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天南星》 第1章 人类高质量男性 黑夜吞掉了树叶的绿色，只有漆黑的叶影层层叠叠，叶影印在咖啡厅玻璃墙上，衬得整个咖啡馆影绰而梦幻，连坐在里面喝咖啡的人也被这氛围渲染，平添一丝神秘色彩。 咖啡馆的落地窗上倒映出一个男人的侧脸，颌与骨丰峻清晰，五官线条流畅优美，像艺术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美中不足的是，他的气质太过萧索冷漠，像北极延绵不绝的冰川，从内到外都是乏味的冷色。 他的目光专注的浸在笔记本屏幕上，手指飞纵在键盘上打字，似乎是在加班工作。 “婚姻是束缚，是狗屎！”一道清灵的女声从他前桌突兀的传来打断他的思绪。 他顺着声音抬头，也只看见一个俏丽的背影。 那里明明坐着两位女士，但安烨从声音的远近判断出说这话的是背对着他的那位女士。 在他抬头的瞬间，前桌与他相对而坐的女士也看到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与羞赫。 他泰然自若的收回视线，眸中似乎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继续做刚才没做完的事。 — “心月，快看，人类高质量男性。”顾璃拿手戳天心月的手背。 “什么？” “你回头。” 天心月停下笔，疑惑地扭头。 只见坐在她后桌的是一位长相冷峻的男士，非常商务的着装，手指飞纵在笔记本上打字，面色无波，目光专注地浸在他的电脑屏幕上。 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可是太冷了，冷得像格陵兰岛的冰川，像那里漫长且黑暗的冬季。 “管他是高质量还是低质量！我又不打算和他繁衍。”天心月说完低下头接着画图。 这世上低头族很多，抬头族却很少。 为什么呢？因为屈服容易而抗争难，而天心月恰巧是一个喜欢和生活和命运抗争的人。 她不仅思想抗争，语言也抗争，经常语不惊人死不休。 今天也一样，好朋友顾璃喝了一口卡布奇诺后问她：“心月，你说婚姻到底是什么，怎么在我爸妈眼里，到了三十岁没结婚就成了罪犯！” 天心月手中握着一支铅笔仍在她的速记本上涂涂画画，连头也没抬：“婚姻是束缚，是狗屎。” 接着就到了开头那一幕。 听到繁衍二字，顾璃忍不住笑了:“不和他繁衍，谈个恋爱还是可以的。” “不要，我喜欢自己一个人……阿璃你还有什么要吐槽的，一起说了，今天没办法一整晚陪你待在这泡馆，明天要给客户交稿。”天心月凝眉道。她偶尔会给顾璃做树洞，陪着她在咖啡馆通宵聊天看剧。 “你设计这单能拿多少钱，我付你。” “这不是钱的事，是信誉，是天南星清高的信誉。” 天心月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珠宝设计师，还在上大学时就已拿了不少设计大奖。 工作以后她用笔名天南星在行业内接单，不到三年又声名鹊起，只是她太佛系，不够商业，也不想为了钱掺和进这些珠宝公司的混水里。 珠宝行业水太深，价格太离谱，所以黑幕多，有钱人多，作古作怪的人更多，各种奇葩的设计要求多到令她作呕。 最离谱的要属一个钢厂集团的老板，要天南星给他的小三设计一枚八百万的钻戒，要求钻戒按照他们不雅照的动作形态来设计，还拿来他们的照片给天南星看…… 当场把她看吐，要不是公司拦着，她差点以传播淫秽色情为由报警……她想过这世上会有恶心的人，没想到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偏偏公司还指定要她做这一单，否则季度奖金、年终奖、新锐设计奖通通没有。 她是一个向往精神自由的人，无法为了工作被那些有钱人奴役，在她严辞拒绝那个订单后就被公司打入冷宫。 所以自27岁以后她就从珠宝集团辞职，以个人名义接单，自此以后她可以选择性的接受客户提的要求。 她的原则是，只承接客户美好的期望，不接受那些龌蹉而肮脏的想法。 自然，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有选择的接单就意味着她的收入要大打折扣，以前一个月能赚七八万，现在三个月都赚不到五万块钱，但好在她物欲不高，并不追求大房子、豪车和美食、名牌。 那五十万的存款节约一点，够她活十年。 “怎么样，自己出来单干后爽不爽？”顾璃问。 天心月将本子收进包里，揉了揉太阳穴：“爽是爽，就是快给助理发不起工资了。” “你这又不忙，一个月才接几个单子，还要助理干嘛，自己干呗。”顾璃嘴巴没停，这会又在吃小蛋糕了。 “我有灵感也有天赋，但吃亏在工艺没学好，得要一个熟练工艺的助理和工厂那边对接，不然设计出来的实物和图纸会有很大出入。” “干脆你别做设计师了，天天费精费神，连我的零用钱都挣不到，你过来做我的助理，啥事不用你干，天天陪我玩，逛街，旅游……我给你一个月开五万。” “那倒不必，你们有钱人臭毛病多，我不习惯吃软饭！”天心月吃进一口蔬菜沙拉笑道。 顾璃从沙发上跳起来拍她头：“你别把有钱人看得这么污秽！” 天心月笑，拿手挡着，正要回嘴，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嗡”两声震动。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她的小助理何宜打来的。 【喂，小宜】 【南星姐，你今天晚上回来睡吗？不回的话我把门反锁了】 【回呀，先别反锁……我在咖啡馆，你要不要吃夜宵，要的话，等会给你带一份甜点回去】 【好呀】 “阿璃，差不多我要回去了，如果今晚设计不出来，明天要早起等灵感……后天，后天吧我约你去玩卡丁车。”挂完电话后天心月歉意地对顾璃解释。 “好啦，你去吧，我不是不讲理的人。” 天心月起身走到顾璃这边，亲昵地用自己的脸轻轻地贴了贴她的脸。 顾璃则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加油。 说来好笑，顾璃是个怪人，天心月也是，她们俩除了彼此以外再也没别的朋友。 曾一度被大学的室友私下嘲笑，说她们是拉拉。 顾璃一开始还反驳，说她们俩都是水瓶座，讨厌和世俗同流合污，后来越描越黑，索性不解释了。 天心月和顾璃告别后，起身后走到柜台要了一份现成的小蛋糕，并把单给买了。 按照顾璃的习惯，她还会在咖啡馆呆上一两个小时，看看电视，刷刷视频，一直等到凌晨12点，等美容院的会计把美容院今天的流水发过来给她，她看到今天的营业额才会甘心回去睡觉。 顾璃和天心月不一样，她对赚钱有一股莫名的热忱，这股热忱可能来自于幼年时父亲对她的影响。 金色的表，金色房子，金色的车，一切都是如此耀眼，她喜欢金色。 并认为金色是世界上最安全明亮的颜色。 23:58分，顾璃的手机上收到了会计小李发来的营业额，共计三十八万七千六百九十三。 嗯，还不错，又有十几万进入腰包了，顾璃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和包包从咖啡馆离开。 顾璃走了以后，诺大一个咖啡馆只剩下一人。 此人便是坐在她们后桌那位捧着笔记本办公，长相倜傥但气质冷峻的男士。 第2章 矿区超级玩家 他叫安烨，时年36岁，身形挺拔，眉目深邃而冷峻。 他是一惯少笑的，今天却觉得前桌那个女人那句话讲得非常好，婚姻是束缚，是狗屎。 他非常认同这一点，甚至想要为那个女人鼓掌。 天心月是心房结蛛网，从未期待过爱情，正如她的笔名一样【天南星】。 天南星科的植物属大多有毒，所以她对异性的原则是：【本人有毒，请勿触碰】 而安烨是高台窥苍生，从未低头看世人。正如他用来逛论坛的id名一样【矿区超级玩家】。 他活在世上只是一个优秀的玩家，一个超级玩家又怎么可能被爱情或者婚姻束缚，所以36岁的安烨从未对任何女人动心。 所以他对异性的原则是：【对女人没兴趣，请勿靠近】 这几天是安烨的休息日，他在电脑上用小马甲在金属论坛里面当判官，看见谁胡言乱语，诱导别人误判行情，他就上前怼他个八百字的小作文。 这个小号是从他23岁接管矿业集团开始使用的，账号资料用的是家里司机女儿同学的，所以无论如何没有人能查到这个小号的实际操作人是安烨。 休息日做个小喷子，这样的消遣和他大佬的身份不符，也难以启齿，所以每当他逛行业内的金属论坛时，他就会找个无人打扰的地方，通宵达旦地履行金属判官的职责。 连贴身的助理孔宗也不知道这个马甲是自家老板，每次到休息日，他往往在公司替安烨处理一些不需要授权的琐事。 而论坛的网友因为他的言辞犀利又专业，对行情的判断准确无误都非常好奇他的真实身份。 甚至成立专题组，有空的时候就聚在一起分析他的真实身份。 这不，今天安烨逛着逛着就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网友a：【我深度怀疑这个矿区超级玩家是行业内知名公司的内部工作人员，而且级别不低，至少也是副总级别的】 网友b@网友a：【你想象力会不会太丰富，哪有大老板天天上网和我们这些小喽啰吵架】 网友c回复网友b：【人家没有天天上网好不，每个月就那几天在线，说不定a说得没错，就是某个大佬的小马甲，空闲时间上线清理清理论坛里面看不过眼的垃圾】 网友d：【之前有大神顺着网线调查过这个矿区超级玩家，听说真实身份是二十岁左右的女人，而且她的工作完全和咱们这个行业不沾边，应该是业余的兴趣爱好吧】 网友e：【这个语气和用词习惯明显是个男人好吧，我赞同a的看法】 姗姗来迟的网友f大骂网友c：【你tm说谁是垃圾？】 网友c回了网友f一个笑脸：【怎么，你被他骂过，那你肯定是乱讲话了，不懂装懂】 看到这里，安烨无奈地摇摇头，这些人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在这里挖他的身份，却不知跟着他的预测做投资去赚钱。 但凡关注他的老粉里有一个聪明人，这会早该有资产千万了。 噼里啪啦又忙活一阵，怼了八九个网友后，时间来到凌晨4点半，安烨收起笔记本回到旁边的酒店，洗漱一番吃过早餐后，在7点半，和助理孔宗坐上了去澳大利亚的飞机。 他这次去澳大利亚是为了收购位于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的cpm铜金矿，这并非是突然的决定，这个日程已经排上行程一个多月，他的收购工作组早在几个月就已经前往当地考察，如今万事具备，只等他过去走流程。 知道又要开始忙好长一阵，所以安烨才会选择这几天给自己放假休息，从随阳机场飞往墨尔本需要十几个小时，他正好可以在飞机上补觉。 —— 而天南星一早起来就去附近的花卉市场找灵感，客户的要求是，让他未婚妻看到戒指的时候能让她想起世上最美好的事来。 这是一个开放性的要求，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天南星前面设计了三个版，但心里都不太满意。 她自己都不满意，何况客户，她相信人和人的情感在某些特定时刻是相通的。 她在花卉市场逛了一个多小时，距离和客户约定交设计稿的时间还有5个小时，没头绪，毫无头绪。 从花卉城出来的时候遇见一个花店的保鲜车在卸花，一大框红豆花束灼灼耀目，灵感就在这一瞬间迸发。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原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很好，她已经知道该怎么设计了，等保鲜车卸完花后，她在花店买了一束回家插在花瓶里，将花瓶端到落地窗被阳光照射的范围内，趴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画起了草图。 等助理何宜八点多起床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看见了一幅美轮美奂的画面。 南星姐趴在白绒绒的地毯上画画，神情专注，长发从肩侧落到毯子上，窗外洒进几道温婉的阳光，碎金的光芒将她圈住，美丽的不真实。 何宜连忙掏出手机将画面定格，并发了朋友圈：“早安呀，美好的一天从美丽的南星姐开始……” 等何宜洗漱完出来，天南星已经将草图画完，正坐在书桌前用电脑画钻戒的3d效果图。 “嗯？南星姐，已经定稿了吗？”何宜咬着一块面包凑上前来。 “是，主题是红豆，红豆用正红色的红宝石，客户的预算还不错，净度可以用到vvs1，另有两片小绿叶衬托，这个绿叶体量小，用vs净度的祖母绿就行了。” “看着很不错，希望客户会喜欢。” 天南星摸摸何宜的头：“好了，你别打扰我，画图的时候我不喜欢分心。” “嗯，你吃早餐没有？” 天南星摆摆手，示意她别说话。 何宜乖巧地点头走开，南星姐有的时候很讲原则，讲到过分冷漠，但大部分时间她都对自己很好，从来不要求自己打卡上班，也没有把自己当成可以颐指气使的下属，有工作就叫她，没工作就让她随便玩。 第3章 入不敷出 总体来说，何宜还是很喜欢天南星的，毕竟她没学历，初中毕业后就进了钻石小作坊工作，一直到三年前在步行街上偶遇到天南星。 天南星不嫌弃她没上大学，肯招她做助理，包吃包住，开五千的工资，带她见识不一样的珠宝世界。 像何宜妈妈说的，你个瓜娃子遇到天南星这样的好人简直是走狗屎运了，经常教导何宜要把天南星当亲姐姐。 11点45分，天南星的3d效果图终于画完，眼睛涩的几乎流泪。 “小宜，你过来一下，帮我打印出来，每个角度都要一份，我要去卧室躺20分钟，用菊花茶敷敷眼睛，我眼睛要瞎了……” “好的南星姐。”何宜从卧室小跑过来。 天南星从冰箱拿出一杯冰过的菊花茶端到卧室，用纯绵湿巾浸进菊花茶里，半干半湿地敷在两个眼皮上然后躺下。 目喜冷，冰的菊花水敷在眼皮上可以暂时缓解双目的疲劳，十分钟后，眼睛果然舒服很多，再养一会神，一会好见客户。 一点半，天南星带着何宜来到和客户约定的网球场，响了一声他的电话后坐在草地旁等。 十分钟后，客户一边喝水一边朝天南星走来：“天小姐抱歉，让你久等了。” “华先生，这是钻戒设计出来的效果图，您过一下目。”天南星无意和客户攀谈，直接进入主题。 “哇，真是不错，我觉得我未婚妻一定会喜欢。我拍个照片给她看看。” “您请便。” “天小姐，这两片叶子可以去掉吗？”过了大约五分钟，客户向她反馈，大约是得到了他未婚妻的意思。 “可以是可以，但是整个风格会变。” “我可以看一下效果图吗？” “可以，在我手机里，您稍等。” 出来时她就知道她的效果图会被大刀阔斧，所以当她设计一款钻戒的时候，会把所有可能发生的问题设想一遍，自然也包括去掉一片叶子或者去掉两片叶子。 客户拿起天南星的手机看了看，让天南星把图转发给他。 结果不出天星南所料，无论是去掉一片叶子还是去掉两片叶子，这位华先生的未婚妻都不满意。 她只能拿出前面设计的两款电子版设计图转发给客户。 客户未婚妻看了以后还是不满意，但是她又提不出具体的要求，只是说不喜欢。 “华先生，或许我的设计风格不是您未婚妻中意的，按照我们前面的口头约定，我会设计三款不同版型的钻戒效果图，如果您没有看中任何一款，那您需要付我一半的设计费，我们的交易到此结束。” “实话说，第一款我是蛮喜欢的，但我未婚妻……好，我付你一半设计费，我再找别的设计师吧。” 天南星亮出手机收款码，收到了客户付的三千元设计费，然后把图带走了，走时叮嘱这位客户：“如果您后面还想用我的设计稿，再付三千，我会把设计稿详细的生产参数给你，交给我们的工厂做，或者你找别人做都可以。” “好的。” 回去的路上，天南星有些打瞌睡，一不留神差点闯了红灯，把坐在副驾的何宜吓得一声尖叫。 回过神来的天南星在斑马线前踩了刹车。 “小宜，要不你去考个驾照，报名费我来出。” “不太好吧南星姐，咱们这个月没赚什么钱，这次的效果图你花了将近一周的时间，客户只给了三千的辛苦费，到月底你还要发我工资……”何宜有些良心不安，虽然她数学不怎么好，但这么明显的入不敷出，用脚趾头都能算出来。 南星姐这个月收入不到一万块钱，还要给她发五千的工资，还有公寓两千多的房租，停车费、油费、物业费、水电费、网费、零食水果菜钱……越算何宜心里越没底。 “所以呀，让你考个驾照，下次去见客户，至少路上你能替我分担分担。” “那我去了。” “嗯。” “真的去了？” “真的，报名多少钱你拿票据回来，我给你报销。” “嘻嘻。南星姐，你是富二代吗？我说的是像阿璃姐一样的富二代……”何宜怕天南星再打瞌睡，没话找话地问。 想到自己的爸妈，自己的家，天南星清丽的脸上露出一丝嗤笑：“我不是，我爸妈没你爸妈一半好。” “啊？我爸妈都是农民，上次来看我的时候灰头土脸的，我还怕你见笑呢！” “我爸妈倒是穿得精致，也住在我们市里，可他们的心是冷的……”天南星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语气越来越淡薄。 何宜见气氛不对，也便不再说话。 回到家后，天南星倒头就睡，一直睡到傍晚，何宜在厨房做饭，做的是青椒鸡蛋和油爆上海青。 天南星起来洗漱过后，饭菜已经端上桌。 “南星姐，过来吃饭。”何宜笑呵呵地喊她。 闻到饭菜的香味，天南星心情很好，一边坐下盛饭一边问何宜：“跟着我吃蛋奶素，你会不会觉得委屈？” “不会，我也喜欢吃素，觉得肉里有一股腥味，吃多了想呕。” 天南星疼爱的看了何宜一眼：“跟着姐姐，这辈子我做你的铁饭碗。” “南星姐，可你的存款总有一天会花完的……”何宜实诚道，反倒替天南星担心起来。 “那我就出去做兼职养你。” “啊？”何宜嘴里吃了一半的青菜掉了出来。 何宜以为的兼职是那种四处漂泊打零工，去餐厅酒楼做做日结那种，她都能想象出天南星为了养她越来越佝偻的身影，忍不住掉出泪来。 天南星扒完一口饭后，竟然看见何宜在抹眼泪，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怎么了你？” “南星姐，不要去做兼职，我的工资还可以再少一点……” 天南星噗嗤一笑：“原来你是在哭这个……到时候我带你去现场看看，或许没你想的那么艰难。” 吃完饭后天南星就打电话给顾璃。 第4章 兼职艺术玻璃手绘师 【喂，心月】 【上次你不是说那个幻飞艺术玻璃厂需要一个能手绘的设计师做兼职，你帮我问问，现在还要人不】 【你之前不是嫌钱少，懒得干……】 【现在不忙了，时间也没那么宝贵】 【哎哟，软饭不吃你非要吃硬饭，叫你做我助理陪玩不肯，非要去干这种体力活】 【阿璃，好好说话，别惹我批斗你】 【好啦，等下把电话发你，你自己去联系】 天南星挂了顾璃电话以后就打给了幻飞玻璃厂的老板娘，她们约定明天下午2点，天南星去她们的玻璃厂试工。 到了次日下午，天南星去焦石区的幻飞玻璃厂试工手绘设计师，而何宜去附近的驾校报名考驾照。 幻飞移门玻璃厂是随阳市规模最大的移门艺术玻璃厂，他们产品主要以移门彩绘玻璃为主，大批量的移门订单有机器彩绘，可高端一点的客户往往需要人工手绘再进行烤漆加工，所以对能手绘的设计师需求量大，但他们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一直想找那种有灵感有自我风格的设计师，而不是那种照本宣科画死画的画工。 天南星来到幻飞移门的工厂大门口，在保安室登记过后就打电话给老板娘，老板娘亲自来接她进的作画坊。 “天小姐，对吧？”一个小个子的中年妇女穿着随意过来问天南星。 “是的。” “我是电话里和你沟通的胡姐” “胡姐你好。”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咱们画上见功夫吧，马上入秋了，你就在这扇玻璃上画一幅银杏园，让我看看你的水平。” 天南星拿起铅笔怔了几秒忽然抬头：“胡姐，我可以一个人呆着吗，这样的话我速度会快一点。” 胡姐点头：“行，我在门口等你。” 胡姐走后，天南星先在脑中构图，构图完成后，她摸了摸贴在玻璃的白画纸，确保整片玻璃画面平坦体贴，然后在画纸上行云流水，速度快得几乎没有停顿。 画图不难，难的是构图，不到30分钟，她画的银杏园就出来了，喊胡姐进来看，并告诉胡姐什么地方要用什么颜色，如果要喷漆的话应该先上什么色后上什么色，该怎么调色。 胡姐楞了楞，重新抬眸打量天南星：“你这是第一次在玻璃上绘画？” “是的。” “线条好流畅，像机子印出来的。” “还年轻嘛，手不抖。”天南星笑答。 “这幅我今天就给你算钱，别人都是五百一幅，我给你六百，如果你愿意留下帮烤漆师傅调色烤出成品，我给你加到一千，每天现结。” “行哪，反正我下午没什么事。” 作画厂间再往里走就是烤漆室，里面有烤漆用的炉子和颜料坊，天南星戴着口罩帮着烤漆的刘师傅调颜色。 调好颜色后，烤漆师傅开始给玻璃喷漆，天南星告诉他，这一片该用什么色他就喷什么色。 三个小时后，喷漆完成，接下来要把玻璃放进炉子里烤，确保漆面能够牢固地附着在玻璃上，从而提高漆面的耐用性和美观度。 而接下来的工作和天南星无关了，她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于是打电话给胡姐结工资。 胡姐亲自送她出来，看见她开的是一辆红色的马自达，于是夸她务实，天南星笑：“胡姐，有需要再给我打电话。” 等天南星回到小区后，已近六点，她停好车后去旁边的超市买菜，今天晚饭就由她做了，不能天天让何宜做，你来我往才有尊重。 进门后，天南星听见一阵电视的声音就知道何宜已经回来了。 “南星姐，你回来啦……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啊？还有点刺鼻……”何宜蹙眉在她身上嗅了嗅。 “是油漆味，今天帮他们师傅调漆了。” “不是说的手绘吗？为什么还要帮他们调漆。” “因为颜色不对的话，整幅画的意境就不对，所以对色彩的色相、饱和度、明度要求比较高。” “那你下次画完以后用手机拍下来再把颜色标注出来，让他们自己调。”何宜此时很心疼天南星，也不知那个漆她在那里调了多久。 “好主意。今天吃干煸四季豆配鸡蛋羹怎么样？”天南星问何宜。 “可以啊，我不挑食。” 天南星于是换上家居服开始做饭，她的动作不算快也不算慢，从煮饭到炒完菜端上桌正好花去一个小时。 “好吃好吃，南星姐你炒菜就是比我好吃。”何宜吃得笑逐颜开。 “我教你呀，可你又不跟我学……” “我知道，先用油把干辣椒爆香，可我每次都忘记放辣椒。” “就这一个步骤都能忘，我看你不是忘，你是懒。” “嘿嘿，不放干辣椒我们还能省点钱。” “对了，今天报名的学费多少，我转给你。” 何宜连忙起身进卧室把收费单翻出来给天南星，天南星扫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后，给何宜转了八千。 何宜跑过来亲了一下天南星的脸颊以示感谢，把她脸都亲红了，身上的鸡皮疙瘩立时竖起一大片：“下次别搞这套，我不喜欢别人亲近我。” “遵命。” “可南星姐将来要嫁人怎么办，也不许你老公亲你吗？” “嫁什么人，活着就够累的了，还要自找苦吃嘛。” 天南星不想自找苦吃，可苦偏偏会来吃她，这个苦不是别人，是她的亲生父亲天炜。 手机在桌上嗡嗡震动，何宜盯着来电显示念出了声：“灰太狼” 天南星今天也不想避着何宜了，是时候让她见识一下人心凉薄了。 她滑过接起，按下免提。 【心月啊，你爸我今天又被朋友取笑了，你说你要是晚生两个小时多好，你要是晚生两个小时就是上等命局……你现在个这八字啊，它不得月令……克父克母又克夫，本来你爸我是要做亿万富翁的，现在搞得五千万都焦头烂额……昨天下午去钓鱼，和我的钓友一聊，人家都是上亿资产，搞得我连话都不敢说。算命先生说，我命中本来没有女儿，不生女儿就可以资产过亿，生了女儿撑死就几千万……】 第5章 祝你一生平安 【心月，你说你是不是爸爸的讨债鬼……你什么时候把欠爸爸的五千万还回来……这样吧，我新认识一个钓友，叫林御，他……嗝……他儿子还没结婚，他说为他儿子的婚事准备了两千万彩礼，要不你回来，爸安排你们见见，心月哪，你看这林御就这一个儿子，等以后他退下来了，他家的家产不都是他儿子的了，如果你和他儿子结婚，不都是你的了嘛，到时候你再补贴爸爸五千万，让我凑够一亿身家……】 【爸，我是孤鬼相，你算盘别往那方面打，这辈子我是不会结婚的】天南星语气冷硬地回答天炜。 【心月，爸爸心里苦啊……在外面钓鱼喝酒都不敢大声说话】 因为信息量太大，搞得何宜在一旁听得大惊失色。 反观天南星，她很冷静，这样的话在她这里听了十几年，从十岁听到二十八岁，听到耳朵都起茧子了：“爸，钓鱼缺德，你如果想变成亿万富翁，先把这个爱好戒掉！”天南星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别人的爸爸是座靠山，而她的爸爸是座五指山。 等到她上大学了，她爸又变成了唐僧，一去外面参加狐朋狗友的酒局，回来就醉醺醺地找天南星哭诉，叨叨不停，每次反反复复就是那些话，要不是你，爸爸现在也是亿万富翁了…… 有一次她忙着画图忘记挂电话，天炜竟然持续输出一个多小时，话虽然不同，但意思一样，就是她的出生阻碍了他的财路，阻碍了他做亿万富翁的命运格局。 小时候妈妈还管一管他，说他别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话，可现在她长大了，妈妈都懒得管了，有时候还和天炜一起打趣她。 天南星见怪不怪，所以她更喜欢自己的笔名，也更喜欢别人叫她天南星。 因为天心月在父母面前没有防御能力，而天南星有。 —— 一周后。 天南星五点起来跑步，因为低血糖昏倒在天淇大道的斑马线上，整整十分钟，过往车辆数十辆，却没有一个人肯停下来扶她。 在第十二分钟的时候，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她的面前，安烨让司机老柏下车救人。 老柏把天南星扛回车后座，开往医院。 等她醒来时，正坐在医院的大厅内挂葡萄糖，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大叔坐在她的身旁帮她看药瓶。 “那个……请问是你救了我吗？”天南星一脸茫然地问他。 “哦，确切说不是我救了你，是我家先生救了你，你既然醒了，那我走了……医院的账已经结过了，医生说是低血糖，你缓过来后就可以回去了。”老柏客气地向她解释。 “能不能留一个你家先生电话，或者你的也行，我想当面感谢他。” “抱歉女士，我没这个权限，我只是他的司机，举手之劳，你不用在意。”老柏说完抬腿要走，天南星连忙起身向他鞠了一躬：“祝你和你家先生一生平安。” 老柏脚步一顿回头朝她笑了笑：女士，你也一样。 老柏刚才回头的时候，看见她琥珀灰的瞳仁澄澈地望着他，心里一时暖极了，帮人真的快乐啊。 回到酒店以后，安烨正在开视频会议，助理孔宗在一旁记录。 一个小时后，会议结束，安烨下楼抽雪茄，顺便松松筋骨消乏，在酒店门口的停车场上，看见司机老柏坐在驾驶室内带着耳机听歌。 安烨一边慢步向老柏走来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雪茄盒，取出一支52环径的短雪茄，倚在车头上，用三合一的v口剪剪掉雪茄帽，慢慢用焰火熏燃。 老柏见老板过来，立即摘下耳机，从驾驶室出来恭敬道：“先生要走吗？” 安烨摇头，神情专注地盯着手中微燃的雪茄，几秒后将取火器收起，散漫地将雪茄咬进嘴里。 一分钟后，烟油里的松木和泥土的香味缓缓弥漫在口腔，他享受地眯起眼睛，从口中吐出一圈烟雾问老柏： “今天早上我们救的那位女士怎么样了？” “先生，她已经醒了，看见她醒后我才回来的。” “哦。”安烨不在意地应了一声。 “先生，她有句话让我转告你。” “什么话？” “祝你一生平安。” “呵呵” “先生，我今天才发现，帮人很快乐，才知道为什么你常说诸恶莫作，诸善奉行。” 安烨复吸一口，慢而优雅地吐出一个烟圈，似笑非笑地转身离开，他没告诉老柏，他做善事是为了得到利益。 他是矿区超级玩家，名下的矿业遍布世界，矿有多少，碰到的灵异事件就有多少。 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太多，只能寄托于玄学，结果看起来虚无缥缈的玄学百试百灵，原来死活开不了工的矿场经过众人茹素一番虔诚叩拜后，可以顺利开采了。 原来打一个钻头下去就断一个钻头，工人经常被飞溅钻头打成重伤，工人安全事故层出不穷，可请来佛像供奉后，工人们都能够全须全尾的上下班了。 自此以后，每当有一个矿区开发成功，他就带领工人们沐浴净身茹素，虔诚叩拜，随着他的矿业越做越大，遍布整个世界，他也从没有信仰的人变成了有信仰的人，他开始吃素，开始做慈善，知道了爱出者爱返的真理，开始告诉别人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他甚至一度认为，只有一个人的境界足够高，高到脱离世俗，才能理解这里面的深意，包含大道的深意。 大约这个世界真的和浩然法师说的一样，这个世界是颠倒的，如果想要成为人上人，必须反其道而行，贪婪只会失去更多，付出反而会得到利益。 这些话他自然无法对一个司机说。 助理孔宗这时拿着他的手机从公司下来：“于总，您的电话。” 安烨低头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打电话给他的人是好朋友潘商屿。 【喂，商屿】 【阿烨，你那个别墅之前不是在装修吗？现在弄好没有】 【没有，做出的效果我不喜欢，让他们砸了重新设计】 【我这里新得了一块磨砂加烤漆的艺术玻璃，那真是美轮美奂，你明天过来瞧瞧，我觉得用来做你别墅的背景墙就非常不错】 【明天我要去参加一个高峰论坛】 【那你晚上过来嘛，咱俩也好久没聚了】 【行，不过要晚点，明天晚上还有一个商务酒会，结束以后才会过去找你。】 【好，先这么说】 第6章 他本来应该回哪里? 安烨挂完电话后，发现助理孔宗正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后。 “怎么？”他漫不经心地将雪茄的烟蒂摁在汽车黑色的引擎盖上，留下一圈灰黑的烟痕。 “安总，邮沪集团将华法人寿的股权挂牌出售了，挂牌价格为1.56亿。 “哪个交易所？” “京南交易所，我们现在出手吗？” “联系一下邮沪的王总，说我晚上请他吃个饭。” “好的。” 晚上十点，安烨和助理孔宗从华海路的大芬酒店出来，他喝得有些醉了，司机老柏和孔宗一起把他扶进后座。 “先生，回哪里？”孔宗走后，司机老柏问。 安烨有些头晕，深邃的眉目在此刻显得越发冷峻不耐，他最讨厌喝酒，最讨厌传统酒文化的社交礼仪。 他认为酒纯粹是文化糟粕，饮食糟粕，因为它让人失去理智和清明，放大人性中的恶。 还有很多男人利用酒来遮掩自己的欲望和丑恶，安烨一直认为酒是魔鬼，伇人于无形，若非应酬需要，他平日滴酒不沾。 就如同他现在，他的脑海中一团乱麻，他在随阳市有十几套房子，大到别墅，小到公寓，现却因为头晕、胃在不停地翻滚，记不起自己应该回哪里。 他本来应该回哪里？ 哪一个才是他的家？ 于是对司机老板说了一句随便，就倒在座位上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时，安烨发现自己正躺在清元路的公寓内，助理孔宗已经在客厅一边工作一边等他了。 客厅的餐桌上摆放了两个保温盒，一个装着青菜粥，一个装着两根油条，这是孔宗从早餐店打包过来的。 安烨进浴室洗澡洗漱，出来时就穿着一件浴袍过来吃早餐。 这是用男助理的便利，不需要时刻注意个人隐私，反正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 孔宗见怪不怪，趁安烨吃早餐的时间，简短的向他汇报沪铜股市行情。 “于总，今天沪铜早盘涨了1.61%。” 安烨咬了一口油条后点头：“m联储宣布降息50个基点，金融市场多少有些波动，国内原油、黄金大涨，有色金属价格小涨也在情理之中。” 等安烨吃完早餐就和孔宗下楼，司机老柏一早就等在楼下。 安烨的公司在昭华大道中央商务区北侧的金马大厦。 金马大厦共39层，大厦的产权归鸿丰集团所有，而鸿丰集团的创始人是安烨。 但他不仅仅是鸿丰集团的创始人，同时还是随阳钼业的实控人，他通过鸿丰集团对随阳钼业进行控股，持股比例达26.38%，成为矿业巨头随阳钼业的实控人。 随阳钼业是全球最大钻生产商，不仅如此，这家矿业还是排名第二的铌、钨、钼生产商，资深的铜资源玩家，以及全球基本金属第三大贸易商! 随阳钼业和他的论坛id名一样，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矿区超级玩家，他们不仅有大量的矿山，还有成熟的冶炼加工技术和贸易端口。 企业的办事处也遍布全球，像伦敦、日内瓦、巴西、金沙萨、刚guo、印尼、新加坡、摩洛哥等等。 尽管他的随阳钼业在全球大量布局了金属矿山，但却很少有人见过安烨本人，因为他没有在随阳钼业担任任何职位，也从来不出席行业内的重大活动，更不接受采访，以至于在网络如此发达的今天都没有人知道安烨的真实模样和年龄。 曾有人猜测他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大爷，否则不能有这么毒辣的投资眼光，金属行业内都称他为隐商。 当然，见过安烨的人不在少数，只是没有人会把他和随阳钼业的幕后实控人联系在一起。 安烨到了公司后，和公司的执行总裁贾闵山以及副总裁尹岩开了一个40多分钟的会议，把该交待的工作交待完，就去健身房健身。 在不出差的情况下，安烨每周的周三和周日他会去健身房锻炼两个小时，他不痴迷于腹肌胸肌，只不过年龄上来了，不想有小肚腩，也不想变成秃头大叔，所以除了每天慢跑一个小时后，还会固定时间去健身房健身。 12点半，安烨在健身房开始做力量训练，没穿衣的上身细细密密卧着浑圆的汗珠，高大挺拔的背影吸引了不少女性观望，有一个明显整过容的美女抖擞着胸直接从女子锻炼区域过来找安烨搭讪。 “帅哥，可以加个v信吗？” “可以啊，加v信以后借我五千块钱，正好没钱吃饭了！”安烨清隽脸上过一丝寒冷的笑意。 那美女一听，笑容立时就僵在脸上，重新将他打量一番，看样子不像是个无业游民啊，不过凡事皆有可能，这种穷鬼还是不必要浪费自己的精力了。 美女随即嗤笑一声：“嘁！没钱来什么精益，这里办个年卡都要好几万，装什么大尾巴狼，浪费我的时间！” 那美女说完一甩头就走了，留下一股浓郁的香水味。 安烨蹙眉，换了一个地方做拉伸。 一点半，结束锻炼，在健身房洗完澡好换上公务着装准备参加下午两点开始的行业峰会。 当然，他用的不是自己的实名，而是公司总裁贾闵山的名字，因为是有色金属行业内的峰会，用真名会暴露身份。 他讨厌被人关注和采访，更讨厌应酬和人际交往，他低调内敛到只有两三个朋友。 潘商屿算一个，浩然法师算一个，做艺术雕刻的黄桥算一个，其余的便是利益往来的商交，除了与他们谈生意，讲利益，他不会和他们多说一句真心话。 虽然都说真诚最能打动人心，可真诚也分很多种，在进行一些不得已商交时，他可以是生意上的真诚，而不必感情和灵魂上的真诚。 第7章 是还不错 下午六点半，峰会结束，安烨接着去参加一个商务酒会探听市场八卦，有几个行业内的人士在激烈讨论红山矿业和尚锋锂源的股票涨跌。 个子高的男士不屑道，红山矿业敢说延期投产是因为人家还有铜、磷、金等主营业务！尚锋就剩个锂，如果不报喜不报忧，敢说“延期投产”这几个字，下一个股东抽资，银行抽贷的就是它！ 个子稍低的男士接话道，市场下行的时候，按利润，按现金流估值…… 安烨没有插话，摇摇头端着杯子走开了，这些信息对他来说实在没什么意思。 酒局至一半，又有美人来找安烨搭讪，他似乎很讨女人喜欢，大约是长得不差，身上又有一股子钱味，看皮囊和气质就很像那种钻石王老五，腔调很足，所以无论到哪总是很快能够吸引女人的目光。 这次他倒是没开口朝人家借钱，而是不小心把酒洒人家身上了，等人家狼狈收拾的时候，他一声抱歉就消失在人群中。 在酒局中消失的安烨来到了潘商屿家住的青峰园。 青峰园是随阳市顶级的山水别墅，别墅南侧就是风景优美的青峰山，所以能入住在青峰园的人非富即贵。 二人碰面后在潘商屿家的花园里喝茶，葡萄和紫藤似乎在争他们身后的凉亭，一半叶一半果地垂落如席，蛐蛐在草地里鸣叫，秋夜冷浸，令人心胆澄澈。 “阿烨，你最近忙些什么？”潘商屿喝下一口热茶后问他。 “都是瞎忙，前阵子去澳大利亚收了一个铜金矿，前几天和邮沪的王宾吃了个饭，打算买他们手里华法人寿的股权。”安烨斜靠在椅子上有些百无聊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茶几，发出几声闷响。 生意上的事，不管是八个亿，还是一个亿，在他眼里和工厂里打螺丝的活计也没什么区别，乏味无聊。 他早已过了见钱眼开，嗜钱如命的年纪，如今正进入事业和心灵的倦怠期，行为上可以精准的投资和收购，而心灵上则麻木地看待一切得失。 “哦？多少钱收的铜金矿，那个铜矿叫什么名字？”潘商屿问。 “cpm铜金矿，8.1亿收的。” “人民币？” “美金。” “我说嘛，cpm铜金矿怎么说也是澳大利亚在产的第四大铜金矿，我说8个亿怎么拿得下来。还有华法人寿不是国有股份吗？要买他们的股权是要经上面财政部审批的吧” “是啊，所以让贾闵山安排京北办事处的人去找财政部的刘秘书走走关系。” “我说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这个被邮沪抛弃了的华法人寿，我看也不是什么优质股，没必要花费脑筋接盘过来。” “之前没玩过保险，好奇。” 听他这话，似乎已经料到了接盘过来会亏损，潘商屿一时有些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了，花一个多亿百般周折接盘过来就为了用来玩？ 明知不可以为而为之。 究竟为了什么？ 安烨轻笑一声，将壶中热茶往杯子里加，茶水满溢：“人生嘛，赚来的钱总是要出去一部分，反正就是玩，与其把选择权交给别人，不如给自己。” 潘商屿轻叹一声：“我看你的境界是越来越高了，是不是又去找浩然法师听讲了？” “还真没有，已经有两个多月没去小禅寺找他了。” “走吧，带你看看那块艺术玻璃。” “什么玻璃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安烨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雪茄，自己取了一支，给潘商屿一支，熏燃后，二人一前一后往别墅内的地下仓库走去。 在仓库明亮射灯照耀下，那块蒙砂加烤漆的艺术玻璃美得令人窒息。 一组篱笆，两间茅屋，一湾清溪，被澄黄的银杏林圈在一隅，漫漠的银河中一轮明月静躺，整个世界都寂静下来。 无论意境构图还是配色都堪称一流。 “怎么样，没骗你吧，是不是一幅好画？” 安烨仿佛看透了作画者的灵魂是如此的洁净不染，许久才回神：“是还不错。” “那我就割爱送给你了。” “多谢。”安烨恢复无波面色。 “嘿，和我还见外，你明天打算干什么，不忙的话我们一起去青石马场赛马。” “你不忙了？那无耻老m制裁你进口无人机用的芯片，你看你是一点也不着急。” “着什么急，大不了少赚一点咯，只要你的随阳钼业不给我断货，芯片的事我有的是办法解决。” “明天我想去找浩然法师听讲，我最近能量缺失，心灵空虚，有点抑郁症前兆，想叫他老人家给我洗涤洗涤。” “我发现咱俩真不适合做朋友，想法总是南辕北辙，我去找浩然法师听讲的时候，你要去赛马，我要去赛马的时候你偏偏想去找浩然法师，干脆绝交好了。”潘商屿英俊的脸上出现一丝恼色。 “哈哈，那就绝交两天，等你气过了，我再陪你去赛马。”安烨脸上难得露出笑意。 潘商屿也笑：“送两盒你养好的casa cuba doble cuatro给我，我马上就气消。” “小意思，明天就让我的司机给你送过来。” “今天要不要在我这里睡，泡个药浴，叫我新来的按摩师给你松松筋骨，手法老辣，人长得水灵，重点是人没谈过男朋友……” “不了，我对女人没兴趣。” “就装吧你，我看迟早有你后悔的一天。” 第8章 小禅寺 非凡路的一处公寓内，天南星昨天新接了一个单，正坐在书桌前画一幅钻戒的草图，她擅长运用自然元素设计钻戒，但今天试了好几个元素自己都不满意，正是心烦意乱时，何宜从驾校回来了。 “南星姐，我好紧张啊，明天就要考科目二了，听说很难，今天考的那批考生里，有一个女孩被吓哭，还有一个被吓得手发抖……”何宜一放下包就直奔天南星的书房来，人未到，声先入。 天南星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杯子去接热水：“你别自己吓自己，没那么可怕。平时怎么训练的考试的时候就怎么考，把心态放平。” “听我们一起练车的小杨说里南区有一个小禅寺很灵验，南星姐，你陪我去拜拜好不好？求佛祖保佑我明天科目二一把过！” “我没去小禅寺求过什么，但我和里面的浩然法师是朋友，我可以带你去听他讲讲法。” “那个……南星姐，听法什么的我没兴趣，不如这样，你去听你的法，我去拜我的佛。” “行，反正我现在也没灵感，画不出东西了，纯当散心吧。” 开车去小禅寺的路上，何宜问天南星是怎么认识里面法师的？ “大概三四年前，我在给客户送设计图的路上碰到一个中年肥肚男在欺负一个年老的清洁工，我过去报警帮那个老人解围，后来才发现他是一个法师。” “哦，原来你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出去一整天说是学习，就是去找这个法师。” “对，我听他讲经，他的水平很高深，每个月去两趟就够我学很久。” “哎呀，你那书架上放的什么经啊文的全是文言文，那些也太难了，直接磕头不是更简单！” 天南星笑笑没有解释。 两个小时后，俩人来到小禅寺的西侧院，何宜看到院门口写着：【闲人勿入】 “难道我们不是闲人吗？”何宜问，生怕别人把她给赶出来。 “我们是忙人，所以可以入。”天南星逗她。 何宜听不懂里面的禅机，嘟囔道，那这个世上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入？ “对，虽则人人都可以入，但人人都不想入，因为人人都有所求，有所求的人都去大殿拜佛了！” “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也是要去拜佛的，我怎么和你说着话进这里面来了……”何宜说罢和天南星分道扬镳，和她约好两个小时后在寺门口集合。 等天南星来到浩然法师的禅房时，发现有客人在，于是她安静地坐在外面的台阶上等。 不巧的是，禅房里面的客人也刚来不久，天南星清楚地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安先生，你这次过来想听哪方面的法？” “我最近感觉心里很空虚，就好像漂浮在一望无际地海面，既看不到前方的目的地，又看不到身后的陆地，很茫然。请法师给我指一个方向。” “呵呵，这个简单，不用我讲，我外面的那位小友都可以替你解答，小天，你进来。” 天南星正聚精会神地坐在台阶上听墙角，突然听到浩然法师叫她，僵了半晌后坦然地起身。 “师父。”天南星进来后朝浩然法师微微鞠躬。 “过来坐，刚才我们的对话你都听见了？” “是的。” “那你给他指个方向。” 天南星这才回头看向那个男人，男人很高大，眉目深邃而冷峻，此刻看向她的眼神非常复杂，充满着怀疑，怀疑里面隐着倨傲与不屑，还有一丝惊诧。 怀疑她可以替浩然法师解答他的问题。 惊诧于巧合，这个女人不正是那天早上昏倒在斑马线上的那个女人嘛！ 而天南星也不知道安烨就是救她那位司机口中的【我家先生】。 “你要的答案很简单，三个字，向内求。”天南星平静道。 “向内求？”安烨重复一句。 “对，人生之所以让人感到痛苦，是因为人们习惯于向外求，而向外界求来的东西是有限度且无常的，即便达到了物质顶峰，却无法满足精神顶峰，身心不匹，自然疲惫而乏味。” 安烨非常意外，她悟道的水平似乎不比浩然法师差。 “怎么样安先生，我这位小友给的答案你可满意？”浩然法师笑着问安烨。 “我可能需要回去想想，浩然师父，这是给您的供养和做公益的钱，请您收下。”安烨说完拿出一张卡放在浩然法师的茶案上。 浩然法师微微点头。 等安烨出去以后，天南星问浩然法师：“师父，原来他就是您口中那位出手大方的香客，孤儿院每个月都有一个脑瘫儿童可以送去治病都是他的功劳。” “不聊他了，说说你，最近怎么样？” “最近感觉也不顺利……” 等天南星听浩然法师讲了两部经后，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 浩然法师说他今天累了，天南星只能提早离开。 她本来还想赖着浩然法师再多说一些，可浩然法师年事已高，今天又接见了五六位香客，脸上疲态已现，再求人家讲下去未免自私，正听到精彩处，有些不甘地往外走。 心里还在琢磨浩然法师最后说的那句话【日月相加为明】 “你好，方便聊两句吗？” “啊！”天南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待看清男人的脸后她才心有余悸地放下手：“这位先生你很喜欢站在角落吓人吗？” “抱歉……是你在低头想心事。” “你如果要说第一句那就不要说后面这句，如果要说后面这句那就不要说第一句，你这道歉不像道歉，反驳不像反驳，四不象。” 安烨脸上浮现一丝苦笑，显然，她并不知道那天早上是他救了她一命，但他不是什么心胸狭隘的人，无意挟恩图报，所以只字未提那天早上的事，只是很虔诚地问她：“能不能再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你说。” “怎么向内求？我说的是具体的操作方法。” “我的理解是，不再造新的恶业，再把往昔造的恶业伤害其他众生所欠下的债用做好事的德去还…你把自己看作是一个蒙尘的明珠，修行的过程就是洗明珠上的灰尘，这便是净土的意思，灰尘洗掉越多，明珠就会越来越亮，明珠由内而外透出来的光芒就是你的灵魂之光，你也可以称为自性之光，明心见性，见的就是你自己的自性光……因为这个光芒本身是你自己的，不是外面求来的。” “所以我们要向内求，而不要外求。如果要用一句话总结，大概是借假修真、借外求内。但有一点需要注意，即便是内求也脱离不了借助众生之力，或者说借助外力，这个外力你可以用它，但不能执着它。所以修行说到底是无法脱离世间与众生的。但每个人借外求内的方法不一样，具体要依各自根器和因缘去做。” “那你呢？你是怎么内求的？”安烨问。 “很惭愧，我现在修行还在最基础的阶段，闲暇时会读经文，让心灵澄澈下来，观察自己的欲望和恶习，尽己所能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修正不好的言行和念头。” 她的声音空灵清澈，像冬雨滴落在青翠的芭蕉叶上。 “嗯，听起来可以实操。” 天南星仰起头继续道：“开始会有些困难，因为当你静下来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的念头非常多，庞杂而无序，但慢慢坚持下去就好了，等到你妄心尽澄的时候，观念头就像观湖鱼拜月一样，每一条都会很清晰，但是看过以后不要去攀缘，要无所住，像流水一样任其流淌，不要试图去阻碍它，或者生出占有它的念头，看过以后就要立即放下，接着继续往前走……它来，任它来，它去，任它去，你别跟着它走，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她说得认真且慢，琥珀灰的瞳仁闪动美丽的光泽，像夕阳的余辉落在青山头。 安烨有一秒愣神：“好，谢谢你。” 第9章 再不结婚没人要了 “南星姐！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呢？”何宜朝她小跑过来。 天南星向安烨点点头以示告别，然后快步朝何宜走去。 听了她的话，他妄心尽澄了吗？ 似乎没有，心反而比平时更加乱了。 天南星和何宜回到家后，何宜去做饭，天南星灵感来袭，打算以湖鱼拜月设计一款钻戒，于是去书房画草图。 吃完饭后，她和何宜去楼下的小花园里散步，灰太狼天炜的电话又打来了。 【心月啊，爸爸今天被你章叔叔笑话了，他接了一个大订单赚了六百多万，可着我一个人来炫耀，三天请我喝六顿酒，他女儿又找了一个有钱人，你知不知道爸爸我……】 天南星没挂电话，但是她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任凭天炜和她的口袋絮叨。 一周后，天南星把设计好的效果图教给客户，客户非常满意，在原有的设计费上给她翻了一倍，而何宜的科目二也顺利通过，于是二人相约去外面吃素菜火锅庆祝。 点好菜还没开吃，天南星就接到了玻璃厂老板娘的电话。 【喂，胡小姐】 【天小姐，你明天有空吗？】 【有啊，是有单要我做吗？】 【对，而且还是一个大单，你有没有兴趣接一整套的手工绘】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有一个大客户给我介绍了一单生意，他朋友别墅想要银杏园这种风格的画……我的意思是不止画艺术玻璃，你给他画全套，包括装饰画、壁画，配套的雕塑画都要风格统一】 【那酬劳怎么算】 【这样吧，如果他的别墅全部用我家的艺术玻璃，那我给你十万的设计费，如果只是用一半，那我给你五万】 【要怎样才能让他全部用你家的艺术玻璃】 【这个我还真不好说，你知道吧有些个大老板他脾气古怪……】 【我想知道如果做全套的话需要占用我多少时间，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还是不定时随叫随到】 【如果你这边有意向接的话我再去详细问一下那边的意思】 【好，那你问问，我们后续再聊】 吃完火锅后回到家，何宜在她的房间刷综艺，天南星在她的书房品经，还没看完两章，母亲王想想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妈】 【心心哪，下周二中秋节了，你回来看看妈妈，妈想你了】 【妈，我一回去你要安排我相亲，我爸要吐槽我克他，那些个堂哥堂弟要找我给他们的女朋友设计珠宝……龙潭虎穴的，求你放我一马，我还想再多活几年】 【乖乖啊，你都28岁了，再不结婚没人要了】 【那就不要好了，反正我也没打算要别人】 【你这孩子……不结婚，那你至少生个孩子吧，以后老了才有人养你】 【呵呵……妈，我没那么喜欢自找苦吃，也不打算把人生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那你告诉妈，等我和你爸死了，你哥也成家，以后谁管你，老了谁理你，生病了谁照顾你，你去求谁】 【等我老了生病了就去死，用不着谁管，也用不着求谁……何况我未必就能活到老，也许我明天就死了】 【天心月！你这是要气死我!!!】王想想在电话那头咆哮。 【妈，你还是太闲了，做富太太做得无聊可以去孤儿院和养老院做做义工，别整天没事可着我来玩，我这个月赚了一笔不错的设计费，一会挂完电话给你转五千，算是给家里的过节费，先这样，我挂了】 “哼，谁稀罕你这点塞牙缝的钱！一点也不听话。炜五千，你给我过来！”王想想被女儿挂电话后气得朝丈夫天炜大叫。 天家的两个住家保姆见家里气氛不对，连忙躲到楼下厨房关上门假装忙碌。 天炜在阳台抽烟，听见老婆咆哮，匆匆灭了烟蒂进来：“怎么了老婆？” “你是不是提前给女儿打预防针了，她怎么知道我叫她回来是为了相亲？？” “我打什么预防针，我也是帮着你劝她的。” “你给她说什么了？” “我说章华的女儿找了一个有钱人，我认识一个钓友叫林御，他儿子还没结婚，我叫她回来和人家见一面……” “你个猪脑袋，你好好给她说这个干嘛，你这不是打草惊蛇了吗？就你这脑子怪不得赚不到一个亿，五千万资产我看你都要守不住了！” “整天说我，要不是你非要生二胎，生下个下等命局的女儿，我至于停在五千万嘛，还成天叫我炜五千，叫都被你叫衰了！现在几个汽修厂的生意都不好，你再叫，小心五千万都没有了！！！”天炜被王想想说恼了，拿起外套坐电梯下楼，到了别墅外面，一脚油门踩着他的宝马就出去了。 王想想憋一肚子气没处撒，立即拿起手机打电话给自己的儿子天驰：【这几天你又死哪去了，孤魂野鬼一样东游西逛不着家，你那两个火锅店什么时候才开始赚钱，一个两个三个全都来气我，气死我好了……呜呜呜……】 【妈，我这就回家，别哭了】天驰无可奈何道，他这个妈妈就是太强势，迫人迫己，这也是他谈了好几年对象却一直不结婚的原因，到时候婆媳关系就够他喝一壶，何况他的女朋友还一直身体不好，到时候家里肯定因为要孩子的事闹得鸡飞狗跳。 两个小时后，天驰回到家里，买了母亲王想想最喜欢吃蛋挞，软言慰语哄了好久才哄得王想想重新舒眉。 等王想想和家里的阿姨都回各自房间睡觉后，天驰才去洗漱，回房间给自己妹妹打电话排遣郁闷情绪。 【哥，都十二点了，怎么还不睡】电话那头传来妹妹天心月略有些沙哑的声音。 【你聪明，在随阳市一呆就是七年，家里这一堆乱摊子全留给我】 【哥，你别向我抱怨了，爸妈说了以后家产都留给你，你既得到利益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那咱俩换换，家产给你，我出去】 【呵呵，我对那五千万没兴趣，何况钱不在你手里，你说了也不算】 第10章 兼职别墅软装画师 【心月，我很累】 【哥……实在不行，你也搬出来吧，让他俩去折腾，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让他们内部消化】 【呵呵，到底是自己父母，打断骨头连着筋……我可做不到像你那样薄情】 【啊！是，我是最薄情寡义的，又最无能，好像除了嫁人，我身上就没有别的利用价值，所以他们才一直催我结婚】 【前阵子我碰到赵长吉了，他好像还没忘记你，问我要你号码】 【你没给吧】 【没有……不过话说回来，他那个汽车城现在是我们绿城首屈一指的5s店，算得上年轻有为，他这么多年没结婚怕是在等你，我看他对你是有几分真心的】 【呵呵…让他走远一点玩，别来挨边，我对这种脏东西不感兴趣】 【天心月！你再这样下去，你老了会后悔】 【哥，你怎么也变得和妈妈一样了】天心月颇为失望道，哥哥一直是她在家里唯一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啊。 天驰一怔，脸色暗了下去，对啊，他怎么也变成父母的样子了，变成他自己都讨厌的那种人。 【心月，哥哥也是世俗中人，我这辈子恐怕是摆脱不了这些枷锁了……】天驰无力而颓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哥，我给你留一盏灯，哪天你在家里熬不下去了，你来随阳市找我，我给你续命】 【好……你够不够钱用】 【够】 【没钱了和我说，我给你存了五百万做嫁妆，如果你真的不打算结婚，我现在可以把这笔钱转给你】 【哥，不要，我不想欠任何人的，包括你】 【好吧，先放在我这里】 【哥，早点睡吧】 一周后，天南星来到焦石区的玻璃厂找胡姐，她应下了那个别墅的订单，以一个月为期限，帮着别墅的软装设计师和玻璃厂把银杏园的田园风做扩展。 到了玻璃厂后，胡姐引着天南星和负责别墅的软装设计师方颜碰面。 “你好方小姐，我是天南星。” “天小姐，你的名字很特别。”方颜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天南星微微颔首，无意闲话：“方小姐，请问我需要做哪几个部分的绘面设计？” “这个……还蛮多的，装饰画、摆件工艺品、地毯、灯具、椅子……哦，对卧室还有一个背景墙需要你手绘。” “连地毯、椅子、灯具也要我设计？”天南星讶异，这完全超出她的能力范围内。 “是的，因为客人选中的您的银杏园为软装的心脏，所以整个别墅的风格都要以你这幅画为中心延展。” “但我的专业是设计珠宝，我没有设计家具饰品的经验。” “天小姐，设计珠宝可比设计家居复杂多了，如果你能设计珠宝，我相信你也能配合我们定制家居的设计师设计出相同元素的家具饰品。” “哦，原来是配合你们的设计师，那这个没问题。”天南星松了一口气，隔行如隔山，她没那么盲目自信。 只不过按方颜说的，所有家居都需要她做辅助设计，那一个月的工期是断然完成不了的。她得再找胡姐谈谈。 “天小姐，我开车带你去别墅现场看看，你好做一个初步的构思。” “我有开车过来，加一下v信，你把别墅定位发我，我们在别墅里汇合。” “行。” 一个小时后，天南星的车子停在思竹居的岗亭外，保安要求实名登记才让进入，天南星只得下车登记，填到需要拜访业主名字的时候，天南星楞住了，刚才急急忙忙忘了问方颜这家别墅业主叫什么名字了。 于是住笔打电话给方颜，方颜没接，又打电话给胡姐。 胡姐：【你和保安说，你是安先生家的设计师，他们自然会叫别墅管家来接你】 天南星：【好的】 天南星于是在业主名称这一栏填上安先生，保安看后立即满脸堆笑：“原来是去安先生家装修，天小姐，请您稍等，我打电话给别墅的管家葛先生。” 不一会儿出来物业的别墅管家，引着天南星把车停进地下车库，再领着她往别墅走。 思竹居绿化一流，竹子为秀，品种不一的竹子栽遍花圃，竹叶的清气和桂花的幽香随着秋风漫溢，天南星有一丝贪恋这样惬意的风景，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能找到一项可以蜗居乡下的工作就好了，不必困在城市的方寸之地…… “到了，门口栽了两棵黄栌树的就是安先生的别墅。”物业管家用手指了指。 “好的，谢谢。” 天南星行至别墅门口，站在黄栌树下望着它火红的叶片发呆，叶子本身就红的璀璨，被秋阳一照，深深浅浅红和黄，明和暗，美的令人窒息。 “天小姐，你比我还快！”方颜带着助理罗芬小跑过来。 天南星回头，礼貌地露出一个微笑作为回应，二人一起进别墅看现场测量。 别墅内的管家葛济在一旁监督工人把之前拆完废料运走，忙完以后就来卧室看两位设计师讨论方案。 方颜：“卧室的背景墙画要以柔和淡雅为主，当然，风格不能脱离银杏园这种田园基调。” 天南星点头，向方颜的助理罗芬要了背景墙的尺寸存进手机备忘录。 “原则上是从大面积设计到到小面积对吗？” “对，这样损失会比较小。” “有没有这个别墅之前设计过的3d效果图，有的话给我一份。” “有的，不过在公司，等我回去发你。” “好。” 自此后，天南星开始了四点奔忙，有时候在家画效果图，有时候去玻璃厂做绘样，有时候去别墅确认现场，有时候去方颜的设计公司和他们的家居设计师讨论家具的风格和颜色。 而她自己的珠宝单也没中断过，有客户找来了还是会接单做珠宝设计。 半个月后，何宜的驾照考下来了，她自觉得充当了天南星的司机和助理，也帮着天南星一起去做别墅的单。 效果图确认完了，接下来就是做实物了，天南星没有手绘过墙面，为此在家用白幕练习了n遍才上手。 第11章 这里是我家 她给别墅主卧的背景图设计的是夏日繁星，淡紫色的天慕浸着黄色星星和月亮，草地上是一片温暖的向日葵。 她还站在梯子上画星空，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天南星以为是何宜，随口道，把黄色颜料递给我。 五分钟后，她说，“把这个拿下去，把白色颜料递给我。” 那双手的主人照做。 “南星姐，你要不要喝水……你……”何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何宜在门口，那站在她身后这个人是谁？ 天南星疑惑地回头，一张仪神隽秀的脸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她面前，望着身后的男人，她愕然：“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次她终于记得他了。 安烨将手中的颜料放在地上，面色平静道，这里是我家。 “南星姐，你们认识啊？”何宜一脸八卦地凑过来。 天南星没回答，示意何宜把水拿过来，她一边脱身上的防水服，一边摘下手套喝水，左脸的脸颊上不知何时被溅了一点颜料，看起来有些滑稽。 “原来，那幅银杏园是你画的。”安烨饱满磁性的声音在天南星身畔响起，语气微微愉悦，似乎有同她交谈的欲望。 天南星点头：“是的。”脸上有非常明显的自矜之色。 看着天南星淡薄疏冷的神色，安烨忽然觉得被她冒犯，这样的神色从来只有他给别人，还没有谁敢给他。于是把心里原本打算夸奖的话调了个头：“也不怎么样……” 何宜蹙眉为天南星争辩：“这位先生，你这样说话很没有礼貌，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 相比何宜的激动，天南星显得非常平静，既没有顺着他的话头去质疑自己，也没有生气辩解，坐在一旁折叠椅上休息，从地上的包里拿出手机拍下画了一半的星空，似乎在琢磨接下来应该怎么画效果会更好。 天南星没有和安烨争辩，而安烨也没有和何宜争辩，他看了两眼天南星后，从房间内离开。 接着，楼下响起一阵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安烨从别墅离开了。 安烨走后，管家葛济上楼来问天南星：“先生不满意你的墙画吗？” “我不知道。也许是吧……”天南星如实回答，因为他的表情一开始是惊艳，而后转为冷漠不屑，所以她确实不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不满意，他没长嘴吗？直接让我们别画不就行了！”何宜讨厌这三弯四绕的。 葛济也没有和何宜计较，何宜今年21岁，长了一张娃娃脸，说话急了还有些奶声奶气的，语气虽然一惯冲，但却少有人和她计较。 葛济一脸忐忑地下楼打电话给安烨。 【什么事】电话那头语气冷漠。 【先生，我是想问问，那个墙画……还让她继续画吗】 【怎么，你不想让她继续画？】 【不是……我是怕先生不高兴】 【有什么不高兴，画的不好再砸了就是，又不是没砸过】 【好的先生，我明白了】 葛济挂了电话后，心里七上八下，明明来的时候说看了效果图，心情很好，怎么转眼就冷若冰霜地从楼上下来。 两天后，别墅卧室的背景墙画好了，天南星开始去玻璃厂手绘艺术玻璃。 一周后，她画到了浴室隔断玻璃，主题是春花朦胧，笔在她手下龙飞凤舞，她神情专注，一丝不苟，等画完后才发现身后站了一个男人。 一头短碎，穿一件高领毛衣配黑色风衣休闲裤，双手插兜，一副悠闲神色：“你这画得很不错啊，比之前那些设计师画的都好。” “谢谢。” “如果你没有什么事的话，我想要单独的空间。”见他迟迟不走，天南星出言驱赶。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认识一下，我叫齐蕴，是幻飞玻璃的供应商。” 天南星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是沉默的拒绝，那个背影仿佛在说，离我远点。 齐蕴识趣地从画坊离开，去找胡姐八卦，还是得知彼知己。 “齐公子，这几次怎么是你亲自送货？喜欢上开大挂了？”见齐蕴走进办公室，胡姐把账单放到一旁先问起齐蕴来。 “看上你家设计师了。” “哪一个？” “穿毛线小花外套那个” “我看没戏。” “怎么，她有男朋友。” “男朋友倒是没有，就是……拒绝社交的那种人，你懂吧，我约了好几次她出去聚餐，一次都没成功。这种人适合用来工作，但不适合做朋友，太过冷漠。” “那说明我眼光好，人家干净，一约就去那种才不值钱。” “我说齐公子，以你家这个条件，你还缺女人吗？” “不缺女人，但是缺好女人，我看她就不错。” “呵呵，那你自己想办法去追，别想从我这里套v信。我还指望她给我赚钱呢。” “不给v信，那我要催货款了” “哎呀，我真是怕了你。” 胡姐心里想的是，给就给了，卖齐蕴一个人情，反正以天南星的性格，肯定不会加陌生人v信。 胡姐说得不错，齐蕴加了天南星三天，她都没有通过。 她不是那种吃饱没事干，整天做白日梦幻想有白马王子出现的小女生，她忙得很，忙着工作，忙着生存，忙着挤出钱来给孤儿院的脑瘫儿童看病。 她没有浩然师父这样的威名，只能每个月从牙缝里挤三千出来放在单独的一个账户里，每三个月就给孤儿院的余主任转一次款。 开始还打招呼，后来不打招呼余主任也知道是谁捐的钱，每次都是九千，看起来很艰难的九千。 她处处帮着何宜，也不过是因为何宜家庭条件不好，她的爸妈都有慢性病，弟弟天生残疾，一家人过得很艰难，所以让她一直想让何宜向上走，教她去考驾照，教她画图，只可惜她在绘画上面实在是没有天赋，不然她肯定会倾囊相授。 几天后的傍晚，天南星在家画一个珠宝草稿图，接到了一则陌生的电话。 第12章 木秀于林 【你好，哪位？】 【我是安烨】 【抱歉，不认识】 【思竹居的业主】那头似乎是在耐着性子解释。 【哦……安先生，你找我有事吗？】 【有，卧室柜门的图案画得不好，你过来一趟】 【现在吗？】天南星抬头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马上七点了。 【对】 【明天上午行吗？我从家里过去那边得一个多小时】 【不行，明天我没空】 【好，我现在开车过来，不堵车的话8点左右到】 【我等你】 “小宜，我要出去一趟，晚饭不用等我吃了。”天南星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出门。 “你要去哪里啊？”何宜拿着铲子从厨房探出头来问。 “去一趟业主家。” “思竹居吗？那个地方有点偏哪，一来一回得很晚了，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没必要两个人受累，我快去快回。” “好，那你开车小心点。” 晚上8点11分，天南星的车停进了思竹居的地下车库，她熟门熟路从地下车库坐电梯到一层，两颗黄栌在秋夜里摇曳，叶片在路灯下红的有些模糊。 别墅的管家葛济在门口等她：“天小姐，请跟我来。” 天南星来过这里好几次，不明白为什么这位管家今天要在门口等她。 “葛先生，我认识路，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葛济点点头，神色意外地恭敬，这是以前没有的，但天南星并未注意到这些细微的变化。 她没坐电梯上去，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屁股有些发麻，所以是走楼梯上去的。 她的脚步声自然不小，她上到一半时，忽然发现那个男人站在楼梯口自上而下的俯视她。 天南星皮肤底子好，五官也出彩，即便素颜，也会让别人误会是化的淡妆，长发是天然的微卷，柔和的披在肩侧。 木秀于林。 这是安烨审视完她以后脑海中跳出来的第一个成语。 “安先生。”天南星走近向他打招呼。 安烨收起目中复杂神色，转身朝卧室走去。 天南星走进卧室，仔细的打量柜子上的图案，然后又四周看了看其他配套的图案设计，一时没看出哪里不好。 “安先生觉得柜子这里的艺术图案应该怎么改？”反正她琢磨不出来，索性直接问他。 “开着灯自然看不出。”安烨转身把卧室的灯给关了。 天南星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牵制住，一动也不敢动，郊外别墅的房间很寂静，寂静到能听到楼下花圃里蛐蛐的鸣叫。 直到天南星的眼睛适应黑暗，才看见她画的背景墙隐隐闪着光芒，是画幕上星星和萤火虫散发的光点。 这下轮到她费解了，她明明没有用萤光的颜料啊！ 还是说，设计公司私下调换了她绘墙画的颜料，把黄色的普通颜料改成了萤光的颜料。 她还在发呆，安烨已经借着楼下路灯昏暗的光芒蹲在了她的身边：“如果天小姐想要浪漫的设计氛围，我想柜子也应该配套，柜子上画的萤虫也需要发光……” 一股咖啡豆弥漫焦糖味的气息从安烨唇齿间溢出，在天南星来之前，他刚抽过一支雪茄，这是雪茄遗留在口腔内的烟叶香味。 说不上难闻，但也谈不上好闻，这总归是陌生男人的气息，她有些不舒服，偏头躲开，不大自然地问：“那安先生的意思，柜门是要重新做吗？” 这个柜子门是烤漆的艺术玻璃，价值不菲，搞不好天南星的设计费全部赔完都不够。” 没吃饭匆匆赶过来，说不好要白忙活一个月。她原本是蹲着打量柜子，如今身心俱疲，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要想办法挽救。 “安先生喜欢熄灯后柜子上也有萤虫发光的效果，其实不用重做柜门，再用萤光的颜料把萤火虫尾部再涂一遍就行了。”见男人不说话，天南星鼓起勇气道。 “那你明天试试，我明天晚上再过来检查。” 天南星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好……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到饭点了，我请你吃个饭吧。”安烨向天南星发出晚餐邀请，但语气多少有些居高临下，好像是对她的恩赐，一如刚才他站在楼梯上自上而下打量她。 “谢谢你，不过真的不用。” 天南星从地上起来，准备离开，但安烨魁梧奇伟的挡在门口，阻了她的去路，隆重地伸出手向她介绍自己：“天心月小姐，我叫安烨。” 天南星有些讶异，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安微动，但最终并未伸手。 二人一时对峙，能听见彼此交错的呼吸声，她感到难捱且漫长，漫长到像春夏秋冬从他们身上走过一遍，几瞬后她恢复平静：“安烨先生，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只是一起吃个晚饭，天小姐在畏惧什么？”他俯身问，语调淡然，他身上弥留着浓郁的烟叶香味，此刻随着他附身的动作缓缓朝她涌来，有一丝焦糖味的热，叫她莫名心慌。 “安先生不畏惧，为什么不敢开灯？”她定了定神后反问。 他怕她看见自己异样的神色，怕她看见他的眼睛，柜子看完了，他却迟迟不愿把灯打开，仿佛不愿面对自己真实的心意。 他的真实心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约是从小禅寺和她交谈的时候开始，知道那幅银杏园是她画的时候开始，从几天前在赛马场上遇到南粮集团柯小姐开始。 南粮集团的柯文仪小姐，海归经济学博士，长相优雅，家境优渥，可交谈不到五分钟，就让他窥见她世俗的内质，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天心月这样的女人稀贵，越是对她好奇，想和她做朋友。 于是让私家侦探去背调天南星，才发现天南星只是她做设计用的笔名，她的本名叫天心月，重点是她没谈过恋爱，一尘不染，和助理何宜住在非凡路的一处公寓内，不养猫狗，无不良嗜好，这样的人用来做朋友应该会舒服。 在他思绪蔓延的几瞬，天南星已经侧身从不宽裕的门中挤了出去。 她是设计师，不是陪酒女郎，没有陪他用餐的义务。 尽管她已经饿得四肢发软。 她从他身畔擦过，留下一阵仿若新割草坪极致清新的草木香味，清芜里隐着一点甘甜，令人心情舒畅。 舒畅到他完全忘了她刚才拒绝了他的晚餐邀请。 第13章 是不是做设计师的人都傻 等他回过神来时，天南星已经到了地下车库，幸而何宜平时嘴馋，所以后座上常常放着零食，今天也算解她的燃眉之急。 但也算不得什么上佳的果腹之物，都是些薯片，辣条，蚕豆等重口味食物。 天南星没得挑，开了一包薯片吃，总得喂点食物给胃，才有力气开车回家，毕竟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说短也短，说长也长。 正吃得起劲，忽有一辆黑色宾利停在她的前面，车窗摇下，一张俊朗的脸从车内探出。 原来，开车的人是安烨。 天南星拿薯片的手停在唇边，忘了这茬，那个别墅还在装修，是不能住人，他也是要走的。 早知道就开出这个小区再吃…… “是不是做设计师的人都傻，宁愿吃薯片也不愿吃大餐！”安烨调侃，他脸上那种凛冽萧索之意已减少许多，连他自己也未察觉。好像住在格陵兰冰山上的雪雕，突然窥见美丽的人间烟火，勾起几分他回到人间的兴趣。 天南星怔了一瞬后，如常把薯片放进嘴咀嚼，接着身子倾斜有些背对他的意味，留给他一个侧颜。 安烨见状，未再停留，一脚油门驶离了地下车库。 次日下午，天南星和何宜带着荧光的颜料一起来别墅给柜门补色，补完以后俩人打算离开，却被管家葛济挽留：“天小姐，我们先生让您等等，晚上他会回来，这个补过萤光的画要天黑以后才能看见效果。” 葛济说得有理有据，天南星无可反驳，和何宜一起坐在别墅门前的台阶上等安烨。 后来何宜等得无聊，去别墅旁的森林公园散步，天南星则倚坐在大理石的柱子上画草图。 秋风送桂，阵阵幽香扑来，天南星画着画着困了，倚在柱子上打盹，本来只是想眯一会儿，谁料一不小心睡深了。 等安烨回来的时候，看见了台阶上半躺半坐的天南星，核桃树的叶子被风吹落，涟漪在她脚边，两朵金黄色的桂花小蕊也被风吹落在她的发梢，左手压着一本a4 的速描本，右手还松松地握着一支铅笔…… 她穿着鹅黄色的冲锋衣外套，下巴几乎陷进领口，脸上再无平时的淡薄疏冷，恣意柔软，看了叫人看见心生怜惜。 他现在或许还不会喜欢上一只蚂蚁，可却已对这只蚂蚁生起了几分好奇心和保护欲。 “天心月，醒醒。在这里睡会着凉……”安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干嘛叫我天心月，以后别这么叫，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她揉揉眼睛，声音有些娇黏。 “为什么？” “因为克父克母又克夫。”话毕，连她自己也惊讶，不知刚才是否大脑短路，竟然会对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男人说这些话。 说完这些话后，天南星完全清醒过来，脸上又恢复了平时的清冷。 屁股坐麻了，她起来的时候差点摔跤，安烨要扶她，她却眼疾手快地抱住了身后的柱子。 “我不怕克，我就是要叫你天心月。”安烨魁伟地站在她身旁，衬得她娇小玲珑。 “随你。” 反正这个别墅的绘图工作马上就要结束了，今后他们大概也不会再见，他想叫什么随他叫吧。 二人一前一后上楼，坐在卧室的木工椅上等天光降落。 谁也没有说话，各自酝酿心事。 6点40，室内的光亮完全被黑暗剥离，柜门上开始发出点点萤光，天南星盯着看了一会儿，回头征询安烨的意思。 以她的眼光来看，这个发光效果和墙上的差不多，如果他不挑剔的话，应该能够接受。 他不去看柜门上的萤火，却在极度昏暗的光线下鉴赏她的眼睛，路灯恰在此时亮起，那束光映进她的眼底，像昙花一样美丽，洁净无瑕地绽出神秘光辉。 一刹明暗的变换，猎杀了他的心。 他的目中似乎涌动着水光，好像爬了一夜的山忽然看见日出，那是种无法形容的喜悦和感动……他从木工椅上起身，朝天南星走来，刚走到天南星身旁就被何宜的喊叫声打断：“南星姐！” 心潮涌动的暧昧氛围忽被打断。 “安先生，你觉得柜门上的效果怎么样？”见他久久不语，她只好出声问。 “勉勉强强吧。”他的心思何曾在柜门上。 “多谢。”她从椅子上起身告别。 何宜此刻已经奔到了他们身前，疑惑地问为什么不开灯，又问他们在上面干嘛？ 本来无事，被何宜这一问，两人似乎都有些做贼心虚起来，天南星快步离开，似乎不愿意再多呆一秒。 而安烨本来还想挑挑别的毛病，让她明天再过来，此刻也无法说出口，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面前。 在意识到自己的念头后，他脸上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他是谁？他是安烨，是一个玩家，一个超级玩家怎么可以对虚拟角色动心呢！ 二周后，天南星在别墅的绘画工作彻底结束，顺利拿到了十三万元的酬劳。 收入到账的那一刻，何宜正好在她旁边剪脚指甲，听到天南星的话，她楞了一下：“没想到这么顺利，我还以为那个男人想要泡你！会找各种借口让你上他的别墅去。” 天南星一怔，尴尬地笑了：“起初我也这样以为……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南星姐，工作既然结束了，那我们明天去爬山吧” “爬哪座山？” “青峰山” “行，明天你开车，让我好好歇歇。” “可以让齐蕴开” “谁是齐蕴？等等……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男朋友。你是听过，他说他原本想要追你，结果你不理他，你连他v信都不加……” “所以……他后来改追你了？”天南星惊愕，手机差点摔在地上。 “是啊，他后来觉得我也很可爱……”何宜脸红地低下头。 天南星天都塌了。 第14章 光暖孤儿院 拉着何宜问了一百遍他们相识的过程，一点细枝末节都不放过，幸好他们目前还没有逾越雷池，一切还可以补救，于是她开始给何宜洗脑。 “小宜，别靠男人，男人都靠不住。” “我没靠他呀，你每个月都给我发工资……而且谈恋爱不是互相愉悦对方的过程吗？我也不吃亏吧。” “我是怕他将来不会娶你。”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呗，反正人到头来都要死，总没有人因为这个原因现在就去死吧！” “……” “我觉得他很随便啊，他本来想追我，我拒绝加他微信后，他转头就去追你，好像拿鱼网撒鱼一样，他对待爱情不严谨。” “人的命运都是独立的个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因果，这不是你教我的吗？所以你现在不尊重我了？”何宜牙尖嘴利反问她。 天南星两眼一黑，教她那么多道理，最终还是攻击到自己身上了。 她失眠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头昏脑涨地对何宜道，谈恋爱的确是你自己的事，是你的人身自由，不过你爸妈把你交给我，你恋爱的事我需要告知他们，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何宜心里有些恼怒，僵了半响问：“南星姐，你不会是嫉妒我和齐蕴在一起了吧？” “嫉妒你什么？嫉妒你失去自我，被男人用蛛丝系住，团成食物？”天南星也不再好脾气，她现在浑身难受。 何宜没说话，转身进卫生间洗漱，化好妆完连早餐都没吃就去找齐蕴约会。 天南星则回到床上补觉，一觉睡到下午，醒来后给何宜的妈妈打电话，大概讲述了何宜恋爱的这么一个事情。 何宜的妈妈听到天南星说男方家境不错，不仅不担忧还非常开心，好像马上她的女儿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天南星也没精力和她过多解释，挂了电话以后就洗漱换衣服出门，今天没什么事，又正好是周日，孩子们不上学，她想去孤儿院看看孩子们。 光暖孤儿院坐落于随阳市的东郊大道尽头，去看望孩子们自然免不了要去超市购置零食和玩具、课外书等，随随便便就花了两千多，后备箱和后座都塞得满满当当。 到了孤儿院，天南星将车停在路边的泥道上，打电话叫余主任带孩子们出来搬东西。 不到五分钟，一阵嬉闹声从孤儿院里面喧闹到外面。 孩子们一拥而上： “南星姐姐！” “心月姐姐！” “石头姐姐” 孤儿院的小朋友们对天南星各有各的理解，所以也各有各的称呼。 “来，把这些都搬进去，搬进去交给你们的余妈妈。” “好！” “嘿嘿我要搬这个……” 孤儿院的副主任余春晓笑着朝天南星走来，天南星上前两步和余春晓礼仪拥抱。 “余主任，孩子们最近都好吗？” “大部分都好，就是思思和小凯最近情绪不太稳定。” “那我去看看他们。” “去吧，思思在房间里看动画片，小凯在东侧的小花园里晒太阳。” 思思今天年七岁，患有地中海贫血，经常发烧感冒，身体比一般孩子瘦弱，而小凯今年九岁，是天生残疾，每天只能坐在轮椅上生活。 孤儿院的护工不够用，维持这些孩子们正常生活已是艰难，至于他们心理上的健康，仅靠余春晓和特教蒋老师远远不够，何况余春晓她自己也有三个孩子需要照顾。 天南星进去的时候，思思坐床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图图画画，听见门口的脚步声，她先是一楞，脸上露出几丝茫然和惶恐，尔后再看见是天南星后，稚嫩的脸上浮现灿烂的笑容，甜甜喊她：“星星姐姐，你好久都没来看我了” “是啊，最近比较忙……你在画什么？”天南星脱了鞋子，盘腿坐进思思的小床，小床发出吱呀一声异响。 二人一怔，对视一眼后，都大笑起来。 等笑够了，思思才把本子递给天南星：“我在画海。” “你喜欢海？” “也不是因为喜欢，我画海，是因为海里没有人……” “你在这里不开心啊？是谁欺负你了吗？” “星星姐，你可不可以领养我？”思思沉默许久后问天南星。 孤儿院的孩子比一般的孩子懂事成熟，思思四岁的时候就知道领养是什么意思，被人领养就意味着可以离开这里，可以去过快乐的生活，至少在她现在这个阶段的认知是如此的。 天南星摇头：“思思，姐姐年龄不够，单身女性要30岁才能领养孩子……何况，我的经济状况目前也不太稳定，你知道在随阳市上学需要学籍吗，而我在这边连房子都没有。” “那等姐姐以后有钱也有房子了再来领养我，我一定会活到那个时候。” 天南星没有回应她，羞愧地垂着头，离开的时候眼眶微红。 世事无常，她不敢做这样的保证。 她本来想要开解思思，逗逗她开心，但她现在才发现，原来爱人也需要能力，而她现在明显能力不足，她没办法满足思思的愿望，落荒而逃。 余春晓见她匆匆离开，以为她有急事，并没有在意，拿着属于思思的零食和玩具来房间叫思思出去晒太阳，说是晒太阳对身体好。 思思点头答应，关了电视从床上下来。 走出院子的时候，思思忽然抬头问余春晓：“余妈妈，星星姐姐以后还会来看我们吗？” “会，这么多年资助我们孤儿院的人有许多，可能一直坚持下来的不过那么几个，浩然法师算一个，你星星姐姐算一个，木匠先生算一个。” 第15章 想要搞钱了 天南星回到家后闭门不出，钻进被子自闭。 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喜欢和生活和命运抗争的人，但现在，她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失去了抗争的激情和勇气。 她一向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所以长期处于与社会半脱轨的状态，这样的状态不利于她存储交际圈子和提升能力，没有稳固的商务圈子就意味着她的收入有限，收入有限就无法做别人的雨伞，无法去做那些她认为有意义的事。 繁乱的思绪像一座座监狱，将她囚禁其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等醒来时已经是凌晨4点。 她从床上起来，披上外套去看何宜有没有回来。 如她所担心的一样，何宜在外面过夜了，她才和那个男人认识多久啊…… 无奈，无力，但她此刻自顾不暇，而且何宜似乎很反感她干涉她的私生活……算了，尊重她的命运吧。 她进浴室洗澡，看见镜中的自己双目浮肿，精神状态不佳，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坚韧，足够强大，可却实现不了一个小孩的梦想，说到底她是一个自命不凡的庸人。 明明落在尘堆里却拼命想要保持洁净，但事与愿违，所以从今天开始庸人要想办法搞钱了，风花雪月只能留在心头，活在世俗的人无法脱离物质。 尽管她再不愿，可她不能再闭关锁国了。 天南星洗完澡后化了一个淡妆去看日出，然后在朋友圈发了一张自己和日出的合影，配上一句话：“此刻需要一百个订单来维持这些美好。” 过了一会儿，朋友圈的客户纷纷留言。 男客户左旭留言：哎呦，今天中秋节，高冷的南星设计师不在家里陪家人过节却跑去看日出，果然特立独行，反正我也没事，约不约？ 天南星回：“有订单就约。” 左旭回：等着，给你联系去。 三个小时后，左旭真的给天南星介绍了一个设计单过来，是一位贺姓先生给妻子十周年的纪念钻戒。 天南星答应左旭，订单顺利完成后请他吃饭。 接着便和贺先生电话沟通预约了明天见面的时间，电话刚挂，顾璃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你个小脑瓜子终于开窍了，现在知道钱的好处了】 【阿璃，我们今天去玩卡丁车吧，我情绪堆叠严重，急需一个发泄的窗口】 【那你现在出发，我正好在世纪游乐园附近，到了打我电话】 【好】 天南星开车到世纪游乐园附近发现不好停车，拐了一大圈停在一公里以外的体育场，然后小跑过来。 等她出现在顾璃面前的时候，面上微汗，双颊如四月的桃花，粉红润泽。 “你谈恋爱了？”顾璃伸长脖子打量她。 “什么跟什么？” “又化妆又发朋友圈，今天还穿得那么好看！” “那是为了接单，为了搞钱。” “你家里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对钱动心了……” “孤儿院的孩子需要。” “你脑筋没毛病吧，那孤儿院的孩子好几百个，病的病，残的残，别说你一个小小设计师，就是我也负担不起。” “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 “不是……你要说是为了赚钱买房子换好车买名牌，为了愉悦自己，我觉得就是累点赚钱也是有意义的，但你这，说句难听点的就是圣母！” “我怎么就圣母了？慷他人之慨才是，我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并没有剥夺其他人的利益，我用自己劳动去赚钱，至于赚来的钱是用来买名牌还是资助孤儿院，那是我的自由！是不是要自私自利，骄奢淫逸才叫正常人？”天南星冷声道。 顾璃见她生气连忙双手合十：“我说错话了，错了错了，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虽然口气凶了点，但也是就事论事。”天南星声线放缓。 顾璃上前一步，拍拍她的背安慰：“你既然想赚钱那我肯定帮你，我圈子里的资源还是不差的。” 天南星一把抱住顾璃，在人来人往的游乐园门口放声痛哭。 她是逼自己走出这一步的，从此以后，天心月死了，天南星也死了，只剩下一具想要赚钱的躯壳。 以为逃出了家庭的枷锁，最终又掉进了外面的漩涡中。 中秋不仅天南星没有回家过节，安烨也没有。 他此刻正跟着随阳钼业中层管理沈理在虔东机场候机。 他要跟沈理去非洲的刚guo金出差，而最有趣的是，沈理不知道他是随阳钼业实控人，鸿丰集团那边只说安烨是集团新聘来的副总，想要去矿区学习。 非洲的矿区条件艰苦还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没人知道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董事长为什么要去趟这躺浑水。 潘商屿不知道，安烨的母亲王素琴也不知道，鸿丰集团的总裁贾闵山更不知道，唯一知道答案的人就是安烨自己。 他在抗拒某种东西，确切地说，是在抗拒某个人，他不想破坏自己多年来的信仰，他是一个游戏人生的超级玩家，是不入爱河的智者，他不想被那个叫天心月的女人打破自己的规则，所以他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尽量不去想她，不去见她。 在随阳钼业投资的外企里面，就属非州刚guo金这个矿区最具有危险性和挑战性，他试图用这些复杂的经历去抵消对她的好奇和探索欲。 第16章 抗拒 安烨出发前设想过非洲之旅的艰难，但事实比他预想的还要困难许多。 经过20多个小时的飞机旅程后，一行人终于到达刚guo金的卢本巴希机场。 这是一个小机场，黑人边检员操着奇怪的英语一脸傲慢地向他们索要各种证件，包括刚guo金的邀请函、护照、检疫证明等。 安烨的英语还算不错，可却不怎么能听明白边检员的话，如果要问他对刚guo金的第一印象，那他的脑海中跳出来的第一个词就是野蛮。 来接他们的司机和翻译不停叮嘱他们不要乱走更不要随便拍照，因为不知道会引起什么人的不满从而引发难以预料的冲突。 卢本巴希是刚guo金的最大的工业城市，可城市中心却没有红绿灯，道路还是泥土路，窗外尘土飞扬，一片狼藉，多少有些让安烨惊讶。 在去gm铜钴矿的路上，路上的大卡车川流不息，扬起的烟尘遮住视野，让人如坠迷雾，一直到二十公里后，他们的车子驶进另一条马路，车流才渐渐小起来，安烨也终于能看清周围景致了……蓝天白云，道路两边绽放着不知名的小白花，倒也养眼。 再往前行驶几十公里后，他们看见了村庄，非常破落，几乎都是低矮的土砖房，有的连门都没有，只有几块塑料篷布，令安烨愕然，他想着刚guo金矿产资源如此丰盛，当地人就算给矿厂打工日子也应该好过，着实未料是今日场景。 半个小时后，他们在一家在型超市门口停车休息，安烨和沈理下车买烟，他带的那几盒雪茄被边检员贪婪地索走了。 超市烟酒柜可供挑选的品牌香烟并不多，安烨每样都要了两包，先试试口感。 安烨站在超市门口的广场上抽烟，低劣的烟口感辛辣，抽得他直蹙眉。 这时有两个衣衫褴褛的黑人小姑娘伸手向安烨乞讨，他顺手将手中那盒仅抽了一支烟的烟盒给那个小孩并试图和她们交谈：do you live near here? what''s your name?【你叫什么名字，是住在这附近吗】 伸手要东西的小孩不应他，却伸手去扯他拎着的香烟袋。 “安总，别给她们！”沈理这时和他的助理以及几个下属买东西回来了。 “我知道，她们很贪心，我给了一盒烟给她，她却想要更多。”安烨将香烟袋子高高提起。 “对，有时候不恰当的施舍会助长他们的贪心。所以我们遇到这种乞讨的一般不给。不然可能会引来一大波人，最后会由施舍变为抢劫，很麻烦。”沈理向他解释。 上车后，安烨解了两颗衬衫的扣子，不耐烦地点燃另一个品牌的香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愚蠢，跑到这穷乡僻壤来杀情芽，着实不是什么睿智之举。 两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到了gm铜钴矿办公大楼，大楼不像国内的办公大厦，反而像监狱。 高高的围墙上面还有一米多高的铁丝网，沈理说这些铁丝网都是通电的，因为这边治安非常糟糕，这些措施是为了保护员工的生命安全和财产安全而设立。 简单来说，他收购的这个矿区办公大楼是一个封闭的园区，员工禁止外出，自然外面的人也不能随意进入。 他在高台上做着各种各样的决策，但却第一次亲临非洲矿区的基层，如今才知道出差在这边员工生活的艰辛。 禁止外出，哪怕园区的娱乐设施再齐全也像坐牢。 次日，gm铜钴矿中国区的负责人赵实初因为安烨非常关心员工在这边的生活状况，所以没有先带安烨下矿区，而是带他去附近参观庄园，沈理也陪同在侧，到了这个时候沈理七七八八的猜出了安烨的身份。 安烨知道，在国外很多矿区都会有自己的庄园供给日常饮食，但非洲的矿区他毕竟第一次来，所以有些好奇。 沈理说，这边的菜农有一半是从中国带过来的，有一半是雇佣当地黑人。 庄园里的菜很齐全，国内有的常见蔬菜，庄园里都有种植，令安烨印象深刻的是要属那一亩茶树，沈理说，这些茶树可是庄园里的宝，员工们想家的时候就会泡一杯青茶来喝。 安烨默然，心中五味陈杂。 第17章 何宜搬走 国内，随阳市 在非凡路的一处公寓内，何宜正在和天南星谈话。 “南星姐，我想辞职。” “为什么？” “齐蕴说，我不用上班他也会养我。” “你觉得在我这里上班辛苦吗？” “不辛苦。” “那为什么不好好考虑一下，谈恋爱和工作并不冲突啊！如果说以前我对齐蕴有一些不好的偏见，那我现在向你道歉。” “我就是考虑过了，才和你开这个口。” “所以，即便我出口挽留也没有用了，对吗？” 何宜默了几瞬后点头。 “那你以后打算住在哪里？” “齐蕴给了一套房子给我住，在中湖路附近，我打算明天搬过去。” “这些事，你爸妈知道吗？” “我现在是个大人了，不用事事和他们说。” “如果我不认识他们，也没有受过他们的嘱托，那这件事我可以装作不知道，可他们来过这里，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你如果要从我这里辞职搬走，那你需要当着我的面打电话给他们，一五一十说清楚。”天南星紧盯何宜。 何宜怔了一怔，摇头：“我不想打。” “你在怕什么？还是你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 “我没觉得这样做是不对的，打就打。” 何宜的妈妈听完何宜的话大发雷霆：“你不上班了，以后家里怎么办？我和你爸一个月都赚不到五千块钱，你弟弟还要治病，你多少帮着家里点……” 何宜难堪道，“齐蕴说以后每个月给我一万零花钱，就算不在这里上班，以后我每个月照样能寄五千回去！” 何宜的妈妈听见女儿的男朋友这么有本事，怒火一下就熄了，不轻不重地叮嘱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天南星反而像被人用钝枪击中，心里又紧又闷，呼吸不畅，扪心自问，她这几年对何宜掏心掏肺，可她话里话外竟对她生起了怨恨。 此一瞬后，天南星再也没有同何宜多说一句话，第二天走的时候她也没有打招呼，等天南星见完客户回来时，钥匙被放在餐桌上，她的房间已然空空如也。 天南星失神地坐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个多小时才回神，拿起手机把何宜剩下半个月的工资转入她的银行卡，还想再给她几句忠告，谁知微信已经被拉黑。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连晚饭都不想吃就躺上床睡觉。 次日，她开始到一心钻石厂当免费的工人，工艺的事不能再寄托于别人，不会就从头学。 一心钻石的车间主任何龙得知天南星想学工艺后非常大度的给她办了一个车间助理的工作牌，让她想学哪道工艺就进哪个作坊。 何龙和天南星认识六七年了，虽然私下不怎么来往，但他欣赏她的设计稿，永远别出心裁。 在千篇一律的工作中，偶然看见这种新奇的设计思路可以令人消除疲劳。 和何龙相反，一心钻石的员工非常讨厌天南星，因为她设计的东西总是稀奇古怪，看是好看，可是做起来非常难，做她的设计稿往往要比别人的设计稿多花两天时间。 所以天南星在学第一道工序注腊的时候就受到诸多刁难，有的员工故意告诉她机子错的温度和时间，有的员工直接把她注腊出来的钻戒毛坯压歪。 无法，天南星只得夹紧尾巴，低声下气，每天给他们买水果和零食讨好这些员工，一周后才学会注腊-毛坯成型。 一边接单做设计稿一边还要学工艺盯着工厂做出成品，她每天都很忙，但也踏实，至少没时间为何宜突然的离开的事而伤心了。 在顾璃的建议下，她的设计费涨了上去，翻了一倍，之前设计一个钻戒的设计费是六千，现在是一万二。 顾璃的原话是反正能私人定制钻戒的客户也不缺钱，不缺这六千块，但这些钱对你来说意义非凡。又以商业的眼光让天南星换车，至少让她换一款二十万以上的车，用物质来证明她的设计能力不差。 天南星听从了顾璃的建议，挑了一款红色的沃尔，整车下来33万。 自此后天南星衣着时尚，化着精致的妆容经常跟着顾璃出入商圈，付出自然是有回报的。 仅仅两个多月，天南星买车的钱就赚回来了，但随着而来的是各种各样的麻烦，追求者一下就多了起来。 甚至有一些年纪大客户，话里话外暗示愿意包养她，在随阳市给她一套房子，再每个月给她十万零花钱，每每到这种时候天南星就假装听不懂，示弱敷衍过去。 大部分时候示弱敷衍是管用的，但也有自以为是的客人，仗着自己有钱有势，企图对她动手动脚，每次到这种危急时刻天南星就会大喊胃痛，并从包里掏出一瓶治胃痛的药来，当着客户的面把鲜艳的绿色药丸倒进嘴里，嚼得卡巴作响。 效果很好。 药，对上年纪的人来说是个禁忌，而且她还干嚼，一嘴的苦粉末，多少有点令人恶心，再怎么动心此刻也下不去嘴了…… 顾璃知道她这个法子后笑疼了肚子。 第18章 超级玩家被人玩了? 霜降这天，安烨从刚guo金回来了。 他原本计划重阳返程，但那几天正好碰到刚guo金爆发战乱，mobondo民兵袭击了马伊恩东贝省kwamouth地区17号国道沿线多个村庄，同刚guo政府军发生交火，形势非常严峻，有很多本地居民都逃往他们所在的安全区避难，场面一度失控。 安烨不得已推迟行程，直到半个月后才从卢本巴希离开。 一个多月的非州之旅让安烨暴瘦十斤，回到鸿丰集团后立即让执行总裁贾闵山联系随阳钼业的执行总裁于恒，让他给驻外的员工涨薪10%，再拔出五千万给gm铜钴矿附近的村庄通电、修路、蓄水、聘请医生对他们时行基础的卫生教育。 贾闵山想问缘故，但看他脸色不好，话在心里盘桓一圈后按下，不敢。 安烨回公寓睡了三天三夜，才把精气神缓过来。 缓过来后就去青石马场骑马，一个鞍时后，兽医杜小原过来牵马匹下场，可安烨从出口经过却没有停下，仍然在狂奔…… 他坐下的马叫冠军，是一匹伊犁马，常年寄养在马场，他有兴趣时会参加一些小型的马赛，但他现在只想狂奔发泄。 两个鞍时后，冠军有些气喘，疲惫之色显现，安烨只能下马。 但心中愤火仍未消解，打电话约黄桥，去潘商屿家聚会。 黄桥笑：【你真是回来的巧，我刚雕好一座仙女峰，一会见】 潘商屿本来晚上要请客户吃饭，接到安烨电话，把应酬给推了，让家里的厨师做素宴招待安烨和黄桥。 别看黄桥现在是一个低调到平庸的木雕师，可十年前，他的裕虹集团差点做到齐南首富，后来树大招风，被上面的人盯上了，差点成为阶下囚，所以急流勇退，用不到一半的市场价把股权给卖了，如今一心一意搞雕刻，悦己。 黄桥、安烨、潘商屿三人都有一样的认知，认为女人是麻烦，但他们对麻烦的理解程度不一样。 像黄桥，和初恋女友分手后就再也没有谈过恋爱；像潘商屿，他觉得女人是麻烦，只是不想娶回家，但可以用来消遣，所以他经常换女朋友；而安烨，他觉得女人是麻烦所以从来不碰女人，所以没有任何的恋爱经验，连初恋都没有。 但现在他感觉自己被那个女人下了毒，无论他做什么，脑海中都抹不去她的身影。 安烨坐在潘商屿家院子里一边喝茶赏月，一边等黄桥和潘商屿。 十分钟后，黄桥抱着一尊木雕过来，有些兴奋地喊安烨看：“看看这件作品怎么样，我的雕工进步没有？” 安烨看了一眼后，面上神色古怪：“你也认识这个女人？” “什么” “你雕的这个女人是谁？” “什么女人，这是仙女峰上的姑射仙人……你把她当成了谁？”黄桥后知后觉地问。 “没谁。” “超级玩家被人玩了？”黄桥盯着他看了一瞬后，意味深长道。 安烨冷笑一声，低头喝茶。 一个小时后，潘商屿回来了，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一直聊到凌晨十二点半。 黄桥困了，不想再与二人磨嘴皮子洋工，抱着他的仙女峰睡在客房。 安烨和潘商屿去三楼抽雪茄玩持灰。 潘商屿斜斜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右手持着一支雪茄，好整以暇道，说说吧，跑去非州弄什么鬼……是不是差点回不来？ 安烨吐出一口闷长的烟圈，问了潘商屿一个奇怪的问题：“你经常换女朋友，分手后那些女人不会来找你麻烦吗？” 潘商屿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漫不经心道，这算是在向我取经吗？ 安烨未答，眉上忧愁未解。 “你要是看上了哪个女人，尽管去搞，要是以后不喜欢了，给点钱打发完事。”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潘商屿又追加一句，这时他手中的茄灰忽然断了，持灰失败，好像老天在提示他说错了话。 安烨的茄灰完美无瑕，潘商屿看了心里不爽，抬手给他弹断。 “幼稚！”安烨说完起身，就要开车回家，潘商屿却留他下来泡澡：“今天是艾浴，包舒服。” 潘商与泡得快，半个小时就上去了，安烨泡在药池里刷手机，背后不知几时抚上一只柔嫩的秀手，安烨扭头，见到一张精致立体的美人脸，像洋娃娃似的。 “安先生，潘先生让我过来给您按摩。您不介意的话我就下来了……” “介意，出去！”安烨一把甩开她的手，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目中升起迫人的寒意。 那美女窘迫地垂下头，匆匆离开。 “哈哈哈……阿烨哪，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潘商屿忽从门外大笑着进来。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不挑！”安烨冷声道。 “柯文仪家世好，人又美，你再怎么挑也不该看不上她。” “我就知道是你丫的搞鬼，哪有几个女人会真正喜欢赛马，搞得我还认认真真和她说了五分钟的话。” “你想知道她是怎么形容你的吗？” “不想知道。” “她说你目中无人，不是块做丈夫的好料。” “呵呵，说得好，谁爱做她丈夫，谁做去！”安烨从药池中起来，裹上上浴巾离开。 “后天晚上陪我去参加一个商务酒会。”潘商屿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不去。” 第19章 商务酒会 说好不去的安烨却在第三天晚上和和潘商屿一同出现在伯赞高奢品牌服装主办的晚会上。 这个晚会的规格很高，被邀请的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人士，身价都在百亿以上，顾璃的父亲顾谏也在受邀之列，但他在外地出差没空，就联系伯赞商务部把自己的请柬换成女儿顾璃和女儿朋友天南星的名字。 顾家是中部化工的龙头，伯赞自然不敢不给这个面子。 而安烨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逃避母亲王素琴安排的相亲，她把爱车集团丁文明的女儿丁珊请到家里吃饭，并勒令他今天晚必须回家。 安烨让助理孔宗录了一则他入会场的视频发给王素琴，表明他在忙，有商务活动。 与其在家里和不认识的女人装模作样不如来这里打发时间。 潘商屿一进会场，众人都簇拥上来，围着潘商屿嘘寒问暖。 “潘先生，我是高雅美妆的姜好，您还记得我吗？难得您有雅致参加今晚的酒会……” “潘先生，最近贵司那么低调是在忙着研发新款的消费无人机吗？” 安烨从人流中脱身，拿了一杯红茶，走到人少的b区后座看模特走秀，还是离潘商屿远一点吧，搞不好有人会从潘商屿身上猜出他的身份，届时比呆在家里还要麻烦。 c区的后座有两女人在交头接耳。 “阿璃，那个人是谁啊，怎么那些人都像苍蝇叮破鸡蛋一样拥了上去？”天南星回头看向潘商屿那边，看不清人，只能看见一个背影。 “那个人是wy无域集团的创始人潘商屿啊，无人机行业的大佬，他家生产的无人机销售额每年都是全世界行业第一，去年他的身价是238亿，大概是我们这个会场里面身价最高的人了。” “哦，怪不得那些人都趋之若鹜，原来是他最有钱。” “不，他是这个会场里面最有钱的，但不是我们商圈最有钱的，我们商圈最有钱的人要属鸿丰集团的董事长、随阳钼业的实控人安烨，他的身价是460亿。” “安烨？” “怎么，你干嘛那么惊讶？” “没有……大概同名同姓吧。” “我说你也不可能见过他，连我爸都没见过他，他可是出了名的隐商，不在随阳钼业任职，也从来不参加公司的任何活动，更不接受采访，可能是个老头子吧。我爸都说他是一个闷声发大财的矿精！” “走，那边人群散了，我带你过去认识几个珠宝商，等下别那么高冷，稍微随和一点，毕竟是你想赚人家的钱。” “好。” 潘商屿应酬完商圈的人后到处找不到安烨，于是熏燃一支雪茄和伯赞的总裁吴有信在一起聊天。 “吴总，最近服装好做吗？”潘商屿掸了一下手中的烟灰问吴有信。 吴有信摇头：“越来越不行了，现在人的消费观变了，慢慢务实起来，奢侈品对他们的吸引力在逐渐降低。” “对普通消费者的吸引力在降低也未必是坏事，毕竟淘汰的是那一批消费不起的人群。等它的神秘感再度到来时，它依然是领头羊。” “呵呵，潘先生看事情的眼光很独到。” 潘商屿在这边和吴有信热聊，而安烨仍安静地坐在b区后座用手机刷金属论坛，实地考察刚guo金的gm铜钴矿后，他对矿产行业有了很多新的看法，可以把这些看法分享给网友们，让他们对国外矿业有更多的了解及风险规避。 “先生，你旁边有人吗？我能不能坐在这里。”一个甜美的女声打断安烨的思绪，来人是唐松集团的副总李漫玲，今年35岁，她一眼看出安烨非同寻常，原因是他和潘商屿是一同进入会场的，而且潘商屿对他非常亲近，那他的身价一定不会比潘商屿低，所以李漫铃好奇。 她已经在心中笃定这个男人有胜于自己百倍的商业价值，所以才会放低姿态接近。 安烨抬眸，冷睨女人一眼，起身离开座位，往会场的露台走去。 这么明显而老土的搭讪，他没兴趣应付。 而且他也不喜欢老女人！ 尽管他自己也是个36岁的老男人，但这并不妨碍他嫌弃别人！ 露台很大，上面有两张长桌，摆着酒水、糕点和果盘，长桌上坐着一男一女。 男人是嘉嘉珠宝公司的设计总监霍远质，女人则是安烨认识的人，是他惦记了几个月却未曾出手的人。 但今天的她和以往不同，她内穿一件薄款的黑色高领羊毛衣，外衬一件绯红色的针织披肩，化着精致优雅的妆容，很美丽，可是神情很谄媚。 他是见过她光风霁月，一尘不染的样子的。 之前不管是在小禅寺见她还是在思竹居，她身上都没有这种俗气，不过短短几个月而已，怎么会性情大变？ 安烨胸口很闷，好像被人用沙子堵住了心窝，很难受，很遗憾！ 好像眼睁睁看着一朵洁白的梨花落到了沟渠中。 像菩提树上一颗晶莹的晨露滚到了尘埃里。 不仅仅是遗憾，甚至有点恶心，他还对她动过心，一抹嫌恶之色从他眸中闪过。 正在此时，天南星也注意到了一直注视自己的那道目光。 她抬头。 从惊愕到窘迫，再从窘迫到羞愧也不过是一瞬间。 她最终假装不认识他。 几个月前他们还在小禅寺的时候，她还告诉他要向内求不要向外求。 而现在她却浓妆艳抹，极尽谄媚的微笑，卑躬屈膝地向外求，只为了拉更多的设计单，所以即便认识也要装不认识，何况他眼神中的厌恶之色，天南星看得分明。 幸而她从未对安烨有过其他想象和期待，所以看见那个眼神后，心里虽然不舒服，但并不算难过。 安烨松了松衬衫领口上的温莎结，转身离开，连呆下去的兴致都没有了。 第20章 与其讨好一千个人，不如讨好我一个! 潘商屿在这时终于找到了他，拉着他去见一个新认识的朋友，在露台正对面的圆桌上坐下。 “阿烨，这位是田利，是红山矿业在非洲刚guo金的首席建设官，也从那边才回来，你们俩个肯定有话聊。” 安烨点头，礼节性地朝田利伸出手：“田先生你好。” 田利回握安烨的手：“叶先生，你好。听潘先生说，你前段时间去了趟刚guo金实地考察了那边的矿区？” “是的。” “你们是哪家矿业的？” “随阳钼业的小中层。”安烨谦虚道。 “哎呦，随阳钼业！真是失敬。你们公司去年收购了gm铜钴矿，在业界反响很大，行业内都夸你们的决策人高瞻远瞩，你们公司有没有计划在刚guo金到马塔迪港口（matadi port）建立一站式物流系统，把运输的成本打下去？” “暂时没有，现在那边局势动荡，这些基建计划会推后。” “呵呵，霍先生真是会开玩笑……“霍远质不知在对面和天南星说了什么，引得她笑出了声，声音传到安烨耳朵里，分外刺耳，他抬眸看向她。 霍远质亲昵地拉了一下天南星快要滑落的披肩，神色温柔地附耳和她说话。 田利后面说的话，安烨一句也听不清了。 即便她变俗气了，他也无法忍受他曾经看上过的女人在他面前如此轻浮地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 他起身对田利说了声抱歉，就起身朝天南星走去，声色冷漠：“天小姐，可以耽误你两分钟吗？“ 天南星愕然，楞了几秒后和霍远质打了个招呼就跟着安烨过来了。 在一个摆满白色玫瑰的花台前，安烨定定看她，一言不发。 天南星垂眸，盯着安烨的西装裤脚，一副没所谓的神色：“安先生有话就说吧，我和霍先生还有事没聊完，不好耽搁太久。“她急于摆脱他。 “你有多久没有去小禅寺了？“他的声音磁性悦耳，可问的话令人诧异。 天南星一楞，仰起脸奇怪道：“我和安先生并没有熟到可以问这个问题的程度吧？“ “告诉我！“他目光锁住她，强大的气场朝她压迫过来，好像扼住了她灵魂的咽喉。 她沉默许久：“记不清了，两个月或者三个月吧……但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只是业主与设计师的关系。“ “安先生问这话不觉得唐突吗？“天南星烦躁道。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什么？“ “像个公关一样周旋于陌生男人之间。“ 天南星的眼泪差点从泪腺喷涌而出，好在她压住了，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痛到手掌麻木。 “为了什么，为了钱呀，还能为了什么？”天南星声音发硬，神情倨傲。 她做什么，为了什么，关他屁事！ 他凭什么来审问自己！ 天南星转身想要离开，却被他扼住手腕扯了回来：“是不是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 初闻他的话，她疑惑。 等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后，当即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我是一个为了钱可以讨好客户的珠宝设计师，但没你想的那么龌蹉！” 安烨脸上挨了一巴掌，可却没有松手，低沉着嗓音道，“与其讨好一千个人，不如讨好我一个！”说罢将她压在花台上吻了下来，原本摆花台上的白玫瑰因为二人的推搡而散落一地，泛起一阵清冷的幽香。 天南星猝不及防，被他压下来的时候后背撞到花台的直角边，像被人用刀背重重拍了一下，引起一阵闷痛。 她以前没有，没有和人接过吻，不知道唇舌入侵会使她的身体发生怎样的变化，只觉得头晕目眩，焦糖味的气息不断侵入她的呼吸，等她回过神来时，使劲推他，发现推不动后，用牙齿把他嘴唇咬出血…… 他左耳的耳垂也被她的指甲掐出一个明显的血口子才醒神松开。 他回神后双目灼灼地盯着她，声音暗沉：“你有我的电话，等下把账户发过来，一百万买你这个吻。“ 说罢松开她，转身离开了会场，潘商屿就在一旁看戏，还制止了想要过来搅水的霍质远和顾璃。 他是这里的老大，他的朋友无论看上了哪个女人，他都会帮忙。 安烨脸色很红的回到车上，连脚步都有些乱，助理孔宗和司机老柏都以为他喝了酒。 孔宗：“安总，我的保温杯里有醒酒茶，要喝吗？“ “不用。“ 等安烨走后，天南星羞愧地跑进洗手间躲了起来，顾璃鼓起勇气找潘商屿要说法：“潘先生，这算怎么回事？“ “让你朋友问他要钱，十万二十万都行，或者向他要一份好的工作，交易嘛，无非如此。“潘商屿不以为然道。 “只是亲了一下，又没怎样，钱能解决的事都是小事。当然，给多少利益取决于他对她的喜欢程度。”见顾璃不忿地盯着他，潘商屿眯起眼睛，故意挑衅，似笑非笑道。 顾璃咬牙切齿：“潘先生，现在是法制社会，不是你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潘商屿听见这话好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笑得风流倜傥渐渐逼近顾璃，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的眼睛看：“要不我们也试试？“ 这一番举动把顾璃吓得落荒而逃，也顾不上什么姐妹情深和公道了。 天南星在洗手间的格间里呆了一个小时才灰溜溜的跑下来开车回家，结果因为大脑混沌一片，走错了路，七绕八绕，等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拿手机听歌，摸来摸去才发现手机落在车上了，又折腾下楼取手机。 深秋季节，更深露重的，天南星穿的单薄，上楼后一直猛打喷嚏。 手机解锁后发现一条未读短信，点开只有短短四个字：“账户发来。“ 发件人是【思竹居业主安先生】 两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翻覆。 一个是报警，然后起诉他猥亵； 一个是接受赔偿，用一百万把自己的初吻卖了； 一直到天亮她才做出决定，她之所以变成这样，出现在酒会中谄媚那些潜在客户不就是为了钱吗？ 孤儿院现在需要钱，这一百万靠她设计要赚一年，而现在，一个吻的羞辱就可以拿到这些钱，何乐不为。 于是把自己的银行账户给他发过去了。 第21章 我接受了他的道歉和补偿 安烨看到回复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他昨夜也失眠了，到三四点才睡。 看到回复后，脸上闪过一个奇怪的笑容，让人琢磨不透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洗漱完就把账户转发给鸿丰集团的财务总监郭瑞芳，让她安排转款。 几个小时后，财务总监郭瑞芳打电话过来给安烨，问他要不要标转款备注，如果要的话，应该备注什么内容。 【不用备注】 这是安烨的回答。 【好的安总，我马上安排转款】 另一边，天南星收到钱的时候正好在和嘉嘉珠宝公司的设计总监霍远质在他们公司的会议室面谈。 ‘你、你昨天还好吗？昨天那件事发生后，我在女士洗手间门口等了你半个小时，见你一直没出来，我们秦总又催促着我离开所以……抱歉。”霍远质极力地向天南星解释，昨天交谈中，霍远质就对天南星有好感，所以今天见面本来应该谈公事，他却先提起私事。 见天南星没有回答，霍远质又问：“那个……那位先生是你男朋友？“ “不是。“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接受了他的道歉和补偿。“ “哦……这么快。“霍远质神色有些复杂。 “霍先生，这是我以前的设计稿。“天南星将自己的作品集推了过去，他们昨天晚上约好，今天她来面试他们公司的兼职设计师。 霍远质每一页都认真品鉴，看完后对天南星刮目相看：‘‘你比我想象的更加有才华。‘’ ‘‘谢谢。那我兼职的事……“ “自然是没问题，每单出三个设计稿，如果客户满意的话我们付你一万的设计费，如果不满意，我们付五千的设计费。”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有单了你联系我。” “要不要参观参观我们公司？” “不用了，我以前也在公司专职过。” “哦？是哪家？” “恒星” “那你很厉害呀，恒星的设计师水平是我们行业内最高的……你那怎么会？是什么原因使你离职的？” “有一段时间情绪不好，需要时间调节，所以辞职了。” “哦哦，理解理解。那个南星，我加一下你微信吧。” “好的霍先生。” 加完微信后，天南星就从嘉嘉珠宝公司离开，去随阳市最大的电子商城选购监控和电脑。 天南星怀疑孤儿院有人对思思图谋不轨，或许不止思思，其他的小女孩也有同样的人身安全隐患，余春晓一个人顾不来，孤儿院的男性职工又比女性多，那天思思的话说得奇怪，令天南星不得不多想一层。 余春晓接到天南星的电话后，就向朱院长打报告，陈述了天南星想要捐监控和电脑的事。 朱院长思虑一番后蹙眉：“捐电脑就算了，捐什么监控！等下哪里做得不好，被有心之人曝光到网络，到时候我们就要被口水淹死！” “可天小姐说，如果我们接受每个房间都安装监控，她每年会给院长10万的操心费。” “那就让她装吧，但必须让她保证视频不得外流。”朱中海想了几分钟后，如是道。 “好的院长。” 此后一周天南星都在光暖孤儿院忙碌，忙着装监控，忙着告诉孩子们遇到危险可以从监控里喊她，并告诉孩子们她以后空了会经常关注监控后台，缺什么东西了也可以通过监控告诉她。 监控装完后，开始教孩子们用电脑，叫他们基本的操作，怎么开关机，怎么打字，怎么用电脑看电影，怎么用电脑听歌。 给完院长好处费和装完监控后，那一百万花的还剩下80万，于是和余春晓找第一人民医院的齐主任，请他们为孩子们做一次完整的体检，看看哪些病可以动手术治好的就安排手术。 几天后，孩子们的体检结果出来了，小凯的腿可以动手术恢复，颜颜的心脏病也可以做手术恢复，可宁是一个聋哑儿童，齐主任说如果孤儿院有预算可以配给她配人造耳蜗。 天南星和余春晓商量了一下，觉得聋哑不是急病，与其花几十万给可宁配人造耳蜗不如先治其他脑瘫儿童，建建和小海滨都是脑瘫患儿，每周都要去康复科做训练和中医针灸，所以还是要留一部分钱下来应急。 这段时间忙，忙着陪小凯和颜颜做术前检查，天南星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余春晓见她面色苍白且憔悴，劝她回去休息：“你出钱又出力，我们很感激了，但也要顾自己的身体，孤儿院虽然缺人手，但紧一紧还能安排过来，明天会有社区的义工会过来帮忙，你回去休息吧。” 天南星点头，乌青着眼笑：“你不说我也得走了，再熬要猝死了。” 余春晓也笑，眼眶有些潮，她很少碰到天南星这样博爱的女孩，像日光一样竭尽全力给别人带去温暖。 希望她的人生能够如履平地，她爱别人，也有人爱她。 天南星回到家后，扔下车钥匙就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断断续续在家窝着睡了两天，被霍远质的一通电话吵醒。 【南星，今天忙吗？】 【不忙，有单来了吗？】 【对，客户还在公司看我们的钻戒样品，你现在过来和他面谈一下设计元素】 【行，马上来】 挂了电话后风风火火的起床洗漱，快速化了一个淡妆，没时间吃早餐了，拿了两个沙琪玛垫饥，一脚油门将车开到了嘉嘉珠宝公司的办公楼下。 来订制珠宝的男客户40多，梳一个大背头，戴一个黑框眼镜，体形高瘦，见到天南星进来，用眼神征询霍远质：“她就是你说的天才设计师？” 天南星尴尬地笑：“您好，我是天南星，不敢称天才，但一定会认真倾听您的需求，尽全力去设计。” “南星，这位是贺先生，是我们的贵宾客户。” “天小姐，你请坐……我的需求很简单，我太太生前喜欢茉莉花，下个月初六是她的忌日，我想要做一款能代表我对她永恒爱的钻石项链。”贺先生开门见山道。 “请问贺先生对这条项链的预算是多少，因为钻石的纯度不一样，所表现出来情感也不一样。” “二千万。” 天南星僵了几秒后恢复如常：“好的贺先生，我明白了您的需求和预算，一周左右我会出设计稿，到时再和您联系。” “好的。” 第22章 暴力男 送走客户后，天南星在速记本上记下了客户的需求和预算，然后和霍远质告别。 等天南星走到他们公司楼下的时候霍远质追了下来：“一起喝杯咖啡吧。” 天南星本想拒绝，但看他一脸真诚，又想到他信任自己，把这么重要的大客户交给自己而没有交给他们公司的专职设计师，不经意中就欠下他一个人情，所以点头答应。 霍远质今年30岁，碎短发，国字脸，双目清朗，整体气质略显文气，实话说，天南星不反感他，因为他待人接物没有压迫感。 “南星，你喝什么？我去点。”霍远质温和地问。 “香草拿铁，谢谢。” “好。” 十分钟后，霍远质端着两杯咖啡过来，将香草拿铁递给天南星：“刚才没送你出来，是因为在和林总谈你的设计费。” “嗯？之前我们不是谈过了吗？” “对，那是平常的设计单的费用，这个大客户很难得，预算二千万，公司至少能赚几百万，给你一万太少，所以我向林总替你申请了奖金，如果客户满意的设计，定稿后完美出单，那这单公司一共会给你三万。” “谢谢……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帮我？”天南星怔了怔，有些意外道。 “合眼缘哪，我觉得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霍远质很聪明，刚认识不久，并不适合把喜欢表露出来。 天南星抿下一口咖啡后微笑：“可我不适合做朋友，我很孤僻。” 霍远质露出一副理解的神色：“孤僻的人往往洁净。” “谢谢你……那个，我该回去了，不介意的话咖啡我带回家喝。” “当然，不浪费也是很好的品德。” 天南星一下就放松起来，心里很安宁，笑道，“霍先生讲话让人舒服。” 霍远质露出一个温润而礼貌的笑容，送天南星出去。 恰在此时，一辆黑色宾利停在极限广场右侧的停车位上，安烨从车上下来，恰好看见天南星和霍远质说笑。 他已经半个多月没见她了。 她今天穿一条杏色的羊绒连衣裙配一件做旧的牛仔短外套，脚上穿一双棕色的马丁靴。 显得整个人柔和中带一点干练，温婉中带一点阳刚和不羁，随意绑在耳后的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散，每根发丝都充满着艺术的气息，仿佛要昭告天下人，她是一个颇为文艺的设计师。 她在笑，灰色的瞳仁在秋阳的映照下闪动异采，比gm铜钴矿未开采的蓝色山体还要美丽和震撼。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总是能随时随地的俘虏他的心，他不自觉地朝她走去，完全忘了他今天来极限广场是为了签合同收购此地，他要做极限广场的新主人了。 孔宗一脸疑惑地看着安烨，但见他神色专注，眉头紧锁大步朝前走去，想必是有要事，不敢出声打拢，耐心地等在一旁。 此时的天南星并不知危险靠近，猎人就位。 她已经和霍远质告别完，上了自己的车，安全带已经系好，刚把汽车发动，就听见有人敲自己窗户。 她扭头，安烨站得那一侧有些逆光，使得她没有在第一时间看清他的面容，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分外高大，像一座巨大的山峰遮天蔽日。 她将车窗按下，礼貌地问：“先生，您有什么事？” “把车门打开。”他命令道。 到这时，天南星终于认出了他，这个声音，她死也不会忘记，继而眼睛也逐渐适应光线看清了他的脸。 他是安烨。 她不仅没有把车门打开，甚至在第一时间关上了窗户，微微踩下油门，一副要离开的姿态。 安烨单手握住她的后视镜，态度坚决。 天南星将车慢慢驶离，代价是右侧后视镜被他生硬的掰下。 车子驶出几米后又倒了回来，好女不吃眼前亏，她觉得如果她继续离开，那他一定会把她的车给掀起来。 他给她的印象是冷漠和野蛮。 那就只好让他上来谈谈了，她按下车窗，开了副驾驶的门锁冷声道，你自己开车门上来。 暴力男打开车门，迈着他的长腿坐进了副驾驶。 “我觉得我们已经两清了，我没有上去找你的麻烦，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唔……”天南星话还没说完，只听咔哒一声，她的安全带被他给解了，紧接着他长手一捞，她就被他搂进怀里，他的唇重重碾在她的唇上，辗转吮吸。 这次的吻比那天晚上在酒会还要凶猛和野蛮，她一度被呛得无法呼吸，又是那股令人厌烦的焦糖味和烟草味，她双手被他禁锢住，一度失力……但她不再用牙齿去咬他的唇，因为她今天不想尝他的血，连他的血都有股焦糖味，像咖啡豆和烟叶变异的魔鬼，令人心烦意乱。 这个吻持续了五分钟，眼泪不断从她的面颊滚落，她觉得羞辱，如果说第一次吻是天降横祸，那这次又算什么？ 他把她当什么人了？ 等安烨终于松开她，天南星拿起中控上的铅笔直直戳进他的掌心，铅笔芯断裂，铅笔木质的碎屑插进他的皮肉里，他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静静看她，语出惊人道，今天吃了什么，嘴巴怎么不甜了？ 天南星两眼一黑，差点被气死，他是瞎子吗？看不见她的眼泪，看不见她怨恨他的眼神！ 他不顾她羞恼的眼神，将那只瘦弱可怜的小铅笔从她手中夺过来扔了，顺手将她的安全带解了，将她从主驾驶抱了过来。 “你疯了？”她难以置信地问，因为离得太近，脸几乎贴着脸，所以这一问不仅没有震慑感，反而显得暧昧。 “我付钱，刚才的吻，一百万，现在的拥抱一百万，你不是要钱吗？我是一个讲规矩的商人，信誉很好，从不拖欠费用。”说完紧了紧她的腰身，强迫她贴着自己。 她的身子很软，软得像棉花，就是太瘦了些，手感没那么好，要是再胖个二十斤一定更加温软顺手。 她的身上是割过草坪后的清香，令安烨忍不住抚摸她的头发，将她绑发的皮筋扯断，附在她耳边亲她软发，轻声呢喃：“天心月，你很迷人。” 第23章 接吻为什么涨价了? 天南星整个人都软了，身体不受控制的瘫软，她讨厌自己此刻的懦弱和无能，她本来应该挣脱他的怀抱大巴掌扇他，可她此刻一点也动不了，甚至双腿发抖。 安烨察觉这一点后将她松开，她好像应激了。 可松开后，她整个人都往下倒，好像被抽走灵魂的壳子，失去了所有意识。 安烨又将她抱了回来，一边用手掐她人中一边软声安慰：“我没那么可怕，我是喜欢你，但没想过要你的命。” 她哇一声哭了出来，眼泪鼻涕掉了他一身，安烨看着她哭 ，足足哭了一个钟头才把所有的委屈发泄完。 他的衬衫被她哭的湿透了，真是不敢相信一个女人竟然有那么多的眼泪！ 以前觉得孟姜女哭长城是诈骗，可他今天亲眼所见，不得不怀疑那个故事可能是历史纪实。 哭湿后的衬衫贴着他的皮肤湿黏冰凉，非常不适，安烨于是把外套脱了，这一举动把天南星刚止住了的眼泪又吓了出来。 哭得更凶猛了。 见她还能哭，安烨比她还累，长长叹了一口气，又默默把外套穿上：“我没别的意思，是我的衬衫湿了，贴着皮肤很难受。” 她还在哭，根本听不进他的话。 安烨差点给她跪下磕头：“我错了姑奶奶，下次亲你时一定征得你的同意。别哭了行不行？” 天南得的哭声惊动了极限广场的路人，纷纷前来围观，拍窗户问天南星需不需要报警。 孔宗见情况不对，连忙带着司机老柏一起来支援自家老板。 天南星哭得气不顺，只能抬头张嘴呼吸，一抬头就在人群中看见了老柏那张和蔼慈祥的脸。 救命恩人！ 她连忙招手示意老柏过来，老柏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她是在叫自己，这才挤上前来。 她逼自己止住眼泪，按下车窗，还没开口，便听见安烨呵斥人群：“看什么看，滚远一点！” “那边的女孩，你需要我们报警吗？”有一个卷发的大姐并不畏惧安烨的淫威，朝天南星大声喊道。 如果报警的话，那一百万会不会被他索回去，钱她都已经用了！ 不，不能报警，她还不起。 于是擦擦眼泪摇头：“谢谢不用。” 众人唏嘘一声都散了，只留下老柏和孔宗。 “你刚刚要和他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我会让他照做。” “你凭什么这么强横，难道全天下人都要听你指挥？”她一时忘了哭，扭头激动地朝他大喊。 “小姐，我是他的司机，我应该要听他指挥。”显然老柏也认出了天南星，她琥珀灰的瞳仁很少见，哭过以后更加明亮，很容易辨认。 “什么……你是他的司机？他……你……他” “是的，他就是我家先生，那天是他吩咐我救的你……哦，对，那天你说的那句话，祝我们先生一生平安，我已经转答给他了。” 一刹那间，天南星像一块抽了尖底的陀螺，彻底转不动了。 好累啊，累极了。 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思绪飘忽，眼睛看向窗外，呆呆地住了声。 “天心月，我把你的那句一生平安还给你，我要你一生平安喜乐，别再哭了。”他用指尖温柔地将她嘴角哭黏的发丝给挑开。 此刻，怨也偃息，恨也偃息，恩也偃息，她脑袋中一片空白。 她看向他，可是瞳仁无法聚焦，怎么也无法看清他的样子。 那天早上她昏倒了，所以她不知道救她的人是谁，但作为施救者的他是能看见她。 这么说，他其实早就认出了她，在小禅寺，在别墅，在酒会，可他为什么不提，不提他救了她。 如果他提，那她对他的好感一定会快速上升，对他的印象会大大地改观。 他看起来并不愚蠢，假如他真的对她动心，何必要隐瞒此事呢。 安烨一眼就看穿她的心事：“告诉你干嘛，挟恩图报？” 天南星一楞，错愕地望着他，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别用这么天真朦胧的眼神看我，等下我忍不住亲你，你又要哭，再哭真的要出人命。”安烨顺手拿起她车上的水拧开盖子递给她。 她接过水喝了几大口，咽喉的紧绷感渐渐消失，呼吸也顺畅起来。 “安总，地马集团的宴总等了您一个多小时，我们该去签合同了。”孔宗在一旁提醒道。 “让他等着。” 孔宗只得点头。 天南星问：“干嘛不去？” “怕你想不开。” “现在想开了，我不会去死，因为钱还没有拿到，接吻二百万，拥抱一百万，打钱吧。” 司机老柏：…… 孔宗：…… “接吻为什么涨价了？”他默了一瞬后问。 “第一次一百万，第二次二百万，第三次三百万，以此类推，这是我的规矩，你要是接不起，下次就不要逞强。”天南星抬手擦了擦濡湿的眼睛。 安烨没有废话，轻笑一声，立即去电给财务总监郭瑞芳：【上次转一百万那个账户，户名叫天心月，再给她转三百万】 【安总，需要转款备注吗？】电话那头的郭瑞芳问。 【不需要】 【好的，我马上安排】 十分钟后，天心月的账户到账三百万，她盯着银行的到账短信楞神，心里五味陈杂。 她在看手机，安烨在看她。 似乎也没有多高兴。 “你有很多钱吗？你是做什么的？”天南星开始怀疑他的钱来路不明，担心自己会不会有牢狱之灾。 “不算太多，不过吻你个几万次不是问题。” “你是不是黑社会？”她表情严肃地问，这种不干净的钱她是不会要的！ “不是。我的钱来路分明，干干净净，你放心。”他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那你走吧，我累了，想回家。” “你等我20分钟，等忙完我送你回去。” “不要，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住在哪里。” “你车的后视镜断了，何况我早就知道了你住在哪里，非凡路美源公寓b栋2单元306，对吧。” “你调查我？” “我不会喜欢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基础信息还是要清楚的。”他不以为然道，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傲慢。 第24章 他不是有病吧? 从酒会回来后他甚至派人调查过她有没有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过，答案非常满意，她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女人。 天南星脑海中冒出一句话，有时候信任是危险的，就像她刚才因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差点就掏心掏肺信任他。 可他做了什么？ 他用他的钱去筛选她，像在商场里挑一个花瓶，看她的出场日期，看她的材质，看她的质量证书。 她与命运抗争了半辈子，可到头来成了一件摆在冰冷货架上的没有自我尊严的商品，任他扫视考究，任他傲慢轻薄的玩弄。 天南星笑了，点点头，声音沙哑道：“你做得好，很好。” 安烨伸手过来要抚她的头，被她轻轻躲开，用近乎恳求的语气：“我真的累了，你忙你的去。我打个车回家，等你忙完，把我的车拖去5s店装后视镜，然后运回我的小区，我知道你有钱，这些事对你来说很容易办到。” 不等安烨回答，她将自己车上的私人物品取走，打开车门下车离开。 生气了。 罢了，晚上再哄吧。 晚上他还要去她家找她。 天南星没有回家，而是打车到家附近的花卉城，抱了一大盆茉莉回家，她还有工作要做，设计稿不能耽搁。 可当坐在阳台上盯着茉莉花试图构思灵感的时候，却一笔也画不出来，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安烨的脸，似乎此刻鼻腔里都是他身上那股焦糖味的气息…… 她不会是什么受虐狂吧，不会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 不，不是，她只是没有和别的男人如此亲近过，她讨厌他的霸道和自以为是，讨厌他的冷漠和野蛮。 但他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救过她，给钱大方，孤儿院的病儿这下都能治得起病了，可宁的耳蜗也可以做手术配置了。 这样的人可以拿来利用，而不能拿来爱，想到这里她就想通了，他可以傲慢，可以自以为是，可以冷漠，反正她又不会爱他。 她只是用他，不仅可以用他的钱，还可以用他应付家人不胜其烦的催婚。 想通以后，天南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祸福难料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灵感也渐渐有了，茉莉细腻而白，像清代文人李渔所形容的一样，他是这样说茉莉的， “是花皆晓开，此花独暮开。暮开者，使人不得把玩。 所以喜欢茉莉的人应该和茉莉花有一样的特性，清高寒绝但又谦逊自敛，如果要把茉莉的品性具象化，那就要想办法刻画的骨香和脾性。 花蕊可以用斯里兰卡出产的月光石，叶子可以用苏格兰出产的黄绿葡萄石，再配上黄色蓝宝石做点缀。 暂时先用这三样宝石设计一款草稿出来，花蕊应该有三种形态，苞状，半开状，全开状。 起草稿不难，可是上色难，宝石那种淡雅的光感很难用颜色表现出来，但如果不能从画里表现出来，那做3d模型效果的时候会更很难，电脑调色虽然比画作上方便，可如果心里对色度没有一个范围，会大大增加工作量。 等她画完第一款草稿图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在她精益求精投入工作的时候肚子饿了自己也无法察觉，画完才觉得胃痛。 饿过头了。 双腿虚浮无力地从椅子起来，泡了一杯牛奶燕麦片喝，因为它快且热，可以暖胃，先垫垫救急…… 天南星喝完燕麦片后还是饿，她也没精力做饭了，在外卖平台点了一份西红柿鸡蛋盖饭。 点完外卖后躺回床上听歌，放松设计时一直紧绷的神经，如果不是外卖员的敲门声，她差点睡着。 刚把睡眼朦胧的把外卖拎进来，安烨随后就到了。 他没有打电话也没有敲门，而是发了一条短信进来，仍旧是一副傲慢的姿态：【我在你家门口，开门】 天南星解开饭盒还没吃上一口，拿着筷子过来给他开门。 安烨过来时做过造型，上身穿白色的衬衫配灰色马甲，下穿棕色西裤，将他高挺的身材勾勒的分外倜傥，二八侧背用发胶定过型，一丝不苟，眉眼深邃而冷峻。 天南星不得不承认，他生了一副好皮囊，好看且耐看。 看见她打量自己的目光，安烨孔雀开屏似的仰起头，好像他的到来，令她的小窝蓬勃生辉。在他昂头的瞬间，天南星已经转身，她回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开始吃自己的外卖。 与安烨相比，天南星的穿着则显得随意多了，回到家后她就换了一套印了派大图案的家居服，脚上趿一双黄色小黄鸭拖鞋，头发随意团在颈后，潦草又生动。 安烨关上门，将藏在背后的花束捧了出来，放在天南星吃饭的茶几上。 是一束青色的兰花，花色极为清透，具体是什么品种的兰花天南星不知道，只知有一股愉人幽香立即在房间内弥漫。 安烨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揽过她的腰，亲昵地就好像他们是已经恩爱已久的夫妻。 这个举动弄得天南星一楞，正在吃饭的手一僵，一次性筷子上的饭粒就戳在嘴角，沾在了上面。 她转头疑惑地望着他，似乎在等他解释。 他哪里会解释，俯下身把她唇角粘住的那粒白饭给吃进了嘴里…… 天南星惊在一旁，念头在打架，争先恐后地挤上头。 他刚才在干嘛？ 他不是有病吧？ 不！不是他有病，是我有病，是我太天真，我干嘛要和这样的人做交易！ 她放下筷子，拿起沙发上的手机打开录音给安烨：“对着说。” “说什么？”他目中浮现一丝温柔的笑意。 “说你给我转的四百万是你自愿赠与我的，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找我要回去。” “哦，这就准备甩掉我了？”他双手垫在脑后缓缓靠在她家沙发上，悠闲地看着她。 “是，她老实承认。”说完有些怒气的将手机放在案几上，继续吃饭，但味同嚼蜡。 他还在盯着她看，她想要若无其事地吃饭，可吃了几口以后实在是咽不下去了，一粒饭掉进气管咳了起来。 第25章 我需要你的尊重 安烨伸手轻锤她的背，视线在客厅打量一圈，看到饮水机后，用她的杯子接了一杯水过来。 她推开，“水……咳咳……水也会呛。” 他放下杯子后，重重击打她的后背，随着一声重咳，那粒掉进气管里的饭终于咳了出来。 “谁叫你气性那么大，我刚来也没得罪你，怎么就气得你吃饭呛喉，还要分手？” “安先生，我们需要分手吗？我们什么时候牵过手？” “现在。”他握起她的手认真道。 “真是冤家，你……” 天南星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一看备注原来是天炜，天南星心里立时就生起一个诡计。 让天炜和安烨吵去，看看谁把谁吵走，反正吵走谁都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于是把电话接起开了免提：【喂，爸】 【心月哪，你妈病了，你这两天你回一趟家吧】 【爸，这招不好使了，我已经上过当了，我对你那些朋友的儿子没兴趣】 【这回真没骗你】 天南星把电话给安烨，然后附在他耳边道，你不是很厉害嘛，帮我确认一下这件事的真假。 听她这样说，他果真将电话接了过来，还有一丝受宠若惊的感觉：【叔叔您好，我是心月的男朋友安烨，请问阿姨住在哪个医院，我晚上就带助理坐飞机过去看望阿姨，阿姨得的是哪方面的病，需要我请相关的专家吗】 天炜那边默了半天，忽然咆哮起来：【你哪来的毛头小子，把电话给我女儿，你以为我们天家什么人都能看上啊，哪凉快哪呆着去！】 【叔叔，你的汽车修理厂最近缺零件不缺，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品牌的汽车配件，如果需要的话，帮你拿个内部销售价】他甚至调查过天南星的家庭背景，但此时天南星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心想看他俩谁输谁赢。 【这个死丫头怎么什么都和你说，我告诉你，别打我汽车修理厂的主意，我这个修理厂传男不传女，你别妄想娶我女儿好得我的家产】 【呵呵，叔叔多虑了，我暂时没有打算投资汽修行业】 【少和我废话，把电话给我女儿】 天南星在一旁摆摆手，露出无助的神情，安烨一瞬思虑过后直接把电话掐断，然后把天炜的电话拉黑。 天南星见状连忙把手机抢了过来：“别拉黑，他再不好也是我爸。” “你爸他不尊重你，也不爱你。”安烨两句话指出她和父亲的关系。 天南星默了一瞬后点头：“我爸说我克父克母又克夫……” 安烨揽过她：“以后不用克父克母，克我就行了，我命硬，随便你克。” 天南星怔了怔，推开他：“你别这样，我们没那么熟。” “我付钱，就当我们在约会，你开价。” “你除了钱，还有什么？”她反问他。 “除了钱，你还需要我有什么？”他亦问她。 “我需要你的尊重，我不想我的爱情建立在金钱上，这对我来说是巨大的侮辱。” “所以在酒会上和别的男人暧昧的时候你不需要尊重，到我这来了就要谈尊重？”安烨声音立时变得冷漠起来。 她本来想说，他们是客户，和他们碰面只是商交应酬，而你是不一样的。 而且，有些客户虽然对她有男女之意，但她却从未回应过，也从未让别人占过她的便宜。 但这些话她暂时没办法说出口，她不想向他解释自己。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没有到需要她解释的地步。 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拜金女，那就做拜金女好了，她不能白担这个虚名。 她扯过安烨领带，将他用力纠了过来吻了上去，这是第三个吻，他要付三百万。 她想，这是他们之间最后一个吻。 加上这三百万，她账户就有六百万了，这些钱足够孤儿院的病儿看病，以后她也不用再逼自己去商交来求别人下订单。 她吻的很笨拙又用力，毫无章法，安烨反而像个小女儿般不知所措，等到他回神闻到了她身上那股若有似无割过草坪的清香后，荷尔蒙彻底被调动，情欲在擂大鼓，他反客为主，捧着她的头，细密缱绻地吻她，一直吻到她眼眶泛红，吻到他制不住欲火，双方才停下。 他双目潮湿地看她，情不自禁地亲了一下她的耳廓，将腕表摘了扔在一旁，声音沙哑地问，天心月，睡一觉多少钱？ 天南星涣散的眼神渐渐聚焦，神色恢复冷静，秀唇轻启：“安先生，抱歉，这里不提供此项业务，接吻费三百万，付钱吧。”她定定看他，目中再无一丝情绪涌动。 安烨僵了片刻，目中失过一丝嗤笑：“好。” 说完便松开了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戴上才摘下不久的腕表，起身从她家里离开。 安烨打开门的一瞬间，未关的窗户和门外的走廊形成空气对流，一阵寒意极重的秋风卷了进来。 把一粒即将发芽的种子卷入寒霜中，种子耐不住霜冻，生机全无。 一个小时后，天南星账户收到了一笔鸿丰集团的转款，金额是三百万。 非常好，一切终于结束了。 似乎是庆幸，又似乎是难过。 她不能否认，她对他生起过一抹情愫，在知道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他却没有挟恩图报的那一瞬。 次日上午九点，天南星接到一个拖车司机的电话，安烨安排司机把她修好后视镜的车送回来了。 接下来的一周，天南星都闭门在家设计项链，每一款的情感表达都大不相同，熬夜熬得多，精气神跟不上，整个人看起来有一股无力孱弱的病态美。 期间顾璃打了好多电话给她，约她出来吃饭，都被她婉拒；【霍远质信任我，把这个设计单交给我，不能辜负人家的信任】 【哦，那行吧，你忙，忙完联系我，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 【好】 第26章 公事与家事 在昭华大道中央商务区北侧的金马大厦39楼行政层内。 安烨坐在董事长办公室内办公。 公司微细的锁事不需要他经手，他的工作内容主要是对各类市场的宏观和微观的分析解剖，名下产业近三个月财务状况的审读分析以及国内外金融动向分析、商务部新出政策解读。 不算很忙，但每一件事都很费脑，因为每一个决策都关系着整个集团的生死存亡。 矿业虽然赚钱，但也不是一劳永逸，运输成本大不说，随着时间线的拉长，矿端后续会出现很多问题，例如开采成本的上升，在地表开采和地底开采，成本和风险自然大不相同，而且随着开采的进度，环保的压力也在日益增大，如何降低污染、循环利用废品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还有资源枯竭、当地政府政策变动等难题…… “咚咚”有人在敲办公室的门，打断了安烨的思绪。 “进。” “安总，随阳钼业那边刚才发来邮件，刚guo金政府昨天给咱们矿区下通知了，禁止gm铜钴矿矿区内的所有产品出口。”助理孔宗神色焦急道。 “让于恒把赵实初的原邮件转过来。” “已经发您邮箱了。” 安烨打开邮箱，把gm铜钴矿中国区的负责人赵实初的邮件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打电话给赵实初问详细情况。 【安总，我是赵实初】 【邮件我看了，但是不够详细，你把刚guo（金）国家矿业总局来的发来的起诉书原件发我】 【好】 安烨看完邮件后，明白了事情的大概脉络，无非是刚guo（金）国家矿业总局缺钱了，出尔反尔，当初定价24亿美金卖出gm铜钴矿56%的权益，现在看他们赚钱了又眼红觉得吃亏，认为当初卖便宜了，粗暴野蛮的动阳谋卡出口，想要从和解金、股东分红及相应的运营权益上占上一大笔便宜。 颇有地头蛇要吞龙之势。 gm作为全球钴储量第二，品位最高的铜钴矿，开发出来的阴极铜和氢氧化钴主要的销售市场不在非洲，而是在其他国家，禁止出口意味着完全掐断他们的生路，这件事应该尽快处理，但又不能太急，否则就完全失去了主动权，任他们宰割。 凌晨2点，安烨做出了决策，打电话给赵实初：【从明天开始停工，矿区所有工人的工资照发，你的工作从跟开采上转到安抚工人情绪】 【啊？安总，我们不去找这边矿业局的负责人谈判吗？】 【要找，但不是现在，大家先休息几个月，我们后面再说】 【好】 次日下午，随阳钼业的执行总裁安于恒气势汹汹地来鸿商集团找安烨。 “哥，你没疯吧！现在不去找那帮孙子谈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那么多工人，那么多设备要养护，每天都在烧钱啊！” 安烨微微抬头，冷睨安于恒，他什么话也没话，但安于恒的气焰就被他一个眼神压了下去，夹紧尾巴，低声道，哥，我也是为你着想，烧的都是你的钱。 “不着急。”安烨神色自若，丝毫没有被于恒火烧屁股的焦虑情绪调动。 “都做总裁了，你几时能稳重一点，我看你该和周佑华调个位置，让你做副总，让他做一把手。”安烨说完端起一杯红茶慢步行至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建筑群沉思。 “哥，我看他们就是豺狼，还什么我们低估了该矿的储量，要求重新分配权益，他们还提出要项目20%分包权，我看他们……”与安烨的淡定相比，于恒越想越气，一时喋喋不休起来。 “在海外投资、展业受阻又不止我们，这是不预料中的事吗？投资做生意哪有一本万利的？事缓则圆，总会有办法的，即便要给钱给分包权，那也得先拖他们一拖。”安烨打断于恒的话。 安于恒是安烨的堂弟，被安烨一把扶上了随阳钼业的总裁之位，人聪明也有能力，但就是性情过于急躁，做事有些顾头不顾尾，幸而他的副总周佑华沉稳，一个走，一个守，倒也配合完美。 “哥，我没你那么坐得住。”安于恒点燃一根香烟，蹙眉吸了起来。 “坐不住就下来。” 安烨从窗边走回来，坐在座位上，茶杯被他不轻不重地放在杯垫上。 这点风浪就自乱阵脚，说明他还是高估了于恒的工作能力。 安于恒被他这话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鞠躬：“哥，我讲话不过脑，你别当真，你都坐得住，我有什么坐不住，我肯定沉住气。” 安烨没说话，摆摆手让他回去。 于恒讪讪而退。 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大哥言必行行必果，他可是领教过的，真真铁面无私，到时候他真的因为逞一时意气丢了总裁的位置，那真是愚蠢。 安于恒走后，助理孔宗进来汇报工作：“安总，财政部的张副部长的审批已经下来了，咱们成功受让了邮沪集团在华法人寿的股权。” “好，我知道了。” 孔宗走后，安烨的手机响了，看了一下来电备注，他刚松下的眉头又不禁蹙了起来。 来电人正是安烨的母亲王素琴，一个和天下所有母亲一样天天督促儿子结婚的老太太。 【喂，妈】 【叫什么妈，你当我死了才好】 【最近实在忙】 【那就等你给我回来收尸】 【好了，我晚上回去吃饭】 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王素琴没再说话，立即掐断电话，她用行为告诉他，她还在生气。 安烨一边在电脑上浏览之间收购gm铜钴矿的签约合同，一边打电话给于宅的管家江信。 【先生，我是江信】 【我妈今晚请的是哪家小姐】 【是天南化工的顾小姐】 【以前来过家里没有】 【没有，这位顾小姐是第一次来】 【我妈怎么吩咐你备的晚宴】 江信很聪明，一听就知道安烨什么意思，低声道【这位顾小姐对花生过敏，老太太吩咐晚宴不能上花生制品】 【行，我知道了，月底让孔宗给你发奖金】 【多谢先生】 第27章 要把顾小姐毒死 江信是个聪明人，老太太好糊弄，但于家未来的掌权人却不好糊弄，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傍晚6点，安烨从金马大厦的停车场出发回于宅。 司机老柏在开车门的时候听到安烨说回于宅后，惊诧地看了他一眼，果然面色阴沉，一副随时要吃人的神态。 这种时候他开车就要保持安静，不然很有可能祸水东引。 于家别墅在香园大道京华府88号。 京华府、青峰园、思竹居、星梦筑这四个别墅区为随阳市并列的顶级豪宅，每平米售价都在十万以上。 七点一刻，一辆白色的随a劳斯莱斯库里南停进京华府a区6栋的停车场。 “先生，晚上在这里住吗？”司机老柏问安烨。 “不在家住，你和我一起下车，吃完饭我们再一起走。”安烨从后座拎着一个坚果蛋糕下车。 准确说，不是能叫坚果蛋糕，因为按他的吩咐，蛋糕店的店员在做蛋糕的时候把上面的坚果全部换成了花生碎。 “好的先生。” 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上去正好是别墅的门廊，门口两个保安向他打招呼：“先生好。” 安烨点点头往里走，脚上的皮鞋踩进花纹繁复的编织地毯内，响起轻微的摩擦声。 穿过一米多高的君子兰和一幅巨大的山水墙画往餐厅走去。 于宅负责卫生的董姨看见安烨进来，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先生好。” 负责厨房的李姨也见到了安烨，微笑道，刚才老太太还念叨先生呢，先生这不就到了吗？ 安烨点点头以示回应。 在中式古典软装的餐厅内，安烨的母亲王素琴脸色冷肃的坐在圆桌的主位上，旁边有两个年轻的女人，一个是安烨的堂妹安于婉，另一个则是陌生脸孔，但又不完全陌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安烨在打量她的时候，她正好听见动静侧头。 顾璃一双桃花眼先是惊愕，然后是尴尬，好不容易答应老父亲去他大学同学王素琴家吃饭、和她儿子相亲，谁知竟遇到流氓。 看这情景，他们应该是一家人，她肯定不能待下去了，不然对不起天南星。 那天在酒会上，天南星被这个狂徒非礼，她当时没帮上忙已经愧疚，要是再和这个人有点什么瓜葛，那她岂不是猪狗不如了。 顾璃冷漠地收回眼神，礼貌地站起身对王素琴道，对不起王阿姨，我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起身离开，来偏厅叫自己的司机老郑走。 王素琴则把顾璃的突然离开看作是安烨的过失，因为他迟到了，说好的六点半吃晚饭，他迟到了40分钟，手中还拎着一份铺满花生碎的蛋糕。 这副架势好像要把顾小姐毒死。 王素琴顺着蛋糕的线索想到了管家江信，原以为他是个老实人，没想到在她眼皮子底下弄鬼，算了，等她忙完正事在收拾他也不迟。 “妈。”安烨此时已经不顾那个女人的离开，将蛋糕放在桌子上坐下吃饭。 王素琴狠盯着安烨不说话，一分钟后趴在饭桌上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控诉安烨：“你爸死了，没人护我，容你成天成天的忤逆我……” 安烨放下要夹菜的筷子，看了一眼于婉。 安于婉本来不知所措，僵在一旁，看见安烨递过来的眼神后才恢复冷静，起身走到王素琴身边轻声劝慰：“伯娘，您放宽心来，阿哥肯回来，说明还是肯听你的。” “他听什么？你没看他买了什么东西回来，人家小顾对花生过敏……他这分明是要气死我……”王素琴说罢又哭了起来。 安烨一脸疲惫，妥协道，妈，你说吧，要我怎样，要我怎样你才肯消停，一年365天就有100天带各家小姐回来吃饭……她们一来，你就要催我回家和她们相看，您的儿子就这么不值钱，人尽可妻！ 安烨本来是想妥协，可说着说着自己也生起气来，生意上的事已经够烦人了，家里也是鸡飞狗跳不消停！ 王素琴听他的话风有松动，连忙擦干眼泪：“你和妈说实话，这么多年你就没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吗？现在妈不管她家世，只要她清清白白，是个女人，你就带回来结婚，早早生个一儿半女，妈就再不找你麻烦。”他退，王素琴也退，不再要求女方家世，只要他喜欢，只要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 王素琴这话掠过安烨耳旁的时候，一抹模糊的身影从他脑海中闪现，转瞬即逝。 安烨摇头：“没有。” “那就去找！天下女人那么多，我不相信没有！”王素琴蹭一下站起来，火气又在酝酿。 “妈，你现在的诉求是什么，是要求我结婚，还是要求我找个女人生孩子？” “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哪个轻哪个重？” “生孩子重。” “那我会如你所愿。”安烨说罢从餐椅上起来。 “给我一个时间，休想敷衍我！”见安烨一副要走的架势，王素琴追问。 “半年，半年内我一定带她回来见你，让你愿望成真。但这半年内，我希望妈不要再拿这个事来打搅我。”安烨转身看向王素琴。 “行，妈答应你。” “好，在我不出差的情况下，我每周四晚上会回来陪你吃晚饭尽孝心，但您别问婚姻相关的问题。” “你别这么冷漠的和妈说话。“王素琴终于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气氛是如此冷漠，好像在进行某项商务会谈。 完全忘了，她和儿子走到这一步完全是她一手促成的。 五年前的安烨还和王素琴和亲近，经常回于宅看她，会和她聊工作和生活上的事，偶尔也会带她出去旅游。 但后来王素琴不知听了哪个姐妹的挑唆，把一个年轻女人送上他的床，把安烨吓出心理阴影，从哪以后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就慢慢恶化了。 也是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在于宅留宿。 十分钟后，司机老伯载着安烨从京华府离开。 “先生，现在我们回哪里？“ “星梦筑吧，看看门前的桂花有没有开“ “好的。“ 第28章 应付老太太 星梦筑的花园从前是安烨一手打理的，可后来工作越来越忙，手上事头越来越多，他渐渐就失了栽花种草的兴致。 但今日他心里很闷，找不到发泄的出口，也不知他是讨厌自己还是讨厌母亲，总之心情糟糕极了。 到了星梦筑后，管家钱瑞表现得很惊喜，体贴地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先生，您好长时间没回来了。“ “事情多，顾不上。“在距离上，星梦筑靠近随河，离市区比较远，但环境却比其他地方都要清幽。 安烨洗完澡后穿一套睡衣下来花园散步，在将近两亩的花园里，种了许多变色树种，但他目前无心观枫赏叶，他想闻一闻桂花。 很遗憾，桂花没开。 “钱瑞，你说马上农历九月了，桂花为什么还没有开？“安烨转身问跟在身后的钱瑞。 “先生，今年天热，估计要再凉上一阵才会开。先生如果想要品闻桂花，我可以安排人从北方空运过来。“ “算了，运过来的桂花也不会有树上的清新。“ 钱瑞又陪着安烨在花园里慢逛几圈，然后回到书房陪安烨下棋。 “先生有心事？“下了两局后，钱瑞问。 “有，有件事要你帮我做。“ “先生请说。“ “去找一个人际关系简单的未婚孕妇，最好是有两个月身孕的。“ “先生……“钱瑞疑惑。 “你放心，不干违法的事，只是请她陪我演一场戏。“ “是为了应付老太太？“ “是。“ “先生打算怎么做？“ “如果找到合适的人选，那我会带她回家，让老太太照顾她，直到生产。“ “那生下来以后呢？“ “我会做孩子的干爸，除了衣食供养，我每年还会付二百万剧本费给他们母子俩陪着我继续演，一直演得老太太百年以后。“ “好，我明天就安排人去找。“ 钱瑞是星梦筑里的别墅管家，而葛济是思竹居别墅的管家，虽然两个管家都是他亲自选的，但安烨比较信任钱瑞，钱瑞的为人也比葛济端正稳重。 所以他把这件隐秘至极的事交给钱瑞去办。 —— 几天后，天南星带着设计稿到嘉嘉珠宝公司和订做项链的贺先生会面。 会议室内，天南星将草稿和3d效果图一起递给贺先生，她一共设计了四份。 每一份设计图贺先生都仔细观赏，这个举动充分尊重了设计师的劳动成果，天南星感觉被尊重，即便他今天没有选中，但她也不会太难过。 “就这一款吧，这款项链的配色让我想起一句诗“青光淡淡如秋月，谁信寒色出石中”，她一定会喜欢的。”半个小时后，贺先生把第三款的效果图提了出来。 天南星点点头：“好的贺先生，如果确定了设计稿，您这边先付50%的订金，我们就可以开始下单制作了。” “你们是要支票还是转账？” “您稍等。”天南星朝门外等候的霍远质招手。 霍远质过来和贺先生商量付款方式，天南星只负责设计，账目这些事她不对接。 等贺先生付完款，霍远质和天南星商量宝石采购的事。 天南星问霍远质，你们一般从谁家拿宝石？ “石禾。” “他家宝石是便宜，可是品质不够好，我建议拿穗星家的，因为贺先生预算足够，即使拿穗星家的宝石，除去两批可能雕坏的报废品，公司也能赚个五六百万，如果说从石禾家拿货，做出的品质太差，到时候贺先生带专业的珠宝鉴定师过来验收，因为细微瑕疵要返工，会更麻烦，成本会更高。” “你建议很中肯，我和秦总申请一下。” “如果你们信任我的话，去穗星挑宝石的时候可以带我一起。” “你也会验宝石？” “虽然我没有gic证书，但我会辨宝石的好坏。” “好，我马上找秦总谈谈，你在这里等我半个小时。” “行。” 嘉嘉珠宝的副总秦威在听完设计总监霍远质的报告后同意了他的请求，宝石原料从穗星家拿货，让天南星也跟着一起去挑宝石。 次日上午，天南星就跟着霍远质和他们公司的珠宝鉴定师一起去穗星家挑宝石原料。 等他们全部挑完以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天南星回家，霍远质带着原材料去工厂下单，这个单他要亲自跟。 分别时，霍远质对天南星道，你的眼睛比我见过的所有宝石都要好看。 天南星不想去拆解里面的意思，礼貌地笑：“那霍先生肯定是挑宝石看花了眼。” 霍远质笑而未答，转身上了他的奔驰，这是霍远质自己的车，但经常被用作嘉嘉珠宝的公务车来使用。 天南星不是势利的人，没有因为他开奔驰，而自己开沃尔而去攀附他。 接下来她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回到家后泡了一壶茉莉花茶，躺在椅子上看电视，然后打电话给顾璃。 【心月，你忙完啦？】 【嗯，今天刚把设计单给交接了】 【你那边在干嘛，怎么像是有狗在哈气】 【啊……没什么，那个，我现在有事晚点打给你】 顾璃挂完电话后连忙把潘商屿的头给推开：“让心月知道了我和你在一起，我们这十年的感情就完蛋了！” 潘商屿不管这些，又热切地凑了过来，将顾璃压在他家沙发上亲吻。 空气发烫，磁场胶黏，两个人似乎都昏了头…… 但紧要关头，顾璃最后一丝理智发挥作用，她推开了他，拎起包就从他家跑了出去。 听着外面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潘商屿卸了力倒在沙发上，伸手从一旁的小柜子取出一支雪茄熏燃。 顾璃这边将车开走后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去了小千湖，到了小千湖以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她拿着一瓶喝了一半的苏打水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发呆。 顾璃明媚的脸因为背对着路灯，陷在阴影中，轮廓模糊的稍显得迷茫。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件接一件，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第29章 恃财傲物 起先是在安家见到那个在酒会上非礼心月的男人，接着在回去的路上和一个男人撞车，那个男人不遵守交通规则，两辆汽车的车头在大马路上面对面吻了起来。 顾璃家的司机郑明下去和对面司机协调，过了五六分钟，郑明一脸无奈地回来报告：“小姐，那个男人嚣张的很，甩了一叠钱给我……好像还喝了酒，为了您的安全，咱们先走吧，别和他计较……” 顾璃本来心情就很差，听见郑明的话怒火蹭一下就起来了，打开车门到后备箱取出自己的棒球棍上去找那个男人。 “孙子，给我滚下来！”顾璃伸手去驾驶室揪男人的衣领。 等把他的头从昏暗的驾驶室拖到窗户外，借助路灯才看清这个没素质的男人竟然是潘商屿！ 气恼加惶恐不安，顾璃破罐子破摔，闭着眼睛大喊：“下来道歉！” 潘商屿脸红红地看着她笑，气定神闲道：“早知道是你，我就应该撞狠一点，把你的车撞报废，然后抱你回家睡觉！” 闻言，顾璃漂亮的桃花眼猛然睁大，她还没见过如此无耻的人，果然和那个姓安的男人是一丘之貉，他们恃“财”傲物，杖着自己有钱，把女人当作玩物！ 她松开手，抬起棒球棍就把他的车窗玻璃砸碎：“臭男人，给我滚下来道歉！” 司机郑明连忙过来抢她的手中的棒子。 这人开得是迈巴赫，非富即贵，可千万打不得。 “老郑，你松手！” “小姐，不能打啊，你这一棒下去要是打到他，我的工作没了，惹出麻烦来先生还要骂你。” “我忍他很久了，上次在酒会，他拦着我不让我帮心月，当时我顾忌他……” “怎么，现在就不顾忌了？”一道懒散隐含笑意的男音非常清晰的在她身后响起。 潘商屿不知几时从车上下来了，上穿着一件黑色衬衫，下穿一条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裤，双手插腰悠闲道。 顾璃回头，一双美目含着滔天怒意。 顾璃的美和天南星那种小山欲雨的含蓄之美不一样，她的美是那种明媚如春色的艳丽之美，像璀璨的桃花，雍容的牡丹，让人见了不舍移目。 她没有再和老郑抢棒子，抬起右脚狠狠踹在潘商屿左腿上，一边喊一边大叫：“心月，这个仇我替你报了。” 谁知看起来已经微醉的潘商屿身手这么好，他侧身一躲，顾璃就踹了个空，自己反倒失衡往地上摔去。 但她没有摔下去，因为她被潘商屿接住了，他伸手搂住了她，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架着她的右腿把她凌空抱了起来。 暧昧而羞耻的姿势。 顾璃脸上火烧云，啐他：“松手，流氓！” “我都是流氓了还松什么手！”说完轻轻在顾璃唇上啄了一下。 顾璃嫌弃的差点吐了，连忙推他，推不动，他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顾小姐，明天中午我去你家吃饭，你记得回家。” “老郑，你是个死人吗？看不见我被人欺负了！”顾璃一手将潘商屿的头粗暴推开，一边回头叫司机郑明。 老郑刚才回车上放棒球棍，听见她喊才跑过来，还没发挥用处呢，潘商屿就将顾璃放了下来。 顾璃又羞又恼，用袖子使劲擦自己嘴唇，然后取下衣服上的柳叶胸针把潘商屿的衬衫勾烂，潘商屿挑了一下眉，一副吃惊的模样：“顾小姐，我暂时还没有在大马路上和女人欢爱的癖好。” “……” 顾璃吃瘪，打不过他也说不过他，气势汹汹地回到自己车上，把车门关得砰响。 原来潘商屿那天在酒会上就看上了顾璃，还找人给她做了背调，虽然顾家资产不及他一半多，但他对她有兴趣，有品尝的欲望，接触接触，要是性格好，用来做老婆也不是不可以。 那天晚上潘商屿说要去她家里吃饭的话，顾璃以为他是开玩笑的，谁知第二天她真的被爸爸顾谏叫回了家，让她和潘商屿相处看看，有家长做主相亲的意思。 顾璃盯着潘商屿看了半天，忽然大声道：“爸，你不知道他是一个色鬼吗？女朋友都换了几百个，这玩意，种猪都没他配得多！你不嫌他脏，我嫌！他昨天亲我，我去医院做检查结果还没拿回来，没想到这脏东西就找来到家里来了！” 顾谏脸色铁青，一时又觉得或许钱没那么重要，还是自己的女儿比较重要，所以尽管顾璃的话非常难听，顾谏也没有训斥女儿，但心里想是一回事，面上表现出来又是一回事。 顾谏毕竟还是要给潘商屿面子，于是替潘商屿给女儿解释起来，潘先生年轻有为又身强力壮的，谈过几个女朋友不是很正常嘛！你别大惊小怪的。 再看潘商屿，他面色阴沉，像吃了苍蝇一样拧紧眉头，几分钟的静默过后，他收腿起身，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顾家。 别墅外豪车离开时的引擎声震天响。 顾璃拉着父亲坐下：“爸，他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这点你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让他上家里来呢？” “那些只是传闻，你刚才这么说，是你已经找私家侦探查过他吗？” “没有啊……我也是听说。” “哎呀，你这孩子，爸爸还以为你拿到了什么真凭实据呢？你弄的这……人都被你气走了。”顾谏一时又后悔起来，不该听信女儿的一面之词。 “爸，空穴来风必有因，若是他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传也传不到他的身上。” “算了，爸爸也不指望拿你攀附权贵，只是觉得你们看起来蛮登对，他又主动，我就说让你们了解了解……不过你昨天说他欺负你，这又是怎么回事？你们之前认识？” “不认识，就是去你那个老同学王素琴家里吃饭的时候，回来撞车了，是他撞过来的，老郑下车和他交涉，他狂妄的拿钱侮辱人……我和他闹了起来，他就趁机占我便宜。” 顾谏无奈：“这次吃亏，下次就要记得避远些，他在随阳市手眼通天的，爸还真不敢惹他。咱们家这个生意还要继续做，多一个敌人就少一条路。” 一直到此时，顾谏也不知大学同学王素琴的儿子就是随阳钼业的实控人安烨，只知道她大学毕业后嫁了个大富商，独生子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生意人，那天在温泉酒店遇到，聊了起来，决定让两个单身的孩子相亲，所以连他都不知道王素琴的儿子是大名鼎鼎的安烨，顾璃就更不知道了。 第30章 交了七个女朋友的潘先生 “爸，我没那么矫情，没想到要你为我出头，等下我去医院拿检查报告，要没被他传染什么病，这件事就算过了。” 次日傍晚，顾璃在她自己的美容院泡温泉，潘商屿跟着市场监督局的工作人员闯了进来。 顾璃穿得清凉，潘商屿就让其他陪他演戏的工作人员在美容院例行检查一圈。 他自己则拿着一叠厚厚的体检报告朝顾璃走了过来。 潘商屿一双时风眼隐有厉色，顾璃下意识向后退去，心里多少有些恐惧，面上却逞强凶巴巴道：“你来干嘛？昨天没被我骂够?” “昨天加急做的检查，你一张一张看清楚，看看我有没有病，看看我脏不脏！！！”他伸出长手一把将顾璃扯了过来，她的手臂丰润，像棉花一样柔软。 触到她水润滑腻的肌肤，他眸中的厉色渐渐褪去，恢复平静。 顾璃当真一张一张翻看起来，足足看了40多分钟，潘商屿就这样一直扯住她的左手臂不松开。 “还行吧。” 这是顾璃看完他的体检报告后给出的答案。 “什么叫还行？你用词能不能严谨一点！”潘商屿正色。 “你很健康，好了吧。”顾璃不耐烦。 “那你道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 “从大学算起，我总共交了七个女朋友，你在没有任何事实证据的情况下说我换了几百个女朋友，这是毁谤！” 顾璃哑口无言：“你先松开我的手。” “道歉，道完歉我自然松开了。” “交了七个女朋友的潘先生，我昨天说错话了，多说了二百多个，我为我昨天的失言道歉。” 顾璃说完仰头看他，等他松手。 看着他嫣红的唇，潘商屿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把她另一只手也抓了过来，认真道：“顾璃，我们谈谈吧。” 正是午后，顾璃泡温泉泡得有些犯困，无奈地将脸贴在温泉池的石沿上，语气也放软了：“我们现在不是正在谈吗？你有话快说吧，别再扯着我的手了。” “我说的是，我们交往看看。”他认真道。 “嗯？”顾璃将头支了起来，睁大眼睛。 “你认真的？” “认真的。” “关键是你怎么看上我的？长成我这样的人在商圈一抓一大把，你又有钱，虽然我也喜欢钱，可我不稀罕你这样人的钱。”顾璃多少有些被天南星熏陶，何况她俩都是水瓶座，心里都有些孤高。 “怎么看上你的？大概是那天晚上看见你在酒会把绿葡萄一颗一颗摘下来扔进朗姆酒里，我觉得你有趣。”潘商屿似乎在回忆。 他开始是觉得她有趣，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后来发现她长得很漂亮，一双眼睛像狐狸眼一样摄人。 他忽然就想品尝这样的女人。 “什么有趣，那是我没素质，葡萄太酸，酒又太烈，酒会又太无聊……” “呵呵，你说真话的样子很可爱……”潘商屿又凑近亲了她一口。 顾璃羞恼：“虽然你没病，但你不能有点洁癖吗？我和你是有多熟，你总是把嘴巴凑上来？” “我的体检报告都给你看过了，这样还不熟，要怎样才算熟？我前面那七个女朋友可都没你这个待遇。”潘商屿脱下衬衫，穿着长裤也泡进温泉池里，溅起一波厚重的水花。 顾璃冷哼一声，退开几步，在池中与他拉开一段距离：“那我谢谢你！” 那天下午他们在一起聊了很多，一直从下午五点聊到晚上十点，顾璃不知不觉就被他说服了，对他产生了一丝好奇，答应和他交往试试。 他们约定以一个月为期限，如果不合适，由她终止这段关系。 而今天是他们交往的第一天，下午的时候，潘商屿说来顾璃的美容院接她，说是去他家约会，带她看看他养的仙女鱼。 顾璃想着挺好的，从一个人的家多少能看出这个人的品质，于是欣然应允。 到了潘商屿的别墅后，顾璃发现他是一个外热内冷的人，他和女人相处起来总是略显浮夸，像是发情的野猪，可是他家里的装修却是黑白调的现代风。 无论地板还是家具、装饰画，大多是冷色调，不是灰就是黑，再不就是冰冷的白，客厅内唯一个彩色的东西就是博古柜上的一个淡蓝色的琉璃瓶。 顾璃觉得他的家灰暗而无趣，这大概也代表着他的内心世界…… “你心里很寂寥嘛！”顾璃在打量完他家的装修后，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潘商屿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怔了短短一瞬后很快恢复惯常的笑容：“生意人嘛，哪有几个真心的家人朋友，寂寥是常态。” “走，说了带你看鱼的。”潘商屿不想她一次就把自己的老底翻了个干净，拉着她进电梯上三楼看鱼。 一个二米多的生态鱼缸内，顾璃看见了他养得仙女鱼，绿色细长的鱼身，鱼鳍和鱼尾如顺滑的丝带舞动在水草中，不禁称叹：“确实好仙，游起来好好看，这是什么鱼？” “绿色的长鳍蝶翼仙女鱼。” “为什么这么大一个鱼缸只养这一种类型的鱼？”顾璃往前走了几步，又绕着鱼缸转了几圈，好奇地问。 “一种鱼能养好就不错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顾璃觉得他这话大有深意，琢磨了一下，凑近问他：“你、你被女人伤过啊？” 闻言，潘商屿黑色瞳仁变得更加幽深，让顾璃一眼望不见底。 算了，她也不打算解剖他的往事，看不清就看不清吧，谁还没有一点过去呢。 顾璃转身往空中阳台的花圃走去，她的目光被阳台上的一簇芭蕉所吸引，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还怪还看的，想着空了给她的美容院也弄两株做观赏…… 还没迈开几步呢，就被潘商屿一把抱了起来，扔在了沙上，炽热的吻了下来。 顾璃起初有些惶恐，但渐渐也冷静下来，他们现在是情侣了，接吻不是很正常嘛，于是逐渐从抗拒到接受，再到细细品味…… 天心月的电话就是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刻打了进来。 顾璃连忙推开潘商屿，接起了天心月的电话。 第31章 君看天南星，处处入本草 彼时潘商屿情欲正浓稠，不肯松开，匍匐在她耳边喘息，所以天南星在电话那头听到了喘息声，但她一直知道顾璃是单身，所以没想过那是一个男人粗重的呼吸，误认为是狗在哈气。 顾璃电话还没接完，潘商屿又开始细密的亲吻她的耳后，弄得顾璃心烦意乱，只能骗天心月说自己有事，匆匆把电话给挂了。 顾璃挂完电话后连忙把潘商屿的头给推开：“让心月知道了我和你在一起，我们这十年的感情就完蛋了！” 潘商屿不管那些，更加放王，将顾璃压倒又吻了下来，这次吻得更加深入，差点攻破男女大防…… 顾璃没他那么开放，用最后一丝理智把自己从荷尔蒙的欲海中拉了出来，她拎起包，从楼上跑了下去。 接着回到前面那一幕，顾璃从潘商屿家离开后就开着车来到了小千湖，倚着昏暗的夜色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发呆，她想了很久，还是如实和心月坦诚她和潘商屿的关系吧，毕竟缘份这种事情本身就很难讲。 说一个谎就要用一千个谎去圆，她觉得实在没必要骗天心月…… “小姑娘，你没事吧？”一对来湖边散步的老夫妇见她形单影只地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发呆，有些担忧地问顾璃。 顾璃回神，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大哥大姐，谢谢你们，我没事。” 老夫妇走后，顾璃将手中未饮尽的苏打水喝干净，然后回到停车场发动汽车，往天心月住的非凡路驶去。 路上还提前打了一个电话给天心月，说了她晚上过来住的事。 【好呀，我在家，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点外卖】 【酸辣粉配冰淇淋】 【好】 到了天南星家里，她在练瑜伽，顾璃自己用指纹锁开的门。 “今天怎么有心情练瑜伽了？”顾璃一屁股坐进客厅的沙发里，斜躺了上去。 “画图画的颈椎疼，腰也疼，拉伸一下多少缓解一点。”天南星从瑜伽垫上起来换动作。 等她练完以后，她点的外卖也到了。 俩人一边看电影一边吃晚饭，饭后天南星从冰箱里端出一盆清透的水晶柿子：“尝尝，经霜后的柿子特别甜。” “唉呀，饶了我吧，冰淇淋是冰的，柿子也是冰的，吃太多冰的等下拉肚子。” “呵呵，你以前可是不顾忌这些的，要不也不能酸辣粉配冰淇淋……”天心月一边说一边剥了一颗柿子来吃，黄澄澄的汁液沾了她一嘴。 顾璃打量着她，一瞬间觉得天心月很可怜，她的爸妈不爱她，哥哥对她还算可以，但不在一个城市没办法相互照顾；收了个小助理，掏心掏肺的对人家好了几年，结果人家交了一个男朋友直接扔下她跑了；赚的钱都贴给孤儿院，可那群孩子太小，不能给她提供精神价值；自己这个朋友对她倒上真心的，只是好不容易带她去场上档次的酒会吧，还被陌生男人摁住强吻…… 偏偏她还和那个男人的朋友处起了对象。 顾璃越想越觉得天心月的人生很悲催，是啊，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肯用，每次都让顾璃叫她的笔名天南星。 顾璃曾经问过她，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她说天南星科的植物大多有毒，这些毒可以用来保护自己，同时它的根茎，譬如芋头，又能在灾荒年代给百姓充饥活命，比什么水中花，天心月有意义多了。 正如她的微信签名一样：【君看天南星，处处入本草。夫何生南海，而能济饥饱】 “你今天发什么颠，怎么一直盯着我？”天南星发觉顾璃奇怪的目光后抬头。 顾璃一声不吭地抱住天南星轻声哭了起来。 “哈哈，你没事吧。”看见她这个样子，天南星想笑。 顾璃锤她，“我这是为你哭，亏你笑得出来。” “那你说说看，为我哭什么？”天南星用手肘推开顾璃，起身到厨房洗手、洗嘴巴，把柿子粘腻的汁液洗净。 “因为我背叛了你。” “嗯？这话怎么说的。” “我和潘商屿在一起了。” “潘商屿是谁？”天南星对这个人物已经毫无印象了。 “就是那天……那天晚上在酒会强吻你的那个男人，他的朋友……” “啊！”天南星擦嘴的湿巾没拿稳从手上掉了下来。 “我知道这么做有点对不起你……”顾璃急急解释。 “这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天南星打断道。 “你……你看得这么开哦？”顾璃楞了一瞬后问，潘商屿毕竟是那件事的帮凶。 “因为我也没你想的那么高尚，我和安烨……就是那天晚上非礼我的男人，他叫安烨……” “等等，你说什么？” “安烨？是火字旁加一个华字的烨吗？” “是。” 顾璃蹭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后知后觉。 王素琴的儿子姓安……恰巧这个安烨和潘商屿是好朋友！ “老天爷啊！你知道那天晚上非礼你的那个男人是谁吗？”顾璃声音尖锐地问。 天南星奇怪，不知道顾璃为什么要这么问，她前面已经陈述过他的名字了，但还是点头：“我知道。” “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什么身份？” “他是我们整个华中商圈最有钱的人啊！” 天南星不意外：“他是有钱。” “我的意思是，他就是随阳钼业的实控人安烨，账户上躺着460个亿，却没几个人见过他真面目的安烨。是在全球布局大量金属矿山，被行业内的人戏称矿区超级玩家，闷声发大财的安烨！” 天南星不懂什么随阳钼业，对他账户上躺着的那460个亿也不感兴趣，于是故作惊讶地点了一下头。 顾璃气得血冲脑门，摇着天南星的肩膀大喊：“你怎么会是这个反应，他的身价比潘商屿高，人品也比潘商屿好，他是真真正正的钻石王老王！” 天南星想起他之前的种种行径，以及那天在这个沙发上，他压着她问，天心月，睡一觉多少钱的话。 她摇了一下头：“不见得人品有多好。” 第32章 可他是安烨啊 “那个……就算他那天非礼你不对，可是他有钱啊！”顾璃亢奋地当起了墙头草。 “听起来，你挺想嫁他的。”天南星蹲下身把垃圾桶给换了，不在意地问。 顾璃一时脸红起来：“他……白璧微瑕吧，如果人品再好点，或许我真的会考虑。” 潘商屿已经足够有钱，可和安烨比，完全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并且潘商屿名声是真的不好，不好到让她忽略他的钱，又或许是因为潘商屿还不够有钱，她父亲顾谏的身价是160亿，虽然不如潘商屿，可却不觉得潘商屿有多珍贵难得。 但安烨就不一样了，这样低调的人应该不是一个花花公子、玩心重的人，更何况有钱到一定程度，那就可以用钱掩盖他所有缺点，顾璃的利心拉着她往不正确的道路上走。 天南星不知她内心这些排山倒海的念头，换完垃圾桶后从零食柜里取出零食端到顾璃面前：“你要他电话不，我可以发你。” 顾璃怔了怔，摆摆手：“还是算了吧，人家没看上我，我就是想嫁，也得人家肯娶啊。” 天南星笑而不语。 晚上俩人躺在床上，商量着找个景点旅游放松一下，商量到半夜，最终决定去贝尔草原自驾，那里的兴安山脉秋天最美。 第二天一早，顾璃回家收拾东西，天南星打电话给霍远质说自己要出一趟远门，暂时不要接设计单给她。 【是和男朋友出去玩吗？】霍远质默了几秒钟后问。 【是好朋友】天南星不愿向他解释男女，这是她的私事。 【那祝你玩得开心】 【谢谢】 挂完电话后的霍远质也是相当郁闷，天南星太难约了，除了和她喝过一次咖啡后再也约不出来，他都有些气馁了。 她之前说过她孤僻，他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只能等下一个节日了，看看圣诞节能不能约她出来去繁华城玩。 —— 晚上九点左右，天南星和顾璃乘坐的飞机落地在兴华机场，预订的酒店有专车来接，到了酒店后正好十点一刻，洗漱后睡下。 次日一早，她们起来去车行租车，俩人都会开车，租车自驾游玩会比预订专车司机方便许多。 况且两个女孩路上聊的都是隐秘之事，也不愿有异性的司机在场。 比如在去贝尔草原的路上，天南星就被顾璃套话，说出了她和安烨后续相处的故事。 顾璃一惊再惊：“你怎么肯的啊，你这么清高的人怎么肯拿自己的初吻换钱？还是因为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因为孩子们做手术需要用钱。”午后阳光刺眼，天南星戴上了太阳镜。 “又是孤儿院……”顾璃不知该说什么。 她沉默几分钟后问天南星：“那为什么后来安烨问你睡一觉多少钱，你又不肯了？” “因为钱够了，而我也没有为孩子们无私奉献到卖身这一步。” “那你有没想过另外一层，他有可能是真心喜欢你的……如果你们之间有了那一层关系，他很有可能会娶你。” “你以前不是说过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不管喜不喜欢都能下手。” “这个……一般的男人是，可他是安烨啊。” “那又怎么样，华丽的皮囊下面包裹的都是一样的业力，我没兴趣拆解他的业力，也不想他来拆解我，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 顾璃觉得天南星有些无趣，而天南星也觉得顾璃的认知和自己有了很大的差别，有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感觉。 或许，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结伴出游的机会了，所以俩人都非常默契的珍惜这段时光，感情反而比平时还要好，一时都忘了她们刚才交谈时有歧义。 晚上他们在贝尔草原露营，一起搭帐篷，用简易的灶具煮面，面煮到一半，顾璃的手机响了。 是潘商屿打来的视频电话，要约她到不兴谷的不夜城去看演唱会。 【我不在随阳，我和朋友来贝尔草原自驾游，正在煮面】 【你这是在躲我？】 【潘先生，你想太多，之前心月一直在忙，她现在空了我不得好好陪陪她】 【什么时候回来】 【半个月后吧】 【玩这么久，你不会忘了我们的试恋爱期限是一个月吧】 【没忘呀，回去不是还有半个月】 【这对我不公平……你要么一周内回来，要么我来找你】 【嚯，你公司不要了？】 【你说说看，是要我来找你，还是在一周内回来】 【那你过来吧，我们今天才到，肯定得玩够了才能回去】 【把电话给你朋友，我和她打个招呼】 【心月，这是潘商屿……】顾璃把手机递给天南星。 【你好，潘先生，我是顾璃的好朋友天南星】天南星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 【呵呵，你和安烨相处得怎么样了】潘商屿没忘记这张脸，这张让安烨在大庭广众下失去情绪管理的脸。 天南星没接话，把手机还给了顾璃。 【我说你别那壶不开提那壶，那是人家的私事，你嘴别那么碎】顾璃拿着手机和潘商屿聊天，慢慢走远。 天南星关火，把面捞起来吃，吃完躺在野餐垫上看星星，秋天的夜色很美，月亮很清透，星星也很明亮，创作的灵感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她起身回帐篷拿画本和笔出来创作，画了一个繁星系列钻石套装，打算用这套设计去参加国外【熠熠生辉.sparkling】的设计大赛. 三日后，他们逛红黄拼接的兴安山脉，变色树种在山脉上连成一道亮丽的彩霞，她背着一个照相机，四处收集美景，她的摄影技术好，顾璃老拉着她给自己拍照。 接近傍晚的时候潘商屿到了，还带了很多吃的用的，和顾璃腻歪在一块炒年糕和用火堆烤板栗红薯。 天南星则坐在一旁用画册拼收集的落叶，树叶有红色、黄色，还有棕褐色，她拼得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潘商屿已经蹲在她的身旁。 潘商屿有一双会识人的慧眼，他以前不明白安烨为什么会看上这个女人，但今天在一个安静的环境下，他算是看明白了一点。 这个女人的神韵很特别，她身上的磁场和氛围很清透，毫无一丝浊气，好像可以和此地寂静的山脉溶为一体，这种神韵是超脱皮囊的，如果不用心灵去看，是看不见的…… 第33章 我想来找你 天南星这时终于发觉身侧有人，合上相册对潘商屿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起身离开。 “怎么，上个厕所几分钟没陪你，你又像花公狗一样看上我朋友了？”见他失神，顾璃在一旁笑。 “没有的事，我是在想阿烨为什么会看上她。” “那你想出来了吗？” “想出来了。” “为什么？” “高台上的人只能看见天上的星星或者月亮，也只看得上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你这话说得有水平，她可不就叫天心月嘛！” “怎么她自己说她叫天南星，你又叫她天心月，她有几个名字？” “天心月是她本名，身份证上就是这个名字，天南星是她的笔名，她用这个接单。” “看起来她更喜欢她的笔名。” “是，因为她爸妈对她不好。从小就说她克父克母又克夫……” “噗。”潘商屿被最后两个字逗笑了，阿烨命硬啊，这样的女人都敢招惹。 但是有意思，他立即打视频给安烨，安烨不知在忙什么，响了好一阵才接。 接了以后，在一片昏暗的灯光下，潘商屿看见安烨在抽雪茄，神色很是寂寥。 【搞什么，失魂落魄的，手底下的矿爆炸了？】潘商屿问。 【三更半夜的，你搞什么一直打来】 【你马子在我这里，要不要见见】 【什么】一圈烟雾从安烨口中缓缓吐出。 【天心月，你认识吧】 【你和她在一起？】 【对】 【潘商屿！我警告你别碰她！她不是那种你可以随便玩玩的女人！】 【你这么紧张干嘛……她要是肯被我玩，说明我有魅力】潘商屿故意刺激他。 【你们在哪里】 【在贝尔草原……不对，现在在兴安山脉了】 安烨那边默了半响，低沉着嗓音问：【“她是为了钱才和你在一起吗？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你别听他狗屁，心月根本不是那种人，是我和心月一起出来玩，潘商屿死皮赖脸非要跟过来，我现在是潘商屿的女朋友，你别误会她……还有潘商屿你说话能不能有点素质，什么马子，这种带着轻蔑、玩弄的词语你是怎么说出口的?】画面中突然传来女人愤慨的声音，这是顾璃的声音。 安烨握起的拳头刹那间松开，身体陷进椅子里将电话给挂了。 她虽然不要他。 可他也难以接受别人得到她。 男人的占有欲就是如此奇怪，如果她真的和潘商屿在一起，并且已经突破最后防线，那他一定会和潘商屿绝交。 他安烨这辈子就看上过天心月这一个女人，不管他们能不能在一起，今后他都不会再喜欢别人。 天南星在旁边的帐篷里已经睡着，根本不知道潘商屿和安烨之间通了一个电话，也不知安烨在半夜打了三个电话给她。 因为她睡前有将电话静音的习惯。 次日早上起来，看见安烨的未接来电有几分疑惑，但也没太放在心上，他们早就结束，不管是交易还是别的。 潘商屿多少有点缺德，明知道安烨放不下她，爱而不得，还经常偷拍一些天南星的照片发给安烨，安烨想要静心都难。 在安烨打了几十个电话给天南星后，她终于接了，接了但没说话，等着安烨说。 【天心月，我想来找你】安烨也默了很久才开口，声音很沙哑，不知被思念折磨了多久。 语言果真是有能量的，就这短短一句，隔着迢迢千里，天南星仿佛触到了安烨心中的那股电流，将她心房电麻，但她理智，没有顺着这股感觉去攀缘他。 【别来，我打算回去了】 【那我等你】 【别等我，你我只是陌生人。安烨，别让我看不起你】天南星说完就挂了，不顾安烨欲生欲死。 如果他还有一点男人的自尊，他就不该再来烦她。 而安烨也感受到了她的嘲弄，一气之下飞到自己在巴西矿区，试图用忙碌的工作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但他也不是瞎忙，巴西的矿区出了一起事故，此次事故源于一辆履带式推土机和一辆矿用挖掘机相撞，导致一名员工不幸死亡，这样的事说小也小，说大也大，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引起矿区员工的集体旷工。 而天南星从贝尔草原回到了随阳市后继续接单，空了就开车去孤儿院看孩子们。 霍远质仍在坚持不懈地追求天南星，天南星不堪其扰，在圣诞节前几天去嘉嘉珠宝公司和霍远质提出不再兼职他们公司设计师。 霍远质非常失望，对她说了一句他一直压在心底的话：“天南星，你一直这样，是不会幸福的，人是群居动物，不可能和社会断联。” 天南星笑笑，并未反驳，礼貌的道别：“谢谢霍先生一直以来的照顾。” 辞了兼职以后，她带着繁星系列的设计稿立即飞到m国纽城曼哈顿中城参加【熠熠生辉.sparkling】的珠宝设计大赛。 两天后，飞机落地在jfk 肯尼迪国际机场，天南星从从t4航站楼出来后辗转乘坐机场捷运、地铁、计程车来到曼哈顿时代广场旁希尔顿酒店，入住后打电话给在恒星的前同事shelley。 shelley是天南星的校友，比她大两岁，在她入职恒星以后，二人成为同事。 shelley比天南星早入职恒星六个月，但在天南星离职的时候，她已经做到了设计部的组长，天南星有才华但太佛系、情商低，而shelley虽然设计水平泛泛，但她擅长交际，也很会为自己的利益进取，所以shelley现在成为了恒星的设计总监。 shelley一直很欣赏她，因为她觉得天南星是一个非常勇敢的人，她在物欲横流的今天敢急流勇退，快速取舍，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这是她所佩服的，也是她所缺少的特质。 一个月前shelley在电话里联系她，问她有没有兴趣参加m国纽城【熠熠生辉.sparkling】的珠宝设计大赛，那时候天南星没有明确回复她，说是看看有没有灵感，有的话会提前一周过来，同时她也好奇shelley为什么会给自己公司找竞争对手。 第34章 是天小姐 当时的shelley是这样回答的她的：“公司三个月前空降了一位艺术总监，罗总说他是只做艺术决策，不会影响我在公司的话语权，可实际上……唉，里边的事太肮脏，我估计你也不会想听，总之我的地位岌岌可危，我得为以后铺路，我想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想来想去，我最欣赏你，所以想先把你孵出来。” “咱俩确实可以合作，我主设计，你主商交。”这是天南星的回答。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长处和短处，也清楚的知道别人的长处和短处。 从综合层面上看，她是一个冷静且客观的人。 “那就期盼你灵感喷涌，早点出一套可观的设计稿，我这次要带四个员工过来参赛，所以会提前一个月到曼哈顿，带他们在这边钻石区逛逛找找灵感，你稿子设计出来后，随时过来。” “好。” 天南星是下午四点左右到的酒店，shelley是晚上七点过来找她的。 shelley坐在酒店大厅等她，五分钟后，一个窈窕极具东方美韵的美女出现在shelley的视野内。 “南星，一年多不见，你还是这么耀眼！” shelley从沙发上起来，迎向她。 天南星一怔，对shelley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shelley姐，好久不见。” “吃饭没有呢？”shelley问她。 “没有，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心里很闷，暂时还没什么胃口。” “你晚上没其他安排吧？我们出去逛逛，在周围散散步，让身体缓缓，适应一下。” “没有，听你安排。” “呵呵，这句话倒是很少从你嘴里听见。” “大约是棱角被磨掉了几个。”天南星自嘲地笑。 shelley诧异的看她一眼，不确定的问：“谈恋爱了？” “没有啦，我这种性格的人有谁会喜欢。” “这话说得，从来都只有你挑别人的份，你长得好看，衣品好，气质好……你看你今天这身就搭配就很好看，菱格小西装配半身纱裙，腰带一束……” “shelley姐小心！”一个吸食毒品的流浪汉直直朝shelley身上撞来，天南星眼疾手快拉她一把。 纵然躲过流浪汉的撞击，可他身上吸食违禁品的味道还是非常油腻地朝他们扑来，跟猪油的味道有点类似，加上长期吸毒他的口腔很臭，令天南星当场干呕起来。 shelley心有余悸地从包里拿出一粒薄荷糖给天南星，她摇摇头：“shelley姐，这附近能找到柠檬水吗，我想喝一杯柠檬水解腻。” “有，前面有一家意大利餐厅，我们顺便在那把晚饭吃了。” “好。” 十五分钟后，他们在餐厅内坐定点菜，shelley要了一份南瓜栗子意大利饭和蘑菇汤，天南星要了一份意面加柠檬水。 饭后，她们一起去洛克菲勒大厦楼顶露台俯瞰纽城夜景，意外看到了di国大厦的灯光秀。 五彩的颜色不停在变幻，像人间一场绮丽的梦，shelley表现得很开心：“南星，你今天来得正是时候，今天恰好是平安夜，灯光秀不是每天都有，我们很幸运。” “你看多巧，不是昨天，不是明天，正好是今天。”见她望着di国大厦的灯光出神，shelley补充道。 shelley和天南星在一起的时候很放松，可以完完全全把功利甩到一边，不世俗的人往往都有勾人真实情绪的特质。 所以与其说shelley此刻是个珠宝品牌的设计总监，不如说她是一个和朋友看灯光秀的小女生。 而天南星的注意力其实并不在灯光秀上，她的念头停在【平安】二字上。 今天原来是平安夜，她曾经用平安祝福过一个人，不知他现在是否平安。 那位一生平安的先生，希望他一生都不会辜负她的祝福。 她不适合做别人的爱人，她的心上长了一层厚厚的壳子，壳子上不仅有毒，还有刺，别人最好不要爱她，她也最好不要爱别人，否则结果一定是互相伤害。 别的事情，她也许不确定，可只有这件事她是无比确定的，她是一个带刺的人，爱她的人一定会受伤。 所以她也不敢去爱别人，害怕和别人开始感情。 shelley和顾璃都曾经说过她勇敢，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是一个懦夫。 半个月后，由m国地质研究院为发起人举办的珠宝设计大赛在他们的研究院主院区完美落幕。 天南星乘坐飞机辗转回到随阳，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二等奖的艺术奖牌和五万美金。 她对于自己没有拿到第一很失望，但shelley却很满意：“全世界那么多优秀的珠宝设计师都过来参加比赛，你能和那个叫斯蒂文的并列第二已经很厉害了，把你铅笔削尖，键盘擦亮，等着我给你接订单回来。” 回到随阳后她倒时差睡了两天，然后就开始做shelley接过来的订单。 shelley是一个工作狂，除了做设计总监的本职工作外，每周都能给天南星接两三单进来。她们是这样约定利润的，如果是shelley接来的订单，设计稿赚来钱全部归天南星，而成功下单做出宝石成品赚到的钱，她们五五分成。 从此天南星开启了牛马的设计之旅。 两个月后的腊八节，天南星在睡午觉，接到了孤儿院主任余春晓的电话。 【南星，你今天有空吗？】 【有呀，有事要我帮忙吗】 【对，孩子们想见你】 【呵呵……那我等下过来】 她从床上起来，麻利的洗脸换衣服，随意绑了一个低马尾拿上车钥匙就出门了。 随阳市的冬天很冷，即便穿着加厚的羽绒服，手指仍被冻得泛红，幸好公寓和车上都可以开暖气，不至于冻得太狼狈。 车子驶进白茅大道的时候，和一辆黑色宾利并行了一阵。 开宾利的司机不是别人，正好是安烨的司机老柏，等红绿灯的时候老柏一转头就看见旁边开车的是天南星。 “呀哟，是天小姐。”老柏下意识说了出来。 第35章 一款以尊重为主题的钻戒 彼时，坐在后座的安烨正在看手机邮件。 闻言，手指停在了屏幕上，屏幕上的英文立即和他的大脑失去联系。 当下，一个单词也看不进去，就连前面看过的内容也通通忘掉了，甚至不记得发件人是谁。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抬起头问老柏：“她在哪里？” “先生，旁边这辆红色的车就是，开车的是天小姐。”老柏转头告诉安烨答案。 “跟上她。”安烨坐在后座，从他的角度无法看清左边车辆开车的司机是谁。 “不回公司了？”老柏怕自己没听清，下意识问了一句。 “跟上她。”安烨重复。 “好的先生。”这下老柏终于听清，不敢再多嘴。 只见前面那辆红车从白茅大道驶进香樟高架，往郊外方向驶去，兜兜转转来到东郊大道尽头的光暖孤儿院。 天南星把车停在路边，安烨隔着几十米也将车停在路边，东郊大道附近有一座亭阳山，是个不错的景点，经常有游人因为不识路而导航到这边，所以天南星没有在意不远处停下的那辆黑车。 她下车后，拎起包就往孤儿院门岗处走，忽觉院门口那片一米多高的虎尾草里面有异动。 她盯着那片草地看了一会，午后阳光薄薄洒在上面，给这一片草地镀上了一层金光，清透明亮又分外静谧。 她莞尔，慢慢走近：“我看见你们啦！” 虎尾草的草丛里忽然冒出五六个孩子朝天南星冲了过来。 抱腿的抱腿，拉手的拉手，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但她的注意力不在这些孩子身上，而是最后站起来的小凯身上，只见他拄着拐杖慢慢地朝天南星走来。 小凯声音苦涩，想对她说一些感激的话，但只叫出她的名字后就哽咽到再也无法出声：“南星姐姐……“ 天南星眼眶湿润，快走两步将小凯抱进怀里：“我们小凯真是厉害，以后也能跑能跳了！“ “能跑能跳咯……以后小凯也能跑能跳咯！“孩子们重复着天南星的话，显得很兴奋，他们觉得很神奇，从他们有印象就一直坐轮椅的小凯有一天竟然能和他们一样站起来走路！ 天南星被孩子们簇拥着回到了孤儿院，孤儿院站岗的保安大叔还递了两个金黄的米焦给天南星。 安烨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幕，立即打电话给金丹省银保监会张副书记的秘书阮粮。 【安先生，您这边好久没有联系我了，是有事找我办吗】电话那头阮粮恭敬地笑道。 【对，等下我发一条信息到阮秘书手机上，麻烦你帮我调一下这个人的银行流水】 【行，这都是小事，你发过来吧】 40分钟后，安烨的手机上收到一条邮件，是阮粮发来的银行流水，这个银行流水不是别人的而是天心月的。 她四张银行卡近六个月的流水都被抄录在邮件内。 安烨细细看了一遍，发现他给天心月转的钱，大部分都到了这个孤儿院的对公账户上。 原来，这才是她突然变俗气的原因。 他之前还一直纳闷，她为什么会在短短几个月内性情大变，开始出入商业酒会，今天一切都明白了，真是个傻姑娘…… 又不禁回想起那天在她家时他们的对话。 她问他，“除了钱你还有什么？“ 他反问她，“除了钱，你还需要我有什么？” 她说，“我需要你的尊重，我不想我的爱情建立在金钱上，这对我来说是巨大的侮辱。” 而他犹记得自己当时很傲慢，他是这样回答她，“所以在酒会上和别的男人暧昧的时候你不需要尊重，到我这来了就要谈尊重？” 回想起曾经的对话，安烨后悔至极，狠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巴掌，就像一颗子弹慢慢打进肉里，经脉一层一层开裂开，直到崩碎骨头。 她的灵魂很高大，她值得世上所有人的尊重。 “老柏，回公司。“安烨声音干涩。 “不进去见天小姐吗？“老柏匪夷所思，跟了一个小时跟过来，不见面就回去了？ “不去。“他现在没脸见她，他欠她一个道歉。 一周后，天南星接了一个大的设计单，有一个姓钱的先生要设计一款钻戒，约她在芳菲咖啡馆碰面。 “请问钱先生想要设计一款什么主题的钻戒，是爱情、亲情还是友情？“天南星坐定后问客户。 “我想要天小姐帮我设计一款以尊重为主题的钻戒。“钱先生如是答。 天南星愕然，做了这么多年设计师，还从来没有人提过这样的主题要求。 这个主题很正式也很严肃，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于是想多问一些客户的相关信息：“请问钱先生，这份尊重是给谁的？我的意思是，您想对谁表达尊重？“ “是我家先生想给一位小姐表达尊重和歉意。“钱先生意味深长的答。 “那他们……是什么关系？请你原谅我问那么多，或许会有些冒犯，但我绝对没有打探你们先生隐私的意思，因为尊重这个词涵盖太广，如果我没有意会到你们先生所要表达的重心，恐怕设计出来的东西会不尽人意。“ “我家先生喜欢上了那位小姐，可我家先生没有恋爱的经验，傲慢惯了，所以不懂得尊重她，现在我家先生已经深刻反省，他希望通过这款钻戒表达对这位小姐的尊重和歉意。“ “哦，原来如此……请问你家先生对这款钻戒的预算是多少？” “一千万。” “那你家先生不着急吧，我可能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才能出设计稿。“ “不算着急，只要能在除夕以前设计出来就行。“ “那应该来得急，还有二十多天呢，我尽快出设计稿。“ “好的，麻烦天小姐把账户给我，我先转一半的订金给你。“ “啊！现在不用，等我出稿后，您定稿后再转订金。“ “天小姐这样，不怕遇到不讲规矩的人吗？“ “我不太懂钱先生的意思。“ “难道你没有碰到过等你设计完后不给设计费的人？“ “有是有，不过很少，这世上总归是好人比较多，我总要让别人看见我的设计水平才能让别人掏钱。“ 第36章 做树也不见得就自由 “天小姐的设计费一般是多少“ “以前是六千，现在是一万二。“ “天小姐为什么愿意告诉我以前的价格？不怕我砍价吗？“钱瑞笑问。 “呵呵……就是感觉您很亲切。您如果要砍价的话，我会象征性地给您降两千。“她坦诚。 “哈哈……我看见小姐也觉得很亲切，希望以后我能够为天小姐服务。“ “嗯？“ “我是一名管家，希望有一天我能为天小姐服务。“钱瑞暗示。 “钱先生说笑，我是雇不起管家的，何况也没有雇管家的必要。“ 钱瑞和天南星碰完面后就立即打电话给安烨汇报，把他们之前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转述给他。 并且还表达了自己对天南星的看法：【虽然是初次见面，但能感觉出天小姐的灵魂很真挚，她和别人不一样】 安烨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对钱瑞的目光如炬表示赞许：【对，你看人很准，我家心月是和别人不一样】 我家？ 钱瑞有些疑惑，他们不是还没在一起嘛。 —— 天南星回到家后，冥思苦想，连做梦都在想如何将尊重表达出来，钻石能设计的形状非常有限，太过复杂的设计会破坏石体出现不可弥补的裂纹，如何时在方寸之间的石头上表达这样沉重的情感呢？ 她想了三天也没想出来，最后去小禅寺求助浩然法师。 浩然法师听完她的问题后，问了她一句话：“当别人保护你的心灵，使它自由不受拘束的时候，尊重它出现了吗？“ 天南星一楞，豁然开朗地笑道，出现了。 原来无论哪方面的尊重都离不开尊重他人的心灵自由，天心月一边想着一边开车回家，车子在华林大道等红绿灯的时候，余光瞥见绿化道里有一棵婀娜多姿的景观树，转过头去仔细打量，原来是一棵被迫凹造型的松树。 心中不禁感慨，这年头，连花圃里的树都不自由，要被人用铁丝缠缚做出他们所喜欢看的造型来。 一时又联想起三毛写的那首诗，说如果有来生，她要做一棵树，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天南星也想过来生要做一棵树，可现在发现，做树也要分地方，城市里的树和人一样，要被改造，要婀娜多姿，要风骚妩媚。 想想还是算了，做树也不见得就自由。 回到家后有些饿，但没心思做饭，这会子正有灵感，于是用热水温了一杯牛奶配上面包应付。 她有时候想，做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每天都要吃喝拉撒，要睡觉要运动，而这些事又太过无聊占用的时间太多，如果有止饿的丹药就好了，一年吃一粒，不饥不渴，也用不着排泄，这样一来，她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 天南星最终决定把自由体现在文字上，先有心再有灵，心灵稳固才能体会自由，体会到自由才能体会到世界对自己的尊重，所以选中了“心”这一个字做灵感来拆解。 但她认为“心”字的结构不好，一条弯钩的笔画被三滴水包裹，这三滴水，天南星把它理解为亲情、爱情和友情。 当这三段关系相处和睦的时候，这三滴水是养分，是甘露，可以滋养灵魂。 当这三段关系相处恶劣的时候，这三滴水是眼泪，是毒液，可以摧毁灵魂。 所以天南星把这三滴水去掉了，当你不过分依赖这三段关系的时候，这三滴就变成了庭前的叶上露，锦上花。 高兴时去欣赏，去品尝，不高兴时，把窗户一关，室内仍旧温暖，心灵仍旧安详。 这种时候尊重它就出现了，不被外界的人事所裹挟和影响，这就是对灵魂的尊重了。 所以天南星只取了这一条弯钩做设计延伸，它想告诉客户的那位女性朋友，不要因为他的傲慢和不尊重而难过，不要被那三滴水所包裹。 他所表达的歉意也必须是把这三滴水去除，原原本本地去向她道歉。 决定以后她就开始画设计草稿，越是简单的东西反而越难下笔，尽管她已经确定了钻戒的表现形态，但如何用钻，用什么颜色和纯度的钻才能表达出对灵魂的尊重，这又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一周后，严重不足睡眠的天南星乌青着眼终于把三款设计稿做出来了，约了钱先生见面，钱瑞当着天南星的面拍了三款设计效果图给安烨，并打电话给他，开了扩音。 每一款设计稿天南星都耐心地向钱瑞和他电话里的先生讲解，她为什么要这么设计，为什么要用这个颜色钻石，钻石又为什么会雕刻成这个形态。 钱瑞听得很认真，但最后选稿的时候却陷入为难：“三款设计都很特别，我不知道该如何做决定。” 天南星用手点了一下钱瑞的电话，无声的提醒他，可以直接问你家先生，让他做决定。 一直到此时，天南星仍旧不知钱瑞口中的先生是安烨，她没偷窥别人隐私的习惯，所以在钱瑞拿出手机拍照发微信和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去看钱瑞的屏幕里备注。 钱瑞来时，安烨已经交待了钱瑞，戒指的款式让天南星自己选。钱瑞之所以打电话给安烨，是因为安烨想要听她的声音。 她的声音好听，只是过于冷淡，冷淡里藏着一丝柔弱，像寒秋里无骨的浮云，令人捉不住，抱不稳。 钱瑞看见天南星的提醒后，只得装模作样地问电话里的安烨：“先生，这三款，您最喜欢哪一款？” 安烨暂时不想暴露自己身份，打开办公室的门，随手招了一个男职员过来，在纸上写：“让设计师做决定吧，我相信她的专业眼光。” 写完示意员工照着念，员工刘建军第一次和董事长挨得那么近，心里无瑞紧张和难堪，虽然照着念，但显得底气不足，听起来就有一丝儿戏的味道。 天南星听罢秀眉微蹙，抬头问钱瑞：“你家先生好像遇到了什么难事。” 第37章 他要尊重她 可不就是嘛，莫名其妙被董事长架在火上烤，换谁不紧张，刘建军可太难了。 钱瑞无瑞笑出了声：“我家先生……可能是太激动了。” 天南星点点头表示理解。 “先生，那好，我会转答您的意思，我先挂了。” 电话挂了以后，安烨和刘建军同时松了一口气。 转眼到了农历二十五，还有五天就过年了，天南星设计的钻戒终于赶在钻石工厂放年假前一天赶了出来。 从注蜡到执模到镶石、抛光，选礼盒，每一个步奏都是她亲自跟进的，出来的成品非常不错，很特别也很耐看，钻石工厂的工人回家前都拿着手机过来拍照，说是能把石头设计的这么有趣的人只有天南星了，他们要拍照留念。 天南星笑着给每个工人发了个一百的红包，并提前恭祝他们新年快乐。 工人们咧着嘴接过红包道谢：“天小姐，也祝你发财，越长越靓，年年十八岁。” 她笑着目送他们离开，然后带上戒指约钱瑞见面交货。 随阳市的初雪早在一个多月前就下了，之后迎来好长一阵晴天，但从昨天晚上开始又下了起来，雨加雪将整个城市弄湿，寒冷而潮湿。 天南星穿了加绒的保暖衣和羊毛大衣仍觉得冷，随阳市的冬天是湿冷，好像冰水泡进了人的骨头里，时不时令人肌肤泛起一阵寒颤。 他和钱瑞约在碧树咖啡店。 天南星在工作上很严谨，很少迟到，所以她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约定地点，在等钱瑞的过程中，她接到了哥哥天驰的电话。 【心月，马上要过年了，你别说你过年也不回家？】 【过年还是要回的，再怎么不喜欢，也该陪着他们过个年】 【我就说嘛，有没有订票，是坐飞机还是高铁】 【开车回去了，一百五十公里，也不算太远】 【我看你是准备随时撒腿跑路】天驰太了解妹妹了，她又不是第一次因为不想相亲，在大年初一从家里奔逃。 【呵呵……哥，回家后你会帮着我的对吧】可能因为工作完成了，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天南星难得放松下来。 【我不帮你谁帮你，你就我这一个哥，爹不疼娘不爱的，我再不帮你，恐怕这个家你到死都不想回了】 【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桂子姐姐回家见……啊，哥，我现在有事，晚点再打给你】 因为天南星惊愕地看见钱瑞和安烨一起出现在了咖啡厅，钱瑞跟在他身后显得恭敬，他们正趋步朝自己走来。 一瞬间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和安烨大概有小半年没见了，几个月前倒是通过电话，只是通话内容很是尴尬。 她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瓜葛，也没想过钱瑞口中的先生竟然是安烨。 脑中天人交战，埋下头去，一瞬后又将头高高扬起，管他是安烨还是李烨，她今天是来交货的，其他无关的人事，她一概不管就是了。 于是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却是看向钱瑞：“钱先生，坐。您没带珠宝鉴定师过来验收吗？” 一般来说，她不会问这样愚蠢的问题，这句话完全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因为珠宝鉴定师里也有滥竽充数的水货，有些人未必有她专业和靠谱，但她没意识到自己念头有些乱，这句话不知怎么画蛇添足地从喉咙里蹦了出来。 钱瑞愣了一下，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一问，带珠宝鉴定师过来刁难她？ 楞了一瞬后钱瑞点头微笑，略过她那个自找麻烦的问题，向天南星介绍安烨：“天小姐，这位是我家先生，戒指由他来验。” 天南星这才抬眸看安烨，却是装作不识：“那这位先生一起坐吧，这是做好的戒指。”她拿出一个白色的方形礼盒递到桌面。 安烨坐定后钱瑞就找了远处的空位坐下，留出让二人独处的空间。 她把戒指递过去后便不再看他，目光斜斜地垂落，似乎是落在桌子上，又似乎落在落地窗外的马路上。 安烨黑色瞳仁微微转动，手虽然抚在装戒指的礼盒上，目光却聚焦在她身上。 她今天披发，发尾乖顺地躺在肩侧，脸上难掩疲惫，眼底乌青，整体气色都显得苍白，苍白到令他心疼。 感觉到他一直在注视自己，天南星将脸再别过一点，差点扭成90度，声音又轻又细地出来：“这位先生，如果戒指没问题，麻烦安排尾款。我还有事。”她催促他。 安烨这才打开礼盒，将那款代表尊重的戒指拿了出来，只见戒托上的钻石像一个扭曲的一字，又像一个倒过来的七，但没有中间那一横。 他记得她之前的讲解，这是没有三滴水的心，钻石的光泽很清，像玉一样清，转动时还能在咖啡厅的灯光下看见一圈淡蓝色的浮光，若隐若现…… 他起身，将天南星的左手拉了过来，把戒指带了上去，带在她无名指上。 一圈冰凉忽得锁住她的手指，她回神，惊诧万分。 “天心月，对不起……我收回我从前那些无知的话，这款戒指是我专门请全世界最好的设计师设计的道歉戒指，它代表尊重，代表自由，代表洁净的灵魂，只有你能配得上它。”安烨一字一句道，眼神万分恳切。 大约是左手的无名指连接着心脏，天南心感觉自己的心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挤压，把心上的那三滴水挤到了眼眶里。 她忍住泪意，将戒指取了下来，慢慢恢复冷静，那一瞬间的触动只是浮尘，是可以被清扫的浮尘，她的灰色瞳仁闪烁着，闪烁着一股狡黠的光芒：“先生，这个玩笑开得有些不合时宜。” “我没有开玩笑。”安烨起身，从对面坐到了她的身旁。 他伸出左手，想抱她，眼睛落在她的唇上，想吻她，身体深处的雄性激素在躁动，想将她据为己有。 但他及时收住了手，因为半个月前，他就已经慎重的做了决定，他要尊重她，所以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兽性上来就将她扯过来吻，把她压在身下，问她睡一晚多少钱！ 他不是嫖客，她也不是妓女，爱情不应当被用来交易，也不应当被皮囊浅薄的兽欲驱策。 天南星往里面挪了挪，与他拉开亲密的距离。 第38章 喜欢一个人很辛苦 “你也许有钱，你也许无所事事，但不代表我会乐意陪你玩这个游戏。”她回头看他，与开始的拘谨和被动相比，这一次她的目光很有力量。 “你以前说过，你需要我的尊重，你不想爱情建立在金钱上，我现在完全同意你的说法，这世上除了钱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天心月，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我重新追你，你重新考虑我。”他说得认真，眼眶湿润，神色甚至有一丝卑微。 天南星摇头：“这位先生，抱歉啊，我的心字上面是没有那三滴水的，或许曾经有那么一两瞬有过，但是现在已经干枯了……希望先生不要刁难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设计师，戒指已经送到你手上了，如果没有其他问题，麻烦安排一下尾款。” 她说得很谦卑，令安烨不忍，他点点头，当着天南星的面打电话给财务总监郭瑞芳，让她转尾款给天南星。 等待转款的间隙，安烨还是忍不住伸手抱了她。 他说，可以用一个礼节性的拥抱来告别吗？ 天南星默然，安烨在她犹豫的空档伸手抱住了她。 起初确实是礼节性的拥抱，但渐渐越来越用力，最后甚至把头埋进了她的颈项间，割过草坪的草木幽香一瞬没入他的鼻稍。 天南星受惊，正要对他无礼的举动发火，忽然听见他哽咽的声音：“天心月，你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很辛苦。” 听到他的话，她像浸过水的棉花，一寸一寸地往海底下沉……不知沉了几百米，理智忽而将她拉起来，一把甩上了岸，甩到了阳光下。 阳光下，一切众生都无处遁形，出现了有很多人影和声音，有父亲天炜的，有母亲王想想的，还有一时儿时的小伙伴围绕着她，但最刺耳要属父亲天炜的声音，他不停在她耳边絮叨，像个永远也耗不尽油的拖拉机，不断地叨叨叨……她还在上初中的时候就想，她长大以后一定不要嫁人，要是嫁给天炜这样的男人肯定要早死一百年。 尽管安烨目前看起来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是他刻薄，这一点她早就领教过了，现在他也只不过是对她怀抱很大的好奇和探索欲，所以才藏起了自己劣根。 他迟早还是要用他的业力介入她，甚至囚禁她，她不要过那样的生活，她也没那么多精神去拆解他的业力，无论多好看的皮囊，下面都是一团团污垢的业力，即便古代天子亦是如此，只要是凡夫，都逃不过这个真理。 “这位先生，你再不松手的话，我要打110了。”天南星的声音冷硬无情的响起在他的耳边。 安烨不舍地松手，盯着她看了许久，眸中流过血河，血河上漂浮着他的心，被她撕烂的心，已看不清形状…… 几分钟后，他终于恢复一惯的冷漠神色，又变成了那个高台窥苍生，从未低头看世人的安烨。 “天小姐，查收一下你的账户，如果尾款到了，我会马上离开，至于这个戒指，你如果不想要，可以扔了。”他淡漠道。 天南星拿起手机，解锁后看到了银行的短信，对他礼貌道谢：“先生，我收到了尾款，谢谢您。” 安烨一言不发的起身，天南星在他起身的瞬间，将戒指扔进了垃圾桶里。 听到身后那声异响，安烨脚步一顿，但也仅仅是一顿而已，如果不是仔细盯着他看，甚至难以察觉。 钱瑞见状，连忙俯身把垃圾桶里的戒指捡起来，又塞回天南星手里：“天小姐，我知道你一直在资助孤儿院，这个戒指就当是我们先生捐给孤儿院的新年礼物。” 钱瑞说完匆匆跟上了安烨的步伐。 天南星被钱瑞点醒，她反应过来后不禁自嘲起来，戒指被她紧紧握进掌心，是啊，你在高傲什么，差点丢掉一千万。 实际上钻石折现率很差，别看耗时耗力设计出来的钻戒，五百万能找到卖家就不错了。 但也总比一分钱都没有的好。 这边安烨上车后，司机老伯瞬间感到车内严寒，今天雪是下的不小，可是车内明明有开暖气，怎么会突然这么冷！ 钱瑞也感觉冷，好像全世界的霜雪都在这一瞬间涌入车内……他甚至感觉到安烨在发抖，接着哐当一声巨响，安烨抬手把车窗的钢化玻璃砸碎了。 人愤怒的时候，拳头竟然可以当锤子使用，可以一拳砸碎5毫米厚的车窗玻璃。 他的右手顿时血流如注，钱瑞解下自己领带替他包扎，叫老柏开车去最近的医院。 —— 农历二十九的凌晨，天南星开着车回到了自己出生地--绿城。 她长期生活的城市随阳市，是个新一线城市，而绿城是一个三线城市，她的父亲天炜在本市开着四个规模不小的汽车修理厂，资产在五千万左右，这样家产在绿城虽然排不进前二十名，但商圈内有头有脸的人都认识他。 天炜是一个合格的酒友，相貌又生得端正，上得台面，商圈的交际网内，哪里有应酬，哪里需要绿叶，就会把天炜叫过去做陪客。 天南星小时候经常想，他爸或许不是个鸭子，不会在外面乱来出卖色相，但一定是只鹅，被人利用来利用去的呆头鹅，一只深夜也不懂得回家的蠢鹅。 或者回了家就会对着年纪还小的女儿嘎嘎乱叫，以女儿八字不好为由粉饰自己的平庸。 天炜这个人很势利，也很会和人打交道，尤其很会和比自己有钱的人打交道，在越有钱的人面前他越谦卑。 在穷人面前他会化身智障，听不见别人说什么，也看不懂别人的脸色，可他偏偏又很喜欢跑到穷人面前炫耀，炫耀他的百达翡丽，炫耀他的宝马，炫耀他的雪茄，尽管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雪茄不应该点燃而应该熏燃，不应该用普通打火机点燃，而应该用无色无味的点火装备助燃，因为带有气味的点火装置会让雪茄染上奇怪的味道，直接破坏雪茄的口感。 但人是复杂而矛盾的生物，每个人都不可能一无是处，也很难对一样事物有绝对的爱和绝对的恨。 第39章 天家琐事 天炜作为父亲也是如此，他偶尔也有父爱泛滥的时候，有些时候他也会对天南星好，例如在她三年级的时候带她上三色山摘橘子，遇到野狗袭击天南星，他会拼命保护她，赤手空拳和野狗博弈；在她中考失利的夜晚，他醉醺醺的回家，听见女儿房间传来哭声，他逼自己喝了三壶茶清醒后和她彻夜长谈，开导她。 所以天南星对天炜的爱也是复杂的，一边厌他肤浅无知，一边又心疼他愚钝，愚钝到可怜，一辈子都在追求资产过亿，却不知人的欲望永远无法满足，到了一亿还想要两亿，被欲望操控如提线木偶，一生浑噩。 车子驶时绿城香山别墅区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日出的霞光漫洒在香山的峰顶，令天南星动容。 于是将车子停在景观大道上看日出，嘴角弯起一个清淡的笑意。 十分钟后，她的车子驶进别墅群内，在f2栋门前的停车场停下。 天炜和王想想还没起床，家里两个家政阿姨也还在睡觉，只有哥哥天驰订了闹钟，似睡非睡听着外头的动静，想着妹妹该到家了。 听到楼下一声锁车的动静，连忙披上外套下去开门。 天南星刚在大门站定，抬起手要开别墅大门的密码锁，大门就自动打开了，她疑惑地抬头，就看见哥哥天驰匆匆从正门出来，过来一把拎起她的箱子往里走。 一边走一边回头打量她：“这么冷为什么不穿羽绒服？” “车上有暖气，家里也有，羽绒服笨。你怎么起那么早？” “调了个闹钟，我妹妹回家过年，总得有个人迎一迎吧。” “呵呵……哥，你那么体贴，从来没有和桂子姐姐吵过架吧。” 天驰苦笑：“别和我贫嘴，干净去个热热的澡好睡觉。” “睡不着，等到下午犯困的时候一起睡。” “那我不招呼你了，我困。”天驰一边说一边打哈欠往自己房间走。 “去吧，我回自己家，要你招呼什么。” 天驰房间门关的时候出了一阵余音：“不会好好说话，哪里像个女孩子。” 天南星笑，过完年她都29虚岁了，该叫大姐了，哪里还有什么女孩子。 把行李搬回房间简单整理了一下后就去洗澡，洗完了澡去厨房煮了一锅清粥。 早上清粥配咸鸭蛋很是美味，她虽然不怎么困，但是饿，毕竟开了大半夜的车，路程虽然不长，但堵车时间长，这会子胃完全空了。 刚出锅的米粥清香四溢，但是烫，于是带着耳机一边在餐桌上看电影一边吹拂热粥，小口小口的吃着。 等她快吃完的时候，父亲天炜起床了，瞥到餐厅上的人影一楞，随即迈着阔步走了过来，在天南星身边坐下，一边打量自家女儿，一边用极其夸张而滑稽地语气损她：“哎哟喂！这是谁家老姑娘，怎么杵在我家呀，去去去，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别影响我家风水！” “爸，我哥刚才说我不会说话，不像女孩子，现在才发现，这是祖传的。”天南星见怪不怪地摘了耳机，把手机锁屏，转头看向父亲。 一年不见，天炜又老了，头发少了很多，稀疏起来，连胡子也有一半白了，她看着看着眼眶不自觉湿了，伸手去抱天炜：“爸，你老了……” 天炜吊起的眉梢瞬间耷拉下来，用手抚在女儿头上：“是啊，爸爸老了，你明年都29了，你就打算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吗？”天炜不喝酒、不被别人拱火怂恿时，他是一个温柔而慈祥的父亲。 “爸，有幸一个人度过一生，这是多大的福气呀！这样一来，我既没有资产仅有五千万的烦恼，也不会有儿女来克我……你说多好。” 天炜楞住了，这是女儿第一次对他说掏心窝子的话，也是在这一刻，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往日那些酒后的胡言乱语给女儿造成了多大的心理伤害，她这明显是恐婚了。 但他是长辈，他多骄傲，怎么可能在女儿面前承认自己错了，因为一但承认自己错了，他过往几十年的威严都将被推翻，他在老婆王想想面前已然失去一个男人的尊严，天天被她叫炜五千，如果在女儿面前他也要低头，那他这辈子活着还有个什么趣，于是冷着脸把女儿推开： “你找个一亿资产的男人不就行了，怀孕前先去查男女，找一个厉害的算命先生定一个好的出生时间，这样不管是男是女都克不到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天南星就端着餐盘进厨房了，她的父亲正经不过两分钟，脑子里又像进水一样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她在厨房洗完碗回房间继续看刚才没看完的电影，40分钟后，胃在高强度工作，血液被集中调到胃里消化，身体终于有了一点困意，正打算补一会觉，房门却被敲响，她从床上赤脚下来把门拧开。 门开后，母亲王想想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乖乖，你终于回来了。” “妈，我困，陪我躺会儿？” “行，你往里面睡。” “怎么那么瘦啊？在外面没好好吃饭？”王想想心疼地抚着女儿的脸。 天南星没什么感觉，她知道，这种心疼和天炜突然的慈爱不分上下，持续不过三分钟，果然，下一句王想想就爆金句了。 “肯定是没男人疼，阴阳不调和，妈这里有好多优质男，过年咱们好好相相。” 天南星不想一回来就吵架，敷衍地“嗯”了一声，然后翻身睡去。 王想想治理女儿一年比一年更有经验，眼睛在卧室瞟了一圈后，鬼鬼祟祟地把她书桌上的车钥匙拿走，然后打电话叫司机老旺把女儿的车开走藏起来。 这下她就算不高兴也没辄，省得像去年一样，才大年初一就拎着包一脚油门从家里跑了。 天南星知道她妈刁钻，但没想到王想想一年比一年鬼，于是装不知道，等她休息过来再去找车。 王想想走时就没锁她房间门，交待完老旺后又回到女儿房间，掏出手机对着正在睡觉的她一顿拍。 还别说，虽然是侧脸，又是躺着，但王想想拍照技术不孬，拍出来的天南星十分慵懒美丽，还略带几分知性优雅，长发如瀑撒在修长洁白的颈项上，像一只微醺的天鹅。 她王想想的女儿就是生得美丽，气质又脱俗，素颜都这么扛打，连美颜都不用，王想想十分满意地把照片群发在中部商圈那三个优质相亲群。 此时的天南星已经睡着，哪里知道王想想会有这么多骚操作，连自己睡觉的隐私照都公放到相亲群里。 第40章 梁云珠 随阳市 在星梦筑a3栋别墅一楼会客厅内，正在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会谈。 安烨端坐在主位上，他的正对面坐着一个拘谨的年轻女人。 女人穿着一件款式过时的粉色羽绒服，扎一个高马尾，模样清秀，只是神态不安，两手交握在膝前微微发抖。 “我的意思，钱管家都和你说清楚了吧？”安烨问，音量虽低，却有迫人的威严在。 “是的，说清楚了。” “你的家人同意吗？” “同意。” “我必须要提醒你一点，在我们合同期间，除你家人以外，你不得与其他任何异性接触，能做到吗？” “能。”女人抬起头来，目光坚定。 “合同什么时候解约，只能由我提出，这一点你没有异议吧？” “没有，我都听先生的。”女人再次抬起头来，这次她的目光终于敢落在安烨的脸上。 “你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吧？” “先生，我没有。” “孩子的生父现在和你还有联系吗？” “没有，我们分手了，他一个月前已经和别人结婚，他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好，合同签完后会先付你二十万酬劳，一个月为试用期，如果不合格，这二十万会作为这一个月的薪水。” “好的先生。” 安烨说完就坐电梯上楼了，胡庸在一旁取出合同让女人签字。 签完合同后钱瑞让司机老段送女人回家。明天早上八点，安烨会去女人住的地方接她，接上她以后就一起去京华府的于宅。 送走女人后，钱瑞拿着合同上楼找安烨，却在楼梯口停住了脚步，他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他深切地感觉到安烨并没有放下那位姓天的小姐，他不清楚安烨以后还会不会去找她，他们还有没有可能在一起？ 如果将来他们在一起了，届时，天小姐会不会因为这个叫梁云珠的女人和她孩子而误会安烨？ 虽然只是一个花钱雇来的演员，但她毕竟是要送到安家老宅和老太太一起生活的，届时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传出来。 钱瑞想了一通，最终还是决定再提醒一下安烨，虽然他昨天找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已经提醒过一次。 那时，钱瑞说：“先生，将来……如果天小姐回心转意，可能会误会这个女人和孩子是您的。” 安烨没有回答钱瑞，烦躁地将手中的雪茄摁进烟灰缸内，面色可怖。 钱瑞见状止住了话头，没有再继续聊下去。 但今天，他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多嘴，毕竟旁观者清，祸福相依，谁知这世事无常，将来他们之间又会有怎样的变化呢。 钱瑞上到二楼，安烨正躺在二楼书房的沙发内，用手机在回一个海外邮件，眉头深蹙，面色肃然。 “先生，合同签完了……”钱瑞拿着合同慢慢走近，站定在一米外，这是他做为管家的素养，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偷窥主人的隐私，不管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 “放那吧。”安烨手指仍然飞速在组织语言，目光陷进冷白的屏幕中没有出来。 钱瑞把合同放下后却没有离开，安烨回完邮件后抬头，猛然发现钱瑞还恭敬地站在一旁，神色稍微和缓：“坐吧……有话对我说？” 钱瑞没有坐，却肯定地回答：“是。” 安烨从沙发上坐起来，将身子坐直，看着钱瑞，露出一副认真倾听的神态。 “先生，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一年365天，不会天天下雨，雨下久了终归会晴，万一天小姐在下一个晴天想通了回头找你……那这个梁云珠，还有她的孩子会变成天小姐心中的刺……” 安烨揉着太阳穴，认真思考了钱瑞的话，慢慢给出了自己经过深思熟虑的答案：“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她肯回应我，肯和我在一起……到时我会向她解释，我会把合同拿给她看。我妈是个思想和情绪都非常极端的人，她一定会束缚心月，我不愿她被我妈耳提面命，我也没精力去应付一个成天什么都不做处处都盯着儿子一举一动的人，我知道我妈很可怜，可是也很可恨……她这种可恨，我了解就行了，我不希望心月去了解和面对，更不希望她为我去承受这种压迫。” 安烨的话很理智，从他的角度来看，他今天这一番话理智到伟大，因为她前几天才毫不留情地拒绝他，而他却在一个未知的想象中去保护她，尽管这种想象有可能一辈子也无法变为现实，可是钱瑞替他去思考了，他的理性不会比钱瑞差，自然也可以预设思考。 钱瑞点头：“先生想清楚就好。” 次日六点半，安烨去梁云珠租住的小区接她，老区的家属院住的多是老人。 在冬日里，没事坐成一排闲聊晒太阳，她们在小区门口亲眼看见梁云珠上了一辆大气典雅的黑色轿车。 话匣子就这样打开了，就这一幕够她们添油加醋聊上一个月。 梁云珠在车内后座，与安烨并排。 “我叫什么名字？”安烨问她。 “安先生。” “不对，我们是情侣，你要叫我阿烨。”安烨提醒她。 “阿……阿烨。”梁云珠紧张道。 “你放轻松……” “阿烨。”梁云珠又叫一声，慢慢抬头看他。 从她侧面的角度看过去，他的下颌与鼻骨丰峻清晰，线条优美而流畅，令梁云珠呼吸一滞，脸慢慢红了起来。他长得真是好看，她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这样的男人…… “对，你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在心里复盘一遍，到时候我妈问起，不要露馅。你是一个餐馆服务员，我们在餐馆偶然相识，我和你认识快半年了，睡过几次，怀孕是个意外。” “嗯。”梁云珠点头。 “我们没多深的感情，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我们早就分手了，这是我们要在老太太面前表演的剧本，所以我们不会睡在一个房间，我也只是偶尔会在看我妈的时候来看看你。” “好的先……阿烨，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已经捋清了。” 此后二人一路无话。 第41章 演戏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京华园安宅的地下停车场，安烨领着梁云珠回家吃年夜饭。 桌上坐了若干人，分别是安烨的两个叔叔、婶婶，以及叔伯家的堂弟妹和他们的配偶、孩子。 “妈，叔父，这是梁云珠，我女朋友……” 闻言，众人惊愕。 王素琴最先反应过来，起身招呼梁云珠过来：“小梁，来，坐在我身边。” 梁云珠今天穿得是她自己的常服，很土气随意，王素琴第一眼是嫌弃的，但第二眼，她发现了梁云珠有孕相，于是顾不得别的，先叫她过来坐下。 几个叔叔婶婶本来都聊得很开心，但安烨入座后，他们都住了声。 他们怕安烨，怕自己哪句话说不对，得罪他，影响自己孩子在鸿丰集团的金饭碗。 所以一顿饭吃得很勉强，不仅老的怕安烨，小的也怕，吃完饭后都缩着头自觉撤离。 临走时，几个长辈自然少不了给梁云珠发红包。 梁云珠很惶恐，眼神求助安烨。 “接着吧。”他不在意道。 得到他的肯定回答后，梁云珠才接住道谢。 等人都走完了，王素琴才开始问梁云珠的个人信息，今年多少岁，做什么工作，家住哪里，家里有几口人，父母干什么的。 这些梁云珠通通老实回答，因为只有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编的，其他的信息不需要编造，因为王素琴也会背调，编造谎言也容易拆穿。 等王素琴盘问清楚后，笑眯眯地去摸梁云珠肚子：“告诉阿姨，几个月啦？” “阿姨，两个半月。” “那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快半年了……” “哎呀，你说这孩子，有了女朋友也不同我讲，你看这……要不是过年，他是不是还打算瞒我？” “阿姨，实话和您说，阿烨他不喜欢我了，要不是因为这孩子，他都想同我分手。”梁云珠委屈道。 她的确是有一些演技在身上的，至少她表现出来的委屈和娇弱让王素琴感到不忿。 “他敢！你放心，有我在，他肯定不敢和你分手。” 两个小时后，王素琴给梁云珠安排了房间，将她安顿好后才去找安烨。 安烨没有睡觉，在房间内用笔记本在审一份合同，是一份全法语的合同，王素琴看不懂，在他旁边站了一会后才问他：“商圈那么多有家世的小姐你看不上，怎么看上了一个餐厅服务员？” 王素琴不傻，安烨之前连女朋友的影子都没有，突然带回一个两个多月的孕妇，她心里还是有疑云的。 “喝多了没管住，统共也就几次，你不喜欢，明天把她送走，我给她一笔钱打发完事。” “本来也腻了，都打算分手了……要不是你前阵子逼我要孩子，我也不能带她回家。”安烨不耐烦咳了一声。 王素琴再三打量安烨神色，他越是这样，王素琴反而越觉得他们是真的，脸色严肃地盯着安烨看了一阵，最终内心掩饰不住喜悦放声大笑起来：“呵呵……明天我得给你爸烧香去！咱们安家有后了！” 安烨一怔，他想过骗王素琴，但没想过骗自己已经过世的父亲，面色阴沉道：“妈你别去，你去了我马上和梁云珠分手！” 王素琴一楞，一巴掌拍在安烨头上，“龟孙，我几时要受你管束了！” 安烨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只盼父亲不要责怪，他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 —— 随阳市，大年初一。 顾璃为了躲避访亲拜友，躲在一处高档会所里消磨时光，她躺在滚烫的石室内汗蒸，身体被玉石的热气一波一波地熏蒸，毛孔通通打开，寒湿之气慢慢外排，热得恰到好处，昏昏欲睡。 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外一阵骚动。 “这位先生，这里是客人的包房，不是公共汗蒸室，请您不要进去……” “先生，真的不能进去，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这时，一阵寒风从外面掀了进来，顾璃睁开眼睛，发现汗蒸房的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打开。 潘商屿时髦精致的脸出现在门口。 “先生，你再这样我们要报警了……”负责顾璃包间的服务员姜满仍旧在拉潘商屿。 “让他进来吧，我男朋友。”顾璃向包间服务员姜满解释。 “哦……好的，先生请。”姜满松开拉他的手，退后两步。 “难道这里的工作人员不认识你？”顾璃奇怪，他在随阳市也算大咖，难道没来这里消费过？ “我自己家就有汗蒸房，来外面干嘛！脏不垃圾的……”潘商屿一脚迈入玉石池，将顾璃捞了过来。 捞过来就吻。 吻了一阵后顾璃推开他：“咱们俩个就不能好好说会话？除了吻还是吻……” “也可以不吻，直接进入正题。”潘商屿抚住顾璃的头，亲了一下她的耳廓。 “哼，你休想，本小姐拒绝任何形式的婚前性行为。”顾璃从他怀中挣脱，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巴。 “为什么？” “不洁。” “都什么年代了，你别告诉你还是一张白纸？”潘商屿不太相信地坐直了身子，眯着眼打量顾璃，拿起一块石头轻轻地扔到了她的小腹，石头在她小腹晃了晃后停下。 他这个举动有点撩拨和挑衅的意思。 顾璃果然怒了，直接坐起来，抱了一堆小石头来砸他，二人在玉池内嬉闹，很快又出了一身汗。 玩闹一阵后，潘商屿搂她躺下，这会终于能正经聊天了。 “告诉我，你小时候，或者之前是不是遇到过坏人，让你对这个事有了心理阴影？” “没有。单纯是因为我和天心月是一样的人，我们无论对爱情还是婚姻都抱有非常谨慎的态度。身体是灵魂的住所，不能轻易让别人弄脏。你知道吧，我说的是能量，每个人身体的能量是不一样的，有的人纯净，有的人肮脏……要是遇到太脏的人，我说的是灵魂，因为人心隔肚皮，有时候不太能看出来……” “你觉得我灵魂肮脏？”潘商屿挑眉问她。 “那也说不好。” 第42章 自尊者，人恒尊之 潘商屿冷笑一声：“依我看，你和你的朋友多少有点毛病……等等，你说天心月也是和你一样的人？” 潘商屿后知后觉。 “那肯定呀，我们高中三年，大学三年，虽然也谈过恋爱，可是比谁都干净。” “这么说安烨没睡过她？”潘商屿仿佛发现了不得了的世界机密。 “没有，他倒是想。” “嗯？” “这是人家的隐私，我没法和你说。” “你已经说了。” “那你就别细问了。” “他俩还挺配。” “什么？” “处男处女，天生一对。” “我觉得我和安烨也挺配。至少他比你干净！” “你是不是想死？”潘商屿用力把顾璃的左手按压在玉石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认不认错？”他俯身问，盯着她眸光颤动，神色很不对劲。 顾璃今天身上很香，因为她用了自己调制的香水，那细腻温柔的花香被汗蒸房内的热气炙烤，氤氲四散，三番四次将他的情欲调动。 “今天用的什么香水，从进来时我就闻到了，很是与众不同。”潘商屿哑声问。 “我自己调的，你松手……疼死我了。” “小梨子，和我在一起吧，我娶你。”他低头触了触她的唇，一副开餐在即的垂涎模样。 顾璃美目转动，衡量得失，一瞬后抬起右手使劲揪潘商屿的头发，趁他吃痛，迅速把左手挣脱，踩着他的腿从玉池里逃了出去。 这潘商屿烦人得很，天天都像精虫上脑，一天到晚就想睡她，她得躲躲，把她惹厌烦了干脆分手。 说是娶她，可他可是出了名的多情公子，她才不信他的鬼话。 晚上顾璃回到家，跑步刷视频的时候，在网上刷到了潘商屿送给她的浪漫礼物。 拍视频的网友是这样标注的：[不知道是哪家少爷追女朋友没追到，出动了几百架无人机表白，每一秒都在烧钱啊……冬天啊，真是一个容易被虐的季节。] 他在汇元广场让自己公司的无人机表演团队给顾璃隔空写了两句话：“顾小姐，我永远是你最忠实的粉丝，请你帮我调一款名为爱情的香水。” “无聊！” 顾璃嘴上这样说，可心里细想想又觉得十分温暖，他最好不要来见她，然后多一些这种无聊的举动，或许她对他的兴趣值会慢慢上升。 人总要先对另一方感到好奇，对他有探索欲，情愫才会增长。 如果没有好奇和神秘感，那这段爱情多半会半路夭折，就像结婚已久的夫妻，优点和缺点已经完全看透，两个透明人很难再继续以爱情的名义生活。 而顾璃和天南星在本质上是同一种人，她们比大多数人都清醒，知道一个三百块钱的蛋糕，第一口永远值299元。 因为得到了，所以剩下的便都不珍贵了。 她深知，自爱者，人恒爱之，自尊者，人恒尊之。 就是这第一口，她要留给这世上最爱她的人，不是给差不多的人，不是给她有一点喜欢的人，也不是给有一点喜欢她的人，不是给有钱的人，不是给最帅的人，而是给最爱她的那个人。 在她没有找到这一个人以前，她是绝对不会随便让人在自己的土地里栽花。 像天心月以前说的，那是她的净土，她必为这世上最强的勇士，寸步不让地守护她的疆土。 潘商屿没有琢磨透顾璃的人生观，只是觉得她难得，难得这世上还有自矜之士，他必得花费一番功夫得她欢心。 —— 在随阳市最贵的若雅西餐厅内，何宜正在和她的富二代男朋友齐蕴一起吃饭。 何宜如今装扮得很富态，耳环戴的是梵克雅宝，项链戴的是宝格丽，身上用的口红是限量版的娇娇，香水动辄上万，身上穿的是白色的羊绒毛衣和桑蚕丝羊绒大衣，衬得她无限青春靓丽。 她本来就年轻，才22岁的年纪，五官秀丽，精致打扮一番后确能上得台面，她现在每个月能给家里寄五万块钱，喜得他的父母亲狠不得跪下朝她叫娘，但美中不足的是，齐蕴不想和她结婚。 问得急了，齐蕴脱口而出：“你什么家庭？上得台面吗？” 年前何宜被他这句话气得三天吃不下饭。 大年三十晚上，齐蕴应酬完家里那一摊事后欲火焚身，来公寓找何宜消火，二人在室内几经缠绵，何宜的气又全消了。 这不，大年初一齐蕴给何宜转了十万块钱，带她来随阳市最贵的西餐厅吃饭，好像那些伤人话他从未说过一样。 何宜刚吃的时候心情还很好，可后来隔壁桌来了一家三口，男人不停地问身旁的妻子，“老婆，你想吃什么”，又问儿子想吃什么，声声入耳，触痛了何宜。 她的好胃口瞬间萎靡，放下筷子问齐蕴：“我们这样……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我不可能一辈子年轻，我会老，也会想有一个自己的家。” “你操这心干嘛，不缺你吃不缺你喝的，你想买什么奢侈品我也没手软过，除了不能给你老婆的名份，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看到那个服务员没有，人家长得也不差，一个月在这累死累活拿个几千块钱，和她相比，不觉得你走狗屎运吗？” 何宜低下头去没有说话，她是吃过苦的人，齐蕴说得也没错，可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她心里隐隐觉得这条路是错的，但她贪婪，她舍不下齐蕴的钱和身体。 和何宜选择不同道路的天南星正在老家的别墅内舌战群妇。 大年初一，是走亲访友的时间，天南星的两个姑姑、三个小姨携带若干家眷来家里吃午饭。 饭前大家还矜持，可是饭后，王想想就开始多嘴问这些个亲戚家事了，谁谁谈男朋友没，谁谁找女朋友没有。 问多了，人家嫌烦，开始杀回马枪把天南星从房间里扯出来，说不过她家老的就说她家小的。 天南星戴着耳机在房间看英文电影，正看得有趣，被姑姑天丽君拉了出来：“心心哪，过来聊会天，别一个人在房间里闷着。” “姑姑，我不无聊，这电影正放到高潮……” 第43章 我很满意现在的自己 “心心哪，来来来，坐，和小姨说说这些年有没碰到顺眼的人？哎呦，你身上抹得什么，这么香？和香山那下过雨的森林一样……” “我自己调的香水，但是今天没用，是这件衣服上留下的余香，你们要的话我改天调……”天南星和顾璃两个人是一起学得调香，天赋相当，各自有各自的风格。 顾璃擅长芳香调，天南星擅长木质调，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姨打断：“看看这个，我邻居家的儿子，今年32岁，高级工程师，我觉得和你挺配。” 王想想这时端着水果探过头来凑热闹，不看还好，这一看差点把王美美的手机摔了：“王美美，你安的什么心，这个头都秃成这样了你给我家乖乖？” “秃头怕什么，不是有假发卖嘛，戴上假发又是一个年轻帅小伙。” “你怎么不让你女儿去嫁秃头？” “我女儿自己谈的男朋友啊，她又不用家里操心，追她的人从长门街排到大江桥！” “我家乖乖也有人追，你看，我把我家乖乖相片发群里，一下预约了八个人，个个都长得俊俏，还有钱！”王想想给妹妹王美美炫耀，完全忘了女儿还坐在沙发上。 闻言，天南星脸色果然变了，一声不吭地从沙发上起来，准备收拾东西跑路。 可屁股才离开沙发十厘米，就被二姑天丽君拉住：“这孩子，多少给姑姑一点面子，一年到头见不着面，见面了你就往房间里躲，这不是看不起我嘛！” “就是嘛，心心，你都二十九了，再挑下去没得挑了，到时候不得找个二婚的，说不定还要当后妈。”大姑天丽华也劝她。 “姑姑，小姨，我克夫，人家养大一个儿子也不容易，你们多少有点慈悲心。”天南星无比平静地吐出这一句。 众人面面相觑，王想想楞了楞，一巴掌拍在天南星的后背上：“死丫头！你爸喝醉说的胡话你也当真！” “这也没关系，克死一个再嫁，反正也是别人儿子。”小姨王美美语出惊人。 “所以，我克死别人和你们没关系？”她问。 “当然没关系，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既然没关系，那我结不结婚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你们能从我结婚的过程中捞到好处吗？你们能从我结婚过程中捞到坏处吗？你们会替我背负我一生的因果吗？”她一字一句问。 “不会，对不对？”见大家都绷着脸没有说话，天南星又问一句。 “既然不会，那我回房间了，我很满意现在的自己，一直到死。”说完气定神闲地从沙发上起来回房间。 王想想气得面色铁青，追过来揪她耳朵，她也不反抗，任王想想使力，痛得眼泪从眼角滚落都没有吭声。 家里的家政阿姨过来拉王想想：“太太，快松手……小姐皮薄，等下扯到神经了。” “死丫头，这鬼脾气不知像谁，搞不好当年在产房抱错了！”王想想松手之后气得咬牙切齿。 天南星回到房间后，她的右耳膜还一直跳，嗡嗡作响，她晃了晃头，仍然没有好转，打电话给哥哥天驰。 【喂，心月】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要到傍晚，我陪着桂子和她家人一起在商场买东西】 【哥，我今天半夜走，你别回来太晚，咱们再聊聊】 【你哪里走得了，妈会让你出门？】 【不让我就报警】 【大过年的没必要闹到那一步……你听哥的，别那么拧，她要你相亲就去相，反正看不看得上还不是你说了算】 【哥，你想我去吗？】 【想，因为我已经打定主意娶桂子了，你替哥受点委屈先稳住家里，让妈别关注我给我安排相亲对象……算我求你了】 【行，那你晚上带个男人回家吃饭，我帮你】 【带个男人？】 【对，最好是你朋友，你要告诉家里你是同性恋，你打算和他过一辈子，神态必须坚定】 【你想气死他俩？】天驰惊颤。 【先难后易，事情容易成，先易后难，后面只会难上加难】 【好，我懂你的意思了，我照你说得做】天驰楞了好几瞬才明白妹妹的用意，他的妹妹实在是聪明，可是又免太孤高了些，举止总是与世俗背道而驰。 挂了妹妹电话以后，天驰想了半天不知该找谁合适，最后花钱雇了一个外卖小哥，小哥名叫董健，看在天驰给钱多的份上，同意接下这单。 天驰立即发信息给妹妹通气，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在家里吃晚饭的时候俩人手牵着手回家。天家的家政阿姨茹姨最先吃完饭，出来在花园里浇花，看见天驰和一个男人举止暧昧的回来，手里的管子都失神掉在地上。 真是怪了。 最近怪事特别多，对门那家小姐听说喜欢女人，难不成家里的小先生也喜欢同性？真是阴阳颠倒，乾坤倒悬。 好奇心驱使她跟着天驰一起进屋了，天驰进餐厅的时候，顺势搂住董健的腰，董健觉得腰痒，娇羞的笑出了声。 “害什么羞！”天驰嗔董健。 这一幕把天炜的筷子吓掉，用手肘捅了捅王想想，王想想正在吃一块酸黄瓜卷饼，刚把饼卷好，还没入口，就被丈夫天炜撞了一下，酸黄瓜从饼筒中掉了下来：“干什么啦你！” 话音刚落，便见儿子天驰就搂着一个壮汉回来了，在她楞神空档已经来到餐厅拉开了椅子。 “小健健，这位是我爸，这位是我妈，这位是我妹妹，快坐。”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就开始替董健卷饼。 小贱贱？ 一米八的大汉，叫小贱贱？还搂着腰回来？ 等天炜反应过来，马上敲桌厉声质问天驰：“他谁呀？你带家来干嘛？” “爸，他是我哥对象健嫂，他俩都处好几年了，也该带回来见家长了。”天南星吃下一块青椒，毫不惊讶地替哥哥解释。 “什么玩意？你哥对象！”王想想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第44章 帮哥哥设计剧本 “叔叔阿姨，虽然我长得不好看，可是我温柔，家务做得好，又会照顾人，性别这块希望你们多多包容。”董健礼貌地站起来一脸真诚。 王想想僵在那里大半天才反应过来董健说了什么，抖着手去拍丈夫天炜：“炜……炜五千，去厨房拿菜刀，把这两个人给剁了！” “杀人犯法！妈，你冷静一点，我觉得挺好的，我哥他快乐就行。” “你哥他……快乐？”王想想听到快乐这两个字联想到他们家往后的生活，三个糙大汉抽烟喝酒吹牛b在一起快乐，每天弄得家里一地狼藉，两个做了十几年的家政阿姨因为忍受不了巨大的工作量，拎桶跑路……直接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天炜连忙掐妻子人中，天南星则拨打急救电话，天驰和董健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这是妹妹吩咐的，她猜到王想想会晕，不管是真晕还是假晕，他一定要表现出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气势，否则事败。 120还没到，王想想就醒了，哭着骂天驰不忠不孝，骂他被鬼迷了眼。 天炜黑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已经在心里琢磨着该给祖宗挪坟了，一定是天家的风水出了问题！ “妈，我猜到你们不同意，我这就从家里搬出去，你们全当没生过我这个逆子。”天驰拉着董健虚张声势地进房间收拾东西。 “死出来，你们俩个不准呆在一起。”王想想冲过去把二人拉开，狠不得挖了自己的眼睛。 “妈，求求你……别逼我了！”天驰泪眼婆娑地跪在地上磕头求王想想，磕的地面梆梆作响。 眼见王想想精神濒临崩溃，天南星觉得时机已到，站起来走到二人中间劝天驰：“哥，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同学，你能不能顾惜一下爸妈，尝试一下和女人交往……或许不会比男人差。” “女人太麻烦，爸妈又太挑剔，要看人家家世，又要看人家外貌，还要算八字，看人家好不好生孩子……我受够了，直接找个男的多方便，又能当老婆又能当兄弟，还不用被逼生孩子！”天驰沉默许久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妈，你听见了吗？我们俩兄妹天天被你们逼婚都要疯了，哥哥现在已经有心理障碍了，再这样下去哥哥会死。”天南星在一旁扇风。 不等王想想捋清思绪，天南星又道，妈，哥找个不能生孩子的男人和不能生孩子的女人，你选哪一个？ “女人女人！”不等王想想说话，天炜替妻子做出选择。 王想想无力地瘫坐在地，罕见地没有反驳丈夫的话。 “哥，我们能出去聊聊吗？健嫂，对不起，今天你可以先回去吗？” “你们一家人真是忘恩负义，当初天驰要跳大岷江寻死是我把他救下来的，循循善诱，百般开导，现在他快好了，你们一脚把我踢开，你们一家人也忒不是东西！”董健一脚把一旁的椅子踢翻，拂袖而去。 听见这话，这下夫妻俩彻底不吱声了，儿子还寻过死？ 沉默半天后求助地望向女儿。 “哥……求你了。”见天驰一副伤心欲绝的神色，天南星拉着他的手哭着哀求。 “心月，等哥哥下次想死的时候就带你一起好不好？”天驰意识混乱地说。 王想想听罢，吓得一声呜咽。 “哥，你别气馁，你们再试试，爸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病了，他们会体谅你，包容你，一定会的，我们再试试……我替你去找那个女同学的联系方式，我们重来一遍……”天南星哽咽道。 说完拉着天驰要出门，走到门口，天南星又折回来问王想想：“妈，如果高三那年来我们家的那个小个子瘦瘦的女生能够治哥哥的病，你会让哥和她结婚吗？” 王想想怔了一瞬后点头。 “但她身体不好，或许不能生孩子，到时候您又会逼她，逼她等于逼我哥……算了，还是让我哥死吧！”天南星起身回自己房间，把天驰和王想想夫妻俩晾在一旁。 天驰等了一会没等到妹妹出来，失魂落魄地要出门，天炜连忙拉住儿子，然后给妻子使眼色。 那意思是，你赶紧去把女儿找出来抚慰儿子，只要是个女人就成了，至少不会被亲戚和邻居们嘲笑。 王想想稍稍回神，来到天南星房间敲门：“乖乖啊，你出来帮帮你哥……帮帮妈妈，妈不逼你们了，谁也不逼了，只要是个女人，他娶谁妈都认。” 天南星在门后磨磨蹭蹭好一阵才慢慢打开门，却是拎着行李箱要出门的样子：“妈，我今天天晚上一定托人找到我哥高中女同学的那个联系方式，然后让他们联系上，之后我就直接开车回随阳了。” “乖乖，明天我们一家人去大通寺祈福吧，妈等下之前预约给你的相亲活动全部取消，妈不催你了，也不催你哥了。” “好。”天南得把箱子拎回房间的橱柜里，只要家里不逼她相亲，她不介意在家多呆几天，或者说，从她本心来看，她每年过春节都是想在家里多呆几天，陪着父母做一些哪怕看起来非常乏味无聊的事，比如一起做饭，一起看电视，一起打理花园，甚至一起听天炜讲别人八字，虽然他的水平还未入门，说也只是胡扯，但只要他愿意说，天南星就愿意听。 只不过每次都被各种相亲安排束缚，难以让她放下防备，一直抵触着。 天南星把箱子放回去后，拿出一件白色的厚羽绒穿上，裹上黑色围巾，和哥哥天驰一起出门。 等兄妹俩出了小区后，天驰仍旧没有说话。 看见父母那样，他觉得自己有些做错了，脸上有愧恨之意，天南星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并不顾及他是兄长，直接点他：“哥，你这样优柔寡断，以后就算家里有婆媳矛盾，你也是主因。” “啊？”天驰有些恍惚。 第45章 大通寺祈福 “让他们难受一个晚上你就不舍得了，将来你又怎么去保护你老婆？规则必须预先建立，而且你必须站在规则外围保护它们，爸妈哭天抹泪一个晚上不会死，可你要是处理不好这些矛盾，你老婆承受的痛苦远不止一个晚上，你要是这么懦弱，那最好还是不要耽误桂子姐姐，她纯良不好斗，你保护不了她就不要娶她。” 天驰的女朋友叫冷桂枝，从小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个子娇小，身体孱弱，他们从高三开始恋爱，高考结束后，天驰还带着冷桂枝回家吃过午饭，那个时候王想想很是瞧不上冷桂枝，觉得她太单薄，风一吹就倒，家境也不好，完全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几次劝儿子不要和这样的女生来往。 天驰不敢忤逆王想想，但又舍不下和冷桂枝的感情，于是瞒着家里和她报了同一所大学，二人在大学恋爱四年，大学毕业后又恋爱九年，整整十三年感情，天驰虽然打定了主意娶冷桂枝，可心里到底忌惮父母，如果没有妹妹帮忙，他还在想循序渐进的想办法。 天南星见过冷桂枝好几次，他们一起逛过街，一起去爬过山，她长得很可爱，说话声音又细细的惹人怜，她感觉冷桂枝能做一个好妻子，但这是在没有外力干涉的条件下，她担心王想想欺负她，天南星有时候就是客观到冷血。 没有因为一个是自己妈妈，一个是外人而偏袒母亲，相反，天南星因为和母亲熟悉，知道自己母亲的劣根，她反而从心理上更加疼惜冷桂枝。 “哥，等你们结婚后，你就要开始打算下一步了。”见天驰不说话，天南星提醒他。 “下一步是什么？” “搬出去啊，或者你自己想办法和妈提，对，这个时候是很好向她提条件的，就说你如果结婚要搬出去住，每个周末带着妻子回来看他们。” “心月，我觉得你好冷血。”天驰有点无法理解妹妹的思维，一家人在一起多好。 “哥，你别皱眉，那你的家人，不是桂子姐姐的，桂子姐姐的家人最开始只有你。”不用天驰说出来，她都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但是天驰显然不明白妹妹的意思，或者他也不想明白，因为他是受益者，父是他的父，母是他的母，妻是他的妻，没有一个外人，也没有一个陌生人。 在自己的利益没有受到损害、或者在他享受利益的时候，人永远很难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思考。 “哥，你听我的，一个家不能有两个女主人，结婚后你们最好搬出去住，我不会害你。” “你别总往坏处想，或许桂子能和妈相处好呢！我看你就是杞人忧天。” 天南星微微叹了一口气，没再解释，也不想反驳。 见妹妹后面一直没说话，天驰没话找话地夸她，“你今天晚上安排的剧本非常不错，你的逻辑思维也很强，甚至预判了家里每一个人的反应。” 她还是没说话，将头发上的雪花拂去：“哥，差不多该回去了。” 次日一早，天家四口开车去小秦山的大通寺祈福，尽管他们已经五点起床，可是到了大通寺以后已经快八点了，头柱香自然是抢不到了，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敬完香、礼完佛后去大榕树下写祈福牌。 天南星第一个愿望写得是：【愿天下众生无病亦无业】 第二个愿望写的是：【愿我此生孤独终老，永不爱人】 第一个祈福牌很快就挂上去了，可是第二个牌子怎么都挂不上去，好不容易挂上去了，不到三秒又落了下来。 王想想觉得女儿第二个愿望一定有鬼，连菩萨都看不下去了，眼疾手快抢过来，待看见上面的内容后，气得差点骂国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忍了又忍：“妈是答应不逼你相亲了，可你也用不着孤独终老吧，还永不爱人！一辈子那么长，你怎么就能保证自己永不爱人？” “妈，这不是没挂成功嘛，不作数不作数。”天驰将牌子抢过来，随手扔下了山坡。 “心月，这么巧，你也在这里？”一个悦耳的男声突兀在她身后响起。 天南星回头，一眼看见了赵长吉，她高三时谈的男朋友，恋爱不到半年就劈腿和别的女人睡觉的前男友，十八岁不到就在他们恋爱期间带着女生在宾馆开房的前男友，绿城一中的校草赵长吉。 她认出他来了，可是却装作不认识，一副淡漠的神色：“请问你是？” “赵长吉呀，我变化没那么大吧？”男人笑得很英俊。 “对不起啊，我不记得了。妈，我去藏经阁看会书，等下到了吃斋饭的时候我们在餐厅汇合。”她说完就转身离开往藏经阁方向走，打算去藏经阁读会经书。 十七岁到二十九岁，隔了十二年，她就算不认识他也很正常。 王想想却觉得他们俩人有戏，郎才女貌的，给赵长吉使眼色，让他跟上去再聊聊。 赵长吉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谢谢阿姨。” 天南星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后，停下了脚步回头：“赵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心月，干嘛要装作不认识我？我们俩个变化其实都不大，不过现在的比以前更加成熟漂亮。”赵长吉上前一步，打量天南星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艳，她戴着一顶雪白色的毛线帽，长发漫散在肩侧，眉目清冷，容颜姝丽，琥珀灰的瞳仁好像浸着星光，只是静静地嵌在目中，并不顾盼，也能让人心动神摇，她真人比相亲群里的那张照片还要诱人。 赵长吉的眼光很挑剔，挑剔至刻薄，所以至今未婚，一般的女人他瞧不上，只是谈了小半年的天心月倒是一直让他放在心上。 “得不到永远在骚动，对吧？”天南星嘴角露出一个冷笑，看穿他。 赵长吉怔了怔，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心月，那件事是一时冲动，你知道青少年嘛，会对这种事好奇，而你当时又不肯……” 第46章 我嫌你恶心 “那希望赵先生一直好奇下去，但这个好奇对象不能是我。” “为什么不能是你，你没结婚，我也没结，兜兜转转，这就是我们的缘份。”赵长吉上前一步，几乎将脸凑到天南星面前。 她往后退开一大步，认真地问他：“你想听真话？” “当然。” “我嫌你恶心。” 闻言，赵长吉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戾色：“天心月，你别不知好歹！你信不信我能搞垮你家的汽车修理厂？” “那就去搞，要我帮你吗？”她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 赵长吉愕然：“你他妈怕不是个疯子！” “是，我就是一个疯子，你要是想打我的主意，先掂量掂量你的二弟经不经刀削 。”说完她大步离开，留下赵长吉一脸黑线。 天南星在藏经阁看了一个多小时的经书，哥哥打电话叫她来餐厅吃饭。 等天南星到餐厅的时候，天炜和王想想已经打完饭菜在餐桌上坐下了，一直打量天南星的神色，但见她面色平静而冷淡，一时也看不透她和那个叫赵长吉的人聊得怎么样了。 “这个是餐票，你自己拿着排队打饭，喜欢吃什么自己挑。”哥哥天驰把饭票拿给她。 等她排队打饭回来后，爸妈和哥哥都吃得差不多了，看她餐盘菜少，问她为什么打这么一点。 “这些够吃了，不能浪费食物。” “那个……你们聊得怎么样了？” 天南星夹起一块香干还没入嘴，听见哥哥的话将香干放回了餐盘里：“哥，我想着帮你，你却想着帮别人。” 这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他们初二来大通寺祈福，赵长吉也在同一天同一个时间段过来。王想想和天炜不认识赵长吉，也不知道天南星曾经和他谈过恋爱，给他通气的人只能是哥哥天驰。 天驰尴尬一笑，“我是真觉得他不错。” “那个小伙子看起来很有手腕，派头也足，他做什么的？”王想想问儿子。 “他开汽车城的，西铭路那个5s汽车城就是他开的。” “哎呦，那了不起嘞，肯定比你爸身价高。” “是，至少也有一两个亿吧。” 听到这里，天炜耳朵都竖起来了，王想想在的时候，他的话极其少，是因为要避免在大庭广众和妻子吵架丢自己脸面，可听到这里他不得不开口了：“心月哪，你和那位赵先生接触看看，我看他人长得蛮精神，也符合爸爸对未来女婿的期望。” 他的期望就是女婿必须身价过亿，以弥补自己五千万资产的不足。为的也是将来能够让他在圈子里扬眉吐气。 “爸，非得在吃饭的时候谈这些吗？”她抬起头望着天炜，琥珀灰的瞳仁隐着失望和惆怅，里面的光是暗的。 回家的路上，天驰开车，王想想坐副驾驶，天南星和父亲坐在后座，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女儿：“有一次我喝醉酒给你打电话，是一个男人接的，他还说是你男朋友？你不会已经有男朋友了却一直瞒着家里吧？” 在天炜看来那个赵长吉多好啊，长得高大帅气还有钱，女儿怎么也不该是这个反应，好像他们在她面前谈论他都令她反感。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天炜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想起有一次他醉酒后打电话给女儿的场景，其实他不能确定那是真实发生的事还是自己做梦，但还是决定将她一军，口吻用词都很清晰。 天南星微怔，脑海中迅速闪过安烨的身影，像小石投湖，在湖面惊裂出一圈波纹后很快恢复平静。 “你记错了，没有这样一个人。”她淡然道。 “是嘛？不应该呀，那个男人声音还挺好听的……”天炜故作郁闷。 “要是真的有，你带回来给妈看看，别听你爸瞎掰，就算资产有没有一个亿也行。”王想想在副驾扭过头来插话。 “妈，真的没有。” “妈是给你备了嫁妆的，只要不是家庭条件太差那种，妈是可以接受的。”王想想自从看到她第二个愿望后，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亏欠女儿，一时母性大发。 天南星没再说话，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幸而他们不再谈论赵长吉，也把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那个赵长吉绝对不是什么善茬，惹上他会有很多麻烦。 天南星猜得一点不错，赵长吉不是什么善茬，他是一个十足的小人，就因为天南星在大通寺下了他面子，所以他心中窝着一口恶气，晚上喝醉酒躺在床上看着她的照片意淫，发泄欲望以后随手把她的照片转到了野鸡群，让里面的野鸡用这张照片做头像去拉客，用了的人一律发一千红包。 一时野鸡群上百个人都用了同一张头像，就是王想想偷拍天南星睡觉的那张图片。 从那个角度拍出来的天南星确实充满着性张力，所以这些野鸡非常乐意用。 等天南星从绿城回到随阳市的时候，这张照片已经从随阳市的野鸡圈传到了绿城，又从绿城的高级野鸡圈传到了潘商屿的朋友圈。 潘商屿不找野鸡，但他有一些男性客户会找，也会安排野鸡招待重要客户，他知道这些却并不反感，他觉得男人找女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偶尔无聊的时候还会听群里的客户聊聊荤段子，这天下午刚好看见一个客户在群里发了一个女人的照片。 穿堂的风：“【哥们，看看，这个点正吧？附图】” 一片夜：“【可以，要是本人有照片这么好看，给五千一晚都不亏。】” 黑夜的酒：“【这个真不错，是我喜欢的款@穿堂的风，你今天试完分享一下，好的话推给我。】” 纵横瓷商：“【哎呦，这个品相上上，我排队！先用的人记得反馈，要是真人没有照片漂亮我也好尽早死心。】” 潘商屿看见他们连番夸赞后，也忍不住好奇点开照片来看，这不看还好，看了一眼后猝不及防把刚喝进去的罗宋汤给喷了出来，红淋淋的喷了一桌。 第47章 去见她吧 “先生，是秦姨做的汤不合胃口吗？”潘商屿别墅的副管家马恒见状立即过来询问。 潘商屿摆摆手，马桓会意退下。 马桓走后，潘商屿反手就把天南星的那张照片转发给安烨：“【你家马子也未免太不安分守己，为了钱这种事都肯做，不过话说回来，你是不是缺人钱了啊？我见过她，她看起来很孤傲，根本不像是那种人，除非……】” 过了半个多小时，安烨才回他：“【随她，以后别再我面前提她！】” 安烨嘴硬归嘴硬，开完董事会后还是黑着脸让公司的工程部去扒照片的出处。 经过工程部漫长的追溯后，发现这张照片最早是一个网名为【心心妈妈】的人发在一个叫【绿城高精】的相亲群里。 工程部还把这个群里的聊天记录下载下来打包发给安烨。 他是不想看的，也不屑看，扔在桌面三天都没有打开，到第四天还是忍不住好奇她在春节的时候经历了什么。 看完聊天记录后，不禁冷哼一声。 慢慢回过味来后又开始心疼她，那张照片明显是趁她睡着后偷拍的，不仅在家承受了不少压力还得罪了不少人。 于是立即让孔宗通知工程部的经理蒋东尚和法务部经理栾响开会，让他们整合资料以侵天心月名誉权和肖像权起诉那些用过她照片招嫖的网友，连带始作俑者赵长吉在内。 小会议结束后，诺大的会议室只剩下安烨一人，白的墙，白的桌，白的室灯，他斜坐的身影无比落寞，长腿交叠后又放下，反复如此，无所适从。 加湿器还在呼呼的吹风，清冷无比，安烨盯着手机里的那张照片楞神，突然间就很想她，想到心脏抽疼，好像出现了裂纹，令他发闷，呼吸不畅……他好想她，想见她，想抱她，想看一看她那琥珀色盛满星光的眼。 【去见她吧！哪怕一面】 这时，有一个念头从心湖中兴起波澜。 那就去见，管他山有棱，天地不合，想到这里他立即从椅子上起身，久久不见他回董事长办公室的孔宗正好抱着一堆文件进来找他，“安总，今天要在会议室办公吗？” “孔宗，把我下午工作安排到明天。” “好的安总。” 司机老柏还在地下停车场的车内睡觉，安烨没叫醒他，自己开了一辆大g就往非凡路驶去。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回绿城，也不敢提前联系她，因为知道她未必愿意见自己，只是单纯碰一碰运气。 安烨运气很好，天南星初三就回到了绿城，此时正在她公寓内煮素食火锅，等顾璃过来。 她们约好晚上一起吃饭，晚上俩人睡在一起聊聊天。 所以当门外铃声响起的时候，天南星只是以为顾璃提了很多东西不方便开锁，不设防地将门打开。 没想到来人竟是安烨，他倜傥的站在门口，身材高大而英挺，在地板上投下一抹长长的影子，那抹阴影向她投过来，牢牢将她罩住，仿佛要将她热切吞噬。 他今天穿一件黑色的羊绒高领毛衣配上长款的灰色大衣，显得整个人风清骨峻。 是了，他傲慢，他桀骜，他目中无人，可他不丑，他的骨相好，皮相也好。 与她最初认识他时的那种目中无人不一样，他此刻表现得很拘谨，目中甚至闪过几丝紧张，紧张里又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期盼，像一个犯错的小男孩，偷跑出去许久，想着妈妈或者气消了，小心翼翼地回来，带着试探不安的神态。 她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但那丝疑惑没有在她眼中呆很久，皮肤被火锅的水气熏透，润泽干净，洁净无瑕胜于初雪。 安烨的心很紧，望着她，心脏似被火烤，经脉都被灼伤。 “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她语气平淡地问，仿佛不是在问安烨，而是在问一个走错路的邻居。 “没什么事，过来看你一眼就走。”他坦诚。 “哦，那我关门了。” 她说关真关，没有带一丝犹豫。 可她内心却没有她表现出来的这样坦然，因为门开那一瞬间，她闻到了他身上深邃沉稳的香火味，那个味道令她心灵平静。 他改香水了？ 以前他身上从始至终都是一股焦糖的烟叶味，那股霸道的烟叶味不仅入侵她的鼻梢，甚至入侵她的口腔…… 回想起来，他们竟然接过好几次吻。 念头越是关联他，她的脸越是红润，在门后听了五分钟左右，确定门口没有动静了才打开门探出头来。 他走了！ 她想。 谁知安烨根本没有走，正靠在墙上回味刚才见她的情形，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他慢慢将脸转过来。 天南星就在这时探出头来，朝他倚靠的方向看去。 她身上仍旧是那股淡淡的青草香味，像下过雨后的森林，干净纯粹，是湿漉漉、弥漫着水汽的森林清香。 在看见他后，她眼睛蓦地睁大，是惊慌，是害羞，眼底甚至有星星在打架…… 二人挨得很近，鼻息可闻，他再也抑制不住心动，一把将她扯了出来，按在墙上吻了上去。 和从前不同，这一次他吻的很温柔，好像在提醒她，他想尊重她，想她开心快乐。 她喜欢今天他身上的味道，喜欢那股深邃沉稳的香火味，连他今天的口腔也换了味道，似乎有一股甘雅的茶香。 见她没有抗拒自己，安烨眼眶渐渐湿了，从扶住她的肩到抱住她的腰。 在他抱腰那一瞬间，天南星被惊醒，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但话说不出口，张开嘴却被他的唇舌进来更深…… “哇塞，你们俩个！什么时候的事啊……”顾璃出电梯后撞见这一幕，被惊呆在原地。 安烨终于松开天南星，但只是松了吻，没有松怀抱，他扭头对顾璃道，“顾小姐，我和心月还有话说，你可以回避五分钟吗？” “当然。” 顾璃进去后，天南星也要想从他怀中挤出去，但他不让，仍旧以暧昧的姿势将她圈在他怀中。 他低头看她。 她耷拉着脑袋回避他。 脸上难掩娇羞神态，低着头不说话。 第48章 那……我们试试 她对刚才自己的行径羞于启齿，她刚才是不是魔怔了，竟然没有及时推开他。 “天心月，你抬头看看我，好吗？与其被别的低品异性纠缠，不如应我。”安烨扶着她的肩哀求。 天南星默了很久后终于抬头问他：“你喜欢我哪里啊？” “喜欢你画的银杏园，喜欢你在小禅寺说要内求而不要外求，喜欢你琥珀灰的瞳仁，喜欢你一尘不染的洁净灵魂，喜欢你娇弱到只能执笔的手却敢给别人做双足，喜欢你敢于与命运抗争，明明孤高洁净却可以为了不相干的人去附庸世俗，甚至喜欢你的名字，湖间月不如松间月，松间月不如天心月……这些够不够，不够还有……” “够。”天南星回应他。 “请求你和我交往。”安烨单膝下跪，这是他给她的尊重，是他曾经为自己傲慢表示的歉意。 天南星的无名指莫名抽动，因为手指连心，无名指是距离心脏最近的指头，是最能感知爱意的地方。 安烨的话打动了她，他是真的有认真去看她的灵魂，她很欢喜，也很感动。 她扶他起来：“那……我们试试。” 闻言，安烨身体微微颤抖，他用力抱住她，将头埋进她的脖颈处闭上了眼睛。 他的怀抱很暖也很紧，暖到她想出汗。 二人不知在门口抱了多久，直到顾璃从屋里喊他们：“明天是要世界末日了吗？你俩谈个恋爱饭都不用吃了？锅底都要烧干了！” “安……安烨，你吃晚饭了吗？”她抬头问，有些窘迫，显然不适应叫他的名字，叫得生涩，但是动听。 安烨自然也听到了顾璃的话，低低附在她耳边道：“心月，邀请我进去吃晚饭吧”声色冷冽而性感。 “好，邀请你……” “呵呵……”他笑了一声后抱起她进门。 看见二人这么黏，顾璃在一旁吐槽：“咦……你俩谈多久了，这么油腻！” “认识很久了，确定关系不到一个小时。”安烨将她下后开始脱自己的大衣。 其实他们从接触到认识，满打满算不过一年，只不过在安烨心里，像是过去了很多年。 “哎呦，那我来的不是时候，是不是耽误你们约会了？”顾璃转头问天南星。 天南星收拢心神将安烨的外套接过来挂在房间的柜子里才出来回顾璃的话：“不耽误，他吃完饭就走。” 闻她所言，安烨深深看她一眼，他今天可不打算那么快走。 但天南星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去厨房拿出一副碗筷给安烨：“你能吃素吗？” 安烨一怔：“你也吃素？” “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学最后一节体育课太无聊，和同学翘课偷偷去一个寺庙偷听别人许愿，里面正好有法师讲法，那个法师说，吃一颗小虾米就会增加一次轮回，下辈子我不想再来人世间所以我吃素。 安烨笑：“你上小学时怎么懂轮回是什么意思。“ 天南星夹了一片香菇放进碗里：“当时不懂啊，可是读高中的时候就懂了，决定不要增加来人间的次数了，那年十七岁吧。后来认识了浩然法师，更加了解了宇宙法则，物种和物种之间有形貌和语言的隔阂，可是灵魂与灵魂之间没有隔阂，所以我们应该有好生之德，不能肆意残杀其他众生。” “高中时，有不愉快的经历吗？”他问。 “课业很重，为了考个好的大学，感觉自己变成了做题工具。每天睁开眼睛是模拟试卷，闭上眼睛也是试卷，睡眠不足，快要抑郁了……”说到后面天南星停了，因为后面是赵长吉，坐在她座位后面的赵长吉开始抽时间约她去看操场上的女贞树，聊天开导她，慢慢缓解她焦虑的心理。 那个时候她也是真心喜欢他的，如果没有高考后那些糟心的事。 “顾小姐也和我家心月一样吃素吗？”感受到她情绪跳动，神情厌倦，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安烨转移话题问起了顾璃。 “我没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会陪着她吃，平时不计较吃什么，什么顺眼吃什么。”顾璃挑起几圈红薯粉泡进蘸料里搅拌，开始嗦粉。 天南星夹菜的时候，安烨在看她，恰逢她抬头，二人目光相遇，互相溶解，连空气都慢慢变热。 顾璃吃完饭后就匆匆离开了，她实在不想做电灯泡，也不想浸在他们暧昧的磁场里发酵。 可顾璃走后，二人气氛却发生了比较明显的转变，莫名冷了下来……天南星没有顾璃在的时候放松，安烨也是。 静默了大约五分钟后，天南星起来收拾餐桌。 她对安烨说，“你稍坐坐，我去洗碗。” 她起身，他也起身，却不是帮他洗碗，而是走过来一把将她抱起：“别浪费时间做家务，等下我叫个家政阿姨过来帮你收拾，陪我聊聊天。” 她捧着一个碗猝不及防被他抱了起来，碗口的红油蹭到了他的胸前，她轻轻呀了一声，碗就被他夺走放回了餐桌上。 他抱着她，抱得很高，高得他仰起头才能对上她的视线：“心月，我是谁？” “安烨。”她轻声答。 “安烨是你的谁？” “男……男朋友。” “那你亲一下我。” 她不肯，别扭地将头转到另一边，安烨抱着她一起陷进沙发里：“为什么不呢？” “虽然我们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可我觉得爱情应该循序渐进……”她红着脸道，对他的痴迷和狂热有些招架不住。 “如果不是怕你有压力，我今天就想向你求婚。”他看着她认真道，眼眶有一丝红。 他明明很认真，可她却觉得他轻薄，立即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神色从刚才的娇羞变为冷淡：“安先生，你的爱来的得有些莫名其妙，我以为两性之间的情愫和信任是需要时间发酵和生长的，不应该如你一般草率，才确定关系，就把结婚挂在嘴边，这样很不负责任。” 连称呼也由安烨变为了安先生。 第49章 落荒而逃 安烨从沙发上起来，一下坐直了身体，眼神中流露出无助：“心月，告诉我，要我怎么做，才不草率？怎么做才显得更加尊重你？” 她以为他们才确定关系，可是他已经爱了她很久，在过去的三十三年里，他从来没有遇到一个如此让她动心的女人，但他无法解释这一点，因为听起来很虚假且煽情，他不想让她反感，不想让她觉得他的爱情廉价。 “就……一点一点来，像藤蔓一样，每天长出一片叶子，渐渐到叶子长完，再到开花，再到结果。这一切应该是缓慢而自然的。”她眨眨眼睛，想了几瞬后如是道。 “好，那今天先长一片叶子，晚上我想邀请你去看岩彩画，不知道天小姐是否应约？” “嗯。” “那我们今天算不算约会？” “算。” “我可以抱你吗？” “可以，不过我要先洗碗，洗完碗我要躺一会儿，和你的拥抱排在最后。”她把自己的规划说出来，具体到琐碎。 安烨点头：“那我回几个工作邮件，介意用一下你的电脑吗？”意识到她的慢热和疏冷的性格后，安烨马上调整自己的心态，把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出来，不然很可能因为忍不住亲近她而惹恼她。 “不介意，我电脑上没什么机密。”天南星起身，引着安烨到她的书房。 她的书房装饰的很清雅，清漆的原木的书架占了半面墙，上面摆满了各类书籍，有三藏十二经，有地质地理矿石类的，有设计类的，还有程序软件、心理学类的。 长方形的书桌上摆着一个怪石嶙峋的石头花瓶，上面插着一束自由意识极强的花草，安烨认出了南天竺红色的果实和稻穗，整体配色清新，别具一格。 稻穗修长，弯腰垂到了桌旁，非常生动，自然元素非常强烈，和她的灵魂一样野生，不愿受世俗束缚。 “这个是野生稻穗，在路边采的，这个是野草，我也不知道名字，放久了以后它会落草籽，我有时候会观它落籽，挺有趣的……”见安烨望着她那瓶花艺发呆，她解释道。 连她插的花都和别人不同，这样的她更加令人着迷，安烨深深看她一眼。 天南星没注意到他异样的眼神，走到书桌前把自己的电脑开机，然后拉开椅子邀请他过来：“你坐，我出去给你泡杯茶。” 十五分钟后，天南星把碗洗干净，把泡好的红茶端进来。 杯子是法式金边的陶瓷杯，杯体是奶油色，内壁洁白，盛着金黄的茶汤。 她将茶轻轻放在桌面，安烨的目光停留在她纤细白润的手指上，这是一双有力量的手，虽然纤细白润，可是骨节的形态很是分明，好像在述说主人的性格，一身的傲骨，连手指都不屈服。 这次天南星终于注意到他的目光，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手指上，停的时间过于长，长到令她发觉他都没有收回目光。 “回别人的邮件的时候可以这么不专心吗？”她调侃他。 听见她的话，安烨冷峻的脸上马上温柔起来：“这是一封不那么重要的邮件，允许出错，我能承担结果。” “你固然能承担结果，可是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和困扰，这样十分不好，我建议你专注一点，等你回完我们再来说话。” “好。” 天南星说完并没有离开书房，而是在书房的西南角的案几前跪坐下来，把自己的调香盒取出来调香，她的香水要用完了，现在也没什么事做，正好可以调一瓶出来。 先用吸管吸取3毫升的蓝雪花叶子精油作为主香，再配上一定比例的青苹果、小黄瓜、黑草香、琥珀、麝香，再滴入定香剂和陈化剂，密封放置，让调好的香水静置醇化。 那股雨后森林湿漉漉的青草味在书房内四散，安烨的心再度被这股芳香搅乱，好像钻进了她的被窝里。 荷尔蒙迅速飙升，他的体温也急剧上升，他盯着她的背影，心脏一阵紧过一阵，但他不能。 她慢热，她性子疏冷，他们才确定关系，他绝不能再惊吓到她。 一阵落荒而逃的脚步声从她背后响起，等她放调香盒归位，从地毯上起身时，安烨已经把他的账户下线，离开了她家。 五分钟后，她的手机收到他的短信：【抱歉心月，公司有急事，我先走了】 她郁闷，他们刚才就在同一个房间里面，真有什么急事当面说一声不是更好。 郁闷归郁闷，倒也没那么在意，于是回了一句：【好的】 俩人约定好晚上去看岩彩画的计划也这样半路夭折了。 安烨又回公司了，叫孔宗继续之前工作安排，孔宗也郁闷，安总的耳朵看起来很红，像过敏一样。 但他是工作助理，安总个人私事他一向不过问，也不敢过问，虽然不问，但从情态上也能猜出来，刚才大抵约会去了。 “安总，之前的工作安排是三点半和优益的李总有一个十分钟的会面，他们最近新研发了一个游戏，想要得到您的投资。” “打电话叫他过来吧！” “好的。” 40分钟后，优益的老板李含带着自己的工程段以维一同来金马大厦面见安烨。 进入金马大厦像进皇宫一样，层层关卡，每层的安保都要对他们进行身份核验，循环往复四次才来到39层，行政层的接待经理方涛已经在一旁等候，由他领他们去董事办的接待室。 李含和段以维在接待室坐下后，接待经理命人端来两杯拿铁放在他们面前：“请稍等片刻” “好的。” 五分钟后，孔宗把接待室的门推开，安烨阔步入内。 “安先生，我是优益的李含，这是我的工程段以维，很荣幸能得到您的会面。”李含和段以维站起身朝安烨微微鞠躬。 “坐。”他穿得很休闲，可是目光精锐，随意中掺杂着不容忽视的威严，无端让人紧张。 “谈谈你们的项目。”他开门见山，没时间也没精力和他们客套。 “我们计划开发一款治愈类的游戏——心灵医生，现在人的心理压力都比较大，我想用这款游戏为他们提供优质的情绪价值” “这个游戏目标群体是哪一类人？” “主要是中年人，计划的客户画像在25-40之间。” “收益变现的途径是什么？” “广告和游戏商城里面的虚拟产品” “计划书做了吗？” “有，请您看看。” 第50章 约会 十分钟后，安烨合上他们的商业计划书提出质疑：“这里面没有详细的资金部署计划，预算做得也不够详细，我不可能放任一个项目三五年都没有任何收益。”说完起身离开。 孔宗知道他们被安烨挂了，习以为常地安慰道，李先生，或许你们可以试试别的投资人。 段以维不甘心，恳求孔宗把他做的模拟动画拿给安烨看。 孔宗拒绝：“抱歉段先生，我们安总决定了的事很难再做更改，或许你们可以预约明年的会面，届时期待你们能拿出一份完整而有吸引力的商业计划书。” “砰”一声，段以维朝孔宗跪下：“孔先生，求您帮帮忙，这款游戏的开发工程是我，如果成功开发投入市场，公司会分我股份，到时候我女儿就有钱换肾了……” 孔宗犹豫了一分钟，最终还是决定帮他一把，孔宗也有一个三岁的女儿，他的同理心打败理智，驱使他答应了段以维的求助。 孔宗拿着段以维的平板敲开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安烨正在接一个海外的视频会议，孔宗只能等在一旁。 35分钟后，会议结束，安烨还没从英文切换过来，看着孔宗问：“whats up？” “安总……麻烦您看一下，这是优益公司做的游戏模拟动画。” 安烨凌厉地看着孔宗：“怎么，你亲戚？” “不是……他女儿需要钱要换肾……”孔宗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其实也很怕安烨会因此把他给开了。 安烨本来要动怒，但脑海中莫名闪过天心月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有时候会呈现悲悯之色，纯净到世上无物可比，她会把他给她的钱都捐给孤儿院，如果今天她在，她一定会希望他这么做，何况350万的投资在他这里不过是毛毛雨，甚至不能称之为零用钱，“让他们回去重新做计划书，三天把计划书送过来。” 孔宗连连点头：“好的安总。” 三天后的下午，优益的计划书在安烨这里通过了，并且在合同里特别注明，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必须是段以维，这样一来他能拿到比例最高的股票。 接近六点的时候，皓耀艺术的创始人司马年打电话给安烨，邀请他去看他们今天开办的岩彩画画展，其实也是为了拉他的投资，总不过以艺术之名的邀约总归是要高雅些。 安烨于是打电话给天南星：【心月】 【嗯】 【晚上有安排吗】 【没有】 【那我接你出来吃饭，之后带你去榕树区看岩彩画展】 【好】 他三天没来找她，约她去看个画展也是在恋爱的范畴之内，所以天南星没有拒绝。 一个小时后，安烨开车来接她，在她们小区地下停车场给打她电话。 他是想上去接她的，可知道她不喜束缚的个性后，他觉得应该充分尊重她，预留出空间和距离感，太黏腻反而容易使她抗拒。 十五分钟后，天南星拎着一个咖啡色的小包出门，来到停车场和安烨汇合。 她下到停车场后给安烨打电话：【我下来了，你今天开的什么车】 【白色牧马人，在a出口】 天南星往a出口走，安烨从车上下来接她。 她今天穿一件棕色短款的薄羽绒，下身穿着洗旧的牛仔裤，配一双磨砂皮的马丁靴，衬得两条腿笔直修长，长皮披散随意散落在肩侧，洒脱不羁之感扑面而来。 安烨极力抑制住拥抱她的冲动，迎上去淡淡一笑。 “你今天天很帅呀！”天南星打量了几眼他今天的着装后夸道，尤其是他脖子上的那条灰格子围巾堪称点睛之笔，尽显低调睿智。 “谢谢，你今天也很美丽。” 安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性感。 二人并肩朝他停在不远处的车走去，雨后森林潮湿的芳香和深邃沉稳的香火味互相审视，两股不同的香气溶解尚需一段时间。 安烨帮她开车门，等她坐进副驾后还替她系安全带，只不过非常礼貌，几乎没有肢体接触。 天南星察觉到他的变化后很开心，他有认真听她讲话，这很有趣，因为爱从尊重开始。 40分钟后，安烨带她来到清韵素食馆，二人在临街的的餐桌前坐下，一个手掌残疾的中年女人端着一壶红茶和一份菜单过来招呼他们：“六时吉祥啊，两位看看吃些什么？“ 安烨把菜单递给天南星：“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我不挑。“ “你点两个菜，我点两个菜，这样公平。“ 他点头，一点也不想反驳她，否则真怕她甩脸走人，他是见识过她的凉薄和冷血的，前一秒还娇羞含笑，下一秒他就从男朋友变成了陌生的安先生。 天南星哪里知道矿区超级玩家的安先生变成了卑微无助的舔狗，一直在认真的选菜，最终选了一道鼎湖上素和花菇炸茄。 安烨点了一道香椿豆腐和毛笋杂菌，另点了二份饭后水果，一份梅粉沙拉清果和一偿素愿。 听见安烨报的菜单后，天南星急急晃了晃他放在桌面上的手：“别点那么多，吃不完会浪费。“ “对，这位小姐说得是，两个人确实吃不了六道菜。“服务员坦诚道。 他终于能够名正言顺地握她的手了，反握道，“吃不完可以打包，岩彩画展会开到晚上12点。“ “嗯。“她把自己的手抽回。 服务员走后，二人陷入静默。 她望向落地窗外的街道，看行人来来往往，他上公司系统处理工作，倒也自在。 她吃饭很慢，但却不做作，也不露齿，饭菜塞的半满时，两腮微鼓，很是讨人喜欢，安烨看在眼里，也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本来应该吃七分饱，可因为太久没有吃过这么合胃口的饭菜，天南星一不小心吃撑了，大概吃了个十一分饱，撑得她脑袋空空，露出几秒呆滞空洞的神情，似乎忘了他们接下来要干嘛。 他此前没见过她这副毛绒绒毫无棱角的样子，平时脸上的清冷和神秘感一时消失的无影无踪，顿觉有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51章 为清流而鼓掌 天南星尴尬的嘟囔：“我知道吃太饱会让人看起来有点蠢，可你这样直接笑出来……也很没礼貌。“ “心月，不是蠢，是可爱，见惯了你冷淡的样子，现在这副模样倒是更加令我喜欢。“ “喜欢哪里？“ “哪里都喜欢。“ “见色起意，那是色情，不是爱情。“她反驳，自己给自己揉超负荷的胃。 见她面露不适，安烨提议：“我帮你揉，男人手热，效果会好一点。“ 她想了想后点头，安烨坐过来，隔着一层羊绒毛衣帮她按摩吃撑的胃。 她的身体很柔软，揉她的肚子的时候像揉到了一团轻薄的棉花。 她的感受是，他揉的确实比自己好，温热且有力，罢工的胃好像慢慢开始蠕动。 “嗝……“ 她不小心打了一个嗝，来不及闪避，正好将气息喷到了安烨脸上。 她连忙从包里取出湿巾擦他的脸，柔声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安烨抬头，如墨的瞳仁闪出两道明亮的光将她罩住，“心月。“ “嗯“ “我可不可以抱你，可不可以吻你？“ “不可以。“ 他用笑容掩饰尴尬和辛苦，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我们要是不遇见就好了。“虽然没有得到预期的答案，但他揉肚子的手并未停下。 不见她，她在心里折磨他，见她，她当面折磨他，见与不见都是折磨。 早知如此，不如不相遇，不救她，不看她画的银杏园，不去小禅寺，不看她琥珀灰的瞳仁，不听她的名字，不去欣赏她的灵魂。 她觉得他这副黯然神伤的样子有趣，故意逗他，“你不可以，我可以。“说罢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左脸颊。 轻的像一阵春风拂过面颊，那么的不真实。 这一吻给了他无限勇气，他拥过她，像拥过一树棉花，那么柔软芳香，叫他沉醉。 “你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她闷在他怀里好奇发问。 “没有，你是第一个。“ “那真不巧，你是第二个。“ 安烨松开她，并不相信她的话：“不像。“ 她不像是一个谈过恋爱的人，身上的气场太僵硬，僵硬到硌人，硌的人身心俱疼。 他竟然质疑她！天南星立马不干了，把高中毕业照从空间相册里翻出来，指着赵长吉对安烨说，“喏，他就是我前男友。“ “后来呢，怎么分手了？是因为志愿不一样吗？“ “不是，他找别人睡觉去了，这个死变态。“ “哦，原来是他劈腿了。“安烨意味深长的笑。 “就是很奇怪，现在的人总是喜欢把性和爱划等号，仿佛没有性就表达不了爱，仿佛性可以代替爱，以为性可以超越爱！“她越说声音越大，本来嘈杂的餐厅顿时安静下来。 意识到自己声音过大后，她脸红低下头，她和安烨好像并没有熟到可以当众讨论爱与性这个程度…… 安烨以前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他以前没有爱过别的女人，自然也不会有生理性的冲动，可他对天心月有，而且很早就有，从第一次接吻时就有。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道掌声打断安烨的思绪，接着是二道，三道，整个餐厅的人都为她的话而鼓掌。 因为这个餐厅吃饭的很多人都是有自主信仰、自我意识强烈的高敏人群，他们是看透世俗和人心的，他们是可以抛下欲望和虚伪的。 所以他们鼓掌，为清流而鼓掌，为自己而鼓掌。 众人的鼓掌并未让她得意，反而羞愧，羞愧到自己躲进安烨怀里也没察觉。 她只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当众发表特立独行的言论不是她的本意。 安烨搂着她，说出自己心里话：“心月，性是爱的语言，就想吻和抱一样。它们虽然不能定义爱，但可以描述爱。“ 天南星从他怀中仰起头，下巴尖尖地翘起，看着他翻了一个白眼：“你别告诉我你想搞我！“ 安烨不想骗她，声音好像被火堆烫过，热而性感：“确实想。“ “那我要分手。“ “现在不会。“ “那什么时候会？“ “等你想的时候。“ “那如果我永远也不想呢“ “那说明我太失败，太没有男人魅力，我活该。“ “呵呵……“她终于笑了，从他怀中挣脱，心情很好，”不去看岩彩画了吗？“ “去，我去买单。“ 等他们买单出来的时候，安烨的车旁站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见安烨掏出车钥匙解锁汽车，立即蹭了过来卖笑：“这位先生，能不能捎我一程？“ “闪远点！“他厉声呵斥。 “sure？“女人撩了一下头发卖弄英文反问安烨，一股浓重的脂粉味扑面而来。 安烨蹙眉，收颌逼视她，目光锋锐，仿佛要吃人。 媚俗的女人被他这副狠绝的架势吓得落荒而逃，等天南星拎着打包的饭菜出来时，见安烨风轻云淡地站在车前接电话。 【九点吧】 【不需要】他一边接电话一边替她打开车门，等她上车后还把她拎在手中的外卖盒接在手里。 眼见他要把手机夹在耳朵里替她系安全带，天南星连忙制止他：“我自己会。“ 尽管她会，他还是要帮她系，一副天崩地裂也无怨无悔的神态，深邃沉稳的香火味再度漫入鼻梢，使她的身体产生一丝热意，她甚至怀疑他是故意的。 一个小时后，他们的车停在榕树区风桥里非遗街63号对面的临时停车道上，皓耀艺术创始人司马年和助理小茹就坐在门口的长桌上等安烨。 他的车刚停稳，司马年就和助理小跑过去给他开门，见到他的车上还有一位女士很是惊讶。 “安先生，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给盼来了。“司马年殷勤地向安烨伸出手。 安烨礼节性地虚握一下就立即走到副驾接天南星，“慢一点，地上铺的是老砖，不平。“ “不知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我姓天。“ “天小姐，您好，我是皓耀艺术的创始人司马年，很荣幸您能光临皓耀。“司马年朝天南星伸出手。 第52章 赏画 天南星伸出右手，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就被安烨搂住，顺手截住了她即将伸出去的右手。 顺带蔑视地扫了司马年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也不掂量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敢握她的手？ 不得不说，他的肩膀真宽，手臂真长，把她搂在怀里还有大把闲余。 司马年心肝一颤，差点惹金主生气，立即收回手赔笑道，安先生、天小姐请跟我来。 他们首先经过的是皓耀艺术工作室的会客厅，会客厅的装修风格很是自由奔放，硬装与软装配色清雅，白色的大理石地板，淡青色的墙根下摆着一盆半人高的龟背竹和一盆芭蕉，配上流金水纹装饰灯，飘飘渺渺映在墙上，极大程度的提升了室内的浪漫感和艺术氛围。 本来司马年还和自家助理说要换掉那几盏微黄的水纹灯，他觉得那几盏灯营造出的氛围太过女性化，安烨不会喜欢，说不定看见这小家子气的暧昧氛围会转身就走，助理却说春夜寒冷，如果再用冷色灯，会有寂寥之感，力争之下保留了此灯，谁知一向独来独往的安先生今天竟破天荒的带了女伴过来，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天南星的目光停在墙幕晃动的光波上：“这个灯很别致，像湖波在流转。” “你喜欢的话我们也买几盏摆在家里” “摆在谁家？”她疑惑。 “摆在我们以后的新家里。” 她噗嗤一声笑了，“你未免过于深谋远虑了。” 司马年在前面引路，听见天南星的夸赞后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今天只要讨好安先生身边这位女伴，那邀请他投资的事定然是十拿九稳了。 转过一个走廊后他们进入画室内，司马年向他们解说，安先生、天小姐，左边这个画室内展览的是岩彩墙画，右边这个画室内展览的是岩彩布画，前面那个画屋展览的是岩彩纸画，每个房间都配有大型紫光灯和迷你紫光灯，要赏画的时候就把室灯关闭，然后把紫光灯打开，“像这样。” 在展览岩彩墙画的室内，司马年向他们演示了如何用紫光灯赏岩彩画。 安烨是做矿的，以前见过岩彩画，家里也摆着一些会发光的矿物颜料，用来观赏。 所以当紫光灯照在那副叫雪森林的墙画上时，并不讶异，但这却把天南星看呆了，在那一刹她仿佛看见了银河璀璨，连灵魂都热了几度…… “司马先生，我可以自己看吗？”她回头问司马年。 “当然，天小姐想用大的紫光灯还是小的？” “小的。” 司马年把紫光灯手电筒递给她，她拿起紫光灯开始慢赏，每一寸都不放过，那束光慢慢地打在墙面上，慢慢上移，然后左移右移……好像不舍得一下把这幅画看完，安烨觉得这样赏画不过瘾，直接把最大的紫光灯打开，光圈开到最大，一瞬间整幅墙都生动起来，光彩夺目。 但因为夺目，所以那种可以慢慢探索画境，宁静而深邃的期待感就这样消失了，神秘缥缈的画感也大打折扣。 她气得冷哼一声：“安烨！你干嘛要开大灯？” “这样看不是更直观！” “你不懂艺术，破坏了我的审美体验，破坏了整个情境的美感……”她几乎哭了。 “好好好，我把它关了。是我不懂，我是个大老粗……对不起，你用小手电慢慢看。”他轻抚她的背道歉。 在画室内的司马年也没闲着，让助理小茹去楼上把他们工作室的镇店之宝【藤蔓精灵】取过来。 小茹讶异：“老板，你不是说这幅画十月份要带到y国参加非遗画展，万一拿出来弄脏弄坏了呢。” “还参加什么国外画展，金主就在眼前，错过就没有这个机会了，你等下把这幅画送给他旁边那个女伴，叫她天小姐就行。” “哦……可是这幅画秦御画了二个多月，真的要送出去吗？”小茹心有不舍，秦御应该也会不舍，如果他在现场的话…… “你是老板还是我？“ “你。“ “那不就完了。“ 35分钟后，天南星终于完完整整的把那幅画看完了，很开心过来拉安烨的手：“谢谢你。“ “这才看了一幅，我们身后还有，其他画室也有，等你看完了再一起谢。过来坐着看，站那么久不累吗？“他拉她过来坐下，她的头发丝擦过他的脸，引起一阵瘙痒，他咽下一息炽热。 “累，可是心里很紧张，有点亢奋。“ “一幅画就让你动心了，我这么大一个人站你面前你却无动于衷。“他吃醋。 “等哪天我对人体艺术感兴趣了再来欣赏你。“百忙之中她分出一丝精神来回应他，甚是敷衍。 两个多小时后，所有画室的画都被她欣赏了一遍，对那些会发光的颜料非常好奇，于是问安烨他们是用什么颜料画的。 “白色的是白荧光石，绿色的是绿光萤石，红色的是火焰石，蓝色的是异极矿，紫色的是紫萤石……不过用作颜料名字可能会不一样。“ “你怎么知道这些呢？你也会画岩彩画？“ “我不画画，我玩矿，多少懂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矿？哦，对，阿璃以前说过，你有矿。“ “阿梨？哦……顾璃吗？“ “是啊“ “她还对你说什么了？“ “说你是矿区超级玩家，闷声发大财的人……“ “哈哈，她鼻子倒是灵……对，我妈和顾小姐的父亲是大学同学，她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安烨，送我回家吧，我累了。“赏画原来也需要耗费大量的精气神，全神贯注的时候不觉得累，看完才觉得疲惫。 “这些画都喜欢吗？“ “喜欢。“ “那我让他们缩小比例，每幅给你画一幅出来，40*60怎么样，大概是可以挂起来做装饰画的尺寸。“ “不要，用矿物颜料画画一定很费功夫，不要去麻烦人家。今天好像只有我们过来参展。“天南星这才反应过来，整个画展除了他们俩个以外就没有别的游客了。 第53章 藤蔓精灵 “司马年。“安烨朝着他们的办公室喊了一声。 “来了安先生。“司马年不是偷懒，而是故意躲开，好让安烨和他的女伴有独处空间。 这会听见安烨叫，连忙从办公室端着两杯咖啡出来：“安先生，天小姐，看完了吗？” “对。画很漂亮。” “谢谢您的青睐，请两位到会客厅稍事休息，喝杯咖啡。“ “好的谢谢。今天不是正式开展吗？“天南星把刚才的好奇问了出来。 “是的，但是知道安先生要来，我们就提前清场了。“ “他很霸道吗？“她问。 司马年一楞，窘迫地看向安烨，但见他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那个神态仿佛在说，问得好。 “没有，安先生为人谦和有礼，是我们不想怠慢安先生，安先生作为皓耀艺术未来的投资人，他有特权享受清静不受干扰的画展时光。“ “你要投资这里？“她放下咖啡抬起头。 司马年不愧是商场老油条，两句话就让天南星做了自己的枪手，借她的嘴来问安烨的投资计划。 但他低估了天南星在安烨心里的位置。 敢拿他的女人当枪使，司马年真是活腻了！ “未必，只是我手底下矿多，要制作矿物颜料有得天之势。“话是回答天心月的，眼睛却冷漠地睨着司马年。 司马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打错算盘了，脸上虽然挂着笑，可却如坐针毡，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料峭寒春，他急得汗流浃背。 此刻他面前有两种选择，第一种，安烨已经完全断了要投资皓耀艺术的念头，那他那副画就不必送了，要另做打算。 第二种，他可以赌一把，拿【藤蔓精灵】来赌，赌他身边这位天小姐的欢心，或许能使安烨改变主意。 但这个代价很大，如果安烨拿走了画却不投资，那他将血本无归，这副【藤蔓精灵】市值四五十万，这点钱对安烨来说不算什么，可对司马年来说却是五分之一的身家，是工作室将近两年的房租。 天南星感觉司马年坐立不安，虽然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还挂着微笑，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家艺术的创始人正在面临很大的生存困境。 但她从不康他人之慨，她知道，只要她一句话，司马年马上就能拿到安烨的投资，可她不会那样做。 安烨是生意人，知道什么东西值得投资，什么东西不值得投资，她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怜悯左右他对市场的判断，所以从座位上站起来对安烨道，我们走吧。 接着转头对司马年道，非常感谢司马先生团队对艺术的付出，假以时日，你们一定能够鱼跃龙门。 她说的是假以时日而不是现在，所以安烨听明白她的意思了，司马年也听明白了，懊悔地站起身，“那我送安先生和天小姐。“ 正当他们要出门的时候，助手小茹捧着那幅【藤蔓精灵】追了过来，“天小姐，这幅画送给您。“ 三人俱是一楞，司马年心都要从嗓子眼掉出来了，但他不敢呵斥小茹，因为他不敢得罪安烨，更不敢在他喜欢的女人面前下他面子。 天南星有些无措，“为什么呢？为什么要送画给我。“ “啊……因为……因为你长得很像里面的藤蔓精灵。“小茹脑子短路，随口胡诌。 这勾起了安烨的好奇，让小茹把画打开看看，只见画中是缥缈的森林，一个非常美丽的少女，身上裹着藤蔓做的衣服在草地上起舞，不巧的是那幅清冷半闭双目的神态真的和天南星有几分相似。 尤其和王想想偷拍的那种照片相似，修长的脖颈，清冷而妩媚。 安烨很中意这幅画，见天南也盯着画失神，知道她也喜欢，于是替她收了，转头对司马年道，明天下午4点带着你的商业计划书来公司找我。 司马年怔了一瞬后连连点头，“好的安先生，我送你们。“ 司马年毕恭毕敬地开车门送安烨和天南星上车，等他们的车驶离非遗街才瘫软在地。 “老板，你没事吧？“小茹连忙过来扶他。 “没事，晚上你计划书的申请资金改一下。“ “改多少？“ “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一百万。“ “好的。“ 小茹不知道，这后加的一百万是【藤蔓精灵】的价格，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代价总是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 司马年的钱从画上送出去，就要从计划书里赚回来，营销预算这种事吧，只要在市场允许的范围内，怎么做账还不是他说了算。 等安烨送天南星到她小区停车场时，已经十二点半，她手里握着那幅画已经靠在副驾睡着。 安烨并没有叫醒她，而是侧身过来打量她，她睡着的模样多么柔软可爱，脸上哪里还有一丝高冷孤傲。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下车绕到副驾帮她把安全带给解了，她睁开眼睛懒懒的看安烨一眼，再看一眼，忽然惊醒：“啊这是哪里？“ “你家地下停车场。“ 她揉揉眼睛，“哦，那我回去了，你开车回去的时候小心。“ “这么晚了，我回去还要一个多小时，主要是我也有困了，现在回去多半要疲劳驾驶。“安烨面露疲惫。 “那你去旁边酒店开间房，在酒店住一晚。“她打起精神从车上下来。 “我吗？还是我们？“他目中闪过一丝涟漪。 “你自己住。“ “我住不惯酒店。“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讲什么，你一个生意人，住不惯酒店？“她实在是累了，说了几句话又坐回上车，声音发颤，面色不耐。 安烨一把将她从车里抱出来，长脚一蹬就把车门关了。 “安烨，你做什么？放我下来！”她语气有些防备。 “心月，你好好说话，你温柔一点对我说，委屈我去住一晚酒店，我肯定去。“他用下颌蹭了一下她的额头，刚冒出来的胡渣刺的她皮肤发痒。 “那委屈你去住一晚酒店，今天晚上辛苦你了，来回开车三个多小时带我去看岩彩画，真的谢谢你。“默了几瞬后，她放柔语气，但用词仍有些公私分明。 “那就请我上去吃个夜宵，我饿了。“ “不方便，我从来不留异性过夜。“ “我没说要过夜。“ 第54章 我说我俩凑合得了 半个月后，在随阳市一处高级会所的台球室内，潘商屿正在和柯文仪打台球。 潘家和柯家是世交，又一直有生意上的来往，所以潘商屿和柯文仪从小就认识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超过友情但又次于爱情。 用潘商屿的话说，实在太熟了，熟得还记得她小时候挂鼻涕抢他玩具的样子，所以没办法做男女朋友。 打了一个小时后，二人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休息，台球室的管家琳娜给他们端来下午茶：“潘先生，柯小姐，请你们慢用。” “琳娜，等下把文翠叫过来，我要做个指甲。” “好的，柯小姐。” 潘商屿熏燃一根雪茄后，打开手机发微信约顾璃：【小梨子，晚上出来吃饭哪】 柯文仪用湿巾擦了一下脸，然后开始吃榴莲蛋糕配红茶。 蛋糕盒子一开，榴莲气味马上就蹿到潘商屿跟前，他蹙了蹙眉端起自己的咖啡换了一个位置坐。 “潘商屿你至于么，窗户是开着的。”柯文仪微嗔，“出来这玩这一会你也要时时拿着手机，怎么你也变成舔狗了？” “你现在没谈对象，不懂欲拒还迎这个时期是最让人惦记的。”潘商屿隔着两三米远，头也没抬地回柯文仪的话。 正好顾璃在这时回他了：【出差了，没在随阳市，等我回来再说吧】 潘商屿：【你开个美容院有什么差出？】 顾璃：【被恶性竞争了，有人举报我们家用的面膜和精油不合格，还把我的美容院给起诉了，我带着律师来找厂家要求重新质检】 潘商屿：【在哪个市，要不要我帮忙？】 顾璃：【你走得开？】 潘商屿：【走不开，明天公司在昊华大厦有一个新品发布会，但我可以派人过去帮你】 顾璃：【不用啦，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能解决】 潘商屿：【什么时候回来】 顾璃：【顺利的话后天】 潘商屿：【等你回来，我带你去紫峦山露营看日出】 顾璃：【再说咯】 潘商屿：【老这样吊着我不怕我找别人？】 顾璃：【那你快去，我为你加油】 潘商屿：【没良心】 顾璃没回了，潘商屿有些扫兴地收起手机，纵横情场那么多年，还真让他遇到一个难啃的，越是这样，他越是上心。 雪茄吸到一半也没心情再吸，随手扔进烟灰缸内。 “怎么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你新谈的这个女朋友给你气受了？什么时候带你女朋友出来见见。”柯文仪一只手在做指甲，一只手在拿着银叉子挑起一片猕猴桃放进嘴里。 “算了吧，等下叫我家小梨子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我和你这么熟，误会我是你发小？”柯文仪秀眉一挑，不满道。 潘商屿还没说话，手机就响了，是助理吴典打来的。 【小吴，什么事？】 【潘总，光翰复材的叶总来公司了，是让他等您回来，还是改天再约】 【让他等40分钟吧，我这就回公司】 【好的】 “阿仪我走了，公司有客户过来了 。”潘商屿拿起自己的外套从椅子上起身。 “潘商屿！”柯文仪叫他。 “怎么了？”他快走到门口时又倒了回来。 “要不咱俩凑合算了” “什么？” “你今年33岁了，我也30了，都没有合适的结婚对象，我说我俩凑合得了。” “哈？这个玩笑可不能随便开，咱俩都处成兄弟了，别搞这个。”潘商屿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柯文仪蹭一下站起来，会所里的美容休闲师文翠手一抖，把指甲油抹到了柯文仪的手指上，连连鞠躬道歉：“柯小姐，对不起对不起。” 柯文仪却没理会文翠，眼睛直直盯着潘商屿：“谁和你开玩笑，就问你娶不娶我？” “阿仪，我们俩个太熟悉了，没办法做夫妻……何况你知道的，我现在有女朋友。” “我当然知道，不就是你没睡到人家，心里馋，一直惦记着，我给你三个月，你睡完了再回来找我。” “阿仪，你现在要有事，我可以为你两肋插刀，但唯独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我是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的。”潘商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折回来在顾璃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什么妹妹，我和你又没有血缘关系，我们是青梅竹马。” “是青梅竹马没错，但不是每个青梅竹马都要结成夫妻吧，你别把我搞抑郁了！我真没那心思，如果有那方面的心思，我天打雷劈！”潘商屿举起手指作起誓状。 “你没有，我有！我想了很久，这些年看你走马灯似的换女朋友，我没有一次是开心的，只不过是我要面子，一直想等你开口……今天我都那么主动了，你不要着急拒绝我。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柯文仪红着眼眶道。 “阿仪，或许你只是一时兴起，不如这样，我给你介绍几个年轻有为的朋友，长得也不错，你也试着谈谈恋爱，别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潘商屿有些慌张。 “潘商屿！你有认真听我讲话吗？”柯文仪一脸严肃地朝他走来。 潘商屿摊开双手，神色无奈：“阿仪，除了谈感情，你要别的我都能给，我给你公司5%的股份怎么样，给你做嫁妆！” “我柯家的钱够花。”她说完，跨坐在潘商屿腿上，“要不今天你试试我，或许感觉就来了！” 说完抱住潘商屿的脖子吻了下来。 一股橙花香的气息压迫而来，潘商屿天都塌了，一瞬间感觉自己在乱、伦一样，连忙把柯文仪推开，连耳根都红透了：“阿仪，别这样搞，饶我一命！”他说完落荒而逃，出门的时候差点摔了个狗啃，一阵趔趄后才站稳。 文翠在一旁恨不得把头埋进肚脐眼里。 哼，你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潘商屿，这辈子你只能做我柯文仪的老公。 “文翠过来，继续。”柯文仪面不改色地叫文翠过来做指甲。 “好好……好的柯小姐。”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追你。”柯文仪见她神色慌张，一副惊弓之鸟的神态。 文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尴尬地闭上了嘴。 “下次做吃瓜群众要专业一点，就算我今天真的和潘商屿搞在一起了，你也要装作看不见听不见，若无其事地退出这个房间，懂吗？” 文翠点点头。 心里想的却是，有钱人真奇怪。 第55章 冷桂枝 在绿城天家别墅内，天驰带着女朋友冷桂枝第一次回家。 王想想自从经过上次那件事后也逐渐想通了，把自己对儿媳的要求降到最低，但见到冷桂枝的第一眼心还是凉了半截。 那姑娘个子娇小，估摸还不到一米六，又干瘦干瘦的，只有脸上那双眼睛大而明亮，看起来有病相。 “妈，这是我女朋友桂子。”天驰向母亲王想想介绍起冷桂枝来。 “阿姨，您好。”冷桂枝礼貌地鞠躬，问候王想想，声音细细柔柔的，像柳絮随风拂摆。 “姑娘，坐吧。”因为有言在先，王想想心中虽然不满意，但两权相害取其轻，也不敢表现出对冷桂枝的不满，再怎么样也比男的好。 一顿饭，在不冷不热的氛围中结束，等天驰送完冷桂枝回来，王想想在院子里和儿子聊天。 “这姑娘看起来干瘦干瘦的，是不是有什么病？” “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小时候动过手术。妈，你要是不满意人家，我还是去找小健健。反正我和她已经也十几年没见了，勉勉强强在一起而已……”天驰一副你看不上她也无所谓的态度。 “我也没说不满意，在饭桌上，我看这姑娘无微不至地照顾你，看着是个贤惠的……你们再处处，行的话，我们双方家长坐下来谈谈彩礼的事，看看今年中秋能不能替你们把婚礼给办了。”这些年王想想也折腾累了，儿子女儿没有一个让她省心。 “再说吧妈。”天驰谨记着妹妹天心月的提醒，这个时候一定不能表现的着急，要尽可能表现的无所谓、不在乎。 “你今年都31了，给你安排那么多相亲都挑人家有毛病，这不挑了吧，找了个男的回来，现在有个女的合你眼缘，还不抓紧！”王想想训斥儿子。 “知道了妈！”天驰表现得不耐烦。 自此后，天驰每周末都带冷桂枝回家吃一次饭，每次来都买王想想喜欢吃的熔岩蛋挞和果茶，又陪着王想想去做美容，耐心倾听她更年期的各项烦恼，从数落丈夫到女儿再到儿子，冷桂枝从来不反驳她，心里有不同想法也只是淡淡一笑，她的教养很好。 她的教养不光得益于父母的言传身教，还得益于她的工作，她是做广告策划的，工作中遇到牛鬼蛇神都有，如果她没有一个好的脾气，强大的心理，只怕瘦弱的身体早就支撑不住了。 在一个叫春雨的美容护肤中心内，王想想和冷桂枝躺在仪器上做艾草理疗，整个屋子暖融融的，人的精神也渐渐放松下来。 “小枝，你爸妈是做什么的？”王想想有意让两个人结婚了，所以开始打探冷桂枝的家庭情况。 “阿姨，我爸是出租司机，我妈在南源街的生活区开着一家杂货铺。” “哦，你家里几个孩子？” “就我一个，我小时候生过病，家里经济压力比较大，所以他们没要二胎。” “那你也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你现在工作怎么样？” “阿姨，您想问哪方面的，是指工资还是工作时间还是工作方式？” “你都和阿姨说说。” “我是做广告策划的，偶尔需要出差和加班，但大部分的工作时间是在本市，税后七千左右，五险一金，双休。” “哎呦，赚这么点钱，还要出差和加班，别把你小身板给累垮了！”王想想很看不上冷桂枝这点薪水，这点钱还不够她一个月做美容的。 “阿姨，做习惯了，其实也不觉得累。”冷桂枝温柔地笑。 下午四点多，王想想和冷桂枝从美容院出来，王想想说让司机老旺送冷桂枝回家，冷桂枝推脱要去附近找朋友玩婉拒了。 看着王想想的车从上河大道驶离，她转过一条街来到了无限城购物广场的地下停车场，天驰在这里等她。 见她娇小的身影出现在电梯口，天驰立即从车上下来，阔步上来拥她入怀，抵在柱子上就吻了起来。 他的手伸进冷桂枝的衣服里揉搓一阵后停下，声音烫人：“去我的公寓？” “昨天我们才……你多少节制一点。”冷桂枝不满。 “三十一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你叫我怎么节制，嗯？”他不顾她心意，抱起她就上车，似乎都等不及回他的公寓了，二人在车内便恩爱起来。 他们在一起十三年，却从不厌倦彼此的身体，每次都能酣畅淋漓。 风雨停息后，天驰点燃一根烟，搂着冷桂子问王想想今天约她去美容院的目地。 “也没什么，阿姨就是问了一些我的家庭情况。” “我妈估计开始打算我们的婚事了。”天驰伸手，怜爱的揉她的头。 “这一天早该来了……我爸妈每年都要问几次你什么时候娶我。”冷桂枝声音含着浓重的委屈，伸手抚上天驰的脸继续道，“有时候我就想，我就那么见不得人么！同事们都陆陆续续的结婚了，比我先谈的也结了，比我后谈的也结了，只有我，仿佛不配得到归宿。前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们不可能一辈子这样不清不楚地下去，我不想骗你，我有无数次想过和你分手的念头！” “桂子，对不起，我妈她很强势，我有点怕她，怕和她撕破脸后再无回旋之地，我怕失去你……所以一年拖一年。不过现在好了，光明在前，你回家问问你爸妈要多少彩礼，我翻倍给，算是补偿你这些年受的委屈。”天驰是王想想按着教科书来培养长大的孩子，王想想从小就修饰他的心理，使天驰在精神上对王想想有很大的依赖，这种依赖使得他哪怕是为了自己非常爱的人也不敢正面和母亲对峙，需要妹妹这个外援助力才敢顺从自己本心。 “哼，我稀罕你的钱！”说罢收回自己的手推开他，想要下车。 他不松手，将吸了一半的烟扔出窗外，侧身找她索吻，微微苦涩的烟草味侵入她的口腔，纠缠间二人又动情。 若不是恰巧有车经过，又难免发动一场欲望之战，天驰梗红着脖子把冷桂枝的外套穿了回去，“回家。” 等他和冷桂枝回到鸣铃路的公寓时，妹妹天心月的电话打了进来。 第56章 那个夜晚 【喂，心月】 【哥，我给桂子姐姐调的香水寄到了，在我们家的小区驿站，你有空了去取一下】 【好】 【怎么样，你和桂子姐姐的事情还顺利吗】 【心月，我是冷桂枝，谢谢你呀】冷桂枝突然把电话抢了过去。 【呵呵……桂子姐姐，你不嫌我多事才好，彩礼找我哥多要点，我爸妈不差钱，你多要点彩礼，你爸妈就你一个女儿，多要点钱他们后半辈子才有着落】 【死丫头，说得我多没良心似的，你不说我也要给三百万彩礼给桂子】 【给五百万吧哥，大方一点】 【行，五百万就五百万，把我存的私房钱全部拿出来】 【那我挂了】 电话挂了以后，桂子笑得花枝乱颤，用手指戳天驰的胳膊：“心月比你还心疼我。” “呵呵……她是这世上最奇怪的人。有时候公私分明，有公私同仁。” 他们口中讨论的天南星此刻正在公寓的书房里画珠宝设计图，shelle介绍的客户王小姐要给自己上高中的女儿设计一款精神慰问的钻戒，设计主题是金桔，想让她永远都有健康阳光的心态。 她在给哥哥打电话的时候放的是外音，手中的笔始终没有停，到六点左右，三张设计草稿终于画完，今天不想做饭，换了一套衣服出去觅食，想着吃完饭回来做3d效果图。 下楼的时候握着车钥匙还在纠结是去吃酸辣粉还是开车去素食馆，酸辣粉便宜又近，素食馆好吃但贵而远，纠结一番后还是打算去吃点好的。 自从上次和安烨看完岩彩画回来后她已经半个月没有认认真吃过饭了，不是点外卖敷衍就是自己随便做，不能叫吃饭，只能叫糊口。 这次她新选了一家素食馆，叫做妙斋素食，在红果区凤凰路，开车需要35分钟。 到了以后发现这条街的环境非常清幽，餐厅入口处摆着一大盆佛手盆栽，果实的形状犹如人手，金黄色的人手，惟妙惟肖。 从盆栽旁经过后，鼻梢还留有佛手果实淡淡的果香，令人身心舒畅，还没开吃，心情和胃口就提升了几个度，充分说明店家很细心周到。 进店后看见一块小黑板的展架立在门口上面写着：【今日特色点心—百花脆皮香椿卷\/18元（份）】 于是首先要了一份百花香椿卷，接着点了一个冻豆腐炒蜜豆和番茄杂菌煲，服务员说不需要另外点饭，店里会送一碗杂粮饭，如果吃不饱可以免费续饭，只有一条就是不能浪费，否则，前面免费送的那碗米饭也要算钱。 天南星点点头：“好的。” 餐桌是原木的长方形桌，桌上亦有观果盆栽，是一盆南天竺，枝果垂到桌面上惹人喜爱，天南星一边观赏果子一边靠在沙发上用耳机听歌，心情无比惬意。 过了大约十分钟，店里进来一对情侣，男的身姿挺拔，女的清秀可人，二人依偎着在她的斜对面坐下，她一瞬间就想起了安烨，思绪回到了上次约会的那个夜晚。 他们从榕树区看岩彩画回来后，安烨把她送到小区的地下停车场，那时他说他又困又饿，要去她家里吃夜宵，天南星说不方便，因为她从不留异性过夜。 安烨愕然：“我没说要过夜！“ “那走吧，把打包的菜和水果拎着，过夜就浪费了……不过你先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我乐意抱着。”安烨重新打开车门，单手抱着她把打包的饭菜拎了过来。 她抱着那幅画，而他抱她，手里还拎着从素食馆打包回来的饭菜，若是有第三个目击者窥见这个场景，一定要夸安烨男友力爆棚。 此时一阵熬夜的疲惫感又袭来，天南星不再拧巴，大大方方地用双手圈住安烨的脖子，脸贴近他的胸膛。 安烨感受到她的放松，下巴紧贴在她的额头，他的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她总是忽冷忽热，心思令人琢磨不透，难以亲近，这样抱着她从地下停车场去坐电梯回家的一个短程也变得异常珍贵，所以他走得很慢，慢到她身上的青草味都变凉，变成了小黄瓜味，是更加细腻的清新，令他想要咬她。 但理智提醒他不能轻举妄动，她是只容易受惊的兔子，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让她无情地划分楚河汉界。 到了门口，仍不松手，问她要密码，他要替她开门。 她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趁他楞神，跳下地面快速输入密码，“咔哒”一声，门开了。 她现在才不会把密码告诉他。 安烨回过神来笑，“这么防备我。” 她也笑，“人心隔肚皮。” 换完鞋后，天南星直接倒在沙发上，“你用我的厨房把打包回来的饭菜热一下，吃完你就去旁边酒店，我要眯半个小时，这会没精神洗澡了。” “好。” 等安烨热完饭菜出来，天南星已经睡着了，脸朝着沙发，缩成一团，他把自己外套脱下盖在她的身上，还低头亲了亲她的头才坐下吃饭。 一边吃饭一边掏出手机看工作邮件，有两个今天要回，以免耽误矿区的工作，国外和国内有时差，等他回完邮件那边正好天亮，所以想着吃完饭后借用天南星电脑把这两个邮件给回了。 鼎湖上素里面有荷兰豆，青翠的荷兰豆咀嚼起来咔擦作响，天南星听见异响后醒了过来，一眼看见宽肩窄腰的安烨坐在她的身侧，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入心脏，似乎是安全感。 她虽然独居惯了，但偶尔楼上发出很大动静的时候也会被吓醒，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一点二十五分，以为只是睡了几分钟，没想到已经睡了45分钟，深夜醒来后的寂寥感，因为眼前男人的存在而消失，连思绪都变得温柔起来，她鬼使神差地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安烨身子一僵，等反应过来，抱自己的这双手是出自谁时，鼻子一酸，反手将她捞了过来坐在自己怀中。 第57章 即使你以后不会再爱我 她很柔顺地接受他的拥抱，趴在他的胸前又闭上眼睛，双手亲昵而信任的圈住他的腰。 过了大约五分钟，安烨把饭菜都吃完了，他拿起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心月，我没吃饱。” “你……你的胃好大呀。”她睁开眼睛，有些讶异。 “晚上的时候我其实没怎么吃。” “为什么？” “第一次和你吃饭，开心，光顾着开心了。”他的声音有一丝哑。 “怎么会是第一次，上次顾璃在的时候我们一起吃火锅了呀。”今天她的神态很温柔，没有任何冷漠厌烦的情绪。 温柔到让安烨恍惚。 “那次顾璃在，顾璃走后我们吵架了，不算。” “呵，你记得还挺清楚。” “关于你，每一件事我都记得清楚。” “那你说说在小禅寺见面那天我涂的是什么色号的口红，我鞋子左边的鞋带系的是什么结？”她觉得他在吹牛。 “……” “下次不要吹牛了。”她笑。 “口红是深粉色，至于什么色号，我要对着色号卡才能说出来，你那天穿的是马丁靴，鞋带系在领口处，绳结被裤子盖住，所以我没看到系的是什么结。” 天南星愕然，心里莫名发烫，一种奇妙的感觉将她圈住……但又不想这么快承认被他的话打动，尴尬地踢了一下脚，正好踢到那幅岩彩画，思绪一下就被画勾走，她想要起来再把画展开看看，但安烨不肯松手，紧紧搂住她，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脸上。 “安烨，我想再看看画。” 他点头，这才放她自由。 天南星把画展开在沙发上，垂目观赏，许久才道，其实也没有那么像我。 安烨此时已经把餐桌上的饭盒清理完，过来坐在沙发下面的地毯上和她一起看画：“像，至少有六七分。” “最多二分。” “这张会比较像。”安烨把手机上的那张引起过无数风波的照片翻出来给她看。 “这是……我在睡觉，是在我家！你哪里来的这张照片？”她大惊失色。 安烨就把工程部追溯记录从邮箱里调出来给她看，她看完以后很是郁闷：“我妈是个疯子，赵长吉也是个疯子。” 她一下就猜出是谁要故意整她。 “别想那些不愉快的了，我已经替你收拾过他们，但这件事我觉得你有知情权，所以不打算瞒着你。” “是的，你应该告诉我，至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事情都过去了。你看看，这张和藤蔓精灵是不是很像。” 闻言，天南星拿着安烨手机和藤蔓精灵作比较，点头，“应该说神态像，那种缥缈清冷的气质像，不是容貌像。” “她的容貌也没你好看。” 安烨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眼中这世上所有女人都比不上天心月。 “我哪有人家好看……你肚子还在叫，真的没吃饱啊？”听到他肚子的咕咕声，她回头问。 “真的没吃饱。” 她站起身来凝眉思索，“我家里零食挺多的，燕麦牛奶、面包、泡面、巧克力、八宝粥、杂粮锅巴，你想吃什么？” “你平时喜欢吃什么？” “像晚上的话，我一般不吃甜食，如果是半夜饿醒就会吃泡面。” “那我也吃泡面” “菌菇浓汤和西红柿浓汤，你选哪一个？” “你替我选，我想尝尝你平时经常吃的东西。” “好。” 过了十五分钟，天南星端来一碗泡好的泡面给安烨吃。 掀开食盖后一股浓香扑鼻，安烨诧异，“纯素泡面也能泡得这么香！” “这可是有讲究的，我一般不用它自带的油，要用芝麻油，提鲜只用它三分之一的辛料包，再加点盐、醋、紫菜、熟芝麻，这样泡出来的汤很鲜又很干净。你快尝尝。” 安烨三口就把她辛辛苦苦泡好的泡面吃完了，汤也喝了大半，她怔了怔，“还……还是没吃饱么？” “差不多了，再吃今晚该睡不了觉了。”安烨从茶几上抽出一张湿巾擦嘴。 “那你该回酒店睡觉了。” 他抬头看她一眼，“好。”说罢不再迟疑，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出门，天南星连忙把画卷起来追上去，“画别忘了拿！” 他侧身回眸，黑色瞳仁幽深，口气正式，“这幅画是我送给你的。” “我不能要，在车上我以为你只是叫我替你拿着。”她有些惊慌。 “为什么不能要？”他折返，高大的身影向她逼近。 “你要了人家画，就要给人家投资，这个代价太大，如果是你喜欢，那也没什么，因为钱是你赚的。” “他这个项目，即便是投资也不会超过五百万，我给你送过更贵的东西，怎么唯独和它计较起来？” “你说的是那个钻戒……哦，你等等，今天我一并还给你。”她说罢不等他回答，自顾自进卧室翻找。 不到二分钟就拿着那款关于尊重的钻戒从房间出来，“画和戒指都还给你。” “心月。” “嗯” “这是什么情况？” “没有什么情况，就是我不能收你太贵重的东西……我没有分手的意思，你别误会。” “你怕束缚？” “是。”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这幅画吗” “喜欢” “喜欢这款钻戒吗？” “喜欢。” “那就收着，我不会因为它们而去束缚你，即使你以后不会再爱我。” 这句话真是打动人，令她的眼睛忍不住下雨。 “我要你的to签。”她仰起头，眼睛雾蒙蒙的。 安烨冷峻的脸上终于溢出笑容，上前一步抱起她，关上门拿起沙发上的画去她的书房写自己的签名。 【安烨to天心月小朋友，希望你天天快乐，年年开心】下面是安烨的签名，字体的风格像行草，洒脱不羁。 “谢谢你送的礼物，我很开心。不过，为什么要to天心月，而不是天南星呢？”她问。 “你叫天心月，不是天南星。“ “可我更喜欢我的笔名。“ “为什么？” “因为它坚硬，可以自我保护，还可以保护别人。” “保护别人？” 第58章 宠物小丁 “嗯，人吃饱了才会有力气，有力气就能保护自己，芋头就是天南星科的，明代曾有一首诗如此描绘它，【君看天南星，处处入本草，夫何生南海，而能济饥饱】，如果我不能保护自己，那就喂饱别人，我总要让自己有作用才行。”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安烨发现她实际上是一个外强中干的人，外表很多刺，可内心住着一个天真脆弱小女孩，她竟然天真到以为一个中性冷漠的名字就能用来保护自己和保护别人。 安烨望着她失神，心脏又莫名疼了起来，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嗓音比平时还要从容安静：“以后不要用天南星这个名字，安烨这两个字比天南星更加坚硬，他可以保护天心月，也能保护天心月想要保护的人，所以你今天要不要给我笑一个，我想看天心月笑。“ 闻言，她嘴角弯了起来，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但这个笑容并不美丽，因为熬夜，所以这个笑容显得苍白而疲惫。 “今天对我来说意义非凡，你能不能也送我一件礼物？“他俯身问，下巴几乎贴着她的额头。 “好啊，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就会给吗？” “只要我有，就会给。不过我已经想到了要送你什么，在浴室，你快过来。”说罢她起身快步朝洗手间跑去。 听到她的话，安烨差点从地上蹦起来，心花怒放到脸上露出傻笑，她喜欢在浴室？ 嗯，那也很好。完事后还可以一起洗澡。 他将外套随手脱了扔在地上，心中异常亢奋，后背和手心都细细密密地出了一层汗。 等安烨走进浴室却看见天南星站在一张矮椅子上指着天花板对他道，“安烨，我今天给你介绍我的好朋友，喏，你看，这是我的宠物小丁。” 安烨抬头，只见一只绿豆大的蜘蛛卧在它的八卦网上睡觉，顿觉封闭的浴室内寒风萧瑟。 “它很聪明哦，只要我把手指伸过去，它就会从它的蛛网上下来，像这样……”天南星把手靠近蛛网，几秒后蜘蛛真的从网上吊了一根丝下来落在她的食指上，在它的手背上爬了一圈后又顺着蛛丝回到了它的网心。 安烨燥动欲燃的心刹那冷寂，比冰块还凉，苦笑道，“嗯，它很可爱。“ “你看起来不太开心。你不喜欢它吗？” 安烨没接话，意兴阑珊的迈着他那双长腿走出浴室。 他是个正常男人，他怎么会喜欢一只蜘蛛…… 咦，你的外套怎么掉在地上了？“天心月跟着他出来，眼睛瞥见他落在客厅的地板上的外套。 安烨尴尬的把外套捡起来，“也谈不上不喜欢，它毕竟是你的宠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能讨厌它。我还有两个邮件要回，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电脑。“ “这么晚了还有人等你的邮件？“ “国外再过三个小时就天亮了。“ “那你去吧，我去客卧替你整理一下床铺，你回完邮件直接睡在客卧吧。“ “心月，谢谢你信任我。“ “你值得我信任，对吗？“她反问他。虽然今天晚上有很多时刻她都对他动心了，可她还没有做好进入到那一步的准备。 安烨点头，“你安心睡，不管我多想，只要你不想，我绝对不会碰你。“ 天心月点点头，去客卧收拾床铺。 收拾完床铺后，安烨还在书房里回邮件，于是她去洗澡，洗完澡后给安烨准备了新的牙刷和毛巾来到书房叮嘱他，“安烨，浴室的洗手台上有新的牙刷和毛巾，你自己顾自己，我要睡了，晚安。” 他抬头，看见她穿着白色珊瑚绒的睡衣，头发挽成一个松散的团子顶在头上，额侧的绒发被水打湿，毛茸茸的，使整个人看起来清透甜软。 咽喉滚动，一息一息的热气从小腹蒸腾，熏得他口干舌燥又坐立不安。 热气继续上行，到了咽喉，生成她的名字，脱口而出：“心月！” “嗯？”她驻足回头。 “能不能送我一个晚安吻。” 她怔了怔，随即笑了，快步朝他走来，带进来一阵甜软的香风。 她轻轻吻在他的唇角：“安烨，晚安。” 他没说话，将她搂了过来，禁在怀中深吻，像吸美人焦的花蜜，口腔里都是她的甘润清甜，她回过神来后，试着回应他，可发现他身体灼热到烫人，还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压制某种物质的喷发，她本能对这种陌生的物质感到恐惧，抬起手开始推他的脸。 安烨很是知道好赖，他刚才已经得寸进尺了，非常乖巧用话堵住她方刚露芽的气恼，“心月，晚安。” 天心月眉头微蹙，他说的晚安吻和她认为的晚安吻不是同一种吻，但也没什么好争执的，他们本来就是情侣，接吻又不会天打雷劈，所以把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身离开书房。 次日她睡到八点，蒸了杂粮早餐，玉米、红薯、鸡蛋，再配牛奶，做好后去客卧敲门叫安烨起来吃早餐。 “你先吃，我再睡一会儿。”他的声音很清晰，听起来已经醒了好一会了。 “好。” 他又不是小孩，她不必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于是自己去书房画钻戒的3d效果图。 画了一个小时后出来喝水，安烨还闷在房间不肯出来，这下她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了，给他打电话。 【我家客卧里面是有田螺姑娘吗？】 【心月，你回房间把门关起来，我有点不方便，大概30分钟就好】 【我在书房画图】 【那把书房的门反锁，等下如果我没忍住敲门，你千万别开】 【这是什么游戏？】 【禁欲游戏】他声音沙哑又略带性感。 她听不明白，也没琢磨过男人那些事：【好，我把书房门锁了，你可以出来洗漱和吃早餐了】 两分钟后，安烨从客卧出来，身体某处突兀地变成显眼包，十分不雅。 他快速洗漱，然后拿了一根玉米和鸡蛋就穿上外套出门，屋子里都是她的体香，他在这屋子里多呆一刻就多遭一分罪。 直到他下到她家停车场，被停车场的冷风吹了两场，燥热才偃息，才打电话给天心月道别。 【哦，你上次也是鬼鬼祟祟地走】她有些惊讶，但又不那么惊讶。 【什么时候你愿意了，你也想要了，我就不用鬼鬼祟祟的走了】 第59章 挑一匹顺眼的结婚 【嗯？这两者有什么关联？】 【咳咳咳……好了，我回公司了，你喜欢什么花，以后我每天给你送一束花】 【我喜欢有生命的东西】 【那送盆栽怎么样，你喜欢什么植物】 【你随机送好啦，这样我每天都可以有期待】 【好】 “你好，这是百花香椿脆皮卷！”餐厅服务员上菜的声音打断天心月回忆的思绪。 “好的谢谢。”她回神。 美美的吃完一顿晚餐后才八点不到，现在就算回到家里她也不想画图了，用脑过度，效率只减不增，索性休息一个晚上，去看看电影，于是在手机软件上订了一张私人电影院的点播票，到了以后，自己在影库选片，点了一部伊朗的老电影《小鞋子》。 别人看电影喜欢吃可乐爆米花，她看电影喜欢吃多彩花生豆和辣条，要是看哭了脸上很狼狈，就可以把哭锅摔给辣条，是辣条太辣才会不停流泪，有时候她不太想承认自己有善感的情怀。 一个半小时后，电影结束，辣条果然背着黑锅离开人世，她湿润着眼眶从电影院出来，去地下停车场取车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熟人。 何宜烫着精致的卷发，穿着粉色皮草，光鲜亮丽地站在她身后打招呼，“南星姐，好久不见。” 闻言，天心月回头，看见何宜时，拿车钥匙的手一颤，异样的神色很快恢复平静，“嗯，是有好长时间不见了。” “你最近好吗？缺钱吗” 何宜问她。 有些强者俯视慰问弱者的语态。 “谢谢关心，我很好，不缺钱。”她平静地看着她。 “如果你缺钱的话，可以来找我，我会借给你。” 闻言，天心月没有接话，露出一个客气而淡漠的微笑作别，转身去找自己的车。 等她把车从停车位开出来时，有一辆粉色的宝马停在她的前面，何宜从驾驶室内探出头来和天心月打招呼，“南星姐，我先走了。” 多此一举的招呼，毫不掩饰的炫耀。 她无奈地笑笑，并未回答。 何宜还年轻，以为有钱了就可以拥有全世界，完全忘了这些钱原本不属于她，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爱驰而恩绝，只希望那个男人对她是真心的，会娶她，会一辈子做她的依靠，让她一辈子也不必懂得这些道理。 —— 几天后的下午，顾璃从银市回来，潘商屿推了工作开车去机场接她。 早春寒冷，顾璃搭配的有型又保暖，高领羊毛衣配一件厚大衣和长筒靴，把她那双美腿衬托得天上有地下无。 她的脸上画着明丽的妆容，发型是法式的散编，懒散中带些端庄，端庄中又有几丝随意，把她的妩媚衬托得恰到好处。 其实潘商屿以前没和顾璃说实话，当时在那个酒会里，他不仅觉得顾璃长得美丽、有趣，更重要的是她有一双非常漂亮的腿，修长纤润，像两根葱管。 潘商屿是个颜控+腿控，闲暇时期有一个难以启齿的爱好，这个爱好只有安烨和黄桥知道，他经常坐在中州大厦的咖啡厅装作办公，实际上为了观赏人群中来来往往的美腿，这种爱好听起来龌龊，可他自己觉得和爱养花养草、喜欢赏画的人是没什么区别的，他也不是看见一双美腿就会发情扑上去，也挑眼缘，挑气质，挑身份。 而看腿是个季节性的爱好，夏天和秋天最合宜，这两个季节穿裙子的人多，赏起腿来比较直观……而顾璃和他相遇的时间正好在秋天。 在他愣神的空档，顾璃已经走近，他抬起头，一双瑞凤眼落在她的身上擦出丝丝火星。 顾璃那双像狐狸一样摄人的眼在与潘商屿目光相遇的时候也漾出圈圈涟漪。 二人见面拥抱、热吻似乎成了固定程序，因为顾璃现在只接受吻，甚至不准他动手摸不该摸的地方。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门口吻了一阵后，顾璃穿着高跟鞋，站久了腿疼，重重咬一口他的唇后将他推开：“上车，困死了，我得补会觉。” “去哪里？”他明知故问。 “去我的美容院啊。”她给他递去一个白眼。 他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除了节假日会回顾家别墅外，其余时间都是呆在美容院。 “好，那你睡吧，我开慢一点。” 顾璃躺副驾驶打盹，正欲睡着时，听见潘商屿手机里传出一道语音，在安静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你不是有两个司机嘛，接人这种事还要你亲自去做，难不成是你马子？】 顾璃又听到了这两个极为恶心和恼火的字眼，冷声道，潘商屿，给我靠边停车！ “怎么了？”潘商屿不明所以。 “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行行行，听你的。” 等潘商屿将车停在路边后，顾璃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潘商屿那边把他扯了下来，“剩下的路我来开。” “好。”潘商屿嘴上说着好，心里却郁闷，不知自己哪里又惹她不快了，唉，女人真是难搞。 顾璃没说话，开着车直奔南郊赛马场，等看到赛马场的入园标志后，潘商屿奇怪道，“要我陪着你骑马么，刚才不是还说困？” “你进去吧。” “……我进去？” “你马子在里面。赶紧进去，挑一匹顺眼的结婚！” 潘商屿一楞，旋即笑了，“原来为这，你别生气，我那些个朋友都是不着调的粗老爷们，说话不讲究。你等着，我马上骂他。” “怎么不骂你自己，如果你平时没有用这种言辞的习惯，他们怎么会当着你的面用？”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这个词语非常不尊重女性，非常下三滥！在你潘商屿眼中，所有女性都是用来玩弄的，给钱就可以骑，腻了就可以扔在马场，用言语的鞭子抽打侮辱，对吗？” 见她被气得面红耳赤，眼睛冒火，潘商屿这才认真去思考她的话，默了半响才道，最初这种的思想不是由男性建立，是女性用行为建立，潜移默化形成的，但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适合了，所以我接受你批评，我改。 第60章 有一点想结婚了 “你说得全是狗屁！我不否认现代仍有一部分女性拜金，会用身体去讨好男人换取好处，但你不能因此歧视所有女性！” “ok，我的错，我改，你别生气了。对不起，我向顾璃女士道歉，向所有女性道歉。” “这还不够，让你们公司营销部写一篇关于如何称呼女朋友为主题写一篇软文，你要转发到你的朋友圈，表达你的态度，让你那些狐朋狗友也反思反思。” “好，我会安排下去。” “三天内，我要看结果。” “明天晚上12点以前我就让你看到结果。”他态度端正。 顾璃终于缓和下来，连声音也轻柔起来，“潘商屿，我很喜欢你这样端正的态度，你将来一定能做一个好丈夫。喏，送给你，这是我调的香水，白茶味的。” 顾璃说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香水瓶，潘商屿接过笑了起来，“怎么送这么一点，不够我一天用的！” “你还要去见别的女人？” “见你，我现在只想见你。”他说完把香水喷在自己手腕上，将顾璃揽了过来：“我现在有一点想结婚了。” “和谁？” “你说呢” “我们才恋爱1、2、3，4……不到四个月。”顾璃掰掰手指。 “对，我累了，想把心停在你身上，你能不能收留它？” “至少要恋爱满一周年才能考虑结婚的事吧。” “万一，在剩下的七个月里，我被别人抢跑了呢。”柯文仪经常来潘商屿公司堵他，不是抱他就是试图亲他，他真是无计可施。 虽然现在他对顾璃也并未到非她不可的地步，可是和柯文仪比起来，顾璃还是比较打动他的心扉，她很犀利，角度清奇，让他有探索的欲望，所以不介意娶回家慢慢摸索，摸索她和别的女人的不同之处。 “你会被别人抢跑，那说明你根本不是我的。”顾璃豁达道。 “呵呵……开玩笑。” “哪一句是开玩笑，你想和我结婚是开玩笑，还是你会被别人抢跑是开玩笑？” “两句都是开玩笑。”潘商屿和顾璃在恋爱中的姿态已经够低了，到了极限，不想在结婚的事上也一味靠低姿态来完成。 “那也挺好的，一切随缘。”顾璃表现得很坦然，虽然她现在也喜欢潘商屿，但远没有到为他欲生欲死的地步。 “开累了吧，下车，换过来，我送你回美容院。” “晚上一起吃饭不，我去补觉，然后你在我的美容院做个水疗放松放松，做完一套美容氧疗后正好是饭点。”顾璃邀请他。 “公司还有事等着我处理。“潘商屿扭头看顾璃一眼，接着问，”想去紫峦山看日出吗，想的话我凌晨3点来接你。“ 【等你回来，我带你去紫峦山露营看日出】潘商屿之前在电话里说的话在顾璃脑海中响起，和他现在说的话重叠，他看起来吊儿郎当又多情浪子的，可竟也是重信守诺的人。 想到这里，顾璃脸上露出一个美丽纯真的笑容，“潘商屿，我现在很想吻你。“ 他一怔，温润的眼角微微颤动，将顾璃扯过来吻。 这是一个火花四射的吻，多巴胺和血清素这些小精灵在他们身体内开始奔走，异常活跃，两个人都极致动情，差点宽衣解带，最后关头是顾璃按住了他燥动不安的手，声音有些飘忽，“我说得是很想吻你，不是很想睡你。“ “你的身体比你诚实。“潘商屿声音暗哑。 “我的身体臣服于我，它浪它的，我关我的。“ “呵呵……但愿你能永远掌控它。“他露出一个极为绅士的笑容。 最终顾璃还是答应了潘商屿去紫恋山看日出。 等顾璃回到美容院时，院长复晴仍然能从顾璃脸上看到那种恋爱中的人才能呈现的那种饱满和娇羞。 “boss，我看你好事将近。“复晴端着一杯咖啡放在顾璃的办公桌上。 “才是前调，中调和后调还未可知也。“顾璃露出一个商务笑容，接着把从银市带回来的资料给复晴，”面膜和精油的质检报告已经拿到了，完全合格，你整理一下我们的进货合同和视频资料，三天后上午8点和芈律师去法院应诉。“ “好的。“ 顾璃把工作的事交接给复晴后就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她的房间在美容院的顶楼，是一个一百平左右的三居室，有一个很大的露台和花园。当时为了能够商住两用，她费了很多心思，走了很多手续。 洗完澡后就去睡觉，睡前还给天心月打了一个电话，约着过几天去奇迹花园踏春。 晚上两点五十五分，潘商屿的电话进来了，可她此刻没有化妆也没有换衣服…… 【那个，你要不要进来等，我没听到闹钟响，所以没有洗脸也没有化妆……还得上厕所】她在电话里说。 【那你平时洗漱化妆要多久】 【加上上洗手间，大概需要一个小时】 【来不及，这里去紫峦山要一个多小时，登上山顶也要一个小时，如果化妆的话会错过日出】 【那……要不改天？】 【我不介意你素颜，衣服也不用换，上完厕所套上大袄就下来，保暖就行】 【那你等下不许笑我】 【保证不笑】其实他很期待看她的素颜。 顾璃于是用最快的时间上厕所刷牙洗脸，套上长款羽绒服和围巾就出门，连鞋子都来不及换，提着一双运动鞋到车上再换。 所以潘商屿看到了一个头发凌乱，眉眼干净到像邻家妹妹一样的顾璃，没有了化妆后的那种锐利之美，与之替代的是一种钝态温婉的美，很像一碗清润洁净的白粥。 他的心脏像被闪电击中，鸡皮疙瘩从皮肤冒出来，只是一瞬，他就知道自己更喜欢素颜的顾璃，那股纯天然质朴的美和他们想要去看的日出有几分像。 大约是人看多了艳丽的东西，会对质朴的物品有别样的新奇感。 “发什么呆，为什么不给我开门？“顾璃敲窗叫唤，潘商屿今天像个白痴一样盯着她。 潘商屿听到笃笃的敲窗声后才回神，连忙解了安全带下车，把顾璃搂进怀里，搂得紧紧的。 第61章 春气萌动 喜欢会想要接吻，会想要占据她的身体，可是当有一点爱的时候就会想要抱她，想要用胸膛为她筑建高山和长城，这种情愫开始往精神领域生长。 顾璃没有意识到他的变化，只觉得外面冷，“潘商屿，你要冻死我！不能上车再抱？“ 上车后，潘商屿神情非常愉悦，看着顾璃痴痴的笑了起来。 她伸手去拧他耳朵，“说好不笑说好不笑！不化妆当然丑，可这不是时势所迫么，我说改天你……“ “很好看，非常好看，我家小梨子的素颜天下无敌。“说罢一脚油门发动汽车。 “嘿嘿，真的？“ “比煮的还真。“ 4点20分，他们到了紫峦山脚下，开始柱着登山仗爬山。 顾璃的睡衣很笨重，走起路来像只大王八，潘商屿一边走一边笑，“这还没老呢，就把老奶奶匍匐走路的精髓学去了。“ 顾璃要拧他耳朵，又追不上他，气得吭哧吭哧的直吸气。 潘商屿后来把自己的登山仗递给她，半拉半拽地把她扯上山，等他们满身大汗的爬上山巅时，日出的霞光刚好从云层里漫溢出来，一时间，天地万物都披上了温柔的彩衣，泛着金与红，二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静静看日出融化云海，破层而出。 一直到日出恢复寻常姿态，变为金黄的朝阳，二人才静静相拥，连凛冽的山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潘商屿。“顾璃轻轻唤他。 “我在。“ “今天很特别，比我人生中所有时光都要特别，谢谢你带我见山河的瑰丽。“ “那你要不要爱我？“他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问。 “可是爱没有爱情美丽，爱的结局是婚姻，而婚姻只有无尽的柴米油盐和鸡毛蒜皮。“ “所以你只要过程，不要结局？“ “也许会有一天想要结局，但不是现在。“ “可我们现在也不算完整的爱情。“ “嗯？“ “你听听我的心声。“ 顾璃听话地把耳朵侧贴在他的胸膛，他的心在打鼓，声声入耳，入耳后又入心，山风卷起她的发丝覆上他的唇，又飘向他的脖子，丝丝缕缕的痒，缠得他窒息。 “顾璃，看着我？“他捧起她的脸，用眼睛去舔舐她的心。 意动神随，她的心好像真的被他的灵魂拽住，发闷发疼。 她望着他，双目濡湿，神情委屈，他好无理，怎么可以用灵魂去拽她的心。 潘商屿眸光璀璨，“顾璃，今日你我也该有另一番新的天地。“说罢将大衣脱了甩在地上铺成一张黑色的小床，他抱着她倒了下去。 她的理智在抗拒，可她的身体绵软成一片香甜的绸海，沁着山风和朝阳，随着他一起飘荡。 3月5号，惊蛰，春气萌动，草虫复苏，可她没有听见草虫的鸣叫，却听见自己的心跳交织着潘商屿的呼吸在跳舞，她的心跳和他的呼吸很合拍。 就在此刻，她把自己的心送给了他连同贞洁一起。 在阵阵雷声中，他们一起攀登至顶峰，又从顶峰一跃而下，跃进万丈深渊，溅起的水花将他们溺毙，接着死而复生，如此反复。 潘商屿不是第一次，可如此动情，被一个女人的烙进他的灵魂里却是第一次，顾璃是他的克星，克的他体无完肤。 他久久不肯停下，亲她一脸的口水……直到顾璃重重打了一个喷嚏，她快要冻死了，而他还想被她多克几年，所以立即起身用自己的大衣将她裹住，帮她穿衣服。 顾璃满脸绯红嗔他，“大流氓！真是失策，以后我要嫁给一个流氓了，三百块的蛋糕现在只剩下一块钱，这一块钱也只能用来领证了。“ 潘商屿楞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早知道你要嫁给我，我们应该早点认识，这样就能多睡几年，白白浪费这大好资源！“ 顾璃裤子没穿好就气急败坏过来拧他耳朵，踩着裤脚重重摔了一跤，幸而他眼疾手快，接了她一把，所以脸没有磕在山地上，磕进了他的胸膛。 他抱着她，眼睛下起了雨，哽咽道，等我忙完这阵，和家里通个气，上你家提亲去。 “那你最好先做婚前财产公证，免得别人说我是捞女！“ “不做。“ “那万一将来离婚呢？“ “那就分你一半财产。“ “嘿嘿，那你岂不是太亏。“ “那就别离……你的名字起得不好，叫什么不好，要叫顾璃。“ “你脑子有病，此璃非彼离，还没结婚呢，你就开始挑我毛病。“她气得锤了他一拳，愤而起身。 潘商屿穿好外套后连忙追了上去。 上山不容易，下山更是艰难，顾璃累得腿肚子直打颤，也不知是因为上山累的，还是被刚才那件事累的，总之走不了两步就想坐在地上休息。 最后是潘商屿背她下山的。 他的大衣上有一股淡雅的木质香味，暖暖的，也许是香水味也许是雪茄味，总之闻了令人放松，叫顾璃昏昏欲睡。 到了山脚下，潘商屿放她下来，她差点一头栽到地上，睁开眼睛，惊出一身冷汗，“潘商屿！你要搞谋杀啊？是不是得到以后就不要珍惜了？” “哈哈……掉不下来，我手还没松呢。”他大笑。 等回到了车上，她还是嗔嗔恼恼地盯着他，眼神中又出了那种锐利的美，令他想要征服。 他是一个高效的商人，行动力极强，把车上的暖气打开后又将她征服一次，他的耳垂被顾璃咬出一个小口，这是刚才战况激烈后留下的痕迹。 消耗大量体力后，两个人都饿了，潘商屿昨天晚上就准备好了食物，主食有四盒红油麻辣烫，还有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零食，但顾璃早上不想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从他准备的食物袋中翻出儿童牛奶和法式小面包吃。 两种食物搭配竟然意外美味，她吃完两个小面包后连忙把这个奇妙的组合递给他，“尝尝。” 潘商屿接过吃了起来，一口一个小面包把顾璃看呆，“不用那么急，慢点吃，味道怎么样？” 潘商屿吸着儿童牛奶抬头看她，眼睛炯炯有神，“好吃极了，肤白，胸大，腰细，腿长，上上品。” 她伸手拧他，“我说的是小面包配牛奶，你在你说什么？臭流氓！” “我也在说小面包配牛奶啊，你想到哪里去了？”他无辜。 “我看你欠打。” 二人嬉闹着，潘商屿的手机忽然响了，顾璃扫了一眼，看见来电显示是【阿仪】。 第62章 换院长了? 3月12是植树节，天心月交完手头上一个设计稿后，下午去花卉市场批发小树苗，批了几十株楝树小苗和月季花苗、山茶花苗，让花卉市场的店家送到孤儿院，她今天傍晚要陪孤儿院的孩子们一起种树。 她的车比花卉市场早到半个多小时，到了孤儿院的时候孩子们正好放学，一拥而上找她要零食吃。 “今天没有零食，但是有小树，一人一棵怎么样，以后放学了你们回来照顾自己的小树、小花，给它松土浇水。”她觉得带孩子们做一件漫长的事可以从潜意识培养他们的责任感和担当。 有的孩子欢呼雀跃，而有的孩子则对种树这件事表现的兴致阑珊，她不勉强孩子们，愿意种树的就跟着她在门口等花店的车过来，不愿意的就回房间做作业或者看电视。 六十多个孩子，有四十三个愿意留下来种树，他们自觉地去回孤儿院工具房拿工具、找小水桶拎水。 孩子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从孤儿院大门出来的时候遇到了新上任的院长宴大为。 宴大为喊住孩子们一通训斥，“干什么去，院章上怎么说的，放学后不能随便乱跑。” “院长我们没乱跑，心月姐姐等着我们去旁边山坡上种树。”一个胆大的小孩解释。 “对啊，心月姐姐就在门口。”其他孩子附和。 “新月是谁？”宴大为问助理彭小刚。 “她是我们孤儿院的资助者，房间里那些监控、电脑，包括账户上那些善款，金额最大的那几笔都是她捐的。” “原来是她，我没记错的话是叫天心月，对吧？” “对的，是她。” “你等下请她来我办公室喝杯茶。” “好的院长。” 没多久，花店运送的苗木车就到了，天心月带着孩子们在孤儿院门口的小山坡上开荒，先用镰刀把野草割下来，然后用锄头把草根挖出来放进箕畚里，野草被割后散发的味道很清香，令她心情愉悦，看着简单，可做起来很费时间，他们从五点多一直做到七点才把花木栽完。 她答应孩子们后面会给他们的小树做铭牌，刻上他们自己的名字，这样才能分辨哪棵是谁的树，现在暂时让孩子们记住自己的树的排号。 种完树后，她和孩子们去大浴室洗手、洗脸然后去食堂吃饭，食堂的马师傅知道天心月的喜好，给她单独拌了一碗彩椒蘑菇酱调的素粉，正在吃饭的间隙，彭助理找过来了，“天小姐，吃完饭院长请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彭先生，朱院长找我有事吗？对了，我今天过来好像没有看见余主任，她最近忙些什么？最近又有孩子动手术吗？” “天小姐，换院长了，现在接手光暖的是宴院长，从上面调下来的。” 她挑粉的手一滞，僵了几秒才恢复平静，“换院长了？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前。” “朱院长调走了，那余主任呢？” “天小姐，我在门口等你。”潘小刚没有接茬。 她三两下把粉吃了个干净，想着等下去余春晓办公室找她，吃得太快，食物一时来不及有序离开，都噎在胸口，堵的发痛，连忙站起来捶打自己的胸口，好让食物从食管挪挪。 “心月姐姐，你怎么了？”小燕喜端着她的饭盒跑过来问。 她摆摆手，“你回去吃饭。” 捶了好几分钟才缓过来，于是摸着胸口和孩子们告别。 食堂门口，院长助理潘小刚在抽烟，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天心月后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怔了几瞬后，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不说，她也不再问。 到了院长办公室，宴大为在打电话，“我请我请，怎么轮得到老大你请呢……哎呀，别客气别客气。好的，再见。” 宴大为挂完电话话抬头看天心月。 他第一个念头是：好一个漂亮的女人！ 第二个念头是：又漂亮又有钱！ 第三个念头是：要留住她，利用她，让她长期资助光暖! “天小姐，你好，闻名不如见面。”宴大为站起来朝她伸出手。 她迟疑一瞬，没有伸手，有些警惕地看着宴大为。 被拒绝，他也没有表现的多尴尬，客套的笑了一声，“天小姐请坐。” 她也没有坐，反而问了一句奇怪的问题，“朱院长调走时，把我捐的善款用途和您交接了吗？我捐的钱是用来给孩子们治病的。除此外，不作其他用途。” 天心月之所以有此一说，是因为她从这个新来的院长的身上看出浓重的铜臭味，这种铜臭味朱院长身上也有，但那是大部分人都有的程度，没有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不似这位新院长，铜臭味仿佛从外到内，熏进骨头里，又从骨头里长出更多的欲望，乌漆墨黑一大片，令人不适。 “有的，这个你放心，一切肯定以孩子们为主。”他又坐回了院长宽大的真皮坐椅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压迫面前这个女人，因为他发现面前这个女人对他无所畏惧，甚至有点看透人心。 他必须掌握主动权，不能站太近，让她一览无余。 “那样最好，希望院长能说到做到。”说完她转身离开，想去隔壁办公室找余春晓。 却被宴大为叫住：“天小姐，请留步。” 她驻足回头：“院长还有什么事？” “能坐下谈谈资助的事吗？” “？” “我和你一样关心孩子们的身心健康，所以到任以后仔细查看了孩子们的体检报告，发现他们存在的健康问题还是很多的。” 听到他的话后，天心月折返，在沙发上坐下。她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有实质意义的话。 见天心月回来，宴大为得意的停顿，他很是知道怎么抓一个资助者的软肋。 见他停顿，天心月客气道，请院长继续。 “古早的书纸档案其实不利于监测他们的身体健康，我有一个朋友是专门做患者档案系统管理的，我想请他为我们孤儿院的孩子专门建立一个医疗系统，定期给他们体检，资料定期更新。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 第63章 给自己保留选择的权利 “我觉得意义不大，我们要做的不是一份好看的患儿档案，我要做的是时刻关心、关注他们本人的身心健康，再漂亮、再方便的档案也只是形式。我们做公益慈善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不是为了虚名。” 当宴大为发现她不会跟着自己的引导走时，着实吃惊。 这是一个有原则有主见的、自我意识极强的女人，没那么好糊弄，于是转而问起了资助的事：“天小姐说的也对，我会加强对孩子身体和精神的关注。天小姐，请问下一笔资助什么时候会到账？” “院长，你问的这个问题很奇怪，我资助是出于人道，不是责任，我没有义务回答你这个问题。” “这么说，天小姐以后不再打算资助光暖？” “我没这样说，如果以后孤儿院有困难，而我正好宽裕，我会再考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捐的善款里面还有五百万，请问院长，这五百万是已经用完了吗？如果用完了，用在了什么地方，我想我有权知道。” “你捐的这部分善款，我打算拿去红果区兴建分院。” “兴建分院，这是民政局的事，不应该拿我个人资助的善款来建设，我前面说的很清楚，我捐的善款只用于孩子们治病看病。” “天小姐，你的话我会再考虑权衡。”宴大为冷声道。 “我会再过来看孩子们，希望院长说到做到。”她说完就起身离开，去隔壁办公室找余春晓，谁知余春晓的办公室门窗紧闭，她于是一边往孤儿院走一边打电话给余春晓。 【喂，南星】 【余主任，你今天没来孤儿院啊，出什么事了】 【啊……你今天去孤儿院了？】 【对呀，今天植树节，我买了些树苗带孩子们种在门口的小山坡上】 【那你见到新院长了吗】 【见到了，看着不像好人】 【南星啊，你听姐一句劝，孤儿院你以后不要再去了，孩子们的事咱们管不了了】 【为什么】 【你别问那么多了，这个新院长是个关系户，背后的树大，我们得罪不起，至于孩子们……唉，人各有命吧】 【管他什么关系户，他也得遵纪守法……那我等你下次在的时候再过来】 【南星，我其实也被调走了，跟着老朱一起】 【调到哪里去了】 【玉历县】 【啊！你们都走了！怎么没和我打个招呼呢】 【对不起啊，我实在不是有心瞒你，本来是想抽空打个电话告诉你的，但被家里事弄得焦头烂额，我这一调走家里孩子没人照顾，我婆婆又住院了，我实在是首尾难顾】 【好的，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后，天心月开车回家，回到家中已经将近九点，她心里很闷，换了鞋以后连灯都没开，躺在客厅的地毯上发呆。 漆黑的时候利于思考，余春晓这一走，孩子们失去了他们最信任的人，她打算给孤儿院的每个孩子配一只儿童手表，让他们和自己随时保持联系，但很快她又否定这个想法，这个行为无异于在挑衅新院长的权威，届时如果他把气撒到孩子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或者可以联系一下孤儿院的何老师和魏护工，不行，她和他们不熟。 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她从地毯上坐起来翻手机监控，监控后台显示网终未连接，果然，连她之前装的监控也被新院长掐断了。 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她和光暖孤儿院连着的那根的线好像一下就断了，要说特别舍不得倒也没有，但总觉得她既然管了就该管到底，不该因为换了院长，资助的事情变得麻烦而弃他们不顾，至少这一批孩子她要管…… 正在这时，手机忽然进来一个电话打断她的思绪，是安烨。 【喂】她起来开灯，脚底板不小心踩到钥匙串，硌的她一声惊呼。 【怎么了】安烨的声音瞬间从懒散变成紧张。 【踩到钥匙了，扎脚】 【心月，我想你了，想见你】 【呵，你不是说你不能见我吗，见我如上刑，每天晚上打电话就好】她把灯打开后，去卧室的拿睡衣，准备结束电话后去洗澡。 【再怎么不见，也不能隔一个月，再有三天，我们就满一个月没见了，声音已经不能当作解药了……心月，我们同在一座城市，比人家异地恋的见面还少】 【我没所谓啊，我天生冷血，一年不见也没关系】 安烨听她这话有些赌气的味道，在电话那端笑了起来【我不行，我现在就想见你】 【大哥，马上十点了，你很会挑时间】 【就现在，我想找你约会，请天心月小姐批准】他死皮赖脸道。 【不批，要来明天来】 【明天有一个董事会，还有两场应酬】 【那就后天】 【心月，等我，我现在开车过来】安烨说完不容她拒绝地把电话挂了。 哼，谁等你！ 她立即发微信给他：【你敢现在过来我就敢分手】 她今天实在累了，没精力应付他，现在只想洗一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过了五分钟安烨回：【那14、15、16，这三天我要预定，我带你去丰市的天文山露营观星】 【再看】不屑一顾的语气。 她去洗澡的时候想，人很奇怪，如果安烨天天来找自己，估计会很心烦，可是当他将近一个月没来找自己，却每天派人送来精致的陶土盆栽，这种见面的欲望反而上增。 但她骄傲，她怎么会说她也有一点想见他，想见他的念头大概生起了三四次，不那么强烈，但又隐隐困扰她。 幸好shelley给力，每周都能接设计单给到她，加上她自己也有一些客户基础，所以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也没太多空闲时间发春。 是以，一个月也并没觉得有多长。 她会给自己保留选择的权利，不管有没有爱情，她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或者说，她从内心并不想依赖任何人，不管物质还是精神。 洗完澡后，她进房间，打开卧室飘窗上的小壁灯，这是她专门为这些植物安的便携式壁灯，每天晚上睡觉前她都会来看看这些植物。 第64章 记挂先生 她是一个细腻的人，细腻到连她的植物都有自己专属的小壁灯和卡通音箱。 小叶赤楠住在墨台造型的黑陶盆里，枝干的小木牌上挂着安烨给她的留言：【心月，我记挂你】 字是他写的，非常独特的行草，每一盆里都有一样的木牌，有时候能看出匆忙，有时候能看出悠闲。 匆忙的时候那个“月”字和“挂”字会很疲瘦，悠闲的时候那个“月”字和“挂”字会稍稍圆润。 今天送来的是一棵小竹柏，花盆很讲究，是掌心大小绿色冰裂纹笔筒盆，从这些造型各异的迷你花盆不难能看出他的用心，二十多盆迷你花木，竟没有一个花盆是重复的。 竹柏的叶子蛮秀气，令天心月想到了安烨送她的那幅【藤蔓精灵】，于是从床上起来去书房把画取过来，关闭所有室灯，拿紫手电躺在床上慢慢欣赏，光柱所到之处，画布上缓缓亮起星光，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浪漫。 浪漫到她差点失眠，差点打电话给安烨，在电话即将拨出那刻，手机忽被她锁了。 她在干嘛呀？ 不好，十分不好，屋子里有太多他的东西容易失去自我，不能被他左右情绪。于是收了画放回书房，把飘窗的窗帘拉下。一时画也不见，花木也不见，浮热的情愫慢慢冷却，安宁的进入梦乡。 次日下午，顾璃过来找她玩，她正好不在家，外出给客户送效果图了，让她自己呆一会，她大概2个小时回来。 顾璃于是进卧室，躺她床上刷手机，打算刷累了午休，一眼看见飘窗上姿态各异的小盆栽，正好被一片阳光罩住，每片叶子都在发光，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妈呀，这也太好看了吧……心月不亏是设计师啊！平平无奇的小花小树摆在一起多好看啊……” 走近看时，看见每盆上面都挂一个小木牌，还以为是植物科属的介绍，没想到是清一色的：【心月，我记挂你】 顾璃挨个看过去，噗嗤一声笑了，“哎呦，真想不到看起来那么冷厉的安烨也会有这么浪漫的一面。” 于是掏出手机拍图给潘商屿，和他一起吃瓜，潘商屿回了一个捂着肚子大笑的表情，当即给安烨起了个新的外号，叫做记挂先生。 安烨在天马酒店和客户应酬，看到潘商屿发来一张图，是顾璃掐着一株碧玉的脖子用手把木片拎出来的图片。 他发消息问潘商屿：【这是谁的手？】 潘商屿回：【我女人的手】 安烨的脸当即就沉了下去，对一旁的客户道，李先生，我有点私事要处理，你稍等。 “安先生请便。”对方起身恭敬道。 安烨立即走到阳台打电话给潘商屿：【潘商屿！叫你女人小心点，别把我家心月的小树掐坏了】 【妈的，一棵树而已，她掐坏了我再赔你一棵！】 【谁稀罕你赔，我千挑万选的东西，叫她别碰】 【好一个记挂先生，有了女人忘了兄弟，我今天偏叫她碰，我马上打电话叫她把这棵树的叶子全部掐光】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嘟嘟嘟……】电话那端传来一阵忙音。 安烨收了电话，面色平静的回到酒店会议室，心里想的是潘商屿要是敢把他送心月的树掐秃，他一定会带着最大功率的电锯把他家花园里所有树都锯掉，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回来后一脸风轻云淡地问客户：“李先生，你刚才说到第一代人形机器人emily，她的软件和硬件都区别于普通机器人，请你继续。” 两个小时后，安烨结束了冗长的投资会面，天机公司的商业计划书被他挂了，天机公司的创始人李冰有些落寞地拿着自己的计划书离开。 李冰走后，助理孔宗问安烨：“安总，这个项目我们不投吗？” “不投，没有任何意义。” 孔宗露出一副虚心请教的神色，他期盼安烨能多说一点，虽然他整天跟在安烨后面，但他的认知却永远也追不上自家老板。 “首先是成本在这里，他这个机器人的产出成本在几十万元左右，加上他的营销成本、售后成本、物流成本、管理成本等等，它的市场售价将近五六十万，这就意味着她的客户群体不可能是普通大众，加上更新换代的成本高，把中产也剔除出去，目标客户就只能是上亿资产的人群了，但无论她的ai系统多智能多先进，她有作用局限，只能呆在家里，也就是说她不能像飞机、豪车、豪表、钻石一样具备社交属性。再者，无论她的视觉、听觉、触觉多么敏锐，她都不可能超越人类，也无法代替人类的情感，也许刚进入市场会引起一阵新潮热度，但从长远来看，他这个项目亏损是必然。” 孔宗点点头，收起笔记本。 “今天还有其他工作安排吗？“安烨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想给天心月打电话，随口问孔宗。 “有的安总，一个小时后随阳钼业月中例会的现场视频会传过来，需要您查看并做决策，还有三山物流的周总到了随阳，想约您晚上吃饭，谈谈升级物流园的事。” “好，我知道了。回公司吧。“ 安烨在车上给天心月打电话，打了两个她都没接，心里有些不安，于是问潘商屿要来顾璃电话打过去。 【喂，哪位】 【我是安烨，心月现在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啊，她出去给客户交设计图了】 【在哪个位置】 【我没问她，怎么……】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门被打开了，是天心月回来了。 【你放心吧，她回来了，刚到家】 【好的谢谢】 顾璃的电话刚被挂断，天心月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但她的手机不小心按到了静音，所以换完鞋子坐下来也没发觉。 顾璃见状，叫她把手机拿出来看看。 “怎么了，我要先洗脸……“她从大衣里掏出手机正要放到茶几上，忽见屏幕跳动，是安烨的电话。 【喂】她滑过接起。 【心月】 【嗯】 【刚才去哪里了】 【去给客户送设计图，刚回来】 第65章 安烨怎么样 【下次你出去约见客户以前，把你们要见面的位置先发我】 【为什么】 【我担心你】 【哦……好】 【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见那端一直沉默，天心月道。 【心月，看好我们的小树，别让人给掐了】 听罢她连忙跑回卧室，仔细看了一番飘窗上的花木后回安烨【你是不是傻，这些小树都在我的卧室，谁会去掐呢】 【顾璃会】 【噗……我看了，都好好的，她手没那么贱……不是，你怎么知道她在我家，你们俩个一直有联系啊】 【是，你吃醋？】 【吃】 【呵呵，联系也是为了你，珠玉在侧，我哪里还看得上别人，明天晚上我忙完过来，后天一早的飞机去丰市，我已经订好票了】 【嗯……记得带睡衣】后面那句话出自感性，不出自理性，所以话出口话她又后悔了【那个……我的意思是】 【我懂】他含笑打断她的狡辩。 电话挂了以后很久，天心月都无法如愿去洗脸，因为顾璃缠着她问安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那个呀……“ “哪个？“ “房事能力。“ “你神经吧，现在怎么会有。“ “你们没有？“ “没有……难道你和潘商屿？啧啧啧……这也太快了“ 顾璃羞红了脸，但也不想瞒天心月，点点头 ：“实话说，潘商屿还不错。“ “怎样的不错？“ “嘿嘿，等你以后就知道了“ “我就是话赶话随便问问，我还真不想知道。“ “所以你和安烨要谈精神恋爱？“ “这样不是也很好，让爱建立在精神上，建立在灵魂上，而不是肉体上。肉体只是四大的临时组合，因缘和合而生，到了时间会解体，可是灵魂不死不灭。“ “可我觉得，爱生于灵魂，寄托于肉体，它是爱情的增稠剂。“ 天心月意味深长的笑：“你看起来很懂……“ 顾璃也笑，“反正是比你懂。“ 等天心月洗完脸后，二人躺在床上聊天，顾璃送了一个机械手表给天心月，紫蓝色的星空表盘璀璨无比，针尖像交响曲的指挥棒，指向银河，天心月好奇，“这个表看起来就很贵重，怎么突然想到要送礼物给我啊？“ “以前也送过礼物给你好不好，只是你一直不要，现在我恋爱了，可能很快就会结婚，以后没多少时间来陪你了，这块手表就当是我了。“ “是该结婚了，如果身和心都找到了归宿，那就不要让名份在外面漂泊。“ “哎呀，这句话说的好，你努努力，说不定咱俩还能一起办婚礼。“ “嘻嘻，我有点慢热，才会对安烨想念，这个时候提结婚，未免荒唐。“ “我以前也如你这般想，但最近想明白了，碰到喜欢的人很难，你喜欢的人碰巧也喜欢你更难。我们要惜福，如果不珍惜，说不好哪天就走散了。“ “对，这一点我还是认同的，人和人的缘分是有定数的。“ 二人又絮叨了一会，慢慢睡去。 一觉醒来时已是六点，楼下的广场里传来小孩的嬉闹声，顾璃的手放在她的腿上，脸蹭着她的肩膀，她看着顾璃，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他们以前在宿舍时也经常这样睡，真是光阴似箭，一不小心他们都29岁了，顾璃有了她想嫁的人，而她也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岁月静好大概就是如此罢。 她起来换衣服扎头发，打算去超市买食材，晚上安烨和顾璃都在家里吃饭，她打算做一顿丰盛的晚餐，临出门时想到了什么，她觉得今天还少一个人，少了潘商屿，既然顾璃已经打定主意嫁给他，那潘商屿以后就是顾璃的家人了，他们很有必要认识认识，于是把顾璃从床上拉起来：“阿璃，你打电话给潘商屿，叫他晚上过来吃饭。“ “你还没吃就撑了？你俩晚上要约会，我们在这干嘛！“ “你脑子里除了男女关系还能不能有点别的，你看啊，你以后要嫁给潘商屿，做为你的好朋友，我却不认识他，不认识你未来的丈夫，这样是不是很奇怪？“ “说来也是，那行，我打电话给他。“ 潘商屿接到顾璃电话后立即打电话给安烨炫耀，故意问他：【晚上要不要陪我一起吃饭？】 安烨和客户在中式茶馆喝茶，看见潘商屿的消息后选择无视。 谁陪你一起吃饭？我家心月在家等我！ 七点左右，安烨结束了和客户的会谈，回绝了客户请吃晚饭的提议，开着车直奔非凡路，等红绿灯的时候有一个开小苹果的女车主拿出手机要加安烨微信，安烨嗤笑一声：“你太丑了，没兴趣！“ 女人大怒，啐他：“有钱了不起啊！“ “对，就是了不起。“他轻笑，单手将温莎结给松了，领带扯下来，心情很好。 等到了天心月的公寓，他马上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见潘商屿正姿态悠闲地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刷手机，看见他后，还反客为主地招呼他过来：“来啦？进来坐。“ 以为是两个人的约会，没想到是四个人的饭局！ 安烨气极反笑，走过去踢了一下潘商屿的脚：“这么舍不得我，连我找我女朋友约会你都要跟过来？“ “安先生，你搞清楚啊，是房子的主人天小姐隆重邀请我过来的。“ 安烨扫他一眼，面上不喜，实则心里雀跃，心月已经从心里接受了他，还爱屋及乌邀请了他的好朋友。 这很给他面子，进厨房后，他嘴角压不住笑意的抱着天心月送出一个快吻。 “咦！“她嗔他，当着顾璃的面他也不害臊。 “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我和顾璃做，等下你俩负责洗碗。“ “好。“ 安烨从厨房出来后，发现潘商屿目光落在顾璃身上，顾离今天穿一套紧身的连衣裙，外面罩上大衣不显身材，但室内有暖气，脱了外套，胸是胸，屁股是屁股，那双长腿更是曼妙，好身材一览无余，看得潘商屿耳酣面热，晴如火焚，安烨发觉这一点后，笑他：“没出息！“ 潘商屿回神，眯着眼睛挑了一下眉，用神态问安烨和天心月怎么样？ 这一下就问到了安烨的痛楚，伸手弹了一下潘商屿的脑门：“谁特么像你这么好色！“ 第66章 我家心月是铁打的 “你别告诉我你到现在你还没搞定她？“潘商屿蹭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压低声音难以置信地问。 安烨重重把他按了回去，给他一记眼刀，厉色提醒他不要乱说话，厨房就挨着客厅。 “我真他妈替你着急！“ “着急什么？“顾璃从厨房探出头来问。 “哦，没什么，生意上的事，有一个合同阿烨迟迟拿不下来，我替他着急！“ “拜托，今天是家宴，你们能不能不聊生意上的事。“顾璃不满，等下别影响吃饭的心情。 天心月到这时才记起，潘商屿和安烨是很要好的朋友……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四个人的友情和爱情大概能持续一辈子，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很热，热到对顾璃说，我觉得今天是一个特别重要的日子。 “怎么说？“顾璃把生菜从水里捞出来。 “你在，我在，安烨在，潘商屿也在。“ “哈哈，无法理解你的脑回路……不过你开心就好，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聚。“ “好呀。“ 一个从来不喜欢热闹、喜欢一切事物都安静有序的人，在今天似乎改了序道，因为某个人。 一个小时后，晚饭做好了，四份切黄瓜丝的麻酱面皮，一份凉拌时蔬，一盘水果切、一盆新煮的乌梅汤。 “吃这么简单？“潘商屿看着有些简陋的晚饭诧异。 “有你吃还挑。“顾璃嗤他。 安烨拿起筷子替天心月说话，“心月做的东西，看起来简单，但很讲究，味道应该不错。“ “嘿，我家小梨子也参与了，干嘛只赞天小姐！“潘商屿喝下一口汤道，”哇，别的不说，这个乌梅汤相当爽口！“ “干杯呀！“顾璃举起自己的杯子。 于是四人用乌梅汤代酒，碰起了杯。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麻酱面皮好吃到安烨想哭，黄瓜的清香混着麻酱的醇香，无与伦比。 潘商屿吃完还要，“还有吗？这个酱拌面皮味道真是一绝。天小姐，你要是去开餐馆，我绝对投资。“ 天心月笑：“没有了，吃点凉菜和水果吧。“ 潘商屿转而可怜兮兮地看向顾璃，顾璃也笑：“你求我，求我我就再去给你做一份。“ “求求老婆，我还想吃酱拌面皮……“潘商屿作娇示弱。 闻言，众人大笑，顾璃嘴上骂他轻浮，可吃完饭后果真去厨房给潘商屿做，因为黄瓜丝没有了，所以顾璃把面上面的引菜换成苹果丝，刚好那个苹果酸度不错，造就了另一番出奇口感。 潘商屿吃饱后要吻顾璃以作报答，顾璃连忙躲开，躲不开就跑，俩人在客厅嬉戏打闹。 天心月看着他们嬉闹，笑得灿烂，不知安烨在看她，笑得嘴角勾成一弯弧度好看的小船，两头高高翘起，上面洁白的牙齿像月光下湖面的波光，闪闪发亮，他将她搂过来吻，倒是比潘商屿更先尝到美人滋味。 她一惊，作势要推开他，安烨反而搂得更紧…… 顾璃看见后连忙捅潘商屿：“快看，有好戏。“ 潘商屿扫了一眼，回过头来看顾璃，笑意更深：“他们哪有什么好戏，花架子，里头是个虚的，不如我们真刀真枪来得畅快！“ 顾璃开始没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明白过来后把门后的外套扯过来盖住他的头猛敲：“让你胡说八道。“ 顾璃羞耻于在大庭广众讨论这些。 潘商屿蒙着头也能找到顾璃的唇，隔着衣服给了顾璃一个快吻…… 顾璃一怔，想笑又想哭，伸手抱紧他。 潘商屿把衣服扯了，扭头对安烨道，兄弟，良辰美景我先走了，祝你好运。 安烨百忙之中伸出手和潘商屿作别，顾璃笑着和潘商屿离开了天心月的公寓。 他们等电梯的时候，顾璃看看手表，“才九点耶，陪我去逛逛街。“ “好啊，你想买什么？“ “你付钱？“ “当然。“ “那我今天可要多买点。“ “只要不买男人，随你。“ “噗……“ 潘商屿和顾璃离开后的公寓一片寂静，寂静到只能听到唇舌交融的轻微水声。 “咳……咳咳……“他呛到她了。 安烨停下，双眼雾蒙蒙地盯着她，\"心月……\" 她红着脸笑他，“怎么装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 这一笑就把暧昧到极致的氛围感打碎了，他松开她叹气道，别的女人是水做的，我家心月是铁打的。 “哈哈，为什么是铁打的，不能是铜打的吗?“她起身去漱口。 安烨在背后愤愤地盯着她，委屈道，“我已经很久没有抽雪茄了，为什么你还要去漱口？“ “因为刚刚吃饭了呀，你饭后不漱口？“ “不是因为我吻你才去漱口？“ “不是，你的口腔很干净，有一点点辛凉，像雪松的后调……“ 安烨紧蹙的眉头终于松了，“你过来坐着，碗我来洗。“说着就起身过来了，天心月拿围裙给他系上，白衬衫，黑西裤，勾勒的他腰窄腿长，看得天心的月的脸微微一红，安烨低头看她，意味不明道，衣服终究是束缚。 她听懂了他的意思：“可这样的束缚和法律一样，是最低限度的道德。“ 安烨深深看她一眼，败下阵来，他的心月才思敏捷，都搬出法律和道德了，他还能怎么办？ 认输呗。 等安烨洗碗出来，他的客房已经被她收拾好了，他不着急回房，说是要看看他送来的花。 她只得邀请他进她的卧室，幸而她的卧室整洁，并不怕人看，东西都有条不紊地归置在它们该呆的地方，飘窗的小壁灯颜色温黄，映着那些花木格外清新美丽，她的花和她的人一样招人稀罕。 那些盆栽比安烨挑的时候更加好看，似乎她房间的灵气都要比花卉城好，养出的花个个叶嫩玉好。 安烨蹲在飘窗上看了许久都不肯起身，她看穿他的心思，“你好奇我住的房间是什么样子，刚才没有仔细看，现在不趁机看看？“ “可以吗？肆无忌惮的打量一位女士的房间会不会太无理？“他说得绅士，可身子分明转了过来。 她忍笑点头，心道，装也装不像。 第67章 这世上每个人都吃人 安烨抿唇，神情矜持，可眼睛却在房间里放王，四处扫射。 她的床不大，目测一米五左右，床上用品是纯白色，床的背景墙是亚麻编织工艺的艺术墙，上面挂着一些淡紫色的绒花玩具和小幅的装饰画，床两边各有一个垂落的藤蔓鱼灯，连床头柜都是藤编的小几，她是多爱自然，几乎不愿用一点冰冷的现代元素，房间南边角落里有一个简易的书柜和书桌，全部是原木色…… 安烨在看她房间的时候，她在看手机，在看一个调香博主新发的调香配方，等她看完文章以后发现安烨还在观望，她收起手机诧异：“要看这么久？“ 他揽她入怀，下巴摩挲她的额头：“我想更加了解你。“ “本人在此，有什么想了解的你问我，何必去看别的。“ “那不一样，那样没有神秘感，像你赏画一样……“ “呵呵，你学得倒挺快，我困了，你去洗澡，或者我去洗，早点睡吧。“她脸上露出了那种厌世之色，虽然一闪而逝，但仍然被安烨捕捉，不由心中一凛，但他心理素质好，不动声色，慢慢松开了她：”好，你先洗，洗完你直接睡就好，不用管我。“ “嗯，明天闹钟你定了吗“ “定了，放心，明天老柏会打电话叫我。“ “行，那我就不定了，你起来后叫我。“ “好。“ 安烨规矩地回到客卧，把自己两套睡衣拿出来，一套挂在客卧的衣柜里，一套晚上用。 听见她关卧室门后才出来洗漱，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失眠了，拿起手机回了三封邮件后再看时间已经是凌晨的2点20，思绪不由得飞到天心月身上。 他为她晚上偶然露出的那个神色担忧，譬若一叶知秋，当他看见小径上飘下一片秋叶的时候，已知山的深处已是万物凋零。 安烨在床上转辗反侧到3点多也无法入睡，索性起来坐在沙发上戴着耳机上公司系统处理工作。 临近4点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抽泣声，他把耳机摘了，又听了一阵，确定了声音来源，是从心月房间传出来的。 他把手机放下，立即起身去推她的房门，锁了。 他身体紧贴着门，犹豫一瞬后还是抬起手敲门。 天心月从噩梦中惊醒，赤脚下来开门，“怎么了？” 那声音呜咽咽地，像小猫受伤后发出的呢喃，安烨走近伸手摸她的脸，摸到眼角湿凉的泪，“心月，怎么了？” 她面色古怪，“我问你怎么了，你又问我怎么了？” “我在客厅听到你哭了，我担心你。” “有什么好担心的，都哭了二十多年，你放心，我现在不会死，要死早死了……”她推开他的手，要关门。 安烨伸手挡住。 她厉色：“把手收回去！” 安烨凝然不动，她重重关门，安烨的手腕被夹出淤青，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卸了力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安烨跟了过来，上她的床，掀开她的被子将她了抱过来，一米六二的天心月在一米八五的安烨怀里像一只小兔瑟缩着。 上床后安烨没有追问她为什么哭，只是紧紧抱着她，用体温温暖她，紧到不到十分钟，她身上就有热汗从毛孔沁出。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安烨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她突然张口咬在他的胸口，没有下死手，似乎只是发泄。 安烨轻抚她的背，一下又一下，像母亲在哄自己的婴孩。 “安烨，我们分手吧。”她哽咽道。 他身子一僵，默了半响后拒绝：“心月，我不分。” “我是一个活在深渊里的人，有时候高冷，有时候阳光乐观，可实际我的内心很肮脏。” 她总是能在梦中看见一些奇怪的画面，断断续续的，例如一对男女正在交媾，血淋淋的，恐怖至极……还有一个小女孩一直在哭。以至于她经常怀疑自己是个变态。 “别这么说自己。” “你和我在一起，要么被我吃了，要么你吃了我……也有可能是我自己吃了我自己。” “心月，你在说什么？” “我说这世上每个人都吃人，只不过有的人吃得优雅，有的人吃得粗暴，方法各不相同，拙劣别无二致。你别和我在一起……我不想吃你……” “心月，改行程，明天我们去看心理医生。” “我看心理医生有什么用，你能让全天下人都去看心理医生吗？全天下人的人心都肮脏，全是欲望，全是贪心，我讨厌别人，也讨厌我自己……” “我喜欢讨厌别人和自己的天心月，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不能没有她，暂时别吃我，也别吃自己好吗？”安烨声音发抖。 “你今天带雪茄了吗？”她问。 “没有，你不喜欢我抽雪茄，所以慢慢在戒。” “我不是不喜欢你抽雪茄，只是不喜欢焦糖味的雪茄，接吻的时候像是在喝咖啡……”她突然笑了，情绪极不稳定。 “所以，你现在想要我抽？” “不，其实是我想抽，你教我怎么抽雪茄好不好？我以前试过抽烟，不过味道太呛，听别人说雪茄的口感要温润柔和一些……” “不行！烟雾进到血管里会杀死你的红细胞。” “可是你以前也抽，况且别人说雪茄不过肺，怎么会对身体有伤害？” “我已经在戒了。雪茄不像普通香烟，它尼古丁的含量是普通香烟的十几倍到几十倍，即使烟雾不过肺，也不能保证这些有害物质没有残留或进入呼吸系统，这些烟雾会停留在你口腔、喉咙，会增加得咽喉炎、高血压等疾病的风险，更严重的情况还会导致唇癌等疾病，因此不可能没有伤害。”他义正言辞。 她失望：“是啊，我只想看繁华，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繁华给我看。” 他抚住她的头：“你不能抽，但是我可以抽完后来吻你，在我这边过渡一下，这样可以减少尼古丁对你口腔的伤害，你喜欢什么口味的雪茄我就抽什么口味的。” “你明明在戒了，我却诱导你继续，你没发觉我在吃你吗？” “这样的吃法在我的耐限范围内，我批准你吃，何况我的烟瘾不大，进可攻，退可守。” “那什么时候去挑口味。” 安烨起身拉开帘子，看了外面的天色：“还能睡一会，等我们旅游回来再去挑。” 第68章 趁现在 “不，我现在就想去。” “好，那就现在去。” 天心月从床上起来开灯，换衣服，竟然不避讳安烨在她跟前，这样的精神状态反而让安烨更加担忧。 她穿衣服，他就在旁边帮着她整理，替她拉直毛衣，拉上拉链，系上围巾。 帮她穿好衣服后安烨才回客卧穿衣服，天心月趋步跟了过来，安烨回头：“心月，我要换衣服。” “嗯，那你换啊。” “所以，你要在这里看着我换？” “不可以吗？” “不可以。我也要留一些期待感给以后的你，现在不合适。”安烨说完把她推了出去，关上门。 她反应过来后咆哮：“那刚刚我换衣服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避嫌？” “我没有认真看……”安烨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他现在比较担心她的精神，而不是垂涎她的身体，虽然她的身体粲然可观。 她刚刚思绪不清明，现在恢复到正常，一瞬间觉得羞耻至极，气势汹汹地回到房间翻出一顶毛线帽子戴在头上，拉得很低，狠不得把眼睛罩住。 安烨出来后看见她坐在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头上多了一顶红色帽子，几乎看不见眼睛，好笑地过来把她的帽子往上拉：“帽子都带不好，这样怎么走路？” 她打他的手：“你戏弄我！” “里面换洗的衣服要收拾两套，等下就不回公寓了，我们直接从我的别墅去机场，。” 她指了指沙发上的旅行包，示意她的衣服收拾好了。 “你手机的充电器，水杯……还有，如果你有在吃药的话，药也要带上。” “你才吃药， 你全家都吃药！”她说罢背起自己的黄色旅行包出门。 她包里其实有药，不过不是安烨想的那种药，不是抗抑郁的精神药物，只是普通的多维片。 她走得很快，安烨不紧不慢，但他腿长，所以很快就和她并列进入电梯。 “吃什么早餐，我让钱瑞提前安排。”他搂过她，觉得她背上那个小包碍事，两根手指给拎了出来。 “钱瑞？哦，就是上次找我做戒指那位先生吗？” “是他。” “我们今天要见他啊？” “对。” “我有点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他只是管家。” “上次在咖啡厅，我们当着他的面吵架了……” “呵呵……以后我们还要当着他的面结婚，他以后还要负责接送我们的小孩。” 听到小孩二字，她脸色微变：“安烨，我没打算生小孩。” “当然不是现在，你别紧张。”他安抚她。 “以后也没打算。”她急切地想把话说清楚，扶着他的手臂踮起脚，极力地把脸凑向他的耳边，似乎这样能让她的话和意思变得更加清晰。 安烨没说话，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脸，搂她的手又紧了两分。 到了星梦筑的别墅后，天心月看着他门口的花园发呆，有许多变色树种和观果的树木，草地灯把他的花园映照的很梦幻，她喃喃：“这个园子真好看……” 安烨的管家钱瑞笑着接话，“天小姐，你喜欢什么树可以告诉我，到时候我专门清理出一片空地出来种您喜欢的树。” 她轻笑一声看向安烨，“可以吗？” “当然可以，等我们旅游回来我就把这套别墅过户到你名下。进屋吧，外面寒气重。”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钱先生说种树的事……” “我知道。” 进入客厅后，值夜班的苏阿姨接过安烨和天心月的外套去衣帽间挂好，餐厨部的柳姨把早餐端出来：“先生、小姐慢用。” 她坐下后发现自己没刷牙，小有尴尬地望着安烨，“我嘴巴有点脏……早起没刷牙。” “那到我的房间去，我也刷一下。” 安烨别墅的装修风格偏新中式，卧室更是轻简，无论床上用品的配色还是为数不多的家具，都透出淡雅和理性，枯木的装饰摆件和天然风干的植物以及背景墙上的枫叶装饰画，处处都在彰显静谧。 两个人都没意识到，一向理性的安烨在遇到感性的天心月后，会一败涂地。 “你很少回这里住。”她打量一番他的卧室后如是道。 “你怎么知道？” “这个房间里面没有你的气息。” 安烨一怔，很是动容，在浴室的玄关上抱起她，抵在墙上：“说说看我是什么气息？” “我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你身上是一股淡淡的焦糖烟草味，是你抽雪茄后，烟雾残留在你身上的味道，有点像煮透了的咖啡溢出那一瞬的味道，后来你抽雪茄少了，用了香水，大概是琥珀和烟草乌木或者山檀木一类为主调的香水，有一股深邃沉稳的香火味，闻了让人心灵平静，那是一股清冷的寺庙感，就像……就像早起上山寺烧香，合着山林清风的感觉，山风是凉的，烧香的烟雾是暖的，是那种又凉又暖的感觉，不过你现在沾染了一点我的味道，是雨后森林的清润香气……” 安烨心中当下了然，原来她是高敏人群。 天心月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目光渐深，疑惑地歪了一下头：“我讲的不对吗？味道有偏差？” 安烨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松开她：“讲得对，进来刷牙。” 吃完早餐后，安烨带她来到自己的雪茄室，这里面有他收藏的上百种雪茄，“你不喜欢焦糖味，那纯烟叶的味道喜欢吗？” 她摇头。 “肉桂和雪松的味道呢” “可以试试。” 闻言，他点燃雪松木片，然后借助雪松木片上的火将雪茄熏燃，雪松木和雪茄混合之后的香味很奇特，令天心月惬意地闭上了眼睛，她喜欢探索一切新奇的东西，包括从未闻过的香味。 安烨吸进一口雪茄后，用用舌尖去搅动，让烟气在口腔充分流转、感受到烟叶的香醇后再缓缓吐出，大约五秒钟后，肉桂辛凉的甜感被他的味蕾捕捉，他连忙喊她：“心月，快过来！趁现在。” 闻言，她害羞的笑了起来，从他的烟墙下跑过来，扑进他怀里吻他。 第69章 特立独行的npc 半分钟后，天心月从他身上起来，吐舌：“不好闻不好闻，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这款皮革、肉桂雪松味的雪茄被她打入冷宫。 “呵呵……那试下一款，不过我先要漱口，不然等下口腔里的味道会很奇怪。” 第二款是口感偏甜的雪茄，像是面包发酵的味道带一点温软的甜，尾端有一股明显的木头味，她摇摇头：“差强人意。” 第三款雪茄的主调是泥土和蜂蜜味，夹杂微微的草药香，这一款味道虽然谈不上好闻，但令她新奇，于是品得久了些，她的舌尖在他口腔内微微转动，缓缓滑过他的上颚，好像抵住安烨的灵魂，令他方寸大乱，当即将她压倒在沙发上加深了这个吻。 吻她干净的灵魂，吻她身处深渊却努力散发光芒去照亮别人，吻她千变万化的情绪，吻她毫不掩饰的真心，吻到她窒息，想让她的求生欲去穿透他的身体，汲取他身体的养分…… 他愿意为她化春泥，身体紧紧抵住她。 但她多固执，即便窒息也不肯，一张脸憋的通红，泪光四溢，他不忍逼她，不舍地松开，她的唇色娇艳，他俯身啄了一下，再啄一下：“心月，以后怎么闹都可以，就是不能提分手。” 他声音沙哑，好像刚才要窒息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这不公平，你要分就可以，我要分就不可以！”她撑着手从沙发上起来，满面绯红，神色窘迫，他刚才真是无礼！ “我不会。” “你……” “先生，老柏来催了，说是再不出发，该赶不上飞机了。”钱瑞在雪茄收藏室外敲门。 天心月如临大敌，连忙低声问安烨，“看得出来刚才接吻了吗？”她不想被钱瑞笑。 天心月的爷爷去世早，所以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爷爷，但对爷爷辈的钱瑞有本能的敬重，虽然钱瑞才五十五岁，按理说，还不够年龄做她的爷爷，但钱瑞有做人爷爷的气质。 “你把帽子拉下来，把脸罩住就看不出来了。”他逗她。 谁知她当真，真的把帽子拉下来了，手搭在他的臂弯处，“你做我的眼睛带我出去。” 这个举动一瞬间令安烨心中五味杂陈，哪还有什么高冷设计师，明明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小女孩，一时叫他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一把抱起她，打开了雪茄室的门。 突如其来的失重，吓得她连忙把帽子摘了，一头长发就这样甩落在安烨的的脸上，一股清幽甜软的香气把他圈在圆心。 他对于自己总是在她面前失控感到懊恼，这种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非常不好，好像刀柄被握在别人手里，使他恐惧。 “心月，你是一个残忍的刑狱官。”他驻足，望向她的眼睛。 她未去品读他的话，拿手蒙住他的眼，“接下来听我指挥，往前走两米……左拐……” 钱瑞和柳姨在一旁笑，他们没见过安烨这副样子，真的和青春期的稚嫩少年一样。 37岁的安烨和29岁的天心月，此刻就是那恋爱中的少年。 去机场的路上她趴在他腿上睡着了，不带任何情绪的时候她的总是五官恬淡柔美，像水墨晕染，一如现在。 她此刻睡深了，左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角，嘴角一点晶亮的口涎。他取出一张湿巾把她的口水擦了：“老柏，把暖气调高一点。” “好的先生。” 头等舱内的飞机上，她睡醒了戴着耳机开始欣赏外面的云海，耳机的歌里在循环播放一首英文歌： i came your danger soul think so you freaking down…… 不知歌曲循环了几次，她把视线从云海收回来，落在安烨的侧脸上。 他的五官硬朗，线条明晰，即便不睁眼睛亦有男子的阳刚气概，箭眉凌厉，他本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可他对她多温柔啊，她忽然就觉得对不起他，对不起他的喜欢，因为她是一个怪人，怪得会因为一点小事就会翻脸不认人，她不应该拉他下水，她在深渊…… 她不知念头即是能量，这些哀伤的能量出来后侵入安烨的磁场，使本来在安定睡觉的他忽然惊醒，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别胡思乱想。” 她忽然变得亢奋起来，声音尖细尖细的：“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把心放在你身上，就能知道你的一切。” “这句话听起来好浪漫啊” “心月，你知不知道，龙生于哪里？” 她摇头。 “龙生于渊。” 她楞住了，双唇发颤，落下泪来。 “你即便是深渊里的浮萍，我也会带你飞出深渊。” 她笑了，像春风吹皱春水，明明什么也没有说，可那个笑容胜于千言万语。 一个小时后，他们走出丰市机场，和租车公司的叶先生碰面，在安烨出示手机平台上订单后，他把汽车钥匙和证件给安烨。 这是一辆灰色越野，他们要自驾去天文山露营观星，租一辆体积大的越野车能解决大部分麻烦。 上车后，安烨问她饿不饿，累不累？ “饿。” “那我先送你回酒店，让酒店餐厅送饭过来，你先吃着。” “你去哪里？” “我去附近的户外商场取装备，露营装备，天文望远镜和野炊灶具、食材。” “我们要在山上住两天吗？” “住一天，其他时间到天文山附近景点玩，等下回到酒店我发一份行程给你。” “不用发，你去哪里我跟着就行。我现在也要跟着你去，饿一会也饿不死。” 安烨怔了怔，回头看她一眼，语气宠溺：“我家心月开始黏人了啊。” “啊……我有么，我只是对这里不熟。”她把头一撇，不再看他，似乎要以此来拉开和他的距离，证明她刚才说的是真话。 “你黏人的样子很可爱，对我来说是恩赐。” “恩赐？不至于吧……芸芸众生，我就是个不起眼的npc。” 安烨噗嗤一声笑了：“没有那么特立独行的npc。” 第70章 此先生非他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的后备箱塞满了露营要用的装备，安烨把车停在酒店门口的停车坪上，带她去酒店餐厅吃东西。 酒店的餐厅在十二楼，菜品齐全，还有专门的素食区，天心月看见那个绿色的餐牌后两眼冒光，差点小跑起来，安烨拉住她，“不着急，菜又不会跑。” 她回眸一笑：“可是好吃的菜会被别人挑完。” “挑完再叫他们厨师做。” “这里又不是你家，你说了算哦？”她顶嘴。 “只要你想，这里也可以我是家。” “我不想，你再有钱不能把我走过的每寸土地都买下来。” “我可以。”他突然站着不动了，脸上严肃起来，似乎在思量用什么方式把这个酒店买下来，是入股还是收购？ 天心月见他这副神态，很快认怂，她低估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尤其在她面前，好女不吃眼前亏，回身抱住他撒娇：“我信，我腿短，也走不了多远，我相信你可以买下来……我们现在可以去选菜吃饭了么……” “不，你不信，你只是饿了。”他露出大佬气场，直勾勾地盯着她，像上位者审视手底下的跳梁小丑。 她退了一步，可他得寸进尺，发现这一点后，她没有丝毫犹豫，马上进入战备状态，换了神态，换了气场，冰冷地回视他。 虽然不言不语，可意念的千军万马早已出击。 那是个天地众生都死绝了的眼神，令安烨心中一凛，该死，他怎么拿出做生意那套来对付心月了？ 在【安先生】这三个字出口前，他高效服软：“心月，我错了，是我自以为是，是我狂妄自大……” “哪里有你，这是无始劫以来的恶习在作怪。”听起来似乎是她给他台阶下。丢下一句禅语后便转身往餐区走去。 她选菜很快，选了一份茄饼和藕汤并一份蔬菜沙拉，端着餐盘就往窗边的空桌子上走去。 她又恢复往常那种冷漠疏离的神态，是气质清绝的空谷幽兰，非常耀眼，刚落坐，就有年轻的男士过来搭讪，看衣品和气度也是个boss：“这位小姐，我能在这里坐吗？” 她没有表态，若无其事的吃自己的饭，也不知道是为了要气安烨，还是她懒得应付。 总之那位男士把它理解为默认的态度，所以端着他的果汁在她对面坐下来了。 她饿了许久，所以吃得专注，长发垂落在脸颊，被她嫌碍事随手撩起在耳后，但在对面男士看来，这是一种性感的暗示，他勾起唇角问：“小姐长得很像我一位朋友，饭后能加小姐的微信吗？” “不能！” 一道高大的身影伫立在他们桌前，替天心月回绝了男人。 男人扭头，松了松衬衫上的温莎结，蹙眉问安烨：“你是？” 安烨不再说话，只是目光凌厉地注视男人，那个男人轻笑一声，并不被他的气势所压迫：“这位先生，如果你们不认识，那请你找另一张空桌用餐。” 闻言，安烨收回自己的目光，将餐盘放在男人旁边的座位上，坐下后，慢条斯理的用餐。 天心月无视二人交锋，镇静自若地把自己餐盘上食物吃完，然后起身，起身的时候还看了对面陌生的男士一眼：“我吃完了，先生要一起走吗？” 安烨抬头，刚好看见她的目光从旁边男人身上轻轻收回，此先生非他。 苍肃的冷意从他眉眼溢出，但即便如此，他亦不动声色。 想一起走？ 没门。 这张桌子后面刚好是一根大柱，把里面的座位形成夹角，他不起来，里面的男士是断然出不来的，除非他翻桌。 但坐在里面的男士显然没有翻桌的打算，他和天心月不过是一面之缘，犯不着为她狼狈失了仪态，这个餐厅里面还有他的下属，他做为管理者的威严不能丢，所以笑道，“不了，我们有缘再见。” 她颔首，优雅地离开。 心里没来由得一阵恶心，恶心说出这句话的自己，恶心那位搭讪的男士。 明明是他先搭讪自己的，还没有触犯到他的利益就开始打退堂鼓，所以一开始的搭讪又是为了什么？ 这世上人人都一样，只要繁华，怕死麻烦，只想享受利益，拒绝承担任何因果。 念头越是攀缘，心里越是恶心，觉得自己龌蹉，觉得别人龌蹉，恨不得一棍子把自己敲死……羞恼得差点干呕起来。 酒店的房间是用安烨名字订的总统套房，但现在天心月不想和他住在一个套房里睡午觉，也不想和他一起旅游，所以坐电梯下到一楼另开了一间钟点房，她打算订下午的飞机回随阳。 安烨回到房间后发现她没在，连她的旅行包也不见了，连忙打电话给她。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她把他拉黑了。 他立马打电话给酒店前台，说自己女朋友半个小时前在酒店失踪了，让他们立即调监控帮他找人。 等他下到一楼后，立即有保安带他去保安室，保安姜大伟指着监控画面对安烨道，先生，您看看，这位是您的女朋友吗？ 天心月体态窈窕，举止轻盈，安烨一眼认出：“对。” “她在15分钟以前去了604房间。需要我陪您一起过去吗？” “不用。” 安烨说罢从二楼保安室坐电梯来到604号房，在门外按门铃。 天心月此时已经脱了外衣外裤，穿着一套淡黄色的保暖衣准备午休，听见门铃声猜到是安烨找来，所以直接躺上床不予理会。 冷战，然后分手，这是她接下来给自己预设的路，一个连自己都无法忍受的人，实在不宜涉足爱情…… 念头和歌曲互相交织，在不同情境转换，等不来困意却等来酒店经理用房卡把门打开。 安烨冲了进来，一把将她从床上扯起来，索性她身上没有外伤，没有想不开，抬头看她的脸，但见她的眼眸清冽，有无辜色。 “这位女士，你需要帮助吗？”酒店经理王民化问天心月，虽然他们从监控视频里的确看到他们是一起入住的，但他仍有顾虑，顾虑这位女士的人身安全，也没有百分百信任安烨。 第71章 她平等的看不起这世上所有人 “是的，我需要，我不认识这位先生。”她淡漠地看了一眼安烨后，垂下眼眸。 “这样的话，请这位先生马上离开，我们必须尊重和保护客人的隐私。”王民化对安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如果不想丢工作，你马上从这里出去！”安烨冷声道，目光骇人。 王民化一时有些进退两难，他不怀疑这是一位有实力的客人，但保证客人的人身安全是他们酒店的宗旨，十秒后他做出一个折中的决定，对天心月道，小姐，我在门口等，有事随时叫我。 王化民离开房间后，安烨缓和了脸色，坐在她的床前：“心月，我们谈谈。” “我不想谈。”她躺下背过身去，不想理他。 她的背影看起来很单薄，很可怜……本来酝酿了好大一团气的安烨瞬间泄气，哪里还能说出一个争执的字，讲得出一个道理。 他脱下大衣，上床，从身后抱住她。 她一惊，张牙舞爪想伸出手来挠他，但二人体型、力量相差悬殊，她小小一只，根本无法挣脱他强有力的怀抱。 但她并未呼喊，如果她呼喊，酒店经理王化民就会进来，会请保安，甚至报警，他会陷入麻烦。 芸芸众生皆为有情众生，而有情就是众生的弱点，也是她的弱点。 觉而有情是一种很高的修行境界，但在没有达成如来如去的境界时，无疑是另一种痛苦，她看清这一点，却无法摆脱这一点，心里还有气，气到咬他。 安烨抱紧她，“牙齿那么小，咬人那么痛！” 等她咬够了，他低头吻她，饭后他喝了半杯百香果汁，那股酸甜的滋味还在口腔的发酵，传达给她，和爱情的滋味多么相似，一时酸，一时甜，一时酸甜交织。 王民化见房间久久没有动静，有些不安，刷开房门进来，看见二人相拥在床上激吻，尴尬地退出，关上门离开了六楼。 离开时不由郁闷，女人当真是口是心非，刚才还说不认识他，转眼就能溺在他的怀中任他索取。 同样一个吻，两个人的感受却不尽相同。 天心月昏昏欲睡，因为安烨的拥抱和亲吻带来了阳气很足的那种安全感，好似将自己抛进火堆里，烤干了身上的寒湿…… 安烨摩拳擦掌，想要把爱情线延伸，牢牢将她捆缚，但想归想，却不敢轻举妄动，亲到脖子就不敢往下了。 她手底下的兵和她一样无情，他不敢冒险，强迫自己在脑海里拟商业合同，一拟合同他就会变得理智，变得精明，燥心冷却。 临近三点，安烨把她叫醒：“心月，我们该出发了。” “去哪里？“她半眯着眼睛。 “天文山。“ 闻言，她突然一屁股坐起来大叫：“我订了六点回随阳的机票，来不及了……“ “心月，别这么折腾我，我会心衰。“安烨颓丧不安地握紧她的手。 “怕什么，你这么有钱，换一颗心就行了。“ “换一颗心也一样要爱你，你要惹我生气，还是会心衰，没有那么多心来换。“ “无论换多少颗心都会爱我吗？“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好像一个小女孩在问自己的父亲，这罐糖果真的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吗？ “是。“ “嘿嘿……“她露齿笑了，两边嘴角翘起来像一艘弯弯秀丽的月亮船，那副小女儿的姿态终于又回来了，他的天心月终于回来了，这回他再也不敢骄傲了，无论他多有钱，在她这里都是狗屁，她平等的看不起这世上所有人。 安烨没看错，她不仅看不起这世上所有人，她连她自己她都看不起，无解。 “别用那样的眼神盯着我。“她用食指点在他的眉心，酒店内暖气开得那么足，她的手指仍然沁凉，就那么一点，好像点进他的心窝，冷热交杂，泛起一阵酥麻。 “哪样的眼神？“他笑问。 “又爱又恨的眼神。“ “说得对，就是又爱又恨，个子那么小，牙齿那么利，脾气比天大，生起气来哄不好！又是邀请别的男人一起离开餐厅，又是拉黑又是换房间还不给我开门！“他锱铢必较的给她算起总账来。 “怎么哄不好，哄不好我还让你亲让你抱，我还对你笑？“ “哄得好为什么还要回随阳？“ “那是过去心要回随阳，不是现在心。“ “那现在心还惦记刚才那位先生吗？“ “惦记呀，东家食西家宿这种事不是很有趣么。“ “有趣? 你头铁不铁？“ “铁！怎样？你要打我！“ “只要你够铁，那我就做磁铁，你最好牢牢黏住我，一刻也别松开。 “他把她从床上拎起来：”走了，再不出发赶不及在天黑之前安装帐篷。“ 她怔了怔，他的逻辑真是非同寻常。 在出发去天文山的车上，天心月看见一个叫柠檬的超市，好奇里面是不是卖水果的，非要进去看看。 安烨看了看时间，反正已经迟了，不如随她心意：“好，我找个地方停车。“ 等他们停好车，进到柠檬超市时，正好是超市的晚歌时间，音响里正好在播放一首爱情歌曲，巧合的是，在他们进入超市那一刻，歌曲正好放完前奏，温情脉脉的男音响起： 我爱你不论归期； 是幸福在我耳边慢慢低语……… 但高敏人群的天心月此刻对情景的感触不如安烨深，他看着她提着小篮子在前面挑水果，这个拿起来嗅嗅那个拿起来看看，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她时不时说这个水果不新鲜，那个太贵……话变得细密温柔接地气起来，他们此刻像极了夫妻，至少安烨这么认为。 “出钱出力这种事该由男人来做。“他接过她手中的篮子，然后往篮子里放水果，她说哪个贵，他就拿哪个，把篮子装得满满的，五彩鲜丽，好像提前把秋天的果实丰收进他们的爱情里。 她又去货架上挑了很多零食，兜在自己的大衣里，笑嘻嘻地去买单，还要抢，因为她说今天她请他吃零食。 安烨笑：“好。“ 第72章 天文山露营 他预估的不错，到了天文山以后，天光已有下沉之势。 他把车停好后，把要用的露营装备从车里搬下来：“心月，你在车里等我，我先搬上去几趟，你坐在车里不要乱跑。“ “为什么？“ “东西太多，一趟搬不完。“ “你当我是死人，我也有很大力气的。“她激动地把安全带给解了。 “那也不行，那些东西很重，你负荷不了。“ 她不肯听他的，动作麻利的下车，看了看山势，突然眉开眼笑：“直接把车开上去呢！“ 安烨一楞，在山脚考察一番后否决：“山体有点陡，石头和小树太多，不安全。“ “试试嘛！“她眼睛发光。 “不行。“ “求求你……“她跑过来拉着他的手臂撒娇。 “万一受伤很麻烦，这里离市区3个多小时。“他揉着她头耐心解释。 “我不怕，我想和你一起冒险。“ 沉默一瞬后，他妥协，二人最终有惊无险地把车开到了半山腰，所以搬运装备也就变得事半功倍。 两人一起搬了两趟勉强搬完，在超市买的水果太重，安烨建议拿几个就行，不要全拎上去。 她点头，挑了两个橘子和两个柠檬。 等他们锁上车回到山顶时，天已经黑了，四周雾大，湿冷异常。 “那么大雾，能看到星星吗？“她帮着安烨解装备的时候问他。 “等下装好望远镜试试看，说不定山风来了就把雾吹散了。“ “我们先装什么？“ “先装帐篷……”阿嚏！“天心月一个喷嚏打断了安烨的话。 “去我背包里把我的那件羽绒服翻出来穿上。” 她起身去找他的背包，从里面翻出一件灰色的厚羽绒服，穿上后整个人立马暖和起来，山风再侵不进来。 她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找安烨，声音欢呼雀跃：“好暖和，我穿了你的衣服，那你呢？” “我还有的忙，不穿衣服都一头汗。” “我帮你呀。” “那你帮我把这个角拉直。” 半个小时后，帐篷终于安装好了，安烨开始摆弄灶具，问她晚上想吃素饺子还是蛋炒饭。 “不能一起吃吗？” “你也不怕把我累死。” “那你想吃什么呢，今天你那么辛苦，我想让你当主角，我陪着你吃，或者我来做。我也想要你开心。” 她不是一个偷奸耍滑的人。 但安烨的关注点不是谁做晚饭的问题，而是她刚才有好好说话，他放下灶具，叫她过来。 “嗯？”她不解，但还是顺从地走了过来。 他突然张开双臂抱住她，从他们认识开始，她似乎就不怎么会说话，不会爱人，但现在她有好好说话，会说你辛苦，会体谅别人的感受，他的心月进步真很大，很棒。 没有被人爱过，所以很难爱人，没有听过好听的话，所以很难用温柔体贴语言来沟通，他知道这不是她的错，所以对她比对常人有百倍的耐心。 “为什么准备做晚饭了你突然想要抱我？”她仰起头奇怪地问。 “因为今天你特别乖。” “你也很乖。”她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安烨伸手揉捏她的脸：“乖这个词对男人不适用……好了，你去帐篷里面呆着，我做好饭叫你。” “我要在旁边帮你，我现在不冷了，不必窝在帐篷里当千金小姐。” 于是天心月很认真在一旁给安烨打下手，递递调料和水什么的。 安烨做的蛋炒饭很好吃，一不小心将她撑了个肚圆，安烨给她一个紫光灯手电筒，让她在帐篷周围走走消消食，顺便拿紫光灯照照石头，看能不能发现有趣的矿石。 她接过手电筒却没有动身，拉安烨进帐篷休息：“你太累了，我心疼，外面那些灶具等我来收拾。” 闻言，安烨鼻子一酸，拥过她：“这世上没什么你能看上的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爱你……唯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做这些细微琐事，你知道吗？我很乐意为你做这些事……就像，像夫妻一样。” 在没认识她以前，他的厨艺仅仅停在能把煮泡面煮熟的水平上，可认识她以后，他经常都抽出时间向家里厨房的阿姨学做饭，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做饭给她吃。 她低下头沉默了几秒，忽而抬头亲在他的鼻尖：“安烨……以后我也会好好爱你。” “满天星辰做证，你不许反悔。”他用视线抓住她的眼睛。 “要是反悔就让我孤独终老。” 安烨笑，“lose everything die alone？” 她点头。 “没有遇到我之前可以，遇到我之后不可以。除非你不爱我，或者我比你先死。” 她眼睛慢慢潮湿起来，抿起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哽咽道，傻子才会不爱你。 她说完起身出去收拾灶具，安烨坐在帐篷内拆卸望远镜的包装。 等她收拾完灶具拿着紫光灯在附近探险时，安烨开始安装天文装远镜，天文望远镜的结构虽然不算复杂，但安装起来还是费了一番功夫，首先要保证三脚架处于水平位置，其次依序安装各个部位的零件，校准寻星镜、调主镜筒的平衡、调极轴等等，等天文望远镜完全调试好后，他叫天心月过来观星。 “这个……要怎么用？”她拿着一颗花岗岩过来，显然，在附近没找到什么有趣的石头。 “你看，这个是寻星镜，它观测场非常大，你可以用它来寻找目标。这个是主镜筒，它的观测视场非常小，所以可以用寻星镜寻找好目标，然后用主镜筒精确对准目标，这样就能看到你喜欢的星星了。”安烨耐心教她。 “嘿嘿，听起来蛮有趣的。” 当灰色的镜幕中出现闪闪发光的星星后，她激动的哭了，抽抽搭搭道：“好漂亮好漂亮……” “比钻石漂亮太多。”她扭过头摇晃他的胳膊，想把感受分享给他。 他看着她不说话，目光专注而沉溺，似乎才意识到，要让她开心，其实很简单，陪她做一些新奇而自由的事。 她有善感的情怀，而他有只对她才多情的眼睛。 第73章 犹怜草木青 他今天的眼睛和星星一样璀璨，亮晶晶照亮她眉心的灵台，七彩的祥云从她的灵魂升起，耀眼到天地失色，一阵轻微的颤栗传遍她的四肢百骸，尔后趋于平静。 在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他对她的爱。 “要是能把把看到的星星留下来就好了……”她轻声呢喃。 他没接话，起身走进帐篷，从另一个背包里取出单反相机：“你想拍哪个星星，看好后告诉我，我把相机接到目镜上。” “这样就能把我看到的星星拍下来啦？” “对。” “你好厉害！”她惊呼，几乎跳起来，她之前没接触过天文望远镜，相机倒是用的不错，但是没有用这样的方式拍过星星。 安烨笑，笑着笑着不免忧虑起来，他今天带她做的这些事，很多男人都可以做到，如果她被这件事轻易打动，将来有别的男人也带她做这件事，那她岂不是又要爱上别人！ 他在一旁失神许久，眼中波澜起伏，忍不住将她拉了过来，圈在怀里：“你开心的阈值得再提高一些！最好高到我能做到而其他男人做不到。” “为什么？” “这样不容易被其他人打动。” “哦……只准被你打动。”她一针见血。 安烨不置可否，低头亲她的眼睛，她觉得痒，笑呵呵推开他又去拍星空。 等观星观够了，拍照也拍够了，她拉着安烨去附近找矿石，安烨找到一块猕猴桃大小的方解石?，在紫光灯的照耀下，石头发着幽蓝偏绿的荧光非常好看，像地底沉睡的青芜一朝被唤醒。 “哇！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一出手就找到了这么漂亮的矿石。”她握着那块石头去抱他脖子，好像石头里面青蓝色的荧光长出了枝桠触摸到了她的灵魂。 “方解石不算什么珍贵的矿石，以后有机会了我带你去我国外的矿山，那里的石头才漂亮。”他轻揉她的头。 “比如呢？”他话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比如在摩洛哥我有一个蓝铜矿，里面的孔雀石在阳光下会发出神秘莫测的幽蓝光彩，比今天这块石头漂亮上百倍。” “不可能比它漂亮上百倍，这块石头是你找的，是我照的，孔雀石再漂亮也比不过它。”她梗红着脖子争辩。 他怔住，凝神道，“所以，石头漂亮不漂亮，和是不是我找的关系很大？” “当然了，你很重要，这块石头也会因为是你找的而比其他石头珍贵。”她言辞恳切。 安烨没再说话，可心里却涌动着难以形容的暖流，这股暖流令他精神愉悦，好像被一阵纯净的白光托上了九天云霄，她在洗涤他的灵魂。 一阵阴寒的山风吹来，天心月重重打了一个喷嚏，夜已经很深了，夜越深，寒气越重，连他的羽绒服在寒重的山风面前也变的不堪一击，山顶的气温好像降到了0度左右。 安烨拉她起来，“风越来越大了，寒气也越来越重，不能呆在外面了，走，回帐篷睡觉去。” 回到帐篷后他先把防潮垫铺开、充气床垫和枕头展开充气，把睡袋打开，睡垫整理好，让她躺进去后才去外面收天文望远镜，忙了好一阵才把观星装备拆完放进防潮保温的收纳箱内。 等他进来时，天心月正在哼歌，听曲调还挺欢快的，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安烨听出她心情很好，勾起唇角将外套脱了，准备钻进睡袋的时候发现她还穿着他的羽绒服，帽子垫子脑后，扭头对他笑。 “真是傻瓜，哪有穿着外套睡觉的，这样会舒服么？”他伸手把睡袋打开，叫她把外套脱了。 “会冷，我不脱。” “有我在怎么会冷。” “不要，我不想脱。” 安烨张口想说她犟种，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家犟种人小脾气大，等下三更半夜要分手下山难搞。 “好，那就不脱，你高兴怎么睡就怎么睡。”他妥协。 “嘿嘿，这还差不多，你快进来。” 一米五的睡袋，两个人睡有些拥挤，所以安烨侧身而卧，她忽然觉得宽敞了，放王一样往他那边挤。 安烨被挤到边边，只能伸手抱住她。 帐篷外面山风呼啸，睡袋里面温暖如春，有暖香在怀，安烨的大脑逐渐放空，这种静谧安详的情境很适合说悄悄话，于是叫她：“心月。” “嗯” “你有没实现的愿望吗？” “有呀。” “什么愿望？” “我希望全天下人无业亦无病。” “呵呵，这哪里像一个女孩子的愿望，这听起来更像是浩然法师的愿望。” “是我的愿望啦，过年去寺庙祈福的时候我第一个愿望写的就是它。” “为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你明明看透世事，甚至厌恶这个世界，为什么还会许这样的愿望？” “因为看透所以厌恶，但那种厌恶又不全然是负面的，厌恶中带着怜惜，所以盼他们好，厌恶众生的无明，怜惜众生的愚痴。该怎么去形容呢，就好像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 “我曾听过一句话，叫作：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和你的想法有同工之处。” “那你的愿望呢”她问。 “以前我没有愿望，现在我的愿望是你。” “你希望我在你的愿望里扮演什么角色？” “爱人。” “我现在已经是你的爱人了，那你的愿望岂不是实现了。”她把头蹭过来，挨着安烨的胸膛，羽绒服受热蓬松鼓起很大一块，她终于感觉到桎梏，自己乖乖脱了，把羽绒服和大衣都脱了以后，顿觉失温，蜷缩着往安烨怀里钻。 安烨哑着嗓子亲她耳朵：“今晚要替我实现吗？”他的声音温软而性感。 天心月第一次发觉他的声音是如此动听，他的气息和着声音送进耳朵里，令她生出一种在吃美味的零食的错觉，像吃什么呢，像吃抹了蜜的猫耳酥，咀嚼后嘴里满是甜蜜的焦香，第一次生出想吻他的念头。 第74章 沦为她的傀儡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在黑暗中把脸上挪上去找他的唇，但是笨拙，没找对位置，唇扫过他的喉结，令他颤栗。 安烨受宠若惊，反客为主将她压在身下，精准无误地覆上她的唇。 他的唇炽热无比，她的唇清凉甜软，唇舌交叠间，便有无数爱意被分解。 他的心像埋藏在地底的骨干水晶，它带着古老的记忆、智慧和信息一直在找磁场相近的那个人，没有找到以前，他唾弃这世上所有女人，直到遇到能量纯净的天心月，沦为她的傀儡。 她身上的香气被他的体温烘烤，雨后森林湿润的清香逐渐变为火炉中干草燃烧后的温香，叫他心动神摇…… 阳刚之气攒动，像烈焰蔓延，誓要焚她筋骨，感受到他的异样，天心月害怕地推开他，软着娇音低喃：“我现在不想要。” 二人分开十寸许的距离，她的手还推抵着他的胸膛，纤软的手掌正好摸到他的心脏，他的心跳均匀有力，一下一下震在她的掌心，像一道道闪电劈在她的心尖，火花四溅…… 黑暗中两个人都没有动，但安烨在看她，她也在看安烨。 妙的是，他们都知道彼此在看对方，尽管无声，但都能感觉到彼此的眼睛在勾对方的魂魄，勾得人意识发昏。 十秒钟的对峙后，他们重新吻在一起，那句不想要被沦为笑柄。 攀上顶峰后，安烨似乎在幻境中看到了飞舞的流萤，但腐草之萤光，怎及天心之皓月。 他要她，不是要一分，也不是要一秒，不是要一天，也不是要一夜，他要她的今生，要她的来生，要她的生生世世。 他们都是初次出征，却无比契合，阴阳相交，呼吸乃和。 清晨五点，安烨在手机闹钟的震动声中醒来，天文山的日出时间在5点35分，这是他早前就做好的攻略，晚上陪她观星，然后早上陪她看日出。 但现在，有一样东西比日出更加好看，她的脸上仍有嫣红未退，光是睡颜也足够妩媚动人，眷恋间，魂魄又要出窍，他俯身吻她，想要她，想要再战几场…… 却被她一脚踹开。 天心月把安烨踹开后眼睛都没睁，一个翻身后睡深了，安烨忍不住偷笑，这身体的防御机制很是先进。 等她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哪里还有日出可看，阳光把帐篷晒得很热，里面气温提升到十几度，她腰痛背痛地从帐篷爬出来，感觉自己从一块洁白的手绢变成了破抹布，沮丧、懊恼，肮脏、恶心，这些负面情绪像潮水一样向她涌来，快要把她淹死，她试图从潮水中爬出来，可力气不足，大声喊安烨救命。 安烨在外面热午饭，听见她的喊声，拿着铲子连忙冲了进来，只见她跪坐在地上一直摇头，好像有东西缠上她的颈。 安烨以为天文山有脏东西，立即把她抱起来，厉声喝道，我不管你是什么，赶紧从我家心月身上滚下去！ 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似乎才头从潮水中把头扬起来，声音轻飘飘的，累极了：“不是脏东西，是……是负面情绪。” 他楞了几瞬后连忙抚她的头：“怪我怪我，怪我粗心大意……” 她是高敏人群，而且她可能患有抑郁症，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他该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你能意识到它们，这很好。”他鼓励她。 “我觉得我脏了……我变成了一块破抹布，我觉得自己好恶心……”她哽咽道，“没有人会再爱一块破抹布！” “哪里就脏了呢，是我们的爱情在它上面绘图，心月，我不脏，我以前没有过别人，以后也不会有，我只有你。”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骗我，只要是人都脏。”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干净，变成浣熊怎么样，吃东西以前把食物扔到水里洗一洗……” 她顺着他的话想了想，慢慢笑了：“动物也脏。” 见她放松，他抱她坐下：“心月，爱情它不脏，它是一件美好的事。” 她仰头看他，呆呆地，好半天后亲了一下他的唇角：“这样就美好，那样不美好……” 他楞了楞，缓缓笑了：“那样也美好，只不过你的身体需要一定的经验和时间来接受它。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教会你怎么接受爱，怎么体验爱。” 她眨眨眼睛没有回答，不知在想什么，但那些潮水好像已经渐渐退至脚边，虽然令双足湿冷，但不至于窒息。 经由刚才一事，安烨不放心她一人呆着，把她叫到外面帮他看火，昨天买了几盒素饺子在保温箱里，今天已然冷却，需要回热再吃。 安烨把芹菜香菇馅的饺子用小煎锅煎香，煎到两面金黄夹出来给天心月吃：“尝尝味道。” 她张开嘴想吃，旋即闭上：“我没刷牙。” “吃完再刷。或许去我包里翻翻，我记得有一瓶漱口水。”安烨的手没有收回，还是希望她能趁热把这只饺子吃下去。 她起身想找漱口水，但闻得饺子香气诱人，犹豫一会后又乖巧地坐下，把安烨夹的那颗饺子吃进嘴里。 好吃，好吃到她幸福的眯起眼睛。 安烨笑，笑她慵懒的样子像只小花猫，她怔了怔，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你嫌我丑啊？” “哪里丑，我明明说你可爱。” “换我来煎啦，你坐那边去吃。” “那你小心烫。” “安烨。” “嗯？” “你为什么也吃素呀，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原因比较玄，在我23岁以前我是不吃素的，后来接手了我爸的矿业，我慢慢收购了很多国外的矿山，开新矿洞的时候总是有工人出事，麻烦不断，后来经高人指点，这个高人你也认识，就是浩然法师，他让我发愿吃素，每年拿出每年利润的十分之一来做慈善，并让矿厂的工人十斋日也吃素，请佛像供奉，秉承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的生产理念……” 第75章 把果实留给小鸟 “有用吗后来？” “有，后来无论在哪个国家开矿都很顺利，矿场钻机的钻头也再没有无缘无故断裂的情况。” 听罢，她嘻嘻笑了：“当然有用，举头三尺有神明，你爱众生，众生也会爱你。爱出者爱返，就是这个道理。” 她那一笑，瞳仁闪动金褐色的光芒，似烟熏，似雨后山黛，像一抹被降低了50%透明度的纯色，纯情且朦胧，让安烨胸腔发紧。 她仅仅是坐那里不动，仅用一个简单的笑容就让他想咬她，想把她团起来放进自己心窍里，她说爱出者爱返说得那样自然，好像是他从前生起过的念头，隔了很久很远，明明已经迷路，却轻而易举地从她嘴里说出。 “吃饱了吗？为什么发呆？”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天心月拿着铲子过来理闲。 安烨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声音发紧：“心月，你是我一直以来丢失的那颗心。” 她笑，“你这几天情话说得实在多，我不知道该记哪句。” 他亦笑：“哪一句也不用记，以后这就是我们的日常。” 把汽车倒下山的时候，车子差点失控滚落，把在车外帮忙看视野的天心月吓得大哭，幸而安烨足够冷静，最后成功把车倒到山脚下的平地。 去邻峰积云寺的路上，她仍旧心有余悸：“你不让我上车，就是怕倒车下山的时候出意外对不对？我又不是胆小鬼，我不怕死……” “你不怕死，那刚才你哭什么”他逗她。 “怕你死。” “那个山虽然陡，但山脚有一大块平地，我在心里计算过了，就算车真的从半山腰翻下去，我顶多骨折，最坏重伤，死不了。” “如果我们不结婚，那你是不是不算我的丈夫。”她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为什么不结婚，你还有别的打算？” “万一我爸说的是真的呢” “什么？” “克夫。” “胡说八道，你跟着浩然法师学了这么久的佛法，怎么不知道一切事物的发生都是个人因果业力在起作用，我遇到你是我自身的因果，来日就算真的英年早逝也是我自己的因果，跟你有什么关系。” “可业力呈现的方式并不止一种，我宁愿你不要遇到我，好叫你长长久久地活着。” “如果遇不到你，就算活一千岁，那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经开始迷茫了，觉得一切都毫无意义，你知道一个人一旦开始迷茫就会陷入泥沼，会抑郁，会精神失常……” “如果……我说如果，如果和我在一起你真的会死，你会不会后悔？” “不会。” 闻言，她突然崩溃大哭起来：“安烨，我不值得你这样……我是一个劣根很重的人……” 安烨把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绕到副驾将她抱了起来：“心月别哭，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你，你知道乏味的人生突然被撒进一把彩虹糖的感觉吗，或许个中滋味酸甜苦辣，但比一成不变，一潭死水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她搂住他的脖子紧贴他的颈窝，她鼻尖的凉意直达他的心扉：“你以后不要抽烟也不要喝酒，你得健健康康的活着，你不能比我先死。” “好，我答应你。” 到了积云寺后他们先入大殿上香，上完香后去藏经阁读经，安烨拿的是《心经》，天心月拿的是《楞严经》。 藏经阁的后园种了一片腊梅，清幽的香气随着山风吹进大殿时，天心月正好看到楞严经的【纯想即飞，纯情即堕】此句。 她是这样理解此句的：纯想是超越物质欲望，释放自性之光的高级精神追求，而纯情则是贪图七情六欲，是对世俗种种物质的沉迷、对肉体低级快感的追求。 而纯想之时，人的精气神是往上升的，神识飞上了天，穿越低维，飞入高维，与大道并存，所以清明而智慧。 而纯情之时，人的精气神都化作欲水，而水是往下流的，所以欲气粗浊，腥燥交媾，堕入六道苦海，举动不得自由。 众生因为执着于六根爱染而妄溺于情爱，失去清明，像安烨昨夜一样，痴迷于肾之能，而不觉于心之能，想到此处，她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态，念头一动，脸上气质马上就变了，变得晶莹凝润，光彩映彻…… 安烨正看到心经的：【依波若般若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余光瞥见天心月那边似有白光升腾，心中一阵紧张，合上经书把她手中的书也拿走：“心月，别看了，我饿了，我们去吃斋饭吧。“ 她粲然一笑：“你紧张什么呢。“ “怕你出家。“ “发心即是道场，出与不出，有何分别？“ 安烨伸手捏她的脸：“我是凡夫俗子，你做你的道场，我守我的家。“ 他的家里只有她，也只能是她。 等他们吃完斋饭逛钟楼的时候，看见有很多人在菩提树下捡被风吹落的祈福签牌。 “哎呀，是上上签……喜鹊檐前报好音。”一对母女高兴地叫了出来。 天心月也凑热闹，上去捡了一个，等她把翻过来把上面的泥擦干净，安烨定睛一看，只见上头写着：【看取莲花净，因知不染心】 “给我，我替你收着。“ “不挂回去吗？“她问。 “我要随身带着。“ 她笑：“这是寺院的财物啦。“她想着把签牌给挂回去。 “我刚才布施了，捡一个福牌不过分。“他顶嘴。 等他们下山的时候正是午后，偶遇有一群小鸟在在一颗石楠树上吃石楠的红色果实，阳光洒在石楠的果与叶上，浮光跃金，有几分梦幻色。 天心月拿出手机正要拍照，忽见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拿棍子粗暴地把小鸟驱逐开，拿剪刀剪上面的果实，剪完以后整枝扔进蛇皮袋内。 她走上前去对妇人提议道，大姐，可以把这棵树上的果实留给小鸟吃吗？ 妇人扭头横眉冷目：“你有病啊！“ “我付钱行吗？“ 妇人停下剪子，难以置信地问：“你没开玩笑？“ “没有。“ 第76章 没必要道歉 “这个石南实晒干，一斤可以卖6块，这一树怎么也能晒个二三十斤，你给二百块钱吧。“ “好的。“她马上解下自己背包拿钱，安烨先她一步递了二百现金过去。 她回头望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恬淡的微笑。 等妇人走了，她问安烨：“你会觉得我神经吗？“ “不会，要帮小鸟，那就必须站在小鸟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人有很多食物可以吃，而现在正是春冬交接之时，小鸟的食物原本就匮乏，它们没得选择，它们是弱者，此时应该有人站起来帮它们，我很荣幸能见证到一个强者帮助一个弱者的全过程。“ 她突然就站着不动了，眼睛明亮地望着他的侧脸，心中很是动容，快走两步，踮起脚亲在他的脸颊上，和着山风声音轻轻地说，“安烨，我想我以后会很爱你……“ 他搂过她：“怎么是以后，现在不能爱吗？“ —— 在随阳市一处高档公寓内，一男一女方刚深入交流完，齐蕴揽着何宜问她过两天生日想要什么。 何宜红着脸不理他，并试图挣脱他的怀抱。 “怎么了，刚恩爱完就生气？这翻脸不认人的脾气同谁学的？“ “你微信里那个叫丁琳的女人是谁？“ 其实何宜早就发现了齐蕴和丁琳有联系，但之前一直不敢问，今日似乎以肉体交换才换得质问的勇气。 “一个朋友。“ “一个朋友你带她回家？“ “家里人逼着相亲，我也没办法，我心里最喜欢的还是你。以后你别看我手机了，看了难受，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 “所以，你要和别人结婚了？“ “差不多吧，我家里让我端午节把婚订了。“ “和谁？“ “就是这个女人。“ “那我们分手吧。“ “小宜别闹，我除了不能和你领证以外，别的男人能给的，我都能给你。“ “所以，你要我做小三？“ “什么小三小四，我从来没有这么认为，丁琳是齐家看上的儿媳，你是我看上的老婆，她有她应得的尊重，你有我的怜惜，这也没什么不好。“ “那你会永远站在我这边吗？“ “当然会。“ 一个小时后，齐蕴走了，留下一张余额为10万的银行卡，何宜拿着那张卡怅然若失。 她现在多高贵，住在高档公寓，穿金戴银，每天有家政阿姨上门打扫，还有一个家政阿姨负责做饭，齐蕴给的钱也足够多，可她似乎渐渐与他的生活割离。 她不认识他的朋友，不认识他的家人，不知道他每天的工作，不知道他下班后的去向，甚至不知道他的心里究竟有几分她的位置。 她彻彻底底变成了一株圈在金丝笼里的藤蔓，无论枝蔓怎么生长都长不出这个笼子，她头一次觉得钱没有意思，最残忍的是，她要被迫看他去娶别的女人，她要从女朋友变成世人唾弃的小三。 钱真的能收买一个人的灵魂吗？ 她的将来会是怎样？ 齐蕴不想她出去工作，不想她接触别的异性。 她的一生该在笼子里度过吗？ 那天她去餐厅吃饭，她听到别人说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生时要遭报应，死后要下地狱，地狱里有专门针对这种邪淫刑罚，会让受刑者万死万生，受完刑后还要转为畜牲道…… 何宜不想管死后的事，她现在就觉得自己不快乐，随着她和齐蕴关系的质变，她的灵魂好像被这段关系穿了孔，表面上看，齐蕴用钱堵住了这些孔，可实际上鲜血已经回流，淤积在心脏，令她时常做噩梦，梦见她变成了过街老鼠，梦见她被一个怪兽凌辱。 屋里忽然下雨了，滴滴答答落在她的腿上，她回神，哪里有雨，原来是她的眼泪。 她忽然想要寻求外界的帮助，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天南星。 很多人无意识地去做一些事，其实是为了自救，是灵性的自救，何宜也是如此。 她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听天南星的话，一无反顾就丢下工作跟着齐蕴走，她现在无比怀念和她住在一起的时光，那些简简单单的日常好像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喂，哪位？】 【南星姐，是我，何宜】 【有事吗】 【你明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没空】 【南星姐，对不起】 【没必要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有选择你人生的权利】 【可我现在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电话那端沉默，只有微微的呼吸声，像一捧细沙子被人撒进水里，这几秒的沉默让何宜心里没着落。 随着沙子落入河床，电话也被天南星挂断。 电话挂了以后，何宜趴在床上大哭，她舍不得齐蕴，可她也不想往前走了，她觉得再往前走她会跌入万丈深渊。 —— 在随阳市昭容大道cbd东区wy无域的办公大楼顶层行政会议室内，潘商屿在给公司高层开会。 他昨天刚刚参加完第八届世界无人机大会，今天上午给公司高层开会，有一些决策调整。 “接来下三年内，我们的重心要从消费型无人机的研发转到农林植保和地理测绘，这两大项占了无人机市场份额的70%，我会从智锋科技挖两位高级工程师过来……” 45分钟后，会议结束，他的董事长办公室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柯文仪捧着一束红玫瑰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翘首以待，看见潘商屿进门后，起身朝他走过来。 潘商屿步子一顿，露出一个不大自然的笑容：“阿仪，你怎么来公司了 ？“ “明知故问，当然是来找你约会的咯。你老是不接我电话，我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来找你了。“ “阿仪，上次你来公司的时候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我现在有女朋友，我有打算和她结婚。“潘商屿收敛笑容，正色道。 “有打算又怎样，不是还没结的么，江阿姨叫我晚上陪着你一起回家吃饭，我们带些甜品回去，你挑挑看……“柯文仪凑过来想把手机递给他看，一副正宫稳坐钓鱼台不把小妾放在眼里的气势。 第77章 柯文仪 潘商屿后退两步与她拉开距离，差些就退到门口，这一退就惹恼柯文仪，怒不可遏道，你和我避什么嫌，你小时候没穿裤子的样子我都看过！ 说完扑上来抱住潘商屿的腰，抬头吻在他的颈项。 潘商屿推开她，面露难堪，低声厉喝：“阿仪，能不能别闹了！这是公司，不要在这个地方挑衅我的权威。“ “那晚上回你家吃饭的事怎么说？“她似有妥协。 “回。“ 事情也该当着家里的面说清楚了。 “那不就结了，五点半，你来我公司接我。“ “知道了。“ 柯文仪盯着他看了几秒，噗嗤一声笑了，他这个样子真是令她欢喜，好像傲娇的小情郎被调戏，心不甘情不愿地附和。 柯文仪走了，她带来的那束红玫瑰花还留在沙发上，红的刺目，令潘商屿视觉受迫，叫吴典扔到垃圾桶里去。 接着打电话给公司的安保部门的负责人王渊，以后不允许放柯文仪进公司门禁，再有一次破例，让他收拾东西走人！ “潘总，柯小姐每次都有带保镖过来，如果禁止她入内，恐怕会闹得难看，会被媒体拍到，影响公司股票。“ 一个后勤经理绝没有胆子对他说这番话，潘商屿一下就找到了症结所在，问他“我妈来过公司了？“ 王渊怔了怔：“是的潘总。“ “你被辞退了，去人事那里结工资。“潘商屿没有与王渊废话，他要用的人绝对不能朝三暮四，必须对他绝对忠诚。 王渊悔不迭，想说些什么，可潘商屿那边的电话已经挂了，他马上让吴典知会人事部辞退王渊，该给的补偿一分不少，立即从安保部门提人上来接替王渊的位置。 两个小时后，潘商屿忙完工作上的事，吃完饭躺在沙发上抽雪茄午休，终于有空打电话给顾璃了。 【老婆，在忙什么？】顾璃的电话接通后，那边传来一阵鸟鸣声。 【我和心月在枣前山谷踏青……咳……咳咳】 【感冒了？】 【没有啦，有点上火了，肝火目赤，嗓子不舒服，今天喝了一天的梅花水】 【上火不是应该喝菊花水，梅花水治什么】 【治梅核气，疏肝解郁……就是感觉嗓子里有东西吐不出也咽不下，叫做梅核气】 【这么懂，我看你也是半个中医了】 【我奶奶是中医嘛，多少知道一些】 【今天回来吗】 【不啦，今天心月要在这边写生，晚上我们住半山民宿】 【明天晚上留给我，我想你了】 【呵呵，说了要提前申请】 【现在不正在申请吗？】 【那我批啦】 【感恩上苍】 【哈哈，挂了】 电话挂了许久，潘商屿嘴角的笑意都未散去，但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时间不声不响却走得飞快，给雩州的分公司开了一个视频会议，回了三封邮件就到了五点半。 柯文仪的电话准时准点的打进来催他去她公司接她。 以前柯文仪没有暴露野心的时候，潘商屿觉得她挺有魅力的，行事利落，有女强人的风格，现在却觉得她无比的烦人，他是真的有当她做亲妹妹，谁知她却对他有那种心思，一时像看见一幅好画，远看的时候像是一朵黄牡丹，还有些观赏性，走近发现是一滩脓水，无法再仔细端详。 柯文仪经营着一家家装设计公司，在行业内小有名气，总部设在嘉华大厦，离他公司两公里左路的路程，平常10分钟之内就能到，但这个点正是晚高峰，路上车流大，小有堵塞，所以六点过几分才到嘉华大厦东门的停车场。 他的车才停稳，柯文仪就踩着高跟的中筒靴婀娜而来，看着又换了一身衣服，淡黄色的羊绒半身裙搭配米白色的风衣，显得她高挑而优雅。 柯文仪这副皮囊长得委实不错，但他没有一丝心动，不像看见顾璃时，心里发痒，想把她抱过来啃上几口。 柯文仪笑颜如花的开副驾的门，但潘商屿把副驾的门锁死了，按下窗户用手指指后座。 柯文仪装作看不懂他的手势，双手抱臂站在副驾车门外直楞楞地盯着他，一副不坐副驾誓不罢休的阵仗。 “阿仪，副驾是给我老婆坐的，你们身高不一样。“潘商屿面露不豫。 “潘商屿，咱俩二十几年的交情，我坐不得你的副驾？“她冷声问。 “以前坐得，为什么我现在坐不得了？“不等潘商屿回答，柯文仪又追问一句，火气一下蹿到眉心，令她眉心微微发红。 “以前那些女朋友不过是我爽口的小菜，你坐了便坐了，没人敢说你什么，现在这个不一样，她是我最后一个女朋友，也是我心里妻子唯一的人选，你是我的发小不错，但家人和爱人到底还是有区别的，你在我里自然也有位置，但不是这个位置。“潘商屿一字一句道，语气严肃且官方。 “既然要避嫌，那今天又为什么答应带我回家吃饭，又为什么来我公司接我？“柯文仪羞恼质问。 “我不答应你，你不是也会去吗？我答应不答应能改变什么吗？我来接你是因为你是柯文仪，是我的发小，不管你怎么逼迫我，我认为我们之间至少还有朋友的情谊在。你如果不上车的话，那麻烦你让一下，我要把车开出去。“ 二人僵持了几分钟后，柯文仪最终还是妥协的坐进了后座，她妥协不是因为想通了，而是她今天化了很久的妆，请造型师搭配了很久的衣服，连头发丝都精心摆弄过，即便潘商屿被鬼遮了眼不想看她，但她至少要让他的母亲江建清看看。 江建清一直就很喜欢她，这些年明里暗里也一直在撮合他们两个，她不能浪费这个资源，潘商屿一直很孝顺，有江建清的助力，她想嫁给他的心愿未必不能成功。 他们还在回潘宅的路上，柯文仪给潘家订的甜品就已经送到了管家手里。 潘宅的管家崔盘对正在插花的江建清拍马屁道，柯小姐每次来都会买桃仙阁的甜品，时时惦记着太太呢。 江建清把一枝山楂果放进花瓶中，左右看看点头道，阿仪是最懂事的，我现在就盼着他俩早点结婚，给我生个大胖孙子，这辈子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第78章 疑云重重 “咱们潘家是积福之家，太太的心愿一定会实现的。“ “你呀，这张嘴跟长在蜜巢里一样。“江建清笑。 “滴“一声，从绿篱墙外传来一声汽车微鸣，是潘商屿和柯文仪回来了。 江建清站起身去花园里迎接儿子，如同他小时候放学回家一样，她总是站在那棵枇杷树下接他。 “妈，这么冷站在外面做什么？“潘商屿扶着江建清的肩膀往屋里走。 但江建清站着没动，眼角含着笑意在等柯文仪上前，那副神态，好像柯文仪比她的儿子潘商屿还重要。 柯文仪落后潘商屿两三米，此时见江建清在等自己，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跑上前来撒娇：“姨姨。“ “哎呀，阿仪今天真是漂亮。“江建清伸手摸了摸柯文仪的脸，半拉半拥，簇着柯文仪进屋。 潘商屿在一旁看得直皱眉，仿佛他们才是亲母女一样。 餐厅内，桌上菜肴丰盛，还摆着一整套口味、颜色、形状不一的甜品，三人坐下吃饭。 潘商屿沉默不言，专注用餐，柯文仪一直陪江建清说话，说一些在潘商屿听起来呱噪且无聊的话题，但江建清觉得很有趣，时不时还停下筷子回问她更详细的事。 柯文仪吃得慢，还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所以等潘商屿吃完饭，去院子里抽了一支雪茄回来她还没吃完。而江建清丝毫没有催促之意，笑眯眯地陪着她，小口小口的品汤。 他今天工作了一天，这会吃饱后深感倦怠，也不想折衷自己的意思，直截了当地对着两个女人开口：“妈，阿仪，今天你们两个人都在，我想把我的心里话说明白。我现在谈了一个女朋友，叫顾璃，我们认识一年，在一起快半年了，我很喜欢她，打算娶她。“ 柯文仪面色有些难堪地放下筷子，他就那么厌恶自己，连一顿饭都不肯让她吃完！ 江建清显得很镇定，慢悠悠地开口：“阿屿啊，喜欢是一件事，能长久的相处是另一件事，结婚融入彼此的家庭又是更远的事，妈希望你不要那么冲动。“ “妈，我没有冲动，这个决定我想了很久，比我当初决定创立wy思考的时间还要久。“ “那今年中秋，你把她带到家里来吃饭，让我们也见见。“ “妈，中秋会不会太久了，过两天才是清明节……这中间隔了大半年。“潘商屿开始还觉得母亲江建清开明，可细想之下，疑云重重。 “你们当真相爱，等不得这半年吗？难道不允许我这个做母亲的有半分考量？如果你觉得我没资格对你的婚姻置喙，那你明天就可以和那个女孩去领证。“江建清声音渐渐冷肃起来。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我累了。阿仪，陪我上楼看会电视。“ “姨姨，您别动气，阿屿是最孝顺的，他现在也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他会醒悟的。“柯文仪嘴上说着宽慰江建清的话，可眼神却有些精悍地盯着潘商屿，心中似乎在筹谋什么。 潘商屿无言，目送二人上楼后，拿上车钥匙从潘宅离开，开车回到了自己常住的别墅青峰园。 回到青峰园以后，潘商屿心中极不畅快，睡不着也无法冷静的思考，辗转反侧两个多小时后打电话叫安烨和黄桥过来喝茶。 【喂】电话那头安烨的声音很清晰。 【听声音没睡啊】 【在回邮件】 【都凌晨了，那么拼干嘛】潘商屿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刚guo（金）的gm铜钴矿有点麻烦，半夜回邮件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你找我干嘛？】 【心里窝火，想叫你和黄桥过来喝喝茶，帮我排解排解】 【成！我回完邮件就开车过来，黄桥就不用叫了，他没在随阳，前几天去了海青】 【好，那我等你】 将近两点的时候，安烨驾车来到青峰园，穿着一件黑色大衣，浸着夜露在潘商屿的花园穿行，身姿英挺威武，像从北地而来的黑夜使者。 快到鱼池的时候，潘商屿的夜班管家郝树出来迎接他：“安先生，我们先生在二楼，我引你上去。” “不用，你忙你的，我知道他在哪。” “好的，安先生您请便。” 安烨从上电梯上三楼，径直往三楼最南边的影音室走。 潘商屿三楼的这个影音室是原本一个倾斜的屋角，被他设计成一个可以开天窗的影音室，不出安烨所料，他此刻正坐在影音室的地毯上发呆，天窗开得很大，有寒气灌进来，吹得桌上的花瓶里的兰花微微颤动。 听见脚步声后，潘商屿回头，露出一个异常苦涩的笑。 安烨将大衣脱了扔在沙发上，笑道，“这副表情……你资不抵债了？” “我倒希望是生意上的事。” “说说看。” “我预感到我和顾璃的婚事，家里会生出很大的阻力。”潘商屿起身把雪茄盒拿过来，取出两支，一支递给安烨。 “我不抽，我答应心月戒烟戒酒。都是成年人了，自己中意管什么家里！” “你不用管家里？” “不用。” “你怕是还没和家里摊牌吧。” “摊什么牌，我妈现在有的是事情做，没精力管我。” “好兄弟，你教教我。” “找个演员来演戏，最好是孕妇，把她放在老宅，让你妈忙着照顾孕妇以及将来出生的孩子，她八成没有精力再管你的婚事。” “我没听错吧？天心月将来知道不会和你掰？” “又不是真的，她会理解我的。” “就算她会理解你，可你找一个跟你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养在家里，你心里不膈应吗？” “爱人如己，又能满足我妈的心愿，有什么膈应！我一个月也回不了老宅两趟，她现在一天天美的赛过神仙，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区别。” 潘商屿凝神想了几瞬后噗嗤一声笑了：“我和顾璃商量商量，如果真的成功，那我一定给你磕头把你供起来。” “你妈以前是个医生，这方面会谨慎很多，你自己要做足功夫。” “行，听你的。” 第79章 欢欢 次日一早，安烨打电话给天心月：【心月，我明天回老家，后天清明节要祭祖，你陪我一起吗？】 【我有设计单要做，没空呀，你老家在哪里啊？】 【丘市】 【那还挺远的，这一来一回加上祭祖不得要一个星期，我记得你是在随阳市长大的呀，你说你爸爸也出生在随阳】 【对，祭的是曾祖，今年轮到我家做东】 【嗯，那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心月】那边声音忽然炽热起来，好像从话筒里吹起一阵热风。 【嗯？】 【今晚能去你家吗，我想你了，这次一走就是一周】上次在天文山食髓知味，到这时他已忍到极限。 【不行哦，来大姨妈了】 【上次从天文山回来以后就来了，怎么不回去的？这不正常啊心月，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呵呵……等你回来再说吧】 到这，安烨终于听出是借口了，她好像对那方面很抗拒，从天文山回来这小半月就不肯见他，说是远香近臭，留出空白才美丽，才有期待，天天凑在一起，会失色寻常。 他难以理解这种想法，因为他狠不得一天24小时都和她呆在一起，但想归想，此时却不想拆穿她，因为他的心月是惊弓之鸟，他不想有任何逼迫她的言行，于是用非常轻松的语气道，【好，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这一周我虽然不在，但我的管家钱瑞、葛济和鸿丰集团所有工作人员都随时可以为天小姐服务】 【呵呵，挂啦】 电话挂了以后，天心月握着手机有几分钟失神，她其实也蛮想他的，可她不想做那件事……如果见面就避免不了拥抱和接吻，一接吻他往往反应很激奋，气息像火烧一样，烫得她恐惧。 定了定神后放下手机继续画图。 两个小时后，钻戒的3d图终于画完，这才发觉眼睛又酸又疼，两边太阳穴也发酸发涨……也没耐心去泡菊花茶了，从冰箱取了两个小冰袋覆在眼睛上，躺在阳台的躺椅上休息。 开始是为了让眼睛休息休息，后来不知不觉睡着了，被楼下孩童的吵闹声吵醒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其实不怎么饿，不过要饮食有序，起居有常，所以她刷了一会手机后还是起身进厨房，一时没想好吃什么便餐，于是蹲下身在厨房储藏柜里翻找，看见一包过桥米线，忽而想起之前买过一箱三曼陀的纯素螺蛳粉，但记不得放哪了，起身到客厅收纳箱中翻翻，没有。 又回到厨房，最终在厨房最顶部的柜子里找到，花半个小时把粉煮好，她最喜欢吃螺蛳粉里面的油炸腐竹，百吃不腻，吃完后把厨房收拾一遍然后开始给家里搞大扫除，才把客厅的地拖完，就接了一通陌生的电话。 【喂，你好哪位？】 【是天小姐吗？】 【对，我是】 【我是光暖孤儿院的特教老师，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是蒋虹老师吗？】她对孤儿院的这位特教老师有一些印象。 【对的，是我】 【那你说说看，是哪方面的事】 【8号房的欢欢你还记得吗】 【记得呀，她怎么了】 【上个月体检的时候她被查出贫血和肾功能异常，上周复检结果出来了，是骨髓瘤】 【哦，那就去治啊，我之前捐的钱才用了一小部分，治她的病完全没问题，何况现在孤儿院的孩子们治病都会有医保报销，也不会有太大的经济压力】 【我们都是这样想的，但是院长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 【他说这种病是绝症，治不好的，不如把钱留给其他更有需要的孩子】 【蒋小姐，你把她的体检医生信息给我，我开车去一趟医院，了解下她的具体病情再给你做答复】沉默一阵后天心月向她要欢欢体检医生的信息。 【好的，谢谢天小姐】 【不用谢，你是帮她的人，我也是，我们是一样的人】 电话挂了以后她也没心情挂卫生了，换了身衣服就拿着手机等蒋虹信息，十五分钟后，信息以短信的形式发了过来 。 天心月于是拿着车钥匙下楼，开车往随阳市第一人民医院而去。 给欢欢检查出骨髓瘤的医生叫董详，天心月为不了打扰他工作就挂了一个他的号。 排了一个多小时，临近四点才排到她看诊。 “哪里不舒服？”董详问天心月，他的眼睛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两只手在键盘上打字，看起来是在输病历，并未抬头。 “不是我，是光暖孤儿院一个叫欢欢的小女孩，我是这所孤儿院的资助者，欢欢的特教老师找到我，说因为是绝症所以院长不打算给欢欢治病，我不清楚骨髓瘤这种病是否真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所以挂了您的号来咨询。” 闻言，董详诧异地抬起头来，连在打字的书也停了下来：“他们院长这么做是违法的，就算是绝症，国家也有一定比例的治疗经费，孤儿院必须配合医院积极治疗。” “我想知道更多，我的意思是关于欢欢的病情。” “她的病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但原则上她必须接受治疗。” 看得出董详很忙，而且她的后面还排了很多人，这个时候要求他详细讲欢欢的病情，似乎有些强人所难，天心月折衷道，“如果董医生不介意的话，下班后我想请您喝杯咖啡，我想麻烦您讲讲欢欢的病情。” “行，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我六点下班，到时候再联系。” “好的。” 天心月从医院离开后就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下，也没闲着，在手机上搜关于骨髓瘤的知识，但她不专业，很多词汇看不太懂，所以看了半天也是一知半解，有的文章说骨髓瘤的预后较差，通常活不过一年，有的文章则说如果是单发性骨髓瘤，综合治疗，活十年二十年也是有可能的。 看完以后她情绪很低落，欢欢今年才七岁，至少应该让她活到成年吧，让她成年后做些自己想做的事，也不枉来人间走一遭。 第80章 我心疼你 一个小时后才五点半，等人的时间似乎总是比平时过得慢，她起身去餐台续了一杯咖啡，并点了两份简餐，让服务员到六点再做。 那个董医生下完班是要吃饭的，她耽误了人家时间，请他喝杯咖啡吃个简餐算是礼仪。 六点的闹钟响起，天心月立即和董医生联系，把她所在的咖啡厅地址告诉他，并用短信发送一遍。 6点35分，董详穿着一件深色的牛仔外套从外面进来，他很快就看见了坐在窗台上的那位孤儿院资助者，她是一个鹤立鸡群的人，很容易在人群中脱颖而出，所以不费什么功夫就在咖啡厅里找到了她。 何况他以前在医院见过她，见过好几次…… “你好，天小姐。你最近好吗？”董详朝天心月走过来。 “董医生请坐。”对他的问候，她有些诧异。 “你以前来过我们医院。”见她疑惑，董详解释。 “哦，对的，大概在去年来过几次，那个时候我刚捐了一笔钱，孤儿院有几个孩子在这边动手术，我过来帮忙，熬了好几个晚上。”她缕了缕思绪，想起了去年的事。 “欢欢的病例我已经调出来了，她目前是单发性骨髓瘤，发现的早，如果积极治疗，病情不往多发方向发展，可以有一个五到十年的存活期。” “五到十年？”她声音有些苦涩。 “这只是预期，并不是最终结果。” “那她这个病，应该怎么治？” “骨髓瘤也就是骨髓细胞的异常增生，治疗主要以放疗和化疗为主，通过放疗和化疗的方法能够极大的缩少骨髓瘤的数量。当然，也可能会发生最坏的结果，后面病情加重的话，会有病理性骨折，那就要动手术进行一个髓内固定，最坏的结果是需要截肢……” “那这些综合治疗下来大概需要多少钱？” “至少准备二十万，这是基本医疗报销后的预估费用。” “好的，我明白了……董医生，耽误你吃饭时间了，我点了两份简餐，吃完饭再走吧。”她突然起身，用手指了指餐台区，示意她去取餐。 董详点头，对她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 餐取回来后，二人没再交谈，天心月比董详先吃完：“董医生你慢吃，我还有事，先走了，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董详颌首。 等天心月从咖啡厅出去后，他忽然抬起头来，隔着咖啡厅透明的落地窗看了她的背影两眼，显然，单身的董详对天心月有好感，不然他不会接受这次的会面。 天心月从咖啡厅离开后就到附近的停车场取车，上车后直奔东郊大道的光暖孤儿院，到了孤儿院后已经临近晚上八点。 孤儿院的保安孟征很稀奇天心月会在这个时候来孤儿院，而且有些行色匆匆的。 “天小姐，你现在才过来，等下回去要好晚咯。”保安孟征向她问候。 “是的，有点急事。”天心月走过去后又倒回来问孟征：“大叔，院长在吗？” “不在啊，他一个小时前和潘助理一起出去了。” “大叔，可以给我留一个你的电话吗？我找院长有事，明天过来的时候怕他又不在，请你帮帮我。” “哎呀，这不是小事嘛，把你手机号报来我给你打过去。”孟征觉得她实在太客气了，虽然她不是个喜欢和别人交际的性子，但她之前常来孤儿院的时候买的吃的用的，有时候也有他一份，他是个记恩的人。 “那多谢了。” “这么远过来这就回去了？不进去看看孩子们吗？”孟征问。 “不了，今天不太方便。”她疲惫的笑笑。 她倒是也想进去看看孩子们，但现在时间太晚，她空手而来又心神不稳，，而孩子们往往很敏感，如果察觉到她的不安，他们可能会很惶恐，她不想影响他们今晚的美梦。 回到公寓后她觉得很累，早知道资助后要受制于人，她就该把钱揣在自己兜里，孤儿院哪个孩子需要治病，她可以自己做决定，而不需要跑来跑去找院长，反倒有一点求人的意味了。 她还在发呆，安烨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 他的微信名叫【1号玩家】，头像是一座蓝色矿脉的缩影，大约是他所说摩洛哥蓝铜矿航拍图。 视频接通后，她半眯着眼睛歪在沙发的靠背上和安烨打招呼：【嗨，在老家玩得开心吗】 天心月看见安烨似乎坐在一个老房子的屋檐下，昏暗的灯光给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茫，连穿在他身上的羊绒开衫也变细腻柔和起来，帅得没有人样，她怔了怔神，悄悄红了脸。 【心月，你看起来很累，今天又接了新单吗】他望着她亦失神。 【不是工作上的事，孤儿院有一个孩子病了，我今天出去跑了两趟，才回来】 【这些事怎么要你管，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呢】 【我捐了钱在里面呀，我当然要管，那个钱还是……】她后面不说了，羞赫地别过脸，躲开他的视线。 安烨在视频那端笑了起来，声音动听而温暖，像冬日火炉里金炭烧红后的噼啪声，无端让人有安全感，令她觉得心脏发痒，又有轻微的疼。 安烨笑完后说：【那个钱是天小姐凭个人魅力赚来的……你别太劳累，我心疼你，实在有要跑腿的交给钱瑞去办，老柏也行，你和他也熟】 【明天再跑一趟应该就不用去了】 【给孩子们治病缺钱吗】 【不缺，上次捐的善款还在】 【你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呀，早上吃的鸡蛋饼配牛奶，中午吃的螺蛳粉，晚上在咖啡厅吃的简餐，是?扁豆糙米汉堡配黑咖啡】 【听着还不错，早上你要多吃些高热量高碳水的食物，不要再像上次那样昏倒在马路边】 【呵呵，不会啦，上次是熬了个夜，早上起来的早又没吃东西】她说着话似乎是有些困了，头往沙发上背上陷，一边头发就落下来遮住半边脸颊，她的头发真是美丽，像黑色锦锻，黝黑细腻充满光泽。 安烨看着，忍不住伸手去触摸，但隔着手机冰冷的电子屏幕，哪里又能触摸到她的柔软，哑着嗓子道：【心月，我好想你】声调很是苦涩。 第81章 祈祷与对峙 她把头发拔开露出一个腼腆的笑：【等你回来，我给你做黑豆汤喝】 这算是应允了和他的约会，安烨郁闷的情绪一扫而空：【等我回来，我送你一件礼物】 【是什么】 【保密】 【呵呵……挂了，我要去洗澡了，困了。】 【心月】 【嗯】 【别挂】 【什么】她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想看】 【想看什……安烨！你是一位绅士，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她震惊，声音徒然拔高。 【绅士也是凡夫俗子，有想爱的人，想看的人】 【不行。你想得倒美！】不等他回答，她果断把视频电话给挂了。 —— 几天后的下午，潘商屿带着顾璃来逛城南街，她想要买一幅艺术装饰画挂在客厅，一直就没找到合适的。 城南街里有很多城市印象小店，都是一些搞美术的创作人在里面经营，他们逛了五六家印象小店，可店里面的风格都大同小异，没有她瞧得上眼的艺术画，顾璃有些沮丧地倚在潘商屿身上，双手环住他的腰抱怨：“走到腿疼也没找到一幅能让我产生购买欲望的画。” 潘商屿拍拍顾璃的屁股，低声在她耳畔问：“想要背还是想要抱。” 气息吹拂到她耳畔，有些嗡嗡的痒和麻，她连忙推开他：“呵呵……别贴着耳朵说话，怪难受。” “哪里难受嘛？”他声音炽热而暧昧。 顾璃娇娇嗔他一眼，忽而用力撞向他，一脸无辜的笑：“你说呢。” 潘商屿低头看她，眸色沉沉：“小妖精，晚上别求饶！” 顾璃连忙推开他，故作正经：“潘先生，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们再往里面逛逛，我就不信找不到一幅上得台面的画。” “天心月画画不是很厉害嘛，你怎么不找她画一幅。“ “她不擅长人物画和抽象画，她很会画山水田园一类的，这一类的装饰画和我家的家居风格不匹。“ “那就再往里面逛逛，如果找不到那我带你去深鹿庭的拍卖会，里面有很多知名艺术家的作品，全部都是独版。“ “深鹿庭，这个地方我知道呀，很麻烦的，进去还要验资。“ “我和他们老板是朋友，不需要。“ “脚跟疼，潘商屿，你背我。“顾璃有些站不住了，摇着他的手臂撒娇。 闻言，潘商屿往上抻了抻西裤，立即蹲下：“上来。“ 顾璃攀上他的背以后还不忘夸他：“潘商屿你刚才抻西裤那个动作真是有男子气概。“ 潘商屿没有回话，可脸上分明有喜悦之色：“下次出来和我约会不用再穿高跟鞋，什么鞋舒服你就穿什么。“ “穿拖鞋也行吗？“ “行。“ “那下次我穿拖鞋，你带我去参加你行业内的商务酒会。“ 这下潘商屿不吭声了，顾璃得意，哈哈大笑：“怎么样，被我拿捏了吧。“ “我只是在想，到那天我该穿什么颜色的拖鞋，咱俩不得提前搭配搭配，就算穿拖鞋也要穿出情侣装的意思来。“ 顾璃趴在他的肩上失了声，心里莫名酸了起来，她把他大衣的衣领和衬衫扯开在他后颈重重咬上一口，潘商屿脊背一僵，声音像烧红的钢球滋滋的发出嗡振：“老婆，别这么撩我，我怕大庭广众的按捺不住。“ “潘商屿，我突然好想嫁给你。“顾璃的头抵着他的后颈，声音前部分有些闷，后部分有些云雾袅袅的飘浮感。 “你现在才想嫁给我，可是我很早就想娶你了。“他认真道，认真到头顶的白云都舍不得飘走，要停下来见证他们真挚的感情。 又逛了四家印象小店，顾璃终于看上一幅祈祷的黑白图，一个女人双手交握撑在胸前，状若祈祷，又像是在对峙。 黑与白的视觉冲击很强烈，她纯黑的上衣上面坠下一颗圆形的月光石，它正好停在双手正上方，画面中只出现女人美丽的双手和上半身，并未出现模特的脸……不知是寓意希望还是结束。 这是一幅极具艺术感和具有思想深度的画作，顾璃一眼就看上了它，问店主价格，店主说这是她还在上大学的侄女所画，他打电话问问。 顾璃奇怪：“她把画送你这儿来寄卖的时候没说价格吗？“ “还真没说，她觉得不会有人欣赏她的画。说起来我那个侄女也是个可怜人……“ “我开价五万，你问她卖不。“顾璃不想和店老板玩心眼。 店老板明显一楞：“这位客人您别着急，等我问问先。“ 【喂，青青呀，你那幅画今天有客人询价，五万你卖不？我记得你当时也是画了好久……】 【哦哦，行，那我和她说说看】 店老板挂了电话后，说他家侄女要八万，潘商屿一眼看穿这老板这玩什么，笑道，这幅画五万块，肯卖就卖，不肯卖我们走了。要是肯卖，刚才那个女孩的电话你再打，开扩音，不管她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五千的中介费。 店老板眼神有些飘忽，最终经不住钱的诱惑，还是打给那个叫青青的女孩。 【喂，林叔，是客人反悔了吗？那你和他们说，四万也卖，我现在真的很需要钱！卖完我给你转两千辛苦费，你看咋样】 【小妹妹，我没反悔，你画的很好，这幅画我给你五万块钱，另外还会给一万中介费给你林叔，把你银行账户发到我手机上来，等下我会响一下你的电话】 【啊…那个……是、是客人姐姐吗？】 【对，是我】 【那个……姐姐，谢……谢谢你……】电话那端声音哽咽起来，谢她当知音欣赏她的画，谢她慷慨，肯花五万买一个籍籍无名的小画作。 【不用谢，你的才华值那么多钱，快挂了吧，把银行账户发我】 【好的，谢谢，谢谢美女姐姐】 二人转完账后从小店出来，潘商屿拎着那幅画跟在顾璃后面问：“你怎么不问问那个女孩作这幅画的时候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思想，是祈祷还是对峙？“ 潘商屿对画的感受与顾璃是一样的，他精准的说出了祈祷和对峙这两个词语，令顾璃双退腿一沉，再也迈不动步子。 第82章 雪海棠 潘商屿走出几步，没听见顾璃应他，扭头发现她还站在原地，站在店门口的一株女贞树下。 “怎么了，还是累？“他折返，走近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潘商屿，我们应该早点认识，这样我就会更早爱上你，更早和你一起走这条青石小路。“她红着眼眶，仰头道。 “呵呵，真是一颗傻梨子，现在也不迟。“他亲了亲她的额头。 他拉她，可她却不走，反而问他一个问题：“你说她脖子上的那颗月光石是寓意希望的开始还是希望的结束。“ “我认为是开始也是结束。因为一件事的开始意味着有旧事结束，一件旧事的结束，意味着一件新事开始。“ 顾璃并不满意他这个答案，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要说它是希望。 “它是希望。“他郑重道。 顾璃终于笑了：“这才对。我们回去吗？我有点累了。“ “带你去深鹿庭啊，给你拍些好的东西。里面有包厢，有下午茶、简餐，有专人一件一件把东西拿过来让你挑，你躺着挑就行。不过在去深鹿庭之前我们先去旁边商场买两双拖鞋。“ “你来真的喔，去深鹿庭穿拖鞋！“ “当然是真的。“ “它可是随阳市层级最高的拍卖会，验资一百亿才能入内，真的要穿拖鞋去吗？“ “穿什么鞋不重要，重要的是逗你开心。“ “哈哈，那走，我要穿红色的拖鞋，大红。“ “呵，你开心就好。“ 二人说干就干，真的去旁边商超买了两双大红色的拖鞋，出了超市就换上。 这鞋子一换，二人的气质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刚才的商务精英变成了潇洒哥和松弛姐。 顾璃一脸憋笑，潘商屿泰然自若，到了深鹿庭高级会所，潘商屿给深鹿庭的创始人杜白鹿打了一个电话。 不到五分钟，马上就有一位肖姓经理带着两个礼仪小姐过来迎接他们。 三人看见二人脚上的红色拖鞋都有一瞬惊诧，不过深鹿庭的员工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惊诧也只是一瞬间。 “尊贵的潘先生，美丽的女士，请。“ 深鹿庭的服务专员把他们引到一个甲级茶室，茶室东边有一扇四五米的落地窗，坐在茶室的沙发上正好可以看到窗外的江景，视野非常开阔。 两分钟后，有一群服务专员过来做服务，泡茶和点沉香，接着端水果、蛋糕、简餐过来布下午茶。 等他们都布置完了，潘商屿招手，示意他们下去，抬头把站在窗边看景的顾璃喊回来：“老婆，过来了，吃点东西，吃饱后我们补个午觉。“ “嗯？不挑他家东西了？“ “着什么急，拍卖会晚上才开始。“ “哇，那我们能在这里休息好久。“顾璃雀跃。 “你喜欢这里？“他搂过她，抚住她的颈问。 “喜欢呀，就一进来就感觉氧气非常充足，整个人都很舒服。“ “楼下是梧江，那里绿化做得好，风一吹就把负离子吹到屋里来了。你要是喜欢这里，我找他入股，专门给你留一间做度假屋好不好？“ “不好，我喜欢这里，是因为今天陪我来这里的人是你，你不在，再好的地方也食之无味。“ 潘商屿抿起唇，想要一笑了之，不想被顾璃看出他被她刚才那番话深深触动，他想哭，想要遮掩自己的窘迫，但撅了半天唇，仍旧无法将泪意压回，红着眼睛把顾璃按在沙发上吻。 这一吻，吻了很久，久到顾璃柔成一滩春水，他们共赴巫山，云涛翻滚，吞山噬石。 那一座座山石被碾碎后重新归来，又凝合成最初的模样，魂与骨的交融莫过于此。 等候在茶室外的服务专员分明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可他们却无动于衷，茶室包厢是客人的私室，从他们进入开始，他们就有百分百的使用权，他们尊重任何一个客人的使用权益。 何况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事后做一场深度清理便好。他们更关心的是茶室的客人今天会花多少钱买这里的收藏品，他们有千分之三的提成，还有客人会打赏多少小费。 一欢激烈的欢爱过后，潘商屿和顾璃在榻榻米上相拥而眠，他紧紧抱住她，连睡深后也不曾松手，似乎是怕她从自己怀中飞走。 一直是情场高手的潘商屿遇到了让他交付真心的人，这个人会让他变笨拙，笨拙到只会用最原始的行为和语言来表达对她的爱。 茶室包厢很私密，兼容性强，里面甚至有卫生间，给在茶室想要休息的客人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晚上八点，深鹿庭开拍，茶室的电视屏直播了拍卖会的现场，顾璃斜坐在潘商屿的腿上，悠闲无两地看着一件一件拍品出现在电子屏幕中，从1号到13号，没有一件她感兴趣的，后面实在乏味，向服务专员要了一些零食，开了包薯片在吃，打发无聊。 一直到九点左右，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幅【雪海棠】，顾璃眼睛都看直了，邈白清冽的雪飘洒在艳丽娇嫩的海棠上，多美啊…… 楞的薯片都忘了吃，一个劲的掐潘商屿。 潘商屿笑：“要不说咱俩一对呢，我喜欢雪，你喜欢海棠，这幅画就是为我们准备的。到时候结婚了正好挂在婚房的客厅。“潘商屿一边说一边按下手中的呼机对拍卖会现场的拍卖专员道：”这幅画我要了。“ “好的潘先生，我们将立即停止19号作品的拍卖。“ 十五分钟后，这幅画被送了上来，潘商屿当场签了支票。 “三百六十万！好贵。“看见数字后顾璃多少有些惊讶，她想过这里的拍品可能会贵，可谁知一幅画都要好几百万。 潘商屿放下笔，不在意道，这幅画就是要三千六百万我也会给你买。 “那三亿六千万呢？“顾璃问。 “我直接把这位画家挖出来让他在家里给你画。“ “……”顾璃掐他。 “今天买到两幅画了，我们回家吧。“ “成。“ 潘商屿离开茶室时，给他们茶室的服务专员每人打赏了六千的小费，今天他尽兴了，他们免不了一通收拾清理。 第83章 她出车祸了 二人刚坐上车，顾璃就接到了天心月的电话。 【心月】 【请问你是这个手机主人的朋友吗】电话那端传来一道的焦急男音。 【是的，请问她现在是什么状况，她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上】顾璃蹙眉，坐直了身子。 【她出车祸了，在阮海路往京平路的快车道上，我已经报警并拨打了120，如果你方便的话，希望你能尽快赶来事故现场】 【麻烦你发一个定位给我，你直接进她微信，我马发个消息过去】 【好的】 “什么情况，天心月怎么了？”电话挂了以后潘商屿问。 “她出车祸了，我现在要过去找她。我在等路人给我发定位。” “在哪条路上？” “在阮海路往京平路的快车道上” 潘商屿打了一个航空救援电话，联系直升机开往阮海路和京平路附近进行紧急救援。 “今天正好是周五，晚上出城的人多，怕堵车，那我们先往那边去。 一个多小时后，潘商屿和顾璃进入了阮海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心月车祸的原因，这条路有严重的堵车。 顾璃在副驾坐立不安，惶急道，“怎么办啊，车子什么时候才能开进去！” “别急别急，会没事的。”潘商屿拍拍她的手安慰。 半个小时后，他们的车才往前开了不到300米，潘商屿不想让事情不可控，立即联系本地的交通电台，在他们的帮助下，潘商屿联系到了堵在最前面的司机。 【你好，袁先生，请问车祸现场现在什么情况，有交警过来处理吗？120到了现场吗】 【没有，都没到，应该是堵在外面进不来……现场情况不太好，出车祸的那个女司机已经陷入昏迷，我朋友在那边帮忙已经联系上了车主的朋友，说是在赶来的路上】 【我们就是车祸司机的朋友，我已经联系了直升机救援，在直升机到来以前请你们帮忙照看她，我会重金感谢】 【我们会的，请你放心】 潘商屿挂了电话以后顾璃忍不住抽泣起来：“心月会死吗” “不会的，别瞎想。” 十几分钟后，潘商屿接到了航空救援公司宋经理的电话：“【潘先生，人已经接上直升机了，我们的救护人员正带着伤者前往随阳市第一人民医院，预计10分钟内能到。您在什么位置，另一辆直升机会在十分钟后来接您。】“ “【ok。我被堵在阮海路上，我会展开sos的救援标识，方便你们确认我的位置。】” 【好的，我会把您的电话给我们的工作人员，希望您保持电话通畅。】 35分钟后，潘商屿和顾璃乘坐直升飞机顺利从车祸现场到了随阳市第一人民医院。 天心月此时正在急救室内抢救，救援公司的工作人员在和潘商屿进行交接后就离开了医院，留下二人坐在急救室外等候。 二人从十一点半一直等到凌晨一点半，急救室的门才被打开，急救科的医生方精仁神色疲惫的从里面走出来。 潘商屿和顾璃连忙起身：“医生，她怎么样了？“ “你们是她什么人？“ “朋友。“潘商屿答。 “她没有家属吗“ “我是她的家属。“顾璃纠正潘商屿的话。 “她的颅骨多处骨折，脑脊液渗出，视神经受损瞳孔散大，右额顶部硬膜下血肿，双肺挫伤，呼吸衰竭……情况不好要马上转icu，我们急诊需要联合icu多科室会诊，还有很多手术要做。你们去办手续吧！“医生说完立即转身神色匆忙往医院调度室方向走去。 “好的。“顾璃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见医生形色匆匆，又怕耽搁天心月病情，哽咽的说出两个字后低头擦起了眼泪。 医生走后，顾璃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潘商屿扶她一把，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定：“别哭，会没事的。“ “打电话给安烨，潘商屿，打电话给安烨……“顾璃晃着潘商屿的手臂，如果这关她真的熬不过去，她应该会想见他。 “好好好，我马上打。“ 安烨此时正下榻丘市一个叫繁星的五星级酒店内，他已经准备返程了，预订的是明天一早回随阳的飞机。 接到潘商屿电话的时候他还有些茫然：【你倒是很喜欢三更半夜打电话给我】 【天心月出事了】 【什么】他从床上坐直了身子。 【她出车祸了，还挺严重的，你什么时候回随阳】 【马上就回，把医院位置发我】 次日六点多，安烨面色苍白的出现在随阳市第一人民医院，陪同他的还有助理孔宗、管家钱瑞和葛济。 “她现在怎么样？“安烨问顾璃。 顾璃把她病历给安烨：“不好，医生说接下来每天都有她的手术，还没有脱离危险。“ 安烨翻开病历，只见上面写着诊断：【休克，颅骨多处骨折，脑脊液渗出，视神经受损瞳孔散大，右额顶部硬膜下血肿，呼吸衰竭，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双肺挫伤，双肺大量创伤性气胸，纵膈气肿，大量心包积气，全身多发创伤性皮下气肿，腹腔感染。】 安烨拿着病历去找急诊医生方精仁，对她的伤情有了一个更加详细的了解后便让钱瑞和葛济留在医院照看，他还有别的事要做，带着孔宗从医院离开。 潘商屿和顾璃也听从了安烨的建议，先回家休息。他说，她在icu里面有医生照顾，你们熬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没必要消耗多余的人力。 顾璃有些意外安烨的冷静，似乎里面躺着的人不是他的女朋友，他太过平静，太过冷静，冷静到冷漠。 后面几天，顾璃空了就来医院看天心月，不过也只能隔着icu玻璃远远看一眼，后来顾璃发现一个奇怪的事，就是最近这个医院从外地来了很多专家教授，说是有相关的课题研究，拿天心月做医疗典范。 她还对潘商屿说，心月运气好，正好赶上这些医院教授扎堆研究课题，她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潘商屿揉揉她的头，并不点破：“事在人为嘛。” 第84章 我还活着 顾璃说得不错，半个多月后，天心月从icu转到了特护病房，身上该动的手术也都动的差不多了，进入后段的伤口恢复期，人也慢慢清醒过来，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和安烨商量好后才开始联系天心月的家人。 一天后，王想想和天炜、天驰一起坐飞机赶来随阳看天心月。 傍晚时分，一家人围在天心月床前痛哭，顾璃才知安烨之前的话有多明智，别说一个病人了，就算一个正常人也受不住这样的呱噪。 天心月动动嘴唇，许久才说出话：“爸……妈，哥哥，别哭，我还活着。“ 天心月的鼻子上还插着氧气管，王想想心疼的摸女儿头发：“心心，等病好了就回家吧，你看你在外头，出点什么事都没人照料你。“ 听见这话，顾璃在一旁翻白眼，当她是空气？当这病房里请的这两位护工是空气？当安烨和钱瑞是空气？ 天心月知道顾璃听见这话要生气，面色苍白的露出一个笑容：“妈，阿璃和安烨一直都有在照顾我……钱瑞……和两位护工对我也很好。“ “顾璃我知道，你大学同学嘛，an ye是谁？“ “我男朋友。“ 天炜深深看女儿一眼，想说什么最终忍住，她还躺在病床上，这个时候去质疑她的恋爱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哥哥真为你高兴，他什么时候会过来，我请他吃个饭。“天驰道。 “不确定，他挺忙的……“ 天心月话还没说完，门口便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安烨和钱瑞。 钱瑞先前回别墅亲自盯着家里阿姨做她的营养餐，在医院门口正好碰到来看天心月的安烨，就一道进来了。 王想想站在最外面，她率先回头，看见一个高大英俊，腔调十足的男人从病房外面进来，这个男人气场很强，一副人中龙凤的派头…… 王想想在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王想想。 仅用很短的时间安烨就猜出了王想想的身份，这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天心月的脸上有一些她的影子，但天心月的气质比她干净，比她清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猜出了，但他没有和他们打招呼，他不喜欢她的家人，因为她的家人不爱她，不尊重她，他至今没有忘记那天和她父亲通话时的场景。 她父亲那时说：【你哪来的毛头小子！把电话给我女儿，你以为我们天家什么人都能看上啊，哪凉快哪呆着去！】 她父亲还说: 【这个死丫头怎么什么都和你说，我告诉你，别打我汽车修理厂的主意，我这个修理厂传男不传女，你别妄想娶我女儿好得我的家产】 顾璃看见安烨进来后，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她早就想走了，现在时机正好，她也不喜欢天心月的家人，尤其她的父母，一个两个都像神经病一样，所以顺水推舟对安烨道，安烨，正好你来了，那我就回去了……心月，我走了。 “好。回去……开车慢点。“她的声音仍然很虚弱。 天驰看见安烨后，有些自惭形秽，好像丑小鸭看见了白天鹅，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和王想想一样说不出话来。 只有天炜常年游走于小资社交圈，见惯了大小老板，也接触过几个小目标的客户，并不把安烨放在眼里，用一种审视的眼光打量他的穿戴。 看得出衬衫和西装是定制的，剪裁得体，袖扣用的是黑宝石，腕表是劳力士外号为黑水鬼的mln-0001。 长得是不错，但撑死中产。 这是天炜通过他的着装给安烨的资产定位。 安烨不在意他的审视，从钱瑞手中接过保温盒，准备喂天心月吃饭。 他请的护工李善丽和江文雅两个人见状都要上来抢活干，安烨摆摆手：“今天我喂她吃。“ “好的先生。“两个护工有眼力的退到另一个房间，这是一个医院最顶层的特级加护病房，所以有两个房间，有阳台也有浴室，配套齐全。 王想想和天驰已经主动让开，只有天炜还杵在天心月的床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 “这位先生，麻烦让让，我要喂心月吃饭。“他面色淡漠道。 “安烨……他是我爸爸。“天心月对他解释。 “不管他是谁的爸爸都没你吃饭重要。“他拎着保温盒从天炜身旁挤了过去，把他从天心月的床前挤开。 “嘿，我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天炜愠怒地盯着安烨。 “这位先生，请你保持安静，不要在病房喧哗，天小姐是病人，她需要定时吃饭。“钱瑞对天炜呵斥道。 王想想觉得天炜出头出的不是时候，怎么着也不该在这个时间点和女儿的男朋友置气，所以黑着脸把他拉走。 “今天吃什么……“天心月小声问安烨。 “青菜蘑菇粥，烤土豆，还有一份黑豆汤，钱瑞按照你的方子让阿姨做的。“ “那我要好好尝尝。“ 可她身体正虚弱，胃口不好，吃不了几口就说饱了。 安烨却迟迟不收餐盒，和她说闲话，说五六分钟后，再喂一口粥，好像哄小孩吃饭一样，40分钟后，倒也把餐盒里的稀粥喂下去三分之一。 至于黑豆汤，她说做的很好喝，可她现在不方便喝太多水，会麻烦别人。 “怕什么麻烦，我有给她们算奖金，你多上一次厕所，她们就能多拿一次钱。“他俯身在她耳畔道。 “天黑了，你帮忙安顿一下我家里人。“ “我会的，你别操心。“ 天炜一向耳聋，但女儿这句话他倒是听得清楚，不屑道，要他安顿什么，我又不是乡下来的难民，我自己不能带老婆儿子去住五星级酒店吗？ “就你能！你自个去住，我今晚要在这陪心心。“王想想嗤天炜。 “妈，今晚安烨会在这里陪我，你和他们一起去住酒店吧，钱瑞会带你们去。“ “是的，我先带太太和两位先生去吃饭，饭后安排你们在附近的酒店入住。“钱瑞这时恭敬起来。 第85章 当天的情形 钱瑞前面对天家父母的呵斥源于他们对安烨的对峙，钱瑞后面对他们的尊敬，源于天心月对他们的尊敬。 王想想点头，一时在安烨面前端庄起来，拉着丈夫跟着钱瑞出去。 天驰却没有立即跟着他们出去，特地和安烨打招呼：“安先生，你好，我是心月的哥哥，我爸他脾气不太好，请你多多包容。“ 安烨微微颌首，算是对他的回应。 “心月，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明天给你带过来。“天驰问她。 “哥，你跟……爸妈去吧，我没什么想吃的……我一切都好。“ “嗯，看得出，他把你照顾得很好。“天驰有些感激地看向安烨。 但见安烨面色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父亲的无礼而慌张，也没有因为他的夸奖而得意，脸上始终淡淡的，只有在看向自己妹妹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才有细微变化。 天心月抿唇一笑：“是的……他对我很好。“ “那行，你好好睡吧……知道你喜欢安静，我们明天再过来看你，之后我会劝爸妈回去。“ “哥……谢谢。“ “安先生，那我走了。“天驰露出一个客气的微笑。 安烨到这才站起来，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哥，你慢走。“ 天驰一楞，用力地点点头，伸手拍拍安烨的肩膀，不用再多说什么，他们彼此都知道这种互相的尊重源于对天心月的爱。 天驰走后，安烨起身走向里间，对护工李善丽和江文雅道，今晚我在这里守夜，你们回去休息一晚，工资照付。 李善丽从里间的椅子上起身：“好的先生，我和您说一下天小姐今晚睡前和明早要吃的药。” 李善丽和安烨做了一个细致的交接后就和江文雅一起离开了医院。 人都走后，病房内就只剩下天心月和安烨，一时寂静下来，寂静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安烨在看天心月，天心月也在看他。 三天不见，她想他，眼睛亮亮的又孱弱无比，视线轻轻地落在他的脸上。 三天不见，他心疼她，眼里尽是酸楚和疲惫之色。 二人对视好几分钟后，天心月轻颤着唇向他撒娇，“你……抱抱我好吗” 一时忘了自己身上还有诸多伤口……她久在病中心灵比平时更加脆弱敏感，又因为多日不见他心里莫名生出惶恐和生疏，所以语气还有些乞求的意味。 安烨起身，却没有抱她，她身上还有好多伤口，他怕自己不小心压到，他俯身轻轻含住的唇，给了她一个短暂而轻柔的吻。 她的唇没有车祸前的那种清新甘甜，有的只是各种药水残留的苦涩味，微咸，发酸…… 不管多忙，安烨每天都有看她住院的用药清单，知道有多少药水要从她身上走过一遍，当时只道是寻常，可如今切身体味，才知道这种苦多么令人窒息。 见他蹙眉，神色郁沉，天心月头一次在他面前自卑，有些难堪地闭上眼睛，“下次别亲了，我不想在这种时候让你品尝我的感受。” 安烨没有解释，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多说一句安慰的话，她的情绪就会崩溃，现在正是她伤口恢复的关键时期，不宜情绪激动。 所以他神色平静地坐回椅子内，拿出手机上公司系统处理公务：“心月，我得在手机上处理公务，你睡一会儿。” “嗯。” 她虽然乖巧地应着，可眼睛却不肯闭上，视线在病房内盘桓一圈后最终还是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垂首的样子很迷人，但有些萧索的寒意，看着看着她忽然记起有一个夜晚和顾璃在一叶咖啡厅聚首闲聊，她们后桌坐了一个长得非常好看但冷漠的男人在用笔记本办公，顾璃还形容他是人类高质量男性…… 此刻，那个男人的脸好像和安烨的脸重合了。 “安烨。”她出声喊他。 他抬头。 “有一天晚上，我和顾璃在一叶咖啡厅闲聊，后桌坐了一位男士在用笔记本办公，那个男人是你吗？”她说得有些没头没脑。 但安烨却给出了肯定回答：“是我。” “真的是你啊……这么说，你早就认出我来了？”她诧异。 “你的声音那么好听，想要不认出也难……婚姻是束缚，是狗屎。”他一本正经学她那时的语气。 天心月一怔，轻声笑了出来，这一笑，精气神仿佛都回来了，笑了一会后有些难为情道，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呢？ “可以。” “孤儿院有一个叫欢欢的孩子，她得了骨髓瘤，但是孤儿院新来的院长宴大为不想花钱给她治病，我去找他，把我当初签的捐赠合同拿给他看，我捐的钱用途标注的很明确，就是给孩子们治病用的，但他太可恶，把我的合同抢去撕了，幸而那只是复印件，原件还放在我的书房的书架上，我想用一用你公司的法务，我签一份授权书，让你们公司法务代我起诉宴大为，我要把我捐的钱要回来，因为院长存在欺诈行为。” 安烨认真听着，沉默片刻后问：“当天的情形，你能不能和我说详细一点。” “当天我去找他，他问我是不是过来捐钱，我说不是，我说我希望你尽快安排欢欢的治疗。 “然后呢，他怎么说？” “他说他是院长，他知道该怎么最大利益化，不需要我来指手画脚。” “然后你就生气了。”安烨坐直了身体问。 “是，我说他的行为是违法的，他没有资格决定孩子们的命运。然后我就把合同拿出来了，要求他必须尽快给欢欢安排治疗，不然我会到民政部门投诉他，听了我的话后他说他要看看合同，我说朱院长交接的时候没有把这些资料交接给你吗？他说没有，然后我就把合同给他，他就当着我的面把合同撕的粉碎！” “他敢当着你的面撕毁合同，说明已经不再掩饰他的恶意，你有没有及时离开？“ “没有，我当时很生气，骂他是一个尸位素餐的蛀虫！我说我一定会找相关部门要一个公道。“她说着越来越激动，脸也慢慢变红，继而咳嗽起来。 第86章 他方便 安烨见状，连忙安抚她：“好了好了我不再问了，后来的结果我都知道了，你从孤儿院开车离开，然后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你别激动，我都告诉你，宴大为已经被撤职，光暖原来的院长朱焰被已被调回，那个叫欢欢的小女孩已经在第一人民医院肿瘤科接受系统的治疗。你现在可以完完全全放心了。“ “是，本来我和他吵完后要走，他说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去看孩子们，以后就不许我再来孤儿院探视了，我很气愤，但还是去了宿舍楼看他们，主要是为了安抚欢欢。” “怎么就那么天真呢，他说什么你就跟着他的话走？” “因为他像是能做出那种事的人……可你说的这些事，是谁去做的呢？听余春晓说那个姓宴的后台很硬，和市委书记有一些关系。我从出车祸到现在不过一个多月，是谁有那么大的能量敢和市委书记的人叫板呢？“ 安烨避重就轻地回答她，“做好事就像化雪开路，你开一条小路，就会有其他人跟着你走这条路，直到把世间所有的雪化完。“他现在并不想告诉她，他把宴大为弄进监狱他花费了多少财力和人脉，也不想告诉她，从她出车祸第二天开始，他就请了三个私家侦探以及联系了金丹省的省长肖全，肖全当即给市公安局施压，要求市公安局全力调查天心月车祸事故的原因。 在她去看孩子们的时候，她的车子被人动过手脚，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是有预谋的谋杀，但现在显然不是告诉她真相的时候，她眼里不容沙子，本来就有些抑郁倾向，届时恨透这个人间，搞不好会做出什么应激行为。 “你有事瞒着我吗？“见他走神，天心月问。 “心月，我希望下次再碰到这种事，你能第一时间想到我，要硬刚也是让我去刚，要真打起来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哪里是人家对手.＂他握起她的手揉搓，转移话题道. “我不会和人家打架，因为打不过.＂她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声音越发细，她的精气神在此刻消耗的所剩无几了. “好了，睡吧，别再说话了.＂安烨轻拍她的手. 次日中午，天炜和王想想、天驰三人买了水果和点心来看天心月，安烨不在，仅有管家钱瑞和两个护工在。 天炜的气焰比昨日来时低很多，不是他水土不服，也不是他突然想通了，而是他在钱瑞面前装逼失败。 昨天晚上钱瑞送天家三口到福享大酒店入住，天炜看不惯钱瑞目不斜视的大管家模样，高昂着头对钱瑞道，我女儿从出车祸到住院花了你们多少钱，这个钱我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们。 钱瑞楞了楞，笑道，也没多少，手术住院、进口特效药加上请专家和一些人情往来，大概五六千万吧。 听到钱瑞的话，天炜当场僵住，他以为女儿出车祸撑死花了几百万，没想到花了五六千万！ 他总资产才五千多万，还有50%左右的是固定资产，哪里有钱还！ 立时便住了声，绝口不再提还钱的事，钱瑞见怪不怪，狗眼看人低的人有很多，但像天小姐父亲这种把傲慢时时挂在脸上的还是少见。 他们父女俩个还真是一点不像。 “爸，妈，哥，你们昨晚睡得好吗？”天心月问三人。 “好，随阳市的五星级酒店比我们绿城的舒服，服务也好。“天驰笑答。 “心心，你和妈妈说说，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出车祸了？瘦成这样……“王想想看着女儿削瘦的面颊心疼道，声音有轻微的哽咽。 “刹车坏了，当时控制不了车，撞到了路墩上。“天心月回忆了当时的情形。 天炜听了妻子的话，这才认真打量女儿，脸色中渐渐有了一点心疼和酸楚。 古语言，见面三分情不是没有道理，天炜的父爱此时被勾了出来，他上前握住女儿的手，另一只手去摸她的脸：“瞧这小脸腊黄的，爸爸给你包半年营养餐吧。＂ “不用爸，安烨家厨房的阿姨做饭很好吃。“ “那爸爸给你转二百万，你自己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好随心意。”天炜抚了抚女儿的额发。 她点头，因为她此刻发现天炜有些无助，好像突然想到要关爱女儿，但又不知从哪里开始，在他眼里钱最重要，所以拿钱出来。 一家人聊了几个小时后，见妹妹脸上有疲惫色，天驰劝父母回去：“心月养伤也不是一两天的事，过一段时间我们再过来。” “心心的男朋友至少应该请我们吃顿饭吧，互相认识认识，不然我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他。”王想想默了半晌如是道。 天驰尴尬一笑：“妈，或许人家正忙呢，阿妹出事后一直都是人家在操心着。这种时候咱们就别挑事了，又没到谈婚论嫁的程度。”天驰一急，说出了一段绿城方言。 相比天驰的着急，天心月反而显得平静，琥珀灰的瞳仁微微转动，目光落在一旁的钱瑞身上：“钱先生，劳烦你打一个电话给安烨，我有话和他说。” “好的天小姐。” 电话接通以后钱瑞对安烨道：【先生，天小姐想和你说话】 【好】 “钱先生，麻烦你开扩音。”这是天心月的声音。 “好的。”钱瑞微怔，一瞬后点头。 【安烨，晚上你有空吗】 【有】 【那你尽地主之谊请我爸妈和哥哥吃个饭吧，他们明天就回去了】 【好】 电话挂了以后，王想想又有些怂了：“心心，妈妈也不是缺他这顿饭，妈妈是不放心你……如果他实在不方便的话。” “妈，他方便。”天心月打断王想想的话头。 晚上六点整，安烨带着两个司机开着两辆车来医院接天家人去吃饭。 自然，接人前他会先看看天心月。 她今天看起来不大开心，，看见他来了以后直接把眼睛闭上装睡，安烨站的她的床头看了一会后，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小脑瓜不要胡思乱想，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说完从手提袋中取出两个比天心月手掌还大的绿色松塔放在她的床头。 一股浓郁的松香立时弥漫整个房间，她好奇地睁开眼睛，慢慢将头转过来，看了半天后笑了，转着眼珠问安烨：“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如果恢复的好，半个月后就可以坐轮椅出院。后面定期回来做检查就行。” “那至少不用再躺着了……”她的声音很颓丧。 “我知道，别墅一楼的无障碍空间正在加急赶工，这两天快完工了，改过的家具用的都是纯天然柚木，等你出院后能直接住进去。”他伸手抚摸她的头。 “住你家吗？” “是我们的家。”安烨纠正她，当时从天文山旅行回来，安烨就要把名下那两处别墅过户给她，她不肯要，还生气了，安烨只得按下，他很清楚她的性格：孤高，讨厌束缚，所以从不逼她。 闻言，天心月眼眶抑制不住的红了。 第87章 我不想给出我的尊重 “你爸妈还在楼下等我，我走了。晚饭结束后我就不过来了，还有一些公务要回家处理。” “嗯。” 从医院离开的安烨，开车带着天炜夫妇和天驰往市郊驶去。 安烨在湖东区蝉鸣路包下了整个翡翠园请天炜一家人吃饭，他选了一个临湖的就餐位置。 这是一个开放式的自由餐位，左边是竹林，右边是热带植物装点的花圃，前面是天马湖，环境无比清幽，连餐桌都散发醇厚的木质香味，餐具精致优雅，珐琅彩碗、檀木筷子，一切都足够美好，美好到王想想几度想拿出手机来自拍。 但又觉得气势不能弱，所以抿着唇正襟危坐，饭前花茶和甜点上来后，安烨优雅地起身给天炜夫妇布茶，天驰见状立即起身帮忙。 天炜如今再看安烨，觉得他处处不凡，越看越顺眼。 长相端方周正、气质矜贵不说，还能花五六千万给自己女儿治病，显然他的身价不止一个亿，这完全符合他对未来女婿的要求。 安烨没让天家人点菜，而是把翡翠园的招牌菜都点了一遍，服务员走后，四人气氛一时尴尬，花圃里的蛐蛐声喧宾夺主地鸣沸。 他没打算和天家人寒暄，也不想和他们示好，他不会喜欢任何一个不尊重天心月的人，哪怕这个人是她的父亲。 而答应请天家人吃饭，给他们布茶，完全是看天心月的面子，今天这一场是他顾及她的感受所做。 他是一个在情感上锱铢必较的人，正如同那次和天心月去丰市旅行，他们曾经入住过一个酒店，就因为天心月在那个酒店和别的男人交谈过，所以他就把那个酒店收购，并把那个搭讪过天心月的男人连同他的公司永久拉入酒店黑名单。 “安先生，你是做什么生意的？”最终还是天炜耐不住寂寞，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问安烨。 安烨把视线从手机里收回来，微微抬头：“开发了几个矿山，这个是主业，其余时间做点投资。”他语气淡漠道。 “哎呦，那真是了不起。” 安烨没有回应，视线又落进手机里，他在回一个邮件，是回给赵实初的，他们和刚guo（金）国家矿业总局的谈判已经到了关键时期，最近一周每天都来回好几封邮件沟通。 天炜被冷落，尴尬府咳嗽一声低头喝茶。 王想想从入座开始就一直在等安烨向他们夫妇问好，但时间过去一分又一分，他却始终缄默，此刻心里的不豫已经按压不住，不吐不快：“年轻人杖着自己帅气多金就不把长辈放在眼里。” 这话说得是谁，自然是安烨。 安烨没有任何反应，好像王想想在说一个事不关己的人，仍旧专注的在手机屏幕上打字，反而是天炜心中一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符合自己择婿标准女儿又喜欢的男人，他可不想自己那不知轻重的婆娘把好事给搅没了，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没看见安先生在忙吗。 天驰拍拍母亲的胳膊：“是啊妈，稍安勿躁。” 十分钟后，服务员过来上菜，安烨的邮件也终于回完，他收起手机，面色平静地对天家三口道，“伯父伯母，心月哥哥，吃饭吧。” “安先生，我们是哪里得罪了你吗？”王想想总是觉得气氛怪异，和安烨待在一起时间越久，这种感觉越强烈，这是女人的第六感，她感觉安烨打从心里厌恶他们。 安烨神色严正地看向王想想，从容不迫道，伯母，你想听实话吗？ “当然，人与人交往，真诚最重要。”王想想回视安烨，一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概母性的光辉起了关键作用。她怕女儿将来嫁给他受委屈，他是不是因为自己有钱所以看不起他们一家人。 “因为你们不爱心月，对于和她关系最亲却不爱她的人，我不想给出我的尊重。”他缓慢地，一字一句道。 此话一出，天家三人俱惊。 一段长长的空白过后，天炜率先说话：“安先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夫妻俩就这一儿一女，你说我不爱她，这不是开玩笑吗，她从小穿的衣服都是名牌，吃的东西都是家里阿姨精心烹饪的，上的大学也是国内一流的大学，大学毕业后我还打算给她在绿城买房子，是她自己不愿意回来。” “我没有见过那个爱孩子父母会当着自己孩子的面说她克父克母又克夫。”安烨说这话的时候脸色越来越严峻，严峻到他的脸色和身上好像覆上了一层寒霜。 “哎呀，这孩子，这话也跟你说……她是不是傻啊，克夫这种话怎么能当着男朋友的面讲嘛！”王想想激动的站了起来，仿佛天心月此刻正坐在安烨身旁，她一副要过去找她算账的架势。 “不是她傻，是你们傻，既然希望她长大后像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那克父克母克夫这种话就不该从你们口中说出，一次也不该。”安烨双手交握撑着下巴严厉地盯着王想想。 王想想目光和他对峙，一分钟后败下阵来，塌着腰坐下，目光落在桌面，失去了盘旋的力气。 “这个事吧也确实怪我，我比较迷信，也没管住嘴……”天炜懊恼道，有些在向未来的女婿道歉讨好的意思。 “道歉要对当事人。”安烨收回目光，不以为然。 他不需要天炜的道歉，天心月才需要。 “等你们结婚那天，我一定对着她郑重道歉。”天炜见安烨不领情，不知见好就收，改了口风，以后的事还不一定尼，用不着现在就在他这个做父亲的人面前耍威风！ 安烨轻笑一声没再接话，仪态端正的吃起了饭，天驰为了缓解饭桌上局促的用餐氛围，主动坐到安烨身边，在相册里翻出天心月小时候照片给安烨看，从六个月到十八岁都有，安烨看得仔细，她的脸不是天生这么清冷倔强的，小时候还笑容灿烂，慢慢的，笑容就开始淡薄直至完全消失，到十八岁的时候，在她的脸上已经完全看不见笑容了，有的是看透世事的寂寥，仿佛厌恶这烂透的人间。 第88章 做她的大树 “心月高中的时候就很喜欢熬夜，有时候晚睡到房间的灯都忘记关，这张就是她高三暑假某个晚上阿姨偷拍的，她说她起夜的时候发现妹妹房间没关灯……”相片里的天心月蹙着眉头，一张脸白的发光，不难看出她睡前的忧伤，像画里被剥了魂魄的花朵。 安烨的心突然就疼了起来，她十八岁的时候，他在干嘛尼，那年他二十六岁，一整年都在飞往各个国家考察矿脉。 如果那个时候他知道有一个叫天心月的小女孩独自在深夜编织心事，那他一定会去找她，做她的朋友，做她的大树。 一个小时后，晚餐结束，安烨的司机送天家三口回酒店，他自己则开车回医院。 安烨到住院部的时候正好遇到保安锁门，他再晚十分钟就进不来了，当然也不是绝对进不来，只是要麻烦一点，要打院长电话一级一级通知下来。 安烨到了病房门口后给两个护工分别发了一条消息，让她们开门。 他此刻想看天心月，比任何时候都想。 护工李善丽已经在里间睡下了，今天上半夜是护工江文雅值守，她躺在天心月病床旁的陪护床上带着耳机打游戏，收到安烨发来的短信立即起身，蹑手蹑脚来开门，因为天心月今天不到九点就睡了。 安烨脚步很轻地进来，示意江文雅到里间去，江文雅点头。 天心月并没有睡着，她今天情绪不好，不到九点就让江文雅关灯，只留下墙角一盏朦胧的小灯，这样就不会有人看见她哭的样子了。 泪水不断从眼角流向耳朵，两个耳朵仿佛蓄满了泪水，她一度怀疑人的耳朵最初的作用不是用来听东西的，而是用来装泪水的，因为很方便，蓄满以后就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好像这样就能隔绝痛苦。 但一切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痛苦是由内而外生发的…… 看见安烨进来的时候她很慌张，哭了太久，脸被眼泪烫伤，痕迹很重，担心遮掩不过，于是把脸往被子里埋。 安烨偏偏不用眼睛，他用手去摸她的脸，摸到一手湿凉的泪水，他身子一僵，定在原地。 时间过去很久很久，他没有说话，她亦没有。 他不知该说什么，不知该做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她每天晚上都在哭么？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她不想叫他看见她的狼狈和脆弱，她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躺在床上太久，久到灵魂腐烂，即将生蛆，眼泪在分解身体的精气神做这些蛆的养分，她快要熬不住了。 安烨就这样在她床前站了将近一个小时，被子里的天心月终于出声，带着虚浮的笑意：“我还没死呢，你就要站在这里给我送终了？“ 安烨脱下西装外套扔在陪护床上，躺上她的病床轻轻抱住她，他身上那股安全而温暖的气息瞬间朝她包裹而来。 他不问，她也不说，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的躺到天亮。 直到早上，护士过来打吊瓶的时候，她情绪终于崩溃，拒绝输液和吃药。 看见这一幕，安烨站在一旁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一直在等，等她情绪的临界点，像长了脓的痘痘，露白了才能挤。 他把护士劝退后故作寻常地问她：“心月，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泪水涟涟地望着他，“我讨厌现在这样，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这个病房，讨厌这世间所有！我的身体困住了我的灵魂，它在腐蚀它，我变成了一堆毫无价值的烂肉……我的心在腐烂……安烨……我的心在腐烂……”说到后面她哽咽到不能继续。 “如果回家，会不会好一点？”他沉默良久，轻声问她。 “哪里能回家？我连坐都坐不起来，医生是不会让我出院的。”她木然答，脸上毫无一丝生气。 “会的，我今天去办手续，明天我们出院，后续的治疗我们在家进行，我会请私人医生过来。”虽然这样说，但他的眼神仍在征询她的意思。 闻言，她的神情很委屈又很感激，慢慢抬起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安烨去找住院部刘主任交涉，两个小时后，刘主任带着辅助脊柱支撑的仪器过来给天心月戴上，然后慢慢扶她坐起来。 “怎么样，脊椎疼吗？”刘主任问她。 “有一点。但我想要坐起来。” 考虑到病人的精神状态对身体的影响和她男朋友的强大的财力，刘主任同意了天心月出院，这个智能脊柱支撑仪要十几万一副，加上她很受力，虽然目前没有达到出院的条件，但刘主任还是特批了。 医院方面批了出院，找私人医生的压力就给到了钱瑞和葛济，幸而钱瑞办事一向高效，半天就搞定了一切。 钱瑞找的两位私人医生一位叫张思奇，一位叫夏吉亮，都是医学博士。 傍晚时分，两位私人医生在钱瑞的带领下就来医院找住院部的刘主任详细询问天心月的病情。 他们俩个都还没和钱瑞签合同，他们必须知道聘请他们的雇主如今的身体是一个什么样的病况，了解清楚以后才好和管家谈薪酬、签合同。 他们在了解雇主，雇主也在了解他们，两个私人医生不可能同时做主，肯定有正副的分工，但安烨并不知两位私人医生各自的能力怎么样，所以把这个问题交给专业的刘主任去做。 一个多小时后，张思奇和夏吉亮去病房里签合同，安烨来找刘主任要答案。 “右边那位比较专业。”刘主任给出肯定答案。 “好的，多谢。” 刘主任之所以处处给安烨方便，并非因为利，而是因为名，安烨许诺往后的一年的时间里，每个月都会找一名病人送刘主任锦旗，而且不是送到医院，是直接送到市长办公室，让中心部门层层转递到医院，这样一来，这副锦旗的作用可以事半功倍。 人的虚荣无非产生于名和利，刘主任家里不缺钱，但是缺名，安烨投其所好，用小成本办大事，这是企业家的聪明之处。 第89章 现在她头七都过了 在安烨没来找刘主任之前，其实刘主任正在电话里和上大学的女儿刘妃议论他。 刘主任女儿说中秋节要带男朋友回家吃饭，刘主任却不同意：“【你那个男朋友是偏远农村的，家庭条件也太差了，在大学里谈谈就好了，别当真，以后工作了到了适婚年龄肯定要找门当户对的。”】 刘妃质疑父亲：“【爸，你别太势利眼了，钱有那么重要吗】” 刘主任：“【钱当然重要，我们这里上个月有一个女人出车祸了，在icu抢救了十天差点没救过来，如果不是她男朋友有钱、有关系，找了各地顶级的专家过来联合会诊，现在她头七都过了】” 刘妃：“【爸，你这个病例毫不具备参考性，这样的男人在现实生活能找到几个，这不仅考验经济，还考验人性。又有钱对你又一心一意，那她不得是个大善人，或者上辈子拯救过银河系……】” — 次日，天心月出院，两位护工、两位私人医生和两位管家陪在身侧，三辆救护车送她回安烨在星梦筑的别墅。 星梦筑在郊区，靠近随河，随河旁有几千顷的榆树和樟树，氧气充足，环境清幽，很适合养病。 天心月坐在轮椅上被护工李善丽推进别墅内最南侧的房间内，一股淡雅的果香混合着家具的沉静木香扑面而来。 “天小姐，这里是一楼最通透的房间，窗外就是花园，这些家具都是先生亲自挑选的，希望你会喜欢。”钱瑞在一旁向她简单介绍道。 听见钱瑞的话，她好奇地打量起房间来，淡黄色的墙面，原木色的衣柜和桌椅，床和书架也是原木色，浅黄色家具构建出来的氛围非常温馨。 最令她惊讶的是，她看见了她养在在公寓里的那些小盆栽，几十盆被乖巧地排在阳台上，它们被照顾得很好，文竹长高了很多，长寿花和太阳花爆盆，碧玉也分叉长出了新的枝桠……午后的阳光很慈祥，温软洒在花叶上，两个私人医生带着他们的助手在房间内来来回回搬放医疗仪器和护理床，扬起一阵阵浓密的灰尘，那些灰尘在光束下互相追逐，有的落下，有的飞扬…… 她呆呆地看着，看着看着就哭出声来。 好像从车祸那天晚上开始她就死了，死了四十多天，一直到这一刻她才复活。 听见她的哭声，众人连忙停下，眼神征询钱瑞。 “大家继续吧，天小姐的治疗不能中断。”钱瑞分得清轻重缓急，情绪不好可以慢慢调节，可是她的药水不能中断太久。 江文雅给天心月收拾贴身用品的时候把衣柜打开了，她泪眼模糊的看见了自己常穿的衣服被整整齐齐挂在衣柜内，连颜色都从深到浅分的很清楚。 “钱瑞……”她哽咽道。 “天小姐，我在。”钱瑞走近她的身侧，微微俯身，做倾听状。 “是安烨去我家搬的衣服么” “是的，你的东西先生不让别人碰，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你的书和电脑也搬过来了，在柜子里，等你眼睛完全恢复就可以看书用电脑了。” “可我没告诉过他公寓的密码。” “顾小姐知道，你昏迷那段时间，先生有空了就找顾小姐开门去你的公寓搬东西。” “我醒来也很久了，他其实可以问我。” “先生不在意这些，只要你能好好活着。” “钱瑞，我的手机呢，现在谁的手上？” “天小姐，你视觉神经在车祸中受到了损害，现在还在12周内的恢复期，暂时不适合使用电子产品。” “我只是想给安烨打个电话。” “我帮你打。” 钱瑞拿出手机给安烨打电话，开的外放。 那边很快接通，语气紧张：“心月怎么了？” “安烨……是我。” “心月，我在开董事会，差不多要结束了，大概两个小时后到家。如果身体没有不舒服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安烨，我公寓的密码是我手机号后三位和身份证号的后三位。” “好，我记下了。” 电话挂后，天心月让钱瑞给顾璃打电话，她刚报了顾璃手机号的前三位，钱瑞就笑着打断：“天小姐，你住院那段时间，顾小姐经常来探望你，我们已经互留了联系方式。” 她点头。 顾璃接到钱瑞电话也以为天心月出事了，有些焦急道：【钱先生，心月怎么了】 【阿璃，是我】 那边长长出了一口气：【哎呀，真是吓死我了】 【阿璃，我很好，今天已经出院了，我现在在安烨家……可不可以拜托你去我家看看小丁，帮我看看它还活着吗】 【假如你现在不忙的话】她紧接着补充一句。 【这么快，上次我听那个刘主任说，你至少要过端午节才能出院啊！】 【因为我呆不住了，我讨厌医院】 【那你也太任性了，这种事哪里可以自作主张嘛，你别任性啊，养病的事还是要遵医嘱的】 【安烨请了两位私人医生】 【这还差不多，该用的药不能断。对了，你那只小蜘蛛，我上次去的时候它活着，不过也有一两周了……我现在恐怕去不了，我和潘商屿还有点事要办，晚上看看，如果晚上我没空，那明天肯定替你跑一趟】 【好，辛苦你了阿璃】 顾璃挂完电话后，潘商屿也将车子停稳，转头问顾璃，“天心月病情反复了？” “没有，她叫我有空了去她家帮她看看小丁。” “谁是小丁？” “她养的一只蜘蛛。” “我说天心月是不是神经病啊！就为了一只蜘蛛，让你特地跑一趟她家！”潘商屿咆哮。 “你别这么说她，这个蜘蛛也是我的朋友。以前我和心月无聊的时候会在浴室把它的网捅一个洞，然后看它着急忙慌地补网，还是很好玩的。”顾璃回想起以前和天心月戏弄小丁的场景，不知不觉笑了出来。 潘商屿看见顾璃笑，心中不耐逐渐消解，但也忍不住抱怨：“别人的宠物你倒是上心，咱们的事，你倒扭扭捏捏。” 第90章 小题大做 “那也要分什么事嘛！你自己没手段搞定你妈，专弄这些坑蒙拐骗的，还非得叫我一起来物色，这事整得多尴尬啊！让别人知道不得笑死我！” 潘商屿拉过顾璃的手，“委屈你了，等事情搞定以后，我立即上你家提亲。” 顾璃说的事，不是别的，而是他们通过私家侦探找了几个怀孕两个月左右的孕妇，打算复制安烨应付王素琴那套。 他们的计划是：演员找妥后，潘商屿会把这个演员带回家，好让母亲江建清断了和柯家的联姻的念想。等江建清忙着照顾孕妇，心思不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先斩后奏，和顾璃去领证、办婚礼，等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和那个演员的合同就可在终止，届时江建清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不顾孩子的面。 私家侦探找的都是比较年轻的孕妇，那种和男朋友分手后才发现自己怀孕，而孩子生父又不愿意负责的年轻女人，这类女性群体自身经济基础差又想要孩子，所以非常乐意接受潘商屿委托的这份角色，只是演戏而已，何况他给钱又多，产前产后家里都有管家、保姆伺候，谁不乐意呢！ 顾璃和潘商屿一下午面了四个女人，最终确定了第一个叫乔莲女人，但出于谨慎，潘商屿没有和她签合同，而是先付给她十万定金，他们对几天台词，约定三天后先带她回潘家走一趟，如果江建清那关过了，后续再签具体的合同。 那十万块钱就是乔莲这几天的工资，不管成不成，这十万块钱都不需要她退还。 潘商屿不想顾璃为天心月的蜘蛛跑腿，趁去咖啡厅上洗手间的功夫打电话给安烨。 潘商屿电话进来的时候，安烨正在回别墅的路上，听到潘商屿的话，连忙让司机老柏前面调头去非凡路。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停进天心月的公寓的地下停车场，安烨去她的公寓看看那只叫小丁的蜘蛛是否还活着。 他进她的公寓后直奔浴室，小丁倒是没有看见，看见的是一只非常小的蜘蛛卧在网心睡觉，安烨心里猝然，原来那只蜘蛛死了？ 他抬头，在浴室的天花板上找了一圈，忽然瞥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顺着一根蛛丝回到了它的巢穴。 哦，原来是小丁生孩子了，那个小蜘蛛是它的宝宝，看到这里，安烨忍不住笑了，心月一定会开心。 安烨想把小丁和它的孩子一起带走，带到他的别墅去，她养病还得几个月，怕她时时刻刻记挂，索性给小丁搬家好了。 但一时不确定小丁生了几胎，别落下了蜘蛛宝宝离了母亲不能活，所以端了一张椅子坐在浴室观察不半个小时，确定小丁只生了这一个孩子后，就从厨房拿了一个便当盒把小丁和它的孩子装进盒子里好带回别墅。 小丁在短短几秒内把这辈子吃过的蚊子都想了一遍，实在是不知道吃了哪个皇亲贵蚊，引来今天的杀身之祸。 老柏在地下停车场等了45分钟才等到安烨从公寓下来。 在回星梦筑的路上堵车了，堵了半个多小时后，安烨抬手看了看时间，五点半，不巧赶到了晚高峰。 于是问老柏他的钥匙串里有没有小剪刀。 “没有剪刀，有指甲剪先生。”老柏答。 “给我用一下。” 老柏把自己钥匙递给安烨。 紧接着老柏就听见后座传来一阵布帛被撕裂的声音，他好奇的回头，只见安烨撕下自己的衬衫下摆动作迅速的把饭盒的盒盖打开用撕下的衬衫蒙了上去。 “先生，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怎么你怕里面的东西跑掉一样？” “是心月养的蜘蛛。堵车堵太久了怕它们在盒子里缺氧，衬衫多少能透点气。” “哦，天小姐真是可爱，我头一次听说有人养蜘蛛当宠物。”前车开走了，路通了，老柏一边开车一边和安烨闲聊。 安烨回到别墅后，天心月今天的药水正好输完，脸色苍白地望着窗外的枫树发呆。 忽有一阵脚步声从远及近，这阵脚步声不似两位私人医生和护工的轻柔，踏步很重，非常有力量，她一下就知道是安烨回来了。 扭过头，委屈的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要同他讲。 安烨很开心把盒子捧到她面前：“心月，小丁生宝宝了。” “啊？” “它们在盒子里，打开就会跑掉。”他提醒她。 她楞了一下后，做出了把衬衫拿开的决定，小丁和它的宝宝果然嗖一下就跑没影了。 天心月笑：“还真是生小宝宝了……” “要抓回来吗？”安烨问。 “不用，它认得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很快会在……”她视线在屋子里打量一圈后指向书架后面的一个挂衣架，“它会在那里重新结网。” 安烨有不同的看法：“我觉得会在窗户外面结网。” “拭目以待。”她脸上的委屈神色不知几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安烨蹲下身，过来握她的手，发现她整个手掌都是冰的，于是抬头看了看挂药水的输液架，低头问她，“今天挂的药水是凉的？” “嗯。” “你是不是傻，有输液加热器为什么不用？”他板着脸严肃起来。 “我忘了。” 而实际是，今天刚搬回来，大家都很忙，要整理的东西太多，没人在意输液加热器有没有用上。她虽然知道药水凉，可她没那么娇作，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安烨也是急昏了头，这件事哪里能怪她，于是出去找钱瑞和私人医生。 两个私人医生都是住家的，被安烨一顿训斥，低着头过来向天心月道歉。 “他小题大做了，请你们不要放在心上。”天心月宽慰两位医生。 “安先生说的没错，药水要加热这件事他提醒过我，是我一时疏忽。” 夏吉亮诚恳认错。 “那下次我也会记得，你们回去休息吧。”她露出一个很淡的笑。 等安烨再进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家浅灰色的家居服，显得随性不羁。 他过来找她说话，但是她不理他。 第91章 关关难过关关过 “怎么了？”他握起她的双手拢在自己掌心挼搓给她加热。 “没怎么，人在屋檐下，我什么意见也没有！”她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不想搭理他。 安烨轻声笑了出来，“在这个家里谁敢让你低头？” “你。” “我……我刚才是心疼你，把你这条小命捡回来可不容易，怕风吹，怕药水凉，怕你哭，怕你不吃饭，你也体谅体谅我由爱生忧的艰难处境好不好？”安烨把头轻轻压在她的膝上无奈道。 她低头，意外看见他浓密的黑发里夹杂着七八根白发，鼻子一酸，落下泪来，豆大的泪珠就落在他的头上，她昏迷那段时间，他一定很难吧。 安烨故作郁闷地抬头：“好好的，怎么室内也会下雨！” 她眼含热泪笑出了声。 他起身，把她的辅助设备给取了，竖着抱她起来，一手托住屁股，一手托住颈椎。那动作像极了抱出生几个月骨头没长硬的婴儿，“我们去花园逛逛。” 她搂住他的脖子感叹：“回家真好啊。至少我现在也能当半个人了。” 安烨脚步一顿，身体像被闪电劈过，辛酸的转头，缓缓亲在她的脸颊上，“我家心月是世上最勇敢的人，关关难过关关过，前路漫漫亦灿灿。” 花园里的蜀葵和绣球开得很灿烂，一片是浓重的粉，一片是清幽的紫，她看得不舍移目，一阵微风吹过，那若有似无的花香和着安烨温热的体温像摇篮一样把她装起后轻轻摇晃。 “幸好有你。”她在他耳边轻语。 听到这句话，安烨是想哭的，好像他长久以来的努力得到了最高权威的认证，但是他不能哭，至少他不能在她面前哭，于是故作寻常的往别墅外的石板路上走。 三米宽的石板路是笔直通向随河公园的，此时正值黄昏的蓝调时间，太阳的光线被天空和云层反射，呈现出一种美妙的蓝色光彩，是观赏曙暮光的最佳时期。 “心月快看天空！”他转过身，让天心月的头对着西边的天空，他把美好的视野转给她。 天心月微微抬头，只见西边整片天空像一幅相邻色的渐变画，最低处是棕黄色，然后色彩层层递进，慢慢呈现温柔的紫红与淡蓝，渐渐晕染完一整片天空。 很寻常的暮色，但又震撼人心，几分钟后，她收回目光，抱紧安烨，一句话也没说。 此刻似乎说什么都太苍白。今天暮色很美，她还活着，而他不离不弃守候在她身侧，并不需要多余的言语来阐述爱情。 晚饭后，护工李善丽和江文雅给天心月洗漱，天心月想洗头，说她头发都臭了。 李善丽劝导：“天小姐，还在医院的时候，刘主任说你现在尽可能不要洗头，因为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如果感冒的话，很可能导致身体大面积感染。” 她没接声，但看起来很难过。李善丽于是去找安烨，表达了天心月想洗头的诉求。 安烨于是征询夏吉亮的意思，夏吉亮很意外：“当然可以，保持洁净的身体是有利于病人养病的，就拿普通人来说，头发油腻发痒别说心情不好了，连觉都会睡不好，刘主任那套还是太古板。” 得到肯定的医嘱后，安烨让钱瑞把她卧室的室温升高十度，半个小时后，搬了一张躺椅进浴室，他要给她洗头。 鸢尾花的香氛洗发水被安烨揉成泡泡抹在她的头发上，左右上下的揉搓头发和头皮，白色的泡沫慢慢变成灰色。 安烨望着手上这一团灰色泡泡不禁笑出声：“还真是该洗了，泡沫都变黑了，我家心月变成了小邋遢。” 她咯咯笑了起来，“再不洗我何止是小邋遢，马上可以做丐帮帮主了。” 第一遍泡沫被水冲后，他开始打第二遍泡沫，一连洗了三遍，慢慢揉抓她的头皮，才把她头皮上累积的油脂和汗液清洗干净，洗干净后，她的头皮白亮，发黑如绸，让安烨在用吹风机给她吹头发的时候忍不住把玩起来，“心月，你有一头很漂亮的长发……” 但和以前相比，还是失色许多。 但这句话他没说出来，女生都爱美，谁都不想因为生病而失去美丽。 “嗯，大约因为我常喝黑豆汤的缘故，黑豆补肾气。你以后也可以多喝一点。” “等你好了我再喝。” 他刚把她的头发吹干，钱瑞就让李善丽来传话。 “先生，钱管家说裁缝邓先生过来了，在会客厅等着给你量体制衣。” “你要做新衣服呀？”她问安烨。 “对，以前的衣服穿不了了” 天心月这才扭头打量他，楞了好一会，心疼道，“看起来是瘦了很多……” “公司最近忙。”他不肯说是因为她的缘故，而给她心理压力。 安烨出去后，天心月躺在护理床上听广播剧，安烨放在旁边床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善丽，现在几点了？” “快九点了天小姐” “那应该不是工作电话，你开外放，我想听听是谁。” 天心月知道，在没有征得别人的同意下接别人电话是非常没有礼貌的行为，但她今天就是好奇，是谁会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安烨。 或许是病中的她没有安全感，又或许是因为太无聊，对他有和以往不同的探索欲，总之她今天就是很想接他这个电话。 李善丽对她的话绝对执行，因为在住院的时候她曾经亲眼目睹安烨头抵在走廊的墙上失声痛哭，哭得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颤抖， 那天正好是天心月从icu转到特护病房的日子，是她脱离生命危险的日子！ 从那一刻开始，李善丽就知道这位姓安的雇主先生非常爱天心月，他对她的爱，能深刻到触动旁人的地步，所以丝毫不怀疑他的电话会有猫腻。 电话接通话，传来一道清晰的男音：【安先生，按照您的指示，已经把宴大为宰了，死法很惨，包您解气】 【怎么宰的？】天心月问。 那头沉默几秒后警惕的把电话挂了。 第92章 你会不会信念崩塌? 天心月一时抓心挠肺，想知道安烨找人把宴大为做掉，他会不会有危险，警察会不会查到安烨身上来。 宴大为这种人是该死，可没必要为了这种人渣把自己搭进去。 她焦虑到不停挠头，李善丽看她状态不对，连忙抓住她的手，“天小姐，千万别把头皮抓伤了。” “安烨为什么去那么久？”她像在问李善丽，又似乎在问自己。 “我替天小姐去看看。” 李善丽前脚刚出去，钱瑞后脚就端着一碗黑豆汤进来了：“孟姨刚做好的，天小姐趁热喝。” “钱瑞，安烨……” “哦，先生瘦了20斤，以前的衣服不合身了，所以找裁缝重新订做，本来和裁缝约定昨天过来的，但是昨天先生忙……” 天心月的思绪一下就被钱瑞的话打断了，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 脑海中只剩下钱瑞那句：【先生瘦了20斤】 “我知道他瘦了，可是……怎么会瘦20斤啊！”她脸色一下就青了，声音都打颤。 钱瑞看出了她脸色不好，似乎受到惊吓，但他今天必须说。 安烨为她做的一切，她知道的太少，从道德层面上来说，安烨在她身上付出的一切，不逊于这世上任何一个好丈夫，他必须让她知道这一切，必须让她知道安烨有多爱她，她今后必须对安烨一心一意，不然对不起他这么久以来为她所承受的一切痛苦和压力。 “天小姐，你在icu昏迷的时候被医院下过两次病危通知书，分别在你入院的第三天和第七天。他那一周几乎没有睡觉，到处托人找北上广的专家过来给你会诊，人家不愿意过来，他就想方设法联系人家医院的行政部门，人家医院要是说缺钱，他投钱，要是说缺设备，他买设备，就这么着一点一点求着人家医院把他们最顶尖的专家派过来联合会诊。” “天小姐，你的命是先生争分夺秒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你从icu转到特护病房那天，他躲在门口大哭一场，回去后一连睡了三天。” “天小姐，我希望你永远不要辜负先生，因为……” “钱瑞，你和她说这些干嘛！”一道厉喝从门口传来。 紧接着安烨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他冷冷睨着钱瑞，震怒到脸色发红。 钱瑞向安烨微微低头，一个字也没说，转身出去了，就算安烨今天把他炒了，这些话他也一定要说，不然他良心过不去。 因为钱瑞比安烨看得明白：人有时候需要用已经累积的道德资本去束缚别人，这样，以后天心月如果变心，她一定过不了良心这道门槛。良心的锁才是这世上最坚不可摧的锁。 钱瑞认为自己没有做错，安烨爱天心月，而他在帮他们。 钱瑞出去后，天心月泪水涟涟的望着安烨一句话也说不出。安烨把她的辅助坐立的仪器给取了，慢慢扶她躺下，等她躺好后，抬手把她的眼泪给擦了，“你别听钱瑞胡说八道，他老糊涂了。” “原来我那么难救……”她呢喃。 安烨一怔，伸手捏她鼻子，“是挺难的，不过事在人为，我相信我一定能救活你。” “那要是所有专家过来还是没把我救活呢？” “没有要是。除非我死了，不然你必须活着，就算把你身上所有器官换一遍，我也会让你活着。”他侧身在她身边躺下，护理床发出吱呀一声异响。 她伸手摸他的脸，有些不自信道，你有没有可能对爱情或者对我的期望过高了，万一你爱到最后发现我不值得你这样付出，你会不会信念崩塌？ “心月，看着我的眼睛，你觉得我是一个愚蠢的人吗？我不擅长给自己编梦，我也没有性缘脑，我们见过很多次，可最后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抉择。或者你可以这样认为，是我的基因选择了你，我的身体它喜欢你，我的心也喜欢你。” “那你抗拒过吗？对我这种喜欢？” “抗拒过，抗拒过很多次……呵呵，但全部以失败告终。”他回想起自己以前种种抗拒她的幼稚举动，没忍住笑了出来。 “呵呵……那我现在欠你两条命了，将来我们吵架，你会不会让我拿命来？” “会，至少也要生几千个孩子来还。”他揶揄道。 闻言，她立即翻白眼：“几千个？？鱼都没你能生！” “哈哈。说起孩子，心月，你想不想孤儿院的孩子们？余春晓说想带孩子们过来看你。” 天心月摇头，“我对孩子们是无所求的，不是想要他们感激我，我才去帮助他们替他们出头，而是我认为帮他们是一件正确的事，我不希望他们一直背负着受助者这个枷锁去成长。而且我现在……我也不愿意让他们看见我这个样子。” “别紧张，我是以为你惦记他们。你现在不想见他们那我们就不见。” “朱院长回来了，余春晓也回来了，孩子们的日子会好过很多……那个宴大为，是了，刚才我接你电话了，你找人把宴大为给杀了？”到这时她才想起宴大为的事来。 “心月，下次不要接我电话了。”他脸色一瞬就严肃起来。 “为什么，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我知道？” “心月，我生意能做到今天，白切黑的事自然做了不少，我不想让你看见这个世界的暗面。”他沉默许久，斟酌用词。 “可是我想知道。我如果要爱你，不能只爱表面风光阳面的你，也要爱坎坷阴面的你。我想爱完整的你。” “只要爱阳面的我就够了，你的眼睛太干净，不要去看那些脏的东西。”他轻揉她的头，语气坚定。 “那至少宴大为的事我有权知道，他是一个坏蛋，死得其所，我担心的是你的安危，警察会不会找到你，你会不会因此有麻烦？” “不会有麻烦，花钱买通犯人去做的。” “那他是怎么死的？” 安烨一楞，忽而笑了起来，“电话不是你接的，怎么问我呢？” “给你打电话的人太警惕，只说了宴大为死了，我学给你听：【死的很惨，包您解气】”天心月学那个人说话的腔调。 第93章 他姐姐的灵魂在哪里? 学得很滑稽，很粗狂，听得安烨想笑，起身给她一个快吻，吻她逗人发笑的小嘴。 “你快打电话给那个人，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你胆子小不小？怕不怕鬼？”安烨问。 “我胆子小，也怕鬼，可是你在啊，有你在我还怕什么，何况他作恶多端，只怕一死就落到阿鼻地狱，他倒是想来找我也不能。”天心月一边说一边用手撑着身体往安烨那边挪。 “呵呵，我这还没问呢……”安烨起身去拿手机，回来后侧身拥住她，回拨那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那边非常戒备，戒备到没敢说话。 【是我，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安烨问。短短一句话，那气势强的令人发指。 【安先生，刚才我打电话给您的时候是一位女士接的，我恐怕透露了一些消息给她，或者您需要查查是谁接了您刚才那个电话】对方仍然警备。 【我女朋友接的，没事】 【哦……那我就放心了】 【说说细节，怎么死的】 【被机床压死的，压了三次，都压成肉饼了】 【好，辛苦你们！电话挂了以后去找疯子领赏吧】 【多谢先生】 电话挂了以后，天心月不说话了。 安烨打电话前都能猜到她会怎么想，不出他所料，电话挂完以后她果然心软了。 “其实……也没必要用这么残忍的杀法。” “如果我告诉你，你的车祸不是意外，是他找人给你的车动了手脚，你还会觉得他今天的死法残忍吗？” 她眼睛猛然睁大，难以置信道，真的假的？ “真的，贪污善款，欺负弱小，是他几百项罪状中的算轻的。他手里还有很多人命……” “那就应该压十次，压成肉沫再拿去喂狗，不行，拿去喂狗都侮辱狗了!”她愤慨道。 “心月快看，小丁开始织网了！”安烨余光瞥到一只蜘蛛在衣帽架上游走。 天心月扭头，小丁果然在一丝不苟的织网，刚想说自己猜得准，忽然想起一件非常要紧的事：“你把小丁带回来了，那阿璃……帮我打个电话给她吧，别让她白跑一趟。” “不用打，是潘商屿打电话叫我去公寓的，他肯定已经告诉了顾璃。” “那也说不好，做事不能想当然，还是打一个吧。” 安烨于是拨通顾璃的电话，那边没接。 等了几分钟后打第二个。 在第二个电话即将挂断的时候，顾璃终于接了。 【阿璃，是我】 【心月，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在不夜城碰着谁了】 【谁呀】 【你以前那个小助理啊，她和一个女人在餐厅打起来了，我走过去凑热闹，吃到好大一个瓜！你知道她去做人家小三了吗】 【没有吧，她男朋友没有结婚】 【可我听她们的对话，那个男人现在已经订婚了，马上就结婚了】 【那她该趁早脱身】 【我看是脱不了，不然也不能和那男的未婚妻派来的人打架】 【唉……管她呢，我对她的事没兴趣，我是怕你白跑一趟，安烨已经把小丁带回来了，你不用再去公寓】 【好，那我挂了】 顾璃挂了电话后有点不放心何宜，她和何宜算不上朋友，可也在一起吃过饭、爬过山，算半个熟人，刚刚看她那副样子，羞耻心上来了搞不好会寻死。 顾璃于是扭头对正在开车的潘商屿说，前面路口调头，我要回去看看何宜。 “老婆，我们约会的时间都不够，你还有闲心管别人的事，你好歹心疼心疼我。” 顾璃扑哧一声笑了：“好啦，心疼你，去你家楼顶的影音室看电影。” 在选片的时候二人发生了分歧，潘商屿想看科技类的电影，而顾璃想看日漫，像宫崎骏、新海诚、细田守导演的动漫电影。 潘商屿大谈科技对人类的影响，顾璃对他说的话题和想看的电影没兴趣，反正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争执了几分钟后，她发现自己说不过潘商屿，直接上手抢他手里的遥控器。 这下潘商屿可来劲了，戏弄顾璃一番后，动用蛮力把遥控器抢了回来，气的顾璃跳脚：“那你自己看，我要回去了！” 眼看顾璃真的拿外套要出门，潘商屿连忙认错：“逗你玩的老婆，你选吧，你选什么我都认。”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顾璃没了看电影的心情，仍旧要走。 潘商屿连忙起身，把她扛了回来 ，让她坐在自己肩膀上看。 顾璃就把遥控器放在潘商屿头上选片，忽然屏幕中跳过一个韩国的动漫电影《千年狐》，封面挺唯美的，顾璃于是选了这部。 一个半小时以后，电影结束，顾璃依偎在潘商屿怀里哭的稀里哗啦：“潘商屿，我希望转世为人后的优比能和坤宜相遇。” 潘商屿也哭了，但他却不是为爱情哭，整部电影看完后他连男女主叫什么名字都没记住，脑海中只有那只失去了孩子的母熊，孤零零地坐在一个水塘边的画面，那个水塘连接着另一个空间。 在这个电影里，人去世后，灵魂会变成一只兔子，在月光笔直的照在水面上时，通往那个世界的大门会被打开，而人的灵魂在进入那个世界后会被关进笼子里，直到投胎转世的时机成熟，才能重新回到人间 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潘商屿就想，人的灵魂如果真的存在，那他的姐姐潘商玲的灵魂此刻在哪里？ 也被关在某个空间的笼子里吗？ 如果他也能去那个空间，那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姐姐救出来。 第94章 活在传说中的人物 半个月后。 shelley带着一束向日葵来星梦筑别墅看天心月，在别墅停车场碰到顾璃。 她们之前互不认识，可她们却觉得彼此很有眼缘，于是互相问候，问起姓名和职业，又问起来星梦筑的目的，结果发现，她们要探望的人竟然是同一个。 一直到二人交谈热切的来到别墅，来到天心月面前，话匣子还是关不上。 顾璃：“我看你也是一个办事效率极高，事业心很强的人。看你的着装都看出来了，很商务，干净利落。” shelley笑：“你也不差，你这个包我挺喜欢的，你的头发是在哪里做的？” “碧云哪，他们家有一个托尼老师……” 俩人你来我往聊的几乎忘记了今天是来探病的，天心月坐在轮椅上睁大眼睛望着二人，想看看她俩啥时候能聊完。 一个小时后…… 顾璃和shelley聊得口干舌燥，喝水的时候才想起来今天是来探病的，等他们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天心月身上的时候，赫然发现，不知几时她已经从轮椅上躺回了护理床，并且已经在挂药水了。 李善丽进来几趟，夏吉亮和钱瑞也进来几趟，但无关的画面和声音都被二人的大脑自动屏蔽。 shelley和顾璃发现这个情况后，互相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天心月在她们的聊天声中昏昏欲睡，就快要睡着的时候，又被她们的笑声惊醒。 “善丽。”天心月喊护工。 “小姐。”李善丽从护理床旁的椅子上起身。 “扶我坐起来。” “那个不用，我的脊椎已经快好了。”见李善丽要去拿辅助脊柱支撑的仪器，她打断道。 顾璃和shelley这时也过来帮忙。 天心月看着她俩头大：“你俩商量好特地来演戏给我看的？” shelley一怔又笑了起来：“我和顾璃实在是投缘，感觉可以聊上三天三夜。” 顾璃回过神来，有些歉意对天心月道，“心月，别吃醋，我还是最爱你的。你看，你上次说想吃麻辣豆干和辣条，我今天给你带了，等下关上门，悄悄吃一点，钱管家不会知道的。” 李善丽听到她们的对话，笑着用手指了指房间内的监控：“这个房间360度无死角监控，先生会看到的。” 李善丽说得没错，她的话音刚落，安烨的声音就从监控里传了出来：“心月，不能吃。” 顾璃郁闷替天心月辩驳：“安烨，你这是把她当犯人了？” 安烨没回顾璃，几分钟后，钱瑞和夏医生进来向顾璃解释天心月这个阶段为什么不能摄入辛辣食品。 顾璃黑着眼睛没有与他们争辩，谁都知道病人要饮食清淡，可是偶尔吃一点又不会死！她实在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计较成这样。 “阿璃，把那些零食给钱瑞。”天心月对顾璃说完后目光转向钱瑞，“钱瑞，我想和我的朋友聊聊天，你帮我把房间的监控给关了，我需要一个小时的隐私空间。” “好的。” 得到钱瑞肯定回答后，天心月转头对身旁的李善丽道，“善丽，你也和他们一起去。” 闻言，李善丽点点头，从椅子上起身也出去了。 人都走完后，屋内剩下她们三个，shelley忍不住问天心月：“南星，你这是找了一个爹系男友啊！他不会是那种年纪很大，话特别多，掌控欲又特别强的人吧？” 天心月还没说话，顾璃噗一声笑了：“年纪不大，长得也很帅，掌控欲嘛，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的。大概对待自己喜欢的人多多少少都有掌控欲。” 天心月表现得很平静：“他其实也是为我好，这个算不上掌控欲，如果要严格遵医嘱的话，他没有错，是我自己嘴馋。” 听到天心月的话，shelley大惊，“南星，你不会被你男朋友pua了吧，上次在纽城你明明还没有谈恋爱，这才隔了半年，就已经突飞猛进到无条件信任他了？” 天心月一脸幸福的笑，“shelley姐，以后你也会遇到这样一个人。” “啧啧，顾璃，我看她男朋友的段位很高，不仅拿下我们南星这个高冷女神，还轻轻松松把她沦为花痴！” shelley表情很夸张对顾璃道。 “那当然高，你也不看她男朋友是谁。” “怎么，是商圈大佬，总不会是段佳维吧？” “段佳维？哦，你说的是开连锁酒店那个。” “真的是他啊？” shelley吓得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 “哈哈，段佳维他算什么商圈大佬，身价撑死80亿。你大着胆子再往上猜，翻倍的猜！”顾璃笑得花枝乱颤。 “难不成是……潘、潘商屿？” 这话把天心月和顾璃同时逗乐了，笑了一阵后，天心月感觉笑的输液的针口有点疼，于是按住自己的左手对shelley道，“潘商屿是顾璃的男朋友。” 闻言，shelley彻底石化。 楞了半天才回神：“顾璃，你们家什么圈层啊，能做潘商屿女朋友，这种事我连做梦都不敢想。” “阿璃本来就是个富二代呀，她爸的企业是华中商圈化工龙头。”天心月给shelley解释。 “那你？你男朋友……” “安烨，她男朋友是安烨。”顾璃不和shelley兜圈子了，抢答道。 “安叶？啊！安烨？左边火字旁，右边一个华字的烨？” “对，就是他。” 得到肯定答案后，shelley幼小的心灵遭受了史无前例的暴击，她抱着头想了半天，然后猛的抬头，“你们俩个确定没耍我？” “我顾璃对天发誓，刚才的话有一个字骗你下辈子投胎做毛毛虫！” “不是，我实在想不明白，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活在传说中的人物你们是怎么遇见的，又是怎么发展为情侣的！” “shelley姐，其实他没你想的那么神秘，安烨也是一个普通人，最多比别人多点钱。”天心月平静道。 “老天爷，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知道安烨是谁吗？” “知道，顾璃说过，他是个什么矿业的实控人。” 第95章 有名的投资案 “你这一句什么矿业，就轻飘飘把我们金丹省营收排名第一的企业给带过去了？你知道它在国内企业五百强里排名第55位吗？你知道如果没有安烨，十年前的随阳市会有多少人失业吗？又会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孩子没办法继续上学吗？” 对于shelley的愤慨言辞，顾璃和天心月听得目瞪口呆。 “shelley，你别那么激动。有什么话慢慢说……不是，你哭什么呀。”顾璃起身拍拍她的背。 “我必须得哭一会……” shelley哽咽说道，慢慢蹲下身去，趴在顾璃膝盖上哭了起来。 天心月不知所措，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shelley哭了十几分种后渐渐恢复平静，才开口向她们解释：“你们也许觉得我很可笑，那是因为你们不了解那段历史。而我是亲身经历过的。” “那个……你爸或者你妈是随阳钼业的员工哦？”到这时顾璃才稍微理出一点头绪，shelley对随阳钼业有那么深的感情，绝对是和她的家人有关。 shelley点头，“是的，我爸妈都是随阳钼业的老员工，说起随阳钼业，它的历史比较远，具体的要从1972年说起，那一年国家冶金部在随阳市方坪县兴建了一座钼矿厂，靠着当地的丰富的钼矿资源支撑着这家矿企。但是从1996年开始，有色金属的价格就进入了一个很长的下跌期，到了1997年又遭遇了席卷全亚洲的金融风暴，厂子一下就陷入严重的生存危机。” “当年厂子里有6000多名职工，就有一大半在放假，还拖欠了将近8000万的员工养老金。我妈也在放假的那一半员工里，幸好我爸当时是厂子里技术员，他还在上班，不然真的连饭都吃不饱，当时有多难尼，家里没钱买菜了，我妈骑着自行车从我乡下的外婆家驮了30斤的豆子回来，用豆子和磨豆腐的人换豆腐吃，那个时候油炸的豆泡很好吃，但是用豆子换不划算，我哭着求我妈求了好久她都不肯换……” “这种时候，政府不出面解决吗？”天心月问。 “有做一些结构性的调整，但都不是什么有效策略，像什么对内调整产业布局、回收现金、停止利润低的合作项目、推迟基建、设备检修、限产等等。” “那后来怎么样了？这个国有矿业后面怎么到了安烨的手里。”顾璃开始好奇后面的故事。 “之后的七年什么也没有改变，反正就是厂子亏损严重，濒临破产。放长假，停薪留职，买断工龄，转业，自谋生路，仅仅留下技术骨干和一部分优秀员工苦苦支撑。我还记得当时一些人口多的工人家庭都吃不起饭了，很多人家里还有老人卧病在床……一直到2005年上面才提出了企业改革。他们打算把厂子生存的压力分摊出去，招募私人股东搞混合所有制。 “当时招募的消息一出，资本纷纷入场，都是一些财大气粗的矿业大佬，比如红金矿业，星龙集团、全能金属、南川矿业，自然也包括安烨的鸿丰集团，但当时在一众的资本大佬中，它籍籍无名，任何一家进入猎场的公司都要比它有名资产都要比它丰厚，所以当时根本没有人看好它。” “那他后来是怎么逆袭，赢到最后的？”天心月问。 “因为当时这些资本大佬仗着自己腰杆子硬，都想拿大头的控股权，想把厂子据为己有，并且而且寸步不让，这让当地的国资委无法答应，它们只是想利用资本救场，哪里舍得把厂子全卖了！” “所以安烨的做法和那些人不同。”顾璃坐直了身子问。 “对，当时的鸿丰集团不仅不要厂子的控股权，还出钱补偿企业改制后的员工身份置换，一共出资2亿，获得了矿企49%的股权，当地国资委占51%。” 闻言，天心月激动的喊了出来：“2005年就掏两个亿出来，那他不亏吗？” “对，如果按照正常逻辑来看，他这样做是一定亏的，但神奇的是，改制后的企业马上进入到一个良性发展，连续两年净利润都超过15个亿，鸿丰集团则两年累计分红7个亿，不但早早收回投资成本，还赚了3倍。被邀请入驻随阳钼业那一年他只有23岁！听说鸿丰集团刚刚从他手上创立，当年靠着重组随阳钼业这个事迹，让他在华中商圈一战成名。” “哇塞，我听说过他很厉害，但是不知道竟然厉害到这个地步，这哪里是人啊，简直和神一样。”顾璃咂舌。 shelley点头道，“他本来就是我们矿业职工家庭里的神，只要是在随阳钼业任过职的员工，没有那个不夸他。不过从客观说也不能忽视他是一个富二代的事实，普通人家里哪里能随便拿几个亿出来给他创业。家里有本事，自己也有本事，这才做成事情。” “那后来尼？他是怎么从普通股东变成拥有控股权的实际控股人？”天心月伸长脖子问。 “2008年，改制后的企业“随阳钼业”成功登陆港交所上市，2013年又登陆a股，在国内上市，上市后股票买卖自由，自然比以前操作方便，鸿丰集团在短短一年内就悄悄的转换身份，变成了随阳钼业第一大股东，拥有了对随阳钼业的实控权。” 顾璃听完忍不住鼓起掌来：“厉害厉害！” “他厉害的地方可不止这一件事，当年还有一个有名的投资案，叫做【狩猎天勤时代】。彼时的天勤时代还仅仅是一个动力电池制造商，刚拿下em汽车动力电池的单子不久，资金紧缺，正在四处融资，安烨得到消息后，迅速以鸿丰集团的名义出资10个亿，拿下了7135万股，当时每股成本11元左右，已不算低价，但他认准天勤时代未来可以在行业内称王。一年后，果然不出他所料，天勤时代在深市证券交易所创业板挂牌上市，迎来了一波收割的狂欢，鸿丰集团持股市值超过500亿……” 第96章 甜言蜜语 “天小姐，我想进来看看药水挂完没有？”夏吉亮得到钱瑞的授意在门外敲门。 顾璃和shelley当然懂这是什么意思，她们来探病已有三个小时，天心月需要休息了，所以钱瑞叫私人医生来赶人。 但天心月显然不愿意她们走，夏吉亮进来后，天心月强烈留她们吃晚饭，她还想听shelley讲安烨的故事。 shelley摆手：“得走了，晚上我还有工作呢，你病了，那些接的设计稿只能由我做了。” 天心月于是可怜巴巴地望着顾璃，希望她晚上留下。 顾璃也起身，“晚上我约了潘商屿一起吃饭，再不走要错过饭点了。” shelley和顾璃走后不久，安烨就回来了，放下公文包就阔步走进房间，一边快步朝她走来一边问她：“心月，下午有没有睡午觉？怎么监控断那么久？” “没有睡呀，下午我和朋友们在聊天……我又不是犯人，断几个小时会怎样嘛！” “我担心你。”安烨是连工作时间也在手机上开着监控后台听着房间里的动静，生怕天心月有什么不好不能第一时间察觉。 虽然两个护工和私人医生目前看起来还算尽责，但难保没有意外的疏忽。 “怎么坐起来了却没带辅助仪？”安烨伸手摸向她的后背，“脊椎和腰椎疼吗” “不疼，我这样坐很久了，至少有两个小时。”天心月用手指比出一个二。 “不行，不能坐那么久，不管是脊椎还是腰椎，都需要恢复时间，快躺下。” “我不想躺，我想要这世界上最厉害的男人抱我出去看风景……是你啦，说的就是你。”见安烨面露疑惑，她狡黠道。 安烨一愣，旋即笑了，“顾璃和你那位朋友给你上课了？ “没有呀。上什么课？” “三十六计之甜言蜜语——如何讨男朋友欢心。” “呵呵。那你就当我上了呗，喜欢听吗” “喜欢。” —— 两个月后，绿城。 在大环街某品牌婚纱店内，天驰陪着未婚妻冷桂枝在选婚纱，明天他们要去香山公园拍婚纱照。 一个多小时后，婚纱挑好也试好了，她选了一套粉色垂纱纹抹胸和一套绿色流仙半袖以及一套改良的香槟金中式礼服。 冷桂枝长相细腻而乖巧，整体气质看起来偏幼态，试婚纱的时候，店员问她是不是刚刚大学毕业。 冷桂枝笑而不语，回头看向天驰，如果他们大学毕业后就立刻结婚，如果她没有先天性心脏病，身体再好一些，此刻只怕他们的孩子都快上小学了。 天驰在看手机，余光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一抬头，便看见自己的未婚妻眼中闪动着孱弱而温柔的光，而那道光是望向自己的。 他的心好像被那道目光挼搓，发涨发麻，又很紧，紧得快要崩断，连忙起身朝她走过去：“老婆啊，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是要我的命吗？” “是，把你的命系在我的手腕上，和我的静脉连在一起。”她眨眨眼睛笑答。 两天后，婚纱照拍完了又逢周末，天驰带冷桂枝回家吃饭，吃完午饭后，王想想说最近头疼，想去找熟识的中医开点中药来吃，让冷桂枝陪着一起去。 冷桂枝点头，转头看向天驰，“天驰，你也一起去吧，你前两天不是说后背疼，让中医把把脉，看是不是气血虚？” “他虎背熊腰的，哪里像缺血的人，你不操心他。”王想想打断二人对话。 天驰被王想想的话气笑了：“妈，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儿子的，我一米八，一百四十斤，标准体重，哪里来的虎背熊腰？” “去去，我只想和小枝去，你该干嘛就干嘛去。” 冷桂枝对王想想的忌讳天驰去的举动有些不解，但也没追问，陪着王想想去了那个中医诊所。 谁知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中医诊所，里面人还挺多的，排队排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她们。 “阿姨，您坐。”到她们以后冷桂枝把就诊的椅子给王想想拉了拉。 “小枝，你坐。” 冷桂枝脸上的笑容一时僵住，“阿姨，不是您看吗” “给你看的。” “可我没哪里不舒服呀。” “傻孩子，备孕呀，还有一个多月你们就要结婚了，我们先调理调理身体。” “阿姨，我的心脏病是复杂性的，以前做手术的医生叮嘱过，最好不要孩子，如果怀孕可能会造成胎儿以及孕妇的生命危险，因为一旦怀孕，会造成人体的血容量过多，加重心脏的负担。” 冷桂枝正色道。 “你那套是西医的说法嘛，这个中医很厉害的。” “阿姨，抱歉。”冷桂枝丢下王想想从诊所里离开。 冷桂枝从诊所离开后就打车回了自己家的杂货铺，帮着母亲王瑞雪整理货品。 她的母亲见状，奇怪道，怎么现在回来了……你早上不是说今天去天驰家吃饭，会在那玩一天，晚上才回来吗？ “没意思。” “什么没意思？” “订婚没意思，结婚也没意思。” 冷桂枝把手里的五金工具箱整完后，躺在店里的折叠床上玩起了手机。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是和天驰吵架了吧” “妈，我们上周才订完婚，婚纱照还没洗出来呢，今天他妈妈就带我去看中医，让我做备孕，我以为天驰已经和她妈妈说清楚了！” 冷桂枝话音刚落，天驰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她拒接。 一连拒接了三个。 一个多小时后，一辆黑色卡宴停在他们家杂货铺门口，天驰迈着长腿从车上下来，身上外套的衣领都未拉直，看得出，他出来的很匆忙。 “天驰，快进来。” 王瑞雪站在门口迎接未来女婿，露出一个亲切的笑。 “阿姨，桂子在吗？” 第97章 男人的思维和女人不同 “在，在里头躺着玩手机。” “妈，你理他干嘛呀。” 冷桂枝略带寒意的声音从里间的小仓库里传了出来。 她的话刚说完，天驰就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一把将她从折叠床上抱了起来：“老婆，我们到车上谈谈。” “谈个屁，我不想和你谈！把下个月的婚期取消吧。”她耷拉着脸。 “绝不。”天驰也不管她说什么，反正是把冷桂枝往自己车上抱，出杂货铺时还不忘扭头和王瑞雪打招呼，“阿姨，我把桂子接走了。” “去吧，有什么话好好说，两个人商量着来，别耍小孩子脾气。” 王瑞雪苦口婆心，他们在一起都那么多年了，婚也订了，可不要在这个关节眼犯糊涂。 天驰打开车门，抱着冷桂枝坐进后座，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你别理我妈，她指定又是听谁拱火了，上年纪了，脑筋不好用，我们之前有言在先，说了不要孩子就是不要孩子。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管用！” “你最好不是来骗我！” “不能骗你。我当时和我妈说的很清楚了，你的身体很难生孩子，我妹妹心月可以作证，你就算不信我也该信她，她一向最是铁面无私。” “可我看你妈并不这样认为。” “我今天晚上回去会和她好好聊聊，我找我妹妹，她有法子治我妈。” “可你不能永远靠你妹妹，她将来也会嫁人，也会有自己的家庭，你不能什么事都指望她。” “桂子，男人的思维和女人不同，我不知道我妈的弱点在哪里，我不擅长剖析人性，但是我妹妹擅长，何况靠我妹妹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也没白靠她，我妈只给她准备了三百万嫁妆，上次她车祸，我去医院看她，把我赚的一半钱都给她了，她五百万，你五百万，你其实也可以把我妹妹当成你的亲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冷桂枝也不知该怎么接了。 算了，随他吧，只要他母亲以后不要再拿这件事来为难她，是谁去解决的又有什么重要呢。 聊完后，天驰带着冷桂枝到自己餐厅去吃晚饭，吃完饭后送她回她家小区，还上她家喝了杯茶才走。 坐电梯至负一楼，正好遇见从外面回来的冷祥。 冷祥是冷桂枝的父亲，今年58岁，常年开出租为生，但外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很多，头发几乎白透了。 “叔叔好，下班了吗？”天驰恭敬地向冷祥问候。 “哦，是小驰啊，你来找妞妞吗？吃饭没有？” “吃了，吃了饭我才送她回来的。” “好。那你开车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好的叔叔。” —— 夏天，是一个树木葱郁的季节，也是一个汗流浃背的季节，在随阳市西岭路的小吃夜宵摊上坐着两个中年男人在吃炒米粉。 坐在左侧戴眼镜的男人正是安烨的助理孔宗，坐在孔宗旁边的是他大学同寝的好兄弟李思华。 李思华之前在一家卫浴公司做销售，工资六千左右，还完三千多的房贷后勉强能糊口，但最近他家添了二胎，日用压力一下就大了起来，因为已经清楚了卫浴的销售模式和利润体系，所以李思华拉了几个朋友想做找工厂贴牌做自己的卫浴品牌。 奈何缺少启动资金，早就听说孔宗任职的鸿丰集团是一家综合性投资集团，有很多商界大佬都是从他这里得到启动资金，几乎是投资界的天花板，如果能得到鸿丰集团的投资，那他当前的困境就可以迎刃而解。 于是厚着脸皮约孔宗出来吃饭，本来要去大餐厅，但孔宗也是人精，吃人嘴短，索性由他做主找了个路边摊，这样不管事情成不成，双方都不会有太大压力。 吃完炒粉后，李思华去旁边饮品店买了两杯冰沙，这才开口说正事：“宗哥，我想自己创业，你能不能帮忙拉一批资金过来，不用多，二百万就足够了。” “商业计划书做了吗”孔宗喝下一口冰水后问。 “做了的。” “我没有能力帮你拉资金，但这周我可以帮你安排一次面见我们老板的机会，你要好好表现。”安烨给了孔宗一定的筛选这些创业求投者的权利，所以他可以在职权范围内给李思华安排会见安烨。 “宗哥，商业计划书你看的比较多，我的商业计划书可能做的比较粗糙，我明天带给你看看，你要是觉得哪里不好你帮我改改。” “这么做违反我们公司规定，如果连商业计划书你都想让别人替你代做，那你这个业也不用创了。兄弟，我只是一个打工的，别太为难我。” “行，我自己回去再琢磨琢磨……那个，宗哥，你们老板喜欢什么样的人？讨厌什么样的人，我可不能踩到他的雷点了。” 孔宗想了想，委婉的暗示他：“我们安总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尤其爱他的家人，他非常爱他的女朋友。” 闻言李思华不禁笑了起来：“宗哥，我问的是你们老板喜欢什么样的创业人才？不是问他个人私事。” 孔宗也笑，无奈的摇摇头，提示到这里，他已经仁至义尽，但李思华听不懂。 三天后，李思华西装革履的带着他的商业计划书来到金马大厦拜见安烨。 在董事办的会议接待处，李思华见到了安烨，这是一个外表看起来非常冷厉，难以接触的人，他咽了咽口水，强行压下心里的紧张，连忙起身问好：“安先生，您好，我叫李思华，做卫浴销售将近十年，现在想要自己创业，用贴牌的形式创立自己的卫浴品牌，这是我的商业计划书，请您过目。” 安烨接过他的商业计划书垂首翻了翻，面上毫无波澜，孔宗筛选创业求投者的水平越来越差了，这样的人也推到自己面前来。 按照以前他肯定一言不发的扔下这份bp抬屁股走人，但是他今天心情好，因为他今天从家里来公司的时候，天心月给了他一个早安吻，所以潜意识里想给这个李思华的一个机会，所以抬头问他：“用贴牌的形式创立新的卫浴品牌，你的优势在哪里？你的销售途径是什么？为什么你会认为自己能成功？” 孔宗立即给李思华使眼色，让他想好再说。 第98章 附加问题 “安……安先生，我的计划书……”但李思华被安烨这几个问题问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看到孔宗那个叫他冷静的眼神，语无伦次的把自己的计划书抬出来应付。 “这些你的计划书里都没有写详细，社交平台具体是哪几个平台，购物平台具体又是哪几个平台？你熟悉这些平台的流量规则吗，你做过这些平台相关产品季度销售数据的统计和分析吗？你研究过平台客户商品选品共有几个维度吗？还有传统渠道，具体指的是那些？是商场、门店还是家居设计公司？” 见李思华一脸困惑，安烨心中不禁冷笑，鸿丰集团随便拎一个员工出来都比他更适合创业！但他破天荒的又给了他一个机会，问了一个和创业无关的问题。 “李先生下班以后一般会做什么？” 这题李思华会，不假思索就给出了回答：“有时候和朋友们在一起，有时候在家看书，关注一下国家大事。” “李先生结婚了吗” “结了。” “有孩子吗？” “有的。” “好的，祝你在别家拿到更好的投资。”安烨说完起身离开。 李思华耷拉着脸收起自己的计划书出门，出了金马大厦后打电话给孔宗诉苦。 【宗哥，你们老板真是见人下菜碟，我的投资被他挂了，要不你再推荐几家别的投资公司给我】 【唉……兄弟，你听我说句心里话，你还是继续做回销售吧，创业真的不适合你】 【连你也看不起我！算了……就当我从来没有来找过你】 李思话愤怒的把电话给挂了。 孔宗无语凝噎，那天晚上他就已经很明显的暗示过李思华了，是他自己智商不够，情商也不够，听不出话外音。 自从老板他女朋友车祸出院回家养病以来，他对所有创业求投者都会附加一个问题，他有时候会问：“你下班后最喜欢做的事是什么？” 有时候会问：“你是怎么看待家人和事业的？” 有时候会问：“你的理想生活是什么？” 但凡答案里出现了，重视家庭，珍惜老婆孩子，下班时间帮着老婆做家务，或者陪着老婆孩子一起做饭、散步，进行家庭活动的，安烨通通给过了。 起初孔宗还不明白，安烨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以为是出于商业的考量，通常家庭责任感强的人，事业责任感也会强，但他经过一番逻辑梳理和情感梳理后，就猜出他为什么会这样做了。 因为他老板的理想生活就是和他女朋友一起做饭吃饭，未来结婚，一起养一个小宝宝…… 孔宗是怎么明确这一点的呢，以前他的老板目中无人，去了公共场合尤其厌烦带孩子的女人，觉得她们聒噪，恨不得弄架飞船把这些女人孩子都送到火星上去！可后来孔宗渐渐发现，他竟然会停下来看这些孩子玩耍，脸上还露出慈爱的笑容。 孔宗没猜错，这的确是安烨的理想生活，并且每到下班时间，想到回家能见到她，他脸上就挂着淡淡的笑容。 鸿丰集团董事办的员工以前很怕他，现在偶然在走廊碰到都敢和他打招呼了。 司机老伯也察觉到了他非常明显的变化，以前他是居无定所，这套公寓住住，那套别墅呆呆，再不就是公司附近的酒店也会睡几天。 现在他是每天固定回星梦筑，老柏都不用问了。 安烨回到别墅的时候将近六点半，在非常浪漫的蓝调时光里，天心月穿一件芥末黄的连衣裙正和工人们一起蹲在花圃裸露的泥土里贴草皮，小牛家家看见新鲜的绿草急的哞哞叫。 “家家你别急，这些麦草今天才种下来，还没长呢……过两天才能吃呀，今天先吃一点从郊外运过来。”天心月起身到旁边的竹篓里抱了一大束草过来喂家家。 “先生回来啦！”花园里的工人看见安烨，起身和他打招呼。 安烨点点头，拎着公文包一脚迈进花圃里朝天心月走来。 她好像知道他过来了，在他走近的时候一个转身扑进他怀里，接着踮起脚亲了一下他唇角。 安烨抱起她，贴着她的脸问：“今天在家玩得开心吗” “开心呀……就是养家家太烧钱了，每天空运新鲜的麦草皮过来种，还要请很多工人，感觉有点奢侈……” “你开心就好，赚来的钱就是要出去的，我们有奢侈的需求，而他们有生存的需求，这本来就互惠互利的事情，不失为共赢。” “这个想法很新奇耶，是不是和浩然法师说的一样，有钱人的钱必须花出去，最好让它们流通在社会底层。” “没错，钱它本身就是流动的，属于众生的，不能抱着把它据为己有的心思，所以我们要多花钱，多做一些漫长而无聊的事，那些工人就能多挣点。这是一个良性的循环。” “嘿嘿……那要不再给家家找个伴？” 家家是天心月还在坐轮椅的时候安烨给她买的小牛，因为那段时间她情绪不好，医嘱不能过度用眼，所以她没办法通过电子产品来消遣漫长的养病期。 于是每天坐在轮椅上看厨房的阿姨做饭，看看工人们修理花园，安烨起初笑她傻瓜，后来她说，感受到生命存在的意义需要一些具体的东西，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我，所以我不能每天躺在床上，也不能每天呆在房间，需要一些具体的受想行识去排遣生命的苦。 安烨很重视她的话，所以买来一只小牛，每天都从南方空运新鲜的麦草雇工人种在花园，让小牛吃草，让天心月听小牛吃草的声音。 因为他的心理咨询师朋友卓华曾经告诉过安烨，牛吃草的声音可以缓解人的焦虑情绪，听起来很荒唐，但效果真的很好，自此后，天心月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听家家吃草。 “不能再养了，一个家家就够你累的了。”他抱起她往屋里走。 “那你把我的手机还给我！”她讨价还价。 “不行，眼睛还得再养半个月，等你的视觉神经完全恢复才能碰手机。” “前天去医院检查，人家医生明明说我可以适量使用电子产品了。” 第99章 这谦该是我道 “人一玩手机就容易沉迷，一个软件5分钟，点十个软件，一个小时就过去了，有时候伤了眼睛也无法察觉。”安烨还是不同意。 “哼！”她从他怀中挣脱。 安烨揉她的头：“心月听话，你之前画图长时间用眼过度，已经近视劳损，这次该趁着养病的时间让它好好休息。” 她不接茬，走到厨房去喝自己的中药。 自从半个月前私人医生从家里搬走，安烨就请了一个姓黄的中医住进家里为她调养身体，她的饮食完全按照黄医生的药膳方来做的，都是些药食同源的食物。 一个小时后，晚饭做好了，天心月坐在餐桌前望着自己餐位上的陶罐粥和淮山煎饼发呆。 “怎么了？”安烨放下筷子后问。 “没胃口，想吃点有味道的食物。” 餐厨部的董姨在一旁布餐，听见天心月的话后对安烨道，先生，我做的咸菜腌好了，要不要给小姐端一碟出来。 “要！” 不等安烨回答，天心月连忙抢答。 但董姨在得到天心月的答案后仍然看向安烨，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眼神，让天心月内心受到很深的羞辱，立即改口道，不需要，我现在不想吃了，你也用不着看他！ 说完起身进房间收拾东西，她不想在这里多呆一刻。 安烨过了一会才进来，“心月，我问过黄医生了，咸菜可以适当吃一点……你怎么把衣服都翻出来了？” “我要搬走，搬回我的公寓，我觉得我们这样不清不楚的住在一起很丢脸。而且我也讨厌你的束缚，无论做什么都要得到你的首肯，你是我的谁，你凭什么处处限制我，把我的手机还回来！”她抓着他的手臂哭喊。 “心月我错了，你别生气，我把手机给你，你想吃咸菜，那我们就吃，马上吃。”他抱住她，轻抚她的后背。 她不要他抱，哭得撕心裂肺，一瞬间又失明了。 失明后，她情绪彻底失控，推开安烨在房间内乱撞，黄医生听见动静，从他的房间过来察看，看见情况不对，连忙跑回房间取工具箱，“安先生，把她的左手抓住！”黄医生把针拿出来灸她的合谷穴。 “把她的脚捉住。”黄医生接着灸她的太冲穴，以毫针直刺0.5到1寸，以起到调节气机的作用。 灸完后，天心月渐渐安定下来，但还在流泪，安烨哽咽着向她认错：“心月，别气了，以后有什么你不满的地方，我们商量着来，弹性养病，我绝不再对你提一些强制性的要求。” 等光明重新回来的时候，她的眼睛才雨收云散，但是不要安烨碰她。 她冷冷地盯着他：“别碰我！我现在看到你就觉的恶心！” 众人闻言都大惊失色。 当众说出这句话令句话让安烨很受伤，但他没和她争辩，起身去餐桌上端来她的粥喂她，又叫董姨把她做的咸菜端过来。 她抬手把咸菜和粥打翻在地：“我不配喝你家的粥，也不配吃你家的咸菜，现在立刻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安烨顾不得满身狼藉，起身去保险柜把她的手机取出来。 她接过手机，抬头对他道，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你现在有两种选择，第一，去厨房拿刀把我的命取走，我可以写遗书，声称自杀，我的死亡与你无关；第二，我要离开这里，任何人不得阻拦。 半响的对峙过后，安烨最终妥协：“叫善丽过来帮你收拾东西，我送你回公寓。” “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你离我远一点！”她说罢从房间内离开，把安烨给她买的奢侈品发夹扯下来扔在地上一脚碾碎。 他的小犟种拿着一个没有电的手机从别墅离开，一副要靠双腿走回公寓的架势。 安烨知道她做得出，所以他不讲规则，一也不选，二也不选，大步流星追了出去，把她扛回房间关上门熄灯。 不听话，脾气犟，那就打一针安定。 他把她扔在床上，用唇舌堵住她的嘴，她的口腔内还弥留着淡淡的药香，微微的苦涩与甘甜。 他很会吻，把她吻的没脾气，把犟种吻成了情种，与他一起做一场绮丽的梦，暗香封山占水，月明荞麦花如雪，落下一场又一场的浪漫，那愉悦让天地都隐，只剩下她与他。 草绿芳洲，水声柔，魂落春山莫回头，她在吞噬他的灵魂，可他甘愿。 两个小时后，安烨抱她起来洗澡，把明明已经安定好的心上人又安定一番，累得她咬他脖子出气。 于是某人安定不完。 安定到天心月求饶，哭着向他道歉。 他声音性感而热：“这谦该是我道，你不配喝这家的粥，不配吃这家的咸菜，但你配睡这家的男主人。”说着又吻了下来…… 她摸着他的胸膛娇柔抱怨：“那么浅的胸口却有那么深的欲望！” 三个小时后，两个经过充分安定，情绪已经极其稳定的情侣从房间内出来。 钱瑞做事周到，见他们出来，连忙进厨房把天心月要吃的粥和咸菜端上桌。 这下她胃口极好，体力几乎被他耗尽，闻着米粥的鲜甜和咸菜微酸的气味，她把一大碗米粥全部喝完，然后问钱瑞还有吗？ 钱瑞一楞，还是决定如实阐述自己的看法，“天小姐，厨房还有，可是你今天吃的有点多了。” “我还没吃饱呀……” “再盛一碗出来。”安烨对钱瑞道。 “先生，天小姐再吃，真的会吃撑。”钱瑞照顾天心月这么久，对她的食量早就了如指掌，大约是咸菜开胃，使得她一时忘记了自己的饭量。 安烨笑：“要真是吃撑了我就陪她出去散步消食。” 钱瑞无言，只能叫董姨又盛了一碗出来。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20分钟后，她真如钱瑞所料吃撑了，抱着肚子喊疼，黄医生睡着后被叫起来给她针灸，灸完后效果不好，建议她出去运动或者去医院洗胃。 “我不去医院。”她抗拒道。 第100章 永远不吃撑 安烨起身去房间给她拿了一件外套，“走，我陪你去散步，沿着随河走风景会很好。” 她尴尬的笑了，转头对钱瑞道，不听老人言，食灾在眼前。 钱瑞听罢哈哈大笑，“天小姐真是可爱。” “不可爱，我是一个很蠢的人。” 安烨笑，“走了。”说罢拉着她往门外走去。 “慢一点啦，走快了肚子更疼。”她腿没他长，几乎被他扯着往前走。 闻言，安烨放慢脚步低头看她，眸中都是宠溺的笑意，有时候觉得她聪明无比，有时候又觉得她傻乎乎的，吃饭竟然会把自己吃撑，会在下雨后的黄昏问他，她逛花园的时候不小心把蜗牛的壳踩碎一半，它还能活吗？ 走了半个小时后，走到了随河森林公园的入口处，天心月抱着一棵榕树休息。 “就走不动了吗？” 安烨问。 “不是，我……我屁股疼。” 安烨怔了怔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走近，俯身在她耳边道，抱歉心月，今天我可能有一点失控，下次我一定温柔一点。 天心月白他一眼。 他今天何止是失控，简直和野兽一样。 他不敢看她眼睛，一把抱起她，“我抱着走，会不会好一点？” “那怎么行，你抱着走，那我怎么度过食灾，我需要运动让肠胃蠕动起来……” “食灾？” 安烨这才后知后觉感受到了钱瑞的笑点。 “吃太多食物造成的灾难就叫做食灾啊！这有很好笑吗？”她问。 “这是你发明的。” “是啊。我明年的新年梦想恐怕要改了，改成【永远不吃撑，永远不贪心】。话说，董姨做的咸菜真是好吃啊……” 安烨被她的话逗笑，“今年你也就吃撑两次，没必要这么快把梦想给改了吧！” 她娇气地嗔他一眼，“你是不是没有吃撑过啊？难道不知道人吃撑的时候真的会很痛苦吗？而欲望过大也会痛苦！所以我既不想身体难受，也不想要精神难受！”说完把手从树上放下来，自己往河堤走去。 次日周末，安烨和天心月赖床，她躺在他肚子上玩手机，潘商屿打算和顾璃去本市规模最大的滑雪场玩，约安烨一起。 安烨在电话里一口回绝：【心月身上很多骨头都受过伤，摔跤对她来说会致命】 天心月不知道潘商屿约他们去滑雪的事，直到两个小时后，顾璃给她发了一则视频，她才知道他们玩滑雪去了。 这是一个以第三人视角拍的滑雪视频，潘商屿抱着顾璃在滑雪场起飞，飒爽无比，看得天心月心痒痒，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在安烨家又住了两个多月，她闷极了，都没出过门，走到最远的还是昨天晚上和安烨绕随河散步。 身体的运动细胞仿佛被唤醒，她把视频拿给安烨看，“我也想去。” 安烨看一眼顾璃的微信名，在心里已经拿锋刀把顾璃凌迟了八百遍，发这个过来引她干嘛，又不是不知道她大病初愈！ 面上却不动声色，“这里的都是人工滑雪场，没什么好玩的，到明年冬天，我带你去北方天然的滑雪场玩，或者去国外。” 她恹恹的躺下，气恼的把安烨手机夺了过来，只见他手机的画面停在某篇分析股票的文章上，她对股票没兴趣，退了出来，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他们明明用的是同一个新闻app，他手机里面全是高端定制的广告推送和软文，各种旅游景点、美食，奢侈品，包括私人理发师，私人美容护理，私人服装设计师，私人厨师，私人心理医生，家居定制设计师、私人飞机等等…… “为什么呀，我在这个软件上刷到的东西为什么和你不一样？”她激动地坐了起来，把自己手机打开给安烨看。 她的手机页面推送的新闻全是禅学修行和植物自然。 安烨看了一会后笑了：“这是信息茧房，不同人群刷手机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因为大数据对人群收入有精准定位，所以推的东西也不一样。” “所以我这个穷鬼不配看你看的东西咯！” 安烨一愣，“等下我就打电话给法务，让他们起诉这家新闻公司，问问他们为什么不一视同仁！” “那你打。” 安烨果真拨通了鸿丰集团法务部总经理栾响的电话。 【安总，我是栾响】 【你收集一下日新app的法律漏洞，我要起诉它推送歧视、违法违规收集并使用用户隐私信息】 【安总，您能具体的说一下起诉重点吗】 【我的手机收到的推送数据和我女朋友的不一样】 【好的，我明白了，一周内我会准备起诉书】 电话挂了以后天心月露出一个八卦的笑：“你们公司法务能打赢官司吗？” “不好说。但我集团的法务是我从红圈高薪聘请的，日新想要赢也没那么容易。” 过了一会，她还是想去滑雪，百般撒娇，安烨不受，最后弄的她发火：“安烨，你就是个懒鬼，你不去我自己去。” 眼看她穿戴整齐要出门，安烨连忙把她抱回床上压住：“再不听话我要打针了！” 她羞恼极了：“你敢！” 他盯着她不说话，几秒钟后，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她气得眼泪直流，差点把他嘴唇咬出血。 她的眼泪太咸，吃进嘴里叫人辛酸，安烨心疼的放开她，“先说好，你不能滑，我抱着你滑。” 她睫毛上还挂着泪滴，听到安烨的话，一下就笑了出来，那副样子让安烨形容不出是什么感觉，好像自己变成了大段大段的旁白，她是他中间那个字，让他生出虚无的幻感，那么的不真实，那么的无力。 他非常讨厌这种感觉，他要真实的她，要实实在在的她，他不要做她的旁白，他要嵌入她，要与她融合。 他要她，现在就要。 可怜的天心月还沉浸在飒爽飞驰的滑雪想象中，忽就被他突袭。 …… 动静不小，让别墅内几个打扫的阿姨都羞红了脸，一边做清洁一边脑补，霸道总裁爱上做保洁的我。 第101章 去滑雪 钱瑞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出一个日历翻看，想着过不久他们应该要结婚，他可以先看看日子。 一上午的光阴就这样磋磨而过，等他们来到滑雪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潘商屿和顾璃已经在滑雪场的餐厅里吃完饭了。 潘商屿好笑地盯着安烨看：“37的大叔，你还真来了，不怕把腰闪了！” 安烨一把将潘商屿扛了起来：“34岁的小弟，你看我腰闪不闪？” “天心月，赶快叫你男人把我放下来。”潘商屿声音发颤。 天心月和顾璃笑作一团，潘商屿被安烨放下来的时候脸都吓白了。 安烨放下潘商屿后还扶了他一把，拍着他的肩膀揶揄道，“年轻人，嘴巴管不好是要吃亏的。” “你天天那么忙还有时间健身？”潘商屿对他惊人的力量和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存疑，“你不会来的时候吃了兴奋剂吧？” 安烨白他一眼，一副懒得搭理你的神态，转头对天心月道，心月，我们去换滑雪服。 “老婆，你看他那鸟样！”潘商屿对顾璃撒娇。 顾璃踢潘商屿一脚，“你嘴真损，就算安烨不是你兄弟，但他是心月男朋友，你就不能说点好的。活该！” 顾璃也不想搭理他了，干嘛对安烨攻击性那么强，在顾璃看来，虽然安烨比潘商屿大三岁，但安烨看起来甚至比潘商屿还年轻一点，大概因为他精气养得好，在遇到天心月以前一直保持着处子之身。 “你是不是看上安烨了？”潘商屿一把将顾璃搂了过来。 “我看你是吃错药了。” “对，吃错你了。” 顾璃噗嗤一声笑了，手指点在他的眉心，“我专治你这个神经病！” “哎呦，这不是wy的潘总吗？” 二人正在打闹，忽有一个中年人一脸谄笑的上前和潘商屿打招呼。 潘商屿蹙眉，并不记得眼前这个男人是谁，“你是？” “哦，我是强工复合材料的乔镇海，上次我们在杭市展会上见过面，还聊过几句呢！” 潘商屿微微点头便拥着顾璃往前走，并不打算和他深聊，上游那些材料商，想要找他拿订单的供应商没有一千也有三百，他没功夫应付。 见他要走，乔镇海连忙跟了上去，极力争取，“潘总，我们公司技术部最近新研发出一种复合材料，叫树脂基七代，在性能相同的情况下，要比原来重量轻五分之一……” “你记一下我助理的电话，你等下打给他，让他安排一下和你的会面时间，今天是我的休息时间，不谈工作。”潘商屿正色道。 “哦，好的好的，多谢潘总多谢潘总。” 乔镇海连连点头。 潘商屿把助理电话给乔镇海后就牵着顾璃去滑雪场找安烨和天心月。 等到他们找到安烨和天心月时，他们已经把衣服换好了，安烨的滑雪服一身黑，天心月的滑雪服一身白，好像故意穿得情侣装。 潘商屿低头看了看自己和顾璃的滑雪服颜色，一个冷色系，一个暖色系，不禁笑出了声，低头亲在顾璃额头：“咱俩滑雪服的颜色是水火不容。以后结婚了也是吵吵闹闹一辈子那种。” “那你得让着我，我可不想吵吵闹闹一辈子。” “找教练取我的滑雪板去，你是自己滑还是我背着。” “抱着，你看安烨都抱着心月滑。”顾璃用手指了指前面俩人。 潘商屿抬头朝他们看去，只见安烨高大英挺，天心月被他抱在怀里娇小玲珑，看起来真是天生一对，他们之间的氛围非常融洽。 潘商屿这才发现，安烨好像格外喜欢黑色，黑色的车，黑色的表，黑色的滑雪服，似乎他生来就是为了看月亮，为了衬托月亮的光明而存在。 他生来就是为了看天心月，为了爱天心月…… 他很为他开心，之前打算孤独终老的人此刻有了他想爱的人，刚好他爱的人此刻也爱他。 潘商屿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可今天却莫名想哭，于是更加珍惜顾璃，直接把她扛在肩上，“抱在怀里算什么，咱们家小梨子以后是要骑在老公头上的！天心月能比得上嘛！” 顾璃抱住潘商屿的头笑得花枝乱颤：“潘商屿，你这个颠佬！要是这样去滑雪，我八成要被你摔报废！” 二人嬉闹一阵后，才踩上滑雪板去追安烨和天心月。 安烨的滑雪板贴着冰面快速滑行，速度快得跟飞起来一样，天心月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大叫！ 既害怕又兴奋，还有对安烨的崇拜，他从来没有提过他会滑雪，还滑得那么好。 “心月！”后面顾璃和潘商屿快赶过来了，远远喊她。 “阿璃！”她拉长嗓子回应。 “心月，快看西边，是火烧云。”安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音色一如既往的饱满性感。 她抬头，只见整片天空都是橙红，胶着远处淡薄的蓝色雾气，城市的建筑群一时隐匿不见 ，如坠仙境。 安烨在此时突然转向，滑向西边，抱着她，嗖一下好像滑进进云彩里。 天心月搂着他的脖子泪目，此时此刻，连美好都不够形容眼前的一切。 她戴着头盔，亲在他的头盔上，两相碰撞，响起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她真是会撩人，安烨被她触动心扉，眼眶不知觉湿了。 “心月，我们超过你咯！”顾璃的声音从他们耳边滑过。 一向孤勇的天心月此刻却不想叫安烨追赶顾璃，此刻她想躺进安烨怀里，闻他温暖的气息，享受凉风的吹拂，欣赏天空罕见的辉煌盛景。 所以把头盔给摘了，一头长发被风吹得凌乱，越发楚楚动人，安烨的心被她搅乱，一时担心她的安全，一时眷恋她的容颜，几瞬衡量后，他决定刹停，开始找合适的刹停场地。 快滑到下坡侧道时，安烨继续利用转体下滑，重心放在正脚上，在下滑过程中，重心略微偏向前脚，肩膀向右侧转，双脚同时用力，将前刃抬起，推雪停住，非常酷飒的停了下来。 旁边有教练看见后为他鼓掌，他这套后刃的l型刹停做的非常完美，力量和速度都掌握的很好。 “怎么停了呢，我还没玩够！”她不甘愿下来，两腿还挂在他的腰上。 第102章 花园聚会 安烨抱着她蹲下，收起滑雪板，“没玩够你敢把头盔给摘了，不怕等下把两个眼珠子摔出来！” “哈哈……真摔跤了也是脑袋磕破，没听人摔跤能把眼珠子摔出来的。” “你就是不听话。”安烨摘了手套捏她的脸。 她不怕他训斥，反而将脸凑上去要抱他。 安烨伸手揽住她，低头正要亲下去，潘商屿抱着顾璃到了。 “嘿，怎么停下来了? ”潘商屿用的也是l型刹停，停在他们旁边。 “心月把头盔给摘了。”安烨把手放在天心月的头上，那副神态好像天心月是他家小孩，他在和别的家长诉说自己孩子危险的出格行为。 潘商屿配合的很好，马上就进入安烨的语境，用一副颇为同情的语气接话道，哎呦，那你家孩子不乖啊！你看我家小梨子多听话。 顾璃一愣，笑着伸手拧他胳膊，“潘商屿，你个癫头佬！” 天心月笑着拉着顾璃到一旁说话：“阿璃，潘商屿是一个有趣的人，以后你们结婚后不会无聊。” 顾璃摇头，“太颠了也不好，以后怎么教育孩子。” 天心月噗嗤一声笑了，“你想得可真远，怎么样，潘商屿去你家提亲了吗？” “没呢，他妈那里是个麻烦，他有一个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叫柯文仪，他妈想要那个女人做她儿媳妇。” “可你又不是嫁给他妈，他妈喜欢，让他妈自己娶！” “要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不过我也不那么急，让他自己解决吧，解决不好分手就是了。” “你舍得？” “舍不得如何，潘商屿是一个很孝顺的人，又不能把他劈成两半，他妈一半，我一半。” “我觉得总会有办法的，如果没有办法，那可能是不够爱。” 顾璃点头：“我也这么认为，如果有一天我和他真的无路可走了，那一定是他不够爱我，既然他不够爱我，那分手也就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听到顾璃的话，天心月隐隐感觉哪里不对，但一时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外界的阻力会使人做出违心的行为吗？ 好像也会，就像她曾经为了赚钱把初吻卖给安烨…… “心月！”安烨和潘商屿在前头不知聊什么，突然放慢脚步，折返到她身边叫她，把她的思绪打断。 她抬头，安烨走过来牵起她的手，“马上五点了，我和潘商屿刚才商量了一下，晚上去他家院子里烧烤，叫上黄桥一起。” 顾璃当着安烨和天心月的面吐槽起潘商屿来，“你看，你都知道倒回来和心月说晚上的行程安排，我家那只就不会，只顾着低头玩手机。” 安烨替潘商屿解释，“他可没玩手机，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六点半，四人开着车到达青峰园，把车停在潘商屿家的别墅停车坪前。 被杉木和马尾松围绕的花园里，厨师们已经在石台上准备好了要烧烤的食材，有各类蔬菜，各类豆制品、冷面、坚果，合成食材等等。 等他们去浴室净完手脸躺在石台旁的躺椅上休息的时候，草坪灯缓缓亮起，马上营造出一股温馨静谧的氛围。 顾璃选菜，选好后就交给厨师替他们烤。 天心月一副气血亏虚的模样，懒懒躺在椅子上睡觉，安烨把她的躺椅往自己身边拉，摸着她的头问她吃什么。 “烤茄子，烤辣椒，烤玉米，烤淀粉肠，烤年糕，烤面筋……我有太多想吃的了”她贪心不足道。 “那就每样食材都烤四份。”顾璃听到天心月的话对李厨和付厨道。 厨师付有龙、李泉点头：“好的顾小姐。” 半个小时后，烤面筋、烤玉米和烤辣椒做好了，安烨端过来给天心月吃，天心月却起身看顾璃，见她也在吃了才放心入口。 过了十来分钟，黄桥到了，潘商屿到门口去迎他。 黄桥还带了两件雕刻礼物。 送给顾璃和潘商屿的是一座十五厘米高的【岛屿海棠】，送给安烨和天心月的是【绅士与月】。 两个男人无动于衷，大约是从前收到了黄桥不少雕刻品，所以司空见惯，与之相比，两个女人甚是欢喜，都抱着木雕不肯撒手。 黄桥吃进两串烤面筋后笑安烨和潘商屿：“要不怎么说世事无常呢，你看，原本是三个人的聚会，现在变成了五个！” 安烨点头，“谁也不知她会在哪天出现，又会在什么时刻踩中你的影子，叫你无路可逃。” 潘商屿喝下一口红茶，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爱情这种东西，很少人会遇到，所以多数时候我们以为它不存在，很多进入婚姻的人都是稀里糊涂，他们一生都触碰不到对方的灵魂，但我和安烨算是其中比较幸运的吧，虽然确实遇到的比较晚。” 黄桥举起茶杯：“那确实要恭喜你们，在你们变成糟老头子以前遇到了动心的人，从此进入两性的立体空间。” 他们仨坐一块喝茶吃烧烤聊天。顾璃和天心月坐另一边。 shelley好像有千里眼一样，掐着点给天心月打视频过来。 【哈喽，shelley姐】天心月在吃孜然烤土豆，嘴上沾了一些调料，看起来很搞笑。 【南星，你吃什么弄一嘴】 【烤土豆】 【吃烧烤呀】 【对，你要不要过来】 【我都忙死啦，你在哪吃呢】 【在顾璃对象家】 【喔，你已经出门了？可以自由活动啦】 【嗯，今天是车祸以后第一次出门哦！下午还去滑雪了】 【那你快点复工吧，分担一下我的压力，我天天熬夜画图，顶不住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这两天我会找机会和安烨说，告诉他我打算搬回公寓，要开始上班了】 【那我可太开心了，以后终于可以在晚上12点以前睡觉了……哎呀，被你这一说，我也好饿了】 【把你家地址给我，我叫个跑腿给你打包一份送过去】 【真的假的？】 【真的。】 【那我真发了】 【你想吃什么呢】 【都可以，有得吃还挑什么】 【好】 最后没有叫跑腿，是潘商屿的司机给shelley送过去的。 第103章 我是对你过敏 司机刚走，潘商屿的管家何洋便带着别墅的两个保镖匆匆出去，十分钟左右，两个保镖抬进来一棵一米多高的海棠树，满树的花苞羞涩地敛，柔婉清丽，看了叫人怜惜。 “哇，好漂亮的海棠花树！阿璃，潘商屿对你真是用心。”天心月惊叹。 潘商屿起身向顾璃走来，手放在她的肩上，俯身问她，“怎么样老婆，喜欢吗？” 顾璃望着那棵花树怔了半天，眼眶红红的点头。 潘商屿把顾璃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带着她去巡视花园，“以后我会在我们家花园里种满海棠，将来我们的孩子也取名海棠，要是男孩就叫潘海，女孩叫潘棠，老三叫潘海棠……” 顾璃被他逗笑，搂着他的脖子的手去揪他耳朵抗议，“孩子的名字不能那么随便！至少也要翻翻四书五经，取一些有深刻寓意的名字。” “什么字也没有你深刻，我这辈子算是栽在你手上了……可不就是嘛，不仅人栽你手上，花也栽你手上！”潘商屿说到后面自己笑了起来。 “栽我手上你也不亏，本小姐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内涵有内涵，你还不知足？” “知足知足。”潘商屿低头欲吻她。 顾璃躲开，“好了，放我下来，大家聚餐，我们两个不好离开太久，你自制力又不好，亲起来没完没了……” “好，听你的，我们回去。”他放下她。 大家吃着聊着，不知不觉来到九点半，天心月和顾璃都有些犯困，于是众人结束聚餐。 顾璃留在潘商屿家住，黄桥和安烨开车离开。 临走时，天心月拿了调料区一个柠檬走，起初是觉得柠檬可爱，后来坐在副驾越闻越香，忍不住用指甲抠破一点皮慢慢揉搓起来。 一时，整个车厢都弥漫着柠檬的芳香，等红绿灯的时候，安烨把她的手拉过来，还没说话呢，便闻得她衣袖满香，奇怪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好像有人拿着火把，在烧他的五脏六腑，起初很暖，渐渐烧成灰烬……越闻越渴，他回头看她，久久的不发一言。 天心月调皮地笑了起来，“柠檬明明没有毒，你为什么像中毒了一样……还是你被点穴了？” 安烨还是没说话，收回目光后平静的换挡行驶。 那一刻安烨才明白，语言是有局限性的，就像在那一刻他无法用语言向她表达他内心的感受，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爱，但在那一刻，他对她是无所求的，只要她呆在身边就好，不管是调皮捣蛋还是生气、微笑。 那一刻，好像外界的一切都消失了，甚至连同他自己也消失了，整个天地只剩下她，他甚至想永远停留在那一刻，无限久的安住在那一刻。 等他们快到家的时候，天心月才觉得自己猜出答案，问安烨，“你是不是对柠檬过敏？” “如果是的话，你应该告诉我，我会把它从窗户里扔出去！” 安烨把车停稳，把自己的安全带解了以后俯身过来帮她解，声音很低道，“我是对你过敏。” “胡说八道！哪有对人过敏的。”她反驳。 安烨笑着坐回自己位置，还没抬手呢，钱瑞就过来给他开车门。 “下次替心月开，我不用。” 钱瑞一愣，点头，“好的。” “我也不用！”她说完自己推门下车，嗖一下跑回房间，把门锁上。 安烨推了推门，发现门反锁后喊她，“心月，我的睡衣在柜子里，你帮我拿出来。” “你今天睡别的房间，还有……你可以穿浴衣，每个浴室里面都有。” 安烨不和她争辩，先去洗澡，等他洗完后，天心月也洗完了，穿着绵软的吊带睡衣躺成八字乜着眼听广播剧，好巧不巧，安烨进来的时候，正好放到男女主接吻的桥段，所以出来的声音很暧昧…… “心月，听也不能够解馋，我们来点实际的。” “啊，你怎么进来的？”她睁开眼睛，惊跳起来。 “别墅所有的门锁都是智能锁，我可以打开任意一扇反锁的门。”他双手撑在床头，眼睛一瞬不瞬的扫射她，不紧不慢地向她解释。 她嘟起嘴巴，开始挑他别的错处，总之，她今晚不要和他睡在一起，“你走路为什么没声音？” 安烨盯着她不说话，后背像被大火烧着，火苗冲天一样高，一下从身体的分脉蹿到总脉大椎穴，从大椎穴分出来的力量灌入四肢，他双手强有力的抱住她。 天心月顿觉大事不妙，大声喊道，“我想叫黄医生给你把把脉！” “为什么？” “你……你毕竟上年纪了，那个多了不好，或许会猝死，对，会猝死，我担心你。你今天必须听我的！不然我要分手，我这是为你好。” 安烨松开她，“好，我去叫黄医生起来。” 黄医生睡得正香，被天心月拉出来挡刀，“黄医生，安烨他……他身体不太舒服，你帮他把把脉，如果情况确实不好，给他开个方子，让他清心静养一段时间……” 黄医生于是打着哈欠坐在客厅替安烨把脉。 天心月暗暗在心里祈祷，祈祷他脉象不好，祈祷他肾亏。 然后黄医生会医德高尚地说，安先生，纵欲过度会耗伤肾气，导致肾虚，心神失守，出现心悸、失眠、健忘等症状…… 这样她就可以顺着黄医生的话说，她打算搬回公寓，开始接单上班，恢复以前的正常生活。 “安先生的脉绵长，从容有力，肾气足，他的身体很好，是成功人士必备的身体素质。” 黄医生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客厅里甚至还有一丝回音。 闻言，天心月像霜打的茄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一言不发的回到房间，蒙上被子。 安烨看着她萧索的背影失笑。 等他回到房间后，天心月已经蒙着被子睡着了。 当然是装睡。 安烨伸手摸她小肚子，“不用装的那么辛苦，今天我们只睡觉，不做别的。” 第104章 我很累的 “嘿嘿……”她在被子里笑出了声，紧接着把被子扯了，露出一个头，“安先生真是一位迷人的绅士。” 他抱过她，贴着她的脸问，“你怎么会对它那么抗拒呢？” “因为累呀，我今天出去滑雪了，又去潘商屿家玩，我很累的。”她一脸认真道。 “就滑了两个小时，还都是我抱着你的，你累什么？” 天心月一楞，随即睁大眼睛争辩，“我叫了啊，叫得很大声，叫也是要消耗体力的。” 安烨低头看她，看见她的眼睛在发光，仿佛睫毛都在跳舞，在向他招手……心脏又被电流击中，身体被针尖刺中一样打颤，理智全无，他不是什么君子，也不想做什么绅士，他想爱她，用最原始的方式。 天心月在心里骂了他八十八遍，连带他祖宗也骂了三遍，最后从心里骂到嘴里，她挣脱他的吻，“和狗屎一样烦人的大狮子，你就不会累吗？” 天心月觉得他在亲密关系的行为上和狮子一样勇猛霸道，不知疲倦令人恐惧。 安烨双目潮湿地望着她，啄了一下她波光潋滟的唇：“心月，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她面颊绯红。 “成大事者，必肾气凌人。” “那你凌别人去，为什么逮着我一个人来欺负！” “心月，我是人，不是畜生，我只会对我爱的人有需求。” “……”她气得像一头小牛一样，用头去顶他的下巴。 “心月，静下心来，我教你。” “教我什么？” “教你怎么接受爱，怎么体验爱……” “你很懂吗？” “嗯，我特地去上课了。” “上什么课？” “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丈夫，怎么让你愉悦，怎么更好的承担家庭责任，怎么去照顾爱人的感受。” —— 在随阳市一处高档公寓内，何宜素颜，肿着眼泡，披头散发坐在床上吃外卖，家政阿姨吴春风在外面打扫卫生。 这个公寓内到处都弥漫一股嗖臭的味道，不难看出房子的主人有多颓废，多久没有洗澡，没有拉开窗帘开窗通风换气。 见她吃完外卖后又一头倒在床上看电视剧，吴春风进来劝她出去走走，“何小姐，今天外面天气很好，你得出去走走，适当的运动一下，天天窝家里，把小脸都窝白了。” “你管我！”何宜梗着脖子啐吴春风。 “吴姨当然可以不管你，我只拿我的工资做我的事就行，可你年纪还小，比我女儿都小，大好的青春不该浪费在这个房间里。” “我是一个贱人，贱人哪里配见日光，吴姨，你知道我是一个小三吗？丁琳的管家骂得没错，我是一个贱人，陪男人睡觉拿钱那种……最开始我还不是，我们只是普通的男女朋友……”何宜说到后面泣不成声，“就是因为我家穷，他觉得我配不上他……所以他和别人订婚了，不……他们现在已经结婚了，怕我多事，他把他的婚期提前了！” “那你该和他分手。”吴姨抱住何宜安慰。 吴春风是何宜用得最久的家政阿姨，每周来家里打扫一次，连何宜的内衣裤、袜子、鞋子都给她洗得干干净净。 她是一个非常有责任感的母亲，连同看待何宜也有几分母爱显现。 “我不甘心，一年半的感情，我在心里都已经把他当家人了！” “傻孩子，你再怎么不甘心也没用啊，他现在已经是别人的法定丈夫了，再纠缠下去你只会受到更多的伤害。男人都是负心汉，你听吴姨的话，马上离开他，走得远远的。” “吴姨，你、你干嘛要帮我啊，我走了以后这个房子以后就不用你来打扫了，你还少赚一份钱……”何宜趴在吴春风腿上哭。 “找我兼职家政的人多了去，不差这一份，但你还年轻，不能被那个男人毁了！你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孩子，要往前看……”吴春风摸何宜的头。 何宜不说话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往前走，不往前走，她会长蛆腐烂，可是往前走，她再也看不见他了。 她爱他，爱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甚至想为他奉献自己的一生，她曾经想过无数次，要不就一直留在这里等他，等他哪天厌倦婚姻，再回到她这里来。 为了他，她甚至想做一个卑微烂贱的女人…… 但今天吴春风的话也打动了她，她还年轻，才二十多岁，他真的值得自己作茧自缚一辈子吗？ “吴姨，你认识中介吗？帮我找个房子吧，我付中介费，如果找到合适的我就搬走……离开他。”何宜哽咽道。 “你不嫌的话，可以去我住的小区看看，虽然是个老小区，但生活还挺方便的，你一个人的话，租一个一室一厅就行了。你洗个头，收拾收拾，今天我就能带你去看，下午我就剩一家卫生，两个小时就能结束。” “吴姨，明天吧，我这个样子出不了门……我很久没有睡觉了。”何宜拿手盖住自己的脸。 “成，你这里的卫生我还有点收尾工作，你睡会，我去干活，明天我忙完给你打电话。” “好。” 次日下午四点多，何宜接到了吴春风的电话。 她换好衣服后和她在天河广场集合，一起田中路看房子。 看到晚上七点左右看上一套一室一厅精装修的，在吴春风租住的小区隔壁，房租1800一个月，何宜当场和中介签了合同，押一付三，拿到了钥匙。打算花两天时间收拾东西，下个礼拜一搬过来。 房子的事搞定后，何宜请吴春风吃饭，吴春风说自己一个上初中的孙子今天住校回来，得回去给孙子做饭。 “吴姨，别麻烦了，我们一起去你家，把你孙子接出来，问问孩子今天想吃什么，我请客。”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十分钟后，何宜在吴春风小区楼下见到了吴春风的孙子，吴春风给孙子介绍何宜，“小理，这是你何姐姐，晚上她请我们吃饭。你过来打个招呼。” 吴姨的孙子叫郑理想，今年初二，体格高大，像一位青年男士，他见到何宜第一眼，差点吓了一跳，“何姐姐好……奶奶，这位姐姐长得好漂亮，很像我们英语老师。” 第105章 把孩子生下来 何宜笑，“我可没你们英语老师有文化。” “那个，何姐姐，我能不能给你拍张照，改天拿给我们英语老师看看。” “行，你拍呗。” 郑理想怀疑面前这位姓何的姐姐是他们英语老师失散多年的妹妹，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并喜欢付诸行动。 出小区的路上，何宜问郑理想喜欢吃什么？ “吃什么都行吗？” “对，只要这附近餐馆里有，你想吃什么都行。” “那我想吃西餐。” “没问题。” 他们在附近找了几圈，倒是有两家西餐厅，只不过店面很小，都不正规，何宜不想在孩子面前丢脸，开着车到他们到cbd附近的喜色西餐厅。 郑理想看见何宜开宝马很诧异，“何姐姐，你太牛了吧，竟然有宝马！” 何宜没接茬，她不想在孩子面前讨论成人那些肮脏的话题。 而郑理想却认为何宜狗眼看人低，连带吃饭的时候也有一些不高兴，何宜看出来了，但她不想解释，她的人生，走到这一步已足够糟糕，没必要见人就把自己的伤口剖开。 吴春风见状对孙子低低解释，“你何姐姐今年正难，很多麻烦事，不是故意不搭理你。” 郑理想闻言，抬头打量何宜，这是一张和英语老师有八九分像的脸，但是气质不一样，英语老师的气质是温文尔雅的，给人教养很好的感觉，而何宜的脸有几分料峭的倔强之色，有些叛逆不安分的感觉。 何宜察觉到郑理想在打量她，抬眸看向他，郑理想好奇的目光未及收回，就这样和何宜的目光生生撞在一起，脸唰一下就红了。 何宜笑，“郑同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以后不要和我这样没文化的人接触。” 饭后，何宜把祖孙俩送回家后开车回到自己公寓收拾东西，她打算搬家后，把车给卖了，然后找份工作，彻底告别过去。 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卧室上的台历给碰落，何宜捡起来后看了眼上面用红笔标记的日期，顿时泪如雨下。 这个红圈还是她半年前画的，那个时候齐蕴说等入秋了就带她去日本泡温泉，当时她趴的床上画圈写字标注，齐蕴在她旁边用手机下围棋，客厅在放一首浪漫的情歌，当时很寻常的事，如今想来遥不可及…… 再往回翻，翻到了标注自己生理期的绿圈，何宜拿起手机看了看今天的日期，一股不好的预兆浮上心头，没有这么衰吧？ 想到这里，何宜立即起身，拿上钥匙和手机下楼，去小区附近的药店买早孕试纸。 40分钟后，何宜拿着测试结果为阳性的早孕试纸坐在马桶上发愣。 她怀孕了！ 究竟是哪一次的事啊，她和齐蕴明明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在一起过了，真是见鬼…… 但也不是毫无端倪，半个月前她借酒消愁，喝醉睡觉的时候好像做梦，梦到齐蕴回来找她了。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所以一直以为是梦，想到这里何宜立即去小区物业找保安，说自己家的东西丢了要求调这半个月的走廊监控。 查了三个多小时，一直查到半夜都没有看见她想要的结果，查的保安不耐烦，嘟嘟囔囔的抱怨，何宜给他转了一个二百的红包才闭嘴。 查到何宜快要放弃的时候，终于看见齐蕴的身影出现在走廊里，看样子似乎是喝醉了，走路都有些东倒西歪，快到她门口的时候还摔了好几次…… 何宜一下就心软了，他心里有她。 薄情寡义的男人会在喝醉后来找她，这是不是说明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况且她现在还怀孕了！ 何宜哭着向保安借手机打电话，因为齐蕴的手机把她拉黑了。 【喂，哪位？】接电话的是丁琳，齐蕴的新婚妻子。 听见女人的声音，何宜害怕到不敢说话，立即就把电话给挂了。 次日，何宜去办了一张新的电话卡，办好后立即打电话给齐蕴。 【喂】当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的时候，何宜僵在原地，像被电流电麻，连呼吸都在痛。 见没人说话，齐蕴准备挂了。 【是我】在他挂电话之前，何宜终于出声。 【不是说好了不要再联系】那端默了片刻后如是道。 【我怀孕了】何宜哽咽。 【小宜……把孩子打了吧！我成家了，顾不上你和孩子】这似乎是齐蕴权衡利弊后做出的抉择，因为他停顿了很久很久，他是有一些爱何宜，但又不够爱，没有爱她爱到放弃继承家产的地步。 就好像有一双穿顺脚的鞋子，穿在脚上是有一些舒适，也有一些感情，但如果要他拿这双鞋换他的外套、裤子、衬衫、车子、房子，又似乎不够格。 【哈哈哈，齐蕴，你厉害，你比我厉害太多，我打心眼里佩服你，佩服你的无情无义，佩服你的狼心狗肺】何宜其气极反笑，说完后把电话给挂了。 何宜回到家后不吃不喝，躺在床上哭了一天一夜，最后打算把孩子生下来，自己抚养。 她的积蓄足够她把孩子生下来到上幼儿园，到时候她可以去找份工作，她要把孩子养大，然后去报复齐蕴。 孩子此时此刻在她心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复仇工具。 他想抛下她去过美好幸福的生活，留她在阴沟里舔舐伤口，想得美！ 几天后，何宜顺利搬家，隔天开车去医院做b超和血检，在南花路等红绿灯的时候，看见了齐蕴，他牵着一个女人在路边散步，亲密无间，最后还蹲下身来背女人，一副宠溺入骨的模样。 何宜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紧接着她的手好像不听自己使唤，猛打方向盘，车轮碾过十厘米的马路牙子直直撞向俩人！ 接下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醒过来时，头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她正躺在医院的妇科门诊，旁边一个女医生见她醒后，告诉她她小产了，清宫手术已经做完，休息两个小时把费用结清就可以回家了。 医生当然知道她有案子在身，可是这和医院没关系，所以说得隐晦。 第106章 可是她不愿意做她的朋友了 何宜脸色发白，双唇乌青望着天花板不说话，直到女医生要出门的时候才声嘶力竭的问，“那对狗男女死了没有？” 她这一喊就把门口两个守着她的警察给喊了进来，进来给她做笔录，可她不说话，只是不停的流泪。 三个小时后，何宜被警察带回拘留所，并让她联系家人。 她的小腹还在隐隐作痛，匍匐在椅子上哭，民警见状出去了，换了一个女警察进来，女警察给何宜端来一杯红糖热水，后面又帮她拿了一条毯子，她把执法记录仪关了以后，小声的把她的情况和她说清楚。 “现在被你撞伤的两个路人，一个说你故意杀人，一个说你是驾驶技术不过关，他们没有统一口径，所以我们后面需要调查取证，如果证实你有故意杀人的动机，你会被起诉、判刑。虽然有监控，但你的供词也很重要……”女警察有一丝同情的意味，所以提示的很明显。 但何宜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脑海中只捕捉到她关心的信息，就是齐蕴还活着。 这就行了，其他的，她无所谓，管它小腹剧痛、头昏脑涨…… “何小姐，你的脸色很差……你……啊！”女警察惊呼。 “她晕倒了！” 两周后。 安烨的律师马文亮从拘留所带走了何宜，撞人的事都替她料理干净了。 钱瑞在拘留所门口等何宜，“何小姐，上车吧，天小姐在别墅内等你。” 何宜低着头，顺从的打开车门进入后座，上车后，她头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两周前她在拘留所昏倒，被警察送去医院，疑似车祸造成的脑震荡，加之小产后急性感染引发高烧，这边又有案子等着处理，所以急需联系家人，何宜昏昏沉沉躺在病床上哭，想不到这种时候能去找谁，在通讯录里翻来翻去还是打给了天南星。 听到她流产后又惹上官司，天心月到底不忍，最后还是打电话给安烨，请他帮忙把何宜从拘留所给捞出来。 何宜到星梦筑别墅的时候，天心月正在向董姨学做咸菜。 “董姨，为什么泡咸菜要放干巴菌呢？”她拿着几颗红辣椒在旁边问。 “为了增香啊提鲜哪，再加入酒、糖、盐，封缸三到四个月…… “那就多放点。”天心月把篮子里的干巴菌全部放进咸菜缸。 董姨来不及阻止，连连惋惜，“这样会很浪费小姐，这个菌很贵的，先生专门从南方空运过来给你吃的，我是因为要做咸菜才和先生说放三朵下去。” “替他省什么钱呢，没了再买就是，反正做成咸菜也是被我吃，不可惜！” 董姨一愣，“小姐说得对，反正小姐开心就行。” “天小姐，我把何小姐接回来了。”钱瑞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 “好的，我马上来。” 自从上次在地下车库偶遇后，她们二人有大半年未见了。 何宜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场景，天心月那天穿着一件民族风的绸质连衣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长发披在肩侧，脚步轻盈地朝她走来。 “出来就好。” 她说。 没有责怪，没有秋后算账和训导，只是简简单单一句出来就好。 然后她端来一杯奶茶放在她在座位前，何宜看见她的手腕上还带着一个铃兰花的五色编绳。 “你现在有钱用吗？”天心月轻声问她。 这句话是一个轮回。 那时何宜在地下车库居高临下问过她同一句话，但何宜那时的语气满是傲慢，有羞辱的意味。 可今天天心月的语气里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就是很简单的问自己一个身处困境的老朋友【你有钱用吗？】 “有的，我有一些存款。” “那住的地方呢？” “也有。” “那行，你缓缓，缓过来以后我让钱瑞送你回去，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天心月说完后转身离开，并不想和她交谈更多。 何宜看着她的背影发愣，眼前这个女人根本不像自己以前认识的南星姐，她太温柔了，身上的刺似乎都消失了，是什么人改变了她，这个改变她的人一定给了她很多很多的爱，这个人一定打着伞，时时刻刻把她放在肩上，天上的雨淋不到她，太阳晒不到她，地上的烟尘烦扰不了她…… “南星姐！” 何宜在她背影消失以前叫住她。 天心月回头。 “我们还是朋友吗？”何宜问。 “我想，在不久的将来，你会有属于你的朋友。”她露出一个客气的微笑。 她肯帮她，可是她不愿意做她的朋友了。 何宜以为曾经失去只是一份工作，可到今天才发现，是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她还在，可是她再也不会如从前那般对你了。 何宜抑制不住大哭，她的哭声在屋内咆哮，可在房间的天心月心如止水，她和何宜的缘分尽了，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尽善尽美了，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也不会在心中起任何波澜。 钱瑞给何宜拿来一盒湿巾，何宜擦干眼泪后从别墅离开。 钱瑞要送她，她却摆手，“谢谢您，不过我想自己走回去。” 钱瑞不懂何宜的话，微微点头，目送她离开。 何宜走后，天心月接到了shelley的电话。 【心月，这又过去小半个月了你还没搞定安烨，我等着你救命啊，每天画图到两三点，快要猝死了】 【他总是说我身体没养好，说是画图费精费神，我已经和他提很多遍啦……其实我在别墅也呆烦了，我也很想回自己的公寓……】 【你撒娇啊，撒娇会不会？】 【不会】 【我教你啊】 【呵呵】 【你别傻笑，我说真的，虽然我对安烨有偶像滤镜，可他也不能过分限制你的人生自由啊】 【撒娇管用吗】天心月到这时才开始正视shelley的话。 【绝对管用】 【那行，你教我】 一个小时后，天心月终于把shelley教的舞蹈学会了，一共就三个动作，但重点是要神态妩媚，她不太会做这个，肢体动作做的不错，就是眼神很出戏。 shelley在视频里说【心月，跳这舞是用来撒娇的，不是用来杀人的，你眼神别那么冷……等着，我打车过来教你】 【你今天不用上班啊？】 【今天周末啊妹妹，不然我敢在公司给你打一个小时视频！】 【好，那你来】 第107章 桂花有一点想开了 临近六点，在金马大厦内的安烨给孔宗安排最后的工作：“孔宗，把我和春风基金的捐助合约终止。我打算改资助渠道。” “好的安总，那这五千万您打算改到什么渠道资助？” “私人渠道，招聘资助专员，实地考察，点对点资助。” “安总，那这个专员，人事部面试的时候应该以什么为入选条件？我的意思是，恐怕很少有人不对钱财动心可以一心一意的替我们办事。” “不要坐在在办公室里招，让人事部派人去找偏远地区超过三年的支教老师。” “好的，我马上安排人去办。” 春风基金是随阳市政府六年前成立的爱心基金，当初成立的宗旨是给偏远地区的支教教师给予基本的生活补贴，安烨每年都会捐五千万给基金会，后来发现这个钱只有一小部分能到支教老师手里，所以安烨今年不打算再走基金，宁愿麻烦点自己点对点资助。 安烨准备下班的时候，接到了摩洛哥办事处负责人周颂的电话，工作上的事一聊就是一个小时。 等他回到星梦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先生。”钱瑞听见安烨的锁车声后出来迎他。 “心月呢。” “在花园南边和林妈采桑叶。” “她吃饭了吗” “吃过了。” ”吃了多少？” “两小碗。先生现在用饭吗？” 安烨点头。 40分钟后，天心月在花园里玩够了，桑叶也采完了，提着篮子跟着林姨回家。 她想去厨房洗桑叶煮桑叶水用来敷眼睛，钱瑞却在厨房门口叫住她，说先生回来了。 她笑，“我知道呀，听见他的车声了，不过我现在不打算见他。”说完仍旧和林姨一起去厨房。 钱瑞语塞。 他成天皇帝不急太监急的。 一楼客厅到厨房隔了四个房间，所以安烨没有听到天心月的话，饭后他坐在客厅沙发上用手机刷新闻。 十五分钟后，他起身去花园找她，钱瑞装作不知，笑着跟着安烨出去。 安烨在花园走了一圈没看见人影，回头见钱瑞一副得逞的笑意，拍拍他的肩膀，“年纪越大玩心越重。” “天小姐不散步，先生吃完饭就不运动了吗？”钱瑞一副吃醋的口吻，他有时候见不得安烨在天心月面前屈膝。 安烨大笑，“哈哈，她不散步，那我们散。”于是带头走出花园，往随河森林公园走去。 安烨步子迈得很大，钱瑞有些吃力才跟得上，秋风很凉爽，秋月也明，这种安静的环境下很容易叫人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钱瑞，最近发现你老的很快……累不累，要是感觉累了就退休，我给你养老。”安烨道。 “呵呵，我老了，先生就还年轻吗，先生今年已经37岁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安烨知道钱瑞的意思，“我是有这个打算，总是在寻找合适的机会。钱瑞，你说一个女人如果不会被钱打动，那她会被什么打动？” “真心，不爱钱的女人一定会爱一颗热烈真诚的心。” 安烨和钱瑞绕着随河散了一个多小时的步才回家。 安烨推开房间门，看见天心月躺在躺椅上拿毛巾在敷眼睛，旁边一个小盆黑漆漆的盛的不知是什么水。 “心月。” “你散步回来啦。”她回应他，但没拿开毛巾。 “敷的什么，连毛巾都是灰的。”他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桑叶水呀，每次用十片煮水敷眼睛，可以祛风清热、凉血明目。” “又是顾璃教你的。” “嘿嘿，你怎么知道……河边风景好吗？你回来的时候有看见我们花园里的桂花吗？桂花有点一点想开了。” “怎么，桂花以前想不开？”安烨调整坐姿，把腿伸长。 天心月一愣，反应过来以后哈哈大笑，把敷在脸色的毛巾都笑掉了。 她起来后扑到他怀里，“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搞笑，我说的是桂花有一点想开了，它快开花了……” 安烨把她抱到自己腿上，认真看她眼睛，“桂花都想开了，怎么你还没想开，这么好一个男人在你面前，又那么爱你，你就没有一点想嫁的心思？” 天心月一怔，黯然道，我爸说我克夫，我怕你死……安烨，我发现小丁越来越瘦了，你的别墅里没蚊子。 天心月不想结婚，也不想深入讨论这个话题，所以把小丁抬出来打岔。 “被你克死我也甘愿，何况你爸那水平，路过一只狗都会说人家不旺财，他的话你不能当真。” “先不说结婚这么远的事，现在我就有很多事想要和你商量。” “shelley给你打电话了，催你上班接单？” “哎呀，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明明把房间的监控都关了的，你在怎么知道的？” “这又不难猜。” “所以呢？” “不行。你男朋友都是食物链顶端的霸权者，你还画什么图，趁早搞点他公司的股份才实际。” 闻言，天心月目瞪口呆，一脸难以置信地问，“安烨，你被人下降头了？你教我搞你公司的股份？” “对，快点来搞，结婚无疑是最有效的方式，我现在的身价是520亿，你和我结婚就能得到260亿资产，你会成为华中商圈最有钱的太太，你和其他太太吃饭聚餐，可以坐到她们头上去，要是不喜欢坐她们头上，你还可以和她们老公坐一桌，他们还得毕恭毕敬让你做主席位，想想是不是很有趣！” “哈哈哈哈……我没那么想坐别人头上……”天心月被她的话逗笑了，转念又觉得他傻，眼睛雾蒙蒙地趴进他的胸膛。 “安烨，人活在世上不能把人生所有的意义都寄托在钱上面，那样的生活会很寡，一个人之所以能活着，一定需要很多她喜欢的东西去支撑她，比如工作、信仰、兴趣，比如爱情，她不是靠某项单一的人或者物而存在的，如果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一件物品或者某个人身上，当她在这件物品、或者这个人身上找不到新的意义时，她会崩溃，会否定自己所有价值和意义。所以，我爱你，可是我也爱工作，靠工作赚来的钱是工作的附加意义而不是工作的全部意义。” 最后她用几句话总结：“所以，如果我想要有一个有良性循环的生活，那工作是必不可缺的东西。” “那就结婚后再工作。” “给我一年时间考虑行吗？我想要明确我想嫁你是因为我真的爱你而不是因为你救了我。” 第108章 让钱瑞送我回公寓! 安烨点头:“成。” 他的小犟种反驳人的时候总是有一堆一堆的道理出来，让他措手不及。重点是他还不能认真和她辩驳，因为如果她不想那样做，就算他争赢了也无用。 他爱上的人很特别，可是太特别，特别到他无法驾驭，他该拿她怎么办，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眼神不禁中流露出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疲惫感，做生意都没有那么难！ 天心月多敏感，他的念头一变化，她就马上察觉到了，他又开始审视她了。 她讨厌这种审视和揣度的目光，立即从他怀中挣脱，一言不发去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后，发现安烨不在，大约是去其他房间洗澡了，拿起手机看见有shelley未读消息。 【心月怎么样，搞定你男朋友没有？】 【不想搞了，没心情……我真的不会撒娇】 【你好歹试试嘛，不能白学一下午，你那么聪明，我相信你一定能征服他，我真的很着急等你救火啊！】 【好吧我试试】 天心月马上找了一首快节奏的dj来调节自己郁闷的情绪，得把正念找回来。 五分钟后，她开始换裙子，喷香水，把房间的主灯关闭，把幽暗浪漫的氛围灯打开。 所以当安烨回来的时候，看见天心月赤脚踩在地毯上，身穿一条紫色裙子倚在柜门上，目光紧盯床头，一副蓄势待发，随时要对猎物发起进攻的专注模样。 安烨朝床上看去，床上明明什么都没有，他好笑的在床上坐下，抬头对上她的目光，“所以，今晚我是猎物？” “恭喜你答对了。” 天心月从背后拿出手机，按下播放键，一首浪漫的英文歌曲缓缓响起。 随着音乐的起伏，她开始跳舞，先跨出左腿，脚尖点地，扭动腰胯，让身体形成完美的曲线，然后俯身低头，用右手去摸自己的左膝盖，接着慢慢上滑……配合着勾人的眼神，接着用胯和上半身画曲线，流水一样丝滑，风吹柳叶般性感飘逸。 让安烨眼神一黯又一黯，心仿佛被她抓住，扔进透明的玻璃瓶里焚烧，他看得见自己是怎么被火苗吞噬的，痛到打颤…… “谁教你的？”他起身逼近她，想要假装云淡风轻，可是音色炙热，气息不稳。 “小小安烨，拿捏！”她站直，用手指比出一个心的动作，眼神如翡翠般灵动多彩。 安烨早已被她撩拨的神魂颠倒，不想浪费时间再多说一个字，抱住她，吻了下来，她急忙推开他，“我没打算以色侍人吗？我是想……” 安烨楞了一下，哑声失笑：“你误会了，是我以色侍人，我伺候你。” 她使劲推他，极力分辩：“可我跳舞是为了向你撒娇……我是想恢复工作、搬回公寓……我不是为这个……” “明天再说。”他一把抱起她。 “不行，现在说！” “恢复工作，住在这里……” “我……唔……” 春雨正下得紧，天心月的手机在脚边响了。 是哥哥天驰打过来的。 她想去接，安烨不让。 于是想等雨停，谁知那雨总也下不完，肾气凌人的安先生像那不知疲倦的铁巨人，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似乎是娇弱难支，积怨已久，又似乎是需求不对等，使她厌烦，负面情绪堆叠，已经到了她情绪的临界点，哪怕再来一丝火星就会立刻炸开。 但显然安烨并没有及时察觉她的负面情绪，早上起来还想要，压过来吻她，被她重重打了一巴掌。 “我是人，不是你发泄情欲的容器！我讨厌你对我做的这一切！”她涨红着脸控诉，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安烨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懵，僵在一旁。 她说的话太伤人，这一巴掌又伤自尊，让这一天成为他人生中最失败的一天。 他从她身上起来，进浴室洗漱，洗漱的过程也是一个他调节情绪逼自己冷静的过程。 他去过上过生理课，系统的了解过男性与女性身体不同构造，房事过程中也在想方设法使讨好她，使她愉悦，可现在看来，他的努力毫无效果。 他曾经问过她，问她的感受，可多数时候她都是红着脸不说话，所以他以为他是成功的，以为每一次他们都是同频愉悦的。 今天才知道，她只是在忍受。 一股巨大的挫败感从心底涌起，好像他在爱情中拼尽全力 ，换来的却是一句羞辱。 他在浴室呆了很久，最后红着眼眶出来，穿衬衫，西裤，外套，准备出去上班，想等晚上回来再聊，因为他们两个现在情绪都很不稳定，这个时候开口就会吵架，他怕自己在这个时候不能包容她。 “让钱瑞送我回公寓！”天心月冰冷的话在他脑海中炸开。 他穿外套的手一滞，一瞬后如常穿上，“心月，现在我们都在气头上，等我晚上回来再说好吗？” “你有晚上我没有白天吗，我又不是你圈养的奴隶，我没事做吗，要像个白痴一样在这里等你一整天！你以为你是谁！” “所以你刚才是故意那样说，目的就是为了甩掉我好搬回你那该死的公寓！对吗！”安烨情绪也失控了。回头冷冷地睨住她。 她就那么想离开他！ “对，我就是一个心机小人，我做所有事情的目的就是为了离开你，离开你这该死的别墅！”天心月楞了一分钟后哭着答他。 “很好，那我放你自由！我会交待钱瑞帮你搬东西回公寓。”安烨说完提着公文包从房间内离开，留下天心月趴在床上痛哭。 哭了一会以后，天心月开始收拾东西，打开衣柜看到安烨的衬衫后，眼泪更是决堤，哭哭啼啼一直到下午才把东西收拾好。 钱瑞帮天心月搬东西的时候，问她：“天小姐，我能问问你和先生是因为什么事而吵架吗？” 天心月垂眸不语，这种事，让她怎么和钱瑞讲，她永远也没办法和第三个人讲。 第109章 爱情的两种模式 回公寓的路上，天心月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轻声抽泣起来，钱瑞无奈叹息，“我知道天小姐也舍不得先生，既然如此，不如前面调头，我去找先生说。” 钱瑞以为天心月后悔了，但又碍于面子无法开口。 “我舍得，我是这世上最冷漠无情又自私的人。”她擦干眼泪后回答钱瑞。 钱瑞无言，他的妻子是一个非常听话的女人，自从嫁给他后就一心一意在家带孩子，现在孩子长大了就一心在家养花，从来没有做出过令他为难的行为，所以他不理解现在的年轻人。 天心月没想过要别人理解，她在车上哭也不是为了博钱瑞同情，只是单纯的难过，做人的苦开始像看不见的麻绳一样缠缚她。 她不禁想，爱情和颜色一样，拥有两种模式，最开始是梦幻的rgb，最是浪漫，最是美好，后来渐渐变成cmyk，饱和度逐渐丢失，明度也不断降低，最后变成乏味生硬的色块，即便是渐变色，印刷出来后的实物也显得苍白而平庸。 rgb的色度绚烂而梦幻，cmyk的色度寡淡而苍白，但后者最接近真实。 所以爱情最终也会由绚烂流向寡淡，爱情是rgb色，而性是cmyk色，爱情到最后无法跳脱性的牢笼。 “天小姐，到了。”钱瑞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钱瑞下车一起帮她搬东西，然后告别。 看着钱瑞的车开走，她眼睛突兀的红了，提着一个手提袋坐电梯上楼，把门口堆在一起东西挪开，开密码锁。 打开门后，发现几个月没住的公寓有一种闷湿的尘感，她开着门窗，把头发扎起来开始做大扫除。 一直忙到傍晚才把房间打扫干净，但是床上被套被单没换，她又累又饿，点了外卖后瘫在沙发上休息。 45分钟后，外卖到了，是一份素汤底的麻辣烫，可她吃了两口后再也无法下咽。 安烨把她的嘴巴养刁了，以前吃什么都无所谓，可是现在她变得挑剔起来，嫌汤色不够干净，菜不新鲜，调料太重，难以下咽。 把宠物金尊玉贵的养在笼子里，然后使它失去野外的生存能力，最后任他宰杀，因为离开他，她再也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了，这太可怕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强迫自己要吃完，她用意志逼自己吃，可是身体不接受这种奇怪的压迫，全部吃进去后又吐了出来。 这下她情绪彻底崩溃了，直接上手掐自己嘴唇，“让你贪吃，让你贪吃！” 掐出血了，好痛！ 捂着嘴巴又哭了一场。 晚上十一点多，她终于把床上用品和浴室打扫了一遍，热水器里的热水也烧好了，开始洗澡。 洗完澡后打电话给shelley。 【心月，搞定了吗】 【对，搞定了，明天开始上班，把订单都甩过来吧，本小姐自由了！】 【什么】 【分手了】 【啊！】 【我搬回公寓了】 【不是，那也不至于分手吧】 【至于，我这个小人配不上你的偶像……你不是钦慕他吗，你现在可以去追他了】 【哈哈，你胡说什么，我现在有男朋友，再说，即便你们真的分手，他也看不上我呀】 【为什么不能，他再怎么有钱也不过是个凡夫而已】 【你以后可别说这气话了，让他听见伤心死了】 【听语气，我和他分手，你还站在他那边？】 【那不能，我还指望你帮我呢】 次日，天心月早起，洗漱完后把电脑打开，收到了shelley发来的邮件订单，一共五个设计单，够她忙大半个月了。 吃早餐的时候，她还记得那天晚上漏接哥哥的电话，所以今天回过去给他。 【哥，那天晚上你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到，找我有事吗】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嫂子怀孕了】天驰的语气有些刻意的压抑，极力的表现他不在意，可越是这样，越是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呵呵，哥，你在我面前还装，明明很开心吧！】 【咳咳，就，也还好啦】 【哥，不是说桂子姐姐的心脏不太好……她的身体生孩子有一定风险吗？你和妈没逼她吧】 【没有，这种事，如果不是本人自愿，谁敢逼，违法的】 【哥，我没和你打哈哈，之前你们一直说的是婚后不要孩子，怎么那么快就全盘推翻了】 【也是个意外，那天没做措施，谁知一击必中，我们上医院检查了，也去问过小时候给她做心脏手术的医生，他说最好不要生孩子，但现在既然已经怀上了，说明心脏供血还行，保持情绪稳定，不要劳累，问题不大】 【那就好】 【本来我们打算国庆结婚的，现在得提前了，昨天我和妈看了日子，下个月十八正合适，如果没有其他突发状况，婚礼应该在下个月十八办，你提前几天回来，帮帮哥哥】 【对了，带上你男朋友，杀杀我们那群狗眼看人低的亲戚】 【那个……再说吧】 【心月！连哥哥结婚这种大事你还要再说？】天驰无语。 【不，哥，我的意思是，我当然没问题，他……安烨的话，后面再说吧】 【干嘛支支吾吾的，你们吵架了？】 【没有】 【肯定有鬼，你是不是又对人家说什么难听话了？女孩子要温柔一点嘛，不要像块铁板一样，又冷又硬】 【我就是块铁板，不喜欢就别来找我！】 【你看你看，和哥哥说话都这样，唉……我是男人，从男人的角度上来说，我其实看得出他很爱你，你收敛收敛脾气，两个人好好处，等我结婚的时候也该商量你们的婚事了，阿妹啊明年你30了】 【哥，我是小年生的，今年过完年才满29周岁，哪那么快就30了】 【好好好，就算你过完年才29，难道你还打算和他分手找别人？那么好的男人上哪再去找一个一模一样的？】 【不找了，为什么要找，我没那么犯贱上赶子去找罪受！】说着说着天心月被自己的话熏红了眼睛。 【他怎么给你罪受了，你和我说说】 【哥，我要忙了，你给亲戚朋友发请柬的时候给我也发一份，我提前一周回去帮你】 【行】 第110章 过情关 半个月后。 自从天心月从星梦筑搬走，安烨就再也没回那里住过，他不想触景生情。 在天心月搬走第二天，他就坐私人飞机去清泉市参加年度第九届亚太镍铬锰不锈钢行业峰会，结束峰会后又飞往新加坡出差，今天凌晨三点多才回来，在酒店休息到上午十点才来公司。 下午三点，他要面见两个创业求投者。 前面一个不到五分钟就被他挂掉了，后面这个叫仇勇的年轻人是一个家居设计师，想要自己开一个设计工作室，安烨和他聊了40分钟，就在孔宗以为他十年九稳能得到安烨投资时，忽然就被安烨挂了。 安烨面试的时候，孔宗是一直陪在左右的，从头到尾也没看出这个仇勇是哪一句话踩到了安烨的雷点。 孔宗是一个活到老学到老的人，自己没看明白，索性直接问老板，毕竟安烨不是一个吝啬的老板，他是真的会教身边的人怎么做事怎么看人。 “安总，这个小伙子是哪方面没达到您的投资要求？” “他是一个设计师，不是一个家居买手，一个家居设计师不能百分百依赖于家居品牌而没有自己的风格定位。只会东拼西凑从众随大流，那说明他根本不具备开设工作室的能力。” 孔宗于是回忆了仇勇整个的求投过程，发现他只说错了一句话，一句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 他说，可以用木源家的沙发为设计点做家居配套延伸。 就是这句话，普通人根本不会仔细研究的一句话，安烨就在几秒钟内判断出他的设计水平和设计风格。 安烨怕孔宗没听懂，进一步向他解释，“木源是最近家居行业新起的一个家居品牌，以原木制造家具，轻奢出名，它是潮流的宠儿，目前发展趋势是不错，很多设计师跟风他家的家具风格做软装，可一个设计师不能站在浪尖上去给客户做设计，不然潮水褪去以后，客户得到只有“过时”两个字。” “哦，原来如此。”孔宗恍然大悟，心里不由得佩服安烨，能做老板的人果然厉害，头脑聪明，见微知着。 “今天还有行程吗？”安烨熏燃一支雪茄后问他。 “晚上有一个商务酒会，如果您感兴趣的话。” “不感兴趣！让贾闵山或者尹岩去。” “好的。” 安烨下班后没要老柏开车，自己开着一辆黑色库里南往潘商屿的青峰园开去。 潘商屿在外面和顾璃约会，根本不知道安烨从新加坡回来了，更不知道他为什么悄无声息地躲进他别墅三楼的影音室里发癫。 要不是管家给他打电话，确认是自己管家的声音没错，潘商屿还以为是遇到了诈骗。 顾璃在一旁吃甜筒，见潘商屿挂电话后一副见鬼的神色，连问他怎么了。 “安烨出差回来了，在我三楼的影音室看秦时明月。” “哦，他回来了呀，那我们去心月家，把她接上，给他们撮合撮合，吵架归吵架，互相给个台阶就下来了，一直冷战算怎么回事。” “千万别，你不了解男人，男人别的事不在乎，但自尊不能不要。” “那怎么滴，是要和心月彻底分了？”顾璃语气立马冷了起来，一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的神态。 “嘿，你别殃及池鱼，又不是我。” “行了，你回家去找安烨吧，看看他是怎么说的，给我问详细一点，到时报告给我。” “你不生气？” “有什么好气的，反正和你也呆腻了……我叫上shelley上心月家玩去。拜拜！”顾璃说完转身就走，要到路边叫车。 “好你个没良心的，怎么就和我待腻了？”潘商屿伸手拉顾璃，想要一个吻来结束这场约会，谁知顾璃一个侧身躲开他，退后几步扬起手给他做了一个拜拜的动作，她的身后人流如织，恰逢华灯初上，她的笑容灿烂，裙摆被秋风吹动，一切都刚好美丽，让潘商屿见了也忍不住笑起来，“老婆，明天晚上我去美容院接你，继续今晚没有完成的约会！” 二人分道扬镳，一个开车回家，一个打车去找朋友。 在去找天心月的出租车上，顾璃无聊的刷起了手机，刚好刷到星座推送的文章，顾璃点了进去，翻到了自己的星座—水瓶座。 只见上面写着水瓶座今日运势4颗星，再往下翻，看见综合运势，是这样描述的：【今天爱情运势一般，可能会被别的事情打断，不过友情指数满格，有机会和好朋友见面】 “哇塞，想不到这死东西还挺准的！”顾璃忍不住惊呼出来。 “什么东西很准？”司机师傅在前面搭茬。 “星座啊，师傅你是什么星座，我帮你看看。”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才玩这些，我们这些上年纪的人不懂。” “你生日是几月几号，我帮你查一下” 顾璃这边悠哉悠哉的和司机师傅聊着天，后面又遇到堵车，迟迟不到，而潘商屿那边已经到家了。 管家何洋看见潘商屿回来后连忙上前迎接，“先生，安先生他反反复复在听片头曲，然后总是快进停在【过情关谁敢闯……望明月，心悲凉】此句上。” 潘商屿笑，“难为你听那么仔细，去忙吧” “先生不吃饭吗？” “是了，恐怕安烨也还没吃饭，你去做几个素菜来，羊肚菌焗白萝卜，腐乳生菜，这两个菜是安烨喜欢吃的，其他的你看着安排。做好后放进餐盒端到影音室来。” “好的先生。” 潘商屿将外套交给何洋后径直坐电梯上三楼，潘商屿走到影音室门口，果然听见那几句叫人心碎的歌词，开门的时候忍不住笑出声来，“兄弟，不至于吧你！” 开门后，只见房间一片昏暗，烟雾缭绕，安烨右手持一支雪茄，左手握着遥控器，他的脸浸在显示屏幽蓝的光里，头也未抬。 “靠！你这是抽了几支雪茄，也不怕嘴麻！瞧你这不值钱的样子！”潘商屿过来把他手里的雪茄给夺了。然后开灯，开天窗透气！ 第111章 你变态啊! 安烨终于抬头，按下遥控器的暂停键，“把门关上。” 潘商屿把门关上后，和他一起坐在榻榻米上，背靠沙发，拍拍他的肩膀，“说吧，我今天给你当垃圾箱。” 但安烨却久不发一言。 久到潘商屿开始胡思乱想，他坐直身体问，“你不会真的想和天心月分手吧？” “真的玩腻了？” “你别用玩这个字眼来议论她！”安烨忽而生气起来，口吻严肃。 “那就是她不想要你咯？”潘商屿很会抓重点。 安烨阖目不语。 他说对了。 是天心月不想要他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这下轮到潘商屿郁闷了，“不是，她有没有说你哪里做的不好？她不想要你了总有不想要的原因吧！” “你和顾璃在一起的时候，她是什么感受？”安烨没有回答潘商屿的话，却问了他一个奇怪的问题。 “什么是什么感受？” “房事。” “我靠，你变态啊！”潘商屿蹭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一脸的不可思议，这话怎么能从安烨嘴里问出来。 “心月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开心，她讨厌和我在一起做那件事。我想知道，是所有女人感受都一样，还是只是心月会这样。” “哦，原来为这，我老婆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挺开心的，哼哼唧唧的，我能感觉出她是想要的。” “那为什么心月和别人不一样？” “这个问题……你问我啊？”潘商屿一脸无语。 “问你当然没用，我知道该问谁了。”安烨恢复理智，从榻榻米上起来，拿起外套出门。 潘商屿连忙起身把他拉回来，“吃完饭再走！” 吃饭的时候潘商屿看着安烨阴笑，“哈哈，真是想不到，有一天超级玩家也会因为这种事情而苦恼！要不要我让顾璃去问问天心月，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你这么好的身材，怎么也不该没感觉啊！” 安烨一记眼刀朝潘商屿扫过来，“这件事你必须保密，连顾璃都不能说。” 他的自尊已经被天心月伤了，个中滋味一言难尽，他不想回旋镖再打回到天心月的身上。 安烨在潘商屿家吃完饭后，开车回到星梦筑的别墅中，让钱瑞联系心理咨询师卓华过来。 “好的先生，先生今晚住哪里，我派人把床单被套换一下。” “就住原来那个房间，不用换了。” 安烨回到房间后，发现房间内还弥留着幽淡的青草香味，若有若无的，闻了几瞬后，令他浑身发热。 此刻他很想她，想到心脏抽痛，呼吸困难。 他的小犟种多狠心，说走就走，说不联系就不联系，他捂着心脏倒在床上，床上的被褥没被动过，她的发香和体香仍有残存，他抱起被子把头埋了进去。 一个多小时后，心理咨询师卓华过来了，安烨和他在二楼的书房会面。 “安先生，我有什么可以帮您？”卓华微微鞠躬，坐定后问他。 “两性关系，这方面，你了解得多吗？” “您是指广义上的两性关系，还是狭义上的。” “我指的是男女房事。” “安先生在这方面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现在不清楚是我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在那方面……我已经很努力了，但始终无法使她愉悦……我把生理课、心理课上学来的知识都用出来了，但是她说，她讨厌我对她做的一切。” “要弄明白这件事，首先要弄清她的这种讨厌是出于生理厌恶还是心理厌恶，或者二者皆有。” “我该怎么做？”安烨问卓华。 “用安先生的电话打给她，接通后交给我。” “我暂时不想让她知道我在咨询这件事。” “我不会提这件事，但我需要一个答案，以便后续帮您解决问题。” 安烨思虑一瞬后，照卓华说得做，因为他明白，心理咨询的首要条件是信任心理咨询师。 他拨通了天心月的电话，按下免提后交给了卓华。 那边不接。 安烨再打。 一直到他开始担忧她的人身安全，她的电话才被接通。 接通后没人说话，只有非常细微的铅笔摩擦纸张的声音，她似乎在画图。 她可以不说话，但卓华得说，【你好，请问你认识这个手机的主人吗？】 一阵静默过后，连铅笔的摩擦纸张的声音都停了下来，接着听见她说【不认识】 【他晕倒在站前大道一家商场门口，如果认识的话，希望您能过来一趟】 “啪”一声，似乎是铅笔从手中垂落的动静，打在纸上，响起一声啪嗒声。 “你可以发一个定位给我吗，你能打电话过来说明他手机没锁，我现在给他微信发个消息，麻烦你在对话框中发定位过来，我马上开车过来，到了以后我会重金酬谢……”天心月声音都有些发颤。 “心月，我没事，和一个朋友在玩游戏，我输了，所以他打给你！”安烨打断她。 那边一下没声了，过了几秒钟后，一阵咆哮穿透安烨和卓华的耳膜：【妈的！你神经病啊，这种事好玩吗？】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通话也随之被挂断。 安烨第一次听她说脏话，楞了一瞬后兀自笑了起来。 卓华把手机还给安烨，做出第一个判断，“她心里有你，那心理厌恶可以排除一半。” “为什么只排除一半？” “因为这个电话只能暂时确定你们之间的感情没问题，但不能确定她的过去经历没有这方面的心理阴影。至于生理，我想你可以陪她去医院做一个妇科检查，确定她的身体没有异常，然后我们再解决下一步。” “好。那今天先到这里，辛苦你了。” “安先生，不客气。” 卓华走后，安烨想了半天都没想到用什么方法可以让天心月不抵触跟他去做一个妇科检查，这种事情简直难以启齿……唉，做生意都没这么难！ 一直失眠到凌晨三点都没想出什么好的主意来，这个事由他出面总归是不妥的，容易引发地震，但是同性就会方便很多，看来只能找潘商屿，让顾璃帮忙。 第112章 东窗事发 次日下午，安烨约潘商屿晚上吃饭，被他拒绝，【今天真不行，上次听了你的话，我弄了个演员带回家麻痹我妈，东窗事发了，我今天晚上必须要回家解决这件事】 【那行，那缓两天，等你的事忙完，你再约我】 【好】 潘商屿挂完电话后继续给高层开会，开完会后审合同、上系统处理公司里需要授权的事、回邮件，和客户打电话，就这样忙到下午六点。 就在他准备下班的时候，来了一位贵宾，是测绘地理信息局的副局长赖长信，他看上了他们公司新研发的地理测绘机—ls3780，想要找潘商屿了解一下这款无人机更加详细的数据信息，这样一来，潘商屿不得不亲自带着公司工程部的技术主管梁棉陪这位副局长吃饭。 应酬期间，母亲江建清的电话都快要把潘商屿手机打爆了，虽然电话在用餐前他就把手机就调成了静音，但一闪一闪的屏幕到底影响了潘商屿谈生意的心情。 幸而梁棉足够专业，尽管boss屡屡走神，可他和赖局长沟通的还是很顺畅，并约定了这款无人机下次实地场的试验时间。 等潘商屿送走赖局长，回到潘宅时已经到了晚上十点。 按照潘商屿母亲江建清平时的作息，这个点她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听评书准备睡觉了，可今天整栋别墅都灯火通明。 江建清面色阴沉的坐在客厅沙发上，一动不动地望向门外，而怀孕的女演员乔莲则拘谨地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抱着自己五六个月的肚子低着头。 那位姓柯的小姐来势汹汹，找私家侦探把她的身份查了个底掉，把之前和她一起工作的同事找来作证，把她第一次去医院查血的视频和就诊记录也调了出来，把她的前男友也查了出来，谎言在大量证据面前像泡沫一样轻易破碎。 她很害怕，害怕眼前这位不苟言笑的江太太真的会报警，把她送进大牢，所以把希望都寄托在潘商屿身上，希望他不是一个坏人，希望他没有在合同上动手脚…… “妈。”潘商屿臂弯处搭着一件外套从外面进来。 江建清盯着儿子不说话，只是面色越发寒厉。 潘商屿在她们对面的沙发上躺下，伸手揉自己的太阳穴，一分钟后，他探起身子对乔莲道，乔莲，你先回去睡，有什么麻烦找不到你身上。 闻言，乔莲扭头看了一眼江建清，见她没说话，犹豫了几瞬后起身走进电梯。 毕竟和她签合同的是潘先生而不是江太太，她应该信任他，他说没事，那她就放心了。 乔莲走后，江建清抬眸看向儿子：“你自己说。” “妈，就你信柯文仪，她一直想嫁给我，她搅出来的屎花能是真的？” “先不说阿仪的事，我就问你，你敢不敢和乔莲一起去做产前亲子鉴定，如果鉴定结果出来，她肚子里的孩子真是我潘家骨血，那我无话可说，该给她名分就给名分，你们该结婚就结婚。” 潘商屿默然。 半晌后，他向江建清摊牌，“妈，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所以，我养的儿子合着外人来把我当猴耍？” “妈，我也是被逼的，我和您说得很明白了，我喜欢的顾璃，可你偏偏拉着柯文仪往我跟前塞！您想牛不喝水强按头，我总得做些什么吧……” “那你做得很好啊，因为你弄的这些破事，阿仪差点就和大宏集团的秦先生订婚。”江建清愠怒。 “她订不订婚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才是您儿子，妈，她的幸福比我的幸福重要，是吗？” “阿屿，你34了，也该懂事了，以前年轻，你玩归玩，妈也没有管过你那些事，可结婚不一样，必须知根知底，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阿仪，也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你。等你爸出差回来，我就和他商量日子，我是打算国庆前后让你和阿仪办婚礼，你外面那些女人，趁早分干净吧！” “妈，今天我也和您交个底，您想柯文仪做您儿媳妇，那你趁早和爸再生一个，这辈子我只会娶顾璃。”潘商屿说完拂袖而去。 “你！”江建清只说了一个字就感觉头晕目眩，“咚”一声昏倒在地。 潘商屿听见身后那阵动静后急忙折返，“妈！” 两个小时后，潘商屿和管家崔盘坐在在随阳市中心人民医院急诊手术室外等，他的母亲因为急性心梗在里面做溶栓。 手术后，江建清被医院安排住院观察一周，潘商屿安顿好母亲后，在病房门口被潘宅的管家崔盘叫住，“先生，太太高血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这段时间消停些，别再叫她气恼。” 潘商屿抬头看了崔盘一眼后没有接话，但心里已经动了要换掉崔盘的念头。 他的母亲倚老卖老就算了，连她的管家也蹬鼻子上脸，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乔莲被拆穿，恐怕少不了这个老东西从中帮忙，说到底他母亲这场病，崔盘和柯文仪都是主因。 潘商屿的办事效率很高，趁母亲江建清住院的机会把崔盘给换了，并约了柯文仪在咖啡厅见面。 柯文仪今天化了一个淡妆，穿着一件白色半高领的针织衫，衣摆处有一条黑边的装饰开叉，呈现出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态，下身是灰格子的毛呢裙，配一双法式镶钻的尖头鞋，她的身材不差，长得也端庄，进咖啡厅的时候非常惹眼。 进来坐下后，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潘商屿，潘商屿也看着她。 她的眼内满是深情，而他的眼内满是难以置信。 将近有两分多钟，他们都没有说话，咖啡厅内轻微的嘈杂似乎被他们奇怪氛围隔绝。 她的神情渐渐变得委屈起来，抿起唇望着他。 “柯文仪，我以为有我们这二十几年的交情在，你做事情至少会有底线。”到底还是潘商屿先开口，但他不再叫她阿仪，他叫她柯文仪。 第113章 谢了兄弟 一滴泪从柯文仪眼角滚落，她颤抖着声音问他，“潘商屿，你宁愿花钱去找一个陌生的丑女人带回家，也不肯接受我，我在你心里究竟差到什么地步？” “呵，合着这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你老盯着我做什么？”潘商屿说到后面，声调忽而拔高，一拳砸在桌上，桌上的咖啡杯一阵颤栗，叮当响了几声。 咖啡厅内的客人全部都朝他们看来，柯文仪不为所动，擦干眼泪后，抬眸盯紧他，几秒后突然起身。 潘商屿以为她要走，想说他的话还没说完，结果话还未出口，她便已逼了过来，跨坐在他身上，捧起他的头就亲了上去。 这个举动令他恶心，他粗暴地推开她，柯文仪似乎早有准备，双手紧紧扯住他的外套，“潘商屿！你今天要是敢推开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她用头指向窗外。 “那你跳！”他连外套都不要了，连着自己的外套和她的人一起甩到一边。 柯文仪狼狈地摔倒在桌上，倒在桌上的咖啡把她的后背打湿一片，她呜呜地哭出声，接着起身搬起一张凳子，猛地把窗户砸破，一脚踩上桌子，从砸碎的窗户上一跃而下。 “啊！啊啊啊……”咖啡厅内的顾客见状吓得连连惊叫。 真他妈疯了！ 潘商屿连忙往楼下跑。 咖啡厅在二楼，外面是一个停车坪，柯文仪跳下来后摔在一辆suv的车顶上，当场昏厥。 潘商屿下楼后抱起她，一路闯红灯往最近的医院送。 很多年以后，潘商屿总是以为这一天是他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可是后来才知道，那只是一场雨的开始。 柯文仪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摔断了两根肋骨，左腿腿骨骨裂，手术做了好几场。 麻烦的事情接踵而至，柯文仪跳楼不到三天，wy集团董事长潘商屿和南粮集团千金柯文仪的爱情故事就在网络上发酵，在故事中，柯文仪被描述为弱者，为爱殉情。 而在故事中，潘商屿被描述为渣男，他和柯文仪青梅竹马，但他抛弃青梅，另寻喜欢，被广大女性网友唾骂，从他的人品攻击到他的事业，最后上升到他家产品有问题，甚至曝光他的别墅，人肉顾璃。 仅仅七天，wy集团的股票被股民大量抛售，跌的爹娘不识，工厂很多订单都被退了，资金链将断未断……正谓是冰火两重天。 公司董事和集团公关部的负责人都劝潘商屿赶紧和柯文仪订婚，这是目前唯一可以快速遏制舆情，拯救集团的有效方法。 潘商屿恨透了柯文仪，他当然知道网上那些铺天盖地的舆论是谁做的，她想用这样的方法来逼自己娶她，简直痴人说梦。 他那天喝醉，给顾璃打电话的时候问她，如果有一天我变成穷光蛋，你还会不会爱我？ “会。” “那就让他们统统滚蛋，公司我不要了！我过来找你。” 那天晚上他们在一起缠绵了一夜，顾璃知道他母亲想要柯文仪做儿媳，也知道南粮集团的能量有多大，知道潘商屿为了她面临了多大的压力。 所以那些照片和视频流出、发酵后，她从未问过他一句，也没有因为一些极端的网友给她的美容院泼脏水而迁怒潘商屿。 她就是如此信任他，即使看见他们在一起亲吻的照片，也没有怀疑过他。 潘商屿是一个企业家，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的事业，可他愿意为她放弃这一切，他对她的爱是毋庸置疑的。 幸而事情还没有糟糕到无法挽回的余地，在wy集团股票见底的时候，忽然拥进一大批股民，短短几天就购进wy集团的几十万支支股票，帮他稳住了盘子。 潘商屿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是谁做的，晚上就打电话给安烨：【谢了兄弟】 【和我说什么谢，资金周转的过来吗？】 【有点困难】 【五个亿够不够】 【估计得要五十个亿】 【滚！你又不是我老婆，我给你花五十个亿】 【哈哈，开玩笑，股市稳了后面的事情都好说】 【你也帮帮我】 【你还没去见天心月？】 【不敢见……】 【哈哈，那我打给顾璃，问问天心月最近的状况】 【能不能让顾璃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让她带心月去做一个体检】 【体检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自己带她去做就行了】 安烨住了声，实在难以启齿，好半天叹息道，【算了】 【这都个把月你还不去找她，别到时候被别的男人挖墙脚了】 【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不知道现在人有多变态，男男女女都饥渴得很】 【那我挂了，我现在去找她】安烨的声音一时变得慌张起来。 潘商屿说得真没错，最近有很多设计珠宝的男客户在追天心月，虽然被她拒绝了，但鲜花还是源源不断送到她的公寓。 天心月不免在公寓和shelley、顾璃抱怨，“网络太发达也不是什么好事，谁都能查到我住的地方，这些花怎么办呢？” “下次拒收。”顾璃卧在沙发上翘起脚，慢悠悠地吃一根辣条。 “那商家就会要求外卖员原路退回，很耽误他们的工作。” “反正都是有钱人，不缺这几束花的钱，他们要送你就收着，用来装点屋子。” shelley坐在客厅地毯上撕下一张草稿重新画。 天心月没说话了，因为有一个鸟灯的轮廓她一直画不好，这次她和shelley画的不是一个订单，而是一个参赛作品。 画到后面，天心月手腕发疼，把草稿纸一甩，探起身子从顾璃那抽出一根辣条来吃，吃完躺在地毯上和shelley聊天，“设计出具有东方美韵的钻戒，那些老外能欣赏出里头的根骨吗？” “欣赏不出才会觉得厉害。心月、shelley，你们谁吃麻辣豆干？”顾璃在一旁插嘴。 shelley摆摆手，天心月则起身把顾璃手中的麻辣豆干接过来。 “哈哈，顾璃的思路也不错……我的想法是……” “滴答”一声。 天心月公寓的门被安烨打开了。 第114章 咸汤芋圆 打开门后，他看见客厅里有三个女人，卧的卧，趴的趴，躺的躺。 “呦，这是谁大驾光临啊！”趁他弯腰换鞋的时候，顾璃一副吃惊的口吻嬉笑道。 shelley第一次见到偶像真人，楞在一旁，心道，真他妈好看！ 没想到从小听到大的偶像竟然还那么年轻！他现在至少也快四十了吧，但是看起来也就三十左右。 他对顾璃和shelley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然后径直走向那个躺在地毯上吃麻辣豆干的女人。 天心月无视他，继续吃她的豆干，红油把她的嘴巴都弄的油光发亮，安烨坐在她旁边低头看她。 顾璃从沙发起来，使了眼色给shelley，“走，咱俩逛街去。” “等我，我也去。”天心月叼着豆干的包装从地毯上爬起来。 安烨伸手把她嘴里的包装袋给拿下来顺手扔进垃圾桶，紧接着握住她的右手不让她起来。 顾璃“嘿嘿”一笑，“下次我们再一起去，祝你们复合快乐。” shelley走到门口后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安烨，脸红起来，出了门后忍不住和顾璃赞叹安烨，“哇塞，我今天终于见到偶像本人了！他真的超有魅力啊！多看一眼就会叫人沦陷、发桃花癫那种，如果他是我男朋友，那我一定24小时不出门看着他。” “哈哈，他是挺有腔调的，但也没你说那么夸张吧！” 顾璃和shelley走后，公寓一时安静下来，天心月挣了挣自己的手没挣开，侧过身子用右脚去碾他的手。 安烨顺势将她抱了过来。 她像头蛮牛一样剧烈挣脱，一脚踹开他，跳到了沙发上，隔着一张茶几，冷冷扫视他， “安先生！您为什么屈尊降贵来我这该死的公寓？” 安烨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几秒钟后，他从地毯上起来。 天心月预判到了他要做什么，无非是死皮赖脸的过来抱她，吻她，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问题丢到浑水里藏起来。 她不是那么愚痴的人，她才不要这样不清不楚的复合！ 所以在他起身的瞬间，就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回卧室把门给锁了。 这里是她家！他不可能再像在星梦筑别墅一样，悄无声息用最高权限把已经反锁的门打开。 “心月！开门，我们谈谈。” 她不理。 无奈，安烨只能换一种语境：“该死的安先生因为想念美丽动人的天心月小姐，所以死皮赖脸来这个该死的公寓找她。” 门还是没开，也没有任何回应。 安烨只得坐在沙发上等她，没等多久就有公务电话进来，孔宗邀他开视频会议，他一边用手机视频，一边去书房用她电脑上公司系统，视频会议结束后，开始在邮件上审合同，俨然把这里当成了他自己的家。 就这样一直从下午两点多忙到下午七点，他身体好，精力好，能扛饿。 天心月不行，她六点不到就饿了，一直趴在门后面听外面动静，硬是扛到七点才头晕目眩地出来去客厅储物柜翻东西吃，鬼鬼祟祟的翻出一包素火腿和抱抱核桃，拿着正要回房间继续和他斗争，谁知安烨眼疾手快从书房冲出来抓住她，像拎一只兔子一样把她抱进怀里。 她炸毛：“你吓死我啦！” 他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唇，贴着她的脸，声音很低很温柔地问她，“我家小犟种饿了？” 她这次终于乖了，趴在他怀里不说话也不挣扎，好像真的饿的失去了抗争的力气。 “厨房里有什么现成的食材，我马上去给你做。”安烨抱她在沙发上坐下。 她挠挠头，“顾璃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一盒她家阿姨做的芋圆，你会做咸汤的吗？” “会，你等着。” 安烨其实没有做过咸汤的芋圆，但他吃过林姨做的红薯凉粉，当时安烨夸她做的好吃，林姨就顺嘴和他说起汤汁的调法。 他脑子好用，几乎是过耳不忘，现在把记忆调出来，打算用林姨调凉粉辣汁的配方来做咸汤芋圆。 先烧开水煮芋圆，煮芋圆的空隙开始调咸汤：盐半勺，辣椒油1勺，生抽1勺，醋半勺相克 素蚝油 1勺，香菜 2根，剁辣椒 1勺，蘑菇精少许，香油适量，熟芝麻适量。 20分钟后，安烨做的咸汤芋圆好了，端出来两份，一份大的一份小的。 天心月以为大份的是给他自己的，谁知他把大份的推到她的面前，“心月，尝尝，要是味道不好我带你出去吃。” “我吃不完的，你面前那份小的给我。” “吃不完剩下我吃。” 她一怔，“你喜欢吃别人剩下的啊？” “我只吃你剩下的。” “你别这样，不用这样来讨好我，就算你愿意吃我剩下的，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问题也需要解决。” “会的，我正在尝试解决。先吃饭，有什么事吃饱饭再说。” 她这才拿起勺子开始吃芋圆，吃了一口后给安烨竖起大拇指，很是公私分明的模样。 问题不能逃避，在没有解决问题之前，她不要他放低姿态，吃到一半，她突然把自己的碗推到安烨面前，把他正在吃的碗给端了过来，“这下公平了，我也吃了你剩下的。” 等下他们谈正事的时候，她就不会害怕自己被他道德绑架了。 安烨很快就看明白了，轻而易举识别她这番言行背后的含义，她的心月不仅高敏，内心还极度自卑脆弱，因为只有弱者才需要谈公平。 看明白这一点后，他很心疼她，也就是说，从她的内心来说她还是畏惧他的。 安烨承认，他在他们的爱情中是强者，他会不自觉想要从精神或者身体上去侵略她，占有她……但做的时候是一回事，把自己当成旁观者去复盘又是一回事，两者之间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见安烨蹙眉沉思，天心月有些不安，“这样你就生气了，看来你今天来找我也没有带多少诚意嘛！” “心月，我在反省。” “反省你空手来我家吃我芋圆了？” 他楞了一下后笑了，“傻瓜。” 第115章 解决问题的办法 吃完饭后，二人隔着一个茶几相对而坐。 “心月，我们应该先把我们要解决的问题罗列出来，一个一个去解决。”安烨道。 天心月点头，“你说得对，我去书房拿纸和笔。” 她把本子拿来后撕下一页给安烨，各自罗列需要解决的问题。 天心月只写出一个问题：【杜绝性生活】 安烨写了两个问题：【结婚】与【和谐的夫妻生活】 写完后，他们互相交换。 安烨看到她写的问题后，两眼一黑，“心月，希望你能明白，我是一个正常男人，杜绝性生活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 “当然是，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方法了。”她缺乏这方面的经验，没想过一味地压抑会适得其反。 安烨默然，想到现在和她争吵毫无意义，所以不再反驳她，给出了迂回的解决方案：“在问题没有解决之前我不会再碰你。” 她点头，点头后又质疑，“你会有什么解决办法？” “暂时不能告诉你。” 她叹了一口气，“果然，我们之间没有信任基础，或者我们本来就不合适。”她开始退缩了。 “心月，这只是我们漫长人生中遇到的一个极为寻常的问题，逃避看起来简单，可实际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因为事情会发酵，局面到后面会更加难以控制。” “我现在不想结婚，作为女友也无法给你提供和谐的性生活，所以你的问题我暂时也没办法解决……我们今天谈了半天，其实谈了个空。” “当然不是，我得到了关于你的更多信息，深层的。” 他的逻辑思维比她强，她有些跟不上了，也无法站在安烨的角度客观去看待整件事情，所以她觉得今天的见面乏味而无趣，心里期盼安烨识趣的回去，在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以前，他们最好不要见面！ 安烨了解她的长处，也知道她的短处，他是完完全全接纳她的，所以也能感知她突然冷寂的情绪。 出声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心月，今晚我会留下。” 她拿话梅的手一颤，话梅掉在地毯上，“可你明明说了在事情没有解决前不碰我的。” “不碰，难道在你眼里我们除了做那件事，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他反将她一军。 天心月楞了楞，脸慢慢红了，捡起地上的话梅放进嘴里，起身收拾茶几上的碗筷，她下意识地在回避他。 安烨熟门熟路的拿起围裙系上，“你坐着，我来收拾。” “你其实不怎么会洗碗，上次洗的都不干净。” 他尴尬一笑，“不管是做饭和洗碗都是临时学的，你见谅。” “为我学的吗？” “猜得对。” “你不会觉得做这些事无聊吗？” “学的时候无聊，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做的事。” 天心月笑，把他刚系上的围裙给解了，拉他坐下，“那今天我们都不洗，坐下聊聊天。” “心月，可以吻你吗？”他探下身子问。 “拜托大哥，我们刚吃饱饭耶！”她一脸嫌弃。 “那就咬一口。”他俯身咬在她的手臂上，安烨也弄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一看见她，他就就忍不住想亲近她，或亲或抱，总是想要无限度地去接近她。 “刚才我们还没聊完呢，为什么你觉得做家务难呢？”她一边抽出一张湿巾擦胳膊上的口水印，一边问他。 “因为它太琐碎了，不仅仅需要很多耐心，还需要有很强的逻辑性，比如做一顿饭，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分工需要很明确，时间掌握要精确，例如，你不能先炒菜后去煮饭，不能先切菜再去洗菜，不能先放其他调料，最后放油。” “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能把家务做好的人需要有很强的奉献精神和责任感，因为做家务的价值很隐形，它不具备社交属性和财富价值，需要做家务的人对自己认可以及对家庭成员认可，不然谁会日复一日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所以，对你来说做家务比做生意难？”天心月问。 “难太多。” “那你为什么还愿意为我做？” “因为那一次来你家发现你在吃外卖，食不下咽的样子，所以我想我需要会，以后和你在一起总有旁人无法帮忙的时候，我不能当一个靠你做饭吃的白痴。” “哈哈……”天心月觉得安烨说这话的时候很可爱，她挪过去想吻他！ 安烨避开，“拜托！我们刚吃饱耶大姐！” 他学她刚才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这下天心月更乐了。 晚上洗完澡，他们一起坐在书房看电影，电影开头好看，看到后面越来越无聊，天心月深感乏味，卧在他怀里睡着。 见她睡着，安烨马上把电脑给关了，抱她回卧室睡觉，看电影从来不是最重要的事，陪她才是。 把她放到床上的时候，她醒了，下意识叫安烨别走。 “不走，我说了今晚会留下。” 两个人都躺好后，她拉起被子蒙住头，缩进他怀中，在较为封闭的空间下，她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洁净的温柔感，像洗得很淡的花香，若有似无的……她还没闻够呢，安烨就把被子扯了下来，“心月，蒙头睡会缺氧，搞不好会做噩梦。” “我就要！”她睁开眼睛把被子又蒙上，凑到他怀里又嗅了起来。 “要什么？” 她不答，几分钟后，清浅的呼吸声渐渐响了起来。 安烨无奈苦笑。 次日一早，俩人在洗手间洗漱，安烨发神经，非要给她洗脸，她笑着躲开，“是不是潘商屿那个颠佬教了你！” “为什么叫潘商屿颠佬？” “顾璃就是这么叫他的啊，她经常说我家颠佬……” “那你在顾璃面前是怎么称呼我的？” “你真想知道啊？” “想。” “嘿嘿，莽夫……” 安烨轻笑一声，“挺好的，至少有个夫字。” “……” 洗漱完后，天心月在厨房做早餐，安烨让她别忙，说是要带她去医院复查，要给做一个全身体检。 “我这个月已经复查过了。”她把他关掉的火重新打开。 “我不放心，今天再去一次。” “不，我今天要在家画图，我参加了一个设计大赛，还有三天交稿。” “就当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你生日……什么时候啊？” “端午节。” “都过了，那个时候我已经出院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它没有你养身体重要。” 第116章 看心理医生 见她楞神，安烨伸手把燃气灶上的火给关了，搂过她，“走了老婆。” 此言一出，天心月楞了，安烨也楞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是无意识的，在他心里早就把她看作妻子了。 天心月尴尬一笑，“我去还不成吗，没必要叫老婆吧。” “在我心里你就是。”安烨伸手摸她的头。 虽然有一些心不甘情不愿，可她没法拒绝他这个请求，他没开口向她要过什么，要一份体检报告做生日礼物虽然荒唐，但这在她的能力范围内。 体检一做就是一天，拿到报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她抱怨他吃饱没事干要这么奇怪的生日礼物，累得一上车就睡着。 安烨看完她的体检报告后扭头看向坐在副驾的天心月，一时陷入沉思。 她的身体没问题，那就只剩下心理了。 于是发了个消息给卓华，把车开往兴华广场，带天心月去卓华的心理咨询室。 45分钟后，一辆黑色库里南停在兴华广场的地下停车场，安烨叫醒天心月。 “哦，到家了呀……”她揉揉眼睛，解开安全带。 “心月，这里是兴华广场，我想你陪我去看心理医生。” 她石化，“你……你怎么了？” “我最近很焦虑，老是失眠……” “我昨天晚上起来上洗手间的时候，你明明睡得跟死猪一样！”她质疑。 “那是因为你在，那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呢，或者我出差。” 她说话不客观，昨晚她起来上洗手间的时候他明明醒了，等她回来的时候，他也是第一时间拥她入怀的。而且他睡觉从来不打呼，怎么就像死猪了？ 她眨眨眼睛，“你没骗我？” “没有。” “那走吧。” 在坐电梯上去的时候，天心月问他，“你到底因为什么事情焦虑啊？”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患得患失。” “和我有关系么？” “有。” 她无言。 她情绪不稳几十年了都没去看过心理医生，他倒先看上了…… 坐在在兴华广场1808室的卓华自从接到安烨的信息后就让助理在门外挂上了休息牌。 安烨是卓华最重要的客户，没有任何客户可以超过他的排序，尽管卓华现在已经是随阳市名声最显赫的心理咨询师，但安烨在他心里的地位永远排在第一。 因为卓华刚毕业的时候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白，找工作找不到，跟别人合伙开心理咨询室被骗光家中所有积蓄，走投无路的他硬着头皮去了金马大厦，拿到了安烨的二百万的天使投资，一个人把工作室开了起来。 现在他在随阳市有五家工作室，杭市两家，早已身价过亿，可他面对安烨的时候永远会自动切换回十年前。 走廊上一阵脚步声打断卓华的思绪，紧接着他咨询室的门就被敲响。 助理小婉开门的同时，卓华听见一个好听的女音传了进来，“牌子上写着正在休息啊！” 那是一个很清澈的声音，叫人听了放松又好奇。 “安先生，我们老板在里面等您。”卓华的助理小婉打开门迎安烨和天心月进来。 卓华起身朝门口走来，朝安烨微微鞠躬，“安先生，您过来了，您请坐。女士，您也坐。” 天心月和安烨在沙发上坐下。 天心月在打量卓华，卓华也在打量她。 这个男人长得像一棵竹子，清瘦秀雅。 天心月想。 卓华心道，安烨的眼光很挑，这位女士眼睛很清透，是毫无杂质的那种透。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睛了。 眼睛是木星，本来是清静的，是灵魂的窗口，是产生神采的地方，可惜现在的人太浮躁，欲望太多，浊欲从眼睛里显现出来，所以眼神多是混沌不清的。 但这位女士的眼睛不一样，像绝世璀璨的明珠，清透清透的，叫人能一眼望见她的根骨。如果站在人群中一定是鹤立鸡群的，所以她会被华中首富看上也就不足为奇了，当一个人的物质达到一定层次后就会不知不觉走上追求精神的道路，而她的灵魂无疑是洁净不染的。 “卓华，你可以开始了。”安烨见卓华望着天心月失神，开口提醒。 “好的。安先生，旁边这位女士是你的家属吗？我的意思是，她能不能辅助我治疗您的心理疾病。” “我可以。”安烨还没回答，天心月就像个小学生一样举手抢答。 安烨伸手抚住她的头夸她，“我知道你可以，你是最棒的。” “那好，我先给这位女士做一个心理测试，我要确定她擅长哪方面的情绪疏导，后面好给安先生做心理疗愈。” 天心月点头。 她是博爱且乐于助人的，卓华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 卓华起身，抱着一堆资料过来，首先拿出三幅画给天心月选，“这三幅画，女士最喜欢哪一幅？” “第二。” “好的。那这三幅字帖，女士最喜欢哪一个？” “第一个。” “好的。那这图上三个玩具，女士最喜欢哪一个？” “第二个。” “那接下来我要放歌了，要让女士选一首最喜欢的歌。” “好。” 三首音乐放完后，天心月一个都没有选，“这三首歌我都不喜欢。” 卓华面色微变，楞了一瞬后马上恢复冷静，“好的，女士，等我两分钟，我翻一下曲库。” 卓华又给天心月放了六首歌，她选了最后一首，这首歌的场景是雨中车厢，雨声混合着车厢内人群的喧闹声，火车在疾驰，雨水落在车顶哒哒作响，人群在说话，这是一种潜意识的向前心理，她似乎希望火车能够驶离记忆中某个场景…… “女士，现在请你躺在安先生的腿上，闭上眼睛，放空一切念头，跟着我的引导走。” 天心月点头。 助理小婉把窗帘和灯关了，切断一切光源，接着把音乐的声音降低，尽量让卓华的声音充斥整个空间。 “我知道你现在很累，很困，你需要休息，但在你休息前，我们需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现在你的面前有一个漆黑的隧道，你要往前走，穿过这个隧道，隧道那头有一个人急需你的帮助……” “太黑了，我害怕……”这是天心月的声音。 “你是这世上最勇敢无畏的战士，只有你能帮她，所以希望你克服黑暗，走向她。” 天心月答，“好。” 第117章 催眠 “走到头了吗？”卓华问。 “走到头了” “看见那道红色的大门了吗？” “看见了。” “打开它，把门环挂在墙壁上。然后接着从这扇门里走出去……告诉我，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一个湖。” “还有呢？” “湖的对面好像有一栋房子……像……像是一个幼儿园。” “那你现在绕着湖过去，需要你帮助的那个人就在那个幼儿园里面。小心一点，不要掉进水里。” “到了吗？”过了一分多钟，卓华问天心月。 “没有，路上有狗……我害怕……啊！救命啊……”她的身体忽然剧烈颤抖起来，眼泪簌簌而落。 安烨心疼地想要打断，但卓华紧紧按住安烨的手，示意他不要。 现在中断会前功尽弃，而且她是一个自我意识极强的人，这次是趁她不备进入她的意识世界，下次未必能像今天一样顺利。 “你现在冷静下来听我说，不用怕它! 地上有石头，捡起来砸它，把它驱离！” “现在怎么样了吗，那只狗还在攻击你吗？” “爸爸把它打跑了。爸爸来接我回家了……” “不要跟你爸爸走！你还有任务没完成，有一个需要你帮助的人还在湖边的幼儿园里等你，只有你能帮她。”卓华紧迫道。 “那好。我去帮祂。” “到了吗？” “到了。” “你现在进去找她。” 过了几十秒，她回：“里面没有人。” “一间一间找，如果一楼没有，就去二楼。” “那个房间好像有声音……”一分多钟后天心月惊道。 “进去看看……告诉我看到了什么……” “很恶心……有一个男人在游乐房欺负一个女人，好可怕啊！那个女人在哭，她下面在流血……我要去救她。” “不，你先不要管他们……你先听我说，你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 “接下来你按我说的做，那个小女孩一定躲在这个房间里，你去把她找出来。” 三十秒后，卓华问她，“怎么样，找到了吗？” “找到了，她躲在积木城堡后面哭。” “非常好！你现在马上带着她离开幼儿园，然后原路返回，至于房间里的那对男女你就别管了。” “不行，我要去救那个女人。” “你的任务不是救他们，你的任务是把这个一直困在幼儿园的小女孩给带出来，那个女人所受的伤害已经发生了，是既定事实，是不可逆的，但是那个小女孩不能一辈子困在那个幼儿园里。”卓华激动道。 “好，我知道了” “带着她，原路返回。”卓华又强调一遍。 “她和我说话了，她说那个男的是园长，女的是小花老师……小花老师，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啊，下雨了……”天心月忽而惊慌起来。 “抱起她马上跑出来，出来后我们可以一起问她。” “她衣服上有铭牌，我要看看她叫什么名字……” “先别看，赶紧抱着她出来！”卓华大喝。 “啊……前面隧道要坍塌了！” “快快快！跑快一点！” 她的呼吸马上急促起来，几十秒后，她大声喊，“我跑出来了，我还是想看看她叫什么名字！” 卓华长长松了一口气，“看吧，现在可以看了。” “天……心……月！咦，她怎么和我同名啊……” “啪”一声，室灯被打开，紧接着帘子也被拉开，天心月从催眠中醒来。 她双目空洞了几瞬，忽而聚焦，捂着脸大哭起来，“园长是坏蛋，他欺负小花老师！” 一段被尘封了几十年的记忆在催眠中被找了回来。 三岁多的天心月在幼儿园亲眼目睹了一场血淋淋的性侵，对于一个三岁多的孩子来说，那个场景太恐怖太恶心，所以她的大脑开启了自我防御机制，自主尘封了这段记忆，和记忆一起被封禁的还有三岁多的天心月。 她一直被困在那个幼儿园里走不出来，所以她从心底抗拒性，抗拒一切暴力行为，所以她间歇性抑郁，觉得自己内心肮脏。 也会经常在梦境中回到那个场景，感受到天心月三岁时所经历的恐惧，然后哭醒…… 安烨抱紧她，“心月别哭，你已经很厉害了，你把小时候的天心月从那座幼儿园里解救出来，至于现实的事，那该交给我去做，如果园长现在还活着，我一定送他去坐牢。” “安先生，事情毕竟过去二十多年，所有证据都消失了，且不说天小姐不是当事人、过了追诉期，催眠提供的信息也不能作为有效证词。”卓华提醒他。 安烨没接话，要收拾一个人方法多的是。 在回公寓的路上，天心月一言不发，到了停车场，她才红着眼眶质问他，“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是你去看心理医生，而是我！” 安烨把车停好后，绕到副驾替她开车门，要抱她下车，被她拒绝：“你是不是觉得我有毛病才变着法子带我去看心理医生，你觉得我是一个神经病对不对？” “我是神经病，我太爱你，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不管是过去的还是未来的。”说完他一把将她抱起，把车门关了。 在电梯上，他说，今天很特别，除了接29岁的天心月回家，还有一个三岁的天心月，他很幸运接她们的人是他，而不是别人。 听了他的话，天心月趴在他的肩膀上嚎啕大哭。 回到公寓后，安烨把她放在沙发上，她就坐在沙发上哭，把她搬到床上，她就在床上哭。 好像一团发黑的脓根从身体里拔了出来，那里突然就空出一个大洞，洞里不断涌出鲜血，既委屈又心痛。 原来她不是变态啊，她不肮脏，梦里那些龌龊的片段是她小时候亲眼见到的…… 安烨拿来一盒纸巾，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用手机点外卖，点完外卖抱着她处理公务，手机无法处理的就把她抱去书房，他用电脑办公，她就坐在他怀里哭。 第118章 丑八怪 一个小时后，外卖到了，她的眼泪还没停止，但安烨必须打断了，哭得够久了，再哭下去会脱水。 “心月，先停一停，喝杯水，然后吃饭，吃完饭再哭好吗？” 她点头，声音沙哑，“我也快哭不动了。” 话说得太真实，真实到有些傻劲冒出来，叫人听了忍不住发笑，“我家心月是个小傻瓜，不会撒娇，也不卖弄聪明。” 她只是把自己的真实感受说了出来，不知道安烨为什么突然笑了起来，肿着两个眼泡从椅子上起来去洗手间洗脸。 洗手间的镜子里，她看见自己的双眼皮没了，两个眼睛肿成了单眼皮，一股陌生感从心底升起，心道，这个丑八怪是谁啊？ 人的身体是有漏的，皮囊是随时变化的，好可怕啊…… 安烨进来找她的时候，见她站在镜子前发呆，也往镜子里看了看，轻声笑了出来：“镜子里这位是天心月的哥哥天心日吗？” 她反应过来后伸手打他，安烨不躲，反而搓热双手去敷她的眼睛，他的手掌很暖，眼睛的干涩和疲劳有明显的好转。 听见她说舒服，安烨再搓，再敷。 五分钟后他们开始坐下吃饭。天心月看见茶几上有一个蛋糕，诧异地看安烨一眼，“给你补生日吗？” “给我们的。” 哭原来也需要消耗大量体力，天心月今天又吃撑了，躺在沙发上抱着肚子呻吟。 安烨笑着给她揉肚子，“我说那个椰浆蘑菇汤你少喝一点你不听。” “都怪你，买什么蛋糕，害我吃完饭又吃了一大块蛋糕！” “好，蛋糕怪我，可为什么吃完蛋糕后还要吃牛油果塔塔？” “那是因为你不吃呀，你不吃我也不吃不就浪费了吗？” “你家冰箱是用来干嘛的？我们明天不活了？” “在冰箱放一夜口感会变得很差。怎么办，我现在这么丑，不敢下去散步，我今晚的食灾该怎么解决？” “戴上墨镜。” “大晚上戴墨镜，人家会笑我，说我神经病。” “谁敢笑你，我就干他！” “呵呵……我说你是莽夫可是没说错……”她这一笑，肚子更疼了。 安烨还不知好赖用额头去蹭她肚子逗弄她，这一压，她差点吐出来！ “起开！你要害死我！” 两个人闹了一阵后，她胃痛没有缓解，最后在安烨的劝说下戴上墨镜和口罩去楼下散步。 小区内种植的景观树以蓝花楹为主，近几个月正是它的花期，紫蓝紫蓝的开遍了小区，形成一道绚烂的紫色海洋，他们在小区内走了几圈后，安烨拉着她拍照，“心月，我们还没有过合照，今晚风光不错，我们到花树下去拍照。” 她停下步子，皱起眉头，“非要今晚拍吗？非要挑我最丑的时候拍吗？” “我常见最美的你，却不常见最丑的你，今天拍会比其他时候都有意义。你不敢拍啊？” 她撇嘴，“拍就拍，谁怕谁。” 到了树下，离花很近，天心月闻到了蓝花楹那一点淡雅到若有似无的幽香，本来打算拍照的时候搞怪的，却不知觉笑了起来，笑成月牙，拍出来倒是不丑，反而很真挚。 她在看手机里的照片，而他在看她，原来她一直以来到抗拒那件事是因为幼年时受到过心理伤害。 幸好，幸好她勇敢，勇敢在星梦筑的别墅打他那一巴掌。 幸好，幸好她爱自己，勇敢对他说不，而不是无限度的忍受。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他将来知道这一切后，会是多么恶心自己。 这个幸好让他更心疼她，更爱她。 —— 两天后上午，顾璃在自己美容院的疗养室体验新品的按摩精油，这是一款复方的艾叶姜根精油，美容院按摩组的组长何冰冰正在用这款精油给顾璃开背。 这款精油不是别的日化厂生产的而是顾璃自己的日化厂生产的，她前段时间在随阳市收购了一个小型的日化厂，想用这个日化厂生产精油和香水，专供给自己的美容院使用和销售。 艾叶和姜根都有行气活血的功效，按摩师没按多久，她就感觉自己后背发热，随着精油的挥发，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辛香，叫人身心放松。 “老板，您感觉这款精油的效果怎么样，还舒服吗？”何冰冰问。 “还不错，比杜松子佛手柑那款热感更强烈些。能接受药物辛香的客户可以推荐这款给他们用。” “是的，老板你对香味感受力很强，昨天我用了你送我的香水，被一个富婆姐追着问，问我用是哪个牌子的香水，我说是我们老板自己调的，她还不相信呢” “再过几个月吧，我的日化厂会出一个棠梨之恋的系列香水，到时候我们会送客户一些体验装，她们喜欢的话可以回购，如果精油和香水可以在美容院形成一定的销售规模，那你们的提成又可以上一个度。” “呵呵，有老板领着，我们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我一个老乡在乐匐园做美容师，她老想来我们这里……” “我们接受已经辞职的美容师，不接受朝三暮四的美容师，自己在岗的本职工作都做不好，这种人换到什么地方都不会脚踏实地！”顾璃声色有些冷漠地止住了何冰冰的话头。 何冰冰讪讪一笑，立即改了话风：“是，老板说得对，我也和她说过，她要真想来，等她辞职了，也该走人事部正常的面试流程进来。” 二人正说着话，一首轻音乐从顾璃手提包中飘出来，她的电话响了。 “小婷，进来帮老板拿一下电话。”何冰冰朝门外喊了一声。 服务组的小婷连忙跑进来，把顾璃的手提包拿过来给顾璃。 “帮我把手机拿出来。接了开免提。” “好的老板。” 【老婆，你在不在美容院？】电话一接通，潘商屿声如洪钟的问。 【在啊，在疗养室试一款精油。】 【我车停在你门口，你出来一下】 【好，你等个十分钟】 电话挂了以后，何冰冰问了一句，“老板，现在收吗？” “收。” 十分钟后，顾璃换好衣服出来见潘商屿，他今天穿一件咖色西装，领带是大地色，衬衫是白色，衬得他温润优雅。 第119章 差一点 顾璃上车后偏头亲在他的右脸颊上，“你今天这身色系搭配得很不错。” 顾璃的气息袭过来的时候，潘商屿三魂被她勾出两魂，不动声色地把遮光帘放下，同时把她副驾的座椅给按了下去，顾璃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把外套脱了！ 顾璃七魄吓出六魄，连忙拿手抵制，“你是不是中邪了？忘了你的车停在我的美容院门口，你知道这里进进出出多少人吗？” “管他多少人，我睡我老婆又不犯法！”他顺手把领带的温莎结给松了。 “你和柯文仪的风波还没过去，她还在住院，等下被有心之人拍到，够你吃一壶！”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潘商屿停下问。 顾璃哭笑不得，“你什么癫？” “那为什么一直拒绝我？” “第一，现在是白天，第二，场所不对，第三，我不想被人说是荡妇！” “荡他娘！老子现在就你一个女人，你也只有我一个男人，谁敢说你荡妇我戳他祖宗十八代的嘴巴！” “……” 那不雅的一幕最终还是出现了。 事后潘商屿才说自己来找顾璃的目的。 “领证！你说现在？”顾璃整理头发的手僵住。 “对，就是现在。我已经说服我爸了，至于我妈那边，等他回来去解决。” 顾璃想了想，“我家就只有我爸爸，这件事我不能瞒他。” “那现在去你家。” “他去国外出差了，说是下周三回来。” “那先去领，等你爸回来，要是他不满意，要杀要剐，我随他。” “我的户口本在他保险柜里，我不知道密码。” 潘商屿默然，半响后开窗熏燃一支雪茄，悠悠吸进一口，“怎么每次都差一点！” 顾璃在这一瞬间的感觉也不太好，但不想延续颓丧的氛围，于是笑道，“好事多磨嘛！” “不如……”他突然转头，定睛看她，“我找人把去你家把你爸的保险柜偷出来……” “你当我家保镖、管家和安保系统是花架子？你的人就算能拿到箱子也走不出别墅。”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够爱我。我不了解你爸，你总了解吧，套一套密码又不难。” 顾璃想了想，觉得潘商屿说得对，该为自己争取的时候就要努力争取，“潘商屿，我爱你，别质疑我对你的感情，我现在就给我爸打电话。” 【丫丫】电话接通后顾谏在那边喊女儿乳名。 【爸，我想和潘商屿结婚，你可以把户口本给我吗】 【怎么那么突然？】 【就是认定他了，不想再等了】 【上次我问你他什么时候上门提亲，你不是说他家里不同意吗】 【现在已经同意了，就等爸你点头了】 【他做婚前财产公证了吗？你们拟好婚前协议了吗】 【没有】 【那不是胡闹嘛，我们不管他那边，但爸爸就你这一个女儿，以后我的集团肯定是要交到你手里的，什么都没弄，你怎么能稀里糊涂到就跟他领证！】 【爸，他都没有弄，我为什么要弄？】 【“你怎么知道他没弄？而且我前段时间在圈子里面打听了，他那个妈妈最不好说话，总之，你们想要领证，必须等我回去把好关再说，我女儿又不是叫花子，他说跟他领证你就头脑发昏跟他领证！爸爸以前是怎么教你的？”】 【爸】 【行了，我还有事要忙，在爸爸没有回来以前不许做蠢事】 电话挂了以后，顾璃哭了，“潘商屿，我爸不让。” 潘商屿伸手摸她头，“算了，天公不作美，我们又奈何。” 和顾璃分开后，潘商屿继续回公司忙，宣传部有两条推广到大平台的视频等着他审，两个高层会议等着他开，系统上还有一些人事调动等他审批，一堆事要做。 傍晚六点不到，潘宅管家宋锦就悄悄发消息给潘商屿：【太太去公司了，叫你陪她去医院看柯小姐】 潘商屿读完消息后，立即叫助理吴典收拾东西去海市出差。 吴典以为自己记错时间了，“是今天吗？”他连忙从手机里调行程表确认，“潘总，您记错了，是明天晚上的飞机。” “提前一天走，把我要办公的资料和设备都收拾好，把丁娜也叫上。” “好的。” 吴典是董事办的总助，丁娜是董事办的分助，潘商屿之所以叫上丁娜，看来是几天内不打算回随阳。 他现在怕看到自己的母亲江建清，她高血压动过手术，不能逆她的意，但不逆她的意就要逆自己的意，他心里恼死柯文仪了，要他和她结婚，那比做噩梦还可怕。 一周后，潘商屿从海市坐飞机回来，一落地就联系顾璃，很想见她，也不知是上了年纪还是心灵漂泊累了，现在和顾璃分开一天都感觉度日如年。 潘商屿：【老婆，在哪呢？】 【在shelley家啊】 【什么时候走，我去接你】 【你回来了？】 【嗯，刚到】 【今天恐怕不行，shelley抓到他男朋友在她的房子里出轨，哭得很凶，我和心月今天要留在这里陪她】 【哎呦，这种渣男分了就分了！有什么好哭的，你把她微信推给我，我马上给她介绍帅气多金的男人，要多少有多少！】 【也不单指这件事啦，shelley前几天被公司辞退了……】顾璃到声音明显降了下来。 【那我今天指定见不着你了？】 【是，我们说好了今天在这里陪她】 【那我找安烨和黄桥去，你有你的朋友，我也有我的朋友】潘商屿语气有些吃醋的意味。 【呵呵，真是小气鬼，好了，我挂了】 天心月从客卧出来倒水的时候问顾璃，“你有什么要紧事吗，如果有的话就去吧，我今天会在这里陪她。” “是潘商屿出差回来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俩人说着话就一起进房间宽慰shelley。 shelley蓬头垢面盯着墙上一个玩偶发呆，突然起身把玩偶扯下来撕碎，嘴里骂道，“臭垃圾！渣男！变态！” “对，他就是个臭垃圾，走了挺好，省得败坏你房子里到风水！”顾璃帮着她一起撕。 天心月把水端给她，“哭了那么久，喝点水润润嗓子。” shelley看一眼杯子，接过后砸在窗户上，“这个杯子是我和渣男一起选的，看到它我就觉得恶心。” 第120章 坐都没地方坐 “哎呀，那个杯子看起来挺贵的……”顾璃有些惋惜。 “老娘有的是钱！今天非要和他有关的东西通通砸了！” 于是屋子里乒乒乓乓响了起来，顾璃和天心月起初还劝她，后面被她激昂的情绪感染，也跟着她一起砸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物业来人敲门，说他们动静太大，扰民，让她们停止打砸的行为。 三人这才满头大汗的停下，东西虽然不砸了，可是该扔到要扔，主卧室的床垫和床，各类床上用品、沙发、椅子，摆件，shelley通通都不要了，三人一时化身搬运工，把床拆了，把床垫扛下去扔了。 把他用过的东西都扔完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三人躺下，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发呆，身下只垫着一张新桌布。 天心月：“就快剩下个屋壳了，早知道沙发不扔了，坐都没地方坐。” 顾璃：“草率了，今晚我们三个睡哪里？总不能垫个桌布在地板上睡一晚吧！” shelley：“连房子我都不想要了，明天找中介挂出去！” 天心月：“万一你买都下一个房子里也住过渣男呢？” 顾璃：“那就买新房子。” 天心月：“万一做房子的工人里也有渣男呢？” 顾璃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月，你这是要让shelley去树上住？” 天心月想了想：“小鸟里也有渣男，树也不干净！” 听了她的话shelley一时大哭起来，“这世上没有净土了！” “本来是没有，但你的心如果会往前走，那就有。” shelley抽出一张纸，想擦眼泪，“我听不懂……”抽到一半，突然想到这个抽纸盒子也是和渣男一起用过的，松了手，一脚把抽纸盒子踹开！转头用天心月的衣服擦眼泪…… 天心月有一点洁癖，马上把外套脱给shelley，“给你专用了。” 顾璃笑，“我们得出去了，说不定这个房子里还有渣男遗留的二氧化碳。” shelley点头，“帮我收拾东西，我今天就从这个房子里搬走，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三人收拾东西下楼，开车去天心月住的公寓，顾璃在车上就点好外卖了，这样，等他们回到天心月的公寓的时候外卖也差不多能到。 到了天心月公寓后，免不了一通收拾，shelley会暂时住在天心月家。 吃完饭后，三人坐在客厅到地毯上说了一会话，再看时间到时候已经将近一点。 顾璃打着哈欠起身，“该睡了，熬夜会变老。” 她习惯和天心月睡，所以shelley一个人睡客卧，但大家约定不关门，有什么事可以互相照应。 凌晨三点多，shelley情绪崩溃，拿头撞墙，天心月和顾璃听见动静后连忙起身，过来把她按在床上开导。 “为了一个渣男寻死觅活的，你是不是疯了啊？”这是顾璃的声音。 “他不爱你，你今晚就算是一头撞死他也不会心疼。”天心月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闻言，顾璃哭笑不得，虽然是实话，但未免也太苦口了。 “整整五年的感情啊……他说不爱就不爱了，找了一个比我还丑的女人！” shelley哽咽。 “你当是还债了，浩然法师说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有定数的，不相欠就不会相见，不见又怎么还债呢，现在还完了不是很好，可以开始看新的风景了……”天心月轻抚她的背。 “我知道……我知道从我看见他和别的女人滚床单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该忘了他，彻彻底底忘了他……可是，心月，我的心好痛啊……呜呜呜……” shelley哭得浑身颤抖。 “那就哭吧，属于他的到眼泪就叫他拿走，总有一天会拿干净的。”天心月也跟着shelley哭了。 shelley哭着怨着，顾璃和天心月宽慰着，一直折腾到清早，三人才筋疲力尽地睡去。 九点左右，天心月的手机响了，她按下静音，不到两分钟又打了过来。 她乜着眼睛看了一眼屏幕，看到来电备注是安烨，想起来去阳台接，可实在太困了，以为自己起来去接了，结果也只是派出意念，眨眼就睡着了。 十点半，有一双大手把天心月从床上抱了起来，身体突然失重把她惊醒，张开嘴差点叫了出来，安烨连忙制止，“嘘！是我。” 原来是安烨，她吓飞的魂魄在看清来人后迅速归位。 安烨抱着她轻声把客卧的门关上，因为shelley和顾璃还在一旁睡觉。 “你怎么来了？”她问。 “早上打你电话没人接我担心。” 她不好意思地笑，“我有看到，我还以为我起来接了” 这一笑，脸色更显羸弱，苍白的让人心疼，“昨天熬夜了？”安烨问把她放下后问。 “何止熬夜啊，几乎一夜没睡……我的脸色很差吧？” “是，没皮肤没光泽了” “从光面变成了哑面是不是？” 安烨怔了怔，轻声笑了，“怎么回事呢，怎么那么疯，你们三个在一起玩什么玩了一整宿？” “shelley失业又失恋，情绪不好。她会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昨天在她家收拾，回来弄完已经一两点了。” “心月，要不要跟我回别墅住？” “不要。” “为什么呢？” “我要最大单位的自由。” “我会给。” “为什么要你给呢？我又不是困兽，我本来就是自由的啊！干嘛要进你的笼子里，然后再让你重新给我自由呢。咦，你也经常熬夜，为什么你的脸气色一直很好？” 听到她的话后，安烨神色有些落寞。 他爱她的孤高超然，爱她的卓尔不群，爱她的出淤泥而不染，可是他所爱她的这些特质是一把双刃剑。 她孤高超然，所以不愿受制于人，哪怕她也爱他。 她卓尔不凡，所以不食人间烟火，总是喜欢与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哪怕这个人是她的爱人。 “我问你尼，怎么不理我！”见他走神，天心月用额头蹭他下巴让他回应自己。 “哦……大概是浩然法师说的，业障少能量大的人可以做强者，所以我的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好。” “那我就是那个一般人咯！让我这个一般人吸一点你的能量。”她说罢将手压在他的臂弯处，凑上来亲他。 第121章 道德感过高 安烨起初还想端一端架子装一装绅士，可当她的气息凑上来时，当她清凉柔软的唇触到他后，像按下了他身体的开关，一切都变得不由自主了。 来找她之前，安烨似乎喝茶了，口中有一股甘雅的茶香，他很快就反客为主，辗转把这股茶香碾进她的口中。 二人吻得越来越动情，他情不自禁将她压倒，想入佳境，天心月的思绪在清明和混沌中摇摆，她有几分贪恋他的吻，可想到shelley昨晚哭得撕心裂肺那个场景，一时冷硬地推开他，羞恼地坐了起来：“狗男人！渣男！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安烨一头雾水，“好好的我怎么我变成了狗男人？” “你昨晚干嘛去了？”她不解释，反而没头没脑地审问他。 “在公司加班，忙完后在公司旁边的酒店住。” “为什么不回家？” “昨晚在公司审一个合同，忙太晚，回酒店住会方便一些” “你昨晚有和别的女人睡觉吗？” “没有，除了你我不会碰别的女人。心月……说到这个，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了。”他把脸贴过来，额头蹭着她的额头，鼻尖挨着她的鼻子。 怕她心理创伤未愈，所以他这段时间一直没碰她，一周见两次也只是和她一起吃饭，然后送她回家，怕自己管不住欲望，甚至不敢留下过夜。 距离上次在别墅他们在一起，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他很想，很想。 她眨眨眼睛，“所以你比较爱我这具皮囊而不是我的灵魂？” “我都爱。” “如果只能选一个呢？” “只能选一个的话，那咱俩要到阴间去谈恋爱。” 她噗嗤一声笑了，把头挪开，转移话题道，“我参加k.a初赛的设计稿已经完成，已经在它们官网上传。后天下午我要回绿城，大概会呆小半个月，我哥哥结婚，我要提前回去帮忙，给他们布置婚房、挑家具……对了，给你看看，这是我给我哥哥和嫂子设计好的婚戒。”她说着弯腰从床头柜里取出一个金色的钻戒礼盒。 安烨打开，看见里面有一对红宝石钻戒，宝石的造型很特别，像一片叶子的雏形，“很特别，像是你的风格。” “只是特别，没有让你感到惊艳吗？”她高高地翘起尾巴，想听他更多的夸奖。 “又不是给我的，我觉得惊艳就能提升它到价值和艺术感吗？”安烨突然烦躁起来，心里空落落的，连带说出的话都夹杂怨气和冷漠。 “你什么毛病啊，好好的为什么突然生起气来！”她亦炸毛。 “我全身都是病，相思病，黏人病，恨娶病，自从遇到你以后我的病就没有好过！”说完他气愤地离开。 接着天心月听到入户门打开后又关闭的声音。 “神经！”她楞了半天后回神。 安烨走后，天心月开始洗漱，刷牙的时候又忍不住去琢磨安烨生气到原因，想来想去，一定是因为他看见她设计了戒指给哥哥和嫂嫂却没有给他，所以拈酸吃醋…… 不过他生气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她从来没有送过礼物给他，想到这里，她不禁替安烨讨厌起自己来，她多自私自利……不行，她一定也要送一件礼物给他，而且要送一件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好歹要让自己的良心过得去。 想了很久，她决定亲手设计一款机械手表送给安烨。 中午快一点的时候，shelley和顾璃才醒来，天心月在厨房已经快把午饭做好了，叫她们洗漱。 她今天做了三道菜，鲍菇炸茄串，孜然烤土豆，珍菌炖白菜，还有一道小吃—芦笋春卷。 shelley洗完脸坐下的时候，天心月看见她眼泡肿得和龙眼一样大，鼻头又很红，非常滑稽，想笑又生生忍住。 芦笋春卷很对顾璃胃口，所以她顾着闷头干饭，没看见天心月憋得差点喷饭。 shelley吃饭吃到一半，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天心月看见后，眼眶也悄悄红了。 她真不是人，刚才还想笑shelley。 想到这里，她放下筷子，快速甩了自己一巴掌！ 突如其来的举动把shelley吓得都不敢哭了。 天心月转头，温柔地对shelley说，别怕，你哭你的，我只是打了一个缺德的女人。” 天心月拿起筷子后忍不住想，安烨不是神经病，她自己才是！ shelley味同嚼蜡的把自己碗里的饭扒完后，拉起顾璃到一边说，我突然感觉我失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现在比较担心心月，她怕不是中邪了？ 顾璃楞了半响，笑疼了肚子。 “不是……她，心月她有精神洁癖，是道德感过高的那种人，有时候会高到对别人和自己都苛刻的地步，她刚才大约起了不好的念头，内心陷入自责和批判中，所以打那一巴掌惩罚自己。”等顾璃笑够后才向shelley解释。 “有道德是好事，可是道德感过高，容易抑郁吧？” shelley拿纸巾擤鼻涕，一时忘了失恋的痛苦。 “她是眼里不容沙子的人，是天性，后天很难改变。不过你放心，她大部分时间都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和她做朋友是没有压力的。”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她这样，活着应该会很累吧？” “好像也不会，她很佛系，不喜欢社交，也没几个朋友，所以她身边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她是很能自己独处的，她说过，她一个人呆着的时候非常自在，大约不用时时刻刻审视道德，也不用时时刻刻批判自己和别人。” “你们俩说什么呢，干嘛避着我？”天心月推开阳台玻璃门探头问。 “说你佛系尼”顾璃笑。 “我正有一个佛系的打算，我想带shelley见见浩然法师，请浩然法师开解一下她，她现在连吃饭都哭。” 顾璃问shelley，“你想去吗？” 第122章 药师殿 shelley点头，“想去啊，反正也不用上班了，呆在家里也是想那个渣男……或许从今天开始我才正式了解心月。” 天心月诧异，“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 顾璃和shelley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因为你有趣！ 天心月很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shelley还哭得伤心，怎么转眼换了个人似的。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眼泪就还完啦？ 二十分钟后，天心月和顾璃把碗筷收了洗净，三人换衣服开车去小禅寺。 从非凡路开车到小禅寺花了一个半小钟头，到了山脚下，shelley抬头，望见禅寺四周层林尽染，微风吹来，带着叶子的干燥的香气拂过发丝，让人感觉心灵异样宁静。 “这里好舒服啊，好想在这住几天。” shelley捡起台阶上的一颗红豆扭头对顾璃道。 “是舒服呢，氧气很足又很静谧，远离喧嚣烦扰，心月，你和这里的浩然法师熟，问问他，能不能住宿。我也想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了。” “你也有心事啊？”天心月凑过来问，意外看见顾璃脸色有寂寥之色。 “是啊，大概不久以后我也会变成那个失意的人。” “难道潘商屿也乱搞女人了？” shelley大惊。 “他不搞女人，他妈搞！” shelley没听懂，天心月倒是听懂了，揽了揽顾璃的肩膀，“阿璃，不要进他的笼子就用不着面对他妈。” “算了，不讲他了，今天这里风景那么好，不说那些扫兴的人。” 几人说着话到了浩然法师的禅房，浩然法师正在屋内禅定，门上挂了一块免打扰的牌子。 天心月于是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领着顾璃和shelley往外面走，打算去后山看看枫叶再拐回来。 “小天，进来吧！”浩然法师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禅房内传出来。 “嘿，真是神了。”顾璃小声地笑，这个法师有千里眼。 三人恭敬地进去坐在榻榻米上。 “小天，给你的两位朋友泡壶茶吧。” “哦……好。” 一壶正山小种泡好后，天心月在三人面前各布一杯茶，浩然法师喝了一口茶后开始问shelley：“你有所求，无所求？” shelley一愣，有些不敢看浩然法师的眼睛，“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也很好。” shelley一头问号，好在哪里？ 结果浩然法师不和她说话了，转头问顾璃：“你有所得，无所得？” 顾璃摇头：“无所得，我觉得这世上没有哪一样东西会真正属于我。” 浩然法师点头：“无所得，很好。今天好，明天也好。” 顾璃双手合十：“谢谢法师，我记住了。” 最后大家以为浩然法师该问天心月了，可浩然法师却什么也没再说了，跪坐在榻榻米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屋内很安静，大家念头一时都空了，前念已经忘了，后念还未生起，好像安住进虚空里，忘记了现实世界的一切，甚至连自己都忘了，没有时间的概念存在，也没有你我这个概念的存在，好像和宇宙众生合为了一体。 shelley和顾璃第一次进入这个境界，顿时泪流满面，心里很悲伤的同事又很欢喜，难以用语言来形容此时此刻的感受。 天心月常入这种境界，虽然不能做到无悲无喜，可是已经泰然自若，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秋风起，禅房外的红豆杉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一阵麻雀落在红豆杉上开会，叽叽喳喳。 那是什么声音？ 是风。 后来又出现了什么声音？ 是鸟？ 什么鸟？ 麻雀？ 你怎么知道那是麻雀？ 因为[我]…… 当“我”这个念头出来以后，三人都从虚空中跌落，时间恢复流动，你我的概念重新嵌入意识，一切回归现实。 顾璃和shelley睁开眼睛后都崩溃痛哭。 等她们哭够了，天心月喝茶也喝饱了，这才记起今天来小禅寺的目的是为了请浩然法师开导shelley，于是起身走到shelley旁边，小声催shelley，“你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快问浩然法师啊？” shelley定了定神，对着浩然法师磕了三个头，问他：“法师，请问怎么样才能提高自身能量，不再与一些烂人烂事纠缠？怎么让自己的内心变得更加强大？” 浩然法师睁开眼睛回答shelley：“提高自身能量的唯一方法就是提高为众生服务的意识。当你有这个意识的时候，就能动用宇宙的智慧。你想哪，天下众生无穷无尽，当你拥有这个智慧的时候，你的能量是不是无穷大，你的内心是不是坚不可摧。人之所以经常感到痛苦，是因为他执着于这个小我所受的困境，把这个小我拿掉，去找你的大我，生命的价值会被最大限度的释放出来。” “到时，你再回头看今天所遭遇的一切。你会发现，根本看不见了！为什么呢？因为你服务众生的同时众生也会托举你，托举你到普通人无法到达的高度，再也看不见沟渠里的微生物，即便是看见了，你也不会再为他们动一丝一毫的情绪和念头。” 三人都听明白了，齐刷刷给浩然法师磕头。 “不必不必。”浩然法师说完就起身进入禅房，把门关上了。 意思很明白，她们该走了。 从这一刻起，shelley就打算供养浩然法师，她会觉得自己供养了一轮明月。 出了浩然法师的禅房，他们去大殿给佛菩萨烧香供灯，叩拜释迦牟尼佛和观世音菩萨的时候，顾璃听见一旁的香客和朋友说等下要去药师殿还愿，她妈妈脑梗平安出院了。 “心月，药师殿供奉的是哪位佛菩萨？”顾璃问。 “是药师琉璃光如来哦，治病救人非常厉害的一位佛祖，我记得《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里面记载了他行菩萨道时发的十二大愿，其中第七愿是：【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若诸有情，众病逼切，无救无归，无医无药，无亲无家，贫穷多苦，我之名号，一经其耳，众病悉除，身心安乐，家属资具，悉皆丰足，乃至证得无上菩提。】” “原来佛祖也有各自擅长的领域，术业有专攻。” shelley表示惊奇。 第123章 他写的祈福手稿 “是呀，药师佛就是以治病救人为己任，为救治天下病苦众生成的佛，每位佛祖成佛的契机和愿力不一样的，所以行道的方法也会有所不同。”天心月答。 “呜呜……”顾璃突然跪在一旁哭出了声。 天心月轻抚她的背，没有问她为什么哭，shelley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顾璃的名字里的璃字和药师琉璃光如来里的璃是一样的呢，她肯定和药师佛有缘。” 天心月怔住了，尔后点头，“我看是，她奶奶是老中医，行的也是治病救人的菩萨道，她该是悟道的机缘成熟了。” “阿璃，起来，我带你去药师殿拜见药师佛。”天心月搀扶顾璃起来。 三人一起往药师殿而来。 等他们来到药师殿的时候被眼前景象震撼到了，八尊药师佛的金像在殿内熠熠生辉，无限的庄严，让她们顿生渺小之感。 天心月以前来的时候这里只有一尊药师佛的雕塑，佛像左右两边分别是药师佛佛国的两位菩萨，一位是日光遍照菩萨，一位是月光遍照菩萨，今天却多出七座一样大小的佛像并列殿中，实在令人震撼。 “请问师父，殿中为何多添了七樽药师佛的金身？”天心月起身问一旁正在搞卫生的护殿师父。 “哦，是几个月前一位香客捐赠的，他爱人病重，他来药师殿做法事祈福所造。” “那为什么是七座呢？” 你读过《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吗？” “读过。” “那你应该知道救助病重之人的法事流程。” 天心月一时记不住，羞愧的低下头，护殿师父见状，耐心给她背了一遍：【若有病人，欲脱病苦，当为其人，七日七夜，受持八分斋戒……供养彼世尊药师琉璃光如来；读诵此经四十九遍；然四十九灯；造彼如来形像七躯，一一像前各置七灯，一一灯量大如车轮，乃至四十九日，光明不绝；造五色彩幡，长四十九磔手，应放杂类众生至四十九；可得过度危厄之难】 “对，我……我好像记起来了，的确是七躯。那后来，那位香客的爱人活下来了吗？”天心月这才敢抬头问护殿师父。 “活下来了，他已经回来还过愿了，那边还有他给她爱人供的延寿长明灯。” 护殿师父用手示意大殿南侧。 “真好。”shelley和天心月异口同声道。 “顾璃别哭了，我们过去看看。”天心月过来拉还跪在蒲苇垫上哭的顾璃，从包里掏出纸巾替她擦眼泪。 顾璃起来以后一把抱住天心月，哽咽道，“心月……你、你该早点带我来拜见药师佛。” “你对药师佛有特别的感受对吗？” “像……像迷路的孩子突然找到了家的那种感觉……就是想哭，感觉自己很委屈……”顾璃说着又哭了起来。 “有这种感觉很正常嘛，迷路的孩子突然找到父母，总是要哭一哭，撒撒娇。也有人称之为感应道交。”护殿师父司空见惯道。 shelley愣了愣，“那我的心灵父母可能是浩然法师，我看见浩然法师就会很想哭，开始怕他，后来敬他，离开的时候想要仰望他，想趴在他的膝盖上聆听他的教导。” 听到shelley的话，护殿师父笑了，“每个人开悟的机缘不一样，佛法是一云所雨，随其根器不同，所受有差。” 天心月迈开的步子即时顿住了，然后慌忙折返，对着护殿师父磕头：“师父，感恩感恩，受教了。” “呵，不用拜我，路是靠你自己走的。” 护殿师父不在意地从天心月跟前走开，继续忙他的事去了。 shelley扶天心月起来，“师父都走啦，你还跪在地上发呆。” “他也好厉害呢……”天心月站起来后望着那位护殿师父的背影走神。 shelley见天心月和顾璃，一个呆，一个悲，都有几分痴癫，觉得好笑，自己去大殿南侧看长明灯的祈福牌。 半米高的荷花水晶灯非常漂亮，上面的蜡烛和她的手腕一样粗，待她定睛看上面的祈福牌时差点惊叫出声。 只见黑檀木的祈福牌上雕刻着两行楷书：【祈请药师琉璃光如来保佑天心月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天心月还在后面和顾璃讨论以后要给药师殿供鲜花的事，突然被shelley表情扭曲地抓住手臂，差点把她手揪脱臼，“你……你……” “什么？” “你知道刚才那位师父口中说的香客是谁吗” 她摇头。 “你啊” “我？” “不是……是你……是你男朋友！” 天心月苦笑，“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来来来，你自己过来看！” 当天心月和顾璃看见祈福牌上的内容时，都楞在原地。 “真的是安烨做的吗？又或许……只是一个和我同名同姓的人呢……”半响后天心月恍惚回神，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这种在偶像剧里才会发生的事，她不太信会发生在现实，还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shelley见天心月一副怀疑的神色，立即把护殿师父请来问他，捐赠佛像的香客是叫安烨吗？ “这是香客的个人隐私，恕我无权奉告。” 护殿师父婉拒。 “哪里还有什么隐私啊，祈福牌上的人就站在你面前啊。她就叫天心月，她是当事人，她应该有权知道是谁为她请的佛像供的长明灯吧？” shelley极力争取。 “那我需要核对一下身份证。” “有，我有她身份证复印件的照片，我给你看。”见天心月楞神，顾璃把手机掏出来找照片。 护殿师父在确认完天心月的身份后，把安烨当初填写祈福资料的手稿给天心月找了出来。 当她拿到手稿以后，看着上面熟悉的行草彻底呆了。 她的灵魂此刻完完全全被他写的那几行字压住，让她忘记了自己是谁，只觉她在变小，变得比微尘还小，然后被他握住，似乎无法喘息和动弹，她分不清是他灵魂的重量，还是爱的重量，总之，她在这种厚重的关系里迷失自我，寄生于他。 直到很久以后，天心月都记不清那一天她是怎么从药师殿离开的，又是怎么坐上顾璃的车回家的。 第124章 想惹她 次日下午两点，天心月在随阳市潼湖机场值机，她要回绿城一段时间，给哥哥结婚做帮手，刚把机票取出来就听见机场大厅的广播播报她那一趟航班的延误消息。 【尊敬的各位旅客，我们非常抱歉的通知您，您乘坐的飞往绿城的cw2988航班，由于天气原因，不能按时登机....请等候通知.】 真是令人烦恼，要是今天走不了了还得来回折腾，明明外面艳阳高照的，天心月有些郁闷地带上耳机，打算再等两个小时，不行再买转机的，反正她今天得走。 刚戴上耳机没一分钟，耳机忽然被人摘了，她诧异地回头，一眼看见安烨的俊美无俦的脸。 惊了一瞬后，欣喜的笑了出来，转过身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安烨把她从椅子上抱了过来，就往私人飞机安检口走去。 “我的行李！”她惊呼。 她的箱子她的包包还放在椅子上。 “孔宗和钱瑞会拿。” “我是要回绿城的，你这打算带我去哪呢？” “我就是陪你回绿城的。” “真的假的，你之前从来没说过。” “之前？你告诉我要回绿城是前天的事，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不能远程处理的公务处理完。” “可你前天还是气势汹汹走的，我以为你不会想理我了！” “我又不傻，和谁较劲也不能跟你较劲。” “本来还打算忙完回来哄你，现在看来用不着了……” 安烨一怔，随即把她放下来，脸色恢复冷肃，故作不悦，“其实也还是有一点生气的。” 天心月一惊，仰头看他的脸，一瞬后觉，气得跺脚，“好呀你戏弄我！” “难道只准你戏弄我？”他声色冷漠，居高临下看她，看起来是真的动气了。 她一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眼见钱瑞和他的助理走近，她着急的按住他的手臂，踮起脚亲他一下，“安烨，别生气了，我甘愿被你戏弄。” 安烨伸手搂住她，不满道，“这种程度的……不能算哄吧？” “那……那要怎么做才算？”不怎么会撒娇卖萌的她，在此刻已经尽可能向他展现自己的娇弱无辜，她想，他总会心软的吧，至少不会在钱瑞和他的助理面前闹得太难看。 谁知他紧紧盯着她不说话，听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他的目光沉湎几瞬后从她脸上挪开，“我还没想好。” “哼！士可杀不可辱，等你想好再过来找我说话！”她的示好和耐心已到极限，她把他的手甩开，怒气冲冲地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后发现停机坪里有好几架私人飞机，一时不知道哪个是他的，于是停住脚步，转过身抱着双臂呈现出一副防御的状态，眼神凶巴巴地盯着他！ 但她发怒逞凶的样子一点都不具备威慑力，让他觉得迷人可爱。 安烨忍住笑上前把她抱了起来，阔步往自己的私人飞机走去，走了几步后他突然拿手遮住天心月的脸转头对孔宗道，“那边有人偷拍，等下上飞机了通知机组公关部去处理。” 安烨的飞机是一架波音777，是一款拥有巨大空间和动力十足的大型客机。全球共有1600架波音777，但仅有几架被改装成私人定制飞机，所以它每次出现在待飞区都会引起航站楼群众的围观和偷拍。 也曾有无数记者、飞友想要采访安烨和参观飞机内部，但通通被他拒绝。 但越是如此，外界对它以及它的主人越是好奇。 孔宗点头，“好的。” 天心月不想被他抱，也不想被他捂脸，她挣扎，“谁准你抱我了？放我下来！” 见他无动于衷，她伸手掐他嘴唇，痛得安烨“嘶”一声，“你哪里学得这么刁钻的掐人法子？” “我掐自己掐出来的！” “安先生，天小姐下午好。”舷梯两边站着安烨的飞机管家苏世雯和空姐邝爽。 “他们怎么会认识我？”她小声问安烨。 “因为你脸上写了名字。” 她伸手，要掐他嘴巴，掐他谎话连篇，却被他含住手指。 她一僵，快速把手抽出来，羞赫地把头埋下去…… 等她回神的时候，安烨已经抱着她走完舷梯登上了客舱，只见客舱内一片秋色，舱顶是非常美丽的星空顶，地毯是姜黄色的银杏图案，桌上花瓶里插着红色的玫瑰果和带枝叶的银杏果，水果盘上摆着苹果和山楂，观赏性极佳。 天心月楞在门口打量他的飞机，“都是秋天的元素……” 安烨拉起她的手往里面走，“别站门口，过来，你喜欢坐沙发还是椅子？后面还有床。” “沙发。” “这里面的装饰，是每个季节都不一样吗？”在一个双人沙发上坐下后，天心月问他。 “是，在我没有特别要求的情况下，机组服务部的工作人员会根据季节和天气来布置客舱。” “那到冬天的时候可以让我布置吗？” “和我结婚就可以。结婚以后，你除了可以布置我的飞机，也可布置我。” “哼！威逼利诱的恨娶男！”天心月怔了怔后，嗤之以鼻地吐槽他，说完不要和他坐一张沙发了，起身坐到后面去了，他的飞机那么大，她本来还想往后面走，想看看他在飞机上的床是什么样子，但是被安烨叫住，“心月，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你的视线？你眼睛长后面？”她顶嘴完在他身后的沙发躺下。 安烨笑了，他有时候也弄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思，和她在一起就是忍不住想逗她，想惹她，想看她生气然后再去哄她。 等钱瑞把行李放好、孔宗把工作电脑和平板打开后，安烨开始办公。 天心月坐在他后面听着，心想，他可真忙，视频会议开个不停，邮件接个没完，还有公司内部的工作也要他授权，一个小时的飞程几乎没有停歇，又不禁想，他身体的确很好，她都上了两趟厕所，他倒是安稳如山，明明他也喝了两杯苏世雯调制的热橙茶。 她还在胡思乱想，飞机已经落地，安烨终于想起她似的，回过头来问她饿不饿？ “不饿。” “那晚上要不要带我回家？” 她点头。 四人落地后就分道扬镳了，安烨跟着天心月打车回家，钱瑞和孔宗把安烨的车从飞机上开下来，开去了酒店。 第125章 带他回家 在去天心月家的路上，安烨去商场买了几件礼品，等他们出商场的时候，天驰已经在外面等他们了。 “哥。”天心月拎着东西快步朝天驰走去。 天驰却顾不上自家妹妹，反而上前来迎安烨：“安先生，一路辛苦。” “哥，你势利眼！”天心月委屈地把拎着礼品放在他的车头上。 安烨对天驰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看了一眼他的车后称赞他，“好车。” “呵呵……哪里敢在安先生面前摆阔，存了好多年的钱才买的这辆车。抽烟吗？”天驰一边帮安烨把礼品放后备厢一边问他。 “戒了。” “那你自制力很好啊！我都戒好多年了，一次都没成功。” “不是我厉害，是你妹厉害。” 天驰一愣，旋即笑了起来，“我妹妹脾气差，说话又硬，经常得罪人，你多多包容。” “哥，还不走吗？”天心月把后座车门打开，探出半个身子来问。 “等我抽完这支烟。” 天心月闻言立即下车，嘿嘿，这下可让她逮到安烨抽烟了。 早前，她病后想尝他的雪茄，安烨骗她说戒了，一点烟味都不让她闻，今天可算让她逮着他了。 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看见安烨正斜斜撑着后备厢的车盖和天驰聊天。 她断定他把烟藏到身后了所以才把双手背过去。 她蹭到他跟前，把身子探他后腰去看他的手，奇怪，怎么什么都没有？ “你的烟呢？” 安烨眸中含着一丝笑意，站直后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蜻蜓点水亲了一下：“在这。” 她脑子还没转过弯，天驰和安烨对视一眼后同时哈哈大笑。 笑够妹妹后天驰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走了，回家。” 他们还在回家的路上，王想想已经在别墅餐厅和两个阿姨着急忙慌的摆盘了，“这个放中间好看一点，那个盘子不好看，再换一个……” 天炜在一旁用手机下象棋，听得王想想一直聒噪，忍不住出声打断：“老婆啊，我们又不是头一次见面，差不多就行了，你再怎么摆也摆不出钱来。” “你懂什么，第一印象很重要知不知道！” 40分钟后，一辆黑色卡宴停在天家别墅门口，天驰从车上下来给安烨那一侧开门，看见天心月倚在安烨怀中睡着了，喊她道，“懒虫，到家了。” 她睁开眼睛，一副呆呆的样子，安烨就用眼神示意天驰先进去，反正也没有什么要紧事，他想让天心月缓会神。 谁知天驰伸手就过来在天心月脸上重重掐了一把，“你等她发懵那得等半个钟头！” “哥！你掐人疼死啦！”她果然马上清醒过来，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圆，麻溜的下车找天驰算账，“哥，我明明都醒了你还掐人家！” “过来拎东西。”天驰不管她咆哮。 等兄妹俩把礼品拎出来的时候，安烨还在花园里打量天家的别墅，他似乎对这栋别墅分外有兴趣。 天家别墅门前的花园不算大，左边做了花园，右边用来种菜，豆角和秋葵长得很好，最南边还有一大丛枸杞。 “安烨！”天心月回过头来叫他。 他收回目光，大步跟了上来，“你是在这里出生的吗？” “不是，听我妈说，我在清河16号院出生的，四岁以后才搬到这里来。” “所以你的童年是在这栋房子里度过的？” “嗯。” “那我今天晚上有这个荣幸住在这里吗？” “当然可以，家里有四间客房。” “心心……安先生，快进来。”王想想笑眯眯地出来迎接俩人。 安烨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作为回应，揽住天心月的肩膀往里面走。 天炜这时也坐不住了，起身过来迎安烨，“小安，一路辛苦，快过来坐，喝两杯茶歇歇。” “直接吃饭吧，这都到饭点了，等下喝茶喝得吃不下饭。”王想想倒腾了半天的晚宴，可不想看着菜被放冷。 “心月，阿姨你们先吃，我和叔叔聊会天。”安烨说出他的意思。 “我也不太饿，妈，我回房间躺会儿。” “心心，过来让妈看看，出院后瘦了多少？” “在那边称过啦，瘦了十一斤……” “吃黑豆汤和红糖姜茶了吗？” “吃了……昨天中午还喝了一杯呢。” “红糖姜茶要早上喝，那个何医生可说了，红糖姜茶可是好东西，入气分又入血分……” 母女俩聊天的声音隐隐从天心月房间传出来，安烨和天炜坐在客厅沙发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外面阳台。 不知聊得什么，已经戒了烟的安烨竟和天炜在外面抽起了烟，后面两个人觉得谈话的内容过于严肃，严肃到不想被人打扰，从客厅阳台的楼梯上下去，去了二楼的大天台。 半个多小时后，天心月换了一套睡衣出来去浴室洗脸，回到餐厅准备吃饭，却发现隔壁客厅里的爸爸和安烨都不见了，只看到茹姨、敏姨和哥哥坐在餐桌上吃饭。 “哥，爸爸和安烨呢” “去天台说话了。” “哦，那我不管他们拉，我要吃饭，敏姨做的茄子煲我好久没吃了。”她说着坐下拿起碗去盛饭。 饭吃到一半，她的注意力被茹姨团起来的麻花辫吸引走，“茹姨，你学新发型了！” “对呀，等下吃完饭我给小姐编。” “呵呵，马上睡觉了，编了给谁看呢。” “给姑爷看哪！” 听见这话天心月猛地咳嗽起来，茹姨连忙过来拍她的背，“小姐不用害羞，小姐的眼光很好，姑爷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你们很般配。” 天心月脸红的点头，“谢谢茹姨。” “小姐，要是你们结婚，姨姨给你包个大红包。” 闻言，天心月好奇心一下就被茹姨的话勾起，她从小就知道茹姨家境不好非常节俭，所以很好奇自己在茹姨心中的分量，好奇她会给自己包多少红包，于是快速把碗里的饭扒完，起身抱住茹姨的肩膀撒娇，“姨姨，你告诉我，你以后会给我包多少？” 茹姨把天心月揽到怀里，像小时候逗她玩一样，“你猜猜姨姨会给你包多少？” “500？” “不对。” “难道是五千？”茹姨一个月工资也就五千，天心月想，茹姨再疼爱她也不会超过这个数吧！ “也不对。” “姨姨，你总不会给我包五万吧？” 第126章 葛花茶 “对对对，就是五万，小姐想要的话现在也可拿走，在我房间梳妆台……我去给小姐拿。” “不要，我不要你的钱，姨姨，你再抱抱我……”天心月哽咽，她在茹姨心中的分量实在超乎她的想象，深受触动。 “小姐长大了，靠靠我还行，抱是抱不动了！小姐头发没有以前黑了，听太太说你在那边出车祸了，身体是不是没养好……”茹姨伸手摸她头发。 “那换我抱你了！”天心月起身，给茹姨来了一个公主抱。 谁知她高估了自己的力量，虽然茹姨快60岁了，可她并不瘦，150多斤的体重压在90多斤的天心月身上，一下把她压垮。 她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往后倒去，但她却没有摔在地上，连同茹姨一起倒进了安烨的怀中。 安烨扎了一个马步才把二人稳稳接住。 一时大家都楞了，天炜是和安烨一起从阳台进来的，他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安烨就已经从客厅蹿到餐厅，接住了自己的女儿和家里的阿姨。 “不是，你这……你这速度……”天炜走过来后，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安烨。 “下次不许这么胡闹了！你的后脊椎骨受过伤，再摔断怎么办？”安烨厉色呵斥天心月。 安烨说得对，她低着头不敢顶嘴，一把屎一把尿让别人伺候的日子她实在不想再过了。 王想想这时也从天台回来，原来在天心月去洗脸的时候，她也加入了两个男人之间的会谈。 茹姨见状马上向安烨道歉，“先生对不起，是我的错。” “不怪你，心月很调皮，我一直都知道。” “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安，我们吃饭吧。”天炜对安烨道。 天心月垂着头回房间，虚掩着门拿出纸笔开始画画，她之前联系了一家做机械手表的工厂，把自己功能需求说明白后，要开始画它的外观了。 动笔以后，她忽然想到一件非常要紧的事，茹姨对她那么好，她得先把她养老的钱从自己卡里给她转出来，于是打开手机给茹姨的银行卡转了50万。 给茹姨转完以后想到敏姨对自己也不错，敏姨虽然是在她小学三年级才来的家里，可是她对敏姨也有很深的感情，于是给敏姨也转了20万。 天心月对钱没什么概念，只要有吃的有穿的，她是从来不操心钱的事，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 安烨和天心月的父母就她婚姻一事达成共识后，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就融洽起来，天炜再三怂恿安烨喝酒，在安烨婉拒后，天炜揶揄，“女婿酒量不行啊！” 别的不说，就女婿这两个字就足够打动安烨，今晚他就是再不喜欢喝酒，也不得不喝了。 翁婿两个边说边聊一直坐到十一点，安烨离席回客房的时候还看不出什么异样，洗完澡后却头晕抱着马桶吐了起来。 他们今晚喝的酒后劲很大，所以身体后知后觉。 王想想起来倒水喝的时候听见安烨房间传呕吐声，连忙去女儿房间把她拎起来，“去煮一壶解酒茶给小安送过去。” 天心月揉揉眼睛，“妈，我刚才都已经睡着了，他自己多少酒量他不明白么……” “他只要会赚钱，这些东西明不明白又有什么重要！” “我想睡觉，妈，你去煮……” “死丫头，我哪里方便去，快起来不然我揪你耳朵了！” “好了好了我去就是了。” 15分钟后，天心月端着一壶解酒茶敲安烨客卧的门。 “谁？”听安烨的声音似乎还很警惕。 “我。” “你怎么还没睡？”安烨把门打开后问。 “睡了，被我妈拉起来给你煮葛花茶。” 安烨笑，“哎呦，那真是辛苦你了。”接着把房门关上。 “可你看起来很清醒……还洗澡了，根本没醉嘛。”她探头，凑近看他。 “今晚喝的酒后劲很大，洗完澡才觉得难受……头晕。”安烨说罢抚着自己的额头躺倒在床上。 天心月见状，给他倒了一杯葛花茶出来，“那快喝，喝了舒服一点。” “你喂我。” “行，我喂你……你快坐起来。” “嗯，真是好喝。”安烨接二连三要她倒解酒茶给他喝。 天心月心里纳闷，葛花茶怎么会好喝嘛，她小时候偷偷喝过爸爸的解酒茶，明明什么味道都没有，哪里就会好喝了呢？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再倒第四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好奇自己先尝了一口，很淡，淡而无味…… 安烨惯会骗人！ 一转身，见安烨坐在床上直愣愣地盯着她，眼睛里的光都要溢出来，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别说我倒出来你又不想……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安烨一把抱了起来，连灯都被他关了。 紧接着温热的气息就扑面而来，与气息随之而来的还有他的吻。 她甚至来不及放下杯子、说不出一句多余的话，斜风细雨便混合着淡薄的酒气漫卷而来，像一只秋虫掉进酒瓮中，起落都不由己…… 次日清早，天心月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精神萎靡，像被吸血鬼吸了精气。 安烨气色比任何时候都好，优雅的吃手中的粗粮饼和麦粥。 敏姨在一边问安烨，“先生，今天的早餐还合您口味吗？” 安烨点头，“很不错。”随即又抬头看了一眼天心月后问敏姨，“心月小时候喜欢吃什么？” “小姐小时候喜欢吃蜂蜜巧克力调的甜粥，长大后喜欢吃凉拌腐竹丝和炸腐竹。” “敏姨，你别理他。”天心月用眼神刀安烨，他现在最好夹紧尾巴不要生事……又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脖子，藏在高领羊绒毛衣下面的脖子上全是吻痕，比跳蚤咬的还密集。真的要感谢发明高领毛衣的大师，若不如此，她今天就无法见人了！ 敏姨吃惊于天心月用这样的语气和客人说话，把她当自己孩子一样教导她，“小姐，不可以这样没礼貌！” 天心月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昨晚对她做的事更加没有礼貌，可她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难言。 第127章 我现在就很爱他 吃完早餐后，天心月和哥哥嫂嫂一起去家居城挑新房子里的家具，安烨则去酒店和孔宗汇合，远程办公，而钱瑞也没闲着，他被安烨安排去做其他事了。 天驰和妹妹开车到了冷桂枝住的小区后一起上她家去接她。 冷桂枝的妈妈王瑞雪对兄妹二人分外热情，他们明明吃过早餐了，她又去厨房给他们端出两碗银耳雪梨汤出来。 兄妹俩勉为其难又喝了一碗甜汤，然后左右拥着冷桂枝去坐电梯。 冷桂枝今天穿一条淡紫色的针织鱼尾连衣裙，外搭一件白色大衣，脚上穿的是一双软底的棕色皮鞋。 她今天起来洗漱的时候，母亲王瑞雪还拿卷发棒替她烫了发尾，所以今天的冷桂枝看起来格外的温柔优雅，出门的时候天心月就连连夸赞，“我发现嫂子越来越漂亮了耶。” 王瑞雪在厨房洗碗，听到天心月的话后，眼睛笑成一条缝，她是很为自己的女儿自豪的。 想当年，她在老家县医院生下女儿的时候，冷家的族亲来医院看望她和孩子，得知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后，就有人劝她把孩子扔去孤儿院，再生一个健康的儿子来。 那些话她自然没有放进心里，可随着冷桂枝慢慢长大，亲戚间的闲言碎语越来越多，话里话外都是催他们夫妻俩得再要一个孩子，最好生一个儿子出来，将来才有依靠，不然会让别人看不起。 连冷桂枝的亲伯伯也当着夫妻俩的面奚落她，说她病恹恹的将来会找不到好人家。 冷桂枝的父亲冷祥听见这话当场和哥哥冷贵翻脸，辞了工厂的工作带着妻子女儿背井离乡来到随阳市谋生，冷桂枝除了身体不好，其他事情从小就没让夫妻俩操过心，她又听话又争气，作业从来都是自己独立完成，完全不需要父母辅导和监督，上的是随阳市最好的高中，读的是一本大学，大学毕业后进入本地一家有名的广告公司做策划，在王瑞雪眼里，冷家其他什么儿子孙子都比不过自己的女儿。 现如今女儿又有了一门好亲事，她的腰杆子就更直了，婚宴那天可得让家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亲戚看看，她的女儿一点也不比他们那些五大三粗的儿子差。 冷桂枝自然不知道母亲的想法，不知道自己在父母眼里什么都好，什么都比别人强，上车后她和天心月坐在后座头挨着头说悄悄话。 “嫂子，这里面真的有一个小宝宝呀？”天心月把手放在冷桂枝的小腹，一脸惊奇地问。 “很神奇对不对，刚开始怀孕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好奇，每天都抱着手机看孕妈app，看上面说多少周时胎儿的大小和什么水果一样大，睡前看一遍，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再看一遍……” “那现在祂和什么水果一样大？” “现在是第10周，大概和核桃一样大” “哇，那你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就是和怀孕之前对比。” “呃……会有一些变化，皮肤好像比之前更好了，然后晚上在非常静的状态下，我能感觉到祂的心跳。还有……”冷桂枝突然压低声音附耳过来。 “啊！”天心月听完后羞红了脸，“那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我问过医生了，她说是激素变化，我想你以后也会遇到，怕你困扰，所以告诉你。” “我……嫂子，我没打算生孩子……” “这个事情吧，总是人算不如天算。女人总是感性的时候比较多，或许有一天你会非常爱他，心甘情愿为他生儿育女。” 天心月歪头想了想，“我现在就很爱他，但要除开这件事。” “怎么说呢？” “爱本来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要让第三个人加入呢？而且祂对我们来说完全就是陌生人。我没有信心去负担别人的人生。” 冷桂枝点头，“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我觉得人生在世，很多事情是没办法讲道理的，或许到了那一天，你就会无条件的去爱这个陌生人。就像夫妻之间，最开始也是陌生人。” “老婆，到了。”天驰把车停稳后过来给冷桂枝开车门，接她下车。 他们进入家居城后开始去沙发区选购，冷桂枝看中一款奶油白的懒人沙发，天驰说不耐脏，清理起来太麻烦，不如选灰色那款。 “怀孕后你们也不让我上班了，大把的时间做家务，白色的好看，心月你说呢？”冷桂枝转头去看天心月，希望她给一点意见。 “新家的照片有没，我看看你们的装修风格。” “有，我找出来给你看。”冷桂枝坐下后开始翻手机。 天心月看完他们新家的装修风格后发现，如果选灰色，可以使他们客厅空间的整体性更强，如果选白色，可以产生一定的明度差，提升整体的层次感，所以从设计学的配色上来说，不管选灰色的沙发还是白色的沙发都没有明显的毒点，所以她就必须进一步考虑这个空间的使用频率问题，哥哥和嫂子相比，无疑是嫂子的使用频率最高，她要呆在家里养胎，呆在沙发上的时候会比哥哥多，而且女人对空间和环境的敏感度比男人高，所以她慎重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哥，就按嫂子说得办吧，我觉得白色和你们家客厅比较搭。” 天驰寡不敌众，只得点头。 去逛台灯区的时候，天驰对冷桂枝说，“到时候你做家务觉得累了，我们请个住家阿姨过来帮你。” “我可没那么娇气，只要你讲卫生，袜子内裤不乱扔，我自己顾自己还是忙得过来的。” “洗衣房再加两个洗衣机，一个洗袜子，一个用来洗内裤，以后你就不要手洗了。”天驰揽了揽冷桂枝的肩膀。 “不行，你脚出汗太厉害，洗衣机哪里洗得干净。” 天心月听见哥嫂的对话后，思绪有些飘忽，想到了安烨，她和安烨好像从来没有谈论过这些问题，好像她和他之间还站在一片花丛里，爱情的状态还很浅显，完全没有进入到根部，没有去看养育对方的泥土是什么成分，颜色形状如何，酸碱度如何。 第128章 叶子长青 “哥，嫂子，我突然想一个问题，这些新家具进到家里不会有甲醛吗？”天心月走着走着忽然闻到一股新家具散发的异味，所以有此一问。 “这个不用担心，家具送到家后，我会请专业除甲醛的公司过来处理。”天驰答。 “嗯，那就行。” 逛到午饭时间，三人一起在家具城的餐厅吃饭，吃完饭去影音区午休，下午接着逛。 到了傍晚六点，天驰带着未婚妻和妹妹回家。 王想想这个时候非常宠爱冷桂枝，从她进门开始就围着她嘘寒问暖，搞得冷桂枝浑身不自在，最后躲到天心月房间和她一起休息。 冷桂枝进来不到十分钟，王想想也进来了，天心月以为妈妈还要絮叨嫂子，刚要开口支开她，却听见她说，心心，打电话叫小安过来吃晚饭。 天心月嫌麻烦，直接骗王想想，“妈，他回去了。” “这孩子，尽会胡说八道，快点打！” 她打倒是打了，响了两声后马上就给挂了，一副深怕安烨接到的样子，“妈，你看到了吧，他忙着呢，我们吃我们的，不管他了。” “啪”一声，天心月的手被王想想打了一下，“死孩子，当你妈瞎，明明是你挂的！” 母女俩还在针对，安烨回了过来。 王想想见状直接把手机抢过来，谄媚地笑：【“小安呀，你不忙的话回来吃晚饭吧。”】 【阿姨，心月呢】 【在我旁边】 【方便我和她说两句吗】 【哦……那当然】 王想想随即把电话递回给女儿。 【安烨，我知道你很忙，我今天逛家具城也很累，你没空过来吃晚饭的对吗】天心月抢话。 安烨在电话那端楞了一瞬:【呵呵……对，手上还有一些工作没处理完，晚饭就不吃了，等我忙完以后去接你，你尽地主之谊带我逛逛绿城的步行街】 【可是我……】 【小安没问题，心心最喜欢逛夜市了，等下你忙完过来就成，让她带你去】王想想打断女儿的话。 “妈，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安排我，我现在是个大人了。” “妈就要安排你，你就是一百岁也是我的女儿！” 安烨听见她们的对话后在电话那端笑了。 吃完晚饭后，天心月在房间书桌上画手表的外观，冷桂枝坐在一旁看，对她的巧思表示惊奇，“哎呀，真是好看，你画得出，但是实物做得出吗？” “只要钱到位，工厂就做得出，我这是个性化定制，让他们工厂的结构工程师和模具设计师开私模。差点忘了，嫂子，钻戒我还没给你们呢！”天心月停下笔去包里翻给哥嫂设计的钻戒。 冷桂枝打开后，看见里面是一对颜色很纯的红宝石钻戒，宝石的造型很特别，像一片叶子的雏形。 “为什么是叶子呢？”冷桂枝问。 “因为花会凋零，叶子长青，我希望你和哥哥之间的感情可以岁岁长青。” 冷桂枝明显被她的话触动到了，楞在那里半天，忽然伸手去抱天心月，“阿妹，谢谢你，不止这一次，还有上一次。” “嫂子不谢，我们是一家人哪！” “我也有礼物送给你哦，前段时间我给你织了一顶帽子交给你哥了，你等着，我去取过来。” 过了一会儿，冷桂枝拿着帽子过来的时候，天心月两眼一黑，“嫂子，这两根青草竖起来了……” “对呀，是不是很有个性？” “呃……是挺有个性的，可我不敢戴出门啊！” “为什么不敢呢，你哥说你是最特立独行，不在乎世俗眼光的人。今天晚上安烨不是约你去逛街吗，今天风大，戴上正好。” “嫂子，现在是秋天……这个是毛线帽。我等过年回来的时候再戴行吗？” “心月，你一定要今天戴哦，我织了好久的。”冷桂枝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那、那行，你别哭，我戴就是了……” 天心月去厨房倒水喝的时候看见天驰倚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抽烟，委屈巴巴地去找哥哥诉苦。 天驰听后笑疼了肚子，“我告诉是怎么回事，她现在被孕激素操控着，有些喜怒无常的，织那顶帽子的时候就哭了很多回，就是那顶帽子蕴含着她初为人母的喜悦和慈爱的光辉，所以听见你不想戴之后才会哭。你该开心，她把你当孩子了。” “哥，那我把这个开心送给你，你去和嫂子说，说你想要戴那顶帽子！” “那可不成，我好歹是个老板，戴个有两根天线的毛线帽我还怎么做生意啊！” 两个小时后，安烨开车过来接天心月，冷桂枝非要拉着天驰一起送天心月下去，目的就是要亲眼看她带着那顶世上绝无仅有的帽子去见安烨。 冷桂枝听说天驰说了，安烨对妹妹很好，车祸生病后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 所以她想把天心月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安烨看，在冷桂枝心里，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她织的那顶帽子，此刻在她眼中，那顶帽子就是闪闪发光的皇冠。 到了别墅的停车坪上，安烨看见了被哥嫂架着过来的天心月，她的头上戴着一顶极其古怪的帽子，然后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好像被劫持了一样！ 安烨左眼皮跳了跳，忍住笑和天驰冷桂枝打招呼。 “哇塞！这辆车超赞啊，现买的吗？”天驰盯着安烨的劳斯莱斯幻影称叹！ “不是，跟我的飞机一起过来的。” “哈？你的飞机能装下这辆车？” “可以。” “那什么时候可以去参观一下你的飞机？” “等你们结完婚我返程那天。” “妹妹，安烨长得很帅，你们很般配，玩得开心呀！”冷桂枝拍拍天心月的手亲昵道。 “好的，嫂子，你快点进去吧，外面风大。”天心月露出一个尴尬的笑。 “你上车啊，等你坐上车我们再进去。” 她生无可恋地点头，一点头，那两根绿色天线跟着她晃动的动作摇了起来，天驰和安烨看见后终于绷不住了，原地大笑起来。 天心月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又不能在嫂子面前发难，只能僵硬地咧嘴。 两个男人笑了足足十分钟，搞得王想想和家里的阿姨都跑出来看热闹。 第129章 是姐姐的手链 天驰怕王想想嫌天心月头上戴的帽子丑，届时和桂子的想法冲突，连忙拉着冷桂枝回家，在门口堵住王想想，“妈，桂子说想喝你做的青梅汁！” 王想想探头，“心心头上戴的什么东西？古里古怪的……” “阿姨，那帽子不好看吗？”冷桂枝如临大敌般问。 王想想神情一滞，“那个……想喝青梅汁对吧，阿姨给你做去！” 王想想心道，原来是顶帽子！肯定不好看哇，丑的不一般，哎呦，真是可怜我家心心了！希望女婿不要以貌取人，因为那顶帽子而觉得女儿不漂亮了。 豪车内，天心月耷拉着脑袋把那顶帽子摘下来，眼珠一转，抬手把帽子扣到了安烨头上。 只见安烨淡然自若地戴着那顶帽子倾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神态上没有丝毫抗拒，意外痞帅，天心月楞了一瞬后，搂住他的脖子给他一个轻快的吻。 安烨身子一僵，如常坐了回去，勾起唇角，“心月，现在还不是睡觉时间。”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在说什么呀？”天心月郁闷。 安烨慢条斯理道，“你在想什么我就在说什么。” “我……我在想你想的事可又假装不想的事。”她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然后把刚系上的安全带给解了，起身坐到了他的身上，以御姐的姿态，双手捧着他的脸，用若即若离的眼神去勾他的心，接着用下巴摩挲他的耳廓轻声慢语叫他名字…… 安烨的阳气以最快的速度聚集，他把椅子放倒，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咽喉焦灼，声音都烧哑，“心月……” “安烨，你在想什么？” “想你。” “那你把遮光帘放下来。” 天心月趁安烨分神按开关的间隙一把推开他，拿起那顶帽子打开车门溜之大吉。 问我在想什么？我倒要看看你在想什么！ 天心月钓鱼执法，大仇得报！美滋滋回家趴在床上画手表的外观，家里人问起她怎么又回来了，她敷衍说安烨有一个紧急会议要开回酒店了。 —— 三日后，随阳市，潘宅。 潘家花园里正在举行一场追悼会，潘商屿形若枯槁地给来追悼的客人奉香。 这场追悼会不是为别人举办，而是给潘商屿的父亲潘少华举办的。 一周前，潘少华在回随阳的飞机上突发脑溢血，等到飞机落地已经不治身亡，潘家上下大悲，江建清受到刺激后心梗发作被送到医院做手术，到现在都没出院，故而潘少华的丧事全部由儿子潘商屿经办。 追悼会上午10点开始，下午三点半结束，结束会议后潘商屿和已故父亲的助理周火旺一起去医院探望江建清。 不巧柯文仪和她的母亲许连君也在，她的眼睛哭得和江建清一样肿，一副对潘少华感情很深的样子。 见到潘商屿进来后，江建清问他，“事情都办妥了？” “是。” “怎么不和你许阿姨打招呼？” 潘商屿没有接茬，视线停在移动餐桌上的一只玻璃杯上面。 “潘哥这一走，家里就靠小屿了，孩子压力大，清姐你就别为这点小事为难他了。” 许连君皮笑肉不笑道。 “妈，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再过来看你。”从始至终潘商屿都未抬头看那对母女一眼。 “好。” 潘商屿见母亲神色平静，以为父亲这一走，让她想通了很多事，如果真是这样，他大概也不会被内外逼迫了，父亲一走，父亲公司里的董事个个虎视眈眈想要吞公司为己有，潘商屿还有很多善后的事要忙。 晚上十点多，潘商屿喝得有些醉了，脚步和有些虚的来医院看母亲，住院部保安不给他开门，说是过了住院部探病时间，潘商屿闹了一阵后，经助理吴典提醒后才想起来给医院的院长郑世通打电话。 保安得到院长的指示后才放他进去，吴典扶着潘商屿往江建清的病房走去。 江建清没睡，用平板电脑在听评书，护工小李在一旁剥橘子。 “妈。” “阿屿，坐。” “听评书呢” 江建清不接话，递给潘商屿一条绿宝石装饰的儿童手链。 潘商屿接过后愣住了，半响都没有出声，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泪眼模糊地抬头，“是姐姐的手链，对吗？” “是啊，那年你七岁，她十岁，可是她再也长不大了，我可怜的阿玲啊……”江建清说到后面掩面呜咽起来。 潘商屿像被人用利刃刺中，心脏抽痛起来。 他的姐姐潘商玲死在十岁，死在西班牙马略卡岛的海边，是为了救他而死。 直至今日他仍然记得岛上有大片大片的橄榄树，那青翠欲滴的果，会在每年的十月月成熟，上市后会被出口到各个国家，见识不一样的风土人情，连橄榄都会有未来，可是他的姐姐没有了……他记得那天岛上的海风是什么味道，记得海浪的声音，记得海鸟的叫声和展翅飞翔的声音，他记得那天的一切细节，却唯独记不清姐姐的脸了。 如果那天他不那么贪玩，不从沙滩上跑去海里捉鱼，不去追逐海浪，那他的姐姐就不会为了救他而被淹死，她拉不回贪玩的弟弟，于是把她玩水的游泳圈给了弟弟，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在浪花里消失。 那天母亲斥责的话言犹在耳，“你不是说了不想玩水吗？为什么突然跑进海里？为什么不让阿松再去取一只游泳圈？你嘴巴长来干嘛的？你为什么那么任性？转个身的功夫你就把你姐姐害死了！” “阿玲如果还在，现在也该结婚了，她最是懂事最孝顺的，从来不忤逆我……” 江建清悲怆的哭声打断潘商屿的思绪。 “妈，你别哭……我以后也会孝顺你……”潘商屿哽咽。 “我没了女儿，如今你爸也抛下我走了，我的儿子不跟我一条心，下次再发病也不用麻烦你送医院了，我死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阿屿，我好想见你爸爸，好想见阿玲！” “妈，你别……别这样说……”潘商屿哭得面色铁青。 第130章 迟来的良心债 次日，江建清就开始不吃不喝，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度，潘商屿知道母亲的意思，从那天晚上她突然抬出已经去世二十几年的姐姐开始他就知道，她在用死去女儿的骨头做道德牢笼来束缚他。 他清楚的知道一切，可他没办法去对抗这个笼子，姐姐潘商玲的死是他一辈子都迈不过去的良心债，现在母亲来要债了，是他害死了她的女儿，她终于还是开始算账了，拿女儿和自己的命来逼他和顾璃分开，逼他顺她的心意去娶柯文仪。 次日，潘商屿来到气若游丝的母亲面前说出自己的决定，“妈，我会如你的愿和顾璃分手，然后娶柯文仪，你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把心放宽。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给姐姐扫墓。” “好孩子。你已经成熟了，妈为你高兴。”江建清含泪道。 在这场博弈中，江建清赢了。 潘商屿露出一个很淡的微笑，陪着她说了一会闲话后回公司，在自己公司忙完去父亲留下的公司里忙，不让自己有片刻空闲。 顾璃电话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审账，看见屏幕上闪动的名字，他情绪瞬间崩溃，把桌上的电脑抬起来砸了，把桌子掀翻，文件散落一地，身后摆满各类科技奖的奖牌也被他端起来砸了，博古柜被他一脚踹翻！ 奖牌和酒叮叮当当摔了一地，吴典听见动静后连忙从隔壁总助办公室跑过来，望着潘商屿办公室内的一片狼藉不敢说话。 他的气还没消，抡起凳子来砸墙上的智能电子屏，飞溅的玻璃划伤他的脸。 这时，董事办安保组的人和总裁许茂晨、副总裁秦汉书也闻声赶了过来。 许茂晨走了进来忧虑问，“潘总，发生什么事了？” 潘商屿没有理会任何一个人，继续砸屋子里所有有形有相的物品，昂贵的青花瓷瓶一朝殒命，和地上其他工业垃圾混为一体。 吴典见状，替潘商屿回答，“许总，秦总，郑晖你们先回吧。不是工作上的事。” 等人都走后，潘商屿的办公室也被他砸得差不多了。只见他颓丧地坐在地上，脸上、手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 吴典取来医药箱给他上药，被他推开，“有烟吗？给我一支。” “有有有”吴典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给潘商屿，然后拿出打火机替他点火，火苗窜动，那光在他脸旁一闪而逝。 潘商屿抽完一支后又向吴典要，就这样一支接一支，最后把吴典剩下的半包烟全部抽完，抽完后用脚跟碾着烟头发笑，“真他妈难抽啊！可我下辈子也只能抽这种低劣的烟了！” 吴典语塞，一时没明白老板话里有话，尴尬地低着头。 接着吴典又听到潘商屿问他：“如果你很喜欢一样东西，而家长又不许你带回家，你会怎么办？” “那就偷偷去看，一有时间就去看。” “那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次日半夜，潘商屿忙完去顾璃家找她，顾璃睡得发懵，翻着白眼问他是不是世界末日了，三更半夜都不让人睡觉。 潘商屿扯过她就吻，把她的卧室弄得一片狼藉…… 他与她轰轰烈烈纠缠，耳摩斯鬓相卧，却只字未提他家中的变故，未提他将娶柯文仪，未提他给不了她一个幸福的未来。 他承认爱情是自私的，他接受自己这种自私和无耻，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和她在一起，能瞒多久瞒多久，和她有一天是一天！ 第二天，他抽出时间和柯文仪去民政局领证，然后在晨曦酒店预约了两个月后的婚礼。 顾璃去自己工厂检查那天刚好是天心月哥哥嫂嫂结婚那天，她拍了现场的婚礼视频给顾璃看，还打电话来说等以后她结婚了，要给她设计一款海棠花钻戒。 顾璃笑着回她，“这次安烨去你家就没提你们结婚的事？” “没有啦，是我还没有考虑结婚的事。” “呵呵，依我看你还是怕拘束，我以前也和你一样，明明害怕孤独又享受孤独，内心边界感太强，总是想要留更多空间给自己，可我现在渐渐觉得结婚也很好，像围墙一样把两个人围起来，把两个人的世界合二为一，有安全感。” “那你先围，等你围好了在里面住上一段时间再和我说住在里面的感受，到那时我再考虑。” “哈哈，就你聪明！好啦不跟你聊了，我工厂的产品经理还在等我开会尼。” 顾璃挂了电话后，笑容挂在脸上还未褪去，“叮”一声，微信收到一个陌生好友的添加请求。 点开资料看了看，是一个微信名叫【仪态万千】的女人，顾璃马上就猜出这个人是柯文仪，本来想忽略，产品会结束后还是敌不过好奇心驱使，忍不住通过了，想看看她找自己干嘛。 但柯文仪什么也没说，而是发过来一张结婚证的照片，她的领证对象不是别人，正是潘商屿。 顾璃不相信潘商屿会这样对自己，当即打电话给他。 【老婆，我在试飞场陪客户试飞新款的无人机，晚点回给你好吗】 【晚点你来见我】 【好，等我下班】 顾璃没再说话，把电话挂了。 第131章 我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 同一天，绿城。 在天驰和冷桂枝婚宴结束后，已近黄昏，安烨的车用来做了婚车送新人去婚房，因为冷桂枝怀孕了，所以闹洞房这一步骤被简化，众亲眷在他们的新房略坐了坐都各自回家，从外地来的，天家也周到的安排了酒店给他们住宿，不到两个小时，三三两两的都散了，最后只剩下天家人和安烨。 天心月乜着眼靠在沙发上打盹根本不知那些亲戚是几时走的，安烨坐在她的身旁不动如山，即便不说话，那气势也足以隔绝别人过来打扰她。 虽说在哥哥结婚当天打盹有些不好，但这也不能怪她，早上五点不到就起来陪冷桂枝化妆，一直忙到现在，她精力不济了。 亲戚走后，王想想回头叫女儿，“心心起来，回家了。” “妈，你先回吧，我想在这里睡一会……” “阿姨，今天你们也累一天了，心月就交给我吧。”安烨从沙发上起身，替天心月回应。 王想想点头，天炜嗑着瓜子过来笑道，我女儿娇气，以后你多包容。 安烨郑重地点头，站起身来并目送他们出门。 天炜夫妇走后，冷桂枝出来叫天心月进屋睡，“阿妹，你房间的床铺好了，到床上去睡吧。” “嗯……”天心月应了一声，身子却没有动，天驰见状故作烦恼地嫌弃妹妹，“老婆，今天我们结婚哪，她睡这多不方便，让安烨把她带走！” “好。”不等冷桂枝回答，安烨迅速做出回应，并把她抱了起来，对天驰回以一个粲然的笑。 到地下车库的时候，天心月被晃得有一点醒了，有气无力地问安烨，“你总是抱我，累不累？” “再来两个你我也不嫌累。” “哪里会有三个我。” “再生两个就有了。” “……” 到了酒店以后，酒店管家送来晚餐，有番茄意大利面，芝士蔬菜卷饼，菌菇煲和松子玉米甜汤，怕她吃撑，安烨严格控制她的食量，天心月在甜汤和芝士蔬菜卷之间摇摆不定，最后撒娇求安烨：“我只吃两口芝士蔬菜卷、两口甜汤可以吗？” “一口。” 她妥协。 但她的一口差点把自己呛死，比别人两口还多，安烨哭笑不得的把碗抢走，“等下又要闹食灾。” 饭后，安烨和天心月卧在沙发上休息，他半坐半躺地用笔记本办公，天心月在一旁带耳机看电影，看到一半，安烨的手机响了，安烨接了以后开免提放在一旁，自己则继续在电脑上回邮件。 【阿烨，宣宣病了，你赶快来医院一趟！】电话接通后，安烨母亲王素琴焦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我去能干嘛，有事找医生】 【你个死孩子，宣宣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哪有对自己儿子常年不闻不问的！哪有你这样当爸爸的！】 【您的孙子，有你顾就行了，我操什么心！】安烨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转头，只见天心月面色煞白地盯着他。 该死！刚才状态太放松了，一时忘记回避她，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他早就打算告诉她了，于是匆匆结束电话：【妈，我还有事先挂了】 等他挂完电话以后，天心月已经从沙发上起来了，和他拉开一段长长的距离，一脸戒备又有些许冷漠地望着他。 “心月，稍安勿躁，我给你看个东西。”安烨起身过来拉她！ “滚开！别碰我！”她警惕地后退一大步，拒绝他的靠近。 “好好好，我现在把资料发你邮箱，你看完我们再说话。”安烨一边操作电脑一边用余光看着天心月，他怕她不明真相冲动离开。 不出他所料，她根本无心等他发资料，冷冷丢下“分手”两个字，拿起自己的外套就要往外走。 安烨把她抱了回来，她挣扎不了，就把他下巴咬出血，唇齿间尝到腥咸才使她冷静下来。 “心月，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可以杀我，但不能质疑我对你的真心，你看完以后如果有我什么不是，随你处置。” 她一边哭一边看，看完后呆住了。资料里除了有一份合同外还有一份亲子鉴定，她不明白，既然不是他的孩子，为什么要把他带回家里交给自己妈妈抚养！ 安烨知道她疑惑，所以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给她讲了一遍，知道所有真相后，她更加疑惑了，“你连你妈都骗，以后会不会也这样骗我？” 安烨语塞，想要解释自己，又不知从何开始，愣了半天，说出一句最朴素的话，“我就是骗我自己也不会骗你。” 她静静看他，似在琢磨他这句话的可信度，忽然想起在药师殿的那份手稿，心一下就软了，心脏像被高压电击中，在他手心化成灰烬，每片灰烬里都有他的身影，豆大的泪滴从她眼中溢出，她推开他起身。 安烨以为她不相信自己，眼睛立时就红了，紧紧抱住她不松手。 “我不走，我起来是想打电话给客房经理，让他送一盒创可贴上来。” “不用，叫我抱一会儿，我心里很害怕。” “你别怕，只要你不背叛我，不逼我结婚和生孩子，那我就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你知道我这种性格的人很难接触，很难爱人，如果爱了，就会一心一意，终身不变。” “心月，我想和你结婚，想和你生孩子，想和你组成一个家，组成一个只有我们的家。我想了很久很久。”安烨默了半晌，忽然开口。 “可我不想要生孩子，也不想要结婚，我要爱情，但我不要婚姻，我不要进笼子里。” 安烨长长叹了一口气，“心月，我今年37岁了，再过几年，精子质量又会下降一个档次，到时候你再想要孩子恐怕会很难。而且你也不小了，越晚生恢复越慢，对你身体伤害越大，我心疼你……” 安烨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她的头上，做女人的痛苦从无形的利刃变成有形的利刃从四面八方向她插来。 他说她年纪不小了！ 他说他想结婚！ 他说他想要孩子！ 她呼吸开始急促起来，那些血淋淋的利刃似在一截一截挑她的经脉，她内心无比厌恶那些事，可偏偏逃不过那些事，她曾经以为跳出了父母的掌心就能得自由，没想到又跳进安烨的掌心，仿佛要爱他，就必须要接受他的欲望，把自己装进笼子里，举动身不由己，变成奴隶，何其可怜，何其可悲啊…… 一时悲从心起，捂着脸大哭起来，“为什么连你也要逼我？我不想做人，更不想做女人，可我已经做了女人……出生，性别，这些是我没办法选择的事，可是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是我可以选择的事，我以为你爱我，会为我规避痛苦，我以为你爱我，会为我撑伞，原来你爱我也只是为了改造我，把我改造成别人，比如一个妻子，一个母亲，我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呢？我为什么不能只做我自己，我不能做一辈子的天心月吗？如果在你这里不能，那不如分手，你去找愿意被你改造的人！” 第132章 最后一味药 她哭得叫人心碎，哭得安烨心痛，哭得他窒息，最终妥协，“好好好，我答应你，不逼你……一辈子这样就这样吧，别哭了，我同意你做一辈子的天心月！” 她松开手，用手背擦眼泪，“你不骗我？” “不骗。” “呜呜呜……” “怎么不骗也要哭？” “心里还是很难过，虽然我出了苦海，可这世上还有很多女人被婚姻和生育囚禁。” 安烨无奈地摊手，“我只能给我自己的老婆自由，我总不能替天下的男人给他们的老婆自由吧？我哪里有你想的那么禁打，但凡我有这个想法，敢表露出来一点，到时候肯定被全天下男人追着打！” “让别人知道了，我还会被别的男人说窝囊废，说我连自己老婆都管不了……” “你不窝囊，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天心月亲了亲他的眼睛夸奖他。 “好男人，嗯，听起来还不错……那你发点奖品呗。” “你想要我发什么奖品？” “上次我突然有一个紧急会议没有落实，今天希望老婆大人即刻落实。” “紧急会议？你公司的事，我怎么替你落实尼” “是家事……”安烨目光沉湎地盯着她。 天心月想了半天才明白安烨话里的意思，那天晚上她把他大耍一通，然后回去和家里人说安烨突然要开一个紧急会议所以回酒店了…… 她狡黠的笑，“我哥真是个八婆！但我今天很累，推到下次好吗？我去洗澡咯！”说完也不管安烨是什么反应，起身快步朝浴室走去，泡澡泡到一半，安烨进来了，说是要给她搓背…… “不行哦，今天不是安全期……”她一眼看穿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心月，你会不会想太多！”他正色道，一副你该相信我的人品的神色。 天心月一怔，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那你拿搓澡巾过来。”她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他。 没搓到五分钟，细密温柔的吻便如春雨般落下…… 清早的阳光浮枝掠影而来，落在酒店的木地板上映出一片虚白，流动的空气晃动浮尘落到了床侧，床上有一个英俊的男人撑起一只手一动不动地看着卧在自己怀中的女人傻笑，看着看着眸色又深了，他俯身吻她，爱意如同潮水一般涌向她。 天心月在睡梦中又被淋了一身的雨，等醒过来时已经是11点，安烨在客厅开视频会议，音足，气厉，压迫感十足，其他高层说了一大堆，他一句话就直指要害，思维的锐度和敏捷的度令人发怵。 他太厉害了，哪里都厉害，而她无疑是最大的受害者，想到这辈子她都摆脱不了这个肾气凌人的大狮子，天心月顿感生无可恋，偷偷摸摸起床，想趁他不注意回家，他们必须分开一段时间，不然她小命就要被他折腾没了。 穿好衣服后头发也来不及梳，就鬼鬼祟祟尽量避开他视线往门口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安烨突然从沙发上起身拿着手机朝她走来，那一刻她汗毛都竖起来了，妈的！他真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躲也躲不开，她冷着脸转身，也不愿收敛自己的厌烦情绪，漠然地盯着他，一副，“我就是要出去你要怎样？”的神色。 安烨不管她突然出现的刺，他走过来后向她温柔地笑，揽着她，亲她额头，“心月，等我一下再有十分钟就好。” 古人云，伸手不打笑脸人，以前天心月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高明之处，今天算是切身体会了，他那样对她笑，她所有怨气都在那一刻烟消云散，刺也一根一根缩回去了，玫瑰变成了蔷薇花，蔷薇花又变成了茉莉花，柔顺无比，她柔顺地跟着他，在他旁边坐下。 接着听到安烨对手机道，好了，继续。 他时间观念强，说了十分钟就一分都不多，九分左右就结束了会议，然后打电话给酒店管家送午餐上来。 主食有：麻酱菠菜饭团，黄金三宝炒米粉，坚果玉米饼，酸汤秋葵豆腐煲，副食有：博思椰汁糕，梅粉沙拉水果，圆满香酥煎饺。 似乎是饭菜不合胃口，天心月吃得很少很慢，加上脸上有些许厌世之色，眼神内藏而眼角外翘，所以看起来清冷而忧郁，安烨见状，放下筷子揉了揉她的头，关切地问，“饭菜不合胃口？” 她摇摇头，“挺好吃的。” “那怎么吃得不欢？”她以前吃饭可不是这样的。 “累，累到不想吃饭。” 安烨这才仔细打量她的气色，有些病态的苍白，那场车祸大耗她的元气，气血亏损严重，本应好好调养，尤其不能熬夜……想到这里安烨顿生愧悔，抱住她亲了亲她的发顶，心疼道，“是我不好，未来一个月我不会再闹你，晚上好好睡觉，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把身体养好，什么结婚生孩子这些叫你心烦的事通通抛开，吃好，睡好，保持心情愉悦是当前最最重要的事。” 她楞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像胃口有变好一点耶。” 吃完饭后，安烨问她，上次催眠过后还有没有做噩梦，有没有梦见那个幼儿园的事。 “没有做噩梦了，可是白天会经常想起小花老师，那些画面偶尔会闪现在脑海中……” “嗯，今天我们去取最后一味药。” “什么药？” “一会你就知道了。” 两个小时后，钱瑞开车带他们到绿城石巍监狱去探监。 隔着单向透视玻璃，天心月看见一个肥头大耳的老年男人，年龄在五十到六十之间，她不认识他，可是却觉得似曾相识…… 她问安烨他是谁？我们为什么要来看他。 安烨说，你猜猜，你见过他的。 天心月盯着男人看，看他的眼睛，看了几十秒后，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中年男人的脸，他们的眼睛重合了，“啊！是园长！”她吓得连忙往后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安烨从身后扶住她，“心月不怕，我在！” 她颤抖着唇，泪盈于睫，“为……为什么带我来看他？” “心月，冷静下来，你想想，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监狱。” “所以你别再害怕，他被判刑了，判得无期。” 她楞了半响后回头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环抱他的腰，“你是怎么做到的？已经过去几十年了，既没有证据，也过了诉讼时效……” “他第一次犯罪的时候没有付出任何代价，所以他后面又用同样的手段欺辱了别的女性，其中有一个是八岁的儿童……” “那他真是该死！”天心月咬牙切齿。 “他在里面会被其他狱友【好好关照的】，走，我们去看下一个人。” 从监狱出来后，安烨带她来到南翠街143号，在一个餐馆的后门停下，两个妇人正在用不锈钢的大盆洗碗，动作很快，碗盘堆了很高，看起来餐馆生意很好的样子…… “心月，认得出她是谁吗？”安烨指着一个穿黄色围裙的妇人道。 天心月摇头。 “她是你幼儿园小班的小花老师，她现在过得还不错，她后来结婚了，生了两个孩子。” “可是她看起来很辛苦……” 第133章 他和别人结婚了 “对于我们来说，她的确过得辛苦，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她过的是正常人的人生活。她成家了，有孩子，有住所，有一份工作……心月，我想告诉你的是，那件事在她这里已经过去了，她走出来了，所以你也要过去，你也要走出来。” 闻言，她猛地回头，定定的望着他，目光落进他的眼底，像极光闪过湖面，映照出一片梦幻，她心潮澎湃，后背发热，踮起脚捧着他的脸热切吻他。 她爱他呀。 安烨被她吻得意乱情迷，在理智消失以前推开她，“心月，你饶了我！” 她妩媚一笑后恢复如常，“我想要买一束花送给小花老师，她是我在幼儿园最喜欢的老师了” “好，我们开车去。” 一个小时后，他们买了两束花，给小花老师的同事也送了一束，然后叫小花老师借一步说话。 宋小花盯着天心月看了半天没认出她是谁，“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没有哦，我们在做一个节目，随机抽取一名路人做幸运观众，今天抽中了你，送你一束花还有五万现金。”天心月笑着把一个手提袋递给宋小花。 宋小花不敢接，一副警惕神色，“我看你们像搞诈骗的！” “不是哦，我不是骗子，袋子你拿好，祝你幸福。”天心月笑着把手提袋塞给宋小花后和安烨转身离开。 次日，他们返程回随阳，安烨的车在机场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开进机场，再从机场的停机坪把车开上飞机。 飞机落地以后，顾璃已经在机场外面等她了。 安烨和天心月在航站楼前告别，他搂着她说，别劳累，别熬夜，接下来我也会忙一阵，要飞一趟巴西，如果一切顺利，下个周末我会去公寓看你，有事可以随时给钱瑞打电话。 她点头，踮起脚仰起头亲了一下他的下巴，“那我走了，不好让阿璃等太久。” “好。” 天心月坐上顾璃的车后，发现她双眼红肿，气色无华，连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电话里问你也不说。” “潘商屿……”顾璃才说三个字就泪如雨下，此时后车一直按喇叭催促他们离开。 天心月见状，连忙从副驾绕到驾驶室，“你坐副驾，我来开，去哪里？” “随便……” 天心月于是把车开到了小禅寺，他们坐在另一条偏僻的山阶上说话。 “阿璃别哭了，等下吧眼睛哭坏了……这里很安静，也不会有别人，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天心月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叫她收收眼泪，来小禅寺的路上有多久，顾璃就哭了多久。 “他……他和别人结婚了。”顾璃哽咽道。 “怎么会啊？他看起来挺爱你的呀，别的不说，你看那株海棠，还有你家里那幅画……” “那又有什么用！他已经和柯文仪领证了。” “你不要听信别人一面之词，你当面问他没有？” “问了。” “那他是怎么说的。” “他承认他和柯文仪领证了，他说他厌恶柯文仪，和她结婚是为了顺遂他妈妈的心意，他爸走了，她妈绝食逼他……她还有一个姐姐……” “和他姐姐又有什么关系？” “她姐姐十岁那年死了，为了救他而死，她妈妈拿这件事逼他，用丧女之痛做道德牢笼，逼他入内，他说他没得选，叫我不要离开他……” “放他妈的屁！绝食是因为饿的不够狠，人是有很强的求生欲的，饿得不行了连屎都吃，潘商屿看起来也是个聪明人，他怎么会吃她这套！不会还有别的内幕吧！” “心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顾璃泪眼婆娑地趴在她的膝盖上。 “别哭阿璃，现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分手永远不要再联系，另一条是逼他一个月内把婚离了，你们去领证，至于他妈，爱死死去！” “不成了心月，我爸知道他和别人领证后就已经把他打入了黑名单。” “唉……怎么把你爸也搅和进来了，你爸不是一直挺开明的吗？” “他爱面子……先前知道她妈不待见我他就不乐意我继续和他交往，说那个老女人一副刻薄的相。说他为了我都没有续弦，他不可能送自己的女儿去那样的人家受委屈！” “那你打算怎么办？” “心月，我没路可走了……只能逼自己和他断绝一切联系。”顾璃哽咽。 “这是最理智的做法。那事情都说开了，我们回去吧！”天心月打了一个哈欠，两地奔波，又为顾璃的事悬着心，此刻她有些精力不济了。 “好。” 天心月把车开回顾璃的美容院后和她话别，“阿璃，我永远做你的肩膀，心里难受了，你随时找我。” “嗯。”顾璃垂着头答应着。 见顾璃进去以后，天心月在路边招手拦车，打的回到了公寓。 在航平路的中段堵了半个多小时的车，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shelley在厨房做晚饭，做的是冒菜，她在网上新学了一个汤底，今天心情好正好试验一下。 “shelley姐，我回来啦……你做的什么好香哪！”天心月一边换鞋一边喊shelley。 shelley拿着一双筷子出来，满面红光的笑道，“你今天回来的真是时候，我今天的冒菜汤底做的非常成功，你有口福了。” “nice，我先去洗个澡提提神，不然想睡觉了。” 等天心月洗完澡出来后，shelley已经把饭菜都端上了桌，碗筷也布好了。 天心月坐下来后，发现shelley盯着她发愣，有些骇然道，shelley姐，你、你不是lesbian吧？ “哈哈不是，我只是在想，你随随便便一套睡衣都穿得这么好看，安烨在你面前应该很难克制自己吧？别说男人了连我都想多看两眼……” “唉……”shelley今天很嗨，顾璃今天很伤心，天心月被她俩情绪来回拉扯和影响，脑子都快抽风了，所以答非所问道，安烨工作很厉害。 “他是厉害不假，可你也不差啊，未来的天总监。” 第134章 还没吃晚饭呢 “怎么突然给我安这个名头？” “因为你shelley姐我打算创业了。” “咦，我们不是正在开工作室吗？”天心月夹油麦菜的手一顿。 “这小打小闹的也只够维持生活，我打算开珠宝设计公司，请你当我的设计总监。” “真的假的？” “真的，办公室租了三年，营业执照也办下来了。” “我回去才半个月……你这速度，那你是早就准备自己开公司了？” “对呀，法人用的是我爸的名字。办公室是你走后第三天签的，在绿宝石广场12楼808室，从昨天开始我已经从其他小公司开始挖设计师了，到时候挖过来了你帮我带一带。” “那客源呢，我们做的是高端定制，未必有那么多客户呀。” “等下吃完饭了我带你到我房间你就知道了。” 饭后，天心月跟着shelley到客房，看见了一床的奢侈品，从丝巾到包包到手表、高跟鞋、珠宝等应有尽有。 “你发财啦？这里得花好几百万吧？”天心月咂舌。 “没有发财，把老本用了一大半。” “这就是你说的客源？” “错，这是入圈的钥匙，想我干设计总监这么多年，富太太的圈子一捞一大把，把她们变为客户很简单嘛，激发她们的虚荣心，让她们互相攀比，让她们雌竞，然后全部找我设计钻戒和项链。” “哈哈，shelley姐，你会不会过于理想主义了，人家是富太太不是猪太太，会像你说的那么傻吗？” “那你可太不懂人心了，怎么样，要不要入股？” “可以啊，我入二百万怎么样，成不成的就当玩了。” “哇塞！真是大小姐，拿二百万当玩，不会是安烨给你的钱吧？” “还真不是，是上次我车祸后我哥给我转的，说的给我当嫁妆钱，还有我爸也给我转了一笔营养费。总之，目前拿二百万出来没问题。” “那好呀，等下我就把合同发给你，你审一下，没问题，我们就把它给签了。” “行。” 次日，天心月和shelley一起去家具城选办公桌和沙发，打算把租来的办公室重新设计一遍软装风格。 往后半个月他们都奔波不停，不是去电脑城配电脑就是去花卉市场买绿植、大商场买咖啡机、饮水机、微波炉等，购置东西就购置了一周多的时间，国庆节都快过完了他们这二百平的办公室才算是像模像样。 办公室总共分为四个区，一个是设计师区，一个是珠宝展示区，一个休闲待客区，最后一个是领导区，shelley的经理办公室和天心月的总监室、财务室就在这个区域。 重阳节那天，天心月在公司面试设计师，才面两个就接到了顾璃的电话，不到十分钟又接到了安烨的电话。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地地来到了天心月的公寓找她，门开着，两个人尴尬地坐了几分钟后都离开了。 天心月没告诉安烨她和shelley合伙开公司的事，因为他比较介意她操劳，所以她自认为机灵的隐瞒了他。 顾璃倒是知道，但昨天听天心月说总算忙过一阵了，以为她今天会在家休息，但天心月的意思是公司的基础设施忙过一阵了，接下来开始招人开工了。 在和安烨的电话里天心月仍旧没说自己在公司面试，只说和客户在外面交设计稿，但安烨何其敏锐，只花了40分钟就搞明白了她在哪里，又在忙些什么。 傍晚六点，他在绿宝石广场的停车坪上等她下班，一直等到七点半，才看见她的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 安烨收起手机下车，阔步迈到她的车前定住。 天心月愣了愣，然后探出头对着他莞尔一笑，安烨的心立时就被她拿钩子吊了起来，上不去又下不来的，整个人都悬空了，令他难受至极…… 见安烨站在原地失神，天心月把车侧停在一旁，然后打开车门下车，朝他跑了过去。 她咖啡色的方格大衣被她奔跑时的步风吹得翻飞起来，飞到了他的怀中，安烨一把抱起她，把她塞回她汽车的副驾驶然后开车回星梦筑。 “你……”天心月刚想开口说话，但见他面色郁沉，眼神内敛，一副要和她算总账的样子，她识时务的住了声。 不能在他开车的时候和他吵架，只是她不知道他会带她去哪里？回公寓还是去他的别墅，亦或是带她去吃饭。 在明亮的路灯下看见成片成片金黄色的银杏树时，她知道是要回他的别墅了，猜目的地的游戏结束，她一下放松下来，给shelley打了个电话报备行程以免她担心。 shelley一副我什么都懂的语气，“玩得开心啊！” “……” 一个小时后，他们的车在星梦筑别墅门前的停车坪停下，安烨冷冷道，下车。 天心月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心想，等下吵起来应该说一些什么好听的话才能哄住他尼。 因为大脑在飞速运转，所以没有注意脚下，踢到路肩，差点摔了个狗啃，安烨一只手把她拎了过来夹在腋下，像夹一片树叶一样轻松。 她讨厌被别人这样粗暴对待，大喊大叫，“安烨你神经病啊，干嘛这样夹我，我是一个人，不是一只小猫小狗！” 闻言，安烨想笑，但他忍住了，不然会一秒破功，他还得再戏弄她一番。 进了别墅，饭菜已经在餐厅摆上桌，米饭的香气在走廊里弥漫，天心月咽了咽口水，才发现自己好饿，八点多了，还没吃晚饭呢。 以为安烨至少会有点良心不会在吃饭的事情上为难她，谁知她直接被他带进了他的卧室，关上门后，似乎连床都来不及过去，把她抵在墙上就吻，疯狂地摄取她口腔的甘甜，疯狂的倾泻对她的思念…… 他在发狂，而她在数数，1、2、3……28，距离上次他们在绿城在一起明明只有28天，他当时明明说过，未来一个月不闹她，现在还差两天……他不守信，而她十分讨厌不守信的人！ 第135章 为情所困 想到这里顿时怒火翻烧，趁他脱衣服的间隙，拿起地上的垃圾桶就倒扣在他头上，然后冲出房间，冲到餐厅坐下吃饭。 钱瑞和林姨被她吓了一跳，“天小姐，怎么了？” “没怎么，我饿了，再不吃饭要死了！” 钱瑞笑，“先生呢？” “死了。” 林姨当真了，吓得脸色发白，颤抖着声音道，“那那那……打打……打120了吗？” 天心月不接茬，大口吃饭，像饿死鬼一样，最好趁他不方便出来赶紧把饭吃完，然后一脚油门把车回家。 看她这副模样，钱瑞知道小两口又因为什么怄气了，笑着对林姨说，天小姐开玩笑的，又转头对天心月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话音刚落，她就因为吃太快噎住了，脸色发白，站起来捶胸顿足，钱瑞见状连忙朝她走过来要帮她，结果安烨先他一步，扶住她的后背转了一个向，一掌重重劈在她的后背，把食道里淤堵的食物都呕了出来。 “咳咳咳……”她皱起鼻子，眼睛冒火地盯着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可眼神把什么都说了！ 都怪你！连饭都不让人吃…… 安烨看着她，姿意柔顺地点头，那副神色就像是回应了她的埋怨，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你要杀要剐我都认，绝无怨言。 她的气还是没有消，感觉又累又饿，心里又难受，一时想不通自己哪根筋不对，为什么要谈这该死的恋爱，连正常吃饭都不行……于是哇一声哭了，一边哭一边往房间走，去找她的车钥匙。 安烨跟着她进房间，问她要做什么？ 她哭哭啼啼说找车钥匙，要回家睡觉。 她现在这个状态他肯定不会让她开车回家，可无论他怎么哄都哄不好，最后她厌烦他的喋喋不休却毫无诚意的道歉，捂着耳朵躲进了衣柜里，大衣柜足够高，足够深，她缩在角落，身影显得异常单薄。 他总是说得好听，却每次都不守信，每次都是！她对他太失望了。 她的哭声像看不见的小虫一样钻他心眼，钻得他心烦意乱。 她缩在柜子角落里哭，安烨单手撑在柜门看她哭，几分钟的对峙过后，他忽然抬起长腿迈进衣柜…… 反正她总是要哭的，这样哭和那样哭又有什么区别，他很会权衡利弊并高速做出决策。 一场制裁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完成，完美落幕，她终于也肯柔顺了。 —— 次日上午，天心月和顾璃在一叶咖啡厅碰面。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一个是为情所困，一个也是为情所困。 顾璃的困，困在局外，而天心月的困，困在局内。 过程有所不同，可痛苦都是一样的。 二人对视几分钟后，还是顾璃先开口，“我看你的脸色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天心月冷哼一声，“所以啊，分手也不一定是坏事，我都想贺你单身万岁！” “单身万岁……”顾璃重复着天心月的话，“岁”字尾音还未收完就泪落连珠子。 天心月见状起身坐到顾璃那边给她依靠，顾璃哭诉了个把钟头，最后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打算把美容院和工厂都转出去，然后去奶奶的诊所跟着她学中药方，供药师佛，学会以后云游四方为人治病，至于潘商屿，我和他死生不复相见。” 天心月点头，“挺好的，只要你能找一个事情来做，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往前走，我相信一定能脱离困境。” 二人在咖啡厅聊了三个多小时才分别，天心月拿着她画的手表设计图开车去深理手表厂找负责定制业务的方经理，方经理带着她找他们工厂的结构工程师和模具工程师碰面，细谈手表的落地方案。 而顾璃则开车回美容院，和美容院的院长复晴说出了自己打算转让美容院的想法，问她有没有意向接手，她们在一起共事了八年，顾璃清楚复晴的能力。 美容院的点点滴滴都是她的心血，转给别人她还不放心，如果复晴愿意接手就再好不过了。 复晴为难，“boss，我想接手，可是资金不够，咱们的美容院是随阳市排得上号，这个名气和体量在这里，还有仓库的库存，拿不出两千万哪里好意思提接手。” “那就分期吧，你先拿个五百万出来，剩下的按季度给我，这样你压力也小一点……对了，还有工厂……” “boss，工厂我实在是没能力接手了，把房车抵押了也不够。” 复晴摊摊手。 “行，那你光接美容院，工厂我找别人。合同过两天我发你。” “好。” 一周后，顾璃去工厂和一位姓龙的先生签合同，他出八百万收购了顾璃的日化厂。 工厂交接完后，她从工厂开车离开，打算去搬家公司联系工人搬家，接下来她要从美容院搬出来，搬进奶奶诊所后面的老院子里，以后跟着奶奶一起住。 在工业路第三个红绿灯处碰到了潘商屿，两人的车一左一右平行相待，顾璃看了他一眼后面无表情地把车窗摇上，潘商屿却迟迟没有收回目光，透过车窗玻璃盯着她的轮廓出神。 他今天是要去机场接一个大客户，但他看见顾璃那一刻就瞬间改变了主意，马上打电话吩咐其他人去接，自己则放慢速度跟着顾璃。 顾璃不知道他跟着自己，她以为她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到了搬家公司以后把车停在巷口，上楼去和他们沟通搬家的时间。 等下来的时候，看见潘商屿站在玻璃门外等她。 她多熟悉他的背影啊，只一眼她就知道站在外面的男人是他，可是……他们没有以后了。 顾璃咬着牙，装作若无其事地从他身旁走过，潘商屿连忙过来拉她的手，顾璃甩开，退后两步和他拉开距离，一脸冷漠地看着他，“潘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你要搬家了？打算搬去哪里？”他哑着嗓子问。 第136章 少来烦我! “关你什么事！”顾璃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朝自己停车的巷口走去。 潘商屿失神片刻后大步追了过来，在一家小吃店的门口截住她，把她圈抵在小吃店门口的红色的砖墙上，他红着眼眶低头问，“以后还在随阳吗？” 顾璃怒颜，“你最好马上松手，不然我会报警！” “那就报吧，最好把我抓进局子蹲几个月，这样我就不用面对家里那些令人恶心的人和事。” 听到这话的时候顾璃心软了，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潘商屿见状，立即把她拥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力度之大，仿佛要将顾璃捏碎，“老婆，你还会心疼我，你还爱我对不对？” 顾璃推他，冷声道，“别叫我老婆，你老婆在潘家，她姓柯！松开！别来恶心我！” 她越是挣扎，潘商屿抱得越紧，最后忍不住低头吻她，顾璃抗拒地躲避，但当他的气息拂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竟然不听她使唤，她的身体无耻地去迎接这个无比熟悉的吻。 吻到动情，潘商屿抱起她往自己的车走去，顾璃理智逐渐恢复，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放我下来！” 见他不肯，顾璃给出第二巴掌，第二巴掌打得很重，打得他耳朵嗡嗡作响，脚步也随之慢了下来，顾璃趁机挣脱他的怀抱，并从包里掏出防狼喷雾对准他，哭道，你尽管可以卑劣，为了你的私欲可以肆意作践我，但我却不可以，你想出轨，我就会做你小三吗？做你的白日梦去！ 她说完后哭着离开。 潘商屿还是不想放她走，她这一走，他的心也被她抓走了，他几乎窒息，楞了几瞬后快步跟了上去。 等他走近的时候顾璃已经坐进了车内，潘商屿敲窗户让她开车门，顾璃把车往后倒，然后一个转向开走了。 潘商屿看她决绝的样子，用手捂着眼，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他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就变成了众苦所迫？ 他上辈子是杀人放火还是打家劫舍了？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哭着从自己跟前离开！ 晚上七点半，潘商屿还在公司加班，一直忙到十一点，准备下班去酒店的时候，在公司楼下看见了柯文仪。 柯文仪穿得很精致，妆化的也艳丽，她可怜巴巴地上前挽住潘商屿的手臂，撒娇道，“老公，今天回家住吧，你好久没有回家了，妈老惦念你。” 潘商屿把她的手推开，冷冷看她，“你这么会讨我妈欢心，让她为你鞍前马后，绝食轻命，那就好好履行你的职责，哄着她，贴着她，把精力都放在她身上，少来烦我！” 说完阔步离开，往停车坪走去。 柯文仪哭着追上来从后面抱住他，“老公，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至少，至少给我一个孩子吧！” “孤儿院大把的孩子，你看中哪个自己去领回来，养孩子的钱我会出。”说完用力推开她，快步走向自己的车，发动汽车离开。 两天后黄昏，江建清打电话催潘商屿回家陪她吃饭，潘商屿无法拒绝母亲的哀求，抱着警惕心回家，晚餐期间滴酒未沾，但千防万防没有防备她们会在水里动手脚，吃完饭他要驱车离开，门口还没迈出便觉得头昏脑涨，于是折回来倒在沙发上，想歇一歇再走。 后面就慢慢失去了意识，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柯文仪赤条条地躺在他的怀中，他厌恶地推开她，起来在浴室干呕…… 柯文仪进浴室来抱他，娇羞的说是他们昨天晚上在一起了…… 潘商屿不信，不信一个被迷晕的人能够与人行房，厌烦地推开她，把浴室门关上。 但半个月后柯文仪却被检查出怀孕，知道消息后着实把潘商屿吓了一大跳，冷静下来后他觉得危机也是机会，如果她对婚姻不忠，那他就可以离婚，届时母亲自然无话可说。 于是耐心等待，想等她月份再大些，带她去做产前亲子鉴定。 —— 在万圣节前一天晚上，随阳市就下起了秋雨，温度从20度直降11度，天心月觉得穿大衣有些冷，于是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蓝白拼色的薄棉袄来，搭配洗旧的牛仔裤和复古的白色高帮帆布鞋，这是一套非常运动系又充满活力的搭配，shelley起床的时候天心月正好准备出门，shelley看见后笑她，“我们的高中生准备去上学呢？” 天心月嘿嘿的笑，“是老阿姨准备去上班！你昨晚几点回来的啊，昨晚一共去了多少场宴会？怎么不多睡一会？” 自公司正式开工以来，shelley就不常待在公司，上午在家睡觉，下午开始约富婆们喝下午茶，晚上跟着富婆们参加各式酒会、宴席，为了拿订单常常熬到凌晨两三点才回家，然后三四点才开始睡，这一睡就睡到上午十一二点，所以公司的日常事务通常是天心月在管。 天心月在熟悉的人面前像个小女生，可一到工作上就立马转换气场，变得冷肃严格起来，说一不二，很有威慑力，员工们都有些怕她。 反而shelley偶尔来公司，和设计师们说说笑笑打成一片，反正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shelley业务能力的确强，他们开工不过一个多月，就接了将近20单，而且都是百万级的定制，用shelley的原话说，低于二百万的单子她没兴趣。 他们手底下五个设计师每个人手里都有两个单子正在设计，天心月手里有四个，一个效果图已经出来了，客户待确认，一个正在做，另外两个排队，于是她忙得四脚朝天，连上午喝中药的视频都忘记给安烨打了，设计完第二个设计图后她瘫倒在椅子上休息，这时前台小芸过来敲她办公室门。 “进。” “天总监，经理刚才打电话来，让我转告你，请你尽快回个电话给安先生。” “好，我知道了。” 天心月揉揉眼睛，这才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她画图的时候为了不让人打扰所以手机调了静音，打开手机才发现有若干来电，全部是安烨的。 她一边揉太阳穴一边打视频给安烨。 【天总，你真是业务繁忙啊】视频一接通安烨就揶揄起她来。 【哪里有安总忙，早上钱瑞送来的中药我已经喝了，你其实可以放心，不用每天监督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今天是第几天了？】 【什么第几天？】 【你说呢】 【哦……好像是第33天吧，你耐心等着，还要过12天才到我们见面的时间】 第137章 超长罚单 事情还要从天心月上次从安烨别墅离开的时候说起，她那时厌烦他，躲在柜子里哭，却被他欺负，而当时她也并没有被他睡服，只是她又累又饿，加上哭了很久，失去了抗争的力气。 等吃饱睡醒后，第二天早上就给他开出了超长罚单，罚他45天内不准见她。 安烨问她为什么？ 她说，因为你不守信用，不守信的人就必须付出失信的代价！ “要是我不答应呢！”安烨黑着眼睛问她。 “那就分手！” “如果这次的罚单你不严格遵守，那下次罚单时长会翻倍，90天哦！” 安烨当时坐在床头盯着她看了半天，一点办法也没有，为了挽回损失，他趁她还没离开，踩着红线给她下了一场春雨。 【做男朋友做到我这个份上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想到当时美妙的滋味，又想到自己现在凄凉处境……安烨长长叹了一口气。 【好啦，我没空和你悲春伤秋，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我很想你，希望你也会想我，再见】 【……】安烨对她敷衍的话很不满，但那头已经把视频电话给挂了。 天心月打印出设计稿后就打电话约客户见面，客户没空过来，于是用视频沟通交稿，打了一个小时才定稿，收到订金后就开始预约原石厂，约定后天去选原石。 忙完后正准备吃午饭，接到了深理手表厂方经理的电话：【天小姐，手表做出来了，您有空到工厂来看看】 【好，我四点左右会到】 四点十五分，天心月到了庭芳区15号工业园，把车停好后来到手表工厂前台处，“你好，我找一下方经理。” 前台文员抬头看了一眼天心月问，“是天小姐吗？” “对。” “你在沙发上坐一下，我打电话给方经理。” 天心月在沙发上坐了十几分钟，方经理才姗姗来迟，身旁还跟着一位四十左右的男士，她一眼看见自己设计的手表被他戴在手上，心中顿时不悦，起身后没说话，目光紧迫地落在那位男士的手腕上。 方经理笑着解释，“天小姐真是细心，我们老板手上戴的这款手表就是你设计的……” “所以你们老板为什么要戴我的手表？”天心月打断方经理的话。 “你的设计感很好，做出的实物别具一格，所以我想体验一下，顺便和你谈谈细节上改进的事。”方经理的老板司徒佑替方东回答。 “你手上这款就当是试验品了，成本我们各自负担一半，我希望最终定版的成品除了工人戴着手套进行必要的触碰以外，我不希望任何人佩戴它，你们应该保证，给到我手里的手表是全新没有经过任何人试戴的。”她花费诸多心血，千辛万苦给安烨设计的手表不是为了给别人过瘾的，她难以容忍别人去碰他的东西。 司徒佑楞了楞，点头，“当然。” 她给安烨设计的这款手表，用了三个创意：其一，表盘是宝石镶嵌而成的白云轮廓；其二，分针和秒针用的是仿青草造型；其三，她加了一个微型的音乐盒在里面，当指针走到整时整点时，手表上会发出冰泉碎裂的声音。 所以做出来的实物非常惊艳，深理的老板司徒佑有意买她这款手表的设计权，想用来做公模，做电商爆品，所以打算亲自跟她这个定制单。 沟通完细节后，天心月开车回公司，点了外卖和甜点请大家吃，晚上她要和设计师们一起加班，加到晚上十点才从公司离开，回到家后，看见手机邮箱里有一封未读邮件，点开后发现是她在k.a初赛投的设计稿过了，得了第二名，奖金是一块翡翠原石，在链接上填上地址后就会邮寄上门，邮件里工作人员邀请她半个月后去宁市参加线下的复赛。 换做以前，她可能会很开心，可现在她表现得很坦然，大概是因为直面过了生死，所以其他事的在她生命里的占比开始缩小，她好像更能以平常心去看待这些得失了。 半个月后，天心月坐飞机去宁市参加k.a珠宝设计大赛的复赛，复赛规则是评委随机抽设计元素，各家珠宝设计师们现场设计效果图，在两个小时内完成一份彩色的设计草稿，并标注使用的宝石颜色和纯度，以及用三句话为自己的设计做解说。 主评委抽到的设计元素是太阳，设计师们必须以太阳为重心做延伸设计。 天心月想了十分钟左右，就开始构图，它的钻戒效果图是一束光柱落在一颗心上，它是所有设计师里面最后一个交稿的，也是所有设计师里面唯一一个没有用太阳的。 半个小时以后，复赛结果出炉，她又是第二名，第一名仍旧是一个叫余雅女孩。 这次复赛是现场直播，观众们一眼看出第一名有猫腻，平平无奇的设计思路，根本比不上第二名。 天心月后知后觉也猜出来了，初赛第二，复赛第二，大概率决赛她也是第二，或许中间再挤进两个走后门的，那她会连第三都拿不到，顿觉心中萧索，好没意思，于是打算拿了第二名的奖杯和奖金就到此为止，她可没兴趣陪着那些大小姐演戏。 可回到随阳市后，shelley却不这么认为，“k.a珠宝设计大赛在行业内还是很有分量的，第二我们也很需要，你要是在决赛拿了第二回来，那我们的设计费就可以再提高10%。” 天心月喝下一口蜂蜜百香果汁后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比赛太寡了，我真的不想去。” “当我求你咯，我把所有的身家都投到芳星来了，它必须成功啊！” shelley坐过来哀求她。 shelley原名叫钟汉芳，所以设计公司取了芳星二字。 “好好好，我去就是了。” 次日上午，天心月去深理公司取手表，深理公司的老板司徒佑和她说了自己的想法，打算花10万块钱买她这款手表的设计权做公模。 天心月摇头，“抱歉，我不卖。”说罢起身要走。 司徒佑连忙起身，亢奋追加，“15万！这个设计价格在我们行业算天花板了。” 第138章 我投300万 “你误会了，不是因为价格不到位我才不想卖，而是这款手表是我用来送人的，我不想它烂大街。他对我很重要，所以我给他设计的手表必须是独一无二的，我无法忍受我设计的手表出现在第二个人身上！我们签过合同的，你如果偷偷拿我的设计去开公模，我会起诉你。”说到后面她眼神渐渐严肃起来，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司徒佑无奈地摆摆手，声音干涩，“这种违法的事我当然不会做，能花十几万去设计一款手表，我也看得出来你也不是平头百姓，我一个工厂代工的小老板哪里斗得过你们这些有钱人！” “你不必妄自菲薄，这款虽然不行，但是我可以为你们设计一款新的，你把你们定位的用户群体发给我，有时间了我会帮你们做外观设计，设计费就按我设计珠宝的费用收取，一款一万块钱，你如果觉得行，那我得空了就会开始构思。” “谢谢，但是我用不上了，厂子资金链快要断了，我最多能撑三个月，本来指望你设计的这款手表救急……”她重新设计一个外观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加上工厂开模，改进，打版，做样表，至少一个月，做出来后还有包装设计、广告推广、线上销售这些都需要一定的周期，司徒佑根本熬不到那个时候，所以重新设计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闻言，天心月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走到厂门口的时候听见一个他们厂的一个保洁在打电话：【三哥，妈住院的钱你先垫垫，宝齐前天找到工作了，等我下个月发工资就能给你打钱了……】 如果司徒佑的工厂倒了，那他厂子里的所有员工都会失业，想到这里，天心月忍不住回头去看那个保洁，看起来五十岁左右，头发黑白夹杂，一脸凄苦，拿拖把的手很粗糙。 思虑片刻后她折返回去，把司徒佑叫了出来，“谈谈你们厂现在的经营状况，我要完全真实的。”她认真道。 很多年以后，司徒佑想起今天这个场景才知道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听她的话，她叫他讲他工厂的经营状况，他真的就老老实实，毫不隐藏地把工厂真实的生存状况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她。 因为她真诚，她说的话做的事，完完全全是真心的，没有丝毫的阴谋诡计，一个人是否真诚，是否有赤子之心，虽然很难从皮囊判断，但灵魂它知道，而每个人都有灵魂，司徒佑相信，人和人在交流的时候，他们的灵魂也在沟通。 天心月认真倾听了半个小时，对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既然代工利润那么低，为什么你们不做自主品牌，我找了很多家表厂，只有你们家有这个耐心和技术完成我的设计，这说明你们技术人员水平不差，我想你们是有能力创立自主品牌的。” “有，早些年我们设计过几款手表，但不受市场喜欢，而研发新款需要投入的资金太多，我有些力不从心，所以后面渐渐转型成代工。” “那你现在想要买我这款手表的设计权做新品牌就不怕得罪你的客户掐掉你的订单吗？没有哪个手表品牌能容忍你从代工变成他的竞争对手。” “反正都要倒闭了，死之前我总得搏一搏。” “那就博吧，我投300万，拿你30%的股份，成就成，不成就不成，得失我自己承担。你继续代工，设计出来新款可以用我的名义上线销售，到时我会去注册一个商标，等到我们的自主品牌利润能够维系工厂运转的时候你就可以从代工业务撤回来，光明正大做自己的品牌。” 司徒佑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想要说话，可是喉头干涩，闷了半响才红着眼眶问她为什么？ 他已经把公司的应收和应付都告诉她了，现在投钱过来，相当于泥牛入海，即便按她说的模式去做，成功的希望也只有万分之一！ “你贴着成本线经营都能坚持那么多年，我佩服你的毅力，也佩服你为员工服务的意识，你应该有一个更光明的未来。” 司徒佑郑重地点点头，“多谢，明天我把合同发你。” 天心月起身离开，听见司徒佑在后面恭敬送别，“天总，慢走。” 天心月回头一笑，“这个称呼等你复活再说不迟。” 世间之事总是奇妙，天心月这边刚打算花三百万投资深理表厂，银行账户上就收到三百万的到账信息，紧接着是王想想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妈】 【心心，妈妈刚才把你的嫁妆钱转给你了，你查查到账没有】 【呵呵……你怎么突然想到把嫁妆钱给我了？】 【反正你的婚事都定了，妈想想早晚都要给你，不如现在给你】 【什么呀，我和安烨在恋爱，还没有谈结婚的事】 【像小安这种金龟婿，别人发梦都找不到，你不嫁他难道还想嫁别人，以后你可要好好听他的话，爸妈可是把你交给他了】 【妈，你干嘛突然和我说这些话呀，我是个成年人，我不需要听谁的话……是安烨找过你们吗？】 【我倒是希望他找，又高又帅的女婿，声音又好听，哪怕打个电话给我我都会笑半天……要是我再年轻二十年，我肯定倒追他，还轮得到你】 【……】 挂了电话以后，天心月马上打电话给钱瑞，让他来公司一趟，说她有礼物送给他，劳烦他老人家跑一趟。 钱瑞很会揣摩人心，还没出门就打电话给安烨，说是天小姐有礼物要送给他。 【哦？是什么？】 【天小姐在电话里没说，我现在开车过去，取了就给您送过来】 【好】 电话挂了以后，安烨心神果然乱了，期待值拉满，想她，想她的眼睛，想她甘甜的唇，想到给子公司高层开会议的时候兀自发笑，搞得高层都偷偷翻手机，打开软件，看看是不是随阳钼业的股票大涨？ 两个多小时后，钱瑞把手表给安烨送了过来，安烨打开表盒的时候正好是1点整，一阵冰泉碎裂的声音缓缓从手表里传出来，他怔了怔，抿唇笑了，自己是个美人儿，设计出来的手表也是个美人儿，秀气到他不敢用力，深怕捏紧了会碎掉，但架不住喜欢，立即戴在手腕上。 由于造型太过清新秀气和他平日里深邃冷峻的气场不搭，所以有明显的割裂感，连带那只手都好像有了自己独立的想法，颇有移花接木之感，安烨抬头看向钱瑞，用眼神问他怎么样？ “鹤立鸡群。这世上找不出第二只这样的手表。” 钱瑞走后，安烨戴着看了半天叫孔宗进来，孔雀开屏般地向他展示。 “哎呦，安总，这个表好秀气，我女儿肯定喜欢，安总在哪里买的？贵吗？” “贵。” “能不能给我一个链接，我存存钱，以后等她长大了我买给她做嫁妆。” “我女朋友设计的。” “那、那这个也太贵重了……安总，请原谅我前面的口无遮拦，一般人可受不住这么深厚的情意。”孔宗尴尬一笑，立刻改口。 第139章 哭出来 天心月晚上下班回到家给shelley发消息，说她想再招三个设计，设计部最近加班过繁，容易让员工有逆反心理，她已经明显发现员工们的设计稿有些机械化，叫shelley停一停，放慢脚步，高端定制的意义在于独特和稀有，批量的接单和设计不利于他们品牌沉淀，还可能出现后遗症。 shelley说好，她会抽出时间物色其他优秀的设计师。 电话挂了以后，她去洗澡，洗完澡后她点的夜宵到了，吃完夜宵后去书房，打开电脑，插上u盘，继续做在公司没做完的钻戒的3d效果图，一直忙到晚上12点多才回卧室休息。 次日醒来头昏脑涨的，她依稀记得昨夜做了一个很悲伤的梦，但梦里的详细内容又记不起来了，刷牙的时候才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是顾璃在哭。 她心里实在不安，洗漱完后就去旁边的早餐店买早餐，买好都顾不上吃，直奔顾璃奶奶的诊所。 前几年的时候她去过两次这个诊所，还跟着她奶奶一起晒过桂花，但这两年焦石区城建方面做了很多改造，她有些记不清具体的地址了，开车的好人巷后把车停在巷口，一路问，问到了顾璃奶奶的诊所。 顾璃奶奶的诊所叫【仁义诊所】，在好人巷78号，天心月到的时候诊所里排满了来看病的患者。 天心月挤过人群走到看诊位上和顾璃奶奶魏天纯打招呼，“奶奶，您还记得我吗？我叫天心月，是顾璃的好朋友……” “记得，阿璃在后院，你进去找她吧” 天心月于是拎着油条豆浆穿过就诊室往他们后院走去，一眼看见顾璃坐在院子中间那棵桂花树下抄药方，秋阳穿树而过，稀疏的漏在她的后背，棕灰色的羊毛外套被明度不均的光影映得陈旧，像快要枯萎的树皮。 顾璃分明没有回头，也没有说一句话，可她的悲伤就这样在这个院子里弥漫，沁入她的呼吸，令她心内压抑，令她难受…… 天心月的眼泪夺眶而出，手里的早餐差点拎不稳，她定了定心神后叫她一声，“阿璃。” 顾璃有些恍惚地回头，看见来人是天心月后仓促露出一个微笑，可那个笑却比哭还难看！好像伤痕累累的灵魂被人拿水泥仓促糊上，水泥在咬她的伤口，她却对来人说，她准备在水泥上面雕花。 天心月跑过去抱住她，哽咽道，“阿璃，你哭一哭，哭出来……” 顾璃收起笑容，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早餐，平静道，“心月，你先把早餐吃了，上午7点到9点是脾阳上升的时间段，这个时间段吃早餐最好。” 天心月担心她，一点胃口也没有，顾璃却紧紧盯着她，一副吃东西是天下第一大事，她必须马上吃的神色。 她只能把地上的早餐捡起来，油条都弄脏了，她用手指弹了弹灰，大口吃起来。 吃完早餐后，顾璃赶她走，说是她还有很多药方要背，不愿被人打扰。 “可你现在……你现在这个心理状况，就算背药方也记不住吧！我想……”天心月质疑道。 “记不住就不背了吗？又不是全天下的人都有你这么聪明！你别总把自己当救世主，我有时候很烦你这种多管闲事的性格！”顾璃厉声厉色的打断她的话头。 天心月抿了抿唇，受伤地垂下头，沉默几分钟后她尴尬地起身，“那……阿璃，我先回去了。” 回到公司的天心月不愿回想顾璃的话，她怕自己起不好的念头，玷污她们之间的友情，从书架上取了一本植物大全下来翻阅，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等心绪平静的时候继续开始设计草稿。 下午三点左右，她打开司徒佑发来的邮件，里面详细说了他的需求，他想要一款什么样的产品，天心月把邮件里面的关键字复制到手机备忘录，打算利用空闲时间开始构思新款的手表外观，复制完手机还没放下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她打开办公室的门出去，只见一名女客户和自己的设计师amelia发生了争执。 她走近后听到女客户骂amelia，“你这设计的什么狗屁东西，这种水平还好意思收两万的设计费！” “李小姐，您觉得我哪里设计的不好我可以改，但您也不能动手打人啊！” amelia捂着脸委屈道。 “尊贵的客户，请您稍安勿躁，是amelia设计的效果图触犯了您的禁忌吗？”天心月走近后礼貌地问那名女客户。 “你是哪个？”女客户鼻孔朝天地问她。 “我是amelia的上司。” “你自己看看，你家设计师设计出来的是什么玩意，我要的是盘龙戒指，它这个像龙吗？跟个蚯蚓似的！”女客户扬起3d设计图往天心月脸上甩。 天心月心平气和接过设计图看了一番，这个设计图她是审核过的，说像蚯蚓完全是睁眼说瞎话，这个设计图唯一不够完美的一点就是盘龙绕戒指的圈数不足，在她收到amelia效果图的时候，她曾经有过这个顾虑，盘一圈似乎威势不足，所以她当时有叫amelia把原图发过来，她自己改了一个盘两圈的效果图，后来发现盘两圈之后，会喧宾夺主遮掉宝石的温润优雅，有一股粗莽之感…… “怎么不说话了，你自己也觉得丑是不是？”女客户凑上前来质问，打断她的思绪。 “您是觉得这条银龙不够威武对吗？”天心月问她。 “这根本就不像龙！” “李小姐，您下午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想邀请您到我的办公室对我们的设计工作进行现场指导。”天心月恭敬道。 “没什么事。” “您请。” 晚上七点左右，天心月点的晚餐到了，请客户李小姐一起吃晚餐，吃完后邀请她进办公室继续改她的银龙镶钻，天心月把她想要的效果图都粗略做了一遍，到这时李小姐终于发现她想象中的银龙镶钻很难在现实中做出完美的成品，天心月于是问她打算把这个钻戒送给谁…… 第140章 隔了两个季节 天心月就这样一边和客户聊天，一边把自己过往做过的案例打开给客户看，到十一点终于达成一个初步的沟通。 送走客户后，她锁上办公室的门开车回家，车子驶出宝石广场的时候脑海中忽然闪现顾璃那个孤立无援的背影，她的心顿时抽疼，于是改了方向，不回家了，去焦石区找顾璃。 到了顾璃奶奶的诊所以后已经快一点钟了，她给顾璃打电话，打了几个顾璃都没接，于是给她发了一个消息，说她现在在诊所门口，外面风很大，她很冷。 顾璃没睡，她不接电话，包括早上赶天心月走，都是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窥探自己的伤口，看了消息以后又担心天心月的安全，无奈起来给她开门。 天心月低声下气的跟着她回房间，看见了满墙的便签，写得全部是药方：人参10克，党参20克，白术30克，茯苓30克，苍术10克，川穹10克，潘商屿100克…… 看到后面天心月差点笑出来，可回过神来以后又觉得鼻子发酸，她连忙回头去看顾璃，只见她坐在床头发呆，目光落在书架上的两卷画上，天心月走过去打开画卷，只见第一副画是风雪海棠，第二副画是一个黑衣女人的上半身，她的双手交握在胸前祈祷，月光石吊坠垂落在她双手的正上方…… 这时，顾璃忽然把头埋进膝盖之间呜咽起来。 天心月连忙把画放回原处，脱掉外套鞋子上床抱她，哭了很久，顾璃才颤抖着声音吐露自己的心声，心月，我忘不掉他！ “那就不忘，非常想他的时候，我陪你去看他，我们就远远地看一眼……直到你再也不想见他为止。” 顾璃摇头，“那样会更痛……”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和我说，我会帮你。” “我没办法……这一生也没办法，让它痛吧，直到我麻木那天。” 听见这话，天心月也跟着她哭了起来。 次日七点，天心月顶着两个黑眼圈、脸色铁青地从顾璃奶奶家离开，把车开进wy集团的大厦，大厦的玻璃门被她的车撞碎两扇，安保系统自动启动，不到10分钟，来了大批的保安把她围住。 “把潘商屿那个负心汉叫出来！”她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厉色对wy集团的保安经理道。 “这位女士，我们已经报警了，一切等警察和我们董事办的黄经理来了再说。” 潘商屿和交警几乎是同一时间赶到的，潘商屿对交警说天心月是他朋友，他们会私下调解。 交警走后， 他们坐在一楼大厅的待客区说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阿璃？你为什么对她那么残忍？”天心月冷声质问潘商屿。 潘商屿精神萎靡，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你如果现在离婚，那你们还有机会。” 他仍旧沉默，不敢接她的话。 “女人的手段无非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一个在商场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的老油条，这种套路你会看不清楚吗？”天心月暗指潘商屿的母亲和柯文仪。 “所以其实也没有什么迫不得已和身不由己，只是你不够爱她而已。”天心月见他仍旧沉默，失去耐心道。 “那我祝你后悔一辈子！到死都活在愧悔中，到死都遗憾你今天放弃她！”她扔下这最后一句话后，把车开出去了，走的却不是来时路，把他大厦的另外两扇完好玻璃门也撞碎了。 保安队长急匆匆想要追出去，却被潘商屿招手喊了回来。 天心月走后，潘商屿开车去了顾璃奶奶的诊所，他假装自己是来看病的，和其他病人一样排起了队，可直到抓完药后也没能看见顾璃。 他不敢问顾璃奶奶，徘徊在诊所附近用自己的新号码打给她。 旧号码被她拉黑了，连新号码也没人接，他躲进诊所转角的巷子里抽烟想着怎么才能不惊动老人家见到她，却意外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铃声。 那个铃声他太熟悉了，是顾璃的。 原来顾璃奶奶住的小院子有两个门，前门用来做了诊所门面入口，后门是一扇斑驳的小铁门，就在正门的转角右侧，而顾璃正坐在院子里抄药方，手机就放在一旁的木桌上，所以潘商屿能听到。 为了确定自己没有幻听，他又打了一遍…… 真的是她，此刻她就在这扇铁门后面。 想到这里，潘商屿的双腿忽然变得异常沉重，近乡情怯，他没脸见她，可他好想见她。 他轻一脚重一脚靠近铁门，从铁门缝隙趴近看，看见顾璃坐在一棵桂花树下在抄什么东西，再看她的脸，形若枯槁，一丝往昔的光彩也无，顿感心痛，锥心刺骨的痛，差点站不稳…… 重重扶了一把铁门，铁门发出“哐当”一声异响，把顾璃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她起身，走近，问了一句，“谁？” 潘商屿没有接话，因为在听到她声音那一刻，五脏失和，他喉间忽感腥咸，吐出来一看，是一口血。 他用袖子把血擦干，尽力使自己冷静，“顾璃，是我。” 顾璃的手刚碰到铁门又缩了回来，冷漠道，“你来干嘛？” “来看看你，一眼就好。” “看什么，看我落魄凄惨被男人玩弄？看我掏心掏肺换来一把尖刀？” “老婆……你等我两年，我一定会想出其他办法的……” “算了吧，我们没做夫妻的命……我最喜欢海棠花，你最喜欢雪，可海棠花开春天，而雪在下在冬天，他们之间隔了两个季节。” “老婆，你还记得我们在深鹿庭拍的那副画吗？风雪海棠是可以在一起的，我相信后面会有转机。”潘商屿悲切道。 “画终归是画，风雪海棠花虽美，可现实是，它们永远也无法在一起。你走吧，我累了。如果你不想逼死我，那就不要再来打扰我。” “你开门，我想再抱一下你。” “不要，我嫌脏！” “老婆，你别那么快放弃好不好？”潘商屿哀求，声如裂帛，苦涩无比。 “你快点走，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顾璃声音发紧，她快要绷不住了，悲伤满溢，溢上双目。 “好，我走我走，你不用求我，我下次再来看你……” “不用过来了，给彼此留一点体面吧。” 外面没有声音了，顾璃掩面痛哭起来……她还爱他，可自从他结婚以后，爱他就从他们两个人的事变成了她一个人的事，她今后都不会和他再有交集了。 而潘商屿实则并未离开，他靠在一旁的墙上亦失声痛哭，他会一辈子记住顾璃今天的哭声，一辈子记住那些逼他们分开的人。 包括他的母亲。 第141章 傻子 这边天心月回到公司后，脸色非常难看，以至于她进来后，设计部的员工都不敢出声。 半个小时后，天心月从总监办公室探出头来叫amelia进来一趟。 amelia听楼下的保安大叔说昨天晚上他们老板十一点才走，又联想到她今天的脸色，内心无比惶恐，手掌心里全是汗，像芳星这么好待遇的公司不好找，要是丢了工作该怎么办啊？ 可当amelia战战兢兢地进到天心月办公室时，却听到她说，“我们交换一下手里的订单，昨天李小姐那单你转给我，我把我手上的单子转给你，昨天她打你一巴掌，我让刘姐给你算了一千块钱的委屈费，会算进这个月的工资里，这是公司方面给出的补偿，我个人微信等下会给你转一千算做安慰奖，你的设计没问题，希望你再接再厉。” amelia站在原地没有说话，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就好像你小时候有一件事没有做好，以为妈妈会拿鞭子抽你，会羞辱你，可她却把她抱起来哄，剥糖给你吃，告诉你，你很棒…… 见amelia 楞在一旁不出声，天心月抬头看她，“怎么了……怎么哭了？对于李小姐昨天无礼举动，如果你对我的处理方法不满意，那等她的单子结束后，我会想办法让她向你道歉。” amelia连连摆手，“天总监，我……我没有不满意，谢谢您……” “那好，回去工作吧” “那个……天总监，我想问问，您最后是怎么说服那位李小姐的？” “就是让她跟着我一起做，一起思考，一起改效果图，和她统一战线，把麻烦抛回给她，让她做主场我给她当小卒，这个时候她自己就会停下来思考方案的可行性，她会主观去变。” “可您以前培训我们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您说我们不能被客户牵着鼻子走，这样会失去对设计的掌控权，会增加设计成本。” amelia较真道。 “对，我培训的时候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但那是针对大部分客户，但对于李小姐这种主观意识极强的人来说，在她面前争夺主动权就等同于挑衅她，给你们培训时说的那些，不管是标准还是规范，它们都是最佳方案，但不是完美方案。不管做设计还是做人，要随缘应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amelia摇摇头，“听懂一点，但没有完全懂……” “没关系，你还年轻，只要你肯学习，会反思和总结，总有一天你会成为行业内最优秀的设计师。” “谢谢天总监愿意教我。” “好了去忙吧。” 下午，公司来了两个面试的设计师，天心月看了他们作品集后让他们上机实操，遗憾的是，两个人都没有达到她的用人标准，给他们每人发了二百元车马费后打发走了。 下班回到家后看见shelley黑着脸在沙发上打游戏，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的输出国粹！ 天心月把包一扔，疲惫地靠在她肩上看她玩，“心情不好啊？” “不好，被操蛋的老男人调戏了，他娘的！定制一个二百多万的绿钻我忙前忙后撑死赚他五十万，还要扣掉公司各项开支，到手能有40万都不错了，40万就想要老娘我陪睡，死去吧！” 天心月点头，“的确该死，应该把这世上好色的男人都阉掉！” “晚上我们吃什么？” shelley问。 “随你了，我累了要补觉……有一件事我忘同你说了，前段时间我投资了一个表厂，以后会分一半精力在他那边，芳星的利润分红按照我们之前签的合同，你可以减掉我20%，以后我不能全职在芳星做设计总监了。可以从设计部提一个设计师上来做总监，我觉得sendy就不错。” 听到她的话，shelley天都塌了，把手机一扔，凑过来问，“为什么呀，我们公司才成立几个月，你为什么就想走了？是因为全职太累了对吗？那我减少业务量，以后我们挑单子做，你别撤啊！” 天心月沉默几瞬，想着要怎么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和shelley说明白。 shelley却以为自己忙着跑业务对公司的事不闻不问所以她生气了，连忙抚慰，“以后我一定多去公司，替你分担分担，那些太耗时间的聚会我就不去那么多场了……” “不是因为这个。” “你嫌钱少了？” 天心月摇头。 “那我就奇怪了，不是因为钱也不是因为累，那到底因为什么？” “意义，因为去表厂更有意义，如果我能救活那个厂，那里面103个工人就不会失业，这比我给有钱人设计钻戒更有意义。” “what? 你投了一个快要倒闭的厂？” shelley大惊。 “是。” “嚯，那你可真是吃饱没事干！” “人生很无聊，应该找点事做。” “你投了多少？” “300万。” shelley挑了挑眉，问起了那个表厂的经营状况，天心月如实和她讲。 听完以后，shelley心里笃定她那300万会打水漂，她学的不是工业设计，因为心血来潮就跨行业跑到表厂去做产品经理，要改变人家经营了十几年的业务模式，不输才怪。 但她又不好明说，因为shelley知道她是个什么性格，认准的事就会贯彻到底，她劝是劝不回的，只能让事实教她了，到时候败光这300万，她自然得把重心移回芳星，虽然想明白了，但心里到底疼惜这300万，他们第一个月兢兢业业才赚了四百多万，随随便便就把这300万扔出去实在可惜，可惜到盯着天心月看了半天都说不出话，那副样子好像想把她脑袋拆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自己手里稳扎稳打的事业不干，跑去捞一个快要死的工厂…… 意义是什么，意义在现实面前就是狗屁！ 至少shelley是这么想的，大约和她出身有关，她的脑海中永远都是把生存放在第一位，搞钱是她人生的终极意义。 但天心月好像不这么想，她的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是齐平的，喜欢去那个世界就会去那个世界，没有对物质的那种饥渴感。 而这世上大部分人都被困在自己物质世界里，仿佛有钱人连屎都是香的，对那些有形有相的东西执着到以身献祭。 即便shelley什么也没说，但天心月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一切，笑道，“对，我就是一个傻子，做傻子的快乐你无法体会。”说完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第142章 你们密谋了什么? 天心月回到房间后倒头就睡，睡到十点半接到了哥哥天驰的电话：【阿妹，在忙吗】 【不忙，刚才在睡觉】 【我和你嫂子给孩子取了几个名字发你微信了，你帮我选选】 【哦，你们又发生分歧了，让我做判官】 【猜得对】 【好，我看看……】 天心月看了几分钟后突然醒悟：【哥，现在连男孩女孩都不知道，现在取名字会不会太早啊】 【男孩女孩各取一个名字，上面那排的男孩名，下面那排是女孩名】 【哥，我选好了，女孩选的是天诗诗，男孩选的是天明】 【靠，你们女人都是共用一个大脑的吗？】 【哥，你说脏话！】 【哈哈，心月，我们俩个真是心有灵犀】话筒那边突然传来冷桂枝旗开得胜的声音。 【嫂子，你选的也是这两个名字啊】 【对啊，神不神奇，孩子跟你有缘】 【呵呵，那当然，我是亲姑姑呀】 【不过我们两个中意也不行，爸整天抱着一本字典在那查，每天都产出五六个新名】 【咦，他不出去钓鱼喝酒攀高枝了？整天往你们新房跑】 【阿妹，你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老天，他现在已经过起了退休生活】天驰把电话从冷桂枝手里抢了过去。 【他不是说没赚够一个亿绝不退休吗】 【赚够了呗】 【啊？他把浩瀚修理干破产了？就算是，那收益也没那么快吧？他走的什么歪路子这么快就赚到了五千万？】浩瀚汽车修理是天家生意上的死对头，他们各占了随阳汽修市场份额的30%，剩下的40%被当地的4s店吃掉。 【呵呵……】天驰干笑一声，不再多说。 【哥，上次安烨去我们家，你们密谋了什么】天心月敏锐的察觉到爸妈奇怪的地方，很快就联想到安烨头上去了。 【哪有什么】 【哥，你小时候发过誓，不骗我的】 【小时候说的话不作数】 【哥……家里也就你最疼我了，如果连你都防着我，那以后我不要回家了！我变成了一个没有家的人】 电话那端沉默。 【哥，我还是你妹妹吗】天心月用哭腔问，她有善感的情怀，眼泪说来就来。 【好了别哭，我和你说，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安烨上次来我们家给了彩礼给老天，就是你们去旅过游住过的那个五星级酒店，价值3.3个亿，他转让酒店的同时让老天签了保密协议，安烨看人准，怕老天守不住这个酒店，所以要求他保密，除了家里人不允许和外面任何人炫耀，如果发现泄密那他就会把酒店收回去，所以爸就断了大部分社交，他怕自己醉酒胡说】 【他为什么要给彩礼，我没有答应和他结婚啊】 【你不懂男人的心理，不管你答不答应和他结婚，他都认定你，只要他认定你，他就会想办法去稳固你的后排，让你和他在一起没有后顾之忧】 【好，我知道了，哥，谢谢你】 【来点实际的，等你嫂子生宝宝的时候你回来看看她，她很喜欢你，生完孩子人脆弱，到时候你在家多陪她两天】 【放心吧哥，就算你今天不说，我也肯定回】 【行，没别的事那我挂了】 电话挂了以后天心月坐在床上发呆，知道安烨这么做以后她有一个非常矛盾的感受。 一个是积极的感受，开心安烨总是在不断地用行为向她证明，他爱她。 一个是消极的感受，安烨不断地再向她加码，而这个砝码是有重量的、占用空间的，当砝码越来越多时，会垒成四面都没有门的墙，此时爱会变成枷锁把她困在中间，所以她恐惧，她是最爱自由、无拘无束的瓶子，喜欢广阔的天空和一望无际的大海，她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在围墙里碎成玻璃渣。 何况有顾璃和潘商屿的悲剧在前，她多少有些惶恐…… 念头关联到安烨，安烨在金码大厦旁边的酒店似乎心有灵犀，打了一个电话进来。 安烨：【睡了吗】 天心月：【没呢】 安烨：【在干嘛】 天心月：【在想你呀】 安烨：【真想还是假想？】 天心月：【嘿嘿】 安烨：【我现在过来吗？】 天心月：【不行哦，我给你开的罚单是45天，一秒都不能少】 安烨：【不见就不见，那你前两天送一款这么好看的手表过来是什么意思？勾引我？】 天心月：【你要这么想的话，那以后我不会再送你礼物】 安烨不禁叹息：【别人的女朋友谈恋爱都柔得像水一样，千娇百媚的，你的心怎么比那石猴还硬】 天心月：【那你去找别人的女朋友】 安烨：【……】 次日上午，天心月去深理手表厂开产品研讨会，开完会后就留在深理设计外观的草图，司徒佑把自己的大办公室让给了她，自己搬到隔壁的财务室和财务经理共用一间办公室。 深理的外观设计师和结构工程师一致认为天心月的审美很高级，如果她设计女表的话一定比男表更能抓人眼球，而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尽量让产品外观女性化。 在设计过程中，天心月把商标名和广告词想出来了：绿梦——女神的梦，今日实现。 在她埋头创作过程中，时间飞逝，连午饭都忘了吃，司徒佑让自己的助理小蔡给她买了一份炒年糕和一杯青梅茶，她这才记起原来自己没吃午饭，匆匆吃完后又投入设计。 一直画到晚上一点半才算定了初稿，走出办公室发现司徒佑办公室的灯还亮着的，她过去打了声招呼然后开车离开。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她以为司徒佑是故意在等她下班，为了避嫌她后面就把设计带回家做。但实际上是司徒佑在找厉害的营销团队，白天有工厂的事忙，晚上才有时间打听行业内的营销人才。 这不，司徒佑通过朋友找到了一个电商平台代经营的营销天才蒋十里，约了明天来公司面谈合作细节。 天心月下班的时候就被司徒佑叫住，说了明天十点接见营销天才蒋十里的事，他希望她也参加。 “我们现在样品都没出来，这个时间点找营销会不会太早？” “我们昨天在电话里聊了一下，他说出个效果图就可以做预售，可以用折扣做一个60天的预售。” “客户也不是傻子吧，我们一个白牌，还做60天的预售？折扣必须基于用户有过使用体验，比如日用消耗品一类的，她经常用这个牌子，习惯了这个价格，你突然打折做预售是可以吸引客户下单的，一个新的产品才上市就做打折，这个想法本身就很愚蠢！”她非常质疑那个营销天才的能力，也非常质疑司徒佑的风险规避能力。 第143章 工厂承担所有风险 “凡事皆有可能嘛，我们明天先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听到这里天心月终于知道他的工厂为什么会做倒闭了，她蹙着眉点头，“行，明天九点半我会到公司，但有一点我要事先说明，你如果要把电商这块外包给营销团队，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这是自然。” 次日，天心月八点就到了公司，她的设计稿定稿了，要交付给工程部做样品，把产品设计师和结构工程师、模具师、司徒佑一起叫到办公室开会。 等他们开完会以后，那个营销天才来了，司徒佑和天心月在大办公室接待了他。 全程天心月都没怎么说话，听蒋十里和司徒佑聊，一直到后面听到蒋十里他们团队的收费模式她才提出自己的意见：“为什么你们的收费模式是销售额提点而不是利润提点？” 蒋十里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拐弯抹角道，这个收费模式是我们公司经过系统研究过得出的最优方案，只有工厂把货卖出去了我们才收费，在此之前我们是不收费的。所以请你们不用担心收费问题。 “没有销量你们就不收费，听起来好像工厂可以做到零风险，但是有合同在，按照你们的规则，最少五年起签，定价权在你们手里，营销决策权也在你们手里，你们可以给产品定低价，可以去投广告来增加工厂的销售额，你们可以高枕无忧的拿销售额的提成，工厂承担所有风险，说实话，我目前看不到你们和你们团队合作的任何意义！” “天经理，您不要这么主观、消极，我们和工厂的利益是绑定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蒋十里楞了几秒后，恢复冷静。 天心月眼神示意司徒佑结束会谈，司徒佑犹豫片刻后起身，“蒋先生，到饭点了，我请您去吃个饭，我们再聊聊。” “好。” 司徒佑和蒋十里走后，天心月给司徒佑打了一个电话，冷声道：【不必浪费钱请他吃饭，我有事找你谈】 司徒佑只能和蒋十里说抱歉，说公司临时有事要处理，从工厂大门口又折返回来。 司徒佑回到办公室后也有点生气，他觉得天心月一直在外人面前驳他面子，“天经理，谈营销团队不是你这么谈的，照你这么谈，我就是找一百家也合作不了。而且你听到了我和他的对话，出于礼貌和面子，我请他吃个饭是在正常不过的社交了，你为什么非要打这个电话把我叫回来？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位置，我们是合伙人，你不是我的上司！” “司徒佑，我今天也明确把我的想法告诉你，电商营销的这一块我要亲自做，如果你不同意，还要挖空心思去找那些什么狗屎外包，那我就撤资，合同里我补充的条款你别忘了，如果我认为你的决策严重侵害到公司的利益，我有权撤资。” “那你就撤好了！”司徒佑咆哮。 天心月没有说话，拿起自己的包就走。 芳星她还有两个设计单要做，没时间和他耗在这里吵架，她给他三天时间，如果他不主动联系她，不肯把电商营销这一块交给她做，那她就会撤资。 三天后，天心月在芳星处理一个冒牌索赔的客户，接到了司徒佑的电话：【我同意把工厂电商营销这一块全权交给你做，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天心月答：【我不能保证我百分百成功，但我会尽力去做】 司徒佑：【和我说说你的方案】 天心月：【我会抽时间去上电商营销的课程，然后回来招人，组建我们自己的营销团队】 司徒佑：【那行，先这样吧】 一周后。 晚上八点多，天心月和shelley从公司回到了家里。 天心月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倒在床上闭目养神，而shelley到家的第一件事是去冰箱拿冰镇过的椰子汁，丝毫不顾及现在已经立冬，天气越来越冷，反正嘴巴要过瘾，喝完椰汁后shelley躺在沙发上开始看电影，看到一半天心月点的外卖到了，shelley收了以后叫她起来吃晚饭。 天心月睡着了，被shelley叫起来的时候一脸懵，“天亮了？” “哈哈，什么天亮了，你睡疯了，现在是十点。你的外卖到了，快起来吃吧。” 她起来洗漱，然后坐在沙发上打开外卖盒，shelley本来打算减肥，晚上不吃东西，但闻到红油冬笋的香味忍不住和天心月一起吃了起来。 “你最近去上的那个电商课学得怎么样了？” shelley喝下一口五宝素鲜汤后问她。 “还行，只要产品定位准确，我觉得没什么难的。” “哈，好猖狂的语气！” “呵呵，再不猖狂就老了。” 二人正说着话，天心月的手机在卧室响了，她手里拿了一只油煎的玉米饼，听见铃声正要起身，shelley先她一步，抽出纸巾擦手，“我吃完了，我替你拿。” 看见视频电话的备注，shelley笑了，“你男朋友来查岗了。” “shelley姐，帮我接一下，放在这里。”天心月指了指茶几上的手机支架。 “好嘞，让你跟你家大狮子视频约会……话说，你为什么给他取这个名字阿？” “因为……大狮子好听……”天心月说后面半句的时候shelley已经按下了接通键，所以【大狮子好听】这句话被安烨听到了。 【心月，你叫我什么】shelley听到安烨的话后耸耸肩一脸姨妈笑，进房间关门，给天心月留出隐私空间。 【大狮子】 【呵呵，为什么给我取这个名字？】 【你说呢】 【我还真不知道】 【因为……你知道因为什么】她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心月，我想听】 【因为你厉害】 【哪里厉害？】 【……我要吃饭了，菜要凉了】 【怎么这么晚吃饭，吃的什么】 【红油焖笋，西芹百合腰果，椒盐茄盒，五宝素鲜汤，还有玉米饼】 她在认真的给他报菜名，他却盯着她发愣。 天心月放下筷子后发现安烨那边不说话，以为他卡了：【你信号不好啊】 【心月，我很想你，我现在去你家楼下接你好不好】 【不好，罚期未过，还有三天才到时间】 【是谁教你这么折磨人的】 【无师自通】 第144章 k.a珠宝设计大赛 次日傍晚，天心月在芳星的办公室里加班，收到了董姨发来的一则视频，录的是董姨去花园里砍白菜拿回厨房清洗然后煮火锅蘸料吃的视频，董姨还在视频里叫她，天小姐，经霜后的白菜最是鲜甜，您什么时候过来星梦筑吃白菜？ 她回了一个笑脸给董姨，并不放在心上，可到了晚上快睡觉的时候那棵白菜时不时就从脑海中跳出来引诱她，耳边又响起董姨的声音：“经霜后的白菜最是鲜甜！” 最后她彻底失去理智，打电话给安烨：【明天让钱瑞挖一颗你院子里的白菜送过来】 安烨语气淡薄地回：【挖不了，要吃自己过来】 天心月冷哼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安烨每天晚上就这样在星梦筑盼啊盼，一天过去，两天过去，她始终没有过来。 花费精力请知名摄影师拍的白菜纪录片就这样打了水漂。 第四天上午，安烨打电话给天心月问她在哪里，他的超长罚期终于结束，他要马上见她，一秒都不想多等。 【嘿嘿，出差啦，来宁市参加k.a珠宝设计大赛的决赛】 【什么时候去的】 【昨天晚上的飞机】 【你不是故意躲我？】安烨心里已经有几分动气。 【不是，我又不是k.a世界珠宝的首席执行官，我哪里有那么大能力可以挑日子呢！别生气哦，等我回来。】 【好，我知道了】 次日，天心月在宁市莱昂酒店38楼会展中心参加决赛，全世界入决赛的共有23人，一共有八位评委，给出的设计主题是【爱与和平】，要求设计师们在90分钟内设计出一款符合主题的钻石项链。 75分钟过去以后，天心月的设计稿出来了，她设计的项链主石是一颗圆形的祖母绿，主石两边分别是形似五指的绿叶，她的设计立意是，和平应当生于坦诚，各国之间应该握手言、互相帮扶，而非兵戎相见。所以是两只手托起地球，中间那个圆石代表着地球。 链条部分还有一些微小的绿钻参差点缀，象征大自然，吊坠部分是一个颗黄钻，形似一粒谷穗，它代表着生命的希望，也代表着饥荒的消失。 交稿以后的设计师可以到餐厅去小做歇息，35分钟后回到各自的座位，评委们会出比赛结果，趁着休息时间，天心月打给商务班的同学张影彩，请她上完课后把笔记拍给她。 35分钟分钟的休息时间很快过去，天心月回到座位上等结果。 主评委johnson起身致辞：i am very proud that hongjin mining can sponsor \"k.a world jewelry design petition\" for two consecutive years. i am also very excited to meet the excellent designers of various jewelry panies. i believe this design petition will encourage and inspire more people to appreciate and love gems.... now let me announce the winner（我非常自豪红金矿业能够连续两年赞助“k.a世界珠宝设计大赛”也非常激动能见到各个珠宝公司优秀的设计师，我相信这个设计大赛会鼓励和激发更多人对宝石的欣赏和热爱……下面由我来公布获奖的冠军） 天心月猜的一点不错，冠军还是那个叫余雅的女孩。 当她以为亚军会是自己的时候，却发现事与愿违，亚军是一个叫做丹尼尔的外国人。 在她质疑自己设计水平的时候，发现评委叫了她的名字。 没错，她是季军。 她宁愿没有得奖也不想得季军。 她眼神黯淡地垂下头去，回去shelley肯定要笑自己了，之前自己连第二名都看不上，现在却连第二名都拿不到了。 真的是因为她把心思放在了深理，所以丧失了对珠宝的敏锐的设计灵感吗？ 她还在自我怀疑，便听见评委叫获奖的三人上台发表获奖感言，同时他们的作品会捧在手上展现给自己看。 天心月麻木地上台，眼神冷漠地照做，却在第二名举起他的画作的时候用余光瞥到他的作品不太对劲，回头仔细去看果然不对，这个丹尼尔竟然把一颗五角星拆分，然后中间镶嵌上其他异形的钻石。 她瞬间就觉得这个丹尼尔居心不良，这些评委如果不傻的话不可能看不出来……又或许，就因为他们看出来了，所以故意把他提到第二名！ 想到这里天心月回头，仔细去看其他评委，发现只有两位中国人，其他六位都是外国人。 她心中顿时了然，轮到她发表获奖感言时，她直直地盯着丹尼尔的作品然后大声对着话筒说：“with all due respect, all of you here is rubbish!（恕我直言，在座各位都是垃圾！）” 她说完扔下奖牌要走，这时舞台左侧忽然传来一阵喧嚣，主办方的工作人员突然簇拥着一位戴着狮子面具，身形高大的男人上来，他霸气从容地走到了评委席，站在主评委johnson身后。 主办方工作人员随即对johnson附耳解释，johnson听了以后连忙起身，把主评委的位置让位给戴面具的男人，权力交迭，刚才的评选结果被取消，天心月和台上其他两位获奖者被请回了各自的座位。 围观设计大赛的人群一片哗然，群众中不乏眼睛雪亮之人，“那个第三名设计出来的效果图明明比第一名、第二名都要好！希望后来的这个评委能给她公平！” “希望是吧，毕竟现在主评委换成了中国人。” “人家戴着面具呢，你怎么知道是中国人！” “看皮肤啊，看气场，他走得是四方步，老外哪里能走出这种气势！” “可惜看不到脸，他的身材超棒啊！” “我看你又犯花痴了。” 第145章 跳舞 20分钟后，决赛结果被重新调整，天心月一眼就认出了安烨，这下她闭着眼睛都知道谁会得第一了。 可她刚刚才说完在座各位都是垃圾，这还让她怎么上台？想到这里，她起身离开座位…… 安烨见她要走，迅速宣布结果：“i announce that the winner of the k.a world jewelry design petition is miss tianxinyue.（我宣布，k.a世界珠宝设计大赛冠军得奖者是天心月小姐）” 天心月走到一半只能折回来，和这群垃圾拍照合影，其中还有她家的大狮子。 颁奖台上她一直尴尬地笑，硬着头皮走完全部流程，熬了一个小时，终于散场，k.a策划部总经理洪玲小姐邀请她到40楼参加k.a的商务酒会，她摇头，还没说出拒绝的话，安烨就上前握起了她的手：“希望今晚能有这个荣幸邀请设计冠军共舞一曲。” 她今天穿了一套定制的白色西服礼裙，脚上穿着白色的高跟皮靴，头发是做了一个白丝带的造型高马尾，发尾请造型师设计了蓬松的大波浪，加之精致的妆容，掩不住的高贵优雅，安烨握她的那只手滚烫不已，即便他们在一起已经很久，他还是会对她心动。 天心月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妩媚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酒会上，安烨毫不掩饰对天心月的喜欢，无论谁请他过去喝酒，他都会挽着她一起过去，贴心的照顾她，帮她挡酒。 洪玲是知道安烨身份的，不禁对天心月多看两眼，一个小小的设计师能入他的眼，真是祖坟冒青烟了，看样子安烨今晚会留她在自己的套房住下，只是不知她够不够聪明，能不能抓住机会成为他的正式女友！ 洪玲心想，如果她没有抓住机会，那后续随阳钼业和公司业务往来的时候她会主动去追安烨。 之前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安烨，洪玲不敢设想自己能成为他的女朋友，可现如今真实的在案例就在眼前，她瞬间觉传说中的矿区超级玩家也不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那个设计师的确够范，她有冷艳系的颜，窈窕的身材，可自己也不差，她都能做到的事，自己为什么不能？ 天心月不知那个笑起来温柔礼貌的策划经理内心在议论她，她正被安烨搂着腰在舞池内旋转。 他似乎故意跳得很快，好让她惯性的往他怀里倒。 “你再胡闹我就不跳了！”在二人身影交叠、耳鬓相擦的那一瞬她警告他，她穿着高跟鞋，这样的跳法也太累了。 安烨轻笑一声没有说话，但接下来的舞程他明显放慢了脚步。 跳舞也能使人释放多巴胺，安烨很愉悦，也很享受，天心月冷淡不耐，她的冷淡来源于酒会里浑浊的磁场，像一片干净的叶子掉进污水池里，这种感受和顾璃第一次带她参加商务酒会时的感受是一样，那时她全程都在强颜欢笑，安烨的出现把她的心搅得更乱…… 不得不说，缘分真是奇妙，不知不觉他们在一起快两年了。 想到这里，天心月趁着前探的动作，在安烨面颊上亲了一下。 安烨僵了一瞬，拉着她从酒会离开，k.a的高层都追了出来，k.a销售部的副总钱望京毕恭毕敬的问：“安先生，我们的酒会若有失礼之处……” “酒会办得不错，good night!” 钱望京怔了怔，马上会意：“安先生慢走，祝您今夜愉快。” 听到钱望京的话，天心月脸唰一下就红了，在电梯里掐他掌心，“真是讨厌……你干嘛和他们说晚安?” 安烨揽过她：“可我们确实要睡觉了！” “……我换洗的衣服还在华明酒店！” “这是什么大事，明天酒店管家会给你身上这套洗好熨干。” 进入酒店以后，天心月把手提包放在一旁，打算弯腰换拖鞋，身体忽然失重，接下来迎接她的是松软的床，他身上雪松的冷香，以及炙热的吻…… 次日，他们乘坐安烨的波音777去白南市，安烨之前回家祭祀在视频电话里就说过要送一件礼物给她，但后来她出了车祸……这件事就一直被按着，一直拖到现在才有机会实现。 “是什么呀，神神秘秘的？”飞机上她靠在他怀里问。 安烨故意卖关子：“亲耳所听不如亲眼所见。” “昨天晚上你是怎么把johnson这个老秃驴挤下去的，难道k.a也是你的产业？” “它是我竞争对手的产业。” “那我就更不能理解了，你的竞争对手为什么肯让你做他们主办赛的主评委？酒会上k.a那些高层又为什么对你毕恭毕敬？”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我能给他们带来利益，我也可以是他们的老板。” “那你手脚可真快，不到两天时间就让k.a俯首称臣。” “不是手脚快，是脑子快。” “所以你比普通人多一个脑子，除了左脑右脑，你还有一个中脑。” 安烨一愣，“你没有中脑吗？” “我应该要有吗？”她诧异。 他捏着她的脸笑了起来：“中脑是视觉和听觉的反射中枢，你没有的话你的身体还能正常运转吗？” 天心月本来想要嘲笑他，结果常识不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尴尬地想要起来喝柚子茶，安烨把她按下，“老婆，不用不好意思，我不嫌你笨。” “……” 三个小时后，飞机在白南市8号机场落地，来接他们的是安烨分公司的总裁办的司机罗大邦。 安烨把天心月安顿在酒店后，自己则去分公司处理公务，分公司的执行总裁宋论在公司门口接他。 天心月在酒店也没闲着，用手机复习电商课程，她之前和shelley吹牛说不难学，可实际要记的东西还是蛮多的，有很多专业的数据名词要背，偏偏她爱逞强，记一遍就不愿再看第二遍，开始还行，后面知识点越记越多，记得大脑昏昏沉沉的，等安烨傍晚回来的时候看见她趴在床上念念有词：“gpm?：千次观看成交额，反映商品的受欢迎程度和流量获取能力……” 安烨把外套脱了拉她起来，“怎么，你们的设计公司还要做短视频？” “不是啦，是我之前投资了一个表厂，我做了他们的产品经理，以后电商这一块我负责，以后短视频、直播可能都会涉及……” 第146章 送你一个湖 “哎呦，那我可要叫你大天总了，一个多月不见又跑去表厂做产品经理了，过几天是不是要造飞机！” 天心月笑着打他。 “心月，陪我躺会，睡个午觉。” “马上六点啦，还睡什么午觉？” “累了。” 听他这样说，天心月这才注意到他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你公司遇到麻烦啦？” “一点小问题。” “喔，你那么有钱也会遇到麻烦。” “当然会有，一山还比一山高，总会有比你更大的人。” “那我陪你睡一会儿。”说罢她柔顺地趴在他身上，将头靠在他胸膛位置听他的心跳。 安烨伸手揉着她的头很快睡着…… 晚上本来安烨要带她出去吃饭的，接了个电话后蹙着眉头出去应酬了。 天心月只能孤零零地去酒店的餐厅吃晚饭，吃完饭后在沙发上看纪录片等安烨回来，从九点多一直等到十二点，最后她实在困得不行，给安烨打了一个电话后自己睡了。 凌晨三点多安烨才满身酒气的回来，他没有去吵天心月，小心翼翼地躺在另一侧和衣而眠，他太累了，累到胃里上下翻滚都没力气重新起来去厕所，一歪头吐在床边…… 酒是毒药，一入骨，身体的精气神都散了，人像一滩烂泥，安烨非常厌恶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感受！ 天心月被他吵醒，起来帮他清理，给他泡醒酒茶，喝完热茶后他稍微清醒，狼狈地苦笑，“还是吵醒你了。” “吵醒我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回来难受应该第一时间叫醒我，万一呕吐的时候呛到气管呢！我很担心……”她红着眼眶道。 “那你过来扶我一把，我想去洗澡，我不想这么脏兮兮、狼狈不堪的面对你。” “我也曾经脏兮兮‘、狼狈不堪，你都没有嫌弃过我。”她过来扶他。 “那不一样，男人都爱面子！” “可我更爱现在的你，现在的你很真实，光鲜亮丽那是给外人看的。” 安烨深深看她一眼，欣慰地笑了。 到了浴室门口，天心月想要进去帮他，他不要，一把将浴室门关上。 酒劲没有那么快过，他身体还是虚浮无力，所以连洗个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淋浴都花了快40分钟。 天心月就一直守在门外，透过蒙砂玻璃去看他的影子，她怕他突然倒下而她不能及时察觉！ 安烨洗完澡出来后被她吓了一跳，“心月，你有偷窥别人的癖好？” “神经，我是担心你！” “我现在好多了，洗了一个热水澡，有一部分酒气就顺着毛孔出去了，你闻闻，我身上是不是没有那么臭了。” 她真的凑前去闻，柔香袭来，安烨汗毛倒竖，“心月，别勾我，我今天心有余而力不足。” “……” 二人斗了一会嘴后上床睡觉，但两个人都睡不着，安烨是洗澡后精神清醒过来，天心月是已经睡过一觉，所以就聊起了天。 天心月问他是谁逼他出去应酬的，安烨说是白金省的省长晏四华。 “他找你干嘛呢？”她问。 “想让我在他们省的那几个贫困县投资产业。” “那你投吗？” “投，亏钱也要投。” “还没投呢，你就知道投了会亏钱？” “那几个县我早几年就考察过了，根本没有能够成型的资源，营商环境也很恶劣。” “所以你不能拒绝他？” “不能，我以前在瑜民县开矿山得到过他的帮助，那时候他还是苍琴市的市委书记，这人情得还。” “那会亏多少钱？” “不好说，要还他这个人情，不给他在任上创造几亿的gdp, 他是不会放我收手的，做企业就是这样，你用别人，别人用你……” “那你也好辛苦啊！明知道没有结果的事还要花费大量人力心血去做。”她突然心疼地张开手抱住他。 “做人哪有不辛苦的。” 次日，安烨带她去瑜民县化鹿镇小桃村，车子还没停稳，天心月就远远看见在一座绿意盎然的山，在山脚下有一个天蓝色的湖…… 安烨停下车后，二人牵手走近湖边，湖边一大片芦苇荡随微风摆动，她望着眼前美景出神，很久以后转身抱住安烨，“这个山，这个湖，很像大二暑假我和顾璃一起去旅行的卢塞恩，山如青森，水若琉璃……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我把这个湖送给你好不好？”安烨用下巴摩挲她的头。 她一惊，猛地抬头，“你别开玩笑，这个湖是人家村里的吧……” “是我的，这是我早年间在这边采矿时留下的矿坑，白南市常年雨水丰沛渐渐形成了湖。” 安烨见她将信将疑，折返回车上，把这一片土地的土地证拿给她看，另附两份转让合同，受让人是天心月。 她认真看完后，忽然朝他作揖，“大佬，请受小的一拜！” 安烨甩头，“走，车上有笔也有印泥，我们把转让合同给签了。” 上车后天心月在金额的空挡处填上叁元人民币，她说不好白白要这么漂亮的一个湖，她多少要掏点钱。 安烨笑，“那我这湖不白送，还得到了一瓶可乐。” 天心月狡黠的看他一眼，“我以后也是有湖的人了，你以后要对我恭敬一点。” 安烨捏她鼻子，“才签完字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个湖你给它取名字了吗？”天心月问。 “没有，你可以现取一个。” “它湖体的轮廓有点弯哪……叫月牙湖怎么样？” “我觉得叫狮子湖更好。” 天心月一愣，抬手打他。 二人嬉闹一会后安烨拉着她以月牙湖为背景拍合照，拍完后安烨打电话叫来一个附近住的村民给他们拍背影照，天心月靠在他肩膀上，安烨用手揽着她，照片里除了两个人的背影还有蓝绿的湖水，意境绝佳。 晚上，他们在月牙湖旁边支帐篷、烤篝火，谈天说地，天心月对烤松塔很有兴趣，一边聊天一边把把村民们送的那半框松塔全烤了，阵阵松香从炭火中四散，令人惬意。 俩人一直聊到后半夜，聊的内容很庞杂，其他的内容天心月都记不住了，她就记住他说的那一段话。 她问安烨，你是怎么赚到那么多钱的？为什么你可以，别人却不可以？ 安烨沉思一阵后告诉她，“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你有多大能量就匹配多大的圈子，圈子里大家都在玩挣钱的游戏，大家都想玩这个游戏，但能量低的人入不了局”。 “什么是能量高的人，什么又是能量低的人？” 第147章 块也可以吗? “很简单，当一个生意人解决完最基本的生存问题后，看他接下来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如果还是局限于个人私欲，那这样的人就是能量低的人，他眼里除了自己以外没有别人，所以他无法成为更多人的老板，也无法给社会创造更大的价值，他最好的结果是保持现状，最坏的结果是失去一切，因为他的心量负担不起他目前所拥有的。” “所以能量高的人在解决完基本的生存问题后，他会把事业的重心放在为大众服务的核心上？” “对，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才是良性循环，企业才能长久发展。所以我的集团看着光鲜亮丽其实也有很多亏本的投资，如果从纯利角度来看，这无疑是愚蠢的决策，但脱离利益往上去看，我虽然是亏本的，但给社会提供了很多就业岗位，那这钱亏得就比赚得更有意义，当然，我也尽量规避风险，希望每个项目都是企业和员工双赢的局面。” “我明白了。那我以后也要设计一些能够给社会创造价值的东西。” 安烨拍拍她的手，“孺子可教！” 睡到晚上三点多，天心月忽然听见一阵参差不齐的脚步声在靠近他们的帐篷，她连忙摇醒安烨，安烨立即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匕首，匍匐而起。 “安先生，我是曹六，打扰您一下。”那群人在帐篷旁边停下，小桃村的村主任曹六恭敬道。 安烨收起匕首，抚了抚天心月的背，示意她别害怕。 不知她是受惊还是睡醒没有安全感，抱着安烨的腰不让他出去，她现在不想他离开，一步也不想。 “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安烨声音不悦，有些厉气。 “是这样的安先生，有一位从北晨来的陶先生想买您手中那个矿坑做旅游，他今天下午的飞机，所以到我们村就有些晚了……” 曹六解释。 “这块地我不卖。” 外面沉默了一阵后，有一个年轻的声音极力争取，“安先生，我叫陶连臣，我们可以谈谈吗？” “三更半夜来找我谈生意？” “因为您不常来这边，我们之前尝试过联系过您公司的接待办，但都约不到时间……所以，安先生，请您谅解……” “明天我会给你30分钟，现在我需要休息。” “好的，打扰您了。” 次日九点多，安烨带天心月来到村主任曹六的家中与陶连臣见面。 他们落座后曹六端出早餐给俩人吃，“安先生，你们先吃早餐，我去叫陶先生过来。” 青椒鸡蛋馅的炸油饼配上咸菜小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快吃完的时候，陶连臣过来了，恭敬的给他们端茶倒水。 安烨喝完他的茶也不和他绕圈子，“这个矿坑我不打算买，但你们可以租，如果要搞旅游，我只有一个硬性条件，不能污染那个湖。” 陶连臣站起来：“安先生，如果只能租的话，我们需要长期租，至少五年以上。” 安烨看向天心月，征询她的意见，他把湖送给她了，租不租全凭她高兴。 “如果租给你们，我以后还能过来看它吗？”天心月问。 “他？哦……你是说这个湖，当然可以，我们租来也是做网红旅游景点，如果安先生或者安先生的家人要过来，提前打个招呼，我们免门票。” “那就租给他们吧！”天心月对安烨道。 安烨点头。 陶连臣见状，连忙鞠躬道谢，“谢谢两位……那个租金一年是多少？” 安烨问她，“心月，你想租多少钱？” “我不太懂耶，我不知道这样一个湖市场价应该租多少钱。”天心月坦诚。 安烨笑，“不用管市场价，你想租多少钱就租多少钱。” “3块也可以吗？” 此言一出，陶连臣目瞪口呆，回神过后心都凉了半截，这不是在耍人玩嘛！ 安烨轻笑一声，长手一拉，把天心月的椅子拖了过来，俯身在天心月耳边道，别这么戏弄人，3块连打印合同的钱都不够！ “那就3万好了。”她抬头对陶连臣道。 陶连臣点头，“行的，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签合同？” “今天就可以，我给我的法务打个电话让他们起草合同书发过来。” “好的，多谢安先生还有这位小姐，不知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你不用知道她怎么称呼。”安烨不悦。 陶连臣点头，“那我先回房间，和我的团队说一下我这边的进展。” 安烨没有接茬，一副请便的姿态。 陶连臣走了以后，安烨问起了曹六，外面的人进来这里搞旅游是怎么和他们合作的，分成模式是什么。 曹六就一五一十的和安烨讲了一遍，讲完又问安烨对这个项目的看法。 安烨答了四个字：“犹未可知。” 签完合同后，安烨就带她坐飞机回随阳。 天心月昨晚被吓一跳，白天困倦，所以飞机上一直在睡觉。 安烨也在床上陪着她，用笔记本办公。 几周后，天心月参赛那天的视频在网络上爆了，主要是狮子面具的主评委挺拔的身姿、动人的音色引人遐想，一时被众多女网友意淫，都在各显神通扒他身份。 同一时间关注到这个视频的人还有随阳市博物馆的馆长谢宵，不过他的关注点不在安烨，而在天心月，他很欣赏她的才华和气格，亲自来芳星找她。 但她那天刚好不在，她去深理了，是shelley接待的谢宵。 谢宵今年59岁，明年十二月十八是他的退休时间，他在退休前想要在博物馆造一副魏晋风格的岩彩画做博物馆的压轴，主题是【西方极乐世界】一直在物色合适的画家，前段时间找来一个老同学的侄子，名叫叶廷玉，叶廷玉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之前在玉州市文化遗产局任职，后来辞职到国外的意大利|佛罗伦萨美术学院进修，才回国几个月被谢宵三顾茅庐请了过来，画了一个多月说他需要一个帮手，他说他对色彩的运用天赋有限，希望谢宵能后找一个对色彩敏感、设计院校毕业的画师过来。 就这样，到处寻找人才的谢宵看上了天心月，希望能请她到博物馆做兼职，辅助叶廷玉把极乐世界的岩彩画做完，这样他就能光荣退休了。 第148章 画壁 shelley听完谢宵话后就猜到天心月不会接，她现在芳星和深理两头跑，还报了电商课程，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博物馆兼职画师，但她毕竟不是天心月本人，这话不该她说，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耐心等陪谢宵等天心月回来。 他们从下午两点多等到四点多天心月才回来，shelley说得不错，天心月听完谢宵的意思后一口回绝了：“抱歉啊谢老先生，我这边实在抽不出时间来做兼职。” 谢宵有些激动地站起来，“不用多，每天两个小时就行，报酬的话，你辅助廷玉画完整幅壁画，我给你算五万奖金。” “谢老先生，我真的没有多余的精力，即便匆匆忙忙去了也静不下心来画画，希望您可以谅解。” 谢宵失望的走了，走时嘴里还喃喃，现在的年轻人眼里只有钱，我们这些非遗文化迟早消失。 听见这话，天心月心里是不舒服的，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碾了了一下，但不舒服归不舒服，她不是轻易许诺的人，没办法因为一时冲动就追出去对谢老先生说她可以。 她有原则，承诺了别人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哪怕天上下刀子，正因为如此，所以她不轻易承诺人。 原以为这件事会到此为止，谁知她低估了一个老人的意志力，此后每隔两三天谢谢宵就带着自己爱人做的蛋糕、咸菜、点心来看天心月，有时候能碰到她，有时候碰不到她，但他好像不在意，反正就是要来。 就这样来拜访了快两个月，天心月的电商课程早已学完，营销团队也已经构建完成，最近半个月都在几个大的电商平台打广告，开始为她设计的新款手表做预热，现在就等产品上线了。 加之shelley最近发展了新的恋情，重心转移到了恋爱上，没什么心思去谈客户，所以芳星的设计单垂直下降，她突然闲了下来，于是认真考虑要不要去博物馆做兼职。 几天后，谢老先生又过来了，提着一罐他爱人做的腌棠梨，进门的时候保洁刚拖过地，哧溜一下就把谢宵给摔了。 黄褐色的棠梨果湿漉漉滚了一地，看了叫了辛酸，天心月和设计部的sandy一起送谢老先生去医院。 在骨科住院部天心月见到了谢老先生的爱人王徽，王徽就和天心月讲谢老先生坎坷的一生和他的理想，讲完后还说她等下叫儿子过来接替，她要回去做糕点，因为王徽说谢宵叮嘱过她，他摔了，以后拜访天心月的事就交给她了。 天心月多少被谢老先生触动，她又不是什么多大的人才，请她兼职画副画而已，难道她真忍心要他老人家的命! 所以在医院就应下了这个兼职。 但她后来发现自己还是天真了，谢老先生带第一次带她进博物馆画厅去认门的时候，发现谢老先生说的一幅画是一幅6米*12米的巨幅，每天两个小时，即便是两个人一起画那得画到什么时候才能画完啊？ 她诧异地回头看谢老先生，谢宵咧嘴一笑，“心月呀，你和廷玉都是年轻人，效率肯定不低，我预估五六个月就能完工。” “五六个月？一年内能完工就不错啦！”她脸色很不好，又不能怪别人，是自己办事不严谨，事先没有过来考察现场。 还两个小时？她恐怕每天得来4个小时以上。 谢宵作无辜态，“是嘛，不用这么久吧！一年我都退休了，没有完成心愿就退休了，那我死了骨头都要夜夜起来哭泣。” 天心月垂丧着头，她真的好会自找麻烦啊！ “谢伯伯，这位就是您说的天小姐？”一个温润的声音从天心月身后传来。 她回头，看见了朗朗书生意气的叶廷玉。 叶廷玉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怔了怔，谢伯伯费尽心思请来的画师是一位明眸善睐的美女。 “对呀，她叫心月，人心的心，月亮的月，以后这间厅子叫交给你们了，你们一人一把电子钥匙，沟通好每天要画的细节，这样可以灵活调整你们的工作时间。” 谢宵道。 天心月点头，“好的。” 谢宵走后，叶廷玉拿出样图来给她看。 “好漂亮啊！”看后她忍不住惊叹出声，只见画卷中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宫殿前面有一个仙气缥缈的莲台，莲台的正中坐着阿弥陀佛，左边坐着观世音菩萨，右边坐着大势至菩萨，莲台周边是开满莲花的仙池，已经盛开的，每朵莲花上都坐着一位佛子，还有一些未开的花苞，半透明，能看见里面正在沉睡的佛子，每朵莲花的形态颜色都不一样，每朵莲花上的佛子也神态各异，惟妙惟肖，令她震撼。 叶廷玉谦虚道，水平有限，蒙谢伯伯不弃。 “你这个水平已经很厉害了，反正我这辈子是难望项背了。” 叶廷玉没接话，礼貌的笑了一声，他暂时还不知她的水平如何，所以不予作答。 次日上午，天心月和叶廷玉约定好时间来博物馆画画，他说他会先带她一周，等她熟悉了他的作画风格，微信交接后就可以自由安排画画的时间。 两天后叶廷玉就知道她的水平如何了，她是一个色彩感知能力很强的人，也很会调色，样图上什么颜色，她看一眼，基本就能调出95%的相似度，对色彩的光感强弱也很敏锐，不得不说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墙画助手，但这些话叶廷玉都没有对她说，无论是作画还是调色，都最忌焦躁和傲慢，必须沉下心来一心一意，所以他常常在脸色表现出她的水平勉勉强强的神态。 天心月不怎么关注他的脸色，她专心调色和上岩彩的时候眼里只有画，反而时常嫌弃叶廷玉挡住了她，一时弄不清楚谁是谁的助手。 第149章 产品定位不准确 一周后的晚上八点，天心月在深理设计的手表在各大电商平台上线了，她和司徒佑守在电子数据屏的左侧，营销部的三个员工守在右侧，十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交易数据。 上线五分钟后就卖出了60单，大家都憋着气等，希望数据会随着时间推移直线飙升，结果半个小时过去，一个小时过去，交易数据始终停留在86单。 五个人一直等到凌晨一点多，才到92单…… 投入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去设计一个新品，花十几万去投流量曝光，结果上线第一天只卖出92单，这个新品无疑失败了。 五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现在需要回家好好睡一觉，然后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脸色最难看的无疑是司徒佑，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个新品上，结果惨不忍睹。 司徒佑送营销部的两个男员工回家，天心月送营销部的女员工回家，出厂门时，天心月对司徒佑说了四个字，“稍安勿躁。” 司徒佑没有回应，垂着头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次日，天心月、司徒佑和营销部的三个员工一起开会，讨论产品失败的原因。 这个会一直从上午九点开到傍晚六点，大家中午连饭都没吃，一人一瓶牛奶垫肚子。 最终他们把失败的原因归结于产品定位不准确，因为天心月在设计产品的的时候定位的人群是25-35之间的女性，但通过后台的消费画像发现，那86单的购买人群都在15-20岁左右，以在校学生居多。 也就是说，本来这个产品是给职场女性设计的，现在却变成了学生产品，但因为最初定位是职场女性，所以他们定价定的不低，材料和技术用得都是最好的，而在校学生经济能力非常有限，这就造成了有经济能力的职场女性会觉得这个款手表幼稚，过于女性化，没有力量，提不起他们的购买欲望，而对学生用户非常有吸引力，但他们买不起。 天心月提出在三天后的冬至做活动，直接给手表打四八折，由之前的288元直降138元。 这个价格即便是高中生、大学生咬咬牙也能够买得起，这是一个他们踮起脚就能够到的价格。 司徒佑不同意，“这个价格，我们完全没有钱赚，连投入的广告费和开模费都赚不回来！加上售后服务，亏死了。” “如果卖不出去，仓库那十万个库存堆在那里落灰就不亏了吗？”天心月反问他。 营销部组长郝元同意天心月的提议，“如果138的价格能把工厂做出来的成品全部销完，就算是亏也能在客户那里留下好的印象，建立客户基础，我的意思和天总的意思一样，亏也要亏得有价值，为我们下一款产品构建用户基础和口碑。” 司徒佑转而看向营销组其他两位员工，希望听听他们的意见，结果另外两位员工也同意组长和天总的看法，虽然说这次手表外观定位不准确，但也不是一无是处，手表其实很漂亮，他们自己也买了，他们觉得只要坚持下去，总会做成功的。 司徒佑寡不敌众，只能同意。 很快就来到冬至那天，工厂员工们放假半天，他们管理层在办公室盯电子数据屏，广告已经打出去了，下午5点45分开始发放折扣劵，这个时间点他们也是经过研究的，现在是冬季，大学放假时间是五点，这45分钟是学生们下课后拿起手机娱乐消费的开始时间。 大家为了想广告词和选小礼品、改包装，日以继夜熬了三天，熬到冬至当天都有些熬不住了，开始大家是站着，后来是坐着，渐渐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直到他们点的水饺外卖被送进来才把大家吵醒，天心月抬头一看电子屏，数据直接爆了！ 大家都站起来鼓掌，不禁热泪盈眶，只有司徒佑不以为然，爆了也只是数据好看，兜里没一分钱进账！ 他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别高兴太早，每卖出一个我们就亏9.3元。” 天心月觉得他扫兴，把他赶走，“司徒佑！拿着你的饺子到隔壁去吃！” 营销组的李乾达把西葫芦鸡蛋馅的饺子递给对天心月，对她说，天总，我觉得我们付出的一切都有意义，这种意义和钱无关，只要客户能收到一个精致耐用的手表，那我就觉得值！ “你这个心态很好，等下一个新品出来盈利后给你们涨10%工资。”天心月拿起筷子准备吃晚饭，才吃了一个水饺，安烨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怎么样，数据出来了吧，带你回家吃饺子】 【你还没走呀】 【没有，在你工厂门口】 2个小时以前安烨就打过电话给天心月，要接她回星梦筑吃董姨包的水饺，天心月说她今天很忙，要等线上数据。 安烨问她，几点出结果，她说这次做活动，成不成功，八点左右才能看到趋势。 安烨说好，然后就把电话挂了，所以天心月以为他已经走了。 【好，我马上出来】 天心月和员工打了个招呼，后又去上了一个卫生间，回来捧着那盒饺子走出厂房。 安烨的黑色宾利就停在工业园大门南侧，见她过来，他下车给她开车门，她眼疾手快地踮脚亲了他一下，“辛苦你，等了我两个小时。” 对于她见面时的礼仪吻安烨已经习以为常，“快上车，外面风大。” 天心月坐上副驾后开始喂安烨吃饺子，“快吃几个垫垫，回你的星梦筑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等我这两个小时早饿了吧！” 安烨嘴硬，“还好”，顿了顿又道，这段时间你比我还忙，见面还要预约，不等能怎么办？要是我不等这两个小时今天都见不着你。 言语间颇有些怨言。 天心月心虚的没接话，把蘸了辣椒酱的饺子夹起来，想塞进安烨嘴里。 安烨偏头躲开，不吃。 有些生气的意味。 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在说，确定不吃是吧？ 安烨目视前方，平稳的开车，开出一公里后，突然转过头来张开嘴巴，“心月，喂我。” 到底还是他妥协。 谁让他爱她胜过她爱他。 第150章 你信我 谁知天心月在工业园快餐店点的水饺出奇的好吃，俩人在等红绿灯的间隙三两下就把饺子吃完了。 安烨垫了肚子以后，情绪比刚才好多了，连蹙着的眉头都松开了，“饺子是素食点店的？” “不是哦，就在工业园后街那里点的，做园区快餐的。” “多少钱一份？” “10块。” 安烨默了一瞬后自嘲道，“10块钱的饺子都能天天看到你，我还没它值钱！” 天心月噗嗤一声笑了，“什么呀，谁天天吃饺子呢，他家只有两种素馅，西葫芦鸡蛋和青菜香菇，我第一次跟小李去吃的时候还被人笑了！” “谁笑你？” “不认识，一个女食客，我当时问老板有没有素馅的饺子，老板说素馅的卖完了，叫我看看其他馅的，然后我就说那不用了，我吃素的。然后那个女食客就在旁边说植物也有生命，叫我去吃空气！我还没说话呢，她就说空气里也有细菌，叫我最好不吃不喝，还说最讨厌我这种装腔作势的人。” 安烨伸手过来揉她的头，“不要和这样的人计较，素碗千斤重，无福端不动。” “哎呦，这句话是谁告诉你的，好治愈我。” “我发明的。” “你吹牛。” 安烨正要说些什么，天心月的手机这时响了。 【喂，叶先生】 【心月，明天我有点事要去海市一趟，那个壁画就按我们昨天说得顺序上岩彩】 【好的】 【今天冬至，你吃晚饭了吗】 【算吃了吧，没有别的事那我挂了】天心月无心和他攀谈。 【哦，那行】 车厢内安静，所以虽然天心月没有开免提，但安烨还是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他警惕的问，“谁给你打的电话，他怎么叫你心月？” “一个画墙画的人，我在博物馆兼职的墙面就是和他一起画的。” “心月只有我能叫，别人不配！”安烨郑重其事道。 天心月笑，“那成，以后我让他叫我天小姐，不然叫那个女的也行。” 安烨却没有笑，不高兴道，“你和我说去博物馆兼职画墙画，可你没有说是和一个男的在一起画。” “安烨，你不会吧，我是一个正常人耶，你要搞那套不允许我和任何异性接触的规章吗？那司徒佑也是男的，shelley男朋友也是男的，他偶尔会来公寓吃饭，博物馆馆长谢宵也是男的，我营销部员工也有男的，那我都得和他们避嫌了吗？” 安烨语塞。 经过几十分钟的思考过后，他发现爱的本质是欲望，而欲望的本质绝对的占有，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所以这世上没有人能接受被别人绝对占有，他马上明白她是对的，还没到家就高效的给自己开了一张罪己状，“心月，你说得对，爱除了占有还有信任，我向你道歉。” 天心月露出一个淡笑，“在二十分钟以前我就已经原谅你了！安烨，我很难喜欢人，我选了你，就会一辈子选你，不会再多看别的男人一眼，你信我。” 安烨黯然，“心月，那张不起眼的结婚证可以增加我的安全感，可你不愿给我。” 天心月不接话了，她不觉得那张纸可以保障什么，通常结婚后，催生就会紧接而来，结婚会让催生变得更加紧迫，而她目前完全不想要孩子，她现在爱自己仍然大过安烨，或许某一天等她爱安烨大过自己时候，她会考虑生孩子的事，会考虑自愿走进世俗的笼子里孕育儿女。 到了别墅以后，天心月发现董姨和林姨异常热情，“先生和小姐都回来的时候，这里才像家。” 安烨回头看向她，想知道她听见这话会是什么反应。 但她像个聋子一样眼睛冒火地盯着桌子上的食物，“哇塞！有咸菜耶！” 安烨：“……” 董姨包了三种口味的素饺子，分别是木耳胡萝卜，梅菜香笋，蒲公英豆丝，还做了素卤面配咸菜，红油秋蔬，把天心月撑了个肚圆，不是安烨拉着差点又闹食灾。 晚上本应少不了一番缠绵，但恰逢这周是她的排卵期，所以她要安烨带小雨伞，还很贴心的从包包里翻出来给他。这个东西，她也是第一次接触，去药店买的时候还闹了不少笑话。 安烨拒绝，“心月，我们从第一次在一起就从来没有用过那玩意，我不会。” 天心月懵了，她也不会。 二人眼神对峙一分钟后，她尴尬地去摸手机，“在浏览器上搜一下，应该能找到教程……” “傻瓜，这种事怎么会有教程！”安烨扣住她的肩膀吻了下来…… —— 一个月后。 潘商屿和柯文仪来私人医院取产前亲子鉴定的报告，拿到报告后潘商屿彻底傻眼了，报告结果显示，柯文仪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他的！ “到底怎么回事？”他把报告揉成一团，冷声质问她。 “那天晚上……你何必再问。”柯文仪故作镇定，仰头对上他的视线。 潘商屿是打死不信的，一个昏了的男人可以完成那么复杂的动作。 柯文仪自然也没有说实话，她是用了一些不能见人的手段取到了他的精子，然后去做的试管。 她身体好，运气也好，潘商屿精子的质量也很不错，所以一次就成功了。 她和潘商屿的母亲立场一致，认为潘商屿之所以心思野，是因为没有被家庭责任感唤醒，有了孩子自然能把他的心收回来，所以千方百计的要孩子。 他冷漠地看她一眼，然后冷笑着从医院离开。 忙完一天的工作后潘商屿回到青峰园，约了安烨过来喝酒，在他顶楼的影音室内喝醉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和安烨说掏心窝子的话：“兄弟，你说我怎么把我的人生过成了这样？” 安烨抽出纸巾递给他，喝了一口红茶，“我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不愿和我结婚，非常害怕怀上我的孩子，仿佛我是什么拿不出手的人……” “你就知足吧，你现在还能见她，还能睡她，我……我……我和顾璃……”潘商屿说到后面，难掩伤心捂脸痛哭起来。 他好想顾璃，可是无颜见她。 第151章 梦境 安烨见潘商屿这样也忍不住红了眼睛，“兄弟，振作一点，或许明年，后年，事情会有转机！” 二人就这样哭着聊着，一个喝酒，一个喝茶，磋磨时光到后半夜才睡在榻榻米上。 次日清早，安烨醒来后发现潘商屿不在，下楼后被他的管家拉着吃早餐，安烨拒绝，“我没洗漱。” “没关系，我们等先生。” 等安烨吃完早餐后问潘商屿的管家，“他每天都那么早去上班吗？” “先生昨天半夜就走了，说是有人找他。” 安烨诧异，“他都喝那么醉了，怎么开车出去的？” 管家大惊，“先生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起来很清醒啊！” 安烨立即给潘商屿打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喂】 安烨：【你没事就好，昨晚都那样了，你又跑去哪里？】 潘商屿没有正面回答：【我要开早会了，没事的话我挂了】 他昨晚半夜开车去顾璃奶奶的诊所了，在那个铁门外面坐到天亮，才回公司休息室洗完澡安烨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开完早会后，吴典把早餐送了进来，潘商屿喝完一杯黑咖啡后开始审要他签字的合同，签到第三份资料，看见客户公司名叫宝璃实业有限公司，情绪一下就崩了，眼泪不断下落，心脏像被人拿针尖在扎，难受到喘不上气……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直到孔宗进来，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才中断这种欲生欲死的痛苦。 潘商屿的痛苦是后知后觉的，到此时他才开始品尝这种痛苦，而顾璃是从知道他和别的女人领证后就已经开始品尝。 假设痛苦的心路历程有具体的数字注解，1是开始，5是高峰，10是尾声，潘商屿才走到3。 而顾璃已经走到了5，每天夜晚她都会给药师佛供香，供完香后会给药师佛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哭，脑海里回忆的都是和他的点点滴滴。 快70岁的奶奶从来没有问过她为什么突然把美容院转给别人，为什么突然想和她学中医，只是开了疏肝解郁的药方，每天早晚盯着她喝下去。 奶奶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孙女还活着，每天能正常吃饭喝水，剩下的交给时间。 半个月后的一个夜晚，顾璃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女孩，在一个非常漂亮的花园里迷路哭泣，有一位拿着药罐的老人柱着拐杖过来给她擦眼泪，抚摸她的头，送给她一株紫色的药草，药草的叶片在阳光下反射出非常漂亮的紫磨真金色，顾璃忍不住伸手去触摸它，叶片受惊，脱枝飞走，她连忙去追，翻过一座山头，叶子落在湖边，顾璃连忙捡地上的树枝，想要借用树枝把叶子够回来。 但她后来发现树枝拿不动，回头一看，看见树枝被一个病入膏肓的年轻人压住了，她一惊，退后两步，脚后跟又踢到一个什么东西，转身，发现地上躺了一个和她一样大的小女孩，脖子上长了一个肉包瘤子，渗着脓血，哭着喊疼，后来顾璃才发现整个湖边都是各种各样的病人，他们在绝望的等死…… 顾璃心里很惊惧，想要逃离这里，但又舍不下自己的叶子，最后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压住她树枝的病人翻到一旁，终于是把她的叶子够回来了，正拿在手里赏玩，余光瞥见小女孩朝她招手，神态好像在向她索要她手中的那片叶子。 顾璃走近那个小女孩蹲下身问她，“你想要这个？” 小女孩微微点头。 “可我也只有这一片。” 小女孩流着泪抬起手指了指叶子又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病体，期期艾艾的望着顾璃。 顾璃点头，“我明白了，这个叶子能治你的病对吗？那好，我给你。”她把叶子放在她的肉瘤上面。 一瞬间，湖边所有病人都得到了一片紫色的叶子，所有病痛都消失了，他们站起来欢呼雀跃，把顾璃高高抛起，感谢她的施药，顾璃嘻嘻的笑着，笑着笑着就醒了，口中有甘甜的津液，无法形容的清澈。 心中，脑中一片清明，那些爱而不得的痛苦被无限压缩，最后被压缩成药丸大小，置于心房角落，那一刻她感觉自己重生了，变成了旁观者，用上帝视角在观影自己的人生。 她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然后重新躺下睡觉。 次日，顾璃开始到诊所里帮奶奶给病人配药，之前背的方子，一夜之间就烂熟于心了。 顾璃不仅把常用的药方背了下来，连气色也和以往不同，有一种焕然新生的朝气。 后来顾璃把那天晚上的梦告诉了奶奶，奶奶听完后盯着顾璃看了半天，慈爱的揽过她，“我家璃宝是有福气的人，药师佛在梦里给你灌顶了，以后有机会你天南地北的走走，把药方赠出去。” 顾璃点头。 —— 腊八节这天傍晚，安烨来博物馆接天心月，但天心月正在画一个菩萨的璎珞，岩彩都已经调好了，她不想半途而废，不然明天还要重头调一遍颜色，所以歉意的叫叫安烨等她一个小时。 安烨于是坐在车上观看子公司的月末汇报会，看完后发现才过去40分钟，于是下车入博物馆找她，也是好奇她一直忙的壁画是什么样子的。 7点钟，博物馆已经闭馆，大厅的工作人员听安烨说她的女朋友叫天心月，她在里面画壁画，于是贴心的给他带路，领他进去，“前面右转那个大厅就是天小姐和叶先生画壁画的地方，你自己过去吧，我还有一些工作没做完。” “好的，多谢。” 等安烨进去的时候，天心月已经开始做收尾工作，把颜料盒子按色彩归位，把笔刷清洗后悬挂起来，把样图收回防潮盒、收梯子、关灯等等……这个工作自然是她和叶廷玉一起做的，所以安烨进来的时候，看见他们靠在窗边谈笑着挂笔刷，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他们头几乎挨着头，一副非常亲密熟悉的样子。 安烨大脑一片空白，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忘了自己来这里干嘛，唯一清晰的感受就是他觉得自己眼睛酸涩，酸得几乎流下泪来。 这时天心月挂完笔刷转身，看见站在门口发愣的安烨，歪头一笑，“劳您大驾光临来接我！”说罢扭头对叶廷玉道，叶先生，剩下的拜托你了，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说完她脱下防水服，拿起自己的包就奔向安烨，低头抬起他的腕表看，“我没有超时吧？” 安烨回神，松松地搂住她，声音沙哑：“没有。” 第152章 生疑冷战 天心月往她怀里靠，亲昵地蹭了一下他的下巴，安烨下意识躲避，她疑惑了一瞬但也没往心里去，“都腊月了怎么不穿大衣呢，穿西服会冷的吧？” “还好。”安烨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她。 他一如既往地给她开副驾的车门，帮她系安全带，给她带了她喜欢的青柠红茶，什么都和从前一样，可天心月却感觉今天的气氛很怪，她说不出来哪里怪，但就是感觉自己和安烨之间蒙蒙生起了一片白雾。 “你今天不开心啊？”快到星梦筑的时候，她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没有。”安烨没有回头看她，视线笔直地望向前方。 安烨今天给她疏离陌生的感觉，她莫名就生起了危机感…… 他喜欢上别人了？ 他今天过来找她，是提分手的？ 到了别墅以后，钱瑞过来给天心月开车门，“天小姐，你猜猜今天董姨做的腊八粥里放了什么？” “桂圆吗？” “再猜。” “松子。” “嘿，这会猜对了……先生……”钱瑞和天心月聊完想和安烨搭话，忽然发现他脸色很差，眉头蹙得能当屋檐，所以下意识噤了声。 餐桌上，两个人都不说话，一个漫不经心，一个食不知味，拿着勺子在数粥粒一样……董姨加菜的时候以为自己做的粥不好喝，连忙去厨房做了一个火锅汤底，临时临急端了几个配菜上来，“先生，小姐，粥不好喝的话，烫点火锅吃。” 天心月起身，“那我去外面摘点油麦菜和白菜……” 董姨和林姨对视一眼，终于也发现今天气氛古怪，林姨于是跟着她出去，“小姐，我陪你一起。” 天心月也不是真的想吃白菜和油麦菜，只是不想看他那张死人脸，他若果真有了新欢就直说，如果他们是真心相爱，她想她是会同意的。 那眉头至于蹙得跟刀锋一样嘛，好像马上就能过来削她！ 所以她慢悠悠地蹲在菜园里和林姨聊天，小区里有夜跑的别墅主领着她的泰迪从菜园外面经过，天心月心里窝着气，加之那狗路过的时候还对着她吠了几声，她厌烦道，林姨，你看那只狗长得尖嘴猴腮的，一副衰相！ 林姨听罢哈哈大笑，一屁股栽倒在菜地上，压坏一大片菜。 等天心月和林姨摘菜回来后，发现安烨已经下了餐桌，她随意应付两口后起身走进房间，但见安烨坐在房间内的沙发上看手机，她站在门口想了一阵后，朝他走过去，打算和他谈谈。 但安烨见她过来，立马就起身回避她，“心月，我去洗澡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仍旧没有看她。 她立时就恼了，跟过去站在浴室门口发火“安烨，你究竟要闹哪样？有什么话你直说，没必要给我脸色看！” 安烨打开门，面色阴沉地盯着她问:“和那个人一起画画开心吗？” “算不上吧，我是中了谢老头的圈套，事先也没去看现场，要是我知道……” “我看你挺开心挺享受的！” “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这种事还要我说多明白？”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叶廷玉连同事都算不上……” 安烨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看见他这副冷漠的样子，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是什么浪荡的贱人，叫他拿这副神态来轻蔑。 眼泪无声从面颊滚落，她转身拿起他的车钥匙和自己的包包出门离开。 钱瑞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连忙上前敲窗，“天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你问他！”她说完把他的车开走了，回去的路上越想越气，她讨厌自己情绪被他操控的感觉，他不开心，她就要陪着他不开心，凭什么？ 焦躁失神，开着开着就把车撞到了行道树上，人没有受伤，就是他的车头被树撞歪了，天心月下车后打电话给钱瑞叫他过来处理，自己则打车离开了。 天心月回到公寓后接到了安烨的电话：【你在哪里？】 【你管我在哪里！】 【受伤没有】 【没有】 【那就好】安烨说完后把电话挂了。 这次轮到她冷笑了，把手机扔在一旁去洗澡。 次日起来，看见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是安烨发来的：【心月，能不能把你壁画这个兼职给辞了？】 发件时间是凌晨3点58分。 所以他一晚上不睡就是看不惯她做壁画兼职？ 她咬住牙刷给他回了一个消息：【不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安烨没回。 一天后，冷静下来的天心月给他发了一条【安烨，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念头没有，身体没有 。我是一个在爱情里极为笨拙的人，一颗心只能一用，我做不来三心两意的事。我此生只有你，也只会有你】 但安烨还是没回，而之后的半个月，安烨也没再找过她。 她亦未再主动联系他，每天三头跑，她暂时也没多余的精力想他，到了腊月二十五，她开车回绿城过春节。 别人过年或许可以打牌、玩游戏，吃吃喝喝，放松放松，但天心月的过年计划满满，她要把之前在线上售出手表的评价一字不漏的刷一遍，以便更加清楚了解客户的需求，设计出贴合市场需求的女表，将近十万条的评价需要花费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所以经常是看着看着就抱着手机睡着了。 除了这个shelley还给她接了三个钻戒的设计订单，人家点名要她设计，给了两倍的设计费。 自从天心月拿了k.a设计大赛的第一名后，她就成了芳星珠宝设计的活招牌，所以她的房间一关门就挂上了：【工作中，请勿打扰】的牌子， 大年三十的晚上，王想想把她那个牌子从二楼扔了出去，“回到家就要有个在家的样子，世界首富都没你忙！” 冷桂枝被婆婆的举动逗笑，天驰则拍拍妹妹的肩膀，“别生气别翻脸，阿哥去给你捡回来。” “哥，我没生气，我自己去捡。” 牌子捡回来以后天心月就陪着哥嫂一起嗑瓜子、玩斗地主，看春晚。 临近十二点，天心月接到了三个跨年的祝福电话，一个是顾璃的，一个是shelley的，另一个是叶廷玉的，一直到0点23分，她仍旧没有等到安烨的跨年电话。 她以为他们冷战他至少会避开过年，可现在看来她想多了…… 她没有想多，在天宅陪母亲、干儿子一起守岁的安烨也在等她的电话，从11点30分就开始等，一直等到0点20分，仍旧没有她的电话或者短信进来……他有好几次想打给她，但每一次都快在拨出的时候被他锁屏，最后直接把手机砸在墙上，把手机砸了个稀碎。 她都不打，他为什么要打？ 凭什么每次都是他妥协？ “心月你发什么呆，是不是困了？”冷桂枝问她。 天心月回神，眼睛雾蒙蒙的，“就是前几天看了一个商品好评，说我设计的手表治愈了她抑郁症的女儿，所以我想做一款治愈系的手表，但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前面设计的图纸只能作废……所以有点难过……” 第153章 半夜奔逃 “活该！自找苦吃，安烨那么多钱还不够你花，不早早结婚把他抓在手里还去手表厂折腾！你说说看你身上哪有一点聪明劲像我？”王想想坐过来数落女儿。 “对，就是因为他比我有钱，所以他觉得他可以去控制我的人生，心情不好就可以给我甩脸子，不按他的要求做他就可以冷战，他凭什么居高临下？我不靠他就活不下去吗？离开他我就失去了所有价值吗？我不靠男人会死吗？”天心月蹭一下站起来哭诉道。 此言一出，天家众人都楞在一旁。 天驰从沙发站起来，“安烨给你气受了？” 天心月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进房间把门关上。 天驰立即打电话给安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怎么样，小安没接吗？”王想想问儿子。 “关机了。” 天炜开始的时候在书房研究八字，听到客厅一阵喧闹，连忙出来，所以也听到女儿的话，他第一反应不是女儿有没有受委屈，而是担心安烨送给自己的酒店会不会被他收回去，于是撺掇妻子去批评女儿，让她向安烨道歉。 王想想也是这个想法，这样的女婿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她觉得做女人就没有那个是不受气的，与其受穷鬼的气不如受有钱人的气，想当年她刚嫁进天家的时候也是被婆婆欺压着，那时候天炜的资产还不及安烨的万分之一呢！ 所以她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叫她任性，想到这里王想想抬起脚就去敲女儿的房门。 冷桂枝把一切看在眼里，出声制止：“妈，阿妹现在正难受，有什么话，过了元宵再说不迟。” “你是不知她的性子，不高兴了随时拎东西走人，现在不说更待何时！”王想想愤怒道。 冷桂枝：“妈，阿妹她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 “老婆，走走走，回房间睡觉。”天驰打断妻子，这件事他也想要弄个明白，不如让母亲去弄清楚，以免夜长梦多。 王想想一直敲天心月的门，一副她不开门誓不罢休的姿态。 天心月最后还是把门打开了，她讨厌被人一直逼迫的感觉，连敲门声也是如此，只要那个紧迫的声音能立刻消失，她无所谓一群人涌进她的房间对她说教。 但门外只有母亲王想想一个人，她松了一口气，开门后又躺回床上。 “心心，你和妈妈说说，怎么和安烨吵架是因为什么事情引起的？”王想想坐在床头问。 “大概是他腻了吧！妈，爱会消失，不管以前多爱，总是会被现实磨灭。我还是那个我，可他已经不再喜欢了，他开始挑刺，开始怀疑……算了！他要走便走，即便他走了我也会自己守着这份爱到死。” “死丫头，不和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嫌命长？”王想想起来拧她耳朵。 她躲开不让王想想拧，王想想就把她裤子扒了，长长的指甲拧她屁股，疼得天心月哇哇叫，“哎呦妈妈妈！松手松手！” “你说不说？” “我说我说。他想要囚禁我，我不同意，所以冷战。” “怎么个囚禁法？”王想想来了兴趣，以为是什么角色扮演的欲望游戏。 “像物品一样，他想要我时时刻刻要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处处听命于他。” “这算什么囚禁，男人爱女人的表现之一就是占有欲，你好好给人道歉，尽快和好，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妈，我现在情绪不好，现在打肯定又要吵架，你让我缓缓……等明天吧，明天我给他拜年的时候说点好话。” “你不许敷衍我！” “不会。” 王想想这才起身离开她的房间。 王想想一走，天心月摸了摸被她掐得乌青的屁股立即起来换衣服，收拾东西，这个家她一秒也不想多呆！ 凌晨四点半，她从家里奔逃回随阳。 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点，是因为她知道他们家守岁从来没有谁能够坚持到天亮，三点钟就是天家人守岁的极限时间。 把车开回随阳后还不到八点，shelley和男朋友在卧室大战，天心月提着行李僵在客厅进退两难。 不然装作没听见！ 但她又不是聋子，说听不见太虚伪吧，算了……还是走吧，在附近找个酒店补觉。 天心月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心里想着要搬家了，她有精神洁癖，连她和安烨都没有在她的公寓做过那种事，以后还让她怎么住下去？ 在酒店办完手续后就接到了哥哥的电话，“阿妹，你又三更半夜跑了？” “不跑怎么办，做王大妈的提线木偶？” “你和安烨到底因为什么事吵架，连过年都不联系？” “哥，你别再问了，我现在很烦。我又不是犯人，你们不要一个两个的都来审问我！” “唉……行吧，反正你决定的事问也改变不了什么，爸妈那边我会替你说好话，不过你最好让安烨打个电话给他们拜年，好让他们安心。” “呵……你以为他们真在乎我吗？就算我马上死了，他们照样白天吃两碗饭晚上睡得死猪一样，这世上谁也没有他们自己的利益重要。” “……” 天心月把电话挂了以后就进浴室洗澡，洗完澡后听着广播剧补觉，下午醒来后开始联系小区附近的中介看房子，2点开始看房子，六点半就把房子给定下来了，是一个中档的小区，在36层，是顶楼，有一个很大的花园天台，站在上面可以俯瞰整座城市。 但她最中意的不是这个天台，而是这是一个精装修的新房子，业主本来买来自己住的，但是他们儿子在国外出车祸了，拿到房子都没来得及住就带着老婆一起去了国外照顾儿子，短期内不会回来，所以拿来出租。 这是一个105平的三室一厅，天心月花3500一个月把它给租了下来，签了半年合同。 晚上她就回去搬东西，还叫了搬家公司。 shelley一脸懵逼，“心月，今天才初一耶，你怎么今天回来了？而且你干嘛要搬走啊？这本来是你的公寓啊？要搬也是我搬。” “新的一年我想要有一个新的开始，所以找了一个新房子，这个公寓就转租给你了，下个月你就可以和房东续签合同了。” “那太谢谢你了，本来我还想着搬去我男朋友那里住……” 天心月笑笑，“等我整理好新家我约你和顾璃过来吃饭。” 晚上11点，天心月的东西都打包到了新家，她还是住在酒店，估计得在酒店住个两三天才能把家里理顺。 天心月从公寓搬走后，shelley的男朋友李俊峰对shelley道，你这个朋友一点都不讲老规矩，大年初一就搬家，也不怕今年不太平…… “呸呸呸，你说点好话。” “我可没瞎说，不是好兆头。” 第154章 治愈手表 到年初四，天心月才算把住的地方安置好，开始静下心来设计手表。 她坐在书房思考，要设计一款治愈系的手表光靠精美的外观是不行的，还需要随时随地关注手表主人的身体的状况，因为精神状态往往能很快从身体上反应出来，例如，人在焦虑的时候血压会升高、血糖上升，这个时候如果有一款手表能够快速检测出主人情绪异常就可以用智能程序进行干预，触发联系手表主的亲人朋友、智能语音抚慰等动作。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经过两天的资料查询，确定了她想法的可行性，现在市面上已经有了手环式无创血糖仪和腕式血压仪，说明技术上不是难题，只要把这两项技术结合在一起，之后再加入一个智能的联动系统，那她的想法就可以实现。 所以之后一周她都在物色厉害的程序员，想要请人设计一款智能手表的程序后台，这个后台要像做监控的厂家后台一样，有一个巨大的云空间，可以随时监测每款手表的实时数据。 初六的时候经客户介绍，她联系上一个叫张归正的程序员，是一个程序老鸟，今年46岁，入行26年，自己开了一个工作室，平时以帮别人开发一些小游戏为生。 他们在咖啡厅聊了一整天，从上午九点一直聊到下午六点，张归正给出来肯定答复：“可以做，就是比较耗费的时间。” 他建议天心月先去拿手环式无创式血糖仪和腕式血压仪专利授权，之后再过来找他谈价格签合同。 天心月点头，“你很实在，我也是这样想的。” 天心月回到家，匆匆吃了一盒泡面后就把司徒佑、营销组、结构工程师、模具师都拉进群开视频会议，把自己要设计一款智能治愈系手表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次司徒佑意外的支持她，“我昨天看了一个行业大佬的专访，他说以后的产品做的就是服务，所以我觉的你这个想法很好，只是我们预算没多少了，一百万够把这款表给开发出来吗？” “我会再投二百万进来。”天心月道。 结构工程师尹浩文有些忧虑，“如果要设计一款同时能测血压、血糖、附带智能系统的手表，那它的体积一定比一般的手表大，现在流行减负、极简的风格，我担心即便真的把它做出来，市场接受度也不会高。” “我考虑过这一点，所以我们要尽量去控制这个手表的体积，可以大一点，但不能大很多。” 模具工程师和营销组都没有什么话说，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有事做，工资能准时发就行，至于老板要研究什么技术，他们无条件配合。 接下来她打算花一周时间去找拥有无创式血糖仪专利的企业、医院购买专利，但明天才初七，很多企业负责人还在度假，所以很耽误功夫，她打算明天去博物馆画壁画，想等过了元宵再去谈专利的事，反正拥有这些专利的公司和医院是哪几个，她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睡前打了一个电话给叶廷玉，问他明天有没有空。 叶廷玉：【有啊，你已经回随阳了吗】 天心月：【对，我打算明天去博物馆上工，因为不知道你年前画到哪一步了，如果你明天有空的话……】 【有空，我前两天就从京市回来，说来也巧，我也打算明天去博物馆，你……】 【哦，那明天见】 天心月说完就挂了，言语很冷淡。她自然听出叶廷玉有意和她攀谈，但她对他无意，也没心情和他闲聊，画壁期间她其实很少叶廷玉交流工作以外的事。 她心里只有安烨，再进不来别人，可她又不愿意退让自己的原则，所以哪怕一遍一遍看他的微信和电话也始终没有去联系他。 壁画没有画完，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就无法解决，即便见面也是自欺欺人，他还是会像那天一样给她脸色看，对她爱答不理，甚至刻意疏远她。 从表面上看是壁画的问题，可往深了想，到底是信任问题，他不够信任她，壁画厅是有监控的，她和叶廷玉从来就没有什么。 而在安烨心里，这跟信任毫无关系，他当然也知道矛盾的根本不是她去画壁画，壁画只是导火索，矛盾的本质是她不爱他，在他心里，他永远是把她放在第一位的，而她呢，仿佛这世间任何人任何事的排序都可超过他。 他累了，倦了，所以，他亦不会再主动联系她，不会让她再肆意践踏他的自尊，因为他原本也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 次日八点，天心月开车到博物馆上画工，叶廷玉比她早到半个钟头，工具都铺开，调色板和调色盒也已经准备好，她朝他微微点头就穿上防水服，进入工作状态。 今天要画的是佛祖的袈裟和各位菩萨的法衣，她对照着样图调色的时候很认真，垂眸的时候睫毛轻轻颤动，落进叶廷玉的视线里，像雪轻轻地落在梅花上，令他失神。 “叶先生，你看看，这个颜色调的怎么样？” 叶廷玉回神，“再加一滴紫色。” 天心月照他说的做，结果加了紫色以后，整个颜色的浓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淡粉变成了紫粉，和样图的颜色差了好几个度…… 她没抱怨叶廷玉，把颜色倒了、调色盘洗了自己重新调，调好后也不再问他，自己对了几遍样图后就开始上梯子画壁。 中午谢宵给他们送来工作餐，谢宵看出她今天心情不佳，给她发了两个开工大吉的红包，给叶廷玉只发了一个。 天心月接过红包后道了声谢，脸上神色很冷淡，然后低头吃饭。 叶廷玉本来想当着她的面开玩笑，说，谢老先生偏心，给你发两个开工红包，只给我一个……但见她一副厌世之色，所以噤了声。 谢宵走的时候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小天哪，你看，已经画了三分之一，等过了早春，天气不那么冷的时候，手会更利索，其实很快就能画完！” 天心月点头，“谢老先生，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肯定做到，我一定会把它画完的。”但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却像断线的珍珠，落了满袖。 第155章 雾散云开 看见她哭，谢宵脸上有些挂不住，好像他一个老大爷欺负她一个小姑娘似的……但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样有天赋的画师很难找，不要因为一时的不忍而前功尽弃。 给博物馆画岩彩壁画不仅仅是因为他退休前的虚荣心，这还关乎着民族文化的非遗传承，他在心里反复叮嘱自己千万不能心软。 谢宵走后，叶廷玉递给她一张湿巾：“如果说你工作很忙，要来这边画壁很为难的话可以先去忙你那边的事，明天我带一个保湿盒过来，你把颜色调好我可以通宵加班。” “谢谢，不用，我能安排过来。”她很快恢复冷静。 就这样，她从初七一直画到元宵节，元宵节的晚上别人都在广场上放烟火，她和叶廷玉在厅房内画壁画，一直画到晚上九点，二人才收拾好工具离开。 天心月从博物馆出来的时候看见了满天绚烂的烟花，看着紫色的花火扑朔而下，她此刻对安烨的思念达到了顶峰，所以丝毫没有注意到叶廷玉看她的眼神，还有他一直若即若离的左手，他想握她的手，但又怕她生气。 “我先走了。”天心月不想在外人面前哭，和叶廷玉在博物馆门口的停车坪上看了一分钟烟花后匆匆告别。 天心月没有回家，开车去了顾璃奶奶的诊所，顾璃和巷子里的小孩在玩烟火，看见了天心月的车，叫她下车一起玩仙女棒。 天心月摇头，坐在一旁的石墩上看他们玩，她在车上哭过，下车的时候眼圈还是红的，在烟花明灭不定的火光中总是能看见安烨的眼睛，有时多情，有时冷峻，有时迷离…… 顾璃见她心情不好，玩了一会后把手里没有放完的烟花都给了那些小孩，拉着天心月回家。 “和安烨吵架了？”进门的时候顾璃问。 “冷战了” “多久了？” “一个多月” “因为什么事？”顾璃把卧室门打开，接着把灯打开，打开空调。 天心月在她房间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低着头，很久才道，“接了个市博物馆画壁的兼职，给别人当助手，那个画师是个男的，他介意。” “他让你辞了那个兼职，然后你不愿意，所以冷战？”顾璃捋了捋。 天心月点头。 “你做的是对，我们永远不能成为男人的附庸，今天他可以介意这件事，如果你妥协，那明天他就可以介意其他事，难道每一次我们都去妥协吗？相爱是为了成就更好的彼此，而不是把你装进罐子里任他雕塑，能在市博物馆画壁画是你能力的体现，心月，我支持你。”顾璃走到她身旁抱住她。 天心月呜咽的哭了…… “好了，别哭了，来找我的时候你就已经哭过了，原则上我们不能退让，但是思念没有错，爱情也没有错……我替你打电话，给你听听他的声音。” 天心月点头。 顾璃于是拨通安烨的电话。 响了几声后那边接了：【顾小姐，元宵安康】 【安烨，你最近好吗？】顾璃问。 【挺好的……爸……爸，我要骑小马……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忽有一道稚嫩童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接着是安烨的厉喝。 【看来你那边不太方便，那我先挂了】顾璃说完不等安烨回复就把电话给挂了，然后问天心月，“电话里那个是他假儿子？” “不知道，我没见过。但他说他挺好的，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天心月的神态恢复冷寂。 顾璃笑了，“早该这样了，你就算天天哭他也看不见，划不来。” 天心月的内心很脆弱也很强大，电话里那几声稚嫩的爸爸瞬间将她从悲伤的爱河中抽离，理智回来后，她很快洞悉爱的本质，爱的本质是欲望，而欲望本身就是束缚，谁要了这个束缚，谁就会失去自由，举动都身不由己。 想着想着她突然笑出声了，对诙谐语气对顾璃道，阿璃，你说人多自私啊，人一切情感需求都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而服务，可他们却要千方百计去包装这个欲望，说爱情伟大，其实本质不过是为了取悦自己，归根结底一切情感需求都是利己行为。 听到她的话后，顾璃瞳孔地震，沉默半天后连说三个老天爷，然后双手合十：“我现在完完全全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了，是药师佛和你带我走出来的，感恩感恩。” “那不挺好的，我也出来了。” 顾璃咂舌，“可你看得那么清楚，以后还怎么爱人？以后不打算和安烨和好了吗？” “看天意吧。” 一个多月后，博物馆的壁画画了一半，无创血糖仪和腕式血压仪的专利都拿到了授权，早在半个月前就和程序员张归正烨签了合同，他正带着他工作室的员工日以继夜的写后台程序，预计五月左右能出结果。 麻烦的事情都在慢慢捋顺，接下来这段时间，她会留在芳星做设计稿，至于爱情，她在心里已经默认和他分手，也无什么烦恼，心内亦无波澜，她甚至开始享受这种无牵无挂的平静生活。 而从伦敦出差一个月回到随阳的安烨也曾一度以为自己能够放下她，直到她在博物馆画壁画的视频被潘商屿花钱请来的黑客曝光在网上，他平静的心潮被她掀起波澜。 视频里她穿着白衣黑裤，长发被随意地绑在耳后，踩梯子上去画画的时候露出婀娜的腰身，叫他眼眶发热，接着看见她修长皓白的手腕执着画笔给壁画上色，那个侧脸美得不可方物，令他喉头发涩。 紧接着他看见那个男画师过来找她说话，她回头，神情很冷的说了一句什么便不再搭理他。 再看评论，有网友起哄让他们在一起，说是男帅女美很般配，另有一部分网友反驳：【眼睛不瞎的话都看得出来，那女画师明显对男画师没兴趣！4分56秒的时候，男画师拿梯子的时候靠近她，她明显后退了一大步】 【对对对就是，不要乱炒cp】 看到评论后，安烨又倒回去看这个视频，反反复复看了四五遍，她和他真的没有任何暧昧的动作和神情，不仅没有，甚至处处都能看出她在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他回到公司让工程部的人去黑博物馆的摄像头后台，把天心月在博物馆画壁的视频全部打包发到他的网盘，他花半个月全都看了一遍，看完后心里总算是雾散云开，重见光明。 第156章 误会 她没和那个男人暧昧不清，他们那天站在窗口说的话也不是情话，她挂不好刷子，于是尴尬地笑，“越是着急越是挂不好，哎呀，叶先生，要不你帮我挂一下吧，我男朋友在外面等我，我怕他等着急了……” 天心月有精神洁癖，安烨也有，不管他多爱天心月，他都无法接受她和别人暧昧不清。 现在一切都弄清楚了，他拿起外套就去找她，一刻都不想再耽搁，也不管现在外面下着细雨，也不管现在已经是半夜。 酒店的总统套房内，孔宗睡在隔壁房间，听见动静后立即起来，在门口叫住安烨，“安总，这么晚了您去哪里？” “私事。” “那我给您拿伞……” “不用。”安烨说完没等孔宗去包里取伞就已经大步离开。 等安烨下到一楼时发现司机老柏已经站在大厅等他了。 原来安烨刚出门，老柏就接到了孔宗的通知，老柏于是从二楼标间以最快的速度下到大厅等候安烨。 “老柏，不用你，回去睡吧。” 老柏还想说什么，可安烨已经阔步离开了，就这样昂首走近雨丝中。 他不知道天心月已经搬家，开着车直奔她住的公寓，到了以后径直上楼，到了门口有些许忐忑，深吸一口气后开始输开锁密码。 随着“滴答”一声，门开了，安烨心里顿时大松一口气，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她没换密码。 可门开后，却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再走近一点，是男女纠缠在一起的喘息声，还有床垫被重量挤压的吱呀声…… 那个声音的来源是天心月的卧室！ 安烨僵了几瞬后，转身离开，入户门发出“砰”一声巨响。 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都没发出过这种声音，现在……呵呵，好，好极了！ 按电梯下去的时候他尚还能保持理智，但是把车开上路的时候，理智就已经消失了，脚下油门踩到180码！接连闯过三四个红灯，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自己心如刀绞，身体不受大脑控制，想要一直开下去，最好开到世界末日，最好开去天涯海角，把他撞个粉身碎骨！ shelley那边被安烨的关门声打断，连忙起来察看，发现她放在地上的鞋子被踢乱了，惊慌地跑回卧室叫男朋友起来，“俊峰，我没听错，刚才真的有人进我们家了！” 她的男朋友李俊峰比她冷静，“快查查猫眼监控！” 查完监控后，shelley长长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安烨，他是心月的男朋友，听说他们在冷战，大概不知道她已经搬走了，明天我和她说一下。” “他们自己不会联系吗？还要你说，赶紧把入户密码改了。”李俊峰不满。 “好。” shelley本来第二天要和天心月说这事，可是忙起来给忘了，后面忙着和李俊峰出国旅游就更记不得这事了。所以天心月根本不知道安烨在谷雨那天凌晨来公寓找过她。 —— 三个月后。 天心月设计的【治愈280】智能手表上市了，在三大头部电商平台上线销售，上线三个小时，营业额就破了四千万，上线48小时，营业额破1.5亿。 净利润在45%左右，深理表厂因为这款产品鲤鱼跃龙门，天心月的身价也从几百万翻到了几千万，司徒佑乐得做梦都笑醒。 工厂工人工资全部上涨10%，管理层上涨15%，接下来要扩展公司的管理规模，例如线上客服部，售后部，包装部都需要增设，营销组要扩招等等。 此后天心月每天在深理疲于奔命，稍微有一点空还要去博物馆画壁画，实在无暇顾及芳星的设计监管工作。 半个月后，她打电话和shelley商量把芳星那边的股权给退了。 shelley很爽快的同意了，因为旅游回来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打算和李俊峰结婚，李俊峰早就让shelley和天心月提这事，他说做夫妻公司多好，这个利润这么高，赚多少钱都是咱们自己的。 shelley不好意思和天心月说，对李俊峰道，“毕竟公司刚开始的时候人家投钱又出力了的，现在做好了就把人家一脚踢开，不太好！” “这有什么，反正业务都是你去跑的，大不了退股权的时候你多给她几十万。” shelley还是没同意，但现在天心月自己开这个口了，她自然答应，还多给她五十万辛苦费。 天心月笑，“那我就不推辞了。设计总监你可以用sandy。” “用了，就是听了你的话用了她，她非常给力，设计能力和社交能力都很强，不然你不在我也不在，公司早黄了！” “呵呵，那行，先挂了，我这边还有事要忙。” 天心月挂完shelley的电话后继续给求职者面试，忙到下午六点半，到园区快餐店吃了一份素粉后去博物馆画壁画。 快了，这个壁画再有一两个月就能收尾了，到时候她可以一心在深理研发新的产品。 才画了不到40分钟，就接到哥哥天驰的电话：【阿妹，你嫂子要生了，我们现在在医院，你快回来，我有点害怕！】 【爸妈在吗？】 【在啊，他们比我还紧张】 天心月噗嗤一声笑了：【别紧张，有医生呢，我现在订明天一早的飞机票回去】 【你不能现在回来吗？】 【哥，现在是晚上，没有票回绿城……你放松一点好不好，嫂子和宝宝一定会平安的】 挂了电话后，天心月继续画画，冷静道仿佛哥哥的电话从未进来过。 她有时候就是很理智，理智到冷漠，就像之前她把治愈280做到一半工序的时候，司徒佑不知听哪个友商拱火，跑回工厂打断她：“你没有想过，如果某一个抑郁症患者戴了我们这款手表，她自杀了，而我们的手表没有检测出来她的情绪异常，没有联系我们绿梦后台也没有联系祂的家人，如果祂的家人起诉你，你想过你需要负什么样的法律责任吗？” 天心月当时丝毫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仍旧如常的和程序员张归正、电子工程师贾青松调试程序，“反应有点慢了，应该再快一秒。” 第157章 她已经成为了别人的花朵 等她忙完了才搭理司徒佑，给他扔过去一张说明书，只见上面写到：【特别说明：治愈系280是一款基础的电子产品，娱乐型辅助治愈系手表，不能代替监护人全权监管，不能代替医院诊治治疗……】 将近五百字的说明书，把需要注意的事项都详细的罗列出来，让司徒佑无话可说。 她在博物馆一直画到十点半才开车回家，她租的那个房子，现在变成了她的家，前段时间她已经把这个房子给买下来了。 回到家后就开始订票，订完票后开始收拾行李，收拾行李的时候给司徒佑打电话知会了一声，说她嫂子生孩子了她要回老家一趟，快的话一周，慢的话半个月，司徒佑大惊，“半个月？又不是你生孩子，你在老家呆那么久厂子怎么办？” “只要你不坏事，就算我不在，厂子也能自动运转半年。” “……” 司徒佑的电话挂了以后，天心月打电话给自己的办公室助理方慧慧，交待了一些工作给她。 这边方慧慧的电话挂了以后她接着打电话给营销组的组长钟大山，二人聊到半夜才结束，天心月索性不睡了，趴在阳台上吹风等天亮，今夜的星辰很亮，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有和顾璃、潘商屿、安烨他们四个人在一起的，也有和shelley、顾璃三个人在一起的，也有她和安烨单独在一起的，那些画面一幕一幕的随风飘散…… 那些琐碎的过去，当时只道是寻常，可如今回想起来，却邈若山河，顾璃的奶奶在清明节的时候去世了，她带着那些药方去云游四方了，而她和shelley也各自有各自的事业，变成了平行线，不会再有交集……还有她和安烨，以为他们彼此有多么相爱，可现实不费吹灰之力就在他们中间划出天河，两个骄傲的人注定不会拥有朴实的爱情。 次日，她坐飞机回到绿城，冷桂枝生了一个女儿，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侄女长什么样子，就因为疲劳过度昏倒了。 后来她就在家睡了一个礼拜，与其说照顾嫂子，不如说家里的阿姨照顾她，茹姨给她封了一个新名号，叫做睡神。 因为她一天能睡三次，早上吃完饭去睡，中午吃完饭又去睡，晚上吃完饭还去睡。 没有人知道她出治愈系280的时候熬了多少夜，有一点空闲了又不睡觉，跑去博物馆画壁画，因为自从叶廷玉知道她恢复单身后，多次表露出要追她的行为，她想早点结束壁画工作，摆脱和他尴尬的相处。 天心月睡了一周后陪嫂子在他们新家住了三天后就回随阳了，侄女天诗诗很可爱，和她一样是个睡神，喝完奶就睡，睡醒就喝奶，天心月临走时给嫂子转了一百万作为给侄女的见面礼。 走时叮嘱哥哥，“别让爸妈来你们新家吵嫂子，她现在情绪会不稳定，关系处理不好会受刺激。” 哥哥满口答应。 天心月回到随阳后满血复活，睡饱以后人就是不一样，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大三分。 司徒佑别的事没做好，有一点他是做好了，他把天心月设计的治愈系280拿去参加德国的红点设计大赛。 天心月不认为自己一个半吊子门外汉能在这种工业比赛里拿奖，可事实是她真的拿到了。 司徒佑带着红点自尊奖的奖牌回来的时候她还在博物馆画壁画，公司管理层都来博物馆找她，捧着蛋糕、鲜花、气球。 她接到电话后，穿着防水服出来门口，被他们的阵势吓到了，“搞什么，你们发什么癫？” “我们的产品设计大师，请你接受我们的礼拜。”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天心月才弄明白自己的得奖了，“你们别开心太早，纯粹是走了狗屎运。低调低调！” 晚上她请大家去吃素食火锅，在火锅店里碰到了安烨，和安烨一起吃火锅的人是一个外国的金发美女，她是安烨的外国客户，曾经在安烨出国的时候招待过他，所以礼尚往来，他带她来素食火锅店吃饭。 起初天心月并没有发现坐在斜对角的男人是安烨，她和公司的管理层们说话的时候，助理方慧慧用手捅了捅她，“天总，那边有个男人一直在看你。” “看你吧……”她笑着回头，话头戛然而止。 在她回头的那一瞬间，安烨刚好收回目光和女客户说话。 天心月不自然地笑笑，“下次这种事情不用告诉我，我没兴趣的。”管他找老外还是老内，他们又没什么关系了。 天心月没有再回头看安烨，安烨却时不时抬眸打量她，瘦了，但还是很漂亮，仰头喝柠檬茶的时候脖颈依然莹白秀丽，耳珠子皓白如雪……可惜，她已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他曾经想过无数次，让那一天成为他的忌日，可他命大，车子都侧翻了，他也只是轻伤。 “mr.ann, if you like it, then chase after it bravely（安先生，如果喜欢的话就勇敢去追）”女客户看出他对天心月有意，因为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往那边落去，于是笑着提醒他。 安烨摇头，“she has bee someone else''s flower（她已经成为了别人的花朵）” 女客户：“that''s a pity. thedy was amazing（那太可惜了，那位女士很出彩）” 安烨默然。 安烨比天心月他们先走，所以他没有看见天心月在他出门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就一眼，便让她内心酸涩无比，差点掉下泪来。 第158章 冷桂枝猝死 一周后，他们工厂被资本看上，从海市来了一位财力雄厚的投资人，说是要投五千万给他们工厂扩大公司规模，然后拿他们一半的股份，司徒佑有点动心，但天心月一口拒绝，“不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沦为资本鱼肉，我们工厂现在前景很好，运营资金充足，不需要任何资本的入驻。” “但那个蔡先生说他们有非常厉害的金融管理团队可以帮我们打理工厂，可以帮我们走上市路线，带我们赚更多的钱。” “你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工厂，又熬了十几年才熬到出头，你为什么要把刀柄递给别人？不上市我们就不赚钱吗？你以为的帮你打理工厂是他们派人来听你安排，实际上就是全权接管，是你丧失所有权利，他们会派人事过来招人代替我们的管理层，他们会监管我们工厂的所有财务，甚至会插手我们的产品，司徒总，你马上45岁了，能不能不要想法那么天真？” “行啦，就你聪明，我们固然可以拒绝，可你就不怕人家给我们穿小鞋？” “让他拿小鞋来，遇到问题我们才能解决问题，解决问题我们工厂内部结构才会越来越稳固。” 半个月后为他们量身定制的小鞋真的来了，司徒佑作为工厂的法人收到好几个起诉书，都是说他们的手表测试血糖、血压数值不准，耽误病情一类的，天心月似乎早料到这一天，不慌不忙把之前物色好的几个律师清到公司成立法务部，替他们开始处理这些问题。 两个月后，天心月在博物馆画壁画，这个壁画已经接近尾声了，再有一周就能画完了，所以她最近心情非常好，就像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本来一眼望不到头，但现在渐渐看到了终点，成就感也慢慢浮现，在她哼着歌上岩彩的时候接到了母亲王想想的电话。 【心心哪，你快回来，家里出事了】王想想在电话里哭诉道。 【妈，你先别哭，说事情】 【你嫂子……她……她……人没了】 【什么人没了？这是什么意思】天心月一时没听懂妈妈的话。 【心脏骤停……送到被医生下了死亡通知书】 【怎么会这样？】 【我……我早上起来我和她吵了两句，谁知道她气性那么大……】 【你不是住在别墅吗，你去哥哥家干嘛】 【我这不是想孙女吗，搬到你哥新房住了一个礼拜】 【妈，我服了你，诗诗出生的时候我回家时怎么同你说的，我叫你别去他们新家，等孩子上幼儿园了再说，你为什么不听？】天心月咆哮。 【这话说的，诗诗是我亲孙女，我想我孙女，想经常看她不是很正常吗？】 【如果你只是去看诗诗，为什么会和我嫂子吵起来？】 王想想那边住了声。 事实是王想想听儿子说孙女以喝奶粉为主，就带着茹姨住到了天驰和冷桂枝的婚房，每天煲下奶的汤给冷桂枝喝。 冷桂枝不想喝她不知从哪弄来的秘方汤，所以每次王想想把药端过来，她就趁王想想不注意偷偷把汤药倒掉，刚好今天早上被王想想撞见，二人言语不和就吵了起来。 彼时恰逢天驰不在家，他和店长天没亮就去早市采买火锅店的食材去了，王想想心直口快说她不喝补药身体怎么恢复，身体不恢复怎么给他们天家生孙子…… 冷桂枝哭着问王想想：“妈，谁和你说我要生二胎，生诗诗已经去掉我快半条命，她才几个月啊，你就和我说这种话？” “我儿子说的，我的话你不听，他的话你总要听吧？” 冷桂枝不信，立即拿起床头的手机给天驰打电话，王想想怕儿子责怪自己就上来抢她手机，二人抢夺中，手机砸到了一旁睡觉的天诗诗头上，当场起了一个大包。 冷桂见状枝气的大叫，重重推了王想想一把，王想想没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扶着衣柜门站稳后过来就甩了冷桂枝一巴掌，把她的鼻血打了出来，还要把孙女给抱走，说是不给她养…… 冷桂枝气得浑身发抖，她生来体弱，加上生完孩子大损元气，根本不是王想想的对手，大哭大喊去护女儿，眼见王想想把女儿抢走，她惊惧万分，猛地从床上跳起来，落地后没站稳，重重俯摔在地，心脏骤停…… 王想想听见“咚”一声重响，回头的时候就见冷桂枝昏在了地上，她还以为冷桂枝是装的，让茹姨收拾宝宝的东西要回别墅。 茹姨本来在东边洗衣房洗宝宝的衣服，水龙头的水声掩盖了他们打架争吵的声音，所以当王想想过来叫她的时候她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茹姨没有听王想想的话，马上拨打了120和天驰的电话。 等天驰回来的时候，120正好到他们小区，天驰抱着冷桂枝到电梯门口看了一眼后狂奔下楼，把人放到救护车上后急救人员马上给她电击除颤，从天驰小区到医院28分钟的路程，她的心律一直没有恢复，到了医院后，她被推进急救室抢救，五分钟后，急诊室马上通知其他科室的专家主任过来联合会诊。 120分钟后，各个科室的专家主任都垂头丧气的从急诊室出来，通知家属病人抢救无效。 天驰不接受这个结果，拉着医生，声泪俱下地哀求他们继续抢救：“她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你们救救她……求求你们……” 冷桂枝的父母在两个小时以后赶到医院，看见女婿抱着女儿的尸体痛哭，周围几个保安和警察围着他，因为他不肯接受冷桂枝已经死亡的事实，不肯让医院的工作人员把人拉去太平间，并且辱骂医生失德，骂他们为什么不肯继续施救！ 第159章 你那个男朋友呢? 冷桂枝的父母过去的时候，看见女儿脸上有血，于是起了怀疑。 就算是心脏病复发，脸上也不可能有血迹，所以他们上前拉住民警，她要求民警立案调查她女儿的死因，她迫切想要知道自己的女儿是怎么死的。 所以当民警来家里找王想想的时候，她吓得大哭，民警第一次上门还没有把王想想列为怀疑对象，只是问了当天家里的情形，王想想隐瞒了自己和冷桂枝打架的事，只说了他们上午因为奶水和汤药的事吵了几句嘴，民警走后，王想想惊慌失措的打电话给自己女儿。 【妈，你说话呀……不说话我挂了，你不说实话，我就算回去我也不会帮你】见王想想那边久久无声，天心月发飙。 【心心，你先回来，妈都告诉你，一定要坐最早的飞机……】 【行，我知道了】 天心月挂完电话后就打电话给谢宵，【谢老先生，壁画工作已经到了尾声，我家里出了点事，我要回老家，剩下的收尾工作就交给叶先生完成吧】 【好的小天，这十个月来辛苦你了，等下薪水我会全部转你卡上】 天心月把电话挂了以后给叶廷玉打了一个电话说明自己的情况，叶廷玉显得很担忧【壁画我能搞定，那点收尾工作什么时候做都可以，我比较担心你，要我陪你一起回去吗】 【叶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但是真的不用，我先挂了】 【你其实可以把我当朋友……嘟嘟嘟】叶廷玉话还没说完天心月那边就把电话给挂了。 天心月挂了电话后就立即订回绿城的飞机票，经济舱没有了，订了一张头等舱。 订完票后开车回家收拾东西，拿行李箱的时候看见了冷桂枝给她织的那顶帽子，眼泪瞬间决堤，她不相信，不相信嫂子会死…… 把那顶帽子塞进背包一起带回家，然后叫自己的司机老胡备车从公司送她去机场，她还有事要去一趟工厂交待助理方慧慧，所以时间很紧迫。 到了工厂以后，天心月让方慧慧打开手机录音，把她未来一个月的工作计划给录下来，并授权给方慧慧，让她协调其他管理层去做她定下的工作计划。 交接完工作后天心月坐上老胡的车从工厂离开赶往机场。 车是公司给她配的牧马人，老胡也是公司给她配的个人司机，公事私事都可以使唤。 到了名扬路的十字路口，他们的车和一辆宾利撞到了一起，老胡有些慌张，“怎么办天总，如果要处理车祸，那可能会赶不上您的飞机！” “我下去交涉。” 天心月下去的时候，宾利的司机也下来了，竟是熟人，开宾利的人是安烨的司机老柏。 “哎呦天小姐！” “老柏，我家里出事了着急赶飞机，你有我电话吧？” “有的” “那行，你们去修车，修完后账单发我，我得马上走，我来不及了……”天心月说到后面哭了起来。 “没问题，天小姐您走吧，我会和先生说。” 天心月于是上车，老胡一脚油门驶离车祸现场。 老柏上车，安烨还在后座戴着耳机用平板开视频会议，所以丝毫没有注意到和他们撞车的人是谁。 老柏继续按安烨的行程往梦想酒店的方向开去，安烨要在梦想酒店见一个客户，在梦想酒店停车的时候，安烨把耳机摘了，听见老柏说，先生，刚才和我们撞车的是天小姐，她着急赶飞机，所以我就让她走了。 “哦。”安烨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长腿一伸从车上下来。下车后走到酒店门口，酒店大堂经理已经过来帮他把大门打开，安烨抬头看了一眼酒店电子屏上的日期，想到最近没什么节日，她着急去机场干嘛？她要飞去哪里？ 于是折返问老柏，“她有没有和你说去哪里？” “没有……哦，她好像说她家里出事了着急回去！”老柏仔细回忆了一下。 “家里出事了？是她开的车吗，车上还有其他人吗？” “有一个男人。” 安烨没再继续往下问了，转身要走，又听到老柏说，看起来像一个司机，比我年轻一点，不过也有五十多了吧…… 安烨脚步一顿，回头蹙眉：“老柏，你的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啊！先生还想知道什么？天小姐说那个修车的钱……” “我不关心钱！” “那就没什么了呀……哦，事情看起来还挺急的，她好像哭了” 安烨握平板的指关节顿时因为用力而变得青白，一瞬后他做出一个决定，“马上开车去机场。” “现在？” “对，现在，闯红灯去。” 在车上，安烨打了一个电话给他的总裁贾闵山，让他过来去见那个客户，电话挂了以后打给他的私人机组，让他们查天心月买的是那趟航班，然后他也订了一张票。 在头等舱的候机室内，安烨见到了她，她的头发很凌乱，神色憔悴。 看得出来，她出来的很匆忙，呆呆地盯着手里的一顶帽子发呆，时不时就有眼泪从眼角流下来。 看见这一幕，安烨的心揪疼，她那个狗屁男朋友这种时候死哪去了？那天晚上干她的时候那么有力气，恨不得把床搞塌……现在需要用他的时候就死了？于是黑着脸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天心月本能的避嫌，身子往没人那侧略倾。 “家里出什么事了？”安烨问。 天心月以为自己幻听了，猛地回头，就这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安烨的视线。 安烨的眼里有疼惜，有怨恨，有不甘和愤怒。 天心月的眼里只有委屈，无限的委屈，让他看了鼻子发酸。 她回神后抬手擦眼泪，把头别过去，留给他一个倔强的背影，即便是这个时候她也不想依靠他！ 安烨瞬间被她的态度激怒，起身想走，走出两步又倒回来，强硬地把她的身体掰回来，口吻不善地问，“这种时候，你那个男朋友呢？为什么他没陪在你的身边？” “他死了。”天心月红着眼眶抬头。 安烨一愣，一时分辨不出她说的真话还是假话，难道那天晚上搞过头了，精尽人亡？ 天心月拨开他的手，“你来干嘛？” 安烨回神，“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他或许可以去户籍科查查，看看是哪天死的，高低得办几百桌庆贺庆贺。 “现在没有，半年前有过一个，叫安烨。” 第160章 我现在觉得一个人很好 安烨蹙眉，难以置信地问：“这半年你没交男朋友？” “你以为像你，不挑！”她嗤之以鼻，她那天在素食馆可是看见了那个外国女人。 “天心月，分手半年，你学会说谎了！”安烨冷冷睨她，万分失望。 她抬眸扫他一眼，脸上是不屑一顾的神色，连解释她都懒得解释。 安烨盯着她看了许久，重新在她旁边坐下，“谷雨那天晚上我去公寓找过你，你和一个男人在卧室里面翻云覆雨，不是男朋友，难不成是你叫的鸭子？” 天心月像看白痴一样看他，“还谷雨，你怎么不说清明，我大年初一就从公寓搬走了，你说谎也不打草稿！” “你搬走后那个公寓谁在住？” “shelley和她男朋友吧！” “她没改密码……啊……你进去看他们……那什么了？”天心月后知后觉地站起来，一脸惊恐。 安烨怔了几秒后猛地拍自己额头，换了极其温柔的语气问，“心月，那谷雨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在家里啊……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心月，新家在哪里？” “关你屁事！” 安烨不问了，低头给别人发消息，天心月看他那副架势就知道他又要去查她，把他手机拿走，“不许调查我！” 安烨侧身看她，泪水渐渐打湿眼眶，哽咽道，心月，我很想你，很爱你。 闻言，她把手机还给他，拿起行李开始登机，安烨紧随其后。 上飞机后，她郁闷的发现她的座位和安烨的挨着。 上飞机以后安烨一直盯着她看，孔宗已经把她新家的地址查到了，还查出她确实是大年初一搬到百花园小区的，一人独居。 分手半年多，她没有找别的男人，和他一样，他也没有找别的女人。 天心月被他看得烦了，要求空姐调换座位，她说安烨对她性骚扰。 空姐看了一眼天心月后又看了一眼安烨，怀疑的问，女士，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安烨气宇轩昂，一看就是成功人士，从气质到穿着都是商业大佬，而天心月熬夜后素颜，眼睛红肿，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还有两滴颜料……怎么看都不像是安烨那种级别的人能看上的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天心月冷着脸问空姐。 “好了没事，你忙去吧，我女朋友闹脾气。”安烨笑着招手让空姐下去。 “谁是你女朋友，你脸真大！”天心月说完拿帽子把头罩上，一直往下拉，把脸挡住，留一个鼻子嘴巴呼吸。 她不想看见他！ 忽有一股炽热的气息拂过来，接着唇被他温热的唇覆盖，是安烨在吻她。 天心月把帽子摘了抬手就是一巴掌，“安先生，我现在不缺钱，不卖吻，你别忘了我们已经分手，都分手半年多了！”说完从包里取出一张湿巾使劲擦嘴巴。 安烨握住她的手，“心月，我们和好吧？” “不和，我以后要天天去画壁画，画到老，画到死！我不能如你的意。所以你不要对我抱有任何期望。” 他握起她的手指放在唇上摩挲，“那就画吧，爱做什么就去做。” 天心月回头看他，一副要把他看穿的眼神。 安烨任她审视。 半响后，她把手抽了回来，“晚了，我现在觉得一个人很好，非常非常好。所以希望你能对你现在的女朋友负责。” “我讨厌脚踏两只船的渣男！”末了她又补充一句。 “我现在的女朋友？”安烨奇道。 “金发妹挺漂亮的……胸很大……”她冷静下来，客观道。 安烨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嗯，看得挺仔细的。” 天心月把安全带解了起身，想要找人换换座位，她实在不想和他坐一起。 谁料站起来后一步也没迈出去，就被安烨拽着手臂坐了回去。 “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和你没关系了，你再碰我，我要呼叫空保了！”她冷漠的甩开他的手。 安烨只得妥协，“好，我不碰你，你好好坐着，别换座位。” 接下去的飞程，他真的没再烦她，把平板拿出来办公，在公司系统上给子公司管理者做工作批示。 整个机舱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天心月的念头又回到了冷桂枝身上，她无法想象一个她所熟悉的、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死去的场景，握着帽子的手忽而颤抖起来，抿着唇流眼泪。 安烨看见后很心疼，伸出手想去揉她的头，告诉她别哭，一切有我，但想起自己刚才的承诺，又缩回手。 45分钟后，飞机落地，天心月在二楼招了一辆计程车想要撇下安烨离开。安烨眼疾手快紧跟着坐了上去。 “你跟上来干嘛？”天心月扭头问。 “我是为你来的这里，不跟你我去哪里？” “你下车，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哎呀！姑娘，你到底走不走啊？不走下车！”司机听见他们的对话后不耐烦地催促。 “插什么嘴，又不是不付你钱！你跟她凶什么？”安烨厉声回怼司机。 “走吧，去……去……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呜呜呜……”天心月突然情绪激动，捂着脸哭了起来。 嫂子她，她现在人在哪里，医院太平间还是殡仪馆？还是在家？ 念头到这里她整个人都失控了！ 司机看见这情形又叹了一口气。 安烨对司机道，“今天你的车我包了，你平时跑一天赚不到一千块钱吧，我今天给你一千。保持绝对的耐心和安静。” “好嘞！您是老板，您说了算。” 听见安烨这话，司机立马耐心恭敬起来。 和司机沟通完后，安烨打电话给天炜，问清楚了家里边的情况后，让司机带着他们去医院，冷桂枝在绿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太平间。 “心月，到了，你嫂子在这个医院的太平间。”医院门口，安烨付完钱给司机后叫天心月下车。 天心月想要下车，可是两个腿是软的，她害怕，害怕去见一个已经失去了生命的冷桂枝…… 安烨见状，向他伸出手，她犹豫了一瞬后还是推开，他们现在没关系了，她不要他抱！ 用牙齿猛咬下唇逼自己冷静，看见鲜血从她下唇溢出来，安烨无奈道，心月，不是男朋友，你现在把我当普通朋友行不行？ 第161章 桂花怎么落了呢 以退为进的方法确实高明，天心月很快就抛开心理负担向他张开双手。 安烨把她从车里抱下来，站起来那一刻的重感令他愤怒，“你多久没有好好吃饭了，怎么瘦那么多？” 天心月没有回答她，目光在人群里穿梭找不到落脚点。 安烨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模样，低头看了她半天，尽量放缓语气道，就算我们分手，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你可以不爱我，但能不能好好爱惜你自己？ “谁不爱你了？是你不要我！”天心月愤慨，猛地从他怀中跳了下来。 “我什么时候不要你了？” “我现在叫你把随阳钼业的股份全部卖出去，你卖吗？” “不卖，它是我的心血。” “对，你可以理所当然的说不卖，而我就必须要按你的意思放弃我的事业？只是因为你怀疑我对你不忠！你可以随时的怀疑我，也可以随时对我提出要求，如果我做不到，你就会像那天那样拒绝沟通，看见我来了马上走开，接着冷战分手……不对，连分手两个字你都懒得对我说！我不配！但我又经常想，我究竟哪里做错了？我就是去画了一个壁画而已，难道我去卖身了？难道我人尽可夫了？你多自私，完了还要装出一副爱我爱到肝肠寸断的痴情模样，你真虚伪，令我恶心！人渣！”天心月说完，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大步朝医院走去。 原来人可以从愤怒中获得勇气，天心月早忘了刚才自己坐在计程车后面双腿瘫软时的场景。 而安烨被她的那番话气得面色铁青，呼吸不畅。 他在随阳把客户抛下闯红灯去机场找她，又跟着她一起飞来绿城，现在看来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冷笑两声后转身离开，去机场的路上订了回随阳的机票。 谁知道他这个傻子在这里折腾什么呢，当小丑？ 不，他在她眼里连小丑都不是，是人渣！ 是不是天下女人都死绝了，他非要她不可？ 天心月根本不在意他是走是留，她现在必须勇敢的面对事实，因为如果嫂子真的走了，最难过的人是哥哥，这个时候她不能懦弱，她必须做哥哥的依靠！ 至于那个人渣，他最好原地消失，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她还爱他，可她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像顾璃说得一样，以前爱是他们两个人事，可是经过那些事后，爱变成了她自己的事，她可以一辈子都忘不掉他，但绝不允许他再来践踏自己的尊严。 到了太平间后，天心月看见哥哥天驰丢了魂一样坐在太平间外面的椅子上，嘴里喃喃说着什么，走近才听清。 “都入秋了，桂花本来要开了，可桂花怎么落了呢……” 听清楚哥哥的话后，天心月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哭着喊“哥哥！” 天驰稍稍回神，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睛一亮，“阿妹，你回来啦……你嫂子在里面，她会冷，你帮我，我们一起把她带回家好不好？” “哥……”天心月抱着天驰大哭。 哭了一阵后，她骗天驰，“哥，嫂子在家，她在家给诗诗喂奶，我们回家，她在家等我们。” “你骗我，桂子在冰柜里，他们把她和死人放在一起了……对呀，他们怎么能把她和死人放在一起，她肯定会害怕的，我要去把她带出来！”天驰说罢推开天心月就去撞太平间的门。 保安听见动静就知道那个疯子又闹事了，从二楼下来驱赶他，“人都死了，你就算在这里坐一百年她也不会复活，赶紧回去把！” “那个谁，你是他的家人吗？赶紧想办法给把他带回去，不吃不喝也不睡，他都在这里坐两天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可不要找医院麻烦！”两个保安对天心月道。 天心月很快就做出一个决定，她给两个保安转了两个红包，让他们帮她找两个男护工过来。 保安收了钱自然愿意替她奔波，不到一个小时就找了两个男护工过来，天心月当场聘用他们，对着其中一个耳语，叫他替她跑腿办事。 只见她用修眉刀在自己的手背上划出一刀血口子，然后哭着给天驰看，“哥哥，我流血了，你带我去看医生。” “阿妹，你嫂子在里面，我走了她会害怕……” “哥，可是我好疼呀……哥，你看我嘴巴流血了，手也流血了……”天心月哭诉。 天驰犹豫了片刻，转身对着太平间道，桂子，我走开一会儿，心月受伤了，我带她去包扎，你别怕，我很快就会回来。 天心月引导天驰往内科门诊走去，到了内科诊室，天心月坐下，对着里面的医生使眼色，医生拿着镇定剂过来，快准狠地扎进天驰手臂内，迅速推注。 天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平静地对医生道，你打错了，是我阿妹受伤不是我。 “哥，我好像走错科室了，这是内科，我的伤要去外科上药。” 他们到外科诊室后，医生认真的对她唇上和手背上的伤口进行消毒，抹上药膏，这时候天驰反应已经慢慢迟钝，镇定剂起作用了。 出了诊室天心月打了一个哈欠，“哥，你送我回家，我困了，我想回去睡觉。” “阿妹，不行，你嫂子还在那边等我。” “哥，你先送我回去，你再过来成吗？求求你了……” 见天驰沉默，天心月抓住他的手哭了起来，“哥，回家的路上有狗，我很害怕……” 天心月小时候和爸爸去爬山被野狗攻击过，她怕狗的事全家都知道。 天驰低头看她几瞬，无奈道，“行，哥先送你回去。” 天心月联系了医院的救护车送他们回家，兄妹和两个护工一起坐在后车厢，天驰感觉自己很困，搓了搓脸对天心月道，阿妹，你越来越娇气了，一点皮外伤还要请护工、叫救护车送你回家…… 天驰说完就靠着车厢睡了过去，到了天驰住的小区以后，护工们用担架把陷入昏睡的天驰抬回家，天心月安顿好哥哥后和护工们一起下去给护工和救护车结算费用。 在他们离开医院后不久，冷桂枝的父母带着法医和民警把冷桂枝的尸体从医院太平间带走了，公安机关要对冷桂枝的尸体进行解刨，以此来查明她的真正死因。 天心月到天驰和冷桂枝的婚房后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第162章 他永远的失去了她! 【心心，你回来没有，今天警察又上门对我做笔录了】 【回来了，诗诗现在是谁在照顾？】 【茹姨在照顾】 【你们知道哥哥一直待在医院的太平间的门口吗】 【知道……我不敢见他，他见了我发疯一样问我是怎么把小冷害死的……】 【你不能见，那爸呢？你们就这样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两天！他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啊？】 【你爸他……他说他没脸出门，天天在家给我脸色看】 【你让茹姨把诗诗送回来，我会尽力安抚哥哥】 【心心，现在麻烦不在你哥那里，现在麻烦在你嫂子父母那边，他们坚持说小冷的死和我有关系，要警察把我抓起来判刑】 【所以，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这个……我哪里知道，她本来就有心脏病……也许是她自己突发也说不定……】 见王想想支支吾吾，天心月已经猜到大半，人性的恶与自私，这一刻在她妈妈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行，先不论前因后果，我现在开车回去接诗诗，你让茹姨把东西收拾好，以后茹姨会住在这边帮哥哥一起抚养诗诗，今后茹姨的工资由我来开，她以后的雇主是我，不是你】 【那怎么行，你哥一个大男人哪里懂得照顾这么小的孩子！】 【妈，他必须要懂，他必须活下去，诗诗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今天你如果阻止我……我会恨你，我会和你断绝关系】 王想想那边默了半响，最终打算听从女儿的安排，她现在已经得罪了儿子，如果连女儿也得罪，那她以后将无依无靠。 天驰在家睡了一天一夜，笑着醒来的，因为在梦里，他梦见满月那天，他和妻子带着女儿一起去艺术馆拍全家福。 诗诗的小脚肉嘟嘟的踩在他的脸上，冷桂枝依偎在他肩侧，她身上有淡淡的奶香，拍完照后他忍不住当着摄影师的面亲她。 她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接吻，笑着躲开…… 摄影师见状立即抓拍，那个画面拍出来非常生动、温馨。 天驰醒后下意识伸手去搂冷桂枝过来，第一次摸了个空，接着翻身喊了一声“老婆”，没有得到回应后猛然惊醒！ 记忆像一条恐怖的血河一下冲过来把他淹没，他的桂子死了，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十余年的感情，她早就变成了他心的一部分…… 他的孩子没有妈妈了，他永远的失去了她！ 天驰蜷缩在床上抽搐，不停地干呕，他拒绝接受这样的事实…… 在他死念升起来的时候，诗诗醒了，不知是和父亲心有灵犀，还是冷桂枝在天有灵，她哇哇的哭声惊醒混沌中的天驰。 天心月本来在客厅的沙发上假寐，听见侄女的哭声连忙进房间把她抱出来哄。 “诗诗乖，姑姑抱。” 茹姨跟在天心月屁股后面，“小姐，诗诗这两天喝奶喝的少，应该带她去看看医生，看是不是病了……” “阿妹，把诗诗给我。”天驰面色苍白的从房间出来。 天心月诧异地看着他，“哥……你、你醒了。” “茹姨，你刚才说诗诗这两天吃得少？”天驰抱过诗诗后抬头问她。 茹姨点头，“是的，胃口比以前差很多……” “拿上尿不湿、奶瓶、奶粉，我带她上妇幼保健去看看！”天驰对茹姨道。 “哥，我和你们一起。” 三人带着诗诗去妇幼保健院看病，看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家，医院没查出诗诗身体上的问题，这下大家都知道孩子不怎么喝奶是因为一直没见到妈妈，又搬来搬去的，她没有安全感，所以哭多食少。 回到家后，茹姨在卧室哄诗诗睡觉，天心月和天驰坐在沙发上发呆。 兄妹俩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干坐了两个多小时，诗诗睡梦不安，每半个小时左右就会惊醒一次，天驰听见女儿哭就会进卧室去哄，哄完再坐回沙发上。 快凌晨一点的时候，天心月对天驰说，哥，我去煮一锅馄饨吧，我们三个人吃。 “煮你和茹姨的就行了，我没胃口。” 闻言，天心月起身朝厨房走去，看到冷桂枝在厨房酱料上贴的手写标签时，她差点崩溃的哭出声，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捂着嘴蹲在地上无声痛哭。 一锅现成的冰冻馄饨楞是煮了一个多小时才端出来，把馄饨放在桌上以后叫茹姨出来吃。 等茹姨吃完进去睡了，她才开始给自己和哥哥盛。 “哥，嫂子的事，我心里也很难过，可诗诗还小，她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必须坚强一点做她的依靠，她只有你了，你千万不要想不开把她丢给爸妈，爸妈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 “哥，你好几天没吃饭了，多少吃一点，饿坏了，人就倒下了。” 天驰含泪点头，“你说得对，我要活着，照顾诗诗，不然桂子会担心的。阿妹，我听说国外有人体冷冻机构，我想把桂子的尸体运到国外冰冻起来，我不要把她火化，我不想她变成灰烬，你帮帮我……” “哥，我知道你当下的感受，可这不是一个理智的做法，身体是灵魂的容器，现在那具身体只是什么都没有的躯壳……” “你不要和我说这些，现在这是我唯一能做且想做的事。”天驰呵斥她。 “那你以后要怎样面对诗诗，告诉她，你妈死了，在国外的冷柜冰冻着，她是一具尸体！ 你给她留一点美好的想象空间行吗？你可以说嫂子去了天上，做了星星或者月亮，但唯独不能是这个！你知道如果死亡被具体到某件物品，对孩子来说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吗？别说她一个孩子了，就连我那天回来的时候，我在计程车上想到我嫂子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我整个人都瘫在那里……” 第163章 去随阳 天驰沉默，吃进去的两个馄饨被吐了出来，蹲在地上抱着垃圾桶痛哭。 等他哭过一阵后，天心月去泡了一杯葡糖糖端过来给他，“哥，喝下去，你再这样不吃不喝别说处理嫂子的后事，你自己都捱不了多久了！” 天驰抢过她手中的杯子想要砸下去，转念想到女儿还在卧室睡觉，合着眼泪一口闷了。 次日上午，王想想被警察局的人带走拘留，茹姨也被警察上门带走配合调查。 天炜连忙去请律师，把儿子女儿也叫到香山派出所附近的咖啡厅商量。 天驰全程一言不发，目光呆滞且空洞地看着对面的律师和父亲。 他们以为天驰在认真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实则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像一张曝光过度的相片，根本看不清对面俩人的容貌。 天心月有认真听父亲和律师的对话，大意是冷桂枝的父母坚持女儿非自然死亡，要求刑事立案，法医在做完尸体解剖后证实她生前与人产生过肢体冲突，因为在她的指甲里发现了微量的皮屑组织，她鼻腔内的软组织有比较明显的挫伤，显然她的鼻子在生前遭受过外力的攻击。 而警察也曾两次去太平间门口找过天驰询问冷桂枝与其母王想想之间的有无严重的家庭矛盾，但见他精神状态不好，说话语无伦次，所以作罢。 律师的意思是，如果警察在拘留所问出了当时事发的详细过程，那王想想很可能会被以过失致人死亡被司法机关提起公诉，因为死者有心脏病这是已知事实，在明知冷桂枝有心脏病的情况下还和她发生争执，甚至肢体冲突，不管从道德层面上还是法律层面上都对您太太不利……后续您太太如果真的以过失致人死亡罪被检察机关提起公诉，最保险的方案是让冷桂枝的父母的签谅解书，争取缓刑。 天炜愁眉不展地望向自己一对儿女，“小驰，心月，你们听见没有，你妈现在被拘留了，说不好会坐牢，你们赶紧想办法去找小冷的父母协调，求得他们的谅解，把你妈给放出来。” 天心月冷冷地看着父亲，“爸，这件事我不参与，你有能耐你自己去找。” “什么意思？”天炜愤怒地盯着女儿。 “字面意思，大家都是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能因为她是我妈，她是你妻子，她就可以视人命为草芥，她就高人一等……” “啪！”天炜重重扇了天心月一巴掌，连带她耳朵都被打红。 天驰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目光终于聚焦在天炜脸上，他质问父亲：“你打她干嘛？” “她是我生的！你也是我生的！我不管，反正你们必须救她出来！” “阿妹，我们走！”天驰拉起天心月从咖啡厅离开。 “他妈的，老子真是养了一对狼心狗肺！”天炜砸桌子咆哮。 次日，天驰带着女儿、妹妹一起去冷家看望冷桂枝的父母。 在冷家客厅内，冷家父母悲不自胜地看着天驰，冷桂枝的母亲几度哽咽，“早知道你家是龙潭虎穴，我家妞妞就是一辈子不结婚我也不会让她去你家！” 冷桂枝的父亲冷祥愤怒地盯着天驰，“你们兄妹俩今天过来是想让我们撤案，然后再给你妈签个谅解书，好让她今后高枕无忧，对吧？” 天驰摇头，想要说话，欲语泪先流。 天心月于是替哥哥说，“伯父，您误会了，这的确是我爸的意思，他请了律师，逼我们来找你们，说是让你们撤销立案，签谅解书，我妈就能平安出来，但我和哥哥都不想那样做，我嫂子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们不想包庇伤害她的人，哪怕那个人是我们的妈妈，所以……所以，无论法律怎么判，我和哥哥都不会插手，我和哥哥今天过来，是想问问你们生活方面有没有困难，哥哥以后会给你们养老，你们没有了女儿，哥哥今后会给你们做儿子，给你们养老送终……” 听到这里，冷家父母情绪彻底失控，相拥痛哭……他们是知道女婿对女儿不错的，他们没想过要站在女婿的对立面，他们只是想要给女儿讨一个公道！ 女儿那个婆婆膀大腰圆的，也不知道女儿当时是怎么被她欺负的，想到这里，王瑞雪哭得几乎昏厥！ 这时天驰怀中的天诗诗被她外公外婆的哭声吵醒，也哇哇大哭起来。 天驰连忙站起来哄，画面叫人心酸，因为天驰站起来的时候骨瘦如柴，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哀痛丝毫不比冷家父母少。 这才过去一周，他已然换了个人一样，精气神都萎靡着，声音也沙哑无力，好像风一吹就能倒下，怀里还抱着一个才几个月的婴儿。 冷祥深知为人父母的不易，所以心里的那根仇恨的弦有些松了，只要妻子开口说算了，那他也会同意不追究女儿那个恶婆婆的罪责，毕竟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他们的外孙女还小，他不想女婿腹背受敌。 就在他们准备出门的时候，王瑞雪那句算了的话刚到嘴边，脑海中又浮现女儿头发丝上沾血的画面，她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她无法想象女儿当时有多无助……她一定不能心软，恶人必须付出代价！ 回去以后天驰低价转让了自己的几个餐厅，带着茹姨和女儿跟随妹妹一起去了随阳。 家里那一摊事就随它去吧！他实在是没精力管了，因为在他们的婚房内，冷桂枝的身影无处不在，他感觉自己每分每秒都要窒息…… 到了随阳以后，天驰带着女儿、茹姨暂住在妹妹的房子里，天心月又恢复了忙碌的工作，同时向物业打听他们同一栋楼有没人卖房子或者出租。因为天驰明确说要自己另外找地方住，他一个大男人没有依附自己妹妹过活的道理。 半个月后，物业保安告诉天心月，他们那个单元7楼703的租客搬走了，并把703业主电话给天心月，让她自己联系。 次日，天心月下完班后就联系703的业主黄先生，约了他看房。 第二天上午就把租赁合同给签了，签的是一年，天心月本来想卖下来，但黄先生说现在房价低迷，他不太想这个阶段卖出，即便天心月给他加了二十万，他还是很介意，说是她加的这二十万不够他还银行利息的，她只得作罢。 然后她请了两天假，帮着哥哥一起布置新家。 第164章 她还爱他 一个月后天驰去了一家房车销售公司上班，因为桂子的梦想就是退休以后和他一起开着房车环游世界。 所以，他想了解房车，将来寒暑假了带着女儿一起去做冷桂枝生前没有实现的事，茹姨在家照顾诗诗，天驰另外请了一个钟点工来帮茹姨打扫卫生。 时光飞逝，冷桂枝走的时候，南天竺的叶子才红，果子也还是青紫色的，可现在它的果子在雪地里红透了，除夕被雪花吹着吹着就到了人们跟前。 兄妹俩今年除夕是在随阳过的，在百花园703室，和以往大团圆的年夜饭不同，今年是天家支离破碎的一年。 王想想因为过失致人死亡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天炜和王想想娘家人对判决结果不服，提起了上诉。 二审在明年三月初开庭，所以今年除夕天家只有天炜和一个家政阿姨两个人在别墅过年，王想想在绿城第三监狱服刑，一个好好的家就这样散了。 自从冷桂枝去世后，天驰就跟着妹妹吃起了素，他想为冷桂枝积福，如果有来世，他希望她能健康、快乐、富足，并且希望她不会再遇到他，对于妻子的死，他一直认为自己的主因，如果他强势一点，不让母亲搬过来，那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是他害了自己的妻子和母亲…… 饭后，他们三人玩起了纸牌，茹姨有些老花眼了，每次出牌都很慢，打得天心月昏昏欲睡。 连打几个哈欠后被电话惊了魂，打电话来的是天心月的姑姑天丽华，她直接挂掉了，后面又来几个电话是天心月的几个姨妈，不用想，都是打电话来骂他们兄妹俩的，说他们白眼狼，说他们良心被狗吃了，帮着外人不管自己妈妈之类的话。 天心月随即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这下安静了，八个月的天诗诗已经会和人唠嗑了，趴在天驰怀里咿咿呀呀抓天驰耳朵玩。 “乖乖，别扣爸爸耳朵，痒！”天驰笑着躲开。 “诗诗，来，姑姑抱，姑姑抱你去坐秋千……” 天诗诗已经会认人了，把头一扭，抱住天驰脖子，她不要天心月抱。 “呵呵，小没良心的，姑姑平时白疼你了” “噗……”一声屁响从天驰那边传了过来。 茹姨立马抱着凳子闪到一边，天心月笑，“哥，你放屁。” “你侄女放的，人家不兴你说她，所以放个屁给你……” 三人一齐笑了起来，连诗诗都被欢快的氛围感染，咯咯地跟着大人一起笑。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年的除夕面上一派祥和，可底下每个人都是千疮百孔的，天驰是，天心月是，连茹姨也是。 冬去春来，在并不温暖的早春里，王想想二审结果下来了，法院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这下天炜不折腾了，他累了，王想想娘家人也不折腾了，这世上的情谊总是有限的，没有谁会一直为了别人殚精竭虑，到了某个限度总会停下。 两个月后的晚上八点，天心月设计的【救赎703】女士电子智能手表新品发布会在随阳市屋格大厦的顶楼召开。 灯光下，她光芒万丈，侃侃而谈，谈救赎703的设计初心，谈手表与人格的相似之处，高跟鞋，鱼尾裙，优雅迷人，丝毫不输那些走红毯的明星。 发布会结束后，公司营销部的人留下给来和捧场的粉丝抽奖互动，天心月则和助理方慧慧一起坐电梯到负一楼的停车场，她没发现侧后方的劳斯莱斯上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 上车系好安全带后，手机响了，低头看见那两个字的时候，恍若隔世。 安烨这个名字她是有多久没有想起了，每次想起来都会心疼，是那种异常平静的心疼，看着火苗窜到手上却不想躲藏的心疼，她是会去细品这种疼的人，像喝一杯苦咖啡，会疼，会苦，说明她还不是行尸走肉。 在铃声即将落下的瞬间，她滑过接起，【喂】 【心月】 【安先生，有何贵干？】 【我们见一面吧】 【你说一个我们需要见面的理由，如果说得好，那我会考虑】 【你今天很漂亮】 【你去了我的发布会？】 【所以，这个理由合你心意吗】 【不合】 【我们都还单身，我们都还记挂彼此，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宁缺毋滥】 【呵呵……安先生恐怕自作多情了，我不记挂你】 【那上周为什么一个人去月牙湖？】 【单纯因为工厂产品做出来了，放松旅游，没有其他含义】 【是么？】 【安先生，我以为你老了一岁，自以为是的毛病会改掉，没想到谦逊未增，狂妄反加】天心月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一周后，天心月在春享咖啡厅约见一个姓迟的程序员，她最近有计划的在物色厉害的程序员，想要创建一个厉害的程序开发团队，他们家的手表只会越做越进步，越做越智能，必须要有一个自己的工程部，项目外包看起来便宜，实际有诸多掣肘。 聊完后她和这位迟先生一起离开咖啡厅去工厂，她要给他看看工厂的最近开发的新品，开车出停车场的时候和一辆劳斯莱斯会车，开车的人是老柏，他笑着和天心月打招呼，天心月下意识回头，看向对车后座的方向。 但见车窗玻璃紧闭，反射一片天光，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立即收回目光，不禁在心内质问自己，她在干嘛？ 在她看安烨的那一瞬间，安烨恰好抬眸，把她的失态尽收眼底。 就这一瞬间，安烨笃定，她的心里有他，她还爱他。 晚上十点左右，天心月在书房画下一期产品的外观图，忽觉手心发热，渐渐后背也热了起来，似乎是谁在想她，她脑海中一下就关联到了安烨，并且明确的感知到这种思念由他发出…… 她想要摆脱这种异样的感受，她是还爱他，但是这种爱与他无关，她觉得这份感情是独属于她自己的，不再和他本人产生交集……她会永远爱他，永远为这份爱守贞，但她不必去找他，也不必见他，她自己就能维持这份爱，一直到死。 她的思维固然清晰，原则固然分明，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地从椅子上起来朝门口走去，仿佛安烨此刻就在门口等她一样，好像有一股巨大的磁力拖着她往前走。 第165章 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安烨此时此时正背靠在她门口的墙上抽烟，他很想她，想敲门，又怕事情会因为他的冲动而变得更加糟糕，他是见识过她的冷漠和无情的，所以即便白天有那一幕，他也迟疑，到了她门口以后迟迟不敢敲门，可天心月却在这个时候打开门握着一支铅笔走了出来。 只见她神情恍惚地出来，看见安烨后似乎吓了一大跳，见鬼，他真的在门口！ 天心月敲敲自己的脑袋想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回过神来后慌忙退后房间，他们都分手八百年了，他来干嘛？她又出来干嘛？ 她想关门，但安烨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一手抵住门，一手揪住她，一个转身进入她的家，将门重重关上。 天心月呼吸急促地看着他，想说些什么，脑海中却一片空白，念头全部止息。 安烨也在看她，他们视线交错，就这么对望着，好像整个世界都虚化了，眼中只剩下彼此。 几分钟后，安烨抬手把墙壁上的灯给关了，把她按在门上深深吻了下来。 她的唇还是一如既往的芳香柔软，她的气息还是甘甜清新…… 最后他们都不记得是怎么脱的衣服，怎么深情融合，两个人都似疯了一般奔向彼此。 次日清晨，天心月的闹钟响了，她要起床上班，安烨把她搂在怀里不让她起来，“今天别上班了，在家休息一天。” 天心月轻轻咬一口他的下巴，“就算今天在家办公那也得起了，我公司的盘子没你公司的大……唔……” 一年半没有在一起了，他仍旧锋锐。 下午，天心月还是去了公司，出发前用了很厚的粉底才把脖子上的吻痕遮掉。 到了晚上，安烨如期而至，别人是小别胜新婚，他们是大别胜初见，好像一分钟没在一起，时间就会被浪费掉。 深情交融时，天心月忽然惊叫，“完蛋了，这两天好像是排卵期，安烨，你要带小雨伞……” “去他妈的小雨伞！” 俩人都不记得换了几次床单洗了几次澡，快天亮的时候，安烨拥着她，“心月，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天心月累惨了，昏昏欲睡，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次日上午，她完全忘了这回事，安烨却容光焕发的和她计划起了结婚的事，“在随阳办一场，在绿城办一场，然后我们一起安排一个月的时间用来自驾旅行……结婚的钻戒我们要请别人设计，这样……” 天心月啃玉米的动作一顿，“你在说我们吗？” “不然呢，你希望我娶别人？” “问题是，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 安烨脸色铁青地望着她，双唇一瞬间就失去了血色，“心月，你不可以骗我！” 看见他这副模样，她好心疼，她把玉米放下，起身走向安烨，轻轻地抱住他，“别动怒，我答应，明天就去领证。” 安烨笑中含泪，“昨天晚上说的是今天，不能反悔。” “今天公司真的很忙，明天上午十点，我们民政局见。而且你看我今天这个脸色，顶着两个黑眼圈跟个丧尸似的去拍证件照一定丑死了。” “今晚你就别过来了，让我喘口气好好睡一觉行不行……”她向他撒娇。 “行，都依你，快吃吧，等下玉米凉了。” 天心月到了公司以后就一直呆在营销部，救赎703款手表的包装盒被消费者吐槽低档土气，所以她今天要和设计师一起改包装盒的设计。 她和平面设计师董微微在电脑旁忙了一整天，终于定下两款设计稿发给纸盒工厂去打样，等她从工厂出来时已经快七点了，开车回家的路上接到了叶廷玉的电话。 【叶先生，有事吗？】 【天小姐，明天是博物馆首次对游客开放壁画的时间，现场会有剪彩，谢老先生让我叫你一起过来】 【明天……不行哦，明天我要和我男朋友去领证，麻烦你代我向谢老先生说一声抱歉】她语气欢快。 【哦……恭喜你啊，那我送你一件新婚礼物吧，就是壁画的样图，是我亲手画的……】 【谢谢你的心意，但是那个样图太贵重了，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你其实不必有心理压力，我下个月要出国了，或许以后都不会再回来，所以不会打扰你以后的生活，希望你能收下这幅画。】 【不如这样，我给你转20万，这幅图算我买的可以吗？】她是想要那幅图的，她一直想送点不俗的东西给浩然法师，这幅画正合适。 【也行，如果这么做可以让你没有心理负担的话，你在家吗？我现在给你送过来】 【你明天叫个跑腿送就行了，拿到画后我给你转账】 【这幅画是我的心血，我能亲自送过来吗？】 【呃，那行，我在回家的路上，不过我要先去素食馆吃个饭……这样吧，你九点到我们小区门口】 【好的】 叶廷玉此刻其实就在百花园小区门口的长椅上坐着，怀里抱着一个长方形的檀木画盒。 天心月以为叶廷玉只是对她有好感，其实他入戏很深，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心血送给她，那幅壁画样图有人曾出价一百二十万要买，他不肯，他觉得这世上能配上这幅图的人只有天心月。 一个多小时后，原本约定好不来找她的安烨开着宾利出现在她的小区门口，他们早上是约定今晚让她休息一晚，但他显然难以做到，夜色越深他越是想她。 车子刚开到小区门口就见叶廷玉从里面出来，他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脑海中顿时闪出数个疑问。 他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来干什么？ 还是她以为他今晚不会来所以邀请他去家里约会？ 还是他们其实一直保持着男女关系，只是保密工作做得好？ 不，心月她不是这样的人，他不能再那么多疑，要吃一堑长一智，不能像上次一样惹怒她。 安烨在停车场抽了一支烟，尽量让自己思绪平静下来，半个多小时以后才上楼。 他敲第一遍门的时候天心月在书房听歌赏画，所以没有听见。 第二遍才跑出来看猫眼，看见是安烨，笑着打开门。 第166章 诋毁 安烨低头看她，她身上的衣服没有被换过，还是早上出门时穿的那套，脸不红，头发也不乱，他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至少他们今天没有发生什么。 于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干嘛呢，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我在书房听歌，门锁密码是，以后你自己开门进来啊。” 到这里，安烨窝在胸口的那口疑气散了大半，如果她真的背着他劈腿那她不会傻到把家里的密码告诉他。 “你过来，我带你看一幅画，你说这幅画送给浩然法师怎么样？”天心月兴奋地拉着他进书房。 安烨看了以后点头，“里面的佛和菩萨画的栩栩如生，挺不错的，哪里来的？” “别人送的……哦，不对，是我花钱买的。” 安烨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叶廷玉送的？” “你怎么知道？”她诧异。 “你来的时候碰见他了？”她追问。 安烨端起书桌上她的水杯喝下一口，不在意的问，“他来过家里了？” “没有啊，在小区门口岗亭那里，我怎么可能让他来家里!” “为什么要他的画呢？”安烨面色不悦。 “他要出国了，想把壁画的样图送给我，但我觉得白要人家画不合适，所以给他转了20万，严格来说，这幅画算我买的。” “真是大方，这样一幅画你给他20万！” “安烨，你别这样阴阳怪气的，这幅画确实值20万，虽然我不喜欢他，但客观说我欣赏他的才华。” “我不喜欢这幅画，你打电话叫他回来，当着我的面把画还给他！然后把手洗干净！” “为什么呀？你不觉得你今天有些莫名其妙吗？” “要了我的画就不能要再要别人的画！我不管他是才华横溢还是猪狗不如！”安烨冷肃道，眼睛射出两道犀利的光打在她的身上。 那画左下角的名字相当刺眼，如果不是画的佛像，他当即就会掏出打火机把它给烧了！ “我不会还给他，我说了想把这幅画送给浩然法师，在此之前它会一直呆在我的房间里。安烨，我是你的女朋友，不是你的奴隶，你没资格对我发号施令！”她的眼神也硬了起来。 二人一时对峙，氛围冷硬。 几分钟后，安烨问她，选画还是选我？画和我今天只能留一个在你的房子里。 天心月觉得不可理喻，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偏偏要无限放大，展示他的淫威。 她气得声音发抖，“安先生，我今天给你一个忠告，永远不要压迫别人，您请吧！”她做出一个请他离开的动作。 安烨难以置信她竟会给出这个答案，眼眶立时就红了，颤抖着声音问，“天心月！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比不过一张画？” “不是我觉得比不过，是你觉得比不过！”她直视他的眼睛。 “你为什么从来不思考我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比不过？为什么我在我们的爱情里会永远那么卑微？那是因为我太了解你，天心月，你自私冷漠无情，你眼里永远只有你自己。你清高也只不过是因为怕麻烦，怕别人妨碍你的自由，怕别人占用你的心灵空间，你想把天下的好事都占全，却不想负一丁点责任！在绿城你骂我是人渣，今天我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你。你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漠视不理，任她去坐牢，你的品德也不过如此！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拥有爱情，天心月，你不配得到我的爱！” “我以为我对你掏心掏肺，也会换来你的一丝真心，我以为我能打动你的冷血无情，我以为你也会爱我，不过很不幸，这一切只是我以为……呵呵，从前单身多好，我为什么非要犯贱谈他妈的恋爱！ 你说得不错，婚姻是束缚，是狗屎，爱情也是他妈的狗屎！所以我今天去他妈的狗屎！今后你爱怎样就怎样，我如果再舔着脸回来求你我就不姓安！”安烨脸红脖子粗地将温莎结松了把领带扯了大步离去。 “哐当”一声重响后，一切归于平静。 天心月大脑完全宕机了，他这些话是在说自己吗？ 原来……原来她在他心里竟是那样一个不堪的人！ 她本来已经打算剪掉自己的翅膀进他的笼子里生活，可他忽然说她不配了，还哐当一声把笼子给关了…… —— 半个月后的周末，天心月带着一岁多的诗诗在小区的广场上玩，天诗诗在刚学走路，对一切事物都很新奇，摇摇欲坠的探索自己从未见过的花草和大理石，天心月弯下身子扶住她的两腋陪着她在花圃边玩耍，忽觉小腹有一瞬异样的感受，这才想起来自己例假还没来，算算日子，已经推迟了一周左右，别是之前工作压力太大内分泌失调了。 次日，她去医院检查，医生听了她描述以后让她先查血。 两个小时后，她拿到了检查结果，把结果交给医生，医生看完后问她结婚没有。 天心月摇头。 “你怀孕了，孩子要吗？” “啊？” “有男朋友吧？” “之前有。” 闻言，医生叹了一口气，“那你好好考虑一下。” 天心月从椅子上出来后坐在椅子上发呆，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该怎么办，索性直接回家了，回家慢慢想。 开车回家的时候，因为想着这个事，所以神游天外，差点和别人撞车。 她脚步虚浮，摇摇欲坠的好不容易回到家，却连自己家的密码都给忘了，只得打电话给哥哥问密码。 天驰在电话那头愣住了，“你撞鬼了，天天回家都会忘记密码？” “嗯……” “嗯什么嗯，前段时间我在小区看见安烨的车了，你们和好了？” “和好了几天，现在分了，彻底分了！” “……，你把电话录音打开，我给你说密码。” 天心月终于进到了屋子里，换鞋的时候被自己绊了好几脚，索性她躺在地板上不起来了。 她本来是坚定的丁克人群，可现在这个小生命到来的时候，她又不忍心抹杀祂。 但又不能忽略现实，她和安烨已经分手，如果生下祂，她就要做单亲妈妈，她不确定自己有这个能力去负担祂的人生…… 第167章 故事的结局到底重不重要? 过了半个小时，茹姨带着诗诗上来了，开门后看见天心月一动不动地躺在入户门的过道上，瞳孔放大，吓得大叫，“小姐，你怎么了？” 听见茹姨的喊声，天心月双目重新聚焦，回过神来，“茹姨，我累了，在这躺一会儿……” “哎呦喂，吓死个人！我还以为你怎么了！要躺也回床上去躺啊！地上多凉！” “是我哥叫你上来的吗？” “可不是，说你撞邪了，连自己家密码都记不住，叫我上来瞅一眼。” 半个多月后，天心月去找浩然法师，并把那幅画送给他，诉说了自己当下的困境。 浩然法师慢悠悠地告诉她，“在茫茫众生里，他和你缘分最近，你们的孩子是你们的缘主，要迎接他，不要抗拒。” 听完浩然法师的话后，天心月并没有立刻做出决定，毕竟把孩子生下来不是一件小事，她必须充分考虑未来一切可能发生的麻烦，所以她回家后又仔仔细细地想了两周，最终还是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她做出决定的当晚就打电话给安烨，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至少要知会他一声。 安烨接了，但没讲话。 【安烨，我怀孕了】 【哦……那恭喜你！】经久的沉默过后，电话那端传来安烨不屑的声音，他们分手都快两个月了，所以他以为她怀的是别人的孩子，他认为她打这个电话是来向他耀武扬威的，故意气他的。 她不愿意生他的孩子，却怀了别人的孩子！真他妈操蛋！他没张口骂她都算他脾气好的了。 如果安烨没在气头上，或许他会多问两句，问她孩子是谁的，问她孩子的月份，可他被她气昏了头，自分手后，每天晚上他都会梦见他们在房间争吵的画面…… 而天心月以为他听见自己怀孕后的消息会说一些关心的话，又或者会考虑复合、结婚。可听语气，他冷漠不耐烦，似乎是这个电话严重打扰到了他……或许他正在和别人约会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天心月说了一个“打扰了”就匆匆把电话给挂了。 几天后，天驰出差，茹姨感冒了，怕把病气过给孩子，就把天诗诗交给天心月带几天。 白天带她去办公室上班，办公室里的员工都轮番哄着她玩，晚上回家就不得不亲自出手了，光给她洗个澡就把天心月弄得手忙脚乱，天翻地覆……自己身上衣服都弄湿就算了，还差点把自己摔死在浴室里。 天诗诗此时已经会说一点简单的词汇了，看见天心月打了几次滑后咯咯笑出声，“姑姑……笨……笨。” “是是是，我笨，姑姑是大笨蛋。”她浑身湿漉漉地笑。 睡前还要给她讲童话故事，她懒得编了就在手机上搜儿童读物，读着读着，把自己读哭了…… 因为童话故事里的小男主和小女主最终没有在一起，她往下翻的时候看到一个读者评论，一下就泪目了，那个读者这样写道【多少深情的人最终被风吹散，所以，故事的结局到底重不重要？】 天心月觉得故事的结局很重要，可是……她好像失去了那个圆满的结局。 四个月后，天心月已经显怀，但穿着宽大的羊绒外套却难以让人发觉，所以钱瑞拿着遗嘱来找她的时候并不知道她怀孕了。 天心月带钱瑞来到自己的办公室，茶几上有一盘已经切好的橙子，是客户寄来的赣南脐橙，天心月刚才一直忙着还没来得及吃，坐下后就请钱瑞一起吃橙子。 钱瑞面色郁沉的摆摆手，“天小姐，你吃吧，吃完我们再说……” “没关系，你现在说吧，忙的时候吃东西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说完她拿起一块橙子吃了起来。 “这是我家先生的遗嘱，遗嘱里写得很清楚，他去世后，你可以继承他50%的资产。” 等她听明白钱瑞的话后，嘴里橙子瞬间失去了味道，“什么……你说什么？” “我家先生半个月前去哥伦比亚武里蒂卡考察矿区的时候遇到当地的武装暴动，被炸身亡，大使馆在一周前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钱瑞声音沙哑道。 “找到他尸体了？”失去味觉后的天心月格外冷静。 “没有。” “不会的，他不会死。”她笃定信息不实。 “陪先生去现场的工作人员无一生还。”钱瑞提醒她正视事实。 她不想正视钱瑞说的狗屁事实，她现在也无心和他争辩，她要尽快办理去哥伦比亚的签证，“钱瑞，你把安烨去考察的那个矿区的详细地名给我！” “天小姐，你不要犯傻，那边现在局势很乱，你去了也是送死！” “如果他真的死了，那我就去他死的地方陪他。”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先生每次和天小姐分手都要出国一段时间，我知道他是在逃避……这么多年了，我以为天小姐会明白我家先生对你的心意，但是你，唉……” “钱瑞，你先回去吧，我感觉自己很累，我需要休息。”她面色苍白道。 “遗嘱我留给你，合同后面有付律师的联系电话，有不懂的你可以打电话问他。” “他什么时候立的遗嘱？” “你车祸出院后不久。” “可后来我们分手了，分了好几次，他……他就从来就没有想过去改遗嘱吗？” “没有。就算你们分手，他也从来没有改过遗嘱。” “他就不怕我将来和别的男人结婚，挥霍他的钱财？”她泪眼婆娑地问。 “怕。因为合同里详细列出你继承的资产只能由你本人使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被分割、不可被继承，如果你死了，那这笔资产会捐给动物保护协会……先生怕你怀璧其罪，怕你因为这笔资产受到算计和伤害，所以制定了详细的补充条款。” 半晌后，天心月故作冷静的点头，“好，我知道了。” 钱瑞走后，天心月坐在沙发上发呆，进来很多员工向她请示工作，可她一句话都听不到，不仅失去了味觉，还失去了听力。 再后来发现自己失语了，她想说话的时候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第168章 安狮 助理方慧慧把她送到医院，但医院什么也没检查出来，提醒方慧慧，她可能是应激了。 方慧慧只能送她回家，在天心月家住下，一边照顾她一边远程协助公司运转。 天心月每天在电脑上写一份工作日志，把今天要安排的工作发给方慧慧下达给相关部门。 发完以后就坐在天台上发呆，窒息感从家里的各个角落涌出来，缠着她，绕着她，攀爬而上……有好几次她都想从顶楼跳下去，但每次刚摸到护栏，肚子里的宝宝就使劲踢她，不许她胡思乱想，她清醒过来后连忙对着宝宝道歉。 天驰和茹姨没怎么劝她，因为他们都深信安烨没有死，最多是失联，说不定过几个月就回来了。 但随着时间一天一天流逝，安烨始终没有回来，他们的孩子出生那天，天心月一直盯着病房外，希望他会突然出现，过来握起她的手说，心月，辛苦你了。 他可以和她吵，可以分手，甚至可以去爱别人，但他唯独不能死。 可这次他不听她的了。 出院回到家后，天驰和茹姨问她打算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天心月失神许久，轻声道，“大狮子……” 天驰郁闷，“阿妹阿，这么小的孩子，你给他取名大狮子？” 茹姨好像猜出这个狮子和安烨有关，于是附和她，“我看也挺好的，狮子威猛又强壮。” “安狮，哥，茹姨，你们觉得这个名字好吗？”她忽而抬头问。 天驰默了几瞬后点头，“挺好的，安狮就安狮吧。” 曾经天心月也以为安烨会和哥哥说得一样，过个一年半载就回来了，可他们的儿子安狮已经快三岁了，安烨还是没有回来，如同她失去的味觉一样，再也不肯回来。 在安狮三岁生日那天，潘商屿提着蛋糕来家里看他们母子，天心月的侄女天诗诗也在。 安狮和天诗诗都对潘商屿充满了好奇，但天诗诗害羞，只敢从书房探出头来观察，不如安狮大胆，他直接上前问潘商屿，“叔叔，你是谁呀，你为什么来我家？” “我是你爸爸的好朋友，姓潘，你可以叫我潘叔叔。” “那我爸爸去哪里了？” 潘商屿看向天心月，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妈妈和你说过，你爸爸去很远的地方挖矿了，在大西洋的另一端，等有船的时候他就回来了！”天心月接话道。 潘商屿点头，眼眶微红，“你妈妈说得对。” “那我要去找爸爸，叫他早点回家。” “你打算上哪去找他呢？”潘商屿问。 “梦里。” “嗡嗡”两声振动，天心月放在沙发上的手机接收到了一则新闻推送，她低头扫了一眼【早前，日新app被随阳钼业以违法收集客户隐私为由起诉，近期日新二审败诉，随阳钼业要求从即日起，日新在随阳日报、日新官媒登发为期100天的道歉声明，不再对客户做内容分类推送……】 天心月五年前射出的那枚子弹飞回来了……悲伤劈头而来，顿时泪如雨下。 他人不见了，可是他的集团还在为她五年前说的玩笑履约。 安狮和表姐天诗诗坐在一旁吃蛋糕，吃了两口蛋糕后觉得这个陌生的叔叔很乏味，于是把自己注意力又转回到妈妈身上，意外发现妈妈在流泪，安狮从儿童座椅上起来，走到天心月的身边，抱住她的手臂问，“妈妈，你怎么哭了？” “妈妈想起了一些过去的往事，眼泪出来和它们打招呼。” “眼泪，你快回去吧，我不想看见妈妈哭。”安狮认真地对着天心月的眼睛道，说完把蛋糕里的草莓拿出一颗，自己咬了一口后递给天心月，“妈妈，你吃，这个草莓的味道是一点酸加一点甜，还有一点香味……怎么样，吃出来了吗？” 天心月摇头，揽过儿子亲了亲，“去吧，和姐姐去书房玩。” 安狮天真，自从知道妈妈吃东西没有味道后，他会把妈妈要吃的东西自己先尝一遍，然后告诉她味道，他以为味觉是需要学习的。 妈妈之所以没有味觉是因为妈妈的学习能力不行，所以他才不厌其烦地把各种食物的味道告诉她。 孩子走后，潘商屿望着天心月欲言又止。 “你想问顾璃对吗？” 潘商屿点头。 “你的桎梏解除了？”天心月问。 “是，我妈上个月去世了，我和柯文仪已经离婚。” “你们不是有一个孩子吗？你怎么会……我以为你会不看僧面看佛面，将错就错。” “我不怕和你说实话，也不怕你说我冷血，我对那个孩子没什么感情，大约是恨屋及乌，我可以给她们钱，但是我没办法给她们爱。”柯文仪五年前生下了一个女儿。 “给我看看你们的离婚证。” 潘商屿在手机里把离婚证明照片找了出来，天心月看完后，思量许久，最终还是把顾璃的地址给他了。 希望还来得及，希望顾璃还能重新拥有幸福。 下午，天心月带着安狮去逛随阳最大的商场，打算给儿子买一辆仿真的遥控的玩具车，到了商场四楼，天心月认真地听着商场售货员的讲解，说这辆遥控汽车有哪些玩法，有哪些功能，手被安狮拽住摇晃，“妈妈，你看，那边那个奶奶她一直盯着我看……” 天心月顺着安狮手指指的方向抬头，一眼就看见了安烨的母亲王素琴。 她之所以认识王素琴是因为她被王素琴起诉过。 早前，钱瑞来送安烨的遗嘱，在那之后不久，安烨的母亲王素琴就气势汹汹地找到天心月，要求她放弃继承遗嘱，并要她在放弃继承遗嘱的书面资料上签字确认。 天心月严词拒绝：“我不会放弃继承的，他给我的东西我会好好留着，等他回来取。” “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最好把字签了给你肚子里的孩子积点福，不然我会到法院去起诉你！”王素琴气急败坏道。 她和安烨一样，都误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 闻言，天心月露出一个很淡的微笑，“随你。” 她会奉陪到底。 半年后，起诉的结果出来了，王素琴自然败诉。 所以天心月对安烨的母亲并没有什么好感，也从未带孩子去看过她。但是今天，她看见王素琴望着安狮流露出浓重的悲戚之色，她一时心软了。 毕竟她是安狮的亲奶奶，所以蹲下身对安狮道，乖儿子，你过去和她打个招呼吧，叫她一声奶奶。 一向叛逆的安狮今天却格外听话，真的朝着王素琴走去。 而王素琴也不是孤身一人，她今天也是带着孙子宣宣来商场买玩具的，可当她看到天心月身边的那个三四岁的孩子时，身体如遭雷击，他长得多像安烨小时候啊，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现在她终于明白安烨为什么要把一半的遗产留给这个女人了，原来她怀的一直是自己儿子的骨血，这个正朝自己走来的小孩是自己的亲孙子啊！ 王素琴泪眼婆娑地将过来的安狮拥进怀里。 “奶奶，你干嘛抱这个小屁孩！”王素琴的假孙子安宣在一旁气愤大叫。 “奶奶，你松手，别抱他！”安宣使劲去拽安狮的胳膊。 “宣宣，你别拉他，他是你的弟弟，亲弟弟！”王素琴哽咽地向安宣解释。 “我才不要弟弟，他不是……” “儿子，咱们该走了。”天心月此时已经走近，招呼儿子回来。 王素琴松开安狮，起身向天心月道歉：“以前的事……” 天心月打断王素琴的话，“都过去了，儿子，和奶奶说再见。” “那个……我以后能不能去看他，他、他叫什么名字？”王素琴小心翼翼地问。 “安狮，狮子的狮。” “奶奶再见！”安狮礼貌地朝王素琴挥手。 “乖孙子，奶奶明天再去看你。”说完目光愧疚地看向天心月，“能给我留个电话吗？” 天心月于是和王素琴交换了电话…… 另一边，潘商屿从天心月处离开后，马不停蹄地回别墅收拾行李，买了最近的机票去博茹县，天心月说顾璃在博茹县许愿山山脚居住，她在那里建了一个小院子，义卖香水，然后赡养村里的孤寡老人。 第169章 代价 在飞机上，潘商屿看见一个和柯文仪长相酷似的女人，眉头一下就蹙起来了，甚至有一点生理性反胃。 在母亲江建清的葬礼结束后，潘商屿马上找柯文仪谈离婚的事，柯文仪难以置信地问：“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忘记那个女人？这么多年你从来不碰我，是在为那个女人守贞？” 潘商屿丝毫不回避她的问题，直言回答：“对。” “你有没有替香香着想过，我们如果离婚，她以后怎么办？” “她的以后自然用不着我操心，有你这个机关算尽的母亲，她吃不了什么亏。也正是因为她有你这样的母亲，所以她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我的疼爱！” 闻言，柯文仪捂着脸痛哭起来。 潘商屿厌恶地扫她一眼拿起外套离开，柯文仪紧紧抱住他的腿哀求，“阿屿，别走……求求你了……” 潘商屿回头，神色冷漠地推开她，“这世上每件错误的事都有代价，我的代价是失去她，而你的代价是失去我。” “先生，需要果汁或者咖啡吗？”空姐端着托盘过来打断潘商屿的思绪。 他摆摆手，示意不要来人打扰。 博茹县许愿山实在偏远，潘商屿奔波了两天才找到。 村子里的老人小孩对他的出现表现出很强的防范心理，又是叫村长又是报警，最后潘商屿在手机上出示了他和顾璃的情侣照，大家才弄明白他是顾小姐的朋友，于是让一个小孩引着他去顾璃的小院。 顾璃正在院子里给虎舌红浇水，听见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近，以为是村里的孩子来找她玩，所以没有在意。 但那阵脚步声临近时又停住了，顾璃奇怪，今天这些小孩还和她矜持起来了，一回头就看见了那张梦到过无数次的脸，但他苍老了很多，不过五年的时间，他的头发已经变得黑白相杂了。 潘商屿扔下包快步朝她走来，紧紧拥她入怀。 “潘商屿，我给你做顿饭吃，吃完饭你就回去吧！”顾璃在他怀中闷声道。 “老婆，马上天黑了，你让我回哪里去？”潘商屿微微松开她。 “我不是你老婆。” “你是。我妈死了，我和柯文仪也离婚了，现在我是单身，我要娶你。” 顾璃摇头，神色很淡，“那年惊蛰，潘商屿和顾璃在紫栾山的山顶结婚了，后来他们都死在了三年后的中秋，现在的你不是他，现在的我也不是她。” 潘商屿怔住，盯着她的眼睛看，想要看她的心，但见她眸光漠然，眼神清澈，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到来而起波澜，潘商屿崩溃痛哭。才明白，这世上最残忍的不是死别，而生离，你朝思暮想的人就在你眼前， 她的身体是热的，可她的心冷了，她不爱你了。 潘商屿吃完顾璃做的晚饭后没有离开，但他也没有勇气再向她述说爱意，因为他在向她表达爱意的时候，顾璃神色漠然地驱他离开，“潘商屿，别和我说这些，别逼我，你如果不走，那我走。” “我们都不走，今天就当我是叫花子，你收留我一晚。”他哀求。 顾璃沉默，晚上把他留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睡，自己则回卧室，关闭门窗。 次日，顾璃给他做了早餐吃，然后开车送他去客运站，临别时，潘商屿抱住她想吻她，被顾璃重重推开。 潘商屿失色，落寞而去。 顾璃望着他颀长的背影，心道，潘先生，再见。 潘商屿走后，顾璃立即回家收拾东西，她要离开许愿山了，她要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小镇度过余生。 她对他热烈的爱早已消逝，她不愿再被他打扰。 不出所料，在她搬离许愿山后的第二个月，潘商屿过来找她了。发现她搬走后，发疯般找私家侦探打探她的行踪，几个月后终于找到她的落脚点。 她在宜昭市南山县之南山的禅寺里，潘商屿打算坐飞机过去找她。 那天晚上顾璃在之南山的松下上看星星，忽有一道流星落在她的身旁，惊艳了她的灵魂，以至于顾璃半夜都睡不着，她打电话给天心月分享了这件事，说那道流星非常美丽，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你开心就好，阿璃，也希望你以后一直开心。” “嗯，心月，你也是。” 天心月挂了电话以后也无睡意，想起来起来把烘干机里的衣服取出来整理进衣柜里，才出了卧室站在昏暗的阳台上，忽觉手心发热，紧接着她听见入户门的密码锁被人按响的声音……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扇门被打开，走廊上的光倾泻而入，吞掉室内一半的黑暗，紧接着她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个身高，那个轮廓，她太熟悉了，她不顾一切奔向他，如果是一场梦的话，那就让这场梦一直做下去，永远也不要醒来。 但不管人类悲欢离合，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而昨晚发生的那一切也并不是梦。 安狮早上醒来的时候看见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很奇怪，他明明不认识这个男人，可是他觉得他好亲近，自己好喜欢他，于是从他怀里钻出去打量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接着俯身在安烨的脸上亲了一下。 安烨没有被他亲醒，于是他屁颠屁颠地从床上爬下来找妈妈。 天心月在书房办公，听见咚咚的脚步声后回头。 “妈妈！”安狮一头扑进她的怀里。 “怎么了儿子？” “妈妈，床上那个人是谁呀？” 天心月笑，“你猜猜？” “难道是爸爸？” “猜的对。我儿子就是聪明！” “爸爸昨天晚上坐船回来啦！” 闻言，天心月鼻子发酸，泪盈于睫，“是，爸爸昨天晚上坐船回来了，你喜欢爸爸吗？” “喜欢，他就睡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也喜欢，妈妈……我刚才……我刚才偷偷亲他了。” “不瞒你说，妈妈起床的时候也偷偷亲他了。” “嘿嘿……那可真好玩，以后我们每天都偷偷亲他好吗？” “好。” “妈妈，我饿了。” “那你想吃什么呢？” “我想吃阿华田泡小熊饼干。” “好嘞，安排。”天心月抱起安狮往厨房走去。 第170章 我先生回来了 天心月和安狮吃早餐的时候接到了助理方慧慧的电话，现在方慧慧已经是她分公司的总经理了，她们原定今天去茂华大厦参加一个科技展。 天心月：【小方，今天我去不了，未来一个月我要休假，工作上的事你按我们原定的季度计划看着安排就行了】 方慧慧担忧：【天总，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天心月：【是，不过是好事，我先生回来了，等他缓过来，我们请你吃饭】这些年不管是家事还是公事，方慧慧都帮了天心月不少忙，所以天心月非常器重她，也非常信任她。 方慧慧在电话里难掩高兴：【那也太好了，恭喜恭喜，简直是奇迹啊】 天心月哽咽：【是啊，是奇迹】 电话挂了以后天心月在书房陪安狮玩益智游戏，吃完午饭后送他去学武术，在练习场上，安狮年龄虽小但一举一动都很有男子气概。天心月看得直咧嘴，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安狮长大的模样，或许会像他爸爸一样骄傲，再略带些暴躁。 下午五点左右，他们上完武术课也逛完公园，带着打包的晚饭回到家，想着安烨再怎么累，到这个时候也该醒了吧。 谁知到家后，安烨还没醒，安狮在床边看了一会，匪夷所思对天心月道，妈妈，我爸爸是睡神吗？ 天心月噗嗤一声笑了，小声道，“可能是哦。” 吃完晚饭后安狮被允许看40分钟的动画片，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天心月于是抱他上床睡觉。 安顿好儿子后，天心月转身在地面上收拾散落的玩具，看着不费什么事，可是整理起来却没完没了，一会这个玩具的腿找不到了，一会那个玩具的帽子掉了……整理了快一个小时，还有一条玩具龙嘴里的龙珠找不到了，天心月正蹋着腰跪在地毯上伸手向玩具柜底下摸索的时候，忽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拉了起来。 回头，对上安烨憔悴疲瘦的脸。 天心月踮起脚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下，“你醒啦，饿不饿？” 安烨面颊瘦削，眼睛却异常明亮，“饿，饿了很久很久……” “那你想吃什么呢？” 安烨定定看她，四年未见，她的身材比从前丰韵，大约是因为生了孩子的缘故，气质越发柔婉，像一簇柔软的花枝，光看着就叫人心醉，叫他忍不住嗅闻。 不管在一起多久，又分别多久，她永远会让他心动。 他就那么看着她，一瞬，两瞬，三瞬……看着看着就看到了床上。 安狮梦里梦见家里的房子被怪兽举了起来，因为感觉整个房子都在摇晃，而那个怪兽不是别人，正是他隔壁房间很久没有恩爱过的爸妈。 事后，他们在浴室洗澡，天心月给他搓背时看着他后背大小不一的伤痕时抱住他哭诉，“既然能回来为什么不早一点回来，叫我日思夜想等那么多年！” “因为被当地私人武装俘虏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要回来！”他就是那么骄傲，心里没了记挂的人，能一瞬看淡生死。 “我当时想着就那样死了也挺好的！但天不遂人愿，我的枪法一直很准，点不背，对手又比较菜，受过伤，但没丢过命！” 天心月沉默半响后含泪问，“你在气我？” “是。” “那后来为什么不气了？” “后来也气，但是几个月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小男孩来找我，管叫我爸爸，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一瞬就联想起出国前你给我打的那个电话，由此萌生了回来的想法，死活我得回来看看，看看那小子是不是我儿子！” “要是我不生安狮，你不做那个梦，那你是打算一辈子不回来了？一辈子让我活在愧疚和自责中！” “谁知道有没有一辈子，都做俘虏了，你还指望我能活到一百岁？” 闻言，天心月心中五味杂陈，重重在他后背咬了一口，咬他无情无义。 他哪里会无情无义，他的情义通通都要给她，要毫无保留地给她，安烨一个转身重重吻了下来。 接下来这一家三口进入非常繁忙的阶段，领证，布置婚房，选婚纱，办婚礼…… 在筹备婚礼期间，安烨和天心月惊闻一个噩耗，潘商屿乘坐的飞机失事了，他的生命永远停在了在去找顾璃的路上…… — 三个月后，在桑格酒店的礼堂内，穿着喜服的天心月见到了自己多年未见的母亲王想想。 她有些慌张地后退，自从冷桂枝死后她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母亲，她母亲做错了事，得到了法律的制裁，可事后她为自己的冷漠而愧悔。 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才知道做母亲的不易，才知道自己当初的行为多么冷漠无情自私自利，才知道自己如何伤了父母的心。 见她羞愧后退，安烨伸手揽住她，“心月，去向她道个谦吧，无论是公还是私，你妈妈已经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她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不该再失去自己的儿女。” 天心月想去，可是步子怎么也迈不开，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妈妈泪流不止。 安烨见状，一把抱起她，阔步走到王想想面前，带着她一起向王想想下跪。 跪下磕头那一刻，天心月终于开口，“妈，对不起对不起……” 王想想见此情景，蹲下身抱住女儿哭成个泪人，“不怪你，妈也有错，在里面三年我反省了很多，是妈对不起你哥……” 在婚礼结束后天驰带着女儿也和父母同归于好，一大家人抱在一起痛哭，哭得实在太久，好像大家都想用泪水把这些年的隔阂和委屈通通洗刷掉，久到天心月和安烨回到星梦筑的婚房内眼仁还是肿的，眼睛又肿成了单眼皮。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安烨在儿童房已经把儿子哄睡，天心月则躺在主卧的床上用热鸡蛋敷眼睛，安烨进来后就开始脱衣服，天心月乜着眼看他，“我都哭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情……” “啊……” 事后安烨吻她绯红的耳廓，声音魅惑，“你就是哭成小丑包也是我老婆！” 洞房之夜要尽兴，一更还比一更强，强攻之下城池坍塌……她在安烨身下瘫软成泥。 十个月后，他们的女儿出生了，取名安复得，小名凰凰，因为天心月怀孕的时候梦见一只火凤凰坠入怀中。 而复得二字的寓意是，她是他的复得之人，他亦是她的复得之人。 第171章 顾璃出家 夫妻俩都很中意这个名字，只有安狮气得上蹿下跳，已经上幼儿园的安狮已经对名字有了初步的审美，在安烨送他去幼儿园的时候他提出自己的质疑，“别人的妹妹都是叫梦梦，涵涵，乐乐，怎么我的妹妹要取这么难听的名字！” “那你想要妹妹取个什么名字？”安烨握着方向盘扭头问儿子。 “安向日葵。” 安烨沉默一阵后说，儿子，你还是再多读几年书吧！ 在【童稚99号】手表上市的时候，安狮读二年级了，4岁的凰凰开始上幼儿园中班，在凰凰开学这一天清晨，天心月接到了顾璃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顾璃说她在禅寺里出家了，终身不会再下之南山。 天心月哽咽地问，是因为潘商屿去世才使你做出这个决定吗？ 顾璃沉默良久道，心月，人间是苦海，无论怎么做都是错的，怎么做都难得圆满，谁又能说这个结局不是最好的结局呢！心月别哭，他做了他，我做了我，很久以前结局就已注定……你和安烨好好的，也算替我尝过幸福。 电话挂了以后，天心月趴在沙发上痛哭，脑海中莫名涌现出一段曾一度在网络上流行的文字【梧桐虽立，其心已空，待发于春，实葬于冬】 顾璃的心早就死在了潘商屿结婚那年，不管再有多少个春天都不会再发芽，而潘商屿却天真的以为爱情永不消逝。 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永远错过了，没有人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 或者说，在潘商屿做出选择的那一刻，他们的结局就已无法更改。 安烨从卧室洗手间出来后看见天心月倒在沙发上哭，连忙将她抱起来：“怎么了老婆，发生什么事了？” 天心月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哭，哭声把两个孩子引了过来，以为是爸爸欺负妈妈，安狮上来就拉安烨，“爸爸，你松开妈妈，你把她弄哭了……” 凰凰站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就把哥哥拉走，“爸爸没有欺负妈妈，爸爸在安慰妈妈，哥哥，走！我们继续吃我们的早餐。” 他们的女儿年龄虽小，但洞察力却比儿子强，但凰凰也有比较明显的缺点，她在性格上遗传了安烨和天心月的傲娇和嘴毒，经常把哥哥和老师同学气得无语凝噎。 后来的日子里，有一段时间安狮迷上了挠背，放学一回家就让钱瑞给他挠背，钱瑞挠完还不够，董姨叫他吃晚饭的时候他叫董姨也给他挠，等安烨和天心月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又叫安烨和天心月给他挠，凰凰平静地目睹了一切，在睡前去他房间唠嗑，“哥哥，你是癞皮狗吗？” 安狮俊俏的脸立马皱了起来，“我当然不是，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哥哥的！” “不是癞皮狗为什么你的背那么痒？” “我的背不痒。” “不痒为什么天天叫人给你挠背。” 安狮理所当然：“因为舒服啊！” 凰凰认真看了他两眼，“那你还不如癞皮狗，癞皮狗的癞皮是因为生病，你是没病也癞皮。”说完蹬着她的小皮鞋回到了主卧。 安狮愣了半天，回过神来后气得一蹦三尺高，鞋子都没穿就从床上跳下来追到爸妈房间。 凰凰回到主卧后被安烨抱上床，亲了亲她的脸颊后笑问，“你又去哥哥房间教训他了？” “爸爸，我是在帮哥哥……” “那你也帮帮爸爸好不好？” 凰凰疑惑地抬起小脸。 “已经很晚了，你该睡觉了。”安烨想要和天心月享受二人世界，把女儿哄睡是当下最要紧的事。 “爸爸，可是今天的故事还没讲。” “讲，爸爸现在就讲。” 等安狮追过来的时候，主卧的门已经关了，他咚咚敲门。 天心月从浴室出来后穿着睡衣开门，看见是安狮，蹙眉问，“儿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她不是也还没睡！”安狮怒气冲冲地指着坐在安烨怀中听故事的妹妹。 天心月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扭头问床上的女儿，“宝贝，你今天睡觉前又和哥哥说什么了？” “她说我不如癞皮狗！”安狮抢话。 “不如癞皮狗所以不高兴？所以要如癞皮狗你才开心？”天心月不假思索地问。 安狮百口莫辩，嚎啕大哭，“呜呜……妈妈，你是要气死我！” 两个孩子闹腾到半夜，把钱瑞和家里的阿姨都吵醒，最后大家各显神通，把两个孩子从他们主卧分别哄走才算清净。 门关上后，天心月挠挠头一脸无奈地缩进安烨怀里，“老公，小狮子嗓门大得像铜锣，我感觉我耳膜都要炸开了……” “是么，叫我看看。”安烨侧过身来伸手拂她耳边的头发，头发拂开后，温热的吻就细细密密地落了下来。 她的脖颈最是敏感，最经不得撩拨，痒得直往后躲，声音娇得能滴出水来，“安烨，别这样……” “别那样？”他翻身压了过来。 “嗯……” 次日，天心月早起，洗漱完后叫一双儿女起床，钱瑞和阿姨会监督孩子们刷牙洗脸吃早餐送他们去上学，她则在洗衣房给安烨熨衬衫，这些事她本来不擅长，也可以不必做，但她还是会努力去做，她想把对他的爱放进日常的细节里。 而安烨也会非常尊重她的劳动成果，每天出门前特地过来洗衣房找她，让她给自己系领带。 她在系领带上没什么天分，经常系的歪歪扭扭，安烨每次都以领带没系正为由向她索吻，短则几分钟，长则十几分钟，她每次都红着脸笑他，“想亲就亲，不要每次都叫领带背锅！” 有一次亲完后安烨不舍得走，抚着她的头心疼地问，“味觉还是没有恢复？” “哈，你不会以为接吻可以使我的味觉恢复吧？其实也没关系啦，这样挺好的，吃什么都一样，不会有烦恼……” “还没恢复，那一定是吻的时间不够长。再来！” “……” 第172章 大结局 暑假前夕，一家人都在为选什么地方避暑而烦恼的时候，安狮来了个火上浇油，起因是他写了一篇作文名为【我的家人】，其中有这样一段：我的爸爸平亿近人，我的妈妈很有财华，我的妹妹长得很富态…… 老师看了以后打电话给天心月：【安太太，我知道你们家很有钱，但我建议你们还是不要太早给孩子灌输物质观念，孩子的心智还不成熟，过早的灌输物质观念，会让他们形成错误的价值观，认为除了钱以外，其他的事物都毫无意义，这会失去他们对知识和外界的探索欲，精神上的文明不是通过钱来产生的……】 天心月在问清原委后马上打电话给安烨。 安烨在公司开董事会，看见天心月的电话进来后立马中断会议，走到门外去接电话：【老婆，怎么了】 【你给儿子说过我们家里有很多钱吗?】 【没有啊】 【那他怎么会写这样的作文！】 【什么作文？】 【老师拍给我了，我发给你】 安烨看了以后也是哭笑不得，回到家后问安狮，“你妹妹才4岁，怎么就长得很富态了？” 安狮答：“妹妹圆脸蛋，圆胳膊，天天带着皇冠发夹，穿着钻石亮片的裙子，就是和外婆一样很富态啊！如果我错了，那外婆也错了……” “外婆？这和你外婆有什么关系？” “外婆说，男人就要像爸爸一样平亿近人，女人要像妈妈一样有财华，气质要像她一样富态！” 安烨这下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然后就开起了家庭大会。 参会成员有：天心月的父母、哥哥，安烨的母亲和别墅内所有家政人员，从管家到司机到阿姨，凡是和孩子们日常接触的人都叫过来开会。 原来，自从安烨和天心月结婚后，天心月的父母就从绿城搬到了随阳，安烨在星梦筑给他们买了一套别墅，天驰和女儿也住在这套别墅里，所以安狮没事就会去找表姐诗诗一起玩，时间一久，天炜和王想想价值观就灌输到了安狮的脑子里，由此诞生了那篇作文。 而安烨的母亲王素琴也经常来别墅看亲孙子、孙女，所以也被邀请参加家庭会议。她已经知道了安宣不是安烨的骨血，但她尽心尽力养了十余年，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知道真相后并没有把安宣和他母亲赶出去，仍旧和以前一样对待，而安烨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在他困窘的时候，安宣母子解决了他的麻烦，如今他也不会过河拆桥，所以赞同了母亲的做法。 会上，安烨严厉批评了岳母给孩子灌输的错误观念，并阐述了自己对孩子的教育观念：“他的人生不应该由我们做主，钱也不是人生的终极意义……” 会后，王想想收敛了一段时间，但一味崇尚物质的观念还是很难改变，安烨只能定期给岳母开展思想教育工作，常常一说就是一天，最后直接把王想想整成了哑巴。 等安狮再来找表姐玩的时候发现外婆变成了哑巴，只会点头和摇头。 “姐，外婆怎么了？”安狮问在一旁写作业的天诗诗。 天诗诗见怪不怪道，“被姑父批斗了。” 但很快安烨就批斗不动了，因为天心月又怀孕了，这次的孕反反到了安烨身上，一天到晚的吐，把鸿丰集团高层头都笑掉，每次见面打招呼都是：“安总，您今天吐过了吗？” 安烨目光一凌，董事长的威严气势还完全发挥没出来，胃里又一阵倒腾，只能扶着墙进卫生间…… 后来孔宗只能找来一个护工随时随地抱着痰盂在旁边等着，那次和随阳焦石头区的廖书记应酬吃饭也是，正谈到项目的关键处，安烨突然招手让护工过来，哇啦啦就是一阵吐。 廖书记见状，问起缘由，安烨只能实话实话，廖书记听完后眉毛一挑：“哎呦，安先生，你真是一个贤夫，应该让广大市民向你学习，分担女性做母亲的辛苦，你不建议我拍个和谐家庭的宣传片吧？” “介……呕……”介意二字还没说完又吐了起来。 十个月后，天心月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安加一，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就是家庭成员又多了一个，所以+1，孩子百天后，天心月味觉神奇的恢复了，吃嘛嘛香，经常扯着安烨撒娇，“老公，再生一个呗……” 安烨条件反射地护住自己的胃，“老婆，饶了我！” “再生一个嘛，你这么帅，这么优秀，有一个这么厉害的老婆，怎么也要生够一百个！”天心月原封不动的把一年前他对她说的话还给他。 原来一年前安烨想要三胎，天心月死活不同意，说是孕吐太折磨人！孩子又太闹腾，两个孩子都差点把家掀了，再生一个非得要她小命不可…… 安烨却哄骗她说，等你怀上了，我替你吐。 天心月给他一记眼刀，“开什么空头支票嘛！”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安烨继续哄道，你这么美丽，这么聪明，有一个这么厉害的老公，怎么也要生够一百个！ 最后她经不住他痴缠还是答应了要三宝，谁知安烨当时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后来成真，孕反真的反到了他的身上。 月色朦胧，天心月挑起他的火，叫他沉沦的时候在他耳边轻声道，老公，今天是我的排卵期哦，请你做好准备迎接下一次孕吐的到来。 后来果然如愿怀孕，孕吐也如上次一样熟门熟路找到安烨，在安烨吐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天心月优哉游哉地躺在他旁边的摇椅上喝果汁，“老公呀老公，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安烨脸色铁青地从垃圾桶里抬起头来：“什么话？” “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