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金樽》 第一章 风云山庄起风云(求推荐、收藏、加入书架) http://.biquxs.info/

第一章风云山庄起风云 …… 郊野酒肆。 天气闷热异常,四野蝉噪。 大地震颤,直挺挺的酒招子兀自风动。 蹄响由远及近,数匹骏马勒于肆外,响嚏呼哧,尾甩蚊蝇。 须髯大汉引着锦衣男子进入酒肆,八个壮汉尾随而入,把酒肆占去大半。 “店老头,把这大雁炖了去。”须髯大汉往桌上拍了一锭碎银。“把最好的酒端上来。” “哎~~官爷!”店老头哈腰点头,颤巍巍把地上的大雁捡了去。 须髯大汉一脸谄媚的转头跟锦衣男子道:“小侯爷!您凑合解解馋。这店老头手法尚可,大雁料理得蛮有滋味儿。” “是是!上回刘护卫领我尝过一回,那叫个满口留香。”一旁的府兵咽了口唾沫。 锦衣男子扇扇袖子嗤笑道:“快把酒端上来,热死个人!” “哎!客官!” 锦衣男子循声望去,年芳二八的布衣女子,手抱酒坛,摇着腰肢从里屋出来。 锦衣男子打眼一扫,小酒肆内都是侯府中人,只一桌是两个低头吃茶的公子。 少女给几人斟满酒碗。 “哇!”锦衣男子灌了一大口。“算不得好酒,尚能解渴。” “慢着!”须髯大汉一声喝止,少女一僵,不敢寸动。 刘护卫端着酒碗,狐疑的冲里屋道:“老头,怎从未见过这女子?” “哎!别吓着小娘子。”锦衣男子就势打量少女。 少女垂目,把头埋到胸前。 “抬起来头,爷瞅瞅!” 下巴被锦衣男子捏住,少女惊得一挣。 “嗯?!小娘子羞什么!”锦衣男子咧嘴。 锦衣男子一把搂住少女腰肢,捏住小脸强扭过来。 身条曼妙,眼眸清亮,想是山野日照,肤色暗哑了些。 “放开那个女子!”邻桌两个公子腾身而立,怒目视来。 “多事!”刘护卫起身。 锦衣男子讥诮一瞥,将少女按在凳上:“陪小爷喝一杯,赏你十两银子。一会儿陪小爷上山庄,若是听话,小爷少不得再赏你一座宅子!” “光天化日,竟强戏民女!”高个公子抬手指天,朗声道。 “都别动!想那大雁得炖上一会儿。爷正好活动活动筋骨。”锦衣男子对着随从抬手虚按,突然一转身,踹覆方桌,冲向两位公子。 高个公子灵巧躲开,另一壮实公子也赶忙拉开架势。 “唔,身手不错?给小娘子露两手,讨小娘子个欢喜。” 话落,锦衣男子猛一点地,迅疾而出。 高个公子眼疾手快,数度避让,但身手无甚章法,击出几拳也无功而返。 几个回合,便叫锦衣男子欺到身前,一脚踢翻在地。 “除了皇帝老儿,谁敢在我……!”锦衣男子话音未落,后背重重挨了一脚,踉跄两步,险些摔倒。 锦衣男子转身,步步逼近那壮实公子,猛抬右腿。 壮实公子侧步让开,不料锦衣男子一个虚晃,反身侧踹而来,壮实公子连一招都没接住,便被踹翻在地。 “小侯爷,侯府第一猛士!”几个府兵趁势恭维。 锦衣男子嗤笑,拍拍手上灰土,回身往酒招子下走去。 “小侯爷!当心!” 突然头上剧痛传来,锦衣男子抬手往脑后一抹,满手是血。 锦衣男子回身。 高个公子手抓一块青石,一击之后,正步步后退。 王八羔子!脑袋竟叫开了瓢! 锦衣男子一把扯下酒招子,擦着手中血污,啐了一口:“弄死他们!” 府兵一拥而上,两位公子没奔出几步,就叫府兵团团围住,按倒在地。 两位公子遭此大难,自知凶多吉少的布衣少女,低头饮泣。 “大人!求您高抬贵手,放了两位公子,小女愿伺候您左右。” “大人!大人!使不得啊!”老头见自家女儿要被带走,噗的跪倒在地。 “晦气!这大雁是吃不成了!饶他们一条狗命。”锦衣男子咬咬牙,忍着疼痛,将少女拦腰抱起:“走,小娘子!” “大人!使不得啊!大人!”老头被府兵架住,跪地哭喊。 “放开我,想我功夫不到家,不然定叫你不得好死!”那俩公子被按倒在地还挣扎叫嚷。 须髯大汉朝俩灰头土脸的公子脑袋上狠狠踹去几脚。 “王八羔子,瞎了眼了?谁都敢惹!”说罢大手一挥,众人鱼贯而去。 天色擦黑,一行人到得一座山庄,横匾上书“风云”二字。 这行宫般的大院,雕梁画栋,造山蕴水,气派非凡。 “把小娘子领到厢房去。”锦衣男子说完,冲少女嘿嘿笑道,“梳洗清爽,我稍后便去找小娘子!唔!” 锦衣男子进院去后,一个府兵跑来报告。 “刘护卫,老赵不见了!” 清点之下,竟少了一人。 “想是跑肚窜稀。稍后叫他寻我来。”话毕,须髯大汉跟上锦衣男子。 “小侯爷,可无大恙?”刘护卫看着下人给锦衣男子上药,问道。 “无碍!吩咐下去,准备酒菜,给我送到厢房。” 这时,门外一人匆忙跑来。 “小侯爷,刘护卫!” “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钱五……钱五突然倒在院中!” “什么?”刘护卫惊疑。“方才还熊精虎猛,兀的遭了暑毒?” “小侯爷,我去去就来!” 锦衣男子摆摆手,刘护卫躬身退下。 刘护卫快步出来。 钱五浑身无一处伤痕,脸色发紫,已是气绝,八成是中毒而亡。 “钱五方才吃什么了?” “小的并未察觉。” “怪事!” 就在两人琢磨的当下,又一人来报。 “刘护卫,那……那小娘子不见了。” “什么?孙六厚没守着嘛?这是嫌小侯爷今儿心情不够好嘛!” 须髯大汉疾步往厢房。 片刻,锦衣男子也赶到:“岂会无故失踪,偌大个山庄,想必是躲在哪处。六猴寻她去了。” 锦衣男子一想,不对,那六猴平日鬼精的很,岂能叫一个弱女子跑脱? 老赵未归,钱五中毒,半晌了,六猴的一声呼喝都不曾听见,只怕也遭了什么古怪。 正自猜度,院中“呱哇”一声,众人寒毛一竖。 一个府兵跟刘护卫说道:“大人,咱会不会招惹了什么不祥之物?” “别胡说,荷池中的蛙鸣而已!”刘护卫喝止,眼中不禁犹疑。 锦衣男子心中一凛,他招惹的事儿可是不少,贵为侯府世子,欺行霸市,打死个把奴才下人,那都不叫事,谁敢找自己寻仇! 第二章 清风客栈不住客 http://.biquxs.info/

第二章清风客栈不住客 …… 念及此,锦衣男子看向光影晃动的灯烛,寒毛乍起,莫不是真掳了个妖物? “把六猴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锦衣男子强自镇定,只有把人找到,才能破除心中疑虑。 待下人离去,锦衣男子看向刘护卫:“庄上有多少府兵?” “庄上除了几个家眷,还余四十八名府兵,俱是抽调的精兵。” “调几人到内院来,你再领几人在庄中搜寻。” 待府兵就位,看着站列门外的挎刀府兵,锦衣男子方才心中稍定。 到底怎么了?莫不是今日那小酒肆当真有古怪? 混不吝的小侯爷,没来由的对着贡台恭敬拜了三拜,默念‘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小侯爷!” 刘护卫突然闯入,把锦衣男子惊出一身冷汗。 “小侯爷,今夜山庄怕是真有古怪。需得调侯府增援。” “又怎了?” “外围守卫的十二名府兵,突然不见踪迹,怕是遭了埋伏。” “速派小队人马……” 不!十二人悄无声息的失踪,小队人马怕是离开不得!锦衣男子突感风声鹤唳,他很想全员突围,撤回城中,但是山庄中的物件,不是他想割舍就能割舍下的。 “分兵十五人,快马疾行,其余人等全部聚到内院。” 待人员齐聚,锦衣男子壮胆喊道:“何方妖士?欺我侯府在山庄缺兵短将!有胆现身出来!” “我公孙靖南虽非良善之辈,却也光明磊落。不像你们鬼鬼祟祟的见不得人!” 一番叫骂,无人回应,锦衣男子心中胆气却壮了几分。 身边的挎刀府兵,俱是军中挑选来的精兵,悍不畏死。 “刘护卫,我们这趟是不是走漏了什么风声?” “小侯爷,下官不敢妄言。” 院外一阵老马嘶鸣。 众人走出一看,不过片刻,数匹骏马空负而返,其中一匹背负一人,显是已经气绝,也不知道所余人马是否逃脱。 公孙靖南眼中已现慌乱,对方手段极为诡异,十余骑快马奔出,竟叫对方击杀大部,转眼庄上五十精兵,便余二十人。 此时走是死,留更难。 去留不定之间,众人胆怯,退回山庄。 回到中堂,院内灯烛却无风自灭。 月光下,门头张贴一幅血字“点灯者!死!” “装神弄鬼!出来!!”公孙靖南已近崩溃,指着一个府兵命道:“去!把灯点上。” 那名府兵壮着胆,把一盏烛火点亮,原地站定,不敢寸动。 “爷爷点上灯了,怎么了!有本事出来!” “哼,无胆鼠辈!” 方才见几个府兵眼神闪烁,胆寒不已,小侯爷此举意在叫府兵壮壮胆。 兀地一阵风动,灯烛自灭。 “呃……啊……咯咯……”黑暗中,方才点灯的府兵咽喉发出咯咯的声音。 内院府兵响起一片‘锵锵锵!锵!锵!’的拔刀声。 “谁!” 一时间无人敢再去点灯。 “刘护卫!”一直跟在身旁的刘护卫,竟不知何时不见了。 公孙靖南喊道,“刘护卫?” 见无人回应,府兵瞬间乱作一团,摸黑中,似乎有府兵自相械斗。 “住手!住手!” 亏得俱是精兵,无人溃逃,公孙靖南喝止之下,械斗之声渐歇。 点灯是死,不点灯,黑灯瞎火,更添恐怖。 “不知是何方高人!与我河南侯府作对?有所欲求,但言无妨!何必出此阴谋诡计!” “小侯爷!” 是刘护卫的声音! “你方才上哪儿去了?” “小侯爷,方才下官被门栏绊了一跤,起身发现有人影往后院跑去,便跟了过去。” “后院?”锦衣男子一惊! “我追到后院,那人不知从哪儿取了一方物件,便跃出院去。” “不可能!”公孙靖南说着,愤愤的点着烛火,又命人取来火把,领着府兵往后院而去。 把府兵留在院中,公孙靖南兀自推开后院山门。 山门竟是一堵石墙,公孙靖南触动机关,石墙转动,一道向下的石阶呈现出来。 公孙靖南径自进去,不多时回到院中。 抬起一刀向刘护卫砍来。 刘护卫早有防备,抽刀格挡,两人交战起来。 “给我把刘护卫拿下!” 锵锵锵! 嗖嗖嗖嗖!数支冷箭袭来,公孙靖南倒在血泊之中。。。 后院一阵进进出出的脚步声。 “点火!”一声令下,整个山庄冒起熊熊烈焰。 直烧的风云山庄火光冲天,劈啪作响。 一个掩于花簇中的身影,见公孙靖南被杀,骂了句“活该!”。 此刻见火势不控,仓促跳入中庭的荷池。 不知多久。 身影从水中钻出,“呃咳咳”一阵咳嗽。 紧接着是止不住的寒颤。 四周一片汪洋火海,那人爬出荷池,湿哒哒的衣物,衬出凹翘的身影。 借着火光,那人见池边掉落一卷书册,一把抓起,跃过山墙,趁夜仓惶往后山奔去。 借着月色,一路狂奔,来到十里亭附近。 望见前面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首。 布衣女子脑袋嗡的炸了,怎么会? 一个黑衣女子往这边跑来:“紫竹……快跑。” “罗刹?你怎么受伤了?”布衣女子扶住跑来的黑衣女子问道:“罗刹,发生什么了?” “有叛徒,快走。别让他们发现了。” 黑衣女子握紧手中短剑:“一会儿你先跑,我挡住他们。” 紫竹一把搀住她:“不行,要走咱们一起走。” “呃……咳咳”黑衣罗刹咳嗽道,“我受了内伤,那个……你拿到了吗?” “先不说这个。” 紫竹搀起罗刹向洛封城方向走去。 “咱是不是走反了,紫竹。” “先进城,给你疗伤要紧。” 两人搀扶着,趁夜往洛封城方向。 …… 城郊,四野蛐蛐虫鸣,‘清风客栈’招幡轻扬。 紫竹探头探脑张望客栈情况,黑衣女子再次去摸手中短剑。 紫竹突然回头,黑衣女子赶紧收敛道:“紫竹你……你要干嘛?” “住店呀。” “不能住,两个女子深夜投宿,我还身负剑伤,会叫人起疑的。” “那怎么办?” “无妨,我内伤好多了,再忍耐片刻就天亮了,你拿到书册了吧?” “嗯。咱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好跟你解释。”紫竹对于这唾手而得的书册,颇为讶异,一会儿找到落脚处,需得好好检视一番。 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 “姑娘!” “啊?!”两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险些瘫坐到地上。 第三章 微言大义,最是惑人心(求推荐、收藏、加入书架) http://.biquxs.info/

第三章微言大义,最是惑人心 …… “两位不是要住店吗?我领两位进去。” “不……不住!”罗刹说的对,不能轻易住店。 “房都开好了。”对方说完,兀自往客栈走去。 “岂有不住的道理。不住的话,我可要报官咯?” 紫竹跟罗刹对视一眼,对方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身后,必非泛泛之辈。 此人要对两人有敌意,早就下手了,犹豫之下,并无更好的选择,鬼使神差便跟着进了客栈。 那人说道:“小二,朋友到了,关门。” 正打盹儿的店小二‘哎’了一声,打起精神去关门。 罗刹挺直腰身,若无其事的跟上。 对方怎会知晓二人行踪,连客房都提前预留,紫竹狐疑的跟着那人进入天字号客房。 借着昏黄的烛光,紫竹打量起对方,约么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双眼炯烁,褐色长衫,背负双手,颇具宗师气度。 一进客房,紫竹便问:“敢问您是何方高人?” “神仙!”那中年的微笑,叫紫竹看不透,但这句神仙就离谱了。 “你可以放开她了,她并无大碍。”说完,对方就要离开。 出门前,那人回身说了一句:“这小姑娘不错,你要干什么我不管,可若你想加害于她,你大可以试试。” “服下这药,明日便好,若是不放心,闻闻也行。” 那人说着,抛出一粒药丸,便自离去。 罗刹心中一惊,这显是说给她听的,那人究竟从何时开始监视自己的?太可怕了! 糊里糊涂的紫竹伸手接住药丸。 罗刹外伤并不严重,看来严重的是内伤,紫竹功力不逮,犹豫再三,还是把那药丸拿了出来。 “罗刹,要不吃了吧?” “我要不还是闻闻吧?” “吃了吧,这难不成还是仙药哇?闻定不如服下管用。” “呃,你去换身衣服,我自己来吧。” 紫竹这才想起身上还湿漉漉的,把药丸给罗刹,转身翻衣物去了。 罗刹闻了闻,把药丸塞入怀中。 紫竹从罗刹的包裹翻出衣物,换下湿漉黏腻的布衣。 两人说起今日之事。 “罗刹,说来诡异,本来咱们里应外合,可不知怎么突然冒出另一伙人,这伙人心狠手辣,手段诡异,先后杀害了风云山庄五十余口人,最后还一把火,把山庄烧成了人间炼狱,亏得我隐藏得好。” 回想起来,紫竹心有余悸。 罗刹看着紫竹那窈窕有致的身影,心说,脑子不好,身材倒是出挑。 “罗刹?”见罗刹不回应,紫竹回头看来。 “啊?”罗刹顿了两秒,接道:“嗯,紫竹,我这边也是,我们正准备去接应你,可突然冒出数十黑衣人来,将我们团团围住,对方人多势众,摸黑杀来,宗门三十二人,无一幸免。我中了对方一掌,昏死过去,醒来之后,正要逃离,就见到你了,我觉得是河南侯府识破我们计划,设计埋伏我们。” “应不是河南侯府,那侯府连一人都未能跑脱。”紫竹解释道。 “那河南侯府也出了叛徒。”紫竹想起那个须髯大汉刘护卫,小侯爷公孙靖南就是倒在须髯大汉刀下。 “那?会是什么人?”罗刹不解,问道:“那你又是如何得到书卷的?” “说来也怪。” 紫竹小心翼翼的从湿布衣中翻出书卷。 那卷书册铺展开之后,上书金箔烫字:御赐肱骨国柱李氏。 “怎么是李氏?河南侯不是公孙氏吗?” “确实古怪!”紫竹疑惑的回忆起来,“罗刹,其实这书册,是我意外所获。” “当时,火势太大,我匿于水中,待我起身之时,这书便在水中飘着,我不及多想,抓起书册,趁着后山火势小,我身上衣衫又已浸湿,便穿出火海,从后山跑了出来。” “这……还真是……意外呀!”紫竹意外,罗刹就更意外了,“你当真……就如此这般,来得不费工夫?” 书册字里行间缺笔短字,刻意缺漏了比划,叫人去猜字谜。 有些位置,干脆就是一处或者连续几处空缺。 书册篇幅不短,少不得有数百字,猜错一字,原意偏颇极大。 想必是需要有另外的书册配合一起拼凑成篇。 两人尝试默念之下,根本无法读取,遂作罢。 “嗯,管他谁家的,待你伤势好转,我们便带着书册回仙门复命。” “不可!此事过于蹊跷,若是卷假书,带回去岂不叫人笑话。”罗刹似对金书更为熟知,分析道,“紫竹,你知道,这金书分二十四卷,而获封金卷的李氏只有三家,东阳侯李忠,南阳侯李通,荣国公李晟,东阳和南阳离此地数百里,所以这金卷,是荣国公府的可能性最大。荣国府距离最近,就在洛封,明日我们在洛封城内打听打听,荣国公府是否有金卷丢失,便知真伪。” 罗刹继续说道:“而且,出了内鬼,回到师门,师父极有可能会怀疑你我二人,目前我们的情况极为危险,我觉得,我们应该打探打探情况,待今日之事发酵,再行打算。” 衣服整理舒适,心事重重的二人躺在床上。 难怪师父令罗刹参与主持此次的行动,罗刹的确更为老练,紫竹侧身看着罗刹,叹了口气,盯着罗刹的翡翠耳坠道:“罗刹,你说我是不是很无能。” 紫竹越来越没自信了,自己虽小,但作为师父的大弟子,理应独挡一面的。 这次师门得到消息,河南侯府邸配合陪都扩建,将金册转移到风云山庄,于是令紫竹带队下山劫取,临行前师父又特意让排名靠后的罗刹主事,叮嘱紫竹多听罗刹意见。 一开始紫竹是不服气的,可如今,全军覆没,自己却仍旧如此冒失。 罗刹粉颜玉面,也看不出几分成熟,可自己怎么就想不到这些呢? 罗刹发现紫竹看自己,也看向紫竹。 “怎么会,师父经常夸赞你的。” 紫竹对师门上下都极为和善,罗刹自小孤苦无依,被师父收留后,紫竹便当她是姐妹一般,但罗刹根本不信,她心中只信世态炎凉,连父母都可以遗弃自己,叔婶可以把自己卖做奴仆,紫竹如此殷勤,无非是为了讨好大家,想我昨日跟你非亲非故,今日入了师门,你便能视我如亲人,傻了才信你。 可今日,紫竹明知自己伤重,仍不肯抛下自己,确实令罗刹动容。 “紫竹,我才是那苦命之人,从小无依无靠,入了师门,却又每日担心受怕。” “没事,有人陪着就不苦了。”紫竹安慰罗刹道:“罗刹,你这耳坠真好看,跟你特别般配。” 罗刹从不听什么蛊惑人心的微言大义,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看着紫竹天真明眸,罗刹眼眶一热,抿嘴笑笑,随即闭上双眼:“睡吧,紫竹,我睏了。” 听罗刹声音沙哑,想来内伤又要发作,紫竹嗯了一声,吹灭灯烛,不再言语。 一方面需警惕追兵,另一方面,方才那个自称神仙的神秘中年,是否在监视自己? 心事重重之下,两人许久未曾入睡。 第四章 古来利与名,俱在洛封城 http://.biquxs.info/

第四章古来利与名,俱在洛封城 …… 卯时,天色未亮。 外面突然闹闹哄哄,紫竹摇起罗刹。 “是官兵!现在必定四处戒严,咱们从窗户出去,分头走,去建春门附近,永泰坊的君来客栈,若今夜巳时不见对方,就各自离去。” 两人决定进城,此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咱们带着金卷肯定会被搜出来的。” “给我,你冒险偷出来,今日由我保管。” “罗刹!”紫竹不疑有他,听罗刹这番话,紫竹只有种生离死别的意味。 “别废话。快走。” 罗刹夺过包袱从窗外飞身而下。 紫竹看着罗刹那矫健的身姿,那药丸如此管用,罗刹的内伤看来已经大好。 …… 洛封西南。 高大的城门,上书‘厚载门’三个大字。 车辙深凹,巨大的门拱,三个门洞,今日只开了侧门。 昨夜一场大火,河南侯世子被杀,内外戒严,洛封城许进不许出,城郊各处关卡搜查极严。 城门外,此刻堵了不少车马,紫竹跟在一户人家后面,一番审查后,混了进去,随着人流继续前行。 “站住!”城门校尉看着手持佩剑的罗刹,厉声喝道,“把包袱打开。” 罗刹犹豫之下,包袱被夺了过去,强行打开,里面除了几件衣裳,别无他物。 “转身!”城门校尉上下打量罗刹,“带着佩剑做什么?” “我乃剑门弟子,来西市采买些物件。” 城门校尉看着罗刹别扭,可校尉也说不出有什么问题。 “剑门弟子?在城内安生点儿啊!”城门校尉警告一句,给罗刹放行了。 “下一个。” 罗刹松了口气,双腿僵硬的往里走,此刻那李氏金卷正绑在她的大腿上。 起初罗刹想将金卷埋藏某处,想了半天,都不安心。 最后,罗刹将金卷紧紧地缠在腿上,少女瘦弱,掩于裙装内倒是不显,就是走路显得别扭。 “你!”城门校尉喊道,“说你呢!” 罗刹惊出一身冷汗,回身问道:“怎么了?官爷?” “快走两步,别堵着门!” 罗刹赶紧迈开大步,离开城门。 混进城门,便是热闹的西市。 古来利与名,俱在洛封城。 即便戒严,陪都洛封,仍是人声鼎沸,不减泱泱气派。 卖炒货的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耍大刀的艺人,围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叫好声阵阵。酒肆,勾栏,布坊,商铺连绵紧凑。骑乘骏马的翩翩公子,挑选罗裙纱纺的窈窕女子,沿街戏逐的孩童。 看见前面有一家染坊,罗刹趁无人注意,跃入院内,将金卷浸入青褐色的染缸,她要把这骚包的金色染掉,太刺眼了,怀璧其罪。 揉了揉被夹出褶皱的大腿,大腿根都磨得有些发红了。 按说金丝不易染色,但罗刹还是准备试试,捏起金卷一角,咚咚咚的吊了几下,想象中的染色没发生,发生了另一个现象。 掉色了…… 罗刹用手抹了抹,金光灿灿的金卷,变得有些暗哑。 难道因为有染料?或是这染料中加了生石灰,石灰能叫金子变色吗? 这金卷八成是假的吧? 罗刹气恼的把书卷一扔! 想了想,又捡回放进包袱。 罗刹自幼没穿过新衣,总是羡慕紫竹,抓起布坊中晾晒的裙装塞入包袱,罗刹才翻身出去。 话说,紫竹进得厚载门,瞧罗刹无大碍,便闲庭信步起来。 难得下山,卖发簪的得瞧瞧,瞅见卖布匹的也遛遛,看见冰糖葫芦也得尝尝。 走街串巷,洛封城竟这般宏大,九街十二巷,一百零八坊,直把紫竹遛的腿软。 足足半日,方才穿过定鼎门和建春门纵横两条无比宽大的街道,宽足三十六丈余,大道两侧朱樱、红榴,硕果累累,煞是好看。 在君来客栈定下客房,紫竹举着冰糖葫芦,来到洛封府衙,探探官府对昨夜之事作何反应。 府衙前,好多人看热闹,紫竹也挤上前去。 竟见昨日酒肆打斗的高个公子在跟人对骂! 紫竹嚼着冰糖葫芦,这高个公子功夫不咋样,怎还总跟人动手。 “唐逸风!看你还往哪跑!”对面一个秀气公子叫嚷。 那被唤作唐逸风的高个公子,牵着一个娇弱的姑娘匿于一丫鬟身后。 “夏柏、冬青,给我打烂他的嘴!”秀气公子叫嚷。 那高个唐公子道:“你们荣国府,光天化日,就要鱼肉百姓吗?” 竟然是荣国府的人,罗刹说对了,进城打探一番,自有收获。 此时,一个气势威严的中年从府衙走出,身后跟着昨日那壮实公子。 见此二人,神情稍定的唐公子朗声道:“李公子,何必劳烦两位壮仆,今日府尹作证,咱就在这府衙前,单挑一番如何?你若胜了,我磕头给你赔不是。” “我若胜了,你还府尹一两银子,再向府尹自陈罪责,说说那日你是怎么偷的葫芦!咱俩这恩怨,便就此了结。” 唐公子说着,回头跟府尹一揖。 “府尹大人,我与这什么李公子素不相识,昨日他偷人葫芦,被我点破,今日又寻衅报复,还打伤我楚怜妹妹,还望您主持公道。”唐公子举起身后姑娘的胳膊,露出一片擦伤,那姑娘长得巧目倩兮,我见犹怜。 看来这公子颇有侠义心肠,对自家妹妹也很是疼爱。 “我哪里打这姑娘了?章大人您别管,昨日他羞辱我国公府,污连九族!我今天非教训这口无遮拦的混子。”说着,一声令下:“冬青,夏柏!打死这个王八蛋。” 两名壮仆擒拿而上。 “嗯?!” 那府尹虎目一瞪,官威尽出,那虎瞰山林一般的气势压得两名壮丁不敢妄动。 唐公子咧嘴一笑:“两位老哥,这可是洛封府衙,你们……不会要在这欺负弱小吧?” 紫竹看向对方那高大的身材,心说,你弱是弱了些,可不算小了。 府尹唤过下人:“搬两把椅子来。” 身后的壮实公子道:“爹,我不坐,我不坐!” 府尹瞥了他一眼,并不搭话,府尹再唤过一名随从,耳语几句,那随从领命疾步奔北门而去。 第五章 打人光打脸,听曲不花钱 http://.biquxs.info/

第五章打人光打脸,听曲不花钱 …… 不多时,下人搬出两张靠椅。 府尹款款坐下,官威够大的,竟然坐着看上热闹了。 看来昨日风云山庄之事,府尹并不怎么上心,任何一郡,侯府世子都是天大的主儿。可偏在官贵云集的洛封城,王爷、国公都伺候不过来,小侯爷在府尹眼里就稀松平常了些。 唐公子话落,摩拳擦掌,冲向李公子。 “哎,你干嘛?你别过来啊!!冬青夏柏!” 那李公子连连后退,见仆人犹豫不前,便摆出阵势,独自与对方招架。 初时,那唐公子身高臂长,攻势极猛,把李公子追得连连后退。 但李公子拆了几招之后,发现对方漏洞百出,并无章法,于是闪展腾挪,紧接一个虚晃,便转守为攻,把高个公子踢到围观的人群中来。 看的府尹连连摇头。 两人打到紫竹跟前,紫竹后退一步,趁乱往李公子膝盖窝上踹了一脚。 权当报答他昨日英雄救美……未遂。 那李公子突遭偷袭,兀的双腿交叠,跪倒在地。 高个公子功夫不行,身手却极敏捷,只见他迅速返身,将李公子压在身下,左右开弓。 双腿交叠被压在地上,身体折叠,脚下吃疼,一身功夫无处可使,只能双手格挡,初始几拳还顾得格挡,随着拳如雨下,李公子渐渐就乱了章法。 紫竹都看得肉疼,这唐公子也太不饶人,全照着脸上招呼。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这公子怎么能…… 哎!这唐公子……也不怎么地道! 此时,见主子吃亏,那唤作冬青夏柏的下人,方才过来拉架。 “放开我!再来!”李公子鼻青脸肿,本来见唐逸风人高马大,以为功夫了得,方才一斗,对方却虚有其表,若非足下被绊,打不死他! 唐公子得势不饶人:“来就来!” “住手!”一骑骏马飞来,缎蓝锦衣男子飞身下马,对府尹恭敬一礼,“大人!失礼了!” “世子?”章府尹吩咐下人把凳子撤了。 “家父不便,特谴霄骏前来。二弟胡闹,定将重重责罚,章大人见谅。” 章府尹挥了挥手:“去吧,霄骏世子,跟国公说,我不日当上府中拜谒。” 李世子搂过鼻青脸肿的李公子,小声嘟囔:“不说你欺负人么,怎叫人打成这棒槌模样?” 唐公子突然想起来什么:“哎……他还欠府尹大人一两银子!” 这话自是无人搭理。 “散了散了!” 人群渐渐散去…… 紫竹正想尾随去荣国府打探消息。 却见人群中走出昨夜那自称神仙的中年,随府尹一同入府去了。 他莫不是官府中人?昨夜之事难道官府早已知晓? 紫竹正自猜度。 高个唐公子跟壮实的章公子从府中走出。 “嘿,没想到那小侯爷还真被我咒死了!天佑,晚上我带你听曲儿去,” “你有银子吗?” “没有。” “没有你还请我听曲儿?” “谁听曲儿还花钱啊。” 两人想必是听说那小侯爷被杀的事儿,竟高兴的要相约听曲儿。 男人们的消遣,紫竹不太懂得,只道师父说过,男人没几个好东西。 紫竹赶着上荣国府去,可抬腿没走几步,足下被两个乞儿抱住。 “菩萨,女菩萨,施舍施舍吧。” 紫竹哪有心思搭理这事儿,手头也不宽裕,看看手中的糖葫芦,还剩两颗,再抬头看看前面的两位公子。 “给!这糖葫芦给你们,看见前面那两个大公子了吗?他们有钱,找他们去。”紫竹说完,都觉得自己挺蔫坏的。 说完,紫竹把糖葫芦塞到乞儿手中,抬腿就要跑。 那稍大的乞儿抱住紫竹不撒手:“狗剩,你去!” 完,损人没利己。 小乞儿撒腿飞扑两个公子的后脚跟。 “大爷!”小乞儿抱住唐公子,“大爷,施舍施舍吧。我娘两天没吃饭了。” “我没钱,你找他吧。”唐公子更坏,直指壮实公子。 “我……”章公子不悦的看向唐公子,“蓬头垢面万家客,衣衫褴褛千城游。身无分文浑不怕,哪管谁家几分愁。” 章公子对着唐公子‘蓬’了一口,紧接着吟了一首诗! 众人正待章公子掏钱,他却环视一圈道:“我也没银子!你看那人,都找那小姐要来糖葫芦了,你去找她。” “就是那小姐叫我找两位大爷的,她说两位大爷有钱。” 两人抬眼看去,正对上遮遮掩掩的紫竹。 正愁怎么脱身,一队官兵路过,两个乞儿飞快的跑了,临走那乞儿没忘顺走紫竹的糖葫芦。 “王捕头!有何收获?”壮实公子显是认得那官兵。 “少爷!”王捕头回道:“城外十里亭发现有打斗痕迹,但现场已被清理,暂时无法确实跟山庄纵火案是否相关。不过据侯府刘护卫说,有个布衣女子极为可疑,画师正在画像……” 布衣女子?做贼心虚的紫竹内心慌乱不已,匆忙转入小巷,竟是条死胡同。 躲藏片刻,思忖着官兵已离开,紫竹探头张望。 “姑娘!” 刚一伸头,发现两人站在自己面前。 “干……干嘛?”紫竹看着那高个唐公子跟壮实章少爷。 “你躲躲闪闪,怕不是昨日?” “嘘!”紫竹探头看向远去的官兵。“别冤枉好人。那侯府的刘护卫才是杀人凶手。” “那你随我去府衙说明情况。”章少爷提议。 “不不不!我不去。”紫竹非凶手,但她们昨夜也图谋不轨。 “反正不是我干的。”说着,紫竹绕过两人,飞快的跑开。 “别跑!姑娘。”事有蹊跷,两人撒腿追来。 紫竹越跑越快,已使上轻功,然而两位公子年富力强,一时竟未甩开。 不能跑了,万一把官兵招来,更难脱身。 来到一处僻静的小巷,紫竹蓦然转身,准备等两位公子进来,一人一脚给他们干倒! 唐公子先到,张嘴道:“姑娘,我们知道跟你没……” “喝!”紫竹一脚踹向唐逸风小腹。 紫竹怕重伤对方留了几分力,不料唐公子反应奇快,抱住紫竹小腿:“天佑!制住她胳膊。” 紫竹一个神龙摆尾,踢向唐公子下颚。 唐逸风见势,左手一只脚,右手一只脚,一双胳膊把紫竹双脚牢牢钳住。 第六章 城里套路深,不若回宗门 http://.biquxs.info/

第六章城里套路深,不若回宗门 …… 赶来的章天佑,则把紫竹胳膊揪住,烤乳猪一般把紫竹抬起。 紫竹羞恼不已,若不是怕伤了二人,她真想抽出怀中匕首一刀一个! “两位公子欺负我一个女子作甚?有本事昨日打那小侯爷去啊。” “哦,是你啊?我道是面熟。”章天佑才反应过来,紫竹是昨日酒肆的小娘子,只是此刻看来,明眸清澈,更为甜美可人,难怪昨日那小侯爷动了淫邪之念。 “你如实招来!昨日发生了什么?”唐公子显然早已认出紫竹。 “你们不是看见了嘛!我一个弱女子,昨日被人掳走。” 唐逸风笑道:“对,然而,其实你身负武功,将他杀了?还一把火烧了山庄?” “你昨日看见什么了?老实交代,否则……我俩就给你卖到鎏苏阁跟南宫姑娘学艺去。” 果然,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我说我说!我昨夜在山庄,看见那刘护卫,领着一队黑衣人,用袖箭、毒镖将侯府护卫屠杀殆尽,然后……” 紫竹所见所闻都跟两位公子说了,只没说自己的情况。 “那你很危险啊!姑娘!”章天佑放开紫竹。 “不用你们管!我自己能处理。”紫竹羞恼,“喂!你把我腿放开呀!” 紫竹可没指望这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公子哥,昨日若非自己求小侯爷放他们一马,他们早都见鬼去了,这会儿倒好,跟自己耍上威风了! 唐逸风把紫竹的腿撒开,紫竹起身拍拍身上灰土,气呼呼的离开。 “原来这小娘子会功夫啊?”章天佑看着那甩手跳脚离开的姑娘。 “嗯,这姑娘有问题。你还记得吗?昨日我们被那小侯爷欺负时,她可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唐逸风狐疑道。 “那咱们?” “别管了,那是你爹的事儿。小侯爷都作死了,咱俩这破身手,安分点儿吧。咱俩……唉!走了,该去武堂找敖师父了。” 倒不是唐逸风胆小怕事,他身手敏捷,可师父敖开平就是不教他跟章天佑功夫,说是先打好基础,功夫水到渠成。搞得每次见了不平事儿,都是嘴把式,一动手就外强中干。 昨日好不容易唬住那荣国公家的李二公子,午后又被小侯爷揍了一顿,今天被李二公子寻仇,亏得对方足下拌蒜,不然挨揍的还是自己。 …… 被这一通耽误,哪里还能找到荣国公世子! 紫竹也不打算找了,画像要是被张贴出来,出城就难了。 紫竹抓紧往客栈赶,跟罗刹汇合,想办法离开洛封才是要紧的。 现在紫竹看谁都像盯着自己。 回到客栈把门一掩,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快要跳出来。 晚膳是叫小二送上客房的。 紫竹坐立不安,她总感觉哪里不对,从窗外打量,对面卖熟梨糕的好像在窥探这边,双手拢在袖中蹲着抽旱烟的,看着也有古怪! 巳时已过。 “笃笃笃!” “谁?”紫竹警觉。 “是我!” 紫竹把门开了一条缝儿,惊喜道:“罗刹!” 紫竹赶紧把罗刹让进屋内,小心翼翼的探头张望。 “罗刹,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唉!别说了。”罗刹说起自己的见闻,“我进城之后,本想着直接来客栈的,结果不想,经过一家书肆时,跟一个人撞到一块。也不知这金卷是掉在书肆了,还是跟那公子拿错了。” “什么?你把金卷弄丢了?”紫竹大惊! 罗刹却没事人似的道:“那金卷多半是假的……” 罗刹把自己在染坊发现的情况跟紫竹说来,紫竹也拿不准了。 “后来我又返回去,在书肆等了许久,等到入夜才见着那人,结果那人跑到鎏苏阁去了。” “鎏苏阁?”那唐公子也说鎏苏阁来着。 “嗯,你猜那两人跑鎏苏阁干嘛去了?” “喝花酒呗?” “什么呀!那两人鬼鬼祟祟的爬房顶上偷窥花魁去了。” “啊!莫不是采花贼吧?你没事儿吧?” “没事,那俩小淫贼,偷窥了半天,后来我追踪到他家,怕你等急了,就先来客栈了。” “一会儿趁夜,我得回去找那人把金卷要回来。不管这金卷是真是假,总不能不明不白的。” “嗯。走,咱俩一起去!” “不用,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说着罗刹转身又出去了。 不多时。 “笃笃笃!” 罗刹这么快就回来了?紫竹赶紧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队官兵,为首之人虬髯满面,正是河南侯府刘护卫! “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紫竹把门一甩,准备翻窗逃跑,却见街上已经站列一队官兵。 “抓住她!” 紫竹足下一踏,攀着房檐,翻上客栈房顶。 那大胡子紧随其后,跨越十余屋脊,前面两坊间距过大,紫竹轻功不济,只得跃下街道,街道两面官兵围堵而来。 “休想再逃!你到底是什么人?夺我侯府金书,还杀害靖南世子!”那虬髯大汉,张嘴就给紫竹下套,看来留络腮胡的也不都是莽夫! 紫竹一听,气血上涌,这大胡子好阴险,诚心要栽赃陷害。 “你才是叛徒!明明就是你杀的公孙靖南!”抓自己无可厚非,要陷害自己,绝无可能。 “我知道了,是不是那雪剑宗派你们来抢夺我侯府金书?” 紫竹懵了,对方怎么知道自己是雪剑宗的? “弟兄们小心,这是雪剑宗的魔女,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大家当心,抓不住就杀了她!” 说着那刘护卫便抬刀袭来。 紫竹抽出怀中短剑,纱袖飞舞,跟虬髯大汉斗得有来有回。 对方力壮如牛,一把朴刀使得虎虎生风,紫竹渐渐体力不支,落了下风。 虬髯大汉眼见对方落了下风,抢攻一步,有意无意在肩背处露出一道破绽,紫竹见对方回身不及,趁机击出一剑,可毕竟匕首太短,将将在对方肩背处划出一道口子。 虬髯大汉就地一滚,啊的一声:“好功夫!难怪连我侯府第一猛士都死于你们的算计之下!小侯爷,我老刘誓要为你报仇!” 刘护卫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再次冲杀上来! 王八蛋!真是太阴险了,连打斗都带着阴谋诡计,这大胡子明明占尽先机,却故意露出破绽!这趟若能活着回到师门,势必听师父的话,好好练功,再也不轻易下山了! 官兵手中俱是钢叉、铁尺、还有那短矛一般的留客住! 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紫竹左冲右突,官兵的包围圈却不断缩小,紫竹已至穷途末路。 数柄刀兵架到紫竹眼前。 “公孙靖南不是我杀的!” 紫竹挥动匕首,被一柄钢叉钳住,正欲撤步,身后已被一根冰冷的铁器抵住。 “啊!!我跟你们拼了!” 第七章 黄粱一梦,人去楼空 http://.biquxs.info/

第七章黄粱一梦,人去楼空 …… 突然!天空一道闪电,亮如白昼,晴空生霹雳,‘轰隆’一声雷鸣炸响! 狂风刮过,紫竹只觉一道人影咻忽而至,风沙刮得紫竹目不能视。 待狂风过后,众人睁眼再看,哪还有紫竹的身影? 电闪雷鸣过后,‘哗’的下起一阵雷雨! 呆立当场的数十官兵浇得落汤鸡一般! 众人面面相觑:“妈呀!这是!妖怪?!” 虬髯大汉四处张望,再无他人。 “别胡说八道!就是那雪剑宗!走,速速回禀侯爷!” 且说罗刹。 这官兵并非罗刹有意引来。 罗刹此前结识了一位玉面公子,那公子以传家的耳坠为信物,起誓娶罗刹为妻。 行动前,罗刹跟对方提过此事,那公子也在洛封,罗刹进城后去找对方对质,玉面公子矢口否认,并问罗刹是否得到金书,罗刹犹豫之下,说此次行动失败,一无所获,只有自己跟紫竹逃了出来,晚上约在君来客栈碰面。 疑心重重的罗刹,在南市附近的黄氏书肆,与一男子相撞,将书卷掉落。 后来罗刹返回黄氏书肆跟老板说,要找特殊的书卷。 “小娘子要找特殊的书卷?”老板贼兮兮的把罗刹领到隔间,笑道:“姑娘也是好书之人?这里的都较为特殊,不知是否有娘子要找的。” 隔间满是《退食闲宴》、《花阵六奇》和《杂事秘辛》一类,什么柳宗元、兰陵笑笑生的书册。 一看那插图,罗刹羞得满脸涨红!对着老板大腿根就给了一刀! 把老板绑起来,在书店等了半晌,后来还真见着那公子打门前路过,于是跟踪那公子去了鎏苏阁,又从鎏苏阁追踪到了公子家的四合院。 到客栈跟紫竹交代一声之后,罗刹回到四合院中,院内已熄灭灯烛。 看来是歇息了,罗刹藏身屋顶,准备待院中人熟睡后,找那公子要回金册。 连日奔波,今晨卯时便起身的罗刹,不免有些困乏,从瓦当堆中抽出一片,疲乏的头枕瓦当,望着深远的星空。 入了宗门,衣食倒是无忧,宗门人丁兴旺,新宗主便起了劫富济贫之道,解了入不敷出之虞,可弟子们就得刀口舔血了。 罗刹渐渐神游物外…… 突然轰的一声雷鸣,吓的罗刹从屋顶摔下去。 趁夜摸进屋内,竟然空无一人! 罗刹脑袋‘嗡’的一声,心跳都漏了一拍。 摸进别的房间探寻了一圈,屋内的人呢? 是早先找紫竹的时候走的?还是方才打盹儿的时候走的? 迷糊了一觉,这偌大个四合院就在自己的身下人去楼空? 见鬼了! “扑通~砰砰~砰砰~” 雷雨再大,也掩不住这打鼓般的心跳,罗刹飞也似的逃离四合院。 罗刹躲躲藏藏的避过路上的官兵回到客栈。 可紫竹却不在了。 紫竹……又去哪了? …… 话说。 雷雨中,紫竹莫名的挨了一记手刀,迷糊醒来,听见一阵对话! “师父,我道府尹为啥不让我跟敖师父学武艺,原来是叫我跟您学。” “嘿,跟我学艺,相当艰辛啊。” “逸风不畏艰辛。” 这床怎么一晃一晃的?紫竹迷糊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一驾马车上。 “醒了?”帘外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掀开帘,赶车的是位棕衣男人,旁边一位挺拔俊朗的公子。 此刻,想必已经离开洛封,脱离险境了。 紫竹刚想谢谢两位的救命之恩。 “不用谢,我们就是正好路过。” “这位是我准备收的徒弟,唐逸风。” “嗯……呵……姑娘您好!”俊朗公子回头,两人今日还打斗一番,有些尴尬。 紫竹笑笑,算是打了招呼,见这两位,心下倒是放松不少。 那中年也颇为眼熟,就是前一晚在清风客栈给自己订房的‘神仙’。 “敢问……”紫竹刚一张嘴。 “姑娘,你可以称老夫为贾亦真。” 假亦真?一听就不是真名,但紫竹也不好点破,“贾先生,我……” “那罗姑娘暂时无碍。” “我……” “那李氏的金册是假的。” “贾先生,我想……”紫竹一句也没说出来,对方既然啥都知道,紫竹也别主动往下说了。 “姑娘你想说什么?”见紫竹说到一半不说,那贾先生却又问上了。 “先生可知是什么人残害我宗门之人?” “我正是为此事儿而来。” 要他这也知道!紫竹可真将他当神仙供了,要知道那电闪雷鸣,晴空霹雳岂是人力可及? “先生如此手段,都没法追踪到那些人吗?” “唔,所见之人皆不值得先生出手。” 口气如此之大? 紫竹不禁问道:“敢问先生是何方神圣?” “不敢当,那日是与两位说笑,先生只是个难舍红尘的俗人,这不!又捡了一个便宜徒弟。” “呃,师父……” “唔,从现在开始,叫我贾先生。” “呃,先生,逸风当尽心勉力,不负先生教诲。”唐逸风潜台词是,您继续人前显圣,不用捎上我。 紫竹替唐公子开心,能跟这么一个师父,唐公子自当有出息。 “那,敢问先生,咱们现在要去哪里?”紫竹看看四周,显然已在郊外。 “回洛封。” 说着,这贾先生当真调转马头,就往回行去。 “啊?!”紫竹大惊!别啊!好不容易脱险,岂有再回去自投罗网的道理? 唐逸风更着急,抢道:“不是,师父,咱不是商量好,回避荣国府对我唐家的欺压吗?” “你爹娘他们不是走了么。再提醒一遍,叫我贾先生。” “可!……是!先生。那我呢?他们要报复,主要就是报复我呀?”爹娘跟两个妹妹在前面马车上,府尹安排由敖开平师父护送离开洛封,自己又不负武功,返回洛封岂不是羊入虎口! “人家姑娘都敢独闯风云山庄,你怕什么?” “不是,师……先生!我我我……我没你们这能耐呀。”这改称呼改的拗口极了。 “你不是挺能耐,这几日见你打好几架了?” “先生……唉!先生,我那是意气用事。如今!如今形势比人强,岂有鸡蛋碰石头的道理!” “也是啊。”那贾先生回身道:“姑娘,要不你帮我护着些这不争气的徒弟?” 紫竹不解:“先生,我能问问先生您此刻返回,意欲何为啊?” “带我徒弟见见世面啊,现在洛封如此热闹,正是开眼界的时候哇。” 紫竹为难道:“可此刻城内到处在搜捕我,我不便进城啊?” “嗯,也是,那姑娘自去便是了。” 对方搭救自己于危难,自当报答,可此刻紫竹就是尊泥菩萨,按说不该答应的。 贾先生把话说得浑然天成,紫竹来去自由,对于救命之恩并无所求。 倒叫人为难,紫竹都说不出拍拍屁股走人的话。 第八章 求存止戈的终极之道 http://.biquxs.info/

第八章求存止戈的终极之道 …… 此刻罗刹应该还在城内,回洛封城内接应也无不可,贾先生高深莫测,或许自有办法呢? 紫竹猎奇的心态乍起,虽叫自己保护唐公子,可这贾先生神通广大,私下自会护唐公子周全的,到时候再见机行事未尝不可。 “先生,我叫紫竹!” “好!事不可为,姑娘把我这便宜徒弟丢下就是了。” 紫竹觉得这贾先生简直神了,自己前半句话说完,他便把后半句补上了。 “不是,师父,我要不还是去黟山慢慢练好功夫,再凑洛封这热闹吧?” 唐逸风今日在府尹的引荐下,刚拜了师父,按说能入府尹法眼,这师父自当了得,可唐逸风对他的人品实是一无所知,仅这半日的见闻,就怕这师父不靠谱。 “唔!实战的进步最是真切,俗话说百闻不见,百见不练,百练不如一战。” “可是……敖师父未曾教我一招半式啊。” 实战教学可不是拿命练啊,离谱。 “唐公子,先生如此安排,自有先生的道理。紫竹尽力护你周全便是。” “紫姑娘啊……我最怕就是淌了您的浑水啊!”唐逸风一语点破。 自己无非跟李二公子打了一架,这事儿可大可小,只听府尹说国公震怒,避走黟山也是权宜之策。此刻最危险的反而是跟紫竹搅和到一起,官府在抓,侯府再抓,据说还有什么神秘人,里三层外三层的追兵,踩都能把自己踩死,越琢磨越不靠谱。 “呵呵。不会说话!”那贾先生气乐了。 这番话叫紫竹无言以对,敢情自己就是人家实战教学的诱饵? 说话间,马车来到一处树丛。 紫竹一惊,这不是昨夜罗刹埋伏之地? “姑娘,可知此地昨夜发生了什么?” “还请先生赐教。”紫竹昨夜奔逃中,来去匆忙,一切都是听罗刹所说。 贾先生点着火把,领着唐逸风跟紫竹,来到一株大树旁。 “昨夜,月朗星稀,雪剑宗三十余人埋伏于此,有人跳上这棵树一边盯梢,一边眺望山庄,只待姑娘发出信号,便里应外合,劫取山庄中的金卷。”贾先生捻着树干上的泥脚印,说道。 对于自己劫金书之事被点破,紫竹早有准备,此刻倒不惊讶,只是她很疑惑对方如何知道的。 贾先生继续说道:“可姑娘进入山庄后,山庄便频发怪事,所以姑娘迟迟未能发出信号。” “此处埋伏之人,便逐渐放松警惕,甚至有人拿剑在这草丛中削砍。” “而这削砍之人,首当其冲被弩箭所伤,随后弩箭漫射,一伙蒙面人将此处团团围住,”贾先生举着火把,捡起了几支没入草丛的箭矢。 “这箭矢并不常见,据我所知这种箭矢只有军中近卫方才配备!” “贾先生,您是说我们宗门是被官方围剿?可那河南侯府……” “姑娘,你知道的,就不多说了。我要告诉你的是,雪剑宗被人利用,表面上是借刀杀人,劫侯府金卷,实际对方已经反客为主,还趁火劫走金卷,此刻,怕有人还要隔岸观火。” “观河南侯火烧雪剑宗,你可曾想过?不止这三十多人,你宗门上下都要大难临头。” 紫竹呆立当场,这背后竟是如此……恐怖! 难怪!那刘护卫反复栽赃自己,原来……存了要剿灭雪剑宗的念头! “逸风,你来!”贾先生不再管紫竹,“面对漫射而来的箭矢,当如何应对?” “我?我赶紧匿于这山石后头。”唐逸风作势蹲下。 “对咯。如果是少数箭矢,可借助掩体快速横移,若是漫射而来,就要死死避开。雪剑宗有人就很狡猾,借助同门师兄弟来挡箭!” 先生并没有点破,此人就是罗刹。 “有一门功夫叫金钟罩铁布衫,它就可直面箭矢。有机会见到,把它学来,知道吧?” “先生,您会吗?我现在就想学。”既拜了师父,唐逸风也不客气。 “唔,先生不会,要学那佛门功夫,且需缘分。嗯,也没人敢射我,敢射我的,都死光了。” 许是之前的师父敖开平过于敦厚平实,唐逸风感觉这便宜师父太能吹牛了,简直不吹会死,最要命的是,吹牛还吹的一本正经,自己也不好顶嘴,这先生越来越离谱!离了家谱了! “走了!”贾先生叫上紫竹,边走边说,“这夜间对战,一分靠眼,三分靠耳,三分靠意,还有三分是兵器。” “眼耳不说;意,主动意识,一旦占据主动,攻守自如;而兵器往往被人们忽略。只有军队和一些有心之人重视兵器的决定性作用。” 紫竹想想,自己被府兵追杀时,那三寸匕首,确实捉襟见肘,要是用剑,应当会从容一些。 “此次袭杀两方的神秘人,配备精良,攻敌不备,就占了意和器的优势。” “雪剑宗和侯府,打一开始就失了六分先机,所以败如褴褛。” “当世,夜战最占便宜的,当属弩箭、袖箭、飞刀,若算近战,惊夜枪当有一席之地。据说这惊夜枪为陨铁所造,通体乌黑,夜间使出,防不胜防,是为枪中之祖。” 先生并未教授武技,而是跟唐逸风现场分析,告诉唐逸风如何因地制宜,应对各种情况。 “逸风,不管武艺如何,在面对复杂环境时,生存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切忌意气用事。功夫,不是用于打斗的蛮横之法,功夫乃是求存止戈的终极之道。” 唐逸风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 从来只道功夫是强己欺人,侵吞征讨的强人之术,从未想过其奥义乃保家卫国,求存止戈。 世间太平,生命无忧,衣食富足,何须以蛮力霸凌他人? 反之,受人欺凌,方才需要以暴制暴,激烈的止戈求存。 紫竹也颇为触动。 雪剑宗立派,何尝不是为了在师门庇佑下求存,新掌门上任后,常兴劫富济贫之举。 随着宗门的壮大,雪剑宗渐渐变成了弱肉强食的一方霸主,所作所为也越来越理所当然。 紫竹抢先一步,恭敬的对着贾先生一揖。 “先生!敢问先生,我雪剑宗如何才能度过此劫?” “唔,时也命也。” 紫竹跪下,虔诚道:“先生,求先生救救我雪剑宗,紫竹无以为报,愿为先生孝犬马之劳。” 贾先生扶起紫竹:“那?先生试试?” 紫竹便当贾先生应下了,萍水相逢,贾先生能帮便帮,帮不了,的确是雪剑宗的劫数。 这是叫对方惹祸上身的事儿,紫竹岂能不依不饶。 这雪剑宗早年是颇为安分的宗派,近年来却时常下山,劫掠富户,毁誉参半,民间誉为侠义,可官府视为贼匪。 此番劫到侯府头上,是越来越猖獗,倒值得探究一番。 三人说着来到风云山庄。 月光下,风云山庄断壁残垣,破败不堪,再不复昨日辉煌气派。 贾先生将俩人领到树丛后蹲好,示意唐逸风跟紫竹安静。 突然一阵窸窣,三个人影从山庄后院走出。 第九章 欲习文武艺,身入国学堂 http://.biquxs.info/

第九章欲习文武艺,身入国学堂 …… 唐逸风:“跟上他们?” 先生示意那边有马:“人家骑马,怎么跟?” “紫姑娘,你领我徒弟去把这三人擒住!” 紫竹:“?!”这不是叫我一挑三吗? 唐逸风:“先生,我毫无准备呀……” “准备好的,那叫比武。” 实战教学现在就开始了? “记住夜战的关键,眼耳意器。” 一声厉喝:“鬼鬼祟祟的做什么,站住!” 贾先生喊完,迅速趴下,窸窸窣窣的退走。 深夜,突如其来的喊叫,吓得黑衣人猛的回头,三人拔出刀兵,黑漆漆的四下打望。 唐逸风心里好苦,对方特么有刀!这师父不靠谱啊。我手无寸铁,起手就输了三分器呀。 师父你不止离了家谱,都要离了族谱了!!! 先生却已隐入黑暗,只留下唐紫二人独自面对三个黑衣人。 突然,三人的马匹不知被什么驱赶,轻鸣一声,小跑着弃三人而去。 听得正北方向有动静,三人轻手轻脚往那边靠近:“什么人,出来!” 西北方向又一阵草动,三人齐刷刷转向西北。 而后周遭灌木依次响动。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唐逸风声音在正南方向响起,“自投兵器,束手就擒!” 三人一起朝着相反方向跑去。 紫竹趁机从背后急速掩杀而来,飞身瞬至,匕首疾刺即收,转身又隐入灌木丛中。 “啊”的一声,一人后背遭刺,重伤倒地,另两人撒腿就跑,根本不管同伴死活。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两人去路:“站住!” 两人被这一喊,战战兢兢退回。 “半夜鬼鬼祟祟所为何事?弓箭手准备!” 两人惊疑不定,一人道:“大人手下留情,我们只是洛封的匠人!” “匠人?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把武器丢过来。” “是是。”三人朝着唐逸风,把手中短刀掷出丈余。 唐逸风谨慎的把三人刀兵扔进草丛,心宽不少。 “大人。我等听闻风云山庄被焚,想来翻翻是否有遗留的好物件。” “风云山庄物件岂是你等能觊觎的。” “是是!我们财迷心窍。” 原来,三人是十年前建造风云山庄的工匠,知道山庄有秘道,特来淘宝,可白天河南侯府派人来过,值钱的东西早就收拾一空,连断壁残垣上的烛台、瓦罐都被附近的村民捡拾殆尽。 “交出来!”唐逸风决定诈一诈再说。 “呃……大人,我们真的……”一人正欲澄清,另一名黑衣人则扔出一把匕首,趴伏在地道:“大人,我们寻着一把短剑。这是镇风水的宝器。嵌入太深,我凿了许久方取出的。” “还有呢?” “真没了,高人,那密室中有一尊龙龟,可那重逾百斤,我等挪动不得。” 此时,贾先生提着一只野鸡从唐逸风身后走来。 “哎呀,小风,咱们宵夜有了。” 紫竹心中一凛,自己跟唐公子和三个壮汉周旋,贾先生却跑去逮野鸡了? 贾先生提着野鸡跟唐逸风道:“你去搜搜身不就好了嘛,老问他们干嘛?” 唐逸风踟蹰不前,这师父离族谱,小命还得自己悠着点儿。 幸亏三个黑衣人,一下叫自己唬住了。若对方是高手,一旦刀兵相向,就先生这吊儿郎当的,自己岂不就交代在这了。 一听搜身,一个矮胖黑衣人赶紧道:“呃!大人,我我我我……我这还有一块玉牌。可能是有人走得匆忙,掉落在密室内的。” 贾先生接过玉牌,这是一块金镶玉,玉牌雕成一个精巧的李字:“没有了?” “没了,真没有了!大人!”三人连连跪地求饶。 贾先生一挥手:“搜!” 唐逸风从一个胖子身上搜出数锭碎银。 “那是小人自己的银子。”胖子哀求道。 “你俩可以走了。”贾先生示意,高瘦黑衣人可以带着那负伤的离开了。 “那我呢?大人。”矮胖黑衣人看着同伴走远,紧张道。 贾先生把手中野鸡扔给那胖子。 “你我有缘,我有要事交付与你。喏,一会儿给我烤了去。” 跟着三人来到马车上,取了火折子跟盐巴。 那矮胖黑衣人才发现,哪儿有什么弓箭手?对方就特么两男一女,早知三人壮胆一战,没准还能劫个财色。 现在说啥也晚了,黑胖子生着火,哔哩嗞啦烤着野鸡,晚风中油脂飘香,叫人垂涎欲滴。 贾先生掰了一只鸡腿,咬得满口流油:“这野鸡啊,都是雀蒙眼,一到晚上,全成了瞎子,简直是天生的宵夜。” “嗯,小胖子,你也一块儿吃。” “不……不用了,谢谢大人。”那胖子擦了擦嘴角。 “你不吃还在这愣着干什么?” “大人不说有要事吗?”那胖子咽了口唾沫,对方说跟自己有缘,他还幻想莫不是有所赏赐? “滚!我这烤鸡就是天大的事儿!” 那胖子赶紧撒腿跑了。 “嗯,吃啊。”贾先生张罗唐逸风跟紫竹。 “你们不吃鸡腿,我可都吃了啊。”不等两人动手,贾先生掰下另一只鸡腿。 “需知武可杀人,道可济世!逸风,你确定要跟我习武,不去学那经世济国的黄老之术?” 贾先生终于问了句靠谱的话,知道自己牛要吹破了? 唐逸风撕下一块鸡肉,递给紫竹。 “先生,逸风还是要走仕途的,弟子出身师爷之家,难有出头之日,只盼习得文武艺,考入国学堂,为唐家闯出一片天。” “唔,有志气,不过,你可不是小师爷的孩子,章老三没告诉你吗?” “先生?!”唐逸风心头一热,眼眶不禁泛红。 自己果然不是唐师爷所生! 爹爹唐松年和唐柳氏早早就将楚怜妹妹许配于自己,而章府尹与唐家过从甚密,对自己颇为关爱,唐逸风有所猜测,只是大人从未正面回应。 先生的一句话,确定了自己十七年来的猜测。 “既然他们不曾告诉你,想来有他们的顾虑,回头你再亲口问他们吧。” “方才你俩配合的不错,但要知道,战斗就意味着你死我活。紫姑娘功夫差,心也大,逸风要引以为戒。” 紫竹很尴尬,张嘴却不知如何回应,若同辈中人,她还拌个嘴,在贾先生面前还是算了吧。 “若要走仕途,我只教你一门功夫,用它杀人还是济世,且看你自己。” 贾先生看向紫竹:“叫那胖子走早了,姑娘可否配合我给徒弟展示一下?” 终于要教授武艺了吗?唐逸风正色以待,且看这先生有几分真本事。 “嗯,先生我要如何配合?”见识过那电闪雷鸣的神通,紫竹颇为好奇,想看看贾先生要传授什么绝技给唐公子。 第十章 招摇逛南市,追入毓财坊 http://.biquxs.info/

第十章招摇逛南市,追入毓财坊 …… “姑娘站着就好了。” “天下武功,无非以制敌为目的。” “而最有效的制敌方式,便是直击要害,叫敌人瞬间失去攻击能力。” “何为要害?视所持武器不同,能一击制敌的都是要害。” “而我们徒手时,要害便相对集中于眼、咽、裆部,以及颈、腰、肘、膝等各处关节。” 贾先生点向紫竹的各处,说到裆部的时候,刻意回避了一下。 不回避还好,一回避,倒叫紫竹脸红,所幸月光篝火映得紫竹本就红彤彤。 “经我多年研究,人体共有200余块骨头。” “又主要分为头颅、躯干、四肢部分。” “而人的行动皆以四肢为关键,四肢又以关节为轴,” “所以,如遭遇今日这情况,就要针对要害,一击制敌。” “明日,我将授你一门为世人所痛恨的秘术。” 气氛烘托到这儿,紫竹都不禁有些心痒痒。 “先生,您今日不演示演示吗?” “不了,省的姑娘为难。” “没事,先生,紫竹配合您便是了。”紫竹一脸严肃。 “是啊,先生稍微展示一下吧?”这姑娘憨啊,唐逸风也想赶紧切入正题,真假总得见见。 “不了,走,咱们得找个客栈歇息歇息。明日还得辛苦紫竹姑娘。” 说完,贾先生拍拍身上灰土,便领着二人回到城郊清风客栈。 贾先生似乎跟客栈相熟,跟小二耳语几句,三人各自住下。 翌日清晨。 一个中年,手中摇着折扇,身后跟着一男一女。 紫衣女子,裙袂飘飘,翩翩公子,仪表堂堂。 “先生,咱们今日去何处啊?” “了几桩恩怨。” 贾先生领着二人,径直来到建春门。 想到城内可能已经挂上自己画像,紫竹不禁胆怯的含胸佝背。 贾先生见状,收拢折扇点向紫竹的腰背:“挺胸,抬头。” 紫竹会意,昂起胸脯,世家大小姐的气质跃然。 唐逸风倒是神采奕奕,想到就要见识真功夫,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今日,城门依旧戒严,进出都要仔细查验。 守卫拿着一幅画像,跟紫竹有三分相似,跑过去跟城门校尉报告。 “头儿,你看那女子,是不是画像中的逃犯?” 城门校尉拍了拍守卫的脸。 “你小子看上小娘子了吧?你大大方方往城里逃?这一看就是官家小姐,别给我惹事儿。” 城门校尉这两日进出查验,闹了几档子事,把公主车马拦在城门外半晌,挨了好几通训斥,罚奉半月,此刻他懂得了什么叫明哲保身,那小侯爷已去,据说金书都丢了,河南侯府少不得受连累,自己还是把好这方便之门吧,拿贼的事儿,自有衙役捕快料理。 看到神气十足的紫竹,岂敢将她与逃犯关联,犯了几眼花痴,便叫三人进了城。 途经君来客栈,店家说罗刹一早就走了,想来罗刹是先回师门了。 三人信步来到南市。 南市是洛封最大的集市,盛况比之昨日的西市更为壮观。 一眼望不到头的南市,数千家酒肆、布坊、油坊、鞋坊、玉石珠宝、绫罗绸缎、珍稀文玩、市井小吃、形色商铺鳞次栉比…… 各色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熙熙攘攘的人群川行其中。 车辇而行的公贵商贾、丰腴富态的罗裙妇人、鲜衣怒马的公子、纱裙摇曳的窈窕女子、追逐打闹的稚趣孩童…… 偶见牵乘骆驼的西北漠人,驾乘长鼻象的南云商队穿行过市。 紫竹见此盛况,心中稍宽,百万人口大都,想那官兵要找到自己也不是易事。 贾先生跟唐逸风买了一身行头。 锦衣华袍,金丝绣边,白玉新扇,衣冠楚楚,贾先生这打扮是唯恐不招人耳目。 唐逸风一袭银白锦衣,靴履发冠不乏富贵气度,堪比皇亲国戚,世家子第。 陪俩男人买衣服,紫竹却一无所获,也不知贾先生为何这般。 贾先生将昨日从矮胖匠人那搜来的玉牌系到腰间。 把紫竹的短剑给唐逸风,佩戴腰间,方才作罢。 贾先生将替下衣物放入锻银色包袱,交紫竹背负前行,自己则跟唐逸风左右四顾,漫不经心的东瞅瞅西看看。 此刻纱裙曼舞,手无寸铁的紫竹,背负银包,俨然一个涉世未深的千金小姐。 行不数步,一个瘦削如猴的男子,趁紫竹失察,一把拽过包袱,钻入人群,奔逃而去。 “逸风快追!别叫他跑了!” 唐逸风赶紧扒开人群去追那贼人,贾先生则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 那贼人沿河堤兜了一圈,钻入胡同,进了毓财坊的一座小院。 此刻,院内高喊:“六!六!六!” “唉!又是小!”一个靛蓝大褂男子大喊:“你莫不是使诈了?” “少啰嗦。”彪壮男子一把拽过站在蓝卦男子身后的女孩,“来,小丫头,以后就跟着你六爷,保你吃香喝辣,衣食无忧。” “爹!”女孩约莫十二三岁,揪住蓝卦男子的衣摆:“不要啊!爹!小青要伺候爹左右。” 蓝卦男子抹着眼泪:“小青不哭,爹明儿赢了,再把你赎回来!” “不要哇,爹!小青要回家!”女孩抱住爹爹腿脚,跪地哭喊。 彪壮男子见状,怕对方反悔:“魏老三!到底卖不卖?你可签字画押了啊!” 男子别过头去哽咽一声:“卖的……六爷!” “不要啊!爹!”小女孩儿见爹爹不为所动,倔强的挣脱彪悍男子往院门跑去,刚跑出数步,被门口守卫拦下,跪地嚎啕。 此时,院门被推开,锦衣公子,纱裙少女,华服中年步入。 锦衣公子喘着粗气,四处搜寻那抢夺包袱的贼人。 纱裙少女站在门口,稍稍有些不知所措。 那华服中年摇着折扇,跟少女说了一句‘关门’,便径自往院内走去。 “祁老六,还开小赌坊呢?太傅没给你再安排个好差事?” 那彪壮男子看华服中年气度不凡,吃不准对方身份。 “这位爷是?” “神仙!” “这位爷,您说的对,来这儿的都是我祁老六的活神仙。哈哈哈” 第十一章 尔等膝下有黄金,不给休怪我无情。 http://.biquxs.info/

第十一章尔等膝下有黄金,不给休怪我无情。 …… 这称呼耳熟啊! 紫竹一听贾先生的“神仙”,紫竹把门关好,准备看热闹,直觉告诉她,有人要倒霉。 跪地哭喊的小女孩儿赶紧给华服中年磕头作揖:“大老爷!救救我啊,小青愿意做牛做马,跟随您左右。求求您!救救我!我不要卖到这里……。” “你到那姑娘身边去。”华服中年扶起女孩儿,示意她到紫竹身边去。 华服中年瞥了一眼气喘吁吁的唐逸风:“逸风,看好了。” “哎!”唐逸风稍正身子翘首以盼。 此时,两个守卫正要去抓小女孩儿。 华服中年一招白鹤亮翅,就势收起折扇,‘噗’的斩到两名守卫的肘弯处。 两名守卫遭此一击,身体急速下沉,栽倒在地,抱住肘弯,疼得一跪不起。 唐逸风一看,有点儿东西! “此为攒打卸肘,为师谓之‘岁月无情,刀刀催人老’!” 华服中年继续往院内走去,那被唤作祁老六的壮汉感知到对方是来挑茬的。 眉头一蹙道:“这位爷,有话好说,要挑事儿您可找错地方了!” 说着双手一挥,示意左右打手上前。 “老六,太傅号称夙夜在公,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思进取的小舅子?十年前在这里坑了我百两银子,十年后还在这开赌坊,我不恨你坑我银子,我恨你不思进取,辱没了祁太傅名声。” 话落,面对一个冲到面前的打手,侧身避开来拳,顺势扭转其胳膊,脚下一绊,那人如人偶一般,飘飞而去,以面着地,就地趴伏。 “此为捏拿卸肩,为师谓之‘手转乾坤!面朝黄土背朝天,满地尘沙卷猪颜’!” 唐逸风正色,这先生不简单! 此时,又有一人,拳头已到面门。 只见贾先生微微侧身,就势下蹲,猛的站立而起。一掌击在对方下颚处,对方连声音都不及发出,就被捏着下巴往下一拉,下颚已然脱臼,跪在地上双手扶住颌骨,“啊呃呃啊……”的发出一串惊惧的叫喊。 “此为推捏卸颚,为师谓之‘莫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好!先生这招好!名字更好!”唐逸风鼓掌! “这招慎用,尤其是像这么矬的,一不小心起太猛,脖子顶脱臼,就咽气了。”说完,贾先生摸着那人脖子。 吓得那人脖子一缩,赶紧弯腰伏地,抱住下颌继续“咯咯呃呃”。 “好了!无关人等站到院中,不要妨碍我给徒弟上课。” 听得此言,院内陆陆续续走出三十余号人,在院中观望,有几个胆小的想走,被紫竹拦住了。 “紫竹,每人收三两银子,自行离去!” “没银子的等着,一会儿当教材。” 此时,有几人蛮横的动手推搡紫竹:“你一个小娘们,还要拦爷爷去路!” 紫竹叭的给了对方一巴掌,有贾先生在,她有谱的很。 “我!老子的!”被打的少爷,领着两个壮仆冲撞上去,誓要还回一巴掌。 突然一阵劲风,刮的两名壮仆迷了眼,少爷脸上不觉又挨了一巴掌。 不知何时,贾先生已经站到那少爷身后,脚尖连点那少爷膝盖窝。 少爷兀地双手撑地,跪到紫竹裙边,倒把紫竹惊得连忙避开。 贾先生顺势踢在少爷的左手肘弯处。 那少爷双膝、左肘脱臼,颓然栽倒在地,只右手倔强的单手支持,还欲爬起。 贾先生步到此人右侧:“本先生话不说二遍。没有三两银子,想出此院,诸位不妨一试。” 说着,转动手中折扇,在那少爷的肘弯处,寸劲一敲。 少爷便五体投地,若白蛆一般,仅剩屁股不断拱动。 “踹卸双膝,为师谓之‘尔等膝下有黄金,不给!休怪我无情。’” “好了,紫竹收钱!” “先生!!”唐逸风眼冒金光!这先生帅!我要学!吹牛归吹牛,这先生本事还是有的! 贾先生低头跟那唤作小青的女孩说,“你帮我看住这大门,你叫谁出,谁便能出,明白吗?” 小青擦干眼泪,连连点头。 众人见华服中年如此手段,自知留下要遭殃了,聪明的立马掏出三两银子,便赶紧离开。 既有人掏钱,不多时,赌坊中便只剩不到十人,其中便有那蓝卦男子,他连女儿都当出去了,哪里还有三两银子。见女儿在看门,他便快步上前,要开门离去。 小青抓住他衣衫,意思爹爹别丢下自己! 蓝卦男子看了祁六爷一眼,艰难甩开小女孩的手,便想离开。 女孩儿本来收敛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哇的一口咬在蓝卦男子的小臂上。 那蓝卦男子吃疼,大骂一句“贱货”,甩开女孩儿。 唐逸风看不下去,揪住男子衣领,莫名一股怪力,将对方掀翻在地。 “再动她!我弄死你!” 此刻,院内所有人都像雕塑一般,看着这边。 贾先生抓过紫竹收敛的钱袋,摸着小青的头道:“小姑娘,先生问你,你是拿着这钱袋,跟你爹回家,还是跟着先生我去修行?” 女孩儿抬头。 小青的娘过世两年,小青和弟弟跟随魏老三生活,魏老三本是南市一商户,可自从一次被人撺掇到赌坊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脾气日渐暴躁,输了钱便打骂责罚孩子,店铺早已变卖,今日还要卖掉小青,美其名曰为了养活弟弟。 小青自知跟随爹爹肯定是不行,可是…… “先生,我能带着弟弟去吗?” 贾先生摸摸小青的头笑道:“去吧,领着弟弟去城南清风客栈,跟老板说贾先生叫你去的。” 小青破涕为笑,爬起来去开门,出门前,深深回望爹爹一眼。 “小青!”蓝卦男子痛恨不已,狠狠的扇着自己的脸。 反复擦着那抹不尽的泪水,终于,小青头也不回的决绝而去。 “别扇了。”贾先生把唐逸风叫过来,“你试试,把他的胳膊卸下来我看看。” “师父?我?”卸人胳膊,看着简单,做起来可难,这蓝卦男子虽然招恨,那也是活生生的人啊,唐逸风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叫我先生!” 贾先生对着院中十几人一挥手,“那要不你随便挑一个?” 他手挥到哪,哪儿的人就赶紧跑开,生怕被点中了会暴毙当场。 “先生,我试试!”唐逸风跃跃欲试。 “嗯。”贾先生瞪了蓝卦男子一眼,“别乱动,否则死了可不怪我徒弟。” 唐逸风抓住蓝卦男子胳膊,往后一别,男子“哎哟,疼疼疼,饶了我吧!大爷饶命啊!” 唐逸风咬牙再稍稍使劲儿,对方疼的噌的窜起来,躲到墙边儿。 “两位爷,放过我吧,我我我给两位爷跪下了。” 唐逸风回头看看贾先生,这下不去手。 第十二章 大丈夫不要那么小气 http://.biquxs.info/

第十二章大丈夫不要那么小气 …… “来!”贾先生抓过唐逸风的手按在蓝卦男子的手腕上,带着唐逸风稍一使劲儿,唐逸风感觉对方胳膊“啵”的一声。 “啊!!!疼疼疼疼!”蓝卦男子抱住胳膊趴跪在地。 “明白了吧?这是卸!脱臼即可!劲儿不能使大了,使大了整条胳膊就废了。” “当然,若你就是要废他胳膊,另说。”贾先生指着另一条胳膊说,“你再试试。” “哦”唐逸风哦了一声,转向蓝卦男子笑道:“嘿嘿!不好意思了,老哥,我再试试。” 说着,不顾对方哀嚎,扒住那条好胳膊,一使劲,“啪”的卸了下来。 蓝卦男子双手垂地,疼的死去活来。 “师……先生,劲儿好像使大了!”唐逸风兴奋溢于言表,好歹是卸下来了。 劲儿使大了?蓝卦男子脸色变了又变,叫的更撕心裂肺。 “唔。这是先生我最简单易学的功夫了。” 紫竹在一旁看着,又好笑又瘆人,简单是简单,一般人可下不去手。 这唐公子不是一般人啊。 “谁愿意叫我徒弟练手的?主动献身,卸一条胳膊,一会儿要是被抓过来。”贾先生指指那五体投地,疼得无力喊叫的少爷,“状如此物。” 说完,贾先生也不再管,迈步往屋内走去。 守卫们忙让路,祁老六被门槛绊得踉跄,也不敢吆喝手下,屋内人战战兢兢的呈扇形让开。 贾先生在中堂坐定,冲着祁老六道:“看茶!” “看茶!看茶!给老爷看茶!”祁老六赶紧示意下人看茶。 贾先生吹吹茶碗,呷了一口。 院中之人排着队卸胳膊,唐逸风刚卸完三条胳膊,接下来是一个高大的胖子。 贾先生道:“自你开始,可以还手了,哪有等着让他卸的,打起来!” “不许跑,给我打起来!” 既不许跑,还允许还手,那大胖子一动弹起来,自然极力反抗。 唐逸风哪里还抓得住这大胖子,一转眼就叫胖子压在身下大叫。 “先生!先生!” “哎呀!笨死了!” 贾先生又下场,逐个动作拆解,闪展腾挪,踢拿打靠,捏卸推揉。 那七尺胖汉,三两下变成了一滩肥肉。 “唔!先生,我吃着些要领了。”唐逸风学习能力倒是强,虽未学武技,但基础极为扎实,武堂师父教授梅花桩、马步冲拳、空翻、下腿,肩功、腰功、腿功、桩功不弱于人。 唐逸风跟章天佑还练过夹苍蝇,唐逸风已练至听声辨位夹苍蝇的段位,眼疾手快不过如此。 眼看唐逸风一对一卸掉三人胳膊了。 贾先生走出道:“余下那几人,卸大腿吧。” 大腿也能?!唐逸风惊愕!那不就是卸屁股吗? 话音未落,贾先生一脚踹在一个瘦杆男子的胯部,再抬腿一绊。 那人应声倒地,一屁股趸到地上。 这么简单? 唐逸风有样学样,逮着一人连踹好几脚,那人不敢吭声,末了实在疼的不行,自己栽倒在地,假装大腿被踹脱臼了。 髋骨粗壮,唐逸风不得要领。 贾先生走出,摸了摸蓝卦男子的大胯。 “来,打开。” 怎么又是我(╥﹏╥)? 涕泪横流的蓝卦男子,惊恐的垂着双臂,把大腿张开。 “看这条腿吧,胯骨的臼位在前侧,需从此处下手,动作迅猛有力。”贾先生快速的扳动蓝卦男子胯部。 蓝卦男子“啊”的一声……胯下一热。 先生道:“切忌用蛮力,宜快宜柔,顺势而为,慢了胳膊扭不过大腿,狠了腿就断了,” 贾先生扇扇鼻子,回屋喝茶去了。 唐逸风把院中各人又摸了一遍。 满院子趴的趴,躺的躺,跪的跪,翻滚的翻滚,人间炼狱一般,哀嚎不已。 想象一下自己四肢扭曲的惨状,紫竹心有余悸,这秘术太恐怖了。 极其庆幸,贾先生昨夜没拿自己展示。 “今日到此为止吧!” 把茶碗放到不知所措的祁六爷手中,贾先生看向紫竹道:“老六,麻烦给河南侯捎个话,就说,紫竹姑娘傍晚便返回西京。” “先生,抢包袱的盗贼还在里面呢?”唐逸风提醒道。 “差点儿忘了。” 说着贾先生腾的卸下祁六爷一条膝盖。 祁六爷单膝跪地,咬牙不敢吱声! “不用送了,收拾收拾吧!” …… 洛河边,垂柳堤,微风习习。 华服男子摇着折扇。 锦衣公子问:“先生,就饶过那盗贼了?” “有五十两银子,要那几件破衣裳作甚?” “那我也气不过,便宜他了。” “唔,男子汉大丈夫,不要那么小气。” 话音未落,赌坊院内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喊。 “先生,你怎么知道那盗贼会跑到祁六爷的赌坊?” “跑哪儿有什么关系?蛇鼠一窝,随便找一窝也是给你练手。” 锦衣公子点头。 “赶上祁老六,省的再找人捎话罢了。” 纱裙少女问道:“先生,咱们还要去京师?” “不去。” “呃,那您为何说我明日去西京?” 贾先生总出人意料,紫竹还是问问明白的好,省得被这师徒俩卖了都不知道。 “我随口胡诌的。” 紫竹无语,她觉得贾先生肯定是故意的。 走出没多远,三人拐进上林坊一处不起眼的小院。 院中,一个胡须花白的老人正在碾药。 “老毕!” “嗯?”白须老者抬头,看见来人,一脸不悦道,“没马了,你自己买去。” “我是来介绍生意的,祁老六的赌坊,十来人跌打骨伤,赶紧叫人过去看看。” 白须老者冲里屋喊道:“白芪,你过去看看。” “哎!”闻言,一个白袍青年取了药匣子,冲三人点头示意便去。 “老毕!” “给钱!” 华服中年从身上掏出个小布兜,露出一支比老者胡须还长的人参。 白须老者接过,端详起来,末了搬出一铺陈茶叶的药匣,小心翼翼收入其中。 “算你有良心。”老者神色稍缓。 “给钱!”这回轮到华服中年说这话了。 “两匹,五十两!” “这五形六体。三匹,百两!今晚戌时送到五里亭客栈。” 白须老人赌气的“哼”了一声。 华服中年再掏出一小布兜丢给老人,便领着锦衣公子和纱裙少女出门去。 “先生,你还给他们找大夫?” “这老头是兽医。” “哦,……那倒是合适。” 三人溜达着,来到荣国公府。 “走!小风,先把你的恩怨了一了!晚了就来不及了。” 第十三章 修心修胆修正气 http://.biquxs.info/

第十三章修心修胆修正气 …… “先生,据说那国公性子暴躁,我要不要回避一下?”唐逸风面露难色。 “先生你不知,昨日章大人回来说,他去帮我向荣国府求情,以免荣国府记恨唐家,结果章知府进去半晌,商谈不洽,那荣国公提着大刀把章大人轰出来的,口中还大叫吾与章贼势不两立!” “那洪钟大吕般的叫骂,叫半个洛封城都听了去。” “府尹连大轿都顾不得乘,撒腿就跑,跑出二里地,方才敢稍歇。是故府尹方叫我唐家拿着出城批文趁夜离开洛封。” 唐逸风神色黯然。 “唉!今日又跟着先生回来了,这不是把人头往仇家刀下送吗?” “小风,你可知武道修的是什么?你道是修身吗?武道修的是心!修的是胆,修的是念头通达!修的是无所畏惧的浩然正气!先生我的徒弟,岂能畏畏缩缩!” 紫竹就见唐逸风撇嘴,谁不想无所畏惧,可喜怒形于色是要讲实力的。 贾先生当先走去,跟门人道:“去跟李茂讲,景先生来了。” 门人见三人衣着光鲜,不敢含糊,当即去通传。 不多时,中年发福的荣国公快步赶来。 “景相!?您怎么来了!夫人马上就来,夫人可时常念叨您呐!” 荣国公迎老丈人一般,毕恭毕敬的把先生领进府内。 贾先生真名叫景相?紫竹就知道,那什么假亦真的名字离谱。 “景相,您看这院中的梨树、樱桃,都是按着夫人喜好给栽上的,是不是颇有咱黟山的意境?” 先生面子好大呀!看荣国公这媚态,自己应该能全身而退吧。 唐逸风头一回进贵族内院。他去过章府尹官邸,那是肃穆之地,庄重大气。 但国公大院,俨然一座私家园林。国公府独占洛封一坊,雕梁画栋,曲水流觞,连廊回阁,栽种各色名贵花草。 唐逸风左右张望,既好奇也忐忑,生怕李二公子突然蹿出来给自己一记闷棍。 一座凉殿外。 “哥哥!你怎么来了!” 头戴凤衩,雍容华贵的景夫人迎了出来。 景夫人委屈落泪,激动地与贾先生寒暄起来。 “哥哥,您倒是年轻了不少。这些年我在这府中,你也不来看我。” “恬儿,不哭,哥哥这不是来了嘛。李茂可曾欺负你?” 景夫人摇头,抹抹眼泪:“恬儿好的很,不叫哥哥惦记,就是有些想黟山了。” 说着夫人又唤世子见过舅父。 “霄骏见过舅父。”世子听说过,自己有个曾任相国的舅父,二十五年前,激流勇退,隐于黟山,据说高深莫测,但二十年来,从未见过。 “嗯,有模有样!不愧是景家血脉!” 难怪唐逸风昨日先后见了两人,就感觉两人眉宇间极为相似,敢情先生跟国公世子有血亲。 寒暄过后,荣国公叫几人进凉殿攀谈。 “不忙,昨日那老二呢?叫他出来,再跟我徒弟比划比划!” “舅父是说霄贤?”世子李霄骏此时才注意到身后两人,那锦衣公子不正是昨日跟弟弟在府尹面前打斗的青年? 荣国公一听,这事儿昨天不是跟章崞嵘合计好了吗? 赶紧一边着人去叫二儿子,一边把大舅哥往殿内请。 “逸风,你就在殿外候着,那老二什么时候来了,你给我打赢再进来,输了就别再叫我师父了。”说完,被众人簇拥着进殿去了。 留下唐逸风跟紫竹面面相觑,紫竹觉得好像没自己什么事儿,笑笑也跟着进了殿,管他呢,总不能在国公府还帮着唐逸风偷袭人家吧。 殿内,几人说起唐家之事。 景夫人:“此事自当责罚霄贤,唐家避走乃权宜之策,此事俱与三哥计定。” “你们计定之时,逸风还不是我徒弟。你们跟章老三那点小算计,我不管,只要我徒弟念头通达就行,” “哎哟!哥哟!我那二儿子叫我那贱妾养的娇惯,您可多担待。” “娇惯啊?那就多练练。”先生冲院外喊道,“一会儿下狠手!打不疼不许收手!” “哎!”唐逸风应的多少有些心虚,但这念头一闪而逝,全家人都被唬的背井离乡了,今日有师父壮胆儿,怕他是王八蛋!且就试试上午所学的秘技! 昨日胜之不武,但既能胜他!今日自当不怵! “干!”唐逸风心中打气道。 “老三脑子不笨,就是太小家子气,这都二十年了,才混上个府尹。” 紫竹在一旁听得很是尴尬,这景相先生真是敢吹牛啊,说得自己是老大一样。 人家好歹是府尹,你也不过靠着妹妹混上个国公的大舅爷而已啊,先生! 不过,你那功夫当真厉害就是了。 正说着,外面已经叫嚷开了。 李霄贤昨日的伤还未消,就被下人喊到凉殿来。 不年不节,舅父怎么突然来访? 正想着,瞅见了暗自鼓劲儿运气的唐逸风。 “混子!老子不找你!竟敢跑国公府上来!在国公府,我看你还往哪跑!”说着,两人不约而同的奔向对方,起势冲杀。 李霄贤是世家子弟,自幼和哥哥李霄骏跟随武官练功,纵然顽劣,也打下了很好的功底。 没有紫竹的黑脚,唐逸风根本不是李二公子的对手。 李霄贤冲拳、飞腿,虚实结合,逼得唐逸风步步后退。 唐逸风身手灵活,避过了前几个回合,但皆是堪堪守住阵脚不乱,未能逮着机会使出新学的招数。 “哼!看我不还你一顿鼻青脸肿!”李霄贤昨日回到家中,方才发现,唐逸风拳拳都打在了脸上,今日一吃饭就趔的吃疼,今日定要还回去! “想得美!”唐逸风发现对方稳打稳扎,步步为营,自己则气喘吁吁,手忙脚乱,势必很快就要顾此失彼。 必须得想办法打乱对方节奏,再骂他偷东西,怕是不够了。 “想你是个小偷,你爹怕也好不到哪儿去!你家这大宅子都是贪墨来的吧?” 此话一出,李霄贤倒还好,殿内的李茂可坐不住了! 他爹李晟逝后,世袭国公爵位,李茂身无长处,但自诩正直不阿,待人宽厚! 此刻一听唐逸风说自己贪墨,立时火冒三丈! 拍了一把方几,起身来到院中。 “混账东西!不怪我儿记恨你这小崽子!!霄贤,给我打!往死里打!”反正大舅哥说了带人来练练的,那就练!往死里练! 景先生也坐不住,过来给徒弟鼓劲:“好!逸风!别退了,狭路相逢勇者胜!” 两人一刺激。 李霄贤攻势更猛,招招带了刚猛之力,意欲数招之内将唐逸风降服! 唐逸风一看,要的就是这个,虚虚实实叫人拿不准,好几次想擒住对方胳膊,却发现对方只是虚招,唐逸风抓了个空。 这会儿李霄贤一味猛攻,招招是真,唐逸风倒好办了。 第十四章 栽赃陷害,所图甚大 http://.biquxs.info/

第十四章栽赃陷害,所图甚大 …… 瞅住对方一拳攻至腹部,右肩展露的机会。 唐逸风赶紧攥紧李霄贤右胳膊,双手合抱,顺势拉扯。 李霄贤足下失衡,急欲收拳。 唐逸风来了个鳄鱼打滚,直接把对方的胳膊拧的脱臼,全身力气使尽之下,险些将对方胳膊扯断! 李霄贤胳膊被断,疼的倒地打滚,瞬间失去了战力。 他功夫不弱,可都是跟府里的武官和下人切磋,摄于其身份,谁也不敢真斗。 所以李霄贤功夫也就仅限于切磋,手上连个老茧都不曾长过,身上一寸伤疤也没划过,此刻这钻心的疼痛,真叫他疼得死去活来。 在地上如覆针毡般,翻腾不已。 “好!”景先生跟紫竹连声叫好! 唐逸风立起身来,擦擦额头虚汗,露出一排大白牙! 哎呀,这一上午在赌坊就算没白忙活。 先生是对的!功夫就得在实战中练!跟着敖师父练了几年的梅花桩,还不若这一上午长进快! “唉呀!我儿呀!”一个匆匆赶来的贵妇人扑向李霄贤,“哪儿来的贼人,敢伤我贤儿?” 贵妇嘶吼:“来人啊,给我打死这个恶贼!公爷,公爷!” “别大吼大叫的!”李茂挥退赶来的府兵,“去叫常太医来。” “不用了!我来吧。”景先生上前,对那贵妇人道,“起开,再拽你儿子的胳膊就真叫你拽掉了。” 这贵妇人乃国公二房妾室,李霄贤的亲母,戚氏。 她从未见过来人,从刚才喝彩来看,这人一看就是帮凶,说话竟如此飚横! “你什么人?敢在我国公府撒野?!”戚氏拿不准,看向李茂,“公爷!老爷?” “起开吧。”李茂没好气道。 “老爷,他?” “滚开!”景先生面露愠色,跟自己妹妹共享男人,当哥哥的对她岂有好脸! “你!”戚氏气的发抖,正欲发作。 李茂上前一把将戚氏拽开。“滚开吧!” 景先生扶住李霄贤的肩膀,手上揉捏几下,对正角度,咔的一下。 只见李霄贤疼的从地上蹿起,抱住胳膊蹦蹦跳跳,跳了三五下,发现右肩虽还有些胀痛,但竟已恢复知觉,活动活动胳膊,手指手腕均已无恙,心下喜出望外,含泪而笑。 “好了!”景先生拍拍唐逸风,“念头通达了,咱就撤!” “哥哥,你那么匆忙干什么!稍住几日吧!”景夫人劝阻道。 “唔!看李茂对你还好。哥哥便放心了,我还有事儿,不多留了。” “李茂!把孩儿们教育好。我看老大就不错,这老二不像样!想来不是当爹的问题,就是他娘过于骄纵!” “是是。哥哥说的是。” “这块玉牌,是你府上的吧?”景先生把腰间玉牌丢给李茂。 李茂一看,金镶玉,隶书李,这不是老大李霄骏的腰牌吗? 李霄骏忙道:“这是我上月遗失的,舅父是打哪儿得来的?” “风云山庄!好好查查吧,如果你心里没鬼,便是有人要栽赃陷害。此人……可能所图甚大。” “谢谢舅父!” “多谢哥哥!” 唐逸风跟紫竹属实开了眼了,先生跑人家府上大闹一场,末了国公府还千恩万谢的给送出门外。 唐逸风觉得此番回去,得好好总结总结。 为何自己每次惹事,都是麻烦不断,不是遭人记恨,就是遭爹娘责罚。 要是自己能像先生这般大开大合,还来去自如,那可当真是潇洒自在。 唐逸风现在念头通达了,当真走路都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先生特意领着紫竹,走在那宽三十余丈的定鼎门大街上,大摇大摆,唯恐官兵发现不了紫竹。 “怎么还不来?”华服中年看看天色,“再不来,紫姑娘都要到京师了。” 紫竹不解:“先生,咱们莫不是真要等人来抓我吗?” “可不是!不让官兵找着你,你雪剑宗可就完蛋了。” “紫竹不明白!” “你这丫头,你看我徒弟就不问东问西的。” 先生不让问,紫竹也不好再问,既是对师门有利,紫竹死得其所。 过了一会儿,紫竹又问了。 “先生,敢问您可是那号称陆地神仙的景相,景先生?”紫竹想了许久,终于把一个江湖传奇跟先生对上号了。 相传,二十多年前,一个江湖青年,因为从龙有功,助文帝得到天赐金书,数度立功之下,被文帝奉为相国! 是故,此人闻名江湖,享誉庙堂,人称景相。 但其人洒脱不羁,在朝不久便辞官归隐,据说。 被时人奉为传奇。 二十多年了,都是听前辈传说,直到荣国公李茂喊出‘景相’二字,联系近日种种,紫竹方才将其对号入座。 “丫头,不要乱说。” 此时,一队官兵在一个须髯大汉带领下,围了上来! 这须髯大汉正是刘护卫,河南侯命他捉拿风云山庄的案犯。 “雪剑宗魔女,昨日让你跑脱,今日快快受降。” 华服中年笑道:“你怎么知道这小姑娘是雪剑宗的?” 那须髯大汉打量起唐逸风二人,衣冠显贵! “你们两位……什么人?侯府捉拿罪犯,无关人等快快撤离。否则,连你们一并捉拿!” “我乃是京师特使!这是我的一双儿女。你要做什么?” “特使?”刘护卫吃不准这华服中年的身份,但他不会认错紫竹的,细看之下,那贵公子,似乎也跟前日酒肆那两个公子有些相像。 “那就请特使跟我们走一趟!”刘护卫大手一挥,“给我拿下!” “唔?要以下犯上?”华服中年身形一动,将那刘护卫踢到唐逸风跟紫竹身前,自己则跑去跟那七八个府兵纠缠去了。 “逸风,给我把他的头狠狠的踹回来!” “……”先生神了,连那日酒肆之事,他都了如指掌! 孰不知,景先生正是为金册之事出山而来,那日从河南侯府便一路跟踪公孙靖南,沿途之事当然知晓,看那唐逸风技不如人,却胆敢与小侯爷那一队府兵叫阵,已生好感,否则岂会轻易收唐逸风为徒。 第十五章 光头不提秃驴,跛足讳言落苏 http://.biquxs.info/

第十五章光头不提秃驴,跛足讳言落苏 …… 那大胡子手持大刀,虎虎生风,跟紫竹斗得难分难解。 唐逸风精神振奋,提起拳头就想上去,可一凑近,心就凉了一截。 不说打不打得过,自己两手空空,对方随手劈砍一下,还不得血溅当场! 唐逸风绕着紫竹跟大胡子转了半圈,把昨日收缴的匕首从怀中掏出来,比划比划,还是不敢凑近,太短了。 “唐公子!上呀!”紫竹跟对方旗鼓相当,急需助力,催促唐逸风道。 “哎……哎……紫姑娘,我这兵器,不行吧?”唐逸风一直想逮着机会大胡子背后去。 “哼!小子!你这三脚猫功夫,别找死啊!”虽知唐逸风功夫不行,可也得提防,那日他就是偷袭之下,给公孙靖南开了瓢,此时这小子手持兵刃,可不是好玩儿的,刘护士,一直边战边退,避免陷入二人的包围圈。 一时间场面倒是好看,唐逸风跟紫竹似乎压制了刘护卫,打得他节节败退。 华服中年那边,不紧不慢,游斗于府兵之中,谁也过不去。 “我们是十公主的特使,来找章府尹办事儿的,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待我向公主回禀,并要治罪你等!” 那几个府兵一听,特别含糊,刘护士会不会真的搞错了? “你们住手,特使我不想跟你们动手,省的错手把你们都杀了,不值当的。” 既然都不想打?!靠在最后的府兵观望起来,陆续几人观望起来,最后一个府兵打着打着,只见对方纵身后跃,正想追杀过去,一瞥间,发现左右无人,就自己跟那中年在较劲,跑了两步,也收手了,双方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三人。 刘护卫似乎一心要斩杀紫竹,但坠着个唐逸风,后腰总是凉飕飕的。 刘护卫猛攻紫竹两刀,回身一刀斩向唐逸风。 唐逸风突遭回砍,不及躲闪,抬起匕首,便去格挡。 只听噹的一声。 火光迸射,刘护卫大刀哐当当啷的掉到地上。 刘护卫大惊!赶紧从二人包围中跳脱出来,方才手腕突然被飞射而来的物什击中,遭人偷袭了! 刘护卫环顾一周,警惕的看向那华服中年,莫不是他? 不能打了!情况有变! “哼!你们雪剑宗杀我世子,还敢在城中招摇!看意思是不死不休了!!”刘护卫唤回左右府兵,“走!回禀侯爷!” 华服中年:“没想到你这虬髯大汉竟是工于心计之人,看来雪剑宗这块肉,你们是咬定了。” “什么雪剑宗!冰剑宗!你就是个跟屁虫!跟着小侯爷欺男霸女,把人家这小姑娘掳走一宿还不够,人家跑出来了,你还纠缠不休!长得一脸厚道的络腮胡,就尽干缺德没屁眼儿的事!” 刘护卫:“……” 紫竹:“……” “啊!对!”难怪总能惹事儿,这嘴是比较损,但先生觉着徒弟说的对。 刘护卫怒瞪唐逸风一眼,又看看华服中年,回身走了! 华服中年捡起地上豁口的大刀说道:“河南侯这镇宅之物怕是有来头哇!” “走!跟着这大胡子!” “先生!他要抓咱们,咱们还跟着他?” “这不是没抓嘛?” “……” 唐紫二人无语,跟着华服中年,吊着那队官兵。 “刘护卫,方才那特使跟着咱们来了?”一个府兵提醒道。 大胡子一回头,还真跟来了,什么情况?! “走哇!”华服中年扬扬手,示意大胡子赶紧的,“时间长了,那河南侯府我都忘了怎么走了。” “刘护卫,这特使不会真的要告咱们状吧?” 建春门大街上,出现了极为怪异的一幕。 一队府兵被一个中年催着赶着,走走停停。 不少百姓过来围观,罗刹也在其中, 一个玉面公子说道:“罗刹,别生气了,你相信我,我怎么会出卖你呢!我发誓!此厢事了,我便带你去蜀域,咱俩当面向我爹娘言明,娶你过门。” 听闻对方要娶自己,罗刹刮了对方一眼,冷若冰霜的脸上飞上两抹红晕,转过头去,笑靥如花。 听见众人围观,两人也凑过去打望。 罗刹看到紫竹三人,堂而皇之地跟府兵逗闹,不禁起疑。 河南侯府。 世子死于大火,尸骨不存,侯府上下沉浸于悲痛之中。 对于世子的死,侯府上下都如释重负,除了侯爷公孙云虎和夫人穆氏。 河南侯一足稍跛,大字不识,但马上功夫了得,早年随先皇武帝征战有功,立国后,无用武之地,文帝年间封侯,享侯爵俸禄,不任实职。 才无二斗,德不配位,河南侯能有今日,已是祖上积德。 心知如此,别无所求,老来得子,自当安享天年。 既位列侯爵,家世地位显赫,孩儿顽劣些算不得什么,哪个公子年少不轻狂,况且公孙靖南此番主动要求去看护风云山庄,是一件让侯爷欣慰的事儿! 澜王给侯府划了一片好地块,正筹备迁居事宜,不曾想南儿刚懂点事儿,却遭此横祸,死于非命。 公孙云虎正在府中思忖,自己早年居功自傲,是得罪了一些人,可自己早不议朝政,那些老不死的没理由突然发难。 难道真如刘护卫所言,是雪剑宗所为? 光头面前别提秃驴,瘸子面前讳言落苏,当年过路雪剑宗,那剑宗之人笑话公孙云虎腿疾,如日中天的公孙云虎盛怒之下,领兵围住山门。雪剑宗宗主磕头顿首,将剑门大弟子腿打折,方才作罢。 如今,在文帝朝中失势,那些有心之人的报应终要来了嘛? 正自思忖,下人来报:“侯爷,有一位自称景疯子的求见。” “景疯子?”多年不曾听到这个名号了,公孙云虎反应了好一会儿。 “请他进来。” 大殿中,公孙云虎看着来人,锦衣华服,精神炯烁,不是他,又是谁。 二十多年了,自己年逾耳顺,这景疯子归隐后,便无音信,怎突然来了侯府? 看着须发斑白的河南侯,华服中年感慨:“朝政劳累,河南侯辛苦了。” 第十六章 文帝金书,欲望之网 http://.biquxs.info/

第十六章文帝金书,欲望之网 …… “哼,还要嘲讽老夫?”近年社稷承平,自己一介武夫,早被置之高阁,不是嘲讽是什么? “唔,火气还那么大,一把年纪了,莫为逆子之事伤了身子。” “别欺老夫腿疾,我可不怕你,当年不怕你,而今老了更不惧你!” “行了,老拐弯!我徒弟都能把你撂倒,”华服中年折扇指指唐逸风。 唐逸风一听,还以为先生又让自己练手了呢。 “见着你那逆子的尸首了吗?就准备治丧?” 听对方叫他老拐弯,河南侯也没生气,咂摸着对方的话:“你什么意思?” “就这意思,老拐弯!把你府上的刘护卫叫来,我有话好当着你的面问他。” 公孙云虎命人去召刘护卫,片刻下人回禀:“侯爷,刘护卫不在府上,一同回来的府兵说,他回来片刻又出府去了。” 河南侯未待开口,华服中年说道:“老拐弯,接着治丧,不过……” 华服中年招招手,示意河南侯靠近点儿,河南侯颠簸几下,凑近华服中年。 华服中年一番耳语。 “景相!”河南侯恭敬的将腰间玉佩递上,对着华服中年双手作揖。 “来人!送贾先生!” 从侯府出来,唐逸风问道:“先生,您方才跟河南侯说什么了?” “叫他派人去救雪剑宗啊。” “怎么可能?他不灭了我雪剑宗就不错了!他还当我雪剑宗杀了小侯爷,劫走了金册呢!”先生这番言行,叫紫竹极其迷惑,“先生,若河南侯不怪罪雪剑宗,谁还敢拿我师门怎样?” “丫头,你把那大胡子忘了?” “他?我雪剑宗又不曾得罪他们!” “你怎么知道不曾得罪?” “莫非先生知道那伙人是谁?” “不知道。” “先生!”紫竹噘嘴,“先生,当真不知道?” “当真。”言及此事,华服中年加快脚步。“走!快走,晚了真来不及了。” “去哪儿?” “回客栈,然后去雪剑宗。” 紫竹一听,神色紧张起来。 唐逸风快步跟上:“先生,咱不去追那大胡子吗?” “他若在侯府等我,尚能多活几日,可出了侯府,那大胡子都未必能活过今日!” 三人匆匆赶往城郊清风客栈。 路过唐家,唐逸风回了趟四合院,从房顶的备瓦当中翻出藏在其中的暗金色书册,那是他在黄氏书肆那拾获的,这书缺笔少划,叫人看不懂,明眼人也知道这不是一般物品。 唐逸风喜欢屋顶,清净无人,宜登高望远,而且在鎏苏阁房顶听曲儿不花钱。 家境一般,唐师爷又严厉,唐逸风自幼翻阅四书五经,不说背诵也是熟读。 他偶尔想提前感受书中颜如玉了,就会扒鎏苏阁的房梁,后来,有啥贵重物品,他也会藏在自家屋顶,油纸一包,两片瓦当一合,就是储物槽。 “先生,你们看,这个是你们说的金册吗?”唐逸风把金册递给景先生。 “哟,跑你这儿了?”景先生看了一眼,“这么说那姑娘连假的都没带回去。” “先生,这金册是做什么用的物件?”唐逸风问道。 紫竹虽然焦急,但听闻此事,也竖起耳朵。 “没什么用,就是一套嘉奖开国功臣的书册。” 紫竹插话:“那为何我师父师伯着我等去劫这金册?我感觉刘护卫背后的那伙神秘人目的也是金册。” “唔,要说……这二十四金册,就是一张网,捕捞那有心之人的欲望之网。”景先生笑道,“打完这网鱼,这张网也该退幕了。” “先生,您能不能把话说简单点儿?”紫竹着急道。 “先生意思是,这是用来引诱你们雪剑宗这些宗门上钩的。”唐逸风解释道。 “那它有什么神奇之处吗?”紫竹追问。 “反正我当年是没参透,就看老二这回了,目前来看,它确实越来越神奇了。” “先生,您能再说得简单点儿吗?”紫竹觉得先生的话,听了跟没听一样。 “先生意思是,除了能钓鱼,其他的他也不知道!”唐逸风解释道。 景先生看看自己徒弟:“下次不许说这么浅白,搞得先生我很无知一样。” 唐逸风点点头:“先生,我也觉得不会如此简单的,这金册必有不凡之处,否则各方岂会如此大动干戈。” 不多时,三人赶到了清风客栈。 小青跟弟弟已安排了客房,但小青非要在大堂等候。 望眼欲穿的小青,见到恩人,笑逐颜开的迎了出来。 景先生将小青托付给客栈老板,又取出银两,交代好小青,方才领着唐紫二人来到后院马厩。 老毕先生着人送来的三匹骏马早已等候多时。 紫竹催促唐逸风赶紧上马,只待景先生一起飞驰而去。 却见有人牵出一架马车,套到那精壮的骏马上。 “先生,咱们不是要赶去我师门吗?”紫竹焦急道。 “唔,先生不会骑马,这马车也很快的。” “可是!您不是说晚了就来不及吗?” “是啊,城门关了就来不及回客栈了。” “哦!”紫竹长出一口气,原来是怕关城门啊,害得自己这一路提心吊胆。 “姑娘沉住气,你雪剑宗不是叫那河南侯府去保护了嘛?” 紫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靠谱呢? 自己去劫人家金册,人家倒反过头来去保护雪剑宗? 路上。 “先生,您为何叫那侯爷老拐弯啊?”唐逸风问道。 “他自己说的。” 回想当年,文帝册封二十四功臣。 公孙云虎与几位好友在谪仙楼醉酒。 “那西蜀侯根本不配与之并列,倒是景相,如此大能,应该册封。” 喝得酩酊大醉的几人便笑话公孙云虎。 “瘸子,可别口不择言,你大字不识,能有今日,已是祖上积德。” “瘸子我今日位极人臣,你们不许再这样叫我,我只是走路拐……拐弯儿。呃……皇上的命都是我等救下的,我说句公道话,怕他个鸟!是吧?景老弟!” “瘸子……” “你叫我老拐弯儿!” “好!老拐弯儿!你喝多了!” “我……就是喝多了!不用你说!别动我……我就是要说!要我说,这二十四功臣都该是我等的,那八个!都是什么王八蛋,我不屑与之为伍,你们也不许!” 如今,那八个王八蛋的金书都已回到宫中。 其余六册金书下落不明,老拐弯是第七个。 只余九册金书无恙,文帝用金册编成的这张大网,还能不能网出乱臣? 第十七章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 http://.biquxs.info/

第十七章兵法有云,上兵伐谋 …… 傍晚。 西京,惶惶大气的都城。 四九城东,一座气派的园林。 青山依碧水,亭台飞轩榭,阁耸连廊回,虽由人作,宛自天开。 湖心,碧沼莲开。 一座九曲廊桥,层檐六角的湖心亭。 微风习习的亭台之上,一位锦衣男子,衣袖轻动,遗世独立,凭栏远眺。 仿佛要看穿这暮霭金光。 一侧的侍卫轻语:“殿下,河南侯世子被杀,金册遗失。” 男子往湖心撒了一把精粮,顷刻间,满池皆惊,大鱼小虾毛蟹老鳖竞相争食。 男子唇角微扬,轻笑一声:“人心啊……” 似乎对刚才这话题不感兴趣,男子问道“听说,洛封府尹与荣国府不和?” “是!据说章府尹门人之子与荣国府二子殴斗,章府尹登门讨说法,两人言语不洽,荣国公举刀驱赶章府尹,此事已闹得沸沸扬扬,洛封无人不知。” “呵呵,你怎么看?” “欲盖弥彰。” “静观其变吧。” “是!殿下!” 锦衣男子欠身,躺卧在碧纱侍女柔怀。 另一侧,明眸清澈的青纱侍女,樱唇衔来一颗荔枝,喂到锦衣男子口中。 “唔……” ………… 马车上,唐逸风在自己身上各处关节摸索。 紫竹出声道:“先生,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洛封到雪剑宗,策马需半日,马车可慢多了。这么优哉游哉,想来明日晌午方能到宗门。 只见景先生马鞭轻扬,催动马车。 “紫姑娘,你懂得将计就计吧?你雪剑宗数百门人,岂是你我二人力所能为。” “先生,还有我呢。”唐逸风不甘心,没有这么数人头的。 景先生解释道“唔,与其到那就被诬陷,不如晚点回去。你说呢?” “那真的没问题吗?”紫竹又问了一遍。 “徒弟,你解释一下看看?” “啊?反正咱去了也没用,就别瞎操心了。”唐逸风看了先生一眼,觉得先生似还有别的顾虑,低声跟紫竹说,“紫姑娘,要我说,你再好好求求我师傅,他八成是嫌麻烦,你们宗门那么多人,救不过来,他顶多帮你救几个亲近些的。” 这话叫紫竹很是难受:“先生!可否明示?紫竹实在是担心。师门对我恩重如山,如果先生不愿出手,紫竹便独自回宗门,好叫师父师伯有所准备呀。” “逸风,不要给姑娘添乱。”景先生解释道,“姑娘,雪剑宗能有今日,也非运气使然。你可知你师父什么实力?” “据说师父是天权境的高手!” “唔,需知这天底下,开宗立派,至少都是天权境,你师祖在二十多年前开宗时,就已是天权境,而今你师门中,天枢不一定,但天玑,天璇境必定是有的。你一个开阳,回去不是炮灰是什么?” 二十多年,掌门人升不了一两个大境界,这宗门迟早都是要灭的。 “师……先生,那雪剑宗如此厉害,咱还用去吗?”唐逸风听得这雪剑宗实力雄厚,拍完马屁,又给先生找了个台阶下。 唐逸风虽功夫不济,但基础常识是懂的,江湖中将武道一重称为隐元,二重称为洞明,三段至九段按北斗七星的大小依次排列称为:瑶光境(三重),开阳境(四重),玉衡境(五重),天权境(六重),天玑境(七重),天璇境(八重),天枢境(九重)。再往上,就非凡俗了,江湖中大都语焉不详。 据说武林中天枢境高手不足一手之数,若是雪剑宗有天璇境的八重高手,那很厉害了。 “那得去,既应承了紫姑娘,先生我自当相助,只是,你们可曾想过,人力有尽时?” 是啊,紫竹一直顾着担心,忘了考虑先生的安危了。 “若是先生为难,紫竹我……” “我师父不是这样的人!”唐逸风恭维了一句。 “先生!是紫竹唐突了,其实,紫竹想冒昧一问,先生是什么境界?” “先生我也不知,二十多年不曾有人与我一较高下了。” 二十五年前,挑落几个天玑境的对手,用计与人合力斩杀天璇境的神机将军,便被文帝奉为上宾,时人捧为陆地神仙。 成长的太快。 归隐后,便无人较短长,偶尔处理些俗务,也不费什么气力,此刻,自己是什么境界?难倒景先生了。 “先生我一向以德服人,不靠境界,不过,应当能护姑娘周全。” 紫竹也不便多问,反正当年就称为陆地神仙,想来天枢境是必须的。 “先生能相助,紫竹感激不尽,若事不可为,先生不必勉强。”先生说我师门有高手,想来问题就不大,紫竹自我安慰。 “先生,那我算什么境?”唐逸风见缝插针,唐逸风也发现了,师父是个行动派,那很多事儿,就得自己多问。 “你?”景先生看看正在自摸的唐逸风,不想打击他。 紫竹是女孩儿,不能上下其手,对先生又不敢上下其手。 唐逸风一路上为了找感觉,只能自己摸自己。 “……逸风,实际为师教你的秘术,如果没有内功和强大的防御为前提,只能跟玉衡境以下对敌。所以,你也不用太在意境界,先生我这么些年连自己是什么境界都没搞明白。很多时候,我们面对危机,需要智取,不可力敌。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就是这个道理。” 景先生见唐逸风捏骨的手颓然下垂。 “你也不要泄气,你可知不龟手之药?你若想深研武道,待回到黟山,机缘多的是。” “不龟手之药?我明白了,先生,您能再教我一些身法吗?”唐逸风早就羡慕那些高来高去的大侠了,“比如轻功纵云梯之类的。” “行啊,我授你呼吸法,你结合开平教的梅花桩基础,想必很快就能开窍了。” “先生……哎哟!”唐逸风一高兴,手掌臼骨捏脱了,疼的龇牙咧嘴。 就这么边问边答,边走边学,唐逸风受益匪浅。 “不龟手之药什么意思啊?”紫竹悄悄问唐逸风。 “嗯?说来话长,紫姑娘,你帮我捏捏背可好?” 紫竹瞪了唐逸风一眼! “爱说不说!” 马车已经离开洛封,进入白龙雪山地域。 这还是唐逸风头一回远离洛封,荒郊野岭,官道两侧,山高林密。 辰巳之交。 “紫姑娘,你们雪剑宗怎么在如此偏僻之处?” “我们山门圣人辈出,有仙则名。” “我怎么听说雪剑宗最早都是一些游民无家可归,方才聚义到雪剑宗下呢?” 嗷嗷…… 突然一阵难听的鸣叫,唐逸风吓得想抓住紫竹的胳膊,当下觉得不好意思,撒手尴尬一笑。 “逸风,先生饿了,那边有窝雉鸡,你去把他抓来吧。” “先生,我自己嘛?”叫得如此难听,别是不知名的山兽?先生这是诚心给自己出难题。 “咱要不明早再抓?”唐逸风准备挣扎一下。 “唔,先生脾胃不好,每日都要吃些宵夜,不然便萎靡不振。” 嗷……嗷呜…… 又是一阵长长的嚎叫,唐逸风听出来了,这分明是狼嚎。 第十八章 但有所为,功不唐捐 http://.biquxs.info/

第十八章但有所为,功不唐捐 …… 唐逸风在集市见过狼崽,据说郊野灰狼足有一人高! “先生,这四野狼嚎,我……”唐逸风也不能不去,“我,咱们一起去?您再教教我如何捕鸟?” “紫姑娘你留守片刻。我们去去就来。”景先生将马车赶下官道,观察了一下,官道被树木遮蔽,方才停好。“姑娘,不管周边有何动静,你便在车上坐好,切勿声张。” 紫竹留在马车内看守,不多时,便听得官道上一阵蹄响,隆隆的响了好一阵方才远去。 这队人马少不得有百余骑? 夜间何来如此大队兵马?紫竹不由得想到先生说的人力有尽时。 难怪先生突然离开官道,这些人怕是去雪剑宗的吧? 景先生一边跟唐逸风念叨,一边往深处走去。 “文帝年间,国力日隆,你既有心入仕,须有爱民之心,好生之德……” “逸风,有狼有鸟,说明此境安泰,世态承平,若是鸟尽狼绝,此地民众皆要挨饿呀。” “逸风,先生下月将游历天下,归无定期。此间你有何问题,我当及时解惑。” “好的!先生,您为何不在朝堂忧国忧民?却在黟山隐逸?” “你可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景先生站定,似在寻找雉鸡方位。 “如今世间太平,当由能臣治世,你视先生有几分手段,其实,先生乃是那乱世的搅局者,不在朝堂,于社稷更有无用之用。我若在朝堂,怕也是尸位素食,比之河南侯好不到哪里去。” “三十多年前,天灾连年,颗粒无收,民生凋敝,兵荒四起,血流漂橹,衣冠南渡的年景愿再不复重来,先生我便再不复朝堂。” 唐逸风别的都听懂了,衣冠南渡?就这没听懂,也没好意思问。 “那先生此番来洛封,怕不是特意教授逸风而来?”唐逸风心知,自己没有这么大的颜面,可还是如此说了出来,叫先生开心,不算笑话。 “呵呵,老三与我是结拜之交,我曾应承他,传你武道之术。早年人人以武道为尊,近年来,文帝治下,仁道渐施,武道只是防身之术,你当集百家之长,立功立行立德立言。” “先生,逸风有建功立业之心,立德立言……不敢奢求。” “唔,这不在过去,不在天资,在当前,在未来。善始者不必善终,行百里者半九十。但有所为,功不唐捐。” 一枚弹子儿飞出,只听得扑噜扑噜的翅膀扇动,唐逸风寻声望去,两只野鸡在灌木丛扑腾。 唐逸风想试试新学的轻功,纵身一跃,脑门在树干上磕了个大包,高了。 悻悻的爬起,提起野鸡,又纵身一跃,栽到灌木丛中,近了。 好在黑漆漆的也没人看见,唐逸风爬出丛林,月光下,发现是两只白羽长尾飞禽,高兴的冲景先生喊道:“先生,先生,不是野鸡,是两只白鹇!” “我还当是稚鸡呢,你认得白鹇?” “嗯,文飞禽,武走兽,我在五品文官的袍绣上见过这白鹇。” “唔,这类比小凤凰了,嘿嘿。先生过些时日去南方再逮几个孔雀尝尝,那孔雀更是鲜香。” “先生,待我功成再给先生逮个凤凰尝尝!!”既然先生好这口,唐逸风不在乎多拍拍马屁。 “哼哼,只怕你不敢逮。” “先生知道哪里有凤凰?” “当然!” 又吹牛!先生!咱本事再大,能不能别离谱啊!这离了个族谱的! 说着,两人回到马车旁,香喷喷的吃了一顿宵夜,打了个饱嗝。 唐逸风提议夜间是否找个落脚处休憩休憩? 紫竹不言语,再休憩只怕更晚到雪剑宗了。 景先生道看看紫竹道:“到得雪剑宗再伺机休憩吧。” 紫竹觉得景先生是为了便于攀谈才驾马车,否则,景先生的身手,定然能骑马。 景先生精力极为旺盛,一路上跟唐逸风探讨交流,紫竹都迷糊的睡过去了,唐逸风却还精神抖擞的听先生教诲。 景先生问:“逸风可有心上人?” “嗯?”怎突然问起这个?忆起杏眼嫣然的楚怜妹妹,唐逸风嘴角翘起,等我习得文武艺,夺取金樽,金榜题名时,便谴满城车马去迎我楚怜妹妹。“有的,先生。妹妹跟逸风青梅竹马。” “那便好,人生不过百,凡事但从心!” “不能从心啊,爹娘命我考取功名,方能成亲。” “哈哈,那你且须努力。” 说话间,东方微熹,雪剑宗山门遥遥可见。 “紫姑娘,紫姑娘?”唐逸风摇醒紫竹,“先生问你,你们宗门可有后山小道?” “啊?有的。”紫竹领着二人从后山上去。 集紫竹和景先生所述,雪剑宗原为轩辕剑的北方分支,经多代传承,至前朝祸乱年间,雪剑宗宗主出走,自立剑宗于白龙山,应冬季白雪皑皑,取名雪剑宗。 宗门剑术得轩辕剑北宗精要,练至巅峰,御敌如凛冽寒风,霜雪若刀剑无情,飞沙走石,剑如暴雪漫天盖地,是江湖中少有可入神境的剑术之一,比之清泉剑法,玄冥剑法等,雪剑易学难精,所以门人战力普遍不高。 宗主白冰清至今仍未参透剑法奥义,常年闭关不出。 现在主事的是紫竹的师父一辈,想来最高战力便是天玑境。 先生说紫竹现在必受师门怀疑,是故从后山上去,见人便绕道而行。 途中果然听得一些闲言碎语。 “据说罗刹事败而归,紫竹却不知所踪,二师伯怀疑紫竹泄露了行踪,畏罪不归。” “可不是,三十多名弟子,只她二人脱身,不是紫竹还能是谁?” “实在叫人想不通,紫竹师姐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儿来!” 听得这些话,紫竹血气上涌,就要过去理论。 所幸唐逸风给她按住。 半个时辰左右,来到山门。 雪剑宗分东、西二院。女弟子在东院,男弟子在西院,议事则在中殿。 紫竹按照景先生的吩咐,在东院后的树林中稍观望一阵,看看师门动态。 不远处,一个相貌精明的中年跟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边走边交谈。 “红颜,此番是二师兄不对,应该着冬寒与罗刹他们同行。” “冬寒去了又有何用?这种事……咳咳……就当你亲自出马!甚至都该让大师兄去!”那窈窕丰韵的女子极为不满,几声咳嗽,弱柳扶风,叫人心疼。 “师妹别着急!师兄不是腿脚不便嘛,何况只是去个山庄,又不是与那侯府对峙,若那公孙云虎敢来,我等定要手刃那个公孙老跛子!” 第十九章 拔毛凤凰不如鸡 http://.biquxs.info/

第十九章拔毛凤凰不如鸡 …… “侯府岂是好惹的!” “而今那侯府都没落成啥样儿了,还当是三十年前呢!” 话是这么说,雪墨柏当年要被公孙云虎打断腿的时候,可没这骨气。 “此刻说这些都没用了!我们还是赶紧找大师兄合计一番吧。那河南侯盛怒之下,保不齐还要打上雪剑宗来!”雪红颜跟雪墨柏一边往中殿,咳嗽两声,否定道,“咳咳……岂会是紫竹!不可能的!” 师父的咳嗽好像又厉害了,紫竹眼眶一红,既是心疼,也是感动于师父的信任。 虽然雪红颜比紫竹只大十岁,但在紫竹心中,雪红颜亦师亦母。 紫竹五岁那年,白龙山下爆发了前朝遗祸,民不聊生,百姓背井离乡,雪剑宗下山收拢了一批失怙失恃的孤儿,紫竹便在其中。 那时,雪红颜独身,见紫竹乖巧,便将她当女儿一样抚养,随着紫竹长大,雪红颜越发疼爱,极少让紫竹执行师门任务,这次也是紫竹自己争取,加上二师伯煽动,才得到下山的机会。 中殿。 雪青松面对宗主位,背对雪墨柏,声色俱厉。 “跪下!” 雪墨柏一进门就遭此厉喝,激动道:“师兄,我……” “跪下!” 雪墨柏面露不忿,拗不过,朝宗主位跪下道:“师兄,我派弟子下山,是一心想为你报仇。” “为我报仇?当年你若不做那蠢事!我何须顶撞于他!而今你如此行事,万一那公孙云虎再打上门来,你可想过后果?” “师兄!我安排弟子去夺金册,金册要是遗失,他必定要受朝廷责难。”雪墨柏顿了一下,“谁曾想出这变数。再者说,那河南侯而今就是只野鸡不如的拔毛凤凰,雪剑宗何须怵他!” “混账!”雪青松气愤不已,“破船还有三千钉!那是你能惹得起的嘛?” “惹不起!惹不起,大不了咱就拼了!”雪墨柏义愤填膺道,“不说师兄!为了师父,我也无悔!世人皆知,师父开宗之时,心若澄明,剑意如日中天,剑技一日千里,可自从遭那瘸……” 想到师兄也是瘸子,雪墨柏把瘸字噎了回去,任宗主之后,青松师兄火气可是越来越大。 “自从师父遭那公孙云虎折辱,便裹足不前,二十年了,按说师父早该突破那层桎梏,你我皆知,师父就是心魔难消,再不报仇,难道要师父遭此心魔折磨得……至死方休?!” 师弟这番大道理,说的义正言辞,雪青松一时语塞,只怪自己没能及时制止师弟。 “唉!起来吧。”雪青松长叹一口气:“师父这轮闭关已半月有余,也不知境况如何?” 雪红颜道:“师兄,事已至此,得做好应对才是。” 雪墨柏抢道:“那公孙云虎敢来,我们便联手削了那老贼项上人头,助师父成圣!他若不来,咱们尽快找到紫竹,查明真相,以儆效尤!” 紫竹几人从山墙翻入,在后院听得此话,委屈不已。 “姑娘,再委屈一阵。”景先生拍拍紫竹后背。 贾先生也好奇,为什么雪剑宗会派出这么一支战力平平,行事粗放的队伍,虽说老拐弯惰怠已久,府兵也疏于操练,但既去谋夺,没道理如此鲁莽行事。 那另一伙人可是蓄谋已久,直接端掉风云山庄和雪剑宗两股势力,没留下任何痕迹,末了还留个刘护卫蓄意栽赃。 紫竹与罗刹功夫不弱,但绝算不得高手,两人也不善谋断,如果说是被他师伯坑害,倒还说得过去。 背后没有猫腻,岂有陷弟子于险境的道理。 唐逸风是不知景先生所想,不然定要说上一句,你老人家就没少置弟子于险境。 “罗刹怎么说的?” “罗刹说,紫竹拿了一本假的金册蒙混,被罗刹拆穿后,便不告而别,昨日罗刹在洛封城中,还见到紫竹跟着一队府兵进了侯府。” “莫不是被河南侯府拿住了吧?”雪青松追问。 “是拿是跟,罗刹还分辨不出?” “紫竹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心性纯良,断不会弃门人不顾的。”雪红颜摇头。 “就是因为这孩子道心不稳,外界诱惑又多,叫人唆使了也不自知,所以师父早年就说习武之人不应过多介入尘俗,这世道勾心斗角的事情太多,好好的孩子都叫浸染坏了。”雪墨柏分析道。 唐逸风在后院听着,紫竹这二师伯的歪理,简直张嘴就来呀,言语间诱导性极强,但凡对方没个主见,免不得就要被他带偏,相比之下,那宗主似乎没个主见。 这时,殿外又进来一个绿衣女子:“闭嘴吧!雪墨柏!你道心最稳,除了亏心事啥也不做!” 绿衣女子拉过雪红颜的手道:“红颜,绝不能叫他们动紫竹一根头发!” “姓毛的,你不好好卖你的桃酥,跑上山来干什么?”雪墨柏不悦道。 “生意让你们给搅黄了,山下都已经叫官兵围了!” “什么?”殿内三人惊道。 “老娘特意来通知你们的,要死让雪墨柏自己死去,别拖累别人。” “你别胡说八道!”雪墨柏知道,绿衣女子所说应当不假。 绿衣女子原是二人的师妹,多年前嫁给了卖桃酥的货郎,成了白龙山乡里佳话,也成了雪剑宗的笑话,被夺回‘雪’姓,随了夫姓‘毛’。 “师姐!咳咳……咳……你别说笑?你可看清是什么人了吗?”雪红颜急切道。 “还用看,大张旗鼓的就嚷嚷上了,河南侯府捉拿雪剑宗魔女,无关人等不得出入。” 后院,景先生拍拍紫竹:“好了,姑娘,你可以去伸冤了。” 紫竹早已按捺不住,抬足跑进殿去。 “师伯,师父,蓉师姑,紫竹没有出卖师门!” 雪红颜赶紧拉过紫竹,一脸宠溺:“紫竹,你怎么才回来,没受伤吧?咳咳咳咳……” 紫竹忙拍师父后背。 “紫竹,你还敢回来!”雪墨柏见紫竹,瞪眼道:“是不是你把府兵招来的?” 红衣女子端详着紫竹道:“紫竹绝不会做有辱师门的事。雪墨柏,你再敢说紫竹不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啊!” 此刻一队府兵快步进来,为首之人劲装披甲,扬声道:“雪剑宗涉嫌夺我河南侯府金册,杀害世子,请配合我侯府捉贼拿赃!” “你河南侯府有何权利在此撒野!” “就凭此地还在河南府内!”那披甲头领抽出刀兵,寒光一闪。 第二十章 披甲兜鍪的将军和副将 http://.biquxs.info/

“你敢在雪剑宗动武!”雪墨柏作势要动手! 雪青松赶紧圆场道:“这位官爷,稍安勿躁。” 此刻雪剑宗的态度极为微妙。 不知情的雪剑宗弟子,在演武场外愤愤不平的围观,知情人却心虚不便声张。 “少废话,前两日,都谁去了洛封?赶紧交代!” 雪墨柏看向紫竹,正琢磨是否点出。 “我去过!”紫竹站出来道:“我去过!我们不曾谋害你侯府中人,别污蔑雪剑宗。” “拿下!”两名府兵过来,把紫竹拿到一旁。 “还有谁?”披甲头领环视一圈,“限你们一刻钟,自行交代!否则莫怪我侯府不客气了!” 雪墨柏眼神闪烁:“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啊!我宗门不少客人,你们若是惹恼了我门上客人!莫当我雪剑宗好欺负!” “此事不了!你们一个都走不了!把人都叫过来!” 不多时,大殿门前的演武场,人满为患。 雪剑宗数百弟子,将百十号府兵围在演武场内。 府兵严阵以待,雪剑宗弟子都在外围,只留数人在大殿门前。 紫竹被拿,罗刹也不敢侥幸,自行走出。 一位身着紫袍的玉面公子道:“我等乃蜀地天门弟子,在雪剑宗做客。” “谁邀你来的?” 罗刹赶紧上前道:“他确是天门弟子,是……” 罗刹瞥了一眼雪青松,望向雪墨柏。 见罗刹张望,雪墨柏赶紧解释:“这是我的客人,天门宗主欲邀我赴雪剑宗参加天门百年大典,特谴弟子前来相邀。” “拿下!” “不可!”雪青松抬手制止,“这是我宗门客人,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府兵气势汹汹,可雪剑宗数百弟子,宗门高手不在少数。 披甲首领拔出刀兵,双方剑拔弩张。 此时,两个披甲兜鍪的府兵从人群中走出,对着披甲首领亮出侯爷玉佩。 披甲首领见了玉佩,正色道:“将军!” “你退下,这里交给我的副将!”将军把年轻将士往前一领。 “嗯?”年轻将士看了将军一眼,浑身冒冷汗。 此地乌央央的人呐! 太吓人了!说来就来?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啊。 “呃嗯!”年轻将士清了清嗓子,“那个……前日去过洛封的站到这边来!” 唐逸风跟景先生盔鍪遮面,紫竹此刻听见声音,方才认出二人来。 紫竹、罗刹出列后,一个青衣弟子也走了出来,缓声道:“我是去洛封省亲的。”。 那天门玉面公子跟雪墨柏对视一眼,始终没动。 唐逸风看罗刹一直跟那玉面公子眉来眼去,大刀拔出一半。 “从此刻起,我数十个数,若隐瞒行踪,休怪侯府不讲情面!” 凡事就怕诈! 宗门子弟再厉害,终归是民间组织,冰冷的甲胄和杀伐果断的将军当前,气势上便矮了半截。 “我去过。”天门弟子走出。 “你们四个随我过来!”唐逸风转头又喊道,“那个贼眉鼠眼的老小子,你也过来!” 唐逸风料定那雪墨柏有问题,一会儿非得诈诈他不行。 雪墨柏转头张望,这是喊谁呢? “就是你!过来!” “我!?”雪墨柏气得七窍生烟,看向雪青松,雪青松点头,示意他配合。 雪墨柏早先说,要跟侯府拼命的气势,也不知泄到哪里去了,骂骂咧咧的跟在几人后面,“你们别胡来啊!我雪剑宗可不是吃素的!” 五人被带到一处僻静的院落。 “你打她一巴掌!”唐逸风指着罗刹,对紫竹说道。 紫竹不知唐逸风卖的什么药,也没有拆穿。 罗刹污蔑自己是叛徒,紫竹心中当然有气,唐逸风叫她打罗刹,紫竹便扬手。 罗刹惊诧的看着紫竹,她不信紫竹会真打。 “罗刹,你不许污蔑我,我没有出卖你们!” 紫竹轻轻拍了罗刹一下。 “用力!”唐逸风突然对着雪墨柏‘啪’的来了一下,打得雪墨柏莫名其妙。 “你敢打我!”雪墨柏抬掌就要还手,却被府兵提刀镇住。 孬种!唐逸风心中鄙夷,有本事你就动手,我倒敬你是条汉子。 唐逸风面对公孙靖南当众调戏紫竹,都敢仗义执言。 此刻,有百余府兵和景先生压阵,他有何不敢!可这雪墨柏也太怂了,真是又坏又怂。 先生说武道修的是无所畏惧,像这样的人,练一辈子,也是脓包。 “看见没有!像这样打!”唐逸风示意紫竹真打。 紫竹为难,唐逸风示意紫竹一边儿去。 唐逸风又叫罗刹和天门玉面公子互扇巴掌。 罗刹见对方当真抬手,双目圆瞪:“你要打我?” “打!不打,你们谁也别想走!” 天门弟子扬手,不痛不痒的在罗刹脸色拍了一下。 在他看来颇为温柔的一巴掌,却叫罗刹心中刺痛,罗刹心中那个不畏强权的英雄梦轰然倒塌。 “该你了!”唐逸风示意罗刹打对方。 罗刹清脆的朝玉面公子脸上,来了一巴掌。 随后,几人被分别带进书房。 景先生问道:“你这鬼主意哪里学来的?” “先生忘了?我是师爷家的孩子。” 景先生点头,还是官府会折磨人。 唐逸风跟景先生挨个讯问。 第一个便是紫竹。 唐逸风跟景先生进入屋内。 “先生,您问我问?” “你问。” “紫姑娘,配合一下哈。”唐逸风说着,在紫竹胳膊上掐了一把。 “啊!你干嘛?” “紫姑娘。你再大点儿声!” “干嘛呀?你要问就问呀。” “你二师伯是什么样儿的人?” “他?”紫竹回忆起来,“二师伯在宗门的风评并不好,他是师祖的外甥,进入宗门很早,所以资历较高……” “这趟下山,就是二师伯提议的,大师伯不同意,他便趁大师伯下山时将我们派出去了。他说如果能报复那个河南侯,师祖就能突破瓶颈,起码能再活二十年,所以师父就同意了。” “二师伯这人主意特别多,总是使唤弟子,一把年纪了,还占女弟子便宜,只是弟子们大多都无依无靠,只要他不太过分,也就权当是长辈关爱,忍气吞声了。” “那就没有人收拾他?” “一般弟子哪斗得过他,也就是蓉蓉师姑敢跟他叫板。” 在紫竹的话语中,雪墨柏根本就是个宗门大蛆,弟子们还发现,他隔三差五去山下的青楼狎妓。而二十年前,就是雪墨柏轻薄侯府家眷,还讥讽河南侯,险些被公孙云虎灭宗,最后大师兄雪青松主动代师弟受过,被公孙云虎打断右腿,白冰清替弟子谢罪,方才化解了宗门大劫。 谁想,风水轮流转,二十年后,侯府世子轻薄紫竹,反着了雪剑宗的美人计。 问完雪墨柏,唐逸风又问罗刹跟另一个弟子的情况。 第二十一章 鸡豚狗彘不如,习武何用 http://.biquxs.info/

“罗刹是五年前入的宗门,罗刹很听师父话,也很聪慧,但是她比较孤僻,对谁都不冷不热。” “你们宗门允许弟子交往吗?” “你问这个干吗?”紫竹敏感的白了唐逸风一眼。 唐逸风趁紫竹不觉,又狠狠掐了紫竹一下。 “哎哟!”紫竹看了景先生一眼,景先生微笑不语。 紫竹感觉出来,唐逸风这是要造成自己受刑的假象,省的门人说自己是叛徒。 “允……允许,你别动手动脚的!” “宗门规定二十岁以后才许成亲的。” “另一名弟子什么情况?” “哦,那是大师伯的弟子冬寒师兄。” “他是我们这辈弟子中的翘楚,倍受长辈器重。本来这次要派他去风云山庄的,结果他洛封家中出了变故,临行就换成了我跟罗刹。” “他品行如何?” “冬寒师兄,沉默寡言,是个武痴,师父师伯都很喜欢他,说他极为纯粹,师伯说待师祖出关,就要传授他雪剑宗的暴雪剑法。” “这暴雪剑法很厉害吗?” “那是,我们宗门剑法剑如其名,从第一重的阳雪三十六剑,飞雪二十四剑,傲雪十八剑,踏雪九剑,直到暴雪一击,据说还有冰雪临世,但是我也没见过。冬寒师兄已经有资格学暴雪一击了。” “这名字!叫小雪大雪暴雪多好记。为何你师伯不直接教授他暴雪剑法?” “那不行,学完他就出师,可以独开一堂了。二师伯说要征得师祖同意,起誓终身留守雪剑宗,不得入世才行。” “你们宗门不大,规矩挺多,学个剑法还得卖身?” “唔!”景先生笑道,“看来我也得立点儿规矩,省得自己动手烤鸡。” 唐逸风权当没听见。 “那个天门弟子什么情况?” “不清楚,以前我从未见过,说是二师伯的客人,在西院住了有五六天了。” 唐逸风也没什么要问的了,便转向贾先生:“先生有什么要问的吗?” 景先生摇头。 “下一个。”唐逸风说着,作势又要掐紫竹。 紫竹赶紧躲开,自己‘啊’了一声。 紫竹声音太小,院内几人将将听见,院外估计都听不见,枉费了唐逸风一番苦心。 第二个是天门玉面公子。 紫竹的几声娇呼,他肯定听见了。 唐逸风一进门,就正了正衣冠,搓手道:“紫姑娘细皮嫩肉的,嘿嘿嘿。” 玉面公子一脸鄙夷:“你别动罗刹啊,在这胡作非为,把雪剑宗惹急了,我保你下不了山!” 唐逸风笑道:“公子很激动啊。雪剑宗女子二十岁之前不得成亲,你这是要叫罗刹犯戒吗?” “你管不着!” “说说吧,你去洛封干什么去?” “会几个亲友。” “顺便跟朋友一起,把侯府世子杀了?把金册夺走?” “哼,你们要冤枉我嘛?” “冤枉你怎么了!侯爷正愁无处发泄!杀几个不开眼的,好为天下省几担粮!”说着唐逸风拔出大刀,抵近玉面公子喉颈。 “少吓唬人!公孙云虎才是蠹国害民,为天下人所不耻的蛀虫。” 唐逸风跟景先生对视一眼,这小公子有些骨气的。 “我家侯爷杀你全家了?今天你不说明白了。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哼!我西蜀号称天府之国,这天下都是我西蜀养活的,我恨你们这些蛀虫不假,但天门还不屑对一条蛀虫动手。” “所以你就唆使雪剑宗动手?” “那是你们跟雪剑宗的恩怨,跟我天门无关。” “那为何你来了,雪剑宗就动手了?” “巧合而已。”玉面公子说着脑袋一撇,不再搭理唐逸风。 “不说?现在开始,你什么也不用说了。”唐逸风一把卸下玉面公子的下颚。 “呃……啊……呃……哎啊啊……”玉面公子乱叫不已。 唐逸风早就手痒痒了,终于能动手了,这种一招制敌的感觉,尤其的爽! “先生,咱先下一个!” 说着,跟景先生来到雪墨柏的屋内。 雪墨柏听见那天门弟子如此惊惧的叫喊,正自揣度呢。 胄甲将军进来道:“雪墨柏!方才你雪剑宗弟子和天门弟子都说你策划烧杀风云山庄,劫取金册,刻意报复我侯府!” “哼!肯定是你们屈打成招!” “你别管是不是屈打成招!既然他们指认你,你若没什么可说的,你就是首恶!” “否则他们为什么要污蔑你?我跟你说吧,我知道你们金册没劫成,世子也不是你们杀的,我明知你雪剑宗遭人陷害,只是今日侯爷着我们来追查真凶,你若是隐瞒不报!我侯府就当你雪剑宗是主谋!三十年前你躲过一劫,今日让你再见识见识我侯府的手段!!” 唐逸风一把刀直逼雪墨柏的面门。 “我要是招供了,你们保证不追究雪剑宗?” “不保证,看你态度,可以考虑!” “我……”雪墨柏心里挣扎不已,既然天门弟子甩锅给自己,他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我……是剑盟着我们配合行动的,他们说事成之后,下月的剑盟大会,就推举我当天下剑盟的副盟主。” “剑盟?”唐逸风没听过这个组织,回身望向景先生,景先生微微凝眉。 “他们为什么要找你?你就没想到他们是想拿你雪剑宗当替死鬼吗?” “想到了,但是我雪剑宗的确跟公孙云虎有恩怨,别的门派不去,我们肯定会去,对我们又没有什么损害,就我雪剑宗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也坏不到哪去了。我要是当了副盟主,我雪剑宗振兴指日可待!” 对雪墨柏的审问似乎很顺利,唐逸风看了景先生一眼,继续问道:“剑盟是什么组织?” “这我不能说。” 正待雪墨柏解释,外面闹闹哄哄,披甲首领快步进来道:“将军,山下将士跟雪剑宗弟子发生冲突,引发了打斗。” 景先生跟唐逸风出来一看。 外面已经闹闹哄哄,幸亏有雪青松压制,暂时不致混乱。 几个宗门弟子叫嚷:“宗主!他们将士杀我宗门弟子!你再忍让,今日我宗门颜面丧尽,弟子这就下山去!” “是啊!我雪剑宗任人宰割,还不如鸡豚狗彘,习武何用!” “就是!赶紧把雪剑宗的弟子放出来!” 双方推搡之下,已经有人出手打斗,数百人的演武场,眼看要混乱失控! 第二十二章 不分年岁,难辨雌雄的宗主 http://.biquxs.info/

“住手!”雪青松翩然腾空,抬手挽出一阵剑花,飞雪二十四剑! 剑花如飞雪坠向人群,将两派人马强行分开。 演武场外仍打斗不止,多位弟子负伤倒地! 雪红颜飞舞而出,越过演武场众人,在空中舞出一阵鹅毛大雪般的剑花,飘然吹向场外。 打斗终于稍歇。 “侯府官兵莫欺人太甚,我宗门弟子都是热血之辈,你们约束好官兵,否则我不保你们能全身而退!”雪青松朗声道。 景先生跟披甲首领道:“你去约束好府兵!” “是将军!” 景先生跟唐逸风回到后院。 后院一片狼藉,十名看守躺卧一地,雪冬寒摊在地上嘶喊:“救命啊,来人啊!师伯!师伯!” 两人赶紧查看,雪冬寒负伤,雪墨柏后背一道穿透伤,已经不省人事。 尾随而来的雪青松跟雪红颜一看,震怒不已! “你们!我雪剑宗如此配合!你们竟然下此毒手!”雪青松扶起师弟,“师弟!!是师兄对不住你!我竟对那公孙云虎心存侥幸!” 唐逸风一脸焦急,这可如何是好?话没问完,人就重伤垂死,莫说继续讯问,当前情况,雪剑宗必然认为是侯府杀害雪墨柏! 景先生拍拍唐逸风,上前一步说道:“宗主可认为是我等残害你师弟?” 雪红颜抢道:“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五人被看押,两名女弟子还好,那天门弟子下颚脱臼‘嗯啊’不已,冬寒负伤,雪墨柏垂死,唐逸风难以辩驳,对方根本不过问那几名看守被谁所杀。 “那我等便不再辩驳,赶紧医治几位门人吧。我等在大殿等候。” “先……将军!是剑盟的人趁乱进来杀人灭口吗?” 景先生摇头,招手唤过那披甲首领,耳语几句。 披甲首领弯腰一揖,回身扬手道:“府兵听令!将负伤的兄弟抬走,撤到白龙山下,其余人等包围雪剑宗,擅闯者,格杀勿论!” 这可把唐逸风吓坏了,赶紧轻声道:“先生,万一那剑盟再来,可如何应对?” “若你是剑盟中人,看得上雪墨柏吗?” “嗯?在我看来?那雪墨柏就是个怂包!”唐逸风恍然大悟,“将军的意思是?” “雪剑宗不像看起来这么单纯啊。”景先生看着闹哄哄的演武场叹道。 “可弟子想不明白,如果不是雪墨柏的话,他们为何要置自己宗门于险境?” “权势名利财色情仇信仰,哪样都能。” 唐逸风此时方觉得,自己还是稚嫩许多。 “没有一个是冤枉的,也没有一个不冤枉。”景先生说了一句看似车轱辘的话。 两人正说着,外面一个低沉洪亮的声音响起:“河南侯府鱼肉我雪剑宗,绑我弟子,杀我堂主!我雪剑宗弟子当同仇敌忾,誓死捍卫宗门!” 演武场中群情激昂:“同仇敌忾!捍卫宗门!” “同仇敌忾!捍卫宗门!” 唐逸风跟景先生从大殿走出。 雪青松继续煽动:“雪剑宗与公孙云虎誓不两立!杀侯府贼子为宗门雪耻,为堂主报仇!” “为宗门雪耻,为堂主报仇!” 不少弟子再次冲击府兵,演武场内外战成一团。 “你们要谋反吗?”披甲首领斥道。 雪青松长剑凌空:“哼,可恨公孙云虎那鼠辈不敢来!不然我定要将他枭首悬旗!” 话落,数道剑气在虚空中荡开,卷向府兵,府兵被狂风般的剑气凛得目不能视,被雪剑宗弟子连伤数人。 雪剑宗弟子良莠不齐,府兵胄甲胜防,刀兵锋利,大部分雪剑宗弟子难以招架。 只数位内力深厚的高手,剑气外放,打得府兵丢盔弃甲。 一时间雪剑宗山门上下,刀光剑影,血光冲天。 唐逸风急不可耐,本来是领着府兵来揪出内鬼的,这倒真打起来了。 唐逸风头一回见这乌央央的人,杀得血眼通红,声势震天。 “先生!这可?如何是好?” “住手!”突然半空中一晕音波倒扣而下,伴随狂风暴雪,直刮得嗜血厮杀的众人一阵寒颤。 一人从天而降,银发披肩,容貌秀美,冷若冰霜,叫人不分年岁,难辨雌雄。 “暴雪剑气?!” “师父!” “师祖!” 山中打斗稍歇。 “咳咳咳……”那人一阵咳喘,落地许久,气息平复后念道,“青松!” “师父!” “旧恨未消,又添新仇,你心中魔障何时能了?”此人自是雪剑宗开宗之主白冰清。 “师父!师父恩情,青松没齿不忘,但国恨家仇,锥心蚀骨!”雪青松话落,气机爆发,数道剑气袭向府兵。 “青松,你已入魔!”白冰清抬手,演武场内雪花飘飞,剑气领域内冰雪临世,雪青松如被冰柱囚缚,行动迟滞。 “师父不要啊!”雪红颜突然冲入冰雪临世的剑气领域,护住雪青松。 雪青松作为宗主,陷雪剑宗于祸乱,即便侥幸不死,也难以在宗门立足。 “红颜!咳咳咳……”白冰清脸上血色全无,剧烈咳嗽。 “师妹!”雪青松气机再次攀升,身上爆发出一股异样的玄色戾气,一剑破开白冰清的领域。 玄色戾气侵至白冰清身前,被他一手挥散,伴随而来,又是一串咳嗽。 “走!”雪青松以雪红颜为遮掩,迅速后退,身旁天门弟子、罗刹、雪冬寒,还有数个弟子追随左右。 几人实力强大,府兵根本拦不住! 紫竹见雪红颜被带走,焦急的喊道:“师父!” 那是紫竹心中唯一的亲人,紫竹岂能袖手旁观! 多少次紫竹被人笑话,被人欺负,独自流泪,都是雪红颜搂着她。 “紫竹不哭!师父陪着你,有人陪着就不苦了。” 这句话不知是谁先说起的,这些无家可归的弟子就这样相互依靠,慰藉取暖。 “紫竹……不要来找我!”雪红颜含泪摇头。 “噗……咳咳咳……走吧!走吧!勿造杀业,败坏雪剑宗清名!咳……” “师祖!紫竹要把师父追回来!”说着紫竹头也不回的追了出去,却被府兵拦住。 披甲首领问道:“将军?” “放行!” 府兵闻言,纷纷让开。 唐逸风忙问:“先生,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勿操之过急,打草惊蛇点到即止!” 白冰清闭目不语。 她修习冰雪临世,强行突破半步天枢境,气机紊乱。 自脱离轩辕宗,济世为怀,收留众多流离失所的民众,朝不保夕的流民,目光何其短浅? 大部分难民将雪剑宗当成孤儿院,难民营,来来去去。 白冰清委屈求全,苦苦经营,方才有了宗门之盛。 奈何今日还是涂炭生灵,看着演武场一片狼藉,白冰清自惭习武有道,教徒无方,唯一有大局观的雪青松却不忘世仇。 此刻,雪墨柏被杀,雪蓉蓉被逐,雪红颜随着雪青松出走,雪剑宗再次青黄不接。 “蓉蓉!” 第二十三章 无所不能先生,绣花枕头公子 http://.biquxs.info/

“师父!徒儿在!” “今日许你恢复雪姓,暂代宗主之位,咳咳咳咳咳咳……重整山门。” “是!师父!”等师父这句话,整整等了十年! 好在!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师父终究是原谅了自己。 雪蓉蓉喜极而泣:“师父……我叫邴墩儿也搬到山上来?” “去吧。桃酥不要再卖了。” “不卖了,呵!不卖了!我让邴墩儿只给我做。”雪蓉蓉擦掉眼泪,一代宗主再卖桃酥像什么样儿。 白冰清看向步出山门的景先生:“咳咳……敢问道友高名?” “景乘风!” 说罢,领着唐逸风和披甲首领迈步而去。 白冰清忙道:“景相请留步。” …… 紫竹追至后山竹林,雪青松几人已乘舟远去。 近年来,师祖身体极差,隔三差五闭关,传位给大师伯后,大师伯偶尔会派弟子下山劫取富户的财物,宗门开始变得富裕起来,大家都很拥护大师伯,那些富户的财物,本就来自百姓,现在百姓困顿,大家再抢回来而已。所以,这次二师伯提议去劫金册,大家其实欣然前往,可怎么就落得师祖责难,师伯出走,连师父也随之离开? 宗门是紫竹的家,可那是因为有师父在!紫竹觉得不能辜负师父,每每有新人来到宗门,紫竹总是忙前忙后,以家人待之,可现在,没有师父的宗门是什么? 大师伯跟师父为何要离开,好好的宗门,怎须臾间变了模样。 紫竹失神的回到山门,府兵早已退去,受伤的弟子被带回两院,几个弟子在洒扫庭院血污。 新任宗主雪蓉蓉,正在安排两院整顿,有主事人,宗门弟子做事倒是勤快。 紫竹来到中殿。 “景相,冰清不才!怕是时日无多,在下……咳咳……有个不情之请。”白冰清在景先生面前极为谦卑,“冰清欲将雪剑宗托付于先生。” 师祖躬身相托,令紫竹愕然! 师祖是何等人物!轩辕宗首席弟子,败尽三千门人,在白龙山上独开一宗。 多次灾祸中困苦求存,大庇天下寒士,盛名直追黟山。 南黟山,北剑宗一时被世人称道。 毕竟白冰清是个武者,心力交瘁,人力终有尽时。 “白宗师多礼了。”景先生扶住白冰清,“白宗师的顾虑,景某明了。你那新掌门品行不错,我这徒儿也是大才,想来……” 唐逸风心中窃喜,虽不知先生这场面话怎么突然捎上自己,但能得先生褒奖,不免飘飘然。 景先生指了指唐逸风,又看向紫竹道:“紫竹姑娘也是可造之材,白宗师无需操之过急。” “景某我非圣贤,但景某既来,雪剑宗今日便是躲过一劫,贵宗近日不愁,既有远忧,也不急于一时一人,景某可领紫姑娘往黟山少住些时日,想必对贵宗能有些启发。” “冰清拜谢先生!” 景先生抬手道:“闲话不说,可否在贵宗用个午膳?” “荣幸之至!” 唐逸风悄悄问:“先生,为何要在这吃饭?” “你忘了?为师说过,我一饿就萎靡不振。”景先生拍拍唐逸风,“记得新立的门规啊,以后每天给我准备宵夜。” 自己真是多余一问,吃饭就吃呗,现在好了,新门规坐实了。 紫竹作为小辈,景先生特意点了她入席。 景先生主座,一侧白冰清跟新任宗主雪蓉蓉作陪, 闷闷不乐的紫竹挨着唐逸风。 雪蓉蓉张罗着景先生用膳:“景先生您多吃菜!” 景先生不等雪蓉蓉张罗,大快朵颐,席中无人饮酒,景先生又叫雪蓉蓉跟唐逸风作陪,师徒反客为主,吃得酒酣耳热。 “景前辈身体健朗,可有诀窍?” 景先生胃口好,大家都看得出,这是嫌我师徒俩能吃吗? “唔……你这个小掌门有……眼力!”景先生放下手中筷,笑道“掌门姑娘身……体也不错呀。” “心中无牵绊,平湖怎波澜,万事不无难,饥时求一餐。”先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打开话匣子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小掌门是想帮师父问疾?” “哈哈哈……先生必须赐教。”雪蓉蓉爽朗一笑,既有宗门气度,还有几分村妇泼直。 景先生就着酒劲,看向白冰清。 皙无血色的脸上,一种病恹恹的冷柔之美,常年修炼冰雪寒霜的剑术,又久居寒凉的白龙山顶,岁月不曾在脸上留下一丝涟漪,所谓冰肌玉体,恰如其是。 “景某有一古方,名小青龙汤,主温通血脉,散寒逐瘀,治风寒客表,水饮内停之症,兼有温肺散寒,平喘止咳之功。” “我视白宗师咳喘日久,阳虚气逆,景某不敢妄议贵宗道术,但观门人气色,均有阴壮阳虚之态,紫姑娘师父如此,白宗师更甚,反倒小掌门阴阳调和,中气十足。” “咳咳……”白冰清咳停之后,清眸闪烁,陷入沉思。 闻言,雪蓉蓉当即单膝跪地,目光灼灼:“请前辈赐方!” “景某不知贵宗功法深意,观风望色,胡乱猜测,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紫竹见势,也跪地道:“先生,先生大恩大德,紫竹任凭差遣……” 紫竹想说做牛做马,可这已是自己第二次求先生了,以身相许先生都未必看得上,一时不知说什么,反正人跪下,诚意到了便是。 “起来吧。”景先生扶住二人。 唐逸风被两人触动,帮先生斟满一杯酒道:“先生,要不?咱接着喝。” 徒弟看似给自己个台阶下,可若真坐下喝酒,那可太难看了。 自己不帮忙,似乎说不过去了。 “走!” 雪蓉蓉扶住白冰清,跟景先生道:“谢谢先生,还请先生随我们到后院去。” …… 席中就剩两个小青年。 “起来吧,我可受不起。”唐逸风跟紫竹道。 紫竹白了唐逸风一眼。 “景先生当真无所不能啊。”这两日,紫竹见识过先生的手段,不论功夫,才谋,交际,甚至观人望气,岐黄之术都有通晓,难怪景相二字为世人所称道。 “那是!”唐逸风就着酒劲,摇头晃脑:“所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嗯……说的就是我师父了!” 唐逸风一气儿说完,满脸自豪,吹牛谁不会!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景先生厉害,这个徒弟就是个嘴把式,不过,倒也不是个干耍嘴皮子的,唐公子还算是个正派公子,人也聪慧机灵。 “那是景先生厉害,你就是个绣花枕头!”紫竹想了想,还是不能叫他得意忘形。 第二十四章 提笔安天下,阵前撼三军 http://.biquxs.info/

唐逸风一听,不干了。 “嘿嘿,你别笑话我啊,先生可都说了,我是大才。” 唐逸风道:“紫姑娘,你这个人吧,心性纯良,气人都气不到点儿上,你还是适合褒奖他人,多些交心朋友,或许还能有些出息,否则恐要泯然众人的。” “我本也无甚大志,你想我夸你?没门儿。”对方所言有些道理,但这几日见识过唐逸风抖机灵,紫竹可不打算让唐逸风轻易就占了上风。 这唐公子运气好,跟了景先生这个好师父,怎叫紫竹不嫉妒,自己的师父此刻都不知所踪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半晌过去了。 “先生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想必这什么小青龙汤熬制不易。” “紫姑娘你们宗门有什么好玩的的吗?” “有的。” “你领我在山中转转?” “好吧!”紫竹没什么兴致,但唐公子今日是客人,紫竹还是领着唐逸风出了大殿。 “紫姑娘,你师父跟你师伯是相好吗?你师父为何如此维护你师伯?” “嗯……我师父爱慕师伯,只是师伯自觉身体残疾,配不上师父,所以……” “我觉得都是借口,真喜欢了,还顾得上残疾不残疾的。”唐逸风分析道,“可惜了,你师父可是个大美人儿呢。” “那是,师祖来白龙山之前,我师父可是山下大族的千金,洛封郡远近闻名的白龙山第一美人。跟师祖比,也不惶多让!” 唐逸风捕捉到一丝奇怪的信息。 “你师祖是女的?” “当然了!”紫竹气恼的瞪着唐逸风,“唐公子,你今日是诚心跟我作对吗?我师祖名冰清,方才你也见了的,虽说身体不适,毛发俱白,但那天姿仙容,如仙入凡尘。你又不瞎,何必说这样的话气人?” “没有没有!我是不敢想一介女流能开宗立派。”我的天啊!那白宗师竟是女子,那师父醉酒入后院?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 话说景先生进得白冰清套间,写下药方,雪蓉蓉便去抓来药材,宗门有药房,药材基本齐备。 景先生让雪蓉蓉在门外护法,便在屋内,以混阳内力萃取药材精华,不消多时,一条条水汽状的青龙便氤氲而出,被收拢到青瓷小碗中,化作一碗温热的小青龙汤,汤中尤可见数条小青龙游弋其中。 景先生收工后,酒气上头,坐在塌侧,昏昏欲睡。 白冰清见状,也不便送客。 “景相小憩片刻吧?” “不用!”景先生平日酒量极好,可今日萃取小青龙汤,极耗阳元,精神萎靡,“白宗师趁热喝下汤药,按大小周天运转真气。” 白冰清闻言,喝下小青龙汤。 青龙入体,一股极为阳刚的真气凝聚于丹田,初时白冰清痛苦异常,浑身发烫,绝美容颜几乎扭曲。 白冰清赶紧盘坐榻上,依言运转真气,伴随真气穿游于四肢百骸,原本阴盛阳衰的丹田紫府,大**位开始阴阳平衡,白冰清肤色由白转红,脸色逐渐红润。 待真气流转至天门,白冰清一头银发从发根开始转黑。 白冰清仿若再世为人,意识伴随真气畅游体内,不禁发出欢愉之声。 “啊~~” …… 紫竹见唐逸风轻慢师祖开宗立派,不忿道:“你这话是小瞧了天下女子!” “紫姑娘莫见怪,我在洛封城见的都是官贵世家,的确孤陋寡闻了些。”唐逸风见得官老爷多,何曾见过女子呼风唤雨,前朝据说有个木兰将军,那也是演义传说,又有几分真。 俩人说着来到宗门的百步阶。 紫竹儿时,经常在这边跟孩子攀山石,爬台阶,有一次从台阶滚下去,摔断了腿,师父雪红颜心疼的把紫竹抱回闺房,照顾了一个多月,方才能下地。 紫竹不禁眼眶又红了。 “紫姑娘,你这人如此敏感!不适合行走江湖。” “你怎么总教育人?”谁都能说自己,唯独这个唐公子,文才还没机会见识,但武功差自己十万八千里,紫竹不悦道,“你有什么能耐对我指手画脚!” “紫姑娘,你心情不好!可没必要拿我撒气!”唐逸风站在百步阶门楼,极目远眺,“唐某将来,可是要提笔安天下!阵前撼三军的人!我将带着满城车马迎娶我的意中人!” “吹牛吧你,大言不惭谁不会。”紫竹倒是很少见人有心怀天下的志向,不禁转头看向对方,宗门之人往往都是三句不离吃喝睡,宗门内外,顶多心怀白龙山。 唐逸风趁着酒劲儿,豪气干云,意气风发的转头冲着紫竹扬眉。 “紫姑娘,你不要气我!”唐逸风感觉酒劲上来了,这百步阶怎看着恍恍惚惚,波澜起伏?紫竹姑娘也有些晃晃悠悠,妖娆扭捏? “哎哎哎!喂!!!!”紫竹看唐逸风被自己气的东倒西歪。 一阵山风拂过,唐逸风骨碌碌就一头栽下山去。 “唐公子!”紫竹伸手去抓,唐逸风却越滚越快。 这可是百步阶! 唐公子一介书生,初学功夫,无内功护体,滚下去不死也半身不遂! 紫竹运足轻功,飞身而下。 终于在三十级台阶处赶上了,两人栽倒一起,方才刹住。 呼! 紫竹被这身高体健的唐公子压的腰背欲折,也顾不得什么授受不亲。 翻身拍拍唐逸风:“唐公子?醒醒!” “疼!”唐逸风说完,便不省人事,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摔昏过去。 紫竹扶住死沉死沉的唐公子,她想去找弟子帮忙,可一撒手,那酒醉的唐公子软绵绵的如鲶鱼一般又往下出溜。 紫竹慌忙拽住。 “来人呀!来人呀!”连喊数声,无人回应,今日宗门大乱,弟子们都在整顿内务。 紫竹银牙咬碎,费去洪荒之力,跟拖死猪一样把唐逸风拖上山门。 待把唐逸风拽回门楼下,紫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如果她知道,事后唐逸风会说,你咋不把我往下搬? 紫竹肯定就撒手由他去了。 紫竹抬手,欲试唐逸风呼吸,没气儿了!!! 摔死了?!! 紫竹慌神了,把景先生这徒弟带出来一会儿,给人摔死了!!! 紫竹感觉去掐人中,掐了数下。 “呼噜呼噜~吁~”唐逸风打起呼噜来。 呼!吓死了! 看来还死不了。 紫竹找来宗门弟子,把唐逸风抬进客房,赶紧去后院找景先生。 把唐逸风带出来一会儿,就给人家摔坏了,咋解释啊! “景先生!景先生!” “你这丫头!大喊大叫做什么?”雪蓉蓉责怪道。 “景先生呢?” “在屋内给师祖疗伤。”雪蓉蓉也纳闷,景先生进去多时,怎还不出来? “蓉蓉师姑,那唐公子醉酒,失足摔下山门了!” “什么?”雪蓉蓉大惊失色,轻敲师祖房门,“师父?前辈?” 连敲数声,不见回应。 “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雪蓉蓉轻轻的推门一看,赶紧又把门关上了。 两位大前辈竟然同眠共榻…… 太刺激了! 雪蓉蓉是个过来人,她懂得这对于守身如玉的师父有多难为情,自己必须护法到底! “那唐公子还能撑个把时辰吗?” “师姑?”紫竹不解,只当师祖这边正到关键时刻。 “应该……能吧?” 第二十五章 还须诗酒年华功名天下 http://.biquxs.info/

想着唐逸风还打呼噜,应不至出人命,顶多伤胳膊瘸腿就是了。 “那让小家伙再等等。” 紫竹回到客房,看护唐逸风。 “呼噜~吁~呼噜~吁~” 期间,紫竹去后院问了两次,师祖和景先生仍未结束。 紫竹给唐逸风细细检查,又叫来宗门的药房掌事。 “这位公子身上除了多处青紫的血瘀和擦伤,其它问题倒是不显。这种摔伤,筋骨还好,假以时日,总可愈合,就怕颅内出血,抑或脑气震荡,具体需得待这位公子醒来再看。” “出血,抑或脑气震动便如何?” “那就麻烦了,轻则四肢无力,重则瘫痪不起,常见的为行走障碍,偶发羊癫疯。”那药房掌事触电般的颤悠抖动。 那抽疯的样子,把紫竹逗得大笑:“千万别呀!唐公子若是瘫痪在床,岂不怨恨我一生!” “还得待醒来再看,着急也无用。” 掌事走了,紫竹便焦急的在房内陪护。 唉!多少也有自己的责任,带着一个醉醺醺的人跑去百步阶,还跟人拌什么嘴。 跟个醉汉,有啥可较真的,他说是便是呗! 自己这条命是景先生救的,将河南侯对宗门的绞杀变成了帮紫竹洗冤,替雪剑宗清洗内鬼,此刻景先生又在助师祖疗伤,自己却把人家徒弟给弄出个好歹! 但愿唐公子一觉醒来相安无事,不然师门欠下景先生的就大了。 唐逸风说的对,也许自己太敏感了。 是夜,胡思乱想,夜不能寐。 …… 翌日,景先生从后院走出。 一个肤若凝脂,秀发如瀑的女子正在院中赏花。 “景相!”那女子一声净若玉碎,百花失色。 雪蓉蓉领着一个女弟子端来了早饭。 “景先生!昨夜辛苦了。”雪蓉蓉朝景先生挑眉,眼神暧昧。 昨夜,她护法至凌晨,白冰清方才走出,眼见师父一头黑发,气色红润,宛若脱胎换骨,返老还童一般,雪蓉蓉惊叹不已。 阴阳平衡,竟如此神奇。 白冰清吩咐把书房收拾一下,不要打扰景先生休息。 雪蓉蓉心想,师父真是多此一举,算了,管两位前辈在房内做了啥,结果是极为震撼的! 两位前辈气色都不错,吃着早饭,景先生问起唐逸风。 雪蓉蓉说唐公子昨夜醉酒摔了一跤,正在客房休息,他跟紫竹合计好,只说唐公子自己平地摔倒,否则事情可不好解释。 而后,雪蓉蓉领着二人去客房看望。 紫竹昨夜惴惴不安,清晨才趴在方桌上睡着了。 唐逸风听见动静,醒来正欲起身,唐逸风是醉酒,但多少记得自己摔倒来着。 雪蓉蓉见他吃疼,便按住了,叫他无需多礼。 “先生!宗主!”唐逸风看着眼前谪仙般的女子,不敢胡猜,“这位是?” “唐公子!这是我师父!” 白冰清清冷的脸上,淡淡一笑,冰花绽放。 “白宗师?!”唐逸风下巴都惊掉了! 二十多年前成名的人物,如今少说也逾不惑之年!昨夜不辨年岁也就罢了,今日再看,简直是妙龄女子! 众人说话间,紫竹也醒来,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见过三位长辈后,看向唐逸风。 “唐公子你没事儿吧?” “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啊?”唐逸风一脸迷茫。 众人皆愕然。 “唐公子,我是紫竹哇!”紫竹稍稍有些担心,不会脑子真的摔坏了吧? “紫竹?不认得!”唐逸风摇头。 “不会真的摔坏了吧?”紫竹眼眶红润,转向景先生道,“先生,紫竹对不住您了!” “您放心,唐公子若真成了个痴人!紫竹会照顾他一生的。” “嘿!哈哈!这孩子说什么痴话!”景先生看唐逸风憋笑,便也笑道,“小风逗你呢,他好着呢!” “可这?”紫竹看向坏笑的唐逸风。 “唐逸风!!!”紫竹一拳砸到唐逸风肩上! “哎哟!”唐逸风龇牙咧嘴。 “再装!” “疼疼疼!疼是真的!傻紫竹!” “哦!不好意思啊!” 一旁的雪蓉蓉和白冰清,见唐逸风能开玩笑,想来无事,也忍俊不禁。 “逸风能起来吗?”景先生问道。 “当然!”唐逸风说着便要翻身下床,扯着浑身有些吃疼。 “嘶~~” “慢点儿……”紫竹感同身受,龇牙道。 唐逸风使劲儿之下,站立而起,高大英俊,加上额头有一小块擦伤,更彰显男子气概。 唐逸风左手拍拍胸脯:“我没事儿,放心吧!我唐逸风还要诗酒年华,功名天下呐!” 众人皆松了口气,耽误了一宿,真要落下什么毛病,在场的谁又能不自责呢。 “哎哟!奇怪?”唐逸风本来右手也要高举的,可抬到胸前,突然无力的垂下,“我右手怎么无力?” 突然唐逸风触电一般,一阵颤抖,双眼翻白,一头向前栽去。 众人赶紧扶住! “唐公子!” 唐逸风这次不像是玩笑,众人赶紧检视。 紫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怕是应了昨日药房掌事所说,真的脑气震荡,发羊癫疯了。 唐逸风惊惧道:“先生?我右手右腿似乎无法掌控。” 景先生眉头紧蹙。 “逸风四肢完好,筋骨无异,气血畅通,问题恐在头颅之内了。”景先生检查一番,摇头道,“你这一跤,怎么会摔得那么蹊跷?” “先生!”紫竹噗通跪倒在地。 “景先生您大恩大德,雪剑宗无以为报,紫竹更无以为报,唐公子若此生残障,紫竹便是唐公子的拐杖!” “干你何事?紫姑娘莫要急昏了头。”景先生安慰道。 “先生,昨日,逸风并非摔跤,他……他是从天阶滚落……昨日药房掌事说无甚大碍,我跟蓉蓉师姑也怕影响您医治师祖,未能及时告知……” 景先生闻言色变! “景先生!您看,唐公子需要如何医治?冰清和雪剑宗上下定当竭尽全力!” 唐逸风也很为紫竹和白宗师的表态触动:“没事,我年纪轻轻,睡一觉就好了。” “逸风,你这是脑气受损,可不能马虎!若处置不当,恐要遗患终生!”景先生正色道,“这伤拖延不得,需尽快处置,皇甫先生的金针对此症应当有效。” 众人不敢耽误,当下备好车马,将师徒二人送到白龙山下。 紫竹背着包袱,追赶而来。 “紫姑娘,你回去吧?”唐逸风推了紫竹一把。 “……”紫竹不说话,把包袱放到马车上。 “叫紫竹跟上吧。”雪蓉蓉道。 “宗主,我没事儿啊。兴许明日睡一觉就好了。”唐逸风把包袱塞给紫竹。 “叫紫竹跟上吧。”白冰清道。 紫竹把包袱放回车内。 “白宗师,紫竹一个姑娘家,跟着我作甚?”唐逸风又把包袱拎出来。 “叫紫竹跟上吧。”景先生道。 “先生?”没想到景先生也这么说。 唐逸风一把将紫竹的包袱扔下车去。 第二十六章 何不寻个正经大夫 http://.biquxs.info/

唐逸风发狠道:“我没什么事儿,你跟着我!万一我当真残障不治!你还能陪我一世不成!” 紫竹眼眶微红,师伯就因残障误了一生。 紫竹捡起包袱,垂目片刻,微笑道:“陪不了一世的!你还要诗酒年华,功名天下呢。” “傻子!”唐逸风背过身去,不再搭理她。 众人各怀心思。 紫竹还是上了马车。 唐逸风对紫竹不理不睬,紫竹也不自找没趣。 路上,先生问:“逸风,琴棋书画,文武医谋,兵道术数百家各有所长,不若莫学功夫了?” “先生,您说实话,我这腿脚是不是无药可医?” 紫竹也竖起耳朵。 “当然不是,先生我略懂医术,你这确属疑难之症,但绝非不治。” “那先生还教我这徒弟吗?” “哼!你小子!”景先生苦笑,“可你这恐要付出千百倍的艰辛啊。” “先生,逸风说过,我不畏艰辛!” 景先生看着唐逸风坚毅的眼神,点头道:“好小子!那为师再不提此事。” 唐逸风右半身绵软无力,偶尔震颤,平时倒与常人无异。 车行半日,又回到洛封了。 景先生驾着马车,打东北角的上东门,进了上林坊。 “先生,咱怎么来老毕先生这儿了?”唐逸风一惊:“您不说毕老是兽医吗?” “兽医怎么了?能治病不就完了嘛!” 紫竹偷偷乐了。 “先生……咱不开玩笑行吗?” “不开玩笑啊!”景先生笑着道,“以前啊,我见过皇甫老毕治骆驼脑气震荡,就是用裹布包住骆驼头部,用木榔头使劲拍打,嘿,那骆驼不多会儿就好了!” “真的假的?”唐逸风疑惑的看着景先生,“那总不能用木榔头砸我吧?” 想想一个脑震荡的人,竟然还用震荡脑子的方法治,唐逸风就觉得不靠谱,别再越治越坏了? 我好好的一个人,给我弄兽医那治去? “先生,我不去了!” “嗨!治人不用这方法。”景先生解释道,“治人是挖个地坑,将你……” “哇!不去了!不去了!先生!你送我回家,我躺几天没准就好了!”唐逸风说着就要下车。 紫竹赶紧拽住他:“逸风!你听先生说完啊!” 紫竹为了避免生分,改了称呼也不自知。 “我听说治小童脑气震荡,是挖个地坑,将患童倒悬其中,拍打脚心。” “还好!我当是将我埋了呢!” 紫竹笑道:“先生,这皇甫老毕先生既是兽医?咱何不寻个正经大夫?” “哈哈!老毕可是皇甫世家,《针灸甲乙经》的当世嫡传。” “《针灸甲乙经》!?”唐逸风是读书人,有所耳闻。 此书又名《皇帝针灸甲乙经》或《黄帝针灸甲乙经》。 作者皇甫谧不要颜如玉,不要黄金屋,朝廷屡召不仕,一生著书立说,可说是真正的读书人。 相传皇甫谧生而丧母,二十岁仍游手好闲,叔母恨其不志,苦言教诲,幡然悔悟,发奋苦学,带书耕作,人称“书痴”“书淫”。四十二岁得风痹症,始悉心钻研针灸,撰成《针灸甲乙经》,成为医学著作,后世奉为针灸医祖。 最为读书人津津乐道的是,其四十六岁,宰相下诏征官,不仕;五十一,皇帝下诏,避诏;五十三,皇帝下诏敦逼,仍不仕;五十四,皇帝推举其为贤良,又以病、老为辞,向皇帝借书一车,继续著书立说。 更值得称道的是,自身不仕,其数位弟子后皆成名臣。 “我去!先生你不早说!” “那这皇甫先生怎就成了兽医了?”紫竹想不明白,“莫不是学艺不精?” 先生笑笑:“不知。你们有机会问问他。” …… 上林坊,甲乙堂。 这次唐逸风终于进了内堂。 一块布幡,上书“小小银针,铮铮济世;煌煌鼻祖,卷卷甲乙。” 内堂四墙的七星百眼橱。 不说当归、枸杞、白术、白芷、沉香什么的常听,什么白芨、白蔹、白薇、白前、白蔹、香橼、香嵩、香茹、香薷听都没听过,还有雪见、空青、蔓菁、凌霄、木蓝、杜若、忘忧、灵仙、将离、天南星、水龙骨、陵游、川穹、朝颜、景天、夏冰、杜衡、苏子……百余种药材,有的光听名字,竟叫人心酥的宕步失神! 唐逸风跟紫竹也是开了眼了。 “前日还神采奕奕的人!你们就不该沾这赖人!”胡须花白的皇甫毕对着景先生怒目道! “老毕!不怪我!”景先生自己倒了一杯茶,嘬起来。 “要怪都怪这姑娘!” 紫竹没想到景先生这么直接!好歹是个长辈,哪儿有这么揭晚辈疮疤的! “是……是晚辈不慎,唐公子在我宗门做客,我照顾不周!”紫竹接过话头。 “老先生!与景先生无关!是我自己醉酒不慎!”唐逸风接道。 “要想多活些年,少跟这赖人混!”不知皇甫毕对景先生有什么意见,张嘴闭嘴,咄咄相向。 皇甫先生诊断后,认定唐逸风是颅内淤血,给开了些药方。 并敲定渐进诊疗方案,先用砭石,再用艾灸,最后是银针。 今日先用砭石刮头颈部,疏通筋脉,加速活血化瘀。 看来是不用那挖坑拍打的土法,景先生果然是胡诌的。 景先生笑笑,交代完,说有要事安排,先行离去。 唐逸风需一连数日到甲乙堂诊疗,几人约定好,紫竹白日陪他来,事后再回唐家四合院住下。 为了加强锻炼,加速恢复,毕老建议多健走,砭完头颈,二人谢过皇甫毕先生,从甲乙堂出来,唐逸风自顾走在前面,紫竹赶紧跑上去扶住。 “你别扶我!我又不是不能走!” “别呀!你若突然震颤,把头磕了,可就麻烦了。” “不用不用!”唐逸风甩开紫竹。 他四肢健全,乍看与常人无异,但身体半侧乏力,走路有些颠簸顺拐,引得路人侧目。 “逸风!不如乘个马车吧?” “不用!我要多行走!” “那我扶着点儿吧?” “不用!” 紫竹再而三的要求,唐逸风还拧巴上了! 真犟!不用就算!紫竹只得不远不近的跟着,爱丢人丢去吧。 看着此刻的唐逸风,紫竹有些理解大师伯。 第二十七章 百年不遇的小肥羊 http://.biquxs.info/

“紫姑娘!你会做饭吗?”唐逸风突然回身问道。 “不会。”紫竹自幼在宗门长大,从来不用独自做饭。 “那一会儿先生回来,咱吃啥呀?” 家中无人,得买些吃食,先生说每日要吃宵夜的。 过路盛德包子铺,肉香四溢,引得唐逸风垂涎若滴,可摸摸口袋,除了那把破匕首,一无所有。 唐逸风回头看向紫竹,紫竹四顾左右,假装没看见。 唐逸风看向对面墙根下蹲着的一个瘦弱乞丐,看身量,应该是个女子。 女乞丐闭目瘫坐墙根下,身旁一根木棍,唐逸风张望几眼,颠着步子过去,对着瞎子晃晃手。 见对方没反应,唐逸风伸手抓向地上的钵盂。 刚伸到一半,身子一颤,羊癫疯又犯了。 “你干嘛?”紫竹拽住唐逸风,险些两人一起栽倒! “你不给钱,我也不会求你的。” “快走吧,丢人现眼!”紫竹掏出一角碎银,丢进钵盂中。 “谢谢!谢谢!谢谢大爷!您洪福齐天!”那乞丐爬起磕头拜谢。 “是姑娘给的!” “啊!”女乞丐赶紧改口,“谢谢菩萨!祝菩萨和大爷万寿无疆!称心如意!” “不用不用!”紫竹拽过唐逸风。 两人返身,从包子铺买了三十个大包子,唐逸风还想去景世酒楼打点儿酒,被紫竹拽住了。 “你不知道自己怎么摔的?” “我……” “你大伤未愈,离酒气远些吧!” “我给先生沽几两!” “不行!”紫竹不撒手。 拉扯一番,见紫竹执拗,唐逸风只得作罢。 两人走不两步,突然听见身后似乎有人打斗起来。 “滚开!” “不行!我死也不会叫你偷这菩萨的!” 唐逸风回身,见一个乞儿死死抱住一个黑脸男子。 一个小乞儿钻到女乞丐怀中瑟瑟发抖。 “你当那是好人?他刚才还想偷你娘的钱呢。撒手!!” “放开他!”唐逸风喊道。 “嘿嘿,他们闹着玩儿呢。”一个胖子插话,叫那黑脸男子放开乞儿。 “走吧!”紫竹伸手去拽唐逸风。 唐逸风甩开紫竹,打量着这个男子,身材微胖,衣着鲜亮,不似乞食之人。 紫竹凑近道:“逸风,咱们管不过来的。这是丐帮之人,你今日管了,明日,后日,他们还是要欺辱小乞儿的。” “我不管!今日见了。你就把那碎银给我放回去!”唐逸风指指那空空的钵盂。 “这位爷,您腿脚不便,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包子铺的伙计出言劝道。 唐逸风看看四周,都是围观的百姓,曾经的唐逸风也看不上乞儿。他看不惯欺凌,看不惯偷盗!可唯独不可怜乞儿,有手有脚,洛封繁华,哪怕种地,哪怕为奴为仆,总能吃上一口饭,若有一日,唐逸风混到无力生存,他宁可自裁,绝不跪求嗟来之食! 可见了紫竹,听紫竹讲她五岁便没了爹娘,见了小青,小青的爹把他卖了。 唐逸风无力,可先生有啊!先生那日不就救了小青。 先生说要有好生之德的! 大不了回头再求求先生。 “紫竹!你帮我揍他们一通!” 那鲜衣胖子一听,真赶上好事儿的了。 胖子有眼力,他事丐盗二事,并不劫掠,一般情况下,看见好事的主,自己退一步就过去了。 还没见过非得揍自己一顿的! “爷!您是爷!当我是个屁,放了就完了,好吧?别跟我较真,较真谁也讨不了好不是!” 胖子这算好话赖话说完了。 唐逸风见紫竹无意招惹对方,自己瘸着腿上前:“你俩扶着你娘,跟我走。” “爷!别闹!”这娘仨,可是胖子的坐地财神。 此前,两个小乞丐年幼,看着就叫人可怜,总能要着些可怜钱,现在大乞儿已经十来岁了,马上可以做工了,是卖是废,总不能叫人白领走了。 两个乞儿扒住女乞丐有些不知所措。 女乞丐惊道:“使不得,使不得!大爷,我们就是个累赘!” “娘!”小乞儿央求女乞丐。 “娘!有人要我们了,我们走!”大乞儿道,唐逸风跟紫竹记不住乞儿,可大乞儿记得,这二人自己见过。 “哼哼!想走可以,放下五十两银子,三口人呢,你说领走就领走?” “大爷!”女乞丐磕头道:“大爷!您将两个小子带走吧,盲妇没用,值不得。” “娘!”小乞儿抱住女乞丐,哭哭啼啼。 唐逸风长出一口气,转向紫竹。 那日从毓财坊搜刮来的银子倒是都在紫竹身上。 “五十两可不行,光要俩孩子,得六十两!”胖子看两人慈善,也不吝财物,这样的肥羊,可是百年不遇啊。 唐逸风左手一把抓住胖子的衣领:“一两银子你都别想要!” 黑脸男子抢先一步,拦住唐逸风。 唐逸风单手拧转对方手腕,对方吃疼,带的唐逸风一起摔倒在地! “逸风!” 紫竹正欲上去,几个男子从人群走出,拦在紫竹身前。 一旁的包子铺伙计摇头,老板偶尔会施舍几个包子,但从不给银子,因为给了银子,都叫这群人搜刮走了。 紫竹见势,避无可避,与几人打斗起来,包子扬了一地。 紫竹无意伤害对方,这边打退,那边又围将上来。 倒是唐逸风,一击便叫那黑脸男子滚倒在地,长痛不起。 身后的鲜衣胖子将唐逸风按倒在地,唐逸风大喊:“紫竹!你再妇人之仁!就给我滚!” 紫竹听得心头一凛!先生说自己功夫差,心也大,唐逸风你有何资格这样说我! 紫竹抽出匕首:“别逼我!滚开!” “哼哼!小娘子,别玩兵器,伤了自己。” 此时,一辆马车从路旁过,一人探头张望,却并不下车。 来人正是景先生,上午,从甲乙堂出来,景先生本想将马车留给唐逸风的,后来还是赶走了。 景先生从清风客栈接了一人,送到河南侯府。 河南侯看着眼前伤重虚弱的公孙靖南,老泪纵横。 “老拐弯,人我帮你救回来了。东西我可就拿走了!” “爹!那澜王?如何交代?”公孙靖南担心道。 “澜王?我这还有好几卷呢,给你一卷应付便是。”景先生掏出一卷金书。 “景相!这?”连后招都已备好,看来对方早将金卷视为己有了。 “唔!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说它真它便是真!”景先生拍着河南侯肩膀,“老拐弯,指鹿为马你都敢干,这种事儿你不懂?” 公孙云虎一咬牙:“拿走吧!在我手中迟早是个祸累!” 景先生轻拍公孙靖南脸颊:“死过一回的人了,想想清楚,小侯爷,你若不才,侯府人命危浅了,莫做那命浅福薄之人!” 眼见紫竹这边跟七八个歹人打斗。 那边有人将唐逸风按到地上,膝盖抵住唐逸风脖子,一把匕首架到脖颈之处。 鲜衣胖子喝道:“给钱!不给钱,谁也别想走!” 紫竹见状,丢出一个钱袋:“这里只有五十两,你们拿走!” 一个精壮的黑脸男子走出,弯腰去捡钱袋。 “慢着!”华服男子从马车下来,捡起一个包子,“钱可以拿走,这姑娘的包子,你们得赔!” “这位爷?您又是哪位啊?”黑脸男子。 “神仙!” 第二十八章 不吃包子卸条腿 http://.biquxs.info/

鲜衣胖子环视左右,一群人哄堂大笑:“那神仙说说,这包子怎么赔?哈哈哈哈!” “一个包子一张嘴,不吃包子卸条腿。” 啥意思?这位爷是来挑茬的? 平日里见不着这么些多管闲事的,今日走背字儿了?怎么总有找事儿的! 胖子也急眼了,瞥了华服男子一眼,捡起钱袋便要走。 华服男子踩住钱袋,俯视对方。 “我……”胖子匍一抬头,一只手朝他面门捏来,下巴便被捏得脱臼,一个包子被塞入口中, “一个包子,一张嘴!” 华服男子示意紫竹去扶唐逸风。 几个歹人便围着华服男子。 华服男子再次俯身,捡起一个包子,看似动作极慢,但一起身,便到了一人跟前,那人不及闪躲,吓得向后倒去。 华服男子抬腿,猛踢对方跨步,对方在空中‘啊’的一声,扭成飞陀螺。 “不吃包子?卸条腿!” 转眼间,七八个歹人便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好!打的好!”远处一驾马车上,一个头戴六合瓜皮帽的小公子看的津津有味! 围观百姓都是看,并无人敢吆喝叫好,闻声,大家都向马车看来。 这小公子五官灵秀,若是女子,定是美的不似凡胎,可惜却是个男儿身,显得羸弱了些。 见众人看来,那小公子赶紧放下遮帘,马车缓行而去。 “逸风!人,我帮你揍了!现在怎么办?”先生将钱袋扔给紫竹,看向灰头土脸的唐逸风道。 唐逸风一脸茫然:“先生,还请先生安顿一下这仨可怜人!” “唔!敢情是给我添了三张嘴!”先生点点头。 “嘿嘿,先生您不介意吧?” “这仨人归你,你来负责。” “我?我如何负责?”唐逸风慌了,瞬间感觉心中沉甸甸,自己一介书生,唐师爷虽算不得贫寒,但也非官贵,况且师爷也不会叫自己白养一家三口啊! “不是!先生!” “不是什么?逸风,你给了他们念想,就要给他们生路!逸风!你有侠行,却无侠心,若你不管,这乞儿还不若继续流落街头,好歹他们心中别无念想。” 噹的一下,唐逸风呆立当场! 女乞丐被两个小乞儿扶到三人面前,“大爷!盲妇不叫你们为难!你们叫我两个孩儿做牛做马,有口饭吃就成。盲妇……” 女乞丐转身,摸向墙根,突然一头撞向墙头。 众人只当这盲妇自弃,岂能料到是自毙! “不要!” “不!不……” “娘!娘!!” “快快扶上马车!” “不用,谢……”女乞丐颓然倒地。 盲妇以死换得了两子的生,哪怕只是一丝生机,盲妇亦以死一搏。 唐逸风如遭重锤,瘫坐于地,憾哭不止! “啊!!” “啊!!!!” 唐逸风不知自己为何而哭,为何而喊,无力!无助!无奈!无处发泄! 那七八个歹人见状,但有一条胳膊能动,都蠕得远远的。 两个孩子,哭喊着“娘!娘!!” 紫竹过去,搂住两个小乞儿。 先生蹲下,看着唐逸风:“走吧。别辜负那盲妇的死!” “可我何德何能啊?”唐逸风哭喊着,“先生!” “先生我又何德何能?朝堂上坐着的文帝又何德何能?你若不愿,撇下小乞儿便可。” 唐逸风怔住了。 如何能撇得下?妇人以死相换,若不是自己要救他们,妇人倒死不了!此刻妇人因自己而死,岂能抛下两个乞儿不顾! 唐逸风爬起! 蹒跚着走向妇人,扒开紫竹,单臂扛起妇人,跛向马车,将妇人放好。 “走!” 景先生看着,嘴角一翘。 将妇人安葬于城外,看着在坟头跪地磕头的小乞儿,先生拍拍唐逸风:“此刻你可知我为何隐逸?” “徒儿有些知道了。” “你还要功名天下吗?” “要!!” “好!!”景先生没想到唐逸风会回答得如此干脆,苦笑道,“你比我强!” 来到客栈,在唐逸风的愕然中,景先生再次将两个乞儿托付给客栈小二。 “先生,这清风客栈是您开的吗?” “是又如何?” “难怪你把人交与他们,他们便为您料理后事。” “注意措辞!” “对不起啊,先生,我激动了。” “所以你不要动不动就让我给你料理后事!” “先生!大丈夫不要那么小气嘛!” 既已出城,今日便在清风客栈住下了。 …… 入夜。 先生将唐逸风领到客栈地下一处暗房。 真没想到,这清风客栈既然还有暗室。 暗室不大,却极为静谧,方桌上斟好了三杯酒! 唐逸风不解其意,但能猜个七八分。 唐逸风啪的跪倒在地:“先生在上!徒儿唐逸风……” 先生把门关好,轻笑道:“你干嘛呢?” “先生!您这三杯酒不是叫我行拜师礼吗?” “唔!不搞这虚头巴脑的。你视先生我是重视繁文缛节之人?” “不是!先生是天底下最务实,靠谱,稳重,有担当,爱民如子,光明磊落,目光远大……” 唐逸风见先生没有制止自己的意思,假装震颤一下,无趣的打住了:“我可没吹捧的意思,先生,我真是这么想的。” 先生笑道:“那你改日编好了,再好好夸一遍。” 先生拿出一卷金书,在方桌上铺展开。 御赐肱骨国柱公孙氏。 “先生?这是真本?” 将金书铺展于书桌之上,先生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噗”的喷洒于金卷之上,眼见酒雾喷洒于金卷之上,金卷在烛光中散发出异样的光芒。 第二杯! 第三杯! 随着酒雾喷洒,唐逸风只见这金卷的残笔缺字上隐约浮现出痕迹。 “逸风,一刻钟内,你可否记下此篇?” “当然!”四书五经他都能背诵,莫说这一篇金书,唐逸风郑重的俯身看去。 书卷上的字逐渐清晰,金卷散发幽幽金光。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一书纪往事。大道泛兮,其可左右…………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先生,这是道德经啊!” “唔,你学过道德经?” “对!虽顺序散乱,但内容无误,嗯……只其中一句不是!” 第二十九章 金书《往事录》 http://.biquxs.info/

唐逸风当然熟悉,因为学院先生见不得唐逸风恃才傲物,总是以学识压他,唐逸风便越是不服输,将道德经八十一章生生背了下来,时常在学院先生面前卖弄。 “一书纪往事,这几字非道德经原文。” 话落,金书上空凝成一支虚笔,缓缓没入唐逸风眉心。 “逸风?”先生严阵以待,只怕唐逸风出了意外。 唐逸风身如入定,从虚空而来的金书往事,疯涌而至,唐逸风似乎跟随金书回溯起来,直回溯至金书的诞生。 唐逸风透过金书之窗,看见一个繁华的世界,一座世外桃源。 那方世界富庶,平和,无所不有。 那方世界有无数的知识,启迪智慧,记录历史。 那方世界有一个唐逸风…… 翻开一本金色的书册《往事录》…… 一段画面铺展开来…… …… 夏日炎炎,艳阳高照,知了声声。 溪水轻吟的山脚下,古朴雅致的洛封书院,松柏茂盛,古树垂荫。 书院上舍,双十学子垂坐堂中。 先生摇头晃脑,领诵大学经典。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 先生的诵书声乃最好的催眠曲,书声琅琅,蝉鸣幽幽,伴着倦意袭来。 “唐逸风!”先生敲敲书案。 端坐的章天佑,推了同桌一把:“逸风?” 许是想到近日的趣事,半寐半醒的唐逸风,唇角微翘。 悠悠抬起头,半眯眼道:“先生是要问我,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是何解?” “嗯,对,如恶恶臭是……”这小子怎知我有此问?此子如此桀骜,先生我颜面何存。 先生先生不悦,板起脸来,站到制高点道:“唐逸风!年少不知勤学苦,老大方悔行路难。” “经卷日读意逐少,书页常翻纸渐薄。”唐逸风继续道:“先生莫恼,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学生不过是率性循道。” 先生一时语塞,这小子竟引经据典,用中庸跟自己犟嘴。 先生知道,唐逸风自幼翻阅师爷的书卷,四书五经早已通读,值此叛逆年岁,恃才傲物。 可先生我啥公子哥没见过!这方书院乃我的地盘。 在这方书院,是龙得给我盘着,是虎你也得给我伏着! “你给我出去!站到礼义廉耻下头,面壁思过。” “出去!” 唐逸风撇嘴,去就去,陈腔老调,注解肤浅,味同嚼蜡。 屋外。 两侧墙上,各书四个大字:孝悌忠信,礼义廉耻。 唐逸风来到礼义廉耻下面站好。 一回头,章天佑也出来了。 两人双手垂立,一人盯着‘廉’,一人望着‘耻’。 “天佑!?你怎么也出来了?” “先生问我如好好色,是何解?我说,是君子都好色。然后……他就跟我嚷!‘你也滚出去!!择日着你爹来书院!’” “这先生不行。” “嗯,我也觉得这先生不行!” “往那边站点儿,我不要挨着廉耻。” “你干嘛不要廉耻!” “去你的!” “要不咱上忠信那边?” “你去吧,我不敢。” “忠信?” 少顷,书院钟声响起。 先生收起戒尺,打量打量天色,嘀咕着哪儿不妥,赫然瞧见两人窜进屋内。 “今日放学好早啊。先生再见!” 唐逸风和章天佑拎上书囊,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书院门口。 先生苦笑:“若真有能!子姑待之!”。 …… 唐逸风心想!我怎么做了一个梦?可这不是梦!这是前几日自己跟章天佑一起捉弄书院先生的片段。 唐逸风的这个日常的小片段,似乎被烙印进《往事录》中了。 唐逸风回忆那日,学院先生的胡须他都能一根根清晰的分辨出来。 先生既希望学子长进,又惮于学子才识胜过自己的焦虑都能从眼中读出。 唐逸风明悟,怕是这《往事录》,能将自己做过的事情,牢牢的拓印下来! 唐逸风又翻开《往事录》的一页。 …… 日暮时分,红云滚滚,红霞如火光绚烂,映透晴空。 醉人的夕阳,引人无限遐想。 城东。 四合小院。 一个黑影听着院内动静,跃上屋脊。 透过琉璃明瓦张望。 影影绰绰,一个窈窕身影晃动。 挪开明瓦,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处浴房。 浴房内,二八少女正欲梳洗。 束发缚胸的少女青春俏丽,纤腰玉足,体态轻盈,玲珑可人。 此刻瀑发披肩,含苞待放的青涩中更平添几分娇媚。 少女芊芊玉手,盘好发髻,试好水温。 明瓦位于浴盆正上方,只见高耸的,圆圆的…… 唔…… 发髻。 朝向不佳。 黑影爬到另一隅,面朝浴盆,恰与玉人成绝佳视角。 ‘嘿嘿!’梁上君子唇角翘起,咧嘴邪魅一笑,俯身去揭瓦片。 唯恐弄出声响,黑影蹑手蹑脚的一寸寸挪开瓦片。 随着掀起的缝隙,光线穿出,看清黑影轮廓,分明是个少年。 少年弓腰翘臀,凑上前去欲一饱眼福…… 此刻,再无障碍。 少年咬唇抿嘴,贴上瓦缝…… 少女…… 却已坐入浴盆,在热气氤氲中,芊葱戏水。 明艳的少女哼着小曲儿,以手为勺,戏水于肩颈之上。 撅得臀腿有些酸乏。 少年意犹未尽的翻身,枕卧瓦楞之上,翘起二郎腿,浮想联翩…… 不多时,少女欲从盆中站起,便于搓洗。 听得水声,黑影忙翻身打望。 妙哉!来了,来了…… “吱呀……” 院内传来户枢之声。 少年脚下一滑,数片瓦楞哗啦作响。 一个扎着朝天辫的稚童,探出门来打望。 瞧见西厢房顶,一鬼鬼祟祟的人影,躬身猫腰。 “哥哥!” 童声划破四合小院。 …… “桀桀桀桀!” “逸风?”景先生见唐逸风发愣一般,贼兮兮的贱笑。 “啊!先生?”唐逸风刚想再翻回去,从头看一遍,被先生一喊,转醒过来,“先生!” “逸风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先生!”这种画面岂可叫先生知道。 “你可有所得?” “先生,我看到一本书册!名为《往事录》” “唔?”先生沉吟。 “先生您是否也有一本书册?”唐逸风见先生不语,追问道,“先生的书册叫什么?” 第三十章 志在朝堂还是艺苑 http://.biquxs.info/

“我没有!” 唐逸风看先生那模样,绝对有!想必不想显露。 先生不说便罢,待自己身体恢复,请先生喝顿大酒,不愁先生不说! “你这金书有何神能?” “似乎能记录过往,将我生平往事拓印其中。” “这……”景先生蹙眉踱步。 记录过往…… 若是可预知未来,趋吉避凶,未卜先知,那敢情是绝妙。 可这记录过往? 可已过去的事情,记录下来便又如何?这似乎无甚大用啊? 先生愁眉不展,所幸未出意外。 “逸风,你也莫嫌这金书鸡肋,你没出意外,便是最大的福报,至于你别无所得,先生将来再授你技艺吧。” 当年得这金书,先生跟文帝不是没有研究过,他们尝试破解金书之秘,先生得书,文帝得书,一人疯魔,一人不见踪迹,便封存了金书,要知道此等金书,非亲信之人不可予之,至于后来分封金书,那是另一场国本大计,不可轻言。 至于是否叫唐逸风观金书,先生想过,他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近日唐逸风的种种行为,先生是赞赏的,更勿论章崞嵘当年之约,自己将唐逸风带出,转天便残障,皇甫毕其实已经断言,此症即便痊愈,那羊癫疯亦要伴随终生,先生便想借金书神异,看看是否能有所助益,不想是这样一个结果。 “弟子拜谢先生!” 要知道,这金卷册封予国柱之臣,何等珍贵,先生竟给了自己。 “先生!那这二十四本金书皆有不同神能吗?” “唔唔!都有其神奇之处。”先生黯然的点点头,“只是今日金书未能予你大气运,你需凭自身努力了。” 两人回到客房。 先生沉吟。 纪往事…… 纪往事…… 这纪往事有何用? 这金书怎么尽是这等怪异之事! 不说当年那怪异的疯魔和失踪,就自己观金书得“风流”二字,文帝观金书得“乾坤”,唐逸风观金书得“往事”,谜一般的结果。 文帝得“乾坤”而掌天下。 自己得“风流”,欠下漫天的情债。 世人皆道景相潇洒,隐逸黟山,其实他最怕回黟山!! 算了,不想也罢,大不了多传授他内功心法,不再受身体力道所缚。 景先生觉得无用,那是景先生不知此书如何纪事。 他只当是以文字书写,可唐逸风知道哇,那是一个个画面,活生生的,如现实重现一般! 唐逸风回到客房,心中高兴不已。 这《往事录》,在唐逸风看来,可是了不得的神通! 唐逸风躺在床上,翻开自己去鎏苏阁的书页。 …… 章府尹领着随从,拎着大包小包上四合院串门。 唐师爷一直做府尹的幕僚。 得章府尹关照,唐家虽算不得富户,但一座不大的四合院,住着一家五口,还有一个帮衬的王嬷嬷。也不知唐师爷跟府尹如何处成世交,自幼两家便常走动,唐逸风和章天佑也成了竹马之交。府尹常上家中,唐逸风倍感脸上有光,可也难免不解。 如今想来,自己怕是府尹的私生子,被寄养于唐师爷家中。 此刻从往事录中看见府尹,唐逸风心情很是复杂。 “大人您喝茶!” 大妹妹端着茶盘给章大人奉茶。 楚怜正是温柔俏丽,观之可亲的豆蔻年华,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杏眸流光,腮凝新荔,琼鼻俏挺。 大妹妹就是好看,梨涡浅笑,樱桃小嘴,芊芊细腰,一颦一笑都叫人怜爱。 章府尹接过茶,呷了一口,看着楚怜,满意的点点头。 问道。“你娘呢?没在家?” 大妹妹声音如黄莺婉转:“回大伯,娘上街打醋,买布去了。” 府尹微笑,转向唐逸风:“你俩近日学业如何?” 唐逸风和章天佑对视。 唐逸风正琢磨怎么回答,章天佑先颤颤悠悠张嘴了:“我……我……” 一听章天佑那无辜的颤音,大妹妹不禁抿嘴莞尔。 章天佑秃噜着嘴:“先……先生说,请您明日去书院……” “你!”章府尹气的,左右搜罗,抓过一片抹布,扔了出去。 “呸呸呸!”章天佑被抹布脏水溅了一脸。 噗着嘴,说:“你别光打我呀,他也……” 果然,唐逸风也躲不掉,大妹妹忍俊不禁,掩面而笑。 打就打吧,往脸上拽东西算怎么回事儿! 唐逸风怕章府尹又抓起啥东西往自己脸上拽。 赶紧解释道:“大人,我不一样!” “哦?”章府尹停下脚步,听他有啥优秀的解释。 “你有何不同?” “我不是您儿子,你不能……不能老打我!” “你还……”章府尹又四下寻找,想找个趁手的家伙,“你们俩还要点脸吗?不知羞愧!” 此刻,再回想,往事录中章府尹的气恼,完全合理了,两个儿子,都不叫他省心,岂能不气? 唐师爷赶紧过去,拦住府尹大人。 “大人,大人息怒。有话好说。且听孩子们讲讲缘由。” 唐师爷摆摆手,示意两人赶紧解释。 唐逸风真心尊重这个温和的爹爹,唐师爷是文化人,从不打骂责罚孩子,所以唐逸风虽顽皮,却有良好的教养,知书明理。 “逸风在课堂上打瞌睡,还顶撞先生。”章天佑果断把唐逸风卖了。 “你!”唐逸风瞪了章天佑一眼。 “章大人,爹,孩儿饱读诗书,这先生的牢骚我都听烦了。” “再者,天佑是要当官的,我一个师爷的儿子,我志趣不在朝堂。” 章府尹和唐师爷对视一眼:“不在朝堂?!你想做什么?!” “我……我只愿跟楚怜衣食无忧,安个小家,有些闲钱。” 唐逸风看了大妹妹一眼。 恭恭敬敬一揖道:“能孝敬爹娘,嗯,还有大人。” 两位长辈对视一眼,这话不错,还算有良心。 沉吟片刻,唐逸风继续道:“如果有闲钱,最好……最好能开个艺苑,每日吃茶听曲,快意人生。” 前半句还像人话,后半句叫什么玩意儿!! 艺苑?? “吃茶听曲?你是不是还要挂两盏栀子灯啊?”章府尹虚乎着眼,怒其不争的指着唐逸风道:“你读的圣贤书就教你风流快活的!?” 第三十一章 南宫飞燕亲戚双绝 http://.biquxs.info/

当时唐逸风心想,不是么? 圣贤就是说书中有这有那的。 不为快活,难道为了吃苦?我那么辛苦读书,不就信了你们说的,先苦后甜! 见章府尹声音越来越大了,看来是动了真怒。 唐松年赶紧打马虎眼。 板着脸说:“逸风!进洛封书院容易吗?你一个师爷家的孩子,若不是章大人念你有几分灵气,盼你将来出息,你……” 唐逸风辩解:“为何非得当官入仕。孟子不懂!孔子不懂!” 说顺嘴的章天佑,顺溜的接了一句:“老子也不懂!” 话落,感觉气氛不对,场合不对,对象更……不对。 章天佑心有戚戚的躲到唐逸风后面。 章府尹气的,又四处找东西。 唐逸风和章天佑悄悄的往门口退,准备跑路。 唐柳氏正好从外面回来,听见两个孩子口无遮拦,手提扫帚堵在院门口。 唐逸风瞥了一眼,小声跟章天佑说:“没事,我娘刀子嘴豆腐心,舍不得打。” 话音未落,屁股上就挨了一帚。 “哎呦……哦……哎呀……娘……别打了……” “唐松年!你再拦着!” “爹……娘……别打了……” “府尹大人……我志趣在朝堂!在朝堂!在在!我一定出息!我” “哎呦!” 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唐逸风摇摇头,把《往事录》的时间再往后翻。 画面中,两个臭小子,爬上一处女儿墙,灯火通明的二进院落映入眼帘。 院内,热闹非常。 迎来送往的公贵商贾,花枝招展的姑娘丫鬟,眉开眼笑的客官老爷,满园春风的莺莺燕燕。 “哦!这就是我爹说的橘子灯吧?我道我爹干嘛揍你呢!” “你爹肯定来过。” “不可能……吧?”吧字一出,章天佑立马想到,爹爹条件反射般的说出,如此隐晦又有代表意义的橘子灯。 威严的府尹形象,第一次在章天佑心中变得生动起来。 “把‘不’字去掉,‘吧’字你先留两天。”唐逸风挥挥手,示意章天佑跟上。 “走,哥领你听洛封最好的曲儿。” 唐逸风再听到这话时,不禁笑了,看来天佑跟自己还真是亲兄弟,这声哥不白占他便宜。 两人来到一处上房的屋顶。 唐逸风靠在女儿墙边,向下指指。 揭开瓦片。 里面床榻吱呀吱呀…… 虽然角度不甚理想,但也叫两个半大孩子血脉喷张。 看了片刻。 “呃,错了,旁边这间!”唐逸风顺手盖上瓦片,“咱这时间不赶巧!” 章天佑满是不舍的瞄着瓦片,嘀咕着……不巧吗?挺巧的啊?! 唐逸风跨出几步,又揭开一处瓦片。 远听无声,待瓦片一揭开…… 里面传出轻缓曲调和着婉转低沉的琴音。 “逸风!逸风!我知道她,她是我二叔说的南宫飞燕,亲戚双绝。”章天佑激动得,嘴都瓢了。 “嘘!你才亲戚双绝。”唐逸风冲着没见过世面的章天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琴乐如靡靡之音绕梁而来,似雨打芭蕉远听无声,静听犹在耳畔。 两人靠在女儿墙上,不觉心神往之。 唐逸风轻笑,“我跟你说,前面那几房的姑娘都不行。” “咱们这排东房的,最讨我欢喜。” “第一间是思芩姑娘,她琴技尚可,但是书画不行,都是一些老爷找她听曲。” “刚才那间是芙蓉姑娘,她什么都不出挑,就是好看,真好看。都是商贾去找她摇床。” “南宫姑娘是我最喜欢的,自打见过南宫姑娘,我就很少去别的姑娘那了。” 唐逸风站在屋顶,把鎏苏阁的姑娘们如数家珍的品评了一番。 “我跟你说,我是来这学习的,咱这才是真正的好好色。” 章天佑白了一眼,说瞎话如瓢舀水的家伙。 “真的!” 也就章天佑,唐逸风还愿意解释一下。 “算了,你不懂!反正你记住,换了别人,我不带他来。” 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在烟花之地写下流芳千古的诗篇。 这才荣获了——文人骚客这一殊荣。 其实,唐逸风感觉这个词才洒脱,更真性情一些。 光有钱财还不够,还需要文才出众,才能在鎏苏阁的百花丛中不落下乘。 三教九流,川流不息,风流或下流,都在鎏苏阁从善如流。 名人雅士,儒墨道法……释…… 嗯,对,光头也来过! 当时,满口慈悲的老爷,摘下帽子,惊掉了姑娘的裤头。 也险些惊乱了唐逸风的五官和三观。 成长的过程就是世界观不断崩塌重构的过程。 官窑鎏苏阁学子,理当博闻强识,日新月异,方能允公允能。 唐逸风是一边看片……段,一边这么坚定道心的。 须臾,琴声落下…… 南宫飞燕微施一礼,罗裙轻舞,婀娜多姿的身材凹凸有致。 白衣公子恭维道:“南宫姑娘名不虚传,不枉在下慕名前来。” 房顶的唐逸风掐了一个兰花指,捏着嗓子道:“谢公子抬爱。小女子当不得如此褒奖。公子若有雅兴,小女子陪公子手谈一局,如何?” 屋内,南宫飞燕也微施一礼,掐着兰花指,语带娇羞:“谢公子抬爱。小女子当不……陪公子手谈一局,如何?” 章天佑盯着唐逸风,眨了眨眼:“你怎知她要说这话?” “嘿!”唐逸风嗤笑,唯耳熟矣。 白衣公子棋力惊人,不出意外,他将是第二个真正战胜南宫姑娘的人。 此前是一名锦衣男子,说起来,两人眉宇间还有几分神似。 当时,南宫姑娘卖艺不卖身,入得帐内的都非泛泛之辈。 锦衣男子还送给南宫飞燕一双飞奴,那飞奴通身雪白,异于常羽。 纵是不懂花鸟,一眼也能知其名贵。 几次之后,那锦衣男子不再来,南宫姑娘却常睹物思人。 而后,南宫姑娘业务日渐娴熟。 面对各路名人雅士,那一抹纯情的娇羞,每次都能让唐逸风感受到,楚怜妹妹身上才有的青涩。 果不其然,白衣公子棋高半招。 “承让!承让!南宫姑娘好生厉害。” “公子不愧人中龙凤!飞燕敬公子一杯!” 南宫飞燕放下杯盏,媚眼轻送。 “公子,天色已晚,您舟车劳顿,飞燕这就安排柳翠给您沐浴更衣?” 突然。 章天佑眼前一黑。 第三十二章 有道是医者天下心 http://.biquxs.info/

一只手,遮住了章天佑的视线。 “天佑,咱该走了!” “不是……咱不看看吗?” “下流!” 唐逸风看到这里,自己忍俊不禁起来。 “……” 章天佑伸手,拨开唐逸风的胳膊。芙蓉姑娘不看就不看了,这可是南宫姑娘啊?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唐逸风状似清高。 这……逸风说的好有道理啊。 “是我下流了。”章天佑满腔的怒火,瞬间被道德湮灭,声若蚊蝇道:“对不起啊,把你想成那种人了。” 就在天佑修正世界观的时候。 唐逸风却把手拿开,凑上前去:“你若想看?章大人要怪罪起来,可别往赖我。” 章天佑攥紧拳头,即便是在这房顶,章天佑也要揍他。 深呼吸几口之后…… 章天佑压不住心中异火。 收起拳头,凑上前去…… 眼见,白衣公子屏退随行的文气书生和佩剑男子,凑近南宫飞燕,耳鬓厮磨。 白衣公子出乎意料的与南宫飞燕耳语起来。 只见南宫飞燕不时点头,却不知所说何事。 还真有上烟花之地跟姑娘谈正事的?上这儿来谈什么正事儿,不干正事儿! 眼看夜色已深,这俩却光说不练! 章天佑说道:“要不……咱上芙蓉姑娘那屋……??” “下流!走!” …… 唐逸风看着香艳的片段,不知何时睡着了…… 翌日一早。 景先生又独自安排事情去了。 紫竹陪同唐逸风去甲乙堂进行艾灸。 皇甫先生叫黄芪给唐逸风悬灸。 这次时间较长,燃掉数根艾条,在唐逸风百会穴、神庭穴、太阳穴等穴位处进行熏烤。 正熏烤神庭穴时,唐逸风突然震颤。 黄芪手中火苗戳到唐逸风神庭穴。 一声尖叫过后,唐逸风脑门上便多了个‘美人尖’。 “哎呦,唐公子,我……”黄芪赶紧放下手中艾条,“我看还是直接针灸吧,您这震颤不知何时发作,艾灸得我心慌啊。” 可不是,自己拿着根燃着的艾条,唐公子冷不丁的颤悠这么一下,黄芪下不了手都。 干脆直接针灸吧! 皇甫先生点头,取来一方匣子,颤颤巍巍的打开。 “我不灸了!” “不灸了!先生!”唐逸风弹坐而起。 那银针如香柱粗细,这要是刺入头颅!岂不直接贯透而亡?! 唐逸风死活不灸了,管他皇甫家的甲乙经再神奇,唐逸风也不要灸了! “哦,小公子莫慌!”皇甫先生笑道,“我这匣中,镵针、员针、鍉针、锋针、铍针、员利针、毫针、长针和大针,灵枢九针。有粗有细,前四针是不入体的。” 黄芪在一侧满脸盈笑。 皇甫先生也是笑盈盈道:“这第五针铍针是浅表刺入,出血之用,余下那细长之针方才入体。” 哦,方才看的紫竹也是胆战心惊,此刻才长出一口大气。 皇甫先生对待唐逸风极为温和耐心,并不像对景先生那般咄咄相向,看来不是皇甫先生的问题,是景先生有问题,景先生指不定如何得罪过皇甫先生! 皇甫先生在唐逸风百会、神庭、两侧太阳穴中捻入四根长针,并不影响唐逸风活动。 唐逸风便与皇甫先生攀谈起来:“皇甫先生,您……” 唐逸风本想问皇甫先生为何当兽医,转念一想,那话想必是先生胡诌的。 便改口问道:“先生的针灸之术可是不外传的秘术?” 唐逸风脑袋上的几根银针,外露寸余,随着说话,不住的颤动,紫竹看着新鲜,见唐逸风问这话,便也看向皇甫先生。 皇甫先生捻着胡须,看着唐逸风道:“唐公子啊,有道是医者天下心,连景乘风这个赖人,我皇甫家都治,我皇甫世家还自珍什么秘术?皇甫氏只有一颗心怀天下百姓,悲天悯人的医者仁心。” “那我可否借老先生的甲乙经一观?” “呵,公子啊,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公子之志当在庙堂,怕看不上老郎中这敝帚之术啊。” “先生还是不肯!” “呵呵,看看就看看吧。”皇甫先生捻着胡须,笑容可掬的从内堂取出几卷书册。 慎之又慎的摆在方几上。 《针灸甲乙经》全书十二卷。 卷一主要论述人的生理功能以及脏腑与肢体五官的关系等。 卷二论述十二经脉、奇经八脉、十二经标本、经脉的循行路线和发病情况以及骨度、肠度等。 卷三为腧穴主治部分,厘定腧穴三百四十八个(单穴四十九个,双穴二百九十九个),并采用分部依线的方法,划分头面、颈、胸、腹、四肢等三十五条线路。详述各穴部位、针刺深度与灸的壮数(没燃烧一柱艾条为一壮)。 卷四叙述了诊法,包括望闻问切四诊,四时平脉与脏腑病脉、死脉以及三部九候的诊断方法。 卷五为针道,详述九针的形状、长度和作用、针刺的手法和补泻的方法、针刺的禁穴与禁忌等。 卷六以阴阳五行学说为核心,论述了生理与病理方面的一些具体问题。 卷七至卷十二为临床治疗部分,包括内、外、妇、儿等科,尤以内科为重点,涉及诸多病证,保存了已失传的《明堂孔穴针灸治要》的内容。 书说话长,唐逸风当时,唰唰唰的将十二册书快速翻过。 皇甫先生眼睑抽动,这家伙! 你好歹看看样子便是了,你非得翻书!翻书便翻书,你倒是摘个重点看看呐! 这唰唰唰唰的翻书,你拿老夫这医典来扇风取凉呢? 皇甫先生便不乐意了。 “公子?公子!” “嗯?老先生?” “你慢点儿,老朽可就这一套善本了!” “哎!先生。” 唐逸风放慢手速,纵是唐逸风觉得已经很慢了,仍是唰唰唰唰! 皇甫先生气的胡子都抖了! 这景乘风带来的什么人!!果然跟着景乘风这赖人的就好不到哪儿去! 皇甫先生转过头去,不能再看,再看就要吐血当场! 唰唰唰唰! “逸风!你慢点儿?”紫竹见皇甫先生不乐意,提醒道。 唐逸风再放慢手速,唰!唰!唰!唰! 皇甫先生觉得自己简直是人参喂了狗了!! 皇甫先生一拍方几,气恼道:“唐公子!你这样翻书是何意?” 唐逸风没想到先生会突然生气:“老先生,别着急,我马上就好了!” 皇甫先生捂着胸口,实在没想到,一把年纪了,什么事没见识过,竟然有朝一日被人翻书将自己翻得气郁在胸! 忍不了啦,不忍了! 第三十三章 皇甫先生的金针之托 http://.biquxs.info/

唐逸风把手中的第六卷放下,赶紧安抚皇甫先生:“先生莫恼!小子我一目十行,都记下来,绝无怠慢医家的之意!” 皇甫先生瞪着唐逸风,你哪儿是一目十行!你跟我这刀削面似的!! “老先生若是不信,您可以考考我?” “不考!”考什么考,还要气老子? 皇甫先生低头欲将药典收起! 唐逸风见老先生确实气恼了,便主动背诵起甲乙经中的内容。 老先生一听,手中动作迟缓下来,再听数言,确实如此,背诵的一字不差。 研医数十载,老先生早将甲乙经烂熟于心,又按照何册何页何列问了一遍。唐逸风回答的分毫不差! 皇甫先生不禁称奇! 黄芪更是佩服不已! 更莫说紫竹了,她对唐逸风愧疚逾甚!原本对景先生愧疚多一些,自己耽误了他徒弟的治疗。 此刻,紫竹怔怔的看着唐逸风。 唐逸风虽有几许小聪明,几分正义感,可年近弱冠,功夫平平,总给紫竹一种志大才疏之感,可今日亲见唐逸风博闻强记,过目成诵。 或许唐逸风的确功夫平平,可是如此才智,假以时日,即便武学上难有大成,在朝堂、在文学上也当有所建树。若当真残障不治,岂不误了一个风华正茂,天资高绝的青年才俊? “小公子!小公子天赋奇才呀!那公子你便翻吧。”皇甫先生将书册摆好,背着手进内堂去了。 唰唰唰唰…… 唰唰唰唰…… 不消片刻,十二卷医典翻阅完毕。 却见皇甫先生颤颤巍巍的抱出一摞医书:“公子!可还能记得下?” “哈?!!!”黄芪跟紫竹两人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公子识记过人,老夫毕生仅见,既然公子对医道有意,老夫欲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记不是问题,主要是……手麻呀。 唐逸风看着这堆医书,感觉自己走偏了。 自己想学甲乙经不假,可若是把这半人高的医典都看了,将来可怎么用啊? 唐逸风学甲乙经只是想多少掌握些针灸法门,必要时可以应急。 况且,自己翻书时,《往事录》将书页影像拓印下来,内容可不会自动在脑海中融会贯通。数百页的甲乙经,自己将来还能慢慢回溯检索。 可老先生这一摞书册少不得有上万页,自己即便都拓印下来,也不能检索,无法活用。 “这……”唐逸风面露难色。 “能不能记下?” “记是能记。”反正睁着眼就行,有啥记不下的。 “那就记!小公子若是把这些疑难杂症之诊治也记下,我皇甫毕此生无憾!”皇甫毕一生所学均在这些医典中叙述,医家常见的病症无非头痛脑热,风寒脾虚,跌打摔伤,而疑难杂症十不有一,偶得疑难杂症,遇不到好郎中,多半就要久病不起,一命呜呼。 所以,名医难求,难在医治过疑难杂症的大夫太少,诊的少,医术自然难以提高,所以医者都是越老越吃香,见多自然识广。皇甫毕先生乃名门世家,上门寻医访药者络绎不绝,所以攒得下众多诊治之法。 诊法多了,自然难以口口相传,只有编纂成书,方可将林林总总的诊疗之法和对症药方传承下去,所以皇甫先生便一边教授弟子,一边修书作传。 书一多了,弟子也难以识记,皇甫先生又忧心了,数十年的经验若是失传,更是遗憾。 今日见了唐逸风,简直是人型纪事本!那便都叫他记下吧,反正他唰唰唰唰的,花不多少时间。 唐逸风想了想,盛情难却。 便叫众人一齐翻书,皇甫先生、紫竹、黄芪、唐逸风四人每人一本,分别翻,反正是画面,一下录下便可。 “来吧!” 屋内四人,卡嚓卡嚓的翻书,纵是如此,唐逸风还是花了一个多时辰,方才把所有书册都翻遍。 唐逸风边翻边看,一目十行,也记下不少纲目,喑、聋、盲、疠、秃、跛、佝、风寒、伤寒、脓疮、瘟疫各种病症,无所不包。 “呼!”翻完书册,四人瘫坐,识记简单,翻书倒是翻得几人腰酸手乏。 “唐公子!真乃神人呐!”何曾想,有人能在四册书同时翻动的情况下,仍可一眼便牢记内容? 黄芪扯了扯皇甫老先生的衣袖,皇甫先生甩手,扯我作甚!老夫就是稀罕这孩子! 黄芪又扯扯皇甫先生,指指唐逸风的脑袋。 皇甫先生刮了黄芪一眼,顺着黄芪的手指,皇甫先生发现,那一个时辰前就该取下的四根银针,还插在唐逸风脑袋上呢。 皇甫先生一边帮唐逸风取针,一边念叨:“哎哟!黄芪你这孩子!做事马马虎虎!” “哎!您说的是。”懂事的黄芪默默承受了皇甫先生的偏心,谁让自己不如人呢。 针灸完,皇甫先生便不叫唐逸风再来了。 在皇甫先生看来,唐逸风是大才! 俗话说能医不自医,但皇甫世家不同!皇甫医祖皇甫谧先生就是在自医中摸索著就的《针灸甲乙经》,所以,大才!当自医! 皇甫老先生自己对治好唐逸风的羊癫疯也并无十足把握,让唐逸风摸索去吧,未见得是坏事。 临走前,皇甫老先生送给唐逸风一副金针,比之今日所用银针更为精美,金针末端缠绕金丝,精巧至极,大针,长至六寸;小针,细如毫发。 “先生?!”黄芪惊了! 这乃御赐金针! 当朝太上皇武帝,亲赐的龙须针! 黄芪以为皇甫先生百年之后会将此针传于自己,岂料今日竟然赠与了这个舞象少年! 看来先生当真是唯贤予之,虽有不甘,却也无话可说。 “使不得!先生,小子我非医家之人,恐不能将老先生的医术发扬光大,先生将如此贵重之物赠与我,实不敢当啊!”唐逸风虽然不知道这金针来历,但这金针之金贵,一目了然。 “拿着!老郎中我已无憾,我家中有书册,馆中有学徒,只要唐公子未来能再帮我将毕生所学传承与后人,老郎中我便此生无憾了,金针虽贵,只是外物,权当请托之礼了。” 话已至此,唐逸风也不多推辞,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将老先生的医典誊写出来,传于有缘之人吧,只是…… 想想都头皮发麻!上万页书册呀。 第三十四章 管他社稷千秋 http://.biquxs.info/

不多时,黄芪将两人送出门外。 景先生已经在门外等候,听闻皇甫先生将药典和龙须金针传于唐逸风。 “唔,你这往事录用于记书典?倒是合适。”景先生沉吟起来,是不是还可以记点儿别的书典? 景先生将两人领到洛封府尹的官邸。 此刻,唐逸风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愫,一直敬仰的府尹大人,竟然是自己的亲爹。 一时间唐逸风也不知该如何称呼章府尹,干脆装作不知道。 章崞嵘不说,自己就权当没他这个爹,自己没道理主动认爹,而且是一个将儿子寄人篱下十七年的爹,即便他有难处,也跟自己毫不相干。 耐人寻味的是,章崞嵘并没有就此事做何解释。 “逸风!这几天跟景先生学的怎样?” 唐逸风此刻再看章崞嵘,那双虎目,明显带着关爱和期待。 “就这样吧,才跟先生学了三两日。”唐逸风由着性子,吊儿郎当道。 “不日你就随先生去黟山,将家人接回来吧,下月跟你爹随我上西京。” “西京?我还要跟先生去黟山习武呢。” “习武之事,暂且放放吧。我跟景先生合计,让你跟天佑去国学堂求学。” “国学堂?” 一入国学堂,便是天子门生! 在大宴朝有国子监和国学堂两所高等学府。 国子监偏文,国学堂偏武,但都是文武双授。 满朝文武,除了勋贵世子,大部分都出自这两所学院,即便皇亲国戚也多半要在学府中镀镀金,免得在外落了口实。 天子门生,光宗耀祖,一朝肄业,出相入仕不在话下,唐逸风此前做梦都想去国学堂,为唐家光耀门楣。 可此刻,他却并不想去,无缘无故叫自己去国学堂,多半是府尹给自己了开了方便之门,也许别人会说,亲爹都是府尹了,还有努力的必要吗? 可唐逸风更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证明自己。 “章大人,我希望自己考入国学堂!” “胡闹!洛封书院的先生一致推举,方才许你岁贡名额!你却要去考?你若考中,我洛封生员的升学名额又将被占去一个。” “这……”唐逸风没想到,竟然是书院先生们推举的,自己吊儿郎当,还以为先生们都厌烦自己呢。 “行了,你好生思量。我跟景先生还有话说!” 唐逸风便跟紫竹出去了。 “逸风,我听说国学堂是大宴朝顶尖的学府,真没想到你如此有文才。” “你没想到的事儿多了。”唐逸风情绪低落,还以为今日府尹会说点儿自己身世,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有认这个儿子的意思。 妈的,老子不想去!入国学堂有何用?我唐逸风为何而学?我连自己姓什么都没搞明白,我管他天下苍生,管他社稷千秋,不去! 唐逸风不告而别,愤愤离去。 “喂!逸风!”紫竹跟两位长辈招呼一声,赶紧跟上。 “逸风,你这是怎么了?去国学堂是好事儿啊,你要是想学武功,随时都可以学,即便是在国学堂,你也可以继续练功,我虽然功夫不如景先生,但多少也可以教你些功夫,可国学堂若不去,错过了多可惜呀。” 江湖中人千千万,多如过江之鲫,谁都会几招三脚猫功夫,这江湖武术无非打打闹闹。可国学堂就一所,普天之下的人才,文武状元齐聚一府,那可都是人中龙凤,逸风就该去国学堂,将来出相入仕,为天下百姓苍生谋福祉。 “逸风,你别走啊!”比较唐逸风腿长,两步当紫竹三步,紫竹快跑两步跟上唐逸风,“再说了,你不练功夫又如何?大不了我保护你呗。” 唐逸风回身用死鱼眼一样的眼神看着紫竹。 紫竹不解其意:“你这么看我干嘛!我好歹也是第四重开阳境的高手。” “你打架哪次赢过?”唐逸风一双死鱼眼,毫不避讳道。 “我……我若不是怕随意伤人,我……”紫竹说得自己都有些没底。 唐逸风继续大步流星,回到四合院,躺在屋顶瓦楞上,唐逸风的心态产生了巨大的反差,仅仅三天的时间,唐逸风觉得自己焦躁了许多,原本习武,考国学堂是自己的目标,他觉得生活每日皆有新鲜事,很有动力,干劲儿十足。 可此刻,唐逸风只想借着习武来逃避,他决定要跟景先生回黟山习武,再也不想去什么国学堂,谁爱去谁去。 唐逸风翻开往事录。 ………… 七夕,灯火通明的城隍庙跟前,有一处尤为热闹。 “来呀来呀,猜灯谜啦!” “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猜灯谜了啊!” 唐逸风凑过去一看,是猜灯谜送头绳。 一文钱猜灯谜。 猜不出,则作罢。 猜出灯谜者,可以继续猜。 凡猜对一个灯谜的,可以挑选一条头绳。连续猜对两题,可以再挑选一支竹簪;连对三题,再挑选一条手绢;连对四题,再得一个手镯。连对五题,再得一个步摇。 唯有一个风险,就是:一旦错了,则全部清零,只得一条头绳。 前面的都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手镯和步摇还不错。 尤其是那个步摇,引得不少眼热的才子佳人跃跃欲试。 有几对情侣,手中抓着一把头绳,想来花了快二两银子了。 有书才的毕竟少数,更多人都是花钱凑热闹。 唐逸风拉起楚怜过去。 瞅见两个姑娘,苦思冥想,一筹莫展。 唐逸风凑上前去搭茬:“姑娘,给我一文钱,我告诉你谜底?” 姑娘瞥了他一眼,见是个男的搭讪,吓得连忙跑开,不再理睬。 此时,一位着天青罗裙,极为美貌的娘子,目光灼灼的看着一位英俊的白衫公子,盼着情郎能冠绝全场,拿下五样彩头。 两人腰间均系一把佩剑,打扮稍与众不同,想来是武林中人。 来往人们,便自觉稍稍远离二人。 这灯谜越往后,越难。 大部分人都是拿走一条头绳,而这位公子能解到第三题,已经不错了。 打开纸条,原本信心满满的白衫公子不禁吸气。 灯影之下,那娘子热切的双眸,眼中有光,亮如星月,身材妙翘,有着楚怜尚不具备的八分成熟,却不染南宫姑娘的三分风尘。 那气质,多一分是艳俗,少一分是尘素。 配上天青罗裙,在人群中极为抢眼,堪称全场最亮的星。 白衫公子好福气,哪怕牵着楚怜,唐逸风也不忍多看了几眼。 唐逸风探头探脑的凑过去,瞥了一眼白衫公子的谜面。 “一边红,一边绿,一边喜雨怕虫,一边怕雨喜风。” 他凑上前去:“喂,公子,我帮你猜出来,你给我一文钱怎么样?” 第三十五章 山那边是另一座山 http://.biquxs.info/

白衫公子横竖猜不出,一文钱也白花了。 若对方要是猜出来了,权当花两文钱买三样物件呗。 白衫公子顺坡下驴,把纸条递给唐逸风。 唐逸风看都不看,凑近白衫公子耳语道:“秋,秋天的秋。” “昂~”白衫公子恍然大悟,一语点醒梦中人。 这字谜不仅是咬文嚼字,更讲究的是要思维活跃,明明是熟悉的字,反应过来,也是白搭。 白衫公子招呼老板,“小哥,这题是秋字。” 围观众人一琢磨,可不嘛。 火红禾绿,禾喜雨怕虫,火怕雨喜风,秋字。 “还继续吗?”摊主问。 “继续继续。”美貌娘子雀跃。 摊主看了唐逸风一眼,扯出一个更为精美的纸卷递给白衫公子。 “快打开看看。”美貌娘子跟楚怜都迫不及待。 灯影婆娑,两位窈窕美人并立,吸引不少人围了过来。 白衫公子看了一眼,眉头又皱了起来,“言行戏无双,何处鱼米香?” “咪?”白衫男子,边说边摇头。 一旁的两位美人也美目流转,思忖起来。 唐逸风思考了一会儿,哦了一声。 众人明了,这小公子解开了。 少顷,两人看向白衫公子。 随后,两人又跟白衫公子一同,看向唐逸风。 楚怜见唐逸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问道:“逸风,你知道吗?” 唐逸风嘿嘿一笑,看向白衫公子道:“再送你一题!” 小娘子啄头:“嗯!嗯!你快说。” 对上小娘子热切的美目,青涩的唐逸风不觉有些脸红。 转向白衫公子,耳语道:“谜,灯谜的谜!” 哦,当真是蓦然回首,那谜正在灯火阑珊处啊。 当白衫公子说出答案,众人看着这个张灯结彩的灯谜摊,又一次恍然大悟。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这摊主当真出人意料,心思独蕴。 最后一题了,一旁的人们都聚拢过来,围观四位俊男美女。 摊主一脸不情愿,从高处摘下一个纸条。 照旧由白衫公子打开谜面。 白衫公子念到:“去掉左边是树,去掉右边也是树,去掉中间还是树。” 一群人照旧仰面朝天,翻了一阵白眼。 低头凝眉又沉思了片刻,然后照旧看向唐逸风。 “两文钱!”在楚怜的窃笑中,唐逸风笑嘻嘻的举起两根手指。 小娘子这回真翻了一个大白眼。 这人死要钱啊。 “上一道题我都白送了。” 白衫公子点头道:“行。” “先给钱!” 白衫公子愣了一下,两文钱还怕我欠你不成? 白衫公子无语的掏出三文钱。 唐逸风把三文钱放到楚怜手中,楚怜笑眯眯的捏弄着。 晚风拂面,大妹妹那几缕发丝,醉了人。 唐逸风真想抱着大妹妹亲一口。 “这题嘛!这个~” 在众人的期盼下,唐逸风打着马虎眼,作势沉思起来。 “好么!!!你也没猜出来呀?!!!” “嗨……~~” “哈哈哈哈~~~” 围观的众人不禁气笑了。 “谜底是,彬!” 嗯?众人看向摊主。 摊主说:“不错,正是彬。” 还真是! 众人点头,这小公子真不错,连对三题,这是大奖了。 摊主拣齐五件饰物:“你们谁拿着?” 摊主看了白嫖的唐逸风一眼,说道:“下次不许帮着别人作答了。” “不了不了,我们……自己答!” 唐逸风抓起楚怜的小手,晃晃三文钱。 白嫖不行?我花钱!行不行? “这……” 人家花钱,摊主也不好拦着。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唐逸风又给楚怜赢回了五件套。 将头绳、竹簪、丝巾、手镯、步摇交到楚怜手中。 楚怜笑的眼都睁不开了。 一个搂钱的耙子,一个装钱的匣子。 唐逸风跟楚怜相视而笑。 摊主又不干了:“哎,嗯,加一条啊,这个,同一人不得参加两回啊。” 众人嘘声四起:“吁……赔不起啊。” “我家生意,我说了算!” 老板算大方的了,小气的老板早吱吱歪歪,把唐逸风叫停了。 唐逸风也不恼,反正没花钱,自己还赚两文。 满脸堆笑的楚怜,手中一个小包,唐逸风手中抛着两文铜钱。 ………… 唐逸风看着往事录中的唐楚怜,笑意盈盈。 楚怜,我这就去黟山! “你没事儿吧?逸风!”不知何时,紫竹已经纵身跃上房顶,站在唐逸风一侧。 唐逸风见是紫竹,摇头道:“没事,跟你没关系,紫姑娘。” “跟我横眉竖眼的,你还知道跟我没关系呀。”紫竹嗔怪道。 “我准备跟先生去黟山,专研武道!” “行吧,你想做啥就做,不要给自己留遗憾。”紫竹陪着唐逸风在屋顶坐下,“以前,师父常跟我说的,人生难得心头所好,遇到喜欢的事儿,便倾尽全力就是。” 唐逸风没想到紫竹还说出这番有哲理的话来,转头向紫竹问道:“紫姑娘,你有心头所好吗?” “我啊?我不告诉你!” 紫竹目光从唐逸风脸上移开,远处巍峨的内城建造,工程整如火如荼,干的热火朝天。 紫竹被问住了,紫竹连父母都没有,她是没有资格追求心头好的。 翌日。 景先生领着唐逸风和紫竹,便开往黟山。 这次,先生从客栈牵出三匹快马,套上缰绳,飞驰而去。 一路飞驰,两三日后,进入黟山境内。 远远可见连绵山脉。 这山脉,延绵不下数百里,山峦起伏,千峰万壑。远处的山峰,高不见顶,直入霄汉。 “师父,那最高的山,是否就是黟山了?” “唔,不是,这所有的山,都属于黟山。” “这也太大了吧?”唐逸风长居洛封,见过山,但不曾见山势如此连绵。 唐逸风好奇道:“先生,这座山的后面是什么?” “是另一座山。” “……” 临近黟山脚下,一处小集市。 三人刚到得集市口。 瞧见几人围着一个小沙弥,那几人不说虎背熊腰,也是凶狠精干。 为首之人一副霸王作派,随手点了两人,道:“你俩,给我上!” 那小沙弥吓傻了,一声不吭,也不懂得还手招架。 第三十六章 卖艺小沙弥 http://.biquxs.info/

唐逸风看看景先生,景先生撅撅下巴,意思唐逸风你自己去。 唐逸风当即跳下马车。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要靠实力的。对方六七个人,唐逸风自然是敌不过。 可是他有先生跟紫竹啊,路见不平,唐逸风从不绕道而行。 有先生在,更要横行! 市集上老百姓不敢忤逆这些歹人,他唐逸风可不怵。 这小沙弥也就五岁上下的三尺孩童,不比妹妹唐宛月大多少,身着灰色小僧衣,圆头圆脑的,小脸肉嘟嘟,手短腿短,要萌化人。 这群凶人,怎么能欺负这么个呆萌的小和尚!!! 唐逸风手指着小沙弥,兴冲冲的跑了过去, “小秃驴!你叫我好找哇!!!” “?!?” “施主!”小沙弥抬头看向气势汹汹,抬手打来的唐逸风,“施主,我不……” 小沙弥想说,我不认识你呀。 “不什么不?”唐逸风一巴掌拍在小沙弥脑袋上。 “不什么不?不什么不!”唐逸风一巴掌接一巴掌,拍在小沙弥的圆脑袋上。 “做了亏心事,你还心安理得了?才这么两天就……” 唐逸风一把搂起小沙弥,要把他抱走。 先生也真是的,眼睁睁看着小和尚被人欺凌,却要我来救人。 唐逸风边想边气愤的搂起小沙弥。 一使劲儿。 小沙弥纹丝不动?! 这…… 小沙弥如磐石一般。 唐逸风已经使出吃奶的力气了。 艹!不管了。 唐逸风转身就走! 小沙弥在这扮猪吃老虎呢。 众人不明就里的看着唐逸风。 “我认错人了,你们继续。”唐逸风点头哈腰的退出人群。 “小和尚,啊……不,小师父,对不起,不好意思,搞错了,你们继续。” “别走,给钱!”一个黑瘦青年叫住唐逸风。 “嗯,施主,你一共打了小和尚五下。” 小沙弥挠挠头,眼放金光,好像看着一个人型钱袋。 小沙弥笑道:“五文钱!嘻嘻!” “你们先忙正事儿,我回马车上拿荷包,你们先请!”我真是何苦来哉,多管这闲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唐逸风赶紧一溜烟小跑着离开,站在远处,跟先生观望起来,“先生,这小和尚重逾千斤,我抱不动他。” “唔?” 只见刚才那两个被霸王派出的青年。 其中一人,对着小沙弥使劲推出一掌。 小沙弥抿紧嘴唇,硬抗一击,纹丝不动。 另一人见小沙弥有真功夫,便使出一招扫堂腿,要撂倒小沙弥。 只听‘嗬’的一声,那人应声倒地,抱着小腿,叫疼不已。 “好!”围观群众中有人大嚷,“小和尚好厉害!” 唐逸风明白了,小沙弥身负横练之术:“先生,这是不是就是您所说的金钟罩铁布衫?” “唔。”景先生点头,“怎么?你想拜小沙弥为师啊?” “那不行,那小和尚不是跟您一个辈分了!”唐逸风嘿嘿笑道,偷偷望了景先生一眼。 “唔,先生不在意这个。”景先生满不在乎,“不过这功夫是门好功夫,咱师徒俩找机会给他学过来。” 说话间,那几个青年拳打脚踢,轮番的对着小沙弥“哼哼哈嘿!” “小师父功夫好生厉害!”不消片刻,几人揉着胳膊腿脚,丢下一把铜钱,悻悻而去。 “谢谢!谢谢几位施主。” 这小和尚真抗揍,挨了打还不忘谢谢人家。 小沙弥呆萌的收起铜钱,向唐逸风望来。 “快走!快走!”不等唐逸风驱动马车。 小沙弥已经小跑过来,双手合十,憨巧可爱的行了一礼。 小沙弥:“阿……” 唐逸风:“没钱!” 小沙弥:“……弥陀佛,几位施主可是去黟山?” 唐逸风:“不是!” 紫竹:“是!” 唐逸风望了紫竹一眼,冲小沙弥摆手道:“是,但是不顺路。” 景先生道:“逸风。” 唐逸风讪笑:“这黑心小和尚,咱好心要救他,他倒好,还想讹我们钱?” “谢施主好意,小和尚不要你的钱,小和尚走不动了,可否带小和尚一程?” “好呀!”紫竹开心道,“你上来,小和尚。” 小和尚攀着马车,蹬了半天腿。 没爬上去(;′⌒`)。 “几位施主,可否帮小和尚一把?”小沙弥不好意思的说道。 真可爱呀!紫竹心说,这小和尚,功夫了得,竟然不会轻功吗? 唐逸风弯腰,想把小沙弥抱上马车,突然,唐逸风一阵震颤,险些翻下车去。 所幸小沙弥身负巨力,将唐逸风撑住,紫竹跟先生也眼疾手快,将唐逸风拽住,方才没摔得头破血流。 “施主哥哥这是怎么了?” “没事。”楚怜将小沙弥抱上马车,问道,“小师父如何称呼?” 小沙弥脸唰的通红。 “呃,女施主,小和尚叫圆通。” 圆通? 倒是名副其实。 圆头圆脑,大眼睛,小胳膊小腿,小身体。 圆鼓隆嗵,你想不叫他圆通都难。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师兄弟叫顺丰。 “圆通小师父,你独自一人下山?你师父呢?”景先生问道,这么小的小沙弥独自下山,不合常理。 “小和尚跟师父走散了。” 小沙弥解释道:“小和尚不太会化缘,刚才饿了,就卖艺赚点儿盘缠。” 小沙弥说着,肚子很配合的,‘咕咕’叫起来。 “给你。”紫竹掰了半块酥饼递给小沙弥。 “阿弥陀佛!谢谢小施主。” 小沙弥不好意思的接过酥饼。 一口塞到嘴里,腮帮一鼓一鼓,小嘴一撅一撅的嚼起来。 “你慢点儿吃。”紫竹摸摸他的圆脑袋,给小沙弥找水喝。 原来,这小沙弥是黟山上,梵光峰,翠微寺的小和尚,方才五岁多。 近日与师父师兄下山,一时贪玩,在市集上走丢了。 小和尚也有主意,并不打算在原地等师父。 既然出来了,那就自己闯荡回去。 而且,这小和尚,别的不说,单就一身金钟罩铁布衫,常人难伤其分毫。 所以,他也算是有恃无恐。 刚才正当人肉沙包赚钱呢。 唐逸风一通乱入,差点儿没破了小沙弥的气功。 既然顺路,三人便捎他一道。 小沙弥倒是豁达,上车之后,并不再提钱的事儿。 唐逸风也放下心来,看来是自己小家子气了。 景先生催动马车。 “你还要酥饼吗?”紫竹问道。 “嗯,可以吗?” 看来是真饿了,小沙弥已经吃了好几个了。 把酥饼吃完,圆通舔舔手上的油渣:“谢谢女施主。” “你还要吗?”唐逸风问道。 “嗯。不用了,小和尚吃饱了,施主哥哥。” “要也没有了!”唐逸风看着这个贪吃的小沙弥打趣道。 第三十七章 夜宿山居 http://.biquxs.info/

一路走走停停,傍晚时分,马车终于来到黟山脚下。 清溪清我心,水色异诸水。 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汩汩流淌,小河对面,是一座画境般的村落。 白墙黛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格窗。梦里水乡芳绿野,玉谪伯虎慰苏杭。 如画的青山,簇拥着山清水秀,粉墙黛瓦的村落。 叫人看一眼,便入了心,进了画。 来到山下,天色已擦黑。 翰林村,一户青瓦白墙的庭院外。 “感谢几位施主,这里离得寺院不远了,小和尚再走三两日便到了。”小沙弥朝天一指。 “三两日?!” 这叫不远啊,唐逸风震惊了? 顺着小和尚所指,正是那云雾之上,高不见顶的天峦之巅。 这和尚们,怕不是,真住在云雾缭绕的山中吧? “嗯,要是师姐在就好,她带着我,不消半日,就可以了。”小沙弥惭愧的低头,“是小和尚学艺不精。” 明白了,哪是学艺不精,圆通小和尚人小腿短,别人一步,他得走三步呗。 加上又是山路,肯定难走。 正是暮色时分。 在这山中夜行……还是挺吓人的吧? 不说飞禽走兽,就是这夜晚寒凉,也并非常人受得了的。 想到救小和尚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唐逸风摇了摇头。 别多管闲事了,小和尚神功护体,想来有异于常人之处,自当多福多寿。 自求多福吧。 说完,小沙弥转身,迈着萌萌的小短腿,潇洒的向山中走去。 五岁的小家伙,就敢独自夜行,萌酷萌酷的。 月光下。 景先生轻叩院门。 “亦霜!” 听得几声犬吠,门内一个扎着双髻的半大丫鬟,倚着大门,疑惑的隔墙喊话:“你们找错了,这里没有亦霜。” “没有亦霜?!”景先生表情一僵,反应了一下,“呃,不好意思,说错了,我找如霜居士。” “主人出远门了,你们有什么信物吗?” “呃,没有信物,我是居士的好友,居士见了我便认得。” “我家主人认得的人多了。”丫鬟透过门缝瞄去,外面这几人,都是生面孔。 这丫鬟名叫秋池,在居士家刚三个月,从未见过这仨人,此时主人不在家,更不敢独自一人接待。 “你们改日再来吧。”大晚上的,秋池可不敢随便接待生人,“主人去山中会友,七夕就走了,没准重阳才回来呢。” 唐逸风一听,我的天,这一走,就是从七月七走到九月九哇。 这是待产,还是坐月子呢,探亲访友走这么久。 磨了半天了,唐逸风有些耐不住了。 发狠拍了一把大门:“你这……” 景先生赶紧制住唐逸风。 这一拍,把门后的秋池吓了一跳,腿直打哆嗦。 山村犬吠四起,“汪汪汪”的不绝于耳,倒叫小山村平添几分温情。 狗都比这秋池亲切。 正欲再搭搁,身后,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急切的传来。 “秋池施主!” 几人回身。 一个五短身材的三尺小童,小光头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小身影后头,追着两条汪汪呜呜的小狗。 咦?!小圆通怎么又回来了? 唐逸风问道:“小和尚,你怎么回来了?” “圆通……怕那山中妖怪……把我抓走了。” “……” 哎哟!!! 小和尚刚才萌酷萌酷的,独自一人步入幕色,大伙儿还当他多大胆儿呢。 原来他也怕呀。 后知后觉啊,这小和尚! 秋池听见,外面一个熟悉的,奶声奶气的声音。 “是,圆团团吗?你怎么来了?”秋池跟圆通似乎很熟络了。 “嗯,秋池施主,是小和尚。” “你们走开一点儿。”秋池怕唐逸风几人跟着小沙弥闯进来。 须臾,门开一道小缝,秋池招招手。 “快过来。圆团团。” 秋池抱起小沙弥,转身又要把门栓上了。 “秋池施主,这几位施主是来找若兰居士的。”圆通帮忙解释道,“方便的话,让他们住下吧?” “你认得他们啊?” “认得,圆通跟师父走失,是他们捎我回来的。” “万一他们是坏人怎么办?家里就我自己,我害怕。” “没事,有圆通呢。” 秋池掐了一把小圆通的嘟嘟肉。 圆通一个五岁的小和尚,却成了秋池可靠的依赖。 有了圆通小和尚作保,秋池总算是让几人进了门。 翌日,卯时。 天蒙蒙亮,唐逸风起来小解。 听得一阵水声,想来是有人洗漱。 村居生活,遵循天性和自然规律,日出而起,日落而息。 不像社畜一般,总有猝死的焦虑。 唐逸风准备去打个招呼。 却见秋池躲躲闪闪的,把什么藏匿着,跑进屋去。 这是……偷什么东西了吗? 唐逸风悄悄的跟在秋池后面,不能大喊大叫,毕竟在别人家里。 秋池发现有人跟踪,慌忙转身,双手背后。 焦急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唐逸风生疑:“你藏什么呢?” “没,没藏什么!” 秋池不对劲! 在居士家,这是秋池的主场,有什么可躲躲藏藏的? 莫不是这个丫鬟,偷了居士的什么东西? 被自己撞破了? 路与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在秋池面前,自己的实力是完全可以碾压的。 “交出来!” “不行!” 果然! 秋池就是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哼!我道昨晚为何不让我们进院。你是不是监守自盗,偷了居士的东西?” “昨晚转移赃物没成,今晨你便想赶紧藏起来!!” “我说的对不对!?” 唐逸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然哪儿有那么不通情理的丫鬟,明知道这山中无处落脚,还把居士的朋友往外轰? “交出来!” “不给!” “交出来!” “不给!” …… 这……没完了。 既然秋池是个女贼,唐逸风不打算再跟她客气了。 唐逸风步步紧逼,秋池步步后退。 终于,退无可退。 秋池被壁咚了。 “你想干嘛?”秋池很慌,真不该放唐逸风几人进门的。 “非礼呀。” “你喊吧,你喊破喉咙也没用!” “救命啊!” 第三十八章 世间之事但求无愧于心 http://.biquxs.info/

贼喊捉贼!既然是你偷了东西,你喊又怎么了? 贼喊捉贼?转念一想,唐逸风也有点儿含糊。 这个小丫头不会跟自己玩心计吧? 一会儿来人了,这丫头把东西塞我手里,然后倒打一耙? 唐逸风退了一步,别逼太狠了,真翻脸了,也麻烦。 此时,景先生跟紫竹跑了进来,看见唐逸风跟秋池僵持不下。 “逸风,怎么了?” “这丫头是个小偷,她偷了居士的东西!”唐逸风回身解释道。 趁着唐逸风不注意,秋池‘嗖’的转身,跑进内屋去了。 秋池跑进自己房间,‘嘭’的把门关上了。 “嗵!嗵!嗵!”唐逸风砸门,“你给我出来,你个小偷。” “我没偷东西。” “那你藏什么呢!” “用你管……” 紫竹见此情形,隐隐约约感觉情况不是唐逸风说的那样,于是缓声敲门,冲里面喊道:“秋池姑娘,你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嗯。” “那你容我进去,跟我说说?”紫竹试探道。 门开一道缝,秋池探头探脑道:“那只能你自己进来。” “紫竹,你小心,这丫头没准是个下三滥之人。”唐逸风不放心道。 景先生拍拍唐逸风,示意紫竹进去。 紫竹一进去,秋池立马把门拴上了。 唐逸风狠狠的拍门。 “喂!女贼,你若伤了紫竹,我饶不了你!” 紫竹进去不过数息,便又出来了。 俏眼刮了唐逸风一眼:“让你多事儿。” “我!?”唐逸风不解。 “这么快就搞明白了?她偷什么了?” “没偷东西,姑娘家的事情,你就不要再问了。” “嘿!” 景先生拍拍唐逸风:“走吧。没咱们什么事儿。” 唐逸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是紫竹既然搞明白了,说是女孩儿的事儿,不让问就不问了。 最近,唐逸风干好事,每次都事与愿违。 世间之事,但求无愧于心,前程,谁又说得清呢。 经此一事,秋池对唐逸风是耿耿于怀。 早饭时候,秋池只叫上圆通。 景先生三人进来一看。 桌上只有极少的斋饭。 景先生也不便发作,所幸路上还有些干粮,凑合着把早饭打发了。 可午饭?要还这样? 吃过早饭,景先生说自己有事出去一阵。 圆通也说要该上山了。 “圆团团,留下来陪我吧。”秋池不舍。 “小和尚,你不怕了?”唐逸风打趣道。 “大白天的,小和尚不怕。” “那你走到半山腰,天又黑了呢?” “啊?”小圆通一想,是啊。“那小和尚可怎么办才好啊?” “小和尚,你教我武功,我送你上山怎么样?”唐逸风早就觊觎小沙弥这金钟罩铁布衫,只是不好当着景先生的面提。 自己伤疾未愈,严重影响自己练其他功夫,可这金钟罩铁布衫,只需要原地站定,便可护得全身周全,切实如先生所说,是一门好功夫! 不说将来,就说眼下,闯点儿小祸,也无需蹑手蹑脚的。 “小和尚不敢做主,得请示师父。” 唐逸风把小圆通抱到一旁。 “请示他们干嘛呀。” 是个人都知道,要学少林功夫,少不得要剃光头,至少还得拜个俗家弟子,那多麻烦啊,圆通都在跟前了,先忽悠忽悠再说。 “小师父,你说,我那日救你,是不是好心?” “嗯。” “那我是不是善人?” “嗯。” “我们萍水相逢,却一路同行,是不是有缘?” “嗯。” “你昨日原本已经离去,却又突然折返,是不是天意?” “嗯?那是小和尚胆儿小,害怕。” “那不还是天意叫你不得离去?我们才得在同一屋檐下。” “嗯。”小圆通想想,也点了点头,“施主哥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 我想说,小和尚你好忽悠啊。 唐逸风环顾一周。 说道:“你觉得这儿,谁适合送你上山?” 小圆通认真的琢磨起来,其他都是女眷,那先生此刻也不在。 只有唐逸风年轻力壮,胆气过人。 小圆通笑道:“你!” “是吧!上天安排圆通小师父留下,又安排我送小师父上山。”唐逸风故作神秘道:“你道是为何?” 为何? 小圆通一脸懵,看着唐逸风。 羞愧的耷拉着脑袋,像是挨训了一样。“小和尚不知道。” 唐逸风有所不知,师父每次考校圆通,也是这般。 圆通尚小,每次都被问的答不上来,就会耷拉脑袋。 然后,师父说啥,圆通便乖巧的点头称是。 此刻,小圆通又习惯性的自责了。 “上天早就知道,我诚心想拜圆通小师父为师。特意安排我送你上山的契机,以换取向圆通小师父学艺的机会。” 小圆通已经被绕晕了。 “这样啊。”小圆通挠挠头。 “那我先教你些基础的口诀,你先打好基础。” “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唐逸风打铁趁热,省的小圆通反悔。 “正式的诀窍,我还得跟师父师祖请示,才能教给你。” 嗯?还有正式的诀窍? 算了,骗一点是一点,等学得七七八八了,再忽悠老和尚不迟。 唐逸风感觉自己已经摸到了武林高手的门框。 这憨厚呆萌的三尺小和尚,都能神功无敌,何况我唐逸风? 将来再跟景先生学个三年两载,江湖上,便会多一个飞檐走壁,叱咤江湖的追风少年。 闯荡江湖,搅他个天翻地覆。 一想到这,唐逸风催促着,抓起小圆通,跑了出去。 “你们干嘛去啊?”紫竹赶紧跟上,现在唐逸风可不能离人,一不小就要摔跤的。 “哎呀,你别跟来!” 唐逸风说了半天,也没甩掉紫竹。 翰林村,一片月牙形荷塘,池边空地。 和风吹起,翰林村的荷塘波光粼粼。 “小师父,你准备教我哪门功夫?” “唔……圆通只会一门功夫?” “哈?” 原来,这小圆通别的功夫,一门也没学,单练就了这金钟罩铁布衫。 唐逸风以为他藏私,细问之下,还真不是。 小圆通说起,初学功夫的往事…… 第三十九章 你就不要学飞针术了吧 http://.biquxs.info/

那日。 翠微寺,罗汉堂。 三岁的圆通,跟三岁半的师兄顺丰,跪坐在罗汉堂前。 “顺丰,圆通,你们都想学什么本领啊?” 师父让两人说说自己想练什么功夫,再结合各自特点,提前给他们一些指点,为将来学功夫打点儿基础。 顺丰道:“师父!我想学飞檐走壁!” 师父点点头:“嗯,你呢?圆通。” “夕父!我想学飞针猪!” “飞什么?” “飞珍珠!” “飞什么猪?” 那时候圆通还有些大舌头,只有顺丰能听明白,便帮着说道:“师父,圆通想学飞针术。” “好。” 师父笑着,把两人引到院中。 师父站到三丈开外,摆好一个钵盂。 “圆通,你拿这石头,投到前面的钵盂中来。” “夕父,圆通投不到。”圆通是个老实孩子,三丈就是十米开外了。 圆通自知根本扔不到。 师父走近一丈,圆通摇头。 师父又走近一丈,圆通觉得差不多了。 使劲一掷,石子砸到圆通自己脚下了。 连投三次,毫无准心可言。 师父眉头一皱,眨巴眨巴眼睛:“圆通,你就不要学飞针术了吧?” 再走就半丈之内了。 飞个毛线啊!一米五的距离,你还飞什么针,直接扎对方身上得了呗。 当然,师父是得道高僧,不能这么说。 “夕父!圆通想学!”小圆通瘪嘴就要哭了。 “唉!”师父觉得有些难为小家伙了。 师父不忍看小圆通失望的模样,背着手,难为的往殿内走去。 “顺丰,你陪圆通练会儿吧。” “是,师父。” 须臾…… 一个雀跃的声音响起:“嘿嘿!师父,他半丈之内也扔不中!” 然后是嘹亮的哭声:“哇啊啊啊啊!呜哇啊啊啊!” 后来,顺丰开始练梅花桩,圆通便专功铁布衫。 师父说,圆通可能有眼疾,其他功夫都要求手眼配合。 铁布衫是横练之术,圆通你就练好这门绝技吧。 师父并无轻贱圆通之意。 但,小圆通,会!且只会!金钟罩铁布衫。 唐逸风觉得,这功夫再厉害,画风也不好看呀。 哦,别人打架的时候,都飞天入地,风度翩翩。 自己就跟二傻子一样,把脸一捂,你们来吧。 然后,噼里啪啦,挨别人一通捶。 费了半天劲,唐逸风不甘心呐! “圆通小师父,这金钟罩铁布衫除了抗揍,还能干吗呢?” “还能刀枪不入啊。” 那不是还是抗揍嘛? 太憋屈了,就一点儿反击技没有吗? 这跟自己风度翩翩,潇洒公子的预期不符啊。 但凡再有一招半式反击技,也不憋屈呀。 算了,大不了再多拜几个便宜师父。 先学吧,这师父岂能白叫了。 圆通将金钟罩铁布衫的要点道出,唐逸风一一听来,不禁惊愕。 “金钟罩铁布衫,运气、蕴劲、器击、卷刃、反震、不刺是前六重。” “师父说,第七重开始,内功大成,才算入门呢。”圆通眼色暗淡。 “第八重,全身不受利器所伤,只剩三寸罩门,无视对方强弱,均产生同等反震力,中者非死即伤。” “第九重,气息外放,掷叶飞花皆可伤人。” “第十重,反璞归真,内劲雄浑,轻易震断尖锐刀剑,口唾如镖,罩门只剩一寸,有史以来,所成者不过十人。” “第十一重,轻若鸿毛,踏浪奔驰而不下堕,仅两人大成。” “第十二重,金刚不坏之躯,刀劈剑斩,火烧水淹,不眠不食,百毒不侵,此关,唯绝世奇才达摩祖师练成。” “圆通小师父,那这一般需要多久能学有小成?” “嗯,小和尚也不知道,师父说因人而异,有的人一辈子才三重、四重呢。” “那小师父你练至几重了?” 见圆通撅嘴,想必也是嫌弃自己的天赋了。 小和尚才练没几年,唐逸风想来,他最多也就二三重。 “我才刚七重。师父说圆通需勤加努力。” 练至七重,已是内功深厚的高手,师父为了鼓励圆通,刻意说成入门而已。 哈???!!!唐逸风心想,当是多么难练呢。 小和尚练了两年就七重,我唐逸风练个三、五年,不得九重十重了? 自身刀枪不入,却掷叶飞花,反震伤人。 那这功夫可以练啊!! 唐逸风恭敬道:“小师父,咱们开始吧。” “嗯,还有一个条件,施主哥哥,你是童子之身吗?” 唐逸风听过,少林功夫,不少都要求童子之身。 “嗨!这还用问。紫竹你背过去,别看啊!” 说着,唐逸风转身面向池塘。 白墙青瓦倒影如画,微风吹皱波光粼粼。 唐逸风解开腰带,得意道:“看!小师父,迎风尿三尺!” “嘿嘿!”小圆通也转身,两人畅快起来。 突然,一阵横风,扑面而来。 “噗……唔……唔……唔……” “哎呀,你别跟来!我们去泡暖泉,一会儿就回来!”唐逸风跟小和尚好说歹说,说两人要去山中泡澡,方才甩掉紫竹。 林间山涧。 挽水擦了一把脸,舒服。 被浇的满身骚气的两人,倒嫌荷塘水被脏污了,小沙弥说山涧有暖泉,于是领着唐逸风,跑到涧中来寻暖泉。 “徒弟哥哥,前面就到了。”称呼又改了。 一方泉眼汩汩涌出,水气氤氲,泉水叮咚。 两人和衣跳下暖泉,畅快沐洗。 随后又褪下衣物,漂洗一番,披在高处的石块上晾晒。 数日奔波,此刻放松下来,淌在水中,好不惬意。 两人嬉闹一番,趁衣物晾晒,爬上一处数米高的巨石,借着树荫小憩。 晒得浑身酥软之际,听得下方一阵水声,唐逸风悠悠睁眼,探头打望。 一个姑娘正在泉中梳洗。 我的天呐。 大白天的,突来艳福。 唐逸风觉得自己很为难,小和尚还没醒呢,这时候丢下圆通离开,很没义气。 唐逸风只得硬着头皮,勉为其难的欣赏起来。 美人长发如瀑,面色潮红,梳洗时还轻哼曲调,在林中暖泉欢快沐洗。 “嗯?”圆通翻身,穿套衣物。 唐逸风听见小圆通的动静,赶紧“嘘”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穿好衣物,正欲离开,唐逸风回身想多瞟了一眼。 不看还好。 一看之下,正对上水中那双明眸。 四目相对,两人静立当场,一时不知如何自处。 不明所以的小圆通挪了几步,凑上前来:“看什么呢?师父哥哥?” 似是被圆通的出现,打破了凝滞的时空。 第四十章 若是梦话,师祖当不怪罪 http://.biquxs.info/

“啊!!!”姑娘一声尖叫,双手抱胸。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小圆通原地闭目念起阿弥陀佛。 这下唐逸风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还看!!”那姑娘气恼道! 唐逸风这才赶紧背过身去。 听的一阵窸窸窣窣,唐逸风回身。 “你还看!”姑娘气恼,一双怒目始终盯住唐逸风。 片刻后,姑娘穿好衣物,跃上巨石。 “跳下去!”姑娘杏眼圆瞪。 近距离看,姑娘眼睑下有颗小小的泪痣,澄澈的眼底,平添一分风情。 “什么?!”唐逸风回身瞧去,这巨石少不得有五、六米高。 唐逸风咽了口唾沫,解释道,“我不是诚心的,是我们先来的。” “我让你跳下去。”泪痣姑娘不听这一套。 正想再解释几句,姑娘飞起一脚,唐逸风赶紧侧身躲开。 “哎!你没踢到。” 姑娘足下生风,横跨一步,一脚侧踹,正中唐逸风的小腹,唐逸风想抱住对方小腿,避免摔落。 那姑娘凌空飞起一脚,唐逸风抱了个空,艰难的在崖边挣扎。 对方一脚踹到唐逸风的翘臀上。 跌落瞬间,唐逸风心说,这衣裳!晾晒了半天,算是白忙乎了。 又特么被踹水里了。 讲道理,我睡的好好的,姑娘你自己跑我眼皮子跟前来,怪我咯。 “噗通!” 水花四溅。 姑娘看着唐逸风在水中扑腾,娇哼一句,悻悻而去。 少时,唐逸风爬起来,跟圆通说:“小师父,你快教我功夫!立刻马上。” 谁都能欺负自己,这功夫我必须学会了,越快越好! 光膀子的少年,就在郁郁葱葱的山石间,伴着腾腾的雾气,开始运气练功。 待把基础口诀牢记,唐逸风急切的希望圆通将进阶口诀也一并道出。 “小师父,刚才你偷看女施主,怕不怕师祖知道?” “我是无心的。”小圆通一脸正气。 “是呢!我也是无心的。”唐逸风也一脸正气。 “可那女施主……不还是给了我一脚。”唐逸风试探道,“我就是担心,万一师祖也不听你解释呢?” 圆通愁容满面,忧伤道:“啊?那小和尚……就得乞讨为生了……” “我知道了,我一定保守小师父的秘密,打死都不会让师祖知道!”唐逸风笃誓道。 顿了顿,面露难色:“小师父,你也一定帮我保守秘密,不能叫我爹娘知道。不然,少不得要挨他们一顿揍。” “嗯。放心吧,徒弟哥哥,圆通肯定守口如瓶。” 唐逸风听着,又叹了口气:“可惜我觉得,小师父对我不是真心实意的。” “徒弟哥哥,圆通说到做到的。” “你就是对我心存戒备!你的金钟罩苦练多年方才入门,你是不是怕徒弟哥哥我超过你,所以借口不传授于我。”唐逸风说完,抓起衣服就走。 唐逸风边走边穿,头也不回。 下山路上。 小圆通一脸为难。 传吧,师父未允。 不传吧,徒弟哥哥嫌怪,万一真告诉师父偷看女施主洗澡的事,可不得了。 “哎呀,我糊涂了!”唐逸风突然转身,一脸愧疚道,“传一半是传,尽传也是传,我不小心竟已叫小师父犯禁了。” 圆通一听,是啊!自己可真是糊涂,教一点儿也已是违背师命了! “不行,我得帮小师父想个办法。”唐逸风一脸犯难,自言自语道,“若是圆通小师父说梦话,无意间叫我听了去,不知道师祖还会不会怪罪到小师父头上?” 圆通听着,咧嘴乐了。 “嗯,嗯,这样可以!这样可以!嘻嘻!” “亏得有徒弟哥哥!”圆通咯咯直乐。 唐逸风咧嘴。 一大一小,蹦蹦跳跳下山去。 快到山下时,一队兵马浩浩荡荡的上山去。 当先之人,器宇轩昂,锦衣华服,唐逸风竟然认得此人! 此人乃南宫姑娘的入幕之宾!在鎏苏阁‘不干正事儿’的白衣公子。 如此特立独行,想记不住都难。 不过,跟自己没多大关系,唐逸风和小圆通让过浩浩荡荡的队伍,回到如霜居士庄中。 先生未归,紫竹和秋池倒成了好朋友,两人此刻一起盥洗衣物。 刚进院门,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便疾步出来,见是唐逸风和小圆通,眼中稍显失望。 “圆通回来了。” “阿弥陀佛,如霜居士,小和尚打扰了。” 一番客套,将两人让进院内,如霜居士则继续在院中翘首企盼。 直到下人招呼用膳,先生也没回来。 晚膳后,唐逸风立马拉着小圆通:“小师父,快去休息吧?” “嘻嘻!”小圆通会意一笑。 唐逸风蹲在圆通床前。 “唔……嘻嘻~” 圆通笑嘻嘻的假寐。 “……呼吸口诀是金钟罩的最基础要领,第一重的关键是运气吐纳,令全身经脉畅通无阻,一旦体内真气运转,如遭击打,可减低一半痛楚……” “首先需要导引动作和意念,锻炼中丹田内气,由掌心的劳宫穴内收外放,是为吸水上提。” 这要诀可不是三言两语,可唐逸风有往事录,自是毫不费力。 “姿势为自然站立,两足与肩平行,入静。两臂缓缓从两侧胯部往上提,与肩平,成前平举,五指松开微屈,掌心成凹形,两臂收成前平举时,掌渐立起成四十五度,舌舐上颚,腹部内收。” “意念则似在井边练功,两手掌将井中之水提上来,气从下丹田上引至中脘穴,然后到膻中穴,此时内气往两侧分开,从肩井到曲泽,至内关,达劳宫穴。” “收功则……呼噜~~吁~~呼噜~~吁~~” 闭眼假寐的圆通念着念着,竟然真的睡着了…… 唐逸风无语的拍拍小圆通:“哎,圆通小师父……” “昂?哦”圆通迷瞪迷瞪双眼,继续念道,“第二重内劲及护身气功渐渐形成,体内真气亦渐深厚,能保护腑脏不易受伤……” “呼噜~~吁~~” “小师父!醒醒!小师父……” 如此往复,不知何时…… 唐逸风也趴在圆通身上,两人“呼噜~吁~呼噜~吁~”。 呼噜声此起彼伏。 第四十一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先生 http://.biquxs.info/

待再醒来,外面是天已大亮。 “风哥哥,为何不多住几日?”如霜居士拽住景先生,帮景先生整整衣冠。 “唔,如霜,我把孩子们安顿安顿,过几日再来。” 看的唐逸风和紫竹一阵难为情,两人低头密语。 “这如霜居士是景先生的老相好?”必然不是景夫人,景先生那日还唤错亦霜居士来着。 “不知道,昨夜景先生回来,如霜居士就千般高兴的将景先生拽走了。” “唔,想不到哇!景先生是这样子的。”唐逸风摸着下巴。 “有什么想不到的,先生如此大才,哪个女子不爱。”紫竹一脸仰慕的表情。 “紫竹?你不会?”唐逸风打趣道。 “说什么呢!”紫竹一脚踢在唐逸风小腿上,唐逸风赶紧开溜。 领上小圆通,一行四人,从山道拾阶而上,黟山下树丰林密,植被茂盛,正值夏末秋初,蝉噪林静,到得半山,怪石嶙峋,峰壑壁立。 黟山三十六峰,以天都峰、莲花峰、光明顶为最,山高绝飞鸟,峰险罕人迹。三峰高耸直入云端,相传山中有仙人庇佑,是故千百年来,历朝兴衰更替,黟山均似世外桃源。 半日后,鸟鸣风清的山坳中,一座古朴的小山村,露出一角。 遥遥可见勤勉练功的青年,嬉闹的孩童,还有劈柴、采药劳作的村民。 唐逸风当先便看见几个孩童在村口张望,莫不是小清跟她弟弟,还有唐逸风救下的两个小乞儿。 “先生!先生!” “先生回来啦!” 听见叫嚷,山中众人放下手中活计,围拢过来,数十人站在村口,夹道相迎。 唐逸风看了下,大部分都是妇孺,众人也都不说什么话,就满脸欣喜的围着景先生,好像看见景先生,就是最好的回报。 “嘿!都围着先生做什么!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先生又不是啥新鲜物件!”景先生摸摸孩子们的头。 一个中年男子凑上前来:“先生!你走了半个来月,等来等去,您还没回来,长宁,武峰把大孩子们都领走了。” “唔,领走了好。都去做事!” 景先生又问问小清和两个乞儿是否习惯。 小清抱着弟弟说:“先生,小清习惯,弟弟有时候哭。” 紫竹俯身,抱抱小清跟弟弟,眼眶发红。 大乞儿踢了小乞儿一脚:“我跟弟弟习惯,这里什么都好!每天吃的饱,还有教书先生教我识字!” “哈哈!”唐逸风揉着大乞儿的头,也鼻头一酸。 看着两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乞儿,多少是一身上下清清爽爽,不叫人生厌了。 几人边说边走,来到一处小院外。 “大伙儿都去做事,孩子们也去念书,都用工些,不要叫守仁先生打你们板子!”先生又轰了几回,人群才慢慢散去。 “明义,你……”景先生还想跟中年男子说什么。 又来了两位身姿卓约的娘子。 身着素纱的娘子扒着景先生胳膊:“阿风!” 着黄裙的娘子扒着另一侧胳膊:“风哥!” 后面又进来一位姗姗来迟的娘子,见圆通有些碍事儿,竟然一把抱起圆通,往旁边挪了挪。 “乘风!” 唐逸风心惊!圆通功夫了得,岂是常人能搬得动? 唐逸风跟紫竹下巴都要惊掉了…… “哎呀!先生竟然如此……!”唐逸风低声跟紫竹搭搁。 “是呢,没有想到啊。先生竟然是这样的……”紫竹也抿嘴莞尔。 两人嘀嘀咕咕。 “呃……这……”贾先生甩甩胳膊,“明义,你你你……领逸风和紫竹姑娘……” “红袖!这么多人,你们……” “你就叫红袖!我呢?” “哦,好!沐清,婉绣,你们先别闹!” “逸风你先跟明义先生寻唐师爷去,我稍后就来。呃,紫竹、圆通小师父也去……” 几人赶紧从景先生的小院出来。 跟着中年男子来到小村的东面,清幽的一片翠绿,茂林修竹中藏着一座清净的院落。 “哥哥!”篱笆院墙内,扎着双马尾的唐宛月当先飞奔过来。 “嘿嘿,小月月!想我了没?”唐逸风想双手抱,胳膊抬到一半,改单手举起妹妹转了三圈,将她放在小圆通旁边,比比个儿,“哎,你比圆通小师父还高一点点!哈哈” “小月,这是我的小师父,功夫绝顶厉害的那种!” 两个小不点,点点头,对视而笑。 唐逸风低声跟紫竹道:“紫竹,一会儿切忌不要跟我爹娘提脑气震荡之事。” 紫竹点点头,便看见屋内唐松年,唐柳氏,还有一个恬静柔美的女子走出。 “爹,娘,楚怜!” 半月不见,一家人好一阵寒暄。 楚怜拽拽唐逸风:“这位姐姐是?” 紫竹正琢磨该如何解释,唐逸风赶紧道,这是剑宗的姑娘,来黟山跟景先生学道的。 明义先生家中住不开,唐逸风和圆通需到邻居家中借住。 午后,中年男子便领着两人绕过竹林后侧,来到一片桃园。 “这是前朝大才,李贺之先生的草房,唐公子和小和尚,便在这边先将就将就吧?” 此地,桃树几亩,掩映与竹林之间,若是初春时节,桃花盛开,必是美轮美奂的住所。 主人若非果农,必是极爱桃花之人,唐逸风看见三间屋舍,西侧屋舍悬挂竹简,上书‘且看来客多情,甘解衣带终不悔’。 这……暗示的很赤裸哇……唐逸风回身看看中年男子:“明义先生?这……这是什么地方?” 可那种地方? 开到山里来,真的有客人吗? “哦!”中年男子笑笑,“唐公子跟贺之先生请教吧。哈哈,贺之先生可是很喜欢你这样的读书人呐!” 中年男子隔着篱笆墙几声。 “来了!”一个女子答应着,推门出来。 闻得女子声音,唐逸风又想歪了,莫非果真是风流之地? 柴门半启,莲步轻迈,罗裙摆动,体态婀娜,面容俏丽。 女子那颗泪痣…… “明义先生,我能不能去别的邻居家借住哇?”唐逸风背过身去。 第四十二章 少年壮志,檀板金樽 http://.biquxs.info/

可真是…… 唐逸风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圆通闭目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什么倒霉事儿啊!合着这姑娘家住山上,跑那么老远去山脚下泡暖泉! 自己真是饱了眼福,倒了血霉了! 好歹过些时候遇见,姑娘淡忘些也好,这昨儿刚冲撞了人家,今日便借宿到姑娘家中来! “明义叔!快进来!”泪痣姑娘放下手中木盆,招呼道。 “唐公子,快走吧,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雪落姑娘,这位是景先生的弟子,唐逸风唐公子!”明义先生给对方介绍。 “唐公子?唐公子?”见唐逸风遮遮掩掩,明义先生以为唐逸风脸皮薄,在姑娘面前生怯,便拽过唐逸风,为唐逸风介绍道,“这位是贺之先生的千金,雪落姑娘。” “您们……”这雪落姑娘看见圆通…… 唐逸风支支吾吾转身。 “是你?!?” “是我……” “滚!” “……”如此决绝的? 唐逸风听到这滚字,火冒三丈! 你要这样对我!我还就不走了! 一脚把自己踹落潭中,我唐逸风一声不吭就忍了,对方也不能没完没了哇! 唐逸风咬牙‘嘿’了一声:“嘿!我!姑娘!明义先生在这,咱们评评理!” 评理?雪落一把揪住唐逸风的衣领,这种事儿!还要满世界张扬叫别人知道嘛?! “你给我闭嘴!” “胡闹!雪落!”一个山羊胡男子探出头来,制止雪落道,“胡闹!快叫客人进来!” 雪落是气恼,却无从解释。 雪落自幼与爹爹李贺之居黟山笔架峰上,天性自然率真,并无过多世俗礼教拘束,爹爹偶尔下山沽酒,雪落便自己到暖泉戏水,自打豆蔻年华,爹爹也不许她去暖泉了。那日实在贪玩,见暖泉四下无人,情不自禁便步入泉中,沐天而浴,实不想会被人窥见。 这样羞于见人的事,无处启齿,只能与唐逸风睚眦相向。 屋内,唐逸风打量四周,这草房虽简陋,屋内却干净整洁,墙上挂满各种字画,满满皆是墨香。 明义先生说明来意,李贺之目视唐逸风,问道:“唐公子是读书人,怎么拜景先生为师了?也想文武双全不成?” “李先生,小辈不想文武双全了,以后便一心向武。” “唐公子一表人才,放下书卷,岂不可惜?”李贺之听着,这小子怕不是个纨绔子弟?可按说景乘风收徒弟不至于这么随意。 “不可惜,李先生文才过人,不也在黟山修心养性?”唐逸风不想解释,便反问了一句。 “与你何干!”雪落见唐逸风说道爹爹的痛处,一句话堵住唐逸风的嘴。 “哎!你这丫头今天怎么了这是?”李贺之呵斥女儿,“给客人沏壶茶去。” 雪落愤愤而去。 唐逸风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道,“先生,敢问您院中那小茅屋门前挂着的‘且看来客多情,甘解衣带终不悔’是何意?” 这事儿务必搞明白,否则住着岂能踏实,何况还有个圆通小师父在。 “呵呵,那是老翁闲来无事,耍着玩儿,给出恭之所挂的上联。” 哦,茅房。 看来这李贺之先生还是个风流人物。 唐逸风一看,也来了兴致:“李先生,我给您对个下联如何?嗯……” “莫道此处不堪,回转春泥更护花” “唔?”李贺之默念片刻,其实他写过下联,只是总觉得不称心,便一直空悬上联。 此前也有人对过,莫道此物无用,化作春泥更护花。但是那个此物就显得代指太明显。此刻唐逸风将此处对出,倒解了心中芥蒂。 “唐公子才思敏捷,此句颇得老翁喜爱,不错不错。”李贺之当即便拿出纸笔。 欲将全联写出,刚要下笔,却又顿住了:“唐公子,可有雅兴,将此联誊写出来?” 唐逸风走过去,双手恭敬接过毛笔,正欲运笔潇洒泼墨。 李贺之眼含期待,看这位意气勃发的少年,一如当初的自己。 唐逸风正欲运笔,右手却止不住的震颤,毛笔吧嗒掉落在宣纸上。 唐逸风眼眶一红:“晚辈失礼了!” 待唐逸风说起脑气震颤之事,李贺之不禁扼腕叹息,拍拍唐逸风道:“少年壮志不言愁,檀板金樽笑王侯!” “唐公子!”李贺之着唐逸风的手,惋惜道,“就在我这住下,咱俩喝酒作诗,不跟那景疯子学什么功夫!” 雪落端着茶进来,见爹爹跟唐逸风两人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不禁凝眉。 是夜,唐逸风跟圆通就在草屋住下。 夜里,唐逸风是一刻也不敢懈怠,抓紧翻看往事录,按着圆通的法决开始了金钟罩的内功修习! 这是唐逸风接触到的第一门内功法门,连景先生都推崇,唐逸风自当重视。 第一步,是练习运气吐纳,令全身经脉畅通无阻,培养体内真气运转。 唐逸风练了一遍,发现真气运转极为滞涩,却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些经脉出现了断续的情况。 唐逸风以为自己经脉位置记错了,想起针灸甲乙经中的穴位图,便从往事录中翻阅比对起来。 比对之下,竟然发现金钟罩的法门中出现了差异! 真气运转的经脉有偏差!他对照皇甫先生的针灸甲乙经,反复比对之下,发现金钟罩所述的真气运转,过于粗放,在真气流转中漏掉了几处经脉,而针灸甲乙经中,密密麻麻的将全身经脉,穴位进行了标注,致使唐逸风可以查漏补缺!这个发现,不能说是阴差阳错,只能说习武之人对于人体的了解毕竟不如医者精微。按着原法诀也没问题,但是粗放的运转,毕竟是事倍功半,而唐逸风将经脉的顺利细致梳理,循序渐进之下,看似真气多走了弯路,实则却运转得更为顺畅。 唐逸风的这一发现,无异于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之上。 按照圆通所述,第一重,运气吐纳,需要三日之久,方能吐息如常。 此刻唐逸风,不消半个时辰,真气在体内,便如臂使指。 “这……”唐逸风的速度,直叫圆通目瞪口呆。 第四十三章 脱此一举 http://.biquxs.info/

想来自己这施主徒弟,便是师祖口中那种天赋异禀之人? 小圆通我三日之功,施主徒弟半个时辰便已炉火纯青。 于是唐逸风便开始了第二重,井中提水。 这名字并非唐逸风自创,而是第二重的关键就是如此,需要马步稳扎,如同一人站在井上,将真气自下而上进行提取。待真气内劲及护身气功渐渐形成,体内真气亦渐深厚,便能保护腑脏不易受伤。这也是金钟罩法门受推崇的关键所在,因为它对于身体的保护立竿见影。 若唐逸风早习成此法,别说从雪剑宗的天阶摔落!便是从山崖滚落,只怕也只是砸出一个大坑! 此刻,唐逸风自是不敢懈怠!自己已然手不能提笔,必须将内功练至化境!否则跟废物何异。 直练到寅时,公鸡啼响,唐逸风方才意犹未尽的躺下,圆通早就“呼噜吁~呼噜吁……”。 也不知哪里来的公鸡,打寅时就一直没完没了的啼鸣,所幸唐逸风的确疲乏,翻来覆去不久,终是睡去。 第二日。 唐逸风在一阵鸟鸣中醒来,想来真气顺畅,身心疲乏恢复也快,加上年轻气壮,睡得虽晚,起来却神清气爽。 在山上,自有山居的闲趣,一推窗,便看见一只大公鸡站在窗外,想来昨夜便是这耀武扬威的家伙扰了自己清梦。 看这五彩斑斓,冠红喙利的,想来烤着吃不错。 唐逸风给大公鸡安排好了前程,便推门出去。 雪落正在院中打扫,一边扫一边跟贺之先生抱怨:“爹,咱家这几只鸡,好看是好看,可怎么还不下蛋?” 说着,见唐逸风走出,两人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此时,景先生已经来寻唐逸风。 景先生跟贺之先生客套几句,便领着唐逸风送圆通去翠微寺。 唐逸风悄悄跟景先生道:“先生,我已经忽悠来金钟罩的法诀了!嘿嘿!” 景先生浅笑:“所以先生得赶紧将此事坐实了,省得将来老和尚再给你剃度了。” “先生何出此言?”难道先生要去找老和尚把金钟罩的法诀当面要来? 可是佛门功夫岂能轻易外传? 唐逸风狐疑的跟圆通对视一眼,跟先生问道:“先生,那大师能将秘籍给我吗?反正圆通小师父已经传我了,咱没必要再去自讨苦吃吧?” “嗯。”圆通也点头,“师祖说,这金钟罩法门只传佛门子弟,不传外人。” “那逸风你就剃度出家,大不了再还俗嘛。” “啊?使不得,使不得,现在这不是脱……脱此一举嘛?”唐逸风想说脱了裤子放屁,话到嘴边又不好冲撞了先生。 “我知道还有一个法子,就是闯十八铜人,逸风你要是将十八铜人阵闯过去了,那老和尚便可以开放藏经阁叫你进去。” 开什么玩笑,十八铜人,乃是少林顶级高手,莫说唐逸风了,江湖上也没几个高手敢独闯十八铜人阵。 十八铜人,个个铜皮铁骨,专事护院,但有擅闯佛门之事,便以十八铜人拒之,单论个人实力,铜人不算顶级,但是十八人并阵,翠微寺立院伊始,数百年来,据说只一人闯阵成功,并从藏经阁中习得数门绝学。 此刻让唐逸风去闯铜人阵,简直是蚍蜉撼树。 唐逸风怔怔的看着先生:“先生,逸风已经日日钻研您所授的扳筋卸骨之术了,但先生会不会太高看弟子啊?” 景先生讪笑:“走吧,顺便把小师父送回去。” 光明峰,翠微寺。 老和尚闭目:“这不合我佛门规矩!” “那就改改规矩。” 老和尚侧目“景施主!我佛门规矩,岂是说改就能改的!” “当年能改,今日就能改!” 老和尚张大嘴“这……不好吧?” “那就把你的十八个小铜人再叫出来。” 老和尚泄气道:“这……唉……去吧去吧!!” 老和尚打开藏经阁,胡撸胡撸脑袋,拂袖而去! 翠微寺藏经阁。 这座古刹的藏经阁,经书,秘籍不计其数,非住持亲启,常人不得入内半步,三十年来只对外人开放了两次,一次是景乘风,这一次还是景乘风。 只不过,这次是为唐逸风而开。 “先生!这么容易?您为何不早说?”早知如此,自己就不用叫圆通破戒了,搞得自己对圆通还愧疚不已,唐逸风如此宽慰自己道。 唐逸风不知,若不是因为唐逸风偷学了这功夫,景先生何必费这大周章。 “逸风,当年先生可是硬闯那十八铜人才进了这藏经阁的。今日领你进来,是怕你误入歧途,还记得先生说过,武道修的是什么吗?” 正自得意的唐逸风听闻先生此言,突然愣住了。 先生说过,武道修的是心!修的是胆,修的是念头通达!修的是无所畏惧的浩然正气! 唐逸风颓然的耷拉下头:“先生,逸风错了,我不该哄骗圆通。” “唔,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错在心术不正。” “不,逸风,你心术无甚大问题,你错在畏惧,不敢面对自身缺陷,你身体有恙,先生我看在眼里,老毕我从不求他,他还得医治你,那天门和雪剑宗劫取不来的金书,先生也可予你助力,但那是堂堂正正的,不给我,便是他的错。” “可谓天下武功出少林,今日在这藏经阁中大小武功秘籍七百余种,易筋经、益寿阴阳法、混元功等内功心法均在其中,金钟罩铁布衫便不再是你的心魔。” “先生!”先生何其通透!为人处世竟豁达至此! 唐逸风低头,久久不语。 “去吧,三个时辰,能学多少,便是你的机缘。” “先生可否……”既入宝山,唐逸风岂能空手而返!他想找个人帮他翻书,两个人翻书,总比一个人快呀! 于是,藏经阁刮起了一场飓风,林林总总,各种书册如雪片翻飞,纷纷落于唐逸风四周。 书册匍一落地,又一阵清风拂过,那不识字的清风,缓缓翻动书册。 “哗……哗……哗……” 写在10万字前的总结 http://.biquxs.info/

自十月一日上传至今,作品再有两日就将达到10万字。 获得了50个收藏,47个推荐,其中可能还包括本人自己的点击,应该都是网站为了鼓励新人设定的自动投票。 在此,感谢平台的关怀。 基于这段时间的尝试,得到了一些认知,在此做一次自我总结。 一、本书采用了传统小说的写法进行开篇,不满足当前起点主流导向。 1、没有开篇直接表现主角。采用了传统的侧面烘托手法写主角,代入慢。 2、没有起用金手指。编辑感受不到未来的爽感,学习技能慢,成长就慢。 后期到5、6万字的时候才上的金手指,已经错失了开篇夺人的效果,背离了当前主流小说写法。 3、没有上系统。不符合主流写法,作为一个新人,没有系统很难推动剧情,会导致转场慢。 二、虽然设定了领路人,装逼特效和积极的价值观,但不足以冲抵爽感。 三、本人不敢大胆措辞,使得整篇氛围拉起不够。铺垫不足,狠的时候不够狠,爽的时候不够爽,泪点也不敢爆发眼泪,过于隐忍。这是为后期预留空间,可是越往后,人越成长往往更隐忍,这就产生了慢热写法和人物成长之间的矛盾。 四、从上传的两篇小说来看,一天内少量多次,比每天一两章,能更赚机器人的推荐票。 五、不符合编辑标准,也就不是当前主流的小说,得不到签约,就到不了更多的读者眼前,对于作者来说,的确是一种考验。没办法,起点自身的流量也是很宝贵的。自然要将更有商业价值的作品,推到读者眼前。 六、本书在武侠的国术流分版中是有排名的,所以,有不舍。 七、关于十万字是否主动申请签约,个人决定不申请,因为即便签约,当前编辑认为不符合主流的文章,想必也很难得到推荐,在此基础上进行申请,不通过,很打击士气,通过了,可能也要面临单机很久的情况,那还不如主动单机。将来磨炼好了作品,再重新投稿。 八、综上,本人需要作出一些调整,低频率上传当前小说,作为自我的一种坚持,也希望在某个阶段能得到网站的垂青。 九、同时按照编辑的签约标准,新起一篇,做商业探索。未来有了流量再去想所谓的自由写法。 十、最近加了一些书友群,群里交流其实很少,更多的都是无谓的催更,冒泡,以后,本人可能没有什么必要建书友群,即便需要也应该是先有读者,由运营人员去进行这个行为,而不是一个忙碌的作者去做,作为一个作者,应该专注于写作,专注于学习和表达,用文字用作品去跟更多的朋友交流,达到传达思想和价值观的效果。 十一、在写作中,更应该以一个读者的视角,在固定的篇幅内进行章节内容的设定,而不是随着事态的发展,所以,就需要详略得当,记得糕点的文字就有一句话,不能装逼的日子,直接跳过。 感谢可能给我投了推荐票和收藏的朋友,这本书的进展可能会慢下来,但我很希望能给小说人物一个交代。也给自己的文学起点一个交代。这个小说会继续下去,当累计到一定程度,可能会改改开篇,重新投稿。 在此,也给自己打打气,辛苦自己一个月左右的辛苦努力,但有所为,功不唐捐。 以此为念! 第四十四章 功夫在手!天下我有! http://.biquxs.info/

“先生!您这是什么功夫?我不学藏经阁中功夫!就学您这功夫可好?”唐逸风头一遭见如此精绝的内功妙用!神乎其技! “技不在多,在于精!”景先生闭目养神,“待你堪破世俗,拿起苍生之重,放下庙堂之念,当入此境。” “逸风不懂,内功高深与思想境界有何相通?” “何谓武道修心?你再悟……” 师徒二人,如此配合,不消多时,藏经阁中书册便记录完毕。 “先生?该将书册放回去了!” “你自己放吧!”景先生起身往外走去。 “……”唐逸风石化当场。 敢情这内功取书能行,放回去就难了。 清晨便来了,看书不消多时,整整一天唐逸风都在归置书册…… 待翠微寺暮钟敲响,唐逸风仍旧没从阁楼出来。 小圆通跟师祖来掌灯时,唐逸风拖着累残的胳膊,爬了出来。 “大师……圆通小师父……先生可还在……” “施主哥哥,景施主早走了。中午吃过斋饭就走了。他说叫我们不要打搅你,等你自己出来。” “……” 先生这是诚心的,唐逸风实在累的四肢脱力,口干舌燥道,“大师,可否讨口水喝?” 在翠微寺讨了碗水,又腆着脸蹭了顿斋饭,唐逸风方才趁着夜色下山。 此刻唐逸风心境澄澈,有少林功夫护体!胆气干云!虽然只是记录下来,哪门功夫都还未学,唐逸风却莫名的有了强大的自信! 功夫在手!天下我有! 山风寒凉,幸得是夏夜,年轻气壮,还能顶得住。 唐逸风快步疾行,用上先生教授的轻功。虽不太顺畅,不能一跃而下,却也如履平地一般,奔下山去。 过了梦笔生花石,山坡见缓,唐逸风稍歇歇脚,却听得一阵蹄响。 什么人大晚上,在山上骑马?这一不小心坠落下去,还不粉身碎骨? 唐逸风打望着,却见一人使劲勒马。 “吁吁……” 奈何那马似乎受惊,仍是癫狂的疾步奔行。 那马跟唐逸风擦身而过,便要坠入山崖! 骑马之人,也是艺高人胆大,仍是不舍马匹,誓要将马拽回。眼看马匹已经悬空,那人方才不舍的翻身想弃马而逃。 可对方似乎高估了自己,马匹坠崖,那人再跃马已经来不及,身子已经坠落,情急之下,独臂攀附崖边,岌岌可危。 唐逸风见状,赶紧奔过去,左手将对方拽住。 可也是仅仅能保持两人不致坠崖,半身无力的唐逸风却是无法将对方拽上来。 “兄台!您这人怎么如此死性!你早些跳马而下,何至如此。” “你再使把劲!拉我上去!”对方咬牙。 “不行了,我手脚患疾,能拖住你便是使了全身气力。呀!!”唐逸风想将右手右脚的力气发出来,却始终软绵绵,只能轻抬轻放,无法爆发。 “兄台自顾不暇,还相救于我,实在感激。” “感激什么,别浪费力气了,后面还有人吗?”唐逸风猜的不错,谁没事,一人大晚上在山上奔马! 只不知后面再来人,跟此人是敌是友? 不消片刻, 听得‘咯噔咯噔’的马蹄声,那人龇牙一笑:“兄台,再坚持片刻!” “快!快把殿下救上来!” 三匹骏马奔来。三名黑衣人赶忙将两人拽了上来。 劫后余生的两人,躺在地上呼哧喘气,相视而笑! “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唐逸风!”此人被唤为殿下,想必是权贵世子。 “李瀚天!多谢兄台搭救。” 又一阵马蹄声疾驰,十余人赶到,为首之人翻身下马,方才的三名黑衣人赶紧单膝跪下,拜见来人:“殿下。”。 那人对着三名黑衣人,怒斥不已,一个巴掌,两脚踹,将三名黑衣人打翻在地,三人连屁都不敢放,趴在地上,连连告罪。 “你们几个废物!连匹马都牵不好!妈的!”说着抽出手中长剑便要砍人。 那李翰天连忙拦住:“三哥!跟他们无关,是这马太烈,我心急了。” “他娘的没牵住!你他娘的没牵住!”又是连着踹翻两人,指着下人道,“愣着干什么!给我抽!三十鞭!王八蛋!废物!” “三哥别恼!真不怪他们!” “废物,再有一次,就把你们扔进豹房!” 那人说着回身,看见唐逸风,仗着火把,双方看不真切,但也知道此人不是并非下人。 “三哥,是这位公子助我脱险的。”那李瀚天摸摸身上,“三哥,你可有什么物件,帮我赠与这位公子?” 那人扯下一块玉佩,丢给唐逸风:“你既立功,赏你这玉佩,他日去了京城,到澜王府找我领赏来。” “举手之劳,赏赐不敢当!”唐逸风推辞,这人一副不好接触的模样,自己没有功名,还是不好早早接触这些世家子弟,都是一不小心就要掉脑袋的主儿。 澜王,唐逸风是知道的,澜王乃是当朝三皇子! 想来这伙人,乃是皇室! 唐逸风也不好高攀,将来用的着再说吧。 别过这伙人,唐逸风快步下山去。 到贺之先生草房时,圆月高悬,幸亏有轻功傍身,否则不得走到天亮啊。 ……………… 山下,营地,三人秉烛夜谈。 “你说此事怎会如此蹊跷!”澜王焦躁的对着一个山羊胡先生说道。 今日,澜王上山,本意是探访龙兴之地,不料竟看见一块石头上刻‘海去澜承’! 太匪夷所思了!简直是大逆不道! 山羊胡先生抬手为刀,下切道:“殿下!以我之见,今日看见那石头的人,一个不留!今夜便让锦铉动手,此事万不可外传!一旦传出去,恐防不住有心之人悠悠之口!” “锦铉!事关重大!务必手脚利索,除了老七!一个不留!” “是!殿下!” 夜黑风高! 营地,一阵剑气,如泉水叮咚,若溪流清鸣,十余人在睡梦中,便再也见不到明日升起的朝阳。 清晨,营地窜起大火!‘噗噗’的烧的火光冲天。 十余人的队伍,第二日,只余四人孤零零的继续上路! ………… 第四十五章 姑娘你这是铁公鸡啊 http://.biquxs.info/

唐逸风回到草房,却见景先生几人正在饮酒赏月。 “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 “哎,正所谓螃蟹就酒,越喝越有!” “哈哈哈哈……来,再喝一个!” “逸风回来了!快来见过几位先生。” 景先生见唐逸风回来了,介绍道:“这位是六如居士,这位是青莲居士。” “啊?两位大名,如雷贯耳,晚辈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唐逸风当然听过两位居士,两位居士乃是前朝大儒,没想到竟然也隐逸于黟山!黟山当真是卧虎藏龙! “两位前辈怎会隐居于此?这黟山哪儿有西京繁华富庶?” “北山白云里,隐者自怡悦。”青莲居士,“吾于天下,无去也,无就也,惟道之从。” “小公子别听他胡诌!他是在朝堂混不下去了,跑这里躲清静!” “哎!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公子提的,啊!罚小公子一杯!” 先生,我有些冷,我进去穿件衣服。 “水越饮越寒,酒越饮越暖,喝!”说着青莲居士竟然将衣襟一趔,。 唐逸风便迷迷糊糊跟四位前辈喝上了。 “几位前辈才学出众,何不出相入仕?” “宁为兰摧玉折,不作萧敷艾荣。哈哈哈……”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朝堂之上,岂有硬骨头?” “小公子可不要学他们!” “几位前辈畅饮开怀,逸风我吟几句献丑。”唐逸风兴至高处,酣畅感怀做了一首诗,“人生不过杯酒,惬意不过会友,言无尽酒不凉,月上树梢影下墙。” 四方小桌上,一筐醉蟹膏香四溢,五杯小盏空了再满。 三五好友把酒言欢,杯盏之间,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方山间小院,桃树疏植,竹林掩映,清风徐来,树影婆娑。 月儿在云絮穿梭,洒在静谧的夜晚,只这方小院成了夜幕中的戏台,台上之人欢愉不知时日。 直到月儿西去,人也不知哪儿去了。 唐逸风不知何时爬进屋内,双脚倒悬与床上,睡死在床下。 又是鸡鸣不已,唐逸风迷迷糊糊中,梦见一副森森白骨,与自己同床而眠,一只公鸡在啄食白骨。 ‘笃笃笃,笃笃笃!’ 唐逸风随手一挥,轰走它,搂着白骨继续睡去,唐逸风醉梦中又听得一阵鸡鸣。 “喔喔喔!喔喔喔!” 迷迷糊糊中,那鸡又来了,唐逸风一把将大公鸡按到白骨的肋骨里,抱着一起,再呼呼睡去。 “爹!院中怎么只剩三只鸡了?” “是不是跑房顶去了?” 唐逸风晃晃头:“啊!!!!” 一阵惊声惨叫!响彻半山,群山回响不已。 唐逸风丢魂儿似的蹿出草屋:“里头啊!里头啊!有血骨!” 贺之先生跟雪落姑娘疑惑的往里张望。 “嗨!”贺之先生笑道,雪落你的大花鸡在这儿呢。 雪落指着唐逸风:“你啊!行!我养了它小半年了,连个蛋都没下!你给我弄死了!” “鸡?不是,那尸骨是怎么回事儿?”唐逸风实在是搞不懂,这父女俩,什么逻辑,那一副森森白骨,两人看不见,关注大公鸡下蛋作甚? “那白骨是景先生给你练分筋措骨的!” “啊?哦!”唐逸风琢磨一下,作业醉醺醺时,先生好像是说过来着? “你赔我大花鸡!”雪落摸摸地上奄奄一息的大公鸡,眉目愠怒,喝斥唐逸风。 “雪落,胡闹!” “爹!我养了大半年了!马上就要下蛋了!” “一会儿给你赔,行吧?姑娘,你这是公鸡!下什么蛋呀?”见对方还怒目瞪来,唐逸风继续道,“不是,我是说你这是铁公鸡。下不了蛋啊。” 水碧生气了:“你才铁公鸡!我这是红原鸡!” “红原鸡?”唐逸风还真没听过,但这长得花背红冠,耀武扬威的,十有八九就是公鸡呀? 水碧气鼓鼓的跑了,也不知做什么去了。 贺之先生倒是乐呵呵的把公鸡捡了起来:“走!哈哈!唐公子,我早就想炖了这大花鸡了。” 唐逸风嘿嘿一乐,说这最好是烤着吃,于是两人躲到竹林中,用竹条一串,起火将这大花鸡烤了。 贺之先生吃着兴起,又取来一瓶桃花酿,两人烤鸡就酒。 “先生,这刚起来不久,咱又喝?” “嗯,怎么了?这山中啊,好友不常来,今日有酒有菜有小友,就是逍遥一日啊。” 唐逸风看贺之先生似要抒发感情,便不再说话。 贺之先生抿了一口酒,吟道:“雪落翠中鲜蕊艳,天仙哪能下凡来?情深何惧瑶池怨,宁在红尘为愿开。” “先生,这是雪落姑娘名字的出处?” “嗯……”贺之先生说着抹了抹眼泪,“酒这东西吧,要么别喝,要么喝醉,半醉不醉,最易勾起往事。我再喝一口就不喝了,不要叫那丫头知道咱俩又馋酒了。” 贺之先生一馋酒,发现自己话有些多,赶紧打住,跟唐逸风继续将烤鸡打发掉。 唐逸风却没管住,此前没喝过这么多久,昨夜宿醉,今日晌午又喝,不觉又迷迷糊糊,恍惚间看见楚怜向着自己走来,唐逸风晃晃悠悠说:“楚怜,等我身体无碍,我还去考取功名,我还带着满城车马,娶你!” 说着唐逸风想去牵楚怜的手。 “啪!” 唐逸风被一个大巴掌扇得酒醒了大半! “谁叫你吃我的大花鸡的?!”雪落姑娘刚去找村里送他红原鸡的刘大婶儿,问问情况,刘大婶告诉雪落,那鸡怕真是公鸡,雪落失落的回来,却看见唐逸风将公鸡烤了,还敢对自己耍酒疯,当即怒气汹汹的又将唐逸风揍了一通。 贺之先生偷偷的开溜,雪落大叫:“爹!你又喝酒了?” “没有,你看我衣服,滴酒未沾!” “爹!” 接下来,唐逸风自知理亏,也不去触雪落的霉头,小憩片刻,酒醒之后,便去找爹娘。紫竹跟楚怜却不在。 这段时间紫竹常去找景先生,唐逸风便又去景先生的小院找她们。 景先生领着紫竹、唐逸风、楚怜,去黟山诸峰走动。 第四十六章 黟山不缺钱 http://.biquxs.info/

黟山虽大,亦无宗门大派,但是却有产业,景先生虽隐逸不朝,却四处开办客栈、酒馆、私塾,每每招揽游民,亦不以宗门约束、单以武艺授之,而是因材施教,散布至各私塾,教习识字、算术、厨艺等,而或去习武,或去客栈、酒馆做事。 如此,黟山人逐渐散布各地,却以黟山为根基,愿意留驻各地的便安家置业,不愿留驻的,待习得些文武技艺或生意之道,亦可自力更生。 这也是黟山区别于雪剑宗的根本差异,景先生并不以黟山为基业,不求黟山名气之盛,而雪剑宗却仰仗宗门之大,名气之盛,导致盛名之下,负累重重,如无源之水,是故近年开始劫富济贫,否则便要坐吃山空,无以为继。 黟山形似商业组织,人多了,便扩充产业,将人不断的派往各地,裂变成属地机构。 这种机构得利于私塾的教化,不断的培训和教化出可用之材,源源不断的供给。 紫竹从未想过还有如此建立组织的,景先生当真是天才,在雪剑宗无处安顿的流民是负累,在黟山是小二和跑堂的好伙计。 雪剑宗因为人才无法安置,导致的弟子内斗,在黟山都被派往各地成为掌柜、账房先生、或是私塾教员,独当一面。 雪剑宗人满为患,无以为继的收入问题,在黟山是不可能出现的,黟山人人都在劳作,只有少数老弱妇孺在黟山小村中,自给自足加上各地援助,足有盈余。 可是紫竹觉得雪剑宗难以复制,因为雪剑宗缺失的不是某个环节,而是全方面缺失,只怕学其形而不得要领,。 唐逸风提议,雪剑宗派人往黟山私塾学习,然后回去搭建基础架构,分步而行。切忌先有组织,无法施行,导致运转不畅,反而成了庞大的负累。 景先生点点:“唔,那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儿了,不要叫先生操心就好。” 对于这种组织的构建,紫竹自知有心无力,但是向掌门和师祖言明这套理念,并安排人员往黟山学习,看来是势在必行。 按着雪剑宗当前的模式,根本就是死路一条,不说官府将来的围剿,就是内部的混乱和财力的无以为继,就足以瘫痪雪剑宗的运转。 看来一个组织的构建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曾经紫竹认为,只要功夫够高,便能开宗立派,随着功夫精进,便能壮大门派的想法,如今来看,何其幼稚。 几日后,黟山情况了解得差不多,唐逸风拉上楚怜去找到紫竹。 “紫竹,你得抓紧回去跟宗主商议宗门大计,不日我们一家也得启程去西京了。” 紫竹闻言,半日不语。 这几日也是犹豫不决,唐逸风的伤并未痊愈,只能说是稳定下来,不再恶化。 对此,紫竹拿不定主意,如果回了宗门,一去不返,便是自私功利,跟着先生学了黟山经营之道,便撇下唐逸风不顾。 紫竹半晌才说道:“逸风,我回去几日,等宗门安顿好,派出弟子,我再找你去。紫竹我一定信守诺言,你若不痊愈,我便是你的拐杖。” 楚怜疑惑的看着紫竹:“紫姑娘,逸风有手有脚,我们一家都在,不劳您费心了。” 对于紫竹的话,楚怜是吃醋的,自幼与唐逸风青梅竹马,从未想过会有其他姑娘这样毫不避讳的要跟逸风亲近,此刻,这紫姑娘似乎要赖上逸风了? “就是,紫竹姑娘,你若是喜欢我唐某人,你便直说,我家楚怜正室,你就委屈委屈,做个小妾,我也不亏待你,嗯?”唐逸风对着紫竹,挑挑眉,一副纨绔模样。 “你当你是谁呀?你还想跟景先生一样,叫姑娘们投怀送抱?不知羞耻。”紫竹气鼓鼓的拽着楚怜回去了。 路上,自是跟楚怜道出唐逸风脑气震荡之事,自己罪责难逃,所以,希望尽心照顾好唐逸风,起码不叫唐逸风心志消磨。 楚怜握住紫竹的手:“紫姑娘,你有心了,以后我们多照顾逸风就是了,你们江湖上的事,我也不太了解,但是,我们一家人都在呢,逸风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楚怜自忖是了解唐逸风的,逸风从小聪慧过人,调皮捣蛋,没少挨娘训斥,府尹偶尔还会揍他,但没两天他又没心没肺的,他能有啥事儿啊。 倒是这紫姑娘,是个有心人,为了自己无心之过,陪着逸风跑到黟山来,还起誓要照顾逸风,这可使不得,万一逸风真答应了,可不得了。 要知道,紫竹姑娘容貌不比自己差,性情直率,懂得照顾人,武功又高强。 说来,比自己这小门小户的师爷之女强上百倍,自己虽说不差,顶多算得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 这么一想,楚怜倒生出了几分自卑,逸风将来若是当真学有所成,功名在身,想必更是叫姑娘们趋之若鹜。 唉!好烦啊。 爹娘怎还不叫她俩成亲,楚怜都有些耐不住了,保不住哪日逸风就叫那些容貌姿色出众,家世出身显贵的女子看中,那时候,难道自己还要做个小妾不成? 这一日,楚怜和紫竹思虑颇多。 唐逸风却是继续练他的内功,反正话已至此,该跟紫竹说的都说了,还叫上楚怜,省的楚怜多心,也叫紫竹姑娘断了其他念想。 今日,唐逸风翻出易筋经。 他发现易筋经,确如先生所言,有洗筋伐髓之效,只是不知自己这状况是否有效,总之,练就是了,练不好也不会更坏了。 唐逸风在草房内,做出各种令人羞耻的动作。 他实在没想到,练个内功,为何前辈们要搞出那么多叫人费解的姿势。 一会儿是单膝跪地,一会儿双膝跪地,一会儿是双手托天,四脚朝天,还有什么趴伏如犬,回头望月,羞耻啊! 这必须得私下练习。 难怪那些高人练习内功都是秘而不宣,从未听说当众练习内功的,这根本不可描述好吧。 于是唐逸风做着各种不可描述的事情,度过了几个晚上。 第四十七章 山中日常 http://.biquxs.info/

紫竹走了,紫竹说她会尽快回来的,叫唐逸风不用担心。 唐逸风又骂了一句:“傻子!” 可他也只能如此,唐逸风内心还是极为感动的,除了家人,紫竹算得是对自己最有情义的了。 景先生是师父,情分不同,天佑是发小,情分不同,府尹是亲爹,情分更不同,反正唐逸风是这么想的,也是自我感动了一番。 连日来,唐逸风右手不好使,便专使左手,渐渐的也掌握了技巧。 先生给的骸骨,唐逸风已经摸得光滑溜手,先生还真是智慧天才,那骸骨想必是假的,以皮筋儿穿之,串联成形,唐逸风观之,卸之,便知人体结构之奥妙。 但也有副作用,唐逸风看的多了,唐逸风现在见人都如看骸骨一般。 唐逸风跟正在院中喂鸡的雪落打过招呼,摇了摇头,美人骨,再美也是骨。 唐逸风嗖的蹿上山石,逮住一只松鼠,他准备摸摸松鼠的骨骼。 不多时,这只松鼠便四肢瘫痪的趴伏在青石上。 好玩儿! 唐逸风便去叫上宛月,宛月又叫上小青姐弟,小青又叫上大小乞儿。 唐逸风基础扎实,而今每日勤练不辍,十余日,轻功便精进不少,领着孩子们,追得李婶儿家的红原鸡飞落山崖,迷途不返,又撵得王叔家的黑狗不敢出门,怕唐逸风卸它前腿,叫它犁地。 叫李婶和王叔好一通训斥。 看村民的不能撵了,唐逸风又带着他们,逮住野鸡,让野鸡金鸡独立,逮住野猪,叫野猪前腿爬行。 这日,唐逸风看见几只红腿小隼,个头不大,却长得异常凶猛,费了好大功夫,逮住三只。 卸下翅膀,当小鸡养在草房院中。 没想第二日,这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小隼,不但将雪落的大公鸡抓得满园飞,还吃了雪落新养的三只小母鸡崽儿。 “爹!说什么我也不叫这唐什么玩意儿住了!”雪落早起便在院中跟爹爹李贺之叫嚷,“这人就是个祸害!你去问问李婶儿!把李婶家的大花鸡和王叔家的大黑狗都撵成啥样儿了?我不管啊!他要还在咱家住!我就去李婶儿家住!” “这……”贺之先生为难的直挠头,“你去李婶儿家,不好吧?” “那你说吧!反正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贺之先生一副心疼女儿的模样:“那我一会儿去跟李婶儿说一声儿。” “爹!!!” 雪落如愿的住到李婶儿家了。 贺之先生便每日与唐逸风饮酒作赋,赏月谈天。 又是一个朗月舒云的夜晚。 红红的篝火上,一只烤鸡在滋滋冒油。 一老一少,两人端着酒碗相视而笑,那笑映着红光,洋溢着无拘无束的畅怀。 “逸风啊,你准备要回去了?” “对,要回去了,晚辈不想回去,这山中满满的野趣,回去又得看那些老先生板着个脸。” “那你三两日肄业便回山中来?” “哈哈,若逸风混不出个功名,晚辈便尽快回来陪您。” “非要去什么西京,这山中闲趣颇多,明年开春,这漫山的桃花,吃了我的桃花酒再走不好?” “我再来!贺之先生不嫌弃,我年年来!陪您吃酒赏花!” 两人喝到月儿高挂,今夜却是不醉,谈天说地,从贺之先生多次科举不第,到为官不顺,到妻子过世,然后便带着雪落隐居山中,偷得人生浮闲。 贺之先生并非不想出相入仕,而是朝中人情世故繁杂,权贵有权贵的奢逸,官员有官员的避讳,处处小心翼翼,想做点儿什么为国为民的事儿,谈何容易,所以贺之先生还是喜欢景先生这黟山。 简单!纯粹!就是做事儿嘛,我教书授课,孩子们成才便去考功名,不成才便去忙活计,不需要勾心斗角,人也过的舒心。 这些日子,唐逸风也看出来了,景先生这黟山之道,其实与他当年拜相有莫大的关系,各级官员,都得卖他几分薄面,而景先生又的确大才,声誉极佳,当然凡事顺遂。 自己此刻,如无根浮萍,身上这几分才气,根本不够自己挥霍。 即便身体状况不佳,功夫也算有所进展,可要再进步,恐非一日半日之功,黟山毕竟是先生的根基,自己除非是铁定心思跟先生做事,否则在山中也帮不了先生什么。 先生是个自由随性之人,这些日子,对于自己的教习,也不似自己料想那般,手把手传授,先生只是帮着自己理顺心念,提供武学,至于自己是否研习,他根本就不过问。 难怪他不让自己称之为师,只教称之为先生。 自己有《往事录》为依托,简直是一座人型书库,现在有整个藏经阁的绝学,景先生又将习武的一些心得说与自己,那剩下的且得靠自己去悟。 自己该走了,省的紫竹真要回来,也麻烦。 唐逸风去明义先生家,准备跟唐师爷说说回去的事儿。 刚到篱笆墙,发现宛月牵着一个小光头蹲在院子里吃饼。 宛月气鼓鼓的说:“你干嘛把饼给那个小尼姑!” 圆通:“我就给了一点点。” 宛月扁嘴:“下次不许给了,我给你的东西,只许你自己吃。” 圆通皱眉:“好吧,那你还有吗?我没吃饱!我想带一个回去。” “你再玩会儿再回去吧,明天再回去,我叫我娘多给你做点儿酥饼!”宛月说着,把手里的酥饼又给圆通掰了一块儿,“我给你半个,都给你,我就没有了。行吧?” “你不要跟那个小尼姑姐姐玩儿,你要是想找人玩,你就来找我,行吗?” “啊?晚晴师姐轻功厉害,每次下山都是她跟我搭伴的!” “那我就不给你吃酥饼了!”宛月这小丫头生气了,“那你就不会自己练轻功啊?” 这时,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尼姑端着一盆饼,从屋内出来,怯生生的看了唐逸风一眼,笑对宛月:“嘻嘻,圆通早就想学轻功,不过师祖不教给他。” “为什么呀?” 第四十八章 我负责睡,你负责跪 http://.biquxs.info/

“那个,那个……师父说圆通还小,悟性未开。”圆通挠挠头。 晚晴摇摇头:“唔,不是,师伯说圆通腿短,跟小猪一般,练轻功不好看,落了佛门颜面,长大了再教。” “啊?”圆通心想,师祖跟自己不是这样说的呀,“那我要是不长了呢?” “那就学不了。”唐逸风也凑过去跟三个小家伙打趣。 唐逸风疑惑这小沙弥怎么会跟沙弥尼凑到一起去,细问之下才知晓。原来小圆通跟师姐送香客下山的。 早年间,翠微寺跟凤来庵并不相邻。 前朝饥荒年间,山寇横行,不少流寇藏身于山间,强夺庵中财物不说,就连风来庵的尼姑们,都遭了那些贼人辣手。 后来,风来庵便迁至翠微寺附近,每次下山,僧尼便往往同行。 而晚晴和圆通便是两院最小的沙弥和沙弥尼,两人两小无猜,经常一起玩耍,有些离得不远的女香客,便由二人陪伴护送下山。 一个小和尚,一个小尼姑,护送香客妇孺下山,一个能抗揍,一个跑得快。 唐逸风脑海浮现一个场景,遇到豺狼虎豹,关键时刻把圆通一扔,任由山兽磨牙,小尼姑晚晴带着人就跑,只要不是功夫高强又居心叵测的歹人,在这山中,大部分情况下倒是足以应付。 唐逸风进屋,唐师爷跟明义先生正在喝茶。 柳氏端了一盘点心上来:“逸风快尝尝娘做的酥饼,我刚跟大嫂嫂学的。” “好吃!”唐逸风咬了一口,嚼着饼,跟唐师爷说起准备回去的事儿。 唐师爷早就有心回去了,他在这山中闲暇颇多,无所事事,每日家长里短,柳氏没事就跟自己唠叨,还不若赶紧寻章府尹去,还是在衙门中每日有些正事儿。 跟家人合计好,唐逸风去找景先生。 一进门。 景先生躺在院中的太师椅上,红衣、白纱、黄裙三位女子围在先生旁边,给先生捏肩。 “哎呀,不用捏了,红袖,你最近不练舞,身段都丰腴了。” 红衣女子:“啊?那我给你舞一曲。婉绣你抚琴。” 黄裙女子:“好吧!那沐清你吹箫!” 白纱女子:“唔,我想陪着风哥!” 黄裙女子:“不行!那你不吹箫,我就不弹琴!” “你俩不伴奏?我也不舞了!”红衣女子回身继续给先生捏肩。 “呃……”景先生头疼,见唐逸风轻启院门,赶紧招呼,“逸风来了?来来来!嗯,娘子,你们先忙正事儿,我跟逸风说说话。” “我们陪着!风哥。” “啊?!逸风,走!”景先生牵起逸风,快步走出院外,“先生有些话要和你说,咱们到山中走走!” 走出村外,景先生放开唐逸风。 “逸风,以后千万不能招惹那么些姑娘,终无宁日啊!” “先生!您这是什么话!您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身在福中不知福!” “嘿!你当先生我玩笑话啊?”景先生背手当先走去,“先生这是金玉良言啊,你若不信,将来吃了亏,可不要怪先生我啊。” “嗯,逸风,你可是有什么疑惑,要找先生的?” “先生,我想……逸风想去国学堂走一遭!” “唔!逸风你自己拿主意。”景先生回身,“那你脑气震荡之事,易筋经可有效?” “有所缓解,恐还需些时日,逸风功力尚浅,怕得练个三年两载的。” “唔……那你缓几日,明日卯时你寻我来,先生领你去取样物件。” 翌日,卯时。 两骑骏马从黟山奔向蜀地。 蜀地,西蜀王府门外,一老一少。 “先生,咱们穿的破破烂烂在这作甚?” “要饭。” “……”高个佝偻乞丐,看看自己跟先生,哪儿有腰板这么壮实的乞丐,“咱这不像,人家也不能可怜咱啊。” “不要紧,咱不差钱!” “那好歹装得像样些啊,先生。” “不妨,我带着你,你带着碗,我负责睡,你负责跪!” 两个乞丐,从早上一直呆到傍晚,景先生还真在阴凉下睡着了。 入夜时分,月下,王府房顶,两个身影猫腰而行。 整座王府占地极广,少不得近百亩,一直到亥时,府内依旧灯火辉煌,。 待到子时,夜深人静,府内大小院落陆续灭灯歇息,只余西北隅的八层宝塔仍是灯火通明。 两个人影摸到西院。 门口两个府兵看守。 “你说还真人敢打咱王府的主意!” “世上高人千千万,有胆无钱王八蛋。那些高人有了功夫,啥事儿不敢干。” 两个值夜的府兵打了个呵欠,攀谈提提神。 “据说那贼人还给王府下了战帖,要在年内盗走府上的金书。” “这不是找死嘛!” “唉,就是苦了咱们了,原本有两人看守九霄塔就行了,这下好了,咱们数十弟兄连看守带巡逻,都半年多了,那贼人也不来。” “谁说不是,要我说,蜀王也太兴师动众,塔内机关重重,那贼人即便来了,也十死无生,费这劲作甚。” “咱俩自己说说便是了,可不兴叫旁人听了去,再跟蜀王告发咱。” “这夜半三更的……我解个小手,你先留神点儿。” 院墙边,两个人影,悄悄翻进西院,靠近九霄塔。 “先生,这四方小院,不消一刻钟便巡逻一趟,咱们如何进得去呀?” “嘿!进入容易,把他们都放倒就进去了。” “那还等什么?” “我是思忖怎么出来,这一放倒,动静大了,府里乱糟糟的,万一把你落下了,可不好。” “哦!”原来是自己拖油瓶了,“那我不去了,先生您自己快去快回不好?” “哎哎哎……看那边。” 两人看见五个黑衣人悄悄的摸进西院,放倒看门的守卫,潜行到塔下。 那五人先后而行,配合默契,想必是觊觎塔中宝物,早已谋划许久,趁夜潜入府内的。 “跟上!一会儿你跟紧我,非必要时候,不要出声。”两人将装束整整,仿着那五名黑衣人的模样,将口鼻一并蒙好。 第四十九章 贼王 http://.biquxs.info/

黑暗中,五名黑衣人中,有两人静悄悄的掉了队,一会儿又跟了上来。 为首之人,颇为大胆,潜到七星塔门,两支袖箭嗖嗖的就将两名看守放倒,然后派两名黑衣人迅速的换上府兵的胄甲替哨。 然后余下三名黑衣人摸入塔内。 一层。 塔内供奉佛像,烛火映照,一切如常。 三人快速奔向二层。 二层具是兵器陈列其中,并无楼梯通往三层,这可如何上行? 为首之人一扬手,示意三人分头找机关。 高个黑衣人发现有一处书架,在兵器室显得尤为突兀,便以手示意另一个高个黑衣人。 两个高个,又一起示意瘦削黑衣人。 瘦削黑衣人比个大拇指,轻功一跃,敲敲房顶,确认此处就是楼梯所在。 三人逐一搬动书册,果然找到了一处机关,书架展开,变成楼梯形状。 三人赶紧攀上三楼。 到得三楼。 为首之人稍显放松,开口道:“把楼梯口掩上,三楼以上,多少有些动静也不怕了。” 两高个黑衣人点点头。 “不用紧张,区区王府,咱还不是出入如常。” 他还不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成了孤家寡人。 俩高个黑衣人再次点点头。 “走,跟上。”那人掏出火折子,点着一盏灯,举着前行。 三楼具是字画,无甚机关。三人很快便找到楼梯,通往四层。 一到四层,情况便大不相同。 这四层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倒叫人生疑,为首之人小心翼翼向楼梯靠近,突然脚下绊了什么,数支飞箭嗖嗖的射来,所幸他功夫上好,闪展腾挪间,仓促避开。 “你们小心。” “嗯。”后面两人嗯了一声。 “太阴险了,竟然在塔中设置机关!这蜀王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人出言抱怨。 唐逸风心想,你深更半夜闯人家府上偷东西,还好意思抱怨。 那人从包袱中取出一颗圆球,将圆球滚向楼梯,滚出半米,圆球便被什么绊住,弹了回来。 “妈的,还有!太不是个东西!” 三人迈过绊丝,继续前行,又迈过三道绊丝,终于靠近楼梯。 “你先去。”那人指着唐逸风。 唐逸风摇摇头。 那人又指向景先生。 景先生也摇摇头。 “妈的!胆子这么小!”那人转身,自己试着爬楼梯上去,还好,楼梯上并无机关。 三人顺利来到五层。 五层往上,便有天窗,借着月光,亦能大体看清屋内情况。 这里摆放着各种珍玩,十二生肖兽首,珐琅瓶,彩瓷碗,玉如意,双龙鼎世炉…… “好东西啊!要不是时间匆忙,老子非把这些个玩意儿都带走。” “嗯嗯~”“嗯嗯~”两声 “嗯个什么玩意儿,又没楼梯了,快给老子找找机关。” “嗯!”“嗯”两声 “……” 找了一圈,三人的目光齐齐聚焦到十二个兽首上,因为这十二个兽首是以塔为圆,均匀分布。 必然暗合了什么玄机,否则集中起来并排安放就可以了,何必摆布的如此规律。 景先生不知从哪儿取来一方白绫,在兽首上逐一擦拭,各个兽首均落了些灰土,只有正北的起点猪首尤为干净,为了谨慎起见,景先生将其余的也擦拭了一遍,确实都落了些灰土。 景先生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那瘦削黑衣人,这个就是机关。 瘦削黑衣人看看贾先生,有些疑惑,这货不自己去,让我去干嘛? 当时组队的时候,这两货一副憨厚义气的模样,自己觉得对方好糊弄,于是忽悠对方入伙,没想到入伙之后,这俩人还有些抱团的意思,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憨厚,人心一散,队伍就不好带了! 干完这票,给上家交了货就散伙。 瘦削黑衣人脖子一撇,示意‘你来’! 于是,景先生点点头,过去掰动猪首! 一副木梯自上垂下。 三人噔噔噔攀上六层。 六层已经是顶楼了! 这里四下空旷,只有中心有一个兽笼,一头猛虎趴伏其中,痴痴酣睡。 听见动静,猛虎慵懒的起身,在笼中梭巡,倒是不暴躁! “这怎么搬上来的?把一头猛虎喂养在顶楼,看护金书?蜀王还真是够花心思!” 兽笼围着七星塔的通天巨柱,环绕一圈搭建而成,猛虎便在笼内梭巡。 三人也不能离得太近。 “这?!”瘦削黑衣人小声合计道,“这不对呀!整座七星塔!一共六层,这已经是顶层了,可这里除了这头吊睛长虫,一无所有!” “难道金书在长虫腹内?”顿了下,瘦削黑衣人继续分析道,“或者?在通天巨柱内部?” “只有这两种可能了!” 瘦削黑衣人拔出长刀,挥手示意三人一起过去,宰了这头猛虎,自然能获得金书。 “吼!”猛虎嗅出杀气,低吼一声,人立而起。 猛虎梭巡时,看不出高大,此刻人立而起,足有两米来高! 瘦削黑衣人应声而退,再次双手一挥,示意‘一起上’。 “嘿!”唐逸风敲敲虎笼一旁的格栅,用力往里合动! 格栅往里推动,整个圆形虎笼便一分为二,猛虎隔绝于半圆中,猛虎被半圆困住,来回转圈。 另一半便空出来,可以进入其中! “嗯!记你一功!”瘦削黑衣人对唐逸风输了个大拇指。 “走!”瘦削黑衣人举着灯烛上前,轻敲巨柱。 果然! 巨柱内部是半空状态,一把铜锁扣于其上,瘦削黑衣人似乎对于开锁之术极为有把握。 只见他掏出几根细棒,来回插拔,贴近铜锁,听音辨别,一番操作,咔哒一声,铜锁被打开了。 “嘿,这小锁,还能拦住贼王爷爷!” 瘦削黑衣人,收好道具小心翼翼的打开巨柱暗门,里面黑漆漆一片,小心翼翼迈入其中。 “哎哟喂……”一声悠长的‘呦喂’声,瘦削黑衣人发出落入深渊一般的感觉。 唐逸风跟景先生对视一眼,这…… 合着这机关才是整座塔的核心所在! 难怪叫七星塔! 想来这塔还有地下一层!否则怎不叫六合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