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夫君竟有两副面孔》 第1章 私奔被当场抓住 私奔! 被当场抓住! “二哥,这种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的女人直接打死算了。 你下不了手,我来。” 秦含笑一睁眼发现自己跪在床边,床上坐着个病弱美男,旁边立着个手持木棍对她怒目而视的魁梧少年。 少年是她的小叔子。 也是抓她回来的人。 他要打死她! 秦含笑头痛欲裂,脑子里全涌现出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被继父害死后,竟然穿越了。 原身本是府城秦员外家的小姐,生母去世不到半年父亲就迎了身怀六甲的继母进门。 从小父亲不疼,被继母磋磨。 三个月前继母发现亲生女儿被调包,把亲生女儿找回去后又舍不得娇养宠爱了十五年的养女到乡下受苦。 于是,就让她顶替养女被送到乡下。 离家时继母威胁她:“去了乡下不许再说是秦家的女儿,你最好安安分分待在乡下。 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消失得无声无息。 你若老实,你娘的牌位还能留在秦家祠堂,尸骨也还能继续葬在秦家祖坟。 否则,你就看着她成为孤魂野鬼吧。” 继母的娘家哥哥如今是同知老爷,她自然有威胁人的资本。 而原身到杨柳村秦家后被秦家父母以二十两银子的高价,卖给受伤昏迷不醒的裴元棠冲喜。 也警告她,“你也别怪我们,这都是秦小姐的意思。 你敢不老老实实待在裴家,后面还有瘸腿老鳏夫等着。 或者你想嫁给打死过三任媳妇的赖子?被活活打死?” 冲喜后裴元棠虽然醒了,但受伤严重导致双腿残废,还不能人道。 走不能走,逃不能逃,原身也不想妥协跟裴元棠过日子,于是生生对未来断了期望。 直到半个月前,青梅竹马的情郎霍珩找到她,说对不住她,还是放不下她,要带她走,对她负责。 哪怕霍珩曾经背叛抛弃了她,在她被送到乡下后就立马娶了别人。 但在原身最绝望的时候,他的出现犹如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于是,原身毫不犹豫地听信了霍珩的话,便有了这一遭。 “是打死,还是沉塘,二哥你说。” 小叔子这话仿佛一记惊雷炸在秦含笑头顶,让她头皮发麻。 在这吃人的封建社会,她还扣着私奔的帽子,就算真被夫家打死了,也没有人会为她发声。 可她凭什么死? 她不想死!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得其他的了,一把抓住丈夫放在被子上的手就开始表真心。 “我没有,我真的是去给夫君和娘买药,没想到会遇上霍珩。 我的夫君是二郎你呀,我怎么会跟别人走?” 秦含笑额头和后脑勺都受伤了,疼得她眼泛水光,眼尾嫣红。 再加上恐惧害怕,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这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叫人心生怜惜,但裴元行根本不信。 他抬脚就要往秦含笑身上踹,“你这个可恶的狐狸精,都这种时候来还敢扮可怜骗我二哥。” “住手!” 裴元棠出声阻止,警告地瞪了一眼弟弟。 他想把手抽回,但妻子抓得太紧,抽不出。 他看看弟弟,又看看跪在地上满脸惊恐望着他的妻子。 不信弟弟会说谎,也不太信一向少言寡语温柔内敛的妻子会做出与人私奔的事。 但他们夫妻没有感情,而且他又是个废人,她要走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曾经与人私奔的大嫂,裴元棠暗暗压着情绪。 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不想冤枉她。 他对弟弟说,“她便是再有错也是你二嫂,你不该如此不敬。 先与你二嫂道歉,再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一听这话秦含笑的心稳了稳,好在这个夫君是明事理的,不像小叔子一样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楚裴元棠的模样。 入眼是一张丰神俊朗如谪仙的俊脸,眉目俊秀,鼻梁高耸,因受伤未愈脸色苍白,但也是个俊俏儿郎。 可惜,双腿残废不能人道。 下一刻,小叔子裴元行的怒喝声将她的思绪拉回。 “我没有错,我凭什么给她道歉。” 裴元行满肚子怒火未消,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今日我跟在她后面进城,果然就让我抓到她跟野男人私奔。 要不是我拦着,她现在已经跟野男人跑了。 她要跑就算了,还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 那是给娘和二哥买药的钱。 她跟林氏一样都是不知廉耻没有良心的女人,都该死!” 秦含笑只看了一眼满目愤怒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的小叔子,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下意识将裴元棠的手抓得更紧。 回头见裴元棠俊眉微蹙,两片薄唇抿着,再看她的眼神被失望占据。 秦含笑心中一咯噔,生怕他那两片薄唇吐出要打死她的话。 于是急切地为自己辩解,“是小叔误会了,我真的没有跑。 我既已嫁了二郎便是二郎的娘子,断不会再与旁人有牵扯。 都是霍珩强迫我的,他还打伤了我要强行掳我。” 秦含笑转头将后脑勺的伤给他看,虽然已经止血但血痂裹在头发上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也不算污蔑霍珩,这伤确实是出自他手。 裴元棠看到了伤,但也不能证明她说的都是真的。 在亲弟弟和并不熟悉的媳妇之间,他当然更信亲弟弟。 他又想抽回手,又没抽出来,反而被抓得更紧 看着那双紧紧抓住的他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指尖发白。 十指纤纤如削葱,果真是娇养的千金小姐。 却嫁了他这个残废的粗鄙之人,不怪她要跑。 她要走,可以直接跟他说,他不会强留她。 “你先起来。” 他话音刚落,就被弟弟咬牙切齿地打断。 “二哥,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留不得。 难道你忘了林氏吗? 留着她,难道还等着重蹈覆辙吗?” 秦含笑不明白裴元行说的重蹈覆辙是什么,但裴元行想杀她的心,她十分清楚。 眼见他捏着棍子的手背青筋突起,保不齐棍子随时都能落在她身上。 又急又怕,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声音也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我满心满眼都只有二郎你,再也装不下别人。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二郎。” 第2章 上一个私奔的,全家都死了 秦含笑只想活下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裴元棠神色微动,又说让她先起来。 结果秦含笑一动,那棍子就险些落在她身上,吓得她眼泪落得更凶。 一见她竟然还敢哭,裴元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二哥,你千万别信她,我亲眼看到她是自愿跟野男人走的。” “不是!” 秦含笑脱口而出,“当时距离太远,小叔定是看错了。 夫君若是不信可以找到霍珩当面对质,我说的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秦含笑在赌。 她觉得裴元棠这种人不会把妻子私奔这种丑事拿到明面上,更何况还是当面对质。 果然,她看到裴元棠的神色几番变化,然后他严厉地瞪了裴元行一眼。 “胡闹。” 他将秦含笑拉起,问她,“霍珩是什么人?” 秦含笑暗暗骂一句狗男人。 她抽了抽鼻子,斟酌着怎么解释才能让裴家兄弟相信她跟霍珩真的没什么。 她可不会傻到告诉裴家兄弟,原身跟霍珩是真有过一段,那只会留下隐患把柄。 而且,这种事情恐怕没有哪个男人能真的不介意,她也不想被霍珩那狗男人坏了名声。 “以前,他家与我家相邻,又与我家兄弟一道读书,如此积年累月便也就不算陌生。 他不知道在哪里听说了些不着调的浑话,误以为我在这里日子艰难便自作主张要带我走。 我与他解释了他却还自以为是听不进去,要强行带我离开。 然后,小叔就来了。” 但她说的话裴元行一个字都不信,他只相信他亲眼看到的。 他刚要再开口就被二哥制止,“你去煎药,我与你二嫂有要话说。” 裴元行不想走,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 而且,他怕二哥再被这个女人骗。 在二哥警告的眼神下,最终他也只能离开。 在他离开后秦含笑暗暗松了一口气,暂时她不会被打死了吧。 但还没松彻底就又提了起来,“现在没有别人,你可以说实话。” 裴元棠用力抽出手,骨节分明的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 抬眸与秦含笑对视,不怒不忿,神情平淡气质儒雅。 “你跟我说实话,你若是真的想走我可以给你一封和离书。” 他这样的情况,有什么资格留下她? 趁成亲的时间不长,她也还年轻,放她走才是最合适的。 听说他是商人,但秦含笑觉得他更像读书人。 秦含笑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为了试探她。 但她离了裴家根本没有能去的地方,不管是府城的秦家还是杨柳村的秦家都不会放过她。 或者,什么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在留在裴家是对她来说最好的选择,所以她必须咬死了刚才的说词。 “我说的都是实话,也是我的真心话。 就算夫君不信,还执意要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 裴元棠深深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声,垂下了眼眸。 她说满心满眼都是他,他不信。 这两个月她不是发呆就是偷偷抹眼泪,哪有真心喜欢人是这样喜欢的? “我说放你走是真的,你若现在不走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秦含笑看不到他的眼睛心里更没底,坚决说不走。 想了想,她又道:“我知道夫君现在不信我,但我说的真的句句属实。 之前是我糊涂不懂事,突经变故转不过弯了。 今天要不是小叔及时赶到带我回来,现在我还不知道是如何处境。 经过这次后我是真的想明白了,与其揪着回不去的过往不放,不如放手往前看。 这两个月夫君对我宽容放纵,其实我早就把夫君放在心里了。 我决定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她说完这些话就看着裴元棠,而裴元棠在看着她,显然是在斟酌她话里的真假。 就在她忐忑不安的时候,听到裴元棠开口。 “你现在不走,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秦含笑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她现在只想活下来。 不等她多想,又听到裴元棠说,“三郎性子直说话没分寸,我代他向你道歉。” “没关系,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秦含笑话一出口见裴元棠又抬起眼来看她,他眼中是浓浓的哀愁。 他扯出一个苦笑的表情,轻声开口,“三郎从前也不是这样,以前他亲眼看到大嫂与人私会。 后来大嫂拿了家里所有银钱走了,从那之后他就变了性情。” 秦含笑努力回想,终于在记忆里挖出了这个人,但也只有在邻居嘴里听来的只言片语。 “听说大嫂死了?” 裴元棠点头,“死了。” 这简单的两个字像一把刀,狠狠插在了秦含笑心口。 她震惊地看着裴元棠,张口结舌发不出一个声音。 裴元棠再开口,说的话让秦含笑后脊梁发寒。 “与她偷情的奸夫,和他们的儿子,都死了。”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眼神依旧哀愁,像是在回忆,并没有任何攻击力,但秦含笑还是被吓得湿了后背。 他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他是故意的,是为威慑她! 告诉她,林氏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秦含笑双手紧握,强制让自己冷静。 她不敢问那三人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他们兄弟杀的。 她只能说,“我不会离开夫君。”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直直地看着裴元棠,就算心里再怕,面上也要保持镇定。 想从他的神色间看出点什么来,但什么都看不出来。 裴元棠也看着她,慢慢收敛了哀愁,恢复儒雅端庄温润如玉的模样。 “既然都把话说开了,那就去洗洗脸,让阿慧给你上药。”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秦含笑红肿的额头,“千万不要留下疤痕。 女子的容貌何等重要,哪能随意伤害,我会训斥三郎,让三郎给你道歉。” 秦含笑连连说无事,然后离开卧房。 裴元行不对她喊打喊杀就不错了,这点小伤真的算不了什么。 出了门秦含笑才发觉,她的双腿都是软的。 一出来就被裴元行瞪了一眼,“狐狸精。” 然后他气呼呼地往厨房走,路过柴垛的时候还踢了一脚。 劫后余生狠狠舒了一口气的秦含笑觉得,狐狸精也算是夸人的话了。 第3章 白氏吐血 “二嫂,去我屋里,我给你清洗上药。” 小姑子端了一盆水出来,秦含笑没想到她见到自己竟然还有个笑模样。 一说起来秦含笑就又觉得头疼得厉害,也不知道连撞两次有没有脑震荡。 来到西屋,裴景慧一边为秦含笑处理伤口,一边柔声说话。 “都是三哥不对,我替三哥向二嫂道歉,娘也骂过他了,请二嫂别跟他一般计较了。” 秦含笑心里清楚,这事儿真不怪裴元行。 而且算起来的话她也要感谢裴元行,要不是他跟踪原身强行把她带回来,她这时候面临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呢。 她可不信霍珩会是什么好人,现在想起来放不下,早干什么去了? 秦含笑道:“我知道他没有恶意,说清楚就好了,我也没有怪他。” “是二嫂大度,我先替三哥谢谢二嫂。” 裴景慧说完又替裴元行解释起来,“三哥会如此草木皆兵是有原因的。 那件事二嫂可能还不知道吧,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二嫂不是外人。” 秦含笑猜到她要说什么,她也对林氏和大哥的事挺好奇。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裴景慧唉唉叹了一声,这才说。 “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三哥也才九岁,他亲眼撞破林氏在大哥的灵堂上胡来。 后来我们才知道,她跟那人早就有了首尾。” “当时是深夜,灵堂上没有其他人。 事发后她跪在母亲面前痛哭悔过,说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饶过她。 还说以后一定跟那人断了,会安分守己,好好教养两个孩子长大。” 母亲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没有为难她,也没有声张。 可大哥的头七都没过,她就偷了大哥的抚恤金和家里所有银亲钱丢下两个孩子跟那人跑了。 所以,三哥对这种事就一直很忌讳。” 秦含笑越听心越凉,原身做的那些事跟陈氏也没多大区别,难怪裴元行要打死她。 那裴元棠呢,他在忍什么? 他现在不走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要杀她灭口? 还是,在等着抓她人赃俱获? 秦含笑打了个寒颤,她可不会给他机会。 她问,“那林氏是怎么死的?” 裴景慧道:“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一家子都不在了,这也是报应了吧。” 多的秦含笑也敢再问了,只能转了话题问起裴家别的情况。 原身从来不关心裴家的事,但她要继续在裴家生活,就不能不关心了。 “对了,大哥是怎么走的?” “唉……那时候我们还没有跟爷爷奶奶他们分家,大哥是被征兵上了西北战场。 后来爹爹病逝,我们也分了家。 分家没多久就传回大哥牺牲的噩耗,母亲也一病不起。 那时候二哥才十二岁,一家子的生计责任都落在了二哥肩上。” 裴景慧一边小心翼翼给秦含笑包扎伤口,一边说。 “本来二哥是要读书科举的,连先生就说二哥有读书的天赋,可都是我们拖累了二哥。 为了我们,二哥不得不离家跑商,一年半载才能回来一次。 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些了,可如今又出了事,二哥太苦了。” 裴元棠确实苦,他现在也才十八岁而已,后半辈子都不能再站起来了。 不过她也没比裴元棠好多少,在现代被继父继兄坑,推下楼摔死,到了这里继续被坑,还险些又死一回。 秦含笑默默叹了一口气,以前如何就不说了,以后的日子她一定要好好过。 就从让裴家人对她改观开始吧。 “其实我还要谢谢三郎,要不是有他及时出现救了我,我此时还不知道在哪里,连生死都难料。” 她故意说这个话,也是想借裴景慧的嘴让裴家人都知道她的态度。 她跟林氏不一样,她是真的想好好过日子 裴景慧怔了一瞬,笑道:“我们是一家人,就别说谢了,嫂子不生气就好。” 二嫂嫁过来两个多月,从来都不关心家里的人和事,每日除了发呆就是偷偷抹眼泪。 如今二嫂是想通了,要跟二哥好好过日子了吗? 这个猜测让裴景慧欢喜不已,她相信只要全家人一条心,再难再苦也能把日子过好。 突然,一阵强烈的咳嗽声从白氏房里传出来。 裴景慧赶紧过去查看,“娘,您怎么吐血了?” 秦含笑一听也赶紧往屋里跑,白氏的屋子里一股子难闻的药味,再加上通风不好味道更难闻。 白氏被裴景慧扶着虚弱地靠在床头,嘴唇上还沾着血迹。 脸色暗沉蜡黄,明显说话都提不起气。 “我没事,别嚷嚷。” 裴景慧急得掉眼泪,“都吐血了怎么会没事。” 突然,秦含笑被一把推开。 裴元行冲到床边看了一眼就又转头跑了,“阿慧你照顾娘,我这就去找陈大夫。” 白氏想喊住儿子,但一张口就又不住地咳起来,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脸色也难看至极。 秦含笑赶紧上前去接替裴景慧的位置,一手托着白氏一手接连点了白氏身上几个穴位,然后或轻或重地揉按起来。 白氏的情况慢慢稳定下来,也不再咳嗽,只是呼吸还是粗重。 “阿慧,你去倒碗温水来。” 裴景慧闻言答应一声,赶紧去倒水。 秦含笑手上没有停,继续给白氏按揉。 顺便搭了白氏的脉,是肺病,又积劳成疾,已经到了很严重的情况。 等裴景慧端着温水回来,她接过水背过身悄悄在水里放了灵泉水。 喂了水后秦含笑把白氏放下平躺,继续按揉穴位。 直到白氏气息逐渐平稳下来,脸色也慢慢恢复了些。 “我在这里照看娘,你去跟二郎说一声,娘暂时没什么大碍,让他别担心。” 裴景慧都来不及多问一句,赶紧又转身出去。 自从裴元棠出事后白氏的身体就急转直下,但怕孩子们担心再有不舒服也瞒着。 其实咳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次没能瞒得住。 白氏拉住秦含笑的手,艰难扯一个笑容。 “娘没事,你们别担心。 我的身体我清楚,真的没事了,不用请大夫。” 第4章 夫君腰软肤白腿长 家里早就没有什么余钱,白氏想把钱留给孩子们。 她感觉得到自己撑不了多久了,所以更不想把为数不多的钱浪费在自己身上。 但秦含笑哪能做得了这个主? 她一边按揉穴位,一边跟安抚白氏。 “娘,您深呼吸再缓慢吐气,先别说话。” 之前白氏不只胸闷气短还耳鸣头晕,现在都有了好转,于是便按照秦含笑所言照做。 大夫来看过后又重新开了药方,“先吃着吧,关键还是要放开思虑心情豁达药才能有用。” 出了门后,大夫便摇头说,“恕老夫医术不精,若再不见好转你们就另请高明吧。” 裴元行他们连连道谢,又要跟着大夫去抓药。 秦含笑想了想请大夫留步,“还请您去为我夫君看看他的伤恢复得如何。” 老大夫常年给白氏看病,对裴家的情况也了解。 想着上次给裴元棠看还是一个月前,确实也该看看恢复情况了。 裴元棠第一句话就是关心母亲,“陈大夫,我娘怎么样?” 陈大夫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然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问大家。 “在我来之前你们可有对病人做过什么施救?” 裴家人面面相觑,裴景慧突然把站在门边的秦含笑推出来。 “有,是我二嫂。 我娘吐血后是我二嫂给娘按揉,又喂了一杯水,我娘的情况才有了好转。” 陈大夫把秦含笑打量一番,“你会医术?” 秦含笑道:“不算会,略懂一些。” 以前做药材生意后对中医感兴趣,后来又专门跟着一位老先生学过好几年,确实不算精通。 她把按揉的穴位和手法说了,结果被陈大夫一顿夸。 “多亏有你,不然老夫人那种情况就算是我来了怕也回天乏术。” 到这时候裴家人才惊觉秦含笑做了什么,再看她时,神色各异。 然后陈大夫上手脱裴元棠的裤子,给他检查双腿。 见此,裴景慧避了出去,但秦含笑不仅不避,还站在床边看。 裴元棠看了她好几眼,意思不言而喻。 秦含笑看到了,却装作没看到。 她的注意力都放在陈大夫落在裴元棠双腿上的手上,观察陈大夫的手法。 不得不说,裴元棠不仅生得俊美,皮肤还白,腿也长。 等翻身露腰的时候她发现,裴元棠的腰很细,看起来很有柔韧性。 不过,总体看起来,还是很柔弱。 可能是跟受伤有关吧。 到现在他的脸色都还很苍白,都看不出什么血色来。 她的眼神让裴元棠十分不自在,明明没有实质性,但被她看过的地方都像是有火在烧一样。 看完后陈大夫说,“你这恢复得差不多了,但也不能一直躺在床上,要出门见见光。 还有你这腿也不能一直就这样放任不管,最好是平日多做按摩梳理,这样才不会萎缩得太厉害。”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你也要少忧思。” 裴元棠客气谢过陈大夫,“我知道了。” 但秦含笑觉得,家里如今这情况,裴元棠没法不忧思。 送陈大夫出去的时候,秦含笑跟陈大夫讨论了一下按摩的手法和穴位。 陈大夫问她,“你学过?我看你对穴位很熟悉。” 秦含笑道:“不算学过,都是在书上看的。 我母亲留下了些医书,我从小到大也没有别爱好,就只是看反复看那些医书。” 原身确实是这样,她也不怕让人知道,只是属于她自己的那部分不会告诉人。 再结合她以前学过的,她心里已经有了方案。 陈大夫感叹:“能自学成这样也已经很难得了。” 然后又给细细给她交代几句,然后嘱咐,“最好是日日都以此手法按揉,每日不能低于一个时辰。” 陈大夫走的时候说,“我回去也翻翻书,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天色不早了,你们去了城里也回不来。 今日就先吃之前的药,等明日一早你们再进城去取药。” 秦含笑客客气气把陈大夫送走,再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裴元行用怪异的眼神盯着她看。 “这么看我做什么?” 裴元行还是没好气,但态度比之前稍微好了点。 “你竟然会医?” 秦含笑点了点头,不打算与他计较。 “我不是说了吗?你还有什么疑惑?” 说起疑惑,裴元行的疑惑可不少。 最疑惑的还是秦含笑的转变,以前她不要说关心家里的谁了,就连话都没有。 可是今天被他抓回来后,她先是扮狐狸精模样勾引二哥,又对家里人大献殷勤。 “你说,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秦含笑知道他这是把自己往恶人的方向想了,不禁腹诽,她再恶能有他恶? 张口闭口不是打死,就是沉塘。 而且,就这个家,老的老,小的小,残的残,弱的弱,有什么值得她算计的吗? 她稳了稳情绪,笑着一脸真诚地跟他道谢。 “今天的事真的谢谢你,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没想跑,谢谢你阻止了霍珩,带我回来。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信我,但没关系,日久见人心。 以前是我钻牛角尖,经过这一遭我也想通了。 我不会再想着回秦家了,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 她得找个理由让裴家人认为她转变这么快是合理的,而回不去的秦家正好就是这个理由。 闻言,裴元行一愣,然后嘁一声。 “你还想着回去做千金小姐呢?你又不是秦员外的亲生女儿,你还是趁早别做梦了吧。” 被顶替的事只有府城秦家和秦含笑知道,其他人,包括杨柳村秦家和真千金都不知道。 但秦含笑也不打算跟他们解释这么多,她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而已。 “所以我现在梦醒了。 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做饭了。” 秦含笑说完也不等他反应就进了厨房,并没有看到裴元行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皱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方才说那些话是故意让裴家人都听到,也达到目的了。 在她进厨房后裴景慧就从白氏房里出来,她没好气地看了裴元行一眼,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小声说。 “刚才你也听到陈大夫是怎么说的了吧,今天多亏了二嫂,你怎么能那样跟二嫂说话? 也就是二嫂心胸豁达不与你一般见识,你反倒是得寸进尺不识好歹。” 第5章 要跟他睡一张床 裴元行原本还不服气,但想到确实是秦含笑救了娘,到嘴反驳的话也就咽了下去。 嘴巴抿着不说话,还是在意她跟人私奔的事。 裴景慧轻轻推了他一把,“你学学二嫂的胸襟,一会儿去好生跟二嫂道个歉。” 裴元行哼哼两声,别扭地往厨房走。 秦含笑正在取火,但一直打不燃打火石。 突然感觉头顶的光线暗了,一抬头就看到裴元行阴沉着一张脸杵在灶边。 不得不说,裴家不管男女都生得好看。 裴元棠温润儒雅,裴元行朝气俊朗,裴景慧温婉淑雅,兄妹三人各有各的特点,但共同点就是都好看。 不过现在他黑着一张脸来找自己,恐怕没有什么好事。 “有事?” 道歉的话在裴元行舌尖滚了几圈,张了两回嘴,才终于说了出来。 “多谢你救了我娘。” 呼…… 原来是来道谢的,秦含笑狠狠松了一口气。 “我并不是帮你,我也是这个家的人,娘也是我的长辈。” 道谢的话说出口后裴元行也狠狠松了一口气,见秦含笑态度不错,他才又说。 “今天的事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这倒是让秦含笑惊讶了,他竟然会跟她道歉。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关系。” 结果下一刻就又听到裴元行恶狠狠地威胁她。 “你最好是没有,若是让我发现你说谎,骗二哥,我一定不会饶你。” 刚道了歉就威胁,不愧是他。 秦含笑冲他笑笑,“不会给你机会。” 说完她就不再理会裴元行,继续跟打火石较量。 她以为裴元行会走,但没想到他一把夺过打火石,还赶她。 裴元行一脸嫌弃地道:“连个火都不会生,也不知道你还能有什么用处?” 呵……别扭的少年郎。 秦含笑直接道:“我会按揉穴位和扎针灸。” ‘噗……’ 打火石在裴元行手中迸溅出火花,然后裴元行轻轻松松就把火生了起来。 然后他丢下一句:“算你有本事”后大步离开。 裴景慧与他擦肩进来,瞪了他一眼,身后跟着侄女盈盈。 “二婶,我来烧火吧。” 盈盈直接就朝灶边来,她虽然才九岁但是做惯了烧火这个事的,随手添火都比秦含笑做得像样。 见此,秦含笑也不逞强,把烧火的重担交给了她。 她刚拿了菜摘就看到裴景慧倒了半盆白面和玉米面开始和,她疑惑地问。 “用做这么多吗?” 裴景慧说,“明日三哥要进山打猎,一去要三四天,得做多些干粮给三哥带着进山吃。 开春后山里的野物也都活泛了,希望三哥能多打点猎物换银子。 不然娘和二哥的药钱就要不够了,还有明安的束脩也该交了。” 家里有个常年卧床吃药的白氏,又有个读书的裴明安,房子也像是才建没多少年,可见以前裴元棠走商确实挣了些银钱。 只可惜,他现在瘫痪了,以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秦含笑翻来覆去地想,知道裴家有两亩地,但只这几口人吃喝嚼用都不够,就算有裴元行打猎补贴,恐怕也养不起。 幸好她的灵泉跟着来了,以前她就是靠灵泉种植药材发家,她相信就算换一个地方她也能再把日子过好。 在天黑透之前读书的裴明安也回来了,晚饭之后也没什么消遣,都各自回房准备睡觉。 原身以前是跟裴元棠睡一张床,她也得跟裴元棠睡一张床。 秦含笑在卧房门口深呼吸几次,这才推开门进去。 她一手举着烛火,一手提着恭桶。 屋里光线昏暗,裴元棠没有再看书,只靠在床头坐着。 在她进来的时候,他抬眼朝门口看。 之前进来给他送饭的时候秦含笑还没有什么感觉,但现在她有点稳不住心神了。 她问,“二郎要如厕吗?” 裴元棠轻嗯了一声,但没有动作。 秦含笑以为他是在等着自己去扶他,可她刚伸手就被他拂开。 “我自己来。” 呼…… 秦含笑大松一口气,“那我去打水给二郎洗漱。” 她把烛台放在床头,快步离开了房间,再顺手将房门关上。 她虽然暂时接受了这个身份,也看过了裴元棠的身体。 打算把跟裴元棠的相处当份工来做,但像如厕这种私密的事,她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幸好,他自己能行。 不过,秦含笑又不禁猜测,他双腿和腰都受伤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想来想去,想到他衣服之下遮着的细腰长腿,最终归于他天赋异禀。 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她便打好了水,一手提桶,一手提盆又回到了卧房门口。 “我可以进来了吗?” 房间里立马就传来回应,“进。” 秦含笑走近了才发现恭桶是盖着的,他就坐在床边,像是在等着她拿水来洗漱。 刚兑了水裴元棠就说,“我来吧。” 还不用伺候他洗漱,秦含笑巴不得。 于是她爽快地把巾子给他,然后提着恭桶出去。 这东西要放在卧房里面过夜,她实在受不了。 等她再回来裴元棠已经洗漱好了,就等着洗脚。 鞋袜都是已经脱了,他光脚踩在鞋面上。 她看过裴元棠的身体,知道他皮肤白,但这脚也太白了吧。 比她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都还白,简直没有天理。 一切都收拾妥当,该上床了。 裴元棠自觉睡在了里侧,很好,省了不少麻烦。 秦含笑站在床头吹了烛火,再脱衣服上床。 一人一条被子,互不打扰。 躺下后秦含笑就不敢再翻身了,里侧的裴元棠也没有动,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她刚这么想就听裴元棠说话了,“谢谢你救了娘。” “是我应该做的。”秦含笑说。 顿了顿,又听到他说。 “还有以后,也要辛苦你了。” 秦含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只是白氏,还有他。 她当即就表示:“我们是一家人,二郎跟我说这些就是要与我生疏了。 还是二郎打心里没有信我,所以才要跟我生疏,划清界限?” 这半天下来秦含笑觉得自己说谎的本事都见长了,张口就来,脸不红气不喘。 第6章 真千金的秘密 裴元棠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也被她的话噎了一下,但他说感谢是出自真心。 “我没有不信你。 你不嫌弃我是残废,还愿意跟我过日子,我很感激,也很感动。 只是,日后我拖累你的地方恐怕更多。” 秦含笑之前把满心满眼都只有他,和不会离开的话都说了,她现在没有退路,只能暂时一条道走到黑。 “二郎相信我就不要再说这种话。 我们既然成了一家人就应该携手共进,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这回裴元棠没有再说什么,秦含笑等了一会,只等到他说,“睡吧。” 这一夜秦含笑睡得不安稳,脑子里翻来覆去想了很多。 最后都落实到眼下的处境上,必须得想办法挣钱,不然这一家子早晚要喝西北风。 裴元棠也没有睡好,他也在考虑以后该怎么办。 他虽然废了腿,但也不能以后就这样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把家里的重担交给还年幼的弟妹。 和娇弱的妻子。 他是男人,这个家应该由他来顶。 天还不亮院子里就有动静,是裴元行和裴景慧起来了。 秦含笑扭头看了一眼裴元棠,想到一会儿要面临的起床穿衣尴尬场景,决定趁天黑没亮先起。 她出来的时候裴元行已经走了,她跟裴景慧一起做了早饭,饭后和裴明安一起出发去城里。 裴明安是去读书,她去买药。 进城后分开时裴明安有模有样跟她作揖道别:“二婶,我先去书院了。” 不得不说,裴家这两个孩子都很懂事,也被教养得很好。 突然,秦含笑被人从后面推了个趔趄。 “死丫头,你怎么还敢到城里来?” 秦含笑站稳一回头就看到‘亲娘’。 罗氏满脸凶相,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秦含笑的鼻子。 “你这死丫头真是找死啊。 秦小姐说了不许你进城,你还来做什么?” 说着她就要来拧秦含笑的耳朵,嘴里还不停。 “存心不想活了是不是?” 秦含笑往旁边跨一大步躲开,“明江府是什么时候姓秦的?” 她一指城门口,“守城的官爷都让我进来了,她秦翠翠有什么资格不许我来? 走,我们这就去问问官爷,明江府是不是归秦翠翠管了。” 罗氏被她的举动言论吓了一跳,赶紧拉着她快走几步远离城门。 自古民不与官斗,哪怕只是守城的官兵也不是他们老百姓能得罪得起的,更别说去问了。 “你找死别拉着老娘。” 秦含笑用力甩开,又退开两步与她拉开距离。 罗氏是个说着话就爱动手的人,她可不想平白挨打。 “没事的话就走了,还有事。” 罗氏狠狠白了她一眼,拦着她的去路。 “你跟老娘这是什么态度? 还当你是千金小姐呢?敢跟老娘摔脸子,找打是不是?” 果然,她又动手来推秦含笑,见势秦含笑又退了一步。 “有话你就说。” 几次都落空,罗氏的语气也更凶。 “老娘问你进城来干什么?” “抓药。”秦含笑道。 罗氏皱着眉头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几番,见她空着手,应该没有说谎。 “裴二郎怎么样了?” 秦含笑直接道:“你关心女婿就提东西上门去看,只动嘴皮子问有什么用?” “唉!你个贱丫头今儿是不是皮痒? 别以为嫁了人老娘就不敢打你。” 秦含笑当然知道她敢,所以在她伸手的时候又精准避开。 又没打到,罗氏愤愤地重重呸一声。 “要看也是他带礼上门看老娘,老娘凭什么去看他?” 她可能觉得秦含笑今天的反骨格外重,也就不扯那些没用的了。 “刚才那小子是裴家读书的那个?还在读书?” 见她眼珠子乱转秦含笑就猜到她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 果然,她刚一点头罗氏就露出了目的。 “乡下人哪有送孩子到城里读书的? 看来裴家还是有钱,你给老娘拿十两,正好你二哥娶亲还差点。” 一开口就是十两,胃口真大,也不怕被撑死。 秦大成亲就是用卖她的银子,现在秦二成亲还想从她身上剐,门都没有。 关键,裴家现在所有的家底加起来都没有十两了。 “没有。” 但罗氏哪里信,立马就上手来搜。 “乡下人终究是乡下人,读再多的书也没用。 以前裴二郎不也读过书,还中了童生,最后还不是没用?还成了残废。 你不是说来买药吗?怎么会没有钱?快给老娘拿出来。” 秦含笑一把拍开她的手,对她说读书没用的话嗤之以鼻。 “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再动手我就去秦家门口嚷嚷。 要死大家一起死,有你们一家四口陪葬,我不亏。” 秦家母女俩不仅恨秦含笑,也恨罗氏一家,是恨不得让他们都死的程度。 罗氏和秦河两口子本是重男轻女的人,更何况秦翠翠还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秦翠翠从小到大就吃不饱穿不暖,稍微大一点还要做饭洗衣伺候全家。 做事不算,还要随时随地遭受殴打虐待。 要不是秦河欠了太多赌债走投无路,为了钱跑去秦家把真相说出来,原本他们是打算把秦翠翠卖给打死过三任媳妇的赖子。 但赖子出不了高价。 见罗氏有所畏惧,秦含笑又道。 “你猜我要是去告诉秦夫人,秦河曾经侵犯过秦翠翠,秦老爷和秦夫人会不会将你们一家都挫骨扬灰?” 这个事秦河喝醉后说漏嘴,被秦含笑无意间听到。 这也是秦含笑宁愿跟霍珩私奔也不敢回秦家去的原因之一。 她怕秦河他们知道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后,也那样对她。 罗氏脸色骤变,下意识查看四周。 “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这番反应明显是心虚,看来她是知道的。 “我是不是胡说去当着秦翠翠的面一问就知道。” “你,你怎么这么恶毒?” 罗氏气得发抖,但还不得不压低了声音。 “我可是你亲娘,他们是你亲爹,亲兄弟。” 恶毒的人说别人恶毒,真是天大的笑话。 秦含笑冷笑出声,“你们卖我的时候就不恶毒? 哼!何况你们是自作自受。” 秦含笑不想再跟她纠缠,“以后你们都离我远点,否则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第7章 治病,庸医害人 她当然怕死,但她更清楚罗氏他们更怕。 罗氏紧追了两步咬牙切齿低声呵斥,“你别忘了,要不是我当年换了你,你能当十五年的千金小姐? 你这条命都是我给的,你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秦含笑冷眼凝视着罗氏的眼睛,“当年你为什么要换女儿,你我都心知肚明。 若不是正好遇上跟秦夫人一起生产,你早就把亲生女儿丢掉或者掐死了。 你再对我纠缠算计,我不介意现在就去找秦夫人,让你们一家人下去也团团圆圆整整齐齐。” 罗氏又怒又气双目通红,紧咬牙关。 但终究是惧怕秦含笑真的要鱼死网破,“你个不孝的东西。 早知道你这么恶毒,当初我就真的该掐死你。” 秦含笑冷言丢下一句‘你试试’后,快步离去。 她不是罗氏的女儿,也不是秦夫人的女儿,她们没有生她养她,她不欠任何人。 看着秦含笑快步离开的背影,罗氏险些咬碎了一口牙。 这么大的把柄落在秦含笑手里,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刀悬在她头顶上,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不行,必须要想办法封住她的口。 她不敢去找秦翠翠,只能回去跟丈夫商量,必须要让秦含笑永远封口。 秦含笑并不知道罗氏的算计,她快步离开后来到陈大夫所在的医馆。 陈大夫正在忙,招呼小哥给她抓药。 秦含笑问抓药的小哥,“你知道在哪里能买到针灸用的银针吗?” 小哥不由多看了秦含笑两眼,是惊讶。 “银针一般都是找工匠做的,你若是需要我可以给你介绍。” 秦含笑当然需要,“那就麻烦小哥了。” 秦含笑记下地址,与在给人看诊的陈大夫道别后离开。 就她手里这点儿余钱想打制一副是不可能了,得想想办法挣钱。 她没想过趁此机会跑,倒不是对裴家有留恋,只是清楚没有户籍和路引跑了也没用。 而且,她成了黑户后随便哪个人都能买卖她。 与其费力去受那些罪,还不如先安心待在裴家。 前面突然一阵骚动不止,她还被赶去看热闹的路人撞了肩膀。 秦含笑也好奇,于是跟着人流去看热闹。 人太多,秦含笑又个子娇小,被人挤在中间进不得退不得,只看得到前面人的后脑勺。 热闹没看到,反而把自己给架住了。 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好奇了。 就在这时,前面的人激动的大喊。 “来了,来了。” 到底是什么来了? 秦含笑努力踮起脚,发现后脑勺前面还是后脑勺。 忍不住了,她问前面的人。 “大姐,这是干什么啊?” 大姐头也不回,“捡钱啊。” 还有这么好的事? 有人好心解释:“黄七公子可是大善人,经常撒钱。” 那确实是大善人。 就在这时人群更激动起来,“开始了开始了。” “撒了,撒了。” 秦含笑被挤在人群中左推右挤,看到铜钱从天而落,但一个都没有抢到,还险些被推倒。 “安静,都安静。” 趁别人都在抢铜钱的时候,秦含笑终于在空隙里看到了前面的场景。 门匾上写着黄宅,大门口两边站着七八个精壮的小厮,正中间台阶前那位身着绸缎气宇轩昂的少年应该就是大善人黄七公子。 两个小厮贴了什么东西出来,前面有人开始解释。 “原来这次是黄七公子要尽孝,为黄老夫人寻能治疗心疾的大夫。” “听说黄老夫人心疾的病症是老毛病了,全明江府的名医都看过,都没治好。” “黄家这是没办法了,这才贴告示寻民间高手吧。” “上面可写了重赏二百两啊!” 一听二百两,秦含笑连犹豫都没有一下。 一边费力往前面挤,一边高声喊。 “我可以治。” 她有灵泉在手,敢跟阎王爷抢人。 只要不是立马就要死的人,就算不能根治,也能缓住病情。 她喊出这一声后人群主动给她让出一条道来,就连黄七公子也朝这边看来。 稍稍的震惊之后,黄七爷撩着眼皮儿居高临下将这个一身布衣的乡下女人来回打量几遍。 秦含笑不卑不亢任他打量,双眼坚定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在场这么多人,除了秦含笑外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半晌后,黄七公子道:“好,你跟我进去。” 黄七公子大步带路,秦含笑快步跟上,一直跟到后院黄老夫人的正院之中。 看来黄老夫人的病情已经十分严重,不然黄七公子也不会张贴告示找大夫,还这么轻易让她去治。 果然,黄老夫人已经昏迷不醒,而且脸色蜡黄唇色发紫,一看就是出气多进气少。 黄老爷和一众人看进来的是个年轻女子,当即就一脸失望。 “这是什么人?” 一个中年男人状似焦急地责怪黄七公子,“七弟怎么什么人都信? 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哪会什么医术,你别被她骗了。” 黄七公子绕过其他人,直接来到父亲面前。 “她说她能治。” 黄老爷紧紧皱着眉头,看了秦含笑几眼,明显不信。 黄七公子看看父亲,又看看躺在床上的母亲。 母亲是因为怀他的时候患上心疾的毛病,都是因为他。 刚才说话的中年男人上前阻拦,“她是什么人,师承何处你都知道吗? 我绝对不允许随便哪里冒出来的人碰母亲,万一出事的话谁能负责? 七弟,你能负这个责吗?” 一屋子十来个人,应该都是黄老妇人的儿女媳妇。 有人说试试,有人说不行。 最后黄七公子恳求父亲,“爹,找不到大夫了,让她试试吧。” 黄老爷叹一声,“那就试试。” 秦含笑先看黄老夫人的眼睛,舌头,再把脉,俯身贴在她胸口听心跳声。 “倒杯温水来,再准备丹参,银针。 我要为老夫人施针治疗。” 一听施针中年男人立马又反对,“不行,我还是不信她。” 秦含笑站起身看向黄七公子,“尽快吧,老夫人撑不了多久了。” 一听她这话,中年男人一派的人更激动。 “庸医,你走,我们不要你治。” “这种一看就是江湖骗子,冲着钱来的。” “庸医害人,我家老太太怎么就不能治了,肯定是你不行。” 第8章 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那人说着还要来拉秦含笑,在秦含笑躲开之前,黄七公子挡在了她前面。 她看到黄七公子脖子和耳朵都涨红了,也可能是气的。 “你们顾忌这个顾及那个,那你们倒是拿出办法来,找到能治母亲的大夫来啊? 动不动就要这个负责那个负责,那再拖下去出事了你们谁来负责?” 众人哑口无言面面相觑,中年人不自在地道:“我们谨慎些还不是为了母亲的身体着想。 你要是找个名医来我们怎么会阻拦,但我们不能让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冒险。” 黄七公子冷笑一声,无奈又失望。 他回头询问秦含笑,“你可有把握能让我娘醒过来?” 秦含笑自然有,“有。 但再拖下去就不能保证了。” 得了确切的答案,黄七公子直接对中年人说。 “大哥,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我答应你,若是她治不好母亲,我自请分家出去,不与你争家产。” “七弟,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可没有那个意思。” 中年人嘴上虽不承认,但他态度明显没有之前强势。 黄七公子将人都往外赶,“废话少说了,你们都出去。” 包括黄老爷也被赶了出去,只剩下一老婆子和两个婢女。 他又问了秦含笑一遍需要准备的东西,然后让人去准备。 等婢女拿来温水后,秦含笑背身加入灵泉水给黄老夫人喂下,再把参片泡压在她舌下。 没一会儿银针也被送来,秦含笑告诉黄七公子。 “这里留两个人帮忙,你到外间守着,我没有说好不许放人进来打扰。” “好,你尽管救治,其他的事我会处理。” 黄七公子说完就出去了,并将房门关上。 刚开始外面很安静,半个时辰后便开始了躁动,好在被压制了下去。 一直到一个时辰后秦含笑取下所有银针,让老婆子出去传话。 秦含笑满头大汗瘫坐在椅子里,直到喝下一杯加了灵泉水的茶茶慢慢好转。 黄家人一拥而入,全都尽力往黄老夫人床边围。 在看到已经醒了的黄老夫人时神色各异,不过下一刻所有人都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诉说自己有多担心。 而黄七公子反而没能挤得进去,只隔着人看了母亲两眼,确定母亲是真的醒了。 黄老夫人看了一圈儿孙,没有看到她最疼爱的小儿子。 “小七儿。” 到这时候黄七公子才挤进人群去,蹲身在母亲床前,好让母亲能方便看他。 除了他,其他人都是站在床边。 看着围着老夫人那乌泱泱一群人,秦含笑不客气地开口。 “都散了吧,别挡着老夫人呼吸新鲜气儿。 老夫人身体还弱,听不得呜呜泱泱的。” 她不主动与人起争执,也不想参与别人的家事,但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也许从她进来那一刻起就已经得罪了某些人,但也不是怕事的人。 果然,黄家人离开的时候有好几道眼神落在她身上。 有探究,也有不怀好意。 黄七公子又跟母亲说了几句话,嘱咐人好生照看,然后来请秦含笑到偏房休息。 “还没请问夫人尊姓。” 秦含笑道:“我姓秦,你叫我秦夫人就好。” 黄七公子躬身作揖真诚道谢,又仔细问了黄老夫人的情况。 秦含笑给他开了药方,药方其实都是普通的药,关键是灵泉水和施针。 “两天后我还要再为老夫人施针,如此一月之后再看情况。” 现在黄七公子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秦含笑身上,自然是秦含笑说什么他都照办。 只要能让母亲好起来,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黄七公子要留秦含笑用饭,秦含笑看了看时辰已经过了午,想到她到现在还没有回去家里肯定要多想了。 于是婉拒了对方留饭,“家中还有诸多杂事就不留了,后日我再来。” “那我让人套马车送秦夫人,后日我再着人去接夫人。” 见他说得真诚,秦含笑又想坐车确实能快点回去,便答应下来。 黄七公子让人送来一百两银票,“剩下的一百两,一月之后黄某再双手奉上。” 秦含笑早就有心理准备不会一次性拿到二百两,毕竟现在她才只是救醒了黄老夫人。 但有了这一百两也能解燃眉之急了,至少裴元棠和白氏的药钱暂时不愁。 秦含笑确认无误后收下,她说,“好。” 出去的路上经过花园看到满院子开得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的花,秦含笑忍不住驻足多看了几眼。 黄七公子见此也停下脚步,“我母亲喜欢花,尤其是茶花和牡丹,所以我到处收罗了这些花。 只希望母亲看到这些花能心情舒畅些。” “是黄七公子孝顺。” 秦含笑说这话不是恭维,这些花一看品种就知道十分珍贵,需要花费的不只是钱财还有时间和精力。 秦含笑爱花,以前也种了不少,于是便说了几句。 结果黄七公子当即就说要送她一些,还态度坚决不容她拒绝。 最后说好了,后日去接她的时候一道送去。 秦含笑回到上河村的时候已经是申时,在村口就看到盈盈站在那里等她。 “小哥就在这里停吧,我侄女在等我。” 她指着盈盈给赶车的小哥看,又说,“后天来你再往里走,到最后面山脚下我就我。 我夫家姓裴,随便问一下就知道了。” 此时盈盈也看到了秦含笑,一直紧绷的情绪和皱成一团的小脸瞬间松缓了。 她大声喊着朝这边跑来,“二婶,你回来了。” 村里人都说二婶也会像她娘一样跑,会抛弃他们。 之前她在村口等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说她白等,说二婶说不定早就跑了。 说二婶以前是千金小姐,怎么可能会跟他二叔一个瘫子过日子,今天不跑早晚也会跑。 他们都是胡说,二婶没有走,二婶回来了。 小哥十分为难,“七公子吩咐小的一定要把秦夫人送到家。” 转念一想秦含笑就明白了,他得将她送到家才能回去交差。 于是秦含笑笑着招手让盈盈上车来,“盈盈是专门来等我的?辛苦了。 快上来,我们一起回去。” 盈盈没有坐过马车,对高大的马儿有些惧怕,踌躇着不敢上前。 见她如此,秦含笑下去把她抱上车。 从村口到家这一路上有不少村民看热闹,“裴二家的,是去府城了?” 秦含笑点头,“是啊。” 又有人问,“怎么还坐马车回来?发财啦?” “不是我说你,你婆婆和丈夫都在床上瘫着,你还动不动就进城,还奢侈到坐马车,你还是应该多为他们想想。” 第9章 被找上门来要钱 秦含笑自动避开不想回答的,直接说明。 “去给人治病,主家送我回来。” 这话让好奇的村民震惊不已,“你说你会治病?” “是啊。”秦含笑还是轻笑着点头。 她没打算藏着掖着。 医者的身份或许不算什么,但能够让村里人对她有所顾忌。 毕竟没有人敢说永远不生病受伤,有了顾忌后他们便不好再随意说她的是非。 她虽然没有亲耳听到过,但也知道村里人是怎么议论她的。 说她一看就养不熟,早晚要跑。 甚至还有无赖光棍传她的话,只是暂时还顾忌着裴元行不敢太肆无忌惮。 也有妇人骂她狐狸精,防着自家男人被她勾引。 这些都原身在院墙下听隔壁的妇人说的。 就在这时,赶车的小哥大声为她帮腔。 “秦夫人真是妙手回春再世华佗。 多少名医都为我们家老夫人看过,全都束手无措,却被秦夫人给救了回来。 这不,我们家七公子特意吩咐小的一定要把秦夫人送到家门口。 等过两日,还要小的再来接秦夫人去为我们家老夫人施针治疗。” 秦含笑暗暗赞叹小哥会说话,而村民们更好奇了,问这问那。 尤其是刚才教训她的老头,“你说说看,你是怎么给人治病的,我们怎么都没听说过你会治病? 妇道人家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伺候婆婆男人,成日到处跑,谁知道你到底去干什么了?” 他这话无疑是在说秦含笑和小哥都说谎,还往秦含笑身上泼脏水,实在恶毒。 不只是秦含笑生气,小哥更气。 他可不会惯着口出恶言污蔑他家主子的人,直接抖着马鞭就抽在老头身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敢污蔑我家主人的清白,看我不打死你。 我家主人是府城盐商黄家,我家七公子是秀才公,文章是连太守大人也夸过的。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空口白牙污蔑我家主人?” 本来老头被打了还怒火冲天不服气,村民也觉得他太过嚣张,不过是个下人而已竟敢在他们村随便打人。 但在听到他说出那些话后都怕了,甚至还退了几步与老头拉开距离,生怕被牵连。 老头脸色骤变不停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哪敢污蔑秀才公。 我是说秦氏,她就是个不安分的,我是怕她骗了你们。” 对方虽然只是个赶车的小厮,但他的主子可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 弄不好会家破人亡都有可能,他不敢不畏惧。 这是他情急之下随口胡说的借口,但小哥哪会再让他往秦含笑身上泼脏水。 泼秦含笑,就是泼他家主人。 而且,秦含笑还要给他们家老夫人治病,可是他们家的贵宾,绝对不能被欺负吃亏。 “放屁,秦夫人医术卓绝妙手回春,刚救了我们家老夫人,你敢胡乱污蔑她清白。 信不信我现在就抓你去见官,判你的罪打你的板子?” 这回老头更被吓得狠了,哆哆嗦嗦着就差下跪求饶了。 “我没有,我错了。” 他一边说一边扇自己巴掌,“都是我嘴贱我胡说八道,您大人大量就饶过我这一回。 我保证,再也不敢了,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小哥是想教训教训他,见效果达到便不打算多追究。 不过,面子必须给到秦含笑。 于是,他问秦含笑,“秦夫人,您看呢?” 秦含笑当然也不想跟村里人的关系闹得太僵,现在这样既达到了威慑的效果,也不算撕破脸,刚刚好。 “他也是不知道情况听人乱说乱传话,现在已经知道了肯定不会再口无遮拦乱说了。” 老头连连保证,“我知道了肯定不乱说,再也不敢乱说了。” 村民打哈哈说情,“我们以前是不清楚,现在都知道肯定不会乱说。” 秦含笑便道:“都是乡里乡亲的,这次就算了吧。 小哥你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这一回。” 小哥顺势给了秦含笑这个面子,秦含笑笑着对村民道别。 “我要赶着回去伺候我婆婆和夫君,就不多说了,得空了再聊。” 等走过之后她特意感谢小哥,“多谢小哥仗义执言。” 小哥头也不回地笑道:“秦夫人客气了,小的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当不得夫人的谢。” 小哥是人精,看出来点苗头,但什么话该说他也清楚。 到了裴家后小哥又说了一次后日一早来接,这才调转马车离开。 裴景慧听到动静出来看,一看是秦含笑回来了当即就喜笑颜开。 “二嫂回来了,吃饭了吗?锅里给你热着饭的。” 裴景慧冰雪聪明蕙质兰心,哪怕在秦含笑没回来的时候她在心里千回百转想过很多。 但在看到秦含笑的时候绝对不会说让人不舒服的话,连神色语气都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秦含笑牵着盈盈一边笑着往里走一边说,“还真没吃,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盈盈是个瞒不住喜事的丫头,当即大声说,“二婶是去给人治病才回来晚了,还有马车专门送二婶回来的。” 秦含笑摸摸她的头,真是个贴心的好孩子。 秦含笑夸人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大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 “白氏你给老娘出来。” 秦含笑被门板撞击声吓得一激灵。 猛地回头看去,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精神奕奕的老妇人在两个中年妇女的搀扶下站在门口。 记忆里没有这三个人,不认识。 “奶奶,大伯母,二伯母,你们怎么来了?” 裴景慧也顾不上问给人治病的事了,三步并两步来到秦含笑身边,将她和盈盈往里面推。 “二嫂不是饿了吗,先跟盈盈到厨房去吃饭吧。” 秦含笑一怔,看着裴景慧的背影不禁心酸。 小哥帮她是为了主家,可裴景慧却是出于本能。 这姑娘比她还小两岁。 裴景慧知道奶奶和两位伯母是来做什么的,更知道她们有多难缠。 现在三哥不在家,她要保护二嫂和盈盈。 老妇人裴江氏重重地跺了一下拐杖,冷哼一声。 “要不是你们不懂事,我才不会来你们这晦气地方。 从这个月开始,你们三房每个月要多给我一钱银子的养老钱,现在就给我吧。” 第10章 奶奶把大伯母打死了 当初分家的时候说好了,也写了文书,三房每月给老太太一钱银子做养老钱。 可现在突然要涨,还是涨一倍。 裴景慧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奶奶,当初可是说好了的,一个月一钱,这个月的我们已经给了。” 现在家里的余钱统共不到二两,不算他们一家七口的吃喝,也不够母亲和二哥半个月的药钱。 三哥还不知道能不猎到野物换钱,二哥给人做账抄书还要半个月才能结账,所以钱绝对不能给她们。 秦含笑有钱,但她可不想给这种豺狼虎豹。 这婆媳三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儿,嚣张跋扈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 三房以前肯定没少受她们的欺负。 江氏白了裴景慧一眼,“我说加钱就加钱,没有你说话的份,赶紧拿钱出来。” 说着,她转头打量起秦含笑,“你就是小二的媳妇秦氏?” 秦含笑只点了下头就又被白了一眼。 “还以为城里来的女人有多不一样,我呸,见了长辈连点规矩都没有。 生了副专门勾引男人的狐媚子模样,一看就跟林氏一样,早晚要偷人。 买这种赔钱货还要二十两,不如趁早卖了把钱给我。” 这是当奶奶的能说出来的话?是人话? 裴景慧气急,语气也稍微重了点。 “二嫂是堂堂正正娶进门的,不是买的。 二嫂一进门二哥就醒了,二嫂是有大福气的人,是我们家的福星。 二嫂不是没规矩,是奶奶不喝喜酒不受认亲茶,不怪二嫂不认得你。” 江氏知道这丫头素来牙尖嘴利,但她可不管这些,又呸了一声,狠狠给了秦含笑和裴景慧一人一个白眼。 “她一个晚辈不去拜我,难道还要我亲自来见她不成? 贱胚子受得住吗?也不怕福薄命浅早死。” 裴景慧挡在秦含笑前面,寸步不让。 “是奶奶说过不许我们三房的人踏入老宅一步,我们正是因为孝顺所以不敢去。” 江氏连着被怼气得不轻,也不急着要钱了,必须先教训教训不听话的晚辈。 她推了一把左手边的妇人,“老大媳妇,还不去给老娘打这贱丫头。 打烂她的嘴,看她还敢不敢胡说八道不敬长辈。” 被点名的老大媳妇当即就撸着袖子要来扇裴景慧,裴景慧当然不会傻站着任她打。 在她侧身躲避的时候,秦含笑迅速上前。 她手刚碰到老大媳妇儿的时候对方就一个趔趄,身体直直朝地上扑去。 她扶住对方,“大伯母小心一点,别摔了。” 而老大媳妇只觉得莫名其妙手臂和腰都麻了,这才导致她没站稳险些摔倒。 而这种麻的感觉越来越严重,甚至上半身都木了,动也动不了,话也说不出。 秦含笑只扶了她一下就放开手,退开两步与她拉开拒绝。 笑道:“奶奶向来慈爱晚辈,哪会真的要打阿慧,只是跟阿慧玩笑而已。 大伯母肯定也不是真的要打阿慧,只是刚才这么激动是不是扭到腰了?” 屋里,裴元棠和白氏在听到江氏声音的时候就紧张起来,恨不得能立马站起来出去。 但事实却是根本不行,只能干着急。 白氏费力撑起身体,喊了一声‘阿慧’。 她想让女儿先把银钱银子给她们,千万别出什么事。 可声音太小,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 裴元棠本来在窗下的书桌前做账本,想撑起身体看看什么情况,不小心摔了。 外面秦含笑听到动静与裴景慧对视一眼,“阿慧,你去看看。 这里有我,没事。” 裴景慧实在不放心二哥,犹豫后还是跑进了房。 然后秦含笑又把药包交给盈盈,让她去白氏房里。 “你去陪着奶奶,让奶奶不用担心。 这里有二婶,二婶会处理好。” 盈盈一步三回头离开。 江氏看老大媳妇站在那里不动了,提起拐杖就朝她打去。 “还愣着干什么,老娘是指使不动你了?” ‘啪’地一声,拐杖打在老大媳妇腰上。 这回没有秦含笑扶着,老大媳妇直直朝地上砸去。 ‘砰!’ 泥地被砸起一阵灰。 秦含笑突然惊慌大喊,“杀人了。 奶奶打死人了,大伯母被奶奶打死了。” 刚进门的裴景慧和盈盈都跑出来看,秦含笑趁机回头给她们使了个眼色。 用口型告诉她们:没事。 两人眉头紧锁,但都选择相信秦含笑,在她不断的挥手中又进了门。 裴元棠狼狈地倒在地上,直摆手说自己没事。 “外面是怎么回事?大伯母死了?” 这话白氏也同样问了孙女,裴景慧和盈盈都不知道是不是真死了。 但二嫂(二婶)说没事,那她们就信。 于是赶紧把外面的情况说了,又安慰,“二嫂说没事。” “二婶说没事,让我们不用担心。” 但没有见到情况的两人还是不放心,裴元棠直接让妹妹不用管他。 “你二嫂不熟悉情况,你出去看着点。” 裴元棠心想,秦含笑一个千金小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没被吓着已经很不错了。 此时他只恨自己无能,在家人都需要他的时候,他不仅帮不上忙,反而是拖累。 白氏让孙女扶着她出去,可刚下床走了两步就摔倒了,两人摔成一团。 裴景慧听到动静又赶紧过来扶,“娘您别急,外面有二嫂,还有我。 你们就在屋里待着,我不会让二嫂吃亏的。” 白氏一把拉住女儿,“实在不行你就把银子给她们,千万别出事。” 裴景慧点头答应安母亲的心,但她想的却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给银子。 外面,秦含笑喊了那一声后还没完。 “来人啊,救命啊,死人了。” 江氏一边呵斥住嘴,一边拿拐杖打秦含笑,都被秦含笑给躲过了。 秦含笑躲的时候也没闲着,继续扯着嗓子大声嚷嚷。 “奶奶别打了,你就是打死我,我们也拿不出双倍的养老钱给你。” 秦含笑话刚落就有好几个村民围到了裴家门口,老大媳妇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着真像死了。 “哎呀!江老太真把她大儿媳妇打死了。” “好狠的老婆子,平日打骂磋磨不算,竟然真的打死了,真是造孽哟。” 又见秦含笑额头上有伤,都以为也是江氏打的。 “都把大儿媳打死了,还要打死孙媳妇,天底下就没有比她更恶毒的婆子。” 第11章瘫子废人不如死了算了 众人一边议论一边探着身子往里瞅,也有劝江氏别打的,但没人真敢踏进门,怕死人晦气。 江氏追累了,停下来呼哧呼哧喘气。 “滚,都滚。 老娘就算真把她们打死了也不关你们的,都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东西,赶紧给老娘滚。” 她可不信老大媳妇真被她打死了。 老大媳妇平时壮得跟头牛一样,一顿要吃她一大碗饭跟猪一样,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她推了脸色苍白明显被吓到的老二媳妇一把,“还傻愣着做什么,去看看。 我都没用力,怎么可能就死了?” 老二媳妇怕得要死,腿都在打颤。 因为秦含笑那些话让她先入为主,以为老大媳妇死了。 再加上刚才江氏追着秦含笑打的时候她一直盯着老大媳妇,确定老大媳妇真的没有动过一下,就更加深了这种想法。 在江氏的催促下她不得不一步一挪地靠近,先推了推老大媳妇的肩膀。 “大嫂?” 没有任何反应。 然后她颤抖着手试探着去探鼻息,“还有气!没死!” 在感受到鼻息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喊出声。 同样的,江氏也狠狠松了一口气。 但老大媳妇心里怕得要死也恨得要死,她现在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她不会也成废人了吧? 不等她多想,江氏又提气骂起来。 “既然没死还不快起来。 个懒货还敢装死讹老娘,看老娘不真打死你。” 江氏说打是真的打,重重一拐杖打在老大媳妇肩膀上,是发泄她的怒火,也是发泄之前的恐惧。 这一拐杖打得十分重,沉闷的声音让人听着就觉得疼。 而老大媳妇依旧没声没响,一动不动。 老大媳妇在心里已经把江氏骂得狗血淋头了。 挨千刀的老不死,等我好了,看我不先药死你。 江氏以为老大媳妇还在装,又要打。 秦含笑一副想上前阻拦又不敢的模样,只能急得哭着求情。 在没人能看到地方,她扎了自己一针,眼泪大颗大颗夺眶而出,根本控制不住。 “求你别再打大伯母了,再打下去大伯母真的会死的。 大伯母只是看我们可怜帮我们说了一句话,你怎么能把她往死里打? 我们现在真的拿不出钱了,等我们筹到钱了再给你双倍的养老钱好不好? 求你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吧。” 一听老大媳妇竟然为他们说话,江氏更恨,扬着拐杖又打老大媳妇。 “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娘打死你。” 老大媳妇满腔怒火恨不得把江氏和秦含笑活撕了,她什么时候帮他们说过话? 裴景慧看二嫂哭得厉害,想安慰她,却被拉住了手。 秦含笑对她眨眨眼睛摇摇头,小声跟她说。 “狗咬狗就不咬我们了。 我们只管哭穷。” 裴景慧蕙质兰心,立马就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扎了她一下,然后眼眶就湿了,眼泪控制不住。 她惊讶地看向嫂子,见嫂子点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于是两人一人一句配合着开始哭穷。 “奶奶你要打就打死我吧,我不姓裴,但求你给二郎留一条活路。 二郎可是你的亲孙子,你不能断了他的药。” “你是长辈,我们晚辈应当给你养老,我们就算不吃不喝也要把钱省下来给你。 可母亲和二哥的药不能停,停了会要命的,你是非逼着我们全家都死吗?” 有村民看不下去为三房说话,都被江氏一个个喷回去。 “关你们屁事,我裴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插手。 老三是从我肚皮里爬出来的,他的媳妇儿女就该孝敬我。 他们真要是为了省药钱给我养老死了,那才是真孝顺。” 死了才是孝顺。 秦含笑上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还是她那继父。 裴景慧被气得双目通红,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发抖。 要上前去理论被秦含笑拉住,因为她看到村长来了。 “江氏,你闭嘴。” 江氏此时正在气头上根本就听不进去话,举着拐杖就打,也不看打的是谁。 村长想躲都来不及,不过好在村长的儿子反应快,上前替他挡了这一拐杖。 这一拐杖不只是打在村长儿子的身上,也是打在村长脸上。 村长的脸色难看至极,但他碍于身份不能动手。 而江氏只是稍微愣了愣,她是畏惧村长,但她打的只是个晚辈,能拿她怎么样? 在听村民七嘴八舌说了情况,村长脸色更是难看。 他视线越过人群落在躲躲藏藏的裴老大和老二身上,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你们两个还不赶紧把你们老娘和媳妇带回去? 还不够丢人的吗?” 两人确是觉得丢人,但不是因为老娘媳妇来闹,是因为没要到钱还被落了面子,这才觉得丢人。 两人不情不愿进来,但江氏的目的没有达到可不会轻易走。 “今天不给我钱,我哪都不去。” 一听她还敢提要钱,村长忍不住骂人。 “你个老东西能吃多少喝多少,你有三个儿子,一人一个月一钱银子够你吃喝用了。 老三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没有你这样当老人的。 赶紧走,不许多找老三家要一个子儿。” 说起这个来江氏更激动,“那小贱人坐马车回来的,怎么会没钱? 给她浪费了还不如给我用!省得她拿我们裴家的钱去偷野汉子。” 裴景慧哪会任由她污蔑二嫂,“二嫂是去给人治病,你不能污蔑二嫂。” 村长也听说了秦含笑给城里的贵人治病,被人用马车送回来的事。 他转头去看秦含笑,秦含笑还在哭,一看就是被欺负的样子。 一边哭一边把黄七公子送给的整套银针拿出来,“我是给府城盐商皇家的黄老夫人治病了。 但没有银子,只有这副银针。 昨日陈大夫来给婆母和夫君看诊,说夫君的腿用针灸诊疗的话兴许有用,或许还有能站起来的机会。 可我们家没有钱买银针,所以我就向黄七公子求了这套银针,想着拿回来给夫君做针灸,哪怕有一丝丝希望我也想试试。” 秦含笑说的真情流露她,听得众人感动不已,纷纷赞她重情义。 一片赞扬声中偏偏有个煞风景的声音,“瘫都瘫了还想站起来,你做梦。 他那种瘫子废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12章 麻烦二嫂给二哥沐浴 亲奶奶咒亲孙子死,只有畜牲才做得出来。 秦含笑不敢想裴元棠听到这些话心里该有多难受? 不过转念又想,他在十二岁的时候就被亲奶奶赶出门,不得不用稚嫩的肩膀撑起家,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学会坚强了。 他应该不会为了不值得的人,几句畜牲发言而被影响。 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秦含笑真想给江氏来上一针,让她永远说不出话。 可江氏还没完,她竟然来抢银针。 “银针是银子做的吧,给我。” 秦含笑怎么可能给她,往后退了一步避开。 而这时裴景慧也上前一步,把江氏挡住。 “奶奶,这是我二哥的希望,你不能拿走。” 村长也真的发了怒,“白氏,闹够了没有。 你狠心不顾亲情我管不到你头上,但我作为一村之长绝对不会允许你逼死人。 当初的分家文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养老钱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不许再加。 若是你再无理取闹逼老三一家,那我就只能做主让你们两家断亲了。” 一听断亲两个字,秦含笑忍不住心中一阵激动。 但马上她又想到,真想断亲绝对不容易,只是村长吓唬江氏的。 不过村长帮着他们,也很好了。 村长知道江氏是什么德性,这事本来就是江氏不占理,他当然会帮着三房。 而且,秦含笑会医,还结实了府城的富商,裴二郎又有能站起来的可能,再加上裴明安还在府城读书。 三房说不定还能立起来,他还是挺看好三房的。 反而是裴家老宅那边,不管是大房还是二房,都被江氏教得没一个像话的。 就连从小读书的裴元盛也被教得自私自利,打着读书上进的幌子吸着全的血。 两相对比之下该如何做,他清楚。 江氏也被断亲给镇住了,断了亲连一个月一钱的银子都没了,绝对不能断。 不过也绝对不能就这样白来一趟,她一指还趴在地上的老大媳妇。 “老大媳妇被他们打了,必须赔汤药钱。” 江氏终于说了句真话。 老大媳妇这样确实是秦含笑所为。 但谁看到了? 谁又有证据? 村长看了看一直趴在地上的老大媳妇,回头狠狠瞪了白氏裴老大一眼。 这一家子都是混账无赖。 “所有人都看到是你打的老大媳妇,关三房什么事? 赶紧把人带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裴老大也认为老娘和媳妇在演戏,于是讪讪地叫了媳妇一声。 “还不起来走?” 老大媳妇倒是想起,但身体不听她使唤。 见此,村长直接招呼人来拉。 “来两个人一起拉走,该散的都散了,家里没事儿了是吧?” 当即有两个妇人进来拉人,这回是拉起来了,但老大媳妇全身使不上力气根本就站不住。 到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也信了。 “江老太把她家老大媳妇打出问题了。” 秦含笑适时开口,“奶奶打了大伯母的腰,会不会是把腰给打断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说江氏是把老大媳妇往死里打。 江氏不承认,但没有人信她。 又有人说,“二郎媳妇你不是会治病吗,你快给你大伯母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村长也让秦含笑看,“秦氏,要不你先给你大伯母看看?” 秦含笑这时候收住了眼泪,但眼镜还是红的。 她作势把了脉,然后无奈摇头。 “我的医术都是自己在书上看的,今天是第一次给人看病,也是正巧才救了人。 大伯母这种情况我还没有学到,我不会。 奶奶还是赶紧带大伯母去城里找大夫吧,别再多耽误了。” 江氏又要发作,别村长瞪了一眼不甘不愿地闭嘴。 村长见秦含笑一脸诚恳不像说谎,信了她的话。 当即就让人把老大媳妇送回去,再次警告江氏不许再撒泼。 人都散了后,秦含笑特意向村长鞠躬道谢。 村长看了看她,“都是一个村的住着,不用这么客气。 以后再有什么事尽管到家里去找我,都不容易,能帮的叔一定不会不管。 行了,我走了。” 两人客气把村长送走了,转身进门就把大门关上。 裴景慧虽然没有之前哭得那么凶了,但还是控制不住眼泪。 “嫂子,我这是怎么回事?” 秦含笑在她身上按了按,裴景慧惊奇地发现,眼泪止住了。 “嫂子,我好了。” 秦含笑简单跟她解释了一下,惊得她瞪大了眼睛。 “嫂子真厉害。 今天多亏了嫂子,不然还不知道他们要怎么闹呢。” “他们会来闹说到底还是因为我。” 秦含笑拍拍她的肩膀,“不说那些了,我们一家人一心努力把日子过好,别的都不重要。” “嗯。” 裴景慧重重点头,“嫂子说的对。” 二嫂现在这样太好了, 她希望二嫂一直这样。 她突然想起来大伯母,“嫂子,大伯母也是吗?” 秦含笑对她挑眉笑了笑,没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裴景慧也会心一笑,“二嫂还饿着呢,先吃饭吧,我去看看娘和二哥。” 秦含笑是真的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也不跟她客气,直接就进了厨房洗手吃饭。 正吃着,裴景慧进来了。 把一把碎银子和铜板一起给她,“娘说,从今以后由二嫂当家。” 秦含笑看着那点儿可怜的银子不禁皱眉,这个家可真不好当。 见她如此,裴景慧也不好意思了。 “我们家现在的情况让二嫂当家确实是为难二嫂,但以后二哥挣的钱,三哥打猎挣的钱,还有我做绣活挣的钱都给二嫂管。 还请二嫂别嫌弃,我们以后一定努力挣钱,把日子过好。” 从小姑子维护她到婆母信任她,说一点都不感动是假的。 但秦含笑也没有想过要把挣到的一百两都拿出来。 日子还长,走着看着吧。 “好,既然你们都信任我我就接了。 但以后家里有什么事还是大家都商量着来,还有你们要用钱也跟我说。” 见她答应,裴景慧终于安心,这才询问起给人看病的事来。 秦含笑一边吃饭一边说,裴景慧一边烧水一边听。 水烧好后,她说,“今天天气不错,正好让二哥和母亲沐浴。 以前都是三哥帮二哥的,但今天三哥不在,只能麻烦二嫂了。” 第13章 我会全力配合娘子 两人合力把两个浴桶都灌满水,又分别多备了两桶在边上。 两边浴房都看了一圈,秦含笑不得不感叹,裴家这房子修得真的很好,各处细节都能看出来修的时候是真花了不少银子。 裴景慧解释,“没修这个房子之前我们全家都是挤在两间泥巴房里。 地方小不说,夏天闷热冬天冷,一刮风下雨就会漏。 后来二哥挣了些钱才盖的这栋房子,我们也才能分开住。 本来是不打算盖这么好的,但二哥说房子盖了不是住一年两年,盖好了能住几辈人。 房子盖得好,住着舒服用着方便,住在里面的人也能有精气神。” 秦含笑觉得裴元棠这通想法很有道理,这样的房子别说是村里了,就算是府城也不一定谁家都能住得上。 裴元棠这人不仅有经商头脑,还挺有远见。 准备好后,把裴元棠的衣裳收拾出来放到里间浴房。 再来叫裴元棠时,发现他已经把自己脱得只剩亵衣裤了。 很好,省得她费力了。 她正想着要怎么把裴元棠弄到浴房去,她可抱不起他。 要不,背? 结果就见裴元棠在立柜后面拿了副拐出来,“要麻烦娘子扶我一下。” 秦含笑赶紧过去扶,把他的手臂架在肩上,再搂着他的腰。 上了手后秦含笑再次确定,他的腰是真的细,而且柔韧有劲没有一丝赘肉。 裴元棠不知道娘子在想什么,但他觉得手臂和腰都在发烫。 好不容易到了浴房,他这样根本没法进浴桶里洗,只能坐在凳子上。 上衣他自己脱了,但裤子得秦含笑给他脱。 两人都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迅速撇开。 秦含笑心想:就当是做护工了。 裴元棠心想:她说满心满眼都是我,要跟我好好过日子。 他们是夫妻。 他说,“辛苦娘子了。” 秦含笑垂着眼,告诫自己不乱看不多想,一心做事。 所以没有看到裴元棠微微发红的耳朵。 但裴元棠看到了她逐渐变色的脸和脖子。 直到裤子被放到一边,秦含笑站到他后面给他洗头的时候,他才闭上了眼。 两人都没有说话,浴房中的温度越来越高,雾气逐渐朦胧了视线。 视线模糊后耳力好像更好了,除了水声,还有两人的呼吸声。 慢慢地,感觉呼出的气都是热的。 为了打破这份尴尬,裴元棠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分散注意力。 于是,他问,“你怎么去给黄老夫人治病了?” 专心致志做事的秦含笑先是‘啊’一声,然后开始仔细讲给黄老夫人看病的过程。 她讲得十分细,怕太快讲完了,后面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要陷入尴尬的局面。 可话总有说完的时候,不过好在裴元棠没有让话落在地上。 “不是运气,是你的本事。” 顿了顿,他又道:“老宅那边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你不用对他们客气。” 秦含笑猜测,他是知道了自己动手脚?还是裴景慧告诉他的? 不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在一条阵线上。 有了裴元棠这句话,她可以放心大胆的做。 此时的秦含笑还不知道,曾经那边看他们日子好过之后还做过更过分的事。 而裴元棠也给了他们教训,让他们连着几年都不敢找事。 只是现在他们看裴元棠瘫了,以为又能拿捏他们,所以才敢来。 但没想到秦含笑也不是吃素的。 然后裴元棠又主动说起家里的情况,“家里穷困,我又是这样,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恐怕都要过苦日子。 委屈你了。” 秦含笑没说她有钱,她说,“我可以给人治病挣钱。” 裴元棠继续说,“我现在在给人做账和抄书,以后我尽量多接活。” “好。” 秦含笑先赞同他,然后话锋一转。 “但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做活,是治伤,尽快恢复身体。” 闻言,裴元棠的心抖了抖。 之前她跟村长他们说他有可能恢复的话他当然听到了,但他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现在她再次提起,他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想问清楚。 “你说有机会?” “有。” 这个‘有’字又轻又快,又重。 落在裴元棠心上,给了枯木逢春的希望。 秦含笑见他半天都没有回应,于是偏头去看,见他怔怔着发呆。 秦含笑大概能猜到他此时的心情,于是便自顾自轻声解释起来。 “你现在骨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关键是经脉的问题。 不过我有办法,针灸加药物保证能让你恢复。 只是这期间你要受些苦,而且这个时间也不会短。 完全恢复的话,一年半载是要的。” 一年半载确实不短,但结果是能再站起来的话,这对裴元棠来说不长,受再多的苦他也能撑得住。 过了许久之后裴元棠才调整好心态,“娘子要做什么尽管做,我会全力配合。” 他又想到她说给人治病没有要银子,专门要了这套银针,就是为了他。 她对他,也有几分真心。 是不是? 她还跟阿慧说,一家人一起努力把日子过好。 裴元棠告诫自己,不能全然相信,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他一个瘫子,无权无势无钱,她在自己身上有什么可图谋的呢? 她曾经是富家千金,所见所闻都不是乡下人能比的。 她所认识的男子自然也比他这个只读过几年书的人出色,不管是才情还是家室,都是不他能相提并论的。 如此种种,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她是忠诚于婚姻? 而她说的那些话,都是肺腑之言。 裴元棠想了许多,最终也不敢下定论。 秦含笑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洗完后没有给他穿衣,直接把人扶到床上。 此时两人都是脸红发热,也看不出是羞的还是被水气熏的。 “你先休息了一会儿,我准备一下就开始针灸。” 裴元棠应好,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哪怕他全身上下都已经被她看过了,也洗过了。 但他还是不习惯就这么赤裸着。 秦含笑在收拾浴房,心无旁骛绝没有多想。 扎针的时候她将被子从下往上翻,露出腰腹以下。 裴元棠双手在被子里紧握成拳,双眼紧闭。 他想,好歹还盖了一半。 反正他也看不到,眼不见为净。 第14章 他是单纯无助的小白兔 “你忍着点。” 秦含笑在落针之前又提醒了一次。 裴元棠连眼都没睁,直接说说,“来吧。” 他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整个过程他还是险些咬碎了牙,冒了一身冷汗。 留针的时候秦含笑没留在房里,“有不舒服就叫我,我把脏衣服拿出去。” 裴元棠这才睁眼看她,此时他的脸色不平时还苍白。 他说,“好。” 秦含笑出来看到白氏在院子里坐着,裴景慧在她梳发。 “娘确实应该多出来见见风,从明日起娘和二郎每天下午都出来晒晒。” 白氏一口答应,“行,都听你的。” 以前白氏虽然不太满意儿媳的那些行径,但还是记着冲喜的情分从未苛待。 如今她对儿媳虽不是全然满意,但绝对信任。 只要他们夫妻好生过日子,她就别无所求了。 裴景慧见她拿着脏衣服,直接就说,“二嫂把脏衣服放在井口,我一会儿就洗了。” 秦含笑也没跟她客气,顺手就放那儿了。 “我现在去把药泡上,等一炷香之后再煎。 对了,二郎正在针灸,等会儿我再给娘做治疗。” 母女俩一口答应,“好。” 秦含笑在两人的药里都放了灵泉水,顺手又在水缸里放了两滴。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回去取针,裴元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没想到还要翻身扎背面。 被子被卷得更上去,除了后背都露着了。 落针之前需先用手指确认位置,那双柔然的手从他的背脊一路摸到了尾椎。 就这还不算,竟然还要扎臀部。 他咬牙闭眼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他的娘子,他们是夫妻。 秦含笑问他,“有什么感觉?” 除了行针时的胀痛感,目前裴元棠还没有别的感觉。 过了一阵后有了,小腹发热。 秦含笑见他神色不太自然,便问他。 “是不是小腹开始热了?” 裴元棠闷声道:“嗯,有一点。” “这就对了,我就说你能治好。” 说这话时秦含笑语气飞扬,是对自己医术的自得。 见她眉眼弯弯唇角上扬,裴元棠也被感染了心情,不自觉眼含笑意。 这一幕正好被秦含笑看到,撞得她心肝儿颤了一下。 是裴元棠生得太俊了,桃花眼含情带俏,叫她着实招架不住。 但秦含笑从来都不是能委屈自己的人,喜欢当然要看几眼。 反倒是她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裴元棠脸热心慌,可又不好扭头避开,那样显得太刻意了。 可娘子的眼神太直白,是真的满眼都是他,叫他也招架不住。 最后,裴元棠选择闭上眼。 她想看就让她看吧。 见他又闭上了眼,秦含笑笑意更甚,不过一直忍住没有笑出声。 她要是笑出声了,怕那人就不会大方给她看了。 不过,她还是眼尖地发现裴元棠的耳朵红了。 哪怕他经历了许多同龄人没有经历过的事,但终究还是十八岁的少年郎。 跟他比起来,自己好像太不纯洁了。 不仅拉着他的手跟他表白,还把他全身上下都看了,现在还这么肆无忌惮的看得人羞红了耳朵。 这么一算起来,她活脱脱就是个登徒浪女。 而裴元棠,是单纯无助的小白兔。 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秦含笑再看了两眼就移开了目光。 取完针后,给他翻身穿好衣服。 “你歇会儿,我去给娘治疗。” 裴元棠垂着眼睑,轻‘嗯’一声。 在她离开后,他抬头朝门口看去,自然什么都没有看到。 过了许久之后,他才终于觉得身上的燥热感消散。 撑着坐起来,拿了床头的书看。 外面不时传来她和母亲她们说笑的声音,慢慢的,他的心也静了下来。 转眼就到了约定去给黄老夫人治病的日子,一家人刚吃了早饭黄家的马车就到了。 除了来接秦含笑的马车,后面还跟了两辆装满花的板车。 看到这么多的花秦含笑都惊讶了,“怎么这么多?” 赶车的小哥笑道:“七公子知道您也是爱花之人,必定会把它们养得很好,所以才不惜忍痛割爱。 您放心,七公子还专门派了花匠给您种上。 您看看,是要种在哪里?” 秦含笑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既然是七公子一番心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等见了七公子,我再当面谢他。” 然后她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发现西面院墙下是一整天都能晒到太阳,于是指了那处。 “辛苦各位了。” 裴家人已经知道了黄七公子给秦含笑送花的事,但也都跟秦含笑一样没想到会送这么多,而且每一株花苗都养得很好。 就连白氏都在裴景慧的搀扶下出来看,又是一番惊讶夸赞,再把黄七公子谢了一番。 种花的位置定了后,秦含笑便主动说,“我们这就走吧。” 小哥自然欣然答应,又叮嘱了花匠们几句,这才载着秦含笑和裴明安一起离开。 路过村里的时候又遇上村民,依旧有人问话。 只是这次没有不和谐的声音了,秦含笑轻笑着一一应答,走的时候还客气道别。 他们走远了后村民们的话题也没有结束,“又是送又是接的,还送了两大车的花,看来秦氏的医术很好啊。” 有人提出疑问,“可她怎么连裴老大媳妇都治不了?” 马上就有人说,“人家不是说了没学过那种病症吗。 而且,我听说医术也要分不同种类,有擅长的就有不擅长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就是不知道秦氏是擅长哪类?以后我们有个什么小病小痛的找她也方便。” 突然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嘁,我看她就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她真要有本事的话,怎么白氏和裴二郎还是那副死样子? 又是接送又是送花,哪像是去给人治病的。 哼!到底是去大户人家里做什么,恐怕也就只有她自己清楚。” 赵赖子瘪瘪嘴呸了一声,转身离开。 然后一脸麻子的钱氏也哼哼两声,丢下一句‘谁知道呢’后,也离开了。 秦含笑可不自己被心思不良的人如何编排,进城后在城门口放下裴明安,然后直奔黄家。 黄老夫人虽然还是精神不佳,但这两日都还算清醒,精神好的时候还能坐着说会儿话。 把了脉后秦含笑重新开了张药方,“这些药你们现在去买回来,但不要熬。 等我制成丸子直接给老夫人服用,效果比熬出来的更好。” 黄七公子信她,自然是一口答应。 但黄大公子不信,“你把药拿走后我们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再往里加什么?万一吃出了问题,你能负责吗?” 第15章 再遇霍珩:我用银子买你 秦含笑暗暗翻了个白眼,想骂人。 她是大夫,不是杀手。 他就算没有被害妄想症,也多少有点儿毛病在身上。 不过请自己的不是他,给银子的也不是他。 秦含笑直接忽略黄大,看向黄七公子。 “制成药丸后效果更好,服用也更方便。 但需要些时日,等下次再来为老夫人治疗的时候一起带来。” 黄七公子刚一点头,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被黄大抢先。 “除非你能保证出了问题你负责,不然我绝不答应。” 他不仅对秦含笑不客气,对亲弟弟也一样。 “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师承何处?有没有人担保? 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敢让母亲吃她开的药,你是不是疯了?” 秦含笑看着他激动得上蹿下跳,觉得他才是疯了。 他绝对有病! 口口声声是为了老夫人着想,却处处为难她,明显是不想让她给老夫人治病。 但别人的家事她不想参与,直接将两人赶出去。 “我现在要为老夫人治疗了,你们出去商量。” 黄七公子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母亲,对秦含笑点了点头,推着黄大离开。 期间黄老夫人一直都闭着眼,人出去后她才睁开。 她气若游丝地道:“叫秦大夫看笑话了。 麻烦您给我治病制药,您尽管开药,你开什么药我就吃什么。” 她自己的身体她最清楚,本来她都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但在被秦大夫治后明显有轻松的感觉。 人都有死的时候,但还没看到老七成家,她还不能死。 她知道老大几个就盼着她醒不来好分她的嫁妆,她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她的嫁妆只留给她的亲生儿子,就算死她也要安排好了再死。 秦含笑给黄老夫人针灸后出来,就只看到黄七公子一人了。 “药都买回来了,麻烦秦夫人辛苦为我母亲制药。 对了,这是制药的费用。” 秦含笑看了一眼他递来的荷包,婉拒了。 “治疗费用七公子已经给过了,我不能再收。 更何况我还要谢七公子给我送去的那些花。” 黄七公子笑道:“你我都是爱花之人,单凭这一点我就把秦夫人当朋友对待了,夫人千万莫要再提谢。” “既如此,那七公子也莫要再提费用之事。 不然,这朋友之言就太轻了。” 听了秦含笑的话,黄七公子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好,那些客套话我们都不多说了。 日后夫人但凡有能用到悦之的地方,请一定张口。 夫人放心,悦之也一定不会跟夫人客气。” 秦含笑笑着答应,但却不会真的放在心上。 之后黄悦之又要留她吃饭,秦含笑依旧婉拒。 “我还要去街上为家中添置些物件,就不多留了。 也不劳烦贵府小哥特意送我,一会儿我买齐了东西直接叫一辆车就回去了。” 两人又客气了一番,然后秦含笑离开黄府。 她说要添置东西不是托词,家里米面粮油都没多少了,得买。 还有裴元棠的药也得重新配,再买点菜种。 先到陈大夫所在的明善堂抓药,并没有看到陈大夫,问了小哥才得知陈大夫出诊去了。 从医馆出来没多久,竟然迎面遇上了霍珩。 明江府纵横交错十几条街,却偏偏遇上了他,真是晦气。 不过,他脸上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伤是裴元行打的吗? 活该! 霍珩在这里见到秦含笑可不是偶遇,是他特意派人在黄府门口守着,再一路跟踪才有的结果。 “含笑。” 霍珩疾走几步来到秦含笑面前,还特意用折扇挡着下半张脸。 他对自己的容貌十分有信心,但也十分爱面子,不想被心上人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含笑,我终于见到你了,你快跟我走。” 说着他就来拉秦含笑的手,“我看了,今日那莽夫没有跟来,我们速速离开这里。” 秦含笑哪会跟他走,更不可能让他碰到自己,直接往旁边跨了一大步避开。 她嫌晦气。 霍珩一把没拉到手,眉头一紧,又来拉。 还问秦含笑,“先不跟你解释那么多了,我们快走,马车就在前面。” 闻言,秦含笑才知道他这次竟然也是有备而来。 那就更不可能跟他走了,不然被卖到哪儿都不知道。 这回她没有躲,腾出手来反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大庭广众朗朗乾坤竟敢强抢良家妇女,信不信我现在就报官抓你?” 霍珩错愕地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秦含笑,“你打我? 还要报官抓我?” 并非质问,是惊讶疑惑。 甚至能看出来他眼中有受伤的神情。 “我们说好的要在一起,我们两情相悦互许终身,你难道后悔了吗?” 但下一刻霍珩又否定了他的疑问,他不相信曾经那么喜欢他的秦含笑会拒绝他。 “你说想有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不被别人打扰。 我读书,你抚琴,你愿意给我洗手作羹汤,我们永远在一起。 这个地方我已经准备好了,只有我们两个人,保证不会被别人打扰。 你快跟我走,我们现在就去,连你喜欢的琴我都为你准备好了。” “闭嘴。” 秦含笑真想再给他一巴掌。 “滚!我不会跟你走。 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但她这些话并不能让霍珩就此离开,反而更加坚定了要带她走的决心。 “是不是裴家欺负你了?他们打你了吗? 你先跟我走,我保证不会放过他们,一定给你出气。” 突然,他想到一个可能。 “你是不是怕连累我? 你尽管放心,区区一个乡下莽汉还不能拿我如何。 你也别怕,我有办法让他们答应放你。” 秦含笑冷眼睨他,“你有什么办法?” “他们家不是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我给他们银子。 我把当初他们买你的二十两银子还给他们。 他们要是嫌少,我再给他们十两,就当我从他们手里买了你。” 原来,她在他心里值三十两。 算起来其实也不算少了,乡下娶妻下聘一般都是五六两。 霍珩还给她抬了身价。 “呵……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给了我一张卖身契。 那你买了我去,是打算让我为奴还是为婢?” 第16章 娶她做平妻 霍珩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也从来没想让她为奴为婢。 “我们两情相悦,我们会是夫妻,我怎么会让你为奴为婢?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保证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在霍珩期待的注视下,秦含笑冷嗤一声。 “你娶了妻我也嫁了人,我不是你的妻,我的夫君是裴元棠。” 霍珩大声打断她,“你跟他算什么夫妻? 你跟他连正常的夫妻都做不成,他还要拖累你,他有什么资格做你的丈夫?”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再睁开眼又恢复了儒雅的模样。 “我知道你心善,哪怕与他没有夫妻之实,没有感情,也会不忍心。 那这样,我去与他商议,他的弟弟不是在秦松书院读书吗,我想办法将他弟弟调到甲班。 他若是个正人君子的话,他就不该强留你跟着他吃苦受罪。” 秦含笑可不会因为这些而感动,只觉得可笑。 既然这么在乎,早干什么去? 当初秦夫人要她代替假千金到乡下的时候,她去找过霍珩。 那时霍珩说家里给他安排了亲事,他也无能为力。 而如今他又来演情深义重,不是可笑是什么? 霍珩见秦含笑冷笑,又急切地问。 “你为什么不信我? 是不是因为我之前伤了你,你生气了? 当时情况太乱了,裴家那莽汉又非要带你走,我不是有意推倒你的。 这几日我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想的都是要如何解救你。 你先跟我走,有什么话我们之后再慢慢说,我先找个大夫给你看伤。” 他又来拉秦含笑,看来是打得不痛才不长记性。 秦含笑再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别碰我。” “我们夫妻的事容不得外人置喙。 我和裴元棠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三书六礼为证,是堂堂正正的夫妻。 我不是被他买去的,他也不会卖我。” 她不给霍珩说话的机会,继续道:“那我问你,你执意要带我走,准备给我什么身份? 妻?还是妾?还是没名没分见不得人的外室?” 霍珩脸上火辣辣地痛,但心中升起了希望。 她果然是在与他置气,她这样问是在向他要名分,要责任。 这些他都可以给。 “只要你答应,你就是我的妻。” 秦含笑问他,“既然我是你的妻,那你家中的妻子呢? 她要如何自处?你把当她成什么?置于何地?” 霍珩只稍微想了想就做出决定,“我可以娶你为平妻。” “成亲后你与微娘不分大小,姐妹相称。 你不想住在家里就住外面的宅子,宅子里你最大,什么都由你说了算。 若你想回家住那就回去,微娘贤惠大度脾气和善,绝对不会为难你,你们一定能像亲姐妹一样相处。” 听到这个答案不只秦含笑想打他,藏在拐角处的丫头也把拳头死死捏着。 她是范筱微的贴身婢女。 本来她是出来为夫人买胭脂的,无意间看到姑爷跟一个女子拉拉扯扯,没想到竟然听到这么大的秘密。 夫人才嫁给姑爷不到三个月,姑爷怎么能这么欺负夫人? 太过分了! 她想冲出去为夫人打抱不平,最终忍了下来。 为了夫人,不能冲动。 这边秦含笑严词拒绝了霍珩,“最后再说一次,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要再来纠缠我。 你若真觉得对不住我,就别再出现在我眼前,各自安好。 还有,你但凡还有点良知就不该纠缠我,而是好生对你的妻子。 你既然娶了她,就该一辈子敬爱她,保护她,而不是让她伤心。 如此,我还觉得你有点儿担当血性,是个男人。” 说完这些后秦含笑就越过他离开,可还没走两步霍珩又追了上来。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秦含笑,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得出话来。 他清楚她说的话很对,他不应当有了妻再娶。 可他的心不受他的控制,他放不下她。 他只是做错了一件事,错过了她,难道就不能给他一个弥补错误的机会吗? “含笑,真的不能再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吗? 我是真心爱你,想对你好。” 看着他深情懊恼的模样秦含笑只觉得恶心,“你这样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两个字让霍珩震惊,受伤,心痛如绞。 明明,他们曾经是互表真心,是彼此眼中心中都只有对方的爱人。 如今,她竟然能说出这么伤他心的话。 “我是心疼你,你不该吃那些苦。 你现在受的那些罪本该是秦惜瑶受,你是在替她受罪。 你跟我一起去找秦伯父,我们把身份换回来。” 换?说得轻巧。 秦含笑早已经失去了耐性,多一句话都不想再跟他说。 直接道:“你去与秦惜瑶的舅舅说吧。 你要如何都不关我的事,但别连累我,我还想安稳过日子。” 这话让霍珩哑言,前几天父亲还在为难怎么都请不到同知大人。 在秦含笑离开之前,他突然说。 “你等我,我一定努力读书考取功名,一定会把你解救出来。” “我不需要你解救,只要你离我越远越好。 不管你努力不努力都与我无关,别给我扣任何帽子,也别妄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说完这些后秦含笑就大步离开,心中直骂晦气。 霍珩没有再追,看着秦含笑的背影越走越远,最后湮没在人群中,再也看不到。 他不是错过一次,是一次错次次错。 她说的没错,他努力不只是为了她,也是为了他自己,为了整个霍家。 霍珩走后,墙角里躲着的婢女快速离开。 她匆匆跑回家把情况告诉夫人,“夫人,这些都是奴婢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句句属实。” 范筱微呆坐着半晌才回过神,“秋意,这些话你可还对别说过?” “没有,奴婢不敢对人说。” 范筱微严肃叮嘱道:“烂在肚子里,不许对任何人讲。” 秦家乌糟糟扯不清楚,她可不想被搅和进去。 秋意点头应是,但她还是担忧。 “姑爷连宅子都置办了,看着不像会就此罢休。 这回对方是拒绝了,可难保下次不会答应。 毕竟,那位与姑爷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 万一她又答应了呢?那您可怎么办?” 第17章 不能指着男人过日子 “你也说了是霍珩去找的人家,而人家拒绝了,那关人家什么事? 我们管不到别人,只能管自己。” 范筱微对那位秦姑娘倒是挺好奇的,她与秦家那两姐妹都不同。 只是今日她说的那番话,她就已经对她心生佩服。 也笃定了她不会答应霍珩什么,她不屑于。 秋意还有担心,“我们要怎么做?用不用告诉老夫人,让老夫人约束姑爷?” 范筱微看了她一眼,平静地道:“不用。” “他们是夫君的父母,即便是知道了也只会做做面子训斥夫君几句而已,不会真的约束他。 反而会觉得我这个做儿媳的不够大度贤惠,抓不住夫君的心,才会使得夫君出去找别人。 就是夫君也会为此而与我生怨怼,最后导致夫妻离心。” 闻言,秋意满心都是不忿。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只是一味的忍着,纵容吗? 以后日子还长了呢,夫人可要怎么过啊?” 此时范筱微却笑了,“傻丫头,我是嫁了他与他过日子,不是一辈子都只能靠着他过日子。 前十几年没有他,我不也过得好好的? 如今多了他这个人,若是能好生相处那就夫妻恩爱。 若是只能做到相敬如宾,也很好了。 若是两看相厌的话,我也要过好我自己的日子。 我的人生里不是只有夫君,还有父母,兄弟姐妹,亲朋好友。 以后还会有儿女骨肉,这些都十分重要。” 顿了顿,她又说,“再不济,我还有兴趣有喜好,总能只指望着他过日子。 不然,日子得多难过啊。” 说着她又笑起来,“不过那些了,我们这就去看账本,看看这个月我又有多少银子进账。” 另一边,秦含笑把东西都买齐后便叫了一辆牛车回去。 满满一车东西经过村里,又被人问。 “二郎媳妇买这么多东西啊?” “又是粮又是肉,得花不少银子吧?” “日子可不能这么过,还是要细水长流为以后打算。” 不管谁问,秦含笑都说是黄七公子送的。 “我哪有银子买东西,都是黄七公子见我可怜送我的。” 她还特意告诉村里人,“黄老夫人的病症与寻常病症不同,吃的药也不能用寻常方法熬制,必须要特制成药丸。 十分费时费力,这不,我还把药都拿回来制了。 黄家人仁善,知道我家日子不好过,就把他们不用的东西送些给我。 虽说是人家不用的,但我们连饭都要吃不上了哪还会挑三拣四,人家能给我们就要感恩戴德了。” 当然要卖惨,她可不想再被老宅那些贪心不足的人堵着门要钱。 至少在现在,他们还没有能力的时候不能露财。 一进家门就看到婆婆白氏在院子里晒太阳,阿慧和盈盈在给已经种下的牡丹和茶花浇水。 “含笑回来啦。” 白氏第一个看到她,“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呀? 阿慧快去给你二嫂搭把手,盈盈也去。” 秦含笑一边往里搬东西一边说,“都是家里要用的东西。” 送走车夫后她才解释,“刚才经过村里被人问起了,我说都是黄家人送的。 其实是黄七公子给了我制药的银子,我怕被那边知道了又来闹。” 秦含笑压低了声音说的,只有她们四人能听到。 “你做得好。” 白氏笑着表示,“你是个谨慎的孩子,以后要做什么直接做就是。” 就在这时裴元棠的房间里出来三个彪形大汉,看得秦含笑一愣。 家里进土匪了? 不过这几个土匪还挺有礼数,都躬身对她行礼。 “见过二嫂。” 不是土匪。 秦含笑屈膝回礼,不等她开口问就听裴景慧跟她介绍。 “这三位都是二哥的朋友,来给二哥送账本的。” 其中一人道:“账本送来,该说的也都说了,我们这就不打扰了。” 另两人也附和,“是该走了,下月我们再来拿账本。” 这三人虽然表现出来十分有礼,但能看得出来他们都很拘谨,而且这份拘谨是因为她。 为什么?明明她从来没见过他们。 她是什么很凶恶的人吗? 秦含笑觉得不能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要知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裴元棠落难了,他们还能来看裴元棠,可见这几人都是能结交的。 而且,送账本只一个人就够了,哪用三个人来? 再一个,送账本拿账本来来回回的跑,一般朋友可做不到这份上。 “都别急着走,马上就中午了留下吃顿便饭吧。 我这就生火做饭,很快就能吃了。” 她一边说一边给了盈盈一把铜板,“盈盈去村头打二斤酒。” 盈盈接了铜板就去了,这让还在说客气话的三人实在不好拒绝。 最后还是屋里的裴元棠发话留他们,他们才没走。 “今儿天气好,就在院子里吃吧。 麻烦你们帮我把二郎扶出来也晒晒太阳。” 于是就成了一人进去扶裴元棠,两人帮忙搬东西到厨房去。 都安置好后,白氏也进来厨房烧火,留他们四人在院子里喝茶说话。 这三人是有事来找裴元棠,不只是送账本。 江青探头往厨房里看了一眼,看到秦含笑在洗肉。 “二嫂,你随便炒几个菜就行,我们都不是外人用不着做肉菜,” 裴家现在的情况他们都清楚,这也是他们不留下吃饭的原因。 秦含笑道:“都说了不是外人就别客气了,你们就等着尝我的手艺就是。” 裴元棠也在看厨房里忙碌的人,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 他招呼三人,“别说那些了,自从我出事以来我们就没坐在一起吃过饭,趁今日好好吃一顿。” “好,那我们就等着吃了。” 说话的人叫罗方旭,他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忍到现在险些没上得来气儿。 这会儿他咧着嘴笑,“二嫂一看就温柔贤惠,还没有娇小姐的脾气。 呵呵呵……二哥好福气。” 之前几次都是江青来,但每次都没有见到二嫂,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他觉得二嫂跟他们想象中太不一样了。 比他们想的还美,性格也好,没有看不起他们。 裴元棠轻轻点头,笑着坦然承认,“是我有福气。” 另一个叫纪韦的多看了两眼秦含笑额头上还没有痊愈的伤,压低跟裴元棠保证。 “回去我就跟老朱打招呼,保准让裴元勤那铺子开不下去。 敢动到二嫂头上,管他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都给他抠出来。” 第18章 别弄死就行 裴元棠也看了看娘子额头上的伤痕,已经消肿了,但还有点红。 是那日三郎带她回来丢到他床边时撞出的伤,他们冤枉了她,她不仅疼还委屈。 他有些心虚,但夫妻之间的事他不打算与外人多说。 他提醒纪韦,“别弄死就行。 放出话去,不许给他货。” 上次他就给过那边警告了,他们把他的话当耳旁风,非要上赶着作死,那就怪不得他了。 那铺子是他父亲当年走南闯北挣下的,被偏心的江婆子抢去给了大房。 早就该还回来了。 “对了,你们一定要提醒大哥,盯紧陈德昌和我刚才说的那几人。 估计就是这些日子了,他一定会有所行动。” “陈德昌那王八蛋,吃了我们整整两条船的货,还害了二哥。 等我抓到他,一定要扒了他的皮。” 罗方旭说到气愤处还握拳砸了下自己的手掌,气得咬牙切齿。 江青又回头朝厨房里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引起注意这才横了罗方旭一眼。 “我知道,我轻声些。”罗方旭连连点头保证。 二哥一直瞒着家里人,只说以前是在外跑商,不敢说实话怕他们担心,他可不敢说漏嘴。 其实就算他们不说,秦含笑也对他们的身份有所怀疑。 她问裴景慧,“阿慧,你二哥这几个朋友都是做什么的? 我看着他们都比二郎年长,怎么还管二郎叫哥?” 裴景慧手上切着菜,头也不抬地说,“二哥说他们都是在码头上做事的,但具体做什么我也知道。 不过他们在码头上认识许多商户,所以才能给二哥找到活计。 除了他们,二哥还认识好些码头上的人,还有押送货物走南闯北镖师。 他们是比二哥年长,但他们说二哥是读书,他们尊重读书人,所以都这么称呼二哥。” 单单凭这几句话秦含笑就能想到裴元棠吃过不少苦,但却无法想象当年才十二岁的他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饭菜很快做好,一一送上桌后秦含笑刚要提醒裴元棠不能饮酒,他就主动说了。 他把酒给几人倒满,“你们喝,我今天就不陪你们了。” 几人知道他的情况,都没有劝。 “成,我们等你好了再喝,好酒不怕晚。” 裴元棠没有告诉他们自己有恢复的可能,怕把话说得太早,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酒足饭饱之后三人离开,但秦含笑却不能闲下来。 先给两人针灸治疗,再开始制作药丸。 然后就又到吃晚饭的时候了,饭后她才得空看看花。 牡丹可不十分不好养,但她有灵泉在肯定能养好。 不过,直接用灵泉水的话太浪费了。 于是,她跟裴景慧她们说,“以后洗菜淘米的水都能用来浇花。” 而裴景慧跟她想到一处了,“我也是这样想的,不然直接倒掉实在浪费。 以前我都是存着浇后面的菜地,不过要提一段路,现在好了,能省不少力气呢。” 盈盈也道:“这样我也能浇水了,免得姑姑总说我提不动。” 盈盈这孩子实在太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 裴景慧突然提起老宅那边,“听说那边请了两三个大夫,都说治不了大伯母。” 她皱着鼻子瘪了瘪嘴,“她就是坏事做多了才遭报应。 以前她还卖过盈盈和明安,要不是娘发现得及时,盈盈和明安就被人贩子带走了。” 秦含笑疑惑,“卖过?” “嗯,趁盈盈他们在村里玩的时候把他们叫走卖给人贩子。 幸好发现得及时追回来,不然盈盈他们都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 盈盈在边上点头附和,“后来她又来骗过我,只是我没有上当。” “她这种人确实应该遭报应。” 秦含笑恨得咬牙切齿,决定再让她多遭一段时间的报应。 睡觉之前裴元棠给她一个荷包,她打开一看里面有二十几两银子。 “哪来这么多银子?” 裴元棠说,“做账和抄书的工钱。” 秦含笑看看他,又看看银子,再看看他。 满眼都是疑惑,他就是给太守大人做账也挣不了这么多吧? 裴元棠笑着抬手一指书桌,那上面摞了厚厚两叠账本,粗一看就有几十本之多。 “事多。” 所以,他是接了码头上所有商家的账本吗? 这个想法一出就被秦含笑否决了,关系好的能信他,其他人也能信他吗? 是她的疑惑太明显,一眼就看透了。 于是裴元棠柔声解释,“是以前的老东家,他的生意做得大,码头上一大半的产业都是他的。 还有几条船在南方和京城来回跑,所以账目就多了些。 他也是用惯了我,一时半会儿交不出手去。” 秦含笑心想,那得是多大的家业啊? 不过,“既然都这么多账本了,那你就别抄书了,太费眼睛,也费精力。” 转念又想,只他和婆母的要钱一个月就得用这个数,这么一算还真不算多了。 裴元棠微笑着摇头,“书是抄给东家家两位公子用的,还有临摹的字帖。 东家看重我,我不能连这点小事都推诿。” 如此,秦含笑也不能再劝了。 不过多这一笔进项也好,以后她买东西就不用再找那么多借口了。 “我看家里的被子和衣服都旧得厉害,我想置办些新的。” 裴元棠直接道:“如今家里是你当家,你做主就是。” 秦含笑一边把银子收在柜子里一边想:夫君能挣钱,事少,不强势。 婆婆放开掌家大权,对她全然信任。 小姑子懂事,家里做事一把手。 小叔子虽然有暴力倾向,但有夫君压制,还能种地打猎挣钱。 侄子侄女虽然还小,但懂事乖巧还听话。 嗯,很不错。 等她放好银子准备上床的时候,发现被子也铺好了。 现在是春天不用暖被窝,等到了冬天还有人暖被窝。 很好。 而且裴元棠睡觉没有任何不良习性,入睡的时候是什么样醒来就是什么样。 关键,生得俊美。 秦含笑每天早上一醒来就能看到这样一张俊美无俦的睡颜,为一整天的好心情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裴元棠靠在床头斜睨着嘴角噙着笑意的小娘子,她本就生得貌美动人,脸上有了生动的表情后更显娇俏。 她喜欢银子,那他就想办法多挣一些给她。 只要她不做不该做的事,他可以对她好。 第19章 好夫君典范 半夜里正睡得香,突然听到外面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秦含笑是被惊醒的。 他下意识推了一把里侧的裴元棠,“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裴元棠跟她同时出声,“是三郎回来了。” 秦含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然后试探着问。 “那我去看看。” “不用。” 手腕被裴元棠拉住,“你睡你的,阿慧会起来。” 秦含笑想了想又说“他这一去就是好几天,也不知道干粮够不够,我去给他煮碗面。” “阿慧会给他煮,你不用操心。” 这回秦含笑没再坚持,安安稳稳的躺着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到阿慧起来了,“三哥可还顺利? 吃不吃饭?我给你倒杯水。” 然后裴元行说了什么,但听不清楚。 紧接着就听到阿慧惊呼,“三哥怎么受伤了?” 声音不大,但秦含笑耳朵好使。 她扭头看了眼裴元棠,发现他眉头轻蹙,想来也是听到了。 “我还是去看看吧,也不知道小叔伤得重不重?” 她起来点了烛火,发现裴元棠也坐了起来,显然也是担心弟弟。 裴元棠柔声提醒,“夜里凉,穿厚些。” 忽略他瘫痪这一点儿,裴元棠绝对是好夫君的典范。 秦含笑对他是越来越满意了。 秦含笑出来时白氏房里也有动静,然后就听到她问,“三儿回来了?” 裴元行先是警告地看了妹妹一眼,才低声回答。 “娘,是我。 我把东西收一收就准备睡了,你也睡吧,别起了。” 白氏叮嘱他吃了饭再睡,裴元行满口答应。 然后缓缓舒了一口气,幸好娘没有听到,不然又要担心。 秦含笑拿着烛火靠近两人,压低声音问。 “伤哪里了?我看看。” 裴元行警惕地看她,虽然他对秦含笑的态度有所转变,但绝对不到信任秦含笑的地步。 “小伤,我自己包扎就行了。” 裴景慧担心他,拉一下他的手结果摸到一手的血。 “流了这么多血还是小伤,快让嫂子给你看看,不然我可要喊娘了。” 这个威胁十分有用,裴元棠愤愤不平也只能忍气吞声。 他侧身露出受伤的肩膀来,“你们看吧。 我在山里找个止血草用,本来已经没有流血了,是拖野猪回来用力才又流血的。” 裴景慧掌着烛火,秦含笑撩开衣服仔细查看。 “被野猪顶伤的?” “嗯。”裴元行轻声答。 “伤口不深,上药养一段时间就能好,伤口一定不能沾水。” 除了这一处其他都是擦刮伤,稍微处理上药就行。 有裴景慧在自然用不到秦含笑亲自给他上药,“先洗洗上药,我去给你煮碗面。” 裴元行闷声闷气嗯了一声,他还是觉得秦含笑对他们好是有目的不单纯。 第二天天还不亮秦含笑又被吵醒,是裴元行起来收拾猎物。 裴元行看着院子里种的花,想到妹妹说的这些天家里发生的事,心中五味杂陈。 难道秦含笑真的变了? 莫非,那日真的是他看错了,误会了?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变了,他都会盯着她,不会给她伤害家人的机会。 他正想得入神,突然身后响起秦含笑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三郎这些猎物打算怎么处理?” 昨晚上光线暗并没有看清都是些什么猎物,现在看到地上躺着那头至少有两三百斤长着长獠牙的野猪,还让秦含笑心惊发怵。 除了野猪外还有一头鹿,鹿不大,但估摸着也几十斤。 另外还有两只野兔,四只野鸡。 这么多的东西,他一个人是怎么拿回来的? 关键,他一个人一把刀一套弓箭,是怎么猎到那么大的野猪的? 秦含笑惊讶又赞许的眼神在裴元行身上来回看,心想,他难道还是天生神力? “这么看我做甚?” 裴元行被看得十分不自在,但也看出来她没恶意,他心里有些些的自得。 秦含笑直接忽略他的态度,毫不吝啬地夸奖。 “三郎好厉害。 我就是好奇你怎么猎到这么多猎物,又是怎么拿回来的。” 裴元棠被夸得眉眼间掩饰不住的得意,但说出的话却十分不客气。 “这算什么,就是再大些的野猪我也能猎。 我这是天生的本事,别人羡慕不来。” 他瘪瘪嘴又轻声一声,“知道我本事大你就安分点儿,别让我逮到你耍心机。” 说完,他手起刀落,一刀砍断了鹿的大腿。 切面整整齐齐,刀还嵌进了菜板里,看得秦含笑腿疼。 下一刻裴元行的肩膀就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做什么?” 是裴景慧,她狠狠瞪了三哥一眼,并出言警告。 “跟谁耍狠?再这样看娘不打断你的腿,赶紧给嫂子道歉。” 裴元行抿着唇继续剁骨头,倔犟地一言不发。 看裴景慧又推他,秦含笑给她使眼色。 这种小事她可不在乎。 又问,“这些猎物打算怎么处理?全都卖掉?” 裴景慧道:“野猪和鹿拿到城里去卖,兔子野鸡就留着自家吃。” 平时都是这样,大的卖了还钱,小的留着自家吃。 对这样的安排秦含笑没意见,家里这些人也就裴元行看着像样,其他人不是病弱就是瘦弱,都得养。 “这样,阿慧和三郎一起去,卖了肉顺道买些布料回来。 还有,笔墨这些你也看着买些。” 裴景慧一口答应下来,裴元行没表态也没反对。 之后的一个月里秦含笑都是隔一天被黄家接去给黄老夫人治病,然后再用马车送回来。 家里要添置什么东西也都是她带回来,这不得不让她感叹,果然还是有车方便。 等以后有闲钱了,她也要买一辆马车。 在隐蔽的地方,秦河接连跟了她好几天,今天是买家给他最后的期限了。 若是再不把秦含笑交出去,到手的三十两飞了不算,还得还利息。 刚到村口告别了小哥,秦含笑就听到有人叫她,“含笑。” 秦含笑一回头看到秦河大步朝她而来,“女儿啊,你怎么才回来,快跟爹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一见是他,秦含笑下意识就有了防备心。 “去哪里?做什么?” 秦河一脸着急,还抹了一把汗。 “你娘进山砍柴被蛇咬了,快不行了,你去看她最后一眼。” 第20章 洗刷干净卖个好价钱 秦含笑对他的话有所怀疑。 “什么时候的事?请大夫了吗?” “就是昨天傍晚,请了两个大夫看了,都说没救了。 你再不回去,恐怕连最后一面都看不到了。” 秦含笑心想:罗氏受伤可能是借口,还是为了钱。 去了后若是罗氏没有受伤,那就让她真受伤,好让他们长长教训。 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经过一片树林。 突然,林中蹿出来七八个大汉挡在小路上,把秦含笑团团围住。 秦含笑下意识去看秦河,此刻杀了秦河的心都有。 秦河正一脸谄媚地跟带头人说话,“王哥,人我可给你带来了。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绝对能卖上好价钱。” 王大林眯着眼睛将秦含笑打量一番,“不错,是个好货。 可惜,嫁了人。” 秦河看了一眼秦含笑,趴在王大林耳边说。 “王哥放心,她那男人就是个废物,她还是黄花闺女。” 声音不小,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秦含笑愤恨地瞪着他,手上将银针紧了又紧。 王大林仰头哈哈大笑,拍了拍秦河的肩膀。 “好得很,可以卖个好价钱。” 收了笑后,他再次看向秦含笑。 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出来。 直到对上秦含笑的眼神后才想到是哪里不对劲了,是眼神和反应。 其他女子一见他们就吓得花容失色大呼小叫,不然就是哭哭啼啼。 可这个女人不哭不闹,也没有表现出恐惧来。 尤其是眼神,愤怒中还带着几分刚烈。 “是你爹卖的你,要恨你就恨你爹。” 说着,他一挥手,“去,把人捆了带走。” 立马就有两个大汉拿着绳子朝秦含笑走来,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秦河在此时说,“你也别怪我,是你不想让我好过,都是你逼我的。” 闻言,秦含笑大致有了猜测。 肯定是因为秦翠翠的事,他怕罪行暴露,所以来封她的嘴。 他该死! 在两人靠近的时候,秦含笑迅速出手扎了其中一人。 那人立马软了身体,秦含笑又扎向另一人。 得手后她迅速转身往回跑,一步也不敢慢,拼命地跑。 王大林看到两个手下倒下后先骂了一声,“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追。 还能让个小娘们儿跑了,废物。” 他转头一脚踹在秦河身上,“你他娘也去追啊,抓不到人老子要你好看。” 秦河被踹了个趔趄,不敢反抗王大林,却追着骂秦含笑。 “你个死丫头给我站住,等老子抓住你老子打死你。” 秦含笑拼命地跑,但她哪跑得过常年追债打人的打手,没一会儿就被追上,抓住。 她想故技重施,慌乱中没有扎中穴位,反而被抢走了银针。 秦河上来就要打秦含笑,被王大林喊住。 “住手,老子花银子买的,轮不到你动手。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打坏了你死几回都赔不起。” 秦河愤恨不已,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吃了秦含笑,但还是收了手。 “喂不熟的白眼狼。” 秦含笑双手被架住,打不到他。 她对秦河说,“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秦河没防备上前来,“你要说什么?” 他一靠近秦含笑就蓄力给了他一记窝心脚,“你怎么不去死。” 秦含笑被两个大汉架着也借了力,这一脚她是用尽了全力,恨不得能一脚踹死秦河去的。 而秦河被踹得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捂着心口‘哎呦哎呦’叫唤。 她这一脚把王大林他们都镇住了,“哟,小娘子有魄力啊。” 不过也让他起了防备心,“上药。” 做他们这一行的什么人没见过,卖儿卖女卖媳妇的,有哭有闹有跑有打的,对付这些人哪能没有点儿准备。 “对不住了小娘子,你要是乖乖听话老子也不忍心让你受罪。 但你不乖,老子就只能让你乖了。” 秦含笑看到有人拿出一块布,又往上面倒药水。 她猜到那是什么药,真的要是被药倒,再醒来就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了。 她奋力挣扎反抗,可还是被捂住。 等药劲上来,意识逐渐模糊。 她这次要是侥幸不死,回来一定要秦河生不如死。 再次醒来,眼前一片漆黑。 手脚被绑着,嘴里被塞了布,两边腮帮子发酸。 不知道当下的情况,她不敢出声,仔细听能听到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裴家知不知道她出事? 秦含笑想了许多,想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想大概会被卖到什么地方去。 也想裴元棠,他应该会找自己的吧? 还有裴元行那混账小子,平时她去哪儿他都要问一声,晚回去一会儿他也要问。 今天她都没有回去,他应该在提着棍子找她了吧? 许久之后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开锁的声音。 门开后终于看到了一点儿亮光,然后她被人提了起来推着往外走。 “快走。”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没人回答她,只推着她走。 这时候她才知道,她是被关在地牢里。 到了外面后发现已经是晚上了,竟然过去了大半天。 她被两个强壮的婆子押着来到一个房间,一进门就被扒光了衣服。 “你们要做什么?” 依旧没人回答,但动作比之前更粗鲁,被掐的地方钻心的疼。 两个婆子的力气十分大,而且都对她很防备,肯定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逃不了,只能先隐忍寻找机会。 她被两个婆子押在浴桶里一番洗刷,再换上干净衣服,然后上妆打扮。 好在衣服是正常的,应该不是卖去烟花柳巷。 但不管是卖去哪里都不是什么好事,必须想办法自救。 她不动声色将屋里的情况打量一番,又静心听外面的情况,隐隐听到有丝竹管乐之声。 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好了没有?” 是抓她的人,姓王的那个。 其中一个婆子回话,“马上就好了。” 王大林进来后,眼神毫不掩饰地将秦含笑端详一番。 “果然是个美人坯子,我看着都有点儿舍不得卖了。” 秦含笑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他说过要把她卖个好价钱,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买家了。 她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住。 提醒自己,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第21章 给本公子宽衣 “呵呵……” 王大林笑着来到秦含笑面前,两根手指挑起秦含笑的下巴。 “你这小娘子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也是最有意思的。 别人这个时候不是反抗就是哭求,你就一点儿不怕?” 秦含笑被迫仰头与他对视,“怕。” 这个回答又让王大林笑起来,可他手上的力道反而更大。 突然他又松了手,“那你怎么不求我?” 他一直都在好奇,她能忍到什么时候才求他。 美人梨花带雨跪在他脚边苦苦哀求,他最喜欢看了。 秦含笑心中冷笑,面上不显。 尽量控制声音平稳,“我若求了,你就会放了我吗?” 王大林轻挑眉毛,不回答她的话。 却叮嘱给她化妆的婆子,“仔细些,一会儿要见贵客。” 一个女人而已,再特别又哪里能跟荣华富贵相提并论? 秦含笑悬着的心揪紧了,果然如此。 她深吸一口气,“把我卖给谁?我就算是死也该死个明白吧?” “你可是我花了三十两白银买来的,我哪舍得让你死。 你放心,给你寻了个好去处。 不过,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他转身拉了张椅子坐到秦含笑对面,跷起二郎腿。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我这人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是伺候一个人,还是去春香院迎来送往,你自己选吧。” 若是你入了贵客的眼,那你就草鸡变凤凰,日后吃香喝辣穿金戴银过富贵日子。” 秦含笑不想选,但当下的情况显然没有第三条路给她走。 “我能不能知道贵客是谁?” 王大林依旧不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看着她。 秦含笑换了个方式问,“总得让我知道对方的喜好,才好投其所好吧?”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还不想撞得头破血流。 王大林意味深长地看着人,换了个腿跷二郎腿。 秦含笑不再看他,眼睛直视前方,铜镜不平,里面的人影看着像妖怪。 藏在袖子里的手捏得更紧,直接掐得掌心生疼。 她必须强制自己冷静。 王大林还是笑,不答反而又问她。 “听说你以前是富家小姐?就真的想得这么通透?” 秦含笑也笑:“我是什么情况想必我那亲爹都已经说过了。 你也知道,自来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我当十几年的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突然就被丢到乡下嫁给一个废人。 那种日子哪是人过的,反正我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摸了摸衣袖,“还是好衣裳穿着舒服,不磨肉。” “王大爷,都弄好了。” 婆子的话让秦含笑没有了再试探的机会,王大林站起来,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含笑站起来,拂了拂衣袖,跟他一起往外走。 过了两道门后,王大林突然开口。 “那位是京城来的贵客,你若伺候好了入得贵客的眼,保不齐就能跟着去京城享福。 该如何做,你自己掂量。” 他突然回头看向秦含笑,眼神狠厉如利剑。 “若是得罪了贵客,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之后秦含笑跟着他七拐八拐,走得她都快晕头转向了,终于到了宴会的地方,是一处水榭。 水榭四周都挂着纱帐,有光影和人影印在纱帐上,里面传出优雅的琴声和说笑声。 王大林轻声叮嘱,“坐在上首那位就是你要陪的贵客。” 然后他推了秦含笑一把,示意她自己进去。 秦含笑进去之前看了看荡着波纹的水面,不知道这池子是死水还是活水? 若是活水,又是流到哪里? 她掀开帘子进去,一看就看到上首那位贵客。 头戴玉冠身着绫罗,相貌堂堂,只是坐在那里垂眸悠闲听曲儿,就让人难以忽视。 果然是贵人。 坐在他下首位的中年男人给秦含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过去。 秦含笑低眉顺眼走过去,在那人身边坐下。 那人仿佛没看到她一样,连眉眼都没有动一下。 直到一曲结束,中年男人举杯向他敬酒。 再示意她斟酒,这时候他才抬起眼皮瞧了她一眼。 “明江府果真是人杰地灵。” 他明明没有提一句有关秦含笑的话,但所有人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中年男人明显松了一口气,笑得一脸谄媚。 “能入得了郑公子的眼就好。 来,来,我们再一起敬郑公子一杯。” 之后没有人再提起秦含笑,就是郑公子也跟正人君子一样连看都没有多看她几眼。 秦含笑巴不得这样,期间只要见郑公子的酒杯空了她就斟满,盼着他直接喝醉,最好是醉得不省人事。 从他们的交谈中秦含笑抓住了几个重点,郑公子应当是位富商,还有皇商的关系。 若是能他做成生意,一次就能挣够三年的银子。 难怪这些人都要巴结他。 月上中天之后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中年男人请郑公子去休息。 郑公子此时已经有了些醉意,他慵懒地点了点头。 “行,今日就先到这里,郑某谢诸位的款待。” 中年男人又给秦含笑使眼色,“你快些扶郑公子去歇息,好生伺候郑公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秦含笑搀扶着郑公子跟在两个婢女身后,郑公子走路不太稳,再加上天黑看不清路,等到地方累得她手都酸了。 把人扶上床后,那两个婢女退出去就把门关上了。 她拉了拉,没拉动。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郑公子微醺的声音,“还不来服侍本公子宽衣?” 怎么不醉死你。 秦含笑回头看他,见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这时他又催促,“人呢?” “来了。” 秦含笑一边应声,一边在屋里寻找能用的东西。 最后选了铜制的烛台,控制好力气砸不死人。 她拿着烛台来到床边,郑公子像是有感觉一样突然睁开眼睛,与秦含笑四目相对。 然后视线移到烛台上,“果然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妩媚。” 他撑起上半身,笑着朝秦含笑伸出手。 “给本公子宽衣吧。” 他虽然仪表堂堂,但秦含笑可不想跟他有任何关系。 她装作手滑把烛台掉落在床上,明火加油,立马就让丝绸燃了起来。 第22章 老子要你生不如死 “呀!我不是故意的。 公子没事吧?我这就灭火。” 秦含笑一见火起就惊慌失措,灭火的时候不小心拉散了幔帐落在床上。 幔帐是柔纱做的,一沾火就燃了起来。 她又手忙脚乱去扑郑公子身上的火,但越扑越多。 郑公子反应过来之后就跳起来往身上拍打,但前面灭了后面又起来了。 “你怎么回事?还不快给本公子把火灭了。” 后背上的灼热让他酒醒了大半,张口就要喊人。 在他即将喊出声时,脑后被狠狠砸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就软了下去。 动静引起外面的婢女生疑,“郑公子怎么了,需要奴婢进来伺候吗?” 秦含笑哪敢让人进来,“没事,郑公子喝醉了没站稳。 郑公子叫你们下去,一个时辰后再来送水。” 因为后面这句话,外面的人不疑有他。 “是。” 听到脚步声走远后,秦含笑赶紧把火灭了。 探了探郑公子的鼻息,没死。 再次去试了门,拉不开,应该是从外面上了锁。 好在窗户能开,一面窗户在廊下,一面是竹林。 秦含笑费力把郑公子推出窗扔到竹林里,然后把窗户关严。 又将屋里易燃的地方都点上火,翻窗逃走。 这个地方太大了,她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跑,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幸好是晚上,她看不清路,别人也看不清。 一路躲着人走,经过一处空屋子的时候躲了进去。 等到那边火势起来被人发现,乱起来后,她又放了一把火把这边也烧起来。 听着动静都往那边去了后,秦含笑这才抹花了脸往反方向跑。 路上被人抓住,“乱跑什么,还不赶紧去灭火?” 秦含笑不敢抬头怕被认不来,“贵客受伤了,老爷吩咐奴婢去请大夫。” 那人没怀疑,“那你赶紧去。” 就在这时有人喊,“张管事,老爷叫你。” 张管事一边答应一边匆匆离开,秦含笑狠狠松了一口气,幸好没被发现。 可她刚走几步又被张管事喊住,“你从侧门出去快一些,赶紧去请大夫来。” “是。” 秦含笑提着裙子就往他指的方向跑,头也不回。 没跑多远又遇上个婆子,“你这丫头是哪个院儿的,怎么乱跑?” “奴婢是伺候郑公子的,郑公子受了伤,张管事让奴婢走侧门去找大夫。” 谎话多说两遍就顺口了,只有‘咚咚咚’的心跳声她自己能听到。 婆子也没有怀疑,反而催促她,“快去快去。” 秦含笑刚转身就听到王大林的声音,“站住!” 她能骗过管事和婆子是因为他们都没有见过她,但绝对骗不过王大林。 秦含笑一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将头压得更低,寄希望于黑灯瞎火的王大林没认出她来。 王大林方才是无意间看了这边一眼觉得眼熟,现在走近了看越看越怀疑。 “你转过来。” 秦含笑哪敢转? 故意夹着嗓音说,“张管事吩咐奴婢赶快去请大夫来。” 王大林厉喝道:“老子叫你转过来。” 秦含笑拔腿就跑,专门往没亮光的地方跑。 “给我抓住她。” 都在眼皮子底下了秦含笑哪里还能跑得了,很快就被抓了回来。 ‘啪!’ 这一巴掌打得秦含笑耳朵嗡鸣,半边脸火辣辣地疼。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真是好手段。” 突然,秦含笑的脸颊被大力捏住,“郑公子在哪儿?说!” 没逃得成,秦含笑不想再多受罪,识时务地说了地方。 “他受了重伤随时会死,而且会留下疤痕,我是大夫,我能治好他。” 王大林盯着她看了许久,见她还敢耍心机讨价还价,脑子里过了无数能折磨得人生不如死的方法。 最后,气极反笑。 “是我小瞧你了。” 他用力甩开秦含笑的脸,“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秦含笑被带到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中年男人和郑公子都在,一人怒火冲天,一人昏迷不醒。 中年男人一见秦含笑就怒气冲冲过来踹了秦含笑一脚,“贱妇,敢坏我的好事。” 要不是看在她说能治好郑公子的份上,他此时连杀她的心都有。 “你对郑公子做了什么?他怎么还不醒?” 秦含笑被踹在大腿上,疼得话都说不出来。 突然,头皮一阵刺痛,她被抓着头发被迫仰头。 咬牙道:“我能治。” 王大林揪着她拖到郑公子床边,“你最好能救,不然老子要你生不如死。” “盐商黄家的老夫人就是我在医治。” 秦含笑怕他们不信,又提了黄七公子的名。 “黄悦之为了给黄老夫人治病请遍了全明江府所有的大夫,没有人能治,只有我。” 听了她的话后王大林和中年男人对视一眼,他们都听说过黄家的事。 但真的是她? 见他们疑惑,秦含笑赶紧乘胜追击。 “郑公子被我砸了头,我就是冲着要他命去的。 他现在脑子里都是瘀血,只有我能救他。 换了别的大夫来,就算勉强救活也会成为傻子。” 这话她是唬人的,郑公子只是昏迷而已,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但现在她要以此保命,只能这么做了。 在两人快要喷火的眼神下,她接着说,“我先开药,你们现在就去买。 还有,把银针还给我,只有施针才能救他。” 王大林说,“之前她就用银针伤了我两个兄弟。” 这时候他已经信了大半,“常爷,郑公子的安危要紧。” 常爷看看了床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郑公子,又看了看秦含笑。 “先救郑公子。” 银针很快就被送来,当着他们的面秦含笑开始为郑公子施针,可郑公子却一直都不醒。 王大林沉声质问,“怎么还不醒?你别耍花招。” 不是他怀疑秦含笑,是秦含笑有前科在,让他不得不防。 秦含笑气定神闲地行针,“颅内淤血不比其它,不会这么快醒,最早也要明日中午。 而且,药都还没用,哪可能这么快。” 又等了一阵,药买回来了。 同时,还请来了两个大夫。 很明显,他们不信她。 第23章 全城搜索 她刚收了针王大林就让那两个大夫上来看诊,而秦含笑自觉让在一边。 她自信不会被发现,任他们怎么诊,结果也只会跟她说的一样。 她自顾自拿了药包检查,将内服的药交给王大林。 “这是内服的药,现在就拿去煎。 先泡一炷香时间,大火煮沸转小火,三碗水煎至一碗。 另外,给我准备些清水,石臼。” 王大林把药交给下人,又让人把东西给她。 期间他一直盯着秦含笑制药,还被秦含笑指派碾药。 做到一半的时候两位大夫都有了诊断,“患者后脑受重伤,颅内有大量淤血。 还有身体上的几处烧伤,都有可能留疤。 恕我们医术有限,您另请高明吧。” 果然,跟她预测的一样。 闻言,王大林又狐疑地看了秦含笑两眼,但没从她平淡的脸上看出什么。 不过,他总觉得这个女人在算计什么。 两位大夫走后,常爷愤怒地踢倒椅子。 “贱人,治不好郑公子,我要你全家陪葬。” 秦含笑心说:现在就去杀了秦河一家,她给他鼓掌。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人在屋檐下,她不得不低头。 “常爷若是不信我,可以再去把明江府的所有名医都请来。 我敢保证,只有我能治。” 但至于什么时候才能治好,那就不一定了。 现在她能做的只有拖,再伺机自救。 也希望裴元棠他们能找到她。 但裴元棠能救她的可能不大。 他们就算发现是秦河卖了她,也不一定能找到这里来。 还有一个可能,也许他们以为她又跑了。 与其等着不确定的可能,不如自己争取。 制好了药,秦含笑让王大林帮忙给郑公子把衣服都脱了。 她一边给郑公子上药一边在心里道:你也不能只怪我,我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你受了罪,我也受了罪,我们算扯平了。 罪魁祸首是姓常的和王大林,你醒了可一定要找准仇人,狠狠报仇。 等药来了后秦含笑又偷偷往里加了一点点灵泉水,她只想自救,不想弄出人命来。 这一夜没人睡得着,都在等郑公子醒。 第二天中午,第三次药灌下去,郑公子终于醒了。 但他浑身都动不了,连话也说不出,只有眼睛能动。 这把他自己包括王大林他们都吓得不轻,常爷更是提刀架在秦含笑脖子上。 “你不是说能治吗?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你他娘说的能治?老子先剐了你。” 郑公子可是皇商曹大人的小舅子,若是在他这里出了事,他全家没一个跑得了。 早知道会出这种事他就不掺这一脚了,肉没吃到反而惹出要命的祸来。 刀架颈侧秦含笑当然怕,怕得她连颤抖都不敢,就怕姓常的手不稳。 “他这是暂时的,等颅内的淤血散干净就能恢复了。 我每日为他施针,最多半个月就能说话,两个月就能行动自如。” 她想说更久,又怕他们起疑。 常爷是真想剐了她,但目前的情况又不得不留着她。 咬牙切齿地警告,“你最好别耍花样。” 他气不顺,转身踹了王大林一脚。 “你给我守着她,再让她弄出幺蛾子,我拿你是问。” 王大林挨了一脚连哼都不敢哼,“常爷放心,我一定派人寸步不离守着她,保证不会再让她出幺蛾子。” 姓常的走后,王大林狠狠瞪了一眼秦含笑,然后叫人把屋子团团围住。 “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秦含笑咽了一口唾沫,揉揉脖子,还好没有出血。 她心想:怎么没踹死他。 她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没喝水,快饿晕了。 “能不能先给点儿吃的?” 王大林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没答应。 秦含笑瘪瘪嘴,“我饿死了,郑公子也得死,你也得陪葬。” 王大林重重哼一声,叫人送吃的来。 吃饭的时候,她试图套话问问现在所在的地方。 结果王大林瞪了他一眼,丢下一句‘再废话割了你的舌头’后,走了。 秦含笑吃饱喝足后趴在桌子上打盹儿,这是一场拉锯战,身体不能先垮了。 至于床上的郑公子用不着她管,拉了尿了都有人伺候。 她并不知道外面多少人找她找疯了。 昨天中午她没有回去裴元行就出门找了,他确实跟秦含笑想的一样,以为她又跑了。 他怒气冲冲出门,经过村里的时候有人问他,“三郎急匆匆去哪儿?” 他自然不会说是秦含笑跑了他去找,只说,“去接我二嫂。” 问他的人却说,“你二嫂不是早就回来了吗? 我今天进城卖山货,回来的时候遇上了送你二嫂回来的马车,赶车的小哥我认识。” 既然都送回来了,那她又跑去哪里了? 旁边有人提了一句,“上午我看到你二嫂她爹,她是不是有事回娘家去了?” 他赶到秦家一问,秦河说从来没有去过上河村,也没有见过秦含笑。 反而倒打一耙贼喊捉贼,“是不是你们把我闺女弄丢了,你们赔我闺女。” 他一个眼神罗氏心领神会,立马抓住裴元行的手臂嚷嚷。 “我可怜的闺女哟,好好的人嫁了个残废,还要被婆家磋磨。 这才几个月啊?就被你们给磋磨死了。” 裴元行找不到人本就心烦,被他们两个一顿胡搅蛮缠哪还忍得住脾气。 “我们村的人看到是你去找了秦含笑,你们到底把人藏在哪儿了? 再不交不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结果罗氏直接跑出门去哭,闹得全村都来看热闹,非说是裴家打死了秦含笑,要裴元行赔钱。 裴元行再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当着这么多的人想动手更是不可能。 他索性大喊,“既然说不清楚那就跟我去衙门。” 他这话一出,刚才还哭天抢地的罗氏立马就闭了嘴。 秦河也是一脸心虚,支支吾吾不敢应话。 却又大声嚷嚷,“我管你那些,是你们害死我女儿,你们裴家要么赔钱要么赔命。” 明明他说的失踪,他们却一口咬定是死了,这让裴元行不得不怀疑他们。 回去把情况跟裴元棠一说,裴元棠立马让他去码头找江青他们。 江青直接带了二十几人到秦家,他们都是刀口舔血的人,只略微使点手段就让秦河招了。 但在他带着人找到王大林常去的至胜赌坊时却没有找到人,问了一圈竟没有一个知道王大林去了什么地方。 找不到王大林就不知道秦含笑的消息,为了找到王大林,不惜派人出去全城搜索。 裴元棠人在家里,但所有的人脉关系都用上了。 她胆小娇柔,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不管发生什么,她一定要活着。 第24章 放我走,给你解药 她是他的妻。 她说过即便他赶她她也不走。 他不赶她,只要她回来。 秦家,王大林,都要付出代价。 又到了秦含笑该去黄家给黄老夫人治病的日子,结果小哥到了裴家却没接到人。 问清楚情况后赶紧回去禀报,他不禁自责,他为什么不坚持一定要把人送到家? 黄悦之得知后同样焦急不已,是为他母亲,也是为秦含笑。 一番思索斟酌之后,他和黄老夫人一起带着礼物去拜访太守章大人和老夫人。 黄老夫人与章老夫人是多年好友,本来黄老夫人就打算要为章老夫人引荐秦含笑,为她治疗多年头疼耳鸣的病症。 可现在还没引荐人就失踪了,这怎么可以。 章大人是个孝子,为了母亲的病症也到处寻了不少名医,可效果都不尽人意。 从黄悦子嘴里得知还有这样一位名医,立马就心动了。 哪怕清楚黄悦之有私心,他也心动。 他也有私心。 就在这时下面人来报,有人在县衙报官,状告岳父拐卖其妻。 章大人看了一眼黄悦之,以为是他做的。 黄悦之却暗暗赞了一把秦含笑的夫家,来得真及时。 此时秦含笑在给郑公子施针,郑公子浑身都不能动,但每次秦含笑一靠近他就会恶狠狠地瞪着秦含笑。 秦含笑装作没看到,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 “你也别瞪我,我只是为了自保。 你放心,我没死你肯定也死不了。” 结果郑公子眼睛瞪得更圆,恨不得用眼刀将她凌迟。 于是秦含笑故意用力,疼了,就长教训了。 郑公子疼得眼冒泪花,也没力气瞪秦含笑了。 趁现在没人,秦含笑跟他说。 “我们打个商量,我让你一只手恢复,你告诉我这是哪里。 你要是答应,就眨两下眼。” 郑公子又瞪眼,可能是瞪得酸了,心不甘情不愿眨了两下眼。 于是秦含笑施针让他右手恢复,然后去拿纸笔来给他。 “写吧。” 秦含笑举着纸,把笔递给他。 郑公子又瞪了她一眼,然后在纸上写字。 ‘毒’字初具雏形,秦含笑就给他大腿内侧狠狠一针。 “再不老实,我让你真瘫一辈子。” 郑公子痛到脸色苍白,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 可惜,大张着嘴发不出一丝声音。 “快写。” 吃了苦头,郑公子终于老实了。 他在纸上写道:城郊。 秦含笑继续问,“东南西北,指个方向。” 他在南字上点了点。 秦含笑不敢再让他写,把纸直接烧掉,怕王大林随时进来。 她刚收拾好,王大林就进来了。 “今天怎么样?” 郑公子激动地抬手想引起王大林的注意,被秦含笑一针扎下去,安稳了。 秦含笑道:“哪有这么快,不过郑公子今天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 王大林一看郑公子的脸色比昨日红润,看着确实是好了不少。 就是郑公子看人的眼神都比昨日更犀利。 秦含笑扭头看一眼王大林,然后又看两眼,再从头到脚看。 看得王大林满腹疑虑,浑身难受。 “你个小娘皮,这么看老子做甚?” 秦含笑又觑他一眼,瘪嘴摇头。 “看你虚。” 王大林气极,“老子比牛都壮,信不信老子一拳打死你?” “信。” 秦含笑毫不吝啬地赞同,再摇头。 “你是肾虚。” 不等他拳头落下来,秦含笑紧接着说,“腰酸,膝盖冰凉,还尿不尽。 关键,房事上也不持久。” 王大力越听脸色越难看,很明显是被说中了。 拳头捏得梆紧,憋得脸红脖子粗。 “放屁,老子身体好得很。” 秦含笑挑眉轻声道:“我能治。” 王大力咬牙不语,眼神直勾勾地瞪着秦含笑。 秦含笑一边收针一边说,“去那边坐着,衣服脱了我给你扎两针。 包管今晚就能见效,不信你试试。” 王大林半信半疑,怕她使诈。 几番犹豫之后,还是打算试一试。 秦含笑站在他背后施针,嘴角勾出浅浅的弧度。 “你放心,我不害你。 卖我的是我爹,他卖你买,就是个买卖,怪不到你头上。” “你知道就好,你现在的命捏在我手上。” 王大林本来是在咬牙准备忍痛,但完全感觉不到痛,只是行针的时候有一点点胀的感觉。 又听秦含笑说,“我知道,我不求别的,只是想自保而已。” 王大林暂时信了她的话,因为他此时感受到小腹涌起一股暖流。 “你老老实实别再耍花招,把郑公子医治好后,说不定郑公子大度能饶你不死。” 他不知道郑公子早就想过无数种让秦含笑死的办法了。 第二天他再来时,明显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而郑公子却一直熟睡,他在这儿的半个时辰内都没有醒过。 施针之后他就离开了,临走时让她好生照料郑公子,不过语气比之前要好了不少。 秦含笑问他要轮椅,说是要推郑公子出去晒太阳见风,他一口就答应了。 中午轮椅就被送来了,秦含笑便推着郑公子在园子里转。 虽然全程都有王大林跟着,但至少让她出门了。 这天夜里,秦含笑被未免突然的骚动吵醒,没一会儿就有人来了。 “王大爷叫秦夫人去一趟。” 心眼小心中大致有数,但还是问了一句。 “是有什么事吗?” 来人却只说,“夫人去了就知道了。” 秦含笑又跟着人七拐八拐来到了王大林的住处,只让她一人进去。 进了门就听到王大林的声音,“你到床上来。” 秦含笑不敢确定是不是跟她想的一样,但现在她也没有退路了。 床前,衣裳鞋袜散落了一地。 秦含笑撩开幔帐,对上王大林一双通红含怒的眼。 “你他娘的对老子做了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秦含笑瞄了一眼,嫌恶地瞥开眼,嫌脏。 “现在只是肿胀疼痛,天亮之前不解决的话,就会彻底废掉了。” 王大林目眦欲裂低声嘶吼,“老子杀了你。” 秦含笑居高临下看着他,点了点头。 “杀了我,你就真的废了。” 半晌后王大林咬牙切底地开口,“你想怎么样?” 秦含笑直接提出条件,“放我走,我给你解药。” 第25章 二嫂威武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王大林一而再地上当,他不敢再信秦含笑。 此时的秦含笑心中紧张,但面上却佯装平静。 “你不信就等着天亮之时暴血吧。” 她轻轻皱眉,露出些微嫌恶来,退后一步。 “我听说,就算是宫里专门做阉割的老师傅,也不能保证每一个都能活下来。 你这种情况,暴血的时候可能会牵扯到脏腑之内。 若是你运气好,勉强能活,结果也不比郑公子好到哪里去。” 她是在唬王大林,其实最多也就是废掉而已,并不会死人。 但关乎到王大林的性命,他不敢堵。 在性命攸关面前,他也顾不上什么郑公子,什么常爷,什么荣华富贵。 他只想活。 “你先给我解药,等我好了就放你。” “呵呵……” 秦含笑嗤笑出声,“少废话,现在就让人准备马。 你跟我一起走,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然会给你解药。 你别想耍花招,我早就说过,我只想自保。” 王大林叫了心腹去安排,此时他也没有心思再威胁秦含笑了。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没一会儿心腹匆匆跑进来。 “王哥不好了,外头来了一大批人硬闯,伤了我们好些兄弟,快冲到这里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秦含笑,“那些人是来要她的。” 秦含笑和王大林一样吃惊,她怎么会认识那么有能力的人? 莫非,是黄悦之? 不等秦含笑多猜测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嘈杂声,然后一众手持利器的壮汉冲了进来。 秦含笑认识打头之人,“江青兄弟!” 在看到江青的一瞬间,她这么多天都揪着的心终于放松了。 震惊有,疑惑有,但那都不重要,他们既然能闯进来,那她这条命应该是能保住了。 “二嫂。” 江青疾步上前踹翻报信的人,一见床上王大林赤身裸体不堪入目,当即就想到不好的可能。 他来晚了。 提刀架在王大林的脖子上,“找死。” 王大林不是没见过大阵仗,但现在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他不敢不服软。 “好汉饶命,误会,有误会。” 秦含笑也怕他真的杀人,赶紧开口,“别杀人。” 为了这些畜牲背上人命官司不划算。 江青看她衣着整齐,只是脸上有伤,便也收了杀人的心。 “二嫂,我们先回去再说。” 这地方秦含笑一刻都不想再待,刚转身突然想起来还有个姓常的。 “江青兄弟,这里还有个姓常的,他才是主事的人。” 王大林再次听到江青这个名字,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人。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再看其他人,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娘的,这回是真踢到铁板了。 他不明白秦含笑只是个乡下村妇,怎么会认识潮海帮的人。 江青可是潮海帮的第一刀,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不等他多想,架在脖子上的刀贴紧了脖子。 一件衣服丢在他身上,“姓常的在哪儿?” 王大林哪敢隐瞒,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常爷昨天就回城了。” “姓常的是什么人?”江青又问。 “常爷是至胜赌坊的老板,是同知阮大人的兄弟。” 同知,姓阮,秦夫人的哥哥? 当真是冤家路窄。 江青冷笑一声,“拿姓阮的威胁我?” 他们潮海帮会怕姓阮的? 就是姓阮的亲自到他面前,也得客客气气给他几分面子。 王大林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不敢不敢。” 这人跟阮同知谁能压谁他不清楚,但压他这个小角色是肯定的。 “我没想到秦夫人认识您,都怪秦河,是他主动找我要卖女儿,真的不关我的事。 不信您问秦夫人,这几日我可没为难她。” 说着,他讨好地看向秦含笑。 “秦夫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 您也说了我们之间没有仇怨,没必要剑拔弩张。 您看,能不能先把解药给我?” 什么解药?江青听不明白了。 秦含笑取出银针来到床前,在王大林身上扎了几针,再给他报了几味药材。 “连吃两天就能痊愈。” 实则,吃了也不行。 在江青不解的眼神下,秦含笑几句话解释了这几日的情况,又说今晚准备逃跑的打算。 听的江青和众人再看秦含笑的眼神变了又变,不约而同觉得下身凉飕飕。 都不禁为裴元棠捏了一把冷汗。 但下一刻想到裴元棠已经…… 又松了一口气。 不过,不管怎么样。 二嫂威武! 在秦含笑他们走时,王大林试着问了一句,“那郑公子呢?” 江青提刀手一紧,“得寸进尺!” 王大林狠狠吞咽了两口唾沫,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他尽力了。 时隔五天再回到家,秦含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家里所有人都明显憔悴了,尤其是白氏,才刚养出来点儿精气神儿都消磨没了。 秦含笑被白氏抱在怀中安抚,“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个怀抱十分单薄,并不温暖,却有秦含笑从未感受过的真情和爱护。 在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得到过母亲的爱,母亲不是会爱人,只是把所有爱都给了与继父生的弟弟。 原身的父亲眼中只有利益,不提也罢。 反倒是这些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家人,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温暖和亲情。 “娘,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视线越过婆婆的肩膀,与坐在堂屋里裴元棠对上。 裴元棠一句话都没说,只看着她笑。 这个笑容清浅而温情。 就在秦含笑和婆婆小姑互相安慰的时候,江青已经把情况都说了。 秦含笑再次向他们道谢,结果江青反而说,“就算没有我们去这一趟二嫂也能回来。 二嫂一路上都谢过多少回了,我们可不敢再受二嫂的谢。”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是啊,我们都没出力。” 他们是在客气,但秦含笑清楚,若是没有他们及时赶到救援,她绝对不能这么轻易回来。 “诸位兄弟的情义我都记在心里了,等这件事过了,我请大家到家里来吃饭。 都别客气,请务必都要到场。” 江青下意识去看裴元棠,发现他眉眼含笑嘴角微扬,一双含情眼落在二嫂身上。 他看着二嫂的眼神,是欣赏,是骄傲。 江青心中触动,他要是有二嫂这样一个娘子,他也要骄傲。 当即就抱拳笑道:“那我们就要叨扰二嫂了。” 然后他又说,“明日衙门应该会来人传二嫂去问话,只是例行公事的问话,二嫂不用担心。” 第26章 他可以护着她 “明日一早衙门会去缉拿王大林,他和秦河都少不了牢狱之灾。” 江青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秦含笑的反应。 “二嫂失踪后二哥心急如焚,幸好有村民看到秦河来找过二嫂,这才顺藤摸瓜查到王大林。 但王大林把二嫂带出城了,我们怎么都找不到,只能报了官。” 他这是在帮裴元棠解释,怕他们夫妻为了这事儿生隔阂。 秦河就算再混账,但也还是二嫂的亲爹,得看二嫂怎么想。 秦含笑对这个结果当然是乐见其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他既触犯了律法就该承担结果,也算让他长个教训,才好知道轻重。” 听她这么说众人都安心了,当即提出告辞。 裴景慧很快就烧好热水送到秦含笑他们房间的浴室,“二嫂收拾了早些休息,我们也都睡了。 这些天你肯定提心吊胆没有休息好,其它的等明天再说。” 秦含笑确实没有休息好,是肉眼可见的憔悴,裴家众人也不比她好多少。 “你们也都去休息吧。” 裴元行把二哥扶回房,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叮嘱。 “二哥再问问清楚,别她说什么都信,她惯会扮可怜骗人。” 裴元棠警告地觑他一眼,他瘪瘪嘴小声嘟囔,“我还不是怕你被骗。” 声音越来越小,“行行行,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怪我多嘴。” 裴元行哼哼着离开,反正他还是不能全然信任秦含笑。 秦含笑终于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感觉浑身都舒服了的同时,也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后半夜本来是不适合洗头发的,但她实在不能忍受就这么往床上躺,还是洗了。 她以为这么晚了裴元棠肯定睡了,毕竟他们也好几天没有休息好,都累得很了。 结果出来一看竟然还燃着烛火,裴元棠靠坐在床头歪头看书。 他是在等她。 裴元棠一抬头就看到被热气蒸得粉面桃红的秦含笑,还有她还在滴水的长发。 “过来,我给你绞。” 他把书放下,调整好姿势等秦含笑。 “以后别这么晚洗头发,容易头疼。” 秦含笑踌躇了一下,他今天这么好了? 平时他对她都很冷淡,突然转性了? 不过还是过去坐到床上,背对着他。 裴元棠的动作很轻很柔,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让秦含笑以为他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她以为裴元棠怎么也会有话要问自己,可直到头发都干透了他也没有问。 难道他就真的这么信任她,一点儿都不怀疑吗? 他们就算做不成真夫妻,但毕竟也是夫妻,她被人掳走几天,他真的就一点儿都不在乎吗? 裴元棠确实没那么多在乎,他们只是表面夫妻,也没有感情可言。 他没有袖手旁观,能救他救回来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别多想,睡吧。” 秦含笑侧头去看枕边的人,黑暗里只看到个模糊的影儿。 本来秦含笑也没打算过多解释,解释多了反而显得她心虚。 不过有件事她还是要说一下,“那位郑公子身份不一般,恐怕会给江青兄弟他们带来麻烦。” 她不觉得姓常的会就此善罢甘休,再加上一个阮同知,只怕后面的麻烦还不少。 “别担心,江青他们还是有些人脉,不然也不敢直接闯进去找你。 这次算欠他们一个人情,日后有机会了还回去就行。” 他说得太轻松了,好像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算欠了人情也不重。 可秦含笑自己清楚,这个人情绝对不小。 更不可能是一顿饭就能还得了的。 “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今晚她能脱险多亏有江青他们,但她也清楚要不是裴元棠请他们去救自己,他们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大费周折。 如今她与裴元棠算在一条船上,有些事必须说清楚给他提个醒。 裴元棠的语气依旧平和,“你说。” “我不是秦河的亲生女儿。” 片刻的沉静后,身边响起轻轻一声‘嗯。’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裴元棠是在等她的下文。 “我母亲是秦昊的发妻,生我时难产加大出血去世。 之后没多久秦昊就娶了身怀六甲的阮氏续弦,被调包的是秦翠翠和秦惜瑶。 秦惜瑶虽然不是阮氏的亲生女儿,但也被她呵护着娇养了十五年。 她舍不得秦惜瑶受苦,便以要挪我母亲的灵位出秦家祠堂威胁我。” 裴元棠略有惊讶,不过也有些事也能说得通了。 难怪她会说之前钻牛角尖,说要抛开以前。 原来她竟然真的是千金小姐。 结果嫁给了他这个废人,也难怪她不甘心要跑。 “你想回去吗?” 秦含笑摇头,“那个家,不回也罢。”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回去,我也不稀罕秦家大小姐的身份。 我是要告诉你,留我在这里,你们会沾上麻烦。 阮氏恨不得将我除之后快,曾经威胁我,若我再去秦家就会让我无声无息消失。 她的哥哥是阮同知,而这次囚禁我的常爷背后也是阮同知。” 半晌之后裴元棠才回答她,“不要想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不会告诉秦含笑,姓阮的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含笑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一翻身就压在了裴元棠身上。 裴元棠推开,过了一阵又压了过来,而且还抱着他。 秦含笑这一觉睡得十分沉,到第二天天光大亮都没醒。 裴元棠早早醒了,却没动,眼神肆无忌惮地落在怀中人的脸上。 这女人生得貌美,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美。 可是她的嘴太会骗人,她说的话不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她昨晚跟他说了秘密,是想要他的态度。 只要她安分,他可能给,也能护着她。 裴家人一大早就起来了,但想着裴元棠和秦含笑这几日都没睡个囫囵觉,于是都没弄出大动静来惊扰。 但却有不长眼的人扰了清梦,江氏知道秦含笑回来了,早起就过来找人。 老大媳妇那个赔钱货,要死不早死,非要折腾她大孙子。 要不是看在大孙子的份上,她才不管她死活。 第27章 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 “元盛亲自从书院回来请她,她还拿什么乔?” 江婆子一听秦含笑还没起,当即就嚷嚷起来。 “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出去打听打听,谁家儿媳妇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起?” 秦含笑就是被这一声给吵醒的,一睁眼发现自己竟然趴在裴元棠的胸膛上。 而且,手搂着人家的腰,腿搭在人家大腿上。 昨晚是这样睡的吗? 确实是他主动,但绝对不是这样的姿势。 “吵醒了?” 秦含笑本就心虚,被裴元棠这么一问就更虚了。 一边从裴元棠怀里出来,一边说,“不好意思,我睡糊涂了。” 不然,她怎么可能往他怀里钻? “外面怎么回事?奶奶怎么又来了?” 秦含笑因为心虚而不敢看裴元棠,所以也并没有发现裴元棠微红的耳朵,和不自然的神情。 “他们来请你去给大伯母治病。 裴元盛可能是猜到了,但要不要去都是你说了算。 你要是不想去,谁也不能逼迫你。” 之前裴元盛就回来了一次,又专门进城找了大夫给他娘诊治,却没有结果。 前日他来找过裴元棠一次,话里话外都是在套话,想知道是不是秦含笑做的。 但那时候裴元棠担心秦含笑的安危,没说两句话就把他赶走了。 秦含笑背对着他穿好衣服,“我还是去看看吧,快入夏了,家里人也该做几件单衣了。” 再回头看裴元棠时,她已经让自己看上去跟平时一样了。 而裴元棠,也恢复了正常。 他靠坐在床头,也在看秦含笑。 “让三郎跟你一起去。” 她出来时就听到裴元行在怼江婆子,“别人家怎么样关我们屁事,我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们既然是来求我二嫂治病的,那就拿出求人的态度来。” 江婆子又要破口大骂,被大孙子裴元盛拉住。 “奶奶,您先回去,我在这里等弟妹。” 裴元盛推着江婆子出去的时候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江婆子回头对裴元行翻了个白眼,这才愤愤离开。 再让他们得意一下,等老大媳妇好了,看她怎么收拾秦含笑那小贱人。 敢给她下套,让她被全村人指着脊梁骂,她绝饶不了那小贱人。 裴元盛再回来就看到一个容貌不俗的女子站在院中,他这是第一次见秦含笑,只一眼就被秦含笑的美貌所吸引。 他一直都以妻子的家世和容貌为荣,自认在上河村没有任何一个妇人能比得上他的妻。 哪怕听说了裴元棠的新妇以前是位千金小姐,但终究还是乡下人生的在,怎么可能跟他的妻子相提并论。 他的妻子娘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却是耕读人家,读书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子自然不是村妇能比。 可现在一见秦含笑,他只觉得家中的妻子黯然失色。 “想必这位就是弟妹了吧,我是你大堂哥。 大哥今日是为家母的病情,特来请弟妹出手。” 就在这时,裴景慧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喊秦含笑。 “二嫂起来了,先来洗漱吧,热水准备好了。” 秦含笑感叹,这样好的小姑子,世上难寻。 “就来。” 她连正眼都没有给裴元盛一个,直接进了厨房。 裴元盛因为读书人的身份向来自视甚高,在村里都是仰着下巴看人,何时受过这种冷待? 心想:果然是乡下妇人不懂规矩,没有礼数。 看来也只是个空有容貌的无知妇人。 但为了母亲,他不得不跟这个无知妇人低头。 “弟妹不用着急,我就在院子里等弟妹。” 裴元行嗤笑一声,并不惯着他。 “我二嫂答应了吗?啊!” 你要等滚出去等,别在我家院子里碍眼。” 厨房里,秦含笑和裴景慧对视一眼,无声地笑了。 裴元行这张嘴也太有用了。 裴元盛眉头紧皱,张嘴就是教训人。 “裴元行,你就是这样跟兄长说话的? 三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简直没有规矩。” 裴元行没有动手就已经是守规矩了,他轻蔑地看着裴元盛,嘲讽出声。 “我大哥在山上葬着,我二哥在屋里,你算什么东西? 你张口闭口规矩,你作为晚辈指责我娘,这就是读书人的规矩?” 裴元盛被怼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但裴元行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我说了,你要求人就要拿出求人的态度来。 再跟我啰嗦一句,我打得你满地找牙信不信,滚不去。” 裴元行向来都是言出必行,直接就抄起棍子把裴元盛赶了出去,还把大门给关上了。 被赶出门的裴元盛气急败坏,甩袖就要走,但想到瘫痪在床快不行了的母亲,只得咬牙忍受。 “弟妹,我母亲也是你的大伯母,是长辈。 她纵然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但也得了教训,请你看在都是裴家人的份上,去救救她。 她就算得罪过你,现在这样也该让你消气了吧,难道你真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这哪是求人? 裴元行回头瞧了一眼二哥的房间,又等了两息,没有听到二哥说话,于是提着棍子就出去打裴元盛。 “长了张满嘴喷粪的嘴,还敢污蔑我二嫂,看我不打死你。” 下一刻外面就传来裴元盛的‘哎哟’叫唤声,听得秦含笑几人顿时就心情舒畅了。 没一会儿就传来裴元盛道歉赔罪的话,“是我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请弟妹原谅。 请弟妹去救救我娘吧。” 秦含笑正好吃完了早饭,给裴景慧使了个眼色,一起出去见裴元盛。 看到裴元行打人都是打身上肉多的地方,秦含笑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有水平。 此时已经有几人在不远处看热闹了,而裴元盛一见秦含笑就大声喊。 “弟妹,求你去救我娘。” 秦含笑先出声阻止裴元行,再对裴元盛道。 “我可以去试试,但我先把话说清楚,我也不一定能治好你娘。” 裴元盛连连道:“好,好,只要你去。” 但在这之前秦含笑还有话要说,“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你说。”裴元盛迫不及待地道。 “第一,你娘没有得罪过我,我跟她之间无冤无仇。 第二,你娘是你奶奶打的,不是我。 你要是不清楚,那我们现在就去当着村长的面说清楚。 这等污名,我秦含笑不背。” 裴元盛脸色几变,最终还是咬牙向秦含笑拱手作揖。 “方才是我情急说错了话,我知道弟妹是清白的,对不住。” 这声道歉秦含笑受得心安理得,“今日是你求我去医治,而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不一定能治得好。 我的出诊费是五两白银,先付诊金再治病。 治不好,不退。 你自己考虑清楚,治还是不治。” 第28章要你们裴家赔命 只是出诊费就要五两白银! 裴元盛下意识说,“府城明善堂的陈大夫都不用这么高的出诊费。” 裴元行将棍子往地上一杵,嚷嚷开,“哪位名医能治,你自去请,别来求我二嫂。” 他仰着下巴,骄傲地哼一声。 “你可以滚蛋了。” 裴元盛被怼得满腔怒火,憋得面皮发烫。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远远有两个衙役朝这边走来。 村里人少有见到衙役的,对衙门有天生的畏惧心。 包括裴元盛也是,一见衙役就慌了。 “谁是裴元棠和秦含笑,跟我们走一趟。” 但在听到衙役的话后他又抖了起来,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才回来就又有衙役找上门来,他们夫妻也不知道背地里干了什么缺德事。 说不定就是她给人看病的时候恶意开价,被人给告了。 听说她讹了富商黄家不少东西,肯定就是被黄家告了。 秦含笑上前一步见礼,“民妇是秦含笑,我夫君行动不便,还请二位官爷进门喝口茶稍等片刻。” 衙役只是例行公事来带两人回衙门录口供结案,见对方这么客气,他们自然不会故意为难人。 秦含笑将两人迎进门,先叫阿慧倒水,又让裴元行去村长家借牛车。 进房间一趟出来,给二人各塞了二两银子。 “真是麻烦两位官爷了,为了我们家这点儿小事来来回回几趟。 这点小意思是我们请二位吃茶的,总不能叫二爷来回辛苦连口水都喝不上吧。” 两人会意,收了银子。 “你们这事儿吧,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毕竟也是你们的家事。” 他们这么说是以为秦含笑这个当女儿的要为亲爹求情,结果却是会错了意。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国家律法面前,个人家事都是小事。 我相信律法和大人一定会秉公办理,给我一个公道。” 秦含笑这话让两人都是一愣,但他们见多识广,立马就明白了。 “你们这个案子事关重大,连章太守都惊动了。 你放心,张大人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秦含笑惊讶不易,怎么还惊动了太守大人? 此时她还不知道,这其中黄悦之出了力。 不过衙役马上就给她解了惑,“黄老夫人与我们章老夫人是好友。” 如此秦含笑就明白了,看来她这回欠的人情可真是不小。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村。 别人都只是议论个热闹,只有裴元盛多留了个心眼。 刚才他在外买面都听到了,心惊于秦含笑竟然有这么好的运气。 他要是有机会能在太守大人面前露露脸的话,明年院试极有可能考中。 不行,他得想办法见到太守大人。 不就是五两银子么,他给。 另一边,王大林也被带到了衙门。 两人一见到秦含笑的时候,都是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最后秦河和王大林被判了监禁三个月,杖责二十。 这个判决在秦含笑看来自然是轻了,但正如那两个衙役说的,这件事牵扯到家事,能是这个结果已经不错了。 不着急,等他们出来,她还有好礼相送。 出了衙门后就看到黄家平时接送她的小哥,“秦夫人没事就太好了。 都怪我,那日我要是把您送到家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秦含笑可不认同他这种说法,“你可千万不要这样说,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这次还要多谢七公子,劳烦小哥先代我向七公子道谢。 等我再去贵府时,再亲口谢他。” 小口满口答应,又把来此的目的说了。 “七公子特意吩咐小的在此等您,让我给您带话。 等您歇好了再去府上,而且公子还要带您去见一个十分重要的人,请您做好准备。” “什么重要的人?”秦含笑疑惑。 小哥却说,“这个小的就不清楚,好像是老夫人的好友。” 那秦含笑心里有底了,再次谢过小哥。 分开后才走没几步突然一个人从冲出来拦住牛车,“你去跟县太爷说,你是自愿的,求县太爷把你爹放出来。 你个没良心的,害你爹坐牢对你有什么好处? 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祸害,当年生下来我就该掐死你。” 在罗氏冲上来的时候裴元棠就第一时间将秦含笑护在怀里,眼神示意她,你不用管,交给我。 “岳母,您是要挑衅律法吗? 或者我们现在就衙门,您把这些话当着大人的面说。” 知道她并非秦含笑生母,裴元棠对她还能维持面上的尊敬已经不错了。 而裴元行对秦家人向来没有什么好印象,加上这次秦河竟然连亲生女儿都卖,他就更不会客气了。 他抬手挡在罗氏面前,“婶子认为县太爷判错了,那你就去敲鼓鸣冤。 你别忘了,当初你张口要二十两聘礼的时候就说过二嫂再也不是你们秦家的人。 如今二嫂是我们裴家的人,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滚开,再来胡咧咧,信不信我把你也送进去陪秦河。” 罗氏在秦河被抓后就一直担惊受怕,就怕自己也要坐牢。 刚才她冲出来时根本就没有想这么多,只一味地想用秦含笑把秦河换回来。 但她没想到裴家兄弟竟然会护着秦含笑,还要把她也送进去,当即就生了惧意。 但想到家里没了当家人怎么行,于是她直接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嚷嚷。 “我不管那些,我也不懂,反正我当家的不能坐牢。 她是我生的,她就是嫁人了还是得听我的,我就是要她的命她也该还给我。 何况她现在不是好好的?也没出什么事。 那可是她亲爹,她把亲爹害去坐牢,她怎么不去死。 我不管,今天她要是不去,我就在街上,让你们裴家给我赔命。” 她当这是在村里能任由她撒泼打滚,也以为裴家兄弟会吃她这一套。 偏巧这时候有两个巡街的衙役远远走来,裴元棠状似好心提醒。 “岳母,有衙差来了,那我们就当着差爷的面说吧。” 罗氏一看到衙役就被吓破了胆,哪还顾得了其它,爬起来就跑。 看着她逃跑的狼狈身影,秦含笑瘪瘪嘴,不屑地笑了笑。 而没有达成目的的罗氏又哪能甘心,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去秦家找秦翠翠。 第29章 我心疼二郎 裴元行回头没好气地瞪了秦含笑一眼,“都是你惹的这些事。” 秦含笑有时候真的怀疑他是不是精分。 不过,在外人找她麻烦的时候他都站出来维护她,一口一个二嫂喊得也像样。 就不跟他一个别扭孩子计较。 “是,都是我不好。 我们快回去吧,我看娘精神不太好,回去给娘看看身体。” 裴元行又哼了一声,不过好在坐下继续赶车了。 “要不是你跑不见了,娘才不会担心到昏倒。” 白氏竟然因为她而昏倒,难怪她的脸色会那么难看了。 还有裴元棠,明显比之前憔悴了不少。 他那个样子,刚才还挡在她前面。 等她把他们治好,他们之间就算互不相欠了。 结果刚一回到家裴元盛就又找来了,“弟妹,之前是我说错了话,还请弟妹莫要与我计较。 这是五两银子的诊金,请你现在就去给我娘诊治吧。” 一开始江婆子自然不愿给这五两银子,要从她手里拿银子,比割她的肉都疼。 而且,这银子还是为老大媳妇给的,还是落进了秦含笑的口袋,她直恨得咬牙。 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裴元盛说是为了明年的科考,她又只能咬牙割肉。 她最好是能乖乖替元盛引荐官爷,不然她一定要她好看。 秦含笑并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觉得可笑,笑他们蠢得异想天开。 到了老宅,一进门就被一众人用各种眼神打量。 疑惑,猜忌,愤恨。 秦含笑想:他们若说一句难听的,她转头就走。 让她没想到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连江婆子都只是恨了她一眼就转身进房去了。 她不禁看了一眼前头带路的裴元盛,他竟然能让江婆子闭嘴。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明白了,他可是江婆子的宝贝疙瘩。 在看到老大媳妇的时候秦含笑忍不住皱眉,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竟然骨瘦如柴,一身死气。 她只是不能动不能说话,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但凡有人给她喂食翻身,都不会这样惨。 她有丈夫,有儿女,可却没有一个人照顾她。 等裴元盛出去之后秦含笑掀开被子,发现她竟然一丝不挂,身下也只垫了一床破旧的床单。 是陪家人嫌她拉在身上难清洗,这才这么对她。 她这也算是恶有恶报了吧。 不过她现在还是清醒的,一见到秦含笑那眼神似要活剐了秦含笑。 秦含笑直接扯了床单盖在她脸上,“你要恨也找对恨的人,你该恨的不是我。” 之后她没有再说话,迅速施了针就离开。 出来看到裴元盛,“明天应该就能看到效果。” 裴元盛点了点头,说了声谢,但没有问一句她母亲的情况。 反而说要送秦含笑回去,“那我送弟妹回去,正好我也有话要跟弟妹说。” 秦含笑可不想跟他多待,“有什么话现在说吧。” 裴元盛也是心急,根本不想绕弯子。 “我竟不知弟妹认识太守大人?” 果然是有目的,而且心还不小。 秦含笑直接说,“不认识。” 裴元盛不信,“弟妹说笑了,怎么会不认识,早上我就到那两位衙差说了。” 见她不承认,裴元盛又激她。 “还是说,弟妹不愿意让我们知道,怕我们跟着沾光?” 他还真说对了,就是怕他们跟狗屎一样粘上来,又恶心又恶臭。 “说了不认识,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裴元盛还要说,被裴元行截了话。 “我二嫂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哪来那么多废话。” 趁这机会秦含笑直接走了,留裴元行在后面嘲讽裴元盛。 “读了二十几年书还是废物,就你也配见太守大人。” 秦含笑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裴元行这小子了,嘴没白长,今晚给他做顿好的。 下午,照例给白氏和裴元棠针灸。 裴元棠虽然脸色还是苍白,但效果是很明显的。 之前扎针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小腹有热感,这次能感受到腿了。 虽然只是感受到一下后就没有了,但也足够让他激动。 裴元棠抬头看了她一眼,舍人情救她回来,不亏。 结束后让裴元行扶他出去晒太阳,顺道让他们兄弟把家里的鸡圈修整出来。 原本家里是有养鸡的,但都被裴元棠这几个月吃得差不多了,得重新买来养。 裴元行嘟囔,“二哥身体还没好,你就让他做事,你还说喜欢他,心里有他。 合着你的喜欢,就是折腾他是吧? 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秦含笑被他怼的一怔,回头去看裴元棠,见着他那弱柳扶风病歪歪的模样还真有点不忍心。 不过她连犹豫都没有生出一丝丝,“他又不是瓷娃娃碰不得,力所能及的事都能做。 而且,他做这些总比一直坐在屋里看账本强,还能活动活动。” 她轻哼一声,“我心不心疼你二哥,你二哥知道。 二郎,你说是不是?” 裴元棠被点名,没好气地睨了弟弟一眼。 “做事。” 而秦含笑逗完就进了白氏的房间,自然也就没有看到裴元行在她身后挥拳。 和裴元棠不太自然的神情,以及复杂的眼神。 她现在的表现还真是把自己当这个家的一员,好像从前那个她根本不存在。 她若是演的,那就一直演下去。 秦含笑在给白氏针灸的时候,白氏自然地跟她提起裴元棠。 “二郎从小身体就弱,都怪我怀他的时候不小心早产,让他从小就不比大郎和三郎健壮。” 秦含笑笑道:“二郎现在这样就很好,以后也会更好。 我就没见过比二郎更俊的男子,都是娘的功劳,把他生的这么好。” 她心想:幸好裴元棠不像裴元行那样健壮,她对长着硬邦邦肌肉的男人喜欢不起来。 她就喜欢裴元棠这种,穿着衣服俊美,高挑,脱了衣服也有肉感。 “呵呵呵……” 她的话逗得白氏心情愉悦,儿子被儿媳妇夸了,当娘的怎么会不高兴。 况且,儿媳妇还夸她了呢。 晚上一家人难得围在一起共进晚餐,好好的气氛却被江婆子给打破了。 又是来要银子的,不仅要白日给的五两诊金,还要他们赔府城的铺子。 第30章 毒妇,竟敢下毒 吃个饭都不清静,没完没了了是吧。 江婆子这次来势汹汹,带着全家老小一起。 “先把骗元盛的五两银子还来,再赔我们府城的铺子。 那铺子一年能挣三十两,至少还有挣几十上百年,算你们一千两都是少的。 我知道你们现在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允许你们写欠条,以后一个月还二十两,直到还完为止。” 这都不是狮子大开口了,是纯拿别人当傻子。 裴元行蹭地一下站起来,双手紧捏成拳。 “疯了吧你们!” 秦含笑和裴元棠同时出声叫住他,秦含笑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先招呼大家进屋坐,都是一家人咱们有话好好说。” 然后叫上裴景慧,“阿慧,你跟我去厨房给奶奶他们一人倒一碗糖水。 我之前买的蜂蜜还有吧,让他们喝了也好消消气,坐下来慢慢说。” 裴元行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秦含笑,你也疯了吧? 裴元棠最先反应过来,心知这女人肯定又有了折腾人的法子。 “照你二嫂说的做。” 白氏把两个孩子拉在身边,给他们把饭碗添满菜。 “你们回房去吃。” 两个孩子却不走,一左一右站在奶奶身边,呈保护的姿态。 老宅的人同样惊讶,他们来都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却没有料到秦含笑竟然还要给他们倒糖水喝。 不是疯了是什么? 但,那可是蜂蜜水,难得的好东西。 不喝白不喝。 江婆子也是这样的想法,“别以为一碗水就能抵账,该赔的银子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裴元棠扫了弟弟一眼,率先开口。 “张口就是赔银子,到底为什么要赔,总得给个理由吧。” 老宅的人从来都知道,裴元棠属于咬人的狗不叫,所以对他颇为防备。 况且江婆子也没打算讲理,她只要银子。 “别给老娘扯那些没用的,赶紧给银子。” 裴元棠示意他们进来坐,“只要理由合理,银子我们不是不能给,欠条也能签。” 众人觉得他们人多势众肯定不会吃亏,还怕他一个残废? “进就进,老娘还怕你? 元盛,元勤你们来说。” 进来一看桌上竟然还有肉,江婆子重重呸一声,一屁股就坐下开始吃。 “说没钱给老娘养老,结果你们关起门来吃肉,都是些白眼狼。” 老宅几个孩子一看到肉都忍不住咽口水,一边喊着要吃肉就跑过去伸手抓。 就连两个孩子碗里的肉和菜都被抓走吃了,吃得满嘴流油,油从手指缝滴落到身上。 裴元行想阻止根本来不及,再看到他们疯抢的场面直皱眉。 都不只是没教养了,是恶心。 裴元盛自诩读书人素来看重脸面,看不得这种场面,直接撇过脸去。 而且,他觉得被个乡野村妇所骗丢人至极,是一个字都不愿意提及。 但裴元勤急不可耐站出来指责裴元棠,“自从你回来后我的铺子就接二连三出事,肯定是你又背后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如今不是没有客人上门,是连货都断了,铺子也被房主收回去了。 你说,除了你还会有谁这么恨我?” 裴元棠扯了扯嘴角,无声地笑。 “我为什么恨你?” 裴元勤气急,脱口而出,“还不是恨我抢了你家的铺子。” 秦含笑出来就听到这句,暗骂一声蠢货。 真是又蠢又坏。 她与裴景慧对视一眼,招呼老宅众人喝糖水。 江婆子接过碗时白了秦含笑一眼,“算你有点儿孝心。” 她先尝了一口,确实很甜很香,然后一口气就把一碗水喝完了。 喝完她犹觉不够又让秦含笑给她倒,嘴里还嘟囔着,“这么多年可算是喝着你们家一碗水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瞄着白氏和裴元棠,沉着脸吊着眼。 喝完,她直接伸手问秦含笑拿钱。 “水也喝了,赶紧拿钱。” 几个孩子也跟着要糖水,但秦含笑没有再给他们倒。 “没有了,被奶奶喝完了。” 就在这时,江婆子突然紧皱眉头,手捂住肚子。 “哎哟!” 她觉得肚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在搅一样,翻江倒海。 疼痛瞬间袭来,疼得额头冒汗,后背都湿了。 而且,想如厕的感觉十分强烈。 她下意识看向秦含笑,“你下毒?” 秦含笑坦然点头,“是啊,快回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要是在路上就拉在裤子里,那可要被全村人笑话了。” 就在这时,其他人的肚子也开始有了反应,一个个捂着肚‘哎哟’叫唤。 “秦含笑,你个毒妇,你给我们下了什么毒?” “一点点泻药而已,谁让你们一肚子坏水,给你们清清肠。” 秦含笑给裴元行使眼色,“还不赶出去等着他们拉在家里吗?” 裴元行合上微张的嘴,抄起棍子就开始赶人。 “滚滚滚,别脏了我家的地方。” 老宅的人骂骂咧咧被赶出门,但一个个都不敢多留,怕赶不及回去真拉在裤子里。 人赶走了,但一桌子菜也不能吃了,最后一家人就着咸菜吃了饭。 裴元行一边吃一边嘟囔,“可惜肉了。” 说了是专门给他做的肉,他都还没有吃几块。 看出来他的不高兴,秦含笑道:“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城里买肉,让你吃顿丰盛的。” 结果裴元行却瘪着嘴高兴不起来,“还是把银子留着吧,少吃一顿肉也不怎么着。” 等娘和二哥都好了,再吃也不晚。 “都怪他们,让他们拉肚子都是便宜他们了,就该让他们肠穿肚烂才好。”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秦含笑,但没有人说秦含笑做得不对。 只有裴元棠问她,“哪来的药?” “你吃的药里就有一味,全都挑出来给他们了,明天得再配一些。” 秦含笑冲他扬了扬眉,“答应了江生兄弟他们要请吃饭,明天就把食材准备好,后天请他们吧。 你看需要准备几桌,我也要看着买食材。” 裴元棠突然觉得牙酸,嘴里的饭都失去了味道。 以后他要是惹了她,连什么时候被下药都不知道,甚至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31章 给裴二郎画饼 秦含笑还真没这个意思,她就是在向裴元棠展示,你看,留着我有用吧。 她想:这一家子老弱病残,唯一有武力值的还是个不会动脑子的。 要不是有她在,这两次他们还不是要被欺负死。 裴元棠,你还不谢我? 可惜,两人各自心思,并没有想到一处。 商量好后日的请客事宜后,各自回房休息。 秦含笑试探着问,“铺子是怎么回事?” 本来她没有怀疑裴元棠的,但裴元勤说‘又’,让她多想了一下。 裴元棠自己虽然不能做什么,但他可以请江生他们帮忙啊。 这事儿,说不定还真是他干的。 是为了抢回铺子?还是为了上次的事报复老宅? 倒是看不出来,他的报复心这么强。 秦含笑不禁想:要是被他知道真想,他会怎么对她? 枕边传来裴元棠平静的声音,“那铺子是我爹走南闯北挣下的。 分家后是大伯一家在经营,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秦含笑追问,“那他们怎么来找你?还说什么又?” 这回裴元棠是过了一会儿才回答的,“以前我想把铺子拿回来,但没成功。” 秦含笑没再往下问了,想来那些往事也不是什么值得再三回忆的。 “本来就不是他们的东西,没有了才正常。 平白让他们占了这么多年的便宜,还不知足。 今天就当是给他们点教训,他们再来,看我怎么让他们把这些年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裴元棠扭头看她,借着窗口洒进来的月光看到个迷糊的脸型。 “今天多亏了你。” 像上次一样,他对她做的事都认可。 “你不觉得我做得过分吗?”秦含笑问他。 他不觉得秦含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更不会觉得过分,恶毒。 人应该善良,但善良是要分给谁的。 “你是在帮我们。” 秦含笑无声地笑,她知道裴元棠在看她。 “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要分这么清楚。 我被秦河卖的时候二郎也帮我了,我都没有像二郎这样客气。 我说过要跟二郎好好过日子,难道二郎还不信我吗?” 秦含笑觉得这种话有必要时不时就要说,最好是能烙裴元棠心上。 只要他一有怀疑她的想法,立马就想到这些话,直接打消对她的怀疑才好。 反正都说顺嘴了,她根本就不心虚。 如此她还嫌不够,翻身朝里面向裴元棠。 “二郎也莫要对自己妄自菲薄,我们全家都在等二郎好起来,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 等你好了我们家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让那边嫉妒眼红去吧。 等攒了银子就给三郎娶妻,再给阿慧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让她去了婆家也没人敢轻视。 还有明安和盈盈,我会把他们当成我的孩子,不会让他们受半点儿委屈。 盈盈如今也是大姑娘了,我想空了的时候就教她认字。 不需要她做文章,但也不能做睁眼瞎,读书才能明理。 明安只管安心读书,我相信他肯定能有所作为。” 最后她才说白氏,“我会尽力调理娘的身体,等娘身体好了还要给三郎照看孩子呢。”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说的每一个人都是裴元棠在乎的人。 他不禁顺着她说的话去想,那样的场景着实让人心生向往。 就在此时,他的右腿突然抽了一下,又酸又胀。 毫无设防之下,他轻‘哼’了一声。 听出来不对劲,秦含笑问他,“怎么了?” “右腿刚才抽了一下。”裴元棠的声音有些哑。 也带着紧张,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秦含笑翻身坐起,掀开裴元棠的被子往他腿上摸去。 果然就摸到凸起的筋,她一碰裴元棠就‘嘶’了一声,是疼的。 “你的腿已经开始有知觉了,这是好事。 我给你揉揉,忍着疼。” “嗯。” 裴元棠想说谢,立马又想到她说一家人不必那么客气,于是又把话咽了回去。 然后他就说不出话了,疼得紧紧咬住牙关。 慢慢地,疼痛感减轻,然后被揉的地方开始发热。 裴元棠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但这晚他睡得极其安稳。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侧已经空了,一摸也没了温度,根本不知道秦含笑是什么时候起的。 他摸了摸昨晚抽疼的腿,不由想到了昨晚秦含笑说的那些话。 心中生出丝丝愧疚,为昨晚对她的猜忌。 以前就不说了,这一个月来她对自己,对家里都十分好。 真就跟她说的那样,是要好好过日子的样子。 她若真想对他下毒,他早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裴元行这时候端着水盆推门进来,“二哥,一会儿我就跟二嫂去城里买东西。 反正要去请江哥他们,要不要把账本带去?” 裴元棠指了指桌上其中一摞,“那些都是做好的,带去吧。” 这回进城没有借村长家的牛车,是到村口坐的刘三叔的牛车。 他们到时车上已经坐了几个人,正好他们坐上就满了。 “昨晚裴家呜呜泱泱折腾一宿,吵得我一夜都没睡得着,也不知道是发的什么疯。” 说话这人老宅那边的邻居,另一人怪笑着接话。 “你竟然不知道?昨天江婆子在钱氏家门口拉了一裤兜子,那叫一个臭。 钱氏气得脸都青了,一盆洗脚水泼了她满头满脸。 结果江婆子又拉了,没兜住。” 那人讲得绘声绘色,比说书还精彩。 有人问秦含笑,“二郎媳妇,你们知不知道?” 秦含笑礼貌地笑笑,“我们昨天下午就没出门了,还真不知道。” 那人还感慨,“她就是缺德事做多了,连老天都看不过去遭报应了吧。” 而裴元行侧着身子抿着嘴角,暗骂活该。 进城后秦含笑跟裴元行分开,说好一会儿在肉市会合。 现在秦含笑先去买酒和调料,既然是请客就要办得像样,酒肯定是不能少的。 刚跟老板定好了酒,回头就看到秦夫人身边的婆子。 张婆子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拉着一张老脸,一看就是来找事的。 也不怪秦含笑以貌取人,秦夫人身边的人找她从来也没有过好事。 “秦含笑,我们夫人要见你。” 第32章让他们狗咬狗 在一间茶楼里见到秦夫人,对方依旧贵气富态。 依旧高高在上,吊梢着眼看她。 “我今天为什么找你,你该知道吧?” 秦含笑在她对面坐下,“不知道。” 秦夫人精心描绘过的眉蹙了蹙,面色更冷。 “看来你是忘了我说过的话,你以为你如今嫁了人,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我能容你一条活路,也能让你没了活路。” 原本以为她掀不起什么浪花来,没想到她在府里十几年的柔弱模样都是装的,一离开了秦家就原形毕露了。 “你记住,你就是秦河的亲生女儿,再敢出幺蛾子指使罗氏去找翠翠,我饶不了你。 你不管是被卖,还是为娼为妓都是你的命,你得认命。” 秦含笑还真不知道罗氏去找了秦翠翠,一时间还有点好奇罗氏都跟秦翠翠说了什么。 不过,这关她什么事? 而且,她凭什么要认命? 就因为他们势大,就可以随意掌控别人的命运? 既然他们都不想让她好过,那他们就狗咬狗吧。 秦含笑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罗氏为什么去找秦翠翠,但我觉得夫人今日来不应当是指责于我,而是该谢我。” 秦夫人眸色一沉,张婆子抬手就要打秦含笑。 “小贱人,你敢胡说八道。 你是什么东西,当得起我们夫人的谢?” 秦含笑哪会任由她打,抬手挡开,并不理会她狗叫,只看着秦夫人。 “夫人可知道秦河对秦翠翠做过什么?” 秦夫人知道女儿前十几年受了不少苦,所以在认回女儿后命人狠狠打了秦河和罗氏一顿。 难道还有是她不知道的吗? 秦含笑直接道:“秦河曾侵犯过秦翠翠。” ‘啪!’ “你胡说!” 秦夫人失态之下打翻了茶盏。 “我是不是胡说,你问问罗氏就知道了。 我记着夫人的提醒,永远不会回秦家去。 今天若不是夫人找来,这个秘密我也没打算跟任何人说。 我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跟秦家井水不犯河水。” 说完后,秦含笑不管秦夫人是什么反应,站起来就要走。 秦夫人突然叫住她,“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但这个话你再敢跟任何人说,我一定让你死得很难看。 还有你那个贱人娘的牌位和尸骨,我一定丢到乱葬岗喂野狗。” “我这人最怕麻烦,胆子也小,只要日子还能过,我不想惹任何麻烦。” 说完这句话后,秦含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夫人主仆二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睛里的恨意都快溢出来了。 “夫人,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为了小姐的名声,都不能再留她了。” 张婆子一脸都是为了主子着想,“当初奴婢就说不该留她。 养了她十几年,结果养出个仇人来。 她就是个白眼狼,根本就养不熟。 跟她那个娘一样,都是贱胚子。” 秦夫人神色几番变化,“当年她娘都是我的手下败将,那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休想翻出我的手掌心。 走,去大哥那儿。” 小贱人不能留了,秦河一家也不能留,谁也不能害她的女儿。 秦含笑离开茶楼后直奔黄府,正好黄悦之在家。 “不是说让你休息几天吗?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秦含笑道:“我也没什么事,哪有那么娇贵。 已经耽搁了好几天我都过意不去了,不能再耽误了老夫人的身体,我还是先给老夫人诊脉吧。” 黄老夫人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需尤其调养就行。 秦含笑又给老夫人换了个药方,“还是我带回去制药丸子,后日送来。 我这还有事儿,就先告辞了。” 期间她没有提一句见什么重要人的话,只在黄悦之送她离开的时候又道了谢。 黄悦之主动提了那日的经过,然后提起章老夫人。 果然,跟她猜测的一样。 黄悦之说,“事出紧急,也没跟你商量。” 秦含笑又行礼道谢,“七公子太客气了,本就是你帮我,你再这么说就是我不懂事了。 而且,能得七公子引荐认识贵人,是我的荣幸。” 秦含笑是打心里感谢黄悦之,不管她这么帮自己是不是存了私心,自己受了益是事实。 两人对视一笑,黄悦之道:“那我后日让人去接你。” 得了他这句准话后,秦含笑终于放心了。 她承认她是在利用黄悦之,可她只是想自保而已。 之后在肉市与裴元行会合后,购买好食材便到城门口等刘三叔的车。 他们来的晚,已经是最后一趟了,还有几个村里人也在等。 有人看到他们买的东西多便好奇问,“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又是肉又是菜,还有酒,是要办席面呐?” 问话这人正是当日看到秦河的村民,秦含笑先谢过他,再解释。 “多亏了二郎的朋友救我回来,所以打算请客谢谢人家。 还有大叔您,明日一定到我家来吃饭啊,我要亲自敬您一杯酒。” 大叔先是客气,“都是乡里乡亲的,哪用这么客气。” 但在秦含笑和裴元行再三邀请下还是答应了,“成,我还真馋酒了呢。” 这时刘三叔来了,又赶来两个人,正好坐满一车。 赶来的两人是钱氏母女,钱氏对着裴家的人都没有好脸。 听到车上有人说秦含笑知恩图报,她立马嘲讽。 “都进了那种地方还被救出来,确实应该好好谢谢人家。 哼!不过裴二郎也是大度,头上都不知道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了,还能忍得住。 也是,他一个残废,都不算男人了,不忍着还能怎么着? 自己不能用了,还不让别人用么。” 她这话说的不只是打裴家的脸,还是污蔑造谣。 秦含笑一把拉住裴元行,“婶子,你跟赵赖子的私情我叔知道吗? 你生的几个孩子都不是我叔的,我叔知道吗?” 秦含笑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在众人怀疑看戏的眼神下,钱氏更是气得语无伦次,满脸通红。 “你,你放屁,我哪有?” 秦含笑不紧不慢地道:“你说没有就不是事实了吗?那你拿出证据来。” 钱氏当然拿不出证据,她就没做过。 但众人八卦的眼神分明是不信,甚至有人还说看到过赵癞子跟钱氏说话。 钱氏气急,“你少他娘的喷粪,老娘家的事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眼看两人要掐起来,秦含笑悠悠来一句。 “是啊,我家的事,关你屁事,你是什么好货色?” 第33章 裴郎,我心里还有你 自己的骨头渣子都被崔斌给吃干净了。徐勇忍不住想到,太狠了,就算是古时候的周扒皮都没有如此冷酷的手段。 风云榜,以初阶武圣为初,巅峰武圣为末,而且,都是百岁之间的武圣高手。 然而k市通常却不为人知,说起来名字都没有人知道,便是因为当地的宣传和沟通太少,其他地方的人都不知道。 “好,既然众军已经准备妥当,即刻开拔,班师回犬戎。”戎刖的目光扫过众军,然后下令道,至于他的中帐已经安排亲卫负责收拾,只带走贵重的物品,笨重的则全部放弃。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跟踪你们,我只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去组织的办法,如果没有的话,我自然会离开。”十四号仍然是面无表情的说道。 老族长赞同地拍了一下手,看着齐玉白,仿佛看到年轻时的自己,自己的梦想,似乎在他身上实施了出来。 火龙碰撞,火焰四散,发出金属交割的声音,前行之躯,毫无停滞,离云的第一轮攻击,算是没有奏效,但离云绝对没有放弃,那双月不断交换,耀眼的刀芒不断袭来。 看着他们下山,齐玉白就像看到当初的自己,不由握紧了拳头,对他们的背景默念了一句加油。 他身上的杀戮领域,和周围的冰雪领域,直接狠狠的碰撞一起,院子顿时翻滚。 “莫非柴荣只想用这条堑沟来阻挡我大辽铁骑的攻击?”以耶律绾思对柴荣的了解,显然对方不可能这么幼稚,虽然想不出柴荣后面还有什么手段,但此刻的耶律绾思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而且越来发挥强烈。 算了,保护好她们就可以了。强袭自由把gn粒子包围了整个舞台。 “爸……”莫凌先来到了父亲的身旁,一只手放在了父亲的肩膀上。 或许他的日子太轻松太美好,村里人看不下去了,亲自来给他找麻烦。 “你说什么?”果然李叶刚刚说完,两姐妹停止了争吵,凯瑟琳直接怒视着李叶,甚至李叶已经感觉到自己的那只胳膊要准备牺牲了。 玛维攥着双拳,一副欲言又止,还竭力保持高冷仪态的样子,安格玛越看越觉得奇怪。 将军满头雾水,看到敖沐阳没事,它就回去重新叼起了凉鞋,任劳任怨、兢兢业业。 “我也是人类、虽然只有一个机械的躯体,他们都是我的家人。如果可以牺牲自己拯救他们,我也就值了……”菲尼克斯语气中有些不舍。 眼见着血苍穹将星帝龙床给抵挡住,林阳并没有停留,身形一动,就向着楚南公子的本体杀过去。 没有错,徐夫子来的并不是真身,只是一道念,而且,就算是真身来了,贵族男子,也不见得稳输徐夫子,他起码有三成胜算。 叶北倒是没有李长青这样色欲熏心,他虽然有些色心,但是好歹分得清事情的条理,和安然发生一些什么,断然是不可能的。而且,叶北其实很在意吕元的去向,这个男人,即使没有了纯阳仙剑,也是无敌的存在。 “你拿这个东西来干嘛?赶紧给我拿走!”刘星皓怒不可遏地瞪视着教练,这种从罂粟里提炼出来的害人东西,他是绝对不会用的。 心中想着,下一刻,问心的背后出现一对金属翎羽,黑白相间翅膀的飞行阵器。 别看这个克林块头大,他的脑子还是挺灵光的。虽然他还没看出刘星皓使得是什么路数,但他已经有了提防之心,双拳摆在了自己的胸前,护住了头脸等要害部位。 “年轻人,果然够锋芒毕露,这是好事,也是坏事。”李德轩微微一笑,对着萧云飞说了一句模拟两可的话。 李江忽然凑到司马浩然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司马浩然面色一阵,旋即脸上顿时出现了滔天的怒火。 正走着走着,刘星皓突然感觉到手腕一紧,竟不声不响地被身后之人给拉住了。正待要发力甩脱之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蹭上了一团极为柔软的东西,还有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也许这就是我最大的弱点吧!萧跃苦笑着,他转身又回到了那舞者的前面。 夏建半眯着眼睛,偷偷的看去。我个天啦!人家衣服穿的好好的,根本不是他想的什么出水芙蓉的样子。 跟着松巴来到了一间茅草屋的门外,只见屋顶的烟囱里正冒着寥寥炊烟,证明着这里多多少少还有些人气。 “你们还不懂吗?李江没了,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没有人能硬抗我这这一击道术之力,就连度过第一重玄尊劫的人都不行!”萧木自信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此时最好是能够解决掉这上衍如来阿弥陀佛,毕竟因果已经结下了,即便是将对方给打残,那么天道也不会怪罪自己的,只会在一些原则上刻意的维护自己。 蒋佳宜是没想到,宋承这么一个骚包,深情起来居然不像话,要不是知道事情的真相,估计就连蒋佳宜自己都会认为,宋承就是喜欢自己的。 第34章 我家娘子最和善心软 “三哥,你回来啦。” 裴景慧走在前面,见院门是开着的就以为是裴元行回来。 结果却没见到人,也没得到回应。 就在她疑惑时,听到二哥喊她。 “你二嫂回来了吗?” 裴景慧先应了声,“回来了。” 然后转头跟秦含笑,“二嫂,二哥叫你。” 秦含笑放下篮子就进去了,“怎么了。” 她以为裴元棠是有什么事,所以连手都没洗。 一进门就看到吴芳芳梨花带泪杵在裴元棠面前,两人都朝她看来。 这一幕让秦含笑愣了愣,心想,莫非是吴芳芳来跟裴元棠诉旧情来了。 那裴元棠叫她来做什么?让她识趣? 电光火石间,她已经想好接下来的打算。 跟裴元棠和离后,她可以借助黄悦之和章老夫人的关系在府城落脚。 只要她治好了章老夫人的病,暂时来看秦夫人应该动不了她。 而罗氏他们肯定要被秦夫人清算,暂时自顾不暇也不会找她麻烦。 先站住脚,实在不行她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开荒种地也能养活自己。 只是,日子肯定没有现在这么自由舒坦。 就在她想退路的时候,裴元棠对她招手。 “娘子,你来。” 娘子? 这一声让秦含笑莫名有种心慌的感觉,裴元棠他吃错药了? 而且,裴元棠还对她笑。 见她站着不动,裴元棠唇角微扬,柔声又唤了一声。 “娘子。” “吴姑娘说你伤了钱婶子,是吗?” 原来吴芳芳是来告状的,那裴元棠这是在质问她吗? 可他又是这幅模样,不像质问。 想不清楚,秦含笑打算先看看情况。 她扬着笑模样来到裴元棠身边,将手放在他手心里。 “我从来不会主动与人交恶,怎么会打钱婶子呢?” 她手刚一放上去就被握住,而且裴元棠还拉着她往他身边靠了靠。 看起来给人一种他们很亲密的感觉。 裴元棠嘴角的弧度更深,平淡地看向吴芳芳。 “看来是吴姑娘误会了,我家娘子最是和善心软,胆子也小,断然不会无辜伤人。” 所以,他这是在维护自己? 也可能是拿自己当挡箭牌,给他当烂桃花。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她现在肯定都是要跟裴元棠站在一条阵线上。 “原来吴姑娘是为今天路上发生的事来的啊。 当时吴姑娘也在场啊,不应该存在什么误会。 要是吴姑娘觉得哪里不清楚,我们可以现在就叫上当时在场的人一起去找村长说说。” 吴芳芳眼神闪烁,根本就不敢跟秦含笑对上,更不要说对质了。 她只看着裴元棠,而裴元棠却低头为秦含笑擦手。 裴元棠对两人态度的截然不同刺痛吴芳芳的眼睛,眼泪也夺眶而出。 他不是不会笑,不是没有柔情,只是不曾给过她。 那他从前把她当什么? 凭什么! 她作势擦了擦眼泪,对裴元棠说。 “我知裴郎与秦姑娘夫妻情深,自然不会信我。 但我说的也是事实,更是我亲眼所见,不是污蔑秦姑娘。 我娘纵然有不对的对方,但秦姑娘出口伤人还纵容三郎打伤我娘,却连句道歉都没有。 我无意来破坏你们的感情,只是想为我母亲讨一个公道。 既然裴郎不信,那就当没有来过,你们也不要为了我而伤了感情。 我知道裴郎怨我,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了。” 说完她委屈地抹了抹眼泪,转头就要走。 秦含笑叫住她,“站住。” 在外面给她找不痛快不算,还到家里来给她找不痛快,真当她是没脾气了。 “既然你非要这么说,那我们也别去找村长了,直接报官吧。 恶意污蔑他人,造谣诽谤,严重者诛灭家族,流放,轻者杖责,罚款,坐牢。” 吴芳芳哪知道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她娘不过是跟她拌了几句嘴而已。 本来那些话就不能让裴元棠知道,报官就更不行了。 她被吓得哭得更厉害了,可怜兮兮地看着裴元棠。 “裴郎……” “住口。” 秦含笑厉声打断她,“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有脸叫得出口的? 还孤身跑到别人家里来,跟有妇之夫共处一室,你不要脸面名声,我们夫妻还要。 我不管你跟我夫君从前是什么关系,现在他是我的夫君,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我绝对不允许你败坏我夫君的声誉。” 吴芳芳终究是个姑娘家脸皮子还不算厚,做不到被人当面这样损还能面不改色。 当即就掩面哭着往外跑,跑到门口又被叫住。 这次是裴元棠,“把你的东西带走。” 秦含笑直接提着篮子给她,“以后别到我家来了,我们虽是乡户人,但也要脸面知廉耻。” 吴芳芳回头瞪向裴元棠,结果裴元棠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 “我知道你是因为恨我才这样,我不怪你。” 最后吴芳芳是哭着跑出裴家的,她一出去裴景慧就把院门关上,声音还不小。 “早知道她会来,我出门的时候就落锁了。” 以前二哥好的时候,他们家上赶着要结亲。 只要二哥一回来,吴芳芳就跑到家里来,后来二哥出事,跑得最快的也是她。 转头就跟别人定了亲不算,还满村讲他们家的坏话。 要不是娘拦着,她真要跟三哥去找吴芳芳把那两年从家里拿走的东西都还回来。 就是吴芳芳今天穿的那一身,都是从他们家拿的料子做的。 “砰砰” 裴元行在外面拍门,“怎么还把门关了?” 门一开就看到妹妹板着脸,“谁惹你了?” 裴景慧瘪了瘪嘴,问他,“吴芳芳她们母女俩是怎么回事? 刚才她竟然跑来跟二哥胡说八道,还冤枉二嫂打了她娘。” 裴元行一听脾气就上来了,噼里啪啦把事情说了出来。 等他反应过来有些话不能当着二哥的面说时,已经来不及了。 房间内,裴元棠神色复杂地看着秦含笑。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维护他了。 她刚才那般言辞犀利,是在为他吃醋吗? 应该是生气了。 她说喜欢他,定然是不愿见到他与别的女子共处一室。 第35章 为了救她把铺子卖了 他裴元棠并非轻浮浪荡之人。 既然已经与她成了夫妻,必不会再与其它女子牵扯不清。 “我与她以前有过婚约,但在和你成亲之前已经退婚了,没有其它关系。” 秦含笑轻挑眉,他这是在向她解释?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变化她不是没有发现,所以现在他是在慢慢相信她了吧。 这对秦含笑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如此一来,她在这个家的地位就越发牢固了。 她不是不能一个人过日子,但裴家人待她很好,她想留在裴家。 至于她和裴元棠,没有爱情,当亲情相处也很好。 她说,“我知道,我不介意。” 见裴元棠还是看着她,她又走过去。 在他面前蹲下,拉起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握住,仰头深情地看着他。 “就像二郎会无条件包容、信任我一样,我也信任二郎。 我知道二郎的人品,更相信二郎哪怕是与吴姑娘同处一室也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 我和二郎一条心,不会被外人几句话挑拨。” 裴元棠的手一开始是凉的,被慢慢捂热。 他的手很好看,却有许多茧,有写字留下的,也有做事留下的。 而秦含笑的手很软很柔没有任何茧子,但却是脏的。 刚拔了草,还沾着泥。 裴元棠下心触动,明知道她有可能是做样子骗他,但此刻还是想试试,想信她。 就在裴元棠另一只手也握上来,双手把秦含笑略小些的手包裹住的时候。 他又听到秦含笑说,“我们都不要再纠结于过往了,我们一起向前看。 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医治二郎,二郎你信我,我一定会治好你,你肯定能再站起来。” 这话放在以前他会怀疑,但现在是真的相信了,因为他的腿已经有了感觉,他信她的医术。 可他就算能站起来,也不能与她做真夫妻。 她真的能接受吗? 到那时,她就算后悔了,要走,他也不会放她离开。 他将她拉起来,“我信你。 我们一起把日子过好。” 就像她说的那样。 只是她的预想里缺了她自己,他会待她好,不让她后悔留下来。 秦含笑满意地重重点头,“嗯,肯定会。 你再看会儿账吧,我去洗手做饭了,还要把明天要用的东西准备一下。” 说完她就抽出手走了,剩下裴元棠愣愣看了自己的手好一阵。 她那双手很柔很软,可以拿书捏笔,捻针弹琴,唯独不该做粗活。 晚饭过后大家一起收拾,秦含笑在小鸡崽喝水的盆里放了一点灵泉水。 希望每一只都能健康长大,她可还等着吃鸡蛋和肉呢。 夜里,院子里传来小鸡叫的声音,还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秦含笑一惊,莫不是有黄鼠狼来吃鸡? 她翻身就坐了起来,把裴元棠也惊醒了。 “怎么了?” 然后他也听到了动静,一把握住秦含笑的手腕。 “你别去,让三郎去。” 他话音一落裴元行的房门就打开了,裴元行没有掌灯,摸黑拿着棍子来到院子里察看。 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影子在鸡圈那里,不大,像黄鼠狼。 那东西警惕性非常高,他还没有靠近就逃走了。 不是从门缝底下跑的,是翻上墙头跑走的,动作也十分轻巧快速,反正裴元行没看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跑得还挺快。” 听到他说话了,裴元棠问,“三郎,怎么回事?” “像是黄鼠狼,鸡没丢。” 他点了烛火数了,一只没少,而且圈门也没有被啃咬抓过的痕迹。 倒是水盆见底儿了,难道它是专门来喝水的? “没事就睡吧。” ‘砰砰砰’ 大门突然被敲响,“二郎媳妇,求你救救我家小宝儿。” 常大州急切地喊人,就怕晚了他儿子就要不好了。 一听到小宝儿这几个字,秦含笑就立马起来穿衣。 “应该是孩子受惊又受凉发热了,我过去看看,你先睡吧,别等我。” 裴元棠坐起身点了烛火,“别急,路上慢点儿,带上灯笼。” 然后他就喊弟弟,“三郎,提上灯笼送你二嫂过去。” “唉。” 裴元行开了门就去取灯笼,这会儿全家都被吵醒了。 常大州说的情况跟秦含笑猜测的一样,“下午的时候精神不怎么好,结果睡到半夜突然就起了高热。 这个时候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来请二郎媳妇。” 秦含笑走之前再三叮嘱白氏,“娘快去睡下,别受了风。 今晚我不回来了,你们把门关好。” 白氏的情况比裴元棠更严重,加上她本就年纪大了,可受不住风寒。 这这一晚上又是用温水又是用酒,熬到天亮的时候小宝儿终于降下热来。 开了药方让他们去抓药,然后秦含笑终于能回家眯一会儿。 今天还有得忙,不眯不行。 结果天大亮之后她起来就看到常家人在帮忙,除了要照顾孩子的常大嫂,其他人都来了。 没过一会儿江生他们也来了,在院子里摆了桌子说话。 秦含笑让裴元行去请昨天的大叔,还有那天说看到她回来的村民。 中途,秦含笑抽空出来如厕,结果听到江生和一个人在外面说话。 一开始她没注意,直到听到他说,“二哥给了你就收着。” 裴元棠给了什么? 那人听语气颇有几分为难,“兄弟就出了点力而已,哪能让二哥这么破费? 更何况是二哥如今这情况,这银子我们更不能要了。” 江生说,“大家都要养家糊口,不能让兄弟们白帮忙。 那些兄弟饭都没来吃一口,银子必须收。” 那人又道:“这些银子是二哥卖铺子来的,统共几十辆银子就给了一大半,他家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不急,兄弟们还没到揭不开锅的时候,等二哥好了再说。” 那铺子果然跟裴元棠有关。 江生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了一下,“对二哥来说二嫂可比这些银子更重要。 你们救了二嫂,对二哥来说就是大恩情,这银子必须收着。” 上次果然欠了大人情。 裴元棠收回铺子是为了救她?还是他本来就要对付老宅? 那铺子他可以留着再租出去,可他卖了,用一大半的银子填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