾听到沈清瑶的话,着急地说道。 他知道阿姐赚钱不容易,现在要养陆秀才,那阿姐的负担就更重了,他可不想阿姐这么辛苦。 “阿姐再养十个都养得起,不要说养你们两个。” 沈清瑶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轻轻笑道。 她平常挖的药草可都不是那些普通常见的金银花、薄荷、车前草之类的,而是一些比较名贵的,比如刺黄柏、铁皮石斛、接骨草这些。 这些药草在村里一般人都不认识,只有她知道它们的价值。 而且外地的人又很少来他们村挖,所以这些珍贵的药草就都便宜她了。 “可是……” 沈清瑾皱着小眉头,还是有些不太愿意,他还是担心阿姐会太累。 沈清瑶打断他的话,“没有可是,听阿姐的话。” 沈清瑶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不知道弟弟为什么把钱看得这么重要。 平时自己也没让他饿着呀,还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 难道是这几天吃苞米粥闹的?才让他误会家里是因为没钱了。 她一个多月没去县城采购,家里的米面都吃得光光的。 “陆秀才,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们姐弟俩说得再多,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陆泽手中。 “你直接将他送去小学堂,岂不是更为便利?为什么要花费粮食来请我?” 陆泽虚弱地说着,目光在姐弟俩身上游移。 他注意到那小男孩眉头紧蹙,眼中满是焦急,一双小手不安地揪着衣角,那破旧的衣衫都被他揉得更皱了。 从这孩子的神情中,不难看出家境的困窘。 可那姑娘竟宣称能养活十个人,这让陆泽着实有些不敢相信。 再看姐弟俩,脸庞圆润,泛着健康的光泽,丝毫没有面黄肌瘦的模样,倒不像是为生计发愁的人。 陆泽哪里知道,那是沈清瑶故意这样安排的,他们姐弟俩穿的衣服得与村里一样,吃的就省不了了,所以才会看到穿着一身破旧容易皱的衣服,人却没有一点饥瘦的原因。 陆泽还发现了,自来到他们家门口,已过去许久,却始终不见这户人家的父母现身。 按常理,在这夜深人静之时,有人敲门,父母怎会放心让孩子出来? 看来,这家里只有这姐弟二人相依为命。 两人的年龄差距甚是明显,姑娘看上去约摸十五六岁,眉眼间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小男孩也就五六岁的样子,虎头虎脑,眼睛亮晶晶的,只是此刻被担忧笼罩。 沈清瑶坦然,“我不放心弟弟去小学堂,若你答应教他认字,好处可不止是管你饭吃,你现在住的茅草屋,我会找人来翻新,支付工钱也不在话下。” 她不说,待陆泽在村里生活久了,迟早会知道原因,现在说清楚,或许他会答应得更干脆。 一想到沈清瑾四岁那年遭遇的险情,沈清瑶的心就揪了起来。 虽然后来被救起,但那惊魂一刻至今仍让沈清瑶心有余悸。 此后,每次经过那条河,她都满心恐惧,而小学堂就在河的另一边,她怎敢再让弟弟冒险? 再者,弟弟在一天天长大,需要一位品行端正的男子在身边教导。 不能总是围绕在她这个姐姐身边,她可不想弟弟长大后成为一个没主见、依赖姐姐的人。 “我答应,屋子就不麻烦姑娘了。” 陆泽微微皱眉,心中思忖着。 只是教一个小孩子认字,他应该还能应付,若是事情繁杂,恐有暴露之虞。 对于住处,他并无太多奢望,只要能有个地方遮风避雨,让他有个安身之所就行。 沈清瑶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原以为陆泽会欣然接受翻新茅草屋的提议。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读书人大多对居住环境颇为讲究。 要有一方安静的书房,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古籍,从诗词歌赋到经史子集,应有尽有。 书桌要质地优良,上面摆放着精致的文房四宝,那毛笔的毫毛柔软而有弹性,墨锭散发着独特的香气,砚台温润细腻,每一样都彰显着主人的高雅品味。 可眼前的陆泽,却对那破败不堪、四面漏风且几乎露天的茅草屋毫无怨言,这让她有些不解。 沈清瑶不理解,但尊重,“行,随你。” “那我先回去了。” 陆泽双手撑在墙壁上,试图站起身来。 他用力地撑着,手臂上青筋暴起,本就破旧的衣衫因用力而紧绷在瘦弱的身躯上。 然而,他这副千疮百孔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刚一用力,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顺着墙壁滑坐下来。 他紧咬嘴唇,试图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裂开的嘴唇被咬得泛白,一丝鲜血渗了出来。 “要不我们送你回去吧?” 沈清瑶微微一愣,她分明听到了陆泽坐下来时骨头碰撞的声音,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强忍着笑意,心想这人得瘦成什么样啊。 “我再缓缓就可以,你一个姑娘家能有多大力气。” 陆泽咬着牙说道,他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长这么大,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感到丢脸过。 “陆秀才,我阿姐力气可大了,像你这么瘦的人,她可以用扁担一边挑十个,对她来说都不是事儿。” 沈清瑾睁大眼睛,一脸认真地说道。 他听到了陆泽坐下来时骨头发出的声响,看到陆泽紧咬嘴唇,知道他一定很疼。 陆泽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姑娘,她真有这么大力气? 若是真的,在军队里那可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清瑾,去拿一把火把出来点燃,我们送陆秀才回去。” 沈清瑶又朝着陆泽说道,“等一下你就知道我这个姑娘家有没有力气了。” 她看到了陆泽眼中的怀疑,在这个村子里,她对自己的力气可是有着十足的信心,还没人能比得过她呢。 沈清瑾很快拿了一把火把出来,点燃后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清瑶和陆泽。 “姑娘想怎么扶我?” 陆泽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逞强,而且这么晚了,也不好再打扰他们姐弟俩休息。 “不是扶你,是抱你过去。” 沈清瑶没给陆泽拒绝的机会,说完便弯下腰,轻松地将陆泽抱了起来。 站都站不稳,请问,怎么扶? 陆泽惊呆了,他感觉自己就像一片羽毛般,轻飘飘地被这姑娘抱了起来。 他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心中五味杂陈,这种被女子抱的感觉,真是让他尴尬到了极点。 第6章 他不就是那只猪吗? “清瑾在前面带路。” 沈清瑶轻声说道,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嗯。”沈清瑾闷声应道。 沈清瑾手持火把,快步跨过那有些破旧的门槛。 火把的光在黑暗中摇曳,照亮了前方蜿蜒的小路,光影在四周的草丛和树木上跳动。 他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留意着脚下,那布满石子的土路有些崎岖,稍不注意就可能崴到脚。 当走到茅草屋所在的路段时,他突然停住了脚步,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满是惊恐,“阿姐,你看这臭草都被压扁了,会不会是野猪下山了?”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火把,火苗晃动得更厉害了,映照着他满是担忧的脸庞。 若是野猪来了,那陆秀才住的茅草屋可根本抵挡不住啊,现在送他回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沈清瑶闻言,低头看了一眼怀里闭着眼睛、抿紧嘴唇的陆泽,不禁轻笑一声,“山上连只野兔子都没有,哪来的野猪,快走吧。” “噢。” 沈清瑾点了点头,既然阿姐都这么说了,那就应该没问题。 陆泽的心都要崩溃了,身体虚弱得厉害,被一个小姑娘抱着本就够尴尬了。 现在听到小男孩说那片臭草是被野猪压扁的,他真是哭笑不得。 他心里清楚,那片被压扁的臭草是他爬过时留下的痕迹,他可不就是那只“野猪”吗? 沈清瑶那声轻笑,肯定也是猜到了是他的原因,他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幸好夜色掩盖了他的窘迫。 终于到了茅草屋,火把的光照亮了整个屋子。 陆泽看到屋内的情景,一时之间傻眼了。 屋顶上缺了一大块茅草,那些掉落的茅草散落在地上,而他那“好心”的大哥大嫂竟然用这些茅草给他拿来当枕头。 床只是一块破旧的门板,四周满是参差不齐的缺口,坐在里面,外面路过的行人都能将屋内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刚醒来的时候,没看清情况就爬了出去,难怪沈清瑶会提出帮他翻新茅草屋。 陆泽的茅草屋距离沈清瑶家大概一百多米远,将陆泽安顿好后,姐弟俩很快就回来了。 沈清瑾一回来就急忙跑进自家茅厕,出来后就看到沈清瑶在院子里收药草。 沈清瑶纤细的手指熟练地整理着药草,把它们整齐地堆放在簸箕里。 沈清瑶收好药草后,端着簸箕转过身,看到沈清瑾低着头站在那里。 “怎么还不回去睡觉?” 这药草睡前忘了收,得赶紧收拾好,不然被露水打湿就不好了。 “阿姐,要是我同意跟陆秀才认字,你赚钱是不是会更辛苦?” 沈清瑾满脸纠结,小眉头皱成了一团,就像两只打架的毛毛虫。 他心里很矛盾,如果答应让陆秀才教他认字,陆秀才以后就有饭吃,可这样阿姐就会更辛苦;要是不答应,陆秀才就得挨饿。 今天看到了茅草屋的破败模样,他心里很不是滋味,那屋子简直不能称之为住所。 如果他不答应,等自己长大些,就可以跟着阿姐认草药、挖草药,这样阿姐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走,跟阿姐进来。” 沈清瑶再次听到弟弟担心钱的事,放下簸箕,拉着沈清瑾走进屋里。 屋里有些昏暗,只有几缕月光从窗户的缝隙中透进来。 沈清瑶点上油灯,在柜子里找出一个钱匣子,放在桌子上,匣子上的铜锁在微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打开看看。” 沈清瑶微笑着说道,眼中透着一丝神秘。 沈清瑾看了一眼沈清瑶,小心翼翼地伸手打开钱匣子,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阿姐,这都是我们家的?好多银子啊。” 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拔高,说完便抬头望着沈清瑶,眼中满是惊讶。 随后,他又忍不住低下头,往钱匣子里面看去。 只见里面不仅有银票,还有碎银子和铜板。 他对这些银两并不陌生,每次沈清瑶去街上卖草药,都会带着他。 逛逛花市、鸟市,看到那些客人拿出的银钱买下自己喜欢的花、鸟,所以他认识这些大银钱。 只是他没想到,自家竟然有这么多的银钱。 沈清瑶伸手拿出一张面值五百两的银票,银票在她手中轻轻晃动,发出轻微的声响,语气肯定地回道:“都是我们家的。” 这些银两可都是她辛辛苦苦卖草药赚来的,尤其是那珍贵的接骨草,为她带来了不少财富。 县城长生堂也就是沈清瑶经常卖草药的地方,她听那里的伙计说,接骨草是店里最需要的一种草药,叫她尽量挖,价钱绝对不会低。 她听后,每次进山第一时间先找接骨草,挖了半年累积的财富越来越多。 沈清瑾拿起钱匣子中唯一的一个银锭子,凑到嘴边,正想咬上一口,却被沈清瑶及时伸手拦住。 “这可不能咬,脏得很呢。”沈清瑶皱着眉说道。 沈清瑾嘿嘿一笑,他曾看到一个婆子,不知卖了什么东西后,别人给了她一个银锭子,那婆子拿起便咬了咬,而后笑着离开了。 现在他看到银锭子,心中好奇,也想试试咬起来是什么感觉。 阿姐说脏,他便不再咬了,转而拿着银锭子左瞧右看,银锭子上的纹路在他眼中清晰可见,接着说道:“阿姐,它好像一艘小船。” 安康县有一条很大的江河,它是通向新春县的,江里有船开过。 有些人要是想过去,直接去码头坐船一个时辰(相当于两个小时)就可以到达。 “确实有点像,清瑾,你告诉阿姐,你为何会觉得阿姐赚钱辛苦呢?” 沈清瑶心中疑惑,她只要进山便能挖到不少娘留下来的药草方子所对应的草药,而且走进深山里面,今天挖这片山,明天挖那片山,根本不用担心会被挖完。 “虎子的奶奶告诉我的,她说你每天早出晚归挖草药,才能勉强维持我们的生活。” 沈清瑾每次去到刘桂花家,也就是虎子的奶奶那里,刘桂花都会跟他说,他阿姐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却要挑起做爹娘的担子,养自己和几岁大的弟弟,还叫他以后一定要孝顺阿姐,听多了自然觉得她辛苦。 刘桂花说话时那关切的眼神和语重心长的语气,让他一直记在心里。 “我每次带你一起去县城卖草药,你不是看着掌柜给阿姐银两的吗?怎么刘婶说几句你就相信了。” 沈清瑶知道,自从她爹娘离开后,刘桂花帮了他们姐弟俩不少忙,她这样和沈清瑾说,大多也是出于关心。 “阿姐你是不是忘记了,每次卖完草药,到了外面你都买一大堆东西回来,也花了不少银子的,就像刘婶说的,手都没闻够味,那银子就花出去了。” 沈清瑾想到沈清瑶卖了草药后,带着他出去到处逛、到处买的画面,放下手里的银锭子,手舞足蹈地说道。 第7章 我们家有钱这事,不能到处说 沈清瑶顿了一下,“我买那一堆东西,都是便宜买回来的,也值不了几个钱。” 她确实卖了草药后会买不少东西,可那些都是零嘴、糕点、大肉包子、腊肉、新鲜猪肉,鸡蛋,大米、面之类的。 一条街的店铺都逛了一遍,东西自然也没少买。 “不值钱吗?那我们坐牛车回来的时候,车上的妇人肉疼地说买了一包糖,花了不少钱。” 沈清瑾有点疑惑,他记得当时自己还瞄了一眼那个妇人的背篓,想看看买了些什么物品,结果只看到一小包糖,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妇人那心疼的表情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 他阿姐的大背篓里装得满满当当,却没见她有一丝心疼,反而满脸开心。 “也不是说不值钱,比如我们卖了草药,赚了二十五两银子,阿姐只会花掉五两,剩下的存放起来,每卖一次草药,阿姐都是这样花费的,把剩下的存起来,你看累积下来,这钱匣子都快放不下了,妇人心疼买糖钱,可能是她家里没有这么多剩钱吧,一小包糖拿一串铜板换就可以了。” 沈清瑶望着钱匣子的银两,耐心地给沈清瑾解释清楚。 沈清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我明白了,妇人家里不像阿姐会挖草药赚钱,所以觉得花一串铜板很多。” 沈清瑶严肃地看着沈清瑾,“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我们家有钱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刘婶再和你说那些话,像平时一样听着就可以了,不要反驳她,知道吗?” 沈清瑶深知财不外露的道理,既然和他们姐弟俩走得这么近的刘桂花都没有发现他们家的真实情况,看样子村里的人也觉得他们姐弟俩还过着苦日子。 “我知道的,我不会说的,阿姐我回去睡觉了。” 沈清瑾打着哈欠,有点犯困了,他的眼睛半眯着,脚步有些沉重。 “嗯,回去盖好被子再睡,夜里冷。” 沈清瑶朝着离开的沈清瑾叮嘱道。 不是她啰嗦,而是沈清瑾四岁大的时候,选择自己睡一个房间,就不允许她进去,还一本正经的说,什么女子不能随意进入别的男子房间。 也不知他小小年纪,哪里来这么多迂腐的想法。 沈清瑾应了一声,顺势还关上门。 想到沈清瑾小小一个人儿,总担心没有钱,心里觉得有点好笑,家里的银两从来没有想过要瞒着他,他又不问,可能是以为刚卖了草药的钱,转眼间被她花完了,才导致他一直以为家里很穷吧。 沈清瑶无奈摇摇头,将钱匣子放回原处,然后吹灭油灯,屋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的月光还在静静地洒着。 第二天起来得有点晚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沈清瑶的脸上,她缓缓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起床洗漱完,去厨房放粮食的柜子里查看还剩下什么可以煮来吃的。 打开一看,有半袋面粉,半篮子鸡蛋,半袋苞米粒。 她轻叹一口气,“这早饭不好做啊。” 要是按往常,沈清瑶不会有这么多顾虑,现在多了一个人吃饭,而那个人的身体暂时有点虚弱,没有什么适合他吃的,他应该吃一些流食,容易消化,可家里没有米了。 说到米,沈清瑶低头看着柜子旁边的瓦缸,那是她专门用来放米的。 瓦缸有些粗糙,缸壁上有着岁月的痕迹。 沈清瑶挪开瓦缸盖子,伸手进去掏了掏,还剩有一点米,有米就不用愁该做什么给陆泽吃了,直接煮米粥给他吧。 沈清瑶洗干净两个小锅,一个煮苞米粥,一个煮大米粥,炒菜那口大锅烧上开水,准备做几个馒头吃。 水在锅里翻滚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热气腾腾。 沈清瑾刚睡醒,听到厨房里有声音,高兴地一掀开被子,那被子被他甩到一边。 他来到厨房,“阿姐,你今天不去挖草药吗?” 沈清瑶低头揉着面团,面团在她手中逐渐变得柔软而有弹性,回道:“今天不去。” 她今天要在家里整理好这一个月挖来的草药,明天去县城卖掉。 得到答案的沈清瑾开开心心地去洗漱,他就知道要是他睡醒看到阿姐在厨房里弄吃的,代表今天不进山。 虽然每次都这样,但沈清瑾还是会问清楚。 一天到晚都是他一个人在家,无聊透了。 像沈清瑾这个年纪的男娃,基本都送去小学堂了,只剩下一些小姑娘没送去,他又不喜欢和小姑娘玩。 实在无聊透顶了,才会去刘桂花家,找她的孙子虎子玩,虎子只是一个四岁的小男娃,虎头虎脑的,特别可爱。 很快,沈清瑾洗漱完,走进厨房站在沈清瑶旁边,看着她揉面。 “洗好脸了?”沈清瑶问道,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 沈清瑾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砧板上那团白面团,脆生生地喊道:“洗好了。” “那拿上你的小脸盆,去看看陆秀才醒了没,要是醒了,给他打水洗漱,阿姐忙着走不开呢。” 沈清瑶一边说着,一边手上不停,用力地揉着面团。 沈清瑶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她心里有些担忧,不知陆泽休息了这几个小时,身体有没有好转。 “好,我这就去。” 沈清瑾欢快地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他拿起自己那绘着简单花纹的洗脸盆,用力推开那扇有些破旧的大门,朝着隔壁跑去。 这边,炉灶里的火苗欢快地舔着锅底,锅里煮着的苞米粥和大米粥同时翻滚着,白色的粥沫在锅边涌动。 沈清瑶停下手中揉面的动作,用一块粗布垫着,掀起锅盖。 顿时,一股热气腾腾的白雾冒了出来,带着米粥的香气弥漫在厨房里,她微微眯起眼睛,让米粥继续在锅里翻滚。 “阿姐,陆秀才说他要喝水。” 沈清瑾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小脸涨得通红。 他到了茅草屋那儿,话都还没来得及说,陆泽就虚弱地表示要喝水。 他一听,赶忙放下洗脸盆,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灶台那儿有半壶。” 沈清瑶头也没抬地说道。 那是她和面时剩下的水,没有盖上水壶盖子,开水已经变成了温水。 沈清瑾再次回来的时候,厨房里弥漫着馒头蒸熟后的香气。 沈清瑶从角落里找出好久没用、落了些灰尘的食盒,拿到井边仔细地冲洗干净。 她把大米粥盛进食盒里,又放上两个散发着热气的馒头,打算待会给陆泽送过去。 “阿姐,我回来啦!” 沈清瑾蹦蹦跳跳地走进来,看到桌子上碟子里放着的几个馒头,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伸手拿起来一个,大大地咬了一口,腮帮子鼓鼓的。 “怎么去这么久?” 沈清瑶把剩下的一碗白粥倒进另一个碗里,朝着沈清瑾问道。 沈清瑾费力地咽下嘴里的馒头,拍了拍胸口,说道:“陆秀才说身上有点痒,我就带他去小山间那个小坑里洗澡了。” 第8章 阿姐,你不能去 小山间就是从山上石壁流下来水,形成的一个小水坑,水可清澈,水位直到大人膝盖那里。 水的温度说起来也是奇怪,手捧着从山上流下来的水是冰凉冰凉,到了水坑就变成了温热的,用来洗澡刚刚合适。 接着,他又继续说道:“我从陆秀才那儿回来的时候,跟他说要给他送吃的过去,阿姐你弄好了没有啊?” 他那小肚子都因为饿瘪了下去,陆泽的更不用说,他都听到咕咕叫了好几声了。 “我都装好了,放在食盒里了,想着你再不回来我就自己送过去了。”沈清瑶说道。 沈清瑾闻言,放下手里的馒头,拍了拍手,“那我先给他送过去,再回来吃。” “你先吃,我去送。” 沈清瑶擦了擦手,看着弟弟那副热心肠的样子,心里有些无奈。 自己都饿成这样了,还总是想着别人。 “阿姐,你不能去。” 沈清瑾急忙拉住沈清瑶的衣角,他皱着眉头,抬起头,小脸上满是担忧。 “刚才我和陆秀才站一块,在地里有几个妇人都在交头接耳,眼睛一直盯着我们看呢。” 白天在地里干活很热,村里的人大多会早早起来,先到地里忙活一番。 等到太阳升起,才会安排一个人回去煮早饭。 这时候,地里的人可不少呢。 沈清瑾年纪虽小,却也知道村里那些妇人的嘴巴就像厉害的小喇叭,什么都能说。 每次看到几个妇女聚在一起,准是在议论别人,他都听到好几次那些不好听的话了。 沈清瑶擦手的动作一顿,继而轻轻一笑,“阿姐不怕被说。” 她要是怕被别人议论,就不会让陆泽教沈清瑾认字了。 这事迟早会被人知道,再说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是陆秀才说的,他说暂时不让你过去,有什么事叫我就可以了。”沈清瑾说道。 沈清瑶好奇地问:“陆秀才为什么会这样说?” 沈清瑾把陆泽说的原话大概说了一遍。 “陆秀才说,他现在没办法教我认字,说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等过几天他身体好了,可以教我认字了,那些人要是议论起来,他比较有底气。” 沈清瑶听到这话,嘴角微微抽了抽,心中不得不赞叹一句,读书人就是爱讲究。 不过她转头一想,陆泽应该也是为了她的名声考虑,才故意这样说的。 名声这个东西,只要不是传得特别过分,她一点都不在意。 可她眼前的小屁孩和昨晚才算认识的陆泽好像都挺在意的。 没办法,沈清瑶只能让沈清瑾再跑一趟。 ………… 早饭过后,沈清瑶拿了一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太阳晒不到的屋檐下,开始整理那些晒干的药草。 “清瑶在家不?”门外传来刘桂花温和的声音。 “在呢,进来吧,门没有锁。” 沈清瑶抬起头,朝着门外大声说道。 门外的刘桂花手上挎着一个篮子,篮子是用细细的竹篾编成的,里面装了不少青菜,绿油油的。 她轻轻推开那扇有些斑驳的大门,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清瑶,这是我刚去菜园子摘的青菜,你拿去放好。” 刘桂花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把菜篮子递给沈清瑶。 沈清瑶放下手里的草药,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双手接过篮子,眼中满是感激,“谢谢刘婶。” 刘桂花总是不时地给沈清瑶送青菜,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温暖的关怀。 要是不收下,两人又得像往常一样争论一番,最后她还是拗不过刘桂花,只能收下。 沈清瑶家后院有一个菜园子,只是她实在没有时间打理,里面长满了杂草,各种蔬菜也长得歪歪扭扭,几乎荒废了。 刘桂花每送青菜过来的时候,如果沈清瑾想吃绿色的菜了,他就会自己去附近的野地里挖野菜。 但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吃刘桂花送过来的青菜。 “谢啥谢,这青菜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刘桂花摆了摆手,她菜园子里的青菜多得吃不完。 她叫了好几次沈清瑶想吃就自己去摘,可沈清瑶一次都没去过。 眼看这个季度的青菜就要过季了,它们慢慢变老,再不摘就要烂在菜园子里了。 刘桂花他们家里人都不太爱吃青菜,吃得很少。 沈清瑶把青菜放进厨房里,然后将菜篮子还给刘桂花。 刘桂花看着几个簸箕里装着的不少草药,眼中露出一丝疑惑,“清瑶,这么多草药卖了能挣几个钱啊?” 在她看来,这些草药就像干枯的菜花枝一样,没什么价值,一把火烧了,可能都烧不出多少灰。 沈清瑶抿了抿嘴,微笑着说道:“一般可以够买我和清辞瑾一个多月的粮食。” 她已经是往少了说了,但还是让刘桂花微微吃了一惊。 她没想到这些看着毫不起眼的草药能换来这么多粮食。 “真没想到,这草药还挺值钱。”刘桂花感慨道。 沈清瑶笑了笑,继续低头整理草药,“刘婶,这也是辛苦挖来的,而且也不是每次都能卖个好价钱。” 不是沈清瑶不想说实话,挖草药这种事,一般人真干不来,不仅要熟悉山里的地形,还要有勇气。 那座山阴森森的,村里人一般不敢靠近,更不要说叫他们进去挖草药。 刘桂花点了点头,他们姐弟俩一个月的粮食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要是能赚大钱,沈清瑶就不会除了去县城卖草药,天天往山上钻了。 沈清瑶家里的三亩地,都给了刘桂花他们家来种,到了年底他们会给两担晒干的谷子。 刘桂花看着沈清瑶忙碌的手,心中越发怜悯。 爹娘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她一个小姑娘既要养活自己,还要照顾比她小十岁的弟弟,这对大人来说都不容易,可她却把弟弟照顾得好好的。 “清瑶啊,你一个姑娘家带着弟弟也不容易,要是有啥难处就跟婶子说。” 刘桂花眼中满是关切,她虽然不能出钱,但家里种了不少青菜、芋头、地瓜、土豆,会尽量给沈清瑶姐弟一些。 “刘婶,我知道了,您一直都很照顾我们姐弟俩。” 刘桂花看了一圈,没看到沈清瑾,“哎,清瑾又去山上捡柴火了?” “没呢,他去找陆秀才了。”沈清瑶回道。 刘桂花有点不敢相信,村里出现的秀才只有一个,“陆秀才是不是昨天陆丰夫妻俩带回来那个?” 沈清瑶点头,“是他。” 刘桂花看向沈清瑶,“清瑶,这是咋回事呀?你们怎么会……昨天听他那大哥大嫂说,陆秀才参加乡试落榜后,一直在家里混吃混喝,他们好吃好喝供着他,他还不满意,天天骂他们,不知发什么疯,天天闹着要回乡下,然后他们就送回来了。” 第9章 陆秀才只有一个,不够分 “他那大哥大嫂真的这么说的?” 沈清瑶皱着眉头,满心无语,她实在难以想象世间竟有如此凉薄之人。 在她看来,陆泽绝对不是那种一遭遇挫折就轻易放弃的人。 单从他昨晚前来时的模样,那干裂的嘴唇,虚弱的神情,就知道他之前的日子定不好过。 他来她家门前讨水喝,都是爬过来的,离开时站都站不稳,哪里像是被大哥大嫂好吃好喝伺候着的样子? 还对他们破口大骂,甚至自愿回乡下,这些话从刘桂花口中说出来,怎么听都透着一股虚假的味道。 “是啊,昨天陆丰夫妻俩走到村口大树那儿随口一说,村里的人就都知道了,你年纪小,又很少和旁人接触,自然不知道人心难测,可千万别被陆秀才几句话就给骗了。” “陆秀才刚考上秀才那会儿,村里好多有闺女的人家,那眼睛都像长在他身上似的,每次赶集,那些大姑娘都要特意绕到他家附近逛一逛,就盼着能和他见上一面呢。” “那时候,陆秀才在大家眼里,就如同那熠熠生辉的明珠,是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他模样生得俊朗,而且他又有学问,那些有闺女的人家,心里都打着小算盘,想象着自家闺女要是能嫁给陆秀才,日后再考中状元,那可就是状元夫人了,那该是多好的事儿,光想想都能笑出声来。” “可经过昨天下午那事儿,大家对他的态度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有的人家甚至当天就开始叫媒人给自家闺女物色对象,不再考虑陆秀才了,你想想看,陆秀才落榜后,说不打算再参加乡试了。” “这一下子就让大家觉得他没了前途,那些原本对他寄予厚望的人家,觉得陆秀才没了科举这条路,以后也不会有多大的出息,而且他那大哥大嫂对他又那般不好,大家就更觉得陆秀才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所以,大家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可见现在陆秀才的行情可不怎么样了。” 刘桂花担心沈清瑶被陆泽骗,苦口婆心说了一大堆话。 “刘婶,你误会了,他不是那种人。” 沈清瑶最看不惯有些人乱嚼舌根。 先不说陆泽到底是怎样的人,就凭他曾让他们姐弟俩坐过一趟马车,她也要为他辩解一番。 于是,沈清瑶深吸一口气,缓缓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半夜的时候,陆秀才来到我家门口讨水喝,他的身体状况很差,那原本整洁的衣衫早已破旧不堪,还沾满了灰尘和草屑,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说落榜后,就不打算再参加乡试了,他大哥大嫂听到这话,就要和他分家,陆秀才当然不肯,那分家的分配实在是太不合理了。” “镇上的房子他不能住,家里的钱财又由他大嫂掌管,不分他一点,他不离开,做饭的时候也没他的份,这不,把人都快饿垮了,他们害怕出事,这才把人送回村里,好话坏话都让他们说了,反正要是陆秀才意外没了,也没办法反驳……陆秀才来我这儿讨水喝的时候,还是爬着过来的呢,这事跟他那大哥大嫂说的基本是两回事,刘婶要是不信,去门口看看那一片臭草就知道了。” 一个正常人滚过那一片臭草,都没有陆泽爬过那么“惨烈”。 刘桂花听了沈清瑶这话,心里有点相信了。 陆泽十岁以前还住在村里,自从他母亲去世后没几年,他考上秀才,他大哥就卖了家里的房屋和田地,搬到镇上去了。 陆泽倒是每年都会回来祭拜母亲,可他大哥大嫂却从来没回来过。 这次回来,还是为了送陆泽回来,连自己母亲的祭日都不回来的人,良心怕早被狗吃了,也说不定。 刘桂花心里虽然信了几分,但还是决定出去看看,是不是像沈清瑶说的那样,陆泽是爬过来的。 那片臭草平时长得郁郁葱葱,都快跟孩童一般高了,那绿油油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要是真爬过来,那臭草肯定会被压得死死的,还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她走出沈清瑶家门口,往边上走了一步,抬眼望去,这哪像爬过来的呀,分明就是……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那地上的痕迹杂乱无章,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那样。 沈清瑶看到刘桂花皱着眉头回来,还没等她说话,刘桂花就说:“我们都被陆丰那夫妻俩给骗了,不行,我得去跟大家伙说说。” 刘桂花越想越气,她平生最看不惯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那种人,她偏偏成了。 “刘婶,现在不能跟他们说。” 沈清瑶急忙拦住刘桂花,眼中透着一丝担忧。 刘桂花满心疑惑,“为什么现在不能说?” “你不是说村里有很多人在陆秀才没回村的时候,都有意让他做女婿嘛,现在他变成这样,大家马上就变了脸色,他们要是知道陆秀才不是那样的人后会怎么做?他们肯定会让自己的女儿给陆秀才送各种各样的东西,陆秀才现在住的那间茅草屋,又破又小,一人分一根茅草都不够分给那些人呢,更别说陆秀才只有一个。” 沈清瑶耐心地解释着,眼中透着一丝洞察世事的聪慧。 而且她觉得,陆泽也不太想让村里人知道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情。 陆泽昨晚说起为什么会被他大哥大嫂送来的原因时,只是一笔带过,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的神色,似乎有难言之隐。 其中他为什么不打算参加科举的事,他没有说,问题可能就出在这里。 一个读书人,已经努力考到秀才这个名次,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继续参加科举考试,这里面定有不为人知的缘由。 刘桂花恍然大悟,“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陆泽再怎么说也是个秀才,等过几天有些人反应过来,不用我说,他们一定会去找他的。” 刘桂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脸懊恼。 在普通人家,几辈子都未必能出一个秀才。 陆泽就算不参加科举,不能在镇上的书院教书,在村里教书那收入也是不错呀。 他那一手漂亮的字,还有满腹的经纶,教村里的孩子那是绰绰有余。 一年赚到的银两都比一般的庄稼汉要赚得多,村里人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时,沈清瑾笑着跑了回来,那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汗水,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欢快。 看到刘桂花在,乖巧地问了一声:“刘婶。” 刘桂花明知故问:“清瑾今天不去山上捡柴火了?” “今天阿姐在家,我就不去了。” 沈清瑾说完就进屋喝水去了,那蹦蹦跳跳的背影透着孩子的天真无邪。 刘桂花满脸慈爱地说道:“清瑾这孩子真懂事,只要你不在家,他就不会让自己闲着,不是上山捡柴火就是挖野菜,从不喊累。” 沈清瑶抿嘴笑了笑,眼中满是对弟弟的疼爱。 第10章 我们现在去村口坐牛车,不然赶不及了。 沈清瑶抿嘴笑了笑,眼中满是对弟弟的疼爱。 她心里清楚沈清瑾为什么会让自己这么忙碌。 家里的柴火在院子里堆了一大堆,这还是去年她借村长家的手推车,连续上山砍了几天柴,推回来的。 那几天,她的手上磨出了水泡,肩膀被车把勒得红肿,可她还是咬牙坚持。 几个月过去了,只在冬天烧了一半,就没再烧过。 现在烧的都是沈清瑾捡回来的,他实在是太无聊了,又没什么玩伴,只能用忙碌来打发时间。 看样子,她不能天天进山挖草药了。 现在家里的存款足够他们姐弟俩吃好喝好,一个月偶尔去几天就可以了,其余的时间她要留在家多陪陪他,顺便种种菜。 刘桂花和沈清瑶又聊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沈清瑾喝完水出来,没看到刘桂花,就蹲在沈清瑶旁边,双手托着腮,望着她问道:“阿姐,陆秀才的家,你还帮他翻新吗?” 沈清瑾吃完早饭,去陆泽那里,本想帮他收拾一下,谁知却无从下手。 擦桌子没桌子,剩下那扇门,已经成了陆泽的临时床。 最后,沈清瑾无奈地折了一把小树枝回来,简单地扫了扫地。 他想起昨晚阿姐说要帮陆秀才翻新屋子,却被陆泽一口拒绝了。 “帮啊,明天卖了这批草药,阿姐就有钱请村里的人帮忙了。” 沈清瑶边说着,手上扎草药的动作不停,灵活的手指上下翻飞,将草药捆扎得整整齐齐。 既然说了要帮,就一定会帮。 陆泽拒绝得那么快,想必那会儿他没看清自己这茅草屋到底破败成什么样。 沈清瑾不解,眉头皱成了疙瘩,“我们不是有钱吗?为什么要等卖了这批草药?” 昨晚他明明看到钱匣子里有不少钱呢。 沈清瑶侧头,看了一眼疑惑不解的沈清瑾,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你就不懂了吧?” 沈清瑾像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 沈清瑶轻笑出声,“村里人都知道阿姐去一趟县城,肯定是去卖草药的,这样我们才有钱买粮食,现在阿姐一个多月没去了,要是突然有钱给陆秀才翻新房子?村里人要是知道了,我们的钱财不就被发现了吗?” 沈清瑾闻言,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他眼珠一转,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眼睛亮晶晶地问道:“阿姐你没去过小学堂,怎么懂得这么多呢?那是不是……等我长得有你这么高了,我也能像你一样?” 在他的认知里,村里的女娃都没去过小学堂,阿姐也不例外呀。 “我虽然没去过小学堂,但是阿爹和阿娘都是识字的人,他们教过我呀,不是说你长得有我高就懂这些了。” 说到爹娘,沈清瑶停下了手里扎草药的动作,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陷入了回忆。 她现在脑子里存留的认知大部分都是古代的,对于另一个世界的事,不管是知识还是别的,只是偶尔能记起一些模糊的片段,像是隔着一层纱。 也不知是不是在这个年代生活久了,那些记忆就像褪色的画卷,逐渐淡去了。 沈清瑾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啊了一声,“是阿爹阿娘教的呀,我还以为长得像阿姐这般高就懂了呢。” 他幻想着要是自己长得像阿姐这般高,会认字了,就不用专门去学了,那该多好。 沈清瑶看着他天真的模样,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 …… 今天是赶集日,天还只是微亮,一抹鱼肚白出现在天边,牛车早就在村口等着了。 村里一共有两辆牛车,出发的时间不一样。 一般是先坐满第一辆,再到另外一辆。 有些人要去镇上,天还没亮就起了个大早。 要是错过时辰,赶牛车的李大爷是不会等人的,那可就只能等下一趟,或者走着去了。 今天沈清瑶要去县城卖草药,也不例外,起了个大早。 她一起床,就轻手轻脚地来到厨房,生火做饭。 做好饭,她细心地把早饭放进食盒里,让沈清瑾给陆泽送过去。 之前沈清瑶姐弟俩都是起床洗漱完,沈清瑶背上背篓拉着沈清瑾直接到村口,不用做早饭,卖了草药才会在县城吃。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要照顾陆泽这个病号,他们还要去一天,所以得给他做好一天的饭,还备好了一大壶水。 沈清瑶叫沈清瑾送过去后,她就背起装满草药的大背篓。 她锁上大门,站在路边,清晨的风有些凉,她静静地等着沈清瑾回来。 带着沈清瑾一起去县城这件事,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缺席过一次。 村里的大人,一辈子都不一定有他们姐弟俩去县城的次数多,他们一般都是去镇上,买些生活用品。 县城有一家长生堂,专门收各种名贵的药材。 长生堂的掌柜是个和善的人,伙计们也都热情,给出的价钱也是非常合理。 沈清瑶刚开始挖草药时,不认识各种草药长得怎么样,便直接带着她阿娘留下来的草药方子去到县城。 那长生堂的掌柜,伙计都热情给她讲解,还拿了样品给她看,耐心地告诉她每种草药的特点和功效。 “阿姐,陆秀才没气了!” 沈清瑾跌跌撞撞地从茅草屋那边跑过来,小脸吓得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眼睛里满是惊恐。 沈清瑶顿了一下,随即说道:“不用怕,阿姐先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 沈清瑶安抚了沈清瑾一句,赶紧往茅草屋跑去。 到了茅草屋,只见陆泽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没了生机。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沈清瑶急促的呼吸声。 沈清瑶进去轻轻踢了踢他的脚,感觉还会晃动,是软的,不是硬邦邦的。 她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应该没有死透吧? 她又壮着胆把他翻过身体,手指微微颤抖着探了探鼻孔,有气,没死! 真是吓死人了,她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她还以为真的断气了。 昨天晚上做晚饭,她把剩下的米,煮成了香喷喷的米饭,满满一碗送过去,陆泽都吃光了。 看时间,村里人都入睡以后,她还拿了一床厚实的被子过去。 那时陆泽的精神状态好多了,她怎么都想不通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沈清瑾看到沈清瑶抱着陆泽过来,小脸还白着,嘴唇哆嗦着,磕磕巴巴地说道:“阿……阿姐,陆……” 沈清瑶知道他想问什么,“他还有气呢,不用怕,我们现在去村口坐牛车,不然赶不及了。” 第11章 那她有没有拧过你? 沈清瑶抱着陆泽往村口走去,脚步沉稳有力,气息平稳,仿佛怀里的人没什么重量。 她刚才在茅草屋又掐了陆泽的人中,他翻着白眼睁了一下,又晕了过去。 然后怎么喊都喊不醒,再探鼻孔,那气有出没进,着实有点吓人。 干脆带他去镇上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清瑾听到陆泽没有断气,心里顿时没那么害怕了,擦了擦额头的汗,跑着跟在沈清瑶后面。 到了村口,坐满人的牛车刚离开,只剩下另一辆等着下一批人。 沈清瑶抱着陆泽走上前,朝着背对着他们的李大爷说道:“李大爷,你能不能先送我们到镇上,陆秀才晕倒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期待。 她知道,李大爷是要等下一批去赶集的人。 单独送他们三个先去,就不能等其他人了,钱就少了很多,不知李大爷会不会同意? 要是他同意,沈清瑶也不会让他吃亏。 李大爷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说话声,缓缓回过头一看,没有犹豫半分,眼神里透着关切,“清瑶丫头,快放他上来,我们马上出发。” 沈清瑶把陆泽放在牛车上躺好,又抱沈清瑾上来,自己也上了牛车。 李大爷赶着牛车快速向镇上驶去,车轮扬起一路的尘土,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沈清瑾坐在一旁,眼睛不时地看向陆泽,小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手指都有些泛白了,眼中满是担忧。 李大爷的牛车很快追上了前面一辆牛车。 有个妇人手指着沈清瑶那辆牛车道:“哎,你们看,李大爷的牛车上,坐着那两人是不是沈清瑶姐弟俩?” 陆泽躺着,他们看不到。 牛车上的妇人、姑娘听到这话,纷纷回过头,眼神里透着好奇。 就连赶牛车的李二爷也停下车,回过头道:“大哥,你怎么只搭两个人?” 李大爷和李二爷是两亲兄弟,村里也只有他们养有牛。 平日里只有赶集日或者哪家有急事,他们才会用上牛车,赚几个铜板,补贴家用。 李大爷道:“老二,你快让一下,让我们先走,陆秀才晕倒了,我赶着送他去看病。” 他的声音洪亮,在空气中回荡。 村里的泥土路狭窄,只能过一辆牛车。 李二爷闻言二话不说,赶紧把自己的牛车往边上停,让李大爷先过去,嘴里还喊着:“大哥,你快去吧!” 沈清瑶他们一过去,李二爷车上的妇人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陆秀才怎么会晕倒?他晕倒,沈清瑶姐弟怎么会和他待在一起?” “你们不知道吧,昨天我们在地里干活,看到沈清瑾带着陆秀才从小山间那边回来,后来还从家里带早饭给他吃。” “没想到沈清瑶年龄不大,胆子倒是挺大的,这陆秀才才回村一天,就被她勾搭上了,我们村里几个大姑娘,之前天天去他家附近溜达都难碰上一面。” “跟她那个死鬼娘一样,把不近女色的沈逸迷得团团转。” 眼看这些婆娘越说越难听,李二爷眉头紧皱,满脸怒容,大喝一声,“再胡咧咧全部人给我下去,以后也不要坐我的牛车。” 他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如同平地一声雷,吓得正说得唾沫横飞的妇女们一下子都闭上了嘴,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唯有那两个妇人贬低沈清瑶和她阿娘的人,满脸不服气,嘴角一撇,眼神里透着不屑。 一个身着深蓝色粗布衣服的妇女,站在人群边缘,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里仿佛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李二爷气得胡子都在微微颤抖,脸涨得通红,眼中燃烧着怒火。 对一个小姑娘竟能有如此大的恶意,还丧心病狂地提及人家已逝的阿娘,这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沈清瑶正看着前头,突然感觉衣角被轻轻扯动,紧接着传来微微的颤抖。 她低下头,轻声问道:“清瑾,你冷啊?是不是风太大了?” 沈清瑾摇了摇头,小眼睛瞪得圆圆的,透着一丝惊恐,声音带着些颤抖:“阿姐,不冷,我们后面那辆牛车,有个穿黄色衣服的人,一直恶狠狠地盯着我,我好害怕。” 他不知道为什么,被那人看着心里面觉得毛毛的,之前见到她也没有这种感觉。 沈清瑾平时看到李梅枝,看到背影就跑了,哪里看到过她的眼神。 沈清瑶闻言赶忙回头,可牛车刚好转过一个弯,看不到后面那辆牛车。 李大爷听到姐弟俩的对话,皱了皱眉,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那个是李大山的闺女李梅枝,旁边那个妇女是她娘王翠娥。” “李梅枝?” 沈清瑶眉头紧锁,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这个名字,可脑海里一片空白。 沈清瑾扬起红扑扑的小脸,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沈清瑶,一脸认真地说:“阿姐,你不认识她吗?我见过她好几次,她可坏啦,每次看到那些小女娃在挖野菜或者玩耍,就偷偷摸摸地走过去,趁人家不注意,伸出手狠狠地拧人家大腿,那些女娃疼得小脸都皱成一团,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可她还凶巴巴地不许人家哭,可吓人了。” 他一边说着,小拳头捏得紧紧的,小脸因为气愤而涨得更红了。 沈清瑶心里一紧,心跳都漏了一拍,赶忙抓住弟弟的肩膀,焦急地问:“那她有没有拧过你?” “没有,阿姐,每次我一看到她,趁她还没发现我,就跑远了。” 沈清瑾拍着胸脯,一脸庆幸。 这时,李大爷回头瞥了一眼沈清瑶姐弟俩,眼神里透着一丝担忧,又多嘴了一句,“家里有孩子的,可得多留意她,别让孩子吃亏。” 他本来不打算说的,想想还是忍不住说了。 有些事他不好说得太明白,毕竟大家都姓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星河村,大多是姓李的,只有少数几户外来户,像沈、陆、王这些姓氏的人家都是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 听到李大爷这话,沈清瑶还想再问个清楚,就看到陆泽缓缓睁开了眼睛。 陆泽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像有千斤重。 好不容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块晃晃悠悠的木板上,两边的树木像是长了脚一样往后退。 然后他就看到沈清瑶姐弟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神里有担忧也有好奇。 陆泽抬起手捏了捏眉头,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这是去哪里?” 第12章 沈清瑶又抱了他? “去镇上,陆秀才你晕倒了,我还以为你死了,是阿姐抱着你跟我们一起去镇上看病。” 沈清瑾像个小炮仗一样,噼里啪啦地快速回道。 这会儿他可松了一口气,只要陆泽没死,他们就不会被村里人误会了。 陆泽死了的话,村里那些人肯定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认为是阿姐和他害死的,一想到这个,他就害怕得浑身发抖。 而且他打心底里害怕死人,人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就像阿爹阿娘,他都不得他们的样子,每次一想起来,心里就空落落的。 陆泽捏眉的手突然一顿,脑海里回荡着“抱”这个字。 沈清瑶又抱了他? 他一个铁汉铮铮的大男人,居然被一个小姑娘抱了两回? 想到这儿,陆泽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他默默地闭上眼睛,脸色肉眼可见地慢慢变红,尤其是那耳朵,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 沈清瑶看着陆泽这害羞的模样,忍不住抿嘴一笑,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笑意,轻声问道:“陆秀才,你感觉好点了吗?我们很快就到镇上了。” 陆泽闻言,微微睁开眼睛,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直视沈清瑶,声音低低地、略显沙哑地说道:“多谢姑娘,好多了。” 陆泽如此扭捏,沈清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怕他更尴尬。 李大爷听到陆泽醒过来了,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陆泽的事,他多多少少听到一些。 此时,牛车依旧不紧不慢地缓缓前行,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丝丝凉意,也让陆泽滚烫的脸稍微舒服了一些。 不多时,牛车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镇上。 李大爷熟练地将牛车停在一家医馆门口,拉了拉缰绳,牛车稳稳地停住了。 沈清瑶先跳下牛车,背起大背篓,轻轻地抱沈清瑾下去,然后很自然地伸手准备去抱陆泽。 陆泽见状,急得满脸通红,两只手在空中乱摆,连忙说道:“我自己可以的,不用麻烦姑娘了。” 沈清瑶望着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想这人太容易害羞了,便不再坚持,刚准备低下头从背篓里拿出银子给李大爷,就听到沈清瑾一声惊呼。 “阿姐,陆秀才他要摔倒啦!” 沈清瑶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横抱住陆泽。 陆泽的头刚好靠在沈清瑶的肩膀上,沈清瑶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这一下,可避免了陆泽面朝地摔下去的狼狈画面。 李大爷也被吓了一跳,眼睛瞪得老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人要是直直地往地上扑下去,那脸不得摔开花啊,那可就麻烦了。 于是他赶忙劝道:“陆秀才,你就别逞强了,就让清瑶丫头抱你进去算了,这摔一跤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摔出个好歹,可怎么得了。” 这么英俊的脸,摔坏了,以后就难娶到媳妇了。 以前是个意气风发努力考取功名的秀才,脸有点瑕疵,未出嫁的大姑娘们,或许不会介意,现在难说咯! 李大爷年轻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踩到了猎户挖的陷阱里,那陷阱又深又尖,把他的脚伤得很重。 可当时家里穷,没有足够的钱买药治疗,就落下了后遗症,到现在走路走多了,都有点疼痛,不然他早就帮忙抱陆泽进去了。 陆泽知道自己逞强也没用,咬了咬嘴唇,语气有点闷闷的,还有些不好意思:“有劳姑娘了。” 他说话的气息,轻轻拂过沈清瑶的耳边,带着一丝温热,让沈清瑶觉得痒痒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红晕。 有牛车停在闹市本来就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现在看到一个男子靠在一个姑娘身上,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眼神里有惊讶、有好奇,还有一些暧昧的笑意,不少人都放慢了脚步,多看了几眼。 沈清瑶怕陆泽在意,凑近他耳边,轻声说道:“没事,大家都看到你身体不舒服,不会说什么的。” 沈清瑶说完,悄悄从兜里拿出一颗碎银子,偷偷塞给沈清瑾。 然后她抱起陆泽,快步向医馆走去。 沈清瑾扬起可爱的小脸,望着李大爷,没有直接说给银子,而是调皮地说:“李大爷伸出手。” 他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小得意,他知道阿姐偷偷给银子的意思。 阿姐以前和他说过,有些好人家,觉得自己没帮多大的忙,不愿意收人家的礼,只能偷偷地给。 李大爷一趟牛车可以坐十几个人,一个人只收三个铜板,今天却只搭了他们三个,肯定得亏本。 他知道一颗碎银子可比五十个铜板都值钱,阿姐这是真心感激李大爷的帮忙。 李大爷看着沈清瑶他们走进医馆,听到沈清瑾的话,低头望着他,笑着问道:“清瑾,怎么让我伸手啊?”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乖乖地伸出了那双粗糙的手掌,手掌上布满了老茧和岁月的痕迹。 一颗白花花、水灵灵的一两银子就静静地躺在他的手里。 李大爷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眉头紧皱,赶忙说道:“清瑾这是……你们坐车费要不了这么多啊?快拿回去。” 他心里清楚,一个人收三个铜板,就算一天来回两趟,都赚不了五十文,沈清瑶他们才坐一趟,就给一两银子,这太多了,他可不能要。 沈清瑾把银子放在李大爷的手上,撒腿就跑到医馆的石阶上,边跑边喊:“李大爷这是我阿姐给你的,她觉得就该这么多。” 说完,他就一溜烟儿地跑进医馆里去了。 李大爷手抓着牛绳,望着另一只手上的碎银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嘴里喃喃自语:“谁说清瑶丫头是一个孤僻又怪的人?父母早亡,像这种性格不是挺正常的嘛,虽然她不爱和村里人接触,可这丫头做人做事都挺有一套的,那些传言就是传言,永远成不了真,以后可得让家里的小辈多帮着他们姐弟俩。” 李大爷这样想着,便轻轻拍了拍牛背,赶着牛车缓缓离去。 医馆里,大夫正皱着眉头,眯着眼睛给陆泽把脉,表情十分严肃。 沈清瑾悄悄走到沈清瑶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角。 沈清瑶转过头,轻声问道:“他收了吗?” 沈清瑾用力地点了点头,“他嫌多,我给了就跑进来了。” 沈清瑶朝门外看了一眼,别人或许坐一趟牛车给一两银子会觉得多。 可她不这么认为,她觉得李大爷值得,为了这份善意,多少银子都值得。 沈清瑶一直想查清楚,沈清瑾四岁那年到底是谁把他推到河里的。 这个疑问就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让她时刻都不能忘记。 第13章 不是,我们不是……咳咳…… 奈何那天,河边冷冷清清,竟没有一个目击者,只有下游清理猎物的猎户,而他,恰恰是救起沈清瑾的人。 沈清瑶吃完午饭,便在屋子里细心地整理药材。 沈清瑾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拉着她的衣角说要出去玩。 沈清瑶以为他就在门口耍,便没太留意,只是随口叮嘱了几句。 谁知这小机灵鬼跟着村里一群上小学堂的小孩子走了。 那些孩子嬉笑着、打闹着,到了上课时间就一窝蜂地涌进学堂。 留下沈清瑾小小一个人儿在外面,夫子没留意,关上大门开始授课。 过了一会儿,他又自己一人晃晃悠悠地往回走,就在这途中,意外发生了。 后来,沈清瑶问起沈清瑾怎么会掉到河里,才四岁的他可比一般小孩机灵多了,也记事。 小家伙一脸委屈地说不是自己掉下去的,当时他在桥中间走得好好的,突然感觉背后有一双有力的手,猛地一推,他就掉进了河里。 李大爷今天那番话,不管是他知道些隐情,还是有所隐瞒,对沈清瑶来说都像黑暗中的一丝曙光,给一两银子买下这个消息,真是太值了。 没一会儿,大夫给陆泽把完脉,抬头一脸无语地看着沈清瑶。 “大夫,他的病很严重吗?” 沈清瑶被大夫的眼神看得有些发蒙,不知怎的,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陆泽的病比想象中严重,而且这严重的原因,似乎还和自己有关。 “知道你们年轻人新婚不久,但做为别人的娘子,也要多顾着自己相公的身体,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快乐!” 大夫语重心长地说道。 什么娘子?什么相公? 沈清瑶听完更懵了,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看大夫,又看看陆泽,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位相公,你也不能什么都让你娘子胡来,自己身体要紧啊。” 大夫转过头又对陆泽说道。 陆泽一听就明白了,可看着沈清瑶那懵懂又无辜的眼神,他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解释。 没想到这大夫还在继续唠叨,“不是,我们不是……咳咳……” 陆泽急着辩解,却因为太激动,一口气没喘上来,猛地咳了起来,咳得满脸通红,眼泪都出来了。 沈清瑶赶忙走过去,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眉头微皱,“激动什么?不就是被大夫误会我们是夫妻嘛。” 陆泽愣住了,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她听得懂? 大夫还以为他晕倒是因为那档子事,可问题是,根本不是啊! 陆泽在后世可是二十八岁的营长,爷爷、父亲都是军人,他自己也是军人,是妥妥的红三代、军三代,怎么能允许自己占一个小姑娘的便宜?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沈清瑶却轻笑出声,她两辈子加起来都三十多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她只是因为被大夫误会关系才蒙圈的。 沈清瑶看那大夫还想继续说,索性大声说道:“他是我大哥,一个娘生的。” 她觉得这大夫真是没眼力见儿,病人都羞愧成这样了,还在那儿自以为是。 这次轮到大夫尴尬地了,他用手捂在嘴边轻咳一声,“我看这位后生的身体,他现在这种情况是运动过度造成,我还以为……哈哈,这位姑娘不好意思,老夫冒昧了。” “什么运动会导致他晕倒?” 沈清瑶十分好奇,在她看来,锻炼身体不是对身体有益吗?怎么到了陆泽这儿就不行了。 “不管什么运动,他现在的身体都不适合做运动。”大夫严肃地说道。 沈清瑶看向陆泽,眼神里充满了询问,希望他说说到底做了什么运动。 陆泽咳嗽的余温还没过去,脸还红着,被沈清瑶这么盯着,也不好隐瞒了。 “今早我醒得早,练了一会儿手臂,就是双手双脚撑在地上。” 陆泽小心翼翼地说道,他不敢直接说俯卧撑,毕竟刚来到这个年代,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说法,就简单描述了一下这个人人都能听懂的动作。 职业和习惯使然,陆泽一天早上不跑跑步、打打拳,就感觉全身像长了刺一样难受。 其实他第一天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身体有点力气,能爬起来了,就做了几个俯卧撑过过瘾。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鸡啼声刚过没多久,他就醒了,觉得精神状态比昨天好多了,于是咬着牙坚持做了五十个。 做完后,他累得直接趴在地上起不来了,本想趴着睡一会儿,结果醒来就在牛车上,然后又到了这里。 大夫捋了捋他那花白的胡子,缓缓说道:“难怪,这个动作是给刚征收的士兵做的一些基础体能训练,你这身体以前没有运动过,一时没办法承受才会晕倒的。” “需要吃药吗?”沈清瑶问道。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差的体魄,一个俯卧撑就能把人累晕。 以前的陆泽可是个名副其实的书呆子,拿过最重的东西恐怕就是那几本厚厚的书了。 哪能和从后世军区来的、体能不错、军人意识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军官相比? “不需要,切记身体没完全好起来之前,不要再做任何运动,好了也不能做,你的体质太过于虚弱,好好待着就可以了。”大夫叮嘱道。 沈清瑶向大夫道了谢,在古代,医馆里不配药,只把脉是不用给钱的。 说完,她叫上沈清瑾,扶着陆泽走到门外,望着不远处热闹的小摊位,问道:“你们想吃什么?我们吃完早饭再去县城。” 沈清瑶很少在镇上闲逛,往常都是坐牛车到镇上,再换乘马车去县城,卖完草药后在县城买上需要的东西就回来。 沈清瑾伸出小手指着一家摊位,兴奋地说道:“阿姐,我想去那里吃。” 沈清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家热气腾腾的馄饨摊,摊主是一对夫妻,正忙活着。 “陆秀才你想吃什么?”沈清瑶看向陆泽。 “我都可以的。”陆泽回答道。 “行,那就去吃馄饨。” 卖馄饨的妇人看到沈清瑶三人过来,热情地迎了上来,“三位想吃什么?我们的馄饨有素有肉,素的十文钱一碗,肉的三十文钱一碗。” “要三碗肉的吧。” 对吃这方面,沈清瑶从不吝啬。 “相公,煮三碗肉馄饨。” 妇人朝着正在煮馄饨的男子喊了一声,又转头笑着对沈清瑶他们说道:“你们先过来这边坐一会儿,馄饨马上就好了。” 说着,妇人走到一张空桌子边上,拿起一块有些破旧却洗得干干净净的抹布,仔细地擦了擦桌子和凳子,确认没有任何异物后,才招呼他们坐下。 第14章 你为什么说陆秀才是你大哥呀 沈清瑶小心地扶着陆泽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他的面前。 “谢谢。”陆泽拿起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小口,又放了下来。 “不喜欢喝茶水?”沈清瑶正给沈清瑾倒茶,看到陆泽只喝了一口就不喝了,心中很是纳闷。 昨天白天,沈清瑾来来回回跑了好几次,给茅草屋里的陆泽送温开水,他每次都喝完了呀。 “我喝不惯茶水。”陆泽有点无奈。 其实他不是喝不惯,而是喝了身体会过敏。 原主刚搬到镇上住的时候,约了同窗在茶楼见面,订了一个小包厢,讨论学业。 当时他喝了点茶水,没一会儿,身上就起了不少红点点。 而陆泽穿越过来之前,同样是对茶水过敏。 他看着眼前这个一大早忙前忙后的小姑娘,不喝这口茶又觉得自己有点矫情。 沈清瑶那两道柳眉微微一蹙,眼眸中满是纳闷,虽然这家馄饨是在路边摆摊,可人家的茶水挺香的,那清新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就像山间的清风一般宜人,怎会有人喝不惯? 不过她并未多问,给沈清瑾倒好茶水,轻轻起身朝着那位妇人走去。 她走到妇人面前,笑着问道:“大娘,我大哥他不喜欢喝茶,我们天还没亮,就从乡下出发了,他还生着病,我想问一下,你这里有温开水吗?” 妇人正手持着一个有着古朴花纹的粗瓷大碗,听到这话,缓缓地朝陆泽那边望了一眼。 方才她没仔细留意,如今细细看去,才发现姑娘口中的大哥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干裂,像是生了重病一般,想必他们是带他来看病的。 “有的,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回家给你们装一壶来,我家很近,就在后面几步路的地方。” 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手指着身后不远处的那栋房子,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 沈清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房子确实不远,于是她感激地说道:“那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先回去坐着,我很快就回来。” 妇人拿着一个有着精美花纹的水壶匆匆离开,沈清瑶回到桌子边上。 沈清瑾歪着他那颗圆滚滚的小脑袋,小脸上满是不解,他朝着沈清瑶说道:“阿姐,你为什么说陆秀才是你大哥呀? 他早在医馆的时候就想问了,可阿姐说大人说话时小孩子不能插嘴,他便像个小大人一样,紧紧地抿着嘴唇,把疑问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现在又听到阿姐称呼陆秀才为大哥,他实在是忍不住了,阿爹和阿娘不是只有他和阿姐两个孩子吗? 怎么突然多了个大哥出来,这对他来说,就像一个解不开的谜题。 沈清瑶眼睛迅速扫视了一下周围,那眼神就像一只机灵的小鹿,警惕又灵动。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然后凑近他的耳边,小声说道:“你不是说我和陆秀才男女授受不亲吗?他身体又不舒服,我得扶着他,要是旁人看到肯定会询问,我直接说他是我大哥,还是亲的,这样他们不但不会再追问下去,还会闭上嘴巴,省了不少麻烦。” “哦,原来是这样啊。” 沈清瑾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那原本紧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扬。 难怪刚才在医馆里,阿姐说了陆秀才是亲大哥之后,那个大夫就不再说话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陆泽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看着这个才认识两天不到的小姑娘,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她竟然如此细心,自己只是无意间说了句不喜欢喝茶,她没有任何怨言,而是毫不犹豫地直接去问老板要温开水。 想到刚才沈清瑶那句“我们是兄妹,一个娘生的”,陆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有千丝万缕的思绪在其中交织。 沈清瑶如今的年纪在陆泽看来,就如同后世的初中生或高中生那般大的孩子。 这时,妇人提着一壶温开水回来了。 她将水壶放在桌上,脸上洋溢着笑容,笑着说道:“快让你大哥喝点水,看他脸色不太好呢。” 那笑容里充满了关切,就像一位慈祥的长辈看着自己生病的孩子。 沈清瑶连忙道谢,她拿起水壶,给陆泽倒了一杯温开水。 陆泽看着面前的水杯,心中涌起一股暖意,那暖意就像冬日里的炉火,在他的胸口蔓延开来。 他这个“大哥”总是需要人照顾,真是难为她了,他心中满是感激,却不知如何表达。 不一会儿,三碗热气腾腾的肉馄饨端了上来。 那馄饨盛在古朴的粗瓷大碗里,碗里的馄饨白胖胖的,汤汁上漂浮着翠绿的葱花和金黄的油花,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沈清瑾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那小勺子在他的小手中显得有些大。 他舀起一个馄饨,塞进嘴里,吃了一口馄饨,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就像一只偷吃到了鱼的小猫。 “阿姐,这个馄饨好好吃。”他含糊不清地说道,嘴角还沾着一点汤汁。 沈清瑶笑了笑,她也拿起勺子,轻轻地舀起碗里的馄饨,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馄饨的皮滑嫩有嚼劲,肉馅鲜香多汁,在她的舌尖上散开,那味道让她胃口大开。 陆泽看着碗里的馄饨,犹豫了一下,那犹豫只是一瞬间,然后他也拿起勺子吃了一口。 味道确实不错,那鲜美的味道在他的口腔里弥漫开来,让他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人往往一放松就会不经意露出一些本质。 沈清瑶吃了几个馄饨后,停下来拿起杯子喝水。 这时,她看到陆泽吃东西的样子,不禁愣住了。 他吃东西的模样怎么那么像兵哥哥? 应该不是吧?是她想多了。 可他身体虽然不舒服,但是坐姿端正,像一棵挺拔的松树,一动不动。 馄饨一个接着一个有条不紊地放进嘴里,没有一点狼吞虎咽的样子,甚至有点像别人口中有钱人的贵公子一般,优雅又得体,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一样。 此时,沈清瑾的小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他那圆嘟嘟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就像一个被捏扁的小包子。 “阿姐,我吃不下了,碗里还有好多馄饨。”他有些委屈地说道。 一碗馄饨大概有三十个,肉馅又多,那肉馅鼓鼓囊囊的,几乎要把馄饨皮撑破了。 沈清瑾人小,吃不了几个就饱了,剩下的不吃又觉得可惜,他那小眼神里满是纠结。 “吃不下就不要了。” 沈清瑶低头看看自己的那碗,她也只吃了十几左右又喝了不少汤,都有点饱了。 从前阿娘曾担心她力气大,长大肯定会吃很多米饭,怕嫁到夫家被婆家嫌弃,阿爹却在旁解释说闺女力气大并非因吃多米饭,而是随他,还称自己也吃得少但力气大,只是没闺女力气大罢了。 第15章 他会不会跟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 那馄饨固然好吃,但是分量实在是太足了。 要是再吃沈清瑾的那肯定得吃撑,她感觉自己的肚子都已经圆滚滚的了。 “我吃。” 陆泽把自己吃完的碗推到一边,那动作干净利落。 伸手就把沈清瑾那碗馄饨移了过来,眼神中没有丝毫犹豫。 “这样不好吧?” 沈清瑶微拧着眉,望着沈清瑾那碗馄饨。 虽然说一个孩子没什么口水,但是他们姐弟俩和陆泽没熟到这份,可以吃他们剩下的食物。 她心中有些犹豫,毕竟这在她看来有些过于亲近了。 “没什么不好的,清瑾又不是直接用这个碗吃。” 妇人似乎知道沈清瑾一个孩子吃不了多少,在他吃了一个馄饨之后,专门拿了一个小碗过来。 沈清瑶看着陆泽毫不犹豫地吃了起来,那动作标准得像训练过一样。 刚才她可能觉得陆泽本来就是这样吃饭,但现在心中隐隐有些怀疑了。 突然脑子里蹦出一个疑问,他会不会跟她来自同一个地方? 这个疑问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泛起了层层涟漪。 沈清瑶的眼神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神秘而深邃。 吃完馄饨,沈清瑶付了钱,三人准备前往县城。 陆泽不想麻烦沈清瑶,想要回去。 沈清瑶说现在没有牛车回去,而且他自己回去后没人看着,要是再晕倒就没这么好运了。 陆泽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时好时坏,今天也多亏了沈清瑶姐弟俩心善,去县城也不忘给他做早饭,才发现他晕倒在地上。 他心中无奈,最后还是同意了跟沈清瑶他们一起去县城。 沈清瑶扶着陆泽,她的手臂用力,稳稳地扶着他。 沈清瑾跟在旁边,走了一段路后,他们来到了马车驿站。 驿站里人来人往,马车夫们吆喝着,马匹打着响鼻。 沈清瑶跟车夫说了三个人,车夫报了个数,三个人要多少银钱。 沈清瑶给了钱,她扶着陆泽上了马车,再抱沈清瑾上来。 马车里已经坐了几个人,看到他们进来,都好奇地看了过来,眼神中充满了探究。 沈清瑶找了个空位让陆泽坐下,自己和沈清瑾坐在旁边。 马车里有些拥挤,空气里弥漫着各种味道。 车夫看到马车已经坐满了人,便扬起马鞭,驱赶着马,往县城而去。 马蹄声哒哒作响,马车在道路上疾驰,车窗外的风景快速地向后掠过。 马车就是比牛车快,镇上离县城大约半个时辰就到了。 到了县城,沈清瑶扶着陆泽下了马车,在原地停留片刻,然后往一个方向走去。 沈清瑾则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 这地方他熟悉,走过两条街就到阿姐经常卖草药的地方了。 他一边走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那曲调欢快,在街道上飘荡。 长生堂的伙计在门口张望着,他不时地踮起脚尖,伸长脖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出现。 他的眼神中透着焦急,那焦急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突然,他看到一个小孩从不远处蹦蹦跳跳地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 再定睛一看,后面那姑娘不正是他要等的人嘛。 “佟掌柜,沈姑娘来了!” 伙计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他朝屋里喊了一声。 喊完后,他便跑到沈清瑶面前,帮着她扶陆泽,那动作十分热情。 进了长生堂,佟掌柜从后堂出来看到沈清瑶和伙计扶着一个男子,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佟掌柜疑惑问道:“沈姑娘,这位是?” 佟掌柜与沈清瑶已合作了四年之久。 这漫长的四年里,佟掌柜除了见过沈清瑶的弟弟,就再也没瞧见过她身边有别的男子出现。 佟掌柜对沈清瑶家中的情况也知晓一二。 他知道沈清瑶无父无母,只有姐弟俩相依为命。 可今日,一个陌生男子突然出现在眼前,佟掌柜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好奇。 其实,不止佟掌柜好奇,陆泽和沈清瑾两人同样满心疑惑,他们都在等着看沈清瑶这次会如何回应。 “他是我同村的,叫陆泽,就住在我家隔壁,他亲人不在身边,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就带他过来看看。” 沈清瑶心里一直保持着怀疑,实在是镇上那个大夫说得有点吓人,什么身体虚,还暗指年轻人不知节制闹腾的。 反正都已经来到县城了,而且这里是有名的长生堂,不如再检查检查,也好确定一下到底是真有问题还是虚惊一场。 佟掌柜听了沈清瑶的解释,微微点头。 难怪今天沈清瑶来得这么晚,按照往常她到的时间来算,这会儿早该到了,可今天却迟迟不见人影。 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他还有事要忙,就叫伙计在门口守着。 长生堂的郎中过来给陆泽把了脉,皱着眉头说道:“你的体质本身就差,更不要说做体能超核的运动,平常在家,给菜浇浇水,上山挖野菜,是完全没问题的,简单来说,一双筷子,它的使命就是吃饭夹菜,你要是拿去当火钳使,它哪里受得了?” 听完郎中的话,沈清瑶暗暗得出一个结论:镇上那个大夫思想真是太开放了,什么都往那方面去想。 陆泽呢,听到沈清瑶叫大夫再把一次脉,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直到后来听到这个大夫说得和镇上大夫完全不同,他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没来这里之前,他还以为古人说话都是含蓄委婉的。 同时,他也听明白了,这个大夫的意思是他现在这身体,就像参军体检不过关不能当兵一样,不适合做高体能的运动。 沈清瑶眼睁睁地看着陆泽听完郎中的话后,肩膀微微放松了些,心里觉得好笑,这家伙肯定是害怕这个郎中说话和镇上大夫一样吧。 沈清瑶让沈清瑾陪着陆泽在这儿坐一会儿,自己要去拿草药给佟掌柜他们验收。 验收完,拿了卖草药的银两,沈清瑶对佟掌柜说:“佟掌柜,可以让我弟弟他们在这儿坐一会儿吗?我去买点东西,马上就回来。” 她想着扶着陆泽走路实在不方便,干脆留他和沈清瑾在长生堂,自己一个人去买东西。 佟掌柜爽朗地笑了笑,说道:“沈姑娘放心,就让他们在这儿坐着等你便是。” 沈清瑶点点头,背起大背篓转身快步走出了长生堂。 第16章 她是想嫁给你吗? 她脚步匆匆地走在县城的街道上,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买的东西,眉头时而微微皱起,似乎在担心遗漏些什么。 沈清瑶离开没多久,长生堂里来了一个女子。 “伙计,你这里有没有接骨草?”那女子声音清脆,带着一丝急切。 伙计正在整理药材,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是叶香菱,急忙回道:“有有有,刚来了一批货,叶小姐你需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叶香菱神色凝重,眼中满是焦急。 她是县城最大镖局的女儿,昨天镖局里的师兄押镖回来的路上遇到土匪,一位师兄受了极重的伤,家里备用的接骨草已经用完了。 “好的,我这就去给你打包起来。” 伙计手脚麻利地把刚刚沈清瑶送来的接骨草打包好,递给叶香菱。 叶香菱付了银两,准备离开,却又转回头问伙计:“那边坐着两人是谁?” 她方才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凳子上坐着一个男子和一个小孩,两人的眼睛一直望着门口,她刚进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在看自己。 伙计笑着解释道:“这是经常来我们长生堂卖草药的一个姑娘的弟弟和同村的一个大哥,那姑娘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 叶香菱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陆泽他们,目光在陆泽身上停留了一瞬。 这一眼被沈清瑾瞧见了,他歪着头问陆泽:“陆秀才,刚刚那个姐姐是在看你了吗?她为什么走了还要回头看一下你,她是想嫁给你吗?” 他那明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脑海里浮现出在挖野草时听到村里姐姐们聊天的场景。 那时,有个男子从小山坡走过,有个姐姐一直在偷看,另一个姐姐就打趣说,你看着那个人是想嫁给他吗? 后来没过多久,那个姐姐真的嫁给了那个男子。 “不是看我,是看我们。” 陆泽皱了皱眉,心想这孩子脑洞怎么这么大,看一眼就觉得人家想嫁人? “不是看我,我是小孩,是看你,你是大人。”沈清瑾一本正经地说道。 “她只是随意看一眼,也不是看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着,就在陆泽快招架不住的时候,沈清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陆泽猛地站了起来,可双腿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劲,只站了几秒,就又坐了下来。 沈清瑾一直侧着头望着陆泽,没发现沈清瑶回来了,只看到陆泽站起来又立马坐下,刚想问陆泽是不是在玩什么新游戏,就听到了沈清瑶的声音。 “清瑾,陆秀才,我们走吧。” 沈清瑶说着,快步上前扶起陆泽。 沈清瑾想问的问题一下子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乖乖地跟在他们后面,三人一同走出了长生堂。 走到刚下马车的地方,沈清瑶包了一辆马车,直接回村。 这个时间,镇上已经没有牛车回村了。 李大爷赶的牛车,每天早上来一趟,傍晚才回去呢。 坐马车的话,到村里差不多就是做午饭的时间。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在沈清瑶家门口停了下来。 沈清瑶付了银钱,才扶着陆泽下了马车。 马车离开后,扬起一阵尘土。 “陆秀才,你是先进去我家坐一会儿,等吃完午饭再回去还是……?”沈清瑶问道。 “我回去等你做好午饭,叫清瑾帮我送过来就可以了。” 陆泽目光望向远处,他在马车从村口经过的时候,耳朵灵敏地听到不少村民在议论马车里面的人是谁。 沈清瑶家门口前面是一片稻田,田里有不少人在拔草,看到他们,都纷纷停下手中的活,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 陆泽心里清楚,他不怕被人说三道四,可不能让沈清瑶被人指指点点,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不能因为自己而被连累。 沈清瑶闻言,刚放开扶陆泽的手,谁知陆泽身子一晃,还是站不稳。 “算了,我扶你回去吧,清瑾带路。” 沈清瑶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又怎么会不明白陆泽心里所想呢? 人言可畏,但有时候,坦然面对或许能让那些闲言碎语闭嘴,越是遮遮掩掩,那些人讨论得反而越起劲儿。 “是。” 沈清瑾应了一声,撒腿跑在前面,沈清瑶则扶着陆泽缓缓走在后面。 “沈姑娘,实在是太麻烦你了。” 陆泽一脸懊恼,心里暗暗埋怨这双腿,都过去半天了,怎么还是软绵绵的,连走路都要扶着。 沈清瑶小心翼翼地扶着陆泽进了茅草屋,出来后,她冷眼望着田地里那些一个个停下手中活计、正朝这边张望的人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这些人,平日里就爱嚼舌根,如今看他们这副模样,肯定又在心里编排着什么。 要是以后有传她和陆泽什么过分的传闻,哼,那她就干脆把事情落实了。 让这些人好好尝尝自己种下的苦果,不是都巴望着陆泽当他们未来的女婿吗? 刚好她也觉得陆泽这个人挺不错的…… 他总是担心她被人议论,处处为她着想。 而且,他生得那般好看,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人似的。 更重要的是,他极有可能是她的老乡,这种奇妙的缘分。 她可不会把他拱手让给那些人的闺女,绝不可能。 她的年纪在古代来说也不小了,过几年也是要结婚的,与其随便找个人凑合,不如找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 沈清瑾蹦蹦跳跳地跟在沈清瑶后面出来,就见她停住了脚步。 他顺着沈清瑶的目光望去,再看沈清瑶,竟望着田地,一动不动,嘴角还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沈清瑾有些疑惑,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问道:“阿姐,你怎么笑得那么奇怪?” 沈清瑶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向身旁的弟弟,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声说道:“回去帮阿姐生火。” 吃完午饭,阳光炽热地烘烤着大地,沈清瑶手里拿着用油纸包着的几块绿豆糕,来到刘桂花家。 那绿豆糕的香气隐隐从油纸里透出来,她抬手敲了敲门,门上的漆有些斑驳,看得出岁月的痕迹。 刘桂花打开门,看到沈清瑶站在门外,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清瑶,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外面太阳大,晒得很。” 第17章 找人帮陆泽盖房子 沈清瑶跟着笑呵呵的刘桂花进到屋里,屋子不大,却收拾得很整洁,弥漫着一种温馨的气息。 “刘婶,王哥他们不在家吗?” 刘桂花早年丧夫,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拉扯两个儿女长大。 她儿子王福根已经结婚了,有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大名王满仓,小名虎子,妻子是隔壁村的赵秀兰。 女儿王春苗,在几岁大的时候,得了一种怪病。 这病十分奇怪,她不能晒太阳,哪怕只是一小会儿,阳光一照到身上,全身就会迅速起满红疹,那红疹密密麻麻的,看起来触目惊心。 刘桂花带着她去过县城找最好的大夫看,可那些大夫把了脉、看了症状,也都摇头叹息,看不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以前,王春苗白天只能待在昏暗的房间里,晚上才会出来走一走。 可现在,她连晚上都不怎么出来了,她害怕被人看到,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你王哥他们去虎子姥姥家了,今天他姥姥过生。”刘桂花说道。 沈清瑶点头,她把手里用油纸包着的绿豆糕放在桌子上,那动作轻柔又自然。 “刘婶,这是我去县城买的,给你们吃。” 刘桂花一看,连忙推回去,她粗糙的手碰到那精致的油纸包,显得有些局促,“这么贵的东西,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和清瑾两人吃。” 她认得这是县城最贵的糕点,以前带王春苗去县城看病的时候路过那家店,她知道这小小的一块绿豆糕就要十文钱,太贵了,这对她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是很奢侈的东西。 “不贵,我买得多,掌柜给我打折了,家里还有,这是给你们的。” 刘桂花还是推辞,沈清瑶就说出自己来的目的,“刘婶,我今天来是想让你帮忙。” “帮什么忙也不能拿你的糕点啊。” 刘桂花怎么说都不愿意收。 沈清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后她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伤感,“我娘离开的时候,她跟我说,刘婶是个好人,有什么不懂的事就找她,我现在长大了,赚了点钱,买几块绿豆糕她都不愿意接受,看来我阿娘不在了,有些关系是有些生分了。” 刘桂花哭笑不得,她轻轻拍了一下沈清瑶的胳膊,“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怎么就扯到生分了,好了,我收下了。” 接着她又说道:“清瑶你刚才说帮什么忙来着?” 沈清瑶抿了抿嘴,说道:“我跟陆秀才说好,帮他翻新茅草屋,他就教清瑾认字,你也知道发生过那件事,我实在不放心清瑾去小学堂,而陆秀才刚好住在我隔壁,他教清瑾,我放心……我知道刘婶你的大哥是给人建房子的,我想让他帮忙,当然,钱的事别人给什么价位,我也给什么价位。” 刘桂花的娘家也在本村,她的身份不适合直接上门找人,只能叫刘桂花传个话,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一个未出嫁的女子,说要给另一个单身男子盖房子,传出来对她或者对陆泽都不好。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事包在我身上,一会儿我就去跟他说一声。”刘桂花爽快地应下。 沈清瑶笑道:“那谢谢刘婶了。” 沈清瑶原本还以为刘桂花会反对给陆泽修房子的事,在村里,不管是建一间茅草屋还是一间厨房,对一般家庭来说都要花不少银钱。 她和陆泽两人非亲非故,才认识两天不到,就答应给人家修房子,在旁人看来,那不是大傻叉吗? 这时,隔壁房间传来像是杯子掉下来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沈清瑶知道那间房间正是王春苗的。 “春苗,怎么啦?”刘桂花朝着那屋子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娘,没事,啧。” 王春苗的声音从房里传来,她最后那一声“啧”带着一丝懊恼,可怎么听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清瑶,我先去看看春苗,这丫头越来越毛躁了,应该是弄到手了。” 刘桂花有些无奈地说道。 “好,我先回去了。”沈清瑶说道。 沈清瑶回到家,没看到沈清瑾,心想应该是去了陆泽那里。 她想到后院那片荒废许久的菜地,那菜地杂草丛生,一片荒芜的景象。 她转身进厨房拿上砍柴刀,锄头放在菜地旁边的茅草屋里。 趁着现在太阳大,把那些长得很大的草砍下来,再用锄头锄一下草,这样太阳一晒,那草一下子就被晒干了。 “阿姐,我回来啦!”沈清瑾一推开门就喊沈清瑶,没听到回答,便自言自语道:“咦,阿姐去哪里了?” 他在院子里到处转悠着,小小的身影在院子里穿梭。 突然,他看到后院的小门开着,便走过去一看,“阿姐,你在这里干嘛?” “除草呢,到时种上一些青菜。” 沈清瑶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那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她的衣领。 这锄草的活可真不是轻松的,才锄了一会儿,就一身汗不说,有的草还有细细的毛毛,被风吹到脖子上黏着,就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爬,痒得难受。 “种青菜,我也要锄草。” 沈清瑾一听是种青菜,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激动地跑进去,想用手拔草。 他可喜欢吃青菜了,可是阿姐总是忙,没有时间种。 “不用你,阿姐一个人就可以了。” 沈清瑶连忙阻止,眼神里透着一丝担忧。 “可是我想帮阿姐干活。”沈清瑾抬起头说道。 “这里有咬人的蚂蚁,还有痒痒草,你看阿姐的脖子。” 沈清瑶轻轻抓了抓脖子,脖子上已经被抓红了一大片,那红色的抓痕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沈清瑾一听有咬人的蚂蚁,又有点害怕,他想起之前被红蚂蚁咬到的经历,那疼痛和瘙痒至今难忘。 沈清瑾被人推下河后,沈清瑶不放心,天天带着他一起进山,直到有一次被一只红蚂蚁咬到,之后就不带他进去了。 被蚂蚁咬到这件事,沈清瑾现在还记得,他看着沈清瑶的脖子抓得这么红,声音带着哭腔道:“阿姐,我不要吃青菜了。” “怎么不吃了?你不是很喜欢吃的吗?等我清理好这些杂草,太阳晒干它们,再把它们烧成灰,叫刘婶给一些容易生长的菜子,撒下去用不了几天,它们就发芽了,慢慢的就会长大,清瑾就可以吃到阿姐种的青菜了。” 沈清瑶低着头边说边锄草,没有发现沈清瑾的不对劲。 第18章 我现在什么都做不来,都不觉得自己是累赘 “我喜欢吃野菜。” 沈清瑾嘟囔着,小嘴扁了扁,眼里满是倔强。 一想到吃青菜竟要让阿姐如此辛苦,他就满心不愿,对青菜的那点喜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冬天没有野菜挖,我现在种上一些青菜,吃不完的那些青菜,把它们晒干,冬天就有菜干吃了,好了,你快出去吧。” 沈清瑶边说边忙着除草,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 陆泽刚准备躺下休息一下,就瞧见去而复返的沈清瑾,小家伙眼眶红红的。 “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陆泽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满是疑惑,刚刚从他这儿离开时还开开心心的呢,怎么这一会儿就哭鼻子了? 沈清瑾默默地走到陆泽旁边坐下,低着头,小手不停地扣着手指,半晌才低声说道:“没人欺负我。” 那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听起来有几分委屈。 陆泽看着沈清瑾委屈的模样,那张小脸皱成了一团,眼中蓄满了泪水,轻声问道:“那是怎么了?和我说说。” 沈清瑾咬着嘴唇,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烁着委屈的泪光,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 “阿姐在除草,准备种青菜,可阿姐的脖子被草弄得又红又痒,我想去帮阿姐,阿姐却不让,还说有咬人的蚂蚁和痒痒草,我不想阿姐这么辛苦,我都不想吃青菜了,可阿姐说冬天没有野菜挖,现在种青菜,冬天就有菜干吃。” 陆泽微微颔首,他伸手摸了摸沈清瑾的脑袋,“你还小,有些忙确实帮不上,有的蚂蚁是有毒的,人被它们咬到皮肤会红肿,又痛痒,要是你被咬到了,你阿姐不得心疼坏了,你看,给我送饭送水这种事你阿姐就同意,这就说明你阿姐是太关心你了,才不让你在那里帮她拔草。” 沈清瑾满脸疑惑,眉头紧锁,那两条眉毛像是纠结在一起的小麻花,“阿姐真的是关心我,才不让我拔草,而不是觉得我是个累赘?” 陆泽蹙了蹙眉,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是累赘?我现在什么都做不来,都不觉得自己是累赘。” 沈清瑾抬头望了一眼陆泽,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安,那眼神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可是……可是有些人说,说我是累赘,因为我……因为我阿姐及笄了都没人来上门提亲。” “他们放……他们胡说,不要听他们的,他们那是嫉妒你有一个好姐姐。” 陆泽听到这话,差点爆了粗口,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跟一个孩子说是一个累赘,那些人的心到底有多黑暗。 “他们是因为嫉妒我,才这样说的?”沈清瑾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那肯定的,你想想村里有几个小孩,他们的姐姐有你姐姐好的。” 沈清瑾认真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我见过他们的阿姐,总是偷偷的打他们,把他们吃的抢来吃。”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庆幸,阿姐从来不会打他,更不会抢他的东西吃。 有时他吃饭吃得比平时少了半碗,阿姐就会立刻充满担忧,以为他生病,要带他去看病。 陆泽见这小男孩终于自己想通了,嘴角微微上扬,“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你阿姐对你这么好,怎么会觉得你是累赘?那些人就是见不得你们姐弟感情好,故意说些难听的话,你可不要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沈清瑾点了点头,坚定的说道:“我不会的,阿姐是最疼我的,她绝对不会觉得我是一个累赘。” 陆泽满意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欣慰。 此时,沈清瑶还在埋头锄草,阳光火辣辣地照在她身上,她的额头布满了汗珠,一颗颗晶莹剔透,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土地上。 脖子上被草蹭过的地方又红又痒,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可她只是用手挠了挠,便继续干活。 她并不知道沈清瑾已经去找陆泽寻求安慰了,还把藏在心里的秘密告诉了他。 待她锄得差不多时,才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手,擦着那流不完的汗水,抓不完的痒。 那双手因为干活变得脏兮兮的,还带着泥土的痕迹。 又热又痒,真受不了,心里想着剩下的那点明天再锄吧。 接着,她把锄头放回茅草屋,那锄头在地上拖出一道痕迹。 她拿出砍柴刀,离开后院。 她拿了一套衣服,去浴房洗了个冷水澡出来,冷水淋在身上,带走了燥热,整个人都舒服了。 经过沈清瑾的房间,看到门锁上了,喃喃低语,“又出去玩了?”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 想到他可能是去了陆泽那里,她又担心陆泽身体需要多休息,这个时间沈清瑾在那里,会不会妨碍他休息? 毕竟,陆泽那个床,就一扇门板,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沈清瑶关上大门,朝茅草屋走去。 走到一半,她望向田地里,那些妇人都不在那里干活了。 这个时间的太阳最为毒辣,应该都待在家里。 田野里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蝉鸣声。 到了茅草屋,陆泽听到脚步声,朝外面看了一眼。 只见沈清瑶眯着眼睛,额头的头发有些湿润,贴在额头上,脖子泛红。 “清瑾在里面吗?” 沈清瑶用手遮挡一下太阳的光线,眼睛被晒得都睁不开,那只手在阳光下形成一个阴影。 “在,他睡着了。” 陆泽望着躺在门板上睡得正香的沈清瑾。 因为陆泽坐在外头,挡住了沈清瑶的视线,所以她看不到人。 沈清瑶进去抱起沈清瑾,他小小的身子在她怀里,睡得很安稳。 沈清瑶朝陆泽说道:“我已经找人帮你修房子,明天或许会有人过来,你有什么要求,直接跟领头那个人说就可以了。” 沈清瑶说明天会有人过来,那是因为她知道,只要今天去跟修房子的人说了,第二天就会安排人上门。 刘桂花的大哥刘大壮他们修房子是十多人组成一个小队,那些人都身强力壮,带着工具,人多是为了预防今天在哪家干活,明天别家又要修房子,腾不出人来,错失一单就少赚一笔钱。 陆泽听到沈清瑶这样说,一时愣住了。 前天晚上他还觉得不需要,可当火把照亮这个屋子时,他心里突然一沉。 这房子简直不能称为房子,只剩一个房子的结构而已。 第19章 翻新不如另起一间划算 他又说了不需要,不好再要求沈清瑶重修,没想到她直接说已经找人修了。 陆泽沉默不语,沈清瑶抬头看看屋顶,又看看周围,笑着说:“怎么?你喜欢住这种屋顶漏光、四周漏风的屋子?”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调侃。 陆泽被沈清瑶的话问得一时语塞,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挠了挠头。 “我只是不想麻烦你。” 他没有付出什么,沈清瑶却已经帮了他很多。 吃饭、看病,虽然看病没花钱,但吃饭、路费加上修房子这都是需要钱的。 她一个小姑娘辛辛苦苦挖来的草药,卖了钱自己都不怎么花,就花了不少在他身上。 而且他的身体又不能立马去赚钱,答应教沈清瑾认字这件事,现在都没有着落。 沈清瑶轻轻哼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这有什么麻烦的?我说过你教我弟弟识字,你一日三餐和你的房子,都会帮你搞定。” 说完,她低头看了看怀中的沈清瑾,他睡得正香,没有因为她说话的声音吵醒。 陆泽看着沈清瑶和沈清瑾,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神中满是感激之情,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他知道,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见到的人就是这姐弟,如果没有他们,自己还活不活着都难说? “那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陆泽不敢保证以后会怎么样,但对他们姐弟俩的感激是永远不会变的。 沈清瑶微微点头,“好,等房子修好了,你也能住得舒服些。” 接着她又望了一下这个四周漏光的茅草屋,提议道:“我觉得这个茅草屋要翻新,不如直接在别的空地另起一间来得划算。” 说完,她抱着沈清瑾转身离开,那背影在阳光下渐行渐远。 陆泽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沈清瑶的背影,那身影在他眼中仿佛有着独特的魅力。 他心中暗自感叹,这小姑娘性子纯净而直率,毫无一丝扭扭捏捏之态。 她养大的弟弟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那性子简直和她如出一辙。 那小家伙心里就像藏不住事儿的小雀儿,有什么想法都会一股脑地说出来。 一个姑娘多看一眼,就以为人家是想嫁给那个男子。 他阿姐不过是心疼他,不让他帮忙拔草,他就赌气道不想吃青菜了,那副孩子气的模样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想到这些,陆泽忍不住笑了笑。 在屋内,沈清瑾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只觉得周围一片昏暗。 待他彻底清醒过来,望向窗外,天色就像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天空,只有寥寥几颗星星在远处闪烁,宛如黑暗中的点点烛火。 他瞧见厨房那边有明亮的光透出来,像是黑暗中的灯塔。 他那机灵的小脑袋一转,肯定是阿姐在里面做饭。 一进厨房,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饭菜的香气。 他一下子扑到沈清瑶的身后,伸出两只小胳膊,紧紧抱住沈清瑶的大腿,那小脸蛋在她的腿上蹭了蹭。 他扬起那张带着稚气的小脸,带着几分迷糊问道:“阿姐,是你抱我回家的吗?” 他努力回忆着,模模糊糊地只记得自己正和陆泽说着话呢,说着说着,眼皮就像被铅块坠着,越来越沉,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 沈清瑶站在灶台前,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映得她的脸庞红彤彤的。 她正手持铲子,专注地翻炒着锅里的菜。锅里的菜在热油中“滋滋”作响,听到弟弟的问话,她微微低下头,随后又将视线移回锅中,手中的铲子继续有节奏地翻动着,边炒边说道:“不是我抱你回来,还能是谁?你呀,睡了陆秀才的床,他都没地方睡啦,快去洗洗脸,等会儿给他送饭过去。”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嗔怪,又满是关爱。 沈清瑾听了,这才松开手。 他调皮地踮起脚尖,努力伸长脖子,往锅里看去。 锅里是香气扑鼻的茄子炒肉丝,那鲜嫩的茄子泛着油光,肉丝在其中若隐若现,这也是他最喜欢的菜。 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嘴角咧开,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满心欢喜地蹦蹦跳跳地跑去洗手了。 洗完手回来,他搬来一个小巧的凳子,坐在灶前,守着灶火。 沈清瑶把最后一道菜炒好,热气腾腾的。 她转身拿过放在一旁的食盒,小心翼翼地将陆泽那一份饭菜盛进去。 放好饭菜后,她仔细地将食盒盖好,还不忘检查一番,确保不会洒出来。 然后,她将食盒递给沈清瑾,眼中满是叮嘱:“小心点,不要跑,里面有汤,洒了可就不好了。” 沈清瑾脆生生地应了一声“知道啦”,便伸出两只小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食盒,一步一步稳稳地离开了厨房。 饭后,月色如水,洒在院子里。 沈清瑶姐弟俩坐在院子里乘凉。 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爽,也吹动了他们的发丝。 这时,刘桂花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院子。 她手里拿着一小袋东西,袋子在她手中晃悠着。 她笑着朝沈清瑶喊道:“清瑶,吃饭了吗?” 她的声音在这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亲切。 沈清瑶抬起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回应道:“刚吃完呢。” 刘桂花走到近前,将手里的袋子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拍了拍袋子,说道:“我已经跟我大哥说了,给陆秀才修房子的事,明天他就带人过来,这是去年剩下的绿豆,明天陆秀才不是要修茅草屋吗?这天儿越来越热了,我寻思着,煮点绿豆汤水给他们喝喝。” 她边说边用手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刘婶,这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呢?” 沈清瑶微微皱着眉,目光落在那包绿豆上。 她深知村里人种地的艰辛,那是在和老天爷争口粮,每一粒粮食都来之不易,就像这绿豆,承载着村民们太多的汗水。 若是老天发起怒来,一年到头都可能滴雨不下,那庄稼就全完了,一整年的辛苦也就白费了。 去年的年景不好,地里收成差得很,这绿豆怎么可能是剩下的? 第20章 这世道对女子总是苛刻一些 刘桂花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故意嗔怪道:“怎么不能?你中午给我的绿豆糕,那可金贵着呢,它都不知能换多少绿豆了,这点绿豆算不上什么。” 在她看来,一块绿豆糕就要十文钱,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那绿豆糕吃下去,就像把钱吃进肚子里一样,虽说味道好,但不顶饿,而且价格还贵,哪有这绿豆实在。 “那王嫂子知道你拿过来吗?” 沈清瑶在村里一向与大家接触不多,很多人她都只是面熟,叫不上名字。 但刘桂花的儿媳妇,她还是有所耳闻的。 她知道那赵秀兰是个厉害角色,要是让她知道刘桂花拿了绿豆过来,肯定会闹得鸡飞狗跳的。 “他们今晚在那边过夜,不回来。” 说起这个,刘桂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快。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以前相看时的场景,那时她就对赵秀兰没什么好感。 倒不是说她这个未来婆婆故意要和儿媳妇过不去,只是她本能地觉得赵秀兰不是个善茬。 刚开始,王福根也和她看法一样,觉得赵秀兰不适合自己。 可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王福根突然改变了想法,还专门来找她,让她找人看日子,说要娶赵秀兰进门。 刘桂花虽然心里不情愿,但儿子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是在答应之前,她特意叮嘱儿子,一定要告诉赵秀兰,王春苗的事,日后不能因为王春苗不能干活,就对她有什么意见。 赵秀兰当时答应得可好了,脸上堆满了笑容,还信誓旦旦地说日后一定会好好待王春苗。 刚结婚那会,她也确实安分了一两年,一家人还算和睦。 可自从有了孩子,生了虎子之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一不高兴,就在院子里指桑骂槐。她扯着嗓子喊,说王福根一个人要养活媳妇儿子,亲娘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种种菜。 还说鸡窝里的老母鸡吃不好,隔三差五还能下一只蛋呢,暗指王春苗在家里吃闲饭。 今天早上,刘桂花准备出门的时候,就听到赵秀兰故意和王福根说,要问问她娘家那边,有没有年纪比较大、又娶不到媳妇的光棍,还说那些人不会嫌弃王春苗不能干活,只要能娶到媳妇就行了。 刘桂花一听就火冒三丈,当即就朝她嚷了几句。 晚饭前,有人来告诉她,王福根他们一家今晚不回来了。 这明摆着是在给她这个老太婆下马威呢。 沈清瑶听出了刘桂花话里的不满,站起身来,走到刘桂花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刘婶,别生气了,一家人过日子,磕磕绊绊在所难免,您别太往心里去了,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刘桂花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清瑶啊,你是不知道,这赵秀兰是越来越过分了,当初答应得好好的,说不会看不惯春苗待在家里,现在却想把她嫁给那些年纪大了的光棍,春苗那孩子多可怜啊,不能见太阳光,一个人不能晒太阳,多数人的心里不知怎么议论她,本来就够苦的了,亲人要是再对她不好,要是真嫁给别人,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吗?”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满是对王春苗的怜惜。 沈清瑶微微皱眉,嘴唇抿了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刘桂花。 王福根明明知道他妹妹的情况,却不帮着劝劝,任由他媳妇这么胡来。 今晚他们一家不回来,这不是故意让刘桂花难堪吗? “哎,不说他们了,清瑶我咋听说你抱着陆秀才到村口坐牛车,这事是不是真的?” 刘桂花去给刘大壮报信,说给陆泽修房子的事。 回来经过村口的时候,就听到一大帮人在那儿热火朝天地讨论沈清瑶。 那些人一看到刘桂花,知道她和沈清瑶关系好,就拉着她,七嘴八舌地把今早看到沈清瑶抱着陆泽的事说了一遍。 沈清瑶坦然地看着刘桂花,“是真的,刘婶,清瑾送早饭过去,看到他躺在地上,还以为他没气了,我过去叫了半天,他还是没醒,我当时也着急,就抱他到村口坐牛车,带他去镇上看看了。” 她知道这事肯定瞒不住,迟早会传得人尽皆知。 只是没想到会传得这么快,就像一阵风似的,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刘桂花闻言,她心里“咯噔”一下,“啊,是真的呀?……清瑶你怎么能抱陆秀才呢?你一个未婚女子,你可知这对你的名声有多大的影响吗?” 刘桂花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担忧和不赞同。 暗自责怪自己,都怪自己疏忽了,明知沈清瑶父母不在,没人和她说过这些男女有别的事儿,这孩子每天就只想着挖草药赚钱,想不到其中的厉害。 她以前只知道沈清瑶力气大,没想到居然大到可以抱起一个成年男子。 她不禁想起当年,沈清瑶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拿着锄头砸向想霸占她房子的人家围墙。 当时她还以为是那围墙太陈旧了,才会被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砸破了好几个洞,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 这孩子的力气真是大得惊人。 沈清瑶却不以为意,嘴角微微上扬,“刘婶,没事的,名声这东西,或许对别的姑娘会有影响,但对我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我又不打算嫁给村里那些人的儿子,他们想说就说呗!”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种超脱,仿佛这些世俗的观念并不能束缚她。 刘桂花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慈爱:“你这孩子,这世道对女子总是苛刻一些,并不是说你不在意,它就不存在,你还是要多注意点,别让那些人抓住把柄,说三道四的。” 她就像一位操心的长辈,担心着沈清瑶的未来。 过了一会儿,沈清瑾从陆泽那里拿着食盒回来了。 他蹦蹦跳跳地走进院子,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刘桂花见沈清瑾回来,又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院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只有月光依旧静静地洒在地上。 第21章 你们的关系好,她的事你肯定清楚 刘桂花才来一会儿,沈清瑾就去找陆泽了,以至于他完全没听到刘桂花和他阿姐两人之间的谈话内容。 沈清瑶转身走向浴房,拿了一个木桶来到厨房,把水拿到浴房出来朝着沈清瑾说道:“清瑾快洗澡,水我已经放在浴房里了。” “知道了。”沈清瑾脆生生地回应着。 次日清晨,阳光如同金色的丝线,洒满了整个村庄。 刘大壮带着修房子的小队,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陆泽那破旧的茅草屋跟前。 刘大壮,真的是人如其名,身材魁梧得像一座小山,那结实的肌肉把衣衫撑得鼓鼓的,每走一步都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 他脸庞宽阔,带着憨厚老实的笑容,朝着陆泽大声说道:“陆秀才,你跟我说说,你想这房子怎么修建?” 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惊起了几只在附近觅食的小鸟。 陆泽今天精神矍铄,状态极佳。 他身姿挺拔地站在茅草屋前,神色从容淡定,抬起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向面前不远处的一块空地,有条不紊地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刘大壮听。 陆泽所说的和沈清瑶之前跟他讲的一模一样,确实是另外起一间房子更好,比重修现在这破败不堪的屋子要强得多。 刘大壮微微点头,又仔细询问了陆泽需要修建多大的房子。 他一边听一边用粗糙的大手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记录着,那本子的纸张有些泛黄,看得出已经有些年头了。 得到答案后,刘大壮大手一挥,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便开始带领手下的人清理建房子的空地。 只见他们拿着各种各样的工具,干劲十足地忙碌起来。 村里有一处粘粘性较好的土,那是专门用来建房的,谁家要建房屋都是去那里取用。 木材,泥土砖要是现砍现剔砖的话肯定来不及,好在刘大壮是做这行的,经验丰富,这两样他家里都备有,不用花时间准备。 屋顶的茅草没有,到时叫几个人去割一些芦苇盖铺就可以了。 因为房子面积不大,只有大约十平方米,什么物料都具足,五六天的时间,盖上一层一层晒干的芦苇,茅草屋就建成了。 完工最后一天,陆泽把所有费用结清给刘大壮,这是沈清瑶提前交给他的。 刘大壮接过银子,粗糙的大手紧紧地握住布袋,笑得合不拢嘴,满心欢喜地数着。 在修陆泽房子的这几天里,沈清瑶除了煮一些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汤汤水水送过来,就没有在工地出现过。 她一直忙碌在自家后院的那一片菜地。 半个月的时光如流水般逝去,陆泽的身体逐渐好了起来。 只要他不做俯卧撑,不做那些过于剧烈、乱七八糟的运动,基本不会发生晕倒的事。 军人出身的他,身体里仿佛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力量和纪律。 每到生理钟时间一到,他就习惯每天早起操练,那种对训练的执着已经深入骨髓,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刚来到这里的那几天,他连个人生活都难以自理,身体虚弱得像风中残烛,但心里却始终想着要做各种体能训练。 现在身体没有那么不堪一击了,更是一分钟都不想浪费。 不能做俯卧撑,不能做短跑冲刺之类的剧烈运动,他每天早晨在田野间那蜿蜒曲折的小路上慢跑。 村里早起的人,看到田埂上有个人影跑来跑去,从一开始惊吓到坦然接受。 房屋建成后,沈清瑾每天都开开心心地跟着陆泽学认字。 陆泽坐在桌前,手持毛笔,一笔一划地教着。 沈清瑾那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认真,眼睛紧紧地盯着陆泽的动作,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当他终于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后,他立马站起身来,像一阵风似的跑回去,边跑边大声喊着:“阿姐,阿姐!” 见到沈清瑶后,他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写的字给她看。 沈清瑶不会写毛笔字,但她也有着一颗好学的心。 有时她会拿着买给沈清瑾的习字簿,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一脸认真地写上几个字。 也仅仅几个字而已,因为都是繁体字,又是毛笔太难写了! 傍晚,夕阳的余晖如金纱般笼罩着村庄,给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色彩。 刘桂花迈着缓慢的步伐来到沈清瑶家,她站在院子门口,朝着正在忙碌的沈清瑶说道:“我家菜地的白菜苗已经长得很好,可以移植去种了,你明天去菜地拔来种。” 沈清瑶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连忙点头答应。 今天吃完早饭,沈清瑶就朝着刘桂花的菜地走去。 刘桂花正在自家菜地里整理菜地的野菜,她粗糙的手上沾满了泥土。 边上有不少妇人也在,她们穿着朴素的衣衫,有的头上还围着头巾,边劳作边闲聊着。 村里大部分的菜地是固定在一片地的,除了少数部分人,自家后院有滞留地,会开辟成菜地。 像沈清瑶家的就是自己开辟出来的,在那片固定菜地就没有他们家的份。 “刘婶,我来拔点白菜苗。” 沈清瑶走近刘桂花边上的时候,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轻声打了一声招呼。 “快来,这白菜苗水灵灵的,种下过准能活。” 刘桂花闻言抬起头,望着沈清瑶热情地说道。 沈清瑶蹲下身子,她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握住白菜苗的根部,她一边拔,一边轻声数着:“一棵、两棵……”不一会儿,就拔了大概有二十多条白菜苗。 她拿起白菜苗,站起身来,再次朝刘桂花露出感激的笑容:“刘婶,我走啦。” 说完,便沿着田间小路离开,留下一串浅浅的鞋印。 沈清瑶一离开,与刘桂花地比较靠近的一个妇人放下手中的锄头,脸上露出好奇的神情,问道: “清瑶丫头怎么天天让清瑾给陆秀才送饭?我在他们屋前那片水稻田里拔草,都见了好几回了。” 边上的妇女一听有人这么一说,都停下了手中拔草、施肥的动作,原本热闹的菜地瞬间安静下来。 刘桂花先是一愣,手中正在整理野菜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随后无奈地笑了笑:“你刚才怎么不直接问清瑶呢?” 那妇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上露出一丝讪笑:“我这不是寻思着,你们关系好,她的事儿你肯定清楚,问你也是一样的嘛。” 沈清瑶十二岁一个丫头片子,敢拿起锄头与人拼命,把人家刚加固的围墙给砸了几个大洞,那户人家不知理亏还是咋滴都不敢招惹她,还把两岁多的弟弟养大,养得比村里有爹有娘的都要好。 第22章 沈清瑶是个公认邪门之人 前些日子还听说,抱着陆泽到村口坐牛车,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到处嚷嚷的。 村里有座山老一辈的人都叮嘱小一辈的人不能靠近一步,她自己的阿爹也是死在那座山里面,她进去里面两年挖草药屁事都没有,这么邪门的人谁敢当面问她啊! 背后蛐蛐她,都害怕她知道,上来把他们的家给砸了,家里那位能放过她们。 刘桂花看着众人这般好奇又害怕的模样,故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中透着一丝无奈:“你们呐,就知道瞎操心,清瑶是让陆秀才教清瑾认字,送饭只是作为酬费,你们也都知道清瑾掉进河里差点丢了命那事儿,清瑶可吓坏了,那小学堂在河对岸,她哪敢再让清瑾经过那条河啊,还不如把上小学堂的钱用来给陆秀才做饭呢,而且清瑶要上山挖草药挣钱,没办法总在清瑾身边看着,交给陆秀才她放心,陆秀才是个秀才,学识不比小学堂的老夫子差。” 众人听了,都觉得有理,纷纷点头。 他们脑海中都浮现出清瑾掉进河里的时候,沈清瑶那绝望的呼喊仿佛还在耳边回响,那声音撕心裂肺,让人心痛不已。 姐弟俩孤苦伶仃,没爹没娘,相依为命。 沈清瑶年纪虽小,可得知弟弟出事的瞬间,她那原本红润的小脸变得苍白如纸,嘴唇都没有了一丝血色,身体摇摇欲坠,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眼中满是惊恐和无助,那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得紧。 刘桂花见众人都信了她的话,满意地笑了笑,低下头继续整理野菜。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过他们男未婚女未嫁的,长期这样是行不通的。” 说话的是杨喜凤,她一边说着,一边直起身子,目光中透着一丝不满。 她看向沈清瑶离去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嘴角微微下撇,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杨喜凤以前就把陆泽当成未来女婿的人选之一。 前些日子,她托了不少人给女儿介绍年轻汉子。 那些年轻汉子一个个被媒人带到他们家相看,可她女儿没有一个看得上的。 有的长得歪瓜裂枣,脸上不是有麻子就是五官不协调,让人看了就不舒服,有的则是自命不凡,夸夸其谈,满嘴跑火车,没一点实在劲儿。 更有甚者,还没定亲呢,就大言不惭地说日后必须要生五个儿子,少一个都不行。 杨喜凤作为过来人,深知其中的难处。 女儿还没嫁,她还能说上几句话,要是到了婆家,受了委屈,想说都没理。 所有的苦都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她可不想让自己的闺女受这样的苦。 于是,她和家里那位商量,还是觉得陆泽是个不错的人选。 要是陆泽愿意上门做女婿,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要是不愿意,他现在不是修了新房子嘛,把女儿嫁过去也行。 而且,她还听说村里小学堂的老夫子要退休了,村里不少人都建议村长让年轻的陆泽顶上这个位置。 要是陆泽成了他们家的女婿,又当上了夫子,那在村里可就有头有脸了,她想想都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至于别家嫌弃陆泽没有斗志,不想继续参加科举,她可不在乎这些。 可现在,看到沈清瑶和陆泽走得这么近,她心里就像堵了一块石头,很不是滋味。 特别是想到沈清瑶抱着陆泽去村口坐牛车的场景,她就对沈清瑶有些看不起。 一个好人家的未嫁女子,怎么能随意与一个外男有身体接触。 即使那男子身体不舒服,也应该注意些分寸。 刘桂花眉头紧皱,一把将手中的草扔在地上,“噌”地一下站起来,“他们一个未婚一个未嫁,没有做出什么超出礼仪的事,怎么就行不通了!” 杨喜凤则是阴阳怪气地说道:“她刘婶,你该不会是存了心思想要撮合他们俩吧?哼,你瞧瞧他们,都是没爹没娘的苦命娃,孤苦伶仃的,这要是凑一块儿了,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我看呐,他们根本就不合适。” 站在刘桂花旁边的妇人听不下去了,几步走到杨喜凤面前,大声说道:“这么说,只有你女儿和陆秀才站一块才合适?清瑶那丫头力大无穷,上次陆秀才生病,她能轻轻松松地抱起陆秀才,一路小跑到村口,再坐上牛车去镇上看病呢,你女儿能行吗?哼,我看你女儿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说抱了,怕是连碰一下陆秀才的衣角都没那个本事。” 妇人说完,还暗暗地翻了个白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神情。 众人一听,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杨喜凤脸涨得通红,像是熟透了的番茄,她颤抖着手指指着众人,“你……你们太欺负人了,我女儿才不会随随便便去抱一个男子。” “怎么?想打架不成?明知道清瑶是为了救人,迫不得已才那样做,到了你嘴里怎么就变得这么不堪了?” 刘桂花向前迈了一大步,眼神犀利得如同老鹰一般,冷冷地说道。 不说以后沈清瑶和陆泽两人会发展成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不能败坏他们的名声。 妇人看到刘桂花这副模样,心里有些害怕,眼神开始躲闪,不敢与刘桂花对视,“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回家做饭。” 说完,慌慌张张地拿起锄头,匆匆离开了。 妇人走后,站在刘桂花旁边的妇人又说道:“这大清早的,做什么饭?我看她是心虚了,被我们说到了痛处,灰溜溜地跑了。” 刘桂花转过头,看着她疑惑地说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怎么总是呛她,我为清瑶说话是因为我看着那丫头长大,心疼她,你又是为什么?” 妇人摇头,“没有什么过节,就是单纯看不惯这种人罢了,当初陆秀才被他大哥大嫂送回来的时候,她可跳得最欢了,她在村里到处说陆秀才读这么多书没用,受了点挫折就成了一个废人,还妄想白吃白喝,幸亏他大哥大嫂不养废人,直接把他扔到乡下来,让他自生自灭。” 第23章 种菜救童两不误 “你说农家妇人没入过学堂又没什么见识,看到不好的人或者是事贬低几句,也能理解,嘿,她可不是,她之前是贬低人家,现在看到陆秀才病情好转,日子也渐渐好了起来,她的心就开始活跃了,好像陆秀才已经是她女婿一样,天天在那盘算着。” 妇人说着说着脸上不由得呈现出一丝不屑的神情。 刘桂花皱眉,更加疑惑了,“她当时不是说让人介绍别的英才俊男给她女儿吗?这都过了这么久了,还没有找到?” 妇人撇撇嘴说道:“星河村连着几个村的人,我没听说过那家的儿子像那陆秀才这么聪明,除了了陆秀才没有一个,剩下的大部分人那个不是在地里辛苦劳作的庄稼汉,一个个晒得黑不溜秋的,哪里有那么多的英才俊男给她挑啊,都是她自己在那瞎吹。” 要说这个妇人是怎么知道的? 她就住在杨喜凤隔壁,天天听着杨喜凤在院子里扯着嗓子说陆泽怎样怎样的,那声音大得,就怕旁人听不到一样,说的那些话,就好像陆泽已经是他们家的女婿一般,让人听了就觉得好笑。 沈清瑶这边,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白菜苗回到家,拿起锄头,一下一下地挖孔,将从刘桂花那里拔来的二十多条白菜苗一株株种下后,她直起身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再回到前院打了几桶水过来,将刚刚种下的白菜苗洒上水。 她望着十多天前撒下的菠菜种子,如今已经长出了有手指节这么,嫩绿嫩绿的,在阳光下闪烁着生机。 这菠菜容易生长,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摘来炒着吃了。 沈清瑶想到今天中午的青菜还没有着落,便拿起一个平时沈清瑾挖野菜用的小铲子,挎上一个菜篮子出门了。 来到一个小山坡,她看到有几个小女孩正在挖着野菜。 沈清瑶找了一块地方蹲下身子挖了起来,突然,她眼睛一亮,看到有一棵枸杞。 这玩意的叶子煮汤是个好东西,煮枸杞叶瘦肉汤,那汤鲜味美,枸杞鸡蛋汤更是清香扑鼻,而且它还有清热明目的功效呢。 正想开始挖一根回去种在自家后院的菜地里,就听到一个小女孩从山上连滚带爬地哭着下来。 小女孩满脸惊恐,泪水和着泥土在脸上糊成一片,头发也乱糟糟的。 她边哭边喊道:“陈寡妇的儿子爬上树,要掉下来摔死了!” 沈清瑶一听,扔下小铲子就往那小女孩身边跑去。 沈清瑶边跑边大声问:“在哪棵树上?” “就在山上,他想摘野桃子。”小女孩哭得脏兮兮的脸,用颤抖的手指着山上说道。 等沈清瑶赶到时,只见陈寡妇的儿子正紧紧抱着一根树枝,小脸吓得煞白,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在不停地颤抖着。 突然,树枝“咔嚓”一声断裂,小男孩直直地往下掉。 沈清瑶眼疾手快,伸出双臂,稳稳地接住了他。 巨大的冲击力让沈清瑶的身子晃了晃,但她还是很快稳住了身形,小心翼翼地把小男孩放到地上。 “没事了。”沈清瑶轻声说道。 小男孩听到沈清瑶说话的声音,哇得一声哭了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所有的恐惧都宣泄出来。 想必是吓到了,沈清瑶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抱着他,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哭个够。 这么多年,能让她心情起伏的,只有她的亲弟弟。 小男孩终于不哭了,抽噎着跟着沈清瑶下了山。 沈清瑶回到挖野菜的地方,拿上小铲子,仔细地挖了一根枸杞,还摘了不少叶子,这才往家走去。 她先把枸杞叶和野菜从菜篮子里分别拿出来,把枸杞叶放在一个木盆里,轻轻地用水浸泡着,然后才去后院种上枸杞。 她用小铲子挖了一个合适的坑,把枸杞根放进去,再轻轻地填上土,拍实。 种完后,她走进厨房,开始烧火做午饭。 煮好了饭,她开始炒菜。 先拿出一块腊肉,腊肉肥瘦相间,色泽诱人。 她把腊肉放在案板上,拿起菜刀,熟练地切着,每一片腊肉都切得厚薄均匀。 切好腊肉后,她把锅烧热,放入腊肉,瞬间,锅里响起“滋滋”的声音,腊肉的香味开始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再放进挖来的野菜,野菜在锅里翻炒着,和腊肉的香味融合在一起。 腊肉炒着太多油,放野菜一起炒,刚合适,野菜吸油,变得更加美味。 炒熟起锅,她又拿出两个鸡蛋,在锅边轻轻一磕,鸡蛋滑进锅里,把鸡蛋煎得金黄金黄之后,往锅里倒进两碗清水,水在锅里翻滚着,冒起了泡泡。 水开了,再放枸杞叶,枸杞叶在水里翻滚,那鲜绿的颜色让人心生欢喜。 沈清瑾回来,刚走到院子里,就闻到一股腊肉的味道,他努着鼻子,一路小跑着走进厨房,“阿姐,今天中午炒腊肉了吗?” “是啊,炒了腊肉。” 沈清瑶笑着说道,正给陆泽打的饭,放进盲盒里。 沈清瑾仰起头望着沈清瑶,眼睛里满是期待,“好香啊,等一会儿我可以吃两碗饭。” 沈清瑶笑了笑,心道:一个小屁孩能吃两碗饭,不怕被撑着。 给陆泽的饭菜装好后,“好了,送饭去吧。” 沈清瑾送饭回来,看到桌子上有他以前挖过的野菜,还有野菜枸杞鸡蛋汤,热气腾腾的。 “阿姐你去小山坡挖野菜去了?哇,还有枸杞鸡蛋汤,都是香香的,肯定好吃。” 沈清瑶把两人的饭打好,坐下来,“你不是说腊肉香的吗?” 沈清瑾嘿嘿一笑,“我刚才没看到野菜和枸杞鸡蛋汤。” “好了,吃饭吧。” 沈清瑾应了一声,便端起饭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腮帮子鼓鼓的。 “清瑾,你以前去小山坡那边挖野菜有没有爬过树?”沈清瑶刚准备端起饭碗,想到那个小男孩差点掉下来的事,心有余悸。 若不是她及时赶到,大树又那么高,底下还有一颗大石头,掉下来,真的会出事的。 “没有爬过,你说过不能爬树的。”沈清瑾咽下嘴里的饭说道。 不但树他没有爬过,这两年河边都不曾靠近过一步,他可不想让阿姐担心。 第24章 山林之行与往昔秘事 沈清瑾自小便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只要是沈清瑶说过不可以做的事,他就会牢牢地记在心里。 不过,沈清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她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家伙,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忍不住又多叮嘱了一句:“没有爬树就好,以后不管怎样,都不能随便爬树,知道吗?这要是摔下来,可不得了。” 沈清瑾眨着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一脸认真地望着阿姐,乖巧地回答:“阿姐,我知道的,不去河边,也不爬树。” “嗯,吃饭吧。”沈清瑶微笑着说道。 吃完饭,稍作休息后,沈清瑶就盘算着进山看看。 她想着,要是能挖到些草药,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要是没有草药,摘点蘑菇、木耳之类的野菜,也能改善一下伙食。 沈清瑾已经好些天没见阿姐背背篓了,心中满是好奇,便歪着头问道:“阿姐,你是要去挖草药吗?” “随便逛逛,不一定是挖草药。”沈清瑶边说着,边仔细地整理着背篓,将里面的小物件摆放整齐。 “那我也去。”沈清瑾急忙说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是真的很想和阿姐一起进山。 “你下午不练字了?”沈清瑶问道。 “陆秀才说学习要劳逸结合,不用天天练字。”沈清瑾回答道。 陆泽安排的学习时间轻松合理,上午教知识,下午就让沈清瑾在家自己练字。 第二天上午,陆泽会认真检查他前一天写的作业,合格了就继续往下教,不合格就复习昨天的内容。 沈清瑶听了,微微挑了挑眉,眼中露出几分赞许。 这小家伙才认了几天字,居然就知道劳逸结合这个成语了。 见沈清瑶没说话,沈清瑾以为她不同意,便着急地扯了扯她的衣角,扬起那圆圆的小脑袋,眼中满是哀求:“阿姐,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不会乱跑的,我会紧紧跟着你。” 他真的已经好久没和阿姐一起去山上了。 沈清瑶低头看着这个身高才到自己大腿的小家伙,无奈地笑了笑,“去拿草帽戴上。” 沈清瑾一听,顿时高兴得蹦蹦跳跳地跑去拿上他的小草帽。 沈清瑶关好大门,带着沈清瑾往山里走去。 因为带着沈清瑾,她没往深山里走,只在山的外围查看有没有木耳、蘑菇之类的野生食物。 山里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阿姐,这白色的是什么呀?”沈清瑾指着一棵老枯树的树根问道。 沈清瑶离他有两三步远,听到询问后,快步走过去一看,笑着说:“这是白木耳,也就是银耳,用来煮银耳羹可好喝了,放上白糖,甜甜的,滑滑的。” 这棵老树不知为何被连根拔起,树根周围长满了白木耳,那白木耳就像一朵朵盛开的小花,在树根上簇拥着。 沈清瑾一听是好吃的,马上兴奋得小脸通红,眼睛都亮了起来:“阿姐,快点摘下来,我们带回家煮了吃。” 这棵大树虽然已经倒下,但对于沈清瑾现在的身高来说,还是太高了,他踮起脚尖,伸长了手臂,也够不着那些木耳。 沈清瑶应了一声,把背篓轻轻放在地上,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木耳一朵一朵地摘下来。 木耳实在太多了,不一会儿,就装满了背篓的一半,可还没摘完呢。 她刚看到有一处长着许多鲜嫩的蕨菜,那蕨菜嫩绿嫩绿的。 要是摘了蕨菜,再加上这些白木耳,背篓可就装不下了。 沈清瑾有些疑惑:“阿姐,那些不摘了吗?” 他眼巴巴地看着树根上还有很多白木耳没摘呢,眼中满是不舍。 “剩下的,明天我再来摘。”沈清瑶说道。 “明天过来摘,不会被别人摘走吗?”沈清瑾眨着眼睛问道。 “不会的,这座山很少有人来的。”沈清瑶回答道。 不是很少有人来,是除了她根本就没有人来。 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说这座山有不祥之兆,只要有人来过,家里就会不得安宁。 她阿爹就是进了这座山后,没过多久从石崖上不慎摔了下来。 这使得这座山的传言更令人深信不疑,很多人都对它避之不及,他们一般都去隔壁那座山。 其实有些人就是这样,常常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把它无限放大,自己吓唬自己。 其实刚开始沈清瑶也是这样认为的。 后来,她阿娘带着她来到她阿爹沈逸出事的那个石崖上,沈清瑶就看出了端倪。 她阿爹出事纯粹是个意外,当时他踩的那块石头承受不住他的体重,这才导致他摔落的。 没多久,娘也离开了。 沈清瑶气不过,把这一切都怪在石崖上的雪莲花上。 她把沈清瑾放在刘桂花家,然后气冲冲地来到石崖边,望着那朵要了她爹命的雪莲,双手紧握,手指关节都泛白了,眼中满是愤怒,恨不得把它碾碎以泄愤。 当时她也顾不上老人们说的,像这种神物一般有神灵守护之类的话。 她先是找来一根长木棍去敲打雪莲,可那雪莲长在悬崖边的拐弯处,木棍根本够不着。 于是她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沿着崖壁爬下去,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好不容易才把雪莲摘了回来。 摘到后,她本想直接把雪莲拧碎扔掉,可又一想,这东西害了她阿爹的命,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她要把雪莲带回去卖掉,让需要的人们吃掉它。 后来就是靠卖这个雪莲,她赚了不少钱,又用娘留下来的草药方子,一次又一次地赚到了钱。 要是遇到不认识的草药,她就去县城问佟掌柜。 佟掌柜是个热心肠,会告诉她哪些草药值钱,以及这些草药要怎么晒、怎么整理,这样卖的时候能更值钱。 沈清瑾又问道:“为什么很少有人来啊?难道他们不喜欢吃白木耳吗?” 沈清瑶回答:“他们害怕惹怒山神,所以不敢来。” “那阿姐为什么不怕?”沈清瑾歪着头问道。 沈清瑶拍了拍自己的手臂,笑着说:“因为阿姐力气大呀,山神不敢把阿姐怎么样。” “为什么阿姐力气大,别人……”沈清瑾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问题一个接一个。 第25章 陈寡妇上门道谢 沈清瑶一边整理白木耳,一边耐心地回答沈清瑾层出不穷的问题。 她突然觉得,最近的沈清瑾特别喜欢问个没完没了。 三四岁正是话痨的年纪时都没这样,怎么现在快七岁了,反而变得这么多话? 不过,她还是很乐意回答他的问题,看着他那充满好奇的样子,就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又摘了不少蕨菜后,沈清瑶才带着沈清瑾回家。 一路上,沈清瑾叽叽喳喳地说着他在山里看到的有趣的小虫子和漂亮的小花。 回到家,沈清瑶又是忙着准备吃的。 晚饭后,她把浸泡在大木盆里的白木耳捞起来,放在簸箕上沥干。 经过清水浸泡,木耳上附着的泥沙都被洗干净了,等晒干后自己煮来吃的时候,随便洗洗就可以了。 这时,沈清瑾拿着一件衣服走过来,指了指破口处,对沈清瑶说:“阿姐,我这件衣服破了个口,你帮我缝一下吧,我明天要穿这件。” 他把衣服举到沈清瑶面前。 沈清瑶探头看了一眼,说道:“口不是很大,等会儿我给你缝几针就行。” “嗯。” 沈清瑾应了一声,就拿着衣服在一旁看着沈清瑶洗木耳,眼睛一眨不眨的。 沈清瑶洗完后,把木耳放在一个木架子上,擦了擦手,接过沈清瑾的衣服。 她走进自己的房间,拿出针线,在油灯下开始缝补。 正准备收线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沈清瑾正在门外玩小玩具,听到敲门声后,放下手中的玩具,大声说道:“阿姐,我去开门。” 说着,他拿着玩具跑去开门。 “你阿姐呢?”陈寡妇看到是个孩子开门,往院子里看了一眼,眼中带着一丝急切。 “我阿姐在给我缝衣服呢,你是谁呀?找我阿姐有什么事?” 沈清瑾扬起头看着眼前的妇人,他并不认识,眼中满是疑惑。 “清瑾,是谁敲门?”沈清瑶的声音从昏暗的屋内悠悠传来,她放下手中缝补好的衣服,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沈清瑾回头朝着屋内说道:“阿姐,不认识。” 沈清瑶姐弟俩在这村里就像两朵孤云,认识的人寥寥无几。 旁人若是知晓,定会诧异,同在一个村子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会连村里人都认不全呢? 可事实就是如此。 沈清瑶的生活轨迹简单家里、上山挖草药、去县城卖草药,这三点一线构成了她生活的全部。 她从不参与村里人的闲聊八卦,那些蜚短流长在她眼中如同山间的浮云,风一吹便散了。 一同坐在牛车上,也不曾和那些妇人说过一句话,只有他们看到沈清瑶姐弟俩上来,拼命靠边坐,不敢挨近他们。 每次去县城回来路过村里那棵老槐树下围坐的人群,她总是目不斜视,脚步匆匆。 沈清瑾亦是如此,他的生活也是三点一线,家里、小山坡挖野菜、跟着阿姐去县城卖草药。 在小山坡挖野菜的大多是叽叽喳喳的小女孩,他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总是默默在一旁寻找野菜。 那些小女孩的嬉笑声在他耳边回荡,他却只是专心于手中的动作。 只是在回家的路上,偶尔能听到路过的妇人谈论别家的事,听多了,心里也就渐渐明白哪些是好,哪些是坏了。 这样算下来,沈清瑾在村里见过认识的人倒是比沈清瑶多了些。 沈清瑶满心纳闷,这陌生的人怎会来她家? 这时,陈寡妇看到沈清瑶出来,赶忙说道:“我是陈寡妇,今天多谢你救了我儿子。” 说着,她膝盖一弯,竟要跪下来,沈清瑶眼疾手快,急忙伸手拦住了她。 “你儿子是谁?”沈清瑶一脸疑惑。 陈寡妇眼中闪着泪花,回答道:“我儿子叫东子,今天他在小山坡那边玩,那孩子调皮,非要爬上一棵高高的桃树摘桃子,结果不小心,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幸亏有你接住了他,不然……” 后面的话,陈寡妇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丈夫去世后,儿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她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若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丈夫。 当时,陈寡妇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突然,她听到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心猛地一揪,还以为儿子是被村里的顽童欺负了。 她火冒三丈,随手拿起捣衣杵就想冲出去找人理论。 这时,跟着儿子回来的小伙伴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说了实话,她才知道儿子是从树上掉下来,被一个姑娘救了。 她急忙问是哪家姑娘,小伙伴挠挠头,又说不清楚,只说那姑娘力气很大,是她接住了东子。 陈寡妇想了想,村里力气大的姑娘,那不就是很少与人接触的沈清瑶嘛。 听她这么一说,沈清瑶这才想起来,是那个摘野桃子的小男孩。 她神色淡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没事,我只是刚好在边上挖野菜,看到了就顺手接了一下。” 陈寡妇一愣,她太清楚小山坡那边的情况了。 要挖野菜只有山脚底下才有,那里的野菜长得肥美。 而她儿子爬的树在小山坡上面,距离山脚甚远,这怎么可能是顺手的事? 而且她还听说有个小女孩跑去喊人,这个力气大的姐姐听到后,像一阵风似的很快就跑到山上去了。 陈寡妇没什么能回报沈清瑶的,她咬了咬牙,从家里拿了十几个鸡蛋过来,用一块破旧的布兜着。 她把鸡蛋放在地上,一脸诚恳地看着沈清瑶,“这鸡蛋请你收下。” 怕沈清瑶不接受,她又急忙接着说:“我家里最值钱的也就是这些鸡蛋了,希望你别嫌弃。” 沈清瑶看着陈寡妇身上满是补丁的衣服,那补丁的颜色深浅不一,像是岁月斑驳的痕迹。 再想到她那瘦瘦的儿子,上次抱起来都没什么重量,眼中露出一丝怜悯。 “鸡蛋你拿回去给你儿子吃吧,我救你儿子是人之常情,换做别人也会这么做的。” 陈寡妇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脸上泛起羞愧之色。 这几年,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紧着儿子,自己总是吃剩下的。 穿的衣服也是,儿子的衣服虽然旧,但还算整洁,自己身上这件衣服已经补了又补。 她唯一能穿出门的那件衣服,还是丈夫在世的时候买的那件蓝色衣服,颜色已经有些发白,只有去镇上买油盐的时候她才会穿上。 第26章 你不怪我,没早点告诉你? 她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姐弟俩,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他们虽然穿着素衣,但衣服上一个补丁都没有,料子看上去也很结实。 姐弟俩的气色也很好,日子过得比她这个寡妇要好得多。 陈寡妇低着头,转身离开,走了一半又返回来,眼神有些犹豫,双脚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一样。 沈清瑶刚准备关门,见状问道:“怎么还有事?” 陈寡妇咬了咬牙,神色有点紧张,“我有件事要和你说,这事得在屋里说。” “进来吧。”沈清瑶侧身让陈寡妇进了院子。 进院后,沈清瑶让沈清瑾先去洗澡,然后带着陈寡妇来到堂屋。 陈寡妇把鸡蛋放在地上,停顿了一下,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说道:“你弟弟是被李梅枝推下河里的,那天我在对面河的半山腰捡柴火,我看到你弟弟从小学堂那边过来,李梅枝比他慢几步,在你弟弟走到桥中间的时候,她猛地从后面推了他一下,然后惊慌失措地跑了。” 她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直视沈清瑶的眼睛,似乎在害怕什么。 沈清瑶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像是暴风雨来临前乌云密布的天空,眼中燃起怒火,“她为什么要推我弟弟下河?” 之前李大爷提醒过要注意李梅枝,她这段时间就很少进山,专门留意了李梅枝,发现这人最近很少出门,除了去镇上。 陈寡妇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不敢看沈清瑶。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你先回去吧!” 沈清瑶努力压制着怒火,深吸一口气,拳头却不自觉地握紧了。 “你不怪我没早点告诉你?” 陈寡妇有些不自在地捏着衣角,眼中有一丝愧疚,人家救了自己儿子,什么回报都不要,可自己却隐瞒了她弟弟被推下河的消息。 沈清瑶神色有些怔愣,说道:“我为什么要怪你,又不是你推的。” 她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她理解两年前陈寡妇知情不报,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只求安稳度日,别人的事她也没办法管,要是说了出来,对她没什么好处,说不定还会招来灾祸。 陈寡妇轻轻瞥了一眼沈清瑶,觉得她不像在说谎,松了一口气,躬身说道:“谢谢。” 陈寡妇瞅着地上篮子里的鸡蛋,微微犹豫后,想到家里的儿子正需要营养,还是伸手拿了起来,然后又朝着沈清瑶说道:“我们村里有两个妇人,你娘还在的时候,那两人可没少让你娘糟心,如今你娘走了,她们那碎嘴还是没个把门的,时不时就说些不着边的话,还有你的……上次去镇上,就是你带着陆秀才去看病那边,她们说你……。” 陈寡妇最终还是把去镇上的路上,王翠娥她们说沈清瑶和她阿娘坏话的事说了出来。 沈清瑶眉头瞬间紧蹙,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不止说她还说她阿娘,“我娘向来与人为善,从不与人结仇,怎么就惹她们不快了?” 陈寡妇叹了口气,“一个是吴春桃,那女人长得尖嘴猴腮的,最喜欢搬弄是非,另一个是李梅枝的娘,叫王翠娥,那也是个泼辣的主,至于其中缘由,你得去问问刘桂花,她应该知道些情况。” 沈清瑾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沈清瑶一个人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地望着桌子发呆,眼神空洞,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有些担心地走过去,在阿姐面前晃了晃手,“阿姐,你在想什么呢?” 沈清瑶回过神,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眼中藏着一丝忧伤,“清瑾,你怪不怪阿姐?阿姐不能天天陪着你,还让坏人把你推下河里。” 弟弟差点被那家人的女儿推下河,阿娘不在了还时不时被人辱骂,可她却像个瞎子聋子一样,一点都不知道。 “阿姐不能陪我,是因为要去山上挖草药挣钱,我掉进河里,那是坏人使坏推我的,怎么会怪阿姐,我不怪阿姐。” 沈清瑾眨巴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地望着沈清瑶,小脸蛋上还带着些许懵懂的神色。 沈清瑶双手轻轻撑在沈清瑾那稚嫩的小肩膀上,微微弯下身子,眼神无比认真地凝视着他的眼睛,那眼中满是疼惜与自责。 “真的不怪阿姐?你掉进河里的时候,那河水一个劲儿地往你嘴里灌呀,肚子都胀得圆滚滚的了,肯定难受极了,难道这样你都不怪阿姐?” 说着说着,沈清瑶的眼眶就微微泛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当时小小的他在河里拼命挣扎的画面。 沈清瑾却是一脸茫然,小脑袋歪向一边,眉头微微皱起,他觉得阿姐这会儿的样子有点奇怪,不过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脆生生地说道: “真的不怪阿姐,我都不记得喝水难受是什么感觉了。” 在他看来,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不听话,非得四处乱跑,这才被坏人给推下河的。 沈清瑶身子往后靠了靠,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含着泪,嘴角却挂着一丝苦笑,轻声嗔怪道:“河水呛鼻子那么难受,你怎么会轻易就不记得了呢?清瑾,你都开始会骗阿姐了呀。” 沈清瑾赶忙拉住沈清瑶的手,轻轻地晃着,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担忧,急切地说道:“阿姐,你怎么啦?我真的不记得了,没有骗你。” 他是真的只记得自己掉进河里那一下,之后的事儿,都模模糊糊的,没什么印象了。 沈清瑶见状,抬手摸了摸沈清瑾的脑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好了,阿姐逗你的,看把清瑾都弄得着急了。” 沈清瑾愣了一下,随后气鼓鼓地抬起头,小嘴一撇,嘟囔着说:“阿姐这个一点也不好玩,哼,我回去休息了。” 说完,便气呼呼地转身,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就往屋里走去了,那背影看着都透着一股子小脾气。 沈清瑶望着沈清瑾的背影,提高声音喊了一声:“清瑾。” “嗯。” 沈清瑾停下脚步,不太情愿地回过头,嘴巴还是气鼓鼓的。 “等阿姐找到推你下河那个坏人,定会让她感受一下喝多水的滋味。” 沈清瑶的眉眼瞬间一片冰冷,眼神里透着一股狠劲儿。 沈清瑾一听这话,立马笑了,眼睛亮晶晶的,拍着小手说道:“好,一定要让他试试喝好多水好多水的滋味。” 第27章 关于你阿娘的事?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的书桌上,陆泽一进屋,就看到坐在书桌前唉声叹气的沈清瑾,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关心地问道:“清瑾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呀?怎么一直在叹气。” 今早送早饭过来的时候,沈清瑾就跟他说,昨天下午跟他阿姐去山上摘木耳了,所以没有练习。 陆泽当时想着,一个下午没练习,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不,吃了早饭过来,他也没教新的字,只让沈清瑾重新写昨天学的那些,可谁知道这小家伙才写了几个字,就托着脸颊在那儿唉声叹气的。 沈清瑾听到陆泽的话,缓缓地朝着陆泽看了过去,想了片刻,然后把昨天晚上陈寡妇以及沈清瑶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地都讲给陆泽听了。 说完,他又眨巴着眼睛,一脸担忧地加了一句:“陆秀才,你说我阿姐她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她已经知道了那个坏人是谁了?她去找那个坏人会不会有危险?” 沈清瑾也不知道为啥,就是打心底里相信陆泽,心里有什么话都愿意和他说,觉得陆泽肯定能帮他答疑解惑。 他可不是个笨小孩,阿姐最后说的那句话,他琢磨着阿姐肯定是知道了那个坏人推他下河的事儿了,只是阿姐不说,那他就装作不知道呗。 陆泽听完,眼眸闪了闪,略作思索后说道:“你阿姐可能真的是有感而发,你不用想那么多,就算她找到那个坏人,你阿姐也可以保护自己的,毕竟……毕竟你阿姐的力气可大着,没几个人能反抗得了她。” 说到这儿,陆泽不禁想起自己有被沈清瑶抱过两次的经历,耳根一下子就热了起来,眼神也闪过一丝不自然。 沈清瑾听了,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问道:“真的吗?坏人害怕我阿姐。” 陆泽笃定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当然,只要是做了坏事的人,心里一直都会担惊受怕的,你说坏人能不害怕你阿姐吗?” 沈清瑾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陆泽说得挺有道理的,在他心里阿姐就是最厉害的。 他想着阿姐迟迟找不到坏人,说不定就是那坏人害怕得躲起来了,所以才一直找不到。 这样一想,他心里的担忧就少了许多,便不再纠结此事了,伸手拿起毛笔,低下头,认认真真地练起字来。 那专注的小模样,仿佛刚刚的烦心事都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沈清瑶这边呢,她先是把院子仔仔细细地收拾了一番,把角落里的杂物摆放整齐,又扫了扫地上的落叶,这才出了门。 昨晚睡觉前,沈清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在重新琢磨着关于她阿娘的事儿。 她发现自己对阿娘了解得其实并不多,就比如阿娘的行为举止,一点也不像村里那些普普通通的妇人。 虽说阿娘已经在村里生活了好多年了,可举手投足间总透着一股别样的气质,那种感觉很微妙,让她心里一直存着疑惑。 她以前就怀疑过,阿娘是不是原本就是富人家的千金小姐,后来家中遭遇了变故,受了太大的打击,这才失去了记忆,孤苦伶仃地遇到了阿爹,然后被阿爹带回了家。 正好昨天陈寡妇提到了刘桂花,说刘桂花或许知道一些关于阿娘的事儿,所以她决定今儿个就去问问。 沈清瑶一路走到刘桂花家门口,就看到刘桂花正坐在门前,面前放着一个袋子,正从袋子里拿出芋头。 那芋头有的看着已经生了虫子了,刘桂花就皱着眉头,嫌弃地把生了虫子的芋头扔到一边,把好的芋头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木盆子里,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几句,像是在埋怨这芋头怎么就生虫子了。 “刘婶,这芋头生了虫子呀?”沈清瑶脸上带着笑,轻声问道。 刘桂花听到沈清瑶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说道:“挖回来储存不好,不就是生了虫子嘛,想挑一挑那个没有虫子的,煮煮吃了它,省得全部坏了,清瑶有啥事不?” 刘桂花看到沈清瑶这会儿出现在这儿,着实有点意外。 平时这个时间,哪会看到沈清瑶的人影,她不都是早早地就进山挖草药去了嘛。 昨天和今儿个都在家,这是怎么了? 沈清瑶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半开着的那扇门往屋里瞅了瞅,没看到刘桂花的孙子在屋里,心里就琢磨着,难道王福根他们又不在家。 “王哥他们不在家吗?” 沈清瑶脱口而出,说完这话,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两次来找刘桂花问的话,好像都是类似的内容,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 “不在,大清早的,他们一家三口又去虎子姥姥家了,说帮忙盖猪圈。” 刘桂花的语气平淡得很,听不出有什么不满的情绪,仿佛对家人经常不在家这事,早就已经习惯了一样,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手上挑芋头的动作也没停。 沈清瑶闻言,没再多说什么,心里想着他们不在家倒更方便自己等会儿要问的问题了。 看着袋子里还有些芋头没挑完,她便主动蹲下来,挨着刘桂花,一起挑选起芋头来。 不一会儿,芋头就挑完了。 刘桂花站起身,把生了虫子的芋头一股脑儿地丢给在一旁踱步的大公鸡,嘴里还说着:“去,吃虫子去吧。” 那大公鸡像是听懂了似的,欢快地啄起芋头来。 随后刘桂花蹲下身,端起木盆,朝着沈清瑶笑着说道:“清瑶,一起进去,刘婶煮芋头给你吃。” 沈清瑶笑着点头,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的尘土,跟在刘桂花后面进了屋。 刘桂花先是把芋头拿到水缸边,仔细地洗了洗,洗完后,她把芋头放进大锅里,又熟练地生起了火,一边往灶膛里放柴火进去,一边扭头看向沈清瑶,眼中带着询问的神色,说道:“清瑶,刚才问你有啥事,你还没有回答呢。” “我想知道关于我阿娘以前的事,刘婶你能跟我说说吗?” 沈清瑶看着刘桂花,如实回答道,眼神里透着一丝期待,又夹杂着些许忐忑,毕竟她也不确定刘桂花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事儿。 刘桂花听了这话,有点茫然地停下手中往灶膛里添柴火的动作,皱着眉头,问道:“关于你阿娘的事?什么事啊。” 第28章 半夜挑猪粪,糊她们家门口 “我听说村里有两个妇人,一个是吴春桃,另一个是王翠娥,一直对我阿娘不满,我想知道为什么。” 沈清瑶往前凑了凑,眼巴巴地看着刘桂花。 “你听谁说的?”刘桂花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 “刘婶,不管是谁说的,我就想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这对我很重要呢。” 沈清瑶不想说出是陈寡妇说的,毕竟陈寡妇隐瞒了两年沈清瑾掉下河的原因,之前都不曾透露半分,从这就能看出这是个只扫自家门前雪的人。 不过陈寡妇能说出这件事,还说出她阿娘至今还被那两个妇人说三道四的,她心里其实还是挺感激陈寡妇的。 刘桂花微微眯起双眼,凝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是真的,不过那都是你阿娘还在世的时候的事儿了,这事儿啊,还得从你阿爹那儿说起,你阿爹年轻那阵子,在我们村里,那可是出了名的难娶媳妇的主儿,他呀,生就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面庞白净,看着倒是斯斯文文的。 可谁能想到,他那做事的风格,可跟这书生的外表一点都不搭边儿,活脱脱像个二流子似的,整天不着家,天天到处闲逛,一年到头,也就年头和年尾这几天能在村里瞧见他的影子,其余的日子,也不知道他跑到哪儿去厮混了。” 说到这儿,刘桂花不禁轻轻摇了摇头,似是在回忆着那些久远的事儿,嘴角却又忍不住泛起一抹笑意,接着说道:“即便他这么不着调,可还是有不少姑娘一门心思地想嫁给他,你说的吴春桃和王翠娥那两人就是,打从及笄之年起,就心心念念地等着你阿爹,眼睛里就跟只装得下他一个人似的,为了你阿爹,这两人还闹出了一场大笑话,居然大打出手了。” 沈清瑶听着,满脸都是惊讶的神色,她着实没想到,自己阿爹以前在这情场上的行情居然这么好呀,忍不住咂咂嘴道:“她们的爹娘都不管管吗?怎么能任由她们为了一个男子做出这般荒唐的事儿来。” 刘桂花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怎么不管呐,那可真是操碎了心哟,可这俩姑娘就跟魔怔了一样,谁说的话都听不进去,她们的爹娘锁进房间里不给出去,又是饿她们肚子的,又是动手打,想着能把她们那股子倔劲儿给打没了,可全都是白费力气,一点用都没有。 后来你阿爹回村知道了这事儿,气得脸都红了,觉得自己的名声都被这两人给玷污了,大半夜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越想越气,干脆挑着担子,给她们两家各担了两担猪粪,趁着夜色,一股脑儿地全糊在了她们家的大门上,那场面,现在想想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沈清瑶听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里想着,自己这阿爹可真够绝的呀,又问道:“然后这事就这么完了?” 刘桂花微微皱眉,轻声道:“哪能就这么完了,后来那吴春桃和王翠娥,知道你阿爹半夜不睡觉,还能一人担着四担猪粪,那力气大得很,不仅没生气,反而更来劲了,觉得你阿爹看着弱弱的,没想到身体这么强壮,心里对他的喜欢那是又多了几分呢,都积极地跑去跟她们爹娘说,非要让爹娘答应把自己嫁给你阿爹不可。 你阿爹那性子,哪受得了这个,离开村里的时候,还特意跑去跟那两人撂下了狠话,说让她们以后可别再来恶心他了,说她们对他来说就跟那猪粪一样让人恶心,吴春桃两人听了这话,当时确实在家难过了两三天,那眼睛哭得跟个桃子似的,可没过多久,又开始一有空就跑到村口那儿,眼巴巴地等着你爹回来,那执着劲儿,也是真没谁了。” 刘桂花说完,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清瑶嘴角微微抽动,心里暗想着,这两人可真是无敌了。 刘桂花继续说道:“你阿爹这次出去没多久,就带着一个女子回来了,别人问起来,他就大大方方地说是他的妻子,吴春桃王翠娥两人的家人一看这情况,担心她们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儿来,就想着赶紧随便找个人把她们嫁掉算了,跟她们一说,没想到她们居然也同意嫁人了,不过有个条件,就是要嫁在同村,她们的爹娘那是又无奈又发愁,可村里的人都知道这两人之前的那些事儿,谁都不敢娶她们呀,后来没办法,为了能把女儿顺顺当当嫁出去,她们的爹娘啥都不要了,还倒贴了些陪嫁的东西,这才好不容易把她们给嫁了出去。” “打那以后,你阿爹有了你阿娘,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总是往外跑了,而是老老实实地在村里种起了地,过上了普普通通的日子。 三年后,有了你,你阿爹为了让家里的日子过得更好些,就开始上山打猎了,你阿娘,就在家里专心地带孩子。 可那吴春桃王翠娥两人,心里还是放不下你阿爹,只要看到你阿爹离开家,就偷偷摸摸地跑到你家外面,扯着嗓子,用你阿娘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骂些什么不要脸之类的难听话。 你家那附近,本来就没几户人家,当时我正准备去地里干活,远远就瞧见这两人鬼鬼祟祟的,心里觉得奇怪,就悄悄跟了上去,好家伙,一听她们骂的那些话,那可真是不堪入耳。 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朝着地里大声喊了一声她们相公的名字,这两人一听,吓得脸色都变了,撒腿就跑远了,你阿娘听到动静,从屋里打开门出来,我这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美人,就从这一天开始,我和你阿娘才慢慢有了来往呢。” 沈清瑶心里纳闷,王翠娥她们来她家,骂她阿娘,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于是,她把这个疑问问了出来,“刘婶,那我怎么没听到过一次她们来我家?” 刘桂花笑道:“你三岁之前,总是在睡觉怎么会知道,等你懂事的时候,她们早都不敢来了,所以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不过她们现在还在背后说你阿娘的事,我还真没听说过。” 沈清瑶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她三岁之前爱睡觉吗? 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第29章 着急去县城 她只记得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一瞬间,知道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婴儿,有了父母。 后来记忆突然到了八岁,准确来说八岁之前的事,她是不记得了。 沈清瑶从刘桂花家里出来,手里还拿着用油纸包着的几个芋头,那芋头还冒着热气。 她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一边走一边还在心里琢磨着刚才听到的那些事儿。 回到家,刚把几个芋头放在桌子上,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沈清瑾满脸焦急地冲了进来,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急切地说道:“阿姐你去哪里了呀,我刚才敲门敲了半天都没人应。” 今天早上沈清瑶煎鸡蛋的时候,一不留神放了太多盐,那鸡蛋吃起来咸得很,沈清瑾吃完后就一直口渴得厉害,想回来喝点水。 结果到了家,发现大门紧闭着,他心里就犯起了嘀咕。 他知道阿姐要是去进山挖草药,肯定会提前跟他说一声的,没说那就肯定没去。 于是,他就一屁股坐在门口,眼巴巴地等着沈清瑶回来。 等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人,他心里就着急了,想着要是再等会儿还不回来,就赶紧去和陆泽说一声,让他帮忙想想法子。 沈清瑾等啊等,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回来,没办法,只好又回去找陆泽。 陆泽那儿连个厨房都没有,更别说烧水的锅了,想喝口水都难。 沈清瑶看着弟弟着急的模样,微笑着回道:“我去刘婶家了,你看桌子上的芋头,还热着呢,你拿去跟陆秀才一起吃,顺便告诉他一声,阿姐要去一趟县城,不能给你们做午饭了。” 沈清瑾听了,这才朝桌子看过去,果然瞧见了那几个芋头,腾腾的热气还往上冒。 他又好奇地问道:“阿姐你去县城干什么呀?往常去县城不都是天还没亮就得出发的吗?” “有点事儿呗,去县城也不一定非得赶在天微亮的时候,你可别忘了跟陆大哥说,让他来我们家做午饭,我这会儿着急着呢,不和你多说了,没牛车坐,阿姐只能走着去镇上了,不然,到天黑都回不来。” 沈清瑶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把剩下的草药一股脑儿地放进背篓里,动作迅速地把背篓背起来,急匆匆地就往外走了,那脚步又快又急,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沈清瑾拿着芋头,一路小跑着来到陆泽面前,喘着粗气说道:“我阿姐去县城了,不能给我们做午饭了,她让你做。” 陆泽一听,眉头瞬间就蹙了起来,眼中露出一丝担忧,赶忙问道:“你阿姐有说去县城干什么吗?” 沈清瑾摇了摇头,他看着陆泽,心里想着他应该不会做饭,嘿嘿一笑,还挺仗义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自信满满地说道:“你是不是不会做饭啊,放心吧,我会,肯定不会饿着你的。” 陆泽看着沈清瑾这副小大人模样,真是一脸的无奈。 心里想着,他当然会做饭,只是这小家伙还挺热心,也不好说什么。 这个时间段,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热辣辣的阳光洒在地上,村里的人大多都在地里忙着干活。 沈清瑶一路走到村口,都没瞧见一个人影儿,四周静悄悄的。 村里到镇上虽说不算太远,可走路也得要半个时辰。 不过,沈清瑶平日里经常走山路,脚程快得很,对她来说,半个时辰不是很远。 一到镇上,她连口气都顾不上喘,就马不停蹄地朝着马车行奔去。 到了那儿,赶紧给了钱,坐上马车。 那马车跑得挺快,一路上马蹄声“哒哒哒”地响着,路边的景物快速地往后倒退着,到了县城。 一下马车,沈清瑶径直朝着长生堂走去。 刚一进门,店伙计就瞧见她了,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赶忙迎上来打招呼道:“沈姑娘,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这是上一批的草药,今天刚好有空,就给带过来了。” 沈清瑶一边说着,一边把背篓从肩上取下来,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草药,递给伙计。 伙计接过草药,仔仔细细地验收了一番,确认没问题后,笑着把银两递给沈清瑶。 沈清瑶接过银两,小心地收好,心里又想起自己需要买的一种东西,便对伙计说道:“伙计大哥,你知道县城哪里有卖那种,一些比较凶猛的动物闻了,它只要闻到一点气味就会晕倒的药?我最近发现有一座山,里面有不少好草药,可又害怕遇到野猪之类的猛兽,所以想买一点放在身上,也好有个防备。” 伙计听了,很是理解地点点头,说道:“在码头那儿有一个人,专门卖这个的,你去看看,听说那药可厉害了,隔三米远,默数三声,就能弄晕一头牛。” 沈清瑶一听,心里有了底,赶忙跟伙计道了声谢,走出长生堂后,却并没有着急去码头,而是转身朝着唱戏班的方向走去。 到了唱戏的地方,瞧见戏班主正在那儿忙活,沈清瑶走上前去,客客气气地向戏班主说明了自己需要买一件白色戏服的事儿。 戏班主一听,皱着眉头,眼中透着疑惑,上下打量了沈清瑶一番。 “姑娘要白色戏服做什么?” 平常人家不会买戏服回去,即使买回去也不能经常穿,不能在生活中穿,此不是浪费银两。 他看着眼前这姑娘的穿着也不像是有钱人家,出于好心这么一说。 沈清瑶,本就是个行事干脆的女子,只见她素手一伸,从袖中利落地拿出一锭银子,“这个够不够?” “够了够了,您需要什么尺寸的,我马上让人给您找出来。” 戏班主那眼睛瞬间瞪得老大,目光紧紧黏在银子上,活像只瞧见了肉骨头的馋狗。 嘴里还一个劲儿地讨好着,就盼着这笔买卖能顺顺当当做成。 这一锭银子估摸着有十两,他们有时唱几场戏下来,都得不到这么多的奖赏。 这位姑娘一出手就这么大方,他怎么能不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一件白衣服而已,简单。 第30章 你说它啊,它是……冰清玉洁 “班主,布仓里没有适合这个姑娘的尺寸,都是比较偏大的,需要改一下才行,改的话可得花费一点时间。” 负责戏服的人皱着眉头,一脸为难地从里屋踱步出来,边说边用手不安地揪着衣角,眼神里透着对这棘手事儿的无奈,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生怕班主一个不高兴就怪罪下来。 “姑娘,您看怎么样?” 戏班主赶忙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望向沈清瑶,心里直打鼓,生怕这到嘴的鸭子飞了,只敢眼巴巴地等着沈清瑶回话。 沈清瑶却神色淡然依旧,嘴角噙着一抹从容的浅笑,轻轻摆了摆手道:“那就改吧,等会我再过来拿。” “行,那就谢谢姑娘了。” 戏班主闻言长舒一口气,原本揪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各种叫卖声交织在一起。 “卖包子咯,卖包子咯,刚刚新出炉的包子,肉鲜好吃。” 卖包子的小贩站在冒着腾腾热气的蒸笼前,扯着嗓子,声音洪亮又透着十足的热情,那黑红的脸上洋溢着质朴的笑,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在阳光下闪着光,可他也顾不上擦,只顾着招揽过往的行人。 沈清瑶这会儿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她微微眯起那双灵动的眼睛,扬起头望了望天上那火辣辣的太阳,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嘴角微微一撇,暗自好笑。 这一忙活,都到中午了,得赶紧填填肚子。 “给我拿两个肉包子,一份豆浆。” 沈清瑶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小贩,声音清脆又干脆,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好嘞,姑娘请稍等。” 包子小贩手脚那叫一个麻利,迅速拿起夹子,精准地从蒸笼里夹出两个白白胖胖、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利落地装进油纸里,又从一旁的桶里舀出一碗豆浆,满脸带笑地递给沈清瑶,那嘴上说道:“姑娘,两个肉包子八文钱,一份豆浆一文钱,一共九文钱。” 沈清瑶二话不说付了钱,接过包子和豆浆,礼貌地道了声谢,喝完豆浆把碗还给小贩,便转身离开,边走边啃起包子来,那吃相虽说算不上优雅,却透着一股随性自在的劲儿,就这么悠然地朝着码头走去。 这码头此刻冷冷清清的,偌大的地方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钓鱼佬静静地坐在江边,身旁竖着根钓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面,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都好似漠不关心。 沈清瑶心里犯起了嘀咕,伙计说的那人真在这儿吗?可这四周连个能问的人都没有呀。 她眉头微微一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她可没犹豫多久,抬脚就朝着码头唯一一个人走过去,站定后,问道:“大哥你知道这里平时卖特殊药品的人在哪里不?” 那人缓缓侧头,神色平静得很,就好像什么事儿都惊不起他心里的半点波澜,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我就是,姑娘想买什么功效的?我这里应有尽有。” 沈清瑶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满脸狐疑地问道:“你不是钓鱼佬?” 她歪着头,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人,瞧着那一身粗布衣裳,头戴斗笠的普通打扮,怎么都觉得这人不像卖特殊药品的。 那人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弯腰把刚才坐的凳子掀开,伴随着“吱呀”一声响,凳子底下的小暗格露了出来,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 “钓鱼只是一个幌子,说说看需要什么,我给你找出来。” 那人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得。 沈清瑶看着这些瓶瓶罐罐,上面一个字都没写,根本看不出来哪个是那种功效,是有什么用的,眼中露出困惑,难怪这人会说帮她找出来,思索了一下说道:“我要一种可以让野猪三秒不到就倒下的。 那人一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伸手拿起一瓶白瓦瓷的瓶子,他满脸自豪地说道:“你说的是这种,不是我吹,它可厉害了,只要一拧开盖子,那野畜鼻子灵敏,隔一百米远都可以把它放倒。” 如此厉害,出于安全考虑,沈清瑶不禁问道:“人要是闻到了,不是会倒得更快?而且我还是拿着瓶子的人。” 那人回应道:“你这问题提得妙,这里面是一颗小巧的药丸,你拧开盖子后,闭气默数十声即可,那气味消散速度极快,大概五声就会被三十丈左右(一百米)开外的活物吸收,十声之后人就安全了。” “行,我就要这个了,多少钱?” 沈清瑶一边说着,一边麻溜地掏出钱袋子。 “姑娘,等一会儿,我给你贴一个标签,预防你把它和家里的东西,混在一起就麻烦了。” 那人一边说着,在脚边的袋子里翻找起来,找出一条小纸条,又从一旁的罐子里沾了点米糊,仔细地贴在瓶子上,然后递给沈清瑶,一脸严肃地叮嘱道:“切记拧开盖子之前都要开始闭气。” 人类闻到必须要睡够七天才会慢慢醒过来,野畜一天之内就可以醒过来了,毕竟人和野畜不一样。 要是人和野畜同时晕倒,人就麻烦了。 他弄出这个东西,是为了造福人类,可不是祸害人类的。 沈清瑶点头,接了过来,看着纸条上的字,挑了挑眉毛,满是疑惑地读了出来:“好睡眠?” 那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嘿嘿一笑,“那自然是好睡眠,不过这好睡眠也是有方法解的,姑娘你要不要也来一瓶?” 沈清瑶眼珠子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略作停顿后,说道:“给我来一瓶吧。” 那模样一看就是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那人把另外一瓶也贴上小纸条,递给沈清瑶,还不忘絮絮叨叨地嘱咐几句使用的注意事项,那认真劲儿就好像生怕沈清瑶用出什么岔子来。 “那个大红色的瓶子是什么?” 沈清瑶的目光早就被那大红色的瓶子吸引住了,在一堆白色瓶子里,它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般耀眼,忍不住追问道。 那人指着大红瓶子,神色变得有些尴尬,说话都不利索了,磕磕巴巴地说道:“你说它啊,它是……冰清玉洁。” “它有着什么功效?” 沈清瑶可不管对方的尴尬,眼睛里满是好奇,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第31章 在村口等她 那人支支吾吾的,脸涨得通红,神色别提多窘迫了,费了好大劲儿才给沈清瑶解释清楚,那解释的话语里还夹杂着不少含糊其辞的地方。 沈清瑶听了半天,总算明白了,原来是春药呀。 她的脸也微微一热,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心里想着这东西说不定以后也能派上用场,又问了问用法,咬咬牙还是买下了它。 那人呆呆地看着沈清瑶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手中的银两,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嘴里嘟囔着:“什么时候开始,一个姑娘家,说起这个东西,比我还要淡定的?” 那模样就好像见了什么稀罕事儿似的。 沈清瑶背着背篓在街上逛着,这儿瞅瞅,那儿看看,瞧见喜欢的或是觉得有用的东西,就停下来和摊主讨价还价,买完不少东西后,她才去唱戏班那儿拿衣服,还顺便买了一小盒铅粉。 她拿在手里把玩了几下,挺满意的样子,付了钱便继续赶路。 今天不是赶集日,李大爷的牛车没有在镇口等着。 沈清瑶坐马车到镇上,这会儿只能走路回去了。 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迈着轻快的步伐。 哪怕身上带的银两和卖草药赚来的银两全都花光了。 她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满不在乎的样子。 星河村。 夕阳的余晖给整个村子都披上了一层暖暖的金色纱衣,宁静又祥和。 “陆大哥,阿姐怎么还不回来啊?这天都黑下来了。” 沈清瑾这会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嘴上不停地问着陆泽,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村口的那个路口,那担忧都快从眼眶里溢出来了,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在村口来来回回地踱步,那小模样看着别提多揪心了。 “再等等,应该快回来了。” 陆泽皱着眉,眼神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心,他本就是个内敛又稳重的人,虽然心里焦急,可表面上还是尽量维持着镇定,只是那微微握紧又松开的拳头,还有时不时望向村口的目光,泄露了他内心的情绪。 沈清瑶再有力气那也是个姑娘家,要是遇到个比她力气还大的坏人,就遭糟了。 太阳刚下山,陆泽就开始做晚饭了,可晚饭做好了,还没见人回来,他便和沈清瑾两人来到村口等,那焦急的心情随着天色越来越暗也越发浓重了。 “阿姐,阿姐回来了。” 沈清瑾一看到沈清瑶的身影出现在转弯处,激动地朝着她跑过去,那小短腿跑得飞快,带起一阵小小的尘土,边跑边大声呼喊着,脸上满是喜悦。 “阿姐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很担心你。” 沈清瑾跑到沈清瑶面前,拉住她的手,抬起头望着她,眼眶都微微泛红了,那模样看着别提多委屈了。 “阿姐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很担心你。” 沈清瑶看着弟弟这副模样,心里一软,伸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说道:“对不起,阿姐回来晚了。” 那语气里满是宠溺。 “陆秀才也担心你。”沈清瑾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说道。 沈清瑶闻言,眼里含着感激的笑意,扭头看向陆泽,轻轻说道:“谢谢!” 陆泽没想到沈清瑾会突然这样说,一下子就闹了个大红脸,眼神慌乱地到处瞄,就是不敢直视沈清瑶的眼睛,有些不自在地清咳一声,磕磕巴巴地说道:“下次……下次不要那么晚回来,清瑾跑到村口看你好几次了。” 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别提多可爱。 沈清瑶知道他这容易害羞的性子,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 回到家门口。 陆泽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们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他心里清楚,自己和沈清瑾在村口等沈清瑶的事儿,村里的人可都瞧见了,这大晚上的,再进去难免会惹人闲话。 “陆秀才,我们晚饭都没有吃呢?” 沈清瑾一听陆泽说不进去,那小眉头皱得紧紧的,眼巴巴地望着陆泽。 “你们晚饭还没吃?”沈清瑶眉头一蹙,眼中满是心疼。 看天色已经是戌时了,“八点左右”还没有吃晚饭就为了等她。 此时沈清瑶的心情不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没呢,陆秀才把晚饭做好了,可你一直没回来,我们就去村口等你,本以为你很快就会到,哪晓得一直等到天黑。” 沈清瑾低垂着头,小声嘀咕着。 沈清瑶心中仿若有暖流淌过,暖意之中又夹杂着几分愧疚。 她看向陆泽,“等会儿我让清瑾给你送饭过去。” 陆泽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朝着他那简陋的茅草屋走去。 “等一下。”沈清瑶急忙喊道,“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这是她在县城精心挑选烧水锅,那是一个样式特别的锅,锅体很深,足能装下满满一桶水。 它和普通炒菜锅完全不同,呈桶状,表面有着独特的纹理,摸起来有些粗糙,却很有质感。 陆泽闻声回过头来,就看到沈清瑶正准备拿下背在身后的背篓。 他赶忙上前,伸手去托背篓,想让她轻松一些。 可谁知,尴尬的一幕出现了。 他使出了不小的力气,背篓却纹丝未动,他的手臂微微颤抖,脸上露出了惊讶与尴尬交织的神情。 再看沈清瑶,她背着这背篓走了这么久,却好似没有一点负担,神色依旧轻松。 沈清瑶见状,轻轻一笑,“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她小心翼翼地把背篓放在地上,蹲下身,在背篓里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就从里面拿出了那个锅。 一旁的沈清瑾满脸惊讶,眼睛睁得大大的:“阿姐,你给陆大哥买了一个铁桶吗?” “这不是铁桶,这是铁锅。”沈清瑶耐心地解释着,“用这个锅,可以烧水洗澡,也能烧水来喝。” 说完,她又看向陆泽,“你找几块泥土砖,简单地垒成一个灶台,就可以用它来烧水喝了,要是天气冷的时候呢,你还能用它烧热水洗澡,可方便了。” 沈清瑾说这段时间,陆泽都是去小山间那边洗澡。 现在天气热还好,可以用冷水简单冲洗一下。 第32章 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大跳 一旦天气转凉,再用冷水洗澡的话,身子怕是要吃不消了。 陆泽刚想开口说自己以前冬天也常洗冷水澡,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心里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早已不如从前,再也经不起那样的折腾了。 他默默接过锅,眼中流露出一丝感动,声音低沉而沙哑:“谢谢沈姑娘。” 他看着手中的锅,这锅看起来价钱应该不是很便宜。 想到又欠了沈清瑶一笔钱,心里就发愁,不知何时才能还清。 沈清瑶姐弟俩进了屋子,屋子里有些昏暗。 沈清瑶找到油灯,划着火折子,点亮了油灯。 昏黄的灯光瞬间充满了屋子,驱散了黑暗,让屋里亮堂起来。 她转身走向厨房,熟练地蹲下身子,开始生火。 她拿起一旁的干草,用打火石打出火星,轻轻吹了吹,火苗便蹿了起来。 接着,她把菜放到锅里,慢慢热着。 等菜热好后,她仔细地将饭菜装进食盒,递给沈清瑾,叮嘱他给陆泽送去。 等到姐弟俩一起吃饭的时候,沈清瑾夹起一根土豆丝,满脸兴奋地朝着沈清瑶说道:“阿姐,陆秀才炒的菜可好吃了,特别是这土豆丝,又酸又辣的,他说这叫酸辣土豆丝,中午他就炒过一次了,我觉得太好吃了,就想让阿姐你也尝尝,所以晚饭的时候我又让他炒了一次。” 说完,他迫不及待地把土豆丝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一脸满足。 “是吗?陆秀才这么会炒菜。” 沈清瑶眼中露出一丝好奇。 “是的。”沈清瑾用力地点点头。 心里暗暗想着,陆秀才做的饭菜比他和阿姐做的都要好吃太多了。 沈清瑶伸手夹了一根土豆丝,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她微微点头,眼中满是赞赏:“好吃。” 那酸辣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恰到好处的酸度和辣度刺激着味蕾,土豆丝的口感也十分脆爽。 沈清瑾听到沈清瑶的夸奖,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然后低下头继续吃饭。 饭后,沈清瑾跑去洗澡了。 沈清瑶则将背篓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大米,散发着诱人光泽的腊肉,土鸡蛋,白色的戏服,铅粉,还有那三个神秘的药瓶,摆满了一地。 寅时,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凌晨三点,万籁俱寂,整个村庄都沉浸在梦乡之中。 沈清瑶躺在床上,慢慢睁开眼睛,轻手轻脚地来到镜子前,借着微弱的月光, 她打开铅粉,轻轻地在脸上涂抹,让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 涂抹完后,将长发散开如瀑布般垂在身后,穿白色的戏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吓得后退一大步。 急忙拿起换下来的衣服盖上镜子,随后她拿起从县城买回来的其中两瓶东西,小心翼翼地打开大门。 那大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紧张地停顿了一下,见没有动静,才轻手轻脚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这一切都被因为睡不着站在茅草屋前的的陆泽看在眼里。 他心中满是疑惑,眉头紧紧皱起。 沈清瑶大半夜不睡觉,把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究竟是要去干什么? 难道是去吓唬人? 陆泽的脑海中浮现出各种猜测。 他又想起沈清瑾跟他说过的一些话,还有沈清瑶匆匆忙忙去县城的情形。 他心中的好奇愈发强烈,眼看沈清瑶的身影渐渐走远,他立马跟了上去。 沈清瑶来到一户人家外面,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她轻微的呼吸声。 她抬头望着那一人高的围墙,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 她向后退了几步,做了一个助跑的动作,身姿轻盈地跃起,双手迅速抓住围墙边缘,双腿一蹬,一下子就爬上了围墙,然后纵身一跳,稳稳地落在了院子里。 陆泽紧跟其后,他从门缝里悄悄地看进去。 只见沈清瑶一袭白衣,在月光下宛如鬼魅。 她的头发披散下来,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她轻手轻脚地在每个房间的门前停下,微微侧耳倾听,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捕捉着什么细微的声音。 听了一会儿后,她又猫着腰,快速跑到另外一间屋子,继续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当她跑到第三间屋子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瓶子,那瓶子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然后走到窗户边,她用手指窗户纸上轻轻戳了一个小洞,拧开盖子,接着,她把瓶口对准窗户上的小洞。 大概过了十秒,沈清瑶拧上盖子,在原地又站了十秒左右,轻轻地推开房门。 不一会儿,看到她扛着一个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陆泽见状,赶紧屏住呼吸,躲到一边的阴影里。 等沈清瑶出来后,她小心地关上门,然后迅速离开。 陆泽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又悄悄地跟上了她。 沈清瑶扛着李梅枝来到河边,夜里静得可怕,只听到一些不明的虫子在草丛里鸣叫,还有那河水流淌的声音。 她将李梅枝往地上一扔,李梅枝毫无反应,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样。 沈清瑶用脚轻轻踢了踢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露出一丝满意,心想这“好睡眠”果然厉害。 不过不醒也没关系,她早就准备好了解药,所以并不担心。 沈清瑶站在河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鬼样子”。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确认没有任何问题。 那身白衣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洁白无瑕,长发随风飘舞,脸上厚厚的粉在月色下显得有些阴森。 她拿出解药,蹲下身子,将解药放在李梅枝的鼻口,让她闻了闻。 李梅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脑子还昏昏沉沉的,她只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她感觉躺着的地方硌得身体很不舒服,正准备翻个身继续睡过去。 就在这时,她不经意间抬眼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一个身穿白衣,脸色苍白得如同白纸,头发长长的“人”正紧紧地盯着她,那眼神冰冷得如同来自地狱,眼中满是惊恐。 她顿时哇哇大叫起来:“鬼啊!”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划破了夜的宁静。 她想站起来逃跑,可双腿发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她只能用手在地上慌乱地爬来爬去,眼中满是恐惧,眼神慌乱地四处张望,可不管她朝着哪个方向爬,沈清瑶都会如幽灵般走到她面前,神色冰冷得像一座冰山。 第33章 沈姑娘杀人是要偿命的 李梅枝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推沈清瑾下河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是我娘一直说你勾引沈叔,要不然她也不会嫁给我爹,我也不会长得像我爹这么丑,如果我爹是沈叔,我一定会像沈清瑶一样长得漂漂亮亮的,我怀恨在心,那天我看到沈清瑾一个人,沈清瑶很爱护她的弟弟,要是沈清瑾死了,她肯定也不想活了,这样我就不用活在沈清瑶的阴影下,才把他推下去的。” 沈清瑶皱了皱眉,心中微微一动,看来李梅枝是把她认成了她阿娘了。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干脆学着阴森森的语气说道:“他一个孩子没有惹你,你却要推他到河里,你长得丑不去怪你爹,却来怨恨别人,你真是该死。” 她的声音在夜风中飘荡,如同来自地狱的宣判。 李梅枝身体筛糠似的颤抖着,脸色惨白如纸,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对不起,我推他下去以后也很后悔,我都不敢出门,请你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村里的小孩,我也不会再欺负他们了。” 沈清瑶眼中满是愤怒,那愤怒仿佛要化作火焰燃烧起来。 她扬声道:“一句对不起就一笔勾销,那官府岂不是形同虚设,一句对不起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被你欺负的人是他们活该?” 天知道,当那声“沈清瑾掉到河里,恐怕醒不过来了”如恶魔的咆哮般传进她耳中时,她在家中正忙碌着,那一刻,仿若晴空霹雳在她头顶炸响。 待她赶到河边,看到沈清瑾那小小的身躯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就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布娃娃。 他面色惨白如纸,湿漉漉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衣服紧紧地裹在身上,水珠还在不断地从衣角滴落。 她只觉眼前一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攥紧了她的心脏,让她瞬间失去了知觉。 脑袋里像是被塞入了一团乱麻,空白一片,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她重重地跪倒在地,溅起了一小片尘土。 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手指深深地抠进泥土里,仿佛想从这冰冷的大地中汲取一丝力量。 周围的村民们纷纷围了过来,他们的眼中满是怜悯,口中不停地劝慰着她,声音嘈杂却又模糊不清,“人死不能复生,姑娘,你要想开一些啊。” 可这些话语在她耳中,就像远处传来的嗡嗡声,无法进入她的心底。 阿娘身体本就不好,常年卧病在床,阿爹要照料阿娘,分身乏术。 沈清瑾可以说是她一手带大的,自阿爹阿娘离开之后,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这个弟弟。 她将自己所有的爱都毫无保留地倾注在弟弟身上。 还记得他刚学走路时,那摇摇晃晃的稚嫩模样,当他牙牙学语时,吐出的第一个字,那含糊不清却又无比可爱的发音,对她来说就像天籁之音,满心欢喜地教他一遍又一遍。 无论去哪儿,她都带着他,那小小的身影就像她的影子,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才一会儿的功夫不见,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她如何能想得开? 这些刻骨铭心的回忆,如同锋利的刀刃,一遍又一遍地割着她的心。 而李梅枝,却妄图用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将这一切抹去,这是多么可笑又可憎。 呵呵,是她太天真,还是她沈清瑶太傻了? 如果只是为了一句毫无分量的“对不起”,她又何必费尽心思去县城买这些东西回来。 村里的二溜子,昨夜不知在哪个寡妇的被窝里厮混了一夜。 此时,他刚从那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睡眼惺忪,头发乱得像个鸟窝。 听到靠近河边有动静,本以为是哪对野鸳鸯在偷偷幽会,心中还暗自窃喜,那满是胡茬的脸上露出一抹猥琐的笑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他搓了搓手,猫着腰,轻手轻脚地往河边走去,脚步轻快得像只偷腥的猫,眼睛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 陆泽从后面悄然出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木棍。 他猛地挥起木棍,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精准地敲在二溜子的后脑勺上。 “砰”的一声闷响,二溜子闷哼一声,眼睛猛地瞪大,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软软地倒了下去,像一摊烂泥般趴在地上。 陆泽处理完二溜子,匆忙赶回来,就看到沈清瑶满脸狰狞,那原本美丽的脸庞此刻扭曲得如同恶鬼。 她双手死死地按着李梅枝的头在水里,河水被搅得水花四溅。 李梅枝在水中拼命挣扎,双手胡乱地挥舞着,指甲在水里划出一道道凌乱的痕迹,嘴里不断地冒出气泡。 眼看李梅枝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沈清瑶的手却依然没有停下,依旧机械般地将她往水里按。 她的眼神空洞而疯狂,仿佛被复仇的火焰完全吞噬,心中只有让李梅枝也尝尝这种痛苦滋味的念头。 此时的她,满心只有让李梅枝也尝尝呛水的痛苦滋味。 这是她答应过沈清瑾的,可惜他不能亲自来看。 陆泽见状,心急如焚,他赶紧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焦急地喊道:“沈姑娘,快放手,她快要没气了。” 他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凌晨显得格外响亮,如洪钟大吕般在夜空中回荡,却如石沉大海,沈清瑶像是失了心智一般,对他的呼喊充耳不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仇恨世界里。 陆泽又叫了好几声,可沈清瑶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情急之下,他伸出手去抓住沈清瑶的手臂,肌肉紧绷,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然而沈清瑶却纹丝不动,仿佛被钉在了那里。 “沈姑娘杀人是要偿命的,你出事了,你弟弟沈清瑾他怎么办?” 陆泽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他只能试图用沈清瑾来唤醒沈清瑶那被仇恨蒙蔽的理智。 果然,沈清瑶听到这话,那疯狂的动作顿住了,呆呆地停住了押李梅枝下水的动作。 她嘴里还喃喃低语,“我弟弟清瑾?” 那迷茫的眼神中渐渐有了一丝清明。 陆泽见状,立马抓住机会,用力把李梅枝扯回岸边上。 第34章 陆泽愣住了,他听到了什么? 陆泽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梅枝,他刚想伸手探一下她还有没有气,却被沈清瑶一声尖锐的叫声吓得伸了回去。 “不要碰她。”沈清瑶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厌恶。 说完,她自己抬脚,眼中满是憎恶,在李梅枝的胸口重重地踩了两脚。 陆泽愣愣地看着沈清瑶,被她这一系列的举动惊得不知所措。 他抿了抿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不敢再多做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被沈清瑶踩了两脚,李梅枝因此吐了两口河水出来,人慢慢醒了过来。 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河水的冰冷,还是刚刚濒死的恐惧。 她的嘴唇毫无血色,像两片枯萎的花瓣,微微颤抖着。 她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睫毛不停地抖动。 可她又实在好奇那“女鬼”还在不在,便眯着半只眼,小心翼翼地偷看。 那滑稽的表情,眼睛半睁半闭,眉头紧皱,脸上的肌肉因为恐惧而有些扭曲,被沈清瑶瞧在眼里,她不禁嗤笑一声,那笑声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李梅枝听到这笑声,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当她看到一身白衣的沈清瑶时,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沈清瑶瞥了一眼陆泽,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她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落寞,衣袂飘飘,却带着一种决绝的气息。 陆泽被那一眼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在了后面。 到了家附近,沈清瑶忽然停下脚步,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微风吹过,她的发丝轻轻飘动。 陆泽看到沈清瑶停下不走了,他心里有些疑惑,但又不敢贸然询问。 不一会儿,沈清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缓缓转过身,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说:“你刚刚是不是在担心李梅枝,甚至还想帮她做人工呼吸?” 她的眼神紧紧地盯着陆泽,像是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答案。 那眼神中透着一丝怀疑与不满,眉头微微皱起。 陆泽愣住了,他听到了什么? “人工呼吸”,这个词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古代怎么会有这个词?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即使古代有类似的急救方法,也不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啊,只有后世才会……想到某种可能。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沈清瑶,眼中满是震惊,嘴巴微微张开。 陆泽这般模样,让沈清瑶以为,自己猜中了。 她气得双臂抱胸,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轻哼一声,“那你快回去救她呀?回来这么快干什么。” 她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醋意,只是她自己尚未察觉。 陆泽的思绪被沈清瑶的声音拉了回来,他微微蹙眉,语气有些无奈,“我为什么要回去救她?她只是晕了,又死不了。” 听到这话,沈清瑶顿了一下,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开心。 “你不救她,刚刚为什么要探她的鼻口,不是害怕她死了。” 沈清瑶还是有些不依不饶,眼睛紧紧地盯着陆泽,眼神中透着一丝倔强。 陆泽一时不明白沈清瑶为什么这样问,还是如实回答,“我探她鼻口,是想知道她有没有死,并不是担心她。” 在他手上,不知沾染过多少敌人的鲜血,他又怎会怕一个心术不正的人死呢? 他只是担心沈清瑶,她与弟弟相依为命,若是她因为杀了李梅枝而受到惩罚,那她弟弟该怎么办?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沈清瑶的担忧,也有对李梅枝的厌恶。 沈清瑶笑了,那笑容如同雨后的彩虹般灿烂。 陆泽想问问她为什么会知道人工呼吸,看到她衣服都湿了,便忍了下来,现在不适合问,日后定要找个时间问。 沈清瑶开门进去后,陆泽也往自己的茅草屋走去。 第二天,天还未大亮。 有一个早起的村民正准备去河边打水浇菜地,刚走到河边,就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待看清楚躺着的人是谁后。 他大惊失色,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水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溅了一地。 他撒腿就往村里跑,边跑边大声呼喊,“不好啦!李大山,王翠娥的闺女一早上躺在河边啦!” 他的声音在清晨的村庄里回荡,打破了原本的宁静,村民们纷纷从家中探出头来。 李大山夫妻俩尚在睡梦中,那敲门声和呼喊声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将他们从睡梦中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王翠娥皱着眉头,睡眼惺忪,她的头发凌乱地散在肩头。 一边不耐烦地揉着眼睛,一边骂骂咧咧地朝着门口走去,嘴里嘟囔着各种难听的话。 门“嘎吱”一声被她粗暴地打开,她那尖酸刻薄的面容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众人眼前,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朝着那个村民臭骂起来,“你作死啊,大早上的,吵死人了,我女儿好好在家睡觉,怎么可能会在河边。” 那位村民也是个暴脾气,被她这么一骂,脸顿时涨得通红,像个熟透的番茄,脖子上青筋暴起,大声吼回去,“全村就没有像你女儿长得这么黑的,我还能认错?” 他说完还狠狠地翻了一个大白眼,眼中满是不屑与厌恶。 心中暗自腹诽,真是个不可理喻的婆娘。 他瞅着王翠娥那副泼辣的样子,想起平时她那趾高气昂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一个没什么文化的老爷们都知道,皮肤不白的人,穿粉色衣服那得多难看,就像一朵开败了的花。可偏偏王翠娥这个娘们,从小就给李梅枝买那些红得像火、绿得像妖的布料,做成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看着就刺眼又难看,每次看到那孩子穿成那样,他都忍不住想吐槽。 王翠娥听到说她女儿黑,顿时满脸怒气,那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额头上的青筋也鼓了起来。 她最反感别人说她女儿黑了,在她心里,女儿就是她的宝贝,容不得别人有半句诋毁。 她刚想伸手挠人家的脸,这时她儿子李铁牛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他的衣衫有些不整,头发也翘着,一脸惊慌地说道:“娘,妹妹不在她屋里?” 王翠娥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猛地回过头,望着李铁牛,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什么不在屋里,那她在哪里?” 第35章 你说什么?沈清瑾是被你妹妹推下河的。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住,一股不祥的预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原本嚣张的气焰也像被冷水浇过一样,消减了几分。 村民嗤笑一声,冷冷说道:“在河边躺着呢,还能在哪里。” 他双臂抱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那表情就像在看一场精彩的闹剧,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你……”王翠娥气得扬起手想打人家一巴掌,却被李大山拦住了。 李大山一脸疲惫,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他的眼中满是无奈和厌烦,“你闹够了没有?现在女儿不在家里,去河边看看又有什么要紧的,非要在这里吵。” 他心中对这个媳妇愈发地不满,每次一看到她这副泼妇模样,他就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娶她。 李铁牛也说道,“是啊,娘,我们先去看看妹妹在河边不。” 说完,他就像一阵风似的,率先往河边跑去。 李大山和王翠娥赶到河边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议论纷纷。 “怎么我们村的二溜子也躺在小树林那边。” “大山家的闺女躺在河边,这件事情有趣了。” “你们小声点,被大山媳妇听到,你们就完了,这婆娘厉害着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看到李大山和王翠娥来了,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安静了下来。 王翠娥听到这些话,顿时火冒三丈,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她的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布满血丝,冲上去就是一阵爹娘伺候,“你们这些臭老鼠,就知道在背后逼逼,有本事站出来,我看看到底是哪个满口都是猪粪,嘴巴这么臭,有爹生没娘……” 她的骂声不堪入耳,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那狰狞的表情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皱眉,有的甚至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 “行了,怎么就你有嘴?” 李大山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声打断她的话。 王翠娥的火力转向李大山,“你没听到他们是怎么说你闺女的,她一个姑娘家,二溜子在小树林里和她有什么关系,要这样说她,你不帮你闺女出气就算了,还不让我说,你配做她爹吗?” 她双手叉腰,怒目圆睁地瞪着李大山,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爹,娘不要吵了,妹妹我抱回来了。” 李铁牛抱着李梅枝走了过来,他的脸上满是汗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打湿了他的衣衫,他的脚步有些沉重。 王翠娥看到李铁牛手上的李梅枝,顿时不吵了,眼神变得慌张起来,她的嘴唇微微颤抖,“闺女,闺女你醒醒啊,你怎么啦,不要吓娘。” 她冲过去,从李铁牛手中接过李梅枝,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下一秒就不见了。 “娘,先回家再说。”李铁牛说道。 “对对,先回家。” 王翠娥应道,抱着李梅枝就往家走,那脚步有些慌乱,一路上磕磕绊绊,差点摔倒。 李大山本来想说他来抱的,可是看着王翠娥那个样子,他知道说出来必定又要吵起来,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跟在后面。 回到家,王翠娥坐在床边,轻轻地擦着李梅枝的脸,那眼神中满是心疼。 李梅枝悠悠地醒过来,当她看到眼前三张脸呈现在她的眼前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她的脸色变得惨白,扯着被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满是惊恐,大声喊道:“鬼啊。” 那声音尖锐刺耳。 王翠娥赶紧上前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安慰道:“不怕不怕,娘在娘在,没有鬼。”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也被李梅枝这副模样吓到了。 李梅枝听到王翠娥的声音,“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流淌,“娘,我看到沈清瑶她娘了,就在河边,她还按我下水,想溺死我,娘,我好害怕啊,我怎么都挣脱不了。” 她紧紧地抱着王翠娥,哭得不能自已,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李大山皱着眉,心中满是疑惑,沈清瑶她娘不是不在了吗? 又为什么会按李梅枝下水。 下一秒,李铁牛就说出了原因。 “一定是沈清瑶她娘知道了,你推沈清瑾下河的事,她来找你报仇的。” 李铁牛说完才反应过来,他爹还在这里,他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低着头,不敢看李大山的眼睛,两只手不安地绞在一起。 李大山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高喊,“你说什么?沈清瑾是被你妹妹推下河的。” 他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在房间里炸开,震得窗户都微微作响,那眼中满是愤怒和难以置信。 李铁牛怯声,“爹,我……” 他有些后悔自己一时说漏了嘴,这件事他瞒了爹这么久,没想到就这么轻易地说了出来。 李大山大声吼道:“不要叫我爹。” 李梅枝被李大山这一吼声,吓得都忘记了哭,她的身体一僵,眼中满是惊恐,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王翠娥拍了拍被吓到的李梅枝,朝着李大山不以为意道:“你这么大声嚷嚷什么?一个小孽种,自己走路不稳掉到河里,怎么能怪梅枝,要怪就怪他命不好。” 她的眼神中满是不屑。 “啊……。”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吼叫,顿时议论纷纷。 “发生什么事了?” “听着像是李大山的声音,不行我要进去看看,什么人能把李大山一个多年老实人给逼成这样。” 说着,有一个人从围墙上跳了下来,他的动作有些鲁莽,落地时还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有个人朝着从围墙跳下来的那个人小声说道:“哎,你不要命啦,王翠娥那个婆娘在里面呢。” 那人却不管不顾,径直走到李梅枝的房门外,耳朵贴在门上,想要听听里面的动静。 李大山啊了一声,烦躁地狠狠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他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咬着牙,愤怒地指着王翠娥三人,“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沈清瑾是他自己走不稳掉下河里的,为什么他娘会来找李梅枝,你们谁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我李大山清清白白做人几十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身边会出现杀人犯,还是自己的闺女。”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中满是痛苦和失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流下来。 第36章 回去看看你们小闺女的小胳膊,小腿 李铁牛、李梅枝兄妹俩低垂着头,他们的嘴唇抿得紧紧的,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尤其是李梅枝,在听到李大山说出“杀人犯”三个字时,整个人剧烈地抖动起来。 “什么杀人犯,李大山有你这么说话自己的闺女的吗?沈清瑾那个野种又没有死掉,闺女怎么就成了杀人犯了。” 王翠娥猛地抬起头,双眼瞪得像铜铃一般,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那目光直直地射向李大山,像是要在他身上灼出两个洞来。 她觉得李大山太迂腐了,根本不懂得维护自己的家人。 她完全忘记了自己以前的那些黑历史,当年为了沈清瑶她爹沈逸,她可是闹了不少笑话,没有哪家人愿意娶她。 当时她放话要嫁在同村,其实挨着星河村的几个村庄都听到过她和吴春桃的事。 家里有适婚的男子,都不许娶她们这种女人,即使嫁同村也没有几个人愿意的。 李大山当时家里穷,年纪大了娶不到媳妇,又没有父母帮衬,自身也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本事,很难娶到媳妇。 他隔壁邻居的老大哥,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再结合他的自身条件,犹豫再三后,还是劝他娶了王翠娥。 那老大哥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大山啊,咱这条件,能有个媳妇就不错了,王翠娥虽说名声不好,但好歹能给你传宗接代啊。” 李大山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王翠娥的大哥大嫂,因为她的事在村里抬不起头来,走到哪里都被人议论纷纷。 后来她嫁了人,她大哥大嫂担心给自己的儿女以后的婚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便与她断绝了关系,即使在同一个村,也不相往来。 王翠娥的爹娘心疼她,每次偷偷摸摸拿了不少东西给她,被她大哥大嫂发现后,直接让他们爹娘自己选择,要儿子就不要再和王翠娥见面,要女儿就搬过去跟她住。 王翠娥的爹娘没办法,不能因为嫁出去的女儿,与亲儿子有隔阂,以后他们老了还需要儿子养老送终呢,只能放弃王翠娥。 李大山不冷不热地嘲讽道:“是没死,你闺女为什么会躺在沈清瑾掉进的那条河边上,人家的娘就是要找你闺女索命的。”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苦涩又嘲讽的笑。 他虽然不相信有什么鬼神之说,但是眼前发生的这些事,却让他不得不相信。 若不是李梅枝推人家儿子到河里,差点丢了性命,那为什么那“女鬼”不去找别人? 不管他们三人信不信,反正他现在是信了一半。 李梅枝想到那一身白衣的“女鬼”,她的面容惨白,眼睛里透着无尽的怨恨,长长的头发在风中飞舞。 还有那插着她脖子按下水的冰冷的手,那触感就像冰块一样,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让她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她浑身一抖,猛地扑进王翠娥的怀里,“娘。”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王翠娥急忙伸出手,紧紧地抱住李梅枝,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轻轻地抚摸着李梅枝的后背,试图安抚她,但自己的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怀疑,难道真的是那个贱女人回来了? 李大山看着这母女俩和边上站着一言不发的儿子,心中突然觉得有些悲凉。 儿子和女儿从小就与他不亲近,他每次想和孩子们亲近,换来的却是他们冷漠的眼神和敷衍的回应。 现在他们长大了,却视人命如蝼蚁,那冷酷无情的行为处事方式跟他们的娘如出一辙。 这些年,他像一头老黄牛一样,在田地里辛勤劳作,风里来雨里去,为的就是能让这个家过上好日子。 可自己努力赚钱养家,难道是养出祸害来了吗? 趴在房门外偷听的那个人,听到这里,心中大惊,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赶紧猫着腰,迅速跳出围墙外面。 “大家伙,我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啦!” 他扯着嗓子大喊,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 众人一听,立刻像潮水般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嚷嚷着。 “到底什么秘密,你快说啊?”一个年轻小伙急切地问道。 “对啊,我们都在这替你担心半天了。”一个大妈边说边用手扇着风。 “担心我什么?”那人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大家。 有人回道:“担心你被王翠娥那个婆娘撕了。” 话音刚落,众人顿时哄堂大笑,“哈哈哈……” 那人不满地扬了扬手,“去去去,说什么呢,她被人撕,我还没有呢,刚才我可听到他们一家四口在屋里头说,李梅枝是被沈清瑶的阿娘弄到河边上的,你们知道为什么?” 他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众人纷纷摇头。 那人嘿得一声,提高了音量:“前两年沈清瑾不是掉进河里了吗?不是因为他走路不稳才从拱桥上掉下去的,是李梅枝在后面推下去的,人家娘昨晚找她报仇来了,全家只有李大山不知情呢。” 围观的群众顿时炸开了锅,就像热油里溅入了水滴。 人们的脸上满是震惊,有的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有的则满脸愤怒,握紧了拳头。 “这李梅枝一个姑娘家,心肠怎么这么歹毒,连人都敢谋害。” 一个中年妇女皱着眉头,满脸的厌恶,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李梅枝的谴责。 “是啊,王翠娥年轻那会儿就不是个善茬,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一个老大爷摇着头,满脸的痛心疾首,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对这种不良家风的失望。 一个老者摇着头,满脸的痛心疾首,“星河村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人?”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眼中闪烁着泪花。 还有人说:“李大山也是,自己的婆娘都管教不好,让她教育出来的儿女跟她一般,算是白活了。” 说话的人满脸不屑,撇着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时,有一个妇人皱着眉头说道:“你们家有几岁闺女的人家,最好每天晚上给孩子洗澡的时候,认真看看她的小胳膊小腿是不是有淤青,顺便问问她们是谁拧的。” 第37章 那你阿娘她……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老陆家的,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一个年轻媳妇满脸疑惑地问道,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解。 妇人瞥了她一眼,反问道:“你家有没有闺女?” 家里有小闺女的人,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心急火燎地跑回家,那脚步快得像一阵风,一路上扬起阵阵尘土。 不少人看到自家女儿胳膊小腿上有淤青,顿时怒火中烧。 虽说平日里对女儿没有对儿子那般精心呵护,但看到这些伤痕,就像有一把火在心里燃烧,那是作为父母的本能的愤怒。 问清楚是在小山坡那边挖野菜时被李梅枝扭的的,而且还不许告诉爹娘。 众人气得浑身发抖,带着一身怒气冲向李梅枝家,那气势就像汹涌澎湃的海浪。 他们用力地拍打着门,嘴里大声喊着:“李梅枝,你滚出来!” 那喊叫声中充满了愤怒,如同雷鸣般在村子上空回荡,仿佛要把屋顶都掀。 李大山在屋里本就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气来,正想去找隔壁老大哥诉诉苦,听到门外那如雷的敲门声和愤怒的喊叫声,吓得不敢开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李梅枝推沈清瑾下河以及经常欺负挖野菜小女娃的事,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星河村。 每一个角落都在谈论着这件事,人们在田间地头、村口巷尾,甚至是自家的院子里,都在议论纷纷。 刘桂花听闻此事,匆匆吃完早饭,就急忙往沈清瑶家走去。 一路上,她的脚步急促,眉头紧锁,心中满是对这件事的疑惑。 到了沈清瑶家,看到大门没有关紧,她轻轻推开门,一进门就朝着正在晾衣服的沈清瑶问道:“清瑶,清瑾真的是李梅枝推下河里的?” 她的声音有些急切,眼神紧紧地盯着沈清瑶,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沈清瑶侧过脸,回道:“是真的。”她的表情很平静,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看来李梅枝已经被人发现在河边的事了,就是不知她推清瑾下河的事是谁传出来的。 刘桂花快步走到沈清瑶身边,又压低声音问道:“那你阿娘她……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透着一丝恐惧和好奇。 她觉得沈清瑾被推下河这事勉强能理解,毕竟李梅枝这人是会做的事。 可沈清瑶阿娘回来找李梅枝这事,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像是天方夜谭。 沈清瑶侧过脸,微微颔首,“是真的。” 刘桂花听闻此言,像是被一道惊雷击中,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那凉气在喉咙里发出“嘶”的一声,眼睛瞬间瞪得如铜铃般大,脸上写满了惊愕。 接着,沈清瑶那轻柔却又仿若重锤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是我打扮成阿娘的样子,把李梅枝扛到河边的,当时,她看到我的样子,以为是我阿娘,吓得脸色惨白,嘴唇都没了血色,哆哆嗦嗦地把推清瑾的事全说了出来,不过,这事不会是她自己和村里人又说一遍吧?” 刘桂花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她用手用力地拍了拍胸口,那手掌与胸口撞击发出“砰砰”的声音,嗔怪道:“你这孩子,说话怎么只说一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真的是你阿娘放心不下你们姐弟俩,从地府回来了,不是她自己说的,是有一个人跳进他们家偷听到的。” 沈清瑶不慌不忙地晾完最后一件衣服,她将木盘放好,然后带着刘桂花走进屋里。 她边走边说,“我刚开始没确定是不是李梅枝推清瑾下河的,只是心里有点怀疑,但她娘王翠娥欺负我阿娘这事是千真万确的,我从你家出来后,就寻思着,李梅枝既然有嫌疑,又是王翠娥的女儿,那就让她为她娘的恶行付出点代价,于是,我去县城买了合适的衣服,晚上,我就去吓唬她一下,不然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你怎么想到用这招?” 刘桂花满脸疑惑地看着沈清瑶。 在她的认知里,一个小姑娘应该是很害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的,可沈清瑶却如此大胆,竟敢大半夜扛一个人到河边。 沈清瑶神色悠然地说:“我长得像我阿娘,李梅枝和我年纪相仿,她知道我阿娘长什么样,也知道我阿娘不在了,我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要是做了亏心事,肯定会被吓得不轻,事实也确实如此,把自己做的坏事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刘桂花看着沈清瑶,心中感慨万千。 这几年,沈清瑶长大了,模样越来越像她阿娘,那眉眼之间的轮廓,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是两人的性格却截然不同。 沈清瑶的阿娘眉间总是有一种化不开的忧愁,那忧愁像是刻在眉间,挥之不去。 而沈清瑶却像一棵坚韧的小草,阿爹阿娘早逝,她像个小大人一样,不仅要照顾年幼的弟弟,还要操持家务。 每天去山里挖草药,无论多辛苦,都不见她喊累,给人的感觉好像没有什么难事能难倒她一样。 刘桂花想到王翠娥这人,不禁有些担心沈清瑶。 她自己家里也有烦心事,像一团乱麻,不能时刻关注到沈清瑶。 于是她说道:“清瑶,你最近可得小心王翠娥,要是她知道是你假扮的,肯定会来报复你的,她可宝贝李梅枝了,也不知道这人是魔怔了还是脑子有问题,李梅枝出生后,她就把李梅枝当富家千金养,吃的穿的用的,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富人,但比村里一般人家好太多了,可惜李梅枝长得像李大山,皮肤黝黑得像锅底,模样也普通,甚至可以说有些磕碜,怎么打扮都不好看,听说李梅枝的闺房也与旁人的不一样,你去她房间的时候,有没有发现?” 这是几年前,王翠娥和一个同村的妇人闹掰了,两人在地里吵架的时候说出来的,那些话就像烙印一样印在刘桂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也好奇王翠娥到底给李梅枝的房间装饰成什么样子。 第38章 什么事啊?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沈清瑶微微皱着眉,回想了一会儿,脑海里浮现出昨晚的画面:“里面好像有香炉在燃烧着香料,窗户和床都挂有帷幔,那帷幔是淡粉色的,质地看起来很柔软,像轻柔的云朵,门口两边放有两盘花,不知是桃花还是梅花。” 要不是昨天夜里的月光明亮,沈清瑶还真注意不到这些东西。 刘桂花点头:“那就对了,普通人家睡觉谁会点香料啊,这多费钱,正经普通人家里,只会点熏蚊子的药草。”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嘴角微微向下撇着。 沈清瑶道:“这说明王翠娥对富人家的千金小姐生活有一定的了解,虽然只是一知半解,却也在努力模仿。” 刘桂花嫌弃地说:“她哪有什么了解,都是种地人,去哪里接触富人家,清瑶你看李梅枝的打扮和走路姿势像不像一个人?” 沈清瑶摇头,她是听了陈寡妇的话才开始留意李梅枝的,对她的事了解并不多。 刘桂花无奈地说:“像你阿娘啊!” 沈清瑶愣了几秒,满脸惊讶,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我阿娘?不是,我阿娘不是这样走路的,也不像李梅枝那样打扮,更不会喜欢绿色和粉红色的衣服。” 沈清瑶的语气有些急促,急于为她阿娘辩解,小脸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 在她心里,阿娘的眼光没那么差,也不会像李梅枝那样矫揉造作地走路。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的身影,那是一个端庄、朴素的形象,穿着淡雅的衣衫,总是带着温柔的微笑。 刘桂花看到沈清瑶一副打死不承认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笑声在屋里回荡:“那是王翠娥教得不到位,她一边嫌弃你阿娘一边要学她的种种,真是可笑至极。” 沈清瑶听明白了,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 刘桂花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继续说道:“年轻那会儿,王翠娥也偷偷地学过,结果被你阿爹发现了,你阿爹那个暴脾气,当下就火冒三丈,直接就冲到李大山家,他揪着李大山的衣领,狠狠揍了一顿,边打边骂,让他好好管教自家媳妇,要是再不管教,以后见一次打一次,王翠娥估计是被你阿爹那气势给吓到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敢学过,只是,谁能想到,李梅枝学会走路,就开始教她,还学得不伦不类的。” 沈清瑶精致的脸上,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眼中满是不屑:“真是丧心病狂,她难道不知道,就算学得再像,我阿爹也不会喜欢这种东施效颦之人,只会更厌恶,就像厌恶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 王翠娥自己学不成,有了女儿还让她学,真怀疑这脑子有病,病入膏肓了。 刘桂花重重地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可不是嘛,你阿爹都烦死她了,怎么可能喜欢,对了,清瑶,以后你要是还想扛李梅枝出去吓唬,可得千万小心,一定得找个人给你把风,你知道吗?他们在河边的小树林里发现了二溜子,我猜想,他肯定是喝多了酒,稀里糊涂地把小树林当成他家了,就在那儿睡了一晚上,这人要是清醒的话,你就暴露了。” 刘桂花一边说着,一边满脸担忧地看着沈清瑶。 她太了解沈清瑶的性子了,就像她阿爹一样,是个直来直往的主儿,眼里容不得沙子。 只要有人惹她不痛快,她绝对不会忍气吞声,更不会扭扭捏捏,即使不会当场发作,也不会隔夜就是了。 看,昨天早上问她关于她阿娘的事,晚上就搞了这么一出。 倒是沈清瑾,性子温婉柔和,和她阿娘如出一辙。 沈清瑶微微皱起那如柳叶般纤细秀美的眉,眼中满是疑惑。 二溜子也在?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陆泽跟着来,她都没发现呢。 二溜子回家本不用经过小树林,那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呢? 难道……是陆泽发现了他? 她粉嫩的唇角轻抿,似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说道:“我知道了。” 不管是不是陆泽把二溜子弄到小树林里的,他总归是在无意间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她的思绪飘回到,她按着李梅枝的头往水里压的时候,愤怒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像是被恶魔附了身一般,根本收不住手。 那时的她,满心都是李梅枝的恶行,只想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 要不是陆泽那一声大喊,把她从愤怒的深渊中拉了回来,李梅枝或许真的就没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她只是想收拾一下李梅枝,可不想因此背上人命,脏了自己的手。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误以为陆泽给李梅枝探口鼻是担心她,气得口不择言说了人工呼吸。 现在想来,陆泽听到那句话时,眼里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的模样,真是有趣。 沈清瑶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 也不知陆泽能不能猜到她的身份。 茅草屋那边。 陆泽望着沈清瑾低头认真写字的样子,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忽然,他伸手拿过沈清瑾手中的毛笔轻轻放在一边,随后,他移了一下凳子,坐在沈清瑾旁边,神色严肃地说道:“清瑾,我有件事情想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沈清瑶说的人工呼吸对现在这个年代来说太过于突出了,不问清楚,这疑问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 他等不了那么久,本来还想过着日子再问,昨晚回去一直睡不着,想着这件事。 沈清瑾一脸茫然地看着手里的毛笔被陆泽拿走,刚想问他怎么回事,听到有事问他,便乖巧地点了点头,“什么事啊?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你阿姐怎么会认识这么多草药,是她自己本来就会还是有人教她的?” 陆泽尽量用沈清瑾能听懂的话语问了出来。 他回想起之前的观察,整个星河村懂得草药的人寥寥无几,除了沈清瑶。 而且她挖来的草药并非一般常见的草药,上次她带去县城的草药,不一会儿就有人来要,听起来是比较稀少还珍贵的品种。 她一个村里的姑娘,年纪又不大,怎么会懂得这些草药? 第39章 收起你那点腌臜心思 听到陆泽这样问,沈清瑾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像是松了一口气。 他第一次看到陆泽这么严肃的表情,心中虽有些紧张,但还是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呢,弄得我有点紧张了,草药方子是我阿娘留下来的,我阿姐不认识那些草药长得什么样子,她就去问佟掌柜,佟掌柜就是上次我们去县城长生堂那里的人。” 沈清瑾说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泽看,像是在等待他的反应。 陆泽微微蹙眉,原来是他们的阿娘留下的草药方子,沈清瑶不懂得草药的模样,是去问别人才得知的。 那她为何会知道人工呼吸呢? 陆泽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沈清瑾又说道:“我阿姐会认字,但是不会写字。” 他想起沈清瑶在练字本上写的字,歪歪扭扭的,还不如他写得好看呢。 陆泽一听,心又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阿姐上过小学堂?” 沈清瑾闷闷地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抬起下巴,带着一丝自豪说道:“没上过,是我阿娘教她的,听我阿姐说,我阿娘可厉害了,她不止认识草药还识好多字呢,我和阿姐的名字也是我阿娘起的,陆大哥你觉得我和阿姐的名字好听吗?” 陆泽扬起嘴角,露出温和的笑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听。” 看来他们的阿娘是一个有才的女子,不然不会懂得这么多草药,还给他们起了这么好听的名字。 从原主以前的记忆中,他知道村里人大部分孩子的名字起得都比较随意,只求孩子好养活。 既然问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陆泽也不再追问了,继续叫沈清瑾练字。 但是他对沈清瑶此刻开始保持着深深的怀疑…… 几天过去了,李大山家门口依旧围聚着不少人,那嘈杂的声音如同嗡嗡作响的苍蝇,让人烦躁不已。 今天王翠娥终于忍无可忍了,她气势汹汹地从屋里冲出来,手里紧紧握着一把柴刀。 那柴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她一边挥舞着,一边大声嚷嚷道:“谁再来我家门口撒野,我就砍谁!” 众人看到王翠娥那凶狠的模样,尤其是看到那把挥舞的柴刀,心里一阵害怕,纷纷如受惊的鸟兽般四散逃离。 不疑有他,这婆娘是真的会砍人,她举起刀不跑,谁就是傻。 王翠娥见众人散去,这才放下柴刀,看着那些人逃离的身影,往地上呸了一声,满脸不屑地说道:“真以为我王翠娥好欺负的。” 她本来不想理会这些人的,可李梅枝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昨晚更是严重,发起了高烧。 她用冷水给李梅枝敷了一下,可今早起来,额头还是烫得吓人。 她心里觉得有点邪门,寻思着是不是那个死鬼女人搞得鬼。 哼,活着的时候就不怕她,死了就更不用怕了。 她本来心里就恼火,这些人还天天在门口大声嚷嚷,真是火上浇油,看她不把他们全削了。 在她眼里,这些丫头片子都是赔钱货,拧了就拧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王翠娥跟李铁牛说了一声,让他看好李梅枝,自己则气呼呼地往隔壁村走去。 隔壁村有一个看事那方面的神婆,得叫她去收了那个死鬼贱女人。 从神婆家里出来的时候,她看到愁眉苦脸的杨喜凤一人从一户人家里出来。 她仔细看了一眼那户人家,眉头微微皱起,她记得这户家里有一个长得高高壮壮的儿子,看着倒是个正常的人,可听到别人说话的声音就会骂人打人,怪得很。 杨喜凤没看到王翠娥,她追上去道:“你怎么从那户人家里出来,你找他们有什么事?” 杨喜凤听到声音回了一下头,看到是王翠娥,无奈地叹气道:“听别人说这家人挺好相处的,想去了解了解是不是真的,谁知来得不巧,他们去县城了,你呢,怎么来这里?” 她和王翠娥、吴春桃三人在星河村是聊得比较来的。 这个聊得来,就是逮着她们共同的敌人,就聊得来,不是的时候,就聊不来,关系像塑料一样假。 对于村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她知道却并不关心,她现在满心只想着给自己的闺女找到一个好人家。 “什么?”王翠娥满脸惊愕,声音陡然拔高,喊出声后,她才反应过来,忙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片刻后,她压低声音,小声说道:“谁告诉你那家人好相处的?你可被骗惨了,他们家那个儿子,那就是个疯子,他听不得人说话,只要听到有人说话,立马就发脾气,还会动手打人呢!你以为的好相处,不过是他们的家人被他家那傻儿子打怕了,不敢吭声罢了,你该不会是想把你女儿嫁进这户人家吧?” 王翠娥眼神从上往下,带着审视与不屑地看着杨喜凤,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不是天天和我争着说自己最疼爱女儿吗? 现在倒好,竟想把女儿往火坑里推,还说什么疼爱。 杨喜凤闻言,嘴巴微微张开,满脸的难以置信。 她急忙伸手拉住王翠娥的手臂,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地加大,指尖都有些泛白了。 “你认识这户人家?快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你说的和别人说的完全不一样,你不会是为了你家梅枝编瞎话吧……” 说着说着杨喜凤有点阴谋论了,王翠娥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 王翠娥眉头一蹙,眼中闪过一丝恼怒,猛地一把扯开杨喜凤的手,力道之大,让杨喜凤一个踉跄。 “收起你那点腌臜心思,我女儿就算找不到像沈逸那样的好男人,也不可能嫁给这种鲁莽又有病的家伙。” 杨喜凤看到王翠娥真的生气了,顿时有些慌了神,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脸上立刻堆满谄媚的笑容,讨好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家梅枝那可是金贵着呢,一般的庄家人哪配得上她呀,是我嫉妒心上来了,脑子糊涂了,你可别介意哈。” “算你有自知之明。” 王翠娥听到这话,脸色稍缓,轻哼了一声,下巴微微扬起。 杨喜凤心里一阵恶心,但还是强忍着不适,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第40章 陆泽,你反了不成? “翠娥,你快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之前听别人把这家夸得跟朵花儿似的,心里就着急,就怕别人抢先一步,我这才赶忙过来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好,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又没底了。” 王翠娥皱着眉头,目光中带着疑惑,“你不是看中我们村的秀才,想让他做你家女婿吗?怎么,放弃他了?” 说到陆泽,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哼,秀才又怎么样?之前不过是功名傍身,威风了一阵子,现在,还不是像个废人一样被人嫌弃在村里。” 一提到这,杨喜凤就满心烦躁,忍不住抱怨道:“不放弃不行啊,陆秀才喜欢沈清瑶那个小贱人。”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但凡有一点机会,我都不会放弃陆秀才这个人选的。” “谁说陆秀才喜欢沈清瑶这个小贱人的?我怎么不知道?” 王翠娥的语气变得凶狠起来,眼中燃烧着嫉妒的怒火。 她想不明白,凭什么自己的女儿处处被人嫌弃,而沈清瑶这个无父无母的小贱人却有人喜欢,而且还是个秀才。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看来,沈清瑶根本就不配。 杨喜凤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这事早在村里传开了,你平常不是老盯着他们吗?怎么连这事都不知道。” 她心里暗自嘲讽,就知道盯着别人,还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王翠娥目光一冷,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但还是嘴硬地说道:“那不是有你们这些眼巴巴想把秀才弄到手的人盯着吗?谁知道你们这么没用,就这么轻易地让别人把人抢走了。” 杨喜凤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却只是一阵沉默。 王翠娥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不过你也别灰心,既然他不是你的未来女婿人选了,那也别想让他是沈清瑶的。” “怎么说?”杨喜凤来了兴趣,眼睛微微一亮。 王翠娥凑近杨喜凤,附在她的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听我的,我们去找陆秀才的大哥大嫂,跟他们说说陆秀才找了个什么样的人,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反对的。” “这样能行吗?”杨喜凤有些怀疑,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他们之前对陆泽不管不顾的,现在还会管他娶什么样的女子?” 王翠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透着一丝阴狠,“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我觉得行,陆泽的大哥大嫂当初能在他病得快不行的时候,狠心地把他送到乡下,现在他身体好了,他们怎么会放弃压榨他身上最后一点价值呢?在镇上随便找一个有钱人家的闺女,让陆泽给人家做上门女婿,都比让他娶沈清瑶这个无父无母、在他们眼里毫无利用价值的人强,只要一对比,他们自然会做出选择的。” 她顿了顿,眼中满是对人性的洞悉,“哼,都是唯利是图的人,这种心思谁还不明白。” 杨喜凤听了,觉得有几分道理,点了点头,“那我们赶紧去跟他大哥大嫂说去。” 王翠娥心里暗自得意,沈清瑶就该配那种死了媳妇、又爱打人的老鳏夫。 至于自己女儿的事,神婆都说了,晚上来家里做一场法事就好了,去一趟镇上也无妨。 而杨喜凤也觉得王翠娥说得对,反正自己的女儿得不到陆秀才,那给他们搞点破坏,自己心里也能舒坦些。 要是成功了,陆泽以后不会在村里生活,自然见不到他,也不会给自己添堵。 两人商议好后,便急匆匆地朝着陆泽大哥大嫂家走去。 沈清瑶和陆泽两人可不知道有人正在背后给他们使坏呢。 沈清瑶吃过陆泽做的饭菜后,就觉得自己炒的菜总是少了些味道。 于是,她干脆把炒菜的活儿让给了陆泽。 刚开始和陆泽商量的时候,她还担心陆泽不会同意。 毕竟陆泽这个人,思想古板得很,就像一块顽固的石头,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的,放不开手脚。 不过沈清瑶觉得自从那晚她说了人工呼吸之后,陆泽好像变了。 那些迂腐的思想在他身上好像渐渐松动了,他们两人的相处方式也变得随和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拘谨。 在不进山挖草药的日子里,每天做饭前,沈清瑶都会细心地把菜备好,洗干净,切好,摆放得整整齐齐。 然后,准备做午饭的时候,陆泽会带着沈清瑾一起回来。 陆泽炒完菜后,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拿着自己的那份回茅草屋吃了。 他会和沈清瑶他们一起,坐在简陋的饭桌前,有说有笑地吃饭。 不过一般有说有笑的是沈清瑶姐弟俩,陆泽偶尔会搭上几句话。 今天吃完午饭,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院子里。 沈清瑶负责洗碗,沈清瑾则在院子里欢快地玩耍,陆泽看了看四周,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了,便起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陆泽抬眼望去,眉头瞬间紧蹙起来。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厌恶,心中暗自思忖:这两人怎么来了? 陆泽的大哥陆丰一看到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中满是责备。 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满,“陆泽,你怎么在别人家出来?你读的那些四书五经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的教养都被你吃了不成?往后要是再让我见到你这样,见到人可别说是我的弟弟。” 陆泽的大嫂庄秀娘站在一旁,也是面露不悦,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透着嫌弃。 陆泽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冷哼一声,那声音就像冰碴子一样冷硬,“弟弟?你的弟弟在哪里?” 说着,他还故意四处看了看,眼神中的嘲讽毫不掩饰。 陆丰一听,顿时怒从心头起,脸涨得通红,就像熟透的柿子。 他怒喝道:“陆泽,你反了不成?才多久没见面,你就不认识自己的大哥了?长兄如父,我今天就要替死去的阿爹阿娘来好好教训你。” 说着,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气势汹汹地朝着陆泽走去,扬起的手高高举起,那手掌宽大厚实,带着一股狠劲。 陆泽眼中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地一脚踢过去。 这一脚又快又狠,陆福根毫无防备,被踢中后,整个人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地上,“哎呦”一声惨叫,那声音在院子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41章 入赘 庄秀娘见状,脸色大变,急忙跑过去扶他,满脸焦急地问道:“你没事吧?” 沈清瑾听到声音,撒腿就往门口跑去。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瞄了一眼,旋即,他转身如一阵风般跑向沈清瑶,声音带着几分急切:“阿姐,不好了!陆秀才被他大哥大嫂骂呢,你快去帮帮他呀!” 陆丰送陆泽来星河村的时候,沈清瑾就见过这两人,所以对这两人眼熟。 彼时,沈清瑶刚把洗好的筷子仔细地放进筷子筒里,听到沈清瑾的呼喊,满脸疑惑地回过头,秀眉微微蹙起:“陆秀才的大哥大嫂?他们来了村里?” 这一个多月都没见他们来过,今儿个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来了,就在我们家门口外面呢。” 沈清瑾不由分说地拉着沈清瑶的手,边说边拽着她往外走。 当沈清瑶和沈清瑾赶到门口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混乱的场景。 只见一个妇人满脸怒容,涨红的脸上五官都有些扭曲了,她正伸着手指着陆泽,嘴里大声斥责着,旁边地上坐着的男人则黑着脸,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神中透着几分阴沉。 而陆泽呢,就那样冷漠地站在两人面前,身姿挺拔如松,神色淡然,仿佛被斥责的是个与他无关的陌生人。 周围已经围了一些人,都是听到动静赶来的。 陆丰看到有人往他们这边走来,故意装得很痛苦的样子,坐在地上,庄秀娘则朝着陆泽破口大骂,那骂声一句比一句难听。 那些人听了几句,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便纷纷对着陆泽指责起来。 “陆秀才,这就是你的不对啦,陆丰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的大哥啊!你以前读书,他为了给你凑够买书的钱,那可没少费力,还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就凭这一点,你怎么能对他动手呢?” 说话的是村里的一个青年男子。 “是啊,做人可不能忘恩啊,你看看,把人都踢得站不起来了,这像话吗?” 另一个中年汉子也附和着,眼神里带着不满。 庄秀娘用手吃力地扶着陆丰,陆丰试图站起来,可一动,腹部被陆泽踢的那个部位,牵扯着钻心的疼痛。 刚刚被踢到确实很痛,缓过来后,以为没事,现在是真真切切感觉到痛了。 陆泽目光清冷地瞥了一眼陆丰,他也没出多大力气,怎么这人就站不起来了,不过他没有任何愧疚就是了。 看着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他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的好‘大哥’,你倒是告诉他们,我的买书的费用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养我长大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读书的费用,还有你成亲的钱,都是阿娘早就准备好的,你可别想把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 陆泽已经慢慢接受了原主的记忆,他想起阿娘那慈祥又勤劳的面容。 阿爹去世后,阿娘就像家里的顶梁柱一样,没日没夜地操劳。 她在家里精心腌制酸菜,做好后,她就挑着担子,走很远的路到镇上去卖,只为了补贴家用。 她做的酸菜口感绝佳,得到了不少人的称赞,生意也越来越好,家里的积蓄也逐渐多了起来。 发现陆泽对书本有着浓厚的兴趣,便满心欢喜地送他去小学堂。 后来,陆泽十二岁就考上了童生,她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为了能让陆泽有更多的钱买书来看,她没日没夜地炮制酸菜,过度的劳累让她的身体越来越差,最终累倒了,一病不起。 临终前,她把兄弟俩叫到床前,把家里的财产分得清清楚楚。 一份是给陆泽读书用的,另一份则是给陆福根娶媳妇用的。 陆泽因为她的离开,悲痛欲绝,整整荒废了三年的学业。 而在这三年里,陆丰却娶了媳妇。 本来守孝需要三年,可陆丰根本等不及,无论陆泽怎么劝阻,他都充耳不闻。 后来,陆丰以方便陆泽上学为由,卖掉了村里房屋和田地,带着陆泽和自己的媳妇搬到了镇上。 到了镇上,陆泽不忙学业的时候,就会在街边支起一个简陋的小摊位,帮别人写书信。 有时候,那些身着华丽绸缎的富裕人家路过,看到他年纪虽小,但字写得漂亮,宛如行云流水一般,就会请他回去教自家的儿女。 这样一来,陆泽除了他阿娘留下来的那笔钱,还有了额外的收入。 可陆泽后来才知道,他阿娘留给他读书的钱,早就被陆丰拿去花得所剩无几了。 陆丰听到陆泽这样说,,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一向死要面子的弟弟,以前从来不会把家里的事往外说,今天怎么回事? 他和王翠娥、杨喜凤两人串通好,准备演一出戏。 刚刚前头说话那两个男子就是他们安排的。 他太了解这个弟弟了,只要说得他无地自容,哪怕是假话,他也不会反驳,到时候陆泽在村里待不下去,就只能乖乖跟他回镇上了。 他和庄秀娘在镇上的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没有什么稳定的收入来源。 钱袋子一天比一天瘪,每花一个铜板,都像是在割他的肉。 恰好前几天,镇上有个员外,他家的女儿长得十分肥胖,性格也很自卑。 在陆泽还是意气风发的读书人模样时,这姑娘就对他心生爱慕。 可因为自己的肥胖,她一直不敢向陆泽表明心意。 现在得知陆泽不再对考取功名抱有希望,回了乡下,她也不管陆泽以后还考不考功名,有没有出息,就一心只想嫁给他。 员外也提出了一个要求,陆泽以后可以不参加科举,但必须入赘。 陆丰当时是很满意这门亲事的,但没有立马答应,因为他都不知道陆泽是死是活。 当初送陆泽回乡下的时候,他那奄奄一息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活不成了。 就在他们夫妻俩合计要不要回村看看的时候,王翠娥和杨喜凤找上门来,说陆泽不但身体恢复了,还喜欢上了村里的一个姑娘。 他们一听,这可不得了。 第42章 我送他回村是希望他反省 放着员外家的富家千金不娶,去娶一个村里无父无母、还带着个弟弟的姑娘。 和员外家的女儿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陆丰想着,如果陆泽做了员外的上门女婿,他这个做大哥的还能少得了好处? 听说员外的铺子都开到县城了,镇上的铺子随便给他一间,他就可以衣食无忧了,每天躺在柔软的床上,吃着山珍海味,那日子该有多美。 怀着这样的美梦,他和王翠娥她们精心商量了一个对策。 可现在,这个对策好像不管用了,陆泽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陆丰想到他阿娘临终时对他说的话,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嘴唇微微颤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庄秀娘见势不妙,眼睛滴溜溜一转,突然尖声说道:“你这是血口喷人!你大哥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心血,你现在这样污蔑他,就不怕遭报应吗?” 陆泽说话毫不留情,直接拆穿她:“报应?呵,你们都不怕遭报应,我为什么要怕?把只剩一口气的弟弟扔到一个没吃没喝的地方,让他自生自灭,难道这也是污蔑?” 他的眼神冰冷如刀,直直地刺向庄秀娘。 陆丰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眼神闪躲,不敢直视陆泽那冰冷的目光。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 这时,老村长在他孙子的搀扶下,慢慢地走了过来。 老村长头发花白,他步伐蹒跚,每走一步都显得有些吃力,手中的拐杖敲击着地面,发出“笃笃”的声音,但眼神却透着威严,犹如鹰眼一般锐利。 后面还跟着几个端着饭碗的村民,他们有的嘴里还嚼着饭菜,看样子他们正在吃饭,听到这边的吵闹声,都赶过来看热闹。 老村长看看陆泽,又看看坐在地上的陆丰,缓缓地开口说道:“你们陆家的事,我本来是不该插手的,但是你们父亲是独自一人来到星河村落了户,按理说,你们也是村里的一份子,你们兄弟俩的事,我也听闻了一些。”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顿了一下,目光如炬地朝着陆丰道:“你作为大哥,弟弟生了病,你没有尽到作为手足的责任,没有好好照顾他,反而推卸责任,把他扔到村里无人居住的茅草屋,自己带着媳妇跑回镇上,你说说,你让他怎么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大多都知道陆泽是怎么被陆丰夫妻俩送回来的。 人群中窃窃私语,目光在陆福根和陆泽之间游移。 “老村长,这也不能怪陆丰不照顾弟弟啊,是陆泽自己放弃继续参加科举,在家里白吃白喝,无所事事,陆福根他自己又要养家,看到以前聪明的弟弟突然变成这样,他也不好受啊。”一个年轻后生说道。 “是啊,老村长,你不能光责怪陆丰一人,他也是没办法啊。”另一个人也跟着帮腔。 老村长看着说话的那两人,眼神中带着质问,语气严厉,“日后你们生病,爬都爬不起来的时候,我也叫你们的妻儿给你们在山上找一个山洞住着,等病自己好了,再回来继续干活,你们答不答应?” 一个人听了,连忙摆手,回道:“这肯定不能答应啊,我都生病了,送到山上,谁给我倒水喝啊,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他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眼中满是不赞同。 另一个也急忙说道:“生病了不好好待在家里,去山上住山洞,这不是脑子有病嘛!” 他皱着眉头,满脸不屑。 老村长冷笑一声:“哼,怎么你们都觉得不可以,到了陆泽这儿就可以了?陆泽回村那天,你们大部分人都看到了,他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嘴唇干裂得都是血口子,可他们的大哥大嫂却不管不顾,把他送回来后,还在村口对他各种抹黑,陆泽十岁之前就在村里生活,大家有要写书信的时候,上门找他帮忙,他可曾收过你们半个铜板?都是免费帮你们写的,现在他遇到点事,你们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帮他一下,反而还在这里指责他,你们实在是……。” 老村长气得说不下去了,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对这些村民的痛心。 围观的人听了老村长的话,惭愧地低下了头,短暂地思考了片刻,顿时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纷纷把矛头指向陆丰,指责声此起彼伏。 他们的脸上露出羞愧之色,眼中满是对陆泽的愧疚。 庄秀娘眼看局面变得对他们极为不利,她有些慌乱,扯了扯陆丰的衣角,小声地催促道:“你倒是说话啊。” 她的眼中满是焦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陆丰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陆泽放弃以后的科举是事实,我作为大哥,不能看着他这么荒废自己,我阿娘在的时候,也是希望他能够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我送他回村是希望他好好反省反省。” 他的眼神闪烁,说话有些底气不足,但还是强行镇定。 陆泽淡漠地看着他,眼神里透着一丝嘲讽:“阿娘可不曾说过希望我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你不会是忘了她临终时说的话吧?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免得你再胡言乱语。” 陆丰闻言,他的思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一扯,瞬间被拉回到了过去。 那是一段他试图深埋在心底的回忆,可阿娘那虚弱中含着不放心的声音,就像一道无法消散的魔咒,在他耳边幽幽响起:“陆丰你作为大哥要保护好陆泽,以后你弟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有一天他说不喜欢读书,想回村种地,你也不要拦着他,让他做自己!” 陆丰回忆完,那原本如斗鸡般气势凌人的模样,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泽见状,嗤笑一声,“看来事事为我着想的大哥,已经想起来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还有事!”庄秀娘眼看陆泽转身要走,急忙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第43章 是我害了他 陆泽停下脚步,挑了挑眉,语气有些不耐烦:“还有什么事?” 原身被他们夫妻俩如此对待,他没有找他们的麻烦,反而麻烦先找上他。 陆泽知道,让原身心灰意冷,对生活不抱有任何期望,最大的原因是那个同窗好友以及后面的人。 以后有机会,会帮他讨回公道的。 庄秀娘低着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一想到陆泽要是做了员外的上门女婿。 她仿佛看到自己住在雕梁画栋的大宅子里,身上穿着华丽无比的金缕衣,每天清晨,她慵懒地坐在精致的摇椅上,身边围绕着七八个下人。 那些下人毕恭毕敬,有人小心翼翼地为她斟着热气腾腾的香茶,茶香袅袅;有人手脚麻利地为她准备着精美的饭菜,饭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还有人拿着新鲜的水果,送到她嘴边。 怀着这样美好的憧憬,庄秀娘兴奋地抬起头,可当她看到陆泽那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时,就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吓得赶紧低下头,暗自嘀咕:这兔崽子的眼神怎么变得这么可怕,像要吃人一样。 一想到美好的生活可能要溜走,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说道:“是这样的,镇上有个员外,他有个女儿,前几天他找到我们说……说让你做他的女婿,而且他的女儿对你爱慕以久,我和你大哥想着,员外只有一个女儿,若是你上门做他的女婿,日后你不参加科举也不会饿到自己,我们作为大哥大嫂肯定是为了你着想,希望你过得好。”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闪躲,不敢直视陆泽。 听到这,沈清瑶也来了兴致,她微微歪着头,想听听陆泽怎么回答。 陆泽听完庄秀娘的话,冷冷地说道:“为我着想?是为了你们的好处吧?” 他的眼神越发冰冷,像是能把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庄秀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没想到陆泽会这么直白地拆穿她的心思,“你……你这是什么话?我们真的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身无分文,难道要饿死吗?” 陆泽向前走了几步,逼近庄秀娘,眼神如刀般锋利:“饿死?都饿死一次了,难道我还会怕,这么喜欢给人上门做女婿,以后你们生了儿子,就叫他上门呗,反正我不去”,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不吃软饭。” 沈清瑶听到软饭二字,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出来,这笑声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庄秀娘正在气头上,听到沈清瑶的笑声,把火气一股脑地往她身上冲,“你笑什么?不知廉耻!” 她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沈清瑶刚从屋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庄秀娘就心生嫉妒。 她最讨厌长得好看的女子,而沈清瑶有着白皙的肌肤,精致的五官,现在还听到她笑,这怎么能忍。 沈清瑶收起笑容,神色一冷,“我可比某些人知道廉耻多得多了,你这大嫂当得可真是好,陆泽对考取功名有望,假心假意对他好,他对考科举不抱有希望,没有用了,不顾他的死活,立马把人卷包袱走人,现在有富裕人家的女儿看上他,这才想起他还有利用价值,算盘珠子都崩脸上了。” 她的眼神犀利,话语如利箭般射向庄秀娘。 庄秀娘被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沈清瑶,“你……你懂什么?陆泽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一个人,他除了读书还有什么能耐,现在他又不再参加科举,难道在村里种地,现在好不容易有富裕人家的千金小姐相中他,做上门女婿有什么不好的,换做其他人,早就高兴得不知天地了。” 陆泽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不想再多说什么,知道陆丰心里一直对鬼神这方面是又敬又怕,弯腰附在他耳边,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你的亲弟弟在你送回村里的半夜里,已经没了,现在的我可不是他,容不得你们随意拿捏,识相点带着你的媳妇快点离开这里。” 他说完不管陆丰有什么反应,站直身体朝着老村长,点了点头,语气平静说道:“谢谢您出来主持公道,我们的事解决了。” 老村长一愣,这就完了?好像也没说什么啊,没等他细想,庄秀娘不满说道:“什么解决了?你还没有答应呢。” 她的声音尖锐,带着一丝不甘。 说着她又去拉一把不说话的陆丰,“他和你说了什么,怎么就解决了?” 没得到陆福根的回答,庄秀娘才看向他,只见陆福根一脸惊悚,他的瞳孔急剧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嘴唇不停地颤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她伸出手在陆丰眼前晃了晃说道:“你怎么啦?” 陆丰愣愣地看着庄秀娘,眼眶慢慢变得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是我害死了他!”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悔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答应过阿娘要保护好弟弟,可如今……他没有做到。 庄秀娘皱眉,一脸茫然,“说什么呢?你害死谁了,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陆丰没有说话,双手撑着地,慢慢站起来,望着陆泽欲言又止,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悠悠地转身离开,他的背影显得那么孤独和落寞。 庄秀娘呆呆地望着陆丰,眼看着他走了好远才惊醒过来,追上去拉着不让他走,“你什么意思,我们今天来不是叫陆泽答应做员外的上门女婿的嘛,怎么就这样离开?” 陆丰道:“你知道他现在是谁吗?” 庄秀娘疑惑:“你是不是傻,你弟弟陆泽不认识了。” 她撇了撇嘴,觉得陆丰莫名其妙。 陆福根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庞,满是自责道:“他不是,我弟弟在我狠心送他回村那天夜里没了。” 庄秀娘闻言,面色僵硬地道:“你说什么?他……”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难怪突然觉得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来不是同一个人。 以前的陆泽不管她说什么过分的话,都不会用那种冷冷的眼神看人,他最多只是扭头离开,不会与人争辩。 今天不但把陆丰踢倒在地,还说了那么多话,实在是不像以前的陆泽。 “那他现在是谁?”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自觉地往陆福根身边靠了靠。 第44章 互相坦白 “孤魂野鬼。” 陆丰的声音有些颤抖,说完便猛地扯下庄秀娘的手,脚步慌乱地往村口走去。 他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满是惊恐。 除了孤魂野鬼,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解释这诡异的一切。 大约在他八岁那年,一个老和尚来到他家化缘。 那老和尚身着破旧却干净的僧袍,面容清瘦,眼中透着深邃的光芒。 他阿娘心地善良,赶忙拿出了一些自家做的干粮递给老和尚。 老和尚接过食物,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随后神色凝重地说了一些话。 那些话语如同神秘的咒语,一直萦绕在陆丰的脑海中:“施主,你的小儿子是个奇人,日后他若是性情大变,不再像你儿子,你也要好生款待,相遇即是缘,无缘不相聚。” 老和尚临走之时,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在墙角专心玩蚂蚁的他。 老和尚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脚他陆丰走去,似有话要说。 可就在离他几步远时,老和尚却停住了,缓缓地摇了摇头,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如今,陆丰回想起那一幕,才恍然明白老和尚当时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他满心愧疚,陆泽会变成如今这样,都怪自己这个做大哥的。 庄秀娘也喃喃自语着:“孤魂野鬼。” 突然她的嘴唇微微颤抖,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仿佛血液都被抽干了一般。 一股寒意从她的脊梁骨蹿起,让她背后发凉。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匆忙跟上陆丰的脚步,慌乱中紧紧扯住他的手臂,脚步快得像要飞起来,仿佛背后有什么东西追赶他们一样。 老村长站在原地,看着陆丰和他的媳妇离去,摆了摆手,“大家都散了吧。” 说完,他微微眯起眼睛,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群。 他的孙子乖巧地走上前,轻轻搀扶起他的手,爷孙俩缓缓往回走。 围观的人们见没什么热闹可瞧了,便三三两两地慢慢退散,边走边低声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事。 就在这时,沈清瑶凑近沈清瑾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沈清瑾皱着眉头听着,眼睛却一直望着离去的人群,听完后,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门口外面,只剩下沈清瑶和陆泽。 沈清瑶一脸好奇地看向陆泽,眼睛里闪烁着探究的光芒,问道:“你刚刚和你大哥说了什么?怎么他一副惊恐的样子。” 尤其是看到后面庄秀娘追上去时,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就好像见到了世间最可怕的恶鬼,拉着陆丰拼命地跑,这让她心中的好奇愈发强烈。 陆泽沉默了片刻,微微抬起双眸,目光深邃地看向沈清瑶,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跟他说,他的亲弟弟被送来村里的夜里已经没了,现在的我不是他。” 沈清瑶闻言,顿时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陆泽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眉头微皱,佯装出一副困惑的神情:“你这是病糊涂了吧,什么半夜没了,什么你不是他?” 沈清瑶是不会承认自己因为看到陆泽伸手探李梅枝的鼻孔时,内心莫名地有些慌乱,甚至有点生气,那种情绪让她冲昏了头脑,才故意说出这样的话。 她自己也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情绪,只是不想看到陆泽关心别人的死活。 陆泽轻轻一笑,“我的名字也是叫陆泽,沈姑娘不也是。” 说完,他静静地看着沈清瑶,眼中透着期待,想知道她会如何回答。 自从沈清瑶说出“人工呼吸”那四个字后,他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才过了短短几天,今天陆丰就找上门来,刚好给了他一个说出真相的借口。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沈清瑶和自己那个年代的女孩子不一样,和这个时代的女子也不同。 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从容、大胆,做事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沈清瑶刚要开口:“我……” 陆泽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有些急切:“你不用急着否认,你只需告诉我,你和我是不是一样来自同一个地方就可以了。” 沈清瑶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是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她以前也没读过什么书,关于穿越,是从曾经看过的那些穿越小说了解到的。 而且,从陆泽的言行举止来看,她觉得他应该不是和自己来自同一个时空。 当然,小说和实际情况毕竟有差别,可谁又能说得准呢? 陆泽看到沈清瑶摇头,心中猛地一紧,可紧接着听到她没有完全否认,心里又是一喜,连忙问道:“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是什么意思?” 沈清瑶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声回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去说。” 她家附近虽然没有别的住户,但他们此刻站在外面,周围的动静一目了然,只要有人经过,很容易被发现。 这种事要是在这里大大咧咧地说出来,总归不好。 陆泽有些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暗暗自责:“是他糊涂了,还不够沈姑娘谨慎!” 随后,沈清瑶和陆泽两人走进院子里。 沈清瑶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是来自华夏国,2019那年,我遭遇了一场可怕的车祸,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我从最初的不敢相信,到后来慢慢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然后就这样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生活了十六年。”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不确定我们是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是因为我以前看过不少穿越小说,里面的主角穿越的时空都有很大不同的地方,所以我怀疑,我们应该不是来自同一个时空的。” 沈清瑶没有说出口的是,她觉得陆泽的行为处事带着一种淳朴,就像七十年代那些质朴的人一样。 陆泽听到沈清瑶说出“2019年”时,整个人都惊呆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你说你来自哪一年?” “2019年。”沈清瑶再次强调。 陆泽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喃喃道:“2019年?那时的人过得好不好?我来自1979年,在出一场艰难的任务,遇到了意外,再醒来就到了这里。” 第45章 我倒是有点担心你,说不定会被半夜抱走 沈清瑶心中不禁感叹,眼前的人真是个心系百姓的好兵啊,她微笑着说道:“那时的人吃得好,穿得好,没有战争,不管是军事还是医疗,各方面都发展得很好。” “那就好。” 陆泽点头,然后又小声地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沈清瑶看着他的表情,猜测他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亲人。 陆泽又问了不少问题,沈清瑶都把自己知道的一一告诉了他。 听完后,陆泽终于明白沈清瑶说他们来自不同地方的原因了。 他们国家的领导人都不是同一个人,不过好在发生的轨迹相差不算太远。 陆泽正准备回去好好消化一下这些惊人的信息,沈清瑾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他跑到沈清瑶面前,涨红了脸,急切地说道:“阿姐,那两个鬼鬼祟祟说话又难听的人,我知道是谁指使他们的了。” 陆泽见状,觉得他们姐弟应该是有话要说,便对沈清瑶说道:“沈姑娘,我先回去了。” 沈清瑶连忙说道:“这事与你有关的,不留下来听一听?” 陆泽皱起眉头,一脸疑惑:“与我有关?” 沈清瑶朝沈清瑾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听到的情况说出来。 沈清瑾用力地点点头,开始讲述:“我刚刚跟着那两个说话不怀好意的男子后面,他们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着,我听到一个男的说,杨喜凤那个婆娘交代他们事没有做好,担心她不给他们钱,另一个男的则嘟囔着,不给钱就把这件事说出来,看她能怎么样,他们已经按照她教的说了,没引起众人的愤怒可不能怪他们。” 他缓了口气,继续说道:“他们在一个拐弯抹角的地方停了下来,没有离开,我就悄悄地躲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没一会儿,有个妇女满脸不情愿地走出来给了他们钱,然后就进了李梅枝家,我就赶紧回来了。” 沈清瑾已经知道是李梅枝推他下河里的,也知道她家在哪里。 所以看到杨喜凤进了李梅枝家,他就回来了。 陆泽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好像和我没有多大关系吧?” 刚才那两个男子的话,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叫做是陆丰养大的他?还说赚钱给他读书,虽然这具身体原身比陆丰小了几岁,可原身的赚钱能力可比陆丰强多了。 沈清瑶让沈清瑾到一边玩去,然后看向陆泽说道:“怎么没关系,关系大了,你想想看,陆丰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这个时候过来找你?他是良心发现,想看看你还活着吗?显然不是。” “或许是碰巧这几天员外找上他,希望陆丰说服你,给员外做上门女婿,但是陆丰心里清楚,趁你病着的时候,他已经把你送回乡下了,又不知道你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刚好这时有人找上门,说了你在村里的事,所以他今天就上门来了,希望你跟他回去。” 刚刚大家在声讨陆泽的时候,沈清瑶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偷偷摸摸地往这边看,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出言不逊、诋毁她阿娘的王翠娥。 没想到她自己的麻烦事都没解决完,这么快就按捺不住,联合杨喜凤一起掺和陆泽娶媳妇的事。 陆泽有些不解地问道:“我回不回去,与杨喜凤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和陆丰说我的事。” “因为我俩走得比较近,她介意了,杨喜凤希望她的女儿能嫁给你。”沈清瑶回道。 她想起杨喜凤每次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一丝不善。 联想到杨喜凤有一个女儿,以前就想嫁给陆泽,这一切就不难理解了。 沈清瑶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陆泽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他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说道:“不要胡说,怎么会有人想把闺女嫁给我。” 他现在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要是有个媳妇,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不过,他和沈清瑶走得近,这一点他倒是承认。 教她弟弟识字,又帮忙包揽了炒菜的活儿,关系能不近吗? 沈清瑶忍着笑,调侃道:“怎么没有,员外不就是嘛,都想让你做他的上门女婿呢,你可不要忘记了,以前你在镇上住的时候,每次赶集日,都有不少大姑娘在你房子外面溜达,就盼着能和你见上一面。” 沈清瑶其实很想看看陆泽害羞的样子,严格来说,那不是害羞,更像是一个内敛的人,突然听到如此直白的话语,有些不习惯罢了。 毕竟陆泽来自那个相对保守的年代,又穿越到这个更为保守的古代,遇到她这个从二十一世纪来的人,难免会有些招架不住。 “杨喜凤和王翠娥两人联合起来搞事情,你不防着点吗?” 陆泽其实知道这些事,但听沈清瑶这么一说,又觉得有些离谱,好像自己成了一块人人都想争抢的香饽饽大肥肉一样,他试图把话题转回来。 沈清瑶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不怕,我倒想看看她们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说着,她上下打量了陆泽一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挑眉一笑道:“我倒是有点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陆泽疑惑地问道。 “你以前就深得那些有闺女的人家看中,现在你看起来比以前更有活力,更有魄力,这样的你只会让他们更着迷,你可得小心点,说不定他们会丧心病狂地半夜把你抱过去,提前让你和他们的闺女同房呢。” 沈清瑶结合陆泽最近的变化,觉得这种事还真有可能发生。 陆泽一脸无语:“……”他有些难以置信,自己有这么容易半夜被人抱走? 他不禁想起自己刚穿过来那晚,身体虚弱得厉害,连站都站不稳,不就是被沈清抱了回去的嘛。 这段时间他一直努力锻炼身体,气短的情况已经很少出现了,可刚才踹陆丰那一脚,现在脚心还隐隐作痛呢。 他意识到是自己高估了这具身体,一想到可能会被人半夜抱走,心里就一阵不舒服,于是虚心问道:“那如何避免?” 他知道现在只能靠眼前的小姑娘了。 “暂时避免不了。”沈清瑶无奈地耸耸肩。 陆泽急了:“什么叫暂时避免不了?” 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就多了一个媳妇,而且还是被人算计来的,光是想想,心里就膈应得不行。 第46章 不用怕她,娘早就找好办法对付这个小贱人了 这个年代和他记忆中原来的年代几乎一模一样,在这一方天地里,有着不成文却森严的规矩。 若是哪家的小子和别家闺女共处一晚,哪怕二人清清白白,没发生丝毫实质性的关系,不娶人家闺女这事就行不通。 他快三十岁的时候,爷爷虽然打心眼里着急他的终身大事,可却从未逼迫过他,甚至连让他去相亲都不曾提过。 现在这具身体才十九岁,比之前年轻了好几岁,更没有这么结婚的想法。 沈清瑶第一次看到陆泽如此恐慌的神情,赶忙安抚道:“不用担心,只是假设而已。” 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么随口一说,竟然让陆泽方寸大乱。 陆泽的慌乱可不是一星半点,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这具身体所处的环境复杂又微妙,要是还是以前的身体,他绝对不会如此担忧。 “我知道,就是心里有点不踏实的感觉,毕竟我现在的身体,与我之前的身体弱了不是一星半点。” “放心,你家离我家近,要是有什么动静我还是能听得到的,就像你第一次上我家讨水喝一样。” 陆泽闻言看了一眼沈清瑶,暗道:他上次拍了好久的门,里面才有动静。 最后,在沈清瑶苦口婆心、费尽口舌的劝说下,陆泽才慢慢平静下来,不再那么惊慌失措了。 至于陆泽心里是怎么想的,是加倍锻炼身体还是什么,只有他心里知道。 陆泽离开后,沈清瑶抬手擦了擦额头,其实并没有汗水,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她暗自心想:以后这种假设可千万不能再和陆泽说了,这次可把他吓得不轻,自己也跟着折腾得够呛。 不过她也能理解陆泽,毕竟他现在毫无自保之力,就像风雨中漂泊的孤舟,心里不踏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接下来几天,沈清瑶特意在家守着,就想看看王翠娥、杨喜凤她们还会搞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幺蛾子。 观察了几日,除了听说王翠娥请了隔壁村的神婆过来,村里其他地方倒是风平浪静,没什么异常。 杨喜凤呢,也还是继续忙着给她女儿相看别的年轻男子。 既然没什么事,之前因为这些琐事耽搁了几天没进山挖草药。 今天她便一大早就进山了,在山里待了一整天。 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山脚下,沈清瑶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走到这里,正好碰到从另一座山下来的王翠娥母女俩。 不是说王翠娥对她女儿李梅枝那是宠得没边儿,向来把她当宝贝似的捧着,从不让她干粗活。 可现在,李梅枝却背着一个背篓,那背篓有些破旧,里面不知装着什么东西,只隐隐有一些绿叶子从缝隙里冒出来,随着她的走动,叶子微微晃动。 沈清瑶哪里知道,自从李大山知道李梅枝推沈清瑾下河这事儿后,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懒散了下来。 以前忙完地里的活,他就会去竹村帮人砍竹子,哪怕工钱不多,也能赚一些零钱补贴家用。 现在,除了忙地里那点活,其他的一概不管了。 没了这份额外的收入,家里就变得拮据起来,连香料都买不起,也没钱买新布料给李梅枝做衣服了。 王翠娥骂了李大山无数次,可他就像没听见一样,不为所动。 王翠娥又不想委屈了李梅枝,不想让她的任何要求得不到满足,没办法,母女俩只好上山找一种野果子。 听说镇上的人喜欢用这种野果子泡水喝,她们就想着摘了拿到镇上去卖,换点钱。 李梅枝也瞧见了沈清瑶,那小脸瞬间变得煞白,毫无血色,就像突然见了鬼似的,眼中满是惊恐。 她立马躲在了王翠娥的身后,那身子瑟瑟发抖。 “怎么躲后面去了?” 王翠娥没看到沈清瑶,皱着眉头,朝着躲在身后的李梅枝说道。 “沈……沈清瑶。”李梅枝哆哆嗦嗦地小声说道。 她现在只要一看到沈清瑶的脸,记忆中那张惨白的脸重合在一起,那惊悚的感觉让她害怕到了极点。 王翠娥闻言朝着沈清瑶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沈清瑶背着背篓渐行渐远的背影。 她嘴角微微一撇,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鼻子里轻哼了一声,那表情满是轻蔑。 “不用怕她,娘早就找好办法对付这个小贱人了,再让她得意几天。” 那晚神婆过来,在屋里神神叨叨地胡言乱语了一通,那声音阴森森的,说什么已经把那个死鬼贱女人收了。 她本来还有点将信将疑,可第二天,李梅枝的精神状态居然好了很多,不再在睡梦中总是大喊大叫,睡得安稳了些。 她为了保险起见,吃了早饭就又去隔壁找神婆,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贴身放的能辟邪的小物件。 谁知人还没走进去,在门外就听到神婆和她孙子的谈话。 “奶,你昨晚为什么要骗那个妇人啊?你明知不是那个东西搞的鬼,你还要骗她,你不知道她是他们村里最难缠的人吗?” 孙子的声音带着疑惑和一丝埋怨。 “没事,她不会知道的,既然她相信又给了银钱,证明她自己心里有鬼。”神婆满不在乎地说道。 听到这儿,王翠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这是被骗了个彻彻底底。 和那个死鬼女人长得一模一样,除了沈清瑶那个小贱人,就没有别人。 把李梅枝弄去河边,又吓唬她的,根本不是那个死鬼女人,而是那个小贱人沈清瑶扮演的。 害得她白白浪费了五两银子,这笔账不报回来,咽不下这口气。 “娘,一定要让沈清瑶好看,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梅枝知道是沈清瑶假扮之后,同样很气愤。 可一想到她那张脸,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直发毛。 毕竟那天晚上看到的画面,实在是太逼真了,就像噩梦一样紧紧缠着她,怎么甩都甩不掉。 沈清瑶不是感觉不到背后那不善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舒服。 只是她实在懒得理会,若是她们敢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她可不会怕,一定会奉陪到底。 回到家,刚放下背篓,沈清瑾就从屋里跑了出来,那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阿姐,你回来啦?” “嗯,晚饭做好了?” 沈清瑶边说着边走向洗手的地方。 陆泽在厨房里听到这话,伸头出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就快做好了。” 沈清瑶一愣,有时候她还真会没反应过来,陆泽已经在她家掌勺有一阵子了。 晚饭过后,沈清瑶洗完碗,出来就看到陆泽面对着大门口静静地站着。 “有事?”沈清瑶好奇问道。 第47章 什么?给我介绍对象 一般吃过饭,陆泽是不会逗留的。 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她洗完碗出来还看到他的身影。 陆泽转过身,点了点头说:“今天下午有一男一女来到你家门口,那两人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周围,看到门锁着,又在周围转了转,最后就离开了。” 沈清瑶皱眉,脑海中快速思索着会是谁。 阿爹阿娘在世的时候,家里很少有生人来过,她在村里认识的人也不多。 “他们长得怎么样?”沈清瑶看向陆泽,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陆泽瞄了一眼沈清瑶,轻咳一声,“看样子女的四十多岁,眼睛小小的,却透着一股精明劲儿,男的那可真是胖,应该有两百多斤,长得有点矮,走路都有点费劲,每走一步都气喘吁吁的,而且两人一直都是女的在说话,我现在想想,他们像是要给你介绍对象的。” “什么?给我介绍对象?”沈清瑶诧异得嘴巴都张得老大。 给她介绍差不多两百斤的壮汉? 这是要把她往火坑里推啊,她心里一阵无语。 陆泽小心翼翼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是真的。” 前几日,沈清瑶还说半夜会有人来抱走他,给人做女婿,今天就有人给她介绍对象,真是世事难料,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沈清瑶决定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就不信还能被人算计了去,那眼神里透着一股倔强。 想出给她介绍这么磕碜对象的,除了王翠娥,她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第二天吃了早饭,沈清瑾像往常一样过去茅草屋找陆泽识字,沈清瑶则是在院子里晒草药。 突然,一阵喧闹声从院门外传了进来。 她放下手中的草药,快步走到门口,看到一个妇人在和几个村民说着什么,那妇人说得眉飞色舞的,还手舞足蹈,那表情夸张得很。 那妇人身旁还站着一个两百斤左右的胖男人,那男人正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珠子不停地往下滚。 江媒婆与旁人说着话,瞧见沈清瑶从屋里走出来的瞬间,她那满是褶子的脸上立刻扬起招牌式的谄媚笑脸。 她一边迈着小碎步,一边尖声尖气地说道:“哎呦,瞧这姑娘长得可真是好看呐,就跟那画上走出来的仙子似的,是个有福之人啊。” 只可惜,这姑娘不知怎地得罪了人,怕是这福气也要打折扣。 沈清瑶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没有回应江媒婆的话,她那双眸冷冷地看着江媒婆,随后又将目光缓缓移向旁边那个足有两百斤的壮汉。 那壮汉宛如一座肉山,满脸的横肉随着他粗重的呼吸微微颤动,衣服的领口处,隐隐能看见一圈黑乎乎的污垢,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沈清瑶眉头微微一蹙,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心里暗自嘀咕:这不就是昨晚陆泽提到的那两个不怀好意的人吗? 江媒婆见沈清瑶不说话,那原本堆满笑容的脸变得有些尴尬。 但她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媒婆,很快就调整过来,再次堆起笑容。 她伸出手,紧紧拽住杨胖子胳膊,用力地往沈清瑶身边拉。 那杨胖子的胳膊油腻腻的,江媒婆只觉手中一阵黏腻,那感觉就像摸到了一块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肥肉。 她眉头猛地一皱,心里泛起一阵强烈的嫌弃,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地轻了几分。 可她还是强忍着不适,嘴里像连珠炮似的念叨着:“姑娘,这是杨公子,他家是做杀猪营生的,那在咱们这十里八乡可都是响当当的富户呐,你要是嫁给他,那可真是掉进福窝了,你瞧他,白白胖胖的,这可都是富贵相,日后你们要是有了孩子,指定随爹,也是个白白胖胖的有福娃,那小日子肯定过得和和美美的。” 沈清瑶面露嫌恶之色,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你应该是个媒婆吧,居然介绍这么个人给我?是你瞎还是我瞎。” 沈清瑶本不想对刚见面的陌生人露出这么大的恶意,可实在是那个两百斤的壮汉看她的眼神太过猥琐。 他那小眼睛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就像一条黏腻的蛇在打量着猎物,眼神在沈清瑶身上来回游走,从她的脸庞滑到脖颈,又从脖颈移到纤细的腰肢。 让她感觉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身上爬行,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江媒婆看到沈清瑶嫌恶的表情,以为她是嫌弃杨胖子臭,赶忙像触电般松开拉着杨胖子胳膊的手,还往后退了一小步。 她暗暗咂舌,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眉头皱得更紧了。 心里忍不住埋怨:难怪人家姑娘嫌弃,这味道,简直能把人熏晕过去,她都有些受不了。 她给这杨胖子介绍了不少对象,有点小钱的人家姑娘一见到杨胖子这邋遢模样,眼中满是嫌弃,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就转身离开。 穷人家的姑娘,杨胖子又眼高于顶,嫌人家姑娘配不上他,不是嫌人家脸蛋不够漂亮,就是嫌身材不够婀娜。 江媒婆有时都后悔保这个媒,这杨胖子在她手里都两年多了,就像一块烫手山芋,怎么都推销不出去。 可一想到要是能把他推销出去,那白花花的银子,丰厚的酬金,她又咬咬牙坚持了下来。 江媒婆清了清嗓子,“姑娘你还年轻,咱们女子找丈夫不一定要找好看的,有钱才是真理,这杨公子家里有钱,你嫁过去,那是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每天啥都不用干,就有丫鬟婆子伺候着,多舒坦呐。” 沈清瑶道:“要找什么样子的人,我说了算,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随意带人上门,你是想坏我名声不成?” 江媒婆闻言,心里一惊,这小妮子怎么会知道她此举是要坏她名声的? 这个办法还是杨胖子的娘亲和一个妇人一起想出来的。 那妇人一脸神秘地对胖子娘说,她们村里有一个长得像天仙似的漂亮姑娘。 第48章 沈清瑶心里暗骂:笑个der 而且这姑娘还特别能干,赚钱的本事大着呢,那模样,那本事,谁要是娶了她,谁家可就稳赚不亏了,就等着享福吧。 胖子娘一听,眼睛顿时一亮,自家虽然是做杀猪生意的,但要是再找一个会赚钱的儿媳妇,那在村里不得横着走? 到时候,那些曾经看不起他们家,在背后嚼舌根的人,都得眼巴巴地羡慕他们家,这种感觉光是想想就觉得无比美妙。 可胖子娘转念一想,别人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又有本事,怎么会看得上她这个胖儿子呢? 她那原本兴奋的脸又垮了下来,眉头紧锁,满脸忧愁。 这时那妇人又凑过来说,那个姑娘是没有父母的,只有一个六岁的弟弟,孤女寡弟的,好拿捏。 于是,她们先商量着光明正大上门提亲,若是姑娘不同意,就半夜爬墙毁了她的清白,到时不嫁也得嫁。 昨天来是探路,看看这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什么厉害的背景。 今天就是计划中的第一步,要让村里人都知道杨胖子有意娶沈清瑶,不管她同意还是拒绝,以后发生任何事就有迹可循,到时候就算闹起来,他们也能站在有理的一方。 江媒婆做了十多年的媒婆,第一次遇到做这么缺德的事,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但是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什么缺不缺德的,那都不是事。 江媒婆硬着头皮说道:“这是好事,怎么是坏你名声呢,要是你不愿意,咱们也不强求,你看,大家伙都在看着,咱们进屋好好聊聊,要是实在不喜欢,我们这就离开。”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周围村民的表情。 她话音刚落,杨胖子急忙说道:“不能就这么离开,我喜欢她,我要娶她。” 他那肥胖的脸上泛着红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清瑶,那眼神就像饿狼看到了美味的猎物,眼中燃烧着贪婪的欲望。 他看了这么多姑娘,就这个最合他心意,他觉得沈清瑶就应该是他的。 昨天杨胖子本不想过来的,是他娘说这个村里有一个漂亮得像仙女一样的姑娘,那模样,光是听着就觉得心动。 他本来满心期待,谁知好不容易到了,人没见到,大门还关得紧紧的,就像故意跟他作对似的。 他当时气得直跺脚,嘴里嘟囔着,觉得这是人家故意看不起他。 晚饭过后,有个妇人来叫他们,说第二天一早上门,肯定能见到人,还拍着胸脯保证。 今天人是见到了,却被嫌弃,这让他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很不是滋味。 他只是胖,又不是傻,能看出沈清瑶对他的不喜,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沈清瑶冷笑一声,“你喜欢我?可我瞧不上你。” 杨胖子脸色涨红,眼中闪过一丝恼羞成怒,“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杨胖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沈清瑶道:“你问问哪家有姑娘想嫁给你的,长你这样就是有福气,猪栏里的猪此不是每只都有福气,它们有福气为何还会被宰杀。” 她的话语像一把把利箭,直直地刺向杨胖子的心脏。 杨胖子气得浑身发抖,就像筛糠一样,扬起那肉乎乎的大手就要打沈清瑶。 这不仅是嫌弃他胖,还说他是猪,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说他。 江媒婆见状,暗道:不妙,急忙拉住杨胖子的手,“杨公子,别冲动,咱们有话好好说。”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她又转向沈清瑶,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姑娘,你别这么大火气,杨公子是真心喜欢你,他家里条件好,你嫁过去衣食无忧,你弟弟也能得到更好的照顾,有书读,有新衣服穿,何乐而不为呢,又何必伤了和气,咱们这事儿可以慢慢商量。” 沈清瑶不想再跟她废话,“赶紧离开这里,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要不然定要你们试试我拳头的厉害。” 说着,她握紧拳头举了起来。 江媒婆没有管沈清瑶的拳头厉不厉害,反正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拉着杨胖子就想离开。 她觉得只要完成了今天的计划,以后有的是办法让沈清瑶就范。 可是杨胖子不明白她的意思,赖着不愿意走,双脚像生了根似的钉在地上,嘴里还嘟囔着:“我不走,我要娶她。” 他那肥胖的身体微微晃动,脸上满是倔强的神情。 整件事都没有和他细说,所以他不知道这只是开始,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以为离开就没有机会了。 江媒婆不得已,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杨胖子那小小的眼睛顿时一亮,眼中的阴霾一扫而空,然后朝着沈清瑶露出一个自以为迷人的笑容。 沈清瑶翻了个白眼,心里骂道:笑个der,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江媒婆和杨胖子一离开,围观的几个人边走边议论纷纷。 “哎,你们说是不是那个胖子家里给了不少江媒婆钱啊,居然这么有胆给沈清瑶介绍一个大胖子给她,不怕她一拳过去,给打飞咯。” “打不打飞,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沈清瑶挺邪门的,敢进我们祖辈都不敢进去的大山,但是再邪门也不能给人家小姑娘介绍这样的人啊,我这么缺德的人,我这心都有点过不去,这不是把人家往火坑里推吗?” “唉,谁不是呢,她弟弟前两年被人推下河,差点淹死,前几天才知道是谁推下去的,被人家阿娘出来报复一番,作为姐姐的,今天又有人上门介绍这么不靠谱的对象,她一个没父母撑腰的姑娘,真是可怜呐。” 陆泽拿着洗好的衣服,衣服上还滴着水,他带着沈清瑾从小山间那边回来,远远就看到十多个人围在沈清瑶家门口。 定眼一看,还有昨天下午看到那两人。 陆泽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他加快脚步快步走上去,走到茅草屋只看到沈清瑶关上大门,那两个人和围观的人也离开了。 沈清瑾人矮,被长高的杂草挡住了视线,那些杂草又尖又硬,有些还带着小刺,他小心翼翼走着没有看到自家门口的情况。 他好不容易从杂草丛中钻出来,急忙追了上去,气喘吁吁地问道:“陆秀才你怎么突然走得这么快啊? 第49章 你又要扮鬼吓人? 陆泽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那渐渐散去的人,身子微微一侧,巧妙地挡住了沈清瑾的视线。 他微微低头,看着沈清瑾,轻声说道:“没事,我急着去晒衣服,你先进屋练字,等会儿我再来教你认新的字。”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安抚,不想让眼前这个孩子担惊受怕,所以并未将方才的异样明说。 沈清瑾闻言,先是看了看陆泽,又仰起头望向天空。 今日的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像是一团团黑色的棉花,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太阳,看样子随时都会下雨。 难怪陆泽走得那般匆忙,想必是怕这阴沉的天气让衣服干不了。 待沈清瑾进了屋,陆泽才快步走到晾衣绳旁,将手中的衣服随意地往上面一搭,便转身匆匆去找沈清瑶。 沈清瑶在屋里听到陆泽在外面叫她的声音,紧接着是敲门声。 她打开门,探出头来,却只看到陆泽一人,没见到沈清瑾的身影,不禁问道:“怎么啦?清瑾呢?” 陆泽缓了缓气息,说道:“在我屋里写字,我来是想问问,那两个人是不是像我之前猜测的那种情况?是给你介绍对象来着。” 沈清瑶神色严肃地点点头,“是,已经被我赶走了。” 陆泽眉头微皱,回忆着方才的场景,“他们弄出这么大的阵势,依我看不会轻易罢休的,你可得小心点,而且刚才那个胖子死活不愿意离开,后来那个妇人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他才答应走,这一幕你应该也看到了吧。” 沈清瑶眉头紧蹙,自然是看到了,尤其是杨胖子听完江媒婆的话后,朝着自己露出那令人作呕的笑容。 这时,她的目光落在陆泽身上,这才发现陆泽的衣服湿了大片,袖口还挽了起来。“你刚洗完衣服?” 陆泽低头看一下自己的衣服,确实湿了一大半,刚才急着走回来,手上拿着的衣服湿哒哒的,这不注意给弄湿了。 “这事你要多留心,那个胖子实在是太胖了,感觉他一个能顶我们三个人。” 陆泽看着沈清瑶有些不以为意的样子,忍不住再次提醒道。 沈清瑶满不在乎地笑道:“放心吧,他们伤害不到我的。”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毕竟自己的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 陆泽还是不放心,“还是小心为好,我知道你力气大,可那胖子真的太壮了,要是他再来找麻烦,你一个人恐怕应付不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身躯,心中有些无奈。 自从那天听沈清瑶说半夜有人要抱走他,他第二天便开始加强锻炼,可没跑多久就感觉天旋地转,差点晕倒在田埂上。 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过来,走回去的时候,双腿还止不住地颤抖。 自己这副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在武力方面实在是给不了沈清瑶多少帮助,一切得靠她自己。 沈清瑶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冷笑,“对付他不一定非要用武力,有句话不是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想让我嫁给那个胖子,不如让那背后使坏之人的女儿嫁给胖子好了。” 陆泽心中一动,蹙眉思考,“你是说,王翠娥?” 沈清瑶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百分之八十怀疑是她叫胖子来找我的。” 除了王翠娥,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如此坏心眼,给自己介绍这么一个人。 杨喜凤这人虽有私心,但并无坏心。 至于年轻时疯狂迷恋她阿爹的吴春桃,暂时还没什么动静。 只有王翠娥,上次李梅枝被她扮鬼吓唬了一番,王翠娥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是她假扮的了,所以想报复回去。 陆泽沉思片刻,缓缓说道:“王翠娥确实有这个嫌疑,可我们没有证据。” 若是心里怀疑一个人或者是看不顺眼那个人,就去给别人定罪,这世界不就乱套了。 对此他是不太赞同的,以前的他看过太多了,不想眼前的小姑娘会变成那样的人。 沈清瑶知道陆泽的顾虑,嘴角上扬,神秘兮兮地说:“证据嘛,今晚就可以知道了。” 陆泽一愣,下意识地问:“你又要扮鬼吓人?” 沈清瑶笑着摇头,“不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时,刘桂花走了进来,刚要开口说话,却看到陆泽也在,便把话咽了回去。 陆泽觉得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经过刘桂花身边的时候,朝她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陆泽一离开,刘桂花就看向沈清瑶,满脸担忧地问道:“清瑶,我听说杏花村的杨胖子带着江媒婆过来找你,还说要娶你,这事是不是真的?” 沈清瑶眉头皱起,“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已经把他们赶走了,刘婶,你别担心。” 这些围观的村民就这点本事,传话都传得不清不楚。 娶她?那也得看她同不同意。 刘桂花着急地说:“那胖子家里可不简单,不止是做杀猪生意,还养了好多猪,镇上的猪肉铺都是他们家承包的,而且还认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咱们只是普通人家,这可怎么办才好?” 沈清瑶握住刘桂花的手,安慰道:“刘婶,我心里有数,他们这次来,我怀疑是王翠娥在背后捣鬼,今晚我就去弄清楚,要是真是她,我定要让她自食其果。” 刘桂花一听,顿时怒了,“怎么又是这个王翠娥,她到底想干什么啊?给你招惹来这么个麻烦。” 沈清瑶继续安抚着刘桂花,“刘婶,您别气坏了身子,她想作妖,我就陪她玩玩。” 刘桂花看着沈清瑶,挑眉问道:“怎么,想扮成你阿娘吓唬她?” 沈清瑶:“……”怎么和陆泽的想法一样,都以为她要扮鬼呢。 “不是,扮鬼吓唬她算是便宜她了。” 刘桂花皱眉,满脸好奇,“不是,那是什么?” 沈清瑶想到自己那个有点损的办法,看向刘桂花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刘桂花见沈清瑶笑而不语,突然感觉看到了她阿爹要做坏事时的表情。 算了,沈清瑶不说,她也就不再追问。 这孩子有仇必报的性格和她阿爹很像,指定吃不了亏,只是叮嘱她,“一定要小心行事,别把自己搭进去了,你还有弟弟要养呢。” 第50章 沈清瑶与陆泽的传言 沈清瑶微微点头,岔开话题说,“刘婶,你在半山腰栽种的玉米似乎已然成熟,可以采摘了,你等会儿打算去摘吗?” 昨日上山之际偶然瞧见那些玉米,玉米须已然变换了颜色,若再不及时摘取,待其长老可就会丧失那鲜嫩的口感,倘若被山间的飞鸟啄食,着实太过可惜。 刘桂花一听这话,猛地抬手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脸上满是懊恼之色,说道:“瞧我这记性,前几日忙得晕头转向,竟然把这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走,清瑶,陪我一同前去看看,你不是喜欢吃玉米嘛,也去摘些带回去煮了吃,过几天老了口感就没这么好了。” “好呀,我这就去背个小背篓。” 沈清瑶眼睛骤然一亮。 她满心欢喜,只因她对啃食玉米情有独钟,尤其是那软糯香甜的糯米玉米,而刘桂花所种植的恰好便是糯米玉米,这怎能不让她欣喜雀跃。 两人背着背篓朝着半山腰缓缓走去,一路上,那些在田间辛勤劳作的妇人瞧见她们,皆在一旁交头接耳,小声地议论纷纷。 一位头裹着彩色头巾的妇人,脸上带着神秘兮兮的神情说道:“今早江媒婆领着隔壁杏花村的杨胖子前来咱们村子了,听闻那杨胖子相中了沈清瑶,还打算娶她为妻呢。” 另一位妇人听闻此言,脸上满是疑惑不解之色,开口问道:“沈清瑶不是和陆秀才是一对儿吗?怎的如今这杨胖子要娶她,这事儿能成吗?” 旁边一位妇人则是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你们可别瞎说,谁跟你们讲陆秀才和沈清瑶是一对儿的。” “这还用得着说吗?我们大家伙平日里可都瞧得真真儿的,陆秀才每日都往沈清瑶家去做饭,若不是一对儿,这如何能解释得通?” “若是一对儿的话,今早杨胖子带着江媒婆上门来找沈清瑶的时候,陆秀才为何不出面来解决此事?依我看呐,他根本就未曾喜欢过沈清瑶。” 沈清瑶听力极佳,自然将这些妇人的闲言碎语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暗自嘲讽: 先说我和陆泽是一对儿的是你们,如今又说不是一对儿的还是你们,当真是可笑至极,好话坏话都被你们说了个遍。 她不愿再继续听下去,于是加快了脚步,快步向前走去。 刘桂花见此情形,什么话也未说,只是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缓缓来到那片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的玉米地,微风轻轻拂过,玉米叶子沙沙作响,似是在奏响一曲欢快的乐章。 沈清瑶望着那一片长势极为喜人的玉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身姿轻盈,熟稔地走进玉米地,纤细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握住一个玉米棒,稍一用力轻轻一掰,那玉米便稳稳地落入她的手中。 她转身将玉米高高举过头顶,朝着刘桂花大声呼喊:“刘婶,您瞧这玉米长得多么茁壮!” 刘桂花满脸笑意,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快步朝着沈清瑶走来,看着她手中的玉米,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细细的缝,“是啊,今年这玉米的长势可比去年强太多了。” 说起去年,她不禁微微摇头叹息,去年遭遇天灾,这片土地上可谓是颗粒无收,大家伙一年的辛勤劳作都如同泡沫般化为乌有,实在令人痛心。 沈清瑶继续在玉米地里自如地穿梭着,她的双手不停地在玉米植株间扒拉着玉米,动作极为娴熟。 不一会儿,她便将自己的小背篓装得满满当当。 随后,她又转身帮刘桂花装玉米,就在准备返程之际,刘桂花忽然开口,“清瑶,你觉得陆秀才这人怎么样?” 她的目光中隐隐透着一丝探寻之意。 陆泽刚回村那会儿,刘桂花满心都是担忧,生怕单纯质朴的沈清瑶被他大哥大嫂扔在村里的陆泽给欺骗了。 可如今看到那杨胖子的模样,再对比陆泽与沈清瑶平日里相处的情形,她又觉得沈清瑶和陆泽两人其实颇为相配。 他们皆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 只是他们平日里的相处模式,丝毫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暧昧情愫,两人皆是坦坦荡荡。 关于陆泽前往沈清瑶家煮菜、炒菜然后一同用餐之事,在这小小的村落里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起初之时,村里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声不绝于耳,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说得久了也觉得索然无味,渐渐地便不再提及。 众人皆认为这两人在一起,就好似两根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决然擦不出爱情的火花。 一个是没读过多少书的村姑,一个是学识渊博的秀才,在众人眼中,无论怎样,陆泽都不会迎娶一个目不识丁的女子为妻。 即便他如今已然落魄,可人家好歹秀才的头衔还在官府挂着名号,这便已然比村里的大部分人要强上许多。 况且这个村姑还是一个无父无母,身边还带着一个年幼弟弟的可怜之人,如此看来,陆泽更不会选择她了。 之前村里有不少人家想着把自家女儿许配给陆泽,后来听闻陆丰所言,镇上的员外有意招他为上门女婿,只要他娶了员外的女儿,后半辈子便可衣食无忧,然而他却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了。 此消息一经传开,众人心里便都明白了,更不用说他们这些以种地为生的庄稼人女儿,他陆泽自然是看不上的。 当然,村里还有个别仍不死心的人家,其中便有杨喜凤一家。 沈清瑶正欲背起背篓的手猛地一顿,随即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绚丽的笑容,“陆秀才是个很不错的人啊,刘婶你又不是不清楚。” 刘桂花紧紧盯着她,目光中带着几分认真与执着,“清瑶,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若是有得选择,在杨胖子和陆秀才之间,我觉得陆秀才更为适合你。” 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有不少姑娘的家人,双眼之中仅仅只能看得见白花花的银子。 他们全然不顾自家女儿要嫁之人究竟是何种品行,只要对方家境殷实富有,在他们眼中便是万事大吉了。 而那杨胖子,他家境确实颇为殷实。 只是他那副模样长得实在有些难看,一条大腿粗壮得比一头成年肥猪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脸上的赘肉堆积,都快将那一双眼睛给挤没了。 可即便如此,人家毕竟家底雄厚,有那挑三拣四的资本,一般的姑娘他压根儿就瞧不上眼,心里头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些容貌出众的漂亮女子。 沈清瑶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无奈,“刘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杨胖子本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刘桂花心里暗自思忖:我当然知晓杨胖子不在你考虑范围之内,莫说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便是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那也是绝不可能的。 长得这般模样,世人不都常说有钱人家的孩子皆是一表人才吗? 怎的这个杨胖子却长得如此与众不同,实在是令人咋舌。 她仍是不死心,继续追问道:“那陆秀才呢?你又是如何想的?” 沈清瑶轻轻抿了抿嘴唇,眼神不自觉地有些闪躲,低声说道:“没咋想啊,他只是我的朋友罢了。” “除了朋友,就没有别的?”刘桂花继续追问。 沈清瑶坚定地摇头,“没有了。” 第51章 我又没有说你,你激动什么 其实刚开始知道陆泽是她的老乡时,她也曾有过那么一丝微妙的心思。 可后来得知他在那个年代的家境——住军大院,他爷爷、他爸爸、他自己在军区都有一定的影响力之后,她那刚刚萌芽的想法就如泡沫般破碎了。 她在后世是一个孤儿,文凭只拿了一个高中毕业证,到了古代,更是没上过一天学堂。 而陆泽在后世可是妥妥的军三代,学历指定不止高中,到了古代,他的身份还是一个秀才。 无论是眼光还是学历,她没有一样能与人家相比的,勉强来说,也就只有那点力气能比得过他了。 刘桂花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你还小……” 沈清瑶急忙打断刘桂花的话,摇晃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刘婶你怎么说着说着,扯到陆秀才身上了,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她真的不想再听关于陆泽的话题了,每多说一句,就像在她心上划一道口子。 她已经够自卑的了,怕再细说下去,她连那点自认为的大力气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谁能知知道陆泽在后世那具身体是何等的强悍? 他可是一名军人,那身体里蕴藏的力量想必如汹涌的波涛。 沈清瑶深知自己在这个时代算是力气大的了,可要是和以前的陆泽比,她比不过,输了。 那她对陆泽存有的那一丝微妙念头,就真得彻底烟消云散了。 刘桂花无奈地叹气,“我刚才听着那地里的人,说的那些话,心里有点不得劲。” “刘婶,你也听得到他们说的话?” 沈清瑶有点诧异,她原以为就她一人能听到,毕竟那些人说得不是很大声。 刘桂花假装嗔怒道:“怎么你这丫头以为,刘婶耳背听不到了?” 沈清瑶嘿嘿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不是,刘婶还年轻着呢,要是好好打扮,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不知能迷倒多少青年才俊。” 刘桂花被沈清瑶逗得笑了起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就你这丫头会说话,我都这把年纪了,还青年才俊呢。” 被沈清瑶这么一打岔,这话题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两人背着背篓往村里走,一路上有说有笑。 路过村口那棵古老的大柳树时,看到一群人正围在那闲聊。 沈清瑶一眼就看到了王翠娥和杨喜凤,她们正眉飞色舞地对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那表情夸张得很,不用猜也知道是在说今天早上杨胖子的事。 王翠娥最先瞧见沈清瑶,她眼睛微微一眯,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悄悄地伸手推了一下身旁正说得眉飞色舞的杨喜凤。 杨喜凤正沉浸在自己的话语中,压根没注意到,还不耐烦地甩开了她的手。 王翠娥眉头微皱,心里暗骂:这个蠢货。 又不想失去这个好枪手,只好凑到她耳边,压着声音说道:“沈清瑶。” 这一下,杨喜凤才反应过来,目光投向沈清瑶所在的方向,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她就重新昂起头,恢复了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像是一只好斗的公鸡。 她故意抬高了声音,尖声说道:“有些人啊,就是命好啊,就快要嫁给有钱人啦。” 那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几分讽刺的语气。 沈清瑶皱了皱眉头,心中冷哼一声,不想理会。 这人又没指名道姓,自己要是搭话,不就等于承认是在说自己了嘛。 这时,刘桂花却停下了脚步,眼睛盯着杨喜凤,似笑非笑地说道:“喜凤啊,你女儿啥时候找了个有钱人,到时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街坊邻居啊。” 杨喜凤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她刘婶你在说什么,我女儿什么时候找了一个有钱人?” 她的女儿要嫁也是嫁给陆秀才,那个长得又丑又脏的大胖子,哼,谁爱要谁要。 反正她家是看不上,再有钱她也不会同意把女儿嫁到他家里去。 刘桂花嘴角微微上扬,故意装不懂的样子,还惊讶地啊了一声,“刚才不是你说有些人命好,我还以为是你闺女命好,找了个有钱人呢。” 杨喜凤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我女儿不用着急,有我们做父母的帮把着眼呢,不像有些人,父母都不在了,就见钱眼开,都不考虑对方长得啥样。” 这是王翠娥教她的话,只要在人多的地方这样说,暗示沈清瑶其实是有意嫁给杨胖子,只是因为年龄小抹不开脸。 只要大家听得多了,自然就会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到时候,所有人都不站在沈清瑶那边,即便她最后不嫁给杨胖子,也会被逼得远走他乡,她女儿嫁给陆秀才的机会就更大了。 杨喜凤听着这主意挺不错的,便答应了王翠娥的建议。 沈清瑶听到这话,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她向前快走了几步,“杨喜凤,你把话说清楚,谁见钱眼开了?”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杨喜凤被突然走上前的沈清瑶吓了一跳,身子微微一颤,但还是逞强道:“我又没有说你,你激动什么?” 说完,她就赶紧往旁边躲了躲,心里有些害怕,她可不想被沈清瑶揍一顿,要是门牙被打掉了,那可就惨了。 沈清瑶冷笑一声,也学着她的语气说道:“有些人啊,总是幻想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有知识的人,也不问问自己自卑不自卑,配不配得上,就一股脑热在这里意淫上了。” 她闭上眼睛一想,自己的条件可比杨喜凤的女儿好了不少,都不敢有这样的妄想。 谁不知道杨喜凤最喜欢的未来女婿是那种类型的,不就是陆泽嘛。 杨喜凤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青一阵白一阵的,“你以为和陆秀才说上几句话,就真以为自己有什么魅力了?人家只是可怜你这个没爹没娘的孤儿,顺带一个拖油瓶而已,我劝你,像你这种条件的,只要是个人想娶,就尽快嫁了算了,不然,到时候老了嫁不出去就麻烦了。” 第52章 沈清瑶智怼长舌妇 沈清瑶却丝毫不在意,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道:“我们不止说上几句话,他还煮菜给我吃,你女儿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有这个机会。” 杨喜凤一听这话,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沈清瑶,“你……你不知廉耻,一个姑娘家竟然说出这种话,你就不怕坏了名声?” 她看中的未来女婿,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个女子这样说,给她煮饭吃,这让她怎么咽得下去这口气。 沈清瑶挑了挑眉,满不在乎地说道:“我的名声就不劳你费心了。”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人小声地说:“杨喜凤这样说是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说沈清瑶呢,人家是孤儿又不是她愿意的,谁不想有父母啊。” “陆秀才每次去沈清瑶家都是开着大门的,我们在地里干活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两个人又不是单独在一块,还有沈清瑾呢。” 也有人在一旁偷笑,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眼睛在杨喜凤和沈清瑶身上来回打量。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王翠娥站了出来,她清了清嗓子,阴阳怪气地说道:“喜凤说的是事实,正常姑娘怎么会允许一个男子随意进入家门……。” 刘桂花实在听不下去了,她皱着眉头,大声说道:“王翠娥,你可别乱说,什么叫作正常姑娘,陆秀才进去清瑶家是做什么的,不用我说,大家伙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清瑶拉住刘桂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不要激动,然后目光冷冷地看向王翠娥和杨喜凤,“我和陆秀才是朋友,光明正大,要是你们再这样纠缠不休,我们就找村长来评评理。” 杨喜凤和王翠娥一听要找村长,心里有些发虚。 村长一向公正,要是知道她们这样欺负沈清瑶,肯定不会轻饶她们。 特别是王翠娥,村长以前可是发过话的,要是她再搞坏村里的气氛,就把她赶出去。 赶出去可就惨了,那得去找族长,在族谱上把她的名字画掉。 于是,杨喜凤和王翠娥灰溜溜地走了,人群也渐渐散去,只留下一些小声的议论声。 沈清瑶看着王翠娥的背影,眯起眼睛,心中疑惑。 这个王翠娥,总是想把她塑造成一个不三不四的人,对她有什么好处? 哦,想起来了,王翠娥纯属是嫉妒,不止说她勾搭陆泽,还说她阿娘勾搭她阿爹。 这是那天她救了陈寡妇的儿子,陈寡妇告诉她的。 天天说别人勾搭,看来她得让她们也勾搭一下别人才行。 不过这事得晚上弄明白,是不是王翠娥鼓掇杨胖子过来找她的。 若是的话,就不要怪她了。 她转身对刘桂花说道:“刘婶,我们回去吧!” 刘桂花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着。 到了分叉路口,刘桂花的家到了,沈清瑶家住在村尾,还要继续往前走。 刘桂花进了家门,放下背篓,开始把里面的玉米一个个拿出来。 当拿到最后一个玉米时,她的手碰到了背篓底部的一个硬物,拿出来一看,是一小串铜钱。 她微微皱起眉头,心里纳闷着:这铜板是什么时候放在里面的呢? 自己拿去装玉米的时候,明明记得背篓里什么都没有的呀。 突然,她想到了刚才沈清瑶帮她拖起背篓,心里一下明白了,定是这孩子放的。 就这么几个玉米,怎么能收她的钱,而且这钱还不少。 刘桂花赶紧走出门口,伸长脖子往路上看去,想看看沈清瑶走到哪里了,可是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她想直接把铜板给沈清瑶送到家里,可刚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脚步。 她知道沈清瑶的脾气,给出去的东西一般是不会收回去的,要是自己硬要还给她,又得跟她生气了。 刘桂花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去了。 这小串铜钱确实是沈清瑶偷偷放在刘桂花的背篓里的。 她跟着刘桂花一起去摘玉米,村里人嘴碎得很,这种事肯定会被添油加醋地说上一番。 给了钱,就证明自己不是白要这些玉米的,这样刘桂花的儿子儿媳妇知道了,也没什么可说的。 半串铜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毕竟她平日里可没少吃刘桂花种的青菜、芋头、南瓜、地瓜,这个数目算是合情合理。 沈清瑶回到家,轻轻放下背篓,把里面的玉米倒在木盆里。 清澈的水从水桶里舀出,浇在玉米上,她仔细地用手搓洗着每一根玉米,洗去表面的泥土和杂质后,才把玉米放进锅里煮。 灶膛里的火苗欢快地舔着锅底,锅里的水开始翻滚,热气腾腾。 玉米那甜香的味道,渐渐弥漫在小小的厨房里。 沈清瑶正想打开锅盖看看玉米熟了没有,就听到沈清瑾那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阿姐,你哪里来的玉米,好香啊。” 沈清瑾顺着香味一路小跑进来,陆泽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在刘婶那里摘的。” 沈清瑶边说边打开锅盖,那热气一下子扑面而来,“不要站那么近,等下烫到你。” 沈清瑾一听,赶紧蹦跳着远离灶台,小手还在脸前扇动着。 陆泽是过来准备做午饭的,有了这香甜的玉米,午饭就简单多了。 他熟练地煮了三碗面条,煎了三个煎蛋,放在面条上面,简单的午饭就这么煮好了。 午饭过后,陆泽觉得沈清瑶有点奇怪,可到底哪里奇怪,他一时又说不出来。 他来了这么久,除了问她今天中午吃什么之外,之后她就没怎么和自己说话了。 “沈姑娘,其实你不要太过于担心杨胖子的事。”陆泽朝着沈清瑶说道。 他觉得应该沈清瑶是为这件事担扰。 沈清瑶疑惑地眨眨眼,“我没有担心啊。” 陆泽抿了抿嘴,“没有担心,你为什么不怎么说话?” “我说了呀,你说中午吃什么,我应了,清瑾说今天新学的字比较容易写,我也回答了。” 陆泽幽怨地看了眼沈清瑶,心里暗道:你也只是回了我这么一句,和沈清瑾倒是聊得热热闹闹的。 沈清瑶见陆泽不说话,问道:“怎么啦?” 陆泽轻轻摇头,“没事,我先回去了。” 说着,便转身离开,身影在阳光下拖出长长的影子。 第53章 暗夜探秘,惊闻嫁祸阴谋 沈清瑶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紧盯着陆泽渐行渐远的背影,微微挑了挑眉,心中暗自思忖:应该没什么事吧? 一下午的时光,沈清瑶都在忙碌着。 她精心打理着后院那片菜地,随后,回到院子里,打扫家里的每一个角落,不知不觉,时间就如流水般悄然逝去。 晚上,沈清瑾正准备去睡觉时,朝着沈清瑶脆生生地说道:“阿姐,今天下午陆秀才教我认字的时候,他好奇怪,一个人望着门外发呆,我有个字不记得问他,他就像没听见一样,毫无反应,后来我去拉他的手,他才反应过来。” 这是沈清瑾第一次发现陆泽有这样异样的一面,小眼睛里满是好奇。 沈清瑶不禁皱起了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可能是刚午睡起来,还没回过神?” 沈清瑾却用力地摇了摇头,“不是的,阿姐,陆秀才他从来不午睡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午睡?” “他自己说的呀,一般午睡时间他都是在看书。” 沈清瑶听了沈清瑾的话,心中也泛起了层层疑惑的涟漪。 她想起中午吃过午饭时,陆泽突然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再联想到陆泽平日里沉稳的样子,确实不像是会无端发呆的人。 “那他后来有没有说什么?”沈清瑶轻声问道。 “没有了,”沈清瑾一脸担忧,“阿姐你说陆秀才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啊?” 沈清瑾记得以前陆泽身体不是很好来着,而且他身体不舒服时也是喜欢坐在那里发呆,或者是躺着睡觉,所以自认为陆泽也是身体不舒服,才发呆的。 沈清瑶看了眼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村里人吃了晚饭没有什么活动,睡得比较早,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她温柔地摸了摸沈清瑾的脑袋,轻声说道:“不用担心,陆秀才是个大人了,身体不舒服他会说的,快进去睡觉,小孩子要多睡觉才能长得高高的。” 沈清瑾皱着小脸,满脸不情愿,“可是……” 沈清瑶无奈,“好了,明天我问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沈清瑾听到这样说,这才笑着点了点头,“阿姐你一定要问啊。” 他人小,之前问过陆秀才,可陆秀才总是说没事。 沈清瑾跟在陆泽身边学习了两个多月,已经打从心里喜欢上这个温和又有学问的秀才了。 “好。” 待沈清瑾进去睡觉之后,沈清瑶也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她换上了一套深色的衣服,那衣服的颜色如同黑夜一般。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悄悄地打开门,离开了家。 不一会儿,她来到了王翠娥家门外。 她谨慎地环视四周,黑暗中没有任何人出没的迹象,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 沈清瑶轻轻一跃,跳起来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 院子里只有一间屋子还亮着昏黄的油灯,她认得那间房间,是李梅枝的。 沈清瑶小心翼翼地爬上围墙,轻轻跳下去。 刚走到李梅枝的房间窗户底下,就听到里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娘,还要等多久沈清瑶才会嫁给杨胖子?” 李梅枝的声音带着迫不及待的兴奋。 “急什么?再等几天。” 王翠娥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一丝狠厉。 李梅枝一听,激动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不少,“为什么还要等几天,杨胖子不是说要娶她了吗?” 比沈清瑶还大两岁的李梅枝,此刻她的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 她一天也不想看到沈清瑶这个“贱人”了,只要一想到沈清瑶还在星河村,心里就非常不爽。 王翠娥顿时生气了,眉头紧皱,轻声呵斥道:“说这么大声干嘛,被你爹听到了怎么办。” 李梅枝想到李大山凶她时那可怕的样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娘,为什么要等啊?我好讨厌她,她扮鬼吓唬我,最好嫁给杨胖子之后,天天被打,还有沈清瑾那个小野种,全被打死了更好。” 在李梅枝的心里,没有哪个女子嫁人之后不被丈夫打的,就连一向凶巴巴的王翠娥,最近都被李大山打过。 王翠娥欣慰地看着李梅枝,眼中满是满意,她觉得自己的女儿越来越像她了,“放心,沈清瑶那个贱人只要嫁给杨胖子,不出三天,不死也得半残。” “那要是她不嫁呢?”李梅枝歪着头问道。 “不嫁,到时可不是她说了算的。”王翠娥的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 李梅枝又问道:“娘你为什么要找杨胖子,他家里那么有钱,沈清瑶被打了都便宜她了。” 沈清瑶听到这里“???” 王翠娥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那杨胖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残暴爱打人,娘打听过了,以前杨胖子看中一个姑娘,那姑娘不喜欢他,后来他就强迫了那姑娘,那姑娘没办法,最后还是乖乖跟着杨胖子了,可没多久,杨胖子厌烦了要赶走她,她不愿意,结果就被杨胖子打死了,杨家不过赔了点钱给那姑娘家里,这事就算了。” 王翠娥想起为了得到这个消息还花了她一两银子,就觉得心口隐隐作痛。 王翠娥自从知道扮鬼的人是沈清瑶之后,心里就一直想着要报复回去。 她原本想出主意让陆泽离开星河村,可陆丰那个废物,根本不给力,计划泡汤了。 还有杨喜凤那个长舌妇,有贼心没贼胆的,让她女儿直接抱住陆泽,说他非礼,以此来逼迫他,看他还娶不娶,要是不娶就报官,可她愣是不敢豁出去,就怕丢脸。 后来,王翠娥一有空就去几个邻村晃悠,逢人就问哪家男子难娶媳妇。 直到在杏花村看到一个大胖子,她第一眼看到这个人,就觉得这人和沈清瑶那个贱人很配。 她赶紧跟人打听,这人需不需要媳妇,家住哪里。 可那些大人都很警惕,听到她打听杨胖子,都不理会她。 王翠娥也不气馁,大人不说,不是还有小孩子嘛,给几颗糖果,小孩子问什么就说什么。 第54章 陆泽苦候,真相渐浮 终于,她在那群小孩子的东一句西一句的话语中,知道了杨胖子的大概情况。 这杨胖子是杏花村杨家的独苗苗,他家在这十里八乡可是响当当的富户。 他家的营生是杀猪和养猪,而且,他家还有大片大片的田地。 王翠娥一听这消息,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不满意了。 她原本盘算得好好的,要给沈清瑶找个歪瓜裂枣,最好是那种家里穷得叮当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主儿。 这样,沈清瑶就得在苦海里挣扎,她才能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可现在倒好,这杨胖子家这么有钱,这可远远偏离了她的如意算盘。 这时,有个小孩蹦蹦跳跳地拿着她给的糖果往家走。 小孩一到家,那小孩娘就瞧见了他手里的糖果,便问他从哪儿得来的。 小孩如实说了,小孩娘一听,眼睛转了转,赶忙追了出去,没走多远就瞧见了王翠娥。 小孩娘找到没走远的王翠娥,张口就要一两银钱,才肯把她知道的告诉她。 王翠娥一听有秘密,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急忙问是好的还是坏的。 可无论她怎么问,小孩娘就是不开口。 没办法,王翠娥咬了咬牙,心疼地拿出一两银子。 一两银钱啊,那对她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 那几乎是他们一家四口两个多月紧巴巴过日子的基本伙食开销。 可杨胖子是她目前找到最合适人选了,人丑得不想再看第二眼,所以又不想放弃。 干脆赌一把,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了小孩娘。 小孩娘拿到银子后,在袖子上擦了擦,这才慢悠悠地把秘密说了出来。 王翠娥听完,心里一阵狂喜,暗自念叨:“脾气暴躁,还曾打死过一个媳妇,这可真是太好了,与沈清瑶那小贱人实在是太相配了。” 有钱又如何?也要看有没有命花。 李梅枝在一旁听了,兴奋得满脸通红,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迫不及待地说道:“娘,我都等不及要看沈清瑶被杨胖子打了,不是说她力气大吗?我倒要看看她那点力气,能大得过一个大胖子?” 王翠娥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放心,很快就可以看到了,她那点力气,要是不听话,杨胖子一个巴掌能把她拍飞了,要是还不听话,杨胖子再一屁股坐下去,她的头都得爆。” 原来,小孩娘告诉她,杨胖子的第一个媳妇就是被他那庞大的身躯一屁股坐下去,生生闷死的。 那场景,光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如果对象换成是沈清瑶就只有开心。 沈清瑶:“……” 李梅枝听了,脸上露出了放心的神色,“那我就放心了,看那沈清瑶还怎么嚣张。” 王翠娥冷哼一声,那声音就像冰碴子一样寒冷,“那个死鬼女人,当初抢了沈逸又怎么样?还不是早早地就死了,当时有沈逸护着她,我没办法,现在她的女儿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能遇到沈逸那样的好男人,哈哈……”说着,王翠娥不禁仰头大笑起来。 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就像夜枭的叫声,回荡在黑暗中,让人毛骨悚然。 李梅枝看着王翠娥有些失控的样子,心里突然涌起一丝慌乱。 她急忙伸手捂住王翠娥的嘴,眼神中带着一丝惊恐,轻声道:“娘,不要笑那么大声。” 刚刚还说她说话大声呢。 听到这里没有必要再听下去了,沈清瑶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悄悄离开。 走到半路,脚步突然一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再次从王翠娥家出来时,她忍不住回头,目光如刃般狠狠瞥了一眼那座屋子,心中暗暗骂道:“阿爹,这次换你来吓唬她们,瞧她们那副嘴脸,嘴那么臭,竟敢骂阿娘!” 说罢,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开,脑后的辫子随着步伐一甩一甩的。 陆泽从沈清瑶离开起,就一直站在自家的茅草屋前。 夜里的风呼呼地吹,吹得茅草沙沙作响,他却仿若未觉,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清瑶离去的方向。 一个小时过去了,那抹娇俏的身影仍未出现。 他眉头紧皱,心中焦急,想去看看怎么回事,可又怕自己贸然行动会耽误她的计划。 终于,实在等不了了,刚准备踏出第一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蹦蹦跳跳地跑了回来。 月光洒在她身上,映出她那满是得意的脸庞,像是一只偷了腥还没被发现的小猫。 沈清瑶跑到家门口,脸上的笑容突然如潮水般退去,她警惕地往陆泽住的茅草屋看去。 那目光像是在探寻什么,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露出疑惑。 定眼一看,什么也没有? 可她怎么感觉刚刚有人站在那里呢? 那感觉就像是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窥视,让她有些不安。 她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眉头皱得更紧了,脑海中闪过某种可能,于是便慢慢朝着茅草屋走了过去。 眼看沈清瑶就要走到跟前了,陆泽不得已从阴影处走了出来,他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沈姑娘……”陆泽轻声叫道。 沈清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嗔怪道:“不睡觉你在外面干嘛?我还以为有人来偷走你呢。” 陆泽顿了一下,嘴唇微微张合,然后望着沈清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缓缓说道:“我在等你。” 沈清瑶一脸疑惑,问道:“等我干嘛?” 陆泽提醒道:“你不是说今晚要去王翠娥家看看,有什么发现吗?” 沈清瑶用力地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就是她干的好事,不过我刚才小小回报了一下她。” 陆泽好奇地问:“什么回报?” 沈清瑶狡猾一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把他们做饭炒菜的锅,剩饭的碗都装满了猪屎,你是没看到,那猪屎又黏又臭,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那猪屎弄到他们家。” 陆泽愣了一下,难怪去了这么久,还干了这事,他无奈地摇摇头。 沈清瑶皱着鼻子道:“不说了,我要回去洗澡去了。” 那猪屎是新鲜的,她感觉全身都臭了,真不知道阿爹以前是怎么忍受得住,挑了几担猪屎,得多臭啊。 第55章 王翠娥惊变:暗夜猪屎风波 沈清瑶回去后,陆泽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夜风吹动他的衣衫。 他望着沈清瑶离去的方向,陷入沉思。 这时,今天中午困扰他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沈清瑶不与他说话时,他心里会觉得像是被她忽略了一样。 他本以为自己是喜欢上她了,所以才这般患得患失。 可现在他明白了,他是把她当成妹妹,晚上看着她出去,心里又担心她被人欺负,所以才一直守着她回来。 听她说把人家的煮饭,炒菜的锅抹上猪屎,这可不就是一个调皮小姑娘做的事嘛。 半夜,王翠娥在睡梦中被尿意憋醒,她迷迷糊糊地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趿拉着鞋子走向茅厕。 刚走出房门,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 这味道好熟悉,十多年前在娘家门口,她曾闻到过这个味,瞬间,她的人清醒过来,冷汗从额头冒出,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是他,他来了……” 王翠娥哆哆嗦嗦地转身,慌乱地回到房间,一把抓住李大山的胳膊,用力地摇晃着。 李大山被吵醒,满脸不耐烦,嘟囔着:“大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疯。” 说完,转头又睡了过去,呼噜声此起彼伏。 王翠娥坐在床边,眼神空洞地看着李大山打呼噜又睡了过去,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打湿了她的头发。 她抱紧双臂,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牙齿不停地打着颤。 那个死鬼女人都是沈清瑶扮的,那这次一定也是有人恶搞的,一定是这样,她在心中不停地安慰自己。 她猛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去找李铁牛。 李铁牛被吵醒,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看到王翠娥,反而被吓了一跳。 昏暗的光线下,王翠娥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眼神中满是惊恐。 王翠娥哆哆嗦嗦地说清楚原因后,李铁牛点上油灯,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那股臭味无法忍受,他忍不住捂住口鼻,胃里一阵翻腾。 那味道是从灶房那边传过来的,他皱着眉头,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地朝着灶房走去,王翠娥紧紧地跟在后面,身体不停地颤抖。 李铁牛推开灶房的门,那味道如汹涌的潮水般涌了出来,他忍不住恶心地干呕了几声。 忍着臭味,他把油灯往前一照,昏暗的灯光下,里面可以装东西的锅,碗,水勺都装满了猪屎。 那猪屎在灯光下泛着恶心的光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到底谁把猪屎放到他们的锅碗里,他们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他眉头紧皱,一脸嫌弃地看着满是猪屎的锅碗,瓮声瓮气地说道:“娘,先把这些洗干净吧,不然明天没法用。” 一想到明天煮饭就要用这些锅,碗,李铁牛心里又是一阵恶心。 王翠娥看到那些猪屎,身体剧烈地发抖起来,嘴唇哆嗦着,嘴里还喃喃自语道:“是他,他来了。” 说完,人就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李铁牛想问,谁来了都没来得及问,他急忙放下油灯,抱住王翠娥,慌乱地往她和李大山的房间跑去。 李大山彻底被吵醒了,看到李铁牛抱着晕倒的王翠娥,满脸惊愕。 知道灶房里的情况后,他看着王翠娥的眼神都变了,里面夹杂着疑惑、恐惧和不安。 谁不知道当年沈逸,知道王翠娥,吴春桃两人为了他争风吃醋,被他知道后,觉得被侮辱了,气得半夜不睡觉,把她们家的大门糊上猪屎的事。 上次是李梅枝被沈逸媳妇回来吓唬,是因为她推人家儿子到河里。 这次是沈逸把他们的锅,碗装满了猪屎,又是为了什么? 李大山心里已经确定是沈逸回来把猪屎放他们家里了。 只是不知道王翠娥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这么生气。 沈清瑶洗完澡,感觉浑身清爽。 她躺在床上,很快就舒舒服服地睡着了,嘴角还挂着一丝得意的笑。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户洒在沈清瑶的脸上。 她伸了个懒腰,想到昨晚在王翠娥家放的“好东西”,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情大好。 起床后,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来到厨房。 厨房里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她熟练地准备做早饭。 一日三餐,只有午饭和晚饭是陆泽负责,早上这顿是她负责的。 沈清瑾起来的时候,她已经把三碗面条做好了。 热气腾腾的面条上,放着一个煎得金黄的鸡蛋,那鸡蛋被她精心地摆弄成了一个笑脸的模样。 她是先用小锅煎好鸡蛋,然后用筷子轻轻地搓出两只眼睛,再用小锅铲在鸡蛋上刮出一个弯弯的口,就像一个正在大笑的嘴巴。 刚端到饭桌,陆泽敲门进来了。 看到陆泽,沈清瑶眼睛一亮,笑着招呼他坐下吃面。 陆泽看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尤其是上面那个可爱的煎鸡蛋笑脸,打趣道:“沈姑娘,你今日心情看起来挺不错啊。” 沈清瑶眨眨眼,“那是自然。” 沈清瑾看看陆泽,又看看沈清瑶,小脸上满是疑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于是低下头继续吃他那碗面条。 他吃得差不多了,伸手扯了扯沈清瑶的衣角,嘴里还塞着面条,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不是说要问陆秀才身体不舒服的事吗?” 沈清瑶闻言看向陆泽,陆泽自然是看到他们姐弟的小动作,他微笑着问道:“有事要问我?” 沈清瑶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昨天你发呆,清瑾以为你生病了,因为他身体不舒服就会呆呆的坐着。” 沈清瑾每次肚子疼的时候,就会像个小木偶一样坐着不动。 陆泽愣了一下,感情他昨天说没事,白说了,这小家伙居然不信,还跟沈清瑶说了。 他笑着摸了摸沈清瑾的脑袋,说道:“大人发呆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大人有时要想很多事情,难免会有发呆的时候。” 沈清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埋头吃面条。 “快吃吧,面条要糊了。”沈清瑶催促道,声音里带着笑意。 第56章 沈清瑶布局,三日之期 刚用完早饭,陆泽与沈清瑾尚未离去,外面便传来一阵比昨日更为喧嚣的声响。 沈清瑶轻轻挑了挑眉梢,嘴角随即上扬,带着一丝胸有成竹的笑意,朝着陆泽说道:“来了。” 那眼神中闪烁着灵动与狡黠,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陆泽瞬间领会了她的意思,神色平静而沉稳,低声问道:“想怎么处理?” 沈清瑶目光转向沈清瑾,语气轻柔却不容置疑:“清瑾,去把大门关上。” 沈清瑾此刻正一头雾水,今日阿姐与陆秀才的交谈,于他而言就像是晦涩难懂的谜语,仅仅能明白字面的意思。 见他呆愣着不动,沈清瑶催促道:“快去啊。” “噢。” 沈清瑾应了一声,从凳子上跳下来,迈着小短腿跑了出去。 沈清瑶对上陆泽那满是疑惑的表情,说道:“清瑾去关门更合适,这杨胖子肯定不止来这一次,我料想他应该还会再来两次,这三天里,我就先不露面,到了第四天,杨胖子白天不会来,可一到晚上就说不准了。” 这是她从王翠娥与李梅枝的谈话中推测出来的。 王翠娥说再过几天,不就是想让杨胖子在村里佯装出一副对她穷追不舍的模样,而她定然不会接受,甚至有可能被逼得做出过激之举,王翠娥还真是把她的性子摸了个透彻。 三天的时间,足以让杨胖子在村里人的脑海里深深印下“杨胖子喜欢沈清瑶,沈清瑶避而不见”的印象。 如此一来,日后若是再有什么风吹草动,村里的人肯定会指责她沈清瑶表面装清高,背地里却和杨胖子暗中勾搭。 王翠娥时刻不忘诋毁她,可真是煞费苦心。 想当年阿娘有阿爹庇护着,她未能得逞,如今只剩下孤姐小弟,她便迫不及待地日日找寻机会,妄图将她踩在脚下。 可惜,王翠娥终究还是低估了她,她虽无人护佑,但王翠娥这次定会输得比阿爹在世时更为凄惨。 陆泽微微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关切与担忧:“到了第四天晚上,你可有把握?” 他还记得沈清瑶曾说过要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深知王翠娥会使出龌龊的手段对付沈清瑶,而她必定会毫不畏惧地反击回去。 沈清瑶自信地一笑,“那是自然,王翠娥这般喜欢坑人,若杨胖子那晚前来,我便好心帮她寻个胖女婿。” 她此前还曾动过让王翠娥母女俩一同嫁给杨胖子的念头,可又顾虑到会让村里人心里不适,思来想去,若是李梅枝嫁给杨胖子,也能让她尝尝被人蹉跎女儿的痛苦滋味。 这时,沈清瑾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阿姐,门关上了,外面有个超级胖的人,看起来像是来我们家的。” 说着,他还努力撑开双手,比划着:“有这么大。” 显然是被杨胖子的体型惊到了,毕竟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肥胖的人。 沈清瑶轻声笑道:“不必理会。” 杨胖子与江媒婆手中各自拿着些东西,望着沈清瑶家方才还敞开的大门,此刻却被一个小孩关上了。 杨胖子拖着那笨重的身躯,缓缓来到门前,双手用力一推,门却纹丝未动,他顿时恼羞成怒,索性想用那肥胖的身体狠狠撞了上去。 江媒婆见状,急忙快步走上前,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说道:“杨公子,让我来,我来。” 可心里却暗自不满地嘀咕着:这杨胖子真是莽撞,连敲门都不会,就知道推,这木门本就破旧,若是推坏了,这正事还如何商谈。 江媒婆轻轻敲了三声门,而后凑近门缝,轻声说道:“沈姑娘,今日我们是来赔礼道歉的,昨日是我们行事鲁莽了,这不,天还没亮透,杨公子就带着礼物找到我,叫我陪着他上门给你赔不是,我们站在外面说话多有不便,能否开下门,好让我们进去。” 说罢,她便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回应。 片刻过后,仍未听到有人应答,江媒婆不禁皱起了眉头,又抬手敲了几下门,继续说道:“沈姑娘,若是你不好意思出来,那我们把东西放在门口,等会儿你记得出来拿啊,我们先回去了。” 她的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无奈与焦急,眼神却时不时地向四周张望,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 院子里,陆泽与沈清瑾的目光齐齐投向沈清瑶。 沈清瑶迎上他们的视线,下意识地紧了紧拳头,咬着牙说道:“我像是那种害羞的人吗?” 陆泽与沈清瑾相视一眼,一同摇了摇头。 紧接着,江媒婆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带了几分哄劝:“沈姑娘,我知晓姑娘家脸皮薄,容易害羞,可姑娘长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杨公子虽说只是胖了些,可这又不影响日后的生活,多见几次自然就习惯了,在我们那儿,有许多姑娘都想嫁给杨公子,他却都没应允,单单一眼就看中了你,你该感到荣幸才对,怎么躲着不见人呢。” 沈清瑶蹭地一下站起身来,脸色涨得通红,眼中燃烧着怒火。 我去你的荣幸! 陆泽见状,赶忙低声劝道:“莫要冲动,再等等,还未到时候。” 其实陆泽自己也被江媒婆的话语弄得心里有些不适。 认识沈清瑶已经有些时日了,据他了解,害羞这种特质根本与她沾不上边。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沈清瑶更倾向于用拳头来解决问题,而非多费口舌。 沈清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愤怒,抿紧嘴唇,微微点了点头,又缓缓坐了回去。 她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杨胖子心里明白他们此行的目的,可江媒婆喊了这么久,仍不见门开,不禁怒火中烧,再次猛地朝门上撞去。 江媒婆想要阻拦却为时已晚,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侧脸瞧了一眼周围围观的人群,压低声音说道:“杨公子,你若是想娶沈姑娘,就得沉住气,切不可这般鲁莽,咱们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希望你心里清楚。” 第57章 你不要命了,竟敢让沈清瑶送东西给你吃 杨胖子闻言,渐渐冷静了下来,他自然知晓是为了何事,只是来了这么久,连沈清瑶的面都未能见上,心情愈发烦闷焦躁。 昨日回去后,一想到日后能有这般漂亮的媳妇相伴,他便兴奋得难以入眠,就连夜里做梦都梦到了沈清瑶嫁给他的盛大场景,那幸福的感觉仿佛近在咫尺。 可如今却被这一扇紧闭的大门拒之门外,心中的落差可想而知。 终于杨胖子安静下来,江媒婆便故意提高声音说道:“沈姑娘,杨公子准备了五斤猪肉,还有镇上卖得最贵的糕点,还有布料,足够给你做身新衣裳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眼神得意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群,心中暗自得意,这一番话定会引起众人的议论纷纷。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哇!都是好东西啊,这还没嫁给他,就给准备了这些,听得我心里直痒痒。” 一个年轻后生眼睛放光,满脸羡慕地说道。 “那你嫁给杨胖子啊。”旁边一人打趣道。 “我倒是想啊,可我是个带把的,他哪能看得上我啊。”那后生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去帮你问问,说不定杨胖子不介意呢。”又有人跟着起哄。 “去你的……”众人哄堂大笑。 江媒婆听着这些人的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心里也觉得这些确实都是好东西,杨家为了这场戏,可真是下了血本。 她接着说道:“沈姑娘,我把东西放下了,你记得拿进去,我们先回去了。” 沈清瑶看向沈清瑾,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清瑾,你走到门口说,把东西拿走,不能走的话,我就叫阿姐扔到茅坑里。” 沈清瑾乖巧地点点头,快步跑到门口,挺直了小身子,大声喊道:“外面的人听着,我们不稀罕你们的东西,不拿走的话,我就扔到村里最臭的茅坑里去。” 哼,他心里明白得很,那个大胖子是想娶阿姐。 阿姐这般优秀,日后要嫁也定是要嫁像陆秀才那般模样俊俏的人,怎会嫁给如此肥胖又难看的家伙。 沈清瑶微微一愣,她说的是自己扔的。 外面的众人听到沈清瑾这般言语,皆都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有人朝着门口喊道:“小清瑾,扔进茅厕多可惜,不如叫你阿姐送给我,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镇上最贵的糕点呢。” “你不要命啦,竟敢让沈清瑶送东西给你吃,你忘了两年前你家被砸的事情了。”旁边一人连忙提醒道。 那人闻言,顿时吓得缩了缩脖子,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小清瑾,叔开玩笑的,叫你阿姐扔了吧。” 说完,便灰溜溜地躲到人群后面去了,显然是一时得意忘形,忘了沈清瑶那身令人畏惧的怪力气。 江媒婆更是一脸肉疼,这几样东西里,她最是喜爱那匹布料,若是扔进茅厕,实在是太过可惜。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本就长相丑陋的杨胖子,此刻他的脸色因愤怒而愈发难看,轻声说道:“杨公子,你看……这些东西是放还是不放?若是放的话,你也听到了,它们最终的归宿会是何处。” 她心里暗自盘算着,若是杨胖子生气不要这些东西了,丢给她就好了。 可惜杨胖子并未如她所愿,大手一挥,语气坚决地说道:“带回去,明天继续拿着过来。” 说罢,转身便离开了沈清瑶家的大门口。 江媒婆心中满是失望,只得无奈地拿上东西,快步跟在杨胖子身后,也渐渐远去。 众人见两人离开,而沈清瑶家的大门始终紧闭未开,也都渐渐散去了。 次日,杨胖子与江媒婆准时来到沈清瑶家门口。 到了第三天,却只有江媒婆一人前来,杨胖子并未露面。 这与沈清瑶此前的猜测虽有些许偏差,但也并无大碍。 到了第四天,江媒婆也不再出现,村子里的人又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沈清瑶这可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杨胖子,人家那么有钱,说不定现在已经找别人去了。” 王翠娥听到这话,满脸不屑地回道:“你们怎知杨胖子找别人去了,我看未必,有些人就喜欢偷偷摸摸,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天晚上被吓晕之后,王翠娥在家中浑浑噩噩地待了两日。 李梅枝实在想不明白,家中的锅碗为何会沾有猪屎,而她娘又为何像失了魂一般。 杨胖子拿着东西上门提亲,沈清瑶却一次都未收下,李梅枝心中焦急万分,趁着李大山和李铁牛不在家,朝着王翠娥大声叫嚷起来。 王翠娥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得知沈清瑶一次都没收下杨胖子的东西,心中顿时狂喜,不收才正合她意。 李梅枝又追问她为何家中的铁锅、碗会有猪屎,王翠娥这才想起自己为何会晕倒,身体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她是打从心底畏惧沈逸,他在世时便害怕,如今他死了,更是恐惧万分。 在院子里晒了半天太阳后,她才恍然大悟,自己这又是被沈清瑶那个贱人给戏弄了。 众人听王翠娥这般言语,心中虽好奇不已,但也不敢再继续议论下去。 毕竟他们只是陈述事实,不像王翠娥这般满心都是私人恩怨。 也不知王翠娥最近是怎么了。 自从上次李梅枝被沈清瑶的“阿娘”教训后,她就开始毫无顾忌地针对沈清瑶,也不想想沈清瑶可不是好惹的。 她自己不怕,可并不代表他们也不怕。 而且他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王翠娥快要倒大霉了。 晚饭过后,沈清瑶朝着陆泽说道:“今晚我想让清瑾跟你睡。” 还未等陆泽开口,沈清瑾便急忙说道:“阿姐,我要留下来跟你一起打跑坏人。” 沈清瑶微微皱眉,看着他轻声说道:“陆秀才如今都难以独自打跑坏人,你才这般丁点高,又能如何去打?” 陆泽:“……”他在心中暗道,正面打不过,可以偷袭的。 第58章 陆泽震惊,果然是大力女 沈清瑾皱着小脸,他心里清楚自己年纪尚小,或许帮不上什么大忙,可他就是放心不下阿姐独自一人。 突然,他眼睛一亮,扬起头兴奋地说道:“我可以帮阿姐开门。” 就像上次陆秀才来家中那般,他负责开门,也算是出了一份力。 沈清瑶轻轻摇头,耐心解释道:“坏人自己会开门。” 沈清瑾一听,小脸蛋瞬间垮了下来,眼神里满是失落与担忧, 沈清瑶看着弟弟这副模样,蹲下身子与他平视,温柔地说道:“清瑾,阿姐知道你一心想要保护我,可今晚的事情阿姐一人便可应付自如,你跟着陆秀才,好好睡上一觉,待明日清晨醒来,阿姐定会平安无事地出现在你面前,你难道忘了阿姐的大力气了吗?” 沈清瑾眼眶泛红,带着哭腔说道:“可是那个大胖子实在是太胖了,我担心你打不过他。” 沈清瑶:“……”心中不禁暗自疑惑,难道是自己长得太过娇小,才让弟弟如此担心? 她去买衣服时,成衣店铺的女掌柜量过她的身高,足有7.2尺(约168厘米),并不算矮小。 “那大胖子虽胖,可他动作哪有阿姐灵活,放心吧,他绝非阿姐的对手。” 陆泽见状,走上前,轻轻牵起沈清瑾的小手,微笑着说道:“清瑾,你跟我睡,如此一来你阿姐也能安心应对,等你长大了,便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了,你此前不是说你阿姐一人就能抓住一只猪,村里好几个男子都办不到,她如此厉害,我们若是留下来,只会给她添乱。” 沈清瑾咬着嘴唇,内心挣扎了许久,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沈清瑶望着陆泽的背影,思索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陆秀才,我并无轻视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此事我一人便能办妥,若是日后遇到我力所不及之事,我定会向你求助。”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非要解释一番,只是听到陆泽说留下来只会给她添乱,心中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 他曾经为了给国家争得荣耀,挥洒了无数的血汗。 可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会穿到了这副虚弱的身体里,就连跑个步这样简单的事儿都会晕倒过去,真是让人既感慨又心疼。 陆泽闻言,拉着沈清瑾停下脚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我知道。” 待他们离开后,沈清瑶关好门,回到房间里,从柜子深处取出一个大红色的瓶子。 是用了三两银钱,也不知当时是怎的,仿若鬼迷心窍一般,买下了它。 还好眼下便能派上用场,不然这三两银钱可就白白浪费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顶开门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清瑶迅速起身,手持捣衣杵,快速走到门口,敏捷地躲在门内。 门阀缓缓被打开,“你自己进去,我先回去了。” 那人说完,便如一阵风般跑没了影踪,只留下杨胖子一人,紧张地站在门外,眼睛不安地左顾右盼。 沈清瑶听着说话那人的声音有点熟悉,没得她细想,门被轻轻推开了。 杨胖子见周围无人,心中稍定,大着胆子轻轻推开门,缓缓走进院子。 沈清瑶瞅准时机,手中捣衣杵如同一道闪电,朝着杨胖子的脖子狠狠挥去。杨胖子毫无防备,“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瞬间晕了过去。 “沈姑娘。” 陆泽在不远处的茅草屋中,一直紧紧盯着沈清瑶的家门口。 看到有两个人影鬼鬼祟祟靠近时,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心中暗自为她捏了一把汗。 两个皆是男子,沈清瑶一个柔弱女子,如何能敌得过他们? 待看到其中一人离开,只剩下杨胖子一人时,他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一个人,沈清瑶再加上他或许有点胜算。 虽说沈清瑶明确表示不需要他出手相助,可于他而言,在这种时刻若选择置身事外,他做不到,哪怕帮不上什么忙。 沈清瑶听到陆泽的声音,回过头,见陆泽站在台阶上,问道:“你怎么来了?” 陆泽快步走进院子,目光扫过晕死在地上的杨胖子,说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沈清瑶将捣衣杵递给陆泽,“你先拿着它,眼下暂时不需要。” 陆泽默默接过捣衣粗,便见沈清瑶一把抓起杨胖子的衣领,那两百多斤重的身躯在她手中竟似轻飘飘的,如同拖着一个竹枝扫把一般,毫不费力地拖走了。 此前陆泽只见沈清瑶抱过他这个“重物”,再未见过她拿过更重的东西,此刻见此情形,不禁大为震惊。 此时,陆泽才真正相信沈清瑾所说的“我阿姐力气很大”并非虚言。 沈清瑶察觉到陆泽未跟上,转过头来,说道:“不是说要帮忙吗?跟上来啊。” 陆泽回过神,赶忙快步跟上。 沈清瑶将杨胖子拖到后院的茅草屋里,随即朝着陆泽说道:“我去扛李梅枝过来,我没回来之前,若见他有醒过来的迹象,便再给他来上一棍。” 陆泽微微用力,紧了紧手中的捣衣杵,随后轻点了点头。 沈清瑶悄然来到王翠娥家院外,正欲翻墙而入时,王翠娥的说话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杨胖子进到那个贱人家里了吗?” “我帮他顶开院门的门阀后就赶紧回来了,照时间推算,这会儿应该已经进去了。” 沈清瑶瞬间想起,刚刚在自家门外与杨胖子交谈的那个人正是李铁牛。 心中不禁冷笑,好家伙,这一家子是都出动了,就为了对付她。 只听王翠娥又道:“行,看这个贱人明天怎么狡辩。” 沈清瑶在外面的暗处静静潜伏了一会儿,估摸着他们都已沉沉睡去,翻墙入院,利落地将李梅枝扛在肩头,随后又悄然离开。 陆泽目睹沈清瑶仿若扛着沙包那般轻松地扛着李梅枝归来,一时间竟再次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小姑娘的力气真不是一般大! 沈清瑶将李梅枝随意地扔在仍昏迷不醒的杨胖子身旁,开口问道:“他有醒过来吗?” 陆泽轻轻摇了摇头,低声回应:“没有。” 第59章 冰清玉洁? 沈清瑶点头。 接着陆泽便瞧见沈清瑶从口袋中缓缓取出两个精致的小瓶子。 一个瓶子洁白如雪,另一个则是鲜艳的大红色。 她的手指轻轻打开红色瓶子,从中倒出两颗圆润的棕色小丸子,随后小心翼翼地将药丸喂入躺在地上的杨胖子和李梅枝口中。 她专注地凝视着他们的喉咙,直至看到他们顺利咽下,紧接着,她又拧开白色瓶子,缓缓凑近李梅枝的鼻孔,动作轻柔而又谨慎。 片刻后,沈清瑶利落地站起身来,将瓶子仔细收好,朝着陆泽轻声说道:“可以了,走吧。” 陆泽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尽是疑惑,但他深知此刻并非追问的恰当时机,只是默默跟在沈清瑶身后。 两人刚走到菜园子小巧的门口,身后便传来杨胖子和李梅枝苏醒过来的声响。 陆泽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杨胖子费力地往李梅枝身边缓缓爬去,他那肥胖的身躯在地上艰难挪动,而李梅枝亦是如此,仿佛两人之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块。 “他们这是怎么了?你给他们吃的到底是什么?”陆泽心中虽已有了些许猜想,可还是忍不住脱口问道。 这情形让他感到莫名的熟悉,以前执行任务时接受的特殊训练画面在脑海中浮现。 那时,与他一同参训的共有五个人,他们被要求比定力,绝不能被美色迷惑。 训练的场景仍历历在目,那是在一间空旷的屋子里,四周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最终,唯有他一人成功坚守。 其他四人,甚至无需女子现身,仅是看着彼此,眼中便满是痴迷,仿佛对方就是那倾国倾城的佳人。 当时的他虽也饱受煎熬,内心如被猫抓般难受,但仍能强忍着与指导员协力分开他们四人。 沈清瑶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神色平静如水,淡淡地说:“冰清玉洁。” “冰清玉洁?应该不是吧?”陆泽轻声呢喃,语气中满是怀疑。 他又回头迅速瞄了一眼,那不堪的场景映入眼帘,两人竟已抱在一起疯狂互撕衣服,这与“冰清玉洁”之名可谓天差地别。 他赶忙转过头来,脸涨得通红,低着头,不敢再看。 “啧,这冰清玉洁一点也不比好睡眠差,这么快就见效了。” 就在陆泽满心期待沈清瑶给出解释之时,却听到她如此评价。 陆泽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沈清瑶,只见她仍平静地直视着杨胖子和李梅枝那边的乱象。 陆泽羞得满脸滚烫,急忙伸手拉住沈清瑶的衣袖,匆匆离开后院。 来到院子中,陆泽才惊觉自己竟拉着沈清瑶的手,他像触电般猛地松开,快步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嘴唇微张,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姑娘……我……你……” 沈清瑶见陆泽这般窘迫的模样,心中暗笑不已。 瞧这七十年代的人,脸皮竟如此之薄,仅是这点事便羞得脸似熟透的红苹果。 她毕竟来自二十一世纪,在这方面的见识远比陆泽广博,自是不觉得有何不妥。 她轻咳一声,打破这尴尬的氛围,朝着陆泽说道:“我去背个背篓,今晚我这里不能待下去了。” 陆泽愣在原地,眼神呆滞地望着沈清瑶的背影,脑海中思绪如乱麻般纠结缠绕。 他与沈清瑶一同目睹了那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心脏不知为何如脱缰的野马般狂跳不止。 同时也暗自纳闷,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从哪里得来如此隐秘的药物。 沈清瑶很快背着背篓走了出来,见陆泽仍在原地发呆,便轻声说道:“陆秀才,你也别在这儿了,快回去吧。” 陆泽这才如梦初醒,忙不迭地点头。 沈清瑶将大门仔细锁上,与陆泽一同离开。 路上,陆泽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沈姑娘,你那药从哪里得来的?” 沈清瑶回道:“在县城的一个行踪不定的人那里买的。” 她第一次将“好睡眠”用在李梅枝身上时觉得这药物效果甚是奇妙。 随即又联想到王春苗那不能晒太阳的怪病,再次去县城的时候,本想问问那人是否有治疗此症的药物。 谁知当她前往码头寻觅时,那钓鱼佬却早已没了踪影。 询问长生堂的伙计后才知道,原来那人行踪飘忽,模样也时常变换。 有的人在他那里买了东西后,数年都难再与他相遇一次。 上次沈清瑶能遇见,纯粹是机缘巧合。 简单来说,便是全凭运气。 陆泽一脸慎重地说道:“这个东西以后还是不要拿来用了,被发现会被抓起来的。” 沈清瑶面露疑惑之色,“你怎么知道有这个东西会被抓起来?” 她自是清楚这“冰清玉洁”是官府明令禁用之物。 只是陆泽来此不久,又很少离开村子,他是怎么知道的? 陆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有原来的陆泽秀才的记忆。” 沈清瑶错愕不已,“有他的记忆,你以后是不是打算继续考科举?” 陆泽缓缓摇头,“我只是有他的记忆而已,并没有他的文采。” 再者,他对考科举毫无兴趣,若能选择,他宁愿继续投身军营。 只是可惜了,这副身体太过虚弱,并不是当兵的料。 沈清瑶了然地点点头:“就像你内心有强大的抱负,奈何身体不给力没法使出来一样。” 陆泽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走到茅草屋边上,沈清瑶说道:“我先走了。” 言罢,便背着背篓朝着山上走去。 陆泽赶忙问道:“你去哪里?” 大半夜的,她一个小姑娘怎如此胆大,直往山上走去。 沈清瑶回过头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去那边山脚下,那里有一个小山洞,凑合一晚。” 她挖草药的那座山脚底下,在一块巨大石头的裂缝之中,隐匿着一个仅能容纳一人进入的入口。 “不行,”陆泽脱口而出,旋即意识到自己的语气略显生硬,又轻声说道:“大晚上的山洞不安全,不如你在我那里待到天亮再离开。” 第60章 沈清瑶夜宿山洞惊遇人参,王翠娥搅局 沈清瑶并未因陆泽的语气而恼怒,她知晓他是出于关心,于是笑道:“那山洞没有危险的,放心吧,帮我照看好清瑾,天亮的时候我会回来的。” 陆泽见沈清瑶执意要去山洞,虽心中仍不放心,却也不好再强行阻拦,只得无奈地说道:“那你小心点。” 沈清瑶道:“明天的精彩戏份少不了我。” 陆泽静静地看着沈清瑶远去的背影,直至那身影渐渐融入夜色之中,消失不见,才转身缓缓回了自己的茅草屋。 沈清瑶来到山脚下的小山洞,从怀中掏出火引子,轻轻点燃一把干草,借着火光小心翼翼地走进山洞。 这个山洞的入口极为隐蔽,周围杂草丛生,藤蔓交错,若不仔细寻觅,根本难以发现。 即便偶然被人察觉,那阴森幽暗的洞口以及洞内未知的黑暗,也足以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她将背篓缓缓放在一旁,从里面拿出一些干草,仔细地铺在地上,准备将就一晚。 而陆泽回到茅草屋中,一眼便瞧见睡在他床上的沈清瑾,那盖在身上的被子已有一半滑落到地上。 他轻轻走过去,重新为他仔细盖好被子,随后自己也躺在旁边,久久无法入眠,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屋顶,思绪不自觉地飘远了。 沈清瑶第一次在山洞中睡觉,那山洞里弥漫着一股幽冷而潮湿的气息,四周的石壁透着丝丝寒意。 她躺在干草铺就的地上,翻来覆去,难以觅得深沉的睡意。 起初,她的双眼在黑暗中努力闭合,试图让自己放松,可思绪却如脱缰的野马肆意奔腾。 那硬邦邦的地面咯得她腰背生疼,每一次轻微的挪动,干草便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山洞里显得格外清晰。 后来,她越是渴望入睡,意识却愈发清醒,仿若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拉扯着。 她索性坐起身来,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山洞中回荡,略显空洞。 就在此时,一缕皎洁的月光如银纱般从山洞的裂缝处悄然洒入,恰好照亮了一处角落。 沈清瑶不经意间瞥见,在那月光笼罩之地,竟有一棵模样奇特的“大萝卜”生长着。 那萝卜已露出地面一半有余,叶片在月光的轻抚下,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显得格外娇嫩翠绿。 沈清瑶不禁轻声喃喃自语:“没想到这萝卜的生长力如此顽强,无需太阳的恩泽,仅靠这清冷的月光就能生长得这般茁壮。” 话音刚落,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瞬间瞪得如铜铃般大小。 她急忙站起身来,脚步匆匆地走到那“大萝卜”旁边,缓缓蹲下身子,仔细端详。 这一看,可不得了,她的心猛地狂跳起来,脸上满是惊喜与难以置信。 天呐,这哪里是什么大萝卜,分明就是珍贵无比的大人参! 沈清瑶兴奋得嘴角上扬,笑得合不拢嘴。 她曾听闻人参颇具灵性,会在地下悄然移动。 于是,她赶忙拿过背篓,在里面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便找出一把小巧的铲子和一根细长的绳子。 她小心翼翼地将绳子一端系在人参的茎部,另一端则牢牢地绑在自己的脚上,生怕这即将到手的宝贝突然“溜走”。 接着,她紧紧握住小铲子,开始挖掘。 每挖一铲,她的心就愈发激动,那人参的根茎逐渐显露,竟有小婴儿胖嘟嘟的手臂那般粗细。 沈清瑶一边挖,一边暗自思忖:这人参不知生长了多少年,会不会已经成精了? 随着挖掘的深入,月光渐渐偏移,山洞里的光线愈发黯淡,直至最后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沈清瑶无奈之下,只能暂时停下手中的动作。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好不容易找到旁边的干草枝,从怀中掏出火引子,轻轻一点。 干草枝瞬间燃起,微弱的火光摇曳着,驱散了些许黑暗。 借着这一丝光亮,她继续埋头挖掘。 那火光映照在她专注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汗水从她的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她却浑然不觉。 经过一番艰苦的努力,好不容易挖好了人参。 她轻轻将人参放入背篓,此时,洞外已泛起了鱼肚白,天已然亮了。 为了避免被人察觉自己挖到如此巨大的人参,沈清瑶又在山洞附近随意拔了不少鱼腥草。 这鱼腥草在田头随处可见,星河村的村民们对其味道极为厌恶。 即便药铺会收购晒干的鱼腥草,价格却极为低廉,几文钱一大包,所以根本无人愿意费时费力去采摘晾晒。 沈清瑶其实也不喜这刺鼻的味道,可此刻为了掩人耳目,她只能强忍着恶心想吐的感觉,一把又一把地将鱼腥草往背篓里塞,直至背篓装得满满当当。 与此同时,王翠娥一大早从床上爬起,连脸都顾不上洗,便匆匆拿上一个小篮子,往里面装了几个圆润饱满的鸡蛋。 她心急火燎地跑到老村长家门外,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老村长,老村长,不好啦,出事啦!” 老村长年事已高,习惯了早睡早起。 此时,他正在屋里悠闲地喝着早茶,听到王翠娥在外面如此大喊大叫,不禁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起身,打开门,满脸怒容地呵斥道:“大山媳妇,大清早的,你这是要干什么?” 老村长心里非常嫌弃得很,这人从小到大,心都是歪的,又是看着她长大自然对她的品性了如指掌。 上次才刚刚严厉警告过她,让她不要四处惹事生非,免得破坏了村里的良好风气,导致村里的后生们娶不上媳妇。 若是再犯,就要将她赶出星河村。 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她又开始折腾了。 王翠娥望着老村长那满是不悦的面容,心中不禁有些害怕。 但一想到沈清瑶就要被她永远踩下脚底下,她又硬着头皮说道:“老村长,我也不想来麻烦您啊,我知道自己最近总是在言语上针对沈清瑶,我也在慢慢改正了,我昨天晚上想通了,想着今天拿上几个鸡蛋给他们姐弟送过去,表表心意,可谁知道,我刚走到他们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好像还有杏花村杨胖子的声音,我想着这几天沈清瑶对杨胖子避而不见的,心里担心她会被欺负了,所以才急匆匆地过来找您,想让您去看看。” 第61章 王翠娥寻衅,刘桂花拳脚相向 王翠娥说话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村民。 他们都是被她那尖锐的喊叫声从睡梦中吵醒的,纷纷出来想看个究竟。 没想到,竟听到如此劲爆的事情。 众人不禁心中疑惑:沈清瑶家里有杨胖子的声音? 这岂不是说明,昨晚上杨胖子在沈清瑶家里过夜了? 沈清瑶之前不是不接受杨胖子的东西,还不愿见他吗? 怎么突然就…… 老村长听闻此言,心中也是一惊。 他深知沈清瑶的为人,是不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可是,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王翠娥手上的鸡蛋时,心中又不禁泛起一丝疑虑。 众人也都看到了王翠娥手上挎着的小篮子,里面的鸡蛋个个硕大,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这让他们不得不对王翠娥所说的话产生怀疑。 这时,刘桂花闻信匆匆赶来。 她径直走到王翠娥面前,眼神中带着一丝寒意,朝着她冷声质问:“你怎么那么确定里面那个人是杨胖子?你既然知道清瑶可能被欺负,你为何不进去帮她,反而跑来告诉老村长?” 还没等王翠娥开口回应,围观的人群中便有人附和道:“对啊,王翠娥,你既然觉得沈清瑶会被欺负,你为什么不进去帮她,反而跑来告诉老村长,这不是耽误了不少时间吗?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有个妇人满脸不屑地说道:“她本来就是心怀不轨,平日里恨不得沈清瑶倒霉透顶,怎么会突然想通给人家送鸡蛋。” 刘桂花听到这话,朝说话的陈寡妇看了过去,陈寡妇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 王翠娥见众人都对自己产生怀疑,急忙辩解道:“我这不是不想破坏他们的好事情嘛,前两天杨胖子白天过来找沈清瑶,她都害羞得不敢出来,这不人家小两口……” 话还未说完,刘桂花顿时怒目圆睁,像一头发狂的母狮一般,猛地冲上前去,一把抓住王翠娥的头发,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拉扯起来。 她边扯边骂道:“我让你满嘴胡言乱语,清瑶清清白白的一个小姑娘,被你如此恶意造谣,还小两口,看我今天不挠死你这个祸害!” 王翠娥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她双手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头发,却又舍不得放开手里的鸡蛋,一时间狼狈不堪。 “啊,刘桂花你这个疯婆子,快放开我!”她大声尖叫着。 陈寡妇见状,嘴上佯装着急地嚷嚷着:“她刘婶,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可她的手却偷偷地伸向王翠娥的腰际,狠狠一拧。 王翠娥吃痛,发出一声惨叫。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众人纷纷围观,却无人轻易上前阻拦。 老村长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心中焦急不已。 他朝着众人高声喊道:“还不上去拉开他们!” “老村长,她们是妇人,我们不好拉架啊。” 围观的人群中大部分是男子,只有几个妇人。 而那几个妇人平日里都曾受过王翠娥的欺负,此刻看到刘桂花和陈寡妇与王翠娥起了冲突,心中暗喜,巴不得她们能好好教训一下王翠娥,又怎会愿意上前帮忙呢。 此时的沈清瑶,正背着装着人参和鱼腥草的背篓,从山脚边缓缓走来,朝着家的方向快步赶去。 她刚跨过一个小田沟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极为悲惨的声音,那声音尖锐而凄厉,像是一只受伤的鸟儿在哀嚎。 这山上栖息着各种各样的鸟儿,它们的叫声千奇百怪。 有的叫声清脆悦耳,仿若在呼唤着别人的名字;有的叫声欢快活泼,好似在开怀大笑;有的叫声则阴森恐怖,如同在伤心哭泣。 沈清瑶带着沈清瑾第一次上山挖草药的时候,沈清瑾就曾被这些怪异的鸟叫声吓得哇哇大哭。 那哭声越大,鸟儿们反而叫得更加兴奋,似乎在故意捉弄他们。 沈清瑶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思忖:可能是那只调皮的鸟儿又在捣乱了。 殊不知,某只鸟儿刚刚回到小山洞,却发现自己守护了几百年的人参不见了。 它心急如焚,扑在那堆被翻动的土里,张开尖嘴,大声地哭嚎起来。 那声音在山洞中回荡,充满了绝望与悲伤。 老村长见叫不动众人,无奈之下,只能转身回屋,叫他的儿媳妇和孙媳妇出来帮忙把她们分开。 一番折腾后,王翠娥小篮子里的几个鸡蛋早已全部破碎,蛋清和蛋黄流了一地,与她的衣服混在一起,狼狈至极。 她的头发不仅凌乱不堪,还被刘桂花扯掉了不少,散落在地上。 脸上也被刘桂花的指甲划出了几条深深的手指刮痕,隐隐渗出血来。 而刘桂花和陈寡妇两人,除了衣服有些凌乱之外,头发依旧整整齐齐。 王翠娥看着自己篮子里破碎的鸡蛋,心疼不已。 她哭诉道:“老村长,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众人听了她这话,皆纷纷嗤笑起来。 心中暗自嘲讽:还为你做主呢,也不想想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 “小两口”是可以随便说出口的? 难道她不知对一个未婚的姑娘,到底有多大的伤害。 老村长皱着眉头,神情严肃地说道:“别嚎了,现在先去看看情况,你要是不乱说话,别人也不会对你动手。” 说罢,他便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地往沈清瑶家走去。 王翠娥满脸横肉地绷紧,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光,恶狠狠地瞪着刘桂花与陈寡妇,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挑衅说道:“你们别得意,沈清瑶很快会变成村里的荡妇,到时……。” 见刘桂花猛地抡起拳头,那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王翠娥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急忙忙地跑了。 陈寡妇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担忧,轻声说道:“她刘婶,你说王翠娥说的是不是真的?” 刘桂花想到刚才陈寡妇帮她死死按着王翠娥,才让她在这场冲突中占了上风,便忍不住耐心解释说道:“怎么可能是真的,清瑶丫头的眼光可没有这么差,那几天,是清瑶故意的,就是为了让王翠娥闹这一出。” 第62章 这话听着,好像看到多年前的一个后生 幸亏她早就知晓沈清瑶的计划,不然杨胖子说要娶她的事一传出来,她的心脏定然承受不住。 一想到那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要配上如同一座小山般庞大且丑不忍睹的杨胖子,她就觉得不寒而栗,老了都会死不瞑目。 陈寡妇听闻此言,这才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 她是一个寡妇,即便这几年安安分分,可每到夜晚,家门前总会传来些不三不四的声响,扰得她不得安宁。 若是沈清瑶担上这个罪名,那必定一辈子都洗脱不掉。 她才那么年轻,怎么受得了。 老村长迈着沉稳的步伐,身后跟着一群村民,很快就到了沈清瑶家的小院前。 老村长上前,抬起那布满青筋的手,重重地敲门,同时大声喊道:“清瑶啊,你在吗?” 屋内一片寂静,没有丝毫回应,仿若一座空宅。 赶过来的王翠娥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村长,我就说有问题吧,要不怎么没人应呢?” 老村长仿若未闻,没有理会她,又加大了力度敲了几下门,可还是没人应答。 接着,王翠娥又说道:“村长,你这样敲是没用的,人家小……” “嘴巴放干净点!”老村长一声呵斥,王翠娥一张嘴,他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这人心性实在恶劣,方才还说觉得自己最近说话方面针对沈清瑶,可这一转眼就开始给人家造谣。 老村长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幸亏王翠娥不是出生在祖辈,家家户户偷偷收藏粮食的年代,不然被她举报到官府,星河村早就不复存在了。 有这种老鼠屎在星河村,当真是让人心力交瘁。 这时,李铁牛上前一步,眼神闪烁,说道:“老村长,不如叫几个人把门撞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像我娘说的,杨胖子在里面……” 李铁牛也是个聪明人,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却更让人浮想联翩。 众人一听,纷纷摇头拒绝。 “李铁牛,你想撞门就自己撞,不要带上我们。” “就是,也不看看是谁家的门。” 老村长目光深邃地瞥了眼李铁牛,说道:“你娘糊涂,你也糊涂,杨胖子在杏花村,听你的语气怎么好像确定他在里面一样。” 李铁牛对上老村长怀疑的目光,不禁有些怯场,低声说道:“我也只是猜测,毕竟……。” “毕竟什么?”沈清瑶清脆的声音在众人后面响起。 众人听到沈清瑶的声音,纷纷回过头。 只见沈清瑶背着一个背篓,额头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几缕发丝紧贴在脸颊上。 那背篓里还散发着阵阵难闻的气味,众人自动让出一条路让她走过来。 “沈清瑶,李铁牛想撞你家的大门,还怀疑杨胖子在你家过夜。”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 沈清瑶走到李铁牛面前,眼神冰冷,冷哼一声,“想撞我家大门,还说杨胖子在我家过夜,你凭什么这样说?他又凭什么在我家?” 李铁牛听到沈清瑶的声音,都傻眼了。 昨晚他明明费了好大的力气撬开了门阀,杨胖子按计划进去,不可能没有得逞的。 可站在他面前的沈清瑶又是怎么回事? 沈清瑶冰冷的目光直刺李铁牛,仿佛一道寒芒,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李铁牛强装镇定道:“凭……就凭杨胖子是你以后的夫君,你的家……” 话还未说完,就被沈清瑶闪电般伸出脚,一脚踢到十几米远的通向稻田的水沟里。 众人:“……” 他们面面相觑,看看李铁牛又看看沈清瑶,心中暗自庆幸幸亏他们只是看戏,没有出口议论,不然趴在水沟里,没准还有谁了。 沈清瑶拍拍手,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扫视着众人说道:“我早已明明白白拒绝过杨胖子,不少人也知道,不长眼的玩意还想来指手画脚、恶意揣测,我自己的婚事,我自会做主,若是再有下次,就不是踢到水沟这么简单了。” 王翠娥反应过来,满脸涨红,像是被激怒的疯狗,朝着沈清瑶骂道:“你这个贱人,敢踢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众人一听赶紧逃离了王翠娥身边。 沈清瑶抬起一只脚,在空中缓缓地扭了扭,“不怕死的就来。” 王翠娥望着沈清瑶那冰冷的眼神和那只抬起的脚,吓得不敢走上前。 别人都是重男轻女,她却是反过来,对女儿李梅枝极为宠溺,生怕她受一点伤害,对李铁牛就没有那么上心。 若是她极力上前,沈清瑶一定会踢她的,为了儿子没有必要受这个罪。 老村长轻咳一声,说道:“清瑶啊,姑娘家家的,动手动脚不太好,不过李铁牛说话确实欠了些,只是你也不该动手。” 沈清瑶微微点头,“对这种人,说话他听不懂,我也没办法,你瞧,被我这么一踢安静了。” 老村长:“……”这话听着,好像看到多年前的一个后生,那人也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而且那人还是眼前这一脚踢飞人的爹啊,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这行事风格与当年的他竟如此相似,真不知是该叹世事轮回,还是该愁这无端生出的事端。 老村长轻轻摇了摇头,像是要从回忆中挣脱出来,视线重新聚焦在眼前的一切上。 王翠娥在一旁又忍不住嘟囔:“哼,像你这种贱人只有杨胖子能治得了你。” 沈清瑶眼神一凛,如同一头被挑衅的猎豹,朝王翠娥走去,王翠娥吓得连连后退,脚步踉跄,“你……你要干什么?” 这个贱人,长得像那个死鬼女人,眼神却十足十像沈逸。 沈清瑶在她面前站定,扬起嘴角,“我不干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保证,你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你说什么?”王翠娥闻言心里突然有点慌慌的。 这种感觉在昨晚就已经有了,只是被她忽略了,以为是明天即将看到沈清瑶被全村人围观的场面,兴奋得忘乎所以。 “娘,不要和她说那么多,叫她打开门,让大家看看杨胖子在不在里面,若是她不敢开门,那就是心里有鬼。” 被踢到水沟里的李铁牛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回来。 他昨晚亲自带杨胖子到门口的,所以敢肯定杨胖子一定就在屋子里。 不管他和沈清瑶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这么多人看到杨胖子在屋里,沈清瑶的名声也算是坏了。 沈清瑶说道:“笑话,开我家门而已,我心里能有什么鬼。” 沈清瑶说着,从容地从腰间取出钥匙,在众人的注视下,她缓缓地打开了家门。 门一打开,王翠娥就像发了疯的蛮牛一般,一把推开沈清瑶跑了进去。 沈清瑶看着王翠娥的背影,嗤笑一声。 众人看到这样,想进去看看的,却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先迈一步。 沈清瑶回头看到你推我挤的众人,说道:“你们也进去看看啊,要不然王翠娥一个人多没意思。” 众人闻言,这才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鱼贯而入。 第63章 你个死胖子,快从我女儿身上走开! “阿姐!” 沈清瑾刚睡醒,睡眼惺忪地从茅草屋中走出,就瞧见自家门前围了不少人。 他那灵动的眼眸瞬间一亮,一眼便捕捉到沈清瑶的身影,随后欢快地喊了一声,朝着沈清瑶飞奔而去。 陆泽则迈着沉稳的步伐,目光平和地望着前方,不紧不慢地跟在沈清瑾后面。 沈清瑶听到那声充满稚气的呼喊,转过身来,轻声说道:“慢点跑。” 没一会儿,沈清瑾便蹬蹬地跑到了自家门前。 路过老村长身边时,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脚步瞬间放缓,小脑袋微微扬起,乖巧地问了一声:“村长爷爷。” 老村长本因王翠娥的闹腾而心烦意乱,此刻听到沈清瑾脆生生的问好声,那皱起的眉头不自觉地松开,脸上的严肃也褪去几分,不敢板着脸,满是慈爱地应了一声,问道:“清瑾你怎么从陆秀才那边过来啊?” 随即,他的目光像是被牵引着一般,朝着不紧不慢走过来的陆泽看过去。 沈清瑾扬起头,那白皙的小脸上写满了依赖,先看了看沈清瑶,沈清瑶则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告诉老村长。” 沈清瑾点了点头,朝着老村长认真说道:“我昨晚就在陆秀才那边睡觉。” 老村长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些许不解,“为什么不在你家睡反而去陆秀才那边?” “因为阿姐要去山上挖一种草药,这种草药只会在太阳没出现之前有,所以昨晚吃了晚饭,阿姐就上山守着了。” 沈清瑾这话一出,不止老村长愣住了,就连沈清瑶自己也愣住了。 她秀眉微微蹙起,心中暗自思忖:我怎么不知道有种草药必须太阳没出来之前挖的? 老村长则是喃喃说道:“清瑶你是挖一种叫夜交藤的草药?这草药听说夜里挖,它的功效比较好。” 沈清瑶:“……”还真有这种草药? 老村长看着眼前姐弟俩,无奈地叹了口气,“赚钱固然重要,身体更重要,以后不要夜里上山挖草药了,山上危险啊。” 沈清瑶连忙点头,“我知道的,以后不会了。” 不管有没有这种草药,先应下来再说。 两人正说着话,江媒婆和杨胖子娘,哼哧哼哧地走过来。 胖子娘体型颇为壮硕,只比杨胖子小不了多少。 她一看到沈清瑶,那圆脸上瞬间堆满了喜色,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几乎都看不到眼珠,快步走上前,说道:“你就是清瑶啊,长得真好看,难怪我儿子开口闭口都是对你的夸赞,日后你成了我们家的儿媳妇……。” “啊,你个死胖子,快从我女儿身上走开!” 胖子娘话没说完,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震怒的声音,仿佛要冲破这小小的庭院。 沈清瑶看向呆愣住的胖子娘,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院子里面说道:“大娘,你的未来儿媳妇在里面呢。” 胖子娘和江媒婆互相看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能看出一脸不可置信。 胖子娘看着江媒婆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 江媒婆赶紧打断胖子娘的话,凑近她耳边说道:“夫人,这事可能有变,沈姑娘这时候理应在屋子里面才对,咱们还是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胖子娘一听心急如焚,心脏紧紧揪住,急忙忙地进去,站在院子中间,眼睛像探照灯一般到处张望着。 然而院子里并未看到一个人,却清晰地听到她儿子喊疼的声音。 江媒婆目光敏锐,看到边上有一个小门,“夫人,他们应该在后院。” 胖子娘来到后院的茅草屋,就看到令她震惊的一幕:自己的儿子像一座肉山般趴在地上,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半个屋子。 有个妇人正用木板子,又哭又喊地用力打他的后背。 杨胖子的背都被打出血了,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胖子娘心疼得不行,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用力一把推开王翠娥。 王翠娥被推倒在地,脸上闪过一丝恼怒,拿起木板子就想打回去。 这时胖子娘才看清楚打他儿子的妇人是谁,“王翠娥你打我儿子干嘛?” 王翠娥怒目圆睁,眼睛里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大声道:“你看看被你儿子压在底下的是谁,是我女儿,我不打他,打你?” 胖子娘一听,低头仔细一看,这才看到一个黑脸姑娘的头。 她儿子实在是太庞大了,把人家姑娘遮得死死的,若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她又惊又怒,脸色涨得通红,赶紧呵斥儿子起来。 看着这姑娘长得黑黑的,她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嫌弃,这可不是她理想中儿媳妇的模样。 胖子娘无论怎么呼喊,杨胖子都没有一点反应,只知道抱着李梅枝,而李梅枝也是紧紧抱着杨胖子的脖子,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老村长进来看到这一幕,只觉两眼一黑,身体摇晃了几下,差点摔倒,旁边的人赶紧扶住他。 老村长站稳之后,深吸一口气,大声呵诉道:“你们还不把他们分开,咳咳……在看什么?啊!非要让别的村议论星河村,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般行径,被传了出去你们的儿子女儿还要不要娶到媳妇,还想不想嫁个好人家了?咳咳……” 老村长喊得太大声,说完猛烈地咳了起来,身体也跟着微微颤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围观的几个人看戏也看够了,听到老村长这样说,赶忙上前,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杨胖子和李梅枝拉开。 一把李梅枝和杨胖子分开,王翠娥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衫,小心翼翼地给李梅枝盖上,眼神中满是心疼。 李梅枝满脸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根,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 王翠娥心疼坏了,她怒视着杨胖子和胖子娘,“今天这事,你们必须给个说法,我女儿的清白可不能就这么被糟蹋了!” 胖子娘皱着眉头,心里虽有些嫌弃李梅枝的长相,但此刻也知道自家儿子理亏,她硬着头皮说道:“这……肯定是有误会,这里明明是沈清瑶的家,你女儿怎么会跑来这里。” 第64章 那样的场合不适合你一个小姑娘看 胖子娘都想骂人,她心心念念的儿媳妇,可不是这个黑面丫头。 “我不管,反正这事就是你们的错,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王翠娥心里当然知道是沈清瑶那个贱人搞的鬼,她现在必须要让胖子娘应下这门亲事。 李梅枝被这么多人看了身子,想再嫁出去根本不可能,哪怕杨胖子再怎么不堪也只能捏着鼻子嫁给他。 胖子娘迟疑说道:“这事我要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才能做决定。” 王翠娥说道:“不行,你们必须现在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我就去报官,说杨胖子脾性残暴,强抢民女,甚至还……” 胖子娘越听越不对劲,这人是怎么知道他儿子以前的事的,没等她细想,急忙打断王翠娥的话,说道:“不要说了,我们答应你,不管提什么要求都答应。” 王翠娥哼了一声,朝着众人说道:“麻烦大家伙帮我做个证,今天过后,若是杨家不给我女儿一个合理的交代,我去报官的时候,希望大家到时给我做个担保就可以了,谢谢大家。” 说着,王翠娥还站起身来,表情严肃地朝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在场的人那个不是清楚王翠娥的为人,那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突然给他们鞠躬还是吓了一跳。 老村长看众人没有出声,“做个担保并没有什么,你们答应就是了,毕竟大家都是同一个村里的,谁又能保证一辈子不求人一点事。” 这时,众人才纷纷点头。 老村长轻咳一声,朝着胖子娘说道:“既已如此,我作为村长,暂先为他们两人做个简单的打算,三日后,杨家备好彩礼送到王翠娥家,两家商量婚事,期间,杨胖子不得再出家门,好好反省,你们可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来。” 此时杨胖子已经清醒过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心目中的媳妇没有了,叫他娶李梅枝,心中是抗拒的,刚要叫嚷,被胖子娘狠狠瞪了一眼,只得闭嘴。 老村长扫了一眼王翠娥和胖子娘,继续说道:“既然双方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说定了。” “娘,我不愿意。” 沈清瑶给李梅枝和杨胖子他们喂“冰清玉洁”时,是先喂的杨胖子,过了十几秒才转向李梅枝,喂她服下。 正因如此,李梅枝比杨胖子清醒得稍慢一些。 听到老村长给她和杨胖子安排的婚事,天都要塌了。 李梅枝哭闹不止,王翠娥在一旁焦急地安抚:“不要说胡话,你和杨胖子都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嫁他,能嫁谁?”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睛紧紧盯着李梅枝,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可无论王翠娥怎么说,怎么劝,李梅枝就是不同意,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双手不停地挥舞着,哭诉着自己的委屈。 她满心疑惑与愤怒,好好在家里睡觉,为何醒过来会在沈清瑶家里? 给沈清瑶准备的事,为何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此时,大门外。 沈清瑶嘴角勾起一抹好笑的弧度,看着陆泽。 她刚刚满心好奇,想跟着老村长后面进去瞧瞧里面的状况。 陆泽却迅速伸出手臂,阻拦在她身前,一本正经地说:“那样的场合不适合你一个小姑娘看。” 沈清瑶眼珠一转,打趣地叫陆泽帮忙进去看一眼,谁知这人耳根子瞬间红透了,像被火烧过一般,连脖颈都微微泛红。 李铁牛回到家,李大山匆匆赶来,只见沈清瑶三人站在门口。 他脚步略显迟疑,硬着头皮,上前问道:“沈侄女,王翠娥他们去哪里了?” 沈清瑶纤手轻轻一指里面。 “谢谢。”李大山低声道谢后就急忙进去了。 沈清瑶微微皱眉,轻声说道:“李大山找了王翠娥这样的媳妇,真是白搭了。” 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娶不到老实本分的姑娘。 陆泽以前听说过,也见过太多像李大山这样的情况,神色平静,并不觉得有何稀奇。 沈清瑶见陆泽一脸赞同的样子,好奇心顿起,环视一下四周,小声问道:“你那个年代,是不是经常发生男子有自己心爱的人,却被别人故意搞破坏,而发生另娶她人的事啊?” 她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看过的众多年代文里那些相似的情节。 无论是农民工、搞科研的,还是当兵的,男主角或是女主角,甚至他们身边的叔叔婶婶,年轻时似乎都有过因他人搞破坏而错过彼此的遗憾。 而这些遗憾总得主角再次重生归来,才能避免。 陆泽轻轻蹙了蹙眉,陷入沉思,片刻后说道:“是有这种情况。”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追忆,想起那件发生在身边认识之人身上的事。 那时,他有个战友回家探亲,途中路过一条河流,突然听到呼救声,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救起了一个落水的女同志。 谁料,那女同志的家人竟因此缠上了他。 而他这战友,在部队里已有一个彼此倾心的对象。 无奈之下,只能与那女同志领了结婚证。 战友部队的对象得知他回家一趟竟娶了别人,悲愤交加,一气之下也匆匆嫁了人。 后来,战友探亲结束,执行一次任务时,不幸腿脚受了重伤,只得退伍。 过了几年,听前去探望的战友们回来说,那个战友回家的第一天,他的结婚对象就和他离了婚,家中父母与兄弟见他伤了腿无法劳作,便将他分了出来,让他独自生活。 他现在的情况不也是没有了利用价值,被赶了出来。 想到这里,陆泽低头,无奈地笑了笑。 沈清瑶八卦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正欲开口追问详情,进去自家院子里那些人走出来了。 李大山小心翼翼地抱着李梅枝,王翠娥满脸担忧地跟在边上,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李梅枝。 杨胖子则是被几个人费力地抬着出来。 看到这情景,沈清瑶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 李梅枝是女子,昨晚经历那般事情,走不了路情有可原。 可杨胖子长得那般肥胖,又是男子,怎么走不了路了? 第65章 什么礼钱啊? “哎呦,王翠娥,原来你大清早大喊大叫,是为了让我们看你的女儿和未来女婿,提前洞房花烛夜的第一次的见证者呢,啧啧……真是少见,我们祖辈没有开这个先例,倒是让你发掘了,还是在别人家,真是不知说你什么好了。” 刘桂花扯着嗓子喊道,陈寡妇跟在后面,两人身后还跟着一大帮人。 这些人都是她们在王翠娥跑着离开后,挨家挨户叫过来看戏的。 王翠娥看到气得脖子根都红了,脖子上青筋暴起,咬着牙齿,眼神中透着如毒蛇般的狠厉,死死地望着刘桂花。 接着,刘桂花又朝着沈清瑶说道:“清瑶啊,虽说这两位,按某种理论,经过昨晚也算得上是新人了,但是该收的礼钱咱们还是要收点,意思意思一下,不然日后小菜种不活的时候,再来扯皮,咱们就没有理由了。” 沈清瑶心中觉得好笑,刘婶这张嘴可真是能说会道。 她脸上故意摆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说道:“什么礼钱啊?” 刘桂花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清瑶啊,杨胖子,李梅枝昨晚在你们家,做了只有夫妻才能做的事,你收了礼钱,传出去不但对你名声好,对日后的气运也好。” 王翠娥一听就明白,刘桂花这是在说她女儿晦气。 沈清瑶故作为难,正欲开口。 王翠娥却抢先说道:“刘桂花,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我女儿的清白都被糟蹋了,与沈清瑶脱不了关系,我不找她,你倒教她问我要钱了。” 沈清瑶嗤笑一声,说道:“与我有什么关系,你女儿和杨胖子在我家厮混,害得我挖了一晚上的草药,回来没得休息,你还怪上我了。” 王翠娥被沈清瑶的话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心中有鬼,自然不敢说出这一切都是她安排杨胖子半夜去找沈清瑶的。 只能狠狠地瞪着沈清瑶,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她不说,可不代表沈清瑶不会说。 “杨胖子半夜为什么来我家,只有他自己知道,反正我不知道,昨晚吃过晚饭我就离开家,他来不来对我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只是李梅枝是怎么回事,她又是怎么知道杨胖子在我家的,还跟他共度了一夜,不会是李梅枝早对杨胖子心有所属,闻味而来的吧。” 沈清瑶说得头头是道,脸上带着一丝狡黠。 哼,胡言乱语谁不会。 听到这话,陆泽微微抿了抿嘴,心中暗自想着这小姑娘真是能掰。 刘桂花说道:“清瑶啊,这可说不准,猎户打猎,在陷阱底下放了好吃的食物,还真有野畜是闻味而来的。”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觉得似乎有这么回事。 他们刚刚只顾着看戏,确实没来得及细想杨胖子和李梅枝为何会在沈清瑶家里,两人还发生了那种事。 有一个后生忍不住说道:“难怪他们刚才那么多人看着,还不打算分开?” 沈清瑶轻轻挑眉,心中疑惑,杨胖子走不了路,他们还不愿意分开? 这钓鱼佬卖的“冰清玉洁”有点东西,一般吃过这种药物的人,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就完事了。 怎么天大亮了,他们还不愿意分开? 一直关注着沈清瑶的陆泽,就看到沈清瑶朝着那人问道:“什么叫不打算分开?” 那个后生没想到沈清瑶会突然问他,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不好意思说。 沈清瑶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不能细说?” “不……不是。”后生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沈清瑶不依不饶地追问道:“那是为什么?” 陆泽见沈清瑶如此执着,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道:“沈姑娘,此事不宜深究,不要再问了。” 这沈姑娘怎么对这种事情,如此感兴趣。 陆泽只要一想起昨晚,杨胖子和李梅枝他们互相扯着衣服。 沈清瑶却直愣愣地看着,他就觉得一股热气直往脑门上冲。 沈清瑶却不以为然,她心中觉得这“冰清玉洁”透着古怪,定要弄个明白。 那后生被沈清瑶逼问得满脸通红,最后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半天都说不出来。 老村长见状,清咳一声,朝着沈清瑶说道:“这不是你小姑娘该问的事,就不要逼问大林了。” 沈清瑶微微蹙起眉头,视线紧紧地黏在王翠娥他们渐远的背影上,嘴角轻轻撇了撇。 她自己不过是想弄清楚,究竟是不是“冰清玉洁”致使杨胖子他们不愿分开,怎的一个两个都说她不该问。 人群如潮水般缓缓散去,老村长离去之时,脚步顿了顿,转头深深地看了沈清瑶一眼,那目光犹如一道深邃的幽泉,似要将她看穿。 陆泽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幕,身形悄然一动,如同一堵坚实的屏障,上前挡住了老村长的目光。 老村长一时语塞,脸上的表情颇为复杂。 他心中暗自思忖,此事定然与沈清瑶脱不了干系,还有上次那“扮鬼”的风波。 不过,他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王翠娥那般行径本就是自作自受,若不是她先挑起事端,李梅枝也不会遭遇此番。 再瞧沈清瑶这小姑娘,无父无母,孤苦伶仃,本就令人怜惜,她又怎会看上杨胖子那般粗俗之人做相公? 村里最出色的后生陆泽就在她身旁,他实在想不通王翠娥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给沈清瑶安排这么个不合适的对象。 老村长这般想着,目光便不由自主地移到了陆泽身上。 只见陆秀才身姿挺拔,一袭青衫随风而动,面容白皙如玉,眉眼间透着温文尔雅的气质,比起一年前相见时,更是多了几分令人惊艳的韵味。 尤其是他那双眼睛,恰似寒夜中闪烁的星辰,深邃而坚毅,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与智慧。 此刻,他与沈清瑶并肩而立,真可谓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老村长不禁暗自摇头,对王翠娥的糊涂行径愈发感到不解。 待看不到王翠娥他们的背影后,沈清瑶转过身,却只瞧见陆泽的后背。 她满心好奇,问道:“陆秀才怎么了?” 第66章 这不是大萝卜,是人参 陆泽闻声,缓缓往旁边挪了一小步,老村长的身影这才显露出来。 他轻声说道:“我没事,是老村长有事。” 老村长无奈地瞪了陆泽一眼,心中暗自腹诽:这年轻人,真是不讲武德。 沈清瑶依旧一脸困惑,眉头皱得更紧了,“老村长什么事啊?” 她心里直犯嘀咕,自己就在这儿,为何还要陆泽传话。 突然,她心中一惊,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老村长看出来是她把杨胖子和李梅枝凑到一起的? 可转瞬之间,她又镇定下来,暗自琢磨,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老村长也拿她没办法,毕竟诸多外在因素皆因王翠娥而起,与她并无直接关联。 老村长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没什么要紧的事,你一个小姑娘日后莫要动不动就扛人了,得给你未来相公留点颜面。” 沈清瑶听了,不禁一愣,嘴巴微张,老村长果然知道了。 不过,她扛人与未来相公的面子有何瓜葛? 于是,她将心中的疑问直接说了出来。 老村长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仰头大笑一声,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关系可大了,知晓你这丫头力气颇大,你且想想,日后你未来相公见了,会作何感想。” 老村长说这话时,眼睛有意无意地瞄着陆泽。 沈清瑶眨了眨眼睛,不假思索地说道:“他能有什么感想,怕挨揍?” 老村长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神秘,“以后你就知道了。” 言罢,便转身缓缓离去。 沈清瑶望着老村长远去的背影,心中犹如一团乱麻,她转过头,看向陆泽,却见陆泽眼神闪烁,似藏着深意。 “陆秀才,你是不是知道老村长这话的意思?”沈清瑶急切地问道。 陆泽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也只是略懂一二,或许老村长觉得女子太过刚猛,会让夫婿有些……压力。” 他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沈清瑶随意扛起一个人,又拖着两百斤的胖子还能毫不费力的画面。 沈清瑶皱了皱小巧的鼻子,不以为然地说道:“上天又不是一定规定女子定要力气小,若是另一半生病晕倒了,我可以不用求旁人,就能够轻轻抱起他到镇上看病,就像上次你晕倒……” 话到此处,她突然反应过来,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有些尴尬地撩了耳边的毛发,“我不是说你……反正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沈清瑶说完,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恰好瞧见沈清瑾守在墙角的大背篓边上。 这时,她才猛地想起,自己辛苦挖来的大人参,竟被忘得一干二净。 她急忙走过去,弯腰抱起大背篓,声音轻快地说道:“清瑾,走,阿姐给你看看,我挖了什么好东西。” 沈清瑾乖巧地应了一声:“嗯。” 他站起身来,小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有点饿了。 这一幕正巧被陆泽看到,他走上前去,说道:“进去吧,我给你们煮早饭吃。” 说罢,陆泽和沈清瑾走进院子后,沈清瑶赶忙跑过去把大门关上,对上他们疑惑的眼神,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过来,看看我挖了个什么好东西?” 她蹲下身子,将背篓里的鱼腥草一把把拿出来,放在一旁的地上。 鱼腥草那独特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沈清瑾闻到这股味道,小脸皱成一团,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说道:“阿姐,这草的味道好难闻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嫌弃。 沈清瑶却丝毫不在意,手不停地把鱼腥草从背篓里拿出来,边拿边解释道:“因为这东西可以盖住我的宝贝,不至于被人发现啊。” 听到这话,陆泽原本平静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好奇,紧紧地盯着大背篓。 沈清瑶在背篓里翻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小心翼翼地双手捧出了那株大人参。 沈清瑾看到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嘟囔道:“阿姐,你说的宝贝是大萝卜?” 还没等沈清瑶开口回应,陆泽已不禁惊叹出声,“这不是大萝卜,是人参。” 沈清瑶微微点头,说道:“没错,这就是人参,大萝卜和人参只是长得有点相似,它们的功效却天差地别,能换好多钱呢。” 沈清瑾一听可以换好多钱,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满是期待地问道:“可以换多少钱啊?” 沈清瑶思索片刻,说道:“应该可以抵我挖几年的草药,不过我不打算卖掉它,要留下来保存着。” 沈清瑾满脸不解,问道:“换成银钱不好吗?” 沈清瑶耐心地解释道:“好是好,人参是个很宝贵的东西,它可以救人命,我们家的钱够用。” 姐弟俩交谈之时,陆泽在一旁听了一会儿,便转身走进厨房煮早饭。 早饭过后,沈清瑶心中惦记着人参的保存之事,想去问问佟掌柜。 她自然不会傻愣愣地直接告诉人家自己挖了一个大人参。 此时没有牛车可坐,只能依靠两条腿步行前往镇上,路途遥远,她便没有带沈清瑾同去。 沈清瑶一路疾行到镇上又花了十文钱坐马车,终于抵达县城。 她径直来到长生堂,虚心请教佟掌柜,得到了两个比较简单的保存方法。 一种是用苔藓包裹,那苔藓需是新鲜湿润的,轻柔地将人参裹于其中,可起到保湿之效。 另一种则是,将人参洗净后晒干保存,如此一来,人参便能在干燥的环境中长久留存。 沈清瑶心中权衡一番,最终选择了晒干。 她心想,苔藓这东西寻找起来颇为麻烦,还需费心保持其湿润,不如直接洗干净晒干,找个合适的容器保存起来,这般放置几十年都不会有问题。 跟佟掌柜诚挚地道了谢,沈清瑶走出店铺,来到大街上。 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她正走着,忽然看到一个跛脚的男人,背着一个大布包,脚步匆匆,神色焦急,似乎在赶着去什么重要的地方。 第67章 再遇钓鱼佬 沈清瑶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只觉得这人的身影有点眼熟,好奇心顿起,便不由自主地跟着跑上去。 那跛脚男人拐进了一个小巷,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便停了下来,转过身,语气有些不悦地说道:“姑娘,一直跟着我有什么事?” 沈清瑶一听这声音,心中一喜,她记得,那是钓鱼佬的声音。 沈清瑶朱唇轻启,声音清脆地说道:“我买东西。” 跛脚男人的身形明显顿了一下,那瞬间的停滞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丝。 随后,他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抹惊讶之色,说道:“姑娘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认出我来了呢。”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庆幸与懊恼交织的神情,懊恼自己这一番折腾竟是虚惊一场,庆幸并非真的被麻烦之人盯上。 就因为这误会,他特意走到这个小巷里头,而这里与他原本的目的地可是背道而驰。 沈清瑶柳眉轻轻皱起,凝视着他的双脚,眼神里满是关切与疑惑,轻声问道:“你的脚被不长眼的人打了?” 那人听闻,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那笑声在小巷中回荡,驱散了些许紧张的氛围。 他潇洒地摆了摆手,说道:“不是,这是我今天的形象。” 说着,他挺直了腰杆,身姿瞬间变得矫健,在原地步伐稳健地正常走了几步,每一步都落地有声,步伐的节奏平稳而有力。 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重新装起了跛脚,那姿态的转换流畅自然,显然是演练多次。 沈清瑶嘴角微微抽动,似笑非笑地说道:“还真是谨慎。” 那人笑着回应道:“不谨慎不行啊,对了,姑娘你刚才说要买什么东西?” 沈清瑶其实并非真的要买东西,只是想以此来试探一下,这人是不是钓鱼佬。 她刚要说出自己并非真心想买,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王春苗的怪病,于是改口问道:“你这里有没有一种药物,被太阳晒得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点点,顺带一些瘙痒的药?” 那人微微一怔,说道:“姑娘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这里只卖对付牲口的药,怎么可能会卖救治人的药。” 沈清瑶眉头轻皱,追问道:“那冰清玉洁不是人用的?” 那人像是被这话击中了要害,身子猛地一愣,眼神开始有些飘忽不定,闪烁其词地说道:“啊……这,这所有药品当中只有这个是人畜可用。” “用了是否会有后遗症什么的?” 沈清瑶一边问着,一边仔细打量着那人。 心中暗自觉得这人有点搞笑,看他那模样,年纪约有四十出头了,可怎么这么容易脸红,与他的年龄略显不符。 那人闻言,眼睛瞬间睁得大大的,嘴巴微张,结结巴巴地说道:“姑,姑娘你用了?” 沈清瑶神色无比坦然,镇定自若地说道:“用了。” 那人一听,立刻着急起来,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说道:“哎,什么时候用的,我忘了跟你说,那冰清玉洁的后劲可大了。” 沈清瑶说道:“什么后劲?服了冰清玉洁,会让两个人不愿分开?” 这是村里的一个后生说的,她想问清细节,可他们一个两个都不肯告诉她。 那人脸色僵了一瞬,可又不能不解释清楚,只好硬着头皮朝着沈清瑶说道:“姑娘,用了冰清玉洁的人,双方一辈子只会在他们第一次发生好事的时候同一时间发生,也就是说他们发生在晚上,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都得那个时间,而且他们一生只会对对方有那方面的想法,如果是平日里两人本来不是心里互相有对方的话,除了那个时候他们是合得来的,其他时间他们都是在互相嫌弃,到了夜里,就算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两个人都会在那个时间段,往对方跑去。” 沈清瑶听闻,脸上露出诧异之色,眼睛微微睁大,说道:“那跑一晚上都碰不到面,两人会怎样?会不会死。” 那人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道:“死倒不会死,只是会生病,到了第二天还是会继续往对方靠拢,但是……” 这钓鱼佬又开始扭扭捏捏起来了。 沈清瑶蹙眉追问道:“但是什么?” “如果有一方先去世,对男的影响有点大,他……他会从此不举,女的会变得清心寡欲。” 沈清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白皙的手指轻轻点着下巴,说道:“这药竟如此奇特,那若是想要解除这药效,可有什么法子?” 那人挠了挠头,面露难色,眉头紧紧皱起,说道:“这药无解。” 接着,他继续说道:“姑娘,你若是已经给对方吃了,以后就好好过吧,不要想那么多,你长得这么好看,你们相处久了,感情自然会慢慢好起来,冰清玉洁还是有好处的,比如……” 沈清瑶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说道:“你说什么,我没有吃,我给两个坏蛋吃了。” “啊,我以为是你吃了呢,嘿嘿,坏蛋吃了好,坏蛋吃了好。” 那人尴尬地笑了笑,用衣袖擦了擦额头,那动作略显局促。 …… 沈清瑶在县城并未过多停留,她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中穿梭,精心挑选了几样家中所需的物品后,便乘坐马车前往镇上。 这次回到镇上,同样不见李大爷的牛车,只因今日并非赶集日,镇上的行人与车辆都较往日稀少。 就在沈清瑶以为今天又要很晚才能回到家时,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驴蹄声。 她转头望去,只见一辆驴车缓缓驶来。 沈清瑶出于礼貌,往边上走了一点,打算让驴车先过去。 然而,那驴车却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姑娘,你是哪个村的,上来我搭你一程。” 卫峥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说道。 沈清瑶抬眸看向卫峥,只见他面容和善,眼神清澈,但自己确实从未见过这人,出于谨慎,她礼貌地拒绝道:“谢谢,不用了。” 这时,一个小女孩轻轻撩起布帘,露出一张可爱的小脸,声音清脆甜美地说道:“姐姐上来吧,我哥哥不是坏人,我们家住在杏花村。” 第68章 清瑶,这谁啊? 杏花村,那不是杨胖子所在的村子吗? 沈清瑶心中暗自思忖,脚步也随之缓了下来,面上带着一丝犹疑。 她微微仰起头,望向天边,只见那绚烂的晚霞此刻已如燃尽的火焰,渐渐黯淡了下去。 若是步行回去,夜幕定然会如墨般晕染开来,将路途吞噬。 她的目光转而落在眼前的两人身上,细细打量。 那男子面容憨厚,双眸中透着质朴与真诚,毫无杂质,怎么看都不像是心怀叵测之人。 旁边的小女孩则是一脸纯真模样,水汪汪的大眼睛犹如星子闪烁,满是期待地望着她。 卫峥见状,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轻声说道:“姑娘莫要担忧,我们只是顺路罢了,这荒郊野外的,你一个女子独身而行,着实不安全。” 沈清瑶沉思片刻,终是微微颔了颔首,说道:“那就有劳了,我住在星河村。”言罢,她轻轻提起裙摆,上了驴车。 卫峥手中缰绳一扬,在空中甩出一道弧线,同时说道:“星河村离我家近得很,就在你们村口下去一段路那儿,待会儿我从你们村下去就成。” 驴车上,小女孩兴奋得小脸通红,恰似一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围着沈清瑶说个不停,好奇地追问她去县城所为何事。 沈清瑶看着小女孩那无邪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耐心地一一回应着。 卫峥偶尔也会插上几句,他的声音低沉而醇厚,似带着乡村田野间的质朴与热情,气氛融洽而和谐。 一番交谈过后,沈清瑶知晓了卫峥家中是做豆腐生意的。 镇上那众多酒楼,居住在镇上的人家,都订了他家的豆腐。 每日清晨,天还未大亮,卫峥便早早起身,将做好的豆腐小心翼翼地送往各个酒楼。 通常而言,早上送一次即可,可今日与他们订了豆腐的酒楼突然增加了订货量,他送完货回去赶忙跟家里说明了情况。 一家人旋即又忙碌起来,重新制作几板豆腐。 等到全部做完,已然是下午过半,待再次归来时,太阳早已隐没于西山之下。 到了村口, 刘桂花正坐在自家门口摘菜,她听到那由远及近的驴车声,抬起头来,便瞧见沈清瑶从一辆驴车上款步而下,不禁吃了一惊,站起身来,眼中满是疑惑地问道:“清瑶,这是谁啊?” 卫峥礼貌地开口道:“大娘,我是杏花村的,家就在这个坡下去一点。” 说罢,他便赶着驴车缓缓离开了。 沈清瑶向刘桂花简略地解释了一番搭车的缘由。 刘桂花听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沈清瑶凑近刘桂花,微微压低了声音问道:“刘婶,今天王翠娥有没有闹出什么动静?” 刘桂花放下手中的菜,轻轻拍了拍衣角,回道:“有,怎么没有,杨家人过来讲不同意这门亲事,还说愿意给赔偿,可王翠娥说什么都不答应,后来杨家人气冲冲地回去了,王翠娥追着杨家人出门骂了好长一段路呢,我瞧这门亲事怕是成不了了。” 沈清瑶眼中光芒一闪,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说道:“我看未必,刘婶,我先回去了。” 言罢,便朝着村尾走去。 刘桂花在后面追问:“什么意思?” 沈清瑶侧过头,神秘兮兮地说:“今晚半夜就知道了。” 沈清瑶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回到家中,陆泽正在厨房里忙碌。 沈清瑾坐在院子里玩耍,瞧见沈清瑶这般开心,还以为是阿姐问到了保存人参的方法,也跟着哼了起来。 沈清瑶走进厨房帮着陆泽一同准备晚饭。 陆泽见沈清瑶进来,脸上的笑意如春风拂过湖面,层层荡漾开来,问道:“有什么好事,这般高兴?” 沈清瑶朝着陆泽眨了眨眼,说道:“我今天去县城遇到卖冰清玉洁那个人了,他告诉我,这东西后劲可大了,你知道它后劲有多大吗?” 陆泽好奇问道:“多大?” 沈清瑶嘿嘿一笑说道:“那卖冰清玉洁的人说,若是一男一女同时服用了,他们以后每天都得过洞房花烛夜,即使两人不在一起,到了那个时间段,两人都会拼命往对方奔去。” 陆泽:“……”他后悔问了。 沈清瑶把柴放进灶里,抬头看到陆泽拿着锅铲一动不动的,锅中的菜隐隐传来一丝糊味,她赶忙说道:“陆秀才,菜要糊啦。” 陆泽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翻炒着。 晚饭后,沈清瑶洗漱完毕,为沈清瑾放好洗澡水在浴房,自己则先回房休息了。 昨夜一夜未眠,今早吃了早饭又奔赴县城,实在是疲惫不堪。 至于杨胖子与李梅枝是否会在半夜奔向对方,她也不打算凑个热闹,反正明日自会知晓。 半夜时分,刘桂花正睡得迷迷糊糊,仿若置身于一片云雾之中。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她随手搭了一件外衫,睡眼惺忪地走出来,只见儿子儿媳妇已然打开大门,正站在门口张望。 刘桂花缓缓走到大门口,只见外面人头攒动,竟有不少人。 杨胖子与李梅枝两人紧紧相拥,疯狂地亲吻着,那模样仿佛世间只剩彼此。 众人纷纷上前拉扯,想要将他们分开,可二人仿若被胶水黏住一般,怎么也扯不开。 王翠娥在一旁哭得肝肠寸断,声嘶力竭地喊着李梅枝的名字,又对着杨胖子破口大骂。 老村长好不容易才入睡,就被人硬生生叫醒,匆匆赶来便看到这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只觉眼前一黑,仿若被雷击中。 这冲击比起白日在沈清瑶家后院所见的那番景象,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村长大声喊道:“还不快点把他们分开!李大山呢,这成何体统!” 有人赶忙回应道:“老村长,李大山被杨胖子推倒在他们家门口,晕过去了。” 这时,有一个后生走上前来,神色凝重地说道:“这怕不是中了什么邪术?我出去外面走货时,曾听闻有一种奇药,人只要闻到了便会迷失心智,状若癫狂,六亲不认。” 第69章 把他们给我打晕,两个都打晕! 众人听闻,皆倒吸一口凉气,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王翠娥。 王翠娥急得直跺脚,哭喊道:“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晚饭前还好好的,睡到半夜突然起来,打开门就跑,大山把她拉回屋里,杨胖子就跑来了,像疯了一样,大山不让他靠近,还把大山打晕了。” 眼见杨胖子与李梅枝二人全然不顾周遭众人,如饿狼扑食般啃咬起来,双手还肆意地拉扯着对方的衣衫。 老村长目睹这不堪的场景,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太阳穴处青筋暴起,高声喝道:“快将他们打晕!” 王翠娥一听,立马尖声叫嚷起来:“不能打我女儿,打杨胖子就可以了!” 恰在此时,杨家人气喘吁吁地奔来,胖子娘闻得王翠娥之言,也扯着嗓子吼道:“要打两个人一起打,凭什么就打我儿子!” 于是,王翠娥与胖子娘相互怒目而视,双手在空中挥舞比划着,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拉扯起来。 众人的目光被这突如其来的争吵吸引,却又被那更为惊人的“嘶啦”声拽回。 只见李梅枝的衣服已被杨胖子撕破,她那光洁的后背毫无遮拦地露了出来,在夜风中微微颤抖。 王翠娥见状,怒从心头起,顺手操起边上一个后生手中的木棍,圆睁双眼,腮帮子鼓得老高,使出全身力气朝着杨胖子的胳膊猛打下去。 那杨胖子却似毫无痛感,依旧如着魔一般,死死拽着李梅枝不肯松开。 众人见此情形,愈发坚信这二人定是中了邪术。 老村长心急如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他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大声指挥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你们几个,快上去把他们强行拉开!” 小伙子们面露难色,但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他们有的抱住杨胖子的腰,有的拉扯他的手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两人分开。 可才分开不过眨眼的工夫,两人又像被磁石吸引一般,再次紧紧抱在了一起,那股子疯狂劲儿丝毫不减。 老村长气得咬牙切齿,额头上的青筋跳动得愈发厉害,怒吼道:“把他们给我打晕,两个都打晕!” 王翠娥与胖子娘听闻,刚要开口反对,却被老村长那如炬的目光狠狠瞪了过去,只得乖乖闭上嘴,脸上满是不甘与心疼。 终于,在众人的努力下,两人被打晕了过去。 众人长舒一口气,可还未等这口气松完,没过一会儿,杨胖子和李梅枝又缓缓苏醒过来。 只见李梅枝眼睛紧闭着,嘴里却不时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身体也软绵绵地扭动着,杨胖子则是满脸通红,喘着粗气,像是在极力克制着某种冲动。 老村长见状,眉头紧皱,心急如焚地喊道:“快,赶紧去找粗绳子来!” 众人手忙脚乱地四处寻找,好不容易找来绳子。 此时,杨胖子和李梅枝又数次挣扎着想要靠近彼此,众人死死拦住,才勉强将他们控制住。 王翠娥和胖子娘站在一旁,眼睛紧紧盯着自家孩子,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虽心疼不已,却也不敢再胡搅蛮缠。 胖子娘实在担忧,朝着老村长说道:“你能不能叫你们村里的郎中过来看看,看看他们这是怎么了?” 老村长还未及开口,便有人无奈地应道:“我们星河村没有郎中。” 胖子娘一听,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焦急地跺脚道:“没有郎中,这可怎么办啊?” 她望着被捆绑起来的儿子,眼神中满是忧虑与惶恐。 这时,杨家的下人上前说道:“夫人,不如我回去叫咱们村的郎中带过来。” 胖子娘闻言,心中顿时燃起一丝希望,可随即又想到杏花村的郎中年纪太大,若步行前来,走到这里天都要亮了。 胖子爹在一旁也愁眉不展,听到这话,猛地一拍大腿,蹙眉说道:“回去带他过来,坐马车!” 胖子娘经这一提醒,顿时喜上眉梢,笑道:“对啊,坐马车可以,我都急迷糊了。” 那年迈的老郎中正在家中酣睡,被人硬生生地喊醒,又听闻要去星河村看病,心中自然有些不悦,嘴里嘟囔着抱怨的话说了一路。 但当他看到眼前一大堆人分成两批围着什么重要东西一样,怪异情形,不禁大惊失色。 原本惺忪的睡眼瞬间瞪得溜圆,嘴巴也微微张开。 众人见老郎中来了,纷纷自动让开一条路,眼神中满是期待。 老郎中缓缓走上前,蹲下身子,伸出干枯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为杨胖子和李梅枝把起脉来。 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从脉象来看,他们二人并非是中毒,而是男女失调所致,只要他们结合就好了。” 老村长一听,焦急地问道:“郎中啊,您可有法子解了这个怪象?毕竟他们两人还没有成亲,闹成这样影响也不好,你看这如何是好?” 老郎中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这事简单,那就让他们成亲好了,我看他们的脉象好像只对对方有兴趣,换了别人都不行。” 胖子娘一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老郎中,你老是不是糊涂了,我儿子怎么会只对李梅枝有兴趣?” 老郎中被胖子娘在众人面前质疑,心中顿时不喜,脸色微微一沉,说道:“你不信为何叫我过来?哼,我还要告诉你,杨胖子这辈子只会对这位姑娘行周公之礼,别人不行,若是你还想抱孙子也只能这位姑娘,换了别人都不行。” 胖子爹见此情形,赶忙走上前,满脸堆笑,带着歉意说道:“老郎中你不要生气,是内人不会说话,过后我会批评她,你能否说说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老郎中捋了捋那长长的白胡子,说道:“年轻男女互相为了对方吸引,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胖子爹闻言,顿时面露难色,心中暗暗叫苦。 白天还上门想推却这门亲事,晚上自己儿子就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跑上人家门,对人家女儿做出那样的事,还打伤了人。 第70章 她的脸皮还不如一个小姑娘 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站在原地愣神。 胖子娘也听明白了老郎中的话,心中虽有不甘,但也知晓事已至此,难以挽回。 王翠娥在一旁见杨家众人的窘态,不禁哼了一声,得意地说道:“有些人明明做错了事,还妄想企图推卸责任甚至威胁我,现在打脸了吧,要不是我女儿,你们杨家就要绝后啦。” 杨家众人无一人理会王翠娥。 王翠娥见状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若不是看在你们家有钱的份上,谁稀罕嫁给一个爱打人,又胖得像头猪的人。” 此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村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大家都围聚在杨家院子里,对着这突发的状况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各种猜测与惊叹声此起彼伏。 老村长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村民,眉头紧皱,犹如拧成了一个麻花。 他深知此事若不妥善处理,必将成为村里的一桩丑闻,日后对小辈们的婚事影响极大。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大家都散了吧,这事儿我们会好好解决,不要再在这里说个没完没了的。” 村民们虽有些不情愿,但在老村长的再三催促下,只得渐渐散去,嘴里还不时地回头议论几句。 一时间,闹哄哄的院子只剩下胖子娘和胖子爹,王翠娥,李大山父子俩,老村长几人。 杨胖子已经被杨家的下人驾着马车带回去了,老郎中也一同离去。 最后不知他们谈得怎么样,只知道杨、李两家同意了这门亲事。 吃了早饭,一个小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站在陆泽面前,仰着红扑扑的小脸说道:“陆秀才,小学堂的夫子找你,让你过去小学堂一趟。” 说完便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陆泽。 沈清瑶正搬着簸箕,里面的鱼腥草经过一天的晾晒,已然缩水了许多,原本鲜嫩饱满的叶片变得干枯萎缩。 她听到这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着那小孩问道:“小学堂的夫子找陆秀才有什么事?他为什么不自己过来找?” 小孩茫然地摇了摇头,脆生生地应道:“我不知道。” 他第一个先到了小学堂,老夫子就叫他过来,让他回去喊陆秀才过来一趟,至于什么事,老夫子没有说。 陆泽心中也有点疑惑,为什么小学堂的夫子要找他,说道:“我去看看便知道了。” 沈清瑾在一旁说道,“阿姐,我也想去小学堂看看。” 他好久没有去过小学堂那边了。 沈清瑶有些犹豫,陆泽知道沈清瑶的担心,开口道:“没事,我会看着的。” 沈清瑶轻轻点头,朝着沈清瑾说道:“不要到处跑,要跟着陆秀才。” 陆泽与沈清瑾离开没多久,沈清瑶刚把鱼腥草和草药晒好,刘桂花就来了。 刘桂花问道:“清瑶你怎么知道,杨胖子他们半夜会搞成那样?” 那场面,她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是令人不忍直视。 沈清瑶闻言,眼睛陡然一亮,好奇地问道:“搞成那样?刘婶你快跟我说说。” 她只是听钓鱼佬说过,也不知是否真如他说那般神奇。 药效早就过去了,怎么还会像被下了蛊一样。 刘桂花一愣,随后笑着说道:“这不是你昨天从县城回来说的嘛,难道你是猜的?” 刘桂花可不相信沈清瑶会毫不知情,这性子跟她阿爹简直如出一辙。 沈清瑶说道:“不是猜的,我也只是听说服了那药会有这种后遗症,昨晚要不是太累了,我都想亲自去凑个热闹,看看王翠娥那副嘴脸,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刘桂花皱起眉头,眼睛警惕地环顾四周,小声说道:“啥药啊,威力这么大?” 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当时有不少人都说是沈清瑶的屋子有问题。 不然杨胖子怎么到了沈清瑶家里,李梅枝就溜溜地跟了过去。 两人发生那样的事后,第二天晚上又像发了疯一样,从各自家里跑出去汇合。 刘桂花的眼神一直紧紧地盯着沈清瑶,沈清瑶抿了抿唇说道:“我在江湖人士那里买了一种药,那晚杨胖子来我家,我就给他和李梅枝两人吃了,我以为是一般的春药,谁知不是。” 沈清瑶的本意是想让王翠娥自食恶果,可不是让她的女儿嫁了人,还有短暂恩爱的时光。 李梅枝不是想让她被杨胖子打死吗?现在换成她了,不知是否满意。 刘桂花咽了咽口水,语气凝重地说道:“清瑶啊,这药咱们以后不能用了,被人发现就完了。” 一个姑娘家家的,胆子怎么这么大。 此时,刘桂花不得不感叹,真是像她那个混爹年轻那会儿,是真的像啊。 瞧见刘桂花为她担忧的面容,沈清瑶轻轻拉着她的手说道:“放心,这事没有人能发现得了的,那个卖药的人不会说的,只是……” 刘桂花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只是什么?” 沈清瑶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不知大夫能不能把脉出来,我忘了问那个人了。” 听到这样说,刘桂花顿时松了一口气,“没事,昨晚他们有叫郎中来看,他只说是男女失调所致,让他们结合就好了。” 说这话,刘桂花的脸微微有些发烫,然后看到沈清瑶一脸坦然的样子。 刘桂花:“……”她的脸皮还不如一个小姑娘。 沈清瑶又问道:“那郎中的医术如何?” 刘桂花收拾起不好意思的心情,说道:“挺好的,与镇上的大夫相差无几,以前春苗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我也是背着春苗过去让他把脉,后来又找了镇上、县城的大夫看了,得出的结果是一样的。” 听到这样说,沈清瑶就放心了。 陆泽和沈清瑾到了小学堂那边,老夫子已经在屋子里静静地等着了。 那小孩带陆泽到门口,就像一只敏捷的小耗子般跑开了,老夫子听到动静,缓缓地走了出来,说道:“进来吧,我叫你过来主要是说一件事。” 第71章 他不是他 陆泽让沈清瑾在外面耐心等候,自己则神色平静地踏入屋内。 屋内,老夫子正襟危坐,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却也沉淀出一种独特的威严。 陆泽朝着老夫子深深鞠了一躬,语气中满是敬重地问道:“您老今日找我来,所为何事?” 以前的陆泽启蒙之时,便是在这位老夫子的悉心教导下开启了求知之路。 老夫子微微抬手,示意陆泽先落坐。 待陆泽缓缓坐下后,老夫子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带着期许与审视,开口说道:“你回村已然有些时日了,你因何归来,我也略有耳闻,这其中真真假假,或许唯有你自己心里最为清楚,我如今年岁已高,精力渐衰,这小学堂的未来,我思来想去,想让你担当夫子之位,你意下如何?” 陆泽听到这话,不禁微微一愣。 其实在来的路途之上,他也曾在心底暗自揣测过这种可能性,只是没想到,这一刻竟如此真切地摆在了面前。 他沉默片刻,眼神坚定而又坦然地说道:“我对教书育人着实不感兴趣,您还是另寻高明吧。” 老夫子一听这话,先是被气笑了,他那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说道:“不感兴趣?那你教导门外那个小孩又是怎么一回事?莫要告诉我,你仅仅是因为那区区一顿饭。” 老夫子对于陆泽教沈清瑾识字,而沈清瑾包他一日三餐之事,早有所耳闻,心中自是疑惑不解。 教一个小孩只管饭,教小学堂可以有禄米拿,为什么他偏偏拒绝。 陆泽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回应道:“我还是那句话,您老还是另找他人为妥。” 他深知自己并非原来的陆泽,一开始答应教沈清瑾,确实是为了那能果腹的饭菜。 老夫子见陆泽这般坚决,不由得提高了声调,说道:“你,你这是打算放弃自己,甘愿一辈子隐匿在这小小村落之中,让你的才华就此被岁月的尘埃所掩埋?你可曾记得当年,你娘知晓你读书颇有出息,每日天不亮便挑着酸菜前往镇上售卖,无论路途多么遥远艰辛,她都未曾喊过一声累,你如今这般模样,你如何对得起她曾经的付出?” 陆泽听闻此言,眉头微微蹙起,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但仍低声说道:“我娘她不会介意的。” 他不是“他”做不来这份工作。 老夫子又劝了好一会儿陆泽,陆泽还是不为所动。 最后无论他怎么说,陆泽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奈的摆了摆手,“你走吧。” 在回去的蜿蜒小径上,沈清瑾小手轻轻扯了扯陆泽的衣角。 陆泽停下脚步,微微低头,望着沈清瑾那清澈而充满好奇的眼眸,轻声问道:“怎么啦?” 沈清瑾眨着大眼睛,一脸疑惑地问道:“方才我听到老夫子邀你做夫子,你为何不答应呀?” 陆泽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着说道:“我不喜欢。” 教一个孩子,自己都需花费诸多时间去辨认书本上那些繁杂的繁体字,若是面对众多孩童,又怎能有足够的能力去教导他们呢? 况且,老夫子说得也在理,他不能再一味地靠着沈清瑶的接济过活,是时候该好好思量一下,往后做些什么营生方能赚钱了。 村口那棵古老而粗壮的大柳树下,几个妇人正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谈论着昨晚上发生的奇事。 “你昨晚可没瞧见,那杨胖子死死抱住李梅枝,两人旁若无人,那场面,哎呀,我瞅着都替他们臊得慌。”一位妇人眉飞色舞地说道。 “昨晚我家孩子闹腾得厉害,好不容易才哄睡了,我也累了,啥都没听到,你快跟我说说,到底发生啥事了。”另一位妇人满脸好奇地追问着。 “嘿,我跟你讲,昨晚那杨胖子大半夜从杏花村一路跑来咱们这儿,李梅枝也从自个儿家里跑出去,跟中了邪似的,李大山想去阻拦,愣是没拦住,还被随后赶到的杨胖子给推倒了,脑袋撞到门槛上,直接晕了过去……后来还是老村长出动,叫人把他们两个给打晕了,这才消停。” 先前那位妇人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陆泽听到这些话,心中已然明了事情的缘由,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默默地拉着沈清瑾加快了脚步。 然而,他们的身影还是被眼尖的妇人瞧见了,“哎,那不是陆秀才和沈清瑾吗?他们咋从小学堂那边过来。” “听说小学堂的老夫子要退下来了,想让陆秀才去教书呢。”另一位妇人接话道。 杨喜凤听闻,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赶忙问道:“这事定下来了吗?” “定没定下来还不清楚,反正看样子老夫子想让陆秀才做夫子是十有八九了。”妇人回应道。 杨喜凤眼珠滴溜溜一转,心中似在盘算着什么。 沈清瑾蹦蹦跳跳地回到家门口,朝着里面大声喊道:“阿姐,我和陆秀才回来啦!” 不多时,沈清瑶从屋内轻盈地走了出来,她目光先落在陆泽身上,轻声问道:“老夫子找你何事?” 陆泽看向沈清瑾,温和地说道:“你先过去写字。” 沈清瑾乖巧地点点头,往茅草屋走去。 陆泽这才转头对沈清瑶说道:“他邀我做小学堂的夫子,我拒绝了。” 沈清瑶疑惑地问道:“为何拒绝呀?做夫子不是挺好的吗?” 在沈清瑶心中,陆泽身形瘦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做夫子着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陆泽微微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道:“你是知晓的,我虽有记忆,可没有实力,教一个孩子简单认认字或许尚可应付,若是教众多孩童又或者有人来问我学识上的问题,我怎么回答他们,这样难免会露出马脚。” 沈清瑶听了,一时语塞,片刻后才说道:“……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沈清瑶接着问道:“那你拒绝了,老夫子可生气?” 她听闻这老夫子年轻时颇为心高气傲,向来容不得他人不同意自己的观点或是拒绝自己的要求。 第72章 陆秀才不见了,我要去找他 陆泽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老夫子那满脸写着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的唇角微微上扬,泛起一抹无奈的苦笑,轻声说道: “怎会不生气呢?他可是对我苦口婆心地谆谆教诲了许久,其间还不住地提及我母亲的诸多艰辛不易,着实让我有些无地自容。” 沈清瑶听闻,赶忙轻声安慰道:“无妨的,他并不知晓你如今的具体情形,你也不要太过介怀。” 陆泽微微颔首,他对老夫子的说教确实并未放在心上。 毕竟,在旁人的眼中,如今的他与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陆泽相比,确实显得有些消沉堕落、萎靡不振了。 陆泽的思绪忽然飘回到村口那棵大柳树下,那些刺耳的闲言碎语仿佛又在耳边回响。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启齿的神色,缓缓说道:“那杨胖子他们的事情,似乎闹得越发不可收拾了,你可有听说?” 他的心中隐隐涌起一丝担忧,此事如今已然闹得沸沸扬扬。 万一众人察觉到是沈清瑶在暗中做了手脚,还用了官府禁用的药物这一条,那可就麻烦大了。 沈清瑶神色依旧淡然,只是轻轻回应道:“刘婶过来跟我说了,不过再怎么闹腾,也与我毫无干系。” 连那般厉害的郎中都看不出其中的缘由,想必这“钓鱼佬”还是颇具几分天赋的。 听到沈清瑶这般镇定自若的回答,陆泽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沈清瑶虽然年纪尚小,有时做事或许会欠缺些周全的思量。 但她行事向来谨慎小心,迄今为止,还从未有过失手的时候。 不过即便是再谨慎之人,也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就如同马也会有失蹄的那一刻。 “那个东西能销毁尽快销毁,不能留着了。” 陆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多说了一句,而后便转身离开了。 沈清瑶望着陆泽离去的背影,小声嘟囔道:“销毁是不可能销毁的,这东西留着或许以后还有大用处呢。” 时光匆匆,很快,杨胖子与李梅枝的婚事便简单操办了一下,也就算是成了。 三天后回门的日子,王翠娥看到被打得头青脸肿的李梅枝,以及站在一旁满脸无辜的杨胖子,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她怒目圆睁,顺手拿起墙角的扫把,不由分说地就朝着杨胖子打了过去。 众人见状,急忙将老村长叫了过来。 老村长好说歹说,劝诫杨胖子切不可如此欺负人,再有下次便要找他们村的村长好好聊聊。 杨胖子这才低着头,满脸羞愧地认了错。 然而,在回去的时候,李梅枝却哭着喊着死活不愿回去。 王翠娥见状,目光焦急地投向李大山,可李大山却只是微微扭开头,对这一切不理不睬。 他的心中早有无奈,此前他就曾苦口婆心地警告过他们三个,千万不要去招惹沈清瑶,可他们偏偏不听。 如今知道这杨胖子还是王翠娥精心寻觅来的,目的就是要毁了沈清瑶的清白,李大山只觉得满心疲惫,对这一切已然不想再理会。 待李梅枝跟着杨胖子离开后,王翠娥和杨铁牛纷纷对着李大山指指点点,指责他枉为人父。 这一场闹剧,又给星河村增添了几日热闹的谈资。 夜幕笼罩着星河村,万籁俱寂。 沈清瑶原本正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突然,她梦到陆泽浑身是血,那恐怖的场景吓得她瞬间惊醒。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中的惶恐如潮水般汹涌,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次入眠。 她索性走下床来,缓缓来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仰头凝望着那一轮高悬于天际的明月。 不知为何,心中那阵心慌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住了她的心。 她下意识地伸手放在胸口处,认真感受着,竟发觉还有一丝丝的疼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清瑶满心疑惑,只觉得此事极为不对劲。 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快步走出房间。 刚打开大门,身后便传来沈清瑾的声音:“阿姐,你去哪里?” “我去看看陆秀才。”沈清瑶说完,头也不回,脚步匆匆地跑远了。 沈清瑾望着沈清瑶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大晚上的,陆秀才不是在睡觉吗?去看他干嘛。”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茅厕的方向走去。 沈清瑶一路小跑,不多时便来到了陆泽的茅草屋前。 此时,外面被皎洁的月光照得亮堂堂的,几乎与白天无异,可屋内却是一片漆黑。 她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口中喊道:“陆秀才,陆秀才……”接连喊了几声,却始终无人应答。 沈清瑶心中一急,用力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急忙点燃火引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屋内的摆设简单明了,一目了然。 这茅草屋的结构与后世的一室一房颇为相似。 刚入门是一个堂屋,堂屋中间摆放着一张略显陈旧的桌子,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几本书籍、一支毛笔以及一方研墨。 沈清瑶沿着堂屋向左走去,那里有一个小门,门内便是一个房间。 她缓缓点着桌子上的油灯,手中紧紧握着灯盏,秉着呼吸,轻轻推开那扇半掩着的门。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空荡荡的床铺,被子随意地掉落在地上,鞋子也东一只西一只地散落着。 她的心猛地一紧,心中满是疑惑与担忧:这么大个人,到底去哪里了? 沈清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她的脚步略显慌乱地向前迈去。 把油灯放在一旁的凳子上,颤抖着双手抖了抖被子,还不死心地低头看了看床底,却依旧没有发现陆泽的踪迹。 而此时,沈清瑾上完茅厕,刚走到大门口,便看到沈清瑶慌里慌张地跑了回来。 他连忙叫了一声:“阿姐。” “你关上门,回去睡觉,陆秀才不见了,我要去找他。” 沈清瑶边跑边焦急地说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生怕耽误了哪怕一秒钟的时间。 第73章 哪个是你的秀才女婿? 沈清瑶的脑海中此刻如走马灯般闪过村里众人的面容,最终却只定格在那唯一让她怀疑的人——杨喜凤身上。 除了她,再难寻出第二个可疑的对象。 前几日,那关于陆泽即将担任村里小学堂夫子的传言,如同平静湖面上投入的石子,在村妇们的口中泛起层层涟漪。 沈清瑶正前往山上采挖草药,途经那片田地时,偶然间听到阵阵欢声笑语。 循声望去,只见一群妇人正围绕在杨喜凤身旁,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这个热门话题。 沈清瑶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杨喜凤的脸上,她清楚地看到。 当杨喜凤的视线投向陆泽那间略显破旧的茅草屋时,眼中瞬间闪烁起一抹异样的光芒。 心急如焚的沈清瑶一路小跑,脚下的泥土路扬起细微的尘埃。 不多时,便来到了杨喜凤家的门外。 她刚一靠近,隐隐约约便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压低了声音的交谈。 那声音似有若无,仿佛被这浓重的夜色所包裹,但沈清瑶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一个男子的声音率先打破了这份静谧:“小妹,事情总算是搞完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去了。” 紧接着,另一个男子的声音也附和道:“他现在晕着,我估摸着天亮才会醒过来,你就让豆花躺在他边上,等他醒了,要是不同意娶豆花,你就扯着嗓子喊人来,记住,闹得越大越好,一定要让整个村子都知道这事儿,到时不怕他不娶豆花。” 杨喜凤连忙点头应道:“行,我知道了,谢谢大哥,二哥,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们,若真能成,日后我这秀才女婿飞黄腾达了,肯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谢啥谢,咱们自家兄妹,不说这些见外的话,只要日后你有了秀才女婿,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两个哥哥,在村里多帮衬着点我们就行。” 就在这时,院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朝着门口走来,准备打开门。 沈清瑶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踹。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那扇门应声而倒,还顺势压倒了一个人。 那人被门板死死压住,挣扎着想要推开站起来,嘴里发出阵阵闷哼。 沈清瑶见状,快步走上前去,玉足高高抬起,而后重重地踩在门板之上,还嫌不够,又用力地碾了碾。 被压在下面的杨大顿时疼得哇哇大叫。 沈清瑶冷冷地环视了一圈院子里站着的两个人,随后目光如炬地直视着杨喜凤,质问道:“秀才女婿?哼,哪个是你的秀才女婿?” 听到沈清瑶这样说,杨喜凤的身体微微一僵,眼神开始慌乱地四处游移,闪烁不定,故作镇定地说道:“沈清瑶,你,你来我家干嘛?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清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再次用力踩了下去。 杨大的痛苦哀嚎声瞬间拔高了几个分贝,那声音仿佛要冲破这夜幕的笼罩。 沈清瑶皱了皱眉,觉得他实在太吵,于是分出一部分力气朝着他的头部压去。 随着压力的增加,杨大的嘴被木板紧紧压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院子里这才安静了许多。 “现在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吗?” 沈清瑶的声音冷得如同冰刀,直直地刺向杨喜凤。 杨二见势不妙,偷偷地从角落里拿起一根粗木,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想要偷袭沈清瑶,以解当下之困。 同时,他还不忘向杨喜凤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惊慌,一切有他。 杨喜凤微微点头,心领神会,旋即故意提高了音量,试图分散沈清瑶的注意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沈清瑶,你快点放开我大哥,你这样无故伤人,就不怕村里人的指责吗?” 就在以为沈清瑶分心的这一瞬间,杨二瞅准时机,扬起手中的木棍,朝着沈清瑶的头部狠狠地砸去,嘴里还恶狠狠地喊道:“去死吧!” 沈清瑶毕竟身手敏捷,四年能独身在深山采草药可不是盖的,只见她身形快速一闪,轻松地一个侧身,杨二这蓄谋已久的一击便砸了个空。 他整个人由于用力过猛,向前扑了个趔趄,还短暂地愣在了原地。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沈清瑶便抓住了这难得的喘息机会。 她顺势握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杨二的鼻子砸了过去。 这一拳又快又狠,精准无误地击中了目标。 杨二只觉鼻子一阵剧痛袭来,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中的木棍。 沈清瑶顺势夺过木棍,紧接着抬起脚,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彭”响。 杨二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不受控制地朝着隔壁院子飞去。 隔壁住着的正是与刘桂花颇为交好的胡素芳。 她平日里睡眠极浅,一片落叶飘落都能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早在门被踢倒的那一刻,她便已经悠悠转醒。 此刻,听到院子里传来的阵阵嘈杂声,心中的好奇与担忧再也按捺不住。 她急忙推醒身边正在酣睡的丈夫,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相公快醒醒。” 李木匠正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被这突如其来的推搡弄得有些不悦,睡眼惺忪地嘟囔道:“什么事啊,大半夜不睡觉,乖,快睡吧。” 说着,还习惯性地伸手揽过胡素芳的肩膀,想要将她重新拉回被窝。 胡素芳一把推开他的手,心中的怒火蹭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她气呼呼地用力拧了一把李木匠的胳膊,李木匠吃痛,“嘶”地一声叫了出来。 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许多,气呼呼地坐了起来。 “快起来,外面好像来了个人,我听着声音不太对劲,你出去看看。”胡素芳说道。 李木匠一边揉着胳膊,一边不满地抱怨道:“谁大半夜不睡觉……”话还未说完,他似乎听到了,说话声音戛然而止。 他快速下床,一边穿着鞋子,一边朝着胡素芳说道:“你不要出来,我先出去看看。” 第74章 老村长啊,沈清瑶她不止踩着我大哥,还踢飞我二哥 胡素芳哪里肯听他的话,趁着李木匠转身的功夫,悄悄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门轴转动时发出的那轻微的“嘎吱”声,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只见院子里,一个男子正狼狈地躺在地上,他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嘴里不停地呼喊着疼,那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与疑惑。 胡素芳微微皱了皱眉头,轻轻推开挡在身前的李木匠,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地上的男子身上。 待她定睛仔细一看,脸上瞬间浮现出惊讶之色,嘴巴微微张开,说道:“这不是杨喜凤的二哥吗?他怎么会来到咱们家的院子?” 沈清瑶听到隔壁传来的说话声,脚尖轻点地面,稍稍踮起脚尖,大声说道:“胡婶,帮我叫老村长过来,我怀疑杨喜凤和她的两个哥哥,把陆秀才打伤了,这事儿可不小,必须得让村长来处理。” 沈清瑶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听到是沈清瑶的声音,又听闻杨喜凤他们竟然把陆秀才打伤了,胡素芳的心中猛地一惊。 她心里暗自思忖着,这杨喜凤可真是胆大包天,之前总是听她天天口嗨说陆泽是她未来女婿人选,没想到如今竟然来真的,还把人给打伤了。 她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急忙提高声音应道:“我这就去。” 那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急切。 杨喜凤的声音因焦急而变得尖锐,她几乎是尖叫着喊道:“不能去!” 亲眼目睹沈清瑶仅仅轻飘飘的一脚,就把自己的二哥踢到隔壁院子去的杨喜凤,此刻听到要叫老村长过来,顿时慌了神。 她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安,心里像一团乱麻。 她心里清楚得很,他们原本精心策划的计划是要在天亮,等陆泽醒过来之时,如果他不答应李娶豆花,再叫老村长过来处理。 这样一来,他们便有了足够的理由和说辞,可如今若是老村长现在就被叫来,那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可就都付诸东流了,不仅如此,还会成为村里人的笑柄,被众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到那时,她的女儿以后想要嫁个好人家,恐怕就基本没什么希望了。 她的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沈清瑶听到隔壁开门离开的声音,这才紧紧地盯着杨喜凤说道:“你说不能去就不能去?你们把一个秀才打伤了,这可是犯了大错,够你们全家吃一壶的,不要以为陆秀才的性子温和,不争不抢,就任你们如此肆意妄为,随意作践。” 说这话时,沈清瑶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屋子里,眼神中满是担忧。 她的内心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陆泽在哪个房间里,也不清楚他此刻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 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不然为何她在外面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却依旧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 她心急如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真想立刻冲进去查看。 但理智告诉她,必须要等到老村长过来才行。 没有一个说话有分量的人在,她即使把陆泽带回去,杨喜凤后面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陆泽的,甚至还会说陆泽玷污了李豆花的清白。 在众人悠悠之口下,还有当下的环境,陆泽不答应也得答应娶了李豆花。 如果有分量的人在场,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他们说只是将陆泽打晕,然后叫李豆花在他边上躺着,说明陆泽的清白还是可以保住的。 在这等待的过程中,每一分每一秒都好似一个漫长的世纪,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让她备受煎熬。 胡素芳带着老村长以及他的孙子匆匆赶来,远远就看到杨喜凤家那没有门板的门口,不禁都愣了一瞬间。 胡素芳跟在后面,瞧见这爷孙俩停住脚步不走了,她赶忙走上前解释说道:“这是清瑶着急,害怕陆秀才遇到危险,踹门而入的。” 原来,胡素芳到了老村长家,只是简单地说了杨喜凤和她的两个大哥打伤陆泽,被沈清瑶找上门的事情,并没有提及其他多余的细节。 老村长和他的孙子互相看了一眼,老村长微微皱起眉头,喃喃说道:“力气真是大啊,我记得这个门李松林新装没多久的。” 言语中带着一丝惊讶与疑惑。 待看到沈清瑶一脚踩着杨大,一手拿着木棍,怒视着杨喜凤的时候,老村长已经震惊得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此时的沈清瑶在他眼中,哪里还是那个普通的小丫头,简直就像一个威风凛凛的长胜将军,那气场让人不敢小觑。 杨喜凤看到老村长过来,立马先哭诉上了:“老村长啊,你看看沈清瑶她不止踩着我大哥,还踢飞我二哥,我二哥他现在在胡素芳那边院子里,不知怎么样了?” 她的哭声凄惨而哀怨,试图以此来博取老村长的同情。 老村长闻言,下意识地看向那有一个成年男子高的围墙,随即嘴巴微张着,显然是再次被惊到了。 沈清瑶回过头,朝着老村长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礼貌与坦然,随即把踩着杨大的脚挪开,手中的木棍也轻轻地扔掉。 老村长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语气严肃道:“你没做错,人家为什么不去打别人,怎么听说你们把陆秀才弄到你家,是怎么回事,一个大活人,你们想干嘛?” 他的心中不禁暗暗纳闷,这村里的风水最近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不是有人大半夜往别人家跑,就是有人大半夜把人掳来自己家里的,真是乱象丛生。 胡素芳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说道:“能干嘛,不就是想她能有一个秀才女婿。” 那语气中满是对杨喜凤行为的鄙夷。 杨喜凤急忙狡辩道:“你胡说,我们这里哪有陆秀才,这么晚他不在家里睡觉,来我家干嘛。” 她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反正陆泽放在她闺女房间,大半夜的没人敢随意进一个未婚女子的房间。 到了天亮不用老村长出面,她也会威胁陆泽同意娶她家豆花的,不娶就去官府告他。 这不比老村长有说服力,现在只要她把事情咬紧,不承认陆泽在她家就行了。 第75章 你不能进去,算我求求你了。 老村长来了,沈清瑶不想再等,朝着胡素芳说道:“胡婶,哪间房间是李豆花的,我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的心里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满满的都是对陆泽的担心。 胡素芳还没来得及开口呢,杨喜凤就像一只护崽的母鸡一般,伸开双手,说道:“我女儿身体不舒服,好不容易睡着了,你进去会吵到她休息。”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慌乱与决绝。 沈清瑶冷哼一声,说道:“不舒服?我刚才可是听到你两个兄弟说,日后有了一个秀才女婿,请你们不要忘了,十里八乡只有陆泽一个秀才,难不成你们去隔壁县偷了一个秀才回来。” 说完,沈清瑶一把推开杨喜凤,那动作干脆利落。 她走到第一个房门,回过头,朝着胡素芳说道:“胡婶,哪间房?” 不随便一间间推开门来检查,是不想杨喜凤用此来要挟。 胡素芳伸出手指,指着另一个房间,说道:“你边上顺数第三间就是。” 沈清瑶闻言,毫不犹豫地往第三间走过去。 杨喜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从后面扑上去,并大声说道:“我跟你拼了,你这个克父克母的煞星,我都说了,我女儿身体不舒服,你没有得到过母亲的爱护,是不是嫉妒我女儿。” 沈清瑶身体轻盈地一侧身,杨喜凤扑了个空,由于惯性摔倒在地上,不巧磕到了嘴,门牙掉了一颗。 杨喜凤从嘴里吐出一颗牙,顿时哇哇大叫起来,那声音响彻整个院子。 沈清瑶全然不理会杨喜凤说的那些难听的话,什么克不克的,煞不煞星的,此刻她的心中只有陆泽,满心都是担忧。 她上前用手推门,想要尽快见到陆泽。 杨喜凤顾不上疼痛,一手抱住沈清瑶的脚,苦苦哀求道:“你不能进去,算我求求你了。” 这一番动静可不小,有不少人听到杨喜凤哇哇大叫的声音,纷纷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床,睡眼惺忪地看看是怎么回事? 这声音听着确实挺吓人的,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闻声赶来的众人,脚步匆匆,神色各异。 当他们瞧见杨喜凤家那大门竟毫无门板遮蔽时,惊讶之色瞬间在脸上蔓延开来,那表情与老村长如出一辙,嘴巴微张,眼睛圆睁。 待他们的目光触及屋内那正忙碌的沈清瑶时,心中的诧异便稍稍淡去了几分。 毕竟,沈清瑶那大力女的名声早已传遍村子,看到是她卸了门板,众人也觉得此事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释,不再那般令人费解。 胡素芳瞧见周围聚拢的人越来越多,她那热情的性子瞬间被点燃,迫不及待地向众人解释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手舞足蹈,声音清脆响亮,将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详尽入微,生怕旁人有半分误解。 众人听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目光便齐刷刷地投向了趴在地上、死死抱住沈清瑶脚的杨喜凤,纷纷开口劝慰。 一个中年男子说道:“杨喜凤,你就让沈清瑶进去瞧瞧,看看陆秀才到底在不在里面,这不就真相大白了嘛,何必如此执拗。” 旁边一位年轻的后生也附和道:“就是啊,沈清瑶不过是个女娃,进去瞅瞅,对你女儿又能有啥影响呢?你这般阻拦,倒显得有些心虚了,难不成陆秀才真的在里面?” 这时,有一个长得嬉皮笑脸的男子,脸上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意,大声说道:“咱这村子可真是够热闹的,上次是李梅枝跑去别人家,这次倒好,陆秀才半夜竟跑到别人闺女房里,平日里瞧他那副清心寡欲的模样,没想到还有这般孟浪的一面,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男子就看不惯陆泽这般行径了,读书好,人长得那是没得挑。 村里的姑娘都被他夺去了眼球,以前他住在镇上,村里的年轻姑娘就芳心暗许, 谁能料到,陆泽后来竟回到了村里。 这一下,更是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姑娘们的心湖之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的出现,让整个村子都仿佛变得明亮起来。 村里的姑娘们只要一有机会,便会偷偷地将目光投向他,眼神中满是羞涩与爱慕,哪怕他们的爹娘不允许。 无论是在田间劳作的间隙,还是在溪边洗衣的片刻,姑娘们总会不自觉地拿身边的年轻小伙与陆泽作比较。 那些平日里在村里也算健壮能干的小伙子们,此刻在姑娘们的眼中却突然变得黯淡无光。 在她们心中,陆泽就像是那高高在上的明月,而其他小伙不过是地上的蝼蚁。 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废物”,凭什么拥有这一切?凭什么让所有姑娘的目光都只追逐着他? 这男子越想越气,心中的嫉妒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几乎要将他的内心世界完全占据。 不管陆泽是不是自愿的,他半夜在一个姑娘房间里是事实,刚好借此机会来挫挫他的锐气。 胡素芳一听这话,顿时柳眉倒竖,气呼呼地朝着那人说道:“你在胡咧咧些什么?你哪只眼睛看到是陆秀才主动到杨喜凤家里的?刚刚我不是说得清清楚楚,是被杨喜凤两个哥哥打晕了弄过来的,你可别在这儿瞎造谣,败坏人家名声。” 那男子被胡素芳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也朝他看过来,羞得他赶紧躲到后面去。 沈清瑶则低眉看着抱着自己一只脚的杨喜凤,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耐,冷冷说道:“放开,若不放开,可休怪我不客气了。” 此刻的她,满心都在牵挂着陆泽的安危,只想尽快确认他是否安好,哪有心思与杨喜凤这般纠缠。 只要陆泽无事,日后有的是时间与杨喜凤慢慢计较。 杨喜凤却仿若未闻,反而抱得愈发紧实,脸上带着一丝决然,大声说道:“就不放,有本事你打死我啊,看你敢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 沈清瑶见此情形,无奈地回头望向老村长,那眼神中饱含的深意不言而喻。 她自己找死,就不要怪我咯! 第76章 陆秀才穿着衣服呢放心吧,只是…… 老村长自然是看懂了沈清瑶眼中的暗示与请求,他心中暗叹一声,这丫头也是被逼得没了办法,可不能真让她在这儿闹出人命。 于是,赶忙招呼人上前拉开杨喜凤。 老村长一边指挥着,一边暗自纳闷,这杨喜凤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敢招惹沈清瑶。 刚刚不是说她的二哥都被踢飞了,难道她就不怕自己也落得同样的下场? 被人像扔破布娃娃一般扔出去? 杨喜凤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拉到一旁,却仍不死心,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沈清瑶,你若是进了我女儿的房间,我诅咒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让你一辈子都被人指指点点,孤独终老。” 沈清瑶却丝毫不为所动,神色平静地说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的事自有定数,轮不到你在这儿说三道四。” 说罢,她轻轻伸出手,搭在那扇门上,微微用力一推,门却纹丝未动。 她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丝疑惑,这门怎会推不开? 她再次凝聚力量,猛地一推,只听“咔嚓”一声,里面门扣应声而落。 沈清瑶顺势再轻轻一推,门缓缓打开了。 这一下,众人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 不少人看到沈清瑶推开门,心中都痒痒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上次李梅枝和杨胖子的那番场景,心想若是这次也能看到类似的情形,那可真是有眼福了。 上次那个杨胖子身形太过肥胖,如同一座肉山般,挡住了众人不少视线。 再加上有王翠娥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大家都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只有那些帮忙拉开他们两人的才得以瞥见一二。 老村长眼尖,瞧见有不少男子眼神闪烁,脚步不自觉地朝着房间挪动,气得他吹胡子瞪眼,大声呵斥道:“你们还要不要脸了?都是做爹的人了,竟盯着一个姑娘的闺房看,这要是传出去,你们的脸往哪儿搁?你们的孩子又该如何看待你们?” 众人一听老村长这般严厉的斥责,顿时如遭雷击,缩了缩脖子,脸上一阵火辣辣的,不敢再往前迈出半步。 有的妇人瞧见自己的丈夫这般丢人现眼,又羞又恼,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伸手扭住他们的耳朵,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 几个男子疼得龇牙咧嘴,纷纷求饶,那模样甚是狼狈。 胡素芳和几个妇女则跟在沈清瑶身后,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李豆花的房间。 房间里光线昏暗,影影绰绰的,只能勉强看清大概轮廓。 沈清瑶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掏出火引子,递给胡素芳,轻声说道:“胡婶,点火照亮一下吧,这般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瞧不见。” 胡素芳接过火引子,转身在桌上找到油灯,轻轻一点,火焰跳跃而起,屋里顿时亮堂了许多。 胡素芳抬眼望去,只见沈清瑶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宛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她以为沈清瑶是害羞了,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进了别人的闺房,看到这般情景,难免会有些难为情。 于是,她轻轻走过去,二话不说就伸手撩起床帘。 沈清瑶见状,下意识地紧闭双眼,心跳陡然加快,心中满是紧张与不安。 她害怕看到陆泽受伤的模样,害怕那苍白的面容和痛苦的神情会刺痛自己的心。 又害怕看到自己最不愿看到的那一幕,若是陆泽与李豆花有什么亲密之举,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 胡素芳看着沈清瑶这般模样,心中暗笑,这平日里风风火火、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怎么一到这关键时刻就怂了下来。 她故意提高声音说道:“哎呦,一个未嫁的姑娘闺房里,怎么会有男子在啊?不会是杨喜凤想来一个去父留子吧?容我再仔细瞧瞧这男子是谁,啊,这不是陆秀才嘛,衣服还穿得整整齐齐的呢。” 她这话,自是朝着门口外面大声说的,目的便是为了让门外那些好事之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也好还陆泽一个清白。 杨喜凤在门外听到胡素芳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暗道:完了,这下可全完了。 原本还想抵赖,如今却是百口莫辩了。 沈清瑶闭着眼睛,声音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问道:“胡婶,陆秀才怎么样了?他可有受伤?有没有哪里流血了?” 此刻的她,依旧没有勇气睁开眼睛,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胡素芳闻言,转头看向沈清瑶那紧闭双眼的模样,心中好笑,嘴上却说道:“你睁开眼睛看看,绝对不是你想象那样。” 想了一下,她又补充了一句:“陆秀才穿着衣服呢放心吧,只是……” 沈清瑶听到这话,猛地睁开眼睛,眼神还是不敢看向床内,满是焦急与担忧,问道:“只是什么?” 胡素芳微微一笑,伸手缓缓扯开被子,这才看到躲在被子里的李豆花。 她轻轻嗤笑一声,说道:“呵,原来躲起来了呢,这小妮子,倒是机灵。” 李豆花其实早就知晓沈清瑶来了,也知道她把自己的两个舅舅都给打了。 只是,当她看到躺在自己床上的陆泽时,整个人都仿佛丢了魂儿一般,迷了心眼,满心满眼都只有陆泽那英俊的面容,哪里还顾得上外面的亲人。 直到房门被沈清瑶用力推开,她才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躲进了被窝里,妄图逃避这一切。 沈清瑶听到胡素芳这话,才慢慢侧脸看去床上。 待瞧见李豆花与陆泽同处一张床上,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几步上前,一把将李豆花扯下床来。 这才坐在床边,目光温柔而又担忧地望着陆泽。 此时的陆泽,嘴唇紧闭,脸色略显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容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更显孱弱。 沈清瑶望着他,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那天夜里,陆泽前往她家讨水的情景。 那时的他,脸色亦是这般惨白惨白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沈清瑶缓缓伸出手,轻轻放在他的鼻孔下方,当感觉到那微弱却又平稳的气息时,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第77章 陆秀才是我打的,怎么样? 胡素芳站在一旁,看着沈清瑶这一连串的举动,笑着说道:“应该没什么大事,应该是晕过去了,瞧这模样,估计回去睡上一觉就好了,你也别太担心了。” 沈清瑶轻轻点头,她弯腰想要将陆泽抱起来,带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当她的手触碰到陆泽的后脑勺时,却突然顿住了。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直视着一旁的李豆花说道:“你们打了他的头?” 李豆花被沈清瑶扯下床后,一直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身体微微颤抖。 此刻听到沈清瑶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质问与愤怒,心中更是害怕极了,声音如同蚊蝇般细小,说道:“我,我不知道,是我大舅跟二舅抬陆秀才过来的。” 她当时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被娘叫了起来,然后便看到他们把陆泽放在自己的床上。 娘还在她耳边不停地叮嘱,教她明日该如何行事,说只要按照计划,明天过后,陆泽就会成为她未来的夫君。 沈清瑶眉头紧皱,转身朝着胡素芳说道:“胡婶,帮我看着陆秀才,不要让不怀好意的人靠近,我去去就来。” 李豆花听到这话,那里不知道沈清瑶说的是她,头低得更低了。 胡素芳点头应下,她知晓沈清瑶定是要去找杨喜凤的两个哥哥算账了。 沈清瑶莲步轻移,走出房间,全然不顾众人那各异的目光,径直朝着杨大走去。 她走到杨大面前,二话不说,伸出手一把插着他的脖子,稍一用力,便将他整个人提拎了起来。 沈清瑶眼神冰冷,如同寒星,声音中透着彻骨的寒意:“你和杨二是谁打陆秀才的?还有,是哪只手打的?” 陆泽的后脑勺那么大一个凸起,必定是用了极大的力气。 陆泽本就身体素质欠佳,被他们这般重击,好不容易调养好的身体恐怕又要倒退回去了,这让她如何不怒? 杨大被沈清瑶这般拎起,脸色霎时间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番茄。 他在半空中拼命挣扎,手脚乱舞,嘴里不停地叫嚷着:“你个赔钱货,快点放开老子。”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慢慢说不出来了。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被惊得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出。 老村长见状,赶忙大声说道:“清瑶快放开杨大,他死了对你没有半点好处,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莫要冲动行事。” 杨喜凤在一旁瞧见杨大被沈清瑶如此对待,心急如焚,奋力挣脱开拦住她的两名男子,如疯了一般冲过去猛打沈清瑶。 沈清瑶却不慌不忙,待她觉得差不多了,手臂轻轻一挥,便将杨大像扔破布袋一般扔到墙角。 顺势一提,又将冲过来的杨喜凤也扔到了墙角。 做完这一切,沈清瑶才转头看向老村长,眼神中带着一丝质问,“陆秀才被杨喜凤两个哥哥打得后脑勺凸起一块,我们在这儿吵闹的声音如此之大,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说该怎么办?” 这时,杨二被人扶了过来。 他一进门,就听到沈清瑶这话,满不在乎地说道:“能怎么办,又死不了,不就是敲了一下头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当时只是想打陆泽的后脖子,让他晕过去,谁知陆泽竟竟然强烈地挣脱起来。 他嫌麻烦,干脆就打在了后脑勺,想着这样晕得快些,也省得夜长梦多。 老村长闻言,顿时怒发冲冠,大声呵斥道:“闭嘴!我们村的秀才被你们兄弟俩打伤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明日我便要去你们村,好好问问你们的村长、族长,是不是都是野蛮之人,打伤了人还这般大言不惭,说什么死不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说完,老村长不再理会杨二是何表情,转头看向沈清瑶,语气温和了些许:“你先带陆秀才回去,瞧瞧明天情况怎样,若是不行,再带他去镇上看看,此事,我定会给陆秀才一个满意的交代。” 沈清瑶此时宛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满腔的怒火熊熊燃烧,那气势汹汹的模样,让老村长着实担心她会在盛怒之下将杨大杨二兄弟俩给生吞活剥了。 老村长深知沈清瑶平日里虽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但此刻正在气头上,真怕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和她那个混爹年轻时一样,不把心里的气消了,半夜都能起来给你不痛快。 沈清瑶心里当然清楚老村长一向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则处理事务。 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满心想着定要自己亲手出了这口恶气才行。 老村长见沈清瑶久久不说话,便轻声问道:“怎么你这个丫头不相信我。” 沈清瑶这才缓缓将目光投向老村长,轻轻地摇了摇头,神色坦然地说道:“不是不相信你,是我自己的问题,不打他们一顿,这心里的怨气实在是难以消解。” 与其在背地里偷偷打他们,到时难免落人口舌,还会被猜疑是她打的,不如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痛打他们一顿,更解气。 老村长听了,不由得满脸无奈:“……”心中暗自叹道,果然自己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老村长沉吟片刻后说道:“那你想怎么打?” 沈清瑶微微眯起双眸,思索片刻后说道:“我不打他们的头,用竹枝抽,不过首先我要知道是谁打陆秀才的头的。” 老村长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杨二就嗤笑了一声,满脸不屑地说道:“只有三岁小孩才用竹枝打,我还以为有什么厉害的招数对付我呢,打陆秀才是我打的,怎么样?” 沈清瑶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轻笑,“不怎么样?” 那声音清脆却又透着丝丝冷意。 话音刚落,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旁边的竹扫把,用力扯出三根竹枝,毫不留情地直打在杨二的身上。 她想着,整个扫把打人不够疼,这两三根竹枝打人才疼,才能让他真正尝到苦头。 第78章 清瑶莫要胡闹! 她边打边说:“打陆秀才的头让你得意了,我让你得意,我让你得意,还在我面前充老子,你算哪门子老子。” 顿时,院子里传来杨二大喊大叫的声音。 杨二本来被沈清瑶踢到隔壁院,扭到了腰,腿也有点不灵活。 此刻他想跑却又跑不了,只能站在原地哇哇大叫,心中满是懊悔与恐惧,他怎么也没想到沈清瑶会如此凶狠。 沈清瑶手中的竹枝如凌厉的鞭子,一下下抽打在杨二的脸上,脚踝处,手臂。 每一次挥落,都倾注了她全身的力气,竹枝虽不至于取人性命,却足以让他饱受皮肉之苦,让他为自己的恶行付出惨痛代价。 众人目睹这一幕,皆被沈清瑶的气势所震慑,他们面面相觑,却无人敢上前阻拦,纷纷像受惊的鸟兽般躲到一旁,生怕沈清瑶盛怒之下殃及池鱼,将他们一并教训。 没过多久,杨二便招架不住,苦苦求饶道:“我错了,姑奶奶,你饶了我吧,别再打了。” 沈清瑶仿若未闻,手中的竹枝依旧如雨点般落下。 老村长凝视着沈清瑶那咬牙切齿、用力抽打杨二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丫头本就力气过人,此刻又这般咬牙切齿,那施展出的力气该是何等惊人啊。 墙角的杨喜凤看到沈清瑶毫不留情地抽打她二哥,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悔意,后悔自己当初鬼迷心窍,将陆泽偷了过来,才招致如今这般局面。 此时的杨二,脸上、手臂、脚踝处尽是竹枝条留下的醒目痕迹,但凡裸露在外的肌肤,无一处完好无损。 老村长见势不妙,赶忙开口:“清瑶啊,咱们这教训也够了,是不是该停手了。” 沈清瑶闻言,终于松开手中的竹枝,任其散落一地,并冷冷地说道:“这招数可还满意?” 杨二早已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待沈清瑶停手后,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般蹲下来,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身体仍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老村长目睹杨二这副狼狈不堪、窝囊至极的模样,眉头紧皱,面露不忍,朝着沈清瑶说道:“你如今人也打了,气想必也该消了,你看这事儿还有何不满意之处?” 沈清瑶说道:“还要赔钱,他们打伤了陆秀才,我明日要带他去镇上瞧瞧。” 老村长略作思忖,觉得此要求合情合理,毕竟伤人理应赔偿,于是说道:“就赔个药费,打伤了头需买点大骨头回来煮汤,滋补滋补,赔个几十文钱便足矣。” 他心中盘算着,药费不过是买点擦伤药之类的东西,镇上集市的大骨头,购置一两根花费不了多少银钱,几十文绰绰有余。 众人听闻老村长所言,也纷纷点头称是,皆觉老村长的安排公平得当,心想这人也打了,气也出了,再赔偿几十文钱,此事便可就此了结。 沈清瑶却不以为然,直言道:“赔几十文钱,这岂不是打发叫花子?算了,干脆这钱我也不要了,直接在杨二的后脑勺来上一下,至于其后是死是活,与我再无瓜葛,老村长您意下如何?” 她心中暗自腹诽,并非自己有意刁难老村长,只是这区区几十文钱,实在难以弥补陆秀才所遭受的伤痛与损失,她压根就没将这几十文钱放在眼里。 杨二听闻沈清瑶不要钱却还要打他,吓得脸色煞白,魂飞魄散,他蹑手蹑脚地悄悄挪到杨喜凤和杨大身旁。 此事是他们三人共同所为,有福同享,有难自然该同当,自己已然遭受一顿毒打,可不想再独自承受更多。 老村长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说道:“那你想要多少才觉得合理?” 沈清瑶伸出一只手掌,斩钉截铁地说道:“五两。” 众人闻听此数,皆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惊呼起来。 “这五两是不是太多了。” “对啊,咱们都是土里刨食的庄稼人,一年到头拼死拼活都难挣得五两银子,一下子拿出这么多,谁能承受得起啊。” “是啊,这要求也太苛刻了,人都已经教训过了,为何还要这般为难人呢。” 杨喜凤听到众人的议论,以为众人皆站在他们这边,顿时来了底气,大声叫嚷道:“沈清瑶你是不是穷疯了,要不是看在老村长的面子上,我一个子儿都不愿给你,竟还妄图让我们给你五两银子,我呸。” 老村长刚欲开口劝解,沈清瑶却不慌不忙,轻飘飘地说道:“你若不愿给,我也不强求,只是赶明儿夜里李豆花醒过来躺在二流子的床上,可莫要哭哭啼啼。” 众人和老村长皆一脸茫然,面面相觑:“???”这是何意?竟还能如此行事? 杨喜凤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颤抖着指向沈清瑶,“你,你……” 沈清瑶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说道:“怎么听到未来女婿可能是二溜子,就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二溜子不知从何处鬼混归来,瞧见杨喜凤家围聚着不少人,好奇地凑上前去,刚走近便听到这番话,眼睛顿时一亮,像只觅食的老鼠般挤开人群,兴高采烈地说道: “谁家要嫁女儿给我,我可是听闻未来女婿是我二溜子了。” 他那贼眉鼠眼滴溜溜地四处乱转,待对上沈清瑶的目光时,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二溜子身旁的人见状,赶忙说道:“人家沈清瑶不过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 沈清瑶却神色严肃地说道:“我绝非信口胡诌,杨喜凤若是不给这五两银子,那么村里所有上了年纪尚未娶妻的,都有机会成为杨喜凤的未来女婿。” 老村长满脸不赞同,严厉地说道:“清瑶莫要胡闹!” 沈清瑶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摊开双手,说道:“我怎会胡闹,这可不是我先挑起的事端,是杨喜凤看中那个男子想让人家做她的女婿便强掳上门,我不过是依样效仿罢了。” 第79章 咋滴觉得三两平分少,不如我叫杨大他们回来按五两分 老村长沉默了。 杨喜凤这种行为确实是不好,若是人人都想她如此做派,那不得乱了套。 要是谁家娶不到媳妇,看中哪家的闺女了,半夜搞这种作风。 想想头就疼,不行,这个必须要断绝了。 杨喜凤的脸早已涨得如熟透的番茄一般通红,她又气又急,大声叫嚷着:“我又没有给陆秀才找一个又懒又丑的媳妇,沈清瑶你却要把我女儿配给二溜子,你怎么如此恶毒。” 沈清瑶嘴角勾起一抹嗤笑,眼神中满是嘲讽:“你是陆秀才的爹还是他娘?要你这么积极给他找媳妇,他可曾说过同意?我再恶毒,也没有像你那般偷偷把你女儿打晕给二溜子送过去,我这还算是好心通知你。” 那语气,仿佛她的所作所为是一种莫大的恩赐,杨喜凤听了更是怒发冲冠。 “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杨喜凤气得声音都在颤抖。 沈清瑶轻轻哼了一声,不紧不慢地回应道:“你算计陆秀才的时候,眼里可曾有王法?” 这时,李豆花从房间里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她紧紧拉着杨喜凤的手,哭诉着说道:“娘,你快点把五两银子给沈清瑶,我不要嫁给二溜子。” 自从陆泽回到村里,又只和沈清瑶姐弟俩有所来往,她便在不经意间偷偷听到了不少关于沈清瑶的传言。 那些传言都说她这个人,不止行事邪门,还颇为乖张,就如同她那个已经死去的阿爹一样。 据说不惹到她还好,若是不小心惹到了她,她定会让人家脱一层皮才肯罢休。 刚才沈清瑶二话不说就把她扯下床,那眼神里仿佛藏着无尽的怒火,恨不得将她捻碎了。 只是那些说八卦的人说了诸多事情,却唯独没有提及沈清瑶也喜欢陆泽这件事,要是她早知道这点,或许就不会在心里对陆泽有所期待了。 杨喜凤看着李豆花满脸的泪水,心里一阵发苦,无奈地说道:“豆花,娘没有这么多钱啊。” 吵闹了许久,老村长的目光在四周搜寻,却始终没有看到李松林的身影,于是问道:“豆花你爹呢?” 在这等大事发生之际,一家之主却不见踪影,着实有些奇怪。 李豆花刚要开口,就有人抢着说道:“老村长,李松林去竹村砍竹子了,听说要去三天,连小锅、米都带上了,算上今天才两天,后天就能回来了。” 竹村距离星河村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那里每家每户都拥有一大片竹林,地主家的竹林更是广袤无垠。 今年的竹林生长得太过茂密,需要请人进行梳理。 所以地主请了不少人,李松林就是其中一个。 老村长皱了皱眉头,转身朝着杨喜、杨大以及杨二说道:“五两银子,你们三个各出一点,凑够这五两银子给清瑶。” 杨大顿时一脸肉疼,苦着脸说道:“老村长能不能少一点啊,我们兄妹三每个给一点都要给出一两多,我们哪有这么多银子啊。” 杨二也赶忙跟着附和道:“是啊,老村长我们全身上下一个子都没有,我们还没有分家,一家突然要拿出差不多三两银子,这不是要割我们的肉吗?再说了要这么多,我娘也不会给的。” 杨喜凤听到两个哥哥哭诉没钱,这才猛地清醒过来,她那两个嫂子可不是省油的灯,要是知道这事与她有关,肯定会惹出大麻烦。 她们定会随便给李豆花找一个有点小钱的老鳏夫,就把她给嫁了过去。 想到这里,杨喜凤心一横,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沈清瑶面前,哀求道:“五两银子实在是太多了,你能不能通融一下,少一点,我们实在是拿不出来啊。” 沈清瑶一看杨喜凤跪下来,下意识地走到一边去。 可杨喜凤也跟着转,沈清瑶走了几次后,干脆也不躲了。 心想着被一个年纪比她大的人跪了,又不会因此发不了财,随她去吧。 老村长看着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疲惫与为难,“清瑶,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少一点,五两银子对我们普通人家实在是太多了,再逼他们也拿不出来。” 沈清瑶微微低头思索片刻,缓缓说道:“那就三两,不能再少了,您老也知道陆秀才现在跟着我们姐弟俩吃饭,我平时要上山挖草药,如今他受了伤,我肯定是要照顾他几日的,如此一来挖草药的活计不就耽误了,也就赚不了钱,还有三张嘴等着吃饭,希望您也体谅体谅我。” 众人听了,虽然仍觉得三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但也觉得沈清瑶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她一个女娃,就像家中的顶梁柱一样撑起整个家,一天不上山挖草药就没有收入。 油盐米都要用钱去买,不像他们有几亩地种着粮食,除了没钱不用担心饿肚子。 杨大站了出来,咬了咬牙说道:“三两就三两,但是我们兄弟俩的要等些时日,不能现在就给你。” 沈清瑶轻轻点了点头:“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若是不如数奉上,我就去你们村宣扬这件事,我想每个村都不希望有人带头玩半夜给自己偷一个媳妇回来的把戏。” 老村长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丫头宣传自己的村不够,还想到别的村去宣扬,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却又不好再说什么。 杨大、杨二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随即朝着沈清瑶点头,“放心,半个月后我们一定能还上。” 杨大说要些时日,是因为他们现在还没有分家,钱财方面都是他们的娘在管。 还有两个弟弟没有成婚,有一个弟弟前段日子才给女方那边下了聘礼,日子定在明年开春。 东买一点西买一点,花了不少银钱,但都是花在该用的地方。 他们兄弟俩这事做得不光彩,还赔了钱。 想想就头皮发麻,他们媳妇那关就过不了,更不要说他们的爹娘了。 杨二扶着杨大离开后,杨喜凤还心存侥幸,想赖着不想给。 老村长一个眼神瞪过去,严厉地说道:“咋滴觉得三两平分少,不如我叫杨大他们回来按五两分。” 说着老村长望着杨大他们没走远的身影,嘴巴微微动了动,作势欲喊。 第80章 我害怕,我不要下来 杨喜凤看到这样,心里一慌,赶忙跑着进去拿了一两银子递给沈清瑶。 当然给的时候不是很情愿就是了,沈清瑶才不管她乐意不乐意,拿了银钱,转身回到屋里,小心翼翼地抱起陆泽离开了。 老村长望着沈清瑶离去的背影,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思忖着这村子里的风气该如何好好整治一番才是。 沈清瑾没有听沈清瑶的话,关好门回去睡觉,而是一直静静地坐在门口,双眼紧紧着她离开的那个路口。 终于,待他瞧见沈清瑶抱着一个人匆匆回来时,赶忙定眼细看,发现竟是陆泽,顿时心中一惊,急忙起身,话语中满是焦急与关切: “阿姐,陆秀才这是咋啦?怎么会弄成这样?” 沈清瑶的目光迅速在茅草屋上掠过,脑海中念头飞速转动,短暂权衡后,还是毅然朝着自家屋子迈去,脚下步伐匆匆,边疾走边说道: “被人使坏打晕了,今晚让他跟你一块儿,可以吗?” 陆泽的身体状况本来就差,仅仅多跑一段路,就仿佛整个人都要支撑不住。 有次看到他在田埂上晨跑,回来的时候,那双腿都是打颤的。 今夜更是倒霉,后脑勺被人狠狠一击。 这一晕就如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过了这么久都不见有苏醒的迹象。 沈清瑶的心好似被一块千斤巨石压着,沉甸甸的,满是忧虑,生怕在这期间会冷不丁冒出什么意外状况。 和沈清瑾待在一块儿,真要有啥不对劲,好歹也能早点察觉。 听到陆泽是被人打晕的,沈清瑾那张小脸瞬间涨得通红,腮帮子鼓鼓的,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大声叫嚷道: “阿姐,是哪个坏蛋干的?你有没有狠狠教训他,替陆秀才出这口恶气?” 沈清瑶微微喘着粗气,神色平静地回应:“是外村的人,我已经给打回去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陆泽安置在炕上,随后手忙脚乱地翻找一个木盒子,那动作快得好似一阵旋风。 终于从里面掏出一小瓶茶子油,她的动作轻柔地在陆泽的后脑勺涂抹着茶油,又缓缓地帮他调整姿势,让他侧身躺着。 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在叮嘱陆泽千万别乱动,生怕碰到受伤的部位。 出去洗完手回来,看着趴在陆泽旁边的沈清瑾,轻声说道:“快睡吧,明天陆秀才肯定就会醒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晨曦的微光才悄悄探进屋子。 沈清瑶早早地起身,轻手轻脚地切了点人参,开始煮水。 刚煮上没多久,就传来沈清瑾那尖锐急促、带着哭腔的呼唤声:“阿姐,你快来呀,出大事了!” 这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像上次陆泽断气的时候,沈清瑶的心猛地一揪,撒腿就往屋里跑。 只见沈清瑾小脸煞白,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惊恐地贴在墙角,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精神好似被抽离了一般,有些恍惚。 而陆泽依旧保持着昨晚的姿势侧躺着,一动不动,像个沉睡的雕像。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紧紧抱住沈清瑾,声音温轻声问道:“怎么啦?别怕,告诉阿姐。” 沈清瑾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地躲在沈清瑶的怀里,眼睛紧闭,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声音颤抖,“阿姐,我刚刚探了陆秀才的鼻孔,这次他是真的没气了,一点气息都没有了。” 他刚睡醒看到陆泽还是像昨晚那样躺着,叫了几声没见他回答,就好奇把手探去他的鼻孔。 沈清瑶顿时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整个人都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我看看。” 她想要把沈清瑾放在床边坐着,以便仔细查看陆泽的情况。 然而,沈清瑾却像被胶水黏住了一般,突然大声尖叫起来:“阿姐,我害怕,我不要下来。” 无论沈清瑶怎样好言相劝,沈清瑾只是把她的脖子抱得更紧,那小脑袋晃得像个拨浪鼓。 沈清瑶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一只手抱着弟弟,一只手战战兢兢地伸到陆泽的鼻孔处,片刻之后,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同一张白纸。 她心中满是疑惑与不安,又不死心地再次往陆泽的鼻孔探去,却依旧感觉不到丝毫气息。 沈清瑶彻底慌了神,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眼神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昨晚给他擦药的时候,他还皱着眉头呢,明明还有反应。” 此时的沈清瑾也察觉到阿姐的不对劲,渐渐停止了哭闹,小身子扭了扭,带着哭腔说道:“阿姐放我下来。” 沈清瑶仿若失了魂一般,机械地把沈清瑾放在床边站着。 沈清瑾还是有些害怕,紧紧靠在沈清瑶的身后,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地唤道:“阿姐。” 沈清瑶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强装镇定地说道:“没事的,可能是陆秀才在和我们开玩笑呢,我们再等等,说不定等一会儿他自己就醒过来了,别担心。” 说完,沈清瑶还是不死心,缓缓把手放在陆泽的额头、手心上,仔细感受着,眼睛紧紧盯着陆泽。 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变化,想要看看还有没有热度。 此时的陆泽,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家医院的走廊里。 他环顾四周,看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环境,心中瞬间如明镜一般,明白过来,自己这是回来了。 还没来得及好好思考自己是如何回来的,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周良。 他急步走上前,大声问道:“周叔,周叔!” 然而,周良却像个木头人,对他的呼喊毫无反应,径直往前直走,那脚步坚定得好似在执行一项无比重要的任务。 陆泽满心疑惑,自己说话的声音这么响亮,为何周良却像个聋子一样,毫无反应? 他又走上几步,伸出手想要拉住周良的胳膊,却发现自己的手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周良的身体,就好像周良是个透明的幻影,什么都拉不到。 陆泽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睛里满是惊恐与困惑,心中不停地呐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碰不到实体的东西?” 第81章 你是谁?为什么在哭? 周良走到病房门口,一个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说道:“周旅长你来啦。” 周良微微点头,脸上带着一丝关切,“给老首长换药水呢,他的情况有没有好一点?” 护士回答道:“嗯,情况比昨天好多了,你要进去看看吗?不过老首长刚刚又睡过去了。” 周良往里面瞄了一眼,说道:“睡着就不进去了,我去找医生了解了解情况。” 陆泽听到他们两人的谈话,刚在脑海中思索是谁病了,人就不受控制地出现在病房里了。 当看到病房里唯一一张病床上躺着一个枯瘦如柴、面色蜡黄的老人时,他的眼泪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陆泽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跪在床边,望着陆老爷子那满是皱纹、写满沧桑与憔悴的脸,心中满是震惊与悲痛,才多久不见,爷爷为何会变成这样? 陆老爷子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那原本紧闭的双眼缓缓地睁开。 看到一个长发的男子扑在他的手边哭泣,声音虚弱得好似风中的烛火,带着疑惑与警惕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哭?” 陆泽闻言,急忙抬起头,声音哽咽得厉害,说道:“爷爷,我是你陆泽啊,爷爷你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样?” 陆老爷子皱了皱眉头,那稀疏的眉毛像两条毛毛虫在蠕动,虽然病恹恹的,但听到有人冒充他的孙子,语气还是不自觉地严肃起来,如同一位威严的法官在宣判: “胡说,我的孙子陆泽可不像你一样,留一头长头发。” 陆老爷子心中满是笃定,他可是亲眼看到他的亲孙子被人抱着一个小盒子回来。 他又怎么还会出现呢? 而他也因受不住这沉重的打击,才一病不起。 听到陆老爷子不相信,陆泽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声音都有些变调了,说道:“爷爷,你认真看看我,真的是我,我没有死,我穿越到古代了……” 陆泽把他穿越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陆老爷子。 陆老爷子听完,眼神直直地盯着陆泽,那眼神好似能穿透他的灵魂。 陆泽也毫不畏惧,同样坚定地与爷爷对视着,那眼神中满是真诚与渴望被相信。 陆老爷子的眼眶渐渐湿润了,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自从坐到高位,还没有一个人敢如此直视他的眼睛,他的儿子在他面前都像温顺的绵羊,连头都不敢抬,除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孙子。 陆老爷子微微动着身体想要坐起来,陆泽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扶,却只抓到一片空气。 他这才猛地想起,自己碰不到实体的东西。 陆老爷子没有错过这一幕,他勉强自己坐好后,问道:“你刚刚是怎么回事?怎么碰不到东西。” 陆泽无奈地摇头,脸上满是沮丧与困惑,说道:“我也不知道,刚才在门外遇到周叔,想问他为什么在医院里,拉他的胳膊也是拉了个空。” 陆老爷子思索片刻,像个智慧的长者在解谜,说道:“那你应该是做梦回来的,睡醒之后就好了。” 陆泽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只记得自己在睡觉,有两个人来到茅草屋将他打晕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他心中不禁想起沈清瑶姐弟俩,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自己被人打晕这件事。 想到沈清瑾第一次发现自己晕倒不醒,还以为自己断气的场景,陆泽无奈地笑了笑。 陆老爷子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孙子”,那脸廓长得确实有几分相似,整体看上去也像,只是有一种柔弱的感觉,不像是经常锻炼身体的人。 他微微皱眉,那皱纹更深了,带着几分嫌弃地说道:“你是不是懈怠了,以为不当兵了就不锻炼身体。” 陆泽听出爷爷嫌弃的语气,哭笑不得地解释道:“爷爷,你以为我不想锻炼吗?我这副身体是一个文弱书生,我醒来第一次做三个俯卧撑都吃力,第二天咬着牙做了五十个,结果晕死在地,我跟你说过,我醒来遇到那姐弟俩,那个小孩大清早给我送吃的,发现我躺在地上,以为我断气了,那里的大夫判断我不能做激烈的运动,跑步都不能跑快,要是跑快了双腿颤抖不停是小事,严重点命没了都有可能,而且我晕倒了还是一个女同志抱着……” 说到沈清瑶抱他这件事,陆泽的声音不自觉地越来越小,脸上还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陆老爷子听完,心中对变得如此窝囊的孙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但一想到,他能好好活着,身体虚弱就虚弱点,也没太大的关系。 “陆秀才,呜呜呜……” 就在这时,陆泽忽然听到沈清瑾那悲切的哭声,同时感觉有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往外拉。 他心中一惊,急忙大声说道:“爷爷我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我一定会回来的,回到我们的家。” 话音刚落,陆老爷子还没反应过来陆泽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陆泽就像个突然消失的幻影,瞬间不见了踪影。 周良去医生办公室了解完陆老爷子的病情,经过病房的时候,轻轻推开房门。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走进去,“首长你醒啦?是不是要喝水我给您倒。” 陆老爷子目光坚定说道:“周良,你去给我去办退院手续,我要回家休养。” 在这医院睡了个把月,他只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 周良刚转身拿起杯子,听到这话,回过头,满脸担忧地说道:“首长,咱们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出院啊。” 陆老爷子满不在乎地说道:“我的身体好得很,我现在就走下来给你看看。” 此刻的他,心中满是喜悦,因为知道孙子还活着。 哼,什么病都没有了。 那个臭小子从小到大没有失约过,除了两个月前,他没有说完成任务就回来。 这次他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所以他要回去好好锻炼身体,等待着他回来的那一天。 陆泽猛地睁开眼睛,就像从一场漫长而离奇的梦境中惊醒。 他的目光首先捕捉到的便是站在床边泪眼婆娑的姐弟俩。 沈清瑾一看到陆泽睁开眼睛,顿时惊喜地大声喊道:“陆秀才你没死,太好了,你没死。” 第82章 幸亏我做梦,梦到你被人打了满身是伤 “我,撕……” 陆泽刚要开口,试图辩解自己怎么可能会死,可话还未及完整说出。 后脑勺便传来一阵剧痛,仿若有尖锐的利刺猛地刺入,那股疼痛汹涌袭来,让他险些一口气缓不过来。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毫无血色,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沈清瑶看到陆泽这般模样,抬手随意地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泪水,那动作看似轻巧,却也难掩一丝慌乱。 她急忙伸出手,紧紧扶着陆泽的手臂,声音带着一丝担忧与关切说道:“你的头被杨二打伤了,现在情况不太好,如果你不想侧躺着,那我扶你趴着吧,这样或许能让你稍微舒服一些。” 侧躺一晚上,身体都僵硬了,动弹不得。 陆泽趴着之后,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打伤我?” 有人进到屋里,他是知道的,还与那两人纠缠了几下,就被其中一个人用木棍打晕了。 在那短暂而混乱的交锋中,他只觉眼前黑影晃动,紧接着头部便遭受了重重一击,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后面的事,他只记在医院见到了爷爷,还说清楚他现在是一个古代人,身份是一个柔弱书生。 那场景如梦如幻,却又无比真实,让他至今仍有些恍惚。 “想让你做他们外甥女的丈夫。” 沈清瑶想到自己之前无意说一句,陆泽半夜会被人偷走的事,居然成真了。 这奇妙的巧合让她心中暗暗一惊,以后这种不好的话语,可不能再说了。 陆泽顿了下,显然他也想到了这茬,有点难以启齿的说道:“是这个村的人吗?偷走我的人。” 沈清瑶回道:“那两个男的是其他村的,他们的外甥女家,就在我们这个村里,幸亏我做梦,梦到你被人打了满身是伤,我觉得不太寻常就去你那里看看,发现你不在屋里,我立马跑去杨喜凤家,不然你就真的成了别人的女婿了。” 陆泽真诚地道了谢,沈清瑶摇头,继续说道:“我帮你打回去了,还问他们要了三两银子,本来我是要他们赔五两的,他们说拿不出来,要是早知道你被他们打的,命都差点丢了,一百两都要他们赔。” 她刚探陆泽气息的时候,确实是没有了。 那一瞬间,她只觉世界仿佛都停止了转动,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可现在却又活了过来。 沈清瑶有点怀疑眼前的陆泽是不是又换了人,于是小心试探道:“陆秀才,你听说过人工呼吸吗?” 陆泽闻言,轻轻的笑起来,“沈姑娘,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 看着沈清瑾咕噜噜的大眼睛,让他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沈清瑾看看沈清瑶,又看看陆泽,“阿姐,陆秀才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人工呼吸,还你知道我知道的。” 沈清瑶笑着回道:“没事,现在陆秀才已经醒过来了,你快去洗漱吧,洗漱完进来看着陆秀才,我就去做早饭,吃完早饭我们要带陆泽去镇上看看脑袋的伤。” 听到这样的安排,沈清瑾乖巧的点了点头,那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沈清瑶这才转头朝着陆泽说道:“你消失的时间去了哪里?你不要骗我,我探你气息的时候,确确实实没有了的。” 她的眼神紧紧盯着陆泽,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 “我回到我那个年代,见到了我的爷爷,其他人却看不到我,只有我爷爷看得到,我还与他说了话……” 陆泽没有隐瞒,将他短暂离开的事,都告诉了沈清瑶。 沈清瑶听到,微微皱着眉,“你是说,你听到清瑾的哭声才被一股力量拉扯回来的?” 怎么听着那么神奇呢? 陆泽点头,“原则上是这样的。” 他一个唯物主义者,经过死而复生穿越附身在一个古人身上,这些经历让他以往坚守的信念都要推倒了。 曾经坚信不疑的科学理论在这奇幻的遭遇面前似乎都变得苍白无力。 “沈姑娘若是以后有机缘回到我们那个年代,你会如何选择?” 他跟爷爷保证以后一定会回来的,从史书可以看到古人的智慧是不容小看的。 要是真心是想找这方面的人,他相信一定会找到回去的方法。 沈清瑶说道:“要是有机会回去,能带着清瑾一起回去,我自然是想回去的,若是只能我一个人回去,我就不考虑回去,当然自然规则不允许我继续待在这里,非要离开,我只能安排好他的一生。”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对弟弟深深的眷恋与不舍,那是一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无论如何都无法割舍。 “阿姐,你锅里煮了什么水啊,它煮开了。” 沈清瑾洗漱完,听到厨房里有声音,进去瞄了一眼,然后跑进来说道。 那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略显凝重的氛围。 两人的话谈不下去了,沈清瑶回到厨房,倒出锅里的人参水,端到房间里。 跟沈清瑾说,待它凉快了就端给陆泽喝。 那袅袅升腾的热气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沈清瑶继续回到厨房,准备早饭。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刚吃完早饭,陆泽居然流了不少鼻血。 那殷红的鲜血滴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沈清瑶收拾一番后,太阳都升得老高了。 今日不是赶集日,去找李大爷让他赶牛车到家门口,送陆泽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牛车上,从村尾到村头有不少人看到,沈清瑶姐弟俩,以及脸色苍白的陆泽三人坐在牛车上面。 陆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村里人早就传了遍。 但是昨晚沈清瑶说要送陆泽去镇上看看伤,他们在大柳树下守了好久都没见人出来,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 村里人,谁不会受点伤,没有那么宝贵非要去镇上看,休息几天就好了,何必浪费那个钱。 可他们却不知陆泽此次受伤的严重性。 待看到陆泽双手抓着板车的围栏,微低着头,脸色毫无血气,愣住了。 有人反应过来说道:“杨二真是狠,为了给他的外甥女找个秀才女婿,把人家的脑袋开瓢了。” 话语中充满了愤怒与不满。 “何止是杨二,我觉得问题最大的是杨喜凤那个婆娘,她那个闺女不是我说,整天唯唯诺诺的,怎么就盯着陆秀才,也不看看两人搭不搭,尽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第83章 要不是我,你不会二次受到伤害 李豆花去河边洗衣服回来,听到这话,低着头不敢往前走了。 她的身影显得那么落寞与无助,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鸟。 有人眼尖看到她,提醒那人说话注意点。 那人却不以为意,“她听到更好,好让她知道陆秀才因为她受了多大的罪,我看着陆秀才这个伤,弄不好,以后还会留下后遗症,杨喜凤还想抵赖不想赔钱,要是我钱不要,要打回去才解气。” 沈清瑶自然听到这些人的话,也看到了李豆花一脸难堪的站在不远处。 她一点也不可怜李豆花,那男子说得对。 陆泽不就是受了大罪吗?人都被打得灵魂出窍了。 到了镇上的药铺门口。 沈清瑶给钱李大爷,他不收,说上次给那一两银子都够够的了。 上次那一两银子是当买一个信息,这次李大爷无论如何都不肯收。 沈清瑶无奈,只能走到不远处的包子摊子,买了两个肉包子,放在他的牛车上,然后扶着陆泽进去了药铺。 给陆泽看病的大夫还是之前误会,沈清瑶和陆泽他们是夫妻那个。 大夫仔细地打量着陆泽后脑勺那块凸起。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形成了几道深深的纹路,眼神中满是惊讶与疑惑,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弄的,这般严重?” 沈清瑶站在一旁,神色略显紧张,轻声回道:“被人打的。” 她心里清楚,自己这不如实的回答,恐怕难以瞒过大夫的眼睛,毕竟这伤的程度,四脚朝天摔跤绝不可能造成。 大夫轻轻摇了摇头,一边用手轻轻触碰着陆泽的伤处,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就说嘛,看着就像是被硬木所伤,若是寻常摔跤,决然不会如此严重。” 听到大夫强调严重,沈清瑶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担忧,着急地说道:“那怎么办?” 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陆泽身上,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陆泽的精神状态仿佛在逐渐变差。 回想陆泽刚醒来那会儿,除了因头部伤痛偶尔难忍,整体还算正常。 可突然变成现在这样,似乎就是从喝了那碗人参水,随后流了不少鼻血开始的。 大夫微微抬起头,安慰道:“不用担心,擦点消肿的药膏就可以了,我先给他把完脉再说。” 沈清瑶姐弟俩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地凝视着大夫为陆泽把脉。 片刻后,大夫的目光突然锁定陆泽,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你今早吃了什么?怎么有一股气在里面翻滚一样,如此下去,你的身体会垮的。” 还没等陆泽开口回应,沈清瑶就急忙抢着说道:“我煮了一碗人参水给他喝,没多久还流了不少鼻血。” 大夫听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对了,你大哥的身体,之前我就叮嘱过,虚则不能食太补之物,人参虽是好东西,可若用之不当,却会危及性命,以后切记不可再给他吃了。” 沈清瑶的脸上满是懊悔与自责,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陆……我大哥现在脸色如此差,也是因为我煮了人参水给他喝的原因吗?” 她的内心不停地责怪自己,本以为人参大补,能助他恢复,没想到却险些害了他。 陆泽强撑着精神,声音略显虚弱地说道:“我是因为头疼,脸色才变差的,不是你的原因。” 自喝下那碗人参水后,陆泽便感觉浑身不适。 内心似有一团烈火在灼烧,整个人晕晕乎乎,仿佛置身于云雾之中。 他深知人参珍贵,沈清瑶舍得将其煮水给他喝,全然是一片好意。 如今虽出了些小状况,又怎会忍心去怪罪于她。 陆泽努力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可大夫却未能领会他的良苦用心,直白地说道:“你的头疼在外,你喝了人参水是在内,所以很大程度上,原因就是人参水。” 陆泽心中满是无奈,这大夫不仅听不懂言外之意,连察言观色都不会。 瞧沈清瑶那模样,都快自责到崩溃了,他却还这般毫无顾忌地说出来。 沈清瑶望向陆泽,只见他明明难受得厉害,却还强撑着说是头痛的原因,只为不让自己自责。 “大夫,那现在还有补救的方法吗?” “补救的方法自然是有的,先扶你大哥到那边榻上休息一会儿。” 大夫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前,“我给他开几副清热泻火的药,把他体内因人参水引发的燥热平复下去,这几日饮食务必清淡,以后人参水也万万不能再给他喝了。” 沈清瑶小心翼翼地扶着晕乎乎的陆泽躺好,待大夫开完药方,她便匆匆去抓药。 等回到陆泽身边,望着他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心中的愧疚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她虽是个挖草药的,可对人参的这些负面影响却知之甚少。 “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不会二次受到伤害。” 陆泽微微睁开双眼,目光落在沈清瑶身上,“说什么对不起,别人想吃人参都求之不得,你却舍得给我吃,我感激还来不及,只是我这副身子太过孱弱,无福消受这么好的东西。” 他以前曾有幸见过五十年的人参,而沈清瑶手中的那颗人参,依他估算,至少有百年以上的年头。 沈清瑾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也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陆秀才喝了人参水,才导致身体变成这样。 那大夫也说了,人参虽是好东西,只是不适合陆秀才目前的身体状况,才让他的身体突然变得如此之差。 半刻钟的时光缓缓流逝,陆泽感觉身体的难受劲儿稍稍减轻了些。 沈清瑶将几副药包仔细地放进背篓里,招呼上沈清瑾。 走出药铺,沈清瑶简单地跟陆泽和沈清瑾说起自己的打算。 昨天晚上看到陆泽头部受伤,她心急如焚,想要送他去镇上就医,却因没有合适的交通工具而只能苦苦等到天亮。 她心中暗自思量,若是自己拥有一头驴,那日后无论是出行办事,还是去镇上、县城采买物品,都会方便许多。 第84章 买驴 去一趟县城,购置大量的东西回来,放置在车厢之中,村里的人也无法窥探,可省去诸多麻烦与口舌。 听到沈清瑶的这个决定,陆泽没有丝毫异议,沈清瑾年纪尚小,更是满心欢喜地没有任何意见。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沈清瑶便带着他们径直朝着马贩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家酒楼前,忽然看到卫峥低着头从里面缓缓走出。 沈清瑶眼睛一亮,赶忙打了声招呼。 卫峥听到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见是熟人,又瞥见旁边的陆泽,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沈姑娘,陆秀才,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沈清瑶见卫峥认识陆泽,心中有些好奇,便朝着陆泽小声问道:“你们认识啊?” 她口中的“认识”并非仅仅是知晓对方这个人那么简单。 陆泽心领神会,意有所指地说道:“他以前帮卫峥算过账。” 沈清瑶顿时恍然大悟,她知道卫峥是做豆腐生意营生的。 如此说来,以前的陆泽曾在账目上帮过他的忙。 沈清瑶眼睛亮晶晶地说道:“卫峥大哥,我们打算去买一头驴,不知你现在有没有空,帮我们挑选一下。” 卫峥自己就养着一头小毛驴,在这方面自然比她和陆泽要有经验得多,所以她才会如此请求。 “有空,挑驴这方面我有经验。” 卫峥一听是这事,爽快地答应。 他家卖给酒楼的豆腐结账方式颇为特殊,不是每日结清,而是每半个月,甚至一个月才结算一次,而这家酒楼刚好是他收款行程中的最后一站。 到了马贩子那里,卫峥轻车熟路,先找到一个相熟的伙计,让他带着自己一行人前往驴圈所在之处。 那马贩子的地盘颇大,各类牲畜的圈舍分布得错落有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的气味。 沈清瑶站在驴圈前,她对挑选驴子实在是缺乏心得,只对马贩子说出了自己唯一的要求:“不要太倔的就可以了。” 她心想,这驴子若是太倔,日后相处起来怕是麻烦不断,自己不过是想要个温顺些的帮手,能拉着车稳稳当当在镇上,县城和村子间往返就好。 马贩子听了,微微点头,带着他们来到一个驴圈前,指着一头驴说道:“这头驴前几天刚到的,它的主人要搬迁去外地,路途遥远,觉得马更适合长途跋涉,于是便买了马,就把这驴给卖了,所以你看看合不合适,我觉得它挺听话的。” “那天它的主人牵它来到这里,让它乖乖在这里等着下一个主人,它可听话了,头也不回就跟着我进了驴圈。” 沈清瑶的目光投向那头驴,说来也巧,那头驴似乎也感觉到了众人的注视,耳朵轻轻转动,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沈清瑶。 沈清瑾在一旁看到这场景,不禁惊喜道:“阿姐,我喜欢这头驴,它像认识人一样。” 他刚说完,那头驴喷了口气,把头抬得高高的,仿佛在说,我本来就认识,你才知道。 沈清瑶见此情景,心中也对这头驴有了几分好感,当下也不再挑拣,决定买下这头驴。 她顺便叫马贩子装好车厢,一切准备妥当后,沈清瑶看着眼前的驴车,心中既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她从未赶过驴,可此刻在众多人的目光注视下,她还是鼓起了勇气,坐上去尝试着赶了一圈回来。 沈清瑶坐在驴车上,双手紧紧握着缰绳,小心翼翼地驱使着驴子前行。 起初,她的动作还有些生疏,但渐渐地,她似乎找到了感觉,驴子也配合得越发默契。 一圈下来,虽然速度不算快,但走得稳稳当当。 她跳下车,脸上带着一丝自豪的笑容,朝着陆泽和沈清瑾说道:“怎么样?你们两个敢不敢坐我赶的驴车。” 她心里也有些调侃的意味,毕竟自己这算是“无证驾驶”,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胆量尝试。 沈清瑾毫不犹豫地说道:“阿姐,我敢。”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沈清瑶的信任和对新鲜事物的好奇。 沈清瑶笑了笑,看向陆泽。 陆泽目光在驴车上打量了一番,说道:“沈姑娘赶得挺平稳的,我有什么不敢坐。” 他心中也有自己的考量,这驴看起来脾性温和,并非暴躁难驯之辈。 沈清瑶一个姑娘家都能驾驭得不错,自己自然也无需担忧。 卫峥在一旁听着他们三人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沈姑娘你们也太搞笑了,一头驴车没有什么敢不敢的,你只要抓紧牵它的绳子,它就犯不了混,若是偶尔犯混,不要打它,就饿它两三天,保证治得它服服帖帖的。” 他一边笑着,一边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赶驴的经历,“我第一次赶驴的时候,那家伙,好好的大路不走,偏偏往长满刺的草丛走,好不容易再次走到大路上,我的衣服破了,身上还被刮了不少伤。” 那头驴似乎听懂了卫峥的话,朝着他滋了滋牙,像是在表示不满。 它又不是那头蠢驴。 沈清瑶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抽动,这驴如此通人性,怕不是成精了? 驴看到沈清瑶望着它,又像是做错了事一般,默默地低下头。 沈清瑶刚想说话,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小丫头的声音:“陆秀才,我家小姐想让你过去一下。” 陆泽皱着眉,以前的陆泽也没有见识过什么有钱人家的小姐,更不用说穿越过来的他,一直待在村里。 除了沈清瑶姐弟俩,就认识村里几个人。 陆泽说道:“我不认识你家小姐,沈姑娘你不是要买东西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疏离,只想尽快避开这突如其来的邀约。 小丫头听到陆泽说不认识她家小姐,着急地说道:“你不认识我家小姐,可我家小姐认识你啊,她就在那辆马车上。” 沈清瑶顺着小丫头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 这辆马车在他们进去挑驴之前,就已经在那里停着了,只是他们未曾留意。 陆泽不为所动,“她认识我,是她的事,我不见她,是我的事。” 第85章 引狼入室,最后你们全家得完蛋 他的态度坚决,转身走到驴车边上,抬腿跨了上去。 沈清瑾见此,也赶忙跑过去。 他个头矮小,腿短的劣势在此时尽显,他用手撑着驴车边缘,用力往上一跳,可还是够不着。 他无奈地回头喊道:“阿姐,我上不去。” 沈清瑶看了眼沮丧的小丫头,然后走过去轻轻将沈清瑾抱上驴车。 卫峥本就是个不多管闲事的人,他朝着沈清瑶说道:“沈姑娘,我在镇门口等你,毕竟你第一次赶驴车,有我看着一段路,以后你就熟悉了。” 沈清瑶看着自家那头驴,心中虽然觉得自己或许不需要,但她明白卫峥是一片好心,于是说道:“会不会太麻烦了,我们要去购买一些东西,需要点时间。” 卫峥摆了摆手,“不麻烦,就这么说定了。”说完,他便大步离去。 有了驴车,出行购物确实方便了许多。 沈清瑶直接将驴车停在店门口,进店挑选好物,出来后将东西往车上一放,又赶往下一家。 很快,所需的物品便采购完毕,沈清瑶驱赶着驴车缓缓往镇门口驶去。 到了镇门口外,沈清瑶发现不止有一辆驴车在等着,还有一辆颇为熟悉的马车。 特别是那个小丫头,最为显眼,在马车前焦急地走来走去。 待看到沈清瑶时,小湘眼睛一亮,朝着马车里喊道:“小姐,陆秀才出来了。” “知道了。” 马车里传来吕宝珠紧张又激动的声音。 沈清瑶见此情景,心中感到一阵无语,这个小丫头的小姐到底是谁啊? 为何对陆泽如此执着? 在马贩子那里时,她就坐在不远处的马车上,应该听到了陆泽拒绝的话语, 怎么还在镇门口等着他们呢? 沈清瑶让驴停下来,扭头朝着车厢里面说道:“陆秀才你要不要出来看看?” “看什么?”陆泽边说边撩起车帘,探出头来。 沈清瑶抬了抬下巴,“喏,你看那边。” 陆泽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小湘跑着过来,站在驴车边上说道:“陆秀才,我家小姐说了,今天一定要跟你说上话的,如果你不见她,她就跟一直跟着你。” 当然这些话不是小姐的主意,是她自己想这样说的。 沈清瑶回头看一眼陆泽,只见他皱着眉头,拒绝的话又到了嘴边。 沈清瑶急忙说道:“哎,小丫头你家小姐是谁啊?为什么非要见陆秀才。”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问陆泽肯定是问不出所以然的,不如直接向小丫头问个清楚。 听到沈清瑶喊她小丫头,小湘有些不悦地鼓着嘴回道:“我不叫小丫头,我有名字,我叫小湘。”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啊,再说了,十二岁左右的女孩子,不就是小丫头嘛,好了,小湘,你说说,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你不说名字,陆秀才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了一个有钱人家小姐,你突然说你家小姐要见他,想跟他说话,要是换作是你,会见吗?” 沈清瑶耐着性子解释道。 小湘想了想,说道:“我肯定不见啦,要是遇到拐子怎么办?” 原来,吕员外在乡下承包了一块地,交给她爹娘管理。 吕员外见小湘乖巧活泼,便叫她爹娘允许她去吕府陪吕宝珠。 在吕府,小湘不止可以吃好穿好,睡好,每个月还有一两银子拿。 吕宝珠还会教她认字,这生活比在乡下可优渥太多了。 沈清瑾探出头,望着小湘说道:“你怕遇到拐子,陆秀才就不怕遇到拐子吗?他现在还生着病呢,不要说打,跑都跑不过那些拐子。” 陆泽听了,一脸无奈:“……”我谢谢你,没有说我不生病都跑不过。 沈清瑶朱唇轻启,发出一声轻笑,“你若不说你家小姐是谁,那我们可就要走咯。” 小湘脆生生地说道:“我家小姐叫吕宝珠。” 沈清瑶微微侧头,她看向陆泽,轻声问道:“你认识这个名字吗?” 陆泽轻轻摇了摇头,眉梢间带着一丝思索之色,缓缓说道:“不过这镇上有一个员外是姓吕的,只是不知是否就是……” “就是,我家老爷正是姓吕的。” 陆泽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小湘急切地打断。 此时,吕宝珠的马夫扯了扯缰绳,缓缓驱赶着马车前行,同时朝着小湘喊道:“小湘,让开一下,马车要停在你站的那儿。” 小湘赶忙莲步轻移,退到一旁。 马车缓缓停稳,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吕宝珠玉手轻抬,微微撩起一点点车帘,似是鼓足了勇气,尽量用比较平静的声音说道:“陆秀才,我想问问你,为何拒绝我爹爹的建议,不肯答应做我的夫君。不管你的回答是什么,我都想知晓。” 听到这般言语,沈清瑶与陆泽不禁对视一眼。 陆泽心中想起,陆丰和庄秀娘曾提及镇上有一位员外的女儿对自己有意,盼着自己能做上门女婿,难不成便是车厢里这位? 只是吕宝珠仅撩起一个布帘缝隙,里面之人的模样根本瞧不见。 就在吕宝珠以为得不到陆泽回应之时,陆泽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地说道:“一般的普通男子,都鲜少有上门给人做女婿的想法,我饱读四书,心中更是不会有此念头。” 实则不单是曾经饱读诗书的陆泽,还是身为军人的他,亦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吕宝珠在车中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可你如今不是已经不再参加科举,那唯一的出路便只能在乡下教教书,帮他人写书信,以此赚点钱财来维持生活,我爹爹膝下仅有我一个女儿,日后他的家财皆会归我所有,你做了我夫君有何不好?至少可保你衣食无忧。” 这时,沈清瑾那小手一直撩着车帘,时间久了,只觉有些酸累。 他松开手,扶着陆泽的肩膀,迈着小步走到沈清瑶的身后,眨着那双明亮的眼睛说道:“里面那个姐姐,陆秀才现在可没有给别人写书信赚钱哦,他虽然在教书,但只教我一个人,也没收入,只能勉强维持一日三餐,你家那么有钱,应该找一个比你更有钱的男子结婚才对,我阿姐说了,女子家有钱,再找一个穷男子做夫君,这叫什么来着,喔,叫引狼入室,最后你们全家得完蛋。” 第86章 为何羡慕我? 听到“你们全家完蛋”这几个字出口,沈清瑶想要阻止却已然来不及了。 她面露惊愕之色,回过头看着沈清瑾,嗔怪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沈清瑾歪着脑袋,一脸无辜地回道:“陆秀才没回村之前,你说要好好赚钱,不然以后我长大娶的媳妇,知道我没有存款,会带着孩子跑路,跑路的时候还会把我们家的锅盆油、盐、米,通通都带走,那不就完蛋了吗?” 他说完,还俏皮地摊了摊双手。 沈清瑶无奈地扶额,那时沈清瑾每天哭闹着要跟着她一起上山挖草药。 自从发现山上有毒蚂蚁,沈清瑾还被咬过,她就不愿带他一起去,就编了这个话,谁知他现在用来此处。 她咬着牙小声说道:“那完蛋两个字是可以随便用的吗?还有你怎么知道有钱人要找有钱人,这话我可没说。” 沈清瑾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像只受惊的小鹿般躲在陆泽身后,说道:“是我自己想的啦,只有两个人都有钱,另一个人要离开的时候,就不会把家里的东西拿走。” 吕宝珠在马车里听到沈清瑾的话,起初心中甚是恼怒,怎可说出这般无礼的话来。 但听到他说出缘由后,又觉得这半大的孩子说得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她心想自家确实家财万贯,又无别的兄弟姐妹,戏文中不是常有这样的桥段么? 穷小子与富家小姐起初爱得死去活来,到最后富家被吃了绝户。 可她心底坚信陆泽绝非那样的人。 陆泽清咳一声,打破了片刻的寂静,说道:“吕小姐,我暂时还没有成婚的打算,也不想做上门女婿。” 况且,他喜欢一个人,最低限度也得知晓对方长相如何吧。 这吕宝珠一直躲在里面,好似见不得人一般。 他又怎会对这等扭扭捏捏的姑娘心生兴趣? 陆泽正这般想着,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沈清瑶,目光也随之落在了她的身上。 吕宝珠似是有些委屈,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说道:“你们是不是也嫌弃我胖?” 沈清瑶皱眉,“吕小姐你这是开玩笑吧,我们都未曾见过你,怎会嫌弃你胖?” 吕宝珠银牙一咬,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将车帘彻底弄了起来。 沈清瑶抬眼望去,顿时惊得愣住了,只见整个车厢里好似只看到好大一坨肉。 “阿姐,她……唔。” 沈清瑾那“好胖”两个字还未脱口,就被沈清瑶迅速伸手捂住了嘴巴,而后朝着吕宝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谁知吕宝珠瞧见这般情景,心中一阵难过,直接放下车帘,在里面幽幽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会嫌弃我。” 沈清瑶连忙说道:“我们嫌弃你干什么,羡慕还来不及呢。” “为何羡慕我?” 吕宝珠满心不解,她深知自己体态肥胖,之前家中的下人总是在背后偷偷议论她。 后来爹爹知晓此事,一怒之下将那些下人全卖了。 如今府里只剩下几个看家的护丁、一个不会说话的煮饭婆子、马夫和小湘,再无其他。 沈清瑶瞧了瞧陆泽,抿了抿嘴说道:“因为你家伙食好,可以把自己吃得胖胖的,不像我们,伙食不好,全身上下没几两肉,特别是陆秀才,你关注他这么久,应该知晓他的家境如何,吃不上几顿肉,天天就知道抱着书啃,那日子苦得呀,真不忍称说。” 沈清瑶并非故意讨好吕宝珠才这般言语,只因她瞧见吕宝珠虽撩起了车帘,可却一直低着头,不敢正眼看向他们。 这显然是自卑的表现,而且从刚刚的谈话中,能感觉出她的性格还算不错。 虽说吕宝珠与杨胖子一样肥胖,可明显吕宝珠更有素养。 这般有素质的女孩子,自己又怎会出言伤害? 陆泽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胖也是一种福气。” 在他所处的那个年代,不饿得面黄肌瘦已然算是幸运,哪有机会吃得如此有福相? 他与沈清瑶来自不同时空,两个时空有着天壤之别。 沈清瑶只是听老人口中所述,书上所记,两个时空都经历过一段极为艰难的岁月。 只是他那个时空的艰难岁月,天灾与人祸造成的伤害不分伯仲。 吕宝珠带着一丝疑惑问道:“你们真的这样想的?” 沈清瑶坚定地点了点头,回道:“我们就是这样想的,陆秀才你说是不是啊。” “嗯。”陆泽轻声应了一声。 吕宝珠再次缓缓撩起车帘,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追忆,轻声说道:“我小时候贪吃,总是吃个不停,就变成了如今这模样,每次出街,我都只能坐在马车上,不敢走在街道上,看到喜欢的东西,就叫下人帮我买回来。” 言罢,她转头朝着小湘说道:“小湘,你过来。” “小姐,什么事?”小湘快步走到马车边上说道。 吕宝珠从车中不知拿了什么东西,轻轻放在小湘的手心,而后她转身走到沈清瑶的驴车边上,伸出手。 沈清瑶满脸疑惑地问道:“是什么?” 吕宝珠说道:“你拿着便是。” 沈清瑶依言摊开手心,小湘将四颗黄豆般大小的金豆子放在她的掌心。 沈清瑶见状,急忙推辞道:“吕小姐,这可使不得,我们只是与你说了几句话,怎可收受如此贵重之物。” 吕宝珠轻轻摇了摇头,神色诚恳地说道:“这是给你们四个人,一人一颗的,姑娘莫要推辞,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我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或许有些唐突,也感激你们并未真的嫌弃于我,这些金豆子就当是我为刚刚的鲁莽致歉,还望姑娘不要拒绝。” 她心中清楚另一辆驴车的男子,是与沈清瑶他们一伙的,所以他也有份。 沈清瑶一脸惊愕:“???” 四个人一人一颗金豆子,富人家的孩子难道都是这般实诚的吗? 一出手,就喜欢送别人金豆子。 卫峥在一旁路边听到吕宝珠说,给他们四个人金豆子。 他心中知晓,自己如今是属于和沈清瑶他们一伙的,四个人当中自然包括他。 “吕小姐,我们只是普通的乡下人,今日才初次见面,怎么能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这我们不能要。” 第87章 赠金豆求友 吕宝珠眼见沈清瑶他们执意不肯收下金豆子,心中竟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欣喜之情。 她微微扬起头,眼神诚挚地解释道:“其实我今日特地前来,主要是想探一探陆秀才的心意,如今我已然知晓他并无那方面的想法,我也绝非那等强求之人,只是在我心底深处,实在是热切地期望能与你们缔结友谊。”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中似有几分落寞,接着缓缓说道:“我自幼生长在这深宅大院之中,身边竟没有一个可称为深交闺蜜的人,甚至连个能推心置腹、畅所欲言的对象都寻觅不到,爹爹身为一家之主,整日忙于诸多事务,根本无暇顾及我的这些心思,小湘年纪尚幼,对这世间许多事情还懵懂无知,很多时候我心中的想法与感受,都难以与她言说。” 沈清瑶听闻,微微皱起那秀美的眉头,说道:“想要与我们成为朋友,又何必动用这般贵重之物来作为媒介呢?朋友之间的深厚情义,绝非是能用金钱来衡量与堆砌的。” 吕宝珠听闻此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不安,急忙说道:“你们若是不肯收下,难道是心存不愿与我结交之意吗?” 原来,吕宝珠平日里时常会听她爹爹念叨起这世间的人情世故,她知晓若想获得他人的认可与接纳,自己总得先有所付出才行。 在过往的经历中,她只要得知有人愿意与她做朋友,便会满心欢喜,无论对方提出何种要求,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满足。 以至于此次遇到沈清瑶等人,她的第一反应便是以金豆子来作为结交的“诚意”。 虽说此前她曾有过被骗的惨痛经历,但在她心中,眼前的沈清瑶与那些人截然不同。 况且沈清瑶能与陆泽成为朋友,必定有其出众之处,定是值得信赖之人。 沈清瑶见吕宝珠又默默地放下了车帘,她下意识地转头望向陆泽,摊开自己的手心,脸上露出颇为为难的神色,轻声问道:“怎么办?” 陆泽此时也是不知该怎么办,他同样也是生平头一遭遭遇这般棘手的状况。 前一刻吕宝珠还在言辞犀利地质问他为何不肯做上门女婿,下一刻却又掏出这价值不菲的金豆子来。 要知道在他之前那个年代,随意收受他人主动送上的钱财,可是要面临极为严重的后果,甚至有可能吃枪子的。 小湘瞧了瞧自家小姐的马车,又看了看沈清瑶他们,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前迈出一步,压低声音说道:“姑娘,我家小姐既然已经将这金豆子给了你们,你们便收下吧,以前我家小姐结识过一个所谓的小姐妹,那女子极为刁钻,今日说哪家酒楼新开张,那里的菜肴如何美味可口,明日又说哪家布坊进了新货,样式新奇,每次都是用这般借口,哄骗我家小姐一同前去,而我家小姐本就耳根子软,又极度渴望得到朋友的认可,所以每次只要那女子开口索要什么,都是我家小姐掏钱付账,每次仅仅是付钱倒也罢了,可那小姐妹竟还在背后偷偷地与其他小姐嚼舌根,说我家小姐的坏话……” 小湘越说越是气愤难平,声音也在不知不觉间提高了几分。 吕宝珠在马车上听得一清二楚,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赶忙出声制止道:“小湘,快回来!” “哎。”小湘乖巧地应了一声,还俏皮地朝沈清瑶眨了眨眼睛,才快步小跑回到马车旁,手脚麻利地爬上马车,钻进了车厢里面。 “哎呀,丢死人了,你这个丫头怎么连这种事情都要说出来。”吕宝珠嗔怪道。 “不丢人,这恰恰说明咱小姐是真心实意对待他人的。”小湘理直气壮地回应着。 沈清瑶自然也听到了她们在马车里的这番交谈,她心中暗自思索了片刻,说道:“吕小姐如此坦诚直率,能与你成为朋友,实乃我们的荣幸,若是日后有机会,吕小姐可一定要来我家中做客。” 吕宝珠给了金豆子,日后她们真的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定会送上等价礼物交换。 若是不能,那就把金豆子还给她就是了。 陆泽也在一旁附和道:“吕小姐这般豪爽大气,想必日后我们定能相处得十分愉快。” 吕宝珠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与期待:“那你们是愿意收下我的金豆子,并且愿意与我做朋友了?” 沈清瑶朝着陆泽投去询问的目光,陆泽微微点头示意。 人是群居动物,怎么可能没有朋友。 随即沈清瑶轻轻应了一声。 最后,沈清瑶叫沈清瑾取出她认为最为精致美味的糕点,作为回礼送给吕宝珠。 吕宝珠双手接过那包装精美的糕点,微微顿了一下,在她的记忆之中,这是除了爹爹之外,第一次有人送东西给她。 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与欣喜,当场就打开包装,拿出一块糕点放入口中,边吃边说道:“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谢谢你们。” 这糕点是沈清瑶在镇上销量极佳的那家糕点店购置的,她自己都还未曾品尝过,也不清楚与县城那家的糕点相比有何差异。 至于吕宝珠声称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想必是另有深意。 不过沈清瑶也没有过多地去揣测,只觉得她开心便好。 “那我改日定然前去拜访。”吕宝珠满怀期待地说道。 沈清瑶点头。 随后,吕宝珠带着小湘,乘坐着马车缓缓驶离。 车轮缓缓滚动,扬起一片淡淡的轻尘。 沈清瑶回首望着那在进镇门口处渐渐远去的马车,对陆泽说道:“原本还以为她会纠缠不休呢,没想到吕小姐这么快就想通了,不再提及你做上门女婿之事了。” 陆泽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浅笑,“这皆是因为你,真诚待人之心,旁人一眼便能清晰地察觉。” 沈清瑶微微一怔,“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陆泽凝视着她,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爱意,“有时候,真心话才最是动人,方才小湘也说了,她以前遭遇过对她虚情假意的朋友,而你却并未因她的外貌而轻视她,反而还说羡慕她家中有诸多好吃的,这份纯粹的真诚,让她深切地感受到了尊重。” 第88章 回村驴车引热议 沈清瑶微微扬起嘴角,轻声说道:“希望她真的能来村子里做客,我觉得她其实是个极为可爱的人。” “是啊,”陆泽微微点头应道,深邃的眼眸里似有思绪流转,“虽然她生长于富贵之家,却也有着自己的孤独与无奈。” 说罢,他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对那人的境遇有着深切的感同身受。 陆泽亦是家中独子,自小他便在与别家孩子的对比中,感受到了那份独特的寂寥。 小时候,每当看到别家的孩子至少有两三个相伴,他们或是在巷子里嬉笑追逐,或是围坐在一起分享着小秘密,他的心中自然是满是羡慕。 那羡慕如同藤蔓般在心底悄然生长,缠绕在他幼小的心灵上。 后来渐渐长大,陆老爷子开始对他进行严苛的训练。 每日晨曦微露,他便要在庭院中扎马步,直至双腿酸痛难忍,汗如雨下浸湿衣衫,接着又是拳法、一招一式都要反复揣摩,稍有差池便要重新来过。 高强度的训练让他每日累得精疲力竭,身心俱疲的他再也无暇去顾及其他。 直至正式成为一名解放军,他的生活更是被紧张的节奏填满。 每天不是投身于紧张的训练之中,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挑战着身体与意志的极限,便是外出执行各种艰巨的任务。 他曾在深山老林里潜伏数日,与恶劣的环境和狡猾的敌人周旋,也曾在狂风暴雨中紧急救援,不顾自身安危。 如此一来,他甚至连回家探望的时间都难以抽出,与家人的团聚变得无比奢侈。 沈清瑶将另外一颗金豆子递给了卫峥,随后他们便一前一后赶着驴车继续前行。 驴车在乡间小路上缓缓前行,车轮碾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不多时,卫峥所居住的村路口便已到达,沈清瑶见状便对他说道:“你到村子了,不用再跟着我们了,我赶驴车完全没问题的。” 卫峥在后面观望了一段路程,见沈清瑶赶驴车的技术确实娴熟。 她手中的缰绳如同灵动的丝线,轻轻一拉一扯,驴便乖巧地听从指挥,或转弯,或前行,那模样令人放心。 卫峥见此,便也没再多说什么,赶着自己的驴车朝着村子里走去。 陆泽撩起车帘,笑着说道:“我们赶着驴车回到村里,村民们肯定会议论纷纷,若是卫峥再跟着我们后面回去,那场面必定更加热闹非凡。” 沈清瑶轻声笑了起来,调侃道:“陆秀才难道是害怕这般高调行事?” 那笑声清脆悦耳,如银铃般在空气中回荡。 陆泽自我打趣道:“这哪能比得上我昨晚被人打晕,还被抬走那般高调。” 说罢,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回想起昨晚的遭遇,心中仍觉不可思议。 这件事若是放在以前,简直是天方夜谭,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在他熟睡之际偷袭成功。 他可是有着极强的警觉性,然而昨晚却…… 沈清瑶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看来陆秀才对这件事还耿耿于怀呢,不如今天晚上,我带着你把李豆花偷到二溜子家去?” 她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像是个调皮的孩子在谋划着一场有趣的恶作剧。 陆泽还没说话,沈清瑾开口,“阿姐,你不是答应村长爷爷不会这样做的吗?怎么现在反悔了。” 他的小脸皱成一团,眼神里透着一丝不满与疑惑。 吃早饭的时候,沈清瑶简单的和陆泽,沈清瑾两人说了一遍昨晚发生的事。 “我没有反悔啊,这不是问陆秀才嘛。”沈清瑶笑着解释道。 陆泽朝着沈清瑾说道:“你阿姐是开玩笑的,她以前答应过别人的事,有反悔过吗?” 他的声音温和而耐心,像是在安抚着有些激动的沈清瑾。 沈清瑾摇头,“没有,阿姐一直都是说到做到的。” “那不就对了。” 一路上,三人说说笑笑的,驴车缓缓走在路上。 到了村里。 村里人看到沈清瑶赶着驴车回来,果然议论纷纷。 “今早沈清瑶他们不是坐着李大爷的牛车去镇上的吗?怎么现在赶着驴车回来了,不会是她买了驴车吧。” 一个村民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地说道。 “你是不是傻,不是她买的难道是别人送的?谁有那么大方买一头驴送人的。” 另一个村民不屑地反驳道。 “可是听说一头驴要十多两银子,沈清瑶天天挖那些草根,还要养两个人,她怎么这么能?” 一个妇女皱着眉头,眼神里透着嫉妒与猜疑。 李铁牛犹如一尊愤怒的雕像,一动不动地伫立着,双眼死死地盯着沈清瑶那辆渐渐远去的驴车。 这几日的杏花村之行,对他来说仿佛是一场噩梦。 他的妹妹,竟然被可恶的杨胖子打得遍体鳞伤,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布满了全身,每一处伤痕都像是在他的心上狠狠地割了一刀。 他的爹娘,因为这些事情,情绪变得极度不稳定,每日不是激烈地争吵,便是互相推搡着大打出手。 李铁牛满心认为,这所有的不幸,这如同天塌下来一般的变故,都是那个沈清瑶一手造成的。 当他看到沈清瑶坐在驴车上,脸上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笑容,甚至还购置了一辆崭新的驴车时。 他的拳头紧紧地握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心中不停地怒吼:她凭什么?凭什么还能如此快活自在? 沈清瑶自然是没有看到的,她正赶着驴往村尾走。 到了家门口,沈清瑶把驴车上的东西往自家里拿进去后,出来朝着陆泽说道:“我这院子没有合适的地方做一个驴圈,所以我想在你屋子边上盖一个驴圈,你觉得怎么样?” 她的眼神里透着一丝关切与期待,微微歪着头,等待着陆泽的回答。 她这样安排纯属是为了陆泽的安全着想,他一个人住在那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头驴通人性,要是再有人半夜找陆泽的麻烦,它一定会疯狂的叫唤起来。 到时她听到声音赶过去,不比醒过来赶过去看到陆泽不在屋里,那种心情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陆泽听到沈清瑶这样说,转头看向自家茅草屋那边。 他的目光在那片空地上扫视着,似乎在脑海中勾勒着驴圈的模样。 沈清瑾却以为他是嫌弃驴脏,有味道,他扬起头看着陆泽说道:“陆秀才驴不脏的,等一会儿我就牵它到小水坑那边给它洗澡,一定会把它洗得干干净净的,一点味都没有。” 第89章 大夫真的说伤得很严重? 陆泽低头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不是嫌弃它脏,我是在想那个位置适合做驴圈。” 驴听到沈清瑾说它脏要带它去洗澡,眼睛就盯着陆泽,当听到陆泽不嫌弃它,轻轻的喷了口气,像是松了一口气。 再次看到驴仿佛听得懂人话的沈清瑶笑道:“好了就这么确定了,到时我叫人来帮忙盖一下就可以了。” 那个马贩子跟她说了,自家这头驴的主人在带它来马市时,已经给它清洗过,才几天也脏不到那里去。 陆泽和沈清瑾进去院子里,沈清瑶则是把驴牵到离茅草屋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边,然后把车厢拆下来。 她走到驴的旁边,轻轻拍了拍它的头,说道:“我知道你听得懂人话,我放你在这里,是希望夜里若是有陌生人来,你就拼命的呼唤,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沈清瑶没看驴的反应,转身就走。 回到院子里,陆泽刚给他的药放进瓦锅里,加上水火还没有升起。 沈清瑶就叫他出去休息,她来煎药,午饭她也来解决。 陆泽没有出去,而是搬来一个小凳子坐下来,帮忙烧火。 他拿起一根柴火,轻轻放入炉中,火焰瞬间舔舐着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沈清瑶见陆泽这么固执,也随他,反正他不舒服自然会去休息。 午饭过后,陆泽喝了药汤回去休息,沈清瑾嚷着沈清瑶叫她带驴去洗澡。 “阿姐,不带驴去洗澡吗?” 他看着沈清瑶拿着一个篮子,里面放了不少鸡蛋和三包糕点准备出门道。 沈清瑶说道:“我先送这些东西给帮助过我们的刘婶,胡婶她们,回来再带它去洗。” 几天前王翠娥大清早去老村长那里大喊大叫,刘桂花和陈寡妇为了她,打了一顿王翠娥。 还有昨晚胡素芳帮忙叫老村长过来,这份情份她记得。 最后送的那家是胡素芳那里,胡素芳看到是沈清瑶开心地拉着她进门。 待看到沈清瑶手里篮子里装的是鸡蛋和一包精致糕点时。 胡素芳原本满是期待的笑容不自觉地收敛了几分,语气里带着些许疑惑与嗔怪说道:“清瑶啊,你咋给我拿鸡蛋和糕点呢?昨晚杨喜凤给你那一两银子,难道还能像老母鸡似的生仔不成?就凭那点钱,买得了驴车不说,还能有余钱买这糕点带鸡蛋上门?” 沈清瑶赶着驴车回村的事儿,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村子的角角落落。 而且这糕点的样式与包装,胡素芳自然是认得的,毕竟她也吃过好几次。 她心里就纳了闷,她儿子明明知晓自家爹是个手艺精湛的木匠,可偏偏放着好好的家传手艺不学,跑去镇上给人当学徒学打铁。 好在那打铁匠是个厚道实在的人,并非只提供吃食,工钱也照给不误。 每个月还会放上一两天假,她儿子每次回来时,便会用那好不容易攒下的工钱买几块糕点带回来给她和他爹尝尝。 虽说每次胡素芳都会佯装指责她儿子乱花钱,可当听到儿子说,他们一辈子省吃俭用含辛茹苦地将他养大,如今吃几块糕点又算得了什么,待他日后更有钱了,每个月买一只酒楼的烤鸭回来。 听着这些话,胡素芳这心里就像被春日暖阳照着,觉得暖暖的,满是欣慰。 沈清瑶嘴角上扬,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这不就是能生仔嘛,不但生了驴车,还生了鸡蛋和糕点呢。” 沈清瑶是先到刘桂花家送东西的,当时刘桂花一家正在吃午饭,沈清瑶把东西给了刘桂花后便径直离开。 谁能想到,刘桂花看到是这些东西时,追出去问的话竟和胡素芳如出一辙,两人不愧是多年的知心好友,连这心思和反应都如此相似。 而后,沈清瑶来到了陈寡妇家。 陈寡妇瞧见沈清瑶朝着自家走来,本就已经有些诧异,待看到沈清瑶从篮子里拿出糕点和鸡蛋时,更是一脸的无措,双手局促地在身前绞着,眼神里满是犹豫,连伸出手来接都不敢。 胡素芳见状,顿了一下,才又开口说道:“你这丫头,真是小嘴怎么这么能说呢。” 沈清瑶则是轻轻上前一步,将糕点和鸡蛋稳稳地放在桌子上,神色认真地说道:“胡婶,昨晚要不是你及时帮我去喊老村长过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肯定没办法这么快带陆秀才回来,你都不知道,今天镇上的大夫仔细检查后,说他的头伤得极其严重,我当时心里就想着,咬咬牙也得买辆驴车,万一在陆秀才养伤期间有什么突发情况,也好能第一时间把他送去镇上。” 胡素芳听闻,眉头立刻紧紧皱成一个“川”字,忧心忡忡地问道:“大夫真的说伤得很严重?” 沈清瑶重重地点了点头。 胡素芳回想起昨晚的情形,缓缓说道:“难怪昨晚你抱着陆秀才离开时,我看着他的脸色就有点不对劲,那模样,就像是村里老人快要临终时的面色那般难看,明明躺着的时候,看着脸色除了有点苍白之外,与平常人没有什么区别,才一会儿功夫就变成这样,原来已经伤得那么严重。” 沈清瑶秀眉轻蹙,问道:“胡婶,昨晚陆秀才的脸色当真有那般差吗?” 胡素芳微微颔首,语气笃定地说道:“有,那脸色煞白如纸,毫无血色,不过你年龄尚小,阅历有限,自是难以察觉罢了。” 沈清瑶听闻此言,顿时呆立当场,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陆泽那虚弱的模样,心中一阵后怕。 若不是陆泽是穿越而来,有着顽强的求生意志和特殊的经历,换做是寻常之人,遭受如此重创,怕是早就性命不保。 哪里还有余裕等到天亮,再悠悠然地送去镇上寻医问药。 况且自己当时懵懂无知,不明就里,还稀里糊涂地煮了一碗人参水给他喝,如今想来,真是莽撞之举。 可真得感叹陆泽的命硬如铁,冥冥之中似有天佑。 胡素芳正欲开口安慰沈清瑶几句,恰在此时,隔壁传来阵阵说话声。 第90章 阿姐你怎么把菜扔地上啊? “娘,我煮了几个番薯,你出来吃吧。”李豆花站在杨喜凤的房门外,轻声说道。 屋内传出杨喜凤有气无力的回应:“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她的声音中满是疲惫与无奈。 只因家中的米粮、面粉等一应吃食,皆被她那大嫂二嫂蛮横地抢走,如今这腹中虽空,哪里还有心思和胃口进食。 李豆花带着哭腔说道:“娘,怎会不饿呢?这几个番薯可是我在地窖里翻找了许久才寻得的,你快起来吃点吧,你若是病倒了,等爹回来,让我如何是好?” 话语间,满是对母亲的担忧与依赖。 沈清瑶的思绪被杨喜凤母女的对话声猛地扯回现实,她抬手指了指隔壁的方向,向胡素芳问道:“那边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听着像是没饭下锅似的。” 昨晚只拿了她们家一两多一点银钱,没有把她们家吃的搬走啊? 怎么听着李豆花话里意思,吃几个番薯,还是在地窖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胡素芳轻声说道:“你们去镇上不久,那杨喜凤的大嫂二嫂便气势汹汹地赶来,两人一进屋,二话不说,扯着杨喜凤便是一顿暴打,而后将她家中所有能吃的东西统统搬走,听闻是责怪她祸害了自家的大哥二哥,致使他们被你揍了一顿不说,还被讹诈了一两多的银子,原本她们还想去寻你的麻烦,幸好被匆匆赶来的杨大和杨二给拦住了,当时围观的众人还一个劲儿地起哄,叫嚷着让那两个妇人去找你算账,把杨大杨二吓得不轻,那模样可真是滑稽可笑。” 说着,胡素芳嘴角上扬,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两个大男人居然会惧怕一个小姑娘,想必是昨晚的遭遇让他们心有余悸。 一个被踢飞到自家院子里,又惨遭沈清瑶用竹枝抽打,另一个更是被沈清瑶一脚踩在地上,而后像扔破布娃娃般扔到墙角,如此狼狈,怎能不怕? 他们自是知晓沈清瑶的厉害,奈何家中的媳妇不明就里,只瞧见自己的丈夫带着一身伤回来,还平白无故地损失了钱财,怎能不气? 沈清瑶听闻此事,却只是微微耸肩,不以为意。 想找她的麻烦?那就尽管放马过来。 把陆泽打得那般严重,区区一两银子的赔偿实在是太少了,若能再多弄些银子来花销,倒也不是不可接受之事,就怕他们没那个胆量前来。 沈清瑶与胡素芳又闲聊了片刻,便回去牵起自家那头驴,唤上沈清瑾,一同朝着小水坑的方向走去。 待将驴儿冲洗得通体洁净之后,才牵着它慢悠悠地回到茅草屋。 沈清瑶抬眼望向陆泽的房间,屋内寂静无声,毫无动静,料想他应是还在沉睡之中,未得苏醒。 陆泽这一觉睡得颇为悠长,直至夕阳西下,余晖渐散,才悠悠转醒。 他起身简单洗漱了一番,便踱步朝着隔壁小院走去。 刚一踏入门口,便瞧见沈清瑾正兴致勃勃地摆弄着今日新买的玩具,而沈清瑶则安坐在凳子上,面前放置着一个菜篮子,她纤细的手指正熟练地摘着菜豆。 只见她轻轻将菜豆折成一小段,然而令人诧异的是,她竟把摘好的菜豆扔在地上,而将菜豆丝小心翼翼地放进菜篮子里。 陆泽见状,心中满是疑惑,他悄声问正在玩耍的沈清瑾:“你阿姐这是怎么啦?” 沈清瑾闻声回头,“我阿姐,没……阿姐你怎么把菜扔地上啊?你扔错了。” 沈清瑾想说他阿姐没事,就看到沈清瑶把菜扔到地上的一幕。 沈清瑶被这一声呼喊猛地拉回神来,她愣愣地望着地上的小段菜豆,再看看篮子里的菜豆丝,顿时一阵无语,脸上泛起一丝尴尬的红晕。 陆泽缓缓走上前,蹲下身子,将地上的菜豆一一捡起,抬头看向沈清瑶,语气温和地说道:“沈姑娘似乎心有旁骛,若有烦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或许我能略尽绵力,帮上一二。” 沈清瑶微微垂首,思索片刻后说道:“我还真有一事需得你帮忙,只是不知你是否愿意?” 陆泽将捡起的菜豆轻轻放进篮子里,站起身来,问道:“何事?” 沈清瑶抬眸看向陆泽,见他虽睡了整整一个下午,但脸色依旧略显苍白,不见多少红润之色。 “你先进去厨房把药喝了,出来我再与你细细道来。” 她心中担忧,早早便将药煎好,只留些许火炭温着,以防药汁凉却。 陆泽依言走进厨房,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味在口腔中散开,他微微皱眉,待咽下最后一口药汁,才踱步出来,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沈清瑾听闻他们这般严肃的对话,似是有什么重大之事要商议,顿时没了玩玩具的兴致,悄悄跑到边上,竖起耳朵偷听着。 沈清瑶轻抿双唇,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想让你教我一些防身术,自然,那些不被允许的招式我不会强求于你,绝对不会让你违背入伍时的誓言。” 她知道部队定有严苛的规定,而陆泽作为一名军人,必定会严守纪律,不敢有丝毫僭越,即使他现在已经不在部队,自己也要尊重。 沈清瑾在一旁好奇地问道:“阿姐,什么叫防身术啊?” “武功便是防身术。”沈清瑶耐心解释道。 “啊?阿姐为什么要学这个,是学了以后打架更厉害吗?”沈清瑾天真无邪地问道。 沈清瑶笑着回道:“那得看陆秀才肯不肯教,他若肯教,我日后打架自然会比现在厉害许多。” 陆泽听闻沈清瑶的请求,心中微微一动,没想到她竟是想学习防身术。 其实,即便她不说,自己也早有此打算。 自上次亲眼目睹她毫不费力地拖着杨胖子时,他便暗暗上心。 那夜,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中既担忧沈清瑶独自一人在山洞中的安危,又思索着该传授她哪些招数,方能让她在这乱世之中有自保之力。 此刻,见陆泽点头应允,沈清瑶激动不已,一时忘情,伸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说道:“你真的肯教我?” 陆泽垂眸望向那只紧紧抓着自己的小手,微微一怔,随即说道:“教。” 沈清瑶得寸进尺,瞥了一眼沈清瑾,试探着问道:“清瑾也教?” 第91章 陆秀才有武功,为何昨晚还会被人打晕 陆泽听闻沈清瑶的话,没有丝毫犹豫,“都教。” 沈清瑶顿时喜笑颜开,她朝着沈清瑾说道:“清瑾快谢谢陆秀才,日后他教你功夫,待你学成之后,村里的小孩可没有一个能打得过你,这功夫一上身,你便是咱村里的小英雄啦!” 话语间,满是对弟弟未来的憧憬与期待。 沈清瑶寻思着,只要沈清瑾学会防身的招式,她也能放心一点。 陆泽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息:这小姑娘终究是孩子气,学会这些招数,满心只想着与人打架逞强。 沈清瑾听闻以后能打得过村里的小孩,先是心中一喜,那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可转瞬之间,脸色又垮了下来,他犹犹豫豫地说道:“阿姐……”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藏着满腹的心事。 沈清瑶见状,眉头微微皱起,问道:“怎么啦?难道不想学?” 沈清瑾连忙摇头,说道:“不是。” “那是为何?不要这般扭扭捏捏,像个小姑娘似的,有话直说便是。”沈清瑶催促道。 沈清瑾抬眼偷偷看了一眼陆泽,那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探究,小声问道:“陆秀才有武功,为何昨晚还会被人打晕?” 沈清瑶一愣,显然未曾料到弟弟会有此疑问,随即忍不住噗嗤一笑。 “那是因为陆秀才的体力尚未恢复如初,且当时事发突然,他毫无防备,但他知晓诸多学武功的法门,等我们学会了,便能保护他,若是再有坏人妄图在半夜偷袭打晕他,只要那坏人经过我们家门前,定会被我们提前察觉,一举收拾。”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朝陆泽投去询问的目光,说道:“陆秀才,你说是不是?” 这副身体的体力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哪里还会有恢复体力的那一天,陆泽知道沈清瑶是为了维护他仅剩的那点尊严。 陆泽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微微点头应道:“是。” 沈清瑾听闻,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大声说道:“这般厉害,我定要学,陆秀才你快些教我,待我学成,定要将那些坏人通通打跑,好好保护你。” “我的傻弟弟,要学也要等到陆秀才身体好了才能教我们。”沈清瑶轻轻摸了摸沈清瑾的头。 沈清瑾说道:“我高兴,一时忘记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模样甚是可爱。 陆泽望着眼前高兴的姐弟俩,“教清瑾可以不用等我身体好,明天就可以开始。” 沈清瑾是一个小孩子,得从扎马步开始,沈清瑶体力可以,需要等等,她只要学习一下实用的招数就可以了,等到他的后脑勺没有那么痛才开始教。 “啊,会不会太着急了,毕竟你的伤是在头部,好了再教也是一样的,我们不着急。” 沈清瑶有些担忧地说道。 她心里清楚头部受伤非同小可,生怕陆泽因急于教学而伤了身体。 沈清瑶是突然想到让陆泽教防身术的,她知道自己力气是有,但是经过两次与别人起争执,都是用脚把人踢飞,没有任何创新。 每次都是凭借着一股蛮劲,虽能暂时击退对手,却也显得过于鲁莽。 若是能得到陆泽的指导,以后遇到不讲理的人,除了用脚踢之外还有别的方式。 她渴望学习更多的技巧与策略,让自己在应对危险时能够更加从容不迫。 有时她踢人控制不住力气,就像昨晚踢杨二到胡素芳院子里。 那一脚虽解了一时之气,要是换成隔壁不是熟人又或许一不小心顺便把人家的围墙撞倒了,会引发了后续的一系列麻烦。 比如要赔钱什么的麻烦事。 陆泽还是坚定,“不碍事,明天就开始。” 受一点伤就要休息十天半个月的日子,他真是受够了。 既然他自己说没事,沈清瑶也不再多说什么。 与陆泽认识有段时日,她有点了解陆泽的脾气,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便难以更改。 晚饭后,陆泽拉着沈清瑾到院子里不知说了什么,他离开后。 沈清瑶洗好碗筷擦着手出来,看了一眼院子没看到沈清瑾,刚想出声喊人。 就见他拿着衣服从房间里出来,“今晚怎么这么积极?” 沈清瑶有些诧异,平日里这个弟弟可是每次洗澡都要叫才会洗。 沈清瑾抱紧自己的要换洗的衣服。 “阿姐,我从今晚开始要早睡早起。” 沈清瑶皱眉,“多早?要不要明天我叫你。” 她这个弟弟生理钟已经定型了,每次都是晨起的阳光射进屋子里时,准醒。 跟沈清瑶一起去县城,都是她起来叫醒的。 多早,沈清瑾有些犯难了,“我也不知道多早,陆秀才说明天开始我要跟他去跑步。” “陆秀才跑步是卯时,正是我们去县城赶到村口坐牛车的时间,到时你确定能起得来吗?”沈清瑶有些怀疑地问道。 卯时的清晨,天色尚暗,对于习惯了睡懒觉的沈清瑾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听到是这个时间,沈清瑶不用多问,她这个弟弟起不来那么早。 谁知沈清瑾却说道:“能起来。”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似乎在向姐姐证明自己的决心。 陆秀才跟他说了,他学好功夫,以后不止可以打赢欺负他的小朋友,还可以保护阿姐。 一想到这些,早起的困难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行,去洗澡吧。” 沈清瑶见沈清瑾这么有志气,她也不能打击人家,只好明天看到他没起,去叫就可以了。 第二天一早,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那一抹淡淡的白色如轻纱般笼罩着整个村庄,宁静而祥和。 沈清瑶在睡梦中隐隐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打开门就看到沈清瑾小小的身影,跟着陆泽的后面沿着村里的田地那条泥土路慢跑起来。 陆泽的步伐略显沉重,而沈清瑾则是活力满满,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鹿。 不过看着陆泽慢跑的动作,沈清瑶好像有一件事,总是想不起来,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想起来。 那思绪像是被一团迷雾所笼罩,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难以捉摸。 干脆不想了,转身回到院子里。 她轻轻叹了口气,或许是清晨的困倦还未完全消散,让她的思维变得有些迟缓。 第92章 陆秀才跑不过我,他要跑跑停停 洗漱完,进去厨房做早饭。 厨房里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息,她熟练地生火、淘米、煮粥,动作行云流水。 沈清瑾回来时,精神看着还挺不错的样子,小脸红扑扑的,像是熟透的苹果,额头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汗珠。 沈清瑶问道:“跑步累不累?” 沈清瑾摇头,“不累,陆秀才都跑不过我,他要跑跑停停,后面他直接慢慢走着,不跑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仿佛自己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壮举。 听到这话,沈清瑶一拍自己的脑袋,这才想起刚刚心中一时想不起来的事,跑到门口,到处张望着,没看到陆泽,回头问道:“陆秀才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沈清瑾回道:“我们是一起走回来的,他回去换衣服去了。” 接着他又问道:“阿姐怎么啦?” 沈清瑶说道:“陆秀才的头还伤着呢,他跑步那头不是更疼?” 沈清瑾听闻阿姐的担忧,笑道:“阿姐不用担心,陆秀才只跑一会儿就不跑了,全程都是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等着我。” 沈清瑶疑惑一下,“那他没跑理应没有流汗,怎么还要回去换衣服?” 沈清瑾记得上次跟陆泽去一趟小学堂那边,他回来不止换了衣服,还洗了澡。 “没有流很多汗,阿姐你又不是不知道陆秀才他出去一趟,回来首先是要换一身衣服的。” 沈清瑶汗颜,她怎么会知道陆泽出去一趟就要换衣服的事。 “不要胡说。”她轻声呵斥道,脸上却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沈清瑾嘿嘿一笑,跑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去了。 不多时,陆泽换好衣服前来,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却仍强撑着笑意。 沈清瑶忙迎上去,“陆秀才,你头上的伤未愈,这一番跑动,可还吃得消?” 她的声音中满是关切,眼神紧紧地盯着陆泽,似乎想要从中探寻出他真实的身体状况。 陆泽微微摆手,“没事,我也没跑多久。”他的语气尽量轻松,试图让沈清瑶放心。 沈清瑶认真看着陆泽的脸色,除了有点疲惫,暂时看不出什么问题。 “若是头痛难忍,不要忍着,我们真的不着急的。” 她再次叮嘱道,那话语如温暖的春风,吹拂着陆泽的心田。 用过早饭,阳光洒满了院子,陆泽便开始教导沈清瑾扎马步。 沈清瑾一脸认真,努力按照陆泽的要求调整姿势,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像是在与无形的力量做着抗争,却咬牙坚持着,那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陆泽在一旁耐心指导,“清瑾,扎马步讲究根基稳固,气沉丹田,不可浮躁。”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如洪钟般在院子里回荡,引导着沈清瑾一步步掌握扎马步的要领。 沈清瑶在一旁看着,提出自己的想法,“要不叫清瑾头举着一个木盆,这样他的双腿会不会稳一点。” 陆泽摇头,“刚开始练不用。 沈清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以为有了重力,清瑾的双腿才不会抖。” 她微微蹙着眉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回忆的神色。 她以前看到电视上的小孩子,练扎马步的时候,双手举起一个木盘,里面还盛着满满当当的水。 那水在木盘中微微晃动,可那孩子却依旧稳稳地扎着马步,纹丝不动,那模样让她印象深刻,所以才会有此想法。 陆泽微微摇了摇头,神色认真地说道:“并不是这样的,刚开始谁扎马步腿都会抖,这扎马步乃是基本功,需循序渐进,依靠自身对气息与力量的掌控来逐渐稳固根基,而非借助外力,若一味依靠外物,反倒难以真正领悟其中精髓。”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口吻。 听见这样说,沈清瑶便不再言语。 有陆泽这个专业的人士在,自然是不会教错的。 最后,沈清瑶看着沈清瑾每日跟着陆泽早起跑步、练习扎马步。 起初,她满心担忧,以为他会坚持不下去,毕竟对于一个半大的孩子而言,这样的训练强度着实不小。 可没想到几日过去,沈清瑾竟还进步了不少呢。 他的眼神愈发坚定,身姿也渐渐挺拔,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认真劲儿。 期间沈清瑶又带着陆泽去镇上看大夫,检查他头部的伤有没有好转。 到了镇上,大夫仔细地为陆泽检查了一番,片刻后,微微点头说道:“没事了。” 那一刻,沈清瑶高悬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一般人头疼动都不想动只想躺着,陆泽却不一样,他好像要证明自己身体没有那么虚弱一样。 得到大夫的确诊没事后,陆泽也开始给沈清瑶传授一些简单的拳脚招式。 沈清瑶本就有几分力气,如今学了新招式,更是如虎添翼。 沈清瑾每天的功课排得满满的,跑步,扎马步,练简单的拳脚招式,识字,写字。 他小小的年纪,却毫无怨言,每日都按部就班地完成着各项任务。 因为消耗有点大,也容易饿,沈清瑶隔三差五地赶着驴车到镇上购买一些骨头回来煮汤喝。 半个月过去,肉眼可见,沈清瑾身体扎实了很多,身高也长了一点。 这一点不止沈清瑶发现了,村里不少人都发现了。 他们是知道沈清瑾每天跟着陆泽在田头上那条泥土路,跑来跑去的。 以为是因为跑步有这个效果,也叫自己的孩子跟在陆泽,沈清瑾后面跑。 一时间,那条泥土路上多了不少孩子的身影,他们嬉笑打闹着,却也努力地跟随着前面的两人。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一天夜里,村里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着火啦!山那边起火啦!”那声音划破了宁静的夜空,透着无尽的惊慌与恐惧。 沈清瑶猛地睁开眼睛,只见自己的屋里一片金亮金亮的,像是火光照耀所致。 她吓得浑身一哆嗦,立马爬了起来,匆匆走出外面。 只见山那边像一座火山爆发一样,熊熊燃烧着。 特别是那座她经常去挖草药的山,火势最为凶猛,火焰肆虐着,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隔壁两座山看着才刚烧起来一样,火势没有这么大。 眼看就要烧到村里人种在山上的果树,老村长迅速集合人员,扯着嗓子大声安排道:“这次救火,不能救也不能勉强,为了果树搭上自己的命不值得,好了大家回去拿着自家的锄头跟我一起去灭火吧。” 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第93章 山被烧是沈清瑶的原因? 火山把星河村照得亮光光,热烘烘的。 沈清瑶拿着锄头刚走出门口,陆泽快步走了过来,“沈姑娘,家里还有没有锄头,借我一把。” 沈清瑶微微皱眉,有些担忧地说道:“你就不用了吧?你头部的伤才刚刚好,万一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陆泽坚定地摇头,“我也算是星河村的一名人员,看到这事怎么能袖手旁观。” 沈清瑶想想觉得也是,要是陆泽不去,过后村里人不知会怎样编排他。 她把手里的锄头递给陆泽,自己转身进去再拿一把出来,两人并肩跟上大部队。 很快村民们有男有女带着锄头,顶着火热奋力地在山脚下隔开一条火路。 他们挥舞着锄头,汗水湿透了衣衫,却无人停歇。 不让山上的火延伸到稻田里,毕竟离稻田不远有不少干草,若是把稻田烧了,那村民们这一年的心血可就都白费了。 一大帮人忙了一夜,太阳都出来了,药山的火却没有一点要熄灭的感觉。 老村长看着村民们把该隔开的都隔开了,烧着的山他也无奈,实在是没办法把它们扑灭。 “大家伙辛苦了,这山一时半会也灭不了,我们的人员把该做的都做了,最后只能听天由命吧。” 老村长的声音透着疲惫与无力。 这时,有人高声说道:“老村长我们家被烧了的果树该怎么办?” 有人接话道:“能怎么办?自己认栽呗,又不是老村长放火烧的。” 有人不服,大声叫嚷着:“怎么能认栽,我一家老少就靠着这些果树吃饭,我们又不是说是老村长烧的,只是希望给我们一个公道,这火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烧起来?” “对啊,必须要个说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为了自家的果树被烧问题吵得不可开交。 沈清瑶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烘干了,听着这些人吵了起来。 她心中暗自叹息,这火势未平,大家却先起了内讧。 看这架势,一时半会也不会停下来,自己和陆泽又不好提前回去。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干脆找一个地方坐了下来,等他们慢慢说清楚。 刚坐下,一道讨人厌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村长,现在火烧得最旺的是那座神秘的山,我们祖祖辈辈很少有人进去过,只有沈清瑶近两三年,好像这座山是她家一样进去,我想里面必定是有什么宝贝,她自己独吞,不然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买得起驴车,养得起她的弟弟,噢,还有一个秀才,我猜想正是因为这样引起别人的眼红,放火把山给烧了。” 众人争论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朝着李铁牛看过去。 王翠娥听到儿子这样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也站出来说道:“老村长这不是我家铁牛胡说的,你看,星河村谁不知道沈清瑶天天进去这座山挖了不少草药的事,至于买了多少银钱,我们大家伙一概不知,但是前两年她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养着一个两岁的弟弟,不觉得有点奇怪吗?还有……” 王翠娥话没说完,李大山扯了扯她的衣袖,叫她不要再说了。 王翠娥一把甩开,继续说道:“还有我怀疑沈清瑶还故意装穷,就像铁牛说的,她进山肯定是挖到了好东西,卖到镇上去被人发现,才放火烧山的。” 她的脸上满是得意与恶毒,心中一直记恨着沈清瑶害得李梅枝嫁给杨胖子天天被打,现在好不容易又有机会,她又怎么能轻易放过沈清瑶。 李大山叹了口气,气呼呼地退到一边,暗道:“不管他们母子的死活了,让他们作死去吧,说了多少次不要惹沈清瑶不要惹沈清瑶就是不听,我就在这看着,等会你们后悔莫及的模样。” 老村长一晚上没得睡觉,脑袋疼得突突的,还没从一大群人问他果树的问题该怎么解决中出来。 王翠娥,李大山两人又给他找事情,真是烦死这两个人了。 “山就在这里,你们不进去关沈清瑶什么事,一天天的尽给我找事,还有力气去给我把山上的火灭了。” 老村长愤怒地呵斥着,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刘桂花瞧见王翠娥母子俩又贱兮兮地朝着沈清瑶寻衅滋事,她那温和的面容瞬间布满了怒气。 她着急地转头向四周张望,眼神急切地搜寻着沈清瑶的身影,然而视野之内却不见其踪迹。 正欲开口呵斥,那话语却被王满仓半路拦截。 王满仓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惶恐,他先是谨慎地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形,确定无人过度关注后,才压低声音说道:“娘,此事你就别插手了。” 那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似乎生怕被旁人听了去。 刘桂花瞪大了眼睛,那眼神像是要在王满仓身上瞪出个窟窿来,气呼呼地说道:“我为何不能管?此事清瑶本就毫无过错,他们若是有胆量去那座山探寻一番,自然也不会有这般纠葛,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贪生怕死,现在看到清瑶买了驴车眼红罢了。” 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王满仓听闻此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像是把所有的无奈都吸入了肺腑。 他这才明白,为何自家媳妇总是念叨娘把沈清瑶视作亲生女儿般疼爱。 在他心中,即便沈清瑶在这件事里清白无辜,可被烧毁果树的那些人怎会轻易罢休,定会索要赔偿。 只因为沈清瑶有银钱购置驴车,他们便笃定她定是在山中挖掘到了珍贵之物,引起别人的妒忌才把山给烧了。 万一沈清瑶赔偿的钱财不够,他娘必定会拿出家中的积蓄相助,到时媳妇定会与他大闹一场,家里便会永无宁日。 所以,他才会如此坚决地阻拦刘桂花。 刘桂花全然不理会王满仓的阻拦,转身朝着王翠娥母子俩大步走去,义正言辞地说道:“老村长说得对,山就在那里,你们自己不敢进去,又能怪得了谁?如今清瑶买了驴车,你们凭什么就认定是在山里挖到了宝贝?可有任何证据?” 第94章 人类不要走,救救我 胡素芳手持锄头,一把拉过李木匠,坚定地与刘桂花站在同一阵线。 她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说道:“有些人就是如此,说话全凭一张嘴,毫无根据,我还想说,有些人把女儿嫁入屠户家,怎么也不见给咱们村分些猪肉尝尝,真是小气至极。”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在人群中传开,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王翠娥一听,便知晓胡素芳是在暗指李梅枝嫁给杨胖子之事。 自李梅枝嫁入杨家后,她这个做娘的未曾得到杨家的丝毫馈赠,反而女儿在夫家日日遭受毒打。 她前去理论,却换来杨胖子更为残暴的对待,以至于她已有多日不敢前往。 李铁牛每日前去探望,回来时脸色便愈发阴沉几分。 王翠娥气得涨红了脸,她大声叫嚷着:“我女儿嫁给屠户凭什么要分猪肉给你们?要分也是分到我们家,给你们分猪肉吃,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胡素芳无视王翠娥,扫视众人后高声说道:“就是说啊,山被烧,凭什么只怪罪清瑶一人?要我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此话一出,仿若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众人纷纷极力否认,个个面红耳赤,情绪激动。 那些性格激进的人,甚至摩拳擦掌,大有要对胡素芳动手之势。 李木匠见状,迅速扬起手中的锄头,大声警告道:“若是谁敢靠近我媳妇一步,日后你们家若要打造柜子凳子,我一概不接。” 他的眼神坚定而果敢,手中的锄头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听闻这话,那些心怀不轨的后生们,被家中爹娘狠狠揪住,爹娘们气得抬手就是几下,重重地打在他们的头上。 一位老者边打边骂道:“臭小子,你可知镇上的物件价格有多昂贵?没有两三两银子在身上,都没脸进去看,日后你娶媳妇,难不成要去镇上购买新柜子、新木盆?那些已娶妻的人都懂得明哲保身,你凑什么热闹?你自己游手好闲,两三两银子,你怕是挣两年都挣不到。” 说罢,又用力地在那后生的肩膀上打了一巴掌,那后生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有丝毫怨言。 在不远处的沈清瑶,正听着李铁牛的话语,心中满是无语,打算立刻前去与他理论一番。 她刚站起身来,却听到草丛中传来一阵微弱的声响。 她心中好奇,缓缓走近,轻轻扒开草丛,只见一只浑身无毛的小鸟卧在其中。 这小鸟体型极小,仅有拔了毛的鸽子那般大小,它那小小的肚子还在微微起伏,似乎在艰难地呼吸着。 陆泽也跟着探过头来看了一眼,微微皱眉说道:“它身上的毛想必是被山火烫没的,山上那场大火如此凶猛,它又失去了羽毛,能侥幸存活下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沈清瑶微微点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我都感觉自己的脸被烤得干巴巴的,更别说这脆弱的小生命了。” 她边说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无毛鸟儿的身躯,“它的身体滚烫,羽毛全无,我看即便它躲过了这场火灾,想要活下去也是难如登天。” 陆泽刚欲开口,却听到老村长在后方呼喊沈清瑶的声音。 那声音悠长而急切,在空气中回荡:“清瑶,清瑶。” 沈清瑶回头应了一声,随即对陆泽说道:“先回去吧,我倒要看看李铁牛究竟想干什么,上次踢那脚看来他忘了,刚好你教了些招数还没有时间用到人身上,今天就用李铁牛试试水。” 然而,就在话音刚落之际,原本躺在草丛中奄奄一息的无毛鸟,突然发出了一阵微弱的声音。 在陆泽听来,这声音与普通鸟类的叫声并无二致,只是虚弱地“吱吱”叫着。 但在沈清瑶的耳中,却仿佛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只见她一脸茫然地望着陆泽,疑惑地问道:“你可听到了什么声音?” 陆泽望着无毛鸟,平静地说道:“它在叫。” 沈清瑶却指着无毛鸟,急切地问道:“你可听到它在说话?” 陆泽听闻此言,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看那只鸟,又看了看沈清瑶,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他心中暗自思忖,此处大部分人都在另一头,唯有他们二人在此。 刚才沈清瑶说完话后,自己并未言语,只听到无毛鸟虚弱地叫了几声,难道这鸟真能说话? 可一只鸟会说话,这简直太过离谱,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到了,不禁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个荒诞的念头甩出脑海。 沈清瑶挠了挠腮帮子,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或许是我听错了。” 说完,她转身欲离开此地。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人类不要走,救救我。” 沈清瑶的脚步瞬间凝固,陆泽见状,皱起眉头问道:“怎么了?” 沈清瑶缓缓回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震惊,说道:“我又听到它在说话了,它还叫我人类,让我救救它。” 沈清瑶为了求证,径直走到无毛鸟身边,蹲下身子,眼神中带着一丝威胁,说道:“是不是你在说话?别装神弄鬼,你现在没了羽毛,飞也飞不起来,看到那边的山火了吗?我若是把你抓起来一扔,你立马会成为史上死得最惨的鸟。”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威慑力。 无毛鸟的小身躯在她的威胁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陆泽看到沈清瑶如此认真地对着一只鸟说话,心中满是好奇,也缓缓走了过来。 无毛鸟害怕极了,声音颤抖地说道:“是我在说话,你千万别把我扔到那边,我好不容易才飞到这里的。” 其实,它并非是自己飞来的,它的羽毛早在山上就被高温度的大火热化了,是一只乌鸦可怜它,将它从山上叼到此处丢弃的。 沈清瑶看了一眼陆泽,然后继续追问无毛鸟:“你一只鸟会说话,想必比一般的鸟都要聪明,看到山上起火早就飞走了,为何还会被火烧掉羽毛?” 第95章 不是我会说话,是你能听懂鸟语 无毛鸟沮丧地说道:“不是我会说话,是你能听懂鸟语,我这个种类的鸟比较特殊,天黑睡着后,不到太阳出来都很难苏醒过来,所以山上起火了,我一时不知道。” 沈清瑶听闻,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满是疑惑。 她在星河村生活了这么多年,在山中挖掘草药时,听过无数鸟儿的叫声,可从未听懂过。 突然,她想起在小山洞挖到人参的那天早上。 曾听到过一声声凄厉的哀嚎声,像人似的。 难道,就是眼前这只鸟? 于是,她问道:“为何我只听得懂你的话,其他鸟儿的却听不懂?” 无毛鸟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 它在这座山中生活了许久,早已记不清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沈清瑶又思索片刻,说道:“你如此贪睡,定是一只与众不同的鸟,以后,我便叫你贪睡鸟吧。” 无毛鸟一听,急忙反驳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贪睡鸟。” 它心中满是懊悔,就是因为自己贪睡,才误了许多大事,比如雪莲、人参都被人类偷走。 陆泽看着草丛中躺着的小东西这般激动,心中明白定是沈清瑶的话刺激到了它。 他好奇地对沈清瑶问道:“沈姑娘,你们在聊些什么?为何它突然变得如此激动?” 陆泽现在是相信沈清瑶能听懂这只鸟说的话了,反正他一句也听不懂。 沈清瑶轻轻一笑,说道:“我不过说它是一只贪睡鸟,它便成了这副模样。” 无毛鸟哭诉道:“你这个人类好奇怪,我都说不是了,你还一直说,呜呜,你欺负我没有羽毛。” 它越说越伤心,若是它能守住雪莲或者是人参,吃了它们其中一个,早就离开这个地方。 这样它就不会被火热化掉羽毛,不会一个人类取笑。 只是它的哭声怪异,如同鸭子叫一般,嘎嘎嘎……又吵又难听。 沈清瑶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好了,我不说了,别哭了,哭得真难听。” 无毛鸟一听沈清瑶说它哭得难听,愈发伤心,哭得更厉害了。 它一直认为自己的声音是鸟类中最为动听的,如今变得如此难听,都是因为吸入了太多烟雾所致。 这个人类不仅不安慰它,还一个劲儿地说它贪睡,说它哭得难听,实在是太过分了。 陆泽也忍不住说道:“沈姑娘,这无毛鸟是在哭吗?我怎么听着像鸭子叫呢。” 无毛鸟哭声戛然而止,“???”无毛鸟说的是它。 两个人类说话都好难听。 它气鼓鼓地瞪着沈清瑶和陆泽,却因为没有羽毛,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 沈清瑶看到它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伸出手,轻轻地将无毛鸟捧起,轻声说道:“好啦,小可怜,是我不对,不该说你哭得难听,你先别伤心了,你不是说要我救你吗?说说该怎么救。” 她看着手中虚弱的无毛鸟,心中也有些犯难。 像这般刚破壳而出般虚弱且无羽毛的鸟儿,该如何施救呢? 若有办法,刚才她也不会转身欲走了。 无毛鸟在她的手心微微颤抖,哼唧了两声,说道:“带我回你家,我如今没了羽毛,又饿又虚弱,飞不起来,也找不到吃的,根本活不下去。” 沈清瑶思索片刻,养一只巴掌大的鸟儿,还是养得起的,不过得说清楚。 “我答应带你回我家,但是若养不活你,可莫要怪我。” 无毛鸟连忙点头,说道:“只要你给我口吃的,我定会活下来,又怎么会怪你。” “行,我现在要去处理一件事,暂时无法回去给你找吃的,你且忍耐一下。” 说着,她的一只手稳稳地拿着那只无毛鸟,和陆泽迈着步伐朝着众人聚集的方向大步走去。 那无毛鸟原本在沈清瑶的双手轻柔捧护之下,尚还乖巧自在。 此刻突然被她换成用单手拿着前行,自是觉得极为不适,于是便在她的掌心之中轻微地挣扎扑腾起来,边说道。 “处理什么事啊,我听我的小伙伴们说,这次山上起火是被一个人类撒了不知是什么东西,才燃烧起来的。” 沈清瑶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震,她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惊愕与疑虑,旋即急切地问道:“你的小伙伴有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类长得怎么样?” 无毛鸟情绪低落地闷声说道:“没有,它们当时在窝里看不清楚,要是山里有猫大哥就好了,它的眼睛在夜里看得最清楚,可惜它们一家早就离开这里了。” 沈清瑶满脸疑惑,不解地追问:“猫大哥是谁?” 无毛鸟无奈地抬起头瞥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些许嗔怪:“你们人类口中的猫头鹰。” 沈清瑶:“……” 陆泽见走得好好的,沈清瑶又和无毛鸟聊了起来,便满心好奇地问道:“怎么啦?” 沈清瑶缓缓地将无毛鸟举到陆泽的面前,神色凝重地说道:“它说山里着火是有人故意烧的,有的鸟儿看到,但是天太黑了,看不清楚那个人长得怎么样?” 陆泽听闻,蹙眉,喃喃自语道:“看不清楚那个人长得怎么样?就有点麻烦了。” 沈清瑶却微微扬起嘴角,眼神之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远远地看向那吵吵闹闹、议论纷纷的一群人,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怎么会麻烦呢,一点都不麻烦,走,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个人。” 陆泽静静地走在沈清瑶的身侧,他微微倾身,轻声问道:“沈姑娘心里有怀疑的人?” 沈清瑶闻言,下意识地侧脸看向陆泽,她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犹豫与纠结。 毕竟她现在只是空有怀疑,手中却并未掌握任何确凿的证据,而陆泽自幼接受的教育与她有着天壤之别。 他向来秉持着严谨公正的态度,不会轻易地听信他人的片面之词。 陆泽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沈清瑶内心的犹豫与挣扎,他微微叹了口气,“沈姑娘,你和我共同拥有一个大秘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沈清瑶听了他的话,心中细细思量一番,觉得确实如此。 她和陆泽从某种奇异的经历而言,也算是彼此知晓根底之人。 她刚要开口说出心中的怀疑,便听到老村长那洪亮而急切的呼喊声传来:“清瑶,陆秀才你们两个快点过来。” 第96章 我卖你都不会卖驴 沈清瑶与陆泽目光交汇的瞬间,彼此心领神会,脚下步伐不自觉加快,向着老村长他们所在之处匆匆赶去。 刘桂花和胡素芳早已翘首以盼,瞧见他们回来,赶忙迎上前。 刘桂花的眼神里满是担忧,紧紧地盯着沈清瑶。 沈清瑶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轻声说道:“没事的,不用担心。” 简单的一句安抚后,沈清瑶和陆泽便来到众人面前。 老村长轻咳一声,神色略显为难地开口道:“清瑶啊,这次山火一事,村里诸多果树惨遭焚毁,眼下,众人皆怀疑是有人因对你心怀怨恨,蓄意买了驴车放火烧山,所以……所以他们期望你……” 话到此处,老村长面露尴尬,后面的话竟难以启齿。 李铁牛瞧着老村长这般吞吞吐吐的模样,心中暗自得意,上前一步,大声说道:“老村长的意思是,希望你沈清瑶能够赔偿每家每户果树被烧的损失,无需太多,每家至少赔付一两银子,方才统计了一番,一共有十八户人家受灾,总计十八两银子,对你而言,这区区十八两银子应当不算什么难事吧?我听闻买一头驴也不过十多两银子,若是家中积蓄不够,大可以将那头驴卖掉嘛。” 李铁牛脸上挂着那副自以为是的神情,仿佛已经笃定沈清瑶会乖乖就范。 沈清瑶瞧着他这副模样,不禁觉得好笑,轻声嗤笑道:“我卖你都不会卖驴。” 说罢,目光转向老村长,问道:“这可是您老的意思?” 老村长急忙摆了摆手,连连说道:“这绝非我的本意,乃是他们的想法,此事你还是与他们好好说清楚吧。” 老村长心中跟明镜似的,深知这放火烧山之事决然不可能是沈清瑶所为。 只是如今众人口口声声讨要公道,李铁牛那莽撞之人又死咬着是沈清瑶在山中挖掘了珍贵之物,从而招致他人报复。 他叫沈清瑶前来,实则是对她极为信任,相信她有法子妥善处理此事,也坚信她具备这样的能力。 沈清瑶微微点头,视线扫向站在一旁的十几个人,缓缓说道:“我明白了,这是他们都觉得这份损失该由我来承担?” 那十八个人察觉到沈清瑶的目光,纷纷低下头,不敢肆意乱看。 唯有几个胆子稍大些的,偷偷地抬眼望向沈清瑶,可刚与她的目光对上,便吓得赶忙又低下头去。 老村长伸出手指,指向王翠母子俩以及单独站成一堆的十八个人,解释道:“是王翠娥和李铁牛觉得该你赔,他们听着也认为是这样罢了。” 沈清瑶冷冷地笑了一声,问道:“若是我不赔呢?” 毕竟这山火又不是她引发的,她可不愿平白无故地成为那冤大头。 王翠娥一听,立马提高了声调,说道:“你凭什么不赔?这山被烧与你脱不了干系,要不是你……” 沈清瑶眼神冰冷,如刀般直直地刺向王翠娥,追问道:“说啊,要不是我什么?” 王翠娥被她这眼神吓得咽了咽口水,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后面的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李铁牛见母亲被沈清瑶的气势所震慑,赶忙站到王翠娥身前,挡住沈清瑶的视线,大声说道:“你吓唬我娘也无济于事,你惹出这般大的麻烦,可不是靠你这张嘴皮子就能抵赖过去的。” 沈清瑶白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回应道:“请问,我惹了什么麻烦?再者说,如今你不也是仅凭嘴皮子就让我赔偿?” 沈清瑶的这一番话怼得李铁牛一时语塞,他的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才叫嚷道:“别人随便一猜就知道你在山里挖了宝贝,所以才买得起驴车,肯定是被人盯上了,他们又不敢进山,这才放火烧山,这源头就是你!” 沈清瑶轻轻一笑,反问道:“谁告诉你山里有宝贝的?若是真有宝贝,我想第一个放火烧山的人恐怕就是你李铁牛了。” 说完,沈清瑶紧紧地盯着李铁牛,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李铁牛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阵心虚,眼神不自觉地开始飘忽起来,可又害怕被人察觉,于是更加大声地吼道:“我怎么可能会烧山?现在是在说你要赔偿的事情,不要转移话题!” 沈清瑶瞧着李铁牛这般企图用大声叫嚷掩盖心虚的模样,心中已然确定,无毛鸟所说的那个人便是他。 折腾了大半夜起来救火,如今天色已然大亮,她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起来,实在没心思再与他多费口舌。 既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老村长又让她自行解决此事,那她便也不再犹豫。 沈清瑶径直朝着那十八个人走去,大声说道:“你们的果树是被李铁牛放火烧的,该赔钱给你们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此话一出,不止那十八个人惊得目瞪口呆,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撼得不知所措。 陆泽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难道刚刚沈清瑶所怀疑的人就是李铁牛? 李铁牛此时已然被沈清瑶的这句话吓得慌了神,身体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烧的?” 沈清瑶刚欲开口,手中的无毛鸟却抢先一步,气呼呼地说道:“人类你快想办法找证据,好好收拾这个嚣张的人类,鸟我实在看不下去啦!这山有什么错,为何要被焚烧?还把我的羽毛都融化掉了,以后我定要叫啄大哥把他的眼睛啄下来,喂给蛇吃。” 沈清瑶低头看着那紧闭着小嘴,小脑袋还不停地颤抖着的无毛鸟。 心想它这模样,看样子是气得不轻啊。 不过,啄大哥又是谁?不会是啄木鸟吧。 呵,真是有趣,一会儿猫大哥,一会儿啄大哥,可千万别哪天领着它的蛇大哥回来就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便对着一只鸟说话,只是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无毛鸟的脑袋。 沈清瑶抬起头,对着众人说道:“大家可看到我手中的鸟儿了?它是我在那边草丛发现的,而且在那附近我还闻到了松脂粉的味道。” 有人不以为然地说道:“你闻到松脂粉有什么稀奇的?山上松树众多,被火烧着后能闻到松脂味再正常不过了。” 紧接着,又有人附和道:“就是,我看你是故意转移话题,不想赔偿罢了。” 沈清瑶耐心地解释道:“谁跟你们说闻到松脂粉是正常的?难不成刮松树时直接流出来的是粉而不是油?请注意听,我说的是粉,是撒在地上的松脂粉,并非山上正燃烧着的松脂油。” 第97章 凤凰村的村长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在众人的一片嘈杂声中,沈清瑶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她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引得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不休。 一些人听闻她的说法,心中已隐隐有些相信,但仍有不少疑问在他们心头萦绕。 “你说是李铁牛撒松脂粉在山上,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撒的?” 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出,带着明显的质疑。 沈清瑶朝着李铁牛微微抬起下巴,“去李铁牛家里看看呗,要是他家里有大量的松脂粉,他的嫌疑自然最大。” “这不能证明什么,我们村里家家户户都存有点松脂粉,为了预防油灯没油,来不及买回来时,谁不会用上松脂粉应付一下。” 有人立刻反驳道。 沈清瑶不禁皱起秀眉,看着那人,心中满是郁闷,她突然觉得星河村的人似乎听力都有点问题。 她刚才说松脂粉,他们偏偏听成松脂油。 现在她说大量松脂粉,他们又说每家都有点。 “我说的是大量松脂粉,一个麻袋两个麻袋装的那种,不是用一个漏斗那么大点的。”她加重语气解释道。 听到沈清瑶与众人讨论松脂粉的事,王翠娥心里咯噔一下。 家里前些日子,李铁牛确实是带了不少松脂油回来晒干,成型后又把他们砸碎。 昨晚吃完晚饭,李铁牛把松脂装进两个大袋子里,然后放在茅厕的角落里。 半夜她上茅厕时,却惊异地发现松脂粉不见了踪影。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喊着火了。 老村长喊人集合的时候,她还怀着忐忑的心情去敲了李铁牛的房门。 当房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浓重的松脂粉味扑面而来,那味道显然是从李铁牛身上散发出来的。 再看看现在李铁牛的脸色,苍白如纸,惊慌失措的神情尽显无遗,双手还紧紧抓着裤子的边缘。 沈清瑶敏锐地捕捉到了李铁牛的异样,她知道机会来了,于是大声说道:“你们快抓住李铁牛,他想把手上的松脂粉搓掉,你们不是要证据吗?他的手就是证据。” 李铁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后生牢牢抓住。 有人顺势拿起他的手,仔细查看后惊叫道:“真的,李铁牛双手都沾了不少松脂粉。” “真的吗?我看看。” “我也看看……” 众人好奇心顿起,纷纷走向李铁牛,想要一探究竟。 王翠娥看到李铁牛被众人紧紧围住,眼神慌张地四处张望,急切地寻找着李大山。 待看到李大山站在一边时,她急忙走过去,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大山你快说句话啊,铁牛可是咱们的儿子,他要赔钱,你以为能逃脱得了。” 到这时候,王翠娥还是用威胁的语气和李大山说话。 李大山眉头紧皱,说道:“我是能一手遮天还是天皇老子,说一句话就能让他不赔钱?我早就说过不要惹沈清瑶,你们哪个听了,现在好了,惹出这么大的事来,放火烧山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日后是不是杀人的事他都想掺一脚。” 他说完把头扭到一边去,不再看王翠娥。 王翠娥见李大山不管,又转身走到老村长面前,苦苦哀求道:“老村长求你帮帮我家铁牛,他不是故意的,要赔十八两银子,我们家拿不出来啊,十八银子不吃不喝,没有七八年都还不清。” 老村长面色严肃,“刚刚你们逼清瑶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她一个小姑娘,能拿得出来?我还是那句话,这事我不管,你们自己解决,该赔钱就赔钱,李铁牛明知是他自己放火烧的,还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看把他能耐的,若是不小心烧到人,我看你们全家去官老爷那里哭去吧。” 沈清瑶正看着不远处走过来的人,突然说道:“老村长你看那边几个人,是不是后山那边凤凰村的村长?” 原来沈清瑶在挖草药的时候,曾与那个村长有过一面之缘,还简短地交谈过几句,所以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老村长闻言,眯起眼睛,顺着沈清瑶所指的方向仔细一看,果然是凤凰村的村长。 令他惊讶的是,不止他们村的村长来了,后面还跟了七八个长得高大威猛的壮汉。 待凤凰村几人走近,沈清瑶定睛一看,呵,都是熟人。 那几个壮汉正是在山里养猪的,如今山被烧了,那猪的下场可想而知。 沈清瑶心中暗自冷笑,李铁牛这是搬起石头想砸她,没想到砸到他自己,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老村长朝着凤凰村的几人疑惑地问道:“苏村长,你们这是有什么事?” 苏村长满脸忧虑,叹了口气说道:“老李哥你们这边山着火,那火已经烧到我们那边的山界,我们的人好不容易极力把火灭了,可是你们这座山还在烧,浓烟不断地飘向我们这边,喏,这几位在山里养了五十头猪,好不容易养到准备出栏,这时出了这事,猪被浓烟攻击,死的死,跑的跑,损失惨重啊。” 老村长听明白了,这几个人是来要赔偿的。 心里盘算着,一头猪怎么也得赔人家二两银子,他看向被几人抓住的李铁牛说,“你们先放开他,李铁牛你过来和苏村长他们几个聊聊赔偿的事。” 王翠娥听到老村长叫李铁牛过来和凤凰村的人谈赔偿的事,顿时急了,大声说道:“老村长凭什么他们村的猪也要我儿子赔?” 老村长气得提高了音量:“凭什么凭什么,一出事要自己负责的时候就知道问凭什么,就凭你儿子放火祸害别人家的猪!” 被老村长在这么多人面前一吼,王翠娥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有点落不下面子。 “我儿子放火还不是因为沈清瑶,要不是她买了驴车,我家铁牛也不会这样做。” 沈清瑶心中冷笑不已,“你儿子要吃狗屎,还怪上狗,真有你的。” 苏村长朝着沈清瑶望过去,心中满是疑惑,怎么看这个小姑娘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他好奇地问道:“沈姑娘,怎么放火这事与你也有关系?” 沈清瑶坦然地说道:“怎么可能,苏村长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是被那个人污蔑的,他觉得我买了驴车就是在山里挖到了宝贝,你也见过我在山里挖草药的样子,那里会有什么宝贝挖,挖了几年人参仔都不见一个,怎么可能会有宝贝。” 苏村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经常进那座山,总是阴森森的,鲜少人进去,若是他们进去就不会这么说了。” 他不禁想起自己为了找猪,曾经进去过一次,在里面迷了路,要不是遇到沈清瑶,他现在还能不能活着都说不定。 从那以后,他就告诫凤凰村所有人,那座山进不得。 第98章 那恶心的东西谁吃啊,反正我是不吃那玩意 放火烧山的人已被明确后,沈清瑶便向老村长打过招呼,与陆泽一起离开。 刘桂花与胡素芳,李木匠夫妻俩也结伴相随。 一路上,刘桂花心有余悸地说道:“清瑶啊,可多亏你机灵聪慧,不然那十八两银子就得你来赔喽,还有凤凰村猪的事儿,整整五十头猪哇,一头就算二两银子,那加起来可就是一百一十八两银子呐,这数目,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咱们庄稼人可咋能赔得起哟。” 胡素芳也在一旁附和道:“我打一开始就晓得李铁牛是冤枉你的,瞧瞧,如今他这可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纯粹是活该,就凭咱们庄稼人那点微薄收入,一辈子也挣不来这么多钱去还债哟。” “可不是咋的,这就叫害人终害己,他李铁牛要是一开始不瞎咧咧说那火是清瑶放的,还非得帮那十八户人家讨回一两银子,这下可好,现在还得赔凤凰村五十头猪的钱……” 沈清瑶与陆泽只是默默听着两位婶子的絮叨,并未多言。 毕竟此事已然与她毫无瓜葛。 待回到家中,沈清瑾已然将早饭准备妥当。 只见桌上摆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白粥,还有一碟清炒青菜。 沈清瑶轻轻将那只无毛鸟放置在院子里的一张凳子上,而后缓缓走到水桶旁,开始洗手洗脸。 沈清瑾这时从屋内走了出来,目光瞬间被凳子上的无毛鸟吸引,他不禁诧异道:“阿姐,这只鸟咋没毛呢?是不是被火烧掉羽毛了呀?哎呀,它长得可真丑啊。”他自是知晓山里着火之事。 那无毛鸟听闻此言,顿时扬起脑袋,朝着沈清瑾吱吱喳喳叫个不停,仿佛在抗议:“你丑,你丑,你最丑。” 这小人类说话可真不中听,才第一次见面就说它丑。 沈清瑾不禁轻咦一声,喃喃自语道:“我咋感觉它好像在生气呢?” 沈清瑶捧起一捧水,往脸上轻轻扑了几下,随后拿过毛巾缓缓擦干。 她一边擦拭,一边解释道:“它的羽毛是被火融化掉的,要是被烧掉的话,它这会儿可就成一只烤鸟了。” 无毛鸟听到“烤鸟”二字,气得把头一扭。 沈清瑾愈发惊讶,忙问:“阿姐,它是不是听得懂你说的话呀?它好像在生气。” “它确实是在闹别扭,而且它还能听懂咱们所有人的话。”沈清瑶不紧不慢地说道。 无毛鸟一听,立马扭头回来,骄傲地宣称:“我不但听得懂你们人类的话,我还听得懂老虎、狼、狮子、蛇的话呢,除了水里游的和地里面钻的那些玩意儿听不懂,其他的我都能听明白。” 沈清瑶擦脸的手微微一顿,转而朝着无毛鸟问道:“山上都没有老虎、狼和狮子,你怎么听得懂?” 无毛鸟振振有词地回答:“很久很久以前有啊。” 有多久,它不记得了。 沈清瑶问一句,无毛鸟就吱吱喳喳回应几声,仿若真在与人对话一般。 沈清瑾见状,已然确定阿姐是在和无毛鸟说话,心中满是疑惑:“阿姐,你怎么会听得懂鸟说话呢?我咋就只听到它吱吱喳喳的,啥也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听得懂了,不过这事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知道不?”沈清瑶神色凝重地叮嘱道。 毕竟人能听懂动物的话,实在太过离奇诡异。 就如同她穿越而来之事一般不可思议。 她穿越的秘密,暂时还不能让沈清瑾知晓。 就像陆泽所说,若是有朝一日他们有机会离开此地,再告知他也为时不晚。 沈清瑾乖巧地点了点头。 沈清瑶转身走进厨房,拿了一只碗,盛了些许白米粥,考虑到青菜可能会让无毛鸟吃了卡喉咙,便未夹在碗里,将白粥放在它面前。 无毛鸟瞧见食物,立刻低头啄食起来。 沈清瑾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一粒米一粒米啄食的无毛鸟,忍不住问道:“鸟儿不都是吃虫子的吗?怎么它也跟我们人一样吃米呢?” 无毛鸟闻言,停下吃粥的动作,抬起头说道:“那恶心的东西谁吃啊,反正我是不吃那玩意。” 言罢,又低头继续享用白粥。 沈清瑾只见无毛鸟抬头吱吱喳喳,却不明其意,只好问沈清瑶:“阿姐它说什么?” 沈清瑶莞尔一笑,解释道:“它说不吃虫子,觉得虫子恶心。” 沈清瑾略带惋惜地说道:“它不吃啊,我刚刚去后院摘青菜的时候,还瞧见一条老大的蚯蚓呢,还想着等会儿去菜地里多挖几条蚯蚓给它吃呢。” 无毛鸟一听,干呕一声,叫嚷道:“呕,太恶心鸟了,那蚯蚓你给癞蛤蟆吃吧。” 听到那干呕声,沈清瑶与沈清瑾对视一眼,沈清瑾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阿姐这鸟儿是真的不喜欢吃蚯蚓,我都听到它呕吐的声音了。” 陆泽前来之时,无毛鸟已经吃饱。 沈清瑶抬眸望向陆泽,只见他发丝微微湿润,身上还换了一套干净衣服,想必是刚沐浴过。 随后,她又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禁有些懊恼,自己仅仅只是洗了把脸而已。 沈清瑶打量陆泽之时,陆泽也正凝视着她,尤其是当沈清瑶看看他又瞅瞅自己身上衣服的时候。 陆泽满心疑惑,轻声问道:“怎么啦?” 说着,他还低头查看了一番自己的衣物,却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沈清瑶轻抿嘴唇,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吃早饭吧。” 言罢,转身走进厨房。 陆泽望着沈清瑶的背影,略一思忖,忽然明白她为何会这般表现。 他自幼便有些洁癖,只要外出一趟,回到家中首要之事便是沐浴更衣,唯有如此,心中才会畅快舒坦。 往昔在外出执行任务之时,即便十天半个月无法洗漱,任务一旦完成,回到营地即便肚子饿得咕咕叫,洗澡仍是他的首要选择。 前几日,刘大壮前来帮忙盖了一个驴圈,顺道也给陆泽盖了一间洗澡房,还用竹子接了一条水管,如今他洗澡愈发便捷,再也无需前往小水坑那边了。 饭桌边上,陆泽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入口中,刚咀嚼一下,眉头便紧紧皱起。 沈清瑶端起碗喝了一口粥汤,瞧见陆泽这般模样,赶忙问道:“青菜不熟还是太咸?” 陆泽嘴里咸得发苦,还未来得及答话,一旁的沈清瑾便抢先说道:“咸,阿姐这菜太咸了。” 他心中暗自纳闷,自己记得并未放多少盐呀,怎会如此之咸? “没事,我拿去过一下水就好了。” 沈清瑶端起青菜,走进厨房,浇了一勺开水,反复过了两遍,再倒上一点花生油搅拌一下才端回饭桌。 “这次应该不咸了。” 这种情况,在陆泽未到来之前,沈清瑶姐弟俩可是时常发生。 陆泽再次夹起青菜尝了尝,确实味道淡了许多。 这是他头一回吃沈清瑾煮的青菜,说实话,他们姐弟俩厨艺半斤八两,煮出来的菜都是一个样。 一个字,咸。 这味道,还是他初来这个世界,休息那段时日尝出来的。 沈清瑶煮的勉强能入口,沈清瑾煮的,难以下口。 当然他是白吃的,沈清瑶煮得怎么样,不会多说什么。 但是这次忍不住,实在是咸得发苦。 “清瑶,清瑶。” 就在此时,刘桂花带着哭腔的呼喊声从外面传来。 沈清瑶闻声,急忙放下碗筷,快步走出门去,陆泽见状,也赶忙跟在其后。 第99章 沈清瑶我在这里 只见刘桂花满脸泪痕,头发有些凌乱,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 “清瑶啊,快帮我去找找春苗!”刘桂花的声音带着哭腔,急切地说道,“赵秀兰在她娘家那里找了一个老男人,趁着我们去救火的空当,叫了那个男人来我家,刚回去时,赵秀兰把早饭做好了,我想把春苗那一份给她送进去,谁知道赵秀兰说她送了,可我怎么能信呢?这么多年来,她哪次给春苗送过饭啊,我执意要去看,她还阻拦我,我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就强行打开了房门,里面哪有春苗的影子啊,我当时就急了,逼问她春苗去哪里了,她不肯说,我一怒之下拿刀砍了她最喜欢的梳妆柜,她这才吐露实情,她说那个男人天微亮的时候到我家抱走了春苗,现在太阳都升得这么高了,春苗会不会遭遇不测啊。” 刘桂花一边哭诉着,一边紧紧拉住沈清瑶的手,那双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仿佛沈清瑶就是她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沈清瑶赶忙安慰道:“刘婶,先别慌,我现在就去看看,赶着驴车很快就能到的。” 赵秀兰的娘家在尖嘴村,与星河村之间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若是步行前往,需要足足两个小时。 天微亮时那男人就把王春苗从家里抱走了,按照时间推算,此刻想必已经快回到尖嘴村了。 沈清瑶不再多言,转身匆匆跑到驴圈,熟练地把驴套好车厢。 她的动作虽然迅速,但也难掩心中的焦急。 沈清瑶坐上驴车,这时,陆泽说道:“我也去。” 沈清瑶微微点头,说道:“上来吧。” 刘桂花望着远去的驴车,眼神中依然充满担忧,她抬手擦了擦眼泪,然后转身去找她的大哥刘大壮,希望能多一些力量来寻找春苗。 与此同时,卫峥一早送了豆腐到镇上的酒楼,在返程途中想到家里的黄豆所剩无几,便赶着驴车转了一个方向,朝着有黄豆供应的村子驶去。 刚进入一个村子,他的目光就被一座单独的破旧屋子所吸引。 只见从那屋子里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姑娘。 那姑娘头发凌乱,衣领被解开了一个扣子,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满头大汗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双手被紧紧地绑在后面,嘴巴里还塞了一块布,模样甚是狼狈。 她跑着跑着,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头,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只能在原地徒劳地扭动着身体。 卫峥见状,心中一惊,毫不犹豫地跳下驴车,快步跑过去将她扶起来。 王春苗趴在地上,努力了几次都无法站起身来,心中的焦急和身体的难受让她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就在她感到绝望之时,突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扶起,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卫峥。 卫峥看清王春苗的脸时,不禁被吓了一大跳,那扶着她的手像是触电般地松开,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姑娘你的脸……” 王春苗的脸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红点点,那些红点点看起来十分恐怖,让人看了不禁头皮发麻。 卫峥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不会是什么传染病吧? 他家里可是做豆腐生意的,若是染上传染病,那可就麻烦大了,而且他刚刚还碰了这个姑娘。 王春苗扬起被布塞住的嘴巴,发出呜呜几声。 卫峥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把她嘴里的布拿下来。 嘴里没有了布的王春苗赶忙说道:“谢谢你,我的脸没事。” 见卫峥还是一脸怀疑的样子,王春苗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被太阳一晒就变成这个样子,不会传染的。” 那个老男人扛着她从星河村一路跑到尖嘴村,走的还是鲜有人迹的小路,一路上太阳的暴晒让她的脸变成了这副模样。 听到不会传染,卫峥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还顺便上前把绑着王春苗手的绳子解开。 “姑娘你家在哪里?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是卫峥不想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他来这个村子收过几次黄豆,自然知道那个屋子住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光棍。 一个年轻姑娘被绑着手,塞住嘴巴从里面跑出来,其中肯定大有问题。 但此刻他更关心的是姑娘的安危和去处。 王春苗早就被身上被太阳晒得全身发痒的感觉折磨得难以忍受,那老光棍绑着她的手,让她想抓又抓不了。 卫峥一解开绳子,她就迫不及待地抓了起来,双手在身上不停地挠着,仿佛要把那股瘙痒感从身体里驱赶出去。 听到卫峥说要送她回去,她二话不说就朝着驴车爬去,那动作虽然有些狼狈,但却充满了急切。 没有了太阳光的直接照射,王春苗突然觉得自己好受了一点,但抓痒的手却依然没有停下来。 “我家在星河村,麻烦你带我回去。” 娘去救火了,现在应该回来了,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她不在家? 一想到赵秀兰的恶行,她心中就充满了愤怒,暗暗发誓回去后绝对不会放过她。 卫峥看着王春苗一溜烟爬了上去,不禁微微顿住了。 听到她说是星河村,心中忽然涌起一丝惊喜,连忙问道:“那你认识沈清瑶吗?她也是星河村的。” 坐在驴车里的王春苗听到沈清瑶的名字,抓痒的手不自觉地顿了一下,然后说道:“认识,她跟我娘很熟。” 其实,几年过去了,她们两人仅仅只是认识而已,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沈清瑶一路赶着驴车心急如焚地往尖嘴村而去,到了一个分叉路口时,她却犯难了。 只见她停在了路中间,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迷茫。 陆泽撩起车帘,关切地问道:“怎么啦?” 沈清瑶看着前面两条路,说道:“不知哪条路是去尖嘴村的?” 她从未去过尖嘴村,心中清楚若是选错了路,再返回来那就真的会耽误太多时间。 就在这时,卫峥从左边一个路口赶着驴车缓缓出来。 他看到沈清瑶和陆泽两人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严肃的事情一样,表情凝重。 “沈姑娘,陆秀才你们怎么在这里?”卫峥疑惑地问道。 好不容易在犯难的时候遇到一个熟人,沈清瑶急忙说道:“卫峥大哥你知不知道哪个路口是去尖嘴村的?” 卫峥刚要回答,坐在车厢里的王春苗就大声说道:“沈清瑶我在这里。”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喜悦和安心。 第100章 你说,若是以后遇到不怀好意的人 沈清瑶一听到王春苗的声音,立刻从自家的驴车上跳下来。 那敏捷的身姿,带起一阵轻微的风,吹得她的发丝有些凌乱。 她匆匆走到卫峥的驴车边上,脚步急切而又略显慌乱,卫峥瞧见她过来,赶忙从驴车的另外一边下来,把位置让出来。 沈清瑶爬上驴车颤抖着伸出手,上去撩起车帘一看,刹那间,她的眼睛瞪得极大,随后,那声“哎呀妈呀!” 便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那声音里满是惊恐与讶异,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为恐怖的景象。 紧接着,身体毫无防备地向后仰去。 卫峥见状,心急如焚,大声喊道:“小心!” 沈清瑶掉下来的方向不在他那边,驴车虽然不是很高,但是人往后倒,头是先着地的。 陆泽本就跟着沈清瑶下来,此刻看到她突然往后倒,心脏猛地一缩,毫不犹豫地快步走过去伸手接住了她。 在接住她的瞬间,陆泽的手刚好抱住沈清瑶胸部往下一点的位置,那不经意间的触碰,让他好像碰到了一点点柔软的地方。 陆泽察觉碰到了什么地方后,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那红晕从脸颊迅速蔓延至耳根,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耳根子一下子变得滚烫通红起来,仿佛能滴出血来。 待沈清瑶站稳后,陆泽像是触了电一般,迅速把手拿开,双手紧紧地握拳,那拳头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他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都不敢直视沈清瑶,仿佛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沈清瑶则是双手用力地搓着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看到王春苗脸的那一刻,只觉得那画面太过恐怖,就像是一根原本诱人的糖果,却被成千上万的蚂蚁密密麻麻地攀附在上面,令人毛骨悚然。 而王春苗不止脸都布满了红点,脖子上、抓痒的手也皆是如此。 想想刚看到那一幕,沈清瑶又是一阵寒颤。 王春苗知道自己的样子肯定是吓到沈清瑶了,她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撩起一点点车帘,想看看沈清瑶怎么样了。 待看到沈清瑶只是站在那里,闭着眼睛猛搓自己的脸,王春苗那悬着的心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神情,开口说道:“沈清瑶你怎么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胆小。” 那年她九岁,沈清瑶七岁,她们两人一起结伴去挖野菜。 挖得差不多要回去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脸有点痒,下意识地用手抓了起来。 沈清瑶转头看到她的脸都是红点点,那原本明亮的眼眸瞬间被恐惧填满,吓得她也是后退一步,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坐在地上。 她当时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看着沈清瑶惊恐的模样,一边笑话沈清瑶胆小,一边还猛地用力抓痒,那动作越来越剧烈。 沈清瑶从地上坐起来,心急如焚,扯下她头上的头巾,快速地包住她的脸,嘴里还不停地叫她不要抓了。 小小的人儿,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横腰将她抱起来就往家里走去。 到了家,看她娘在院子里,沈清瑶直接将她扔到她娘怀里,就像甩掉一个烫手山芋一般,然后离她远远的。 一边跟她娘说发生什么事,一边不停地搓自己的手臂,搓自己的脸,那模样和现在像极了。 后来娘找杏花村的大夫看,又找县城的大夫看,经过一番仔细的诊治,才知道她得了一种不能晒太阳的怪病。 一个人不能晒太阳,在这个封闭的小山村里必然是引起了一番议论。 村里的人们闲来无事,总喜欢聚在一起嚼舌根,很多人说王春苗是鬼怪,只有鬼怪才晒不得太阳。 王春苗听到这些流言蜚语,气得小脸通红,为此生气了好久。 她心里憋着一股劲儿,想要证明自己不是鬼怪,于是偷偷跑出去找沈清瑶。 没跑多远,头顶那炽热的太阳没一会儿就把她晒得全身痒了起来,那种瘙痒仿佛深入骨髓,难受至极。 村里的小孩子看到她,不仅没有同情,还拿起小石头砸她,嘴里不停地骂她是怪物。 沈清瑶缓了一会儿,眉头紧皱,满脸疑惑地问道:“我什么时候胆小了?” 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怎么王春苗说这话,她们好像很熟一样,可她仔细回想,却不记得她们有什么交集啊。 王春苗闻言,顿时语塞了。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以前的事当真只有她一个人记得。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无奈,算了,不和她计较。 沈清瑶没得到王春苗的回答,脑海里突然想到她被一个老光棍抱去,各种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不断闪过,也想到种种可能,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春苗你有没有被欺负?” 这次王春苗没有沉默,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自豪地说道:“没有,我用你以前教我的方法对付他。” 不管沈清瑶为什么不记得以前的事,反正她记得就是要说出来。 她已经憋了几年了,这个臭丫头,每次来她家找她娘,她就故意摔倒杯子,弄出声音希望沈清瑶能进来看她一眼,可没有一次是进来的。 沈清瑶听到这话,不由得再次皱起了眉头,心里暗自纳闷,怎么王春苗总说以前的事,她们俩从来没有接触过,怎么还会教她方法。 但她的好奇心还是被勾了起来,她想知道什么方法? 于是,问道:“我教了你什么方法?” 卫峥站在一旁,他是知道王春苗从那座破旧的屋子跑出来时,那穿着虽然有些凌乱,但并没有被欺负的迹象。 他看看沈清瑶,又看看坐在他驴车上的王春苗,他的眼神里也满是好奇。 那老光棍年纪虽大,可常年劳作,力气定是有的,被塞住嘴巴,绑着双手的王春苗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王春苗绘声绘色地说道:“你说,若是以后遇到不怀好意的人,暂时逃脱不了的时候,可以先顺从他,等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再狠狠踢他胯下,踢不死他也好过让自己受辱,我刚刚踢了两脚老光棍,第二脚的时候,他好像尿了,哈哈……,沈清瑶你这个方法不错。” 听到这话,外面的三人都愣住了。 第101章 实在不行的话,就牺牲一下王春苗 卫峥下意识地合拢起来自己的双腿,仿佛感受到了那钻心的疼痛,愣愣地看向沈清瑶。 尿都踢出来了,这方法何止不错,还让人寒颤。 沈清瑶看一眼卫峥又回头看一眼陆泽,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试图打破这令人窘迫的沉默。 “没被欺负就好,要是你被欺负我帮你踩爆它,呃,不是,我是说,没有说……” 沈清瑶越说越乱,那些话在嘴里像是打结的丝线,怎么也理不顺,干脆闭上了嘴。 卫峥听见沈清瑶这样说,眼睛都睁大了,那眼神里满是惊讶与不敢置信。 王春苗说得已经让他难以接受,没想到沈清瑶还想踩爆,太狠了。 王春苗说道:“沈清瑶我还不如你,踢两脚我心里都害怕到要死,你还想踩爆它。” 听到王春苗的话,沈清瑶头埋得更低了,心里暗暗叫苦,暗道:她说错话了,不要再提了。 陆泽刚刚因为碰到沈清瑶那个地方,心慌得不知所措。 此时听到王春苗说沈清瑶以前教的方法,现在她自己又说踩爆的事,说完又极力否认的样子,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从沈清瑾时不时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他就知道,沈清瑶以前定是给王春苗说过这样的话。 只是沈清瑶好像对王春苗说的事,一脸懵圈的样子。 她不是在星河村长大的嘛,而且她和刘桂花经常来往,应该认识王春苗才对。 怎么王春苗说沈清瑶以前胆小,又教这种踢人的方法,她是一点不记得的样子。 沈清瑶心中虽有片刻的难为情,但很快便整理好思绪,朝着卫峥诚恳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卫峥大哥,我是这样想的,我想让王春苗坐你的驴车回我们村,你也知道,王春苗她现在的状况有些特殊……” 沈清瑶的话还未说完,王春苗就气呼呼地打断了她。 “沈清瑶,你是不是嫌弃我,不想让我坐你的驴车?就因为我变成了这副模样,你就觉得我会遭人嫌弃,是不是?”王春苗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委屈与愤怒。 沈清瑶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断定我嫌弃你了?你想想,你一个女子被一个老光棍扛走,这要是传回到村里,村里人会怎么在背后议论你?我让卫峥大哥配合我们一下,就是为了堵住他们的嘴,这难道不好吗?” 王春苗却倔强地说道:“我又没被欺负,他们爱怎么议论就议论呗,我不在乎。” 这些年的窝囊日子过够了,尤其是在今早得知赵秀兰联合外人来欺负自己后,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忍气吞声。 沈清瑶继续耐心地劝说:“回到村里你说没有被欺负,可谁会相信?还有,你不在乎,那刘婶呢?这几年来,她一直默默忍受着别人对你不好的议论,要是再加上这件事,你让她怎么受得了?” 一想到刘桂花平日里为王春苗担忧的模样,偶尔还要帮衬他们姐弟俩,沈清瑶就心疼不已。 女儿从小就被人指指点点说是鬼怪,作为母亲,刘桂花却无能为力,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若是因为这事,传出王春苗被人侮辱,哪怕不是真的,刘桂花恐怕也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 毕竟在村里,对于有些人来说,身体有毛病或许还能被容忍,但一个女子的贞洁可是至关重要的大事。 王春苗听了沈清瑶的话,脑海中浮现出母亲那为自己操碎了心的面容,心中一软,最后终于答应听沈清瑶的安排。 “行,那就听你的吧。” 沈清瑶微微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卫峥。 卫峥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他想到自己家中也有妹妹,若是妹妹遭遇这样的事情,他肯定也希望有人能帮忙解围。 “沈姑娘你说该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沈清瑶点了点头,详细地说道:“一会儿到了我们村,若是有人起哄诋毁王春苗,你就说在半路碰到尖嘴村的老光棍扛着王春苗,你见势不妙,便把王春苗救下来了,如此这般说就好。” 卫峥听后,略微思索了一下,有些担忧地问道:“他们会相信吗?” 沈清瑶轻轻笑了一声,胸有成竹地说:“这个不需要他们相信,你照说就是了,实在不行的话,就牺牲一下王春苗。” 王春苗现在的脸,就算是一个十辈子没见过女人的老光棍,再怎么饥饿,估计看到她这模样也难以下嘴。 到时候,就算有嘴碎的人说老光棍得逞了,又有谁会信呢? 恐怕光是想想都会被吓个半死。 王春苗听到沈清瑶这么说,顿时有些迷糊了,刚刚还说是为自己好,怎么现在又要牺牲自己呢? “沈清瑶,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牺牲我一下?” 沈清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回到自家驴车边上,等陆泽上了车后,她才说道:“就用你刚才吓唬我的方式,去吓唬那些村民,保证他们被吓得四处逃窜,到时候他们哪里还有时间议论你,跑都来不及。” 王春苗闻言,下意识地低头看着自己布满密密麻麻红点点的脸和身体,心想沈清瑶都能被吓到,其他人肯定也不例外。 “那一开始我就直接吓唬他们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还要先跟他们争辩,然后再这样做,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那可不一样,你不见了这么长的时间,别人肯定会觉得该发生的事情早就发生了,所以一些该有的流程还是得有,这样才能让事情看起来更合理些,好了,不说了,我们快回去吧,刘婶在家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沈清瑶挥动手中的鞭子,赶着驴车走在了前面。 卫峥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虽然还是不太明白沈清瑶为什么要如此安排,但见沈清瑶已经慢慢赶着驴车走远了,他也不再迟疑,坐上自家驴车跟了上去。 沈清瑶侧头朝着车厢里轻声问道:“陆秀才,你觉得我这样安排,好不好?” 陆泽轻轻撩起车帘,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沈姑娘这样安排,自然是再好不过。” 他虽然不太清楚王春苗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但能把沈清瑶这样敢半夜扮鬼的人都吓得不轻,想来那模样应该是极为恐怖的。 第102章 嘴巴这么臭,进去里面刷一刷 在沈清瑶家匆匆离去后,刘桂花心急如焚,一路小跑着去找她大哥刘大壮。 见到刘大壮后,她气喘吁吁地说道:“大哥,不好了,春苗被赵秀兰叫她村里一个男人抱走了!” 刘大壮一听,顿时怒目圆睁,二话不说拿起扁担,冲着他的几个兄弟喊道:“走,咱去尖嘴村找人!” 刘桂花见状,赶忙上前阻拦,她紧紧拉住刘大壮的胳膊,说道:“大哥,你先别急,我已经叫清瑶去了,她有驴车,肯定比你们跑得快,大哥,我是想让你去我家拦住王满仓,我这回非得好好教训一下赵秀兰,然后把他们一家三口全赶出去。” 刘大壮和他那几个兄弟听闻刘桂花这番话,都愣住了。 在这村子里,把自己唯一的儿子一家赶出去,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哪家的大老爷们都不敢轻易这么做。 过了一会儿,刘大壮皱着眉头,满脸担忧地说道:“小妹,满仓可是你儿子啊,你把他们赶走了,等你老了,谁来给你养老送终?” 在刘大壮看来,儿媳妇要是不听话,打一顿骂几句也就罢了,可要是把唯一的儿子也赶走,这实在是太不妥当了。 刘桂花却满脸决然,她咬着牙说道:“我不要他养!要是继续留他们在家里,春苗哪还有活路啊?之前赵秀兰就撺掇王满仓把春苗许配给一个老光棍,我不同意,王满仓还来劝我,结果今天趁着我出去救火的工夫,赵秀兰就叫人来我家把春苗抱走了,你说这事王满仓说他不知道,你能信吗?他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这么对待,等我老了干不动活了,就凭他那媳妇,夫妻俩还不得把我扔到山上别人留下的坑里埋了,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还留他们在我家干啥?” 刘大壮见刘桂花如此激动,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好好,我这就去你家把王满仓拦住。” 爹娘不在了,唯一的妹妹自然是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边,沈清瑶赶着驴车,一路疾驰。 刚进村口,就远远瞧见刘桂花家门外围了不少人。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刘桂花骂人的声音,以及夹杂在其中虎子的哭声。 沈清瑶心里惦记着事情,也没多想,手中的鞭子一挥,吆喝着驴加快速度。 卫峥在后面,看到沈清瑶的驴车跑了起来,也赶忙挥起自己手中的鞭子,紧紧跟了上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沈清瑶终于听清了刘桂花在说什么。 只听刘桂花大声喊道:“王满仓,赵秀兰,今天你们一家都给老娘滚出去,我的女儿再怎么样,也用不着你们如此作贱。” 赵秀兰也不甘示弱,尖着嗓子回嘴道:“王满仓可是你儿子,虎子还是你的孙子,你当真为了一个没用的女儿就赶走我们?” 听到赵秀兰说王春苗没用,刘桂花顿时火冒三丈,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就抓住了赵秀兰的头发,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互不相让。 周围有些人实在看不过去了,纷纷指责赵秀兰。 “你一个做儿媳妇的,怎么能这样呢?人家小姑子的亲娘还在这儿呢,你就胡乱把人交给一个男人。” 胡素芳看到刘桂花快要吃亏了,赶忙上前帮忙拉扯,嘴里还大声说道:“赵秀兰,再怎么说,桂花是你婆婆,你不但祸害人家女儿,还动手打人,你真是反了天了。” 就在这时,沈清瑶赶着驴车扯开嗓子喊道:“刘婶,我们回来啦!” 这一嗓子,如同平地一声雷,把正在打架的两个人和围观的众人都惊得愣住了。 刘桂花猛地推开赵秀兰,急忙跑出去。 只见沈清瑶赶着驴车,后面好像还跟着一辆驴车,她声音颤抖地问道:“清瑶,春苗有没有……” “事”字在嘴边打转,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眼神里满是恐惧和担忧。 沈清瑶稳稳地停住驴车,轻盈地跳下来,快步走到刘桂花身边,轻轻扶着她,微笑着说:“放心吧,没有事,她在后面那辆驴车。” 听到这话,刘桂花像是紧绷的弦突然松开了,整个人松了一口气,脸上又哭又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卫峥把驴车赶上前,王春苗在车里听到自家娘又哭又笑,心里一阵酸楚。 她想起沈清瑶说的话,自己不在乎名声,可娘在乎。 于是,她情不自禁地轻轻喊了一声:“娘。” 不过,她并没有从驴车上下来,也没有把车帘撩起来,只是静静地坐在车里。 听到王春苗的叫声,刘桂花连忙抬手擦了擦眼泪,脸上带着笑,大声应了一声。 刚想走向驴车,围观的人群里就传来了阵阵议论声。 有人带着惊讶的语气说道:“沈清瑶居然真的把王春苗带回来了。” 可紧接着,就有人用鄙弃的语气接话道:“带回来有什么用,本来就有怪病,现在怕是成了一个残花败柳……哎呦!” 话还没说完,刘大壮一个扁担就砸在了那人的肩膀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那人看到是刘大壮,满脸不服气地说道:“刘大壮,你打我干嘛,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你的外甥女本来就是,就是……沈清瑶你想干嘛?” 说着沈清瑶走到他面前,他一边往后退,他后面的人也跟着往后退,一直退到围墙边,无路可退了。 沈清瑶面无表情,不发一言,直接双手抓着他的肩膀,用力往刘桂花门前那个水塘一扔。 只听“扑通”一声,水塘里溅起了一个大水花。 沈清瑶心里暗自庆幸,幸亏之前叫陆泽教了一些招式,不然用脚踢的话,在这种场合还真不太方便。 “嘴巴这么臭,进去里面刷一刷。” 沈清瑶扔完人,转身朝着众人说道,“还有谁,今早救火回来没有刷牙的,我送他进去刷一刷。”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噤若寒蝉,谁还敢再多嘴啊。 沈清瑶看向卫峥,卫峥心领神会,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他走到刘桂花面前,恭敬地说道:“大娘,我今早去尖嘴村收黄豆,在路上看到王姑娘被一个男人扛在肩膀上,那个男人我也见过几次,是尖嘴村的一个老光棍,手里只要有点钱,就会买几斤酒回来,喝得烂醉,然后就开始打人,村里有姑娘的人家,都会嘱咐自家姑娘离他远远的,我看王姑娘被绑着手,又被布堵住嘴,心想,肯定是那老光棍不知从哪里偷来的姑娘,就上前把王姑娘救了下来。” 第103章 沈清瑶你怎么躲人家后面去了,我又不会吃人 刘桂花听到卫峥的解释,眉头微微皱起。 按常理推算,王春苗被抱走那么久,恐怕早就到了尖嘴村老光棍的家中,怎么可能如此凑巧在半路就被救下? 这其中定有蹊跷,她心中满是疑虑,可沈清瑶又言之凿凿地说没发生什么事,这让她的心如同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漂浮,没了底。 然而此刻并非纠结这个问题的时机,她赶忙对着卫峥说道:“谢谢你救了我春苗,要不是你,我家春苗以后该怎么活啊。” 那话语里虽有感激,却也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疑虑。 卫峥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谦逊地回应:“举手之劳。” 尽管卫峥这般表态,可周围还是有一些人在窃窃私语,心怀质疑,只是畏惧沈清瑶的威慑,不敢大声喧哗。 “王春苗被尖嘴村的老光棍抱了去这么长时间,即使没回到家,看到年轻姑娘,怎么可能忍得住,可能在半路就办了王春苗也说不定。” 那声音虽低,却如利箭般穿透空气,清晰地传入沈清瑶、陆泽的耳中,更别说坐在驴车上一直凝神静听外面情况的王春苗了。 沈清瑶心中一紧,担忧地望向王春苗所在的那辆驴车。 就在这时,王春苗竟突然撩起车帘,弓着腰走了出来。 沈清瑶身形一顿,瞬间反应过来,如闪电般一手扯过陆泽,将自己的身子躲在他的背后,带着些许嗔怪地说道:“王春苗,你要出来不会说一声吗?” 现在的王春苗整个人像是被红色的斑点大军侵袭了一般,密密麻麻的红点点布满她的脸和脖子。 她只觉得头皮发麻,那种熟悉的密集恐惧症的感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几欲将她淹没。 围观的众人看到王春苗的模样,反应比沈清瑶有过之而无不及。 众人吓得脸色骤变,只匆匆瞥了一眼,便赶忙低下头,不敢再看第二眼,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这恐怖的景象吞噬。 他们的汗毛瞬间直立,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更有的人,肠胃一阵翻江倒海,径直走到一边呕吐起来,那画面既恶心又难看。 陆泽全然没料到沈清瑶会如此突然地扯他过来,若不是她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他恐怕就要狼狈地摔倒在地。 待他稳住身形,看到不止沈清瑶反应强烈,围观的众人亦是这般模样,这才好奇地将目光投向王春苗那边。 这一看,他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何沈清瑶初见王春苗时会吓得摔下驴车。 王春苗身上凡是衣服遮不住的地方,脸、脖子、手,全都布满了一丛丛深红色的小点点,它们紧密地簇拥在一起,让人看了头皮忍不住一阵阵地发麻。 王春苗却似浑然不觉众人的惊恐,她先是看看众人那夸张的反应,随后才将目光投向躲在陆泽身后的沈清瑶。 只见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躲在一个英俊男子身后,头紧紧抵着人家的后背。 王春苗忍不住哈哈一笑,清脆的笑声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沈清瑶你怎么躲人家后面去了,我又不会吃人。” 刘桂花看到女儿这般打趣沈清瑶,佯装嗔怒地说道:“你明知道清瑶对密密麻麻的画面恐惧,你还突然出来吓唬她。” 王春苗满不在乎地说道:“她刚刚都见过我这个样子了,谁知她还是没能适应。” 刘桂花一时语塞,心中暗自腹诽:若我不是你娘,我都要被你吓得晕过去,这红点点一堆一堆的,凑在一起实在是太吓人了。 不过刘桂花也敏锐地察觉到,王春苗出去这一趟,似乎像是找回了几年前尚未生病时的状态。 自从生病后的她总是低着头,自卑怯懦,如今哪怕容貌变得如此难看,却也敢昂首挺胸,勇敢地面对这些对她并不友好的众人。 这一丝小小的改变,让刘桂花心中满是欣慰。 卫峥此时也回过神来,他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愣愣看着站在他驴车上的王春苗。 若不是看到她身上那熟悉的衣服,他真要以为眼前的人是换了一个人。 在尖嘴村看到她的时候,脸上的红点还没有这般密集,怎么才短短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王满仓看到王春苗平安归来,又听到众人的谈话,知晓她并未遭受欺负,便缓缓走到刘桂花身边,轻声说道:“娘,春苗已经平安回来了,你说要把我们赶出去的事,就算了吧,你看,你刚才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该出的气也已经出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管着秀兰,绝对不会让她再做出伤害春苗的事。” 他的眼神中满是哀求,一想到要被赶出家门,他就觉得无地自容。 毕竟在这村子里,被赶出去可是极为丢人的事情,而且他们一旦出去,根本就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安身立命。 刘桂花原本正看着王春苗,脸上还带着一丝欣慰的笑容。 可听到王满仓这话,顿时怒火中烧,那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转身朝着王满仓就开喷:“你这个眼皮浅的东西,那是你的亲妹妹!赵秀兰这个狠心的女人,居然趁我不在家,与外人勾结,跑到我们家把春苗扛走,她明知道春苗是什么情况,她到底想干什么?是想逼死春苗还是逼死我?你们今天必须搬出去!” 王满仓望着刘桂花那失望又怨恨的眼神,心中如被重锤狠狠敲击,难受极了。 他其实早就知道赵秀兰有意把王春苗送到尖嘴村那个光棍家里,他也曾苦口婆心地劝过她,可她根本不听。 赵秀兰一直心心念念想找个机会让那光棍上门来,只是平日里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昨晚村里烧山,众多村民都去救火,她又怎会轻易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此时的赵秀兰头发凌乱不堪,脸上还留着一个淡淡的巴掌印,那是被刘桂花愤怒之下打的。 她紧紧抱着哭哭啼啼的虎子走了出来,眼神中满是倔强与怨恨,说道:“满仓不用求她,我就不信,离开这个家我们能活不下去。” 第104章 阿姐炒的青菜咸,炒肉却是不咸的 说罢,她恶狠狠地望着卫峥,那眼神仿佛能将对方生吞活剥一般,心中满是不甘。 这个鬼丫头居然还能活着回来,都怪他多管闲事。 若不是他横插一杠,这鬼丫头哪有机会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早就想好,这个鬼丫头见不得太阳,被老光棍抱走,在路上必定被太阳晒。 那炽热的阳光定会如烈火般炙烤着她娇弱的身躯,她想着,即使晒不死她,被老光棍抱走这件事传了出去,她哪里还有活路。 在这村子里,名声一旦坏了,就如同被打上了耻辱的烙印,人们的闲言碎语会像潮水般将她淹没,身体有怪病,都不敢出门,再被毁了身子,她还怎么有脸活着。 凭什么她未出嫁时,家里家外的事样样都做得好,她爹娘还是轻贱她,什么好吃的都惯着她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 而那个鬼丫头什么都不用做,还有怪病,都能得到刘桂花的疼爱,甚至比王满仓还要心疼几分。 卫峥自然是知道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瞪着他,只是还没等他开口,王春苗突然大声说道:“娘,赵秀兰瞪着我的救命恩人。” 她站得高,视野开阔,看下面的人一目了然。 刘桂花没有理会赵秀兰的话,而是朝着刘大壮说道:“大哥帮我叫老村长来,我要分家。” 她的语气坚定而决绝,没有丝毫的犹豫。 说着她又对着一直抓个不停的王春苗说道:“你先进去驴车躲一会儿,娘去拿把伞出来。” 刘桂花转身走进屋子,不一会儿便拿着伞匆匆出来,小心翼翼地挡着王春苗回到院子里。 沈清瑶才慢慢在陆泽背后抬起头来。 看到王满仓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她心里嗤笑。 没想到刘桂花会执意要分家吧? 做哥哥嫂嫂的不给自己妹妹一条活路,当娘的还在,怎么能不心疼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 没一会儿,老村长来了。 只见他抿紧嘴,皱着眉头,那个特别显眼的大眼袋,证明这个老头儿心里非常不高兴。 老村长心里就是不高兴了。 一把年纪昨天半夜指挥救了一宿的火,又费了时间将放火烧山那个家伙和凤凰村赔偿的事处理好。 要李铁牛赔一百多两银钱,他肯定是给不了这么多的。 最后想了一个两方都接受的方法,叫李铁牛抓五十只小猪仔回去养,养成大猪凤凰村的人就来收。 这算是最好的办法了,谁知王翠娥那个婆娘要凤凰村的人给他们被浓烟弄死的猪,这不得又扯皮一番。 凤凰村的人说,被浓烟弄死的猪,猪的嘴唇发黑,鼻孔还流了不少鼻血,他们是不吃的,将它们埋在土里。 至于跑了的猪,他们那边的山,一座接着一座,危险重重,能找到的机率几乎很小,除非它们饿了自己走出来,反正他们是不会进去找的。 没必要为了几十头猪,丢了性命。 好不容易说服王翠娥,刚到家,吃了点东西,想回屋里躺一会儿,刘大壮过来喊他,主持刘桂花分家的事。 真是白天黑夜,让他这个村长忙得不行。 分家很简单,王满仓,赵秀兰夫妻俩除了自家房里的东西可以拿走,还有水田和旱地一共有十亩,也分了一半给他们。 银钱是没有的,自从王满仓结婚后,赚来的钱都上交给赵秀兰保管。 房子是王满仓他爹去世后,刘大壮出钱帮他们盖的,名义上是归刘桂花一个人所有,不用分。 没分到房子,赵秀兰自然是不满意的,她说道:“以后你有什么事,不要叫满仓也不要叫他给养老钱。” 刘桂花也是硬气。 “不要,以后你们所有的东西我都不会要,哪怕带着春苗到街上乞讨,也不会乞讨到你们家。” 赵秀兰不想给,王满仓却想意思给一下,毕竟那是他娘。 沈清瑶听了个大概,就和陆泽赶着驴车回去。 回去的路上,驴车的脚步声都掩盖不了沈清瑶肚子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救了半夜火回来,本来就饿,没吃几口米粥,就赶着驴车去尖嘴村找王春苗,肚子不叫才怪。 陆泽也听到了沈清瑶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他其实不止饿,口还渴,他当时咽下了那口咸青菜。 “沈姑娘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做。” 陆泽发现沈清瑶姐弟俩是真的不会做菜,以后做饭菜的活,还是他负责吧。 他可不想再吃一口像吃到盐巴一样的菜了,那滋味实在难以忍受。 沈清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现在饿得什么都想吃,不挑的。” 陆泽闻言,轻笑一声。 沈清瑶把驴牵进驴圈,脚步都是轻飘飘的,头晕眼花。 回到家,进去厨房喝了一碗粥下去。 她喝完陆泽也进来,把锅里剩的那点全倒进他的碗里。 两人喝了碗粥,垫一下肚子,又继续洗锅煮上米饭。 这一折腾也快到中午了,煮米饭也刚好合适。 沈清瑶把挂在厨房窗户的腊肉取下来,叫陆泽清洗干净,她则是去后院菜地摘点青菜。 看到她连根挖回来那一棵枸杞,并没有因为移了地而不生长,可能是入了有机肥料的原因,那叶子长得很茂盛。 又摘了点叶子,打算做一个枸杞鸡蛋汤。 沈清瑾和无毛鸟在院子里玩,一脸茫然地看着阿姐和陆秀才一前一后进去厨房里,然后阿姐又洗锅煮饭,陆秀才洗腊肉。 煮上饭,阿姐又去后院摘了青菜回来洗。 他抬头看了看天,原来已经快到中午了。 很快陆泽就把腊肉,一份青菜,一个枸杞汤煮好了。 吃饭的时候,沈清瑾夹了一筷子青菜。 “陆秀才你炒的青菜就是好吃,不像我阿姐和我炒的,都是咸的。” 沈清瑶端起碗低头扒拉着米饭,刚想伸手夹一块腊肉,说道:“我炒的可以下嘴,你的要用开水洗一下才能吃。” 沈清瑾说道:“不是,以前陆秀才没回村之前,阿姐你炒的青菜也是很咸的,我记得的。” 以前家里的青菜,大部分都是刘婶拿过来的。 阿姐炒的就是青菜,他炒的是挖回来的野菜,才是他炒的,当然也是很咸。 沈清瑶看了一眼陆泽要笑不笑的样子,给沈清瑾夹了一块腊肉,“吃肉吧,陆秀才煮的不咸。” 她也不懂为什么炒青菜会那么咸。 沈清瑾把肉放进嘴里,又说道:“阿姐炒的青菜咸,炒肉却是不咸的。” 陆泽听出问题了,他没见过沈清瑶炒菜,猜测道:“沈姑娘炒青菜是不是刚下锅就放盐?” 沈清瑶睁大眼睛,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她每次炒青菜都是烧大火,放油,倒青菜下锅,然后放盐开始炒。 每次都这样,每次都咸得发苦。 第105章 差点不被火烧死,却要被一块肉给咽死 陆泽说道:“那就对了,青菜刚下锅的时候,炒制过程中会大幅缩水,这时候要是贸然放盐,肯定是难以准确估算到炒熟后的青菜分量,一般炒青菜得等它彻底熟了之后再放,这样才比较合适。” 沈清瑾眨着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睛,问道:“陆秀才你以前不是天天都沉浸在书海之中吗?怎么对炒菜的事如此精通?还有不管炒什么菜都很好吃。” 沈清瑶也同样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陆泽。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陆泽以前是当兵的,家世又颇为良好,怎么做出的饭菜竟如此美味可口。 陆泽朝着沈清瑶姐弟俩耐心地解释道:“我是在书上看到的这些烹饪知识,而且我这记忆力比较特殊,能够过目不忘,所以脑子里现在还记着很多菜谱。” 过目不忘,脑子里还有很多菜谱? 沈清瑶刚想开口进一步询问。 无毛鸟迈着那小巧的脚步,一摇一摆地进来了。 它那小小的脑袋高高扬起,小尖嘴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径直朝着饭桌边上走来。 “人类你们在吃什么?” 它刚刚眯了一小会儿,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等睁开眼睛一看,一个人类都没有,就连那个和它一起玩耍的小人类也不见踪影。 正满心焦急地想要到处找找看的时候,就听到屋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陆泽和沈清瑾看到无毛鸟这般模样,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唯一能够听得懂鸟语的沈清瑶。 沈清瑾率先说道:“阿姐,它在说什么啊?是不是嘴馋了,想吃肉?” 无毛鸟听到沈清瑾这样说,立刻走到他的脚边,说道:“小人类你们在吃什么肉?这味道闻起来好香啊,我也想要尝尝。” 沈清瑶看着无毛鸟,调侃道:“虫子也是肉,怎么不见你吃?” 无毛鸟又将头转向沈清瑶,急切地说道:“那不一样,人类快点给我尝尝,我这口水都要忍不住流出来了。” 沈清瑶无奈地把早上给无毛鸟吃粥的碗拿了出来。 然后用筷子小心翼翼地将一块肥瘦相间的腊肉分成两半,轻轻地放到碗里。 无毛鸟一看到碗里的肉,兴奋地低头啄起那小半块肥肉,可刚咽下去,就“呕……”地连吐了好几声。 沈清瑶嘴角微微抽动,看着地上吐得不行的无毛鸟说道:“你是不是天生就吃素的呀?之前叫你吃蚯蚓你也吐,现在吃腊肉竟然也吐。” 沈清瑾满脸惊讶地说道:“腊肉明明好香的,这个鸟儿吃了为什么会吐?” 陆泽在一旁思索片刻后说道:“它应该是吃不了太过油腻的食物。” 无毛鸟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说道:“什么叫吃素,我以前在山上的时候,都是吃山里的甜果子,从来没吃过虫子,也没吃过肉。” 沈清瑶坐回自己的凳子上,跟陆泽、沈清瑾解释道:“它说以前只吃山上的甜果子,这突然吃了腊肉,肯定是受不了。” 说完,便端起自己的饭碗继续吃起来。 陆泽听闻,点了点头,心想果然和自己推测的一样。 无毛鸟嘴里的恶心劲刚过去,看着碗里剩下的那小块瘦肉,又忍不住低头啄了起来。 谁知道那小块瘦肉竟卡在了它小小的喉咙里,咽不下去。 陆泽余光不经意间看到无毛鸟伸直脖子,整只鸟倒在地上,那没有羽毛的翅膀在地上不停地晃动着。 他心中一惊,赶紧说道:“沈姑娘,无毛鸟怎么啦?它的脖子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 说着,他迅速放下饭碗,轻轻地把无毛鸟捧起来。 沈清瑶闻言,目光看向放在地上的碗,发现那小半块腊瘦肉已经不见了。 立刻说道:“是被腊肉卡住了。” 待陆泽费了一番周折,终于把无毛鸟卡在喉咙里的腊肉弄出来之后。 无毛鸟心有余悸地说道:“吓死鸟了,我这差点不被火烧死,却要被一块肉给咽死。” 饭后,沈清瑾乖巧地打了一点米饭,然后拿着无毛鸟到院子里,看着它吃。 沈清瑶则收拾起碗筷,准备拿去厨房清洗。 陆泽原本打算就此回去,可思索片刻后,还是改变了主意,跟着沈清瑶走进了厨房。 沈清瑶看到陆泽也进来,有些不解地问道:“有事?” 陆泽微微点头,可一想到自己即将要开口说的事情,耳根子就不由自主地先红了起来。 他心里清楚,当时自己虽然是为了接住沈清瑶,防止她摔倒在地上,可自己确确实实不小心碰到了小姑娘那处柔软的地方。 在他看来,不管是无意还是有意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该负责的还是要负责的。 只是这心里想得明白,真要开口说出来,却发现是如此之难。 沈清瑶碗都已经洗好一个了,还没见陆泽开口,心中愈发好奇,停下洗碗的动作,问道:“陆秀才到底是什么事啊?” 陆泽偷偷瞄了一眼沈清瑶,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拳头,紧张地说道:“刚,刚才,我我……,” 他实在是难以启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随即转移话题道,“我想问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你经常去挖草药的那座山被火烧了,这样一来就没法再去挖草药了,也就断了经济来源。” 沈清瑶看着陆泽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自己也莫名地有点紧张。 听到他说起被烧山的事情,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山被烧了也没事,家里的钱足够花上几年的,我就不信,这几年时间还找不到赚钱的法子。” 在她看来,村里的人一年到头,单单依靠种地都能养活一大家子。 现在沈清瑾也不是两岁的懵懂小孩了,没有那么难带了,自己做什么事情都方便了好多。 她虽然不会种地,但她有的是力气,等到竹村需要人砍竹子的时候,她去砍上几天,也能够勉强应付一下。 陆泽听了她的话,说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沈姑娘要不要听一听?” 沈清瑶心想有法子自然是要听听的,于是问道:“什么法子?” 第106章 陆泽:我会对碰到你心跳那里负责 陆泽缓缓说道:“刚才我说过目不忘是真的,脑子里有不少菜谱也是真的,以前在我爷爷的书房里,我曾看到一本陈旧的菜谱,那时候局势颇为紧张,有的家里被翻出不少违禁的书籍,通通都被下放处理了,而那本菜谱是我奶奶祖传下来的,我爷爷实在是舍不得销毁,便叫我看一遍,把上面的内容都记下来。” 沈清瑶听后,恍然大悟道:“难怪你做菜这么好吃,原来是得了这祖传的厨艺真传啊。” 陆泽微微露出一丝笑容,他现在做菜还没有真正施展过菜谱里面的那些精妙技艺,给他们姐弟俩做的饭菜不过是些粗茶淡饭而已。 他以前没有高官子弟那种常见的做派,即便休假回到家时,还会亲自下厨做饭给家里人吃。 沈清瑶觉得好吃,那恐怕是因为她自己的厨艺实在是太差的缘故。 沈清瑶又继续说道:“你打算拿这些菜谱做什么?开饭店?还是把菜谱卖给酒楼?又或者是与酒楼掌柜合作拿四六的分成?” 陆泽听闻,眉头轻轻皱起,显然对这些选择也心存疑虑,一边思索一边说道:“开饭店怕是行不通,且不说资金筹备、店面选址等诸多麻烦事,单是经营起来就需要耗费大量精力与人力,我们目前恐难应对,把菜谱卖给酒楼,像这种情况一般是一次性买断,虽说能即刻拿到一笔钱,可长远来看,有坐吃山空之时,实在不太划算,而酒楼掌柜也不一定会愿意四六分成,毕竟这意味着他们要分出不少利润,且对我们菜谱的价值与前景或许也会心存顾虑。” 沈清瑶皱眉,听着陆泽的分析,知道他说得对,一次性买断有坐吃山空时,但是这不行那也不行,实在有点费脑,要是自己有卤味的配方就好了。 自己买一些想卤的食物回来,再拿到街上卖,这个简单又方便。 她想起曾经在学校门口那家令人垂涎欲滴的卤味鸭爪店,那浓郁的香味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至于具体要放什么配料,她虽不能详尽知晓,只模糊记得似乎有花椒、香叶、干辣椒,因为这些调料总是清晰地散落在盛装卤味的盆子里,让人一目了然。 不知陆泽那聪慧的脑子里有没有这个方子。 于是,她满怀期待地问道:“陆秀才你脑子里除了有菜谱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比如怎么做卤水,怎么腌制肉的配方?” 陆泽闻言,顿时神色一凛,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片刻之后,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说道:“有,你说的两个都有,书本最后一页有记载。” 沈清瑶眼睛陡然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兴奋地说道:“那我们以后就做卤味,买一些鸭脖子、鸭头、鸭翅膀回来卤,卤好之后我就赶着驴车去镇上找个地方摆摊,这样一来天天有收入,想想就开心,卖得好比我挖草药好多了。” 一想到过往那两三年挖草药的艰辛经历,她不禁微微叹气。 挖回来后还要仔细清洗干净,然后耐心地晒干,精心整理好才能拿到药铺去卖。 每一步都充满了辛劳,到手的每一文钱都浸透着汗水,没有丝毫轻松可言。 若不是为了填饱肚子,她恐怕早就放弃了这苦差事。 如今药山被烧,又幸运地得到了做卤味的配方,她在心中暗自决定,不挖了,再也不挖了。 在这古代,人们对鸭骨头之类的食物并不怎么热衷,价格也颇为便宜。 她花十几文钱就能买回来不少,当成零嘴来卖,一文钱一个卖出去,必定是稳赚不赔。 她去县城卖草药时,看到不少比沈清瑾大两三岁的小孩子,身上都有几文钱在身。 街上有卖冰糖葫芦,糯米糕不用跟自己的父母说,他们自己从口袋里掏钱出来就买。 就是不知镇上的小孩子是不是和县城的小孩子一样有钱,毕竟她是打算在镇上卖的。 实在不行,那就跑远一点,到县城卖也是一样的。 做卤味来卖的计划就这般愉快地决定了。 陆泽静静地看着沈清瑶那因喜悦而熠熠生辉的面容,微微抿了抿嘴,似是鼓足了勇气,一鼓作气把刚刚没有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沈姑娘,刚才我扶着你,不小心碰到你那里,我会负责的。” 话一出口,他明显松了口气,同时,还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在胸腔里怦怦跳个不停,那剧烈的跳动声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沈清瑶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脑海中飞速回忆着何时发生了这样的事,又碰到了她哪里?还要负责? 她满心疑惑,皱着眉问道:“碰到我哪里?” 陆泽的目光轻轻瞥了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沙哑,说道:“你心跳那里。” 沈清瑶闻言下意识地默默低头看着自己的胸部,又缓缓抬起头看着陆泽。 她细细回想,陆泽说扶着她那会儿,应该是她看到王春苗那时扶的。 当时她满心都被王春苗那一脸疙瘩所占据,只感觉自己仿佛满头满脸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根本未曾察觉到这细微的触碰。 一时间,她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难不成说,没关系,你也是为了扶我? 可要是这样说,岂不是会让他觉得自己很随便 见沈清瑶没有说话,陆泽缓缓把头转回来,轻声说道:“沈姑娘,若是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他心中暗自思忖,自己年纪比沈清瑶大,又是一个男子,遇到这样的事,她脸皮肯定比不上自己。 沈清瑶深知陆泽的思想与当下的环境一样传统守旧,可她不是啊。 “陆秀才你又不是故意,这不用了吧。” 她在心中默默想着,为了救自己,搭上他的未来,实在不值得,他又不喜欢她。 而且她对未来的另一半是有自己的要求与期许的,虽然陆泽样样都合她意,但他对自己究竟有没有那份心意才是重中之重。 陆泽却微微蹙眉,一本正经说道:“不行,这事我必须负责。” 若是爷爷知道他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还不用负责,必定会军法侍候,而他自己内心的道德准则也过不去那关。 沈清瑶见他这般坚决,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那你想怎么负责?” 第107章 哈哈,瞧瞧这人类,怎生得如此庞大 自从知道陆泽的家世后,她就把自己那点隐隐约约的小心思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 前些日子他又回到他原来那个年代,见到他爷爷,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会找方法离开这里。 不离开这里自己都觉得配不上他,若是离开,恢复以前的身份就更加配不上了。 陆泽并不知晓沈清瑶心中的纠结与矛盾,他只是认真地看着她,眼神中透着诚挚与决心,说道:“等你满十八岁,我们就成亲。” 沈清瑶如今十六岁,再过两年刚好十八岁。 沈清瑶看着他那认真的模样,笑道:“陆秀才不管在哪里都挺守纪律的呀。” 在古代,十五岁便可及第嫁人,而陆泽心中却还坚守着到了十八岁,成年了才可以结婚的理念。 陆泽轻轻点头,问道:“沈姑娘这是同意了?” “嗯。”沈清瑶应了一声。 两年时间,或许不用等两年时间,他就会离开这里,毕竟穿越时空这个机缘,既然能来便有回。 到时谁还记得现在这个约定,答应他也无妨。 再说了,这件事是陆泽先开口的,不是她上赶着求来的。 陆泽听到沈清瑶答应自己,心中满是喜悦,他高兴得走上前去,把沈清瑶手里的洗碗布拿过来,温声地说道:“你去休息,我来洗碗。” 沈清瑶愣愣地说道:“我们不是一直分工合作,你炒菜我洗碗的吗?” 陆泽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做饭菜,沈清瑶洗碗的事。 都是她一直自以为是地认为这样,觉得他炒了菜,洗碗的事就是她的。 洗碗没有别的清洁工具,沈清瑶洗碗一般是用热水洗一遍油渍,再用清水过两三遍就可以了。 没一会儿陆泽就把碗清洗一遍,准备把锅里的脏水倒出来。 沈清瑶见状,想到这铁锅挺重的,怕陆泽搬不起来,赶忙上前说道:“我来倒吧。” “不用。” 陆泽说着,拿起一只碗,将脏水一碗一碗地倒进一个木盆里。 沈清瑶看着他这般举动,心中暗自感叹:“……”行吧,能想到这个办法。 她走到另一边灶台,掀开专门煮热水的大锅,看到里面有半锅水。 自己要洗个澡,再好好睡一下。 等她洗完澡出来陆泽早就离开了。 她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沈清瑾在门外拍着门道:“阿姐,宝珠姐姐来了,你快出来。” 沈清瑾和无毛鸟在院子里玩耍,听到外面传来马蹄声,出去一看。 马夫他见过,还有坐在马夫旁边的人也认识。 正是吕宝珠的马夫和她的小丫鬟,小湘。 沈清瑶闻言,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喃喃自语道:“宝珠姐姐是谁?” 刚说完就瞬间想起来了,不就是那个给他们金豆子的吕宝珠嘛。 她赶紧起床,朝门外说了一声:“你先去招呼他们,我一会儿出来。” 等沈清瑶收拾好,吕宝珠和小湘已经站在院子里了。 她脸上挂着笑容,说道:“吕小姐,小湘你们怎么来啦?” 之前吕宝珠说要来,可等了好几天都没看到她来。 小湘未等吕宝珠有所回应,小嘴便叭叭的说道:“就在今日中午,我家老爷回府用膳之际,提及昨夜星河村后山突发大火之事,我家小姐一听,满心都是对你们的牵挂与担忧,一刻都未曾停歇,赶忙前来探望。” 沈清瑶听闻,微微点头,眼神中满是感激,柔声道:“承蒙你们如此挂怀,那山与我们这儿相隔甚远,火势决然蔓延不到此处,吕小姐,还有小湘,快快进屋。” 彼时正值午后,骄阳似火,酷热难耐,可这她们却依旧在院中伫立,交谈甚欢。 吕宝珠笑意盈盈,轻声说道:“你唤我宝珠便好,说来也巧,我竟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天,她第一次给外人看到自己的长相,心有点慌乱,一时间忘了问,回到家中才想起。 沈清瑶闻言,心中暗自思忖:这吕宝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清楚,却能毫不犹豫地赠予金豆子,真不知是该赞她心思单纯,还是该叹自己生了一副极易令人心生信赖之感的面容。 刚欲唤她吕小姐,却瞥见吕宝珠眉心微蹙,于是赶忙改口:“宝珠,我叫沈清瑶。” 言罢,又指向身旁的沈清瑾,“这是我的弟弟,叫沈清瑾。” 吕宝珠听到沈清瑶如此亲昵地唤她,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正欲随沈清瑶步入屋内,一只模样怪异的没有羽毛的鸟儿却一蹦一跳地朝着她缓缓靠近。 那鸟喙一张一合,吱吱喳喳地叫嚷个不停。 吕宝珠心中莫名泛起一丝异样,总觉得这鸟儿似在对她肆意嘲讽。 而事实正如她所感,那无毛鸟口中正念念有词:“哈哈,瞧瞧这人类,怎生得如此庞大,活脱脱像那被人类圈养的肥猪一般,浑身白白胖胖,实在是滑稽可笑,哈哈……” 沈清瑶听到无毛鸟对吕宝珠的羞辱之语,脚步猛地一顿,回首望去,只见吕宝珠呆立原地,低垂着头,仿若在沉思着什么。 沈清瑶以为吕宝珠听得懂鸟语,于是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宝珠你……” 话未及说完,吕宝珠便语调沉闷地发问:“它可是在笑话我胖?” 沈清瑶的目光在无毛鸟与吕宝珠之间来回游移,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温言抚慰:“并非如此,许是你多心了,一只小小鸟儿怎会懂得嘲笑他人呢。” 吕宝珠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仍不死心地追问:“当真不是吗?可为何我总觉得它便是在讥讽我。” 沈清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吕宝珠只是猜测,并不是听得懂,不禁长舒一口气,随即说道:“它应该是饿了,不信你瞧,清瑾,你快去厨房将碗里剩余的两块肥腊肉拿出来喂这无毛鸟。” 沈清瑶话音刚落,无毛鸟便扑棱着那光秃秃的翅膀,慌慌张张地朝着围墙角落它的临时巢穴奔去,边跑边叫嚷:“人类要拿恶心的东西喂鸟啦!人类要拿恶心的东西喂鸟啦!” 沈清瑶见状,赶忙朝着吕宝珠解释:“你看,我一说给它拿肉吃,它便兴奋得跑开了。” 第108章 无毛鸟叫蛇吓唬村里小孩 吕宝珠抬眼望去,果见那无毛鸟已跑得不见踪影。 小湘的目光在远去的无毛鸟与同自家小姐一道走进屋内的沈清瑶身上来回切换。 她可是看得真真切切,那鸟儿绝非因高兴而跑远,分明是被吓得落荒而逃。 此刻,她也终于明白为何老爷起初坚决反对小姐前往星河村,而后在听完她的一番话后又改变了主意。 那是因为有沈清瑶在,她定然不会如旁人那般取笑小姐,反而会处处维护她,替她驱散心中的阴霾。 吕员外深知自己的女儿,自小身形圆润,待至爱美的年纪,与同龄人相较,内心的自卑感愈发浓烈。 除了面对家人,她几乎不愿见任何人,外出逛街亦是躲在马车之中,若非必要,连马车的门都不愿踏出,只因害怕他人的嘲笑。 而当小湘诉说与星河村一位姑娘的相识过程,提及那姑娘见到胖胖的女儿时,不仅未曾取笑,反倒称羡慕她有很多美食可以吃,不像自己因食物匮乏而身形消瘦。 如此有趣且善良的姑娘,若能与女儿相谈甚欢,吕员外自然是欣然赞同她们的往来。 待吕宝珠等人离去后,沈清瑶便着手整理家中剩余的草药以及晾晒好的白木耳,打算着明日前往县城售卖。 此前,她曾煮过几次银耳羹,只是沈清瑾嫌弃其口感如同鼻涕,陆泽亦是不喜欢,无奈之下,剩余的银耳羹便只能由她独自享用,然而吃多了终究还是会腻味。 沈清瑾因有了无毛鸟这一小玩伴,心情格外愉悦,与沈清瑶打过招呼后,便兴高采烈地抱着无毛鸟出门玩耍去了。 自从他习得些许防身招式,且奔跑速度日益见长,村里的孩子们都乐意与他一同嬉戏。 沈清瑶仔细地整理着草药,整理好后,将地上散落的草药碎枝清扫干净。 正专注打扫间,人还未瞧见,便先听到无毛鸟那骂骂咧咧的叫嚷声传来:“讨厌的小人类,竟让我摔倒在地,我定要找蛇来吓唬他。” 沈清瑶赶忙手持扫把走出,关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无毛鸟一听到沈清瑶的声音,瞬间闭上了嘴巴。 沈清瑾抱着无毛鸟匆匆跑至沈清瑶身前,解释道:“阿姐,许多小孩子都想抚摸无毛鸟,可它不愿被他人触碰,在我肩头蹦跳不停,因为抓不牢我的衣衫,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沈清瑶听着沈清瑾的叙述,不禁莞尔,心想着他自己本就是个小孩子,还一声声说小孩子。 “我知道了。”沈清瑶伸出手,轻轻点了点无毛鸟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以后在村里生活,外出玩耍时难免会遇见诸多小孩,他们只是喜爱你,并无恶意,被抚摸一下没什么的。” 她刚才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无毛鸟扬言要找蛇来吓唬人家,若是它当真唤来蛇群,将那孩子吓得魂飞魄散可如何是好? 无毛鸟并未回应,只是微微缩了缩脖子。 沈清瑶以为它已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便转身回去继续扫地。 谁知,夜半时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有人前来恳请沈清瑶出借驴车,以便带家中小孩前往镇上看大夫。 沈清瑶这才知道,那只叛逆的无毛鸟竟真的将蛇引至他人家中。 今日因不小心让它摔倒的小孩,被吓得晕了过去,还四肢抽筋,口吐白沫。 沈清瑶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将驴车套好,收取了那人六文钱后,才让其赶着驴车匆匆离去。 村里李大爷赶的牛车,往返一趟也是收费六文钱,她不能坏了这规矩。 再说了,若是她此次不收钱,日后哪家遭遇变故,都随意赶来驱赶她家驴车,那岂不是乱了套? 这驴车终究是属于她一人的,并非村里的公共财物。 沈清瑶关好大门,又踱步至无毛鸟的巢穴前查看。 只见无毛鸟蜷缩成一团,仿若一只弱小的小鸡仔,双眼紧闭,睡得正香。 它闯下这般大祸,却还能如此安然入睡,沈清瑶心中又气又无奈,本想将它唤醒,可即便将它整个身子翻转过来,它也毫无苏醒的迹象。 若不是瞧见它的肚子还在微微起伏,沈清瑶都要怀疑它是在佯装熟睡,又或是已经没了气息。 看来它所言非虚,天黑入睡后,确实极难叫醒。 不过没关系,待天亮之后,定要与它好好理论一番。 生活在人群之中,有些事情是绝不可为的。 若是日后再遇到调皮捣蛋的小孩,它岂不是要将那蛇王都招来村里? 倘若蛇王驾临,其他蛇子蛇孙必定会蜂拥而至,到那时,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恐怕就是她了。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才刚刚洒在宁静的小村之上,那家人便匆匆将驴车送了回来。 得知那小孩无恙,沈清瑶一直悬着的心,直到此刻才总算落了地。 这无毛鸟可是她亲手带回来的,若是因为它导致那小孩有个三长两短,那罪孽可就深重了。 当无毛鸟悠悠转醒之时,沈清瑶他们已经用过了早饭。 彼时,沈清瑶正全神贯注地忙碌于将各类草药仔细放入背篓之中,她的眼神专注而认真,丝毫未曾留意到无毛鸟正缓缓走来。 无毛鸟那小小的眼睛打量着院子里的两人,心中思绪万千。 它看到那个将自己捡回来的人类正埋头于草药之间,而那个小人类则安静地坐在凳子上,手中紧握着一根枝干,也不知在划拉着些什么。 回想起昨日自己的鲁莽行径,无毛鸟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胆怯,原本迈向沈清瑶的脚步也硬生生地转了方向,朝着沈清瑾踱步而去。 它仰起小小的脑袋,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试图吸引沈清瑾的注意,“小人类我睡醒了,也饿啦!” 沈清瑾听到无毛鸟的喧闹声,先是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它那小巧的身躯上,而后又缓缓抬起头,看向正忙碌的沈清瑶。 吃早饭的时候,阿姐就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他。 第109章 你答应过要养我的 昨日他满心欢喜带着无毛鸟在外面玩耍时,那个想要触摸无毛鸟的小孩,竟在当晚在家里睡觉时被一条大蛇惊到,差点就再也没能睁开双眼。 他听到这件事,心中满是难过与懊悔。 若不是自己执意带无毛鸟外出嬉戏,那小孩又怎会遭遇如此可怕的事。 他们当时明明只是在晒谷场边上的一片草地玩耍,以往从未听闻那里有蛇出没,况且无毛鸟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自己的视线范围,可它究竟是如何与那蛇“沟通交流”? 他的脑海中只模糊记得无毛鸟从自己肩膀上突然掉落,而后小嘴便一直吱吱喳喳,说个没完没了。 想必就是在那个时候,它与蛇“搭上了话”。 他满心懊恼,要是自己能像阿姐那般聪慧,能够听懂鸟语,及时阻拦无毛鸟的任性之举就好了。 沈清瑶听到无毛鸟的叫声,并未立刻转身回应,而是不慌不忙地将手中的草药全部妥帖装入背篓,又仔细清洗了双手,这才缓缓走到无毛鸟身边。 她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责备说道:“你可知道,就因为你昨天召唤蛇到别人家里,那小孩差点就被吓死了。” 无毛鸟一听这话,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声音也变得微弱起来,底气不足地辩解道:“要不是他让我摔倒在地上,我也不会叫蛇来。” 它想起当时摔倒的情景,脚丫子被狠狠折了一下,那钻心的疼痛至今仍记忆犹新。 它如今失去了羽毛,无法自由翱翔于天际,若是连脚丫子都断了,这活着还有何乐趣可言。 不过是想给那小人类一个小小的教训罢了,只是没想到,那小人类竟如此胆小不经吓。 沈清瑶看着无毛鸟这副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了,她问道:“你是不是杜鹃鸟?” 无毛鸟一脸茫然,眨巴着眼睛反问道:“什么是杜鹃鸟?” 沈清瑶耐心解释道:“就是那种喜欢霸占别的鸟窝,然后又狠心将别的鸟仔或者鸟蛋推出窝外的坏鸟。” 无毛鸟听后恍然大悟,它在山林之中也曾见过这种鸟,当下气愤地说道:“我才不是那个坏鸟。” 它没有固定的窝,也不会霸占别人的窝来睡觉,还把别人的孩子推出窝外摔死。 沈清瑶却不依不饶,严肃地说道:“不是你又为何要召唤蛇来吓唬那个小孩?准确来说,你摔倒在地上,分明是你自己的爪子抓不稳才导致的,如何能怪到人家小孩头上?而你却将所有过错都归咎于那小孩,你这般行径,不是坏鸟又是什么?” 无毛鸟焦急地连连摆弄着翅膀,大声喊道:“不是,我不是坏鸟。” 说完,它转身便跑回了自己的窝里。 沈清瑶怎会如此轻易放过它,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 “你逃避根本无济于事,若是你不认错,并且保证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那么你就只能离开我家,我可不想因为收留了你,而让村里的人遭遇不幸,若是因此有人丢了性命,我如何能心安?” 无毛鸟听到这话,脚步瞬间停住,身体微微颤抖。 沈清瑾见状,赶忙放下手中的毛笔,小跑过来,蹲下身子,轻声劝说道:“你快跟我阿姐保证以后不会了,你瞧瞧你现在,没有羽毛飞不高,一旦走出这个家门,就会被人轻易逮住,他们可不会像我阿姐这般好心,能听懂你说话,到时候,无论你如何呼喊求救,都不会有人理会,你只会被他们无情地烤着吃掉。” 无毛鸟听到“烤着吃掉”这几个字,小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抖动了一下,它缓缓抬起头,偷偷瞄了一眼沈清瑾,小声嘟囔道:“我死之前也要……” 它本想说死之前也要找蛇来帮它报仇,可一想到小人类根本听不懂它的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沈清瑶看到无毛鸟这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你死之前要干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你还真是死性不改,算了,我也不多说了,我还有事情要忙,清瑾,给无毛鸟一点吃的,然后把它放到门外。” 说完,她便转身欲走。 无毛鸟一听沈清瑶要将它扔到门外,顿时慌了神,急忙喊道:“你答应过要养我的。” 沈清瑶回过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坚决,说道:“我答应养你,前提是你不能伤害别人,可如今我才知道,你竟会伤害人,你叫我如何还敢留下你?你自己好好想想,才带你回来不到一天时间,你就差点把一个小孩吓死,若是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你是不是会毫不犹豫地直接召唤各种毒蛇毒蜈蚣来吓唬他们?” 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可怕的画面,若是因为自己的收留而导致他人受伤甚至丧命,那自己岂不是成了隐形的杀人凶手? 这绝对是她无法容忍的。 无毛鸟见沈清瑶如此严肃,心中害怕极了,低着头,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不会召唤毒蜈蚣。” 沈清瑶并未听清它的话,问道:“你说什么?” 无毛鸟提高了些许音量,回答道:“我听不懂蜈蚣的话,召唤不来它们。” 沈清瑶听后,无奈地抬手扶额。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那你说说除了蜈蚣你还想召唤谁?” 她越发觉得这个无毛鸟就像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孩,总是装听不懂人话。 想当年沈清瑾两三岁的时候,都未曾如此会搞破坏,只要好好跟他讲道理,他都会乖乖听话。 无毛鸟微微晃动着自己那肉嘟嘟的翅膀,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我谁也不召唤。” 它心中明白,若是再不答应,自己可真要无家可归了。 就在这时,陆泽拿着一张写有等会儿要去镇上购买做卤水用料方子的纸张走了进来。 他一眼便看到沈清瑶与无毛鸟正面对面交谈着。 沈清瑶也注意到了陆泽的到来,她对着无毛鸟说道:“我不管你此刻是真心悔过,还是只是随口说说,所幸这次并未酿成大错,我便只原谅你这一次,若是日后让我发现你再有吓唬人的念头,我就直接把你扔到茅坑里,你可听明白了?” 第110章 买卤料卤鸭货 无毛鸟一想到那个又脏又臭的茅坑,心中一阵作呕。 昨日它与小人类出去玩时,曾路过一个散发着恶臭的地方,据说那就是人类存放屎尿的茅坑,它可不想去那种地方。 于是,它急忙连连点头,说道:“明白了。” 陆泽看着无毛鸟那乖巧点头的模样,知道它已然明白沈清瑶的意思,不禁微微露出笑容,对沈清瑶说:“解决好了吗?” 沈清瑶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暂时算是解决好了,只是不知道它以后会不会再犯浑,但愿它真能说到做到,不然我这心里始终难以踏实。” 随后,沈清瑶又仔细叮嘱沈清瑾一定要看好无毛鸟,便与陆泽开始商量起前往镇上需要购买多少卤料以及鸭骨头的事情。 而后赶着驴车,向着镇上缓缓出发。 到了镇上,那卤料店内各种香料密密麻麻地陈列着。 陆泽全神贯注地对照着手中的方子,眼神在那一排排摆放整齐的香料中仔细搜寻,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捏起八角,放在鼻端嗅了嗅,又仔细挑选出桂皮、香叶等香料。 而沈清瑶则乖巧地站在一旁,手中稳稳地拿着几个小袋子,将陆泽递过来的香料一一装进去,每个小袋子里渐渐装满了各类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香料。 买好卤料之后,他们便赶着驴车朝着卖鸡鸭肉的地方过去。 在那卖鸭肉的小贩摊位边上,一堆不起眼的鸭脖子、鸭头、鸭翅膀以及鸭爪子随意地堆放着。 沈清瑶叫陆泽出来抓着绳子,她跳下驴车,轻盈地走过去,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那些鸭货,清脆的声音问道:“这怎么卖啊?” 此时,小贩正埋头认真清洗着鸭肠子,听到沈清瑶的询问声,他缓缓抬起头来,脸上带着质朴的笑容说道:“姑娘,这些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一文钱可以买两个,鸭头、鸭脖子、鸭爪子随便你选。” 沈清瑶一听,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喜悦,那明亮的双眸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心里暗自想着:一文钱能买两个,这可真是太便宜了。 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些我全部都要了,你算算多少钱?” 鸭贩子听到这话,明显地愣了一下,他的目光扫过那堆鸭骨头,粗略估算着,这堆鸭骨头至少有三十多个呢。 在他的印象里,一般穷苦人家买不起猪肉,才会花上两三文钱,买回去煲汤。 出于好心,他忍不住提醒道:“姑娘,这些没什么肉,你要不再想想,买几个回去就可以了,没必要买这么多,要是回到家,你爹娘看到得生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沈清瑶,看着她那身虽干净整洁却并不华丽的穿着,心里不禁疑惑,这姑娘一次性买这么多回去,她的爹娘不会责骂她吗? 沈清瑶听到鸭贩子如此贴心的话语,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暖意,觉得这个小贩还挺有良心的,并没有因为自己要大量购买而满心欢喜地只想着赚钱,反而还担心自己买回去被爹娘责怪。 她耐心地解释道:“我买回去经过加工是要拿到街上卖的,若是生意好,我以后还会一直在你这里买,希望到时你能给我留着。” 鸭贩子一听,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说道:“原来是这样,那好,希望姑娘的小本生意能顺顺利利的,以后的鸭爪子那些我都给你留着。” 沈清瑶愉快地付了钱,双手接过鸭贩子仔细装好的鸭骨头,转身回到驴车边。 她朝着坐在驴车上,正稳稳抓着绳子的陆泽,脸上洋溢着笑容说道:“这鸭骨头果然很便宜,买了这么多才花了十多文钱。” 陆泽微微倾身,目光落在沈清瑶手中小竹篮的鸭爪子上,只是粗略一看,便准确地判断道:“一文钱两个?” 沈清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模样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说道:“你眼睛是秤砣吗?怎么看得这么准。” 等沈清瑶上了驴车,陆泽警惕地看一眼周围,压低声音小声说道:“你也不想想我以前是什么职业?对于这点东西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沈清瑶轻轻接过赶驴的绳子,由衷地夸赞一句:“经过训练的人就是不一样,哪怕今夕不同往日。” 陆泽笑了笑,转身进去车厢坐好,沈清瑶这才挥动手中的绳子,赶着驴车缓缓回村。 到了半路,恰好碰到王满仓和赵秀兰他们。 王满仓毕竟是刘桂花的儿子,不管他们闹得有多难看,作为同一个村,不问一下显得不礼貌。 沈清瑶刚想开口询问他们要不要坐驴车,可还没等她说出话来,赵秀兰一看到她,脸上瞬间布满了厌恶之色,一个白眼毫不留情地翻了过来。 沈清瑶见状,心想:得,差点多管闲事。 王满仓望着渐渐远去的驴车,满脸疑惑地朝着赵秀兰说道:“你刚刚为什么要对清瑶翻白眼,她惹你了吗?” 一提到这个,赵秀兰顿时怒火中烧,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她气愤地说道:“她怎么就不惹我了,要不是她这么快找到鬼丫……我们现在会变成这样,你妹妹什么都干不了,天天等吃等喝的,我好心给她介绍一个人,养着有什么不好的,要是不愿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人家的命根子踩断,害得我们连我娘家都待不下去。” 原来,尖嘴村的村民这一日都觉得奇怪,一天到晚都没看到那个老光棍像往常一样拿着酒瓶在村里晃悠。 后来有人实在好奇,去到他屋子探望,这才发现那人被人踢爆了命根子,正痛得在地上打滚,爬都爬不起来。 经过一番询问,才知道是西边赵家嫁到星河村的闺女赵秀兰,将她那有怪病的小姑子介绍给他,结果被人家踢爆了命根子。 而恰好听说赵秀兰回村了,老光棍便叫人抬到赵家,找她算账。 如此一来,他们在尖嘴村自然是待不下去了,只能又带着行李,拉着孩子灰溜溜地回星河村。 王满仓听了赵秀兰的话,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皱着眉头说道:“你自己没有坏心思,想把春苗介绍给你村里的老光棍,春苗能踢爆……怎么就怪到清瑶身上去了。” 第111章 我只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赵秀兰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发抖,她一把将背在身上的包袱狠狠地往地上一扔,伸出手指指着王满仓,声音尖锐地说道: “我有坏心思,难道你自己就没有,当初我说要把王春苗介绍给我娘那边一个老光棍时,你没有赞同也没有拒绝吧,怎么现在把事情搞砸了就怪我,你王满仓若不是存有那份把自己的亲妹妹嫁出去,等你娘老了以后,多一张嘴吃饭,你会默默允许我这样做,说起来你还不是和我一样,自私自利。” 王满仓被赵秀兰说得满脸通红,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抱着虎子的手,嘴里喃喃自语道:“你胡说,我不会这样对待春苗的,她是我妹妹。” 赵秀兰看着他那副模样,冷笑一声,“你妹妹,日后会拖累你的妹妹吧。” 她心中一直都清楚,王满仓其实和她是同一类人,要不然当初他们相看过后,刘桂花觉得他们不合适,他最后还非要娶她过门,还不是因为自己说心疼他小时候亲娘只顾着妹妹,对他的关心少之又少,长大后还要负责亲娘和妹妹的生活,这才让他起了叛逆心。 王满仓站在原地,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混杂在一起。 他望着赵秀兰对他那充满不屑的眼神,又缓缓低头看看怀中懵懂无知的虎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心里明白,赵秀兰说的话虽难听,却也有几分事实。 当初他虽未坚决反对把春苗介绍出去,可那也并非是他完全心甘情愿的决定,只是随着虎子慢慢长大,生活的压力逐渐增大,才让他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动摇。 在村里人赶着去救火的那个晚上,王满仓并不是没有看到赵秀兰给他的眼神。 他当时望着拿着锄头匆匆离开的刘桂花,内心挣扎许久,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选择了沉默,什么都没有说。 而此时,沈清瑶赶着驴车顺利回到了家中。 刚一进院子,便看到沈清瑾在院子里正和无毛鸟欢快地玩耍着。 沈清瑶笑着问道:“你们没有出去玩吧?” 沈清瑾抬起头,乖巧地回道:“阿姐,我们没有出去玩。” 无毛鸟听到这话,却不乐意了,它昨天才做了坏事,心里清楚近期沈清瑾是不敢带它出去了。 它支棱着翅膀走到沈清瑶面前,尖声说道:“人类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我说了不会吓唬人,以后就不会。” 沈清瑶看着它那副着急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我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说完,她便和陆泽迅速开始着手处理鸭骨头。 两人配合默契,先一起将鸭骨头仔仔细细地清洗干净,随后陆泽转身走进屋子里,按照方子和鸭骨头的数量比例,调配卤料。 而沈清瑶则在厨房忙碌着,她把洗干净的鸭货轻轻放入冷水中,给灶心里面放进木柴开始煮。 煮上几分钟后,锅里的水渐渐烧开,上面泛起了不少浮沫。 她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把那些浮沫撇掉,又接着煮上几分钟,这才把鸭货捞起来。 当然,这些烹饪的技巧都是陆泽刚才跟她说的。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陆泽双手稳稳地把鸭货放进锅里,再缓缓倒进他调配好的卤料,又加入了适量的水,直至水完全盖过鸭货,这才盖上锅盖。 十几分钟后,锅里的卤汤开始欢快地翻滚起来,那浓郁的香气也逐渐弥漫开来,不一会儿便充满了整个院子。 沈清瑾和无毛鸟闻到这诱人的香味,哪里还按捺得住,早就迫不及待地跑去厨房门口,眼巴巴地等着美味出锅。 不止他们两个被吸引住了,就连在沈清瑶家不远处地里干活的妇女们,一阵一阵风吹过来,闻到这诱人的香味,纷纷停下手中的锄头,闭着眼睛,深深呼吸着。 有人好奇地努了努鼻子,带着疑惑的腔调说道:“这是谁家在做饭呢?怎会如此之香?把人的魂儿都要勾走了。” 有人则眼睛像探照灯一般,在四周仔仔细细地扫视了一圈后说道:“这还没到做午饭的时间呀,我看来看去,只有沈清瑶家的烟囱升起了袅袅青烟,那肯定是她家做的无疑了。” 还有人忍不住感叹道:“自从陆秀才和她搭伙吃饭之后,感觉她家里做出来的饭菜总是比我们炒的香上许多,真不知道陆秀才一个整日与书本打交道的读书人,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炒菜手艺。” 此时在厨房里的陆泽,轻轻一打开锅盖,那香味像是被解开了缰绳的骏马,瞬间奔腾而出,传得更远更广了。 几个小孩子像是被香味牵引着的小馋猫,循着味儿从家里跑了出来,然后一路顺着那越来越浓郁的香味,径直朝着沈清瑶家里跑去。 地里有个妇人瞧见自己的儿子眼巴巴地站在沈清瑶门口,那小眼神里满是对香味来源的渴望。 她自己本就闻着这想吃却又吃不到的香味,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过去一探究竟,此刻看到儿子的模样,顿时觉得机会来了。 “哎呀,我家狗蛋这孩子,怎么一看到别人家有好吃的就跑去眼巴巴地看着,沈清瑶姐弟俩生活也不容易,我得去把他叫回来,可不能让他在那儿缠着人家。” 说着,便麻溜地拿起锄头,脚步匆匆地跑了过去。 在这个村子里,有着不成文的规矩,说好也有不好的地方,说不好却也有好的方面,人走的时候锄头必须得带走,若是不带走,等回来的时候发现锄头不见了,那可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找谁去要都不知道了。 剩下的妇人们一看,自家的孩子也都在沈清瑶家门口站着呢,于是纷纷效仿那位跑远的妇人,说了一句类似的话后,也都跟着走了。 只剩下几个大老爷们,看着自家媳妇那跑得飞快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一大帮人都跑去沈清瑶家里,我这脸上都觉得有些发烫,怪不好意思的。” “你脸红个啥呀?沈清瑶家煮了好吃的东西,她们也就是去闻闻味儿,又不会开口要,再说了,这么多人,沈清瑶煮的那点东西哪里够分啊,要是我也是个妇人,我也想跟着跑去,能近距离闻闻那香味,心里也是满足得很呐,大家伙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哈哈,狗蛋爹说得在理。” 第112章 卤味引众人赞 说起这沈清瑶,今早发生的事情还让大家对她有了新的认识。 牛二的小儿子昨晚遭遇了一条蛇爬进房间,被吓得口吐白沫。 牛二心里清楚牛车没有驴车跑得快,可又实在没别的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找沈清瑶借驴车。 原本还以为她不会借,没想到沈清瑶一听情况紧急,二话不说就赶紧套好驴车借给了牛二。 当然,听说还是收了钱的,收费标准和村里李大爷赶集日的来往收费一样。 经过这件事,大家也都看出来了,沈清瑶并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平日里她踢人,那也是因为别人惹到了她,只要不惹到她,她连个眼神都不愿意多给别人。 陆泽夹起一只鸭爪子,放在碗里,然后带着温柔的笑意递给沈清瑶,“你尝尝看,是不是你记忆中的味道?小心烫着。” 沈清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轻轻接过碗。 刚从锅里夹起来的鸭爪还有些烫手,她用筷子稳稳地夹起来,轻轻咬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那鸭掌的骨头竟都被咬了下来。 沈清瑶把小骨头吐出来之后,脸上满是惊喜地说道:“好吃,就是这个味。” 她其实不太记得以前吃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了,但是这个鸭爪子吃进嘴里的那一刻,心里那种熟悉的感觉告诉她,就是这个味道,肯定没错了。 陆泽的目光一直紧紧地落在沈清瑶的身上,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她的反应,听到她说好吃,一直悬着的心顿时就像一块石头落了地,松了一口气。 “那证明我做得还算成功。” 他自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卤味,没想到第一次照着书上所写的做法尝试,居然能够成功。 沈清瑾拿着自己的饭碗在一旁等了好一会儿了,满心以为陆泽给沈清瑶夹了一个鸭爪子后,下一个就该轮到自己了。 谁知道陆泽夹完了给沈清瑶的,就站在那儿看着沈清瑶吃,等沈清瑶吃了,两人还要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 他实在是等不及了,忍不住伸手扯了扯陆泽的衣袖,“陆秀才,我也想要鸭爪子。” 无毛鸟也在陆泽的脚边转来转去,它觉得这味道比昨天的腊肉还要香上几分。 它也跟着凑热闹说道:“人类我也吃我也要吃。” 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个人类可听不懂它说的话,急得它在原地直打转,然后朝着沈清瑶急道:“人类快拿我的碗,我也要吃鸭爪子。” 陆泽给沈清瑾的碗里放了两个鸭翅膀,沈清瑶也拿过无毛鸟的碗放在面前,“无毛鸟也想吃呢。” 沈清瑾得到两个鸭翅膀,心里乐开了花,率先捧着饭碗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 大门外的小孩子看到沈清瑾抱着碗出来院子,都纷纷围了过去,朝着他喊道:“沈清瑾,你家做了什么好吃的呀,怎么这么香啊?”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几个小孩都还算乖巧,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外,没有一个人贸然走进院子里来。 沈清瑾把碗放在院子的石桌子上,一脸得意地说道:“鸭爪子,嘿嘿,我也觉得好香。” 门外的小孩一听,都不敢相信鸭爪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美味诱人了。 从地里来的妇人,听到沈清瑾这话,刚想开口问问这鸭爪子是怎么做的,就看到沈清瑶端着一只碗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只没有毛的鸟。 沈清瑶把碗里的鸭头拿起来,仔仔细细地把肉撕下来,才放在无毛鸟面前。 无毛鸟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鸭头肉,高兴得叽叽喳喳直叫:“谢谢人类。” 有个小孩看到一只鸟儿都可以吃到这么香的鸭爪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我也好想吃啊,多希望沈清瑾阿姐也是我阿姐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吃到这么好吃的鸭爪子了。” 沈清瑶听到这话,顺着声音看向门口,只见说话的小孩他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孩子嘴馋。” 沈清瑶轻轻地摇了摇头,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我不是你阿姐,不过今天你一样可以吃到鸭爪子。” 小男孩眼睛瞬间一亮,满是惊喜地说道:“真的吗?沈清瑾阿姐我也可以吃到鸭爪子。” 沈清瑶微微点头,大概数了一下门外有几个人,便转身走进厨房,跟陆泽说明原因。 “门外来了几个小孩,还有几个大人,我想分给他们尝尝,毕竟多个人品尝就多个口味,能得到更多的反馈,你觉得怎么样?” 她和陆泽这次卤鸭货只是试做,原本并不打算卖的。 陆泽自然是没有理由不答应的,这是第一次做,他们三人吃过之后觉得味道不错,要是能有更多的人吃到,并且能给出一些意见,那对于他们之后正式摆摊来说,有需要改善的地方也好及时调整,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陆泽转身拿了厨柜里最大的碗出来,把鸭脖子、鸭翅膀、鸭爪子、鸭头一一放在里面。 门外的人等了好一会儿,早已望眼欲穿,看到沈清瑶端着一只大碗和一双筷子出来,眼睛就像被磁石吸引住了一般,紧紧地盯着她手里的大碗。 沈清瑶先是分给了小孩们,然后又给几个妇人每人分了一个。 几个妇人没想到自己也能得到一个鸭翅膀,心里满是欢喜,不过她们并没有立即放进嘴里啃,而是拿在手上。 沈清瑶有些疑惑,“怎么不吃呢?” 有一个妇人笑着说道:“我们想拿回去,砍小段,让家里人都能尝尝这美味的味道。” 其他的妇人也都纷纷跟着点头。 听到这样的回答,沈清瑶没有再说什么。 她心里盘算着,总共拿了十二个鸭货出来分,剩下的自己人还要吃,还要给王春苗留一些尝尝,也确实没几个了。 几个小孩啃完鸭爪子的肉,还拿着鸭骨头在嘴里咬着,那副模样像是不舍得丢弃与这美味最后的一丝联系。 沈清瑶本想问他们好不好吃,看到这样的情况,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也就不用再问了。 第113章 鸭爪经陆泽的手,香得有讲究 沈清瑶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厨房之中,陆泽已经将锅里的鸭货有条不紊地全部捞起,整整齐齐地放置在一旁的碗里。 那一大锅卤水还氤氲着腾腾热气,袅袅升腾在厨房的上空。 沈清瑶不禁开口问道:“这卤水之后还有用处吗?” 陆泽微微抬起头,缓缓说道:“自然是有用的,书中有相关记载,卤水这东西,用的时间越久,味道就越是醇厚香浓。” 说罢,他的目光在厨房四周仔细地搜寻了一遍,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桶或是木盆来盛装卤水,然而却一无所获,只好又道:“家里有没有大一些的木桶?” 他想着把这卤水妥善地存放起来,毕竟这口大铁锅主要是用来炒菜的,等会儿做午饭炒菜时可少不了它,得找个物件先把卤水装起来才行。 沈清瑶听闻卤水能够循环使用,心中顿时满是欢喜。 她原本还以为每次制作鸭货都需要重新更换新的卤水来煮,既然可以循环使用,如此一来,可不就节省了一笔购买卤料的开支嘛。 要知道,卤料也是需要花费银钱去购置的。 “家里并没有木桶,等会儿我去胡婶那里买一个木桶回来先暂时装着,明天我再抽空去县城买一个更为精致耐用的陶瓷罐。” 说到这儿,她才猛地想起,今天早上自己本是把草药都放进了大背篓里,打算拿到县城去售卖的,可谁知和无毛鸟说了几句话后,一转身就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陆泽轻轻点了点头,应道:“那好吧,等你把木桶买回来,我再将卤水妥善安置好。” 沈清瑶转身拿过食盒,仔细地挑选了四个鸭爪装入其中,这是要带去给王春苗尝尝的。 她脚步轻快地来到刘桂花家里,彼时刘桂花正在厨房里忙碌地准备着午饭。 “清瑶,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呀?” 刘桂花眼尖,一眼就瞧见了沈清瑶手中的食盒。 沈清瑶下意识地看了看屋子里面,并没有看到王春苗的身影。 王满仓他们离开后,王春苗应该不会继续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吧。 于是,她高高举起食盒,笑着说道:“这是刚才陆秀才亲手做的卤鸭爪,特意拿来给你和王春苗尝尝鲜。” 刘桂花微微一怔,连忙说道:“怎么还想着给我们送吃的呢?你们自己够吃吗?我可听说你分给村里不少小孩子呢。” 她去菜地里摘菜,回来看到那几个孩子,吱吱喳喳说着什么鸭爪子好吃,问了跟在他们身后的妇人才知道。 沈清瑶摆了摆手,解释道:“够吃的,我原本打算买三十个鸭爪的,卖鸭货的那个人好心多送了几个给我,我分出去十二个后还剩下不少呢。” 刘桂花听她这么说,这才放心地走进厨房拿出碗来。 沈清瑶轻轻打开食盒,刹那间,一股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 刘桂花忍不住赞叹道:“这鸭子肉啊,若是不会做的人来做,做出来的味道有一股骚味,鸭爪子经过陆秀才的手这么一料理,光是闻着就觉得特别香。” 沈清瑶笑着回应:“这是我们去镇上买了专门的卤料,和鸭爪子一起煮的,要是单单只是用水煮的话,可真没有这般美味。” “难怪呢。”刘桂花恍然大悟。 就在这时,王春苗在房间里听到了沈清瑶的声音,立刻放下手中正在忙碌的针线活,迫不及待地打开房门说道。 “沈清瑶,你带了什么好吃的过来呀?” 沈清瑶此刻正背对着王春苗,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而刘桂花的动作比她还要快上一步,迅速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沈清瑶满心疑惑,还以为刘桂花要做什么呢,紧接着便听到刘桂花说道:“春苗,你快回房间里去。” 王春苗脸上原本洋溢着的灿烂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有些委屈地跺了跺脚,说道:“娘,你是不是嫌弃我?” 刘桂花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也知道,清瑶看不得你身上那些疙瘩,你若是想和清瑶好好说说话,等你身上的疙瘩好了之后再说也不迟啊。” 王春苗闻言,缓缓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只见上面布满了干瘪瘪的暗红色点点,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好吧。” 她心里也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比昨天看起来还要恐怖,沈清瑶要是看到了,说不定真的会被吓得跳起来。 沈清瑶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敢轻易回头,只能乖乖地站在原地,直到王春苗默默地回了房间。 她这才开口问道:“刘婶,王春苗被太阳晒过之后,需要多少天才能恢复正常?” 她之前只是听说王春苗被太阳晒过之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现在亲眼目睹,那感官真的非常不好。 可昨天王春苗说她像以前一样胆小,想必以前是见过她发病的样子,只是自己不记得了。 刘桂花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满脸忧虑地说道:“至少得要半个月的时间,这次晒得格外严重,可能需要更久一些,我也不知道春苗这个病到底能不能好。” 刚刚王满仓和赵秀兰他们回来过,说要暂时住在这儿,等他们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搬出去。 刘桂花怎么可能会答应?既然要断,那就断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他们离开的时候,王满仓还对刘桂花说了一些难听的话,质问她从小到大,是不是一直都把他当成日后抚养王春苗的工具。 刘桂花听到这话,心里一阵悲凉,她深知,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算是白养了。 沈清瑶赶忙安慰道:“肯定会好的,说不定那个能够医治王春苗的人正在努力地学习医术呢,我们耐心地等着就是了。” 刘桂花听了她的话,忍不住微微露出一丝笑容,说道:“你这丫头就会哄我开心。” 沈清瑶刚想再开口说些什么,一直认真听着门外动静的王春苗开心地说道:“娘,你要相信沈清瑶说的话,她说我的病会好,那就肯定会好的。” 第114章 沈姑娘,为何不挖草药了 沈清瑶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王春苗,你也太信任我了。” 她心里明白,自己只是随口安慰一下而已,又不是神仙,哪里能预知未来。 王春苗却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不管,你说的,一定是真的。” 沈清瑶只好无奈地看向刘桂花,说道:“刘婶,王春苗天天待在房间里,会不会觉得太闲了呀?要不要找点事情给她做,也好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呢?” 不然的话,王春苗真的要把她当成神仙了。 刘桂花笑了笑,回答道:“她有事做的。” “做什么?”沈清瑶好奇地追问。 “绣帕子呢,听说镇上的绣坊会收购绣得比较好的绣品,我以前教过春苗刺绣。” 刘桂花缓缓说道。 之前赵秀兰还没嫁到刘桂花家的时候,王春苗在无聊之时便会拿起针线绣一绣。 可自从赵秀兰嫁进来后,总是冷嘲热讽,说什么又不是千金大小姐,学别人刺绣纯粹是浪费买针线的钱。 王春苗本就因为身体的原因,内心自卑得不行,被这么一说,就再也不敢刺绣了。 如今家里只剩下她和刘桂花两个人相依为命,以后的日子什么都要靠她们娘俩努力。 而王春苗出去这一趟后,像是突然被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整个人都变了,重新拿起了针线,还说要靠刺绣来赚钱补贴家用。 刘桂花见她如此积极,也就由着她去了,在她看来,赚不赚钱倒是无所谓,只要春苗能够开心就好。 沈清瑶听闻,不禁夸赞道:“这么说来,刘婶你也会刺绣啊,可真厉害!” 刘桂花轻轻地摆了摆手,谦虚地说道:“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现在老了,眼睛也不好使了,连穿线都穿不过去咯。” 沈清瑶又与刘桂花她们聊了一小会儿,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她径直来到胡素芳家,见到李木匠后,详细地说明了自己需要的木桶的样式和大小。 李木匠在屋里翻找了一番,找出一个木桶来,沈清瑶看了看,觉得颇为满意。 正准备付钱时,她的眼睛突然瞥见一个比洗脸盆稍大一点的木盆。 “李叔,这个木盆多少钱啊?”沈清瑶好奇地问道。 她心想,买这个木盆回来正好可以用来装鸭货,以后拿到镇上去卖,而且这个木盆看起来好像还有一个盖子,用起来应该很方便。 李木匠看了看木盆,回答道:“三十文钱。” “行,这两个我都要了。” 沈清瑶爽快地把木桶和木盆的钱一并递给了李木匠。 李木匠心里知道自己媳妇挺喜欢沈清瑶的,出于好心,便多嘴问了一句:“你买这个干什么用?我见别人买来都是用来装一家人的饭的,你们家才三个人吃饭,应该用不着这个木盆吧。” 在他们这儿,没有分家的人家,若是三代同堂住在一起的,通常会用大铁锅煮饭,煮好后再盛进木盆里,盖上盖子,然后再用大铁锅炒菜。 胡素芳恰好走到门外,听到李木匠问沈清瑶这话,赶忙走进屋里说道:“清瑶买来肯定有用,木盆又不是规定只能用来装饭的,你问这么多干嘛?” 李木匠被媳妇这么一说,顿时哑口无言,心里暗自想着:我这不是寻思着你们关系挺不错的,不想让她花冤枉钱嘛。 胡素芳送沈清瑶到门口时,小声地问道:“清瑶,你告诉胡婶,你买这个木盆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呀?” 沈清瑶无奈地看着胡素芳,“胡婶,你刚还让李叔别问那么多。” 胡素芳轻轻咳嗽了一声,脸上带着些许尴尬的笑意,“胡婶这不是实在好奇嘛,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沈清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这东西买来自然是有它的用途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方便跟你透露,你且耐心等上几天,到时候不用我多说,你自然就会知道。” 还没开始到镇上摆摊做生意,如果现在就四处宣扬,万一最后事情没成,那岂不是会陷入极为尴尬的境地。 就连和她走得更近一些的刘桂花,沈清瑶刚刚都将此事告诉她。 胡素芳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也并未因此而气恼,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说:“听你这样一讲,我这心里的好奇啊,就像小猫在挠一样,愈发厉害了,不过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勉强你,反正也就几天时间,我就慢慢等着吧。” 沈清瑶一手稳稳地拿起一个木桶,另一只手则拿起木盆,对胡素芳说道:“胡婶,我先回去了。” 说罢,便朝着村尾的方向缓缓走去。 她出来已经有一会儿了,想着陆泽应该已经把饭煮熟了,正等着她拿木桶回去腾出锅来炒菜呢。 次日清晨,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沈清瑶便早早地赶着驴车前往县城。 终于来到了长生堂。 她将背篓里的草药小心翼翼地交给伙计,同时告知他以后自己不会再挖草药了。 伙计一听,顿时满脸惊讶,连忙问道:“这是为何呀?怎么突然就不挖了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四年的时间里,伙计可是亲眼见证了沈清瑶从最初对草药一无所知,到如今能够将草药整理得井井有条,比一般人都要出色。 平日里,有些人来卖草药时,他都得仔仔细细地检查,生怕一种草药里夹杂着别的草药,只有确认无误后才会放入草药柜子里妥善存放。 而沈清瑶带来的草药,却总是一目了然,根本无需花费时间去仔细甄别,直接就可以放进柜子里。 沈清瑶微微顿了顿,思索片刻后觉得此事也并无不可言说之处。 “我经常去挖草药的那座山,被一场大火烧了个精光,如今想挖也没处挖了。” 伙计听了,脸上顿时露出一副肉痛的神情,不禁叹道:“哎呀,好好的一座山,怎么就被烧了呢?那么多珍贵的草药,就这么被大火毁掉,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心疼了好一会儿,才又接着问道:“你不挖草药了,那以后可有什么别的打算?” 沈清瑶无奈地摊了摊双手,说道:“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不过我相信,除了挖草药之外,我肯定还能找到其他赚钱的法子的。” 就在这时,佟掌柜恰好从外面走了进来,听到沈清瑶的话,也跟着问道:“沈姑娘,为何不挖草药了?” 第115章 感激佟掌柜 还没等沈清瑶回答,伙计就急忙把自己刚刚听到的缘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佟掌柜。 佟掌柜听后,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暗暗惋惜那座药山被烧实在是一大损失。 这几年,沈清瑶挖来的草药,有许多都是比较少见的品种,就单单是镖局急需的接骨草,大部分都是她一个人辛苦挖来的。 沈清瑶心里明白,若不是佟掌柜当初耐心地给自己讲解如何辨认阿娘留下来的草药方子上的草药,自己恐怕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些草药究竟长什么模样。 她将大背篓放在一旁,然后朝着佟掌柜深深地鞠了一躬,满含感激地说道:“佟掌柜,真的谢谢您,如果不是您,我根本不可能认识那些草药。” 佟掌柜被沈清瑶这突如其来的鞠躬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沈姑娘,我不过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如此客气。” 沈清瑶轻轻笑了笑,说道:“您可绝不是随口说说那么简单。” 回想起当年,刘桂花帮忙将沈清瑶的阿娘安葬之后,曾提议让沈清瑶跟着她学习种地。 然而,沈清瑶手中握有草药方子,自然是不甘心只去种地的。 只是她虽然认识方子上的字,却不知道那些草药究竟是什么样子。 于是,她便向刘桂花询问镇上和县城的大夫哪个比较好说话。 刘桂花因为王春苗的怪病,镇里县城都跑了个遍,对这些大夫也算是略有了解。 她告诉沈清瑶,县城长生堂的佟掌柜为人处世极为友善,只要有人去请教不懂的问题,他都会详细地给予解答,哪怕对方听不懂,他也会不厌其烦地耐心讲解,直到对方完全明白为止。 沈清瑶听闻此言,便立刻前往县城去找佟掌柜了解草药知识。 见到佟掌柜后,她如实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告知他自己对草药一窍不通。 佟掌柜看着眼前只是个半大的小姑娘,却还想着上山去挖草药,可这难度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拿出晒干的草药来辨认,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佟掌柜见此情形,干脆拿出一张纸,按照沈清瑶手中草药方子上的草药名字,一一将它们的模样画了出来。 从那以后,沈清瑶便带着佟掌柜画的草药纸张上山挖草药,就这样日复一日,不知不觉间便挖了四年,靠着卖草药也赚了不少银子。 沈清瑶心里一直对佟掌柜充满感激,当初挖草药赚来的第一笔钱,她还想着买点什么东西送给佟掌柜以表谢意,却被佟掌柜婉言拒绝了。 佟掌柜说她姐弟俩生活本就不易,自己不过是将所知道的告诉她而已,并没有出什么大力,所以不能收下她的东西。 沈清瑶与佟掌柜又交谈了一会儿,这时有人前来看病,沈清瑶便知趣地离开了长生堂。 她赶着驴车来到了陶瓷坊。 小二看到沈清瑶走进来,立刻热情地迎了上去,说道:“姑娘,你想要买什么样的陶瓷呀?这边这些是用来装油的,那边个头比较大的则是用来装腌菜的……” 沈清瑶静静地听着小二逐一介绍各种陶瓷的用途。 忽然,她眼睛一亮,指着一个看起来像酒坛子的陶瓷制品问道:“这个怎么卖?” 小二顺着沈清瑶手指的方向望去,回答道:“那个是农家酿酒用的坛子,售价一两银子,它的厚度和普通的陶瓷不太一样,如果你是买来腌酸菜之类的,其实不用买这么贵的。” 沈清瑶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用来腌酸菜的,帮我拿过来吧,我要买它。” 买好这个大坛子后,沈清瑶又在街边买了几个肉包子垫了垫肚子。 随后,她赶着驴车正准备回村,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她轻轻拉了拉缰绳,驱使驴车转了一个方向。 驴车缓缓停下,沈清瑶来到了县城卖鸭肉的摊子前。 她看到那些鸭头、鸭爪子、鸭脖子和镇上的情况一样,都被随意丢弃在一边。 鸭贩子看到沈清瑶坐在驴车上,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的鸭骨头,不禁好奇地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啦?” 沈清瑶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这些鸭骨头怎么卖啊?” 鸭贩子闻言,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那些鸭骨头,然后说道:“这个很便宜的,一文钱两个,鸭头、鸭脖子、鸭爪子、鸭翅膀随便你挑。” 沈清瑶听了,不禁问道:“怎么你们卖鸭骨头的价格都是一样的?” 鸭贩子笑着回答道:“你说的是镇上的吧,那家卖鸭肉的人是我表弟,我在县城卖,所以我们卖的价钱都是一样的,不过只是鸭骨头的价格相同,其他的鸭肉价格可不一样,毕竟县城的物价和镇上还是有差别的。” 沈清瑶的目光落在鸭贩子身后的一个大笼子上,里面关着几只鸭子,她又问道:“你们买的活鸭子都是出自同一个厂家?还有,今天才开张没多久,你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鸭骨头?” 话一出口,她便觉得自己的语气可能有些不妥,于是又赶忙补充了一句:“我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鸭贩子虽然不太明白沈清瑶所说的“厂家”是什么意思,但大概也能猜到应该是指养鸭场,便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我们都是在同一个厂家拿货的,这是我们每个鸭贩子去鸭场拿货时,都必须要拿一份这些鸭骨头。” 沈清瑶心中更加疑惑了,追问道:“如果不是鸭贩子去鸭场专门买这些鸭骨头,可不可以呢?” 鸭贩子摇了摇头,说道:“不行的,必须是我们鸭贩子才有这个资格,外人是拿不到的。” 沈清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还以为可以拿呢。” 这下轮到鸭贩子好奇了,他看着沈清瑶问道:“姑娘,听你的意思,你想买很多鸭骨头?” 沈清瑶坦然说道:“是有这个打算,可惜不能直接到鸭场去买。” 鸭贩子眼珠一转,笑着说道:“没事,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叫上我表弟还有其他镇的鸭贩子,让他们把鸭骨头全部卖给我,我再卖给你也是一样的,就怕到时你要不了这么多。” 第116章 陆秀才你这样的说话语气,怪让人不适应的 沈清瑶眼睛一亮,“还可以这样?” 鸭贩子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可以,我们很多鸭贩子都不喜欢花十几文钱买下这堆鸭骨头,可是不买又没办法拿到货,每次去拿货,都能听到不少鸭贩子抱怨,说拿这些鸭骨头回去,又卖不出去,最后不是自己拿回家吃就是分给一些亲戚吃。” 听到鸭贩子这么说,沈清瑶心中有了主意,她对鸭贩子说道:“这次你的鸭骨头我全部买了,到了下午我看看,我煮的鸭骨头能不能全部卖出去,要是能全部卖出去,我就跟你表弟说一声,到时,你就把你那份鸭骨头放在镇上,这样我拿货比较方便。” 鸭贩子一听,自己以后的鸭骨头再也不用担心销售不出去了,顿时高兴得眉开眼笑,连忙点头说道:“行,没问题。” 沈清瑶站在鸭货摊前,她仔细地数出铜板,递向鸭贩子,待鸭贩子确认无误后,她伸出双手,稳稳地接过那装满鸭货的袋子,转身将袋子轻轻放置在一旁的驴车上。 坐上驴车,随后扬起手中的缰绳,驱使着驴车向着镇上的方向缓缓驶去。 到达镇上后,沈清瑶径直朝着昨日购买鸭货的那个熟悉摊位走去。 鸭贩子正像昨天一样,低着头,全神贯注地清洗着一堆鸭肠子,双手在水中忙碌地穿梭着,丝毫未察觉到沈清瑶的靠近。 沈清瑶微微提高了声音说道:“我又来买你鸭爪子了。” 鸭贩子听到这清脆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来,看到是昨天的那位姑娘,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说道:“姑娘你终于来了。” 这姑娘今日来得比昨天晚了些许,还一度以为她不会再来了。 昨日回到家中,他便一直在琢磨,若是今天这位姑娘能将加工后的鸭骨头顺利卖出,那日后手中的鸭骨头可就有了稳定的销路,不必再忧心销路不畅。 然而,从清晨等到快晌午,迟迟不见她的身影,鸭贩子不禁猜测或许是生意不佳。 毕竟,鸭骨头向来鲜有人问津,何况这姑娘的加工方式应该是仅仅简单的煮熟而已,没有什么大不同,卖不出去也正常。 想是这样想,他心中还是有所期待又有点担忧,期待着沈清瑶能带来好消息,又害怕听到失败的结果。 沈清瑶轻声应了一句,接着说道:“把你摊位的鸭骨头帮我装起来吧。” 鸭贩子连忙点头,高声应道:“好嘞。” 没一会儿,鸭贩子便手脚麻利地将那一堆鸭骨头仔细装好,双手递向沈清瑶,说道:“姑娘请拿好。” 沈清瑶递过钱,接过鸭货,刚要转身离开。 鸭贩子终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姑娘你昨天买的鸭骨头都卖完了吗?” 沈清瑶回过头,嘴角微微上扬,解释道:“昨天做的全被自己人吃光了,没有卖,现在买的才正式开始呢。” 鸭贩子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昨天买回去的,已经开始售卖了。” 昨晚差不多有四十个鸭骨头,竟然都被买回去自己人吃了,这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沈清瑶说道:“做吃的生意,自己做出来不先试吃,又怎会知道好不好吃,不说了,我还要下午出摊,赶着回去煮好呢,若是顺利,卖完之后我过来跟你说一声。” 说罢,便匆匆赶着驴车离去。 鸭贩子站在原地,望着沈清瑶远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姑娘你的生意一定要红红火火啊,不然他每天十几文钱的鸭骨头可就真要砸在手里了。 沈清瑶回到家中,院子里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影,唯有厨房里传来些许声响。 她小心翼翼地将鸭货放置在木盆之中,刚舀起两勺水,陆泽便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 陆泽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回来了,饿不饿,饭菜我已经煮好了,要不要吃了再洗?” 沈清瑶正专注于手中的动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中握着的葫芦水瓢差点掉进了水缸里。 她侧头看向陆泽,眼中带着一丝诧异。 看到沈清瑶愣愣地望着自己,陆泽问道:“怎么啦?” 说着,他大步走到沈清瑶身边,自然而然地拿走她手中的葫芦水瓢,接替了她舀水的工作。 沈清瑶这才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在县城买了肉包子吃,不是很饿,先把这些鸭货煮上再吃吧。” 沈清瑶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自疑惑,她怎么感觉陆泽今日的举动有些不同寻常,似乎与往日的他判若两人。 陆泽将水舀好,见沈清瑶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说道:“不是说要煮鸭货吗?怎么还发起呆来了。” 他心中自然知道沈清瑶为何会这般模样。 既然他已表明两年后他们便会成亲的事,那便绝非只是随口一说,日后对待她的态度也会慢慢改变。 沈清瑶听闻此言,转身走进厨房拿出一个空木盆,思索片刻后,还是忍不住说道:“陆秀才你怎么突然说话的语气像哄孩子一样,回来啦,饿不饿,怪让人不适应的。” 说完还抖了抖身子。 陆泽轻声笑了笑,“怎么就成了哄孩子的语气,这不是很平常的问候?” 他的思绪不禁飘回到从前,在他服役的部队,有一次下了几天几夜的大雨,距离部队三十公里外的一个小村庄遭遇了严重的灾情。 许多泥土房屋在大雨的猛烈冲刷下纷纷倒塌,更有一位孕妇难产,情况危急。 部队接到通知后,迅速派遣了几十个人前往救援,其中还有一位女军医。 当时乡下的道路狭窄泥泞,满是湿滑的泥巴,车辆行驶到半路便无法继续前进,众人只好下车徒步前行。 那位女军医每走一步都极为艰难,不断地摔倒在地上,又挣扎着爬起来,没走几步便再次摔倒。 他在队伍后面实在看不下去,便伸手抓住女军医的衣领就走,他的战友们见状,一路上纷纷起哄,叫嚷着让他背起女军医,说拎着女同志像拎小鸡仔一样实在不雅观。 第117章 陆秀才,你为何看着我阿姐笑呀? 若不是村里有产妇待救援,他才不会拎女军医。 跟一个女同志有接触,一不小心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特别是这个女军医是他领导的女儿,领导平日里还想撮合他们两个,都被他拒绝了。 他扶着沈清瑶不小心碰到她那柔软处,不如说,当时自己的心,除了担心她摔倒在地上,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想到那样伸手一抱,两人看起来有多亲密。 面对女军医的时候,心里很清楚,不能跟她搭上关系。 按当时的情况又不能不出手帮她,毕竟几十个人中,他的官职最大。 刚穿越到这里,他或许只是将沈清瑶当作一个小妹妹。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与她朝夕相处的过程中,他渐渐发觉自己的心,不知何时已悄然偏向了她。 有着坚韧不拔的性格和善良的内心,自己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沈清瑶惊讶地说道:“这算正常?你是不是忘了,你刚来这里的时候,是怎样的情形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想给他送饭过去,都让沈清瑾传话,不用她送,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现在却用着这么温柔的语气跟她说话,就不怕被人听到,影响不好了? 陆泽笑了笑,说道:“不用,我记得,怕是你忘了我们的事。” 沈清瑶蹲下身子,开始清洗鸭货,一边洗一边问道:“我们什么事?” 在她看来,他们之间似乎并未有什么特别之事。 陆泽微微顿了一下,目光紧紧地锁住沈清瑶,说道:“前天我不是说,等你十八岁,我们就成亲的事,难道你忘记了。” 沈清瑶猛地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心里一阵慌乱,“你是认真的?” 陆泽微微皱起眉头,表情严肃地说道:“肯定是认真的,难不成你以为我是信口胡诌?” 沈清瑶低下头,用手随意地扒拉着木盆里的鸭爪子,心里五味杂陈,低声说道:“我们两个家庭背景差距如此之大,即使你是认真的,我也不敢相信啊,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为了负责任而说要娶她,这不是她想要的。 陆泽迅速伸出手,紧紧抓住沈清瑶正在扒拉鸭爪子的手,沈清瑶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他。 陆泽深深地看着沈清瑶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若说配不配得上的问题,应该是我配不上你才是。” 沈清瑶刚要开口说话,陆泽抓着她的那只手,轻轻摇晃着,说道:“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 沈清瑶点头,“好吧,你说。” 陆泽继续凝视着她说道:“你说我们的家庭背景差异大,那已是过去的事,即便有朝一日我能回到过去,你觉得我还能重拾原来的职业吗?答案显然是不能的,哪怕以陆家远房亲戚的身份进入陆家,也要历经重重考察,即便考察毫无问题,也未必能够见到我爷爷本人,如今我们那里局势动荡不安,像我这样身份特殊的人,一旦被他人知道,难免会引发轩然大波。” 一个被众人认定已死去的人,突然出现在陆家,还声称自己是陆家唯一的孙子陆泽,又有谁会轻易相信? 恐怕话还未说清楚,便会被带到某个神秘部门严刑审问了。 沈清瑶听闻此言,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说道:“这么说,即使以后回去你也不能回到陆家生活。” 她心里暗自高兴,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差距就没有那么大了。 陆泽见沈清瑶这副略显开心的模样,故意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无论去往何方,我都要依靠你养活了。” 沈清瑶嘿嘿一笑,“怎么可能是靠我养着呢,你现在不是会做卤味,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她对卖卤味这一块还是有信心的。 陆泽想起沈清瑶说过,她来时那个时空是怎样的繁华,而他那个时空很落后,甚至有很多地方的人,还吃不上大米饭。 他心中有些忐忑,“这么说,若是有机会回到过去,你愿意回到我那个年代?” 沈清瑶与陆泽相识已久,然而,像这般看到陆泽脸上浮现出慌乱神情的时刻,却是寥寥无几。 第一次,是她开玩笑说村里会有人半夜把他偷走,那时的陆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而这第二次,便是此刻,陆泽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与不安,让沈清瑶的心也不禁微微颤动。 沈清瑶确实未曾深入思索过这个问题,如今被陆泽如此直白地问起,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陆泽的心情仿若坠入了一片阴霾之中,声音里也染上了一丝低落:“这个问题,真的如此难以回答吗?” 沈清瑶摇头,“不是。” 陆泽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疑惑:“那为何你想了这么久,却依旧沉默不语?若是你心中有任何顾虑,大可坦诚相告,我绝不会勉强于你。” 话虽如此,可陆泽的心底却泛起一阵空落落的感觉,这种陌生的情绪,如同一片迷雾,在他的心间悄然弥漫开来。 沈清瑶微微抬起头,目光与陆泽交汇,鼓起勇气问道:“你说等我十八岁就成亲,究竟是因为不小心碰到我而出于责任想要负责,还是因为心中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才会如此承诺?” 陆泽听到这话,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当然是因为喜欢你,才渴望与你成亲。” 在他心中,责任与喜欢的界限,一直都清晰可辨。 沈清瑶听到陆泽的回答,脸颊瞬间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眼中也闪烁着盈盈笑意:“待我们成亲之后,自然是你去哪里,我便追随到哪里,难道还能分居两个时空不成?” 陆泽眼中满是惊喜,声音都微微颤抖:“你同意了?” 沈清瑶轻轻点头,其实她心底本就对陆泽怀有一份特殊的情愫,如今陆泽坦诚地表露心意,若她再拒绝,岂不是太过愚蠢。 就在这时,沈清瑾抱着无毛鸟蹦蹦跳跳地回来了。 他一眼便瞧见陆秀才正满脸笑意地望着他阿姐,心中满是好奇,不禁疑惑地问道:“陆秀才,你为何看着我阿姐笑呀?难道阿姐脸上有花不成?” 第118章 你种过人参? 说着,他还特意凑到沈清瑶面前,仔细端详了一番,“阿姐脸上并没有花啊。” 陆泽心中一动,想要将他和沈清瑶两人的事告知沈清瑾,可沈清瑶却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沈清瑶转而面向沈清瑾,温柔地说道:“我是人,脸上怎会有花,你带着无毛鸟出去玩了?它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就这样,沈清瑾原本好奇的问题,被沈清瑶巧妙地转移了注意力。 沈清瑾挠了挠头,回答道:“没有呢,有个小男孩想摸它,它居然自己主动伸头过去给人家摸。” 无毛鸟听到沈清瑶对它的怀疑,不满地轻哼了一声:“人类总是如此多疑,你家有如此美味的食物,我又怎会再次做出那般愚蠢的事而丢了饭碗。” 它回想起以前在山上,那些甜果子曾是它眼中世界上最美好的食物,可如今尝过了人类的食物,才发觉这才是真正的美味佳肴。 沈清瑶的目光落在无毛鸟身上,轻轻皱起眉头说道:“若不是你有前科,我又怎会对你有所怀疑,若想让我彻底相信你,日后便要一直保持今日这般乖巧,不求你主动伸头给那些小孩子摸,但求你莫要再找帮手来捣乱就好。” 无毛鸟连忙点头,信誓旦旦地说道:“肯定不会再找帮手。” 沈清瑶微笑着说道:“行了,你们去一旁玩吧,我和陆秀才要清洗这些鸭爪子,等会儿吃完午饭,便要拿到街上去售卖。” 沈清瑾这才注意到木盆里满满当当的鸭爪子,数量比昨日多出了一半。 一想到一会儿又能品尝到那香喷喷的鸭爪子,他不禁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问道:“阿姐,你是要把这些鸭爪子全部拿去街上卖掉吗?” 沈清瑶怎会不知弟弟心中所想,不禁笑道:“会留几个下来,给你和无毛鸟吃的。” 无毛鸟一听,还有它的份,立刻从沈清瑾手中跳下来,兴奋地围在沈清瑶身边吱吱喳喳说个不停:“人类真好,你知道吗?来到你家是我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要是那个人类能早点烧山就好了,这样我便能更早地与你相遇,虽说第一次吃肉时我吐了,可昨日的鸭爪子,简直比我以前吃的甜果子还要美味,不,甚至比我悉心栽种的人参还要可口。” 沈清瑶一边清洗着鸭爪子,一边听着无毛鸟滔滔不绝的话语。 突然,听到它提及种的人参,沈清瑶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无毛鸟身上,心中涌起一丝疑惑,不禁皱眉问道:“你种过人参?” 她不禁怀疑,自己在山脚处挖来的那株大人参,莫非就是无毛鸟种的? 陆泽听到沈清瑶的话,也抬起头来,目光在沈清瑶与无毛鸟之间来回游移。 无毛鸟迈着小巧的步伐,兴奋地在原地走来走去,得意洋洋地说道:“种过,而且种了许久许久,可惜不知被哪个贪婪的人类挖走了,我可是将它种在山脚下那个隐蔽的小山洞里面。” 沈清瑶听到这话,若是方才心中还有些许疑虑,此刻已是百分百确定,自己在山脚挖来的大人参,定然是无毛鸟所种无疑。 无毛鸟似乎还未尽兴,继续说道:“我还在山上种了雪莲呢,可依旧难逃被人类摘走的厄运,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气愤。” 说着,它的语气突然变得幸灾乐祸起来,“不过好在,听说刚想摘走我雪莲的那个人类,不小心掉下去摔死了,嘎嘎嘎……” 沈清瑾听到无毛鸟发出那怪异的嘎嘎声,忍不住凑近陆泽,小声说道:“陆秀才,无毛鸟的声音好难听啊,怎么嘎嘎嘎的,像鸭子却又不像鸭子。” 陆泽回想起之前听到无毛鸟的哭声,而此刻它发出的声音,不似哭泣,反倒像是在放声大笑。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有什么好笑的? 难不成是因为它会种人参? 方才听到沈清瑶询问无毛鸟,而后便一直未听到沈清瑶说话,而无毛鸟的嘴巴却如同竹筒倒豆子般说个不停。 沈清瑶诧异地看着无毛鸟,无毛鸟却误以为沈清瑶是在惊叹于它的聪明能干,越发得意地说道:“人类,我是不是很厉害?在那片并不适宜种植雪莲的地方,我却能种出雪莲花,你若是求我,我便将其中奥秘告知于你。” 沈清瑶依旧沉默不语,无毛鸟见状,又继续说道:“那是因为只有我知道那个地方的温度比寻常之地要低些许,好不容易等到雪莲开花,我本想过几日再上山将它采下享用,可谁知我不过睡了一日懒觉,未曾上山,就被贪心的人类摘走了。” 说着,无毛鸟竟呜呜地哭了起来,“明明第一个想摘它的人类未能得逞还掉下去摔死了,可为何摘了我雪莲花的那个人类,却未曾听闻他遭遇不幸,我好伤心,好难过啊,我若吃了那雪莲,不但可以治愈我的睡眠症,还能飞得更远,如今雪莲被摘走也就罢了,可我种的大人参也被人类挖走了。” 沈清瑶静静地看着无毛鸟又哭又闹,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混杂在一起。 她的阿爹,正是因为雪莲而命丧黄泉,而最后,她却将无毛鸟所种的雪莲与人参全部收入囊中。 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无数个“如果”。 如果阿爹那日没有看到雪莲,如果阿爹没有冒险去摘,如果无毛鸟没有在那片山上种下雪莲,那么,阿爹是不是就不会出事,阿娘也不会因此离他们姐弟俩而去? 沈清瑶的脸上满是阴霾,往日那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她的眼眸中透着深深的忧虑与困惑。 陆泽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目光随着她的视线一同看向在不远处嬉戏玩耍的沈清瑾和无毛鸟。 陆泽微微凑近沈清瑶,压低声音关切地问道:“刚刚无毛鸟和你说什么?” 沈清瑶闷闷地回答:“它说了很多。” 多得她暂时接受不了,阿爹死去的原因竟然和无毛鸟有一点点“关系”。 第119章 阿爹因摘无毛鸟种的雪莲摔死,这都是什么事 阿爹是在采摘那峭壁上的雪莲时不慎失足摔落而亡,而那雪莲花,竟是无毛鸟所种,就连山脚的大人参也是它的杰作。 无毛鸟说过,这两种珍贵之物,只要食用其中之一,便能治愈它那严重的睡眠症。 这错综复杂的因果关系,让沈清瑶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内心陷入了极度的纠结与混乱之中。 陆泽知道此刻并非追问的恰当时机,他转身走向厨房,将鸭货放入锅中,添上适量的水,大火煮起来。 不一会儿,水面上浮起了一层脏浮沫,他耐心地用勺子将浮沫撇去,随后又仔细地将锅洗净,重新放入鸭货,倒入精心调配的卤水,再次燃起大火。 锅中的卤水开始翻滚,散发出阵阵浓郁的香气,那香气逐渐弥漫在整个厨房。 而沈清瑶则缓缓走进厨房,像失了魂一般,坐在小凳子上,头深深地低着。 陆泽轻轻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目光与她平视,语气温柔地说道:“无毛鸟说了很多有哪些,可以说说吗?” 他的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好奇。 在他的记忆中,沈清瑶一直是那个乐观开朗、无忧无虑的姑娘,像一颗温暖的小太阳,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以笑容面对。 可如今,仅仅是无毛鸟的一番话,就将她的笑容彻底抹去,这怎能不让他揪心? 沈清瑶缓缓抬起头,看了陆泽一眼,却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陆泽见状,轻轻地将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试图给她一些力量和安慰,再次轻声说道:“清瑶,这事与我都不能说吗?” 沈清瑶听到他如此亲昵地呼唤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怔,抬起头问道:“怎么不叫我沈姑娘了?” 陆泽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以后我就这样叫你,好了,你不要转移话题,说说怎么了。” 沈清瑶深吸一口气,“我阿爹是因为摘山里的雪莲掉下去摔死的,而无毛鸟说雪莲花是它种在那里的,还有山脚的大人参也是它种的,它还说这两种只要其中一个,吃了就可以治好的它那严重的睡眠症,你说这都是什么事,阿爹因雪莲死了,我把雪莲摘下来卖掉,还有山脚的大人参也挖了回来,甚至还把无毛鸟带了回来。”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中闪烁着泪花。 陆泽听后,眉头微微皱起,原来沈清瑶的阿爹是这样离世的。 他沉思片刻后问道:“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有怪无毛鸟种了雪莲花才让你阿爹死去的事吗?” 沈清瑶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说道:“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很乱,我知道这事不能怪到无毛鸟的身上,可是......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她只觉得内心像是被一团乱麻堵住,思绪如脱缰的野马,无法停歇,也理不出个头绪。 陆泽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中满是怜惜。 他轻轻抚摸着沈清瑶的脑袋,像哄小孩子一般,说道:“你先听我说说看,当然我不是帮无毛鸟说话,站在它的角度,它种的雪莲被人摘了,人参也被挖了,让它错失了一次蜕变的机会,雪莲不知道它种了多久,那人参我们都知道少说应该有一百年,甚至更久,你说无毛鸟为了等这棵人参,守了这么久,最后却被人挖走,心情有多郁闷,只有它心里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而舒缓,如同一股清泉,缓缓流淌进沈清瑶的心田。 沈清瑶闻言,慢慢地松开了抱着头的双手,可还是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陆泽的话。 陆泽继续说道:“你阿爹为了摘雪莲掉下去,相当于有人去街上买了一把砍柴刀回来,然后他去山上砍柴,在半坡上摔了下来,那把刀口刚好砍在他的腹部,失血过多,人没救回来,你说他的家人会不会去找卖刀的麻烦?” 沈清瑶缓缓抬起头,眼睛里还带着一丝迷茫,说道:“找卖刀的干嘛?又不是他砍的也不是他让那个人摔倒的。” 陆泽微微一笑,“所以说,把事情转换一下,你还在纠结吗?” 沈清瑶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 她的内心渐渐清晰起来,阿爹在山里看到雪莲想摘,那是为了能卖个好价钱,养家糊口,这本身并没有错;无毛鸟种了雪莲花,在峭壁上也是出于自身的需求,为了能够借助雪莲的功效飞得更远,同样无可厚非。 就在这时,锅里的鸭货缓缓传出诱人的香味,那香味如无形的丝线,飘出厨房,将在院子里玩耍的沈清瑾和无毛鸟吸引了过来。 沈清瑾像一阵风似的跑进厨房,兴奋地说道:“阿姐,鸭爪子是不是熟了?我在外面都闻到香味了。”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 沈清瑶看着他那可爱的模样,心中的阴霾散去了一些,“应该快了,不过我们现在先吃午饭,吃完午饭就可以了。” 陆泽听到沈清瑾跑过来的脚步声,便早早地站了起来。 既然沈清瑶暂时不让沈清瑾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他听着就是。 沈清瑾知道鸭爪子是陆泽煮的,他又对着陆泽说道:“昨天不是有香味就可以吃了吗?怎么今天还要等呀。” 他的小脸上满是疑惑和不满,那模样就像一个讨要糖果却被拒绝的孩子。 陆泽笑着解释道:“今天我们煮这些鸭爪子是要拿到街上去卖的,让它们焖久一点,更入味,到时更多人来买。” 一提到赚钱,沈清瑾便懂事地不再多说什么。 他心里清楚,阿姐平时去挖草药的那座山被大火烧毁了,以后都没有草药可以挖,陆秀才才想出了卖卤鸭爪子这个赚钱的法子。 沈清瑶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无毛鸟进来,便问道:“清瑾,无毛鸟不在院子外面吗?” 沈清瑾刚想回答,无毛鸟那急切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人类,我在,我在,是不是鸭爪子可以吃了?” 第120章 那真是太可惜了 话音未落,无毛鸟便喘着气跑了进来。 沈清瑶看着无毛鸟那滑稽的模样,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心想,算了,自己也不想那么多了。 阿爹因摘无毛鸟种的雪莲掉下去摔死的事,本就是命运的捉弄,无解的谜题。 自己最后不是也把雪莲摘了,还卖掉,赚了一笔钱。 还有那大人参,不知无毛鸟若是知道它种的两个宝贝都是被自己摘了,会有怎样的感想。 想到刚刚它哭唧唧地说,没听到摘雪莲花的人死,它的感想就是想看到摘雪莲的人死。 呵,它这是想看到她死。 无毛鸟察觉到沈清瑶的目光,心里有些害怕,悄悄移步躲在沈清瑾脚后面,怯生生地说道:“人类你看着我干什么?” 沈清瑶强挤出一丝笑容,“我觉得你好聪明,可以在山上种雪莲。” 听到这迟来的夸奖,无毛鸟顿时来了精神,得意地说道:“当然,其它鸟都没有发现那个峭壁上有一股冷气,只有我发现了,而且我种的东西都是长得很大个的,就是有点可惜,雪莲吃不到,人参也吃不到,辛辛苦苦守着它们好久好久了,却一个都吃不到。” 说着,无毛鸟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满是失落。 沈清瑶想到家里那个大人参,确实是硕大无比,便问道:“若是我把家里的人参给你吃了,你的睡眠症还有身体会不会有变化?” 无毛鸟晃了晃小脑袋,无奈地说道:“没有变化,在你家里的人参肯定离开土里很久了,我要吃生长在土里的才有用。” 沈清瑶轻轻叹了口气,“那真是太可惜了。” 无毛鸟好奇地问道:“可惜什么?” 沈清瑶从凳子上站起来,“没什么,先去吃饭吧。” 她在心里默默决定,还是不要把真相告诉无毛鸟,不然怕它会气得晕过去。 沈清瑶和无毛鸟说话时,沈清瑾、陆泽两人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沈清瑾年纪尚小,只听得懂家里的人参这几个字,对于其他诸如山上种雪莲之类的事情,感觉无头无尾的,完全听不懂。 而陆泽则将一切都听得明明白白。 听到沈清瑶轻轻松松说吃饭,他便知道,小姑娘这是想通了,终于从那痛苦的纠结中走了出来。 吃饭的时候,陆泽微微抬眸,手中的筷子轻轻夹起一箸鲜嫩的菜肴,先缓缓放入沈清瑶的碗中,随后,又似不经意地给沈清瑾也夹了一份。 彼时的沈清瑾,一心想着等会就可以吃到香喷喷的鸭爪子,压根没留意到这菜究竟是谁所夹。 在他的惯性认知里,平常会给他夹菜的唯有沈清瑶,于是这次也自然而然地误认成是她。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感激的弧度,轻声道了谢,便迫不及待地将碗中的肉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沈清瑶不经意间瞥见这一幕,不禁微微一愣,手中的筷子下意识地轻咬在唇齿间,看向陆泽。 而陆泽,仿若什么都未发生一般,只是静静地给姐弟俩夹完菜后,便将目光落回自己的饭碗之上。 那沉静的面容上波澜不惊,至于知不知道沈清瑶正盯着他瞧,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饭后,沈清瑶利落地收拾起饭桌的碗筷,陆泽则稳步走进厨房。 厨房中,那锅里煮着的卤鸭货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腾腾热气氤氲在空气中。 陆泽熟练地拿起笊篱,将锅里的鸭货一一捞起,小心地放置在一旁的木盆之中。 沈清瑾和无毛鸟恰似两个小馋猫,眼巴巴地守在陆泽身旁,那眼神中满是渴望与期待。 沈清瑾率先开口,话语中带着一丝撒娇与急切。 “陆秀才,给我一个鸭爪子吃吧。” 无毛鸟闻言,赶忙跟着叫嚷起来:“人类,也给我一个吧。” 那清脆的鸟语在厨房中回荡,虽陆泽听不懂它的具体言语,但瞧着无毛鸟那高高扬起的小脑袋,小嘴吱吱喳喳说个不停的模样,也能猜出它与沈清瑾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 陆泽温和地说道:“等会儿,刚捞起来有点烫。” 随后,又似与无毛鸟对话般补充了一句:“你也一样,现在鸭爪子太烫了。” 沈清瑾本想提议用碗装着吃,可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在外面忙碌洗碗的沈清瑶,到了嘴边的话又赶忙咽了回去。 直至出发之前,他们也未能如愿尝到鸭爪子。 沈清瑶手脚极为麻利,很快便洗净了碗筷,接着将家中的驴牵引到家门口,又小心翼翼地把装着卤鸭货的木盆抱出来,稳稳地放置在驴车上。 沈清瑾像个小尾巴一般,欢快地跟在后面跑了出来,嘴里还嘟囔着:“阿姐,我和无毛鸟还没吃到鸭爪子呢。” 沈清瑶将木盆摆放妥当后,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到街上吃也是一样的。” 沈清瑾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我也要去。” 沈清瑶微微点头,应道:“当然,你和无毛鸟都要去,给我吸引客人过来买鸭爪子。” 沈清瑾闻言,满心欢喜地蹲下来,轻轻抱起无毛鸟,手脚并用地朝着驴车爬去。 陆泽从屋内走出来,手中还稳稳地拿着一个高凳子。 他仔细关好门,目光在四周缓缓扫视了一圈,而后朝着沈清瑶问道:“清瑾他们呢?” 沈清瑶指了指驴车,“在车上,对了我想把鸭爪子提到两文钱一个,你觉得怎么样?” 陆泽微微低头,陷入短暂的思索之中,片刻后说道:“两文钱一个,虽比之前贵了一文,但是这鸭爪子味道独特,倒也值得,刚开始或许会有客人觉得价高,毕竟一个小小的鸭爪子可以买一个素菜包子。” 沈清瑶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不是事。” 陆泽有些疑惑地追问:“为什么?” 沈清瑶自信满满地解释道:“首先,我们要吸引的客人类型不是大人,而是身上有点小钱的孩子,他们不会用大人的思想来衡量标准的,什么素菜包子肉包子,在新鲜食物的情况下,只会图个新鲜,我保证他们吃过,一定会回味无穷,吃了一个又想吃一个的。” 第121章 卤鸭爪飘香,小镇摊位的奇妙开局 沈清瑾撩起车帘,探出小脑袋说道:“阿姐说得对,我昨天吃了一个又想吃一个,可是我们三个人,加上无毛鸟都分不了几个。” 沈清瑶朝陆泽挑了挑眉,带着几分得意说道:“听到了吗?你做的卤鸭爪子就是吸引像清瑾这样的小客人的,还有你不用担心镇上的小孩没钱,他们比我们村里一般的人都有钱多了。” 听到这样说,陆泽脑子有点卡顿了,他的记忆有点停留在过去他那个年代,几分几毛钱都可以买到一个糖果的年代。 原来的“陆泽”对钱这方面不是很看重,除了在书房里看书,出去给人写书信,也是让别人随意给一点,赚到的钱又上交给庄秀娘。 导致他对这个世界的物价不是很清楚,在镇上生活了几年,也不理解他们的生活水平。 陆泽沉吟片刻后说道:“那就按你说的,两文钱一个鸭爪子,要是卖不出去,我们再想降回一文钱。” 说真的,刚开始沈清瑶定在一文钱一个鸭爪子时,陆泽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担心难以售出,如今价格又增加了一文,内心的担忧自是可想而知。 沈清瑶回头看到沈清瑾已经把头伸回车厢里,便微微凑近陆泽,轻声说道:“陆秀才你要相信,你做的卤爪子很好吃,绝对不可能卖不出去的,而且两文钱真的一点都不贵。” 陆泽应道:“好,我知道了。” 沈清瑶瞧着陆泽的神情,便知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不过她也不再多说,只想着一会儿到了镇上,一切自会见分晓。 究竟是她盲目自信说大话,还是陆泽所做的卤鸭爪当真美味可口,且待时间来验证。 驴车缓缓从村尾驶出,向着村口出发。 那“嘎吱嘎吱”的车轮声在宁静的村落中回荡,引得一些村民纷纷侧目。 “沈清瑶早上不是赶着驴车出去一趟了吗?怎么这会儿又走了。”有人好奇地低声议论着。 也有人满不在乎地说道:“人家有驴车又不用种地,你管人家走几趟。” 不多时,驴车便抵达了镇上。 沈清瑶熟练地驾驭着驴车,最终将其稳稳停在一棵大树底下。 此时正值中午,那炽热的太阳高悬于天空,洒下耀眼的光芒,好在大树的枝叶繁茂,恰好能遮挡住那炎炎烈日,只是此处的人流量相较而言不算很多。 镇上的人们大多集中在另一条街道逛街购物,那里才是热闹非凡之处。 陆泽察觉到驴车停稳,便轻轻掀起车帘,目光向四周扫视了一圈,只见周围冷冷清清,不由得心生疑惑,开口问道:“打算在这里摆摊?” 沈清瑶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对,就在这里。” 沈清瑾也从车厢里钻了出来,看到周围略显冷清的环境,也问出了与陆泽相同的疑惑:“阿姐,这里没人,怎么摆摊啊?” 沈清瑶轻盈地跳下驴车,镇定地说道:“不急,一会儿就有人来了,你和无毛鸟先下来。” 待陆泽、沈清瑾他们陆续下了驴车后,沈清瑶才小心翼翼地将木盆端下来,稳稳地放置在高凳子上面。 一切准备就绪,她拿起一个鸭爪子递给沈清瑾,轻声说道:“你坐在大树底下吃。” 沈清瑾满心欢喜地接过鸭爪子,极为听话地走到一旁,大快朵颐地啃了起来。 无毛鸟见沈清瑾都吃上了,顿时着急起来,朝着沈清瑶叫嚷道:“人类,我呢?我的鸭爪子呢。” 沈清瑶瞧了一眼无毛鸟,刚欲转身回到驴车上拿它的碗,陆泽却在后面适时地递了过来。 沈清瑶这才展颜笑道:“你的,当然是我要把肉撕下来,放到碗里,不然直接扔到地上你吃吗?” 说着,她便拿起一个鸭头,动作娴熟地将肉细细撕下来,放置在碗中。 无毛鸟听到“扔到地上”几个字,赶忙摇头,说道:“扔到地上我岂不是要吃泥土,不能扔到地上。”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小男孩,正从自家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 他的目光瞬间被坐在大树底下啃着鸭爪子的沈清瑾所吸引,那鸭爪子看起来好似无比美味,令他不禁咽了咽口水。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屋内,而后似是下定了决心,撒腿跑了过来。 “你在吃什么呀?” 小男孩好奇地问道。 沈清瑾看到眼前的小男孩,停下啃爪子的动作,回答道:“鸭爪子。” 小男孩眼睛亮晶晶的,又追问道:“好不好吃?” 沈清瑾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说道:“当然好吃啦,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鸭爪子了。” 说完他才想起,他们这次来镇上是卖鸭爪子的。 于是,沈清瑾说道:“这是鸭爪子是我阿姐卖的,你想吃的话,可以去那边找她买,两文钱一个。” 小男孩一听,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两个大人身上,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走了过去。 陆泽正给沈清瑶倒水壶里水出来,给她洗手。 小男孩满怀期待地问道:“你们的鸭爪子在哪里啊?” 他的目光在简陋的摊位上搜寻着,只看到一辆略显质朴的驴车,旁边放置着一张高凳子,凳子上稳稳地放着一个装饭的木盆。 沈清瑶他们其实早就留意到小男孩与沈清瑾的交流,只是彼时她正专注于给无毛鸟撕鸭头肉,无暇分身。 她心中笃定,若小男孩真心想吃,定会主动前来问询。 待沈清瑶洗净双手,走到木盆旁,轻轻掀开盖子,刹那间,浓郁的卤味香气如灵动的精灵,飘散在空气中。 小男孩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满是陶醉:“好香啊,我要两个鸭爪子,给四文钱。” 陆泽快步上前,稳稳地接过铜板,沈清瑶则是开口:“你看看,里面有鸭头,鸭脖子,鸭翅膀,鸭爪子,味道都是一样的鲜美,你可以随心挑选。” 小男孩看着丰富的鸭货种类,瞬间有些不知所措,眼神里满是纠结。 第122章 陆秀才叫我的名字就不招人闲话了吗? 沈清瑾啃完一个爪子,看到小男孩的模样,走过来热心地说道:“鸭爪子啃起来很有嚼劲,鸭头里面藏着满满的卤汁,咬下去那滋味简直妙不可言。” 最终,小男孩经过一番思索,要了一个鸭爪子和一个鸭头。 小男孩满心欢喜地离开后,沈清瑾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笑着对沈清瑶说:“阿姐,我还想再吃一个。” 沈清瑶毫不犹豫地夹了一个给他,无毛鸟听到动静,抬起头看了一眼,又迅速低头继续享受碗里的鸭头肉。 小男孩回到家中,将一个鸭爪子递到母亲面前,那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孝顺:“娘,这个鸭爪子给你吃。” 妇人看着儿子手中的鸭货,眼中满是疑惑:“你这是在哪里得来的?” 小男孩兴奋地指指外面:“有人在卖,娘你快拿着,这个好香的,我要去告诉我的小伙伴们,让他们也尝尝。” 没过多久,沈清瑶便看到一群小孩子如欢快的小雀儿般从三个胡同口飞奔而出。 他们跑到出口处,脚步戛然而止,机灵的小眼睛滴溜溜地往四周张望。 待他们看到沈清瑶、陆泽和沈清瑾后,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你们说,是不是他们啊?” “东阳说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就是他们在卖鸭爪子的。” “那我们过去问问。” 一个长得比沈清瑾高一个头的小男孩,带着一丝勇敢与好奇,上前问道:“是你们在卖鸭爪子吗?” 沈清瑶微笑着点头:“没错,是我们在卖。” 这群小孩子一听,顿时热情似火,争先恐后地喊道:“我要两个。” “我要五个。” 沈清瑶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只顾着紧紧扶稳木盆,生怕被这群激动的孩子弄倒。 可眼前这般混乱,实在难以顺利做生意。 陆泽见状,微微蹙眉,赶紧说道:“你们排好队,一个个来,不然这么多人一起拥上来,都不知道该给谁先了。” 孩子们听后,觉得甚是有理,瞬间像玩老鹰抓小鸡游戏一般,迅速排好了队。 待他们排好队,沈清瑶轻轻掀开木盖子,问第一个小男孩:“你看看,要哪一种鸭骨头。” 小男孩费力地踮起脚尖,眼睛里满是期待与好奇:“我要两个鸭头。” 只因刚刚东阳吃的鸭头,对其赞不绝口,他便也想尝尝这美味。 “行。”沈清瑶动作麻利地给小男孩夹了两个鸭头。 小男孩欢快地摸出四个铜板,递给陆泽,拿着鸭头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后面的小孩,想法各异,有的要一个鸭爪子配一个鸭翅膀,有的口袋里铜板充裕些,便豪气地说要四个、五个,还说要带回去给爹娘以及爷爷奶奶一同分享。 有人见样学样,都想着给家人带一份美味。 就这样,十几个小孩子,每人至少买两个,木盆里的鸭货转眼间便去了一大半。 还有不少小孩将鸭货带回家,或许是家中大人尝过后觉得美味无比,也纷纷跟着出来购买。 眼看木盆里仅剩下五六个鸭爪子,有些小孩吃完了仍觉意犹未尽,还想再买一个来吃。 沈清瑶带着一丝歉意说道:“卖完了,想吃的话,我们明天还会再来的。” “啊,这么快就卖完了,我还想吃呢。” “姐姐,你明天能不能做多一点啊?” 沈清瑶轻轻将盖子盖上,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明天或许会做多一点,毕竟今天是我们第一次摆摊,心里没底,怕卖不出去,所以不敢多做。” 一个小孩天真地说道:“怎么会害怕卖不出去,你们卖的爪子比街上的炸肉都要好吃。” 另一个小孩也跟着说道:“幸亏你们在这里摆摊,要是去隔壁那条街,我们知道消息去到都被人抢光了,最后只能吃炸肉。” 站在小孩子旁边一个小女孩轻声说道:“哥哥,我不喜欢吃炸肉,喜欢吃鸭爪子。” “哥哥知道。” 听着几个小孩的话,沈清瑶带着一丝得意朝着陆泽说道:“你看,我说得没错吧。” 陆泽掂了掂手中装钱的袋子,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满是认同:“是,以后还是得听沈姑娘的。” 沈清瑶见陆泽再次叫自己“沈姑娘”,心中泛起一丝疑惑,轻声问道:“在家里的时候,你不是说以后......” 后面的话,虽未出口,但陆泽已然明了。 他略显羞涩地把手放在嘴边,轻咳一声:“在外面注意点影响,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的时候再叫也是一样的。” 沈清瑶微微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 一旁的沈清瑾好奇地看着他们,虽不太明白其中的微妙情感,但也隐约觉得这氛围有些不同寻常。 他咬了一口手里的鸭爪子,问道:“阿姐你和陆秀才在说什么呀?” 沈清瑶坦然地回答:“陆秀才说,以后想直接叫我的名字而不是沈姑娘,你觉得有问题吗?” 沈清瑾摇了摇头,天真无邪地说:“没有问题啊,名字不是让人来叫的嘛,再说了我们与陆秀才已经是朋友了。” 陆泽听到沈清瑶毫不犹豫把这件事告诉沈清瑾,心里不禁有些紧张。 他曾听说,想娶家中有小舅子的女同志,得先过小舅子那关。 如今自己这般身份,不知沈清瑾是否会满意。 沈清瑶看了一眼陆泽,又问道:“若是我也叫陆秀才的名字呢?” 沈清瑾歪着头想了一下,说道:“这应该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说我们都是朋友吗,朋友之间都互相叫名字的。” “会招闲话。” 沈清瑶一愣,随即笑道:“陆秀才叫我的名字就不招人闲话了吗?” “他是秀才,有功名在身,别人不敢说他。” “可他现在不读书了呀?” “不读书......” 在沈清瑶姐弟俩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时间里,陆泽已然手脚麻利地将木盆、高凳子放上驴车。 随后,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才开口:“清瑶,清瑾,回去吧。” 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陆泽,沈清瑶带着一丝嗔怪说道:“陆秀才偷听我们说话呢。” 第123章 鸭爪子这么好吃,怎么会吃腻? 陆泽微笑着说道:“光明正大的听,既然清瑾这样说了,在人多人少叫,又有什么区别。” 他知道,自己首先要尊重沈清瑶的想法,其次便是沈清瑾的意见。 沈清瑶听了陆泽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如涓涓细流流淌在心间。 她明白,陆泽不止是在尊重她的意愿,更是在意沈清瑾的想法。 那诚挚的态度,仿若春日暖阳穿透层层云层,直直地照进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那好吧,我们回家。” 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羞涩与喜悦。 沈清瑶赶着驴车经过那热闹非凡的街道。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吆喝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沈清瑶才猛地想起,自己竟然忘记跟鸭贩子说预留鸭骨头的重要事情。 不多时,她来到了熟悉的卖鸭肉的摊位前。 鸭贩子正熟练地给一位客人挑选着新鲜的鸭肉,他那粗糙却灵巧的双手在一堆鸭肉间快速翻动,随后将称好的鸭肉仔细地装好,满脸笑容地递到客人手中,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一些客气话。 鸭贩子不经意间抬眼,看到了沈清瑶,眼睛顿时一亮。 他赶忙手脚麻利地把客人送走,然后热情地对沈清瑶说道:“姑娘,你来了,生意怎么样啊?” 沈清瑶面带微笑,自信地回答:“刚刚全部卖光了,这才急忙过来跟你说一声,你明天的鸭骨头,我全包了,哦,对了,你帮我跟你表哥也说一声,他那边的鸭骨头我也要了。” 鸭贩子听后,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我表哥?” 沈清瑶微微皱眉,“在县城卖鸭肉的那个人不是你表哥吗?他说他的表弟在镇上卖鸭肉,而且和他从同一个厂拿货,我这才找到你这儿来的。” 鸭贩子这才恍然大悟,一边猛点头一边说道:“是是是,是我表哥,我还纳闷儿着,姑娘怎么会认识我表哥呢。” 沈清瑶接着把鸭贩子的表哥说的计划详细地告诉了他。 鸭贩子连忙应道:“我会跟我表哥说的。” “要四份,你的,你表哥的还要加多两份,明天我过来你这里拿。” 沈清瑶心里仔细地盘算着,今天卤了七十只鸭骨头,其中多出来的十只是两个鸭贩子各送的五只,总共卖了六十只出去,赚了一两零二十文。 买生鸭骨头花了三十文钱,这样算下来,除掉本钱虽然还没到一两银子,但前景还是十分可观的。 如果卖四份鸭骨头,除掉本钱差不多就能有二两银子的利润。 不过她也清楚,目前还得稳扎稳打,等以后生意稳定了,再慢慢加大数量,现在只要保证一天能赚一两银子就心满意足了。 鸭贩子再次点头,坚定地说:“行,我一定记得。” 在鸭贩子看来,鸭场里最不缺的就是鸭骨头,以往这些鸭骨头处理起来还挺麻烦。 如今有人愿意花钱买,所有卖鸭肉的鸭贩子都巴不得有人天天把他们手里的鸭骨头买走,这样既省心又能多一份收入。 车厢里的陆泽和沈清瑾在沈清瑶跟鸭贩子说话的时候,一直静静地待着,没有出声。 直到驴车缓缓离开镇上,行驶在那弯弯曲曲、坑洼不平的泥土路上时,陆泽才轻轻撩起车帘,探出头来,问沈清瑶:“我们明天真的要煮这么多卤鸭爪子吗?” 这才仅仅是第二天,数量就比第一天多了一倍。 陆泽心想,要是明天卖得好,以沈清瑶的性格,肯定还会再加量的。 他不禁暗暗佩服,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做起事来,还挺有胆量和魄力。 沈清瑶以为陆泽是被这突然增加的数量吓到了,便笑着安慰道:“肯定是真的,你也不用担心明天我们卖不出去,这卤鸭爪的味道这么好,只会卖得越来越好,而且也不会有人吃腻的。” 陆泽刚想开口解释他不是担心卖不出去,沈清瑾却抢先说道:“鸭爪子这么好吃,怎么会吃腻?我是永远不会吃腻的,反而我觉得那个炸肉不好吃。” 沈清瑾回想起以前,自己也吃过不少零嘴,其中就有炸肉。 就在刚才卖鸭爪子的地方,有个小女孩说不喜欢吃炸肉,他尝过鸭爪子之后,也觉得炸肉索然无味了。 沈清瑶忍不住笑道:“是吗?第一次在县城买炸肉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那时,沈清瑾还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屁孩,沈清瑶卖完草药后,就把他放在背篓里。 她背着沈清瑾在县城里到处闲逛,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条香气四溢的小吃街。 各种美食的香气扑鼻而来,沈清瑶这个有着成年人灵魂的“伪小孩”都有些抵挡不住这诱惑,更不用说沈清瑾这个真正的小孩子了。 沈清瑾站在背篓里,兴奋地一直嚷嚷着,让沈清瑶给他买好吃的。 沈清瑶沿着小吃街走了一圈,却发现没有一样是适合沈清瑾吃的。 后来,她看到有一个人在炸肉,便走上前去问店家辣不辣。 店家热情地回答不辣,只是有点酸酸甜甜的。 沈清瑶听后,就要了一份。 沈清瑾吃过后,便对这炸肉念念不忘,每次带他来县城,炸肉是必吃的。 沈清瑾重重地点头,大声说道:“是的,我就是喜欢吃鸭爪子。” 一直安静地待在一旁眯着眼睛休息的无毛鸟,被沈清瑾这突然的大声说话给惊醒了。 它扑腾了一下翅膀,也跟着说道:“我也喜欢吃鸭爪子。” 沈清瑶看着他们,笑着说:“知道了,以后我们家经常做卤鸭爪,保证够你们两个吃的。” 回到村里,正值傍晚时分,不少村民从地里劳作回来。 他们在路上看到沈清瑶赶着驴车缓缓进村,众人的目光纷纷投来,其中不乏一些好奇与探究的神色。 刘桂花家的门口正对着村口,她是第一个发现沈清瑶的人。 她快步走上前去,问道:“清瑶,这是从镇上回来?” 沈清瑶脸上挂着笑看向她,回答道:“是,刚从镇上回来。” 刘桂花瞄了瞄不远处的其他人,然后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干啥去的呀?” 第124章 只会多,不会少的,姑娘放心便是 中午吃完午饭,刘桂花到村里那棵大柳树下坐了一会儿,听到不少人在议论纷纷。 有人说沈清瑶天微亮就赶着驴车离开了村子,到了快晌午才回来,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又赶着驴车离开。 刘桂花心里既担心又好奇,现在山被烧了,沈清瑶没草药可挖,清闲了下来,却一天离开村子两趟,她不禁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清瑶笑了笑,大方地回道:“在家里做了点鸭爪子拿到镇上去卖,就是昨天拿到你家里那种鸭爪子。” 虽然才摆摊第一天,但沈清瑶觉得这次尝试很成功,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坦然地说出来了。 刘桂花一听,眼睛亮了起来,说道:“那鸭爪子确实是好吃,现在山被烧,以后没办法挖草药,卖这个挺好的。” 沈清瑶点头表示赞同:“我也觉得挺好的。” 她心里清楚,这卖鸭爪子可比挖草药轻松多了,而且一天不到就能赚到差不多一两银钱。 有个别人耳朵尖,听到了沈清瑶和刘桂花的对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忙不迭地凑上前去,满脸堆笑地对沈清瑶说:“清瑶啊,能不能跟婶子也说说,你那个卖鸭爪子的生意,是怎么个做法啊?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果树被火烧了,日子不好过,要是你的生意越做越好,能不能也带着大家伙一起赚钱?” 沈清瑶听了这话,心中一动。 她想到以后卤鸭爪的数量肯定会增加,清洗工作仅凭她和陆泽两人会很累。 若是到时忙不过来,倒是可以叫村里的人来帮忙一下。 但要是在卤鸭货这个生意上,带大家一起赚钱,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毕竟这卤鸭货的配方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可要是不带大家伙一起赚钱,恐怕也说不过去。 毕竟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以前她挖草药赚钱可以偷偷藏着,不被人发现。 可现在卖卤鸭货这件事根本藏不住,天天在家里卤鸭货,那香味飘得老远,而且卤好后又要赶着驴车去镇上卖,每天进进出出的,村里的人都看在眼里。 沈清瑶略作思考后,跟敷衍地回答了几句,便赶着驴车回了家。 ...... 晨曦初露,柔和的光线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落在宁静的村庄上,沈清瑶悠悠转醒,简单洗漱后,刚做好早饭,陆泽和沈清瑾跑步回来了。 吃完早饭沈清瑶一人赶着驴车朝着镇上的方向而去,准备去鸭贩子那儿拿回预订的鸭货。 到了鸭贩子那里,只见他身旁放置着一个大箩筐,里面堆满了鸭爪。 鸭贩子瞧见沈清瑶来了,便热情地指了指大箩筐,爽朗地说道:“姑娘,你要的四份鸭骨头全放在这里面了,都给你准备好了。” 沈清瑶应了一声,她的目光随即落在那装满鸭货的大箩筐上,只见筐里的鸭货杂乱地堆积在一起,接着又看向放箩筐的地面,那里已经浸出了不少淡淡的血水,在尘土的沾染下显得有些脏污。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自家的驴车,心里暗自思忖:这大箩筐要是直接放进车厢里,那车厢里面可就全弄脏了,回去还得费好大一番功夫清理。 鸭贩子见沈清瑶紧盯着大箩筐,还以为她是担心鸭骨头的数量不够。 于是,他连忙开口解释道:“姑娘,这么多鸭骨头堆在一起,要一个个数清楚确实麻烦,不过你放心,我们兄弟俩在这镇上做买卖也有些年头了,向来靠的就是诚信,绝对做不出偷工减料的事儿,若是你信不过,咱们也可以现在就数一数。” 沈清瑶听到鸭贩子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展颜笑道:“我不是担心数量不够,我是在想,这箩筐没有东西垫着,等会儿我放上驴车,会把里面坐的地方弄脏的。” 说起来,在他这儿买了两次鸭货了,每次鸭贩子都会多给几个,而且也不多收钱,为人实诚得很,沈清瑶又怎么会无端怀疑他呢。 鸭贩子闻言,这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我还以为是姑娘觉得数量不够呢。” 顿了顿,他又多说了一句,“这鸭骨头只会多,不会少的,姑娘放心便是。” 沈清瑶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先去买一块大油纸袋过来。” 前两次买得少,没遇到这种情况,所以也没准备麻袋之类的东西来装,如今这一大箩筐堆在一起,确实得找个东西垫着才行。 沈清瑶花了几文钱买了一个大油纸袋回来,鸭贩子见状,便热心地帮忙把鸭货倒进油袋里。 一切妥当后,沈清瑶便赶着驴车回了家。 刚到家门口,就看见陆泽已经早早地在那儿等候着了。 沈清瑶把驴车停稳,陆泽立刻迎了上去,双手稳稳地帮着沈清瑶把装着鸭货的大油袋从驴车上搬下来。 沈清瑶本想说不用麻烦他的,毕竟这点鸭货的重量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但见陆泽已经抱起大油袋,大步朝着院子里走去,她便转身把驴赶到驴圈里去了。 进了院子,陆泽已经开始清洗鸭骨头了,沈清瑶也利落地挽起袖口,走到一旁和他一起清洗起来。 不一会儿,沈清瑶觉得再清洗一遍就差不多了,便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进厨房把火烧起来,准备一会儿煮鸭货。 陆泽洗完鸭骨头后,手法熟练地将鸭骨头放入大锅中,开始焯水。 待陆泽把鸭骨头焯好水,要用力搬大铁锅出去清洗的时候,沈清瑶便走上前接手,她双手紧紧握住锅沿,稳稳地将锅端到外面清洗干净,接着又将卤汤倒入锅中,与鸭骨头一起小火慢炖起来。 眼看鸭货煮上了,沈清瑶去菜地里,摘一些青菜。 陆泽则在一旁添柴生火,他的目光时不时地看向锅里的情况,偶尔还用勺子轻轻地搅拌一下,确保鸭货能够均匀受热,入味均匀。 出去玩的沈清瑾带着那只无毛鸟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尾巴——村里的二柱。 一踏进院子,两人就使劲地吸了吸鼻子,那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让他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第125章 阿姐,今天我和无毛鸟还没得吃呢 沈清瑾立刻朝着正在洗菜的沈清瑶跑过去,“阿姐,等会儿我们去卖卤鸭爪也是昨天那个时间吗?” 沈清瑶微笑着回答:“是的。” 二柱微微涨红了脸,带着一丝拘谨与期待,走上前轻声说道:“沈清瑾阿姐,你们家做的鸭爪我能不能买啊?” 正低着头洗菜的沈清瑶听到这声音,抬起头来才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小孩子,她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买,只是鸭爪要两个铜板一个,你爹娘知道吗?” 二柱用力地点点头,说道:“我知道要两个铜板,刚刚沈清瑾跟我说了。” 沈清瑶看着他,再次问道:“那你爹娘知道你要买吗?” 毕竟两个铜板,对村里有些人家来说,虽然不算太多,但专门用来买一个鸭爪,说不定还是会舍不得的。 二柱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保证道:“我爹娘知道的,我昨天就和他们说好了,今天一定要买到你家的鸭爪,他们答应了。” 沈清瑶见此,便笑着点头应下:“可以,一会儿熟了你就来买吧。” 二柱闻言,兴奋地说道:“我这就回去告诉我爹娘。”说完,便转身飞快地跑走了。 陆泽在厨房里默默添柴生火,随着锅里的卤汤不断翻滚,香气愈发浓郁,那醇厚的香味弥漫在整个院子里,让人闻之不禁食欲大动。 没过一会儿,二柱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碗,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四个铜板。 他跑到沈清瑶面前,说道:“沈清瑾阿姐,我娘说要一个鸭翅膀,一个鸭头,给,这是四个铜板。” 沈清瑶接过二柱的铜板,拿过他手中的碗,转身走进厨房。 “陆秀才鸭爪入味了吗?” “入味了的,我都把柴火灭了。” 沈清瑶闻言,用筷子夹了一个鸭翅膀和一个鸭头放进碗里,然后端着碗走出去递给他。 二柱看着碗里的鸭货,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然后捧着碗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看着二柱离去的背影,沈清瑶不禁会心一笑,转头对陆泽说:“看来我们这卤味还挺受欢迎的,照这样下去,以后村里说不定也会有不少人来买呢。” 陆泽也笑着说:“村里的人大多都比较节省,不会舍得天天买的,估计隔天差五买一次,就算是他们的上限了。” 沈清瑶点点头,说道:“说得也是。” 陆泽刚把菜炒好,正准备吃午饭的时候,院子里突然来了不少妇人,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原来是都闻着香味来买鸭爪的。 沈清瑶和陆泽无奈,只好放下碗筷,起身走了出去。 妇人们一见到沈清瑶,便纷纷夸赞着这卤鸭爪的香味太诱人了,听到二柱的爹娘让他买了两个,孩子们知道了在家吵着闹着也要吃,她们这才赶忙过来买些。 沈清瑶笑着一一回应,卤好的鸭货已经放在木盆里了,原本是打算吃完午饭,休息片刻,就拿到镇上去卖的。 她转身进厨房把木盆端到院子里的石桌上,手脚麻利地根据妇人们的要求给她们夹鸭爪,陆泽则在一旁收钱、偶尔还要应一下妇人们问的问题,忙得不可开交。 等妇人们都心满意足地离开后,两人才重新回到屋里吃饭。 沈清瑾想起昨天几个小孩子说的话,便对沈清瑶说道:“阿姐,村里的婶子们买了多少鸭爪啊?昨天有个小男孩希望我们做多一点的。” 沈清瑶估算了一下,说道:“应该有二三十个吧?” 她只记得走了几个妇人,又来了几个,她们一般都是买两三个鸭爪。 “卖了四十个。” 陆泽在一旁说道,他刚刚收钱的时候数着的,收了最后一个人的钱,刚好八十个铜板。 沈清瑾放下筷子,伸出手指头开始数起来,数了好一会儿,还是一脸迷茫,不知道卖四十个鸭爪到底赚了多少钱。 他朝着陆泽问道:“陆秀才,卖了四十个鸭爪赚了多少钱啊?” 陆泽笑着回答:“八十个铜板。” 沈清瑶看着沈清瑾伸手手指算数的动作,心里不禁有些担忧,想着最近是不是因为忙着做鸭货的生意,把沈清瑾的功课落下了。 等生意稳定下来之后,要重新给他定制任务。 吃完饭,稍作休息,沈清瑶和陆泽便又开始把鸭货搬到驴车上,准备去镇上摆摊售卖。 到了昨天摆摊的地方,沈清瑶远远地就看到不低于二十个小孩子在那儿眼巴巴地等着,旁边还有不少妇人。 昨天第一个来买她鸭货的小男孩看到沈清瑶来了,便大声说道:“大家排好队。” 话音刚落,那一群小孩子便纷纷自觉地排起了长队,一个个眼睛紧紧地盯着沈清瑶的驴车,眼神里满是期待。 沈清瑶和陆泽快速地一起把高凳子、木盆摆放好,陆泽手里拿着一个钱袋子,站在一旁准备收钱。 沈清瑶则揭开木盆的盖子,听着孩子们和妇人们要几个鸭货,便用夹子熟练地给他们夹几个。 然而,不一会儿,木盆里的鸭货就见底了。 有个小男孩着急地问道:“姐姐,你昨天不是说,今天要做很多鸭爪的吗?怎么一会儿就卖完了,我东街那边的小伙伴还没有过来呢。” 沈清瑶刚想说话,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声音,还伴随着呼喊声:“大俊,我们来啦!” 大俊无奈地说道:“你们怎么来得这么迟,鸭爪都卖完了。” 小男孩一听,惊讶地啊了一声,说道:“怎么就卖完了,你不是说今天会做得多一点的吗?” “你自己看看这里有多少人,刚刚几个婶子一买就是十个,那个姐姐怕我们买不到,每个人只能买两个,还是很快就卖完了。” 沈清瑶听着几个小孩子的谈话,转头看向陆泽,有些惊讶地说道:“除了在村里卖了四十个,剩下至少有130多个,居然十五分钟不到就卖完了。” 陆泽也没想到,这次会卖得这么快,而且还有很多人买得不够尽兴,甚至还有人没买到。 沈清瑾抱着无毛鸟站在沈清瑶身边,听到这话,不禁有些委屈地说道:“阿姐,今天我和无毛鸟还没得吃呢?” 第126章 希望吧,不然我要食言了 无毛鸟也伸着小脑袋,瞥了一眼空空的木盆,用它那独特的嗓音说道:“人类,你怎么不给我和小人类留几个呢。” 沈清瑶笑了笑,看着沈清瑾说道:“这不是一忙起来就忘记了,明天做的时候,一定给你们留几个。” 沈清瑾知道刚才实在是买的人太多了,他原本还以为一会儿人没这么多了,他就可以吃了,所以便没有提前问。 谁知,这一盆的鸭爪一下子就没了。 鸭货卖完了,陆泽便开始收拾东西,沈清瑶则朝着刚刚问她话的那个小男孩耐心地解释道:“我昨天做了六十个鸭爪,今天确实做了比昨天多一倍,可是刚做出来,村里的婶子们就买了几十个,拿到镇上来还剩一百多个,你们实在是太热情了,你看我弟弟他今天都吃不到一个。” 小男孩看了看自己手里拿着的两个鸭头,又看了看沈清瑾,似乎也有些同情他没吃到鸭爪。 小男孩听了沈清瑶的解释后,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姐姐,那你明天一定要多做一些哦,我和小伙伴们都还想吃,那味道,回去之后我都一直想着呢,连做梦都梦到在吃姐姐做的鸭货。” 其他的小男孩也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说道:“对呀,多做一点,不要担心卖不出去,昨天我娘吃了,她也说好吃,我娘还说,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鸭爪。” 沈清瑶看着这些可爱的孩子,笑着应下:“好,明天一定多做些,让大家都能吃到。”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沈清瑶和陆泽手脚麻利地收拾好摊位。 他们先赶着驴车来到鸭贩子那里,沈清瑶跳下车,走到鸭贩子跟前,“明天的鸭骨头,我们还要加量,你和你表哥这边能供应得上吗?” 鸭贩子满脸堆笑,连忙点头:“能,能,姑娘尽管放心,我们一定给你准备好。” 谈妥之后,两人这才赶着驴车回村。 回到村里,沈清瑶想到明天的鸭货量一个木盆是装不下去的,便又去了李木匠那里。 胡素芳正在院子里整理着木材,看见沈清瑶进来,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现在不用沈清瑶告诉她,买木盆做什么的,她早已经知道了,笑着迎上去道:“清瑶,这是来买什么?” 沈清瑶脸上挂着笑,说道:“木盆,不知我上次买那种木盆还有没有现成的,我还想再买一个。” 胡素芳热情地回应:“有,我这就去给你拿出来。” 不一会儿,胡素芳就把木盆拿出来,递给沈清瑶,同时问道:“清瑶,你家煮的鸭爪现在都成了村里的话题之一了,吃过的都说好吃,没吃过的,听着别人说如何好吃,心里痒痒的,我就是其中一个,赶明天你们做好了,我也去买来试试。” 沈清瑶没有客气说不用钱,而是诚恳地说:“行,明天中午你来我家买,好不好吃只有自己吃了才知道。” 若是第一次试做的时候,有多的拿给胡素芳吃没有任何问题,可现在村里都知道,要吃爪子是要花钱的,自然不能再像刚开始做那一锅那样随意赠送了。 但是刘桂花家就不一样了,她和刘桂花关系亲近,拿着一只碗装几个拿去,村里人也不好说什么。 第二天中午,阳光炽热地洒在院子里,沈清瑶家的厨房热气腾腾,刚卤完鸭货,院子里瞬间来了不少人,他们手里都拿着一只碗,兴高采烈地说着话,看样子比昨天还多。 沈清瑶把其中一盆鸭货端到院子里,站在桌前,手脚麻利地给婶子们夹鸭爪,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说道:“婶子们,别急,都有份。” 陆泽则在一旁收钱,有条不紊地把妇人递过来的铜板放进钱袋子里。 有些婶子排着队,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说道:“我买鸭爪回去是当晕菜的,没想到以前十天半个月都吃不上一次肉,现在花上几文钱,就能吃上这么好吃的肉,而且这肉特下饭,我家那口子,平时吃饭就愁眉苦脸的,昨天吃了这鸭爪,饭量都大增,直夸我会买东西。” 有个婶子接着说道:“我昨天就是买了两个鸭翅膀回来,砍成一小节一小节,给家里人分了吃,孩子们吃得可开心了,连平时挑食的小闺女都吃得津津有味。” 有人听闻笑道:“还是老陈你会持家,一会儿我也买两三个鸭翅膀回去,让家里人也尝尝鲜。” “那可不是,一个人吃一只爪子,太败家了,这样砍成一小节一小节的,端上桌,也算一道晕菜。” 终于最后一个婶子端着碗离开院子后,沈清瑶看了看木盆,然后朝着陆泽说道:“没想到婶子这么热情,鸭货空了一小截,幸亏今天做了很多,不然去到镇上,那些小孩子有得说了,他们就盼着,要是买不到,得多失望啊。” 陆泽笑了笑,安慰道:“没事的,这次一定够卖的,我们卤了一大锅。” 怕味道不足,他又加了不少卤料下去。 沈清瑶还是有点担心,“希望吧,不然我要食言了。” 她都答应了那些孩子,一定要让他们全部人买得到,可不能让孩子们失望。 下午,沈清瑶和陆泽将两盆鸭货放上驴车,便朝着镇上出发。 一路上,沈清瑶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可别到时候又不够卖。 她坐在驴车上,手抓着缰绳,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一定要够卖啊。” 到了镇上,刚把驴车停下,那些孩子就像约好了一样,一下子围了过来,眼中满是期待,大声叫嚷着:“姐姐,你今天可算来了,我们等好久啦!” 沈清瑶笑着说,“放心,今天管够,你们先让开,我把鸭爪端下来。” “好,大家先让开,我们先排好队。” 孩子们立刻听话地排好队,眼睛紧紧盯着沈清瑶的动作。 来买鸭爪的孩子是越来越多,一起说起来话来,吱吱喳喳的,像一群欢快的小鸟。 随着孩子们的喧闹,周围的人也渐渐被吸引过来。 那些尝过一次的人,毫不犹豫地掏钱购买,还跟旁人推荐着。 第127章 不愧是我那曾经能伸能屈的陆兄 “这姑娘的鸭货味道真不错,咸香入味,吃了还想吃,我昨天吃了几个,回去之后一直想着这味道,今天特意早早过来买。” 一位大叔也跟着排队,跟他后面的人说道。 那人半信半疑问道:“真的?” 大叔指了指前面的小豆丁,“肯定是真的,你看看前面的孩子们,若是不好吃他们能天天准时在这里守着,早不知跑去哪里玩了。” 那人侧身看了一眼前面,孩子占了大部分,小部分是一些小媳妇。 那人见状不说话了,耐心等待。 终于排到沈清瑶跟前,他给了两个铜板,只要了一个鸭头。 刚拿到手,走到一边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越吃眼睛越亮,心里直后悔没多买点,想再去排队买几个。 一直等着他反馈的大叔,赶紧拦住他说,“你现在去排队也买不到了,你看看后面这么多了,那姑娘两个木盆已经空一个,还有一个也快没有了,想吃明天下午早点来排队吧。” 说完,大叔拿着自己买来的十个爪子心满意足地离开。 那人看到大叔手上拿着一个小袋子,刚才买的时候,听到他说要十个,眼睛转了转,追了上去,想问问大叔能不能分他几个。 后面来的人没有买到沈清瑶管不着,她看到眼熟的孩子们都买到了鸭货,心里松了一口气,至少没有对他们食言。 今天沈清瑾和无毛鸟没有跟来,沈清瑶叫他在家写字。 她和陆泽收拾好摊位,准备回村,不过回村前还去一趟鸭贩子那里,再次加量。 接下来的几天,无论怎么加量还是不够卖。 家里的大铁锅买多一个,清洗鸭爪子的人也叫了刘桂花过来帮忙。 卤好的鸭货,直接用一个大木桶装着,还用两个木盆装得满满当当的,到了镇上还是一下子就卖了出去。 又过几天不断的加大量,都快把一天鸭场的鸭骨头全买了过来,还是不够,沈清瑶真是服了。 收入是一天比一天多了,但每天没完没了的加量,从一开始的兴奋逐渐变得麻木。 最后沈清瑶和陆泽商量,不再加量,每天卖完两大锅的鸭货就不卖了。 这一天下午,阳光依旧热烈,沈清瑶正在给客人夹鸭爪子。 一个长得白白胖胖的男子走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轻笑,语气阴阳怪气地说道:“呦,陆兄近些日子不见,竟然做起了摆摊生意,不错不错,听旁人说你在这里卖鸭爪,我听说还不相信,今日有空,特意来看看,果真是你,不愧是我那曾经能伸能屈的陆兄。” 他还故意扇了扇手中的扇子,仿佛这样能显示出他的优越。 接着他又继续说道:“身边这位是嫂子吧,在下是陆兄好友,姓钟名子贤有礼了。” 说完收起手中的扇子拱了拱手,可那眼神里却没有多少尊重。 沈清瑶微微皱眉,看了看这个不速之客,心里涌起一丝不悦,但还是保持着礼貌,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然而,她敏锐地察觉到,自从那个白白胖胖的钟子贤一过来,原本围在摊位前买鸭爪的人顿时像躲避瘟神一般离得远远的,连那些活泼好动、对鸭爪馋得不行的小孩子也都纷纷退到了一旁,眼神中满是警惕与不安。 沈清瑶不禁心生疑惑,暗自思忖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厉害的来头。 她回想起刚才钟子贤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虽说他自称是陆泽的好友,可从他那尖酸刻薄的语气和嘲讽的神情来看,怎么都不像是真心实意的朋友,反倒像是专门来看陆泽笑话的。 陆泽面色平静,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 “好像你的年龄比我大五岁吧,叫我陆兄是不是有些不妥,再说了我有名字,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钟子贤听到这话,明显一愣,他大概没料到陆泽会如此直白地不给他面子,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但他毕竟也是在外面混了些时日,很快就反应过来。 “直呼你名字就显得我无礼了,我就叫你陆公子,又或者是陆秀才可好。” 陆泽不置可否,只是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那语气仿佛钟子贤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见没能惹起陆泽的愤怒,钟子贤有些不甘心,他的目光扫向木盆里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鸭爪,眼珠子一转,又说道:“你们这鸭爪多少钱一个,我想买些回去给你我往昔的同窗,毕竟陆公子的手艺我们还没有尝过呢。” 陆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笑容,“一两一个。” “一两?”钟子贤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惊讶得一时忘了维持自己那所谓的举人形象,嘴巴张得大大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个分贝。 不说钟子贤感到惊讶,作为一开始定价一文钱到两文钱的沈清瑶,都侧头愣愣地看向陆泽。 下一秒,又看向钟子贤,担心他这大张着的嘴巴会不小心把口水喷到木盆里,弄脏了鸭爪,于是不动声色地默默盖上了木盖。 陆泽看着钟子贤的丑态,继续说道:“怎么?鼎鼎大名的钟举人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难不成也像我一样变得这么落魄,要不我给几个铜板你去对面那条街,买两个酸菜包子吃算了。” 这话一出,周围有几个听到的人忍不住偷笑起来。 钟子贤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曾经那个被他盗取乡试成绩后在家中颓废许久的陆泽,如今居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如此伶牙俐齿,毫不畏惧他的身份。 当初他得知自己中了举人,那股得意劲儿就像要溢出来了,兴冲冲地跑去告诉陆泽这个消息,还顺便带着几分炫耀和轻蔑地告诉他,以后他参加乡试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那时的陆泽,在听到他说出自己落榜的真相后,气得满脸通红,狠狠地打了他一拳,那一拳的力道让他到现在里面的大牙偶尔还会酸痛。 第128章 陆泽,你别得意太久 再后来,被他的大哥大嫂送回了村里。 在他的想象中,陆泽应该会就此一蹶不振,一辈子躲在村里,不敢出来见人。 可没想到,才过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陆泽再次回到镇上,而且还是以这种摆摊卖鸭爪的方式出现。 他知道,有些人猜到了他中举的内幕,可那又如何呢? 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大家还不是都对他客客气气的,毕竟他现在有着举人这个光鲜的身份。 不过,还是有个别心地善良、正义感尚存的人,为陆泽感到不值,特意跑过来把陆泽在卖鸭爪的事告诉了他,就盼着能让他出出丑。 钟子贤咬了咬牙,心里虽然对陆泽恨得牙痒痒,但又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 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啪”地一声重重地拍在桌上。 这桌子是沈清瑶向附近的居民借用的,每次还回去的时候,她都会给人家两个鸭爪作为答谢。 “谁说我买不起,把你这木盆里的鸭爪全包了。” 钟子贤强装镇定地说道,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陆泽却也不慌不忙,微微挑眉,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说道:“钟举人真是财大气粗啊,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银子,你全包了,我这今儿卖鸭爪的乐趣就没有了,所以不做你这单生意。” 钟子贤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陆泽会拒绝,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你这是何意?莫不是故意针对我?” 陆泽举起手中的钱袋子,轻轻晃了晃,里面的铜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神色淡然地说道:“你不要自作多情,你听,钱的声音,你一个银锭子让我失去不少乐趣呢。” 一旁的沈清瑶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像在看一场精彩的对手戏,心中暗自好笑。 她也大概猜出了以前的“陆泽”和钟子贤两人之间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而陆泽现在这般应对,应该是为了帮以前那个懦弱的“他”出气。 钟子贤见陆泽心意已决,也知道自己今天是讨不了好处,再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于是他冷哼一声,说道:“哼,陆泽,你别得意太久。” 说完,拿起桌子上那锭银子,便气呼呼地拂袖而去,那背影显得有些狼狈。 陆泽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轻声说道:“无聊。” 众人见钟子贤离开后,都围了过来,对沈清瑶和陆泽说道:“你们小心一点,这人后台可大了,得罪他,没啥好处。” 沈清瑶听了,微微皱眉,心里涌起一丝担忧,问道:“那人后台有多大?” 一个年轻男子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确保没人注意他们,才小声说道:“听说他仗着现在是举人的身份,与他表哥合伙开了一个染坊,在那染坊里,有些人做几个月不想做了,他们就会把工人最后一个月的工钱拖欠不发给他们,那些工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啊。” “不发工钱太欺负人了吧,不去官府告他?”沈清瑶有些气愤地说道。 另一个比较年龄大一点的大叔听了,无奈地叹气,说道:“姑娘你还是太年轻了,像我们这种无权无势的人,能不能踏进官府的大门都是一个未知数,就算运气好能踏进去,后脚就可能有人给你套一个麻袋,把你打一顿,最后也只能自己认栽,我有一个亲戚就是在那里做了两三个月,结果最后一个月算是白干了,什么都没拿到。” 沈清瑶听了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看向陆泽,想听听他的想法。 陆泽轻轻地摇了摇头。 众人说了一会儿,又开始排起队来,他们似乎心照不宣地都买了好几个鸭爪,那架势像是担心明天没得买一样。 等到鸭货全部卖完,沈清瑶和陆泽收拾好摊位,赶着驴车回村。 回到家后,陆泽在院子里认真地清洗木盆,沈清瑶则把驴赶到驴圈,喂了些草料,走进院子,然后朝着陆泽走过去,问道:“刚刚那个人除了是举人,家里开染坊的,还有什么身份?” 在镇上那么多人,她知道陆泽有些话不方便说,现在回到家了,她得问清楚。 沈清瑾和无毛鸟听到沈清瑶这话,也好奇地跑过来听。 陆泽放下手中的木盆,抬起头看着天空,想了片刻说道:“没有什么身份了吧?我对他不是很了解,我和陆丰他们一起搬到镇上,第二年钟子贤也搬来镇上,来了之后,他还会每隔两个月邀请童生,秀才出去玩,不用我们给钱,他一个人全包。” “后来在书院相处中,我觉得他的学识没有和我们同一批的人好,却偏偏学识最不好的中了举人,正当我打算努力下次再考时,他过来跟我说,我以后考得再好也是给人做嫁衣,他就是其中一个。” “当时我看不起他那种人,气得打了他一拳,后来都没有见过面,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陆泽的语气中饱含着诸多感慨,那是对曾经那个懵懂怯懦、不善抗争的“陆泽”的深深无奈。 沈清瑶听了,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以前的陆泽是考中举人,却被钟子贤用关系换了。 可她还是有点不明白,于是又问道:“你知道他盗取你的学习成果,你怎么不去告发他。” 陆泽笑了笑,说道:“事已成定局,再说了,他能这么做,后面定是有人允许的,你应该听说过,以前的‘我’总是不争不抢,懦弱得很,又怎么会冲上去给自己争取利益呢?能打钟子贤一拳是他......是我做得最勇敢的事了。” 他有时想想以前那个“陆泽”的生活习惯和与人相处时那拧巴的性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别人都欺负到他头上了,他却还是一副不痛不痒、逆来顺受的样子。 但凡他能硬气一点,陆丰和庄秀娘也不会有胆量把他扔到村里自生自灭。 幸亏“陆泽”不是出生在那个他年代,不然按照他这个性子,爷爷可能会大义灭亲,直接把他扔到军营里,只要训不死就继续练,一直练到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为止。 第129章 你除了可以使唤村里的蛇,还能不能使唤镇上的蛇 沈清瑶柳眉轻蹙,嗔怪道:“你若觉得一人难以应对,找书院的夫子相助又何妨?再不济,找你的同窗好友出出主意也是好的。” 念在以前的陆泽叫他们姐弟俩坐过马车一事,沈清瑶为他感到不值。 陆泽苦笑着摇头,神色间透着几分无奈与自嘲:“夫子向来偏爱成绩出众的学生,我若失败而归,去他跟前数落其得意门生的不是,你觉得夫子会作何感想?况且,古往今来,多少人平日里学业拔尖,可一到关键时刻,便因种种缘由名落孙山,再者,我的同窗好友大多出身偏远山区,他们自身尚在为前程苦苦挣扎,又何来余力助我?” 沈清瑶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中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如此说来,那日你打了钟子贤回去后,想到自身即便再怎么努力,也难有寸进,便索性自暴自弃了?” 陆泽垂眸,沉思片刻,回想起“陆泽”从前的境遇,缓缓点头:“大致便是如此吧,那时的我,心智尚浅,实在经不起这般挫折的打击。” 沈清瑾看看洗木盆的陆泽,又看看沈清瑶,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问道:“阿姐,陆秀才你们在说什么呀?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啊?” 无毛鸟也在一旁扑通着没有毛的翅膀,附和道:“找帮手欺负回去。” “没人欺负我们,只是......”沈清瑶开口说道,说着她的眼睛突然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迅速将视线投向无毛鸟,急切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找帮手。” 无毛鸟本在一旁悠闲地踱步,被沈清瑶这突如其来的目光吓得身子猛地一抖,瞬间,它那小小的脑袋里就想起了人类不允许它以后找帮手的事。 于是连忙摆动着它那短小的翅膀,慌乱地说道。 “没没说什么。” 话音未落,便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转身拔腿就跑,那速度之快,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它。 “不要跑,回来,我有事要问你。”沈清瑶见状,立刻大声喊道。 无毛鸟无奈地停住了脚步,它的身子还在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着。 它慢慢地转过身子,低垂着头,小声地嘟囔着:“你说过不能找帮手之后,我从来没有找过,今天是听到你们可能被欺负,一时口快才说的,你不能把我赶走。” 那声音小得就像蚊子嗡嗡叫,仿佛生怕自己的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再次激怒沈清瑶。 沈清瑶看着无毛鸟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不懂它为什么变成这样。 她轻轻地招了招手,笑道:“过来啊,你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呢。” 无毛鸟听着沈清瑶说话的语气不像是要赶它走的。 于是,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偷偷地看了一眼她。 啊,它看到人类是笑着的,那笑容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而不是像上次那样板着脸跟它说话。 这让它原本紧绷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一边欢快地跑向沈清瑶,一边大声说道:“人类,什么事啊。” 沈清瑶蹲下身子,眼睛紧紧地盯着无毛鸟,认真地问道:“你除了可以使唤村里的蛇,还能不能使唤镇上的蛇?” 沈清瑶这话一出,一旁的陆泽和沈清瑾都同时一脸疑惑地看向她。 陆泽微微皱了皱眉头,“你是想用蛇对付钟子贤?” 沈清瑶点了点头,“有这个打算,难道你不想替过去的自己报复回去?” 陆泽轻笑了一声,“怎么不想,做梦都想。” 那时他刚穿过来,接收到原来的“陆泽”记忆,便暗暗下决心,以后会找机会帮他讨回公道。 “那就可以了,我先和无毛鸟沟通好怎么安排。” 沈清瑶说完,便再次蹲下身来,对着无毛鸟耐心地问道:“能不能使唤镇上的蛇?” 无毛鸟愣愣地点了点头,说道:“能,但是我要去到那个地方才可以,还有你要对付那个人,我也要知道是长得什么样子的。” 沈清瑶一听,心中微微犯难。 带无毛鸟到镇上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要再见到钟子贤,这可就有点棘手了。 她的脑海中迅速地思索着对策,她想到了陆泽,毕竟他对钟子贤还是比较了解的。 “陆秀才,你说明天钟子贤会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陆泽斩钉截铁地说道:“会,这种人手里有一点权利,就会把别人往地上踩,今天我让他在众人丢了面子,他一定会找回来的。” 沈清瑶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明知他是这种人,其实我们可以偷偷的来,没必要在众人面前让他丢了面子,陆秀才你不淡定了。” 陆泽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说道:“不是我不淡定,而是钟子贤这个人他知道,我在卖鸭爪这件事,无论我怎么退让,他也不会放过我的,既然知道会这样,不如给自己出一口气也是好的。” 沈清瑶有些担忧地说道:“这么说,我们以后卖鸭爪的生意在镇上做不下去了?” 镇上不能卖,可以去县城,可县城路途有点远,还是比较喜欢在镇上。 “做得下去,”陆泽笑了笑,伸出手指指着无毛鸟说道:“诺,不是有它吗?” 沈清瑶再次把目光投向无毛鸟,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是不是早就想到用无毛鸟来对付钟子贤了?” 当时她就觉得奇怪,平时一向以礼待人、温文尔雅的陆泽,怎么会明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的人,还这么不给面子,原来他早就想好后路了。 陆泽再次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早想到,是回来的路上想到的,两年前在湖里划船,有一条水蛇一直紧跟着钟子贤,本来船夫用桨可以赶走的,谁知钟子贤害怕得站起来哇哇大叫,导致船翻了,他也因此病了好长一段时间,从此他就对蛇很敏感,看到有人穿绿色的衣服,都会叫换掉,而那条水蛇恰好是深绿色的。” 沈清瑶闻言,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他被蛇吓到,与别人穿绿色衣服有什么关系。” 陆泽耸了耸肩,“谁知道他那古怪的心思,大约是那蛇是绿色的,看到有人穿绿色衣服联想到是蛇吧。” 第130章 走在前面那个就是,记得不要把人吓死了 沈清瑶贝齿轻咬下唇,微微点了点头,灵动的双眸中闪烁着聪慧的光芒,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雏形。 随即,她朝着无毛鸟说道:“明天你跟着我们去镇上,跟你的绿蛇大哥好好打一下招呼,让钟大举人知道你的厉害,” 那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和期待。 无毛鸟听到自己终于要派上用场了,兴奋地扑腾着它那光秃秃的翅膀,它挺直了身子,大声说道:“人类,你放心,定会让钟大举人终生难忘的,嘎嘎嘎。” 那声音尖锐而刺耳,在静谧的空气中划出一道道不和谐的波纹。 “一个月都快过去了,怎么你的笑声还是这么难听,”沈清瑶嘴角上扬,轻声叮嘱道:“控制点,不要把人吓死了。” 话语中虽有责备,却也饱含着几分宠溺。 无毛鸟听到沈清瑶说它笑得难听,它也不生气,反而张开嘴,说道:“不会,大人类没那么容易被吓死的。” 说完,它又嘎嘎地笑起来,在院子里久久回荡着,惊得院角的几只麻雀扑棱棱地飞远了。 一时间,院子里的沈清瑶、陆泽以及沈清瑾三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无毛鸟张开它的嘴巴嘎嘎笑,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各自的想法和期待。 第二天下午,阳光依旧明媚,沈清瑶和陆泽将摊位摆好,不少大人已经跟着一群小孩子排好队。 没过多久,钟子贤就带着两个官差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钟子贤走在前面,他身着一袭崭新的蓝色锦袍,衣摆随风轻轻飘动,腰间系着一块温润的玉佩,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和傲慢,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写满了对世间万物的不屑,那模样拽得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脚下。 沈清瑶一看到他们,她凑近沈清瑾,对着沈清瑾捧在手里的无毛鸟小声说道:“走在前面那个就是,记得不要把人吓死了。” 她有点担心,无毛鸟口口声声说大人不会吓死,许仙不就是被蛇吓死了,还是小心点为好。 无毛鸟看了一眼钟子贤,那小小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不屑,黑豆般的眼珠转了转,说道:“不会吓死的。” 没等沈清瑶说话,钟子贤已经大摇大摆地走到了他们的摊位前。 “陆公子,这两位是管理街道的,谅你是第一次做生意不懂规矩,来,给我们曾经的陆秀才说说是怎么个管理法?” 他故意将“曾经”二字咬得极重,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是。” 两个官差应了一声,然后对着陆泽说道:“任何人在街上摆摊我们都是收摊位费的,按生意收入来收,听说你们卖鸭爪的生意挺不错的,一天至少要交一两银子,当然后面生意不好了,会减一半。” 其中一个官差一边说着,一边摊开手心轻轻敲着,似乎在刻意彰显着他们的权威。 陆泽并没有理会两个官差的话,而是将目光直直地投向钟子贤,眼神中满是讽刺,冷冷说道:“我怎么不知,我变成了曾经的陆秀才,我不一直都是秀才?钟大举人什么时候有权利可以随意把一个秀才轻易抹去,噢,我知道了,一个秀才钟大举人又怎么会放在眼里,毕竟现在举人的身份还是从我......”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精准地刺向钟子贤的要害。 钟子贤听到陆泽的话,突然脸色变得苍白如纸,那原本红润的脸颊瞬间失去了血色,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生气。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连忙打断陆泽的话,“闭嘴,现在是说你交管理费的事,你就算是秀才又如何,难不成还想继续参加科举?”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慌乱和心虚,眼神也开始游离不定,不敢与陆泽对视。 陆泽继续不按套路出牌,嗤笑一声,“怎么钟大举人这么快就嫌弃了举人身份,想我......” 钟子贤见陆泽越说越离谱,他的心中顿时有些慌乱。 他赶紧上前一步,伸出手紧紧拉着陆泽的衣袖,那原本修剪整齐的指甲此刻几乎要嵌入陆泽的衣服之中,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想干什么?” 他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自然知道陆泽接下来想说什么,这种事,他怎么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一旦传扬出去,他苦心经营的名声必将毁于一旦。 陆泽用力地推开他,眼神中充满了厌恶,仿佛看着什么肮脏不堪的东西,说道:“我话都没说完?你就知道我想干什么,难不成钟大举人心里真想让我继续参加科举,然后你再次偷梁......” “闭嘴!”钟子贤愤怒地吼道,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沙哑。 突然有些后悔找上陆泽了,他原本可以好好做他的举人,享受着众人的尊崇和艳羡。 陆泽则在这市井之中卖他的鸭爪,过着平凡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的,他为什么就沉不住气要找他麻烦呢? 而且他发现陆泽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凌、不争不抢的陆泽了。 要是换成以前的陆泽,他或许能再次把他踩倒,可现在问题是他已然不是从前的他了。 现在还有这么多人在看着,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惊讶和戏谑,像是无数根针在刺着他的自尊心。 他的心中暗暗叫苦,如果就这么带着两个官差离开,那他以后在这镇上可就更丢面子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和无奈,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心中不停地思索着该如何应对眼前这尴尬的局面。 陆泽心中暗自估量,两次说话都被钟子贤蛮横地打断,不过他觉得火候也差不多了,便从容地举起双手,脸上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嘲讽,“好,听钟大举人的话,我闭嘴便是。” 那语气中透着对钟子贤的轻蔑,仿佛在说这场闹剧他不过是看在对方身份上暂且配合。 第131章 官差恶行遭反击 说完,他神色一转,犀利的目光投向那两个官差,冷冷地说道:“一两银子?你们也好意思问得出口?天天跟在钟大举人身后,难道连一两银子都没见过?” 两个官差一听,先是一愣,随即互相对视一眼。 他们心中暗自嘀咕,这人莫不是疯了? 一天一两银子的摊位费,他竟然觉得少? 刚刚钟举人也说过,这人是秀才,可如今却沦落到摆摊的境地,莫不是遭遇了什么变故,把脑子弄坏了? 不然一个秀才不好好在家看书,反而干起这等营生。 他们定了定神,其中一个清了清嗓子,试探问道:“既然一两太少了,那你觉得给多少合适?” 陆泽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反问道:“我有说一两银子少吗?” 那神态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把两个官差玩弄于股掌之间。 官差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顿时气得脸都涨红了,像熟透的番茄。 “不管你说什么,今天你们必须交一两银子,不然就别想在这里摆摊卖东西!” 其中一个官差挥舞着手中的木棍,恶狠狠地说道。 就在这时,无毛鸟发出了一阵“吱吱吱……”的声音。 沈清瑾赶忙低头看向手里的无毛鸟,他知道无毛鸟这是开始召唤蛇了。 想起那天下午,无毛鸟就是用这种奇特的声音,让蛇去吓唬村里的小孩。 “不卖就不卖,”陆泽镇定自若地对沈清瑶说道,“收拾东西,我们回去。” 那语气坚定而果断,丝毫没有因为官差的威胁而有丝毫动摇。 沈清瑶虽然心中疑惑,不明白陆泽究竟想干什么,但还是选择相信他,听他的话照做。 她轻轻地把木盆盖好,刚要将其搬到驴车上。 两个官差却迅速地伸出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大声吼道:“不卖?你们今天的东西也别想带走!” 他们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似乎在为自己的这一“妙招”而沾沾自喜,觉得这样就能让陆泽和沈清瑶就范。 陆泽见状,眉头紧紧蹙起,眼神中满是厌恶地看向钟子贤,冷冷地说道:“你家的狗没喂饱就放出来乱咬人?可我们卖的东西是人吃的,还有点微辣,狗吃不了。” 他的话如同一把盐撒在了钟子贤的伤口上,让钟子贤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沈清瑶听到这话,心中忍不住暗暗发笑。 自从昨天遇到钟子贤,陆泽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特别会怼人,每一句话都能精准地击中对方的要害,让对方哑口无言。 两个官差听到陆泽说他们是狗,顿时恼羞成怒。 还没等钟子贤回答,其中一个官差手中紧握着一根粗木棍,高高地举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陆泽的头上砸去。 沈清瑶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伸手用力地把陆泽拉开。 官差见砸不到人,心中的怒火更旺了,继续举起木棍,再次朝着陆泽砸去。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沈清瑶飞起一脚,直接踢在了他的胸口。 那官差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瞬间被踢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另一个官差看到同伴被踢飞,也红了眼,拿起手中的木棍,像一头疯狂的公牛般向沈清瑶冲了过来。 可惜,他也同样低估了沈清瑶的实力。 沈清瑶侧身一闪,轻松地躲过了他的攻击,然后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将他也踢飞了出去。 这一脚干净利落,显示出她不凡的身手。 沈清瑾站在一旁,看到一个官差举起木根想砸陆秀才,被他阿姐拉开,紧接着另一个官差又恶狠狠地举起木根想砸他阿姐,吓得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 直到最后他们都被阿姐踢飞,他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是沈清瑾没有发现,他手里的无毛鸟此时的叫声突然变了。 那声音变得更加急促,似乎在催促着什么。 两个官差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惊恐与愤怒地瞪着沈清瑶。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有任何武力值的小姑娘,竟然如此厉害,轻轻松松就把他们两个大男人踢飞了。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殴打官差,这可是犯了王法!” 其中一个官差色厉内荏地喊道,一边喊一边还不自觉地摸了摸摔疼的屁股,另一个则是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陆泽冷笑一声,那笑声仿佛是从冰窖中传来,让人不寒而栗:“王法?你们和钟大举人这般仗势欺人、敲诈勒索,也配提王法?我倒要看看,今日这事闹到衙门去,到底是谁该受罚!” 他的眼神中透着坚定和无畏,似乎早已做好了与他们对簿公堂的准备。 钟子贤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今天他本想借着官差之手好好教训陆泽一番,出出昨日的恶气,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心里清楚,闹到衙门他一点胜算都没有,毕竟两个蠢货先动手打了一个秀才,这在律法上就站不住脚。 如今他虽是一个举人,可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对秀才大打出手,哪怕他有个在州府做大官的姐夫兜底,这种事要是传扬出去,他的名声也就毁了。 他咬了咬牙,恶狠狠地开口道:“陆泽,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 那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恨。 发生这样的事,自然少不了围观的群众。 大家虽然不敢对钟子贤指指点点,但对这两个官差却是毫无顾忌。 他们纷纷小声议论着。 “两个官差也太不像话了,我可从没听说过,一天的管理费要一两银子,他们这不是明抢吗?再说了,这边是居民区,根本就不属于他们管的范围,要是照他们这么算的话,每条胡同里面的人,岂不是天天都要交一两银子?这简直是荒谬至极!” 一位老者摇着头,满脸愤慨地说道。 “就是,今天可算是有人治治他们了,那个卖鸭爪的后生说得也没错,他们不就是狗仗人势吗?不让别人在这里摆摊,还想没收人家的东西,简直是没吃过东西一样,丢人现眼!” 一个年轻人也附和着,脸上带着一丝解气的表情。 “听着那个后生还是个秀才呢,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先动手打人,还说人家犯王法,在秀才面前,他们算个什么东西!” 一位中年妇女也加入了议论的行列,话语中充满了对官差的鄙夷。 官差听着这些议论,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像变色龙一样。 第132章 打了就打了,不怕,我也叫蛇吓唬他们了 他们心中自然知道秀才的身份比他们官差要高得多,可刚才要不是说他们是狗,又怎么会一时冲动,动手打了他? 他们在心中暗暗埋怨陆泽,一个秀才不好好做学问,出来摆摊也就罢了,还这么能惹事,这也能怪他们吗? 陆泽看向钟子贤,眼神坚定而无畏:“等着就等着。” 钟子贤冷哼一声,“我们走。” 说完,他率先转身离开,两个官差也赶紧跟在后面,灰溜溜地离开了现场。 惹人烦的人离开后,沈清瑶把木盆打开,脸上带着一丝微笑,朝着众人说道:“今天卖完这批鸭爪,我们要休息几天,大家想吃的就快点过来买咯。” 众人一听,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休息几天?这是以后不打算卖鸭爪了? 大人们还在微微愣神中,孩子们却早已按捺不住。等大人们回过神来,发现小孩子早就排好队,一个个仰着小脸,跟沈清瑶说要几个鸭爪了。 卖完鸭爪,沈清瑶赶着驴车前往鸭贩子那里。 鸭贩子看到眼前出现的姑娘,不禁有些惊讶。 这姑娘好几天都没在这个时间过来找他了,他疑惑地问道:“姑娘这是又要加量?” 沈清瑶轻轻地摇了摇头,故作叹口气,“这段时间天天忙着卖鸭爪,确实有点累了,想休息几天,你们的鸭爪子暂时不用给我留了。” 鸭贩子闻言,微微顿了一下,关切地问道:“怎么卖得好好的却要休息呢?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在这镇上,沈清瑶他们卖鸭骨头的生意火爆程度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人都对他们家的鸭骨头赞不绝口,说好吃到不得了。 鸭贩子实在想不明白,这么赚钱的生意,怎么就要休息几天呢? 这不是白白浪费赚钱的好时机吗? 他每天天不亮就早起去鸭场拿货,然后在鸭摊从早守到晚,一刻也不敢松懈,就是为了能多挣几个钱,其中的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沈清瑶无奈地说道:“确实是发生了一件事,我们得罪了钟举人,他叫官差过来,让我们每天交一两银子作为管理费。” 鸭贩子一听,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多少?一两银子?他们怎么不去抢啊!有时候下雨天,我在这里守一天都挣不到一两银子,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了!” “我在这里卖鸭肉卖了这么多年,从没有听说过要收管理费的事,这钟举人也太欺负人了!”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平。 沈清瑶继续说道:“谁说不是呢,所以我们回去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鸭贩子看向沈清瑶,真诚地安慰道:“姑娘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这里不能摆,咱们换个地方摆也是一样的,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沈清瑶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道:“我知道的,谢谢你的关心。” 跟鸭贩子说了几句后,沈清瑶才赶着驴车离开。 回到家门口,陆泽与沈清瑾拿起木盆,利落地从驴车上下来。 沈清瑶则是不慌不忙地牵起缰绳,引领着那温顺的驴子缓缓走向驴圈。 沈清瑶先是抱来一捆干燥且散发着清香的干草,细心地铺在食槽内,看着驴子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去咀嚼,她的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紧接着,她的目光扫向水槽,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便转身快步走到陆泽平时用水的水缸边上。 熟练地打起一桶水,双手稳稳地提着,小心翼翼地将水倒入水槽中。 当她踏进院子的那一刻,便敏锐地察觉到陆泽和沈清瑾正齐刷刷地盯着她看。 “怎么这样看着我呀?”沈清瑶不禁开口问道。 沈清瑾轻轻扯了扯陆泽的衣服,然后扬起头,带着一丝孩子气的认真说道:“陆秀才你说。” 沈清瑶见状,愈发觉得奇怪,又问道:“什么事呀,神神秘秘的,还分你说我说的。” 陆泽轻咳了一声,“刚才你跟鸭贩子说话的时候,清瑾觉得你可能不开心,我说不是,可他不相信。” 沈清瑶听后,便将目光投向沈清瑾,轻声问道:“清瑾,你怎么会觉得阿姐不开心呢?” 沈清瑾一本正经地回答道:“阿姐,你跟鸭贩子说话时,叹了两次气呢,我在车厢里可是数着的,你以前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叹气的呀,今天居然连续叹了两次。” 沈清瑶不禁轻笑出声,解释道: “我那是故意的,我踢了两个官差,也不知道钟子贤会不会突然想起这事儿来,他拿陆秀才没办法,可不代表拿我没办法,所以我就装成被人欺负的样子,跟鸭贩子说要休息几天,就是为了让钟子贤他们一时找不到人,当然啦,就算他找来,阿姐也不怕,毕竟是他们错在先,我不过是为了保护陆秀才才打他们的。” 沈清瑾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为了这事烦恼呢。” 沈清瑶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说道:“阿姐怎么会为了这种事烦恼呢。” 就在这时,一直未被注意到的无毛鸟突然开口说道:“人类你是不是忘记我啦,我已经叫蛇吓唬他们了,他们不会有机会找你麻烦的,打那两个人类,打了就打了,不怕,我也叫蛇吓唬他们了,嘎嘎嘎......” 当它接收到每个屋子里的蛇回应后,发现它们竟然长得比村里的蛇还要大。 沈清瑶微微一惊,问道:“那两个官差你也叫了?” 无毛鸟骄傲地抬起头,说道:“对呀,他们都有份。” “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多青蛇吓唬他们呀?”沈清瑶好奇地问道。 无毛鸟更加得意了,说道:“不用找呀,他们住的房子就有蛇,其实所有人类住的房子都有蛇,只是人类没有发现而已。” 沈清瑶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家院子,心里有点害怕,说道:“这么说我们住的屋子也有呀。”她一想到那种软塌塌的动物,心里就直发毛。 无毛鸟却满不在乎地回道:“我来之后,它们就离开了。” 沈清瑶听了,这才放心地拍了拍胸口,说道:“若是有一天,你离开我家,你也要叫它们不要回来了。” 第133章 陆泽复仇之计,有无毛鸟的惊心助力 陆泽见沈清瑶如此害怕的样子,便温声问道:“怎么了?” 沈清瑶心有余悸地说道:“无毛鸟说它不单叫蛇吓唬钟子贤,那两个官差也有份,它还说每个人类的屋子都有蛇,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陆泽听后,喃喃自语道:“每个人类的屋子都有蛇。” 突然,他眼睛一亮,连忙对沈清瑶说:“清瑶你问问无毛鸟,能不能一直吓唬他们,不是吓唬一次,而是一直。” 他想起村里那个小孩的事,当时无毛鸟只是叫蛇吓唬了一次,可钟子贤利用权力冒取别人的荣誉,如此恶行,仅仅吓唬一次怎么能够呢。 至少要把他吓得精神失常,才对得起死去的“陆泽”。 虽说“陆泽”的遭遇和陆丰、庄秀娘脱不了关系,但最大的原因还是出在钟子贤身上。 他盗取别人的学习成果,一次也就罢了,竟然还打算断了人家的后路。 要不是因为他,“陆泽”失败一次至少还有斗志,不会轻易颓废,也不会被陆丰夫妻俩嫌弃,更不会因此被送回村里丢了命。 沈清瑶看向无毛鸟,还没等她开口,无毛鸟便说道:“人类不用担心,这个我早就给它们说好了,会一直缠着他们的,不然你以为我刚才为什么要笑呀,只有他们有麻烦,才不会来找你们的麻烦,还有......” 说着,无毛鸟停顿了一下,目光直直地看着沈清瑶。 沈清瑶正听得入神,突然没了声音,便急忙问道:“还有什么?” 无毛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还有你说休息几天不做鸭爪,我和小人类想吃怎么办呀?我都吃习惯鸭爪了,几天不吃,怎么受得了。” 沈清瑶听完忍不住噗嗤一笑,说道:“是你自己想吃还赖到清瑾身上,放心吧,你这次做得不错,休息这几天,我也会去镇上买回来,叫陆秀才煮给你们吃的。” 无毛鸟听到这话,开心地围着沈清瑶转圈圈,不停地问道:“真的吗?真的吗?” 沈清瑶笑着说道:“真的,好了,快跟清瑾去玩吧。” 待沈清瑾带着无毛鸟出了门,陆泽迫不及待地问道:“无毛鸟怎么说?” 沈清瑶笑道:“无毛鸟聪明着呢,你想到的问题,它早就想到了。” “这么说,蛇会一直缠着钟子贤。” 沈清瑶点头,说道:“它是这样说的。” 陆泽满意地说道:“那就好。” 要是就这么轻易放过钟子贤,陆泽心里头还真有点不甘,那股子憋屈劲儿就像嗓子眼儿里卡了根刺,不上不下的。 事情谈完了,陆泽走到水井边上。 陆泽弯下腰,抓起水桶的绳子,把桶“哐当”一声扔了下去。 水桶触碰到水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小院里回荡。 沈清瑶看到陆泽的动作,快走几步上前说道:“我来吧。” 陆泽直起身子,双手在衣服上随意地蹭了蹭,看着沈清瑶。 只见沈清瑶双手握住绳子,微微下蹲,然后猛地一用力,那装满水的桶就被她摇晃几下后,稳稳地拉了上来。 那满满一桶水,陆泽瞧着,轻声说道:“在清瑶面前,我总是像一个娇弱的妻子。” 他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自嘲,又似乎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沈清瑶把水提到一旁,给每个木盆都倒了一点,听到陆泽这话,嘴角上扬,调侃道:“这么久了,陆秀才还不习惯。” 陆泽笑着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习惯呢? 想他过去二十几年的种种,从没想到有朝一日会靠着一个小姑娘来做这些重活。 这前后的落差,就像从山顶一下子跌到了谷底,让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沈清瑶又来回打了几桶水,陆泽则在一旁认真地洗着木盆。 两人配合默契,不多时,就洗好了两个木盆和一个木桶。 陆泽站起身,双手叉腰,看着洗净的器具,说道:“把它们放在墙角边晾干吧,反正这几天也用不到它们。” 沈清瑶应了一声,一手拿一只盆搬到墙角,摆放整齐。 另一边,刘桂花在自家的菜园子里忙碌着。 菜园子里一片生机勃勃,刘桂花蹲下身子,仔细地挑选着青菜,不一会儿就摘了一大把,鲜嫩欲滴。 她把青菜整齐地码放在篮子里,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准备给沈清瑶送过去。 刘桂花沿着小路走着,半路就看到沈清瑾正和几个妇人在树下闲聊。 只听沈清瑾说道:“我阿姐明天开始要休息几天,不做鸭爪了,你们想吃,要等几天。” 刘桂花走上前,叫了一声:“清瑾,你阿姐不舒服吗?怎么突然要休息几天。” 她的眼神里透着关切,眉头微微皱起,中午看到沈清瑶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会儿就说要休息了,她心里不禁有些担忧,生怕沈清瑶出了什么事。 沈清瑾挠了挠头,回道:“阿姐说有点累了。” 他其实是按照沈清瑶跟鸭贩子说的措辞回答,并没有说出是因为钟子贤的事情。 几个妇人听到刘桂花的询问,看到她担心的神情,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起来。 一个妇人说道:“哎呀,她刘婶,你也不必担心,沈清瑶卖鸭爪也是辛苦的,这一个月以来,大早上去镇上买鸭爪回来,洗干净,又卤,到了下午还得把它们拉到镇上去卖,这一来一回的,比咱们干农活的都辛苦,再说了,她一个小姑娘能做到这份上,算是可以了,要是我们这样做,身体早就垮了。” “就是啊,她刘婶,沈清瑶力气虽然比我们大了一点,但毕竟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我们早上出去干活,下午太阳大的时候还能在家休息,可她呢,一天到晚都没得闲。” 另一个妇人附和着,眼神里透着几分同情和钦佩。 刘桂花听着她们的话,好笑道:“你们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什么原因让你们对清瑶的看法变了这么多?”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却透着一丝疑惑。 她可没有忘记,以前村里不少人想霸占沈清瑶家的屋子,被沈清瑶吓到后,又说她人邪门,反正各种难听的话都有。 第134章 陆泽劈柴翻车 一个妇人看了看四周,像是生怕被别人听到似的,小声说道:“还有谁,肯定是王翠娥啊,她以前天天说沈清瑶怎么个怪法,我们当时也是听信了她的话,不过也不怪她这样说,沈清瑶自从她爹娘去世后,我们村里没有哪个成年男子有这个胆量进那座山,只有沈清瑶,一个丫头片子敢一个人进去挖草药,一挖还挖了两三年,啥事都没有,你看多邪门一个人。” 说完,这妇人看到刘桂花和沈清瑾眼睛直瞪着她,急忙摆手,说道:“不是我说的,这都是王翠娥跟我们说的,不信你问问她们。” 她指着其他几个妇人,几个妇人纷纷点头,说道:“都是王翠娥说的,现在她每天要找很多猪草喂猪,没空说沈清瑶了,我们身边没有这种人,自然能分辨出来好坏。” 刘桂花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都是外村嫁进来的,不了解王翠娥这个人,听信她的话也无可厚非,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听风就是雨,清瑶没有爹娘还要养自己的弟弟,人小不会种地,只能进别人不敢进的山里,挖一些草药来卖,你们却认为她是个邪门的人。” 刘桂花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又有几分无奈,她是真心疼沈清瑶这孩子,不希望她再被人误解。 几个妇人互相对视一眼,一个妇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她刘婶,这不是我们不知道嘛,山被烧了,沈清瑶在村里待的时间长了,又没有王翠娥那个搅屎棍,我们肯定不会这样认为了,你放心。” 刘桂花见该说的都说了,心想以后她们怎么想,自己也管不着了,便说道:“忙你们的事去吧,我要给清瑶送些青菜过去。” 说完,她便挎着篮子继续往沈清瑶家走去。 院子里,沈清瑶,陆泽两人洗完木盆,陆泽看到屋檐底下有一堆木头。 这些木头是之前盖驴圈的时候剩下的,叫刘大壮帮忙锯成了一段一段,现在已经晒干了。 陆泽心想,得把它们劈开放好,免得下雨又被淋湿。 他转头问沈清瑶:“家里有没有斧头?” 沈清瑶此时还在一桶水一桶水地从井里拉上来,倒进水缸里。 听到陆泽的话,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她说道:“有,在厨房门内,你要斧头干嘛?” 陆泽指着那堆木头说道:“劈柴火。” 说着,他便大步走进厨房。 不一会儿,就拿着一把小斧头走了出来。 沈清瑶眼神里透露着一点担心说道:“要不等会儿我来劈吧。” 陆泽那点力气,劈这木头怕是有点费劲,万一不小心,还会把自己弄伤。 陆泽走到一堆木头的边上,自信满满地说道:“没事,我可以的,这木头没有节,应该用不了多少力气。” 沈清瑶见陆泽这样说,暗道:随他吧,这种松木说好劈也有不好劈的,晒得很干才劈,半干半湿的,一斧头下去,它会卡住了,要拿斧头出来还得费劲。 转头继续打水上来,倒进水缸里。 陆泽说完弯下腰,试图把一根木头立起来。 木头有些粗糙,在他的手里微微晃动,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用力劈下去。 谁知,那木头不但劈不开,斧头还卡在了里面。 陆泽用力地想把斧头拔出来,可那斧头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纹丝不动。 他又着急地用手去掰,结果手指被夹在里面,痛得他脸都红了。 但他咬着牙,硬是不出声叫人,觉得这要是被人看到,实在是太丢人了。 沈清瑶将水缸装满水后,一转身就看到了这一幕,吓得她脸色都变了。 她急忙跑过去,双手握住木头,用力一掰,只听“咔嚓”一声,木头成了两瓣。 她顾不上喘口气,赶紧抓起陆泽的手指,仔细地看了一下。 幸好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手指头充血了,黑紫黑紫的,看着十分吓人。 沈清瑶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说道:“你怎么不喊人呢?” 她的眼睛里透着焦急和心疼,看着陆泽的手指,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此时,陆泽的脸不知是痛红的还是羞红的,他咬着牙齿说道:“丢人啊,一个木头都劈不开,还被夹住手。” 他的眼神里满是懊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清瑶说道:“这有什么好丢人的,要是把手指夹坏了,那才是丢人,你去一边休息,我来劈。” 说着,她一手拿起斧头,一手把木头立起来。 只见她微微抬手,斧头轻轻下去,那木头就像被施了巧劲一样,轻易地就劈开了。 在陆泽的眼中,沈清瑶似乎都没有用力,那木头就分开了。 陆泽的手缓过来之后,便将沈清瑶劈开的木柴叠在一起。 他的动作有些缓慢,手指还隐隐作痛,但他还是坚持着。 就在这时,刘桂花挎着菜篮子进来了。 她一进院子,就看到沈清瑶在劈柴,陆泽在一旁把沈清瑶劈开的木头叠起来。 她笑着说道:“清瑶在劈柴呢。” 她的笑容和蔼可亲,眼神里透着几分亲切。 沈清瑶侧头应道:“刘婶你怎么来了,这堆木头放在这里有点碍事,劈一下把它们放好。” 刘桂花把菜篮子里的青菜拿出来,放在石桌子上面,说道:“这青菜太多了,我和春苗两个人吃不完,给你们摘一些过来。” 沈清瑶赶忙站起身来,“谢谢刘婶。” “谢啥谢,”刘桂花爽朗地笑着,随后转过身来。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落在了陆泽那有些红肿的手指上,不由得微微一怔,脸上随即浮现出一丝关切,“陆秀才,你这手指怎么啦?瞧着都肿起来了,是不是不小心弄伤了?” 陆泽像是被人发现了什么小秘密一般,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挠了挠头,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只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腼腆。 沈清瑶瞥了一眼陆泽,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无奈又好笑的神情开口道。 “刚被木头夹到的,这人啊,非要自己去劈柴,也不听劝。” 刘桂花听了,不禁愣了一下,随后说道。 “劈柴这力气活,你就交给清瑶去做就行了。” 沈清瑶也附和着:“我说了让他别弄,他就是不听。” 刘桂花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打趣:“陆秀才这是想在清瑶面前好好表现吧,不过这表现的方式可不对哟。” 第135章 钟子贤不像是一个有学识的人 这一番话,让沈清瑶和陆泽的脸颊瞬间泛起了红晕,沈清瑶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轻声说道: “刘婶,你就别打趣我们了。” 刘桂花在这几日帮沈清瑶洗鸭爪的过程中,又怎会看不出她和陆泽之间那微妙而又温馨的情愫呢。 既然他们此刻还不想挑明,她也便不再勉强,只是笑着说: “好,好,我不说了,我也该回去了,家里还有些事等着我呢。” 刘桂花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门口,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目光在沈清瑶和陆泽身上停留片刻,说道: “对了,我差点忘了问你们一件事。” 沈清瑶和陆泽对视一眼,眼神中都带着一丝疑惑,沈清瑶率先开口问道:“什么事啊?” 刘桂花微微皱了皱眉头,神色变得有些担忧,说道:“我听清瑾说你们要休息几天不出摊,是真的累了呢,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你们可别瞒着我,我虽然没摆过摊卖东西,但也见过那些在街上生意做得好好的小贩,突然说不出摊,一般都是得罪了人,被人使了坏才不出摊的,你们不会也是这样吧?” 沈清瑶连忙打哈哈,试图掩饰过去,笑着说:“没有的事,刘婶,怎么会有人给我们使坏呢,你就别瞎操心了。” 其实,她不把实话告诉刘桂花,一是怕她担心,二是不想让村里人知道他们和钟子贤杠上了,更不想让别人知晓他们指使无毛鸟呼唤蛇去吓唬钟子贤的事。 毕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被人看出来是他们弄的就不好了。 刘桂花看着沈清瑶,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认真地说道:“真没有?” 沈清瑶用力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真的,刘婶,不信你问陆秀才,他是读书人,最是诚实,不会说谎的。” 刘桂花的目光移向陆泽,陆泽微微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地说道:“这一个月以来,清瑶每天天不亮就得去镇上取鸭爪子回来,下午又要忙着出摊,一天下来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虽说钱是赚到了一些,长期下去身体会受不住,钱是赚不完的,倒不如好好休息几天,等养足了精神,下个月再重新开始摆摊。” 刘桂花听了陆泽的话,心里却还是有些纳闷。 她心想,沈清瑶这丫头的身体虽说不上壮得像头牛,但至少比村里一般的人都要强健许多,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累倒了呢? 不过,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刘桂花离开院子后,沈清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直以来有件事在她心里盘桓着,此刻终于想起来了。 她看向陆泽,“陆秀才,你说钟子贤有胆量换掉你举人的身份,那他会不会也用同样的手段换掉别人童生、秀才的身份,然后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呢?” 沈清瑶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和深思。 陆泽听了,微微皱起了眉头,眼中满是不解,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想?” 沈清瑶微微眯起眼睛,眼眸里闪过一丝沉思的光芒,“我第一次看到钟子贤的时候,就隐隐有这种感觉,他身为一个读书人,却一点读书人的气质都没有,反而给人一种粗俗鲁莽的感觉,难道你不觉得吗?特别是和你争吵的时候,那种蛮不讲理的样子,哪里像是个有学识的人。” 陆泽听沈清瑶这么一说,也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仔细想了想以前的钟子贤,再与这两天所见到的钟子贤对比了一下,说道:“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以前或许还懂得收敛一些,没有现在这么放肆。” 沈清瑶轻轻地咬了咬嘴唇,随即又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不是,他根本没有比以前收敛,要是他真的收敛,就不会在举人放榜的消息刚一出来,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跟你分享这个消息,他就是吃准了,你即便知道了真相,也拿他没办法,对了,他老家是哪里的,你知道吗?” “听说他是从州府那边过来的。”陆泽答道。 沈清瑶听了,喃喃自语道:“州府离我们这里那么远,钟子贤为什么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呢?而且你还说他的学识根本没有你们好,却能考中举人,而且已经知道钟子贤举人身份,是从你这里盗去的,并不是他凭借真才实学考来的……” 沈清瑶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地在脑海中梳理着各种线索,试图找出事情的真相。 陆泽也在一旁静静地思考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眼睛一亮,说道:“我想起来了。” 沈清瑶急忙看向他,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想起什么了?” “有一次在书院,“陆泽”偶然听到钟子贤跟夫子的对话,钟子贤问夫子,书院里考中举人最有可能的人是谁,夫子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他说,你在县城也待过两年,后来怎么又来到镇上了,钟子贤说,县城的童生和秀才没有镇上的童生秀才学识好,所以他便转来这边了,至于后来他们又说了些什么,“陆泽”当时没有太在意,就没有继续听下去。”陆泽详细地说道。 沈清瑶听了,不禁有些无语,说道:“钟子贤这话简直荒谬至极,县城的童生和秀才学识不好?我看他是觉得县城的童生和秀才不好拿捏,所以他后面的人才安排他来到镇上,然后暗中观察这几个读书人家里的情况,这么说来,越想越觉得钟子贤是有备而来,专门冲着安康县来的,到了安康县觉得那里的读书人家境不简单,又转到镇上。” 沈清瑶想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到了镇上,观察他身边的读书人像是全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觉得好拿捏,特别像你这种的,不是我阴谋论,他就是为你而来的。” “确实有这种可能。” 陆泽微微点头,沉思片刻后继续说道:“钟子贤是在‘陆泽’搬到镇上没多久来的这时间上的巧合,不得不让人怀疑。” 第136章 道士驱蛇失败 沈清瑶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地说:“还真是啊!这么说,我更加确定钟子贤就是冲着‘陆泽’来的,他在县城的时候,肯定就已经把你们这些读书人的信息查得一清二楚了,等他看中了目标,就潜伏在那人身边,然后跟着一起参加科举,到时候再叫他的人在背后做手脚。” 陆泽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若是真像你说的这样,他从一开始就是踩着别人往上爬,那么经过今晚,他以后恐怕再也没有办法继续往上爬了。” 沈清瑶听了陆泽的话,赞同地点了点头,“无毛鸟说会一直缠着他的,他这辈子能好好活着都困难,更别想往上爬了。” 夜里,钟子贤那边却陷入了一片混乱与恐惧之中。 他刚刚躺到床上,准备进入梦乡,就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床顶爬动。 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那细微的“沙沙”声却越来越清晰。 他心中一惊,猛地坐起身来,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看,只见床顶上竟然有几条蛇在缓缓爬行,吐着信子。 “啊!”钟子贤吓得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往门外冲去。 他的心跳得飞快,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般。 出了门,他也不敢停歇,一直跑到院子里,惊恐地看着屋内的蛇,一夜都不敢再回到床上睡觉,只能在院子里瑟瑟发抖,眼睛死死地盯着四周,生怕再有蛇突然出现。 与此同时,那两个官差家里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起初,他们只是在家里偶尔看到一两条蛇,并未太过在意,只当是偶然爬进来的。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蛇的数量越来越多,它们在厨房、卧室、院子里频繁出现,无处不在。 夜里睡觉的时候,总能听到蛇爬行时发出的“沙沙”声,让他们惊恐万分,难以入眠。 出门在外,他们也仿佛总有一双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们吓得草木皆兵。 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地查看四周,生怕突然有蛇窜出来。 钟子贤被这接二连三的惊吓折磨得快要崩溃了。 他四处打听,花了不少钱请了许多道士来家里做法驱蛇。 那些道士们穿着道袍,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在屋里屋外摆起了法坛,烧起了符纸。 然而,那些蛇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着,根本不惧怕这些道士。 就在道士们闭上眼睛,专心做法的时候,那些蛇刷地一下爬上了桌子,朝着道士们吐着蛇信子。 道士们睁开眼睛一看,吓得脸色惨白,丢下桃木剑,连法事都来不及收拾,就狼狈地跑了。 钟子贤的精神开始变得恍惚起来,他整日神情呆滞,眼神空洞。 有时候,他会突然跑到街上,胡言乱语,说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他的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完全没有了往日举人该有的模样。 钟子贤的表哥在街上看到他这副模样,又气又急。 他冲过去,狠狠地打了钟子贤一巴掌,怒喝道:“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 这一巴掌下去,钟子贤倒是清醒过来了一点,眼神中恢复了一丝神采。 周围的人看到钟子贤这副模样,都纷纷围了过来,对着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钟子贤站在大路中间,听着众人的议论声,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似乎在这喧闹的人群中,他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暂时忘却那些可怕的蛇和内心的恐惧。 “这钟举人不会是傻了吧,我们这样议论他,他不生气就算了,还笑,看着还挺享受的。” 一个路人见钟子贤这样惊讶地说道。 “哎,我跟你们说,我和钟举人是邻居,这几天夜里总是听到他哇哇大叫,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一样,一整夜都没得安宁,我就拿着我家的梯子爬上墙头看,就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一下子吓得往后退,一下子又跑到屋子里,然后又很快跑出来,像疯了一样。” 另一个邻居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我看他是亏心事做多了,遭报应了吧。”还有人在一旁小声地嘀咕着。 吃过晚饭,沈清瑶用手轻轻理了理耳边垂落的发丝,转头望向正在一旁洗碗的陆泽,眼眸中闪烁着一丝期待的光芒,轻声说道: “陆秀才,你那满是智慧的脑袋菜谱中可有一道叫糖醋鱼的菜?若是有的话,明日我去集市上买回来,你一展厨艺,顺便叫上刘婶、王春苗她们过来一同吃饭,也让大伙尝尝鲜。” 这些时日,她和陆泽每日都忙着制作鸭爪,忙碌的日子如同不停旋转的陀螺。 如今难得有闲暇,陆泽脑子里又有不少奇妙的菜单,她便想着让陆泽做一顿美味,好好犒劳一下大家这段时间的辛苦。 陆泽微微抬起头,眼中浮现出一丝思索的神色,片刻后,“有这道菜,做法也不算太难,若你想吃,明日买回来,我且试试能否做得出来,让大家满意。” 沈清瑶的脸上绽放出如春日花朵般灿烂的笑容,她语气坚定而又充满信任地说:“你肯定能做得出来的,我对你的厨艺有十足的信心。” 次日。 陆泽站在院子里,看着沈清瑶从镇上买回来的满满当当的菜,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问道:“清瑶,这些菜你打算怎么个做法?” 他心里清楚鸭爪和鲤鱼的做法,可对于另外一条鱼、两只猪蹄以及豆腐,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沈清瑶手脚麻利地将水舀进盆里,准备清洗猪蹄和鸭爪,一边忙碌着,一边有条不紊地说道:“猪蹄和鸭爪用来卤制,鲤鱼做成糖醋口味,鲫鱼就拿来做鲜美的豆腐汤。” 陆泽听了,微微点头。 沈清瑶把猪蹄和鸭爪清洗得干干净净,她将其递给正要去洗鱼的陆泽,说道:“陆秀才,这些你先拿去煮,鱼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陆泽放下手中的菜刀,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转身走进厨房,将猪蹄和鸭爪轻轻放入锅里,接着倒入冷水,盖上锅盖,蹲下身子开始烧火。 第137章 你不是煮鸭爪吗,怎么变猪蹄了? 这时,沈清瑾带着那只无毛鸟出去玩乐归来,小家伙一进院子,一下子看到沈清瑶手里拿着一把刀,正在仔细地刮着鱼鳃里面的脏东西,便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好奇地问道:“阿姐,我们今天中午吃鱼啊?” 昨晚沈清瑶和陆泽商量买鱼的事,他并未知晓。 沈清瑶一边专注地刮着鱼鳃,一边笑着回答:“是啊,一会儿还要叫刘婶她们过来一起吃饭呢,你过来帮阿姐倒倒水,把这两条鱼清洗一下。” “好嘞!”沈清瑾欢快地应道,把无毛鸟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拿起葫芦水瓢,准备给沈清瑶倒水。 那无毛鸟对鱼似乎不太感兴趣,沈清瑾一放下它,它就迈着小巧的步伐,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厨房。 “水瓢放低一点再倒,太高了,水都溅到我鞋子上,要湿透了。”沈清瑶提醒道。 “我知道了,阿姐。”沈清瑾回答。 “再倒两瓢水就差不多了。”沈清瑶继续说道。 沈清瑶将两条鱼清理得干干净净,她走进厨房,朝着正坐在灶前专心烧火的陆泽问道:“陆秀才,做鱼汤需不需要姜呢?” 陆泽抬起头,目光专注地看着沈清瑶,说道:“放一点比较好,姜可以去除鱼的腥味,让鱼汤更加鲜美可口。” “我还以为煮汤不用姜呢,在镇上买东西的时候忘记买了,后院只种了葱和青菜。”沈清瑶微微皱眉,有些懊恼地说道。 陆泽说道:“刘婶家应该种有姜,你去问问她,看能不能挖一点来用。” “行,那我先去后院摘了青菜和葱,再去找她。”沈清瑶说着,便转身走出厨房。 那无毛鸟才不关心有没有姜呢,它满心惦记着大锅里煮的东西,见沈清瑶走出去后,便跳到陆泽身边,叽叽喳喳地叫着:“人类,鸭爪准备熟了吗?” 陆泽听到无毛鸟那清脆的叫声,低头看着它,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好笑的笑容,说道:“我不知道你在吱吱喳喳说些什么,不过我猜你大概是在问鸭爪熟了没有,鸭爪还没开始煮呢,锅里现在煮的是猪蹄。” “猪蹄是什么?你不是在煮鸭爪吗,怎么变成煮猪蹄了?” 无毛鸟歪着脑袋,眼睛里满是疑惑,继续不停地叫着。 可惜,无论它怎么吱吱喳喳,陆泽一句也听不懂它那独特的“鸟语”。 陆泽站起身,走到锅前,轻轻打开锅盖,拿起筷子检查了一下猪蹄的火候,觉得差不多了,便将木盆里的鸭爪倒入锅中。 沈清瑶来到刘桂花家,只见大门紧闭,她心想刘桂花可能不在家,便放眼望去,菜地里也是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门,喊道:“王春苗,刘婶不在家吗?” “在呢,清瑶,找我有什么事吗?” 刘桂花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接着门被打开了。 沈清瑶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说道:“我以为你不在家,我想挖一点你家的姜,刚去镇上买了鱼回来,却忘记买姜了,这记性真是不好。” 刘桂花热情地说道:“要多少?我昨晚挖了两棵回来,一棵正准备做酸姜吃,剩下一棵,要是不够的话,我再去挖一棵回来。” 说着,就转身要去拿锄头。 沈清瑶急忙伸出手,拉住刘桂花的胳膊,说道:“刘婶,不用挖了,做鱼汤用不了多少姜的。” “也不一定只是做鱼汤用,还可以做酸姜吃呢。”刘桂花笑着说。 这时,王春苗在屋里听到沈清瑶的声音,连忙走了出来,开玩笑地说道:“沈清瑶,你家做鱼汤,我也要吃。” 刘桂花把剩下的姜拿给沈清瑶,听到王春苗的话,笑着说道:“你这丫头,什么都想吃,酸姜还没开始做呢,又想着鱼汤了。” 说着,她看向沈清瑶,“清瑶,别管她,她就是个馋猫。” 王春苗站在屋檐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清瑶,说道:“娘,村里人都在说陆秀才做饭好吃,谁不想尝尝呢?我们和沈清瑶这么熟,她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沈清瑶忍不住笑道:“我今早去买了猪蹄和鱼回来,就是想着让你们一起过来吃饭的,本来还打算等饭菜做好了再跟你们说呢。” 王春苗一听,顿时高兴得忘乎所以,一下子冲到院子里,可刚走出去又立马退了回来。 刘桂花见状,赶紧走过去,着急地说道:“你这孩子,着什么急?被太阳这么一晒,脸上长满疙瘩,你还怎么去吃饭?清瑶不是说还没做好嘛。” 王春苗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晃着刘桂花的手,说道:“娘,我这不是听到可以吃到陆秀才做的菜,太激动了嘛。” “激动也不能这样,你赶紧进去擦擦金银花水,不然一会儿全身起满疙瘩,去到清瑶家,你还想把鱼汤全部喝完啊?”刘桂花嗔怪道。 王春苗乖巧地点点头,应了一声。 她心里清楚沈清瑶害怕看到自己身上的疙瘩,要是真起了一身,肯定不好意思去吃鱼汤了。 刘桂花看着沈清瑶,说道:“清瑶,一会儿春苗去你家喝点鱼汤就行了,我就不过去了。” 她觉得她们娘俩这样空着手去吃饭,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沈清瑶早就料到刘桂花会拒绝,所以才想着做好饭再告诉她,便笑着说:“刘婶,我今早买了两只猪蹄、两条鱼,你不来吃,我们几个哪里吃得完啊?” 刘桂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说道:“怎么买这么多?平常人家买猪蹄,谁会一下子买两只啊,还两条鱼,这是不想过日子了?” “不是经常吃,刘婶,我先回去准备了,你和王春苗看着时间过来啊。” 沈清瑶笑着说完,便拿着姜转身回家。 回到家,沈清瑶看到陆泽已经把鸭爪和猪蹄在锅里煮得差不多了,厨房里热气腾腾,香气四溢,那浓郁的香味弥漫在整个院子,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沈清瑾在屋子里专心致志地写字,无毛鸟一看到沈清瑶回来,立刻飞扑过来,叽叽喳喳地问道:“人类,猪蹄是不是也很好吃的?” 第138章 酒楼求合作 沈清瑶把姜放在洗菜盆里,笑着回答:“好吃的,你不是都闻到香味了吗?” 无毛鸟扑腾着翅膀,说道:“我闻到的味是鸭爪的味道。” “鸭爪和猪蹄放在一起卤的,等会吃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沈清瑶说着,便开始清洗盆里的姜、葱和青菜,将它们洗得干干净净,再切好备用。 洗完后,沈清瑶刚准备洗锅煮饭,就听到外面传来刘桂花和王春苗的声音。 刘桂花手里捧着一只碗,笑着对沈清瑶说:“清瑶,这碗酸姜我刚腌上,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就入味了,正好可以搭配着吃。” 她就是在家忙着做这个酸姜,才耽误到现在才过来。 王春苗撑着一把陈旧却不失雅致的油纸伞,静静地跟在刘桂花的身后,她微微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满是陶醉之色,由衷地赞叹道:“好香啊!” 沈清瑶轻盈地走上前,笑着从刘桂花手里接过那只略显粗糙的碗,嘴角上扬说道:“香吧,陆秀才正在煎鱼呢。” 王春苗忙不迭地点头,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味的鱼儿摆在眼前,笑着说:“很香,我这口水都快要忍不住流出来了。” 刘桂花满是关切地朝着王春苗说道:“你这孩子,快进屋里待着,外面太阳大,莫要在院子里晒着了。” 说完,她又将目光投向沈清瑶,看到沈清瑶手里稳稳地拿着一个小巧的木盆,不禁问道:“清瑶,你这还有什么事儿要做的吗?” 沈清瑶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做了,我这就要煮饭了,等饭熟了,陆秀才做的菜也差不多快好了。” “那我来煮饭,你去帮陆秀才搭把手,烧烧火也是好的。” 刘桂花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拿过沈清瑶手中的木盆。 “行,那我进去烧火。” 沈清瑶没有丝毫的客气,她心里明白,若是不给刘桂花找点事儿做,刘桂花心里定会不踏实,觉得自己像是来白吃白喝的。 厨房里,陆泽专注地站在炉灶前,熟练地将那条鲜活的鲤鱼放入滚烫的油锅中,随着“滋滋”的声响,鲤鱼在锅里欢快地翻滚着,不一会儿就被煎至两面金黄。 接着,他凭借着脑海中清晰的菜谱记忆,有条不紊地加入各种调料,开始精心烹制那道令人垂涎欲滴的糖醋鱼。 渐渐地,厨房里那酸甜诱人的香味如同灵动的精灵一般,飘散出来。 这香味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引得在一旁堂屋里正欢快玩耍的沈清瑾和那只调皮的无毛鸟都忍不住凑了过来,就连王春苗也不由自主地跟了过来。 “陆秀才,这鱼闻起来实在是太香了,是不是马上就做好了?” 沈清瑾蹦蹦跳跳地走进厨房,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的鱼。 “快了,等会儿你可要多吃点。” 陆泽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轻声回答道。 王春苗偷偷地看了一眼锅里的鱼,然后缓缓走到正坐在凳子上烧火的沈清瑶身边,轻轻扯了扯沈清瑶的衣角,小声说道:“沈清瑶,我真的好羡慕你啊,每天都能吃到这么美味可口的饭菜。” 沈清瑶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火钳,转过头看着王春苗,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说道:“你一会儿不就能吃到了,有什么好羡慕的。” 王春苗微微抬起头,目光偷偷地瞄了一眼陆泽的背影,又扯了扯沈清瑶的衣服,压低声音说道:“沈清瑶,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非要我把话讲得那么明白吗?” 她心里清楚,以自己现在这副怪身体,想要找到一个普普通通、正常的人来娶自己都绝非易事,更何况是能找到一个像陆泽这样既会炒菜,长得又如此好看的男子做丈夫,那简直就是奢望。 沈清瑶察觉到王春苗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起来,刚想开口安慰几句,就听到刘桂花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清瑶,有人找你。” 沈清瑶连忙站起身,朝着外面应了一声,随即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王春苗的肩膀,微笑着说:“不要胡思乱想了,陆秀才做的菜味道很棒的,等会儿多吃点,吃饱了就没空瞎想了。” 沈清瑶快步走了出来,疑惑地问道:“刘婶,是谁找我啊?” 刘桂花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就听到外面有人喊沈姑娘,我就赶紧叫你出来了。” 话音刚落,卫峥和一个陌生的男子便走了进来。 卫峥走上前,礼貌地说道:“沈姑娘。” 沈清瑶满脸疑惑地问道:“卫峥大哥,你们这是……” 卫峥指了指他身后那位年轻的男子,说道:“这是飘香酒楼的宋掌柜,他想跟你谈一下生意上的事儿。” 沈清瑶更加困惑了,微微皱起眉头,问道:“找我做什么生意?” 她心里暗自想着,自己不过就是摆了二十多天的小摊而已,能有什么生意可谈的。 那位年轻男子,也就是宋云逸,朝着沈清瑶拱手行了一礼,态度诚恳地说道:“在下宋云逸,在镇上经营着一家酒楼,只是近来这生意不太景气,我听闻姑娘卖的鸭爪特别受人欢迎,当我想去姑娘的摊位找你时,却发现你们已经不在那儿出摊了,后来跟卫峥说起这事儿,他说认识你,我便恳请他带我来这儿找你。” 今天早上卫峥送豆腐到宋云逸家的酒楼,看到他坐在桌前唉声叹气的,便多嘴问了一句。 得知是想找最近卖得很受人欢迎的鸭爪的小贩。 沈清瑶和陆泽在镇上卖鸭爪的事,卫峥早就知道了,还知道他们为何不再出摊。 沈清瑶听后,不禁皱起了眉头,直言不讳地说道:“我们只会做鸭爪,难不成你们酒楼也要卖鸭爪?” 宋云逸连忙说道:“有何不可呢?只要姑娘愿意把做好的鸭爪全部卖给我们酒楼,然后由我们酒楼进行出售,在价格方面,我一定不会让姑娘吃亏的,我们可以签订一份契约,保证长期合作,而且会提前支付定金,这样姑娘也无需担忧资金周转的问题。” 第139章 两位商量得怎么样了?这次合作有没有兴趣? 沈清瑶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不禁一动。 她暗自思忖着,若是以后做好的鸭爪不用自己和陆泽辛辛苦苦地去卖,那可就能省下不少时间和精力。 但她同时也有些犹豫不决,毕竟这意味着要承担更大的责任和更繁重的工作量,而且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能力满足酒楼长期稳定的供应需求。 她转过头,望向厨房里,心想这件事还得和陆泽好好商量商量才行。 于是,她对宋云逸说道:“宋掌柜,这件事我现在没办法给你答复,容我考虑一下,若是我有意向,我会和卫峥大哥说一声,让他转告你。” 宋云逸虽然心里有些急切,但也明白这是个合理的要求,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陆泽把煎好的鲫鱼小心地放进锅里煮,然后朝着刘桂花说道:“刘婶,一会儿你看着鱼汤翻滚起来了,就把豆腐和姜片放下去,然后再用小火慢慢炖着就可以了。” 刘桂花点头应道:“我知道了,你快出去吧,我刚看到卫峥带那人来,好像说是要做什么生意。” 陆泽快步走了出去,来到沈清瑶身边,轻声问道:“他们找你什么事?” 宋云逸看到陆泽出来,刚想开口说话,沈清瑶就一把将陆泽拉到一旁,把宋云逸的来意详细地说与他听。 陆泽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能让我们的鸭爪有一个更稳定的销路,不过,正如你所担心的,供应给酒楼的数量必然比摆摊时要多很多,我们得好好盘算盘算。” 沈清瑶点头表示赞同,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们还得考虑食材的采购、制作时间等问题,万一到时候做不出来或者味道不稳定,那可就不好了。” 陆泽说道:“我觉得味道这方面,倒是不用太担心,就是供给酒楼的量的问题,之前摆摊的时候想要加大量,要不是有刘婶过来帮忙,就凭我和你两个人,差点就忙不过来了。” 沈清瑶听陆泽这样说,不禁问道:“你这是同意了?” 陆泽说道:“可以试试,只是我们三个人恐怕到时候都忙不过来,他们酒楼一般上午就要开始营业,我们去镇上取鸭爪回来,再进行卤制,这都是需要时间的。” “人手这个问题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们可以叫陈嫂子过来帮忙,加上刘婶应该就够了,若是实在忙不过来,再找村里的婶子们搭把手。” 陈嫂子就是陈寡妇,她名叫陈荷香,沈清瑶知道她年龄不过才二十五岁,所以见到她便亲切地叫陈嫂子。 之前刘桂花过来帮忙洗鸭爪,每天会给她二十文钱,到时候叫陈荷香过来帮忙,同样给二十文钱,后续再根据情况给她们加工钱。 陆泽点了点头,说道:“也行。” 宋云逸见沈清瑶拉着陆泽到一边说了好一会儿话,便笑着问道:“两位商量得怎么样了?对我们这次合作有没有兴趣?” 陆泽走上前,说道:“贵酒楼每天需要多少鸭爪,什么时候要货?当然,如果你们要的数量太多的话,我们可能暂时没办法给你们做出来。” 宋云逸说道:“酒楼一般是上午开始营业,但是我们酒楼目前生意不太好,上午和下午没什么太大差别,就先按你们出摊的数量做吧,做好了我们会安排人来取走。” 沈清瑶问道:“不用我们送过去?” 宋云逸摇了摇头,说道:“等以后生意越来越好的时候,我还会安排人送鸭货上门,你们只管把鸭爪做好就可以了。” 沈清瑶闻言,与陆泽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喜。 居然有这种好事?看来和宋云逸合作好处还是不少的。 陆泽和沈清瑶相视一笑,那笑容中饱含着对即将到来的合作的期待。 陆泽转头,对宋云逸说道:“宋掌柜,既然我们彼此都有合作的意向,那便先试着合作看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合作过程中若是有什么问题,我们还得及时沟通调整,可别因为一些小误会影响了大事。” 宋云逸连忙点头,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那是自然,能与二位合作,我可是求之不得,满心期待啊,这契约我回去便立刻着手拟好,明日一早就给二位送来,顺便把定金也一并带上,我们也好尽快把这合作的事儿敲定下来。” 事情谈妥,沈清瑶和陆泽热情地邀请卫峥和宋云逸留下吃饭。 两人本来是要拒绝的,毕竟初次合作,不想给对方添太多麻烦。 可沈清瑶笑着说道:“宋掌柜,我们今天还研究出了新菜谱,味道很不错的,你不留下来试试实在是太可惜了。” 宋云逸听到新菜谱,眼睛瞬间一亮,就像黑暗中看到了明灯,他本就为酒楼的生意发愁,正缺新菜谱来吸引顾客呢。 他连忙问道:“什么新菜谱?快跟我说说。” 沈清瑶说道:“等会儿你吃了不就知道了,保证你会喜欢。” 陆泽也跟着说道:“宋掌柜不必担心饭菜不够,我们今天准备得可充足了,做了两只卤猪蹄,还有卤鸭爪、糖醋鲤鱼,另外还炖了鲜美的鲫鱼豆腐汤。” 宋云逸听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终究还是抵不过好奇心和美食的诱惑,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既然如此,云逸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还真是期待能尝尝二位的手艺。” 卫峥见状,也笑着应和:“难得陆秀才和沈姑娘盛情相邀,我也一同留下吧,正好也想尝尝这美味的菜肴。” 沈清瑶和陆泽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欣喜的笑容,连忙热情地将两人引至屋内。 此时,王春苗在厨房里忙活着,见沈清瑶他们出去这么久还没有回来,而锅里的鱼汤又已经煮熟了,再煮下去汤水都要干了。 她赶忙走到门口,提高声音说道:“沈清瑶,鱼汤煮好了,再不把它倒出来,这鲜美的鱼汤可就浪费了。” 沈清瑶转头应了一声,“好,知道了,卫峥大哥你和宋掌柜先进屋坐,我们先去忙一下。” 第140章 王姑娘她的病好了? 卫峥听到声音,转头看向厨房门口,只见一个姑娘站在那里,若不是听她的声音,还真看不出来是王春苗。 她今日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衣衫,头发简单地编了发,整个人看起来清新淡雅。 宋云逸见卫峥愣愣地朝着那个方向发呆,脸上露出一丝调侃的笑容,笑道:“卫兄弟,这是看上那位姑娘了吧。” 卫峥闻言,像是被人说中了心事,猛地回过神来,有些惊慌地说道:“宋掌柜不要胡说,只是这姑娘和我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一时认不出来,便多看了几眼。” 宋云逸笑了笑,他心里明白,认不出来只是借口,卫峥的眼神可不像是仅仅因为认不出才多看的。 不一会儿,陆泽把最后一份青菜炒好之后,将菜端上了桌。 一桌丰盛的菜肴便摆满了桌,各种菜肴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大家围坐在桌前,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都忍不住发出赞叹声。 那糖醋鱼色泽红亮,宛如天边的晚霞,外酥里嫩,轻轻咬一口,能听到“嘎吱”的酥脆声。 猪蹄和鸭爪卤得十分入味,香气扑鼻,让人闻着就垂涎欲滴。 鲫鱼豆腐汤汤汁浓郁,呈乳白色,豆腐嫩滑得仿佛要入口即化。 “陆秀才,这厨艺真是了不得,看着就好吃。”刘桂花笑着夸赞道。 她以前生活困苦,从不敢想能在饭桌上看到这么多肉菜,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王春苗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我今天可有口福了,光看着这些菜,就知道味道肯定不错。” 宋云逸看着那色泽诱人的卤猪蹄,香气扑鼻的卤鸭爪,还有鲜嫩肥美的糖醋鲤鱼和鲫鱼豆腐汤,早就忍不住食欲大动。 他率先夹起一块卤猪蹄放入口中,轻轻一咬,肉质软烂,卤香四溢,瞬间眼睛睁大,满是惊喜之色:“这卤味实在是妙啊!肉质入味且口感醇厚,沈姑娘,这卤汁可是有什么独特的配方?” 沈清瑶微笑着说道:“这独特配方我也不知道,是陆秀才配制的。” 宋云逸顿了一下,他还以为这些美食是沈清瑶做的,没想到是一个秀才,心中不禁有些惭愧,觉得自己真是目光短浅了。 “陆秀才的配方真是独树一帜,不知道祖上是否有人做过御厨?不然怎么能有这么好的手艺。” 陆泽摇头,“这配方早就在我脑子里了,并不存在祖上有人做御厨的说法,只是自己平时喜欢研究这些罢了。” 宋云逸赞叹道:“那你实在是太厉害了,不止读书好,还能做出这么美味的菜,真是让人佩服。” 陆泽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这卤汁可是我和沈姑娘试验了许多次才定下来的方子,经过了无数次的调整和尝试,如今看来,倒是能入得了宋掌柜的眼,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沈清瑶闻言,看向陆泽,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哪里是他们试验多次出来的方子,明明是他脑子里有一本书。 沈清瑾啃着一个猪蹄,吃得津津有味,眼睛咕噜咕噜地听着他们说话。 他吃完一个后,抬起头朝着沈清瑶说道:“阿姐,他们怎么都不吃啊,等一下我把猪蹄全部吃完了。” 沈清瑶轻笑,“清瑾说得对,你们再说话,他可真要把猪蹄都吃光了,大家赶紧动筷吧。” 陆泽也说道:“宋掌柜有什么不解的,等吃完饭再说吧,先好好享受这顿饭。” 宋云逸不好意思道:“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猪蹄,实在是忍不住想知道怎么做的,这味道太让人着迷了。” 卫峥眼神时不时看向王春苗,听到宋云逸的话,笑道:“宋掌柜你这是职业病,吃到好东西就想知道别人的配方,不过也难怪,你是开酒楼的,对这些自然比较在意。” 王春苗哈哈一笑,“既然是配方,别人又怎么会轻易告诉你,这可是人家的宝贝呢。” 沈清瑶说道:“好了,不说了,吃饭吧,不然菜都要凉了。” 众人这才开始动筷,每吃一口都发出满足的声音,对菜肴的美味赞不绝口。 那无毛鸟也在一旁吃得欢快,时不时还发出几声欢快的叫声。 在欢声笑语中,这顿饭吃得格外温馨,大家都沉浸在美食和愉快的氛围中。 饭后,大家一起帮忙收拾了碗筷,刘桂花和沈清瑶一起去洗好碗筷。 刘桂花就带着王春苗先离开,沈清瑶擦着手走进堂屋,看到卫峥紧盯着王春苗的背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舍和眷恋。 她皱眉看着卫峥,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故意问道:“卫峥大哥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卫峥回过神,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王姑娘她的病好了?我看她今天状态不错,还能出来走动。” 沈清瑶说道:“没有好,她的病还需要慢慢调养。” 卫峥又问道:“那她怎么可以出来走动了,不是不能被太阳晒的吗?” 沈清瑶疑惑一下,随即笑道:“卫峥大哥你没看到王春苗头上撑了一把伞吗?她是打着伞出来的,这样就可以避免被太阳晒到了。” 宋云逸和陆泽在说着话,听到沈清瑶这么一说,忍不住笑了出声。 宋云逸笑着说:“我也想问问卫兄,怎么会看不到那把伞,我记得刚才还是你递给王姑娘的呢。” 卫峥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有些窘迫地挠挠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沈清瑶看着卫峥这副模样,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原来卫峥这是喜欢上王春苗了。 其实王春苗人长得不是那种让人一看就觉得惊艳的类型,但她是越看越耐看的那种,有一种清新自然的美。 一直待在屋里晒不到太阳,她的皮肤更是白皙如雪,如今没有了满脸的红疙瘩,整个人显得更加清秀,真可谓是一个小家碧玉的姑娘。 四个人又坐下来谈了好一会儿,宋云逸看了看天色,发现时间不早了,便站起身来:“我和卫兄就先回去了,下午我拟好契约和定金再来,陆秀才、沈姑娘,今日多谢款待,合作的事就仰仗二位了。” 第141章 我没这么大的本事能使唤蛇 他吃过卤猪蹄之后,对合作更是充满了信心和期待,不想再等到明天了,回去就打算把东西弄好,尽快促成合作。 陆泽和沈清瑶也起身相送:“宋掌柜客气了,我们也很期待与你合作,相信我们一定能合作愉快。” 卫峥跟在宋云逸后面,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对沈清瑶说道:“沈姑娘,我对王姑娘的事,麻烦你先不要说出去,我想自己找个合适的时机处理。” 沈清瑶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说的,你自己把握好就行。” 卫峥说道:“那就谢谢沈姑娘了。” 卫峥和宋云逸坐上马车离开后,沈清瑶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今天吃一顿饭,就把王春苗这个结婚难的问题给解决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陆泽对事,心里没有那么乐观。 他微微皱眉,说道:“有点难说,卫峥家里人还不知道他喜欢王春苗,若是知道了,同不同意娶,也是一回事,毕竟王春苗不能晒太阳,这样的儿媳妇,他们能不能接受还是个未知数,能接受的概率比较小。” 沈清瑶听了陆泽的话,微微皱眉,“话虽如此,但卫峥对王春苗的心意似乎是真的,也许他会努力去说服家人,只要他有决心,说不定也能成功。” 陆泽点点头,“希望如此吧,卫峥看起来是个有主见的人,只是这事儿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还得看他家人的态度和他自己的努力了。” 沈清瑶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的神情,轻声说道:“算了,他们之间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你先回去歇着,刚刚给我们炒菜辛苦了,等宋掌柜来了,我会让清瑾去叫你的。” 陆泽轻轻应了一声,神色略显疲惫,转身缓缓离开。 沈清瑶则是去后院清理菜地的草,刚去摘菜,地里长了不少草。 她望着那一片杂乱的菜地,轻轻叹了口气,随即挽起衣袖,蹲下身子,开始耐心地清理菜地里的杂草。 她纤细的手指熟练地在菜苗与杂草之间穿梭,将那些恼人的杂草一一拔除,不一会儿,就清理出了一小片干净的菜地。 清理完杂草后,沈清瑶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目光落在旁边一块闲置的土地上。 她心想,这块地正好可以用来种些姜,于是便拿起一旁的锄头,开始翻地。 锄头落下,泥土被翻动,散发出阵阵泥土特有的芬芳气息,混合着周围青草的清新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沈清瑶的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抬手擦了擦。 陆泽回到自己的住处,抬起手,轻轻闻了闻衣服。 刚刚在厨房煎鱼时,油烟肆意弥漫,如今那股油腻的味道都钻进了袖口。 他皱了皱眉头,满脸嫌弃地将身上的衣服换下,穿上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裳。 随后,他拿起换下的脏衣服,放进木盆里,准备清洗。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陆丰正朝着他这边走来。 陆泽立刻挺直了身子,脸上原本的平和瞬间消失不见。 他紧皱着眉头,声音冰冷问道:“你来干什么?” 回想起三个月前,他毫不留情地把自己不是“陆泽”的事说出来,陆丰便如受惊的野兔一般,落荒而逃,此后便再也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 如今,他却独自一人再次出现,这让陆泽心中充满了疑惑。 陆丰在距离陆泽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畏惧,眼神闪躲,不敢与陆泽对视。 他心里清楚,眼前的这个人,虽然有着和自己亲弟弟一模一样的外貌,但内里却早已不是那个曾经对他言听计从的弟弟了,他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有些害怕,但又觉得有些事不得不说。 “你和沈清瑶卖鸭爪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陆丰微微低着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地说道,“我只想问你,钟举人和那两个官差被蛇吓唬的事,是不是你指使的?若是被他们察觉到了,你的身份迟早会被揭穿的,你还是趁早让那些蛇别去招惹他们了。” 陆丰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接着说道:“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资格管你,但你的这副身体毕竟是我亲弟弟的,我已经对不起他了,我只希望你能好好保护好他的身体,若是以后有一天,你不再需要这副身体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陆泽听到陆丰这番话,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意外。 他原本以为陆丰此次前来是为了别的事情,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件事。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冷冷地说道:“我没这么大的本事能使唤蛇,他们那是自作自受,与我有什么相干?” 陆丰听了陆泽的话,脸上露出一丝焦急和不信的神情,提高了音量说道: “怎么可能不关你的事?前几天我明明看到,那两个官差想要动手打你,可就在那天夜里,他们就都被蛇给吓唬了,你现在说不关你的事,谁会相信?” 陆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我不需要别人相信,我再说一次,我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去使唤蛇,我还有事,你走吧。”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陆福根,转身走到木盆前,蹲下身子,开始滔水洗衣服。 陆丰站在原地,望着陆泽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终究不是我的亲弟弟,我的亲弟弟不会用后背对着我的?”陆丰在心中默默想着。 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后,陆丰最终还是缓缓转过身,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去。 陆泽用力地搓洗着衣服,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歇。 直到他察觉到陆丰已经离开,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望着陆丰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轻声啧了一声,说道: “亲弟弟都已经死了,现在却跑来说关心他的身体,真是可笑至极。” 与此同时,沈清瑶在菜地里依旧忙碌着。 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她的身上,汗水不停地顺着她那白皙的脸颊滑落,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目光落在眼前那片刚刚翻好的菜地上。 心中思索着:除了种姜之外,还能种些什么呢? 就在这时,宋云逸乘坐着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来到了小院前。 第142章 沈姑娘上过学堂? 马车的车轮在地面上滚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打破了小院周围的宁静。 沈清瑶看到宋云逸来了,便朝着在院子里正和无毛鸟欢快玩耍的沈清瑾喊道:“清瑾,快去叫陆秀才过来,跟他说宋掌柜来了。” “哦!”沈清瑾清脆地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沈清瑶转过头,脸上带着微笑,看向宋云逸,“宋掌柜,你先进屋坐一会儿,陆秀才马上就过来。” 宋云逸微笑着点了点头,以示感谢,然后稳步走进屋内。 不一会儿,陆泽便随着沈清瑾匆匆赶到了屋内。 宋云逸看到陆泽进来,立刻站起身来,迎上前去,脸上满是期待的神色。 “陆秀才,你和沈姑娘先看看这份契约,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提出来,我可以再修改修改。” 宋云逸说着,便从衣袖中拿出两份折叠整齐的契约,放在桌子上,用手轻轻抚平纸张的褶皱。 陆泽走上前,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走到沈清瑶身边,低下头,轻声问道:“看得懂吗?” 沈清瑶皱着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困惑,低声说道:“一半懂一半不懂,这上面的字好多笔画,看起来好复杂。” 陆泽看着沈清瑶可爱又无奈的模样,不禁笑了笑,说道:“我看看。” 沈清瑶将手中的契约递给陆泽,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看吧,我看一会儿,头都有点晕了。” 宋云逸听到沈清瑶的话,心中不禁感到好奇,问道:“沈姑娘上过学堂?” 沈清瑶轻轻摇了摇头,伸出手指了指陆泽,无比坦然道:“陆秀才教我弟弟认字的时候,我在旁边跟着学了几个字。” 宋云逸微微点头,赞叹道:“沈姑娘真是好学。” 刚刚看到沈清瑶拿起契约看,还以为她认得字呢。 沈清瑶笑了笑,她哪里是好学,好学就不会看不懂了。 在后世,进入高中后,她的学业成绩急转直下。 数学和英语成绩下滑本在意料之中,可就连她昔日引以为傲的语文成绩,也惨不忍睹,令她不忍直视。 陆泽拿起契约,仔细地阅读起来。 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逐字逐句地审视着契约上的条款,屋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没过多久,陆泽便看完了契约,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惊讶的神情,说道:“宋掌柜,五五分,三十年期限,你不觉得亏吗?而且还是所有食材都由你负责提供,我们只需要负责煮好就行了。” 沈清瑶听到陆泽这么说,也一脸惊讶地转过头看着宋云逸,眼中充满了疑惑。 宋云逸笑了笑,神色坦然地说道:“怎么可能会亏呢?若不是有你们的新菜品加入,我的酒楼恐怕不出半个月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他一人带着所有积蓄来到这里开酒楼,就是打算在这里安家落户,谁知生意一天比一天冷清。 没想到准备放弃时,他听到客人说街上有人卖的鸭爪,非常好吃。 他心想,若是把这个鸭爪引到酒楼里卖,生意会不会好起来。 沈清瑶有些担忧地说道:“可我们的菜品还没有在你的酒楼正式出售,宋掌柜你就这么信任我们?” 宋云逸眼神诚恳地说道:“说实话,在我没吃过卤鸭爪和卤猪蹄之前,我确实没有这么大的信心,但是吃过之后,我对这些菜品信心大增,对了,还有那道糖醋鱼,我也要加到新菜品里,只是这道菜的做法,还得麻烦陆秀才你教给我们酒楼的厨师,不知你是否愿意?” 陆泽毫不犹豫地说道:“没有什么愿不愿意的,宋掌柜既然肯给我们五五分成,合作期限还是三十年,日后就算不续约,所有菜谱双方都可以继续使用,这样算起来,你的酒楼也是我的酒楼了,为了自己酒楼好,我们又怎么会不同意呢?” 三十年太久了,他不会让自己在这里待上三十年,爷爷等不了这么久,所以菜谱以后谁用,他也管不着。 宋云逸没想到陆泽会这么爽快地答应,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说道:“那实在是太感谢你了,你们卤汁的配方,我不敢要,也从来没想过要,这么好的东西,还是留在你们手上,我心里才踏实。” 他心中清楚,若是自己手中有了卤汁的配方,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满大街都会出现类似的菜品,那他的酒楼可就真的没救了。 陆泽微微点头,说道:“宋掌柜不必担心,有些人就算知道配方,也不一定能掌握好各种香料的比例,煮出来的食物也不一定好吃。” 宋云逸还是摇了摇头,神色认真地说道:“不是这样的,陆秀才你不知道,有的人嘴可挑得很,只要吃过的食物,他们就能把用了什么香料配制的猜得七七八八,这可真是挺吓人的。” 沈清瑶转身走到一旁,将沈清瑾写字用的笔墨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宋掌柜不必担心,像这类人一千多人也不能找出一个。” 说完陆泽便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在契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他签好,宋云逸也坐在一边,拿起笔,郑重地写下了自己的大名。 他看着纸张上两个刚劲有力的名字,缓缓站起身来,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说道:“两位,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沈清瑶和陆泽也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微笑,齐声说道:“合作愉快!” 宋云逸整理了一下衣袖,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沈清瑶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说道:“宋掌柜,等一下。” 宋云逸转过头,疑惑地问道:“沈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陆泽也看向沈清瑶,眼中同样带着询问的神色。 沈清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明天打算再出去摆摊一次,主要是告诉那些经常光顾我们小摊的客人们,以后他们想吃鸭爪就只能去飘香酒楼了,所以明天还不能为酒楼提供卤货了,实在不好意思。” 宋云逸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抬起头,“可以,你们这样做,也算是为我们酒楼做了一个宣传,那我后天就安排人送鸭爪、猪蹄这些食材到你们村。” 沈清瑶心中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麻烦宋掌柜了。” 宋云逸摆了摆手,说道:“不麻烦,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便转身走出了屋子,坐上马车离开了。 第143章 最后一次摆摊 宋云逸离开后,陆泽微微侧过身子,目光投向沈清瑶,眼中带着一丝关切,“怎么满头大汗的?这是做什么去了?” 沈清瑶听到陆泽的询问,下意识地跺了跺脚上沾满泥土的鞋子,几小块干泥簌簌地掉落下来。 她抬起头,笑着回答:“我刚在田里翻地呢,这不是听到马蹄声,就赶忙出来了,一看是宋掌柜,便赶紧让清瑾去找你了,都没来得及洗把脸。” 说完继续低头跺脚,陆泽的目光随着沈清瑶的动作而移动,静静地看着她把鞋子上的泥土跺干净。 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静止,只剩下眼前这个灵动而又勤劳的女子。 沈清瑶跺得差不多了,抬起头来,双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问道:“陆秀才,你可有信心帮宋掌柜的酒楼起死回生?” 陆泽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挺直了腰板,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依我看,近些时日,镇上的百姓对卤味颇为喜爱,我们若是将这卤味引入酒楼,想必是可以的。” 沈清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朝院子里走去,边走边说:“虽说卤味受欢迎,但我们也不能仅靠这一道菜品,日后还得研究出更多新颖美味的菜谱才行。” 她心里清楚,陆泽脑子里的那些菜谱确实精妙,但她也不想一直依赖于此。 她希望在宋云逸的酒楼生意稳定之后,能够为村里的乡亲们也找到一条赚钱的好法子,让大家的日子都能过得更好。 陆泽见状,也跟着走进院子,追问道:“清瑶,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其他菜谱的头绪?” 沈清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微微摇头,“目前还没有,等我想到了,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陆泽嘴角上扬,应道:“好,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次日下午,阳光依旧明媚,沈清瑶小心翼翼地将两大木盆卤鸭爪搬到驴车上,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熟练而又稳重。 待陆泽也稳稳地坐上驴车后,她轻轻地扬起手中的鞭子,赶着驴车缓缓地向镇上走去。 不多时,便来到了往日摆摊的地方。 还没等驴车停稳,一群小孩子就像欢快的小鸟一般迅速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姐姐,你们可算来摆摊啦!我都等了好久好久了。” 一个小男孩眨着大眼睛,满脸期待地说道。 “就是就是,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旁边的小女孩也跟着附和道,手里还紧紧地攥着几枚铜钱。 沈清瑶看着这些可爱的孩子们,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说道:“前几天姐姐不是说了要休息几天嘛,怎么会不来呢?你们先排好队,姐姐先把鸭爪搬下来,一会儿姐姐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哦。” 话音刚落,围在驴车旁的孩子们立刻纷纷自觉地排起了队,还有几个小孩子像风一样往胡同里面跑去,边跑边大声呼喊着:“大家快出来买鸭爪啦!姐姐来摆摊啦!” 一时间,胡同里热闹了起来,小孩子、妇人都纷纷快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喜悦的神情。 沈清瑶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高声说道:“各位今儿个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这儿摆摊啦!不过大家别担心,以后要是想吃鸭爪、卤货,就去飘香酒楼,我们已经和那酒楼合作了,以后这些美味在那儿都能吃到!” 众人一听,先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随后便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在酒楼卖?那价钱是不是要提高不少啊?” 一位妇人皱着眉头,有些担忧地说道。 “对啊,酒楼那地方,我们能天天去吗?”旁边的一位后生也跟着附和道。 沈清瑶连忙摆摆手,笑着解释道:“大家放心,鸭爪的价格一分都不会变,还是和在这儿摆摊的时候一样。” 这时,一位中年男子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我们去酒楼,就为了买几个鸭爪,也怪不好意思的,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陆泽见状,向前走了一步,神色镇定地说道:“各位乡亲,大家不用担心,到时我会和酒楼的宋掌柜商量一下,让他在门口安排一个人专门卖鸭爪,卖完为止,这样一来,大家就算不想进去吃饭,也一样可以买到鸭爪,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众人一听,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便不再议论,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待客人渐渐散去,沈清瑶和陆泽开始收拾摊子。 忙碌了好一会儿,才把东西都整理好,然后赶着驴车回了家。 沈清瑶把驴赶到驴圈后,回到院子,看到陆泽正在认真地洗着木盆,那专注的神情让她心中不禁一动。 她走上前去,轻声说道:“今天可多亏了你,面对那么多人的提问,我都差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陆泽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说道:“这不是你不会回答,而是我们之前没有想到客人会提出这样的问题罢了。” 沈清瑶微微皱起眉头,“那你说让宋掌柜安排一个人专门卖鸭爪,这件事真的能行得通吗?” 陆泽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身子说:“怎么会行不通呢?鸭爪放在酒楼门口卖,只会吸引更多的客人过来,这就叫‘酒香不怕巷子深’,更何况我们的鸭爪这么受欢迎。” 沈清瑶还是有些疑虑,说道:“可是他们刚才不是说,买几个鸭爪不好意思进去,要是他们喜欢吃的鸭爪都放在门口卖,他们会不会就不进去吃饭了呢?” 陆泽耐心地解释道:“他们现在这么说,是因为还不知道酒楼里除了鸭爪还有其他更好吃的卤味,就算他们一开始不进去,时间久了,能顶得住这美味的诱惑吗?就算他们能忍住,其他人可不一定。” 沈清瑶听了陆泽的话,仔细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这么说来,倒也是,他们不进去吃,但是别人看到酒楼门口有那么多人在买鸭爪,说不定也会跟着买来尝尝,再经过店小二的介绍,知道店里还有其他美味的卤味,说不定就会进去尝试一下,这样一来,宋掌柜的酒楼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冷清清了。” 第144章 把我抱紧了,可别摔跤了 陆泽微微点头,“我虽然没见过宋掌柜的酒楼以前有多冷清,但是我相信,只要加上我们的卤味,肯定会比以前好很多,从我们第一次卖鸭爪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来,镇上的人对这个口味可是十分喜爱的。” 沈清瑶转身看了看院子里的水缸,发现水缸里已经没水了,便走到水井边,拿起水桶,开始打水。 和陆泽一起洗干净木盆之后,沈清瑶说道:“我要去跟刘婶说一声,明天的事,顺便问问她有没有老姜,拿点回来种上。” 陆泽擦了擦手,对沈清瑶说:“你去吧,确实应该跟刘婶说一声明天的安排。” 沈清瑶沿着熟悉的小路走着,走到一半的时候,看到沈清瑾抱着无毛鸟蹦蹦跳跳地回来了。 “阿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啊?”沈清瑾看到沈清瑶,连忙跑过来问道。 沈清瑶笑着回答:“我去找刘婶。” 沈清瑾眼睛一亮,兴奋地说:“我也去。” 沈清瑶看着沈清瑾,微微皱眉,佯装生气地说:“清瑾,你都几天没有写过字了?自从我和陆秀才开始卖鸭爪,你就变得懒散了,每天除了早起跑跑步、扎扎马步,就是抱着这无毛鸟出去玩,学习都荒废了。” 沈清瑾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阿姐,我又不想考功名,能认几个字就行了,不用天天写吧。” 沈清瑶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能认几个字?你回去让陆秀才拿昨天宋掌柜拿过来的那张契约给你看看,要是你能认全了,以后就不用写了。” 沈清瑾一听,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高兴地说:“真的吗?那我这就回去找陆秀才。” 无毛鸟在沈清瑾手里扑腾着翅膀,哇哇大叫道:“小人类,你是认不全的,别高兴得太早了,把我抱紧了,可别摔跤了,我昨天听到人类说,她都只看懂一半,你这么小,怎么可能全看懂。” 沈清瑶听到无毛鸟的话,忍不住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然后继续朝着刘桂花家走去。 不一会儿,沈清瑶就来到了刘桂花家。 大门开着,沈清瑶直接走了进去,看到刘桂花正在院子里磨刀,便走过去,将与宋云逸合作的事情以及明天的安排详细地说给刘桂花听。 刘桂花听完,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高兴地说:“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这对你们们来说可是大好事啊!以后你就不用每天早起去镇上取鸭货,然后又和陆秀才去摆摊了,能省不少时间呢。” 沈清瑶笑着说:“是啊,是省了不少时间,但是以后的工作量也会慢慢增加,所以等我们忙不过来的时候,可能会叫上陈嫂子和你一起帮忙清洗要卤的鸭爪、猪蹄、猪肉、牛肉这些。” 刘桂花毫不犹豫地说:“行,没问题,明天我一定过去帮忙。” 说完,刘桂花想了想,又有些为难地说:“不过工钱的事,清瑶啊,你给得太多了,到时候叫上陈荷香,你就要给两个人的工钱,一共四十文钱呢,这太多了,我们就是洗洗东西,又不累,怎么能收这么多钱呢?” 沈清瑶拉着刘桂花的手,真诚地说:“刘婶,你就别推辞了,二十文钱对现在的我来说真的不多,以前我没什么能力,没能帮上你什么忙,现在我有能力了,肯定是要帮衬一下的,你以前对我和清瑾的照顾,那是多少钱都衡量不了的,要是用这点工钱就能报答你的恩情,那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所以你就别再说钱多不多的问题了。” 刘桂花听到沈清瑶的那一番贴心话语,心中像是被一股暖流缓缓淌过,眼眶也不自觉地微微泛红。 她伸出手,轻轻地抹了抹眼角,声音略带一丝颤抖地说道:“你这丫头,那是两回事,怎么能混为一谈呢?想当年,我跟你阿娘那可是情同姐妹,如今她不在了,我照顾她的孩子,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也是我心甘情愿去做的,怎么能让你有回报的想法呢?” 而在屋内的王春苗,正静静地坐在窗前,手中执着绣花针,专注地在绣布上穿梭着。 窗外传来沈清瑶和刘桂花的交谈声,她的手顿了顿,微微抬起头,似乎想要出去。 绣布上的图案已经接近完成,那是一朵盛开的牡丹,娇艳欲滴,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 她轻轻地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地放了下来,静静地站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对话。 沈清瑶笑道:“那我现在替我阿娘照顾她以前的好姐妹,又有什么不妥呢?刘婶,你就别再推辞了,这么多年来,你对我们姐弟的好,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刘桂花微微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这哪能一样呢?” 沈清瑶向前走了一步,轻轻地握住刘桂花的手,“刘婶,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见刘桂花还欲开口,沈清瑶连忙岔开话题,“刘婶,家里还有没有老姜种?我想着在后院种一些,这样以后做菜也方便。” 刘桂花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说道:“有一点,我这就去给你拿。” 说罢,她转身走进屋内。 沈清瑶站在院子里,抬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心里明白,刘桂花是真心疼她,不舍得她乱花钱,事事都为她着想。 可是,她又怎么能忍心看着她们母女俩过着如此清苦贫寒的生活? 自从刘桂花和王满仓赵秀兰夫妻俩分家后,沈清瑶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去照顾她们。 不一会儿,刘桂花拿着一个小簸箕走了出来,簸箕里放着不少老姜种。 那些老姜种表皮略带粗糙,颜色暗沉,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姜香。 刘桂花将簸箕递到沈清瑶手上,叮嘱道:“清瑶,这姜种啊,种的时候可别埋太深,土要松些,这样有利于它发芽生长,还有,浇水也别太勤,不然容易烂根。” 沈清瑶双手接过簸箕,微微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刘婶,我记下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种的。” 从刘桂花家出来后,沈清瑶看到卫峥赶着一辆驴车缓缓地朝这边驶来。 第145章 我没疯 他的眼睛还一直看着刘桂花的院子,见到沈清瑶时,唤了一声。 “沈姑娘。” 她走上前,脸上带着一丝好奇,“今天你去哪里了?怎么从星河村回家啊?” 卫峥坐在驴车的前面,手中握着缰绳,听到沈清瑶的声音,他的身体微微一僵,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张了张嘴,刚想要说话,刘桂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清瑶,你跟谁说话啊?” 沈清瑶转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卫峥,说道:“卫峥大哥,我问他怎么从我们村回家。” 卫峥连忙又向刘桂花打了声招呼,然后说道:“是这样的,今天这驴不听话,跑得太快,一下子就跑过了我们村口,所以才从星河村这边绕回来。” 沈清瑶看着卫峥,心中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卫峥赶着驴车离开了,刘桂花走到沈清瑶身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说道:“这卫峥今早上出去的时候也是从我们村离开的。” 沈清瑶一听,心中顿时豁然开朗,终于知道自己心里奇怪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卫峥这是打算开始混眼熟啊,不过刘桂花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又不能直接说出来。 于是,她随口说道:“他家就在那个坡下去一点,其实离我们村也不远,从哪里离开都一样。” 刘桂花抬起头,顺着沈清瑶指的方向望去,说道:“挺远的,站在坡上只看到一点屋顶。” 沈清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意有所指地说道:“算近的了,好过别家回一趟娘家,要走一个时辰。” 刘桂花点了点头,说道:“那肯定是没法比的。” 沈清瑶回到家时,陆泽和沈清瑾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子边上,石桌上放着一张淡黄色的纸。 沈清瑶知道,那是契约。 陆泽身姿挺拔,面容英俊,眼神中透着一种沉稳和睿智。 沈清瑾则坐在一旁,小脸上带着一丝沮丧,眉头微微皱着,眼睛盯着契约,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沈清瑶轻轻地把姜放在一旁,脸上带着微笑,走上前询问道:“清瑾,契约上的字有没有认全啊?” 沈清瑾抬起头,看着沈清瑶,嘟囔着:“阿姐,那契约上的字我好多都不认得,我跟着陆秀才学了这么久,居然还认不完,我是不是太笨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失落和自责,双手紧紧地抓着衣角。 陆泽坐在一旁,看着沈清瑾轻声说道:“你也没学多久,不要灰心,以后我教你一些比较简单的写法,不管那个字有多少笔画,你一看就能懂那个字是什么了。” 沈清瑾的眼睛顿时一亮,他抬起头,看着陆泽,问道:“还有这么神奇的字?” 沈清瑶站在一旁,听到陆泽的话,心中明白他是想教沈清瑾楷书。 陆泽点头,“当然,你去拿笔墨和你的字帖出来,我写给你看就知道了。” “我这就去拿。” 沈清瑾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迅速跑进屋子里。 沈清瑶看着陆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说道:“你教清瑾楷书,会不会被人发现啊?明天开始宋掌柜会安排人给我们送食材过来,清瑾要是在院子里写,宋掌柜应该也会不定时过来,被他们看到了,该怎么解释?” 陆泽看着沈清瑶说,“放心,不会发现的,明天开始,清瑾所有的字帖都拿到我那边,白天就在我那边写字。” 沈清瑶听了陆泽的安排,觉得这样确实比较稳妥,心中的担忧也渐渐消散了。 很快,沈清瑾拿着笔墨纸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石桌上面,然后眼巴巴地看着陆泽,催促道:“陆秀才,你快写出来给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字啊?” 陆泽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然后在纸上写下了一个繁体的“岁”字。 那字的笔画繁多,结构复杂,但在陆泽的笔下却显得苍劲有力,每一笔都仿佛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 接着,他又写了一个楷书的“岁”字。 楷书的“岁”字笔画简洁流畅,结构规整,与繁体的“岁”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写好两个字后,陆泽放下毛笔,指着字对沈清瑾说道:“看看这两个字,认不认得?” 沈清瑾拿起纸,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字,眼睛突然一亮,兴奋地说道:“岁字,是不是岁字啊?” 他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因为他写过自己几岁的字,所以认得这个字。 他感觉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明明第一次看到这个字,他就是知道是什么字。 陆泽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是岁字,你看,这样是不是简单了很多?” 沈清瑾嗯了一声,又拿起石桌上的契约再看了一遍。 可惜他还没见过其他的楷书,大部分字还是不认识。 “怎么我还是看不懂上面的字啊?”沈清瑾皱着眉头,一脸困惑地问道。 陆泽耐心地解释道:“其他的字我还没有教你,自然是不懂的,不过没关系,以后慢慢学,你会认识越来越多的字的。” 听到这话,沈清瑾高兴地跑去无毛鸟的窝里,想跟它分享这个好消息。 无毛鸟被沈清瑾一路抱着跑回来,进门口时,沈清瑾不小心绊了一下,差点摔跤。 无毛鸟被这剧烈的晃动吓得浑身发抖,回窝里安安神。 好不容易回到窝里,它刚躺没多久,全身就开始痒了起来。 它难受极了,无论用尖嘴怎么啄自己,都无法缓解那种瘙痒的感觉。 无毛鸟用它的尖嘴一会儿啄下它的小腿部,一会儿扭头啄下它的翅膀。 啄完这边又啄那边,像是在疯狂地抓痒一样,忙得不可开交。 沈清瑾看到无毛鸟这副模样,脸上露出一丝惊慌,回过头对沈清瑶说道:“阿姐,无毛鸟疯了,它一直啄自己,身上的皮都要破了。” 无毛鸟听到沈清瑾说它疯了,抽空说一句:“我没疯。” 说完,又继续啄了起来。 第146章 不用叫,我一听到马蹄声就醒了 沈清瑶见陆泽已经把沈清瑾从沮丧中拉了回来,便拿起老姜种准备去种。 听到沈清瑾说无毛鸟疯了,她急忙放下手中的姜种,快步走了过去。 陆泽见状,轻轻地拉住沈清瑶的手,说道:“我先看看是什么情况,你再看,无毛鸟一直啄自己,身上肯定留下不少痕迹,我怕你看了会不舒服。” 他知道沈清瑶对密集的东西有些恐惧,所以不想让她看到无毛鸟身上可能出现的令人不适的画面。 沈清瑶想到无毛鸟光秃秃的身躯,脑海中浮现出可能布满红点的画面,头皮忍不住发麻。 她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行,你看吧。” 说罢,她还后退了一步。 陆泽靠近无毛鸟,仔细地观察着它的状况。 他看到无毛鸟身上的皮,本来是滑溜溜的,现在却满身的毛囊张开,就像人起了鸡皮肤一样。 他转过头,跟沈清瑶说:“幸亏你没有看,它应该是要长羽毛了,你去种姜吧,我会看着的。” 沈清瑶感激地看了陆泽一眼,转身拿起老姜种往后院走去。 这边,陆泽继续仔细地观察着无毛鸟的状况。 他发现无毛鸟身上的毛囊不仅张开,而且有些地方已经微微冒出了细小的羽根。 那些羽根像一根根细小的针,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他轻声对沈清瑾说道:“不用担心,无毛鸟这是在蜕变,过不了多久它就会重新长出漂亮的羽毛。” 沈清瑾听了,脸上的担忧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又坐回石桌旁,眼睛紧紧地盯着陆泽写的字。 他还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试着写第一次见到的岁字。 虽然写得歪歪扭扭,但他的脸上却洋溢着认真和专注的神情。 晨曦初露,卯时的微光轻柔地洒在宁静的小院里。 宋云逸安排的人送来了满满当当要卤制的食材,甚至还贴心地备好了专门放置煮熟猪蹄的大木桶。 沈清瑶站在院子中,看着这些食材,对着即将离开的人说道:“你们两个时辰之后过来取货。” 两个时辰的时间,足够将这些食材精心卤制完成,且丝毫不耽误酒楼的正常营业。 那几人听后,纷纷点头应下,随后便转身离去。 沈清瑶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院子里堆积如山的鸭骨头和猪蹄,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恰在这时,陆泽带着沈清瑾跑步归来,他们的衣衫被汗水微微浸湿,额前的发丝也有些凌乱。 沈清瑶见状,不禁疑惑地问道:“怎么回来得这么快?感觉还没跑多久呢。” 沈清瑾微微喘着气,笑着回答:“不快的,阿姐,我和陆秀才一直都是跑两刻钟。 沈清瑶心中暗自思忖,这时间过得有这么快吗? 才一会儿两刻钟就过去了。 正在沈清瑶出神之际,刘桂花那爽朗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清瑶,我来啦!” 沈清瑶连忙应了一声:“刘婶,我刚还想着要去叫你呢,你快看看,这一大堆的猪蹄,可真是个不小的活儿。” 刘桂花一边快步走进院子,一边利落地挽起袖口,笑着说道:“不用叫,我一听到马蹄声就醒了,在咱们这村里,平日里很少有马蹄声,我寻思着准是宋掌柜送东西来了,就赶紧起身洗漱了。” 待刘桂花走到沈清瑶身旁,看到那堆得像小山似的猪蹄,不禁惊讶地咋舌:“哎呀,这可真是好多猪蹄啊!” 沈清瑶微笑着点头应和:“是啊,还有不少鸭爪、鸭头和鸭脖,我们先把这些鸭骨头清洗出来,再处理猪蹄。” 刘桂花爽快地应了一声,便和沈清瑶一起动手,将鸭骨头搬到水盆边,开始仔仔细细地清洗起来。 此时,陆泽已经洗漱完毕,稳步来到院子里。 沈清瑶抬起头,看向陆泽,轻声说道:“你先去给我们煮早饭吧,宋掌柜叫人送来这些东西,我把早饭给忘了。” 陆泽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点头答应后,转身走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厨房里便传来了锅碗瓢盆相互碰撞的声音,那淡淡的烟火气息,缓缓地弥漫在整个小院之中。 沈清瑶和刘桂花这边手脚麻利地清洗着鸭爪,沈清瑶趁着换水的间隙,看了看那些猪蹄,发现猪蹄已经被人预先处理过,不禁欣喜地说道: “刘婶,这猪蹄被人处理过了,咱们一会儿清洗起来可就简单多了。” 刘桂花微微点头,说道:“应该是宋掌柜叫人烧过的,他心思细腻,知道我们在家里烧这些不太方便。” 厨房里,陆泽熟练地生火、淘米、切菜,每一个动作都有条不紊,显然是对这些家务事早已驾轻就熟。 沈清瑾也在一旁乖巧地帮忙烧火,红红的火苗映照着他稚嫩的脸庞,显得格外认真。 时间悄然流逝,那一箩筐鸭骨头终于被沈清瑶和刘桂花清洗得干干净净,她们才刚刚开始清洗十几只猪蹄。 就在这时,陆泽已经将早饭做好了,他站在厨房门口,朝着院子里喊道:清瑶,刘婶,先过来吃早饭吧。” 沈清瑶和刘桂花洗净手,来到桌前。 四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早饭,虽然饭菜简单,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吃完早饭,大家稍作休息,便又马不停蹄地投入到紧张的卤味制作中。 沈清瑶和刘桂花继续全神贯注地清洗剩下的食材,陆泽则开始给鸭骨头焯水。 焯完水后,沈清瑶和刘桂花又仔细地将鸭骨头冲洗了几遍,确保没有血水和杂质残留。 陆泽则转身去准备卤料,只见他将各种香料按照精确的比例一一配好,放入锅中精心炒制。 一时间,院子里弥漫着浓郁醇厚的香料味道。 沈清瑾也没有闲着,他像个小大人一样,在一旁帮忙递东西、打下手,还不时地关注着火候,确保烧火的大小恰到好处。 随着时间的缓缓推移,沈清瑶和刘桂花终于将所有的猪蹄也清洗干净,并焯完水再次冲洗完毕。 第147章 五文钱会不会太抠了? 此时,食材已经准备妥当,卤料也炒制完成,他们齐心协力将食材放入大锅中,加入适量的水和卤料,然后小心翼翼地盖上锅盖,开始用小火慢炖。 两个时辰在忙碌中转瞬即逝,宋云逸派来的人准时出现在院子里。 他们刚走进院子,便被那刚刚出锅、色泽红亮、香气扑鼻的卤味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那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让他们心中暗自庆幸,有了这些美味的卤味,酒楼的生意可有救了。 沈清瑶走上前问道:“你们的马车能放得下这两个大木桶吗?” 冯顺连忙回答:“沈姑娘放心,我们的车厢足够宽敞,完全放得下。” 沈清瑶微微点头,说道:“那就好,我先帮你们搬到车上吧,到了镇上,你们搬运的时候可要小心一点。” 冯顺急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这次我特意多带了三个人过来,就是为了搬运这木桶,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动手呢?” 说完,冯顺便招呼那三个壮汉,一起将放在院子里的两个大木桶稳稳地搬到了马车上。 沈清瑶见状,也不再坚持,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搬运。 那三个壮汉虽然身材魁梧健壮,但动作却格外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碰坏了木桶或者洒出里面的卤味。 待他们将木桶安置好,沈清瑶又走上前,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确保没有任何遗漏之处。 随后,她微笑着说道:“那就辛苦你们了,一路上务必小心谨慎。” 冯顺点头答应,朝着马车上的三人说道:“你们扶稳了,咱们出发。” 马车缓缓启动,沈清瑶站在院子门口,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道路的尽头,这才转身回院子。 院子里,陆泽和沈清瑾正在认真地收拾着刚才忙碌留下的残局,刘桂花也在一旁帮忙整理着散落一地的工具。 刘桂花一边收拾,一边感慨地说道:“今天可真是累坏了,不过看着这卤味被顺利运走,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沈清瑶微笑着应道:“是啊,这来来回回的,也不知道洗了多少遍鸭骨头和猪蹄,明天我得叫陈嫂子过来帮忙了,不然光靠我们三个,实在是太累了。” 陆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沈清瑶那被水泡得有些发白的手,心疼地说道:“确实应该找多几个人来帮忙,以后宋掌柜肯定会需要更多的卤味,就我们三个人,肯定会忙得不可开交的。” 一上午,最辛苦的当属沈清瑶。 她和刘桂花一起不停地清洗,焯水的时候又是她连锅一起端出去,之后还要帮着他把大铁锅洗干净,再搬回来。 陆泽心想,要是能多找几个人帮忙,沈清瑶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只需要帮着洗锅就好。 刘桂花直起身子,神色认真地说道:“确实,照这样下去,肯定会累得够呛,就我们三个人,以后肯定忙不过来。” 之前单是清洗鸭骨头的时候,她还觉得轻松一些,可如今又加了这么一大堆猪蹄,除了吃早饭那会儿能直起身子歇一会儿,其他时间几乎一直都在低着头不停地清洗,没完没了。 沈清瑶虽然觉得有些累,但觉得还能承受,只是担心会耽误交货的时间。 于是,看向刘桂花,说道:“刘婶,你在村里生活的时间长,你看看村里还有谁比较适合来帮忙的,你帮我留意一下。” 刘桂花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牛二的媳妇和他的大嫂、二嫂她们几个都挺不错的,干活也麻利,不过要是叫了她们,工钱可就得减少一些了,不能再像之前给每人二十文钱了。” 沈清瑶不禁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刘桂花耐心地解释道:“若是单单只有我和陈荷香两个人,给多少工钱倒是无所谓,但是如今又多了三个人,一共就五个人干活,到时候别人肯定会问一天给多少工钱,我们总不能撒谎吧,要是被村里人知道,你一天雇我们洗一上午东西,就花出去一百文钱,这可不行,我们村里还有很多人,一天连二十文钱都赚不到呢。” 刘桂花心里明白,沈清瑶给她开这么高的工钱,是为了帮她,可她也得为沈清瑶着想。 一天给这么多工钱,村里人难免会心生嫉妒和不满,毕竟没有人愿意看到别人过得比自己好。 陆泽也朝着沈清瑶说道:“清瑶,工钱的事儿就听刘婶的吧,减少一点。” 沈清瑶看向陆泽,问道:“那减多少合适?” 陆泽想了想,说道:“十文钱吧,这样也不算太少。” 刘桂花连忙说道:“五文就够了,你们还包吃早饭呢。” 沈清瑶面露难色,看着陆泽,又看看刘桂花,说道:“五文钱会不会太抠了,她们要放下手中的活,先来帮我干活一上午,就给五文钱,这实在是太少了。” 刘桂花轻轻地拉着沈清瑶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清瑶,你就听刘婶的吧,咱这村子里,大家的生活都不容易,虽说五文钱看起来是少了些,但在村里也不算低了,而且你这活儿稳定,又是天天都有,她们肯定会乐意来干的。” 沈清瑶皱着眉头,认真地想了想,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打扫完院子的卫生,刘桂花便回去了。 沈清瑶望着刘桂花离去的背影,转过头对陆泽说:“陆秀才,我也知道刘婶是为我好,可你觉得五文钱真的不少吗?” 陆泽说道:“对我来说,这肯定是少的,但是刘婶在这村里生活了大半辈子,她更懂得村里的人情世故,你以前很少与村里人接触,不太了解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这次就听刘婶的吧,过段时间,我们再帮村里人想一个赚钱的法子,这样大家都有钱赚,生活差距不会越来越大,他们也忙起来,就不会天天想着我们做卤味卖赚多少钱的事。” 沈清瑶轻声说道:“也这样了。” 眼看又到中午了,阳光变得更加炽热。 陆泽转身走进厨房,准备开始做午饭,院子里暂时恢复了片刻的宁静,只有厨房中偶尔传来的轻微声响。 第148章 人类,我的羽毛真的不是白色的,而是粉紫色的 厨房里,留了两只猪蹄,一些鸭爪,沈清瑶去后院再摘一小把青菜,中午的菜就算齐了。 她洗完青菜,这才想起,一上午没听到无毛鸟的声音。 “清瑾。”沈清瑶的声音在小院中悠悠响起。 沈清瑾正在厨房里认真地烧火,那跳跃的火苗映照着他稚嫩而专注的脸庞。 听到阿姐的呼唤,他赶忙放下手中的火钳,快步走了出来,询问:“阿姐,什么事?” 沈清瑶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透着一丝担忧,说道:“你有没有看到无毛鸟,这一上午都没看到它,也不知道它跑去了哪里。” 沈清瑾听着沈清瑶的话,下意识地转过头,望向无毛鸟窝所在的那个安静角落。 恰在此时,无毛鸟像是听到了召唤一般,从它那小小的窝里轻轻跳了出来。 沈清瑾伸出手指,指向无毛鸟,说道:“阿姐,无毛鸟在那儿呢。” 沈清瑶顺着沈清瑾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无毛鸟无精打采地站在那里,小小的身躯仿佛被疲惫笼罩。 无毛鸟有气无力地开口说道:“人类,你是在找我吗?” 它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显然是没有休息好。 沈清瑶看着它,轻声说道:“你这是刚睡醒吗?” 无毛鸟微微点了点它那小巧的脑袋,抱怨道:“昨晚全身奇痒无比,害得我一夜都睡不着。” 沈清瑶这才想起,昨天陆泽说无毛鸟应该开始长羽毛了,可她一直都没顾得上查看。 此刻,她仔细端详着无毛鸟,只见它的身上果真冒出了一层细细的绒毛,宛如刚出生的小鸡仔身上那轻柔的绒毛一般,娇嫩而细密。 令人惊奇的是,这些绒毛呈现出淡淡的紫色,在阳光的映照下,又仿若透着淡淡的粉红色,如梦如幻,煞是好看。 沈清瑶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说道:“你有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羽毛正在生长?而且是漂亮的粉紫色!” 无毛鸟那原本慵懒的身躯猛地一僵,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随即它像是被注入了无尽的活力,欢欢喜喜地跑到沈清瑶面前,“人类,你真的看清楚了吗?我的羽毛不是白色的,而是粉紫色的!” 它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喜悦与兴奋。 沈清瑶没有直接回答无毛鸟的问题,而是看向沈清瑾,“清瑾,你告诉无毛鸟,它现在的羽毛是什么颜色的。” 沈清瑾眨了眨眼睛,仔细看了看无毛鸟,认真地说道:“有点红,又有点紫。” 无毛鸟听到这话,兴奋地拍打着它那尚未完全长成的翅膀,高声说道:“那就是紫色的!我终于长出紫色的羽毛啦!哈哈……以后我就可以自由自在地飞得很高很远啦!” 它的笑声在小院中回荡。 沈清瑾有些惊讶地看着无毛鸟,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无毛鸟发出如此像人一样的笑声。 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害怕,悄悄地往沈清瑶身边靠了靠,小声说道:“阿姐,无毛鸟怎么笑得跟人一样啊?” 沈清瑶低下头,看着弟弟那有些紧张的小脸,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不要害怕,无毛鸟是因为开心自己长出了羽毛,所以才笑得这么欢快。”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心疼,沈清瑾小时候被她带到山里挖草药时。 被鸟叫声吓到,以至于现在对鸟儿的叫声都有些心理阴影,尤其是这种类似人类笑声的叫声。 陆泽看到无毛鸟长出羽毛,心中也为它感到高兴。 午饭过后不久,阳光依旧明媚而温暖,陆泽正打算带着沈清瑾去他的茅草屋练习写字,那是他们每日午后的习惯。 就在这时,宋云逸来了,还是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沈清瑶和陆泽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疑惑。 沈清瑶率先开口说道:“宋掌柜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难道是捡到钱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宋云逸笑得合不拢嘴,连连摆手说道:“何止是捡到钱,这次我可真是押对宝了!你们知道吗?冯顺拉着卤味刚回到酒楼,那香味就像是有魔力一般,引得路人纷纷驻足,一路上,好多人闻着味就跟了过来,根本都不用我们酒楼的伙计去吆喝宣传,不一会儿,酒楼里就坐满了客人,而且啊,有好多客人特别喜欢吃糖醋鱼,我们的厨师都忙得炸鱼都炸不过来了!” 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话语中满是对酒楼生意兴隆的自豪与喜悦。 这是他开酒楼半年来,从未有过的盛况,仿佛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盛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却又满心欢喜。 陆泽微微皱起眉头,问道:“那鸭爪你们是怎么卖的?不会是没有按照我们之前说的在门口卖吧?”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希望宋云逸能够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 陆泽说完这话,沈清瑶也紧紧地盯着宋云逸,眼神中同样带着询问与期待。 宋云逸连忙说道:“放心,放心,鸭爪我可是完完全全按照两位说的去安排的,专门安排了人在门口卖鸭爪的。” 沈清瑶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说道:“那就好,我们之前都和那些人说好了,若是宋掌柜不这样安排,我和陆秀才以后可都没脸去镇上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轻松,仿佛一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宋云逸哈哈一笑,笑声爽朗而洪亮,说道:“不会让两位失信的,我们做生意的,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对了,我这次来,除了把酒楼的生意情况告诉两位之外,还有一件事想和两位商量商量。” 沈清瑶好奇地问道:“什么事呢?” 宋云逸清了清嗓子,说道:“是这样的,以后我想每天定好量,鸭骨头一大桶,猪蹄两大桶,不知两位觉得怎么样?”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看着陆泽和沈清瑶,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同意。 陆泽沉吟片刻,微微点头说道:“这个听你安排吧,你拿多少食材过来,我们就卤多少。” 第149章 清瑶,陆秀才,两位官爷有事找你们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眼神中透着一丝信任,既然选择了合作,他便愿意相信宋云逸的商业判断。 宋云逸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说道:“行,那就暂时这么安排,过几天我还要和牛场谈一次生意,到时候若是加上卤牛肉,就暂时不再增加其他的了。” 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商业规划,仿佛看到了酒楼生意蒸蒸日上的美好前景。 沈清瑶转过头,看向陆泽,眼中带着一丝好奇与询问,说道:“陆秀才,卤牛肉好吃吗?” 在后世她只吃过卤鸭爪,没想到宋云逸这个古人都想卤牛肉了。 陆泽微微摇头,“我也没有吃过,我来到这里才知道有卤味这回事,还是你告诉我的。” 宋云逸听着沈清瑶和陆泽的对话,笑着说道:“其实我也没有吃过,卤牛肉是我刚刚在酒楼里,听外地的客人说起的,他们说要是能把牛肉卤成和咱们这卤味一样的味道,肯定也非常不错。” 他的眼中闪烁着一丝期待与好奇,对于新的菜品尝试,他总是充满了热情与勇气,希望能够为酒楼的客人带来更多美味的选择。 宋云逸又与陆泽和沈清瑶详细地商量了一些关于食材供应的细节,比如每日送货的时间、食材的新鲜度要求等等。 他们的讨论认真而细致,每个人都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和建议,力求做到尽善尽美。 经过一番深入的交流,宋云逸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他的背影仿佛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信心,脚步轻快而有力。 洗鸭骨头和猪蹄的人现在一共有五个,她们都是村里勤劳朴实的妇人。 沈清瑶每天都会早早地起床,精心准备好早饭。 她会静静地等待着陆泽和沈清瑾跑步回来,看着他们那充满朝气的脸庞,心中满是温暖。 刘桂花五人过来后,大家一起围坐在桌前,吃着简单却温馨的早饭。 饭后,她们便开始忙碌地清洗食材,而沈清瑶则会在一旁协助陆泽,为卤制美味的食物做着准备工作。 就这样,半个月的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 在这半个月里,宋云逸的酒楼生意一天比一天好,那热闹的场景仿佛成为了小镇上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每天,酒楼里都坐满了形形色色的客人,他们或是为了品尝那美味的卤味,或是被酒楼的热闹氛围所吸引。 许多客人对卤猪蹄情有独钟,甚至因为吃不到而纷纷要求每天多卤一些。 宋云逸虽然心中欣喜,但他也深知食材供应和品质的重要性,所以每天的数量并没有增加,只是笑着应承着客人,保证会尽量满足大家的需求。 这天上午,阳光依旧明媚,冯顺像往常一样,将卤味稳稳地放上马车,准备拉回酒楼。 就在这时,村里突然来了两个官差,他们身着威严的官服,腰间佩着长刀,那严肃的神情让村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村里人向来对当官的心存敬畏,而官差们身上散发的那种威严气息,更是让大家有些害怕。 有些村民听到官差是来找陆泽的,心中既好奇又担忧,没敢直接带他们去找,而是小心翼翼地将他们领到了老村长家。 老村长了解情况后,他面带微笑,热情地给官差们带路。 而村里的其他人,浩浩荡荡地跟在后面,眼中充满了好奇与猜测,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清瑶和陆泽正在院子里认真地打扫卫生。 突然,老村长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清瑶,陆秀才,两位官爷有事找你们。” 沈清瑶闻言,心中猛地一紧,她转过头,看向陆泽,眼睛眨了眨,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她又看了看在清洗木盆的几位婶子,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不会是钟子贤的事被发现是我们做的吧?”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心中充满了不安与担忧,毕竟他们之前曾与钟子贤有过一些纠葛,而这种事情若是被牵扯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陆泽微微皱眉,眼神中透着一丝冷静与思考,说道:“听老村长的声音,不像是我们被发现了。” 他的声音沉稳而镇定,试图安抚沈清瑶的情绪,尽管他的心中也有些忐忑,但他知道在这种时候,必须保持冷静。 刘桂花她们也听到了老村长叫沈清瑶和陆泽的名字,看到两人站在那里不出去,反而小声嘀咕着什么,心中充满了好奇。 刘桂花说道:“清瑶,陆秀才,不出去看看老村长喊你们什么事啊?” 沈清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我们这就出去。” 还没等他们走出院子,老村长就领着两个官差走了进来。 沈清瑶抬头看去,当她看清官差的面容时,确定不是那两个人,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两个官差径直朝着陆泽走去,其中一个官差神色严肃地说道:“你就是陆秀才吧,是这样的,去年你参加科举的成绩,本该中举人的是你,却被钟子贤顶替了,但是举人身份没办法直接给你‘归还’,不过朝廷会给你一定的补偿和重新考试的机会,时间定在下个月,地点是永康县,到时候会有一位从朝廷下来的官员给你监考。” 陆泽静静地听完官差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微微抬起头,问道:“我想知道钟子贤以及他后面的人,受到了什么惩罚?” 两个官差听到陆泽这话,明显愣了一下,他们似乎没有想到陆泽会先关心这个问题。 在他们的经验中,一般人听到本来考中举人却被顶替,不是高兴得疯了,就是赶紧埋头看书,抓紧时间准备下一次考试。 而眼前这位年轻人,却如此冷静,让他们有些意外。 陆泽见官差没有回答,继续问道:“是不是不能透露?” 他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官差,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 两个官差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官差微微点头,说道:“能透露,钟子贤不止顶替了你举人的身份,还顶替了其他人的童生、秀才的身份,情况非常恶劣,所以连同与他勾结的官员,都被处以死刑,其家人全部流放。” 第150章 你当真想清楚了,下个月真的不去永康县参加考试? 众人听到这般惊人的话语,不由得齐齐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瞬间被震惊与愤怒的神情所笼罩。 有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低语道:“死刑啊!家人还要流放,这可不是小事。” 另一个人则满脸愤慨,提高了声调说道:“那是他们罪有应得!你们且听听,这个叫钟子贤的人,简直是胆大包天,从童生开始,一步步顶替他人的功名,直至举人,若不是此番被发现,说不定连那状元之位都要被他用这卑鄙手段窃取了去。” 这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微微摇头,沉稳地开口:“状元之位他倒是没那个能耐顶替,毕竟这等大事,各方瞩目,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去触碰。” 沈清瑶站在一旁,心中同样被深深的震惊所填满。 但她那好奇心此刻占了上风,忍不住开口问道:“两位大哥,你们究竟是怎么查出来这些事的?” 她的眼神里闪烁着一丝疑惑,上个月自己只是凭借着些许蛛丝马迹猜测钟子贤的身份有问题,没想到竟真的一语成谶。 如今听到事情的真相被彻底揭开,她的心中满是好奇,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背后的详情。 其中一个官差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家大人受命在永康县彻查一件十八年前发生的命案,待案子水落石出后,大人觉着有些无聊,便吩咐我们去打听附近地方的奇闻趣事,后来听闻新康县有个人,每晚都被蛇吓得不轻,大人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像是个奇人奇事,于是就顺着这条线索深挖下去,没成想竟查出了如此惊人的科举顶替大案。” 官差心里却暗自想着,自家大人平日里就格外喜欢听那些市井八卦,只要是所到之处,必定提前命人将当地的奇闻趣事打听个遍。 这次听到要到永康县办案,人还在京城,就已经叫人把周边的几个县摸了个大概。 刚到州府,听闻新康县有个举人被蛇吓得魂不守舍,大人顿时好奇得抓心挠肝,差点就把上面交代的正经案子给抛到九霄云外,甚至还心心念念着要先跑去新康县一探究竟,看看那个举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幸好他们几个下人眼疾手快,极力阻拦,不然大人这一去一回。 回到京城,又得在城门上滔滔不绝地大讲特讲那些八卦之事,不讲够八天八夜皇上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到时候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得在城门上陪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那场面真是想想都觉得难堪。 老村长见两位官差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心中不禁为陆泽感到深深的惋惜。 陆泽明明已经中了举人,却惨遭他人顶替功名,还被自己的亲大哥大嫂误解嫌弃,送回村子里。 若不是遇到沈清瑶这个善良聪慧的丫头,他能否活着听到这个沉冤得雪的消息都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过好在如今还有机会重新来过,老村长满含期待地看着陆泽,语重心长地说道:“陆秀才,如今离下个月的考试还有整整半个月的时间,你且先放下手中做卤味的营生,静下心来好好看书,等考完试再做打算也不迟。” 老村长深信,凭借着陆泽的满腹才学,半个月的时间虽说紧迫,但也一定来得及。 然而,陆泽却缓缓摇了摇头,平静说道:“我不会再参加任何科举考试了。” 老村长闻言,顿时一愣,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与不解。 两个官差听到陆泽的话,还以为他心中仍有顾虑,赶忙开口劝解道: “陆秀才大可不必担心,此次情况与以往不同,你再次考出的成绩绝不会被人顶替,钟子贤之流如今已被押回上京的路上,等待绳之以法,再也没有能力兴风作浪,而且这次考试只是一个形式,仅有三个人参加,其他两位也是被顶替的苦命人,我们家大人看过你之前的试卷,对你的才华极为欣赏,这次考试机会也是大人特意向上头求来的,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大人的这份好意。” 陆泽微微欠身,诚恳地说道:“烦请二位帮我多谢你们家大人的厚爱与赏识,只是经过这次的波折,我已然觉得官场之路并不适合我。” 两个官差见陆泽心意已决,态度如此坚决,也就不再多做劝说。 其中一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会如实将你的意思转达给大人,至于给你的补偿以及钟子贤克扣你的财物,三天后便会送到官府,届时还得麻烦你去领取一下。” 随着官差的离去,院子里顿时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之中。 片刻后,老村长再次打破沉默,开口问道:“你当真想清楚了?下个月真的不去永康县参加考试了?” 陆泽神色坦然地点了点头,“我已经有一年多未曾好好读过书了,您也看到了,我每日都忙于生计,早已没了半分读书人的模样。” 陆泽心里清楚,刚刚两个官差提到他们家大人看过以前“陆泽”的试卷,对其颇为欣赏。 这欣赏之中,想必答题内容自是让大人满意,那一手字肯定也是写得极为漂亮。 而自己如今不过是个半吊子水平,又何必去献丑呢? 万一,去考了,成绩不佳,岂不是要毁了“陆泽”往日的英明? 罢了罢了,就让这一切都停留在此处吧。 老村长还想再劝几句,嘴唇微微动了动,可话到嘴边却又无奈地咽了回去,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心中暗自感慨,人人都渴望通过读书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却不曾想有时候,那些有权有势之人只需轻轻动动手,就能将别人寒窗苦读十几载的心血与努力化为泡影,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 两个官差回到镇上和县城后,迅速在各处张贴出通告。 通告上详细地写明了钟子贤等人的罪行以及他们顶替他人功名的种种劣迹。 这消息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瞬间在当地炸开了锅。 陆泽曾经读书那个书院的夫子,听闻此事后,只觉眼前一黑,身体晃了几晃,差点缓不过神来。 他满心自责与悔恨,本想着立刻前往星河村找到陆泽,劝说他重新振作起来,好好备考。 第151章 现在的陆泽可不是你的亲弟弟 可当得知陆泽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参加科举考试时,他只觉得是自己没能保护好学生,让一个外来的奸诈之徒顶替了学生的功名。 一想到自己还曾让钟子贤给其他学生上过一两节课,更是觉得无地自容,实在没脸再在书院教书育人,于是毅然向书院请辞,黯然回了老家。 再说陆丰,当他看到官府贴出的通告,知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后,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在当场,脸上满是失魂落魄的神情。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亲弟弟陆泽竟然考中了举人,却被人恶意顶替,还被人威胁恐吓,以至于心灰意冷,放弃了科举之路。 而自己呢?不但没有关心弟弟,还嫌弃他,将他送回村里,任由他自生自灭。 想到此处,陆丰满心懊悔,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中。 庄秀娘正在院子里专心致志地摘着菜,不经意间抬头看到陆丰失魂落魄的模样,像丢了魂似的走进院子,不由得站起身来,迎上前去,关切地问道: “相公,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般模样?” 陆丰眼神空洞地望着庄秀娘,嘴唇颤抖着,喃喃自语道:“官府贴出公告,钟子贤顶替了多个读书人的功名,如今已被判处死刑。” 庄秀娘闻言,神色微微一变,随即转过身去,若无其事地坐下来继续摘菜,嘴里还满不在乎地说道: “他死就死呗,跟我们有什么相干?为了一个外人这般难过,你可真是出息啊!有这闲工夫,不如赶紧去厨房帮我把粥熬上,你看看家里,米缸都快见底了,又没有银子去买,天天净关注这些不相关的人,有什么用?能帮我们填饱肚子吗?” 庄秀娘自顾自地唠叨个不停,陆丰只觉心中一股怒火“噌”地一下冒了起来,抬手抹了一把脸,冲着庄秀娘大声吼道:“你给我闭嘴!” 庄秀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菜也掉落在地。 她满脸惊愕地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陆丰,尖声说道:“你是不是疯了?一个外人而已,你冲我吼什么?他是你……” 陆丰满脸怒容,不等她把话说完,便怒不可遏地打断道:“你知不知道他顶替的是谁?他顶替的是陆泽,我的亲弟弟陆泽的举人身份!” “你说顶替谁?陆陆泽?”庄秀娘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但她很快就强装镇定,极力掩饰过去,故作镇定地说道:“那又怎样?你也说是你的亲弟弟,可现在的“陆泽”不是你的亲弟弟,你这是为他感到不公平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好好想想,吃了这一顿,下一顿又该怎么办。” 陆丰气得瞪大了眼睛,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紧握成拳,怒声吼道:“你就知道吃!当初若不是你容不下他,还一个劲儿地教唆我将他送回村里,他还病得昏迷不醒,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庄秀娘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我害的?没有你点头同意,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把他送回去?” 陆丰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说道:“一开始就是你不给他饭吃,还三番五次地赶他走。” 庄秀娘双手抱胸,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我不给他饭吃,赶他走,那不都是他自己作的吗?考不上就再考呗,非要学别人搞什么颓废,什么都不干,天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家里哪有那么多闲米养着他这个闲人?” 陆丰气得浑身发抖,大声说道:“他吃的那点米怎么就是闲米了?那是官府补贴给他的,他本就应得的!” 庄秀娘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怎么就不是闲米了?举人放榜后的第二个月,我去官府领取补贴时,他们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以后给陆秀才的补贴不是每个月都有,这都一年多了,我到现在都没再领过一次,不是闲米是什么?” 他身形微微一僵,脸上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那瞪大的双眼仿佛要将庄秀娘看穿。 “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隐隐含着压抑的愤怒与无尽的懊悔。 庄秀娘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跟你说有什么用?你能改变官老爷的决定?就凭你是秀才的大哥,秀才大哥算什么,陆泽考中举人,别人还不是想换就换,更不要说每月的米补贴,还有三两银子。” 陆丰深深地看了一眼庄秀娘,那一眼里饱含着失望、痛心与无奈。 他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进了屋里。 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亲弟弟不在了,那些未说出口的话,那些未及表达的关怀,都随着弟弟的离去被深深掩埋。 如今再说什么,都无法挽回既定的事实,不过是徒劳的挣扎罢了。 庄秀娘撇了撇嘴,看着陆丰那落寞的背影,冷哼了一声,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待陆丰关上门后,她便快步走了出去。 她身姿匆匆,脚步急切,心中暗自思量着:陆泽被人顶替的事如今已然真相大白,这官府总该给些补偿吧? 那补偿的物品肯定不会少,我得去打听个清楚。 庄秀娘一路来到贴公告的地方,只见那里早已聚集了一群人,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眼睛紧紧盯着公告,口中还不时地议论纷纷。 她费力地挤了进去,抬眼望去,只见墙上贴了好几张纸,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在她眼中却如同天书一般,她一个字都不认得,只能干着急。 于是,她伸出手指,指着公告,扯着旁边一个后生的衣角,焦急地问道:“上面说的是什么啊?” 那后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还是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上面说,钟子贤顶替柳文渊、俞思齐和陆泽三人功名,这事儿做得太恶劣了,如今,钟子贤连同与他勾结的官员,都被处以死刑,其家人也全部流放,真是罪有应得。” 庄秀娘听着这些,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心中暗自嘀咕: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关心的是补偿啊。 她不耐烦地又急忙问道:“没别的了?” 第152章 这该死的师爷,肯定是在敷衍我 后生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有,你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朝廷仁慈,安排他们三人下个月在永康县再次考试,考完后,就会恢复他们的功名,这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能重拾本该属于自己的荣耀。” 那后生刚说完,人群中便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议论声。 有人质疑道:“如果是考完就给他们三人恢复功名,那这试题岂不是会很简单?这对其他考生可不公平啊。” 立刻就有人反驳道:“怎么就不公平了?他们三人本来就考上了,是被钟子贤这小人给毁了前程,朝廷特许他们这样的机会,这是对他们的补偿,也是为了还他们一个公道。” 还有人满脸疑惑地说道:“陆泽是去年参加科举考试的,这次特许他考,不用再等三年,可其他两人没到考举人,每年都可以考,难道他们之前没有再参加考试吗?就这么干等着?” 这时,一个声音高声反驳道:“你是不是傻?公告上面不是写了吗?钟子贤找的都是家里穷苦的人家,他们考一次要花不少银子,失败一次哪能这么快缓过劲儿来?而且钟子贤从童生爬到举人只用了几年的时间,家里没钱的谁能比得过他?” 庄秀娘站在一旁,听着这些议论,心中愈发烦躁。 这些人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她想听的,她只关心陆泽的补偿到底有多少?什么时候能拿到手。 她等得不耐烦了,干脆转身离开,径直朝着官府走去。 说来也巧,她刚到官府,就看到去年她问的那个师爷从衙门里走了出来。 庄秀娘眼睛一亮,赶忙快步走上去,拦住师爷的去路,满脸堆笑地问道:“师爷,您可还记得我?我是陆泽陆秀才的大嫂啊,我来问问,他的补贴什么时候下来啊?这外面都在传,他中了举人,只是被人顶替了,那他该得的补偿肯定不少吧?” 师爷抬眼一看,心中暗叫不好,这妇人正是那被查出被人顶替举人的陆秀才的大嫂。 他心里清楚,补偿自然是有的,而且事情查出来后在永康县那位,就已经着手这件事,预计三天后送到衙门。 可今早那两位官差特意叮嘱他,关于陆泽的补贴必须要他本人才可以领取,若是再出现顶替冒领的事,他这个师爷也得跟着原先的知府大人一起被贬到那苦寒之地去。 这知府大人因为此事严重失职,已经被贬到其他地方担任较低级别的官职,明天就要离开了。 如今这节骨眼上,他可不敢有丝毫马虎,得暂时管理官府所有的杂事,等待新上任的大人过来交接。 师爷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敷衍地回答了几句: “这补偿的事儿啊,还得再等等,官府得走程序,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下来的,你就先回去吧,等有消息了,自然会通知你。” 说完,也不等庄秀娘再问,便匆匆离开了。 庄秀娘望着师爷匆匆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丝不满和怨恨。 她在心里暗自咒骂了几句:“这该死的师爷,肯定是在敷衍我,说不定这补偿早就下来了,就是不想给我罢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第三天。 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轻柔地洒下,给大地蒙上了一层暖纱。 院子里,刘桂花几人忙碌而有序地将鸭爪和猪蹄清洗第一轮,不一会儿又清洗焯过水的鸭爪和猪蹄,沈清瑶才将它们放入锅中,随后唤来刘桂花等人,陆泽仔细地叮嘱她们看好火候,待锅中汤汁微微收干、火焰渐弱时便将火熄灭,确保食材炖煮得恰到好处。 一切安排妥当后,沈清瑶和陆泽并肩走出院子,来到驴车旁。 随着沈清瑶一声轻喝,驴车缓缓启动,沿着蜿蜒的小路,向着衙门的方向稳稳前行。 师爷一早便在衙门门口等候着了,他不时地朝着远处张望,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当看到沈清瑶把驴车停到衙门门口时,他刚想上前询问,就见陆泽撩起车帘,从驴车上稳步走了下来,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陆泽目光直视着师爷,说道:“我是陆泽。” 师爷微微一愣,他自然是认识陆泽的,只是眼前的陆泽与他以前见到的那个陆泽,简直判若两人。 以前的陆泽,身形略显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一袭洗得发白的长衫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更衬得他身形憔悴。 走路时微微弓着背,像是背负着千斤重担,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与人交谈时,眼神总是闪躲游移,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仿佛在害怕着什么。 声音也细若蚊蝇,稍有质疑之声,便涨红了脸,嗫嚅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尽显怯懦之态。 而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位陆泽,脊背笔挺,如同一棵苍松,傲然挺立在风雨之中,坚韧而不屈。 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长衫,身形还是像之前一样单薄,可此刻却仿佛被赋予了不一样的光芒。 行走间步伐稳健而规整,每一步都充满了力量,目光炯炯有神,透着果敢与坚毅,犹如在沙场上历经硝烟洗礼的战士,双手不自觉地握拳。 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凌、懦弱胆小的书生了。 师爷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赶忙从兜里掏出一张银票和大米凭证,说道:“陆秀才,这是给你的补偿。这是一百两银票,还有那500斤大米。” 说着,他指了指后面用两个板车装得满满的一袋袋大米。 陆泽接过师爷递过来的银票,仔细地定眼一看,微微皱起眉头,说道:“一百两?还有500斤大米,为何给了银两还要给大米?” 沈清瑶坐在驴车上,看着师爷掏出两张类似银票的纸,眼睛眯了眯,想要看清楚上面的数额,但终究还是看不清楚。 听到陆泽这样说,她便轻轻跳下驴车,走到陆泽身边,眼神中也带着一丝疑惑。 师爷连忙解释道:“这一百两银子是从你一开始学习的笔墨纸砚、书籍,到参加考试的各项费用,包括担保、路费、住宿等等,这些年来的开销综合起来补偿给你的。而这500斤大米呢,是按照你举人身份,补偿你一年的口粮,所以这真的不算多。” 第153章 大家觉得我该不该将所有大米放进沈姑娘家里 陆泽听了师爷的解释,心中明白了过来,这才接过银票和大米的凭证,微微点头,说道:“如此,便多谢师爷了。” 师爷见陆泽收下了补偿,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连忙招呼人把两个板车的大米搬到沈清瑶的驴车上,看着他们把东西都装好了,驴车缓缓离开后。 这才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他终于亲手把那位官员安排的事,没有经其他人代替领取,顺利完成了。 庄秀娘站在道路旁的一棵老槐树的阴影之下,瞧见沈清瑶和陆泽稳稳地坐在驴车上,缓缓向着这边行来。 车上满满当当堆叠着的,皆是此次官府补偿给陆泽的物品。 双眼之中仿佛燃烧着两簇熊熊的妒火,死死地盯着那越来越近的驴车。 眼见着驴车即将驶到跟前,庄秀娘像是被烫着了一般,急忙将脸转向一侧,那动作带着几分慌乱与狼狈。 直到沈清瑶和陆泽乘坐的驴车辘辘地走过了好长一段路,庄秀娘才缓过神来,慢慢地转过身去。 她的目光死死地黏在那已经远去、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的驴车之上。 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的肉里,她却浑然不觉疼痛,这么多的钱财和粮食,就这般轻而易举地被陆泽收入囊中,而她却连一星半点都得不到,这让她如何能够甘心!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三天前,从衙门回来之后,她的心中就一直隐隐觉得那个师爷的言行颇为蹊跷。 当时,她明明已经清清楚楚地询问了陆泽的补偿情况,可那师爷却只是漫不经心地敷衍她,说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还声称如今只是在公布考生被顶替的问题,关于补偿的事情还得等等再说。 “哼,等等?” 庄秀娘此刻在心中冷哼一声,她现在才彻底明白过来,这师爷定然是早就得到了消息,却故意编造谎言来欺骗她,让她傻傻地等待。 要不是她这三天来留了个心眼,不管每日的活计有多忙碌,都会千方百计地抽空到衙门附近转悠转悠,说不定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根本发现不了这其中的猫腻。 驴车经过庄秀娘身边的时候,沈清瑶不经意间瞥见了她的身影,只觉得这人看起来有些眼熟,便微微蹙起眉头,还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 陆泽见沈清瑶这般举动,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好奇,侧过脸来问道:“怎么啦?” 说罢,他也顺着沈清瑶的目光回头瞧了一眼,然而除了一些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路人之外,并未看到什么特别的人或事。 由于车厢里装满了一袋袋的大米,实在没有多余的空间可供人坐,陆泽便和沈清瑶一道坐在了外面。 陆泽还顺手抓起缰绳,自然而然地做起了赶驴车的活儿。 沈清瑶则姿态闲适地坐在一旁,庄秀娘所站的位置又恰好在她那一侧,陆泽坐在外侧,视线有所遮挡,自然没有留意到庄秀娘的异样表现。 沈清瑶轻声地开口说道:“我看到庄秀娘了,她一看到我们就躲起来了,你说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你今天要来领取补偿的物品?” 听到“庄秀娘”这个名字,陆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情,那神情之中似乎夹杂着些许厌恶。 他沉默了片刻,眼神中逐渐透出一丝冷漠,淡淡地说道:“不用管她,我即便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陆泽,她也没有那个能耐从朝廷补偿给我的钱财和粮食中分得半点。” ...... 到了半路,他们还碰到了冯顺。 冯顺满脸笑容地向沈清瑶和陆泽二人打了声招呼:“陆秀才,沈姑娘。” 他以及另外三人抵达沈清瑶家时,发现他们两个不在家,问起才知道,原来他们今天去领取补贴了。 陆泽当年举人被顶替一事,早已在整个县传得沸沸扬扬,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只是很多人并不清楚还有补偿这一回事,因为通告上没有说。 陆泽目光落在马车上问道:“今天的卤味入味了吗?今日因有事去了镇上一趟,没能亲自看到它们卤好。” 冯顺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回答道:“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你放心吧。” 他早已习惯了每天闻着陆泽亲手煮出的卤味香气,那独特的味道早已深深刻在他的嗅觉记忆里,哪怕只是一丝细微的差别,他都能够敏锐地察觉出来。 陆泽微微点头,把驴车停在靠边一点的位置,让冯顺的马车先行通过。 村里的不少人看到陆泽和沈清瑶赶着驴车回来,便想起三天前那两位官差说过,三天后会让陆泽去官府领取一定的补偿,而今天恰好是第三天,他们料定陆泽二人定是把补偿领取回来了,于是不由得纷纷跟在驴车后面,满心好奇地想看看官府究竟给了什么补偿。 到了家门口,沈清瑶转过头看向陆泽,轻声问道:“这些大米放去哪里?” 陆泽毫不犹豫地说道:“放你家。” 沈清瑶看了看周围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微微红了红脸,小声说道:“这么多人看着呢,全放进我家,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至少也得等到半夜,没人看到的时候,再搬进去吧。” 陆泽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低声说了一句“没事的”,随即转过身,朝着众人高声说道:“今天我去官府把补偿领取回来了,有500斤大米,大家也都知道,自从我回到村里,吃的米饭一直都是沈姑娘家里的,如今我的补偿下来了,大家觉得我该不该将所有大米放进沈姑娘家里呢?” 众人一听,竟然补偿了500斤大米,纷纷七嘴八舌地回道:“该放!这是应当的,沈清瑶照顾你这么久,这是你知恩图报。” 还有人附和着说:“就是就是,陆秀才如今苦尽甘来,可不能忘了沈清瑶的恩情。” 陆泽笑着向大家道谢,而后便和沈清瑶一起将大米搬进院子里。 有几个热心的后生见此情景,也主动上前帮忙,不一会儿,就把大米从驴车上全部搬完了。 第154章 给星河村想到一个赚钱的方法 “阿姐,我们家有这么多大米,以后都不用买米了。”沈清瑾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喜悦。 沈清瑶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那堆大米,笑着说道:“这些大米我们三个人吃,最多能吃三个多月就吃完了,以后不用买是不实际的。” 再说了,如今家里每天早上要多煮五个人的早饭,这点大米更是显得不够用了。 沈清瑾闻言,看着那堆大米,心里不禁泛起一丝疑惑:“这么多大米只够吃三个月,以前阿姐买半个背篓的米,都够我们两个吃半个月了,怎么现在越多越吃不久了呢?” 无毛鸟听到沈清瑶说三个人吃,急忙扑腾着翅膀飞到跟前,大声说道:“人类,四个吃,不是三个吃。” 沈清瑶低头望着无毛鸟,眼中满是笑意,打趣道:“你能吃多少,你只是一只鸟不是人。” 无毛鸟不服气地喃喃自语道:“我不是人,也是吃米饭的,加起来就是四个。” 沈清瑶和陆泽走出屋子,只见院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那些洗干净的木盆被整齐地摆放在太阳晒不到的角落,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沈清瑶感慨地说道:“没有我们两个在,刘婶她们几个人也会把这一切清理干净。” 陆泽微微点头,说道:“这些时日,多亏了她们帮忙。” 说罢,他缓缓抬起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心中似乎在思量着一些重要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陆泽低下头,看着沈清瑶,认真地问道:“你上次说要帮村里的人找一条赚钱的法子,想到了吗?现在我们卤味的生意基本稳定下来了,补偿500斤大米的事,村里人也都知道了,一百两银子的事,他们暂时不会知道,但我相信不用多久他们应该会全部知道的。” “谁会告诉他们?”刚说完,沈清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你是说庄秀娘会来到村里告诉他们?” 陆泽微微皱起眉头,神色凝重地说道:“我有预感,百分之八十她会,毕竟看到师爷给了银票和那么多大米,她心里必定会不甘。” 沈清瑶闻言,也皱起了眉头,仔细地想了想,觉得庄秀娘还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一百两银子对于村子里的很多人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更不用说还有500斤大米了。 若是到时庄秀娘和陆丰两人一起来到村里到处宣扬此事,而陆泽之前只跟村里人说补贴了大米,没有提及银子的事,那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刚刚陆泽说补贴500斤大米时,村里人的眼中就已经隐隐流露出些许嫉妒的神情,后来经过陆泽的解释,说以前一直在她家吃饭,他们的嫉妒心才慢慢消散。 若是庄秀娘他们来村里叫陆泽分一半补贴,那必须得现在就想出一个让村里人也能够赚钱的法子才行。 沈清瑶的目光缓缓看向大门外那一片广袤的田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突然,她猛地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陆泽,兴奋地大声说道:“我想到啦!” 陆泽微微一愣,随即眼中浮现出一抹好奇,轻声问道:“是什么?” 正在屋内玩耍的沈清瑾和无毛鸟,听到沈清瑶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都被惊了一下。 沈清瑾立刻往门外跑,无毛鸟也扑棱着翅膀,跟在沈清瑾身后,一起跑到沈清瑶面前,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沈清瑶清了清嗓子,说道:“村里家家户户都种有苦瓜、茄子、菜椒,我们可以把这些菜都卖到宋掌柜的酒楼去,让他们收了,然后做成菜,这样一来,村里的菜不愁销路,他们也能赚点钱,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陆泽微微皱眉,眼中带着一丝疑虑,“这些都是家常菜,酒楼每天采购的量应该也不少,他们应该不缺这种菜吧。” 沈清瑶轻轻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说道:“它们不一定就是家常菜呀,我们可以换个做法,把它们做成肉菜。” 沈清瑾扬起圆圆的小脑袋,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疑惑,拽着沈清瑶的衣角问道:“阿姐,怎么做成肉菜啊?” 无毛鸟也在一旁叽叽喳喳地附和着:“难不成把肉跟苦瓜、茄子、菜椒这些放在一起煮,就是肉菜啦?” 沈清瑶先是看了看陆泽,见他也一脸期待地等着答案,又低头看看沈清瑾和无毛鸟,忍不住笑道:“你们先听我说,这肉菜要是做得好吃,人们肯定会喜欢的,就比如苦瓜吧,我们把苦瓜摘回来,切成大概一根食指这么长的小段,然后用小勺子把里面的籽小心翼翼地掏出来,等这些都弄好了,就开始做猪肉馅,这馅的材料也简单,把猪肉细细地剁碎,除了加点盐调味,还可以加入适量的香菇末、葱花、姜末,然后用筷子朝着一个方向搅拌均匀,这样馅就做好了,接着把馅塞进苦瓜段里,酿好之后放进锅里,加上适量的水,盖上锅盖,用中火煮上一刻钟左右,这苦瓜酿就熟了。” 沈清瑾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阿姐,苦瓜是苦的呀,我听村里的婶子们说,他们种的苦瓜很少吃的,而是用来煮水喝的,要是谁有点头疼发热,蒸一个苦瓜,把蒸出来的水喝下去,第二天就好了,你说的做成苦瓜酿,听起来好像不一样,应该是好吃的吧,那茄子和菜椒呢,又该咋做?” 无毛鸟在一旁用力地点着头,黑豆似的眼睛紧紧盯着沈清瑶,小爪子不停地抓着地面,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后续的做法,嘴里还嘟囔着:“人类做出来的食物就是好吃,我才不管苦不苦,我没吃过的食物,而人类又说得出来,那肯定是好吃的。” 第155章 沈姑娘,陆秀才,你们这是又给我研究出新菜品了吗? 沈清瑶笑着伸手摸了摸沈清瑾的头,“村里的婶子说是苦的,那是他们舍不得放油,要是油水足够的话,苦瓜是不会那么苦的,这茄子的做法有两种哦,第一种,就是把它切成细细的长条,然后裹上面粉,让每一条茄子都均匀地沾上一层面粉,接着把油倒进锅里,等油热了,就把茄子条放进去炸,炸到金黄酥脆的样子,捞出来放在盘子里控油,再另起一锅,把五花肉放进去炒香,炒出香味之后,加上适量的调料,再把炸好的茄子条倒进去一起翻炒均匀,那滋味,香得能让人多吃两碗饭。” “还有一种做法是做成茄子鱼煲,先处理一条鱼,把鱼洗干净,将鱼切成大块大块的,茄子也洗净切成条,然后把锅烧热,倒一点油进去,把鱼放进去煎,煎到两面金黄就盛出来,锅里再倒一点油,放入蒜末、姜末,炒出香味后,将切好的茄子倒下一起翻炒,炒到茄子变软了,下一步就要找一个小砂锅,在砂锅里铺上一层洋葱丝,把炒软的茄子倒在洋葱丝上,再把煎好的鱼放在茄子上面,放上适量的调料,盖上锅盖,用小火焖一刻钟,让鱼和茄子慢慢收汁,这样做出来的茄子鱼煲,味道鲜美极了。” “至于菜椒嘛,把它的头微微用力扯出来,小心地去掉里面的籽,然后把调好的猪肉末塞进去,这猪肉末里要放上盐、酱油、紫苏搅拌好,塞好之后,把菜椒放到锅里煎,煎到两面金黄就行,其实不用煎也可以,直接加点水焖一会儿,等熟透了,撒上一点葱花,又是一道美味的菜。” 陆泽在一旁听着,微微点头,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说道:“这些做法确实新颖,不过,宋掌柜那边会愿意收吗?毕竟现在他比较看中卤味这一块,就连糖醋鱼,在他那儿都没有卤味受欢迎。” 沈清瑶自信满满地说道:“宋掌柜的酒楼向来注重菜品创新,只要我们把这些菜做出来请他尝尝,味道好的话,他没理由不收,卤味再好吃,吃了这么久,客人也应该要腻了呀,这时我们又推出新菜品,可以让他们有更多的选择,肯定能吸引不少客人的。” 沈清瑾歪着头,一脸疑惑地说道:“阿姐,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菜,还知道怎么做才好吃,以前怎么没见你做过啊?” 沈清瑶微微一怔,只顾着说菜的做法了,还真没想到该怎么解释来源。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对沈清瑾说:“阿姐也是看陆秀才做菜的时候想到的,刚好村里不少人种了这些菜,以前没做过,你也知道,我对这些吃的不怎么会弄,现在有陆秀才这个大厨在,我相信他一定可以把这些菜做得很好吃的。” 其实,这三个菜还真是她突然想起来的。 在后世读高中的时候,星期天回校那天晚上,同寝室的同学会从家里带一份饭菜到学校。 到了晚自习下课,她们回到宿舍就会一起分享。 沈清瑶的同桌家就住在学校附近,知道她的情况,每次回校都会多带一份给她。 就这样吃了三年,每次吃的时候,沈清瑶都会问同桌这菜是怎么做的,放了什么馅,所以现在想起来,那些做法还非常清晰。 陆泽深深地看了沈清瑶一眼,没有说话,他心里明白,沈清瑶说的这三个菜,应该是她在以前那个世界吃过或者见过的,不然不会把做法都说得这么清楚。 沈清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菜给宋掌柜送去啊?特别是那个苦瓜酿,我想试试,这样做出来的苦瓜,它到底苦不苦。” “什么菜要给我送去啊?”宋云逸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来,“沈姑娘,陆秀才,你们这是又给我研究出新菜品了吗?” 宋云逸的马车刚到门外,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但是听得不是很清楚,好奇心作祟,就赶紧进来看看。 沈清瑶、陆泽看到宋云逸进来,沈清瑶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说道:“宋掌柜来得真及时,我们刚刚在说着新菜品的事,你就来了。” 宋云逸走到他们身边,一脸好奇地问道:“是什么菜?” 沈清瑶便把苦瓜酿、菜椒酿还有茄子鱼煲的做法,以及到时打算收购星河村里种的这些菜的想法,详细地给宋云逸说了一遍。 宋云逸听完,微微皱眉,说道:“这菜听着挺新颖的,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沈姑娘,我不是不同意把这三个菜品引进酒楼,只是很多人比较喜欢吃卤味,其他的菜,他们都不怎么喜欢点,当然,有新的菜品,我还是愿意试试的。” 沈清瑶笑着说道:“宋掌柜放心,我们一定把这三道菜做得美味可口,让客人们赞不绝口,陆秀才厨艺精湛,有他出手,味道肯定没问题。” 为了让村里人闭上嘴,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件事情定下来。 宋云逸对这些菜的信心不是很大,不过陆泽听着沈清瑶说的,心里倒是挺期待的,很想赶紧把这些菜做出来尝尝。 陆泽看着宋云逸说道:“宋掌柜,我们可以先做出来让你品尝一下,如果觉得可行,再考虑引进酒楼,若是你吃过之后觉得不喜欢,我们也不强求。” 到时他和沈清瑶再想一个赚钱的法子就行了。 宋云逸微微点头:“也好,那就有劳陆秀才和沈姑娘了,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做怎么样?反正苦瓜、茄子、菜椒村里都有,猪肉没有的话,我叫人赶着马车去买,很快就买好了。” 陆泽应了一声,宋云逸转身走到门外,跟他的马夫交代了一声,随后又走进来。 陆泽问道:“宋掌柜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清瑶闻言,手里拿着菜篮子正准备出去找村里的婶子摘一些苦瓜、茄子、菜椒回来,也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宋云逸。 宋云逸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事,听冯顺说你们今天去领取补贴,就过来看看而已,没想到过来还能得到三个新菜品的做法,真是意外之喜啊。” 陆泽说道:“幸好你过来了,不然我和沈姑娘还得把做好的菜送到酒楼给你尝试。” 沈清瑶听着没什么事,便挎着篮子,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第156章 有宋云逸这句话,这笔生意算是成功了一半 沈清瑶满心欢喜地打算去刘桂花家跟她说一声,要摘她家苦瓜,茄子,菜椒的事。 可刚迈出几步,脚步猛地顿住,灵动的双眸微微一转,便改变了前行的方向。 不多时,她来到了老村长家的门前。 沈清瑶抬手轻轻叩响了门扉。 “咚咚咚”的敲门声在静谧的小院前响起,片刻后,老村长缓缓打开了门。 他看到站在门口的是沈清瑶,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疑惑。 他开口问道:“清瑶丫头,你有什么事吗?” 这个丫头自从和陆泽一同做起卤味生意后,日子过得愈发红火。 回想起之前,那王翠娥和李铁牛母子俩,一门心思想要祸害沈清瑶,可如今呢? 他们只能天天起早贪黑地去寻猪草喂猪,只为偿还那沉重的债务,这和沈清瑶的顺遂生活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沈清瑶的脸上挂着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找到一个能让村里所有人都赚钱的法子,不知老村长想不想试试?” 到时做出苦瓜酿,菜椒酿,茄子鱼煲,宋云逸不赞同在他酒楼卖,那她就去找别的酒楼。 他一人的口味不喜欢,可不代表别的酒楼掌柜也不喜欢。 老村长听到沈清瑶的话,不禁愣在了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道:“你说什么?村里所有人赚钱的法子?” 沈清瑶坚定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是这样的,我们村里不是种了不少苦瓜、茄子和菜椒,我琢磨着把它们做成特色菜肴,让宋掌柜尝尝,巧的是,他这会儿就在我家,一会儿做午饭我就打算做这几个菜,要是他喜欢,说不定就会同意收购村里的这些蔬菜,这样一来,我们村里不就能赚钱了嘛。” 老村长听后,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些蔬菜的样子,实在难以想象这些平日里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蔬菜能做出什么令人惊艳的美味佳肴。 不过,当他看到沈清瑶那自信满满的神情,又觉得或许真的可以试一试。 “那你来我家,是想摘些蔬菜回去做菜?”老村长问道。 “是的,我家没种这些蔬菜,我想着不管宋掌柜最后同不同意收购,帮村里卖蔬菜赚钱这件事,我和陆秀才是铁了心要做的。” 沈清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然。 “行,我叫人带你去我家菜地摘。” 老村长说罢,转过身朝着屋里大声喊道:“孙媳妇,出来一下。” 老村长的孙媳妇听到喊声,赶忙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是个面容清秀、手脚勤快的年轻女子,穿着一身朴素的碎花布裙,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 看到沈清瑶站在院子外面,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轻声问道:“爷爷,什么事啊?” 老村长指了指沈清瑶,说道:“你带清瑶去我们家菜地,摘一些苦瓜、茄子、菜椒回来。” 沈清瑶跟着老村长的孙媳妇来到了菜地。 菜地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垄一垄的蔬菜绿意盎然。 翠绿的苦瓜藤蔓顺着架子蜿蜒而上,紫色的茄子圆润饱满,菜椒则像是一个个色彩鲜艳的小灯笼。 沈清瑶很快就挑选好了两个鲜嫩的苦瓜、一个饱满的茄子和十个色泽鲜亮的菜椒。 回到家后,沈清瑶立刻将这些蔬菜放在水盆里。 陆泽也在一旁帮忙,他熟练地将洗好的蔬菜放在案板上,准备进行下一步的处理。 两人配合默契,就像一对久经磨合的搭档,将食材处理得井井有条。 这时,宋云逸的马夫买猪肉回来了。 沈清瑶看到后,朝着陆泽说道:“我来剁猪肉馅,这些就交给你了。” 陆泽将挖好仔的菜椒放在碗里,轻声应道:“好。” 马夫听后,连忙说道:“沈姑娘,剁肉馅的事就交给我吧。” 没等沈清瑶说话,他就去洗干净,拿起刀,开始熟练地剁起肉来。 马夫剁肉的动作行云流水,没一会儿,那原本一大块猪肉就变成了均匀的肉片。 沈清瑶见状也不好上手,继续和陆泽一起挖辣椒仔。 马夫把肉馅剁好后,又和沈清瑶他们一起酿。 酿得差不多了,陆泽进去厨房开始煮,不一会儿,厨房里便飘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苦瓜酿、菜椒酿以及用猪肉炒的茄子被一道道端上了桌。 由于没有鱼,沈清瑶便灵机一动,用猪肉代替鱼来烹饪茄子,没想到味道也别具一番风味。 马夫帮忙端菜上桌,沈清瑶装好饭,走到门口。 “吃饭啦。” 宋云逸正在院子里陪着沈清瑾和无毛鸟玩耍。 听到沈清瑶喊吃饭,宋云逸拉着沈清瑾的手,笑着说:“走,吃饭,看看你阿姐他们做的苦瓜酿好不好吃。” 沈清瑾乖巧地应了一声,无毛鸟也跟在后面,一蹦一跳地朝屋里走去。 众人围坐在饭桌旁,宋云逸的目光落在了碗里的苦瓜上。 只见煮熟后的苦瓜颜色微微泛黄,热气腾腾地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气息,奇怪的是,这股气息中并没有想象中的苦涩味道。 沈清瑶看到宋云逸拿着筷子,愣愣地看着碗里的菜,心里明白今天这顿饭的关键就在他身上,他不下筷子可不行。 于是,她笑着说道:“宋掌柜,不吃看看吗?” 宋云逸回过神来,微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夹起一个苦瓜酿。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只见他先是小心翼翼地轻轻咬了一口,似乎在细细品味。 接着,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又咬了一大口,转眼间,整个苦瓜酿都被他吃下了肚。 “好吃!没想到苦瓜都能做得这么好吃!”宋云逸忍不住举起一个大拇指称赞道,“我再尝尝这个菜椒酿。” 他说着,又夹起一个菜椒酿放入口中,咀嚼了几下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嗯,这个也好吃,有点微辣,不过完全可以接受,这个茄子……” 宋云逸把三个菜都尝了一遍,这才发现沈清瑶他们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禁笑道:“快吃啊,你们别光看着我,等吃完我们再谈这笔生意。” 沈清瑶和陆泽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有宋云逸这句话,就意味着这笔生意算是成功了一半。 饭后,马夫手脚麻利地收拾起碗筷来。 沈清瑶见状,连忙站起身说道:“不用你收拾,碗筷我来收拾就好了。” 刚刚帮忙剁猪肉馅,她都拦不住,现在收碗筷这事定不能让他做了。 马夫抬起头,憨厚地笑了笑,说道:“我洗,你和宋掌柜还有事要谈呢。” 说着,便端着碗转身走了出去。 第157章 老村长,宋掌柜同意了 沈清瑶望着马夫离去的背影,心中有点不好意思。 宋云逸在一旁说道:“沈姑娘不用客气,就让他去洗吧,不然他心里会不踏实的,他就是这么个老实人,别人对他一分好,他就想着用十分来回报。” 沈清瑶听了宋云逸的话,无奈地笑了笑,转过身来说道:“宋掌柜身边的人都是这么实诚,那个冯顺也是。” “他们两个都是从我老家那边带过来的,以前是我娘身边的人。” 宋云逸说道,顿了顿,他又笑着说,“沈姑娘,陆秀才,我们来说说这三个菜的事吧,我同意了。” 上一秒还在好奇着,他老家是什么情况,下一秒就听到这个肯定的答复,沈清瑶激动得差点跳起来,陆泽虽然比较内敛,没有像沈清瑶那样表现出明显的兴奋,但眼中也难掩喜悦之色。 “宋掌柜你真的同意了?”沈清瑶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么好吃的食物当然要推广出去,以后酒楼采购的蔬菜,就选星河村的,不过,村里的蔬菜产量能满足酒楼的需求吗?” 宋云逸微微皱起眉头,有些担忧地问道。 沈清瑶连忙回答道:“这个问题不用担心,我们村里一共有五十多户人家,这三样蔬菜每家都种了两三垄地,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们不太爱吃,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这些蔬菜长得特别好,苦瓜架上、茄子树、菜椒树上都结满了果实,一天摘两三户的蔬菜,我想应该够酒楼一天的用量了,而且,今天摘这两三户,明天再摘其他的两三户,这样轮流着来,等把村里所有人种的蔬菜都摘完一遍,最开始摘的那些地又可以继续采摘了,这样就能保证不会让酒楼断货。” 宋云逸听了沈清瑶的解释,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担忧之色这才散去,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陆泽回到他住的茅草屋,拿起笔,将苦瓜酿、茄子鱼煲、菜椒酿的做法工工整整地写了下来,然后递给宋云逸。 宋云逸接过纸张,仔细地看了一眼,说道:“我回去叫厨工试做一下,明天我会叫冯顺送猪蹄、鸭爪过来,回去的时候,再顺便把蔬菜带回去,银子会当场称好,即时给,不会拖欠的,希望沈姑娘、陆秀才你们跟村里人商量好,提前做好准备。” 沈清瑶和陆泽同时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会妥善安排好一切。 宋云逸离开后,沈清瑶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去找老村长,想要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他。 “老村长,宋掌柜同意了!” 沈清瑶一路小跑着来到老村长家,额前的发丝有些凌乱,但脸上的笑容却格外灿烂,“你跟村里人说一声,每天安排两三户人家摘好苦瓜、茄子、菜椒,在村口等着,等冯顺帮我送食材过来,回去的时候就可以把蔬菜带回去,银子是上称过后,马上就给,不会拖欠的。” 老村长听了,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高兴地说道:“好,我马上召集村里的人,把这件事宣布一下,清瑶丫头,这件事多亏了你啊!” 沈清瑶连忙摇头,说道:“你快去跟村里的人说这件事吧,刘婶家我去说。” 购买村里蔬菜的事,自然是越快落实越好。 等李丰、庄秀娘他们过来,不管他们怎么说陆泽得到多少补贴,村里的人自己能赚钱了,也就不会去在意别人口袋有多少钱的事了。 老村长看着沈清瑶跑远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 村里这么多户人家,要是一家家去通知,他这把老骨头可真要散架了。 自从上次山上起火,因为没能及时发现,火势蔓延得很快,老村长就吸取了教训,让他的孙子买了一个锣回来,想着以后有什么要紧的事,就在村子里敲几下锣,这样大家就能很快知道了。 老村长走进屋里,对他的孙子说道:“你拿着锣在村子里敲一遍,然后说我有要事要说。” 沈清瑶刚走到刘桂花家门口,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声清脆而响亮的敲锣声。 她回过头,只见老村长的孙子,手里拿着锣,一边用力敲打着,一边扯着嗓子喊道:“我爷爷有事要说,希望大家到我家门前空地集合。” 刘桂花在屋里听到锣声和喊声,打开门走了出来。她看到沈清瑶正扭头看着老村长的孙子那个方向,便好奇地问道:“清瑶,老村长有什么事啊,怎么敲起锣来了?” 沈清瑶转过头,看向刘桂花。 “有一件好事情,宋掌柜说要购买我们村里所有人种的苦瓜,茄子,菜椒……” 刘桂花听完,惊讶地说道:“这是你和陆秀才想的?” 沈清瑶微微侧身,警惕地看了看周围,仿佛怕被旁人听了去,随后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其实我们这样也是有私心的,若是不让村里人也赚一点钱,他们会起叛逆心,今天陆秀才得了500斤大米,虽说当时没有提及银两之事,但实际上是有银两的,我们去官府领取的时候,庄秀娘看到了,以她的性子,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的,所以……” 沈清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和无奈。 刘桂花心领神会,同样小声地回应道:“我知道了,这事不要你和其他人说。” 沈清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我只和你说,对了,几天没看到王春苗来我家,她刺绣很忙吗?” 王春苗自从上次吃过卤味之后,基本隔两天便会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般到沈清瑶家串串门,可如今这几日,却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 大清早,刘桂花来帮忙洗东西,身边还有其他忙碌的身影在穿梭,沈清瑶有满肚子的疑问,却也不好在此时询问。 刘桂花回头望了一眼屋子里,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这几天春苗都没心情刺绣。” 沈清瑶听闻,眉头立刻皱成了一个“川”字,着急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刘桂花刚要开口说话,却被老村长的孙子敲锣喊集合的妇人声音打断了。 第158章 沈清瑶你帮外人,不帮我 一位婶子风风火火地走过来,看到刘桂花和沈清瑶两人还在交谈,便着急地催促道:“桂花,清瑶你们怎么还在说话呢,快点走啊,听听老村长有什么大事要说的,我刚问他孙子,听着是好事呢。” “哎,这就来。” 刘桂花朝着那个婶子应了一声,然后转过头看着沈清瑶说道:“你还去不去听,不去的话,你进去陪春苗聊聊天,回来我再跟你说这事。” 沈清瑶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你去吧,我进去问问王春苗也是一样的。” 沈清瑶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院子里,径直走到王春苗的房间门口,轻声说道:“王春苗,开一下门。” 王春苗在房间里听到沈清瑶的声音,缓缓起身,打开了门。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迷茫,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外面敲锣有什么事?” 沈清瑶仔细地看着她,关切地说道:“外面的事你先不要管,说说看,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几天不去我家。” 王春苗闻言,默默地转身回到刺绣的窗户边上,缓缓坐了下来,低声说道:“我娘跟你说了,你还问我。” 沈清瑶不紧不慢地挪了一个凳子,坐在王春苗对面,认真地说道:“刘婶没跟我说。” 王春苗抬起头,看了一眼沈清瑶,见她神色诚恳,不像是在说谎,便轻声说道:“卫峥说喜欢我。” 沈清瑶微微向前倾身,问道:“他什么时候说的,你有没有同意?” 说完,她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想若是王春苗同意了,现在也就不会是这副模样了。 王春苗轻轻地摇了摇头。 随即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问道:“沈清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喜欢我的事?” 沈清瑶坦诚地说道:“就那天,我叫你和刘婶去我家吃饭,吃完饭,你们离开的时候,我看到卫峥看你的眼神,后面问他才知道的,但是他叫我不要告诉你,他说他会自己和你说。” 王春苗生气地转过身去,哼了一声,说道:“沈清瑶你帮外人,不帮我。” 沈清瑶无奈地说道:“这种事我怎么能说,卫峥都叫我不要提前告诉你了。” 王春苗慢慢地转正身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沈清瑶轻轻地拖着凳子,坐在王春苗身边,伸出手推了推她,温柔地问道:“你对卫峥喜欢你这件事情,心里是怎么想的?” 王春苗低着头,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低声说道:“能怎么想,我这个病怎么能配得上他,我娘也跟他说,叫他找别人。” 沈清瑶看着王春苗,“你这个病只要不晒到太阳,没有任何问题,怎么被你说得好像是什么大病一样,卫峥呢,他有说什么吗?” 王春苗抬起头,看着窗外,缓缓说道:“他说他不在乎,他家里是做豆腐生意营生,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家里种的地不多,他和他弟弟,爹娘就可以忙得过来,不用担心嫁过去要做农活,他爹娘知道我的情况,也不反对。” 沈清瑶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那不挺好的嘛,卫峥喜欢你,他爹娘也同意,怎么难道你想一辈子不嫁?以前没有这个条件,现在遇到一个喜欢你,不在乎你不能晒太阳,父母也同意的,你就不为自己考虑一下,又不是所有人一定要生活太阳底下才能生活。” 王春苗轻声说道:“我就是知道他好,才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沈清瑶站起身来,拉着王春苗走到镜子前,指着镜子里的她说道:“什么叫配不上,你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长得多好看啊,若是你没有这个怪病,卫峥还没有这个福气遇到你呢,早在你及笄之年,刘婶就把你嫁出去了。” 王春苗认真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但没过一会儿,脸又垮了下来。 沈清瑶见状,奇怪地问道:“怎么啦?我说得不对吗?” 王春苗沮丧地说道:“你这样一说,我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快二十岁了,比卫峥还大两岁。” 村里二十岁未嫁出去的,已经是老姑娘了。 “你怎么知道他比你大两岁,还口口声声说配不上人家,在背后偷偷查人家的年龄。”沈清瑶打趣地说道。 “没有查,是我娘问他的。”王春苗急忙辩解道。 沈清瑶嘴角微微抽动一下,心想这一个关卡没过,又一个关卡出现了。 她拉着王春苗的手,回到凳子旁坐下,“王春苗,年龄哪是什么问题?你看看村里那些夫妻,谁会整日把年龄挂在嘴边?再说了,你和卫峥两人站一块,你不说,我还以为他比你大两岁呢,难得有个男子不在乎你的病,还喜欢你,这是多难得的事,你若总是这般畏缩,岂不是要错失良人?” 王春苗咬着嘴唇,眼中满是纠结:“可是我心里还是害怕,万一以后他嫌弃我,我该怎么办?” 沈清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这世上的万一发生不到你的身上,卫峥的为人你难道一点也不清楚?你想想在尖嘴村,他见你从老光根家里跑出来,不但没看轻你,还帮你,若是换成别的人,不用我说,你也能想到他们的嘴脸,你要是实在担心,不妨先和他相处看看,多了解了解彼此,再做决定也不迟。”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沈清瑶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张望了一下,回头对王春苗说:“你先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别再愁眉苦脸的了,我出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沈清瑶快步来到村子的集会处,只见村民们像一群热锅上的蚂蚁般围在老村长身边,一个个涨红了脸,大声吵嚷着要从自己开始。 她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找到了刘桂花,急忙问道:“刘婶这是什么情况啊?” 刘桂花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他们听到老村长说有人收购蔬菜,心里很高兴的,但是这些人都想明天先摘自己家的蔬菜,老村长说每天只能两三户就够了,谁都想做第一个,就吵起来了。” 第159章 抽签 老村长看到沈清瑶站在刘桂花身边,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说道:“清瑶,大家都想明天开始摘蔬菜,但你说每天只能两三户就足够,能不能想想办法,一次全部摘完送到酒楼去算了。” 沈清瑶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不能全部摘了,全部摘了蔬菜就不新鲜了,这样吧,写纸条抽签,纸条上面写上1到50,比如谁抽1、2、3明天谁家就先摘,后天就4、5、6以此类推下去。” 老村长转过身,朝着众人高声说道:“你们觉得清瑶这个方法怎么样?” 众人纷纷点头,说道:“这个方法好,公平。” 老村长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道:“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老村长家里,桌上放着笔和纸,可写字却成了个难题。 虽说写数字还算简单,但等村民们抽到数字后,要记下他们的名字,就非得找个会写字的人不可。 这时,有人提议叫陆泽来帮忙。 沈清瑶刚转身准备回去叫他,就瞧见陆泽、沈清瑾和无毛鸟正朝这边走来。 沈清瑶赶忙快步迎上去,陆泽开口问道:“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沈清瑶皱了皱眉,无奈地说:“他们都想明天就开始摘蔬菜去卖,可酒楼那边一天只收三户人家的菜,这不就吵起来了,不过我已经想到办法了,用抽签的方式决定先后顺序。” 沈清瑾一脸好奇地问:“阿姐,什么是抽签式啊?” 沈清瑶耐心地看着他解释道:“就是在纸上写数字,谁抽到的数字越靠前,谁就能先去摘蔬菜来卖,数字靠后的就得往后排着等。” 沈清瑾听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陆泽眼睛一亮,称赞道:“这个方法好,公平又简单。” 沈清瑶笑了笑说:“我正准备回去找你帮忙写名字呢,没想到你自己就来了。” 陆泽也笑了,说道:“我在家里等了好一会儿,没见你回去,反倒听到老村长的孙子敲锣,还喊着让大家集合,我就猜到你把宋掌柜酒楼愿意收购蔬菜的消息告诉了老村长,锣声一停,村里安静下来了,可还是没见你回来,我就带着清瑾出来看看情况。” 老村长考虑到有些人可能抽签后会不服气,为了避免麻烦,在写数字的时候,就让沈清瑶、陆泽和沈清瑾三人一起参与。 他们三人不参与抽签,没有作弊的可能性。 陆泽坐在桌前认真地写,沈清瑶和沈清瑾则在一旁专心地揉纸团,揉好一个就放进旁边的布袋里。 等所有数字都写好揉好后,老村长走进来,把布袋拿了出去,让村民们排队抽签。 老村长神色严肃地说:“先说好了,要是抽到后面数字的人不满意,那谁家的蔬菜就别卖了,自己留着吃吧。” 有几个原本心里打着小算盘的人,听老村长这么一说,都不敢吭声了。 老村长扫视了众人一眼,接着说:“你们抽到数字后,去陆秀才那里报数,然后说出自家能做主的名字。” 村民们很快排好了队,每家都派出一个代表,有男有女。 第一个上前的是李牛二,他紧张地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从布袋里摸出一个纸团,慢慢打开一看,是数字10。 他顿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对老村长说:“还好还好,不算太靠后。” 说完,便迈着轻快的步伐向陆泽走去,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接着是陈婶,她就是之前第一个问沈清瑶赚钱方法,希望她能带动大家一起赚钱的人。 陈婶一脸谨慎地伸出手,从布袋里拿出一个纸团,缓缓展开,看到数字是36,她的脸色微微一变,轻轻皱了皱眉。 但想到老村长刚才说的话,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向陆泽去登记。 随着村民们一个个上前抽签,现场的气氛变得既紧张又热闹。 抽到靠前数字的人,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神情,抽到后面数字的人,虽然心里有些不甘,但也都遵守了规则。 队伍快到末尾时,李铁牛一脸焦急地站在那里。 他家种了不少苦瓜,还欠着凤凰村的人一百多两银子。 为了还钱,他和王翠娥每天都忙着找猪草,盼着小猪仔能快点长大还给凤凰村的人,不然天天背着这么多债,吃不好,睡不好,老恼火了。 虽说之前和沈清瑶闹了矛盾,但为了钱,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听到可以卖菜赚钱。 他和王翠娥一起在地里薅猪草,听到敲锣的声音,也跑了回来。 李铁牛心里想着,要是能抽到前面的数字,到了月尾又能轮到自己,一个月就能卖两次蔬菜,不用等小猪仔长大,就能还不少钱了,想想就觉得美。 终于轮到李铁牛了,他紧闭双眼,手在布袋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拿出一个纸团。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缓缓打开纸团,看到数字是45,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忍不住嘟囔道:“怎么可能是这个数?” 一旁的村民忍不住说道:“李铁牛,别嘟囔了,你别忘了,沈清瑶可没计较你之前想害她的事,还让你来抽签,要是换成我,你连抽签的机会都没有。” 李铁牛却不服气地说:“什么叫不计较,不计较怎么不帮我把欠凤凰城的钱还了。” 又有人气愤地说:“你可真不要脸,自己放火烧山还推到沈清瑶身上,现在她能为大家想到赚钱的方法,你还不知足,有本事你别抽啊,没人欠你的,凭什么帮你还。” 老村长皱着眉头大声喝道:“吵什么吵,不想抽签就回去找猪草去,一天天的,就知道吵。” 李铁牛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低着头走向陆泽登记了。 等所有人都抽完签,陆泽也把名字和数字都认真地记录好了。 老村长拍了拍手,提高声音说道:“好了,大家都抽到了自己的签,也都登记好了,希望大家记得自己刚抽到的数,明天就按照这个顺序来,抽到前三位的,天一亮就去地里摘菜,把菜放在村口等着。” 第160章 你怎么会知道,我阿娘说过的话 沈清瑶站出来,微笑着对大家说:“大家放心,抽签只是暂时的,等酒楼慢慢适应了,现在定的蔬菜份量以后可能会增加,到时候一天就不止收两三户的菜了,只要我们把菜种好,以后卖菜的机会多的是,这次没抽到好数字的,下次调整还有机会。” 村民们听了,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陆泽把登记好的名单递给老村长,叮嘱道:“老村长,这名单你先收好,要是有人想插队,说今天轮到他,你就拿出这份名单。” 老村长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众人散去后,沈清瑶、陆泽和沈清瑾也一起往家走。 沈清瑾一路上兴高采烈地说着抽签时的趣事,沈清瑶和陆泽听着,脸上不时露出开心的笑容。 第二天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抽到前三位的村民就早早地来到地里,熟练地采摘着蔬菜,一筐筐新鲜的蔬菜很快就装满了。 他们担着沉甸甸的蔬菜,快步来到村口,满怀期待地等着冯顺的到来。 没过多久,冯顺赶着马车来到了星河村。 他先送食材到沈清瑶家,再赶着马车停在村口。 停好马车,他大声招呼着人来把村民的蔬菜称重。 称完重后,冯顺按照事先谈好的价格,给了三个村民银子。 三村民接过银子,脸上笑开了花,小心翼翼地把银子放进怀里。 冯顺又指挥着人把蔬菜搬上马车,然后挥起马鞭,驾车离开了。 因为是第一次卖菜,周围聚集了不少瞧新鲜的村民,他们的目光在那三个数着银子的村民身上来回游移,眼中满是好奇与羡慕。 “你们卖了多少钱啊?”一个村民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那三个村民中的一个狡黠地一笑,把银子往怀里紧了紧,说道:“过几天,轮到你了不就知道了。” 问话的村民也不恼,挠挠头笑道:“你说得对,过几天就轮到我家卖菜了,到时自然会晓得。” 两个时辰后,冯顺驾着马车再次回到村里,拉走了新出锅的卤味。 而陆丰和庄秀娘也匆匆赶到了。 沈清瑾正在门口玩耍,眼尖地瞧见陆丰和庄秀娘二人走来,急忙跑进屋去,大声喊道:“陆秀才,你的大哥大嫂又来了。” 沈清瑶正与刘桂花等人一起清洗着木盆,听闻此言,不禁停下手中动作,看向正在扫地的陆泽。 陆泽握着扫把,直起身来,眉头微微皱起,“来得可真快。” 沈清瑾挠挠头,一脸疑惑地问道:“陆秀才,你知道他们要来吗?” 陆泽微微摇头,目光深邃地说道:“我不知道,不过能猜到他们会来,只是没想到如此迅速。” 刘桂花心中知晓其中的弯弯绕绕,面露担忧之色,看着沈清瑶轻声说道:“他们来,怕是想分陆秀才昨天领取的大米吧。” 话音刚落,陈荷香等四人也纷纷看向沈清瑶。 沈清瑶轻轻摇头,说道:“不清楚,等会儿便知道了。” 恐怕粮食,银子都要,可惜他们的希望必定会落空。 陆泽放下扫把,稳步走了出去,只见陆丰和庄秀娘已经快要走到他的茅草屋前。 他高声问道:“你们两个去我家干什么?” 陆丰和庄秀娘听到陆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皆是吓了一跳,慌忙转过头来。 庄秀娘狠狠地推了陆丰一把,催促道:“你倒是说话啊,他现在不过是个占了你弟弟身子的外人,你怕他做什么?那补贴本就该是你的,被他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假货霸占了你弟弟的身体,如今还想霸占钱财。” 陆丰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走到陆泽面前,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昨天领取了补贴的事,你大嫂看到了,这这500大米,我们应该也有一半,还有银子,她说有一.......” 陆丰话还未说完,就被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老村长一声怒吼打断:“陆丰,什么500大米有你的一半,那是陆秀才一人所得,与你何干?” 陆丰本就对陆泽心存畏惧,被老村长这么一吼,更是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他不是不是.....” 他不是我的亲弟弟的话,都说不出来。 庄秀娘见陆丰这般窝囊,忍不住挺身而出,直言道:“老村长,什么叫不关我们的事?官府给的补贴本来就是属于我和陆丰的,你知道他......”庄秀娘突然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陆泽,“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一个孤魂野鬼,霸占了原来陆泽的身体,你说这补贴关不关我们的事。” 陆泽神色平静地看着庄秀娘,仿佛她口中所说的人与自己毫无关联。 老村长气得吹胡子瞪眼,斥责道:“一派胡言,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瞎话都能编得出来。” 庄秀娘见老村长不信,再次指着陆泽说道:“这是他自己说的,不信你问陆丰。” 陆丰抿了抿嘴,缓缓点头,说道:“秀娘说的是真的,老村长你还记得几个月前,我为什么突然走了吗?就是陆泽他说,他不是我的亲弟弟,还说我的亲弟弟在我送回村里的夜里就已经没了。” 陆丰本不想把这件事公之于众,但庄秀娘说得在理,那毕竟是亲弟弟的东西,怎能拱手让人。 陆泽闻言,嗤笑一声,不慌不忙地说道:“阿娘曾经说你脑子不太好使,我还以为她是玩笑话,如今看来竟是真的,这般离谱的话,你竟也能信。” 听到陆泽提及过去的事,陆丰猛地一怔,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泽,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阿娘说过的话?” 还未等陆泽回答,那些听闻陆丰和庄秀娘来向陆泽讨要补贴之事的村民们,纷纷赶来,听到陆泽的话,都为他打抱不平。 “陆丰,你说的是什么傻话,你娘不就是陆秀才的娘,知道她说过的话,再正常不过了。” “就是,天天就知道占别人便宜,出门都忘了带脑子了吧。” “他这种人哪里需要脑子,有个秀才弟弟,就只管占他便宜,没用了就无情地把人送回村里等死,见有好处了,又巴巴地跑回来。” 第161章 李二虎家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陆丰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着,只觉得无地自容,连忙辩解道:“不是,我没有,明明是他自己说,不是我弟弟了,为什么你们就是不相信我。” 陆泽微微摇头,说道:“我当时的意思是说,我被你们送回村里,如同死过一次一般,没想到被你听岔了,误会成这样。” 对于陆丰的话,庄秀娘却深信不疑,坚持道:“现在要把补贴分我们一半,你当然会说是误会,不管你是不是别的东西附在陆丰弟弟的身上,我们作为你的大哥大嫂,你的补贴理应分我们一半,还有银子,昨天我可是亲眼看到师爷给了你一张银票,还听到他说是一.......” 围观的村民们实在听不下去了,纷纷打断庄秀娘的话。 “你们这次来就是为了陆秀才的补贴,先前没有补贴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人影?陆秀才被人顶替举人的事,早就传遍了,怎么不见你们回来安慰陆秀才?如今见有银两、有粮食了,就厚着脸皮回来,我呸,赶紧离开这里。” “就是,你们说陆秀才是孤魂野鬼,可哪个孤魂野鬼会想方设法给我们赚钱?” 老村长也满脸怒容地说道:“陆丰,庄秀娘,既然你们对陆秀才不管不顾,将他送回村里等死,你们的兄弟情分就已断了,陆秀才说得没错,他是死过一次的人,又怎会毫无变化?官府给他的补贴,那日的官差都明确说了,要他本人去领取,而不是所谓的亲人去领,你们现在回来讨要粮食,以后出去可别说是星河村的人,我都嫌丢人。” 如今村里的蔬菜与飘香酒楼搭上了线,往后总会有人问起。 要是来酒楼吃饭的客人知道提供蔬菜的村子出了这样的人,不愿再来用餐,那对村子的影响可就大了。 陆丰和庄秀娘看着众人充满不善的目光,庄秀娘气得满脸通红,转身快步离去。 陆丰却仍不死心,看向陆泽,再次问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弟弟?” 陆泽眼神坚定,还是那句话:“不是,在你送回村里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在了。” 陆丰闻言,如遭雷击,深受打击地后退一步,喃喃自语道:“我明白了,你这是在怪我,所以不想承认我这个哥哥。” 有人小声嘀咕道:“承认有什么用?难道还等着下次再被送回村里等死吗?” 声音虽小,却还是被陆丰听到了。 他沉默不语,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离开,身影在众人的注视下显得格外落寞。 陆丰颓废离开并没有引起人们的可怜,只是村民们看向陆泽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 有这样的大哥大嫂,真不知道陆泽以前跟在他们身边是怎么生活的。 人群渐渐散去,刘桂花看向陆泽。 “陆秀才,你可别把陆丰的话放在心上,咱村人心里都跟明镜一样,谁对谁错,一目了然。” 说着,她警惕地扫了一眼渐渐远去的村民背影,随后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继续道:“幸亏你和清瑶能为咱村里人谋到这么好的赚钱法子,不然呐,就凭陆丰和庄秀娘刚刚那两次提到银子的架势,怕是这秘密马上就得兜不住喽。” 刘桂花微微眯起眼睛,回忆起刚才的场景,瞧着陆丰他们话到嘴边,那数字都快蹦出来了,她琢磨着,开头是个‘一’,怕不是整整一百两银子呐!这么一大笔钱,要是让村里人都知道了,难免会有人眼红,到时候指不定闹出多少麻烦事儿,她刚才听着,心都提到嗓子眼儿,还好有人打岔,没让他们把话说完。 陆泽神色平静,脸上浮现出一抹感激的笑容,恭敬说道:“谢谢刘婶关心,我不会把这些琐事放在心上。”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星河村与飘香酒楼的蔬菜合作愈发顺畅。 沈清瑶一直惦记着王春苗的状况,只要稍有空闲,就会去找她。 她常拉着王春苗在村里四处溜达,希望借村里怡人的景色和热闹的氛围,驱散王春苗心头的阴霾。 可每次苦口婆心劝说,王春苗都像没听进去似的,依旧整日愁眉不展,眼神中满是忧郁,人也愈发消沉。 自从卫峥勇敢表明心意后,他对王春苗的关怀愈发细致入微。 每天晨曦微露,他便赶着驴车,路过星河村。 到了刘桂花家门口,他总会小心翼翼地将精心准备的早点放在门口,或许是热乎乎的包子,或许是香甜的糕点。 放好后,他轻轻敲几下门,随后便快步回到驴车上,驾车离去,只留下一串清脆的车铃声。 刘桂花每次打开门,看到门口的食物和渐渐远去的驴车,都会无奈地叹口气,眼神中既有对卫峥这份心意的感动,也有对女儿感情之事的担忧。 这天下午,阳光明媚,沈清瑶和王春苗从村口出发,沿着蜿蜒的小路一直走到村尾。 回来的路上,远远瞧见李二虎家门前人头攒动。 王春苗手中撑着一把淡蓝色的油纸伞,眉头轻皱,疑惑道:“李二虎家这是咋回事?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沈清瑶同样一脸茫然,摇了摇头说:“不清楚啊,我过去看看。” 沈清瑶想起从前自己进山挖草药时,常常能看到李二虎背着弓箭上山。 后来,又听闻他去了镖局做押镖,开启了闯荡江湖的生涯。 叶香菱从李二虎家中走出来,被村民们一下子围了起来。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询问。 “姑娘,二虎这伤到底严不严重啊?” 一位大爷满脸关切地问道。 “是啊,我刚在地里干活,眼睁睁看着他被抬进去,看着可吓人了。” 一位大婶也在一旁附和。 “好好的出去跑镖,咋就伤成这样被抬回来呢?”众人脸上写满好奇与担忧。 李二虎自幼父母双亡,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 长大后,他学会打猎,每次打到猎物,一部分拿去集市卖钱,补贴家用,剩下的就会架起大锅煮熟,分给村里的孩子们。 第162章 王春苗,你有救啦! 那些年,孩子们最期待的,就是李二虎打猎归来的日子。 叶香菱连忙摆了摆手,安抚大家:“大家别担心,二虎哥的伤不严重,休息些时日就能好。” 这时,人群中有人提出疑问:“既然不严重,为啥不在外面养伤,非得大老远送回村里?他家又没个能照顾的人。” 叶香菱耐心解释道:“是二虎哥自己执意要回来的,我爹拗不过他,就吩咐我大哥和二哥把他送回来了。” 那人听后,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啊。” 其实,押镖这行本就是在刀尖上舔血,风里来雨里去,危险重重。 李二虎这次受伤后,对家乡的思念愈发浓烈。 伤口稍有好转,他便归心似箭,一心要回到生他养他的星河村。 镖局的兄弟们见他思乡心切,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叶香菱从人群中挤出来,正好看到沈清瑶和王春苗慢慢走过来。 她抬头望了望万里无云的天空,有些好奇地问身旁一位妇人:“你们村里这姑娘可真讲究,今儿个又没太阳,还撑着伞。” 妇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着解释:“这可不是讲究,我们村人可没这习惯,撑伞的这姑娘体质特殊,晒不得太阳,一晒就浑身起红点点。” 叶香菱听后,满脸惊讶:“啊?那咋不去寻个好大夫瞧瞧?” 妇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着说:“咋没去,前几年四处寻医问药,可都没啥效果。” 叶香菱眼睛一亮,说道:“我跟你们说,县城最近来了个神医,医术那叫一个高明,说不定能治好。” 原来,李二虎被山贼砍伤的腿,连县城的大夫都断言他这辈子只能残废,再也站不起来。 可经这位神医诊治,开了几副药,又辅以独特的疗法,李二虎的腿竟奇迹般慢慢康复。 沈清瑶耳朵尖,恰好听到叶香菱和妇人的这番对话。 她瞬间激动起来,顾不上身旁的王春苗,几步就跨到叶香菱面前,急切问道:“姑娘,你刚说县城有个神医,这是真的吗?他现在在县城什么地方?” 叶香菱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见她满脸焦急,不像是开玩笑,便认真回道:“是真的,千真万确,好多之前被大夫判了‘死刑’的疑难杂症,经神医一瞧,都慢慢有了起色。” 沈清瑶听后,兴奋地转身朝着王春苗大喊:“王春苗,你有救啦!” 她满心期待,只要王春苗的病能治好,她肯定能重新振作起来,和卫峥也能修成正果。 有一回,沈清瑶去镇上的途中,半路上碰到卫峥和他妹妹。 卫峥妹妹这小丫头活泼开朗,一见到沈清瑶,就像见到许久未见的好朋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和卫峥简单寒暄几句后,小丫头麻溜地从车厢里拿出一包糖,递到沈清瑶面前,甜甜说道:“姐姐,这是给春苗姐姐的,你帮我带给她。” 沈清瑶接过糖,笑着逗她:“为什么不让你哥哥亲自给春苗姐姐呀?” 小丫头嘟着嘴,故作神秘地说:“王姐姐不愿意见我哥呢,村里好多人给我哥介绍对象,可我哥一个都没答应,心里就惦记着王姐姐。” 这时,王春苗也走了过来,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禁有些担忧:“既然是神医,诊金肯定不便宜,我家可拿不出这么多钱。” 沈清瑶拍了拍她的肩膀,满不在乎地说:“钱的事儿你别操心,有我呢。” 叶香菱在一旁连忙补充:“不用诊金的,那位神医不仅分文不取,还免费送药,只是……” 叶香菱话说一半,突然停住了。 沈清瑶追问道:“只是什么?” 叶香菱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王春苗回到家,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刘桂花。 刘桂花起初也很高兴,可冷静下来后,心里不禁犯起嘀咕。 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位神医,而且还免费看病送药,这事儿听起来太不真实了。 刘桂花忧心忡忡地对女儿说:“春苗啊,这事儿会不会有啥猫腻?天底下哪有这么好心的大夫,免费看病还倒贴药?娘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王春苗赶忙解释:“娘,这是送李二虎回来的叶姑娘说的,她是镖局的千金,不至于骗我们吧。” 刘桂花还是放心不下,犹豫着说:“可是……” 王春苗挽着母亲的胳膊,撒娇道:“娘,别可是了,明天我们去一趟不就清楚了?要是真有本事,肯定有很多人去看病,能有啥危险?” 好不容易出现这么一个神医,她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也当给自己卫峥一个机会,要是她的病好了,她就嫁给他。 若是好不了,趁早跟他说明白。 刘桂花思索再三,最终点了点头:“行,那明天咱去瞧瞧。” 沈清瑶本打算亲自赶着驴车,送刘桂花和王春苗去县城。 可家里做卤味的人手不够,她这一走,给酒楼的生意就得耽搁。 思来想去,她决定去找卫峥帮忙。 卫峥一听是为了王春苗看病的事儿,二话不说,满口答应。 沈清瑶回去把这事告诉王春苗,王春苗一脸惊讶:“沈清瑶,你咋能麻烦卫峥送我们去县城呢?他不是还要给酒楼送豆腐吗?这不会耽误他事儿?我和娘坐牛车去就行。” 沈清瑶不以为然地说:“人家都不觉得耽误事儿,你操那么多心干嘛。” 刘桂花在一旁听到她们的对话,走过来问道:“卫峥家里人都同意啦?不耽误送豆腐?” 沈清瑶笑着点头:“是啊,我跟卫峥一说,他爹娘立马就安排好了,让他弟弟明天去送豆腐。” 刘桂花又问:“他家有两头驴车?” 沈清瑶回答:“没有,卫峥赶着我家驴车送你们去。” 王春苗听后,脸上泛起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多难为情啊。” 沈清瑶打趣道:“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现在有难处,卫峥能放下手头的事儿帮你,这不正说明他是个靠得住的人吗?” 第163章 人类,我已经知道是你摘了我的雪莲,还挖了我的大人参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才微微泛白,卫峥就已经等候在沈清瑶家门口。 沈清瑶出来带他到陆泽茅草屋那边。 卫峥轻车熟路地套上沈清瑶家的驴车,准备送刘桂花和王春苗母女前往县城。 那驴儿似乎也知晓今日任务重要,虽甩着尾巴,却也稳稳地站在车辕前。 不久后,陆泽从屋内走出,望着远去的驴车,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喃喃说道:“县城的神医,真的有传闻中那般厉害吗?” 沈清瑶整理了一下驴槽里的草料,接话道:“听昨天叶姑娘描述的,应该是有些真本事的,但到底厉不厉害,还得等春苗看完病回来,我们才能知道。” 两人在门口又寒暄了一会儿,冯顺赶着马车送食材来了。 沈清瑶,陆泽两人便和几个早到的婶子一起,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 一直忙碌到了下午,王春苗母女终于看病归来。 沈清瑶赶忙放下手中活计,前往探望。 王春苗见到沈清瑶,脸上带着几分新奇与感慨说道:“那神医看着可年轻了,真和叶香菱说的一样,不仅看病不收费,连草药都是免费赠送的。” 沈清瑶听后,想起叶香菱当时话里有话,便追问道:“那神医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你还记得叶香菱说的‘只是’吗?” 王春苗微微皱眉,努力回忆着,语气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吧,娘,你有没有看出那神医有啥不一样的?” 说罢,她转头看向在一旁正准备煎药的刘桂花。 刘桂花停下手中动作,思索片刻后说道:“我记得那神医会挨个问来看病的人姓什么,要是听到的姓氏不是他想要的,脸上就会露出点失落的神色。” 沈清瑶愈发觉得蹊跷,继续追问:“他只是问姓什么,没提具体是哪个姓吗?” 刘桂花摇了摇头,肯定地说:“没有,每个看病的人一坐下,他就紧盯着人家问,要是看病的是年轻姑娘或者小伙子,他就问‘你娘姓什么’,要是是上了年纪的妇人,他就问‘你儿媳妇姓什么’。” 沈清瑶忍不住惊叹:“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而且专门问女性,他就不怕惹人生气被打吗?” 刘桂花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谁敢打他呀,他身边站着两个身材高大、手持长刀的护卫呢。” 接着又说,“清瑶,你和春苗先聊着,我得赶紧去给她煎药,神医说了,吃上三天药,再出去晒会儿太阳,看看还有没有再起疹子,要是起得少或者不起了,就证明春苗这病慢慢能好起来了。” 说完,刘桂花便拿着药包匆匆去了厨房。 沈清瑶看向王春苗,笑着说:“看来困扰你好几年的病,在这神医面前都不算事儿了。” 王春苗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兴奋地说道:“是啊,你都不知道,我刚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后来旁边的人给我讲了好多神医治病的成功案例,我才回过神来。” 沈清瑶也跟着笑了笑,安慰道:“那就好,三天后就能见分晓了。” 告别王春苗母女后,沈清瑶回到家中。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无毛鸟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如今,无毛鸟的羽毛已然长齐,全身呈现出神秘而高贵的紫色,唯有头顶那一小片羽毛是纯净的白色,宛如戴着一顶精致的白冠。 而且,它的整个身躯也长大了许多,不再是当初那副只有鸽子般大小的模样,显得愈发矫健。 沈清瑶走上前去,轻声问道:“怎么站在门口呀?” 无毛鸟抬起头,用略显沙哑的声音说道:“人类,我要走了。” 沈清瑶闻言,心中一震,惊讶地问道:“你说什么?走?要去哪里?” 无毛鸟扑腾了一下翅膀,望向远方,说道:“这里的气候对我来说越来越不适宜了,我必须飞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自从羽毛长齐后,它每天都感觉像是被一层无形的东西压抑着,呼吸都变得困难。 它虽满心不舍离开沈清瑶等人,但为了生存,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 它已经强忍着这种不适好几天了,如今实在是忍无可忍。 沈清瑶心中虽早有预感无毛鸟终会离开,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她轻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无毛鸟刚要回答,沈清瑾从陆泽的茅草屋那边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打断了它的话:“阿姐,刚刚无毛鸟摔倒在地上,陆秀才以为它口渴,就喂了一点水给它喝,然后我写完一页字,再看时就找不到它了,它是不是生病了呀?” 沈清瑶摸了摸沈清瑾的头,温柔地说:“没有生病,它是要走了。” 沈清瑾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地问:“走去哪里?” 沈清瑶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回它的老家吧。” 这时,陆泽也从茅草屋那边走了过来,看到沈清瑶脸上带着一丝低落的神情,便走上前关切地问道:“怎么啦?” 沈清瑶指了指无毛鸟,说道:“它要离开了,心里有点舍不得。” 就在这时,无毛鸟原本站得稳稳的爪子突然往后一滑,身体也跟着摇晃起来。 沈清瑶眼疾手快,赶忙伸手抓住它,焦急地问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虚弱?” 无毛鸟努力稳住身形,缓了缓气说道:“人类,我必须马上飞离这个地方了,在我走之前,有一件事一定要告诉你。” 沈清瑶连忙点头,问道:“什么事?” 无毛鸟振了振翅膀,郑重地说道:“若是有一天,你们也没办法在这里生存下去,就一直朝着西边的方向走,找到一个老和尚,他会帮你们逃离这个地方的。” 说完,无毛鸟奋力扇动翅膀,缓缓飞至上空,继续说道:“人类,我已经知道是你摘了我的雪莲,还挖了我的大人参,可是我不怪你,要不是我在山上种了雪莲,你爹他也不会早死,我吃不到雪莲也吃不到大人参,都是我的造化,谢谢你带我回家,让我可以重新长出新的羽毛,人类,大人参你一定要好好保留着,那是一株三百年的人参,不管以后去到哪里,都要带着它......” 第164章 无毛鸟离开 沈清瑶、沈清瑾和陆泽三人仰着头,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逐渐远去的紫色身影,直到它消失在天际,再也看不见。 沈清瑾拉了拉沈清瑶的衣袖,问道:“阿姐,无毛鸟刚刚在半空中说了什么呀?” 陆泽也将目光投向沈清瑶,满是好奇。 沈清瑶摸了摸沈清瑾的脑袋,说道:“无毛鸟它说,它知道我们家有大人参,还叮嘱我们一定要保存好。” 沈清瑾又好奇地问:“那它还会回来吗?” 沈清瑶再次抬头望向无毛鸟飞走的方向,眼中满是眷恋,轻声说道:“不会回来了,我们这里的气压,已经不适合它生存了。” “所以它刚刚站不稳,是因为喘不过气吗?”沈清瑾接着问。 “应该是吧。”沈清瑶回答道。 沈清瑾懂事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其实我特别舍不得无毛鸟离开,可是它要是继续留下来会活不了,那我就不伤心了。” 无毛鸟的离开,虽然让大家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适应,但想到只有离开这里,它才能活下去,沈清瑶和沈清瑾等人也渐渐想开了。 吃完晚饭,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轮明月高悬夜空。 沈清瑾去洗澡了,陆泽站在院子里,望着坐在凳子上仰头望月的沈清瑶,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清瑶。” 沈清瑶轻轻应了一声,然而等了许久,却没听到陆泽继续说话。 她转过头,看着陆泽问道:“有事?” 陆泽走上前几步,神色认真地说:“现在我们靠着卤味生意已经赚了不少钱了,我想出去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高人,能有办法打开时空之门,让我回到自己的世界。” 他来到这里快一年了,对家乡和爷爷的思念与日俱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回家的路,也不知道爷爷还能等他多久。 沈清瑶听到陆泽的话,不禁想起无毛鸟临走时对她说的话。 她沉思片刻,说道:“再等等吧。” 陆泽理解沈清瑶的谨慎,他知道靠自己一个人去找,不仅希望渺茫,而且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吃不消长途跋涉。 所以真要出远门寻找时空之门,还是得和沈清瑶一起才行。 他有些急切地问道:“等多久?” 沈清瑶耐心地解释道:“等三天,今天王春苗看病回来,说喝三天的药,病就能有所好转,到时候就不怕被太阳晒了,我们把卤味的制作方法教给她们母女俩,让她们往后的生活有个保障,再去寻找时空之门也不迟。” 陆泽听后,在沈清瑶身旁坐下,担忧地说:“你就不怕我们一直找不到能打开时空之门的人,等再次回来的时候,钱都花光了?毕竟这卤味生意可是块大肥肉,你真舍得放弃?” 沈清瑶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你知道无毛鸟走的时候还说了什么吗?” 陆泽微微一愣,随即轻笑一声,说道:“不知道。” 沈清瑶抬头望向夜空,缓缓说道:“它说,若是以后我们想离开这个地方,可以往西的方向一直走,在那里有一个老和尚,他可以帮我们离开,所以,不必急于一时。” 至少她要安排好刘桂花,王春苗她们的生活再走。 陆泽原本正坐在凳子上,听闻这话,整个人像被点燃的炮仗,“噌”地一下激动得站起身来。 他双目圆睁,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嘴里反复念叨:“真的?无毛鸟真的这样说了?竟然还有一个老和尚?” 沈清瑶在一旁,将陆泽的反应尽收眼底。 见他如此激动,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轻声说道:“真的,千真万确,所以呀,你不用担心找那个人需要耗费大把时间啦,等我们手头这些事情都顺顺利利安排妥当,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 她的声音轻柔舒缓,宛如一阵春风,试图抚平陆泽内心的波澜。 陆泽听了这话,心中满是感动。 他微微弯腰,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一般,将沈清瑶轻轻拥入怀中,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诚挚地说道:“谢谢你,清瑶,若不是有你在身边,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运的人。 沈清瑶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 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陆泽的后背,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却又满含关切:“跟我还客气什么,这不是我们早就商量好、决定好的事儿嘛。” 陆泽紧紧拥抱着沈清瑶,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 许久之后,他才恋恋不舍地慢慢松开。 此时,他的眼中闪烁着极为复杂的光芒,那里面,有对即将找到那个人的强烈期待,更有对未来生活的无限憧憬,想象着一切尘埃落定后,能和沈清瑶过上安稳日子。 三天后下午,天空中烈日高悬,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 王春苗却丝毫不在意这炽热的阳光,她没有撑伞,就那样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沈清瑶家。 一路上,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衫,贴在背上,头发也有些凌乱,但她浑然不觉。 沈清瑶正站在门口张望,恰好看到王春苗跑来的身影。 她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担忧,赶忙快步上前,一把拉住王春苗就往屋里拽,嘴里嗔怪道:“你怎么这么糊涂呀,不撑伞就敢在太阳下乱跑?你难道忘了自己的体质,不怕身上起疹子了吗?” 王春苗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急切地说道:“三天时间到啦,我实在是按捺不住,就想赶紧试试,看看那神医的药是不是真像他说中那么神奇。”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坚定与期待,仿佛只要能验证这药的效果,一切辛苦都不算什么。 沈清瑶听了,这才想起三天之期已至。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王春苗,眼神中满是关切与紧张,追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快跟我仔细说说。” 她心里其实有些害怕,害怕王春苗过于盲目地相信神医的话,会绝望。 同时又真真切切地担心王春苗突然身上起满疹子,自己看到会不适应,王春苗也要遭受折磨。 第189章 ,/. 王春苗本想着先吓一吓沈清瑶,故意板起脸,伸出手准备抓痒。 可当她看到沈清瑶眼中那浓浓的担心与关切时,心中一暖,立马改变了主意。 她调皮地转了一圈,像个欢快的小精灵,笑着说道:“沈清瑶,要说有感觉,那肯定也是好感觉,你瞧仔细咯,我现在好好的,身上既不痒,也没起疹子,要是换作以前,在来你家的半路上,被这么毒的太阳一晒,身上早就布满密密麻麻的红点点了。” 说着,她还特意拉起衣袖,展示自己光滑的皮肤。 沈清瑶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又仔细打量了王春苗一番,确认她确实无恙后,问道:“你这样算是彻底好了?” 王春苗自信满满地点点头,胸脯挺得高高的,说道:“至少目前我自己感觉是完全好了,这神医的药可真是神了,我现在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劲儿。” 沈清瑶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明天开始,你和刘婶就跟着陆秀才学做卤味,你们也得为以后的日子多做些打算。” 王春苗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沈清瑾从门外蹦蹦跳跳地走进来。 他满脸疑惑,挠了挠头,问道:“阿姐,你之前不是一直强调卤味的方子不能外传吗?怎么明天突然就要教刘婶和春苗姐姐她们了呢?” 在他小小的脑袋里,对这个决定充满了不解。 沈清瑶耐心地解释道:“以后我们再想个新的赚钱门道出来,这个方子就留给刘婶她们,也算是帮她们一把,王春苗,你开心不?” 说完,她转头看向旁边的王春苗,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王春苗此时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直勾勾地盯着沈清瑾,眼神里满是惊讶与不可思议。 她的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沈清瑶皱起眉头,一脸纳闷,问道:“王春苗,你到底在看什么呢?” 王春苗抬起手,手指微微颤抖着,指着沈清瑾,结结巴巴地说:“他……他……” 那模样,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沈清瑶看看沈清瑾,又看看王春苗,愈发疑惑,追问道:“清瑾怎么啦?你别光说一半呀,快把话说清楚。” 沈清瑾也好奇地走到王春苗身边,歪着脑袋,问道:“春苗姐,我到底怎么了呀?你可别吓我。” 王春苗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说道:“清瑾长得好像给我看病的那个神医,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特别眼熟,现在终于对上号了。” 沈清瑶低头看了一眼沈清瑾,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问道:“有多像?你可别夸大其词。” 王春苗夸张地比划着,说道:“特别像,简直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无论是眉眼、鼻梁,还是嘴巴,都像极了,我敢拿我的命担保,绝对错不了。” 刘桂花因为担心王春苗,从家里出来四处寻找。 没看到人,心里一急,寻思着她应该是来找沈清瑶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王春苗这句话。 “春苗,可别在这儿胡说八道,清瑾怎么可能长得像神医呢。” 刘桂花一边走进院子,一边大声说道。 那个神医瘦得皮包骨头,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嘴唇毫无血色,和健康活泼的沈清瑾简直是天壤之别。 王春苗却丝毫没有退缩,坚持道:“娘,我真的没有胡说,那位神医真的和清瑾长得一模一样,我当时在排队看病的时候,一看到神医的脸,就觉得似曾相识,只是一时没想起来,现在看到清瑾,一下子就全想起来了。” 刘桂花走到沈清瑾跟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连连摇头,说道:“不像,清瑾这孩子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像谁我还能不清楚?他分明长得像他阿娘,眉眼间也有几分像他阿爹,别在这儿瞎猜了。” 沈清瑶听了这话,也觉得这事儿太过离奇,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可看着王春苗那斩钉截铁、笃定无比的神情,她的心里又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她想起阿娘离世的时候,曾提到自己懂得很多药方。 而那个神医给人看病时,还会特意问别人的娘或者儿媳妇姓什么,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关联? 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心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 难道这个神医真的和阿娘有什么关系? 沈清瑾被刘桂花看得浑身不自在,脸微微泛红,挠了挠头说:“春苗姐,你是不是看花眼啦?我怎么可能长得像神医。” 王春苗却依旧坚持己见,信誓旦旦地说:“我绝对没看错!那天排队的时候,我就对神医的长相印象深刻,现在看到你,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和你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这时,陆泽去老村长家,写名单回来,一走进院子,就听到众人的激烈讨论。 他满脸好奇,走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清瑶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跟他详细说了一遍。 “我怀疑那个神医可能是我阿娘的亲戚之类的,说不定他正在四处找我阿娘,对了,那个神医姓什么?” 说完,她急切地看向刘桂花和王春苗。 刘桂花和王春苗面面相觑,眼中都透着疑惑。 两人思索了片刻,刘桂花说道:“我好像听旁人说他是墨神医,清瑶,你阿娘也姓墨吗?” 刘桂花以前一直叫沈清瑶的阿娘“沈逸媳妇”,还真不知道她的姓氏。 沈清瑶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说:“我阿娘离世前跟我说过,她姓墨,而且我阿娘懂不少草药知识,我天天进山挖的那些草药,都是她教我的,她对草药的了解。” 刘桂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滚圆,说道:“这么说,你阿娘还真有可能就是神医要找的人,这事儿可太玄乎了,难道是老天爷在背后安排的?” 要不然以前沈清瑶去县城卖草药,没有出现神医,现在李二虎受伤回来,告知县城有一位神医,她带着王春苗去看,王春苗却认出那神医长得像沈清瑾。 第189章 ,/. 陆泽听完,低头沉思片刻后,说道:“明天去县城看看,不就全都清楚了。” 沈清瑶点头表示赞同,可随即又皱起眉头,发起愁来:“就是不知道那位神医明天还在不在码头给人看病,要是扑个空,不知又要等多久。” 王春苗连忙说道:“在的,我听人说,神医每天都会来,他一直都在坚持给大家免费看病,是个大好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了一番,最终决定第二天前往县城码头。 沈清瑾听着他们的安排,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阿姐,明天不用卤猪蹄了吗?” 刘桂花也看向沈清瑶和陆泽,说道:“对啊,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你们俩都去了,卤味可怎么办?谁来做呢?” 在她心中,卤味生意也是至关重要的。 陆泽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去,让清瑶和清瑾一起去就行。” 刘桂花小声嘟囔道:“我还以为你们俩会一起去呢。” 她总是不自觉地把沈清瑶和陆泽看成一对。 平日里他俩做什么事都形影不离,刘桂花难免会有这样的想法,觉得他们就该一起面对所有事情。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天边才泛起一丝鱼肚白,沈清瑶和沈清瑾便早早地出发了。 一路上,姐弟俩各怀心事。 沈清瑶心中既有对未知的好奇,迫切地想知道那个神医到底和阿娘有没有关系。 沈清瑾则是满心好奇,对于即将见到的神医充满了想象,不知道自己和那个神医到底有多像。 当他们赶着驴车来到码头时,只见那里早已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人群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 码头边,停泊着一艘巨大的船,船身高大巍峨,在晨光的映照下,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气息。 沈清瑾撩起车帘,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人群,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阿姐,我们也要去排队吗?这么多人,得排到什么时候啊。” 沈清瑶望着那条长龙般的队伍,眉头微微皱起,又想起王春苗的话。 她说,神医只要送完药包,就不再给人看病了。 她伸手拿起刚刚在路边买的肉包子,轻轻咬了一口,嘴里咀嚼着,不紧不慢地说: “先不去,我们先把包子吃了,不着急,等会儿再看看情况。” 她的语气中透着沉稳与冷静。 果不其然,沈清瑶刚吃完手中的肉包子,几个看完病的人恰好路过他们身边,其中一人说道:“今天神医带来的药包不多,就几十包,让我们后面的人别排队了。” 这话一出口,立刻引起了排队人群的一阵骚动。 有人不满地抱怨道:“今天怎么才这么点儿药包?之前不是都有一百多包吗?这也差太多了。” 另一个人则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知道那是之前,神医天天免费给咱们看病开药,药材都供应不上了,我看呐,过不了几天,这义诊就办不下去了,我们可得珍惜这最后的机会。” 沈清瑶听了这话,心中一紧,立刻跳下驴车,动作迅速而果断。 她对着车厢里的沈清瑾喊道:“清瑾,快下来,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急切。 “哦,好嘞。” 沈清瑾正在车厢里喝着温开水,听到阿姐的呼喊,赶忙应了一声,放下水杯,手脚麻利地跟着沈清瑶下了车。 两人快步朝着神医看病的地方走去,只见一位老伯正站在临时搭建的帐篷前,对着排队的人说道: “今天的药包已经发完了,往后要等草药充足了,我家少爷才会再来义诊,辛苦大家了,都回去吧。” 老伯的声音洪亮,但也透着一丝疲惫。 排队的人听说神医之后要隔很久才来,心里都有些不舍。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满是遗憾的神情。 但大家也都明白,神医在这儿义诊两个多月,天天免费给他们看病,已经仁至义尽了。 人群开始慢慢散去,大家一边走,一边还在小声议论着神医的善举。 有人夸赞神医心地善良,有人感慨这样的好人实在难得。 待人群渐渐散去,林伯正准备收拾东西,一抬头看到沈清瑶和沈清瑾朝着这边走来。 他刚想张嘴让他们回去,可话到嘴边,却突然卡住了。 “你们回……回……你们是……小姐,不对,你不是小姐。” 林伯惊讶得语无伦次,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沈清瑶和沈清瑾,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此时,墨萧云正闭着眼睛,在船舱内的软榻上缓缓地呼吸着。 查明父亲的死因后,为了尽快找到姐姐,他已经连续多日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他的身体自小就孱弱,打娘胎里就落下了病根。 这些天,他每天都在奔波忙碌,长时间的劳累让他身心早已疲惫不堪。 本想着稍微休息一会儿就返程,却突然听到林伯这一惊一乍的声音。 “林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墨萧云有气无力地问道。 林伯急切地朝着船舱内喊道:“少爷,您快看看,快过来看看这两个人。”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双手也不自觉地挥舞着。 就在他说话的工夫,沈清瑶和沈清瑾已经走到墨萧云面前。 只见墨萧云身形消瘦,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他的面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毫无生气,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白色,和王春苗描述的一模一样。 墨萧云缓缓睁开眼睛,说,“今天义诊……”,结束两个字却没说出口。 当他的目光落在沈清瑾身上时,他的眼睛越睁越大,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伯见自家少爷望着那个小男孩一动不动的,上前小声说道:“少爷,那位姑娘长得好像大小姐。” 墨萧云闻言,这才缓缓把目光投向沈清瑶。 他从未见过他的姐姐,在他的记忆中,只听师父说过他有一个姐姐。 如今听林伯说眼前这位姑娘长得像,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波澜。 原来,在他的想象中无数次出现的姐姐,是长这个样子的。 墨萧云稳了稳心神,强撑着站起身来,身体因为虚弱而微微摇晃。 林伯赶忙上前搀扶,用手臂紧紧地托住他的胳膊,生怕他摔倒。 墨萧云缓缓说道:“你们叫什么名字?怎么找到这里的。”他的声音虽然虚弱,但语气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来安康县主要的目的是找到姐姐,但面对一个长得像他姐姐,一个长得像他的人,心中自然是充满了疑问。 沈清瑶直视着墨萧云的眼睛,坦然说道:“我叫沈清瑶,这个是我弟弟沈清瑾,三天前,我们村有个人在你这里看病,她说那个给她看病的人长得像我弟弟,便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很像,又或者说是不是跟我娘有什么关系。”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没有丝毫隐瞒。 墨萧云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会这么实诚。 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沈清瑶和沈清瑾,像是要从他们的脸上看出更多的秘密。 “现在看到了,你还觉得像不像?” 他刚看到那小孩的一瞬间,还真被吓了一跳,怎么会有人和自己如此相像。 现在冷静下来,再看,又觉得不是很像,可那种相似的感觉却又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第189章 ,/. 沈清瑶目光紧紧锁住墨萧云,仔仔细细端详了好一番,而后又将视线挪到身旁的沈清瑾身上。 须臾,她神色坦诚,开口:“第一眼,确实有几分神似,但仔细瞧来,也不是很像,我们村里人都说我们姐弟俩长得像我我们的阿爹,不过,我阿娘生前知道不少药方,你行医问诊又打听妇人姓氏,我难免起疑,想着或许和我娘有渊源。” 墨萧云听闻沈清瑶提及她阿娘生前之事,像是被猛地拽了一下,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 林伯眼疾手快,赶忙用力扶住墨萧云,口中焦急喊道:“少爷,小心呐!” 墨萧云稳了稳心神,声音带着几分急切问道:“你阿娘是何时不在的?” 沈清瑶微微点头,神色哀伤地回应:“四年前,阿娘就离我们而去了。” 林伯听到这话,眼眶瞬间红了,抬手抹了一把夺眶而出的眼泪,悲戚说道:“大小姐啊,你怎么就不再坚持一下呢,我和少爷眼看就要找到你了呀!” 沈清瑶面露疑惑,忍不住问道:“你们就这般笃定,我阿娘就是你们苦苦找寻的人?” 话落,想到阿娘临终前透露自己姓墨,又赶忙补充一句,“我阿娘离世前,曾说过她姓墨。” 墨萧云听到这话,眼中猛地闪过一丝光亮,紧接着又被浓稠的哀伤填满,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说道:“四年前,有一天我的心脏突然剧痛无比,那种疼就像有无数钢针在扎,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当时以为是心疾又犯了,现在才明白,原来竟是我一母同胞的姐姐离世的那天,如今听你这般说,我哪还有理由不相信。” 墨萧云说着这话时,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显得没有血色,看着格外难看。 林伯见状,满脸担忧,赶忙说道:“少爷,你先别说话了,还是我把一切都跟他们讲清楚吧。” 林伯小心翼翼地将墨萧云搀扶到软榻旁,扶着他缓缓坐下,待墨萧云坐好,林伯才站直身子,转过身,朝着沈清瑶和沈清瑾,声音略带哽咽,缓缓讲述起来:“当年夫人生产的时候,先是顺利生下了大小姐,可没过多久,产婆慌慌张张地说夫人情况危急,怕是不行了,而这边少爷呢,迟迟生不下来,好不容易生出来,却没了一点气息,紧接着,夫人又出现血崩的情况,老爷听闻消息,赶忙带着他的师弟往回赶,可还是晚了一步。” “老爷的师弟,也就是少爷的师父,就在大家都以为没希望的时候,听到了少爷那极其微弱的哭声,他赶忙拿出银针,在少爷身上扎了几下,说来也神奇,原本铁青的小脸,慢慢有了些血色。他跟老爷简单交代了一声,便抱着少爷匆匆离开了。” “这一抱走,就是三十多年呐,直到前些日子,少爷才回到家中,若不是偶然遇到有人上山求少爷的师父治病,少爷这辈子恐怕都不会知道,自家的家业早已被人夺了去。” 林伯抬手又抹了一把眼泪,情绪愈发激动,接着说道:“大小姐到了及笄之年,老爷便安排她嫁给自己的得力徒弟,可大小姐不喜欢,她满心满眼只有那个样样都比不上别人的顾程,老爷拗不过,最后只好答应了这门婚事,婚后,老爷毫无保留,把自己毕生所学都传授给顾程,可那顾程,就像个死脑筋,别人学东西,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就能学会,他倒好,十天半个月都学不会。” “顾程觉得老爷是在故意刁难他、看不起他,心里便生出怨恨,开始夜不归宿,当时老爷正忙着给贵人配制一个极为重要的药方,根本没心思理会他,谁能想到,顾程竟趁老爷快要完成药方的时候,下了狠手,将老爷残忍杀害,还伪造出老爷是劳累过度而亡的假象,之后,他拿着那个药方,跑去给贵人邀功请赏。” “老爷一去世,顾程又得了贵人赏识,便肆无忌惮起来,把老爷所有的徒弟全部赶出家门,还把外面的女人和孩子接了回来,大小姐哪里能接受得了这般变故,整个人神志不清,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家,我和几个下人发现大小姐不见后,心急如焚,赶忙出去寻找,可哪里还能看到她的影子,只听有人说,大小姐往码头去了,我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到码头,可依旧一无所获,没过多久,我也被顾程给赶走了,就这样,一直到前些日子,少爷找到了我……可大小姐却再也回不来了,我对不起老爷啊,呜呜……” 林伯说着说着,情绪彻底崩溃,双手捂着脸,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墨萧云亦是满心悲痛,虽说从未与姐姐谋面,可他们是双胞胎,血脉相连,心有灵犀。 听闻姐姐遇人不淑,惨遭不幸,心里就像被一把钝刀来回割着,难受极了。 沈清瑶瞧着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为自己阿娘哭得如此肝肠寸断,心里也跟着一阵揪痛,眼眶不自觉地红了起来,轻声说道:“我阿娘离家出走后,应该就是在码头遇到了我阿爹……” 接着,沈清瑶把刘桂花曾说过的,关于阿娘是如何与阿爹相遇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墨萧云和林伯静静听完,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墨萧云缓了缓神,开口说道:“照你这么说,你阿爹带你姐姐回去后,过了三年才有了你。” 如此一来,眼前这位姑娘肯定不会是顾程的女儿。 沈清瑶点了点头,应道:“是的,我们村里人都说,我的眼睛长得像阿爹,做事的风格也和他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心里明白,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小舅舅”,心里肯定曾怀疑过自己是顾程的女儿,毕竟阿娘曾经和顾程成过亲。 林伯若有所思,开口说道:“怪不得我刚看到你的第一眼,觉得像大小姐,可再仔细看,又觉得不太像,原来是眉眼之间不像啊。” 这时,沈清瑾迈着小步子,走到林伯面前,仰起头,一脸期待地问道:“那我呢,像不像我阿娘?” 林伯上下打量了沈清瑾一番,摇了摇头,说道:“你不像大小姐,倒像少爷。” 说完,他看向墨萧云,眼中满是感慨。 墨萧云此刻,心里已然彻底接受了沈清瑶和沈清瑾是姐姐的孩子这一事实。 他微微俯身,目光温柔地看着两个孩子,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又满含期待问道:“你们愿不愿意叫我一声舅舅?” 沈清瑶和沈清瑾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欣喜与认可,而后异口同声、脆生生地喊道:“舅舅!” 墨萧云听到这一声舅舅,脸上瞬间绽开笑容,哈哈笑道:“乖孩子,舅舅身上没带什么礼物,等你们跟舅舅回了永康县,舅舅一定好好补给你们。” 沈清瑶闻言,神色有些为难,说道:“舅舅,我们现在不能回永康县。” 墨萧云满脸诧异,不解问道:“这是为何?这里就只剩下你们两个孩子,如今舅舅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们,怎么就不愿意跟舅舅回去呢?” 沈清瑶耐心解释道:“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家呀,生活了这么多年,突然要离开,肯定舍不得,而且,我和镇上的酒楼有合作,走不开。” 墨萧云没想到,自己这个外甥女年纪轻轻,竟如此有本事,能和酒楼达成合作。 他满脸赞叹,说道:“清瑶这么厉害,舅舅不回去了,要先去看看清瑶做了什么美食,竟然能让酒楼都瞧上。” 林伯一听,满脸担忧,赶忙开口:“少爷,你的身体……” 墨萧云摆了摆手,故作轻松说道:“我的身体无碍,不用担心。” 可话虽如此,他那苍白的脸色,还是让人忍不住揪心。 沈清瑶见状,一脸关切说道:“舅舅你生的是什么病,若是身体不舒服,可千万别硬撑着,等身体好了,再去看也不迟呀。” 墨萧云神色平静,带着几分释然说道:“舅舅这病,是好不了的,这次要是不去,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机会了。” 他心里急切地想去看看姐姐安息的地方,那是他多年来的心愿。 林伯赶忙打断,语气坚定说道:“少爷,可别胡说,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墨萧云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我这副身体,自己再清楚不过,长不长命,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说着,他看向沈清瑶和沈清瑾,眼神中满是慈爱与欣慰,“我已经找到了姐姐的血脉,心愿已了,再无遗憾。” 沈清瑾听了,走上前,小手拉住墨萧云的手,一脸天真地问道:“舅舅,你不是神医吗?怎么就不能给自己治病呢?” 墨萧云摸了摸沈清瑾的头,轻声说道:“医者不自医,舅舅的师父也很厉害都治不好,更不要说舅舅没办法给自己治病。” 第189章 ,/. 最后,墨萧云和林伯跟着沈清瑶他们一起回村。 沈清瑶安排墨萧云和林伯住下,屋内烛火摇曳,暖融融的光铺满了每一寸角落,奔波了一日的两人,在这安静氛围里,渐渐沉入梦乡。 次日清晨,天色才刚破晓,晨曦透过淡薄的云层,轻柔地洒向大地。 沈清瑶早已起身,准备妥当后,她带着墨萧云,沿着蜿蜒曲折的山间小路,向着埋葬着她阿爹阿娘的地方走去。 从山上归来时,墨萧云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原本灵动的双眼此刻也黯淡无光,脚步虚浮得好似随时都会摔倒。 林伯瞧在眼里,心急如焚,赶忙在空旷之地往天上放出了一个信号。 那信号“嗖”的一声划破天际,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待光芒渐渐消散,林伯才转过头,满脸无奈与焦急地向沈清瑶道出缘由。 原来,墨萧云自幼便在那座山上养病,山上的一草一木、每一寸空气,都早已与他的身体相融。 长时间的调养,使得他的身体对那片环境产生了极强的依赖,一旦离开,便会产生强烈的不适。 此前,有人上山求医,本是冲着他师父去的,可他师父早在两年前就已离世,无奈之下,只能找上墨萧云。 墨萧云本就一心只想在山上安稳度日,并不打算下山。 但听到说墨大夫在的话,就不会上山找他们。 墨萧云详细询问来龙去脉,这才惊悉自己的父亲已然去世,而唯一的姐姐墨璇也不知所踪。 震惊与悲痛瞬间涌上心头,他强忍着内心的波澜,提出下山的条件——要重新彻查父亲死因。 好在那位前来求医的贵人,念及墨萧云的医术与诚意,答应了他的请求。 墨萧云下山后,第一时间便找到了墨家的管家林伯。 林伯见到他,眼眶瞬间泛红,嘴唇颤抖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待情绪稍稍平复,他才将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一一告知墨萧云。 墨萧云静静地听着,越听脸色越阴沉,当听到关键之处,他只觉心口一阵剧痛,差点当场发病。 果不其然,父亲的死绝非表面这般简单,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此后的日子里,墨萧云拖着病弱的身躯,终于他成功查明了父亲的死因,将罪魁祸首顾程绳之以法。 可他并未停下脚步,又马不停蹄地开始打听姐姐墨璇的消息。 长期的劳累与奔波,让他本就孱弱的身体不堪重负,已然到了极限。 林伯刚将墨萧云的身体状况告诉沈清瑶,门外便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原来是山上的人听闻消息,赶来接墨萧云回去。 此时的沈清瑾,正站在一旁,望着那辆远去的马车,小脸满是担忧,忍不住开口问道:“舅舅会不会死啊?” 他清楚地看到,舅舅是被人抱上马车的,双眼紧闭,无论怎么呼喊都毫无反应。 沈清瑶心疼地摸了摸沈清瑾的脑袋,“不会的,林伯不是说了嘛,等舅舅回到他长大的地方,好好调养,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话虽如此,可她的眼神中,同样藏着一丝隐忧。 没过几天,宋云逸神色匆匆地赶来,带来了一个惊人的传言:谁找到一男一女,便能得天下。 这消息如同野火般迅速蔓延,不管是朝廷中的达官显贵,还是江湖上的各路豪杰,都纷纷卷入这场寻找之中,一时间,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沈清瑶和陆泽深知此事的严重性,为了躲避可能到来的灾祸,他们决定做两手准备。 一方面,他们打算教会刘桂花做卤味的手艺,以便日后她能有一技之长,维持生计。 起初,刘桂花满心疑惑,并不太愿意学。 沈清瑶见状,耐心劝说道:“我们要去找舅舅,往后或许就不回来了,打算在永康县定居,你学会这门手艺,以后的日子你和王春苗也能有个依靠。” 刘桂花听了,心中虽有不舍,但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便点头应下。 在教刘桂花做卤味的那些夜晚,沈清瑶趁着月色,将去另外一个地方生活的打算,细细说给沈清瑾听,还反复叮嘱他,到了新地方一定要少说话,谨言慎行。 沈清瑾尽管心中充满好奇,但看着姐姐严肃的神情,还是乖巧地点头答应。 待刘桂花学有所成,沈清瑶、陆泽以及沈清瑾便依照无毛鸟的指引,踏上了未知的旅程。 一路上,三人风餐露宿,历尽艰辛。 终于,抵达了无毛鸟所说的地方。 在那里,他们看到了一位身着灰色僧袍的老和尚。 老和尚静静地站在一处古寺前,看到他们三人,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之色,仿佛早已预知他们的到来。 老和尚微微抬起头,目光平和地问道:“你们准备好了?” 沈清瑶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坚定地点了点头。 在老和尚准备施展法术之时,陆泽突然叫住沈清瑶,让她把自己和沈清瑾的头发剪短,并将衣服简单改成他记忆中那个年代的风格。 沈清瑶依言照做。 随着老和尚口中念念有词,念起神秘的咒语,一阵狂风平地而起,瞬间将沈清瑶他们包裹其中。 沈清瑶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用包袱装着的大人参,那是她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 狂风呼啸,吹得人睁不开眼,不知过了多久,风势渐渐减弱,待一切平静下来,原地的三人已不见踪影。 老和尚缓缓抬手,捋了捋胡须,轻声说道:“你们在这里的亲人,不会再有关于你们的记忆,放心去吧。” 另一边,陆泽两手紧紧抓着沈清瑶和沈清瑾,在狂风停止后,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的景象十分陌生,可看着不远处错落有致的屋子,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他知道,自己回来了。 此时正值深秋,沈清瑾被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说道:“阿姐,好冷啊。” 沈清瑶扭头看向四周,只见他们正站在一条泥土路中间,道路两旁的草早已枯黄,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一阵阵寒意袭来,冻得人手脚冰凉。 她看向陆泽,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此时的他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完全不知道身处何方。 陆泽目光坚定地望了一眼前面的路,说道:“我们先沿着这条路往前走,看看能不能遇到人。” 眼下,天气寒冷,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落下雨来,而他们身上的衣服又单薄得可怜,根本抵御不了这刺骨的寒意。 陆泽心疼地拉过身体一直发抖的沈清瑾,走在前面为他挡住寒风。 三人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沈清瑶突然眼前一亮,指着前方说道:“陆泽,前面有个人。” 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跛脚的男人正缓缓走着。 陈建国听到身后有人喊陆泽,下意识地急忙转过头。 他看到一个男同志、一个女同志和一个小孩,待看清陆泽的脸时,眼神猛地一亮,脱口而出:“营长,你怎么在这里?” 可话刚出口,他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停住脚步,喃喃道:“你不是营长。” 他记忆中的营长身形魁梧,可眼前这人却身形消瘦,而且他听闻营长在一次出任务中已经牺牲了。 陈建国心想,这人不过是长得像罢了。 陆泽看到陈建国,心中也是一惊,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多年未见的战友。 他知道,陈建国在这里,那舅舅应该就在这个地方的市区里办公。 陈建国见三人穿得单薄,冻得脸色发白,心中不忍,热情地邀请他们到自己家里过了一夜。 屋内,炉火熊熊燃烧,驱散了寒意。 第二日清晨,陈建国早早起身,烤了几个热气腾腾的番薯给沈清瑶他们。 三人吃得津津有味,虽说简单,却也暖了身子。 吃完后,趁着太阳出来,气温稍有回升,他们告别陈建国,继续踏上旅程。 沈清瑶、陆泽和沈清瑾一路打听,终于走到了镇上,并找到了一家老牌药铺。 此时的他们身无分文,身上唯一值钱的,便是沈清瑶一直带着的大人参。 为了能有钱买衣服,买车票去市里找陆泽的舅舅,他们只能忍痛将人参卖了。 走进药铺,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老中医接过人参,仔细端详,啧啧称叹:“这参年份可够久的,只可惜被切了一小块,不然能更值钱。” 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成交。 从药铺里出来,沈清瑶背着一个大布袋,里面装满了钱,整整八万块。 有了钱,他们先是去商场买了厚实的衣服,换下了单薄破旧的衣衫。 之后,陆泽来到电话亭,投下硬币,拨通了舅舅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陆泽沉默片刻,挂上电话,沈清瑶赶忙问道:“打不通吗?” 陆泽摇了摇头,说道:“我舅舅今天出去了,不在。” 沈清瑶听了,说道:“那我们明天再打,现在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此时已是中午,他们早上只吃了几个番薯,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 可他们没有任何证件,无法入住旅馆,只能在一些老旧的居民区四处寻找住处。 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一位老太太家。 老太太的儿子在外面当兵,几年都难得回来一次。他们花了两块钱,在老太太家借住了一晚。 第二天,陆泽再次来到电话亭。 这一次,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舅舅熟悉的声音。 两人又用暗号说了一通后,陆泽挂断电话,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沈清瑶问道:“你舅舅相信你是真的了?” 陆泽点头,说道:“我用了我们以前对接的暗号,一说他就明白了。” 他心里清楚,舅舅或许还心存疑虑,但只要见到人,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当天半夜,陆泽的舅舅匆匆赶来。 看到陆泽的那一刻,他的眼神瞬间凝固,眼眶也微微泛红。 陆泽拉着舅舅走进房间,两人密谈许久。 出来时,舅舅的眼眶已满是泪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 时光悠悠流转,一晃五年过去了。 一座宁静的小院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一位老人正满脸慈爱地逗着一个刚牙牙学语的小男孩,小男孩笑得眉眼弯弯,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