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亭中学》 第一章 课室当战场,桌凳是刀枪 这是本学期放假前的最后一天,放学的铃声早已响去了。学校里还留下三三两两的一些孩子正在整理课桌和打扫卫生。学校的老师都在不同的时间里走得差不多了,包周桐正走出自己的课室准备回家去。 “周桐,你先别急着走,刚才初二丙班和初三乙班的同学正准备打群架,咱们恰好可以去看看热闹。” “不了,新刚,太晚了,我到家天都要黑了,要瞧热闹你自己去吧。”包周桐将书包背在肩膀上,很快就从二楼课室的木楼梯上跑下来。 “周桐,不看白不看,学校老师都走完了,这时没人管蛋了,他们才敢出来打斗。这么精彩的打斗,又不是经常都能看得到的,走吧,走吧。”王新刚追下楼梯用力拉住包周桐的书包不放。 “去就去,大不了晚上走夜路回家。”包周桐随王新刚转过初三课室这边来。 初二丙班和初三乙班的课室紧紧连接在一起,就隔着一堵空心砖墙。这些砖墙不是平叠垒砌起来的,而是中间有着许多空心斗的哪种砌法的青砖建筑。因此,一旦有人将这些砖块用工具捅开一个口子,那么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砖墙拆开一大片。 初二丙班和初三乙班的学生平日里就有一些意见,谁也看不惯谁。今天,是学校开始放假的最后日子,这些有意准备‘斗一场’的学生就故意将放学后时间往后推移,这些家伙个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平时也不怎么爱惜自己,现在又有了自由发挥的空间,一场‘武戏’上演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两个班级的同学各有四五个留下来故意不回家去,就等着学校的老师们回家后,他们才好开始动手。 先用语言开始挑衅的是初二丙班的孩子们。虽然,这些孩子的个头要比初三乙班的孩子普遍要矮一些,但人不可貌相,他们的战斗力并不弱。这些孩子估计平时在家里都‘野’惯了,他们首先冲到初三乙班的课室门口进行挑衅。 初二丙班一个圆脸矮胖的孩子手里捏着一条扫把,站在初三乙班的门口,大声挑衅说:“里面的熊包们听着,今天咱们就来场痛痛快快的决战,团体战,单挑都由你们来定,我们都奉陪到底,怎么样,想好了没有?” 其实,此刻留下来的孩子,算是好斗分子,没有一个真正是‘熊包’。初三的孩子本来就比初二的孩子岁数大一点,岂能容下这些小孩子在自己面前挑衅撒野。他们纷纷拿起可以利用的武器,鱼贯冲出课室。 初二丙班的孩子一见阵势对己不利,早做鸟兽散折身就跑,那个矮胖子腿脚慢,又刚好冲在初三乙班的最前面。因此,待他反应过来,跟别人跑时,他的头上早已被扫把‘敲击’了好几下。 “妈呀!我中招了呀!”这个矮胖子一边跑一边朝前面的同学喊。 初三乙班的孩子们追过初二丙班的‘地界’,就开始停下脚步回撤。初二的孩子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地盘了,跑到这里,底气也开始硬起来了。他们站在这里就不跑了,矮胖子头上中招后对跑在前面的同学明显有些意见,大声责问说:“你们太令人失望了,说好谁也不许跑的,干嘛就这个熊样,初二丙班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光了。” 矮胖子同学的话还是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的,其他的同学都说,大家不用怕初三的这些‘狗东西’,他们真的欺人太甚了,咱们重新组织起来,这回谁也不做熊包了,大家一定要齐心协力,打败初三乙班的学生。 这回初二丙班的这五个同学都纷纷到课室里寻找可以利用的武器:扫把、畚箕、教棒都拿出来了,有人手上还没有武器,矮胖子说:“徐晓波,你座位上的凳子不是可以取下凳脚出来吗?赶紧把它取下来当武器,这回大家冲锋陷阵可不能赤手空拳过去,那是会吃亏的。” 徐晓波只好将自己的凳子踢倒在地,用手去拔凳脚,凳脚很牢固,一时取不下来。有同学过来帮忙,他们先拿另一条凳子过来敲打这个凳子的一只脚,把它左右摇晃弄松,然后就用力敲打几下,再把它拔出来。 一个叫李宋的孩子把手拿畚箕的男孩子的畚箕一把夺了下来说:“晋雷,你拿这个东西不可以当武器的,你要选一个更好的工具来。” 被李宋夺走畚箕的晋雷说:“课室里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当武器使用的,这里也没有其它东西可使用了呀?” 李宋推倒一张课桌,在上面用力踩踏了几脚,又将徐晓波的凳脚拿过来,敲敲打打了好几回,才将一块课桌板给卸了下来,这块木板可比起畚箕受用多了。现在所有人手里都配备了‘武器’,大家的底气也足起来了。 这回他们吸取了刚才的经验教训,不再发起盲目冲锋,他们几个人分工已很明确,就是在冲锋时,也必须同进同退,配合默契,这样战斗力一下就强悍起来了。 初三乙班的同学退回自己的课室里后就开始骄傲自满起来,他们以为第一波冲锋,已将初二丙班的气焰压了下来。初二的这些毛头小子都已被吓得屁流尿滚起来了,胜利冲昏了头脑,一时的胜利将马上付出沉重的代价。 当初二的这些顽童撞开初三课室的门冲进他们课室的时候,这些年龄要比他们大一二岁的孩子们都吓坏了,纷纷找自己可以躲藏的地方避难。可是课室里的空间本来就非常有限,再加上课桌椅子到处阻碍他们的脚步,就只恨自己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这些初二的孩子,个个都不是吃素的家伙,揍起人来还是有点狠劲的。他们也不是打盲目的仗,完全好像心有灵犀一样,找准一个目标就一起下手狠揍。最惨的是一个最靠近门口的一个初三同学,这个同学因为毫无防备,当初二的同学将课室门撞开的时候,他就彻底暴露在初二同学的正面了,想躲根本没地方躲。这位同学只好钻到课桌下面去,可惜课桌此刻根本不能阻挡初二同学的攻击波,他们围着这个初三同学一顿猛揍,将这个同学早揍得鼻青脸肿起来。 初二同学揍了一个,有人还不解气,尤其是那个矮胖子,他是最早被初三孩子侮辱过的人,这回自然狠起来,就丧失了理智,他冲在人群的最前面,又追别的初三孩子打,李宋可是头脑清醒得很,他赶紧制止矮胖子的个人行为,说,别恋战了,见好就收吧,否则,真到了一对一的时候,我们可就要吃大亏的。 初二丙班同学急速推进又迅速撤退,很快就退回到自己的课室里面去了。初三乙班的同学才回过神来。初三同学可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他们很快就准备进行一次大反扑。 现在,初二丙班的同学也知道初三乙班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退进课室后,就开始加强了对门口的防御工作,他们将课桌搬过来,叠在课室门口,将门死死封堵起来,这样做法绝对是比较安全的。 初三乙班同学开始反攻了,可是,初二的课室门就像铜墙铁壁一样牢固,他们冲击了好几回都无功而返。有个叫范治玶的同学气不过,就在自己课室里散气,他朝自己课室的墙壁上狠狠地连踢几脚,却意外发现这堵墙砖很是松动,他只踢了好几脚,这墙上的砖块就开始松动起来。 突破口终于找到了,这些顽童可不是好惹的,他们的攻击力个个都很猛烈,有些桀骜不驯的味道。既然他们知道可以利用这种方式来达到目的,自然就不再考虑由此带给他们的风险。 初三的孩子一阵惊喜,马上开始拆起墙上的砖块来,一块二块,五块十块,很快砖墙就被拆开一个大洞。 初二丙班的同学开始惊慌失措起来,不待初三同学发起攻击,他们的阵脚就先乱了起来。有人要搬开门口的课桌撤退,有人坚决不让同学搬开这些课桌。拆开的墙壁已开始担当攻击的前沿阵地了,两边的同学互相开始攻击。初三这边现在优势很明显,因为,他们在拆砖块的时候就有了充足的水泥碎块可以当做武器来使用,他们将这些水泥碎渣当投掷的武器使用,照着初二这些孩子的身体进行投掷,初二同学中招的人开始增多。他们一边开始躲闪,一边也同时开始利用投掷过来的水泥块进行反击。有人拆开桌板当盾牌,有人用凳脚当武器从砖墙的大洞里投掷过隔壁的课室。 王新刚拉着包周桐,一会儿从初二课室的窗户面前停留观战,一会儿又跑到初三课室的窗前驻足呐喊。两人看得兴奋起来,就手舞足蹈,大声喊‘过瘾’,喊‘痛快’。于是初三的同学有人就打开课室门过来驱赶他们,两人看见有人对他们不友善,于是就提前一步撤退,待初三的同学无心顾及两人时,他们又呐喊着围到窗前。 有人开始讨厌他们的这种行为,于是,就针对他们也开始攻击,初三班级的同学就开始向他们投掷石块和凳脚还有连桌板都投掷出来了。 王新刚对包周桐说:“周桐,咱们的运气来了,这些战利品都是我们的,他们敢投掷,咱们就敢收缴,咱们拿回家去吧,好歹还可以当柴火烧做饭吃呢?” 包周桐可不想拿这些东西回家去,他说:“新刚,这样不好吧,到时候,学校追查起来,倒霉的还是咱们。” 王新刚笑着说:“你傻不傻呀,这些东西又不是咱们自己从他们课室里偷出来的,而是从外面捡到的,不捡白不捡,再说,谁能作证这些破东西是咱们拿回家去的呢? 王新刚从地上捡起好几条凳脚递给包周桐:“拿着,带回家烧火用,有什么事由我担着。” 包周桐说:“既如此,新刚,我不要这些了,你给我一块桌板吧,我拿回家另有用途的。” 王新刚说:“你早点说嘛,我还以为你不敢拿它,放心,这黑灯黑火的,谁知道学校遗失了这些东西,再说,要追查责任,也都追查初二和初三这些‘蠢货’,根本落不到咱们的头上去。” 第二章冬季----清扫房顶积雪是第一要素 这是一座已十分破旧的农家院落。在院子西边的一个角落里有二间破旧的楼房,房间的阁楼上摆放着两张首尾相衔的破竹床,床沿的竹子早已被磨得红光锃亮。 竹床简陋,床铺上面只铺着一层厚实的稻草鳞片,稻草鳞片的上面可见一条绵薄的棉絮,在棉絮的上面才是一床青蓝色的被褥。 夜色的月光如炬,溯风开始发着淫威。透过瓦楞的缝隙,风哗啦啦刮过去的声音使人毛骨悚然。屋顶上的瓦片仿佛都开始流动起来,西风一阵紧似一阵密集地从房顶的瓦棱上刮过去,今夜,气温也在快速地下降。 包家四个男孩子,最大的刚满十四周岁,叫包周桐,他在欢亭中学读初一,今天他刚从学校背着课桌板回家,趁黑夜悄悄上一楼,将它偷偷藏在竹床底下。老二包周河,虚岁十二岁,也已进欢亭中学读小学五年级。十岁的老三叫包周铅,在自己村小学读三年级;最小十岁的包周炀刚进一年级课堂。 父亲包明罡,今年四十一岁鬓角里冒出一些白发,他的肤色古铜里带点黝黑,背略微有点被压驼了,岁月的痕迹写在他脸上。母亲张月萍,三十六七岁左右,个子不算高,但也有一米六吧,她精明细致,肤色青白,脸上有一些零散的雀斑,身材看上去还算匀称。这一家六口人拥挤在不到七十二平方的破木楼里,木楼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显得很是挣扎和坚强。 木楼的后墙是用青色的大型方砖彻筑的,也是唯一没用到木料的地方。其它方位都是清一色木材结构的建筑,由十几根几十公分粗的木柱子支撑起整幢房子的整体重量。由于年久失修,木楼明显有向西倾向摇摇欲坠的感觉。 包明罡的家占据这个排屋中间二间,左右还各有一户相邻的邻居。除了自己家的独立的四根木柱子是完全归属于他家所有之外,临东四根立柱与东边的邻居共有,立柱中间用厚实的杉木板材封盖,作为与邻居的分隔之墙。西边的邻居在这幢木楼的整体结构上是完全一致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居东的邻居去年已拆旧翻新盖起了一些新房。由于包明罡没有资金用来翻新,东邻又不愿一人承担共有墙壁的费用,只好把与包明罡共处的那堵墙的一间旧木楼留存下来,只将属于自己的其余二间旧楼推倒重建。 而西邻的那户邻居目前也如包明罡一样处境尴尬穷得叮当作响,翻新的机会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两家平时经常组织人手配合上房补漏修缺,清扫屋上的枯枝败叶草梢污泥鸟粪什么的。两家配合倒很默契,邻里关系也十分融洽。他们将烂掉的椽子用新的杉木树条替换下来,这些替换下来的烂木头由两家平分,用来烧火做饭。 包明罡的家里的楼板与他家的墙壁上的木板大同小异,都烂得几乎可以用‘豆腐渣’来形容了。包明罡家中楼板已更换了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一是用在河岸边砍来的芦苇杆编制成一张‘席子’铺在上面去当地板;另外剩下的三分之一旧楼板原封不动,包家再也拿不出新的木板材料来置换了。 夏冬两季,是包明罡家所最担心的。夏天多雨水台风天气,降雨量总是突破人们的承受范围;冬天暴风大雪肆孽起来没完没了冰冻灾害是经常的事。 今年的雨季台风天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躲避过去了,现在所担心的是狂风暴雪天气才刚刚开始。四个像方格子一样整齐成长的儿子个个生龙活虎,表明他们在健康方面是无需包明罡过分担心和忧虑的。现在已进入春寒料峭冬季,气温在一天天往下降,难不成一夜之间就风雪交集起来,那么,担心房子的安危就成了包明罡夫妇难以成眠的开始。 这样的木结构旧楼房是根本无法阻挡暴风雪的侵袭和摧残的。尤其是居住在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时刻威胁到生命。每每这个时候,包明罡就顾不上去干其它的事情,他必须快速组织起家人们一起参加抗击暴风雪的战斗中去。 此刻,大风雪是包家最大的威胁,包明罡对这种隐患必须尽快清除掉。战斗的主战场就在房顶。房顶分南北两个部分,以房子的中心房梁为分界线包明罡首先需要对此进行评估。包明罡自己得上北边的房顶,北边背阴面,西北风怒吼着正面袭击,又湿滑又阴冷;南边房顶相对安全一些,靠着阳光的照射较为暖和,气温高触风少,血融化得也快。 除雪是个十分危险的苦力活,上房的人必须要非常有实战经验还须小心谨慎才能确保安全。上房顶者不但要在很短的时间内把所有的积雪清除下来,同时又要保证自身的人身安全;人身安全是比清扫积雪还要重要的大事,一旦安全没有了保障,清理房顶积雪就失去了意义。但房顶上风险时刻存在,刚清除过的瓦片湿滑易结冰;谁也不可预知自己脚下哪根椽子会不会承受不住一个人的重量。假如,这根椽子承受不了上面积雪的重量断裂开来,人一旦踩上去,那么崩塌下来或许是分分钟的事情。还有不可预见的风理是偶尔的一阵大风刮过来。 包明罡对于这些可预见和不可预见的风险经验都是比较丰富的。但大儿子包周桐却不一样,小孩子年轻气盛,手脚毛里毛糙,又无上房经验可言,对风险意识评估往往不足,最担心发生滑落事故。 两人同时上房,其他家里人一个也不许闲着,得一起过来帮忙:他们护梯子,上下传递工具,做预警哨都是必须的。他们还要协助父亲和哥哥的工作,包括他们的母亲在内都需要加入到这次‘除雪’的战斗中来。 他们两人一组扶着长长的竹梯,不让竹梯脚跟打滑偏移。竹梯是房顶人危险来临前快速撤离的唯一安全通道,是争取时间的保命前提。上面的人有时候不知自己正处在危险之中,下面的人就会立即预警,通知上面的人赶紧撤离。 有时候,邻居也会过来帮忙,但这种天气很少有邻居空着不去守护自己家的破房子。邻居家的情况与他们家都大同小异,都首先需要保护好自己的房屋的安全,只有邻居把自己房子的安全隐患排除掉了,他们才有时间过来帮助。这样大的风险让邻居来承担,一般的屋主人是不敢的。没出什么事情千好万好,一旦出了滑落事故,轻者须要承担不菲的医药费用;重者,万一出了人命,那事情就不是光靠钱就能解决得了的。因此,就算有好心邻居过来帮忙,一般也是不让他上房去的,除非自己家里确实没有人手才这样干,而房子上的积雪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房屋的安全。 上房除雪需要一天或者更多的时间。如果是当天气候不是特别恶劣,那么,房子主人肯定都要坚持把积雪在当天清除干净,不会留到明天来继续这项工作。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明天作业会将风险提高许多。首先,不能保证晚上会不会再下雪,导致‘雪上加霜’这种情况;其次,随着晚上气温的下降,清除后的瓦片就会很快结冰,往往大多数房顶作业事故都是由瓦片结冰湿滑导致的;最后,第二天上房作业在人的心理上会形成一种思想包袱,这种包袱会令人产生一些负面的情绪,导致作业动作的变形和慌乱,而作业质量的下降,又会严重影响作业者的注意力,从而导致风险的产生。 因此,除非迫不得已,房顶除雪都会在一天内快速完成,也一般不会去请邻居来帮忙。 当然,这些都是以往的事情,过去的事情都已过去了,可以淡忘,但不能忘记一些经验教训。这些血的教训必须时刻警醒屋子里的主人,房顶除雪作业都必须时刻绷紧安全这根弦不放松,否则,是没有后悔药的。 第三章 黑夜里闯进家来的小精灵 房子内的楼上,离竹床约二米高的地方垂吊着一根红色的软管电线,在电线的顶端安装着一只像小葫芦一样的白炽灯泡。红色灯线上沾满烟灰粉尘和蜘蛛的蛛网,熏得黑乎乎脏兮兮的,早已失去它本来的颜色。 白炽灯的光线很暗黄,几乎没有屋外月光洁白光亮。但屋里只要有这样一盏白炽灯亮着就足够了,四个儿子就不必摸黑着上床睡觉。 灯线的上面布满许多重重叠叠残破的蜘蛛网,有的蜘蛛网就只剩下了几缕可怜的‘骨架’了,多数蜘蛛网的上面还粘着细微的草屑和分不清成份的杂质。今夜,寒风从瓦楞的缝隙里灌输进来,那些蛛网就随着灯线的摇晃而开始不停地摆动。 四个孩子闹过一阵子后就准备睡觉了,老大命令老三包周铅下床去拉灭电灯。突然,从破口的一扇窗棱上‘扑嗤嗤’闯进一个小幽灵,正一头撞在电灯泡上,弄得灯泡使劲地晃荡起来。 “什么情况?是可爱的小精灵撞进来了吗,快把它捉住呀?”这是老四周炀的声音。 没待老四起床,老大包周桐早已从另一张床上猛地蹿出来,一个大跨步就来到靠窗的床上。 只听竹床‘咔嚓’一声响,竹床从中间断裂开,三人一下子都从床上掉落在楼板上。楼上的这一声爆响穿过千疮百孔的木地板传递到了楼下,并随之楼下屋子里飘扬起许多白色的粉尘。睡在床上的包明罡知道楼上的床被弄坏了。他快速穿上外套,从楼下‘蹭、蹭、蹭’一下子跑上楼梯:“你们谁在搞破坏,快点自己说?” “是小鸟雀捣蛋。”老四首先开口。 “胡说,小鸟雀怎么会把竹床弄坏?”包明罡恶狠狠地盯着周炀。 “不是,我是说大哥为了捉到这只小精灵,从他床上蹿到我们床去,才把床弄坏的。”周炀吞吞吐吐地说。 “你们就是尽干些‘好事’,周桐,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周桐悄悄地放开手中的云雀儿,怔怔地站在原地不敢做声,小云雀在昏暗的灯光下又扑腾着瞎撞乱飞起来。 “今晚上,是不是都不想睡觉了?”包明罡加重了语气。 这时,妻子张月萍也慢慢地上到楼上来了,看见四个站在寒夜里瑟瑟发抖的儿子,她不由狠狠地白了丈夫一眼:“明罡,你在做什么,冻坏了孩子你可怎么办?”一边责备丈夫一边命令孩子们赶紧穿上衣服。 两张竹床紧紧地串联在一起,一张床既然已经损坏不能使用了,包明罡干脆把另一张床的凳子也撤掉了,四个孩子晚上只能打地铺睡在楼板上,四个孩子都挤到同一张床上去过夜。 抽走凳子的时候,包周桐才发现自己刚才这一大跨步不但把竹床踩断了,而且这一用劲凳脚竟把一块楼板也击穿了一个大窟窿眼,这是他一个人发现的,他不敢把这个事情告诉父亲,知道如果父亲知道后的后果。 他用稻草偷偷地把破洞眼盖上去,把竹床放在上面挡住,这样掩盖起来,初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破绽了。 明天要去学校拿成绩单,也是学校本学期最后的一天。 下午的学校里已经空荡荡的,包周桐到校很晚,他上午睡过头了,读五年级的二弟同样也不想起床,父母又不关心他们两人今天要不要去学校领取成绩单,于是也就很晚起床做饭。 包周桐到学校时已是下午,学校里许多老师都已经走了。他向自己的班主任老师要了成绩单放进书包里就准备回家。 这时课室里就剩下欢亭村的同学王新刚还在。这个王新刚是个不求上进的后进生,平时在学校完全是跟着同学‘点卯’过日子。包周桐本不想理睬他,可王新刚已经看见他了,就走过来对他说:“周桐,全校人都快走光了,你怎么还不回去呢?” 包周桐说:“我今天上午睡过头了,所以来校也迟了一步。” 包周桐说完就准备回家去。这时,在学校的西边尽头传过来一声‘砸东西’的声音,这声音还很响,两人都同时听到了。 包周桐就问王新刚:“这是什么声音,怎么会这么响?” 王新刚说:“我忘记告诉你了,今天下午放学后会有一场好戏要上演,你想不想过去看?” 包周桐说:“你可别瞎编故事,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哩,这学校人都快走完了,演戏?演给谁看? 王新刚轻篾地对他说道:“笨蛋,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是两个班级有人下午准备打架,你看不看?” 包周桐说:“不看不看,这有什么好看的,天马上就要暗下来了,我得赶紧回家去,否则,就要走夜路了。”包周桐一边说,一边‘蹭、蹭、蹭从楼梯往下面跑。 王新刚从后面追过来,一把扯住他的书包说:“周桐,不看白不看,老师都走完了,这时没人管蛋了,他们才敢出来打斗,又不是经常都能看得到的,走吧,走吧。” “去就去,大不了晚上走夜路回家。”包周桐随王新刚转过初三课室这边来。 这是初三乙班和初二丙班的相隔的两个课室,这两个课室的门是关闭着的,可两个班课室里都有许多人,而且好像还不止三二个人,而是有许多声音从两个课室里传递出来。两人奔跑过去,先来到初二丙班的窗前,两人往窗户里望进去,发现有四五个男同学正对着隔壁初三乙班在破口大骂。两个课室隔墙有一大块墙壁上的青砖已不翼而飞,但看上去这个墙洞还并不算大,这边的同学只是用扫把柄在墙洞里往里面‘捅’。 其实,王、包两人还是来迟了一步,两个班级的同学已经各自打过一个轮回了。而课室墙壁的砖块正是被初三乙班的同学给‘踢’飞的。 这样的战斗,包周桐几乎很少前去围观,更不会参予。可对于王新刚来说却是越看越带劲儿,他扒在初二丙班窗口使劲地朝里面‘拱火’:“这太不够刺激了,你们不会把墙窟窿扒大一点吗,用扫把捅不带劲,给我把凳子桌子都拆下来当武器抡过去,看他们敢以大欺小?” 在王新刚的怂恿之下,有同学真的就用脚去‘踢’砖墙,有人干脆用手去‘扒’。砖墙洞口就这样被一点点扩大。初三乙班的同学把扫把水泥块都投掷过初二丙班的课室去,就有人真的去拆凳子当武器。初二丙班的同学也不示弱,他们把桌子拖过来,堆在洞口附近,也拿起凳脚和水泥块进行回击。 王新刚怂恿完初二丙班又跑到初三班乙级的窗口去挑拨,包周桐只好也跟过来看热闹。初三乙班的同学已经认出是初一的学生,当他从窗口一出现的时候,有人就向窗口投掷东西,包周桐一看是凳脚,只好退避得远远的。王新刚则警告他们说:“你们再投掷东西给我看看,再投掷一下,我就对你们不客气的了。”初三同学岂能忍受低他们许多级的同学的威胁,他们打开门,就朝两人掷出凳子和课桌,也有凳脚和桌板。 王新刚在他们开门的当儿就独自一人跑远去,包周桐也只好跟他跑开。包周桐边跑边对王新刚说:“你别招惹他们,我们打不过他们的。” 王新刚说:“怕他们个球,他们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聚在一起,总有落单的时候,那就是咱们的机会。” 包周桐说:“我又不愿意与他们结仇恨,你不必把我拉扯进去。我要回去的了。” 王新刚拦住包周桐阴笑着说:“你就这样回去了,分明是个胆小鬼。”他一边回头看着从课室里被投掷出来的东西,一边阴笑着说:“这样吧,周桐,他们把这些东西投掷出来了,说明就是一堆垃圾,咱们不捡白不捡,你想要什么你尽管先去挑,剩下来的归我。” 包周桐说:“这是学校的东西,我不要,你要你自己拿走好了,我才不要呢。” 王新刚也不反驳,他走回去,从地上捡起那些凳脚,递到包周桐面前:“拿去,有事算我的。” 包周桐还是不要,就没有伸手。王新刚生气地说:“你这是怎么啦,你自己不敢捡,现在不用你承担责任了你还不要吗,你这软骨头?” 这话一下把周桐给惹火了:“拿就拿谁怕谁,你把桌板给我,我拿回去还真有用处呢。” 周桐背着桌板往家走,走出学校后就开始后悔了。他想把桌板送回去,又怕被王新刚取笑,他想把桌板丢弃在路边算了,又觉得有点太可惜,学校要是追究起这件事,自己肯定还是吃不了兜着走。思前想后就决定先背回家去算啦,再说,这块桌板正好可以弥补楼板上的那个窟窿大洞呢。 第四章 特殊家访--他是不是一个怪人(上) 周桐将课桌板背回家,趁父母不在的时候抱到楼上去。他搬开竹床,用桌板往床底下的窟窿里一扣,桌板又宽又长,根本合不上去。这个并不难倒包周桐,只见他找来粉笔,尺子,在窟窿的地方比划了起来,用粉笔划上长、宽距离,然后就抱着课桌板走下楼去。他向邻居借来***锯,让弟弟周河帮忙,两人忙碌了好一会功夫,才把这块桌板锯短。周桐把锯好的桌板拿到楼上去,扣在楼板缺失的地方,虽然缝隙有点大,但毕竟是自己的一份创作成果,周桐已心满意足了。 桌板是凑合着安放到楼板上去了,可并不牢固,他去寻找一些铁钉,一时没有这么长的铁钉,钉上去也不起固定作用,好在弟弟在别的地方找到几枚长长的棺材钉,周桐可不管不顾这些了,他拿来铁锤,一顿噼里啪拉砸下去,有的被砸到底,有的被砸偏了弯曲起来,就露出在楼板的横梁上面,好在只要有一二根铁钉固定在横梁上,木板就牢固起来了。 雪在不可遇见的时候说下就下起来了。包明罡赶紧把四个儿子叫到自己的面前说:“你们今天谁也不许跑到外面去疯了,雪已经开始积起来了,就看会积多厚,你们也别到楼上去,就待在楼下房间里呆着,我们随时准备上房除雪去。”包明罡一边用绳子在连接两张梯子,一边让张月萍再去邻居家去借两张竹梯子过来。到时上房顶就需要用到它们。一张梯子是勾不到房沿上去的,只有用两张长梯折叠捆绑在一起才能勾得到房子的屋檐爬上房顶去。胆小的人爬到一半就会被吓的双腿发抖,不敢轻易再往上爬了。有的男人还不如女人胆大,女人分量又轻,爬起来还是很稳健的。 房顶的积雪慢慢地将房屋上黑色的瓦楞严密地覆盖起来。那些黑色丑陋的瓦楞一下子变得白净雪亮起来。孩子们并不在乎房顶上积雪的变化,他们心里是对雪持欢迎态度的,只是不能在大人面前流露出惊喜的神色。否则,轻则挨骂,重则打罚。 包明罡也知道自己这几个孩子喜欢下雪天。每次,自己将房顶的雪扫除下来后,这四个孩子早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去了。找寻过去,那里孩子打雪仗最厉害的地方就能把他们骂回来。雪停下来了则什么事都没有了,假如,晚上雪继续在下,那么,晚上就只好守夜不去睡觉了。孩子们虽然可以继续睡他们的觉,但也得该换一个地方,不能睡在自己危房的阁楼上,要么找更安全的别处地方借宿一个晚上,要么,让他们睡楼下自己的房间里。 扎好梯子,这时雪却停下来不下了。屋上的雪也很快就融化了,屋顶上丑陋的瓦片层层叠叠暴露在阴冷的空气当中。而气温并没有一点转暖的迹象,风也开始加大了马力,按照以往的一些经验,这是大暴雪即将来临的前兆。包明罡的心一直吊在嗓子眼上,假如一场暴风雪在下午就来临了可怎么办,一个下午是无法清除干净屋顶上的这些积雪的,但现在又无计可施,只得听天由命。 这是离下个学期开学还剩下几天时间的档口。包家的孩子已分派到各亲戚家走访了一遍。孩子们对于走亲访友的积极性要比干任何事情都来得积极。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在物质条件十分匮乏的当下,只有春节短短的这几天假期里才能体会到大鱼大肉的味道和那些玩具的无穷魅力。过了这个春节,寒假也就行将结束了,那么苦逼日子就又降临到这些孩子们身上。他们不但再也吃不到香糯的猪肉和甘甜的糖果糕点了,而且没完没了的义务劳动也就紧随着开始了。比如,每天没完没了的拔猪草,捡禾柴;比如,大孩子还要时刻照顾好自己的弟弟妹妹;间或还要参加洗衣服做饭的活;又比如,放学后给父母看管家禽、挑水、煮猪食。还有,帮大人临时送饭送雨衣送农具到田头地尾。这些活循环往复没完没了的。谁家孩子平时只顾自己做课外作业几乎是没有的。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现在还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如梨花花卉如棉花般一朵朵又大又厚又密集,这些细碎碎的玩意儿仿佛是来自宇宙的跳梁小丑,透过瓦楞上的缝隙望过去,发现有无数的无色无味晶莹透亮的颗粒状小精灵在瓦楞上快乐地跳动着。他们的形状和体重似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也不见得它们具有多大的威胁性。它又像没心没肺的鬼魂一样,游荡在天空中。房舍,森林和大地山川江河之上,是那么的张扬和自由。它又仿佛是自然灾害的引导者和破坏者,村民并不欢迎它们过早拜访。他们通过各种形式的活动来预防或者用各种迷信的祭奠来驱赶它诅咒它。可惜在它们面前,人们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和可叹可笑,当灾难降临到人们头上的时候,一个人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和无助。 这是傍晚时分,一个陌生而身材魁梧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包明罡家的门口。来者头上戴一顶篾制的斗笠,斗笠看上去有些破旧了,边沿有一处已经从里面露钻出一些棕叶的细丝。红色的扳带满是油污沾染的汗斑,这些被汗水多次浸淫过后的黑色扳带留下无数岁月的痕迹。他外披着一具栗色厚重的蓑衣,由于蓑衣的包裹,已看不清身上穿戴的服饰。他过来的时候,雪正下得猛烈。包明罡不知来者是谁,来此何意?包明罡边下梯子边问来人:“你找谁,这下雪天的,你是怎么过来的?” 来者走上台阶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戴眼镜的国字型的脸,这张脸是古铜色的,脸上长着许多麻子,上下嘴唇有刚用刮刀刮过的痕迹,青黑分明,但仍然可以看到发达的胡子茬深埋藏在表皮里的现象。他的鼻梁又高又宽,鼻尖也高高翘起,鼻孔里几根粗黑的鼻毛有往外突破的趋势。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的脚上没穿一双袜子,哪怕是薄薄的那种尼龙袜子都没有穿上去,光着脚板,也没穿雨鞋,他的一双脚只穿着既不防水又不驱寒的蔺草草鞋。这种打扮着实令人不解:你说他是农民吗?却戴着一副厚重的近视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你说他是知识分子吧?这就更令人怀疑了:现在的知识分子谁还穿戴着既笨重又难受的蓑衣斗笠出门访客;最令人不解的还是他脚上的草鞋,大雪天竟敢这样穿着出门,是会令人笑掉大牙的。现在,连夏天的农民都不再穿蒲草鞋的了。 来人摘下斗笠放下手中的毛竹棍子。将斗笠和蓑衣都放在门口的黄泥地上,先放蓑衣在地上,再将斗笠放在蓑衣上面。包明罡见了,就赶紧去屋里面搬过来一条长板凳说:“您把它放这凳子上吧,这样可以让雪融化得更快一点。” 来人谢了,就把蓑衣和斗笠重新小心摆放到凳上去。笑着对包明罡说:“你应该是包周桐的家长吧,我是欢亭中学新调来的任课老师,姓陈,从下个学期开始,包同学就是我班的学生了。今天不为别的,就是在开学之前先来了解一下包同学的一些复习情况和你们家庭如今的一些生活情况。” 第五章 特殊家访--他是不是一个怪人(下) 包明罡自从自己四个孩子上学,这么多年下来,还从来没有一个老师在学校开学前就来家访的,他心里除了吃惊之外并没有太多的惊喜。老师介绍完自己,包明罡就知道眼前的老师叫陈立民。 包明罡赶紧让陈老师进屋子里面坐下来。把正准备开溜的包周桐叫到陈老师面前,让他把自己的学习情况告诉陈老师一下。 包周桐只好硬着头皮站到陈老师面前来。 陈老师非常和蔼地朝包周桐点了点头,笑着说:“包同学,你应该有十三四岁了吧,平时在学校里学习成绩怎么样?放假在家有没有帮助自己父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包周桐将身体站得笔直,吞吞吐吐地说:“陈老师,我在学校读书还行吧,中上成绩,我家里穷,父母干活总是忙不过来,因此,在家时随时都要参加劳动的。” 陈老师点着头表示赞同包周桐的话。他说:“到了像你这样的年龄,就应该懂得父母养育你们的不易了,你能懂得替父母分忧,知恩图报,就算以后没有大的作为,老师就认为你不是一个失败者。好,老师就喜欢像你这样的学生。老师希望你能在下学期里刻苦学习,争取更大的进步。不过,今天老师还有一件事想问你,也就是你在上学期最后一天所做过一件不光彩的事,老师不想在学校开学那天将你的名字指点出来,你今天能否在老师面前把自己的所做的过错勇敢地说出来,老师希望你今天就能弥补这种错误好吗?” 包周桐的脸涨得绯红绯红的,久久不敢说话。陈老师一直看着他,希望他自己开口说话,可包周桐同学就像泥塑木雕一般地站立着。 “怎么?包周桐同学,老师刚才是不是问错话了吗?”陈老师这样直接问他。 “不是的,陈老师,我,我,是我把它用到别的地方去了,最也无法把它送回去了。”包周桐终于鼓起勇气说。 “你怎么可以把公共的财物拿来私用了呢?既然是这样,老师也不多责怪你,你可以拿另外的东西来补偿的呀?” “可是,我家里没有一块像样的板材了。”包周桐轻声说。 “难道就一点也找不出来了吗?”陈老师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还是你不愿意归还回去?” “不是的,陈老师,您不信,您就跟我上我家楼上看看去好吗?” “好,你前面领路,我上去先看看。” “陈老师,您可得小心点,这楼梯木板太破旧了,不能直接往中心踩踏下去,只能踩在靠边缘的地方,它才能承受得住像您这样的重量。”包周桐对跟在后边的陈老师小心地说。 “好的,我会留意,你只管往前走。” “陈老师,我把桌板锯掉了,当楼板铺在这里了。”包周桐把竹床用双臂顶起来一个角,指着一块楼板让陈老师察看。 屋子里光线太过阴暗,陈老师又是近视眼,如何能看得清。 “可是,我看不清下面的地方呀?”陈老师与包周桐一起把床搬移了位置。 陈老师也是比较认真细致的人,他俯下身体,仔细看着这块楼板,又用手去摸了摸。终于他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我看仔细了,没错,是学校所用过的桌板,你没骗我就行。” 两人把竹床又重新摆正到原来的位置上去,陈老师手扶墙壁上的破木板,一步一步移下身体。包周桐跟在他后面,也慢慢地跟着下楼梯。 包明罡执意要把陈老师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陈老师说:“我不能在你这里吃饭,趁现在时间还早得赶回学校去,我腿脚不太好,走路有点慢,只能提前出走。” 包周桐这才发现陈老师的双脚肿胀得像馒头一样又红又亮,暗红也许是挨冻造成的,而发亮是因为脚背肿得太厉害的缘故。陈老师将蓑衣先穿到身上把斗笠戴好才拿起竹棍子当走路的辅助工具,他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门外的雪下得很猛,一会儿,他高大的身躯就消失在风雪之中了。 陈立民老师总是在学校开学前一个星期来到学校。这是他数十年教学生涯的一种习惯,也是他的对教学认知的一种态度,更是他作为人民教师的一种胸怀。 说实话,以陈立民老师目前的教学水平,他完全可以争取到县城重点中学里去当一名优秀语文教师。可他一直不愿意离开农村半步,并不是陈立民老师人傻,而是他觉得广大农村学校师资力量太过薄弱,农村孩子们更需要有好一点的教师来指导他们以此来提高教学质量。只可惜,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又有多少老师会像他那样不为‘名’亦不为‘利’,心甘情愿无私奉献自己的一生呢?诚然,陈立民老师不为这些噪音杂质所迷惑所击倒,他也知道只凭自己的一己之力,要想把整个学校教学质量提升上去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他也意识到自己的作用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起不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但他始终在向这方面一直努力着。他也非常清楚,农村中也有一些好苗子如果能够得到一个好的老师的指导,或许就不会将人才埋没掉。他就像一个独具慧眼的‘伯乐’一样坚守在农村这块广袤贫瘠的土地上,努力睁大这双慧眼,扫视农村大地,希望不漏一粒珍珠,一棵好苗。 一直以来,欢亭中学师资力量都是很薄弱的。虽然它也是一所在校学生已达上千人的中等初中,但教学水平一直是一种硬伤。教师年龄结构一直极不合理,而年轻教师分配过来长则二年三年,短则一学期,二学期,只要有一点点教学水平的老师就会通过各种渠道变着法儿调走。欢亭中学教师风气之所以一直不太好,主要是地方老师占比太高。这些教师们仗着自己是地方上的人,占据天时地利,又加上有人从中作梗怂恿,因此就形成一种自高自大的风气。 欢亭中学校长杨泽平调到这里已经三年多了。他一直想整顿学校里的秩序,但总是力不从心。为了找到更好的帮手,于是他就极力说服陈立民老师抽调到欢亭中学里来。陈立民老师开始不为所动,后禁不住杨泽平的多次劝说,才动了心。 杨泽平校长年龄已过五十了,身材瘦长,圆头方脸,身高一米七四左右,地中海头使他无法将四周的头发遮挡住头中心的一大片‘荒地’。他态度和蔼可亲,皮肤白净,喜欢抽烟,酒量不大,说话声音不轻不重。平时衣着十分讲究,对中国历史文化有透彻的认识和研究。他学过初级管理学,对学校教学管理自有自己的一套独特的见解。来欢亭中学三年,校风校貌已大有改观,但远没有他所期盼的地步。他并非是个没有‘野心’之人,但因多种因素导致许多好的教学措施不能很好地落实下来,这使他一直在心里‘耿耿于怀’。 第六章 教导主任谢瑞云其人(上) 学校改革不成功的主要障碍在于校教导主任谢瑞云老师。谢老师今年个四十八岁,是这所学校里资深的老教师之一,在欢亭中学任教多年。他是土生土长的欢亭本村人。除了上高年级学校离开过欢亭村十多年之外,其它时间几乎从没有离开过生养他的这块土地。谢老师在教学水平上也并不差劲,他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只是自从他当了这所学校的领导后就很少执掌教鞭。在他所教过后班级学生的成绩斐然一直名列学校前茅。他是从本市师专院校毕业的高材生,毕业后就被分配到欢亭学校里来当人民教师了。那个时候,学校不叫欢亭中学,叫欢亭初小。规模没有现在这么大,只有一个小学部,从一年级到五年级共十个班约四百多名学生。 谢瑞云老师是亲自看着欢亭学校规模一点点扩大起来的。他在欢亭中学已从教了二十多年,外村的老师走马观花似的换了一茬又一茬。可是,以谢瑞运为领导班子的欢亭籍的本地教师却雷打不动地一直不肯移动一下自己的屁股位子调动去外面学校,而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外地的教师又偏偏不喜欢被调进欢亭这所学校里来。这实在令教委也大伤脑筋,既然有人不主动调动出去,有人又偏偏不乐意调到这里来,反而有了一种奇奇怪怪的平衡,而这种师资力量的畸形平衡其实并非好事,因为,地方上教师的比列太高会影响学校正常的教学秩序。但教委也很无助,学校总不能为此停课不办了吧,这周围农村的孩子都必需要上学的。尤其是有些家长看中的是欢亭中学离家近,什么都方便,因此,他们也爱将自己的孩子送到这样的学校来读书。谢瑞运好在在这期间当过五年的小学校长,他在任这所学校校长的时候,这种教师的生态习惯就慢慢地形成了,上面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破解这种生态,于是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这个学校的教师队伍自由分配,及至欢亭中学的成立,谢瑞云才退出校长的位置,但教导主任的权力一直死死攥在手里十多年没有脱手过。他在欢亭中学自成一派,现在,来自欢亭村的教师就有二十三人。这些老师都与他基本上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占教师队伍的四分之一还多一点。因此,谢瑞云老师在学校的话语权很大。每一次学校欲进行改革,只要触犯到欢亭籍老师利益的方案都不会被通过。欢亭村的老师对教学态度自律性普遍比较差,这些老师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教学课程而不受学校纪律的约束。他们家中一旦有事就会放下自己的学生不管不顾先去办理自己家的私事而从不曾受到学校的处罚,有时候甚至还不必向学校打请假条。有老师当然对这种随意思想‘深恶痛绝’于是就会对这些老师感到不满,为了不愿与之‘同流合污’而选择离开学校。 陈立民老师第一天刚到欢亭学校,杨泽平校长就曾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陈老师,下午你可先别急着出去家访,你得先去谢瑞云主任家去坐坐聊聊,听听他对学校今年的计划是如何安排的。” 陈立民老师说:“杨校长,听你的语气,谢瑞云老师才是校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是不是?好,吃过午饭,我先过去他家拜访。” 陈立民老师在没有调来欢亭中学之前曾听同事聊起过欢亭中学的人和事。同事曾用告诫的口吻对他说:“陈老师,你可别听别人怂恿调到欢亭中学去,那里可是龙潭虎穴,一旦陷进去,你想跳出来可就不那么容易的了,稍为有点关系的人,都是急着欲逃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那个地方,不但老师派系林立,矛盾重重,我还听说那里村民也不好对付,村民都很‘彪悍’,谁都得罪不得。”另一位老师附和说。 就是这样的传闻使陈立民老师好奇心一下重了起来。陈立民老师可从来不信这些邪,岂不闻‘邪不压正’。越是他觉得那个学校差,他就越欲去那里‘体验一下’的想法。 自己主意已定再加上杨泽平的极力邀请,就这样陈立民老师才有了自己必去欢亭中学的决心。 谢瑞云老师的家在欢亭村的西北角,位置不算偏僻,但距离学校已经算是比较远的了。好在他家与学校处在同一条街道上,只是谢瑞云主任的家已到了村子的西边尽头。而这条村道是欢亭村贯穿西南的主干通道,道路宽广,从西到南长约一公里,村道是用黑白黄橙多种颜色的鹅卵石铺砌成的,宽约三米多,全程可以通过一辆手扶拖拉机。路旁是密密麻麻的农舍矮房,以黄泥土坯房屋居多,偶尔也有青砖绿瓦的楼房呈现在眼前。但泥土坯墙在房屋结构比例中还是很高的,这就是欢亭村的街道特色。 村道肮脏而凌乱,一路上尽是散落着草屑和一些枯枝败叶。到处还可以看见或干或湿的山羊粪便和鸡鸭的屎尿,一些地方留下牛粪被人草草处理后的斑斑污迹。 这时已是春节后,但依然春寒料峭,气温极低,一路上还遗留着燃放烟花爆竹鞭炮后的纸屑碎片,空气中还弥留火药的焦泥气味,黄色纸屑碎片在阵风的带动下随处飞舞,街道上空不时飘过多种混合味道,在阳光的炙烤下令人有种欲待呕吐的感觉。 这样的村道习以为常,几乎每一个村子都是如此,要不也就大同小异着。陈立民老师一路走过去,尽量避开地上的羊屎和鸡粪。黑豆大小的羊屎干枯一点,那些鸡鸭粪便就有些夸张了,形状大小颜色深浅干湿程度都并不一致,湿的黏性又非常大,又臭又普遍,令人有点防不胜防。 这样风景极差的村道还有一种畜牲须得小心提防,那就是无处不在街上撒欢的有主家狗或者无主的野狗。遇见生人是很容易被其偷袭成功的。好在陈立民老师一路走来也没有遇到过这种危险情况。陈立民老师一路打听着走过来,终于找到了谢家。 第七章 教导主任谢瑞云其人(下) 谢家与周围的邻居的房子几乎无异,房子是砖木结构的二层楼房。已显得有些陈旧破落。他的房子地基位置很高,门前留着三级台阶,上了三级台阶就是他家的正前门了,前门有高约三四十公分的条石门槛,门槛上面覆盖着一根长方形的木头,两扇木门相对开着,门上还贴着一幅红纸黑字的对联,右门是: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左门是:千学万学学做真人,门楣上却已没有题联,只留下一些退了颜色的红纸的痕迹在门梁上。: 陈立民老师走上台阶,正欲开口喊叫。突然,从谢瑞云家走廊里窜出一只大土狗。大土狗狂吠着欲扑向陈立民。陈立民见状,赶紧退缩回一步,他站在谢瑞云门口直喊:“谢主任,谢瑞云老师在家吗?”门从里边打开一扇,探出一个略显臃肿的脑袋:“你找谁?”一边说,一边又斥责自家的狗:“旺财,你瞎眼了吗,叫什么叫,快滚远点。” 谢瑞云主任身材没陈立民高大,两人站在一起,高矮立见,但谢主任身体微胖,体形并不算差,面慈目善,尤其是脸上的笑很温馨,带着少有的谦虚。这使陈立民老师没有了刚才在路上所思想的那种厌恶的感觉。 在坊间,谢瑞云主任应该是那种城府很深的人。他轻易不会流露出自己的喜好和反感的情色。这些年来或许他早已百炼成钢。 初次与谢瑞云打交道看上去是那么的平易近人,似乎很好相处的样子。可事实上,谢瑞云主任可不太好说话,他也轻易不肯相信别人,陈立民老师到访多少令谢瑞云有些意外有些吃惊。现在,学校还没到开学的日子,这个人竟会提前一个星期就赶到学校里来了。他这么早到学校里来做什么?是敬业吗?还是他提前想熟识一下周围的人脉取向和生态环境呢?这样的人,要么对学生学校比较重视;要么对自己有着严格的约束力。这种人可得时刻多提防着一点。 谢瑞云老师客客气气地把陈立民老师让进屋里坐。谢家家境也并不算太好,家里家具摆设很简单明了,房间里没有一件像模像样的家具。除了简单的生产农具盛物器皿容器之外,并无太多的其他物品。他的妻子卧病在床上,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失去应有的活力。她看着陈立民脸上露出一种复杂心情的笑容,她才对他歉意地说:“陈老师,你是新近调来的吧,我家瑞云之前从没有提起过你,我是个难见客的人,我拖累了这个家庭,同时也拖累了瑞云和学校。为了照顾我,瑞云有时需要很早就从学校回到家里来,。” 陈立民老师于是坐在她床边听她把话说完。谢瑞云显然对自己妻子的表现有些不满,因此,他对妻子的态度并不像刚才对陈立民老师那样友善和耐心。只见他不耐烦地朝她大声说:“好啦好啦,你少说两句吧,谁都知道你是个生病人,你说与不说都看得出来。”一边说,一边引陈立民老师出来到外间去喝茶。 陈立民老师问他:“嫂夫人得了什么病?病了多久了,目前情况怎么样?”谢瑞云摇着头苦笑一声道:“陈老师,你别问了,她这种病一时也好不了的,慢性病,但吃喝拉撒睡觉都没问题。” 陈立民老师不敢多问,既然谢瑞云主任自己都不肯多说,多问了反而不好。 两人又聊了十几分钟,陈立民才起身告辞出来。一出谢家,陈立民老师就觉得心头没有了压抑感,这种轻松的心情使他完全没有了思想包袱。 陈立民老师趁自己这几天学校没开学,就准备抓紧对学生家去家访。他在巡视学校课室的时候,才发现两个课室似乎有些不对劲。于是他把杨泽平校长找来,杨泽平不知陈立民找他什么事。陈立民把杨泽平领到初三乙班和初二丙班的课室通过窗户让杨泽平朝里查看。杨泽平看了,心中怒火顿起:是谁这样无法无天,竟敢把这里弄得如此狼狈不堪,等我查明,非开除几个不可。 两人用石头砸坏挂锁进到初三课室里查看,除了被砸坏的凳子和课桌外,更气人的是把课室的隔墙也拆出了一个大洞,可以同时容纳二三人出入。幸亏他们来到学校早一个星期,要不然,等到开学这天才发现,岂不让当地老百姓耻笑不可。现在发现还可以补救得过来。两人仔细检查了两个课室的损坏程度,立即找岊前村里的泥瓦工和木工过来,泥瓦工补墙,木工修复课桌椅。 杨泽平找到欢亭村的王老师了解情况。王老师是初二丙班的班主任,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就又找别的村里其他老师了解,最后才了解清楚破坏学校财物的所有学生的情况。学校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处理方案,估计要等学校开学后再决定。 陈立民老师在了解情况后先行一步,把所有参与毁坏课室和课桌椅的同学家在二天内走了个遍。包周桐虽然那天没有参与这次破坏活动,但他也有拿走公共财产的行为,陈老师本想通过这次家访把他好好教育一下,只要包同学认识到错误,并归还拿回家的财产,陈老师肯定会给他一个批评教育处分就可以了。这次家访陈老师触动很大,他没有想到有些同学的家庭会如此困难。就拿包周桐家来做个比较吧,家徒四壁不说,竟拿不出一块像样的木板来弥补课桌椅的损失。这大大出乎了陈老师的想象空间。 开学的前几天,陈立民老师和住校几位早到的老师用手拉车从新华书店拉来课本,几辆推车被叠得满满当当的。陈立民老师又自掏腰包买下许多不同作业的练习本一道运回校。有老师就笑着问陈老师:“陈老师,你为什么非要买这么多作业本回去呀,你不会是拿到学校里来倒卖吧?” 陈老师说:“农村学校缺乏物资供应,这些作业本我提前带回去,就会减少学生自己到商店去购买的麻烦,我只是举手之劳,可却能节约学生或者家长们的时间,何乐而不为呢?” 这位老师深受鼓舞,就学着他也在书店里买下了许多相同的作业本一起带回学校。 陈立民老师还趁开学前一天有半天时间空,他带来几个肩背工具包的工作人员来到包明罡家,对包家的房屋进行一次免费危房鉴定工作。 第八章 开学季---两条板凳风波(上) 开学这天上午,包明罡肩扛两条板凳与两个儿子往学校赶。 路上甚是熙熙攘攘的同学和家长,他们都是去欢亭学校报名上学去的。 同村的杨学金领着孩子杨才根走在包明罡后面,看见包家父子仨人,就快步追赶上来。 杨学金很奇怪包明罡肩扛板凳上学校去,就好奇地问他:“明罡,你是不是去学校报到去?” 包明罡笑着说:“是呀,学金,今天还能做什么事去。” 杨学金说:“那你背板凳上学校做什么?” 包明罡阴阳怪气地说:“我两个孩子上学交不了学费,我就拿这两条板凳去抵学费去。” 杨学金不相信他的话,讥笑他道:“你真是人才,太有经济头脑了,真会想点子,早知学校可以这样变通,我也拿板凳去抵书杂费去了。” 杨才根好奇地问包周桐:“周桐,你爸真的拿板凳去给你抵学费去?” 包周桐笑笑说:“我爸拿不出书学费,就拿板凳上学校去,我也没有办法呀!” 杨才根父子超越包家父子,走得飞快。 他父亲也搞不懂这件事,他们就不再议论下去,光赶自己的路。学金还不时回头看看明阳父子两人,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远,就不免笑了。 欢亭中学内外就像闹市一样沸腾着,进进出出的人群一拨一拨地络绎不绝。 包明罡在初中部走廊里放下板凳,对包周桐说:“你先在这里看着它,我先去替你弟弟去报名缴费去。”周桐只好坐在一条板凳上,望着父亲的背影,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父亲就是偏心,为什么非要我欠费呢,包周河为什么就不能赊欠一下! 父亲去了很久还没出现,包周桐就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了。包周桐知道,缴费手续是很简单的,每个同学只要把钱交到班主任手里,班主任就在花名册上打勾放书就算完成了。父亲长时间没有出来,要么在排队等别的同学把学费交完,才轮到父亲他们。 包周桐不敢走到弟弟的课室去看。欢亭中学分两块区域,一块在欢亭村的老祠堂戏台这一块,弟弟所读的小学部正好在这一块区域内。这块区域面积比现在的初中部还要大,但都是老旧的砖混木楼板结构的房屋,房子都是二层的,课室连教师宿舍共约有五六十间。大部分用来当课室,小部分是教师宿舍,食堂,还有办公室,会议室;大会堂是欢亭村的老祠堂,雄伟高大,气势恢宏,十八根两人才能环抱过来的木柱子支撑起整个祠堂。学校的食堂也在祠堂建筑范围内,精华部分在于戏台上面。整个戏台雕梁画栋,戏台台面是两米正方的乳白色大理石铺设,有四根一人环抱过来的木柱子,拱顶是圆形的,穹顶上的绘画图案,鸟兽人物,栩栩如生;而向戏台前方两根台柱延伸出来的两只眺角,据说是用檀香木料通过复杂的木工工艺制作而成的,雕镂细琢,卯榫镶衔,结构紧密,变化万千。光戏台的一个台柱上的尖角眺梁就足以令今人叹为观止。 我们不得不钦佩先人的想象力之丰富和建筑工艺的精湛高超。先人们的每一件作品都是精雕细琢,精益求精,他们在给我们后人留下宝贵瑰宝的同时,也教育了后人,什么是敬业精神?什么是文化遗产?什么是我们后人必须牢记的使命和担当。 对于这些先人遗留下来的建筑瑰宝遗迹,欢亭中学的老师经常也以它为作文题材让自己的学生进行写作练习,也有写出很好文章的好苗子让学校老师眼前一亮。 包周桐也曾写过学校的古戏台,只是他几乎无从落笔,那次作文写得一塌糊涂,他后来就开始讨厌起作文来。每次作文课对他都是一种煎熬和一次不小的打击。 父亲终于出现在他面前了,这时学校里大部分学生和家长都缴完费走了。走廊里空落落的,许多班级的老师也准备上食堂吃饭去了。包明罡才领着包周桐走进初一乙班的课室。 陈立民老师戴着近视眼镜,正坐在讲台桌前面的凳子上在写着什么。包明罡进去与陈老师打招呼,课室最后面三四排座位上还有几个男女同学正在说话。陈老师抬起头,扶正眼镜笑着对包明阳父子说:“我正在纳闷,包同学今天怎么不来学校报到呢。他让包周桐走上前,指着一堆桌子上的书籍和作业本说,你先把书拿过回吧,明天正式上学,你可记住不要迟到了。”又对包明罡说:“包家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周桐的事,我已经替你们处理了,你还是把它背回去吧。”坐在后面的同学也正睁大眼睛看着正在放下凳子的包周桐父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就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陈老师在说什么。 包明罡走近陈老师说:“陈老师,真不好意思,我想与你商量一件事?” 陈老师让其他的同学先回家去,这几个同学于是就蹑手蹑脚走出课室去,但似乎很想听听他们要说什么,几个人走出课室后却蹲下身子躲在窗下偷听。 包明罡对陈老师说:“陈老师,我本来不应该给你添麻烦的,可是,还是没有给儿子借到学费,周桐就不肯来学校,觉得这件事并不光彩。” 陈老师笑着说:“我早几天去过你家家访,已经知道你家的一些情况。包家长,你也挺不容易的,一下子有四个孩子挤着上学,每个学期开学都要支出一笔不菲的学费出去。现在,都是跟生产队劳动,没有经济来源,怎么承受得了这么大的开资呢?放心吧,你只要把周桐弟弟们的学费凑齐就行了,包周桐同学的学费先由我垫着,你什么时候有了就还我,没有就继续欠着吧。不光这学期,只要你肯愿意让你家孩子把初中念完,孩子若争气,若能考上高中,有困难还可以来找我。” “陈老师,你真是一个少有的好老师,我儿子能遇上你这样的好老师,我一定让他好好念书,不辜负你对他的期望。” 陈立民老师合上花名册说:“时间不早了,我也准备吃饭去了,你把凳子带回去吧,家里孩子多,都需要它。” 包明罡却摇着头说:“陈老师,这东西没有什么价值,周桐弄坏了学校的东西,理应赔偿的,我就留下来用它来弥补学校损失吧。” “那也行,先用它折抵周桐同学的学费吧,包家长,我就收下它了,权当你替孩子付了这个学期的学费。” ”这,这怎么能算折抵学费了呢,不行不行,一码事归一码事,那学费还是要还的。” 晚上七点,欢亭中学会议室里灯火通明座无虚席,这是欢亭中学本学期的第一次全校教师全体会议,也叫教师碰头会。毕竟从明天开始,学校就要正式上课了。本学期从外校调来的老师大家都需要提前熟识一下,以便更好地融入到学校的教学体系中来。会议由杨泽平校长主持,谢瑞云教导主任负责全校具体分工工作。 上学期欢亭中学调走了六位老师,退休了两位,病休一位。这次调来十位教师,但事假一位,目前,到校九位老师刚好与上学期在人数上对等。但专业并不完全匹配,须在某些岗位上重新进行调整才能不出现岗位缺失或重复的现象。这些问题都必须通过晚上会议上来解决掉。明天,所有的老师都必须按照晚上分工来展开教学工作了。 本次会议后,大多数教师的教学岗位都没有发生变化,老教师有三十几位工作岗位都进行了调整,调整的幅度已是这几年来最大的了。 本次会议决定,杨泽平、杨庆佟、谢瑞云、谢海福、许广山、许平阳、许绪光、冯明达、奚发有、王吉芬、鲍丽菲、孙阳、汪青、董福先、张秀玉、李立超、李先闻、徐文斌、钱波、黄海潮等二十名教师岗位不作调整。其他教师或微调,或全调。新来的老师如陈立民、王作宾,徐来法、杨凯、龚洁、张莉莉、范云凯、许夏州、许广雷九位老师主课由他们自己的特长来落实,另外副课则由学校教务室来具体进行安排。临时需要代课的教师,原则上应该听从学校领导的工作安排,奖金与教学的质量直接挂钩。成绩好的奖金就拿得多,成绩不理想的少发甚至不发奖金。老师临时性请假,则须把自己津贴部分提出来奖励给代课老师;中长期缺课无法工作的教师留岗只发基本工资,不发奖金和其他补助,把所有这些补助金调剂给替课教师。 开学季---两条板凳风波(中) 会议开到十点钟即将结束时,突然坐在会议室的右边角落里的一位剪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女教师举起右手要求发言。 杨泽平校长就对她说:“黄老师,你还有什么宝贵的意见,你只管说吧。” 黄老师站起来说:“杨校长、谢主任,我也是快到退休年龄了的,本不想多嘴,但你们都知道我的性格,肚子里藏不住话儿的,我就只问你们一个问题,今天是学校开学第一天,但我已听到有老师在课室里拿学生家长扛过来的几条板凳抵学费的奇葩事情。虽然,这件事我也只是听闻,自己也没有时间去查证核实,但‘无风不起浪’这件事肯定是真实的,这位老师也许是出于一副‘好心肠’,但学校是严肃场所,来不得半点‘胡闹’。假如这种做派不及时制止,今天拿板凳来抵学费,明天就会有人挑着柴火来抵扣杂费。那么,学校的办公费用又如何能够保障呢?我首先申明一下,我并不是针对某位教师说这样的话,我只是针对他的这种‘做法’是否妥当提出我个人的看法,我也希望我们校方领导为此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杨泽平校长环视了全场一周,才开始把语速放慢说:“刚才黄老师所说之事,我到现在为止也并还不知道,假如,这是事实,那么我们学校肯定是不允许老师这样去做的。他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利来决定这样去做,这点我的立场是一致的,明确的,也是坚定的。” 谢瑞云主任也接着说:“这件事,我认为不太可思义了的吧?我们学校有始以来,还从没出现过如此奇葩的事。假如,这位老师今天真的这样做了,也希望这是他最后一次。学校是绝不可能做这样的傻事情的,希望这位老师能够自己站出来,把事情解释清楚,给学校里一个交代,学校再作出相应的处罚。” 陈立民老师这时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先朝全体老师鞠了一躬,才开始说:“杨校长、谢主任、黄老师,以及在座的各位老师:刚才黄老师所说的事不假,这件事情也是真实的。中午时分,我在课室里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也收下了那位家长的两条板凳。那位家长也确实没缴上一分学费,而我让他的孩子把书本都领回去了。”讲到此,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会议室里,许多老师已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开来了。谢瑞云主任此时插话说:“陈老师呀,你也是一位老教师了,你应该对每一个学校的情况都基本了解了吧,今天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呢?” 杨泽平校长也用怀疑的眼光投向他:“是啊,陈老师,你一定是遇到我们还不曾了解的情况吧,你能否解释一下今天的行为呢?” 学校的两位领导都已发出了质疑之声,而且,陈老师自己也承认自己今天在课室里说过此话。那么,这件事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许多老师正在等着看陈老师的笑话哩?也有老师担心陈老师对这件事如何处理,他得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行为没有损害到学校的利益才算过关。否则,今天这个难题是很难破解。 陈立民老师继续说:“各位老师,请先静一静,让我把话说完,到时候大家再去评论我这件事吧。” 陈老师说,今天我所做出的出格事先得从早几天开始说起,我是初来乍到欢亭中学,对这里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我是提前一个星期来到这里,我为什么要比各位早这么多天过来呢,也并非我陈立民思想境界特别高尚,也并非我陈立民想做什么榜样出来给别人看。但这是我一贯的作风,我从教数十年,从来都是如此的,这点我也不想让大家猜测,你们以后可以通过别的渠道来侧面打听一下我陈立民是不是在吹牛。晚上,时间也不早了,我也尽量把事情从简来说。 我到学校后当天就发现了我们学校初三乙班和初二丙班的课室出了点状况,我不知道在座各位同仁有谁比我更早发现却没有向学校汇报的。当然,这个情况也许开始你也记的,只是当你知道这些情况时,学校老师几乎都已回去了,于是这件事就一直没有来得及向学校汇报。 我知道大多数老师都不知道学校里到底有没有出问题了。在我从教这么多年的所发生的事故本身来看,这次事情的严重性还是相当严重的。 有人问:“陈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作为我们老教师了,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发生在本校的事件呢,反而被你还没有来校的老师先知道,这岂不有些奇怪?” 陈老师接过话说:“徐老师,你听我说,事情怪就怪在这件事发生在时间上,事件发生时,许多老师都已放假回家去了,所以你们就不知道学校发生的事也是情有可原了。” “那天我来到学校,在校园巡视过程中才发现的。就在放假最后一天,两个班级的近十人在课室里发生了打斗,也许是打得不过瘾,干脆连砖墙也被拆下来了。我和杨校长只好展开调查工作,先把事情的起因了解清楚,才能对此再做处分。” 在调查过程中,我发现我校有一些学生的家庭困难程度远比我所想象的要困难许多。在这次调查中,我发现初中一年级同学包周桐的家特别困难。难以想象,他的家住在二间危房之中,楼板,木柱,房梁,以及椽子都已虫蛀严重,几乎不可以住人了。别的不说,这位同学虽然没有参加打架,但是他也是拿走了一块桌板,我了解情况自然要去追回。结果,这位同学就带我上楼去,指着钉在横梁板上的板子说,我已把它用到这里去了。今天,学校开学,他父亲就扛了两条板凳过来抵债。因为,他没有钱付学费,我就与家长开玩笑说,拿两条板凳抵学费算了。其实,我没有欠学校一分书学费,不信,你们可以找校财务小陈去核实,我班级学生所欠学费我都拿自己的钱先垫付出去了,因此,学生所欠学费都与学校无关。 大家都把眼光投射到财务陈老师身上,陈老师就说:“陈老师确实没欠学校一分钱,你们若不信,我把账本去拿过来。” 小陈老师站起来要走,杨泽平校长招了招手说:“小陈,你别去了,我们信任陈老师没有说谎话,陈老师确实是高风亮节,学校钦佩他,他能为学校所想,为学生所想,是非常值得我们大家学习的,不过,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我们大部分老师的家庭条件也不好,如能量力而行帮助到自己的学生,学校还是认可的。” 谢瑞云主任在杨校长话还没有说完就伸出手鼓起掌,于是,全场立即就响起了掌声。 “陈老师的第一节课就令学生们耳目一新,记忆犹新。” 晚上,坐在床上的包周桐眉飞色舞地学着陈老师的腔调说:“同学们,我就不自我介绍了,我们正式开始上课了。” “哥,你晚上怎么啦,对我们也说起普通话来了?”老四包周炀笑着起哄。 “你没听出来吗,哥是学他们老师的调子呢。”老二周河说。 “有意思,我们从一年级就开始学方言土话,还没有一位老师是用正规的普通话教我们的,现在倒好,大哥读初中了,又有老师教起普通话来,岂不‘本末倒置’起来了。 老三话还没落下来,老二又说:“你懂得什么呀,陈老师可是良苦用心,假如他的学生将来有出息,考上大学,如果连普通话都说不来,岂不令全班同学耻笑,我看陈老师是有‘先见之明’哩。老二刚说完,老三也说,我觉得陈老师是‘运筹帷幄’。 第十章 开学季 ---两条板凳风波(下) 包周桐听弟弟们议论,就说,“你们别急着发言,精彩的还在下面的呢。” “陈老师说,他无权要求其他老师都用普通话来教育自己的学生,但是,他一定要告诉自己的学生,普通话对一个人一生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那是‘立竿见影’的效果。一个人当他走上社会时,会普通话的人,普通话说得流畅的人,就算他能力不怎么样,同样可以得到别人的认可和肯定;假如你连普通话都不会,你怎么与别人交往?你连最起码的对话都困难,那么,在外人的心里就会觉得你至少是一个没有文化水平的人,想想也是‘悲哀’啊!” 弟弟们听了,就不再打闹取乐了,都竖起耳朵来听。 包周桐看着弟弟们这副模样,就来了劲:“你们猜想,我们老师第一节课给我们上什么?” “这还用我们来猜吗,打开课本,第一课是什么就上什么呗。”老三说。 “你们呢?有没有不同意见。”周桐问周河和周炀。 “一定是先讲课堂纪律这一套吧,谁不把这千年老调重弹一遍。”老二又发言说。 “那也不一定正确,我们老师一进来就开始教第一课课文了。”老四还没说完,老二就接过话说:“老四,你分明是在说谎话,课堂纪律每一个老师都非常重视的,他会将它忘记掉吗?” 老四正要分辨,周桐已说话了:“老二思想太固化了,一千个老师就有一千种不同的教育方式,那有‘千篇一律’的道理,有的老师会说课堂纪律,有的老师根本不会去说,也许他早已认为这些基本常识同学早已烂熟于心,说出来会觉得自己太过迂腐。” 周桐继续说:“陈老师今天第一课就连书本也没有打开过,但我觉得这是我读书以来老师上的最生动的一节课,令人耳目一新不说,实在是太过瘾了。有些话就仿佛将你的脑子打开,把知识直接倒进你脑门里进去一样。” 弟弟们都起哄讥笑哥哥在吹牛:“你也太夸张了吧,你不说这话,我们倒有点会信,你这样一说,反倒把我们说得怀疑起来了。” “信不信由你,我不反驳,因为事实就是这样。”包周桐大声说。 老三就问:“那你们老师上什么课呀,上了有什么用?” 周桐白了老三一眼:“陈老师给我们上文言文课哩。” “什么是‘文言文’?”老四等不了了。 “文言文也叫古文,就是我们古人所写的文章。”老二替周桐做了回答。 这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不就是文章吗?老三又说了话。 “懒得理你们,你们不懂就不懂还瞎起哄什么呀?”老二恼怒起来,嗓门也提高了起来。 老大息事宁宁地说:“好啦,你们都少说话,听我说下去。” 陈老师说的是唐宋八大家唐朝韩愈的一篇文章叫《师说》。包周桐先背了一小段:“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能解矣。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之道,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 好啦,我只能背这么多了,下面的内容,我都把它抄在作业本上面,老师也没有教完。课间活动,同学们都在背诵这课内容。到处“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了。两个弟弟大声嚷嚷道:“不懂,不懂”将正在听得津津有味的周河的思路一下就打乱了。 ”算啦,懒得理你们,快拉灯睡觉去。” 第二个晚上,四个孩子又早早爬上阁楼去睡觉。现在,这个时候,听包周桐讲在学习上的趣闻事已是弟弟们必不可少的环节,也是弟弟们晚上最大的乐趣。 “哥,今天学习上有什么有趣的事快说给我们听,我都等不及了。”包周铅急不可耐地说。 “新鲜事可多了,就是不知道你要先听哪方面的内容?”包周桐说:“校园新闻?健康知识?还是其他?” “你随便说吧,我们都想听哩。”弟弟们说。 “那行,就先说说校园趣事吧。老师说,咱爸开学季扛板凳上学校是不是校园趣闻?” 老三说,“这算什么校园趣闻,连旧闻都不算,又没新意?” 包周桐说,“今天老师说了,昨天晚上,学校老师还为此进行了一场大辩论,焦点是凳子能不能抵销书学费的问题?” 老三就问,后来学校怎么处理? 包周桐说,陈老师并没有用板凳抵书学费,否则?估计全校老师都会群起反对的。 陈老师个人垫了我的书学费,不光我一人,好像我班上有四五个都是老师垫付出去的。 包周桐说,既然这事你们不感兴趣,那么我就说另外一件趣事吧!陈老师说,不喜欢读书的人,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家里赶早饭,外面坐草坦。’ “有意思,还有什么呢?”包周炀拍着手说。 “还有,当然还有啦。” “你快说呀?” “你别急嘛,我一下讲完就没意思的了。” “吞吞吐吐那才没意思呢。” “行,我再说两点别的就是了。”三人坐在被窝里拭目以待。 “好,你们听好了,假如有人在课室里用扫把、桌凳等工具打群架,用一句形容词来概括,你们拿什么来概括?” “你死我活,难解难分。” “也是,这些成语都是可以的。” “我们老师却不是用成语来说哟,他说‘课室做战场,桌凳当刀枪。’就把冲突地点、冲突所使用的工具都一下子突出出来了呀。” “哇塞,这也太形象了,有趣,十分有趣。” “这算什么,下面的才精彩呢?”包周桐故意卖萌说。 “哥你别老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你有什么趣事都说出来就是了。” 包周桐说:“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答对了,我就说,没答对,我就睡觉了。” “首先,你们在冬天最愿意做什么事情?” “冬天,我最喜欢赖在床上睡懒觉。”老四周炀抢着说。 “不对,不对。” “我想烤火多好啊,我盼望天天有炭火烤呢。” “我喜欢下雪哩,下雪不用帮家里干杂活。还好去打打雪仗玩哩。” “你们都没有说到点子上去了。” “那冬天最希望做什么事?” “当然是晒太阳了。” “晒太阳?不会吧,这有什么好玩的?” “喂,你们想不想听下去了,真没意思,不想听,我还懒得说了呢。” “说吧,我们不捣乱就是。” “好,这个趣事说了,大家就睡觉了,不许再提其它要求了。” “晒太阳有许多好处啦,比如杀菌、补钙、补维生素,取暖保温还可预防佝偻病等。” “这个大家都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样?”周河说。 “一日太阳光,抵斤葡萄糖。”就这么简单。 “哥,陈老师说话真风趣,我以后一定要去找他班读书去。”周河说。 “你想得美,假如他下学期就调走了,你去做梦去吧。”周桐也说。 “他调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去读。” “你以为你是谁呀?你家有这么好的条件吗?” “我不知道,但我一定要让咱爸想办法去。” 第十一章 调整学校领导层年龄结构大讨论 欢亭中学连续几天晚上召开老师全体教师座谈会,今天晚上重点将讨论学校领导层老师的年龄结构调整的问题。会议依然由校长杨泽平主持,杨泽平首先发言,讲了《关于学校领导层教师年龄层次结构调整的问题》的报告后,接着由谢瑞云开始发言。 谢瑞云发言说:“我们学校总有那么一些教师这样认为,我们这所学校领导层教师在配备上不很合理,领导层教师年龄结构过于臃肿和老龄化,说到这一点,我个人认为,这是部分老师不了解学校的实际情况导致的。我想具体说明一下这个问题,首先学校里到底在咱们这领导层人员配置是不是臃肿的问题,目前,我校共有编制教师四十一名,编制外教师二十七名,校管理层负责人共十三人,在与我县相对应的桃树巷中学相比较,管理层负责人少三人,我校管理层负责人平均年龄四十三点五岁,比桃树巷中学高出二点一岁,虽然这方面年龄大了点,但也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并没有超出上面对管理层年轻化的要求。我个人认为,我们学校的领导班子成绩是出色的,思想品德是符合要求的,能够勇于担当,严已自律,还是学校里的先锋模范,因此,学校急于实行这方面改革,是不是太过于匆忙了点,我个人觉得是不是还应该慎重一点,缓一缓?” 冯明达是初三甲班班主任兼学校教学组分组长,他说:“其实部分老师提出了学校师资力量需要不断加强,学校管理层需要输入新鲜的血液。我觉得提出这样建议的老师,他们的出发点肯定是好的,大方向也非常正确,但我个人认为,不管看待什么问题,我们都要结合学校里的实际情况,我们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而不是光靠喊喊口号,靠一时的激情,片面地草率地就对此做出结论性行为。各位老师,老师是学校里的根基,是保障这所学校整体健康运行的源动力,学校离不开我们所有老师的共同参与和努力。我个人认为,一个学校不应该动不动就拿改革来说事,就拿那些老教师开涮,它需要统筹,需要论证,也需要时间来证明这种转变的正确性与否?一味让教师师资队伍年轻化,年龄层次倾向化,需要慎之又慎。各位老师,谁能否告诉我,我们作为一名人民教师,面对未来祖国的教育事业,是年轻教师能够带给一个学校的满面春风,提高了教学质量效果显著,培养出有用人才多还是老教师作用大?这个都需要时间来验证。讨论这些问题一时间是解决不了学校的中心思想问题。” 老教师张秀玉说,我也想说说我个人的看法,当然不一定对。刚才杨校长提出了改革将从学校的领导层年轻化开始,将学校领导层逐步达到年轻化标准。我认为以现在本校的实际情况来看,这是个“拔苗助长”的过程,目前看来弊大于利。为什么我要这样说呢?首先我把学校当作一艘航行在大海里的一艘轮船来作比喻,无疑要使这艘轮船行使安全角度出发,还是更加顺利行驶到达它的目的地,首先需要考虑轮船自身的性能属性和大海上的气象信息。但光凭这一两点基础知识恐怕还是远远不够的,船长还需要结合随时变化的海洋情况,瞬息万变的海况进行具体分析。掌舵者的冷静沉着随机应变的智慧就显得更加重要,这些都需要掌舵者的长期经验积累和对航海知识的正确运用,尤其是这种应变能力非常重要。教学出人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是个细水长流的过程,它需要我们无数代教师的共同努力才能完成的使命。我认为一个资深老教师所带来的教学经验更具有影响力更加有说服力?当然我个人不是提倡一个学校总是默守成规,顽固不变通,不需要在教师队伍里输入新鲜血液,而是需要把精力用到教学规范化这方面上来,至于教师队伍如何去输送分配,如何去合理安排都与这些情况息息相关。老教师的宝贵教学经验是学校的巨大财富,那么是不是还需不需要坚持下去?” 许广山老师说:“若要我的个人看法,我还是趋向于保持原状结构不变为好,我们的学校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学校管理层,这么多年来早形成了一种生态模式,而恰恰正是这种生态模式维护了学校的良好秩序,我们干嘛现在就要把它打破了呢?不是我思想顽固不化。我是认为,这种生态圈很好地维护了学校的整体利益,他们对学校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这样的良好秩序一旦被打破,那么,谁能告诉我,以后,谁还能再来维护这种利益?谁能保证学校的‘长治久安’?如果,没有人能够作出保证,那么,所谓的变革就不是成功的。” 汪青老师也说:“我们学校需要改革的第一要素,我觉得还是解决教师的待遇问题,如果,每一个老师连最起码的待遇问题都得不到解决,或者达不到最低要求,人心就会不稳,人心不稳,任何的承诺都是空话,我不赞成领导层过度年轻化,这样处理起问题和矛盾来就会导致经验不足而造成扯皮推诿的情况发生。到了那个时候,害苦的还是我们这些普通的教师,到时候投诉无门,找谁伸冤去?你们可不要怪我老顽固,我就是要考虑我们今后的日子会不会过得下去这个大问题。” 陈立民说:“我个人的意见是,社会实践需要不断革新,学校是一个社会实践的基石。因此,学校不光只是培养人材的摇篮,更是必须要有百年大计的远大构想目标。而在这个摇篮里起决定作用的不是基础设施如何完备而在于我们教师队伍的纯洁性高效率在于人才的才尽其所能,在人是起决定因素的前提基础上,老师既是培养各方面人材的灵魂工程师,又是校园里最辛勤的工作者服务者。社会发展趋势告诉我们,要发展进步必须变革,就需要吸取新的营养成分,认识在不断更新换代,如果我们不尽快输入新鲜血液,重新审视认识自己,一味默守成规,希望一成不变。那么,最终吃亏的还是我们自己的学生。因此,让年轻人站出来担当重任,这是任重而道远,就算这些年轻人绕了一些弯路,也是他成长过程中的必然经历,没什么好横加指责的,而应该继续鼓励他们勇敢地走下去,直到走出一片康壮大道出来。这样,社会才有希望,人民才有攀头,反过来才能造福我们的子孙后代。让孩子们真正成为为社会实践服务中的有用之才,这才是根本。” 刘东施老师说:“我虽然是一名具有三十年教学经验的老教师了,但是我本人认为我自身知识基础还是不够扎实,我只是个民办老师,不在编制内。我也想谈谈我自己的一些事情,就先从我的名字开始谈起吧,想见你们一定会在心里对我的名字打上长长的问号吧?我父母为什么要取这样一个名字给我呢?这不是很具有讽刺意义的一个名字吗?其实,在我没有上学之前,我也并没有意识到名字对自己的重要性,而且还总是觉得它挺有意思的。” “问题是我父母目不识丁,当我在医院出生时,有人就说我生得白白净净的,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比西施还西施。我父母听了很开心,就准备将我出名为刘西施,接生医生的一句调侃话,我父亲就信以为真了。那医生说,你要是给孩子出名叫西施,我觉得很不妥,要想让你的孩子更有发展前途更具有与众不同的知名度,你听我一句劝,就给她出个东施的名字吧。你们肯定不知道,古代东施要比西施更加漂亮美丽,更具有学问。 我父亲说,西施谁都知道,是古代四大美女之一,可东施是谁呀,我还真没听说过?那女医生继续调侃他说,“你没听说过,那是因为你自身没有多少文化,我且问你,你知不知道一句成语,叫东施效颦吗?为什么叫东施效颦,而不叫西施效颦呢?又为什么我们习惯叫东西?而很少叫西东呢?我来告诉你吧,东永远走在西的前面,你只要知道太阳总是从东边升起而从西边落下来,就行了,这个不需要我来解释了吧?” 于是,我父母就不分青红皂白,要将我取名东施了。直至后来我在学校里受尽被老师同学取笑之苦,我才怨恨起自己的父母太无知,这是吃了没文化的苦头,我父亲还固执认为我这个名字很好听,坚决不让我改名。我现在通过自己的经验教训,我赞同改革,让更具有知识涵养思想更开放的年轻教师参与到领导管理层来。这样,学校会更具有挑战性,学校就更加有活力,有活力的学校才会有希望和未来,我们的孩子才能真正学到了更多的文化知识,我们作为老师才感到无比欣慰和幸福自傲。 余亮亮见一时没人发言了,才举手说,“我也谈一谈我个人的一些想法吧。许多年来,我都觉得老教师的经验是学校最宝贵的财富。可现在,我可要为此降降温度了,教育发展的趋势肯定是朝着年轻化这个层次方向走的,这点毋庸置疑。不管老先辈老教师还是年轻的同行们都心有体会。我赞成学校领导层融入一些新鲜的血液,但是,我本人不太乐意像我这样的人参与到选拔领导层来选拔,因为,我第一不够资格,第二不够进步,第三,我的思想还很保守,思想与年龄结构脱节不匹配。” 余亮亮的发言引起一阵哄笑,杨泽平校长也笑着批评说:“余老师话虽然说得很直白,但也是实话实说,不过,我得批评余老师这一点,你不能惰性对待学校的事业,你这么年轻,也很有能力,完全可以竞争当一个好的领导。” 龚洁也举手发言说:“在学校所有老师当中我的资历最浅,我知道我根本没有自己说话的地位,但既然学校已‘广开言路’了,那么,我也想谈谈自己个人的一些不成熟的看法。 我本人也是赞成学校领导层走向年轻化的,不是说我就是一位年轻的教师,我就要说这样的话,为自己做一个铺垫,创造机会,不是的。我承认所有在座的老师都远比我教学经验丰富,因此,我是无权去评述你们中的任何一位的。但我个人认为,既然我已经选择了当人民教师这个圣神的职业,我就应该好好去服务我的学生教育好我的学生。也许,我现在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教学经验,但我肯定是需要向我前辈们学习的,认真听取你们的宝贵意见,这对于我的教学进步是非常有必要的。我为此感到欣慰,我就讲这么一点。” 此刻,一些年轻的教师都纷纷赞成学校领导层趋向年轻化,都说这符合当时的一种社会形势,更是人心所向。为此,谢瑞云主任也无话可说,这次的大讨论,有一种趋势已经在学校里悄悄形成,那就是新兴起的一股年轻势力正在冲击他们的地位。 第十二章 陈立民关于体育改革的初步构思 自从陈立民老师来到欢亭中学,这所学校的校风校貌就开始在潜移默化地变革着,在背后真正起推动作用的人无疑是陈立民老师本人。 初一乙班是陈立民老师调进欢亭中学任教的第一个班级,同时任这个班级的语文和历史、地理和体育四门课程。 在这些孩子们眼里,陈老师满腹经纶,总是有讲不完的历史故事和名人典故,地理知识也非常渊博。在包周桐同学看来,陈立民老师除了学富五车,上知天文地理,下知农商杂贾之外,陈老师还有一套武功在身,随着气温的逐步升高,陈立民老师的腿部风湿病症状也很快得到了减轻减缓了。他平时早起锻炼,热身后一套长拳、棍术左腾右闪,跳跃翻滚,栩栩生风,令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出他已是一个五十岁的人,令人羡慕不已。 今天,包周桐班级更是传出来一条令人震惊的好消息。陈立民老师已经透出口风说,他目前正在同学校领导层进行积极沟通,希望将自己所教的这个班级的学生的体育课增设一些特殊项目特色课程即增添武术项目。这种开创性体能改革是他以前在别的中学已经实验过了的,也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学生个体体能的不断增强后,身体素质普遍得到了提升,学习成绩也相应得到提高。 在校学生热爱校园、热爱学习的积极性提高的同时,学生与老师之间的关系也在急速拉近了距离。这样卓有成效的工作,学校师生的凝聚力就将在不知不觉中提高了起来。 初一班级学生自然是感到最高兴最幸福的了。男同学个个兴奋得手舞足蹈跃跃欲试。其他班级学生也都望穿秋水议论纷纷,他们正在通过家长与各自的班主任进行交涉,希望老师与老师之间进行前期沟通,把自己的班级加入进去。 学校管理层对于陈立民老师所提出来的这个方案进行了精心研究。目前学校里老师分为两个阵型,一个是以杨泽平校长为代表的支持拥护派;一方是以谢瑞云教导主任为代表的反对抵制派。由于反对抵制派目前在人数上占据着上风,因此,这件事一时间还无法落实下来。陈立民老师和杨泽平校长还在做其他一些反对派老师的思想工作,希望这些老师能够改变初衷在第二轮全体校老师会议上能通过这个方案,如果试点效果显著,那么,就要陆续放开其他的班级的这种改革。 陈老师主要还是去做谢瑞云教导主任老师的工作。谢瑞云老师说了:“陈老师你这个方案好是好,但问题是这样一旦开展起来,怕就怕其他班级的学生和家长都会起来造反,很有可能使整个学校都将无法控制住,那么,情况就会适得其反,好心做坏事就麻烦了。” 陈立民老师诚恳地说:“这也不是我第一次进行体育实验了,我早已在这个方面有一些经验,出了问题由我个人来负责。” 谢瑞云老师沉思良久说:“既然你那么有信心,我也不能一味反对下去,实验成不成功你都应该承担这份责任。你得给学校递交一份书面承诺,我就自然不能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了。假如试验成功了,功劳也是归你的,不过,假如改革不成功,学校还是要对你进行行政处分的哟,这个你可要有个思想准备。” 陈立民老师感激地说:“试验成功功劳归全校老师,不能属于我个人的,试验不成功,我要求学校处分我个人好了。” 谢瑞云老师听了,就笑着摇头说:“陈老师你太执着,那怎么行呢,是非功过都是相辅相成的,这对谁都是公平的,学校也不在乎这一点吧。” 陈立民老师还是坚持着说:“这不是学校民主不民主的事情,这是我个人要求学校不必给我记这个功劳,是我个人的行为,与学校的奖罚无关。” 谢瑞云老师说:“既然如此,在这个问题上,我就不提任何意见了。陈老师,学校会感谢你个人的辛劳付出的。” 校两位主要领导既然都同意先对初一乙班进行体育试验改革,这件事很快就被落实了下来。接下来,陈老师就要对初一乙班班级同学开始展开一次最基本的体能摸底训练了。这是习武最基础的前提条件,只有符合体能训练的基本要求后才能开始习武的第一步:武术基本功课的理论学习与基础技能体能训练。 农村的孩子在体能方面优势是比较明显的。陈立民老师通过对学生一个星期的体能训练,这些孩子基本都达到了练习武术的要求。这使陈立民老师非常高兴。对于这些农村孩子来说,这无疑是一种很好的锻炼,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同学们情绪高涨,个个摩拳擦掌的样子,把喜悦都写在自己的脸上。 包周桐今晚上需要分享给弟弟们的信息就是这件事。 初一乙班今天体育课就已经改成武术基础课程,由陈立民老师亲自任教。陈老师首先从武术基本功课程开始,这些武术基本功初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非是练习压腿功夫、蹲马步、搁腿锻炼纫带这些东西,就没有其他过多的课题了。 陈立民老师说,练习武术基本功,别看它简简单单的,要想真的把它练习好,没有三年五载功夫下来是达不到要求的。后面会一步步将难度提上来,包括正踢腿内外踢腿,飞身腾空踢腿,双连环飞腿等等,动作要连贯优美,刚柔并挤,既要做到标准又要兼具美感。长此以往不但习武者身体得到了锻炼,强健壮实,一看就威武霸气,一旦表演,令观看者也能够体会到美好的视觉享受。只有做到了这一点,你才能算的上基本掌握了武术中拳术的基础套路。要练武,不怕苦,是口头禅。 听了陈老师对这件事的演讲,包周桐同学今天在学校已经激动了一整天了。而他的兴头到家了还没有过去,弟弟们就算不求他,他也会自己说出来以示自己的不一般。 包周桐兴奋地说:“我们陈老师说了,只要我们刻苦锻炼,进行系统练习完全是可以达到以上这几点要求的,完全能把他身上的那些本领学到手的。他教诫同学们说:“习武先习德,练武贵练心。”只要把自己的道德修养提高上去啦,习武才具有实际意义。” 周炀问大哥:“哥,你说的练武就练武好了,那有这么多条条框框的东西,这可得多麻烦呀?” 周桐说,“这个大哥可得好好与你普及普及,四弟,你不知道,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美德是什么,那就是‘仁、义、理、智、信’五个字。”这里已经包含了所有人生哲理,你到时候都会学习到的,我今天同你讲,你也理解不了的。” 这是体育方面的事,还有他上语文课更加有意思。陈老师讲述了一个有关三国的故事,在我听来,都是趣味浓浓的。 第十二章 马前卒的由来 初一乙班学生最喜欢陈老师上历史课,陈立民老师将乏味的历史课讲解的生龙活虎,他会结合历史的典故来说历史。有时候,他所讲的内容历史教科书上是根本找不到的,但同学们却能很快就记住了课本上的重点内容,这真是奇妙的一种现象。包周桐也从来没有体验到历史课还能用这样一种模式来讲课,而且效果竟会如此出其不意。 现在,弟弟们都知道现在大哥绝对是讲故事的大王了,于是对大哥说的话深信不疑。 三人都静静地等待周桐说下去,可周桐却突然钻进被窝里不说话了。三人就大声叫唤他:“大哥,你干嘛呀,起来起来,我们还要听故事呢?” “故事太长了,留待明天晚上再讲吧。”包周桐说。 “不行不行,晚上还没有听你讲故事哩,我们睡不着觉,你快起来,要不然,我们就要掀被子了。” “别掀被子,我起来讲给你们听就是了。” “三国里蜀国中有个武将叫周伧,是关羽旗下的一员猛将,这个你们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三国里这么多英雄人物,再说,周伧名气又不大,可有可无的人物,记住他干嘛?”二弟包周河说。 周桐不满二弟说:“你懂什么呀,周伧最没名气也算得上是一员虎将。” 三弟调侃着说;“二哥真没水平,大哥说周伧是虎将就是虎将,最无能,他起码也是我们周家的老前辈,你怎么可以诋毁自己的老前辈了呢?” “好啦,闲话不多说了,你们都听好了,我来开讲。” 其实,三国时期蜀国中有许多将领武艺都很高超却没有充分发挥出自身的才能,发挥出真正的本领才是非常令人可惜的。比如:马超、马岱、张翼、周伧等,下面我主要讲的是周伧这个人。 周伧,字元福,山西太原人氏,人称周大将军。是三国初期有名的一员虎将,亦是关羽关云长最忠实的追随者,被称为关羽的‘马前卒’。 许多人都知道关羽武功十分了得,从三国时期开始到唐、宋、元、明、清的这段历史过来影响都是非常深远的,民间敬他为神。 其实,那时的关羽,论武功造诣,关羽还真不如他手下的周伧。这里有个故事就是有关周伧和关羽比武的故事。 话说刘备自在运城收下周伧后,看其武艺超强本事了得,本欲留他在自己身边重用,未曾想刘备对周伧几次测试下来,周伧的武功虽然十分了得,但他战略思想却完全是一个白痴。对于这样的人才只能当作工具来使用。使用得好,对自己还是挺有用的,在确定周伧不懂得战略思想后就无法当‘心腹’来培养的,刘备就把周伧送给了自己的二弟关羽,让周伧协助关羽镇守边疆。 关羽也知道周伧有勇无谋是个不懂战略思想的人。虽然他的武功盖世,但关羽也是并不喜欢他。周伧跟随关羽南征北战东荡西扫战功赫赫,但因周伧脑袋瓜并不灵敏,关羽也并没把他放在心里,论功行赏也只仅仅给了他‘周将军’的一个闲职。因此,一直以来周伧的职务都不是很高。 周伧随关羽打了无数次胜仗,战功赫赫,却得不到关羽的青睐,无法提拔他到核心领导层上来,关羽依然把他当做一名普普通通的将领来使唤。基于此,有人就从中对周伧挑拨离间道:“周将军呀,论战功业绩,你几乎都超过我们的统帅关将军了。常言道,能者管人,贤者管事。这两个方面你都符合,你为什么就不能同关将军搏一搏大将军的位置呢? 周伧说:“这个我知道,他是我的顶头上司,我怎么可以与他竟争将帅位置。” 旁人于是就取笑他:“周将军,不是我们说你,这些功劳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你不去与关将军去争取,人家才巴不得呐。” 周伧就问:“我怎么去同他争,再说,他是统帅,我又岂敢去说。” 有人就继续挑拨他道:“这很简单,你找机会对他说,你要通过与他‘比武’的方式来证明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是否可以来管理这支军队,但你又可以在战胜他之后把位置重新让给他,这样,以后不管是谁,对将军你都会另眼相看。” 周伧听了就沉默不语,那些人更加放肆起来:“周将军,你在犹豫什么,这是你在军中树信立威的时候,你自己不把机会把握住,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周伧还在犹豫,另有人于是摇头喟叹道:“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家这样好心好意提醒你,都槌击不醒你,算了,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你好自为之吧。” 于是周伧就气冲冲地直闯关羽的营帐,对关羽大声说:“关将军,人人都说将军你对我不公平,我要与你比试武功,请将军不要推辞,我注意已定,你若不肯答应,那么,别人的话就是最好的见证。” 关羽知道周伧武功十分了得,但更清楚他这个人头脑简单,不能重用不说,他一定是被人挑拨离间了才会气冲冲闯入账篷中来。为了息事宁宁,他只能忍受周伧此刻的鲁莽和无理。关羽于是笑着对周伧说:“周将军,你且冷静一下,关某若对周将军有失公平,周将军可以直接指点出来,又何必非要通过比试武功这种方式来获得你所谓的公平呢?” 这一问竟将周伧问得哑口无言了。 关羽就拉着周伧的手说:“周将军呀,你是一员非常难得的将才,关某怎可以对你不够重视呢?出征打仗,关某哪一次没有带上周将军一道,你自己说出来,关某一定任你责罚。若你执意要比试武功也未尝不可,但倘若周将军比输了,你想让我怎么处罚你?” 周伧本是没有多少计谋的人,关羽这时是给他台阶下,可周伧一时脑子怎能马上就转过弯来,他说:“关将军,周某若是赢了将军,你就得让我做你的左右手,若是我输了,你也不用处罚我,我就做你的一个‘马前卒’好了,从此鞍前马后追随将军一生,怎么样?” 关羽笑而不语,周伧急了:“关将军,你总得说句话儿吧?” 关羽就对周伧说:“等明天过后再说吧,现在你让我先考虑考虑。” 第二天大清早,关羽让手下人叫周伧起来。 关羽与周伧两人肩并肩策马出了城门往城外走,也不带一个随从。周伧以为这是关羽带他出去比武,心中暗喜。他以为关羽不带随从是因为怕自己比武输了,面子上挂不住,这更增添了他跃跃欲试的欲望。 两人出城门,过护城河,关羽就翻身下马,周伧只得紧跟着也翻身落马。关羽走到刚收割完的稻田里,在田里捡起一根稻秆递给周伧对他说:“周将军,看到眼前的城墙了没有?你只要把这根稻草掷到城墙上去,咱们就不用比试什么其它武艺了,关某就算彻底认输了。” 周伧心中大喜,心想凭我周伧臂有千钧之力,别说一根稻草,就算是一头牛,我照样也把它掷到城墙上去。 周伧接过关羽的这根稻草,也不客气,浑身用力到手臂之上,大喝一声:“上”,只见这根稻草立即从他手中飞射而出,快如闪电,却不料还没到城墙边上,稻草已失去刚才的矢劲,猛一低头,跌落在城墙脚下。 关羽冷笑一声,随手就抓起一把困扎好的稻草,只见他面不改色脸不红,只轻轻一用力,那捆稻草就仿佛长了翅膀一样飞上城墙。周伧脸色骤变,呆若木鸡。 关羽却早已翻身上马,大笑着策马而去。 周伧紧随其后,高声呼喊:“关将军,周某愿一辈子做将军您的‘马前卒。’ “这就是‘马前卒’的由来。”包周桐对弟弟们说。 第十四章 暖流寒潮一齐涌向欢亭中学(上) 又是秋季,包周桐已经进入初二,班主任老师依然是陈立民,这使他对读书的兴趣更加浓厚起来了。 星期三这天是周桐轮值,天空开始飘下中雨。周桐与同学打扫好课室后将垃圾送出来。 黑色的垃圾桶一字儿排列在学校操场的西北角,紧邻小学部的厕所后墙的背面。周桐赤着头,手里拿着畚箕飞奔着朝垃圾桶跑过去。 在雾蒙蒙的雨水中有个身影在操场上晃动着,周桐顾不得是谁,他只在乎自己畚箕中的垃圾能够及时脱手。在他身体还离垃圾桶足有一米多远的时候,周桐已脱手朝垃圾桶倾倒过去。 灰尘、纸屑、泥土、树叶、草根随着风儿一起在他眼前扬尘舞蹈起来。周桐顾不上这些,他一个快速转身就准备跑回课室去。 “你给我站住,这位同学,你的行为是不对的,赶快回来。”随着一声大喝,周桐只好转过身子,发现雨中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班主任陈老师。 陈老师已看清眼前的同学是包周桐,就更加生气了:“周桐,是你呀,原来你们都是这样不负责任的倒垃圾吗?赶紧给我把纸屑重新捡起来,我以为我的学生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劳动态度的。”他一边脱下身上的塑料雨衣把它披在周桐身上,一边帮助周桐一起把纸屑从地上捡起来,雨水早把地上的纸屑打的稀巴烂了。 周桐捡完纸屑就欲把雨衣脱下还给陈老师。陈老师大声说:“你穿着吧,先穿回家去,你家路途远,把身体淋坏了,感冒了怎么办?明天还我就是。” 陈老师脚上的风湿病随着气温的慢慢降低越来越严重起来了。 星期一,天气特别阴冷,从窗口望出去,地面一片灰白,陈老师知道昨晚降霜了,今天是他上第一节语文课。陈立民老师很早起床,脚上风湿病已无法令他继续上操场早锻炼去了,他洗涮后就去食堂吃早饭。他下楼时已将课本和一些整理好的讲义资料夹在腋下慢慢走下楼,他准备吃过早饭后直接去课室。 他的脚越来越不听使唤了,移动的速度也很缓慢。他拖着右腿一步一步的往前移动,一段很短的路,陈立民老师已经走了快十分钟了。几位年轻的老师路过都关切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他说:“不用,不用,让我自己走,锻炼一下也好。”于是老师们就都走过去了。 有位黄姓女老师实在看不下去他走路时的艰难,就大声呼喊其他男老师过来帮他一下。陈老师摇着手说:“不是大家不肯过来帮忙,是自己逼着自己走。” 刚好他的学生齐学兵同学经过这里,就快步跑到陈老师面前对陈立民老师说:“陈老师,您让我来背吧。”不由分说就把陈老师背起来走。 陈老师批评他道:“学兵同学,你让我下来吧,你骨头气嫩,不可背老师的这么重的身体,这样会大伤元气的。” 齐学兵同学道:“陈老师,不会的,我平时在家也能挑得动一担湿谷了,它还远不只老师的重量了。” 齐学兵同学将陈老师背进课室,许多同学都围拢了上来,不知道陈老师出了什么状况,又不敢胡乱多问。 陈老师笑着对围着自己的同学说:“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吧,老师没有什么事,只是脚上老毛病重犯了。” 这周的体育课陈老师是无法再上了,他让同学们自己出去练习。陈老师坚持坐在课室里批改作业,有时候同学们要求他讲故事,讲历史地理,他就讲,这也是陈老师所最擅长的。 陈老师很健谈,讲故事总是声情并茂。他的语言生动,手上动作又多,讲起来惟妙惟肖,使同学们听得都十分过瘾。他的手指头一会儿当手枪射击,一会儿又当机枪来扫射敌人。而每当有敌人中弹倒下去时,脸上的表情是活该的痛苦的;而一旦是红军战士或者游击队的人不幸中弹倒下去时,总是睁着圆圆的眼睛,顽强地打出自己枪中的最后一颗子弹,才肯倒下去。这种感染力是十分强大的,也是同学们百听不厌的。 陈老师把历史课上得生龙活虎,使不太喜欢历史的同学也改变了自己的看法。他每次把历史上的英雄人物和历史时代的年份串联起来,增强同学们的记忆力。他把静态乏味抽象的历史课本讲得活灵活现起来,仿佛历史上的事件变革就发生在当代和眼前,令同学们记忆犹新。 初二乙班级上的同学语文、历史及地理成绩普遍都有所提高。学校评估后很高兴,陈老师也高兴,学生家长更加高兴,而最高兴的应该是同学们。班级的凝聚力得到了极大的提高,陈老师在学校的师生中的威信也在不知不觉中提升起来。 这样的提升自然使杨泽平校长也感到由衷地高兴和自豪,但同时也令一部分老师内心开始煎熬起来。 陈立民老师的立威树信使一些老师如哽在喉,既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针对陈立民老师他们已在暗中偷偷开始酝酿着某些阴谋。 于是乎,一场针对杨泽平校长和陈立民老师的诸多负面新闻就偷偷地相继出炉了。比如,有人开始匿名向上级举报杨泽平校长的‘独断专横,好色腐败’;陈立民老师的‘个人英雄主义,争权夺利等,’就不知不觉中在校园内传播。这些话就像‘病毒’一样快速地蔓延开来。 杨泽平校长对于这样的恶语中伤感到非常气愤,他决定进行反击。而陈立民老师却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他甚至对杨泽平校长说:“你理它干嘛,谣言就是谣言,你不去理它,它慢慢地就不攻自破了;你在乎它,反而倒好像‘似乎’就有‘那么一回事儿’了。 学校里永远有那么几派势力存在:反对派、支持派和中间派三种势力。有时候这三种势力是可以急速转化的。尤其是中间派是最不稳定的,中间派的力量是风向标墙头草。既没有自己的立场和主见,也乐意见风使舵,他们的优点也正是他们的缺点。反对派也好,支持派也罢,都希望得到中间派的支持。而一旦中间派倒向了任何一方,那么这一方的势力就会快速增长壮大起来。但无论哪一派一旦成功,这一派也不见得对中间派的人感恩戴德,相反,会更令人提防和警惕起来。因此,作为中间派这样的一派人,不管谁赢谁输,最悲哀的还是他们自己。 表面上,所有的老师同事之间都谈笑风生,客客气气的。谁也看不出谁对谁有任何偏见和矛盾,仿佛世界是太平盛世的,相互言欢的。 第十五章 暖流寒潮一齐涌向欢亭中学(中) 清明,学校准备组织一次祭扫烈士缅怀先烈的扫墓活动。最先提出这个建议来的是陈立民老师。陈老师一提出来就得到了杨泽平校长的积极支持。可在学校的讨论会议上却并没有通过去。这使陈立民老师和杨泽平校长很感意外。 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这说明在欢亭学校里,并不是人心一致,爱国情怀激越高尚。学校教导主任谢瑞云老师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欢亭籍的教师随声附和。谢瑞云主任说,我本人并不反对学校针对学生进行统一的爱国主义思想教育的开展,但具体问题必须要具体分析才能得到更好的指导。 学校是一个集体,并不是某人的私有财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任何超出学校所规定的决定都是不足取的,也是行不通的,我坚决反对以学校后名义,干自己的私活。再说教育局已经三令五申要求每所学校以安全保障为己之责任,不拍脑门干傻事。至于学校要不要带学生前去烈士陵园扫墓祭奠革命先烈那都是其次。 爱国主义思想教育不是教条主义,形式主义。只要学校把爱国主义的思想健康地传导给学校里的每一位学生就可以了,根本没必要学生非要亲临其境来到烈士陵园瞻仰烈士就算是真正的爱国爱民,从而给学校带来‘安全隐患’。 大多数老师都觉得谢主任的话有理有据,是值得肯定的,这件事就这样被搅黄掉了。 陈立民老师据理力争也没有用。其他老师都说,事实胜于雄辩,你就别再操这份心了。 陈立民老师还不死心,他偷偷地将一份申请报告打上去,假如得到了教委的支持,那么,欢亭学校里的其他老师也就无话可说了。可惜,上面迟迟没有文件下达到学校里来,这件事就只好被‘束之高阁’了起来。 陈立民老师的脚病已随着气温的升高在逐步好转,脚板肿消退下去了,疼痛也随之减轻下去。他又可以恢复对学生的武术指导教学工作了。 陈立民老师对学生的思想品德教育一刻也不敢放松。对于武德良好学生的思想健康,个人品德修为,在那些脚病复发的日子里反反复复地进行说教,寒冷停止上体育课的这个阶段重点进行理论教育。 同学们以陈老师为榜样,在课堂上认真积极地学习这些知识。一个人的道德品质行为很能说明这个人的思想的纯洁性与否。但陈老师始终都绷紧思想品德教育这根弦不放松。他总是说,青少年是人生最最重要的培养德育教育阶段,德育教育成功与失败都是在此阶段。只有在这个阶段把青少年的思想品德教育好了,以后也就再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武术基本功扎实与否关系到学武的方方面面。因此,陈立民老师从来都非常重视对基本功的练习,不是一次练过后就不练了,而是要求同学们反反复复的练习,只有这样才能做到‘熟能生巧’的地步。 针对女生的自身身体条件,陈立民老师在培训女生方面则侧重于‘柔术’上面。比如,击剑术、柔道术,跆拳道等方面;而男生在练习拳术的同时,也增加棍术、剑术、刀枪等武术套路。 为了锻炼同学们的耐力,陈立民还组织同学们进行艰苦的长跑训练和攀登活动。用单双杠来练习臂力,随着时间的推进,同学们的体魄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有时候陈立民老师也想锻炼一下同学们的胆识。他总是在想,是不是要带他们去外面进行野外训练。 他把这个事私下里与杨泽平校长进行了沟通,这回就连杨泽平校长也不同意他这么去干了。这件事陈立民老师也可以理解,毕竟学校首先要考虑学生的安全风险。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不光陈立民老师要承担主要责任,就是学校也脱不了关系。 陈立民老师只好作罢,但心里还总是有这样的思想时不时蹦跶出来。 陈立民老师对祖国山川河流的炙热几乎到了狂热的地步。在他的思想意识里面,一个有作为的人,热爱祖国热爱山川是最起码的。他的思想同时影响了他所从教过的学生。 他所教育过的学生对自己的家乡山河的热爱程度不亚于他本人。杨泽平校长在教学上对他给予极大的支持,但在其他的一些方面又坚决反对他的做派。陈立民老师太过于作贱自己了,他的一些过激行为使杨泽平校长感到深深的忧虑。 陈立民老师总是想把自己的学生训练成一支像正规部队一样的‘战士’。不是这种想法不可取,而是,很不恰当。作为一名还只是初中时期的学生,心智和身体都是比较脆弱的,不可能会忍受得住像大人一样的承受力。或许,陈立民老师过于高估了自己,同时也过于高估了自己的学生。 陈立民老师的想法与学校有很大出入,使他的抱负无法实施,这是一个残酷的现实,作为势单力薄的个人确实无法改变。 陈立民老师也深刻感受到了这一点。学校里有太多的同仁对他的一些做法感到莫名的恐惧。陈立民老师可怕之处在与他的执行能力,他几乎把自己所想的东西都会尽力把他灌输移植到自己所从教的孩子的脑子里去。有些是值得钦佩的,而更多的是不值得提倡的。 他来学校时间不长,但已将整个学校弄得人心鼎沸,各种思想满天飞。什么学生报名不必强调带学费来校;什么学生可以不按常规的来上体育课程,把自己的一套理念强植到学校学生的思想观念里去。在他来到学校后,什么春来踏青之旅,什么清明要祭扫烈士陵园行动,什么秋季到了适合登山活动,随时都需要加强爱国主义思想教育,尽最大努力要求学生熟练掌握地理知识,还要求在校学生必须要学会说普通话减少说方言对话等等等等,这些都是些什么话?这些都不是学生重点所要学习的知识点,他却把这些孩子们的教育往‘脱轨’方向带去。总之一句话,他是在误人子弟,把‘经’念歪了,有老师气愤地说:“他,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怪人。” 陈立民老师现在又对学校提出了要求:要求学校同意他带自己的班级的学生去攀登阜山比赛的活动,说同学们在课室里坐板凳坐了几个月,都快憋疯了,这星期必须要让孩子们出去放松放松。 陈立民老师是杨泽平校长苦口婆心从镇中心校‘挖’过来的人才,陈立民老师的许多要求不能不满足他。自从陈立民老师调来欢亭中学后,校风笑貌已明显得到了改善,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 杨泽平校长无奈地说:“你这个主意好是好,但你不能总拿你的学生当‘挡战牌’,这样学校其他老师会感到很不舒服的。” 陈立民老师却说:“那我要怎样做才令他们舒服一点呢?” 杨泽平校长说:“现在有一些老师对你的意见挺大的,有人以为我杨泽平完全成了你的‘傀儡’了,只要你陈立民提出来的意见,学校总是无条件地接受接受还是接受,你似乎成为一个‘太上皇’了。 陈立民被杨泽平的话听笑了起来:“我陈立民竟然有这么大的权力,这不是‘垂帘听政’是什么?” 杨泽平校长说:“主要是因为你对他们的利益触动太过于深刻了。” 陈立民老师不愿意对自己的个人行为过于多说,就说:“泽平,你说句公道话,我这次的请求学校能不能通得过?我也是为学生们好。” 杨泽平校长说:“立民,以私人感情来说,你的每一个方案我都积极支持的,但现在可不一样了,既然有许多老师都在反对你,你就应该低调一点,就更应该把你的这些建议摆放到桌面上来讨论,即使有人始终反对,那也是因为你的风头盖过了他,他才为了反对而反对的,我还是希望你今天把这个方案拿到桌面上来讨论,通不通得过那都是天意。” 第十六章 暖流寒潮一齐涌向欢亭中学(下) 陈立民老师说:“泽平,你知道,我陈立民没有私心,我所做出的所有事,要么是为了学校的集体利益考虑,要么是为了孩子们的身心健康着想,或者为了孩子们不再失学人人有书读。” 杨泽平说:“这些我都知道,你是学校里最有爱心最值得钦佩的一位教师,谁也比不上你职业道德的高尚与无私。” 陈立民老师有些不满地说:“泽平,说实话,你在我开始过来的时候说过,你会无条件地支持我的某些决定。可有些时候,我也知道你并不是在真心实意的在支持,你对我在越来越开始打起‘太极’来了。 杨泽平听了,不恼反喜道:“立民,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责备我,站在我个人立场上,我对你是有私心的爱护的,毕竟那份感情在;但站在整个学校的这个角度上来看,我又不能毫无原则地去做,你应该非常理解我的这种矛盾心情吧?” 登山比赛活动,其实在陈立民心里早已酝酿许久了。可是,对于欢亭学校来说,这些活动可有可无,学校确实事多,陈立民老师本就忙得不可开交。于是,这件事也就一直在往后推。今天他把这事跟杨泽平校长说了,就看杨泽平校长的态度。 不料在此问题上杨泽平又向他打起了‘太极拳’:“陈老师呀,万事需要三思而后行,本不用你个人来承担的风险,你何苦总是揽到自己身上去呢?我不是不想让你带学生出去搞这种活动,但像爬阜山的事,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你还是慎重考虑考虑吧。万一出了什么大事,也不是你我所能承担得起的。” 陈立民老师对杨校长的表态非常不满:“杨校长,既然你觉得我陈立民会给你和学校带来晦气和风险,那么我会撤回我的这份建议的,明年,我准备就调到别校去。 杨泽平校长觉得陈立民老师不像是在说气话,于是对他的话认真了起来:“立民,有话好商量嘛,别拿调动工作来说事,你把报告递到学校里来,我尽量把这件事尽快给你落实下来。” 这个报告陈立民老师当天就写好提交到教务处,杨泽平校长也当夜就召开了教师会议来分析这份报告。会上,陈立民老师个人保证一旦学生出了事故,不管是多大的事,他都愿意负起这份责任来。既然他都这样去保证了,白纸黑字写下来,老师们谁还有必要去坚持自己的反对意见呢?更何况登山活动安排在星期六下午这天进行,也不占学校学习时间。 星期六中午,初二乙班全体学生都已到齐。先汇总在学校的大礼堂里,陈立民老师在向全体同学做安全方面的教育工作。马上就要出发了,学校里派了两位男教师参加本次登山活动,因此,陈立民老师把本该学生做的任务分配给了这两个老师来做。 出发前,陈立民老师颁布了队伍纪律,准备好了装备。各种装备琳琅满目,主要有应急包、水茶壶、警示哨子、攀登绳索、团队旗帜、团队袖章、开路砍刀、食品等。 队伍分成四个小组:小组有男女同学十人组成,每组按男的七人女的三人,都是班级运动健将爬山能手,由体育课代表包周桐任第一组组长;第二组也同样十人,也是七男三女,由班长方渊康担任组长;第三组组长是齐学兵,三组全是男生组成专门负责应急接应处置抢险救助任务。第四组由宣传委员方素婷为组长,四组是纯粹的啦啦队,陈立民老师把这个组比喻为‘红色英雄娘子军’出征。全队四个组都由一名旗手走在队伍前面,两位男老师各带两名助手作为裁判提前半小时向阜山山峰进发,先在登山路径位置上插上小红旗作为爬山的路线路标。裁判组先行上到山顶,比赛在第一组和第二组这两组之间进行,啦啦队在山脚呐喊助威不上山去。第三组在第一第二组出发后分开跟随在两队后面上山,胜负以各组第一位同学爬到顶峰用时最短最快为准。 队伍十二时整从学校出发,红旗招展、浩浩荡荡向阜山进发。 下午十二点四十五分钟到达阜山大山脚下。阜山又名福山,系浙东名山,山势巍峨挺拔,气势雄伟,测得海拔在六百一十六米。 此刻的山峰有云雾蒸腾环绕,袅袅娜娜的尽是神秘,山的正面很像是一个正三角形的图案,远看阜山很是温柔寂静,略显神秘。其实,知道阜山秉性脾气的人都知道,在阜山深山里面隐藏着无数的凶坡险谷,有滚石、有暗沟绝壁;荆棘遍地藤蔓丛生,蝎子山蟥恶蜂粉蛾;更有多种毒蛇出没。 陈立民老师再次提醒大家注意安全。因为在出发前就已经分工明确,到山脚后就将马上展开紧张而刺激的攀登活动。 第一组包周桐爬山经验非常丰富,他是包家长子,虽然他至今还没有爬过阜山,但他村子里的所有高山险岭他都不止一次攀登过。包周桐身体健壮,内力又好,选为第一组组长旗手并不为过。对爬山有着与生俱来的喜爱;相比较第二组的组长方渊康来说,虽然方渊康手长腿长,可他平时很少帮助家里干农活,说不定除了学习特长外,几乎找不到他其他什么特长。大家都认为本次冠军非第一小组莫属,也不是大家在瞎胡闹乱猜测,这是有根据的。 按照比赛规则,每个组只要有一个人率先攀登到山顶就算胜利,那么大家就觉得包周桐是会第一个爬到顶峰的人。 包周桐自己也认为是个山猫子,对于翻山越岭是相当熟识的。在选择路线时,他还特意选择了山势相对险峻一点的路线来爬,这也正中班长的心意。班长以为开始陈老师会以抓阄的方式来决定东南两支线路谁获得爬山路线,现在包周桐自愿请求南面的线路,他是什么意见也没有的。 包周桐像只上山的狐狸一样敏捷,一听到陈老师指令枪一响,他就像猴子一样敏捷地朝山上爬去,把所有队员都远远抛在山脚下面。 东线那边,只见方渊康手里扛着红旗,不紧不慢地机械地一步一步往山上爬,既没有看到他焦急的样子,也没有看到二组有取胜的决心。 一半山梁已被包周桐抛弃在脚下了。看东线露出一角红旗的包周桐在内心深处已发出会心的一笑:看来,今天的冠军是非自己莫属的了。他只稍稍看了方渊康红旗的位置,就大致目测出了方渊康只爬了多少海拔的高度,方渊康至少与自己海拔在五十至一百米之间,这个距离对于包周桐来说,虽算不上绝对保险,但胜利的天平已经倾斜向自己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包周桐心态放松了许多,按目前的情况,自己没必要拼着老命往上爬也能取得胜利了。后面山脚的啦啦队喊叫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耳畔只有山林大风的呼啸声和树林中树枝被风吹断裂坠落在山梁与地面碰撞所发出来的声音。 包周桐的脚步明显放慢了下来,他一口气爬到半山靠的是一股勇气。现在,心态的放松早令这股气接不上来了。这股气一经泄漏,就感觉胸闷气喘、四肢乏力、腰背酸软起来,下一段路是更艰难的了。 第十七章 登山比赛论英雄 距他约二十几米远的下端是包周桐同学李方海。这小李同学也是个机灵鬼,他个子不高,但机警灵敏,爬山本领也相当出色,因此,只有他才能一直死死紧跟在包周桐的后面。 “周桐,我看你快累扒下了,你停下来歇会儿等等我,让我接着爬。”李方海大声对上面的包周桐说。 “好,方海,你要小心,上面的路更不好爬了。” 山谷里松涛在呜咽,阴风阵阵就像被什么东西激怒了一般咆哮起来,黑色的山鸟扑闪着翅膀一忽儿就失去了踪迹,只有愤怒的松涛依旧排山倒海似地在耳边怒吼哀嚎着。 半山里有股强大的气流在从中作梗捣乱,手中的红旗被强风吹拂得猎猎作响。包周桐死死紧握着旗杆,就怕一不留情,就会被怪风吹走。 “方海,你千万要小心提防,红旗可别让阴风吹跑了,我歇口气马上就追赶上来。”包周桐将红旗递给李方海时大声喊。 包周桐同时将口哨一并挂到李方海的脖子上去。李方海接过红旗,说声:放心吧!就朝山顶快速爬去。 松涛呜咽的声音凄厉而急促,包周桐被大风吹得几乎站不直身子。他望着渐渐爬上去的李方海的身影,此时向他喊话已毫无意义了,因为风是从山上往下刮的,风向与声音传递相逆。 陈立民老师此刻心情也很忐忑。他知道,爬山就怕山上刮盘旋的乱风。这种乱风非常凶险,没有爬山经历过丰富经验的人是很容易被这种怪风所伤害到的。要么被怪风带到山沟里去受伤,要么被这股妖风所迷惑方向,失去攀登目标。这股山风开始并不是很大很猛,但现在已开始改变先前的温柔而软弱的样子,这股山风已明显在发生质的变化,由温柔脉脉转向狰狞凶残和毫无目的。 风速已开始起了变化,山谷中的呜咽即刻消失变成怒吼,松枝被折断的声音此消彼长。 山梁朝阳处,有闪闪发亮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照射得包周桐睁不开眼睛。包周桐已明显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了。以他以往的爬山经验,这是一处山脊处渗漏的岩石泉水的痕迹。这个时候,山脊就会非常光溜湿滑,人若不小心提防它是很危险的,滑倒滚坡的可能性就会非常之大。 “方海,你要小心,前面是一块湿坡滑梁,小心滑倒。”包周桐喊声刚到,李方海早一个‘趔趄’脚下打滑,失去重心朝山沟翻滚下去。 事情太突然了,包周桐顾不得自己腰腿酸软,咬牙朝李方海滚落的山脊斜插过去。 “方海,方海,”包周桐一边朝山沟里爬过去,一边不停地大声呼喊,山谷回音的尽是呼啸的松涛起伏声。 在一处高大的灌木丛中,倦缩着李方海的身子。包周桐已可以听到了轻微呼叫的声音。 包周桐心稍微放松了一点,至少李方海没有直接滚落到山沟壑谷下面去。虽然从李方海的呼救中可以得知他已受伤,但轻微伤总比跌落山崖来的好。 “方海,李方海同学,你在哪里,我正在寻找你呀,你高叫一声好吗?”包周桐一边抓住身边的茅草顺着山脊往下滑,一边用粗嗓门安慰着李方海:“方海同学,别怕,我们来了,你干万别怕。” “我在这里呀,哎唷!哎唷!我腿动好像动不了了。”李有海一边呼救一边朝包周桐方向观察高喊。包周桐手脚并用,用狗爬式姿态快速朝李方海方向靠拢过去。 李方海已靠在一棵松树躯干坐了起来,双手捧着一条腿在不停抚摸摩挲。 “你伤到哪里啦,待我看看。”包周桐已经来到李方海的身边。 “还好,还好,是皮外伤,不要紧的,方海同学,你别慌张恐惧,急救队员马上就赶上来了,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可是,我流了好多血,疼死我了。”李方海咧嘴说。 “是有点疼,但你放心,没有伤到骨头就好,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包周桐安慰他道。 “周桐,二组现在爬到哪里了,我忘了告诉你,你别管我,你赶紧找到红旗爬上去,我们不能输给他们。” “你说什么呀,输赢对我们有那么重要吗?我怎么可以丢下受伤的伙伴不管而去争取这个荣誉吗?” “周桐同学,你快去呀,这个荣誉对我们很重要,你别管我,求你快去呀?”李方海用力推包周桐的肚子。 “要去,也得等急救队员赶到后我才放心,你现在需要有人照顾。”包周桐斩钉截铁地说。 “包周桐同学,你先听我说,你现在冲上去还来得及,急救队员也马上会赶过来了,你在这里又没用的,胜利是我们的目的,快去,快去呀!” “方海同学,我先帮你站起来,你试着走几步看看,假如腿真的没问题了,我就走;假如你动不了,我就不会去的,与输赢相比,你的身体可比它重要得多。” “我腿肯定是没问题的,你不用管我,快去呀。” 正在这时,后面的登山队员和急救队已经陆续赶了过来了。包周桐吩咐他们后,才朝山脊爬上去,其实,对于今天的胜负他比任何人都看重,只是,面对自己的队员受了伤,他又怎可弃之不理呢? 包周桐找到红旗,往东望去,才发现东线的红旗位置早已接近山峰,看来,冠军是无望的了。但包周桐绝不放弃,他依然努力着拼命地往山顶爬去。 这次爬山比赛,各组的成绩喜人。除了一组队员李方海受到轻微伤之外,所有的师生都平安无事,杨泽平校长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实下来了,但他还是对陈立民老师提出了批评意见。 陈立民老师自掏腰包对本次爬山活动的个人和集体都进行了表彰。获得团体一等奖的是二组登山队,在给集体颁发一等奖奖状的同时每个队员分别奖励一本笔记本和一支圆珠笔;李方海同学获得顽强拼搏精神奖,发给他个人证书和奖状的同时,也获得笔记本和钢笔的奖励;包周桐同学获得先进个人奖,证书奖状和奖励都与李有海差不多;应急小组和啦啦队都也有不同的奖励,同学们都很高兴,都觉得此次野外运动意义非凡,都希望陈老师能更多组织这样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 第十八章 恢复劳动课从荒废的校因开始 学校里有二亩多优质水稻田,还有一公顷旱地都已闲置多年,陈立民老师获悉此事后一直痛心不已。他找杨泽平校长去商量,欲将这件事提上校会议课题上去。 杨校长说,他个人是支持陈立民老师的这一建议的,但同时他让他先去与谢瑞云主任先商量探讨一下。陈立民老师于是就去找谢瑞云主任。谢老师说,这件事本来是件大好事,是欢亭村为了照顾学校教师的福利,将二亩上好优质水田赠送给学校的。可惜,学校里老师都怕麻烦,谁也不愿意个人吃苦头,于是,这水田和旱地都这样一直荒废下来了。 陈立民老师说:“只要得到学校领导的支持,自己就有信心将这些水稻田和旱地发挥出良好的经济效益出来。” 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既然现在有人自告奋勇展出来承担这个苦差事,谢老师肯定也是不会不同意。学校于是专门开了一次会议,就把这件事很快落实了下来。 陈立民老师不敢怠慢。要想把水稻田在夏季就发挥出经济效益,现在就必须落实在行动上去了。 星期天,他让谢瑞云老师带路去查看水稻田坐落位置,谢老师推托自己星期天刚好家里有事,陈立民只好就去村子里找其他人带过去察看。有人就说,你可以找一队队长姚水根本人,这水稻田也是从他生产队划拨过来的,他不但对水稻田坐落位置地段十分清楚,还对这丘水稻田的水路走向,土壤层次性质、盐酸碱度等情况都非常了解。 陈立民老师非常兴奋,还真的直接去找姚水根本人去了。好在姚水根的儿子正是他的学生,怪不得感觉姚水根这个名字那么眼熟,原来这个名字是躺在自己学生的花名册上面呢。 姚水根见是陈老师前来他家拜访,连忙把他迎了进来。陈老师却说,今天是想麻烦姚队长带他去看看学校的那丘水稻田。姚水根听了,就用怀疑的眼光盯着陈老师看:你去找它干嘛,它不早已被荒废多年了吗? 陈老师笑着说:“以前之所以被荒废了,是因为学校里没有人肯吃苦管闲事的人,现在既然有人肯吃这份苦来了,就应该是让它‘变废为宝’的时候了。” 姚水根还是不愿相信陈老师的话:“你们老师,谁肯吃农民那样的苦,这可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么简单的事情啊!” 陈老师坚定地说:“姚队长,你别总怀疑我们学校老师好不好,我们老师里头也有说到就一定要做到的人在的。” 姚水根不说话了,就拍拍手说:“既如此,我现在就带你过去看,看过了,有没有决心就看你自己的了。” 姚水根背起锄头,陈立民跟在他后面,二十分钟不到两人已经站在水稻田的边缘上去了。 望着长着一人多高杂草侵占的荒废的水稻田,姚水根不无痛心地感慨道:“多好的一丘良田啊,可惜三五年就被彻底给毁坏掉了。” 此时的陈立民老师也懵了,他以为这田虽然被学校荒废了三五年,但至少面积界址都在,他也知道杂草肯定会很密很长很乱的,但没有想到荒废的程度会如此严重。大拇指粗的杂草比比皆是都纷纷长到一人多高了,密不透风,仿佛是列队的士兵一样密集集合在一起,但又混乱无序地东倒西歪不成样子。有些地方是积水潭,估计是牛侵入后躺倒休息后留下的‘杰作’,水里的杂草已大都腐烂变质,水是呈暗黑色的,正发出一阵阵的恶臭。 姚水根指着水稻田叹息道:“这水稻田与周围的水稻田本是一模一样的,属于上好的良田。你看,这是我们生产队的水稻田,以前不分彼此,现在,这快田竟成了这个样子,真令人心痛不已。” 陈立民老师问他:“姚队长,你看接下来怎么去处置它,才能恢复到以前的状况去?” 姚队长使劲摇着头说:“要想恢复到原来的状态肯定是有点困难的,但只要肯下一番苦功夫,这杂草还是可以大部分除去的。” 陈老师就又问他:“姚队长,那怎样去除法才能效果最好呢?” 姚队长说:“工口,多叫一些人先把杂草用镰刀割去,再让耕牛反复多翻耕几次,把粗的草根都收起来这才可以种水稻。否则,水稻种上去成活率也不是很高,更别说亩产了。” 陈立民老师只好苦笑着说:“这确是一道难题啊,工口、耕牛学校都没有呀。” 姚水根听了,沉思一会才说:“这个嘛,我可以给学校想想一些办法,但问题是社员出工是要拿工分回报的,可学校是开不出工分来的呀?” 陈立民老师说:“我回校先与学校领导商量一下,能不能变通一下,你们生产队出人力,学校给他们发工钱看行不行?” 姚水根听了,眼前一亮道:“这是个好办法呀,社员肯定乐意去干。只是,学校肯出多少钱可得提前说个准数,否则,事后闹矛盾就不好了。” “这个不会让农民朋友吃亏的,学校会给出一个数目来让他们选择的。” “好,这事落实要快,时间已经很紧迫了,紧接着就要圃育苗、稻田养水、施底料肥等作业了。” 事情经姚水根一宣传,队里的社员都很高兴替学校干这活路。也不要过高的劳动报酬,都说就按一天生产队的工分等值开出就可以的了。这使学校也有些感动,就按工分的1:1.2开出工钱,而且是头天干活第二天就可以过来拿钱。 生产队社员干这个活简直是小菜一碟,只一天功夫就把这草除得精光光的。接着是要让有经验的老农把犁翻耕水田的了,为了翻耕后的泥土更加松软,姚水根建议陈立民老师先把水田里的积水先排干,让太阳连晒几天再翻土。陈立民老师采纳了他的意见,这样,四天后翻过来的土就松软了许多。 土翻好后,姚队长又说此刻还不能放水养田,得再在太阳底下暴晒几天,先把翻过来的泥土晒白。陈立民老师就依照他的话去执行,也不管姚队长这个办法灵不灵,反正他是老农民,经验摆在哪里,不听他又能听谁的? 陈立民老师把圃育秧苗的活也一并承包给生产队来做,这样就省去了许多繁琐的杂活。至于其它的活只能一步一步自己来做:“放水、种田、施肥、除草、打药等等。 放水和打药陈立民都是自己抽空来完成。种田、施肥、除草都邀请同仁老师参加,他把自己的学生也安排到这种劳动课儿进来。他的学生都是清一色的农村孩子对于田间的劳动作业都并不陌生。因此干起来还真有模有样,并不生疏。 姚水根平时指导陈立民老师,施肥和放水,稻苗在什么时候需要施什么肥料,在什么时候需要杀虫打药他都及时来校告诉陈老师。 姚水根建议陈老师把这丘田的杂草要多除几遍,这样才会增加亩产。否则,水草很容易把稻田里的肥力吸收了去,而且水田里的水草生命力特别顽强,水稻是‘斗’不过杂草的,这样收成就会很低很低。陈老师很重视姚队长的建议,都一一照做了。 陈立民老师在与姚水根的接触当中发现姚水根对于农作物的知识认知水平非常高超。姚水根对于农业生产的季节变化、气候温差、农作物的成长属性、农作物对阳光的喜好度、农作物对肥料的侧重面以及农作物对水分养分氧气的需求吸收利用等等都讲得头头是道,这使陈立民老师由衷地对以姚水根为代表的农民敬佩不已。 水稻田农事一落实,陈立民老师又在姚水根的建议下对学校的旱地进行了改造,他组织起学生把一公顷的旱地分成十多个区块,分别翻土除草后种上蔬菜、小麦、大豆、果树和茶叶小苗并浇水施上肥料。才过了个把月,蔬菜就陆续可以采割食用了。学校的老教师们都说,陈立民呀,你这个鬼东西,不务正业,光搞这些副业投机倒把的把戏,害得我们天天想肉吃(现在天天有新鲜蔬菜吃了)。 第十九章 变废为宝校厕为学校创造效益(上) 学校有两个公厕,一个是在小学部,一个在初中部。小学部的厕所已经有些年份了,显得非常老旧破烂。一直以来,欢亭村的一些村民都将这个厕所里的粪水当成是自己家自留地庄稼的肥料储蓄池来使用。不知是从哪个时候起,附近村民就在厕所外砖墙上敲了一个大洞,从厕所向外引出一条臭水沟,厕所的粪水就顺着这条臭水沟源源不断地向外面流出,再通过学校操场下面的阴沟向外流向村民们在操场的旁边挖下土坑里面去,所有的粪水就在这个坑里被集中起来。 陈立民老师发现,每个晴天的早上,这里就有人排队来提取粪水。开始他也没在意,以为这只不过是农民在这里舀污水挑去灌溉。但有一天早上,有人就为了提取这里的污水引起了争执并发生矛盾冲突后才被他关注起来。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有个居住在远处的农民这天早上挑着粪桶前来提取粪水,结果居住在学校周边的农民就围拢过来不让他把已舀满粪桶的粪水挑走。说这里所有的粪水都归他们所有,别人无权使用。那农民自然不服,就大声说,你们凭什么说这是你们的?这是学校的粪水好不好?学校的粪便,你们好用,为什么我就不能利用呢?这位农民非要将它挑走不可,周围的人就是围着他不让他挑走。争执中引起了正在操场上早锻炼的陈立民老师的注意。他本想过去当个‘和事佬’的,没想到住在学校周围的人对他的到来非常反感,态度语气都不是很友好。陈立民老师为了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向这位农民询问情况,这位受到他们围攻的农民就把这里的情况反映给了陈老师。陈老师当时也很生气,对围拢攻击这位农民的那些农民说:“你们也太武断了点吧,这粪水既然是从学校的厕所里引流出来的,就不是你们的私人财物,你们为什么不让人家提取呢?如果说到所有权,那么你们谁都没有资格拥有,有资格的只有我们学校。” 旁边的农民哪里肯吃明亏,都把陈立民老师围起来说:“你凭什么来说这些大道理,这个阴沟是我们合力挖出来的,这边上的水坑也是他们合伙挖出来的,你凭什么来横插一杠,岂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陈老师也来了火气:“你们讲不讲理?如果一定要胡来,那么从今天起,我们学校就开始接管这个臭水坑了,你们也休想再从这里捞到一点好处了。” 这些村民平时傲慢惯了,对陈立民老师的警告根本不放在眼里。他们不无讥讽地说:“你只要管好自己学生读书的事就可以了,干嘛非要管得那么宽,小心自己‘吃棒瓒’(意思是被误伤)。” 陈老师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敬他三分,他就敬你十二分;假如你侮辱他一分,他一定就会给你相应的回击。 陈立民老师听了,就拉下脸色说:“我这个人就是不信邪,只要是真理的事情,就要管到底。你们今天让他把粪水挑走,那么大家什么事也没有,如果硬要凭人多势众来压迫他,我也就要替他主持一回公道了。” 这些人觉得他的话既好笑又幼稚,全都听笑了起来:“我们都还没有给学校立‘规矩’你倒好,给我们立起规矩来了。” 有个个子相对高一点,身材魁梧一点的年轻人走到陈老师面前用手指着陈老师的脸说:“我看在你是一个老师的份上,我今天饶过你,否则,早就对你不客气了。” 陈老师还是不想动粗,只对他面前的人说:“请你放下自己的手,别用手指头指着别人,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那人看陈老师阴沉着脸,一时不敢造次。可他周围的人却纷纷对陈立民老师挑衅说:“他都用手指指你了,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还想打架的不成?” 那人经别人这么一挑拨,立即来了劲,将刚刚放下来的手指又竖了起来,这一回竟直戳到了陈立民老师的鼻尖上来了。 陈老师也不说话,只将他的手指死死捏住往外轻轻一扳,那高个子已痛得嗷嗷大叫:“妈妈的,你还真的动粗了,你们站着干什么,打他呀,快打他呀。” 有人逼近过来,陈老师大声喝道:“我不想与你们动武,但如果你们不信,就不妨过来试试?” 这一声大喝起了震慑作用,虽然他们人多,但都害怕自己出亏,没有一个敢近身过来。 陈老师把手放开,那人得到自由,哪里吃过这个苦。就挥拳向陈老师面门打出一拳。 陈老师也愤怒了,看准时机,伸出一只手,一下就扣住了他的手腕一拉一送右腿一勾,那高高大大的汉子,竟像一根没有固定的树桩一样被摔倒在地上了。 “老师打人了,老师打人了。”有人大声呼喊了起来。 陈老师站在原地不动,也并不理会这些人的乱喊乱叫。只注视着他们说:“我今天不想同你们吵架,你们以为我势单力薄好欺负那么不妨过来几个试试。” 那汉子从地上爬起来就悄悄往后面缩,这‘熊包’的这个动作恰恰可以证明他内心非常惧怕起陈老师,他们又不傻,见状,也顾不上自已窝囊不窝囊,都纷纷各自退却而去了。 那农民谢过陈老师,挑起粪桶走了。 陈老师走回到学校里,正好遇见杨泽平从楼梯往下走,看见陈老师脸色铁青,也不知道刚才发生过的情况,就笑着同陈老师说:“立民,你怎么啦,是否身体感到不舒服?” 陈立民说:“倒不是自己身体不舒服,但早上与人吵了一架,感到心里还有些生气罢了。” 杨泽平没有听出来陈立民真的在生气,还调侃他说:“得了吧,立民,大清早,谁敢来招惹你,你又岂肯被人家欺侮的人。” 陈立民没有与他多费口舌,只盯着他的脸说:“泽平,我突然有了个想法,咱们学校厕所必须要进行改革,到时你批还是不批?” 杨泽平校长被吓了一大跳赶紧摇头说:“立民,你闲来无事,怎么突然有这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好端端的,学校为什么要动厕所?” 陈立民认真地说:“我仿佛已经看到了它的经济效益,如果我们学校再不加以利用,学校里的资源就都白白浪费掉了。” 第二十章 变废为宝校厕为学校创造效益(下) 杨泽平这回真是哭笑不得:“立民,你不是在唱洋戏片吧,这厕所谁不知道,除了臭气熏天,哪来的什么经济效益?别说经济效益,每一年不出钱让村里人去掏粪便已经是烧高香的了。”说完,杨泽平绕开立民往前走。 陈立民老师拦住他的去路说:“泽平,这个事,我不是与你开玩笑的,我是认真的,你仔细考虑一下,这几天我出个方案,交给你来放全校教师会议上来讨论行不行?” 杨泽平校长以为陈立民老师是随便说说的,这回他说要给他出方案,于是就严肃了起来:“立民,你敢说这件事你是认真的吗?” “泽平,我何时在同你开玩笑,我确实是认真的。” “既然是认真的,那好你先出个方案让我看看,行就拿上去讨论,不行就在我这里打住行不行?” “一言为定,泽平,我会尽快把方案提交给你的。” 这回,杨泽平校长怔怔地站在原地不动了,反而陈立民老师一路坏笑着走远了去。 “这立民,又在搞什么名堂,脑筋竟动到厕所上来了?” 陈立民老师已将预案递交给杨泽平校长好几天了,迟迟却没见学校动静。他有些坐不住了,就直接去找杨泽平问这事。杨泽平说,方案我也看过了,昨天才交到谢主任哪里去,恐没那么快落实这件事吧。 陈立民老师就又去找谢瑞云老师。谢瑞云老师说:“你这个方案我初步游揽了一下,估计明天能看完,我个人是没什么意见,但这个方案在全校通过的可能性也许不大。” 陈立民老师奇怪地说:“既然你们校领导都说没什么问题,怎么放学校去讨论就通不过去了呢?” 谢瑞云老师也不与他‘理论’,只是笑着说:“我也是随便说说的,这是我个人的感觉,到底能不能通过去,只有到民主投票环节才能知道最终结果。” 很快学校就为此事召开了一次全校教师的会议。讨论很热烈,有一开始就支持陈老师这种观点的,也有从头至尾都站出来反对的,而有的老师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只有少数老师说不反校厕改革但会担心改到中途半途而废了。最后表决却没有通过半数赞成票,这个方案只能暂时被否决了。 陈立民那里肯死心。他在事后又重新起草了一个方案,这次他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他不急着将方案提交给学校,他先对此事抱无所谓态度的老师一个个进行探讨谈心,动之以情,晓之以义,指出厕改的实际意义所在。一些老师听后顿悟过来,于是就说,经你这么一分析这还是件大好事呀,既然百利而无害的事,当初我怎么就犯糊涂没支持你了呢?好吧,下次提议,我肯定投赞成票。 陈立民老师知道,老师中欢亭村的比例相对比较高,这些老师,很大程度上看谢瑞云的脸色行事,上次谢主任表面上支持厕改,但到投票时又改变了主意,说这事还需要慎重考虑考虑,这也是上次方案没有被通过的原因之一。陈立民老师不怕邪,就算上次反对他的老师过半,他也尽量去找他们去解释厕改的必要性和意义所在。通过无数次的个人谈心沟通后,有些老师是彻底明白过来了,有少部分老师是碍于陈老师的面子同意陈老师提出来的方案重新投票,这次,没有废多少力气就高票通过了本次的方案了。 接下来需要找泥瓦工来开工。学校把这个活指派给谢瑞云主任去做。(事实是给他个人情。)按照方案,这次厕改只是一个小微工程,活儿不算太多,学校给出两种处置方案:(一)、全包干,即包工又包料,完工后一次性结算工钱;(二)、按天计酬,做一天工结算一天工钱,直到工程结束。 谢瑞云老师找来二个泥瓦匠,分别让两人合计合计工程量以及所需要的成本费用,两人算得差不多,出入只在几十元左右,谢瑞云把两人的计划书提交给学校让学校定夺,最后,学校选择了包工包料的师傅来做。 陈立民老师的设想是把小学部、初中部的两个厕所改造好后,学校就面向村里的生产队过来分别招标。以每一年的招标金额为依据,每年提增一定比例的承包费,现在先设个基数。陈立民老师已从侧面了解过了这种承包行情,像欢亭中学这样规模的一所学校,一年每个厕所承包费用应该在150至180元左右之间,按保险点150元来计算的话,那么一年学校在厕所方面至少可以获利400元(其中100元为每年学校处理厕所大池粪便的支出费用)。也许有人会认为这点小钱对于一个初级规模学校来说只是一场毛毛雨。但小不过多算,账是一笔一笔去算的,谁都知道‘盈亏’两字意味着什么,这样一算,都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不是一笔小钱,而是学校创收的一个节点,加上水稻田和旱地的农作物创收,一笔一笔回笼起来,竟是一年中不菲的收获。而且,对于每一个老师来说,都多少增加了个人福利。 陈立民老师现在跑姚水根家越来越勤快起来了,他必须要在他身上获取更多真正的本领。 姚水根四十挂五,一米七零身高,身体矫健头脑活络。他农技水平高超,又很有一点经济头脑,他能将他队里每块土地充分发挥出各自的潜能优势。比如水土流失少保护好的黏性土地优点是土壤肥力稳定但透气性好,氧份不足只适合种植水稻和玉米的;沙性土壤的缺点是不保水土壤肥力差,但透气性好,氧分足,可以种植豆类作物;种植土层深的山地宜迁种根系发达的小麦红薯之类农作物主要是防晒保收成;土层浅的贫瘠地块就剩下来种植瓜果蔬菜。因为蔬菜生长周期短,循环速度快,就算一茬绝收少收,但相对损失也不大。一个老农民若不去考虑这些自然因素土壤条件,生产漫无目的,那么,就有可能使整个季节损失惨重了。不但浪费了种子、化肥、农药和人工管理成本,同时也浪费了这些土地,造成社员饿肚皮,更会影响到社会的团结安定。 陈老师从姚水根口中得知欢亭村各生产队对于人、畜肥料是相当重视的。这些肥料也是保障土壤肥力持久性的有力保障,只要谁获取了足够的人畜肥资源,谁家的生产队庄稼收成就不会差到那里去。 陈立民老师就说:“既然你们生产队都那么重视人畜肥,为什么我们学校至今没有谁家生产队过来商谈承包合作事宜的事呢?” 姚水根笑而不语。 陈立民老师猜不透这个秘密,只好又问。姚水根说,主要是集体和个人的利益起了冲突,集体是大家的事,谁愿意为了集体利益而去得罪个人。再说,住在学校周围的那些人都不是好惹的,他们之中已形成了一个共同利益小团体,霸道得很,再加上学校里一些老师与这些人都有沾亲带故关系,他们也会极力阻止生产队去接触学校谈判这些事情。所以,久而久之,学校这一块‘肥缺’就落到了小数人之手里了。 恍然大悟的陈立民老师之所以对厕改计划如此上心,主要就是听取了姚水根对当时学校厕所浪费的具体分析理解,入木三分。 陈立民老师详细分析,又通过对学校两个厕所地理位置的仔细考察,得出主要原因还是学校自己怕麻烦,可杨泽平校长对此事却持不同意见,他认为学校与周围群众搞好关系也是非常重要的,没必须为一点小利益与周围老百姓关系紧张。否则,老百姓闹起事来,学校秩序就根本得不到保障。 确实,学校派人堵上厕所的墙壁破洞,填了污水阴沟后,居住在学校周围的那些农家妇女就天天过学校来骂街了,有时候骂得很难听。这严重影响了学校的正常教学秩序。陈立民老师有些忍不住了,就要出去与这些女人理论理论,学校的其他老师就出面把他拦截下来。他们说,她们爱怎么骂都是她们的事,又没有指名道姓地骂谁,这样的事只能忍,‘小不忍,则乱大谋’何必呢?这些妇女大不了也只是过过‘嘴瘾’,忍忍也就过去的了。反正,学校已经‘断了’她们家的‘财路’,以后她们不还是要听咱们的? 陈立民老师于是也就忍气吞声了下来,只不过没明白劝他的老师哪句‘以后不还是要听咱们的’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一章 汗水与丰收成果共存(上) 陈立民这天晚上又去姚水根家去‘取经’。两人彼此都已经相当熟识的了,因此,说话也就不那么严肃起来。 姚水根说:“陈老师,你在我这里‘偷艺’恐怕偷得也差不多了吧,可你至今却对你师傅‘一毛不拔’这是何故? 陈立民老师自个儿找一把竹椅坐下来说:“我哪有在你这里‘偷到’什么东西,就算偷到了这些‘东西’也不会与你‘抢’饭碗,你怕什么?再说,既然是‘偷艺’就更没必要给你送礼物是不是?” 姚水根猛抽一口旱烟笑着道:“你瞧瞧,你瞧瞧,这番说词,算不算是一种无赖行为?我教了你这么多‘套路’你竟连买一包烟丝给我抽都舍不得,看来,以后,我得须提防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你们这些文化人都精明得很,个个都是吝啬鬼。” 陈立民老师笑得发出响声说:“我也想过准备送一点礼物过来给你以表示谢意,正在想着送什么过来合适?既然你今天自己提出来了,我明天就给你送一包烟丝过来。不过,说句实话,这那里是我自愿的,分明是你在这里‘索贿’诈我。” 姚水根也笑得很爽朗直接:“陈老师,你打住,打住吧,吃你一包烟丝,还要让我去坐‘班房’的不成?我才懒得向你‘索贿’,算啦,免了吧,我可承担不起这份罪责。” 玩笑开过后自然又切入了正题,陈立民每次过来都是空手而来,裹腹而归。这回也一样,厕改工作马上就要接近尾声了,接下来就是向姚水根讨教生产队如何招标的问题。陈老师不知道学校定标多少比较合适,虽然上回姚水根已经说过了,中标价格应该在150至180左右空间比较合适,但学校标书怎么出自然要有些诀窍,而这些诀窍看来还是需要参考一下多人的意见。 陈老师说:“姚队长,学校厕所已经快改造好了,接下来就准备面向村里生产队进行招标活动,你给我出个建议,学校标书在价格上定多少合适?还有你觉得会有多少生产队会前来投标?” 姚水根就说:“学校定标范围肯定要切合实际情况,不能盲目低标,更不能漫天要价。学校应该把一部分利益转让给中标方,那么生产队就会给学校创造出更多更可持续的利益。我的参考价位在一年200元内比较合适,具体你们学校自己去研究决定,至于到底有多少生产队会来参加,这个我也不好说,我队暂时不考虑前去投标了,但假如没有几队参加投标,或者所有队都流标了,你再来找我,让我队来承包都没问题的,也就是说由我来给学校上最后一层保险。” 这话让陈立民老师听后很受用,就说:“姚队长,你对学校的鼎力支持,我心受鼓舞,也很快意。这样吧,不管有没有队过来投标,也不管能不能中标,我们都会感谢你的付出,别队中标了,学校自然高兴,假如不中标,我会建议学校放低标的给你折扣行不行?” 这个当然好啦,我之所以不参与投标,我也说了,并不是我不看好学校厕所这一块会流标,我是希望别的队也把生产质量搞上去,我们农民不图什么荣华富贵,但图个温饱应是最低要求的了。 姚水根继续不无感叹道:“有的生产队,自从农业生产出现了尿素和氮肥、磷肥后,一些队长总贪图省时省力,就一味依赖尿素和氮、磷肥等,这样对土壤肥力破坏是非常严重的,最主要的破坏力在于土壤越来越板结,透气性越来越差,久而久之土壤的板结就会导致庄稼的根系缺乏养分的吸取和氧气的补充,从而使亩产降低。这样队里花最多的钱去买化肥又有什么用,你不能把问题的症结找出来,什么都是白费功夫的。” 陈立民老师说:“既然你这样内行,你就应该多向他们队宣传宣传施人畜肥料的好处,让他们也好向先进队学习学习生产工艺。” 姚水根苦笑起来说:“理论也许你还不如他们强哩。做农民就应该先学会吃其中的苦,不能偷懒光走捷径,除了要保证给土壤一个稳定的肥力外要干的活儿还有很多很多,庄稼与人性本是相通的,只有真正了解透彻庄稼在不同阶段的养分需求才能把粮食亩产稳定提高。” 陈老师今晚又从姚水根这里学了不少东西:土壤肥力、人畜肥对土壤的长效作用以及草木灰在土壤中的应用等等。 学校的招标工作如期展开,各生产队报名踊跃,很快中标生产队就出现在面前了。小学部厕所是欢亭村的第四生产队中的标,初中部的厕所则由第六生产队中标承包了去。第四生产队与第八生产队标的只差五元的差额。第八生产队的队员都在骂队长是头‘猪’,五元之差落败,给谁都无法接受。但学校已经与第四生产队签订了承包合同,已成为无法更改的事实。学校照顾到生产队的实际生产情况,在合同里同意两个生产队每半年支付一半承包费,这个与开始标书拟定一年一付有些出入外,其他款项都严格按既定条款来执行。 收割早稻是农历六月底七月初的各队大事,正逢学校放暑假。校方的二亩水稻也已成熟了,饱满的稻穗金灿灿的弯着头低着腰,金黄一片。姚队长已不止一次提醒学校必须尽快收割,不能等到别队都收割完了才采取行动,这样损失会比较大。一个是成熟过后的谷粒容易自然脱落;另一个是田野里麻雀的全力侵入。当所有的麻雀都前来稻田扑食的时候,一二天时间就会把这田里的粮食糟蹋殆尽。 陈立民老师已通知下去,希望有空余时间的老师或者学生都尽量挤出时间能够前来学校与他们一起收割水稻。 酷暑难熬,主要是毒辣的太阳紫外线太具有杀伤力了。陈老师首先组织了自己家里的人都义务参加进来。妻子和二个女儿都决定过来帮忙,学校里杨泽平校长也提前过来了,他与陈立民老师需要水稻收割前的一些准备工作。准备工作做得越到位,收割时才不会显得手忙脚乱。 统计人手工作有点困难。这个时候都是抢收抢种的黄金时间,谁家都不会有剩余的劳动力,学生来学校义务劳动自然都需要得到家长的允许。 欢亭村的几位女老师已经积极报名说到时可以过来帮忙晒晒水谷子的活儿。田里收割水稻需要人手,晒谷场子也需要人手,这都是抢收抢种阶段重要的一环,甚至比收割过程更重要。收割只是走了第一步,晒稻谷却是关键中的关键。只有在这个环节上不出问题,这一季庄稼才算是属于自己的了。否则,水田里收上来的谷子一旦晒坏了,定会使农民欲哭无泪,高兴不起来。 收割的镰刀、麻袋、脚踩的手工脱粒机、运输水谷子的手推车、以及畚箕、箩筐和绳子抬杠等都需要仔细检查一遍。学校自己有打谷机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这样省去了许多麻烦,现在打谷机非常难找,生产队都是满打满算地连轴转,根本没有空余的机器可以出借。镰刀是必须去农机商店买新的来,现在只能买个大概的数量,买得太多了浪费,买得太少又远远分不够,浪费难得过来的人工。 割稻谷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就在明天。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杨泽平校长和陈立民老师已经奔波了整整三天,又是去各村组织人手,又是去农机商店购买收割工具,还要提前通知借出去的晒谷场的回收工作,告知他们某一天学校自己要收谷子了,希望他们做好对接工作。所有这些事既繁琐又需要事无巨细,不能漏掉一个环节。好在两人都是动笔头的料,将所需东西一笔一笔记录下来,整理成一张表格,应该办的事情一目了然,这样按图索骥倒也节省了许多时间。 今天对于这两位老师来说是相对轻松了许多。陈立民踩着自行车到集市去买镰刀、面粉和大米以及其他一些肉类菜品等。等进了农机商店,他还没有想起在这里还需要购买别的什么东西,只好转往菜市场。陈立民买好肉,口袋里的钱已经所剩不多了,他连忙往回赶,出了集镇,骑上机耕路,心情就轻松起来了。 他哼着小调,摇摇晃晃地往学校里赶。下午,他老婆就要用面粉来做馒头,明天可没有时间做这些东西了。快到村口,路上有人与他打招呼,是欢亭村某队的社员,替队里去买机油。 一提到机油,陈老师眼睛睁得大大的。对呀,我怎么可以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你,机油润滑是脚踩手动脱谷机工作效率高低的一个硬性指标,等明天去购买恐怕就来不及了。陈老师马上叫住来人,让他帮学校也买一些回来,哪人道:“替你带没问题,但你得给我一个装机油的空瓶子呀,否则,我怎么提过来?” 陈老师说:“你手上不是有空瓶子吗,你把这瓶子买满,咱们按比例付钱行不行?” 那人说:“这个我得问问队长,我做不了主。” 陈立民老师只好说:“这样吧,你在这里等我几分钟,我去找个瓶子送过来好吗?” 第二十二章 汗水与丰收成果共存(下) 那人也只好说:“你要快一点,我很焦急的,等久了,队里是要扣我工分的。” 整个下午,陈立民老师都是在田头检查田里的情况。他按照姚水根队长的建议,稻田里先储满水,虽然这样做对收割后的谷子水分含量特别高,对翻晒影响大,但总的来说,利大于弊。因为,这样在这个时期水田一收起稻谷,又马上就要插播晚稻下去。而水田里一旦储备上水,可以节省耕田的时间。更重要的是,现在每一坵田里的水都是十分宝贵的,每个生产队对田里的用水量需求都非常之大,争水纠纷械斗的事往往都在这个时期里发生。一旦把这田里的水都先放跑了,等重新把这些水灌溉回来,第一需要时间,第二必须要保障水路畅通无阻。而一旦水路被前面经过的生产队阻断拦截,少则需要等上一天二天,多则三四天,这一耽误,就有可能延误了播种时间,产生严重后果。第三需要付出人力资源,找水需要疏通水路,那些不好沟通的生产队就会寻找各种理由不让水流通过,这样的麻烦虽然不多,但一旦发生,就极易引起矛盾冲突。 大清早,学校里哗啦啦一下子涌进来十四五个初中学生,而且都是高年级的同学。包家的包周桐包周河兄弟都过来了。这使陈老师和杨泽平校长的心情一下大好起来。有这么多农村娃娃的加入,今天这二亩水田的稻子保证能收割完成。今天一大早,天上无云,碧空万里,是个很不错的好天气。 出发前,陈老师给每一位去校田割稻子的同学一人一瓶冰镇汽水防暑降温。学校食堂还没配备上冰箱冷柜,陈老师将这些汽水提前一天整箱整箱沉浸在露天泉井里面,这泉水冬暖夏凉,比冰在冰箱里还凉爽快意。 上午主要是将水稻连秆割倒为主,稻秆收割的部位越靠近根部越好。待把一半田里的稻子的稻秆割倒后,陈老师为了不让晒场在上午空闲着,就建议大人(主要是男性老师)们放下镰刀开始做脱谷子的工作,这样到中午收工时就可以将稻谷运送一车二车回去,晒场这时可以发挥早出水谷早安全的作用。 男教师连同杨泽平校长共来了五人,这已足够可以将脱谷机器正常轮流运转起来了。杨泽平校长建议陈立民老师负责从盛谷容斗里出水谷子的工作,他来负责在水田挑谷担上岸,另外安排几位同学过来传递稻捏(把稻秆连同稻秆上的谷粒分把递给在脱粒机器上的人的作业过程)。 工作量最大也最累的肯定要数站在脱粒机上脱粒的这些老师们了。因为这是一种半机械的脱粒机,在脱粒机上一次可以同时站上二人并排作业。机器大盘旋转的动力来源主要来自于作业者的一只脚踩踏带动下的牵引力,所以在上面作业的人是要一刻不停地踩动横板带动连接大盘齿轮旋转动力。 整个上午,女老师们和陈老师的爱人以及两个女儿都聚集在学校食堂里备菜,她们上午的工作就是洗菜择菜做饭,蒸馒头、做花卷的活昨天下午就已经准备好食材面粉,在晚上已蒸熟,中午只要重新热一下就可以了。因此,整个上午这些女人都是相对比较轻松。女老师们都喜欢聊天说话,食堂里一刻不停往外传出笑声。陈立民的两个女儿老老实实坐在炉堂里烧火,她们不敢抬头看这些女老师,显得很腼腆,于是,这些女老师更喜欢拿她们‘开刷’,弄得她们面红耳赤紧张兮兮的。 临近中午,第一车从田里脱粒上来的谷粒已送了过来。拉车的是陈立民老师,他后面车栏杆两旁分别跟着二个男学生助力推车。 车子一路上都在流淌着泥水,这是从盛谷子的麻袋里渗漏出来的。有同学跑进食堂去叫人,说谷子拉过来了,问怎么摊晒?于是,陈立民爱人和几位女老师都从里面走了出来,肩上扛一把多齿的竹耙,这是用来晒谷子的专用神器。 晒场上此时整齐摆放着十二张巨大的竹晒席。每张竹席都有十多个平方面积,女老师们将它们排列在黄泥操场上。因为在还没有水淋淋的谷子运送过来前,这些竹晒席是不需要提前打开的,还是成筒柱状横放在操场泥地上,这样的好处是能够让泥地晒场尽更多面积让阳光照射,让泥土晒场里的水气最大限度地蒸发掉。 这些妇女把第一车湿淋淋的谷子从麻袋中倒出来,均匀地摊放到几张竹晒席上面去。现在竹晒席都还空着,于是她们就尽量把谷子多摊薄一点,这样水分蒸发就快,等第二车运来时,或许这些谷子都快被晒干了。 中午的食堂里的伙食很丰盛。这些赶来帮忙收谷子的初中同学,像包周桐、包周河,、奚胜学、裘发胜、王阳洋、李志学等这些同学干活时都很卖力,体能消耗大吃得也非常开心。陈立民老师说:“今天大家都要整天在田里干累活,头顶烈日烤,背上流汗水,眼睛辣得睁不开,脚下不是污水横流,就是水蛭蚊蝇叮咬,这样的过程同学们都体验过了没有?我们还只体验一天,而这就是农民伯伯们的日常工作情景,因此,同学们不但要时刻珍惜碗里的每一粒粮食,而且更要体谅父母哥姐们的辛劳。我们今天在一起的不算是学生和老师的关系,而都是农民了。但我说归说,你们一定要多吃一点米饭馒头,多储备力量,下午气温会升得更高,所需流的汗水也会更多一点。但我们人多力量也大,大家说,有没有信心把所有稻谷都收进来?” 孩子们都大声说:“保证能收完田里的稻谷。” 陈立民老师因为双脚在污水里浸泡了一个上午,中午时脚板已明显肿胀起来,表皮开始皱巴巴难看起来,大家都劝说他下午别下到水田里去了。陈老师自己去找来一双玉色的‘水田袜’过来穿到脚上去。 水田袜是农民在春季水温低天气比较寒冷,赤脚下田会容易冻伤的情况下才使用的保护双脚的橡胶袜子,这个时候已很少有人穿它的了。水田袜的作用自不必说,主要作用是‘防冻保暖’,它的缺点是不透气易发臭,这个时候穿上它,就会非常闷热难受,脚汗气味无法发挥出去,脚就会发出奇特的臭味。大家都劝他别穿它上去,这样会更难受。陈老师却说:“这有什么要紧的,大不了完了多擦擦肥皂。” 其实穿上水田袜子也是比较很难受的,袜子里的汗水渗不出来将本已泡肿胀的双脚更加湿滑难受起来,表皮一碰就破。陈立民咬牙坚持了一个多小时,实在有点忍受不住了,他停下自己手上的活,坐在手拉车的辕杆上将水田袜慢慢地脱了下来,从‘水田袜’里就冲出一股浓浓的恶臭气味,直把站在旁边的几位同学都嗅跑了。脚趾头已经磨出了许多血泡泡,整个脚板部位都血红红的,看上去就像猪的廋肉翻开一样。 杨泽平校长从水稻田里走出来,走到他身边,此时臭气已散去大半,但空气中依然有股浓烈的酸腥味。杨泽平校长抓起‘水田袜’扭着鼻子说:“立民,你自己闻到了吗,这种味道,可不比腐肉臭淡,我都恨不得把它丢弃得远远的。” 陈立民老师笑着说:“这又算得了什么,哪位农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折腾,记得我在中心校教书时,遇见过一位家长,脚底肉都腐烂到脚板的骨头了,他还要随生产队里出工,要不然,全家人不还得饿肚子。所以,臭一点算不上受罪。” 杨泽平笑着说:“这是个个例,你总不能老拿他来比较,再说,你也不是老农民,没必要处处按照一个农民的标准来套用吧。” 两人聊了一会,同学们将一袋袋水谷子抬出水田送到手拉车旁边,两人就停止聊天叠码麻袋。手拉车一次只可以装五麻袋的稻谷,再装轮胎也受不了,两人捆牢麻袋,陈立民就赤脚去拉车子,杨泽平这回把他从车辕架子里推了出来:“看看你,这脚烂成啥样子了,还呈英雄吗?走开,走开,一低头钻进去。”对几个同学说:“你们加把劲吧,走咯。” 最后一车谷子收完了,车子上还空着一点位置。大家都劝陈老师坐到车上去,同学们都围着手拉车紧跟着慢跑起来,这时,骄阳西沉,西边的山谷上的白云正被落日的霞光染得火红火红的。 晚上,陈老师爱人忙完厨房又拿男人的衣服去池塘边去洗涮,回来就一个劲地埋怨他:“你今天是怎么搞的,把好端端的一双水田袜子穿出这种气味来,我少说也快倒出半碗水来了,真难闻,晚上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总算全‘交代’完了。 后些日子,学校又有男老师陆陆续续过来帮忙,总算用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才把二亩水稻田重新插上晚稻秧苗,直至最后一棵晚稻秧苗插完,明天就是立秋了。 第二十二章 发生在包明罡身上的闹身事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暑期一晃而过,又到了开学季。包周桐也已经升到了初三毕业班,包周河紧跟着也已读上初二。 父亲包明罡几天前又愁肠百结。近一个月来,他就开始东奔西窜,走亲访友,卑躬作揖,方将四个儿子的下学期学费筹齐。 他让妻子带两个小儿子去村里的学校去交学费,他自己领着大的两个儿子去欢亭中学去交学杂费。 包周桐和包周河今天的心情比以往这个时刻好多了。过去,兄弟俩这个时候站在父母跟前要学费的情景记忆犹新,父亲生硬而粗鲁的声音不容他们置辨:没有,就是没有,你们自己去向老师解释去吧,就说过一阵子,家长就会送钱过来的,保证不拖到期末。两人去学校又被老师赶回家,并带来话说,什么时候凑齐学费了,就什么时候来学校。 于是,包明罡就只好翻倒米缸,掏空谷仓,把唯一过日子的粮食一粒不剩地挑到市场去出售,钱还不够,就又继续跑东家奔西家去哀求相告。 开学前的有一段时间非常好笑。事情是这样的,当时包明罡背两条板凳去学校抵学费的事,本就是陈老师与他的一句玩笑话,可这件事一直在一些家长脑子里发酵。又临近开学了,就有不死心的家长过包家来询问此事的真伪。 包明罡斩钉截铁地说:“我都说过多少次了,这是没有的事,我欠陈老师学费没假,我不欠学校一分钱也是真的,学校不可能用板凳来抵销学费,学校没有那么傻的。” 来人却说:“可是,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呀,说你是‘得了便宜还卖傻’。” 包明罡于是就很生气,也就懒得与这样的人去理论,干脆下了‘驱客令’:“快走吧,我没有功夫与你耗。” 为了这个学期的学费,包家夫妇也为此大吵了一架。 妻子张月萍面对唉声叹气的丈夫吼:“你别老在我面前哭丧着脸,你干脆像过去那样把米罐掏空把粮食都拿去粜了算了。” 包明罡气愤地回击她:“粜,粜,粜,你怎么不去想其他办法,粜了,全家又去喝西北风去呀?” 张月萍说:“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后天就要报名了,你总不能再厚着脸皮向陈老师去赊账去吧,这样传出去,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包明罡说:“大道理谁不懂吗?可事实摆在面前,你让我怎么办?” 两人越吵越凶起来,于是就有邻居前来劝架。 赌徒王志正好路过此地,闻见包明罡夫妇吵架就挤过来看热闹。 王志弄清楚了他们夫妻为什么吵架后,一时心生悲悯,等邻居人走完后,他就对包明罡说:“明罡,孩子马上就要上学了,你没钱,就要提前计划呀,到这个时候了,开始急,难怪月萍要同你急?” 包明罡苦笑一声道:“王志,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知道我家庭情况,别跟着起哄。” 王志笑着说:“你也算是个堂堂的汉子,向人家开个口,总会有人给你面子的,何必抹不开呐?” 包明罡再次苦笑起来:“王志,你那里知道人穷志短,我已奔波了近一个月,可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难啊······!”只见他又一声长叹。 王志愤慨地说:“你都交了些什么狐朋狗友啊,一个月借下来竟凑不齐孩子的书学费来?” 包明罡说:“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不该走的也厚着脸皮去走过了,没有就是没有。” “你别说了,明罡,我问你,你还欠多少钱,我替你来想想办法。” “你,你不是笑话我了吗?” “我为什么要笑话你,再说,这件事有那么好笑吗?只要你跟我说实话,保证明年这个时候还给我,你欠多少钱这次我先都给你垫出去了。” “王志,你真是一个大好人呀,也不多,你借个八块十块钱,我就什么都解决了。” 王志刚把话说出口就开始后悔了:我王志傻不傻,与明罡又没有多少交情,一冲动就说了大话,可话又说出去了,怎么好反悔呢,被别人知道了,岂不落下一个笑话来。 好在包明罡还算知趣,没有向自己‘狮子开大口’,十元就十元吧,不过,你要记住:“好借好还,再借不难。明年这个时候一定不要食言。” “王志,我明年这个时候肯定还你,你放心好啦!”包明罡赶紧表态。 包明罡先将包周河的学费交清,两人就朝包周桐的课室而来。 走廊上学生和家长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突然,包明罡被从斜刺里冲出来的一个妇女拦住了去路,那妇女一把把包明罡的手给拖住,又是眼泪又是鼻涕地向他哭诉:“明罡,你开开恩,行行好,把我男人的钱还给我,我女儿也要交书学费,她爸重男轻女,不让女儿去读书,把她的书学费都借给了你,你拿走钱,我女儿可怎么办啊,你快还给我钱吧,我向你磕头了行不行?” 事情来得太突然,包明罡反应不过来。当走廊里无数双目光都投射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才回去神来:“这,这,你这是什么意思呀,王志前天刚借给我钱时,是他自己主动借我的,我也与他说好啦,明年这个时候归还他,你怎么可以反悔了呢?” “我知道整件事都是我男人做的不对。可是,你儿子要读书,我女儿也是要读书的呀,明罡,你行行好,还给我这钱吧。” “这怎么行呢,我都把钱上交上去了呀,我现在没有钱了呀。” “明罡,你还没有把钱交上去,我一直就守在这里,我也问过你儿子了,他说他学费还在他父亲这里,马上要过来交了。” 走廊里已经里三圈外三圈地围了起来,这样的热闹平时也并不多见。大家开始议论纷纷,有帮女人说话的,也有帮包明罡说话的。总之,看热闹的不怕事情大,更不愿意这件事马上就平息下去。 有人偷偷去告诉陈老师,说走廊里有人为交书学费的事吵起来了。陈立民老师于是就走出课室过来察看。 陈立民老师远远就看见一个女的与一个男的在走廊里头吵得不可开交,就分开人群走过来。 男的自然认识,是周桐的父亲,怪不得周桐同学还没来把学费付了。包明罡见是陈立民老师挤进来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也不说话,将头转向一边,假装没看见。 陈立民老师让女人先把手放开,问两人为什么事吵起来,这里是学校,说有事得好好商量就是。 女的于是就松开手,十分委屈地说:“老师,不是我在学校里无理取闹,我也是懂事理的人,可今天,他不把钱还给我,我女儿就上不了学的呀,你给我评评理吧。” 陈立民老师说:“他欠了你多少钱?为何不早点向他要,这个时候,谁家里还有额外的余钱在?你说是不是?” 那妇女说:“这事我知道是我男人做得不对,瞒着我偷偷把钱借给了老包,就是前天的事,我怎么会知道,不是今天女儿报名问他要,我到现在也还被蒙在鼓里呢。” 弄清楚事情经过后,陈老师才好说话。只见他对包明阳说:“包家长,这钱你还在不在身上?” 包明罡见陈老师已问话了,只好老实说还在。陈老师说:“那你其他孩子都报名了没有?” 包明罡点了点头。 “你把钱还给她,周桐的学费我给你再垫上去。”陈立民老师说完就在周围找起包周桐来:“包周桐同学,你本人在不在这里?你不用回我话,直接去课室把书簿领走。” 包明罡只好把钱取出来递给那妇女。那妇女接过钱就赶忙拉起女儿挤出人群走了。家长陆陆续续散去,只留下陈老师和包明罡他们了。 “真不好意思,陈老师,我又给您添麻烦了,这钱我会尽量早点还给你的。” 陈老师说:“包家长,先不谈这个,以后遇到这样的事,都冷静一点,大庭广众面前影响不好。” 许多同学和家长都认识包周桐。今天,周桐父亲与那妇女争吵的事就发生在学校走廊里,包周桐也亲自见证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在他眼里,父亲是把脸面都丢尽了。他内心非常恼怒,但又无处发作,这些同学以后怎么看待他。这些同学里也不乏有女同学在,这是他更不愿意看到的,他不敢保证女同学不把这件事明天在学校里偷偷告诉更多的同学。 包周桐没理睬父亲和弟弟的招呼,只一个人朝回家相反的方向走,父亲的喊叫起不了任何作用。 包周桐同学走到学校外面的一棵大樟树底下面去,正午的阳光分外刺眼,但包周桐的身影此刻正被伞盖一样的浓密的樟树枝叶遮挡住了。樟树是千年古樟,身姿雍容华贵,冠盖覆盖的面积足足有几百平方,在树冠下面躲避阳光的牛羊有许多。牛躺下来,在一片光秃秃的泥地上翘起头反复咀嚼着嘴里的青草,它的身边没有人,却有一堆刚割来的嫩草,它正是在吃这堆草。羊有三只,不,背面好像还有几只,具体看不清楚,管它呐,自己心乱如麻,这些畜生与己何干。树冠盖过的地方自然还有许多人,三三两两的,也同样懒得数;只是那只身上有此斑纹的狗,不得不冲过去狠踢它一脚不可,谁让它挡了自己的路,竟还敢翘起一只后腿朝树上撒尿,这也太‘目中无人’的了。再还有那只正在换毛的母鸡,身上的毛掉落大半去了,正在伸长脖子飞快地追逐着一只低飞的昆虫。仔细看吧,应该是一只绿色的蜻蜓。 第二十四章 山雨欲来风满校(上) 杨泽平校长突然接到上级紧急通知,通知一送达,令他即刻起身前往教委报到。杨泽平校长把学校主要的几位负责老师叫在一起,安排好接下来的工作就走了。通知来得太突然,大家都感到很意外。通知上也没有说明让他去做什么,只是要求他接到通知后马上动身向县教委去报到,不许耽误。 陈立民老师把这份通知看了无数遍,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好在杨泽平校长临走前把他也叫了去,并沉重地把自己的职务工作暂时委托给他,并当着这些教师的面将委托书交到他的手里说:“立民老师,我此次这一走,或许一时就回不来了,我也不知道上面为什么催得这么急,但不管它是好事坏事,我暂时都把学校的重任交到你的手上去,你一定要替我维护好学校的秩序,别让学校在此期间出什么乱子。”杨泽平校长与陈立民老师及其他学校老师挥手告别说,“我可能有一段时间回不了学校,我暂时把自己的职责委托给陈立民老师,希望大家在我没在学校这段时间里保护好自己,同时也配合陈立民老师管理好学校的秩序。”大家都以为杨泽平校长去党校进修去,否则,他为何要把事情安排得这么周全细致呢。 谢瑞云主任对于杨泽平校长没有把权利过多地委任给他人而心生不满。但他没有把这种不满写在脸上而是把它记在心里。杨泽平校长要求陈立民老师配合谢主任的工作很明显都只是些客套话。谢瑞云老师不是白痴,这样的安排,分明是不胜任他本人。 不过谢瑞云老师也无所谓,目前他在欢亭中学学校里,自己的位置就已经无人敢动了,现在杨泽平一走,留下来的真空完全得由他来填补掌控。因此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学校就再没有谁敢绕开他而‘胡作非为’了。 杨泽平校长的突然离去使陈立民老师有种千斤压顶的感觉。本来杨泽平校长在时,许多立场和意见都会向他这边倾斜,现在看来是不行的了。谢瑞云老师的这股暗流正在蠢蠢欲动。他知道,谢瑞云主任是个人精,许多事是无法撇开他而有所作为的。谢瑞云老师表面上文质彬彬儒儒雅雅的,连说话也都是轻声细语的,尤其是他的那张一成不变的笑脸,不知道骗过了多少在欢亭中学任教过的老师。他似乎只会微微笑而永远不知道黑着脸的时候。陈立民老师自然也会透过谢瑞云老师的这层伪装看到问题的实质。陈立民老师现在的压力一下子就增加了起来,他不但要做好许多属于他自己本职工作的事情,同时又要肩负起杨泽平委托给自己项上的那份重担。他可以与谢瑞云主任和睦相处,但问题是不知道谢瑞云主任会不会瞧得起他。 包周桐同学这天放学,陈老师让他迟走一步,说有事情找他,让他去寝室里找他去。包周桐于是就去了陈老师的寝室,陈老师将一包牛皮纸袋递给他,对他说:“周桐,这是你家的危房鉴定报告书,你要交到你父母手上去,千万别给它弄丢了。” 对于这种资料包周桐反正并不太在意,但因为是从陈老师手中接过来的,周桐自然肯定会把它交到父亲手里去。 包明罡自收到房屋鉴定报告书后,就经常去找村里干部的麻烦。今天要求村子解决他住房问题,明天又提出让村里免除一些摊派,弄得与村干部关系紧张兮兮起来。 时间一长,村干部就对他有了一些看法,总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故意刁难他们,久而久之,包明罡与干部的关系愈来愈僵持下去。 杨泽平校长离开学校已将近半个月时间了,可陈立民老师就是打听不出来他究竟人在哪里?在干什么事。 党校?没有。 教委?没听人说起过。 县城初中部,有点不可能。那么他究竟去了哪里呢?陈立民老师百思不解。以他自己的信息渠道,人脉资源,这点小事本应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搞定。可此刻,杨泽平校长就仿佛是从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种感觉真不好受。陈立民老师想,一个堂堂的初中学校校长怎么会说消失就消失了呢? 午夜,陈立民老师刚刚批改完作业准备熄灯睡觉,突然听到有人轻轻叩门:“陈老师,你睡了吗?快开下门,我有急事找你谈。” 陈老师刚将房门打开一条缝,只见那人影一晃就闪了进来,只见他一边轻声关着门一边急切地说:“别开灯,我是水根,说完话就走。” “姚队长,你这么神经兮兮干什么来着,是不是事情很严重?” “陈老师,你轻声一点。”姚水根附在陈老师耳边轻声说:“杨校长出大事啦,回不来了,现在马上就将轮到咱们要倒大霉的了。” 不待姚水根说完,陈立民就已打断他的话问:“姚队长,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学校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姚水根急了:“我没时间跟你解释,学校里有人从中使诈,杨校长就是被学校里的人给出卖了的,不但杨校长回不来了,你也马上就会被他们送进学习班去,这一回,我同样也是逃不了了。所以,陈老师你必须听我的,在今晚上赶紧走,否则就来不及了。”姚水根一说完就转身要走。 陈立民老师把他的手一把拉住:“姚队长,你还没把话说清楚,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万一弄错了,岂不是被人笑话?” “陈老师,你还是不相信我?那好吧,我告诉你,这个消息千真万确,杨校长已被关起来有二个星期了,消息是内部透来的,我不能细说,我走了,记住,晚上你一定要出去躲避一下。” 姚水根急匆匆地走了,留下陈老师倒在床上辗转反侧:信他还是不信他?为何学校里竟然没有一丝‘风吹草动’的迹象呢?我得赌一回,晚上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了,闹出笑话来可不是好玩的。 但姚水根的话也不得不考虑一下,陈立民老师思考后,就开始整理自己宿舍的抽屉。 他从抽屉里找出一些自认为比较贵重的东西,这些东西包括一支钢笔,红色党员证,一块上海牌手表,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钱,想了想,把零钱又重新放回抽屉,只将钢笔、证件、手表包裹在一起,包好后就爬上床,床上垫一条小板凳子,爬上凳子,用双手用力顶开床上面的一块隔板,他小心翼翼的将包裹用手用力推进隔板里面去,然后,将这块隔板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做好了这一切,他才心安理得地倒在床上睡觉去了。 陈立民老师平时起床很早,今天也不例外。他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操场上练习拳术。 陈立民老师穿上汗衫和宽脚裤子,手里捏着灰色外套,脚上穿一双黑布鞋走到操场上去。晨雾浓重,团团簇簇拥挤在操场上看上去一片灰蒙蒙的,视距只在五米左右。他顾不得早晨这些浓雾,也习惯了这些东西。细密的雾气落在裸露的手臂和脸上,有丝冰冰凉的感觉。陈立民老师开始活动起身体进行预热动作。 第二十五章 山雨欲来风满校(下) 练完了拳就得回去洗脸刷牙去了。他刚刚转过水井的边角,迎面遇上正从学校门口往操场去的谢瑞云老师。 谢瑞云老师猛然遇见陈立民老师,心里惊颤了一下,但他马上就平静了下来,微微笑着迎上去打着招呼:“早,早啊!陈老师,是不是刚练完拳?” 陈立民老师走过来点着头回他的话说:“是啊,谢老师,今天你怎么也起得这么早啊?” 谢瑞云老师尴尬地又笑起来:“是啊,昨晚上睡不着觉,今早就干脆起早点,来学校转转,雾太大容易着凉,陈老师你可得注意一点哦?” 他这副怪怪的表情哪里逃得过陈立民老师的眼神,招呼打过后各自朝相反的方向离去,陈立民老师回校舍,谢瑞云老师直往操场外边走去。 转过水井后走上数级台阶就可以看见学校的正大门了。浓雾在渐渐消退,视线也已开阔起来了。 在学校的大门口正围拢着一群村子里出来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这些人指着学校大门口墙上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远远的,陈立民老师就在大声问他们:“这墙上贴着什么东西呀,你们围着它在做什么?”有人已回头看见是陈老师,赶紧催促旁边的人说:“快走,快走,他回来了。”人群于是就哗啦啦一声走个精光了。 陈立民老师走近去观看。原来是一张大字报,虽然没有指名道姓揭发谁,但内部人只要去对号入座就知道这是揭发陈立民老师的‘大字报’。内容相当丰富,也很细致,这文字功底也相当扎实,形容夸张,张冠李戴的本领确实高超。字体也很正楷,陈立民老师却看不出是谁的笔迹。 陈立民老师这才想起昨晚上姚水根队长的话:“无论如何,你今晚上都必须得走,相信我,没有骗你。” 陈老师有个习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看到它的结果。他连看‘大字报’都要一字不漏从头看到尾,把它的内容看完整才肯罢休。 内容已看完了,他就有点生气,这张‘大字报’是刚刚贴上去不久,边缘浆水还没有干,白纸在浆水刷上去的地方还湿漉漉的,他决定趁此刻没有人时把它撕下来。 当他正伸手出去,准备撕下它时。突然从村子方向跑出来一群人正朝他大声斥喝道:“住手,你想干什么?不许你破坏‘大字报’。” “谁在破坏大字报啦,你们先把事情搞清楚再下结论好不好?”陈立民老师不慌不忙地说。 “你是谁?为何要破坏大字报。”这些人一跑过来就把陈立民老师团团围了起来,大声责问。 “你们搞清楚事情了没有,我在破坏大字报?我刚刚把它贴上去,才把浆糊拿进去这会儿功夫,再转过来看,这不,这边脚就又翘了起来了。” “你能否告诉我你姓什么,在校是什么职务?”有个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廋高个子盯着陈立民老师说。 “你在问我吗?好,我来告诉你,我姓谢,是这所学校里的教导主任。”陈立民老师不慌不忙地说。 “呵呵,你就是谢主任呀,失敬失敬呀,这么说来,都是‘自己人’。”那男子半信半疑地又问道:“那您说,你们学校里有没有哪个情况?说说看吧?” “我们学校没有哪个事情,我贴它干嘛去,你们有没有脑子?”陈立民老师大声说。 “好,好,非常好?一个中学学校里竟敢在教师队伍里混进了这些人,幸亏发现及时。” “你们现在准备怎么去做?”陈立民老师一副十分严肃的表情。 “你不姓谢,也不是学校的教导主任,你是冒名顶替在哄骗我们的吧,你要老实说,你究竟是谁?” “是想要验明我的身份是不是?那好,你们现在就陪我进学校去,随便你们把哪位老师叫起床问一下不就清楚了吗?不过,一旦你们‘打草惊蛇’把人吓跑了,你们可别怪我要在你们头头哪里‘实话实说’了。” “谢主任,我们相信您,今天我们这么早过来,还不是就怕姓陈的他人跑掉了么,谢主任,请您带个路,我们好来个‘瓮中捉鳖’。” “好你个‘瓮中捉鳖’?你们傻不傻,要我也跟着你们傻是不是?现在他还在睡梦中,学校又没有别的出口,你们有那么多人进去,拿一个人,还需要我‘真刀真枪’地去‘抛头露面’吗?” “谢主人,请别生气,我们这也是为了保险起见。既然谢主任不肯将自己‘暴露’出来,这也好,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姓陈的住哪一个房间,我们也好方便行动呀。” 陈立民老师拍拍这位高个子的肩膀说:“幸亏你们行动组里还有像你这样头脑聪明的人在,否则,哼!我就算花费最多的心血也都枉费了。我告诉你们,顺着厕所门旁边的木楼梯上去,往左走到尽里头,最里面左边的房间就是他宿舍。不过他本人是有点功夫的,你们千万不可大意,楼梯口也要派两人守住,我得走了,就算不被他发现是我告密,被其他老师撞见也是不好的。”陈立民老师也不管这些人同不同意,离开他们就顾自朝村子里大摇大摆地走去。 该章节已被锁定 《欢亭中学》该章节已被锁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欢亭中学》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二十六章 七彩河的传说(上) 包明罡近来因与村子人为争自留地地界打人被派出所治安拘留,在此新认识欢亭村的李东海,李东海因私自砍伐树木同样被拘留。相处几天觉得李东海爱讲义气,拘留期满两人同时释放。他们于是一路同行,走出快一华里的路程了,包明罡突然想起还有什么东西遗忘在那里没有拿回来。李东海就问是什么东西?包明罡说是烟杆和烟袋。李东海就笑着说,这些都是小事,回头到我家,我送你一根不就好啦。 包明罡说,自己这根烟杆已经用了十几年了,早有了感情,丢失了实在可惜。 李东海就笑着说,你当时怎么不想起来,这个地方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谁愿意在此多呆上一分钟,别惦记它了,我送给你的也是我十几年都一直没离开自己的拿根好了,好在我自己还有一根备用的,只是可惜新的没有那根有烟味儿。 包明罡说:“你还是把新的给我算了,谁舍得把自己心爱的东西这样送人,再说,你老的这根也不一定适合我呢。” 两人走走停停,主要是没吃饭饿得慌,脚就没有力气了。 李东海骂道“妈的,一整天都没吃饭了,连水也没喝上一口,这脚实在是有点迈不动了。” 李东海一叫苦,包明罡也就觉得自己足下有千斤压力压在身上似的难受。两人就找路边一块大石头坐下来养养力气。 一路上两人蹒跚而行,走走停停。酷日当头,炙热难熬,空气中散发着腐朽动植物的混合味道,几欲令两人作呕。 路旁有收割后抛荒的水田,也有无人理会的晚稻烂在水田里。两人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李东海有些痛心,许多田块是他们生产队的,眼看就可以收起来的水稻谷子这样烂在田里真令他心理难以平静。他指着路上路下的晚稻说:“真是造孽啊,谷子不收起来,我看明年大家都吃什么?” “李哥,这些都是你们村的水田吗?” 李东海没有说话,将手伸到水田里去,从一丛水稻里抽出几根稻穗,这几棵稻穗上的谷子都已经发出一寸多长的绿色的苗芽,还有雪白的根。 “全废了,全报废了啊。”李东海眼里噙着泪水,喃喃地说。 “李哥,走吧,伤心也没用了,这些谷子都已经被水毁坏了。” “他们都在干什么吃的,为什么没人过来把水放干,这样,就算最坏情况,也有二三成可以收回来。 两人又饿又渴,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照这样走下去,天黑都到不了家。路上行人几乎绝迹了,这不应该的呀,这样一条主干道,今天下午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距离竟没遇上一个人,甚至连一条狗也没有遇上。 “李哥你口渴不渴?”包明罡又坐下来了,路旁的石头很是烫人,他也顾不得这些了。 “怎不渴呢,我喉咙都快冒烟了,肚子也难受,这些水田里的水有毒,不能喝,否则,喝它个四五斤都不够。”李东海夸张地说。 “就算可以喝,我也不会喝这么多,冷水喝多了,必定闹肚子。”包明罡笑着说。 “走吧,还是走吧,此时不走,恐怕后面更走不动的了。”李东海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拉包明罡。 包明罡没有将手递给他,只见他叹息一声,双手支撑着膝盖,慢慢地站了起来。 “前面就到七彩河了,这水能喝,咱们快走吧。”李东海说。 “李哥,这河怎么叫‘七彩河’,它有什么典故没有?”包明罡明知故问。其实,方圆数十里都知道这条河的来历。 “你别逗了,你会不知道它的来历?”李东海说。 “也不是一点都不懂,但我所知道的典故很不完整,我想请教你说个比较完整的故事。”包明罡脚步又慢下来了。 其实,这两人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现在不说,省点力气走回家酒足饭饱我跟你说。”李东海这样应付他。 “那算了吧,你到家了,我可还得赶路,就算吃个饱肚,也还得做其他事情去。” “先爬上河堤去吧,我真的渴得喉咙冒烟起来了。”李东海顾不得脚步沉重,已从路上折到河堤的方向来。 “等我一下吧,我爬得慢,你等我一下。”包明罡在后面喊。 眼前就是他们心仪已久的七彩河了。 七彩河是流经金丰县全境最大河流响鼓河的一条主要的支流。金丰县全境多丘陵沟壑,西高东低,四季分明,物产丰富,很有特色。这里的环境造就了优越的自然景观现象,美不胜收,美丽的环境就会滋生出许多美丽的传说。七彩河并不是来虚的,它确实名副其实地存在于这些生动动听又形象的风貌和传说当中。 住在这条河流两岸的人们,上至百岁老人,小至牙牙学语的小孩都听说过这七彩河美丽的传说。 传说王母娘娘有七个女儿,久居天庭,珍奇古玩,名贵珠宝,玛瑙宝石,奇花异草都早已玩腻了。于是,她们就想寻找一些天宫里没有的东西来玩。 大姐说:“我听说在凡间,老百姓都是粗衣淡饭过日子,但他们却无怨无悔、日出而作,日落而歇,晚上一高兴,就点起篝火,载歌载舞,其乐无穷,这说来真令人不敢相信。” 二姐说:“我也听说确有其事,只不过是不是真实的,我们又不能下凡去看个究竟,唉,真是无聊。” 三姐说:“我听说有一些胆子大一点的神仙,借出去办事的当儿,偷偷下到凡间,与百姓饮酒作乐,逍遥自在,因为父王没有证据也不能将他们怎么样。” 四妹说:“这些道听途说不准数,估计是他们自己在吹牛吧,天规条律这么严格,才吃了豹子胆也不可能与父王作对吧?” 几个妹妹却都齐声说:“那也未必,有些神仙也是喜欢开小差的,并不是所有神仙都那么肯听话呀,我们也听到谁、谁去过凡间,接触到人间烟火味,把这件事当成自己的本领来吹。” 二姐又说:“既然姐妹们都听说过此事,为何不去向父王举报,或者向母亲报告也是可以的。” 大姐笑着对二妹说:“二妹,你怎么会这样说其他姐妹们呢,再说,我们一没有证据;二没有义务;再说,就算真有这样的事又能怎么样,我们总不能到处去得罪他们,假如有一天,我们找准机会也这样下凡一趟出去逛逛,岂不很美?还有,监督各路神仙的管事他们都没有上奏,说明他们也没有抓住这些开小差的神仙的把柄,你说是不是?” 二妹于是就不敢再说这话了。 七姐妹每天就只在固定的这几个地方玩耍,心里都很憋屈就想着怎样去找一些没有玩过的地方或者东西来玩耍。 这天七姐妹又在天宫玩了投石子的小玩意,玩着玩着,几个姐妹就不玩了,歌也好舞也罢,就是这么几首几步,一成不变。 大家都说:“这样真的憋屈坏了,也想不出其他的新玩意出来,白天又睡不着觉,真是烦人呐。” 大姐说:“我昨天又听到了这么一件事,那个管降雨的神仙又偷偷去干了件私活,趁出去施雨之际,偷偷下凡来到人间,与坐在大樟树下的一位老者下了一天棋,差点把自己的真事都给忘记掉了。天气闷热,骄阳似火。这老者就开始责怪老天长时间不下雨,害得老百姓粮食欠收。雨神听了,就笑着说,这有什么好埋怨的,我让这老天几时下雨就几时下雨,分秒不差。” 老农就讥笑他道:“你就只管吹牛吧,都大半年没有下过雨了,就算要下雨,那云层呢,那风向呢,现在万里晴空,是下雨的节奏吗?你连这基本常识都不懂,你还让老天下雨,你以为你是雨神呀。” 雨神听了,也怒了道:“好,你不相信我,那我做到了你拿什么礼物来报答我?” 老者也激动起来:“如果你真的能呼风唤雨把这雨降下来,我就把这副象牙象棋送给你留作纪念。” 雨神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好吧,午后三刻吉时一到,倾盆大雨就会降到人间来。” 老者说:“午后早已过去了,你还说这大话有什么用?” 原来,天上与凡间计算的时间是不一样的,雨神没有说错,老者也没有说错。雨神就说,那也不用等了,我马上让这场大雨下下来就是。雨神就站起来,嘴里叨念着什么,用手一指天空,对天空大吼一声:“时辰已到,雨神降临,不要狂风,只要大雨。” 天空立刻出现一道厚厚的乌云从山边滚滚而来,一道闪电过后,暴雨劈头盖脸而来。 四妹说:“我还不知道凡间的象棋是什么样子的,如果雨神真的赢来了,我肯定是要找他让给我看看。” 二姐说:“你真天真,他就是赢了这玩意,他会承认吗?承认了,他不就自打耳光的了。” 大姐思考了一下,把姐妹们都围拢在自己身边,悄悄说:“姐妹们,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不过这想法风险有点大,但假如成功了,我们就全都开了眼界。” 于是姐妹们都问是什么好主意,她们一定都会支持的。 大姐说:“咱们姐妹都不是非常想念到凡间去看看吗?这个事情要想实现,就需要大家冒一定的风险,大家觉得可以去冒,我就说出来,假如大家都不敢冒,那么我也就懒得去说了。” 姐妹们都说,若能有办法去凡间走一走,就是最大的风险大家都愿意去冒,只是如何出南天门是一道坎,这里的守护神个个都铁面无私,绝不会放走我们的。“你们就是胆小鬼,事情还没去做,就把困难推到前面去,你们也不想想我们是什么身份,守门神最铁面无私也不敢将我们姐妹怎么样,当然,我们也不能太放肆,我们得想办法弄到一张出游门牌,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把握把这件事办成。” 大姐又说:“当然,我们姐妹不能盲目,而且在没有行动之前要严格保密,这是关键。” 几个妹妹都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急着问:“大姐,你快快说说这个计划是怎么实现的吧?” 大姐说:“这个计划的实现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方面条件都成熟,当然,现在两个方面都有了,天时还没有到来。” 妹妹们说:“那什么是天时呢?” 大姐似乎知道这几个妹妹会问这个问题,就故意说:“天时就是天机,我现在就告诉你们了,这还算是天机吗?” 妹妹们脸上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只有最机敏的七妹说:“大家就都别刨根问底下去了,天机马上就会到来的。” 大姐高兴地朝七妹点了点头说:“还是七妹懂得我的心思。” 天机说到就到来了。大姐赶紧把七个姐妹都集中起来,对她们说:“明天是母亲的生日,姐妹们是否都把礼物准备好了,明天也就是我们天机到来的时刻,你们可千万不能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大家明天听我安排好不好?” 妹妹们都说好,这件事需要大家合力去完成。 第二十七章 七彩河传说(中) 王母娘娘的生日是天庭的头等大事。各路神仙纷纷各显神通,纷纷把自己最好的礼物送出来。七姐妹也同样早早地都向母亲呈上自己最美好的礼物,并围着母亲大献殷勤,王母娘娘高兴坏了,于是女儿们趁此机会向母亲提要求,说今天是母亲大寿之日,普天同庆,女儿们祝母亲万寿无疆,青春永驻。女儿们替母亲高兴,望母亲今天允许女儿们尽兴游玩一日,平时对女儿的严肃管教,今天能否适当放宽一点,让女儿玩个极乐。王母娘娘就问女儿们今天准备去什么地方去玩?女儿们就撒娇说想到天庭没玩过的地方去玩,并让母亲给开游玩牌照给她们,免得天兵天将盘问,王母娘娘一高兴,就什么条件都答应了下来。 七姐妹一拿到这个牌照,就立即直奔南天门而去。 南天门是天庭最后出门的关口,守卫非常严厉,这里的守门神个个不但武艺高超不说,而且都十分机敏,还铁面无私,任何神仙要想收买他们那是自寻死路。 七姐妹直奔南天门,守护这里的门神直接把她们拦截下来。这些门神也知道今天这块硬骨头非常难啃。一个是七姐妹身份特殊,他们自从执勤以来,还没有拦截过这样身份的仙人。守护门神的天将只好很有礼貌地对这些姐妹们说:“我们天庭最高贵的公主们,我们是守护南天门的门神,你们说得很有道理,但守护南天门,把好出入关首先是我们的职责。只要公主们不违反天规条律,不出南天门,任由你们天南海北地游玩我们绝不制止。望请高贵的公主们体谅小神们的苦衷,能给小神一个宽容和请罪的机会。” 妹妹们面面相觑,早显得六神无主。这时大姐站出来说话了:“南天门小神你们听着,既然你们知道我们身份特殊,你们就应该知难而退,而不是步步紧逼,我们七姐妹今天得到母亲大人的恩赐,才有机会获得这次出游的良机,你们执意刁难,就不怕我们向母亲大人告状,到时你们可难逃一难。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们是奉旨游玩,这里有出游牌照为证,你们再执意阻拦,就是不知好歹,问题就会很严重,你们放还是不放?” 门神都跪下谢罪说:“我们最高贵的公主们,请你们息怒,要不这样吧,我们再次去向王母娘娘去请示一下,若娘娘肯点头,我们急速就放公主们出去好不好?” 大姐气愤地说:“你们再阻拦,我们就不出去了,今天是你们坏了我们的好心情,我会向母亲大人报告你们是如何阻拦我们的,你们就等着被母亲惩罚吧。”门神都犯了难,大家围着一商量,觉得得罪了七个公主,自己就算有百张嘴也辨不清,但职责所在,放她们出去同样要得到天规条律的惩罚。他们左右为难,既留不得又放不得。有个头脑灵活一点的门神对同伴说:“与其这样耗着,还不如早点放公主们走,只是咱们一定要她们保证在天黑之前回来。” 于是门神对七姐妹说:“我最高贵的公主们,我们今天冒着被严厉处罚的风险放你们出去,希望你们也体谅一下我们的难处,请公主们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回来。” 七姐妹都说:“这些不用你们来教训我们,我们自己知道。” 七个姐妹出了南天门驾起祥云,一路朝东而去。 她们也不知道凡间在什么地方,只管站在云端东张西望,脚下全是云层翻腾,并无它物。 穿过一层层祥云,才开始出现一些山峰的轮廓,大海也出现了,大海的破浪排山倒海,气势恢宏,令人激动不已。这些都不是她们捕捉的目标,姐妹们有些失望,如果凡间就只有高山名川,汪洋大海,那歧视最宏伟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些东西天庭也不缺呀。她们主要是寻找凡人和凡间的动植物,她们希望眼前的一切是动感十足的人物和牛羊,鸡犬相闻之声。而不是那些毫不起色的山川河流、大海风浪。 大姐说:“姐妹们,千万别灰心,好戏还在后头呢,我们出来只多少时间,假如凡间与我们天庭只隔这一点距离,那么,这些偷偷下凡的神仙不太容易了点吧,大家要有耐心,咱们马上就可以看见不同的景色了。” 也不知过了几时,七姐妹终于看到陆地和牛羊以及村庄的轮廓了,她们一阵狂喜,终于,自己多年的目标实现了。 村庄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的了,大家都很激动。在一条河流的大堤上有密密麻麻的的人在活动。他们穿着各种各样颜色的衣服,敲着锣打着鼓跳着舞,用民间的一句话来概括是‘载歌载舞’。 姐妹们小心翼翼地在一片树林里降落下来,为了不引起凡人的注意,大姐建议把大家的服饰改变一下,把华丽的彩装脱下来,藏在密林里面,她们采几片树叶,从口中吹一口仙气到树叶上面,树叶就开始发生变化,有的变成素色的衣服,有的变成短裙,也有的变成围裙,她们都纷纷打扮成农女和农妇的模样,从树林里走出来。 热闹的河堤因为她们的到来更加气氛活泛起来。姐妹们尽往人群多的地方钻,尽往热闹地方赶,与河堤上的凡人载歌载舞,其乐融融,忘记所以。 夕阳西斜,暮色降临。载歌载舞的人们开始疏散开来,他们要赶去家里吃了晚饭再继续庆祝。 这时才有人开始注意起她们来。尽管她们衣服朴素,甚至打着补丁,但她们高贵的神态,白皙的皮肤和美丽的容颜是无法与农妇村姑相提并论的,而且她们脸色红润,虽然穿着非常普通,但所有的衣服都干净素雅,一尘不染。这些疑点更加使这里的村民难以捉摸。于是,有人就过来询问。这一问还真把七姐妹该问住了。 第二十八章 七彩河传说(下)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手里捻着雪白的胡须,笑盈盈地出现在她们面前,和颜悦色地问:“请问这几位小姑娘,你们是从哪里来,来了多久了,为何来到我们这乡村僻壤的地方,我们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好玩的。只是我们都是这里的土生土长之人,祖祖辈辈也说不清已居住在此有多少个年代的了,如果你们肯乐意告诉我们你们从哪里来,我们一定将以地主之宜以礼相待的?” 七姐妹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但又不能不对老者的提问置之不理,知道这样肯定是不礼貌的。 老者见她们个个面如桃花,身姿婀娜,锦绣衣带,肌肤细腻,步态轻盈,面对老者问话,含羞不语。就又笑着说:“我也是本地年长之人,耄耋百年,可活到这个份上,实已罕见,我们这里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像你们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如此齐整,闻所未闻!莫不是七位姑娘就是我们凡间所传说中的王母娘娘的七个女儿,七仙女不成吗?你们的气质高贵、容貌绝世、举止非凡、结合这些优点都十分与七仙女相仿。” 姐妹们六神无主,还是大姐反应快。既然这里的老百姓没有恶意,那么就把自己的身份亮明了也何尝不可。只见她大大方方地回答:“老伯真是火眼真金,连我们是七仙女也被您看出来了。不错,我们七姐妹正是王母娘娘的七个女儿,我是她们的老大。” 她的话音刚一落下来,老者就带领大家跪倒下来一大片,不断向她们磕头道:“仙女驾临,恕我们凡间俗人有失远迎,万望恕罪!恕罪。” 大姐乐坏了,没想到这人世间的老百姓,尊重她们竟到了顶礼膜拜的程度,连忙还礼道:“老伯快快请起,您们何罪之有,我们七姊妹打扰你们生活,实是我们先行失礼。” 大家都围着七姐妹载歌载舞,也顾不得回家吃饭去了。 再说门神们思前想后,总感到责任重大,不报怕王母娘娘责备处罚,赶去汇报嘛,又怕得罪这些姐妹,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他们举棋不定唉声叹气,刚好有巡逻官巡逻到此,就问门神为什么唉声叹气。门神只好将事情的经过全部说出来,直吓得巡逻官也六神无主起来,最后还是决定将这件事立即向天庭皇母娘娘汇报去。 巡逻官与门神候在天庭外面已经候了好长时间了,守卫宫廷的卫兵就是不肯放他们进去,说今天是皇母娘娘寿辰,任何大事都没有皇母娘娘寿辰来得重要,要通报也必须等寿宴结束后再报。可寿宴到什么时候结束谁也不知道。 大堤上的百姓越聚越多,河提上来了天上的七仙女的消息就像生了翅膀一样快速地传播开来。村民们敲着锣打着鼓,唱起欢快的农歌曲调,点起篝火,簇围着七仙女载歌载舞。七仙女被热情的凡人感动了,这场面,这情景,在天宫何曾出现过,就是想象都没有过呀。 再说琼浆玉液使皇母娘娘醉死梦生,皇母娘娘被这些神仙们敬奉着,鼓吹着,快乐着,梦幻着。她哪里知道,在天壤之别的另一边,她的七个女儿同样被人们所爱戴所器重,所包围,所梦想和所留恋。 等到巡逻官向皇母娘娘汇报时,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皇母娘娘接报大怒,立即让执勤官点起天兵天将前往凡间来捉拿自己的七个女儿,并把守护南天门的门神严厉责骂后投进天牢去。 七仙女正与农人们载歌载舞乐此不疲,猛然发现乌云盖顶,雷鸣电闪。她们知道母亲已派出大批天兵天将前来捕捉自己,看来这回母亲已动了天怒。 七仙女们知道自己此次凶多吉少,人们看见黑压压的天兵天将立在天空早吓得瑟瑟发抖,哪里敢站出来与天兵天将对峙,都纷纷往家里逃窜。 大姐对妹妹们说:“妹妹们别怕,母亲即使震怒,也不会拿我们怎么样。只是,恐怕自此之后,咱们再也不能踏入凡间一步了,这是我们最伤心的地方。” 七姐妹开始抽泣,大姐说:“抽泣有什么用,这样吧,姐妹们,咱们每个人都把自己身上最心爱的东西留一件下来赠送给这些善良好客的百姓,作为纪念好不好?” 七姐妹都说这是个好办法。于是纷纷将自己的贴心手帕抛到眼前的河里去,因为这七姐妹每人的手帕颜色都不同,正好是不同的七种颜色,当这些手帕飘落到河里去时河水就立即变成了七彩颜色,这就是七色河的由来。 这条河因此被大家所熟知和所自傲。 两人已经坐在七彩河的旁边许久,水也喝得差不多了,这时肚子就不觉得过分饿。为了积蓄一点力气,两人决定多坐一会儿。 两人找了一棵大柳树坐下来,柳树上那些刀型的叶子正纷纷从树上飘落下来。柳叶已大多变了颜色,正从绿色转变为金黄色,有些树丫已光秃秃落尽了叶子,但多数的细枝上都还留着或多或少的叶子。 阳光已经斜照在河堤上,河面的水静谧温柔而多变起来。那些斜射过来的阳光从东岸的河堤上折射回去形成反光,天上无数细碎的浮云正悠闲飘过河的上空,这些浮云落进河面上,色彩鲜艳,有没有七种颜色包明罡不敢肯定,但此刻的河面是彩色的多变的,远处的山上的竹影也移过来,令河面更加丰富多彩起来。 李东海指着河面对包明罡说:“老包,你看出它的奥妙了没有?这些色彩是天然形成的,没有人刻意用笔墨来进行过渲染,它的多姿多彩图案是在通过光合作用后形成的,加上周围的环境配合之妙,就成了一幅纯天然的风景画。” 包明罡苦笑着说:“也许是今天咱们运气好正遇上了,才饱了眼福,这没什么特别。可惜,咱们肚子一直在唱空城计,那有心情去理论这些东西呢?” 李东海听包明阳这么一说,只好将正在兴头上的‘传说’撇开说:“你不说,我还真想多座一会儿呢,这一说,馋虫立即就爬到嘴边不肯出来了,走,赶紧回家,非吃它个三大碗不可。” 两人小心爬上河堤,翻过几道田坎,才走上桥头。再走一华里路,李东海就到家了。 第二十九章 谢瑞云主任离校之谜 陈立民老师被人莫名举报,心有不甘,那天早上离开学校,思前想后,他决定找上级部门反映情况。 主意一定,他就前往县城里赶。 早晨的田野里一片安静,水重很重,他没走多少的路,鞋子早被路边野草上的露水给打湿了,他也顾不上这许多,心里只一个念头,去找组织去,把自己的事情说清楚。 陈立民老师好不容易在马路上等来了过路车,可正当他迈上车门的一刹那,才想起身上没带钱。 售票员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从所有口袋里去找钱,还真的没有找到一分钱,只好被售票员“请”下车。 陈立民想,学校是一时回不去的,现在就是走路,也得去县城里去找领导去。 下午二点,陈立民老师才走进县教育局的大门。 学校秩序正在开始恢复中,杨泽平校长还没有回到学校,据说正在家里休养,他很快就会回来。 陈立民老师已经回到欢亭中学,那些被暂时放假在家的教师都已接到通知,希望他们尽快回校报到,期限内不回校报到又不能说明具体情况的一律按自动退出处理。 陈立民老师很担心学校教师流失问题,这几天谢瑞云主任却不知躲到哪里去了。陈立民老师多次去过他家,却始终没有从他卧病在床的老婆嘴里得到有用的信息。也许他老婆担心谢瑞云所犯的错误,但陈立民老师已经反复说过学校肯定不会追究谢瑞云老师的责任,只要他肯悔过自新就行,并希望他尽早回校报到。 杨泽平校长终于重回学校来主持日常工作了。到校的所有老师都很是高兴,这说明学校的造血功能又重新恢复造血了。 杨泽平校长紧握陈立民老师的手,无比激动地对他说:“陈老师,这个时期最委屈的还是你啊,你始终心系学校,欢亭中学如果没有你,真不敢想象现在已经是个什么样子了呢?” 陈立民老师也伤感满满地说:“杨校长,你受苦了,上级对你我被人举报的事很重视,于是,很快就派人前来调查来了,并很快就澄清了事情的真相,还了我们一个清白。” 杨泽平校长也说:“立民,我还是要谢谢你,我们一定要相信党,相信组织会查明情况,还我们的一个清白。” “是啊,我们又胜利的了。” “立民,接下来我们学校教学任务会非常艰巨,你有没有考虑过要参加领导层选拔中来,你只要自己积极自荐,我相信民主会上你是很容易通过的。” “杨校长,你刚才还说学校教学任务非常艰巨,那就说明学校需要更多负责任的教师负起教学的任务,只有教师拿起教鞭,走上讲台,才能使家长放心,在校生看到希望。” “立民,你别推托,正因为你是个难得的管理人才,我想学校才会决定对你提出重用,你走上领导岗位只有压力更大,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起来。” “我就怕学校里的琐碎事分心,这对学校都是一种浪费和损失的。” 今天学校里教师几乎都到齐了,只有谢瑞云老师没有回来,陈立民老师多次去他家也没有得到一个准数。 陈立民老师私下问杨泽平校长对谢瑞云老师的看法。杨泽平说:“像谢瑞云这样的人,如果教委认可谢老师,我们任何人都无权对他说三道四。” 陈立民老师却说:“现在学校人才缺乏,谢瑞云老师是个人才,只要思想引导做正确,我本人倒觉得他是可信赖的人。” 杨泽平说:“可咱们学校现在不能为他一个人全校师生都再等待下去,有他没他都必须先把学开好。” 陈立民老师连续三个晚上去谢瑞云家对他老婆做工作,希望她通知谢瑞云赶紧回学校里来,说在三天内再不到校,他就没办法再替他出面说情了。他病老婆几乎用带着哭腔连声对陈老师说:“陈老师呀,我真的不知道瑞云去了哪里,我谢谢陈老师您的大恩大德,可是,我也无能为力替你把这个重要的信息传递给他,也许这就是我们谢家的命。政府宽容我们谢家,可我们自己没有珍惜和把握住。” 出了谢家,陈老师突然想起谢家的‘旺财’来,这几天一直没见‘旺财’的踪迹,难道‘旺财’也像谢瑞云一样,凭空消失了? 这‘旺财’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呢?这样一想,还真有点可惜了。 陈立民老师这个礼拜天须回家去,他要回家借一些钱过来,手拉车轮胎的钱还一直欠着人家没还回去呢,杨泽平听说学校手拉车轮胎是陈立民自己借钱换上去的,就说,你家也不用回了,你把这事出个证明,钱由学校出好了。 陈立民老师说:“这次情况特殊,不能由学校出钱,自己说过的话要准算。” 杨泽平就说:“你这样贴钱出去,你老婆孩子还要不要养活?学校是学校,你是你,你不在学校里贪污受贿就行了,公事让个人来承担是没有道理的,别老做傻事,你把钱垫到学生的学费上去,我不好说,这是你本人高风亮节,学校理应表扬和提倡。但是,这样一来,家庭困难的教师就心理上很难接受,很有压力,这事不能在学校里提倡,但这样的善举学校私下里还是肯定的。” 陈立民老师说:“这是我个人一直坚持下来的,我也知道学校不能公开提倡这样的行为,因此,我也希望学校在默许的情况下不制止我的这个行为就是,不管这个行为存不存在它的必要,但只要有利于学生有利于学生的家庭就好了。” 杨泽平点头表示认同:“你做得很对,这样有效提高了学校的就读率,使一些家庭困难的学生重新能够将初中读到毕业,以前我也统计过,在咱们学校,失学率是百分之五点一,从你调来后,已下降到百分之四点六四,下降了百分之零点四六。而从毕业班的情况来看,已经下降了百分之六十,假如毕业班只有一班,又是你本人来当班主任,那么就没有一个学生是因为读不起书而失学的了。” 陈立民老师痛心地说,一个学校失学率占百分之五已经是很大的比例的了,那么,咱们学校每一年不正常失学的学生至少还有五十人之多,可以另开一个班了。 杨泽平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目前只要控制在百分五以内就不错了,上面也不会过问,超过这个数,肯定是要被追责的。 这个事情陈立民老师并不太清楚,但他坚持凭自己的一己之力将这个指标降低下来,对学校还是有贡献的。 学校已经开始正式上课了。陈立民承接下来初三乙班和初二甲班两个班主任,很巧合,包家这两个孩子都在这两班级里。 包周桐包周河两人的学费连一人都付不齐,好在陈老师没有让他们辍学回家,这是多年的规矩了。学生和家长都争着要求学校将自己的孩子调到陈立民老师班级里去。但学校不可能都会随家长的心愿,有些家长表示理解,而有些家长就觉得学校没有平等对待每一位学生,因为,他们觉得在陈老师班,自己就省了许多麻烦,也节约了许多金钱。反正能欠账,不欠白不欠嘛。 对于有着这样思想的家长,学校是无法容忍的,一旦有家长在学校如此‘大言不惭’的话,学校就会取消这位学生坐进陈老师班级的座位。陈老师也会很生气,对于这样的家长不要说要求他们懂得感恩,知恩图报,就是希望他说句平心话都会很困难的。 学校在开学前一天照样要开全校教师会议。会上,全校老师一致要求让陈立民老师来当学校的教导主任。陈立民老师推脱不了,只好说:“那就这样吧,我今天答应大家,暂时当学校的教导主任,但在此之前须给我加一个‘代’字,我相信我们学校里有更年轻和更有才华的年轻教师来担此重任,我这个‘老学究’是愧占这个位置的。 陈老师依然教初二甲班的语文、历史和体育课。每天他把自己的课程安排得满满的。 学校开课已经快二个星期时间了。这天又是语文课,陈老师趁课余时间提前来到课室。为了不影响同学们课室外活动时间,他就坐在讲台前仔细检查备案内容。班级里有几位女同学正在吵嘴,陈老师一般对这些学生口舌之争并不制止,只要在适当的争论范围之内,孩子们的争吵也属正常的,这个没必要过分去干涉和去指责。 一个女生说:“我看玉露家就是活该,现在她没书读怨不了谁,还不是她老爸自作孽,她想读书恐怕是白日做梦的了。” 另一位女同学却有不同的想法,只见她反驳说:“雅菲,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哪里分明是在说‘风凉话’,她爸是她爸,她是她,你这是搞‘连挫’一套那是封建迷信保守这一套。” 陈老师听了,就抬起头望向她们笑着说:“黄雅菲,刚才你们说的那个女同学是几年级的学生,她为什么不能到校来学习。 黄雅菲头上跺着羊角辫子,人又矮又胖,穿着一件浅蓝色卡其外套,陈老师这样问她,她也就大声说:“陈老师,我刚才与小芬争论正是因为学校没有人去玉露家去要求她来学校上学,而我知道玉露很想和我们一起上学的。” 陈老师说:“开学前,学校已经花一周时间专门为此事进行了排查,就怕遗漏了学生,你说的这位同学应该上几年级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她失学的?” 小芬和黄雅菲两人都不说话了。有同学就替她们回答说:“陈老师,这件事,我也知道,是谢玉露她家拿不出读书的费用,她妈妈就让她放弃读书去生产队跟队生产去了。” 陈老师就问:“她去跟生产队劳动,这说明她年纪也不少了吧,至少应该是读初中的人了,我怎么没有留意过这件事呢?” 那位同学又说:“村子里有人在私下里说,你和校长都是被她爸给害的,陈老师你还关心她的学习吗?” “原来她是谢老师的孩子,陈老师就更应该关心她们家的事情和她本人的情况了。”陈立民老师暗暗在心里责备自己:自己真是一个‘马大哈’到过谢瑞云家这许多次,怎么就偏偏把他女儿给忘记了呢,可见自己有多么好笑。 陈立民老师晚上又来到谢瑞云家,谢家只有谢瑞云老婆和她儿子在家,并无谢玉露本人。 这回陈老师开门见山说要见谢玉露,这使谢瑞云老婆很是吃惊。谢瑞云老婆对陈老师说:“陈老师,你找她干什么,她一般很少见生人的,你每一次过来,她远远就看见了,就从后门溜出去,现在一时半会也很难找到她的。” 陈老师就让她儿子出去找姐姐去,就说陈老师晚上不见姐姐就不回去了。 弟弟把姐姐一会儿就找来了。其实,他姐姐就躲在家后面的菜园地里。她弟弟知道姐姐这个情况,只是弟弟也不知道陈老师找姐姐为什么事,他只好把这事偷偷与姐姐说了,姐姐就知道陈老师的来意,肯定是自己辍学的事被陈老师发现的了。陈老师不是她的班主任,从来没有教过她的功课,之前又有父亲在自己学校里当领导,一直都有优越感,谢瑞云主任在学校里一直不认同陈老师的做事方式,对陈老师的在学校里知名度更是耿耿于怀,因此,谢玉露也对陈老师是有些看法的。 第三十章 谢玉露失学复学 谢玉露出现在自家门口的时候,陈老师就非常期待地走到她面前说:“谢玉露同学,我听说你读书成绩很好,你个人也很希望实现自己上高中读大学的梦想。但这个学期你没有去学校报到读书,你的理想抱负不都全泡汤了?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制约了你,还是受父亲的影响?我了解到你并非愿意放弃读书的机会,这是为什么,你却又偏偏不去上学了呢?” 谢玉露镇定地说:“陈老师,是我自己决定不去上学的了。反正读完初中后我也是要回到家里来参加劳动的,还不如早一点参加社队劳动,多挣一份工分,这至今也能减轻我家负担。现在,我爸不知道他走到哪里去了,家里又缺乏劳力,我只好跟生产队出去挣工分去。” 陈老师严肃批评她说:“谢玉露同学,你这是替自己在寻找不上学的借口吗?这难道就是你由衷之言吗?陈老师已经了解得非常清楚了,你在学校里读书一直名列前茅,我也找到过你获得‘三好学生’的档案资料,你这样消沉下去实在是令老师十分痛心的,也为你遗憾和可惜。这样吧,陈老师建议你,你晚上去同队长说一下,就说从明天开始你就要重新到学校去读书去了,学校事我给你来安排,你可以直接来我班级报到上学。记住了,别让我明天又追到你家里来‘请’你。 “陈老师,您真好,可我没有钱,我家连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了。”谢玉露低着头轻轻地说,声音几乎轻得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钱不用你去担心,陈老师认定的学生是不需要谈书学费的,你只管在学校里用心去学习就是了。当然,这钱不是给你减免的,陈老师账簿里给你记着,是陈老师先借给你上学垫付上去的。” 陈老师走了,留下谢家三人都在哭泣了。母亲哭着对谢玉露说:“玉露呀,你可别怨妈狠呀,妈也很想让你去学校读书去,可妈没有这个能力把钱给你缴学费去,妈做人太失败了,对不起你们姐弟两人,今天陈老师又特地跑咱们家要求你上学校去读书,这陈老师真是咱们的大恩人啊,你一定要不辜负他的这番心思。你去吧,明天就去上学去,别为了生产队这点工分断送了你的前程。” 谢玉露抱着妈妈哭道:“妈妈,我们都去上学了,谁来照顾您生活呀,玉露还是决定不去上学去了,这样才能照顾到母亲您呀。” 母亲一把将女儿推开:“你敢不听妈的话了吗?孩子,读书也是为你好,妈最苦最没人照顾,妈都能忍受,但你不去读书,将来会后悔一辈子呀?玉露,听陈老师的话,你明天就去上学去。” 早春的雨,还带着冬梢的那丝凉意,细细碎碎柔柔绵绵又断断续续的。她如情窦初开少女的情怀,羞羞答答地;她如带泪梨花,令人愁思怜悯;她又如柳絮怀春,轻柔潇洒;飘逸若轻雾蒙蒙一片,一如诉说相思之苦低声似泣没完没了。 桃花艳了,柳絮杨花,小草总喜欢探出自己的脑袋摇晃一下,谁敢说,她们不是向大地张扬?大家一起装向大地妆容?谁不怀念踏青季节最美时刻? 陈立民老师每天都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这些天真无遐的孩子们,假如放纵心情奔跑在这样一种自然环境之中,岂不是一幅最美丽最自然的风景图画。 他向学校提出在学校各年级里开展一次踏青旅游活动,既可以释放学习压力,又能满足孩子们天性的自然情怀。可杨泽平校长一口拒绝说:“立民,你的主意是好,但有点不切学校里实际情况。你想啊,现在学校教学任务这么重,压力这么大,谁还有心思去游山玩水。这不是拖学校后腿是什么?还有,学校若组织大规模春游活动,安全问题谁来保障?你别老动那些花花肠子胡思乱想,我只要你把自己的学生带好教好管理好就行了。再说学校里的孩子大都来自农村,谁没见过这些花花草草,花卉树木山川河流什么的,就你感情丰富,想象力超群?” 陈立民老师诚恳地说:“杨校长,温室里是培育不出名贵的花朵的,你一味以教学为重,但教学也需要讲究科学的方式和方法,学生学习不是书呆子,老师更不应该为灌输而施教,学生应该有个广阔的思路源泉,在心理上更应该劳逸结合。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学生更好地成长和更快地增进知识,开阔视野,充实基础,反哺自己。” 杨泽平校长说:“立民,我理论辩不过你去,但我还是必须坚持自己的原则和立场,有些事情可以放手让你去干,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让你去冒风险的。” 陈老师说:“学生去春游一趟,竟把你弄得如此神经兮兮起来了。算啦,我不为难你,但我只带自己班级的同学去踏青,你总不会再制止了吧?” 杨泽平校长想了想才说:“立民,我知道你的性格,这样吧,按老规矩办,你写保证书呈给学校,我来批,出了事情由你本人负责。” “行,我带学生出游这么多次,都把安全放在第一位,这个可以给你出保证,怎样把学生带出去,就怎样把学生带回来,连汗毛也不会损一根的。” 杨泽平校长说:“你先别说大话,把我忽悠得一轮一轮的。这样吧,以后,你小规模带学生出去,你都先打报告给学校留底,其他事你自己看着办反正学校里你说了算。” 陈立民老师说:“泽平,你这话说得太没水平了,竟不像堂堂的一个学校校长该有的水准,你对我有意见,完全可以提,对我的建议可以一口拒绝,刚才你不是就不同意我的建议吗,这都没什么,但没必要动肝火是不是?” 杨泽平校长听了,才笑着说:“立民,你还是需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能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样会把自己推向同事的对立面的。到那时,人设崩塌了,想再树立威信可就难了。” 陈立民不想与他继续理论下去,既然杨泽平没有生他的气就好了。自己大的目标没有实现,来一个小目标也好。 他很快向学校提交了报备预案,校方很快就批准了这个预案。陈老师将这个喜讯一经在课室里发布,课室瞬时就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踏青赏花之旅时间定在本周四这一天,因为一整天都须在野外活动,陈老师特意将纪律和安全当头等大事来办。他结合以前的经验做法,将学生分成若干个组,选出各组的正副两个小组长来管理自己的组。这两个小组长不但负责自己组的安全和纪律工作,而且还负责队员的精神文明思想指导工作,各组组长任务艰巨压力很大,但只要有压力有责任担当才能把自己的队伍管理好。这些被命名为小组长的同学,个个兴奋起来,这是十分难得的荣耀,不但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但更多的是在锻炼自己、成长自己呢。 第三十一章 学写诗词,令学生笔下生辉 陈立民老师爱好诗词,每次带领学生出去春游或者野外活动都要求学生回来写一篇文章或者吟赋一二首诗词出来。 文章以记叙文为主,也可以写议论文和散文;他提倡学生多写诗词歌赋,他觉得诗词歌赋更能浓缩汉语言文字的精华,更能对语言文字的运用水平提高一个层次。他希望同学们对事物观察要仔细认真,要多提问题找出自身的缺点和不足,要有所发现别人所没有发现的细微变化和秘密,把自己所观察到和所感悟到的东西大胆地写出来。 当下山岗林地和山谷里到处鲜花盛开,鸟语花香,游人如蚁,漫山遍野,正是游玩的好处去。 陈老师在出发前对各小组长下达了任务:“每个小组长按照预定的方案严格执行,哪个同学不听组长的话,私自行动的,纪律涣散的,回来一定要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他又提醒同学们对自己这次所要观察的事物一定要仔细认真去观察,要结合自己的想象力,发挥自己的特长和各自的有点,摒弃写作俗套和人云亦云的文章。 这次主要是去一个国营桃园去踏青赏玩,因此,回来要求同学们都写出一篇或者几篇有关桃园的文章或者诗词来。 陈老师特地联系上这家国有农场,这个农场以圃育果苗嫁接为主,对于一些重要的果树嫁接水平很有自己的见解,可现在因受当时运动的一些冲击,农场领导已青黄不接,生产一时无法恢复到过去的水平,农科员有半数都已转型。 这样的一块风水宝地虽然开始败落自然也还会留下许多宝贵的遗产。此刻,满园的果树正在开花报喜:引来蝴蝶翩翩,引来蜜蜂采蜜,引来百鸟啾啾,引来少女怀春,引来少年奔放,引来儿童嬉戏。 陈老师说,虽然目前这里管理已没有过去那么严格了,但作为我们正在学习和成长的年轻一代人,我们必须严格要求自己,做一个行为模范生。因此,我们要严格遵守纪律,我们在进入果园之前要提前将情况先报告给农场方,在没有获得对方同意前我们不得踏入果园一步。 果园方很快回复说欢迎欢亭学校组织学生来我园赏花踏青之游,并乐意派出多名引导员过来帮助学生们指导一些果树方面知识的问答。这令陈老师非常意外,也很高兴。能够获得那些有专业知识人员的讲解和指导,同学们此次的赏花踏青之旅就会如鱼得水,就更能认知吸收消化知识。印象会更加深刻、更加持久,这当然是件大好事,大美事。 果园派来了三名引导员。在进入果园之前,引导员给同学们讲解一些进园的常规常识。引导员说:“同学们,咱们在进园之前一定要首先认识到这个园子里能看到什么,学到在学校里无法学到的东西。咱们这个果园里不但有鸟语花香,各种果树苗木,不光有神清气爽的空气令人陶醉,更有鸟巢虫穴令人迷惑。但在陶醉的果园里同时也会存在着许多难以预料的风险因素,比如,赏花时大家一定要小心被蜜蜂蛰了去,被枯枝杂草荆棘伤害到手脸,更要提防被蛇蝎袭击,这些都是潜在的风险,需要大家时刻小心提防。至于对花粉过敏,中毒的事,这个情况不是没有,但是很少出现的,如果有哪位同学以前有过这方面的情况那么就必须要向我们或者老师先提出来,我们好提前做预防措施,避免不必要的伤害。 引导员的话音一落,陈老师就接着说:“同学们,这三位同志今天就是咱们最好的老师,大家一定要听这三位老师的话,按照三位老师给我们的指导方案来执行,我们刚才都还自以为基本功课已经做得很充分的了,听了刚才这三位老师的话,我们是不是又学到了不少知识,大家对此次赏花踏青之游有没有信心?” 同学们齐声说“有”。 星期一第一节课,陈老师抱着厚厚的一大堆作文簿进了课室,喜悦的心情写满在脸上。 他一进入课室,没来得及将作文本放到讲台上就朝站在课室走廊里的同学喊话:“大家快进来,上课啦,上课了。” “同学们,我今天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通过上星期四的赏花踏青之游,大家在星期五都写出了很好的文章和诗篇。老师很高兴同学们对自己此次春游的认识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的一个高度,都写出了不错的文章,老师很满意,也很快乐幸福,老师拥有这样的学生,是一件光荣的事,今天上课提前几分钟,先来讲解同学们的诗词歌赋。同学们写了许多诗歌习作,来表达此次春游的心情心得,写得极好,太妙了。老师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一直兴奋着,于是,就想及早拿同学们自己的作品来分享给更多的同学们,下面,我就开始讲解了。” “同学们,在祖国文化灿烂鼎盛的时期,就会涌现出一大批文学才子,个个都能写出脍炙人口、千古不灭、流芳百世的佳作。中华文化上下承载五千年,佳作如蚁,汗牛充栋。所有这些都是我们古老中华文化的宝贵财富,古老文化遗产需要我们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我不认为我们一代不如一代,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中华文明发展到今天,科学在特飞猛进,一些过去需要几十年几百年才能发展起来的东西,我们现代人只要几年几月甚至几天就突破了,实现了,这是我们能说不如古人吗?好同学们,我一说历史就扯远了,话赶紧说回来,转到正题上来。 同学们,我先念一下下面这首诗,然后再进行讲解分析这诗的优缺点。 月是银露夜是关,一个一个进桃园; 桃花虽窈圃不留,乐了师生一天游。 这首诗开头不错,通过自己的想象和思考,将比喻写得很活,还有“桃花虽窈圃难留,”这句意境特别,毕竟苗圃里除了桃花还有其它的许多花木,都在争奇斗艳是不是,因此,不能只在意桃花的窈艳,需要关注人和自然的完美结合。 第二首就比较老辣,可见作者是写诗的老手。 吐在枝头互斗艳,飘落尘埃一片片; 敢问同学可知否?人生太顺存遗憾。 一个‘吐’字,把桃花写得实在太妙了,吐在枝头互相争奇斗艳,当它凋谢时就只是尘埃的一个分子,就像人生,起起落落,很好,总体上结构严谨,想象力丰富,有大诗人的野心是好事。 第三首诗也有意外之喜,大家请看: 浓淡相宜庆相逢,梨花带泪埋土中; 桃胶胜似玛瑙贵,赏花不如踏青来。 看到这首诗时我在思考一个问题,作者要想表达什么呢?是桃花和梨花的斗艳还是花与叶的互相衬托呢?后来又写了桃胶和玛瑙这两种东西,作者丰富的阅历使他天马横空,出其不意有意外之喜。 在四大名著《红楼梦》中,黛玉葬花有词:‘桃花含泪’,同学们,你们有没有觉得很有意思,曹雪芹为什么会写出这样的意境出来呢?那是作者是用心在写作,把一些意境写得出神入化了呀。” 说到‘桃胶’也许许多同学还没有弄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其实,这是从桃树中分泌出来的一种‘树脂’物质,形状与琥珀和玛瑙差不多,据说可以使用,营养价值还很高,是一种美容补脑益智的保健品,不过我也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也不知其味道怎么样,相信这位同学是品尝过它的,否则,他怎么会知道它比玛瑙都贵呢? 好啦,下面还有许多作品,如果时间来得及,我会一一讲解,请看下面这首: 招蜂引蝶算它狠,片片落英化孤魂; 花期有期终须尽,硕果累累无尽期。 同学们这首诗厉害之处在哪里?讲了蜜蜂讲了蝴蝶,也讲到花开花落的遗憾,但是,开花后的结果是果实累累,是不是更进一步了。很好,这样的诗放在成人世界里水平也不差,何况你们还只是一个初中生,可见‘后生可畏’呀,同学们,好好学习,努力做一位大诗人,不是没有可能。 好啦,下面还有一些诗意境都很不错,由于时间问题,我把它们讲解得快一点吧。来啦,听完读诗吧! 黄平花圃肚皮大,吞噬百园成一方; 花期过后孕香果,粒粒饱满有理想。 还有: 离地三尺石灰白,过顶枝头花更香; 田间虫草听诉语,葡萄何须笑桃花。 还有: 彩云做客桃花园,尽将世事收眼帘; 花期虽短终须赏,白云悠悠过不完。 下课铃声已敲过了,同学们还兴致勃勃地不肯下课,陈老师说,我们最贪,也不能占用别的老师的时间,我在找出一首念念,然后下课。 斑斑点点一枝红,梨花过处生东风; 好土育得青苗壮,百花丛里好轻松。 第三十二章 发生在两位老师身上的故事(上) 初中部一年级丙班的数学老师是个年近三十四五岁的青年美女教师徐娟老师。她是上学期才从别的乡村中学学校调过来的年轻女老师之一,徐老师清纯而美丽,披着一头波浪式瀑布秀发从肩背上倾泻下来,乌黑锃亮,令人爽心悦目,让异性同事神往。 这个身材颀长而美丽窈窈的女子清纯中透出一股成熟女性的灵气。黑而灵动的眼睛楚楚撩人。她的眼睫毛又细又长又清单,总是扑闪扑闪的,仿佛是保护这双眼睛的天然屏障。尤其是在眨动眼睛的那一刻,真是令人有种陶醉的享受。 这是学校另一个男青年教师对她开始关注后最直接的心灵感受。当一些男教师只肤浅地体会到徐娟老师外在的单纯的美丽,当他们无法感知徐娟老师内心的思想的丰富的时候。而这位青年男教师却能深刻感受到徐老师身上每一个神经末梢所带来的灵动,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神奇的现象。 这个青年男教师叫项元福,今年才二十五六岁,还是未婚状态,这些年来,也不见得他提起过自己的女朋友。 这个项元福平时不爱开玩笑,性格偏内向。很少与同事聚会闲聊,只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书籍,比如:《欧式爱情心理学》,《青少年情爱心理剖析》等有关爱情婚姻之类的书籍,尤其喜欢外国文学中的一些奇闻轶事,对于中国的古典文化或其他方面,不管类型如何,能不看,他就尽量避免不看,除非自已教学需要。 徐娟性格上也并非很开朗活泼,一副与人爱理不理的样子。某些上了年纪的女教师特别不喜欢她,与她年纪相仿的女教师也因嫉妒她的美丽而故意远离她,没有什么事就很少与她接触谈心。 开始大家并不觉得徐娟性格上有点不近人情。但时间一长,就习以为常了起来。或许教师在性格上都显得有些高傲自大与孤芳自赏。因此,尽管有些稀奇古怪都不足为奇。 徐娟的性格虽然有点孤傲但也不算自大和目中无人,仅此而已。她从来不同同事发生矛盾冲突。甚至有时候她会显得很软弱,很无助的样子,她其实不是一个十分强势的人。 项元福是初一丙班的班主任,任教初一丙班的物理和化学两门课,他与徐娟老师接触的时间相对要比其他老师多一点。他从徐娟一来学校的第一天开始就进行了工作接触,徐娟老师的美丽令他心情愉悦,尤其是徐老师的那种波浪式的披肩长发更令他印象深刻,他见她时,总是显得有些激动。 项元福虽然说是一个闷葫芦,但并不能说他没有独立思想和远大理想。他的思维能力和判断能力有时候可以比任何在校老师强,他的理想也很具有超前性前瞻性。他不但喜欢看一些难懂的国外的课外书,也喜欢做笔记写心得。据说,他每一年都能在一本很厚实的笔记本上写满读书笔记。只是,很少人能看得到他在笔记本上记录下什么内容。 第一个发现徐娟被家暴的人正是项元福老师。这一天是星期天下午,徐娟从家里赶回学校,当去食堂吃晚饭时,徐娟特地避开同事迟去一步。项元福因为对徐娟心存好感,时时关注,就故意吃得很慢,这样别的老师都吃完走出食堂回宿舍里去了,项元福还在食堂里慢悠悠地吃着,徐娟只好走了进去。 项元福就对徐娟说:“徐老师,你在忙些什么事呀,饭菜都快凉了,要不我替你拿去热一下吧。” 徐娟对项元福的献殷勤并不感到一丝的温暖,只见她冷冷地回答他:“不必了,我平时就是这样吃的。”说完坐在离项元福很远的一个座位上顾自吃了起来。 项元福看厨房已经没有别的人了,就大起胆子,走到徐娟跟前对她说:“徐老师,我也是好心好意的,你千万别误会我。”这话令徐娟有些莫名其妙。 “我误会你什么啦?项老师,你别站在我面前好吗?被别人看见多不好意思的呀。”徐娟不敢抬起头,她知道,项元福平时看她的眼神总带有一种哀怨的似乎是在捕捉她灵魂思想的感受,这使她很难受。 项元福嬉皮笑脸地坐了下来说:“徐老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怕我,连眼睛都不敢正视我一眼,你能否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我不想招惹来非议。”徐娟干脆将头抬得高高的,盯着他看。 “徐老师,你眼眶怎么啦,为什么有那么宽的一圈黑黑的东西?你是不是生病了,还是你被谁欺负了?”项元福发现徐娟的黑眼眶后真的有些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那种感觉。 “我没有呀,对不起,项老师,你坐在这里我吃不下饭,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徐娟埋下头去吃饭了,不再理会项元福老师。 “你得先告诉我是谁欺负了你,我才会离开。否则,我就要一个劲地问下去,不过,你可不能敷衍我,从你的眼睛里我就能读出你有没有欺骗我。” “你为什么要死死抓住我不放呢?项老师,我们无冤无仇的,你凭什么要管我?”徐娟放下筷子,她低着头长长的眼睫毛就完全将她的眼睛覆盖了起来。 项元福的心痛苦地搐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徐老师,你被人欺负了,我心里可不好受,你不说那就是坐实了这件事,这令我更加心里不安,你不会很快从这样的环境中摆脱出来的,你一定要重视起这件事,告诉组织也是一种办法,假如你自己不想开口,那么就由我来告诉组织如何?” “项老师,你疯了吗?我早告诉过你了,这是我自己的隐私,你想令我在众人面前丢脸出丑吗?” “好,我不管你的私事,我也无权干涉你的家庭私事,你好自为之吧。”项元福气愤地走了。 心系徐娟老师的项元福始终对徐娟的家庭的情况十分敏感,对于徐娟受家庭暴力不肯告诉学校的事更是难以接受。 徐娟正如项元福所担心的那样,每一次从家里回来,项元福都能从她身上捕捉到或多或少的家暴痕迹。 那天,徐娟又一次在家受到丈夫的家暴。她丈夫据说是县城某机关单位里的一个处长,职务不高,但权力很大,人就在这种环境中一点点开始飞扬跋扈起来。据项元福了解到的情况,徐娟与她丈夫是高中时的同学,恋爱时感情也是很不错的,只是自从徐娟替丈夫生下二个女儿后,她丈夫才开始对她展开家暴的。徐娟也没有听到自己丈夫在外面有什么情人,但为什么现在容不下自己还是个解不开的迷。那天徐娟从家里回到学校,连晚饭都没有去食堂里吃就一直呆在宿舍里。项元福匆匆吃完晚饭,就准备去徐娟宿舍看个究竟。 门虚掩着,项元福轻轻地推开房门,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进去。徐娟老师正背对着门,她的一只胳膊上的衬衣滑落下来,她正在用一根棉签浸着碘酒擦拭着背部的伤口。 第三十三章 发生在两个老师身上的故事(下) “徐老师,伤口很疼吗?让我来替你擦拭吧。”项元福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站在徐娟背后,轻声细语地说。 徐娟被吓坏了,他不知道项元福什么时候进来的,听到项元福的声音,她整个人颤抖起来,赶紧将衬衣拉上来,惊叫道:“你要死啦,你是怎么进来的,你给我赶紧出去,否则,我就要叫人了。” “徐老师,你别激动,我并无恶意,我只是关心你呀。”项元福还是轻声地说。 “关心我?得了吧!有这样的关心吗?你这是趁人之危!你给我出去,我不需要这样的关心。” “徐老师,你把心情放松一点,我不是贼吧,你别紧张,我更不会趁人之危,我是来替你‘疗伤’来的。” “嘿嘿!‘疗伤’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太有想像力了。”徐娟老师开始对项元福冷讽热讥起来,但语气已开始软化了许多。 这种变化令项元福老师心里窃喜,知道徐娟马上就会屈服于他的。 “徐老师,我真替你难过,你为什么要如此善良呢?”项元福拿起桌上的碘酒:“来,徐姐,我来替你擦拭吧。 徐娟不肯将衣服退下来,看着项元福手里的碘酒哀求似的说:“项老师,你赶紧走吧,我真的不需要你的照顾和同情。” “徐姐,你错了,这不是同情也不是照顾,我是真心想替你分一点忧愁,现在,你需要有人关怀和爱护。” “你别假惺惺,你以为你这种伎俩我能不识透吗。” “徐姐,你听我说,我这是为你‘治疗’心灵的创伤,你需要静养和精神上的抚慰,相信我一次吧,徐姐,我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 “你还在诱导我,项老师,我不是那种人,我不怪你,你走吧!”徐娟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了。 “不,我走不了了,徐姐,你真的要相信我这一次,我真的为你好,我读过中外许多心理学方面的书,只有我懂得你内心世界的痛苦,也只有我才能医治你心灵上的创伤。这些被成千上万人验证过很有效果的实验你为什么不能尝试一下呢?” “项老师,你为什么要这样死死盯着我不放呢?难道就是因为我好欺负,我自己家庭的事我自己能够处理好,你干嘛要插足进来,这不是厚颜无耻是什么?” “徐姐,你又错了,错得太有些离谱了,你能够忍受家庭的暴力却为何就不能运用自己的智慧从暴力中解放出来呢?这在心理学上叫‘自我封闭’是一种可怕的心理病灶,你只有驱除掉这种心理病灶才能够从这种悲剧中摆脱出来,走上正途的人生。” 徐娟一时语塞,就默不作声起来,项元福趁机说:“徐姐,你一定很想知道,一个人懂得真爱是多么的重要,你的男人是个只懂得自己享受而从不顾及身边的真爱,这太可恶的了,这种男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自以为是、自高自大、才疏学浅,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就目空一切、好高骛远起来,其实很可笑也很可怜。这种男人假如自鸣得意,不对自己爱人施展暴力倒还好,一旦有了暴力倾向,就不会停止下来,会愈演愈烈,会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的,这种疯狂举动就像一只发狂的疯狗一样,徐姐,我很后悔不能早点来提醒你,以至于让你一次次屈从于暴力的中心之中,这令我十分痛苦。我必须要制止你以后的再次被伤害,我要保护你。你每一次回家,你知道我都是在心里默默地为你祈祷,希望你能侥幸从他的魔爪中摆脱出来。可是,我失望了,这是我的错,我在心里替你悲伤和难过,为你的逆来顺受而感到痛惜,你为什么不能勇敢地站出来呢?摆脱家暴最好的效果就是自己一定要决断和勇敢,而不是一味地忍受和善良,你的大慈大悲丝毫起不到作用,相反,会使施暴者更加肆无忌惮。” 徐娟流泪了:“项老师,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可这是不可能的事,我已受伤,心灵的伤口已无法再愈合的了,你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项老师,真的回不到过去的时光里去了,但我也不可能与他离婚,家庭的事,毕竟是小事,过段时间,他会想明白的,现在,孩子才是我最牵挂的,我的伤害算不了什么?”徐娟继续说。 “不,徐姐,你醒醒吧,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家暴的人同样会上瘾,我真的想不明白,你这样一个融美貌、才学、贤惠、善良于一身的好女人,为什么他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呢?是鬼迷心窍还是人心不知足?这真是人间的一大悲剧啊! 项元福不由自主地走上前,轻轻挽起徐娟肩头的衣服,用棉签小心地一遍遍轻轻涂抹起来,不由发出欣赏的赞美之声:“多美的肤色呀,徐姐,别人不珍惜,自然有人会珍惜的,徐姐,有人不心疼,那是他瞎了眼。”项元福放下瓶子,双手轻轻摩挲着徐娟的秀发赞叹不已:“真香啊,徐姐,这一秀发只配生长在这张美丽的脸两旁,才最合适和最完美,徐姐,我真有点受不了了。” 徐娟痛苦地闭上眼睛,她知道接下来项元福要做什么了,但自己现在一点抗拒的力气也没有,任由项元福的手往下滑,那双滚烫的手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停留在她的胸脯之上。不一会儿,一种粗重的喘息声压迫过来,犹如排山倒海的气势,徐娟已无力招架,身体正被一种快感所吞噬掉。 项元福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但他仍然不愿意停下来,生平第一次尝试这美妙时刻,使他醉死梦生。他的抱负、愿望、理想、爱情、幻影都一一实践了。 “元福,你真的是出自内心在爱着我吗?”徐娟此刻将头埋进项元福宽大的胸脯之上,闭着眼睛,羞色地说。 “亲爱的,这还需要我再次表白吗?傻瓜,自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知道我已经爱上你的了,但我知道,你那时候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我为此痛苦不已,假如你夫妻和睦,家庭美满,我会为你们祝福的。可是,自从发现你每一次回家都带着满身的伤痛回校,我的内心就痛苦不已。” “你骗人,你是想得到我的身子,才编出这些谎话来搪塞我的吧。元福,你自己说,你那句话是真话,那句话是假的。不过,我不管你那句话是真是假,我都不后悔我今天的决定。你今晚一出现在我的门口,我就知道你今晚想要做些什么。我也知道,你并非真心会喜欢我这个徐娘半老的女人了,不过我还是挺快乐的,就算你过了今夜不再理我,我也不会感到愤怒的。” “不,关于我喜欢你到底有多少的问题,徐娟,你想多了,也错了,我是真的打心底里喜欢你,我,就算你立马让我去殉情,我也会毫不犹豫地为你死去的。” “有一点我不明白,元福,你那么年轻有为,为什么偏偏要喜欢上我,你的前途无量,为我也许会身败名裂的,难道你也会不在乎?” “我在乎什么?只有得到你的爱,才是我最大的愿望。在别人眼里或许你不具有吸引力了,年龄也大了些算什么?但你在我眼里心中始终是一尊神,一位天使和女神。” “元福,我仔细想过了,你还是不要感情用事,我这样的女人并不是你所需要考虑的,我已不再年轻,今日事就当做姐姐的慰劳你。以后,咱们可千万别有第二次了,你能保证不再对姐姐我动坏心思了吗?” “不,我不同意,爱情的力量是超乎异常存在的,我也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流言蜚语,只要你愿意,我等最长的时间都可以的。” “你还是不明白姐姐的心思,姐姐是过来的人,这件事你冲动,姐姐也是在最无助的时候,才答应你这一次的。姐姐并非你想象的那种人,那种肆意可以抛开一切不管不顾的人,你要明白姐姐的意思,以后把我当成是自己的亲姐姐来对待好吗?” 项元福哭了,哭得很伤心;徐娟也哭了,哭过两人又笑了,夜一切归于平静。 第三十四章 龚洁老师与书法家余亮亮 小学部三年级班主任龚洁老师年轻貌美。身如出水芙蓉,脸似桃花带露。她肤色白皙,身材婀娜,颦笑时一对小酒窝若隐若现,开怀时洁白的牙齿从红唇中倾巢而出,令人心旷神怡,回味无穷。 自从这位美女老师今年从外面抽调过来,岊前校园里就掀起了一股追求时髦爱情和攀比的浪潮。这波浪潮一时间经久不息,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令人目不暇接。 龚洁老师今年二十二岁。青春阳光,身材极好,她性格十分随和大度。全校所有年轻的男老师们都各自在心里对她盘算着、梦想着、期待着、兴奋着、构思着、希翼着,、幻觉着。他们觉得自己一切皆有可能,又感叹一切了无希望。 龚洁老师每天很早就起床,叠被洗涮,打扫卫生,然后梳妆打扮一气呵成。过后习惯性端起脸盆去学校外面的池塘里去浆洗。 开始,她这种按部就班的习惯一成不变,总是雷打不动。可随着围绕她周围的男性同事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她才觉察出这些改变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虽然她很少有‘赶人’的习惯,但也为此开始苦恼起来,就会毫不手软地‘赶人’。她渐渐开始厌恶起身边的这些同事围着她‘大献殷勤’。这样下去自己的好脾气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给自己带来难以忍受的麻烦和苦闷。可那又怎么样?别人有追求你的自由,也有洗衣聊天的权利;你可以勤快,难道别人就不能比你更勤快,你喜你怒你笑你哭都是你自己的事,难道都非要与自己不一样才算是正常的吗? 本学期与龚洁老师一道调过来的老师有五人,三男二女。龚洁老师是二位女性中的一位。另一位女老师就是徐娟老师她也同样美丽漂亮楚楚动人。只是她与龚洁老师所不一样的是,那位美女老师早已‘名花有主’了,而且还听说孩子才六岁半多一点,这样有夫之妇是不可去招惹她的,万一搞出什么桃色新闻出来,自己岂不身败名裂?因此,那女老师即使美丽漂亮也比不过龚洁老师清纯高贵来得更加吸引男性老师的眼光。 欢亭中学里有位‘书法家’老师叫余亮亮。他二十六岁,长得眉清目秀,爱好书法。他个子不高,仅仅只一米六几,在整个学校老师中属于‘三等残废’级别,加上他性格腼腆,不爱说话,因此,假如不是他字写的漂亮洒脱,他几乎就会被全校老师们“忽略不计”也有可能。只是余亮亮的字在目前的整个校园里无人匹敌成了学校里的一张名片,这多少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余亮亮人倒是大度,别人怎么称呼他,他都无所谓。反正他听了也不同你急不同你恼,他说你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我又没少一根毫毛。 余亮亮还挺爱干净的,他几乎每个早上起来都要去池塘里去洗涮衣服。 学校旁边有个池塘与学校的露天水井相连,池塘在水井的下端,两者之间相距不足百米,水井的水是地下泉水常年流动的,汩汩啵啵的。地下泉水从水井里流出来,就直接流到池塘中去储存,水井与池塘间隔着二坵水稻田,水沟就在水稻田右侧,这水沟上边连着水井,下边连着池塘,水井流出来的泉水清澈见底,几乎没有一点杂质,地下水质微甜,冬暖夏凉,是上等可直接饮用的矿泉水。整个学校上千师生日常都要依靠这口水井来取水供给,这水烧开后没有茶垢,附近的村民每天也会前来这水井里取水。 余亮亮练字很用功,他的寝室里除了衣服,讲义和被褥等简单日常用品外,其余都是用来练字的纸和笔。据说,余亮亮练字时,总是‘充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练字中’了。他聚精会神的程度据说连身边打雷下雹都影响不到他,这里肯定有些夸张,但也可见他专心一致的程度了。 余亮亮对书法有很深的造诣,无论行书、楷书,还是隶书、草书、篆体他都曾经研究过,但他主要还是青睐于行书和楷书这两种,偶然也来一下草书、隶书,篆体仅仅只模仿过,平时很少去练习涉及。 他练字时注意力非常集中,有老师曾经从他背后偷偷想趁他不备把他手中的毛笔拔掉,却没有成功。 他的书法与他的性格非常相似:喜静不喜动,书法是这样,修心养性,可以提炼自己的意志和毅力,达到某种境界。 对于余亮亮的书法修为,学校里有人钦佩,有人喜欢,但也有人不服。哪些钦佩喜欢他的人都觉得余亮亮是个大才子,有魄力有灵魂函养。而厌恶他的人则讥笑他不务正业,老把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之上,实在是太可惜的了。 余亮亮对于钦佩、喜欢、羡慕他的人以及讽刺、讥笑、刁难、攻击他的人都并不买账。他依然练他的书法,对其他任何所谓的关心和不关心他一律漠视不待见。 这使他无法在同事心中树立起他的威信和形象。那些原本喜欢支持他的人渐渐地就开始疏远起他来,而一直反对他的人更不会停止反对他的步伐。 余亮亮是龚洁第一个在本校认识的老师。 那天,龚洁老师前往欢亭中学报到,龚洁老师由于是迟来几天,学校已开始上课。 那天龚洁老师拖着行李来到学校,学校的办公室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学校课室里传出朗朗的书声,龚洁老师知道这些老师都在课室正在给学生上课,她不想就这样去打扰上课的老师,这样做会使上课的学生分心。 她在学校里转了一圈,竟没有遇见一个老师,于是她就自言自语起来:“真奇怪,这惹大一个学校,竟没有一个老师闲着,真是活见鬼了。” 这时,从她右侧的大会堂里传出一个声音:“你是谁呀,上课时间,在学校里不负责任大声嚷嚷着干什么呢?” 龚洁老师听到责备声,赶忙拖着行李顺着声音寻找过去,可还是没看见有人呀。 原来,余亮亮是爬在一条高脚凳子上正在出墙报,人离地至少有二米多高距离。 这是一块设置在巨大墙壁上的黑板,龚洁老师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一块黑板。黑板是由黑漆涮上去的,长约十米,高约五米,黑板被分成大大小小无数个小区块。怪不得余亮亮要爬上那么高的凳子上去写字。因为余亮亮所写的字正处在黑板的顶端,没有这么高的凳子是跟本勾不到上边黑板的。 余亮亮说过刚才的话后却并不将头纽过去一下看龚洁一眼,只顾自己站在凳子上写字。 “哇塞!你这字写得真是太好了,就像模板刻印出来一样。”龚洁不由自主地赞叹道。 余亮亮并没有什么反应,只顾继续写他的字。 “喂,我说这位老师,我就站在你的脚下,你能不能先别写字了,来回答我几个问题好不好?”龚洁老师大声说。 “说吧,你想问什么问题?,我没有时间与你磨洋工。”余亮亮还是没回过头往龚洁老师看一眼。 “唉,你这人倒有点意思,同别人对话,难道都是这副德性?”龚洁心里嘀咕着,但嘴上却说:“老师,我也是到学校里来报到的,现在办公室找不到人,你能不能帮我一起找一下对接登记的人,好吗?” “你没看见我正在忙碌着吗?等会儿马上就下课了,办公室自然就会有人的。” “唉,你怎么能这样子呢?一下课,那么多老师学生的眼睛看着我多难为情,你能不能先下来,帮我一下嘛,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 “好吧,好吧,都像是要债似的,得罪不起。”余亮亮声音刚落,人已站在龚洁老师身边,把龚洁吓了一大跳:“你,你是怎么下来的?” 余亮亮站在龚洁身边,龚洁才发现余亮亮个子不太高。龚洁本来身高就有一米六五,加上今天又穿着高跟鞋来,这下身高又窜上三四工分,一下把矮个子的余亮亮给比下去了。 看到美女老师站在面前,余亮亮有那么几秒钟脑子一片混沌,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你,也是来学校教书的?” “是呀,老师,你贵姓?”龚洁大大方方地伸出右手来。 “免贵吧,我姓余,你叫我亮亮好了。”余亮亮也很快反应过来与龚洁握了握手。 “跟我来吧。”余亮亮说话很简短。 “余老师,你字写得很好,啊,对啦,我姓龚,上下结构,上龙下共的龚,单字‘洁’,叫龚洁。” “龚洁?这姓好怪哟,我还没有见过姓这个姓的人,今天你是第一个。” “不会吧,我就是离这里不远村子的人,你怎么会没见过姓龚的人呢?你肯定是记错了吧。” 余亮亮不说话了,也许他确实是记错了,也许他真的没有遇到过龚姓的人。 龚洁跟在余亮亮身后,这才可以仔细打量起余亮亮的衣着打扮:上身一件上青色卡其外套,裤子是青灰色的,库管有些短,不知是洗多了缩水严重还是其它什么原因,鞋子是帆布料的天蓝色调,看得出他没有穿袜子。余亮亮步伐稳健,走路姿势有点外八字,但并不太明显,这样的走路姿势是大多数男性的特征。还有他的发型,剃一个‘坦克’头,头发很短,这与他的身材有点不太协调。这是龚洁个人的看法。 “到了。”余亮亮停在一个走廊的门前,看门口的牌子,上面写着:“初二乙班。” “你等下就找他吧,陈老师是专门负责你们的接待工作,具体上课也是由他来安排的。”余亮亮很快就走远了,龚洁竟连‘谢谢’两字都来不及说出口。 第三十五章 懒惰老师勤快活 第二天早上,龚洁起得很早,这是她的习惯,她平时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早起早睡。昨晚上她没有睡好,搞不清楚是这床太生疏了,床板太硬,还是昨天太累了,总之,她几乎是睁着眼睛直到天亮的。 她端着脸盆,脸盆里放着昨天替换下来的衣服。衣服不多,本可以不用急着拿去洗的,但龚洁平时爱洁净,看不到脏衣服放一整天,趁今天早上无事干去池塘洗了。 池塘已经围着许多洗衣服的从村子里出来的妇女。这些妇女都是要把衣服洗完后才回家去做早饭的,因此农妇起床都特别早,天微微发白就得爬起床了。 池塘挺大的,为方便村民及校里老师洗衣方便,池塘四周是用灰褐色的大石板铺成的,池塘呈长方形,长约二十米,宽约七八米,池塘的供水完全是靠学校上的那口泉水流出来的地下水。这地下水清澈见底,池塘里生长着一些剑齿形的水草和一些水生植物,鱼以三指宽的小鲫鱼为主,间或从石缝里探出一个尖尖的脑袋才发现池塘里还有一些甲鱼和黄鳝。 池塘洗衣地方很宽,可此刻空位置却不多。龚洁走到池塘边,看着眼前满是撅起屁股低着脑袋露出后腰上白色肤色聊着天刷着衣服的妇女,她犹豫着正没处容身,突然,她可见远处有个孤单男子正背对着她也挤在这妇女当中在洗衣服,从扫视的情况看下来,那里还空着一个位置可以洗衣。 龚洁毫不犹豫走过去,在男子身后也蹭下身子。 她把衣服先从脸盆里拿出来放在大石板上面去,然后将脸盆往池塘里舀起小半盆水,在盆子里倒一些洗衣粉,将洗衣粉用手搅拌融化然后才将衣服重新放进脸盆里去。 前面男子听到响声,就微微侧过头来,向后面瞄了一下。 龚洁低着头,刚洗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面,头发把她前面的脸整个地包围起来。 男子只偷偷地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出来是龚洁老师。他继续洗自己的衣服。龚洁将衣服泡好,又将衣服一件件拿出来过涮,手上一用力,肥皂水的泡沫就飞到前面人的后背上去了。 龚洁老师知道自己‘闯了祸’,赶紧对前面的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把肥皂水溅到您身上去了。” 男子一脸的恼怒,只见他站起身子,将身体完全转过来,正要‘发作’,突然他看到刚才的年轻女子正在用手掳去脸上的头发。才发现是龚洁老师。 “原来是你?”两人几乎是在同时发声。 两人都笑了,真没想到,昨天刚刚认识,今天早上就来这么一波‘际遇’。 “早啊,余老师,没想到你还这么勤快,大清早就起来洗衣服。”龚洁老师说:“刚才的事,请你原谅一下。” “没事,没事的,龚老师,你不也很勤劳么,我不知道是你呀,刚才你的脸都让头发给遮住了,我没看清楚。”余亮亮笑着说。 余亮亮等龚洁洗好衣服,两人并排往学校大门口走去。 余亮亮不善言语,一路上都是龚洁在说话,他只是‘嗯,啊,是,’这样应付着。 龚洁说:“余老师,抽空,让我来当你的学生,向你请教一下书法如何?” 余亮亮笑着说:“这有什么好请教的,我的字还差很多火候哩,让我当你老师,不敢当,不敢当的。” 龚洁说:“余老师,你太谦虚了,我听说你是学校里公认的‘大才子’,这个你不能否认的了吧?”龚洁边说边笑。 龚洁笑了,余亮亮也只好不好意思地又跟着她笑。 正在这个时候,学校宿舍二楼紧邻操场一面的一个窗户正从里面往外面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这个脑袋不算太猥亵,但此刻这个家伙正被眼前的一幕看得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窗口的那个脑袋属于一位叫徐文斌的老师的男子。这个专教初中物理课程的教师家底殷实,吃穿不愁。因此,他对生活和自己的职业态度都不是特别上心。 这个徐老师,大约年龄在二十七八岁,油头粉脸,西装革履,几乎每天需要消灭掉一包烟。他个子很高,人又很瘦,尤其是他脖子又细又长。有人就偷偷给他取了个‘长颈鹿’的绰号。徐文斌老师没有其它爱好,除了抽烟,就是喜欢扎堆女人堆里吹吹牛皮聊聊天。 龚洁老师的到来,很自然就先引起了徐文斌的主意。不到一天,他就把龚洁老师的底细该摸透了:“龚洁,女,虚岁二十三,属马,住本乡西水崁村,师专学历,去年暑假毕业。” 原来这美女老师还是地地道道的‘土特产’本地货。年龄、容貌、出身、学历、尤其是魔鬼身材,这些都非常适合与自己谈恋爱处对象。 没想到,这个三等残废‘小矮子’却敢‘捷足先登’抢他一步对龚洁发起“进攻”了。徐文斌岂不在心中大怒,他死死地盯着走在路上的这两个人,不由从嘴里‘蹦’出一句脏话:“我操,这个死矮子,三等残废,平日里没在人前敢放一个‘响屁’,我操,他原来‘阴’得很,这么快就对龚洁下手了。” 骂过余亮亮,还不解恨,于是连龚洁也一起骂起来:“龚洁呀龚洁,我以为你聪慧美丽、高贵优雅、贤淑翘楚,冰清玉洁,守身自好、进退有度,没想到你也如此低级趣味、甘自堕落、你也太没有品味了,竟敢连一个‘矮子’都可以‘接受’。要知道,在学校里,比矮子优秀的男孩子不说十个八个至少也有一只手吧,哎!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端端的资源就这样白白被‘浪费’掉了。可惜了,可惜了。” 徐文斌是全校公认的懒虫老师。平日里他很少自己动手洗衣服。他是一个纯种的城市人,家庭条件决定了他高人一等的富贵,他家从他爷辈起就开始发达了,到了父母这一代,早已捧上电饭碗一年四季旱涝保收衣食无忧了。徐文斌从小在城市里长大,但他心里很早就开始叛逆了。他来到这所学校里并非是立志立足农村,替农村孩子好好教育好,而纯粹是为了觉得农村好玩。也许还有一些老师不知道徐文斌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他父母具体岗位确实很少有外人知道。徐文斌平时也不肯说自己父母是干什么的,但学校领导都知道,这个徐文斌可不是一般等闲之辈人物。杨泽平校长就不敢轻易对徐文斌敢怎么样。 据说他母亲是县委组织部里的二把手,能量大得惊人;父亲也是某局局级干部,以这样的家庭安排一个自己的孩子的工作,简直就像伸手往自己头上搔痒痒一样简单。父母曾对徐文斌说:“文斌,你想要什么工作都可以,你只要跟我说一声,无论是进‘公、检、法’还是去‘财政、税务、行政’等部门都由你来选,去乡镇锻炼也可以。” 徐文斌说:“我没有你们这么爱做官,我还是去农村锻炼锻炼吧。” 他母亲生气地说:“你去农村干嘛,农村又没有什么好让你留恋的地方,那里除了有点乱、有点脏、有点落后、有点愚昧外还能有什么可取之处?夏天蚊子毒虫到处都是,晚上还没有路灯照明,走步路都不方便,你是不是思想想歪了,真是不可理喻。” 他父亲警告他说:“端着好好的饭碗你不干,你想显清高,你还嫩了点,别以为你可以自作主张,别以为有父母给你‘罩着’你就不知‘天高地厚’,老实告诉你,时代在变,你不好好珍惜,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徐文斌说:“没错,我很骄傲我有这样的一个家庭背景,有这么优秀的父母,可那都不是我徐文斌的,我徐文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你们爱怎么安排那是你们的事,会不会去上班那是我的事。” 第三十六章 年轻男教师百态图(上) 这小子真是得了‘失心疯’,父母已拿他没有办法了,就只得让他随波逐流遂他的心愿。徐文斌就这样来到了欢亭中学来教书来了。 杨泽平校长不敢得罪徐文斌本人,徐文斌老师除了‘懒’外其他倒并没有什么不良的嗜好,一包烟一天也不算太多,可见他对这些还是比较‘节制’的。 知道徐文斌家庭底细的人,并不懂徐文斌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这样的机会,时间一长,也许父母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跌落神坛,成为过时货,那是徐文斌无论怎么努力,都不会有如此可利用的资源的了。 可徐文斌依然我行我素,父母亲戚朋友的建议都听不进去。按理,他也算是高材生,知识学历都是佼佼者,可为什么他要甘自堕落呢?谁也难以理解这一点。 徐文斌开始找余亮亮说事了。 上午,余亮亮去上课,徐文斌追上他,对余亮亮说:“余老师,你平时早上起的都这么早吗?” 余亮亮被问得莫名其妙,只好说:“是的呀,我每天都是这个时候起床,今天也不例外,怎么,你有事吗?” “倒没有什么事,你起床太早,不影响别人睡觉吗?”徐文斌说。 余亮亮看着徐文斌的脸说:“文斌,你这话有点莫名其妙,我早起与别人睡觉有什么关系吗?” 徐文斌扮了个鬼脸说:“别生气,余老师,开个玩笑罢了,你别生气。” 徐文斌走了,余亮亮心里有点难受,他与徐文斌平日里就很少语言交流,今天徐文斌没头没脸的一段话更使他对徐文斌厌恶起来。 第三天早上,龚洁老师依然在这个时候端着脸盆前往池塘去洗衣服,巧合的是余亮亮这个时候已经在池塘里洗上了。 出于礼貌,也出于同事间的友谊,龚洁老师自然而然地走到余亮亮身边停下来打招呼:“余老师,早啊!” “龚老师早,咱们又碰上了。”余亮亮笑着说。 “是啊,无巧不成书,今天又碰上了。”龚洁老师也笑起来。 “余老师,我看在这个学校里,你是最勤奋的老师了,练字帖、洗衣服,每天都很有规律的。”龚洁老师说。 “说规律倒没错,但我不算是全校最勤奋的老师,这里还大有人在呢。”余亮亮说。 徐文斌这时又走到自己的窗前,把窗户打开,探出一个脑袋往池塘望过去。池塘热闹一如往日,徐文斌视力没有这么好,池塘边的情况无法看个清楚。他只好依样画葫芦地胡乱拿几件衣服往脸盆里一塞,走下楼梯,走出校门。 徐文斌已经非常清楚地可看见池塘里余亮亮和龚洁的身影了。他加快脚步走过去,这时的池塘早已围满洗衣服的人,棒槌拍打衣服声、说笑声、板刷涮衣服的声音此起彼落。 徐文斌笑盈盈地在余亮亮和龚洁中间插了进来说:“好啊,今天,终于让我发现了一个新大陆,你们这哪里是在洗衣服,分明是在谈‘理想’。” 龚洁心里可没有什么小九九,见徐文斌硬往里挤,于是就退让了一步,也笑着说:“我以为是哪一位,原来是徐老师呀,怎么,你也来洗衣服呀?” 徐文斌酸溜溜地说:“怎么,龚老师,别人洗得,难道我徐文斌就洗不得?” 余亮亮说:“你爱洗不洗与我们关系都不大,文斌,就你这素质,你也配洗衣服?” 徐文斌讥笑着说:“余老师,你有多少衣服,每天都洗,也不担心衣服洗破了是要拿钱去买的。” 余亮亮反唇相讥说:“我知道你家里有钱有势,所以你不用洗衣服,只要将脏衣服丢进垃圾桶去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徐老师今天到底是不是怎么回事?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啦?” 龚洁这时才发现这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原来都是想讽刺挖苦对方。于是赶紧站出来打圆场:“二位老师,都少说一句,口舌上占上风没有意义,这样吧,徐老师,我已经洗好了,你到我这个位置上来洗,你们两人好像是两只红冠雄鸡掐架,也应分时间看情况吧,我受不了,我得走了。”龚洁拿起脸盆要走,徐文斌一把将她拦下来:“龚老师,你等一下。”他把一只手伸向龚洁:“给我。” “什么给你?”龚洁莫名其妙地问他。 “给不给?一句话。”徐文斌依然没有将缩手回来的意思。 “你能不能说明白一点,你让我给你什么?”龚洁生气地问。 “板刷,还有洗衣粉也先留下来吧。”徐文斌说。 “你真没礼貌,你就不能说句‘对不起,’请借用一下你这些东西吗?”龚洁真的生气了。 “哈哈哈!你就连生气起来都好可爱哟。”徐文斌嬉皮笑脸地说。 “无耻!”余亮亮胀红着脸,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来。 “没你的事了,你能不能把嘴给我闭上去。”徐文斌站在余亮亮身边,几乎高出他一个头。 龚洁将洗衣粉和板刷留下来给徐文斌:“你们不要掐架,我先走了。”她端起脸盆,一溜烟走没了。 余亮亮也端起脸盆,不同徐文斌打招呼就走了。 “我操!”余亮亮身后传来徐文斌的声音。 龚洁老师来当三年级一个班的班主任,这是学校的一种尝试,也是龚洁老师自己对自己的一次挑战。龚洁老师去年刚刚从师专毕业,教学经验还是一片空白,换做别人,先低调些跟在别人后面历练历练几年再说,等经验丰富起来了,再接手不迟。 学校是特殊事业单位,非常讲究论资排辈。班主任不是容易当的事,当好了,成功了,鲜花掌声、荣誉奖金都会源源不断地赏赐给你,给予你很高的荣誉和丰厚的回报;而一旦教不好,不但这些荣誉和掌声没有了。奖金也休想拿得到,还会吃到校方的批评,家长的指责和社会的唾弃。 龚洁老师加入教师队伍不到一个星期,几乎所有的老师和学生都知道了她的名字,这在欢亭学校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事情。或许,龚老师的随和、大度和美丽使她立马在学校里走红起来。可全校有上千名学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都认识她实属不易。 第三个开始关注起龚洁老师的年轻男教师叫张长海老师。他也是这次被抽调过来的男性老师之一。 这个张长海大家都并不熟识,他比龚洁老师早四天赶过来报到。张长海不像其他老师那样中规中矩,来时行李就很简单,除了身上背一把长过他头顶的那把吉他手里拎一只帆布包裹外就再无他物了。 张长海平时不爱说话,但也不是‘闷葫芦’,有时一开启‘话闸’就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他的理论他的见识他的反应都绝对是一流水准的。领教过的老师就不敢第二次去招惹他。好在他也很能‘见好就收’。 张长海非常爱弹奏他的吉他。一旦两指一接触丝弦拔拉呜咽起来,就会全身心投入进去久久都出不来了。为了音乐,为了艺术,张长海蓄发不剪胡须不剃,人看上去老了十岁了,其实他还只二十五岁,比余亮亮和徐文斌两人都年轻一点点。 张长海心里很苦,他很小时父母离异,本来一个美满的家庭四分五裂,他随母亲长大,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随了父亲。他母亲是搞文工团工作的,父亲是某区的区委副书记。父母性格差异很大,母亲性格开朗活泼,喜欢结交朋友,什么社会层面上的朋友不管阿狗阿猫她都往家里带;而父亲却不喜欢热闹,他平时喜欢坐在家里看看书,写写字,很少走出去与别人交流。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无疑会给家庭带来不幸和灾难。就在张长海两岁时,父母就离异了。 张长海现在已不记得父亲的容貌了,连哥姐两人都从不往来。因此,张长海虽然有哥有姐却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提起过。他的吉他是他母亲一手教他的,母亲在唱歌跳舞和吉他方面都有出色的表现,张长海不喜欢跳舞,但歌唱得也挺不赖的。 张长海不像徐文斌张扬,也不像余亮亮那样木讷。他的性格与他们都不同,是属于第三种人。 他阅人的目光还是比较毒辣的,只是他不会无故去评论别人。再说他来学校又没多少时间,对学校生态还处在一个观望期,因此,他在人前的表现普普通通。 龚洁老师到来不知为何一下就使他的某根神经活跃起来。虽然,他不表露在外面,但他内心已开始在布局。他要寻找一个机会,只要这个机会一旦呈现,他准会当机立断,不管不顾。 龚洁老师那天在校外散步,而张长海也正在学校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樟树下坐下来弹吉他,并随着节奏唱起歌曲。 第三十七章 年轻男教师百态图(下) 龚洁走过去,站在他面前,笑着同张长海打起招呼:“张老师,你吉他弹的真好。” 张长海看是龚洁,连忙停下弹奏,马上站起来说:“龚老师,你也喜欢吉他吗?来也你来弹一曲。” “阿,不,张老师,我不懂它。”龚洁连连摇手。 “没关系的,你弹一下吧,它很有灵性的,就算不懂,学起来也很简单。” 事已至此,龚洁再也不能推脱了。她只好接过吉他,张长海趁机教她如何持琴,如何挑弦拉线,幅度需要把握在多少程度。 龚洁性格随和,心灵手巧,一学还竟有点像模像样起来。张长海说:“我刚才说了,吉他是很有灵性的,作为一个女孩子,拥有一把这样的好东西更能体现一个少女的魄力。就像古时的四大美女之一王昭君。” 龚洁说:“我那能与古人大美女比,再说,她出塞时怀里抱着的好像也不是吉他,应该是琵琶吧?” 张长海听笑了起来:“龚老师说的是,王昭君怀抱的确是琵琶而不是吉他,不过我也只是打个比方,而且,在我看来,你要比王昭君漂亮多了。” “张老师,你别乱夸人,我只是哥普普通通的人,你这样夸我,我以后就不理你的了。” “好吧,我以后不说你就是了。” 第四个男老师暗恋龚洁的是项元福。项元福也是第一个在欢亭校园里品尝到女人味道的未婚青年教师。 这项元福身高与徐文斌有得一拼,但他比徐文斌胖一点,因此,看上去就比徐文斌身材魁梧了许多许多。他年龄还很轻,今年才二十五岁。项元福是欢亭学校周边村的人,父母都是农民。项元福并非没有靠山,他过去与谢瑞云关系很好,可以这样说,是谢瑞云的左手右臂也不为过。现在,谢瑞云走了,项元福就失去了某种依靠。不过,项元福很快就适应了校园里现有的体系,也不得不说他小小年纪却心思缜密。据说,他还有另一层关系是一直没有被公开出来的,那就是,他有个当大官的叔叔。至于,他叔叔官有多大,谁都不清楚,但至少他这个叔叔是在省城工作是毫无疑问的,只要有这样一个靠山在,谁都不愿意与他过不去,这就是无形权力的影响力。 项元福老师教初中一年级丙班的语文,据说他从没有读过大学,他是十七岁去参军后来转业后直接被安排到学校里来的,谁也说不准是谁给他安排这样的一份工作的。 项元福做事不显山不露水,心思缜密,总喜欢留一手,就算过去是谢瑞云身边的铁杆支持者,不过,明着里他也很少与别人争论是非。因此,许多老师吃亏就吃在这些方面。后来才知道这个小年轻神府很深。 项元福老师在暗恋龚洁老师之前,就乘危将徐娟给治服帖了,而且这事他自己做得天衣无缝隐藏得很深,连徐娟也没有看出来。当所有的年轻老师或多或少都开始对龚洁老师表示好感展开追求的时候,他也不急不恼。他依然按照自己的思路走了下去。其实他对学校里这些年轻一点的男同事都恨,但却从来不与他们任何人发生正面冲突,这样有心机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因为难免有心直口快的人会将自己或者别人的秘密告诉他,使他有足够的时间来进行布局,这也是他不急着表态的原因之一。 他不像徐文斌那样对龚洁老师‘死缠烂打’,也不像余亮亮那样不知技巧,更不像张长海那样用特出‘文艺手段’来吸引龚洁的注意。 项元福从这些同事老师中捉摸出一种结论:龚洁老师对于目前暴露在她面前的所有人都没有真正的喜欢。这点非常重要,这说明龚洁这位姑娘策略高明,别人都以为她是一位平易近人很好打交道的人,这是一种‘假象’,是完全蒙蔽别人的。她把自己隐藏得太深太深的了。 令人始料不及的是从学校里突然杀出一匹黑马出来,那就是钱波老师。 这钱波老师也算是个鬼才,他是全校公认口才最佳的老师,他个人的优点有许多,但缺点也被他自己进一步放大。钱波老师既像徐文斌一样懒散不务正业,他还比徐文斌老师更不在乎个人卫生。学校教师需要考个什么证,只要找他帮忙就可以的了。他的逻辑思维能力非常强大,但他自己从来不去刻苦努力一把,他在学校里完全是‘和尚撞钟’的那种态度。他高兴乐意起来能把学校里最差最烂的班级带到‘名列前茅’,但不管学校里校长还是教导主任或者其他老师,怎么做他的思想工作,他都摆出这副模样,大不了他说:“你们觉得我能力不行,干脆把我辞了吧。” 钱波老师已经三十挂零了,但他从来没有对爱情婚姻抱有一丝幻想。学校里谁给他介绍对象,他都会说不急不急。在同事眼里,这是一个纯碎的独身主义者。 钱波老师衣着很随便,不管是什么衣服一穿上身就不愿意替换下来,非把自己搞得浑身散发出一股异味为止方肯换洗。他口袋里有着形状大小长短和颜色都不一的粉笔,每次上完课都要把手里余下来的粉笔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带走。有时候,下一课的老师跟他开玩笑说:“钱老师,你也真是的,何必把粉笔也带走呢,再说把它放在口袋里岂不把衣服都弄脏了呀?” 钱波于是就幽默地说:“粉笔是每个教师的灵魂,你不爱粉笔怎么行呢?我把她放进口袋里,就像关护我自己的恋人一样,别人觉得我的行为不齿,其实那都是一种误会,带不带走是我的自由,谁都没有权利要求我非留下它来不可,你别多问,这是我的习惯,习惯成自然,就这么简单嘛。” 钱波老师的家庭背景很少有人知道,他不是本乡人氏,他自己也不说是哪里的人,但听方言口音应该是本县某一个地方非常相似,钱波不肯说,大家更懒得去问他的了。 钱波性格懒散,衣着邋遢,这使一些有眼光的姑娘根本瞧不起他。虽然目前钱波的工作比较稳定,但钱波对恋爱的态度使那些姑娘望而却步,久而久之,姑娘就都避而远之了。 与钱波最接近的一次相亲还是前年的事。 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某一春天,学校还没有复课,钱波就闲居在自己家里。母亲偷偷去求媒人,媒人过来了,母亲就对儿子说:“钱波,今天这个阿姨过来,也是为你终身大事着想,阿姨带你去女方家,你跟过去,说话态度都不能像平时这样随随便便。” 钱波说:“妈,我都说过多少遍了,我的事用不着你们大人来操心,这是婚姻大事,又不是去菜市场买卖,你老是这样,我以后就连家也不回来了。” 他妈说:“儿子呀,你如果还只二十冒头,妈就不会这么焦急的,你都这个年纪了,别家的老人都抱上孙子了,可妈膝下连一个‘冒泡’的都见不着,你还说不用妈操心,妈能不操心吗?你这次拒绝,妈以后就再不理你了,你也别再叫我妈好了。” 母亲伤心起来就‘吧嗒,吧嗒’往地上掉眼泪。钱波无奈,只好同意跟媒人去相亲,但心里老大一个不爽。 钱波虽然跟着媒人走,但一路上嬉皮笑脸,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这在正正规规的媒人看来,这孩子有点不靠谱。于是,这个媒人对钱波第一印象很差,这对钱波是很不利的。 第三十八章 相亲之路与相思之苦(上) 谁料,这次相亲之旅竟相当顺利。女孩子年龄比钱波少三岁,身材外貌都令钱波非常满意,这真是精挑细选的还不如乱打瞎撞的。这姑娘家庭条件也很一般,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上面还有一个没有成家的哥哥。她哥哥看上去也是诚实之人,不爱说多话,又与钱波年纪也相仿。 女方家对钱波是正式编制的教师这个职业相当满意。尤其是这位姑娘,第一次见到钱波,就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好感。姑娘知道自己的相亲对象的这些情况后,那天也刻意打扮了一番自己。钱波第一次看她身材容貌衣着打扮都很是养眼,于是就同意在姑娘家里吃午饭。 媒人本来对钱波印象不太好,只是既然把人也给带过来了,自然也不能在大庭广众面前揭钱波的短处和坏话,但明显说话的腔调也有些‘阴阳怪气’。好在女方自己喜欢,对于媒人就没太在意的了。 姑娘姓何叫好萍。钱波觉得这个名字有点意思,于是一下就对她有了好感。何好萍姑娘很爱笑,笑得也很好看,笑起来时总将一只手遮挡在嘴的一边。这个动作,钱波在文学作品里看到过,以为只是作家的一种噱头,没想到现实中自己竟遇上了。 钱波非常健谈,天南海北他都能够谈上一二个小时,而时间肯定是不够用的。下午三点,媒人要回去了,钱波也只好随媒人回来,钱波把自己的名字留给姑娘,说好过几天他还会过她家来。 钱波心里美滋滋的,这样的心情也真不多。媒人看钱波高兴就趁机对他说:“钱老师,你今天算是开心死了,可我陪了你一整天,你总得拿什么东西感谢我一下吧?” 钱波听了,就随口说:“这是应该的,回头我干脆给你个大红包行不行?” 媒人惊喜过度,一时乐得手舞足蹈起来:“真的,那太好了,我真没想到钱老师这样慷慨,真是有大将风度。” 钱波说话算话,回到家就真给媒人包上一个红包。媒人喜滋滋地走了。 接下来,钱波就开始独自一人往女方家里跑,一时间其他事情都将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钱波与何好萍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何好萍就完全打开了话闸,他对钱波什么都说,把钱波当成她最好的朋友来。 钱波也整天嘻嘻哈哈对何好萍似乎没什么记心的。何好萍就把自己的秘密也无意中泄露给了钱波,说者无声听者有意。钱波从何好萍家里回来,倒在床上,左思右想,就觉得自己似乎被欺骗了的那种感觉,他似乎不明白,何好萍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为什么会受人欺骗了呢?假如,这件事,何好萍不向自己说出来,自己就会像傻瓜一样被欺骗了。他有些恼恨,也分不清是恼恨这件事本身还是恼恨何好萍本人,他决定对何好萍暂时冷却一段时间,他需要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假如在这段时间里,自己能够原谅好萍,那么就继续这段恋爱,否则,就要‘快刀斩乱麻’了。 好萍送走钱波后,总觉得自己今天话有点说多了。她感觉钱波好像听自己说出这段感情后,脸上起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好在钱波马上又恢复了正常的情态。自己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好的一个对象,总觉得好运还是在自己这一边。虽然,自己过去的那段爱情故事并不完美,但有此这次的恋爱来弥补,也弥足珍贵的了。 冷却了一段时间后,何好萍就开始给他写信,信写得很有水平,不像是出自一个农村女孩子的手,信写得非常委婉,姑娘似乎觉察到她自己不该失言,使钱波心理有了阴影,但姑娘很是看得开,她也认为自己与钱波恋爱是‘高攀’了,她并不在乎什么,只要钱波每天开心快乐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 钱波将信团成一团,抛向天空,自己没想到第一次心仪之人竟已经不是处女。其他所有事他都能接受,就是不能原谅自己的女友是个失身了的女人,这事万一传播出去,岂不令别人惊掉大牙,思考多日,决定还是‘忍痛割爱’算了。 钱波本对龚洁没有一点上心的意思,却不料在某一个夜晚自己做了一个与龚洁有关的梦,从此,他也像着了魔一样地开始关注暗恋起龚洁来了。遇到龚洁老师,他才暗暗赞叹自己目光短浅,自己当时怎么就会爱上一个农村姑娘了呢,龚洁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配偶。 将何好萍与龚洁比,那更加是无法比拟了。假如龚洁是凤凰,好萍最多只是一只孔雀;龚洁高贵,好萍平淡;龚洁美丽,好萍朴素;龚洁淑贤,好萍善良;龚洁有文化,好萍低学历。每一项比较,龚洁都是高分,好萍虽然也不低,但放在一起就高低立现了。 钱波不敢将好萍的失身拿出来比拟,这样就更无法令他接受了。以他目前的了解,龚洁至少还是个处女,虽然他不敢绝对肯定,但以他的推算,龚洁应该就是这样完美的一个人,至少人见人爱。 钱波老师的家庭条件和自己的年龄都是硬伤,他也意识到这一点。不过,钱波也并不是没有自己的优点。只要钱波自己能够改变一下个人的态度和注意一下自己的个人卫生。自己还是会引起龚洁的青睐的。钱波很自信这一点,毕竟自己的阅历比他们丰富,经验是非常重要的。 在欢亭中学里,有两个公认的懒人老师,一个是徐文斌,另一个就是钱波。徐文斌人虽懒,但他家庭条件超好,自己每个星期所储备的替换衣服也多,每个星期足够他换上好几回了。而钱波却不一样,他的家庭是没有任何靠山的,只有靠自己去努力去争取。自己满打满算也就是这几件衣服换来换去,早被别人看腻的了,再加上钱波自己本人又不珍惜自己的个人卫生,将粉笔动不动就往自己口袋里放。这个坏习惯使学校里一些老教师非常反感,尤其是那些爱干净的女老师,更是将他当成反面教材。钱波过去无所谓,可现在需要改变了,再不改变,又有谁看得起他呢? 第三十九章 相亲之路与相思之苦(下) 那晚,钱波做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梦。梦中他正行走在一条康庄的大道上,突然听到有人在背后向他大声呼喊,开始声音还很远很轻,没有引起钱波足够的注意。可这种声音却十分诱人,时重时轻,绵绵不绝地向钱波耳朵里灌输。这使他不得不转过头来,顺声探望,四处寻找,发现呼唤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龚洁本人。 钱波一阵阵激动起来。没想到龚洁老师已经偷偷爱上了自己,龚洁的话听得真真切切,龚洁老师一直在不断地呼唤他为‘钱郎。’ 天哪,她在叫我钱郎哩,这是什么意思呀?除非是自己的爱人、亲人,难道还有其他女子敢这样呼唤别的男人的吗? 钱波也并非是个做事粗糙的人,开始对于梦境中的事也并非十分上心,他知道梦境毕竟不是现实。有一天,龚洁有事去找钱波,钱波一见是龚洁老师,态度上自然热情非常,龚洁是去找钱波帮忙的。钱波当然十分乐意,事后,不知为何,龚洁要表示谢意,钱波老师说:“都是同事,你谢什么?” 龚洁开玩笑说:“不谢也行,我亲爱的钱郎。” 就这一句玩笑话点燃了钱波储存在内心的那股烈焰,一下子就熊熊燃烧起来了。这也是龚洁老师开玩笑所带来的烦恼和不幸。 开始钱波并没将龚洁的玩笑当真。只是随着时间的推进,钱波越来越觉得龚洁老师更适合做自己的媳妇。再加上周围年轻老师们对龚洁老师的围追堵截,这些因素导致钱波老师心急如焚起来。他知道,以他目前的各方面条件,自己完全处于劣势地位。自己的家庭经济条件、自己的年龄瓶颈,这些都令他失去了耐心。他对龚洁至今没有展开攻势,而其他这些追求者都纷纷露出了‘獠牙’正对‘猎物’虎视眈眈着。 钱波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自己再不采取行动,那么‘猎物’恐怕早被这些‘猎人’给‘分吃’掉了。 他突然又想起了何好萍,是啊,假如,当初,何好萍没有被别人追求,假如何好萍守身如玉,那么,何好萍也许就不会落到今天的这种地步,也许早已是‘名花有主’的了。 学校里这场风波除了五六位年轻男老师在这件事上起了‘定海神针’的作用之外,还有许多女老师的‘推波助澜’也同样‘功不可没’。这些上了年纪不再有美貌支撑的女性老师,龚洁的到来使她们‘相形见拙’,这使她们个个酸酸溜溜起来,内心对龚洁难免要‘耿耿于怀’。虽然表面上都对她客客气气的,背地里却对龚洁老师‘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钱波老师知道要想获得龚洁老师的青睐,首先必须要改变自己。至于怎么样去改变自己,他一时还无法找到从哪一点开始改起来。钱波身上的缺点实在是太多太多的了,第一是懒,第二是脏,第三才是穷。懒和脏都是最令女孩子所不齿的,穷也是对女人的一大考验。 钱波在学校里之所以为学校老师所‘唾弃’的主意原因也正是这三点,尤其是女老师们。好在龚洁来校时间不长,自己的缺点只要没被其他老师无限‘放大’,现在改起来肯定还是来得及。他所忧虑的是,在这短短的一二个星期里,这些年轻的男同事就像苍蝇闻到血腥味一样围绕着龚洁老师团团转,这是令他最难以忍受之痛。在这些‘竞争者’之中,自己一点优势都没有,而缺点和劣势却占据着许多,这怎不令他不焦虑起来:要想取胜,只能‘另辟蹊径’了。 钱波开始改变自己的性格,但要想一时改变过来也是不可能的,他为了获得龚洁的好感,自己必须马上去改变,时间不等人,那些或家庭背景强过自己,或年龄优于自己,或文采才学超过自己,或综合实力远胜自己的同事都在对龚洁虎视眈眈,自己没有任何优于他们的特长在身。钱波还算冷静,他在思考这些问题。他不能草莽行事,那样只会使自己推向龚洁的对立面,龚洁肯定会与他走得越来越远。 在欢亭学校里,钱波现在最怕哪些行将离退休的女性教师。这些老年女性教育者,都是见多识广之辈,也是最喜欢对别人品头论足的人,她们的年龄使她们的思想开始固化起来,对同事各方面行动都十分敏感,她们在爱管闲事的同时,也对自己的喜好厌恶毫不保留地表达出来,该说就说,不该说依然还是要说。大家都心知肚明,就算这些女老师对自己有不满和偏见,也只能忍受或者默默地接受,聪明的人肯定不会去招惹她们生气的。 钱波平时懒散惯了,以前对这些女性老师没有半点谦让。因此,这些女性老师对于钱波意见都是比较大的,钱波也对她们在学校里不理不睬。这些女性老师大都对钱波没有什么好感。 钱波觉得这些女性老师是传播‘负能量’的主要‘源头’之一。虽然,在他面前女性老师也不敢太放肆,面对面批评,但背后怎么样,谁又能保证得了呢? 他觉得从现在起需要对这些女性老师改变态度,说起来容易,但去做却有点困难。钱波是需要努力改变自己的,但光凭这一点还远远不够的,一个好的态度虽然能够改变别人对自己的认识,但这也是需要时间来改善的,至于这一点,钱波就根本不敢保证需要多少时间来换取。 对这些女老师首先必须态度要好,要投其所好。这一点很重要,钱波一时却很难做得到。 钱波对这些女老师的笑都笑得很不自然,有些‘假’,女老师一眼就看得出来,因此,这些女老师可没有给他好脸色,那些老师假装没看见,无视地走过去了;有些女老师不但不报以他一个微笑,还一脸严肃地批评他:钱老师,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对我们老年人有个起码的尊重?弄得钱波本人‘面红耳赤’连分辨的机会都没有。 钱波内心煎熬无比。目前挤在他面前的这四五个年轻小伙子都比他更具有威胁力,都几乎比自己强大无数倍,他把他们在自己心里排队:徐文斌也好,张长海也罢,都比自己有优势,就算‘闷葫芦’余亮亮、项元福他们也并非没有‘战斗力’,年轻,一手好书法。文采也不错。 还有项元福,这小子平时不就是一个‘熊样’吗?可现在也开始活跃起来了。 第四十章 单思成疾终非善(上) 钱波在女性教师面前吃了败仗,就有些心灰心冷起来。他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把目标该弄错了,这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若传出去也会很没面子的。他干脆这样想:“与其迂回战略倒不如直接出击。 钱波觉得自己只能主动出击,直接向龚洁本人展开心里攻势,才能夺回先机,否则,自己的希望将会越来越渺茫。 钱波老师突然对龚洁老师热情了起来,他每天都在时时关注龚洁老师的那些兴趣爱好。大清早他就会去池塘边替龚洁老师占据一个有利的洗衣位置。别看他平时一付爱理不理谁的样子,可现在他对谁都点头哈腰笑脸相迎起来了,态度也极好。 龚洁老师被这些年轻男同事众星捧月起来,天天被他们宠爱着呵护着。她每走到某一个角落里去,身旁总能遇到学校里的男同事;每出去办什么事情都会有人争先恐后地去抢着帮她来完成。 龚洁老师也很开心,能够活在他们的中心肯定是件幸福的事,她一时开心快乐与无忧无虑了起来。但时间一长,尤其是当一些老年女教师开始对她漫漫冷讽热讥起来时,使她才意识到自己并非是人人所爱之人,她为此也会陷入痛苦之中:我难道是做错了什么了? 龚洁开始冷静思考起问题来:是啊!我本人是不是也出了一些什么问题了?为什么这些老教师总是这样对自己冷讽热讥起来?我本人是不是有点傻?这些男同事整夫围着我转难道完全仅仅只是为了我们同事之间所谓的那份友情?难道就没有别的其他的某些目的了吗? 钱波是所有这些青年男教师中心态最失衡的一个人。当龚洁渐渐开始拒绝他的‘热情帮助’的时候,他就开始焦虑且胡思乱想了起来:“龚洁是不是已经开始在有选择性地回避自己的了?她是不是在心里已经展开筛选‘淘汰’活动了?” 这件事确实令他神姿迷乱,精神崩溃。他不能等到龚洁亲自来向他‘摊牌’,那样自己肯定是追悔莫及的。 这段时间里,龚洁已经多次拒绝过钱波的邀约了,这钱波还真是‘贼心不死’的那种人。现在他又一次把龚洁拦截在了学校的操场上。钱波对龚洁开门见山地说:“龚老师,我希望你今晚上不会再拒绝我对你的邀约,我钱波脸皮子最厚,如果龚老师对我有什么看法,也请在今晚上直接对我钱波明说了吧,这样,我钱波以后就不会再对龚老师进行‘死缠烂打’穷追不舍下去是不是? 龚洁也想,与其一直这样拒绝他、回避他,还不如在今晚上把这些事情说个明明白白的好。于是就对钱波说:“钱老师,既然你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我龚洁再无情无义,总也不至于如此绝情的吧,行啊,钱老师,今晚上,你把你所要说的话一股脑儿都说出来吧,我也把自己的一些想法说出来,咱们是现面锣现面鼓敲起来,那么今后我们依然还是好同事。” 夕阳西沉后,天边就灰蒙蒙一片混沌起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在乡间道路上,迎面不时有飞蚊虫蝇小昆虫飞过来擦着脸额而去。村庄里的炊烟袅袅升腾在空中,那是农户家开始做晚饭的烟尘,那些黑色的炊烟将夜色很快染得更加漆黑了起来。 “龚老师,我今晚上有好多话儿想同你说,希望你不会嫌弃我的啰嗦吧?” “钱老师,你有话就直说吧,咱们都是同事,别藏着掖着,说出来大家才会好受一点。” “龚老师,我是这样认为的,我认为龚老师你人很善良,性格又这么温柔体贴,因此,你的人缘就特别好,尤其是像我们这些年轻的男同事都十分乐意找你来做聊天对象和谈论远大的理想倾听者,谁都想把自己掏心窝的话儿告诉你。” 龚洁笑着说:“钱老师,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搞笑,以为同我谈理想什么的就是跟我在开始谈恋爱了。其实,钱老师,这里是两层意思,与谈情说爱还差得很远呢。如果,我龚洁有什么令钱老师你有所误会的地方,我希望自己能及时改正过来,但我龚洁对你对其他的男同事都是‘一视同仁’的,没有是非远近亲疏之分,我并没有想与这里任何一位同事谈恋爱的意思在,这点希望钱老师能够理解别误会,同你也是一样的。” “龚老师,我知道你太优秀了,在我们学校这里,我知道自己现在还是不够资格同你去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不过,这件事也并非‘绝无可能’。我希望从今天起,你能开始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我钱波虽然以前在学校里没有表现出什么好的成绩出来令人失望,但自从你来到学校以后,我就开始严格要求自己,我每天都以你为‘榜样’在进步在转变,这点我要感谢你。因此你是我钱波思想进步的源动力,假如以后得不到你的支持和鼓励,我就会失去人生的目标和前进的动力。” “钱老师,你千万别把我抬得那么高,这对我并无益处,我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农村来的女孩子。再说,你能进步也是你参悟了人生真谛的开始,这与我肯定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我在祝愿你进步的同时,也希望你别对我穷追不舍的样子,这样大家都不会显得很尴尬。” “龚老师,我知道恋爱并不是一厢情愿的事情,这里需要双方共同付出,假如你只看到了我的缺点放大我的不足而认识不到我的优点我的能力,对我钱波肯定是不公平的。其实,一个人的思想意识进步起来,虽不能马上‘立竿见影’,但也是值得可喜可贺的。我钱波对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特别强,这点你应该还是会看得出来的吧?假如你现在就去考虑这件事,那么你就会把我始终向你的心路历程这个方面靠近过去有所感觉,我希望我在你心中能够始终保留下不错的印象。” “钱老师,我知道你身上有许多闪光点,但这与别人的爱情似乎没有任何关系。我刚才已经同你讲得很清楚了,我希望钱老师不要为我再耽误下去了,我要明确告诉你的是,我龚洁在欢亭学校里是不会与同事去谈什么恋爱的。” “可是,这一段时间来,你分明是在向某些同事靠拢过去,而又在向某些同事进行有意回避,这点区别对待你应如何向我来解释的?你应该给我创造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条件是不是?” “钱老师,我刚才都说过了,我与你只不过是同事关系,交往当然也只停留在这个层面上,我不想我在此刻与谁确立起恋爱关系。假如你一定要我现在就对你进行表白,那么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对不起,钱老师。” “龚老师,你不能这样直截了当地毁灭掉一个追求者的追求你的愿望,这太残忍了点,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告诉我,你是不愿意去伤害一个狂热追求者的是不是?” “钱老师,你要我怎么去解释你才能明白!你听我说,我不想对这个问题再与你继续探讨下去了,因为,这对你我都没有一点好处,相反,会给彼此造成伤害的。” “怎么会没有好处?怎么会造成彼此的伤害?龚洁,爱和被爱都应该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彼此都应该得到珍惜和尊重。” “不是这样的,钱波老师,我怎么样去解释你才能彻底醒悟过来呢?你不能只顾自己的那些感受,一味一厢情愿地强迫别人按照你的意思怎样去做,你更应该去尊重你所关注到的另外的那个人的思想认识与感受。” “龚洁,看来你对我是毫无留恋之情,那么我问你,以前一次次的赴约难道都是你的虚情假意吗?你是在亵渎咱们崇高的爱情。” 第四十一章 单思成疾终非善(下) “钱老师,你真令我感到失望,我已经向你解释了这么长时间了,你就不能为我考虑一下吗,你这样岂不太自私了点了吧。” 龚洁生气了,边说边走:“这样下去,我们就没有再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我走了,你好好去想一想吧。” “龚老师,你还不能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层面上去了,你就必须要给我有个交代?” “笑话,我为什么要给你一个交代呢?我们无非就是同事关系,并不需要要对彼此负任何责任呀。” “不,你不能走,你要听我说,在爱情这个问题上,我偏偏与你理解有所不同,龚洁,这一点你应该明白的。” 钱波内心焦急起来,看见龚洁要走,就用手去拉龚洁的肩膀,由于没有掌握好力度,竟生生将龚洁的衣服撕下一大片来。 龚洁惊呆了,肩膀露出雪白的肌肤,她又怒又愤又伤心,大哭着指着钱波开始哭骂了起来:“流氓,你是个大流氓呀,我要去告你,你非礼我,你这个大流氓,披着人皮的禽兽。”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无意之过,我向你道歉。”钱波一时也慌乱起来,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了,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龚洁的哭声引起路人的注意,虽然天色已经漆黑得看不见人了,大家还是很快顺着声音寻找过来。龚洁老师在前面发疯地奔跑哭泣着,后面钱波在狂追着解释。 一只大手很快就捉住了钱波的一只手,死死不肯放松:“钱波,你在干什么?你干的好事。”钱波回头一看,是项元福,前面不远处还堵着徐文斌,两人一起将钱波的手正往后背去扭转。 “元福,文斌,你们可别误会,事情我会向大家解释清楚的。”钱波一边挣扎,一边向两人解释。 “哼,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分明是个披着教师人皮的色狼,你这个流氓分子。”徐文斌恶狠狠地呵斥道。 杨泽平校长气得脸色铁青,这件事对学校影响太恶劣了。如果传出去,丢脸的不仅仅只是他们这两个人而是整所学校。杨泽平校长决定必须进行严肃处理此事,绝不会再对钱波这人手下留情。 陈立民老师知道钱波今夜闯了大祸,也令他十分痛心和可惜的。但他对杨泽平校长在如何处理钱波老师有着自己的令一种见解。他已经严厉批评过钱波老师的行为了。钱波老师也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过错,自己愿意向龚洁老师赔礼道歉并进行经济上赔偿,向全校教师做出深刻检讨。 杨泽平校长说要报警,由派出所的同志来对他进行处理,关于这点,陈立民老师是坚决不同意的。陈立民老师对杨泽平校长说:“泽平啊,对于钱波老师这件事,我们学校要本着治病救人的目的来思考问题,学校必须要慎重再慎重,培养一个人才相当不易,但是,要想毁灭一个人才却非常容易。比如钱波老师这件事,处理不恰当,也许就是一桩冤假错案。” 杨泽平校长气愤地说:“立民,你何时这样婆婆妈妈起来了,钱波这件事难道还是-件小事情吗?他耍流氓都到了这个程度了,难道你还想包庇他的不成,万一龚洁家人告起我们学校来你可怎么办?” 陈立民老师说:“钱波老师也是一时冲动,但思想品德并不坏,这个首先要分清楚。再说,我也向龚洁老师询问过了,两人说法基本一致,也就是钱波抓破龚洁老师衣服时确实不是想非礼她,以及为了猥亵她的目的。” “你别替他解释了,对于流氓罪的定义,我也相当清楚,钱波老师这种行为不是违法而是触犯了刑法,立民呀,我得提醒你,你可别感情用事,这样你也是要犯错误的。”陈立民老师表情冷峻道:“泽平,你作为一校之长,你更应该清楚一个人的清白对他有多么的重要,我们可以在这件事上意见有分歧有各自不同的看法和认识。但是,我们必须首先要把它的性质搞明白,难道我们可以为某一个人,就不顾及另外一个人的理想事业和生命前途了吗?泽平啊,你可要谨慎小心负起这份责任啊,而不是感情意气用事。” “立民,说一千道一万,我也是为了学校的安定和团结考虑,现在,整个学校里群情激愤,你让我怎么办?假如,我们做领导的有法不依,办事不公,别人会对我们心凉的。” “泽平,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必须把事情做仔细缜密,我们可要认真负责,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通盘考虑进去我们才能得出更符合事实的结论出来,一切盲目武断行为都是十分错误的。” “立民,这样吧,我们也不必争论下去了,今晚放到民主大会上去讨论。如果钱波老师通不过民主会,那么就算你花最多的口舌都是没有用的,学校还是会把这件事移交到上级执法部门去的。” 陈立民老师又一次去找龚洁老师做思想工作,对她首先进行慰问,然后对龚洁老师说:“龚老师,学校里出现这样的事确实是不应该的,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校方就必须做出严肃处理。现在,我想了解你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学校如何处理钱波老师才能使你不会感到委屈?” 龚洁老师眼球肿胀起来,红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说:“陈老师,我能怎么说,我只求学校公平公正处理这件事情就是了,学校怎么处理这件事,只要是公平的,我就没有别的意见。” 陈老师说:“我就知道龚老师大宏大量,我作为校方的一个领导,首先向你再次道歉。现在,学校领导也有两种不同的意见,一时很难统一起来,但我本人觉得对钱波老师的处理也应该本着治病救人的目的按照实事求是的态度去处置他。我们老师也不是圣人,也是食五谷杂粮长大的,某位领袖都说了,允许别人犯错误,只要改正了就是好同志。因此,龚老师为了‘治病救人’的目的,我们在作出严厉处罚的钱波老师的同时,也必须原谅他是初犯错误的行为,给他一次改正的机会是不是?学校决定晚上对钱波老师的错误行为召开一次民主评判会,你的意见将起到很大的作用,龚老师,我刚才说过了,我们学校还是要对钱波老师作出严厉处罚的,其他的事情你能不能原谅他一下,只有得到了你本人的谅解,他才能不至于受到‘牢狱之灾’。 “事情真的有那么严重吗?”龚洁浑身抖动了一下。 “是的,龚老师,关键在于你,假如你一定要把他移交上去,那么学校也会尊重你的意见,可话又说回来,钱波老师的这一生也算是玩完了。” “陈老师,真有那么严重,我肯定也是不愿意的,说心里话,我就是最痛恨钱波老师,也不能光凭此事把他给毁灭掉吧。” “好,龚老师,你有如此情怀,我敬重你,这样吧,晚上你最好也能参加一下这场民主会议,到时候,你可要把刚才你发自内心的话讲出来好吗?” “陈老师,我不想出现在会场里,我可以给你写一个我个人的意见书好吗?” “龚老师,这最好不过,你将意见书写下来交给我,我会在会议上宣读的。” 第四十二章 一夜暴雨现弊端 欢亭中学是个相对年轻的一个农村中学校。成立初中部也仅仅只有十几年时间,但小学却已在解放前就已成立的了,那时不叫小学叫私塾,老师也不叫老师叫先生。现在这两所学校合并在一起统一叫欢亭中学,小学由初中部托管,在校学生约一千零五六十人。 陈立民老师这次前往中心校参加会议,坐在他旁边的一位女性中年老师得知他是欢亭中学的老师后,脸上的喜色竟马上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鄙夷的眼神与他说话:“什么?什么?你是从欢亭学校里来的老师,你没有资格与我坐在一起。我听说你们这所学校校园纪律特别不好,教师个人素质很差,教师男女关系很乱不说,整个学校教学水平也差得离谱。我甚至还听说你们学校那里的初升高升学率几乎为零,这是不是事实?” “这完全是造谣惑群,你是听谁说的?你说这样的话是要负责任的。”陈立民老师站起来大声驳斥坐在他旁边的这个女人:“我明确告诉你,你在没有调查我们的学校之前你哪来的发言权?你用这样极端不负责任的话来污蔑我们的学校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再说,就凭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就完全可以告你诽谤罪,你哪来的勇气认为你的教育水平就达到了我校教师的水平或者说已远远超过了我校的老师水平?你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你德不配位,我真为你感到可悲。” 陈立民老师立马要求替换自己的位置。这事经他一闹,弄得所有参加这次会议的老师都人人皆知了,纷纷批评起刚才那位女老师言语不当。此后,再也没有老师敢对欢亭学校低看一眼了。同时,在其他学校老师眼里,欢亭中学学校里是大有能人在的,这事也一下子传扬开来了。 陈立民老师把欢亭学校当成自己的家。他很少回家去,就算节假日也不例外。他趁节假日出去拜访学生家长,为学校置办日常用品,替一些村里老人干些力气活。欢亭村老百姓都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教书先生,自己贴钱替学生垫书学费、买复习资料;自己替学校种田、种果树采茶叶、自己教学生习武练拳,所有这些事实都是他一个人发动起来的。学校老师现在都空前团结起来了,学校面貌改变了,老师爱岗了,学生一心想读书了。 本学期又过去快一半时间了,正在这节骨眼上,学校的厕所又出事了。那天夜里一场特大暴雨,雨水倒灌进学校厕所里的化粪池。一时间污水横流。臭气冲天。 一大早,陈立民老师爬起床,准备去操场上晨练。他看见整个小学部戏台院子里都被污水包围起来,天井里到处飘浮着黑色的粪便和污水,恶臭四溢,令人作呕。从厕所里还在源源不断的流出黄色的污水。 “真是活见鬼了。”陈立民暗叫一声不好,知道学校厕所又出大问题了。 他急忙走回宿舍里去。把床底下水田袜子找出来,坐下来连忙把它穿上去。宿舍里没有可以用来疏通下水道的工具,要想取来工具需要趟过这个院子的污水到仓库储藏室。他下到院子里,放一只脚先下去试探一下深浅,污水已快满到他的膝盖地方了,正好没过水田袜子的高度,眼看着污水还在不断地抬高位置,陈立民老师已过不上污水渗进自己的裤管里去,他干脆就一下子冲进污水里去。 这时,早闻到臭味的一些老师都已经起床走出来。看见正在院子污水里作业的陈立民老师,女教师赶忙向他喊话:“陈老师,你别过去,这污水里有毒性,你脚会受不住的。” 陈立民老师笑着说:“没事的,我穿着水田袜子,污水渗不进去。” 杨泽平校长和钱波老师此时正站在戏台上面穿着雨鞋,雨鞋没有水田袜高,陈老师劝他们先别下来,说你们穿雨鞋不起作用,他马上就可以拿到工具过来,只要把堵住出水口的杂物清理掉院子里的污水很快就会流走的。 杨泽平和钱波已经下到院子的污水之中了,钱波问杨泽平院子的出水口在什么方位。杨泽平用手指了指南面的一个地方说,在南墙跟转角的下面有一个出水口。钱波就涉水走过去,污水粪便没过雨鞋灌进他的裤脚进去,满膝盖都尽是黑色飘浮的粪便,他已顾不上这些了。只见他走到院子南方的墙角,他弯下身子,努力将自己的头翘起来,肩膀都快没进污水里面去了。钱波用手抓起堵在出水口的杂物,这些干柴枯草和粪便污物一团一团被钱波抓起来抛到走廊上面。 陈立民老师抱来三把铁耙,三人一起奋战在院子里,这时,污水正打着漩涡向出水口处流动,三人把守着出水口的位置,把漂流过来的杂物粪便一起打捞到走廊上去。 站在宿舍楼上看着三人奋战污水场面的老师们都纷纷给三人送上口罩和肥皂和满脸盆的清水。大家都很是感激学校里这三位老师的壮举。污水很快就退下去了。陈立民老师说,现在接下来就是要把厕所化粪池损坏的部位给堵上去。钱波老师于是去找来一辆手拉车,正努力把堆在走廊里杂物和粪便掏到手拉车上一车一车拉走。 欢亭学校立即开出一张证明,让一位老师骑着自行车去乡里找消防队过来帮忙清除卫生。消防队很快就派人过来了,还拉来两台大功率消防泵,消防队员把两台水泵放在池塘里,接好水管,发动机器,消防水管喷出雾状的水柱,把整个小学部的所有地方都冲洗了一遍。 小学部今天通知放假一天,为了尽快将弥蔓在校园里的臭气等有毒气体尽快排除出去,学校去商店买来一车石灰和消毒水进行消毒,待这些活做完,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这次学校“厕所污水事件”欢亭学校表扬了陈立民、杨泽平、和钱波这三位老师。尤其是钱波老师的勇敢,不怕脏、不怕累、不怕辛苦的拼搏精神感动了全校师生,是值得全校师生学习的榜样,学校特别给钱波老师颁发了证书和奖金。钱波把证书留下来,把奖金捐给了学校助学金组织会。 第四十三章 陈老师砸缸立信 学校开了一次会议,主要是讨论厕所改造问题,会议纪要认为,厕所这个问题现在不彻底解决掉,将来一定是个麻烦事。不但关系到整个学校的师生的日常生活问题,同时对学校师生教学学习环境也是一个不小的冲击。这个问题需要极时进行解决。 第三天,有学生向学校老师报告,说学校小学部操场的西北角落旁边,有人乘夜里偷偷在那里埋了一口大粪缸,早上就有小学生向粪缸里撒尿拉屎。 陈立民老师就赶过去查看,还真的有那么一口崭新的黑釉大粪缸埋设在那里,这粪缸是全新刚埋上去的,口径足足有一米四五大,挖出来的泥土也还是湿湿的。粪缸的上面还盖了一个一人多高的木草棚,估计是用它来遮挡雨水和太阳光线的,粪缸里留有少量的尿液粪便。 陈立民老师走回学校里去,他从办公室找出一块一米多高的小黑板,用粉笔在上面写了一些字,内容无非是希望这位农民朋友考虑到欢亭学校学生的学习环境的卫生和孩子们身心健康问题,请埋设粪缸者及早处理掉自己的物品,并让他们在三天内将粪缸移走,超过三天不移走的,学校就会将这口粪缸视作‘无主’之物被处理掉。文字写得既客气委婉,又不失警告的成分。 陈立民老师将黑板放在粪缸的正前方,并通知全校学生,不许朝粪缸里去大小便,学生私自朝粪缸里拉屎撒尿抓住了,学校将进行严肃处理。 第一天过去了,西北角的情况依旧,村子里没有任何人过来对粪缸进行处理。而且有人竟在当天夜里竟把粪缸里的尿液偷偷地掏走了。第二天的情况与第一天大同小异,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学校不急,那个粪缸主人更不急着前来处理。第三天过去了,粪缸里尿液更多了起来,这是学生偷偷往粪缸里撒尿的结果,看来有些学生也根本不把学校里的规定当回事。 第四天一大清早,陈立民老师就开始行动了。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把大锄头,大步流星走向操场西北角来到粪缸边,手起锄落,一口大粪缸瞬间就不见了,留下的只是一片片七零八落的粪缸碎片。 “住手,你给我快住手。”从学校操场西北角突然奔跑过来四五个男子,他们手里各拿着不同的农具‘家伙’,正急匆匆赶过来制止。 陈立民老师手里握着锄头,紧靠着草棚的一根柱子,正虎视着朝他奔跑过来的人。 “你吃豹子胆了,竟然敢砸我的粪缸,我告诉你,你今天可是要倒大霉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奔跑在人群的最前面,他手里拿着一把钢叉。 “你们为什么将我们学校的提醒当耳边风?这是你们自找的,咎由自取。”陈立民老师脸不改色心不跳地喝斥道。 “嘿,嘿,别以为你有点三脚猫功夫我们就怕了你,今天你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答复,你是过不了这关口的,等会你可别后悔就是。” “你们想对我怎么样?” “怎么样?很简单,你是怎么把它砸碎的,就怎么把它拼回去,把它拼成原来的模样,好端端地埋在原来的位置上去,然后再向我们赔礼道歉。” “假如我不呢?”陈立民老师大声说。 这时从学校里也冲出来七八个年轻男教师,正朝这里奔跑过来,这些年轻教师手上也都拿着不同的工具物件。 “大家都冷静一点,千万别动手。”正在这时,从村口突然又跑来四个人,前面的人一边飞快地奔跑着,一只手正朝这里挥舞着。临近了,才知道是欢亭村里的干部。 村民们刚才看见学校里奔跑出来这么多人,知道在人数上已经盖过了他们,就不敢先动手,现在自己的村干部全都来了,气焰一下子又嚣张起来:“赔偿,道歉,缺一不可。” “冷静,大伙先冷静一下,这件事由我们来处理好吗?”脱着头顶的书记已站在两群人中间,其他的村干部也很快都挤了进来把这群人分开。 “书记、村长,你们过来最好,你们今天一定要替我们做主,我们要向学校讨回公道,这无缘无故的,学校老师竟敢把我的粪缸给砸烂了,这还是学校所干的事情吗?这简直是一帮土匪流氓还可恶的恶棍。”这个年长者率先‘恶人先告状’。 “老徐,你先别乱说话。”我要先了解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谢顶书记走到老者面前,让他先别说话。 书记姓王,叫王基耀,村子姓陆,叫陆崇虎。这两人陈立民和杨泽平不光认识,而且都已很熟识了。 王基耀说:“陈老师,你们学校今天是不是有点太冲动了,没必要把这么一口好好的粪缸给砸了稀巴烂了呀,最说,村民与学校有矛盾闹纠纷不还有我们村干部在的嘛,你们这样处置是会将矛盾扩大的呀?” 杨泽平校长说:“王书记,事情并不是你说的那样,也不是我们学校蛮不讲理引起的,而是你们的村民不听学校善意劝告,存心与学校过不去才使学校不得不采取的一种措施举动。”他拿起黑板递给王书记说:“王书记,请你自己看看吧,这就是学校的善意提示,我们把它放在这里三天了,没有任何人出来与学校协商沟通,我们只好当无主来处理了,这难道也是学校的错吗?”杨泽平校长有理有据的话一下把王书记给‘噎’住了。王书记盯着老者的脸说:“老徐,这是什么,你为何要把事情真相隐瞒起来,难道就是为了你所谓的‘委屈’吗?” 村长陆崇虎也说话了:“老徐,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你的不对,这里是学校操场,是学生体育活动的主要场所,你怎么可以将粪缸往这里埋呢?如果这里可以埋这种东西,那么其他村民为什么不过来‘埋’就你聪明点吗?我看这件事学校这样处理也不为过,假如学校不提前通知你去处理就抡起锄头砸你缸,要学校赔是合情合理的我们村干部也一定替你做主讨回公道,可现在你却让我们怎么说?” 第四十四章 切磋功夫后,小伙子五体投地 村民中一个年轻小伙子这时站出来说话了:“既然你们村干部都在为此△打退堂鼓,那么你们只管走去好了。但是,这件事不能就此草草收场。现在,我们也不去找学校麻烦了,我只听说陈老师功夫深厚,不知能否与徐某切磋切磋,徐某也好向陈老师讨教几招,望陈老师您不吝赐教。” 年轻男子话说得客气,却用挑衅的眼神直盯着陈立民老师说:“陈老师,缸是你砸烂的,你今天可以不赔钱给我叔叔,可你总得给我们村民一个充足的理由,徐某不才,虽然也学过几年功夫,但自知愚昧无知,仅学了点皮毛,扶浅得很。” 书记与村子见这个小子这样说,本想喝斥他一下,但他们心里也有一个疙瘩还没有解开来,那就是,他们也想了解陈立民老师到底有没有真功夫。于是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世海,你别狂妄,在陈老师面前班门弄斧可不是好主意。” 陈立民老师走上前,站在徐世海面前,对他说:“小伙子,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你一定很想知道咱们到底谁比谁有真功夫,比试是可以的,但彼此必须点到为止,不可故意伤人。还有,咱们比试前,你得满足我一个条件,不管谁输谁赢,这件事都到此为止,我们学校是不会再赔偿给你们这口粪缸钱的。另外,比试过后马上把这个棚子也给拆了,你答应我的条件咱们就比,若不答应,我们学校还将采取其他措施来动手拆除。” 徐世海思考了一会后才说:“陈老师,这样有点不公平,你们学校这是仗势欺人,我不同意,你们凭什么砸缸就不用赔偿,而且还要将棚子也拆毁呢”? 陈立民老师说:“这是我们的地方,所有权是属于学校的,学校怎么来处理都是学校里的事,你既然不同意,那么请你们回避一下,我们学校可是说到做到的。” 陈立民老师强硬的立场一时震慑了在场地上的所有人。徐世海只停顿了几分钟就马改口说:“既然如此,咱们还是比划一下吧,至于你刚才说到的条件咱们再慢慢协商解决行不行?” “不行,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可能性。”陈立民老师斩钉截铁地说。 “不行就拉倒吧,世海,别同他们废什么口舌,你教训他一顿,不都什么条件都由咱们说了算?” “叔,你别说话,这是我们在约定,没关你什么事情。”徐世海又想了想才说:“陈老师,我也想过了,就依学校的要求,比试后不管谁赢谁输,我都把这个棚子拆回去,这点我可以接受学校的条件就是。” 大伙呼啦一下散开一个大圆圈,把陈立民老师和徐世海小伙子留在圈子里面。两人摆好架子,就准备开始比划起来。 这徐世海一看也是练把子出身的。从他的架势来看,陈立民老师就知道这小子并不简单,怪不得非要同自己比划一下不可。 陈立民老师想,今天看来这小子肯定是想展示一下自己平时所学的功夫出来不可,自己并非不肯忍让他几分,只是自己忍让了,可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办了。现在还不知道这小子说话算不算数,假如肯算数,让他几分也是可以的。但现在还不知他的虚实,自己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陈立民在盘恒着对方,此刻徐世海也正在心里算计着陈立民。从表面看,徐世海一本正经的,动作规范,步幅稳健,似乎没有什么破绽,两个人都不急着展开进功。但两人试探过了几招,陈立民已经知道这小子的一些底细了。这小子基本功确实练得很扎实,肯定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但小伙子缺乏实战经验,而且急于想尽快取胜,随着时间的推进,小伙子开始内心焦虑起来,一个马步没有跟上去,陈立民老师趁机气沉丹田,后步变前步,空拳立马变化成立掌,驱步贴身逼进过去,迅如闪电,只听他喊一声‘起’,徐世海身体一个趔趄,早已被陈立民立掌推出去老远。 陈立民老师刚要收手跳出,徐世海却已抱拳发话过来:“陈老师好功夫,徐某领教了,陈老师若肯赐教,咱们不妨再比划一下棍术如何?” 陈立民老师也回礼说道:“小徐师傅承让了,既如此,但也无妨,只是棍棒无眼,望小徐师傅同样点到为止,意下如何?” 徐世海说:“陈老师所言,正是徐某想要说出来的话,请吧!” 两人各自取来一根木棒,摆开一个虚马步,前脚跟离地,只五个脚趾头触地,将棍子摆个前后左右手,这是少林棍的起步式,可见两人都已稔熟这种棍术的套路,这样比划就看彼此对棍术的熟练程度上了。 两人都轻易不敢先出手,绕着圈子寻找对方的破绽。 陈立民暗暗钦佩起这小伙子对棍术有所钻研,这小伙子年纪轻轻,武功修为已不算低,假如假以时日,他的功夫肯定会独树一帜起来。 小伙子步伐稳健,舞动起棍花来也是密不透风,呼呼风声扑面而来。陈立民老师暗叫一声好,也移动脚步跟着棍进人进,棍退人退,来来往往,把棍术舞动得更是滴水不漏。 两人旗鼓相当,不分伯仲之间。时间一长,徐世海就又开始焦虑起来,这棍术本是他最拿手的活儿,假如在棍术上战胜不了陈立民老师,那么自己就别再指望在其他项目上去战胜他。开始的自信和稳操胜券此刻都使他心猿意马起来。 陈立民老师也想尽快结束这次比试,毕竟再继续下去,学生就都要上学校来了,看见老师和村里的人‘打架’印象总是不好的。 陈老师看中对方的一次漏洞破绽,猛然将手中的棍一抖动,大喝一声:“着”,对方小伙子迅速举棍化解,没想到陈老师这一招只是虚招,是诱徐世海来化解的,紧跟这一棒马上变砸为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际,将徐世海的棍子从手中挑落下来。 围观的人都纷纷拍手叫好,陈老师走上前去,从地上捡起棍子递给徐世海说:“年轻人,你棍术不错,你并不是败在技术上,而是败在心浮气躁上,但你技术功夫都已不在我之下。” 徐世海有些惭愧,忙抱拳说:“陈老师,我技不如人,惭愧,惭愧!我会按照学校的要求拆掉棚子的。” 老者不服地嚷嚷道:“世海,这是我的东西,抡不到你自作主张,我不会拆这个棚子的。” 徐世海生气地说:“叔,亏你都到这个岁数了,还如此不讲理吗?你不拆也可以,我等会点一把火去烧掉来得更痛快一点。” 老徐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动手去拆草棚。学校老师开始撤退,徐世海把陈立民叫住道:“陈老师,不打不相识,徐某愿意做您的徒弟,陈老师您肯收下我徐某吗?” 陈立民老师摇着头说:“小徐,你年纪轻轻,有这样的武功修为已经很不错了,再说,我只是一个教书匠不是武术教头,我是不收社会上学徒的。” 徐世海也不再勉强,于是又抱了抱拳说:“也好,陈老师,那以后咱们再会吧。” 陈立民老师今天立威,操场上有那么多人都见证到了,这件事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播开来,从此,学校外围一直平安无事下来。 第四十五章 假期筹备储备金是陈老师的心病 此时的生产队早已经完全解体,学校公厕已无法承包出去。学校公厕改造的事又被提上学校日程上来了。优化厕所,改善学校硬件设施都是学校里的头等大事。 包周桐和包周河兄弟俩已经从欢亭中学校园里顺利毕业,同时包家老三包周铅亦已上了初中,他的班主任老师还是陈立明,这使包家老三对读书信心倍增起来。 本届毕业生给欢亭中学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毕业生中竟然有六名学生同时考上了普通高中,虽没有一个学生被县重点中学录取,但也算是一种历史性的创举,它一下子打破了欢亭中学‘零’的突破。杨泽平校长,陈立民班主任都很是高兴。学校准备搞一次隆重的庆祝大会。 这次表彰大会在全校师生的高唱国歌之中开幕。主持台上坐着学校的主要领导和毕业班的各位任课老师以及本届考上普高的优秀学生。庆祝大会从上午一直开到中午,足足开了几个小时。这是一次历史性的突破和胜利,同时也是学校开辟新篇章的起点。继往开来,老师和学生都精神饱满,喜笑颜开,大家都显得特别开心,特别自傲。 在讲述自己学习的心得经历时,谢玉露同学几次声音哽咽,泣不成声。她说:“没有陈立民老师的帮助和关照,没有欢亭学校老师的精心培养,自己也许就会在一年之前离开学校缀学的了,那么自己的求学之路就已经被终结,自己的远大前程抱负都是无法实现的了。”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老师们的辛勤付出使自己学习成绩突飞猛进,功劳是属于这些学校里的园丁们的,自己虽然即将离开母校,离开这些爱生如子的老师们了,但自己心中那股熊熊燃烧的火焰永远不会熄灭,心中永远都会牢记老师们的谆谆教诲,假如将来有幸能够考上大学,也一定不会亵渎自己的理想,做一个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增砖添瓦的劳动者。 谢玉露是作为全校优秀学生代表发言的,她的话音一落地,全场早已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陈老师作为主要功臣教师也在大会上即席发表了自己的感言,同样获得‘经久不息’的掌声。 学校开始放暑假了,学校里老师也在近日都陆续赶回到家里去,学校里一下空荡荡了起来。除了陈立民老师和杨泽平校长外,其他老师都已经走完了。 杨泽平校长也决定明天就离开学校。陈立民老师计划再在学校呆上一个星期左右时间,他要把下半年升到初三的学生家庭的情况做一次摸底家访。这是他多年来的做派,这样做有个极大的好处是,能够进一步了解到学生家庭的一些经济情况,为下学期需要储备多少备用金作准备。现在,凭自己的能力已有点‘力不从心’了,自己垫付进去的钱越滚越多,有些从学校毕业出去已走上社会的学生还依然欠着他的钱,陈立民老师会在适当的时候去这些学生家里去讨要,能讨一小部分钱回来,这依然是‘杯水车薪’己无法填补越来越大的窟窿。 谢玉露同学这天偷偷来到学校里,从口袋里取出一把零钱递到陈老师手上去:“陈老师,我妈说了,今天让我把欠你的一部分钱先还过来,到年底,家里会想办法把另一部分钱还上去。” 陈立民老师先让谢玉露同学坐下来,先问她母亲的一些情况。陈老师说:“有一段时间了,我都挤不出时间去看望你母亲一下,过了这个时间段我会去你家一趟的。” 谢玉露说:“陈老师,你太忙了,我妈现在病情稳定,你就别去我家了。” 陈老师就问:“玉露同学,你今天还给老师的钱是从那里来的,现在家里经济紧不紧,如果你母亲需要买药,你还是先把这个钱拿回去,陈老师也不缺这点钱。” 谢玉露同学摇着头说:“陈老师,我家现在也没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了,这钱我先归还过来,我妈的病也不需要多少钱来买药,在这个暑假里,我想离开家出去,看有没有地方适合我打临工的,我就基本能够解决掉家里的开支的了。 陈老师听了,就把钱放回谢玉露的手上去:“玉露同学,不是老师批评你,你家里这个情况比较特殊,陈老师没有很好地照顾到你们一家,心里也有点难受,你先把这钱拿上,陈老师虽然鼓励你出去打零工,但是,你家有病妈和年纪又小的弟弟可怎么办?他们是需要有人照顾的。这比出去打临工还要重要呢。” 谢玉露同学就不敢多说了,知道陈老师还是不支持自己暑假出去打工,但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出去打工,下半年自己上学的事就基本没戏了,她不能把这件事告诉老师,因为陈老师一定会想办法去帮助自己解决学费问题,自己即将上高中了依然还要得到陈老师的照顾是讲不过去的。 陈老师又开始说话了:“玉露同学,老师对你家情况了解得非常清楚。你别急着出去打工赚钱,下半年你上高中的学费老师替你去想想办法,这些钱你先拿回家,家庭随时离不开柴米油盐,不能断吹才去借钱是不是?” 陈立民接过杨泽平的钱,先点好放进口袋,然后笑着说:“知我者,泽平兄也,这次可真的替我解了燃眉之急,说句实话,我这次回家也心里没有准数到底能不能借到这些钱过来,有些钱借了一次二次都还没还上,就不能再开口了。” 杨泽平说:“立民,你垫在学生身上到底还有多少钱,我有个建议,不知道你听得进还是听不进去。” 陈立民说:“泽平,你不用说出口,我已经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不会采纳你的建议的,为了不伤和气,咱们还是谈谈其他事情吧。” “好,既然这是你的底线,我也不去突破了,总之,我不反对也不提倡。” 陈立民老师也并非是只软柿子,任人拿捏。他也遇到过这样的家长,孩子己毕业离校多年了,他垫上去的学费那家长还没有归还过来。对于这样的学生家长,陈老师也是多方了解,确实是家庭经济困难的,他也不会硬逼着索要。可是,有些家长,并不是这种情况,家庭经济条件也完全可以解决陈老师给他子女所垫付出去的书簿费及学费。有些家长,是出于一种无懒心里,总以为自己的孩子已从学校里毕业了,就算拖欠了书学杂费,学校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他们以为这些钱都是学校里的,却不知道是陈老师个人的垫付行为。个别家长,虽然知道这是陈老师个人的钱,却依然假装糊涂,一拖再拖。针对这些家长,陈老师就只好一次次去讨要,实在讨不到的,就只能去向法院去起诉去。 第四十六章 对孩子教育,两家长有不同认识 时间有了空余,陈老师才想起还没有及时去看望一下谢玉露的母亲。 下午三点,他从学校里出来,正遇上工程队的人往学校里搬材料。陈立民老师就问这些材料是做什么用的,工人们说,这是铺设地下管道的辅助材料,没什么用,价格也挺便宜的,并告诉陈立民老师具体价格。陈老师于是就折回去查看价格表,觉得与进料价格有些差距,就去找工地管事的去核实。管事说,这些材料价格之所以对不拢,那是工人们只报裸价,并没有把人工成本和运费包括进去。陈立民老师就问运费是多少,人工搬运费又是多少?管事就开始打太极说:“这些具体算法他不是当事人,也不能给他个准数,要个准数,只能等进料的人回来才能核实。陈老师只好走了,但心存芥蒂,一直把工人们所说的价格记在心里。 陈老师走到谢瑞云的家门口,就大声叫:“玉露同学,玉露同学在家吗?”谢玉露很快就跑了出来,把陈老师接进屋里去,并悄悄告诉陈老师说:“陈老师,你晚上就在我家吃饭吧,我家好不容易有这么热闹了。” 陈老师说:“我过来看看你母亲和你,饭就不吃了。” 谢玉露却说:“陈老师,晚上这顿饭你一定要吃的,因为,不一会儿,你就会遇见你的老朋友了。” 陈老师于是就猜到是谢瑞云下午回来了,就说:“那好啊,这老家伙躲避我躲了二年了,我一定要好好数落他几下。” 谢玉露慌乱起来,赶紧对陈老师说:“陈老师,我求你千万别奚落我的父亲了,他现在比任何人都感到内疚,你一奚落他,他恐怕更不愿意回家来了。” 陈立民老师说:“玉露同学,你父亲这几年到底在哪里藏身,为什么你们都不敢告诉我呢,说实话,就算最没交情,也与你父亲做过多年同事,再说,你父亲还帮助过我呢。” 谢玉露说:“陈老师,我不知我爸现在为什么这么怕你,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今天他回家来,我和母亲都劝他去学校找你去,把过去的那些事跟你说清楚,那么你们的恩怨不就过去了么。可父亲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伤害陈老师太深,不是三言二语就能解决了的,除非陈老师此刻就出现在咱们家。” 陈立民老师笑着说:“你父亲心结没打开,好,晚上就在你家吃饭了,你父亲现在去干什么去了,怎么没见他人呢?” “父亲看天色还早,去干农活去了,等会就会回来。”谢玉露对陈老师说。 谢瑞云不久就回来了,进屋看见坐在凳子上的陈老师,赶紧走过来,紧紧握住陈立民的手,激动地说:“陈老师,大恩不言谢,这几年小女让你费心了。” 陈立民老师笑着对他说:“谢老师,你言重啦,玉露这孩子争气,我也为她高兴呀,谢老师,这几年你在外面过得可好?” “陈老师,我愧对你呀,这几年东奔西走,没为家尽到一份家长的力,惭愧惭愧啊!” “谢老师,这不是你的错,你别太自责了。” 秋天说来就来,校园里又开始一阵忙碌景象。 因陈立民老师有特出成绩。中心校领导决定把他抽调走。这件事被杨泽平校长提前知道了,他于是赶紧第一时间跑到学校去找陈立民老师商量。陈立民老师也还不知此事,对于上面的这个决定,在文件没有下达之前肯定还是来得及去制止的。陈立民老师自己首先跑到中心学校去了解情况。那里的领导说:“立民老师,你也真是的,别人为了往上调,都削尖脑袋,调动各种关系进行疏通环节,你倒好,赖在下面还不愿意挪动挪动一下屁股。” 陈立民老师说:“王校长,不是我固执,我这个人干不了大事,只能在农村学校里混口饭吃。再说,这些农村孩子与我都很有感情的,适者生存嘛,您就别让我去折腾自己的了,另外,眼看我离退休也越来越近的,思想又守旧,进取心早没有了。” 王校长笑着说:“立民老师,你真的不后悔你对自己的这个决定吗?” 陈立民一本正经地说:“肯定不后悔,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王校长听了,就叹息道:“也罢,人各有志,不可强求,这样吧,你自己写个说明资料给我,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陈立民老师从中心校回来,学校门口早围着一大圈家长,都是闻讯从各村赶来挽留陈老师的。一看见陈老师回来,都赶紧围拢过来,有拉住他手不放的,有抹着鼻子心酸酸的,有低声诉说的,有苦苦哀求的,更有嘘寒问暖的,这一切都是那么暖人心肠。 陈立民老师眼眶湿润起来了,只见他大声对围着他的家长们说:“家长们,我陈立民何德何能能受到你们如此的厚爱。请大家放心,只要我陈立民还有一天站在课室的三尺讲台上面,我就不会离开欢亭这所学校,就不会离开你们这些可爱的孩子们直至我退休,这是我今天立下的誓言,绝不食言。” 家长们听了陈老师的话,都激动得拍手欢呼起来,他们终于放心了,只要学校里有陈老师在,这个学校就不会寂寞,不会被人奚落和看不起。 齐学兵同学本来在去年暑假就初中毕业了,但下半年他又坐在了初三甲班这个课室里了。 对于齐学兵这个同学,陈立民老师倍感遗憾。这位同学在初二开始就拿过学校奖学金,获得过校三好学生的荣誉,可惜,去年上半年却没有考上普高。老师遗憾,学生家长也心有不甘,家长就又苦苦哀求学校再给这个同学一次机会。按照规定,学校是不能再接收初三毕业生重新回到学校里读书的。齐学兵的事情陈老师也很为难,有心照顾,却也不能违反规定,这样拖了半年,在齐学兵家长坚持不懈的努力之下,尤其是陈老师也认识到齐学兵同学确实是个好料子,也一直支持他重回学校里来复读,双重作用之下,学校开了“特例”才允许齐学兵同学插班,今天他终于可以坐进课室的位置上来了。 其实,在去年毕业班里,除了齐学兵被老师‘遗憾’外,还有另外一个同学也是非常可惜的,那就是包周河同学。这个同学平时读书挺努力的,学习成绩也都一直名列前茅,也许是运气差了一点点,包周河离录取分数只2分。陈立民老师也曾去包家做过包明罡的思想工作,但包明罡却不肯让包周河再去重读初三。也许包家长有自己的想法,觉得就算包周河考上高中了又如何?接下来,高中的学费会更多。三年高中期间费用,对于一个贫困家庭的压力可想而知。陈立民老师做了许多思想工作都没有结果,只好放弃了。 包家老大包周桐老二包周河现在都已经开始随父亲一起回家务农。对于这件事无疑让包明罡喜在心头,家里一下多了二个劳动力,这对于压在包明罡肩头的担子减轻了不少。在包明罡眉开眼笑之际,有人却替他忧心忡忡。包明罡的知心朋友王树明就不止一次对他说:“明罡啊,你别以为你多了劳力就心满意足了,这是你做家长的格局太小的缘故。孩子出了学校就意味着成人了,成人是好事也是坏事呀。” 包明罡不明就里:“树明,我被你说糊涂起来了,什么好事坏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你又说好又说坏这岂不是互相矛盾的吗?” 王树明就生气地说:“明罡,你让我如何说你才好,你自己不会思考我刚才的话了吗?好事不多,坏事不少,你要早作打算。” 包明罡更糊涂了:“树明,你就不能明说了吗,非要害得我蒙起眼睛瞎撞不可吗?” 王树明就说:“首先,你不能把你这两个儿子都死死地摁在你那一亩三分地上修地球,这样你家里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的,其次,你必须学会让孩子自己选择自己的工作和未来,头两个孩子靠读书捧轻松铁饭碗这条路已经被你堵死了。那么,你就要及早想办法让他们学技术或者一门足以让他们今后能够生存下去的手艺活。现在外面形势千变万化,你尽早替孩子去安排,你会后悔终生的。” 包明罡听了,沉思一会后才说:“树明,这件事我之前也曾思考过,但目前我家的情况你也是清楚的,燃眉之急是需要解决全家的温饱问题,然后才能去筹划其他的事情。” 王树明说:“那我问你,你现在经济压力大,还是早几年经济压力大?” 包明罡笑着说:“那肯定是早几年压力大呀,早几年,四个孩子都读书,压力真不是一点点的大呀。” 王树明就说:“算你没太糊涂,既然是早几年经济压力大,那说明你现在完全可以对你家里的劳力进行重新分配。” 包明罡辨解说:“我这两个孩子反正注定是农民了,作为一个农民,他就得首先学会基础的农业技能,这是最起码的基础,学其他手艺推迟个一二年是没有问题的。” 王树民生气地说:“你放不开手脚,我也没有办法,反正害的不是我的孩子,再过几年,你家老大是不是就要娶媳妇讨老婆了?你有房子让你老大媳妇住吗?老大就算解决了,那么接下来老二、老三、还有你家老四他们又怎么办?” 包明罡固执已见说:“树明,这些事,还早着呢,我可没有考虑得这么遥远,再说人生命运都是注定的,没有那么多纠结,你想那么多事干嘛呢?” 王树民气愤地走了,很长时间不上他家里来,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王树民的话还是在包明罡心里欣起了一层层波澜的。包明罡表面顽固的思想意识在时间的推进下已开始有所动摇了。 一天,包明罡与他正在地里劳作的二个儿子说:“你们说说看,以我们家现在的情况,你父亲把你们两人死死捆绑在农田里干活这件事你对父亲有什么看法?” 包周桐抢先说:“爸,我认为你的思想肯定是不对的,但按你的想法,总是考虑到咱们家不会让任何家人不饿肚子是头等大事。” 老二说:“爸,我们家土地不多,我们三人都死守着这些土地,虽然饿不死,但也活不下去的,更创造不出什么价值来。” 包明罡拿起锄头就要打包周河:“逆子,你说这话是说明意思,你怎么可以诅咒咱们全家呢?你太没良心了。” 包周河说:“我说得都是事实。首先,我们家里现在有三个劳动力死守在土地上,所种出来的粮食肯定可以保障我们全家人不会饿肚子,这点我不说你也明白;其次,我说活不长是指我们家里的经济,家庭没有经济收入,我们家人穿衣、出行、弟弟们读书费用怎么办?家里接下来就需要造房子娶媳妇,难道到时候让未来的你的亲家来‘贴补’我们家吗?” 因此,事实上,我们家更应该把重心转移到经济层面去,而不是光靠这些土地上的农作物。 第四十七章 陈小蓉与齐学兵 包周桐也对父亲的思想观念提出了批评意见,这样一来,包明罡也不再坚持自己固守的思想阵地了。他说:“那我们家应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包周桐说:“我和周河只能留下:一个在家协助你种地,我也好周河也罢,必须派一人出去或者打工或者先去学门手艺到家,这样农业天地依然能够保住,但若过了几年后,手艺学成了,自己就可以赚钱了,若出去打工,虽然可以每一年有固定的收入,但是,回家来还是要靠这份土地养活,总的来说,还是先去学门手艺来好。” 包明罡说:“这也是一种办法,早一段时间,你树明叔就这样让我去安排你们,我还同他吵了一架,把他气走了。” 包周河更有自己的思想,他说:“我哥还是比较保险,依我的想法,我建议老爸这样安排我们兄弟俩,我会让我哥去学手艺,让我出去打工,这样,老爸暂时是辛苦了一点,但我们学艺打工在农忙时还可以请假回家帮助你干几天活,你只要平时把庄稼守护好就行了,这样的话,农业、经济、手艺三不误,粮食有保障,经济有收入,手艺又学过来,是最好的调整方法。父子三人都同意老二的方案,收工后,回家商量具体落实方案出来,过几天就开始执行。 包周桐自己愿意去学手艺,包周河只好选择出门去打工。包明罡就去找王树明去摸摸门路,王树明就建议他大儿子去学热门一点的手艺,这样手艺一旦学成马上就可以变现。王树民同时把几门热门的手艺活都举例出来了,让包明罡带回去由包周桐去选择。包周桐选了一个木工小徒的活,他认为木工至少将来不用到太阳底下去晒。 现在需要找一个技术牢靠一点的师傅。虽然,各村都有不少的木匠师傅,但良莠不齐,鱼目混珠,选择一个好师傅也就成功了一半。比较了四五位师傅,最终确定外村一个姓张的师傅那里去学手艺。 巧在张师傅与齐学兵是同一个村子。这个村子又不大,齐学兵家与他家是邻居,这样包周桐去张姓师傅家就随时可以碰到齐学兵本人。可是,包周桐很奇怪,齐学兵怎么还背着书包去上学,他不是没有考上高中吗? 齐学兵得意地对老同学说:“去年运气差,没有考上高中,争取明年考上去,周桐,我听说周河考得也不错,他为什么不去向学校说明情况,争取个重读的名额来呢,这实在太可惜了。” 包周桐说:“我们兄弟没有你命好,我家条件就算考上了高中,也读不起书,还不如别再浪费这时间去学门手艺来得实惠。” 齐学兵说:“这账怎么可以这样算呢,假如你父母有这样的思想也不足为奇,但这种想法落在你们头上,就有点俗了。” 包周桐知道自己不能与齐学兵比,或许齐家有这个经济能力可以让他读完高中,可包家就算有两个孩子离开学校回家务农,也至少还要供另外两个孩子来读书,每个家庭的情况都不一样,好家庭孩子衣食无忧,不好家庭,吃了上餐下餐不知如何解决呢,这样的情况虽不是普遍现象,但从村中去排比,还是很容易找出几家来的。 陈立民老师的宿舍房门始终不上锁,一个是为了学生进出自由去互换作业簿方便。另外,他经常为学校东奔西跑,自己把宿舍锁起来,就会不太方便。 齐学兵是语文课代表,他进出陈老师宿舍是家常便饭,几乎每天都要去个几回。这样自然就与陈老师最小的孩子慢慢地熟识起来。 陈老师小女儿十二岁,上五年级。学习成绩处在中游水平,陈老师为了不让女儿成绩继续下滑,于是决定把她带在身边读书。 齐学兵每天放学去陈老师宿舍上交作业簿,他女儿都在宿舍里复习或者做作业。齐学兵有时候就会教她作业,时间一长,两人也就开始熟识起来了。陈老师女儿叫陈小蓉,嘴巴还甜甜的。小蓉叫齐学兵齐哥哥,有时候也叫兵哥哥,只要她爱怎么叫就怎么叫,齐学兵都乐意接受。齐学兵或叫她小蓉妹妹或者叫蓉妹妹,陈小蓉现在有些依赖上齐学兵了,没有齐学兵在,她就无法安下心来做作业。齐学兵有时候从家里带一些好吃的东西过来给陈小蓉吃,有时候是水果,有时候是一些坚果类东西,总之,齐哥哥很是得陈小蓉妹妹开心。 深秋说到就到,秋风瑟瑟,金桔飘香。平坦广袤的大地上迎来欢歌笑语。农作物以它一往无前的英姿呈现在田野之上,农民丰收在望,脸上就会露出喜气之色。 齐学兵今天去学校,给陈小蓉带来四个金桔,桔黄色的表皮中透出一股清甜的淡雅气味。齐学兵小心地把桔子放在书包的夹层里面,在上面覆盖一些纸张,使桔子可以完全掩藏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齐学兵背起书包抱着作业簿前往陈老师的宿舍走去。陈小蓉小同学正伏在写字台上做作业。 齐学兵抱着作业簿进来,看见陈小蓉就大声喊:“小蓉妹妹,你猜我今天给你带来了什么?” 陈小蓉转过身子,对齐学兵说:“齐哥哥,那你能给我带什么好吃的过来,我肚子好饿好饿哦!” 齐学兵放下作业簿,从肩膀上把书包摘下来,连书包一起把它放在陈小蓉面前:“你自己找去吧,看喜不喜欢。” 陈小蓉就吧书包打开,把书一本一本往外掏,齐学兵笑起来:“小蓉妹妹,你这样找东西,不知何年马月才能把它找出来呀,我教你一种方法,就容易多了。” 陈小蓉很快摸到了书包里的桔子,就大呼小叫起来:“哇塞,是桔子呀,太好啦,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当然是都给你的,我都把它藏了一整天了,自己舍不得吃。”齐学兵说。 “兵哥哥,你真好,你家怎么有那么多好吃的东西呀。”陈小蓉一边剥橘子皮一边高兴地说。 “过了霜降,我家里还有文旦可以采摘了,那可是水果之王呢?”齐学兵自傲地说。 “文旦长什么样子呀,兵哥哥,你能带我去你家看看它好吗?”陈小蓉乐坏了。 “形状像你手里的桔子,但个头要比桔子不知大多少倍,扁扁的,圆圆的,金黄金黄的,一个个挂在高高的果树上面,像‘灯笼’像‘脑袋瓜’可漂亮啦。”齐学兵一边用双手模拟着形状和大小,恨不得把整个果树都搬到陈小蓉面前来。 “这么大的水果,万一从树上掉下来怎么办?”陈小蓉显得很天真。 “放心吧,它什么时候要掉果,我爸妈都知道,在没有打霜之前它都不会从树上掉下来。”齐学兵卖弄起学识来。 “它的叶子好看吗?”陈小蓉又问了一个问题。 “叶子?”齐学兵笑了:“叶子比果实还迷人呢,绿色的小精灵与桔子形状差不多,但肯定比桔子的叶子要大许多,闻着还有醒脑的作用哩。” “兵哥哥,你好像什么都懂的呀,你家里到底藏着多少好玩的玩意儿,能不能都介绍一下呀?” “这个我说不清楚,实在是太多了,光长在地里好吃的东西,我就数不过来,有的是吃茎杆的,有的是吃埋土里的,还有是吃它叶子的,当然吃它果实的我就不说了,这个你一般都知道,要是算上不能吃的就更多了。” 齐学兵知道再呆下去,陈老师就要进来了,他必须要在陈老师来宿舍之前离开这里,在这里遇见陈老师也是很尴尬的事。 第四十八章 脱胎换骨,齐学兵成校三好学生 陈老师的风湿病随着气温的一天天下降又开始一天天严重起来了。这个顽固的疾病每年秋季过后就开始折磨起他,因此,每到年底,他都要十分主意气候的变化。 这天早晨,气温已下降到只一二度了,还没有从床上!起来,就感觉一股寒气逼人。陈老师知道像今天这样的天气自己的脚是逃避不过犯病的了。他起床后特意在自己脚上穿上厚厚的袜子来防寒。脚背硬梆梆的,穿袜子都显得很是费劲。 他去食堂吃早餐,早餐有稀饭和馒头,还有酥油饼,与平时的早餐已异。陈老师只喝了一碗稀饭,没什么胃口,就没吃馒头和酥油饼。吃后就往课室方向走去,他走得很慢很慢,有年轻男老师赶上他,问需不需要帮忙?陈老师说,不用了,自己慢慢走,上课时间还来得及的。于是,同事就都超他走掉了。 那天齐学兵照样很早赶来学校。他走进学校大门,就远远地看见陈老师正一颤一拐地走在戏台院子的石子路面上。 齐学兵跑步赶到陈老师身边,对陈老师说:“陈老师,让我来帮您吧!”边说边过来搀扶。陈老师说:“学兵,你走吧,我慢慢走,这条废腿不走更可不行了。” 齐学兵只好往前面走,不时转过脖子朝他观望。陈老师紧锁眉头,一副痛苦的样子。齐学兵犹豫了一下,突然,他折转身子朝陈老师飞奔过来,跑到陈老师面前,站在他面前,一个转身,不由分说就把陈老师往自己背上拉扯:“陈老师,我不能看着你这样走下去,我背您过去上课去吧。” 走在后面的女老师也都说:“这位同学,你背陈老师走,我帮你护着他。” 陈老师不肯让齐学兵背着走,就说:“学兵,你别背我,我身体重,你年纪还小,骨骼还太嫩,背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齐学兵却坚定地说:“陈老师,您别担心,我骨头硬得很,您我是背得动的,而且,背人我也有经验的。”说着就背起陈老师飞快地走,旁边的女老师就使劲提醒齐学兵走慢一点,走稳一点,这样她也好跟上他的步伐。 很快,陈老师被齐学兵背到课室,同学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就全都围拢过来。 不知是谁碰到了陈老师的耳朵,眼镜一下掉落到地面上去,一时谁也没有注意到,等陈老师喊同学们寻找眼镜时,眼镜片早已被踩得稀巴烂,捡起来就只剩下一副黑色的镜架了。 陈老师竟笑着说:“镜片碎了就碎了,只要还有镜架在,下次去城里还能配回来,老师不怪你们,请同学们别自责。他递给齐学兵一串钥匙,对他说:“学兵,你把我最右边的那个抽屉打开,在抽屉靠左里边有个铁盒,打开盒子,把我备用的那副眼镜拿过来。” 齐学兵一路小跑着进入陈老师宿舍,写字台是他最熟识的地方,但他还从来没有私自打开过陈老师的抽屉。他很快就打开了靠近右边的抽屉,果然有一个黑色的铁盒子,把铁盒子拿出来打开,找到一副珐琅眼镜。齐学兵把铁盒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锁上抽屉,正准备出来。突然,齐学兵想,这一串钥匙应该能把其它的抽屉也打开的吧,他听陈小蓉说过,他父亲把试卷都锁在中间的那个抽屉里面的,会不会,这次考试试卷已经印好了吧?齐学兵立即将一把钥匙插进中心的抽屉,钥匙转不动,赶紧拔出来换第二把,这下抽屉打开了,抽屉里满满的两筒试卷。 齐学兵把一筒试卷小心翼翼地拿出来,试卷被卷成两包,都用玉色的橡皮筋套着,橡皮筋有三圈,分别套在两头和中间的位置上。齐学兵把橡皮筋一圈一圈拿下来,把试卷在桌子上摊平,他来不及仔细观看,他仅犹豫了一下,就快速从最上面的试卷中抽了一张出来,先对折一下又对折一下,待折到手掌大小时才塞进口袋里去。 他把试卷小心地重新卷曲了起来,又把橡皮筋按原来的位置套回去,看看也没有什么破绽了,才小心翼翼地把试卷放好,把抽屉重新锁上去,一切做得是那么天衣无缝。 齐学兵飞奔而去,很快就把眼镜拿过来了。 陈老师笑着对他的学生说:“同学们,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吧,老师没有什么事,这双脚犯病,走路就慢起来了,学兵同学背我来上课了,我要谢谢齐学兵同学。” 同学们这才纷纷朝自己座位走去,陈老师把讲义都整理出来放好,上课铃已经想起来了,陈老师坐在讲台的椅子上,开始上课。 下周一,学校就已开始期末考试了。各班级在考试时,监督课堂纪律的老师是通过“抓阄”的方式进行调整的,这样做的好处是,各个班级学生在考试当中避开了老师监督的“人情”关,对全校各年级段是比较公平的,也减少了学生作弊的可能性。 学校小学部课目相对简单一些,只用二天时间就将全部课目考试完成。而中学部却需要整整在一个星期里才将全部课目的试卷考完。 欢亭中学现在学校纪律已较过去改变了许多,学生在这几年里,流学的现象已很少出现,尤其是自从谢瑞云莫名消失后,全校老师一致推荐陈立民老师当上欢亭中学教导主任后,这种现象已几乎绝迹了。 陈立民老师始终不承认自己现有的职务,在他的强烈个人主张下,学校才勉强在他的教导主任后面加上一个“代”字,他的教学课程依然是全校老师中最多、最重的人。 在欢亭中学里,目前的情况下,全校老师的思想观念已大有改变,过去“寅吃卯粮”的现象不见了,欢亭村籍的老师再也不敢私自旷课去办理自己的家事而不顾自己的学生的任课,对于之前欢亭村籍老师的旷课现象,陈立民老师的态度历来就非常坚决,该处分、该罚款、该记过甚至需要更加严重的处理的情况,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向上级去反应,在他的强硬的铁腕手段整治之下,几年来也处理过三次这种事情,一人记大过,一人扣发工资并及时补课,一人被上级下达到了“辞退”文件。这样复杂的“斗争”是很痛苦的,是学校和陈立民老师所不愿意看到的,但他也说了,长痛不如短痛,是必须的,只有用铁的纪律,才能使团队的组织纯洁起来,才能纽成一股绳。 期末考试成绩很快就公布出来了。齐学兵同学的总成绩排在全校第三。他不但语文成绩考得非常棒,这学期,包括在数学、历史、地理等各方面也考得相当不错。陈老师非常高兴,齐学兵这学期轻轻松松就被评上了“校三好学生,”不但获得最高荣誉,而且也得到了许多奖品和奖学金。 第四十九章 彪悍农妇与刚强老师的较量 岁月变迁,星移斗转。 星期二,天空晴朗,万里无云,骄阳高挂天空,校园的空地上晒满了一席一席来自欢亭农户收割回来金黄色的谷子。 上午最后一节课间休息十分钟,学生们相继在操场上追逐嬉戏着。在校外大门口的旁边,三四位老师紧挨墙角靠在砖壁上晒着太阳聊着天。离他们的视线的不远处,有个农妇正在晒席上用竹耙翻转着稻谷。 上课铃在此刻骤然响了起来。孩子们一听到铃声,就急忙绕着晒席的边缘空地奔跑起来。一个男同学一不小心被晒席的一只翘起来的边角磕拌了一下,只见他的身体随着惯性朝前一个趔趄摔倒在晒席上,晒席上的稻谷也被他的惯性力量带出许多,洒落一地。 “瞎了狗眼的兔崽子,你赔我晒席和稻谷来。”正在隔壁一张晒席上翻晒谷子的那个女人边骂边追赶过来,朝正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个小学生的脚上用竹耙使劲横扫过来,那同学惨叫一声,再次栽倒在地上。 这件事就发生在学校老师的眼皮底下,这令四个正在晒着太阳聊着天的老师们怒火中烧。 这四位老师正是陈立民老师、杨泽平校长,还有徐凤莹老师以及张仪磊老师他们都愤怒不已。陈立民老师和杨泽平校长早已从学校门口冲向那个妇女。 那妇女看见老师朝她奔跑过来,就赶紧收起竹耙,准备溜走。 “你先别走,打了我的学生,你就这样欲溜走了吗?”陈立民老师大喝一声,把正要开溜的妇女拦在前面。 杨泽平校长和徐凤莹老师已把那同学搀扶了起来,徐老师蹲下身子,把男同学的一只裤管捋起来,那同学小腿肚上被竹耙横扫过后破了皮,鲜红的血正从破皮处往外冒。 “你太恶毒了,这么小的孩子你也下得去狠手?”陈立民老师紧盯那个妇女的脸说。 “我恶毒?还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太野了点,他踩坏了我的晒席,还把我稻谷弄出去糟蹋了这么多,你们学校老师讲不讲理啦?” “这操场本来就是我们学校的活动场所,我们学校好心好意出借给你们无偿使用,你不但不感激,还如此‘强词夺理’你信不信我马上把操场收回去。” “我知道,你们学校就会仗势欺人,你可以欺负我一个农村的弱女子,但我就不信你们今天敢把我的谷子敢怎么样?” “好,我们确实不敢把你的谷子怎么样,我们现在要求你带我们这位小同学去卫生室包扎一下总不为过的吧?”陈立民老师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说。 “嘿嘿,想让我出钱给他包扎,那就得先让他赔偿我晒席和谷子的损失?”那妇女强词夺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杨泽平校长走到那妇女身边说:“你既然这样蛮不讲理,那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我警告你,你是带学生去看病还是不去?” 那妇女强硬地说:“你们先赔我晒席和谷子,我才会带他去看病,否则,门都没有。” 杨泽平与陈立民两人也不再与她多废口舌,两人各自抓住晒席的一个角,喊声‘起’,晒席早被两人掀翻在地,晒席上的谷子散落一地。 “强盗学校,土匪老师,你们不得好死,我的家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等着,别以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你们就很威风,有你学校‘哭’的时候的。”女子坐在地上一边哭得‘撕心裂肺’一边不停地用手拍打地上的泥土。 杨泽平校长气歪了脸,只见他走上弯曲着的晒席上面不停地对晒席进行踩踏,边踩踏边大声说:“今天我就做给你这泼妇看,这就是我学校的态度,你有什么能耐尽管都使出来。” 那妇女被杨泽平的举动给‘唬’住了,停止了哭泣和耍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抱住杨泽平校长的腰使劲往晒席外面推去。 这时,操场已经围上来许多从村口出来的人,大多数是女人和老人,也有一些中年人。这些人有的是刚刚路过这里,对事情是如何发生一点也不知晓,但这些人都急于发表各自不同的意见,有人指责杨泽平老师毁坏晒席行为的,有人说学校不能’仗势欺人‘的,有人要求学校给种说法的,更有人起哄闹事的。不过,也有比较冷静的人,欲了解事情原委情况的,一时之间乱哄哄、闹猛猛起来了。 事情在大伙的了解过后起了明显的转变,对那妇女的指责声愈来愈多。有人就去告诉村里的干部,于是,脱顶的村支书和村长又急匆匆赶过来处理这场已闹了很久的纠纷。 村支书王基耀已初步了解到了情况,他整理好戴在脱头上的一顶蓝色帽子说:“你们双方都先冷静一下,这件事谁先说都是一样的,一个明显的道理摆在这里,首先,我要批评菜菊几句,不管你有理没理,首先你不该去打学生,况且,这孩子还这么小,他懂得什么,你以大欺小本身就有错在先。因此,杨校长要求你带孩子去包扎已经是够忍耐的了,可你却还要在老师面前‘无理取闹’这换做谁都会愤愤不平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杨校长你也有些做过分了,你不该将她的晒席给踩得稀巴烂了,她不讲道理是因为她没有文化修养,你是有文化知识的人怎可以与她一般见识?” 杨泽平校长说:“王书记,我承认今天是有些冲动,但面对这样的‘泼妇’又能怎么样,你与她讲道理她以为你软弱好欺负。” 陈立民老师插话说:“现在,村里干部和学校领导都在,王书记,你直说吧,今天这件事怎么处理?这已经耽误了我们上课时间很久了,我们不想与她再耗下去,我们没有时间。” 村长陆崇虎说:“陈老师,杨校长,我认为菜菊带小同学去包扎是应该的,菜菊打孩子太不应该,你们学校要求她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但踩坏晒席这件事肯定也是不对的,因此,,学校也必须对她进行相应的赔偿。” “我们一分钱也不会赔她的,而且,从今天起,学校有权做出决定,今后不许她继续在学校操场上摊晒任何东西,见一次,学校就掀翻它一次,我们学校不是慈善机构,但学校一直都在做着慈善这件事,我们学校不求村民们回报我们学校什么,但也不是任人随意‘踩踏’尊严的地方。”陈立民言辞慷慨地说。 “陈老师,你们先消消气,学校确实在为村民做出极大的贡献,这点我们村民感谢是应该的。但是,你们学校可不能就这件特殊事例就把它普遍化起来,毕竟,大多数村民都会避免与学校产生矛盾是不是?” 妇女看见村长、书记正在为她争取利益,就一个劲地威胁说:“学校不赔偿也可以,我家里也不是没有人手,我可记住你们四人的面孔了,到时可别让我家人撞见,否则,撞见一次,我就叫他们打一次回来。” 陈立民老师笑着说:“那行啊,我明确告诉你,以后,只要我们学校任何一位师生在外面被人欺负了,这个账我们都会算到你的头上去,只要你家人有能耐就行。” 王基耀用手指着菜菊的鼻子大骂道:“你这个不开窍的蠢货,你以为就凭你有三个儿子就能将天翻转过来了吗?我告诉你,你同学校作对,你有这个能量你再说大话不迟,现在,我都替你脸红,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又转身对杨泽平和陈立民他们说:“你们千万别去理会她的鬼话,这个女人脑子本身就有毛病的,她的话不必太较真去。” 学校没有给村干部面子,王基耀和陆崇虎两人悄悄一合计,又把菜菊拉到一旁做起思想工作,菜菊嚣张气焰才开始漫漫熄灭了,她同意立即就带着这个同学去卫生室去包扎治伤去。 第五十章 虚惊一场的校井投毒案 “投毒了,投毒了,我们学校水井被人投毒进去了,大家都快来看呀。”大清早,一声惊呼划破沉寂的天空。学校老师纷纷起来察看。 露天水井里,两只被水浸泡膨胀得十分渗人的死老鼠正飘浮在水井里面,黑色的皮毛油光发亮,一只大老鼠的尾巴已失去一半的皮毛,白森森得十分吓人。大家七手八脚赶紧去打捞上死老鼠。 陈立民老师走进厨房去,从厨房里找到两个废旧啤酒瓶。他把啤酒瓶放进水井里灌装满水,却一时找不到瓶塞子,只好让人去拿废报纸过来做瓶塞。 学校一边派人去乡里派出所报警,一边又派人去找欢亭村的村干部赶紧过来。陈立民老师让大家先别进入水井附近,这时许多村民己闻讯,也纷纷赶过来看这热闹。好在学校率先将水井口四周先用绳子围了起来,警告村民不许靠近这口水井。 村民既要看这场热闹,又不愿意担责,自然就得听学校的话,只远远地围观着。 村干部很快就都陆续赶了过来,他们也很惊讶,更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谁都知道,放火投毒都是头等案件,公安局都会非常重视的。只要有一点法律意识的人,都会权衡这里的厉害,也因此不敢对此造次。 派出所很快就派出全所精干骨干警力赶赴现场来了,竟一下子开来了两辆三轮摩托过来,车上下来五位公安干警。有人提着箱子,有人手里捏着相机,现场重新被封锁起来,只允许派出所的相关人员进入警戒线里面,其余任何人都不许进入。 拍照、井水取样,寻找足迹,动用一些科技手段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刑警们把活干得很细。 取证工作很快就结束了,警界线解除了,才允许大家进入。刑警在现场还找到两个十分可疑的塑料袋子,谁也没有说话,现场第一个发现的人是食堂的做饭阿姨,笔录也都做完了,刑侦人员都撤走了,大家才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我看这回,这个人是死定了,敢在学校水井里投毒,也不想想学校是个什么地方,上千人的饮用水源,也敢投毒;八成嫌疑人就是她,你想啊,公安局会这么‘笨’吗?这个女人太没脑子了,昨天与学校发生矛盾纠纷,晚上就去学校里投放毒药,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胆子也太大了,真服了她了。 “你们说,在水井边捡到的两个黄色小袋会不会就是盛毒药的袋子,这人太恶毒了,投一袋的量也许毒不死人,可放了二袋下去毒性就成倍提高了,会不死人吗?幸亏烧饭阿姨警惕性高,否则,若取走水,做成饭给学校老师们吃了,这个特大投毒案肯定就会轰动全国,甚至影响力会传递到全世界都有可能。” 这样一说,还真令人‘毛骨悚然’起来,别说了,好后怕呀。 这时,只见陈立民老师手里拿着一瓶铁罐的红漆从学校走出来,他后面紧跟着四五个同学,抬着两张桌子过来,两个学生还抬着一桶白石灰。桌子放在水井边紧靠学校厨房的砖墙边,陈立民老师小心地爬上桌子,先把石灰桶拿过来,用笋壳衣做成的刷子一遍遍先往墙上刷白石灰,村民们不知道陈立民老师要做些什么,都围拢过来翘起头看着他。 陈立民老师将砖墙刷了六七个平方左右才开始用长木条压在墙面上比划了几下,把一块长方形的白色黑板弄出来。 有村民随着陈老师每写一个字,他就跟着念出来:严重警告:欢亭村极个别村民,请立即缩回你的魔爪,你投毒校井,丧尽天良,本校现已报警,公安机关亦已取证完毕,不久就将侦破此案,你也会同时被抓获审判。现学校劝你及早认清形势,争取积极,主动投案自首,悔过自新,否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执迷不悟,必遭严惩。 下面还留一首诗,是这样写的: 校井事关千人口, 深夜惨遭歹徒手。 投毒泉水休猖獗, 逮获法办进牢笼。 王基耀书记派人挑来七八桶水先让学校应急,并对学校保证说,在没有得出水井投毒案件结论之前,村里会保证学校食堂的供给水问题。 午休时,学校办公室里坐着七八位女老师,大家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今天这件投毒案的事情。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是年轻一点的姚笑笑老师,这位女老师小巧玲珑,娇柔可爱,看上去像个‘小家碧玉’,但其实早‘名花有主’已是二个孩子的母亲了。因为,身材小巧玲珑,常常被外人误以为还是小女孩。姚笑笑说:“想想都令人恶心,这个泼妇也太嚣张了点,坏心思竟然敢动到学校的水井上来, 天然有些头发卷曲的中年老师黄老师也跟着说:“可不是吗,幸亏食堂阿姨警惕性高,否则后果真的很难预料,我们上年纪的老太婆死了也就算了,只可惜了那些还没成家的后生岂不太冤枉了,做了‘冤枉鬼,连申诉的地方都找不着。” 政治老师崔老师快熬到退休了,这时她用政治学的眼光说:“幸亏这事发生在当下,只要悄悄往上推个三五年,这事可就牵连上一大串了,说不定你我都会被连累到,谁倒霉还不一定呢。” 下午,村里派过来四个人,抬来两台机器,正在调试,他们要在下午将水井的水抽干,把水井先进行彻底消毒。大家听到机器轰鸣的声音,就纷纷围在窗户朝外面观看。 初二物理老师张老师说:“水井真的投毒了,这水井八成就废了,光抽水有什么用,只不过现在不知道他们抽水后用什么来消毒,消毒应该按这井里的毒素分析后,只有得出是什么毒素,才能有针对性地来处理。” 剪着短发,视力极好的中年女教师金彩嫔老师说:“我听说刑侦人员走时把那个妇女一并带走了,好像到现在都没有被释放回来,八成这个女的已招供了,这个妇女报复性也实在是太强了,昨天就因为操场上的那场争吵,估计不甘心付了医药费,到晚上还怀恨在心,就采取报复行动。这样的女人实在太可怕了,因此,以后,我还是觉得我们学校也要息事宁宁,别动不动就与村上人争论吵架,万一又出来这样一个人可怎么办?咦!你出风头,我们跟着倒霉,这事真希望大家好好想想了。”大家越议论,越觉得后怕,干脆就不去议论了,下午的课也马上就要开始了。 五天过去了,派出所还没有检测出结果,学校就派人天天去了解情况,回复说还在检测中,结果一出来,就会马上通知学校的。 又过去三天,结果出来了,水井里的水根本没有鼠毒药成分,也不含其它毒素,水井里的水是安全的。 那妇女在派出所招供说自己并没有向学校水井投放过毒药,她也知道投毒是大罪,自己不可能这么愚的昧无知,但承认死老鼠和毒鼠药袋子确实是自己偷偷放上去的,目的就是为了‘吓唬’一下学校的一些老师,并没有其它恶意。派出所以扰乱社会秩序罪对菜菊作出拘留十天的行政处罚,这也是她‘罪有应答’。 学校为了消除教师们的心理阴影,又继续将水井水抽干,撒了多次石灰粉后才开始启用。 陈老师估计是对水井投毒事件的草率行动有所启发,就悄悄在月夜里将白石灰覆盖住那些文字,那块砖墙就显得有点不伦不类起来。村里有人在传递一个笑话,说学校有老师作了一首打油诗,却被别人当猴子耍了一回。 第五十一章 开除《校三好学生》(上) 陈老师突然发现齐学兵这个时期学习成绩下降严重,就去找齐学兵这位同学去了解其中原因。 齐学兵也知道自己成绩不理想的真正原因,但他根本不敢同陈老师说实话。齐学兵这位同学头脑肯定是比较灵活的,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但齐学兵自己没有肯下决心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学习之上。 陈老师对齐学兵却给予了厚望,他觉得这位同学,头脑灵活,办事老到,而且动手能力也很强。这样的人,假以时日,只要有知识有学问肯定会是国家有用之才。按目前情况看,他的道德品质都还是不错的。陈老师心目中的人才,不光只看这个人的学习理解能力,更看重的是一个人的其他素质和品德修养。 陈老师找齐学兵同学前来谈话,提醒他必须重视起自己的学习态度,现在离升学考还有二个多月,最不努力恐怕就来不及了。 齐学兵在陈老师面前保证说自己会好好读书,不会辜负陈老师的期望的,陈老师看齐学兵态度还算端正,也不再过分批评他。 为了加强锻炼,学校每一个星期就会对初三毕业班的学生开展功课测试活动,也就是大家所说的‘摸底考试’。学校实行的惯例是题海战术。陈老师本对这样的“题海战”有些抵触的,他认为过度进行这样的摸底测试毫无用处,除了增加学生的心理压力之外,根本起不到巩固知识的作用。 陈老师自己创造了一种模拟方法,这种方法比较灵活,对开动学生脑转弯立竿见影,效果很好。 陈老师因此取消了‘题海战役’将这种思想开放出来,自己创新了一种高效的学习方法。他把这个方法毫不保留地传授给学校的每一个课室,每一位学生。学生的成绩也在总体上提高了不少。但时间一长,就无法突破一个瓶颈,过不了多久,这种方法就渐渐失灵了。这对陈老师打击不小,他不相信这种方法没有一个长效机制,肯定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可自己就算冥思苦想也找不出问题的症结在哪里。 齐学兵同学辅导陈小蓉的作业依然,陈小蓉在齐学兵同学的辅导下成绩提高了不少,因此,他们成了好朋友,陈小蓉有什么事都不会隐瞒不说。 这天,陈小蓉悄悄地对齐学兵说:“兵哥哥,下个星期你们又要进行期中测试了,你可要抓紧复习哦。” 齐学兵就说:“谁说测试放在下个星期,我听陈老师说,时间还早着呢?” 陈小蓉坚持说:“不对,不对,肯定是下个星期一,我爸把试卷都印刷好了。” 齐学兵笑着说:“你爸是骗你的,试卷也还没有印刷的。” 陈小蓉坚定地说:“我没有骗你,我爸真的已将试卷印好了的,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呀。” 齐学兵于是就说,“这个事咱们别争论下去了,什么时候测试不都是一样的,你复习要紧,等会我就要回家去了。” 陈小蓉从书包里拿出文具盒,齐学兵看见陈小蓉文具盒里与陈老师有一串一模一样的钥匙,就心想,会不会小蓉也有他爸抽屉的钥匙,假如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太好了,他不动心色地一边辅导陈小蓉作业,一边在寻找机会。 陈小蓉做了一会练习题,就对齐学兵说:“兵哥哥,我想去上厕所。” 齐学兵笑着说:“就你事多,一会儿这一会儿那,快去吧。” 陈小蓉扮了个鬼脸,就跑出去了。 齐学兵立即把文具盒打开取出钥匙,将钥匙往抽屉锁孔里去插试,很快就将抽屉打开了,果然,抽屉里摆放着整齐的两筒试卷,他急忙把一捆试卷取出来,平摊在桌子上。 试卷还是用红色的橡皮筋套着,也套着三圈。齐学兵动作熟练地将橡皮筋一圈一圈地掳下来,当掳到最后一圈时,有个橡皮筋或许是受力太猛,一下就弹开了。 齐学兵赶忙去找寻,终于找到了。他很快将最上面的试卷抽一张出来,然后又慌慌张张地将试卷卷起来,重新将橡皮筋一圈一圈套回去放进抽屉,刚刚将抽屉锁上锁,走廊里就传来陈小蓉蹦蹦跳跳的跑步声。 齐学兵飞快地将自己的书包打开,把试卷放进书包里去,这时陈小蓉就出现在他背后,猛地一声喊:“兵哥哥,刚才你往书包里塞什么东西呀?” 齐学兵吃惊不小,忙笑着掩盖说:“小蓉妹妹,你别吓唬人好不好,这样在人背后一惊一乍地,你不知道把我细胞吓死多少了。” 陈小蓉也哈哈大笑起来:“兵哥哥,你也就这点胆量啊,我以为你‘狗胆包天’正在干什么坏事情呢?” “小孩子可不能随便乱说,再乱说,兵哥哥以后就不理会你了。”齐学兵生气地说。 “兵哥哥,开个玩笑你就当真了,你这小气鬼。”陈小蓉一直在笑。 “好啦,好啦,我该走了,再不走,你爸就要回来了。”齐学兵背起书包说。 “我还没做完作业呢?”陈小蓉看着齐学兵怔怔地说。 “明天再说,今天太迟了,否则你爸爸回来就尴尬了。”齐学兵已走到门口。 “好吧,那兵哥哥,明天见!”陈小蓉说。 “明天见。”齐学兵头也不回地说。 晚上,陈立民老师坐在桌子前面批改作业,很快作业簿就批改好了。他女儿爬上床先睡觉。 陈老师收拾桌子,在桌子的角落里发现一根已断开的橡皮筋,他正准备把它丢弃进垃圾桶去,突然想,自己很少将这样的橡皮筋带到宿舍里来,这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女儿拿过来把玩吧。 陈老师问女儿:“小蓉,这橡皮筋是不是你玩耍后丢在这里了?” 陈小蓉说:“没有,爸爸,我从不玩这个东西的。” 父亲说:“你再仔细想想,到底有没有玩过它。” 女儿一个劲地摇头否认:“没有,没有。” 陈老师就不问了,他心想这件事有些蹊跷,肯定是有问题的。 他只好又问女儿:“蓉儿,下午谁来过宿舍?” 女儿说:“没有呀,我放学一直就在寝室里做作业,除了课代表送作业薄过来,就没有人来过了。” 陈老师将抽屉打开,从抽屉里小心翼翼的把试卷拿出来,他要检查这些试卷是不是完好无损。 他其实是在试卷里做过记号的,那就是,在每一卷试卷外在卷起来后都要套上三圈红色的橡皮筋,每一个圈套上三个,分别套在试卷是上下端和中心位置。 陈老师检查橡皮筋的数量发现有一圈试卷橡皮筋少了一根橡皮筋,很明显桌子上的那根断裂的橡皮筋就是从试卷里掉出来的。 陈老师赶紧把试卷平摊在桌面上,一张张数了一遍,第一次数下来缺失了一张,他只好又数一边,结果还是缺少了一张。 陈老师很生气,这说明有人动过自己的试卷,还偷走一张这样的试卷,今天是星期五了,将这些试卷重新印刷是不现实的。 他仔细思考了一下,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来。 星期一上午第一节课,陈老师很早就抱着试卷走进课室,同学们一看见试卷,个个心里紧张起来。 陈老师笑着对同学们说:“你们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平时怎么复习就怎么来做题,他将试卷分组好从第一桌开始往下传试卷。 一节课完成测试,题量也不算多,都是基础的东西,同学们很快就都考好了,将试卷就从后面往上传。陈老师收齐试卷,就说,课代表请将这些试卷送到我寝室里去,其他同学下课了。 齐学兵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前面将试卷抱起来,很快就走出了课室。 陈老师走到齐学兵桌位跟前,故意将他书包带触碰一下,书包掉到地上,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书包,趁机将书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张试卷,又快速地将试卷夹到课本里去,这些动作连贯娴熟,并没有被其他同学发现。 星期三上午第二节下课后是学生课间操时间,集合哨已经吹响了,学生纷纷从各自的课室跑出来奔向操场去集合。 课间操做完又学生队伍集合拢,这时学校校长和校几个主意负责人都同时出现在操场上。由杨泽平校长对全校学生进行训话,杨泽平校长训话结束,现在正是陈立民教导主任开始讲话。 第五十二章 开除《校三好学生》(下) 陈立民老师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张举在空中扬了扬,大声地说:“同学们,今天我站在你们面前,在给你们讲话之前,我心情是十分复杂的也是非常矛盾的,既痛心疾首也心中惭愧。我对不起在校的所有老师和同学们,我个人首先必须作出深刻检讨。当同学们都看见我手里的这份试卷的时候,我更是无地自容的。是的,正是这份试卷令我整晚睡不香,日里食不甜。这是一份刚刚在星期一,我初三乙班的语文期中试卷。今天,我为什么要将它单独拿出来说事呢?同学们,你们肯定不知道这份试卷的来龙去脉。是的,这份试卷是我从我班级一位同学的书包里‘偷’出来的。 大家一定认为这位“作弊”同学学习成绩并不好,为了不至于在考试中考的不好,面子上过不去才要挺而走险?不是的,恰恰这位同学不但学习成绩很好,而且是我本人重点培养的“人才”,他的潜质和悟性都非平谈无奇。同学们,你们一定想像不到,这位“作弊生”还是被我校评为“校三好学生”的人。 今天这张试卷是陈老师从他书包里“偷”出来的,那么陈老师为什么要去‘偷’自己学生的试卷呢?很简单,这份试卷因为有着它的特殊性。 同学们你们一定很奇怪陈老师今天这些话有些‘不着边际’,说得大家有些云里雾里也很莫名其妙是不是? 现在,我还是把这事明说了吧。 就是这张试卷的主人,他在几天之前做了件极其不光彩的事情,他竟敢大胆地趁着自己有是语文课代表职务之便利,在陈老师寝室里将一份试卷乘机偷走,等到星期一考试之际,又偷偷地将试卷换下来,而他提交上来的试卷就是早几天提前从陈老师寝室偷走的那一份。为了不冤枉这位同学,也同时为了给陈老师有抓获这个‘小偷’的机会,陈老师在每一份试卷的背面提前偷偷做了标记,这些标记一时是很难被同学们发现的。因此,这些标记只有陈老师本人能够识破,但如果同学们仔细注意,还是可以发现它的。那就是陈老师在每一张试卷背面用铅笔标记上图案标记。因此,每一张从上面发到同学手中的试卷都是有记号的。考试一结束,同学们将全部试卷提交上来后,陈老师很快就从‘作弊者’书包里发现了这张有标记的试卷,这说明了什么?同学们,这说明这位同学他所提交的试卷就是他之前从老师这里偷走的那一张试卷,而这些证据恰恰说明这位同学心机缜密,作弊手段十分高明,他几乎做得是‘滴水不漏’,这对其他同学来说难道是公平公正的吗? 同学们,陈老师不会无端去怀疑任何一位自己的学生,更不会凭空去冤枉任何一个自己的学生。为了找到这些充分的证据,陈老师还同时去调查了他过去的一些情况,果然这位同学自己也承认,他过去就干过类似的事情。 他既然承认了之前也做过同样的行为,并因此通过欺骗手段取得了“校三好学生”的奖励和荣誉。因此,这些被他‘窃取’的荣誉学校是应该被追究回来的,这位同学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整个学校的信誉。 在证据面前他是无法抵赖的。学校今天经研究决定,对于这样的学生必须严肃处理零容忍。学校将对此事件作出严厉的处罚,决定对该学生作出‘开除学籍’处分,以绝后患。 这个同学的名字,我就不愿点名了。从今天起,这位同学就不被允许他再出现在学校课室里了。 操场上死寂一片,静到一根绣花针丢到地上都能听得到。陈老师那掷地有声的话震惊了所有在场的同学,尤其是初三乙班的同学们已经预料到这位同学就是齐学兵本人。因为,齐学兵自从被陈老师叫过去谈话后就没有重新回到课室里来,今天更没有出现在学校操场之上。 齐学兵从学校里消失已经快一个星期时间了,他的书包还依然放在他课桌抽屉里,谁也不敢去翻动一下他的书包。陈老师已经托同学带过几次信给齐学兵了,他就是不回学校取走自己的书包。 有一次,陈老师因其他同学的事前往齐学兵所在的村去家访,恰好在他村口遇见齐学兵本人。齐学兵本想避开陈老师,却已经来不及了,就只好迎上去。陈老师把齐学兵叫住,对他说:“学兵同学,你为什么不去学校将自己的书包取回来?还有,你得告诉一声你父母,你还欠陈老师学费七元八角四分钱哩,让他们有的话就还给我。” 齐学兵说:“陈老师,我恨你,这个书包我也不想要了,就给这个倒霉的学校留个纪念吧。另外,你把我整个人生都给毁灭了,你还竟说我欠你学费要讨回,你可知道,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今年的学习上,你不讲一点情面,坚持要开除我,我敢在你面前说,学校开除我是个极大的错误,你们学校必须为你们的错误行为买单的,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出头之日。” 陈老师正色道:“齐学兵同学,我很痛心你至今执迷不悟,不思悔改,痛l心你不将自己的好脑子花费在正途之上。我没想到的是,至今,你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该有多么的严重,一个人贵在有高尚的思想品德,陈老师也一直是这样教育你这些东西的,而你不但没有学进去更没有把它当一回事,你只想投机取巧,不劳而获,你的这种行为是学校绝不能姑息的,学校并没有做错什么,有过错是你齐学兵。陈老师也没有错,你刚才说会给学校一个惩罚,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这种雄心壮志?陈老师只希望你能警醒一下自己,好好去走正道,那么你将来说不定还是对社会会做出一番贡献的。假如你冥顽不化一直坚持自己的错误认识继续这样走下去,那你也是很危险的。陈老师再次提醒你,万事都得需要在制度法规约束下去行动,不立规矩,不成方圆就是这个意思,你好自为之吧。至于你欠我学费的事只是私事,我今天不想把你刚才所说的话当作准数,我会很快去向你父母去讨要这笔钱的。” 别过齐学兵,陈立民老师家访完同学的家就走进齐学兵的家里去,齐学兵出去还没回来,家里他的父母都在家。 看见陈老师走进自己的家,齐学兵父亲一时不知所措,好在齐母反应还算快,赶紧招呼让座,并走进厨房去倒水。 与齐父寒暄过后,陈老师一边喝茶一边对齐父说:“齐家长,今天陈某拜访你家,不为别的,一个是齐学兵被学校开除的事,你们家长不要有什么顾虑了,学校开除学兵同学也是非常痛心的,但学校并没做错什么。齐学兵这孩子脑子很灵活,只要在今后的日子里把他教育好,我相信齐学兵同学还是会有所作为的。这点希望齐家长能够听我一言,也请相信我的判断是正确的;二是,今天我过你家里来,也想顺便带走齐学兵同学欠我的一点钱,不知道你们今天能不能还给我,我的时间确实很宝贵,不过,今天你们若手头紧,也没关系,我下次再过来要时你们可不要再说没有的话了。” 齐家长这才说:“陈老师,不瞒您说,你们学校开除学兵学籍的事,您让我一时怎么能够接受得下?再说,学兵这孩子是那么希望自己在学习上取得成功,去年他没有考上高中,他在家都哭了好几天,令我们家长心都碎了。假如我们知道学兵会是今天这个结果,那么,我还需要在当初那么求你们学校再给他一个读书上学学习的机会干嘛?陈老师今天您能来到我家,我也非常感激,学兵以后我一定努力去好好教育他。至于他所欠您个人的钱,我今天一时无法还上去的,您得让我再拖欠一段时间吧。” 陈立民老师说:“既然是这样,我也不会刻意让您今天还上这笔钱的。齐学兵同学的思想教育事关他今后人生的大事,希望你们家长一定要抓紧点。” 第五十三章 包家老三为校争光(上) 包家老三包周铅今年也升到了初三,当他读初一时就非常希望陈立民老师当他的班主任,可那是不可能的事。学校有自己的教学安排,陈老师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初中年级学生收归在自己课室下来施教。学校少说也有六七十位教师,这些教师都有自己的学生,陈立民老师也只是这‘教师大军’里的普通一员而已。 对于包家的经济情况,陈立民老师是知根知底,虽然包家两个孩子已经离开学校走上了社会。但这几年来,包家的境况依然没有彻底解脱贫穷的窠臼,这也是陈立民老师依然一直在关注的重点对象的家庭。现在,包家的两个孩子一个出去学手艺活的技术,一个去外面打工来拯救家庭经济,这是陈立民老师喜闻乐见并公开大力支持的。陈立民老师还会时不时就去包家所在的村对其他学生家庭进行家访,有时也会刻意去包明罡家里去转一转坐一坐聊一聊,了解包家的具体情况,并对包明罡家长提出一些建设性建议。 老三包周铅上初中的事陈老师也早已知道。陈老师曾同包明罡开玩笑说:“包家长,你家里这些孩子恐怕都与我陈立民有缘,说不定你的这四个孩子将来都会成为我的门生,这可是我个人数十年从教生涯中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一种奇葩吧。” 包明罡高兴地说:“陈老师,我就认准您了,这些孩子没有一个心里不喜欢陈老师您的,我家老三现在做梦都想尽快成为您的学生哩。” 陈立民老师听了,也很感动,他心里在想,这些事情还真说不定。虽然,我不可能迷信这一套东西,但有些事就是这样机缘巧合,它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这些东西的。 陈老师又问村里对包家危房处理的态度,他很担心包家的房子事没有引起村里足够的重视。 包明罡因为自己目前还没有独立建设房子的能力,只好对处置危房这件事也敷衍了事。对于此事,陈老师也有些力不从心,虽然每次来包家都要提醒包家一下,但实际收效还是十分有限的,这是陈老师心里的一个痛点。 包周铅正式成为陈立民老师的学生这件事对包家来说意义非凡。这不但乐坏了包明罡夫妇两人,连包周桐包周河以及包周铅三人都有些激动。 开学那天,包家竟全家出动来到欢亭中学来报名。因为他家的老四也同时上了初一。 现在,包家已经将拖欠陈老师的学费都还清了。包家老三也不用像早年哥哥们那样空着双手去学校报名。一路上包周桐风趣地说起那些年在学校走廊里的事:走廊里,他自己站在课室门口不敢进课室去,父亲陪弟弟将学费交后转过来,村里那个妇女一把朝父亲冲过来,把父亲的手死死抓住不放,又是眼泪鼻涕又是哀求相逼,希望父亲将钱归还给她,她也要替女儿交学费读书。 这件事就发生在他的眼前,他为此还恨过自己的父亲和这个家庭。 包周河埋怨说:“那天,你心里难受,我和爸爸难道心里就好受了吗?整个学校走廊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看咱父子仨人,父亲那时处境有多么尴尬你难道不知道吗?可后来陈老师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父亲于是就将钱还给王志的女人了。” 包明罡也感慨道:“这件事假如没有陈老师站出来,我真不知道怎么来处理了,还钱与不还钱都使我心乱如麻,还钱吧,周桐就会恨死我,不还钱吗?那女人死死缠住也令我在这么多师生和家长面前颜面尽失,那时刻,我连正眼看周桐的勇气都没有。” 母亲张月萍也接话过来说:“难怪那天你俩都回来了,周桐却不肯回家,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当时你们不肯同我说,现在干嘛又将此事重提起来了?” 包周桐笑笑说:“妈,你当时不在现场,假如你也在,你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情景的,它不但悲哀,更多的是被别人那种蔑视的眼光所包围的愤怒,而又不能将这种怒火释放出来的那种无奈和无助。” 一家人说说笑笑就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学校。包周铅早已知道今年的班主任是陈立民老师,心里高兴起来,走路也比平时要快许多。 他高兴自己不用向陈老师借钱来付学费,这是他作为一个初中生的自傲。前面两个哥哥上学时遭遇没有学费可交被老师‘逐’回家的情景,哭哭啼啼的惨状在他心里早烙下了阴影。他曾偷偷发誓,假如自己也需要经历这一天,那么他干脆就不去读书了,遭受这样的侮辱还不如不读书来得痛快。他每一次都逼迫着母亲要学费,母亲也非常宠爱他,因此,包周铅的学费几乎从来都没有拖欠下来过。 陈老师对于包家全家出动来学校报名一事当成是一大校园新闻来报道,新闻内容就出在学校大事件记事里面,这块黑板报在学校里一直保留到学校期末才被处理掉。 包周铅学习成绩要比前面的两个哥哥好许多。虽然,包周桐学习成绩只能说是中游水平,但包周河学习成绩至少也在中上水平的。只是,包周桐那时一插班,两个兄弟处在同一个班级里,包周河心理就有了一些压力,这使他在初升高时没有充分发挥出自己平时的水平。包周河那时如果要求父母给他学习机会,包周河很有可能会在第二年考上高中去,只可惜包周河自己已丧失了读书的信心。 老四包周炀学习成绩可不咋的,这次虽然升上初中,但也仅仅只是达到了上初中的分数线。 包周炀心理上对读书本来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虽然他是包家最小的孩子,但包周炀个子长得飞快,大有身高‘盖过’前面三兄弟之势。 老大包周桐曾经风趣地调侃过老四:“你身体不长那么快才怪呢,你是包家最宠爱的孩子,家里什么好吃的有营养的东西都首先要供应给你,你再不在身体上长高,就是对不起包家的人。” 老四不肯用功,但并非老四脑子不够灵活。相反,老四小小年纪却已工于心计,老四对于家庭的成员结构非常清楚。在家里谁说出来的话能起作用,谁说过的话没有多少权威他都心知肚明着。或许其他兄弟对于家庭的这些事根本不上心,可老四却能见机行事,他从来没有吃过父母的苦头,就算家里最困难的时候,他照样有吃有喝爱玩,除了他年龄最小是一个优势外,其实也离不开他自己的那份心机。 第五十四章 包家老三为校争光(中) 谢玉露同学高中马上就要毕业了,在此之前的一段时间里,为了能给予谢玉露同学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陈立民老师并不想给她带去过多的心理压力,已很久不去找她去了解学习生活的情况了。于此同时在很长一个阶段里,陈立民老师反而已很少去关注其他这些在读高中的他的学生了。 以他对谢玉露同学的成绩的了解,谢玉露同学至少能够考上一所中专院校。现在,只要考上中专学校里去,读书的费用也都是由国家财政补贴,学生是不需要自己掏一分钱激书学费的。而且中专毕业后还会给予包分配工作,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所谓‘铁饭碗’。或许对于生长在城市的孩子们来说,铁不铁饭碗对他们影响都不大,他们毕业,不管成绩如何,国家都会安排他们,给与他们一份工作。而农村的境况就完全不一样了,除非你考上去,否则,你就只能乖乖地回家种庄稼去。高中生也一样,不管浪费了多少青春时间,只要你考不上,你就得回家去务农,没有人来替你照顾这方面的生活,你也只能做一辈子农民。 谢玉露同学在高中阶段读书更加努力起来,一方面她在得到陈老师资金支持的情况下,不好好读书对不起陈老师的厚爱期望;另一方面,谢玉露同学在家庭母亲生病,父亲犯错误躲避在外头的情况下,把整个家庭的重担卸下来,交给年幼的弟弟来照顾母亲,这样的伤痛只有在自己成倍努力基础上才能使自己好受一点,她不去依恋家庭的负担,一门心思只顾学习,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没有任何思想压力的人并不容易,这需要她拥有一颗强大的内心。 陈老师也暗暗佩服谢玉露同学的内心的强大。难以想象,一个如此家庭背景下的女孩子,能够承受如此大的思想压力继续把书读好,如果没有付出极大的牺牲是不可能的事。陈老师也为此感到震惊:这真是一大奇迹。 欢亭中学这几年名头开始渐渐地响亮起来了。在全县中学综合素质评比当中,欢亭中学正在稳步提升,虽然至今与县城里的几所中学还不能比较,但欢亭中学的进步却是有目共睹,是不争的事情。 这次全县开展体育竞赛大赛事,欢亭中学获得了全县中学生季军的好成绩,这也是一次历史性的突破。不但实现全校奖牌‘零’的突破,同时已上升到季军的高度,与争夺‘冠军’仅仅只‘二步之遥’,夺取冠军也并非没有可能。 另外一个特大喜讯是欢亭中学有二名初中生获得了全县中学生组作文优秀奖提名,一位是初二甲班的李红丽同学,一位是初三乙班的王阳阳同学。这种在学习成绩和体育竞赛方面双丰收的到来,使一下名不见真传的农村学校开始在全县的初中排名中开始‘崭露头角’,似乎风头将盖过传统名校的苗头。 这次欢亭学校又接到了县里的邀请,希望欢亭学校在下半年全县召开的一次传统校园武术比赛中选送优秀运动员参加各项比赛项目。 欢亭学校对于这件由全县中学生组成的武术比赛赛事非常重视,陈立民老师认为这正是欢亭中学扬眉吐气的时候,只要在本次比赛中能够旗开得胜,那么欢亭学校的知名度就更加前进一步了。 学校给陈立民老师下达了死命令,在短短的时间内必须对全校初中学生来一次严格的选拔赛,这些被选拔出来的同学要被安排进学校里住宿训练,白天照常上文化课,晚上却要进行严格的武术训练活动。学校希望陈立民老师来做武术总教练,这些被选拔来的学生住宿、伙食补贴等日常生活全部由学校来安排解决。被选拔的学生不必承担一切费用,每人还可以领到一些生活用品,比如,脸盆、牙膏、毛巾,茶杯和两套运动训练服装,包括运动鞋等等。这对于一个农村的孩子来说,这样的待遇简直是最好的了。家长也很重视自己的孩子这次的选拔赛活动,他们想尽办法在选拔赛期间让自己的孩子吃好休息好,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入选进武术训练班中去。 初步选拔男生十二名,女生八名。男生到时还要淘汰四名,女生淘汰二名。男生以长拳套路、散打功夫、刀术棍术、长枪为主,女生以柔道、击剑、女子长拳等为主要项目展开训练,到时候适当进行一些调整。 陈立民老师对于基本的拳术,散打,棍术和女子剑术都很有研究,造诣也很深;但他也有弱项,比如,刀术,长枪和柔道都有所欠缺火候。而本县民间都有习武的传统。因此,每一个学校里都会有习武的好苗子存在,只是有些学校对此重视不够,在学校里很少提倡武术课程来进行系统训练。现在,欢亭中学作为全县为数不多的武术种子学校来参加武术比赛,就必须要求对参赛学生高起点高要求高标准,这既是难得的一次机会,也是一次极大的自我挑战。 杨泽平校长现在对这些被选拔出来的学生都很重视,选拔赛也很激烈,学生不但要比拼各自平时的基础功底水平,同时也必须要综合各自的心理素质,对这种从没有见识过的场面做到不怯场,只有具备心理素质高,技术动作娴熟的情况下才不至于走样变形。你的基本功最扎实,假如一上场面就怯场,动作变形,心慌意乱、套路不娴熟的都马上就会被淘汰出局。学校以高标准,高起点,高规格来进行选拔,只有平时心理素质良好,基本功又过硬,技术动作娴熟的好苗子才能担当起这个重任。 第一次选拔,名单淘汰率就超过了百分之九十,第二次选拔又淘汰掉百分之二十,通过层层筛选,终于将名额暂定在预赛前的名单中。 这些被选中的孩子,个个都虎头虎脑,精、气、神、貌,都显得非常强大。这些被选中的孩子的家长似乎也很自傲很了不起的样子,他们在送孩子来学校时,总会在其他家长中大声发问:“喂,这次你家孩子被选中了吗,我儿子很走运,呐,送被服过来了,也不知要训练多少时间。” 因此,一些家长就会远远地避开怀里抱着被服的家长,怕自己遭遇’尴尬‘的场面。 第五十五章 包家老三为校争光(下) 包周铅很幸运在本次选拔赛中被选中了。包周铅这次被选中主要还是得益于他上面有两个哥哥在这所学校里读书,也得益于受到陈立民老师多年的教学实验。包家这几个孩子自小就喜欢习武,现在遇上会教武术的陈立民老师,因此对这些武术基础动作就开始痴迷起来,包周铅也在平时很早就跟他的哥哥们开始学习基本功,因此,他一上场测试,几乎所有的老师都说这是一棵十分难得的好苗子,也是再快被老师们确定下来的长拳和棍术双料运动员之一。 包明罡送棉被去学校时却并没有显得那么春风得意。那天他抱着棉被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有许多家长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他,他就显得非常纳闷:“他们今天不知怎么啦?躲避自己就好像躲避‘瘟疫’一样。别人越不搭理他,他心理就越不好受。他故意放慢脚步,后面的家长只得走上前,包明罡首先主动与他们搭讪聊天,也不提儿子被选中的事,这样才有家长开始同他说话。 包明罡笑着说:“选中选不中都没有什么好得意的事,选中的学生也并不见得就’高人一等‘了,你也许学习成绩不如人家,就只好在体育方面有些特长,这怎么去相比,能比得了吗?我就觉得这个与平时一模一样,没什么值得好炫耀的。” 同学们几个月的艰苦训练,终于迎来了比赛的日子。在比赛前三天,欢亭中学的师生就早早地出发了。这支并不在规模上占优的运动员个个却意气风发精神抖擞,他们以极高的拼搏精神出现在各比赛的场所,尽力为学校赢得荣誉和名次。 通过这次比赛,欢亭中学收获颇丰,尤其在长拳套路方面,获得总冠军,棍术第三名,男子长枪和女子剑术都取得了第四名的好成绩。 成绩一公布,整个乡镇学校都沸腾起来了。一时间,贺电,贺信,祝词,就像雪片一样朝欢亭中学飞过来。乡中心校为了表彰欢亭中学为本乡镇夺得了多项荣誉,有关领导很快决定亲自来欢亭中学进行表彰。连乡党委办公室也同时发来了贺信和贺电,并通知欢亭学校的相关领导,他们决定在这个星期的周末下午前来欢亭中学对荣获荣誉和各项奖项的师生们进行表彰奖励。 杨泽平校长自然是高兴坏了,也忙碌坏了。这些‘顶头上司’说来就来,学校肯定都需要安排招待,这个工作一时间成了学校里最重要的头等大事。 学校这几天正在为聘请一名临时厨师搞得晕头转向。这个事本来是由陈立民老师来安排的,可陈立民老师对此事并不上心,他只淡淡地说:“上面是来给我们学校开表彰大会的,什么时候要求我们学校招待他们啦,这不是让学校‘劳民伤财’吗?我不会接受校里这样的安排,要招待,你们自己去想办法去。杨泽平校长没有办法,又怕别人把这件事情给搞砸了,面子上就会过不去,只好由自己亲自来操办。 厨师倒很快就找到了,学校出了高价钱,愿意付出双倍的工资给他。那厨师就向自己的饭店经理请了一天假,特意从县城赶过来做菜,这件事杨泽平校长确实也干得很漂亮。 乡里派出四五名有分量的干部前往欢亭中学开表彰大会。乡里做了多面锦旗、带上证书和各式礼品以及奖金等。学校也体面地招待了他们,双方皆大欢喜,学校在一片喜庆洋洋中度过了难忘的整个周末。 中心校自然不能在乡党委领导来临之前行动,这些规矩大家都是懂得的。因此,得知乡党委出面要来欢亭中学对参赛师生进行表彰的日期后,就自然而然地将这份祝贺推迟了几天,欢亭学校为此又骚动了几天。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学校也算又步入了正常教学的秩序上来了。 获得金奖的长拳套路运动员是包周铅同学,获得棍术表演季军的运动员依然是包周铅同学,他也是欢亭中学唯一一位同时获得多项奖项的优秀运动员。包周铅同学不但在运动会上获得了冠军和二字军,同时也领取了多项奖品、证书和奖金。参赛队伍一回到学校,学校领导就组织全校师生夹道欢迎。乡政府又向他颁发了特别奖状和奖金。加上乡中心校的颁发的证书、奖品和奖金,一时间,满满的这些奖励使这些同学应接不暇。 其实这里的功臣教练要数陈立民老师。可他却拒绝上台领奖,他说这样过度的奖励自己接受不起,就算接受了,心理也会惴惴不安的。杨泽平校长没有办法,只好以学校的名义去接受了上面的这份恩赐。 包周铅同学将奖品、证书、奖金悉数带回家去,他依然穿着洁白的运动服出现在父母面前,这让他父母高兴坏了。母亲一边接过他一大堆奖品和证书,父亲欣欣然地数着奖金,笑得合不拢嘴巴,父亲高兴地说:“啊呀,这可不得了,光奖金就有十五元之多呀,可比一学期的学费还多出一半来了呢,这次去县城比赛,竟将一年的学费都赚回来了,难得的是这份量最大的证书,大红烫金的带绒封面,闪闪发光,这是我包家的最大荣耀,光宗耀祖着呐。” 母亲收完奖品,就催促儿子将运动服脱下来,并对周铅说:“傻孩子,这么好的衣服也不知道珍惜,快脱下来,以后肯定还用得到,现在你把它穿旧了,以后需要时怎么办?”包周铅于是就乖乖地将衣服脱了下来,母亲随即拿出去洗。 第五十五章 村换届选举给学校带来的冲击 逢村都已陆续开展换届选举了。欢亭村两委领导班子也不例外,村子里也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选举前的筹备工作。欢亭村是一个大村,人口已达四千三百一十七人,有选举权的村民有三千一百三十二人。 村中姓氏庞杂,族系林立。因此,要想在选举中不出问题,村里的现任干部的本职工作是保证维护好本届选举顺利进行,保证村子里在选举过程中没有徇私舞弊行为。为了配合欢亭村选举中不出矛盾和减少小数人故意刁难闹事,镇政府将在选举当天派出精干干部和派出所干警前来维护秩序工作。派出所重点关注并消除一些不必要的干扰因素,避免极个别村民总是在选举的时候喜欢捣乱干扰选举的正常进行,有时候他们就会趁机起哄闹事。这些别有用心的人,自己的威信信誉并不被大多数村民所认可,但他们主要是鼓动不知选举制度和一些法制意识观念淡薄的村民起来闹事,他们自己则隐藏在不明真相的村民的背后,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量干扰选举的正常进行,只要把选举工作干扰搞乱,只要选举工作不能正常进行下去就算是达到了他们预期的目的。至于他们为何要搞乱选举现场的真正动机和意义他们却懒得去衡量和思考,无非只是寻衅滋事。 欢亭村本届两委班子的压力主要来自以下二点:一是担心村里某些人不安分守己闹出乱子来;二是镇政府给予他们的思想压力非常大。镇政府已给他们下达死命令,在选举过程中要他们作出保证,保证造举时不出问题和乱子,否则拿他们是问。镇政府也担心在村选举过程中有某些村民起哄闹事,这在以往的农村两委换届选举中偶然都会发生,尤其是大的自然村,这种事情就需要特别关注,一旦发生,不但有损当地政府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也是对于这些执政的领导干部能力的一种侮辱和蔑视。因此,镇政府领导班子都非常痛恨这种现象的出现,他们往往会以下达官方文件的形式,在选举前期下发一些文件来规范这些不良行为。选举当天,还会出动一批公安干警来维户选举秩序。名义说是维稳,其实就是奔着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来的。一旦这些人有风吹草动,马上就会毫不犹豫地启动预案将人带离。村民们其实最怕这些穿着制服的公安干警,这些穿制服的人,自然中透出一种威严的厉色,令人‘不寒而栗’。谁都知道,惹恼他们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你去哪种特殊人该去的地方去。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一年二年,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更加厉害的是,可以让法院判个一年半年的“劳动教养”,你的户口薄上同时也会戳上一些不良的信息,不但影响到你自己个人的政治面貌,同时也会祸及你的子女,使自己的子女受到牵连受累。 王基耀和陆崇虎这两位主要村负责人这个时候也是最煎熬难受的时刻。书记王基耀的心情还好受一点,因为他是老村支了,他的选票来自本村党员干部,不受普通村民的影响;而陆崇虎是村主任,他的选票不但来自这些党员干部更多的是来自村民选票,只有全村大多数村民认可,他才能继续连任下去,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那么他就有可能丧失了连任的机会。因此,这个时候能不能再次当选,陆崇虎心里比王基耀更没底气了。两人上届搭档还算十分默契,虽然有时候也难免勾心斗角,但总的说来,两个人的合作还是挺愉快的。 两人在村中任职期间,权力分配也比较合理。假如不出大的问题,大概率这次选举还是可以胜出的。但事情从来都没有绝对性的。临时翻车的案例比比皆是,这是教训,也是必然,有些确实是自己干得不好丧失了民心;有些却并不是这样的,自己干得很漂亮而却败在自己没有强大的族人做后盾,在选票上失去优势,农村的复杂性和不可预见性往往就在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再或者,有时候有人早早提前偷偷布局,加上有人为其暗箱运作,自己还不清楚败在什么地方,别人早已胜券在握。而选举过程中只要没人举报,一旦选举结束,政府就会承认本次选举的合法性,由乡镇一级部门下达委任书给村里,一旦拿到委任状,上届村干部就须进行权力移交工作,在这种情况下一般就很难推翻本届选举的权威性,四年内这些当选的干部也基本上坐稳了村子里的这把高椅。 手中有权,好干部就会如鱼得水,就可以施展自己的才华本领,为本村村民办好事实事;而一旦有人暗箱操作,在选举前就往往会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才在选举中胜出。这样的当选干部在选举本身的动机就不纯洁,一旦混进干部队伍,就会肆意妄为贪污腐败起来,他们会不顾百姓死活捞取个人利益。这种干部几乎泯灭人性,拿手中的权力变现,心中就毫无党纪国法,满脑子的金钱美女欲望,不达到赚到钱的目的,是绝对不会摆手的。此刻,苦的是本村的村民百姓。等到村民开始觉醒,百姓愤慨反对,却早已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了。或许,这样的村官时日不长就会‘东窗事发,身陷囹圄’受到党纪国法的严厉制裁。怕只怕,这些腐败村官多与上层建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向上行贿某些官员后,这些官员就充当了他的保护伞,就会欲盖弥彰或重举轻放,或干脆置之不理,贪赃枉法,打击报复,拖延不办,祸国殃民!总之,办法有的是。因此,层层保护,处处设限,令正义不能伸张,枉法者逍遥法外,极大地伤害了公平公正的法治体系。 村两委选举顺序是先在党委会选举后再选举村委会成员。也就是先由党员进行党内选举产生党支委领导班子,然后再举行村委选举产生村委领导班子。 王基耀今天满面春风早早坐在村委办公室里,村党支委选举由镇党委书记亲自挂帅监督工作。 本届选举也与往届一样,由镇党委书记李胜亲自主持,镇里同时派出三名干部一起配合欢亭村选举党支委,候选人提名在前一天进行,共有欢亭村十名党员干部被提名上来,通过初步筛选,决定提名八名党员为选举名单,票数最后二人再被淘汰出局。这八名党员选举后就将接受镇政府党委任命,这八名选拔干部中将由镇党委任命一名书记和一名副书记,其他都是村党委成员,在接下来的四年任期时间里,村里的重大决策都将由这些党员干部和选举产生的村委会做出决定。 王基耀书记在本次选举中意外败给了一位年轻的党员成员陈耀平同志。这个意外使他心情一下跌落到了低谷,这次选举的结果很快就会通过这个办公室传导出去,接着欢亭村的大多数村民就会知道王基耀落选的新闻。 陆崇虎此时还不是正式党员,虽然他在去年年底提交了入党申请书,只是,预备党员转正需要一年的考察时间,而且到时候还需要全体党员进行无记名投票获得通过后才算走完整个入党流程。在最后一轮投票选举当中,假如陆崇虎没有获得与会党员三分之二党员的同意认可,那么,他就不能被通过,也就是不能成为真一式的一名党员。因此,本次选举村党委委员,陆崇虎连参加的资格都还没有。 王基耀的落选对陆崇虎更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两人就算再有意见矛盾,但毕竟搭档多年,大是大非毕竟都配合相当默契。两人执政欢亭村这四年来,村民聚众斗殴、参与赌博、诈骗等刑事犯罪案件已大幅度降低了。但也并非是绝迹,偶发事件还是不可避免。不知道这些党员干部为什么本次选举给王基耀打了不及格的分数。陆崇虎一时也不知道怎样去安慰王基耀老书记。现在,村党支部委员会选举已‘尘埃落定’镇党委将马上就会下达任命书给新一届干部。选举村民委员会主任的工作还没有展开来,但陆崇虎已经感到脊背阵阵发凉,无意中透出一股寒气来。 第五十七章 王基耀书记家的常客 学校对村子里的选举原来都是无关痛痒的。不管谁选上或者没有被选上,对学校的影响其实都不大。这是大多数教师的感受,多年来学校一直与村里没有太大的恩怨纠结,前几届村干部也积极支持配合学校的工作。 村里有什么福利也会将学校教师考虑进去,不至于‘吃独食’。 党委会选举第二天上午,王基耀已落选的新闻已传进学校里去。这王书记对于杨泽平和陈立民都太熟识的了。两人听了也只有叹息的份,他们都不是欢亭村的党员,无权过问这村子里的大事。假如,自己有权参与,那么也许从情感和合作愉快角度来考量,是应该会为王基耀投上一票的。不管怎么说,王书记对于学校还是比较关照的。而相对于村民委员会主任陆崇虎本人而言,他的感情分可要低一些。这陆崇虎不能说他不精明,但总感觉有那么一点点与利益挂钩的刍向。 唉!人生如棋,那有常胜将军,老马亦有失蹄时。 村主任陆崇虎忧心忡忡。老搭档王基耀的失利给他带来的震撼是雷霆级的。虽然两人也曾经经常失和,意见相左,为某件事情争吵得面红耳赤。但王基耀书记毕竟是资深的一位老书记,经验丰富自不必说,处事老辣,协调能力极强都是不争的事实。此次‘马失前蹄’不得不为陆崇虎敲响警钟,这算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吗?连王基耀这样的老干部老支书都能被其他党员淘汰出局,这说明村子里正在新兴起一股淘汰风,一些年轻的党员干部正在‘磨刀霍霍’争着上位。相对于老干部他们年轻有为,精力更加旺盛。但年轻人也并非就没有缺点和不足,他们办事毛糙,意气用事,经验欠缺,爱说大话,缺乏耐心都是非常不利于开展农村工作的。这些年轻人虽然干劲十足,也不乏真才实学,但还不晓得如何有效处置棘手问题、应急特发事件,一旦遇到这些问题,就会显得六神无主,无处下手的尴尬境地。因此,这些老干部的经验就尤其显得宝贵和不可或缺。 王基耀虽然还在党委委员的名单之内,但选票明显落后于其他的党员干部,他就要求自己退出支委任命,不想被李书记批评了一顿,只好接受按照镇党委的工作分配,党内职务工作。 晚上,王基耀家的客厅里依旧灯火通明。与以往有所不同的是,客厅里来访的人明显比平时少了许多。就在昨天晚上,这客厅里的椅子上还坐得满满当当的,虽然都是一垃老熟人老邻居和老同事。但今晚,空余的座位明显占据了大部分地方,椅子上只坐着几个街坊邻居和住在附近的村民,这些邻居村民平时走顺了,动不动就走过他家来聊天;过去的一些老干部因为再次当选委员后,估计需要与新当选的党员干部进行一次工作上的沟通,所以没有时间过来;还有一些村民,不知是出于何故也没有再来了。 陆崇虎在来与不来这件事上也纠结了许久,最后决定晚上还是到王基耀的家走动走动。陆崇虎心里想,王基耀在欢亭村当了三届村书记,关系网在村里错综复杂,自己需要他帮助的地方还多着呢。再说,自己与他搭档这么几年,不看情面看佛面也应该去他家一趟;倘若就因为一次失利远离王基耀,到时候,谁敢打包票,王不会‘卷土重来’呢?做人应该把目光看长远一点,不能做‘卸磨杀驴’的蠢事,陆崇虎这几年村主任也不是白当的,论心机,他不比任何人差。 陆崇虎只是比平时晚去了一点时间,这是他故意安排的。他要看看今晚王基耀家还有什么人去,什么人不去了。对于今晚上不去而平时每晚必到的人自己须特别提防,这些人也许都是奔着他手中的权力去的,目的很明显,这样的人相当实际,也非常势利,谁对他有利,他就向谁靠拢过来,至于面子情谊都是虚伪的延续。 陆崇虎笑盈盈走进屋里,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几个邻居说:“我以为自己过王书记家还太早了点,耽误他家吃饭时间,没想到你们来得都这么早?”一边说一边拿出烟来分发。 王基耀老婆边收拾碗筷边对陆崇虎说:“陆主任,你可得改口了,我家基耀从今天起,就不是村书记了,你这样叫他,他怎好意思呢。” 陆崇虎说:“嫂子,我一直都是这样叫基耀的,你让我改口,我也一时改不了呀,再说,就算王书记不担任这个职务了又能怎么样,他依然在党委成员里工作,在我们心目中,他始终是我们的书记哩。” 一个邻居附和道:“陆主任说得对,我们也是只认基耀这个书记的,谁当我们村的书记都没有用,也没有王书记能力强。” 王基耀老婆就说:“你们在我家里说说这话倒没关系,但千万不要在外面乱说,这样对我家基耀影响不好,另外,人家听到了,也会觉得是我家基耀还心有不甘,在外面放‘空气’呢?再说,你们也会招人怨恨的。” 陆崇虎摇着头说:“王书记是遭人算计了,这么好的领导干部他们为什么不选?偏偏选哪些‘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出来担任,我看以后他们怎么去开展工作?王书记也真是的,你选票也可以担任副书记的职责,为什么不能坚持下来呢?你是中别人计了呀?” 另一个邻居愤愤不平地说:“可惜我不是党员干部,要是我也有资格参选,我谁也不选,就光选基耀他一个人。” 看来,这里目前都是王基耀书记的铁杆子支持着,对于今天的选举都有话要说。 王基耀本人这时正从外面走了进来,听到刚才邻居们的话,就开始批评这几位邻居思想觉悟不高,党内选举,那是非常严肃和神圣的一件事,那由你们随随便便说三道四的份。再说,能者上,庸着下嘛,是千古不变的选贤路子,对这些事不能再议论了。 陆崇虎心里暗暗好笑,这王基耀思想境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崇高和伟大起来了,平时他可还没达到过这种水平,选举结束不到一天他就‘脱胎换骨’起来了? 陆崇虎对王基耀的尊敬还不如对他老婆有好感。他老婆也都快六十岁的人了,但说话处事方式都显得很有头脑。人长得也很富态,慈祥善目,虽有些微胖,但她时刻有股高贵的气质存在。每一个走进她家门的人都觉得这个女人能力要远胜过王书记本人,但她却从来不在外面‘抛头露面’所有桌面上的事都让王基耀露脸。这种女人在陆崇虎看来是有大智慧的,也是值得交往和信赖的。至于王基耀本人,他认为无非只是一个‘壳’而已。 第五十八章 王基耀的失意与陆崇虎的忧虑 王基耀没有儿子,膝下只有二个女儿,只是这两个女儿都已经捧上了牢不可破的铁饭碗。大女儿招了女婿现将自己的小家按在了县城。孙女也读初一了,大女儿在县电力公司工作,女婿在县工商局上班。两人在单位里级别都不是很高,但好在衣食无忧,工作稳定,家庭幸福;小女儿也已成家,至于具体做什么工作陆崇虎还只是一个模糊印象,但工作岗位肯定也是捧着铁饭碗的,不知是在医药公司还是在医院里当护士就不十分清楚的了。 王书记的两个女儿并没有在村里学校读过一天的书,目光远大的他的老婆,很早就替两个女儿规划起学习上的事情。正因为她的高瞻远瞩,才使两个女儿早早从农村户口脱离出来一跃成为城市的居民绿卡。王基耀对于自己老婆的这一种战略性眼光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不得不承认老婆的目光独特。 陆崇虎有一个儿子和二个女儿,相比较而言,可要比王家的千金要逊色许多,这也许是一种宿命,不可违背。 他也想让自己的儿子‘出人头地’高人一等,可惜时运不济,在送儿子去县城读书时被政策该卡住了,只能‘打道回府’继续做一个‘农家弟子’与父辈一起修理地球的活。女儿迟早是要嫁人的,自己搞不定儿子的前程,对女儿就失去了动力。 邻居猜测陆崇虎过来,也许有什么要事与王基耀商量,否则,平时也没见他一进王家门来就往屋里的闲人发放香烟的惯例,于是识趣地纷纷早退了出去。现在,屋子里就剩下陆崇虎和王家的夫妇两个人了。 陆崇虎见邻居们都走完了,才一本正经地对王基耀说:“王书记,现在没有外人,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这次选举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败给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呢?之前可是连一点的‘苗头’也没有呀。” 王基耀沉默了一会才将头抬起来,脸无表情道:“这个谁知道呢?都是无记名投票的,你也不知道谁在心里想些什么,这些人表面上对我客客气气背后却来这一套,我算是看透人心的了。” 他老婆张春兰插话说:“这个事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我都说过多少回了,你要在选举前出去活动活动联络感情,可你就是不听我的,还说这次选举也只是一种形式,走个流程罢了,自己对自己还是那么自信,平时自己有多少选票自己心里很清楚,现在,上当了不是?后悔也是没有用的了。” 陆崇虎劝说道:“那也未必,王书记这次失利,是犯了粗心大意的过错,但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现在王书记还可以参加村委会选举,王书记,说心里话,我陆崇虎离不开你王书记,古人言:东方不亮,西方亮,就是这个道理,我坚定支持你。” 王基耀张了张口还没开口说话,张春兰已替他说上了:“陆主任,你是太看重我家基耀的了,我家基耀这人你也知道,他这次连委员都不想当了,怎么会再去考虑选村委委员去。再说,村主任这个位置有你坐着我们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们那能自己人对自己人展开‘血拼’,就算你自己决定不参加这次竞选了,我家基耀也不一定会去淌这趟浑水是不是?不过,这次你也不能大意,有基耀前车之鉴,你的计划就会周密许多。接下来,我们家基耀会全力以赴支持你竞选留任的。” 陆崇虎表面感激内心忧虑说:“嫂子提醒,崇虎很感激,选村主任这个职位,其实王书记比我更有资格,以前他当***,我来辅助是应该的。现在,他不当这个***让了贤,我再在这个位置上呆下去,就会被村民们耻笑我占着‘茅厕’不阿屎,我陆崇虎还真做不到。” 王基耀怕自己一直插冷场不上话去,陆崇虎的话音刚落,就急着说:“老陆,你别哄我开心,我老婆说得也对,村主任这个职务一直是你守着的阵营,这些年你为村里做过突出贡献,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别谦让,这个位置目前村里还没有人敢动摇它,既然我已经退位了,我也就不会再有其他的想法了,可你得要给我撑得住,场面上我已无能为力,我会在暗中继续支持你的了。” 张春兰也附和说:“是啊,老陆,这块阵地你可要给我坚守住了,再在这里失手,不光只是你自己的脸面丢失问题,同时也是我家基耀的事,我们可不希望在这次搏弈中‘满盘皆输’。 王基耀家外面有人在朝他家里窗口探出脑袋窥视,张春兰就走过去把门打开,见是老熟人了,就打趣地说:“老金,你干嘛不直接推门进来,我王家还会有什么秘密的,你在窗口窥望,人家还以为我王家关起门来在搞什么阴谋活动了呢?快进来吧,家里除了老陆,没有外人。” 老金叫金才学,已一把年纪了,但比基耀和陆崇虎都还年轻一点点,也是上届党委成员,他这次还被继续当选中,也许是王基耀落选的缘故他是想过来‘安慰,安慰’他的,而在平时还真不太来王家,除非有公事。 老金朝陆崇虎点了点头,就开始在口袋里掏烟。陆崇虎笑着说:“老金,我们都是客,那有客人向主人敬烟的道理,你要抽烟,还怕王书记不提供?” 张春兰笑着骂道:“这个陆主任,人精明到这种地步了,老金客气才陶烟给你抽,你自己不肯分烟,就将矛头对准我家基耀了。”说完四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老金没有什么好说的,这次王基耀意外出局,就意味着由王基耀掌控欢亭村的一个时代的终结。出于礼节性的拜访,自己没必要说许多,也不能再发表那些‘言不由衷’的话儿,只坐了一会就走了。 陆崇虎也起身走出来,跟在老金的后面。老金难为情,只得放慢脚步等着他,与陆崇虎并排行走。路上,老金意味深长地说:“陆主任,现在就看你的了,大家都在为你加油,你可不能再拖后腿呀。”陆崇虎客气地道谢后就拐弯分手走了。 学校里对于王书记的落选议论纷纷。一时间,像杨泽平、陈立民等校内一些领导都被吃惊到了。但他们也仅仅只是一时的惊讶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谁当村官不都同样会意识到与学校相处融洽的重要性。学校大可不必为换届谁当村官第***的事而忧心忡忡起来。 杨泽平和陈立民也都是老党员,都对党赤胆忠心,对一些不良的社会行为都会从心底里痛恨、反感和针锋相对。只要民主选举是合理合法合规的,没有暗箱操作,没有阴谋圈套就行,就得承认选举成果。不到一个星期后,欢亭村就开始选举产生了新的村主任人选,陆崇虎也以十九票只差从而交出了欢亭村村主任的宝座。 两位村重量级人物同时被‘刷’下来,这在岊前村也是一个不少的新闻。这说明在岊前村正在酝酿一阵风暴。 这种风暴应该是积极向上的,是一种前所没有的变革,是民意的某种倾向。这种浪潮不但在落后的农村正在兴起,而城市也正以它巨大的优势大步推进之中。这就是干部的年轻化改革。国家正在大胆启用年轻有为的人才,让这些人才提拔到适合自己施展才华的舞台上来,真正做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这对国家和人民当然是好事,是极其正确的。 第五十九章 一朝得势,家属胡为(上) 两位村中重量级人物同时被‘刷’下来,这在欢亭村也是一个‘史无前例’的新闻。这说明在欢亭村正在酝酿着一阵变革风潮。 这种变革风暴应该是积极向上的,是一种前所没有的观念大变革,是民意在特定时期的某种倾覆性转向的大裂变。这种浪潮首先是在大中小城市里掀起,现在慢慢开始向不发达的乡镇农村漫延,这种浪潮开始针对的就是干部的年轻化改革的到来。目前国家正在大胆启用年轻有为的人才,把这些年轻人才提拔到适合自己施展才华的拓展舞台上来,真正做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这对国家和人民当然是大好事,是极其正确的。 现在,欢亭村的书记己换上了年轻的转业军人陈耀平,新的村主任是王乐金。这两人以前都没有进入到党支部委员和村委会委员成员队伍之中,这次两人从以前的老干部围堵中能够突围出来,也说明欢亭村村民对这两人的才能是给予充分肯定和欣赏赞许的。 王乐金的叔叔王爱溪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了,今年六十八岁了,老伴在前年刚去世。 王爱溪膝下有三个儿子三个女儿。三个女儿都已出嫁,二个儿子也早已成家,眼下还剩下一个小儿子没有成家。他的三个女儿同时嫁在本村,大儿子的媳妇也是同村子的人,而王爱溪本人又与陆崇虎是连襟关系,这样的裙带关系使王爱溪一家的家族势力很大。在农村民主选举中,谁家拥有多数选举人票都是别人需要巴结和拉拢的重点对象。 王爱溪以前都把自己连同自己的亲戚的选举票都投给陆崇虎。但这次王爱溪却转舵将自己家里的选举票投给了自己的侄子王乐金,致使王乐金的选票超过了陆崇虎。这把陆崇虎的鼻子都气歪了。这种叛逆行为之前也是悄无信息的,陆崇虎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的连襟会‘反水’。虽然陆崇虎还是支委委员,但头把交椅已经交出来了。他表明上对自己的连襟没有什么怨恨,但内心却‘翻江倒海’地闹腾着。 这王爱溪家庭之所以在本次选举时将全家连同亲戚的选票都投给自己的侄子而不再投向自己的连襟也有王爱溪自己的一些考量。原来,这王爱溪的家就安在欢亭学校的西南面,他家与学校之相隔着一个学校的操场。早些时候,王爱溪以自己家里房舍拥挤紧张需要扩建为由向自己的连襟加村主任陆崇虎提了出来。陆崇虎一直没有同意他向外扩展,陆崇虎知道王爱溪家一扩展,肯定将要占据学校的场地,就推脱说等村里规划出来宅基地后再考虑他家建房的事情。 王爱溪却说,那怎么行呀,学校这个操场就在我家门前,我家只要向操场扩充个十来米,我家什么问题不就都解决了吗?可陆崇虎却喝斥他这种行为不端,陆崇虎说:“大哥,这操场是学校的产业,连我们村也不敢去触碰它,你怎么好意思打起这样的主意来呢?再说,我是本村的村主任,假如你家这样明目张胆的搞事情,人家怎么评论我,我还要不要影响了?一通话说得王爱溪脸红耳赤起来,事情没有办成功,却落得个满肚子气。 这次选举之前,侄子王乐金找上门来,对他说:“叔叔,我想参加本次选举,您支持我一下吧!” 王爱溪说:“你让叔叔支持你选举,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我把自己亲戚抬上去,还落得被人嘲笑的地步哩。” 王乐金说:“叔叔,你不能拿亲戚与您侄子比呢,您尽力帮我,我也会给您某种回报的,只要我能做得到不违法。” 王爱溪道:“你这话可当真?” 王乐金说:“当真不当真您只有帮助我上位以后才能体现出来,现在,您让我怎么保证?” 王爱溪说:“好,这件事好办,我替你去做做亲戚的思想工作,我们将选举票投给你,你也一定不要将对叔叔的承诺不去兑现。” 就这样,在王爱溪的鼓动下,他家孩子的选票连同自己的亲戚都投票给王乐金了。 王乐金也想大干一番事业,当选后就连同陈耀平紧锣密鼓地召开多次干部会议商量开展下一步乡村工作。 这几天,乡政府通知欢亭村两委主要人员出席乡经济会议。因此,欢亭村这几天主要的干部都在乡里开会。 王爱溪心想,这次大侄子王乐金当了村民委员会主任,自己趁次良机把房子往外扩充一下,等村里干部会议一结束,自己的事就办成了,上面追责就让王乐金去顶着,反正他也承诺过会给自己一些回报的。叔叔不需要这些回报,只要你去把叔叔的事摆平就可以的了。 王爱溪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在村子里势力也挺大的,谁敢当面乱说,他就会对谁不客气,谁背后乱说就权当人家放狗屁,不当回事。 说干就干,明天就是星期六了,学校这两天不上课,这正是‘天赐良机’。 他找来儿子女婿女儿一干亲戚等过来商量这件事情。儿女们有反对的,也有默默支持的。但不管反对的力量有多大,王爱溪主意都已打定绝不会去改变了,他对这些召集起来的儿女们说道:“这是我吃到七十岁之前的最后一个愿望了,不管你们支持也好不支持也罢都是一样的,明天早上谁不过来帮我家挖土开工,我王爱溪就与他断绝父子亲戚关系,你们看着办吧。” 既然老爸都把态度亮出来了,做儿女女婿的又有什么办法,只好跟着干就是呗。 王爱溪的女儿们都过来做饭,几个亲戚连同哥哥几个都在父亲的安排下开始在操场上准备拉线撒灰挖土。 有不明真相的村民围过来观看,还以为学校要做什么工程,将挖土方的活承包给他们王家来做了。 秋日的早上,和煦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有些酥痒。 星期天,陈立民老师在家里吃过午饭,就准备从家里回学校。他推出自行车正准备骑上去,发现轮胎泄气了,拿气筒充气,谁知道内胎也坏了,气打了也白搭,只好将自行车轮子用工具拆卸下来。这样一折腾就过去了二个多小时,等陈立民从家里骑车到学校已经阳光西沉,快到傍晚了。陈立民老师先将自行车背进学校,这时学校正准备做饭,阿姨走过来悄悄地对陈老师说:“陈老师,你刚才进来时有没有注意到操场上的那个情况?” 陈立民老师笑着说:“操场有什么情况,我怎么没有注意到呀?” 阿姨说:“算啦,我还是不说为好,再说现在学校就你一个人在也制止不了的。”陈立民老师说:“到底是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阿姨就说:“操场上有人正在挖土方,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用?你过去看看吧!” 陈立民于是就连忙从学校走出去,直奔操场上来。 第六十章 一朝得势,家属胡为(中) 远远就能看见西南操场上被新挖出来的泥土堆积如山,高处达一人左右,低处也足足有一米多高了。 陈立民老师飞奔过去,爬上被挖出来的泥土上去查看情况,挖出的沟里没有一个人,沟里的挖土工具正三三两两随意摆放在里面。 陈立民老师一下就跳进沟里去,把这些工具收拢过来,他把这些锄头啦、镐头啦、铁锹啦,还有箩筐等都一一抛出沟外面去,然后才开始从深沟里往上爬。 不远处,有个妇女正朝这边探头张望,看见从泥沟里爬出来的陈立民,连忙大声朝屋子里喊:“你们都别吃饭了,有人正在偷我们的工具哩。” 于是,一屋子里就涌出来许多人,包括男人和女人,也包括上了年纪的王爱溪本人。 这些奔跑出来的人正是王家的亲属或者亲戚,他们都认识陈立民老师。看见是他,几个跑在前面的人就开始停下脚步,不敢上前去质问。 王爱溪一见是陈立民,也吃了一惊,但当他发现这里就只有陈立民一个人时,他胆子一下就又大起来了:“你们这些熊包,他就一个人又不是一只吃人虎,就是一只老虎,今天他也是只落在平原的虎,哪来的虎威,你们都给我上去,照死里揍他一顿,我今天看他能使出多少本事。” 于是,一伙人就开始呼啦啦围了上来:“陈老师,你把东西放下来,我们今天就不为难你。” “不为难我?”陈老师一声冷笑:“你们想干什么?这是学校的地方,什么时候学校委托你们在这里开沟挖渠啦?” “我们不是开沟挖渠,我们要将房子扩充一点,我们是在挖地基也是得到了村里的允许的。陈老师,这事与学校无关,更与你陈老师个人无关。” “你们好不讲理,这是学校操场属地,是我们学生做操和活动的场所,什么时候就变成你们家私人的东西了?”陈老师义正词严地说。 “陈立民,我知道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但你今日胆敢拿走我家一样东西,我就绝不会饶了你。”王爱溪一边说一边就过来抢夺陈立民老师手里的东西。 “工具我是不会归还给你们的,这是赃物,我必须上交到学校去,还有你们就等着上面的处罚吧。” “你真把自己当成英雄了,我就不信今日你能将它们带走,你试试看。”王爱溪见夺不下陈立民手里的东西,就怂恿自己的儿女过来一起抢夺。五六人围着陈立民抢夺起来,他们将陈立民从土堆里往下面推搡,陈立民手里握着锄头不肯放手。王爱溪急了,就从泥土里挖出一块石头往陈立民老师头上砸下去。 鲜血从陈立民老师的额头咕咕往下流。 陈立民老师说:“我今天不想还手,你打我可以,但你们必须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这时学校里也同时跑出来几个老师,正朝这里飞快地奔过来。 “他们学校来支援了,大家快准备回撤吧。”有人悄悄地说。 “别怕,他们没多少人,把他手里工具先抢回来再说。”王爱溪赶紧替众人打气。 杨泽平校长说:“大家赶紧准备救人,立民被他们打伤了,你们看见没有,他满脸的鲜血。” “你们都给我住手,不许打我学校的老师。” “不许打人。”这几个老师看见陈立民老师满脸鲜血大声呼喊。 学校里只跑出来四个人,连同陈立民老师也只五个。而王爱溪家人连同亲戚男男女女却多达十几人,四人冲过来救人。王爱溪就大喊老师过来打人啦,首先朝这四人抡起石头。 陈立民站在王爱溪旁边,赶紧丢下工具将王爱溪的手腕死死控住,正色道:“王爱溪,我念你上了年纪,不想为难你,你可别太过分了,你怂恿你儿子亲戚们闹事是要负法律后果的。” 四人瞬间就到了现场。杨泽平校长急切地问:“立民,你伤势怎么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立民说:“我伤倒不要紧,泽平,你们别管我,快撤吧,王家人不讲道理,是他(指王爱溪)一直在怂恿子女亲戚打人,我也是被他打伤的。” 杨泽平校长冲过去,一把抓住王爱溪的衣领怒吼到:“王爱溪,你仗势欺人,敢打学校老师,今天你跟我去派出所,把事情说明白,否则,学校是不会饶过你的。” 王爱溪照杨泽平的脸上就挥起拳头砸下去:“是你们学校老师先打人的,我打你又怎么样,我是自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打呀,难道要等你父亲被学校老师打死了才还手吗?” 有人就拿起工具朝着身边的老师砸过去。陈立民老师一边用锄头守在这些人面前,一边急忙让这些老师们后撤。有老师头被石头掷伤也流出鲜血来了,有肩膀中了他们的锄头的,也有吃到棍棒拳头的。陈立民身上也又多处挂彩,头上的血水一直往下流。他只防卫不敢真的动手,就怕自己一时手重忘了分寸伤到别人。老师们边防边退,一直推进学校里去,五人都有不同程度受伤。 他们退进学校,就立即将大门关闭起来,王爱溪组织这些人还用锄头一下一下打砸校门,妇女们在外面骂骂咧咧。 这里吵翻了天,可欢亭村干部还都在乡政府里开会,对村里发生的这起恶性事件一点也不知道。 老师从学校里把报警电话打进派出所,派出所火速出警,在欢亭村抓走十来个人,才有人将事情报到乡政府这些在开会干部那里去。 村干部一边去派出所了解情况协商保人;一边派出慰问人员去医院慰问被打老师。 派出所已派人到医院正在给被打老师做笔录,因此,欢亭村去医院慰问的人只好暂时在医院走廊里等着。 乡政府对发生在欢亭村的这起毒打教师恶性事件非常重视,他们一面也派人前往医院看望慰问这些被打的老师,一面责成乡派出所对这起事件进行严肃处理,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违法嫌疑分子。 一时间,这起恶性打人事件使欢亭村新当选的村两委领导班子颜面尽失。本想在新官上任烧一把火,烧他个轰轰烈烈让村民刮目相看的这班人马,却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农民给坑死了。 问题最棘手的地方是现在不但派出所接管了这起案子,更令人不安的是,乡政府也发怒了,督促责成派出所从重从快从严查处此事。 村两委召开紧急会议商讨这起事件的处理办法,村两委的干部现在意见也出现了严重的分歧。以村支书陈耀平为一派的人认为这是王爱溪这些人自作自受、目无法纪、无法无天造成的,受到政府等有关部门的严厉处罚是咎由自取,咱们村干部只要尽到自己的职责就可以的了。本来,假如没有乡政府参与进来,那么,光派出所这一个部门,去疏通疏通关系,然后再通过与学校的有效沟通,只要派出所不将他们定性为‘寻衅滋事’或者只当一般‘治安事件’来进行处罚,那么,只要取得学校老师的谅解书,派出所这一关就相对好解决了。现在,乡政府也说了话,问题就复杂起来了;另一方以王乐金为代表人物的这些干部认为,不管欢亭村的村民犯了什么错误,咱们当干部的都必须承认是自己没有管教教育好,自己首先应当承担领导责任。同时,村民犯错,当村干部也不能置之不理,也必须尽其所能为其疏通说情,尽量照顾到本村村民的利益。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不好办,都知道过错在咱们村民人身上。但正因为如此,咱们当村干部的就更要发挥自己的职责,尽可能不让事态往坏处去发展。现在,所有的村民都在睁大眼睛看着我们如何去处理这件事,当然,我们也知道,首先不能干扰相关部门办案,不能触碰法律底线,原则问题是必须要坚持的,但在某些具体弹性问题上,咱们还是应该极力去维护本村村民的利益的。 村干部分成三个组:一组由陈耀平负责接触去乡政府领导,看能否进行有效沟通;二组由王乐金负责前往派出所沟通,看是否有回旋余地;第三组由陆崇虎负责与学校领导接触,看是否能够取得学校的谅解。 这三组人员对自己的任务能否完成都显得忧心忡忡。 第六十一章 一朝得势,家属胡为(下) 陆崇虎本与王爱溪是连襟,这件事不能不抛头露面。虽然,此次选举,自己的连襟给自己穿了小鞋。但现在王爱溪本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如果连表面文章都不做一下,说不定村民也会戳自己的脊梁骨的。陆崇虎纵使心里有气,也不能不显示出自己‘鼎力相助’的样子出来,这样,事后,对不住的只有王爱溪而不是他陆崇虎,村民也不会说什么闲话,相反,村民们会说:“瞧,陆崇虎这人多讲义气,多在乎亲戚情谊,王爱溪这样待他,他还是为王爱溪‘赴汤滔火’。 陆崇虎老婆也对自己的男人说:“崇虎,爱溪虽然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但毕竟两家是连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最委屈也要去帮他这次忙。” 陆崇虎说:“这个不用你提醒,我自己知道怎么去做。我和他的恩怨我不会忘记,但这也仅仅是我们个人的恩怨,与这次事件不能相提并论,假如,我把这件事办好了,我相信这些亲戚也会对我‘刮目相看’的。” 他老婆说:“崇虎,你这样想是对路的,我姐夫出来后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陆崇虎心里窝着火气,对王爱溪又气又恨,但在老婆面前却表现出一付忧虑的情色:“好啦,这件事咱们别提他了,得先把人‘捞’出来再说,亲戚不亲戚都一样。” 陆崇虎带两名干部一起去找学校领导。陈立民老师还在医院里留院观察,杨泽平校长只受了一些皮外伤,早从医院回校工作了。杨泽平校长接待了陆崇虎一行三人,对岊前村干部的态度表示认可,对他们的道歉也表示接受,但对于要求通过学校与王爱溪个人沟通来解决这件事表示了明确的拒绝态度。 杨泽平校长说:“这件事学校也不想闹大,但现在公安部门已经接手,学校就不能再与王爱溪个人进行沟通协商来解决问题了,公安已立案,就是刑事案件,学校就无法插手进去了,至于王爱溪赔偿学校老师的医药费等问题这个到时候学校会接受村里的意见的。” 陆崇虎第一次与校方接触以失败告终。 其他两个组也都纷纷‘杀翊而归’,情况大同小异。但乡政府和派出所同时透露出一个重要情况,那就是只要王某得到学校的谅解调解书,他们才能对王某等人做出从轻处理。 这个信号其实陆崇虎早就知道,只是他也需要用一种‘迂回’的战术来体现他个人的作用来‘震’一下他的‘虎威’。 陆崇虎知道自己与学校老师没有多少交情,此事假如能够得到完美解决,就必须动用二个关键的人物。这点现在的村官们肯定意想不到,一个是本村村民姚水根;一个是学校教导主任陈立民老师。只有姚水根可以与陈立民老师搭上关系,而陈立民老师现在是欢亭中学的教导主任,杨泽平校长名义上是学校***,但学校大小事都离不开陈立民老师的意见。这些许多村干部都不太清楚,陆崇虎也是通过王基耀老书记才知道这个背景的。姚水根于陈立民老师交情深厚,因此,姚水根的面子一般情况下都会给他个面子。再说,现在,病情最重的也就是陈立民老师了,只要陈立民老师点头,事情肯定会很快就得到了结。 但陆崇虎与姚水根没有多少交集,平时也不来往,这样的关系是无法说动姚水根去说服陈立民老师的。陆崇虎只好先去请王基耀出面,求他帮这个忙,陪自己去趟姚水根家。 王基耀说:“这件事,我听说派出所都已立案了,咱们还能将人‘捞’出来吗?事情可能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轻松容易,假如都可以通过人情关系来疏通解决,那法律法规还有什么用?” 陆崇虎说:“王书记,我知道你法律知识丰富,法律条款理解也透,但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都是干部,有责任替村民排忧解难,何况,王爱溪还与我是亲戚关系,在亲情与干群关系上都必须要我出面去活动活动,至于效果如何,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吧。” 王基耀知道陆崇虎心里对王爱溪意见很大,但倘若明面上不去帮助也说不过去。于是,他只好说:“姚水根这人你也是知道的,他这个人有股牛脾气,固执得很,我可以陪你去向他说情,但有没有起多大作用我可不能向你保证。” 陆崇虎说:“王书记,只要你陪着我去,就算是给了我天大的人情了,其他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王基耀于是就与陆崇虎一起来到姚水根的家,不巧姚水根到医院去探望陈立民老师去了,家属说要到下午才能回来。陆崇虎说下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还不如咱们也直接去医院一趟吧。 路上陆崇虎向王基耀讨教这件事的处置方案。王基耀却推说自己还没认真思虑过,不便发表自己的意见。两人来到医院住院部病房,陈立民老师笑着请两人吃水果说:“两位老领导都很忙,可别一次次往医院里跑,再说,我同医院说过了,我没有什么病,这些也都是皮外伤,很快就好了,可医院就是不肯开具出院证明给我,说身体须来一次全面检查,把我摁住不放。” 姚水根还在病房里,王基耀朝他使眼色,意思是有话要同他讲,于是两人就出了病房,走到院子里,一边散步一边交谈。 王基耀首先说:“水根,陈老师的病真的没事了吗?” 姚水根说:“立民对我说,其实他头至今还有点晕,但他要硬气,说自己早没事了。这王爱溪也真够狠的,仗着自己家属兴旺,亲戚朋友多,作威作福,我听说立民在整个事件过程中没有动过手,否则,别说王爱溪,就是他儿子三人一起围上来,也动不了他一根汗毛的。” 王基耀有些反感姚水根偏心,虽心里有不服但今天有求与他,只能随他的意,于是说:“那是肯定的,我也一直觉得王爱溪狗仗人势,有点狂妄自大,水根,你劝劝陈老师先把病看好,今天我们来看望他,一来陈老师是我们学校人人敬佩的老师,个人品德高尚,我们以个人的名义感谢他为维护学校公共财产而做出的个人牺牲表示敬意;另外,陈老师作为学校里的灵魂人物,我们希望他早日康复,早日走进课室,学校学生也需要他。” 姚水根走着走着就伸手到裤带上摸烟袋,他将烟袋摘下来,尴尬地笑了笑:“病房里不让抽烟,早有点憋不住了,幸亏你让我出来一下,你抽一口吗?”姚水根将烟盅翘了翘。 王基耀摇了摇手说:“你抽吧,这个我不习惯。” 两人继续在院子里转圈,院子不算大,好在有数棵巨大的广玉兰树遮挡太阳强光,因此,院子里还是比较凉爽,空气比病房要清新多了。 王基耀接下来说:“水根,我们来医院还有一个目的,不过这个目的我们不能直接同陈老师说,我们希望通过你的口将我们村里的真实想法告诉陈老师,希望在得到他的谅解的同时能放王爱溪这些人一马,这件事,陈老师确实是受害的一方,我们会让王家多付出一笔赔偿金给学校老师,你看这件事这样处理行不行?” 姚水根听了,脸上露出一种惊讶神色道:“王书记,你也知道,我与陈老师交情并没有你们干部深,你为什么舍近就远来让我当说客呢?再说,我说话水平又低,万一说不好岂不坏了村里大事,这件事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王基耀不急不慌说:“水根,我今天之所以找你,并非我没有考虑过,你与陈老师什么交情别人不知道,可我是知道的,你给我个面子,我当然会感激你的,你不要推脱,这件事不光关系到王爱溪的人生命运,也关系到我们整个村的信誉问题。你不想一想,我王基耀现在也不是村里的主要干部了,我为什么还要坚持替村子里办这些事,还不是为了保住咱们这个村的荣誉吗?” 姚水根听了,很久没有说话,最后,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行吧,我只有试试看吧。” “你什么时候回复我?”王基耀用手拉过耳际的几根头发把它压在脑门上,风将他的秃顶暴露得‘一揽无余’。 “三天吧?你总得给我一些时间,我得想好了再说。”姚水根说。 “没问题,这样吧,晚上我们到你家里,你今天陪陈老师一天,工资算我的。”王基耀自作主张地说。 “我不要什么工资,你们回去等我消息吧。”姚水根说。 第六十二章 三十年后故地重游欢亭中学(上) 在陈家桥村的东边尽头,有一座二层砖混结构的乳白色小洋房,白墙红瓦。院子四周围着汉白玉石围栏,院子里面种着各种花卉名草,树木郁郁葱葱。在陈家桥村这样的建筑的房子不算醒目,但格局却显得非常雅致和特别。院子里种植着许多高大的兰桂香樟和名贵的花草,花卉盆景散落院子的四周,错落有致,分布合理。院子不算大,两扇金黄色铜皮大门朝东南方向敞开着。 这家的主人是位男性老者,老者满头银丝,声音宏亮,他每天出行全靠一辆黑色手推轮椅,轮椅由一位年轻的女子推着出门。 陈家桥村子不算大,但地理位置得天独厚。陈家人都说这是块风水宝地,从这里走出去的陈姓子孙都名头赫赫:有做到省部厅级的高官达贵;有叱吒商界的企业精英;有玲珑八面的艺术巨匠;至于博士生和大学生那简直已不只用‘遍地开花’一词来形容的了。 这几年,村里渐渐配置了一些公共设施。村里的供电、供水、供气、卫生设施、老年活动中心、村镇公园等都已陆续到位。 陈家桥村里正在兴建一个中型游乐广场。这个广场很早就已开始规划立项了,只是因为预算超标,规划的土地面积过大而没有被上级相关部门批准。村子通过重新规划,不但将规模缩小了许多,还将预算重新修改,这方案提交后,很快就被批准了。现在所有的启动资金都已到位。这些资金有二处来源:一处是本村企业家各老板们自愿捐资;一处是村民自愿承担一部分建筑资金。企业老板捐出了大部头资金,小部分缺口则由陈家桥村民自愿出资填补进去了。 在公园的西北侧矗立着一座雄伟气魄的高大建筑。这座建筑物高约三十米,高七层,共十五间并排建筑物,是陈家桥村标志性建筑。建筑它时据说花了一千二百多万元钱。这幢建筑里面设施齐全,功能很多,有舞池、ktv、影视厅、健身房、图书馆、老年大学课堂、老年活动室、室内篮球场、室内网球场、还有棋牌室、党员活动中心、老年公寓、食堂厨房设施、客厅等等,几乎囊括了所有娱乐和办公所需的活动场所。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主人翁陈立民老师。陈立民老师现在已经是八十多岁的耄耋老人了。 陈立民老师的双脚已完全瘫痪,再也不能下地走路已经十多年了,推车的是他的一个孙女,叫陈旻,她还在省城里读大三。 陈老师虽然腿脚不便,但至今对于公益事业依然十分关心,村子里的大小事他几乎还都参与进来。他在陈家桥村不算什么人物,他的一生既没有为自己的家庭赚到金钱,自然不可能家财万贯,叱咤风云;他也没有做过大官小吏,甚至连科员的职位级别的公务员也要比他威风得意;但他却心满意足,他桃李满天下,门生遍四海。他的学生散布到世界各地。有在政府部门做高级官员的,有成功的企业家,也有大学里的知名教授;有医生、有新闻记者、有人民教师、也有养殖业主、更有自食其力的个体工商户和农业生产者;有飘洋过海的海外游子;有富得冒油前呼后拥的企业老板、商业巨贾,也难免还有穷得至今吃不上饭的学生。总之,这些社会中各色各样的人多如蚁蝼,他已很难记得部分或者全部了。 陈立民老师的孩子们都已搬迁到县城里去居住工作了,老伴也已经走了许多年,只有他不肯撤离农村这个窝。孩子们没有办法,就想办法给他旧房翻新盖起这座小洋房子,建筑成现在的这幅模样。他的老伴在五年去世,离他而去,使他很悲伤失落过一阵子,现在,他又开始活泼灵动起来了。孩子们都很孝顺,生活上对他很照顾,每过一段时间都会轮换着从县城开车来看望他。他的一些同事、朋友也经常过他家来与他下棋打牌聊天或谈论国家大事说些大实话讲讲史学典故。这是老年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安享晚年的老人都已‘行将就木’能不在病床上躺着与疾病抗争搏斗就已算是不错的了。 现在,陈老师的老年生活也很充实,平时让家人推着轮椅到村公园里散散步,仰望着头顶上流动而过的云朵,聆听树梢中鸟鹊雀跃啾鸣之声,或者停下轮椅观看年轻人打球、中老年人跳舞、击鼓、彩排、唱戏、拉胡聊天,参谋下棋;他自己的嗓音还很好,唱腔是男高音的,肺活量还不错,因此,高音也能发挥出来。 上午十时许,一辆黑色的七系宝马车悄无声息地驶进了他院子的水泥路面在他院子大门前面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来一名穿高档西装中年男子,他摁响了门铃。 一会儿,门铃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请问您是哪位,找谁?” “我找陈老师,我是他的一个学生,请你通报一下。”中年男子很有礼貌地说。 “好的,能否通报一下您的姓名?”年轻女子通过门铃继续问来访者。 “请转告一下陈老师,我叫齐学兵,是他早年欢亭学校的除名生。” “请您稍等一下,我去通报爷爷一声。” 大门缓缓地被打开了,一辆轮椅停在门后面,坐在轮椅上的陈立民老师戴着近视镜出现在齐学兵的面前。轮椅后面,一位年轻美丽的小姑娘正双手扶着轮椅上的手柄站在她爷爷后面,正笑眯眯地对齐学兵说:“齐叔叔您好,这就是我的爷爷。” “小姑娘好,谢谢你,我对你爷爷太熟识了。”齐学兵边说边弯下腰贴在陈立民老师的耳朵边悄悄说:“陈老师您好,我就是被您开除出校的不肖学生,您还记得我吗?” 陈立民老师点着头大声说:“怎么不记得,你是我最痛心的学生,太可惜了,不开除你,也许我门生中就多了一位高官厚禄显贵的官员,你叫齐学兵,你爸还欠着我八块一毛九分钱呢?” 齐学兵笑了,笑得很开心:“瞧您,这八块多钱都还记得这么清清楚楚,我早忘记了,我爸也去世了,您找谁要这笔钱去?” 陈立民老师说:“你别说,我现在不要了,不是腿脚不方便,说不定还会去你家要去的,齐学兵同学,既然你都过来了,就进屋子里陪我喝茶谈话去吧。” “好呀,陈老师,我以为您早就忘记我了呢,您记性真好,看样子还耳聪目明,长寿着呢?” “耳朵确实还好使,眼睛就不好喽,你不能用‘耳聪目明’这个词来形容我,这不恰当。” “好,好,陈老师批评得对,请原谅我当时不好好读书,现在连话也说不好。” “陈老师,我一直以为您早住到县城里享清福去了,否则,我早就过来看望您来了。” “学兵同学,你现在在做什么生意?看你开着这么好的车子,估计这些年混得也挺不错的吧?” “陈老师,您不知道,我也是赶上了好时代,享了共产党的福了。”齐学兵说。 “学兵同学,你既然做了大老板,就要带动家乡人民一起来共同致富,不能独享其成。老师没指望谁来回报自己,但你要有所担当,为社会贡献一份力量。” “陈老师,您到现在还不忘家乡百姓,不忘乡亲们,使我感动,其实我这次返乡,也是应老同学邀请才转过来的。” 第六十三章三十年后故地重游欢亭中学(中) “哦!我听出来了,你是回家乡投资来的了,这当然是件大好事。但你不能对政府要求太苛刻,不要做个资本家,我的学生不能盘剥劳动人民。” “陈老师,您真会教育人,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您还不放心我。”齐学兵笑得很开心。 “你刚才说是接到了老同学的邀请,请你告诉我,你哪个同学能邀请得动你回家乡来投资?” “还能是谁?谢玉露局长呀,陈老师,您一定还记得她了吧,她可是您最得意的门生之一,我们县商业局的头把人物。”齐学兵说。 “我最得意门生?不,不,玉露这孩子懂事,脑子好使,同时也吃了不少苦,现在总算苦尽甘来了。” “是的,我听说她现在一直在联系那些年走出去的家乡企业家,老板们,鼓励他们回家乡来投资创业,听说谢局长还是个‘拼命三郎’的女强人呢?”齐学兵似乎对谢玉露局长有很好的印象。 “哦!我听说她老爸也还健在,只是多年不能见上一面,印象都开始模糊起来了,有机会得会会他,叙叙旧。” “这个愿望我马上将会替您实现的,等我忙过这一阵子,我亲自开车来接您去。” “对了,学兵同学,你现在有自己的事业,干的都是大事,你看,今天怎么突然想起到老师家里走动来了?” “陈老师,我当然不光光只是来看望您,我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希望陈老师您能够出席我的一场土地开发接洽会。” “这是一个什么场合,我这样的人去合适吗?”陈老师苦笑着说。 “合适,太合适了,这个接洽会因为地点特殊,时间紧,准备有点不足,但请陈老师放心,我已派人着手安排下去了。后天,我会派车来接您过去,所在地您一定意想不到吧,您还有许多老同事老朋友也会同时被邀请参加这次活动呢?您刚才还在念念不忘的老朋友也会一起过来的。” “你是说老谢也过来吗?”陈老师有些激动起来。 “是的,谢老也会参加这次活动,你们一定到时有很多话要说吧。”齐学兵说。 “那是肯定的,这个老谢,隐姓埋名这么多年,知道我还活着也不肯写封信给我,现在谁家里没有安装上电话了,也不打一个电话过来聊聊。” “陈老师说的对,回头我去向她那里讨回号码过来给您。”齐学兵要回去了,说后天这个时候会有人开车来接您的。说完他就走了。 第三天,陈立民老师很早就醒来,这些年因为不练拳养成早睡晚起的习惯了,一时早起还有些不适应,头似乎也有些晕,视物也很模糊的。孙女陈旻知道爷爷今天要出席一个特别重要的庆典活动,于是提前给爷爷准备了一套新衣服和新鞋子,包括手帕,餐巾纸都准备好了。因为爷爷需要别人照顾,齐学兵让陈旻今天也一道过去。陈旻于是也早早起来梳妆打扮起自己来。 一辆豪华面包车早已稳稳当当地停在他家的院子里。齐学兵这人还挺细心的,知道陈老师坐轮椅后就马上改变主意,由当时定下来的小车接送改换成面包车,这样,轮椅同时可以放进面包车里带过来,这样行动才不至于受累。 陈老师对齐学兵这么细致的安排心里给他打了高分。说实话,自己当时开除他,也很痛心的。但陈老师从来没有为此事感受到‘内疚’,这是齐学兵同学的一大错误,他自己必须承担这样的后果。 但齐学兵这位同学精明干练,从这次车辆安排中就能体现出他作为一个生意人所具备的素养。一个成功的生意人,对细节处理会很认真,这说明这样的人在创业道路上会越走越宽,人脉资源也会越来越丰富。 面包车一路载着陈老师朝欢亭村口缓缓驶去,开车的年轻小伙子非常有耐心,路上稍为有减速带的地方驾驶员都会轻轻踩一下刹车板,使车子缓缓越过减速带减少颠簸。一路上驾驶员也很健谈,他的一些介绍使老师对齐学兵同学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了解。陈老师暗暗在心里高兴,这个学生,是自己从教生涯中唯一被自己亲手开除出校的学生,但却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还不忘回报家乡,这是一种什么情怀,热爱故土?不忘家乡?确实是人中‘典范’。 面包车在欢亭中学的操场上稳稳当当地停下来了。时间还早,齐学兵的黑色宝马车已经停在操场上面了。齐学兵从远处走过来,与驾驶员一起先把轮椅抬下来,把轮椅调整好后就与驾驶员一起把陈老师人抬下车。齐学兵自己推着轮椅朝破旧的学校大门口走去。 陈立民老师有些纳闷,就抬头问齐学兵同学:“学兵同学,你带我到这里来干嘛,这不是欢亭中学学校校舍吗?” “是的,陈老师,是欢亭学校的校舍,但很快这所学校就要不复存在的了,所以,今天来,就是想让老师您前来拍照留念的。” “学兵同学,你怎么在打学校的主意了呢?难道你所谓的土地接洽会就在这操场上召开?” “是的,陈老师,这校园已荒废多年了,假如这块土地盘给我来办企业,不但会给欢亭村解决几百个村民的就业问题,另外还会给欢亭村集体创造每年几十万的经济效益。” 陈立民老师听了,就说:“既然有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村子里不早点去动动这脑子?” 齐学兵同学说:“也并非没有人没动过这个念想,只是,这块土地属性非常复杂,以前是学校的,但大部分又牵涉到欢亭村子。您也知道,欢亭小学部之前是欢亭村的大祠堂,这点是不能归学校所有的,今天会有县里多个部门过来与村里协调这件事,包括县国土资源局、建设局、招商局、规划局、镇党委办、镇乡镇企业办、村老年协会以及村两委领导班子等。” 一些同学也都围过来,这其中就有包周桐和包周河兄弟两人,包家四兄弟现在都在大哥包周桐的建筑公司里上班。齐学兵这个工程也准备承包给包周桐的建筑公司来承建。 “包家四兄弟都是我的学生,现在也都有出息啦?周桐,你家危房子的事情后来是怎样解决的?” “陈老师,我家老房子早不见踪影了。”包周桐走上前去,亲切地握着陈老师的手说。 “陈老师,等下剪彩,您还得第一个开剪呢。”县里那些领导一部分可都是您的学生,他们说这第一剪得由您来。”齐学兵笑着说。 “这也够热闹的了,你早点说,我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你看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自己动不了,还得‘劳驾’你们来推车。” “陈老师,您别这样说,等下这些部门的人都过来了,会让您吃惊不少的,这些‘官员’有许多都是您的学生,您是尊敬的老师,他们官做得最大,站在您面前,还不得向您鞠上一躬?” 第六十四章三十年后故地重游欢亭中学(下) 这时,小车一辆紧接一辆鱼贯而入开进学校操场。有几人临时在指挥秩序,小车一字而排开停了下来。车门从不同角度纷纷打开来,从车上下来不少男男女女的人,看上去个个精神饱满,喜笑颜开。 齐学兵在第一辆小车开进来的时候,就俯身在陈老师耳边轻声地说:“陈老师,您在这稍等一下,我先把他们迎接过来好吗?” 陈立民老师点点头说:“学兵同学,你去吧,别耽误了事,也别对他们说坐在轮椅上的人就是我陈立民本人,先让他们开展工作要紧。” 欢亭村许多村干部和村民,听说县里领导和欢亭学校的老教师们今天都会来学校,都早早围在学校门口。车子一辆接一辆鱼贯而入进入操场后,等车上人全都下来后,就呼啦啦一下围堵上来了。 队伍中有个高挑的中年女子,正被众人‘众星捧月’地围在中间。不过那中年女子对自己周围的人似乎是‘视而不见’,她高声在问齐学兵:“齐老板,陈老师来了没有?” 齐学兵指了指在操场东北角一辆轮椅说:“谢局长,您看,他就在哪里等着哩。” 谢玉露局长散开两腿疾步朝那把轮椅走过去,远远地伸出双手,把陈立民老师的手紧紧地握住:“恩师,您辛苦了,您身体可还好?”后面紧跟过来的几人都一一跟陈立民老师握手。 陈立民老师摘下眼镜,揉着眼眶说:“好,好,好,玉露,你有出息了,老师很高兴很满意,老师真高兴啊!” 跟在谢玉露后面的几位各单位领导、乡镇干部互相握过手后也都纷纷走过来与陈老师握手打招呼。 这时,不知什么时候,操场上来了一群老头子老太婆,正朝他们慢慢围拢过来,远远地与陈立民打着招呼:“这不是立民老师吗?瞧,一头银丝,都老成这个样子了?” “啊,你是陈老师吧,啊,你是李老师,这位是齐老师吧,嗯!我知道,这是赵芸老师,姚老师后面左边那个记得是许老师,旁边那个是徐老师吧。”陈立民一一叫着这些老人的名字。这时一个人挤到他跟前握住他的手说:“陈老,您可还记得我吗?” 陈立民楞了一下,立即笑着说:“钱波老师,瞧,你也都老了呀,是不是也退休了?” “退休多年了,陈老,没想到啊,您还这么健康,我没有记错的话您应该是八十四岁了吧?” “虚岁八十五岁了,今天还有谁活着没有过来的?”陈老师问大伙。 “几乎都来了。”有人说:“没来的,也都是些走不动了的,好像王老师人还住在医院病房里。” “泽平和瑞云这两个人呢?怎么没见到他们人?”陈立民老师问大家:“泽平健在,都快九十了吧。” “陈老师,你忘记了,杨校长走了三年多了,现在活着的就您是老大了。”提到谢瑞云,大家都不说话了,陈立民老师感到很奇怪,为什么就没人提起他来呢? 这时徐老师偷偷伏在陈立民肩头说:“我听说是他女儿不让他过学校里来的,大家也多年没有与谢老师联系过。” 陈立民老师大声说:“这也太不像话了,我过去问问她是为什么?” 大家连忙劝说他道:“陈老师,还是算了吧,谢局长也许有她的苦衷呢,一问不就尴尬了。” 陈立民老师想了想,就不多说什么了,原本还挺高兴的样子,此刻心情一下就落入了低谷:“早知谢玉露不肯让她老父亲过来,我也就不来的了。” 有人这时又在夸陈立民身体还好,陈立民这才说:“唉,我也差不多了,都需要家人照顾了,就拖累起家庭子女了。”大家知道站在他身后的姑娘是他孙女后,就都夸他儿孙孝顺。 “都说人到七十古来希,我们都活够本了,立民老师都活到耄耋了,我看呀,他活到期颐是肯定的。”徐老师说。于是大家都又开始说笑起来了。 齐学兵同学这时又走过来,对这些老师们说:“老师们你们辛苦啦,现在,我让人带你们最后一次参观欢亭中学,过几天,这所学校就将会不复存在了。我尊敬的老师园丁们,等下会有人安排你们拍照留念,你们上午尽情考察母校,剪彩后中午饭便安排到镇上有缘饭店去吃,原谅我上午还有别的事情,不能陪老师们了。”齐学兵同学抱抱拳走了。 “今天来到这里的县领导有几人是从欢亭中学走出去的?”有人问。 “三个吧?”有人说。 “不对,准确地说有五人,不包括在镇里当***的徐斌。”有人认真地说。 “咱们不议论这些了,年轻人有担当才是好事,咱们还是进学校去看看吧,也许这是咱们最后一次瞻仰她的容颜了。”陈立民老师的建议立即得到了大家的赞许。陈旻推着轮椅缓缓走向学校大门口。 有年轻人过来将轮椅抬进大门里去,眼前的旧景令人叹为观之。大家纷纷围着戏台周围指指点点依依不舍,都说,这是古建筑史上的一大奇观,今天要拆毁了真是太可惜。 这些老园丁们都把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洒在这片狭小的乡村土地上。但令他们满足的是,自己的桃李满天下,此刻这些步入社会各阶层的学生都在为祖国建设大军中起着‘中流砥柱’中的有用之材,这正是他们所自傲的地方。 小学部他们观察的相当仔细,这里的校舍也很破旧败落了,大多属于危房级别,非拆不可了。中学部虽然是砖瓦结构,建筑时间相对延后,但也因年久失修,也正在风雨飘渺中‘摇摇欲坠’。包周桐四兄弟给每位老教师送过来一顶红色安全帽,老园丁们对于初中部都一致认为需要拆毁重建。 最令大家惊奇的是,学校旁边的水井还依然存在。只是,现在这口水井弃之不用已经多年了,水井岸边已很肮脏,杂草蔓延到井边覆盖着井沿;不远处的池塘已经被周围的楼房农舍包围淹没了起来,但池塘四周已被围上一圈汉白玉的栏杆反而被装饰后变得更加漂亮起来了,旁边的水稻田也变成一排整齐的三层楼房。 陈立民老师发现水井的水依然清澈见底沽沽地在往外流淌着,水质也和数十年前一样清凉爽口,就很兴奋,非要取走一大桶这泉井里的泉水不可。 摄像师紧跟在这些老人后面,一会有老师说需要在这里拍照留念;一会儿又有人提出来说这里也必须留下一张合影以作纪念。就这样,一直拍到时近中午,有工作人员过来催促说马上要去开工剪彩时间了,大家才在祠堂里拍下难能可贵的一张集体合影留念照片。 聚餐后齐学兵同学就派人送陈老师回家,到家后,驾驶员又从车里搬下一大堆礼物和纪念品。 陈立民老师说:“小年轻,你把这些东西全拿回去吧,我不需要它们的。” 驾驶员客气地说:“陈老,这是我们齐老板的一点心意,您不收下,老板就会怪我办事不力的。” 驾驶员要强留下这些东西,陈立民老师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陈立民这时才想起自己忘记向谢玉露要她父亲的电话号码了,好像一开始自己还向谢玉露提起过,玉露局长也说会给他的,也许事情一忙就忘记了。 过去大约一个星期时间,从邮局送过来一个包裹,是一叠厚厚的新洗出来的相片。陈立民老师抚摸着表面油光发亮的相片,思绪万千起来,连连叹息道:“岁月不饶人啊。” 第六十五章 得意门生的最后归宿(上) 深冬已临,滴水成冰。这种天气,绝对是不适合老人户外活动的。陈立民老师也同样蜗居在家不肯出门去。户外活动减少了,他也只能坐在电视机前看连续剧和新闻联播等节目。 孙女陈旻早已回学校读书去了,本学期学业又行将结束回来。家里就雇了一个中年保姆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生活。陈立民老师会偶尔让保姆推出来在自己的院子里溜达晒晒太阳。 这天上午,陈立民老师与保姆在院子里聊天晒太阳,客厅里的电话骤然响了起来。陈立民老师耳朵灵敏,就对保姆说:“家里有人来电话了,你快去接一下,有什么事再告诉我一声。” 保姆立即进屋去接电话去了,陈立民老师竖起耳朵听,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保姆出来埋怨说:“陈老,是县城打来的,只说自己姓谢,不肯与我多说话,让你进去接。” 陈立民老师说:“你赶紧把我推进屋里去,也许这个电话很重要的。” 保姆赶紧推着轮椅进屋去,陈立民拿起话筒,里面全是忙音,只好把话筒放回去,他就守候在电话机旁边,电话却再没有响起来了。 “从县城打过来,姓谢?”陈立民口里嘀咕着这些东西,却一时没弄明白为什么这个电话会立即挂断掉呢?会不会有人意识到打错了,就直接挂掉了?又感觉没有这么巧合。他胡乱想了许多,也没将头绪梳理出来。 这样的电话令陈立民老师十分的期待的。可自从那次来电后就如同石沉大海一样虚无飘渺起来,家里再也没有接到过类似的电话。陈立民老师心就一天天凉下去了,他已不再盼望家里电话里有奇迹出现,平时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这种规律几乎已一成不变起来。 已近年关,农村新年的氛围就逐渐浓烈起来。陈旻又从学校放假回来了,这时的保姆也须回家去准备年事,就向陈家提出辞职请求。陈立民老师客客气气地给保姆多付了半个月的工资给她作奖金,保姆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这天午后,陈立民又在院子里晒太阳,客厅的电话再次响起来了。陈旻跑过去接,她只‘喂’了一声,电话里就传来急促的声音:“你快叫陈立民过来接电话吧,就说一个姓谢的人有急事找他。” 陈旻于是就跑出院子,朝爷爷大声喊:“爷爷是您的电话,说有急事找您。”陈旻一边说一边赶紧推着轮椅就走进屋子里去。 陈立民老师也不说话,反正有些电话永远都是这样,一拨通就是‘急电’。 陈立民抓起电话:“喂,你是哪位?” “立民,我是瑞云啊。”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激动:“你这里接话方便吗?” “方便,方便,瑞云,你还好吗?上次电话是不是就是你打过来的?”陈立民开始激动起来,大声说:“多年啦,就是不见你一面,现在倒好,你做城里人就忘记老朋友了呀。” “立民,我没时间与你叙旧,上次刚拨通电话,保姆就回来了,我只好匆忙搁下电话,不说这些话了,你有时间过来我家一趟吗?”谢瑞云急切地说,从电话里都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发抖。 “瑞云,你让我去你家?可我现在行动也不方便,最好还是你来我家一趟行不行?”陈立民老师说。 “我走动不了啊,立民,我真的有急事找你谈,你可要想办法马上来一趟我家呀。”谢瑞云语气加重了起来:“这次,我好不容易将电话打给你,你不来,以后恐怕就最也没有机会了。” “好,瑞云,既如此,我想办法马上上县城一趟,你把地址告诉我。”陈立民让陈旻赶紧找来纸和笔,把地址记录下来:“好的,瑞云,二小时之内我肯定赶到你家。” “立民,你要尽快,我在家等你。”谢瑞云说。 “陈旻,你打电话给你堂哥,让他现在就把他的面包车开过来送我去县城,就说这事非常急,不管他有什么事都先停下来,先把我送过去再说。” “好的,爷爷,我这就给您打电话去。”陈旻将电话搁下后就推爷爷出门在门口等面包车过来。 他堂哥不知道自己的叔公出了什么事,就找来一个帮手。于是,两人合力将陈立民老师弄到面包车上去,连轮椅也搬到车上就开车往县城赶过去。 谢瑞云住在一个高档老小区的四楼,虽然环境十分优美,小区里绿树成荫,花坛花木布置错落有致,虽气温很低了,草坪上那些花卉草木依然还郁郁葱葱。但这个小区毕竟是个老旧小区,楼层都不是很高,因此也都没有安装电梯。这可把陈旻的堂哥和他的帮手累坏了。两人满头大汗将陈立民老师弄到四楼。谢瑞云躺在床上,除了肩膀以上可以活动,其他都不能动弹。谢瑞云家里也请有一个保姆在照顾他,看上去这个保姆是又老又笨,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陈立民这几个人出现在家门口还把她惊吓得慌了神。 谢瑞云让陈立民靠近他,那保姆也站在他身边不肯离开谢瑞云半步。谢瑞云就说:“小梅,你去给我买些菜品过来,这是我多年的好朋友,几十年不见了,过来一趟十分难得的。” 小梅嘀咕道:“谢老师,谢局吩咐过,我是不能离开你半步的,我要照顾好您。” 谢瑞云生气地说:“谢局的话你就这么爱听,你是照顾我还是照顾我家的孩子?快去,一点礼节都不懂。” 陈立民知道谢瑞云有心里话要跟他讲,是想有意支开这个保姆。可见,谢瑞云心里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就同陈旻说:“陈旻,你陪这阿姨一起去菜市场走一趟,你去付钱,买什么菜让阿姨挑去,今天中午我们都在你谢爷爷家里吃饭了。” 陈旻随保姆出去了,谢瑞云用眼神瞧了屋子里另外这两个后生,又看看陈立民,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嘴唇。 陈立民笑着说:“瑞云,你放心吧,他们都是我的后辈,你就直说吧,保证给你保密的。” “立民,让你来一趟我也是过意不去呀,但我现在这副模样什么事也干不成了。再说,我现在就只信你一个人了,你若也拒绝我,我这辈子就没有机会了。 “瑞云,你到底要我替你做些什么,我还能替你做得了什么?” 谢瑞云就说:“在我床头柜里有一本笔记本,红色皮面的,你让这两个年轻人过来把我床铺移开,先把它取出来,总之,对这件事,你要绝对替我保密,还要替我去做一件事。” 陈立民就说:“替你做什么事,为什么你把这件事看得如此重要?” “我不能多说,一时也说不清楚,总之,立民,我只相信你一个人,假如连你也不可以信任了,那就是整个社会的悲哀。” 谢瑞云继续说“立民啊,你一定要记住我刚才的话,这个笔记本千万不能让我家保姆知道,别看她表面傻乎乎的,其实这人一点也不傻。” “好,我知道啦,你们快点过来把床铺搬开。”陈立民对这两个年轻人下达了‘命令’。 “在保姆没有回来之前你们一定要将床位恢复到原来的位置上去,记住,不要留下什么痕迹。” 陈立民将笔记本藏进轮椅的夹层里面,两个年轻人把所有的事做好后就走出门外去抽烟聊天。 第六十六章 得意门生最后归宿(下) 保姆买菜回来,看见站在门口聊天的年轻人,就用奇怪的语气问:“你们在这里站了多久了?屋里这两个老人都行动不便的,你们也不去照顾一下吗?” 陈立民侄孙笑着说:“放心吧阿姨,我们喜欢抽烟,被这两个老头子赶了出来,这两个怪老头子,没完没了的叙着旧,还不让我们去听,不过我们将房门故意打开,一旦有事,我们也能看得见。” 保姆无话可说,又上下打量了门口这两人一眼就进去了。 陈旻对爷爷说:“爷爷,我城里有大学同学,听说我来县城一趟也不容易的,就要我过去叙叙旧,怎么样,爷爷你们多年不见,一定还有好多话要说,要不然,就让我哥哥先送我过去?” 陈立民说:“陈旻,你同学聚会有的是时间,你今天陪陪你谢爷爷吧,小孩子尊重长辈要学会自觉点。” 陈旻听了就不敢吭声了。谢瑞云说:“立民,孩子有孩子的交际圈子,你不能将他们圈在我们老人身边不放,你让她去找她同学去吧。” 保姆走过去说:“小姑娘你买了这许多菜回来,就不要去找什么同学了,要去吃过饭后再去也不迟。再说,有你在,还可以替我打打下手呢?” 陈立民老师对陈旻说:“那陈旻你去厨房帮阿姨做饭去吧,中午,我别的地方都不去了,就在你谢爷爷家吃饭了。” 陈立民从县城一回到家,就立即从轮椅夹层里取出红色笔记本打开来看。笔记本里还夹着一封谢瑞云写给陈立民的信。信是这样写的: 立民,在给你写这封信之前,我首先向你致敬! 我谢家女儿能有今天的职务、地位,你功不可没! 这并非我谢瑞云说客套话,对于我多年的老同事、老朋友(我心里一直这样认为),我心存感激。 立民,也许我们都已经是岁月不多的人了。人生在世,也只区区数十载,能有什么作为?你与我不同,虽然,我们都是老党员了,但我人生之路走得不够体面,犯过许多错误。弯路走多了,也走怕了。对于党和人民没有做出过一点点成绩和贡献,我心惭愧,别人背后指指点点也情有可原。我不怪别人背后如何议论我的为人,关键是我自己没有一个正确的人生观。 立民,你却不同。你立场坚定,爱憎分明,有担当有修为,嫉恶如仇,你是一位合格的好党员。我站在你的身边,相形见拙,不敢直视;立民,我没想到自己也能在昏昏耗耗中度过这么多年,一晃就到耄耋之年了。我自己感到越活越惭愧,病躯墓年,我还能做点什么? 立民,小女玉露如今羽翼丰满翅膀硬起来了,在圈子里也很活跃,一直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这种感觉对于我来说并非是什么福音,我始终在担心玉露这孩子迟早要出事。 在她没有爬到现在这个高度时,我就有些忧虑她会步人后尘,走上那条原本不属于她自己初衷的路。这种担忧一旦成为事实,我又怎会‘高枕无忧’呢?立民啊!你是有恩与她的人,你期望她‘高官厚禄’也并不为错;你期望她发达后能为民请命替民办事是不是?可玉露这孩子在‘染缸’里‘浸泡’久了,她又怎么能‘独善其身’呢?这是不可能的了。 我睁眼瞎多年了。有些事是不愿去管,有些事是没法去管,还有是需要伪装自己等待着一个机会的出现。因此,多年来,我就一直‘瘫痪’在床了,伪装自己全身动弹不得。谢玉露这孩子很有心机,过去她办事就很老辣,对自己的父亲也都能留一手,她知道她老子是不会容忍她的一些做法的。因此,她会尽量避开我的目光做一些违法违纪的勾当。自从我身体瘫痪以后,她才敢于在我面前大肆收受贿赂。她以前对自己收取的财物都记录在一本灰色的笔记本里面,现在,这个笔记本已经无法找到了(估计是她偷偷烧毁了)。好在,在毁灭证据前这个笔记本就被我万幸发现了。于是,我趁她不注意,就把所有的内容都偷偷抄录过来了。立民,她记录非常详细,玉露这孩子可能对我的行为有所察觉。于是,就找来这个保姆监视我日常的行动。我开始以为这个保姆又老又笨,就放松了一些警惕。后来,在一次保姆偷偷向玉露汇报情报时,我才识破了她的诡计。幸亏我早几年就开始伪装自己,其实,我瘫痪只是从腰椎下面开始的,我的脖子和手是完全可以自由活动的,但为了自己的目的,我只能这样做。这个保姆一直在怀疑我在装病,许多次都差点被她识破了伪装,我几乎再无法隐瞒下去了。因此,我也开始焦虑起来,假如,我的伪装一旦被保姆戳穿,我知道玉露就会把我送到养老院去,她就会对我的住所彻底的进行一次大搜查,那么,我的计谋就彻底被暴露了。 立民,信有些长,但我还是言不由衷。多年来的伪装,使我动手功能开始衰退,肌肉也逐渐开始萎缩起来,信写到此就不能再继续写下去了,手抖动得太厉害,就怕保姆突然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我要你以一个中共老党员的身份保证将我给你的资料提交给党和人民。” 陈立民看完书信,又将笔记本一页页翻开来看,拍案大怒道:“触目惊心啊!这些蛀虫。” 又是一个骄阳似火的中午,陈立民老师突然接到谢瑞云打给他的电话:“立民吗,玉露刚刚被纪委从家里带走了。”停顿了一会,电话里谢瑞云才继续说:“立民,我感谢你,感谢人民,我也该走了。” 电话立即被搁断了,陈立民继续拔打过去,话筒里就只传来‘嘟嘟’的忙音。“不好,瑞云可能要做傻事了,陈旻,你赶紧报警,迟了,就麻烦了。” 两个小时后,谢瑞云家电话又能打通了。陈立民刚刚拔通电话,里面就传出一个陌生的男子的声音:“请问,你是谁,请讲明你打电话来的目的?” “我是陈立民老师,请问你是谁?” “我是警察,你再说清楚你来电的目的?” “我就是中午报警的人,请问该房主瑞云老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是说这屋子里的那位老人的情况吗?对不起,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他目前的情况。” 电话被搁下来了,陈立民坐立不安起来。他立即让陈旻通过别的渠道去了解谢瑞云的情况,很快就有了结果:“谢瑞云在中午时已经服毒自尽了。 陈立民老泪纵横,从桌子上拿起笔,奋笔疾书成诗: 我本不曾流泪 纵数十载沧桑 历史盘亘 沧海一粟 山依旧,水依旧,校园依旧 楼依旧,台依旧,教鞭依旧 鬓角涂霜,岁月峥嵘 老友驾鹤空寂叹 血腥风雨书匠 无愧人生短长 蒲鞋轮椅 负荆刍行 人依旧,名依旧,思念依旧 泉依旧,塘依旧,流淌依旧 欢亭风貌,不改当年 华发如瀑当哭别 2022年5月初完稿于松江九亭 2022年6--7月第一次改稿 2022年8月第二次改稿 2022年9月13日第三次改稿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