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旅：彼岸花开花彼岸》 第1章 和平国罗贝塔其一 冬日的雪花今年来得额外得早，山间的野径早已经被漫天的雪覆盖得毫无落脚点。 在这个时间点，无论是那些靠狩猎野兽的冒险者还是那些往返行商都不会选择这个时间点迈步其间才是。 但行走在这被雪覆盖的小径之上，却有一位衣衫单薄仿佛对严寒完全无感的青年。 破旧的剑鞘里承装了一支不知道被用过多久的二手剑，那锈迹斑斑的样子仿佛就是削木头没削几下就会咽气呜呼断掉。 他叫琴，一位随波逐流的旅人。 而那一身打扮也显而易见可以看出他似乎与魔法无缘。 在这个世界，魔力一定程度象征了身份地位，很多王国都是以魔法为尊。 如果但凡你会一点魔法，无论在哪都应该会有不错的待遇（除了少数仇视魔法师的国度），都不至于混到琴这般田地，连剑都是从战场上淘汰下来的残次品。 而事实上，琴会魔法……即使，他的身体和魔力相性极差。 和很多这个世界的男性同胞一样，他的身体和魔力相性极差无比，正常情况下根本无法施展魔法。 没有魔法相性在这个世界其实是很普遍的事。 女性魔法的相性普遍远大于男性，即使这样，大部分女性也和魔法没有缘分，魔女的数量较之广袤人口来说也更是稀缺无比，这样的人几乎走在哪都会得到尊重。 至于男性，但凡是能学魔法的，都算是男性同胞中的佼佼者了。 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自出生以来就在羡慕那些有魔法天赋孩子的机遇——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和平国罗贝塔……”琴看着手中有些潦草的地图，思索着下一站的方向。 这是他十岁以来离开故乡踏上旅途的第六个年头。 像这样从一国度出发到达另外一个国度的生活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 一般而言，他没有提前做攻略的习惯，走到哪里是哪里。 对他来说，旅行的目的是心安理得地到达自己人生的彼岸，至于目的地，他从来都没想过。 大抵是最后葬在哪，哪里就是旅途的终点吧。 但今年的风雪似乎来得额外早，他有些迷失方向了。 虽然睡在荒原雪地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但生而为人，琴还是下意识想找到有人烟的地方。而附近最近的国度大约就是和平国罗贝塔了。 说到和平国，哪怕是从来不做攻略的琴也道听途说了很多传闻。 那是一个由于太安逸，把散漫发挥到极致的王国。 之所以安逸和平，是因为王国境内生活着一定数量的魔女，哪怕大多平凡无奇，但归根结底是魔女。 也正是如此，才能如此和平……毕竟任何和平都是建立在绝对实力基础上的。 如果罗贝塔的魔女倾巢而出想要去入侵他国，那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但不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 一来，散漫着称的王国内的魔女当然也与世无争，入侵啥的太没意思了，即使有魔女有这个念头，也不可能说服罗贝塔所有魔女有这个念头； 二来，魔女之间的较量，数量有时候并非是绝对因素，如果逼急了，哪怕是面对仅仅一位魔女，她也能牺牲自己做到让大家吃不了兜着走，殒命不至于，但谁没事喜欢承担魔女的临死反扑呢。 大约是在风雪里多淌过了一周，琴风尘仆仆地来到了罗贝塔的城门门口。 本以为会接受像其他王国那样的入境盘问，但罗贝塔王国的城门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敞开的大门显得额外孤寂滑稽。 这是太冷了……所以连守卫都回家过冬了吗？ 走近才看到城墙边还静静伫立了一块木牌。 “罗贝塔欢迎任何四海的旅者，入境费三个铜币，入境后自觉找我缴纳费用，不然后果自负——魔女卡尔玛” 琴看得一脸黑线。 真好奇不交纳过境费会发生什么。难不成会有魔女专门来催债吗？ 罗贝塔这么富有，应该不缺我这三枚铜币吧……没人催着要的话咱就不给了。 琴很自然地迈入了罗贝塔的国土，将入境费什么的抛到脑后。 由于冬季的到来，街道银装素裹，在这之上还是能看到一些往来的人的。 大家都是羽绒裹着身子大步大步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整个氛围都透露着一股宁静与安详。太过安详乃至于少了一股生气。 这股氛围如何形容呢？ 就好像一个继承父辈财富的富二代那种怡然自乐？ 琴不太清楚罗贝塔之前的历史是怎么样的，但有如此丰富的魔女储备，可见其王国旧日的魔法基础肯定为之翘楚。 多年子子代代的积累，造就了如此和平的王国。 这个王国初步印象就是这样。 但这和琴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随波逐流的旅人，来此处歇歇脚赚取赚取前往下一个王国的路费。 仅此而已。 如果你会魔法，那么赚钱对你来说应该就是一件小事；但假如不会，那么一般就只能找份正经工作来做了。 当然，琴这样的旅人想赚的是快钱。毕竟，他无法去找稳定的工作。 至于魔法，他魔法有些不一样，别人消耗的是魔力，他消耗的是理智与寿命，所以一般情况他也不会主动去用，那么留给他的选择就很少了。 那就是接委托。 每一个王国都会发布大大小小的委托，通过赚取委托金来谋生。这种委托大到可以是暗杀别国的国家领袖，小到可以是清扫大街。旅行中的人很多都会接委托来保证自己的旅行资金，琴当然也不会例外。 只不过于琴而言，大大小小的委托他都一视同仁罢了。每到一处王国，只要委托不触及他的底线，他都会起风扫落叶似地将王国委托清空。 但当琴亲眼看到罗贝塔的委托面板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傻眼了。 琴早该想到的，以散漫着称的和平国……怎么会有多少人接委托呢？大家都懒得做，所以家家户户都挂委托在委托面板；然而大家又都不想做，委托越积越多，就是路过的旅人看到海量的委托有时候都会望而却步。 无他，任务既繁杂报酬又少，做这些委托不是冤大头吗？ 就比如提取史莱姆的粘液一罐……一铜币，发布委托的人是不是不太清楚史莱姆粘液市价是五铜币一罐……哪怕有人有心收集，收集完为何不卖给正规魔法店呢？ 嗯……居然还是一个熟人发布的……卡尔玛…… 我是不是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哦，那个收过境费的魔女。 啧，真有缘分。 但为了消磨他那不太值钱的时间，作为头号冤大头，琴娴熟地接取了大量的委托任务。 在这个严寒的冬季，罗贝塔居民都窝在屋子里享用魔法火炉的时候，他独自萧瑟地处理起这些繁杂的事情。 第2章 和平国罗贝塔其二 “哈？我那委托还真有人完成？”一位头戴标志三角帽个子不高的女孩有点讶异地看着给她带来一罐绿色粘液的魔法学徒。 “卡尔玛老师，是真的……”比卡尔玛高上一个头的女孩点头说道。 真是活久见……这年头还真有冤大头呀。她这个委托还是她还是见习魔女的时光发布的，那时候单纯就是懒得去亲自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就再委托栏上挂了一个这样的委托。 当时的她想做什么魔法实验，任何魔法材料事实上都是有专业人员备齐的，以至于是真不太懂魔法材料物价。 委托成交的价格远低于市场价，当然就不会有人去做这个委托。 至于后来…… 后来她也就懒得去撤回那个委托了。就是这么简单……毕竟她想的是反正也不会有人做，撤回和不撤回有啥区别。 如果不是自己的学生突然给自己带来这么一罐史莱姆粘液，卡尔玛差点就忘记当年自己不懂物价弄出来的丑事了，当初被她老师知道了还笑话了她大半年呢。 正当她使用窥视魔法再确认确认委托栏那边的情况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居然大半的委托的横扫而空，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工作狂人？ 在惊讶片刻后，一股不满很快就冲向心头。 她很不喜欢这样的人。 事实上，这样的人会遭到罗贝塔几乎所有人的厌恶。你卷什么？有什么好卷的？风气都被你带偏了。 在这个崇尚自由散漫的国度，内卷就是一种罪大恶极的罪愆。 这让卡尔玛想到一位当初想拜她为师的一位见习魔女。 一袭精致灰发，一双琉璃色的眼睛，那样可爱的样貌想让人忘记都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一件事情。 但光是这样还不足以让堂堂一位魔女如此印象深刻。 印象深刻的主要原因是这位灰发见习魔女的年龄实在是太小了，明明还没有成年就成为了见习魔女，距离正式魔女只不过是拜师学艺取得魔女老师认可罢了。 在这个世界，卡住大家无法成为魔女最大的障碍，就是成为见习魔女。 见习魔女的评选机制恐怖程度只有参加过的人才会说出个所以然，这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样年轻就成为了见习魔女。 如果拜师成功，以她的魔法天赋，大约成年之际就会成为正式魔女。 这让卡尔玛额外嫉妒。她成为见习魔女，要在二十五岁左右。 那个时候的她已经是人中龙凤了，能在她这样年纪成为见习魔女在罗贝塔来说已经是传奇人物了。 毕竟这里的人讲究“道法自然”，一切都很从心，顺势而为，不会特意去拼死拼活地去卷。 但偏偏就出了那么一个异类。 伊蕾娜……她不会忘记这个从小就脱颖而出的魔法怪胎。同伴睡觉的时候，她在学魔法，同伴玩耍的时候，她在学魔法……也不知道她在卷什么。 卡尔玛发自内心讨厌这样的人，因此当伊蕾娜提出想拜她为师的那一刻卡尔玛就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 她无法接受比自己年龄小得多的一位学生成为正式魔女。 卡尔玛从来没有对自己当初的选择有过后悔，事实上，罗贝塔的魔女都发自内心不喜欢这样的怪胎。看看吧，拒绝收她为徒的魔女不计其数。 应该是所有罗贝塔的魔女都拒绝了这个内卷的学生。 在这个世界，天赋至上，努力都是其次的。不顺应国情，就是如此这般田地。 继伊蕾娜之后，罗贝塔已经许久没出现这样的另类了，哪怕是过往的旅人，也会因为这里的风气潜移默化地入乡随俗。琴的出现，就好像平静的湖水投入了一颗石子，震起了阵阵涟漪。 人的格格不入，必然会遭到意想不到的反噬。 …… 琴看到下一个委托有些犯了难：“剑术指导……”。倒不是他不懂剑术，只是他不知道怎么教。 毕竟他学来的剑术都是和魔物生死相博中学来的，很多东西早就潜移默化在骨子里。 这个世界虽然魔法为尊，魔女的地位额外崇高。 但魔女并非无敌，历史上出现过不会魔法的人反杀魔女的例子。一些王国的知名剑客拥有匹敌魔女的实力，但极其少见。 虽然琴从来没和魔女正式较量过，但就目前他所接触到的信息，他觉得……故土之外的魔女，都不是他认真起来的对手。 即使他不用魔法，击败这些高高在上的魔女应该也不算太困难的事情。 如果他真得要使用魔法了，恐怕正常人都不会一合之敌，不出意外将会是初见杀。 他如约来到一处小宅子来当一位短暂的剑术指导。在罗贝塔他已经快待了半个月了，除了有时候要出去杀几只魔物做委托，其余的时间都是在罗贝塔的大街小巷奔波。 可以说，这里人均生活水平额外优渥。 平心而论，这里是一处不错的田园隐居的好归处。 对于那些已经没有啥功利心的人，这里是不错安居乐业的世外桃源。 所以，要求琴来做剑术指导的人家的家庭看起来也额外气派。 如果是初次来到罗贝塔不了解风土人情的旅人，还以为这里是大富大贵之人的庭院，而事实上，这只不过是生活水平中等偏上人家的温馨小家。 琴风尘仆仆赶到那户人家的时候已经是晚餐时间了，有魔法油灯浅浅照亮的昏暗街道让伫立在那户人家门口衣衫褴褛的琴额外瞩目。 就是那些散漫到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罗贝塔人路过时都可能侧目看一眼琴。 毕竟，他们还没见到过这么穷在冬季还穿这么少衣服的人，光是看起来就好像是个流浪汉。 琴在门口站到那户人家享用过晚膳之后才得到家主人的开门。 “你就是接取委托的剑术指导？”扑面而来的酒气让琴好险没醉。 “是。”琴不喜欢说太多的话，惜字如金。 “就你这小身板，能抗住我一拳吗？我儿子可是一位天才，你可别教废了。”男主人说道。 你就花了一银币聘请三天，你觉得能聘请到谁？ 一银币，也就十个面包好吗？ 三天十个面包……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接这种烂活。但琴需要打发他那没有意义的时间。 顺便去找找老师当初说的路。 旅行在人间去接取委托，就是体悟社会千姿百态的最佳捷径。 不过看男主人居高临下的样子，自己似乎被鄙视了…… 嗯嗯，这应该是鄙视吧，被鄙视原来是这种感觉，记下来记下来。 所以话说回来，接下来我又该怎么办？一拳撂倒金主然后踏上一脚证明自己很行吗？爱丽丝老师好像没教这些哎…… “你剑术水平如何？”男主人看着一动不动的琴说道。 “很高。”琴点点头。 “切——那你来试试吧。如果教不好，你要倒贴我一枚银币！” 琴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一抹厌恶。似乎是没有人愿意接这个活他才考虑让自己来干的，嘛，反正也无所谓就是了。 琴正式踏入了这个家，让屋内的温暖使身上的积雪化了化。 第3章 和平国罗贝塔其三 “你就是我的剑术指导？看上去好弱。” 琴有想过自己的学生会是什么样的，或美或丑，怎么样也无所谓。而且据他老爹说他的儿子应该是一位剑术天才…… 但眼前这个身体发福的小黑胖还是有点洗琴的眼睛。 有句古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也不知道哪个国家听到的，反正就是这么个道理。万一——我是说万一，这就的的确确是个天才呢。 毕竟世界上灵活的胖子不是没有不是吗？ 看他的样子，使用重剑一劈一般人还真扛不住吧。琴简单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虽然琴很想吐槽眼前的学生练习相扑更加有前途，但他还是没把这恶言说出口。 归根结底，他不爱说话，如果可以，他想一直闭嘴。 至于被人看不起这件事情…… 嗯，看不起他的人多了去了，因为他衣衫褴褛的外表，还有他那糟糕魔法相性的躯体，在这个世界很多地方都要遭到冷遇，甚至恶言相向。 但只要不来没事找事，琴都基本是当做没看见。 事实上，这些讽刺在琴心中就没有一个基本的概念。 他情感模块因为童年的人体实验遭到了破坏，丧失了人的基本情感。 正常人会感到开心，会感到难过，心中立刻就会有感觉，那种感觉会让大脑立刻反应出自己是什么状态，是感到开心了还是感到难过了，这根本无关记忆。 但琴不一样，他同样会有感觉，但他必须去记忆体悟这种感觉和脑海里哪种感觉相类似，然后通过回忆来细细思考这感觉应该是属于什么情绪。 看上去大差不差，但本质上天差地别。 如果一定要拿个现实中的例子来说明，琴的状态就好像一位记忆力超群的路痴……别人走路靠感觉，靠反射神经，他就是完全靠回忆，靠总结归纳。 只不过哪怕遭到了再多的冷眼，琴似乎潜意识里总是不以为意，以至于无法形成固定的记忆模块，所以每一次他都还得记忆下来好好体悟体悟。 “打败我才有资格当我老师！”小男孩拔出木剑，像一个英勇的骑士发起了冲锋。 哦哦，原来你要冲锋了吗？ “记住我的名字，坎佩尔，我的名字注定载入罗贝塔的历史里！”坎佩尔兴致高扬地挥舞着木剑，明明个头还没到琴一半，但却有着必胜的决心。 但这注定，只是折戟沉沙。决心在实力面前一文不值，喊着友情啊羁绊啊buff上满战胜boss的剧情只有在童话里才会出现。 小子，欢迎来到现实世界。 琴还没拔剑，下意识就是反射一脚，坎佩尔就如同一个肉弹被踹飞数米。 琴发誓自己收力了，而且不是收了一点，假如他随意一点，坎佩尔应该可以创开身后的墙，倒飞到街道上享受街道银装素裹的绝美风景，指不定还要数数自己断了几根肋骨。 琴不理解为何这个世界会有那么多飞蛾扑火的人。 是什么，给了他如此自信的勇气，面对如狼似虎的敌人也能发出无畏的冲锋。这无关嘲讽，他就是单纯不理解想要弄明白这个问题，这也是他不断学习的一环。 但不管这个问题原因如何，琴都发自内心很羡慕坎佩尔的父母能给他这么自信生活的环境。 但假如……这种自信不变成自负的话…… “我不服！再来！你一定是使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坎佩尔继续冲锋而来。 看样子，他始终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差距。 但看他这个无畏的样子，还是让让他吧。和一个小孩子计较，自己也太失败了。 第一次为人师，琴压根不知道怎么教育学生，况且第一位学生就是这么一位钉子户。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身体，不断收力收力再收力，只是用手格挡着来自坎佩尔的一剑一剑又一剑。 但琴内心还是不由发出一点感慨：你吃饭了吗？ 几剑过后，坎佩尔目瞪口呆地看着琴。 你惊讶什么？ 你吃没吃饭你不清楚？ 坎佩尔硬是砍了好几剑，似乎是累了，胖墩墩的身体开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紧接着在琴略带疑惑的目光中嚎啕大哭…… 啧——哭啥呀，人类幼崽好烦，真难懂。 坎佩尔的哭声引来了他的父母。 看到自己心爱的儿子就这样在地上嚎啕大哭，而琴却在旁无动于衷，男主人终于是受不了了：“你做了什么？” “挨了他几剑，然后他就哭了。”琴无奈道。 我又没开盾反，如果任由身体条件反射发挥，琴发誓，这个房子一定会塌掉。 挨打的一方没哭，打得一方哭了…… “你就不知道让让他，给他点自信吗？这时候你就应该装成负伤的样子！”男主人冷声说道，“他还只是个孩子！” 让……让……他？ 原来我让得还不够明显吗？记下来记下来，万一以后要考到。 随后这个男主人看着琴的目光越来越冷。 “哦——我想起来，你就是那个最近一直接委托的工作狂！那个傻子！难怪这么不懂规矩，你被辞退了。”男主人继续冷言道。 嗯……和一枚银币失之交臂了，这时候我该难过吗？ 是不是应该流几滴眼泪比较好。但心里没感觉呢……难道这时候不应该难过吗？ 之后，琴第一次为人师的经历历经半个时辰就草草结束了。 在被驱逐出这户人家的时候，隐约还能听到男主人还在劝在地上哭泣的孩子：“别哭别哭，这个人吃了魔女的药，你如果吃了魔女的药把他击败分分钟的事情。” “真……真得吗？” “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嗯嗯，我就说，我之前没有败过，大家都不是我的一合之敌，原来他作弊了。” 但愿孩子长大后依旧能活在童话之中吧。 不过目前而言，就已经和琴无关了。他重新看起接来的下一个委托……讲故事？果然，这里什么稀奇古怪的委托我都能看到呢。 委托人——维多利加。 第4章 和平国罗贝塔其四 琴在街头和着风雪和月光，与月亮大被同眠一宿后，第二天就来到了委托方的小屋门前。 委托的要求是讲述游历四方的经历……大抵是想听听外面的故事？反正无论如何，讲故事就行了吧。 虽然不爱说话，但……碰到这样的委托又能如何。但自己又不是不能说话。 琴轻手轻脚地敲了敲木门。 没多久，一位灰发妇女就打开了门，伴随着门上的铜铃的响动，倒是奏响了乐感不错的音章。如果琴没猜错，这应该就是委托人维多利加了。 再多猜猜，应该是给她儿子或者女儿讲故事？ 毕竟，总不至于是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听他讲故事吧。 “外头冷，进来烤烤火。”维多利加说道。 “多谢。”这是琴在罗贝塔碰到的第一位对他还算客气的居民，以往不论是碰见谁，大家都会对他评头论足。 依稀分辨他们评论的话，大抵都是说他怎么这么穷，还这么卷——可不就是越穷越卷，越卷越穷？ “想喝点什么？热茶还是咖啡？”维多利加毫不见外，非常娴熟地招待起客人。 如果刚刚只是初步印象，但现在琴是彻底惊讶于她的涵养，似乎和这里的居民真得有些不太一样。 “不用了，直接开始我的工作吧。是要给您女儿或者儿子讲故事吗？”琴问道。 “虽然我是有个女儿，但她现在不在这，而且也不是听故事的年龄了。”维多利加笑道，“是给我讲故事。” 嗯……猜测有误。但本来就是讲故事，给谁讲不是讲呢？ “你旅行多久了？”维多利加问道。 “大约六年吧。夫人想听些什么呢？”琴说道。 “这样吧，如果可以，我问你答，我也可以看看有没有好的素材。”维多利加说道。“你不是魔导师吧？” “嗯。诚如你所见，我没有魔法天赋。” “你来自哪呢？” “魔女之都贝阿朵莉切。” “没听说过呢……离这很远吗？” “相当遥远……往北一直走，穿过叹息雪原，大约就能看到了。” “这么说……你是独自一人小时候就穿过了茫茫雪原？” 罗贝塔往来的旅人并不在少数。作为方圆几里的较大的王国，是很多旅人歇脚的首选之地。毕竟魔女数量越多，说明这个地方越先进，当然也就越受欢迎。 但像琴这样一进城就拼命接委托的非正常人还是第一个。 毕竟曾经也是一位四海为家的旅人，维多利加很轻易看得出琴身上似乎有着别样的故事。阅览过太多形形色色行人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迷雾重重的角色。 她知道往北一直去会有一片就是魔女都难以穿越的雪原，曾经有一段时间她想进去瞧瞧，但一个月时间内她在风雪中迷失了数次，得亏她过人的魔女本事才能从那绝地回来。 光是在那生存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那就更别说去探知到那里还有一处王国了。 连魔女都未曾办到的事情，眼前这个毫无魔法资质的人居然能做到吗？维多利加下意识认为琴名不副实，是在夸夸其谈。 但这一缕思绪很快就烟消云散。琴的态度似乎根本就没把自己穿越雪原当成一回事，那种态度不像是自豪，而是陈述一件事实。 而且，判断眼前人是不是撒谎对于维多利加这位旧日的灰之魔女来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两人谈论了很多琴旧日去过的地方。 恶魔的国度、城墙隔绝的两个王国……很多地方维多利加自己也去过，所以听到琴的详细描述就更加清楚琴根本不是在夸夸其谈。 真是罕见……没有魔法居然能到处旅行。而且真能穿过连她曾经都未能穿过的大雪原？ “不介意我把你的部分故事摘录下来吧。”维多利加问道。 这也是她委托琴讲讲外面故事的首要原因之一。 伊蕾娜的生日快到了，她思来想去也不知道送什么，偶然间瞥见自己曾经写的《妮可冒险谭》，想到伊蕾娜小时候似乎很喜欢听冒险故事，所以就有了重新提笔创作的想法。 但她已经很多年没旅行过了，灵感这东西不是说有就有的，于是就有了收集外来旅人故事的举动。 反正不是当书本出版，也就无须交版权费了。 琴不是第一个接受这个委托的，但的的确确是第一个被维多利加正眼相看的。其余接受委托的旅人大多都是胡说八道，更有甚者都说出了一些违反常理的话。 “随意。”琴面无表情地说道。 “最后多问几个问题吧。”维多利加说道，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币，“认识这枚金币吗？” 琴瞥了一眼，注意到了金币上有些许裂隙：“嗯哼，它怎么在你这？” “富尔森太太和我有旧交，她说昨天有个小伙子买东西故意多给了她一枚金币，她委托我找到你还回来。”维多利加如是说道。 哦，原来那个奶奶叫富尔森。 “我其实挺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做的，据我所知，你似乎把委托赚取的大部分钱都给了罗贝塔那些生活相对没那么优渥的一些人。”维多利加说道，“明明，这个王国对你态度，谈不上友好。” 琴正式好好打量起维多利加。 这人……似乎比自己预想得厉害得多。追溯魔法吗？ 连爱丽丝老师都无法百分百施展出来的魔法。看起来，眼前这位灰发妇女魔法造诣相当了不起，但不过她似乎挺享受这种隐居生活的。 “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我只是觉得这样做会让我活得有价值一点。”琴叹了一口气，“好让我下一次见到我老师的时候，可以问心无愧说出自己已经尽力活了。” 琴的回答有些出乎维多利加的意料。 “你老师？” “哦，她叫爱丽丝，只是现在已经在天国了。” “抱歉，我无意触动你的伤心事。” “无妨，对她来说，前往天国才是对她最大的解脱呢。她是一个很小心眼的女人，轻而易举就取得了我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琴颇为自嘲道。 琴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面无表情的，应该说他的脸很少有变化，哪怕是琴靠记忆回忆起来如今应该是什么情感也很难指挥自己的脸颊做出对应的表情。 看到琴这副样子，原本还想多问问其他事的维多利加收回了自己之前想问的问题，而是改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个王国怎么样？直言就好。” “病到不可救药呢。”琴摊手直白说道。 “在你眼里，罗贝塔如此不堪吗？” “当高傲变成怠惰的借口，当散漫当成懈怠的推脱，如何不是病得不可救药。”琴说道。 如果是其他人，维多利加或许不以为意，但她已经基本确信了琴的阅历已经完全超脱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因此她想看看局外人眼中的罗贝塔是什么的。 毕竟，这关系到她当初要求芙兰对她女儿做出打击她自信心的“恶事”是否真得是错误的。 “我有一个女儿，她早早就是见习魔女。”维多利加叹了一口气，款款道来一件她压抑在心头很久的事情，她不知道为何要和琴说这些，大抵是想听听看琴的想法吧。 毕竟，琴的阅历已经足够给自己一点参照了。 “她从小没什么朋友。她同学都说她眼高于顶，不屑于和她们一起玩……成为见习魔女后，她傲慢的天性似乎得到了解放，认为罗贝塔的魔导师不过尔尔。”维多利加说道，“你觉得，是她原本就是这样，还是罗贝塔这样的生长环境造就了她。” “即使她是你女儿，你也这么想她的吗？”琴说道。 “也正是她是我的女儿，所以我才不想她走向一条错路呀。这个世界人外有人，如果不是遇见你，我还以为那片雪原根本不可能穿得过。人总要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维多利加如是说道。 她很害怕伊蕾娜因为太过高傲而酿成无法挽回的错误，毕竟自己女儿太像年轻时候的自己了。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琴说道，“就我看来，这里的人，还没有资格去对一位天才评手论足。” 虽然不是魔导师，琴对魔女的评选机制也是额外了解的。 早早成为了见习魔女，这样的人毫无疑问是天才。 而这样的人，诞生在罗贝塔，琴已经可以预见会有多么多冷遇了。不过有些悲哀的是，她的母亲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傲慢的国度对自己女儿的伤害。 “我推荐你自己去亲眼看看吧，别人的话终究是道听途说。”琴说道，随后他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夫人准备午膳了。” 在收下三枚银币作为委托金后，琴转身离开了这个家，然后继续查看翻阅起委托栏上的各种委托。 大约是一个月后，整个委托栏都被他完成得七七八八了，而冬季也在不知不觉中离去。 在初春即将到来之际，琴离开了和平国，前往下一个国度。 不出意外，他不会再重走来时路了。 这里不是起点，也不会是终点。 每日的太阳会准时从东边升起，普照在罗贝塔的各个角落，任由时光驱散琴曾经来过的痕迹。 第5章 巫蛊之国切尔萨斯其一 切尔萨斯，一座巍峨伫立在利尔他山脉的国度。 说起利尔他山脉，远近的王国都一定听说过这魔山的威名。整个山脉都遍布着凶恶的魔兽群，如果没有魔法傍身，进入这个充斥魔力的大山一定是十死无生。 魔兽，顾名思义，是被魔力浸染的野兽。 有很多人类学者一生都在致力于研究魔力的根源来自何方，但一直没有得到确定的结论。但唯一可以确信的是，像群山、森林诸如这些原始大自然的区域，魔力量会显着上升。 受到魔力日积月累的滋养，一些动植物自然而然就会变成魔物。 但一般而言，受魔力滋养产生的魔物并不会主动跨域攻击人类，它们大多都展现出了一定的智慧，知道人类中那些魔导师的厉害，一般而言只有人主动踏入其狩猎领地才会发起攻击。 但总归是有例外的，像利尔他山脉上居住的魔兽，就表现得十分憎恶人类。 而切尔萨斯，就是一座位于这么一处绝地的王国。 每隔几年，魔兽就会自发聚集一起，然后对切尔萨斯发动袭击。 说起切尔萨斯，周围人或许根本不会回忆起这么一座被魔物包围的王国，但一提到巫蛊之国，人们会很自然而然地把切尔萨斯和其挂钩。 之所以称其为巫蛊之国，当然是因为其境内盛行的魔法风气和外界有很大的不同。 同样是崇尚魔法，但切尔萨斯国内的魔法师对于常规魔法钻研不深，反倒是对魔法道具有着自己异样的理解。 说起魔法道具，最常见的魔法道具就是每个魔法师手中的魔杖了。对魔法师而言，任何魔法施展都需要魔杖来激发魔力进行释放，是这个世界普遍的认知真理。 撤掉魔杖，魔法师就和普通人一模一样。 由于这个常识过于常识，以至于人们早就忽视魔杖是魔法道具的一种了。其原理就是把魔法师身上的魔力吸收提取汇聚成一点然后激发。 除此之外，像飞天扫帚也是魔法道具的一种，也是由于太过常规都让大家都几乎忘了这是一种魔法道具。 寻常的扫帚当然也可以被魔法师激发用来飞行，但平稳度和舒适度都没有飞天魔法扫帚来得好，相比于寻常的扫帚，这种特制的扫帚更容易被魔法师操纵。 而且当遇到险情时，一些强大正规的魔法扫帚甚至可以开启魔法罩庇护上面的魔法师。 这些提到的都是寻常的魔法道具。如果切尔萨斯的魔法师如果只是钻研这些魔法道具当然就不会被人称为巫蛊之国了。 她们更加擅长钻研一些奇诡淫巧的魔法道具。 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情针。 据传说而言，是由切尔萨斯境内一名名叫贝勒立嘉魔女发明的魔法道具。贝勒立嘉生前的魔女名号爱河魔女——究其一生都在当红娘撮合新人，当时她甚至被称为“爱神丘比特”。 不过这位红娘太过于撮合新人，自己最后却是躺进棺材了也还是孑然一身，身为爱河魔女却不知怎么去爱人，这不可不谓是一种讽刺。 说回情针。 原先的情针最初被贝勒立嘉发明出来的时候是用于巩固步入婚礼殿堂新人之间的感情的。热恋中的恋人双方互相在彼此之间施展情针，受魔法的制约，如果任何一方对彼此的爱不再忠贞了就会受到噬心的惩罚。 但如今的情针，却被巫蛊之国后来的魔女们改良，变成了一种违禁品。 被施展情针的人的意志如果被情针内蕴藏的魔力吞噬，就会无法自拔爱上施针的人，终生沦为他人寻欢作爱的玩具。 也正是由于情针的出现，让巫蛊之国成为普通人闻之色变的恐怖王国。 但凡是正常人，都会对这种淫具退避三舍，谁都不希望自己清白之身被施针之人夺去。 即便是如此，存在即合理。正是由于情针有让人闻之色变的恐怖之处，让切尔萨斯周边王国的贵族对其额外热衷。 即使所有王国都出台了相关法律，禁止情针出现在国内。 但这就是走个形式，很多酒肉贵族暗地里和切尔萨斯做了多少交易谁清楚呢。王国境内女性失踪案至少一半出自这些贵族的手笔。 由于情针高额的利润，巫蛊之国的魔法师当然也很乐意做这种背地里的买卖。 而琴此时此刻，就刚从切尔萨斯入境。 距离他离开和平国罗贝塔已经近一年了，于他而言，罗贝塔发生的一切就和他历经的诸多王国一样平淡，没有什么需要记住的东西。 而现在，琴刚刚接取了附近王城的一个委托，需要前来切尔萨斯摧毁一处情针的秘密生产基地。 对于情针，琴当然略有耳闻。 通常人听闻这种恐怖之物，要么是害怕，要么就是对那些遭到情针毒害的少男少女感到惋惜可怜。但琴不一样，他内心额外平静。 在他故乡贝阿朵莉切那个地狱之境，这种老掉牙的东西早就有破解之法了，与此同时还诞生了改良后的王针……切尔萨斯的情针在那王针面前那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见证过太多的苦难，早就对平民遭受的无妄之灾感到免疫了。 何况……他不觉得自己一个人有本事能改变这里的世界。且不说他没了解过情针的破解之法，即使他了解过，他也不会去当个救世主。 因为，让周围王国乌烟瘴气的从来不是情针。 这只是一种工具。 真正的毒瘤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这些毛病倒是和贝阿朵莉切那些坐山吃山空的混球一个德性。 这个世界没有情针，就没有逼良为娼了吗？那些贵族照样会胡作非为。 他只是一介旅者，做到自己最大的价值即可。 顺路搞毁搞毁某个生产基地这种小事还是能做的。在这之上更高层面的事情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到底，给他发布委托的人，自己是不是也在从事这种黑色贸易也不一定，说不定只不过是单纯想打击一下他的竞争对手罢了。 琴行走在切尔萨斯的街头，还是一成不变的着装——衣衫褴褛的便衣以及看上去就额外残破的剑鞘。 但看得出来里面的剑似乎已经不再是之前那把了，之前那把破剑已经寿终正寝了，只不过它的继承人也还是一把破剑，在破这个方面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切尔萨斯处处透露着荒凉的诡异，黑色的藤蔓遍布切尔萨斯的大街小巷，透露出一股无形的诡异感。 也难怪入境的时候门口连入境费都不收了，来这里的人还着实需要一定勇气。 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要做“生意”的，入境费这点小收入大家伙还真瞧不上。 就当琴随处走走的时候，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这位小哥，要看看货吗？” 第6章 巫蛊之国切尔萨斯其二 “小伙子，要货吗？”一位形象佝偻的婆婆说道。 光是看这气质，就觉得和传说故事里那玩弄巫蛊邪术的老妖婆很像。 不过……原来切尔萨斯原来这么奔放的吗？卖货都直接上门推销了？还是说，这里的人根本没把自己的产业当黑色产业看待？ 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婆婆，魔法相性似乎还可以，但应该不是魔女。 判断一个人是不是魔女，一般看她胸前有没有星辰样式的魔女胸针就好了。 那胸针作为一种荣耀，在没有意外情况下，魔女都会贴身佩戴显明自己的魔女身份，这样在很多情况下既可以避免很多没必要的麻烦，也许在很多方面还能得到实惠。 而眼前这个老婆婆却是没有这样的胸针的。 “我这有新加工而成的巫毒娃娃，只要你取下仇人身上的毛发和其融合，然后……”老婆婆拿出一个诡异的草娃娃款款道来，“你就可以对这个娃娃任意施为，娃娃的遭遇都会百分百反馈到你仇人身上。” 伤害转移魔法的变种嘛……倒是不错的小挂件。 琴若有所思，面无表情地直视那有个似乎在瞪眼看着他的诡异娃娃。 这同样是违禁品，但臭名昭着程度没有情针那样高。主要原因还在于情针属于控制系魔法道具，而巫毒娃娃这种伤害系魔法道具事实上可以被诸多魔法取代。 “还有其他货吗？”琴问道。 “有的，噬魂香……如果把这玩意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你的仇人吸入，会使其永远无法醒来，就是魔女，不注意提前给自己施展魔法也会遭中。”老婆婆又掏出一支红色的香。 睡眠魔法的加强版……似乎还真有点厉害。 但真要对魔女产生威胁，大概就是说着玩的吧。 看着琴面容不变，老婆婆还以为是琴对她手中的货都不满意，事实上，只不过琴本来就是个面瘫。 不过，琴这样的态度反而让老婆婆放下心来了。 一般而言，如果是那些自诩正义的人，见到这些有些恶毒的魔法道具，一定是避之不及的，但琴没有丝毫害怕，反而眼中透露出某种欣赏，足以证明琴是同道中人。 “小伙子是来买情针的吗？”老婆婆说出她本来就想说的话。 “嗯。”琴顺着婆婆的话说道。 “要多少，这东西产量稀缺，我得和上头提前预定一下。哦，对了，你可以称呼我为撒倍夫人。”撒倍夫人笑道，伸出了她满是皱纹的手。 琴礼貌地和撒倍夫人握了握手。 然后将手背到身后，单手将想要从手心钻入他体内的某只细虫碾碎。 延迟昏睡魔法的造物……琴看着满是和善的撒倍夫人有些不悦，但由于他是面瘫，哪怕感到不悦面色还是依旧平静。 “我有一位追而不得的佳人，她拒绝了我……”这是琴早在切尔萨斯外头就想好的措辞。反正孤家寡人一个，随便瞎编啥的也不算啥事情。 “这样呀……她是普通人吗？” 琴能理解她想问的是对方会不会魔法。 “对方是魔女。” “哦？”撒倍夫人的满脸的皱纹扭成一团，琴都怀疑她是不是可以靠鱼尾纹捏死蚊子，“那稍微有点难办，但放心，只要方法得当，只要魔女施展不出魔法，她就和普通人一样。” “以你的经验，大约要多少情针？” “保险起见，最好五针，你带定金了吗？五百金币定金，交货后，另外五百金币补齐。”撒倍夫人说道。 真是昂贵呢……均价200金币一根情针……要知道一户农户一年干死干活能有二十枚金币就是小康家庭了。 也真只有那些躺在金子堆里长大的人才有本事买这种奢侈品了。 “我只有一百金币目前，我本以为不用那么多。”琴说道。 “也行，小伙子我看你和我有缘，一百就一百，先给你备好货，十天后我们这个地方见面，我带你去取货。” 就这样在双方愉悦地谈好这笔生意后，双方就各自离开了。 事实上，撒倍夫人还在他身上下了追踪魔法的蛊虫，琴刻意没有击杀它，毕竟他还不想过于打草惊蛇。 同时他也想好好研究研究这种魔法道具是如何和追踪魔法相融合的。 就当琴走在大街上在想想今天躺哪里睡的时候，一股寒意突如其来从他背后袭来。这是他长年累积的杀意本能，所以他第一时间回头挥剑想把偷袭自己的人劈成两半。 但回头的一瞬间，却发觉是一颗黑球向自己冲来。 啥玩意？ 魔法炸弹？还带追踪魔法的？ 琴一剑劈在黑球上，但剑好似透过了黑球，在琴惊叹的目光中，动能不变地冲向自己。 我靠——大意了，我没闪！ 但一晃神的功夫，并没有什么沉重的打击感，不过黑球却是不见了。 不对！黑球在自己体内。这是什么高深的魔法……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琴也一时半会儿没认出这种魔法。 如果他第一时间不是反手制敌而是闪避的话，这球也不至于打中自己，多年以来的安逸还是让自己太轻狂了。 “对不起对不起……”迎风跑来一位气喘吁吁戴着三角帽的女孩，跟在她之后的，是另一位乘着魔法扫帚低空飞行的灰发少女。 “那两仪球是在你体内吗？”那气喘吁吁的女孩抓住琴的衣襟摇了摇。 哈？两仪球？ 你问我？你问我我问谁？ 有没有搞错。 虽然琴沉默地没有回答，但她似乎一下笃定了什么，开始碎碎念起来：“完了完了完了……我该怎么办？” “喂，我说，你似乎没有和我说清楚什么情况。”反而是那位灰发少女用魔杖敲了敲那位碎碎念女孩的脑袋才把她从自怨自艾的状态解脱。 琴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灰发少女胸前的星辰胸针……魔女……而且这衣着，不是本地人的款式。 “那个……有两个坏消息，两位要先听哪个？”少女挠着头打着哈哈道。 “有区别吗？”琴问道。 “有的，一个比一个坏。哈哈……” “坏消息。” “坏消息是……两位千万别距离超过十米，两仪球已经生效了，如果两仪球分离十米就会爆炸的……由内向外炸……”少女露出豆豆眼说道，小手局促不安地互相之间点来点去。 两仪球？ 爆炸？ 嗯？ “那更坏的消息呢？”这回是灰发少女垮起脸了。 “暂时没有解决的方法，我老师……就是制造两仪球的人，出国执行任务了……哈哈……”她打着哈哈道，她知道自己惹祸了，不仅她的老师知道了这件事会好好“关爱”她，目前这两个看上去就不是善茬。 第7章 巫蛊之国切尔萨斯其三 两仪球，星辉魔女海伦娜的得意之作。一旦触发，两仪球会朝两个方向发射，不碰到人绝不停下，而接触到人之后，则会自动融入对方体内。 当两仪球成功全部融入双方体内时即被激活。 一旦黑白二球距离超过十米，会同时爆炸。 以上，就是这个新式魔法道具的作用，是星辉魔女海伦娜闲来无事手搓起来的玩具，搓着搓着就觉得这玩具挺不错的，就作为收藏了。 就在刚刚，星辉魔女看守收藏室的女弟子希尔拉手贱意外激活了两仪球。 白球径直打中了还在边品尝面包边吐槽这里面包真难吃的灰发魔女，黑球径直打中四处徘徊正在寻觅睡觉地点的琴。 此时此刻，希尔拉已经准备好两位怒火的宣泄了。 琴那边看起来还好，但那灰发魔女那真不好交代呀，那可是魔女呀……和自己老师同等地位的存在。 自己老师有多离谱自己可是一清二楚的……完了完了……驱逐出师门是小事，如何平息二人愤怒才是大事。 “换一句话说，我得和他一直等到你老师回来？”灰发魔女面色不善地看着希尔拉。 “也不一定的说……”希尔拉说道。 “哦？” “你们也可以自行找人试着破解……啊——别打我——呜呜呜——” “你老师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她行踪向来不定。上一次她出去好像一年后才回来。” 气氛突然降至冰点。 灰发魔女似乎认清了什么，叹了一口气，琉璃般的眼睛颇为不悦地看向琴，她知道面前的青年没有错误，但不妨碍她有些迁怒他人：“我叫伊蕾娜，正在旅行的魔女，以后的几天，请多指教。” 吃个面包吃出这个情况也是没谁了。 好吃也就算了。 还这么难吃……居然还收我那么多铜币。 伊蕾娜并不是专攻魔法道具的魔女，她擅长任何魔法，这样也意味着她并不专精某个方面。 她第一时间查看过融入自己体内的白球，凭她的本事，还无法破解由星辉魔女设下的魔法。归根结底，那也是一位专门研究魔法道具的老牌魔女的得意之作。 当务之急，是问清楚同为受害者的对方的打算。 如果他在这个地方有长期规划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反正自己是不肯妥协不去旅行的，谁知道那位啥魔女什么时候回来。 而且万一那个魔女回来说一句：“啊，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除两仪球……”伊蕾娜一想到那个场景，血压就忍不住升高。 “我叫琴，同样在旅行的旅者。”琴简单解释道。 一样在旅行？ 伊蕾娜的心情终于稍微好一些了。 这避免了很多没有必要的纷争。 “也就是说，接下来几天我们被迫同行你应该是可以接受的吧。”伊蕾娜问道。 “我不反对就是了。” 琴看着眼前的灰发魔女，总觉得自己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伊蕾娜……自己似乎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说过呢？ 算了，这个问题根本不重要。毕竟自己去的地方多了，总会有几个叫伊蕾娜的，她也不会是第一个。 琴第一时间也检查过他体内的黑球，很遗憾，他也做不到解除这种由星辉魔女自创的魔法。 毕竟他的魔法和常规魔法实在是有点不一样。 “两位……好好聊……我就……”希尔拉见情况似乎有些缓和了，就想溜了。 “你不许走。”伊蕾娜一脸核善地拍了拍希尔拉的肩膀。“乖乖待着……懂？” “呜……”希尔拉在伊蕾娜的威慑下害怕地蹲在角落画圈圈。 “那我们约法三章吧。”伊蕾娜说道，“其一，旅行时间我们彼此一半，在对方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时候，自己要尽可能迁就。其二，旅行费用双方各出自己的。其三……不许碰我……不然不排除我会使用一些非常手段。” 琴有点无奈地听着这些规则。 前两点就还好……就是第三点……她是不是有些自恋来着…… 虽然平心而论，眼前的灰发女孩是可以在众多琴所见过的女性角色中脱颖而出……但……这话说得好像琴就是看到美女走不动路似的…… 再花样年华的女孩，最后不都是一抔黄土嘛。 反正琴是无法理解那些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的。 “理解。”琴点头答应了，也不想多说什么。 “这下轮到你了……谈谈看，你准备付给我多少精神损失费呀？”伊蕾娜笑着看着希尔拉。 “一枚铜币？”希尔拉颤颤巍巍地举起一根手指说道。 “哈？你这里一块面包就要两铜币了还硬邦邦的一点都不好吃。一枚铜币你消遣我呢？” “呜……但我身上真得没多少钱。” “一个见习魔女身上没多少钱你糊弄鬼呢。”伊蕾娜不客气地施展起魔法，正常来说她都不会对人使用搜索魔法，这是在侵犯他人隐私。 但今天她真得有点生气了。 反正是对方欠自己的。 但搜索魔法探知完…… 全部的身当就是两银币。真穷呀……怎么会比自己还穷，伊蕾娜本以为自己已经够花钱大手大脚了。 最终，在得到应得的赔偿后，伊蕾娜放希尔拉离去了。 再生气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呀……又不能把她卖了换钱，只能让她打了一张欠条让她离开了。 如果…… 我是说如果……能见到那个星辉魔女的话，应该就能拿到这笔欠款了吧。这笔赔偿金可是有足足一百金币呀…… “连你也解不开这种魔法吗？”琴把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毕竟对方是魔女，而且这样异常年轻的魔女可是真不常见，哪怕是在被称为魔女之都的贝阿朵莉切。 “我不主攻魔法道具。”伊蕾娜说道，“或许我老师会有办法吧，毕竟她当魔女好几年了。” 其余的不好说，但在今后怎么处理这件事还是达成了共识。他们都不希望把期待寄托在那个不知道啥时候回来的星辉魔女身上。 这个世界主攻魔法道具的魔女还是有的，说不定在巫蛊之国就能找到可以解决两仪球麻烦的魔女也说不定。 但魔女又不是烂白菜，要想找到魔女也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 “说起这个，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伊蕾娜咨询道。 伊蕾娜的话顿时提醒了琴一件不太妙的事情。自己还有一件委托没有完成，那岂不是做委托的时候还得带上她…… 如果带上她，就会徒增变数。 毕竟双方才短短认识十分钟不到，琴无从判断伊蕾娜的人品如何，只能大体看出她既贪财又有些自恋……光是贪财这一点琴就有些微微的反感。 要知道，琴接下来的举动应该至少会让这里的某一利益集团损失数万乃至更多的金币，如果伊蕾娜想，把琴的消息出卖给对方，一定能获得不菲的报酬。 说不定还会一起弄死自己，这样某种意义上两仪球就失效了。 毕竟这个魔法道具只有同时存在于两个人体中才会生效，只不过这一种解决方案之前下意识忽略掉了罢了。 琴不想害人，但不得不去防人。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说话呀。”伊蕾娜看不懂琴在想什么。 这个人看上去就有点大病，奇奇怪怪的。一想到今后要带个男性旅伴，伊蕾娜就觉得一万个不愿意。 但没有选择怎么办呢？ “我没有安排，看你的吧。”琴说道。 他权衡利弊之后就决定暂时放弃那个委托。放弃委托只不过是损失一点定金（其实不是一点点，但琴相当没有财富观念），但继续执行可变因素太多了，伊蕾娜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哦，那我们在这里歇脚歇个十天吧。”伊蕾娜说道。 十天嘛…… 这会是巧合吗？ 第8章 巫蛊之国切尔萨斯其四 “你不吃饭的吗？”尽管这里的面包不太好吃，但伊蕾娜晚餐还是选择了买上几块面包啃一啃，但看琴的样子，似乎是并不准备吃晚餐。 琴对伊蕾娜突如其来的询问在一刹那感到一丝讶异，毕竟从来没有人向他问过这个问题。 “早上吃过了。”琴简单回答道。 “也就是你一天只吃一顿？不饿吗？”伊蕾娜仿佛在用看珍稀物种的目光看着琴，什么人一天只吃一顿呀，哪怕是早饭吃满汉全席贪饕盛宴你晚上也还是会饿吧。 但她也是感到好奇随口一问。 “不饿。”琴说道。 真是怪人…… 伊蕾娜也不再多搭话，毕竟多管闲事也不是她的作风，对方不说她也懒得刨根问到底。 莫不是某种节食魔法……她曾经去过某个国度，那里都是工作狂，为了更好的工作，大家连一日三餐都省了，为此，当地某个魔女还开发出了节食魔法来抑制饥饿…… 后来？ 后来那国家的平民全饿死了……等伊蕾娜在那旅行的时候，只剩下几个还在拼命冲业绩的高层接待她。 现在估计也差不多该亡国了吧。毕竟魔法终究不能给身体补充能量，节食魔法归根结底只是抑制人们饥饿的感觉。 如果说，琴不吃不喝是一种奇怪的表现的话。 接下来，伊蕾娜顿时都不知道用奇怪来形容琴是不是在侮辱奇怪这个词。 “你的意思是你要躺大街上？”伊蕾娜有些傻眼道。 “挂树上也成，看到那树梢了吗？树梢旁的房间你可以租下。”琴说道。 原本伊蕾娜还在为晚上住宿问题苦恼的。因为他们彼此不能相差十米，这倒也还算宽松的距离，毕竟住隔壁也能只相差十米，不至于同房。 要让伊蕾娜和一位这么奇怪的男性同房，不如还是送她进天堂吧。 现在可好，得，他压根就没想过住旅店…… “你平日里就睡大街上？”伊蕾娜问道。 “嗯，有时候我会挂树上。”琴如实回答。 “为啥，你没钱吗？不对吧……”伊蕾娜基本能判断琴不富裕，但作为一个旅人不至于连住宿费都没有吧。 而且没钱不可以去骗……不是，去赚嘛？ “单纯睡床睡得不舒服。”琴说道。 伊蕾娜扶住自己的前脑勺……天啊，我这个便宜旅伴真得……好奇葩呀。睡大街上好脏的吧，即使伊蕾娜自己没有洁癖也受不了好吗…… 但她能说什么？强迫他住旅店？ 然后自己掏钱？ 她才不乐意呢。让他自己奇怪去吧，关自己什么事，只要别影响到自己的生活就好了。别说是躺街道上，就是躺进下水道和老鼠交流病情也与她无关。 夜晚，伊蕾娜一如既往地在房前靠窗的桌子上整理着她撰写的日记。 每当缺乏灵感的时候，她就会伸伸懒腰，看看窗外的点点繁星。 但今天她下意识准备抬头看看天空星星准备放松放松神经的时候，顿时就被吓了一跳。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睡在树干上…… 明明她已经知道琴在外头了，但潜意识里还是无法反应过来会有人睡树上……被琴吓一跳后……顿时看星星的雅兴就没有了。 拉上窗帘，躺在床上准备早早进入梦乡。 伊蕾娜发誓，这是自她离开罗贝塔开始旅行起睡得最早的一次，单纯是被琴搞得原本整理日记的兴致都弄丢了。 但由于睡太早了，大脑一时半会儿还没适应，这个时候，人们往往就会胡思乱想很多东西，伊蕾娜也不例外。 说起来…… 琴这个名字是不是女名呀…… 但他明明就是男性呀。男性取女名……啧，好变态…… 伊蕾娜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这样的情况一般有两类，其一就是性取向有问题，他莫不是喜欢男的，其二这个原因就有些悲凉了…… 在这个世界很多国度，女性的地位普遍会比男性稍微高一点。无他，女性身怀强大魔法潜力的概率比男性大得多。因此有些时候，早在在母亲怀胎的时候，就给怀里的孩子取了女名来表达她的希冀。 不论是哪种原因，都让伊蕾娜觉得琴是真得奇怪。 但她也不至于低情商地去询问这个有些敏感的话题。 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下，她意识渐渐放松，躺在软乎乎的床上做起了美梦。 …… 两人同行的关系一直持续到了第十天，期间，两人基本没有说一句话，前几天或许还会打招呼，但慢慢地，双方都开始习惯性把对方当做不存在的人。 走在路上，琴总是自发落后伊蕾娜十步的距离，刻意保持了他一贯的冷漠与沉默。 自从离开那个地狱起，琴就始终都是这样，非必要不说话。 一方面他是真得不习惯开口，另外一个方面，时到如今他还在学习如何和别人进行有效的观点表达。 聪慧的他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他看得出来伊蕾娜不喜欢与自己同行。 那让彼此都生活得更舒服一些，不如眼不见为净，便主动成为了一个影子，存在感稀薄到正常人注意不到。 但彻底看不到当然是不可能，毕竟最多相隔十米，互相看见怎么也避免不了。 有意无意间琴也认识到了这位魔女的作息习惯。 白天的时间多半是在国内逛来逛去，还真闲得像是个旅者。 然后晚上会在桌案上写些什么然后睡觉。 一日三餐基本都是在吃面包。 其余的信息暂且还认知不到……看不出这位魔女小姐来这个奇奇怪怪的国度有啥度假的意义。 第十天天刚亮，伊蕾娜就起身有动作了。 借着朦胧的清晨，伊蕾娜站在琴的面前：“今天你假装是我的魔法助理，我需要去办一件事。” 伊蕾娜已经五天没和琴说一句话了，她基本已经适应了这么一个怪人的存在，那就是当做不存在，但现在，不能把他当空气了。 果然吗？我就说她不会真无聊到在这个黑色的国度度假十天吧。 而且偏偏是十天…… “所以我会占用你一天的时间，当然，我会赋予你报酬。”伊蕾娜简明扼要道。“你只需要做到闭嘴就好了。听懂了吗？” 相当不客气呢……不像是商量，而是通知。 嘛——魔女的脾气似乎都是这样，毕竟受人尊敬受太多了，一些脾气就被惯出来了。 “原谅我接下来会对你施展缄默魔法，一天内你无法发声。”伊蕾娜说道，拿起魔杖，“补偿部分算在报酬里。” 随着魔杖光辉亮起，缄默魔法一下子就在琴身上种下。 “跟我来……”伊蕾娜说道。 琴亦步亦趋跟在伊蕾娜身后，他心中已经基本有了猜测。 随着他们向目的地靠近，琴看到了那个有些华美的咖啡店。 走进咖啡店后不出意外地看到坐在角落在那等候接头的那个满脸皱纹的婆婆。 真巧呀……呵呵。 撒倍夫人…… “灰之魔女小姐，很高兴你能及时赴约。”撒倍夫人脱帽对伊蕾娜表达了欢迎，她阴鸷地目光突然看向琴，面容流露出一些惊讶后立刻恢复平静。 “埃尔森那伯爵要的东西呢？”伊蕾娜问道。 “先允许我询问一下您身后这位是？” “他呀，我的魔法助理。”伊蕾娜答道。“原本不想带他来的，但他偏偏说要来见见世面。” 琴的目光一直和撒倍夫人的目光进行对视，双方对视了将近十秒后撒倍夫人才缓缓开口：“埃尔森那伯爵的货我们已经备好了，麻烦魔女小姐护送到位了。稍等片刻，我的人会把货送来。” “如此最好。”伊蕾娜喝了一口刚刚上桌的咖啡。 而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蕴含了很多韵味。咖啡里下了昏睡魔法的药剂，而在伊蕾娜入嘴的那一刻，那些魔法顷刻被化解了。 在场的无论是撒倍夫人还是琴其实都看出来了。 她这个简单的动作就是想表明让撒倍夫人在魔女面前不要耍太多的小心思。 第9章 巫蛊之国切尔萨斯其五 琴一直站在伊蕾娜身后闭目养神，静静等待事情的发酵。 至于伊蕾娜究竟想做什么……琴如今已经不是太想关心了。 或许她就是接受了埃尔森那伯爵的委托前来护送一批货物（情针），或许她有自己的考量以及目的，就比如就和他曾经的既定计划一样——准备钓鱼执法。 “这位先生，十天前，就是你向我预定了一批货吧。”琴的耳畔响起了一声苍老的声音，如果仔细听，可以发觉就是撒倍夫人在说话。 显然，这是一种传声魔法。 不知道伊蕾娜可否能看穿，但如果撒倍夫人敢在伊蕾娜面前施展这种魔法应该就有她自己的底气吧。 “你所预定的货，就是想用在你面前这位魔女身上吧。”撒贝夫人继续道，“帮我一个忙，我助你促成此事。” 额…… 不是，你咋脑补出这些的。 当初我就是胡说八道的。 不过现在仔细想想，她会这么认为无可厚非吧。 毕竟真得很巧合…… “今晚入睡的时候，把她的魔杖找机会藏起来，然后，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撒贝夫人说道。这句话说完后，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声音传来了。 在和琴对话的同时，撒倍夫人还在有说有笑地和伊蕾娜介绍着切尔萨斯的风土人情。双方彼此融洽的氛围倒像是知心好友一般。 琴理了理思绪……然后继续闭目养神。 随着一位年轻人带来一个行囊，经由伊蕾娜收下后，这场见面洽谈会就这样双方都心怀鬼胎地结束了。 …… “奶奶，昏睡魔法没有对她起作用吗？”把货带来的年轻人在伊蕾娜一行人走后迫不及待地向撒倍夫人问道。 “蠢货！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对魔女有用！”一想到这个撒倍夫人就来气，看着自己这个孙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那可是魔女，魔女懂吗？整个切尔萨斯才不过五位魔女！” 被撒倍夫人训话的年轻人默克尔颇有些不满。 靠着情针这条黑色贸易线，默克尔已经过惯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了，玩过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从来都只有他想不想要，而没有他得不到的。 但即使是每日沉湎在桃色世界的默克尔在看到伊蕾娜的第一眼就被她的美貌俘虏了。 那精致而无法挑剔的可爱面庞让他迅速沦陷，那充满故事的琉璃色眼睛好似勾魂的谪仙让其欲罢不能，就是被这样的女孩踩在脚下也是无上荣耀的事情。 如果能尝到这样女孩的味道……那这辈子可就值了，而要是让这样的女孩成为他数十后宫的一员，那可是登峰至极的享乐。 但他兴高采烈地向宠溺他的奶奶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却遭到了撒倍夫人泼的冷水。 那位可爱女孩是一名魔女…… 我的天，这么年轻的魔女。 默克尔当然知道魔女是什么概念……因为那一天过于沉湎在伊蕾娜的美貌，下意识忽视了她胸前的魔女胸针。 只有魔法造诣处于金字塔顶层的那一批人，才能称为魔女。 再年轻的魔女，也是魔女。而恰恰是年轻，更是突显对方魔法天赋的强大。默克尔曾下意识选择了放弃，再怎么样，也得有命去享用呀。 但伊蕾娜居然主动找到了撒倍夫人，说她是埃尔森那伯爵派来求购情针的专人，这让原本打算放弃的默克尔的欲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魔女怎么了？魔女也是女人不是吗？ 只要她没有魔杖，她不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柔弱女性？ 这种恶念一旦在心中滋长，就一发不可收拾。那种强烈的占有欲把默克尔畏惧魔女的理智完全吞没——魔女不是更好？他还没尝过魔女的味道呢。 他每日每夜向宠溺自己奶奶软磨硬泡，终于撒倍夫人还是松口了，她说如果有机会，会帮他达成愿望的。 就在今天，他终于又见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女神。 她依然是那么端庄坐在那，和第一次遇见她时一个样。不过，她不认识自己……但很快，她会认识的。 看着她的脸，默克尔突然心生一计，不如在她喝的咖啡里下些药，她睡过去了不就任由自己摆布了吗？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没和自己奶奶商量就说干就干。 在咖啡端上来的那一刻，撒倍夫人就意识到这个不懂事的孙子又做蠢事了。自己不是魔女都看得出咖啡被下药了，眼前这个货真价实的魔女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事已至此，撒倍夫人也只能凭借自己的职业精神继续演下去。但愿不会恶了和那位伯爵的关系。 原本撒倍夫人已经不指望帮那不成器的孙子了，只想安安心心把这笔生意做好，但琴的出现让她有了额外的算盘。 这一切都是这么巧。 如果不好好利用这个普通人，这实在是对不起上天赐予的绝佳良机。 看样子，眼前这个人爱慕这个魔女已久但又求而不得才会向自己订购情针，利用他这一抹爱而不得的贪婪可不可以达成什么好事呢？ 假如计划一切顺利，能有一个魔女打手，那么这条黑色产业链又可以拓展数倍。 这对这整个家族来说也是好事。 “我不管，奶奶已经答应我了。”默克尔嘟囔道，对于撒倍夫人的训斥左耳进右耳出，他可不会承认自己愚蠢。 “放心好了，贪婪是人的本性。”撒倍夫人说道。 …… 贪婪是人的本性。 伊蕾娜目光幽幽地看着在树梢上已经睡着了的琴，她脚下踩的行李箱装载的，就是今早刚从撒倍夫人那拿到的货物。 她发自内心对于这种万恶之源感到不屑。 路过索利雅王国时，当地一位官员拜托她一个委托——就是捣毁切尔萨斯一处情针的生产据点。 作为道德感拉满的五好魔女，顺便看在那高额的酬金面子上，伊蕾娜当然义正言辞接受了这个颇具使命感的委托。 但琴的出现让其原先的委托的展开发生了变故，打乱了她原先的安排节奏。 不过由于琴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人，而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也没看出他有什么额外背景身份。 看样子也许剑术身手或许不错，但也不至于是一个麻烦的人物，所以权衡利弊后，她才继续选择执行她的委托行动。 毕竟放弃这个委托可要和好多好多金币说再见呀。 她叹了一口气，将魔杖放在非常显眼的地方，然后躺床上进入假寐。 今早她只能感受到撒倍夫人似乎使用了某种传音魔法，却一时无法破译传音的全部内容。但传音对象是谁，用膝盖想都知道是谁。 具体传音交流的内容，通过依稀一些词汇也能猜出大概了。 况且，撒倍夫人和琴之前“初次见面”对视了那么久。要说他们之前没有任何联系这种话恐怕就只能糊弄小孩吧。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伊蕾娜最多看出琴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奇葩，却看不出他的人品好坏。 但既然会和情针这种东西打交道，想必人品不咋样吧。 如果他要动手的话，就别怪自己先下手为强了。 这魔杖当然故意放在枕边是给他看的…… 作为魔女，怎么可能只有一根魔杖呢？她只是想看看将来要和自己同行的人究竟如何，毕竟以上只是自己往坏的方向进行的猜测。 随着夜晚渐渐步入深夜，躺在床上假寐的伊蕾娜的耳边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来了吗？ 果然啊……自己就不该抱有一丝好的念想。如果可以，伊蕾娜并不想用魔法害人，但如果是别人想要先害她，那就另当别论了。 但她刚刚打算跳起来把眼前这个冒犯自己的家伙变成青蛙时，她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震惊到了。 第10章 巫蛊之国切尔萨斯其六 “伊蕾娜，别装睡了，他们快来了。”琴低声道。 伊蕾娜相当惊讶。 他不是中了缄默魔法吗？现在还没有一天，魔法不可能解除的。她的计划是，如果自己枕边的魔杖被拿走了，她当即就会暴起掏出另外一个魔杖将其变成青蛙。 但事实是，反而是琴看出了她在装睡，还出声提醒自己？ “你可以说话？”伊蕾娜反问道。 “现在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吗？如果你的计划是将计就计顺着那个撒倍夫人抓到她背后的生产线，那么，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琴耸耸肩。 “你怎么知道他们快来了？” “我看到了。” 伊蕾娜盯了琴的眼睛很久，但始终没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但眼下还真如琴所说，目前真不是纠结这些琐事的时候。 “你把魔杖献给他们看，剩下的，交给我。”伊蕾娜说道，把枕边的魔杖拿了出来。 琴没多说什么，将魔杖拿走，起身离开了。而伊蕾娜继续恢复成假寐的状态——琴究竟值不值得信任伊蕾娜还无法打包票，但伊蕾娜有自信全身而退是没问题的。 她没有杀过人，但为了自己生命安全，除掉危害自己的因素也是万不得已。 “奶奶，真得没问题吗？”默克尔骑在撒倍夫人的魔法扫帚上，他魔法天赋不怎么样，当然无法驾驭魔法扫帚，魔法扫帚是由坐在前面的撒倍夫人操纵的。 “看看情况吧。”撒倍夫人说道，她的计划并不算万无一失，最大的妙处在于她可以随时抽身，反正利用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真不知道这个魔女收一个普通人当魔法助理是出于什么心思，大约是外头保养的小白脸吧，然后这个小白脸产生了逆推的叛逆心思。 根据在琴身上种下的追踪蛊到达琴的周围时，就发现琴已经等候多时了。 就是等候方式有点奇怪，哪个正常人站树上等人的，要不是追踪蛊的定位，谁能想到这个？但看琴手中拿到的魔杖，看样子计划成功了。 “她人呢？”撒倍夫人骑在魔法扫帚上问道。 “睡里面呢。”琴说道。 “魔杖给我看看。” 说罢，琴就把魔杖丢给了她。 “奶奶，计划成功了吗？”默克尔兴奋道。 “别吵我。”撒倍夫人冷静地检查起魔杖，没错了，是正规的魔杖而不是仿制品。 即使是被训斥的默克尔也没有感到任何不满，他脑子已经开始充满桃色幻想了。 “做的不错，现在你已经没有价值了。”撒倍夫人打了个响指，施法近距离激活当初有备无患在琴身上植入的昏睡虫。 她不知道，这昏睡虫在第一时间就被琴杀死了。 而事实上，即便这种东西真得种在琴体内，被激活了对他来说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但琴还是尽力配合她的演出尽可能倒了下去。 为了不掉下去，半挂在树上可真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蠢货！奶奶这人比我还蠢！”默克尔兴奋道。 “蠢货，现在还有个棘手的人没解决呢！”撒倍夫人训斥道，“这么大声是想吵醒她吗？” “吵醒就吵醒呗，没有魔杖的魔女有什么好怕的，我很想看看魔女的滋味是不是和其他女人不一样。”默克尔孟浪道。 琴不动声色的撇撇嘴。 好家伙，你们骂人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吗…… 说罢，默克尔就从窗户跳入伊蕾娜的房间，撒倍夫人也紧随其后。 “我对她释放了沉睡魔法，她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了。”撒倍夫人说道，她总觉得有点奇怪，计划似乎顺利过头了。 一个魔女真得这么好对付吗？ “嘿嘿嘿。”默克尔忍不住想要扑上去和自己心爱的女神肌肤相亲了，却不料他扑倒的伊蕾娜转眼间变成了一个充气玩偶。 “贵安，撒倍夫人。”撒倍夫人感到自己的脖颈被什么东西指着。 魔杖…… 那个魔女，什么时候到她身后的。 “你……”撒倍夫人惊出一身冷汗，她这辈子都没被人用魔杖指着过。现在伊蕾娜随便用个魔法就能让她身首分离。 如果这时候还没反应过来，那可就太愚笨了。 被骗了……被这个魔女骗的团团转，估计门口那没用的家伙也是被这个魔女将计就计了。 “别杀我……我什么东西都给你……”撒倍夫人想要稳住身后这位魔女。只要自己还活着，那么一切都还有机会。 如果死了，就什么东西都享用不了了。 “很可惜呢，早上似乎我已经给过你们容忍度了。”伊蕾娜说道。 撒倍夫人迅速思考解决问题的策略，床上已经吓得尿液都流出来的孙子肯定是指望不上了，要让身后的魔女放过自己，必须有打动对方的东西。 只能赌一把了…… “杀了我，你这辈子都得不到生产源的信息！”撒倍夫人咬牙道。 她不确定伊蕾娜是否真得在意生产源，但她知道，和她接触的人，大多数人都会对情针的生产源相当感兴趣。 误打误撞，这还真让伊蕾娜迟疑了一会儿。 毕竟她还真是接了清剿生产源的委托的，如果能得到确切的方位，那还真能省下不少力气。但如何可以迅速让这个老油条说说真话呢？ 就当伊蕾娜的迟疑之际，撒倍夫人迅速施展了魔法释放出阵阵黑雾。 她可管不了那个不成器的孙子了，反正他对生产源的信息一无所知，要死要活随便，自己活着和家族兴衰才是最重要的。 随后她奋力打破了伊蕾娜临时在窗口设下的结界。 求生意识让她突破了自我，魔法力量透支得使得她短时间足以媲美魔女。 说到底，她本就无限趋近于魔女。毕竟已经练了这么久魔法了，再笨的人都要成精了。 但她刚准备从窗口一跃而下准备逃之夭夭并打算隐匿个几年的时候，一剑指在了她的咽喉处让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怎么回事。 刚刚才被一个人指着后脖颈。 现在直接有人指咽喉了。 “还得我善后呀……”琴打了个哈欠，“自己滚回去吧，不然就死了哦。” “你……” “废话真多呢。”琴一脚踹在她脸上把她又踹回去了。 “奶奶……咳咳……别丢下我……”默克尔看一向宠溺的奶奶即将跑路，下意识呼喊出来，但下一秒，他期盼已久的奶奶不仅回来了，而且重重给他来了个脸贴脸的拥抱，见证了跨越两代人不可磨灭的亲情。 伊蕾娜费了些工夫将场上的黑烟祛除干净，将眼前两人施法束缚起来。 刚才的打斗还是有点激烈的，不出意外应该很快就会被人注意到。 但这并不算什么好事……在这里，即使是给这两个人判刑，他们的人脉也足以让他们的罪行减轻不少。 关键在于，如果他们被当地执法局带走，伊蕾娜想知道的关于生产源的源头这个情报就无从得知了。 必要的话，就只好趁现在严刑逼供了…… 第11章 巫蛊之国切尔萨斯其七 “执法队的人已经快来了，如果你要做什么最好快一点。”琴从窗口跳进来打着哈欠道，显然，深夜是他的睡眠时间，现在他很没精神。 “你又知道了？”伊蕾娜下意识问道。 “感觉罢了……”琴说道。 这究竟是什么人……不仅能够解除自己的缄默魔法，而且还有这么恐怖的感知力。关键在于，他不会魔法呀……自己是魔女姑且施展魔法短时间能做到这些，大多数魔导师都无法做到琴这个程度。 “你也接了索利雅王城的委托对吗？”伊蕾娜问道。 她已经彻底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琴之前和眼前这个老妖婆接触应该是和自己出于同一个目的……更加讽刺的是，他们两个防着彼此防了十天…… “是……如果你能做好那最好不过了，如果可以，我想去外头补个觉。”琴说道。 什么叫我能做好就最好了，算了，他已经出力不少了。比起这个，如何撬开眼前两个人的嘴才是关键。 “说说吧，生产源在哪？”伊蕾娜决定先从那个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默克尔开始，在有限时间内如何取得最大的收益，最好的方式就是从胆小的人这切入。 “他不会知道的。”琴打岔道，他本来转身走了，但听到伊蕾娜对于问讯这方面实在是没啥经验。 没看到这个奶慈孙孝的老巫妖都准备丢下她乖孙子跑路了吗，摆明了这个胆小鬼是一个弃子。 伊蕾娜其实完全知道默克尔多半是不知道，但如今要让她短时间去撬开那个老妖婆的嘴实在是太困难了。想来这种人浑身上下嘴最硬吧。 芙兰老师倒是教过一些逼供的手段，但从来没实践过。 “算了，我来吧。”琴无奈道。外头的魔女好像普遍都好逊哦……如果是贝阿朵莉切境内的魔女对于这种情况想要得知自己想要的情报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伊蕾娜让开一个身位，静候琴的表演。 琴直接抽剑用剑身给撒倍夫人掌了一个嘴，把她的假牙都打飞出去了。 “最后的通牒，主动说出生产源的下落，会免受很多不必要的苦难。”琴说道。 “唔……”撒倍夫人悲愤地用手拍击地板。 “听不懂。”琴又用剑给她掌了个嘴，险些把她打晕。 撒倍夫人悲愤地流下悔恨的泪水，双手用力拍着地板。 “抱歉，我好像刚刚好像给她施展了缄默魔法，忘记解了……”伊蕾娜突然不合时宜道。 嗯……琴回头看了伊蕾娜一眼。我有理由怀疑你是故意的。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我大概想明白她唔唔唔地想表达什么了。 伊蕾娜简单给她解除缄默魔法后，撒倍夫人终于可以说话了。 “我……”撒倍夫人刚想说些什么迅速又被琴对着脸掌了一剑。 “死了这条心……我化成鬼……”撒倍夫人话还没说完，然后眼前的景色就发生了变化。琴和伊蕾娜全部消失不见，在她面前的，是一幅幅七窍流血的女人面庞。 “为什么……还我命来……”一个毫无血色的女鬼伸出苍白的手紧紧抓住撒倍夫人的脖颈，让后者开始喘不过气来。 在挣扎中，撒倍夫人终于看清了正在向她索命女人的面容。 这是她孙子玩死的第一个女人。 而她的四周，遍布的都是因为情针遭到毒害的女人。撒倍夫人发觉自己那不成器的孙子也在这，但他早就已经吓得重度昏迷了，大小便失禁到处都是。 这对他来说，神志不清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冤有头债有主，我又不是直接害死你们的人，你们找我做什么？ 但，很快她就不这样想了。浑身的剧痛让她痛不欲生，她清晰地感到自己的心脏被那些女鬼挖了出来被众鬼吃掉，自己的脚，自己的手也逐一被她们啃食。 放过我……我……我想活着…… 我……我错了…… 而在现实的场景，伊蕾娜只见撒倍夫人刚刚准备放狠话就开始浑身抽搐起来，翻起白眼重重昏迷过去，至于默克尔……他本来就被吓晕了。 “放过我……我忏悔！”撒倍夫人开始尖叫起来，这对这个旅店的楼上楼下的住户实在是谈不上友好，但估计他们也不敢吭声就是了。 毕竟三更半夜突然听到有人在尖叫，要么是神经病，要么是闹鬼了，无论是哪一种，少管闲事比较好，大家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生产源在哪？”琴问道，左眼红色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不再多说什么。 琴是背对着伊蕾娜的，刚才的一瞬间并没有让伊蕾娜察觉任何异常。 “就在希斯拉蒂街12号，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撒倍夫人还沉浸在幻境中无法脱身。 好诡异的手段，难道他没有魔力也能施展魔法？这究竟是什么手段。伊蕾娜自以为自己熟读各种各样的书籍，但对于眼前琴的所作所为颇为不解。明明没有任何魔力波动，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好了，大功告成，执法队就离这大约三分钟脚程，具体的交涉部分就交给你了。我去补个觉。”琴说道。 “她最后会怎么样？”伊蕾娜看着疯疯癫癫的撒倍夫人道。 “不出意外，就一直会这样吧。好困，睡觉了……” 随着执法队的到来，伊蕾娜简单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就打发执法队带走行凶的二人了，当然没有告知琴逼问生产源的经过。 之所以打发这些执法队这么顺利，当然一方面是由于伊蕾娜魔女的身份，这些执法队也不想过多为难一位魔女，另外一个方面自然是伊蕾娜保存了他们行凶的经过，留足了证据。 眼下，当晚的风波当且是结束了。 距离黎明大约还有两个时辰，伊蕾娜早就睡意全无了。 她重新审视起躺在树梢上呼呼大睡的琴，心中之前对他的轻视一扫而空。 她开始反思起自己的大意轻狂，如果琴不是站在她这一边的，那今晚她就额外危险了。她本以为自己今晚最坏的结果是全身而退，琴不过是普通人怎么可能影响到魔女的谋划。 但事实却是大错特错了。 在这一瞬间她又想起当初准备旅行之初自己母亲给自己的叮嘱，伊蕾娜突然感到一种和死神擦肩而过的凉意。 一直以来魔女身份带来的顺风顺水让她险些忘记了魔女也是人，甚至有些淡忘了母亲临行前的忠告。 自己就只是个旅者，不应该把自己陷入如此危险的地步的。 在一遍遍反思中时间悄然而逝，黎明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台洒进伊蕾娜的租借的客房，这一切似乎如旧，就好似昨晚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第12章 花之国其一 从索利雅王城起飞，驶向远方的魔法扫帚上搭载着两个人。 一位戴着宽大的三角帽，胸前别着蓝色的星辰胸针，浑身上下的打扮无不透露着她是一位魔女，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还属她那靓丽的紫眸灰发，是到哪都会引起注意的类型。 而另一位则穷酸多了，是寻常人看过一眼就会遗忘的类型，或许唯一可以标志他身份的，就是他那老旧的剑鞘以及里面生锈得感觉就快断气的老剑。 这正是刚刚交纳巫蛊之国委托的两人。 在顺利得到生产源的线索后，后续的破坏工作就额外顺利，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折。 二人根据贡献瓜分了得到的金币后，此时此刻，就准备出发前往下一个国度继续旅行了。 无论是琴还是伊蕾娜都没把希望寄托在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的星辉魔女身上。说到底，她就是回来了能不能帮他们解除两仪球还是另外一个说法。 毕竟很多魔法，魔法师只会释放，而不会破解…… 其实对于伊蕾娜来说，她是非常非常非常不乐意有其他人，还是这么一个大奇葩，邋遢，闷得像个药罐子的男人坐上她的扫帚的。 但如今的情况非常特殊。因为两仪球的原因，双方无法分离超过十米。 所以要不就是放弃继续旅行，这是伊蕾娜更加不能接受的。 要不就是和琴之前那样，通过脚力赶路……这样到达下一个国度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而且，这一般人靠脚旅行是真受不了吧，至少伊蕾娜做不到。 两其相害取其轻。 经过艰难的心理斗争，伊蕾娜还是妥协了。 但还是强烈要求琴去洗澡洗了三个时辰才允许他坐在扫帚上。 琴倒是一脸的无所谓，说到底，他压根就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 对于眼前这个魔女，他也不想起什么冲突。继续当他的透明人，安安静静继续消磨他自己的时光就好——至于去哪里？去哪都一样。 就这样，两人共乘一个扫帚在高空中急速飞行。 司机当然是伊蕾娜，她娴熟地操练着扫帚飞行的方向，多载一个人也无法影响她的发挥，但飞行速度因为负载原因不可避免有所下降。 两人诡异地一句话都没说，彼此之间已经习惯把对方当成透明，至少表面是这样。 哪怕他们明明才合作过完成一个委托。 琴闭着眼睛坐在扫帚上闭目养神，丝毫没有受到扫帚颠簸的影响。那恐怖的平衡感就好像不是第一次乘坐魔法扫帚一样——也是，挂树上睡的人会缺平衡感吗。 伊蕾娜则侧坐在扫帚上，说实话，她其实很好奇这个坐在她身旁这个奇怪的家伙。 有很多问题萦绕在她心里得不到解答。 就比如他是如何解除自己的缄默魔法的。 而且……他对那个撒倍夫人施展的手段到底又是什么。 但她还是没有开口去问。 大概是觉得，即使是询问，她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这个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种手段倒也不是值得大张旗鼓去匪夷所思的。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 二人乘着扫帚在森林里不断穿越。 那些密密麻麻的藤条对于新手魔法师来说就是噩梦，想要驾驶扫帚在其间穿梭可不是什么太容易的事情，但对伊蕾娜来说，在这之中穿梭就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帽子别被枝杈勾走就好。 等到穿过这一片密林，视野就豁然开朗了。映入眼帘的，就是漫天的花海，红、黄、蓝各种各样的色彩如同颜料爆炸开来似得渲染铺张在平原这块画布之上。 光是看着这一片花海，就让人神情放松心旷神怡。 伊蕾娜别过脸边的发丝，欢喜地享用着沁人的花香。 而恰恰是这个时候，原本闭目养神的琴却缓缓张开了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底下的花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扫帚在低空贴近花海的上空飞行着，大约是过了几分钟，一位身着精致服装可爱如花的少女缓缓出现在视野之中。 她双手采摘着这些花，时不时还把花捧到鼻尖仔细嗅嗅。 看到伊蕾娜乘着扫帚飞来，下意识朝着她招了招手。 伊蕾娜见状也就停下了扫帚。 “请问你是魔女吗？”她笑着问道。 “如你所见，是的。我叫伊蕾娜，现在正在旅行。”伊蕾娜说道。 “正好呀——你旁边的是你的男朋友吗？”花丛中的少女继续问道，“感情真好呀，带着一起旅行。” 伊蕾娜听得一头黑线，但还是忍住了情绪：“他不是。话说，你在这赏花吗？” “嗯嗯，花很漂亮吧。” 两人交流之际，琴目光死死地看着花丛中的少女，这当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被误解了，也许伊蕾娜会在意，他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只会左耳进右耳出。 他目光幽幽地注视这位花丛中的少女当然有他自己的原因。 “那个，伊蕾娜小姐，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花丛中的女孩说道，看向伊蕾娜的目光充满希冀。 “你说。” “能不能把我手中的花带给附近国家的人手里呀？我希望有更多人可以欣赏到那么美丽的花。” “嗯……可以……”伊蕾娜准备把少女手中的花接过来，反正她正要去附近的王国旅行，顺路帮个忙也不麻烦，却下意识忽略了一个事实——为什么眼前的女孩不自己去送呢？ 正当伊蕾娜准备将花抱进怀里的一刹那，却被琴拔剑击落了。 那些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随处飘散。 那速度是如此之快，哪怕是伊蕾娜都没能反应过来。 “你……能跳一跳吗？”琴冷眼看着眼前花丛中的女孩，问了一句有些让伊蕾娜摸不着头脑的话。 听到这一句话，那花丛中的少女脸顿时蒙上一股阴霾。 “赶紧起飞！”琴低喝道。 伊蕾娜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立刻下意识执行了。毕竟气氛真得有些诡异，激发了她的某种直觉。 魔法扫帚得到魔力灌输立刻原地升天。 但似乎还是晚了半步，无数的藤条从花丛中伸出袭击向正在往高空飞行的两人。 毕竟速度还没起来，加速度再大也不能和藤条拉开距离。 就当藤条即将袭向两人的那一刻，伊蕾娜立刻拿出了魔杖对准那些枝条准备施展火焰魔法。 但琴的速度更快，站立在扫帚上，随后脚踏扫帚柄高高跃起，将手中的破剑以破空的速度挥出扔向那个花丛中的少女。 伴随着一声惨叫，藤条的攻势随之一愣。 而此时此刻，大团的火焰从伊蕾娜的魔杖中飞出，将袭击他们的藤条迅速焚毁殆尽。 完成这一系列操作之后，琴稳稳地着陆在扫帚边缘，沉默地看着底下已经中了自己一剑的少女以及周围冒着浓浓黑烟的藤条。 在短暂飞行数秒后，扫帚就已经飞向高空到达了安全距离，底下的藤条就算再生成也不会产生什么威胁了。 伴随危险逐渐远去，伊蕾娜有些劫后余生地深呼吸起来。 这片花海居然是某种变异魔物。 她再一次开始重新打量身旁这个恐怖的家伙了。 好恐怖的感知力……以及…… 好恐怖的平衡力。 自己很少这么看不懂一个人。 第13章 花之国其二 驾驶扫帚飞速驶离了这一片花海。 原本美如仙境的调色盘如今在伊蕾娜眼里却带着一抹恐怖的色彩。 《妮可冒险记》里好像有过类似的记载：像森林这样的场合会受日照生成大量魔力，受魔力滋养就会孕育出带着灵性的生物。 之前也许伊蕾娜还没看出花海的不对劲，现在想想很多不自然的地方就想明白了。那个在花丛中的少女一步也不走，是因为不想动吗？ 恐怕是不能动吧…… 她的下半身已经被这片花海同化成为了花海的养料，融为了花海的一部分。 那她让自己去给附近的王国送花又是怎么一回事？ 伊蕾娜下意识朝身后看了一眼，琴一动不动坐在扫帚柄的边缘，面无表情地闭目养神就好像真得是一个雕塑。 和之前刚乘上扫帚一模一样，好像没有经历过刚刚那一场短暂的大战似的。 哦，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破剑鞘里的破剑已经没了。 那把剑已经被他挥出去了，而他也没有任何想要回收的念头。 伊蕾娜本以为那把剑或许是他家传的尚方宝剑，拥有破魔除邪的强大附魔力量，再不济也是珍藏需要好好珍惜的东西。 不然，你成天挂着这把破剑干什么？ 但现在想想…… 这不会是二手古董店三枚铜币随便淘来的吧。 结合琴之前的所作所为……这个可能性突然变得非常大。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扫帚缓缓飞向附近最近的那个国度。 这个国度是规模相当小的小国，距离那一片花海非常近。 根据附近的人口述，这个国家就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往往大家都会用花之国代指这个小国。而这里，就是伊蕾娜准备今天歇脚的目的地了。 “你的剑需要重新买一把吗？”伊蕾娜很难得和那个闷葫芦搭上一句话。 虽然这把剑的丢失和伊蕾娜没有直接关系，但就整个过程来看却是有间接关系的。 如果没有琴那破空一剑的拖延，伊蕾娜施法就没有那么好的效果了。 于情于理，伊蕾娜想要对此表示感谢。即使在接过花的那一刻伊蕾娜并没有感知到对方的敌意，或许是因为琴的刺激才让整片花海暴动的。 但琴在当时的做法一定是正确的。 谁知道那束花有没有啥问题。 “随便买一把就是了。”琴说道，“怎么？你要给我买一把吗？” 虽然伊蕾娜的确是这个意思，但怎么听起琴的话这么怪怪的，冷漠中带着一股戏谑。 “怎么？不行？” “算了吧。”琴说道。 他本能拒绝他人的馈赠。他不喜欢这种被施舍的感觉，哪怕对方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但童年的创伤还是本能让他把他人的馈赠当成施舍。 遭到拒绝，伊蕾娜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得，自己难得心情好乐意替其他人花钱，不要就算了吧。 她也没曾想身边这个奇怪的家伙居然把她一时兴起的感谢当成施舍。 花之国国门的护卫见到徐徐走来的两人，尽忠职守地问道：“两位是刚从花海那个方向来吗？” “嗯。” “刚刚似乎花海发生了暴动……两位有注意到什么吗？” “啊？没有呀——那片花海很美丽。”伊蕾娜撒谎道。和花海暴动扯上什么关系能有啥好结果？万一来个赔钱啥的不是无妄之灾嘛。 “对魔女来说的确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但对于我们普通人，那里就是夺命的地狱。”护卫多嘴了一句，“你身上应该没有携带花海里的花吧？” “没有哦。” “那就好，那里的花在我国是违禁品。对于魔法师来说，花没有任何作用，单纯可以当成欣赏品。但对于普通人，这些花会有致幻效果，会勾引人前去那片花海然后成为那花海的养料。”护卫解释道。 这样呀…… 这倒是回答了那个少女为何要让自己把花带给附近的人了。 不过，现在伊蕾娜更加好奇的是。这些花对普通人具有致幻效果，自己是魔女当然免疫了这种致幻，但琴是怎么…… 他不是没有任何魔力吗？ 但一想到他居然可以解除自己的缄默魔法，这种奇怪的感觉也便压制下去了。 或许他真得不是普通人。 “祝两位在花之国玩得愉快。”护卫简单登记了些信息，在伊蕾娜缴纳了两枚铜币后就可以入境了，顺带一提，这些铜币全源自于琴，伊蕾娜口袋里如今只有金币。 这是和琴之前就商量好的。 坐自己的扫帚代步，你可不要交点钱嘛。那入境费你就全包了吧——如是，就是这样。 两人还没多走几步，甚至还没走出国门，迎面就又撞上了一个好像前来接班的护卫。 那人一看见伊蕾娜和琴就两眼放光地快步走来，那气势还挺凶神恶煞的。 伊蕾娜下意识握紧兜里的魔杖。 毕竟人长得可爱，就是有时候会遭到一些会非礼他人的色中饿鬼……如果仅仅是简单搭讪就还好，毕竟被可爱吸引不是他的错误，是我的错误。 但如果是遇到心怀歹意的人，那就只好一阵强风把他刮到天边了。 “两位刚从花海来吗？在那里有见过我的妹妹吗？”那人焦急道。 哦，原来不是搭讪的。 咦，为何我有点小失落。 伊蕾娜甩了甩头：“没有哦，我没见过任何人。” 我当然没有看到一个少女。 绝对没有。 “那你的同伴呢？有看见过一个少女吗？”那人似乎失去了冷静。理论上，伊蕾娜没看见，她身边的琴可能看见吗。 他大抵是信不过这个魔女吧。 “没见过。”琴的回答言简意赅。 于是那个护卫便灰心丧气地离开了。显然从这两人身上他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目送那心急如焚的人离开，两人继续穿过国门来到花之国的正式国境。 “他的妹妹，该不会是……”伊蕾娜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这个猜想可让她心情好不起来。一个极大的可能就是，在花海中给伊蕾娜递花的人就是那人的妹妹。 这在刚刚她就已经想到了，所以她才在刚才那人的问题面前选择撒谎。 她害怕告诉那人真相后，那人就会前去花海找他的妹妹，这无异于送死。 “都是徒劳的。他其实已经有答案了……”琴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嘴，“最后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你是说他会回到花海找他的妹妹？为什么？”伊蕾娜撇过头问道。 “他的眼睛告诉我的。” “说人话。” “那双眼睛，少了生气，和我一样。” …… 在花之国的简陋旅店休憩一夜后，伊蕾娜正式开始浏览起这个国度的风光。 这也是她旅行的意义。 至于昨天入境发生的事情她已经抛到脑后了。 哦，那当然是假的。 伊蕾娜还是对那个人最后会不会去花海耿耿于怀。她虽然没有那么善良，但做不到琴那种淡漠，淡漠到什么东西都无所谓这个地步。 如果在力所能及可以帮忙这个选项摆在眼前的时候，她会选择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当然是收费的），前提是不危害到她的安全。 但事实上，该做的已经做了，至于他人如何选择，那根本不是伊蕾娜的事情了。眼下还是尽可能浏览异国他乡该有的景色就好。 根据当初和琴的约法三章，在伊蕾娜逛了半日花之国后，剩下的时间就应该轮到琴支配了，伊蕾娜应该尽力配合。 但琴似乎从来没把属于自己的时间当一回事，十有八九他都选择让伊蕾娜继续享用她的时光，而琴自己却选择继续当一个沉默的影子就好。 所以，在琴简单从一个武器店花费一枚铜币拿到一把破旧的二手剑后，剩下的时间又都给伊蕾娜了。 “我说，你又不是没钱，为什么要选一把破剑。”伊蕾娜有些不理解。 有钱不花那不是王八蛋嘛。 经过上一次切尔萨斯的委托，琴手中起码有数十枚金币，选一把村好剑都绰绰有余。 “破剑就够用了，我不应该享受更好的东西，反正都是浪费。”琴说道。 伊蕾娜彻底是明白身边这个人有多么emo了。 之前她只是觉得这个人或许只是中二，性格又是那么别扭，才显得如此没有生气。现在看来，似乎他是真得缺乏一股名为生的活力。 什么叫不应该享用？ 钱不是你赚的吗？ 伊蕾娜表示很不理解。 不睡旅店，几乎不吃不喝，都是因为他口中的不配吗？那他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还活着的。来这个人间渡劫吗？ “你……究竟是因为什么踏上旅行的。”伊蕾娜问出了一个她之前就很想知道的问题。 这个问题仅次于想知道琴为何当初能解除她的缄默魔法。 琴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似乎真得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嗯……不知道哎。” 不知道算什么答案…… “如果真得要回答。大概就是想看看自己将来埋哪里合适吧。”琴说道，“如果可以，我想埋在一处绽放彼岸花的地方。” 你…… 伊蕾娜选择了沉默。她就不知道怎么和这样奇怪的人沟通，甚至她怕一不小心被这个人情绪感染成一个emo怪了。 这个人似乎充满故事。 他的心灵壁障厚厚地包裹着他脆弱的核心。 就好像一个灌水气球一样，针很难一下扎破，但一旦扎破…… 伊蕾娜不再多说什么，在简单继续浏览完这个国度后就准备离开这个地方了。 说实话，这个地方很普通乏味，说到底，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普通占据绝大多数。 在出发离开花之国之前，伊蕾娜驾驶扫帚载着琴飞向花海那个方向。 她将扫帚停在花海浅浅的边缘处，未曾深入花海。 就这样，她远远地观望那一片绚烂的色盘，远远地看着，在这其间紧紧相拥的两人，一言不发。 那两人她都认识。 一个是曾经给她递上一束花的少女。 一个是曾经在国门前向她询问妹妹下落的青年。 如今兄妹再度重逢紧紧相拥，任由花丛中滋生的褐色藤蔓爬上他的腿间，缠在他的腰间，满上他的脸颊。 他们身上遍布着绚烂的花。 而他们，就也好像花儿一样在这一片花海中绽放。 “缺乏……生气吗……”伊蕾娜喃喃道。 在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后，她一声不吭地驾驶扫帚朝着花海反方向离去。旅人的步伐不会因为他人而停息，她只是一位见证人罢了。 但这里，她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第14章 瓶中的幸福其一 扫帚平稳地飞行在半空之中，周围的景色都是茫茫的绿色，毫无疑问，伊蕾娜的正下方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草原。 两人从花之国离开已经有一定时日了。 在这期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各地之间奔波，因为旅费充足，原本每到一处地方都要停下来做些委托赚取旅费的时间统统变成了观光浏览（大手大脚花钱）的时光。 非常偶然地，伊蕾娜有时会和琴主动搭上一些话。 这个闷葫芦几乎从来不会主动开口说什么，但似乎本性并不是一个哑巴，起码交流起来总能侃侃而谈——前提是，你得主动去搭话。 除此之外，伊蕾娜又发现了他一处非常奇怪的地方。 他从来没有给自己买过任何像话的东西，就连吃的也是简陋至极，连一块面包钱都舍不得花，但却“慷慨”地将金币无偿给别人。 当路过一个浑身邋遢的乞丐时，他会故意掉出金币在地上。 在一些年景不太好的店面购买东西时，他会故意遗落金币在柜台上。 每当看到那金币就这样可怜地远去时，伊蕾娜都感到那金币在痛苦地呐喊，训斥主人对它的抛弃。 但这不是伊蕾娜的钱，她也没权力决定这些钱的走向。 只是每每想起，伊蕾娜都会有些不自在的想，你觉得钱多就给我呀……那些可是金币呀，可以买好多好多面包呀。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也许是因为琴身上奇怪的事情太多了，这件事反而不那么奇怪了。 就当伊蕾娜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正下方突然出现一个小男孩正在朝着她挥手，似乎还在喊着“过来”的话。 反正闲来无事，伊蕾娜就驾驶扫帚从半空中飞下来到小男孩的面前。 “大姐姐是魔女吗？”小男孩抱着一个小瓶子兴奋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魔女呢！” 魔女的辨识度相当高，毕竟星辰胸针就代表了魔女身份。 这个世界当然会有人通过仿冒的魔女胸针来伪装自己是魔女，但这通常不会有意义，毕竟如果不是魔女而去冒充魔女反而会惹出一些事端。 而且任何魔女都会有专门机构登记的，魔女的称号独一无二，就好像身份证一样通行在大陆之上。 就比如她是灰之魔女，这个世界目前就没有另外一个正式魔女称号是灰之魔女，只有等她不想当魔女了或者她过世了，将魔女称号交还，这个称号或许才会被其他魔女启用。 “是的，初次见面，我是灰之魔女伊蕾娜。”被人尊敬的感觉当然很不错，伊蕾娜轻松地把胸针别正，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自己很厉害的味道。 自恋？什么话…… 我有自恋的资本好嘛。 “魔女姐姐好，我叫艾米尔。”艾米尔兴奋道。 伊蕾娜好奇地看着艾米尔手中的瓶子，里面似乎蕴含着某种白色气体：“你在这做什么呢？” “收集幸福。” “收集什么？” “幸福哦~”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把幸福转变为魔力收集起来，打开瓶子就能让人看到幸福的画面。相当不错的魔法。 艾米尔目光看向坐在扫帚边缘有些没有存在感的琴：“大姐姐，他是谁？” 伊蕾娜刚想开口介绍这个闷葫芦时。 “我懂了！”艾米尔突然姨母笑起来。 哎哎？我还没说话你就懂了？斯国一。 “他是你丈夫对不对！” 我收回我的赞美，小屁孩，你懂了什么！ 看到气氛有些不太对，艾米尔立刻闭嘴了，就连琴都被他的话吸引看向他，只是那有些深邃的目光看得他有些毛骨悚然。 但显然他是误会了什么。 琴注视的，只是他手中的瓶子。 确切的说，是瓶子里被转变为魔力的幸福。 “我说错了什么吗？”艾米尔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你们还没结婚……他是你男朋友？” 求你别说了。 伊蕾娜不想和他置气，强装出笑意：“他只是暂时一起旅行的同伴，你别瞎猜了。对了，这附近有什么村子什么的吗？”她迅速转移话题，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她怕忍不住把艾米尔变成哑巴。 也正好她也想找处今晚可以休息的地方。 “村子？有的有的，那里就有我的村子哦。”艾米尔兴奋道，“欢迎大姐姐来我家做客哦，妮诺做的饭菜可好吃了。” 妮诺是…… “哦哦，姐姐不认识妮诺，她是我家的佣人，我就是给她收集幸福的。”艾米尔说道，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很喜欢她。” 看出来了，从得知你满脑子都是瑟瑟的东西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伊蕾娜不想对一个比她还小的少年那么毒舌，如果是别人，说不定已经被她三寸不烂之舌说得怀疑人生了。 经过短暂的交流后，伊蕾娜便和他一起飞向他的村子。 一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村落。 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特产什么的。 伊蕾娜从扫帚上一跃而下，收起了扫帚，开始环顾四周。放眼望去就能看到一处大宅邸，显而易见，那就是村长的家了，而艾米尔就是村长的儿子。 琴亦步亦趋跟随在伊蕾娜影子后，仿佛他才是那个影子。 就这样，他们来到了村长家，这也是今晚他们准备留宿的地方。比起睡草原上，当然有床睡更好不是吗？ 当然对琴来说他宁愿躺地板上，这几天他都是这样躺地板的，如果有树可以挂，他会选择挂树上。 “妮诺，家里来客人了哦。”艾米尔高兴地和正在厨房干活的某个身着女仆装的女孩打招呼。 但艾米尔突如其来的话却是吓了妮诺一大跳。 惊得她不小心把手中的碗摔落在地，顿时，白色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开始碎碎念起来，非常惊恐地收拾起地上的碎片。 琴看着在地上瑟瑟发抖收拾着散落一地的妮可，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干什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一位身材微胖的男子从楼上下来，看到打碎的碗碟破口大骂。“真是废物！” “爸爸，不许这么说妮诺，我也有错。” “你别插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厨房里吵成一片，就好像在开交响乐。 伊蕾娜感到很不舒服，她叹了一口气，走进厨房，对着散落在地的碎片轻轻挥舞起魔杖，顿时间，那些碎片缓缓腾空而起，然后又重新汇聚成了一个碗。 “没问题了哦。”伊蕾娜把修复好的碗递给妮诺。 “谢谢……”妮诺有些惶恐地接过碗，目光不敢直视任何人。 “谢谢你大姐姐。”艾米尔说道。“你帮了妮诺大忙了，今晚的晚餐一定会好好犒劳你的。” “举手之劳。 第15章 瓶中的幸福其二 那位身材微微发福的村长这才发觉家里来了客人。 看向伊蕾娜的一瞬间，眼中就流露出一股惊艳，但随后他眼睛瞥向她胸前的胸针和站在外面一言不发的琴便收敛了心中那一股邪念。 啧，长得挺好看的，可惜是个魔女，而且似乎还有个保镖。 “远来皆是客，两位请坐。”村长招待起伊蕾娜和琴。 那个琴暂且不说，伊蕾娜是货真价实的魔女，这样的人可不能怠慢。刚刚那时光回溯魔法已经足够惊艳了。 “妮诺，今晚要超大份的豪华晚餐。”艾米尔说道。 “好……好的……”妮诺唯唯诺诺地说道。 “而且，晚餐结束后，我有礼物给你。” “礼物……”听到这个字眼妮诺又惶恐起来，目光下意识看向正在招待客人的村长，“我不能收，村长会不高兴的……” “我会和我爸爸说的。” “不……” “如果说，这是我的命令呢？”艾米尔说道。 听到“命令”这个字眼，妮诺惊恐的眼睛突然氤氲上一股茫然，然后突然傻傻地半痴笑起来：“妮诺会听从你的命令。” “这样就对了。” 另外一边的伊蕾娜虽然正在和村长聊着没营养的话题，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厨房的二人身上。这个家的关系……可真有点畸形。 和这个村长交流越来越无聊，慢慢地，伊蕾娜开始有些不满身旁这个无所事事的家伙。 每次需要和别人交流都是这样，闭着眼，板着脸，那副样子好像别人欠他钱似得。自己都快成为这个混蛋的御用发声器官了。 不行，之后得和他谈谈这方面的加钱事宜。 这个时候你帮忙应付应付这个什么营养话题都聊不出来的村长也好呀，天天就知道闭目养神。 “妮诺是东洋人吗？”伊蕾娜把话题引向妮诺。 “嗯，是我从东洋买来的奴隶。”村长说道。“看她漂亮就买回来了。” “这样呀……” 奴隶吗…… 这虽然和佣人好像大差不差，但伊蕾娜知道，奴隶是完全没有人权的。 艾米尔知道妮诺其实是奴隶吗？他喜欢上这样的人他爸爸会怎么想？ 也难怪艾米尔会想要给妮诺收集幸福好让她重新振作起来了吧。伊蕾娜想通了很多事情，之后静静等待晚餐时光的到来。 丰盛的晚餐上了满满一大桌，可见为了给伊蕾娜留个好印象，在晚餐方面可是费了很多功夫。 虽然对艾米尔来说，他就是单纯想要好好报答伊蕾娜帮妮诺解围的恩情吧——虽然晚餐是妮诺做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琴看着琳琅满目的农家菜微微叹了一口气：“抱歉，失陪。” 随后他走出门去然后半倚在门前看着天边逐渐下沉的夕阳。餐桌距离门不到十米的距离，因此也还算安全不至于引爆两仪球。 看到琴就这么如此失礼地走出去。 无论是村长还是艾米尔都很不悦。 村长是以为自己如此给足面子招待他，连魔女都没有嫌弃这里的菜你居然还嫌弃上了，不识好歹。 艾米尔则是因为这些都是妮诺辛辛苦苦做的饭菜，琴居然就这么不屑一顾地走了出去，吃也不吃上一口。 事实上，就是伊蕾娜心中也是有些不满的。 她虽然知道琴其实几乎不吃饭的，但这顿饭又没有花上你一分钱，就是简单扒拉几口也好呀。 琴选择了最低情商的方式，不做任何解释地走了。 现场心情最平静的也许就是妮诺了。 由于碍于伊蕾娜魔女的身份，在座的人都没有发作，但是谁来都能感受到这一顿原本丰盛的饭菜大家吃得都很不愉快。 …… 瓶中的幸福…… 琴呆呆地看着朦胧的月色，静静享受着时光的流逝。 在贝阿朵莉切，他也能看到这样的圆月。每当这个时候，代表着他可以从地下室出来透气了，是他非常非常难得的时光。 他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什么，但很遗憾，他什么都没能抓住。 一具冰凉的尸体。 一场由他酿造的魔火。 一处彼岸花开遍的孤坟。 一幕幕的画面如电影片段般跳转。琴压抑着理智暴动的可能，尽可能不去回忆，但越是不去回忆，那些痛苦还是如同潮水般会不自觉席卷他的脑海。 他逃离了那个地狱……似乎是这样…… 但他隐隐感觉，自己从来没有逃出来过……宛如笼中雀，画中人。 他仍然还在人为造就的舞台上，执行着本来就已经写定的剧本。 在很早之前他就开始害怕接触快乐的味道，他怕他沉迷其间。 一旦品尝到幸福的滋味，他还承受得住身上的苦痛吗？万一自己再一次回到那个地狱，自己还能坦然有活下去的勇气吗？ 很多时候，他真得很羡慕那些敢去飞蛾扑火的人。 他羡慕那个在和平国敢向自己发起冲锋的孩子，无知也是幸福。 他羡慕那个葬身在花海最终找到他妹妹的男人，死亡亦是幸福。 正是经历过苦痛，知道结局的凄惨，活着才不会有意义，这才是最大的痛楚。 所以，他害怕瓶中的幸福。 很快，一股疼痛感如约传遍全身，自己的身体经常这样，黄昏结束后不久，身上的由于人体实验造成的旧伤就会时不时如同井喷似得开始爆发。 这种疼痛深入骨髓，好似剜心。 但琴已经习惯了。 忘记能忘记的，习惯不能忘记的，他就是这么一路活过来的。 他紧闭双眼咬牙忍受着这些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的剧痛，豆大的汗珠爬满他的全身。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等到疼痛感缓缓褪去，琴才重新睁眼有气无力地继续欣赏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你刚才怎么了？” 琴这才注意到伊蕾娜就在他附近，和他一样半倚在门前看着漫天的星辰。 如果是平时，他的感知力当然第一时间能注意到伊蕾娜的靠近。 但他刚刚经历了一次感觉失常。 “没什么。”琴回答道。 “是吗？”伊蕾娜叹了一口气，“那能回答回答今天晚餐的事情吗？你这么做让我也很难堪。” “对不起。”琴如实道。 “我没有问责的意思。我想你不想吃晚餐一定有你自己的原因，可以让我知道这个原因吗？”伊蕾娜说道、 她都是瞎说的，她原先的想法就是过来问责的。 但看到琴刚才好像痛苦地战栗然后随时都会死掉的样子，再苛刻的问责也变得柔和一点了。 “你不会想知道原因的。”琴苦笑道，但他的苦笑只是让嘴角笑得很难看。 “你不说咋知道我会不会想知道。” “因为诅咒……” “诅咒？” “看吧，听到这个词是不是就特别想远离我，而你现在又无法远离我，这不是徒增烦恼嘛。”琴自嘲道，“有时候，不知道才是最大的幸福呀。” 第16章 瓶中的幸福其三 诅咒…… 伊蕾娜听过这个词。毕竟这个世界魔法多种多样，咒术师就是魔术师的分支之一，他们通过释放诅咒来威胁他人。 而且诅咒通常具有很强的传播性，一人染诅咒，周围接触他的人也会感染上诅咒。 因此，咒术师的声望往往不会太好。 听到诅咒这个词从琴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伊蕾娜当然下意识有种想远离的冲动，这是人之常情。 但转念一想，如果诅咒要传播那肯定早传播给自己了，有什么好慌的。 “所以，你的诅咒就是让你不吃饭？这似乎并不坏。”伊蕾娜轻笑道。 “过多的摄食于我而言就是毒药。”琴说道，“但不代表就不饿，身体虽然能靠非常少的食物摄入就能生存，但时时刻刻都会产生饥饿的痛觉。” 额…… 伊蕾娜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也就是说，面包在面前吃不了，而且自己肚子还会一直很饿…… 好恐怖。 果然是诅咒，险恶的诅咒，想出这个诅咒的人一定是世界上最大的恶人。 “之所以不告而别，是想把矛盾转移到我身上。他们如果知道我身患诅咒，对你的态度可想而知。”琴耸肩道。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伊蕾娜叹息道，“我们是旅伴不是吗？” “你似乎不怕？” “这诅咒要是能传播我早染上了，现在怕什么……”伊蕾娜撇撇嘴。 但世界上像伊蕾娜这样的人终究是少数，一方面是伊蕾娜如今确实因为两仪球远离不了，另外一个方面，她的见识不是一般人可以媲美的。 如果寻常人听到琴有这样的诅咒，一定是会全力远离这个瘟疫源吧。谁说得清楚诅咒会不会突然传播在自己头上。 而伊蕾娜也一定也会正如琴所说成为被疏远的对象。毕竟她和诅咒源接触了那么久。 “的确，这诅咒不会传播。”琴说道。“因为我的诅咒是天生的。” 天生的…… 原本伊蕾娜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再次波澜起来。 什么叫天生的诅咒…… “大约一亿的人会出现一个身患诅咒的人，而这个人多半会在童年时因为各种原因就死去；很遗憾，我就是那么一个幸运儿，还很荣幸活到现在。” “天生带着诅咒的人，据我所知，有的会不老不死，永恒地饱受永生的欺凌之苦，有的会先天毒体，触碰到任何东西都会腐烂，这样的人会被当怪物消灭。” “而我，则是直到死之前都要持续感受饥饿。” 一下子吸收了很多知识，这是伊蕾娜之前所不曾知道的。 即便伊蕾娜再见多识广，这是世界太大了，有太多她也不清楚的东西。 她并不觉得琴在说谎，毕竟种种表现来看，他说的都是对的。 “那我可以给你施展饱腹的魔法哦~”伊蕾娜说道，“可以让你立刻有饱腹感，这样就不会感到饿了。” 这个魔法伊蕾娜一直都觉得很鸡肋，却是自己魔女老师芙兰教她的压箱底的魔法。 说是伊蕾娜不回来做饭的话，她为了防止自己饿死在木屋就会对自己施展这样的魔法。 想到芙兰那个有些懒散的老师，伊蕾娜不自觉有些小无语。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懒的老师呀，不过，自己现在还把解除两仪球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来着……也不知道芙兰老师在哪里…… “没用的。”琴摇了摇头。 “别客气哦，我不收你钱，权当我心情好。” “不是客气不客气的问题……你还记得你当初很奇怪为何缄默魔法对我没用吗？”琴说道。 “哎？你是说……” “这个先天诅咒为了让我时时刻刻感受饥饿，让我天生免疫几乎任何状态类的魔法，包括但不限于控制、迷幻、昏睡……”琴说道，“反过来想，这也算祸兮福之所倚吧。” 正如永生人会一直不老不死。 先天毒体的人有无可匹敌的破坏力。 这些也是诅咒带来的某种“好处”？ “其实你不是挺会说话的嘛，为何一定要当个闷葫芦呢？”伊蕾娜多嘴一问，“就因为这个诅咒？但大家不知道你有诅咒也不会疏远你呀，反正你诅咒又不会传播。” “当然不只是如此——天色很晚了，你该去写你的日记了。” “哎，不说就不说吧。”伊蕾娜说道，他身上有很多秘密没有被揭开，但伊蕾娜并不是刨根问底的人。 琴愿意说多少，那伊蕾娜就打算听多少。 如果可以，力所能及帮一下。 但诅咒这件事伊蕾娜是一点忙也帮不了。 别说是先天诅咒，就是普通的诅咒伊蕾娜现在也解不了，术业有专攻，她没研究过这方面的事情，但如果她沉下心来仔细攻克，寻常诅咒或许会有攻克的可能吧。 伊蕾娜和琴重新步入木屋里。 尽管家里人不知道琴有诅咒这件事，但不妨碍他们用不满的目光审视他。 伊蕾娜不想多解释什么，毕竟，说出诅咒这件事只会越描越乱，最后很可能适得其反。下一次发生这种事之前，她得为琴准备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比如……他已经吃过了？ 简单休憩一个晚上后，伊蕾娜就决定离开这个地方了。 艾米尔还是很不舍伊蕾娜的，虽然他对琴抱有很大的意见，但对伊蕾娜没有敌意。而且看样子琴和伊蕾娜关系也不怎么样。 和他一起送别的，还有妮诺。 只是此时此刻的妮诺却是双目无神，瞳孔空洞洞的，机械地挥舞着手臂，宛如一个提线木偶。 自从她昨天收到来自艾米尔送给她的礼物后就一直是这样，在见证了瓶中他人的幸福后，支持她继续活下去的神志似乎彻底崩溃了。 眼神空洞的仿佛已经不是人一样。 对于前途一片灰暗的人来说，那一抹幸福的滋味何尝不是最致命的毒药。 对妮诺这样的人，她缺乏的从来不是所谓幸福的滋味，而是努力的方向呀……她活得不幸福，却让她品味幸福，而且最后在这个地方得不到幸福。 世界最大的酷刑无过于此。 琴看着如今已经丧失灵魂妮诺，坐在伊蕾娜的扫帚柄边伴随着扫帚渐行渐远。 我的未来和她…… 又有什么区别呢…… 琴微微摇了摇头，继续闭目养神起来。 第17章 两个争风吃醋的男人 “哎哎，要下雨了……”伊蕾娜看着天色，有些不满地说道。 论最讨厌的天气，那必须是雨天了。一旦下雨就得找个合适的地方避雨，这对旅人来说可不算太美妙的事情，毕竟避雨的地方并不算随处可见的。 很多时候旅人就会被迫被雨淋成落汤鸡，浑身湿哒哒的，很不自在。 而且这样很容易感冒。即使伊蕾娜是魔女，针对疾病很多时候也是束手无策的，毕竟那牵扯到魔药学，各种不同的疾病光是感冒都会牵扯数十种魔药搭配。 且不说她对此不算深入了解。 就算了解，通常情况下她也没有坩埚和材料现场去配药。 受阴云影响，伊蕾娜选择让扫帚在低空飞行，眼睛飞速扫描着附近躲雨地点。 幸运女神眷顾了她，不远处就有一个小森林，勉强算一个躲雨地点，只要不是雷暴雨这里就是良好的躲雨地点。 看这个天色，也就是一阵小雨罢了。 她驾驶扫帚飞速向那个森林驶去。 随着伊蕾娜缓缓接近森林。 “我们打个赌吧——谁先绕森林跑上一圈，谁就当她的男朋友！” “赌就赌，不许耍赖！” “一局定胜负！” 两个有些不合时宜聒噪的声音传来，好像是两个男人在为谁争风吃醋。 “哎？你们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吗？不要的说。” 听这声音是一个娇滴滴的女生。 伊蕾娜随着声源看去，却和一个女孩子四目相对。 “啊——”那个女孩子见到伊蕾娜直接冲了过来，由于伊蕾娜几乎是在贴地低速飞行，所以直接被她扯住了袖子。 “好可爱——你是魔女吧——好可爱的魔女——” 我知道我很可爱。 但你能不能先……松手…… “能不能帮我个忙，魔女姐姐。”那个女孩说道。 不要，我还要躲雨。 伊蕾娜刚想拒绝。 “我会给你报酬的。”女孩补充道，将一枚金币递给伊蕾娜。伊蕾娜遭到不可抗力被迫接受了如此馈赠。 唔……那也不是不行，助人为乐，是吾辈应有的良好的品德。 谁会觉得钱太多呢……嘿嘿。 琴有些无语地看着伊蕾娜把到手的金币放进兜里，他早就深刻理解了身边这个人对于金币有多么喜欢。 但也不算是守财奴，她就是喜欢金币，而且同时特别喜欢花钱。 “嗯嗯，你想我帮你做什么？”伊蕾娜说道。 “就是那两个男人不在的时候，保护我安全就好了，你知道，我一个弱女子，在森林边缘被熊吃掉怎么办？”女孩说道。 嗯嗯，小事小事。别说是熊，就是泰坦来了你也掉不了一根毛。 当然，泰坦来了你得加钱。 金钱的力量就是如此伟大。 “那两个男人在为你争风吃醋吗？”伊蕾娜看向附近那两个男生。 一个面色清爽，英俊高挑，看到伊蕾娜朝他看来还礼貌地挥手致意，姑且叫清爽先生吧。 另一个则是体型肥胖，油腻邋遢，正不知所措地冒着虚汗，这个就叫不卫生先生吧。 不过……额……你这两个还需要特地去选择的吗？ 难不成那个胖胖的家伙有什么逆天的才能吗？ “是哦，就如你所说，他们在为我争风吃醋。”那女孩自豪地点头道。 因为有伊蕾娜的护卫，那两人便安心地去比赛去了，规则就是谁先绕这个小树林跑完一圈，谁就当这个女孩的男朋友。 虽然伊蕾娜觉得用这个赌约来决定一个人的终生伴侣是不是太草率了，但她又不能替别人做决定。 “你身旁那个面色阴沉的人是谁？是你运送的货物吗？”女孩打着哈欠无聊的问道。 天可怜见，终于有人没把琴当成自己的另一半了。 但你把他描述成货物是不是有少许过分，虽然他一动不动真得挺像个雕塑的。 不过看样子琴是一点都没介意有人把他形容为货物。 “他叫琴，是我的旅伴。”伊蕾娜姑且这么介绍道。 “旅伴呀——那他可真幸运，毕竟怎么看他都不配坐上你的扫帚。”女孩说道，打开一瓶水喝了一口，“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也有很多人为你争风吃醋吧。” 争风吃醋…… 嗯哼，那是当然的。 但伊蕾娜不喜欢把这些东西挂在嘴边当成谈资，这样有些没有素质，缺乏对人的基本尊重。 显然眼前这个有些姿色的女孩和伊蕾娜是相反的性格，她不仅喜欢把这些东西挂在嘴边，而且更把这些视为荣耀。 她侃侃而谈起有多少男人在追她，而她又有多少个男朋友，又准备找多少个男朋友。 眼前正在为她争风吃醋的人只是冰山一角。 她喜欢那个阿肥（不卫生先生）的细腻，这瓶给她的水就是不卫生先生贴心地为她准备的，但却讨厌他的外貌。 即使不卫生先生赢了，最后也不可能取得她的欢心。 她喜欢清爽先生的外貌，但却不满意他的粗枝大叶，而且他肌肉也很少。 简而言之，这场因吃醋而起的赌约，无论是爽朗先生，还是不卫生先生，都将会是失败者。 伊蕾娜越听越是头大，慢慢心中就只剩下一个想法——这个玩弄他人感情的茶色海王赶紧遭天罚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伊蕾娜心有所感。 那个女孩笑着笑着一头栽倒下去，然后…… 哦，只是睡着了…… 真遗憾。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反正自己只是负责她的安全问题，其他的又没义务负责。 “虽然你大概不介意，但我还是想说，我可没把你当货物。”伊蕾娜对着琴说道。 “可是刚开始坐你扫帚的时候，我差点洗脱皮了。”琴补充了一句。 啧，这个人是有毒舌天赋的吗？ “请忘掉。” “哦。” “忘掉了？” “是的。” “好敷衍的说。”伊蕾娜有点被逗笑了，不过她的要求本来就挺好笑的，“你刚刚在想什么？” “在想为什么那两个男人要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琴如实回答道。 “唔？也许是她比较漂亮？” “我不太明白，男女结合不就是为了繁衍后代吗？外貌什么的有什么用？” 这个问题把伊蕾娜干沉默了。 好家伙，你也学过缄默魔法是吧，效果超群。 但琴奇怪的地方早就不止这一处了。 “你爸爸妈妈结合就是为了生下你吗？”良久后，伊蕾娜反问道。 “是呀。”琴说道。 额…… 又被干沉默了…… 他到底是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呀。伊蕾娜突然想到他的名字好像是女名，顿时一些之前不理解的很快就想明白了。 “自我出生起，我就没见过我的爸爸。”琴说道，坐在扫帚上，脚不自觉前后摆动，这是小孩子般下意识的举动，“满月前，我妈妈就抛弃了我。不，应该是我不配做她的儿子呢，她应该更希望我是女儿吧。” 他面无表情地说完这些话就陷入了沉默。 “所以……你才叫琴是吗？”伊蕾娜叹息道。“后来为何不改个男名呢。” “觉得麻烦……而且……没有什么意义，反正……”他的话戛然而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说出口。 反正……在这个被人为编织而成的笼子中，没有真正的自我。 幸福千篇一律，可不幸却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伊蕾娜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以她的阅历，根本理解不全琴活到现在所经历的东西。 当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的时候，其中一个男人已经绕完圈子回来了。 正是不卫生先生！ 不对，为啥是不卫生先生呀？ 伊蕾娜用怀疑地目光审视着那个胖胖的家伙。 他起跑速度可比另外一个男人慢多了，先回来的却是他。 嘛——反正最后结果也不会因为这玩笑般的赌约有所改变就是了。 “我赢了！我要成为她男朋友了！”不卫生先生如是宣言道，仿佛赢下了全世界。 琴露出不解的样子歪着头。 他大概是在思考为啥这个人要这么兴奋吧。 再多过了一会儿，那个爽朗先生也跑回来了：“可恶——我居然半路睡着了。” 睡着了？龟兔赛跑？ 伊蕾娜看着倒地呼呼大睡的那个女孩，再瞧了眼水瓶。 “那个，你之前有喝水吗？”伊蕾娜对着爽朗先生问道，这个问题顿时引起了不卫生先生的警觉。 “有啊——你问这个干什么？”爽朗先生道。 “啧——这水有问题呀。”伊蕾娜说道。 爽朗先生的脑袋也不是全是由肌肉组成的，顿时想明白了，就是身旁这个情敌准备的水，他当然有本事下药呀。 不仅害得自己女神昏睡，还害他输掉赌约——他罪该万死。 “可恶——你这个混蛋居然耍赖——” “你有证据吗？”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看我湍流龙击打！” “看我泰山陨石坠！” 两人扭打在一团。 “他们就这样大打出手了？好奇怪。”琴说道。 “等到你哪天开窍了，自然就明白他们为何会这样了。但我觉得很难有这么一天吧。”伊蕾娜说道。 “说得也是……不理解那就不去理解了。” “那我们去躲雨吧，他们反正回来了，安全护卫的任务到此结束。”伊蕾娜驾驶扫帚准备离去，不再去多管倒在地上还在呼呼大睡的女孩以及正在扭打在一起的两个男人。 “不用继续管了？” “我不喜欢他们所有人。所以就不管了。”伊蕾娜说道，“而且，真得要下雨了。” “哦。” 第18章 魔爆云其一 别过那两个争风吃醋的男人以及有些茶的海王小姐，在小树林里简单避过一场小雨后。两人准备前往下一个旅途地点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规划，一路向前，碰到什么有趣的地方就停下来旅行参观一下。然后大买特买当地的特产，有时候甚至被骗得花了很多冤枉钱。 很快伊蕾娜就发现了一个非常窘迫的问题。 事实上，她早发现了，只是一直不敢面对罢了。 旅费即将见底了。 即便是收下了那位女孩的一枚金币也有点杯水车薪。这些金币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可恶……我怎么这么穷。 “可恶我的钱到底去哪了？”伊蕾娜吐槽道。 “你有时候一天就能花五枚金币，你觉得这些钱是怎么没的。”琴打岔道。 “闭嘴，问你了吗？” “哦。” 我能不知道钱怎么没的嘛，我需要的是真相吗。 “不行，下一个国家我得好好赚钱。”伊蕾娜下定决心道。 因为切尔萨斯那一次委托赚取的金币很丰盛，伊蕾娜已经快一个多月没有接取任何委托了。她的钱包就如同无源之水，可不就瘪下去了。 她突然莫名羡慕起琴可以不吃不喝，这样就可以省下好多好多钱了。 但一想到要挨饿…… 还是算了。 钱没了可以赚，那个诅咒可大可不必。 正当她正在认真敲定自己的赚钱计划时，她没有发觉自己驾驶扫帚正在缓缓驶向一抹阴云。 这股阴云似乎是突然生成的，等到伊蕾娜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在眼前了，打了伊蕾娜一个措手不及。 高空飞行有时候就是会遇到这种情况，伊蕾娜旅行了这么久早已经司空见惯了。一头扎进阴云当然脑子有问题才会那么做。 最正确的做法当然是迫降。 伊蕾娜随即驾驶魔法扫帚准备迫降。 但注入魔力那一刻，她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凝塞感，就好像魔力在释放汇集的时候凭空蒸发了一样。 扫帚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而是失控般一头扎进阴云当中。 “怎么了？”琴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毕竟一头扎进阴云怎么看都不是伊蕾娜可以做出来的蠢事。 “魔力——耗散了。”伊蕾娜用了一个当前来说描述最确切的词。 就是耗散！ 伊蕾娜即便是使用魔杖也难以使用她想要用出的魔法，或者，使出的魔法威能被下降了数十倍。 他们现在已经完全处于这一片阴云中了。 如今她和扫帚之间的联系，就好像用一根鱼线拉着暴风雨中停泊在岸边的小船，那种感觉，就好像随时会和扫帚失去联系似得。 到那个时候……后果伊蕾娜都有点不敢想象。 从这样的高空坠落，伊蕾娜都没有把握靠魔法能不能避免自己摔死。 这股阴云究竟是什么？ 如果刚才没有胡思乱想的话，大概可以趁早注意到这一抹不太对劲的阴云吧。可现在已经太晚了。 越是深入这一抹阴云，魔力耗散越严重。 很快，另一个恐怖的坏消息来了。 伊蕾娜感受到自己的魔力似乎在被这些云抽空。 如今她的魔力储备已经一半不到了。 在这一刻，她终于回想起来了她曾经阅读到的一种非常古怪的气候灾难。那时候她把那本书当怪谈读的，以为都是他人觉得好玩瞎杜撰的，毕竟杜撰这种事不算少见。 魔爆云。 如果书本描述的没错的话，接下来是…… “轰隆……” 电闪雷鸣。 无数的闪电在云间汇集，这是由魔云吸收周围魔力生成的元素魔法，那些闪电的形成说不准还有伊蕾娜曾经身上的魔力的一份功劳。 “魔爆云吗？”琴喃喃道。 他也知道？ 但伊蕾娜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要让扫帚迫降，必须要做到——不然…… 伊蕾娜你要冷静。 既然写那本书的人都能活下来去写下那本书，那么自己也可以活下来的。一定……她没有思考过要不要去咨询一下琴有什么解决思路。 她下意识已经忽略掉了这些。 毕竟琴没有任何魔力，他在这种情况能做什么，他能不掉下去导致引爆自己体内两仪球就是立大功了。 伊蕾娜努力地操控着暴动的魔力。 她从来没有那么拼命过——这是她成为魔女以来真正意义上面临生死危机。魔力一旦汇集就会被魔云吸收大半，反而成为那些电元素的养分。 现在她就好像咬牙努力攥紧那一根细到随时都会断裂的鱼线，不让泊在岸边的小船被风浪卷去。 如果是寻常魔法师遇到这种情况肯定已经尸骨无存了吧。 既要努力让扫帚全力闪躲周围的闪电，还要指挥扫帚一点一点迫降。 但直到魔力见空，扫帚都没能迫降出魔爆云的范围。 伊蕾娜不知道自己已经迫降多少米了，黑压压的魔爆云早让她失去基本的方向感。她只知道，自己的魔力告罄了。 自己释放的魔法的魔力绝大部分都被魔爆云吸收，而那些魔云还会主动吸收伊蕾娜身上本来有的魔力。 此消彼长，魔力当然告罄了。 可恶…… 魔力告罄通常来说对魔法师来说基本意味着释放不出任何魔法，但这也只是通常意义上的。 伊蕾娜毫不犹豫将及腰的秀美灰发割下，那些灰发在伊蕾娜手中熊熊燃烧出蓝色的火焰迸发出大量的魔力。 对于魔法师而言，必要时可以割舍身上重要的东西来激发出大量魔力。 包括但不限于头发、血液……或者记忆…… 伊蕾娜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真得需要用到这种手法。人的力量，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前，真得不堪一击。 这来之不易的魔力好似即将渴死的人喝上了一口水。 情况虽然好了一点，但仍然很危急。 “不行——还看不到这魔爆云的边。”伊蕾娜已经迫降相当一段距离了，但周围的景色似乎没有变过。 黑压压的一片。 还有时不时的电闪雷鸣。 灰发燃烧带来的魔力也即将燃尽，就当伊蕾娜即将进一步燃烧什么的时候，突然随机生成起来的电火花在她身旁聚焦，随后重重轰击在她身上。 全身上下的麻痹感让她顿时陷入重伤，那一丝和扫帚的微弱联系终于还是断了。 扫帚开始发疯似得到处乱窜，即使是驾驶技术再高超的伊蕾娜拼尽全力也避免不了从扫帚上滑落。 结束了？ 从扫帚上坠落的伊蕾娜奋力伸手想握住扫帚柄，但握了个空。 我不想死呀…… 失重感、麻痹感遍布全身，无不例外宣示自己即将谢幕，对死亡的恐惧让她双眼紧闭。临死之前，她脑海里闪过，却是临行前维多利加对她的叮嘱。 我的旅行到此为止了吗。 妈妈…… 对不起…… 我可能……回不来了…… 对不起…… 第19章 魔爆云其二 就当伊蕾娜即将彻底坠落的一瞬间，她伸出来的手被什么东西牢牢握住。伊蕾娜下意识不可置信地睁开她的双眼。 琴？ 琴的双眼血红一片，他一手死死握着将要掉下去的伊蕾娜，另外一只手则死死握在扫帚柄上。 他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恐惧的气息——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魔力波动，但事实上……他却努力操纵着失控的扫帚。 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真得会魔法…… 但为何感觉他的魔法很不一样。 随后，在强大的血色光芒闪耀下，扫帚逐渐平息了失控，开始真正快速坠落。 两人也以超高速的方式如流星般从天际坠落而下。 就当两人即将重重坠落在地摔个稀巴烂的时候，又一抹强大的血光自琴为中心笼罩了四周。顿时伊蕾娜和琴的速度得到骤缓。 想象中摔成稀巴烂的场景没有出现。 虽然摔在地上还是很痛，但正是这股疼痛感让伊蕾娜清醒觉得自己还活着。 刚刚发生的一切太快，几乎没有给伊蕾娜的反应时间。 “琴？”伊蕾娜看着双眼绽放血红色光芒的琴有点不太确定他发生了什么事。 “闭嘴——”琴咆哮道。 “唔……”伊蕾娜被吓得捂住嘴闭上了嘴巴。 “我叫你闭嘴——”琴吼道。 我都闭嘴了，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 不对，他不是在和我说话。 “我让你闭嘴呀——”琴疯狂得挥剑砍在自己身上，但在伊蕾娜惊讶的目光中，他的自残行为深深震撼到了她。 即使如此，每一条由他的剑挥出的伤口都会以一种令人匪夷所思速度的愈合。 这是怪物吧…… 还是说…… “你给我死——”琴狠狠地将剑要向他心脏插进去的前一刻。 看到这一幕，伊蕾娜条件反射般挥动魔杖制止他的自杀行为。她施法想要把他的剑打落。 任谁也接受不了一个人就这样自杀在自己面前吧。 完全陌生的人也就算了，这还是刚刚让自己活下来的人。 但伊蕾娜身上的魔力还没恢复，施展的魔法还是未能阻止琴将剑刺入他的心脏。 当剑刺进去之时，琴彻底陷入了昏迷。 周围血流流了一片——红色到处都是，宛如人间地狱。 麻痹感还没有消退，身上的疼痛感让伊蕾娜好想现在就躺下来什么也不管不顾了，但她还是挣扎地拖着自己的疲惫身子走到琴身边。 “别死呀——”伊蕾娜刚才是完全不知道琴在发什么颠，但现在她已经猜到了，这是他施展这种特殊魔法的副作用。 那个样子的血色魔法——好像是恶魔的魔法。 伊蕾娜努力靠着身上仅有的魔力施展治疗魔法。 但没有任何作用，任何魔力注入琴的身体宛如滴水入大海。 “他的诅咒……”伊蕾娜苦笑道。 似乎是免疫几乎任何对他加持的状态魔法。 也代表着……治愈……对他也没用呀。 身上的乏力感彻底控制了大脑，让伊蕾娜再也支持不住沉沉倒下睡去。 …… 当伊蕾娜再一次醒来时，已经不知道是几天后了。 醒来的第一瞬间就是感觉自己口干舌燥，急迫地想要喝水。 她下意识伸手想要抓着什么，确是抓到了一个杯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里面的水一饮而尽。呼……我又活回来了…… 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身体还是疲惫得不像是自己的一样。 第一眼，看到的则是站在那一声不吭的琴。 他的双目终于正常了……原本那赤红的眼睛真像是深渊爬出来的恶鬼。 说起来，这杯水，是他递来的。 他浑身上下看不出任何改变，如果不是旁边还是血迹遍布，伊蕾娜会怀疑睡过去前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一场梦。 “你没事吧。”伊蕾娜喉咙还是有点沙哑。毕竟昏迷了这么久。 “托你的福，还没死。”琴声音一如既往的不咸不淡。 好像说得你很想死。 不对，他的确很想死…… 但因为伊蕾娜挥动魔杖的制止，虽然剑还是插进去了，但偏离了心脏几公分，没有正中心脏。 虽然造成了琴的昏迷，但这些伤因为他身体因为小时候的人体实验的改造自发恢复了。 也因此他醒得比伊蕾娜还早。 “谢谢……”伊蕾娜说道。 “不客气。” 虽然那样的情况，救伊蕾娜就是在救琴，毕竟两仪球分离十米就会爆炸，不救伊蕾娜自己同样会死。 但被救了就是被救了……这是事实没有任何变化。 而且，代价，似乎并不算小。 想起琴那癫狂的样子，伊蕾娜原本还在抱怨琴不早点使用魔法小心思一扫而空。 他会选择使用魔法，大概是经历了相当沉重的选择吧。谁也说不准他使用魔法后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在那样千钧一发之际，他似乎已经做到了应该做到的最好的抉择了。 恶魔的魔法…… 人类是怎么学会恶魔的魔法的。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这个问题还是留到以后有机会再知道吧。 伊蕾娜摸了摸身后短了一大截的灰发，叹了一口气。这秀发我养了好久……算了，头发没了还可以长，命都差点没了。 两人简单休憩了小许时间后，就准备继续踏上旅途了。毕竟这里荒郊野岭的，修整还是找一处正式点的城镇吧。 “扫帚坏掉了……”就当伊蕾娜准备启动魔法扫帚的时候，她却发现扫帚裂了一个口。 虽然还是能用吧，但很有可能会有彻底报废的风险。 而且，她有点心有余悸不敢在高空飞行了，尤其还是用着坏掉的扫帚。 那就只好步行了，找处魔法商店好好修理自己的扫帚。 这扫帚就是自己通过见习魔女考核时候用的，早就有感情了。 而且很多时候闲来没事还会把它变成人陪自己聊聊天，可以说，扫帚是自己身边最重要的某种信物。 能在那场灾难中和扫帚一起劫后余生，不可谓不是一种幸运。 将扫帚收好，伊蕾娜扶了扶有点歪掉的三角帽子：“走吧。” 两人继续踏上了旅途。 就当两人渐行渐远的时候，原本因为琴血液染红的平原缓缓走来一个魔法师外貌的小女孩。 而事实上，如果仔细查探，就会发现她根本不是人，而是某个人偶，但却做得额外逼真，逼真到就是近距离观察都觉得她是真人。 只有用魔法才能窥见她的本质。 毕竟，它没有心跳。 她伸出手摸了摸早就已经干涸的血渍，然后放在鼻尖闻一闻，露出了人性化的微笑。 “比我想象得还要精彩……琴，你可别让我失望呀。”人偶小姐轻笑道，目送着两人离去。当然，这一切是伊蕾娜和琴不曾注意的。 第20章 缓步迈入平静之死 “你确定……这个地方，会有魔法店？”就连面瘫少年都忍不住吐槽，眼前怎么看都是一个小村子，而且是相当贫困的村子。 相信这个地方有魔法店不如相信猪会上树。 哦，猪好像真得会上树。 那个在树上的猪是怎么回事？ “嗯……这个地图……说这里应该是一个小国来着的。”伊蕾娜也有话说呀，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走半天结果到了一个穷乡僻壤。 如果是平时，她也有兴趣去看看村子特色好补充自己游记的内容，但现在，她只想找个魔法道具店修复自己的魔法扫帚。 “你一个魔女，为啥连扫帚都不会修？”琴默默吐槽道。 “能用钱解决的为啥要学。”伊蕾娜不甘示弱。“不会修扫帚的魔女多了去了，我老师也不会，她也没教我咋会修呀。” 现在，他们之间正常交流的频次好像变多了。 准确地来说，是相互毒舌的频次变多了。 或许是相互认识有一点时间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还不久前从险象环生的境地一起劫后余生，琴也从原来沉默地像个玩偶变得能主动开口说上几句话。 即使大多数时候还是不会主动说话，而且很多时候开口说话就是在吐槽什么。可见这家伙负能量是有多么足。 “哎，你是米娜吗？”村里的人见到伊蕾娜，眼睛好似发了光，像是见到了救世主。看向伊蕾娜目光里就好像伊蕾娜在绽放着神圣的光芒。 随后那个男人飞也似得跑回那个一眼可以望得到头的村里，大声呼喊。 “喂喂——米娜回来了，阿贝尔有救了。” “你还有一个名字叫米娜是吗？”琴若有所思。 “谁是米娜，他全家都叫米娜。显然是认错人了好吧。”伊蕾娜有气无力地扶住脑门，她还没来得及解释那个男人就把米娜回来了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子。 不一会儿，村门口围满了人，大多都是老弱幼残，但无不激动异常。 村里的人叽叽喳喳都在说着伊蕾娜一时间有些难以理解的话。 “米娜，你买到百病药了吧。”“你有买城里的特产吗？”“米娜好像变漂亮了。”“她胸是不是缩水了。” “说最后一句的人是谁？”伊蕾娜隐忍了怒气，心里默念好几遍大人不和小屁孩计较，但还是花了许久时间才平静下来，差点就忍不住施展魔法了。 “米娜，他是谁？不会是你的新欢吧？”这时候有人注意到了异常，大家的目光由伊蕾娜转移到了琴身上。 “阿贝尔好可怜。”“不知廉耻，出门带回一个男人，明明是有男友的人。”“有了新欢就抛弃了旧爱。” 话说得好难听！ “够了——看清楚，我不是米娜！”伊蕾娜已经忍到了极限，再好脾气的魔女也经不起这样折腾，“他，也不是我男友，别长了张嘴就会巴巴，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嘴巴闭上，吃饭时候打开就好！” “米娜好凶。”“呜呜……米娜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奶奶今天我们吃什么？”“我们不是前天刚吃饭吗？” “够了……”伊蕾娜深呼吸了一阵，微笑着平复心情。 突然感觉自己人生得到了升华，不知不觉自己忍耐力居然提高了这么多。呵呵……呵呵……深呼吸…… 别生气，生气老得快。 “你真不是米娜吗？”人群中总算有人看清楚伊蕾娜长相了，确实和自己熟知的米娜有点不同，最大的不同当然是伊蕾娜稍微矮一点，以及胸……平坦了一点。 “是的，这位长眼睛的大叔。”伊蕾娜微笑道，收起了想用魔法让村子里的人全部下跪的冲动。 “那阿贝尔怎么办呀？”有些人失落道。 这时候，一个老爷爷走了出来握住伊蕾娜的手：“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我们进屋子聊。” “你们把那玩意叫屋子？”琴小声吐槽，耳背的老爷爷当然听不清，但伊蕾娜听见了，下意识地傻眼看看那个可以住人的地方，露天小洋房。 但伊蕾娜还是答应了，毕竟走了这么久也累了，是应该歇歇脚了。 把两个人带到可以住人的空间里，老爷爷才缓缓开口。 “村民们把你错认成了米娜，我向你道歉。” “没事。”伊蕾娜说道。 才怪——你们差点就出事了。 “但你长得真得很像米娜，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不然阿贝尔实在是太可怜了。” 然后村长就款款道来一个故事。 故事简单概括起来就是，一个叫阿贝尔的男人病入膏肓已经没多久好活了，作为阿贝尔的恋人——米娜，也就是村长，这个老爷爷的女儿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阿贝尔，希望他能康复。 但实在是回天乏力，就在两周前前往北方的大国去购买“百病药”，但一直没回来。 虽然没有明说，但村子里的人都心知肚明，米娜大概是不会回来了。 但阿贝尔太可怜了，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都看不见自己的恋人，所以村长希望伊蕾娜可以假扮米娜见阿贝尔最后一面。 琴听完这个故事毫无感触。 他见证了太多了死亡，早就对死已经麻木了。 但伊蕾娜沉吟了片刻后，最后还是答应了村长的请求。 也算是举手之劳，说到底她还是觉得假如拒绝了这个要求实在是不通情理。 于是“假扮米娜”的重任就交给了伊蕾娜。 琴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和伊蕾娜保持着适度的距离，伊蕾娜进屋他就在门口小憩。 不过，当看到完成“米娜”版的伊蕾娜的时候，他还是微微触动了一下。 主要是她胸口塞的棉花有些出戏，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刚才嘴角好像有了笑意，但转瞬即逝。 伊蕾娜瞪了一下琴，随即就进屋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而琴就在门口听着那两位“恋人”的对话。 “米娜……是你吗？”虚弱又沙哑的音线飘到了琴的耳边。 “是我，我回来了，我找到百病药了哦。”伊蕾娜饱含感情地说道。感情酝酿十分到位，她不去当演员真是屈才。 “嗯……米娜，能握住我手吗？” “当然，我们可是恋人。” “那我们能接吻吗？” “哎？” 琴眼角跳了跳，还能这么玩？他都可以想象伊蕾娜是一副怎么无语的表情了。 “开玩笑的了，我是不会和不是恋人的对象接吻的，你不是米娜……” 然后阿贝尔就讲述了自己是故意让米娜离开去寻找所谓“百病药”的，事实上根本没有这东西，他只不过不想让米娜看见他死去难过，好让她去大城市过上幸福的生活。 说到最后，他还提出了一个请求。 请求就是杀死他，他已经活不了了，村子里的人也希望他可以早点死，这样可以省一点生活资源，反正如果伊蕾娜现在不杀死他的话，今晚也会被村子里的人下药毒死。 直到最后，伊蕾娜也没能下去手。 她从小到大都没杀过人，见血的次数都有限。 要让她去毫无心理压力地去杀死一个无辜的人，这实在是太困难了。 …… “他最后还能见到自己的恋人，一定很幸福吧。”村子里的人感到由衷地欣，在村口送别即将踏上旅行的两人。 “应该吧。”伊蕾娜不置可否。 “希望你还能回来玩。” “好的。”伊蕾娜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这样一处谎言与悲剧交织的荒村，这辈子还是不来更加好。 于是，两人就伴随着夕阳渐行渐远。 他们没选择留宿在这个地方。 随着他们真正远去。 “作为魔女，你救不了他吗？”琴问道。 “谁？阿贝尔吗？”伊蕾娜歪了歪脑袋。 “是。” “救不好呢……我所掌握的治愈魔法本质是回溯时间的魔法，要让他回溯到生病之前，我做不到。”伊蕾娜吐出一口浊气。“而且，真得救好了他，对他来说，何尝又不是另外一种悲剧呢？” “你说的很对，一场不可避免的悲剧。” 第21章 无名之国废墟 “你是不是和地图犯冲，这个地方是国家吗？”琴一如既往吐槽道。目光所及，虚无废墟一片，完全就让人联想不到这是国家，或许它曾经是过，但现在，就是残渣。 “下次你带路好吧？”伊蕾娜不甘示弱，“到时候我可要好好笑话你。” 本来是想找一个王国落脚的，但现在很显然，这个地方有没有人还不知道呢。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虽然还没到晚上，但剩下的时间很难到另外一个王国。 毕竟他们一直在步行，现在也只能将就在这里看看了。 原本地图描述正确的话，作为一个中型体量的国家，肯定有魔法道具店的。 可这里是废墟。 两人就径直进入了这个已经被毁灭成废墟的国家。如果说这个国家哪里还有完整的建筑，也只剩下那个破败不堪的王宫了。 虽然这个王宫也是呈现焦炭般的深黑色，但好歹，没有塌陷，如果要过夜，那里无疑是最好的地方。 当然，对琴来说，哪里都一样，他大可以躺在废墟中倒地就睡。 伊蕾娜单手施法将破败不堪的王宫大门焚毁。 反正都已经破成这样了，再破坏一些也不会交赔偿金。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个王宫还有人。 起初他们是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直到他们开始在皇宫乱逛，被一个贵族服饰女子叫住时，才发现这个惊讶的事实。 “这个地方居然有人？” “这个地方居然有人来？” 总之，是非常经典的相互问候。伊蕾娜没有提及是自己将王宫大门焚毁的，想必这样美丽动人、高雅体贴的贵族女孩不会介意这些小事。 “你们是怎么来到这的呢？”贵族女孩米菈罗赛问道。 在交谈中，伊蕾娜知道了她是这个王国的公主——米菈罗赛，也知道她失忆了，反正她醒来的时候，自己的王国已经变成废墟了。 “我们是旅人。”伊蕾娜简单说道，“所以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值得眷恋的东西吧。” “请看看这个。”米菈罗赛交给伊蕾娜一封信。 信的内容是以无名氏的口吻叙述的，大致讲述了王国面临的困境，每到晚上，外面就会有怪物了袭击这个王国，王宫是唯一安全的地方，如果想活命就要呆在王宫内，或者击杀外面的怪物，不然这个怪物会追杀你追到天涯海角。 伊蕾娜自然不会因为一封不知道谁写的信而被糊弄住，这封信处处透露着诡异，最诡异的地方就是写信的人知道米菈罗赛失忆了，但却只字不提为什么她会失忆。 “你不看看吗？”伊蕾娜很好意地将这封信交给旁边这个闭眼小憩的闷葫芦。 “我不感兴趣。” “我知道你不感兴趣，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琴接过这封还是很新的信纸，随便瞥了几眼以后就交还给伊蕾娜。 “早些年，我研究过诅咒。”琴开口道，“有些诅咒是以记忆为代价发动的。” “你是说，米菈罗赛中了诅咒吗？”伊蕾娜一时间没有听懂琴的意思，她下意识忽略了发动这个字眼。 琴的意思应该是——米菈罗赛是诅咒的释放者，因此丧失记忆。但此时琴不想多说什么，他对这件事本来就提不起兴趣，说到底，他对什么事情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 “怎么会？谁会对我下诅咒。”米菈罗赛有点惊恐。 “谁知道呢？”琴打了个哈欠。 夜幕已经降临，信中预言的怪兽如约而至，在本来就是废墟的国家大搞破坏，王宫附近有着结界，这才让王宫免受其害，但还是或多或少有所波及。 顺带一提，这个怪物是有名字的，叫做贾巴利耶。 第二天，那位王女还是决定要亲自诛杀这只怪物，从而可以结束一切的噩梦。 在前不久，她终于回想起了她曾经会的魔法。 但光会魔法是不够的，所以她拜托伊蕾娜一个小忙，并答应给予伊蕾娜足够的报酬。 这个小忙就是挖坑。 只要挖一个大大的坑，让那个贾巴利耶掉下去，它没有翅膀自然爬上来就需要大量的时间，在那段时间，米菈罗赛只要把大量的魔法往下丢就好了。 伊蕾娜很想吐槽这个计划的鲁莽性，但既然有报酬，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伊蕾娜很乐意有这样的事情找上她。 毕竟她真得……要没钱了。还有一把扫帚等着她的金币去呵护呢。 这几天都是风餐露宿的，可口的面包都没有。如果吃面包的话，她真早就身无分文了。 但她很快就对接取这个任务后悔了。 她低估了要挖的洞的庞大性，早知道这么累人就不那么轻易答应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初遭遇魔爆云时不断透支使用自己魔力的代价，遇到这种大工程作业，伊蕾娜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如果是从前的她，会不会干得没那么累呢。 不过伊蕾娜也不考虑这些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再去多想没有意义，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之后的时光就是伊蕾娜负责挖土，琴就负责把挖出来的土运上去。 直到傍晚，终于还是完成了这个伟大的挖坑作业。 “两位辛苦了，接下来就看我的吧。”米菈罗赛拍拍胸脯自信道。 “你一个人没事吧？”伊蕾娜问道。 “哎呀，难道魔女小姐想要帮忙吗？那我……” “不，那是另外的价钱。” “真是一毛不拔呢。那你就看我表演吧。” 琴已经睡下了，毕竟挖这么大的坑消耗还不小，他今天上上下下运了一天的土。 至于睡觉……当然是直接躺废墟堆里睡的。 还拿了块小砖头当枕头。 “一直没问，他是你男朋友吗？还是说你们已经结婚了。”米菈罗赛看看时间还早，选择继续和灰之魔女多聊下天。 “只是朋友。”伊蕾娜不太喜欢这个话题，虽然两人之间关系在旁人看来确实有点奇奇怪怪，但自己扪心自问，感觉和他最多算得上是朋友。 “那就是未来会是男友？”米菈罗赛不依不饶。 伊蕾娜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要是平时，凭自己三寸不烂之舌不把她骂哭自己都不叫伊蕾娜，现在干了一天的活，实在是累了。 不想继续浪费口水在这方面了。 但平心而论，其实不怪米菈罗赛会往那个方向去猜，事实上她又不是第一个这么猜的。 一般而言，一起旅行的人关系都非同寻常吧。 没什么关系的人怎么可能凑在一起。毕竟，他们又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叫两仪球的魔法道具。伊蕾娜一般也不会主动说出她和琴不能相聚太远的原因。 毕竟这算是她如今一个致命弱点。如果被有心人利用，那后果不堪设想。祸从口出伊蕾娜是非常清楚的。 这也是他们到现在两仪球解决进度尤其缓慢的原因之一。 “害羞了？虽然他不会魔法，但他对你应该挺温柔的。魔女小姐不要局限那么死哦，毕竟男生中不会魔法才是大多数。” 伊蕾娜眼角跳了跳，找对象什么的还是为时过早了吧，但不免会朝这个方向去多想想……她没有继续接过这个话题。 看伊蕾娜沉默了，米菈罗赛还想说些什么。 但在这个时候贾巴利耶出现了，于是米菈罗赛立刻中断了话题，毅然决然地向那怪物而去。 …… “其实你早知道了对不对。”伊蕾娜此时已经离开了那片无民之国废墟。 回味当初琴说的话，以记忆为代价的诅咒。自己当时没有听懂实在是脑子有些发懵。 琴默不出声，算是默认了。 最后米菈罗赛在战胜那怪物后，她想起了一切。 米菈罗赛曾经是这个王国的公主，和一个佣人相恋，还怀上了佣人的孩子，国王知道后非常生气，就处死了那个佣人，还把公主腹中的婴儿残忍杀死。 但作为王国唯一的魔女，公主没有生命危险。于是米菈罗赛怀恨在心，以自己记忆为代价给国王，也就是自己父亲下了诅咒，让他保持自己的记忆变成怪物，让他亲手摧毁自己的王国。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知道真相的伊蕾娜离开了这个已经是废墟的国家，她对那位王女感到一股不明觉厉的畏惧。 至少王国的人民都是无辜的，但却都枉死在了这个公主对父亲的报复之中。这种行为和魔鬼无异，但她又很难说出什么孰对孰错的话。 反正也是萍水相逢，连点头之交都谈不上。 那不如就此别过，让岁月来评判这所谓的是非对错。 她只是一个旅人，不是审判官，她只能决定她自己的方向…… 第22章 间幕·梦中忆像 （梦中回忆·琴视角） “这是给我的吗？谢谢，谢谢，你是个好人。” 我将手中的一枚金币交给一个行将就木的流民。 虽然国家之间战争已经相当少见了，但治理不好国家的国王大有人在。 这片区域大旱多时了，而国家的魔女却坐地起价，和那些贵族开始撕扯起嘴皮起来，迟迟不肯降雨，乃至于错过了最佳的时期，成片成片的作物大量枯死。 粮食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在这个附近，平常1铜币的面包，现在1银币都未必买得到。 紧随着诞生的产物就是流民。 因为他们已经在这个国家活不下去了。流亡在外，试图寻找出路。 “这是给你的。”我点点头。 这时候的我完全想不到这个举动会把我带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谢谢……” 直到那一刻前，我依然觉得别人的赞美与感谢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这让我觉得我活着还是有价值的。 至少通过这些感谢，现在我可以证明，我活着能让一些人活得更好。 这本应该就是这样。 所有遇见的流民我都一个不落下地尽我所能去尝试救助，即便只是绵薄之力。 这些其实并不算出于同情，而是出于某种自我慰藉。 但换来的回报是…… 在我夜晚露宿的时候，一帮人把睡梦中的我绑了起来。 等到我惊醒的时候，我手脚已经都被捆了起来，身上的背包被白天帮助过的流民搜刮得一干二净。 “好心人就好心帮到底吧，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呀。”为首的人用垂涎的语气在我耳边低语，“我们也想活下去，一个金币根本不够呀。” “所以……”我再傻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大，别假惺惺的了。”他的一帮小弟似乎不耐烦了。 “是呀，我们挖了他的内脏卖掉吧，那又是一笔收入。”另外一个人说道。 “恩公，你也看到了吧。你姑且就是活菩萨转世再帮我们一次吧，我们也是被国王压迫的呀。” “那我又做错了什么？”我说道。 “你？当然没错，有错的是这个世界呀。”他的面孔都扭曲了，“老实人不配活在世界上，凭什么我努力一辈子，还只是活成这样，因为我太老实呀。” “他们那群狗，那群心脏乌漆嘛黑的魔女，不想让我们活呀。”另外的人补充道。 “那我就得死吗？”此时此刻的我似乎有点难过，但还是出乎意料地冷静。 说到底，无论如何我情绪都很难有很大的起伏。 只是通过回忆去回味这种感觉，我能确定我此时的感觉就是难过。 当时还有一股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的感觉让我通过回忆无法确定，因为好像是第一次在我心中出现。 后来我才知道，那种感觉叫后悔。 “对——为了活得更好，我们总要有所牺牲。” “老大，别废话了，反正他身上没有魔力，一刀子捅穿他的心脏，给我们恩人一个痛快吧。” 他们手中的匕首离我越来越近，我从他们的目光中看到了贪婪与罪恶，瞳孔深处倒映着我的无知与愚昧。 所以…… 一直以来……我做的……都是徒劳的，是错误的吗？ 我燃烧了绑住我的绳子。 在他们惊恐的神情之下，在众目睽睽之中，我解除了束缚。 “你……你不是没有魔力吗？” 我努力平复我的理智，一旦我开始动用魔法了，那一定就在燃烧我的理智，以及我的寿命。如果可以，我是不想使用的。 这是恶魔的魔法。 就像开闸放水，如果只是打开一个小缝隙，姑且还能将阀门闭上——当缝隙打开到某个阈值，就很难合上了。 这种魔法由愤怒滋生——由罪孽浇灌——由苦难涅盘。 即使不情愿，但无名的怒火还是在打击我的脑神经，一股来自深渊的呢喃充斥在我的耳边。 “看呀——看看你拯救的人，有任何意义吗？” “你什么都做不了，人性就是贪婪与罪恶的，来，接受我的力量。” “你的价值不需要证明——用暴戾碾碎他们——他们便认可你的价值。不是吗？额呵呵呵呵呵呵呵~” 明明我一直在努力压制，但真得快要到极限了，刚才动用魔法的那一刻起，我的意志就在逐步被推向暴虐。 “这不是你的错不是吗？” “你的善意换来了什么？” “明明他们那么弱小，凭什么爬到你头上。” “想想看你曾经那么努力在生存，这个世界又回报了你什么？” “是那群魔女的可笑的嘴脸，还是上位者施舍给你的吃剩的狗食？” 我眼前血红一片，一只手拎起那个老大，那个我施舍过的流民，那个曾经的老实人。 汩汩的血液从我手指溢了出来，我指甲轻易洞穿了他脖颈的肌肤，火元素暴虐而出，将他燃烧成炭，空气中只剩下他来不及说的话。 “饶……” 焦炭无法说话。 “杀光他们——” 这个人的死让我的大脑获得了短暂的清明。我努力夺回我身体的所有权，尽管如此，火焰自我为中心开始荡开，逐步燃尽了我四周，那群群龙无首的流民群早就树倒猢狲散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抗拒我？” “我不想沦为恶魔。” “是他们把你逼成恶魔的不是吗？凭什么他们可以杀你，你不能杀他们，谁规定的？命运应该握在自己手里！” “你给我闭嘴啊——我怎么还没死呀——”我歇斯底里地咆哮着，那种情感应该叫绝望。 我伸手对准自己心脏，开始凝聚大量的冰晶——只要发射准了，我就可以死了。 “对不起，爱丽丝老师。答应你的事情……我做不到了……” 坏死的植株始终不能开出鲜花，枝叶陪同枯萎的花蕾埋葬。 …… 是……梦吗？ 琴缓缓睁开眼睛，由简陋叶子搭建的临时庇护所外的雨下个不停。 果然是梦呀…… 毕竟，自己终究还是没死。只要心脏不是被彻底贯穿，这具身体的恢复能力足以恢复任何致命伤。 代价就是时不时间歇性剧烈疼痛。 在发生了那件事以后，他所谓的“馈赠”行为就从来不是当面将金币交给施助对象了，而是以一种“委婉”的方式进行间接馈赠。 “你还好吗？”伊蕾娜问道。 旅行中雨天是很常见的现象，而现在不能用扫帚赶路，雨就更加耽误行程了，但没有办法。 小雨姑且能用魔法暂且在雨中漫步，像这样的瓢盆大雨就必须好好躲雨了。毕竟魔力不是无限的。 琴刚才有些癫狂的样子有点吓到伊蕾娜了。 你做噩梦做得也太恐怖了。 “没事。”琴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雨。 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伊蕾娜叹了一口气。他不说那也没啥办法不是…… 不过，即使他真得愿意说，自己真得能帮到什么吗？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来自哪。”伊蕾娜问道。 “贝阿朵莉切，魔女之都，地狱之地。”琴回答道。 “好像在哪听过……是哪里来着？”伊蕾娜若有所思道，乍一听有点陌生，但仔细想来却又似乎在哪里读到过这个地方。 但她阅读过的书太多了，实在是一时半会儿回忆不起来了。 “你们那有很多魔女吗？”伊蕾娜说道。 “至少上千。” “啊？” “而且……都很强，至少比你强得多。” “我不要面子的吗？”伊蕾娜鼓起脸颊。为啥要跟我做比较，说得我很弱似的。 我堂堂还没成年的时候就是魔女了。 但如果琴说的话是真的……那个国家也太恐怖了，上千的魔女。完全不敢想象如果这些魔女倾巢而出会是什么样的盛景。 好想去看看。 “打消你想去那个地狱的想法——你不会想去的。”琴正色道。虽然他的正不正色表情都是一样的。 “哇哦——你会读心吗？”伊蕾娜惊叹道。 难不成恶魔的魔法里还有读心这种高级魔法？ 他眼睛也没变红呀。 “你就差把‘好想去’写脸上了。我郑重地奉劝你，无论你多么好奇，不要对贝阿朵莉切有任何窥视的想法。”琴说道。 “好嘛……”那你干什么跟我说，好奇心都压不下去了。嘛——反正也不知道在哪，想去也去不成就是了。 第23章 通货膨胀其一 经过大约两周的跋涉，两人终于是见到了第一个起着城墙的王国。 比起破败得只有老弱的村子，和那一片焦土的废墟，显而易见，这里拥有修复扫帚魔法店的概率大得多…… 终于要脱离苦海了。 堂堂一个魔女居然靠脚赶路赶了那么久，说出去不得被人笑死。尤其是芙兰老师，伊蕾娜都能想象她能挂着怎么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了。 两人登记了身份后就顺利入境。 顺带一提，这里的入境费高达一个银币，在那之前，伊蕾娜见过最多的入境费也就是五铜币，那个国度是非常着名的海国，这价格也情有可原。 这里又是怎么回事？ 但伊蕾娜别无选择，毕竟这里是地图指示能到达的最近的王国。她不想再靠双腿赶路，这几天风餐露宿，她感觉自己瘦了一圈。 而且这入境费又不是她出的钱…… 啊，这个不是重要的原因。绝对不是哦。 伊蕾娜心怀希冀地来到面包摊，她已经好久没吃到可口的面包了——她人生已经不完整了。 一路上路过的无主小镇售卖的面包都很难吃。 她看向口袋里的钱。 唔…… 三铜币，和一银币…… 可恶，真得好穷。 还有一枚金币是伊蕾娜不放在开支里的，毕竟那是留给扫帚的。 “请问这面包怎么卖？”伊蕾娜指了指一个看上去品相很好的面包，一看就是面包中的极品。作为面包美食家，她一眼就能看出面包好不好吃。 “三枚铜币哦~小姐。”面包摊的老奶奶说道。 额…… 多少？ “三枚铜币三个面包是吗？”伊蕾娜微笑道。 “你是笨蛋吗？当然是三枚铜币一个。” 你才是笨蛋吧！ 啧……三枚铜币一个面包，你咋不去抢？你明明可以直接要的，居然还给我面包。 这是我见过的最贵的面包！ “我是魔女，给我个面子。”伊蕾娜笑道。 “小本生意，童叟无欺。” 伊蕾娜看着兜里的三枚铜币和一枚黑漆麻乌的银币内心仿佛在煎熬。 “找钱谢谢。”伊蕾娜递过去仅有的一枚银币。 “这不是铜币吗？” “老花眼就带上你的眼镜。它只是脏了点。” “哦，的确是银币，稍等。” 于是，伊蕾娜久违地吃上了可口的面包，但是这面包她却吃得一点都不开心。好穷，必须想办法赚钱了。 再不赚钱要喝西北风了。 吃完面包果腹后，伊蕾娜和琴也找到了魔法道具店。像这样的店，当然也会负责修复扫帚，根据以往的经验，修复费用一般低于一金币。 况且自己的扫帚坏得不严重。 “修复扫帚是吗？两枚金币哦，亲~”负责招待伊蕾娜的柜台员工如是说道。 “你看着我的胸针再说一遍——你当我是白痴吗？”伊蕾娜忍不住了。 这是当她是大白猪吗？随便宰？ 她是魔女，她还不清楚具体费用？你当是刚刚学魔法的小孩子呢。 “即使是魔女小姐，这里好像也没有优惠政策呢。”柜台员工有些委屈，“我只是为老板看店的。” 可恶…… 球被踢回来了。她当然也不想用魔女的身份压人——而且，好像面前的女孩真做不了主。 但扫帚怎么办？自己仅剩一枚金币了。 “呐。”琴放在柜台上两枚金币，“这样足够了吧。” “够的够的，这位先生。”柜台小姐捣蒜般点着脑袋，她营业多年当然看出来眼前这个灰发魔女心情很不美丽，魔女如果发起疯她作为普通人能不害怕嘛。 这样的情况当然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她既不用承受魔女的怒火，也为老板赚了钱，还能拿到不少分成。 “你……”伊蕾娜其实有想过向琴借钱的，虽然她不知道琴究竟有多少富余，但他生活开支几乎为零的情况下，至少比她有钱就是了。 但伊蕾娜不知为何就是开不了口。 想来想去，大概是因为一股傲气？或者她不想继续欠琴人情了。 “要还的。”琴打断道。 “切——搞得我会欠债似的。”琴这么说，伊蕾娜反而容易接受了。 “顺便问一下，就你们这家店是这么定价的吗？”琴对着柜台小姐问道。 “怎么会？我们这里可是这个王国最便宜的魔法道具店，先生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绝不骗人。” “我明白了。” 伊蕾娜也立刻意识到了。 这个王国的售价很不对劲。刚刚买面包的时候就该想到的，只是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一时间没往这个方向去思考。 通货膨胀吗？ 在店面等待了数小时后，伊蕾娜拿到了自己心爱的扫帚。 如今的扫帚已经重新焕发活力，终于可以不用靠脚来旅行了。 那现在当务之急不是继续旅行，而是——赚钱。嗯哼哼，伊蕾娜已经打好了腹稿，赚取嘛，她最有心得了。 有时候接接委托，嫌麻烦的话，当然还有很多方式去赚钱。 毕竟委托什么的，往往来钱很慢（对她来说是这样的），需要急用钱的话，当然得换一种方式。 自己可是魔女。 她拿出一件有些破旧的黑斗篷，披上，然后再拿出一个水晶球。 琴静静看着伊蕾娜瞎鼓捣，在他的目光中，伊蕾娜打扮成了一个另外一副模样，可别说，有点高深莫测的样子。 但琴一时间当然不明白伊蕾娜究竟想干什么。 “现在，你是我的占卜助理，别说话就好，有人问起什么，你就高深莫测地扬起头，然后用你的死鱼眼睥睨他。”伊蕾娜说道。 “你会占卜？”琴挑了挑眼角。 “当然不会——呸——当然会，别小看魔女。” “可你的水晶球就是一个廉价的玻璃球耶。” “闭嘴，那是你不懂。” “哦。”琴闭嘴了。他老师会一些占卜，但她用的可是专门的占星仪呀，难不成其实伊蕾娜比他老师厉害得多，用个廉价玻璃球就能占卜？ 不像…… 感觉这个屑魔女不会占卜。 但琴也不继续拆台了。 嘛——随便她想做什么吧。琴亦步亦趋跟随在伊蕾娜身后，静静看着她在街道上左顾右盼，寻找着什么合适的幸运儿。 第24章 通货膨胀其二 街道上人还是很多的，很多人伊蕾娜看了一眼就把不合适的群体排除出去，终于，在街道上寻觅了一会儿后，伊蕾娜找到了第一位受害者……不是，是第一位顾客。 那是一个形容枯槁，面色带着三分忧郁，嘴角扬起七分惆怅的青年。像这样的人，不是虚了，就是……咳咳，为情所困。 这样的人就是优质顾客。 而我——灰之魔女，将给他指引人生的方向。对我心怀感激吧。 “你好……”伊蕾娜走近那位青年，“看样子你正在为情所困。” “你怎么知道？”青年疑惑地看着伊蕾娜。 啧……你就差把“我缺个女朋友”写脸上了。 伊蕾娜撇撇嘴角：“我可是占卜师，你的命运尽在我的水晶球之中。需要我帮你占卜一下吗？” “斯国一，多少钱。” 嗯嗯，鱼儿咬钩了。 “一枚金币。”伊蕾娜微笑地举起一根手指。 “你是骗子吧。” 当然不是，我是魔女，然后才是骗子……不对，我不是骗子。 “不灵的话，我可以退钱。”伊蕾娜说道。 “好吧，信你一次。”青年递来一枚金币。 如果是别的地方，伊蕾娜也不会报价一枚金币，毕竟，这也太贵了。不过这里嘛……她也通货膨胀膨胀不也是情理之中。 嘿嘿，金币~第一桶金。 伊蕾娜装模作样地摸着水晶球，琴就在一旁静静看着她表演——她绝对，绝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好熟练。 也是，水晶球，哦，玻璃球都提前备好了，鬼才相信是临时买的。 “小伙子，今天你会遇到你真爱。”伊蕾娜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真得？”青年两眼放光。 “当然，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很快，她就会来找你。”伊蕾娜故作深沉说道。 “好的好的。” 看样子，这家伙真得很缺一个女朋友。 随后，伊蕾娜找到不远处一个女孩，外貌气质中上，这就是下一位幸运儿（da yuan zhong）了。故技重施，伊蕾娜走近了这个女孩。 “你是否在渴求自己的真命天子？”伊蕾娜问道。 “哎？你怎么知道？”女孩说道。 “我是占卜师。” “那你可以给我占卜一下吗？” 很上道嘛。 “当然，一枚金币就好。” “咦？姐姐你恋爱过吗？”女孩发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知道恋爱是什么的人，怎么为我占卜另一半呢？”女孩继续道，“说起来，你身旁这个……” 琴根据伊蕾娜之前的指示。 微扬额头，目光斜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据伊蕾娜说，这样会显得比较高深莫测。 但在这个女孩看来，这种无声的蔑视是对她刚才那个愚蠢问题的不满。 “我懂了，失敬失敬，我居然犯了这么个错误。”女孩说道，然后递来一枚金币，“请姐姐为我占卜。” 伊蕾娜愣了片刻。 你懂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懂了。我不懂。 算了，金币到手就好。 然后就又是神神秘秘地用手摸着水晶球，等待片刻后，最后她向一个方向指了指：“那个方向，你的真命天子现在在等你。” “真的？” “包真，假的我退钱好吧。” “谢谢姐姐。”随后那个女孩就一蹦一跳朝着伊蕾娜指得方向走去。 伊蕾娜指的那个方向自然就是之前第一个占卜青年等待的方向。 看完伊蕾娜一系列的操作，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多么淳朴的两人呀——原来金币这么好赚的嘛。 “你乱点鸳鸯谱真得不会出事吗？”琴吐槽道。 “什么叫乱点鸳鸯谱，你不觉得这两人很合适吗？”伊蕾娜反问道。“我这是促成一位新人的诞生。” 别说，真得合适。都单纯得和白纸一样，凑一起也行了，彼此之间也不会被另一方骗得一无所有。 然后，伊蕾娜继续寻找她的顾客。 业务当然不局限于爱情。 她强大的“占卜”才能涵盖了事业、未来、家庭……在她能说会道的舌头下，以及她熟练得装腔弄势之下，占卜进展很顺利。 最后在她“努力工作”后，在天黑之前，她赚取了足足数十枚金币。还是这样来钱快，嘿嘿，金币，我的金币…… “其实伊蕾娜，我一直没提醒你一件事。”琴在伊蕾娜忙活一阵子后突然插嘴道。 “什么？”伊蕾娜脸颊还在和亲爱的金币肌肤相亲。 在这个世界，她钟爱两个东西。 一个是她自己，另一个就是这些金光闪闪的东西了。 如果要添加什么，面包也算。再添加的话，旅行也算上吧。 “这些金币似乎是这个王国自己发行的，金币编号重复严重。换句话说……在其他王国，这是假币。”琴说道。 额…… 伊蕾娜眯起眼重新打量起金币。果真和琴说得一样。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重。 花不出去的钱就不是钱。在这里，任何钱的价值都会缩水三倍，这么说，伊蕾娜本以为自己赚麻了，但事实上是血亏？ 钱的价值姑且就那样也就算了，换个国家还用不了。 “你为何不早点提醒我？”伊蕾娜不满道。 “我看你挺乐此不疲的。” “算了，怎么说也是金币，足够在这开销一会儿了。”伊蕾娜自我安慰道，“反正总不会有比钱花不出去还要痛苦的事情了吧。” “请问，您是今天街道上的占卜师吗？”就在这个时候，迎面走来一个全副武装的骑士。 嗯？ “我们国王想要见你。”骑士说道。 啊？ 不是？难不成我诈骗，呸，我做生意被人抓包了。但经过我占卜的人可都是对我一致好评呀，哪个混蛋出卖举报我。 “我不是，你认错了。”伊蕾娜笑道。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什么的她最擅长了。 “没认错呀，灰发紫眸，身旁有个面色阴沉的男朋友。”骑士说道。 “纠正，他只是我的朋友。”伊蕾娜无语道。 “那你承认你就是那位占卜师了？” 额…… “请随我走一趟。” 呜呜呜┭┮﹏┭┮。 第25章 通货膨胀其三 两人在这位骑士的带领下来到了王宫。 伊蕾娜作为魔女，其实很常见会被国王召见去解决王国当前面临的问题的。毕竟，大部分王国是没有魔女存在的。 如果有，那位魔女通常不会常驻在这个国家，毕竟这个王国通常满足不了魔女的需求了。那些高昂费用的魔法材料什么的只有外出才能寻觅到。 在这个体量不大不小的王国，魔法师其实并不算太少。 魔女有没有暂且不知道，但一定不会多。 换别的情况，伊蕾娜去王宫也不会那么紧张，毕竟又不是第一次去他国的王宫。 但今时不同往日呀，毕竟她还真做了不太美妙的事。 虽然平心而论，她可没做亏心事。我只是为他们的未来指引了方向，顺便收了点他们由于过于感谢而不得不收取的谢礼。 但别人怎么想，她可决定不了。 骑士将两人领到国王的会议室后，便先行告退。 伊蕾娜有些忐忑地站在会议室门前，小手推门不是，不推门也不是。 “别紧张呀，大不了我陪你一起蹲牢子。”琴无所谓道。 “什么蹲牢子，说得真难听——最多罚钱罢了。我辛辛苦苦赚的钱呀……” “原来你最担心的是这个。” 伊蕾娜鼓起勇气推开门，就看到一个满脸沧桑的大叔坐在成堆的公文面前，头顶着一个有些年份的皇冠。 那就是国王吧。 “哦——占卜师小姐，你来了。”国王看到伊蕾娜颇为热情。 咦——难不成是我误会了什么。看你这样子不是来给我罚款的。 “咳咳——我是灰之魔女伊蕾娜，副职正是一名占卜师。”都到这个时候了，当然得打肿脸充胖子，不是也得说自己是。 把自己魔女身份摆出来以此增加可信度。 “哦哦，还是一位魔女，太好了——”国王貌似很高兴。 伊蕾娜当占卜师那段时间是把魔女胸针卸下来的，毕竟……堂堂一位魔女，穷到没钱到处靠占卜赚钱太掉价了。 现在这种情况，还是把魔女身份摆在明面上比较好。 琴看着如今正气凛然的伊蕾娜，如果不是刚才才看到她有些心虚的样子，他都要被她给骗过去了。 “能不能请魔女小姐，帮我这个王国占卜一下国运。”国王说道。 嗯…… 啊哈哈……占卜国运，你是觉得魔女都是无所不能的吗？这当然是不可能做到的。 “当然没问题——国王陛下。”伊蕾娜张口就来。 刚刚在心里腹诽的人是谁？该不会是我吧。不可能的。 “太棒了。”听到伊蕾娜肯定的答复，国王额外高兴。 接下来国王就讲述了他和他的顾命大臣之间的故事。近些年的经济政策都是这位亲信顾命大臣制定的，在国王的认知中，这些下发的钱都是真币而不是假币，但国家的经济还是越来越差，这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因此他想测测国运，看看是不是运势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候，伊蕾娜出现了，于是国王马不停蹄就让侍卫去请这么一位传奇占卜师。 看到魔女胸针那一刻，国王坚定了眼前这位灰发少女就是上天派下来赠与这个王国的礼物。 听完国王的描述，伊蕾娜沉思了片刻。 “只是，我是有条件的。”伊蕾娜正色道。 请魔女做事当然要付出什么，即便是一国之主。 这是这个世界的普遍常识，魔女也是人，除非关系好到一定程度，请魔女出手必然要支付一定的开支。 最着名的魔法统合协会就是一个这样收费派遣会内魔女做事的组织。 但伊蕾娜觉得上班什么的太麻烦了，就没申请加入。 “其一，给我安排一个不错的房间。”伊蕾娜说道。 “自然。” “其二嘛——自然是价钱问题，等我结束了这个委托再说吧。”伊蕾娜说道，“放心，不会太为难的。” 双方相谈融洽，不久后就有专门的骑士领着伊蕾娜和琴走到专门为其备好的房间。 本来伊蕾娜还得心疼住旅店的费用的，毕竟这里通货膨胀得厉害，住店要三银币。现在这个问题就解决好了。 不过，在休息之前嘛…… 得为这个王国占卜占卜国运，或者直接跳过这一步吧——我把国家的运势变好就行了。 不过，该说不说，这个王国还没亡国，还真是一个奇迹。 …… “爸爸，计划怎么样了？”一处房间内，一个年轻的男子和一位年迈一点的男子说道。 “计划当然很顺利，那老东西应该很快就会失势了吧。”老一辈的人说道，他就是那位亲信顾命大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夺权，“那老东西对我很信任。” 他发行了大量假币，让整个王国陷入绝望的通货膨胀之中。那老国王还以为自己下发的货币都是真币。 搞笑，这个王国哪有这么多真的金币。 “很快究竟是什么时候？”年轻男子急不可待道。 “大概是永远到不了的未来吧。”一个女声不合时宜地传来。 是谁？ 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声源看去，却发现他们的四周长满了藤蔓，双脚被牢牢束缚。 视野里，出现了一位灰发少女。 “可恶——”那老一辈的人认出了伊蕾娜胸前的胸针，一位魔女。 那老家伙什么时候找到的这位一位强大外援，难不成自己的计划老早暴露了？ 还没有结束！魔女又如何？ 他掏出了一把枪，对准伊蕾娜。 “用这个对付一位魔女？真的假的？”伊蕾娜戏谑道。 这个国家的人基本就没见识过魔女的恐怖之处吧。 男人还没扳动扳机，那把枪就被人用剑挑掉了，如果不是缩手快，手掌都会被这剑削掉。 事实上，就算他扣动扳机，最后枪只能打出一束花。 科技这玩意在魔法面前还是太落后了。 至少在这个王国是这样。 还有人？他缓缓转过身去，就看到他的儿子早就被藤蔓五花大绑了，而一名陌生男子就这么站在一旁拿着剑没有表情地看着他。 他知道大势已定，任由四周的藤蔓将自己缠起来。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但结果就是，两位谋国的人通通伏法。刚才的对话被记录好了，证据确凿，两人被国王宣判死刑斩首在广场上。 为了弥补通胀对人民的危害，国王下令收纳所有假币，并将国库里的金币全部下发给大众进行补偿。 当然，应伊蕾娜的第二个要求， 国王把伊蕾娜手中的假币通通兑换成了真币，还额外赠与了不少金币。 做完这一切后可谓是皆大欢喜。 应该说，除了两个伏法的人，唯一受伤的，就是那国王了吧。 毕竟最相信的人居然这么对他，那顾命大臣如果直接和他商量商量说不定王位就直接给他了也不一定，不过，这些就不是两位旅人该关心的了。 做完这一切后，两人便离开了这个国家。 久违地乘上扫帚，前往下一个未知的国度，继续旅人的旅程。 第26章 死亡之斯佩拉多其一 简约朴实的咖啡厅，一位穿着简约的灰发少女正享用着她冒着腾腾热气的特别咖啡，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位正翻阅着某本书的青年。 隐约可见书名是《魔法技术通识》。 恰如此时，一阵不太和谐的吵闹声打搅了这片刻休闲与宁静。 让本来咖啡喝得好好的伊蕾娜可爱地皱了皱眉头，不由自主向声源处看去。发出聒噪声源的地方是咖啡厅的街头车道边，因为就隔了个玻璃，所以发生了什么一览无余。 老实说，这个地方隔音做得实在是有点糟糕。 “哇……妈妈……我的小狗死了。”一个小男孩对着已经死了不能再死的小狗尸体嚎啕大哭。 就在刚才，他的狗由于没牵绳，突然发了疯似地冲向马路，然后就和一辆马车来了个亲密的拥抱，在片刻温存后，就留下了不省人事的小狗，而那个负心汉扬长而去。 “哭什么哭！”男孩的母亲呵斥道，“大不了再买一条！别哭了，太丢人了！” “不要嘛——不要嘛——我就要这条狗——”男孩使劲摇晃着小狗的尸体，企图物理拯救它，但那样子，更像是在物理超度他的小伙伴。 “它已经死了！”母亲呵斥道。 “我不管我不管——妈妈你会魔法的吧，能不能救活它？” 听到这，伊蕾娜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咖啡身上，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吸吮着边角的泡沫。 死亡吗…… 她瞥了一眼还在攻读魔法技术的琴，他没事的时候一般都是在阅读魔法道具的相关知识，看看能不能自己来解决他们身上两仪球的麻烦。 显而易见，哪怕是刚才震耳欲聋的喧闹也没吸引走琴的注意力。 一如既往，他不动的时候宛如一个雕塑。 …… 一周前的某个下午。 无数的魔法块向某个目标物快速轰击，在轰炸完之后伴随的就是肉眼都难以捕捉到的高速白刃。 随后，原本还在咆哮的一只大熊被白刃一分为二。 在被重重的魔法削弱了防御后，那恐怖的挥砍成为了结束它生命的最后一刀。 “解决了？”阴影中缓缓走出穿着魔法师服饰的伊蕾娜，手中还拿着她专用的魔杖。 而站在大熊尸体边的琴点了点头，然后拿起随身带的匕首干净利落地解剖起他们盯上的猎物。也便是这头魔物熊。 它的熊胆是勇敢药水的必备素材，以及它的熊心是一些大规模魔法的祭祀品。至于其他的就基本没有什么价值了。 也就熊皮可以卖给服装商人，但往往这种皮毛并不值太多钱。 至于熊肉，已经被魔力浸染得无法食用了，内含大量毒素，不经过特别处理根本无法食用。 这些都是作为冒险者的必备经验之一。 “那这回委托完成得比想象得容易。”伊蕾娜看着手中的羊皮卷，然后挥了挥魔杖，一行跃然在纸上的素材标注便被划掉了。 伊蕾娜以前基本不会接取这种和魔物战斗类的委托。 因为觉得麻烦，而且报酬不怎么样。她有一万种更轻松的方式去赚钱，但因为琴的原因，似乎这种和魔物战斗赚钱的效率出奇的高，让她尝到了甜头。 所以，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接取类似的委托了。王国的魔法师有时候急需一定的魔法素材，市场上一时间没有，就会挂委托上高价悬赏。 她们现在赚的就是这种快钱。往往一枚金币的材料，挂委托榜上就会翻三倍。 毕竟不是专业的人员，是不敢去狩猎这些魔物的。普通人甚至连它们的皮毛都击穿不了，谈何击杀。 就是魔女面对这些魔物有时候也不是优势占尽的，她们是魔法师里的佼佼者，但面对一些大自然孕育而出的恐怖怪物，仍然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魔女一旦被近身，魔法有时候释放出来反而会先弄伤自己。弄不好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琴作为前排吸引注意力，伊蕾娜在后面配合的情况下，使这个组合却几乎可以在这片密林横着走了，狩猎魔物的效率也是出奇高。 而且琴解剖经验额外老道。 这就无须对此一窍不通的伊蕾娜出手去做了。 之前她练习魔药魔法需要的魔法素材都是直接市场买的，如果不是因为琴，她还真见识不到这些素材原材料是怎么获取的。 趁着天还没黑，他们得把这些新鲜材料送往目的地。冷冻保存什么的，就要靠伊蕾娜的魔法了，二人骑上扫把，飞速离开了这片充满魔物的森林。 怎么选委托伊蕾娜也是很有规划的，本次委托的目的地就是她准备旅行的地方。 死亡之斯佩拉多。 其大名在这附近无人不知，光是冠以“死亡”之名，就可以对这个国度管中窥豹。就如同罗贝塔冠以“和平”为名，切尔萨斯冠以“巫蛊”为名，这代表了当地特色。 但遗憾的是，周围的人都对这个王国讳莫如深，不敢细细详谈，所以伊蕾娜就决定亲自去看看。 旅行的意义不就是为了看看这个大千世界嘛。 如果都是一成不变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地方，那还不如待在罗贝塔呢。 在黄昏之时，两人赶到了死亡之斯佩拉多，巍峨的城墙以及城墙上的魔导炮就已经证明了其王国魔法技术方面的强悍。 “请两位说明来意。”城门口的护卫秉公职守地询问道。 “来运送委托的材料，这是委托单。”伊蕾娜说道。 护卫在验证完委托单真实性后就把委托单还给了伊蕾娜，然后给伊蕾娜和琴让开一条道。由于委托单上有伊蕾娜基本信息，所以很多步骤都省了。 “欢迎来到死亡之斯佩拉多魔女小姐，望您和您的旅伴，在黄昏逢魔之时，玩得愉快。”护卫如是说道。 黄昏逢魔？这是什么王国特色术语吗？ 伊蕾娜歪了歪脑袋，但也没多想，便踏着护卫让出的道踏入了这个国度。琴当然紧随其后，他大部分时候都是一言不发的摆件。 似乎是夜晚时间快要到了，琴打了个哈欠，然后不动声色地向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第27章 死亡之斯佩拉多其二 “这就是神女大人要的材料吗？非常感谢魔女小姐能够送来。”接待伊蕾娜的官员在见到伊蕾娜后异常热情。 在得知伊蕾娜是一个魔女后，那股热情都快要溢出来了。 这里的人是没见过魔女吗？不应该呀？ 毕竟魔法技术如此发达的国度，魔女数量绝对不会在少数。 “魔女小姐有什么需求需要我们尽地主之谊的吗？”官员说道。 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得好好说道说道了。伊蕾娜咳嗽了两声：“需求是有的……比如……免……” 费的面包…… “免单？简单简单，应该的。魔女小姐在死亡之斯佩拉多的费用全部由王国承包了。” 嗯？ 嗯嗯！？？？ 真得吗？伊蕾娜掐了一下自己的脸，我就是随便说说的。原本我只是想要免费的面包的， 这里不应该叫死亡之斯佩拉多，我要叫它天堂之斯佩拉多。 “有什么代价吗？”伊蕾娜正色道。 她不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傻白甜。任何东西，在给予的时候，就在冥冥之中赋予了筹码。伊蕾娜当然喜欢白嫖的感觉，但不是未经涉事的大笨蛋。 “代价？啊哈哈……没有的，魔女小姐游玩愉快就是我们最大的期许。”官员轻笑道，“如果可以，请多玩几天。” 真得吗？ 伊蕾娜用充满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这个有些发福的官员，但他一本正经的姿态让伊蕾娜收回了目光。 嘛——反正不嫖白不嫖。 呸，这句话怪怪的。不过，送到嘴边的钱，收下又何妨。 待到伊蕾娜走出议事厅，天幕已经完全黑下。只剩下远方一丝丝的黄色在拼命挣扎，仿佛不想沉溺进黑色的海洋。 但无济于事，随着中央钟楼的钟声响起，那一抹黄色被轻而易举抹去。 随后街头的灯光亮起，整个死亡之斯佩拉多进入了黑夜姿态。诡异的是，街道上几乎没有人，凡是在街道上行走的，大多都行色匆匆，像是在做什么坏事似的。 算了，先吃饭吧。 琴当然不需要用餐，但伊蕾娜可是正常人。 在一家店铺买了面包后，她开始徘徊观察起这个王国。顺带一提，账当然是记政府那边了。 房屋的装饰铺陈都很普通，至少附近的王国也是这个风格，魔法灯这种东西也算不上一个王国的特产，这玩意罗贝塔也到处都是。 伊蕾娜不免有些小失望。 难不成，这个王国其实……很简单？ 再不多些有趣的东西，她的日记都不知道要写些什么了。 但随后，伊蕾娜就发现，周围街道上的人都已经不见了，如果不是琴一直跟在旁边，这附近就彻底没人了。 “有点小奇怪的地方。”伊蕾娜咬了一口面包。“琴。” “怎么？”琴缓缓开口。 “确认一下你在不在……你一直不说话怪害怕的。”伊蕾娜再咬了口面包。味道还不错，得给个好评。 “我就当你在开玩笑了。”琴说道。 “半开玩笑吧。”伊蕾娜迅速结束了今日份和晚餐的战斗，大破了面包军团。 毕竟氛围怪怪的，说完全不怕当然是有点假的。但作为魔女，魔法傍身，也没什么是要恐惧的。 如此空旷的街道为什么会没有人呢…… 这里的人都没有夜生活的吗？而且，至少堪堪入夜而已耶。伊蕾娜暂时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但事出反常必有因。 伊蕾娜也便不再街头瞎晃悠了，准备找出合适的旅店住下。当然要住最豪华的旅店，反正不是自己掏钱。 “话说琴，以你的感知力，能察觉到附近奇怪的东西吗？”伊蕾娜突然问道。 她已经充分了解琴那超乎常人的感知力。 明明没有魔法的迹象。 “当然可以，比如，现在就有一个孩子在你面前，哦，你撞到他了。”琴随意地说道。 “哈哈，你没开玩笑吧。”伊蕾娜说道。 “没有哦。” “嗯，这玩笑不好笑。” “没有开玩笑哦。” 唔……伊蕾娜呆呆地看着眼前，没人呀？琴的意思不会在说？自己撞到鬼了？物理意义上撞到了？ “你不会接下来要告诉我，这附近都是这样的鬼？”伊蕾娜说道。 “嗯嗯，很聪明。”琴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呀？”伊蕾娜欲哭无泪，我说这个街道咋有点诡异，合着百鬼夜行呗？怕鬼？当然是会本能害怕一些脏东西的。 毕竟很多鬼故事都是一些冤死鬼如何向仇家报仇的。 最后那个仇家都会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但白天不做亏心事，夜晚不怕鬼敲门。我，灰之魔女伊蕾娜，正义的化身，正直的代言人，善良的天使——我怕什么。 我不就有时候会占卜收些补助嘛。 “是你自己要问的。”琴说道，“但这些孩子貌似没有敌意，事实上，他们接触不到我们。” “你是怎么看到的？”伊蕾娜问道。 “靠眼睛呀。” 伊蕾娜扶了扶额头，我的天，我是在问这个吗？ “为啥我的眼睛不行？” “因为……”琴顿了顿，“我经历过改造。” 改造？ 这或许也解释了他逆天的身体恢复能力。 或许还和他为什么会恶魔的魔法有关。 但看琴的样子，他似乎并不希望自己继续追问什么。人体改造吗……就目前的认知，这应该在各个王国都是禁止的，毕竟人权是基本权力。 “鬼长什么样？”伊蕾娜转换了话题。 “和我们差不多。”琴说道。 “是吗？那人死亡后，就会变成鬼吗？”伊蕾娜继续问道。 “不知道，没死过。”琴耸了耸肩让伊蕾娜一头黑线。 “但一般情况，就是我也不应该看到它们。”琴说道。“这应该是这个王国的特殊之处了。” 第28章 死亡之斯佩拉多其三 在很久很久以前，死亡之斯佩拉多的原址是一片千里乱葬岗。 字面意思，这一片地方埋了成千上万的无名尸体，无字坟头随意地和杂草一样插得到处都是。 那些尸体或来自于附近王国战争后留下的死尸，或来自于一些凶恶之人谋财害命后的抛尸灭迹。 附近王国的任何人都害怕接近这个阴气极重的坟场。在他们的概念里，死亡是绝对需要避讳的的字眼……靠近死尸，甚至只是坟头也会沾染不幸。 是故，乱葬岗的尸体越来越多，人的阳气越来越少，反之阴气越积越多。受魔力的浸染，缓慢地，这里逐渐滋长出一个奇特的生物——怨灵鬼。 它们和一种名叫尸鬼的魔物很像，身上带着尸毒，一旦人的体液与其沾染，也会把人转变为它们的一员。 不过不同的是，怨灵鬼比尸鬼更具有智商，而且它们天生带着和人类与生俱来的仇恨，与此同时暴虐成性。 最最重要的是，它们的魔法抗性很高。 通常对付尸鬼，一发火球术就能送它们见自己的祖宗。 但面对怨灵鬼，寻常魔法师根本不是对手，它们狡诈灵活，凭借恐怖的魔法抗性一度成为附近王国最大的梦魇。 数个小国也正是因为怨灵鬼亡国的。 在王宫沦陷后，这里也便成为了怨灵鬼的乐园。 原本互相战争不休的数个大国在抛弃过往成见后联合起来才堪堪防住一波又一波梦魇鬼潮。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一位魔女的诞生。 死之魔女叶卡捷琳娜，她开创了灵魂类魔法的先河。这类魔法对付怨灵鬼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 似乎是直接对魂魄起作用，一旦被这种魔法打中，那些怨灵鬼就会魂飞魄散。 在灵魂魔法问世后，原本的怨灵鬼不再恐怖，诸个王国开始收复旧土。它们整合的联盟重重包围了怨灵鬼最后的根据地——那片千里乱葬岗。 最后由叶卡捷琳娜统筹魔法军团，清剿了整片乱葬岗，结束了这场旷日持久的人与魔物的战争。 诸个王国高呼着战争的胜利，将死之魔女叶卡捷琳娜奉为神女，称其为上天派下来拯救人族的神使。 但这位魔女拒绝了任何封赏，在结束了这场战争后，她便不知道去哪里隐居了。 原本以为人们安居乐业的好日子要来了，但很可惜，新一轮战争爆发了。没有了外界怨灵鬼的压力，各个王国之间的矛盾不断涌现，说起来它们很早前就是对立的仇家。 仿佛历史再现一般，叛乱……刀戈……犯罪层出不穷。 尸体尸横遍野堆积如山。 如果这样下去，新一轮的怨灵鬼到来是迟早的事情。 但短视的王国国王根本不会在意，他们只计较眼前的利益。但在事情变得更糟之前，隐居多年的叶卡捷琳娜再次出现了。 她一出现就颠覆了一个王国。 因为她旧日的威望和魔女恐怖的名头，她的到来直接让一个原本君主制的王国改为神国，而死之魔女叶卡捷琳娜则被加冕为神女。 该神国就叫做斯佩拉多。 凭借她的威望，诸个王国不战而降，整个神国日益庞大最后就形成了最初的死亡之斯佩拉多。 在叶卡捷琳娜晚年，深知如果乱葬岗阴气问题不解决，怨灵鬼潮的爆发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但那个时候，灵魂魔法是否还有效就另说了。 因为魔法不进化就会被淘汰。 那个时候，在她死后的斯佩拉多能解决怨灵鬼潮吗？ 所以，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将斯佩拉多的王都建立在这片千里乱葬岗之上。在乱葬岗中央，她亲自设计了一个大钟楼——亡语钟。 随后她设计了一个引导怨念的法阵在乱葬岗之上，以亡语钟为中心引导这些因为各种横祸而死的灵魂逐一消散。 在叶卡捷琳娜死后各个杰出魔女的加工完善，最终形成了如今死亡之斯佩拉多这个样子。 以上，就是整个死亡之斯佩拉多的前世今生。 这些都是伊蕾娜从书店里买来的书里看到的，当然她还看到了许多别的历史记载。 就比如，死亡之斯佩拉多原本成立之初国土面积比如今大得多，但因为叶卡捷琳娜死亡后后继人统御力不够，王国分裂发生。 事到如今，也只剩下如今伊蕾娜所待的这个地方，也正是死之魔女建立的都城所在地。 除此之外，还有些小故事让伊蕾娜很在意。 她如今手里捧着的书叫《见闻》，是过去来到这里的旅人写的小摘要。里面就有这么一个小故事。 亡语钟——那就在整个死亡之斯佩拉多中心的标志性建筑，每每黄昏，总会发出钟声报时。 除此之外，它还有着一个有些骇人的说文。 它的钟声能够击溃人的意志，意志瓦解后的人就会成为该钟的玩物，宛如幽灵一般存活。 想想有些不寒而栗呢…… 那位官员这么热情希望自己多在这里待一会儿，会不会…… 伊蕾娜看着这个见闻眉头蹙得松不开。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说文，自己需要那么小心翼翼吗？ 琴也在不远处看着书，毕竟这里是书咖。 不过他看的全是魔法相关的书。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护卫推开了书咖的门，来到了伊蕾娜的身前。为首的那个护卫长打量确认了伊蕾娜胸前的星辰胸针后说道：“伊蕾娜小姐，我们的神女想见你一面。” 伊蕾娜被突如其来的打搅搞得心情不太好，毕竟她刚刚在想不太美妙的事情。她的眼眸淡然看着护卫长：“你知道我？” “是的，灰之魔女阁下。我们的神女想见你一面。” “具体的事情是什么？” “具体的事情我无从知晓，但神女大人说，她们会开出你无法拒绝的报酬。”护卫长说道。 “她们？” “哦——我们的神女大人有两位。” 第29章 死亡之斯佩拉多其四 “欢迎光临神社~” “欢迎~” 两个外貌极其相似身着巫女服的少女就这样大方站在伊蕾娜和琴的身前。看到出，她们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花，唯一的区别大概是她们戴的眼罩了。 一个戴左眼，一个戴右眼。 伊蕾娜最后还是屈服给了自己的欲望。 无法拒绝的报酬……只要风险不大，伊蕾娜从来不会拒绝这样的委托。 “自我介绍下，忘川魔女，一之濑川。” “摆渡魔女，一之濑翼。” “诚如你所见，我是姐姐~” “我是妹妹~” “我们是死亡之斯佩拉多的神女。”姐妹俩最后异口同声道，之后毕恭毕敬鞠了一个躬，露出身后绑在身上的一个大大的红色的蝴蝶结。 见到这场面，就是见识多的伊蕾娜也有点小傻眼。不愧是是姐妹呢……可真同步。而且你们这造型可真独特。 “嗯哼……所以，两位找我有什么事吗？”伊蕾娜进入正题。 “有的有的，在那之前，我能否请你的旅伴回避。”一之濑川，左眼戴着眼罩的少女说道，“我没有恶意的想法，接下来我想说的，对没有魔力的人来说反而是负担。” 毕竟，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不好。 不知道反而是幸福的。 但伊蕾娜环顾了四周，空空的，要回避的话琴就不得不到十米开外的门外。他们不能做到这个……但伊蕾娜又不想把两仪球的事情说出来。 这是她的弱点。 把弱点暴露给陌生人，是愚蠢。 琴似乎看出了伊蕾娜的难处：“我没关系，如果你们愿意说。” 一之濑川也便不再坚持：“我们想请伊蕾娜小姐帮忙主持一下祭祀大典。” 祭祀大典…… 伊蕾娜从这个王国风俗录里看到过，据说是就是传统的祭拜仪式，恳求神灵赐福苍生永避灾厄。 而她之前带来的委托素材，很多都是常见的祭祀魔法材料。 且不论祭祀魔法有没有用，反正魔法介绍里就是这么规范的。 “不应该由你们主持吗？”伊蕾娜问道。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一之濑川说道，然后看向自己妹妹。 “但……猊下说，东方有淫邪需要镇灵。”一之濑翼说道，“我们姐妹的魔法比较特殊，一旦远离彼此太远，魔力就会流失。” “这是你们的弱点告诉我真得好吗？”伊蕾娜说道。 “嗯哼——是哦，姐姐，她说得好有道理。”一之濑翼看向她的姐姐。 “是的——妹妹，下次我们得注意。”一之濑川回看向自己的妹妹。 嗯…… 她们是不是有点瓜。 伊蕾娜心里毒舌了一万遍。但她没有任何轻视这两位魔女的意思，归根结底，她们是魔女，看样子，她们也很年轻。 不过……她刚才是不是提到了……猊下？ 那又是什么？ 而且，这种事情居然需要委托一位魔女做，恐怕祭祀大典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吧。 “报酬。”伊蕾娜问道。 “500金币……”一之濑川脱口而出。 多少？ “500哦。”一之濑翼说道。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伊蕾娜狐疑道。 “知道哦，我会读心术。啊——不用想怎么让我教你，这是我天生学会的魔法。”一之濑翼清澈的眼睛看向伊蕾娜。 也就是说……刚才心里的毒舌…… “是的，我知道你刚才在吐槽我和姐姐。以及……两仪球……的事情。”一之濑翼天真无邪地笑了。 她是恶魔吧？ 一定是的！ “讨厌——干嘛把人家和那种东西相谈并论，与其说我们，你的旅伴身上那种难闻的气味更浓吧。”一之濑翼说道。 “妹妹——”一之濑川制止了自己妹妹继续说下去。 “哈——别紧张伊蕾娜小姐，我和姐姐没有任何恶意，该这样说才对，如果我们有恶意，伊蕾娜小姐真觉得自己能在我和姐姐的手下完璧而出吗？所以请相信我们。”一之濑翼再次鞠了个躬，“报酬500金币，伊蕾娜小姐。” 500金币……伊蕾娜发誓自己从来没接过这么大的委托，那一次巫蛊之切尔萨斯的委托200金币就已经足够她游山玩水好久好久了。 但……这两个人……真得可以肆无忌惮信任吗。 不过她们说得不错的一点是，如果她们有恶意，早不会那么客气了。 而且读心……好恐怖的能力。 自己以后可要少想一点。 “为何会有那么多报酬？”伊蕾娜姑且还是要问一下。 “因为……祭祀大典可没那么简单哦~”一之濑川说道，“你知道我们王国历史吧。” 伊蕾娜点了点头。 “嗯哼，祭祀大典其实是为了镇压王国底下的怨灵王哦。哈啊，知晓这个存在的，有且仅有三人，哦现在五个了。” 果然是不太妙的消息呢。 这种危险的消息果然还是少知道一些好。 “我现在可以拒绝吗？”伊蕾娜弱弱道。 太危险了……我不想干。 “不可以哦，这位小妹妹。”另一个声音传来，是一道非常清脆的童声。随后，那两个姐妹便随之向一个方向匍匐：“猊下。” 一个女孩从阴影而出。 最为醒目的就是那血红色的眼睛，以及……身后和她身高严重不符的镰刀。 她是？ 不过，好可爱…… 一个小萝莉还挺萌的。 “咦？你不畏惧我？”小萝莉皱起眉头说道。 “啊——可爱的小女孩为什么要畏惧？”伊蕾娜不知道这个小孩问这个干什么。但看到那两个魔女对着这个人这么毕恭毕敬，她应该不是小孩吧。 “呵，有人缺乏对死亡该有的敬畏。”小萝莉说道。 她的目光随后看向琴，然后仔细端详琴一会儿：“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我不认识你。”琴回答道 “当然。”小女孩将目光收回，“因为我是死神默儿切贝利卡尔塔娜，嫌麻烦直接称呼我为默。我的同僚一般就这么叫我。” 死神…… 真得存在？ 还以为这种东西只出现在故事书里。 “真得没有拒绝的机会了吗？”伊蕾娜还是试探道。 第30章 死亡之斯佩拉多其五 “既然已经知道那么多了，就没有拒绝的机会了。”默冷漠的目光看向伊蕾娜，身后的大镰刀拖拽在地面上。 “明明你们就没提前通知我会这样。”伊蕾娜据理力争。 “嗯哼，你没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吗？”默说道。 “说到底，是你的贪婪在作祟吧。”默补充道，摊了摊手，“那么这位小妹妹，你得要为贪婪买单哦。” 明明她才长得像个小孩子。 伊蕾娜沉默了。 “不过，别把我和恶魔归为一类。放心，只要听指示做，没有危险。”默继续道，“祭祀大典后，报酬一分都不会少。” 在默强势的运作下，没有给伊蕾娜一点拒绝的机会。 至于反抗什么的…… 且不说那里还有两位魔女，光是这个自称死神的家伙，伊蕾娜就完全看不透她。而且……两仪球的秘密已经暴露了，只要针对这一点，伊蕾娜和琴会毫无胜算。 强行将两人分开十米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如果可以，伊蕾娜当然不想走这一条找死的路。 想到这，伊蕾娜便点头答应了。 整个过程琴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仿佛事不关己似得。 他一向来都是这样，如果不主动和他搭话，他会一直沉默。 但接下来，他将不得不说些什么。 “好了，接下来说说你的事。”默将注意力重新放在琴身上，“你，是恶魔的眷属吗？” 她的语气非常冰冷。 恶魔的眷属？伊蕾娜的目光也看着琴，情感上，她当然是偏向琴的。无论是因为多个月以来的旅行经历还是出于他曾经救过自己一命。 对于琴的特殊，她早就有一定的猜想。 如果发生冲突，她无论如何都会站在琴这边。 “你想说什么？”琴反问道。 “你身上弥漫着我憎恶的味道。恶魔的气味，你和恶魔做过交易。” “是。” “和恶魔签订契约，你疯了？”默冷漠地说道。 “如果说我别无选择呢？” “姑且就算是这样吧。”默说道，身上的死气散去。“腌臜的灵魂的味道果然还是令人生恶。” 随后她便消失了。 伊蕾娜基本听懂了大概。 她对恶魔略有了解。 恶魔大多都很神秘，几乎所有介绍恶魔的书都把恶魔归类为守序邪恶的阵营。 它们以情感和灵魂为食。 而之所以认出琴会用恶魔的魔法，当然是因为她曾经旅行途中见过恶魔，使用魔法的样子和琴陷入暴虐的样子很像。 那是一个梦魔，这个恶魔用梦境捕食了一个王国的人。 在梦里，它将无与伦比的力量赋予王国的所有人，让全国无论男女，无论老少都拥有飞天遁地的魔法。 三天后，如果人们沦陷在梦里，则会成为恶魔的食物，如果认出了梦境，则会带着恶魔给予的馈赠离开。 简单来说，和恶魔作交易，你基本得付出该有的筹码，而那个筹码基本是生命。 所以，琴是和恶魔做了交易才学会了恶魔的魔法吗？那也不应该呀……毕竟，在遇到琴之前，伊蕾娜从来没想过一个人类可以使用恶魔的魔法。 从来就没任何记录表明人可以使用恶魔的魔法。 本质上来说，两者魔法施展的方式大相径庭。 魔法师使用魔法，调动的是天地的魔力，而恶魔……据说根本就不依赖魔力，或是依靠灵魂。 默消失后，那两个姐妹魔女缓缓起身向伊蕾娜和琴施礼道：“麻烦两位在神社暂住。三天后祭祀大典，倪下会亲自降临告知两位该怎么做。” 结果就是伊蕾娜和琴被事实上软禁。 …… 夜晚。 “琴。”伊蕾娜躺在神社的床上道。 “什么事？”琴一如既往躺在地板上，尽管有空床在附近，但他从来没躺床上过。 “你和恶魔……”伊蕾娜还是想多问问。 “知道太多向来不是好事。”琴说道，“毕竟，你现在远离不了我。无知对你而言是一种保护。” 什么话……无知岂不是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但伊蕾娜没有这么说。 “那换一个话题吧，死亡对你来说是什么？”伊蕾娜问道。 “解脱。”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人可以说出的话，他到底活得有多悲观。虽然以前就知道，但“解脱”这个词说出来的时候伊蕾娜还是不由自主心底一沉。 毕竟身边有个随时想死的人怎么来说都不算是什么太美妙的事情。 “那是什么促使你坚持到现在呢？”伊蕾娜继续问道。 她觉得现在自己问题有点多了，但她突然有种直觉，此时不问的话，恐怕以后或许就没机会开口问了。 “因为一句承诺吧。我答应过我老师要代替她看看这个世界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主动寻死。”琴说道。 “你老师……” “她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琴说道。 “至少我不想成为像她那样。”琴继续补充道。“呵呵，言而无信地去了天国。” “抱歉。”伊蕾娜觉得自己好像问到了琴的痛处。 她还真第一次听到琴还有个魔法老师。 “是我多言了。”说罢，他就再也不吭声了。 恶魔……改造……这些词汇不知道怎么拼装才会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人只有在看不到活着的方向的时候才会充满对死亡的向往，而缺乏对死亡的敬畏。 在那场魔爆云之前，伊蕾娜基本没有思考过死亡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 毕竟她相当年轻，应该说，美好的人生才刚刚打开一道门让她踏入，去思考死亡什么的太遥不可及了。 直到那魔爆云……她才发现死亡竟然距离自己那么近。 有些时候自己距离悬崖只是咫尺之间居然还浑然不觉。死亡根本不是遥不可及的泡沫。 人总会死的。 即便是世界上最长寿的精灵也有油尽灯枯的时候。 但伊蕾娜畏惧死亡的发生，归根结底她就没想过为什么有人会不怕死。 究竟是什么，会让一个人失去对死亡的敬畏。 根本没有任何答案，事实上，伊蕾娜从始至终好像就没很好了解过琴。他和自己同为旅人，但似乎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第31章 死亡之斯佩拉多其六 昏黄的街头，黑压压的天幕即将再度席卷这个王国。最后的阳光反复败退，街道渐渐由黑色吞并。 此时，正是死亡之斯佩拉多的逢魔时。整个王国由原先的人之国，转变为鬼之国。 这里的居民虽然从来都没真正意义上看到鬼，但都自觉遵守着这里的风俗，夜晚，是那些非人生物游荡的时期。 黄昏，正是人与鬼重逢交际之时。 “死神小姐。”伊蕾娜试探性询问了一下在前方自顾自走着的小女孩。 “怎么？”默回头看了伊蕾娜一眼。 “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伊蕾娜问道。 “冲业绩。” “哈？” 什么叫冲业绩。 默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没人监督你，我怕你跑了，所以需要你陪我去工作。” 这个原因嘛。 那两个神女自打黄昏前一段时间就不见人影了，大概真得是去负责去镇压邪祟了，那或许也是某种魔物吧。 在这个时候，默就现身了，说什么也要带伊蕾娜去一个地方。 于是，伊蕾娜原先突发的逃跑计划还没出生就胎死腹中了，令人遗憾。 不过，死神的工作是什么？ 解释完成后，默就继续带路。随着钟声照例响起，夜幕彻底降临，魔法灯再度亮起。这样的光景伊蕾娜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街道上的人再度稀稀疏疏起来。 默将两人带到了整个王国唯一的中心医院的重症室。理论上，像伊蕾娜这样的无关人员是根本不能来到这里的。 但默好像施展了某种屏蔽魔法，一路上都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们一行人。 重症室弥漫着一股腐朽难闻的气味，其中还夹杂了苦涩的药味。即使这个世界有魔法那么方便的东西，但依然有很多魔法也无法解决的疑难杂症。 对于这些疾病，魔药基本就是治疗的唯一手段。 默缓缓来到一个苍白脸色的幼女面前，她双目紧紧阖着，呼吸轻到随时都会消失一样。而她的母亲此时正紧紧握着她孩子手似乎呢喃着什么。 “就是她了。”默确认完毕后说道。 当然，死神的话传不到她们的耳中。 那是对死亡的宣告。 “她要死了吗？”伊蕾娜问出来一个比较显而易见的问题。她的话因为默的魔法影响当然也传不到那位母亲的耳中。 “显而易见呢。”默并不排斥伊蕾娜去问一些看似愚蠢的问题，“今天我就要带走她的灵魂了。” “带去哪？” “你不应该知道这么多。”默说道，拒绝回答了这个问题。“你只要知道死神负责天地灵魂平衡就好。” 随后，她懒懒散散地把玩着手里镰刀。 “那现在你在做什么呢？”伊蕾娜换了个话题。 “正如你所见，我在摸鱼。” 嗯？ 你不是要冲业绩吗？ “很奇怪吗？不摸鱼怎么更好的干活。”死神小姐打了个哈欠。“本来死神就全年无休，社畜还不让摸鱼什么的最累人了。” 你说的对。 但你不是人吧。 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死神不应该会有这样的陋习。 默就这样一直看着那奄奄一息的幼女，终于，在那位可怜的孩子最后一口呼吸也消散的时候，默轻轻挥了挥手中的镰刀。 随后一股雪白的气流似的东西飞进了镰刀内。 “我的女儿呀——”那位母亲紧紧抱着她的女儿。 但很可惜，她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她身患先天性心脏病，在得知她有这样的重症后，她的父亲就离开了这个家，抛弃了这对母女。”默说道，“然后，她的母亲到处借款，企图挽救她女儿的命，直到今天。” 伊蕾娜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很少遂人愿呢。”默轻笑道，“但还不只是如此，还有一个灵魂。” 伊蕾娜不明所以听到默说了一句她听不太懂的话。但很快她就懂了——只见那母亲，毅然决然地打开窗户往天空一跃。 随后，默再次挥动了镰刀。 又一抹雪白色的东西吸进了镰刀之内。 都结束了。 因为女子的自杀行为，立刻引起了整个医院的轰动，但这都已经后面的事了。此时的伊蕾娜就这样跟在已经收工的死神小姐身后。 “你似乎很难过？”默明知故问道。 “是。”伊蕾娜说道。 她见证过的死亡很多，但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可惜，死神已经见惯这些东西了，无法共情。”默说道，“说起来，你这位旅伴也是这样没心没肺。” 她说的是琴。 但琴听到有人这么说他他也没有回应一句话。 从头到尾，他都仿佛一个只会移动的机械。 “人们通常理所当然贪恋着生的到来，却去畏惧注定的死亡。”默说道，“而你却是个例外。不得不说是一种有趣。” 死神小姐在发表完她最后一句见解后便不再说什么。 任由空气这样沉寂下去。 那个夜晚，伊蕾娜有些失眠了。接下来几天她都没在日记上落笔写下什么，只感觉自己的思绪很乱。 带着这样复杂的心绪，一直到了祭祀大典的当天。 …… 魔熊爪、葬身花、黄泉水……伊蕾娜整理着药物的素材，然后看着手中的魔药配方。 给她的安排是炼制魔药，随后在祭祀大典操持魔法仪式。 作为全能的选手，炼药什么的，对伊蕾娜来说可谓是信手拈来。 只要配方是对的，伊蕾娜大概总是能一次炼出成品。 但在开始工作之前。 “琴，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伊蕾娜对着正在摸鱼的琴问道。 “嗯哼，你发现了？”琴的反问却让伊蕾娜很生气。 什么嘛……难道你觉得我很笨？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为何会有五百金币的报酬。”伊蕾娜若有所思道，“你是不是发现了很多东西瞒着我没说。” “是的。” “好坦诚。” “我不喜欢撒谎，更喜欢沉默。” “然后你又要和我说，不让我知道是一种幸福是吗？” “这回不是，是因为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危险。”琴说道，“所以我就懒得说了。” 既然琴这么说了，伊蕾娜就开始着手炼药了。整个过程风平浪静的，在把魔药送去后，伊蕾娜就按照书上指示去操持仪式。 原本伊蕾娜以为会是非常艰难的任务，事实却是轻松过头了。 祭祀大典就这样风平浪静地结束了。 似乎，根本没有任何特别的事情发生。想象中的困难并不存在。 …… 默独自一人在亡语钟的正上方，双臂环抱着大腿呆坐着，这费了伊蕾娜好大功夫才找到她。 伊蕾娜当然是来收报酬的，毕竟这个死神小姐可是金主。如果顺利的话，她决定离开这个王国继续去旅行了。 在这里驻留时间有点久了，而且，她有点不太喜欢这里的氛围。 毕竟，这里有些小压抑，人与鬼共存的国度，让伊蕾娜有点不适应。琴或许会很喜欢这样的氛围，但伊蕾娜不喜欢。 “你来了？”默似乎早就料定伊蕾娜会来。 那可不——不来那不是打白工了？ “你觉得这个王国怎么样？”默在伊蕾娜开口讨债之前先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挺好的。” “那有没有考虑过留下来当神女？”默说道。 啊嘞嘞？ 我是不是少听了什么前后文，怎么话题切换这么快。怎么就扯到我当神女了。才不要的说。 “听我说一个故事吧。”默说道，“你和小叶子很像，都是一袭灰发，以及一双艺术般的琉璃眼睛。” 小叶子？ “叶卡捷琳娜，死之魔女，我的第一位合作伙伴。”默看出了伊蕾娜的疑惑。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这个王国真正的历史。”默说道。 第32章 死亡之斯佩拉多其七 叶卡捷琳娜出生在一个贵族世家。 而且是那位贵族的独女，在生下叶卡捷琳娜后，她的母亲便身体受伤不能生育了，而她的父亲则是一个异常专一的男子，也因此，叶卡捷琳娜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 而她也不负众望，在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了异常强大的魔法天赋。 在三岁不到，她就能操纵扫把飞行了。因为她魔法天赋如此出众，所以她很早的时候就出国跟随了一位魔女为师，得到了那位魔女的倾囊相授。 待到真正出师，叶卡捷琳娜学成归来后，却发现自己原先家族不见了，原先家族豪宅里住上了另外一批贵族。 她四处打听，却只能知道自己家族所有人都因为犯罪被发配战场的消息。 举报她那个家族的贵族，也正是如今住在她原先那个豪宅里的贵族。 而她家族犯的罪——是贪污。 刚刚成为魔女的叶卡捷琳娜当然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做出这种事，于是她到处收集证据，企图为她的父亲翻案。 这对一位魔女来说，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困难的事情。 毕竟普通人根本无法抗衡她的魔法，什么吐真魔法、调研魔法…… 最后的结论就是，是那一群贵族联合起来排挤自己的父亲，故意捏造了贪污的罪名，将自己父亲整个家族发配，而她因为出国求学因此躲过这一劫。 年轻的叶卡捷琳娜以为自己掌握了如此多确凿的证据后，可以轻而易举地为她的父亲平反。 但事实却是，收到贵族好处的国王对着叶卡捷琳娜那些言之凿凿的证据睁眼说瞎话，迟迟不愿意颠覆自己原先的判断。 恰如此时，远方的战场传来了一个噩耗。 叶卡捷琳娜的生父战死在了战场之上，死在了怨灵鬼的手上。 从那以后，叶卡捷琳娜消失了很久。 再次出现时，她自称死之魔女，并宣传自己研发的灵魂魔法。也正是她研发的魔法使得和怨灵鬼的战争取得了显赫的战果。 “但那样的魔法，岂能毫无代价。”死神小姐默把玩着手里的金币，然后抛到上空，“任何事物，都是等价交换罢了。” 灵魂魔法的代价是，每当释放魔法时，灵魂就会不可逆地被削弱。 叶卡捷琳娜无法原谅这个杀死自己的父亲的国度，这是她采取报复手段的第一步。 在完成整个怨灵鬼的讨伐战争后，几乎所有魔法师灵魂都被削弱到了相当可怜的程度，正是因为如此他们轻而易举地都被叶卡捷琳娜奴役。 “灵魂魔法来自于我。”默轻笑道，“很小的时候，她就见过我，要知道，通常，如果我不愿意现身，人是看不到死神的。她很特殊，她对死亡很敏感。” “在得知她父亲噩耗后消失的那几年，她重新找到我，和我签订了契约。”默说道。 “她会让王国之间的战争愈演愈烈，提供充足的灵魂给我当成报酬，而我只需要给她灵魂魔法的样本就好。” 所以，在结束和怨灵鬼的战争后，后面大国之间的战争，无一不例外都是叶卡捷琳娜暗中挑动的。 她自称隐居，事实却是整个王国之间的操盘手。 她要让王国覆灭，来真正意义去报复那个国王，那些贵族。 后面结果就是，各个王国打得天昏地暗，尸横遍野，叶卡捷琳娜再出手整合。 而建立亡语钟，也根本不是为了啥防止怨灵鬼复生。而是为了定期引导亡魂朝死亡之斯佩拉多汇聚，好让死神轻而易举收取大量灵魂来换取死神的庇佑。 这才是整个死亡之斯佩拉多建国的真相。 “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的。”默总结道。那个事实上坏事做尽的魔女成为了如今受人拥戴的大英雄。 虽然不可否认她在怨灵鬼战争中的贡献，但她却是让更多无辜的人深陷战争的漩涡。 “所以，你告诉我这个故事意义在哪？”伊蕾娜想不明白。 “没什么，只是看到你和小叶子长得很像有感而发罢了。”默笑道，“回到之前的问题，考虑留下来当神女吗？” “就因为我和那个叶卡捷琳娜很像？”伊蕾娜歪头道。 “这个理由不够吗？毕竟，小叶子死后，这几千年我都挺无聊的。哈啊——”默打了个哈欠说道。 “那你让那两位魔女咋办？”伊蕾娜反问道。 “有谁规定神女不能三个的？”默说道。 这句话说得好有道理。 神女既然都能有两个，再来一个好像也不是不可接受。 “而且，你已经通过考核了。”默说道。 考核？ …… 伊蕾娜和琴刚入城时。 “那就是猊下中意的人吗？”一之濑川指了指刚刚进城的伊蕾娜。 她身旁的死神小姐仔细打量起正在东张西望的伊蕾娜，好像……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和小叶子一样可爱。 “猊下，口水。”一之濑翼拿起纸巾给自己的主上好好擦了擦口水。 “咳咳——她就是神女的候选人了。”默说道。 好草率哦，但既然是猊下的命令。 也不行，神女什么的需要考核的。 作为死亡之斯佩拉多的神女，必须要有善良的灵魂，所以必须好好考验一下她。在那之前，必须挽留住她的心。 “她身旁的人是谁？是她男朋友吗？”一之濑川眼尖道，“好难闻的气味。” “不是，刚刚我用读心术确认过了，他们之间似乎只是旅伴关系。”一之濑翼说道，“不好，好敏锐的感觉，他朝我们看来了。” 在默的魔法笼罩下，他们的身形本该不可见的，但事实却是琴向他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被看穿了一样。 不愧是是恶魔的眷属！ 居然和恶魔的眷属成为旅伴，这个人不会有善良的灵魂的。 一之濑翼第一个反对！ “不行，她必须是神女候选人。”默发话了。 好吧，那就不反对了。 她也许就有高尚的灵魂，咱们不能以友取人。 一之濑翼第一个持保留意见！ 在神女的授意下，伊蕾娜的衣食住行得到了政府全额补助。 而在那之后，两姐妹慢慢就发现了伊蕾娜的脾气，对金币很感兴趣。她们想到了拉拢伊蕾娜的好办法。 一定要用糖衣炮弹先把伊蕾娜吸引过来，然后对她考核。 于是…… “500金币。”一之濑川开出了一笔不菲的价格。 她本以为见钱眼开的伊蕾娜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那可是整整五百金币，五百可以买几套房了。 但事实却是，金额如此之高反而引起了伊蕾娜的警觉。 毕竟金额太高了。 对此，一之濑翼只能为自己有些草率的姐姐所作所为善后，用读心来威胁伊蕾娜，好让知道伊蕾娜不答应自己毫无胜算。 和姐姐一起配合起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这就是她们姐妹间心有灵犀的计划。 当被问到什么东西值五百这个问题…… 对此，一之濑川也必须给出足够的理由吧，总不能说我为了考核你，所以给你五百，那考核咋进行。 所以她们就胡编乱造了一个怨灵王需要镇压……然后姐妹两个不可以分开，需要执行任务。 那当然都是胡扯的，怎么可能不可以分开。 这一切，都是想让伊蕾娜答应下来，然后给她们考核的机会和时间。 但伊蕾娜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是否可以拒绝这个问题。 这让两姐妹都很尴尬，自己总不能真和伊蕾娜打起来吧，这可是猊下看中的人，打起来是不是不太礼貌。 而且和魔女打架，一定会让方圆几里都成为受害者。 她们是死亡之斯佩拉多的神女，保护国民是她们的责任。 幸好默携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前来救场，谢天谢地让伊蕾娜屈从了。 所谓祭祀大典，其实留给伊蕾娜的考验之一。 事实上，给伊蕾娜考验有两个。一个就是随着死神一起去看灵魂收取的过程，看看对方对此的心理。 她既不能表现太排斥，也不能表现得太冷漠。 这才是对死亡的正常态度。毫无疑问，伊蕾娜的表现很符合默和两位神女的心意，反之那个恶魔的眷属就是不折不扣是个冷血怪物。 第二个考验，就是面对压力的抗压情况，在知道祭祀大典不太好度过（其实真实情况真就是走个过程，但被两姐妹描述得很恐怖，要镇压怨灵王什么的）的情况，却依然完成了高难度的炼药。 显而易见，她有责任心，而且能力不错。很适合当神女。 第33章 死亡之斯佩拉多其八 “所以，留下来当神女吧。”默说道，“这里也需要像你这样的人去治理，光靠她们那两个憨憨我怕亡国。” “猊下，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姐姐才是憨憨。”一之濑翼第一个站出来义正言辞反对，原来她刚才一直隐匿在旁边偷听。 因为这隐匿魔法。 使得没发动侦查魔法的伊蕾娜都没发现一之濑翼就在旁边。 “坏妹妹，说谁憨憨呢，你才是憨憨。”一之濑川也站不住了。 “你们都别争了，都是憨憨。神社任务做完了？没做完还不给我滚。”默说道。 “遵从猊下的指示。”一之濑川消失了。 “为人民服务。”一之濑翼也不见了。 默的目光再次放在伊蕾娜身上：“考虑得怎么样？” 她唯一的顾虑其实是琴，恶魔总是污染一个又一个灵魂，让她们死神得到的灵魂质量下降，所以恶魔和死神向来关系很差，但只要在她的监视下，琴也不足为虑。 “恕我拒绝。”伊蕾娜认真地说道。 “哈？”默歪了歪小脑袋，自己耳朵进水了？ 神女可意味着一个王国的最高代言人，毕竟默作为死神是不能常现身在世人面前的。而那两个有点瓜的孩子事实上根本对权力一点都不迷恋。 如果伊蕾娜想，她就是万人之上的一国之王。 死亡之斯佩拉多的所有财富都由她来支配。 瞧瞧她听到了多么可笑的笑话，拒绝？ “我说，我不想成为神女。”伊蕾娜平静道。 “为什么。”默也很冷静。 “因为，我是正在旅行的灰之魔女伊蕾娜呀。”伊蕾娜说道。 “这算什么理由？” “就如同，就因为我长得像那叶卡捷琳娜，你就把我钦定为神女候选人一样，这算什么理由。” “你已经通过考核了。” “我知道。” “你将会拥有数不尽的财富。” “我知道。” “你……” 默沉默了…… 伊蕾娜回答的语气都出乎寻常平静：“我知道，如果我成为神女我会拥有什么，但我不想成为神女，比起这个，我更想去旅行。” 默看着伊蕾娜琉璃般的眼睛。 思绪似乎回到了几千年前。 “小默你知道吗？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成为一个正常农家女，在那个时候我家人陪在我身边就好，而不是成为这个王国的神女。”叶卡捷琳娜躺在病床上对着默说道，弥留之际用着充满浑浊的眼睛看着默。 “为什么？”默不以为意地问道。 “因为……罪孽太多反而让我忘记了，过去，我也只是一个希望爸爸好好夸夸我，渴望正常生活的小女孩呀。”叶卡捷琳娜苦笑道。 那苍老的皱纹下，叶卡捷琳娜的眼睛紧紧合上。 她再也没有醒来。 伴随之后的，是默沉默地挥舞了手中的镰刀。 又一个…… 是人总会离开——这便是死亡。 此时伊蕾娜有些忐忑地看着默，她不会生气吧……不会吧……应该不会吧？ 她就是想旅行呀，真是的。在这里当啥神女也太无趣了，如果她是为了钱活着，她在罗贝塔也能过得很好。 更重要的是，神女这个位置，她坐着良心不安。 这是带着血的位置。尽管，高位往往都带着血——但伊蕾娜心理上还是无法接受。 默缓缓回过了神：“好吧，如你所愿。” 真得答应了……好耶。 “你终究不是她。”默轻笑道，“去找那两个孩子领取你的报酬吧，五百金币，不会少的，答应的事情不能反悔。” 但伊蕾娜的答复却是“算了。” “你说什么？” “毕竟我什么也没做。”伊蕾娜笑道。 在神社门口，伊蕾娜和琴对那有些有趣的姐妹进行了最后的告别。相处一段时间后，就会觉得她们还真挺可爱的。 如果那个妹妹不会读心就更好了。 “伊蕾娜小姐，真不考虑当神女吗？”一之濑川还想挽留什么。“我天天给你做面包。” “不了吧。老实说，我还以为你们更态度强硬一点的。”伊蕾娜笑道。 “你觉得我们会用那亡语钟把你的灵魂洗涤然后强迫你答应吗？”一之濑翼突然邪恶地露出一个小虎牙，毕竟伊蕾娜在想什么，她都能知道。 “啊？真能做到呀？” “怎么可能呢……有这种功能我们死亡之斯佩拉多领土会只有那么一点？”一之濑翼笑道。“不早就称霸方圆所有王国了？” “也是哦。” 伊蕾娜重新坐上扫把。琴早就坐上面看书了。 “再见两位。”伊蕾娜挥手告别道。 “常来哦，有业务也可以找我们姐妹。”一之濑川笑道。 “管杀还管埋~”一之濑翼说道。 “第二碑半价~”她的姐姐补充道。 “啊？” “开玩笑的啦。”姐妹异口同声地笑道。 …… 原本是想看看那几位魔女是否有能力解开两仪球的，但得到的回答是不能。她们的魔法领域不涉及这方面，而那位死神小姐就更对两仪球不明不白了。 然后最后那五百金币伊蕾娜也没收下。 就收了正常的炼药费。 离开那个国度后，她此时正在一个清闲的小国的咖啡厅小口饮用着咖啡。 看着还在嚎啕大哭的小男孩，伊蕾娜在喝完咖啡后，起身离开了咖啡厅，由于她也没走太远，所以琴也没有起身的必要。 伊蕾娜走到就隔着玻璃窗之外还在嚎啕大哭的小男孩身边，轻轻挥舞了魔杖。 在魔法的光晕下。 那小狗的尸体血斑逐渐不见。 但起死回生是不可能的。 “再哭下去，你的小伙伴都不能很好安息哦。”伊蕾娜说道，“死亡不可避免，但至少也该有它应有的体面。” “真得不能复活它吗？”小男孩抽泣道。 “做不到呢。你真喜欢它吗？”伊蕾娜问道。 “喜欢。” “那……让它这样不体面地倒在这，而你在这哭，是对它的喜欢吗？” “我知道了，谢谢大姐姐。” 伊蕾娜目送着这对母子带着小狗的尸体而去，眼睛一眨不眨目视前方。 默的同僚或许就在附近吧…… 我看不见你，生活如同平行线般交错。 伊蕾娜重新回到咖啡厅，在琴身前位置坐下，也缓缓掏出从斯佩拉多买来的书好好看了起来。 死亡，迟早会抵达，但，要活在当下。 第34章 间幕·生病的魔女 “你状态似乎很不好。”琴合上了书。 扫帚摇摇晃晃的，似乎是有点喝醉酒的样子。 这不像是伊蕾娜那样魔女会驾驶出来的风格，以往她驾驶扫帚都是很平稳的，即使因为多载了一个人速度会慢一些，但绝不是今天这般感觉是在骑马。 “唔……”伊蕾娜感觉自己脑袋有些发热。 早在昨天似乎就有这种预想了，本以为自己身体抵抗力熬一熬就扛过去了，贪点小心思，为了省点药钱就没去药店。 似乎病情今早起来加重了。 伊蕾娜用着昏沉的脑袋努力回想自己是什么时候中招的，想来想去应该是前几天野外淋了雨没有及时到达旅社擦干的缘故。 但同样淋了雨的琴却是跟个没事人一样。 “往东飞一里，有个规模不大的小镇。”琴说道。 “我……” “你这样的状态是飞不到下一个国家的。”琴坚持道。 伊蕾娜默认了琴的意见，调转扫帚的方向朝着琴所说的那个小镇飞去。 原本应该是一分钟都不到的路程被伊蕾娜足足飞了十分钟。抵达那个只有少许人烟的小镇后，伊蕾娜无力地收起扫帚，险些一头栽倒。 这个小镇应该是旅人的聚集起来的小落脚点。 或者是一些从王国出逃的流浪者建立的赶集地。 无论如何，一个小镇出现在这简直是救了伊蕾娜现在的命，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原本还会计较旅店便不便宜的她钱也不看地就交纳了出去，然后重重栽倒在柔软的床上，没多久就打起了呼噜声。 不过在睡着之前……她拿出扫帚，挥舞了一下魔杖施展某个魔法后才放空思想睡去。 随后，在琴略带惊讶的目光中，房间里又多出了一个女孩子。一个和伊蕾娜长得很像的女孩，唯独不同是头发是桃色的。 这个女孩就像是凭空变出来似的。 “你好，琴大人。”她彬彬有礼地将手俯在胸口介绍道。 “不用叫我大人……你是谁？” “呐……伊蕾娜大人没给我取名字，姑且叫我扫帚小姐吧。”扫帚小姐笑道，“就如同你所想，我就是伊蕾娜大人的扫帚哦~” 将物体变成人的魔法…… 琴立刻明白了伊蕾娜临睡前施展的魔法。 这种魔法他还真是第一次见证。 果然，每一位魔女都会有她独到的地方。 “第一次见到琴大人本该好好再聊聊的，但伊蕾娜大人需要我去买药，所以暂且失陪了。”扫帚小姐说道。 “不要叫我大人。” “再见，琴大人……” 这个扫帚听不懂人话吗？ 原来物品真得会有感觉呀。真是奇特的魔法…… 扫帚小姐出门后，琴就继续翻开书消磨时间。现在伊蕾娜栽倒在这，他是出不了门的。 即使是叫他出门，他也不知道买什么药——在这个方面，他比白痴还要白痴。 即便是魔女也会生病，这是当然的。毕竟魔法从来不是万能的，魔女也只不过是魔法稍微高超的那一批人。 但琴从记事以来，还真没得过病。 或者这样说才更为确切，他一直都是生病的，整个身体都在病坏和再生之间反复循环。 琴根本不知道自己这算什么，但他也根本不关心这个。 随着时间慢慢消磨，很快也就从上午慢慢来到了下午。扫帚小姐那边的买药之旅似乎不是那么顺利，至少现在都还没回来。 也是，这里毕竟只是规模相当小的小镇，要在这买到合适的药本来就不是很容易的事。运气不好的话，也许根本没有也说不定。 扫帚小姐还没回来之前，伊蕾娜就悠悠转醒了。 毕竟已经睡了半天了。 “琴……” “什么事？”琴当然知道伊蕾娜醒了，哪怕他绝大部分注意力在书上。 “水……” 琴利索地合上书，然后从旅行的小包里取出饮用水递给伊蕾娜，这个距离只要伊蕾娜伸伸手就可以了。 “喂我……” 哈？ 你是不是脑子发烧烧坏了？ 琴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伊蕾娜有些认真的脸。 任何正常男人看到这么一位可爱的女孩通红着脸（发烧发的）就这样楚楚看着自己恐怕都会小鹿乱撞不能自已吧。 更有甚者或许连未来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 但琴显然不是正常人。 他只是觉得伊蕾娜怪怪的。 至于心跳？那是什么玩意。 姑且当她脑子烧坏了吧。琴把饮用水的瓶盖打开，托起伊蕾娜的后脑勺，小心给她灌水。伊蕾娜则像个刚出生的小鹿一样小酌着这些生命之源。 “我要死了吗？”喝完水后伊蕾娜好像恢复了点精神。 “不会，只是感冒。”琴面无表情道。 “我感觉很难受……我的病好不了了……” “感冒而已……”琴吐槽道。 “我还很年轻……没想到我……呜呜……” 她是不是脑子真得坏掉了。 琴有点看不懂伊蕾娜了。平常的她毒舌、自恋，和如今这样有些自卑到了头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简直是换了一个人格一样。 普通感冒能死人的话，这个世界人早就灭绝了。 琴不再多管伊蕾娜的牢骚话了，他不是很明白如何很好照顾一个病人。姑且她要求自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毕竟一起旅行久了，他还是知道相互帮忙的。 “别走……琴，陪我……” 哈…… 琴刚想回去继续看书，就被伊蕾娜叫住了。 “所以，陪你做什么？”琴搬来一张凳子坐在伊蕾娜床边。 “讲个故事给我听听呗……”伊蕾娜撒娇的样子很像个小孩，琴相信，如果伊蕾娜真正清醒过来如果还记得现在她的样子绝对会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想听什么？”琴说道。“如果没有要求，我就讲童话故事了。” 毕竟他是听爱丽丝老师口中的童话故事度过他黑色的童年的。 “不要不要……童话故事我都听腻了，说说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吗？”琴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自己那毫无营养价值的故事，有什么讲的必要吗？ “嗯嗯。” 看着伊蕾娜有点希冀的眼睛，琴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就随便讲起他从故乡来到雪原外世界后的旅行经历。 好像……之前也有一个人要求自己讲故事来着。 “好像在哪听过。”伊蕾娜迷迷糊糊道。 但她大脑处于完全宕机状态，听着听着琴的声音然后又睡着了。 像哄孩子那样哄伊蕾娜入睡后不久，扫帚小姐推门而入，带来了大包小包的药罐，似乎还带回来很多面包。 她贴心地来到伊蕾娜身前用手背贴了贴正在熟睡中的伊蕾娜的额头。 “好像已经有点退烧了，不太严重呢。”扫帚小姐说道，“伊蕾娜大人应该醒来过吧。” 房间里有且只有琴一个人，扫帚小姐当然是在和琴说话。 “感觉醒来的不是伊蕾娜。”琴回应道。 “是这样的，伊蕾娜一生病就好像会换一个人似的。”扫帚小姐说道，“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照顾她了。” 琴没有继续应声。 沉默地继续翻书。 “谢谢你照顾伊蕾娜大人了。”扫帚小姐知道琴喜欢沉默的脾气，毕竟就算不是人的形态，作为扫帚她也一直见证着外界的世界。 “没关系。” “其实……” 琴正好把这本关于魔法道具的教科书看完，合上书和扫帚迎来的目光对视了一眼。 “没什么。”扫帚小姐没有继续开口说什么。 她本来想说，其实伊蕾娜大人是很害怕寂寞的孩子，非常感谢他一直以来的陪伴……以及当初魔爆云的出手相助。 但一想到琴那无所谓的性格。 这些话还是不必多说了吧。 …… “请忘掉我生病时候发生的事情。”大病初愈的伊蕾娜郑重其事地对着琴说道，那些黑历史本来只有扫帚这个知根知底的小伙伴知道的，现在又多了一个。 芙兰……沙耶……任何人都不知道伊蕾娜原来另一面会是一个喜欢撒娇的小孩。 这无疑是给她黑历史浓墨重彩平添了一笔厚账。 “你说你快死掉了那些？”琴说道。 “是的，请忘掉。”伊蕾娜认真地说道。 一想到那些话她就想动手删去琴的记忆，但别说她不会这种魔法，就是会，这些魔法应该也根本不会在琴身上起到作用。 “还有后面扫帚给你喂药然后你鬼哭狼嚎那些？”琴继续说道。 “你故意的吧？哪有鬼哭狼嚎那么难听。”伊蕾娜气愤道。 “还有……” “闭嘴啦！”也不知道琴是不是故意的，伊蕾娜觉得琴就是故意的。但她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所以也占不到道理，只能作罢。 “两位大人……”扫帚小姐本来还想过来劝劝架的，但看到伊蕾娜那表情就知道她根本没真正在气头上。 “看上去关系还不错。”扫帚小姐正这么想着，就被伊蕾娜变回了扫帚的样子。 “答应我，不许跟任何人提起这些。”伊蕾娜说道。 “哦。” 第35章 搭讪的小妙招 平平无奇的人行走在一个平平无奇的王国里一处平平无奇的街道上，这就是旅行绝大多数时候的见闻。 没有什么特别的惊喜，人们自顾自地奔赴着自己的目的地，旅人不属于这个地方，也终将离开这个地方。 但是偶尔，哪怕是旅人也会被旁人搭话呢。 准确说，应该是搭讪？ “这位美丽的小姐，能否与我共进今晚的晚餐？”一位有着清爽面庞的人叼着一束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新鲜的玫瑰向伊蕾娜伸出一只手。 换做以前，这样被搭讪的频率还会更高一点，谁让自己回头率如此之高呢。 因为意外和琴一起旅行后，这样被搭讪的频率有所降低，毕竟一些面子薄一点的人看到琴都会下意识回避。 但总还是会有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尝试搭讪。 一方面是琴看上去死气沉沉的，和伊蕾娜显得非常不搭，人们有时候会下意识认为他只是碰巧和伊蕾娜走在一起；另一方面，搭讪又没有什么损失，万一成功了呢？ “嗯……你家猫会后空翻吗？”伊蕾娜说道。 “啊嘞嘞？”男子有点没听懂伊蕾娜在说什么，明明每个字我都听懂了，为何连起来就听不懂了。 “不会吗？太可惜了，我只和家里有会空翻的猫的男人交往。”伊蕾娜正色道。 如果对方是直接给自己金币，伊蕾娜也许就不要脸地接受了。 类似于“我很可爱，请给我钱”，伊蕾娜大可把这些钱认作是他人对她的赞助与打赏，或者换个称呼，就叫“朋友费”吧。 但请吃饭还是算了——她还不至于为了钱到这个地步。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男子收回了花束，“能不能降低一点要求。” “那会后空翻的狗怎么样？”伊蕾娜说道。“我告诉你，女孩子都觉得家里有只会后空翻的动物很有魅力。” 遗憾的是，男子家里没有养动物，所以他沮丧地离开了，似乎是失去了一个亿。 “你还挺受欢迎的。”琴不置可否地评价道。 毕竟，这是她来到这个没什么特色的王国第二次被搭讪了。 “那可不——”伊蕾娜说道，除了琴这个六根清净审美观念掉线的怪人或许对伊蕾娜的外貌没一点感想，有时候还会吐槽伊蕾娜可够自恋的。 “世界上真得会有会后空翻的猫吗？”琴问道。 “谁知道呢？” “那你刚才是在胡说八道吗。” “那不全是——我是真觉得会后空翻的猫很酷。”伊蕾娜笑道。 …… “这位美丽的小姐，可否允许我邀请你和我一起共进晚餐。”男子嘴里叼着一束怎么看都要凋谢的玫瑰，向一位路过的东洋样貌的黑发女孩伸出了手。 “顺便说一句，我家有只会后空翻的猫。”男子补充道，因为上一次搭讪失败，他痛定思痛去买了一只会后空翻的猫。 “正好，你有见过一位灰发的可爱女孩，她的眼睛就好像天边的星辰，那脸蛋就好像是……”黑发少女双手握着那个的伸出手郑重其事地问道。 “我说……”男子还没搞懂什么情况。 “嘶哈嘶哈——她的一颦一笑就好像是上天赐予人间最好的礼物，仿佛她的一个回眸就可以驱散人间一切阴霾，她就是天堂贬嫡下来的神女——” 这个人是不是精神不太稳定。 我是不是应该换个人搭讪。 “我是看到过一个灰发的可爱女孩。”男子忽略了女孩后面的发癫言论。 “太好了，她在哪？”头戴着和伊蕾娜相同款式，不，是怎么看都完全一样的魔法帽的黑发东洋女孩沙耶问道。 “三天前走在这条街。但现在不知道在哪了。”男子老实道。 “啊？来晚了吗？”沙耶石化了。 她在附近的一个小国做魔法统合协会任务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一幅肖像画，那张画怎么看都是伊蕾娜。 所以她当即买下，还顺便得到了伊蕾娜不久前还在这个王国小做了会儿模特以及她已经出国的消息。 然后她便匆匆离开了那个小国，驾驶扫帚来到这，运气好伊蕾娜在这多待一会儿说不定能遇见。 但不是那么走运，这个小地方太平平无奇了，看样子伊蕾娜没待多久就继续旅行了。 人间总是充满了那么多遗憾与错过呢。 “谢谢你的情报——她有对你说什么吗？”沙耶说道。 “啊？” 到底是我在搭讪她还是她在搭讪我。 感觉开始倒反天罡了。 “她说她只和家里有后空翻的猫的人交往，我搭讪失败了。”老实巴交的男子说道。 “原来伊蕾娜喜欢后空翻。”沙耶恍然大悟。 “不是——”男子还没解释完沙耶就兴奋地跑开了。 不是你，你这个人咋只听一半呀。 但人都跑远了，男子也不想追过去进一步解释了。 难道，我家有只会后空翻的猫不够有魅力吗？ 还是说，我自己也得会后空翻。 …… “这位美丽的小姐，能否可以和我共进今晚的晚餐呢？”男子叼着一束没有花瓣的玫瑰花，向一位女孩伸出了手。 “顺便一提，我家有只会后空翻的猫。”男子笑道。 女孩还没开始发话，男子就打断了她的施法。 “嘘——看我表演。”男子随即表演了一个后空翻。 走——忽略——砰！一气呵成，周围的人都纷纷给他鼓掌。 “哇哦——”女孩显然也被男子的表演吸引了，然后也答应了男子晚餐赴约。那朵已经年迈地不能再年迈的玫瑰终于寿终正寝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然后…… “好可爱——”晚餐时，女孩全身心地都在撸猫。 而猫也时不时为了得到小鱼干来表演几个后空翻。 在此期间，老实巴交的男子都插不上话，被冷落地甚至感觉人不如猫。 明明我也会后空翻的说。 最后的最后，那名男子最后有没有和心怡的女孩在一起呢？没有人知道呢，但人们往往提起这个人，往往只会记得。 “他家的猫在后空翻耶。” 或许会后空翻的猫比有会后空翻的猫的人更有魅力吧。 第36章 欺凌丑陋之国其一 前方的国家很漂亮哦，里面都是美人。 不远处的国度人都过得很幸福，我做梦都想住那里。 哈？那个国度就是脏兮兮的臭水沟，只有傻子才会去那。 那么，此时此刻，坐在扫帚上，乘风飞速前往那个褒贬不一的国度的傻子是谁？呸，才不是傻子。 说到底，谁是傻子谁是天才这种东西谁又说得算呢。 优雅地从扫帚上跳下，整理整理因为风吹而有些凌乱的衣服，将胸前的星辰胸针佩戴正。很好，这就去和这个王国的守卫申请入境吧。 但愿这个王国可以给自己每天的日记多些素材。 像这样褒贬不一的国度最适合旅人去好好借题发挥感悟了。 “你好——你是旅人吗？”负责守卫城门的守卫问道，然后看到伊蕾娜胸前的胸针，“哦哦，你还是一位魔女吗？真难得。” “如你所见，我是旅行中的魔女。”伊蕾娜说道，“他是随同我一起旅行的同伴。” 她顺便介绍了琴。 既然他出了入境费，那么自己姑且当个发声器官也不是不行。 “明白了，请登记一下信息……” 熟练登记完姓名、入境理由、停驻时间后，伊蕾娜就获得了入境许可。 “虽然……魔女小姐你了解我们这个国度吗？”护卫在放行时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姑且，算是了解吧。”伊蕾娜不确定道。 “那就行了，祝你在我们王国旅行愉快。” 什么嘛——搞得有点神秘的说。 从城门迈入这个国家，本以为能看到什么特色景观的伊蕾娜第一时间就失望了，放眼望去，就只有散落的残损瓦屋。 就有些贫民窟的味道。 空气也不是很好闻。但比这更恶劣的地方都去过不少了，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了。 而来来往往的人也很普通，如果硬要说的话，就是他们姑且算得上姿容上佳。除此之外，这个地方就和别的王国的贫民窟没有什么特别区别。 这对本来就是来这里寻找日记素材的伊蕾娜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幸的消息。 “哎哎？两人是旅人吗？”短暂的平静由一位魔法使来打破，她看到伊蕾娜悠哉游哉走在小道上，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是的哦。”伊蕾娜点头道。“你是本地人吗？” “嗯哼——不是哦，我故乡不在这，只是来这里暂住的。”魔法师小姐说道，“你能帮我个忙吗？” 帮忙呀？ 好说好说。 “嗯？你为什么不说话呢？”魔法师小姐看到伊蕾娜一脸坏笑的表情，然后就察觉到她伸出了一只手。 哎？你是故意看不懂吗？ “作为旅人，你一定很想了解这个王国吧。”魔法师小姐好像故意没察觉到伊蕾娜意思似的岔开了话题，“我在这里也住了一会儿了，我觉得你会感兴趣的吧。” “嗯。”伊蕾娜撤回了一只手。 “这个王国分内国和外国，我们现在，就处于外国。看到那个高大城墙了吗？”魔法师小姐朝一个方向指了一指。 伊蕾娜顺着那个方向看去果不其然能看到一个城墙一样的建筑，她原本以为是边界来着，还吐槽着这个国家真小。 “从那个城墙进去就是内国，我的请求就是帮我去内国买一本书，当然，书费我出。”魔法师小姐说道，“魔女小姐意下如何？” “我能得到什么？”伊蕾娜毫不避讳提出自己诉求。 “魔女小姐你本来就想好好了解这个国家吧，内国本来就是要进去的，也就是顺便帮我买本书而已。”魔法师小姐说道，“帮我买书，书给我后，我告诉你这个王国的全貌如何？” “你为何不自己去？” “秘密。” “好可疑哦。” “反正你迟早要去的嘛，对不对。你把书给我我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你。” “行吧。”伊蕾娜答应了。 的确是要去内国的，要不然那不是白来了。既然是举手之劳，那顺便帮个忙也不是不行。看这个样子，显然眼前这个铁公鸡是拔不出鸡毛了。 伊蕾娜最讨厌这种贪财的人了。 哦，自己除外…… …… “你有什么要买的吗？”伊蕾娜问道。 不和琴搭话，他就会一直沉默。 “再买几本魔法道具的书。”琴说道。 “你可真好学——话说，解决两仪球你有头绪了吗？”旅行久了，伊蕾娜有些时候都会忘记体内这颗定时炸弹了。 但这个问题还是要尽早解决的，毕竟是一个致命弱点，而且对伊蕾娜和琴的行动来说都是非常不便的。 伊蕾娜有时候也会翻阅翻阅魔法道具的书籍想看看有没有解决两仪球的头绪，但时到如今，她都没有解决的思路。 “姑且能看懂魔法纹路，解开面临不确定的风险。”琴言简意赅道。 换言之，也许解得开，但解不好的话或许会让其爆炸，到时候就是两具尸体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两仪球这时候解开了，你接下来会去哪？”伊蕾娜问道。 “不知道。” 不知道吗？ 也是，好像依稀记得他讲述自己到处旅行的故事。但那时候生病大脑记忆力很不理想，具体的一些细节已经记不清了。 但姑且还是知道他本来就是没有任何目的到处乱走的。 在两仪球解开的那一刻，大概就是两人分道扬镳的时候吧。毕竟，两人之间不得不一起旅行唯一的联系就是两仪球。 没有两仪球，还有什么理由一起旅行吗。 说起来有点不舍吗？ 也算是吧，毕竟彼此之间旅行很久了。 虽然他怪怪的，生活怪怪的，话语怪怪的，而且缺乏人的基本感情，简直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但意外地善良。善良到会对一些素未逢生的穷人施予救济。 一个想寻死，但却将最好的一面留给别人的怪人。 在分道扬镳来临那一天之前，尽力帮他一个小忙吧。就算是自己微不足道小小的报答吧。 第37章 欺凌丑陋之国其二 “你有什么愿望想实现吗？”伊蕾娜问道。“除了送你去死。” “你能实现我什么愿望呢？”琴说道。 “我可是魔女——只要愿望不是太天马行空，我一般都能实现。”伊蕾娜说道。就算现在实现不了，努努力利用魔法总会有办法的。 虽然魔法不是万能的，不能用魔法解决的事情比能用魔法解决的事情多多了，但魔法的方便性这是不可置疑的。 “为什么？”琴问道。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我实现愿望？” “哎呀你好烦。如果要说原因，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吗？”琴好像在喃喃什么，过了一会儿，“那作为朋友，如果有可能的话，如果知道我葬在哪的话，可以给我送来一朵彼岸花吗？” 这算什么愿望。 且不说我如何知道你葬哪，就是这个愿望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伊蕾娜打消了继续询问的念头，算了，愿望啥的还是自己想吧。 两人来到了内国。 内国城门口连守卫都没有，两人就直接进来了。 在进城门的那一刻，伊蕾娜感觉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原先简陋的小道变成了宽敞的街道，各种店铺应有尽有。 简单来说，就是从贫民窟走出来了。 正好，买个可颂面包。外面都看不到正经的面包店。 “请问可颂……”伊蕾娜走到一处面包摊。 “哕——哕——” 喂喂你怎么回事？ 面包摊的老板是一个异常肥胖的男子，伊蕾娜都觉得那是一头猪，不，猪都感觉比他苗条。但毕竟自己是来买面包的不是来批斗的，毒舌还是少一点吧。 但你见到我就呕吐是什么意思？ “可颂面包怎么卖？” “哕——哕——” “面包……” “哕——哕——” 算了，我不要了。感觉你这个人做出的面包绝对不好吃，都快吐上面了。真败坏食欲。 从面包摊走出来，伊蕾娜这才察觉到，街道上其实到处都是面包摊老板那样的人。身材臃肿，面容也是感觉有糊糊黏脸上一样。 “妈妈——我见到鬼了！”一个体格非常肥胖的男孩紧紧抱住了他妈妈宽大的大腿。 值得一提，他甚至双臂环抱都没能抱全他母亲的大腿。 鬼？ 鬼在哪？ 伊蕾娜看着男孩正瞪着她那惊恐的面容。 我是鬼？真没礼貌。 “好丑的丑女，这样的人怎么让她进内城的。”街道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伊蕾娜指手画脚，“天哪，看到这张脸老夫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她身边的男人也丑得不像话——果然，丑女就是审美掉线，本姑娘如果找这样的男人恨不得立刻去死——” 请你立刻去死—— “好丑，这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魔吗？”“上帝呀，如果我有罪，请让我去死，而不是让我受到如此严刑峻法。”“哕——哕——” 喂喂—— 这个王国怎么回事？ 伊蕾娜有点生气地鼓起脸，任谁这么说自己丑都不会有啥好心情吧然后熟视无睹吧。 哦，琴是这样的。 听到这样的谩骂声，毕竟群众里还是有很多是对琴指指点点的，但换来的是琴打了个哈欠。 “好臭——臭男人离我远点。”“丑女恶男赶紧滚出去锁死在一起——别在这腌臜我们的眼睛。”“滚出去！滚出去！” 呼呼—— 伊蕾娜强忍住不用魔杖把这些人统统变成青蛙的念头，但不可否认的是长这么大她难得这么失态。 因为这种事情把一街的人都变成青蛙那是罪犯，姑且是不能这么做的。不然闹大了都不好出去，起码的底线还是有的。 但此时她被人群围着，这要怎么出去？ 伊蕾娜正想着要不要召唤扫帚直接飞出去，就感觉自己被拦腰抱起。在一晃神间，就发现自己被一个人公主抱着，与此同时还在快速移动。 哎哎？ 哎哎哎哎哎？ 伊蕾娜还没搞清楚状况她就被放下了。 做完这一切的琴若无其事地打了一个哈欠，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就在刚才，他抱起伊蕾娜然后一跃而起踩到某个光头大叔的头上，因为他下盘真得很扎实，所以踩上不掉来对琴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 那些人头就好像是天然的台阶一样供琴踩踏。 他们敦实的身材让哪怕是抱着伊蕾娜的琴跑起来也是身轻如燕。 短短几秒钟，他就踩出了人群，带着伊蕾娜来到了另外一条街道的小巷里。 花了些许时间伊蕾娜才缓过神来，她有些不满地看着琴：“你就不能预先告知我一下吗？” 被人突然抱起来很羞耻。 真得很羞耻——琴或许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个木头会懂这些才怪了。 “我看你快气晕了，就擅自做主了。”琴解释道。 “哪有那么夸张。” “你现在脸也很红哦。” 那是因为生气吗？ 或许真得有一定这个因素吧——但主要还是——哎，算了，和这个木头较这个劲自己是白痴吗？算了，念在他出发点是好的。 “下次一定。”琴补充道。 别的不说，把这些人全部头踩一脚伊蕾娜还是觉得很解气的，这一群美丑不分的丑八怪。不管琴有意无意，这种惩戒没有眼珠子的人的方式伊蕾娜很满意。 她总算知道那个拜托自己进内国买书的魔法师小姐为什么自己不进来了。 可恶——失算了。 她现在只想赶紧完成买书任务，然后出城。 “走吧，去买书。”伊蕾娜已经基本平静下来了。 两人走进书店，为了避免老板也因为呕吐而导致自己买不到书，伊蕾娜还贴心地给自己和琴戴上了面具。 “两位身材可真不理想。”在结账时书店老板说道。 你最没资格这么说我—— 好在伊蕾娜已经基本习惯了。 “以及，你的品味好差，居然买这种书签。”书店老板继续道。 “那你还摆出来卖？”伊蕾娜诘问道。 额……沉默是今晚的书店。 最后是伊蕾娜杀死了比赛。 出了内国，伊蕾娜愤愤地摘下面具，随便一瞧上一眼就看到那个魔法师小姐笑盈盈看着自己。 “如何，书买到了吗？”魔法师小姐笑道。 “当然——我很守信。”伊蕾娜咬牙切齿道。 这个家伙，为什么不早点说明情况。她绝对知道——只是如果告诉自己大概自己就不会进去了。 “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这个王国的情况。”魔法师小姐一点也不介意伊蕾娜看向自己的眼神，虽然有点凶，但配合着她这张脸就还有点可爱。 她接过伊蕾娜手中的书，然后款款道来：“如你所见，这里，是欺凌丑陋的国度哦。” “哦？哪种丑陋？”伊蕾娜问道。 “嗯，按里面的人眼里的丑陋咯，就是我们口中的漂亮啦。相传，这个王国有个胖公主，她恳请一位旅行中的魔女给自己美貌。”魔法师小姐说道，“但那位魔女拒绝了。” “嗯哼。” “然后那位公主大发雷霆，把那些她认为丑的人通通赶出了内城，不许这些人入内。”魔法师小姐继续道，“这样，就形成了内国和外国。还要我说明什么吗？” “不用了——”伊蕾娜摆了摆手。 “那就好，那我就要开始看书了，可惜这本书只有内国有迟迟不肯向外卖，多亏了魔女小姐呢。”这句话怎听起来有点揶揄呢。 嗯哈哈哈…… 伊蕾娜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地拉起琴的衣袖快步离开了。 没关系，她已经在给她的书里隔三差五几页都留下了“好看”的蜘蛛书签，相信这位魔法师小姐一定会为自己留下的小小的惊喜而感动的。 “啊——”身后传来那位魔法师小姐的尖叫声。 看看，都感动地尖叫流泪了——不客气不客气。 心怀敬意地感谢如此心地善良的我吧。 第38章 坚持正义的女孩 这里号称是对待穷人最友善的国度，只要你能证明自己财政低于政府规定的贫困线，就可以免费享用政府发派的餐点。 值得一提，餐点味道还不错，尤其是那还加点果酱的面包，果香的甜味和面包的糯软很好的被糕点师傅融合在一起，简直是人间绝品。 要问我怎么知道的……哎嘿嘿…… 伊蕾娜意犹未尽地嚼着免费的面包。也不知道是因为面包真得很好吃，还是因为这是免费的，伊蕾娜觉得这是她近几个月吃得最好吃的面包。 要不是政府要限量，伊蕾娜恨不得全部打包带走。 “有时候真搞不懂你，明明这种时候特别喜欢贪小便宜。”琴吐槽道。 她可以对五百金币眼也不眨一下地拒绝（其实她还是挣扎过的），却对这一银币都花不了的面包愿意花大力气来假装自己很贫穷。 她将所有金币暂时封印起来，结果就是那些官员怎么盘查她都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自然而然就拿到了这发派的免费面包。 当问起她这一身洁净的衣服哪来的。 伊蕾娜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是捡来的，让官员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估计已经有人怀疑伊蕾娜是故意假装贫穷的吧，但也许多给伊蕾娜一块面包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些大人物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你是不会理解白嫖的快乐的。”伊蕾娜嚼着今天的午饭。 合理运用规则，游走于灰色地带，是她的特长。不然，作为一个没有固定收入的旅人，她早就饿死在灯火辉煌的街头了。 加入魔法统合协会找个固定工作啥的多麻烦呀。 “好饿……”走着走着，伊蕾娜没注意脚下突然踢到了什么，险些被绊倒。 定睛一看…… 嗯哼，是一具僵尸。 不是，是一个饿的皮包骨头的人啦。 哎哎？在这个地方还会有饿得吃不起饭的人吗——那里就有可口的面包哎。 伊蕾娜嚼着面包百思不得其解。 “给我一份工作，我什么都会干的……请……”女孩饿得没力气了，小手紧紧拽着伊蕾娜的衣摆。 “那里有面包哦~”嚼嚼嚼。 “不要，妈妈说不能吃嗟来之食。” “啊？但面包很好吃。”嚼嚼嚼。 “爸爸说，人活在世界上最需要的是骨气。” “有道理有道理。”嚼嚼嚼。 “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吃得这么香！” 哦哦。 伊蕾娜把最后的面包吞了下去：“所以，哪怕快要饿死了你也不愿意接受他们的食物是吗？” “就是这样。”女孩点点头。 比起真正贫穷却不愿意接受嗟来之食穷困潦倒的女孩，拥有不少金币却还假装贫穷骗取政府面包的伊蕾娜简直就是丧尽天良的人渣呢。 嗯哼哼，那又如何呢？ “你叫什么？”伊蕾娜问道。 “耶芙波卡……” “我是灰之魔女伊蕾娜，旅行中的魔女。这里，姑且有一份需要你去做的工作。” …… “这个王国的情报？”耶芙波卡警觉地看着伊蕾娜，“你想干什么？” 是间谍吧？ 只有间谍才会问这个问题对吧？ 看着她那个微笑，怎么看都是坏心肠的一肚子坏水的邪恶法师。别以为你很可爱我就看不出来哦。 “你误会了哦，我只是想问问附近有什么有名的景点。”伊蕾娜递来一枚金币，“毕竟，我是旅人。” 这就是一个天使大姐姐！ 耶芙波卡接下了金币：“我可以当导游哦……” 她刚雀跃起来就又萎靡下去，咕~~~肚子不争气地狂叫正在抗议主人的虐待。 “先去吃饭吧。”伊蕾娜说道。 “一定要等我！”耶芙波卡说道。 “当然，我不喜欢没有收入的支出。”伊蕾娜说道。 随后，耶芙波卡就暂时消失了。待到她真正不见人影，伊蕾娜才叹了一口气：“明明，你的性格比我还别扭，还说看不懂我。” 琴耸耸肩，不做表态。 这金币是琴出资的，刚刚看到那个饿倒在一旁的耶芙波卡就起了援助的心思，他就把这个任务撇给了伊蕾娜。 这个人性格真是太别扭了。 这种对待别人的善良，伊蕾娜很多时候真得不能理解。援助什么的，如果真得有人会拜托自己，自己会看情况答应。 但如果他人没开口，她基本都会假装看不见。 毕竟她又不是救世主，她只是一个魔女。 耶芙波卡靠着拿到的一枚金币好好饱餐了一顿，随后就又回到了琴和伊蕾娜这。显然状态已经由原先的半死不活到了勉强活着的地步。 “大姐姐喜欢去哪？花园？游乐场？”耶芙波卡似乎颇有心得说道，这样子不是第一次做向导了。 “看你推荐的吧。”伊蕾娜自己也没啥倾向。 …… 耶芙波卡在前面领路，伊蕾娜和琴就落得半步跟在她的身后。 “话说，耶芙波卡，你没去找过工作吗？”伊蕾娜问道，她很有骨气不受嗟来之食姑且就理解了吧，但她为何饿倒在街头呀。 “找了，但我被开除了。”耶芙波卡吐了吐舌头。 那可真是糟糕的消息。 “你做了什么被开除了？” “也没什么呀——在餐厅当服务员，举报老板贪污，然后就被开除了；上一次在政府里当临时工，把一位商人虚开增值税的行为检举，然后我又被开除了……” 她枚举了很多很多…… 可以见得她工作经验可真是太丰富了。 尤其是举报这个方面，感觉王国特务都未必有她专业…… “然后——所有地方都不要我了……”说到这，耶芙波卡显然有些沮丧。 以上，就是她怎么沦落到穷困潦倒躺在街头的。 简单来说，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被当异类排挤了。 “伊蕾娜姐姐，我做错了吗？”耶芙波卡突然问道。 伊蕾娜原本是不想发表啥看法的。要是让这个孩子知道自己拿（骗）政府救济面包不知道会有啥感想。 但事已至此，她还是得说些什么。 伊蕾娜想了想，随后说道：“挺好的。” “那为什么他们都不认可我——还——” “你觉得，什么是好呢？需要那些被你举报的人去认可吗？”伊蕾娜笑道。 “唔……” “这些是格格不入的代价。不与光同尘，就是会遭来这些麻烦呢——所以，用什么来评判好与坏呢？” “那姐姐是这样坚持正义的人吗？你觉得这样很好，会去执行吗？” “我是灰之魔女。” “我知道，你刚才已经自我介绍过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哦。” “我已经回答了哦。” 如果这个世界都是这样坚持正义的人，固然会很美好呢——但很可惜，自己就不是这样的人。我的性格可真是糟糕透顶。 但我可没有悔过的自觉。 同样，我也没有教导耶芙波卡去与光同尘的权力。 第39章 彼岸花与旅人 极北之地，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白色雪原。那里的气温常年低于零下十度，哪怕是魔女也很难在这样凶恶的环境长时间生存。 这片白色雪原被靠近北方的诸国称为“叹息雪原”，几乎没有人会知道，这个世界的最北是什么样的景色。 叹息平原之上，几乎没有什么物种可以在这样险恶环境生存。 但却常年绽放着一些红得妖艳的花，它在各种地方有不同的称呼，官方的学名称呼其为“曼珠沙华”，但在贝阿朵莉切，这里的人更习惯称呼其为彼岸花。 传说，在冥河的两岸，就绽放着这些生命力顽强的花。 它们自地狱而来，带来冥界使者的信息。 也因此它们象征着死亡，在这个死亡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的国度，彼岸花也便成为了这个王国的国花。 叹息雪原之外的世界，各地当然也绽放着彼岸花。 这种花因为有一定的毒性所以不受人待见，与贝阿朵莉切各处随处可见不同，外面只有少量的花商会去特意栽培这种花。 更多的时候，彼岸花是作为魔药的素材存在的，他人拿来欣赏的情况少之又少。 “难得你要求你需要一点自由时间。”伊蕾娜说道。 琴很少会主动提出想要给他一点时间做他想要做的事情。一直旅行到现在，几乎都是伊蕾娜想去哪琴一般也会毫无意见地跟去哪。 最初相互约好的是彼此自由时间平分的。 但伊蕾娜也毫无愧疚地收下了琴给予的自由。 此时，琴提出他想去一个地方，自己如果拒绝就太不合情理了。 随后，伊蕾娜跟着琴逛了一个又一个花店，她没有弄明白琴是在找什么，是准备买花送给谁吗？ 除了自己，他还认识谁吗？不会是送给我吧？ 伊蕾娜姑且收起了自恋的情绪，要是沙耶，她会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但面前这个木头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终于，在辗转了几个花店后，琴在一处角落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 一朵病恹恹的艳红色的彼岸花孤独地在角落绽放，看样子，它已经在百花竞艳的比试里出局很久了。 “多少钱？”琴询问道。 “你确定要买这种有毒的花吗？”花店老板说的，“实话实说，这是被一个客户退货退回来的。” “是的。”琴点头道。 “三枚铜币。” 随后，琴就拿到了他找了许久才找到的花束。 “需要送给谁吗？”伊蕾娜问道。彼岸花吗？好像从琴嘴巴里时不时就会提到这种花，但在伊蕾娜目光里，这种花向来名声不太好。 “嗯。”琴没有多说什么。 他一路走得很安静，直到走到一处宽阔安静的地方。 这里没有人声的嘈杂，就很静谧，琴将彼岸花放在胸口默念着什么，随后将花放下。 “伊蕾娜，借把火。”琴说道。 “哦。”伊蕾娜甩了甩了魔杖，一束火苗在魔杖上方凭空而生。 “点着它吧。” 这是什么奇怪的仪式吗？ 伊蕾娜也不想多想什么，就将彼岸花点燃了。 在火光之下，彼岸花燃烧了几秒后就焚成了灰烬，风一吹，就是连灰烬都看不到了。 “好了，打扰你这么久时间了。我的事情做完了。”琴说道。 “不会不会。”你还怪客气的。 “能多问问你为什么要……”伊蕾娜还没问完。 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今天，是老师的忌日。也是我开始旅行的日子。” 虽然可能大体也猜到了。 毕竟琴认识的人，可能就那么几位。 “她生前很喜欢这种花。”琴继续道，“但我不是很喜欢。” 那你……还时常把这花挂嘴边。 “故乡人的死太廉价了，廉价得就好像这花一样，三枚铜币，就是一条人命。”琴说道，“但，这花或许是我曾经活过的唯一证据了。” “为什么这么说？”伊蕾娜不解道。 “因为遗忘吧——正如我选择遗忘很多事情，所有人都不会记得有这么一个人拼命挣扎活着。”琴说道，“我和这彼岸花一样。” “听得不是很懂。” “不懂才是最好的，但愿你一辈子都不要懂。”琴说道，“好了，继续做你的事情吧。” “其余的我没听懂，但有一点我还是懂的。”伊蕾娜说道。 “什么？” “至少，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我会记得有这么一个人陪我旅行过。” …… 在琴买过彼岸花的花店，又走来一位客人。她穿着和当地有些格格不入的服饰，明明这里春暖花开气候宜人，但她却披着宽厚的雪白羽绒。 而且年龄，似乎十岁不到。 “小妹妹——请问你要买什么？”花店老板继续着她营业微笑。 她下意识觉得这位小妹妹是父母拜托她来买花的。 “我是有名字的，我叫安琪拉。”小妹妹淡蓝色的瞳孔仰头看着花店老板，嘴角洋溢着笑容。 “安琪拉小妹妹，你要买些什么呢？” 好可爱的小女孩。 就是你这么穿不热吗？也许是她体虚需要保暖吧。 “买东西就不必了哦~那个……”安琪拉轻轻打了个响指，“一位灰发魔女来过，她的同行人买了什么？” 在响指响起的那一刻，花店老板突然感到脑子一片空白，在那一刻，她忘记了营业，只想好好回答眼前女孩的问题。 “他买了一束彼岸花。” “就这样？” “是的，安琪拉大人。” “呵呵，和我想得差不多。”安琪拉轻笑着摇了摇头，“对了，彼岸花还有多余的卖吗？” “没有了，安琪拉大人。” “行吧，外面的人还真是没品味。”安琪拉笑着离开了，出店门前再轻轻打了个响指，“遗忘。” 随后那位花店老板就恢复了神志。 她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但随即就继续干活了。仿佛从始至终，那位蓝瞳萝莉没有进店过。 安琪拉欠欠身子走出了这个王国，然后召唤出扫帚飞向了天空。 这个样子，仿佛她就是一个正常魔法师。 如果，忽略她没有任何心跳这种情况。 第40章 魔女的生日 每个王国都会有每个王国自己独特的纪念日。 那对人来说呢？ 哪怕是对于旅人来说，也会有那么一天会是比较特殊的一天。在十几年的今天，一位新生儿来到了这个世界，跨越了今天，代表又过了一年。 就是生日哦。 既然是比较特殊的日子，那自然还是到特殊的地方去特殊的度过比较好吧。但可惜的是，哪怕自己再怎么希冀这个王国与众不同，但事实上这也只是一个相当平凡普通的国度呢。 生日的话，就吃得好一点吧…… 让我看看我可爱的金币们。 伊蕾娜掏出了钱包。 一枚……两枚…… 三枚金币？ “你是不是吃了我的钱。”伊蕾娜正色地和钱包说道。 如今的钱包干瘪得不像话，它似乎也很委屈。 琴静静看着伊蕾娜时不时就会这样因为钱“发癫”，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也差不多习惯了。 她就没有省钱的习惯——尽管有过教训，但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在发现钱包空空之前绝对没有危机意识。 “快给我吐出来！！！”伊蕾娜用力拍打着钱包。 很遗憾，无论怎么拍打，钱包也只能吐出一些灰尘。 “真是的。”伊蕾娜接受了现实，看着手中的三枚金币发了一小会呆，“算了，也够了。” 说到底，三枚金币已经可以买到很多很多东西了。只要不是去奢侈品商店或者啥高级餐厅，这些金币已经价值不菲了。 “你又要买什么？”琴问道。 “蛋糕哦。”伊蕾娜说道。 “哦，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也便是随口一问，毕竟伊蕾娜大张旗鼓掏出钱就是为了买蛋糕这还是第一次。平日里，一般会把这些钱全部投入于纪念品。 “今天是我的生日。”伊蕾娜说道。 “哦哦，恭喜。” “谢谢。” 能从琴口中弄出一句“恭喜”还真是一件相当了不起的事情。 “所以，除了恭喜然后呢？”看着琴无动于衷，伊蕾娜说道。 “嗯……然后？我不明白。” 好吧，我相信你是真不明白。 “在你故乡，生日是咋过的。”伊蕾娜好奇道，她对琴的故乡其实一直以来都有浓厚的兴趣。 作为一个旅人，她当然很想去那个称为魔女之都的地方去看看。 但得到的回应永远是琴的叮嘱——绝对不能去。 那个地方很恐怖吗？难不成还会吃人吗？ “不知道……我没过过生日。”琴说道。“说到底，我哪天出生的我都不知道——” “这样呀。” 他到底是过了个怎么样的生活呀。 “生日呢——是要给过生日的人礼物的。”伊蕾娜说道，“我绝对绝对不是在向你索要礼物哦。” 绝对不是。 “这样呀。礼物吗？你有什么想要的吗？”琴说道。 你能懂真是太棒了。 但这东西一般不能直接问当事人的吧。 至于我想要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这种东西最好自己想哦。”伊蕾娜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 夜晚，伊蕾娜早早架起了一个中等规模的蛋糕。 毕竟，真正能吃蛋糕的有且只有她一个，蛋糕太大也吃不下。 如果琴没有那奇奇怪怪的诅咒，伊蕾娜当然不介意分享自己订购的蛋糕。但现在嘛，就只能委屈她自己了。 除了伊蕾娜和琴，桌子旁还有一个人。 准确来说，这不是人。 “伊蕾娜大人生日快乐。”和伊蕾娜长相仿佛发色却是桃色的少女献上了自己的祝福。 “嗯哼哼，有没有礼物给我呀？”伊蕾娜笑道。 “啊？我只是一个扫帚耶。”扫帚小姐说道。 “我知道呀。” “好吧，如果伊蕾娜大人坚持的话——我只好把自己全身心交给伊蕾娜大人了。”扫帚小姐似乎做好了英勇就义的打算，然后她开始解衣服扣。 “那是什么糟糕的台词？还有你在做什么？” “就是……就是……” “打住打住——”伊蕾娜决定不逗自己的扫帚了。 尽管已经变成人了，有些时候思考方式还只是一个物品。 扫帚小姐略带遗憾地将脸撇到一边，嘟着嘴仿佛在生什么气。 她究竟在气什么呀？ 琴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扫帚小姐了，有些伊蕾娜闲着的时候，就会把扫帚小姐叫出来一起散散步。 “琴大人有准备礼物吗？”扫帚小姐看向了琴。 “可不可以不要称呼我为大人，明明伊蕾娜才是你主人。” “我不介意哦。”伊蕾娜善解人意道。毕竟，如果不是琴，扫帚小姐也死于非命了吧，在那种情况还把扫帚带回来无异于对扫帚小姐也有救命的恩情。 看得出来，扫帚似乎对琴观感还挺不错的。 “可……”琴还想说些什么。 “琴大人不要转移话题哦。”扫帚小姐坚持道。 “啧。”琴似乎认命了，“很抱歉，我真想不到送什么——” 他可能把礼物理解为特别特别庄重的东西了，如果送得太随便还不如不送。 但事实上，伊蕾娜其实根本就没在意自己能收到什么，她本以为琴直接直球地会给自己金币的。但“不知道送什么”这个礼物还挺有他个人风采的。 “这样吧，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我实现你一个愿望。”琴说道。 哦哦，你是神灯吗？ 这样又把球踢给我了。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伊蕾娜坏笑道。 “我力所能及范围内。”琴强调道，“所以，你想实现什么？” “暂时想不到，可以先欠着吗？” “这还能欠着的吗？” “可以的。” “可以吗？” “可以的。” “好吧。” 欠着就欠着吧。 然后……就是两个人盯着伊蕾娜吃蛋糕，这个氛围其实有些奇怪，但伊蕾娜一样吃得很没心没肺。 “吃蛋糕的伊蕾娜大人好可爱~”扫帚小姐欣赏着伊蕾娜吃蛋糕的样子，如果她会魔法，她很想把这些都记录下来。 明明吃相很不雅的说，琴心里默默吐槽道。可爱什么的，在他心里没有啥具体概念。 “哇哦——伊蕾娜大人你在做什么！？”扫帚小姐躲闪不及，被伊蕾娜用蛋糕奶油划了一脸。 “生日仪式哦~”伊蕾娜笑道。 “可恶——”用奶油弄脏伊蕾娜的脸报复回来是大不敬——那就转换目标。 “你们……”琴有点看不懂伊蕾娜和扫帚突然看向自己的目光是怎么一回事，那一抹相似的坏笑似乎不太妙的感觉。 第41章 王立瑟雷斯特利亚其一 “他们在这边！”一个系着红色领带的男生高声呼喊，随之而来是一群骑着扫帚的魔导师。他们目标很明确，就是眼前两个逃窜的人。 超高速飞行的扫帚上的两人是谁呢？ 自然就是伊蕾娜和琴。 在高速飞行的扫帚上坐稳都不容易，稍不留神或许就被甩下去，但琴确是站在扫帚上的，黯淡的目光扫描着周围源源不断围过来的魔导师。 “你这样摔下去咋办？”伊蕾娜用手扶着三角魔法帽，专心驾驶着魔法扫帚。 “你安心驾驶就好。”琴跳起来躲过了来自身后一位魔导师的水球攻击，之后表演了一个720度后空翻之后安稳落在伊蕾娜的扫帚上。 我是担心你摔下去然后连累我一起炸死！ 但看着琴跟没事人一样，伊蕾娜收起了吐槽欲，安心驾驶起来。 “他究竟是什么怪物？”琴的高超的平衡性让追击他们的魔导师大跌眼镜。众人开始怀疑那个人究竟有没有魔法，没有魔法的人是如何做到这种事情的。 “我等下会使出看家本领，你自己随机应变。”伊蕾娜看加入追逐的人越来越多，心想要快速结束这场追逐大戏。 虽然就这样下去他们大概也追不上自己，但她不想空耗无端的时间在这方面。 堂堂魔女还能被你们这些魔导士追上那可真要笑掉大牙了。 琴不置可否，不断晃着身子躲过周围袭来的水球攻击。 随后伊蕾娜就表演了自由落体般的急速迫降，扫帚以超高的速度试图冲击地面，宛如天边的陨石轰击大地。 在周围人众目睽睽的目光下，两人就这样坠地。 但没有任何坠地声响，只是扬起了大量的灰色的尘埃。 待到灰尘散尽，随着众人下去查看的时候，两人和扫帚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们去哪了？” …… “这里就是王立瑟雷斯特利亚了。”伊蕾娜收起地图，看着远方那若隐若现的城墙，慵懒地伸了伸懒腰。 总算可以结束今天疲倦的奔波了。一直坐在扫帚上赶路也是一件相当疲惫的事情呀。 我要吃面包，很多很多面包。 在伊蕾娜买好面包后，她就开始欣赏起这新到国家的景色。 旅行一般就是这么简单，买面包，看看景色，问问风土人情，如果没钱了就去赚钱，这才是她正常绝大多数旅行的状况。 至于什么被两仪球击中，莫名其妙要假装别人的恋人，花里胡哨地被要求去当神女，那统统都是意外情况。 直到逛完这个王国，或者当伊蕾娜感到无聊到觉得没有必要再逛下去的时候，就离开。 相当朴实无华的旅程。说到底，人生本就朴实无华。 也许未来某个时候还会做回头客，再重返一次这个国家，再去某个熟悉的面包摊上买面包。如是，又是一段旅程的开始。 “这里是王立魔法大学，闲杂人不得入内。”就当伊蕾娜啃着面包走到一处金碧辉煌的建筑物门前时，她被一位警卫拦了下来。 “原来是魔女大人，失敬，但您还是不能入内。”警卫看向伊蕾娜胸前的星辰胸针，立刻明白了这个可爱的美少女其实是一位魔女。 而且这么年轻，想必是一个天才魔法师。 “为什么呢？”伊蕾娜啃完了最后一个面包。 “因为这学校的魔女大人下令无关人不得入内。怕被邻国窃取教学资料。” “这样呀。”伊蕾娜点点头表示理解。 看起来这个学校魔女还挺重视教学的，应该是个勤勉有加年轻有为的魔女，至少不会像自己老师那样没了自己做饭就感觉活不下去那种。 于是两人就到别处去看看了，也不一定也局限于这个地方。 毕竟一个王国有闲人不能入内的禁区非常正常。 这个王国的魔法师很多，街道上到处都是魔法师，他们用魔法或是工作，或是表演。 魔法师和普通人之间似乎也没什么隔阂，普通人会为了照顾魔法师驾驶扫把飞行尽量把衣服晾高，魔法师也为了防止扰民很少有用扫把赶路的情况。 总而言之，这里氛围似乎不错。 伊蕾娜去过的很多地方魔法师都没那么多，如果一定要找一处魔法师数量能和这里媲美的地方，大概就是很早很早之前刚出发旅行的时候去的那个魔法师的国度，也就是和沙耶相遇的那个国家。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伊蕾娜喃喃道，距离上次第一次相识沙耶已经过了很久了，看到那么多朝气蓬勃的魔法师学徒，让她回忆起那场和沙耶相识的意外。 就当伊蕾娜还沉浸在回忆之中时，两个学生模样的人靠近了伊蕾娜和琴。 “你就是灰之魔女伊蕾娜吧。”其中那个男生问道。 “是哦。”伊蕾娜歪了歪脑袋，这是整什么？要请自己吃面包吗？话说他怎么认识自己的。 “请……请和我们走一趟……”其中另外一个女孩子胀红了脸支支吾吾道。 “咦？说说原因。” “没有原因……请和我走一趟可以吗？” “怎么看都很可疑呢。” 那个男生似乎打算采取一定“暴力”措施好让伊蕾娜乖乖和他们一起走，在男生举起魔杖的一瞬间，却被琴拔剑拦下了。 “你又是谁？”那个男生不解道。 “这个问题不重要……”琴冷漠道，“比起这个，如果你不好好解释，我会让你脑袋搬家。” 伊蕾娜知道琴只不过是在威胁，虽然做的是有点过，但这个小孩也的确够没有礼貌的。而且，在一位魔女面前举起魔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信过了头。 “哎？”这让那个男生傻了眼。 眼见着周围人越来越多，伊蕾娜决定走为上计，召唤出魔法扫帚拉上琴飞速遁走，于是就发生了开头那一幕…… 伊蕾娜以高超的驾驶技术让那些追逐她的魔导师永远近不了身，哪怕是那些学生抛出的水球干扰也被琴一一打下。 这怎么看都是伊蕾娜这边完全碾压。 和伊蕾娜这正牌魔女相比，那群学生的魔法拙劣就好像是三岁婴儿一样。 最后上演的逃脱魔法更是用上了她的压箱底的绝活，像遇到啥自己不想遭遇的困难时，这种魔法就会有大有可为之处。 第42章 王立瑟雷斯特利亚其二 “为啥他们要追我们呀？”伊蕾娜后知后觉，现在才开始思考自己被追的原因，刚才显然她把这场追逐赛当成玩乐了，这些人来几百个都很难抓到她。 “也许看你太可爱了想和你贴贴吧。”琴说道。 “你也觉得我可爱吗？” …… 这是什么高超的缄默魔法吗？为啥我感觉我被沉默了，明明我根本不会受缄默魔法影响。 “开个玩笑。偶尔还是想听听你来夸我的。”看把琴似乎弄宕机了，伊蕾娜打了个圆场。 这家伙真得懂可爱的定义吗？ 在这个时候，伊蕾娜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在喊她，而且是她相当熟悉的声音，现在她和琴躲在一个小巷子里并且这里被自己施加了障眼魔法，一般魔法师绝对找不到她俩。 “伊蕾娜——我是芙兰老师——”伊蕾娜听清楚了，芙兰老师？虽然声音完全一模一样，但会不会有人刻意模仿的呢？假冒老师骗我出来？ 但也不用考虑这么多吧，毕竟就普遍理性而言，这种概率约等于0。就算是陷阱，自己再逃一遍又如何。 而且就刚刚的追逐赛中，伊蕾娜也没感受到来自追逐那方的恶意，比起追逐，更像是切磋。如果怀着恶意，扔的就不是水球了。 “你的老师吗？”琴说道。 “嗯，我的便宜师傅。毕竟这魔女证明是她给的呢。”伊蕾娜点点头。 不过，芙兰老师怎么会在这里呀？虽然自己的确一直想找到老师帮忙的。 “原来你在这……”芙兰施法将障眼法抹去，像是猫抓耗子般戏谑地看向伊蕾娜。 那个表情就好像在说——在老师面前玩捉迷藏，你作为徒弟还太年轻了，姜还是老的辣。 但看到的就是平静看着自己的伊蕾娜，以及那个听自己学生描述的陌生男子。 芙兰还是一瞬间还是停止了思考。 …… “芙兰老师怎么会在这呢？”伊蕾娜第一时间问出自己心中疑惑。 然后她看向芙兰身后的两个学生。 这一男一女不就是那两个请自己跟他们走一趟的人吗？怎么和老师在一起——诸多事情一联系，伊蕾娜也猜出了大概， “我是这里魔法大学的老师呀。当然在这了。”芙兰理所当然道。“此外，那群追你的人其实是我学生，我给他们下达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不暴露身份带你来见我，只要做到就可以给期末成绩加分。” 果然如此吗……原来那个魔法大学的魔女是你！但还是有疑问。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伊蕾娜不解道。“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来这了？” “你入城的时候自我介绍了吧，而且在校门口那个警卫也和我说过看见过一个灰发魔女，那基本上就确定是你了。至于第一个问题……要在这个宽阔的国家找到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伊蕾娜点点头表示理解。 老师这个大懒鬼在能发动人力的时候绝对不会含糊。能不自己做绝对不会自己亲力亲为。 “和你妈妈说得一样，你已经是成为旅人了呢？”芙兰笑道。 “咦？”伊蕾娜震惊道，“你见过我妈妈了吗？” 自己成为旅人这件事应该只有自己父母和罗贝塔一些人知道。 “是呀，在那之后我去过你故乡，你妈妈可想你了，有机会的话回去看看她吧。” “我会的。” “话说……”芙兰觉得是时候步入她的正题了，也就是她心中的疑惑还没解决呢。“那个男孩子是谁呢？你对象？还是你们已经步入结婚殿堂了？” 我可爱的徒弟恋爱了？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三头六臂的恶魔拐走了我可爱的小天使。 伊蕾娜这样的人居然会这么快恋爱——不可能吧，绝对不可能吧。 “呐——怎么连你也这么想——我们只是不得不一起同行的旅伴。”伊蕾娜叹了一口气。 随后，伊蕾娜就把他们二人身中两仪球的事情告诉了芙兰。其他人伊蕾娜通常是信不过的，也因此两仪球问题拖到现在都没能很好解决。 琴似乎已经有解决两仪球问题的思路了，但思路到实践还有一点距离要走。 那就看看自己老师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吧。虽然芙兰老师平时懒懒散散看上去不太靠谱的样子，但就做魔女的资历可比自己高多了。 “很稀奇的魔法道具呢。”芙兰评价道，她已经充分了解完事情的原委。 吓死我了——还以为伊蕾娜真得恋爱了。 没恋爱就好。 “芙兰老师有办法解除吗？。”伊蕾娜试探性问道。 “应该不至于无法解决，我有一个专研魔法道具的朋友，她应该会认识解除方式。”芙兰笑道，“也委屈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和这家伙处一块了。” “我们现在就去找我那朋友吧。”芙兰觉得伊蕾娜应该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解除这个束缚她的枷锁了。 毕竟天天要和一位面瘫，散发着某种不祥死去的待一起，这日子也太难过了。 芙兰看到琴的第一眼就不太喜欢他。而且她的学生对琴也印象很不佳——这当然也间接影响到了芙兰的态度。 也因此，她的语气里对琴没有什么善意。 听到两仪球问题可以顺利解决，伊蕾娜原本以为自己会特别高兴的——毕竟困扰自己已久的问题终于快要落幕了。 但与想象中兴奋不同的是，她却感到意外的平静。 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高兴不起来。 …… “两仪球吗？这不会是那个星辉魔女海伦娜手搓的那个吧？”芙兰的一位紫发魔法师朋友如是说道。据芙兰介绍，她叫阿比盖尔。 “你认识那个星辉魔女？”伊蕾娜问道。 “毕竟，我曾经是她的魔法助理。但我魔法资质没达标，见习魔女考核始终没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哦哦，也就是你是她朋友。” “姑且算是。” “那请你结账吧——这里是100金币的欠条，其中80金币是精神损失费，考虑到我魔女的身份，我们应该算算两仪球对我生活产生的干扰……”伊蕾娜掏出了珍藏已久的欠条兴奋道。 哎哎？ 阿比盖尔傻眼地看着伊蕾娜，再看了眼同样傻眼的芙兰。 她和芙兰进行了短暂的目光交流。 “你确定她是你学生？她是不是称为钱之魔女？或者敲诈魔女？不不，屑之魔女更合适？”阿比盖尔目光闪烁。 “她的确喜欢金币。”芙兰点了点头。 如上——都只是两位在彼此目光中读出了彼此想要表达的信息，甚至没用魔法。真可谓心照不宣。 “咳咳——当然可以啦。”阿比盖尔笑道，“只是解除两仪球手续复杂，价格不菲呢……咳咳，你懂吧，咳咳。” “你咳嗽了吗？多吃药哦。我可以无偿给你配药。” “不是，咳咳，你懂价格方面吧——” “你不是老师的朋友吗？我可是老师的徒弟，这还收费？” “你是你老师的徒弟吧？我是你老师的朋友，又不是我欠你钱，你找我要欠款？” 气氛怪怪的。 芙兰先绷不住开始笑起来了。琴却是神色如常——但他感觉这个场面的确是挺欢愉的。 最后双方各退了一步，这解决两仪球就不收费了，伊蕾娜也别找她要欠款，可喜可贺。但伊蕾娜感觉自己失去了一个亿。 本来她觉得也许自己可以讹两个的。一张欠条双吃，好遗憾。 “给我一点时间准备材料，明天上午来找我吧。”阿比盖尔笑道。 “那就拜托你了。”芙兰点点头，一天时间是等得起的，反正也不差这一天了。 “咱俩谁跟谁。客气了。” 呵呵，那你还……伊蕾娜默默心里吐槽了一万遍。 第43章 王立瑟雷斯特利亚其三 两仪球问题谈好之后，师徒二人就便回去了，随后伊蕾娜在芙兰的陪同下便顺利进入了王立魔法大学。 在芙兰的引路下，她们来到芙兰专用的办公室。 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很老实地扮演起透明人的角色，没有打扰师徒二人重逢叙旧，一个人默默靠在办公室门口闭上眼进入了梦乡。 伊蕾娜自然有很多话和自己的老师说，毕竟上次见面还是自己初次成为魔女的时候。 在芙兰授予自己星辰胸针后已经过去几年了，自己当然有很多旅行的趣闻和自己老师分享。 这些都包括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去旅行，自己喜欢的《妮可冒险记》，还有分享伊蕾娜关于《妮可冒险记》自己最喜欢的篇章。 而芙兰也热情地和自己的爱徒交谈着她近些年的趣事。 久别重逢的师徒二人一打开话茬就是聊了几个小时。 直到在谈到伊蕾娜经历的那一场意外的时候。 “哎哎？你居然遭遇过魔爆云吗？”芙兰惊奇道，“你居然能从那样的环境逃生，如果不是我熟知你的性格，我一定会觉得你在吹牛。” “嗯……”伊蕾娜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瞥了一眼门口，门严丝合缝关着，但伊蕾娜知道琴就门外不远处。 毕竟，现在他们之间的两仪球还没解开。 “怎么逃生的？魔爆云是不是和传闻一样——”芙兰激动道。这可真是大新闻，魔爆云本来就罕见，甚至以为那是杜撰出来的传说，能从魔爆云中逃生就更加离奇了。 如果是别人，她或许根本不会相信。但她知道伊蕾娜性格虽然有些恶劣，但不会无缘无故夸大自己来对自己说谎。 但气氛似乎慢慢得有些不对劲起来，芙兰虽然一副眯眯眼没睡醒不靠谱的样子，但双商在线，慢慢冷静下来。 要论最了解伊蕾娜的，除了她父母，芙兰自认为自己是第一。 “你从回来的时候就其实感觉状态就有点不对，现在就更明显了，你有什么事没和老师说吗？”芙兰冷静道。 “咦？很明显吗？”伊蕾娜不解道，琉璃般的双目眨了眨。 “嗯……你的心事一般都写脸上。而且毕竟我和你相处不是一两天。”芙兰轻吮一口红茶，“不过徒弟也没有义务向老师汇报所有事情了，但我觉得我们比起师徒更是朋友，你这样隐瞒着什么事情不告诉我还是让我也有点难过。” “嗯……对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的说。我们是朋友呀，我是不会为难你的。但我猜是和门口那个坏家伙有关系，他莫非欺负你了？我知道你善良，但……” “哎哎？他不是坏家伙。”伊蕾娜脱口而出。 什么嘛——原来老师一直都觉得琴是坏家伙吗。 之前一直沉浸在和老师久别重逢的喜悦忽略了很多东西——现在想来，芙兰老师对琴的态度是很冷漠，甚至厌恶。 这让芙兰非常不解，为什么自己的爱徒会这么说，莫非自己误会了什么？ “是他，从魔爆云中救了我。”伊蕾娜将手放在胸口缓缓开口道。 “这样呀……”芙兰点了点头，此时此刻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以及沉默。 …… “恶魔的眷属——他会用恶魔的魔法。”芙兰点点头说道。 根据传闻来说，这种会主动吸收魔法师魔力的魔爆云简直就是任何魔法师的克星，在那样险恶的环境下，无法使用魔法的魔法师的生命比纸还薄。 魔法师要使用魔法就需要魔力，需要凭借魔杖，这是这个世界普遍的共识。 但这个共识仅仅只局限于人。 诸如恶魔之类的生物，他们动用的魔法更加波诡云谲，让人不知道原理。精灵使用魔法也从来没看到她们使用魔杖，也不知道是不是使用魔力。 动用恶魔的魔法带着伊蕾娜走出来，那样就解释得通了。 “我对我之前的刻板印象道歉。”芙兰说道。 毕竟救了自己爱徒——自己还以那样的态度对待他，芙兰都感觉有点愧疚了。自己以貌取人的坏毛病还真是要命。 “虽然他大概根本不在意这个，但芙兰老师的道歉不应该对我说。”伊蕾娜说道。 “你说得对。”做错了就应该承认。 “但他现在可能在睡觉，等会吧。”芙兰简单探查了一下门外的情况，这扇门也是某种魔法道具，从内部往外使用探查魔法很简单，但从外面探查房间内情况就是魔女都做不到。 除非是那种专门研究过探查的魔女。 毕竟是整个魔法大学唯一的魔女，校方给芙兰配置了最高规格的待遇。 “说起来，他是不是个性有点奇怪，这样也能睡着的吗？”芙兰问道。 毕竟躺在走廊上直接睡什么的……芙兰想想都做不到。 “他有床都不会躺上去——的确是一个怪人。”伊蕾娜说道。 而且说出来话有时候很难懂。 行为有时候也很矛盾。明明嘴上总是说着丧气的话，行动方面却没朝死亡靠拢，甚至总是拿出积极的一面对待别人。 除了魔爆云那一次使用恶魔魔法过度然后失控那一次癫狂——在其他时间，他就像是一个不太喜欢说话的雕塑。 总之，完全看不懂他，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人。 “芙兰老师——有没有一种魔法，去得知一个人真正想要什么？”伊蕾娜突然问道。 “嗯哼，问这个做什么？” “在和他分道扬镳之前，至少，我想回报一下。”伊蕾娜实话实说道。 心里稍微有点空落落的，但这样的事情迟早要来的。 “和他旅行了这么久，你连他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吗？”芙兰无语道。 他想死这是可以说的吗？ 他就是个怪人。 “好吧好吧，姑且还真有类似的魔法。”芙兰说道。 既然是爱徒开口，那忙还是要帮的。而且，归根结底，也算是对琴当初付出的补偿。 “这些年，我从一本魔法书里学会了一个新魔法。”芙兰款款道来。 “咦？懒惰的老师居然还会学习。” “伊蕾娜好过分。” “开个小玩笑，请老师继续说。” “我难过了。” “不哭不哭，继续说嘛——” 这个徒弟真是不懂得尊师重道，自己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一个孽徒。 芙兰从身后的书架拿出了一本魔法书然后摊开：“这是梦境魔法的一种，这本书的作者梦之魔女称呼其为入梦魔法。” “嗯。” “魔法的本质就是入侵人的识海，然后看到其过往的经历的片段。这在一段时间还作为审讯的手段的一种。” “也就是说，让我去看看他的回忆吗？” “是呀，这样你就会了解他究竟想要什么了吧。怎么样怎么样？老师是不是很有用。”芙兰笑道，表情上写满了快夸夸我。 “这不太好吧，如果有人用这样的魔法探究我回忆我会生气的。”伊蕾娜说道。 “魔女，从来都没说是好人呢。”芙兰轻笑道，伊蕾娜不是好人，她也不是，“只要出发点是好的，手段什么的，不要在意啦。机不可失哦，考虑考虑？” 好像除了这个方法就没有其他什么好办法了。 他应该不介意吧。 而且——伊蕾娜真得对贝阿朵莉切那个地方非常感兴趣，而琴又不肯多说。最后，她还是说服了自己，对对，出发点是好的，我只是想怎么去回报他。 芙兰很了解自己这位徒弟，伊蕾娜会同意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提前先要说明一点哦。用这个魔法会让你短时间内和当时的他感同身受，而且这种感觉甚至会梦醒后带到现实一段时间，这也算某种副作用——所以，这个魔法后来渐渐就退出了历史舞台。”芙兰在掏出魔杖吟诵咒语前提醒道。 “随着梦醒，你探知的回忆将会如同潮水般褪去。就和做梦的原理一样，只会留下记忆深刻的事物。听清楚了吗，伊蕾娜？”芙兰补充完毕。 “嗯嗯，我准备好了，对我使用魔法吧。”伊蕾娜说道。 芙兰点了点头，看着这本魔法书挥舞起魔杖，作为伊蕾娜的师傅星辰魔女，按魔法书来施展魔法就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一阵光芒闪耀过后。 伊蕾娜感到一股朦胧的睡意，然后恍恍惚惚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44章 魔女之都贝阿朵莉切其一 “怎么是没魔力的废物呀。” “作为最好的培养皿，诞生的孩子居然是废物。” “真是太好笑了，史莱特教授会有多失望呢，呵呵呵，真想看看他的怒颜呢，那一定很精彩。” 婴儿时期的琴出生时就被用养殖液关在了发育舱，这是贝阿朵莉切近些年的杰作，刚出生的婴儿通过培养舱来培养，这样就脱离了母体哺乳的需求。 那样母体就可以解放出来做很多事情。 她们可以继续用魔法为整个王国做贡献，而不必浪费这点时间在哺乳婴儿这件事上。 这样的装置在贝阿朵莉切上游得到了普及，那些高贵的魔女是不愿意浪费一点时间的。对她们来说，孩子只是某种赚取利益的工具，至少对于贝阿朵莉切上层人来说，这个观点非常流行。 贝阿朵莉切是极度崇尚魔法的国度，事实上造成了魔法独尊的现象，只要你魔法足够优秀，或者你在魔法贡献方面足够突出，你就是人上人，贝阿朵莉切的女皇会根据你的贡献以及实力，给予你相应的地位以及财富。 顺带一提，贝阿朵莉切的女皇当然也是一位魔法天才，她在刚满十岁的时候就完成了魔女测试，女皇的地位在举国人民心中毋庸置疑。 但女皇其实并不掌握王国权力，只是贝阿朵莉切精神象征和荣誉代表。真正核心的权力全部由十位雪卫承担。 他们的制服是女皇专门订制的，呈现通体的雪白色，和贝阿朵莉切这极寒之地雪的纯白额外相衬。 雪卫，毫无疑问，魔法造诣和魔法贡献是全国最高的那十人，因为实行严格的踢馆淘汰制，没有能力的人是留不下来的。 而琴的母亲，就是其中一位雪卫。 [霜华]亚莉克希亚。排雪卫中的壬字号，其本身就是魔女中的天才，虽然正式成为魔女的时期比较晚，大约是刚成年那一会儿，但其魔法水平非常高。尤其在是生命魔法水平这块，魔女之都任何魔女都会自愧不如。 当然，这些不足以让她能成为那十人之一。论综合魔法水平，和她差不多的在整个贝阿朵莉切还是找得到的，而且数目不会太少。 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另外一个雪卫[教授]史莱特发觉到了作为魔法培养皿的潜力。 毫无疑问，培养皿的意思就是她的孩子大概率会有很强增幅魔法的潜质，所使用的魔法天赋绝对不会逊色于作为母亲的她，因此她视为贝阿朵莉切百年内最重要的人之一。 亚莉克希亚这个名字其实是女皇赐名的，她真实的名字也许就连她本人都记不清了。 她从小都在王室的保护中长大，所受教育必然也是自己要充分担任起培养皿的角色，为伟大的祖国——也就是贝阿朵莉切分忧。 如果能批量生育出雪卫级别的魔法师，那她的贡献毫无疑问，冲击甲乙丙丁四上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种事情对于任何贝阿朵莉切人来说，都是最无上的荣耀，自然在接受精英教育的亚莉克希亚心目中亦是如此。 但亚莉克希亚很失望，她想不明白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居然是男孩，而且是没有魔力的男孩，这让她简直不能相信这是事实，明明自己挑选的种马也是整个王国数一数二的魔法师，诞生的后代居然是如此不堪。 而这个男孩，名字自然就是琴。 说起琴这个名字，是当初亚莉克希亚怀上孩子的时候就取好的，她当然希望自己腹中的孩子是女孩，自然就取了女名。 但如果是男孩，让他冠以女名在贝阿朵莉切又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说不定别人还会多高看他一等。 在贝阿朵莉切，女性的地位普遍就是高于男性，原因显而易见，女性的魔力水平就是要高一点，这是造物主赐给女性的优势。 而琴，在诞生之前可以说是集中了所有雪卫的目光，事实是全国人的目光。但他的诞生，让亚莉克希亚颜面无存。 一怒之下，将还未满月的琴就送入了孤儿院，宣布断绝和他之间的联系，就让他随着风雪埋葬好了。 这种事情其实在贝阿朵莉切并不罕见，很多诞生的没魔力的婴儿都是这样当做孤儿送走的，因为多个废物还要多养一张嘴，这在任何家庭都不是喜闻乐见的事情。 此外，她和史莱特教授的关系也愈发恶劣，她认为是史莱特教授自己做了什么手脚，她的孩子怎么可能如此不堪。 亚莉克希亚知道史莱特自己也在做着生命科学的研究，为了配合这个怪教授实验，她做了很多牺牲，没准就是某一种牺牲造成这样的结果。 总而言之，琴自诞生起，就是伴随着笑料出生的。 想想看吧，本来认为应该是天之骄子的种子，现在告诉你只不过是一个废物，这对于唯魔法论的贝阿朵莉切人来说简直是最好的谈资。 在北风呼啸时候，人在酒馆里，哼着歌，喝着暖嘴的高度伏特加，在无聊的时候一起嬉笑着这样一个笨蛋，这样的场景简直不要太美好。 至于亚莉克希亚这个雪卫本人高不高兴……她又不能只手遮天，而且雪卫中不喜欢亚莉克希亚的人大有人在。 在他们的有心煽动下，琴这个笑话自然传遍全国。 除非女皇自己下令不准下面的人交谈这个才有机会制止这样的事情发酵传播，但女皇本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呢。 一时间，你可能真得不认识亚莉克希亚这个雪卫，但你一定认识她的儿子，那个废物琴。 在贝阿朵莉切，没有魔法就是应该被耻笑的，更何况你还是天才的孩子。 那些上位者当然笑他，笑他给自己攻讦政敌多了一笔噱头。 那些形形色色的魔法师笑他，笑他给自己每天无聊的生活多了些颜色。 那些没有魔法的下等者也笑他，笑他比自己不幸多了，废物的名声传得满国皆是。 这就是琴的诞生。 诞生得轰轰烈烈，在这个畸形的国度。 无论琴是否愿意，他都得伴随这样的结果来到这个世界上，而且这个烙印将伴随他的余生。 第45章 魔女之都贝阿朵莉切其二 一周岁的琴异常肥胖，该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是一团大球上面盖着另一个小球，小球上你仔细看能看清楚有张人脸，眼睛都几乎看不到。 这下至少全孤儿院的人都知道琴带有某种诅咒，而这种诅咒的作用大概就是让糖分的转化率大幅度提高。是极易肥胖的诅咒。 最后过多的糖分就会转化为某种毒药——最终导致宿主死亡。 一时间，琴由废物变成了肥胖的废物。 毕竟怎么看都很搞笑不是？ 孤儿院里的人会因为大家同病相怜然后更加友善？ 别开这个国际玩笑了，都是被命运抛弃的孩子，那这些孩子还不如在这个被命运唾弃的群体里相互攀比呢。 毕竟，努力的孩子还能吃到饼干这种奢侈品。 而琴自然而然就是被孤立排斥的对象，因为他不仅废物，还天生带着不祥的诅咒，天知道这种诅咒会不会传染。 光是靠近这样一团赘肉横生的人就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有些顽皮没事情做的孩子还会趁着琴不注意的时候往他屁股上踹一脚，肥胖的琴自然而然就摔倒然后像球一样滚动起来，同时还会发出呜哇呜哇的哭泣声。 这是这些孤儿为数不多的玩乐之一。 是的，弱者只会挥剑挥向更弱的人，这是人的劣根性，至少在贝阿朵莉切就是这样。 黑暗在这个扭曲的环境无限放大，当人们适应这种黑暗，并把这种黑暗当做习以为常的时候，大概这种黑暗就变成了光明吧。 习以为常的光明。 孤儿院是贝阿朵莉切很普遍的建筑物，因为孤儿特别多，他们或是因为意外（毕竟风雪压垮房子这件事屡见不鲜），或是被抛弃（穷人养不起孩子却还要生这也同样屡禁不止）。 总而言之，孤儿院就好像贝阿朵莉切标志性建筑一样，树立在贝阿朵莉切各个主干街道边。 大多数孤儿院都有副业。 你知道的，虽然国家的补贴是可以支持这么多孤儿供养的，但这不盈利呀，那开着孤儿院干什么？ 所以对于孤儿院背后的副业，雪卫选择睁只眼闭一只眼，而且从根本上，这对国家还有益处。 所谓副业，简单点来说，就是一些颜色行业。 孤儿院的院长一般会圈养一些身无分文的女人，她们或许是因为死了丈夫，或许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但有一点是共通的，她们大多都有不错的姿色。 一些欲求不满的禽兽当然可以来到其中一个孤儿院来选择自己发泄欲望的性工具来享用，这是一笔天价的利润。 你根本无法想象其中可以捞到多少油水，贝阿朵莉切民间流行着这样的浑话——孤儿院才是最好的打钱机。 具体来说，单单院长捞到的钱大概就可以维持整个孤儿院运作了，更别说院长背后那些达官显贵了。 那些怀孕的女子呢，生育后的孩子就留在了孤儿院，期待这些孤儿为将来孤儿院创造价值。 这样形成了完整的链子。 女皇和雪卫呢，收获了国家稳定，毕竟那些欲求不满的混蛋贵族满足自己性欲后大概也就不会在自己的政坛上撒野，而且那些诞生的孤儿说不定还能有资质不错的魔法师。 院长和达官显贵收获了钱财。 那些禽兽满足了自己欲望。 他们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那么至于那些风尘女子呢？ 谁在乎呢。在这个会吃人的国度，没有人会在意弱者。 女子地位是比男生高是不错，但你也得有价值，世界上又不是没有没魔法天赋的女孩的。没价值，那么孤儿院让你实现自己的价值。 可以预见，琴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白天被人欺凌，晚上还要忍受女子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不过那时候的琴心中没有很多特别多的想法，唯一的想法就是想办法让自己瘦下来，最起码不能让人当球踢了。 很懦弱，但事实上他真得什么都做不到。 谁又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中逆风飞翔呢？把那些霸凌自己孩子欺负一遍？——自己是被孤立的对象，如果打得过早动手了，何须等待。 去中肯评价的话，他很懦弱，但情有可原。 任何软弱在这样吃人的环境下都情有可原。毕竟，贝阿朵莉切的国语可是坚强呀，那国徽上的彼岸花就象征这个，能在这样风雪下绽开的花，怎么能不说是坚强的代表呢？ 同时彼岸花也寓意死亡——死亡，在贝阿朵莉切是很常见的事情。 经过琴的不懈努力，终于从成球一般的胖子变成了胖子。 只有琴自己知道这些天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每时每刻都要承受来自肠胃的痉挛，夜里常常失眠，因为饥饿感折腾得完全睡不着。 耳边还有直到后半夜才熄灭的娇喘伴奏声，鬼才能在这样情况下痛痛快快睡去。 所以，琴自然而然萌发出了寻死的念头。 说过了，任何软弱在这个象征坚强的国度情有可原，死亡在贝阿朵莉切只是常见的景色。 人，对于贝阿朵莉切并不重要，每天意外出生的孩子难道很少吗？废物被更新迭代掉，贝阿朵莉切这种北境国度在外部压力下才能繁荣不息。 这里，只有精英能生存。 这里，不欢迎弱者，无论你是主动，还是被动来到这里。 不管你是怎么样的弱者，贝阿朵莉切，一视同仁。 但琴最后还是没有死成，在他决定自杀那个夜里，他被院长叫到了办公室，他被卖掉了，所以从今往后就不用呆在孤儿院了。 而他的买主，说出去没有人会相信，正是大名鼎鼎的[教授]史莱特，丙字级雪卫，他的荣光与实力得到全国的认可，说起来，那婴儿出生用的培养舱还是他发明的呢。 自那以后，琴就被转移到了史莱特的秘密基地，被严格监视起来，来完成史莱特教授的研究，那个被称为魔法怪人的研究，琴自然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力，或者这样说更贴切，自他诞生之日起，他就已经丧失了选择的权力。 以上就是琴三岁前的故事，虽然看上去很悲惨，但在整个贝阿朵莉切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大概要比他们大多数稍微凄惨一点。 但无论怎么说，这还只是故事的开篇，并不是悲剧的结尾与终点。 第46章 魔女之都贝阿朵莉切其三 [教授]史莱特，雪卫中的丙字级角色，除了甲字级[雪女]、乙字级[愚者]以外，他就是贝阿朵莉切的顶点。也是十位雪卫中唯一一位男性角色。 他当然有自己出众的地方，不然他就不可能成为十雪卫之一，更不可能爬到丙字级这个位置上。 他魔法水平当然在整个雪卫团体中处于垫底的水平，应该这么说，但凡是个成为魔女的魔法师，魔法水平都比他更高，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这不妨碍女皇对他的评价，他被女皇尊称为国师。 他在年轻的时候就改良了大量魔法，让很多男性魔法师，那些魔力不足的家伙能使出一些高级魔法，当然，魔女使用这些魔法更加迅速，而且消耗魔力也更加少。 毫无疑问，他就是魔法研究方面的天才，不，夸他是天才都有些让贝阿朵莉切的所谓天才们汗颜，史莱特教授就是整个贝阿朵莉切断档级别的魔法科技方面的伟人。 除了魔法改良，他还主攻魔女培养。对于贝阿朵莉切来说，出于某种境外压力，魔女数量以及质量就是头号任务，史莱特在这方面已经也有了卓越的贡献。 虽然手段玷污了荣耀，但他的功绩值得认可。 但说到底，对于贝阿朵莉切来说，这所谓手段，也配不上玷污这个词。 史莱特教授有多达数百位妻子。 是个令人惊讶的数字对吗？事实上，这只是官方知道的，他背地里还有几个，也许就连他自己都统计不清。 但他这样的魔法怪人会有爱情这种感觉吗？ 嗯……或许在他第一任妻子去世之前应该有过吧。但在那之后应该是没有了，他娶的这些妻子被他称为收藏品，她们大多数都是姿容出色的魔法师，一百多位妻子中当然还有十来位魔女。 朋友，你要知道，在很多国家，是一位魔女都拿不出来的，魔女在很多王国之间一般是作为战略武器一般存在的。 而史莱特妻子中就有十来位货真价实的魔女。 这些魔女是不是自愿的不清楚，但不是自愿的史莱特当然有本事让她们自愿。 那这些所谓收藏品是用来欢愉享乐的吗？史莱特教授当然没有那么闲，他自然是为了生命研究。 这些收藏品诞生下来的孩子已经很多成为了贝阿朵莉切的栋梁，更多的自然成为了这个漠视生命的魔法怪人实验对象，死在实验台也是屡见不鲜的事情。 关于史莱特教授的介绍暂时先到这里。如果要概括的话，在正常价值观的地方，他就是百死都不足以偿还罪孽的人渣。 可在这里，在贝阿朵莉切，现在，他是贝阿朵莉切人膜拜的顶点之一。 再看看琴吧，琴被史莱特买来后自然也成为了实验对象。 实验的目标很简单，就是让没有魔力的人学会魔法，这很荒诞对吧？ 但在史莱特心目中，这完全是可以变成现实的，如果他完成了这个研究，让那些没有魔力的废物也可以使用魔法的话，他将会是整个贝阿朵莉切建国历史上最杰出的科学家，或许在全世界也是这样。 他会将神龙不见尾的[雪女]也挤下来，成为甲字级雪卫指日可待。 贝阿朵莉切的人将会世世代代念诵他的功绩。 每个人都会记住他这个伟岸的名字——史莱特。 史莱特已经试验了好几个试验品了，魔法触发的机理史莱特研究了半个辈子都没研究明白，但他还是弄清楚了一件事。 魔女们可以借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东西献祭掉来换取大量魔力，归根结底，魔力和生命力有一定关系，至于是不是密不可分，这已经不重要了。 那么，一个天才的想法在史莱特的大脑中诞生了。 如果人直接燃烧生命力，那么他是否就可以使用魔法了？ 他一度狂喜，但连续找的几个实验对象结果都不尽如人意，他们大多都承受不住高压的生命力榨取，无一例外，死于败血症。甚至没有人可以撑过三天的实验。 这让史莱特的研究热情大受打击，毕竟，如果连这种程度的生命榨取都忍受不了，那怎么才能激发魔法。 在一次又一次实验，一次又一次失败中，哪怕是史莱特也会心灰意冷。 他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于是，他把这个计划代号871，交给自己底下的研究者（许多还是他的孩子）来做。 史莱特自己呢，则是去攻关其他魔法技术壁垒了，如果自己一直拿不出成绩，在激烈的竞争下，自己丙字级地位就会不保，所以他不得不暂时放弃亲自监督871计划，去亲自尽心尽力完成其他研究。 而琴，正是这个871计划的众多实验体之一。 来到这个秘密实验室的时候，他就要配合那些研究人员的研究了。 琴浑浑噩噩地被注射了什么药剂，大概是镇定剂吧，然后就被推向了那带血的实验台，那机械设备自动套在琴的头上，顷刻间，头套长出了尖刺扎向琴的脑袋。 “啊——啊——”琴自然而然尖叫起来，他只不过是三岁的孩子。 但琴的尖叫并没有引起那些研究人员丝毫的怜悯，反而是兴奋不已。 “这个孩子能撑住！”他们尖叫道。 没有任何孩子能在这个研究机器的生命榨取下还有力气叫出来，他们之后痉挛片刻后昏迷。 “快快——加大一点，看看他的极限，小心点，别弄死了！”研究人员手忙脚乱，开始忙前忙后调动设备的参数，这些魔力设备操作之复杂，也许只有这里的专业人员能这么游刃有余使用操作。 “啊——”琴的叫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实验室。 不消片刻，琴还是撑不住了，重重昏迷过去。 昏过去，就感受不到痛苦了，无论是心灵的痛苦，还是肉体上的痛苦，统统不见了，此时此刻应该是琴最幸福的时候。 第47章 魔女之都贝阿朵莉切其四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琴身上的诅咒，镇静剂此类的药剂本该对他无用的。 后来史莱特发现了这个异常，将镇静剂专门针对琴的体质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良。通常能致死剂量的镇静剂终于对琴起了作用。 不久，琴的实验取得了阶段性成功。 他的身体成功适应了那台机器对他的生命榨取，也就是说，他达标了，假如他能忍受这种高强度榨取，那么他就有了靠这样发动魔法的前提。 别管前提有多少苛刻，关于琴的实验阶段性进展足以让史莱特的871计划前进一大步。 现在有两个好消息，第一个好消息是琴的体型因为每天高强度的生命榨取下，成功恢复成了正常体型。 第二个好消息是，琴因为是唯一一个挺过前段实验的实验体，所以一般而言已经脱离了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情况，毕竟研究人员会小心小心再小心，而那些刚进来的实验体会继续被残暴地对待，一不小心就死了。 代价呢？ 就是每天撕心裂肺的疼痛，以及绵延不绝的饥饿。 琴不知道是什么支持他活到了现在，假如世界上真得有死神的话，死神都要给这个顽强的家伙点个赞。 琴的成功当然引起了史莱特的高度重视。 他每天被日常痛苦的生命榨取训练后，还配备了相当齐全的娱乐活动。毕竟这是自己的宝贝，当然值得好好对待。 同时进行的，就是教育。 老师的人选，史莱特想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其中一个女儿，具体是哪个妻子生的自己都忘记了，但足够出色，刚过二十，就成为魔女了。 她的名字，叫爱丽丝。 爱丽丝是琴唯一的老师，虽然她是受自己父亲指派来教导琴的，但她对于这个可怜的孩子有着和父亲不太一样的观感。 大概是觉得琴的遭遇和自己很相似吧，被囚禁在这个暗无天际的牢笼，没有任何光明的未来。 别看她作为史莱特的女儿看似光鲜亮丽。但她时时刻刻都受到来自父亲的支配，做任何事情都身不由己。 她没有受到任何母爱父爱可言，这一点和琴也额外相似。 爱丽丝的母亲只是自己父亲众多收藏品之一，她知道自己这位毫无人性可言的父亲连自己是哪位母亲生的都不知道。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母亲死在了她7岁那时候，她得了一种怪病，然后就死了。死了就被草草埋了，无人问津。 收藏品坏掉了丢掉就好了。 人就像物品那样，丢掉就好了。 但她不敢怨恨自己的父亲。尽管内心对自己的父亲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表现出来，他是丙字级雪卫，如果他愿意，底下有千千万万人愿意亲自替史莱特弄死她，至于他们之间的父女情，那种东西自她诞生起就不存在。 也许就是这样单纯的共情，爱丽丝，光之魔女，对琴这样的孩子产生了怜爱的感情，或许是把他当成了另外一个自己吧。 虽然，她扪心自问，琴的遭遇更加痛苦。 她接到的命令是教会琴魔法，爱丽丝自然知道父亲大人的871计划，在琴出现之前，爱丽丝一直觉得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琴浑浑噩噩地配合着爱丽丝的指示，他每天都被注射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液体，似乎这样会让他感官迟钝，以便更好被控制住，也同时更好忍受实验机器的生命榨取。 “火魔法的口诀就是这样。”爱丽丝细心教导，把魔法咒语教了一遍又一遍，没有丧失任何耐心，更没有恶语相向。 她总是很温柔，至少对琴这个孩子是这样的。 琴当然学不会，他没有魔力可言，常规手法当然不可能释放出魔法，但根据史莱特的推测，只有琴自己感悟生命力的那一刻，自然而然就会使出魔法了。 琴也慢慢长成了史莱特希望的样子，不哭不闹，每天安安静静上实验台做着实验，痛楚变得可以忍受，可以打碎咽到肚子里。 之后跟着爱丽丝学魔法，再之后的时间里……看着满地的扑克牌发呆，或者睡觉。 在梦里逃避。 或者在梦里寻找自己活着的价值。 有些时候琴也会有难过的情绪，尽管自己受药物影响导致情绪波动已经特别小了，但偶尔还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情绪在，换做之前情感完整的他说不定已经完全崩溃坏掉了。 现在的自己就好像一个玩偶，坏掉了再修。 修好了再坏，如此往复。 爱丽丝会在一旁悉心给琴讲一些故事，用心感悟琴的诉求。 爱丽丝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到……自己无法反抗自己的父亲，那么琴也是这样。何其得相似呢…… 自己何尝就不是玩偶呢？ 自己何尝又没有坏掉呢？ 琴小时候唯一的同伴就是爱丽丝，三岁之前的那些人只会霸凌他，三岁之后实验室里的人只是把他看成实验工具，只有爱丽丝似乎是真得在乎自己的。 哪怕琴打心底觉得爱丽丝或许是伪装出来的，她或许只是受到了某种命令来接近自己。 但哪怕是伪装的也好，琴很喜欢和爱丽丝待在一起的感觉。 只有在这，他能少一点痛楚。 哪怕是假的也好。 两颗受伤的心灵相互依偎，企图得到应该有的治愈，在这个黑暗扭曲的国度。 哪怕是称为光之魔女的爱丽丝，也看不到这黑暗扭曲国度的光在哪？自己魔女老师给自己的称号无异于一种挖苦以及嘲弄。 贝阿朵莉切，这个人人戴着面具的国度。时时刻刻都在上演悲剧，悲剧，无须讲解，自然传播，随风埋葬。 在爱丽丝的细心教导下，琴还是使不出魔法——他连一个小火花都打不出来。每一次想使用魔法，就好像自己快死了一样。 浑身剧痛难耐。 之后就是脱力虚脱。 感觉自己真正死了一次一样。那种感觉生不如死，活着没有意义，死亡是一种奢侈。 自己是多么渴求死亡，但每每想起死亡的那一刻，在药物作用下总会抑制住这样的感觉。 “爱丽丝老师……我好想死，帮帮我好吗？”琴再也支持不住了，俯身在爱丽丝怀里大声哭泣，或许是早上的药剂注射量不够，又或者琴的身体产生了抗药性。 琴在这一天情绪崩溃了，所有负面情绪向自己的老师汹涌而出。 爱丽丝抱着痛哭流涕的琴，同时落下了泪水。 她也想过离开这个世界，但她懦弱得没有自杀，或许是她的生活没有琴那么惨吧，起码，她在外面表面上活得出彩。 “老师……我真得受不了了，我想死……” “老师，你杀了我好不好……” “爱丽丝老师……” “求求你了……” 唯有沉默。 第48章 魔女之都贝阿朵莉切其五 最后爱丽丝没有答应来自琴的恳求。 一来杀害一个无辜的人，她做不到，说到底除了一些心理变态的先天杀人魔，谁又能在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毫不犹豫呢。 二来……假如她真这么做了，大概会被自己的父亲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过去的枷锁形成的牢笼严丝合缝地网住爱丽丝，她的人生只能在父亲大人编织的美梦中按剧本爬行。 那是琴为数不多地吐露心声，他的哭闹理所当然引起了研究人员的注意，心细如发的史莱特当然能注意到，于是加大了镇定剂的注射量。 这也带来了更大的副作用。 很难不让人怀疑，琴的面瘫是由于常年注射高剂量镇定剂导致的。 在这个狭小的实验室里，稍微出格一点的哭闹，只不过跳梁小丑的拙劣表演。有些时候，小丑或许都不至于活成这样，连死亡都做不到。 起码死了，就不用那么痛苦了。 琴自然时常想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来接受来自这个世界扑面而来的恶意。 被亲生母亲抛弃，从未见过的父亲，被底层人欺凌，被上层人蹂躏，就连最信任的人帮自己解脱都做不到。 当然，在镇定剂的作用下，这些情绪只能闪过一瞬就被吞噬得一干二净，但是就是想起一些碎片也足够让幼小的心灵难过许久。 这一年，琴8岁。 哪怕他再努力也无法回应他人的期待，他就是使用不出魔法。他根本就是毫无魔法相性的废物，为什么要叫他做这种事情！ 史莱特在琴身上看到的希望逐渐破灭，他原本期待自己这个实验品能给出完美的答卷。 但事实就和他的出生一样，结果让人唏嘘不已。本来琴这个实验体就千载难逢，结果他连初级魔法的都很难完成，更别说其他的魔法了。 果然是废物呢。 这样的废物居然可以得到自己的重视，实在是这个废物最大的荣幸。 全贝阿朵莉切的人无一不都是这样的想的，是琴辜负了史莱特的期待。 在贝阿朵莉切这个极其看重利益的国度，不能带来利益，简直就是浪费资源的残渣。 即便是如此，史莱特仍旧抱着希望，毕竟，锲而不舍才是实验成功的秘诀，关于琴的研究还在继续。 他觉得是琴的生命力还不够强，又或许是琴身体素质太差了。 总之，他给琴加上了前些年的一些实验成果。 体质强化，只有少许人能忍受那项实验，也是在史莱特心目中比较差劲的实验，但用在琴身上刚刚合适。想必琴的身体，应该承受得住。 他对于琴这个实验体已经没有当初那样爱惜了。 毕竟，这方面的投入实在是看不到回报，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成功了，那最好，实在是意外之喜，失败了，那就失败了吧。没有了琴，这项研究还有其他人在。 琴在历经非人般的痛苦后还是活着， 在各种魔法药剂和魔法仪器的刺激下，琴的身体脱胎换骨，就体质而言已经远超了普通人。正常挨上一发魔法攻击说不定都可以，只要不是近距离挨上一发，他血肉增生能力都可以保护他暂时死不掉。 代价是……时不时的蚀骨的疼痛，这是血肉对于那些魔法的抗性，又可以理解成实验的副作用。 血肉在崩坏和增生之间不断往复，这就是琴身体的状况。 任何对于人体的改变都一定会伴随副作用，所以人体实验在世界上多地是不被允许的，这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安排，但在贝阿朵莉切，这种道德感早就被寒冷冻骨的冷风撕裂了。 伴随着一项又一项正常人难以忍受的实验，琴来到了十岁这年。 在这一年，他人生到来了第一次转折。 爱丽丝老师要走了，琴唯一的同伴要离开他了。自然是因为琴魔法始终没有更进一步的迹象，爱丽丝难辞其咎。 搞笑呢，那只不过是场面话。 真实情况是史莱特已经基本放弃了对琴这边的研究，毕竟投入太多了，也应该及时止损了，把一个魔女这么珍贵的物品投入到这样一个废物身上太不值得了。 爱丽丝自然有更重要的任务。 所谓任务，就是出嫁。这本来就是史莱特既定好的方针政策，毕竟拿自己女儿来攫取利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皇室都经常那么干，没有任何良心的他为什么做不出来呢？ 研究需要大量的成本开销，他本人又没有那么擅长经商，来自女皇那边的补贴也不够他那些怪诞的魔法研究，那怎么办？ 他研究经费一大笔收入来自的就是认可他的贵族群体。 那些人有钱，但要让他们乖乖把钱吐出来给他，自然就需要利益交换。常见的做法就是联姻，嗯，再直白点，送女儿。 爱丽丝自然需要承担这样的责任与义务。 这是她懂事的时候就知道的。 她要嫁入莱曼家族。这其实本来并不算什么大事，联姻什么的，毕竟爱丽丝小时候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真正让她接受不了的是，自己要嫁的对象是莱曼家族，如果是其他的贵族爱丽丝或许还可以接受。 那个家族以残暴闻名。事实上这是莱曼家族长子第八次续妻了。前七任妻子的下场都异常凄惨，或者是被凌辱致死，或者是没有满足好莱曼家族的欲求被活活吊死。 而且他们家族有着怪癖，妻子轮换。字面意思，你现在是长子的妻子，说不定明天就是幼子的妻子，后天也许就又是长子……爱丽丝有着强烈的心理洁癖，这让她和这个世界开始格格不入起来。 格格不入，就会有后果。 她没有权力反抗，也没有能力去挣扎。 在这个早就被编织好的笼子里。 光之魔女注定是看不到光。 第49章 魔女之都贝阿朵莉切其六 “爱丽丝老师……你怎么哭了？”琴依偎在爱丽丝的怀里，他才十岁，但心智方面在很早的时候就被迫成熟，却在自己老师面前他很愿意展示自己柔弱的一面。 或许是因为爱丽丝从来都没笑话过他，又或许爱丽丝是把他当人看待的。 琴知道，爱丽丝要走了，虽然很难受，但难受到快崩溃的时候，药物魔法作用下又重归冷静。 “琴……”爱丽丝这几年唯一难得自在的时光就是和琴待一起的时光，但这样的时光即将结束了。 “莱曼那家伙是坏人吧。”就连几乎与外界隔绝的琴都知道莱曼这家伙的臭名昭着，当然他是从研究人员之间偶然间交谈中得知的。 “嗯……”爱丽丝没有否认。 “爱丽丝老师，我们……”琴心痉挛了一下，刚才涌现的情感再一次被药物压制。 然后很快遗忘了什么。 在那一刻他瞬间遗忘了自己究竟想说什么，多年后他回忆起这件事情，大概是在想说，我们一起死吧，我们一起逃到死后的世界。 “琴，直到现在我才彻底理解你。”爱丽丝自嘲道，“在那之前，我只是自作聪明罢了。” 琴听不懂爱丽丝究竟在说什么。 直到长大以后也没懂。 结果没有任何改变，爱丽丝走了。离开了这个实验室。 那是琴最后一次看见活着的爱丽丝。在贝阿朵莉切，也许这样的生离死别，仅仅是碎片中的一角，根本不值得留恋。 …… “琴，你这样活着不屈辱吗？” “琴，想想看你的名字，不屈辱吗？” “你不想救救你的老师吗？那可是你唯一的同伴呀？” “她会死的，死得很惨。那会是一场悲剧。哈哈哈哈哈哈~~~” 自爱丽丝老师离开，琴就经常做噩梦，或许是和爱丽丝离开有关，又或者是因为研究人员对他的实验更加残暴了。 事实是他每每入睡都会重复做这样的梦。梦里有另外一个他，不断歇斯底里呐喊自己的不幸，怂恿自己控诉这个世界。 “想想看吧，你是一个多么懦弱的人，懦弱到谁都欺负你。” “想想看吧，你在孤儿院里那些高贵的魔女是怎么对待你的，那赐给狗的饭食，而你又是如何反抗的？光是心里怒喊一声‘我才不要魔女的施舍’，然后乖乖舔起来，真是滑稽到让人笑不出来。” “想想看吧，你唯一同伴正在饱受煎熬，而你，只能在这，想死都死不了。琴，你可真是一个悲剧，哦，悲剧都无法形容你的一生。” 恶魔。琴在之后想明白了自己在和谁对话，那不是自己，而是以人理智为食的恶魔，它们时常入侵人的梦境来更好奴役对方。 “接受我，暴怒吧——用你的拳头，击碎这个世界，让整个世界为你的不幸埋葬。” 本来每晚梦见恶魔的攻心是没啥效果的，但有那么一天，注射镇静剂的品质也许没达标，年幼的琴的心理成功被恶魔煽动起来了。 “来，我们一起来玩个游戏，做个小小的交易，去杀光他们。”来自深渊的低语嘀咕道。 琴在睡梦中睁开了双眼，瞳孔惨红色的光芒绽开就宛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来人间索命。 琴在那一刻自然而然学会了魔法，那来自深渊恶魔的魔法。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学会魔法的，只要将理智抛开——力量就会源源不断而来。那份恐怖强大的力量让他感觉自己不再是自己。 恶魔的魔法额外强烈，琴感到自己真得能支配整个世界。 烈火开始焚遍整个实验室，研究人员慌不择路地逃跑，而琴真正意义上重回人间，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爱丽丝老师……”琴心中别无他念，或许是恶魔的指引——它们性格就是这么恶劣，喜欢玩弄人心，恶魔故意让琴知道爱丽丝所在地，也就是莱曼家族的位置。 琴在高空中超速飞行，宛如天空中血红的流星硬生生地砸向莱曼家族的独栋。 他从来没有这么想毁灭这个世界，这都是这个世界欠他的，他想杀遍这个世界的任何人。但这一些想法在看到爱丽丝尸体的那一瞬间，他所有暴怒冷却了。 爱丽丝自杀了…… 他亲眼看到爱丽丝吊死在房梁上，而莱曼家族的人叽叽喳喳大笑着，嘲笑爱丽丝是多么不懂趣味的女人。他们围在爱丽丝身边，就好像在讨论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在那之后，所有刚刚冷却的怒火在顷刻间爆发，莱曼家族的人，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是地狱，惨烈的大火焚遍了整个建筑，而事后证明无人生还。 雪卫派来的人调查似乎也陷入了死局，现场只有莱曼家族的人的焦炭，缺少凶手的尸体以及缺少了——爱丽丝的尸体。 每一个目击者都认为那是恶魔袭击，那血红色的凶光，那么不祥，显然不是魔法师能制造出来的。莱曼家族的覆灭，最终也被雪卫定性为了恶魔袭击。 …… “爱丽丝老师，你和我约定好的，没想到还是你先毁约了。”琴将彼岸花放在他刚搭起小墓前，这里距离贝阿朵莉切已经有了相当远的距离，虽然还是风雪弥漫，但葬在这里，爱丽丝不会回忆起过去生活的不快乐。 琴依稀记得自己几次寻死爱丽丝对自己说的话。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路，在你找到真正的路的时候，不要主动寻死好吗？”爱丽丝语重心长道。事后她才觉得自己当初是多么自以为是，并对说出这句话的自己感到后悔。 “什么叫真正的路呢？” “那就要你自己判断了，别人判断不了呢。假如你觉得已经活够了，差不多了，人生就应该是这样的话，痛痛快快地离开吧。”爱丽丝给出了定义。 “明明说好的呢，明明我这么多次想死你都不帮我，现在你先死了呢。”琴呆坐在爱丽丝的墓前，“真是个坏女人。自私自利，轻易取得了我得不到的东西。” “我不是你这样不信守承诺的人，我不会主动自杀的。”琴撇撇嘴角，“在这人间，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爱丽丝老师。” “你老是跟我说，外面世界应该不是贝阿朵莉切这样的，其实你自己都没出去过吧。这里很安静，大概是不会有人打扰的。而我，我想替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你还是老样子呢……比我还不善言辞。哭得不比我少。” “大概，你已经说累了吧。” “如果我们还能见面，就换我说吧。保重，爱丽丝老师……” 琴俯胸静静守候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离开了。 从此，这里再也没有人经过，只有风雪下刻着扭扭歪歪的爱丽丝的字眼的小墓牌，以及在墓旁边， 孤零零的血红色的象征坚强与死亡的彼岸花。 第50章 王立瑟雷斯特利亚其四 “伊蕾娜——伊蕾娜——你还好吧——”芙兰紧急终止了魔法。 伊蕾娜的情绪显然不对，面色惨白得就好像白纸，好像在经历极其绝望的事情。再这样下去，会被梦境反噬永远醒不来的。 “呼——”伊蕾娜眼泪夺眶而出，这些泪珠再也无法隐忍，在那之前已经有少许滴落了，“芙兰老师——我……” “放轻松……放轻松……”芙兰抱住伊蕾娜，就像当初第一次拥抱安慰伊蕾娜那样，只不过，如今伊蕾娜已经长大很多了，但芙兰抱住还是很轻松的。 “对不起……”伊蕾娜失神地低喃道，她完全控制不住情感嚎啕大哭起来，“我好过分……” 因为这个魔法只能让一个人浸入某个附近的人回忆中，所以芙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看样子那份回忆比她预想得还要沉重，而现在她能做的也只能这么来安慰伊蕾娜。 也不知道伊蕾娜哭了多久，反正等到芙兰松开手的时候，时间已经由半夜转到了清晨，第二天显然已经快要到了。 我究竟在做什么？ 我之前都做了什么？反复跟他问贝阿朵莉切的事情，反复地去揭开他的伤疤…… 我……对不起…… 仅仅只是记忆碎片一角的感同身受她就坚持不住了，要不是这是梦境，那强烈的痛觉足以摧毁一万次伊蕾娜的神志。 “芙兰老师……”伊蕾娜静静贴在她老师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此时的她还有抽泣声。 “我在的。”芙兰温柔地轻抚伊蕾娜的后背，突然感觉伊蕾娜好像从来都没这么依恋过自己，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第一次觉得，有你真好。”伊蕾娜苦涩地笑道，虽然眼角的泪还没擦干净。 “啊嘞嘞？第一次？我好失望，你被逐出师门了。”芙兰垮起个批脸。她是真得受伤了……治不好的那种。 “我开玩笑的啦。”伊蕾娜说道。“芙兰老师……” “你谁呀？我不记得教过一个灰发魔女，这位可爱的女孩子想必是自学成才的吧。”芙兰说道。 “哼，每次饭还是我做的。伊蕾娜伤心了，没想到会被老师抛弃了。”伊蕾娜别过脸去，以牙还牙。 芙兰最后完全斗不过自己这个徒弟，屈服在了伊蕾娜的攻势之下。自己太失败了，自己老师，老师斗不过，自己徒弟，徒弟也斗不过，她俩还是母女来着…… 虽然现在提这个似乎不太对，但…… “你弄清楚他究竟想要什么了吗？”芙兰还是没有忘记初心。 “也许吧。”伊蕾娜说道。 “是什么？” “活着的意义。” “啊？” 怎么突然哲理起来了。这算什么，活着还要有意义的吗？ “这玩意你咋回报？”芙兰换了一个问法。 “不知道，大概……我给不了吧。” 芙兰还想问些什么，办公室的门被人叩响：“喂喂，芙兰，说好的早上见呢？”。是那位紫发魔法师小姐…… 原来一晚没睡了……现在已经都明天了。哦，伊蕾娜好歹睡过。 芙兰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在阿比盖尔身后，琴静静站着，看起来睡了一晚精神还不错。 与琴精神良好相对的，伊蕾娜则是顶着黑眼圈，显然昨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 看到琴的那一刻，伊蕾娜下意识撇开了目光，她有点做贼心虚。 “我得向你道歉。”芙兰对着琴开口道。 “我不记得你有什么需要道歉的。”琴打了个哈欠。 他是真不知道有什么需要道歉的，觉得芙兰很莫名其妙。 “昨天我对你有些出言不逊。”芙兰说道，“作为伊蕾娜的老师，没向你表达感谢反而这么对你是我的失礼。” “啊？这个——习惯了，请不用在意这个。” 习惯了…… 习惯了…… 他是真得习惯了……或者自动选择了遗忘。 伊蕾娜感觉不是很好受。 “好了，魔法道具我已经准备好了，开始解除两仪球吧。”晾在一旁的魔法师小姐虽然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芙兰，别忘了你等下还有课呢，快点。” …… “真得没事了好像？”伊蕾娜试着退出了十米开外，身体没有任何不适感，那俩罪魁祸首如今已经静静躺在了阿比盖尔的手中。黑白两色球此时已经消逝了光芒。 如今它们已经耗散了魔力成为了某种玩具。 “那可不？”芙兰笑道，拍着胸脯就好像这两仪球是她解除的一样。 自己朋友解决的，四舍五入可不就是自己解决的。芙兰等式如是成立。 虽然解决两仪球问题的过程稍微麻烦了一点，但结果是好的。 真不愧是专门钻研魔法道具还和两仪球制作人有一段时间合作过的专家，果然就是不一样。 从此刻起，伊蕾娜和琴再也不用时时刻刻保持十米以内的距离了。 芙兰本来挺担心伊蕾娜精神状态的，但她发现现在的伊蕾娜似乎心情还不错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也是呢，毕竟是伊蕾娜，如果这一点自我排解能力都没有，她怎么可能做到独自一人到处旅行。 她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琴照例一言不发，独自一人在一旁看书，沉默才是他最常见的状态。 “那个，伊蕾娜，你现在有没有空？”芙兰问道。 “啊？我？现在吗？”伊蕾娜歪头道。 “你应该不至于立刻就要出发旅行吧。” “嗯，我应该会待上三天左右的。” “那就是有空咯，帮我教教我的学生，我的学生似乎很想和你交流。” “额……”伊蕾娜下意识瞥了琴一眼，但他似乎沉浸在书本里，丝毫没注意到此时的情况，或者应该是他本来就不需要注意此时的情况才是。 芙兰当然瞧出了这一点，但没有出声。 “那走吧，芙兰老师。”伊蕾娜点头答应道。 就算一晚没睡好很疲惫，但魔法可是刻印在骨子里的本能，教教学生什么的还是很可以的。既然是老师的嘱托，当然是要答应的。 第51章 王立瑟雷斯特利亚其五 芙兰把伊蕾娜带到学院课堂之上，此时课程差不多刚开始，芙兰本来给学生布置的任务是自我训练魔法，既然特别邀请了自己最优秀的学生来，也是自己唯一的弟子，课程内容当然当场就改了。 毕竟自己的学生见到伊蕾娜那一刻起就疯狂要求自己一定要邀请伊蕾娜来辅导他们魔法，这群喜新厌旧该死的颜控。 但喜欢的是自己的徒弟，姑且还是赞赏他们有眼光吧。 “这位就是昨天和你们切磋过的那位魔女哦~灰之魔女伊蕾娜，也是我的爱徒。”芙兰介绍道，虽然大概很多学生都已经知道她了，但难免可能还是有漏网之鱼。 而且必要的礼仪也是必要的，这是给伊蕾娜树立威望。尽管顶着魔女的名头已经够有威望了。 “今天让她来担任特别讲师哦，现在大家有什么问题想问的吗？”芙兰说道。 学生都一脸兴奋看着讲台上那个灰发女孩，有些人甚至把表情暴露得就差把“好想把这个可爱的女孩子吃掉”写在脸上了。 无论在哪，长得好看的人总是会受欢迎呢（除了某个审美颠倒的奇葩国度，点名批评）。 “选我选我！”一个青年高高举起自己的手。 被伊蕾娜应声表示愿意回答他的问题后。 “你有伴侣了吗？”青年雀跃道。 “咦？”伊蕾娜表情差点没崩住，“没有哦。” “那择偶标准呢？” “这位同学，你的问题被否决了。”芙兰及时制止，“请问和魔法相关的问题。” “伊蕾娜姐姐擅长什么魔法呢？” “几乎都会哦。没有什么擅长不擅长的区别。” “如何学好魔法。” “多练，肯吃苦。” “魔法师使用魔法必须要魔力吗？” “嗯？”伊蕾娜犹豫了一下，如果是之前的她决定会毫不犹豫说出当然这两个字，但她立刻反应到身边就有一个特殊情况，但琴会恶魔的魔法是万中无一的例外呢。 “一般情况下，必须要。”伊蕾娜答复道。 “难道有不一般的情况吗？” “这个问题我不会呢。我只是觉得万事无绝对。”伊蕾娜还是撒了个小谎。 毕竟一个人会恶魔的魔法还是太骇人听闻了，搞不好会引起恐慌。毕竟无论在哪，恶魔某种程度都是人们心中畏惧的对象。 “选我选我……”那个青年又举起了手，芙兰决定再给他一个机会。 “你内裤什么颜色的？” 问答环节终于结束，每个人都收获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除了那个被芙兰揍得一头包的青年，此时他正在面壁思过。 接下来就是手把手指导各位学生魔法。通过实践来指出各位学生的不足，在必要时亲自示范魔法的正确使用方式并分享一些使用心得和诀窍。 这对伊蕾娜来说也是信手拈来的小事情。毕竟，在成为见习魔女之前，这些东西就必须熟得睡着了都可能会自发施展。 上午的时光就这样飞也似得就过去了。 “伊蕾娜，很感谢你今天的付出哦。”走出校门口，芙兰对伊蕾娜道谢道。 “应该的。”虽然有点累，但伊蕾娜还是很享受这样的时光的，当然，这要除去那个性骚扰的学生。但瑕不掩瑜，芙兰老师的学生还是都很可爱的。 “你还有什么心事吗？”芙兰问道。 “没有哎。”伊蕾娜说道。 “真得吗？” “老师不相信我吗？”伊蕾娜嘟起嘴。 “你把我在撒谎写脸上了。” “这么明显吗。” “我可是你老师耶。你还在想琴吗？”芙兰说道，“第一次见你对一个男人这么上心。你不会真恋爱了吧。” “怎么可能，别胡说。”伊蕾娜说道，“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他这个心情就不太好而已。” “你是觉得亏欠了他什么吗？根据我对伊蕾娜的了解，伊蕾娜可不是那种会对别人的恩惠耿耿于怀的人哦。” “搞得我很坏很没良心似的。”伊蕾娜有些不满道。 “难道不是吗？” 说出来多没意思，我不要面子的吗？ 而且，哪有那么夸张。虽然我姑且不算是好人，但也应该不是良心丧尽的坏人吧。绝对不是。 对于琴。 也许，自己只是觉得目睹一个本就悲惨的人一步步走向毁灭而感到难过罢了。而自己什么也办不到。 即使自己是魔女，做不到的事情也远比做得到的事情还要多呢。 如果不窥视琴的记忆的话，也许自己还不会这么多胡思乱想吧。而现在，自己脑海就是会时不时浮现那些记忆片段。 那梦境魔法的副作用真得好大，难怪会被历史潮流淘汰。 “伊蕾娜，你只是一个随波逐流的旅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芙兰语重心长道，“做自己能做的，剩下的，不用去想太多，太多事情你无法改变了。” “很多东西，一旦你开始尝试改变什么，就总会去患得患失，你最终还是会失望。”芙兰继续道。“追求自己想追求的东西，你喜欢什么就去追求什么。” “老师怎么突然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了。”伊蕾娜狐疑道。 “我老师和我说的。我姑且曾经也旅行过。”芙兰追忆道。 旧灰之魔女维多利加（芙兰的老师，伊蕾娜的母亲）最后选择了平凡，最后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旅人最后的结局往往都是返璞归真——见证了世间千姿百态后，一颗旅人的心总会疲惫，慢慢习惯了对无可挽回说不。 …… “伊蕾娜大人，这么晚了，你找我做什么呢？”扫帚小姐看到伊蕾娜独自一人坐在椅子发呆，月色朦胧地从窗户边透过，打亮她的半边脸，那如同琉璃般的眼睛如同宝石般在月光下衬托着平日里见不到的美丽。 伊蕾娜一声不吭，就是看着月亮。 扫帚贴心地拿起不远处的木梳给自己主人梳头。 原先因为魔爆云被迫斩短的灰发如今已经变长了不少，虽然没有到曾经及腰的那种样子，但姑且是让芙兰也没对伊蕾娜头发长度感到意外。 “挺美的。”伊蕾娜喃喃道。 啊？ 伊蕾娜大人在夸我吗？虽然我只是一个扫帚，好害羞哦……额呵呵……额呵呵。扫帚笑得花枝乱颤。 “因为太廉价所以才不会去珍惜。”伊蕾娜说道。她逐渐明白了琴当初为何会不喜欢彼岸花了。 琴唯一自由的时光就是每一个月会出来受监禁的看一眼外面的世界，雪白的月亮，是他唯一一出来就能看到的。 但对于自己，因为月亮随时可见，伊蕾娜第一次这么全神贯注去欣赏月亮。 也正是月亮对她来说美得如此廉价，她完全没注意过月亮阴晴圆缺的美感。 因为梦境魔法那该死的副作用，伊蕾娜现在完全睡不着。 明明精神疲惫得要死，但身体就是不让自己进入梦乡。她很少失眠的，但一闭眼，眼前就会闪现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然后下意识就会惊恐地睁眼。 早知道自己就不要那么好奇就好了。 真是好奇心惹得祸。 实在睡不着就只能呆望着月色了。 真无聊了，便挥动魔杖让扫帚陪自己聊聊天。 扫帚还沉浸在伊蕾娜夸奖中，她完全没去想伊蕾娜其实刚才是在夸月亮。 此时伊蕾娜疑惑地看着扫帚痴笑，一时没搞懂她怎么了。 第52章 王立瑟雷斯特利亚其六 深夜，一人一扫帚面面相觑。 “睡不着觉吗？那我给伊蕾娜大人讲故事吧。”扫帚双手合一。 “这不是讲讲故事能解决的。”伊蕾娜打起哈欠道，“而且，你一个扫帚讲的故事大概我都听过吧。毕竟我可是你主人。” “哦。”扫帚莫名感到失落。 没有帮到伊蕾娜大人，作为她的物品好失败。 “但伊蕾娜大人似乎很烦恼呢。”扫帚说道，“还在想白天的事情吗？” “因为梦境魔法的影响，这些东西在我大脑挥之不去。”伊蕾娜实话实说道。 “其实不止是魔法的影响吧。”扫帚若有所思，手指依着下巴说道，“我觉得伊蕾娜大人对琴大人的态度，对比很多人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和对待其他男性相比较。” “哪有？”伊蕾娜惊疑道。 “有的哦。也许伊蕾娜从前结交的都是女性朋友吧，琴大人还是第一个能让伊蕾娜大人平易相处的男性。而且，那一次伊蕾娜大人生病，伊蕾娜大人潜意识接管身体的时候，态度上对琴大人额外放松吧。” “有吗？” “想想看，如果伊蕾娜大人觉得琴大人是不能或不值得相处的人，会这么放心毫无防备吗。” 她当时似乎潜意识里确实没思考那么多，甚至在入睡前一点防护措施都没做，哦，姑且还是做了一点的，毕竟还有扫帚监督的。 或许，他的确在自己心里有些不一样。 伊蕾娜承认了扫帚说的有点道理。 以往遇见的其他男性看到她目光几乎无一不是带着某种觊觎渴望的。 而琴的目光却永远空洞无比，在任何时候都没有见其有什么波澜，相当与众不同。 如果换做别的男性，也许早就不知道对伊蕾娜露出好色表情多少次，甚至打算动手都不知道多少次了。 那样露骨，只会导致伊蕾娜的强烈反感和排斥。 这一点不同，也许就是当初逐渐放心释怀的一大原因吧。 也许这才真正意义上，把他当成朋友。 说起来，正如扫帚所言，琴还真的是自己众多朋友中的另类。围绕自己身边的，基本都是女孩子。 也正是因为彼此是朋友，所以才会对分离感到不舍吧。 所以此时自己才会有些难过吗？ 但……一定是要分离的吗？难道不可以继续一起旅行吗…… 伊蕾娜摇了摇头试图想把这个念头甩掉，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会突然产生这种想法。也许是自己现在太累了吧。 和他同行，本就是一场意外，意外结束，还有什么理由一起同行。我能给他带来什么呢，他又给自己带来什么。 “伊蕾娜大人是不是还想和琴大人一起旅行。”扫帚说道。 咦？ 这么明显吗？ 原来我真把心事写脸上吗。 “我只是觉得，和他一起旅行感觉也不错罢了。”伊蕾娜承认道。 至少，自己真不介意旅行中多出这么一个人。 这样的旅行也挺快乐的。 “那伊蕾娜大人就向琴大人发出旅行邀请呗。”扫帚说道，“反正他也是要继续旅行的，那不是正好？” 真得可以吗？ 伊蕾娜不知为何有些稍许忐忑。这是一种叨扰打搅吧，再说了，他或许根本不会同意。 任何正常人也许都不会拒绝一位美少女的陪同旅行——但琴不一定，他不正常。 被拒绝了那多尴尬。伊蕾娜努力给自己找逃脱的借口。 “伊蕾娜大人如果犹豫的话，就由我去吧。”扫帚拍拍胸脯，因为她和伊蕾娜相比就头发颜色不太一样，所以被拍击的胸脯同样是一点波涛起伏都没有。 看到这，伊蕾娜就不知不觉往自己胸口看去，然后就是一股无名怒火。 不过既然扫帚都说到这个地步了…… “那就试试吧。”伊蕾娜叹了一口气道。 反正自己既然不介意接下来多一个人一起旅行，试试又怎么样。 就算被拒绝了，也算了却了自己如今的心事吧。 …… 第二天一早，伊蕾娜就准备去找找看琴在哪，如果琴已经出发离开了这个王国，那么旅行邀请也只好作罢了。 按理说，这么一个活人你要在偌大的王国找到本来就是一件难事。 但琴还真不一样。 “这个流浪汉好可怜，给他点钱吧。” “呜呜，妈妈，他好可怜，都睡大街了。” “政府在做什么！有人都这样惨了，基本的接济呢！” 众人围着一个地方议论纷纷。 不会吧？不会吧？伊蕾娜想到一个可能，而且这种可能性很大很大，这非常符合琴的人设。他不会真得在睡大街吧！ 伊蕾娜推开人群，然后果不其然就看到琴摆出了一个“大”字平躺在地上，在他旁边还有个小破碗，然后破碗里还有好多银币铜币。 “真是世风日下呀！我要给政府写投诉信。政府居然这么不作为！”人群喧嚣着。 不是，你独自一人原来都是这么睡觉的！？虽然知道他不爱睡床，但看到这一幕还是足够震惊的。 之前因为不能距离伊蕾娜太远，他是躺旅店地板的，现在好了，真睡大街了。 “琴？醒醒。”伊蕾娜来到琴旁边说道。 “哈——谁叫我。”琴迷迷糊糊睁开眼，“哦，伊蕾娜呀，你还没走呀。” “给我起来，跟我走。” “哦。” 虽然有点尴尬，伊蕾娜带着琴离开了这个地方，顺带一提，那个装钱的破碗伊蕾娜也打包带走了。 顺便还收获了路人对她的指指点点。 “你是怎么照顾人的，让人睡大街。”“坏女人。” 托琴的福，这风评可真是要命。 自己究竟是怎么和这样的怪人成为朋友的，我自己也是神经病吧。 “找我还有什么事？”待到走了一段距离后，琴缓缓开口道，“哦哦，我是不是还有个愿望没给你实现，想到我需要做什么了吗？” 愿望？ 哦，那个欠着的生日愿望，自己当时压根就是说笑的，没指望他真做什么。毕竟当时没想到，现在自然也没想到。 但真没想到他还一直记到现在。 “先别管这个，你接下来旅行要去哪？”伊蕾娜问道。 “不知道。”琴说道。 “也就是你没有想去的地方。”伊蕾娜说道。 “是。” “好。扫帚，你上——”伊蕾娜把扫帚变成了人。 自信满满的扫帚小姐朝伊蕾娜wink了一下，表示包在她身上。 只见和伊蕾娜长相仿佛的少女双手紧紧握住琴的手：“琴大人。” “怎么？你也有愿望想实现？我又不是神灯。”琴打着哈欠说道。 “我喜欢你。”扫帚正色道。 “啊嘞？”琴和伊蕾娜同时一眨不眨地看向扫帚。 不是，你想整哪一出？ “在被您救赎的那一刻，我对您一见钟情了。从此深陷爱河无法自拔。”扫帚声情并茂地说道，那个样子，好像还真就是一个坠入爱河无法自拔的的豆蔻女孩。 “可你是扫帚哎。”琴吐槽道。 “真正的爱情是无关物种的！”扫帚坚定道，“我对琴大人的爱恋日月可见。” 今天是阴天，没有太阳。由于是白天，也没有月亮。 无关物种我也能理解——但你是扫帚……这不能算是物种吧。 “所以，请您和伊蕾娜大人一起旅行，这样，我就可以时刻陪伴在你身边了。”扫帚结束了她动人的演说。 伊蕾娜差点都要给她鼓掌了。 鼓掌什么呀？简直就是小说也不是这么写的。出去和其他物品介绍自己的时候别说自己是灰之魔女的扫帚，很丢人。 “你在讲一种很流行的笑话吗？”琴无语道。 “我爱你。”扫帚说道。 “哦，但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抱歉。” “呜呜呜……我被拒绝了。” 演得真好……伊蕾娜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把扫帚变了回去收好。 原来扫帚一直都这么能演的吗，我之前咋没发现她挺有幽默天赋的。 “所以，你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琴说道。 “一起旅行。”伊蕾娜说道，早知道扫帚这么不靠谱，还是自己来算了，现在整得更尴尬了。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都怪扫帚。 “哦，可以问问原因吗？”琴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知道他为何一直没有表情后，伊蕾娜倒觉得他这样很自然。 “没有什么特别原因。反正你也要一直旅行吧，应该不介意和我继续同行吧。” “确实不介意。” “那你答应了？” “如你所想。” 比自己想得轻松简单——不知为何，在他答应的时候，心里突然很轻松了不少。 自己之前一直在害怕什么吗…… 就在这个时候，伊蕾娜想到希望琴去实现自己什么愿望了。这份灵感来得很突然。 “你提醒我了，我有一个愿望需要你实现。”伊蕾娜说道。 “你说。” “请你成为一个正常人。” “我不懂，我觉得我很正常。” “你觉得不算——按我的标准来，我会帮你。” 第53章 王立瑟雷斯特利亚其七 在王立瑟雷斯特利亚逗留时间总是有限的，作为旅人，踏上旅程是迟早的事情；迷恋在一处地方，就会失去旅行的意义。 明天一早，伊蕾娜就准备重新出发去旅行了。 所以今晚，是和芙兰老师再聊聊天的最后一晚——伊蕾娜本想说服芙兰和自己一起去旅行，但芙兰以教书工作为由开脱掉了，并承诺如果学院放假了，自己说不定会花点时间去旅行。 “伊蕾娜，我觉得你好像变了。”芙兰说道。 伊蕾娜正享用着亲手泡的速溶咖啡，一时没听清自己老师的话：“什么？” “我本以为你会自己独自一人踏上旅行的。”芙兰说道。“你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她不是很理解伊蕾娜为何做出那般抉择。 “带上他赚钱比较容易这算理由吗？”伊蕾娜说道。 “是伊蕾娜会说出来的话，除此之外呢？” “他会给我交入境费。” “然后呢？” “还不够吗？” “所以才说你变了。”芙兰笑着摸了摸伊蕾娜的头：“好嘛——不说这个话题了，临走前，有什么是需要为师送你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说是这么说的，伊蕾娜倒也没有抗拒芙兰的摸头杀。 “真得不再多留几天吗？我的学生都很喜欢你哦。” “老师舍不得我可以坦率地说出来哦，我又不会嘲笑你。” “呵呵，嘴巴一如既往得毒。” “嘛——就是老师舍不得我，我也不会更改主意的。我怕留久了，我就没这么坚定了。”伊蕾娜笑道，“明早别送我，我讨厌那种分离的场景。” 第二日一大早，伊蕾娜就来到了王立瑟雷斯特利亚的城门口。 太阳的微光才依稀从东方透过来，整片天空还是暗灰的，如同她的头发一样。 周围雾气朦朦胧胧的，耳畔还能听见许多虫子的叫声。 “走了。”伊蕾娜拿出扫帚，“闭着眼坐扫帚，小心摔下去。” “才不会。”琴疲倦地睁不开眼。 “以前你掉下去，我也许还会害怕你害得两仪球爆炸会去捞你，你现在掉下去我可不管哦。”伊蕾娜说道。 琴一声不吭，权当做没听见。 随着魔力注入，扫帚缓缓起飞，伊蕾娜下意识回头看了身后国度一眼。在王立瑟雷斯特利亚度过的日子还是挺愉快的，这国度人与人之间氛围也很好。 或许未来，自己还会回来。 伊蕾娜回眸留恋多望一眼的时候，目光中却看到芙兰站在城门口朝她不停挥手。 不是说好了别来送嘛——真是的。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伊蕾娜发现自己四周花瓣飞舞，下意识往高空看去。 只见高空中有一些魔法师乘着扫帚，手中还抱着一个花篮，这些花瓣就是他们洒落的。 “伊蕾娜——我没什么可以送的，就送你些祝福吧。祝你旅途顺利。”耳边响起芙兰亲切的声音。 虽然已经有些距离了，但传音对芙兰来说也算不得什么高级魔法。 “再见，伊蕾娜。”在这里还能依稀看到芙兰的微笑。 你以为这样我会感动吗？ 伊蕾娜不坦率地笑着别过脸去，挥了挥手，随后加速了扫帚起飞速度，很快消失在了天际。 …… 贝阿朵莉切皇宫的一处偏殿内，一个身着通体银装白色制服的白发小女孩坐在高脚椅上晃动着小脚丫，淡蓝色的瞳孔紧紧盯着桌上摆放的西洋棋，思考了一会儿，把白色的皇后斜前方落定。 虽然房间内还站着另外一个人，但实际上这盘棋是小萝莉自己和自己对弈，另外一个人只不过是耐心等着她自娱自乐下完这盘棋而已。 在贝阿朵莉切，没有任何一人会看轻怠慢这位似乎根本没长大的女孩，女皇也不能。 她有着诸多显赫的称号。 贝阿朵莉切首席执政官，当代最杰出的魔女，贝阿朵莉切的心脏。 当然，最如雷贯耳的，是她作为雪卫的身份——乙字级[愚者]。 她有着自己的魔女称号和名字。这些东西因为她愚者的身份反而被冲淡了，贝阿朵莉切人提起她，反而会先想起她雪卫的称号。 她叫安琪拉，魔女称号[牵丝魔女]。 “今天这么有耐心？”安琪拉浅笑道，目光瞥向身旁等着她的那个男人，她已经把他晾在这晾好一会儿了。 而这个男人，如果琴在这自然再熟悉不过了，[教授]史莱特。 也是，能和愚者直接见面的，没点身份地位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但仅仅比愚者差一等的雪卫自然有这个权力。不过，安琪拉买不买账又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实验还顺利吗？”史莱特冷冰冰地说道。 “自然——比我想象得还要顺利。”安琪拉轻笑道。“你可知道他缺少什么？” “请愚者赐教。” “是催化剂和缰绳呀——史莱特呀史莱特——因为你当初的蠢事，还得我来为你善后。”安琪拉戏谑地笑道。 史莱特沉默地没有回应。 看史莱特没有反应，安琪拉继续着和自己和自己的棋盘对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史莱特才缓缓开口道：“[冰牙]回来了。” “哦。”安琪拉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触动，继续自己的对弈。 明明史莱特本就是来汇报这件事的，居然反而先问实验进展，该说不说真有他的一番风格。 随后史莱特也不说话了。面对这个性格完全捉摸不定的魔女，他只觉得棘手，他可不会被这个小女孩外貌欺骗，她的实际年龄未必比自己小，而且心肠异常狠辣无比。 “还是得见一见的呢。”安琪拉把棋子推倒，很优雅地准备下高脚椅。 史莱特伸出一只手来，安琪拉也没客气，将自己的手搭在他手边顺利从高处来到低处。 “还真是绅士呢。史莱特教授。”安琪拉随后手持着灰黑的手杖，另一只手将原本抱在怀里的玩偶放在一边。 “应该的。”史莱特说道。 “真担心自己会喜欢上你呢。你是不是其实很想把我变成你的收藏品中的一员？”安琪拉坏笑着捋着白色的发丝，仰起头看着史莱特。 “我可不敢。” “不要不敢嘛~姑且我们现在也是盟友，说不定，努努力就成功了呢？把一个乙字级雪卫做成收藏品，那不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安琪拉不依不饶，脸上的戏谑一览无遗。 啧，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女…… 两人一前一后随后前往了朝会所。 待两人走出门后，偏殿的大门随后关闭。 在那个房间，还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棋子和玩偶，似乎等待着它们的主人再开始一场游戏。 （第一卷初识篇结束） 第54章 狗神教与猫神教其一 对于任何旅人来说，冬季某种意义上是一种噩梦。寒冷的天气总是会勾起人的瞌睡虫，意志不坚定的人很容易就会被某个叫做“床”的邪恶怪物封印住动弹不得。 然后恍惚间，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而且在这样的寒冬中旅行赶路，对旅人来说也是一件苦差事。 天空中一支扫帚急速迫降，待到落地后，扫帚俨然不见，与此同时从中走出的，是伊蕾娜和琴两人。 琴保持着过往的穿着，仿佛严冬对他毫无影响似的。 伊蕾娜则是早就武装到了牙齿，身着厚羽绒，带着棉冬帽。 “冻死了。”伊蕾娜朝着戴着手套的双手哈着气。 毕竟驾驶扫帚在天空中高速飞真可够冷的，即便用上了保暖的魔法，在那样的环境也还是冻彻心扉。 好在，距离下一个王国已经不远了。是叫啥来着，管他呢——她现在只想找个温暖的地方喝杯热茶，然后大口大口吃着面包。 “欢迎两位到访狗神的眷顾之地，嚼嚼。”即使是严冬，守卫也还是尽忠职守地守卫着国门。 哦，如果忽略他在啃着烤红薯的话。 他真是玩忽职守，这个国家怎么回事呀？我要去告他。 “请两位见谅，入境我国需要例行问几个问题，嚼嚼。”守卫边啃红薯边说道，“两位是信仰狗神教的还是猫神教的。” 啥玩意？ “我不信教。”伊蕾娜说道。 她宁愿信金币。 “你的同伴呢？”守卫看向琴。 “和她一样。”琴言简意赅。 “那入境我国，你们愿意改信狗神教吗？”守卫说道。 “所以，狗神教是什么？”伊蕾娜率先问出一个关键问题。 “你们不知道狗神教吗？”守卫惊愕道。 我们应该知道狗神教吗？这是啥？但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个时候，伊蕾娜已经等不及想入境享受温暖的房间了。 “那我给两位简单介绍一下狗神教。狗神教顾名思义就是信仰着名的狗神，和异教徒那群认为猫才是神明的愚昧未开化的野蛮人不同，我们狗神教的信徒人人喜欢可爱的狗狗，并把自己的一切愿意奉献给它们。” 停停——打住呀——你在干什么——好啰嗦。 “狗神教还有诸多变种分教。最着名的就是自称狗头的老祖宗所创的教派，他每一次遇到比他矮的都会对他打出一棒，据他所说这叫叠q，就是说这样就能获得狗神的赐福，获得武力强化。” 喂喂——你不是简单介绍一下吗——打住呀——还有，那个家伙是神经病吧。 守卫继续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伊蕾娜终于忍不住了。 “我能不信教吗？”伊蕾娜打断道。 “啊？狗神教不好吗？”守卫说道。 “这里有规定不信狗神教不能入内吗？”伊蕾娜问道。 “哦，这倒没有。” “那好，请让让，我要入境了。” “我还没介绍完狗神教诸多好处呢。” “再多说一句我打爆你的狗头哦~”伊蕾娜不满道。 “对了，您简直就是天生的狗神教使徒，请入境，灰之魔女阁下。” 她承认自己有点后悔来到这个王国了，这里待久了不会变成神经病吧。 “这位先生，您愿意信仰狗神教吗？”待伊蕾娜走过去后，守卫又拦住了琴，“你的同伴似乎已经是狗神教的一员了。” 伊蕾娜刚想说些什么，毕竟琴不太喜欢说话，这个时候就需要她这个发声器官，谁让他出入境费了呢。 但伊蕾娜很快发现根本不用她费心了。 只见琴举着剑鞘狠狠砸了守卫一顿。 “你不信教打人干什么？”守卫抱着头道。 “叠q。”琴冷声道，然后也顺利入境了。 他不会真得是天才吧。 …… “好舒服——好想每天都这样过。”伊蕾娜手伸出来贴着魔法炉上，上面还在烤面包，而面包的芳香已经充满了整个旅店的房间。 琴一如既往在书桌旁看着书打发时间。 “话说琴，你如果只多吃一点应该没事吧，其实没必要每天都这么辛苦吧。”伊蕾娜说道。 “一旦打开闸门，再合上就会更费劲。”琴说道，“不用考虑我，你自己吃自己的面包就好。饿觉比起痛觉，简直小巫见大巫。” 也是…… 吃一点然后就停下来不吃了好像会更痛苦。 伊蕾娜边啃食着面包边思考着什么。 实话实说，她很想让琴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他现在的生活处处透露着不正常——既然当初自己一时热血承诺了要让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那就要去努力试试。 但拦在路中央首个障碍，就是饮食。 一个人一天只能挨饿这怎么看都不正常吧。 伊蕾娜觉得如果换位思考，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也会慢慢变得不正常。 但这诅咒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琴自己就是诅咒方面的行家，他都没解决，即便自己是魔女，也很难去攻破这个问题。 因为这个诅咒，正常的魔法也无法施展在琴身上…… 真难办…… 伊蕾娜注视着魔法炉上烤得酥黄的面包，突然想到了什么。 如果，存在一种食物，它根本毫无营养，只能填充胃囊。是不是琴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自己不会是天才吧——不对，自己本来就是天才。 伊蕾娜越想越有可行性。 琴的诅咒是大幅度提高其营养吸收能力，只需要一点点营养就能存活，多余的营养反而是毒物。那只要吃进去的东西无法摄入任何营养不就好了嘛。 现在不存在这样的食物不代表无法实现——物品之前也不能说话，但伊蕾娜已经可以把物品变得可以说话。 创造出这样的食物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行性。 不就是毫无营养保留味道嘛。 伊蕾娜脑海里闪烁着魔法方案，一旦开始有这个想法就开始一发不可收。 先尝试做个没有营养但能保留味道的面包试试？ 那自己将来想大口大口吃面包的时候就不用担心自己会变胖了——哇哦，一石双鸟，自己果然就是天才。 “伊蕾娜你在傻笑什么，面包吃出幻觉了？”琴看着伊蕾娜突然发病的样子感到有些无语。 “秘密。”伊蕾娜笑道。 第55章 狗神教与猫神教其二 “伊蕾娜，你不是说今天要把这个王国逛一圈的吗……”伊蕾娜房门的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 “再睡五分钟……”伊蕾娜呢喃道。 “你不觉得你这是第五遍说这句话了吗？”琴无语道。 “我失忆了。” “街道上有面包在赶集。” “哈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我可不信。” 唔——伊蕾娜瞬间惊坐起，面包在赶集？虽然嘴巴是这么说的，但她还是迷迷糊糊地披上衣服，拉开了房间的窗帘。只见宽敞的街道上根本没有面包。 嘿，我就说嘛，面包怎么会在街上跑呢。 不对——你骗我。可恶，我居然会上如此明显的当。显然刚才自己是睡懵了。 但挣脱床的封印后，原先涣散的意识逐渐回归。 在简单洗漱整理着装后，伊蕾娜踏出了离开房门的一大步。 “早上好。”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虽然但是，现在快中午了。”琴说道。 “啊？” “你猜猜看，为什么会快中午了呢？” “真难猜呀，下次请换个简单点的问题。”伊蕾娜眼神闪躲道。 …… 昨天由于长时间乘扫帚赶路太累了，所以根本没花时间去仔细欣赏这个王国的景色。事实上 ，这个王国特色明显——就是大街上到处都是狗。 但值得庆幸的是，街道上似乎到处都是给狗排泄的装置，也因此整个王国气味还是正常的。 任何建筑都能随处可见狗的元素。 十足的爱狗之国，这在入境的时候伊蕾娜就基本知道了。 伊蕾娜还在左顾右盼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人：“这位旅人止步，你是否愿意承认腊肠犬是世界上最美的狗。” 我该说我刚才根本没动吗？ “承认你会给我金币吗？”伊蕾娜问道。 “不会。” “那会给我免费的午餐吗？” “不会。” “那为什么我要承认。” “你会收获我的崇高的赞誉。”怪人比起自己的大拇指。 有人说过你应该去精神科挂科吗？ “明明柯基更可爱——看看它。”一个人不合时宜地闯进对话，手里还捧着一只在哈气的短腿狗。“可爱吧？我的狗。” 我又没问你。 你们一起组个团去精神科挂科说不定还有团队优惠价。 “柯基小短腿怎么可能比得过我的腊肠狗。” “腊肠狗长得跟油条似的，土不拉几的。” “你有种再说一次？” “怎么？你想打架吗？” “污蔑我的狗，就是玷污我的灵魂——看招。”两人扭打成一团。 好了，不用去精神科了，提前去骨科挂科吧。 伊蕾娜对这两个爱狗人士之间的打斗毫无兴趣，似乎那只柯基也没兴趣，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 在天黑前，伊蕾娜来到了整个王国的正中央。 王国的皇宫。 一般而言，像这种重地是绝对无法让无关人员入内的。伊蕾娜没有得到许可，即便她是魔女也无权进入这个地方，因此她也就是在外围看看。 就当夜色逐渐昏沉，伊蕾娜刚萌生回旅店休息的打算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了一阵阵长吁短叹的哭泣声。 “罗密欧——既然这个时代容不下你我，那就让我们换个时代相见吧。” 咦？ 伊蕾娜下意识朝着声源看去，只见一位女孩准备从窗户边一跃而下。那副样子好像英勇就义的将军。 “喂——”伊蕾娜还没说完。 “不必阻止我，我去意已决。”女孩难过的说道，随后泫然泪下。 “不是，我是说……” “呜呜呜——为什么呀……”女孩哭泣道，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这位小姐，从这样高度跳下来是摔不死人的。”伊蕾娜说道。 女孩目瞪口呆盯着伊蕾娜，随即停止了哭泣，你37度的小嘴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事实上，她就在伊蕾娜头顶多半米的窗户边。 被伊蕾娜揭穿后，女孩一跃而下，由于还是有点高度的，差点崴到脚。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伊蕾娜说道，“还需要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你是魔女吧？”女孩说道。 “是。” “那应该无所不能吧，比如让一个王国的人都承认某件事情，又比如……” “停，魔女不是神，请停止你的幻想。我做不到。” “那你帮我一个忙吗？” 帮忙？ “嗯，我需要魔女的帮助。” 好吧图穷匕见了属于是。但其实不用那么麻烦还要用这拙劣的苦肉计的，其实用金币说话更打动人心哦。 “我想见他。魔女小姐你能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吗？” 接下来，她讲述了一个凄婉的故事。 原本，这个王国和隔壁的王国本属于同一个王国，以关爱小动物闻名。里面聚集了各种各样的动物保护主义的人。 在这样的王国，小动物不会受到任何迫害，喜欢小动物的人也可以在这样的王国安居乐业。 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使这一切发生了改变。 这个王国的国王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恶疾死去，在死前没有确立继承人。而他有两个子嗣，一位是公主，一位是王子。 虽然他们是兄妹，但从小都颇为不和。 公主喜欢小猫，认为猫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动物。 王子喜欢小狗，认为狗是世界上最忠诚的伙伴。 他们从小时候起就会争论猫和狗哪个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动物大打出手。比起所谓王位，他们更在意自己的观点得到世界承认，那个位置只不过是推行自己理念的工具。 当王位发生空缺的时候，两派的王争也达到了顶峰。 在王国经历了一年动荡后，公主势力败退，王子最后取得了王国的王位——继位后大力鼓吹狗的优秀，整个王国弥漫起一股以狗为上的诡异气氛。 公主也是在这个时候出逃，带着她的支持者到了不远处建立了另外一个国家。 这个王国很多对狗无感的人士因为对王子所作所为不满，也有很多逃离了这个王国，来到了公主所在的王国。 从此，猫国和狗国成立。 不久后，以猫神教为首的猫国和以狗神教为首的狗国也因为理念之争大打出手，双方战争不断，关系一直很恶劣。 直到近些年，因为战争劳民伤财大家之间的纷争才趋于缓和。 但是理念之争还是得继续。 双方约定，在每年的年初进行一场文化交流辩论会，进行对猫和狗哪个更优秀的辩论。而这位女孩朱丽叶，也是狗国当代第一公主也是在那个时候遇见猫国的罗密欧的。 朱丽叶其实对所谓理念之争并没有很浓厚的兴趣。 而罗密欧事实上也对猫没有什么浓厚的感情。 在那场交流会后上，他们一见如故，从此坠入爱河。 可他们终究属于不同的王国，连书面通信都很是困难，只能过着异地恋的生活。 第56章 狗神教与猫神教其三 “所以，你希望我带你去见那啥罗腻偶。”伊蕾娜说道。 “是罗密欧，魔女小姐。”朱丽叶鼓起脸颊气愤地说道。 “哦哦。”伊蕾娜面带微笑地递出一只手。 “魔女小姐真是善解人意，只要我握住你的手，你就使用转移魔法带我去见罗密欧吗？”朱丽叶感动道，“您的美丽将会被狗神铭记。” 随后朱丽叶就握紧了伊蕾娜递来的手。 但过了一会儿，想象中的传送没有发生。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现在尴尬的气氛就差一只乌鸦飞过了。 “传送呀，你在做什么？”朱丽叶忍不住疑惑道。 “我不会这么高级的魔法。”伊蕾娜正色地说道。 “那你递出手干什么？” “不是在向你索要报酬吗？” 狗神在上，请原谅我的眼拙，我要收回我之前的赞美。 “那你还不松手？”朱丽叶说道。 “握手费。” 这人上辈子是没见过钱吗？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就连一直一声不吭的琴都别过脸去不去看这么有些尴尬的场景。 “朱丽叶——你在哪里？”不远处似乎传来稀碎的声音，显然，前来寻找朱丽叶的人来了。 “魔女小姐，把这封信交给罗密欧，这是三枚金币。一定要亲手送达。”见找她的人即将来了，朱丽叶叹了一口气道。“此外，如果将罗密欧回信交给我，我会另给你三枚金币。” “你这么信任我。”伊蕾娜接过了信和金币。 “就在刚才，我确信至少你不会背叛金币。” “咳咳。” “还有，不许偷看信的内容。”朱丽叶提起裙摆离开了。 …… 送封情书就能收获三枚金币，这种差事请多来点。伊蕾娜看着手中的信眼睛放着光，这信此时此刻在她眼里就是未兑现的金币。 果然，公主什么的都是大富婆。 “口水别滴上去了。”琴吐槽道，感觉她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放飞自我了，之前她是这样的吗？ 还是说这才是她最初的样子，之前都是装的。 “咳咳。”伊蕾娜把信收好，此时此刻他们已经站在了猫国城门门前。 “请问两位是从那个蛮子国来的吗？”守卫问道。 “请问蛮子国是？”伊蕾娜问道。 “就是那群信仰狗神的蛮子，居然敢歧视猫神的伟大，猫神一定会诅咒他们的。”守卫义愤填膺道。“两位信仰猫神教吗？” 这句话是不是和哪句话很相似。 一股不太美妙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你不会要宣传猫神教的好处了吧？ “入境必须信仰猫神教吗？” “啊，那没有如此规定。” “哦，琴我们走。” “喂喂——” 伊蕾娜拉着琴快速离开了，她可不想听一遍猫神教有什么好处，上次听狗神教好处都听出阴影了。 今天的任务就是去找到那罗密欧，将这封情书送过去。 像这种助人为乐的事情自己最爱做了，还顺便收些报酬什么的嘿嘿。 正如预想的一样，这个王国大街上到处都是猫。 正如那边狗国到处都是狗一样。 这里完全就是把王国吉祥物换成了猫。 伊蕾娜从小到大其实只见过猫的图片，罗贝塔那里好像鲜有人养猫。 活猫，还是如此多的猫伊蕾娜还是第一次见。 这些猫，无论黑猫、白猫、花猫看到伊蕾娜都不约而同围绕伊蕾娜转，喵喵叫个不停似乎在寻求好吃的。 这些猫咪似乎也是究极颜控。 都没几只猫围绕琴转的——可够双标的。 而伊蕾娜见到这么多可爱的猫咪围绕着她转，感动都哭了。 不是……我为什么会哭呀，我没见过猫是不假，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没想到你这么喜欢猫。”琴看到伊蕾娜眼眶红红的，而很快晶莹的眼泪不争气地往外流淌。 瞧把这孩子高兴的。 “不是……我……呜呜……”伊蕾娜不论怎么擦眼睛，眼泪总是会泪流雨下。 为啥明明我心口一点也不难受，眼泪会止不住往外流呀。 “猫神在上，你怎么能让如此可爱的女孩伤心呢？”一位老婆婆正巧路过，看到泫然泪下的伊蕾娜气不打一处来，本能认为是琴欺负了她。 “我什么也没做。”琴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而且你哪里看到她伤心了。 眼睛用不了可以捐了。 再拍个电影叫瞎子传奇之寻找眼珠子。 “那她为什么哭了，如此可爱的女孩你都保护不了，你作为男人的使命感呢？” 你问我我问谁——还有，这是魔女，还需要我保护？有没有搞错。 “琴，带我离开这，这里不对劲。咳咳……”伊蕾娜哭道。 她已经眼睛都睁不开了。 原来你不是喜极而泣。 琴背上伊蕾娜闪身跳走了，倏忽间，只留下一位喋喋不休的老婆婆在原地继续喋喋不休。 大约是到了一处小角落，伊蕾娜的情况才得以好转，眼泪终于没那么澎湃汹涌了，这好让她勉强睁开了眼睛。 “呼——我终于活过来了。”伊蕾娜呜咽道。 “你怎么了？”琴问道。 “不知道呀——阿嚏——”伊蕾娜控制不住自己打了个喷嚏。“就是来到这就感觉眼睛和鼻子很难受。” “你之前有接触过猫吗？” “没有，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你可能对猫毛过敏，而且很严重的那种。”琴说道。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种可能了，伊蕾娜很快接受了现状。哪怕她现在周围没有猫，空气中总还会飘着少许猫毛，这些也足以让她难受一阵了。 “琴，那这封信只好拜托你了。报酬金币分你一半。”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取得一半。” “小气鬼。”伊蕾娜鼓起脸颊嘟囔道。“我姑且也有参与哦。” 琴接过了信不再计较这些：“你出国吧，我们之后原来的旅店见。” “自己保重点——还有，晚上租个旅店，不要给我睡大街。” “啧。” “啧是什么意思，想打架吗？” 她好像变啰嗦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琴不再多说什么，消失在伊蕾娜的视野里。 伊蕾娜见琴已经远去，召唤出扫帚打算快速离开这个国度。 “阿嚏——”她揉了揉鼻子，强忍着泪水终于冲出了城门口。 “喂——你还没回答我信仰猫神教吗？”守卫看到急匆匆往外赶的伊蕾娜说道。 “你觉得呢？”伊蕾娜含泪笑道。 “原来小姐都感动得哭了，猫神在上，您又有了一位虔诚的信徒。” 第57章 狗神教与猫神教其四 虽然只是送信，看上去非常简单。 但无论是伊蕾娜还是琴都惯性思维了。毕竟要见的是一国的王子，伊蕾娜作为魔女想见一面一般不会太困难，但琴拿什么理由去见呢。 除非偶遇在街上散步的王子……但假如王子一直待在皇宫里，像皇宫那样的地方琴没有许可是进不去的。 伊蕾娜的离开让送信任务难度突然提高了很多。 琴怀揣着信，站在皇宫外围思考见到罗密欧的方法。 方法自然是有的，就是付出多大代价的问题。先试试看普通的办法能不能见到。 “喂——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注意你很久了。”不远处的一位骑士走了过来。 “你帽子不错。” “谢谢，昨天刚买的，不对——问你话呢，你在这干什么？”骑士说道。 “我想拜见罗密欧王子。”琴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理由？” 果然还是问到了。 我总不能说有一封信要给他吧，万一有人好奇信的内容要检查一下，虽然这种可能性不高，但不能排除没有。 如果是伊蕾娜，她在这种情况会怎么胡说八道呢？ “咳咳。” “你咳嗽什么，需要吃药吗？” “抱歉，只是进入一下状态。罗密欧王子有一件重要的委托要交给我，邀请我去和他面谈。” 对的，伊蕾娜绝对会这么胡说八道。 “你？”这位骑士上下打量着琴。 这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人，王子殿下找这样的人有什么需要委托的事情。 “报上你的名字，我去请示一下王子殿下。” 坏事…… 如果自己是魔女根本就不会被质疑。 “王国机密，你当真想知道？”琴不动声色道。 “连你的名字也是机密？” “和邻国有关。你请示一下王子殿下就知道了。” 但愿这个王子能理会我的意思。不然的话还得想个额外的主意挺麻烦的。 听到邻国这个字眼，这个骑士顿时肃然起敬，随即离开了。 …… “朱丽叶，那封信给他了吗？”王位上不可一世的君王自上而下看着自己的女儿，他头顶着狗图腾的大冠，整张脸也是犬型。 “自然，我的父皇。”朱丽叶说道。 “那就好——他的回信呢？他答应了吗？”国王急不可待道。 “我的信使还没有送信回来。” “哦。” “只是父皇，你觉得他可能答应吗？” “男人都是下半身控制上半身的生物，他肯定会答应的。” 如果在他当王的期间可以覆灭那个异教徒所在的王国，那他绝对是记入史册的千古一帝。 因为两个王国彼此实力相差十分接近，双方已经僵持两百余年之久——寻常手段根本打破不了这个平衡。 那就只能用阴谋。 出卖他女儿的色相——使用美人计策反那个王国的王子。 答应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然后让他充当敌国的内应，如此这般，最后胜利者只可能是自己这边。 他们之间的通信困难当然是假装的，要不然就太假了。 前不久他让自己的女儿去给罗密欧送去了计划书，约好里应外合攻破邻国的时机。 现在计划已经进行的相当顺利了。万事俱备，只差对方的回信了。 “委屈你了，我的女儿。”国王说道。 “为国献身，是我的荣幸。” “退下吧。” 朱丽叶提起裙摆缓缓撤了下去，目光中闪烁着某种难过的味道。 回到自己的闺房，她独自又走向窗前，远眺着远方。 她很不喜欢这个王国，因为她是公主，所以从小到大都给她灌输狗神教的各种思想。不论她怎么想的，都必须去接受。 她其实不喜欢狗。 应该说，她不喜欢狗的地位爬到人的头上——那人活着干什么？明明只是宠物，却倒反天罡得需要人去尽忠。 但她没有选择的权力。 她正长吁短叹着，目光却瞥到了一缕灰发。 哎？那灰发是不是有点熟悉来着。 不对，这怎么看都是她吧？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不会收了我的钱不干活吧。 “你在做什么？”朱丽叶问道。 “咦？你在说我吗？”伊蕾娜明知故问。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你送信了吗？” “我委托别人去送了。” “委托你那男同伙？” “搞得我们在犯罪一样——放心吧，他很靠谱，应该。” “你的话就很不靠谱。回到之前的问题，你在这做什么？” “这里有面包的香味。” 随后，朱丽叶有些无语地看着正在她面前像土拨鼠一样吃着面包的灰发魔女。 “吃了我的面包，能再委托你一件事吗？”朱丽叶说道。 “你说。” “能不能……带我离开这个王国？” “唔？”伊蕾娜突然停止了咀嚼。 …… “请带我离开这个该死的国度，拜托——”一位有些憔悴的男子说道，“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如果不提前知道，很难相信这个男子就是罗密欧。 这副样子就好像奖励多了。 琴双臂环抱，一时间有点没明白这个家伙读完信后突然的举动，什么叫带你离开？ “我不想辜负我的爱人——她向我坦白了她是利用我的真相，我想我也应该告诉她我的真相。”罗密欧说道。“她会想办法出国，拜托你带我出去。” “你为何觉得我能做得到？”琴说道。 “朱丽叶相信你，那我也相信你。” 可我不相信我自己哎，你们哪来的自信。那封信是交代了什么吗？ “拜托了——请带我出去。” “你自己出不去吗？” “我身不由己。” “行吧。” 当天夜里，两个头戴着兜帽的人鬼鬼祟祟出了皇宫。 “你对那些骑士做了什么？”罗密欧好奇道。 那些护卫遇到他们跟没看到他们一样。 “不该问的别问太多。”琴说道。 等到出了皇宫后，他左眼的血红色逐渐消退。 这点程度的幻境魔法他还是能使用的——但即便如此，还是对他精神造成了相当的创伤。但好在还不会到失控的程度。 他会答应罗密欧的请求自然不是一时兴起。 而是……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在两人顺利出国不久，却发觉另外一行人也在朝这个方向赶来。 迎面赶来的人好像还怪熟悉的。 “朱丽叶——” “罗密欧——” 这对男女看到彼此顿时热泪盈眶，在月色中，互相奔赴向彼此，随后紧紧拥抱在一起。 “对不起……” “是我才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欺骗你信任的。” “不是，我是男人应该我先坦白才是——是我在利用你的感情。” 两人互相倾诉着说不完的情话。 事实是两国的国王似乎想到了同一个策略——用彼此的儿女去诱惑对方好策反彼此，但结果却好像是，他们的子女都真得沉沦到爱河里了。 然后就…… 在他们彼此在目无旁人放闪的时候。 促成两人相见的帮凶早就趁着夜色离开了。等到两人回过神，那位爱吃面包的灰发魔女和那个气质古怪的剑士早就不见了踪影。 （三代外旁系血亲可以结婚，而且某些特定时期表兄妹结婚的很多的吧……所以别在意故事里的这两个人了） 第58章 伊蕾娜创造魔法ing其一 魔法统合协会——已知的全世界最大最统一的魔法机构，其分部遍布各式各样的王国，只要是境内允许魔法师入驻的王国，几乎都可以看到魔法统合协会的身影。 其权能非常广泛。 它可以接受和魔法相关或者非魔法相关的各种各样的委托，其机构内的魔法师的相关收入就来源于这些委托。 除此之外，它还负责了魔女称号的登记，以及见习魔女考核认证等等一系列的事情。 几乎是公认的最权威的魔法机构。 也因此很多魔法师都以加入魔法统合协会为荣，其协会成员会佩戴月亮胸针来显示其身份， 外出执行委托时，这枚胸针可以起到很多便利。 包括但不限于调动当地魔法统合协会的资源、自由出入大大小小各个王国。 有很多年轻魔女当然也会选择加入魔法统合协会去谋份差事——结果却是只有通过考核的魔女才有机会加入协会，可见其也不是随随便便个人都可以加入的。 但在这选择加入魔法统合协会的很多魔女之中，并不包括伊蕾娜。 并非她通不过魔法统合协会的考核，而是…… 她单纯懒得不想工作。从前自己有多卷，现在自己就有多不想卷。 都成为魔女了，为什么还要那么卷呀——不想工作。至少不想被人要求着工作。 工作什么的只能妨碍我旅行的步伐。 但在今天，她很难得地迈入一处魔法统合协会的分部。 “欢迎光临魔法统合协会莫莱克斯分部。”招待员是一位相当年轻的魔法师，“哎？你是魔女吗？” “嗯，我叫伊蕾娜，魔女称号灰之魔女。”伊蕾娜说道。 “请问魔女阁下需要什么帮助，是办理业务，还是接取委托。” 非协会的魔女当然也能接受委托，但是得到的报酬会比协会内魔女接取最终能取得报酬少。这也是协会吸引魔女入驻的手段之一。 但伊蕾娜这次来不是来接取委托的。 事实上，她如果要去找委托，根本不需要协会帮助。 “我想找一下这些魔法材料。”伊蕾娜拿出一张羊皮纸，上面列了她需要的各种各样的魔法材料清单。 “哎哎？”接待员小心翼翼地接过羊皮纸。 她能作为招待员，自然本领还是过硬的，羊皮纸内大部分魔法材料她都认识。 “我们会在三天内备齐。魔女小姐有协会通行证吗？”招待员说道，“有通行证的话可以打折哦。” “可以现在补办一张吗？” “哈哈，魔女小姐真幽默。” “其实我是认真的。” “嗯……魔女小姐……协会通行证一般只会颁给对协会有突出贡献的魔法师的，它允许持有者更方便使用协会的各种设施，像餐厅啦、炼药房啦……” “很遗憾，我现在没有。” “没关系，只要魔女小姐加入协会也能享受到这些的。” 呵呵，图穷匕见了吧。 要让我加入协会……不可能……加入了就要上班了，丧失了自己的灵魂，我还怎么旅行。 毕竟享受权利的同时当然要履行相当的义务。加入了魔法统合协会就要接受协会的统一调度了，很多时候就没那么多自由了。 招待员这么花言巧语当然是故意诱惑伊蕾娜这样的魔女去加入协会。虽然不知道她是否一定能考核通过， 但基本上，能成为魔女的魔法天才，决定通过考核与否的也就是取决于自身阅历罢了。 “条件非常诱人。”伊蕾娜故作沉思般说道。 “那……”招待员两眼顿时放光。 “但是我拒绝。”伊蕾娜微笑道。 招待员面露遗憾但很快振作起来：“魔女小姐，这些材料总共三十八枚金币，您是打算现在结账吗？” 三十八…… 我感觉我的钱包在呐喊。 伊蕾娜叹了一口气，忍痛掏出金币：“我是魔女，不能打折吗？” “这三十八枚金币是协会针对魔女的优惠价了哦，市场上要购买这些魔法材料可不止这么点金币。” 我难道不知道吗……我就是想问问罢了。 伊蕾娜将钱交了就转身走了。 她怕多待一秒就会忍不住把这些哭喊着不要离开我的金币们带回去。 刚刚赚来的金币又飞了，钱还真是不经花。又得去想想看怎么去赚钱了。 …… 这些材料当然是用于她的魔法研究的。 她要创造出使食物变得毫无营养却保留味道的魔法。 创造一个魔法基本都要付出相当昂贵的成本。 毕竟去想出一个目前没有的魔法，对任何魔女来说都会是一个挑战——正所谓未知才是最大的敌人，她们需要不断去失败去调试魔法可行性。 自从她被授予星辰胸针后，她几乎就没进行过任何魔法研究了。 而此时因为是寒冬，伊蕾娜本身也不是很想在这样冻死人的天气乘着扫帚到处奔波，索性就待在一个王国里潜心搞搞自己刚想到的魔法研究。 等到这个冬天过去再继续她的旅行。 回到旅店她推开了房门，贪婪地享受着魔法炉带来的温暖。 眼睛下意识朝琴那边瞄了一眼，他还是在看书——挺好学的。不过，他在看什么？ 那本书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不是—— 那不是我的日记吗？ “喂——你在看什么？”伊蕾娜冲到琴面前把那本日记合上。 “哦，你放在桌上的日记。” “你不知道不经过别人允许看别人日记是很不礼貌的吗？” “哦，现在知道了。” “补偿。” “要不我也写一本日记让你看？” 这人简直无法沟通，幸好我日记里本身也没写什么不好的东西。应该说，本来这些日记有机会就是要发表的，就像《妮可冒险记》一样。 发表的书名都取好了——就叫《魔女之旅》。 如果真得有写啥不好的，才不会大摇大摆摆桌上。 但不经过人同意就翻看，怎么说也让人开心不起来呢。 “下不为例。”伊蕾娜把日记本收好。 “哦。” “说起来，看完有什么感想？”伊蕾娜姑且还是想知道如果这些日记发表了，读者会怎么看待的。如果要改动，哪里需要修改一下。 琴误打误撞看了也就看了吧。 “你开篇都喜欢花一大段来描述自己多么可爱的吗？”琴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是自恋狂吗？” 我居然要寻求他的意见，我是白痴吧？ 伊蕾娜不再多说什么，瞪了琴一眼后离开了。 还是留这个木头在这自生自灭吧，今天不想管他了。 第59章 伊蕾娜创造魔法ing其二 “伊蕾娜大人……午餐我给你买好了。”桃色发色的小姑娘乖巧地把一袋刚出炉的面包放在桌上。 “我们都是物品，你忍心让我们被吃掉吗？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面包纷纷对着扫帚小姐宣示着悲哀的控诉。 “嗯。”扫帚点点头。 “你怎么说得出口的。救救我们……我们不想被吃掉。”面包呜呼哀哉道。 “我是伊蕾娜大人的扫帚，虽然我们是同类，但没办法呢。” “怎么能这样——啊啊，你这个恶毒的女孩，别以为你长得可爱就可以吃掉我——啊。”面包小哥壮烈牺牲了，牺牲在了伊蕾娜的嘴里。 没有人会为这样寻常的面包去停工缅怀。 “你刚才在和面包说话吗？”伊蕾娜嚼着热腾腾的面包说道。 “是的，伊蕾娜大人。” 伊蕾娜风卷残云地把今日份的面包席卷了个干净，满意地拿起餐巾擦擦嘴：“晚上再帮我跑一下腿买下晚餐。” “没问题。只是……” “怎么？” “伊蕾娜大人已经三天没出过这个房间了，这对伊蕾娜大人你的身体不好。”扫帚担心道。 这里是魔法统合协会分部出租的魔法研究房，专门配备了各种各样的常见魔法辅助指南，以及质量上乘的坩埚仪器。 “你不懂——如果出去了再进来要另收费的。”伊蕾娜说道，“只要我一直在这房间就可以一直省钱。” 出租条例就是这么写的，借租人如果离开出租的房间，下次回来需要交纳一定费用。 而且这里有魔法暖炉，不用白不用。 “明明伊蕾娜大人对魔法材料一掷千金，可在这些小开销方面却是斤斤计较呢。” 伊蕾娜就假装没听见，谁说自己不心疼那一笔购入魔法材料的巨款的。 “对了，你去看望琴的时候，他还活着吧？”伊蕾娜漫不经心道。 “还活着的。” “没我的监督，他不会又睡大街了吧。” “哦，那倒没有。” “呐，有进步。” “但他睡在了旅店的走廊上……” 无可救药的家伙。 算了，先不去管这个有床不睡躺地板，有房间不回睡走廊的奇葩了。 好歹这回他没睡大街了。 伊蕾娜回到实验桌前，大量零散的书堆积起来，此外还有记载着大量密密麻麻文字的羊皮纸摆放得到处都是。 这些羊皮纸就是她近些天的成果。 “好久没见到伊蕾娜大人这么认真了，认真的伊蕾娜大人好可爱。”扫帚在一旁犯着花痴，她呆毛不自觉摆动，头顶仿佛泛着小花。 魔法时间一到她就又要变成扫帚了。 大抵是晚间，伊蕾娜又会把她变成人。 “总是缺了什么。”伊蕾娜看着琳琅满目的实验材料琢磨道。 酒灯花的花粉用于瓦解营养成分的思路应该是不会错的，错误就在于这玩意剧毒无法食用，得用其他的材料去中和毒素。 但现在的结果却是。 伊蕾娜研发出了一种可以把食物变得剧毒的魔法。 她可谓是一代绝命毒师了。 哪里出错了呢，伊蕾娜不断翻阅着各种各样的魔法书。时间就在她认真的研究的时候不知不觉飞速地流逝。 …… “琴大人——这里不能睡。”扫帚艰难地晃醒躺在走廊上的琴。 “唔……”琴从睡梦中迷迷糊糊醒来，“哦，伊蕾娜你回来了。” 归根结底，扫帚和伊蕾娜就发色不一样，如果是一晃眼，真容易认错。简单来说，扫帚就是染发后的伊蕾娜。 “我是扫帚。” “哦。” “请回房间去睡——让伊蕾娜大人知道了她会不高兴的。”扫帚义正言辞道。 在扫帚监督的目光中，琴施施然回到了房间。 她其实挺希望琴能过着正常人的生活的。但似乎，他在故意抗拒着什么……如果一次两次是这样，姑且算是他下意识的举动。 但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反倒是故意不愿意像个正常人活着。 “琴大人——你有什么苦衷吗？”扫帚问道。“可以和我说说吗？” “苦衷，你是说什么？”琴说道。 “就是，你为何……” “人如果一旦有了镶金的叉子，就会想着吃配得上叉子的精美饭食——如此这样，最后就会害怕失去。唯有一无所有，才不会害怕失去；唯有毫无希望，才会没有失望。” “我不是很明白。” “你有失去过什么东西吗？” “我只是个扫帚，本质上我的东西全是伊蕾娜大人的东西。” “我就知道，所以你才很难懂。” 我是不懂，但受了伊蕾娜大人的吩咐，就要好好监督琴大人的作息。 扫帚看了眼时间，完了，快要错过给伊蕾娜大人送晚餐的时间了，她不会要饿晕在房间里了吧，这种事情不要口牙…… 扫帚飞也似地跑走了。 待到扫帚冲到伊蕾娜那里，就看到那个灰发女孩直直躺在地上。 哇——我来晚了，对不起伊蕾娜大人—— “呜呜呜，我不该回来这么晚的。对不起……伊蕾娜大人，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还成为你的扫帚。”扫帚俯身在伊蕾娜身前哭泣道。 “别哭了……我还没死呢。”伊蕾娜苦笑道，“有这时间还不扶我起来。” “呜呜呜，伊蕾娜大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扫帚这才发现伊蕾娜似乎只是摔倒了。 “真是的，把眼泪给我擦干，只是摔倒而已，差点被你真送走了。”伊蕾娜无语道，“回来这么晚，就是来给我报丧的？” 扫帚低头接受着伊蕾娜的批评。 嘿嘿……伊蕾娜大人没事就好，我被骂也没关系。 伊蕾娜在羊皮纸上写下一些批注后就开始享用今日份晚餐。 直到现在，她希望创造的魔法还是无法具有原型，一直在试错的路上。已经排除了很多方案，更多方案还等着自己去试验。 创作魔法的道路，还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呀。但事已至此，还是先干饭吧。 第60章 在融雪之前其一 “请问，这是灰之魔女的房间吗？”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使琴不得不从读书模式切换到现实，迫不得已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前去门口开门。 “啊——灰之魔女小姐，一个委托拜托您……咦？”门口的官员看到开门的是一个男人，原本热情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不好意思，我也许找错人了。” “这里的确是灰之魔女伊蕾娜订的房间，你找她什么事？”琴说道。 “她不在吗？” 半个月前她就说要出门去魔法统合协会的专门机构内研究魔法来打发时间。在此之后就没回来过。 但琴不喜欢无视自己问题的人。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这位先生。”琴面无表情道。 也许是被琴那阴沉的样子吓到了，官员语气都变得支支吾吾了：“那个……我们王国……有事情委托灰之魔女小姐……既然她不在……那……” “说说看委托，如果我见到她了会转告给她的。”琴说道。 官员叹了一口气：“请帮我们王国驱逐一个兽人。” …… 正值严冬，这个时间点几乎所有人都会窝在某处不肯出来。 人们一般会依靠房间内的火炉保持温暖，或者索性就把自己封印在床上当个冬眠的王八。总而言之，在这样寒冷的天气，能看到衣衫单薄的人行走在街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个头戴兜帽的小女孩颤颤巍巍地行走在萧瑟的街头，目光空洞地游离在冒着热腾腾气息的各种琳琅满目的饭店之间。 “好饿……”她忍不住嘀咕。 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 她很不愿意去和人打交道，但一想到还在挨饿的妹妹，她向一家面包店靠近。 “能……给我一片面包吗？”小女孩爱丽洁哆嗦道。 严寒已经让她话都难一次性讲清楚了。 “不行——我不会卖面包给你的。” “呜呜……可我付钱了呀。” “收好你的钱，我不需要。你快走吧。” 爱丽洁走过一家又一家店，收到的回复永远是拒绝。她看到人们对她流露出的那一抹厌恶，那种表情就好像看到了一只过街喊打的老鼠。 明明我也是人…… 爱丽洁下意识摸了摸额间的盘着的角。虽然我只是兽人…… 不行，妹妹还等着我。爱丽洁重整士气，准备继续寻找食物。 只能去那家诚实商店碰碰运气了，虽然那里只有苹果，但好歹也是食物。 所谓诚实商店，就是没有店员看管，人取多少商品自觉往收容箱投多少钱的商店。如果有人在，就不可能卖东西给她，她只能去那样的诚实商店碰碰运气。 但往往即使去那里，被路过人发现，他们也会制止自己的购买行为，并对自己大肆谴责。 她已经受够了这个王国了——要不是她妹妹是残疾，她做梦都想带着妹妹一起逃离这个王国。可现在，她们必须熬过这个寒冬。 爱丽洁一鼓作气来到诚实商店，左顾右盼确认四周没人的时候，向一个青色的苹果伸出了魔爪。反正——反正——这些人也不想卖我食物，那么——不付钱也是可以的吧。 她努力说服自己。 当手伸到半空中时，却发现那个苹果被人先一步拿走了。 咦？ 她下意识抬起头，看着那个拿着苹果的人。 两双空洞的眼睛得以彼此注视。 “你需要这个，可以和我聊聊吗？”琴说道，将一只虫子递来。 “不要——不要——不要——”爱丽洁疯狂咆哮道，将虫子拍落到一边，“你也是来嘲笑我的吗？就因为我是兽人！” “果然吗？就是外地人也是如此。”琴若有所思地捡起那只被拍落的虫子擦了擦，然后塞入口袋，“我能带你离开这。” “我……不要……”爱丽洁虚弱地别过脸。 “你不是很想离开这吗？我能帮你。现在， 你应该也只能尝试信任我了吧。”琴将苹果递来，“带我去你家。” 爱丽洁原先的第一想法是抗拒，但不知为何，原本刺耳的话传入她耳朵里突然变得柔和了许多。 琴半蹲下目光和爱丽洁平视，左眼轻轻绽放着血红色的光：“我会，带着你的妹妹一起离开。你可以相信我吗？” 爱丽洁的受激症状很严重，那只能用幻境魔法一定程度扭曲其本就扭曲的认知了。 “请问你叫什么？”爱丽洁颤颤巍巍地问道。 “你可以叫我，琴。接下几天，请多指教，爱丽洁。”琴说道。 “你认识我。” “自然。” …… 爱丽洁抱着苹果小心翼翼回到了家。 这个家或许还能称为是家应该是因为这里还具有房屋的造型吧，只不过屋顶到处都是破洞，只能靠断壁残垣挡挡风。 她和她的妹妹来到这个王国就居住在这里，这里是她们最后的避风港了。 一回到家，她就冲到自己的妹妹米丽娜身旁给她苹果。 “对不起米丽娜，我回来晚了，肚子很饿了吧。” “对不起哦，姐姐无能，只能给妹妹带回来苹果，米丽娜已经吃腻了吧。” 琴在一旁默默看着，然后目光瞥见放在房屋前的小包裹。 刚刚回来时爱丽洁已经打开过了，她看到了一堆的虫子尸体以及发臭的浓油，惊吓得她立刻踢开了。 一定是附近邻居看不惯她和她妹妹故意送来恶心自己的。 琴默默俯身蹲下，将一个又一个虫子尸体收入口袋。 爱丽洁看到这一幕，下意识想远离这个怪人，但想到他的承诺，压下了怪异的心思，选择靠近他。 她一直都想离开这，但因为妹妹是残疾，光靠她自己完全无法离开这。而且离开这如何生存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而正如琴所说，她只能尝试去相信琴。 受琴的魔法影响，她不知不觉遭受到了强烈的魔法暗示。 “你怎样帮我和妹妹。”爱丽洁问道。 “我会带你们回你们附近的老家。在那里，我会告诉你活下去的办法。”琴将最后一只虫子尸体收入囊中。 “谢谢你。” “不用客气。”琴起身道，“带上你的妹妹现在就出发吧。我会护送你们一路上的安全。” 第61章 在融雪之前其二 多年前，王国附近的山崖，发生了一起非常凄惨的坠崖事件。 在山上小屋内苦苦等着双亲打猎归来的爱丽洁姐妹等回来的是父母的尸体，官员告诉她们，她们的父母因为打猎不小心坠崖，最后尸体还是被路过的商人捡回来的。 为了尽到人道主义关怀，当地官员把爱丽洁和她的妹妹米丽娜接到了王国境内居住。给她们姐妹最基础的生活保障，并无偿给予了她们一套居住的房子。 这一切都相当美好。 本该如此。 但在某一个夜里，一些贪图兽角的商人看上了爱丽洁和米丽娜姐妹额间的兽角，于是便采取了入侵行动。 在那场激烈战斗的夜里。 原本美满的屋子被整得七零八落的，米丽娜也因为保护姐姐不受伤害被那些恶毒的商人的匕首扎了无数刀。 自那以后，爱丽洁就无时无刻都在遭到周围人的恶意。 她讨厌这个王国——她讨厌虚伪，讨厌生活，讨厌存在。 如果不是因为妹妹需要自己照顾，她早就一死了之了，反正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而在今天，她背着妹妹终于离开了这个令她受伤的王国。 重新回到了她小时候和父母妹妹居住的小屋。小屋里的生活用具虽然大多都残破不堪，但都还能用，从今往后，她和妹妹就要在这个没有烦恼的地方生活下去了。 “你喜欢弓箭还是剑。”琴问道。“接下来，我教你打猎。” “弓箭，我爸爸就是神射手。” “好。”琴说道，“等我一下。” 也没等多久，一只很粗糙的弓就做好了，不过只是收集了一些树枝。 然后刚刚用剑杀死了一只刚刚抱回来的冬眠的熊，抽取了熊筋作为绳索。 “我想改练剑了，可以吗？”爱丽洁刚刚亲眼目睹了琴是如何把一只熊砍死带回来的。 “如你所愿。”琴把弓箭丢到一边，然后丢来一只打磨好的木剑，“你身子骨不好，所以，我会教你更加实用的剑法。” （冬眠的熊：阿米诺斯！） “师傅。” “不用如此称呼。仔细看我的动作。” 寻常的孩子其实不该练剑的，尤其还是发育不良的孩子，但爱丽洁是兽人，天生力气比寻常人大得多，所以掌握一些剑的技术也没关系。 如果实在没有天分，改练弓箭也来得及。 反正最终目的，就是要让她独自一人，也可以在这里活下去。在这片资源富足的深山，只要有能力，活得好也不是遥不可及。 …… “伊蕾娜小姐，前几天这里王国的官员给你寄来一封信。”魔法统合协会的专员匆匆跑来递给刚从研究室里出门的伊蕾娜一封信。 经过几周的鏖战，伊蕾娜终于还是有些受不了了，决定出来走走。 毕竟研究思路枯竭了，整个魔法项目遇到了瓶颈，再死磕下去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进展。倒不如出来透口气说不定能发现一点灵感， 而且，她有点担心琴。 毕竟那家伙，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即使有扫帚的监督，感觉他也只会阳奉阴违。 在研究室里，除非被里面的人特别批准，是有被规定没有要紧的事情不允许打扰里面的人的。所以，这封信直到伊蕾娜出关她才看到。 这种规定当然是出于安全的考量。因为很多魔法实验需要极致的专心，一旦受到外界干扰分神，说不定会酿成大祸。 当地官员虽然把委托内容向琴说明了，但总是觉得琴不太靠谱，就寄了封信给伊蕾娜。只是伊蕾娜现在才看到罢了。 信中讲述了王国的请求以及整个事情的真相。 多年前，一支从外地而来售卖兽角的商人队伍看到了外出打猎的两个兽人夫妇。他们当时就觊觎上了那对美丽的兽角，对向他们展开了狩猎行动。 经过双方殊死对抗。 因为天色太黑，深山内各种路况都非常复杂，一行人没有注意脚下的路，然后失足一起滚落到了山崖底。 一些留守没有负责狩猎的商人后来发现了自己同伴和那对兽人夫妇的尸体，将其带回当地王国的官署说明了情况。 当然，他们粉饰了他们贪图兽角的歹念。 但如今兽角已经和血尸混成了一堆卖不出了。索性就交给当地官僚，自己同伴的死还能换取一定的保险金。 后面，当地官员接来了这对死去兽人的两个女儿，将其安置在境内。 当时的官员并不知道，使这两个孩子这么惨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些商人。他们安置孩子的举措无意间又激发起那批商人的贪婪。 在一次夜里，他们对爱丽洁的住宅进行了袭击。 等到当地官员赶到。 看到的，就是因为保护姐姐而倒在血泊中已经气息无存的米丽娜。 以及紧紧抱着妹妹一声不吭的爱丽洁，周围的商人都已经被那些官员制服了。只是，自那以后，爱丽洁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无论周围人释放什么好意，她都会激烈反抗——她耳朵听到的永远是他人的恶意。 她会用虫子购买东西，却把他人好意施舍给她的金币当做什么恐怖东西（虫子）一巴掌拍掉。 而且她似乎一直都觉得她的妹妹米丽娜还活着。 总而言之，她得了相当严重的心理创伤。因为她的存在，虽然这个王国的居民都很同情这样的小女孩，但她异常古怪的行为已经影响到了当地人的正常生活。 很难有人可以接受那个女孩拿着臭虫子来当货币来付款。 也很难有人可以忍受她时不时歇斯底里的叫喊。 所以当地官员恳请魔女出手将她妥善驱逐出国。 其实当地王国是有拜托过魔法统合协会的人来处理的，但魔法统合协会的所有人都不愿意去做这个恶人，所以当地官员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寻找伊蕾娜的帮助。 伊蕾娜平静地读完了这封信。 然后就把这封信烧了。 目光中闪烁着某些不一样的情绪。 她迈着大步伐走回她订的旅店，却发现房间空无一人。 琴呢？ 她随后看向桌案上琴留下的字条。 “找我，来王国后山，安静点——琴” 虽然他性格别扭，但事实上有时候却比自己还善良。据他的说法，那只不过是为了证明他还有活下去的价值。 伊蕾娜叹息地摇了摇头，收好了字条，召唤出扫帚，向王国的后山而去。 第62章 在融雪之前其三 “师傅，是这样吗？”爱丽洁提起木剑冲去，在一道残影之后，一个草人四分五落散落一地枯草。 虽然琴不太愿意爱丽洁这么称呼他，但爱丽洁却坚持这么称呼，就像当初他拗不过扫帚称呼他“大人”，如今他也就随意了。 “做的不错。”琴说道，“现在，和我对练。” “和师傅吗？”爱丽洁突然目光动摇起来，那只熊是如何被琴碎尸八段的场景历历在目，我会死的吧？一定会的。 “想想保护你的妹妹。你不是一直想守护她吗？”琴说道。 妹妹…… 对——她——是因为我而残疾的——我一定要守护好她。 哪怕是师傅——我能做到的。 爱丽洁提起了剑向琴冲去。作为兽人，绝大多数都是天生的武艺高手，比起人，他们力气更大精力旺盛，动态视力也更好，除了魔法相性会稍逊一筹。 短短几天时间，爱丽洁就基本学会了琴教授的基本剑招。 虽然琴从来没系统教过学生，唯一教授经验还是曾经在罗贝塔那次和人类幼崽的闹剧。但不得不说爱丽洁悟性相当好，琴的简单演示她都能很快理解。 剑与剑碰撞片刻后，爱丽洁的剑被琴击飞。 哪怕琴已经很收力了，但对于爱丽洁来说，琴毋庸置疑还是无解的。 爱丽洁觉得自己回到了当初面对那群歹人的无力，明明自己才是姐姐，却是妹妹挺身而出为自己挡下来自歹人的匕首。 “我……”爱丽洁呆呆地看着雪里那被打飞后插入的木剑。 “你一直都很后悔吧——后悔当初为何不是自己挺身而出。”琴把木剑拔了出来，“如果只是后悔，可就只能如此了。” “师傅……” “人的命应该把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不是交给虚无缥缈的苍天，也不是交给他人的同情。”琴把剑递去，“继续，爱丽洁。” 爱丽洁持剑继续冲来。 泪水款款从她眼角而出。 小时候，她很喜欢依偎在父亲宽大的胸膛里和妹妹喝着妈妈做的热汤。 虽然日子过得很清苦，但她觉得这很幸福。她觉得，有父母在，哪怕这个屋子小小的，但天空却被无所不能的父母撑开。 但那一天——他们离开了。 连一声告别都没有，随后她和妹妹也离开了这里。 父母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能好好保护妹妹的就只有自己了。爱丽洁将最好的都留给了米丽娜，她很喜欢看到米丽娜笑着叫自己姐姐，说有姐姐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哪怕白天打工再苦再累，看到米丽娜的笑容，感觉这一切都可以得到治愈。 只要米丽娜活地好就好了。 我是姐姐呢——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为什么——她将自己所有的怨恨加持在了剑上，狠狠击打向琴。为什么——他们，要夺走我们来之不易的幸福。 明明我们都不认识他们。 凭什么？凭什么要夺走这一切…… “力道对了，但章法乱了，这样只会被人利用。”琴轻松地接着爱丽洁的挥砍。 应付小孩子，只要靠反射神经就好了。 虽说如此，这样，对付没有智慧的野兽也完全够用了。 “师傅——你和他们一样吗？”爱丽洁突然问道。 “不要让自己的情绪被他人的想法左右。我是什么人，根本不重要。”琴说道。 “那便是不一样了。” 再一次剑与剑的对冲，爱丽洁的剑碎得四分五裂。 这场对练就这样终止了。 …… 根据官员给的地图。这里应该就是那个小木屋所在地了，伊蕾娜行走在雪径上，仔细观察手中的地图。 她目光所向，有一个长角兽人小女孩提着一把剑冲向了一只雪兔，在雪兔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它的脖颈就被一剑封喉然后被小女孩提了起来。 哎哎？ 那是……爱丽洁？ 伊蕾娜当然拿到了爱丽洁的肖像。还是很好辨认的，毕竟长角的人很特殊，兽人在人群里都是很好分辨的。 只是那剑法，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伊蕾娜朝着那个小屋子缓缓接近。在还没靠近小木屋之前，她就被发现了。 “你是谁？”爱丽洁的声音从伊蕾娜身后传来。 好厉害，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绕到魔女的身后，虽然伊蕾娜没有认真使用探查魔法，但这已经足够厉害了。 “我找琴，他在这吗？”伊蕾娜问道。 “你是师傅的什么人？” “师傅？”伊蕾娜有点诧异。 “快说。” “一起旅行的旅人，也就是朋友。”伊蕾娜转过身，看着身后这个兽人小女孩，“我是受他邀请过来的。” 爱丽洁似乎还是没有完全撤去自己的敌意，看向伊蕾娜的眼神里有着一股名叫不爽的东西。 咦咦？ 我是怎么得罪她的。我这是第一次遇见她吧。 一定是那心灵创伤的缘故吧，一定是这样。 “原本以为你会在雪化了的时候才来的。”琴恰如此时慢慢走了过来，“比我想得早了很多。” 他是不是阴阳怪气自己消失了很久？ “我怕你死在屋子里，这不是要提前出来看看情况。”伊蕾娜不甘示弱地毒舌回去。 “师傅才不会死——不会——”爱丽洁对伊蕾娜的话很不满意，“给我向师傅道歉。” 哎哎？这个小女孩怎么一点就炸。 琴都没急，你急什么？ “道歉！”爱丽洁义正言辞道。 算了，别和小孩子计较，况且她挺悲惨的。 “对不起，琴。”伊蕾娜说道。 “你也有吃瘪的时候。” 呵呵……你吃瘪的时候我得好好嘲讽回来。 “爱丽洁，她是我的旅伴。今晚的晚餐给她做一份吧。”琴说道。 嗯？你还挺有良心的嘛。 “师傅不吃吗？” “我吃不了。” “真得不是嫌弃我做的太难吃吗？虽然肉是半生不熟的，辣椒是加多的……”爱丽洁嘟囔道。 我收回我的评价，你确定你不是来特意谋害我的。我何德何能可以品尝如此盛宴呀。 “我因为特殊原因不能进食。”琴说道。 “好叭……”爱丽洁遗憾地提着刚刚猎杀的雪兔进了木屋。随后屋子里面就发出了一些金属器械的切割声。 第63章 在融雪之前其四 看样子，受琴的影响，爱丽洁似乎恢复得不错。伊蕾娜在正式看完委托后，本来也就打算着带爱丽洁来到这里教授她一技之长来温饱。 然后寻找机会让她摆脱心灵创伤。 伊蕾娜刚推开门，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被糟蹋掉了。 只见椅子上坐着一个发臭的尸体，那五官都有些认不出来了，但结合情报和那兽角，大概可以猜到这就是米丽娜……的遗骸。 “妹妹，家里来客人了，是师傅的朋友，好好招待一下。”爱丽洁作为姐姐在厨房干活的工夫多嘴了一句。 不用这么客气的。 我是拯救了世界才能享用死人的招待吗？ 伊蕾娜傻眼地看着这尸体，老实说，这气味真是太冲鼻了，真亏琴能一直待在这。 “米丽娜，她叫伊蕾娜，打个招呼吧。”琴说道。 你也疯了？ 还是我疯了？ 伊蕾娜看向琴的目光里满满都是不可思议。 却看到琴对她使了使眼色。伊蕾娜叹了一口气：“你好米丽娜，初次见面，我是灰之魔女伊蕾娜，正在旅行中的魔女，如果有什么麻烦，可以叫我帮忙。” 啊哈哈——如果是给你烧纸什么的，我可以帮忙的。 冥界事物啥的，我是魔女也不是很熟悉那里的事务，请另寻高明吧，我认识一个叫默的死神，我们关系还不错，需要的话介绍你认识认识。 可能是风俗不一样吧，罗贝塔那里是不会和死人说话的，伊蕾娜默默吐槽道。 但吐槽归吐槽，但伊蕾娜还是很清楚琴只是在配合爱丽洁演出。 在爱丽洁的观念里，米丽娜一直都还活着，只是残疾了而已。 事实的真相很残忍，如果直接告诉她，她一定会崩溃的。 在晚餐时间，伊蕾娜不得不在充满尸臭的房间进食，要不是她素质高，不然真要吐了。她看着爱丽洁给米丽娜小口小口喂着食物，心中充满了怪异的感觉。 有好几次，她都差点没忍住说出“米丽娜已经死了，请你别这样”的冲动。 “师傅，米丽娜说她很喜欢你们。”爱丽洁托着腮笑道。 “是吗？”琴不动声色地说道。 “所以，师傅能一直留在这吗？”爱丽洁说道。 “我不会一直在这。在冬季过去，我会继续踏上旅途。”琴说道。 “为什么？” “没啥原因。我不会归属任何地方。”琴说道。 气氛突然变得很沉闷。 “真得……不可以……”爱丽洁还想说什么。 “不可以。爱丽洁，还记得我说的话吗？不要把自己命运交予他人，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爱丽洁知道了。” 她接下来沉默地吃着兔子肉汤，一勺一勺送入自己嘴巴里。原本香味十足的汤汁，现在在嘴里却很没味道。 这是为什么。 在晚餐结束后，爱丽洁将洗好的碗碟送入厨房后，来到了客厅。 客厅里，伊蕾娜正在用书分散自己注意力，琴一如既往躺在椅子上小憩和平日这个时间点一样。 米丽娜…… 一动不动……饱含着微笑看着这个家。 假如，能看清她的嘴的话。 爱丽洁轻轻来到米丽娜面前：“妹妹，你怨恨姐姐吗？是我无能才……” “这样呀……” “希望我幸福就好……” “妹妹……” 爱丽洁擦去眼泪轻轻抱起米丽娜来到琴身旁：“师傅，让妹妹安息吧——米丽娜说，她想休息了。” “你其实早就都知道了吧。”琴接过米丽娜的遗骸，“为什么今天……” “我想，让师傅看到真正的我，让师傅放心地离开。”爱丽洁笑道，“而且……妹妹她真得已经很累了。过家家游戏，应该结束了。” 米丽娜被下葬在木屋旁的小土坡下，插上了一个小墓碑。 和她的父母一起安葬在了这里，如果不出意外，爱丽洁今后迟早也会躺进去。 “几天前我就明白了。你已经死了。”爱丽洁一个人坐在坟前，“是我在一直挽留你……害怕接受现实，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害怕孤独，你的姐姐一直都很懦弱。” “你说得对，即使如此，我也应该回到那个王国对那些曾经对我释放善意的人道个歉。”爱丽洁站起身道，“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去做件事。” 在米丽娜下葬之后，自觉已经没必要一直待在这的琴也准备离开了。 这整个冬季已经接近了尾声，回到旅店里稍微休整一下就可以准备踏上新的旅程了。 自己已经把爱丽洁教得学会独立生存，她也自己走出了自己创造的虚幻世界。 所以自己使命已经达成了。 琴久违地坐上伊蕾娜的扫帚，重新看了一眼近一个月所居住的小屋，以及，爱丽洁。 “师傅，我可以一起去旅行吗？”爱丽洁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可以。”琴毫不犹豫地说道。 “为什么？” “你太弱了，随时都会死掉。” “唔……”爱丽洁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说不定，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琴说道。 是啊，最后一次见面了。 上一次，和父母，就没好好道别。 和妹妹也没有。 这一次，得把握住才是。她安抚自己有些静不下来的心。 “师傅。”爱丽洁说道。“谢谢你。” “我说过的，不用客气。” “你什么都是对的。但我还是无法认可你说的一句话。”爱丽洁认真说道，“我的命运是因你改变的，所以，命运不一定不可以交给他人。” “改变你的，唯有你自己罢了。我没有那么伟大。” “我也没有师傅说得那么伟大。最后——师傅，一路顺风哦。”爱丽洁挥了挥手。“还有……” “还有什么？” “没什么。”爱丽洁犹豫了一下随后轻笑道，“再见。” 留足时间给这对师徒告别结束，伊蕾娜启动了扫帚冲向了天空，很快消失在了远方。 爱丽洁目送着琴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完全看不见，眼角才感知到一股温热。还是没有完全说出口——但，这样也挺好的吧。 注定的遗憾，还是不要有不雅的结尾才好。 …… 伊蕾娜驾驶着扫帚离开了这个王国，关于爱丽洁那个委托的委托金，按照琴的意见全部分文不取留给了爱丽洁，以及那些替爱丽洁收好的邻家的馈赠琴也全留给了她。 毕竟，她更需要这些。 关于整个冬季，也终于到了尾声。 寒霜逐渐化开，草原逐渐由雪白变得嫩绿。 “爱丽洁应该会更好的活下去吧。”伊蕾娜感慨道。她也由衷为这样可怜的孩子能走出来感到高兴。 所有苦难会随着这些沉重的风雪一起化去。 “也许吧。”琴不置可否地说道，将手中的书翻到了下一页。 第64章 止戈为武 站在伊蕾娜和琴面前的是他们本次的委托人，因为旅途中总能遇见一些事情，像这种顺路接委托什么的是很常见的事情，如果有兴趣且有时间就可以接接看。 委托内容很简单，就是让前方两个互相仇视的村子里的人不再打架。 为此他还还给出了相当可观的筹码。大约是五枚金币，这在理论上已经可以胡吃海喝很久了，当然，那是在正常情况。 “两个村子里的人是有什么世仇吗？”伊蕾娜不解道，一般她是绝对不会管这种琐事的，毕竟旅行路上这种争斗很多，给钱了当然另当别论，顾客就是上帝，魔女也要吃面包不是？ “其实就是信仰不同，一边的人觉得白菜好吃，一边的人觉得青菜好吃，就彼此对立了这么多年。”委托人解释道。 相当……无聊的原因，但伊蕾娜见过更扯淡的，所以根本没感到意外，开始思索起解决这个问题的对策。 自己当然不能直接莽进村里说：“别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这样是打不死人的。）”如果有用的话，就不会有五枚亮闪闪的金币等着她了。 “我去把他们为首的打一顿就好了。”琴直接提出了自己的高效方案，只要动手能解决的，为什么要动脑。 “你是想和他用物理争论一下白菜更好吃吗？”伊蕾娜不客气道。 “没准是青菜好吃。” “你先别说话，让我缓缓。” “哦。” …… “魔女大人，请给我打造最强的武器。”那村子里的人仿佛见到了神明，苦苦哀求着一位有着一席灰发、带着三角魔法帽的魔女。此人正是伊蕾娜。 “最强？”伊蕾娜笑道，“可以，给我钱就好了。” “多少价格？” “一枚金币。” “一枚金币全部人手一件吗？” “当然是一枚金币一件……”伊蕾娜没好气道，一个个的怎么都这样，和谁学的？哦，好像自己也这样，那没事了。 “我们付不起那么多钱。” “那很抱歉，我要继续去旅行了。” “明明对面那个村子里的神秘剑客都是无偿的。而且他说还要给全村人打造最强的武器”村民们小声嘀咕道，“听说那个人很厉害，可以随便切开一棵树，我腰杆子都没树粗……” “他无偿不无偿和我有什么关系？”伊蕾娜说道，“让开路，我要走了。你们就好好享受对面村子的怒火吧。” “不要呀……魔女大人……我们现在的性命可都在你手里……你忍心见死不救吗？” 道德绑架对于伊蕾娜根本没有一点用处，要让她办事，用金币砸她就好了，金币砸多了，说不定你打她一顿她都会夸你文武双全。 但既然是计划，伊蕾娜还是得假意被道德绑架一次，这种感觉真不爽，要不听琴说的，把那个头头，用物理，不，用魔法教育一下其实白菜和青菜一样好吃算了？ “那怎么办呢？我魔力很值钱的耶……”伊蕾娜为难地说道。 “一枚金币五件武器如何？顺便我们给你准备全村宴……” 听起来不错耶。 能赚点外快的同时，还能吃顿好的。 但很快伊蕾娜就被所谓全村宴给惊到了，这些人做饭都不带锅盖的吗？这种饭菜的做法伊蕾娜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刚刚出炉的菜等到下一锅到位都凉透了。 …… “剑圣，帮帮我们村子，制裁那可恶的隔壁村。”另外一边，一群村民也在苦苦哀求一个戴着面具的冷酷青年，他单手执剑，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伊蕾娜说让我假装不说话装高手。”琴心里直嘀咕，“还让我进村就把村口的树劈了，拜托，我本来就是高手。还要装？” 琴心里的波动外人当然不知道，一进村就能单手劈了大杨柳的人，就是村子里的人千呼万唤盼望能带领这个村子击败隔壁村子的英雄。 琴自然按伊蕾娜计划行事，答应了村子里人的请求，还叫他们拿出武器由他来修缮，争取一举荡平隔壁那可恶的白菜派。 村子里的人把他奉若神明，都说是剑圣在世。 所谓修缮…… 琴把这些破破烂烂的武器，好吧，不能说是武器了，锅盖当盾牌，锅铲当长剑，你们真的不是在过家家吗？还是说，其实你们是想厨神争霸？ 总之，他把这些破破烂烂的武器全部埋了，之后变戏法似得拿出伊蕾娜交给他的一个魔法道具空间口袋，里面全是伊蕾娜之前就变好的，全新的最强武器。 第二天，村民看到全新的武器欣喜若狂，不愧是剑圣大人，妙手回春，这锅盖整改得真的好像是盾牌呢。 其实有没有可能……那真得是盾牌。 于是两个村子里的人都获得了最佳的武器，而看上去青菜派的人还有剑圣大人加持略胜一筹。 所以青菜派的人乘胜追击，准备一举荡平对面那个村子。 丝毫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亲爱的剑圣大人其实根本没跟上。 “办妥了？”伊蕾娜不久就骑着扫帚过来了。 “自然。”琴熟练地坐在扫帚后拿出书来，“要去看看吗？” “估计会被骂吧。”伊蕾娜轻笑道，“去看看吧。” 两人飞到战场的高空，就看到两村的人短兵交接，武器瞬间碎了一地。他们都没注意到，他们用的武器其实款式都一样。矛碰到彼此的那一刻就直接碎掉了，矛打在盾牌上，矛和盾也都会同时破碎。 “骗子，两个人是一伙的。”村民人纷纷发觉到自己上了当。 “骗子，给我下来。”村民们纷纷有了新的出气口，就是在半空中骑在扫帚上边啃面包边欣赏美景的伊蕾娜和旁边无所事事翻看着话本的琴。 明明刚才还是竞争对手的两村人此时此刻相处是多么融洽。 “没有撒谎哦。两边都是最强武器，当然一碰就一起碎了。”伊蕾娜理所当然道，“而且我觉得白菜青菜都很难吃耶……还是蘑菇好吃。” “可恶！”众人当然够不到骑着扫帚在半空中的伊蕾娜。只能无能狂怒。 随后，伊蕾娜当然就理所当然地离开了，自己已经出色完成了委托，有了自己这个出气孔，应该两村人可以和谐很久吧。 具体之后会发生什么，那就不是五枚金币可以解决的了。 等到两个人快速驶离两个村子一段距离。 “我记得你很讨厌蘑菇来着的。”琴若无其事地说道。 “是呀，黏糊糊的，不喜欢。”伊蕾娜理所当然道。 “连这都要骗他们，性格真是恶劣。” “剑圣大人要为自己小弟报仇吗？”伊蕾娜一脸坏笑。 “真是难听的绰号。” “什么嘛——我其实觉得还蛮帅的来着。” 第65章 魔族美食家 “老板，请给我十份章鱼烧，二十份炸薯条，五十份羊肉串，要全熟的加胡辣粉。”店门推进来一个小女孩，手舞足蹈地兴奋道。 店里的人纷纷看向那个一口气报出那么多菜名的女孩。 她似乎和人类小女孩大差不差，金黄色的头发，系着一个小蝴蝶结。如果唯一特别点的，就是她淡红色的瞳孔吧。 好惊人的食量。 正在这家店里吃着章鱼烧的伊蕾娜如是想道。 看向这个奇怪小女孩的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这不是艾克西娅嘛。”老板似乎认识她，但正午时分客流量额外大，让他没有工夫去分神招待客人。 怎么说他这也是这个王国招牌餐厅，因为其出售的美食十分诱人，所以每到正午，几乎所有位置都会坐满人。 “请问，我可以坐这吗？”艾克西娅来到伊蕾娜这轻笑道，指了指她身旁的座位。 因为是来餐厅吃饭，伊蕾娜并没有叫上琴，毕竟，对他而言，只能看不能吃简直是酷刑。而且他来这里不是平白无故占别人一个座位嘛。 而目前，好巧不巧，全餐厅就只剩下她身旁还有个空位了。 虽然伊蕾娜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安静地享用美食，但现在拒绝，似乎是太不合乎情理了。 “可以哟。”伊蕾娜点头道。 “谢谢姐姐。”艾克西娅高兴地坐上椅子，兴奋地荡着腿，目光看向伊蕾娜盘子里的章鱼烧流着口水。 因为排在艾克西娅前的用餐的人额外多，还有一群还没有上餐的人，而她的用量又额外大，所以要等到她用餐可需要好长一段时间了。 伊蕾娜看着流了一桌的哈喇子，无奈地说道：“这份给你吧。等到你那份上桌了还我就是了。” “可……可以吗？” “可以的哦。” “大姐姐你真好，艾克西娅喜欢你。” 哎呀——这么说可真不好意思，这让别有用心的我都有点小愧疚了。 等到艾克西娅狼吞虎咽吃完所有章鱼烧。 “作为交换，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伊蕾娜图穷匕见道。 “哎哎哎？” “不可以吗？你都吃了我的章鱼烧耶。”伊蕾娜就是对这个食量惊人的小女孩感到吃惊而已。这怎么看也不可能是一个正常的小女孩。 而且，看那点菜的架势，一看就是小富婆。 多打点打点关系总是好的。 “呜呜……你想问什么？” “你是人类吗？”伊蕾娜问得很直白。 “不是哦。艾克西娅是魔族。”艾克西娅露出小虎牙笑道。“人型魔族。” 伊蕾娜点了点头。 她自然是知道有关魔族的一些知识的。受魔力日积月累浸染，有些动植物会变成魔物，而在这些魔物中，会有极少数会因为各种情况发生变异，诞生了一群有高度智慧的种族。 那便是魔族。 大多数魔族都是奇形怪状的，什么马面人，猪头人——大多数魔族都会保留动植物某些特征。而眼前的艾克西娅似乎不太一样，她真得完全就像是人。 如果不是那惊人的饭量，简直不会把她往魔族方向猜。 “你住在附近吗？”伊蕾娜继续问道。 “啊——不是哦，只是旅行路过这里，觉得这里饭菜很好吃，就多留了几天。”艾克西娅说道。 “旅行吗？” “嗯嗯，别看我长得很小，其实我是个旅行美食家哦。今年已经三百六十一岁了。”艾克西娅笑道。 还真是长寿呀。 毕竟是魔族呀，寿命方面也就精灵会比他们长寿了。 “我都说了那么多了。姐姐你不介绍一下你自己吗？”艾克西娅说道。 被你这个三百多岁的孩子叫姐姐还真是……很奇怪的事情。估计是她自己的口癖吧，毕竟长得就像个小孩，逢人就叫别人姐姐比较容易融入人类社会。 “我是旅行中的魔女伊蕾娜。”伊蕾娜说道。 “是……是这样嘛？一样在旅行吗？” “嗯。” “那伊蕾娜姐姐旅行也是为了品尝各地美食吗？我就是因为妈妈抓来的食物太难吃了才出去旅行的。”艾克西娅说道，“莫不是你妈妈烧的饭也很难吃？” 什么呀？ 我妈妈做的饭才不难吃。 “我只是想看看这个世界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目的，当然，品尝世界各地美食也是旅行的一环。”伊蕾娜说道。 等待了一会儿后，艾克西娅点的餐源源不断上来了。作为食神一样的存在，她当然被老板额外关照。毕竟她一人就顶了好几十人的收入了，这种大客户可不能怠慢了。 “可以一起吃哦，但如果抢不过我，可不能怨我。”艾克西娅笑道。 随后她就开始了风卷残云的模式。 伊蕾娜事实上也没怎么客气，刚拿起热腾腾的章鱼烧嚼了几口，就发现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 哇——你属吸尘器的呀？ 你吃这么快是等着投胎吗？ “真美味呢——比生吃黑章鱼好多了，果然还是烧得更美味。”艾克西娅说道，“哎？姐姐怎么愣着不吃了，是不爱吃吗？” 你说呢？ 伊蕾娜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小孩子。 哪怕她真实年龄一点也不小。 “艾克西娅，你怎么赚钱的？”伊蕾娜问道。 这才是我的最终目的！ “哎哎？怎么突然问这个——”艾克西娅疑惑道。 “就是说……” 你如果餐餐这么点，那肯定有赚钱的小妙招吧，不然早饿死了吧？只是这种赚钱方法不会轻易告诉别人吧，但看这孩子挺单纯的，应该…… “我不会赚钱哦。”艾克西娅笑道。 哎？ “是这样吗？”伊蕾娜疑惑道。 “是这样的。”艾克西娅点了点头。 “那……”你不会是要吃霸王餐吧？也不对呀，她不是第一天待在这。 随后伊蕾娜目光看向柜台，只见那里有一位同样黄发的女孩。 “我女儿给你添麻烦了。”她说道，然后拿出一整袋金币。 “不会不会。”老板笑嘻嘻地把金币拿走了。 “这是你妈妈？伊蕾娜问道。“你不是在旅行吗？” “我好像从来没说过我一人独自旅行呀？”艾克西娅笑道，“姑且一提，我妈妈是魔族公主，金币什么的好像对她来说……” 够了…… 我听不下去了。 好心痛。 “姐姐你怎么了？” “心口疼。” “嘿嘿。是伊蕾娜姐姐最开始戏弄我的哦~” 果然，单纯什么的都是装出来的。活了三百年怎么可能单纯嘛。 第66章 寄出去和收不回的信 “哎哎，你是旅人吗？”某天，伊蕾娜正在衣店选购夏装的时候，一位大腹便便的人来到伊蕾娜身前说道。 该不会是来搭讪的吧。 伊蕾娜下意识这么觉得。 “你怎么看出我是旅人的。”伊蕾娜反问道。 “你的衣服款式和本地风格有很大不一样。能委托你一件事情吗？”这位身着大款皮衣的大叔说道，“哦，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衣店的老板莱恩。” 哦哦，老板呀。 肯定很有钱吧。应该是吧？ “如果你接受了这个委托，我可以给你这件衣服免单。”老板莱恩说道。 “说说看。”伊蕾娜非常满意这种‘上道’的人，懂得不白嫖的人才可爱嘛。最讨厌委托别人干活还不谈价钱的人了。 “帮我捎一封信。给我母亲的。”莱恩拿出一封被包装妥切的信。 “为何不委托专门的邮递员呢？”伊蕾娜问道，明明寄一封信也不贵，从这寄出一封去罗贝塔的信也就五银币，要知道，这里距离罗贝塔就是骑扫帚也得飞个大半年。 “我母亲住的地方比较偏僻，寻常邮递寄不到，所以每隔几个月我都会委托路过的旅人帮我捎信。”莱恩说道。 这样呀。 伊蕾娜没有拒绝这个委托的理由，毕竟作为旅人，顺路去一趟别地也不是难事。借此换来不错的报酬是伊蕾娜喜闻乐见的事。 莱恩把他母亲住的具体地方的地图交给伊蕾娜：“拜托了。原本我是想把我妈妈接到这个地方一起生活的，但她一直对已故的父亲念念不忘，想留在那守着他。” 在把信交给伊蕾娜后，莱恩就转身去忙其他事情了。 这样的大人物总是很忙碌呢，富裕的代价就是缺乏了某种自由。从这一点出发，旅人最不缺少的，就是自由。 “走啦，琴。”伊蕾娜轻拍了躺在靠椅上把书盖头上小憩的琴的肩膀。 陪自己买东西原来这么无聊吗？本来是想帮他换一身稍微不一样的衣服的，毕竟一年到头就没见他换过不太一样的着装。 但琴来到这里两眼一闭就是睡，真是没办法。 “买完了？”琴一时间都不打算把盖头上的书撤下来。“终于呀——整整一个多小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选购金条。” “额呵呵——真不留情面，下回你还是留守旅店吧，睡不死你。”伊蕾娜反唇相讥。 …… 离开了这个平凡的国度，伊蕾娜坐在扫帚上仔细看着地图。 她母亲住在山间的一个小村落。 颇有一种与世独立的味道，正如莱恩所说，这个地方还真和主干路相距较远，寻常邮寄还真很难找到这一处地方。 说好听点可以叫桃花源。 说难听点就是穷山沟。 哎呀，我嘴最近好像又变毒了——一定是被琴训练起来的。 受人之事当然得办好，伊蕾娜把地图收好，驾驶扫帚向那一片群山冲去。 如果不是魔法师，要进入这片群山之中，可要绕个山路十八弯，曲曲折折的还很容易迷路。但会魔法就稍微方便点了，直接飞直线，遭遇避无可避的情况才稍微绕一下。 白天加急赶路，夜间露宿于山野中。 这样，三四天后，伊蕾娜来到了地图标注的小村落区域。和她曾经路过的很多村落一样，是一眼看得到头的小聚落。 这里毕竟缺乏和外界沟通的好途径，会有这样的情况完全是意料之中。 “请问，亚利桑夫人在这吗？”伊蕾娜不怕生地向村口摇着扇子的大爷问道。“她的儿子托我带来一封信。” “哈？”大爷摇着扇子把耳朵凑近，“谁？我年纪大了听不清。” “亚利桑。” “谁？” 你…… 伊蕾娜深吸了一口气：“我找亚利桑夫人，她儿子莱恩托我带来一封信。” “你确定是亚利桑？”大爷不可思议地看着伊蕾娜，“你确定？” 我很确定，如果你耳朵有问题，我不介意给你配药，当然，价格方面不会给你优惠的。 “你认识她吗？”伊蕾娜问道。 “认识。但我觉得你应该找的不是她。”大爷说道。 “怎么会？她在哪？” 大爷指了指地下。 这下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僵硬。 “她三年前就过世了。”大爷说道，“她的确有个儿子，但我已经记不清她儿子叫什么了。” 过世了？ 在大爷的指路下，伊蕾娜来到了亚利桑生前居住的地方。由于这里人口非常少，新生儿基本不诞生，也因此，哪怕这个屋子没有人居住也没有被人收回留给别人。 伊蕾娜本以为没人居住的屋子会很脏乱才是，但却意外的整洁。 显而易见，这里有人会来隔三差五打扫。 正当伊蕾娜还在思考手中的信怎么办的时候，木门被另外一个人推开了，当然不是琴，琴一直就像个雕塑一声不吭杵在旁边。 “请问……你是送信的人吗？”另外一个高龄的婆婆问道。“我听说有人给亚利桑带来了信。” “嗯。请问你是？” “我叫梅歇尔，是她的邻居。”梅歇尔婆婆说道，“那封信呢？” 伊蕾娜把信交给了眼前这个高龄的老年人。 如果没猜错，估计这些时间，都是她在帮忙清理亚利桑的屋子。把信交给她应该也没问题。总不能自己把信带到亚利桑坟前烧了吧。 梅歇尔颤颤巍巍地接过了信，动作很迟缓。 人到这个年纪，都会这样。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了全力。伊蕾娜不禁会去想自己到了梅歇尔这个年纪会怎么样，生活会不会也这样索然无味。 那个时候，自己大概会很无聊吧。 不知道在那个时候回想起今天，又会是怎么样一种心情。 梅歇尔小心翼翼拆开了信封包装，里面有好几十枚金币，以及一张崭新的羊皮纸。 “谢谢你小姑娘。”梅歇尔轻笑道。“但要是早些年，我这个老朋友能收到信就好了。” “我听他儿子说，他每隔几个月都会写信的。”伊蕾娜说道。 “估计是因为各种意外寄不到这吧。这的的确确是近十年来她收到的第一封信。”梅歇尔说道，然后吃力地在一个木椅上坐下。 有些东西她没说出口。 但伊蕾娜也猜到了很多。 很多人把信封拆掉，直接昧掉了里面的金币，信也干脆没送。 或许真是因为各种意外，但上述的猜想绝对不会没有。 “我和她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在这个小村子里。”梅歇尔轻笑道，“她小时候一直和我说，要走出这一片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说这里好贫穷，不想留在这。” 伊蕾娜默不出声。 “哎呀，一把年纪了就喜欢唠叨。小姑娘你应该不喜欢听这些吧。” “没有这回事。”伊蕾娜说道。 “你真是懂事，真希望我的儿子能找到像你这样的好女孩。”梅歇尔笑道。 “说到哪来着了？哦哦，亚利桑她总是说想走出这片大山。直到后来，她喜欢上了村里的一个小伙，说起来那个时候，那个小伙还是个村里的万人迷呢。自那以后，她就留在了这一片大山，相夫教子。” “他们夫妇有一个懂事能干的好孩子，无论是她还是她的丈夫都希望他们的儿子可以走出这片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后面他真做到了，离开了这一片大山，那时候，他真是我们全村人的骄傲。” 梅歇尔目光慈祥感慨道。 “如果让我的老朋友看到这些金币，她一定会翘起拐杖连夜来我这炫耀吧——这个老顽童。”梅歇尔笑着笑着就有了些许眼泪，“哎，可惜了。” 无论是梅歇尔还是伊蕾娜都没有去看那封信具体写了什么。 不用看，也大概能猜到了。 梅歇尔把信揣进口袋：“我今晚给那个孩子气的家伙烧去。她在那边也用不了这些金币，好孩子，你全拿去吧——我觉得她也会高兴的。” 伊蕾娜看着这些金币，第一次觉得金币这么烫手，也是第一次她毫不犹豫拒绝了这个馈赠。 梅歇尔也没有强行让伊蕾娜收下这些金币，她把金币全部送进老抽屉然后合上。 “啊对了，外面的世界，好看吗？”梅歇尔站起身来，浑浊的目光看向伊蕾娜。 好看吗…… 伊蕾娜轻轻点点头。 “真遗憾呀，一辈子都没看到过。”梅歇尔释怀地笑道，“没事，我儿子看到了就好，那就好了。” “你儿子？” “走出去后就没有收到关于他的消息，大概日子过得很好吧，那就够了。”梅歇尔拄着拐杖渐行渐远，“外面的世界哟……” 第67章 诚实之国其一 “前面听说是说不出谎话的诚实之国，有没有兴趣看一下。”伊蕾娜看着手中花钱收集来的王国信息，想来想去，还是这个国家最有意思。 一个不能说谎的国度——嗯哼，一看就很好玩。 “我随意。”琴简单道。 “也是，不说话就没有谎不谎话的分别了。” 伊蕾娜操控魔法扫帚开始降落，没多久就在诚实之国的城门口着陆了。 随后例行的入境询问和入境费交纳。 “这里是诚实之国，是连魔女也只能说实话的国家，请问魔女小姐确定想进去吗？”守卫咨询道。 “当然。”伊蕾娜点点头。 “那——欢迎来到这个垃圾的国度。” …… “快来买这个硬邦邦的面包，很难吃，但还是原价出售。” “刚刚进货的香水，难闻得很。” 伊蕾娜刚进去就感受到了这个国家扑面而来的恶意。不是，这些垃圾玩意为什么要买，钱太多了吗？钱太多可以给我呀。 “嗨，虽然你胸没有，屁股也不翘，显然不是我的菜，但我很饥渴，和我约会吧。”迎面走过来一个抠脚大汉，向伊蕾娜递来了橄榄枝，那满脸猥琐的脸配合他的言辞让这个人猥琐的高度拔高了一个层次。 “去你丫的饥渴。”伊蕾娜随手召唤出强风，那个人就消失了。 哎呀，那个人去哪了？ 算了，死不掉就好了。应该是吹到另外一条大街了吧。 “好可爱的女孩，我是不想卖你这种让人心生嫉妒的人东西的，但生意还是要做的。”路过各种店铺总能听到各种各样的碎语。 伊蕾娜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哪怕步行再快，耳边也一直充斥着周围人和蔼可亲相互问候的祖安话语。 “哎呀，你好胖，胖得跟猪一样。”“你才是，简直就像是饕餮转世。”“你滂臭得像shit一样。”“你才臭得和老鼠一样……”“啊哈哈……”“唔呵呵……” 这个国家的国王到底在整什么幺蛾子，为什么会把这个国家治理成这个样子。 只见远方的广场，手持一柄难看宝剑的国王正在庄重进行他的演讲。他大声控诉着谎言是多么罪恶，只有真话才能让这个国家不再浑浊。 从那演讲里可以听出，那把难看的剑就是不能说假话的罪魁祸首，它创造出的结界让王国所有人都必须说真话而不能说一句假话。 就当伊蕾娜还在街道上躲避着乌烟瘴气的人群时，她被一个人叫住了，准确说，是拉住，因为拉住伊蕾娜的她本人没有说话，而是拿着一本记事板。 [请问，你是魔法统合协会的魔女吗？]她举着的那个小本本这么写道。 “我不是。”伊蕾娜说道。她只是魔女，没有加入那个组织。就算那个组织很多次邀请伊蕾娜加入，伊蕾娜还是觉得固定工作什么的太麻烦了拒绝掉了。 [认错了，抱歉。]她飞速写下这些话给伊蕾娜过目后就离开了。 奇怪的人。 但身边就有个更奇怪的人，反正见怪不怪了。 “你觉得这个国家怎么样？”伊蕾娜偏偏要让琴说几句话。 “糟糕。”琴不以为然道。 “的确是很糟糕，简直烂透了。” 就当伊蕾娜继续准备在开口和琴说些什么的时候，她被眼前一场争端吸引，眼前两个人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随后周围围了一圈人哈哈大笑。 伊蕾娜姑且好奇地问了一下这些人为什么不去制止而是选择围在他们四周作壁上观。 得到的答案是解压，这是他们居民少有的释放压力的方式。此外，伊蕾娜还额外收获了“这你都想不明白，你是傻瓜吗？”这种评价。 没等伊蕾娜继续说话，这场纷争就被另外一个魔女阻止了。 那个魔女戴着和伊蕾娜一样的魔法帽，只是年纪上比伊蕾娜稚嫩一点。 “讨厌，为什么要让人家这个外来者阻止呢。”这个魔女用魔法阻隔开干架的两人。 “沙耶？”伊蕾娜显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啊——这个声音是——”沙耶回过神来满眼放光。 …… “居然在这里遇见伊蕾娜，这就是缘分吧。没办法了呢，现在只能结婚了。伊蕾娜请和我结婚。”沙耶狂热地攥紧伊蕾娜的手。 缘分的确是很有缘分啦，但结婚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一见面就嚷嚷结婚的吗？ 沙耶沉浸在自我的幻想里。她已经看到自己和伊蕾娜步入结婚殿堂，相亲相爱生活着的画面了。 “我说，你来这个国家干什么？”伊蕾娜注意到沙耶胸前的那月亮胸针，而且她胸前还有另外一枚星辰胸针，这说明沙耶不仅是一位魔女而且是魔法统合协会的一员。 “啊？哦。伊蕾娜都不夸夸人家的吗？人家都成为了魔女了耶。炭之魔女，人家故意央求老师取一个和灰之魔女相近的魔女称谓。” “很厉害，不愧是我教过的学生。”伊蕾娜点头道。 “我说，这是在夸你自己吧。但自恋的伊蕾娜也好可爱，请和我结婚。” 沙耶视线这才慢慢挪到了不远处一直打量着伊蕾娜和她的可疑男子。 此时的她当然以为琴其实是跟踪美少女的偷窥狂。 看这个闷骚样子，恐怕就是一个非常渴望和女孩子贴贴却始终不能如愿只能暗自意淫的可怜虫。 “比起这个，你还是讲讲你来这个国家干什么的吧。你应该是接到魔法统合协会委托任务来的吧。”伊蕾娜风轻云淡地揭过结婚这个话题。 虽然自己对于女女之间结婚也不是特别抗拒，但总是或多或少觉得有点奇怪，而且现在就谈论结婚什么的还是太扯淡了。 她更多把沙耶当成一个好朋友……但沙耶眼中的友情好像早变质了，哦，好像最初的时候就不是友情的形状，那就谈不上变质了。 “哦，对。我接到没留下姓名的人的委托，委托要求是取走这个国王的剑，使王国恢复到从前。” 伊蕾娜想起那个把她误会成魔法统合协会成员的人，大概委托者就是那个拿记事板写写画画的人吧。 “伊蕾娜，我们好像被盯上了，要不要把这个偷窥狂暴打一顿。”沙耶毫不掩饰地说道，眼神凶狠狠地瞪向琴。 “啊——他？他是我旅伴，还没来得及介绍，不是偷窥狂。喂琴，你站那么远干什么？”伊蕾娜顺着沙耶目光看去。 “旅伴？”沙耶一瞬间石化了。 不会吧不会吧，伊蕾娜莫非已经有心上人了吗？有旅伴就算了，居然还是个男生，不会吧不会吧，我的伊蕾娜小天使怎么能落入这样阴险狡诈卑鄙无耻道貌岸然衣冠禽兽五光十色的怪物手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咆哮.jpg）。 伊蕾娜暂时还不知道沙耶内心戏有多么丰富。她只是觉得每次自己好像和熟人搭话，琴就会站得老远，搞得自己故意孤立他一样，天大的冤枉。 “伊蕾娜……他……不会是你男朋友吧。”沙耶小心翼翼试探道，一定不是吧，一定不是。我的伊蕾娜怎么可能沦陷在区区这样美色的男人手里。 “啊——不是，他只是旅伴。”伊蕾娜回答道。 “太好了！”沙耶身上黯淡的色彩又回来了。 果然，伊蕾娜还是原来那个伊蕾娜，我们之间爱的羁绊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男女之间荷尔蒙而阻拦，在纯洁高尚的女女贴贴的爱情之前，这些都是次要的考验。 第68章 诚实之国其二 伊蕾娜没有继续和沙耶扯着结婚的话题。 她怕在扯下去沙耶说不定要直接上手了，赶忙岔开了话题，把话题引导向沙耶收到的魔法统合协会的委托身上。 现在，她们需要去找到那个当初把她错认为是魔法统合协会的人，那大概率就是发出委托的委托人。 但诚实之国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伊蕾娜觉得要快速找到这样一个目标还是有难度的。 不过事实总是可能出乎意料。 这个人意外相当好找。毕竟就她一个人举着写着[请问你有见过带着月亮胸针魔法统合协会的魔女吗]的记事本到处乱晃。 然后还会被人大声嘲讽。 “你是笨蛋吗？” “快滚，你这个被驱逐的废物魔女。”如上，她被当做怪人对待。 伊蕾娜迅速去拉住那个怪人的胳膊：“你好，我想我的朋友就是你要找的人。” 那怪人看见沙耶，目光瞥见她胸前的月亮胸针，差点泪水都要溢出来了。天可怜见的，自己的救世主终于出现了。 …… 这个不说话的魔女名字叫做爱荷米雅，流沙魔女。 这诚实之国的不能说谎话的结界和她有直接关系，她以自己的声音和魔力为代价打造出了国王手里那把剑，只要国王一直握着，这个结界魔法就会一直生效。 打造这么一把剑的原因就是爱荷米雅深深爱上了国王，当国王被信任的臣子背叛伤心欲绝地向流沙魔女咨询有没有不能说谎的魔法时，爱荷米雅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国王的请求。 至于为什么是以自己声音为代价……那是因为爱荷米雅怕不能说谎就会向国王吐露自己的爱意，她的羞耻心不允许她这么做。 但爱荷米雅后来因打造这把剑失去魔力和声音后就认为是无用之人，所以就被驱逐出了王宫…… 总而言之，爱情使人盲目，无用遭人背叛。 就连五星魔女沙耶也如此评价道：“为了命令就牺牲自己的声音和魔力，国王也许就是讨厌这种沉重感。” 但鉴于她的疯狂举动（当然是一见到伊蕾娜就大声嚷嚷结婚一副不结婚就吊死在你家窗前的态势），沙耶是最没资格这么说的人。 “所以需要我们怎么做？”伊蕾娜提出关键的问题。 [使剑脱离国王就好了。这样我的声音和魔力也会回来。]爱荷米雅如此写道。 “那国王演讲的时候就是好机会，但下次演讲是下个月，也就是说我要和伊蕾娜共处一室一个月了，好耶。”沙耶心中的等式成立了。 这个国王就是上天派来撮合她和伊蕾娜的丘比特。 “我们还是找找其他方法吧。”伊蕾娜汗颜道。 有个没有边界感的朋友可真累。 “其余的时候国王应该都在王宫内，要混进去应该不简单吧。”沙耶说道。她当然不会放弃一切可以和伊蕾娜待在一起时间。 “如果是靠写的方式，混进去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伊蕾娜心中已经有了底稿。 她在不久前尝试过一种欺诈的方式，自己只要写下一句真话，再把真话一部分擦掉就能完美造假。 就比如，她可以在一张纸上这么写“允许这几个人进入皇宫——国王，这句话是胡说八道的。” 把后面“这句话是胡说八道的”用魔法擦掉就能实现事实上造假。 因为上面写的就只有“允许这几个人进入王宫——国王”了。 “如果说一句话，那柄剑分辨不了真话还是假话，会发生什么？”掉线许久的琴主动发出他的声音。 这对惜字如金的他来说可真是不容易。 “有这种东西？”沙耶反问道。她对于这个琴当然是心怀敌意的，就是一个潜在情敌，自己要把一切危难扼杀于萌芽之中。 伊蕾娜是我的。 “我现在正在撒谎。”琴淡然说道。 琴话音刚落，整个王国开始动荡起来。仿佛是触动了什么禁域。 “咦？”伊蕾娜看到此情此景觉得琴好像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我……”爱荷米雅居然能发出细微的声音了。 “我说的这句话是谎话。” 随着琴的话语再次响起。那场动荡又开始了，不久又趋于平静。 “我魔力回来了，居然破解了我的魔法。”爱荷米雅没想到问题变得如此简单。 她当初的确是没想过世界上还存在这种悖论。自己的魔法通路构建因为这些悖论搞紊乱自我瓦解崩溃了。 这一年居然没有任何人钻这个漏洞吗？ “这样问题就解决了是吗？”伊蕾娜说道，“我真不可爱。哎？真可以说谎了。” 沙耶被琴这一顿猛如虎的操作惊呆了。隐隐约约觉得危机感更强了。 不行，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 “你们几个，要进入王宫干什么？”卫兵拦住了伊蕾娜一行共四个人。 “受国王召见。”伊蕾娜说道。她可以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差来瞒天过海，应该还不至于有人立马意识到诚实魔法失效了。 “真得吗？” “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国家。” “也是，请进。” 就算失败了也有nb在，失去这种魔法的国王一定心急如焚，爱荷米雅前去也是合情合理。至于一行人要去找国王…… 主要是爱荷米雅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安慰安慰国王。 看破不说破，伊蕾娜觉得爱情真使人盲目。国王都这么对待她了，她还这么执着…… 谈恋爱大概会让人变傻，伊蕾娜下了如此判断。 接下来的故事就和自己想象得一样发展，就在刚才，国王手里的剑自我瓦解了，国王就意识到有人破解了魔法。 这使他不知所措，他既想快速找到罪魁祸首，又担心已经可以说谎消息快速传播，正在左右为难之际，伊蕾娜一行人就出现在了国王面前。 如果抛开爱荷米雅对国王所说的爱的教育不谈，接下来就没有伊蕾娜什么事情了。 当然，所谓爱的教育就是说：世界需要谎言，谎言可以起到润滑的作用，阿巴阿巴…… 可怜的沙耶关于这个委托自己都还没有任何动手的机会就已经全部结束了，但委托金照常有就是了。 第69章 诚实之国其三 “那个……这次委托我几乎什么都没干，我觉得这委托金得交给你们。”整件事情告上一段落后，沙耶犹犹豫豫说道。 “我也什么都没干，要给就给琴吧。”伊蕾娜说道。 “不要。”得到的是琴干脆的拒绝。 “魔法统合协会规定要给予一同帮忙完成委托的人一定酬金的，更何况这次我都没怎么出力。”沙耶说道。 “他如果拒绝。”伊蕾娜说道，“这钱还是沙耶你拿着吧。” “我一直想问，伊蕾娜，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沙耶问道。 “很复杂的故事，一时半会还说不清楚。”伊蕾娜回忆道。 “你们好好叙旧吧。我在这个国家的城门口等着。”琴离开了。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或许是认为自己的存在阻碍了两人的老友重逢的谈话，或许就是想一个人独自走走。 看到琴就这么走了，伊蕾娜总觉得怪怪的，要是换成其他人，这种表现一般只能说明他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就不在这碍事了。 但如果是琴，他会有这种感觉吗？ 总觉得，他只不过是刻意逃避融入集体罢了。 “他好像不太喜欢人家耶。我就知道是情敌……”沙耶话还没说完。 “他对谁都是这冷淡的态度，并不是针对你的。”伊蕾娜打断了沙耶的胡思乱想。而且，他孤寡的性格能成为你情敌一定是你想太多。 “说起来，琴似乎是女名耶。好恶心……”沙耶后知后觉，莫非这是个男装大佬？明明从各个方面瞧去都是男孩子呀。 但人不可貌相，万一没有把呢，谁知道呢。 伊蕾娜听到过太多这样的评价，都习以为常了，毕竟她一开始也这么想。但一想到这是抛弃他的母亲取的名字，心中还是不免会升起一些伤感。 “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在他面前还是避免这个话题吧。” “伊蕾娜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我还是想问，你俩咋认识的。” “在我有一次做关于巫师国的委托的时候，被一个魔女的两仪球砸中了，另外一个则是砸中了琴，两仪球分开十米就会爆炸。所以我们被迫一起旅行。”伊蕾娜言简意赅道。 “哦——被迫呀。那就好，那就好——不对，也就是说你们现在两仪球已经解除了？” “嗯哼。”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不是被迫一起旅行了？” “可以这么理解。” “好伤心，伊蕾娜心里已经有人了吗？”沙耶此时此刻再傻白甜也意识到，琴即便不是伊蕾娜的男朋友，恐怕身份地位在伊蕾娜心中恐怕也不会低。 呜呜呜，明明是人家先来的。 伊蕾娜都不知道该说些啥了。啥叫心里有人？我咋不知道我心里有人。 喜欢那个木头？我？真的假的？ “呐呐，沙耶，问你个问题吧。”伊蕾娜说道。 “哎？？” “你喜欢我什么？喜欢别人是一种什么感觉？” “伊蕾娜的每一个细胞我都喜欢，喜欢你的灰发，喜欢你的眼睛，只要是伊蕾娜的。”沙耶滔滔不绝。 “太肉麻了。那我问的下一个问题呢？”伊蕾娜果断打断了沙耶的施法吟唱。 “喜欢，就是想付出一切都想去得到。” “沙耶。那我对你没有喜欢这种情绪，至少现在没有。对不起……”伊蕾娜认真地说道。 “啊？哦——如果伊蕾娜拒绝的话，我能理解伊蕾娜的，但我还是很难过就是了。”沙耶听到伊蕾娜的回答感到一阵失落，“如果我是男性，伊蕾娜会不会喜欢我？” “与性别无关吧。虽然我也说不准，没有确切把握。”伊蕾娜如实回答道。 “难道是因为人家不会后空翻吗？抱歉，练了这么久人家也没学会。”沙耶难过道。 后空翻…… 这和后空翻有什么关系，是我这刚和文明接轨跟不上时代节奏了？ “和那个更没有半铜币的关系。”伊蕾娜说道。 “那伊蕾娜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了吗？” “如果是你定义的那种，现在还没有。” 听到这，沙耶原先失落的心情稍微恢复了一些，那自己还有机会，只要有机会就好。 但归根结底，伊蕾娜还是拒绝了自己的告白。 “对不起了沙耶，我现在，还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滋味。”伊蕾娜说道。 “嗯……”被拒绝的沙耶显然情绪低落了不少，她努力噙着泪水，将原先在口袋里的准备送出去给伊蕾娜的海豚项链死死抓紧在手里。 在拒绝说出口之前，伊蕾娜也有过犹豫。 她能预料到沙耶的难过，但就目前而言，她觉得这样对她也是好事。 毕竟她如果将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说不定会错过未来合适的伴侣。 自己现在实在是提不起恋爱的情绪。恋人有面包香吗？有旅行好玩吗？既然没有，恋爱干什么——让人头脑变傻吗？ 一想到爱荷米雅，伊蕾娜就感到一阵无语。恋爱脑会变傻白甜，才不要恋爱的说， 如果这只是一场不负责任的恋爱游戏，对她，对沙耶都是伤害。 直到最后离开沙耶没有多说什么。 她有想过在诚实之国直接得到答案，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结果，却未必会始终尽如人意。 …… “和老友重逢还不开心吗？”正当伊蕾娜无精打采地驾驶着魔法扫帚的时候，身后的琴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话。 沙耶已经回魔法统合协会复命去了，伊蕾娜也踏上了新的旅途。 明明之前感觉还挺正常的，现在不知为何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你还会察言观色？”伊蕾娜不以为意地笑道。 “你比你想象得还要把心事写在脸上。而且扫帚驾驶得一抖一抖的。”琴打了个哈欠。 伊蕾娜现在没有拌嘴的心情。 她目光平静看着四周生机盎然的草原，丛林，看着远方的城镇，身后的王国，让迎面而来的风刮起她精致的灰发。 她一直在路上。 时间和旅程，会渐渐让她有些空落的心疗愈。 即使现在自己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感到空落，但也许在未来自己想明白的那个时候，也就意味着自己又长大了一点吧。 现在，抛开杂念，就继续享受旅行的各种各样的风光就好了。 毕竟，我是一直在旅行的魔女。 一直行驶在自己追求的道路之上。 （原着中是送出项链的，伊蕾娜并没有表达拒绝的态度，毕竟原着本来就是要有点“党争”“轻百”的味道的。本同人就这么处理了，要不然暧昧不清的关系感觉会被一堆人追着骂。因为琴的出现，这种改变倒也合情合理不是吗。让部分人失望了，没打起来，哎嘿。） 第70章 伊蕾娜与鬼屋 “这位小姐，有兴趣体验一下我们的鬼屋游乐设施吗？”正在伊蕾娜在街道上左顾右盼的时候，一位身着西装的人拦住了伊蕾娜。 鬼屋？ 是那种吓人为乐的小屋子吗——这玩意到底吓得了谁呀。真不知道喜欢玩这种游乐设施的人是不是太闲了。 “如果小姐通过我们鬼屋且全程没有尖叫的话，我们可以给您我们与我们联动的面包店的代金券。”这位工作人员似乎瞧出了伊蕾娜的犹豫，职业的工作素养让他立刻就明白了自己此时应该去说什么。 （我知道你们想问为何面包店要和鬼屋联动，咳咳，当地特色，认真就输了。） 真巧呀，我现在就很闲，而且很想吃面包的说。 咳咳。 “只要不尖叫就好了吗？”伊蕾娜微笑道。 “是的，但鉴于您是魔女，我们要求您不能对自己提前施展缄默魔法，而且进去后也不能动用魔法，不然我们会认定您为作弊。只要通过了我们的鬼屋且全程不尖叫就好。”工作人员耐心地说明道。 哎呀——刚才的小心思被看穿了。 但我是魔女，我怕鬼？鬼怕我才是——嗯哼哼。 “您和您的男性朋友可以一起参加，但同样的，他也不能尖叫出声，不然就算失败了。”工作人员继续道。 超高的职业素养让他称呼琴为男性朋友，而不是男朋友，前者在任何时候都成立，后者在一些情况会惹来麻烦。 别问是怎么知道的。 问就是经验。 “一起？”伊蕾娜试探性问道。 “好幼稚。”琴说道，“你是三岁小孩吗？” 说得好难听。 我只是想要面包代金券。 琴当然知道伊蕾娜的想法：“陪你无聊一会儿吧。” 切——刀子嘴豆腐心。 工作人员见伊蕾娜和琴都答应了，顿时长舒一口气：“两位，随我来，我保证，你们一定会有一个难忘的体验。” 随后，在工作人员的引路下，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城堡前。 “欢迎来到——尖啸城堡。” 似乎是配合工作人员的话，小城堡的大门缓缓打开，就像是一个怪兽缓缓张大了它的嘴巴，里面黑漆漆一片，空洞地完全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这就是鬼屋吗？ 反正里面都是道具真人，又没有真鬼，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我连真鬼都撞过。 伊蕾娜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向前迈出一大步，话说……琴呢？他不会胆小到不敢进去吧，伊蕾娜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发现琴早就先一步抵达城堡门口了。 “喂——等等我——”伊蕾娜快步赶进去。 等到两人彻底迈入城堡，身后的大门缓缓合上，所有的光芒顿时被吞噬得一干二净，周围一片漆黑。 因为被勒令不能使用魔法，伊蕾娜不能采取照明魔法的方式来使周围变亮。 但现在黑漆麻乌一片，在这里，别说六亲不认了，早就已经是人畜不分了。 这该怎么走？ 盲走吗？ 正当伊蕾娜疑惑之际，上空突然有些地方点燃起一团幽绿色的微弱火苗，而这些火苗将原本人畜不分的辨识度调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 可谓是史诗级强化。 至少，能看见路了。 真是的，这么点亮光摔倒怎么办。 “琴，走前面，带路。”伊蕾娜说道。 “怎么，看样子你好像怕了？”琴回应道。 “哈？有没有搞错我怎么可能会害怕我只不过是为了你这个冒失的家伙身后安全着想而选择断后罢了看看我是多么善解人意而你却认为我会害怕我可是灰之魔女伊蕾娜魔女你懂吗我能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说话说得好快。” “别管，快，带路。” 在伊蕾娜的强烈要求下，琴不得不走在前面。 在伊蕾娜的视野里，周围的能见度是非常低的，有时候稍不注意就会踩空。如果允许她使用侦查类的魔法当然就不一样了，但很可惜，为了面包，这个权力已经被主办方ban了。 所以，她只能紧紧跟在琴身后了。 但在琴视野里，走在这地方，跟逛大街差不了多少。 他的眼睛当然很不一样，整个城堡的内部情况一览无余，而且毫无魔法的痕迹。主办方绝对想不到还有这样一个挂壁。 “哇——”一只假扮僵尸的人突然从地里冒了上来，他凑近琴的脸，企图对他进行最原初的恐吓。 任何人在猝不及防的时候，下意识就会叫出来，并反射性给他一拳，为此，他流过不少鼻血，但如今他保护措施做得很好，而且人寿保险已经买好了。 但对琴来说，这一点也不猝不及防。 你能想象原本以为在蹲坑的人突然站起来对你哇一下的那一种感觉吗？第一种感觉是他是不是忘带纸了找自己借纸。 琴托着这个企图惊吓自己的人的下巴说道：“兄台，记得注意刷牙，口臭比较严重。” “呜呜呜——”我流过无数鼻血，被造成过大量的物理伤害，第一次遭受到如此不要脸的精神伤害。 这位僵尸先生慌不择路地跑了。 在伊蕾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好厉害——自己刚刚都被那一声尖叫搞得心跳快了一点。才不是害怕，是兴奋啦。多来点，不然不能体现本魔女的本事。 在僵尸哥宣告败北后，女鬼姐出动了。 在远方，突然出现一个投影，只见一个七窍流血的女鬼在投影里缓缓出现，然后消失不见。顿时，琴感受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勒脖了。 明明眼前什么都没有。 但光看这个感觉，就好像被女鬼勒住了一样。 估计是某种触觉魔法吧，比如凝聚自己面前的空气呈现手状然后勒住自己脖子。 在黑暗的环境被这么一下勒住还是很恐怖的，下意识会觉得有鬼在四周，并开始攻击勒住自己的人。 当自己无论怎么攻击都打不中人，而这种勒脖感始终一直存在的话，恐惧自然油然而生。 完美的计划。 但遇见了不太完美的人。 琴像个没事人一样走着，女鬼姐见琴不为所动，从阴影处冲出对琴进行了恐吓。 但在琴的眼里，这个化着浓妆像鬼的女演员晃悠悠地走出来就好像喝了假酒一样突然对自己咧开嘴乱叫，吓人倒是没有，但是挺掉san的。 “需要我推荐牙膏吗？你可以和那个僵尸哥一起组团去买。” 呜呜呜——太失败了，居然被他先说破防了，女鬼姐心灵受到了重创，败下阵来。 随后，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都登上帷幕企图会一会这个何方神圣。 “兄台，那个，你面具没戴正，我帮你戴一下。对，这样就好了。” “大姐，你眼镜掉了，哦，不是你的，那是大妈你的吗？” “什么叫我怎么这么淡定，你们不应该更清楚这个问题吗？” 大失败！ 等到琴从这个鬼屋出来，尖叫声倒是不少，但全是那些工作人员的。 伊蕾娜就这样被躺着带飞了。 哇哦——安全感好强。但眼下，这不重要了。 嘿嘿，我的面包。 “魔女小姐，按照约定，我会给你代金券。”工作人员汗颜道，看向琴的目光充满了畏惧。 “嗯嗯。”伊蕾娜很开心地准备接下她的午餐券。 “但，能不能把游玩鬼屋的价钱先结了。”工作人员说道。 “哈？”伊蕾娜石化了。 “我好像一直没说过是免费体验吧，对吧，魔女小姐。”工作人员微笑道。 伊蕾娜发誓，刚刚在鬼屋的经历都没有这一句话来得更恐怖。这个大骗子…… 第71章 面包大胃王挑战赛 面包大胃王，有胃你就来！ 这家老牌面包店已经在这个王国延续了一百年，以其独特的面包配方以及独具一格的发面手法傲视全国。 为了纪念这个一百年庆典这个关键节点，面包店当代老板决定开展面包大胃王挑战赛来回馈大众。 一时间，这个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全国无人不知。 在这个特殊的节日，一位传奇的面包美食家路过了这个王国。 “免费的面包。”伊蕾娜看了一眼宣传单上的字，并认认真真仔仔细细读了一遍又一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那个该死的黑心鬼屋宣传员居然给自己玩文字游戏。 得亏琴之前就给他的同事弄出了心理阴影帮自己复仇了，不然她还要难过一会儿。 这回，总不好有坑了吧。 免费＋面包=？ 就是我伊蕾娜。 世界上只有开不下去的面包店，而没有我吃不下去的面包。 伊蕾娜当即报名参加了这个大胃王挑战赛，其他东西她可能吃不了多少，但面包，来一个，我干一个。 “你不是说你要减肥吗？”琴冷不伶仃来了一句。 “我有说过吗？”伊蕾娜清澈的双眼好像一位刚刚步入社会没受过毒打的三好学生。 “有的。”琴坚持道。 “没有的，你记忆出错了。” “有的。” “这个时候你就该承认自己记错了，不要和女孩子争辩，这才绅士知道吗？”伊蕾娜胡说八道地说道。 她就是想吃面包吧，这个屑魔女。琴也就不再多申辩什么了。 “要是那个魔法研究成功了就好了。”伊蕾娜不经意间喃喃道，那个可以把食物变得毫无营养却保留味道的魔法一直是伊蕾娜研发对象。 有了这个魔法，吃多少面包都不会胖。 但很可惜，还是有些任重道远，自己有些低估了这魔法的难度——更重要的原因是，伊蕾娜很少有集中富裕的时间投入到研究。 “什么魔法？”琴问道。 “没什么——我的一个小秘密。” 先不想那个没有完成的魔法了——现在，上帝来了也不能阻止我去吃面包，我说的。伊蕾娜抛开了减肥的顾虑，选择了吃面包的康庄大道。 …… “欢迎大家来到面包大胃王挑战赛。”主持人高昂地说道，“今天，是老夫子面包店开店第一百年纪念日，让我们恭喜这家店能取得如此成就。” 台下的人鼓起了掌。 就连伊蕾娜都拍了拍小手，毕竟吃了他的面包，还是得稍微尊重尊重的。 “来——事不宜迟，我们直接进入正题。”主持人看向手中的稿子，“谁先吃掉五百份可颂面包，谁就能荣获老夫子大胃王的称号——有该称号，你以后来到老夫子面包店，一律七折，优先品尝试吃老夫子面包店推出的全新面包。” “现在我们来介绍参赛嘉宾。”主持人说道。 “第一位，是我们王国的总统先生，众所周知，他是老夫子面包店的狂热爱好者，据他所说，他吃过的面包比你们吃过的饭和盐巴还要多。由此可见，总统先生是我们这一次的夺冠热门呀。” 随后，主持人将全场人的目光注意投向了另一个带着蝴蝶结的女孩：“这位女士是魔族，名字叫艾克西娅，她是旅行各处的魔族美食家，不仅品尝过深海巨鲸，而且品尝过七彩天马——如今，她将挑战老夫面包店的面包。呼呼，一位可怕的对手呢。” “最后，则是号称世界上最美丽，性格最儒雅，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貌与实力并存的面包终结者，灰之魔女伊蕾娜！看看她那张可爱的脸，让所有面包都恨不得成为其俘虏，她的参与让原本激烈的竞争更加精彩。” 主持人把魔法扩音器一口气塞入了他身旁的老夫子面包店老板的嘴里：“请问老板，你更看好谁呢？” 面包店老板好容易把塞入自己嘴巴的扩音器拔出来：“成王败寇，此时大家都很强，我只看最终结果！获胜者——将会获得老夫子大胃王的称号！加油，干饭者。” 随着比赛的开始。 源源不断的面包堆积如山袭来，这里俨然成为了面包的海洋。 呜呜——太美味了。 “艾克西娅，你吃这么快是想去投胎吗？” “那块面包是我的，别和我抢！” “好吃好吃……嘿嘿……” 伊蕾娜正吃得开心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脸被谁掐了一下——干什么，我吃面包吃得正开心呢。 伊蕾娜继续大口大口咀嚼着面包。 但现在掐脸的感觉更明显了，谁呀——打搅我？ 伊蕾娜不满地嘟起嘴。 “该起床了，伊蕾娜。”一道声音传来。 起床？ 等伊蕾娜回过神，面前如海一样的面包都不见了，自己咬的面包呢？ 如果自己咬的不是面包，那是什么？ 味道咸咸的。 不好吃。 “可以松嘴了吗？”琴无语道。 伊蕾娜连忙松嘴，自己刚才一直在咬琴的手肘吗……唔——突然感到有点小恶心怎么办？吐出来是不是不太礼貌。 等等，那这里是。 “我不是在参加大胃王挑战赛吗？我都快拿冠军了。”伊蕾娜说道。 “啊？已经结束了，就在刚才结束了。我以为你去参加了，刚才进来才发现你一直睡床上，好像错过了。”琴说道。 结束了！？ 面包君…… 我就说怎么这么巧我咋还遇见艾克西娅了。 这梦还真是…… “饿了就去楼下买面包，还是大胃王活动剩下低价处理的面包。”琴说道。 “不是免费的吗？”伊蕾娜疑惑地问道。 “呵呵，天下有免费的午餐吗？免费参加不代表免费吃呀，每吃一份都要交钱的。”琴说道，“只不过价格稍微便宜一点罢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伊蕾娜羞愧地低下了头。 啊哈哈，我不知道。 什么嘛——果然贪小便宜什么的最不可取了。好在是一场梦呢。 第72章 花园之黛欧美雅序 警告——警告——智械核心严重受损，将强制进入休眠。 警告——警告—— 自诞生起就是个半残废魔法人偶，看来我的生命就要到此结束了……一具残破不堪的人偶倒在繁荣的路边，它手臂都断了一根，身躯依稀可见其中精密的魔法机械结构。 周围人或者魔法人偶来来往往，却基本上没有任何人向她投来视线。 像这样的残废人偶花园之黛欧美雅何其多，等到明天，这些强制进入休眠的魔法人偶就会被专门处理回收这一类人偶的专员回收掉。 她们身上的材料可以转变为新诞生人偶的一部分。 花园之黛欧美雅。 以超前到令人匪夷所思的魔法人偶技术闻名于诸国。其境内到处都是为人们生活提供方便的魔法人偶——除此之外，国内各种魔法设施都处于超前地位，无论是国防技术，还是生活应用，都是无懈可击。 就是花园之黛欧美雅的废弃垃圾场，都有很多拾荒者去光顾，随便捞一些魔法材料带回国去就可以赚取大量的财富。 为了防止国内核心科技流入他国。 花园之黛欧美雅的高层甚至在废弃垃圾场布置了很多战斗用途的魔法人偶来驱逐那些企图来这淘宝的拾荒者。 就是我们看不上的垃圾，这些落后的人也不配拥有。 也正是因为魔法技术高度发达，类似残废的魔法人偶人们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正如人出生有些人会先天残疾，魔法人偶在制造出来的时候有时候会因为各种意外缺胳膊少腿的。 这类魔法人偶为了出售出去，往往价格就会被压得非常低。 sc1317型就是先天缺陷的魔法人偶，她被一家魔杖生产基地的厂长相中，以五枚银币的价格将其买下，从事基地流水线工作。 魔法人偶自诞生之日起就被植入了服从主人指令的最高意图代码。 因此，即便她被勒令全年无休也毫无怨言。最终因为她自己身体缺陷以及常年累月的磨损，她被逐渐淘汰了。 身躯残破得不能再残破，仅剩下的一只手也仿佛随时都会断掉一样。 她被买下她的主人随手丢弃在路边，任由其自生自灭——反正会有专门处理的人员来的。 哪怕如此。 [服从国家命令] [在不违背第一条命令的前提下保护人类] [在不违背第一条命令的前提下保护自己] 这些条准则之下，她也没有丝毫怨言。她诞生的使命已经完结，等待她的，唯有回炉重造。 “你还好吗？” sc1317已经破损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人。 第一次有人会对它这种即将回炉的魔法人偶投来视线。 “sc1317乐意为你服务。”sc1317说道。 直到油尽灯枯都是这样，这是魔法人偶诞生的意义。哪怕除了没有心跳，她们的外型已经酷似人了，但她们也得不到平等的地位。 “很难听的名字。从今以后，你就叫戴安娜了。”来人将手放在她的脑袋上轻抚道。 “主人……” 现在她是无主人偶，有基本权利去选择一位新的主人。 “不用这么称呼我，我叫卡夫卡。”卡夫卡说道随后将戴安娜扶了起来。“我们回家。” 第73章 花园之黛欧美雅其一 大约一个月前，花园之黛欧美雅废弃物堆放场发生了一起人偶失控案例。 原本是负责镇守废弃物不被拾荒者淘走的魔法人偶会对靠近她的人无差别进行攻击。无论是谁接近，都会遭到她的强烈报复——那个样子就好像受惊的小鹿。 花园之黛欧美雅的官员为了解决这个事端，向附近所有王国的魔法师发布“悬赏令”，但凡是能解决那个失控人偶麻烦的人，都可以获得一百金币的赏金。 重金之下固然会有莽夫。 但大多数人前去讨伐最后总会落得大败而归的下场。 发了疯似的魔法重火力压制简直不要钱似的，在那样高压的环境，惜命的人自然不会是失控的魔法人偶的对手。 “100金币……”伊蕾娜看着手中被派发的魔法传单若有所思。 得承认，她很心动。 这是一笔巨款——而且难度对于一位魔女来说也是尚可。有一定危险性，但伊蕾娜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解决。 除此之外，她也对那个魔法技术高度发达的魔法国度感兴趣，早在几天前，她就已经备好计划准备去那旅行了——那么这个委托也是顺带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就说干就干，如果被别的魔法师抢先了，自己那可爱的100金币可要和自己说再见了。 她将魔法传单收好，驾驶扫帚向那个废弃场而去。 …… “你对魔法人偶了解深入吗？”伊蕾娜驾驶着扫帚，对着身后闭目养神一动不动的雕塑问道。 可不是嘛——不主动搭话，绝大部分时候就是个雕塑。 “贝阿朵莉切到处都是。”琴眼睛都没睁开。“但我没去了解过。” 也是——他也接触不到这个层面的信息。 受梦境魔法的影响，当初接触到的很多记忆如同梦醒般如潮水一样退去，除了一些额外印象深刻的，伊蕾娜此时已经记不清贝阿朵莉切的样貌了。 “而且……这些魔法人偶统统出于同一位魔女之手。”琴继续说道，“毫无疑问，她是这方面绝对的天才。” “你和她认识吗？”伊蕾娜问道。 “姑且算吧，但我宁愿不认识。” 真是模棱两可的答案。 “到了。”伊蕾娜驱使扫帚迫降。 废弃场就位于一片密林的中央。 而眼前就是一片堆满着大大小小各种魔法废弃物的场地，和情报描述得一样，周围可以看到许多魔法人偶。 但大多数都没有人型的外观，最显着的特征是它们没有头颅结构。 说是人偶，更像是装备着枪械的机器而已。 伊蕾娜正犹豫间，一个魔法人偶发现了伊蕾娜，顿时，它脑门散发出红光。 “发现入侵者——驱逐程序启动！” 哎哎？ 还没等伊蕾娜反应过来，无数的子弹接踵而至。这些子弹和平常王国见到的子弹不太一样，似乎是魔法特化后的子弹。 不仅威力不是一个层次的，甚至还带着追踪的效果。 “呵——”伊蕾娜掏出魔杖，周围数个垃圾腾空而起向那些子弹冲去，这些垃圾和子弹撞了个满怀后，一起同归于尽。 这应该就是那个损坏的魔法人偶？毕竟我什么都没干就对我发动攻击。 那这样——这一百金币我灰之魔女就笑纳了。 空中召唤出无数冰刺，向目标冲去，与此同时，数支魔法箭也破空而出，夹杂在这些冰刺之间。 人偶僵硬地接下伊蕾娜的魔法，随后瘫倒在地到了报废的边缘。 就这么简单？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伊蕾娜刚想过去查看就被琴拉住了。 琴看向某个方向：“还有人盯着。” 伊蕾娜顺着琴的目光看去，密林间，似乎有什么在闪烁。 那一道白色的光芒——是狙击枪？ 伊蕾娜刚想准备施法生成冰墙来挡住可能到来的子弹。 “被发现了吗？”想象中的狙击并没有出现，那瞄准镜被撤去，随后从密林里走出一个人，哦不是，是一个魔法人偶。 她是唯一一个这里的人型魔法人偶。 和活人的区别就在于她的关节采取了机械骨骼的形式。 此外，她浑身残缺不堪，面庞已经破了几个洞，从中可以看到内部的某些魔法机械。 她将手中的狙击步枪扔到一边，将手高举头顶：“我没有敌意——我只是想用这把枪注视镜在远处看着两位——不信的话，可以查看一下枪，里面没有子弹。” 伊蕾娜没有放松戒备，哪怕来者已经看上去毫无威胁了。 “是没有子弹。”琴简明扼要地说道，明明他都没有捡起枪来看。“说明你的意图吧。” “你们是冲着那一百枚金币来的吗？”她反而反问道。 “是。”琴说道。 “我就是那个失控的人偶——”她叹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我的名字叫荷尔贝莉，这里唯一没有换代的人偶。” “说下去。” “我想——请你们帮我一个忙。”荷尔贝莉说道。 …… 荷尔贝莉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就被下达了镇守废弃场的命令。 几十年如一日，她作为魔法人偶尽忠职守地保卫着这里的国家财产。 作为人偶，她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睡觉，所谓动力就是魔力，而这片森林本身就有充足的魔力供她索取。 但即便如此，她抵挡不了要被更新换代的命运。 哪怕，她浑身上下基本没有任何问题——但最新的魔法人偶性能比她更加优秀，而且似乎出于某种政治原因，她就要被淘汰了。 因此，一个月前，负责带她去回炉重造的官员向她宣布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她就要完成自己的使命了。剩下的工作完全就交给那个没有头的性能更加优秀的魔法人偶。 哪怕她为花园之黛欧美雅做了如此多贡献，多少拾荒者被她驱逐，多少不知好歹的魔物被她歼灭——但那又如何？ 迎接她的结局也注定是这个。 这也应该是所有魔法人偶最后的终局。 如果是其他的魔法人偶，应该就会立刻执行上层的命令。毕竟它们没有思想，诞生之初就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活着。 但荷尔贝莉和正常的魔法人偶不太一样。 她获得了情感。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理，或许是受这片森林魔力日积月累年复一年的影响，以及她每天都会从废弃场去阅读各种书。 她开始学会了思考。 思考起——自己诞生的意义。所以在听到自己要被优化了，她意识到自己怕死，完全做不到和其他同类一样慷慨迎接自己的命运。 过度害怕的她高举手中的枪威胁要优化她的官员别过来——如是，她就被花园之黛欧美雅的高层认定为失控，成为首要铲除对象。 为了铲除荷尔贝莉，他们派出了一批又一批魔法人偶。 但这些只会刻板执行命令不懂得变通的人偶可不是拥有智慧的荷尔贝莉的对手。 遵守着敌进我退，敌疲我扰、敌退我打的十二字游走方针。荷尔贝莉战胜了一批又一批想要把她瓦解的敌人。 于是，花园之黛欧美雅的高层嫌麻烦就把解决荷尔贝莉的重任抛给了大众。 伊蕾娜之前看到那个四不像的魔法人偶其实是被派遣来击缴荷尔贝莉的。但与此同时，他们还被下达了清理入侵者的任务。 应该是由于伊蕾娜是直接来的，没有经过花园之黛欧美雅的认证许可，所以才被当成了入侵者。 传单上其实有告知这件事，说如有意向，请联系。 但伊蕾娜想当然地以为自己把麻烦解决了自己去领赏就好了，所以闹出了一个乌龙。把剿匪军打死了一个。 而真正的匪…… 就站在他们眼前。 “你价值一百金币，就不怕我们抓你去拿钱吗？”伊蕾娜问道。 “我知道，我也害怕，但我愿意去赌一下。”荷尔贝莉说道。 “说说原因。”此时，他们周围只有那个已经被伊蕾娜打废了的人偶，其余人偶暂时没有发现他们。 “因为在被发现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不会是对手。”荷尔贝莉说道，“而且……” “你们破坏了这个人偶，已经和我处于统一战线了。” 荷尔贝莉露出坏笑的表情：“它的躯体会留存报废前的影像，等到那些官员来了，你们得付出相当巨额的赔偿金。” “哦？” “我有办法把这些影像处理掉。”荷尔贝莉说道，“所以，帮我一个忙。” 不愧是有智慧的人偶。 伊蕾娜对于这方面魔法技术并不算深入理解，还真一时拿这个影像没办法。如果把荷尔贝莉交出去，不仅拿不到那一百金币还要倒贴的话，那也太悲哀了。 “怎么帮？”伊蕾娜问道。 “帮我逃离这里。”荷尔贝莉微笑道。 一个月的高强度战斗已经让她遍体鳞伤，如果这样下去，她的报废是迟早的事情。这也是她冒出生命危险去拜托他人的最大理由。 她也不确信这是否能威胁到别人。 但她唯有这个办法了。当被发现时，她就下定了这个决心——如果可以，她不想死。 她想活下去。 想出去看看这个世界。 而不是永远局限在当初制造出来时候就被圈定的狭窄的天空之下。永远踏不出这个废弃场一步。 第74章 花园之黛欧美雅其二 “你不能自己走出去吗？”伊蕾娜问道。 “我在制造之初就被植入了不能出走废弃场之外的指令。”荷尔贝莉说道，她尝试多往外走几步，然后就再也迈不出去了。 也意味着她必须局限在这里。 “我们要怎么帮？” “替换掉我身上的零件，人类小姐。”荷尔贝莉说道。 “这不应该很复杂吗？还有，我是有名字的，我叫伊蕾娜。”伊蕾娜说道。 “只要注入魔力和零件我可以自动进行替换——这些并不需要人类小姐掌握什么技巧。” “我叫伊蕾娜。” “帮我走出去，除了帮你们把这个影像处理掉，我还会给你们一个特别的礼物。”荷尔贝莉自顾自地说道，然后从身上拿出了一块宝石，“人类小姐意下如何？” “……” 最后伊蕾娜答应了荷尔贝莉的求助。 荷尔贝莉并没有说明那块宝石作用——但伊蕾娜老道的鉴宝经验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其价值不菲。 权衡一下利弊，帮忙也不是不行。 荷尔贝莉重新拿起丢在一旁的狙击步枪，从身边的口袋拿出子弹上好膛随后将枪挂在身后：“请随我来。” 她缓缓走到那个已经被伊蕾娜打到瘫痪魔法人偶面前，将其背在身上，然后走在前面。 伊蕾娜和琴跟随着荷尔贝莉身后，她的路线极其刁钻隐晦，巧妙利用了废弃场那些大型垃圾的分布来遮挡他人视线。 可见其早就是在这片区域生存的老手了。 事实上， 她早就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十年，这里一草一木她都烂熟于心了。 哪怕她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心脏。 荷尔贝莉带着伊蕾娜一行人来到了她的庇护所，一处很简陋搭建的破旧小屋，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以及装饰品。 这些装饰品诸如纸花一系列由废弃物改装而成。 “指令直接加持在我的智械核心之上，唯有全身更替才可能瓦解指令对我自由的限制。”荷尔贝莉说道，“在这里帮我收集合适的零件。我现在先去处理一下周围的人。” 荷尔贝莉并没有多说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待到荷尔贝莉走后。 “那颗宝石你认出来了吗？”伊蕾娜轻声问道。 “大致知道。”琴说道，“怎么？” “我不认识。” “反正你不会失望的。” 荷尔贝莉回来时，身上又多了几个弹孔，显然，她已经有很多次这样的经历了。 毕竟魔法人偶侦测魔法也不是吃素的，再经验老道也有被侦查到的时候，正面遭遇就只能突围了。 接下来几天，伊蕾娜和琴都在帮忙在这片废弃场寻找合适的零件。 荷尔贝莉作为魔法人偶自己很清楚自己需要哪些零件，有了伊蕾娜和琴的帮助，零件收集效率提高了好几倍。 有些时候伊蕾娜和琴还会帮忙打打掩护，帮助荷尔贝莉躲过那些魔法人偶的追踪。 “啊——”荷尔贝莉呻吟道。 刚刚伊蕾娜把一个长条形的零件装入了她的身体。 “叫的真不雅。”伊蕾娜吐槽道，随后拿出另外一块零件。 “嗯哼——” “闭嘴啦！” “很舒服的，人类小姐。” “我叫伊蕾娜！” 经过几天的努力，荷尔贝莉除了心脏核心处，其余地方的零件都换了个遍。原先伤痕累累的身体如今焕然一新。 “最后一块区域了。”伊蕾娜说道，“荷尔贝莉，你确定换完这个你还是你吗？” “即使不是我又如何？”荷尔贝莉显然心情不错，“哪怕不是我，那个她也能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你还真挺乐观的。” “无论是谁，扛过来了都会变得乐观。”荷尔贝莉轻笑道。 伊蕾娜下意识看了一眼在废弃堆里打盹的琴。 “人类小姐，请动手吧，我准备好了。”荷尔贝莉笑道。 “你真得一直都无法记住我的名字吗？”伊蕾娜吐槽道，拿出一块核心。 荷尔贝莉轻笑着没有说什么。 随着魔法的光芒闪耀过后，那一颗核心缓缓沉入她的体内，随后荷尔贝莉进入了休眠。每一次大替换的时候，她都会休眠一段时间。 很多时候伊蕾娜都会怀疑醒来后的她是否还是从前那个荷尔贝莉。 这一次零件更新额外缓慢，大约等待了一天荷尔贝莉才由梦转醒。 “感觉如何？”伊蕾娜在荷尔贝莉面前挥了挥手。 刚从外观上来看，她没有什么显着变化。 但实际上她刚换了内核，不知道会有什么改变。 “应该没问题了，伊蕾娜小姐。”荷尔贝莉说道。 “原来你记得我名字吗？”伊蕾娜捂嘴说道。 那她之前岂不是在玩我？ “我怕每一次更新后会忘记你的名字，就统一下达了称呼你为‘人类小姐’的命令。毕竟，这样不会显得突兀不礼貌。” “你一直称呼我为人类小姐就很有礼貌了？算了。” 为了测试新的身躯，荷尔贝莉刚跨出了一只脚，但另外一只脚似乎有意识似的停住，现场表演了一个平地摔。 “你还好吧？”伊蕾娜傻眼道。 “好得不可思议，我只是想拥抱我一直守护的大地。” “嗯嗯。” “好吧，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 适应了好一会儿，荷尔贝莉才跨出了离开废弃场的第一步。而这一步，代表了她终于能走出一直束缚着她的这一片天地了。 “感谢你们的相助。”荷尔贝莉说道，“按照约定，这东西给你。” “还有那留在你基地的报废人偶咋办？我怎么一直没见你动手？”伊蕾娜接过那颗宝石。 “其实我不会解除。”荷尔贝莉挠挠头道。 “你……算了，我也猜到了。”伊蕾娜说道。 “你猜到了？那为何还帮我……”荷尔贝莉还没问完。 “你猜。”伊蕾娜别过脸去。 至于那被自己破坏的魔法人偶。 反正那人偶已经被琴亲自动手处理过了，这几天闲下来的时候他就在研究魔法人偶，最后也是把那人偶临死前的影像处理掉了。 “好吧好吧。”荷尔贝莉不纠结这个了，“说回这个东西。它是魔晶石，具有丰富存储魔力的功能，是花园之黛欧美雅核心资源。具体价位我不知道，但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格，就是我欺骗你和你一直以来的帮助的回礼了。” “你怎么得到的？莫不是废弃场捡的？” “按照运气换算，这玩意能被捡到那你离被车撞死也不远了。这是我从那个想淘汰我的官员手里抢来的纪念品。” “那你可真够勇的。” “再会伊蕾娜，愿你和你旅伴一路顺风。”荷尔贝莉摆了摆手，踏上了自己的旅程。 “你也是，别在外面太暴露自己了。”伊蕾娜挥了挥手。 第75章 花园之黛欧美雅其三 在荷尔贝莉离开后，伊蕾娜还特意把荷尔贝莉原先的旧部件散落一地，这样，至少从表面上看上去，需要被消灭的荷尔贝莉已经被人道毁灭了。 至于那委托金——伊蕾娜无法证明荷尔贝莉是自己消灭的，官方是要出具视频证据的，所以就只能和那100金币说再见了。 不过嘛——哎嘿嘿。 伊蕾娜玩弄着手里面这颗闪烁着红色光芒的宝石。 据市场可靠估价，这颗魔晶石价格至少五十金币朝上。唯一不好的消息是，这魔晶石被花园之黛欧美雅严格管控，不允许在民间流通。 其态度异常强硬，以至于影响辐射周围诸国。 所以，识货的人不敢买，去其他地方受不到花园之黛欧美雅影响的国度很多人又不识货。这就有些小尴尬。 但如果真得想要脱手，去黑市什么样的地方总是能交易出去的，谁也不可能一手遮天。至少对于伊蕾娜来说，像这样带着鲜明特色的特产她是要当收藏品的。 金币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去赚。 但这玩意，你真想拿到一颗还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有金币都很难买到。 到时候，自己旅行累了，想去哪里定居了，把自己游历诸国的收藏品找个柜子摆放展示起来，那多有意思。 “欢迎来到花园之黛欧美雅。”和其他时候入境是一个守卫在询问不同，驻守在花园之黛欧美雅城门外的，是一个无头魔法人偶。 伊蕾娜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魔法人偶了。 她还拆了好几个呢。 千万不能被这里的人发现，要不然罚金估计得罚得她倾家荡产，搞不好要在这个国家牢底坐穿。 “请出示入境许可，或走魔女专用通道。”无头魔法人偶说道。 入境许可——伊蕾娜没有。这是当地特发的一种许可证，需要经过层层审批，程序非常非常繁琐，据不完全统计，办理一张入境许可，平均需要提前半年的时间去准备办理。 这应该是当地人防范自己本国技术被窃取的有效途径。 伊蕾娜可没有什么耐心去提前半年去办理这样的许可。好在，还有另外一条政策，伊蕾娜已经做好攻略了。 伊蕾娜出示了胸前的星辰胸针，在无头魔法人偶伸出探头扫描后：“尊敬的灰之魔女伊蕾娜小姐，您的入境许可已被受理。” “他是我的旅伴琴，按政策，我应该可以带一人入境，只需抵押一定金币，是这样吧。”伊蕾娜说道。 “是的，灰之魔女小姐。抵押金10金币，如果您或者您的旅伴在我国违反相关条例，将会遭到我国驱逐，并不再退回押金。” “交钱吧，琴。”伊蕾娜说道。 琴稍微愣了一下， “怎么？难不成我交？”伊蕾娜说道。 琴将金币交予这个魔法人偶后，做好了简单的登记，就被允许放行了。 花园之黛欧美雅十分重视人才引入，因此各种政策对魔女额外优惠，入境特免只是其中一个权利罢了。 原先几年，花园之黛欧美雅是只允许魔女有这样的权利的，但为了吸引魔女留在本地定居，也就特免魔女可以把自己希望带进来的人带一位入境。 刚踏入国境，一股非常现代化的气息扑面而来。高楼耸立，各种各样的魔法人偶往来不绝，不论是道路清洁工，还是店门口的销售，都能看到这些魔法人偶的身影。 但……无一例外，它们都没有头。 如果是初次见到，指不定要被吓一跳然后做噩梦。 荷尔贝莉这样的有头的人型人偶还真是特别呀。不做对比，还真是不知道看到荷尔贝莉看着有多亲切。 “欢迎光临饿了么面包店。”面包摊的摊主是一个人偶。 啊——还真是现代化。 连店员都不是人了，进城来都没见到几个活人。 “一份可颂面包。”伊蕾娜说道。 “好的小姐，您的面包，请慢用。” 出示魔女身份后，面包价格直接减半——原本一枚铜币的面包，现在变得半枚一个，但世界上没有半枚铜币这个说法，因此店主多给了一个面包。 真好，搞得我都想在这定居了。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伊蕾娜问道。 “少了点烟火气。”琴说道。 “你是觉得这里人太少了吗？”伊蕾娜说道，“我倒是觉得这里似乎挺不错的，如果习惯这里的无头魔法人偶的话。” “你不觉得这里有点被刻意包装了吗？”琴不以为然，“倒好像是故意展示给你看一样。” “你是说……” “它把最光鲜的一面留给了外表，这里少了人的感觉。”琴说道，“但你是魔女，应该也不用有什么特别的顾虑，想在这定居可以留下。” “等我哪天旅行累了再考虑吧。” 至少现在，伊蕾娜还想不断旅行。 区区半价面包就可以收买我伊蕾娜吗？ 伊蕾娜狠狠地咬了口面包——虽然味道挺不错的。 “走吧，一起去王国中心看看。”伊蕾娜说道，现在天色还早，去王国中心去找旅店也还来得及。 伊蕾娜大步向前走的时候，琴稍稍往后回眸了一眼。 似乎一切都平静如常，但琴知道，刚才有人在注视伊蕾娜和他。 “怎么了？”伊蕾娜顺着琴目光看去，没有看到任何异常。 “没什么，走吧。”琴说道。 …… 待到伊蕾娜和琴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街角才缓缓走出一个瘦弱的人。 准确地来说，她不是人，是魔法人偶。 但披着黑色披风的她看不到关节连接处就几乎认不准她是魔法人偶。 她目光看着伊蕾娜和琴消失的方向，快步踱步而去，得救他——必须找人救他，不然他会死的。 这个王国的人无法依靠。 但——怎么开口寻求帮助。 又怎么保证，对方会帮自己。 管不了那么多了，卡夫卡还在等我，没多少时间了。 人偶女孩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步伐愈加坚定不移。 第76章 花园之黛欧美雅其四 这里就是王国中心吗？ 与原先刚入境时空旷的街区相比，这里骤然拥挤了很多，而且人流量也增大了数倍。应该说，整个街道拥挤得稍不留意说不定就会撞到人。 就比如，这个人突然有急事，走路不长眼睛凭感觉瞎走，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冲锋的话，就会撞到人。 “啊哟喂。”伊蕾娜就这样被刚刚那么描述的人撞倒了。 说实话，伊蕾娜自己也没有注意有那么一个人这么不长眼睛冲来了，要不然可以提前躲避。 “对不起对不起。”撞到伊蕾娜的女孩深知是自己不对，赶忙道歉。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撞到自己的人道歉得这么快，本来想发作的伊蕾娜那无名火莫名就退了下去。 她拍了拍身上落在身上的灰，目光落在撞到自己的人身上。 那是一个有着相当厚实黑眼圈的与自己年纪仿佛的女孩，看服饰，应该也是一位魔法师。对伊蕾娜来说，让她眼前一亮的特征是女孩的眼眸是桃花眸，之前伊蕾娜没见过有类似这 样特征的人。 “我上班快迟到了，请魔女小姐您原谅。”女孩双手合十道歉道。对于伊蕾娜魔女身份，眼睛不瞎看得到她胸前的星辰胸针就知道了。 你这人好不懂上道哦，你知道吗？这时候你递上一枚金币作为赔礼就会好说很多。显然，撞到自己的女孩完全不知道这一点，伊蕾娜也没有开口索要。 但她又不想这么被白撞，那怎么办？ “可以带我去你上班地点吗？我想更了解一下这个国度。”伊蕾娜说道。 “啊？那里很无聊。” “当作撞到我的赔礼怎么样？”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女孩屈服了，是她理亏在先，而且伊蕾娜的要求也算不了什么，“我叫莫丽莎。” “我是伊蕾娜。” 两人姑且算是认识了。 对于伊蕾娜来说，她当然希望快速知晓整个王国的风土人情。她此时此刻对莫丽莎口中的工作很感兴趣——在这个高度机械化的国度，还有什么是需要人去特别完成的吗？ 毕竟，面包摊老板都能被魔法人偶取代。 而且看莫丽莎那个黑眼圈，那所谓的工作似乎也并不是很轻松。 “伊蕾娜小姐，那快点跟上我的步伐，再晚点，就要出人命了。”莫丽莎说道，“快走快走啦。” 看样子她真得很急。 “那我先回旅店了。”琴说道，他对于别人怎么工作的没有任何兴趣，天色渐暗，跑去别人工作地点观摩别人怎么工作是怎么想的？ “好吧。”伊蕾娜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两仪球已经不在了，对于彼此之间，自由是各自拥有的。 琴的性格本来就不爱凑热闹，他很多时候会宅在一个地方看书看上一整天。 伊蕾娜快步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追上莫丽莎的步伐，与琴反方向背道而驰而去。 “那是你男朋友吗？”即使是快要迟到的紧要关头，似乎是天性使然，莫丽莎一脸姨母笑地凑过来八卦。 “不是。”伊蕾娜说道。 “哎，我第一次感觉失常哎，明明你们之间的氛围很那个啥。”莫丽莎的桃花眸眨了眨。 “你不是快迟到了吗？”伊蕾娜无语道。 “哎嘿嘿。” 莫丽莎和伊蕾娜来到了花园之黛欧美雅王国中心的中心，通常来说，很多君主制的王国中心当然就是皇宫，但花园之黛欧美雅并不是君主制。 整个王国没有一位国王，而是由十八位魔女组成的魔女参议会制定王国的相关政策。 而整个花园之黛欧美雅的正中心，就是魔女参议院所在地——被当地人称为[花园]，通常意义上的政府机关。 居然来到了这，伊蕾娜还是颇为意外的，看样子，莫丽莎应该是政府机构花园的成员。政府还要加夜班的吗？好辛苦的说。 “我可以进入花园吗？”伊蕾娜问道。 “如果是其他人，应该是不行的，但伊蕾娜小姐是魔女呢。”莫丽莎说道，“说一声就没问题了。” 就不怕我是来窃取国家机密的吗？ “提醒一点，进入后，千万不要有什么坏心思。会被花园听到的。”莫丽莎说道，“但我觉得我肯定是瞎提醒，伊蕾娜小姐那么善良可爱，绝对不会有那种心思的。” 额…… 谢谢你的信任。 刚才在想坏东西的不是我。 被花园听到？这是什么意思……尽管伊蕾娜知道花园这个地方，但更具体的，都属于王国机密了，她从外界打听不到。 “莫丽莎！你又踩点到，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当伊蕾娜想追问一下什么是“被花园听到”的时候，随着一道厉呵声传来，只在一瞬间，莫丽莎的后衣领被什么东西提了起来。 不对，提起莫丽莎后衣领的，分明是某种魔法手段。 “老师对不起！！！我错了，不要惩罚我！”莫丽莎顿时大叫起来，四肢慌张地在空中摆动。于此同时，她泪眼婆娑，样子可怜巴巴极了。 真是看不出来，原来莫丽莎居然这么有演员天赋，明明刚才她还好好的，被魔法拎起来后就换了一个人似的。 “别叫我老师——我感到丢人，我怎么会选你做继承人的。”一位别着星辰胸针的黑发女性站在整个花园的大门口，“今天，你必须给我抄十遍黛欧美雅花园守则。” “饶命呀……我明明没迟到……” 原来迟到会死人是这个意思。 “你身边这个人是谁？你挖来帮忙打工的魔女？”那位黑发女性说道，目光停驻在伊蕾娜脸上。 “嗯，没错，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她一起帮忙的。”莫丽莎说道。 你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说服我？ 我怎么不知道？ 说到底，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来一起打工了，我只是想了解在这样什么都可以被魔法人偶取代的国度你们是怎么工作的。 伊蕾娜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发现莫丽莎在疯狂朝自己眨眼睛。 嘴巴还在不发声地说着什么。 根据唇语，她大概是在说——十枚金币。我应该没理解错吧。 于是，伊蕾娜就把本来想反驳的话全部咽进了肚子里。 “很好，念你有功，这次就不惩罚你了，下不为例。” 莫丽莎被放了下来，双脚落地的那一刻，她长舒了一口气，给伊蕾娜比了个大拇指。 她大概是想说谢谢吧。 黑发魔女缓缓走到伊蕾娜身前：“很高兴你能来帮忙，我是花园参议会第五席玫瑰魔女海莉，你应该也知道了，我是这个不孝徒的老师。” “你好，我是灰之魔女伊蕾娜。”伊蕾娜和海莉握了握手。 “那么请进吧。”海莉微笑道。 第77章 花园之黛欧美雅其五 花园内部的陈设意外得质朴，凭借伊蕾娜的本能想法，像这样的地方，不说富丽堂皇也得要金碧辉煌。 但整个花园内部呈现出来的感觉，就是很素朴。 地毯，感觉就是随便找个家具店就能买到的，墙壁，也就是用雪白的墙漆刷上。在伊蕾娜游历的很多地方，王国中心的墙很多都是各种宝石打造的。 海莉引路在前，莫丽莎和伊蕾娜并肩走在一起，很快她们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大会现场。 “随便找处地方坐一会儿，我要去和一个无聊的人扯皮去了。”海莉说道。 海莉话刚说完，莫丽莎就轻车熟路地拉着伊蕾娜来到参议席坐下，在这里，已经簇拥了很多各种各样的魔法师了。 其中不乏见习魔女。 区别见习魔女的手段和区别魔女类似，见习魔女一般会佩戴由魔法统合协会颁发的白花胸针的证明。 莫丽莎是不是见习魔女暂且不好说，因为她没有佩戴那个胸针，但冲着海莉的语气，莫丽莎极有可能就是见习魔女。 参议席把正中央的桌案围了一圈。 整个大会的会场就呈现出圆盘状。 “哟，这不是莫丽莎嘛，今天又迟到了吧。”有魔法师已经注意到了莫丽莎的到来。“上班摸鱼，还老是迟到，我真是为你老师感到悲哀。” 语气中充满了对莫丽莎的敌意。 但莫丽莎却是充耳不闻，无视了嘲笑自己的魔法师，转头对伊蕾娜说道：“伊蕾娜，谢谢你愿意帮我。” 帮你的不是我，是金币。 “这是说好的十枚金币，帮忙工作的金额老师之后会和你谈妥的。”莫丽莎说道。“很抱歉呀，我当时太慌了下意识把你拉下水了。” “我觉得海莉女士好像还挺和蔼的。”伊蕾娜接过了金币。“有那么恐怖吗？” “哈？和蔼？呵呵……额呵呵……” 她好像坏掉了。 我不会赔钱哦。 “你知道花园守则有多少字吗？”莫丽莎微笑道。 “多少？” “一万两千三百八十二个字。”莫丽莎眼神死掉了，明明桃花眸还挺好看来着。 “你知道得真详细。”伊蕾娜笑道。好多字，抄十遍不会死掉吧，海莉女士可真是…… “呵呵，我又不是第一次抄这玩意。”莫丽莎仰天呆望着天花板。 突然就尬住了，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喂喂，她谁呀？你居然敢无视我卡萝菈……”那位魔法师看见莫丽莎不搭理自己感到不满二走近，“我说你这个废物交的朋友有能……哎？” 伊蕾娜对着来的魔法师眨巴眨巴眼睛。 “好可爱——我是说——居然是一位魔女，莫丽莎你……”魔法师小姐话还没说完。 “肃静——今晚的花园之黛欧美雅魔女议会开始——再喧哗者，放逐。”一道嘹亮的女音贯穿了全场，像是带着魔力似的让原本喧闹得像菜市场的大厅立刻安静得一根针落地也能听清。 也许，这个声音真得带着魔力也不一定。 毕竟伊蕾娜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就感觉自己嘴巴被什么柔和的力量闭紧了。 那原本还想说些什么魔法师当然也只能闭上嘴巴回到了自己位置。 整个会场黯淡下来，就像看电影一样，只有中心由十八个魔女围起来的圆形桌案中心那里有光源。 靠着这氛围这让全场的注意力不知不觉就拉向她们这些参议会魔女。 海莉当然也在其中。 “今天，我们必须通过这个法案。”没有任何前奏，一位魔女站了起来挥舞其魔杖，然后每一位参议会魔女身前出现一张记录着什么的羊皮纸。 “海棠魔女，月季魔女都没说话，怎么轮到你第十席发言的。”其中一位魔女似乎对着这个先声夺人的魔女颇为不满。 “郁金魔女，这同样轮不到你这个第十三席来指责我。”海棠魔女有力的回击，“你们应该都清楚，这则法案已经箭在弦上了，荷尔贝莉暴动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荷尔贝莉？ 伊蕾娜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就是那个废弃场自己帮助她逃跑的那个魔法人偶。 她怎么了？ “我们需要取缔所有人型人偶……她们的诞生，已经背离了我们研发她们的初衷。”海棠魔女说道，“诸位如果再犹豫，下一个荷尔贝莉的诞生就不远了。” “可荷尔贝莉不正是因为是我们想取缔她，她才暴动的吗？”圆桌边一位魔女举手发言道，里面，她最年轻，资历似乎也是最低的。 “我们不取缔，她们就永远不会有野心？收起你这种可以让我国亡国的小心思，资历低就老老实实听我们老一辈的人说话。” 在海棠魔女的抨击下，那位年轻魔女老实闭嘴了。 “该下定决心了，长痛不如短痛。”海棠魔女一锤定音般宣示道。 “荷尔贝莉是例外中的例外，本身魔法人偶就没有情感，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吗？你这种做法会遭到一下国民的强烈反噬！”另外一位魔女说道。 “百合魔女，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说这句话的不是海棠魔女，而是另外一位魔女，“侥幸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不应该放着可能的风险不去处理。你敢说，下一个具有感情的人偶不会诞生吗？” “月季魔女，你就没考虑过我们国民的感受？那些已经把她们当家人的国民会怎么想？”海莉似乎忍不住了，“你不能忽视国民的意愿。” “呵呵，玫瑰魔女，会有这样的结果还是拜你所赐，我早就说过了，这种非伦理的情感早该被断绝掉，早点听我的出台那则法律怎么会有这种蠢事。现在我们只是在亡羊补牢。” 整个魔女参议会变成了大型辩论会现场。 明明没有人打架，但火药味十分冲鼻，现在伊蕾娜只想回旅店去睡觉，很后悔当初为何不和琴一起回去而是屈服给了自己的好奇心。 弄得现在自己要听这种会议，还要面对工作。 总之就是十分的后悔——伊蕾娜丝毫没有刚刚收了莫丽莎十枚金币的自觉。 第78章 番外篇:无题(伊蕾娜生日加更) “嘿咻咻~~”一位灰发小女孩企图通过书垫高自己去拿到书架上较高的那一本书。但奈何身高不够，无论自己怎么努力，距离那本自己想看的书还差几公分。 “我跳！”小女孩不气馁地一跃而起，小手立刻抓到了那本书。 坏消息是，她落下时踩空了。 失重感顿时传遍全身——坏事坏事，小女孩条件反射地拿出魔杖希望施展什么魔法弥补一下，但刚学魔法的她脑子里什么魔法都没想到就摔了个狗啃泥。 然后那些被搬来垫脚的书被她踢得一团糟。 “呜呜呜。”好痛。 但……没……没被发现吧…… 小女孩左顾右盼，发现四周没有什么动静后，才长舒一口气，准备打开这本书开始自己的阅读之旅。 看书看书，这些东西等下再收拾。 可她还没把这本老旧的《魔女之旅》翻开，这本书突然就被人从她手中抽走了。 “呜哇哇，是谁呀？”女孩下意识不满叫起来。 好讨厌，刚确认过没人的说。 小女孩正露出虎牙张牙舞爪地准备看看是谁在坏事，却发觉自己面前那道阴影有一点点小小的熟悉。 不——是特别熟悉才是。 “爸……爸！？” 小女孩尬笑地站起来，目光不敢向上看去：“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个问题不重要。”等待她的回答是小女孩已经不知道听多少遍的口头禅，这也不重要，那也不重要——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你妈妈不是告诉过你想看什么要向她报备吗？这里面很多魔法书不是你这个年纪去学的。”琴看了一眼手中的这本《魔女之旅》蹙了蹙眉。 我们家什么时候有这么破的书了？ 算了，有她那个囤积收藏品的习惯在，家里出现几只史莱姆标本都不应该奇怪才是。 “那个……这个不是魔法书的说……能不能别惩罚我，小诺亚下次不敢了……”诺亚小手之间相互点了点去，头上的呆毛无精打采地拉耸着。 抄书什么的最恐怖了，到底老爸是从哪个地方学来的，比打屁股还难受。 “好呀，把你弄乱的地方打扫好，如果你妈妈回来看到了，她会怎么罚你我不知道。”琴说道，翻开这本书稍微看了几眼。 “千万千万别和妈妈说。”诺亚乞求道。 毕竟是自己偷偷溜进妈妈的魔法书库，还把这个地方弄得一团糟。 “不能和我说什么？” 这个声音…… 不会吧不会吧…… 以往这个时候你们不都是在工作吗？今天咋一个个都回来团建了。 丸辣…… “啊哈哈——”诺亚打着哈哈，一脸微笑地看着缓缓从书库门口走来的伊蕾娜，“妈妈回来得可真早呀……啊哈哈……” “魔法学院特聘了一位讲师去授课，待那里又不给我发钱，那我就回来了。”伊蕾娜把头上的魔法帽放在门口的衣架上，然后目光平静地看着乱糟糟的书库。 一切都在不言中。 只要不瞎，立刻就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只抄一遍行不行？”诺亚颤颤巍巍地说道。 “嗯哼，小诺亚这么懂事就再好不过了。记得是最厚的那一本哦~”伊蕾娜微笑道。 明明笑得挺可爱的，为啥我感觉这么阴森恐怖。又要告别外头风和日丽的阳光了，惨兮兮地和一群不知所云的乱符作伴。 “还有，打扫干净——这可是我买的绝版书，你都拿来垫脚了？现在买不到了好不好。”伊蕾娜心疼地抱起一本被诺亚踩了一脚的书。 那本书仿佛在向伊蕾娜哭诉自己究竟是遭到了什么样的非礼待遇。 你要不还是把书当你的女儿吧——哼。 诺亚嘟起嘴。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诺亚还是小心收罗起被她搞乱的书。 口嫌体正直，真不知道是向谁学的。 “你在看什么？”收拾完成后，诺亚到自己的房间抄书去了，伊蕾娜才回过神看到琴在翻着什么。 “你的旧日记。”琴说道。 “我的旧稿？我还以为我早丢了。”伊蕾娜说道，“这失而复得还得谢谢小诺亚才是。” 琴继续安静地翻着。 “怎么？我还没有书好看？”伊蕾娜说道。 “一如既往地自恋呢，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都不变。”琴合上书，“要是诺亚继承了这个坏毛病，我可真够头疼的。” “疼死你得了。” （刚刚加更的，实话实说，这部分可是我想当结局的……那就当番外吧，应该不会有人看到最后都没意识到这是未来线吧） 第79章 花园之黛欧美雅其六 咦……刚刚人还在这，怎么？ 戴着兜帽的魔法人偶左顾右盼试图重新找到还在跟踪的人。 在跟随那人来到了一个无人的小巷口的时候，明明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的工夫，那个男人居然就完全消失了。 “跟踪这么久了，你找我？” 琴的声音幽幽从人偶身后传来，与此同时，人偶感受到身后正被什么尖锐金属抵着。 “我叫戴安娜，我没有任何恶意的。”戴安娜冷静地说道。“我只是，想来寻求帮助。” 卡夫卡还等着她……戴安娜冷静，你可以的。 “你似乎是附近唯一一个人型魔法人偶。”琴说道，把手中的剑撤了下去。 他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自己是魔法人偶？明明自己全身包裹得只露出了一张脸，他是如何一眼辨认出来的。 他也没用侦查类的魔法呀。明明我和正常人类女孩的不同仅仅只在于关节连接处不同……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戴安娜褪去了兜帽，语气近乎于恳求：“请你，救救卡夫卡。” …… “久等了伊蕾娜小姐。” 这一场会议在持续半个时辰后终于落下尾声，最后“取缔人型魔法人偶”草案以11:7的票数通过。 导致这法案通过的决定性因素在于花园参议会首席和第三席赞同了法案的方针，即便后面几席魔女强烈反对也于事无补。 开完会后的海莉明显疲倦了很多，而且愁眉不展的，很是担心王国之后的未来。 参议会被通过的草案即将被推行，这是不容变通的。“取缔人型魔法人偶”草案不是近期才被提出来的，自从高性能魔法人偶诞生后，就不断有魔女提出这个草案了。 只是现如今，荷尔贝莉暴动进一步刺激了一部分保守派魔女的神经，驱使她们划向了激进派。 以前就有很多限制人型魔法人偶的条例被实施了。而现如今，这法案真正意义上正式通过了，限制完全升级为了取缔。 整个花园之黛欧美雅全面划向激进的海洋。 “红茶还是咖啡。”海莉问道。 “咖啡吧，多加点糖。”伊蕾娜有点不太敢吱声，毕竟任何一人都可以察觉到海莉此时此刻的低气压，感觉一点就炸。 尤其是，她前不久还从莫丽莎口中听到的关于海莉如何惩罚她的举措。 千万不要招惹她。 桌案上已经摆好了速溶咖啡，但海莉却是一声不吭地盯着她眼前的咖啡。 她就是盯着咖啡也不喝，感觉在用眼神把咖啡千刀万剐。这搞得伊蕾娜都不敢动嘴喝了。 好恐怖……莫丽莎，救救…… 是的莫丽莎也在旁边，和伊蕾娜一样尴尬和海莉坐在一起，一样不敢动嘴去喝咖啡。她和伊蕾娜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目光又落回咖啡上。 “我就说她很恐怖吧。”莫丽莎的眼神如是说道。 “伊蕾娜。”海莉开口了，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是的，我在。”伊蕾娜吓得一哆嗦，这语气咋感觉想揍我似的。 “你觉得，人型魔法人偶应该被取缔吗？”海莉问道，“随便说，反正无论你的观点是什么，结果已经无法改变了。” 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又不和我有关。 “我知道的信息太少，不予评价。”伊蕾娜巧妙地踢了一个皮球。 对，就是这样，伊蕾娜你简直就是一个天才。 “也是。”海莉点了点头。 嗯没错没错。 “那我就说说事情的始末吧，今晚你就睡这吧，我会安排一个最好的房间。”海莉说道。 啊？你为什么一定听我的意见呀，还有，你要我帮什么忙也不告诉我。 算了，就当听故事了，权且视作为替自己日记积累素材。 整个花园之黛欧美雅的历史大致可以分三个时期。 旧时代，旧魔法人偶时代，以及如今的新魔法人偶时代。 旧时代，是花园之黛欧美雅的王权时代，至今已经几千年久远了，史料记载也详实不清。标志着花园之黛欧美雅从旧时代跨入旧魔法人偶时代的标志事件是花之魔女联合一干魔女统领魔法人偶大军推翻王权统治。 王权消失后，花之魔女联合国内魔女成立花园参议会，也是如今圆桌参议会的雏形。 花园，这个标志性建筑也是在那个时代产生的。 它由各种各样的魔法材料打造，自动吸收王国的魔力供自身魔法运转，然后把这些吸收来的魔力运送出去供给城市内各处需要魔力的器械运转。 与此同时，身处花园内的人，无论是不是魔法师，其都会自动监听任何对王国不轨的企图，如若发现，就可能会被花园自身释放的魔法击毙，历史上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 在魔法人偶最初被研发出来的时候，它们是不能自动吸收外界魔力的，极其依赖花园这个中心建筑的魔力输送。 所以，在旧魔法人偶时代，虽然魔法人偶已经普遍运用在人们的大众生活中了，但依然不是很方便，这一切的改变直到魔法人偶技术又一次划时代突破。 魔法人偶可以自主吸收外界魔力运转，这一技术的诞生标志花园之黛欧美雅从旧魔法人偶时代进入新魔法人偶时代。 因为这项伟大技术的诞生，以往魔法人偶“充电两小时，工作五分钟”的弊端被完全改变，魔法人偶开始全面进入花园之黛欧美雅的人们的视野内。 它们可以帮忙做很多很多事情，而且不论是智力活还是脑力活都可以胜任得很好。 为了更亲切，那些魔法人偶的设计师也把魔法人偶设计得越来越像个活人，后来以至于，如果不去仔细看魔法人偶关节连接处，感觉它就是真人一样。 从那时候起，有些人就把魔法人偶当家人看待，虽然这些魔法人偶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它们只会照本宣科执行人们的命令，但这不妨碍有些人对它们注入感情。 这一度导致了花园之黛欧美雅的生育力结婚率下降。 比起絮絮叨叨的老是提各种要求的人，花园之黛欧美雅的居民似乎更倾向于将对自己无条件服从的魔法人偶当成自己的另一半。 这就是“取缔人型魔法人偶”的导火索。 上层人知道，如果这样下去，花园之黛欧美雅会走向毁灭。人偶只是工具，但这些真正的人却看不到这一点。 于是，大量高性能无头魔法人偶被投入使用。 比起人型魔法人偶，它们效率更加优秀，而且，这可以有效降低人们把它们当人的共情概率。 无头魔法人偶和人型魔法人偶的交锋十年前就开始了。 民众之间会有意见分歧，那些商贩为了追求效率，十分崇尚无头魔法人偶，而那些将魔法人偶视如己出的人，则分外反感无头魔法人偶。 魔女参议会的魔女之间也有分歧，而这种分歧一直持续到了今晚会议之前。 直到如今，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落下帷幕，无头魔法人偶的那一方彻底取得了胜利。 第80章 花园之黛欧美雅其七 从诞生之日起，魔法人偶就必须执行着人为设定的命令。 假如说，生活是一场舞台戏，那么魔法人偶一定就是带着镣铐起舞的娼妓。它们没有感情，本身就是机械的产物。 “主人……今天，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吗？”戴安娜被卡夫卡接回家的第一天，她就本能想要在新主人面前表现自己有用的部分。 虽然她半张脸被划花了，腿脚也行动不便，但只要主人需要，那么自己就是有价值的，这就是魔法人偶的价值。 “你身体零件还在输送的路上，今天不需要工作。”卡夫卡是一位魔法钟表匠，他此时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其中一只眼睛戴着专业放大镜，修复一个又一个魔法钟表就是他的工作。“而且，我昨天就叫你称呼我为卡夫卡。” 这个手艺从他父亲传承下来，已经有十几辈了。 他们家族的修钟技术闻名全国，出自其手下的钟的时间和标准时间相比误差不到万分之一，而且定价便宜。 听到自己不需要工作，戴安娜显然慌了。 这让她立刻想到了当初是如何被工厂老板驱逐的，不就是，自己不需要工作了吗？ 因为自己效率低，自己就被淘汰了。 如今，自己的新主人连自己称呼其为主人都不允许。 戴安娜立刻宕机在原地，她的智械核心已经完全被恐惧填满，明明她不明白什么是恐惧，但此时此刻，她一秒钟都无法思考。 “怎么了，戴安娜。”卡夫卡看到戴安娜似乎宕机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主人，你不要我了吗？” “我昨天把你带回来，今天把你丢掉，我可没这么闲。”卡夫卡笑道，“安静坐着，等零件到了我给你维修。” 似乎是本能觉得主人说的都是对的，哪怕当初被淘汰也是会主动嗔怪自己无能的戴安娜立刻接受了卡夫卡的话。 接下来几天，她也没有做任何工作，而是由卡夫卡对自己坏掉的部分进行维修。 一般而言，魔法人偶的机械结构十分复杂，除了最先进的那一批型号具有自主吸收材料维修的功能，像她这样比较平民的人偶要维修就必须去专业的店铺。 但卡夫卡是自己维修的，心灵手巧的他维修得十分熟练。 在几天后，戴安娜焕然一新。 就连诞生起自己行动不便的问题也因为替换了新零件完全治愈了。 “主人，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戴安娜问道。 她只是想执行一个魔法人偶应尽的使命，对人类有益的魔法人偶才是好人偶。 “帮我打下手吧，我正好需要一个助手。”卡夫卡说道，“还有，别叫我主人了，我有名字的，我叫卡夫卡。” 所谓打下手，就是卡夫卡在修表的时候，戴安娜负责递来各种零件就好，事实上，即使没有戴安娜，卡夫卡一人就能做得很好。 这怎么看都像是卡夫卡故意给她安排了轻松的差事，好让她不要自怨自艾。 但戴安娜不知道这一点，她很满足于自己能够帮到主人那一股成就感。 虽然，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成就感。 平日里，戴安娜总是改不了口称呼卡夫卡为主人，这样的情况直到几年后才缓缓得以改变。这些年，一人一人偶在一个小作坊里相处分外愉快。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这样美满的情况就逐渐被改变了。 “我不需要配备新型魔法人偶。”卡夫卡拒绝了王国官员带来的命令。 “这是上面的意思，请卡夫卡先生不要为难我。”官员说道，“只是让你接受它，放着不管也是你的权力，无论是我还是我的领导都无法左右你的意志。” 花园魔女参议会当局出台了人均配备新型（无头）魔法人偶的敕令，现如今，那位官员只是来奉命行事。 在官员强烈的态度下，卡夫卡只能接受了这无头魔法人偶的配备。 针对卡夫卡的情况，给卡夫卡配备的魔法人偶是修钟特化型。 出台这则法律，当然是当局政府激进派的谋划之一。只要那些使用无头魔法人偶的人尝到了甜头，到时候，完全取缔人型魔法人偶反对态度就不会那么明显。 见到了新的家庭成员，戴安娜看着这位新成员感到非常不安。 她就是被这样的魔法人偶取代的。 在那个工厂，她因为这个人偶流落街头。 如今，又逃不掉吗？ “戴安娜，我不会使用它的。它没有灵魂。”卡夫卡似乎看出了戴安娜的顾虑，“好了，我们去工作。” 原本听什么信什么的戴安娜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犹豫了。 她发现，自己原先可以百分百信任自己主人的心不知不觉或许是因为旧日的心灵创伤发生了松动。 真的吗？ 我真的不会被取代吗？ “你具有这些家伙无可比拟的优点。”卡夫卡说道，“和这些冷冰冰的机器相处，还不如让我死掉。” “主……卡夫卡先生，您当初，为何会把我捡回来呢？明明戴安娜那么没用。”戴安娜问道。 此时的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做出了绝大多数魔法人偶都无法做到的一个创举——思考除了命令以外的东西。 按理说，魔法人偶根本不会关心这个，它们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 或许和荷尔贝莉一样，长年累月积累各种情绪以及和高精度魔法器械魔力浸染下，她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异变。 “我可受不了你躺路边上。”卡夫卡也没多想什么，“我觉得，你们和我们一样，有活着的灵魂。” “活着的灵魂？” “我小时候因为一场意外失足落入水中，我的小伙伴们非但没有过来救我，还在一旁嘲讽，是一位魔法人偶救了我。我从来都知道，你们不是只会服从命令的傻瓜。” “我不明白呢。明明救你是我们必须遵守的第二条原则，我想当初救主人的那个魔法人偶也是这么想的。”戴安娜歪了歪脑袋。 “就算是这样——你们，也比很多人类，更像人，比起他们，你们才更具有灵魂。”卡夫卡说道。 “这样呀——主人说的总是对的。”戴安娜笑道。 “还不改口吗？” “卡夫卡先生，戴安娜这就来工作。” 第81章 花园之黛欧美雅其八 有人存在的地方，就会有社会；有社会存在的地方，就会有纠纷。 竞争无处不在。 在花园之黛欧美雅，人与人之间的竞争，往往体现在魔法人偶之间的竞争。在高度自动化现代化的国度，传统手艺逐日日薄西山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传统的面包师傅比不过那些能把调料精确到毫克的魔法人偶。 传统的土木员工也比不过那些可以天天忍受风吹日晒的魔法人偶。 魔法人偶足以平替几乎能想到的传统工艺。卡夫卡能坚守手中的手艺直到现在，已经是传奇了。 靠着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口碑。 卡夫卡靠着能把钟表修得几乎完美的手艺，勉勉强强能够运转着一个小作坊。 或许是因为他开价很低，而且修一次表都不会坏，同时维修时间很长，即使是卡夫卡，在这样的全面人偶化的时代浪潮下也有点支持不住了。 他要嘴巴吃饭，戴安娜也需要时常更换体内的零件。 这个小作坊需要不菲的租金。 这些都要钱，这些都仰仗于卡夫卡接的单子。 但现在，已经没有单子轮得到卡夫卡做了。他的作坊附近，到处都是修钟表的店，里面根本没有任何人工，全是魔法人偶代做。 卡夫卡报价一金币的维修费。 他们只需要一银币，而且只需要几分钟，就能把钟表修好。而卡夫卡修好钟表往往需要三天。 这并不是因为卡夫卡多么无能。 而是那些店铺修好的钟精度远不及卡夫卡，而且过个几个月弄不好又要坏掉。 即使如此，人们也更倾向于那些店铺。人们根本不需要太高精度的钟表，这东西能用就好了。至于坏了，再修就是了。 老顾客因为钟表被卡夫卡修得根本坏不了不会来，新顾客又不会选择卡夫卡那破旧的老作坊。 逐渐被淘汰，那是必然的。 “卡夫卡先生，这是……这个月的账单。”戴安娜小心翼翼地把官员送来的款项送来。 卡夫卡已经闲了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他有想过找份其他的兼职工作。但他浑身上下就只有修钟拿得出来，维修工这个行业已经饱满了。 整整一个月没有进账，为了维持这个作坊只能向银行贷款。 但如果不解决没有生意这个问题，向银行借贷也是饮鸩止渴。 “放着吧。”卡夫卡憔悴地指了指桌子，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地呆望着破旧的天花板。 “卡夫卡先生，您完全可以学他们一样用魔法人偶来修钟的。”戴安娜说道，“凭借你的口碑，想要恢复生意应该不难。楼下那个官员送来的人偶完全可以启用。” “我说过，我不会用那个没有灵魂的人偶的。”卡夫卡说道。 “戴安娜不介意的，真的。”戴安娜说道。 都是假的，我很介意，但为了卡夫卡先生，戴安娜这种本该被淘汰的就应该退到一边。明明已经帮忙修钟好几年了，自己依然还只是个半吊子的水平。 自己可真是没用。 “我介意。”卡夫卡说道，“赶紧去休息，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卡夫卡……” “给我走！” 戴安娜离开了，下楼时看了一眼那自从来到家中就吃灰的无头魔法人偶。 “主人，这又是为什么呢？戴安娜不理解呢。”戴安娜叹息道，踱步离开了。 …… 现实不是过家家游戏，它不会因为你可怜就会给你一颗糖，很多时候，它甚至会扇你一巴掌。 “您的作坊会被用于抵债，除此之外，您还必须偿还剩下的债务，卡夫卡先生。”一位身着皮衣的银行官员说道，目光平静地看着卡夫卡。 “能不能再宽限几天。”卡夫卡恳求道。 “我们不是慈善家，如果每个人求一下我们都延迟收纳贷款，我们银行早倒闭了。”官员面对卡夫卡的话不为所动。 就这样，卡夫卡的作坊被收走了。 但即便如此，他还欠了许多贷款留下的利息。 “我们来说说清偿剩下余款的事情。”官员继续道，“鉴于你的经济实力，银行有权力拍卖你的所有物进行经济补偿。”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卡夫卡说道，“要我的命还有一条。” 似乎是对于这样的癞子，银行官员已经司空见惯了。 毕竟，花园之黛欧美雅，最缺不了那些因为失业还不上钱的穷光蛋。那些人根本不配留在城内，会被发配到边陲荒野去为花园之黛欧美雅拓荒。 “你不是还有一个魔法人偶嘛，虽然不值钱，但……” “砰——” 官员话还没说完，就应声倒地。 就在刚才，他的脸被卡夫卡强有力地揍了一拳。 “她不是我的所有物——”卡夫卡咆哮道。 那副样子就像是一只失去理智的猛兽。但在花园之黛欧美雅，这样只不过是让执法队来带走你罢了。 “疯子！”从地上爬起来官员恶狠狠地看着卡夫卡，“你不打自己一拳？你以为是什么让你有如此境地，不就是因为你那榆木做的脑子吗？” 卡夫卡已经被赶来的执法队带走了。 不出意外的话，如果要见到他，就在边陲地带的贫民窟里了吧。 在那，他可以不断为国家拓荒去偿还自己欠下的价值 在卡夫卡被执法队带走的当天，一位披着兜帽的魔法人偶出国了。 戴安娜在今早醒来的时候，就被卡夫卡植入了一条关键命令：在黄昏之前无论如何都要出国，且不许回来。 她完全反抗不了这个命令，作为魔法人偶，自己的利益都是次要的。身体根本不属于自己。 执行主人的命令是任何魔法人偶的天职。 戴安娜本来觉得自己应该为执行命令而感到高兴，再怎么样也会感到无动于衷，就像当初被那个工厂厂长抛弃一样，被抛弃了也是命令——她能做到心安理得去被淘汰。 但她如今却感到分外难过。 明明自己没有心脏，没有心跳，却分外难过。 魔法人偶原来会难过吗？ 她很清楚自己想做什么，她想回去帮卡夫卡，但她做不到。 戴安娜在外面流浪了近乎一个月，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她遇见了一个人才得以改变。 准确来说，她遇到了和她一样的人型魔法人偶。 第82章 花园之黛欧美雅其九 花园玫瑰魔女会议室。 “听完这些，伊蕾娜小姐，你觉得，人型魔法人偶应该被取缔吗？”海莉目光看向已经在打瞌睡的伊蕾娜，那一抹目光直接驱散了伊蕾娜浓厚的睡意。 我觉得四十六号魔法水泥应该拌巧克力可颂面包…… “伊蕾娜，你在听吗？”海莉出声提醒道。 “海莉小姐，在回答之前，我能多嘴问一句吗？”伊蕾娜说道，手指轻敲桌面。 “你问。” “你对荷尔贝莉的死怎么看？”伊蕾娜问道。 “你是说那个失控的魔法人偶吗？听说前不久已经被人炸成了碎片，可那位花园之黛欧美雅的英雄却没有来我国领取赏金。”海莉说道，“她的死和你接下来的回答有关吗？” 伊蕾娜没有出声，而是等待海莉说下去。 “我觉得，是我们辜负了她，她是一位英雄。”海莉说道，“作为尽责守护废弃场几十年的英雄，最后落得这样的结局，对她不公平。” “是呀——的确是不公平呢。那么，你觉得，那些为花园之黛欧美雅默默做着自己贡献的那些魔法人偶呢？她们有选择的权力吗？”伊蕾娜轻吮一口速溶咖啡，顿时眉头一紧。 好险就一口吐了出来。 啧，怎么这么苦，你放糖了吗？ “那个……伊蕾娜，你好像喝了我的咖啡。”莫丽莎挠了挠头道。 伊蕾娜冷静地把咖啡放下，权当做没听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伊蕾娜小姐，你真这么觉得吗？”海莉问道。 “嘛——是真的。”伊蕾娜说道。这种时候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说比较好……明明自己根本不想对这种政事有什么观念看法就是了。 海莉没有继续追问什么，说实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被认同，大概是对被现实拒绝导致的吧。 “明天将会彻底进入取缔魔法人偶的行动，每一支队伍都需要魔女来镇场子，莫丽莎实力不够，你明天就辅助她帮忙一起做工作吧。”海莉说道。 …… 花园之黛欧美雅废弃的街角。 “所以，为什么找我帮忙，而我，又为何要帮忙。”琴双臂环抱目光清冷地看着眼前这个有些不一样的魔法人偶。 “你帮过荷尔贝莉……”戴安娜说道。 这个回答虽然在琴的意料之外，但倒也在情理之中。 看来眼前这个魔法人偶见过从废弃场出走的荷尔贝莉。 “关于这一点只能回答前一个问题，后一个问题的答案你想好了吗？”琴说道。 戴安娜死死咬住牙关：“我一无所有，但假如……你能把卡夫卡救出来，你把我一身零件卖了也没关系——荷尔贝莉给你的魔晶石我没有，但我……” “卡夫卡对你来说很重要吗？”琴打断了戴安娜的话语。 戴安娜突然被琴突如其来的奇妙问题打了个顿挫，但很快就把在嘴边的答案咬字清晰地说了出来：“比我的命，还重要……” “你只是魔法人偶，你的命其实并不值钱。”琴说道。 是哦…… 他拒绝了，也是——他有权力拒绝。 我的命根本不值钱，在花园之黛欧美雅，只要你能获得在这里的定居权，像她这样先天残缺的魔法人偶，买下她，只要五枚银币。 真是的——为了如此不值钱的我，卡夫卡，你真是个蠢货。 戴安娜失落地低下头，准备转身离去。 “他在哪？”琴问道。 “啊？”戴安娜惊愕地抬起头看向琴那双空洞毫无感情的瞳孔。 “卡夫卡……他在哪？”琴的话语异常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 “你们——你们没有权力处置她，放开她——”寻常的宅邸里爆发了激烈的冲突，一位男子歇斯底里地拿起能拿的武器，向这群不速之客挥舞而去。 “违反花园执法，先生，你知道会有什么代价吧？”为首的一位魔法师不慌不忙地挥动起魔杖，那些连锋利都谈不上的武器随之就折断了，“这次，只是警告，下次，我会动手。” 她叫卡萝菈，是这个执法队激进派的执行官。 值得一提，她还是和玫瑰魔女海莉向来不对付的月季魔女的女儿。 还好巧不巧的是，她就是当初在花园参议会开始前和莫丽莎搭过话的那个人。 “哪来的法律！你们这是侵犯人的私有财产权。”男主人不甘心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和自己朝夕相伴的“妻子”被这群闯入的魔法师带走。 原本他们之间的关系在花园之黛欧美雅就得不到承认，甚至是违法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搬出侵犯个人财产的法律条文来维护自己的权利，只要能挽留住她就好，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花园最高律法第一条，花园之黛欧美雅的国家利益凌驾于一切权力之上，先生，这是昨日刚通过的律法，如果有什么异议，麻烦去花园参议会去商量。”卡萝菈冷面无情地离开了。 非常利索地将这位登记在案的人型魔法人偶带走，期间遭受的反抗对于这些由精锐魔法师组成的团队来说不值一提。 更何况…… “灰之魔女阁下，我们该前往下一个地点了。”卡萝菈有礼貌地对着一位灰发魔女说道。 “走吧。”伊蕾娜点点头，眼神中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即使伊蕾娜并不隶属于花园之黛欧美雅，但由玫瑰魔女海莉背书，她有名义上的权力去调动这支法魔法团队。 她是这支魔法队伍的领袖魔女。 但她的实际作用只是威慑。 在任何时候，一位魔女给人的压力会比一群魔法师来得更大。和一位魔女正面相抗衡，只要是一个头脑正常的都不会这么做。 伊蕾娜的存在可以为整个队伍减少不少麻烦事，即使她什么也不干。 这工资拿得倒也轻松就是了。 作为这支队伍的保守派执行官莫丽莎一直亦步亦趋跟在伊蕾娜身旁，一路上，沉默地一言不发，和伊蕾娜一样，眼神中看不出特别的色彩。 她和她的老师都是保守派的成员，现如今，只能顺从激进派的方针，怎么看都让人高兴不起来。 但正如她老师说的一样，事已至此，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被国家最高机关通过的律法就应该不折不扣去执行，至少这一点，是花园之黛欧美雅高层任何魔女都会执行的游戏规则。 要不然，整个王国都乱了。 “不要——不要带走他！”一位妇女甩出大量的锅碗瓢盆希冀这些能够让这群如狼似虎的执法队畏惧。 但，都是徒劳的。 “你们好恶毒的心！”那位妇人狠狠剐了伊蕾娜一眼，“你们一定会不得好死。” 哎，又被咒骂了。 伊蕾娜别过眼去不去看她。 “伊蕾娜，我们做的，真得对吗？”莫丽莎小声说道，她挥舞起魔杖将那些扔向她和伊蕾娜的锅碗瓢盆打落。 “我又不是你们王国的人。”伊蕾娜不想回答这种政治敏感的话题。 她很不喜欢如今这种感觉。 “也是，是我难为你了。毕竟，就连我这个本土人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莫丽莎苦笑道。 第83章 花园之黛欧美雅其十 “前面这些人还算好处理，为了留在城市，他们大多不会有太出格的举动。”在处理了一批又一批名单上的清算对象后，卡萝菈心情显然不错。 “接下来，还请灰之魔女阁下提起精神，那里是有罪暴民的根据地，稍不注意，即使是魔女也有可能受伤。” 暴民？伊蕾娜感到有些困惑。 你们花园之黛欧美雅还收容暴民的？一般这样的人在其他王国都会驱逐出境吧。 “这么说他们是不是不太好，怎么说他们也是我们花园之黛欧美雅的公民。”莫丽莎反驳道，“所谓的罪，也就是背负债务无力偿还而已。” “而已？莫丽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花园笑话吗？”卡萝菈轻笑道，“贫穷难道不是原罪？在我们这样高度发达的国度欠债有多难你知道吗？” 显而易见，面对伊蕾娜还算有礼貌的卡萝菈在面对莫丽莎时没有什么好脸色，大约是平日里的时候就不对付很久了吧。 但你说穷是原罪也太过分了。 我现在就没几个金币——这一波我站莫丽莎。 伊蕾娜如是想道。 无论意见再怎么不和，众人还是踏足了卡萝菈口中所说的暴民区域。 与之前的高楼林立不同，这里，只有破落的仿佛一吹就会垮掉的小瓦屋，而四周到处都是黄沙。 在进入花园之黛欧美雅之前，不，应该是来到这里之前，伊蕾娜还不知道原来花园之黛欧美雅境内居然有这么大一片荒漠。 花园之黛欧美雅的高速发展是建立在透支资源基础之上的。 为了发展魔法人偶的工业，人们向自然索要了过度的魔法材料。大片大片的森林因此而消失导致大规模荒漠化。 荒漠化直到近些年才慢慢得以重视，这些区域成为了负债之人居住地。 在这里，他们无偿为王国拓荒植树，王国只会给他们提供基础的物质和居住地，其余的任何东西都需要他们自己解决。 在这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荒漠里自行解决。 所以，死亡率居高不下，大约十个人，只有一个人可以活到偿还欠下债务的那个时候。 在那个时候，他们才有权力回到城市继续生活。 “你们要剥夺我活着的唯一精神支柱吗？”一位刀疤脸的壮汉恶狠狠地说道，将一位小女孩紧紧护到身后，“来呀——谁敢上来——我和他同归于尽，反正我也在这个地方活腻了。” 恶狠狠的宣言。 正如卡萝菈之前所预知的一样，这里的人，反抗情绪强多了。 情有可原，在这个地方，对政府有不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光脚不怕穿鞋的，城里的人或许会因为不甘心放弃如今还能得过且过的生活不会反抗。 但这里的人，本身就一贫如洗了。 “以命换命？”卡萝菈不为所动地笑道，“你配吗？” “卡萝菈，过分了。”莫丽莎冷声说道。 “你可真是给我们花园抹黑，莫丽莎，你以为为什么你可以和我说话，是因为你老师你知道吗？”卡萝菈笑道，“人生来就不平等。” 随后卡萝菈目光看向那个由刀疤男护住的魔法人偶：“最后通牒，乖乖过来，否则，不排除我们会采取暴力措施。” 魔法人偶自然是听不懂的。卡萝菈的话是对那个刀疤男说的，说话的语气颇为不耐。 如果说，卡萝菈对伊蕾娜的语气是尊敬，那么对莫丽莎便是不屑，最后，对这个被发配到荒漠拓荒的欠债的刀疤男，那便是漠视。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把对方当做人来看待。 “你休想。”刀疤男取出一把枪，“你敢过来吗？” “pms1009全自动魔导枪，所装子弹为魔导弹2000，花园之黛欧美雅的违禁品，对我们来说的确有威胁。”卡萝菈如数家珍地说道，拿出一个手帕擦了擦手，但目光依然很淡漠，“好了，谈判结束了——这是你自找的哦，这下即使动手我也不会被上面的魔女处罚了。” “过来。”卡萝菈将手帕丢到一边，挥动了魔杖。 话音刚落，那个被保护的人型魔法人偶突然推开了那个一直保护她的男子，之后木讷如同提线木偶般向卡萝菈走去：“ps9872向您致意，卡萝菈执事。” “茉莉——别走——”在被人型魔法人偶推开的刀疤男被早就严阵以待的执法队迅速拿下，因为自己所护的人偶失控突然，他也无法贸然开枪。 在他犹豫之际，他手中的武器被迅速缴械了，一枪都没开出来。 “给魔法人偶取名字？真是搞不懂你们这群为工具取名的人的脑回路。她从来不是什么茉莉，她一直都是ps9872，ps系列里第9872号系列机。”卡萝菈笑道，“好了，带走他吧，他私自藏匿违禁品，留给上面的人判罚吧。” 这场“闹剧”在卡萝菈冷漠的宣言中落下帷幕。 但这样的闹剧不会只有一场，在这一片荒漠的拓荒区，到处都上演着这样的惨案。 期间，伊蕾娜还真遭受到了来自一些失控了的人的攻击。 但对魔女来说，这些攻击只要注意到了就无关痛痒了。 “能咨询一件事吗，这些被回收的魔法人偶会送去哪？”伊蕾娜问道。 莫丽莎心情很低落，但卡萝菈显然心情很不错，她看向伊蕾娜：“如同您所想，回收它们的零件制造新的魔法人偶——花园之黛欧美雅已经不需要它们了，它们的使命伴随它们的时代一起结束了。” 这样呀…… 和荷尔贝莉原本的结局一样呢。 只是，这些即将被回收的魔法人偶即使和人长得很像，却丝毫没有反抗的情绪所在。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它们将其视作自己使命的圆满谢幕。 “话说回来，灰之魔女阁下，事到如今，你觉得玫瑰魔女她是对的吗？”卡萝菈笑道。 伊蕾娜沉默了。 “不想回答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想有答案。” 卡萝菈取出一张羊皮纸，上面罗列了需要她们出手去回收的魔法人偶的清单，几乎所有人偶编号都已经被划掉了。 唯独还剩下一个名字。 “sc1317” “主人：卡夫卡” 第84章 花园之黛欧美雅其十一 “最后一位了，比我想象得要顺利。”卡萝菈微笑道。 执法队之间也存在竞争，那些更高效完成任务的执法队在未来入主花园参议会会有更大的可能性。 她之前就已经收到消息了，其他执法队进度最快的，也还差五个魔法人偶需要回收，这个第一名可真是势在必得了。 真希望这个卡夫卡能让自己省点心。 嘛——就是不省心也没什么事情就是了。这剧本已经被写好，无论舞台上的演员如何即兴表演，最后都会殊途同归地去谢幕。 而她，只要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好。 “报告卡萝菈大人，卡夫卡……”前方回来一位执法队的魔法师，只不过她气喘吁吁的，状态显然不太好。 “慌慌张张的成什么体统？泰坦砸于前而面不改，巨龙杀于后而色不变是我们执法队的基本素质。”卡萝菈微笑道，“任何时候，我们都要优雅。” “卡萝菈大人说得好有道理。”卡萝菈面对的魔法师拍手道。 真不愧是将来会继承月季魔女席位最有力的候选人！ “卡夫卡他是不是强烈反抗？这些都在我的预料之内，这个老顽固。”卡萝菈笑道，“我们只要采取特别的举措让他供出sc1317的下落就好。” “不是的，卡萝菈大人。” “哦？难不成他异常驯服？这可真是少了很多事，毕竟我最讨厌暴力了，一点都不优雅。”卡萝菈拿出手帕擦了擦手。 “也不是……卡萝菈大人。”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消遣我呢？卡夫卡怎么了？” “他……失踪了。” 一块手帕缓缓落地，整个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卡萝菈就好像老僧入定一样，久久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是说他跑了？”卡萝菈说道。 “是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了，卡萝菈大人疯了。不是说好的泰坦砸于前而面不改呢？ “什么时候的事情？”卡萝菈微笑道，但笑得异常阴冷，从她的眼神里已经读出来了她想表达的意思——如果你回答不出，就不用在这里混了。 “有目击者说，昨天还能看到卡夫卡的，应该是昨晚的事情。” 昨晚——呵呵呵……逃跑？ 在这个花园之黛欧美雅，戴罪之身想跑？这是我出生到现在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冷静一点，他作为土生土长的花园之黛欧美雅的人，他应该知道逃跑意味着什么。 历史上就没有逃跑成功的人——而他可是出了名善于妥协，不是一个狠角色。 那么，他怎么会想到跑的。 除非——有人帮他。 那帮他的是谁？ 卡萝菈目光阴鸷地看着远方——那个逃跑的魔法人偶，sc1317……或者说，她还有其他外援？ “卡夫卡跑了？”伊蕾娜正在享用今日份面包，“哦哦，他是谁？” “伊蕾娜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工作。”莫丽莎吐槽道，“他是我们最后的一个目标。” “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可以收工了！”伊蕾娜拍案而起，虽然没有桌子，她只是拍了自己的膝盖就席地而起，“太棒了，我要去找海莉结算工钱。” 卡夫卡是最后一个目标。 卡夫卡跑了，等于目标没了，等于工作结束了，等于发钱了。 终于呀，收工收工。虽然什么都没做，但还是辛苦死我了。 莫丽莎无语地看着伊蕾娜：“必须找到卡夫卡，回收sc1317才能结束任务的。” “哦。”伊蕾娜又无精打采地坐下，“那岂不是不找到他，我们就得在这瞎耗着。” “哎，他逃不了的。很快他就要被找到了。”莫丽莎小口小口吃着面包。 “嗯？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花园之黛欧美雅。” …… “我说过了，这里是花园之黛欧美雅，我根本逃不了——戴安娜，你回来干什么！？”一个脾气暴躁的大叔对着一个女孩怒骂道。 而琴则是默默看着这一幕。 昨夜，他带着戴安娜潜伏进了卡夫卡的住所。 戴安娜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带他离开花园之黛欧美雅，但卡夫卡却一直反劝戴安娜快离开，离开这个国度越远越好。 当初他千辛万苦把她在花园之黛欧美雅的禁足指令抹去，并下令让她离开究竟是为啥？ 不就是为了她吗？ 最后，琴听不下去了，一剑鞘把卡夫卡击晕了，然后就把他带到了这个废弃仓库。 但眼下，他身上的定位魔法被激活了，以琴的感知力，一下子就感知到了一大批魔法师正在向这边围剿而来。 而且，就在刚才，琴已经尝试过将已经昏厥的卡夫卡带出花园之黛欧美雅了。 答案是，一旦他离开，他身上的皮肤就会快速腐败，显然已经被预先下了某种特殊魔法来防止他逃跑。 真是做得滴水不漏呀。 该说不说，这样魔法技术已经高度发达的魔法国度还真是各个方面都不容小觑。 “卡夫卡，我已经听说了，他们要求取缔我们，那个时候，他们一定会逼问你，你那时候又怎么办？”戴安娜说道。 “大不了就是死——我早活腻了。” 真是烦呐，这两个人……琴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于他而言，是可以随时抽身退出的，最坏的结果不过是终生不来花园之黛欧美雅就是了，哦，顺便可能还会连累伊蕾娜，毕竟她是自己的担保人。 但这些都不会是致命的影响。 “卡夫卡，你已经被包围了，束手就擒吧。”废弃仓库外已经响起了某位魔法师的声音。 “我会主动承担所有责任，你们赶紧找机会跑。”卡夫卡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带着戴安娜跑得越远越好。” 跑？ 四面八方都被包饺子了，跑什么？往哪跑？ “原来如此，sc1317你果然也在这。”通过感知魔法，魔法师已经提前得知了废弃仓库的情况。 琴由于提前借魔法屏蔽了感知对方的魔法的探查，暂时还没被发现。 死局……光靠自己是无法破局的。 最优解是应该是自己独自逃离。 自己已经做到自己能做的事情了——即使最后结果很糟糕，最后会被无数人谩骂。只要他自己觉得自己做得没问题就好了。 至于别人怎么想就和自己没关系了。 “真是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执法队的成员已经进入废弃仓库了，源源不断朝着卡夫卡这边而来。 就当大家都觉得，逮住卡夫卡只不过时间问题时。 一声天边的枪响打破了这不太美妙的气氛。 随后大家就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荷尔贝莉！”某人的尖叫声立刻让整个会场的气氛被打乱了。 “真得是她！那个失控的人偶不是死了吗？该死！居然被骗了！” “给我抓住她！” 千钧一发之际，荷尔贝莉创造出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琴想都没想就又敲晕了卡夫卡，一手提着卡夫卡，一手提着戴安娜，趁着会场混乱的时候化为一道血光离开了。 第85章 花园之黛欧美雅其十二 不能再用魔法了…… 琴感觉自己身体已经到达了临界值，这个临界值一旦打破，自己就要失控了。 “琴先生，你怎么了？”戴安娜似乎察觉到了琴身上的异常，那一股不祥的气息即使她是魔法人偶都让她感到恶寒。 “别和我说话。”琴扶着自己的额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终于是逃出来了。 那接下来呢？ 琴没有思路，卡夫卡照样离开不了。自己已经不能再使用魔法了，如果失控了，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连琴自己都难以想象。 完全失控解放的他，要毁灭一个花园之黛欧美雅应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时候，他可就输了——那笔和恶魔的交易，如果他无法再控制自己，那么自己的灵魂将会被恶魔俘获，肉体成为恶魔的奴仆。 这就是恶魔力量的代价。 “你总是这么勉强自己。” 谁？ 琴目光看向四周，自己刚才居然有人没有甩掉，即便是被发现了追上来也不应该这么快才是。毕竟，几乎所有人都应该已经被荷尔贝莉吸引了注意力。 有些暗淡血红的目光中，伊蕾娜出现在视野里。 她怎么会在这？ “果然是你，哎。”伊蕾娜扶住摇摇欲坠的琴，然后眼睛看向戴安娜，“你就是戴安娜吧？这位就是卡夫卡？” “嗯。”戴安娜说道。 “哎，真是会惹麻烦。”伊蕾娜苦笑道。 …… “那个光？”还在吃着面包的伊蕾娜顿时停止了咀嚼，刚才荷尔贝莉的到来只是让伊蕾娜稍微大脑宕机了一会儿。 但紧接而来的血红色的光则是让她一时间彻底停止了思考。 不会吧？琴，你怎么会在这？ “伊蕾娜，你怎么了？”莫丽莎问道。 “咳咳，没什么，只是想起来面包不放果酱真是败笔。”伊蕾娜笑道。 这个琴，你在整什么幺蛾子？ 算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追上去看看。 “我去查看那道血光，你们去追踪荷尔贝莉。”伊蕾娜说道，随即，她就脱身了。反正她也只是队伍里的荣誉象征，整个队伍又不听她指挥。 擅自离队也不是不行，只要理由正当就好了。 伊蕾娜太了解琴了，那种诡异的魔法有且仅有琴才能释放，除非就是恶魔真得来了。但后者的概率小得可怜。 结果追上去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摇摇欲坠的琴。 所以，荷尔贝莉刚才其实是为了掩护他们顺利离开是吗？ 既然如此，送佛送到西吧。 “你们和荷尔贝莉一样有禁制吗？”伊蕾娜抓紧时间问道。 “嗯……我的禁制已经被解开了，但卡夫卡身上有。” 那咋整？ 我把他全身器官换一遍？ 烦内…… 当场破解他身上的魔法岂不是把全体花园之黛欧美雅的魔女当傻子？她们研究的魔法说破就破了她们不要面子的？ “sc1317，给我过来！” 正当伊蕾娜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厉呵声传来。 阿哦……不妙…… 是非常不妙…… “伊蕾娜，亏我还这么尊敬你。”卡萝菈说道，她手中还不停挥舞着魔杖，施展着魔法。 “我……我……”戴安娜突然感到自己身体的某个程序被激活了，一股意志正在取代自己的内心去执行自己的身体。 与魔女为敌颇为不智。 所以，卡萝菈选择先发制人，反正自己的最终目的是把sc1317带回去，至于伊蕾娜，还是留给上层去处理吧。 但她却惊愕的发现，戴安娜（sc1317）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驯服地过来，这可是激活了她身体的最高指令，怎么可能？ “我——”戴安娜努力和体内那股意志去抗衡。 那股意志一直在不断抹去她过去的回忆——告诉她，她是sc1317，是sc型号的第1317号型机。 她的诞生，就是为了花园之黛欧美雅，服从王国调令是她的使命。 自己的利益都是次要的。 “不要——不要——”戴安娜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挪动了自己的脚，向卡萝菈那里迈去。 “这才对嘛。”卡萝菈松了一口气，如果她自己不过来，和伊蕾娜对峙她可没信心。虽然有意外，好在结果还是好的。 一点点回忆正在被那股最高意志取代。 如同潮水般，慢慢褪去。 …… “sc1317很高兴为你服务……主人……” “你就叫戴安娜，我叫卡夫卡，我带你回家。” “sc1317不理解。” …… “主……卡夫卡先生，你明明可以使用楼下那魔法人偶的，戴安娜不介意的。” “我介意，你不要再说了，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 “戴安娜，他们这群恶魔需要取缔你们，所以，在我被放逐后，你就跑吧，跑得越远越好。” “……”戴安娜此时正在深度休眠，被卡夫卡篡改着程序。 “我一直都觉得，你比那些恶魔更像人。你们也有生活的权利，为了这个王国而死，不值得，真得不值得。” “如果再活一次，我希望，我们相遇可以更早一点。” “而且，不要在这个该死的国度了。” …… 不要……不要……不要！！！！ 不能失去，不能失去这些…… 戴安娜要坏掉了。 卡夫卡…… 我不是sc1317…… 不是……即使我死了……我也不是……我是戴安娜，卡夫卡先生的戴安娜。 “咦？”在卡萝菈有些困惑的目光中，戴安娜将自己的核心徒手剜出，随后瘫软在地，失去了动静。 同样感到困惑的还有伊蕾娜。 这发生的时机特别突然，戴安娜自毁的只是电光火石一瞬间的事情。 “算了——即使核心零件坏了，大部分……啊——”卡萝菈话还没说完，就硬直直栽倒下去。 在她的身后，一个有着独特桃花眸的女孩走了出来，手中同样拿着魔杖。 “莫丽莎？”伊蕾娜问道。 “我在。”莫丽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刚刚才赶来。” “这样好吗？”伊蕾娜问道。 “不太好耶。哈哈，我在违法吧。”莫丽莎挠了挠头，“不过没关系了，我们花园之黛欧美雅的魔法师，遵守的只是明面上的规则。” “你的底线可真灵活。” “就权当你在夸我了。她毕竟没啥证据，大不了我回去陪她扯皮一会儿。”莫丽莎说道，“现在不说这个了，这个魔法球拿去，是卡夫卡身上魔法的解除道具，我向老师要的。” “啊？” “阿拉，不小心把老师出卖了——不好……又要写检讨了。只要她不知道，就应该……” 卡夫卡的问题解决了…… 但戴安娜却…… 之后，伊蕾娜和琴便把解除禁足魔法的卡夫卡和已经彻底瘫痪的戴安娜经过魔法伪装趁着混乱送出了国。 卡夫卡到现在都没醒，可见琴的那一击下手真是没轻没重的，换个身子骨不好的估计头盖骨要被打穿。即使现在，估计都得留下啥后遗症。 “戴安娜怎么办？琴。”伊蕾娜问道。 “不知道。” 在这个时候，一位扛着狙击枪的人，应该说是魔法人偶不知从哪现身了。 荷尔贝莉。 应该说，琴是早知道她来了。 “把魔晶石放进去，我来修。”荷尔贝莉说道。 “嗯？你是说这颗红色石头？”伊蕾娜问道。 “你应该不会心痛吧？”荷尔贝莉说道。 “会的，你得给我其他补偿。” “哈啊~~刚刚去拿了一袋金币……” “成交。” 虽然感觉魔晶石更珍贵一点，但还是救人要紧。 “多谢两位了。”荷尔贝莉在处理好戴安娜的伤势后笑道。 “我没做什么。”伊蕾娜说道，她的作用好像一直就是威慑作用。 在执法队里是吉祥物。 和卡萝菈对峙也是威慑她不敢轻举妄动，要是没有她，光有琴她绝对会动手，虽然琴也不会有大事，但总是不太妙。 “两位觉得花园之黛欧美雅怎么样？”最后，荷尔贝莉问了一个问题。 “是一个，我就是想来日后也不能来的国度。”伊蕾娜吐了吐舌头，“猜猜看是谁害的？” “呵呵。”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第86章 花园之黛欧美雅尾声 “莫丽莎——你这个王国的叛徒！我一定会上报给魔女参议院，针对你的行为，你会被王国流放的！”卡萝菈醒来后，就发现莫丽莎若无其事地站在自己旁边。 虽然现在大脑还是有点没清醒，但卡萝菈还是第一时间回忆起自己是如何被她偷袭放倒的，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因为她，原本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失败了。 不仅没能为参议会立功，而且酿成了罪人出逃的恶果。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家伙。 这股仇恨这辈子也解不开。 不把这个该死的家伙流放出花园之黛欧美雅，自己就不叫卡萝菈了。 至于证据？ 呵呵，自己的老师就会翻阅他人的记忆的魔法，只要让自己的回忆公之于众，这个害自己计划失败的家伙必然会遭到前所未有的制裁。 虽然代价昂贵，因为这个魔法自己可能要昏迷个半个月，但只要大仇得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听到卡萝菈的宣言，莫丽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那闭目的状态好像是在睡觉。 “喂——你要付出代价，你听到了吗？莫丽莎！”卡萝菈很不满意莫丽莎无视她的态度，她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吗？ “哦？是吗？”听到这句话，莫丽莎似乎回过了神，转过头来静静地注视着卡萝菈，面带微笑。 “你现在笑得有多开心，之后被制裁的时候哭得就有多难过！”卡萝菈说道。 “那还真是抱歉呀。”莫丽莎咧嘴笑道，看向卡萝菈的目光中充满了戏谑，那是一种猫捉耗子的玩弄。 不是…… 她为什么不怕？ 她还有什么底牌仰仗的吗？做出这种事情，她老师都保不住她。 除非……她要杀我灭口？ 她怎么敢的！？ 就是被灭口了她怎么可能逃得过参议会的追查。 不对——她不是莫丽莎——这个眼神不对劲。 “真是遗憾。本来还想多聊会天的，毕竟挺无聊的。”莫丽莎伸手过来抵住卡萝菈的额头，“但，先玩到这吧——晚安，卡萝菈……” 卡萝菈顿时感到大脑一片混沌，随后便又瘫软倒地。 在做完这些事情后，莫丽莎整个身子也开始摇摇晃晃起来，随后整个人瘫倒下去。 等她们两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在执法队发现她们的时候，她们早就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陷入昏迷的了，整个记忆终止在荷尔贝莉突然现身的那个时候。 在那个时间点之后的记忆宛如被一刀斩掉似的发生了断层。 …… “荷尔贝莉，你逃不掉了。”无数的执法队魔法师纷纷涌过来准备抓捕这个花园之黛欧美雅的大敌。 她的身价一度来到过100金币。 如今，她的价格只高不低，如果抓到它，甚至是摧毁它，自己未来几年都可以吃喝不愁了。 在几乎所有执法队的成员眼里，荷尔贝莉就是最大的香饽饽，比起废弃仓库里要抓捕的卡夫卡，重量级不知道高哪里去了。 围困废弃仓库的执法队也有一部分是打算搜索那道血红色的光的。 但就在这个时候，无论是搜捕荷尔贝莉的执法队，还是企图找到卡夫卡的执法队，都不约而同收到了一则至高命令。 “回花园。” 短短的三个字，来自花园中心直接发布在所有人的魔法通讯器里。 虽然字数非常少，却让所有人都没有迟疑的意思，纷纷放下手中的一切，向花园冲去。 花园出事了！ 怎么可能，我们王国的圣地怎么可能出事，那里可是留守了足足快二十位魔女。 是不是全天下最无法攻破的地方不好说，但可以确定的是，就是周围所有王国联合起来对花园进行进攻，连花园表面的防护罩都无法攻破。 而现在，这个圣地居然出事了。 开什么花园玩笑？ 执法队到达花园的第一时间，就要面对一些失控的魔法人偶。那些平日里配合执法队执行命令的人偶们纷纷将手中的魔能枪对准执法队。 如今，执法队和失控人偶的战争已经到达了白热化。 新来的执法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卷入了这场战争，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不知道有多少刚刚加入执法队正准备踌躇满志大展身手的新人永远闭上了眼睛。 魔法师被这样高威力的武器弹击中，不受保护，即便是魔女也会死。 整场围绕着花园展开的战争直到第二天才结束。 …… “你究竟是谁？”花园中心的机密文件档案库，一位魔女被捆了个龟甲缚，她已经精疲力竭了，周围还有无数已经失控的魔法人偶用魔导枪指着她的脑袋。 “嘛——这个问题重要吗？”坐在椅子上，一位白发女孩正翻阅着一本又一本档案室的书，她一目十行，短短半分钟就翻完了一本书然后摆到一边翻阅下一本。 太恐怖了…… 在遇见这件事情之前，这位身处高位的魔女从来没想到，自己如此强大的祖国居然奈何不了一个人偶。 这个人偶绝对不是花园之黛欧美雅出产的。 绝对。 对魔法有着无与伦比的抗性，而且这个人偶居然也会施展魔法。 而且花园居然不会对她施展攻击魔法，在同一时刻，所有花园镇守的魔法人偶都因为她叛变了，将枪对准了自己这边。 简直闻所未闻，什么地方的魔法人偶技术会比自己王国出色那么多。 “她给你们留下了这么多财富，最后只能做到这种水平，真是让人失望。”安琪拉说道，手中的书被翻了一本又一本。 “她？” “花之魔女呀——你们可真让人失望。”安琪拉说道，“算了，权当我太高估了外面吧。”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从来都只有一个。”安琪拉轻笑道，将手指比在嘴边，“以我的方式，创造最好的未来。” 随后，那位魔女就感到了一阵疲惫，等她再醒来时，就只记得花园之黛欧美雅被攻击了，具体的攻击者已经被完全遗忘。 事实上，不只是她，任何一位幸存下来的人都丧失了究竟是谁下手的记忆。 直到多年后，花园之黛欧美雅的人都没能复盘出当初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件事情作为花园之黛欧美雅的耻辱留进最秘密的档案。 安琪拉带来的影响，就轻而易举地掩盖了荷尔贝莉还有琴带来的影响。 而她本人，消失在了茫茫大陆之上。 （安琪拉本身的实力虽然很厉害，但事实上，其实并没有现在这里表现得那么那么夸张——一般情况她不可能独自一人可以单挑数十位魔女……只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花园之黛欧美雅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太专业对口了。） 第87章 引领潮流的先驱 这个国家的人是不是贵族呀？ 伊蕾娜来到了一处人们衣着打扮都非常华丽的王国。琴和伊蕾娜走在路上就是乡村的土鳖无疑。 伊蕾娜的衣着向来都称不上华丽，琴就更不用说了。可以预见，他们的气质和这个国家格格不入，只要长眼睛就能知道他们两人应该来自于外地。 “话说，你要不要换件新衣服，自我认识你起，你的衣服永远是这样类型的。”伊蕾娜说道。 “换衣服？换成这个国家的模样？我死了算了。”琴一百个不愿意。 “不喜欢就算了，我也就是说说。” 但琴的不满迅速引起了周围人的不满，那些贵族服饰的人围了过来，光是氛围感就压抑非常。很多人的眼神都想把琴生吞活剥掉……要不是看着有一个灰发魔女在身边，说不定已经有人想上来打一架了。 到那个时候，就可以看到来干架的人一个个脑袋是如何埋进土里了的。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的衣服？这可是最流行的，你个乡巴佬土鳖。”一个刀疤脸嘟囔道。 “哦。”琴不以为意，乡巴佬土鳖，也行吧，更难听的见识过，被别人骂成动物看他眼皮子眨过一下吗。 伊蕾娜知道犯事了。虽然感觉这些人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但就问题的起因而言，的确是伊蕾娜这边做得不是很对。 毕竟说别人穿的衣服不咋地的确是一种侮辱。 所以，有理也说不清，更何况没理，走为上策。 伊蕾娜拿出魔法扫帚，拉着琴立刻飞到高空，整个过程大概只持续了一秒钟，一秒后围在这里的人连伊蕾娜和琴的影子都找不见了。 两人在另外一个角落下降，这里的人群当然衣着服饰还是一模一样的，都是清一色的贵族服饰，用膝盖想想都知道一个地方怎么可能满大街除了贵族没有其他人，所以这些人根本不是贵族，而是喜欢这么穿着…… 但原因是什么？ 可能是王国特色吧，这一点也不奇怪。 两人来到另外一条街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豪华的服装店面前，既然来都来了，就索性进去看看了。 毕竟自己来这个国家是为了见识这个国家风土人情的，最起码得了解了解为什么这里的人都穿着统一的服饰。 走进服装店，整个偌大的服装店，卖的衣服居然都是清一色完全一模一样的，对，一模一样，就是街道上人来人往穿着的那种，没有其他款式的服装。 “两位是旅人吗？外来者？”服装店的老板娘打着招呼。 “嗯。我是灰之魔女伊蕾娜。”伊蕾娜自我介绍道，一般而言她都会先报上自己魔女的名号，这个世界的人只要是知道魔女的都会对魔女保持敬畏，这样可以省掉很多事情，有时候突然来个魔女特惠价什么的就更好了。 至于为什么老板娘会知道两位是旅人…… 不瞎的都知道。 “你们有去过隔壁国家吗？”那个老板娘热情地问道，“他们那流行什么服饰，是你们穿得这样吗？莫非女的都穿成你这样，男的就穿成你丈夫这样。” 伊蕾娜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反驳了，到处都是反驳的地方。 一句话把她小脑整萎缩了。 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外面人们穿的衣服并不一样。”伊蕾娜答道，“只有在这个王国，人们才穿一样的衣服。” “哦？”服装店的老板娘显然明白了些什么，“我们国家在引领时代的潮流，我们的人民穿着永远是最潮流的。” 伊蕾娜顿时觉得这个老板娘可能精神不太正常。 不，应该是这个王国的人精神状态都很不正常。 …… 伊蕾娜和琴在把周围小国再随便逛一遍的时候，又重新回到了这个有些奇怪的国家。毕竟在一个王国留宿总比在外面荒郊野岭露宿好。 然后……伊蕾娜惊奇的发现，这里的女孩都穿得和自己，男生穿得都和琴一样…… 伊蕾娜想通了什么，快步来到那个服装店。 只见那个服装店标贴着一个全新的广告。 “现在——这才是潮流。”广告上的两人和伊蕾娜、琴长得一点都不一样，但看着别人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衣服，总感觉好奇怪。 “哎？那个不是当初……”伊蕾娜突然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人朝他们走来，就是那个刀疤男，要是换成其他人伊蕾娜指定记不住，但这个刀疤还是太有辨识度了。 伊蕾娜下意识看着这个剑客服饰的人是来找茬的。 没想到那个刀疤男二话不说握住琴的手，一副神情恭敬的样子。 “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你在几天前就引领了潮流，所以才有资格说这种话。说得好，你一定早看出之前那套衣服枯燥乏味缺少美感这件事，你的眼光是多么独到……” 一顿彩虹屁蹦得伊蕾娜始料未及。 琴打着哈欠，默默听着这个刀疤男在自己面前逼逼赖赖，反正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喂，我说，我应该可以申请版权费吧？”伊蕾娜在琴被刀疤男拉着的时候走进那个服装店，找到那个不久前才见过的老板娘。 “那也得证明这衣服是你设计才行。”老板娘不以为意道。感觉已经是惯犯了，伊蕾娜也说不了什么。 “你对衣服还有什么全新的看法吗？明明我们已经在努力引领潮流了，但总是变化赶不上潮流……” “有没有一种可能，完全一样只是在扼杀这个国家的创新力。” “大家都在追随潮流，当然得一模一样呀。” 伊蕾娜不再多说什么。她本来想说，潮流本来就不是一种，但多说无益，假如她多给几枚金币那另说，现在她对这个老板娘没什么好印象。 小气鬼。 走到店门口拉着琴就骑上了魔法扫帚，前后一秒钟左右的时间，刀疤男就再也看不到自己偶像所在之处了。 第88章 顺应潮流的民众 “你说有什么好吃点的地方，这你可就问对人了。”站在伊蕾娜面前的，是一位看上去对吃很有研究的人。 毕竟这种肚腩一定是吃出来的。 “在这一条街的美食都很美味，唯独几家店一般，我把我推荐的写给你吧。”胖胖的大叔很热情地写了一张纸递给伊蕾娜，“顺带一提，我是一个美食家哦。” 哦哦，你也是美食家。 但我遇见的美食家已经很多了，尤其是自称自己为美食家的家伙。 但免费得到的信息，接受过来何乐而不为呢？ “真是难得没见你吃面包。”琴说道。 “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这么频繁吃呀。”伊蕾娜看着手中的传单，“偶尔换一下口味还是挺不错的。” 先去前方那个最被推荐的吧。 一看就很热闹。 似乎是卖炸豆腐串的，只要你不是卖炸蘑菇串就好。 “老板，来一串。”伊蕾娜拿出了几枚珍藏已久的铜币，赚了钱就是用来花的，虽然现在不算富裕，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姑且还是能做到的。 “好嘞美女，你真有眼光，我这的炸豆腐是整个王国最受欢迎的。”这位师傅娴熟地炸起豆腐，然后甩上调味料，“要辣吗？” “不用。” 没等多久，伊蕾娜要的炸豆腐串就做好了。 “乐园集团欢迎您再次光临。”店面师傅笑道。 乐园集团…… 伊蕾娜小咬一口这个最推荐的美食……唔…… 不能说好吃得无可挑剔，只能说如同开水般乏善可陈。 这为什么会被最推荐呀？难不成这个王国的人味蕾都有问题不成，感觉花钱买这个好亏。 伊蕾娜辗转来到另外一家卖炒米饭的，虽然她的主食往往是面包，但对于面食还是饭食都是来者不拒的。 只要你别往里面添吃起来像木头的蘑菇。 “乐园集团欢迎您再次光临。”炒饭师傅把炒饭盛好后递给伊蕾娜。 又是乐园集团。 你们在说什么暗号吗？ 伊蕾娜拿起筷子小试一口——唔……为什么吃起来这么像木头。 好没味道，你放油了吗？ 还是说你真往里面加蘑菇了？ 那个所谓美食家不会在逗我笑吧。也不对吧，明明这几家店往来购买的人真得很多。 难不成真是风俗不同。但按理说，我的口味也没有独特到与众不同吧。明明很多人都不喜欢吃蘑菇的说。 伊蕾娜再看了一眼那张纸，眼睛仔细看着“最不推荐”的几家店铺。这里最推荐的都已经这么难吃了，这最不推荐的该有多离谱呀。 要不去试试看？ 万一会有意外收获呢，万一就是这个王国和自己的饮食习惯不太一样呢。 那最不推荐的岂不就是对自己最美味的。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伊蕾娜停驻在了一处门可罗雀的老旧店铺，好像也是卖炸豆腐的，但比起最先到的那个很受欢迎的店，这里冷清得不像话。 见到有客人来了，即使是老板也是懒洋洋的。 “能来一串吗？”伊蕾娜说道。 “啊？你真要来一串吗？”老板似乎有些意外，慌忙从懒散的状态切换到工作模式。在伊蕾娜开口之前，他一直都以为她就是路过看一眼的。 “咋了？你开店是开着玩的？” “这就为您做。”老板娴熟地加工起料理，光从这些操作，伊蕾娜并没有感受到他和那个最受欢迎的店有什么不同。 “请慢用。” 接过这最不受欢迎的店的炸豆腐，伊蕾娜定了定神咬了下去。 与想象中清汤寡水的味道不同，这串炸豆腐似乎分外好吃，明明只是豆腐，但却有一股奇特的香味。 比起最初那个豆腐串——吃了一口就只能感受到满嘴的调料，以及那味道不咋样的豆腐。 这里的炸豆腐串已经足以吊打那个自称最受欢迎的店铺的豆腐串了。 明明价格都一样的说。 看来只能是大家口味不太一样了，可怜这家店出生在这个王国了，要是在别处，说不定能做大做强。 “您是我们这几天第一个顾客，这钱我不想收了。”就当伊蕾娜享用完准备离开时，那个老板把几枚铜币摆到了伊蕾娜桌子上。 “你还真是做慈善的呀，开店开着玩的？”伊蕾娜不客气地把桌子上的铜币拿走。 “您还真幽默，我们这些生意人哪有开店开得玩的，只不过是办不下去了罢了。”老板说的，“反正过几天我这也要关门了，也不差这些钱了。” “你人真好。” 得到伊蕾娜赞誉的老板微笑地挠了挠头：“那个，你觉得味道如何？” “很不错哦。奇怪的是，你这里却是最不被推荐的。”伊蕾娜说道。 “好吃就好。”老板笑道，“至于不被推荐，我四周这几家店不都不被推荐嘛，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去品尝一下。” “是因为这里的人吃不惯吗？”伊蕾娜问道。 “是不来吃罢了。毕竟人们只会追随潮流，国家认为什么样的地方好吃，他们就不约而同会选择大众所推荐接受的。你应该见过乐园集团了吧。” “嗯。” “这是前几年从国外而来的集团势力，他们花钱控制了国家的发声器，凡是加盟他们集团的都可以得到推荐，反之，就会被打压。” 老板发牢骚道：“加盟需要一笔不菲的费用，而且必须用他们那又贵又不新鲜的食材，售出去的食物赚的钱还得被抽成——我和周围几位老伙计不愿意加盟，下场你也看到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抱怨太多了，老板也就闭嘴了：“但总之，还是感谢您的赞美了。毕竟当初开店，最初的理念还是推销自己这传统手艺了。” 听完了前因后果，伊蕾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来不是自己舌头有问题。 不过，这乐园集团倒给了自己启发。 “我帮你推荐如何？”伊蕾娜笑道。 “我不是很明白耶。” “我会帮你推荐，就当你店铺的宣传大使。这部分就不收你钱了，但赚到的钱还是要给我分一些哦。”伊蕾娜说道。 “咦？” “就说，‘美少女点赞的美味，值得一尝’，想必有人来吃，你的名气会逐渐传开的。”伊蕾娜似乎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但对她来说这些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经过良久的思考，老板最终采纳了伊蕾娜想法。 不过，在伊蕾娜出发去旅行前，似乎还是没有什么人来。 再之后的事情，已经出发离开这里的伊蕾娜就暂且不知道了。 第89章 金币之乡皮埃尔商人联邦共和国其一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谁见到了都要赞美的东西。 同时那也是人们都会发自内心去虔诚地敬仰的东西。 那是什么？ 那就是太阳！ 当然不是了——是金币啦。 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和金币过意不去。金币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金币是万万不能的。 一般而言，一件事情你无法解决，往往都是金币不够多。 再换言之，你金币无法解决的事情，其他方法一般也很难去解决。 但谈到金币这个大家已经司空见惯的货币的时候，很少人会去想这些金币是怎么产生的。各个王国之间似乎都习以为常地把金币作为流通的货币。 虽然有些王国也会推行自己王国的货币，但金币这东西，往往来者不拒。 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用金币作为通用的交易媒介。 习惯带来适应，适应造就遗忘——人们早已遗忘了其诞生的故事。 金币作为货币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之前——在那个时候，各个王国之间的交流仅仅限制于邻国之间，几乎所有王国都奉行着闭关锁国自给自足的国策。 大家在自己生活的地方以物换物，虽然不太方便，但在那个物质条件本来就不富裕的时代，以这种方式作为交易手段倒也是合乎时代发展的要求。 这一切的改变，要追溯到一个时到如今还依然存在的王国。 皮埃尔商人联邦共和国。 不过，这只是当代的叫法，在那个金币还没推行的时代，这个国度还只是诸个小国组成的邦联。 除了必要的交流，它们之间和其他王国大差不差，都是闭关锁国的状态。 但或许是因为距离足够近，而有一些富裕不用为生活担忧的人就会去好奇邻国的情况，一些带着本地特产的富人便会彼此之间出入邻国去交易他们那边的特产。 这就是商人的雏形。 而国与国之间的特产交易，这就是早期的商业。 但早期的商业不成规模，只是作为富庶的人闲来无事娱乐的筹码。这一切真正的改变要追溯到一位国王，他叫皮埃尔，后人更愿意称呼其为商业皇帝。 不知道是不是天性使然，他很小的时候就热衷于探索，对于这种商业行为格外向往推崇，作为皇室成员，他出入他国进行货物交换多次，深深被邻国那些特产打动。 在他当国王后，就将国家的方针一反常态，积极和邻国沟通，以王国的名义来进行物资之间的交换补给。 有些王国盛产的糖，可以作为本国茶水的添加剂，而本国的上好茶叶在邻国也分外受欢迎。 大抵是人们越来越盼望得到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不仅是皮埃尔所在的王国，周围数个邻国的民众都慢慢从传统的自给自足走了出来。 商业，由原先富人之间的游戏，慢慢推向了中层。 在皮埃尔过世后，他的儿子，孙子，曾孙子，似乎都继承了他祖祖辈辈的商业精神。积极推动着各个王国之间的商业往来，常常作为一位领导者协调着各国之间的贸易。 在数代人的努力之下，商业渐渐平民化，各国之间，王国之内商业行为已经成为了一种非常容易见到的景象。 虽然商业圈子仅仅只局限于这个区域内的诸个小国。 但无可置疑的是，在那个时代，这个区域的诸国商业发展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也正是因为如此，人们开始不满于以物易物的不方便，而金币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推选为通用交易媒介的。具体为何是金币，银币，铜币作为货币，史料大多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具体的已经无法追溯了。 可以确信的是，金币的产生，让各个小国之间的团结到了空前的地步。 商业，真正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笼罩在诸个王国之间，充当各个王国交流联合的凭依。 不知多少年以后，作为话事人，皮埃尔（这个王室家族的人都叫皮埃尔）联合诸个王国的国王成立商业联盟。 各个王国之间不再区分国界，改变成为了各个行政单位。 王国之间的政治中枢由诸国过渡到了联盟的产物——商人听证会。 起初这个听证会的成员全是由诸个王国的皇室成员担任的。后来，大抵是岁月变迁，一些皇室成员因为“死于安乐”逐渐被踢出局了。 在“重商主义”的政策下，哪怕你是皇室成员，只有花架子你也不能坐在这个位置上。 没有能力的人会被排外。 乃至于后来，这个商人听证会真正意义上由富商来承担政治义务。 为了纪念皮埃尔家族对于这个联盟诞生做出的贡献，商人听证会把这个联盟冠以皮埃尔为名，这就是如今的皮埃尔商人联邦共和国的诞生了。 在其诞生后，金币这个新型的产物以一种夸张风卷残云的速度推向整个大陆。 随着时代变迁，以物易物被完全取缔。 金币成为了大家司空见惯的东西。 太过于司空见惯，人们大多都不在意起那个所有金币的发源地——那个地方确保承担着金币的实际效力，是任何商人都分外向往的国度。 “就是这里了。”伊蕾娜眯着眼看着眼前那个庞然大物，将手中的地图收好。 只要你经过这里，就会被任何人随时提及的王国。 比伊蕾娜之前旅行经过的任何王国都要庞大数倍，就是花园之黛欧美雅比之其面积都要小数个规模。 当之无愧的究极庞然大物。 金币之乡皮埃尔商人联邦共和国。 第90章 金币之乡皮埃尔商人联邦共和国其二 对于任何喜欢金币的人来说，这个王国简直就是天堂。 这是有着高度繁荣的商业，极度富裕的财富——世世代代奉行“重商主义”的商人国度。 与大多数国度奉行魔法主义至上不一样，这里奉行绝对利益主义至上。如果你光有魔法力量，却没有把这部分力量变现的能力，那么在这里，你仍然身处最底层。 而在这里，你可以用金币换到任何想要换到的东西，只要目光所及，金币足够，你就可以换到——只不过是你要付出多少的问题。 可能还是没能表达清楚。 这里，能换到任何东西——包括，但不限于权力、自由、地位——乃至于，生命。 在这个国度，买凶杀人并不犯法，只要你向商人听证会交纳足够的保证金，甚至，如果你愿意，你甚至可以向商人听证会去买凶杀人。 如果你想去改变王国的某些政策，交纳足够的金币，你也可以成为商人听证会的一员，根据你的财力多少决定了你在听证会有多少话语权。 没有金币买不到的东西。 制约人们内心欲望，唯有良心罢了。 哦，还有为了维护住这个由金币构成的天堂的利益平衡罢了。谁也不会放任有个人会因为私欲去破坏这个美好的国度。 “好贵的面包。”伊蕾娜看着手中的可颂面包顿时感觉不香了。 这里的物价比经历的王国的物价都要高一点，直逼曾经走过的那个通货膨胀的国度了。 但现在，这里，交纳的货币的的确确就是真币。 本以为这个王国会是自己的幻想乡的，但现在进来了，反而觉得没有那么憧憬了。在这个地方过几天，自己的钱包没有几天就会被这个王国吸干。 可能唯一的好处就在于，在这招摇撞骗也不是什么大事吧——赚钱各凭本事。 事实上，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灰色产业。 应该说，在这里，这些灰色产业都是合法的绿色产业才是。 在很多王国被禁止的奴隶交易在这里司空见惯，很多违禁品也作为正规商品拍卖。 只要你遵守唯一的规则就好——不许破坏皮埃尔商人联邦共和国的秩序。只要你不去破坏，那么任何人都会对这些东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洗钱，销赃……只要能为王国创造gdp，这些都无所谓。 你自己亏钱了那是你技不如人。 整个王国在一种利益的大手下维持动态平衡。 换言之，这里是有钱人的游戏厅。 很可惜，伊蕾娜并不属于有钱人的范畴，琴也不算。 或许在外界很多国度，他们的资金勉强算是富裕，是很多平民工作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那种程度。但在这里，顶多就是有旁观他人游戏的资格而已。 很多人，连资格都没有。 “行行好吧……给我点钱让我活下去。”淘汰者流浪在繁华的街头上，四处乞求。 像他们这样的人，这里的玩家一般都熟视无睹，去思考一秒钟都是对金币的浪费。 一无所有的人不会被驱逐，毕竟没有价值的人根本得不到重视。 可仍然会有这样一无所有的人希望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去碰碰运气，毕竟不得不说，这里可能遇到的赚钱机遇也更多。 “咦……这里有金币……”淘汰者看到地上的金币捡了起来，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人掉钱呢？算了，捡到了就是我的了。 虽然一枚金币在这里根本不算什么，但钱就是钱，一点点钱都是继续游玩下去的筹码。 “你还真是大方。”伊蕾娜当然注意到了琴的小动作，故意掉出一枚金币。以前他也总是这样子做，很多时候伊蕾娜很不理解，但也不想多说什么。 慢慢时间久了，她也理解了琴做这些蠢事的意义。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对于那些淘汰者来说就是杯水车薪吗？ 他相当知道。 但只不过他只是想欺骗自己，如今自己活着至少可以让别人活得更好，哪怕只是活得好上那么一点点，那也足够了。 这也许就是他能一路活到现在的信仰。 从小到大都没接受过什么正确的价值观——当人活着没有味道的时候，总是想方设法找个借口让自己活下去。 这样的心情……算不算是一种乐观。 “算不上大方，反正我也用不了那么多。”琴说道。 “没有人会感谢你。” “我不需要感谢——从始至终都是这样。” 伊蕾娜并不想再说什么了。 对于这种钻牛角尖的想法，她想不到什么词藻可以扭转——或许，她也根本没有去改变他人思想权力。 从始至终，他和自己虽然一直在旅行。 但从来都没有，活在同一个图层。 会拒绝融入群众，会抗拒正常的生活，将自己无限贬低——所有的期望降到最低。 归根结底，他不过是在害怕，害怕失望，害怕失去，害怕活着。 比起他先天那个不能过度进食的诅咒，这个诅咒才真正是萦绕在他心头无法被祛除的诅咒。那个诅咒由那个扭曲的国度带来——赋予他这所谓的与众不同。 …… “这是这一次的交易清单，请你过目。”一处秘密会场，一群人在交流着什么。 像这样的秘密空间，在皮埃尔商人联邦共和国要多少有多少。 毕竟，信息也能带来金币，而且会是价格不菲的金币。 “很好很好，这些东西卖出去不知道又能赚多少。”其中一人说道，“我们之间合作可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毕竟，这些花粉在邻国都是违法的，只有这里才能合法出售。”另外一人说道，“日后，我们合作的友谊日久天长呀。” “放心放心，你能提供多少货，我这里就能吃下多少货。毕竟有很多顾客还等着吸食你们的花粉救命呢。不是我说，吸食的感觉比打炮还舒畅。” “麦克，有你这一句话，下周我带来的货会翻倍。” “这一杯酒，敬我们的友谊，我亲爱的怀特。” 这样的罪恶交易充斥在王国的各地。 但不论这些人如何劣迹斑斑，但都懂得遵守基本的道理——维护好王国的秩序。他们需要这个地方为他们提供不断盈利的场所。 王国也需要这些穷凶极恶的人来维护其安定。 这也是双向奔赴的交易。 “说说其他的，麦克，听说你开的赌坊最近盈利不小呀。”怀特说道，“我这有一笔资金想要一起加盟投入，不知道老兄能不能赏个脸。” “我怎么会拂兄弟的面子，只是怀特，我只赚大钱，你知道吧。” “我带来了五千枚金币，不知道达不达得到你的标准呢。” “兄弟懂我，我不会亏待你的，等着这些钱翻倍吧，干杯干杯！” 第91章 金币之乡皮埃尔商人联邦共和国其三 摩天塔——皮埃尔商人联邦共和国的标志性建筑。也是整个商人联盟政治中枢商人听证会所在地——换言之，这里，就决定了全天下所有金币应该有的价值。 相当意义重大的地方。 除了最高层不允许听证会以外的人进入外，其余的地方都是向游客开放的，当然，你得交钱。而且价格不菲，越往上走，交纳的费用越高。 而且这里并不对魔女有特别优惠——毕竟在这个地方，评判你身份地位的有且仅有你财富的多少，而不是你魔法水平的高低。 那些观光费对于那些富人简直是九牛一毛，但对绝大部分人来说，是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费用。 “十金币前三层……我还是不进去了吧。”伊蕾娜顿时打退堂鼓了。 十金币在正常地区能买一千个面包了……而如今这个价格只是允许自己能入内看看里面的建筑装潢罢了。 即使自己作为旅人很好奇里面是什么样的，但这个价格还是算了吧。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是准备进去吗？” 伊蕾娜的思绪被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打断。 下意识看过去，就发现声音的主人是一个身着正装的中年男性，身上还别着各种各样的勋章。 但是在这些勋章中，伊蕾娜一眼就看到了他刻意显露的那一枚勋章。那是一个衔尾蛇勋章，衔尾蛇头咬着尾巴，围绕着一枚金币转了一圈。 这是这个王国的国徽。 而这枚勋章，也代表了他是商人听证会的一员。 “还是一位魔女小姐，真是很荣幸在清晨能与你见面。”男子笑道，“哦，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弗兰克，恭添商人听证会议员，请问我能有幸得到小姐您的芳名吗？” 说话还真是文绉绉的……虽然听着很有礼貌，但伊蕾娜并不是特别喜欢这样打交道的人，毕竟，相处起来有点心累。 而且故事里貌似这样的人都是会背后捅刀子的。 她更喜欢那种有话直接说，没话直接闭嘴，有钱给钱的人。 但不太感冒归不太感冒，对于这种善意的搭讪没必要冷场就是了。 “灰之魔女伊蕾娜。”伊蕾娜简单介绍道。 “原来是伊蕾娜小姐，你的名字如同你秀美的灰发一样美丽。”弗兰克说道，“那你身旁这位，应该就是你朋友了吧。” “他叫琴，是我的旅伴。” “我想也是。”弗兰克见琴似乎对他没兴趣，也没多说什么，察言观色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的事情，“那话说回来，伊蕾娜小姐，你停驻在摩天塔前是有什么心事吗？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垫付进入的费用。” 一眼就被看穿了呀。 果然，对于这些人，尤其还是商业大咖的精英，被看穿也不是特别意外的事情。 但他说垫付？ “啊，我知道你想问你要付出什么。没什么啦。”弗兰克笑了笑。 “实话实说，帮你和你旅伴垫付的钱我实在是瞧不上，我只是想和魔女交个朋友，毕竟，出门在外靠朋友，这一点总不会有错的，就当我一时兴起的投资而已。不知道我这么解释，是否能打消你的疑虑。” 好恐怖的洞察力……真的，上一次这种感觉还是直面那个在死亡之斯佩多拉的那个会读心术的魔女。 眼前这个人不用魔法似乎也能做到这些。 这就是有钱人的眼光吗？用小代价来换取未来见不到的利益。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这些在金币的海洋徜徉的人。 皮埃尔商人联邦共和国境内魔女并不罕见。 事实上，有一些魔女是作为一些富商的家庭魔法师存在的，承担着日常安保或者那些富商孩童的教育义务。 能获得的报酬比起魔法统合协会高得多，而且生活稳定。 但即使如此，就是在这里，魔女也没廉价到你逛个街就能随便遇到一个那种地步。 似乎没有给伊蕾娜拒绝的权力，弗兰克向看守摩天塔的护卫说了些什么后，那些护卫就对伊蕾娜放行了——事情都做到这个份上，不去是不是太可惜了。 毕竟又没签订什么契约啥的。 伊蕾娜进来后，弗兰克已经不见了踪影，估计已经去最高层开会去了吧。 “哎哎？你也是和我一样是来求财的吗？”见到伊蕾娜进来的那一刻，一位年轻女子凑了过来。 她的服饰和周围人有些格格不入。 来到这里的，无一例外都是富人，所穿着的衣服也绝对是名牌，是一眼就能看出价格不菲的那种。 而她，穿得很普通。 伊蕾娜和琴穿得也很普通——大概是从这一点出发，他们被眼前这个普通人认成了“同类”。 “求财？这里有金币捡吗？”伊蕾娜反问道。 那岂不是赚大了？ “有的。”女孩笑道。 真得有呀？ “但不是伸个腰就可以捡的。”女孩神神秘秘地说道，“金币不在我们的脚下。” 这是什么新式哲理吗？听起来好玄乎。 “你花了那么多钱进来，想必肯定想法和我一样吧。”女孩说道，“来这里的，无一例外是有钱人。” “所以？” “如果傍上一个有钱人，那不就是捡到金币了吗？你懂这些吧——你觉得我们女孩除了魔法最大的资本是什么？” 唔……我似乎明白她想表达什么了。 “是脸，和身材。男生都喜欢这些——这是我们的武器，将武器转化为我们的财富才能让武器发挥它真正的意义，不瞒你说，我已经傍过三个大佬了……” 打扰了…… 伊蕾娜决定不想再听她的传教了。 “哎哎？我还没说完呢。看你是个新人，我才决定给你一些经验。”那个女孩追上来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我怎么去把那些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的哦，只需要给我五枚金币我就教你。” “我不需要。”伊蕾娜拒绝道。 我看不上这样的金币——再说了，我还需要你来教我做事？还收我钱？你是不是太倒反天罡了——知不知道我是谁？ “唔——最起码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吧。”女孩说道。 “无可奉告。” 第92章 金币之乡皮埃尔商人联邦共和国其四 就这……居然也要十金币……这金币是不是太好赚了。 伊蕾娜还在欣赏这因白嫖而来的“盛世美景”的时候，琴已经无聊得回去了。 说实话，伊蕾娜也很想回去了，但一想到下一次进来就要花十金币，心里总有那么一股不甘心——总是想看看怎么值回票价，虽然没花钱就是了。 但自己，绝对不是那种免费的就不去珍惜的小年轻。 我非要仔细看看到底哪里值十金币了！ 这地板，光滑—— 这墙——很白。 嗯…… 这怎么看都很寻常吧，那为什么光是进来就要花十金币呀，果然就是有的人愿意交钱被骗呗。 再怎么无法接受也得接受的是，摩天塔的底层相当平庸，除了稀稀拉拉的人头，这里的景色就和附近随便找处民宅差不多。 而往上登一层，就得再交纳十金币…… 要不还是回去得了。 不甘心呀，真得不甘心。 …… 不知道是哪位哲人说过一个词叫祸福相依。 有些时候，明明看起来是好事，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坏事——在于勒身上，就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 他本来不属于这个商人国度，事实上，他现在也不属于，只不过自欺欺人漂泊在这个异国他乡。 他在长大成人的时候，就离开了自己那虽然不算富裕但却平和的家乡，慕名来到这个被商人称之为天堂的国度。 在他的故乡，他一路以来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不管是什么测试，他总能拔得头筹。 所以，从故乡走出来的时候，他觉得凭借自己的头脑，一定可以在这个国度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 不就是行商嘛，有什么难的。 他带着亲朋好友赞助他的金币来到这，立志要把这笔金币翻个几倍带回家乡去给自己那些朋友掌掌眼。 衣锦还乡莫过于此。 但现实却给他打了一个耳光。 他知道高抛低买的道理，所以，他在矿石价位达到最低点的时候买了大量的货物，准备奇货可居。 事实却是当矿石价格飙升的时候，他那毫无品牌信誉的矿石完全竞争不过那些矿业的大咖，最后只能含泪抛售自己精心盘算打算大卖一场的矿石。 他并没有因为这一场出师不利而气馁。 但后来不论他兜售什么，在这个没有根基的地方，他都亏得血本无归。 那些经过关系打点的商贩，甚至有商人听证会的成员为其背书，他那没有什么品质优势的货物毫无竞争力。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 机遇与风险并存，有人一夜暴富，那么就会有人倾家荡产。 真正压垮于勒的是爱心莲事件。那是一个比较常见的魔法材料，配置很多魔法药水都需要用到这种温和药性的魔法材料作为辅药。 那一年，爱心莲的价格直逼零。 是的，原因是听证会的两个以爱心莲起家的两个成员打起了价格战，市场上爱心莲的价格一压再压后来直接到了零的地步。 原本已经不打算行商决定就这样好好过日子的于勒又萌生了赚钱的念想。 毕竟基本没有成本耶，只是需要负担存储这些爱心莲的费用。于是于勒买了大量大量价格基本为零的爱心莲。 原本以为，爱心莲的价格到达零附近就会触底反弹，然后自己再进行贱卖，之后赚得盆满钵满。 毕竟这才符合常识嘛。 但很快，这这就打破了常识，爱心莲的价格在到达零以后，变成了负数……市场上变成了，你只要愿意接受我囤积的爱心莲，我倒贴你钱的地步。 原因很简单——太多了。 爱心莲的价位已经完全崩坏了。 爱心莲难以出售，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是最低价，这个势头好像再往下跌，仓管的费用却是节节攀升，只能抛售。 这样，打破规则下的爱心莲变成了商人间的瘟神。 于勒也是众多被爱心莲吸尽血的受害者。后来才知道，这爱心莲的价格战只不过是那两位听证会成员互相导演的一场戏罢了。 对他们来说，只是损失一个什么人都可以做的产业，换来的却是市场上巨额的利润。 已经一无所有的于勒这才逐渐醒悟，这里，只不过是有钱人的金钱游戏。操纵价格，是那些上位者的拿手好戏。 要赚钱？可以，得和那些听证会的人打好关系，他们才会给你透露风声。 于勒醒悟得太晚，当初又太过年少气盛以为自己单干也能干出一片天——后悔还是太晚了，如今他已经是淘汰者了。 但他又不想回去。 他不敢……他脸皮薄…… 他和那些故乡的人保持着书信的联络，告诉他们自己在这里过得很不错，吃香的喝辣的，赚的钱多得可以躺在金币的海洋游泳。 他写信告诉父老乡亲，等他再多赚一点，他就回去。 所以，故乡那边都以他为骄傲。他的父母走出去也会神采万分，别人会对他们竖起大拇指：“看呐，他们有一个儿子，名字叫于勒。” 他无法接受故乡那些人如果知道他是失败者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的自尊心受不了，况且，他还欠下了故乡人很多人债务，那些又怎么办？ 所以，作为淘汰者的他一天天浪迹天涯，企图通过在这里寻找赚钱的机遇来麻痹自己，告诉自己自己还有留在这里的意义。 但他已经饿得三天没吃饭了…… 自尊心再高的他，也不得不弯下腰去乞求。只要不是故乡的人看到了就好，像陌生人去乞讨，没事的，我只是为了活下去。 不幸的是，在这个将利益看做唯一标准的“天堂”，是不会瞥向他这样的“loser”一眼的。 就当他觉得自己快要饿死的时候，他踩到了一枚金币。 真得是金币！ 今天可真是于勒的幸运日。 虽然买不了什么，但我可以再多活几天了……太棒了！一定是老天爷看自己太可怜了，才给予自己这枚金币的。 可当他弯腰准备伸手捡金币的时候，却感到自己的肚子被人狠狠地一踹，然后他就倒飞出去了。 本就精疲力竭的他顿时就差点失去意识，眼神模糊地看向踢他的人。 一个痞子…… “运气真好，一枚金币……”痞子如是说道。 “那是我的……”于勒虚弱道。 “啊？虫豸在说话，地上的怎么就是你的了。就是你的金币好了，本大爷抢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你不服气？”痞子一脚踏在于勒肚子上。 于勒猛地吐出一口温血。 在别的国度，这样的行为绝对会被执法队带走了，但在这里，一切都是因为你无能。如果你有钱，有大把大把的人愿意为你卖命。 眼前这个痞子也会跪下来舔你的脚。 之所以没有人迫害他，只是他一无所有罢了——一旦和别人起了利益冲突。 淘汰者，终会被终局淘汰。 第93章 金币之乡皮埃尔商人联邦共和国其五 琴没有回来吗？ 伊蕾娜施法点开了旅店的魔法灯，隔壁房间已经检查过了，现在这里也没有。他这个时间点会在哪？不会又睡在街头了吧。 不过说起来，自己有时候也会不打招呼会一夜不回去外头忙乎自己的事情。他当然也有权力去那么做，毕竟只是一起结伴旅行，彼此没有时时刻刻绑定在一起的义务。 他可能路上遇见了什么情况吧——算了，他那身手，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就是几个魔女围剿他，凭他那不做人的恢复力估计也奈何不了他，说不定还会被他反杀。 毕竟，现在，人们关于恶魔会使用的魔法所知相当有限，根本没有反制的手段。 也就是好在流露在外的恶魔数目不多，相较人族庞大的人口基数，对人们造成的危害相当有限而已。（即使如此，还是发生过屠国的事件） “摩天塔……”伊蕾娜摊开日记把今日那份在摩天塔的时光记录下来，虽然这段经历相当无聊，但勤写日记是她一贯以来的习惯。 拿着羽毛笔沙沙沙地写着，没灵感地时候就从窗户往外看。 夜晚的皮埃尔商人联邦共和国一样灯火通明，和白天一样，各种各样的商贩在呦呵叫卖着自己的产品。 街道上人来人往——这样的盛景如果放在别的王国，也只有那个王国庆典的时候才有机会看到，而在这里，天天都是这样。 如果物价不是那么高，光靠表面，这个地方真得可以称得上商人口中的“天堂”吧。 伊蕾娜准备继续落笔写着什么，但羽毛笔在触及纸张的那一刻笔尖断掉了。 总感觉好奇怪…… 是因为不太习惯吗？或许是这样吧……自己是在担心他会不告而别吗？可自己为什么要去担心这个，自己和他有什么特别关系吗？ 什么都没有不是吗。 但就是感觉很奇怪，一股莫名的直觉让她无法动笔写下去了。 反正也没什么好写的，那就不写了。睡觉睡觉……伊蕾娜拉上窗帘，熄灭了房间内的灯，在这个永远不眠的王国进入了梦乡。 翌日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伊蕾娜就睁眼了。 她穿好衣装敲了敲隔壁的房门，和她预想的一样，没有回应。 他昨天一夜未归。 “总感觉怪怪的。”伊蕾娜推门进去，屋内的摆设一成不变，各种生活用具没有任何使用过的痕迹。 检查片刻后她就又把门关上。 自己怎么神经兮兮的——明明很多时候都不是在一块的，他等自己的情况不多吗？ 真是想太多了，做点其他事情去打发打发时间吧。 …… 所谓的其他事情，那当然是继续做着一个旅人应该去做的事情。 不要多说，当然就是旅行，通过随便走走来排解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心情。 “小姐，赌坊新开，要来玩几把吗？”伊蕾娜心不在焉走着的时候，被一个带着小丑面具的人拦下了，“就是不玩，里面还有很多免费的娱乐项目。” 赌坊吗？ 这个地方乍一听或许觉得并不稀奇，但在这个充满魔法的世界，用魔法来出千再正常不过了，因此绝大部分地方根本没有正规的赌坊。 当一场游戏变得只考验双方魔法出千水平的时候，这种赌博就毫无乐趣了。 而在这里，还常设了这样的赌坊，那个赌坊老板不怕亏到姥姥家吗？毕竟谁有把握说用魔法出千一定比得过对方。 这种出千方式既隐秘又不好举证。 怀揣着这种好奇心，伊蕾娜决定还是进去看看——反正进去又不花钱，看看怎么了。 赌坊内各种赌桌上坐着各种各样的人，不论是摇骰子、打扑克的游戏桌，都有一些聚精会神相互博弈的人在。 “小姐，来一把赌大小吗？”一位庄家笑道，“小赌怡情。” 伊蕾娜摇了摇头。 我还不至于这么傻，在人生地不熟在没有任何信息优势的情况下进行不对等的赌博。 “那还真是遗憾，这样吧，第一把我请你，如果你赌对了，我给你五金币，如果赌错了，你不需要支付什么，直接离开就是。”庄家微笑道。 这么良心？ 你是开赌坊还是在做慈善。 庄家直接开始摇起了骰子，在片刻后：“大，还是小呢，里面三枚骰子，10点以上为大，反之为小。” “小。”伊蕾娜瞎蒙道，她是可以用魔法把这些骰子变成指定点数，但她并没有专门去训练过这样的魔法，如今在他人注视下偷偷施展这样的魔法是不可能的。 你是可以出千没错。 但好歹你不能当场把别人当傻子然后被抓包。 庄家打开了盅，一共6点。 “小姐您真好运，这是你的金币。”庄家笑道。 伊蕾娜接过金币检查了一番，真得是金币——这随随便便就得到一笔巨款，往常自己得做一个像样的委托才能得到。 “要继续吗？”庄家笑道。 “你还会请我吗？”伊蕾娜问道。 庄家笑而不答。 原来是这样的套路吗？做出一个假象让自己误以为接下来还是这样的好事——事实上，他不说话就代表他并没有做出承诺。 想框我？ 伊蕾娜见好就收，离开了这里。 这样骗人的套路是不是太低级了，总觉得有点奇怪。 随着伊蕾娜继续深入，就发现了“零食区”，这里有很多人在吃着柜台出售的零嘴，而有些人在贪婪地吸食着什么。 反正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小姐，需要来点通心粉吗？”招待员看到伊蕾娜热情道，“只需一金币一袋，价格实惠。” 通心粉？你卖一金币？咋地，钻石打造的？ “通心粉是什么？”伊蕾娜问道。 “这是一款风靡全国的美味，所有吃过的人都打出了一致好评，不信可以问问那些正在吸食的客人。”招待员微笑道。 顺着招待员的目光，伊蕾娜看到了那些正吸得如痴如醉的客人。 “我要吃通心粉……”那些人阿巴阿巴地说道。 这种人……好像瘾君子。 “太香了，我感觉我看到了我奶奶。”那个瘾君子面色潮红地大口大口呼吸着。 不是，很香和你奶奶有什么关系？ “总之，要来一包吗？我们这还有试吃活动。”招待员笑道。 额…… 此等美味，还是留给你们吧。 通心粉……这不是幻雾花粉吗？你以为换个名字我就认不出了？臭名昭着的毒品，任何吸食过的人就会急速成瘾，大脑开始劣化变得如果不吸食就感觉会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五枚金币是这样用的——因为来得很容易，所以就会轻而易举会下意识想要花掉，如果自己见识没那么高，买了这些所谓“零嘴”。 自己终将成为他们口中所谓的“客人”。 这才是赌坊的主要盈利项目吧——伊蕾娜离开了这个地方，运气不错，收获了五枚金币，为自己的智慧喝彩。 等到夜晚，伊蕾娜再次回到了旅店……她还是先去隔壁房间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 第94章 金币之乡皮埃尔商人联邦共和国其六 “这是……”琴看着眼前倒在一边的人陷入了沉思，这个人的脸是不是有点熟悉……我应该大概在不久之前遇见过。 但眼前的人却倒在了路边的墙上，嘴角挂着血，双目圆睁，已经咽气很久了…… 这样一具渗人的尸体就这样直直地倒在路边，过往的人都不去瞥一眼。 如此这般无情的景象，他还只是在自己那黑色的故乡看到过。其他地方，都没有看到这样的事。 从这一点出发，这里和贝阿朵莉切很像呢。 只不过，贝阿朵莉切只看重你的魔法资质，而这里，只看重你的财富利益。 “喂，你也是这个人的朋友吗？”琴还在思考怎么去处理这具尸体的时候，被身后来的人叫住了。 他披着一件男衬衫，似乎是某个部门的工作服。 “如果是他朋友的话，和我一起去处理他的尸体吧。”来的人显然有点自来熟，很轻而易举地和琴攀谈起来，“哦对了，你叫什么？” 他已经把琴默认为是这具尸体生前的某个友人了，毕竟，这里的人怎么可能会为毫无关系的人注视那么久。 “琴。”琴也没有否认，过去帮这个工作人员将尸体抬到一处担架上。 “呀呼~好名字好名字，有些与众不同呢。我叫莫泊桑，如你所想，只是一个小小的吃着皇粮的公职人员。”莫泊桑笑道，“你和于勒怎么认识的？” 这具尸体叫于勒是吗？ “一面之缘。”琴言简意赅道。 “那你可真善良，因为一面之缘居然为他注视那么久。我认识于勒是因为当时和他同乘一辆马车来的，真是不巧呀，他来到这个国度遇到的第一个是我，现在，离开这个国度见到的最后一个也是我。”莫泊桑自嘲道。 但他没有丝毫伤感的语气。 “要带他去哪？”琴问道。 “带到指定地方火化了呗，路边的尸体都是这么处理的。毕竟，这是给淘汰者一个体面不是吗？”莫泊桑说道，“嗨，说起来于勒也够惨的，如果当初他不那么桀骜，愿意像我一样给一位富人做牛马的话，也不至于这般田地。” “这么说，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一知半解吧，下面的人汇报说是被人踢死的。听说是因为一枚金币的争抢。”莫泊桑笑道，“感谢老兄的帮忙了，送到这既可以了。” 两人把上面架着于勒的担架送到了一处角落。在那里，堆着大大小小的尸首。 因为一枚金币的争抢…… 因为金币…… 因为——我吗？ “后会有期兄弟，喂，你还好吧？”莫泊桑拍了拍琴的肩膀却发现他在原地发愣。 我…… 是不是又做错了…… 和当初一样…… “喂——算了。”莫泊桑甩了甩手就走了，毕竟他还有活要干。逢人都露出微笑是他的生存技能，虚伪的客套关心是他作威作福的把戏，并不是自己真得有多关心这个萍水相逢的路人。 莫泊桑离开了，独留琴一人在原地发愣。 琴看着于勒那死不瞑目地眼睛就这样看着他，他目光也死死地盯着。 “是因为我，他才死的吗？明明我……”琴自言自语道。 明明我，只是想让他活得稍微好一点……一点点就好…… 这枚金币是他故意掉路边留给他的。 但事实却是……害他死了。 如果没有我，是不是他才能活得更好——那我……为什么要帮他…… 琴就这样一直站着，像个雕塑一样，站到了深夜，周围路过的人对于这个一动不动的雕塑也没有异样的神采。 假如……我没有帮他，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如果是这样，我所谓的善举又有什么意义——因为我的存在，更多人死了，那我为什么要活着，是让更多人死掉吗？ 被父母抛弃——是我没有魔法的价值，我让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人蒙羞了。 被实验者抛弃——是我看不到继续实验的价值，我让所有看好我的人失望了。 明明老师我有机会挽留住的，但我却没有去挽留。 那我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既然活着那么痛苦……死掉不就好了，我为了什么活着。 是因为和老师的一句承诺吗？我早就活够了呀。明明老师都可以那么若无其事去毁约，自己一个去了天堂，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是啊——我活着……本来从始至终就没有意义。 浑身剧烈的疼痛如期复发，当初实验留下的后遗症一直就这样时不时痛彻心扉地影响他。唯有这一种剧痛，和每时每刻都感受的饥饿，才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疼痛，是让自己觉得自己还活着…… 那我为什么要活着…… 我活着并不能给周围人带来更好，反而还会带来死亡——那我为什么，要时时刻刻感受饥饿，间歇性痛得痉挛地活着。 琴痛得抽搐起来，整个视野天旋地转。 如果没有自己，自己的那位伟大的母亲会不会就不会被同行嘲笑。 如果没有自己，整个贝阿朵莉切会不会就可以少个被讥笑的笑柄。 如果没有自己，爱丽丝老师会不会就不会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死去。 如果……如果…… 就此死去，会不会换来亡羊补牢的美满。这一切的笑话，到此为止吧—— 我只是想让自己活得有意义一点，假如别人能因为自己活得好一点，那自己就有活下去的理由，但如果…… 如果别人其实根本不需要自己。 自己从始至终都是在自作多情呀——因为这个自作多情，自己还深陷困境不得不去杀人。这样的我，活下去，还真是一个灾难…… “不想活了吗？那把这具身体献给我又如何？”心中传来了一句来自深渊的呢喃。 “德鲁伊……” “是呀，我一直都在等着今天。琴，你活着，就一直是个灾难，一直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这些话我当初就已经说了——是我赐予你力量去给你老师挽尊，没有我，你又算得了什么？” “……” “额呵呵……你早该死了不是吗？现在终于你看清了吧，没有你，这个世界会更美好。而你，也可以享受解脱的滋味，双向奔赴呢。你老师等你很久了……” “对你来说，我是什么？” “我们恶魔茶余饭后的一场游戏——只是这一场游戏，看样子是我赢了。难道不是吗？亲爱的琴——失败对你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情吧。况且，也不算失败了，好歹，你赢下了该有的解脱。” 第95章 金币之乡皮埃尔商人联邦共和国其七 皮埃尔商人联邦共和国商人之间流传着这样一个寓言。 简单来说就是原本有了一个大西瓜的猴子，碰见了芝麻也想捡，最后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这样一个故事。 故事本身很荒诞可稽，这只是想告诉大家不要贪心不足，不要因小失大。 在告诫大家行商时，在保持欲望的时候，不要过于贪婪，什么都想得到。 但很少有人想过，如果，一个人没有任何欲望会是怎么样的。那根本无法想象，对于任何有正常价值观的人来说，人活着，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 所以，有了欲望，才会有失之交臂时候的遗憾。 因为欲望，才会有求之不得的痛苦。 如果没有欲望——如果——连本来就低到不能再低的期望阈值再度被打破，那本就建立在不牢靠柱梁上的空中楼阁将会土崩瓦解。 所有的一切，都会崩坏消散。 琴无力地瘫坐在废墙的一角，那剧痛的脊梁无精打采地依靠在那随时都可能倒塌的土墙上。 天空飘着稀稀拉拉的雨点，早在数个时辰之前，整个王国就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换上另外一副面孔，由原先的商之国变换为雨中城。 街道上那些达官富贵撑着伞快步走向属于他们的目的地。 和那时候倒在路边汩汩流血的于勒一样，不会有人会向一位淘汰者瞥向目光。他们的每分每秒都是金币，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价值与财富。 “我其实挺喜欢你们人类的。”一个声音说道，虽然很沙哑，但听起来却有一点喜悦，“很多时候，我都很想和你们和平共处，因为我们本质都一样。” 琴一声不吭，就像根本没有听见那个声音似的。 那个声音自从他十岁起就一直伴随他，怎么也该习惯了。 就像习惯饿觉，习惯痛觉，习惯过往，习惯当下。 那个和他建立契约的恶魔，自称德鲁伊。 “我们都只是披着羊皮的狼罢了，只不过，我们做得更露骨一点，你们做得更伪善一点。就光从欲望扩张来说，我们可都是欲望的奴隶——穷极一辈子，都是如此。” 德鲁伊雀跃地说道，“看到那些人了吗？是不是感觉似曾相识，就和你在贝阿朵莉切一样。” 虽然琴没有任何回应，德鲁伊还是继续志得意满地继续说道：“凡事都是虚无。所以，从那一天我们的交易成立的那一刻起，最后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交易…… 赋予自己恶魔的力量，但每一次利用这份力量，都要抽取一部分灵魂理智作为报酬。在彻底沦陷的那一刻来临时，交易结束。 对琴来说，这是当时势必要进行的交易，不进行交易，他根本没有机会逃离那个地狱。 对德鲁伊来说，这只是一场游戏，至少在他口中是这样的。 但恶魔最擅长的就是糊弄黑白，撒谎成性的他的话语中真话暂且有多少，这就不是此时应该去思考的事情了。 “归根结底，我都没有看懂你。明明你可以借我的力量去轻松毁灭一个都市，好好去宣泄你过去的暴怒——明明这个世界一直在让你失望，可笑的是，你根本没有希望过。”德鲁伊说道，“其实，人，和恶魔有什么区别呢？啊哈哈——” 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听。 他已经在这里不知道待了多久了，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漫天的雨水如同丝线般牵引着他——无论是脸上，衣服上，无不沾满了无尽的水渍。 好累……也是适当应该学会放弃了。 自己本来就不和这个世界属于同一个图层，明明自己已经不再希冀更多了……既然自己招来不幸，自己的存在并不会给世界带来一点意义。 那么，我已经活够了。 已经足够了——已经不需要再去多经历些什么了。 讨厌睡在床上，正如小时候讨厌躺在试验台上，那一股无能为力令人厌寒。 讨厌活得像人，从小时候起我就知道不能奢求过多，唯有一无所有，才能让自己感到心宁。 一切都没有意义。 正是因为害怕失去，害怕再失去一些自以为可以得到的东西，才会如此抗拒去生活。 “这就是……失去的感觉吧。”琴朦胧地闭上眼睛，“不喜欢。在这个时候，我又失去了什么呢？” “也许……是失去了一直以来活着的方向吧。以及，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这一天，早该来了。” 琴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随之远去，唯有周边的雨水声依稀地传来，面容雨水划过的触觉逐渐模糊。 疼痛与饥饿，证明自己还活着。 苦难和悲剧，提醒自己还醒着。 现在，那些东西在向自己告别；原来，把包袱卸下的释怀竟然是如此令人愉悦。 这应该就是愉悦吧，毕竟是前所未有的感觉，除了悲伤，任何其他我没体会过的情绪，都是愉悦吧。 慢慢地，周围的雨水声越来越轻，身上淋雨的触感缓缓消失了。 这是，到达彼岸了吗？ 我所期待的那个彼岸，那里开满了彼岸花，不会再有忧伤与悲剧的彼岸。 琴缓缓睁眼，想要第一时间看看他梦寐以求的彼岸。 双眼因为雨水而模糊，依稀只能辨别自己还身处一片雨中的世界。周围雾蒙蒙一片，而在他的头顶上，有一柄黑伞撑着。 前面站着一个人。 朦胧的视线逐渐聚焦，将那个看不清的身影慢慢看清。 那是一个，和周围灰蒙蒙的天地融为一体的女孩，她的发色，和世界一样，呈现着平淡的灰色。 她安静地站在琴面前。 琉璃色的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和那双从来都看不出情绪空洞的眼睛对视着。 在这天与水与地都浑然一体的世界，似乎，一个曾经被世界放逐的囚徒，也会迎来就连那个被抛弃之人都意想不到的目光。 第96章 金币之乡皮埃尔商人联邦共和国其八 “在皮埃尔商人联邦共和国，只要你肯花钱，就可以买到任何东西。”一个酒保在擦拭着酒杯子，目光都没有落在来访的客人身上。 “什么东西都可以吗？”客人问道。 “自然，只是价格的问题罢了。”酒保不以为意道，“就比如，假如你想买我的命，只要给我的主人交纳一百枚金币就好，很廉价吧？” 他语气自然地说出自己只值一百金币。 虽然一百金币其实是挺昂贵的，花一百金币就为了买一个小角色的命实在是脑子秀逗了才会那样做。 但生命能用金币来衡量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令人震撼了。 “我想买线索。”客人说道，“关于……一个人的线索。” “可以，所以这就是你想见我家主人的理由。”酒保正式看向来访的客人，“魔女小姐，你能出价多少？” 所谓客人，自然就是伊蕾娜。 恰如此时，另一位客人推门进入了这个小酒馆：“来点朗姆。” “马上来，主人。”酒保利索道。 他的主人…… 伊蕾娜回过头看去，她想见到的人就坐在酒桌上。 “这位美丽的小姐，还真是走运，在这遇见了你。”弗兰克微笑地看着伊蕾娜，“和我一起喝一杯吗？你要喝些什么？” 巧合吗？ 怎么可能巧到这种程度。 毫无疑问，结论只有一个。 伊蕾娜坐在了弗兰克的对面：“你在跟踪我……” “看来你喜欢单刀直入那种聊天方式，我也喜欢。和那些虚头巴脑神神叨叨的老家伙打交道老累人了。”弗兰克接过酒保给他递来的朗姆，“伊蕾娜小姐，跟踪算不上，但我的确收集了很多关于你信息，你知道的，我是商人。” 丝毫没有介意伊蕾娜有些温恼的目光，弗兰克继续说道：“如果你要向我买信息，那你可找对人了——毫不客气地说，我就是这个地方头号情报贩子，这个王国但凡有点价值的信息都不会逃过我的耳目。” 这一点的确是有所耳闻。 所以这才是伊蕾娜会想来找弗兰克的原因。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他之前的的确确见过琴，和琴在摩天塔门口有过一面之缘。 他有认识琴的可能，而其他人，连这个可能都没有。 所以，如果她想去买到琴的消息，最迅速有效的方式，就是向这样的情报贩子去买情报。毕竟在这个王国，四处都充斥着为他这样的人卖命的耳目。 如果靠自己有限的力量，就算自己是魔女，在这个偌大的国度，要得到琴如今的消息，也是难如登天。 “我不觉得我的信息很有价值。”伊蕾娜说道。 “啊哈，伊蕾娜小姐你可真爱开玩笑。为了表达我的诚意，可以免费给你透露一个情报，你的情报我已经卖出过不知道多少份了，累积赚了数百金币。”弗兰克笑道，“但是顾客至上，我不能向你透露是谁买过你的信息。” 因为自己有求于他所以才这样露骨地表达自己通天的本领吗…… 算了。 “你知道的，那些人有一些可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很多都很想和你有一夜情，所以你的出行习惯什么的很值钱。”弗兰克补充道，“所以，伊蕾娜小姐，作为你的朋友，我劝你以后走夜路可要小心了，即便你是魔女，这里有很多东西你防不胜防。” “扯远了扯远了，伊蕾娜小姐，你要向我买什么信息。”弗兰克微笑道，喝了一口朗姆。 “你不是猜的到吗？” “嗯哼，是你那位男同伴的下落吧。”弗兰克说道，“和他走散了？因为你信息值钱的缘故，我这边的确有人时时刻刻都盯着他。如你所想，我嗅到了赚钱的气息来到了这里，和你相遇，不是巧合，是必然。” “废话有点多了。”伊蕾娜说道。“开价吧。” “二十金币。”弗兰克笑道。 啧，无商不奸，而且话语往往真假参半让人难以分辨。 “这可还是友情价，换做别人，我可没这心思特地来赚个二十金币。”弗兰克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案，“作为附赠，我不仅告诉你他现在在哪，而且，我还会告诉你他经历些什么。” “这是十枚金币，消息无误，我会付清全款。”伊蕾娜拿出一个钱袋子。 弗兰克不紧不慢地收下钱：“我的话只说一遍，所以，听好了哦。” …… 情报出人意料，还以为他因为被外在什么事情缠上身了所以才一点消息也没有。 但也在意料之中吧——他能遇见的敌人，除了他自己，还有其他东西吗？ 为什么我要这么在意这个家伙的死活呀，本来就是要死要活的人，突然失踪了还花了二十金币去得知他经历了什么。 自己可真善良。 有时候想想，自己有时候可真是善良得过分，但比起那个有病的家伙，我这所谓的善良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明明早就知道他那不可纠正病态的价值观了。 但他信仰崩塌的那一天还是比自己想象来得早，至少，在比她想到如何让他走出那一道阴影的办法那一刻来得早。 还是要去管管他的。 真是麻烦鬼，但如果我不去管管，也许就不会有人会去管他了。 “下雨了呀……”伊蕾娜刚刚出门天空就开始飘起雨花。 真是不幸运，还得在这样讨厌的天气出门。 伊蕾娜撑起伞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向某个方向而去。 在那个废弃的墙角，她看到了那个如同烂醉如泥醉汉般瘫倒一边的废人。看他这样子，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靠近。 如果是曾经的他，就是不加防备也能知道谁在靠近。 那么，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不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想就急匆匆过来了。 还是说，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或许在知道他为什么活成这样之前，我还能说几句自以为是伪善的台词吧，但知道他痛苦的根源后。感觉任何安慰都很苍白无力。 对于一个想要寻死的人，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对方呢。 所谓的阻止，何尝又不是一种迫害。 所以，最后也只能像这样，默默接近，给他现实的天空撑起伞。 之后，无言地看着，这个迷失的小孩。 第97章 金币之乡皮埃尔商人联邦共和国其九 “回去吗？”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伊蕾娜。 但回应她的，是沉默。 以及，周围连绵不绝的雨声。 这样沉默的氛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回哪？”声音沙哑得简直不像是人可以发出来的，这反倒是有点像老旧的留声机换上了一个磨损的唱片发出的噪音。 但这简短的词汇确确实实是从琴口中跑出来的。 “回旅店，我们应该退房离开这个王国了。”伊蕾娜平静地说道，“该看的已经看完了，如果再多待几天，说不定就会有什么事端。” “你可以自己一个人出发，不是吗？” “我也可以带上一个人出发，不是吗？”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伊蕾娜说道。“我想做的事，不是每一件事情都需要一个理由的。人不是机器，没必要事事权衡——那种活法太累了。” “这种活法很好。” “你也有这样活着的权力。”伊蕾娜说道，“现在，你已经不在贝阿朵莉切了，桎梏你，约束你继续像过去那样活着的诅咒是什么呢？” 他就如同一个从小被教导自己不能站起来但手脚却健全的小孩，长大了也坐在轮椅上，明明可以摆脱轮椅，却始终不会去那样做。 他，似乎从来没有从那个地狱之地走出来过。 从来没有。 “或许，我会比你想象得更了解你，琴。”伊蕾娜说道，“虽然有点自以为是，但，我想说，活着，从来不是为了什么理由去活着的。我们没有选择出生的权力，但至少，我们有选择生活的权力。” “你明明知道，他的死，是因为这个冷漠的社会——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你只是把自己想象得太卑微了。” “可……”琴还没能说出下一个词就被打断了。 “是是是，如果没有你的善意，他或许不会因此而死。”伊蕾娜说道，“然后呢？是你主动想谋害他吗？如果这算是你的错，那么那些制定计划生育政策的人都是全天下最大刽子手。” 伊蕾娜义正言辞的演说并没有激起琴的共鸣。 一个人，永远地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很多道理，并非是不懂，而是懂了难以接受。 就像一个内向到自卑地想埋进土里的人，他们都知道主动和别人交朋友能让自己未来的路走得更宽，这对他们人生有好处——但他们做不到，并不是不知道，而是无法做到。 琴什么都懂。 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怎么可能理不清这样平白无故的道理。 但他就是无法做到自然接受，就是这样。 “想想看爱丽洁，她的人生因你改变。”伊蕾娜换了个角度说道。 “是她自己走出来的，我没有那么伟大。” “想想看戴安娜，没有你，她现在只能迎来被分解的命运。” “是荷尔贝莉的帮忙，只有我，什么都做不到。” “那我呢？”伊蕾娜说道，“魔爆云那一次——你和我一样自以为是，什么叫没那么重要呀，这也不重要那也不重要，那重要的是什么？” “如果我失控了，你就死了。”琴说道。 “那又如何，那个事实就因此改变了？”伊蕾娜说道，“如果爱丽洁能自己走出来，那么为什么会面临被王国驱逐的命运；如果没有你，戴安娜谈什么等到荷尔贝莉的救援。你只是选择性忽略罢了。” 他就像一个刚考完试对完答案的学生。 明明大部分题目都是正确的，但一道没有做对的题目难受个半天，选择性忽略自己已经做对的题目。 真够小孩子气的。 真可惜呢，绝大部分人也都是这么小孩子气的。 “明明对别人就是善良得一塌糊涂的人，为什么对自己那么不善良呀。”伊蕾娜说道。 说难听点，他只不过是在用这种方式来自我感动罢了。 自我暗示自己，暗示自己这样已经好好活着了——明明他根本没有好好活着过。 “对自己善良点，不要说你不配。这里，不是贝阿朵莉切。”伊蕾娜说道，“没有人会对你指指点点，如果有，我，灰之魔女伊蕾娜，第一个揍的就是那个指手画脚的人。” “真暴力呢……” “我可从来没觉得自己是淑女。” “明明很自恋。” “和这个不冲突好吧。” “很自以为是。” “就这一点，你比我更加自以为是。” “你看过我的记忆了吧？” “……” 琴自嘲地看向别处：“平日里，很多东西明明我没提到过，你却好像知道一样。你从来都不擅长隐藏这些。” “关于这一点，我很抱歉。” 能正常对话，就说明他的情况大概是好一些了。 也许，他就是一个一直在做好事的乖孩子，等着有人能好好夸一夸他吧。 就算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在责备他的一生，至少此时此刻，我不想吝啬自己的赞美。他已经救过很多东西了——而他的人生，不应该被他所希望拯救的东西而撕裂。 也许会有神去引领迷途的羔羊。 但此时没有神明——如果没有，那这个责任就在他人身上。 …… 这个该死的家伙。 明明自己已经快蛊惑成功了，居然在这个时候坏自己的好事。 花言巧语地趁虚而入，将负面情绪无限放大是祂的拿手好戏，但此时此刻，居然有些不灵验了。自己的魔法居然会被同样如此巧言令色的花言巧语破坏。 德鲁伊本想说些什么继续施法蛊惑的时候。 “恶魔也会破坏规矩吗？”一道声音不合时宜地传来。“哦，也许只是在规矩面前反复试探，这一点我倒是错怪你了。” 该死…… “所以我才不喜欢你们——自诩自己遵守契约，不过是用自己的诡计让别人掉进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里而已。”那道声音继续说道。 “呵呵，你们死神难道做过的龌龊事还少？那些世纪战争有哪几个没有你们参与的身影。我们也就彼此彼此了。”德鲁伊反唇相讥，阴鸷地看着那慢悠悠走来的小女孩。“真是好久不见，默。” “随你怎么说咯——还有，别显得我们很熟的样子。”默摊了摊手，“之前做的事情也就算了，毕竟我没证据。现在在我眼皮底子下，总该收敛点了吧。” “呵呵，如你所愿。”德鲁伊消失了。 祂此时没有形体，一般只能凭依在某个介质中。刚才，就差一点点他就能彻底获得形体了，真是坏事。 这个死神来的时机可真巧。 但真得是巧合吗？ “啊哈~看看周围同僚有没有什么工作要做吧。哎，业绩不够呀。我好想摸鱼呀……”默杠着镰刀打着哈欠晃悠悠地走了。 祂的离开，并没有被在场的两人察觉。 正如祂的到来也是一样——如果祂想，就不会有人可以看到祂，这是死神的规则。 第98章 金币之乡皮埃尔商人联邦共和国其十 “报告老大，b小队已到达指定位置。”黑夜中，一行穿着夜行服的人包围了某个旅店，“请指示。” “a小队已就位。”在一个房门前，另外一伙人说道。 “开始行动吧——对方是一个魔女，不要掉以轻心。”随着指示传来，a队的人点燃了某个投掷物，然后把旅店房门破入丢了进去。 然后a队的人各个训练有素地戴着防毒面具冲进房间。 根据情报，这个时间点，这个魔女一定是在熟睡——如此突袭，即便是魔女也得栽在这。这种隔绝魔力的魔法喷雾会让对方丧失魔力一段时间，在这个时候，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啧啧。 “b队已经包围了旅店周围，保证她逃不走。” “很好。”收到手下的报备后，幕后老板显然心情不错，“只要弗兰克那家伙的情报没问题，已经胜券在握了。” 同为商人听证会的一员，以奴隶贸易起家，是作为整个王国奴隶产业的领军人物。 经过他手里出售的奴隶种类繁不胜数——手下有一批高质量的猎捕队，为他去打捞高质量的奴隶。 如今，他就盯上了那位来自他乡的魔女阁下。 捕猎魔女，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即便是魔女，只要能限制其使用魔法，那么她就和凡人无异。 这样的“货物”，在他的买卖里都是能卖出大价钱的。 如果姿容再好一点，那么卖出的价格还会更高， 在伊蕾娜入境的第一刻，他就盯上了，之所以现在才动手，是因为他已经完全确信，她和国内的势力没有一点关系。 如果在刚入境的时候动手，万一她和听证会某个成员沾亲带故的，自己也不好去处理这件事情。 虽然不怕那些不要脸的家伙刁难，但被听证会的人盯上总是不太美妙的事情。 做商人，要的是人情世故，打好关系和和气气一起发财才是正道。 根据他多日的观察，以及从弗兰克那里买到的情报，自己已经放心她的背景身份了。一个毫无背景的妙龄女子，真是一个优质的“货物”。 但结果却是…… “a小队没有发现‘羊’。”a小队把整个房间搜了个遍都没有找到目标人物。 “b小队也没看到‘羊’。”b小队已经把整个旅店都已经围成一个马桶了，也没有看到有人出来。 “怎么可能？”幕后老板顿时有些面色难看。 “‘羊’已丢失，重复，‘羊’已丢失。”最后整个任务以突如其来的失败作为结尾，伊蕾娜似乎根本就不在这个旅店里。 而情报网，从弗兰克那里买到的情报明明显示自己看中的猎物今晚明明回来了。 难不成——弗兰克在骗自己？那有什么好处？ 他是会说谎没错，但他从来不会因为没有利益的事情说谎——所以多次以来的合作，一直都认为他的情报都是准确无误的。 真是搞不明白他在搞什么。 …… “真是美妙的合作，安琪拉小姐。”弗兰克笑眯眯地看着桌案另一边的蓝发女孩，手指轻敲桌面，“不知道这样的结果，你还算满意吗？” “马马虎虎吧。”安琪拉拿出一袋金币，“这是答应你的酬金，此外，我会把一些高质量的他国情报给你。” “出手可真大方。只是我能多问一些事情吗？你知道的，我这个情报商总是喜欢好奇。”弗兰克不慌不忙地收下钱袋。 “你可以问，但不代表我一定会回答。”安琪拉说道。 “真是冷漠，怎么说我们先祖几百年前也是老友不是？”弗兰克不以为意道，“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你来找我，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全死了。” “呵呵。”安琪拉笑而不答。 她对于弗兰克的试探保持缄默的态度。 就是弗兰克这种擅长察言观色的高手也很难从安琪拉那读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说起来，对方此时此刻就是一个人偶，也根本没有任何表情可言。 他做了这么多，完全是因为眼前这位人偶小姐。 如果不是安琪拉，他不可能会对伊蕾娜感兴趣。为了区区二十金币就特地跑去和她做生意，太搞笑了吧？跑过去这段时间就不知道浪费了多少赚金币的时间。 他见过的魔女何其多，如果他想，会有多少魔女愿意成为他的手足——但再美丽的女孩也是粉红骷髅，有金币好看吗？ 但既然是安琪拉的委托，而且安琪拉还给了他不少的筹码，去帮帮伊蕾娜倒也无妨。 故意提醒伊蕾娜，特地卖些假信息给那个老伙计也是他自己的安排。虽然有损信誉什么的，但信息出错这种东西嘛，总是在所难免的吧。 相比于那个，如果能得到高深的魔法图纸什么的，那可真是一大笔买卖。 再说了，在这个国度，互相欺骗，真是再正常不过的游戏把戏罢了。 只要利益允许，欺骗就是工具。 “你为什么不亲自出面呢？而是拜托我来做这些。”弗兰克笑着问道。 “哈啊~”安琪拉没有做出回答。 “算了，得知你们的信息对我来说也没太大的意义，毕竟贝阿朵莉切离这里太远了。”弗兰克说道，“那，安琪拉小姐，现在还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不用了，你就继续待在这温柔乡吧。”安琪拉欠欠身离开了。“和那时候一样，呵呵。” …… 伊蕾娜驾驶着扫帚离开那个有些危险的国度有些时候了。 在入境的时候，她就想过，这么一个混乱中立国度，哪怕自己是魔女也有数不清的威胁在。为此，她每晚都睡得不是很死，周围布置过无数侦查魔法。 好在最后还是无事发生，安全离开了。 该看的都已经看完了，那作为旅人的身份，就应该离开了。 扫帚末尾坐着几乎一直没动过的一个雕塑——不知道是不是当初的话疗起了作用，这家伙好歹是被说服了没有轻生。 真是搞不明白当初自己为何要机关枪一样说那么一段话。我什么时候这么会讲道理了。 现在回想起来居然还有点羞耻。 不去想了不去想了——但愿他能听了这些话生活能好过那么一点吧。 现在，我应该去想想下一个要去的地方了。 （姑且还是提醒一下，不要马上去断定对方是怎么样的人，人性都是多面的。用“好人”或者“坏人”评价一个人都是很片面的。） 第99章 间幕·病态的旅者 “你还好吧？” 旅途被迫中途暂停。虽然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但近期格外频繁，而原因，就在于此时此刻在地板上正在抽搐的人。 由于坚持不肯躺床上，伊蕾娜也只能放任他在地板上痉挛，琴这样的状态，根本无法旅行。 伊蕾娜的问话没能得到琴的回答。 无数的虚汗从他的额头冒出，剧痛让他连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哪怕再习惯，这种剜心般的疼痛必须时不时去经历——这是他身体的细胞再度大规模脱胎换骨的排斥效应。 由那场人体改造带来——无论琴是否愿意，他都必须承受。 饿觉连绵不绝，痛觉间歇不断，也难怪他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活够了。 比起当初自己生病的时候琴可能还能帮上什么，现在，伊蕾娜对于琴的病灶完全爱莫能助。 她曾经建议过要不要试点止痛药，得到琴的回复是如果那有效他早就没那么痛苦了。 到目前为止，唯一在他身上能起药效的，唯有在贝阿朵莉切时候那个怪人博士史莱特为他调剂的镇定剂。 市面上根本没有针对他特殊体质开发的特别药物。 归根结底，那没有任何利润。 而且，能开发出那种特别药物的家伙无论人品好坏，那天才的大脑以及贝阿朵莉切那超前的魔法知识都不是是外界魔法条件可以取代的。 每当这个时候，伊蕾娜就只能停下旅行的脚步，把琴安置在一个稍微安定点的地方看着他。 “痛的话可以叫出来的，又不丢人。”伊蕾娜说道，她曾经感同身受过，那不生不死的感觉直到现在她都遗忘不掉。 而那还是被镇定剂稀释掉一部分的。 也不知道琴是不是没听见，他还是咬着嘴唇，唇边被他咬破了口，血红色的鲜血汩汩地往外流。 这一次“脱胎换骨”持续得格外久，直到夜晚，琴身上的冷汗才逐渐消退。 因为对抗疼痛而造就的疲惫，他早已入眠。 现在他们所处的王国叫做梅露尼尔，相当平凡的国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些怪地方去多了，反倒是这样安详的国度待着比较舒服。 不用去管什么人心的险恶。 也不用去计较什么得失。 只是……伊蕾娜停下了手中的笔，将日记本收纳好，缓缓站起来，确认琴无恙后，离开了这个房间来到了隔壁旅店房间整理整理床铺躺下。 毕竟空守了一天，她也需要休息。 第二天清早，琴还没有醒——伊蕾娜留下扫帚看着以防他又想不开到处乱跑，自己则想好好在这个王国多转转。 她的魔法研究需要素材，除了去协会购买，就要注意日常收集了。 毕竟根据当地条件不同，各类魔法素材的价格就不一样。就比如，你在山区购买墨鱼胆囊这种素材价格贵上几倍，甚至可能在当地魔法统合协会分部都看不到。 而如果你在海边，这种素材会便宜到比面包还便宜。 所以一些往返各国之间的行商就是靠这样的条件来赚取差价的。 如果伊蕾娜愿意，她也完全可以扮演这样的行商去赚取金币。但一来她比较怕麻烦，二来她对各国之间哪些商品需求量大哪些需求量小不清楚，缺乏从商经验。 最后嘛……就是她赚钱的方式太多了，不需要这种来钱效率不咋地的方式。 “这是彼岸花吗？”伊蕾娜看到花店门口摆出几盆花，停足说道。 “哦哦，小姐，您真有眼力。”花店老板笑道，“但在我们这里，一般称呼其为曼珠沙华。我觉得这个名字很优雅。” 确实好像比彼岸花这个称呼优雅一点。 “小姐喜欢彼岸花吗？”花店老板说道，“说起来，买这种花的人非常少，我第一次开店没啥经验，进口了不少这样的花，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打折卖你。” 喜欢是谈不上的。 但倒也谈不上不喜欢罢了。 给琴买一束回去吧。 “多少钱？” “五铜币一束……” 挺便宜的，毕竟是一束花五铜币，换成百合什么的，一束的价格至少也得两银币起步。 （有点忘记前文有没有提到过了，在魔旅世界观里，一银币等于十铜币，一金币等于十银币，面包价格普遍一铜币，如此代入） 伊蕾娜点头后，花店老板利索地将彼岸花捆好，然后拿出包装装饰的材料：“你是要送人吗？还是说自己留着观赏，这两种包装方式不一样。” “送人。” “哦哦，但恕我直言，送彼岸花的人比会买彼岸花的人还要少。起码买彼岸花的人还有一些人是为了将其作为魔法材料使用的。” “为什么？” “小姐，你知道彼岸花的花语吗？”花店老板将这束彼岸花按送人的装饰包装好后递给伊蕾娜。 伊蕾娜摇了摇头。 她没去了解过花语这种东西。毕竟，她从来没送过花——礼物都很少送过。 “是热情、孤立、重逢、放弃——”老板顿了顿说道，“以及……悲伤的回忆……” 原来是这样吗？ “我知道了。”伊蕾娜点了点头离开了。 在外面再多转悠了一会儿后，伊蕾娜便回到了旅舍。 “伊蕾娜大人，你回来了。”扫帚小姐接过了伊蕾娜怀里的那束彼岸花，“琴大人还没醒。” 伊蕾娜看了看时间。 已经睡了快整整一整天了。 但扫帚小姐刚说完没多久，琴就睁眼了。 可谓是医学奇迹。 怎么可能…… 显然之前是琴一直没睁眼一动不动的让扫帚误以为他还在睡觉。让琴睁眼的因素也很简单。 “你买的吗？”琴平静地看着那束被扫帚摆桌上的那束彼岸花。 “不不，从天上掉下来的，正好从窗户边上掉进来的。”伊蕾娜一本正经说道。 “你是如何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 “那就得问问那个曾经一本正经告诉我有面包在街道上赶集的那个家伙了。我深得他的精髓。”伊蕾娜说道，“好些了吗？” “没死掉就是了。” “说话还是这么丧。算了，如果说都不让你说那是我太苛刻了——这是给你买的花。” “谢谢。”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词感觉还不错，就好像自己做了这么多，就是想听到这个词一样。原来自己还是挺好满足的。 第100章 战争结束的第十年 在距离梅露尼尔这个王国不远处，还有一个名字叫做赛利亚尔的王国。 距今十年前，两个王国就处于战火之中，梅露尼尔派遣了十来位魔女出动入境进行战争破坏，对方王国据可靠情报来源只有一位魔女，这怎么看都是一边倒的战果。 事实却是，那十来位派遣出去的魔女至今没有回来。 因为这场战争，无论是梅露尼尔还是赛利亚尔都损失惨重，之后两国之间签订了和平协议，结束了那场大战。 但战争带来的裂隙不是一张条约就可以修复的，时到如今，赛利亚尔也在拒绝梅露尼尔王国的人入境，似乎是相当介意当年的战争。 以上，就是在梅露尼尔这个王国听到的关于那场战争的传闻。 如今，战争结束已经快十年了。 既然是旅行，再平凡的国度都是想去看看的，虽然赛利亚尔谢绝梅露尼尔的人入境，但对于外来路过旅人却是不排外的。 出发离开这个王国前，那束彼岸花就枯萎死掉了。 再顽强的花脱离土壤不去浇水也得凋谢，当然也有琴照顾不周的缘故，不然应该还能多开放几天。 伊蕾娜倒是不在意自己的两枚铜币就这么身死道消了，毕竟是为琴买的，他高兴了就好……才怪，我的钱就这么蒸发了，不爽肯定是不爽的，说不在意那都是假的。 从梅露尼尔出发，有一条便道前往赛利亚尔。 这也省的伊蕾娜看地图了，只要沿着道路走着就好。 沿途的路边还特地时不时修建了座椅方便过往的人走累了休息——还真是挺贴心的，听说这是梅露尼尔王国对自己过去的侵略感到羞愧主动修建的。 当路途走到一半的，伊蕾娜发现一个带着礼帽的男人拄着手杖坐在靠椅上，而在他的身边，有一只毛茸茸的分辨不出是什么生物的物种。 如果要比喻，应该就是一个没有柄的拖把？ 只是这个生物好像还会像狗一样哈气。 “你在这里做什么？”伊蕾娜问道。 “如你所见，我在这里等人。”男人说道，对待伊蕾娜的询问很有礼貌，“我叫诺尔德，住在梅露尼尔。” “嗯，我是正在旅行的魔女伊蕾娜。”伊蕾娜自我介绍道。“身后这位是我的旅伴，叫琴。” “旅行呀——挺好的。” “冒昧问一句，你在这等谁呀？应该等了很久了吧，天气这么闷热，你都等得满头大汗了。” “我的妻子——她的确是挺不守时的，哈哈，我已经等了她十年了。” 十年是一个关键词。 在这片地区，没有人会对十年这个词汇不敏感。 “你的妻子？” “嗯，十年前，她作为王国魔女代表前往赛利亚尔参与那场入侵战争后就没回来，所以，我在这等她。”诺尔德说道，“啊，也不是一直在这里等啦，毕竟我还是有工作的，就是隔三差五会来这里坐下等等她。” “唔……”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人也告诉我，她也许早就死了。”诺尔德倒是没有伤心的语气，“但总是没有确切的消息说她已经过世了不是吗？作为她的丈夫，我应该等等她，毕竟，她可是我的结发妻子。” 那还真是乐观呀。 “哎，如果不是因为赛利亚尔不欢迎梅露尼尔的人入境，或许我会那个王国去找她，现在，就只能在这个地方多等等了。” 听到这些话，诺尔德身旁那个正在哈气的奇怪生物似乎抖了抖身子。 “话说，这是什么物种，是你的宠物吗？”伊蕾娜问道。 “我也不知道啦。它在十年前就陪我等了，即便如此，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物种，就是我在这坐着的时候，它也会出现陪我等，挺可爱的。” 这个拖把一样的生物……可爱…… 啊哈哈…… 你对可爱的理解真是超前时代，吾辈不能及也。 “你是要去赛利亚尔吗，伊蕾娜小姐？”诺尔德抚摸着那个毛茸茸的生物问道，它被抚摸的时候，那个奇怪的生物驯服地蹭着男人的手，气氛颇为融洽。 “是的。” “如果可以，能帮我寻找寻找我妻子的消息吗？拜托了，虽然我可能付不起什么钱。” “我会尽力。” 告别了那位等候妻子的男人，伊蕾娜重新踏上了前往赛利亚尔的路途。因为相距不太远，不久就到达了城门口。 伊蕾娜的到来没有受到什么阻拦。 在简单查明身份后就允许入境了。 此时此刻，整个赛利亚尔似乎在进行某个庆典仪式的准备，全国弥漫着一股喜庆的氛围。 “魔女小姐，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待到三天后，那是我们王国庆典活动，你一定不容错过。”在旅舍租借房间的时候，旅店老板如是说道。 “庆典？” “嗯，战争结束十年的庆典。” 因为带着诺尔德的小委托，伊蕾娜倒是不介意多待几天。他妻子的下落应该不会太难知道，毕竟那时候入侵这个王国的事迹至少在这个王国无人不知。 只是在这个王国突然提起这个总是不太美妙的事情。 整个三天的时间，伊蕾娜基本已经把这个小王国逛完了，和梅露尼尔一样平平无奇。遗憾的是，没有找到一点关于诺尔德妻子的下落。 因为话题敏感，她也不好开口问，只能去街头巷口去道听途说。 在老板所说的第三天之际到来之时，王国的庆典活动如同他所说开始了。 在广场中央，有一群毛茸茸的奇怪生物聚在一起蜷缩着，而围着这些生物的，是这个王国的卫兵，他们手里拿着枪，对准着这些奇怪生物。 而这一切都让伊蕾娜有些云里雾里的。 “它们是什么生物你知道吗？”伊蕾娜终于忍不住提问了，街道上有不少人因为庆典活动驻足围观。 “你说它们？哈啊~是十年前入侵我们王国的魔女哦。”一个路人说道，“这件事全国人都知道。” 啊？ “当时我们王国唯一的一位魔女以牺牲自己生命为代价，对入侵我国的所有魔女下达诅咒，将她们变成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但好像是出于那位施咒魔女的意思，那些魔女变成这副模样的奇怪生物后刀枪不入，子弹都射不进去。” 这样呀。 “诅咒持续时间为十年，而今天，就是诅咒解除日子。我国这才大开庆典。” 也就是说，今天，这些生物就会重新变回魔女，然后就不再刀枪不入了是吗？那么这些士兵举着枪是准备射杀这些将要变回魔女的她们吗？ 也是……毕竟，人总要为自己过错付出代价。她们曾经是入侵者，对这个王国造成过不可挽回的灾难。 随着时间到了，那诅咒终于消失了，如同那位路人所说，所有毛茸茸奇怪生物顷刻间变回了魔女。 “我终于变回来了！”“十年……我等了足足十年！”“妈妈呀，我要吃甜点。”“男人，给我男人——” 广场上喧嚣一片。 与此同时，士兵们开枪了，对于这些没有魔杖的魔女，她们就是普通人。如果子弹射过来，中弹就会死。 但枪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礼花。 随后所有士兵手舞足蹈，整个广场的群众都很欢快地在跳舞，而那些刚刚恢复人身的魔女也和当地居民一起手舞足蹈。 全场一片快活，除了一脸懵逼的伊蕾娜，以及本来就面无表情在随便翻书打发时间的琴。 嗯嗯？剧本怎么会这样发展。 还以为这些士兵会射杀魔女的说。 “小姐，你还在疑惑什么？一起跳舞呀？”路人笑道。 “额……你们和她们关系那么好的吗？” “我们十年前就和解了呀，她们早已经充分反省了自己酿成的过错，这也是我国那位牺牲自我的魔女所期待看到的吧。” “啊？那你们还拒绝梅露尼尔的人入境……” “如果我说我们王国把你们王国的魔女变成了这些球，你觉得我们之间还能和解吗？所以，也只能等到现在了嘛——好了好了，一起跳舞吧。” 在整个庆典结束后，伊蕾娜就离开了这个王国。 重新沿着那条便道走了回去，那曾经坐着一位等候妻子十年的男子早已不见，以及一起不见的，还有一直陪着他等待的那个毛茸茸的奇特球型生物。 他应该已经等到了吧。 第101章 沙漠中的启明星其一 塔科马干沙漠，几乎横跨了这片区域所有人类能活动的空间。 据说很多年以前，这里还是一片草原来着，但一块来自天边的陨石降落在附近后，极大影响了当地的气候。 降雨量逐年减少，然后就是大规模的荒漠化。越是荒漠化，降水越少，降水越少，荒漠化就继续加剧，总而言之，就是这一种正反馈调节将原先的草原变成了这么一片大沙漠。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通常可比魔法还要魔幻。 要不然，有些人怎么会说造物主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魔女呢。 而在这片无边无际的塔科马干沙漠之上，正高速飞行着一支扫帚，而扫帚上还载着两个人。 “哎，早知道就不那么好奇了。”伊蕾娜顶着炎炎烈日，嘟着嘴道。 也不知道这防晒的药水能有多少效果，在这一片沙漠没有方向感的到处乱飞可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 本以为有了地图，按着地图去飞就能抵达沙漠中的王国圣地亚哥的，但却没曾想，这一片茫茫的沙漠一点参照物都没有，深入沙漠后就迷路了。 而且现在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快没水了。”伊蕾娜看着饮用水的储备皱起了眉毛。 魔法不是万能的，凭空造水违背物质守恒的基本规则，冰魔法的本质是加速周围水汽快速凝结成冰，而不是凭空创造出冰。 同理，水魔法也是如此——或许可以辅佐其他的魔法辅料增加出水量的生成，但归根结底，你什么都没有，光有魔力是不能凭空造水的。 好在之前就准备了不少能生成水的魔法材料，一个魔女渴死在沙漠里那可真是要被同行笑掉大牙了。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你出不去这一片沙漠，再多的储备也得被消耗完，到那个时候就真完了。人总不能到了绝境才去想对策，居安思危才是正确的旅行方法。 “地图我来看吧。”琴说道。 “你这是怀疑我的方向感？我可是……”伊蕾娜嘴硬道。 “是的。” “好吧，你赢了。” 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你委婉点不行吗？ 琴接过地图对着阳光看了几眼后就还给了伊蕾娜。 “怎么？”伊蕾娜不可思议地接过地图，“难不成你可以过目不忘，看一眼就全记住了。厉害呀。” “我只是觉得，卖你地图的，绝对是个骗子。” “咦？” “算了，结论就是，这地图是随便乱标的，或者说，这是多年前的地图，沙漠地形变化很快的。” 所以…… “按照扫帚的飞行速度，十四天内，应该可以横穿这片沙漠，如果要走出沙漠，最蠢，但最有效的方法是走直线。”琴说道。 这对于两个迷路的人来说，就是最好的办法。 假如原地打转到处在这片荒无人烟的死地乱飞，是真得可能会最后弹尽粮绝死人的。 当然，这种方法对大部分人来说是不适用的——正常人徒步要横穿这片沙漠，就算走直线，没个三个月绝对不可能，在那之前，人早死了。 但对魔女来说，就另当别论了。 “哎，我还想去圣地亚哥的说。”伊蕾娜惋惜道，“那个该死的奸商。” 那也就想想了。 总不能因为这个想法而去用生命冒险吧。 但现在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没有解决。 “怎么走直线……完全没有参照物。”伊蕾娜问道，“唯一可以参照的太阳会随时间移动。” “你尽管飞就是，如果飞得不直我会纠正。”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伊蕾娜继续驾驶扫帚心无杂念地加速扫帚飞行速度——每每飞个几分钟，琴都会说往哪个方向偏几公分。 所以，有时候真是怀疑他是一个机器人。 当太阳西下的时候，伊蕾娜也随之指挥扫帚落地。 像这样昼夜温差极大的地方，对人的精神是极大的考验。一直飞，哪怕是魔女也受不了，睡眠与休息是很有必要的。 有些人选择夜晚赶路，大概是有星星可以作为方向参照吧。比起太阳，星星作为参照物可是好多了。 但既然有了琴这个人型指南针，夜晚也没必要那么辛苦了。 娴熟地生起篝火，伊蕾娜从行囊里掏出干粮（全是被包装好的面包），然后就用这刚刚升起的火苗烤自己的小面包吃。 废话，面包当然还是热的好吃。冷的面包虽然也好吃，但干巴巴总是少了些什么东西。 伊蕾娜面包烤得正起劲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远方似乎也有光亮。 是幻觉吗？ 因为现在无事可做，伊蕾娜极目远眺想看看那边是什么情况。难不成那边有和他们一样迷路的人？ 或者说，那边有沙漠的本地人，可以给自己带路？ 如果是前者，那不是好情况，说不定会因为物质匮乏的问题爆发冲突，必须做好准备，防人之心不可无。 如果是后者，当然是伊蕾娜希望看到的，毕竟此行的目的是前往沙漠圣城圣地亚哥去看看那曾经从天而降的陨石，如果没看到，那这么多天风吹日晒那不是白吹白晒了。 那可太吃亏了，沉没成本之巨大让伊蕾娜还是有点不甘心。 但无论伊蕾娜如何极目远眺，都看不清远方的情况，甚至无法确定那里是否有人。 会不会就是某种会发光的植物什么的。魔法嘛，神奇吧。 “琴，你能看到那边的情况吗？”伊蕾娜问道。 “哪边？”琴目光还是落在书上，似乎对周边环境丝毫不在意。 “就是光亮那。” “哦，两具干尸以及一团正在燃烧的火。” 两具干尸…… 哦，原来是死人呀。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稍微瞄一眼就看得这么清楚？罢了，都是有代价的。 “一起去看看？”伊蕾娜说道。 “看看有没有他们身上有什么财物可以顺手牵羊是吗？你去就行了吧——我在这看着你的面包以防它们没人看着偷偷跑了。” 下次不想去可以直接说的。 没必要拿我的面包找借口。而且前半句是多余的，在你的印象里，我形象真得有那么龌龊吗？难不成我曾经那番连我自己都感动到了的演说都没能感化你吗？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有心理疾病的人计较。 “我面包烤糊了我就拿你是问。”伊蕾娜说道，随后，她就站起身来拍拍腿边把身上的沙子拍掉，起身前往那个光源所在地。 第102章 沙漠中的启明星其二 因为黑夜中的光源很显眼，所以伊蕾娜没有花多少精力就顺利来到了那里。 正如琴所说，这里燃烧着篝火，但两具干尸倒在一边，看样子已经死去有些天了。在沙漠这种干燥的地方，他们甚至没有发臭发烂。 依稀可以看出来死去的大概是一男一女，大胆猜测一下他们应该是夫妻吧。 但如今已是亡命鸳鸯。 虽然被琴说中了有些不甘心，但伊蕾娜还是乖巧地去摸摸看他们身上有没有可以用得上的东西，毕竟嘛——他们都死了，他们用不上了，就留给还在人世的人用呗。 等下我给他们好好下葬了，就当是提前获取酬劳了。 但翻遍全身，他们身上也没翻出什么东西，倒是翻出了一个小本本，一支墨早就干了的笔，其余的东西，都是比如已经干枯得已经不能再干枯的烟草。 女人身上也只能翻出一些很简陋的装饰物。 任何钱币都没见着。 真是的，伊蕾娜也没执着于一定要翻出什么。她目光落在从男人身上翻出那个小本子上，用手把本子上的沙尘抖落，然后打开了第一页。 “无论是什么人看到这些字，我大概已经死了。” 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些字。 “我不知道我想说的话能不能让别人看到，但这也许是我能传递信息的唯一方式了。无论读到这些字的人是谁，拜托你，请你一定要耐心看下去。” …… 我的名字叫艾米，我妻子应该和我倒在一起，她叫雪莉。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接下来想说的。 从这里，往东无论怎么走都是绝境，方圆数里都是沙子，连个植被都没有，将来你如果像我此时一样遇到了麻烦迷了路，请不要往那个方向去走，没有希望的，因为我就是从那个方向而来。 我不能拿任何东西去举证，哪怕你觉得我在骗你，我也要说这些，这是我用命试出来的。 虽然我不知道其他方向的情况，也许其他方向也是如此这般，但我已经没有时间去探索了。任何可以吃的，喝的都已经没有了。 雪莉因为炎热患上了热病，在这个该地的地方没有药这就是绝症。没吃的，没喝的，她再也走不动了，在最后的时候，我想陪陪她。 所以，最后我决定用身上仅存的打火石生个火，也不知道这个火能持续多久，但我希望它能坚持到有人看到我们。 至少我想把方向传递给同样迷路的人——也希望这火，能给路过人一些温暖。 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 接下来我的牢骚话，你可以不用看了——我明显能感到自己已经开始热得不清醒了。但如果你能看看我的故事，我会很感激，虽然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以答谢你的。 我和雪莉都出生在很远很远的沙漠小镇，虽然难以启齿，但我们是兄妹，我知道这是禁忌之恋，但我都要死了，所以也无所谓了。 我长大的环境糟糕透了，毕竟父亲酗酒如命，母亲每日流连在男人堆里。 在我稍微成熟一点的时候，父亲就因为酗酒没看路被马车创死了，母亲似乎也得了啥梅病，不久后也死了。 不知名的朋友，你知道吗？我一点伤心都没有，反而我高兴坏了。 终于不用在他们的谩骂声度过人生了，父亲每次酗酒都会拿酒瓶子殴打我和我妹妹，母亲对我们不管不顾，总是在外面泡着野男人。 他们终于都死了。 但很快，我的高兴就被突如其来的欠债通知泼了凉水。我父亲因为酗酒欠下一屁股债，这些统统都需要当时还没成年的我来还。 而当初母亲找的野男人们也看上了我们家仅存的家产，声称要分走一部分。 没有人会对两个孩子去露出同情，很快我们就被弄得一无所有了。 我和我妹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长大的，白天必须在各处干着脏活累活去偿还那根本还不完的债务，夜晚也没有房子给我们庇护。 终于，我们逃了。 雪莉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我的告白，然后我们逃离了那个地狱。 没有地方会比那个地狱更糟了！没有！直到现在，我还是这么觉得，哪怕我已经快死了。 在我活着的时候，我亲爱的神明没能给我指明方向的启明星，不仅如此，它让我和雪莉遭遇了罕见的沙尘暴，很快我们就迷失了方向，四处漂泊也找不到出路最后来到了这里。 所以，我觉得世界上是没有神的，如果有，我和雪莉已经够可怜，为何连起码的希望都不曾给过我们呢。 明明我们在最绝望的时候，曾经对我们亲爱的神明那么虔诚地敬拜。 父亲殴打我的时候，祂没有出现。 母亲又出去放荡的时候，祂也没有出现。 我被逼着偿还利息比我工资还高的债务的时候，祂还是没有出现。 现在，我终于要死了。 圣地亚哥，那沙漠之神，不过就是谎言罢了，哈哈哈哈——我知道我快疯了，但我觉得我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 如果神明不给人们活着的方向。 那我就化作星星给人希望的方向——哪怕微不足道——哪怕只是一厢情愿—— 看来没墨了——读到——感谢—— …… 最后字迹已经看不清了，正如结尾所说，已经完全没墨了。 而且越是最后，字迹越是潦草，语气愈加癫狂，看来高温已经让他逐渐逼近奔溃。在死前能写出那么多东西已经属实不容易了。 再阅读完这些文字后，伊蕾娜默默收好这个日记本。 然后挥动魔杖将两个死在这里的这对兄妹，也是夫妻草草埋葬了。也不需要立什么墓碑，反正立什么都很快会被这里的风沙吹掉。 然后伊蕾娜缓缓离开了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什么是需要自己做的了。 愿这两位在人间已经受遍痛苦的人，能在他们的彼岸迎来幸福的一生。 第103章 沙漠圣城圣地亚哥其一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神明吗？ 这个问题似乎一直以来都是那些哲学家需要思考的问题。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神明是否存在。 但就目前而言，神明是否存在，完全取决于你相信与否。 有的人会虔诚地敬拜，更有很多学者把魔力的起源归根于神明的恩典，他们用身体力行去尽可能取悦高高在上的神明。 也有的人会不屑一顾，比起虚无缥缈的神，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双手，比起遥不可及无法触及的虚无，他们更喜欢可以牢牢把握的真实。 但在圣地亚哥，塔科马干沙漠中心的圣城，那些无神者是几乎不存在的。不论是年老得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还是牙都坑坑洼洼的黄毛小儿，所有人，都虔诚地信仰着沙漠之神。 祂被当地人称为，圣地亚哥。 这也是这个王国名字，应该说，这个弹丸之地的王国就是按照当地人信仰的神明来命名的。 人在面对无能为力的苦难时候，都习惯去寄托自己的希望于天命。期望上天能够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那一颗来自天边的陨石就是那样人们无能为力的存在。因为那天外来物，掀起了恐怖的沙暴——短短数周时间，曾经在这片地区的居民大多都罹患了各种疾病死去了。 而幸存下来的人，也只能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又一个离开自己。 然后独自一人躲在屋子里，忐忑害怕不知道死神下一个要取走性命的会不会是自己。 由陨石掀起的动荡，在一年后逐渐平息下来。 只有很少很少的人活了下来，活下来的人无一不感念自己的幸运，并歇斯底里感恩那块曾给这片地区带来大规模死亡的陨石——感恩它没有杀死自己。 在这幸存者中，就有一位魔法师，她叫安拉。 她将这块陨石称为沙漠之神圣地亚哥赐下的神物，并真正把其作为圣物供奉起来。 在她的影响号召下，围绕着这一块陨石，越来越多幸存者聚集起来，他们虔诚地在陨石周围定居，慢慢日积月累的发展——形成了如今的沙漠圣城圣地亚哥。 虽然是个规模不大的小国，但在这片人口稀少的沙漠，这里，被称为沙漠圣城。 而号召大家聚集朝奉的安拉，被后人称为大先知。 在圣地亚哥这里，没有人去怀疑圣地亚哥的伟大，正是祂的大发慈悲，才能有让自己活下去的机会。至于那些死去的人，活下来的人普遍都认为是沙漠之神降下的神罚提醒祂的威严。 正因如此，活着的人才需要更时刻谨记沙漠之神的权威。 …… “你说你是迷路的旅人？”一个头裹着白色头巾的男人牵着骆驼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灰发女孩，“正常旅人怎么可能会来这。” 你搁着拐弯抹角骂我不正常是吧？这个仇，我记下来。 伊蕾娜有些不满地看着这个人：“请问，你是商人吗？” “长眼睛的人都知道。”对方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伊蕾娜。 喂，这个人怎么回事呀？就这样态度，你怎么把商品卖出去的。 就在刚才，在高空中飞行的伊蕾娜看到了这么一队在沙漠中行走的商队，便萌生了去向他们问问路的想法。 反正也消耗不了多少时间，如果能问到圣地亚哥在哪，那不就赚大了。 但交涉的过程似乎并不是那么快乐。但现在总不能因为这种程度的不快就不问了。 “你知道圣地亚哥在哪吗？”伊蕾娜问道。 “我主当然在无上天看着我等凡人。”对方说了一句让伊蕾娜摸不着头脑的话。 哈？ 我问你路呢，你这回答是什么。 “你似乎对我主并不虔诚。”商人说道，“我们这里的女子为了表达对主上的虔诚都是要面部披上白纱的。” “请问，你主上是？” “无礼之辈！你居然不知道主上。” 哎哎？ 似乎这些人和那些教唆他人信仰狗神教的人不同，是实实在在的狂信徒。 但我真得不知道你说的主上是谁呀？ 毕竟这一片沙漠也就知道一些关于那陨石的传闻，剩下的所知就不详了，毕竟人口稀少，连问东西的人都遇不见。 现在遇见的，还是这样奇奇怪怪的家伙。 不对——圣地亚哥…… 那本日记本是不是提到过某个叫圣地亚哥的沙漠之神。 “我对我的无礼道歉。但我的确是很想知道圣地亚哥这个王国所在地去亲眼见证圣地亚哥的伟大。”伊蕾娜改变了措辞。 因为伊蕾娜的解释，那位商人似乎也不那么气愤了：“原来如此，跟上我的商队，我带你去圣地亚哥去好好虔诚地敬仰我主。” 还好自己反应地快。在他还没有发作之前就完美化解了危机。 他果然知道圣地亚哥在哪——运气真不错。 更幸运的是，他似乎连带路费都不打算收，是一个好人。 这队商队的最终目的地就是那圣城。 虽然比起伊蕾娜去过的很多地方，这里最多就是一个有人住的小国，但在这样的沙漠之地，能有这么大的人类聚集地已经是一件相当了不起的事情了。 “我主虽然欢迎任何人瞻仰祂的遗泽。”看守城门的士兵说道，“但我们不会欢迎心里不虔诚的人入境，小姐，请戴上白纱。” 看到那些所行女人戴上的白纱……那白纱基本遮蔽了女子的面容，真担心这样走路会不会摔倒。 而且唔……好丑的说，伊蕾娜很抗拒要戴上这个。 算了算了。就当是入乡随俗了。 伊蕾娜摘下魔法帽，花了几枚铜币买下白纱戴头上。 这里的风俗似乎对男性没有什么太多特别的限制，至少程序上比女性简单得多，所以琴没有经过多少盘查就放入境了。 而伊蕾娜则是除了戴白头纱还要做各种莫名其妙的祭祀举动。 包括但不限于喝无垠水（普通的水），口嚼神性叶（普通的叶子），做敬神舞（丑不拉几的舞蹈），终于才确定伊蕾娜虔诚的心允许其放行。 顺带一提，这些为表达自己虔诚之心的东西都是那个商人卖的，有理由怀疑他就是出于这个原因才带自己来这的。 他就是个坏人。 还有，为啥男性入境就这么简单呀，我要告你们性别歧视。 第104章 沙漠圣城圣地亚哥其二 “呼呼，终于让我进来了。”伊蕾娜说道。 真是不敢相信，入境居然那么麻烦。在这之前，伊蕾娜抵达的王国，入境程序不会超过半小时，往往都是十分钟不到。 要么就交了钱直接入境，要么就是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不让入境。 不像这个地方，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仪式。 这就是宗教的力量吗？这些人每天都要做这些真得不会疯掉吗？ 这里行走的女人都是戴着头纱遮住面容的，打扮得格外清贫朴素。男性则一般是裹着头巾，但不裹头巾的男性也存在。 “请问小姐，你需要占卜吗？”就当伊蕾娜在思考去哪饱餐一顿的时候，一个神秘戴着兜帽的人靠近说道，在他的左手边，是一个星盘。 额…… 伊蕾娜仔细打量着这可疑的家伙。从来都只有我扮占卜师去赚（骗）别人的钱，你又是哪里钻出来的？你混哪条道上的？ “小姐……你需要占卜……吗？”那人战战巍巍地说道，这人怎么回事呀，盯得我身体发毛。隔着面纱都能被盯得发毛……好深厚的功底。 “你能占卜什么？”伊蕾娜问道。 “一切，圣地亚哥会为祂的信徒指明一切道路。”那人故作神秘地说道。 哇哦…… 好厉害的样子。 “多少钱。”伊蕾娜问道。 “伟大的神会为祂的子民提供祂的恩泽，第一次占卜，不收费。” “哦哦，圣地亚哥真是个好人，不是，是个好神。”伊蕾娜点头道，“帮我测测看我接下来会迈哪只脚，你知道的，世界上总会有人脑子不太好使，脚会不听人使唤从而带来不便，如果能知道下一步会迈哪只脚那可再好不过了。” 什么时候自己胡说八道变得如此利索了。 “你试图在质疑伟大的圣地亚哥的全知全能，但——你会迈左脚。” “真是抱歉呀。”伊蕾娜迈出了右脚——不对，怎么会？ 她惊奇地发现，自己迈出的真得是左脚。 明明自己想迈出的右脚。 “小姐，如何？”那占卜者说道。 “那可以让我的旅伴琴来试试看吗？”伊蕾娜问道，“他第一次也应该免费吧。” “伟大的圣地亚哥允许祂的信徒提出应有的质疑——祂同意了这个请求。”占卜者说道，“这位面色阴沉的人就是琴吧，他是男性吗？我怎么觉得琴是女名。” 听到这些话，琴面色不变，应该说，他的目光都没有从书本转移。 “不生气吗？”伊蕾娜转向琴问道。 因为他是面瘫，就是伊蕾娜和他相处了那么久，都无法准确判断他的情绪。一般而言，正常人听到如此失礼的发言都会生气。 但琴不是正常人。 即使如此，也要做好他会生气的打算。如果他生气了，伊蕾娜得稍微做点走为上的策略准备，毕竟，刚入城就把一个人埋进沙子里会给接下来的旅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应该生气吗？”听到伊蕾娜的询问，琴缓缓把书合上，“哦，这该死的家伙，男女都分不清，我要一剑送他去见圣地亚哥好好让他修修眼睛，好让他重新感悟人间的美好和我的善意。” 你最近究竟在看什么书，请少看一点。 这些话从你这样的三无青年口中说出来很出戏。 “啊哈哈……先生您真幽默。”占卜师听得一身冷汗，他不会真得给自己来一剑吧，不至于那么小肚鸡肠吧，“请问琴先生，你需要占卜什么？” “我下一句会说什么？”琴说道。 “我会全心全意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圣地亚哥——吾主，庇佑我。” 这就是对琴所说的下一句话的预测吗？ 好——好中二—— 伊蕾娜有点被雷到了。 琴下一句真得会说出这么中二的话吗？ 但半晌片刻…… “琴，你怎么不说话？”伊蕾娜等得有点无聊了。 “我应该说话吗？”琴说道。 好的，你的下一句话根本不是那中二的宣言。为啥突然会有点小失望，之前自己有期待他说出那么中二的话好让自己好好嘲笑他一番吗？ “怎么会？”占卜师冷汗直流。 “思维扭曲魔法是吗？”伊蕾娜问道，“有意思的魔法，周围有你同伙吗？” “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呢？哈哈……哈哈……”占卜师挠了挠头。 “在人不注意的时候，施法干扰人的思维，让人下意识做出错误的举动，真是有意思的魔法。”伊蕾娜说道。 “你在质疑圣地亚哥大人吗？” “你的圣地亚哥大人的预言不是没有在琴身上生效吗？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我不告诉你，让你的圣地亚哥大人预言一下呀，祂不是全知全能吗？”伊蕾娜说道，应该是因为入境前被折腾太久了，一股怨气没有地方释放，现在一股脑全使坏在这个人身上了。 毕竟，自己性格从来都是这么恶劣。 “你……你……”占卜师气得哑口无言，“姐姐……她欺负我……” 伊蕾娜一脸惊愕地看着这个又哭又闹的人。 你是不是玩不起呀？ “我的臭弟弟，你在这里哭什么。”一女子从天上跃下，给了她亲爱的弟弟的头重重一拳，然后……他弟弟头就埋进了土里。 好在沙土很软，大概没受伤吧，大概。 你们姐弟相处模式可真好。 “大漠魔女亚特兰。”她自我介绍道，“现在在装鸵鸟的，是我不成器的弟弟契科夫。” “灰之魔女伊蕾娜。”伊蕾娜和这位带着面纱看不清面容的魔女握了握手，她也同样带着面纱，不用魔法应该也看不清她的脸。 “我就猜到你也是魔女。”亚特兰说道，然后把她弟弟提了起来，契科夫的兜帽已经脱落了，露出他一脸稚气的面容，表情还很迷茫，似乎没有从他亲爱的姐姐的正义铁拳下清醒回来。 无论是伊蕾娜还是亚特兰，此时身上都没佩戴星辰胸针。 因为服饰的原因，胸针佩戴起来不方便，很容易脱落。 “你的旅伴很有意思。”亚特兰眯起眼看着琴，“受了我的魔法不为所动，是你反向施法破解了吗？但我没看到你掏出魔杖。” “我们可没有义务无偿告诉你所有信息。”伊蕾娜说道。 “行吧，反正也只是好奇一下。”亚特兰耸耸肩，“弟弟，我都说了，下次找顾客眼睛放亮点。” “姐姐，你是告诉我外来者都很好骗的。而且，明明是你默许……”契科夫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姐姐扬起了沙包大的拳头。 “都是我的错，我亲爱的姐姐，我下一次一定注意。”契科夫默泪道。 他们怎么回事呀，怎么就不继续好奇了，我提示还不够明显吗？ 你只要给钱我就告诉你们呀。 你们真得不好奇吗？ 第105章 沙漠圣城圣地亚哥其三 在入境之前，伊蕾娜的确是没想到在这个比较偏远的地方还有魔女的存在。 所以，在自己做出违背自己意图的动作的时候，在第一时间还真怀疑过这个世界莫不是真得有神存在的。 但也就怀疑了一下——毕竟在这个世界，有太多方法招摇撞骗了。魔法这东西很多时候防不胜防，无论再怎么年长见多识广，你总会遇见你没见过的千奇百怪的魔法。 “圣地亚哥我没听说过还有除了我以外的魔女，你是外来的吧。”亚特兰说道，“真是罕见，居然会有魔女来这种穷乡僻壤。” 啊哈哈……你是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这种穷乡僻壤怎么会诞生你这样一位魔女的。 这地方显然没有魔法统合协会分部，要成魔女，要成为见习魔女，就必须离开这里抵达沙漠以外的王国有魔法统合协会分部的地方去考核。 成为见习魔女才有资格找魔女做老师，毕业学成后被授予魔女称号和魔女胸针才是正式魔女。 不过，要惊讶的不仅仅是这些地方。 在亚特兰在外面成为魔女后，她居然会选择回到这个穷乡僻壤，这还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毕竟，在外面，凭借魔女的身份，随便生活，都能活得很体面，别说吃喝不愁——锦衣玉食都不是不可能（如果不是像某个魔女不仅要旅行而且随便乱花钱的话）。 但在这黄沙漫天的地方，显然不会给她这样优渥的条件。 光光是研究所需的魔法素材都不知道去哪找，毕竟这里连魔法统合协会分部都没有，难道去盗墓吗？ “我是来旅行的。”伊蕾娜说道。 “这里除了沙子就是泥巴，哪里有观赏的价值呢？”亚特兰说道，“如果可以，我才不想回来这里。” 啊嘞嘞？那你回来干什么？ 专门配合你弟弟来一起坑蒙拐骗。 路走窄了，姐妹。 伊蕾娜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坑蒙拐骗大家族的一员。 “需要我带你浏览一下我这个不争气的家乡吗？”亚特兰说道，“当然，不是免费的。” “那算了，我自己逛吧。” “真得吗？没有我带路，你或许很快就会遇见麻烦——你也不想随便到一个地方都要沐浴更衣然后朝奉磕九首吧。”亚特兰说道。 额…… 唔…… “有你在就不需要了？”伊蕾娜希冀道。如果花钱可以省去这些莫名其妙的繁文缛节，那就当破财消灾了。 “当然是——还是需要的。”亚特兰面无表情道——只是白纱盖住脸看不清表情，至少语气很平淡。 “那你还说那么多话？告辞。”伊蕾娜想要离开了。 “别急呀，你可以多一个人陪你一起沐浴更衣然后朝奉磕九首。”亚特兰拉住将要离开的伊蕾娜，“就一枚银币，不，五枚铜币就好——可怜可怜我，今天我就没开张。” 这种事情，我付一铜币都嫌多。 伊蕾娜没有管亚特兰的苦苦哀求——你有手有脚的，还是一个魔女，你不会因此感到羞愧吗？ “我可以带你去外人不允许进的禁地！”亚特兰使出了杀手锏。 “什么禁地？”伊蕾娜竖起耳朵，同时张嘴问道。 “那颗数百年前陨石降落之地。”亚特兰说道，“我想，这是这里唯一值得路过旅人想去的地方吧——但那里，是我国禁地，正常人进不去的。” “那你又可以进去了？别跟我说你可以和我一起进不去在外面罚站。”伊蕾娜说道。 “当然可以进去，我可是圣地亚哥唯一的魔女，而且我是紫罗兰家族的族人。”亚特兰说道。 “紫罗兰？” “嗯哼……知道我厉害了吧。”亚特兰见伊蕾娜停下了脚步，便松开抓住伊蕾娜胳膊的手，然后叉腰自豪道。 “那是什么？” 你知道一句不知道对于一个期待别人夸夸的魔女伤害有多大吗？亚特兰的动作肉眼可见僵住了。 契科夫和琴一人站一边安静地看着两个人在说相声。 只是一个害怕亲姐姐的拳头不敢吱声。 另一个是正常情况也不会吐出几个字。 此时两人站一起，倒还很默契就是了。 “我们家族的创始人，名字叫安拉。”亚特兰说道，“你来这里，不会就知道圣地亚哥吧。” “安拉呀——那位大先知？号称神明的牧羊犬的那位？”伊蕾娜若有所思，姑且在和商队同行的期间，她还是通过花钱买了一些本土书恶补了一些当地知识的。 毕竟，万一来个陌生的地方犯了风俗方面的错事，被人叉出来那不是要被人笑死。 紫罗兰这个名称是有所印象的，但囫囵吞枣看完那些书，也只能记得一些重要的知识。如果不是亚特兰提及，伊蕾娜真回忆不起来紫罗兰家族和那位大先知有关。 安拉，最初圣地亚哥建城的号召者，被后来人尊称为大先知。 “这么说，你是安拉的后人。”伊蕾娜说道。 “你能理解就再好不过了。”亚特兰笑道，“只有我，有权力带你去那禁地。” “为啥那个地方会是禁地。” “你不会是第一次来宗教王国吧？那块地方被我们称为圣地，除了历代先知朝奉的时候允许进入，其余时候连个苍蝇飞进去也会被看门人消灭。”亚特兰说道。 “那你……怎么有权力的？” “伊蕾娜，好笨。” “你骂我做什么？” “你觉得当代先知是谁？”亚特兰笑道。 看她这么煞有介事神神秘秘的样子——不会吧……不会吧…… 别告诉我那个答案，我不想相信。那个先知居然在我面前招摇撞骗，而且还是借着她信仰的圣地亚哥沙漠之神的名义…… 你的虔诚不会怕遭来天谴吧。 “你猜对了，我就是当代先知。”亚特兰说道。 “你是先知，然后还缺我的五铜币？” “还不是这里的教条崇尚钱财皆是虚无，妈妈说什么我是先知必须以身作则，我一点私房钱都没有。明明那些商人富得流油，真搞不懂安拉怎么想着颁布这个教条。”她的语气里丝毫没有对于圣地亚哥的热衷。 对于她的老祖宗也照骂不误，突显个武德充沛。 真不愧是在外留学归来的人。 “那我答应你做向导了。”但伊蕾娜还是留个心眼没有立刻付钱，防止她说的一大堆都是骗人的话。 “太好了，那我们走吧。”亚特兰笑道，“对了，你会请先知吃饭的吧。” “你真得是先知吗？咋感觉你更像骗子。” “包真的呀，如假包换，等下随便逛逛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这种东西你随便谈谈这里的人的口风就能辨别真伪了吧。” 第106章 沙漠圣城圣地亚哥其四 正如亚特兰所说的那样，每到一处重要的地方，比如说某个街区的街口，过路的女子都必须做一些繁文缛节的事情。 沐浴更衣可能是有些夸张了。 但九叩首是需要的，据说这样是表达自己对圣地亚哥的忠诚与信仰。然后就是用圣水漱口…… 相较于女子的繁文缛节，男性过路一般就只需要将手俯向自己的心口，然后鞠个躬就好。 “你老祖宗为什么要提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规矩呀。”因为亚特兰似乎也没那么虔诚，所以伊蕾娜才敢这么说，换做其他狂热的信徒，一旦听到她这么对大先知安拉那么不敬早就被丢出城了。 “谁知道呢——而且，这才哪到哪呢。”亚特兰无奈道，“你还想去那里吗？其实那就是块破石头，没啥好看的。” “我都走到这里了。”伊蕾娜说道，“它就是一块路边石头也得给我好看起来。你作为先知就不能有啥特权捷径吗？” “就是因为我是先知才有那么更多的条条框框呀。烦死了，早知道当初说什么也不回来了。”亚特兰说道，“所以，契科夫，都怪你。” “怪我？”契科夫用手指了指自己，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姐姐是不是喝多了。 “当然怪你，如果你争气点，通过先知审核条件那我就不用当先知了。”亚特兰说道。 “我又没魔力……”契科夫撇撇嘴道，“通得过就有鬼了。再说了，搞得我就会想当先知似的。” “你说什么？”亚特兰温和地说道。 “我是说我真得该死，就应该钻回妈妈肚子里再出生一次，说不准就有魔力了。” 你们紫罗兰家族是不是特产逆子……这身上浑身上下骨头没有一块不是反骨。不过如果是我，我也不愿意当这啥先知。 什么叫钱财都是虚无的，歪门邪道。 一行人穿过一处又一处巷道，经历一次又一次关于他们“虔诚”之心的考验。 终于，来到了紫罗兰家族祖传的老宅。也正是因为先知是“财富都是虚无”的发起者，这老宅远远看去还以为是鬼宅，墙是掉漆的，瓦片是缺一块少一块的，门是漏风的。 主打一个夏热冬凉，回归自然本色。 虽然在荒漠里也不区分季节就是了，那就是在这住着白天热死人，晚上冻死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先知是来人间渡劫的。 “先知大人，您终于疯玩回来了。”见到亚特兰，老宅门口的一位扫地大爷说道。 “我是去工作了，普及我们的伟大的教义不是作为先知的义务吗？”亚特兰说道，“这不，又有一位深深对我们教义着迷的信徒诞生了。” 你在说谁呀？ 伊蕾娜左顾右盼，然后被亚特兰推了推。 然后她就被这位怪力少女推到前面去。 “她叫伊蕾娜，之后就是我的使徒了。”亚特兰说道。 使徒？我？ “想进到禁地，必须给你安排身份，懂？”亚特兰暗中传音道，“你不会真以为我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你进入禁地吧——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不用做那么多繁文缛节的事情，早来到我这小破屋了。” 说得还算有道理。 那使徒就使徒吧。 “您收的使徒？”扫地大爷放下了扫帚，眼睛看向伊蕾娜，神色充满打量的味道，“她足够虔诚吗？” “我的眼睛你得相信，我可是先知。她，就是最虔诚的教徒，我发誓。”亚特兰拍拍胸脯道。 “正是因为是您，老夫才不放心。”扫地大爷没有给他口中的先知大人一个面子，“伊蕾娜小姐——恕我冒昧，您当真认为圣地亚哥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神吗？” “当然。”伊蕾娜想也没想地说道，演戏演全套。 “那就让主上来判定吧。”扫地大爷拿出一块铜币，“主上，您虔诚的佣人，摩西纳桑，向您叩首，请用您的余晖，鉴定此人的心肠。” 然后…… 他开始抛硬币了。 不是——不是不是——你这么多的宣言说得那么花里胡哨的，最后结果就是抛硬币。 随着硬币抛到他的手背：“伊蕾娜小姐，请问是正面还是反面——请不要搞魔法的小动作，如果您内心足够虔诚，主上会回应你的期待。” 嗯…… 嗯…… 怎么办？不让用魔法猜硬币那不是全凭借运气——等等，有办法了！ 伊蕾娜余光看向琴，他表情倒是没变，只是嘴型变了。 “正面。”伊蕾娜说道。 摊开一看，果真是正面。 “很好，你审核合格了。”老者说道，“我叫摩西纳桑，是先知大人的老管家，我们欢迎任何一位对主上虔诚的佣仆，希望您之后也能保持虔诚。” 真随便呀。 因为亚特兰的身份，和如今伊蕾娜已经算是使徒了，作为伊蕾娜随行旅伴的琴被允许入宅也是在情理之中。 这个过程就没去再抛个硬币看看琴是否对圣地亚哥心怀信仰了。 随后的时间就是晚饭时间。 为了庆祝新的使徒的诞生，今晚的晚餐额外丰盛。 小米粥里居然有小米！ 还有这精美的菜叶，不知道还以为是被毛毛虫咬过呢。 这到底是什么呀！？白汤水里浮着几粒小米，青菜也是蛀虫咬过一样的。 “你现在知道……我为何要赚外快了吧。”亚特兰小声地叹息道，“其实这还算丰盛了。” 那你平日里，小米粥是真得没有米的吗？ 即使是这样精美的吃食，在就餐前也要进行祷告，感恩伟大的圣地亚哥能够赐予人间这样可口的口粮。 亚特兰的母亲似乎今天不在老宅里。 整个先知老宅就只有摩西纳桑加上亚特兰契科夫姐弟，以及琴和伊蕾娜两位外来者。 “大人，吃饭的时候不许交头接耳。”摩西纳桑制止了亚特兰小声和伊蕾娜说话的举动。 “知道了。”亚特兰随意地往嘴巴里扒拉几口菜叶。 “看到了吧，这就是先知的规矩。”亚特兰改用传声道，这种魔法只要稍微挥舞一下魔杖就能生效一段时间。 “你日子过得可真够苦的。”伊蕾娜也用魔法传声回去。 “觉得我可怜，就再打赏我几枚铜币呗。” “那不可能，一码事归一码事。” 第107章 沙漠圣城圣地亚哥其五 “简单睡一下吧，起码有被子不是？”亚特兰说道，指了指地板上的简陋铺盖，“至少是免费的。” 琴或许会很喜欢。 但伊蕾娜感觉难以接受——外面的旅店都起码有床吧，这里居然就只能卷铺盖。这又是什么古怪的习俗。 似乎是看出了伊蕾娜的不满，亚特兰叹了一口气，随后缓缓揭下了她佩戴了一整日的头纱，就连吃饭的时候她都没摘下：“传闻，先知在入眠时，必须时刻和大地保持紧密联系才能听到神明传来的讯息。” 她露出碧蓝色的眼睛，直到临睡前，伊蕾娜才第一次见到亚特兰的正脸。 “你听到过吗？”伊蕾娜的头纱在吃饭时就早揭掉了，一直戴着别说有多烦了。光是走着路都得时刻注意别摔去了。 “怎么可能听得到呢。”亚特兰说道，“归根结底，圣地亚哥存在不存在都不知道。” “你可真叛逆。” “如果你整天只吃没有油水的东西，睡的都是这些玩意，出入都必须做许多莫名其妙的动作，你也会变得很叛逆。”亚特兰打着哈欠道。 确实是这样。 “那你为什么会选择回来呢？”伊蕾娜问道。 “想听我的故事？”亚特兰突然露出一脸兴奋的表情，那种表情就好像看到伊蕾娜看到金币那样，“我的故事要收费的哦。” 伊蕾娜汗颜地看着此时一脸兴奋，露出猫猫嘴的亚特兰：“多少钱？” “哇，你真给呀，早知道如此，我就……一金币，一金币我就告诉你。”亚特兰说道。 伊蕾娜越来越觉得这个人和自己是同道中人。 按常理来说，脑电波对得上的人相处起来会比较愉快。但伊蕾娜觉得和这个同样贪财的家伙很难深入相交。 “最多一银币。”伊蕾娜还价道。 “好抠门。五银币，不能再少了。” “行吧。” 房间内就只有亚特兰和伊蕾娜，而琴和契科夫都是在不远处另一个房间。因为教条里有明确认为未婚男女睡前共处一室不雅——哪怕是男女朋友，或者姐弟兄妹共处一室也是不雅。 “那我就说了。”亚特兰收到了伊蕾娜给的几枚银币，心情非常不错。 …… 当人活着是需要什么精神寄托的时候。 颁布教义就是一种规范人所思所想的最好的手段。在安拉成为大先知后，据她口中，带来了有关圣地亚哥的启示。 所有人都对这些启示深信不疑。 启示规范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但不限于人们的出行、用餐、着装等等。可以说，这些启示是比法典还要管得宽泛的条目。 这就已经充当了法律的作用。 在圣地亚哥，没有判官，所有对错判决源自于神，以及祂最直接的使徒，也就是历代先知。 先知会来带神明的启发，然后再借抛硬币的方式来核验从先知口中得出启发的正确性（其意在防止先知徇私没能正确反馈神的意思）。 如果硬币为正面，那么人们就会按照圣地亚哥这位神明的意思（也就是先知传达的意思）去执行。 如果硬币为反面，那么人们会认为先知已经不够虔诚了，将会对先知处以极刑。 而亚特兰的上一代先知，就是她的父亲，因为抛硬币为反面，被认为是背叛了神，所以在广场中央被活活烧死了。 接下来，就由亚特兰的母亲——卡门担任这一代的先知。 这样的状况直到一年前亚特兰回国，卡门才正式把先知的头衔以“神授”的祭典方式交予自己的女儿亚特兰。 而卡门，在离开先知这个职位之前，当然也充当过很多次审判工作。 期间有过无数次抛硬币来决定她虔诚之心的时刻。 而她能活到现在的原因，有且就在于她独创的魔法——用魔法来决定硬币正反面。 一些不会魔法的人听到或许会嗤之以鼻，在他们眼中，魔法就应该是飞天遁地，随意变身，或者发射威力无穷的激光那种才是。 这算什么魔法。 而事实上，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魔法释放需要挥舞魔杖——你在抛硬币的时候挥魔杖施展魔法干涉硬币落位就等同于把大家当傻子看。 把别人当傻子的下场就是会被他们处以极刑。 而卡门的这种魔法，是施加在硬币身上的，在一定时间里，它只会正面朝上，如果是反面朝上，它会调皮地翻个身。 因为这个魔法，卡门成为除了安拉第一位大先知以外在位期间最久的先知。 但哪怕解决了这个问题，先知还有很多其他大大小小的麻烦——那些邻里之间琐事不断都要她去处理。 包括有人举报对方偷了自己家的鸡蛋也会找上卡门。 像这种时候，卡门还得像个侦探一样审个是非，如果判断错了，那可就代表自己遵守神的旨意遵守错了。 假如未来东窗事发了，人们知道了先知的误判。人们不会认为神有错，有错的只能是代表神意志的先知。 下场嘛……不言而喻。 总而言之，先知是一个危险麻烦的工作。除了平日里可以获得大家的敬仰，除此之外，就都是一些烦人的坏事。 但即使卡门在任期间再久，她也有老去力不从心的一天。所以她需要继承人，在他丈夫被处死之前，和她留下过一对龙凤胎。 他们叫契科夫和亚特兰。 契科夫毫无魔法资质，但亚特兰却有着超乎常人的魔力。 而后来亚特兰也不负众望，在外学成归来时就已经是一位魔女了，掌握由卡门独创的魔法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 “如果我不回来，母亲百年之后，我那臭弟弟可要被迫成为先知了。”亚特兰说道，“到时候，我为他收尸都做不到。” “你还挺关心你弟弟的。”伊蕾娜想起亚特兰给契科夫的几招正义铁拳就有些不寒而栗，你的关心如果能不用手表达就更好了。 “他只是一个原因——如果圣地亚哥没有先知……这个城市信仰崩塌了的话，会瓦解的。”亚特兰说道，“毕竟，这里是我的故乡。” “明明……” “我知道呀，明明这里的人随时都可能会成为杀死我的恶魔。但——我觉得错误不在于他们——这种错误是一种历史遗留早就已经根深蒂固，不可纠正。至少有我在，我可以继续维持着错误为这个王国续命。” 所以，她才会放弃外界优渥的条件回来。 “觉得我可怜的话，再打赏我几枚铜币如何？”亚特兰笑道。 “看你生龙活虎的，可一点都不可怜。” 第108章 沙漠圣城圣地亚哥其六 在先知的古宅逗留几天后。亚特兰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此时开口说要带自己的使徒去参拜神明告知圣地亚哥这件事情名正言顺。 这样应该就不会有太大的阻力。 毕竟能否见到那块陨石可关系着自己能否从伊蕾娜那里获得尾款，亚特兰对此十分上心。 赚外快可不容易了，这里又没多少人来，忽悠生意也不是天天都能做的。而先知去帮助居民做事都是天经地义的，不会收取分文报酬。 所以，不论是多少铜币，对亚特兰来说都弥足珍贵。 “先知大人，我家鸡不产卵，你能帮忙看看吗？” 走在路上，总会有居民前来向亚特兰“问好”。 “如果我没记错，你家的鸡是公鸡。”亚特兰说道。 “哎？公鸡不下蛋吗？”那个老实巴交的居民阿巴阿巴地挠挠头。 “我让你下蛋如何？”亚特兰和善地拿出魔杖，“我保证，你一天下好几次蛋。” “不……不用麻烦先知大人了。”那位不太聪明的居民离开了。 “先知大人，你能让主上用神力帮我找找我的眼镜在哪吗？”在那位居民离开之后，亚特兰又多走了几步，又有一位居民走了过来。 “戴在你脸上。”亚特兰说道。 “哦哦——伟大的神灵，居然这么快就告诉了我半天都想不明白的真相。”那人双手合十然后离开了。 这种弱智问题如果向神提问……假如世界上真得有神明，恐怕先会把你的头盖骨打开看看你大脑来判断你是不是伪人吧。 “真忙呀。”伊蕾娜说道。 “我倒希望问我的问题都这么简单。”亚特兰说道。 “他们如此依靠所谓的神——这样大脑真得不会退化吗？”伊蕾娜若有所思道。 “所以，假如我不回来，我这可怜的故土将会在数年后瓦解。”亚特兰说道，“算了，不提这些了。” 为了维护这个根深蒂固的错误，为了维持这个脆弱无序的国度，她选择回到了这里。 “就是这了。”亚特兰向前一步。 “先知大人——”两位看守一处门口戴着假面的守卫对着亚特兰恭敬行礼。“请问您光临圣地所为何事？” “这是我新收的使徒伊蕾娜，我带她来拜见主上。” 两位守卫互相之间嘀咕了些什么。 然后其中一人回应道：“先知大人，您知道，圣地只有最虔诚的人，在最虔诚的时间才允许进入。” “今天就是最虔诚的时间，无量心冲月，乃吉兆。”亚特兰说道，她知道这些人有多少难缠，所以才挑了今天过来。 “的确如此，那么——先知大人，请您请神来鉴定您使徒的忠心。”守卫查看了一下黄历然后说道。 亚特兰随手取出铜币，然后往天空一抛，然后落在手心：“伊蕾娜，正面还是反面。” 伊蕾娜丝毫都没有察觉到亚特兰动用魔法的迹象，但根据前几日她所说的，那么答案就很确定了。 “正面。” 亚特兰摊开手，答案当然是正确的。在出发前，她就对这铜币施加了那种家传魔法。 “请两位入内。”守卫再也无话可说，让开了身后的路。 …… “看吧，这就是你想见到的石头。”亚特兰说道，目光平静地看着这块巨大伫立在这里的黑石头，她就站在这陨石跟前，“丑不拉几的。提醒一句，别靠太近，上面有病菌，几百年前那些人就是这么死的。” 伊蕾娜远远观看着这一块看不到头的陨石：“你离这么近没事吗？” “有事的人早在几百年前就被淘汰了，活下来的人以及他们的后代对这种病菌或多或少都有抗体。”亚特兰说道，“但你是外来者。” 原来如此。 “就是这块陨石，给这里带来了无尽的苦难，可笑的是，当地人却如此地敬拜它。”亚特兰似乎是发泄愤怒般踹了陨石两脚。 如果有其他人看到，绝对会把这位如此不虔诚的先知处以极刑的。 “说实话，小时候我很讨厌这个可笑的国度，巴不得逃得远远再也不回来了。”亚特兰说道，“而就是这块陨石，害我失去了父亲，现在，我已经开始记不清他的模样了。” 似乎是触景生情了，亚特兰开始絮絮叨叨起来，或许她本来就是这么大大咧咧的性格：“因为可笑的硬币就决定了人的生死，这可太荒唐了。” “你觉得这块石头怎么样？”亚特兰突然向伊蕾娜提问道。 “除了大，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了。”伊蕾娜如实说道，“还以为天外来物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 “就算你后悔了，该付我的钱也记得给。”亚特兰一直惦记着，她深深知道伊蕾娜是多么一位爱金币的人，不惦记着点，她跑路了咋办。 “那你有后悔回来吗？”伊蕾娜说道，她刻意岔开话题不去提及钱的事情。 “后悔？后悔有用我天天后悔去。”亚特兰轻笑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其实是相信这个世界真得有圣地亚哥这样一位神的。与其说是相信，不如说是希望，希望圣地亚哥存在。” “为什么？” “当神真得存在的时候，当我们太累的时候，就可以把一切的责任都推给命中注定了不是吗？”亚特兰说道，“命中注定我该回来吃下这些苦，命中注定我该来挽救，不，这太高大上了，不是挽救，是维续着这个病得无可救药的国度。” 伊蕾娜没有接话。 “即便我魔力滔天，说实话，打碎这块陨石也只是时间问题。”亚特兰一拳挥在了陨石上，但没有留下拳印，“但就是陨石碎掉了，那陨石早就根深蒂固砸在人的脑子里了，那玩意，又如何击碎呢？魔法，从来不是万能的呢。” 在过了片刻后。 “好了，看够了吧，再多待一会儿就又要被那些烦人的家伙问东问西了。”亚特兰说道，“我们该离开了。” “我发现，你正经的时候挺酷的。” “就算你夸我，钱也不能少。而且——我平日里也很酷。” 第109章 沙漠圣城圣地亚哥其七 “书好看吗？”当亚特兰和伊蕾娜在不远的隔壁房间在那天夜里彻夜长谈的时候，契科夫问道。 “打发时间的手段罢了。”琴回应道，目光没有从书上移走。 “那个……能借几本我看看吗？”契科夫说道。 “请便。”琴没有拒绝，把背包里的基本杂志拿出来，然后就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其实书上内容大多数都挺无聊的，但除了看书，琴想不到有什么可以杀时间的手段。 “你会魔法吗？”契科夫突然问道。 这人是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吗？琴把书慢慢合上，目光空洞地和契科夫对视，在那么一刻契科夫感到一股发毛的恶寒感。 就像自己被什么邪祟附身了一样。又或者说，这种感觉就好像正在和他对视的人，根本没有把他作为人看，更像是在看一个物品。 “不会。”琴的回答异常简单。 “那……你怎么可能免疫得到姐姐的魔法的……明明你的旅伴没有掏出魔杖，对了，你也没掏出魔杖。”契科夫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吗？”琴说道。 “其实不重要。只是我很羡慕那些会魔法的人罢了。”契科夫说道，“从小到大我都很羡慕。” “为何羡慕？” “这话说的，你就不羡慕那些会魔法的人吗？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我甚至有些嫉妒姐姐，如果我有姐姐那本事，说什么也不会回来了。”契科夫撇撇嘴道。 契科夫谈起了他小时候的故事。 他三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因为这个扭曲的国度被活活烧死了。 在那之前，从小接受神学的他是真得信神的，但他父亲的死早让他对那个圣地亚哥失望透顶。 尤其是从他母亲口中听到她那决定硬币朝向的魔法的时候，更是对这个由谎言编织的脆弱神龛王国感到绝望。 当人们愿意相信这就真的时候，任何谎言，即是真理，哪怕再荒谬。 在他八岁的时候，他姐姐被检测出了不俗的魔法潜质，在那时候，一位和卡门熟识的旅行商人正好看见了施展魔法的亚特兰，觉得这样高魔法资质的孩子不应该埋没在这片黄土里。 在爱才之心的驱使下，这位商人和亚特兰的母亲协商着带亚特兰离开这个王国。 而在几天后，卡门答应了，亚特兰由此离开了圣地亚哥，这一去，就是十几年的光阴，直到去年，亚特兰才回国。 当她回国的时候，她就是大漠魔女了。 以大漠为命名，似乎是代表她就是这片黄沙满天之地的主人一样。 “那时候我真得很害怕——如果姐姐一去不回了，我就迟早会成为先知，我迟早会像我的父亲一样。”契科夫说道，“从那时候起，我就无时无刻不祈祷自己有一天突然掌握了魔法。” “那你该感谢你姐姐没有像你这样自私。”琴说道。 “你说话还真是直接，是呀——我就是挺自私的。所以，我才一直没理解姐姐为何还要回来，明明我们就不合拍，明明，这个王国就这样毁掉最好了。” 的确不合拍。 一人为了延续这个错误的国度，而自愿回来。 一人看到这个无可救药的王国，期待其自毁。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琴问道。 “姐姐有没有对你说过，成为使徒后，就不能离开圣地亚哥了。”契科夫说道，“毕竟，是神的使徒。” “那我们离开会有什么事吗？” “就是姐姐会被问责吧。哎哎，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突然提起使徒这一茬事。”契科夫说道，“明明是先知，对很多教条还都是一知半解。” …… 在伊蕾娜和亚特兰“友好”拜访了那块陨石之后，家里真正的主人正好回来了。 前任先知，也是亚特兰的母亲——卡门。 在前几天，她出国去处理了一些商队供给方面的任务——毕竟，这个王国根本不是建立在绿洲之上，大量物资是靠着商队输送的。 即使现在她按理说已经退休了，但很多交涉工作，比起年轻的亚特兰，人们似乎更愿意相信老先知的权威。 尤其是国内那些老人，他们有些人根本都不承认卡门将先知“神授”给亚特兰的合理性。 毕竟，以往任何一位先知的诞生，都是老先知死去后，他的亲属继承的。 这种说法叫“魂归天幕，后继有人”，是有教条支撑的。 亚特兰这种继承先知的方式属实是头一遭。 “母亲大人。”亚特兰对着自己母亲行了当地人教条里的叩首礼。 因为伊蕾娜是亚特兰的使徒，所以伊蕾娜也得拜，这在之前和伊蕾娜闲聊的时候就提到过了，只是那时候卡门没有回来罢了。 坐在老宅正中央的有些沧桑的老妪就是卡门。 说实话，她如今也才五十出头，但就外貌看，她和那些古稀之年老态龙钟的人也差不多了。 这都是日夜操劳导致的。 “起来吧。”卡门小口小口喝着白开水，“听摩西纳桑说，你收的使徒虔诚度很高。” 你是不是又要抛硬币了？ 伊蕾娜都尬笑不起来。 不是，您老人家不是知道这玩意就不可靠嘛。 “嗯。”亚特兰点点头。 “那你这位使徒，会永远留在圣地亚哥吗？”卡门满是洞察力的目光看着伊蕾娜，“应该会吧，亲爱的伊蕾娜使徒。” 哎？亚特兰，你可没和我说过这件事情。 “当然，母亲大人。”亚特兰说道。 “那就好。”卡门点点头，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这里。 等到真正确认卡门已经远去了。 伊蕾娜再也憋不住了：“亚特兰，你可没和我提过这件事。” “啊哈哈——很抱歉呀，是应该和你说说这件事情的。”亚特兰说道，“其实，你是我收的第一个使徒……在那之前，我也就听说过有使徒这件事，具体的很多细节我都不清楚。” “我觉得这个解释有点不太够。”伊蕾娜轻笑道。 “我也觉得。但这的确是我的倏忽大意——直到近几天我重新翻阅了那繁杂的教条才发现这一条对于使徒的限制。”亚特兰说道，“所以呢，我不会阻止你离开，反正你是魔女，这里除了我，应该没有人可以拦住你不是吗？” 就你一个，就是你想拦，没有两仪球限制，也拦不住我和琴。 但是…… “那你呢？”伊蕾娜不满道。 “啊哈哈——必要的代价罢了。” 第110章 沙漠圣城圣地亚哥其八 一般而言，道德类的问题其实都拦不住伊蕾娜。 毕竟她又不是大善人——但这一件事情的的确确是让伊蕾娜犹豫了。她大可以不管不顾离开，反正事情的起因又不在于她。 但她的离开会导致亚特兰被问责。 虽然大概问责一位魔女也不会出啥事就是了。 但……伊蕾娜就是觉得不太开心。 应该说，她就挺不满意亚特兰一直以来的做法的。 为了维护错误，就让错误去填补。自己一天天受这种罪，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呀。至少伊蕾娜没有这种为了王国牺牲自己的觉悟。 如果自己家乡罗贝塔即将要被炸了，她大概是没有为家乡守护到最后的勇气的。 大概是出于对已经很可怜的人的同情吧，又或者是对拥有自己无法理解崇高理念之人的敬佩。 但如果可以，伊蕾娜还是希望有可以两全的办法，既可以让自己顺利脱身，又可以让亚特兰免去问责。 但这种办法怎么可能会有呀。 哎，真得不想动脑子呀。 …… 还是没有办法。 想破脑子都没办法——还是自己一个脱身得了。剩下的窟窿还是留给这个家伙自己填吧。反正是她自己惹出来的。 今天是伊蕾娜决定离开圣地亚哥的一天，但她刚出门，就发现亚特兰正在为她的邻居处理一些繁琐的事务。 真是大忙人。 “先知大人，就是他咬了我鼻子，都流血了，请先知帮我做主呀！”一个鼻子破了个口正流着血的人说道。 “居然咬别人鼻子，真是罪无可赦。”在他四周有一些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 “胡说，明明是他自己咬破自己鼻子的。”另外一个被控诉的人说道，“请先知大人明鉴。” “原来如此，自己咬自己的鼻子还诬告别人，真是坏人。”又有另外一些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放屁，你自己咬得到自己的鼻子吗？我根本够不着好吗？”那个破鼻子人说道。 “是呀是呀，自己根本咬不到自己鼻子呀。”又有人附和道。 “你自己站在椅子上咬的，这不就够到了？” “哦哦，原来如此。” 伊蕾娜傻眼地看着这群智商有些缺失的人。 她能感受到亚特兰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有多无语。 果不其然，亚特兰扶着额头，显然有些受够了这些人的弱智言论。 “神说，你咬别人的鼻子，你有罪。”亚特兰指了指那个被咬鼻子的人控诉的那个人。 真是太好了，这个王国起码还有智力正常的人存在。 按照惯例，亚特兰需要掏出硬币来核验她自己是否有正确地反馈神的意思。所以，亚特兰正要那么做，却发现…… 奇怪，我没带硬币在身上吗？ 该死，刚才好像出门买面包花掉了。 真得一枚也没有了？ “先知大人，用我的铜币吧，能被主上的光辉普照，这是我的荣幸。”那位破鼻子说道，毕恭毕敬地拿出一枚铜币。 啊？ 亚特兰发自内心想要拒绝。 但现在拒绝好像没有任何理由。 这…… 她身上的硬币都是提前被她施法过的，而他人的铜币却没有。而现在，她也不可能正大光明掏出魔杖来施法…… 怎么办？硬着头皮收下去赌那五成概率吗？虽然这些人蠢到无可救药，但对有关教条类的事情洞察力却出乎寻常的敏锐。 不能让他们看出异常。 时间不等人，亚特兰只好接过这枚没有被施法过的铜币。 如果是正面，那么一切如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果是反面，那么她就会面对和她父亲一样的窘境，虽然她是魔女——只要自己不愿意，怎么可能会被人烧死。 真得有魔女会被活活烧死，请告诉我她是谁——我一定去她坟前好好嘲笑几天。 但——那样的情况发生，作为先知的我不服审判出逃，那我当初回来的意义又在哪里呢？我回来不就是为了成为先知然后维续这个错误吗…… 虽然有点自以为是，但如果可以……圣地亚哥如果你真得存在，请掷出正面吧——请你救救这个本就病入膏肓的国度。 铜币被高高抛起。 在艳阳的照耀下发出闪光，在高空中如同体操队员那样翻转腾跃。 在铜币即将落在亚特兰手心的时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红光闪过——在众人的睽睽目光下，那枚铜币就这么消失了。 抢走铜币的人，是一位黑衣人，那黑色的兜帽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左瞳迸发的红光。 “恶魔——是恶魔——”所有群众四散而逃。 “先知大人——请保护我们——”有些人咆哮道。 “琴？你在搞什么幺蛾子？”伊蕾娜歪着头不知道琴又在做什么行为艺术，但突然间她就想通了。 那枚铜币落下——必然是反面。 琴是在提前阻止那件事情发生——他那夸张的视觉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突然就在此时，一个不错的想法从伊蕾娜脑中蹦现。 “恶魔，受死。”伊蕾娜召唤出扫帚，然后冲向她口中的恶魔，在亚特兰出手之前，她就已经冲到琴面前了。 “太好了，是先知的使徒伊蕾娜，我们有救了。”“主上，请赐予她无上神力，击溃那个恶魔。”“她真可爱。” 伊蕾娜和琴之间的战争冲到了高空。 看上去非常激烈。 很快，因为战斗的辗转腾挪就离开了这片区域，周围人已经看不到琴和伊蕾娜了。 “哎哎？是使徒大人获胜了吗？”“恶魔已经消失了。”“太好了。” 见到如此光景，亚特兰召唤出扫帚追了过去。 一直飞到了圣地亚哥城门外不远，才看到正在吃面包的伊蕾娜，和早就把黑衣丢到一旁的琴。 “谢谢。”虽然亚特兰刚开始也很诧异，甚至真以为有恶魔来她这穷乡僻壤吃饱了溜达溜达，但看到伊蕾娜这么英勇地冲过去，也大概猜全了。 “回去后，告诉他们，使徒伊蕾娜和恶魔同归于尽了。”伊蕾娜说道，“这次就不收你钱了。” “那还真是要感谢您的心地善良。”亚特兰回应道，“你们这就要出发了吗？” “你还希望我在那无聊的地方旅行多久？”伊蕾娜不满道。 说话还真直接。 在亚特兰回去之后，她宣布了伊蕾娜“殉职”的噩耗。为了纪念其的英勇就义，整个王国都沉浸在了一股悲伤的氛围。 即便是多年后，亚特兰都不再是先知了。 圣地亚哥的人都会铭记起，在那一天，伟大的亚特兰先知收下的最虔诚的信徒伊蕾娜，如何为了挽救这个王国，和那无恶不作（就是抢了枚铜币而已）大战三百回合，最终封印恶魔自己力竭而亡的故事。 当然，这些都是正在旅行中的伊蕾娜和琴所不再知道的故事。 第111章 愚者的牵丝戏其一 如果说，人生只是一场副本。 那么生活就是一场游戏，在人死后，就是打通了这个世界的副本，前往下一个世界继续闯关。 或许这样想就很美妙很浪漫吧。 很多时候，我都衷心地希望，我的生活，真得也能如此美妙，如此浪漫——而在那个我所期待的副本，我会是主角——即使还是被那所谓导演要求着出演这一场牵丝戏。 贝阿朵莉切的皇宫偏殿，安琪拉闲来无事地摆弄着棋盘，棋盘上没有棋子，就是光秃秃的棋盘——她作为首席行政官，按理说会有处理不完的事情，但那些事情，一般她手下的人决策就够了，只有重大事情才会由她出面。 所以，在众多雪卫里，她反而是看上去最清闲的几位之一。 她可以足不出户遥控指挥贝阿朵莉切的部署在各地的人偶执行任何事——包括清剿，维护，运输等等。 在贝阿朵莉切，虽然很少有人看见过这位神秘的女孩，但却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她的把控。这种感觉，就好像身上被牵了线一样，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她的安排之内。 “实验进展如何了？愚者。”史莱特，丙字级雪卫[教授]在她一旁问道。 他时不时就会来安琪拉的这一处“游戏房”造访她，而基本上都是来询问实验进度。 “到验收的时候了。”安琪拉坐在机械轮椅上说道，“怎么？我做事，你这么不放心？这是第几次来问了？” “不敢质疑愚者大人。”史莱特谦逊道。 “不敢？我希望你最好说的是真话。我可一直都觉得，你一直在觊觎乙字级和甲字级雪卫的位置。”安琪拉将机械轮椅调转向面朝史莱特的方向，“如果你实验之前就成功了，说不准，我还真需要把这个位置直接给你。” 史莱特沉默不语。 “给你一句忠告，觊觎我的位置，我本人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因为我本来就觉得这东西可有可无。”安琪拉微笑道，在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小熊玩偶，“但甲字级，请别去想好吗？这是忠告。” “我没有……” “你没有？你不止一次向我问甲字级的[雪女]究竟是谁，凭什么她什么都没做过，就能一直稳居甲字级不动。”安琪拉轻笑道，“你一直都觉得，这有失公平……” “她是什么战略级武器吗？”史莱特问道。 事到如今，他这个猜想可能性很大。 不然，有什么样的功绩，又有什么样的魔法才能，能成为上四卫之首。 安琪拉光一个人偶技术就已经让她自己位置的合理性无可动摇，除此之外还有她近乎变态级别的魔力储备；他，史莱特，这么多的魔法功绩全贝阿朵莉切也有目共睹。 而丁字级，[冰牙]，她作为全贝阿朵莉切首席军政官常年戍守，多年兢兢业业，也不会有人会去质疑她的功劳。 但甲字级[雪女]，她做过什么都没听说过，甚至连姓名她是谁都不知道。 她任何记录都没有，但所有贝阿朵莉切人都知道，她是甲字级，是全贝阿朵莉切最顶点的存在。 “好吧，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就告诉一点她的信息——就一个词，希望能让你死心。”安琪拉轻笑道。 史莱特看着安琪拉的嘴型微微挑动，那声音几乎都没发出来。 但史莱特还是立刻理解了。 那个从安琪拉口中说出的词分明就是——“贝阿朵莉切”。 …… 当一项实验不去核验，永远停留在理论阶段，那么它就不配称之为实验。 任何实验，只有足够惊艳的结果，才能称得上是好实验，要不然，它就是可有可无的垃圾，没有任何意义。 安琪拉的人偶伫立在一处密林中的王国前。 目前她的实验都很顺利——她选中的人，应该说，是琴选中的人没有辜负她的期待，似乎真得能很好起到她心目中的作用。 在琴遇见伊蕾娜之前，安琪拉都没想过会这么顺利。 在那之前，琴就好像是她操作的一具人偶一样浑浑噩噩，每天过着不死不活的样子。这一切都因为那位灰发魔女而有所改观。 至少，他交流起来正常多了。 在贝阿朵莉切，他还只和那位早就死去的光之魔女有那么多话。 所以，作为观察者的安琪拉最能直接感受出琴如今的不一样，他一点，一点地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去发展。 但目前而言，都还只留驻在自己的理论阶段。 一路以来她做的很多事情，除了为那自己看中的实验品善后外，做的也都是一些小幅度干涉实验发展的小事。 那场魔爆云，她巧妙地施法暂时干涉了伊蕾娜的视觉判断，让她潜意识里根本没意识到即将靠近的魔爆云。 她要见证琴是否和在贝阿朵莉切的时候不一样了。 在王立瑟雷斯特利亚，在伊蕾娜踌躇不定是否要和琴一起旅行的时候，她一直隐形着观察，为了让实验顺利继续防止变数，她巧妙地施法让伊蕾娜往带上琴一起旅行的想法权重多上一点。 她可以做到操控人心。 只要让她近距离接触，操控魔女也不是不行——但这不是她想要的。 实验，就该减少干涉——那才称得上是实验。 只有在实验在朝着自己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下不断发展的时候，她才会选择出场去大幅度干预。 现如今，这个实验已经到了核验阶段了。 自己一直以来的理论猜想能否成立——就看这一次核验了。 如果失败了，她会选择下一个实验体，在她有限的余年继续重复她的实验——如果成功了，但愿是成功了，那么或许这整场实验就能进行到下一步了。 “欢迎回到物品的王国，人偶大人。”王国的大门缓缓打开。 但迎接安琪拉的，不是人，而是一本飞在天上的书，它的书页一开一合，声音似乎就是这样发出来的。 但事实上，不借助某些手段，人正常情况下是听不到这样的物品之声的，这种声音只有物品才能听见。 在书本的接引下，安琪拉来到了这个物品王国，这里，就是她的实验场，来核验她实验成果的基地所在。 第112章 愚者的牵丝戏其二 真倒霉呀，怎么雨越下越大了。 伊蕾娜在这片密林里徘徊着，尽管撑着伞，但这滂沱的大雨还是通过强风淋进来，让她浑身不自在。 而且更要命的是，打雷了。本来想在这片密林避雨等着这场雨停再继续赶路的想法彻底破灭。不想被雷意外劈死，还是尽快撤离这里比较好。 哎，明明就是因为吃不惯那个王国的东西就想去隔壁邻国看看有没有新鲜可口的面包卖的。 当然是没叫上琴的……因为买面包就叫他一起跋涉总觉得很不礼貌——毕竟他又没有口腹之欲。 结果最后面包没买到也就算了，还把自己搞成了落汤鸡，这个买卖做的可是亏大发了。 早知道就像琴一样在那种不太好的环境再坚持一下了，虽然待在那王国吃得不怎么样，但起码不用在外淋雨。 总之就是特别后悔。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务之急，还是尽快走出这密林然后找到合适的避雨处，无论哪里都可以。 恰如此时…… “哎，这片密林还有一个王国的吗？”伊蕾娜正打算踱步沿着小径快步离开时，在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城墙。 沿着城墙走上一段距离，很快就能发现城门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王国为什么建立在密林之中，但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在城门内总是有避雨的地方的。 伊蕾娜叩响了紧闭的王国城门，期待这个王国不会是死城。 所谓死城，就是一个活人都没有的王国。因为各种天灾人祸，而很多小国人口基数也就一个小镇那么多，一些小国最后沦为一个人都没有死城也不是一件罕见的事情。 毕竟当人数少到一定程度，活着的人也会选择迁移到别处去。 但即便目前自己面前的王国是死城，今天，我灰之魔女也要破门而入，谁也不能阻止我去避雨。 之所以现在不破门而入，当然是担心里面其实是有人的，哪有刚到别人的地盘就先把别人家的门拆下来的道理的。 就当伊蕾娜耐心即将抵达极限的时候，城门被打开了。 “你好……我想……”伊蕾娜刚想开口打招呼并解释自己想在这里避雨的意图，但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到了。 她本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城门的看守。 但事实上，在伊蕾娜面前的，是一本飞在天上的书，像只蝴蝶一样在半空中飞舞。 明明它没有眼睛，却让伊蕾娜感觉自己正被它注视着。 “请问我能在这避雨吗？”伊蕾娜礼貌地问道。 书本没有说话……它似乎也没有嘴巴可以说话。 但似乎它默许了伊蕾娜的请求，没有关城门，就向城中飞去。伊蕾娜认为自己得到了许可，于是跟上这本飞舞的书，步入这个有些奇妙的国度。 一路上，她还能见到许许多多这样飞舞的书本，但由于是在下雨，这些书一般只在室内飞翔，在伊蕾娜面前引路的书似乎是独一份。 跟着这本书，伊蕾娜来到了旅店。 在旅店中，她还看到了一只断了一根腿的桌子在到处走，还能看到一些柜子在缓慢爬。和童话故事里的一些梦幻仙境很像。 但在这个魔法世界，因为魔力的存在，很多东西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就是了。 花海常年被魔力浸染也会变成吃人的魔物——这里会有到处动来动去的物品也不是什么不能发生的事情。 “我想在这待到雨停可以吗？”伊蕾娜对着那本书说道。 那本书依然没有任何回话，听完伊蕾娜的话它就自顾自飞走了。 伊蕾娜就当它这是答应了。 来到一处看得过去的房间，换完一身整洁衣物的伊蕾娜在床前坐下——自己坐的床大概也是会动的，不知道自己坐着它会不会生气。 但伊蕾娜此时此刻已经被这场大雨搞得精疲力竭了。 所以也想不了那么多，直接躺那床上睡着了。 希望一觉醒来，这场糟糕的大雨就停了。 …… 和伊蕾娜期待的一样，等到伊蕾娜精神饱满地醒来时，这场大雨终于雨过天晴了。她从这个房间走了出来，却迎面撞见了昨天接引自己的那本会飞的书。 “啊，多谢款待。”伊蕾娜笑道。 如果有吃的就更好了。但昨天一路走来，伊蕾娜就没遇见活人——这里大概是物品的王国，很奇妙的地方。 所以，伊蕾娜就没指望在这找到食物。毕竟，物品怎么会想着吃饭呢。 那本书在半空飞舞了一圈，然后向一个方向缓缓飞去，在飞的时候，还停顿下来。 “这是叫我跟着它吗？”伊蕾娜自言自语道，那再看看这个王国也无妨，毕竟这么奇妙的王国自己还真是第一次遇见，错过这次，可能余生就没机会再见到了。 伊蕾娜亦步亦趋跟着那本书，街道是因为雨停了，出门散步的物品就多了。 很多玩偶也在街上走着，伊蕾娜的身影显得分外格格不入。 伊蕾娜总觉得这街道上的物品都在注视着她，这种感觉非常不美妙——也许是见到人，这些物品感到很惊奇吧。 跟着这本书，伊蕾娜来到了一处大楼。 “原来这里有活人呀。”伊蕾娜惊奇道。 在大楼里有很多人，但年龄都偏大，好像都在忙活着修理手中坏掉的物品。 “哦哦，新来的。”一位老者微笑道，像是在和伊蕾娜打招呼，但手中依然忙活个不停。 新来的？ 这是什么奇妙的称呼吗？ “你是这个王国的居民吗？”伊蕾娜问道。 “不是，我是别处经过这里的。”老人说道，“隐隐约约记得我曾经是一位旅行商人。来到这的时候大概二十岁左右。” 啊？ “那你留在这里是因为喜欢修理物品吗？”伊蕾娜继续问道。 “记不得咯……额呵呵……一把年纪了咯……”老人笑得分外渗人。这让伊蕾娜警惕性大增，这个气氛很不对。 但为时已晚。 伊蕾娜刚回头就发现自己被一道强光击中，自己面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自己刚刚下意识想要掏出魔杖反击的念头顿时被一扫而空。 伊蕾娜沉沉地昏迷过去。 在她倒下后，众多的物品向她围拢而去。将其拖到了属于她的工位——她会和这些已经留在这里的人一样，永生永世为物品服务。 第113章 愚者的牵丝戏其三 这一觉睡得格外漫长，等到伊蕾娜醒来，仿佛自己还是在梦里一样。 “我的手断了。”一个断了手的玩偶走到伊蕾娜面前。 “这真是太糟糕了，我会尽全力帮您修好。”伊蕾娜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听懂物品说话了，而且她正用着嗲得让她恶心的话安慰着眼前这个玩偶。 她手灵巧地帮玩偶修复着她的断肢，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好像在侍奉她的主子一样。 但事实上，她真得就是这么想的。意识浑浑噩噩的，都有些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但一股意念却额外清醒： 服务好这里的物品，这里的物品是你的王，你的一切。 伊蕾娜面带着微笑，迎接着一个又一个前来她这里需要修补坏掉的物品。 她的潜意识告诉她这不是她，自己不可能会这样的人。但即使如此，她也无法摆脱主意识对自己肢体权的调度，而且更加令人在意的事是，自己真得由衷为能帮到这些物品感到快乐。 就似乎，自己出生的意义就是为了这些物品活着似的。 至于逃……根本就没有这种意念的思考。 到了用餐时间，伊蕾娜和一行和她一样被要求工作的人聚在一起，吃着由这些物品带来的杂草拌杂草——在品尝的同时，还会不由自主地称赞这些东西是何其得美味。 她时常会觉得自己是被不可描述的东西控制住了——这个世界存在控制魔法，但伊蕾娜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每每有这个意识，这抹情绪就会被飞速抹除。然后继续用尽自己的一切去侍奉那些物品。 这种情况直到深夜才得以改善。 魔力的控制作用在夜晚的时候似乎会消减，直到深夜，伊蕾娜才逐渐回忆起自己是谁，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好恐怖……伊蕾娜对白天自己所作所为感到恶寒。 自己居然会变成那副样子。 虽然自己现在能回想起来一切了，但伊蕾娜很确信，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她又会重新变成那副模样。 逃——必须现在就逃—— 这是伊蕾娜即刻就想到的解决方案。如果不逃，自己真得要待在这里待一辈子了，这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但她周围都是物品——就是这些物品把自己变成那副模样去侍奉它们的。如果要逃，一旦被它们察觉到异常，自己逃跑计划一定会失败。 而且一旦被它们加持了那种奇特不可明说的控制魔法，自己就算是魔女也不可能逃得出去。 被那光影响，自己的意识会很快瓦解——然后乖乖得像个玩具一样滚回去去侍奉把自己变成那样令人恶寒模样的凶手。 一旦出逃被发现，也许之后情况就会变得更糟，就不一定会有如今清醒的时候了。 必须在清醒的时候为自救做上万全之策。 她完全没有自信能从这天罗地网里逃出去，她只能寄托外援。而她想到的第一个人当然就是琴——但他距离自己很远，在密林隔壁的王国里，传声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必须有人把自己受困的消息传递出去。 但……谁……谁可以……只要是人，就会像我一样被控制住。 又不是谁都像琴那样有那种莫名其妙的诅咒的，对了，人会被控制住……但如果是物品……对，物品……我想到办法了…… 伊蕾娜用魔法小心翼翼写着些什么，她不敢用这里的笔，所以写得额外艰难，短短几行字却写了一个小时。 然后她掏出魔杖，对自己的扫帚施展了两个咒语。 随后骑上扫帚即刻出逃。 拜托了，扫帚小姐。 救救我…… 伊蕾娜打破玻璃出逃的第一瞬间，满城的物品都围了上来，包括那些刚被伊蕾娜打碎的玻璃渣，即使伊蕾娜驾驶技术再强大，在这重重包围中，能找到一条生路也很困难。 但她还是做到了。 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包围圈。 “就在眼前了。”伊蕾娜已经看到了城门的边缘了，只要……只要飞过去…… 但在即将抵达城墙的那一瞬间，伊蕾娜又看到了那一抹强光，比第一次见到那股光的时候还要强烈。她的意识不受控制地被抹去——然后身体不由自主地脱离扫帚向地面脱落。 功亏一篑，在她坠地时，一群又一群物品围了上来，转眼间，伊蕾娜便不知所踪。 而没有伊蕾娜操纵的扫帚，则继续飞着，飞出了城墙到了物品之国的外面。 在扫帚真正坠地后。 一个粉发女孩代替那消失的扫帚出现，在她手里，紧紧攥着伊蕾娜留给她的那封信。 伊蕾娜之前施展了两个咒语：一个就是在没有她控制的时候继续飞行一段距离，另一个就是将她变成人型的咒语。 如果真得能成功逃脱，那这些咒语都无用了，一切万事大吉。 但……伊蕾娜也知道，那种希望很渺茫。所以……好在，她的计划不完全失败的，扫帚小姐逃了出来， “伊蕾娜大人……等我……”扫帚小姐快步离开了这个透露着邪气的物品王国。 …… “老师，喝茶。”一位金发碧蓝女孩斟好了茶给她的老师递去。 安琪拉接过茶，放在桌案的一边，然后继续写写画画着什么。而那位金发女孩则是在她身后乖巧地等候。 “安娜，你没有自己事情做吗？”安琪拉问道。 “老师……您交代的行政事务都处理完了。”安娜说道，“还有什么需要安娜做的吗？” “那行吧——推我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安琪拉说道。 安娜把手放在安琪拉的机械轮椅的把柄上，事实上这个轮椅当然是可以靠魔法驱动的，但可能是安琪拉的恶癖，她喜欢被别人推着走。 而且，她也不是完全残疾到站不起来，只是从小罹患不可治愈的肺痨，的确是不能常走动罢了。 安琪拉被安娜推到满是飞雪的大街，就这样静静地观看着这个王国，师徒二人都没有说话。路过的人见到这两位，都会快步离开，不敢有一秒的耽搁。 当然是因为这两位都是雪卫。即使是脸盲认不出人脸，雪卫的衣服在贝阿朵莉切也只有她们雪卫敢穿，其他人除非是活腻了才会去穿。 己字级雪卫[暗影]安娜，安琪拉的主副手，也是其唯一的徒弟。 通常，那位主行政官不想处理的事情，都是安娜在办。 “明年，雪应该会更大。”安琪拉看着这漫天的大雪说道。 “贝阿朵莉切一直都是这样。”安娜没能感受到自己老师在意指什么，但作为她的主副手，自她小时候被安琪拉收留长大后，她就一直不折不扣完成着老师的任何意念。 所以无须理解，需要做什么时，安琪拉会交代的。 所谓暗影，也指的是安琪拉的影子。 “是啊——一直都这样……”安琪拉轻笑道，“从它建城以来，就都是这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 “老师……” “哈啊~困了，推我回去吧……同样的风景我已经欣赏腻了，但愿，接下来的风景，会有所不同吧。” 第114章 愚者的牵丝戏其四 早安，午安，晚安。 无论你是在什么时候看到这封信都不重要。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你是否真能看到这封信，但请听我说：救救我。 因为我的贪心与愚蠢，犯错的理由要多少有多少。 我现在被困在西南森林一处隐蔽的王国内，正心悦诚服地遭受着这里不明存在的奴役。 因为那不可反抗的魔法，连逃跑的意念都会被瓦解，我只能趁着自己还清醒的时候写下这些信息。 这里，是物品的王国，踏足这个王国，就会沦陷为物品的奴隶。 变得不再是自我…… 所以，请救救已经沦陷的我。 救救这个不断犯错的我。 …… “琴大人……”站在琴面前的，是一个和伊蕾娜样貌相似，或者应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孩，唯一不同的就是发色。 和扫帚小姐打交道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确确实实是琴第一次见到物品也会露出如此惊慌的表情。 从那王国逃出来后，扫帚马不停蹄地来到附近王国将这封草草写完的信交给琴，此时正焦急地等候着琴的回应。 因为伊蕾娜的信写得分外龙飞凤舞，琴为了看懂，把这封信看了又看，大概是看过几遍后，他才把这封信放到一边：“太语焉不详了，你能补充些什么吗？” “很抱歉啊，琴大人，我的所见所闻和伊蕾娜大人一样。”扫帚小姐说道，“伊蕾娜大人在进入那个王国后，我其实也没察觉到异常。” “可能当时唯一觉得奇怪的东西，就是给伊蕾娜大人打开城门的不是人，而是一本飞在天上的书。”扫帚小姐继续说道，“但虽然说是奇怪，但我都能和你说话了，这种奇怪的事情在世界上也不能去啧啧称奇。” “我知道你想为她的过失解释，谁都会犯错，但我根本不关心这些。”琴打断了扫帚的话，“时间有限，如果可以，说些你觉得的重点。” “直到伊蕾娜迈入一处大厅后，她被一道奇怪的光打中就昏迷了，然后……在她醒后好像就变成了另一个人。”扫帚小姐说道，“她会冲着物品傻笑，之后就心悦诚服地修补着当地破损的物品。” “但在夜晚，她会有一段恢复清醒的时光，她写下这封信后，就决定驾驶我离开。但遗憾的是，在快出城门的时候，她被大量的物品拦住了，只有我飞了出去。”扫帚说道。 “在那之前，伊蕾娜大人就已经做好了出逃失败的准备，所以她提前在我身上施展了由物品变人的魔法，并传递给让我找你帮忙的讯息。” 以上，就是扫帚小姐的全部补充说明。 和伊蕾娜潦草写的信里包含的信息互相补充，琴基本了解了整件事的始末。 “她给你施展的魔法大概能持续多久。”琴问道。 “大概两天时间，但现在应该就只剩一天多一些的时间了。”扫帚说道。“琴大人，一定要救救伊蕾娜大人……” “带路吧。”琴起身道。 “谢谢……” “本来就没有道谢的必要。”琴说道。 “这不是必不必要的问题。” 只有在童话故事里才永远会有那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情节。 在现实里，存在太多农夫与蛇的故事了——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规定过一定要对曾经帮过你的人施以援手。 在遇到解决不了困难的时候，那些曾经你帮过的人，未必会帮你。 会帮你的，也有且仅有那些曾经帮过你的人。 由于扫帚小姐的带路，琴很快就踏着潮湿的树林来到了信中描述的王国的正门口。但他并没有急着进去。 鲁莽地冲到别人的陷阱里是一种自取灭亡的举动。 如果琴不依靠恶魔的魔法，他只是能确保自己不会出事而已，带出受控的伊蕾娜难度很大。 可以的话，他不太想用魔法——因为这东西不可控，只有在必要时并确保不会出事的时候才会小心地取用一点。 而像这样的情况，需要动用多少魔力根本不是自己说的算的。 对方是源源不断的物品大军，单个拎出来不算什么，但成千上万压过来，光是挥剑也会挥得自己累死——而且更重要的是，扫帚和伊蕾娜见到的，未必就是这个王国的全貌。 未知，才是最大的敌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感觉在告诉他这件事情没有扫帚描述的那么简单。可能是他自己把事情想复杂了吧。 但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也许目前而言，现在的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个对伊蕾娜能产生奴役效果的魔法对琴没有用吧。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琴哪怕本事再厉害，过来应该也是给这些物品加菜，送个添头。 “听我说，你是物品，理论上是可以吩咐被控制的伊蕾娜去做你吩咐的事情的。”琴说道，“所以，我有一个计划。” “嗯，琴大人，我听着。”扫帚小姐头点得像在捣蒜。 琴把自己想法向扫帚阐释完毕后：“如果计划可行，那么再好不过了——如果不可行。” “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琴语气平淡地说出最后的补充说明。明明语气那么没有起伏，但却比庄严的宣示让人更加信服。 “我也会努力的。”扫帚小姐点头示意。 在琴嘱咐完这些话后，琴的身影瞬间消失。 琴彻底不知所踪后，扫帚小姐叩响了这个物品王国的城门，开始了这一场把伊蕾娜从物品的魔爪带出来的既定计划。 第115章 愚者的牵丝戏其五 在被扫帚小姐扣响城门后不久，那紧闭的城门再度缓缓打开。 迎接扫帚小姐的，还是那老朋友——那本飞在半空中的书。 “你是……”作为物品，扫帚小姐当然听得懂这书在说什么。 “我其实是扫帚……因为某位魔女对我的诅咒，我变成了人的模样。”扫帚按照想好的措辞说道，“你应该看得出来吧。” “世界上居然有那么邪恶的诅咒，人类果然可恨。”那本书说道。 “听说这是物品的王国，所以，我想来这里寻找庇护所。”扫帚小姐说道。 “物品之间就应该互帮互助，跟我们来吧。”书同意了扫帚的入境请求。就这样，扫帚小姐跟着那本书再度来到了这个地方。 明明昨天才从这里惊险地逃脱。 但为了伊蕾娜大人…… “我们很讨厌人类。万恶的人类从来都不会顾及我们物品的感受——用坏了就丢，甚至没坏掉的也要被摧残。”那本书边飞边说道，“但，现在你来对地方了。这里，就是让这个主仆关系颠倒的国度。我们物品才是这些人类的主人。” 和伊蕾娜一起入境的时候，扫帚其实没有听到这么多负面情绪，看样子，那时候它们都是装的，为的就是让伊蕾娜放松警惕。 跟着这本书，很快扫帚就和这个王国的高层们会合了。 但所谓高层，当然也都是物品，或是玩偶，或是桌子……什么样的物品都有。 “人类……不……是物品的气息……”一个玩偶走到扫帚小姐的跟前闻了闻，“新来的？” “它本体是扫帚，但中了邪恶魔女的诅咒变成了这副模样。”飞在天上的书代为回答道，“从今天起，它就是我们的新伙伴了，我们物品之间理应互帮互助。” “对！为了早日奴役所有的人类，我们物品必须团结起来。”一个椅子说道。 奴役…… 所有…… 你们的野心还真大呀…… 扫帚默不出声，她在寻找合适的机会。 她得找到机会接近被控制的伊蕾娜，命令她出逃，最好还要骗过这里物品的巡视。这难度还是挺大的。 “什么样的魔法这么险恶，我最讨厌人类了。”一个破碎的镜子说道，“那个小孩把我打碎后，他的家长想都没想就把我丢掉了；我现在真想把那个小孩打碎然后丢掉，做梦都想。” 这里的物品对于人类的仇恨好像非同寻常。 “请问，我们奴役人类的计划是什么？”扫帚小姐举手提问道，“据我所知，外面有大量的人类魔女，那些魔女个个都很厉害。” “那当然是依靠我们奇特的魔法，自我们受这片密林魔力浸染诞生意识以来，我们就学会了奴役人类的魔法。”那本飞在天空上的书自豪说道，“原本我们只是偏安一隅，但人偶大人的话让我茅厕顿悟。” “是茅塞顿开，书本sir。”椅子打断道。 “反正差不多。”书本继续道，“我们完全可以依赖这种神奇的魔法，这个由上天赐予我们的伟大能力去蚕食这个世界。仅仅只是吸引外地人来我们这然后俘虏它们成为我们的维修工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 那种魔法的确奇特…… 扫帚小姐仔细听着书本说的每一句话，生怕漏掉什么关键信息。 万一有什么信息能对逃脱计划有帮助，那么就再好不过了。比如这个控制他人的魔法有没有弱点什么的…… 但扫帚小姐不能直接这么问——那太反常了。 而现在扫帚小姐听到的信息多半都是无用的信息。她也不觉得就凭这个魔法真能奴役全人类——当人已经开始认识到这个魔法的时候，想到反制策略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单单一个琴大人，就能对他们说一句——看起来你们很勇哦。 不过，扫帚小姐还是听到了一个关键词。 “请问，人偶大人是？”扫帚问道。这个称呼额外不同，一般是物品对主人的称呼，同为物品用“大人”这个词可是额外不同寻常。 “哦哦，你是新来的，所以不认识人偶大人。”书本说道，“它简直就是无所不知的大先知，有它统筹规划，我们奴役人类的效率暴涨了多倍。虽然它也是外来的物品，但我们都公认它是我们的领袖。” 能取得这些心高气傲的物品一致认可，看来还真是一位大人物。 但外来的物品…… 我是因为被伊蕾娜大人施法了才有机会来到这里，甚至过了今夜我就又要变回扫帚了。 那个人偶是怎么回事？难道也是受魔力浸染产生意识的？那为何一开始不在这个王国之内。 疑问很多，但这些疑问并不能构成整个事情的关键。 现在的关键节点在于如何救出伊蕾娜。但如果这些物品描述正确的话，那个所谓人偶大人会是棘手的存在。 如此野心勃勃的家伙，而且看样子智慧不低，这在潜逃过程会是非常大的阻碍。 但扫帚小姐想不到如何规避这个麻烦，在那之前，琴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料到所有事情然后把所有情况事无巨细说明，当下就只能靠自己了。 在短暂地和这些物品会过面后，扫帚来到了记忆中伊蕾娜修补物品的地方。 果然如同她有限记忆反馈那样，伊蕾娜正面带微笑地在修补一个又一个前来需要修补的物品。 现在就先摸清楚逃跑的路线图——等到夜晚，再看看出逃计划能不能执行。 限制伊蕾娜最大的因素就在于那控制魔法让其无法反抗。 如果计划顺利，自己如果“命令”伊蕾娜去出逃，并允许她施法攻击，找到最佳路线出逃大有可为。 只要逃出这个鬼地方就好。 只要逃出这，那古怪魔法的影响就会削弱甚至驱散。 扫帚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却发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她下意识回头，却发现了一个比她矮半个头的小女孩。 不对…… 这不是人，是人偶。 她就是那些物品口中说的人偶大人？她来找自己做什么？ 扫帚警惕性大增。 “你很紧张嘛——哈啊~”白发蓝瞳的人偶女孩笑道，“内个，想救她的话可不允许哦。” “你……”扫帚害怕地后退了几步。 “毕竟，这个舞台不是留给你的嘛。”人偶小姐逐渐靠近，“现在，就睡一觉吧——等你醒来，再看看这个故事的结局，会是好结局呢？还是坏结局呢？嗯哼。” 扫帚小姐突然感到意识昏沉。 这是什么魔法？ 她居然会魔法？我甚至都没看清她是怎么施法的。 在扫帚栽倒下去后，安琪拉打了个响指使其消失。 “琴，让我见证一下我的猜想吧——最好不需要让我动手把你抹除哦~”安琪拉缓步离开，就好像，这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第116章 愚者的牵丝戏其六 如果计划正常执行的话，现在应该就已经有消息了，至少已经有动静让我知道了。 入夜时刻，琴无聊地半坐在物品之国城门外的一棵大树枝干上，和平日里一样，目光空洞地看着城内的景象。 “你在想用我力量的时候就用，不想用的时候就不用，你真以为世界上真得有这样的好事吗？”在琴的心中，一道愤懑戏谑的声音说道，“人与恶魔又有什么区别，只要是人，就会朝着恶魔的方向不断迈进。” 平日里德鲁伊就叽叽歪歪个不停，绝大多数时候琴都可以随心所欲过滤掉这些聒噪的声音。只有在使用魔法过度理智快崩溃的时候，这些噪声的影响才格外强烈。 “很多时候，我觉得成为恶魔是一件坏事。”琴难得回应了一句德鲁伊说的话。 说起来，他们相知相伴已经这么多年了，总共琴回过的话都屈指可数。所以，这件事情是 真得很难得。 “也就是说，你现在不抗拒成为恶魔了？”德鲁伊听出了不一般的信息，这对祂来说，可 算是好信号。 “那不是，虽然你的观点我很多都无法接受。”琴平淡地说道，“但有一句话我觉得很对。” “哦？” “人也好，魔也罢——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欲望的奴隶罢了。”琴说道，“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无欲无求了，已经没有任何欲望了——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发现我错了。” 琴从那树枝上高高跃下，然后从十来米高的高空平稳着陆。 “我好像也会有欲望，虽然我不懂情感，但——至少现在，我想，我有一件事情想做。”琴稍稍把拳心向后扬然后蓄力，“虽然我也不懂这算不算有价值；但我想这么做，这就够了。” 重重的拳击轰击在物品王国的城门上，一股难以想象爆炸般的力道破空般砸了过去。 半秒不到的片刻，那看上去结实的城门被琴直接连着门框砸飞到数米之外。 “或许，我还挺有拆迁天赋的。”琴甩了甩手，然缓缓走进那所谓的物品王国。 你说计划？ 那玩意管用的话就用不着此时此刻进来了——从扫帚失败的那一刻起，琴就已经知道任何投机取巧的计划都不会有用了，至少他现在已经不想去思考那可能的计划了。 反正最后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那不如就快进一下过程吧。 因为琴声势浩大地闯入，全城好像是一个从睡梦中惊醒的小猫一样，一下子炸毛了。 …… “报……报告……有个人类砸开城门闯了进来。”一个纸板箱惊慌失措地一蹦一跳地冲进会议室。 “你说什么？人类？闯了进来？”书本似乎完全不相信这种倒反天罡的事情——居然会有人硬闯这个物品的王国。 “是的，被砸飞的城门大哥直接砸中了正在看风景的我——我的小本本，你得帮我做主呀。” （城门：我就睡个觉的功夫，这把我干哪来了，这还是国内吗？） “魔法——给他释放我们的魔法呀——”书本歇斯底里地喊道，“他一个人怕什么，就是一个军团来了那又如何。在我们的圣辉之下，所有人类都是我们物品的俘虏。” 所有物品像是得到指示似的开始源源不断朝着琴围拢，为首的玩偶的胸口开始朝着琴释放那诡异的白光。 本以为琴中了自己那从不失手的魔法后就会沦陷为它们的奴隶，但琴却好像跟个没事人似的在那光里沐浴。 “怪——怪物呀——”众多的物品终于开始惊慌失措了。 它们哪有什么战斗力呀，它们之前那无往不利的魔法居然会失去作用。 这不是人吧？这是怪物！ “乌合之众。”琴舞起了剑花，那些来不及逃跑的玩偶都变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 看到自己的战友变成了根本无法修复的模样，那些还没逃跑的物品也再也支持不住崩溃的内心，兵败如山倒地溃败而去。 很多物品根本就是被同为物品的其他物品踩散架的。 “是我高估对手吗？”琴没有什么兴奋的情绪，他就根本没有情绪。但他并没有放下心，因为如果事情真有那么简单，扫帚早就成功了。 他随便再走几步。 就发现那些溃败的物品不再溃败，反而有序地开始排布。 “就是你……入侵我们王国？”在天空中，开始凝聚出一个巨大的人型，众多的物品似乎找到主心骨一样，纷纷朝着那个巨人而去。 有的物品，如那些桌子组成了巨人的脚，有些物品，比如众多铁铲，组成了巨人的手。 那个被组合而成的巨人估计是过往组成的物品附带的魔力汇聚到达了临界，获得了口吐人言的特殊能力。 “王国之所以为王国，是因为有人——你们又算什么。”琴抽剑砍去，巨人刚组装而成的腿被琴斩断。 “我们物品难道就不配有自己的王国吗？”那巨人并没有失重倒下，那刚刚被琴斩断的腿很快就被源源不断的物品补充上，“贪婪的人类，你们不仅随意抛弃我们，还要践踏我们存在的价值吗？” 物品巨人挥舞起巨拳向琴而去。 还真有点小麻烦，琴迎面一拳轰碎了朝他打来的巨拳，那些组成拳头的铁铲全部被琴打歪，而琴却跟个没事人似的站在原地，手在不断汩汩地流血，但他却丝毫不在意。 “价值？你们——什么时候——有凌驾于人之上的价值了？”宛如地狱的紫色火焰开始自琴身边燃起，“谁赋予？又如何规定？” 那些火焰似乎着了魔一样开始点燃四周，甚至那些不可点燃的石头也熊熊燃烧起来。 “这是什么？”巨人想要把身上的火甩掉。 但却发现根本无法做到，它没有痛觉，但却发现自己意识居然在逐渐消散。 那些火的火势却是越来越大，没有熄灭的意思。 “这是——燃烧魔力的火！你好恶毒的心。”不燃烧实体，燃烧魔力，以魔力为燃料，不断燃烧。 燃魔火——那些物品以魔力浸染获得意识，在所有身上的魔力被这火焰当做燃料吸取殆尽时，它们就会回归最平凡不过的物品。 或许直接幸运地变成灰烬也不一定。 第117章 愚者的牵丝戏其七 在贝阿朵莉切的传闻中，前往人生的彼岸前，会有一条忘川河阻拦着。在穿过忘川河后，人就会遗忘过去，融入冥界。 在冥界，到处盛开着妖艳的彼岸花。它们以人心的恶念为食，以人性的弱懦为果——开满冥界各地。 在冥界待够年月后，那些死去的人就会获得转世的机会。这时候，他们就必须穿过一团燃烧灵魂的火——那些灵魂毫无杂质的人，就会毫发无伤地穿过这些火然后转世投胎。 而那些心有邪念灵魂满是斑杂的人，就会被烧得遍体鳞伤，最终沦为虚无。 那火，被称为燃魔火。 比起那个被人口口相传不知真假的冥界，在人人确实活着真实的人间，这火更愿意被人熟知为以魔力为燃料的火。 它会燃尽一切可燃的魔力——这被魔法师列为最危险的几大魔法，不仅释放难度苛刻，就是这辈子都在钻研火魔法的大魔女，也未必能成功释放。 而且一旦释放出来并不可控。 “不——”那个巨人浑身燃烧着，正抱着头跪地人性化地咆哮，“我不想失去这一切，我们对人类的复仇还没结束，我们——还要俘虏所有人类。” “人偶大人——救救我们——”巨人仰天长啸。 “人偶……大人？”琴的双眼迸发着血红色的光。 他在努力保持清醒——他速战速决解决这一切就是为了有可能的幕后黑手。 他不确定有没有，但如果有，他希望趁着自己还受控制的这段时间把问题解决掉。 但得到的答案还是让他晃了一下神。 这是谁？为何莫名觉得熟悉。 似乎是巨人的一声声的呼唤有了回应，来自天边的一道光打在它身上后，那在它身上燃烧的火开始熄灭，这让这个巨人得到了重新站起来的力量。 “啊——我受到了无穷无尽的力量。”恢复力量的巨人重新开始对琴发起猛攻。“人类，你必须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 果然……不会那么容易呀…… “琴，你还在等什么？明明你可以取用更强大的力量。”德鲁伊微笑地煽动道。 琴咬牙继续和这个巨人对峙着，需要再用魔法吗？ 不过——好像也没有另外的选择了呢。就是现在不用，早晚还是得对上那个幕后黑手的。 早在自己轰开城门的那一刻起，似乎，这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选择题，就已经选好了选项。 “也是——我乐意就好了——”琴不知不觉似乎说服了自己，对自己好一点不可以吗？我为何不为自己考虑更多呢？自己想要做什么——这不是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吗。 “对——对——就是这样——”琴发出了不属于他的声音，“外面的蝼蚁呀——就由你们祭刀吧——让可悲的蝼蚁，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燃魔火。” 琴的剑开始燃烧起来，那火不再是紫红色——而是惨败凋零的黑白色，周围那熊熊紫色火焰由紫转黑白，整个世界似乎都开始褪色成黑白的模样。 “这是什么？”巨人不可思议地被快如闪电的琴挥砍，每一次挥砍，都会有属于它的东西变成虚无阴影然后消失不见。 “怪……怪物！？”巨人感到了恐惧。 这是什么魔法？ “怪物？本座讨厌这个名字——本座乃恶魔德鲁伊，再一次降临这个世界，请多指教。”琴咧开嘴，然后挥剑将这个巨人切成了碎片。 而这个巨人连惨叫声都发不出就变成了虚无然后消失不见。 “本座终于又回来了……”琴站在苍白色的火焰之中狂妄地大笑，“本座可等这一刻可等得太久了。” …… （时间线：琴出逃贝阿朵莉切前） “本座总算回来了，这副身体本座可太满意了。”一个小男孩笑着踩着已经变成焦炭的某位男性的尸体，在他的身边到处都是这样烧焦的尸体，“不妨本座挑选良久，最后才在最合适的时候攻破他的心防。” 在琴看到爱丽丝的尸体后，那一股无名的怒火彻底吞噬了他的内心。 原本的理智再也支持不住完全崩溃。 再之后……他就不再是自己了。 用恶魔的力量完全浸染自身无法再自我控制，那么这副身躯的主人就会是恶魔的躯体。 这就是恶魔常见的夺舍手法——只是琴这副身躯让德鲁伊很满意，因为其适配恶魔的力量，能支持施展恶魔魔法的躯体可不多见。 如果在夺舍重回人间的同时还能释放自己身为恶魔的魔法，那种感觉可太美妙了。 “既然是这家伙的小执念，本座就善良地帮他好好了结了吧。”德鲁伊笑道，“本座可真是善良，这可要被本座的同类取笑的。” 但德鲁伊的笑容很快凝固，他下意识忘记了这里是哪里。 “看起来，你玩得很开心嘛。”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 德鲁伊下意识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你是……”德鲁伊轻蔑地看着眼前那位白发拄着手杖的女孩，“本座想起来了，安琪拉……” “虽然被恶魔记住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安琪拉说道，“但我也不在意就是了。和我做个交易怎么样？” “交易？”德鲁伊不可思议道，“本座不觉得现在有要做交易的必要，本座已经得到想得到的东西了。” “那我说，我可以轻松毁灭你想得到的东西呢？”安琪拉笑道，“毕竟，这里是贝阿朵莉切，而且……” 德鲁伊感到自己的脖子正在被什么东西架着，冰冷的触感让祂感到一股恶寒。 身后……是谁？ 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似乎是镰刀。 自己是无法死亡的，但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躯体却很脆弱。如果被前后夹击，这具身躯毁灭的概率绝对是百分之百。 现在自己的力量因为刚夺舍还没有恢复多少，德鲁伊没有把握逃出去。如果就安琪拉一人就还有机会，但现在…… “说说看你的交易，人类。”德鲁伊说道。 “你得退出这具躯壳，把意识还给他的主人。”安琪拉笑道，“如果你有朝一日能再度凭正常手段夺舍，就算你赢了，你可以自由使用这副我准备的礼物。” “呵呵？凭……” “就凭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就可以毁灭他。”安琪拉笑道，“要不……你试试看？还有你，虽然你不会死，但让你沉眠个千百年应该还是很轻松的，我说的对吧，默小姐。” 镰刀的主人没有应声，似乎是默认了安琪拉的话。 “啧……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德鲁伊笑道。“明明我们之间不眠不休了好几百年。” “你不用知道那么多。”安琪拉微笑道，“只要回答答不答应就好了。” “好吧——这个交易我做了。安琪拉……明明名字是‘天使（ang）’，但看上去却比我们恶魔更加恶魔呢……”德鲁伊说着退出了这副夺舍的躯壳。 在确认无误后，默松开了架在琴身上的镰刀。 “答应你的灵魂我不会食言——”安琪拉说道。 默听到这些话便消失不见了。 安琪拉掏出魔杖，然后点在琴的头脑上：“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再去寻找合适的实验体挺麻烦的。” 在把一些小记忆改变后，安琪拉离开了这里。 待到琴醒来后，他只记得自己和德鲁伊做了个交易，答应成为祂的眷属。虽然很多东西记不太清了，但他知道此时应该离开这里了。 在抱起爱丽丝的尸体后，他便逃离了贝阿朵莉切，这个过程格外顺利。 这当然在安琪拉的默许之下，毕竟，在这个一举一动都在她掌握之中的王国——琴能出逃，没有她的默许是不可能实现的。 第118章 愚者的牵丝戏其八 外面……是什么动静呀…… 伊蕾娜朦朦胧胧地从迷糊的精神状态恢复了神志。这是她自打那一次出逃后第二次夺回自己的意识。在意识到自己可以掌控自己的身体后，伊蕾娜下意识眺望了一下窗外。 紫红色的光透着惨痛的不祥由窗外浸到室内。 她房间目前空空如也，就连窗户都是没有玻璃的，所谓窗户其实就是方形的窟窿。 身体因为白天的操劳十分疲惫，虽然那不是自己情愿那么做，但还是码足了十二分精神善待那些寻求帮助的物体——而且这几天吃的都是杂草，几乎没什么能量摄入，伊蕾娜都佩服起自己现在居然还没昏去。 她强撑着身体缓缓出门——什么物体都没有，以往能见到的桌子、椅子、玻璃杯——统统不见了，整个地方空空如也，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一群江洋大盗洗劫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伊蕾娜刚刚恢复清醒，显然不知道现在的状况。 之前都是浑浑噩噩地感知外界，只是知道外面传来剧烈的声响，然后似乎所有物品被唤醒了倾巢而出向着某个地方冲去…… 不会是琴吧…… 那这紫红色的光。 伊蕾娜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掏出了魔杖，一步又一步地往外探。 没走几步路，伊蕾娜就遥遥看到了那个庞大的巨人，它身上那燃烧的火焰格外波澜壮阔，而那惨叫声也分外撕心裂肺。 很快，那紫红色的火焰就由那逐渐往伊蕾娜这边蔓延。 伊蕾娜施法想要把火扑灭好给她开道，但无论伊蕾娜怎么施法，以往轻而易举能被扑灭的火反而燃烧更加旺烈了。 “燃魔火。”伊蕾娜第一次见到这种书本记载的火焰。 那就不能施法扑灭这些火，魔力只能成为这种火焰的燃料。 伊蕾娜改为用水去灭火，身上还有些那时候买多了的造水的魔法素材。虽然灭火效率不高，但好歹是能开路了。 琴应该在那里吧。 在那么一瞬间，伊蕾娜突然回过了神——自己为什么要过去。 那里是战场中心，那么危险——作为旅人，趋利避害尽可能规避风险才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命没有了。其他任何东西都免谈。 而且，那可是琴呀——不会有事的吧…… 就算真得有事情，自己过去又能改变什么——自己只是一个旅人。 伊蕾娜停下了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重新站起来的巨人正在向什么东西挥舞拳头，额头冷汗涔涔地往下流。 这应该是周围的大火让环境比较热吧。 但为何……我有一股不祥的感觉。 我…… 就此离去似乎是更好的选择，现在所有物品都在和琴交战，没有物体会限制自己的出逃，逃离这里，自己就自由了。 即使是琴在这，我想他也会觉得我应该去选择这个方向。 这是理智分析的结果，无论是出于自己安危的考虑，还是出于当初临行前母亲对自己三条告诫的考虑，以及还是出于对时局判断的考虑。 这个选项毋庸置疑地正确。 “但为何……我不想去做这个选项呢。”伊蕾娜搞不明白，她真得搞不明白。“他是为我而来的，我应该就此离开吗。” 她自以为自己作为魔女历经了这么多地方，只要自己稍微小心谨慎点，刀山火海都可以闯一闯——结果在这个不毛之地成为了那些物品的奴隶。 她自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成年早已洞悉世界的浅显道理，但就连自己的内心的所思所想都无法彻底搞明白，很多时候幼稚得像个小毛孩。 伊蕾娜呀伊蕾娜——所以你当初旅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因为喜欢旅行——还是，借着旅行去成长呢。 或者，两者皆是呢。 “我果然有时候，还是挺叛逆的。”伊蕾娜做出了抉择，随后掏出魔杖对准前方的大火开始灭火。 这一路不算太过艰难，就当伊蕾娜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伊蕾娜周围的火焰由紫红色逐渐褪色，转变为了完全的黑白色。 然后，那个高大的巨人，在伊蕾娜惊愕的目光中四分五裂，然后化为了虚无消失不见。 在黑白色的火焰的中央，漫天的灰烬随风飘扬，即使是在夜晚，那惨白色的光打在琴的脸上显得格外渗人。 他原先的黑发如今也是病态的苍白色，原先空洞的目光血红色一片，手中的破剑也在燃烧着黑白色的火焰。 “没想到，本座真正降临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你呀，真是太好了。”琴看着伊蕾娜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然后发出嘶哑不属于琴的声音，“老实说，如果本座是你，本座会跑得远远的。” “你不是琴。”伊蕾娜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用魔杖对准琴。 她深知自己不可能是琴的对手——哪怕自己是全盛状态，也不会是对手。况且现在自己状态属实谈不上好。魔杖只是赋予她勇气的凭依。 “当然不是——你应该是叫伊蕾娜吧。”琴说道，“曾经坏了本座的好事的家伙，就是心地善良的本座也会觉得碍眼呢。” “恶魔……”伊蕾娜已经知道了答案。 原来，那股不祥的感觉是真的。 “本座叫德鲁伊，希望——去往了冥界，你能和我那些小伙伴好好吹嘘，是德鲁伊带你去了冥界。哦，那时候你或许什么都不记得了，真是无趣。”琴持剑瞬间来到伊蕾娜面前，“有什么遗言吗？对了，不用后悔你来找本座，因为，即使你不来，本座也会亲自去找你。” “毕竟，恶魔可是很记仇的生物，桀桀桀。”琴微笑道。 琴会笑本来就是很令人恐惧的事情。 恶魔露出的笑容更是让这个笑难看百倍。 “去死！！！”伊蕾娜魔杖迸发出魔法炮——本能求生的意识让她肾上腺素不断飙升，浑身上下的肌肤都在透支着魔力。 近距离射出魔法炮她也会被反震出去。 哪怕什么都没有意义——那也要努力去挣扎。 “我喜欢人类垂死挣扎的样子。”琴硬挨了伊蕾娜蓄力的魔法炮毫发无伤，反倒是伊蕾娜被震到了数米开外。 肾上腺素让她暂时感受不到疼痛，她强忍着站起。 “喝啊！！”她挥舞着魔杖，不断用着自己的魔力，释放能想到的所有攻击魔法。 “恐惧，失落，绝望，多么美味的食粮。”琴挥着剑砍灭一块又一块向他攻击的魔法，然后缓缓接近，“你是不是在想，如果当初没有遇见他就好了——那你就可以自由自在去旅行了。是不是很后悔？” 在魔力彻底透支后，伊蕾娜虚脱地倒在一边，心脏的跳动让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还活着。大概是那股狠劲过了，浑身的剧痛开始占据上风。 “是很后悔吧——要是，当初没有和他继续旅行就好了！”琴来到伊蕾娜面前高高把剑举起，“好了，伊蕾娜小姐，让我们一起把这个故事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吧。” 第119章 愚者的牵丝戏其九 如果没有遇见他——的确或许我还在自由自在的旅行吧。 也许当初自己选择独自旅行，或许真得自己不用面对这种无能为力的场景吧。 但选择没有对错……有错的，永远是人，甚至对不同的人来说，对错的标准都不一样。因为各种选择得到的结果，那就是自己的人生。 人生，没有错误，后悔也解决不了问题。 哈啊~因他活了下来，然后又因为他死去——可真是一个不可爱到没有人会去阅读翻阅的故事呢。这样的魔女之旅完结了的话，都能想象会被多少读者唾弃，我可真是个糟糕的作家。 真是可惜呢，明明作为自己的人生，我已经很努力去握笔写了。 结局不好真是无能为力呢。 伊蕾娜闭上了双眼，等待舞台谢幕故事结卷的那一刻到来。 但尽管浑身剧痛难耐，那直接而来了结自己的那一剑却迟迟没有到来，伊蕾娜缓缓再度睁开眼睛，却发现那将要挥向自己的那一剑在自己额头上空不到半毫米处迟迟不动。 伊蕾娜瞳孔地震地看着正在浑身颤抖的琴——他这是，怎么了？ “你——给——我——住——手！”琴用尽全力把剑抬起来然后奋力甩到远方。 “还真是坚强呀——你以为这能改变什么？”琴另一个嘶哑的声线说道，“愿赌服输，琴，你已经输了，其实，你早该输了。” “快——走——”琴用尽全力把自己身体抛进白色的火海里，希望那些火焰可以把自己化为虚无。 但那可是恶魔创造出来的火焰，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有用。 伊蕾娜挣扎地想要站起来，但却脱力地又倒了下去。 好想睡一觉。 好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在噩梦醒来后，自己还是和他在一起没有任何烦恼地在旅行。 已经没有力气再逃了，而且——就算这次逃掉了，那个恶魔也不会放过自己。伊蕾娜很快接受了自己的命运，除了握紧魔杖，现在的她什么都做不到。 “真不愧是我看中的宿体，真是难缠，但你越是反抗，我越是快乐。”德鲁伊说道，“你以为这么多次借用本座的力量是毫无代价的吗？你的每一次使用本座的力量，本座都在潜移默化地改变你呀，方便有今天。” “闭嘴呀——” “真是的。就好像是输不起的小孩子一样，比起耍赖皮，你们人类比我们恶魔可更擅长。”德鲁伊说道，“看看你还能挣扎多久。” 琴默不出声地咬牙坚持。 自己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被改变得那么深，所以当时自己和巨人打斗才毫不犹豫地完全释放自己的力量。 果然，和恶魔做交易……都是会被出卖灵魂的。 血红色的视野逐渐模糊。 琴用着痉挛的手想要去握住什么，他血红色的世界只有漫天的灰烬，哪怕什么都好，就连曾经最绝望的时候自己也挺过来了……当时的我伸出手究竟是想要握住什么来着。 当初小时候在那不透光的实验室，看着爱丽丝老师和自己告别后渐行渐远，自己伸出手的那一刻，是想挽留什么。 自己当初缺失的，想要得到的又是什么？ 自己活着，活了那么久，又是因为什么…… 琴努力伸出手想要握住什么，在朦朦胧胧中，他似乎握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一位黑发的穿着朴素魔女在冲自己微笑，她总是这么笑着，明明生活总是在向她开玩笑，却很少见她哭过，自己此时正和她伸出的一只手握着。 “爱丽丝老师……”琴喃喃道。 现在，终于轮到你来接我了吗？ “琴，你活够了吗？”琴似乎听到了爱丽丝老师的声音，她的声音永远都很悦耳，如果出生在正常的国度，她或许能成为一个歌手，说不定还会有不少粉丝。 活够了吗…… 这个问题似乎对我来说从来都没成为过问题。 我早就活够了呀——我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去那么回答呀——我本以为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吼出来。 但现在…… “老师……我似乎……想活着……但我不知道为什么……”琴也不知道为何这样回答道。 那个原本可以毫不犹豫说出来原本以为永远不会发生改变的问题答案，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发生了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改变。 “那……就请继续活着。”爱丽丝的声音说道。 爱丽丝模糊的身影逐渐消散，自己那若有若无的触感也消失不见。 在视线再次模糊后，在琴面前，却出现了另外一个身影，她有着一袭精致的灰发，撑着黑色的伞，向自己伸出了手：“该继续旅行了。” 原来是在这个时候吗？ 琴努力地伸出自己那满是伤口并冒着汩汩鲜血的手，努力握紧了那只对自己伸来的手，那只曾经愿意对着被世界放逐的人伸出的手。 “谢谢……你……伊蕾娜……” …… 伊蕾娜瞪大了双眼看着从火海里重新站起来的琴。 终于……还是要来处决自己了吗？ “琴——你——怎么可能？”那道嘶哑的声音歇斯底里地咆哮，“这不可能！” “你说的很对——我们人类，最会耍赖皮了。愿赌服输这种事情，我不愿意做。” “你为何……” “现在，请你闭嘴好吗？” “不……不行……我不能接受！！” “请——闭嘴——” “啊——” 在一阵喑哑的咆哮哑火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传出。随后，在琴身边燃烧的黑白色的火逐渐熄灭，慢慢得，整个物品王国的火焰都平息下来。 但琴还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宛如一个雕塑…… “琴？”伊蕾娜试探性地问道，虽然身体完全动不了，但嘴皮子还是勉强能动的。想象中的被琴处决的画面没有出现，这样的场景反而让她有点不知所措了。 虽然她现在也完全做不出什么举措就是了。 但琴没有回应。 “你……还好吧？”伊蕾娜继续问道。 琴还是没有回应…… 他不会…… 伊蕾娜下意识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不会是和恶魔同归于尽了吧。自己的意识和恶魔同时崩溃，最后只留下了一具身体。 毕竟这真得有先例的。 恶魔夺舍这些事情的记载虽然不多，但不是没有。 “琴，你……”你别死呀——你——你——你不许死—— “稍微安静点。”琴又睁开了眼睛，“我需要些时间整顿。先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还活着？” “你希望我死了是吗？”琴歪头道，面无表情——很对味，别再露出那个渗人的微笑了，要做噩梦了。 “你别瞎说。” “哦。”琴继续闭眼了。 没事就好。 思维一旦松懈下来，疲倦感终于不受控制地涌向伊蕾娜的脑海，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开始打架。在合上眼的那一刻，伊蕾娜沉沉地陷入了梦乡。 第120章 愚者的牵丝戏其十 “缰绳，诞生了。”在不远处的阴影处，安琪拉人偶将发生的一切都刻入了脑海里。 她筹划的舞台完美地谢幕了。 而自己的猜想也得到了合理验证，果然，那股力量的开关就是情感，因情感迸发，也受情感闭合——多年前的弯路得到了纠正。 甚至都不需要善后处理，真是一个值得让人高兴的好消息。要不然，还得出手把那个得意忘形的德鲁伊出手解决掉。 虽然不怕麻烦事，安琪拉发自内心不喜欢麻烦的事情——所以自己搭建的舞台剧能就这样完美地谢幕那就再好不过了。 早在数年前，她就在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奇妙的物品王国。 通过自己人偶的特性，她成功混入了这个王国之中，对安琪拉来说掌握物品的语言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之后用短短数年时光，她和这里的物品打成一片。 通过她的英明决策，让这些物品所获的利益越来越多，成功调动了它们的野心。有了野心，就能更好的掌握。 哪怕不用她擅长的控制魔法也能掌握。 比起魔法，人心才是操纵演员行动更好的引线。 这一切，都在为有朝一日自己用得到验收实验做准备。顺便，也可以拔除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物品，留着它们，对人类总是百害而无一利。 当然，运用在自己的手里那肯定就不一样了。 能为自己的实验献身，是它们的荣幸。 一切的一切都和她预定的计划一样，通过种种把关操作，让伊蕾娜为了避雨来到这个自己准备好的舞台。 然后故意放跑扫帚好让她去通风报信。 琴和扫帚的谋划当然一切的一切都在安琪拉的观测之内。 为了不让自己精心准备的舞台剧被破坏，安琪拉将扫帚这个不安因素剔除出局。她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就是给琴报信。 如果伊蕾娜没有执行那出逃计划，安琪拉还考虑伪造个扫帚小姐来给琴通风报信呢。 当然那样就会有暴露她的风险，好在真正的扫帚小姐幸不辱命。 随后，琴的进攻也当然在安琪拉的计划之内，为了逼出琴真正的实力，她可是煞费苦心。本以为自己不用出手靠那些自己培养的棋子就足够逼出琴所有实力了，但没想到还是得自己最后出手推一把。 不过在这之后，安琪拉就没有做任何干涉了。 因为这已经是实验的最终验收环节，再干涉影响到实验就不好了。 所以，伊蕾娜会去找琴，琴完全被恶魔掌控这些都是安琪拉希望通过这个实验场去观测的实验结果。 她没有去干涉，因为干涉得到的结果未必是事实。 最后的实验结果非常符合她心理预期，整个实验对她来说真正完成了阶段性成果。缰绳和催化剂她已经完成一项了，她看到了在自己有生之年真得能完成自己苦心造诣想要达成的计划。 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肺痨的关系，她都想像贝阿朵莉切那些酒徒大口大口喝伏特加来庆祝了。 你说如果失败了？ 失败了，她就会处理掉那个已经完全成为德鲁伊俘虏的琴，具体的处理方式她早就留好了后手。 正如德鲁伊所说，人类比恶魔更会耍赖皮，愿赌服输这件事情琴不愿意去做——安琪拉当然也不愿意。 至于伊蕾娜当然也会牺牲了。 但作为实验的一部分，牺牲就牺牲了，没有成果的实验就没有价值。 虽然在很多方面，安琪拉和那个疯子教授史莱特见解颇为不合，但在实验研究的观点方面，他们可是出乎意料地情投意合。 这就是她，愚者安琪拉安排好的牵丝戏。 一场早就为琴准备好的舞台剧。 主角如果不符合自己的要求，她就会去选下一个主角去重新出演这场戏，然后期待有生之年自己能看到剧终的时候。 如果自己有生之年看不到了，接下来，还会有下一位愚者接替她继续这个未竟的实验。 但那也不是安琪拉能操心的事情了。 她有把握料定身前的所有事，但却无法保证身后发生的事——这件事情，会有另外的人去负责，每个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术业专攻就是了。 “祝你们好梦。” 安琪拉缓缓离开，这个实验场已经没有价值了，而自己，要去准备推进实验的下一步了。 …… 在饱睡了不知道多少天后的伊蕾娜终于再次睁开了眼，太阳高高挂起将光照耀在她脸上。 伊蕾娜很少感叹活着真好，她下意识伸了伸懒腰，却发觉浑身肌肉酸痛得简直不像是自己了的一样。 真累呀。 而且好渴，我是睡了几天。 随后，伊蕾娜下意识接过递来的水，喝了一口：“谢谢。” 哎？这水哪来的。 哦，原来琴早醒了。 “你，还好吧？”伊蕾娜问道。 “我该回答我不是很好吗？我身体快散架了。”琴说道。 “总比死了强。”伊蕾娜把水收好，“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如果是祂，你就不能这么和我说话了。” 也是哦…… 对了，自己是不是还忘记了什么事情。 这种事情似乎还挺重要的来着。 对了——扫帚——我的扫帚——伊蕾娜迈着有点迈不动的步伐在城里去寻找自己那扫帚，好在没有寻找多久，就看到了风尘仆仆落满了灰的扫帚。 扫帚身上被伊蕾娜施展的魔力早就耗尽了，此时就是一把再寻常不过的扫帚。 “也辛苦你了。”伊蕾娜把扫帚擦拭干净后收好。 一切都好像只是做了一场噩梦一样——但已经沦为焦土的平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伊蕾娜那不是一场梦。 而且…… “你头发……不能恢复吗？”伊蕾娜问道。 琴的头发还是苍白的——比伊蕾娜的灰发显得更为苍白，颇为病态。 “不是所有东西都是可逆的——犯了错，总会有代价。”琴说道。 恶魔的魔法以理智和寿命为燃料发动——使用了那么多次有些无法理喻的魔法，发色，只是人要枯萎的先兆罢了。 如果换成其他人，如此毫无忌惮地汲取生命的力量，早就是干尸了。从这一方面来说，琴还真是颇为与众不同了。 “以后，别再用魔法了。”伊蕾娜说道。 在一阵沉默后。 “好。” 第121章 踩葡萄的魔女其一 在重新整顿不久后，伊蕾娜就重新踏上了旅程，告别了这个令她心有余悸的地方。 每每回想起来自己被那些物品奴役，像条舔狗一样对这些玩意示好就会不自觉地不寒而栗。但现如今任何可以触景生情的景色都被某人夷为了平地。 罪魁祸首就是坐在扫帚后面的那个雕塑。 虽然这个雕塑和平日里一样一声不吭的，但因为相处久了，总是能不知不觉感觉到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 “总感觉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伊蕾娜平稳地驾驶着扫帚。“先说好，道歉的话就免了，我的精神损失费就和救我那账一笔勾销吧。” “事到如今，你还不怕我吗？”琴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会离这个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远远的。” “所以你才不是我。”伊蕾娜说道。 “为什么？” “你似乎老喜欢问为什么……你这么问我也很难回答哎。我是不是说过我做事情其实没有那么多为什么的。”伊蕾娜说道，“而且……老实说，现在才害怕也太晚了吧——想逃都逃不了。” 毕竟已经被那个叫德鲁伊的恶魔记住了呢，啊哈哈，我可能是少数能被恶魔惦记的魔女吧。 “对不起……” “为什么不是你的错你也要说对不起呀——我可没生气，毕竟，没有你，我可无法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伊蕾娜说道，“如果你真得还是心怀歉意过意不去的话，到达下一个国度的时候给我买面包。” 被伊蕾娜一通流利的话堵上嘴后，琴又重新闭嘴了。 在飞行了接近数个小时后，在远方的群山中看到了若隐若现的村落——就在那落脚吧，虽然不是什么基础设施完整的国度，但好歹休憩的地方还会有的，应该有吧…… 迫降，急停，脚刹三位一体。 希望这里会有面包。 我杂草已经吃吐了，甚至觉得蘑菇都没那么难吃了。伊蕾娜感觉自己现在吃得下一头牛。 伊蕾娜收好扫帚，开始打量眼前的村落，她此时此刻正夹在两个村子的正门口。看来是两个村子呢——离得还挺近的。 “哎哎——你是魔女吗？”其中一个村口门口正站着一位老者。 老实说伊蕾娜现在看到老人都有点ptsd了，毕竟她前不久还和一群大爷一起当过同事，虽然那时候意识模糊，但记忆是实打实的。 “老夫脸上有脏东西吗？”那个老者看着伊蕾娜注视着自己那种诡异的目光，不自信地抹了抹脸，“对不起，吓到魔女小姐了。” “不不，不是你的问题。”伊蕾娜解释道，是我心里有脏东西……看来这个心理阴影一时半会是迈不过去了。 “魔女小姐可以来我们村子做客吗？”老人说道，“我是这边村的村长。” 原来是村长呀——不过，你这个村子有村名吗。 “你们村子有什么特产吗？”伊蕾娜随口问道。 “当然，我们这边村盛产世界上最好的葡萄酒。”村长拍着胸脯道，“所有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比隔壁那边村的葡萄酒好喝一万倍。” 嗯……这边村……那边村…… 你们真得没有村名吗？ “顺带一提，我们村子叫这边村。”村长说道。 额…… “那隔壁村子名字是……” “那边村。但我们这边村明显比那边村好得多，尤其是酿酒这一块。” 好吧，你们取名字可真有特色。 不过……葡萄酒呀…… 从来没喝过……好像记得爸爸有时候会喝酒，但那酒气挺不好闻的。这酒好喝吗？ 跟随着这边村村长的步伐，伊蕾娜踏入了这边村，因为客人来了，家家户户的男女老少都探出头来看看新来村子的人是谁。 在发现还是一位美少女后，不少人不由自主还拍起了手。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拍手……大概是欢迎的意思吧。伊蕾娜对这些对自己表达善意的村民投以微笑。 “魔女小姐……”村长想说些什么。 “我叫伊蕾娜，跟在我后面的，名字叫琴。”伊蕾娜自我介绍道。 不知为何，不说话的琴往往存在感很低，或许是因为伊蕾娜本身就吸引注意力，反正站在她附近后，琴常常就能做到隐身。 不是伊蕾娜自我介绍的时候顺带提到了琴，本就有点老花眼的这边村村长还真没发现琴。 “伊蕾娜小姐，请来我们家做客。”村长说道，“呐，那就是老夫的寒舍。” 总觉得好像有些过分热情了，伊蕾娜对于这种莫名热情总是抱着必要的警惕，而且还是刚刚吃了一次大亏的情况下。 俗话说，免费的最贵。 伊蕾娜在村长家的门前停住了，施法大概探知了整个房间的内部结构，没有陷阱……至少她没发现。 “伊蕾娜小姐怎么了？”村长问道。 “村里的人一直都这么热情吗？”伊蕾娜问道。 “啊啊——伊蕾娜小姐在怀疑我们在别有所图吗？老实说，我们还真有一点小心思。”村长说道。 你承认了呀——居然就这样大大方方承认了。 “毕竟宴请魔女，这可是隔壁村子做不到的事情——只要我们村子先做到了这件事情，我可以每天派人去隔壁去炫耀，一想到隔壁村长挎着批脸的样子，我做梦都要笑醒。”村长说道。 额…… 就这样吗？ “你们和隔壁村子关系很差吗？”伊蕾娜问道。 “差？简直就是差到没边了。伊蕾娜小姐你是不知道那村长的德性，上次葡萄酒比我们村子多卖出去两箱，居然叫人来我们家贴横幅！”村长说到这，八字胡都气上去了，拄着的拐杖用力地锄了一下地面。 “这不嘲讽回去，我躺进棺材也会熬不住掀起棺材盖！”村长说道，“请伊蕾娜小姐务必好好被我们款待。” 好吧，也许真是自己多想了吧。 其实也不用小心警惕到生活不能自理了——毕竟自己又不是一个人旅行…… 第122章 踩葡萄的魔女其二 “话说，你们村子不是盛产最好的葡萄酒吗？怎么还反而是隔壁村子多卖出几箱？”在村长家落座后，伊蕾娜灵魂发问道。 “这个……那个……”村长显然是被问到了痛处。“因为他们耍诈！” “这玩意……还能耍诈的？” “当然，他们居然打着美少女脚踩葡萄酿造的葡萄酿的酒的名号宣传自己的葡萄酒。”村长说道，“这么耍诈，简直禽兽不如！” 嗯…… “伊蕾娜小姐，请看这瓶酒。这就是那边村耍诈的产物。”村长拿出了一个空瓶子。 上面标注着[萝丝玛丽美眉特产踏踏葡萄酒]，然后还有一张一位金发女孩踩葡萄的图片。 “因为这个营销策略，这个月我们这边村营销额大败而归。”村长气愤道。 “你不是说只少卖了几箱吗？”伊蕾娜问道。 “额……” 算了——毕竟在别人家做客，自己还是不要那么毒舌比较好。 “那你们有什么反制策略吗？就比如，也找个美少女踩酒？”伊蕾娜说道。 “要我们做那种禽兽不如的事？” 嗯——且不说这怎么就禽兽不如了——那这瓶酒是怎么空掉的，你倒掉的？怎么看也都是被喝掉的吧，不是你喝的还能是谁喝的。 浑身上下就嘴是硬的。 “伊蕾娜小姐，你简直就是天才。是你提醒了我，如果我们不一起堕入黑暗，我们村子将永无宁日。” 不，我没有，你瞎说。我说什么了？你其实也想这么做很久了吧。 “伊蕾娜小姐，请你来帮我们村子踩葡萄吧！” 啊！？ 虽然你这是变相夸我是可爱的美少女，不过这种事情我还是知道的，而且虽然这样被夸我也很高兴，但是，你不打算出点报酬给我吗？ 伊蕾娜盯着正在自我陶醉的这边村村长。 “可爱魔女踏踏的葡萄酒——想想都能碾压隔壁的啥螺丝咕姆。” “她好像是叫萝丝玛丽。还有踏踏是什么？” “哦哦，萝丝玛丽，无所谓了——至于踏踏，是我们这方言。”村长说道，然后他就兴奋地冲出房屋，“乡民们，听我说，我们的魔女小姐愿意为我们村子踩葡萄！” 不是——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愿意了。 在村长老当益壮的喇叭般的传声下，本就不大的村子将这个消息传得家喻户晓。 “太好了，魔女小姐果然人美心善。”“她就是我的神，真想喝喝被她踩过葡萄酿造的酒。”“我想被她踩。” 伊蕾娜本来出门是想解释一番自己还没答应呢，但看到此情此景，她都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只能任由事情发酵。 由于这边村闹得好像跟过年一样。 “喂喂——吵死了，你们打扰到我们踏踏葡萄了。”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从村门口传来。 “萝丝玛丽，你们那边村的人来我们这边村干什么？滚出去！”有村民呵斥道， 来人可谓是大名人。 但凡是这边土生土长的人就没有人不认识她的。 “这不是想看看你们这些失败者为啥这么兴奋嘛。”萝丝玛丽笑道，“哟，那边那个就是你们找的外援？想模仿我们的营销策略？” 那边那个？ 伊蕾娜回过神看向村口那个正在戏谑看着自己的金发女孩，是叫我吗？ “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吗。穿着一身魔女装就是魔女了？前不凸后不翘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像小孩子一样——就这就能击败我？”萝丝玛丽一通连珠炮似的发言一词又一词砸进了伊蕾娜的耳朵里。 什么叫穿着魔女装就是魔女了？ 我本来就是魔女！ 还有…… 还有…… 你胸大就了不起了是吗？还有居然说我像小孩子一样……啊啊啊——受不了了。 我必须，马上，立刻，对她进行复仇。直接用魔法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有失体面。我得在她最擅长的领域击败她。 这个葡萄我还非踩不可了！上帝都拦不住我，我说的。 “哦哦哦，干劲十足。”村长感受到了伊蕾娜的斗志。 “那就比比看，谁踩的葡萄更受欢迎，金发小鬼！”伊蕾娜凑到萝丝玛丽面前不甘示弱道。 “比就比谁怕谁，平胸萝莉。”萝丝玛丽双臂环抱居高临下道。 可恶居然不仅歧视我三围还歧视我身高！ 气死我了……我居然毒舌不过她。 哼——伊蕾娜转身离去。 …… “对对……就是这么踏踏！这个表情很赞！” 伊蕾娜把滔天的恨意全部发泄在葡萄身上——什么萝丝玛丽，大胸了不起是吗？踩死你踩死你…… 脚丫子疯狂地踩压着葡萄。那些酿酒葡萄在伊蕾娜的滔天攻势下破得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虽然刚开始踩得黏黏的不太舒服，但很快就发现这样还挺解压的。 在伊蕾娜脚踩葡萄的时候，村民们就在伊蕾娜附近抓拍伊蕾娜踩葡萄的照片。毕竟，这些可是他们出去宣传自己葡萄酒的武器。 魔女踩的葡萄酿造的酒，还是个美少女踩的。 怎么看都是一个噱头。 “魔女小姐好棒！”“这个表情太对了，腹黑中带着一股青涩。”“好想成为葡萄。” 伊蕾娜就这样不知疲倦地操劳了一天。 当她从那个踩压的酒桶里走出来的时候，累得浑身疲乏——不对，我是不是免费替人打白工了。 算了，只要能赢过那个金发小鬼就好。 “伊蕾娜小姐辛苦你了。”这边村村长笑道，“晚餐做好了，来休息一下吧。” “这样子能酿多少酒。”伊蕾娜问道。 “啊——大概半桶？” 半桶？ 这么少的吗…… 我可是足足踩了半天呀，而且脚都踩抽筋了。半桶估计也就十来瓶葡萄酒吧，大约也就一箱——听说那边村随便卖卖就是好几十箱…… “怎么了？”村长看到伊蕾娜不说话了还以为是她太累了。 “隔壁……一周卖几箱酒来着？”伊蕾娜问道。 “没数过，三十箱总是有的。” 她是开机甲踩葡萄的吗！？ 她一个人怎么可能踩出三十箱——除非…… “伊蕾娜小姐，你的表情很恐怖哎。”村长说道。 是吗……我只是有点不高兴罢了。 既然根本做不到踩出那么多酒，那么答案呼之欲出——很多酒根本就不是她踩的，赤裸裸的营销诈骗呀。 这个村长误打误撞还真说对了。 耍诈。 自己还真傻乎乎地和她比试。算了，踩葡萄还挺好玩解压的，偶尔踩一次也不坏。 伊蕾娜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洗干净脚回村长家去用餐了——等明天，我就要揭开真相。等着瞧，金发小鬼。 第123章 踩葡萄的魔女其三 “伊蕾娜小姐，为什么……”这边村村长有点疑惑伊蕾娜一大清早为何突然提出来这种要去瞧一瞧那边村的要求。 难不成是因为我们这边村招待不周吗？ 那边村可是我们村子死对头呀，双方的村民平日里就可能会因为不小心遇见大打出手。毕竟村门口是正对着的——再怎么样规避，总有可能遇见对面村子的人。 不行，必须挽留她——不能让她觉得那边村更好。对了，用我们村子的骄傲去挽留。 “请伊蕾娜小姐务必品尝我们的美酒。”村长不由分说递来一瓶打开的葡萄酒。 伊蕾娜下意识想推脱的，但村长根本没有给伊蕾娜拒绝的机会。 算了……都这样了，不要白不要，要不尝一口……毕竟没喝过呢。 伊蕾娜小呡一口葡萄酒——唔……这就是酒吗？好冲鼻。 “去那边村只是想阻止他们继续耍诈。”伊蕾娜解释了自己想去那边村的动机。 她必须要让那个说她是平胸萝莉的人付出代价。 但还没等伊蕾娜继续说明他们酒根本不是萝丝玛丽一人踩的这件事之前就被兴奋的村长打断了。 “哦哦，伊蕾娜小姐是想要用魔法把他们酿酒的酒桶统统炸掉吗！真是个好主意，从源头上阻止他们继续耍诈。”村长点头道。 额…… 罪不至此……把别人赖以生计的工具炸掉这还是太过分的，自己只是对那个傲慢的女孩有意见而已。 “那我们快去吧！”村长似乎是有着魔女撑腰胆子高了不少，“带上我们的弟兄们，一举征服对面的村子……” 啊啊啊？ 那你们是要械斗吗？不至于吧…… “乡亲们！抄家伙！我们和那边村比划比划！”村长豪迈的声音很快传遍这边村的边边角角。 “我早就看他们不爽了！弟兄们！抄家伙！”村中的男女老少都纷纷响应村长的号召，“是时候让那边村的人付出代价了！！” 整个村子开始人声鼎沸起来，乱成了一锅粥。 额……嗯……啊…… 伊蕾娜愣在原地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这个村子有做早操的习惯吗？”因为村子的动静太大，似乎是把琴从房间里闹了出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是你做的？” “什么叫又，我经常惹事吗？这次事情和我无关好吧。”伊蕾娜不满道。 “响应伊蕾娜小姐的号召——杀杀杀！！”村子的精锐集结完毕，所有人都背上了一个大背包。 “真的是这样吗？”琴不相信地说道。 “额……或许有点关系……但……” “报告村长，这边村一号部队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和对方一决雌雄。”一个年轻人敬礼道。 “出发！！！”村长说道。 伊蕾娜傻眼地看着这么一大群人出发了。 这下怎么说也得追过去了。 伊蕾娜赶忙用魔法来到队伍最前头——如果有必要——这两个村子打得太火热的时候她得稍微隔开一下他们，毕竟这件事情因她而起。 这边村浩大的声势很快引起那边村的注意。 但这边村的主要队伍以掩耳盗铃相当惊人当仁不让的速度开赴到了那边村的村里——甚至直接来到了那边村的酿酒地。 从里面传出踩葡萄的声音。 “喂喂——这边村的人，你们来那边村做什么！”“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没有管那边村村民惊讶的表情，伊蕾娜直接顺势打开了酿酒地的门。 开门——查水表！ 很快她就看到了里面的加工现场——一群大汉正在龙飞凤舞地踩葡萄，而萝丝玛丽则叉腰吆喝道：“快踩快踩，这边还没踩匀。” 但她很快就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谁呀，不是说好了加工的时候……额……” 萝丝玛丽看着正一脸戏谑瞧着她的伊蕾娜，以及她身后一群目瞪口呆的这边村村民。 “金发小鬼……这葡萄根本不是你踩的吧。”伊蕾娜微笑道。 “你……胡说……只是我今天太累了……”萝丝玛丽眼神躲闪道。“平日里都是我踩的。” 这种证词苍白无力。 “难不成，我们曾经喝的酒就是这些大汉……哕……”伊蕾娜身后的村民开始面面相觑呕吐起来了。 你们果然……还是会喝这边酿的酒。 难不成真是因为美女踩的酒会更有吸引力吗？不太懂。 伊蕾娜看到这边村村长脸都绿了：“居然……居然欺骗老夫……老夫……居然喝了……哇哇哇……” 为你默哀一秒。 “不用装了吧——毕竟，你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效率。”伊蕾娜乘胜追击道。 “我就知道会被发现的。”“毕竟钱是真得好赚呀。”“对呀对呀，那些家伙一听是美女踩出来的酒就大买特买了。”这些大汉互相七嘴八舌道。 “本来我们是来和你们和平切磋的。”这边村村长卸下包裹，拿出里面的东西，葡萄酒……很多很多葡萄酒…… 那些村民也打开自己的包裹，有些装着葡萄，有些装着葡萄酒。 “本来就用谁的葡萄酒更好喝一决雌雄。”村长说道。 原来你们不是来打架的…… “现在没必要了。”村长说道。 啊啊？你们真要打起来了。 “你们得付出代价！”村长扔出手中的葡萄粒，正中萝丝玛丽的眉心。 “唔——我的脸——你们这群蛮子！！”萝丝玛丽把额头的葡萄抹去，往旁边也抓起一串葡萄丢去，然后村长这位老同志就被砸中了。 “欺负我这个七十六岁的老同志！”村长怒道。 “居然敢对我们的萝丝玛丽美眉动手！”壮汉们纷纷不乐意。 双方之间开始了丢葡萄大战。那边村的人见这边村势力庞大，虽然不明真相，但也纷纷围过来丢葡萄。 伊蕾娜站在混乱的葡萄攻击中左闪右闪。 喂喂——和我有什么关系？伊蕾娜嘟囔着再呡了一口葡萄酒——虽然第一口不太好喝，但现在意外觉得还不错？ 伊蕾娜觉得面色发烫，然后似乎是因为酒精的缘故注意力下降，她终于还是被袭来的葡萄砸中了。 正所谓湿鞋效应——她被越来越多的葡萄砸中。 可恶——你们这群家伙——为什么要砸我呀——伊蕾娜掏出魔杖，然后将身后的葡萄不分敌我地用魔法抛射出去——你们这群家伙必须付出代价。 “伊蕾娜小姐——我是这边村的人呐——啊——”然后这位村民就被伊蕾娜砸了一脸。 “你先丢我的，你们这些家伙。”伊蕾娜觉得自己头晕乎乎的，心中的无名火驱使她通过这种方式发泄。 然后她目光瞥向了远方那正无所事事手插在口袋里默默围观的琴。 还有你这家伙——为什么只有我被砸！ 看着他又如此隔绝自己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伊蕾娜将不少葡萄投掷向琴——一脸不愿意融入群众的样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吗？这样很清高吗？ 琴似乎根本没想到伊蕾娜会来偷袭这一手。 但他的本能还是让他避开了大部分来自伊蕾娜的攻击。只有少部分葡萄擦过他的身子。 反击呀——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真是的——干嘛老是委屈自己——搞得特立独行。老是以为自己就是可有可无，做什么事情都是错的家伙。 他比他想得重要好不好！ 伊蕾娜将更多葡萄抛射过去。 因为已经有了准备，琴真正做到了什么是葡萄雨中过，片萄不沾身，在不被葡萄砸中的同时，他反而慢慢走了过来。 “你喝醉了。”琴无奈道。 “我可没醉，醉的人是你——你不是想补偿我吗？过来给我击败他们。”伊蕾娜说道。 “不是给你买过面包了吗？” “不够。” “真是小孩子气呀，那么，就按你说的做吧。”琴耸了耸肩，捡起落在一边的葡萄。为即将被葡萄淹没的村民默哀了几秒。 第124章 踩葡萄的魔女其四 在一场惨烈的大战后。 几乎所有人都累趴下了，身上都是紫色的果汁，整个酿酒地一片狼藉。 除了一个人还站着，他是那么的与众不同，身上几乎看不到什么污渍，有的只是零零散散溅上去的一些斑斓。 “可恶……我是不会输的。”一把年纪的这边村村长掏出了身上最后的葡萄，甩在了那边村的一个老头脸上。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那老头不甘示弱，拿出葡萄回应，但应该是太累了，甩出的葡萄精准度不够。 “老头，你那边太安逸了，最近锻炼少了吧……就这？”这边村村长嘲讽道。 “呵呵，再怎么也比你厉害，就连营销策略都要模仿我们村，亏你老脸拉得下来。”很显然了，对方这个老人就是那边村的村长了。 毕竟发生了这种事，那边村村长不出现才是怪事。 两人隔空嘴炮了一会儿。 “我说，好像还挺好玩的。”这边村村长笑道，“下次，我们会以绝对的优势的赢过你们。” “呵呵——这次是你们偷袭，下次堂堂正正比试，你们会败得一塌糊涂。” 琴反正是听不懂为何这两个一把年纪的人还能说出如此有些幼稚的话，但看这样子，因为这一场葡萄大战，双方的压力发泄不少，关系谈不上多融洽吧，但好歹不是那么剑拔弩张了。 伊蕾娜似乎是喝多了早就昏睡过去了，就这么躺地上。 身旁还有她喝剩下的半瓶葡萄酒。 “酒品这么差还喝酒。”琴吐槽了一句，然后背起已经睡去的伊蕾娜，离开了这一片战场。至于那半瓶酒 ，就直接放那得了。 估计有了这一次经验，她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碰酒了。 喝醉了就跟个小孩一样。 说起来，生病的时候也像个小孩——或许这是她的潜意识反馈。 …… 头……头好疼……我这是怎么了…… 夜晚，伊蕾娜被一股源自于身体本能的感觉惊醒，膀胱表示它很快就撑不住了。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伊蕾娜也没管自己头有多昏就从床上爬起来。 然后昏昏沉沉充满睡意地伸出手在黑夜里的房屋里摸索着寻路——当然是找卫生间。 好在作为一个旅行家，她的路感一直都不错，就算闭着眼也朦朦胧胧来到了卫生间。 在释放完原始本能后，伊蕾娜暂时获得了清明，隐隐约约想起来之前发生了怎么的一件事情。自己喝了几口葡萄酒——然后——然后就像个疯魔一样参与到了葡萄大战。 具体的很多细节因为头疼想不起来了。 反正最后自己是因为疲惫以及醉意睡着了，再之后自己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大概是被琴背回来了吧。 话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伊蕾娜缓缓走出村长家的屋子试图确定时间，外头的月亮圆得就跟个球似的，位置大约处于清晨之前应该待的地方——总而言之，应该等不了多久，太阳就要起来了。 伊蕾娜揉了揉眼睛打算继续趴回去睡回笼觉。 无意间，她看到了村长家附近一棵小树的树干上坐着一个人。 不用猜都知道这是谁。 毕竟，谁会有事没事地像个猴子一样上树。 但你三更半夜——哦，也不算三更半夜，反正，这个时间点不在睡觉，你在做什么？在树上释放自己原始本能吗……不是我脑子在想什么。 感觉酒精还在我身上发挥威能，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我喝醉的时候应该没做什么蠢事吧——应该…… “你在上面做什么？”伊蕾娜来到那棵树下，“上面有金币吗？” “有的。”琴说道。 真得有？ 伊蕾娜挥了挥魔杖腾空而起来到树上坐在琴旁边：“金币在哪？” “你的金币。”琴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丢了过去，出于本能，伊蕾娜随手一接就揣进了兜里。 我为何如此熟练…… 伊蕾娜摇了摇头赶紧把自己这个奇怪的念头甩出去。 “看月亮吗？”伊蕾娜猜出了正确答案，毕竟，从树上看，除了这个有些落寞的村子，群山，就只有高空的明月了。 “睡不着的时候我都这么做……”琴说道，“酒醒了？” “感觉还没，但好多了……我喝醉的时候，没有做什么蠢事吧？”伊蕾娜问道，毕竟喝醉的人会遗忘很多喝醉时候做的事。 “蠢事挺多的，比如拿葡萄砸我。”琴说道。 额…… 这件事情还是有印象的，自己当时鬼使神差就想砸琴一顿——原因自己都有点记不清了。自己为啥想砸他呀？ 我是不是有啥s倾向？ “还有其他蠢事吗？”伊蕾娜问道。 “衣冠不雅地直接躺地上睡了。” 咳咳——想想还真有点羞耻……不过，你最没资格这么说我。 “话说，你经常睡不着吗？”伊蕾娜问道。 “一周平均两次，只不过最近变频繁了，毕竟，我身体的排斥反应起来了，睡觉是不可能的。”琴说道。 感觉自己问了蠢问题。 之前自己都睡得很好，基本就没半夜醒来过——还真没注意过这种事。 大概是不想继续这个有点沉重的话题了，伊蕾娜岔开了话题：“谢谢你背我回来。” “你总是喜欢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去感谢。”琴说道。 “就像你总喜欢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去问为什么。”伊蕾娜回答道。 “所以，你为什么要拿葡萄砸我……”琴问道。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哎…… 也许……也许…… “也许……我只是想让你融入进来。”伊蕾娜说道。 “这样吗？可我还是有点难以理解——这对我来说不比做一道高深的魔法题容易。”琴说道。 就是说呀——我早知道没那么容易。 “很多时候，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可以更适应。”琴说道，“就像舞台前的观众一样。这样让我感到安宁。” “但观众也有自己的舞台呀——谁都有自己的舞台。” “我不太明白。” “简单来说，或许你认为自己微不足道，但或许，在某些人的眼里，你就是很特别的存在。就比如一个财主手下的佃农，他对财主来说或许微不足道，毕竟随时都能换一个；但这位佃农也有自己的家，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们都觉得他是最特殊的人。” “平凡的人也有他自己的舞台——生活，就是在自己的舞台去表演，没有剧本。”伊蕾娜不知不觉说出来一大堆自认为很有道理的话。没想到酒精还有这样的作用。 “特殊？我？”琴似乎陷入了思考。 至少……你对我来说很特殊…… 不过……这种特殊，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算了，我为何也要学琴一样什么事情都要搞得明明白白呀。 伊蕾娜和琴在第二日就告别了这个带给她不少乐趣的村子继续旅行了。在他们走后，这两个村子似乎是中了什么邪，原本紧张的关系变得平和——只是每隔几年，两村的村口都会爆发一场葡萄大战。 据说，这是两村之间发泄平日里戾气的祭典。 而不知不觉，由伊蕾娜踩的魔女酒也在这附近的王国大卖——如果让那些人知道这些酒很多都是抠脚大汉踩的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等哪天伊蕾娜知道这件事的话，肯定就会飞回来要求版权费了。 第125章 钟表乡罗斯特洛夫(回溯之叹)其一 钟表乡罗斯特洛夫，是这片平原地区远近闻名的钟表之乡。这里出口很多精美的机械表，王国街景很多都包含钟表的元素，无处不在提醒着行人时间的观念。 最着名的，还属罗斯特洛夫王国中心地带的标志性钟塔，据说在建国之初这个大钟塔就在了。直到如今，这个钟塔还精确地报着时，目送着一代又一代的罗斯特洛夫人离开。 日落时分，伊蕾娜有些怅然地行走在大街上，难得的，就连附近的面包香都没有引起她的兴趣。 她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和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颇有些格格不入。 “这位小姐是有什么心事吗？”伊蕾娜被一位摆着路边摊的戴着魔法师帽子的女孩叫住。 看她摆的摊，似乎是卖卡片的——这在这个普遍卖表的王国还真有些另类。 “要不要来占卜一下放松放松，第一次免费。”女孩笑道，指了指她卖的牌，“塔罗牌，如果有兴趣，你也可以买一副。” 自己好像总能遇见同行，但今天，伊蕾娜不是很有什么心情去嬉闹。 以往的她必须好好拆同行的台不可。 但她说的也对，自己应该放松放松心情。 那么稍微玩玩吧，伊蕾娜踱步过去。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奥菲利亚，在我的故乡，这个名字的含义是命运。”奥菲利亚微笑道，“你也应该猜得出来，我不是罗斯特洛夫的人，我跟随我母亲来自很远很远的国度，在我父亲过世以后。” 她像是唠家常似的嘀咕着，把手里的塔罗牌切了又切：“毕竟，哪个罗斯特洛夫的人会卖牌呢……这是我故乡盛行的东西，摊面卖的都是我亲手复刻的。” 伊蕾娜没有说什么，安静听着她的絮叨。 “哎呀，不小心说多了，毕竟小姐你是今天唯一一个理我的人。”奥菲利亚说道，“在开始占卜之前，请允许我问一个问题——也不是什么私密的问题，你，相信命运吗？” 至少现在我是无神论的，我父母都不信教，所以我也没什么宗教倾向。 但真要回答这个问题，伊蕾娜还真不太清楚自己是不是相信命运。 “不知道。”伊蕾娜回答道。 “大多数人似乎都是这样的回答。毕竟，人们在意气风发的时候，总是会不相信命运，认为命运就该掌握在自己手里；在心情低落的时候，又会把自己的失败归罪于命运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这无可厚非——所以，小姐，你想占卜什么？”奥菲利亚说道。 “我的未来吧。”伊蕾娜随口道，反正也是随便玩玩的。任何占卜师拿到这个话题都会说好话来吹彩虹屁——这样把顾客哄高兴了，就会出手大方一点。 但反正现在也不用掏钱。 占卜着玩玩。 “小姐，尝试洗牌吧。”奥菲利亚把塔罗牌交给伊蕾娜，“你觉得什么时候该停了，就停下。” 伊蕾娜按照奥菲利亚的要求不断洗牌，之后在某一刻停下还了回去。 奥菲利亚把最顶上的塔罗牌掀开，然后放在伊蕾娜面前。 那牌面，是一个状似跳舞的女性，在牌面的下方写着“世界”二字。 “它代表，达成……”奥菲利亚说道，“近期你想做的事情一般都会很顺利。” “借你吉言。” “但同时——它也象征着结束，一切的终端。逆位，代表最后的结束或许并不会美满。” “人生总是会遭遇不美满，很少有美满的事情。”伊蕾娜随意道，对于这个解读没有放在心上。 “说得很对呢，看来小姐很懂命运，比我母亲懂多了。”奥菲利亚笑道，“她是个虔诚的信徒，把自己一生都交予命运，在前几个月，她过世了，因为误服了所谓神谕告诉她的药，当时我恰好不在家。” “节哀。” “我在她还活着的时候，总是因为忙碌没能好好陪她，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因为太过寂寞寻求神明的问藉吧——时间，只能观测，只能利用，不可逆流——所以，小姐，如果有什么想做的，还是寻求当下，这是我对你迷茫的解读。” 这人还真是挺像神棍的。 不过…… “感谢。”伊蕾娜起身准备离开了，毕竟，旅店还有个人在等他。 …… “这就是钟表乡吗？”伊蕾娜初来乍到，当然是对这个全新的王国很好奇。对于一位资深的旅行家，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到新地方吃吃喝喝？ 那你境界可不过关——区区口腹之欲，最重要的，就是当地的特色收藏品。 无论是当地的历史书，还是什么值得纪念的挂件，或者说是什么特产——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东西，也是伊蕾娜金币支出的大头。 将来她旅行累了，一定会在她的家设置一个房间专门存放这些纪念品。 那瓶自己踩的葡萄酒，就会是其中的一员——将来自己看到就会想到自己去哪里旅行过。 但伊蕾娜正准备大买特买的时候，终于还是发现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天哪，金币都去哪了。 伊蕾娜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钱包，这种事情时常发生。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怕自己暗示过很多次自己要未雨绸缪，但总是不知不觉会花光所有的钱，然后窘迫地开始赚钱。 这真改不掉。 因为每一次自己都觉得赚了一大笔钱，而这些钱够奢侈很久了。 但伊蕾娜总是会低估自己的奢侈。 这下好了，空瘪的钱包代表着她又要去赚钱了。 正思索间，伊蕾娜瞧见琴好像在看墙边贴的海报。 伊蕾娜眯眼准备看仔细点那海报究竟在说什么。 《二丁目杀人魔》，好像是一个连续剧的海报，据说还是根据真实故事改编——额……原来琴你对这种犯罪题材的感兴趣吗？ “你感兴趣吗？可以一起去看看。”伊蕾娜说道。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对杀人魔感兴趣吧，为此还要做成连续剧。”琴说道。 “人总是猎奇的——毕竟总喜欢现实中看不到的东西，真正现实中遇见了又不乐意了。”伊蕾娜说道——说来惭愧她是这样。 旅行前她是真有幻想过自己成为无敌大英雄一路降妖除魔的。 然后受过自己恩惠的人都会鼓掌：“啊啊啊啊，伊蕾娜女神，啊啊啊啊。” 现在想想，自己那个年纪可有够中二的，现在的她只想麻烦事离自己远点。 “所以，你想看吗？”琴说道。 “嗯——哈——”伊蕾娜含糊其辞，嘿嘿，说没兴趣那肯定是假的，毕竟我就是普通人。但我没钱…… “我记得我刚给过你金币。”琴说道。 他注意力可真集中，一下就知道我在烦恼什么。 刚给的金币……那肯定顺路花了呀，买书、买面包…… 后面，琴没再说什么，而是自觉买了关于那连续剧的两张门票。 第126章 钟表乡罗斯特洛夫(回溯之叹)其二 瑟琳娜，二丁目杀人魔的原型。 她曾经以极其凶恶残忍的手法残杀了数位与她无冤无仇的人——那些被她杀害的人都是死相极惨，肠子、心脏被剁碎散落一地，足以见得瑟琳娜的疯狂。 要不然她也不会称为杀人魔。 她杀人毫无规律可言，被杀害的人各种年龄段都有，要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些人在死亡的那段时间独自走在二丁目的大街上。 毫无疑问，瑟琳娜是天生的犯罪专家。她精通如何让现场变得凌乱让大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调查，要不是这连续的杀人毫无征兆手法全部指向同一个凶手，她或许还不会被注意到。 即便如此，负责调查追捕瑟琳娜的专家们数年无果。 直到三年前，出生在罗斯特洛夫的天才魔法师艾丝黛儿从外面学成归国，彼时的她已是一位正式魔女——通过她非凡的魔法手段，迅速锁定瑟琳娜，最后抓捕并把她送上了断头台。 这就是二丁目杀人魔的历史原型，现如今被改编为了连续剧在罗斯特洛夫循环演出，成为了当地的特色文化节目。 故事的主人公当然就是艾丝黛儿，她如今是王国特聘魔法师，作为薰衣魔女，无论是名声还是地位，艾丝黛儿在罗斯特洛夫都是响当当的。 琴和伊蕾娜刚刚看完那短剧出门。 “同为魔女，听说王国特聘魔法师的年薪过千的金币……”比起大多数人都在关注杀人魔，琴的关注点总是很惊奇。 “你这是变相瞧不起我很穷是吗？”伊蕾娜不满道。 “事实。” “真可恶——就是事实也不要说出来。”伊蕾娜说道，“再说了，如果我愿意，年薪过千也是轻轻松松的。” “可你现在却在为明天的面包钱发愁。” “骂人不揭短的说。” 好过分…… 但琴说的话也是事实，都被这么嘲讽了，伊蕾娜甚至都拉不下脸恬不知耻向琴借钱。 他大概只是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以后别乱花钱——毕竟这人没啥情商，说话不好听……但我还是很生气。算了，他刚请我看剧——我大发慈悲原谅他了。 “哼——我这就去赚得盆满钵满。”伊蕾娜说道。 我看看我的玻璃球——不是，水晶球在哪…… 我兜里？ 不在…… 我背包里？ 没有…… 我魔法空间里？ 好乱好杂不想翻了——真是坏事，我上次占卜是什么时候来着？ 我如果就这样直接去应该也能吸引到顾客吧，总不能先向琴赊点钱买个球吧。伊蕾娜自顾自想着如何赚钱的时候，目光突然瞥见了墙角一处张贴的招聘海报。 “诚挚招聘魔法资深的助手，待遇丰厚。” 落款人似乎是艾丝黛儿。 好熟悉的名字——不过，魔法资深，这不就差把我伊蕾娜名字念出来了吗——这舍我其谁。 伊蕾娜直接揭下那海报，看了眼联系地址，在片刻后她回忆起来了艾丝黛儿是谁，那位天才魔女，王国特聘的魔法师。 “我去看看这份工作，你有兴趣一起去看看吗？”伊蕾娜说道。 “我更倾向于去书店翻书……” 可恶，有钱了不起呀。 但他过去好像也做不了什么，毕竟他目前姑且真算是不会魔法的普通人了，虽然不用魔法也能轻轻松松打趴下别人就是了。 跟自己去好像确实就很无聊。 伊蕾娜点了点头，之后她顺着海报的指示前往了那个地点，暂时和琴分别了。 很快，她便来到了一个略显奢华的房子，嗯……富婆住的地方，我将来一定要住上更豪华的，第一层，餐厅，第二层，卧室，第三层，我的收藏室，第四层…… 伊蕾娜幻想着自己未来如果是富婆会是什么样的场景，然后敲了敲了正门。 “咯吱——”木门被打开的同时还伴随着风铃声。 从门后探出头的，是一位戴着魔法帽的紫发少女，她有着厚厚的黑眼圈，似乎很疲惫的样子，看伊蕾娜的目光也是很惺忪。 “你是魔女吧？”紫发少女看见了伊蕾娜胸前的星辰胸针，“是来应聘的吗？” “是的，听说这里待遇不错，”伊蕾娜说道。 “都不先问问工作内容吗？”紫发少女撇撇嘴，“罢了，这些都没啥关系。我就是薰衣魔女艾丝黛儿，也是工作的委托人。” “灰之魔女伊蕾娜。”伊蕾娜伸出手和艾丝黛儿握了握手。 “进来吧，房间有点乱，不要介意。”艾丝黛儿大开了房门，伊蕾娜便顺势走了进去。 有点乱…… 你对于有点这个概念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都快落不了脚了。 各种各样的器材散落一地，真怕自己一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价值连城的魔法器材然后要求赔偿——不仅打白工，还要琴来赎自己回去——想想琴会怎么嘲讽自己……太可怕了。 “你似乎也不考核我的魔法能力。”伊蕾娜找了个话题问道。 “魔女，已经足够代表很多事情了。伊蕾娜小姐，我知道你想让我夸夸你，但我十四岁的时候就成为魔女了。”艾丝黛儿好像颇有一股自豪感。 “那你什么时候是见习魔女的？” “十一岁。” “那就是从见习魔女成为魔女用了三年？” “可以那么理解。” “嘿，我只用了一年。” 气氛突然就很不对劲，艾丝黛儿看着一脸自豪的伊蕾娜脸部肌肉都快绷不住了。她是来找工作的还是来打架的……算了——是我挑衅在先……魔女都是有些心高气傲的。 艾丝黛儿打开了她实验室的大门：“工作内容很简单，陪我去一个地方。然后，这袋金币就是你的了。” 伊蕾娜看到了一麻袋的金币…… 上次看到这么多金币还是在上次……不是，我在说什么，在区区这些金色传说照耀下就语无伦次了吗？伊蕾娜，你得清醒点。 “当真？”伊蕾娜目测这些金币数目不会小于三百，足够她胡吃海喝很久很久，真不愧是富婆。 但话又回来……那她的任务岂不是特别特别难。 怎么可能简单嘛。 “我不会缺钱……”艾丝黛儿说道。 可恶——这次真让她装到了，我还真比不过。 “陪你去哪？”伊蕾娜问道。 艾丝黛儿指了指地板。 “不懂，如果你说是你的房间，我已经到了，你是不是应该给钱了。”伊蕾娜说道。 “你是不是上辈子没见过金币。”艾丝黛儿说道。 额…… “陪我去……十年前的罗斯特洛夫。”艾丝黛儿有些沧桑的眼睛看着伊蕾娜，一字一顿诉说着伊蕾娜一时间有些听不懂的话。 十年前…… 回溯时空？ 第127章 钟表乡罗斯特洛夫(回溯之叹)其三 “你能回到过去？”伊蕾娜狐疑道。 但也只是停留在怀疑阶段，毕竟回溯魔法确确实实存在，而且她十分擅长。 但她只能回溯至多半小时以内的东西，而且回溯的东西还不能太复杂。至多就是修复物品什么的——像什么回到半个小时前自己待过的地方这种事情根本做不到。 因为那件事情太复杂了，虽然解释起来很困难，但这件事情的机理远大于修复破碎盘子这件事，完全没有可比性。 就芙兰老师的话来说，回溯时间，本质是模拟过去，只是让物体模拟成过去的样子——让其和过去一样，但它曾经坏掉的事情已经发生了，造成的影响不可挽回。 时间，不可逆流。这是所有教授时间相关魔法的老师都会提到的话。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自从有魔法以来，所有魔法师都没打破这个规律。 要知道，对时间感兴趣，并想要穿越时空的魔法师绝对不在少数——这么多年的钻研都没打破这个规则基本可以确定这个规则就是真理。 但伊蕾娜现在却从一位年轻魔女口中听到了这样的事情。 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毕竟，魔法就是那么不可思议，魔法一直在发展，你无法想象魔法的极限在哪。 “如果是按我的理解，就是如此。”艾丝黛儿略去了伊蕾娜怀疑的目光，“这个魔法需要常人难以想象的魔力，大约是数千位魔女魔力的总和吧——如果是要回到十年前。而且，我们只能在那时候停留一个小时，除此之外，我还会有不小的后遗症。” 即使是一个小时，耗费如此昂贵的代价也很不可思议。 “如此多的魔力短时间筹集是不可能的——但我们魔法师，可以通过身上的东西透支魔力，为此，我准备了几年的我身上的血液，为了保留其活性以便为今日的魔法实验提供魔力我做了不少工作。”艾丝黛儿说道。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她现在看起来非常贫血？ 透支魔力……伊蕾娜之前也做过那样的事情，在魔爆云那一次，她斩断了头发换取了魔力。 虽然现在头发已经长回来了，但那次和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仍然刻骨铭心。 琴…… 我为什么最近老是想到他……真是怪事。 伊蕾娜摇了摇头，把头脑的胡思乱想全部甩出去：“所以，我需要做什么？” “一旦回到过去，我将会丧失所有魔力，毕竟启动还需要很多魔力，这部分只能靠自己，不能临时准备。”艾丝黛儿说道，“戴上这个，这个能让我们共享魔力，回到过去后，这样我就能使用你的魔力施法了。” 艾丝黛儿递来一枚戒指。 这个魔法道具好像挺实用的样子…… 看到伊蕾娜感兴趣，艾丝黛儿随口说了句：“你想要的话，委托结束后，我可以送你。毕竟我老师那还有很多。” 你可真慷慨。 “一直没问，你回到过去，是想改变什么？”伊蕾娜问道。 “瑟琳娜。”艾丝黛儿疲倦的眼神里在她提到这个名字时似乎迸发出来柔和的光芒，“我想救她。” 瑟琳娜是谁来着？ 哦，好像是那个二丁目的杀人魔…… 不是，你要救她，我不是很懂。 “我和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艾丝黛儿坐上了一个机械椅子，指了指她身旁的椅子示意伊蕾娜一起坐下。 等待伊蕾娜坐下后，艾丝黛儿对着身旁的按钮一通操作：“她小时候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虽然沉闷，但真得很善良。但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出国求学了，学成归来时，她就变成了杀人魔，虽然我尝试了好多好多的方式劝说她改邪归正，但一切都是徒劳的，最后我亲手处决了她。” 待到一阵光芒闪过后，艾丝黛儿原先本就因为贫血苍白的脸变得更加苍白，整个人似乎因此老去了几岁。 但画面一转，伊蕾娜再一次眨眼的时候，周围的场景就翻新了，这个房子之前乱糟糟的，如今什么都没有。 十年前的罗斯特洛夫——真得回到过去了？ “没有任何一位杀人魔是天生的，在我不在罗斯特洛夫的时候。瑟琳娜那家遭到了入室抢劫，她的爸爸妈妈因此而死，自那以后，她就变成了那副模样——所以，我想救她，弥补当初因为我不在而让她误入歧途的遗憾。”艾丝黛儿解释完毕从椅子上站起。 “欢迎来到十年前的罗斯特洛夫，在数分钟后，那入室抢劫案就要发生了，我们得赶快。” 伊蕾娜其实非常好奇如果这里挽救了瑟琳娜，十年后的罗斯特洛夫会发生什么。 那个《二丁目杀人魔》连续剧就因此消失了？按理说，还会有更多的连锁反应。 因为好奇，伊蕾娜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当然是边走边问的。 艾丝黛儿走在前头，她步伐急切，对十年前的小街小巷颇为熟悉，看上去是做过攻略的。 “不会有任何变化，瑟琳娜是杀人魔，最后被我处死的结局不会改变。”艾丝黛儿平静地答道。 啊？ 这和我想的不一样哎。 “理论很复杂，也没时间解释清楚。反正，我们改变的，只是如今这个世界线的导向，我们原先的世界线不会有任何变化。时间不可逆流，你老师应该教过你。” “那……这还有什么意义。”伊蕾娜脱口而出，但很快就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自己是真没情商。 “对我来说，知道有个瑟琳娜能好好活着的世界就够了——就够了——”艾丝黛儿轻笑道，“到了，这就是瑟琳娜的家。” “我每天都在为当初自己没能好好引导瑟琳娜而忏悔——”艾丝黛儿说道，“现在，终于，可以得到原谅。” 伊蕾娜看出来艾丝黛儿眼神中的那一抹疯狂。 对，就是疯狂—— “伊蕾娜小姐，你有过这样的感受吗？想要弥补自己犯得错想到发疯。”艾丝黛儿咧嘴道，“我多么希望有人可以和我感同身受。” “很遗憾，目前没有。”伊蕾娜回答道。 “那很好。那你得好好把握住现在，免得，像我一样。”艾丝黛儿轻轻叩响瑟琳娜家的房门。“像我一样——到后面后悔得无可救药。” 第128章 钟表乡罗斯特洛夫(回溯之叹)其四 “你是谁？”一位身材有些走样的大叔打开了门，“我们应该没有订外卖。” “我是隔壁艾丝黛儿的姐姐。”艾丝黛儿扯谎道，在这个时间点，她的确还只是一个小女孩，但此时此刻，这个小女孩还在外求学呢。 “你和她长得确实很像，我第一次听说她还有个姐姐。”大叔说道，“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父母邀请你们喝下午茶。”艾丝黛儿轻笑道，“有点仓促……” “这样吗？那太好了……” 伊蕾娜傻眼地看着这个有些油腻的男子脸部的精彩模样，看样子他对于这种可以贪便宜的事情来者不拒，甚至是有些渴望。 如果换做是她，有人突然临时提议找她喝下午茶，她会毫不犹豫拒绝……因为这样显得很掉价，显得自己被别人呼来唤去的。 这种邀请提前几天说才算是有礼貌——但看样子艾丝黛儿很清楚瑟琳娜父母的性格，所以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这应该就是艾丝黛儿的计划，把这对夫妇带离这个房子，这样入室抢劫发生的时候，这就可以避开危险了。 对她来说，回来的首要目的就是不要让瑟琳娜父母意外死去。 这样，瑟琳娜也不会因为家庭变故遭受重大打击变成一位杀人魔。 完美的计划。 真可惜，等回到了原先的世界线，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 “伊蕾娜小姐，拜托你守在这个房间，尽量看住财物，我会保护好他们。”艾丝黛儿交代道。 她是雇主她说的算。 想想那一大笔金币——伊蕾娜顿时就有了动力。 在这对夫妇准备出发的期间，艾丝黛儿交代了自己的考量：她担心那劫匪可能是寻仇去的，毕竟那时候入室抢劫发生的时候，瑟琳娜的父母身中数刀。 正常情况下，哪个劫匪入室抢劫杀人还要这么残暴的…… 他们都是冲着钱财去的，杀了人就赶紧跑才是正事。 所以出于这些考虑，担心他们本就是寻仇去的，因此她会随时保护好这对夫妇，而伊蕾娜就守在这个屋子里。 对普通人来说残忍无比的劫匪，如果魔女提前得知信息准备充足且不被偷袭……应付他们就和大人打孩子一样轻松。 或许比那还要轻松一点。 毕竟是魔女先发偷袭，一个照面就可以让普通人丧失任何战斗力。 当然，除了琴那种普通人。 伊蕾娜爽快地答应了，在瑟琳娜父母和艾丝黛儿离开这个房子后，伊蕾娜随意施法进入，在一个角落施法隐藏起来，静候那劫匪的到来。 这金币来得可真容易。 不过……伊蕾娜在角落里都等得快打瞌睡了都没等到那些劫匪。 按时间推算，那入室抢劫案早就发生了。难不成真得就和艾丝黛儿说的一样，那些人就是冲着寻仇去的？ 但伊蕾娜并没有为那位魔女而担心。 原因就和她敢这么随意在这等劫匪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伊蕾娜感受到自己手中的戒指在不断振动，与此同时在不断抽取自己的魔力。 哎哎？打斗发生了吗？ 劫匪果然在艾丝黛儿那。 伊蕾娜冲出了这个房间，朝着魔力逸散的方向而去，这个戒指会不断提示是哪个方位在抽调自己的魔力，还挺智能的。 毕竟是收了钱的，怎么说也要为雇主清理清理门户。 万一她开心了，多给点小费呢？得快一点——万一雇主收拾干净了没有自己表现机会怎么办？ 怀揣着这样的小心思，伊蕾娜加快了脚步。 但赶到那目的地小巷口的时候，却发现巷口倒了三个人——他们无一不是倒在血泊之中。 而现场唯一站着的，是一个小女孩。 见到伊蕾娜的到来，她回眸冷笑着看着伊蕾娜，无声，戏谑，嘲弄，手中的尖刀还不断滴落着鲜血。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得灭口呢。”小女孩咧开嘴笑道。 在那一刻——一丝恐惧刺痛着伊蕾娜的神经，小女孩的身影和那个在火焰中冲自己笑的恶魔完全重叠。 那个笑容完全一致。 伊蕾娜本能后退了几步……她……认出来小女孩是谁——在十年后的罗斯特洛夫无人不晓。 二丁目杀人魔瑟琳娜。 毕竟，她小时候模样的照片在罗斯特洛夫广为流传——甚至成为了某种特产商品向路过的旅人推销。 “大姐姐……请你去死好不好！”瑟琳娜提着尖刀直接冲了过来。 这个身手根本不像是一位这样年纪的女孩所拥有的。 那一抹疯狂的厉色。 让她直接仿佛看到了琴挥剑向她的那一刻。 “恶魔——”伊蕾娜挥动魔杖消失在原地，数秒后，她的身影又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怎么会？ 杀人的人是……瑟琳娜？ 十年前……十年前入室抢劫——的凶手，就是瑟琳娜。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瑟琳娜——”艾丝黛儿重新站了起来，她身上中了一刀，伊蕾娜想象的出，这是因为她在意外错愕中受的伤。 这伤对普通人足以毙命，但对魔女来说愈合也只是数秒之间。 之前她倒在血泊中，应该只是想不明白真相，或者说，不愿意相信真相才迟迟不肯站起来。 “原来大姐姐你还没死呀，真讨厌，乖乖死掉不好吗？”瑟琳娜笑道，“为什么？好好笑的问题，大姐姐你擅长说笑话吗？” “你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明明你小时候……”艾丝黛儿举着魔杖对准瑟琳娜，但迟迟不发动魔法。“你不该变成恶魔。” “你似乎很了解我似的……大姐姐……”瑟琳娜歪着头，“因为他们就该死呀。那个所谓父亲，从小都把我当做一个婢女看待，要不是法律不允许，我觉得他随时都想和我共度良宵。那个所谓母亲成天留恋在别的花丛之中，对我又打又骂威胁我不许告密。” “恶魔？比起我——那些家伙才称得上是恶魔吧。”瑟琳娜癫狂道，“我又算什么，我甚至感觉自己是猎魔人。明明这个家庭从小时候起就已经裂开了，坏掉了，外表看上去却是那么光鲜亮丽呢……哈哈哈……恶魔……” “所以，就当是为了可怜的我，你们死一死好不好。”瑟琳娜笑道，很快又提着刀快步过来。 “谁让你们，恰好这个时间，来破坏我的好事呢……”她重重刺向艾丝黛儿的心脏。 第129章 钟表乡罗斯特洛夫(回溯之叹)其五 “艾丝黛儿小心——”伊蕾娜下意识出口提醒。 如果换成其他魔女，伊蕾娜是一点都不担心这样程度的突击可以伤到她，但艾丝黛儿不太一样。 伊蕾娜很担心她会因为于心不忍没反应过来然后受伤。 “我居然……我居然因为你愧疚了那么久……我……我……”艾丝黛儿手中的魔杖闪耀出光芒，源源不断的魔法块从中迸发而出将瑟琳娜击退。 而瑟琳娜也不愧是杀人魔，哪怕这只是她第一次动手杀人，但杀人的手法无论是技巧，还是力度都无可挑剔。 她被击退后依然靠着出色的平衡闪躲着来自艾丝黛儿的攻击。 “愧疚？因为我？哈哈哈哈哈哈——且不说你为何愧疚——就是愧疚，又和我有什么关系。”瑟琳娜不依不饶地持刀冲锋着，“我认识你吗？” 这句话似乎是点燃了艾丝黛儿最后的癫狂。 她呼吸已经开始不均匀，手中的攻击开始愈加狂躁：“去死去死去死——因为你——我居然因为你这家伙后悔了这么多年——” 来自魔女真正的攻击开始如雨水般而至。 瑟琳娜不可能躲闪的了来自魔女的全力进攻——几年后她会败给艾丝黛儿，如今，更是如此。 但…… “去死去死去死……” “很痛……哈哈哈……”瑟琳娜哪怕伤痕累累血液挥洒了一地也没有改变她那渗人的笑容，“我要死了吗……哈哈哈……” “艾丝黛儿——停下来。”伊蕾娜想要阻止艾丝黛儿那般疯狂的举动。现在的艾丝黛儿完全没有任何理智可言——这样下去，她会成为杀人的刽子手。 伊蕾娜无法想象这样回去后艾丝黛儿会因为这件事变得多么灰败。 但艾丝黛儿完全听不进去。 手中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对了——戒指。 伊蕾娜将手中的戒指摘掉——只要回溯时间到了就好了，就当是一场噩梦结束了，她没必要成为她最讨厌的人。 但明明戒指已经摘掉了，而且伊蕾娜很确信已经没有魔力从她身上抽走了。 但艾丝黛儿的攻击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她身上魔力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 “这一切——我都不会再需要——我不会再愧疚了——”艾丝黛儿凝聚出魔能炮程度的光弹，重重地向前释放，在那一道光芒中，瑟琳娜在光中蒸发了。 “哈哈哈……”瑟琳娜临死前的恶魔般的尖啸还源源不断，如同怨灵的诅咒般刺痛着伊蕾娜的耳膜。 而也是在这一刻，远方罗斯特洛夫的钟塔响起了报幕声。 伊蕾娜眼前的视线逐渐扭曲，很快，她发现自己一直都坐在一个椅子上，在她的身旁，还坐着艾丝黛儿。 回来了…… 一个时辰到了。 噩梦结束了。 但……真得完全结束了吗？ 伊蕾娜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想要扶住什么险些摔去。她忧心忡忡地看着还闭着眼的艾丝黛儿。 在她的注视下，艾丝黛儿逐渐睁开了眼睛，目光回望着伊蕾娜。 “你为什么在这里来着？”艾丝黛儿问道。 “我……”伊蕾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这是怎么了？ “我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情，但已经想不起来了。”艾丝黛儿说道，“你是叫伊蕾娜对吧，你能帮我回忆起那件事是什么吗？” 遗忘……伊蕾娜很快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她在最后时候……燃烧了自己和瑟琳娜相关的记忆然后换取魔力释放了那威力无穷的魔法。 “没什么重要的，我只是帮了个小忙，我想我应该离开了。”伊蕾娜轻笑道。 还是别告诉她真相了吧。 就这样忘掉，挺好。 “帮忙？我应该酬谢你什么来着？”艾丝黛儿茫然道。 她忘记了瑟琳娜，忘记了回到过去的意图，当然也忘掉了酬谢本身。但伊蕾娜已经不想再从她身上得到什么酬谢了。 因为，那些本来就该一起忘掉了。 像是做错了什么，伊蕾娜逃也似地离开了艾丝黛儿的房子。出门的时候还因为满满当当的魔法器材不小心被绊倒了，她甚至是摔出房子的。 她有点不敢去接受艾丝黛儿的提问。 她怕艾丝黛儿突然问起瑟琳娜是谁……那让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答。 一想到瑟琳娜看向她的眼睛，那咧开的笑容，那刺耳的笑声……伊蕾娜打了个寒颤，步调都有些不稳了。 有一瞬间，她也想把这些都忘掉算了。 她似乎在恐惧什么，而且恐惧的，不只是这件事情本身。 她明明知道，旅行的路途不可能一帆风顺，人生不可能样样都如意，些许风霜在所难免。 见证他人的不幸，回照自己的不幸。 落日的夕阳将天边染成橘红色，远方的钟塔的时针永不停歇地走着，走着…… 哪怕伊蕾娜再怎么控制住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不去想那个杀人魔，不去想那个以拯救他人为开始而最后没人获救为结局的剧本…… 但瑟琳娜那挂在嘴边渗人的笑实在挥之不去。 “我究竟是怎么了？”伊蕾娜怅然看着没有云朵的天。 她回忆里那一抹渗人的笑很快又换了一个主人……不再是瑟琳娜，而是…… 琴…… 她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了。 突如其来的恐惧让她有一点恶心，那一股恶寒险些让她站立不稳。 他的过去，不就和瑟琳娜一样吗？一样的看不到颜色，一样的没有未来。最后瑟琳娜成为了杀人魔，琴…… 虽然很多很多时候，伊蕾娜都非常清楚知道琴能活到今天是如此难能可贵。 但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一刻让伊蕾娜有如此深刻的认知。他没有成为一个报复社会的恶魔，相反，却以近乎自虐的方式尝试救着和他一起堕入迷途的人。 她之前还一直想去嘲笑琴那种把辛苦赚来的钱捐给他人的举措。 现在想想…… 他原本可以成为恶魔的，像瑟琳娜一样。 自己，原来在恐惧会成为艾丝黛儿一样的人。 如果，如果琴当初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恶念，自己会不会，就是艾丝黛儿。 如果，如果自己不能把握住当下……自己会不会也会像艾丝黛儿那样想要回到过去去改变， …… 时间只能观测，只能利用，不可逆流。 自己应该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成为艾丝黛儿。自己没有任何一件后悔得要死的事情，至少现在没有。 所以更应该把握当下…… 在玩完塔罗牌后，伊蕾娜心情平复了一些。她回到了旅店，看到琴若无其事地在书桌前翻着书……和往常一样，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他会一直坐在那。 不知为何，她如今看向琴的感觉多了一股不知名的滋味。 似乎是一种敬佩？ 敬佩他能活得像一个英雄一样？ 毕竟，他真得像一个突然闯进自己生活的英雄一样扰乱了自己本该正常的旅行。 因为那两仪球，自己和他被迫一起旅行。从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对他充满好奇，再之后魔爆云因他获救充满感激…… 和他并肩而行一起旅行，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物。 在物品的王国差点因他而死，最后的确因他而生。 种种奇遇让自己的人生变得如此那般不同寻常——他没有成为瑟琳娜那样的人……这真得……真得…… 真得太好了…… 我这是怎么了？ “吃毒蘑菇了？我脸上有花？”琴不知道伊蕾娜这么盯着自己干什么，一脸茫然地打量着伊蕾娜的注视，虽然他本来就没有什么表情就是了。 “没事。”伊蕾娜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瞎想什么。 “你这不嘲讽回来？真吃毒蘑菇了，要不要去看医生。”琴感觉伊蕾娜很不对劲，这还是她吗？受啥刺激了。 他的嘴巴还真是得理不饶人…… 但伊蕾娜因为白天的疲惫没有还嘴的意思，转头回到了另外的房间，摊开日记本开始了她的创作。 第130章 水之乡罗切斯蒂其一 众所周知，魔法统合协会负责的业务从来都不仅仅停留在魔法相关的方向——毕竟，不会魔法的普通人占据了大部分人口比重，而现实中也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扯到魔法。 基本在每一个具有魔法统合协会分部的国度，都会设立专门的烦恼投递信箱，当地人如果有什么烦恼可以写在纸上，然后投递进去。 之后会有魔法统合协会的工作人员专门把这些烦恼信分拣给协会专门的部门，那些部门的成员将会结合自身阅历然后给出建议然后写信给寄出烦恼信的人。 在有魔法这么便利工具的时代，一般寄出信到接收信之间往往时间不会超出五天。 你只需要出寄信钱就好了——应该说是相当便利的利民业务了，自开创以来就屡受好评。 但总会有人还是不太满足，他们的烦恼有时候挺急切的，但又不至于兴师动众必须请魔法统合协会的人出手处理，而五天时间又太久了。 这个时候，人们的选择往往就会倾向于魔法统合协会的祷告箱。 类似于一些地方教堂的祷告箱，里面会坐着一位神父来开导你好让你忏悔自己做错了什么——但魔法统合协会祷告箱里一般只会坐着一位有阅历的魔法师，或者受过专门训练的心理学家。 而且教堂祷告或许是免费的，而这里就必须给出咨询费。 和烦恼投递信箱相比，这种模式就不太方便（不是什么时候祷告箱都开放的），而且价格也没那么亲民。 因此，前来祷告的人并不会太多。 而这一天，罗切斯蒂魔法统合协会分部祷告箱又来了一位客人。 这让坐在里面无聊得打瞌睡的伊丽莎白重新振作了精神。 今天她负责坐镇祷告箱，作为魔法统合协会特聘的心理学导师，她工作地点要么就在这个箱子里，要么就在为那些烦恼信写建议的部门里。 但要让她选，她肯定不愿意选择待在这个有些闷热的箱子里，尤其还是在本就气候潮湿的罗切斯蒂的祷告箱里。 因为来的人少，几乎一整天就只能无所事事地在祷告箱里读报睡觉。 主要关键是睡觉也睡不好——这么闷热，谁睡得着呀？ 但伊丽莎白莫得选择……这也是工作的一环……拿了协会的工资，总要为协会做事，抱怨不能解决问题。 “请问……这里可以倾诉烦恼吗？”来的人似乎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 祷告箱的结构是中间一个隔板把负责坐镇祷告箱的导师和倾诉烦恼的顾客隔开的。中间有一个被魔法加持过的窗户，透过窗户，只能看到对方模糊的身影。 “没错没错。”伊丽莎白把桌案上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报纸揉成球丢掉。“你可以倾诉任何烦恼，只要你愿意。而我会根据你的烦恼给出我的建议。” 总算可以让她开口说话了，真是太无聊了。 当初报心理学，就是因为自己十分喜欢聊天……额，虽然这个理由很离谱，但的确是这样。 此外的理由就是自己在心理学方面还算有天赋。 “这里保密吗？” “这是我的工作证，如果你发现你的秘密被泄露了，可以随时找魔法统合协会投诉，我想我还不想丢掉这样的铁饭碗，你懂得。”伊丽莎白透过那窗户投递出她的工作证。 魔法统合协会虽然可能自由方面欠缺了点，但待遇没话说。 在被对方短暂浏览过后，工作证又还了回来。 “是这样的。”对方清清嗓子。“我有一个朋友……” 额…… 你大可以说是你自己的。 但伊丽莎白小喝一口茶水没有揭穿对方的掩饰。 “她目睹了一件根本无能为力挽回的悲剧，现在很失落，我想知道我该怎么安慰她。”对方说道。 “可以方便透露具体是一件怎么样的悲剧吗？如果不方便就算了。”伊丽莎白说道，“只是，如果只是这么宽泛的描述，我给出的建议也会缺乏针对性，然后就会成为你们口中的鸡汤。”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说，她看见了一个人想要去救另外一个朋友，她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最后却得到了她所谓朋友的背刺……那个人一直以来的付出，一直以来的后悔都只不过是自作多情。” 伊丽莎白耐心地倾听着。 她得从这样模糊的描述里还原出事物本来的面貌。 “其实她也很清楚，世界上并没有完美的童话故事……但失落在所难免，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开导。” “那大道理就不需要去讲了，她比你还要清楚。你只需要去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自己始终和她站在一起。”伊丽莎白说道，“她这时候，仅仅只需要朋友的关怀就能振作，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或者，时间能治愈一切。” 得到伊丽莎白的建议后，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伊丽莎白知道那所谓朋友就是这位正在咨询的人，她的言下之意是叫她找个朋友出去玩一阵子，这样就能把这些烦恼丢掉了。 毕竟，她不需要什么鸡汤催眠。 “能再咨询一件事吗？我还有一个朋友……” 您朋友还真多呀。 伊丽莎白礼貌地回应道：“完全可以，上一个建议我觉得不值得你出咨询费，这一次咨询就免费吧。” 她就是想多聊会……毕竟无聊了一上午了。 反正赚来咨询费不论多少又不会进她的口袋，她的工资是固定的。 “如果那个朋友老是胡思乱想怎么办？”对方说道。 “怎么个胡思乱想法？梦想自己暴富然后买个别墅？还是说成为正义女神被人们歌颂。” 对方沉默了。 伊丽莎白打了个哈哈：“开个玩笑，我为我过分的玩笑道歉。” 不会真得全说中了吧。 “偶尔，她还真会这么幻想……算了……就是我啦。你的话还真够过分的，小时候中二点怎么了。”对方说道。 “抱歉抱歉。很正常的幻想，我都快三十岁了还老幻想自己能成为罗切斯蒂首富呢。”伊丽莎白笑道。 “最近，我时常会睡不好，脑子里乱乱的。” “会想些什么呢？” “一个人……有时候我还会因为他的笑做噩梦。” “抱歉，对方是异性吗？” “是……” “你朋友？” “是。” “听你的口音是外乡人，他和你一起旅行到这里的？” “……” 过了许久，对方才微弱地说道：“是。” 孩子……你这个问题不该问我的……伊丽莎白在想如何说得委婉点。 “你觉得他怎么样……或者说，你们为什么一起旅行。”伊丽莎白问道。 “我觉得和他一起旅行还不错。” 就这？伊丽莎白差点没把含在嘴巴里的茶水吐出来。反正伊丽莎白不会相信出于这种理由一个女孩会和异性一起旅行。 除非是那种海王。 不仅是说安全问题，而且光是他人的看法就让人头疼。 “他……曾经……救过我两次……”对方补充说明道。 这才对嘛……符合伊丽莎白平日里看的人伦话剧。根据刚才这么多表述，伊丽莎白基本已经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了：这个孩子是一个木头。 那就别拐弯抹角了，还是摊牌吧。 “你，喜欢他吗？”伊丽莎白说道，说不定自己还有当丘比特的天赋。 “咦？” “字面意思。”伊丽莎白说道。 “喜欢是什么感觉？” “简单来说，看对方很顺眼，觉得对方靠谱，觉得对方能给自己幸福。从生理学上来说，就是荷尔蒙爆发刺激人体想要繁衍的欲望……”伊丽莎白说道。 “我……”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男欢女爱，你这个年纪正常的生理表现。”伊丽莎白说道。 说得自己好像特别老似的……伊丽莎白如此想道，自己也不过二十八岁。 “有些时候，在机会还在的时候，好好把握……未来谁也说不准，不要给自己留遗憾。”伊丽莎白说道，“否则就会和过去的我一样。” “你当初追的人把你甩了？”对方问道。 “不，我们在一起了，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伊丽莎白笑道。 “那你……” “还没说完呢，否则就会像过去的我一样踌躇不前，还是因为他被我情敌告白了才鼓起勇气去试试看的。” 对方起身离开了祷告室，然后把一枚银币从窗口投递进来，之后默默离开了。 “我还挺有编故事天赋的。”伊丽莎白拿着手中的银币抛起来，“我谈恋爱才没那么磨叽，而且除了我哪个脑子缺根筋的会瞧上他。” 第131章 水之乡罗切斯蒂其二 如果要用一句话去形容罗切斯蒂这个王国，那么有一句话很贴切：“你全是水。” 不仅气候潮湿，一年几乎有一半天气都是在阴雨天气度过的，放晴的时间很少见。 整个王国仿佛建立在湖水的上面：建筑底部都是特殊的魔法构材，这些构材不仅坚固而且防潮，深深扎根在湖底的基座。由这些构材组成人工陆地，然后在这陆地上修葺各种各样的建筑群。 整个王国被分为大大小小星罗棋布数百个聚落群，连接各个聚落群的，不是人工修建的路——那成本太大了。 当地人从一个建筑群（一片人工大陆）到另一个建筑群（另一个大陆）靠得的是水路。也就是通过划船的方式出行。 毫无疑问，“水之乡”的称号就是这么得来的。 连绵不断的降雨并没有给王国排水带来负担，所有过剩的降水统统导入湖里，在必要时，只要操纵那魔法材料抬高整个人工大陆水平线即可——这样就不会被上涨的湖面淹没了。 这里，是着名的鱼产地，各种各样的鱼产品由罗切斯蒂出口到他国。 同时，也是附近最出名的旅游王国——虽然平心而论，这里因为气候原因不宜居，但外乡人总会好奇这么一座“悬浮”在巨湖之上的国度，每年慕名来罗切斯蒂的游客数以万计。 此时此刻，从钟表乡罗斯特洛夫那出行，辗转数地后，伊蕾娜来到了这里。 去当地魔法统合协会分部去买点魔法材料后，正好路过了门口不远处的祷告箱。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心血来潮想进去排解排解心情。 心情排解没排解伊蕾娜不知道，只知道出来后心情更乱了。 她乘上游船，交纳数枚铜币后，准备乘船回到她的旅店。 罗切斯蒂的天哪怕没下雨一般也是阴沉的。现在也不例外，天空黑压压的看不到一点阳光。 喜欢…… 怎么可能嘛…… 我怎么可能…… 伊蕾娜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对比咨询前，胡思乱想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还加深了。 都怪那个在祷告箱里胡说八道的家伙——我怎么可能。 伊蕾娜看着湖面中倒映的自己，那个灰发女孩正愁眉苦脸不可爱地看着她：“真是的——这怎么可能嘛。” 我只是…… 伊蕾娜看着手中刚买的魔法材料，下意识把其丢进魔法空间。 这是……为那魔法，为那个创造出毫无营养但保留味道的食物的魔法准备的材料，自己一直在下意识收集…… 每路过一处魔法统合协会分部，就看看有没有降价处理的材料。 “哈啊——真是的。”伊蕾娜对着湖面中倒映出的自己苦笑，“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呀，好像骗不了自己了呢，这种感觉真糟糕。” 真搞不懂呢。 自己好像从来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我这样的人也会恋爱的吗。 “亲爱的，快看，那个鸭子好好看。” “老婆，那是天鹅，你有见过黑色的鸭子吗？” 因为是游船，乘客当然不会只有伊蕾娜，在伊蕾娜的身后，一对情侣在对罗切斯蒂的水景发表见解。 “怎么没有黑色的鸭子。你没见过不能说没有。”女孩反驳道。 “但这……真得是天鹅。”她的配偶汗颜道。 伊蕾娜看着不远处一群黑天鹅游过，在听到有人对它们评首论足的时候，还昂起头看了对方一眼。 那种眼神好像在看弱智。 “我想买一只养。”女孩说道。 “我们家又没湖。” “那就造个湖吧。” “好吧，那我叫我父亲造一个。” “亲爱的你真好。” 明明是在唠家常，不知为何进入伊蕾娜耳朵里就变了味——你们……你们……真是够了，有钱了不起呀？ 伊蕾娜愤愤地站起身来到了别处。 而且还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真想把他们变成天鹅然后丢湖里。 “我什么时候这么敏感了。”伊蕾娜才发觉自己好像心理有点应激了。 应该是被他们炫富刺激的吧。 应该就是…… 我以前不会用应该这种不确信的词的——我会说明明就是。 好烦好烦。 随着游船抵达岸边，再也不想看到那对炫富秀恩爱情侣的伊蕾娜赶紧下了船，然后快步走向她订的旅店。 …… “现在我用的都是无毒的魔法材料——如果之前实验反馈的结论是正确的话，那么应该就可以了。”伊蕾娜专心致志地将桌上的魔法材料丢进坩埚里搅拌。 材料已经基本齐了，伊蕾娜就不想再拖延下去了。 就当是排解心情了。反正外面都是阴雨天，自己不喜欢这样的天气，也不方便自己游览这个王国——而直接放弃游览这个旅游国度离开这里直接出发又太浪费了。 趁着这段时间，把这个自己做了很久的魔法完工。 伊蕾娜挥动魔杖念了一连串的咒文，另外一只手搅拌没停过。 坩埚里的液体由红色转绿色，再转深蓝色，最后变为灰白色。 伊蕾娜看时候到了，就把这刚刚炼好的魔药从坩埚里倒出来。 “成败在此一举了，这一瓶药成本快近百金币了。” 这得算上之前失败耗费的材料，累积起来真得快花了近百金币了。即便是光光这一瓶的材料成本价也至少五金币。 这还不算伊蕾娜作为魔女反复出手炼药的劳力费，炼药场地的租借费。 当然比起材料费，这些都是小占比。 伊蕾娜小心翼翼把魔药滴上几滴在刚买的面包上，当然只是面包屑…… 从外表上看滴过魔药的面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伊蕾娜把从魔法统合协会那专门租借来化验面包成分的机器取出来——然后把面包屑放进去。 施法启动机器后。 伊蕾娜紧张地看着仪器，静静等着结果。 在机器彻底化验面包后，吐出一张分析单。 伊蕾娜拿起来光速浏览。 “无毒……” 嗯……很好…… “葡萄糖：极少（忽略不计），蛋白质：无，脂肪：无……” 最后一步——伊蕾娜把还剩下的面包屑丢嘴巴里。 “好吃。”伊蕾娜笑道。 似乎是成功了…… 为了确认实验是否存在偶然性，她反复实验了多次，终于确定可以使食物保留味道却丧失营养的魔药炼成了。 太好了…… 接下来由魔药改良成魔法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伊蕾娜，你果然是天才。 不，本来就是天才，为何要用果然这种表惊叹的词。 第132章 水之乡罗切斯蒂其三 “你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琴合上了书，目光平静地看着伊蕾娜。 她最近好像老是这样时不时瞄自己一眼，自己眼神扫回去的时候就会发现她似乎在假装若无其事地看报。 我该提醒她她报纸拿反了吗……还是说，她最近在练习如何倒着读书看报？ “有……有……吗？我怎么不知道？”伊蕾娜回答道，然后用报纸遮住自己的脸。 这报纸可真报纸呀，但为何我看不懂字呢…… 意识到自己拿反了后，伊蕾娜把报纸转了个方向继续遮住脸。 “虽然不知道在罗斯特洛夫发生了什么事……但……不想说就算了……”琴也不打算多问什么，自打罗斯特洛夫以来，她好像就不对劲起来了。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这种和之前的不一样还是挺明显的。 “那个……你想要礼物吗？”伊蕾娜开口问道。 “你不是说没事吗？” “回答我的问题。” “你想给我什么……” 伊蕾娜把报纸撤去，变戏法似地变出来一块面包：“给你的小礼物，没有营养的面包。它内含的营养忽略不计，正常人如果只拿这个当食物最后会饱腹地饿死。” 明明早就准备好给出去的。 毕竟为了实现这个魔法自己可是努力了大半年，耗资也是巨大。 但准备好想要说明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去，想给出去的礼物也不敢给，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似乎是因为害怕琴会直接拒绝自己的礼物，会嫌弃自己多管闲事，会认为自己自作多情。 会…… “谢谢。”琴接过面包。 哎…… “所以，这是你的魔法成果？”琴看着这个普通面包，“给我吃的。” 明明是事实，为啥听别人说出来就羞耻地想立刻逃走呀。 “就不问为什么了，反正你也不会回答。”琴咬了口面包，反正毒也毒不死他，短暂过多摄食那诅咒也不会致命——更重要的是，他很相信伊蕾娜在送他礼物前有反复确认过食物是否如她所说的一样。 他……他……他……就这么吃了？ 都不犹豫一下的吗？芙兰老师叫我试药的时候我可是毫不犹豫叫她先尝的。 伊蕾娜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是感觉脑袋很发热。 “这么阴沉的天，你也能中暑的吗？”琴不知道伊蕾娜脑门上的热气是怎么回事，而且她好像正在眼冒金星，面色发红。“还是说你生病了？” “我出去一下，吃完给我个评价。”受不了了！伊蕾娜夺门而出，然后捂面靠在墙边喘着气。 我到底怎么了呀——都说了不要去想……真是的。 他肯定是发现异常了，这也太明显了。 在那么一刻，伊蕾娜都觉得自己确确实实生病了，大脑晕乎乎的，不比自己发烧的时候清醒多少。 “伊蕾娜大人？”正当伊蕾娜在捂面自我清醒的时候，一位粉发女孩从旅店门口回来了，“你在房间门外做什么？” 就在刚才，她被伊蕾娜派去买午饭——毕竟外面下着雨，伊蕾娜又不愿意出门，这种情况往往就是扫帚小姐代劳的。 扫帚小姐刚从外头买完面包回来，就看到伊蕾娜靠着房间门前的墙边捂面半蹲着不知道在搞什么行为艺术。 “没什么。”伊蕾娜强装镇定接过扫帚小姐买的面包，决定化烦恼为食欲——只要自己沉浸在美食的世界里，所有胡思乱想都会离自己远远的。 大口大口嚼着面包，不知道为何，往日怎么也吃不腻的面包现在吃起来没什么味道。 真是的——这面包哪买的，感觉都受潮了。 “伊蕾娜大人在苦恼琴大人的事情吗？”扫帚小姐好奇地问道。 虽然她变成人的机会没有那么多，但作为扫帚的时候，她还是在默默观看着这个世界的。所以，伊蕾娜身上发生了什么她或多或少都能猜到。 “不许胡说。”伊蕾娜否认道。 真不愧是伊蕾娜大人呢……口是心非。 扫帚小姐露出我懂了的表情，嘴角翘了起来，然后缓慢贴近伊蕾娜的耳边：“伊蕾娜大人……喜欢琴大人对不对……” “你懂什么。”伊蕾娜推开扫帚小姐然后抓起面包堵住扫帚小姐的嘴。 你就只是个扫帚。 扫帚小姐娴熟地把面包鲸吞进肚子里——作为物品，她不需要进食，面包吃进去会被魔法分解。 “那伊蕾娜大人这么激动做什么。”扫帚小姐反问道。 我哪有激动……伊蕾娜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气不打一处来，我还是不是你主人了。 “伊蕾娜大人很不坦率呢……要不要我代劳，像上次那样？”扫帚小姐轻笑道，嘴角就一直没下来过——那态势，似乎是想冲上去和太阳月亮一起斗地主。 上次？ 伊蕾娜立刻就知道扫帚说的是哪一次。 王立瑟雷斯特利亚那一次——邀请琴一起旅行。她似乎是……似乎…… “坚决不可以！”伊蕾娜脱口而出，“你要是敢，我就再也不把你变人了。” 伊蕾娜大人，傲娇退环境了……如果他们两个都是这般木头的话，等到开花结果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我得想想办法。 “伊蕾娜大人……我是您的物品，所以爱情什么的，我不需要。”扫帚小姐说道，“但您可要想想其他竞争对手呀。” “他——怎么可能？就他……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人……” 这是不是变相承认了自己喜欢琴大人了嘛。 扫帚小姐乘胜追击道：“想想爱丽洁，那个兽人小女孩，你觉得她完全没机会吗？你现在想想她对你的敌意源自于哪里？” “又不会再见到她了。” “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扫帚小姐笑道，“而且……未来，他会不会遇见爱丽洁一样的人呢，谁说的准呢？我说的对吧，伊蕾娜大人。” 居然完全说不过这个扫帚。 她是成精了吗？伊蕾娜愤愤不已。 “就算——就算你说的全对——他就是个笨蛋。”伊蕾娜反驳道，“他又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伊蕾娜大人不也是笨蛋。”扫帚小姐说道。 伊蕾娜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看着扫帚小姐：“你居然说我笨蛋。” “爱情方面，你比不过一个扫帚，可不就是笨蛋。”扫帚小姐激将道。“别玩不起把我变回扫帚，你就说对不对就好了。” 我还就玩不起了。 伊蕾娜把扫帚从人型变回了扫帚。 你一个扫帚懂这么多干什么……真是的。 连你也这样。 在基本平静心情了过后，伊蕾娜重新推开了房门。毕竟外头站着太潮湿了——而且一直在外头待着琴反而会更奇怪自己的状况。 “味道挺不错的。”看到伊蕾娜进来了，琴按照伊蕾娜的需求给出了客观评价，“谢谢。” “砰——”伊蕾娜又把门关上了。 第133章 水之乡罗切斯蒂其四 “不——不——不要——”伊蕾娜挣扎地从梦中醒来。 醒来时仍然还在深夜，外面下着稀稀拉拉的小雨，因此没有任何月光，整个房间都是暗沉沉的。 又做噩梦了，自己居然会因为这样的梦吓醒。 伊蕾娜感到自己的眼角还有点湿润，因为是梦，所以很多记忆已经在清醒那一刻消散了，只留下了部分印象深刻的。 她似乎是梦见了过去，自己还被物品奴役那段时候，自己被物品勒令用魔法击杀入侵物品国度的琴。 自己最后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意志，不断用自己学得最精深的攻击魔法轰击琴。 哪怕魔力枯竭了也在不断燃烧身上的一切可燃烧的事物攫取魔力释放攻击魔法。 在攻击魔法的余晖中，他看到了琴又露出了那一抹笑容。 和瑟琳娜，和德鲁伊——恶魔一样的笑容。 眼神充满了悲哀与戏谑。 嘴角似乎还在喃喃什么词汇——没有……结束…… 不会……结束…… 永不……结束…… 在这样惊悚诡异的笑容的恐吓下，伊蕾娜就这样被吓醒。哪怕已经清醒了，心脏跳得好像想把自己胸腔打出一个洞似的，完全平复不下来。 “哎，最近受到的刺激实在是有点多。”伊蕾娜重新平躺下来，“也许，我真得应该听那个叫伊丽莎白的话好好玩玩放松一下。”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也许是因为噩梦的余韵后劲实在是有点大，她就是睡不着。 “真是的——为啥睡不着呀。”伊蕾娜不解地想着。 她下意识想要抱住什么，但只能抱住她的被子。 “哎——其实我很清楚为什么。”伊蕾娜自言自语道，“这就是恋爱吗？和书上说的一点都不一样，哪有幸福感。” “为啥会是他呀——说话那么难听——长得不咋地——行为举止怪异，为啥呀？”伊蕾娜翻来覆去地，“我不明白呀，我堂堂灰之魔女，世界上最可爱的美少女伊蕾娜居然会喜欢这样的人。” 我不理解！ 伊蕾娜又坐了起来。 虽然他救过我两次，虽然他很让人有安全感，虽然……真是的真是的。 伊蕾娜胡思乱想地从床上起床，然后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拉开窗帘。 外面的雨声透过窗户传过来。如果有月亮就好了——不对呀，我是什么时候这么习惯去赏月了。 伊蕾娜摇了摇头，但在摇头的过程中无意间瞥见不远处窗户有个身影。 如果没记错那是琴的房间。 伊蕾娜下意识去瞧了一眼，却和窗口琴的目光撞了正着。 靠！ 伊蕾娜匆匆忙忙撇开眼睛，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 “噗——”好凉的水。 明明不想去看的，但目光就是情不自禁想去看一眼，却发现，琴已经不见了。 慢慢慢啊慢慢慢着。 果不其然，伊蕾娜的房间被轻轻扣了几声。 “你有什么事吗？”琴的话小声传来，因为不想打扰附近的住客，他声音压得很低。 什么叫你有什么事？ 是我问你吧？三更半夜你来女孩子的闺房，虽然这只是我临时租的旅店房间，但这很不礼貌，你想干什么？ “没事。”伊蕾娜低声回应。 “早点睡觉。” 说完这句话门外的动静就消失了。 你一个三更半夜不睡觉的夜猫子才没有资格劝我早点睡觉，搞得我不想睡觉似的。 被琴这么胡搅蛮缠一下搞得伊蕾娜很是疲惫，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伊蕾娜躺回床上额外好入眠，明明之前也挺疲倦的来着。 值得一提，这一次睡着没做噩梦。 …… “昨晚你在窗口做什么？”为了避免琴问起昨晚自己的事情，伊蕾娜决定反客为主，先抛出问题去问琴。 “听雨。”琴将手中的书翻到了下一页。 这是什么高深的词汇。 “雨声很好听？”伊蕾娜不解道。 “嗯。”琴点了点头，“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很适合听雨。不仅廉价，而且很放松。” “我以为你会说赏月。” “那件事情也很适合打发时间的时候去做，但昨晚没有月亮。”琴不咸不淡带着平日里的冷淡说道。 但伊蕾娜知道这是因为琴本身就不带着什么感情——他内心戏或许会很丰富，但表达起来永远是这样。 反倒是如果他说话不那么平静了，那倒是有些奇怪了。 “伊蕾娜。”琴突然叫了一声。 “哎？”伊蕾娜哆嗦了一下打了个激灵，怎怎怎怎么了？为何突然叫我名字？ “叫你名字为何反应这么大呀？我之前不都是这么叫你吗？”琴问道。 还……还……不是你这个……家伙。 他不会发现了吧。 “突然叫我，我被吓到也很正常吧。”伊蕾娜回应道。 “嗯，从人的理性出发，的确如此。”琴似乎接受了这个理由，“我就是想问问你那里还有魔法书吗？我这本书快看完了。” 呼——没发现就好—— 为何在刚才那一瞬间我有幻想他会突然说“我喜欢你，嫁给我好吗？”那种角色崩坏的话呀。 我还在一瞬间去思考我该去怎么回答。 这么轻浮的告白，我不能接受——但不接受会不会就没有下一次了呀。不对不对。他这个笨蛋木头王八蛋根本不能会说出那种告白的话。 “伊蕾娜，你是不是真生病了。为啥发愣呀。”琴看着伊蕾娜愣在原地不回答他的问题，他就是问她还有没有书看，这个问题需要思考很久吗？ “没有了，笨蛋。”被琴这么一说，伊蕾娜瞬间为自己刚才的桃色幻想感到羞愧，在自己成为蒸汽姬之前，伊蕾娜赶忙离开了这个房间。 “这是例假到了吗？书上说女孩子一个月总有几天会很神经质。”琴自言自语道，“不理解。” 笨蛋笨蛋笨蛋（八嘎八嘎八嘎）——我全听到了，你才来例假，你全家都来大姨妈了。 我到底是怎么会瞧上这样的木头的。 我恨呐！ 为何我还会抱有他可能主动告白的幻想。 不过我是不是确实有点神经质了。 “要不要我代劳？”不知为何，伊蕾娜仿佛又听到了扫帚小姐有些嘲讽戏谑的话语。 绝对不行。 难道……真得要我…… 但他拒绝怎么办？那多尴尬…… 拒绝了之后我们还能像从前那样一起旅行吗——所以，就这样保持这样的关系挺好的。 挺……好……好什么好呀？自己都被弄得睡不好了——不能再自己骗自己了。说了或许会后悔，不说一定会后悔。 第134章 水之乡罗切斯蒂其五 “琴——你还不明白吗？你只是和我一样被利用了。” 琴的耳畔时不时就会传来德鲁伊的低语，毕竟他们一直都是共生关系，在离开贝阿朵莉切那一刻后，那恶魔就寄宿在自己的身体内，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窃取控制权。 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琴占主导，甚至他还可以基本屏蔽掉那些污秽之语。 “你早知道了吧……你能离开贝阿朵莉切，她绝对知道——这一切都在她的默许之内。你一直都没真正逃出过贝阿朵莉切。” 大多数时候，这些污秽的低语都很嘈杂。 但有时候，这些话又不缺乏一些道理。 “她只不过是想利用我们，在这个方面，我们立场是一致的。”德鲁伊说道。 挑唆的工夫一直都是恶魔最擅长的，但恶魔实体未降临前，他们使用不了魔法，这就使其没有致命的威胁。 但也要千万小心不能落入他们的言语陷阱，稍不留神，就会被他们蛊惑进深渊。 那个人偶大人…… 那个从物品巨人口中说出的名讳，琴早就猜到了。 应该说，自打离开贝阿朵莉切他就想过有这么一天。 他有多么清楚贝阿朵莉切是多么得地狱，那么就有多么清楚明白逃离那个地狱有多么艰难。 愚者安琪拉…… 琴将书翻到了下一页——那个似乎永远不知道藏着什么秘密的天才女士，贝阿朵莉切位于顶点的人。那个人偶大人有且仅能是她。 尽管完全猜不到具体目的，她绝对希望自己去帮她达成什么——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自己和恶魔站到统一战线是绝无可能的——祂是多么擅长趁虚而入琴知道的一清二楚。真正听祂的话行动，自己只会吃干抹净。 自己和祂之间，顶多就是相互利用。 祂期待自己成为祂最合适的宿体。 自己也期待利用祂的那一份力量做事。只是，这一方面要搁置了，代价太过昂贵，现在哪怕只是力量的闸门开出一点小缝隙，自己都没有把握把那个缝隙堵回去。 至于愚者究竟想做什么——琴不想管，也管不了那么多。且不说自己能否对付得了那个怪物，退一万步，就是真得先下手为强杀掉了。 那也只是她的一具人偶，这样的人偶在贝阿朵莉切千千万万。 再退一万步，愚者就是突然暴毙了。史莱特以及那些雪卫总有手段追踪到这里。 对绝大部分魔女来说都难以横跨的叹息雪原，在雪卫面前总有克服的手段，琴甚至知道雪卫中就有一位魔女称号为旅行魔女的魔女天才，她自创了打开空间门的魔法，从一地传送到可以定位的任何地方。 只是传送距离越远，魔力消耗越大；但这解决魔力的方法就更多了。 所以，琴一点都不奇怪会有人追过来，如果真要论奇怪，他更奇怪的是，为何贝阿朵莉切那么多魔女都安定在贝阿朵莉切那风雪漫灌的地方。 她们踏过雪原来到外界，只是成本问题，而不是不能实现的问题。凭她们，区区雪原不可能阻挡得了那么多魔女，而且还是贝阿朵莉切的魔女。 归根结底，既然多想没用，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人总不能因为怕明天突然就死了然后今天就放弃生活。 也不知道从哪本书上看来的，确实挺适合自己如今这种情况的。琴看了眼桌上的面包，这是伊蕾娜准备好的。 实话实说，他不习惯吃这种食物。 毕竟每天靠着树皮裹露水过日子过多了，吃这种细糠就会不习惯。 而习惯这种东西，不是三下五除二就能解决的。 很多时候琴很想开口让伊蕾娜停止这种没有什么意义的做法——他知道调制魔药耗资成本不小，就为了这种区区口腹之欲，实在是不值得。 反正自己老早就习惯得不得了了。 而她本身还是那种花钱如流水的人。 但不知为何，琴冥冥中会有一种直觉，如果他说出了那样的话，伊蕾娜大概会很难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节能主义会让人难过，但琴还是遵循了身体的本能没去说出那样的话。 “而且她最近很奇怪。”琴自言自语道，“看症状倒挺像来例假的。” 毕竟他也想尽可能帮到她什么，礼尚往来嘛——但翻了好几本书都没解决他的困惑。最终在人体构造学这本书有提到女性例假这回事。 对方会精神不稳定——太对了。 但还有很多特征对不上，就比如为何眼神闪躲什么的，可能是她体质和正常女性不一样吧。 毕竟是魔女，万一构造不一样呢…… 琴把手中这本书翻完，下意识想再拿一本，却发现自己身旁那一侧的书全被自己看过一遍了。刚刚自己问伊蕾娜借书还被她骂了一顿。 “没书看，我又该做些什么？”琴突然思索道。 那就去买书吧。 毕竟总向别人借总是不好的。 琴欠欠身子离开了自己的座位，然后准备离开旅店。 在旅店门口，却看到了伊蕾娜在看着天上下的豆大的雨发呆，她好像面色还是不太好，真得没发烧吗？ “多喝热水。”琴活用了书上的话提醒道，然后撑起伞。 “我没来亲戚——还有，你去哪？”伊蕾娜瞪了琴一眼，这个该死的木头。 “买书。”琴说道，“需要帮你买吗？” “我直接看你买的就好了。”伊蕾娜说道。 “也是。”琴点了点头，撑着伞往雨中走去。 罗切斯蒂阴雨连绵是出了名的。好在书店离得不远——说起来，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很多时候应该是不会打伞的吧，毕竟自己又不会淋感冒。 实话实说之前自己还挺享受被雨淋的感觉的。 不知不觉，自己就已经发生改变了。 琴将伞收好放在书店门口。 这种改变就像自己好像不知不觉就变得没那么想死了，人，还真是奇妙。 虽然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比如自己为何会改变，但…… 至少琴很清楚，让自己发生这样改变的是谁。 这也许就能解释一部分自己为何会有些在意她的感觉以至于会下意识去思考怎么去说话吧。 虽然不懂这种感觉是什么。 但或许，我根本没有这么去求知的必要吧。 第135章 水之乡罗切斯蒂其六 “伊蕾娜大人想通了吗？那真是太好了。”如此雀跃的声音当然只属于一个人，哦，属于一个扫帚。 时隔多日，扫帚小姐终于再次被允许出来“放风”。 “嘘——喊那么大声干什么？”伊蕾娜捂住了扫帚小姐的嘴巴。 要不是扫帚不需要呼吸，说不定会被伊蕾娜直接闷死。 在确认扫帚小姐知道自己错了并点头许诺不再乱说话后，伊蕾娜松开了包裹住扫帚小姐嘴巴的手。 “真是太好了，伊蕾娜大人终于开窍了。”扫帚小姐欣慰道，当然相当小声。“需要我帮你冲锋陷阵吗？” “不需要。”伊蕾娜直接拒绝了扫帚小姐的提议。 “伊蕾娜大人这是吃醋了吗？” “我叫你出来不是来调戏我的。”伊蕾娜说道，“我只是想听听看你的意见。” 这句话说的好奇怪呀。 “伊蕾娜大人，你知道我的，我只是一个扫帚。”扫帚小姐真挚地看向伊蕾娜，眼睛眨巴眨巴似乎在表示自己对此事无能为力。 也是，一个人向扫帚寻求建议也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 但伊蕾娜又没有其他人可以问，至于再次去求助那个祷告箱里的专家，伊蕾娜就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要我说，伊蕾娜大人直接说就好了。”扫帚小姐说道。 “他拒绝了怎么办？” “伊蕾娜大人曾经邀请琴大人一起旅行的时候担心过他会拒绝吗？”扫帚小姐说道。 “没那么担心。”伊蕾娜实话实说道。毕竟即便是拒绝了，也不过伊蕾娜自己一人踏上旅途而已。 “那现在为何又如此担心呢？” 现在拒绝了——那…… 那根本不一样。 自己似乎已经适应和他一起旅行的这段时光了。比起最初也许只是不舍，现在……真是的…… “伊蕾娜大人，你觉得琴大人那么没心没肺，即使他拒绝了，真得会在意这么多吗？很多时候，是你太在意了吧。”扫帚小姐说道。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不讨厌你。”扫帚小姐说道，“加油，伊蕾娜大人。” 我居然指望扫帚能给我什么好的启发。 伊蕾娜又把扫帚小姐变回了扫帚，哎……既然如此，伊蕾娜还有一计。 她可以向自己寻求帮助。 下定决心后，伊蕾娜故作镇定地来到琴租借的房间前礼貌地敲了敲门。 “请进。”门后传来琴的声音。 推开门后，伊蕾娜看到琴依然一人坐在位置上看书。 看到他这副样子就来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 “据说，明天是罗切斯蒂的龙船节，一起去玩玩吗？”伊蕾娜说道，“老是在房间里看书，不怕看发霉吗？” “必须去吗？”琴问道。 “两人一起去团购有优惠。”伊蕾娜撒了个小谎，哪来的优惠，这个坑爹的地方。 “这很伊蕾娜，那一起去吧。”琴说道，“看你气色好多了。” 呵呵，毕竟经历了最初的不对劲和应激后，我也逐渐习惯了。 好了，计划第一步完成了。 …… 龙船节是罗切斯蒂的传统节日，在这一天，无论天气如何，都会举行这个节日。 据说是为了纪念一位诞生在罗切斯蒂的伟大魔女，她叫莉莉丝，魔女称号雨之魔女。因为她独创的魔法，可以一定程度控制天气：如果频繁降雨过多，就可以靠这个魔法一定程度打散乌云。 这个魔法的诞生对于这个降水频繁的国度意义巨大，可以有效规避降水实在过多引起的洪涝灾害——毕竟即便是罗切斯蒂底下的巨湖也不是可以无穷无尽容纳水源的。 但这个魔法消耗的代价实在太大，所以，不到非常时候，罗切斯蒂是不会启用这个魔法的，靠王国的排水系统来解决王国绝大多数时候面临的麻烦。 但在今天这一天，如果天气是下雨的话，王国会启用这个魔法来停止降雨好举行这个节日来纪念莉莉丝的诞生。 传闻这位雨之魔女酷爱游船，所以，当地纪念方式就是浩浩荡荡的龙船队从王国南方沿着横跨整个王国分割王国东西连杆的河流（你可以视为巨湖的一部分）驶向北方。 一般而言，这种龙船队当地人是不会去乘坐的，一般都留给来罗切斯蒂旅游的人。 因为这样可以赚外快，这丰厚的利润足以弥补动用那改变天气的魔法造成的损失，甚至有盈余。 这样的节日对罗切斯蒂人来说，本就是向外乡人展示其国力强大的节日。 尤其是展示那莉莉丝独创的魔法。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传闻，而是事实——强大的魔法可以当做武器威慑他国。 今年的龙船节当天是倾盆大雨。 伊蕾娜正在窗前看着这雨，想象这样的大雨是如何被平息的——她相当希望自己可以掌握这样的魔法，毕竟她讨厌雨天。 但她也知道这不现实，就算她真掌握了，那改变气象的魔法也不是她单单一位魔女可以释放的。 在她目光中，一道橙光从王国中心打向天际，随后光芒照射过去地方，以光为中心，阴云向四周退散，在光芒消失后，那些阴云已经不知道退散到何方了。 当然，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些豆大的雨。 “好厉害。”伊蕾娜由衷赞叹这样的魔法。 在她的赞叹声中，许久不见的太阳终于重见天日，阳光打在罗切斯蒂的领地之上。伊蕾娜知道，这个王国龙船节很快就要开始了。 虽然船票贵了点。 但……但愿都是值得的。 伊蕾娜，加油。 伊蕾娜看向了魔法空间内的秘密武器。 第136章 水之乡罗切斯蒂其七 “什么叫没位置了？”伊蕾娜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 “很抱歉啊——真得没位置了。”工作人员道歉道，“为了弥补您的损失，我们愿意两倍赔偿。” 明明早就预约好了。 居然现在跟我说没位置了，这让伊蕾娜非常气愤。 大概是被其他出价更多的人直接霸占了位置吧，这种事情伊蕾娜可以想象得到，但真没想到真就偏偏发生在自己身上。 如果是以前，拿到一笔不错赔偿金的伊蕾娜心情或许应该会很不错。但今天不一样，这群该死的家伙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在那么一刻，伊蕾娜很希望那个改变天气的魔法立刻失效，让倾盆大雨重新降下来。 但也只能想想。 伊蕾娜有些失落地离开了。 “没位置了。”伊蕾娜对着在门口等候的琴说道，“回去吧。” “你很想登船吗？”琴若无其事地问道。 “也没有那么想……”伊蕾娜说道，“只是单纯很气愤罢了。” “那晚上可以租船，听说今天会开放很多公共湖域。”琴说道，“我本以为你不会喜欢龙船那种拥挤的环境。” 哎？ 有道理呀……自己刚才可能是被愤怒搞得神志不清了。 “你原来一直都在关注这个王国吗？”伊蕾娜说道，“我还以为你每到一个地方然后就知道看书。” 哦，他似乎刚买过这个王国的书，其中好像还有一些旅行手册，应该是买书附赠的。 …… 白天的罗切斯蒂是在一片嬉闹中度过的。 但白天的嬉闹这都和伊蕾娜无关，随着夜幕渐渐降临，心跳也随着夜幕变深而不断加快。 因为白天大部分乘客都登过船了，所以夜晚租船业务相对没那么激烈。 也由于租的船是按时间租的，而且不是那种从南到北那种长征似地游船，价格也相对便宜。 但游船能经过的位置也相对局限，只能沿着一条小河前行。 “依照你的性格，我以为你会选择拼船。”琴坐在船尾巴处看书，尽管天色已经黑了，这不妨碍他能看清书上的字。 所谓拼船就是和别人合租。 一般一艘小舟可以容纳四人，五人就有点超载了。 伊蕾娜完全可以选择和另外的陌生人一起拼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租一艘小舟，这样可以省下一笔不小的费用。 “好像说得你很了解我似的。”伊蕾娜说道。 这个笨蛋。 自己都做到这一步了，一艘船上只有你和我，已经明显得不可思议了。 “了解谈不上。”琴说道，“但毕竟还是一起旅行了这么久，基本情况还是知道的。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他看出来了？ 不可能，他就是一个木头。 “我的确是有一些话想说。”伊蕾娜说道。 琴等待着伊蕾娜的下文，但却发现她好像面色又不好了，嘴里开始吐不出一个字。 他觉得伊蕾娜大概是想交代一下她为何最近这么有些奇奇怪怪，而自己需要帮她做什么，但这副样子又让他有点拿不定主意。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又变奇怪了。 这个例假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魔女的身体果然不一样。 眼见伊蕾娜从背包里拿出了一瓶什么东西，然后打开了盖子。 “稍等片刻。”伊蕾娜发现自己实在是说不出口，最后还是拿出了秘密武器——白酒，从罗切斯蒂现买的。 我其实讨厌喝酒。 但…… 就交给你了，我的潜意识。那样尴尬的就不是我了——加油，伊蕾娜。 伊蕾娜端起酒对自己就是一顿猛灌，这一顿操作险些快把琴面瘫治好了。 我叫你多喝热水，不是叫你喝酒呀。 “咳咳——太特么难喝了，到底是谁喜欢喝酒呀。”伊蕾娜把喝到一半的酒瓶子一甩。大脑一下就被酒精弄得昏昏沉沉了，因为比起葡萄酒，这种白酒的度数显然不是一个量级的。 而且她刚才一张嘴就是半瓶。 一向酒品不好的伊蕾娜瞬间感觉自己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一下子，连天边的繁星，和在河面上倒映的星星都开始分不清了。 险些认为天上的才是河流，自己的这一叶小舟是在星河上行驶。 好晕……可别掉下去了。 比起这个，伊蕾娜更怕自己突然睡着了，虽然自己昏沉得连自己为何害怕睡着都有些记不清了，但还是明明白白自己需要做什么。 “琴，你听着。”伊蕾娜说道。 琴静静看着眼前这个摇摇晃晃的伊蕾娜，随时准备在她落入水中前拉住她。 “你就是个笨蛋！”伊蕾娜说道。 嗯……所以，你这么郑重想对我说的话，就是想骂我一顿？ 我该怎么回话。 “但我喜欢你这样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笨蛋。”伊蕾娜继续道。 嗯……喜欢……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琴正在思考怎么回话。但在伊蕾娜看来他就傻愣在那一点表示都没有。 “来点反应呀，我在对你表白耶。”伊蕾娜不甘心道。 “嗯……”琴不知道现在应该有什么反应，老实说，他读过不知道多少本书，但没有任何一本书会教导他此时此刻什么反应才是对的。 喜欢吗……她最近这么不对劲是因为这件事，这么一件琴无从了解的事情。 “你拒绝我也好，来点反应呀。”伊蕾娜有些哭腔道。 喝醉的伊蕾娜好恐怖……琴不禁这样想道。 “是我理解的那种意思？”琴不确定地问道。 “就是那个意思。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这样的人，也会有人喜欢吗？ 不太懂哎。 “实话实说，我不懂。”琴说道。 他不确定什么样的情感是喜欢，最近他经历了太多了情感的洗礼，但无从分辨。 说出这些话，是他出于本能的负责，或者说，他觉得自己就应该这么说。 “我知道你不懂，因为你在这个方面就是个笨蛋。”伊蕾娜说道，喝醉状态的她满脸酡红，指着琴的心脏说道，“而我，会让你慢慢懂的。” “现在不懂没关系，即便现在对我没感觉也没关系。我会，让你慢慢沦陷，最终喜欢上我，彻底迷恋上我，目光永远留在我身上移不开。”伊蕾娜说道，“因为，我爱你这个笨蛋。” 相当自恋的发言。 果然，哪怕是这个状态的伊蕾娜，有些东西还是不会发生改变的。 被人喜欢是这种感觉吗？那喜欢别人呢？ 是哪种感觉？ 在那么一瞬间，琴有些回忆起当初自己被德鲁伊控制挥剑砍向伊蕾娜的那一刻——在那么一刻，他万古不变的情感湖面有了很大的波澜。 自己出于本能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就像当初听到她需要援助自己毫不犹豫就前去伸出援手一样。 这就是喜欢吗……不太确定…… 但伊蕾娜已经摊在琴身上了，迷迷糊糊已经闭上了眼睛：“如果拒绝我的告白，就推开我。没关系，反正大概我也会忘掉，就像梦一样。” 在伊蕾娜模模糊糊的睡意中，她仿佛感觉自己被一双宽大的手抱住，在那沉稳的安全感中，她彻底进入了梦乡。 那一叶载着两人的小舟，在这一片天水一画的天地，逐渐驶向属于它的彼岸。 （第二卷深交篇完结） （第三卷交往篇待续……） 第137章 番外篇:王立瑟雷斯特利亚的某一天 “期中考核听说已经出来了。” “别说了，等我看完这本漫画再告诉我这个悲惨的消息——我都能想象我爸要怎么抽我了。” “幸好我父母本来对我就没什么期待，啊哈哈。” 王立瑟雷斯特利亚的魔法学院的一年级走廊上，人来人往的人都在讨论着刚出的期中成绩。在一次重大教育变革后，这个学院开始采纳重点考核制。 考核试题涉及魔药学、魔具制作、魔法咒语等等一系列的方面。除此之外，还涉及实战考核——比起以往大家都只是做试题，这种考核方向已经逐步向魔法统合协会魔女考核方式贴近。 成绩一定程度会被魔法统合协会作为初步鉴定的依据，重点突出者或许还有笔试免试的特权。当然，后者往往是极少数，况且，这些人也根本不惧魔法统合协会的试题，因为学院的题目可能还会更难一点。 考试改革的这一切都来源于这个学院的现任常务副校长。 她和学院校长芙兰似乎是师徒关系，事实上，如果不是前者说打死也不想有过劳的命，她或许早就接替芙兰成为校长了。 “第一名你听说了吗？”一位学生和另外一个看着漫画书的女孩窃窃私语。 “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那个拿着漫画书的女孩自信道。“她不是第一，我把这本书吃了。” 第一不可怕，断层第一才可怕。理论课门门接近满分，魔法实践课和她对练的都撑不过三秒。 那位学院副校长伊蕾娜的女儿，诺亚。 “不能让你吃漫画书那还是真遗憾。”她的朋友感慨道。“果然，妈妈说的没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与猪的差距还大。” “要是你妈妈也是一位魔女，想来你也不会差就是了，毕竟这玩意得靠遗传，而且说不定还有开小灶啥的。”女孩反驳道，“倒不如说，她如果没有这样的成绩，我都不敢相信她母亲会怎么看待她，还好还好，我爸妈都不算是魔法师中的强者。” “这倒也是。” 类似的讨论还有很多。毕竟对学生来说，最近出的期末成绩绝对是最时髦的话题，无论成绩是好是坏都无法规避掉这个话题。 两人刚准备继续这个话题，但看到一个身影后就自觉闭上了嘴。 在当事人面前讨论这些怎么样都不是很礼貌，而且这个当事人脾气算不上友好，喜欢用魔法的大道理说服他人同意。 在魔法学院，除了教学老师，还真得鲜有人打得过她，她还只是一年级。 迎面走来的灰发女孩瞥了眼已经噤声的两个同年级学生后继续假装没看到似的向前走去。 “好恐怖，她不会听到了吧？” “快走快走。” 两人快步离开，在确认灰发女孩没有追过来后长舒一口气。 “哎，所以，我为什么需要来上学呀。”诺亚不满意地嘟起嘴，“明明老师教的我都学会了。在这里学习还要时不时来听这些家伙的流言蜚语。” 真得好想把这些家伙打一顿——算了，丢了妈妈的脸就不好了。 她回到了图书馆里属于她的位置，决定在这里消磨掉她今日份在学院的时光。老师教的早就满足不了她了，也因为她的身份以及展示出了的才能，也特许了免教的特权。 只要她能保持住这成绩就好了。 …… 傍晚，诺亚收拾好书包，将借阅的书放回图书馆的指定书架上。说起来，这图书馆至少三分之一的藏书都是妈妈捐的，说是家里放不下了…… 而且虽然说是捐的，还收了不少补贴就是了。 做完这些事情后，她独自一人回家了。 比起其他放学时候一群兴高采烈结伴回家的人，她的背影显得格外不太一样，但却丝毫没有这方面的自知。 习惯性在街边买串棒棒糖，叼嘴里，在夕阳即将下山的时候她抵达了自己的家门。 钥匙钻进门缝片刻，诺亚推开了家门，将头上的魔法帽放在门口的衣架上。 “我回来了。”诺亚叼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打了声招呼，合上了门，与此同时闻到了厨房传来的味道。 不太妙呀…… 诺亚看向厨房的目光颇有些恐惧。 只见厨房火光四射，不知道人还以为对方在炼丹而不是在做饭。 父亲做的东西真得可以吃吗…… “小诺亚回来了。”餐桌边的伊蕾娜打了声招呼——虽然是副校长，但早退摸鱼什么的对她来说太常见了。 “我已经七岁了，不小了。”诺亚不满道。 “你七十岁都还是我的小诺亚。”伊蕾娜不在意道。 母亲大人还真有童心呀。 “看你的表情不太开心呀，学校遇见什么事了？”伊蕾娜问道。“成绩不是挺好的吗？” “没什么。”诺亚本身也没觉得那是一件多大的事情，人心善妒，没办法的事情。 “让我猜猜，有人说我开小灶，有人说你考得好全是因为智商，”伊蕾娜微笑道。 “你这不是全知道吗？”诺亚说道，我收回对你有童心的评价，大大的腹黑。也是，一个副校长再怎么划水摸鱼，对学院没有监控力度那还是不可能的。 毕竟魔法太方便了。 “我其实想让你自己说出来，多多倾诉，这有助于你舒缓心情。”伊蕾娜说道，“多依赖依赖我哦，我可是你妈妈。” “如果可以，我能不去上学吗？反正课上的那些我都会了，而且在家里也能看书。”诺亚说道。 “你知道我为何坚持你去学院吗？”伊蕾娜笑道。 “不知道。” “人是社会的生物。社交也很重要——你得逐渐学会这个。”伊蕾娜说道，“所以，尝试去交几个朋友。” “那些人都畏惧我。”诺亚说道。“明明我就是开学第一天教训了几个混混。” “道不同不相为谋，总有人会欣赏你的不是吗？当他人开始欣赏你的优点而你开始学会欣赏别人的优点，你就会交到朋友了。”伊蕾娜语重心长地说道。 诺亚坐在餐桌旁等候今日的晚餐。 刚才被母亲说教了一通，险些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看着从厨房端出来的锅，诺亚瞬间回忆起那件重要的事情。 父亲大人，罪不至此呀——我今日是非死不可吗？ “辛苦了，亲爱的。”伊蕾娜丝毫不介意地打开了锅，看到了里面的仰望星空的鱼头。 诺亚挑了挑眉毛，和那个鱼头对视了数秒。 “放心啦，我有偷偷放特制的魔法调料。虽然卖相差点，味道还是好的。你父亲难得想做饭，体谅体谅他。这也叫欣赏优点。”伊蕾娜眨了眨眼睛，无声无息间给诺亚魔法传声。 所以你才这么淡定。 欣赏优点……诺亚舀了一勺鱼汤，小心翼翼喝了一口。 还好还好——不咸不淡，味道好极了。 这也许就是发现其潜藏的优点吧，虽然卖相差了点。 第138章 番外篇:诺亚畏惧的人 人总会有一个比较害怕的人。 有的人或许会害怕自己的爸爸，不少孩子都有被自己慈父七匹狼追着打的时候，自然就怕了。 但诺亚可能不太一样，真要论的话她可能怕妈妈一点，毕竟她总让自己抄书，不得不说，理论课能取得那样高的成绩，抄书功不可没。 毕竟有些绕口的魔法名称或咒语抄多了你就真记住了。 但真要论起来，这些人和诺亚真正惧怕的人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诺亚像往常一样放学途中准备买根棒棒糖吃点甜食舒缓一下自己的神经，顺便把口袋里的银币兑换开。但她刚掏出银币付款准备对方找零的时候，目光突然瞥见一个人影。 那个人…… 我不会认错的，就是那个女人。 诺亚直接条件反射地哆嗦起来。 “不用找了。”诺亚拔腿就跑。她她她她怎么突然就来王立瑟雷斯特利亚了，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可诺亚刚跑没几步，就发现自己逐渐漂浮悬空然后在原地太空漫步。 完了…… “这不是诺亚嘛，为啥要跑呀。”虽然许久没见，但这声音还是刺激到了诺亚的耳膜。 “您认错了，我不是诺亚。”诺亚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 那人缓缓走到诺亚面前，面带笑意地打量着诺亚的脸：“是吗？你觉得人家会认错吗？而且你是伊蕾娜的女儿耶，人家姑且还没得老年痴呆。” “沙耶阿姨……您怎么来了。”诺亚老实道。 “当然是路过看看你母亲呀，人家记得有提前寄信联系的。”沙耶说道，“你还没回答人家问题，你跑什么呀，人家很可怕吗？” 问这个问题前你心里没数吗？ 还记得诺亚第一次见到沙耶的时候，自己和她过于热情的拥抱使她自己的脸被夹在沙耶的胸前夹了好久，差点喘不过气了。 物理意义上的差点窒息，如果不是被父亲拉了一把就可能需要人工呼吸了。 现在诺亚都还记得沙耶当时如同魔咒般叨叨着：“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甚至还说出了将来等诺亚长大了当她新娘这些话。 太恐怖了…… 真是太恐怖了，妈妈怎么交到这样的朋友的。 “啊哈哈，今天天气真好。”诺亚心虚地看着天，嘴里的棒棒糖都不甜了。 “没下雨就是好天气。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就不计较了。”沙耶挥舞着魔杖把诺亚放了下来。 她大老远就看到了诺亚，毕竟人群中一个灰发女孩太显眼了，而且就是翻版的小伊蕾娜，只不过这只伊蕾娜不太喜欢面包，反而喜欢吃糖。 之后沙耶兴致冲冲过来想打招呼，却发现诺亚拔腿就跑。 在一位魔女面前逃跑还是略显稚嫩了，也许等诺亚再长大几岁就有可能了。 “小诺亚，带我去你家好吗？”沙耶笑道。 “您不是认识路吗？”诺亚说道，“而且……” 而且我很担心你去我家然后和爸爸打起来——虽然曾经没打起来，不代表现在打不起来。 “上次来王立瑟雷斯特利亚很久之前了，路当然都忘了。麻烦小诺亚了。” 诺亚狐疑地看着沙耶。 骗人…… 不可信…… 你在这方面记忆力老好了。 见到诺亚这么看她。 “我就这么不可信吗？”沙耶说道，“好歹我曾经也抱过你。” 抱得我差点窒息了…… 诺亚更恐惧了。 就在此时，天边飞来一只白鸽然后来到了诺亚肩上口吐人言：“我说为什么你这么晚没回家。” 伊蕾娜的声音。 “沙耶，好久不见。”白鸽说道。 “哇哦，伊蕾娜，你这个魔法可以教吗？”沙耶说道。 “都写进王立瑟雷斯特利亚魔法学院教材了，有兴趣你可以去翻阅，当然，得拿着我的权力卡。”白鸽传递着伊蕾娜的话，“这个魔法最多也就千米的距离，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也就装装酷了。” “还以为你会希望我多夸几句。”沙耶说道。 “那你倒是夸呀。”伊蕾娜不满道。“我谦虚归谦虚，和你的赞美不冲突。” 两位……你们叙旧能不能让我先回家……诺亚饿了…… 诺亚一声不吭地沉默着。 两人多聊了几句，可能是意识到把诺亚晾在一边似乎有点不好。 “小诺亚，带沙耶阿姨来我们家做客吧。”伊蕾娜说道，“放轻松点了，当初沙耶不是道过歉了吗？” 道歉能弥补当初对我产生的心理阴影吗…… 这种害怕已经根深入骨髓里了好吗？ 吩咐完以后白鸽就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之后诺亚引路在前，沙耶尾随在后。 “先说好，不许和我爸爸打架，他有伤，但你也打不过他。”诺亚说道。 “你爸爸听到了这些话应该会很高兴。我知道我打不过他啦，当初差点被他埋土里。”沙耶笑道。 “也不许和他吵架，他嘴巴笨，所以不许欺负他。” “谁欺负谁呀，他嘴巴毒得和伊蕾娜不相上下。真好奇他怎么在你面前保持这么好形象的。” 真得吗？ 沙耶阿姨的话不可信。 “况且我们很久以前就已经和解了。这个故事要不要阿姨说给你听？”沙耶突然道。 虽然好奇，但你满嘴跑火车的，我不想听。 “我到底在你心目中为啥评价这么低呀……不就是第一次抱你的时候紧了点吗？” 诺亚快步小跑起来，她害怕沙耶突然再给自己一个拥抱来证明她自己能很好控制力道。 快点到家就安全了，快跑快跑。 一溜烟的功夫诺亚就不见了，好在剩下的路沙耶还是知道的，事实上，这里的路段没有陌生到让她完全记不起的地步，之前只想想多和这个小女孩聊聊天罢了。 只是自己的初次印象在她心里的确有点糟糕。 这也不怪我呀，是她长得这么可爱导致的。 要慢慢改善关系，可能送点小礼物会更合适吧。 这孩子好记仇。 第139章 欺诈之国赫尔墨斯其一 《七个公主和一个小矮人的故事》，好猎奇的故事书……买了买了，下次遇见这么猎奇的书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伊蕾娜下意识去往自己兜里掏钱，却发现自己抓不出一个铜币，甚至连钱包都没有。 这时她才想起她的钱现在不在自己身上。 “哎，我要买这本书。”伊蕾娜轻轻肘击她身旁的一位面无表情的男子。 那当然就是琴。 “你在几小时前刚买过一本书。”琴静静地阐述了一个事实，“在发现那是一本假书之后你痛哭流涕下定决心再也不冲动消费了。” “我现在很冷静。”伊蕾娜说道，“这不是冲动消费。” 琴权当她没说话，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他很确信，真买了这本书她没过多久又要以头抢地痛哭流涕了。 “谁给了你权力不让我买书的。”伊蕾娜愤愤道。 琴瞥了伊蕾娜一眼：“你。” 嗯…… 啊…… 额…… “能不能……通融一下——就破例一次……”伊蕾娜说道。 “不行。” 就这样，伊蕾娜的买书梦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而事实证明，多年后她偶然从图书馆看到这本书的时候，故事的内容让她光看封面就看不下去了。 从水之乡罗切斯蒂离开，已经清醒了的伊蕾娜已经有些记不清自己咕咕猛灌酒之后做了什么蠢事了，从扫帚小姐的事后复盘里她才逐渐回忆起事情经过。 居然就这样不可思议地成功了吗？但伊蕾娜每每想起从扫帚口中转述的那些自恋的发言就让她心跳加快——为啥呀，我之前不也就是自恋的吗……不对，我就是阐述事实而已。 在那之后辗转数个国度后，伊蕾娜钱包又快空了。 痛定思痛的伊蕾娜决定总结自己的失败教训——她决定将自己身上的钱全放在琴身上，然后非常非常坚定地发誓，无论自己说什么鬼话，一天的消费也绝对不能超过三银币。 自那以后，伊蕾娜就不再经济自由了。虽然很痛苦，但没钱花的时间大幅度减少……毫无疑问，无论伊蕾娜为了买东西无论是选用威吓还是选择求饶，琴都选择性无视。 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目前他们所在的王国在这附近是比较出名的。 当地居民称之为——赫尔墨斯。 如果是其他王国的居民来称呼这个王国，他们更愿意称它为：欺诈之国。 顾名思义，以欺诈闻名。 和这里的人打交道，你如果不吃亏，那么你就是合格的欺诈师了。很多人路过这个王国哪怕一言不发有时候都会被骗得裤衩子都不剩。 琴和伊蕾娜需要把一路顺路收集的魔法材料（也许就是魔物身上的器官）卖给当地的市场协会。除了接取委托，这种变卖狩猎所得是赚钱的最快途径（除开不道德违法的手段的话）。 “魔女小姐，您的金币请收好。”市场协会的代言人将一袋金币递给伊蕾娜。 琴不善言辞，所以交际的事情都是伊蕾娜这个御用发声器官做的。 但伊蕾娜其实很清楚，他的洞察力可没有他那木讷的外表那么简单。他只是很多时候懒得发表自己的看法。 哎——谁让这个不爱说话的家伙被我看中了呢，这样也好，估计也不会有自己以外的人瞧上他了，当个发声器就当吧。 伊蕾娜接过那袋金币的一瞬间，她就眉头微微一蹙。 “市场价三十一枚金币——你少了三枚。”伊蕾娜说道。 “你没打开来数你怎么知道。”代言人说道。 “啧……看不起谁呢。” 别的东西我会感觉错，金币我是不可能感觉错的。而且明明知道这里是欺诈之国，不留点心眼怎么可能。 “别因为外头的传言就怀疑呀，魔女小姐不打开数一数，怎么确定我真的少给了。”代言人微微一笑，“赫尔墨斯在上，我们这交易绝对诚信至上。” 你或许对这位小偷之神有些误解，伊蕾娜在内心吐槽道。 是的，这个王国的名字就来源于这里的人信仰的神明——赫尔墨斯。 祂是寓意很多东西的神明，其中有一条就是偷盗。 绝对和诚信搭不上一点边。 “好吧，为了让你心服口服。”伊蕾娜打开袋子，挥了挥魔杖，然后一些金币从袋中飘出，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规整叠在一起。 每十枚金币为一摞。 总共三摞余一枚金币…… 不对…… 怎么会？ 伊蕾娜紫色美眸略微放大，似乎有点不可置信。 “是不是三十一枚金币呢？魔女小姐。”代言人似乎早就预知到了是这种情况，“如果可以，我希望魔女小姐给出对我们污蔑的赔偿费用。” 嗯哼？ 我咋没听说过还有这种赔偿。 “哦，差点忘了，你不是本地人。呐，这里是赫尔墨斯法典，如果可以，我希望魔女小姐好好阅读阅读。” 我明明读过一遍。 但伊蕾娜在读这本法典的时候，突然有一条法则被标红了。 “赫尔墨斯诚信至上，凡是污蔑当地人清白的行为，并处十枚以上二十枚以下金币。” 唯有这一条是被标红的，就好像……是刻意提醒自己似的。 奇怪的国度。 “看出来你似乎不信这本法典。那么，如果你要质疑的话，可以去问问其他人借阅法典哦，当然，你的质疑也会侵犯这一条律法。”代言人笑道。 可恶…… “伊蕾娜，我说，你是靠什么分辨袋中有几个金币的。”恰如此时，琴打了个哈欠。 “当然是……重量……你是说——”伊蕾娜立刻明白了什么。 “这位先生如果怀疑我们的金币是假币的话，也大可以认证一下哦。”代言人礼貌道。“当然……质疑费什么的。” “不用麻烦了，这七枚，是铜币。”琴随便挑出七枚金币，从外表上看完全看不出这是被伪装的铜币。 正是因为铜币混入了其中，才让伊蕾娜对重量产生了误判。 代言人看着琴挑出来的金币稍微愣了一下。 “诡辩魔女哈伊尔娜，不用演了。你不至于这么缺钱吧。”琴注视着眼前的代言人。那深邃的目光好似是想吃人似的。 “哈伊尔娜？你就是哈伊尔娜？”伊蕾娜后知后觉。 “额呵呵，你有什么证据吗？”代言人不慌不忙道。 琴的确没有证据，之前的虚张声势只是诈一下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但对方是赫尔墨斯这个王国唯一的魔女，也是以欺诈魔术着称的魔女，在附近各个王国都有着有些不太好的口碑。 她自然不可能被随便诈一诈就露出马脚。 “很遗憾，没有证据，但揭露这些钱是不是金币的办法有的是——按照赫尔墨斯法典，一旦发现欺诈行为，欺诈者双倍赔偿欺诈金额。你要和我试一试吗？”琴这就不是虚张声势了。 “有趣——那来吧，你比这位魔女小姐还要有趣。你叫什么？”代言人笑道。 “金。” “哦？不会是假名吧。” “你可以猜猜。” 代言人此后便一直诡异地笑着，随后，一位负责鉴定的人员便到了，他带来了专门用于鉴定金币真假的仪器。 这样的仪器当然可以做手脚。 毕竟这里可是欺诈之国，但琴觉得，对方不会再作弊了。 随后仪器显示金币的确是假的，对方事实上构成了欺诈。 “精彩，虽然不知道你怎么看出来的。但再欺诈反而是我小气了，赫尔墨斯欢迎你，金先生，祝你和你的旅伴，在赫尔墨斯游玩愉快。”代言人缓缓卸去了伪装，由原先的男性缓缓蜕变成了一位戴着三角帽的艳装女性。 “允许我重新自我介绍，诚如你所说，赫尔墨斯唯一魔女，诡辩魔女哈伊尔娜。”哈伊尔娜大方承认道，“这是两位的赔偿金，收好。” 接过钱袋子，伊蕾娜再次掂了掂重量。 数额是对的。 原先被偷梁换柱的七枚金币，加上七枚赔偿金，以及原先就应得的二十四枚金币，总共三十八枚整。 第140章 欺诈之国赫尔墨斯其二 显而易见，作为赫尔墨斯唯一的魔女，哈伊尔娜不可能缺金币，她又不是像伊蕾娜那样到处旅游的人。 且不说她的生活开支有多少，光是靠欺诈得来的金币都不知道有多少。 她之所以假扮成委托的代言人只是想亲眼看看伊蕾娜这位碰巧路过赫尔墨斯旅行中的年轻魔女。 靠着欺诈的把戏来试试伊蕾娜的深浅。 也就是捉弄捉弄她。这也算是她生活中的小乐趣——毕竟欺诈那些普通人太容易了，太容易就会疲乏，她喜欢自己给自己找挑战。 作为成名不知道多少年的魔女，哈伊尔娜的伪装自然轻而易举瞒过了伊蕾娜的眼睛，包括她的关于金币的欺诈幻术，伊蕾娜也没能辨认出来。 这也怪不了伊蕾娜，毕竟哈伊尔娜的年龄快是伊蕾娜两倍多了。 在欺诈魔法这一条道路上，继承她的师傅，也就是上一任诡辩魔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果随便就能识破，那么她的名声也不会这么远近闻名了。 当然，那个名声不是什么好名声。 可偏偏遇见了一个小意外。 倒是不曾想，这位魔女身边这个人有些手段。 不知道他是怎么识破的。在确定眼前自称金的男子不是在虚张声势，而是的的确确识别出来了她用铜币伪造的金币后，她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虽然很好奇如果继续欺诈，让那个测试金币真假的仪器显示错误信息后那个男子会怎么应对。 但面对两个小辈，如果要这么得理不饶人那就太没意思了。 正如琴所说，她可不缺钱，单纯就是捉弄捉弄。 反正，两人还要在赫尔墨斯待上一会儿，继续观察琴的机会有的是。 …… “你是怎么看出哪些金币的有问题的？”伊蕾娜好奇道。 这可事关她的终生大业。万一将来她收到类似的假币怎么办，那不是亏大发了。 其他的都好说，包括琴是如何识别出那个代言人就是远近闻名的诡辩魔女的什么的都不重要，唯独这个，非常重要。 “有些东西，我不需要激发魔法也会本能做到。”琴解释道，“如果你想，我会解释得更仔细点。” 他的眼睛经过特别改造，融合了贝阿朵莉切很多魔法，自带着勘破魔法的效用，而且比一般的勘破魔法还要强大一些。 但欺诈魔女自己伪装成别人，琴却看不出来了。 看得出，哈伊尔娜在伪装自己这块方面花了很多精力，对比把铜币伪造成金币那魔法深奥得多，寻常的勘破魔法根本对勘破其真身没有任何用处。 即使是琴这双被改造过的眼睛也看不出。 之所以猜出诡辩魔女的身份，也只是出于某种直觉。就是感觉以那魔女的性格，听到伊蕾娜是旅行中的魔女一定会来凑个热闹。 毕竟，魔女真得不太常见。 “那还是算了。”伊蕾娜叹息道，但也在她意料之中，毕竟琴已经说过不使用魔法了，如果不是因为魔法，她也学不来。 再问下去反而会刺激他过去的伤口。 他能像这样和自己说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经过这一次小意外，她还额外有个收获。伊蕾娜挥动了魔杖，把手中了一枚铜币刷地一下变成金币，这种程度的魔法她自然也会。 作为一名魔女，而且是通识各种各样魔法的魔女，变化类魔法当然在掌握之中。 近距离观摩那位诡辩魔女变化魔法变化的铜币，伊蕾娜从这些由铜币转化而来的金币之中领悟到了不少魔法知识。 以后……嘿嘿……自己伪造的钱连魔女都看不出，那岂不是能当金币用？ 花不完的钱…… 琴看到伊蕾娜有些屑的表情知道她又开始沉浸在意淫中的世界了。 猜猜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估计是在幻想自己躺在金币堆里打滚吧。作为一个魔女，居然对金币如此着迷，可是有些奇奇怪怪的。 毕竟，对任何一位魔女来说，只要她愿意，一辈子衣食无忧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金币什么的，只要有心，基本就是随随便便赚赚，就是时间成本的问题。 物以稀为贵，既然是唾手可得的东西，按理说就不会去太在意了。 但伊蕾娜显然是一个例外。 “把钱给我。”琴说道。 “哦。”伊蕾娜把钱变了回去然后递给琴——刚才一不小心把私房钱拿出来了…… 既然是当初自己提的要求，怎么样也得遵守。 “没钱了去借呀——你以为赌场当染坊的呀！”一阵谩骂声传来让伊蕾娜摆脱了意淫状态，寻声向声源望去。 却见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跪在地上大声求饶。 伊蕾娜立刻把头扭了回来。 即使如此，她还是面颊微微发烫。搞什么……光天化日之下。 “看不出你还有点纯情。”琴说道。 “呵，就当你在夸我了。”伊蕾娜也不做更多解释。这个木头，估计自己一直盯着别的男人看估计也不会生气。 哎，也就摊上心地这么纯洁善良我了呢，他上辈子绝对拯救了这个世界。 虽然目光不停滞在那人身上了，但耳边还是会断断续续传来他痛哭流涕的声音。 “求求你……让我赊账吧，我会赢的……”男子说道，“我老婆在家里等着我买药呀，这些钱是最后的希望了。” 把给老婆买药的钱当赌注吗？渣男。 “在这个王国，如果你相信了，就输了。”琴突然道。 伊蕾娜好奇地看向琴，你是真得会读心吗？我只是吐槽那个男人居然说出这种话，无论真假他都是不折不扣的渣男。我当然知道他在骗人。 “我不会读心，因为你的表情很好懂。”琴说道。 那你当初咋就没觉得我会表白呢，伊蕾娜默默吐槽道。 “滚！”赌场老板发出最后通牒。 那输得一点也不剩的男子被赌场老板一脚踢飞数米，直接踢到了伊蕾娜和琴的面前。 那人浑身是伤，青一块紫一块的。 “可恶……我的钱……”那人抬起头再度向赌场方向看去，挣扎地拖拽着自己的身子向赌场继续走去。 第141章 欺诈之国赫尔墨斯其三 那赌鬼就这样走着，于是就迎面撞见了伊蕾娜和琴二人。 “两位行行好，借我点钱吧。”男子毫无羞赧地向两人说道。 伊蕾娜真得想把这个不考虑形象的人刮一阵风刮到别处去，但看他的身子似乎根本无法承受她一点魔法。 “借你钱去赌吗？”琴说道。 “嗯，我会赢的。”男子说道。 “凭什么？” “凭我姓康斯坦丁。” 这是谁？ 琴一时没反应过来康斯坦丁是谁，但旋即回想了起来。 伊蕾娜在来到这个王国前做过一定功课，康斯坦丁这个家族说起来在赫尔墨斯还真有点小名气。 赌博世家，靠出千来发家的家族。 “不管你是谁，那你之前咋输的。” “因为我遇到了齐齐哈尔娜。但我已经知道她的骗术手段了。” 齐齐哈尔娜琴还是是知道的。 诡辩魔女哈伊尔娜的女儿，如今已是见习魔女，不出意外是下一任诡辩魔女的接班人。 既然能通过见习魔女的考核，那说明那个齐齐哈尔娜是有相当魔法造诣的。 普通人和见习魔女斗，还是和精通诈骗的见习魔女斗，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们的千术在魔法面前简直可笑。 所以，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说辞吗？ 当然了。 “当然可以借钱。”琴点头道。 “真得？您真善良，谢谢……谢谢……我老婆……” “抵押品，是你的心脏。”琴突然道。 “什么？” “我会在你心脏上留下印记，如果这钱成了坏账，我会让它会夺去你的命。如何？这钱还借吗？”琴说道。 康斯坦丁犹豫了片刻。 他显然认出了在男子身旁用一股极其厌恶表情看着他的女孩是一位魔女，那她身旁的人精通魔法也不奇怪了。 呵呵……但我康斯坦丁可不是泛泛之辈。 康斯坦丁作为大家族盘踞在赫尔墨斯，就是因为搭上了国内唯一魔女这一条线。 事实上，他和齐齐哈尔娜做了一个局，营造出可怜的假象，就是来诈骗路过那些具有同情心的人的。 国内人可能骗不到了，但是骗骗那些单纯的旅者还是有机会的。 不就是在心脏上留个印记嘛。 凭他和齐齐哈尔娜的关系，她的母亲诡辩魔女哈伊尔娜自然会帮他解除的。 “可以。”康斯坦丁答应了。 “这袋金币收好，我祝你凯旋而归。”琴说道。 接过钱袋子，康斯坦丁自然高兴坏了：“你印记留好了吗？” “自然。” “什么时候？” “呵呵。”琴没多说什么就走了，伊蕾娜自然也会不多留一步。 等到两人走了相当一段距离后 “他在博取你同情心，你不是看出来了吗？”伊蕾娜不解道，“不要把金币给骗子呀，如果你嫌弃钱太多。你可以救济救济我呀。” “你如果在合理范围内消费，我都会答应。”琴说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即使是我，也不愿意把钱交给不该交给的人。”琴说道，“我只是想给他这样的人一个小教训。因为看你这样子不太喜欢他。” “哎？因为我？” “可以这么说。”琴说道。 “我其实更期望能得到金币。”伊蕾娜说道。 琴假装没有听到，没有继续接话。 …… 旅行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欣赏当地特有的景色，或者标志性特产，品尝当地特色美食。 不做这些，旅行的意义又在哪里呢？至于沿途路上做的委托，那也只是顺带做的。如果真得想靠这玩意发家致富，为何不加入魔法统合协会找个班上呢？ “这就是神谕塔吗？”伊蕾娜瞻仰着欺诈之国最中心的标志性建筑——一个其貌不扬的灯塔，但这灯塔不仅在当地是信仰建筑，在附近其他王国，这个灯塔也十分出名。 该塔由建立赫尔墨斯王国的初代魔女，也是初代诡辩魔女打造。 本质上也是魔具的一种。 但无论是内部结构，还是魔法运转机理都是伊蕾娜一时半会都是无法理解的。可见当时那位初代诡辩魔女在魔具造诣之深。 时代滚滚向前，虽然魔法在不断进步。 但在前些年代那种魔女更加稀少的时代，任何一位魔女都是赫赫有名的一方巨擘。一般作为战略级武器存在用于威慑他国。 反而是现在，虽然魔女数量仍然很少，但相较于旧时代，数量已经翻了不知道多少倍。在质量方面当然就会存在良莠不齐的现象。 但托了时代发展的福利，由于前人留给后人魔法智慧的不断累积，当代魔女最差也不会差哪里去。 神谕塔的功能有且仅有一个。 那就是自动拟定赫尔墨斯法典。 赫尔墨斯的人都坚信，法典内的任何法律都是赫尔墨斯这位神明制定的，需要不折不扣去执行。 而历代诡辩魔女，就是赫尔墨斯派遣驻留人间的神使，代替赫尔墨斯行使神权。 简而言之，赫尔墨斯没有国王，唯一的掌权人，便是诡辩魔女，这也是该魔女能在附近闻名重要原因之一。 “不愧是初代诡辩魔女造的魔具，完全看不清原理。”伊蕾娜感慨道，总有一天，她也会成为有这样魔法造诣的魔女。 “虽然值得感慨，但这不过是初代诡辩魔女留下的骗术罢了。”琴说道。 “嗯？你看明白其构造了？”伊蕾娜匪夷所思道。 “虽然不是百分百确信，但我觉得八九不离十了。”琴说道，“你还记得那本被标红的法律吗？” “嗯，是这个神谕塔的魔法效果吗？” “我觉得那不是神谕塔的魔法效果，而是哈伊尔娜自己的欺诈魔法。”琴说道。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神谕塔或许一直以来，都是欺诈之国，最大的欺诈之物。”琴说道，“换成一个普通的灯塔，效果也是差不多的。” 伊蕾娜再一次仔细观察起神谕塔内部的魔法纹路，她在魔具方面的魔法造诣应该是诸多领域最浅的，她还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虽然谈不上最擅长，但变化类魔法一直都是伊蕾娜最喜欢用的，所以当时只通过哈伊尔娜幻化的金币中也能吸取不少魔法知识。 如此可见，琴对于魔具的研究显然在伊蕾娜之上。 毕竟，他在闲暇的时候看了不少书——而且，他在魔法领域是一个相当有天赋的人。如果不是天生没有魔力，他或许会成为男性中魔法师的佼佼者。 单单论知识，很多魔女都没有他了解的多。 第142章 欺诈之国赫尔墨斯其四 初代诡辩魔女原先是古国克里乌斯坦佩尔的一位公主。 她的具体名字众说纷纭，有古籍说她叫斐波那契的，也有古籍说她叫莫比乌斯的。很符合她诡辩的样子，连她的名字都神神秘秘的。 因为她早年由于性格不讨喜遭到了王国贵族的不满，而她又处理不好与她父亲的关系，于是她遭到了放逐。 后来她流亡各地，遇见了她的师傅，展现出了无可匹敌的魔法天赋。 拜师多年后，她学成归来，成为一介魔女，自称诡辩魔女。但却没有回到自己原先的故国，而是在赫尔墨斯原址处拉拢流民建国。 由于魔女的号召力，在初代诡辩魔女晚年时，赫尔墨斯就是附近远近闻名的大国了。 大国需要法律——她声称把法律交还神明大人，于是创造了神谕塔，由神谕塔自行撰写赫尔墨斯法典。 由上，就是可以收集到的关于神谕塔的历史。 但由于年代久远，很多资料都是残缺的。 当今，赫尔墨斯这个王国也由原先的一方大国变成如今的中等规模的王国，国运日益式微。 资料残缺也就算了，而且作为欺诈之国的历史，它的历史真得可信吗？ “你是说，这神谕塔所有魔法纹路都是伪装，事实上，它就是个灯塔，它上面的魔法就是让人看不出它就是个普通的灯塔。”伊蕾娜说道。 “应该就是这样。”琴说道，“所以所谓法典，也只是那位诡辩魔女的一言堂。” “那岂不是她想让我犯法就让我犯法？” “倒也不是，毕竟她得伪装成赫尔墨斯的指示不是，太过牵强的法律终究不能服众。”琴说道。 这也就解释了那时候为何会正好多出一条针对伊蕾娜的法律。 还贴心地给伊蕾娜标红了。 这大概就是那位诡辩魔女的恶趣味吧。毕竟，她也不怕琴和伊蕾娜发现欺诈之国的秘密，赫尔墨斯这位神明已经深入这里国民的民心。 光凭两张外地人的嘴巴，又怎么能扭转如此根深蒂固的民心呢。 但伊蕾娜和琴却是从来没有想要揭露这个小秘密的想法，毕竟，这有啥好处呢……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谁做谁冤大头。 恰如此时。 “喂，你就是金？”一位魔法师服饰的少女走到琴面前。 嗯……金是谁？哦，我随便取的名字。 我只和一个人这么说过我的名字，那来者的身份不言而喻，不是那个哈伊尔娜，就是…… “齐齐哈尔娜，认识一下。”和哈伊尔娜样貌仿佛的少女说道，之所以说她们外貌仿佛，大概是因为她们都画艳妆吧。 就是那种有些古怪的妆。（请参考万圣节） “你好，有什么事吗？”琴说道。 “我母亲说你很有趣，所以她给了我一个任务。”齐齐哈尔娜说道，“她希望让我把你弄得走出国时连裤衩子都没有。但我比较善良，会给你留一条的。” 你一个女孩子说这么粗鄙的话真得好吗？ 伊蕾娜听得有些无语。 “所以？”琴似乎并没有因为齐齐哈尔娜的挑衅有丝毫动容。 “所以就是，我是来下战书的。来赌场和我应战吧——”齐齐哈尔娜声称道。 “我为何要答应？” “我猜也是。这样，你来赌场我就给你一百枚金币，前提是，你得和我玩三局。”齐齐哈尔娜笑道。 十赌九输，不赌为赢。 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欺诈之国，对手是精通欺诈魔法的见习魔女，指不定还有真正的诡辩魔女在帮她。 不出意外当然是拒绝这样滑稽的请求的。 无论是琴还是伊蕾娜都没对那所谓一百金币动心。不是自己的钱再多又怎么样？ 这钱估计是要输回去的。 “伊蕾娜，走吧。”琴不再理睬齐齐哈尔娜，绕过这个少女继续走了。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怂呀，怎么和母亲说得不一样。”齐齐哈尔娜又冲上来拦住琴，“你不会怕了吧？胆小鬼。” “激将法对我没有用的。” “那你需要怎么样才能和我比一场，一场就够！” 琴不再多说什么，强行拉着伊蕾娜就快步离开了。伊蕾娜被拉着的时候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 齐齐哈尔娜急得跳脚，但又拿琴无可奈何，只好离去。 “和母亲说得一点都不像。胆小鬼。” 这场风波过后。 “别拉着我衣服了，我有腿。”伊蕾娜嘟囔道。 “哦，一时间没注意，怕你跟不上我的脚步。”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不牵我的手，你这个木头。 算了，这种事还得心地善良的我来教。 …… “事情就是这样，他拒绝了。”齐齐哈尔娜对着正式诡辩魔女低头道。 哈伊尔娜听完了事情经过，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随后道：“还以为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对手。” 毕竟，好久好久没见到琴那样能识破自己幻术那么有趣的人了。 如果能和他正式再交手一次，那可是很有趣的事情。 但对方不接招也是没什么办法呢。 “另外……康斯坦丁他的事情……”齐齐哈尔娜继续道。 “他的事情我不会帮你解决，这是对你的考验。况且，我是真瞧不起他。”哈伊尔娜直言不讳说道。 她一直以来都反对康斯坦丁和她女儿的恋情。 历代康斯坦丁家族和诡辩魔女世家都有往来。这个家族是诡辩魔女推到台前的财权代言人，诡辩魔女隐居幕后为其敛财。 但直到齐齐哈尔娜这一代，他们两者之间的接触止步于利益交换。 哈伊尔娜作为过来人反正是无法理解女儿是如何对那个为了钱可以放弃一切底线的人产生好感的。 但一方面，她不想和康斯坦丁家族交恶。 即使她是整个赫尔墨斯事实上的主宰，她也要许多忠心的猎犬帮她去做事情。 另一方面，既然是她女儿自己选的路，她也不想过多干涉。 但不满意就是不满意的。 “你不应该帮助我吗？”齐齐哈尔娜嘟囔道。“我是你女儿耶。” 哈伊尔娜不再多言，任由自己有点没长大的女儿撒泼打滚，反正她闹累了自己会走的。 第143章 欺诈之国赫尔墨斯其五 “这位美丽的小姐，要玩一个游戏吗？”面包摊的摊主对着伊蕾娜说道，“如果你赢了，您买的面包全当我送你了，如果你输了，你得付我双倍的钱。” 这里的人似乎都有些赌瘾。 伊蕾娜不知道碰见过多少类似的情况的。 就算你夸我漂亮，那又怎么样。 且不论赢不赢得了，就是赢了，他也大概率是说谎，不会兑现承诺。 当然伊蕾娜就是输了也可以这样不兑现承诺，但她不想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这些人单纯就是喜欢过把赌瘾。 在面包摊摊主失望的目光中，伊蕾娜摇了摇头，拿着面包就走了。 然后摊主就惊愕地后知后觉抬起头。 不对——你还没给钱呀—— 在那一瞬间，伊蕾娜已经不见了。 只剩下一封信：“钱向康斯坦丁去要。”还附上了她娟秀的亲笔签名。 此时，伊蕾娜已经大口大口享用起她今日份的午餐，别的不说，这地方面包味道还是不错的，得给个好评。 “你就这么喜欢吃面包吗？”琴说道。 “很……美味哦……”伊蕾娜说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琴用沉默表示自己或许并不是那么喜欢吃面包。 伊蕾娜也不再多说什么。 或许，下次那个魔药该给一些刺激性的食物加。 这样才能刺激琴的味蕾——嗯……什么食物比较好呢……麻辣烫？火锅？可能未必和魔药适配，得再研究一下。 …… “你说你的妈妈不想帮你？”康斯坦丁听到齐齐哈尔娜的话后顿感遭受了晴天霹雳。那他……那他心脏上的印记该怎么办？ “是呀。”齐齐哈尔娜沮丧地点点头。 “那……那你能解除我身上的印记吗？”康斯坦丁重新燃起希望，齐齐哈尔娜可是见习魔女，说不定……说不定…… “我看不出你身上有任何魔法印记，说不定那胆小鬼只是在虚张声势。”齐齐哈尔娜双臂怀抱道。“应该说肯定就是在虚张声势，你说过，他什么都没做。” 虚张声势……他当然想过这个可能，那个家伙只是吓唬吓唬自己，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魔法印记。 但，万一不是呢？ 如果不是这样，他为何如此自信把钱交给自己。 如果我是他，我绝对绝对不会什么都不做就把这么多金币借给别人——他那么自信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虚张声势。 “齐齐哈尔娜，你得帮我，你答应过我……” “闭嘴，你太聒噪了。”齐齐哈尔娜不满道。 原本那个该死的家伙死活不接招已经够烦了，现在还有这么一个人天天在她耳边聒噪。要不是这个人平时很会讨自己欢心，自己早不想理他了。 出了点麻烦事就这么失去了冷静。 康斯坦丁基本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他知道再这样烦下去，反而事情会变得更麻烦。这个家伙平日里就傲慢得很，平日里也就算了，现在自己都快面临死亡的危险了，还这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得想想办法……不能一根绳子上吊死。自己不能拿自己的命赌——要不还是把钱还回去吧。 这样就可以省点事情担心。 但万一那家伙真得在虚张声势，那我康斯坦丁接下来怎么在欺诈之国混。 但名誉哪有自己的命重要——还吧。 况且，别人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得中了印记不得不还钱，我自己都不知道。这就是欺诈吗？ 但摆在自己面前的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那笔钱自己已经花完了，因为他本以为齐齐哈尔娜她们母女解决自己身上的印记是分分钟的事情，根本没有考虑到现在这样的结果。 如今身无分文怎么还钱…… “亲爱的，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康斯坦丁说道。 她们家什么都可能缺，唯独不会缺钱，自己家族很多诈骗得来的金币很多都流向了她们母女进行稳定洗钱销赃。 “怎么？你怂了，想去还钱？”齐齐哈尔娜说道。 “是呀。”康斯坦丁说道。 “这可不符合我们赫尔墨斯的待客礼仪，到手的钱怎么能还回去。”齐齐哈尔娜说道，“这钱，我们不还。” 你说的轻松，可能会死的又不是你。 康斯坦丁完全理解齐齐哈尔娜是什么个想法——她要让借自己钱的家伙吃瘪，假如说还钱回去，那岂不是自己吃瘪了。 她抹不开面子。 但齐齐哈尔娜都说得那么绝了，康斯坦丁也不知道拿什么去说服自己的未婚妻。 “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你把我的玩具给那个讨厌的家伙。”齐齐哈尔娜说道，“他不想玩，我就逼他玩。” 玩具？ “就是这个——你就告诉他，这东西价值五十金币以上，全当还钱了。”齐齐哈尔娜变戏法似地变出了一个蓝宝石，“无论任何是哪位鉴定商，都会给出这个价格。” 康斯坦丁自然认出了这个宝石的来头。 似乎是哈伊尔娜给她女儿的生日礼物——蕴含诅咒的宝石，无论是谁，在身上携带着超过了半天，之后对着那个携带宝石的人念出特定咒语以后——就能使其昏睡。 更加恐怖的是，这是某种诅咒，会有传播性，只要在宝石周围的人，都会中招。 “等到他放松警惕——我就出现在他面前施法，之后把他洗劫得只剩个裤衩——谁让他怂得不陪我玩。”齐齐哈尔娜说道。 康斯坦丁当然不会拒绝这个提议。毕竟他也没亏什么，他当然也很希望外乡人留下点什么，这可是赫尔墨斯这座王国的待客礼仪。 “你应该知道怎么说比较合适吧？作为一个职业骗子。”齐齐哈尔娜把这颗诅咒宝石递给康斯坦丁，“要尽可能自然。” 第144章 欺诈之国赫尔墨斯其六 “康斯坦丁，你还欠我三铜币。” 康斯坦丁正走在还款的路上，却听到很多人热情的呼喊。 那些商贩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存钱罐，提款机，急匆匆地奔赴到他的面前。 不是，我什么时候欠你们钱了？康斯坦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些都是本地人，康斯坦丁挑选诈骗的目标从来不是他们。 现在倒好，自己没去讹他们，他们先来讹自己了？ “我不记得欠你钱。”康斯坦丁说道。“给我出示证据。” 在赫尔墨斯，任何东西都要讲表面上的证据——换句话说，如果你能凭本事骗到钱且不留下任何证据，那么钱就是合法所得。 “一位灰发魔女说你欠她男友的钱——所以叫我们找你要钱。”其中一位面包商说道，“这是她当初开出的证明。” 额…… 灰发魔女…… 还真有那么一个人。要解决这个麻烦说容易也容易，自己只要死活不承认欠过那家伙钱，这所谓证明也只是一纸空谈了。 而且，当初自己还真没留下欠钱的证明。 但——这样的话……也就意味着留在自己心脏上的标记不会被去除。可恶——这比让我留下欠款证明还难受。 如果是留下证明，自己造假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 “的确有这回事……”康斯坦丁咬咬牙承认道，为了计划，此时的委屈都是值得的。“欠款找我未婚妻要，她会给的。” “齐齐哈尔娜？谁不知道你们俩……”其中一人窃窃私语道。 她可比康斯坦丁更加不遵守信用。 好吧，在这个王国，大家都不遵守信用，也就比比谁更加不遵守了。 “如果她不给再来找我，我总不可能因为几银币逃出国吧？”康斯坦丁说道。 这句话似乎打动了各个催债人。毕竟很有说服力——如果是欠了几百金币，那肯定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走，几银币的事情总不能逃出国去避债吧。 “这个仇，我记下来。”等到各个小贩又去忙自己的事情后，康斯坦丁咬牙道。 齐齐哈尔娜应该会帮我垫付的，毕竟，我为了她的计划忍辱负重。 康斯坦丁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朝着约定好的还款地走去，他们的旅店住哪康斯坦丁是知道的，毕竟王国不大，作为这里的地头蛇想知道这些事情还是很容易的。 …… “这就是你的还款？”琴打量几眼手中的蓝宝石。 在康斯坦丁寻寻觅觅半天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债主。 “当然，你可以找任何一位珠宝鉴定商鉴定，他们都会给出超出五十金币的估价，还款绰绰有余了。”康斯坦丁说道，“这可是我们赫尔墨斯有名的特产，叫海之蓝，也就我们家族会有几颗。” 他说得惟妙惟肖，尽可能让自己表情变得自然，就好像真得有这一回事一样。 作为一个职业骗子，很多话张口就来。 伊蕾娜好奇地看着这颗巴掌大的宝石——这么大的宝石，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假如宝石是真货的话，的确是五十金币以上的价位。 而且应该是有市无价，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收藏品，不是急于用钱都不会出手的。 “的确是真的蓝宝石，你可以离开了。”琴将“海之蓝”收入口袋点了点头。 “你帮我心脏上的印记解了吗？”康斯坦丁说道。 “自然。”琴说道。 “什么时候，我感觉你什么都没做。”康斯坦丁不安道。 “你获得印记的时候，也是这样不是吗？”琴说道。“看样子我什么都没做。” 有道理……但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他忽悠了，极大概率他就是自己欺诈自己的，事实上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但他就赌对了自己不敢赌自己的命。 不过，以为我的便宜这么好占的吗？呵呵，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的钱，我都要收入囊中。 康斯坦丁走出旅店的时候，嘴角微微咧开一条缝，他得去告诉齐齐哈尔娜了。 琴透过旅店的窗户看着康斯坦丁走远：“一个骗子，最害怕的东西，也不过是欺骗。” “这颗海之蓝真得是真货吗？”伊蕾娜问道，“你好像真的什么都没做——他还真心甘情愿还钱呀。” 这也太神奇了，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伊蕾娜知道琴如今没用魔法，他使用魔法的状态太特殊了。 “它不叫海之蓝。”琴说道，“也不是蓝宝石。” “啊嘞嘞？” 也就是假货咯……那你收下做什么。 琴把这颗闪耀着蓝光的宝石放在桌面上：“它的真名，应该是叫阿克琉斯之眼。外表是宝石，但事实上，它是魔具。” 魔法道具？ “它怎么被造出来的已经不太知道了，只流传下来了它的名字以及作用。”琴说道，“它会给它附近的人施加诅咒，但这种诅咒是浅层的，需要特定咒语去激发。激发后，被诅咒的人就会昏迷。” 原来如此，这就是康斯坦丁的目的吗？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的？”伊蕾娜好奇道。 “多看书……”琴说道。 你这是在讽刺我读书少吗？我可是堂堂未成年就成为魔女了。 “这东西很值钱吗？”伊蕾娜问出了关键问题。 “它基本可以当成蓝宝石替代品，正如康斯坦丁所说，任何一位鉴宝专家都会给出这样的结论。但如果当成蓝宝石卖，可就太廉价了。”琴说道，“任何一个在书中专门有记录的魔具，都不是价格可以衡量的。” “所以，将来可以扔进你的收藏室，和你踩的葡萄酒坐一桌。”琴补充道。 额…… 他还是知道我喜欢收集世界各地的奇珍异宝的嘛。但这句话听起来怎么听怎么奇怪。 “但它的诅咒……”伊蕾娜提到了关键问题。 “至少关于有一点我还是有自信的，在贝阿朵莉切之外，除开那些资深的专门钻研诅咒的那些大魔女，基本没有其他人会比我更懂诅咒。”琴说道。“我能有办法利用这种诅咒。” 这侧面证明了他身上天生的诅咒是多么难解。 应该说是无解了。 “而且实话实说，这诅咒也影响不到我。”琴说道，“骗子在欺诈之国送来了如此大礼，不好好回报他们，是不是显得不那么入乡随俗。” 好一个入乡随俗…… “我需要做什么。”伊蕾娜兴奋道。 “当个演员。”琴说道。“同时，我还需要你的魔力引导。” 第145章 欺诈之国赫尔墨斯其七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齐齐哈尔娜看着手中的怀表，当其指针指向自己预定的方向后，她决定动手了。 “应该没问题吧？”她身旁的康斯坦丁问道。 “靠这魔具，我可是狩猎过不少猎物。”齐齐哈尔娜自信道，“虽然把魔女作为猎物是头一次，但仍然不足为惧。” “万一——他们认出这魔具作用了怎么办？”康斯坦丁问道。 “呵呵，认出来了那就认出来了，你以为我的计划就那么简单吗？”齐齐哈尔娜胸有成竹道，“那东西就是摆在明面上的幌子。比起那个魔具，我可更相信自己的魔法。” 见齐齐哈尔娜这么自信，康斯坦丁随之点了点头。 两人很快靠近目的地，通过齐齐哈尔娜的侦查魔法，很容易确定目标位置，与此同时，还能看到那阿克琉斯之眼就在那个灰发魔女的口袋里。 “我的东西哪有这么好拿的。”齐齐哈尔娜笑道，等到自己接近目标足够距离，她开始吟唱启动那诅咒宝石蕴含的诅咒的咒语。 只要是期间携带这宝石的任何人都会中招，而齐齐哈尔娜和康斯坦丁近些时候都没靠近过阿克琉斯之眼，所以不会对他们产生作用。 一旦陷入昏睡，意识就会仿佛被拖入另一个世界，就是拿鞭子猛抽都不会醒。 对于那种神经衰弱的精神病，说不定可能就此一睡不醒。 在齐齐哈尔娜激发那诅咒宝石之后，果不其然，那位灰发魔女开始头晕目眩，昏昏沉沉摇摇欲坠的样子。 起作用了！ 齐齐哈尔娜随即看向那个灰发魔女身旁那个男子。 在她的目光里，琴似乎早就倒到一边了——这么容易的吗？我还有后招没使用出来呢。 如果真得就这么简单，那可真是太令她失望了。 一场只有好结局的游戏丧失了游玩的过程那么就失去了灵魂所在。 “你去探路——”齐齐哈尔娜命令道。 “我去探路，真得假的？”康斯坦丁疑惑道，“他们不是已经栽倒了吗？” “任何事情讲究以防万一，母亲大人高看一眼的角色不会这么简单，放心，干完这一票的报酬我全给你。”齐齐哈尔娜笑道。 “真的！”康斯坦丁立刻应允，然后从齐齐哈尔娜施法隐藏的区域走出，渐渐靠近已经昏迷的两人。 “呼——好像真得睡着了。”康斯坦丁确认道，哪怕他靠得再近，那两个已经睡成死猪的两人都没有反应。 康斯坦丁逐渐大胆起来，直接动手伸向伊蕾娜口袋里的那诅咒宝石——物归原主，然后你们身上所有值钱的宝贝都归我。 这就是欺诈。 不只是体现在言语之上。 放心，我会给你们留点衣服的，避免你们出门不雅，看看，我是多么善解人意。 在取出那诅咒宝石之后，康斯坦丁继续伸手向伊蕾娜的其他口袋，想要掏出什么值钱的东西。 却发现这个穷鬼什么都掏不出。 “切，真穷。”康斯坦丁说道，然后缓缓走向琴。 之后他娴熟地将手伸向琴的口袋，但手刚刚伸向半空中，就再也动不了了。 康斯坦丁发现自己的手正被另外的一只手死死地反钳着，刚才还倒在一边的琴此时此刻正睁着眼睛看着他。 “啊哈哈，你睡眠质量真不好。”康斯坦丁用笑容化解此时此刻的尴尬。 “对嘛——欲擒故纵，这样才有意思——这样才配成为我的对手。”暗中的齐齐哈尔娜看到琴突然抓住康斯坦丁的那一幕非但没有意外，反而更加喜悦了。 随即，她开始吟唱另外一个早就在琴身上布下的陷阱——早在当初她邀战挑衅琴的时候她就暗中种下了，放平时，这个没有萌发的魔法的种子不会有任何作用。 但一旦经过特定步骤去激发，那颗种子才会萌发。 而所谓特定步骤，就是带着自己魔力灌注的魔具。 之后经过由魔具透露出来的自己身上魔力的反复熏陶——等待那种子萌发后再被自己激活，刹那间，任何人都会倒下。 换句话说，那摆在明面上的阿克琉斯之眼就是个幌子，它真正的作用，是熏陶萌发当日自己在琴身上留下的魔法之种。 这就是欺诈。 虚虚实实，层层掩盖自己真正的做法，即使知晓自己的最终目的也难以防范。 不过，在齐齐哈尔娜吟唱完那个激发魔法之种的咒语之后，她想象的那种琴应声到底并没有发生。 反而是自己的头开始昏昏欲坠起来。 怎么会，我什么时候中招的。 但思考在进行短短数秒后，自己的思维也随之开始停顿，任何思维在脑海里的碰撞点仿佛都被什么粘液粘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困意开始如同潮水般袭来。 在恍惚间，她看到那颗被康斯坦丁取出来的那颗阿克琉斯之眼在闪闪发光。 而那个倒下的灰发魔女早就站起来了，目光颇为不悦地投向自己这边，哪怕，自己这边是被自己提前施法隐藏过的。 那颗阿克琉斯之眼居然被她激发了，然后主动对自己施展了诅咒。怎么会？它什么时候还会有这种功能了。 随后，她就应声倒地了。 在她倒地之后，她之前施法创造的遮蔽区域随之散去，她的身影当然就暴露在了所有人视野之下。 “齐齐哈尔娜。”康斯坦丁看向已经不省人事的齐齐哈尔娜顿时有些慌了。 说好的你有后手的，怎么自己先睡了。 “区区雕虫小技。”伊蕾娜说道，“作为赔礼，你们就把身上最值钱的交出来吧。毕竟，我们这可是用你们王国的风俗做事。” “两位大人，能不能给小的留条裤衩。”康斯坦丁笑道。 “当然可以了，毕竟我很善良的。虽然你很穷。”伊蕾娜对康斯坦丁刚刚对自己的评价耿耿于怀。 “我投降我投降，这位大人行行好，能不能把手松一下，很疼的。”康斯坦丁嬉皮笑脸道，“我就是个毫无魔力的普通人，就是陪齐齐哈尔娜一起来做个辅助的。这该死的家伙害得我好苦，我都是听她的意见才对你们下手的。我本来就是想好好还款的。” 第146章 欺诈之国赫尔墨斯其八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但对琴来说不能俗话说。 “哈伊尔娜——玩够了？”琴平静地说道。 伊蕾娜和康斯坦丁同一时间用惊愕地目光看向琴。 “啊嘞嘞？哈伊尔娜在哪？”康斯坦丁环顾四周，“她来救我了？” “停止继续对阿克琉斯之眼灌注魔力，不然，我不保证会不会折断你的手，哈伊尔娜。”琴说道，握着康斯坦丁的手腕握得更死了。“不错的伪装，如果不是某种特殊原因，我或许真得会被你这种扮猪吃虎的把戏骗到。” “哎——”康斯坦丁叹了一口气，看向琴的目光不再有丝毫惊恐，而是某种狂热，“太精彩——简直太精彩了——” 之后他浑身开始被一团黑烟笼罩。 只是在一瞬间。 康斯坦丁就脱离了琴的魔爪，从烟雾中再出现时，就已经是哈伊尔娜了。 赫尔墨斯唯一魔女，诡辩魔女哈伊尔娜——她一直伪装成康斯坦丁和齐齐哈尔娜随行，真正的康斯坦丁早就被她弄昏迷丢进某个小地方睡觉了。 这一切，连她的女儿都被蒙在鼓里。 而她，就是为了最后一招在所有人都卸去防备的时候出奇制胜。 她相信这两个人或许会防范康斯坦丁，但绝对不会把其当成魔女级别的去防范，只要琴松手，她就可以动用秘咒瞬间拿下已经松懈的两人。 早在她来到这之前，就对这个区域施加了特别影响。 比起她女儿那种子，这种影响更加隐晦自然毫无痕迹。 这就是欺诈。 在最后的时候反扑翻转局势，让人觉得自己快胜利的时候夺走胜利果实。 “真得很好奇，我什么时候暴露的。”哈伊尔娜丝毫没有自己已经被抓包的自觉，反而语气平和地和琴攀谈起来，“就连我女儿都没发现。” “如果你能好好回答，我可以提供一些收藏品作为交换。”哈伊尔娜说道。 “对于你这种不太讲信用的魔女，你的承诺毫无作用。”没有等到琴说什么，伊蕾娜直接打断了哈伊尔娜的话。 “那我用赫尔墨斯的名义发誓？”哈伊尔娜笑道。 “你向自己发誓又有什么用。”伊蕾娜反驳道。 “那可难办了……”哈伊尔娜似乎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无法让人相信，大概这就是曾经在这个王国为所欲为而付出的代价吧。 此时此刻，她真得是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来等价交换。 毕竟，她从来就不缺钱，作为一位甚至都已经接近要交还魔女称号的老牌魔女，她手中乱七八糟的魔具收藏给出一两件对她来说都无关痛痒。 “你可以告诉我阿克琉斯之眼是从哪来的作为等价交换。”琴说道。 “你知道的可真不少。”哈伊尔娜对于琴的提议非常感兴趣，“但老实说，我自己也了解不多，这是我从一位盗墓贼身上骗来的。” 盗墓贼…… “作为你们的战利品，我当然不会回收。”哈伊尔娜说道，“但友情提醒一点，这魔具似乎具备活的意志。” 活的魔具？ 好哄人的说。 但的确不是完全不可能，世界上真得会有魔具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原因获得活的属性，有些会主动逃跑，有些甚至会说话。 不过这些魔具都少得可怜。 曾经伊蕾娜听过一个传闻，有那么一个小熊布偶样式的魔具，它可以实现他人任何愿望，但根据愿望就会索要代价。 据说那个诅咒小熊玩偶似乎是和恶魔有关。 那这颗阿克琉斯之眼呢？ 它又是什么情况。 “满月的时候它似乎力量会放大，而且发出古怪的呓语。我反正听不懂。”哈伊尔娜笑道，“当然，你可以认为说的不是实话。好了，我要说的就是那么多了，该你回答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我是哈伊尔娜的。” “基于某种直觉，猜的。”琴说道，“在你将手靠近我的那一刻，我没有感受到你内心的惶恐。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我在骗人。” 听到了这个答案，哈伊尔娜似乎是不太满意的，她知道这句话真假参半。但反正自己也没付出什么，唯一损失也就是那个阿克琉斯之眼被自己女儿赔出去的赌注罢了。 用这些东西给女儿买一个小教训也挺值的。 “两位要战斗吗？如果不战斗的话，我就带我女儿离开了。”哈伊尔娜笑道，掏出自己身上的魔杖，哪怕是面对两个有些棘手的家伙，她依然有信心带着女儿全身而退。 琴和伊蕾娜都没有什么反应。 这算是默认了让她离开。 在没有发生必要的利害冲突的时候，和一位魔女战斗是不明智的。 即使是大优势的时候，面对魔女都会往往选择避战，因为你永远无法想象逼到绝境的魔女会造成怎么样的反扑。 这算是约定俗成的默契。 况且这里是哈伊尔娜的主场——除非两人早就对哈伊尔娜有了杀心，早早在场地做出布置，客场作战留下魔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如今，双方没有必须打一架的必要。 “那么感谢两位的善意了。”哈伊尔娜笑着召唤出黑色的浓雾，然后在雾散后，这母女就消失无踪了。 确认风波彻底平息之后。 伊蕾娜重新开始打量起那颗耀眼的蓝色宝石，活的魔具？ 她还第一次遇见活的魔具。 “琴，这真的是活的魔具？”伊蕾娜问道。 “如果我是她，我会真假参半地说出已知的话。”琴说道，“这东西平时放我这。” 伊蕾娜没有什么意见，毕竟这东西还挺有危险性的。 “具备活的属性应该是真的，但她未必不知道那呓语代表什么。”琴说道，“这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不然她不会把这东西让得那么爽快。” “话说，你是怎么发现她是哈伊尔娜的。”伊蕾娜问道。 “因为我知道这家伙不是康斯坦丁，那家伙的骚臭味可真让人刻骨铭心。”琴说道。 靠气味？ 我咋没闻出来？ 算了，他的五感大概都是怪物级别的吧。 而绝对的五感换来的是感情的缺失，还真是有得有失。 两人在休整片刻后就离开了赫尔墨斯。天知道那对母女还会不会来纠缠自己，说不定下一次她们就会换更加高明的方式来“报复”自己。 即便不怕所谓的报复，但总是怕麻烦的。 而且在这个不讲信用的国度待久了总感觉自己会坏掉。 虽然这个国度还是很奇特的，但这国度还是留在自己的日记里吧，以后大概也不会回来了。 第147章 魔女与咖啡的故事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一个小镇的露天咖啡厅，伊蕾娜就坐在靠边的座位上等待着她的欧蕾咖啡。 咖啡厅给来到这的顾客都配备了小镇的日报，供客人在等待咖啡的闲暇时光可以快速知晓城镇内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 “没有。”琴浏览着报纸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他根本没关心过这些事情。 “每次我这么问你都这么答，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说一个答案。”伊蕾娜说道，“你就是想进海里寻找失落的亚特兰蒂斯文明，我都陪你去游上一圈。” “看不出你会相信这样的传闻。”琴说道，“你有想过就这样旅行多久吗？” “等我玩够了就不旅行了。”伊蕾娜说道，“别扯远了，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这么明目张胆地转移话题，是看不起我吗？ 就在这个时候，伊蕾娜点的欧蕾咖啡被服务生端上来了。 因为伊蕾娜的特别吩咐，这咖啡多加了点冰糖——它的表面被设计师用泡沫还画了一只猫冲伊蕾娜微笑。 后者完全是咖啡设计师自作主张添加的，但老实说伊蕾娜并不太喜欢猫——在知道自己对猫严重过敏后，她对于猫都是退避三舍。 “你不是一直都想去忘却之都去看看吗？下一个目的地就定那吧。”琴随意说了一个答案。 “请注意，我问的是你想去哪，不是我想去哪。”伊蕾娜小心端起咖啡不满地说道。但就当她要好好享用自己今日份欢乐时光的时候。 “你这个家伙又偷懒！！”一个大汉操起一个棒子而入，似乎是丝毫没注意到这里坐着伊蕾娜和琴，硬生生撞开了伊蕾娜和琴的桌子。 在电光火石之间，原本祥和的气氛就被这不速之客打破。 好在没有任何人受伤。 哦，不对，伊蕾娜的欧蕾咖啡因为躲闪不及壮烈牺牲，那浓烈的咖啡被那大汉的衣服喝了遍。 你这个家伙！是没长眼睛吗！ 伊蕾娜怒视着那个害自己喝不到咖啡的家伙，只见那个大汉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衣服刚刚免费享用了一顿咖啡，而是抡起一个青年破口大骂：“你快点给我去干活！居然敢躲在这里偷懒。” 他直接无视了伊蕾娜。 应该说，他直接无视了咖啡厅除了那个旷工青年以外的所有人。 伊蕾娜正准备给他一个教训，准确地来说应该是让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刻马上赔偿自己这杯咖啡的损失。 但她刚刚掏出魔杖，却发现眼前那个抡起青年的大汉被另外一个人抡了起来。 也就是说，这个人直接抡起了两个人。 琴，你在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那大汉还没注意周围情况就被一个体型比他小的人抡了起来，“放我下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吓到我的报纸了。”琴说道。 哈？ 吓到你的报纸？ “赔偿或者受伤，选一个。”琴没有废话什么。 “我可是王国纪检局的人，你居然。”大汉话还没说完就被琴丢了下去，可怜那青年和大汉摔在了一起。 “你就是局检纪国王的人也得赔偿吓到我报纸的精神损失，不贵，就是一杯欧蕾咖啡的钱。”琴说道。 大汉吃痛准备反击却发现自己拳头还没挥出去就被琴打了一个头皮，顿时头晕目眩，差点带自己去见已经过世多年的太奶。 “好汉饶命，和我无关呀。”那个旷工的青年似乎是被琴吓到了，担心自己也被不由分说打个头皮——自己可没这个抓自己去上班的人皮糙肉厚，这一个头皮下去，他担心自己头盖骨就背着自己去旅行了。 “我知道，你可以先走了。”琴说道。“但如果你想代替他赔钱，我也不介意就是了。” “我就走我就走，我再也不敢旷工了。”那个青年似乎收到了莫大的刺激，那种刺激比那纪检局的人抓他上班还大。 在青年慌不择路地逃跑，一连撞了好几个路牌消失在视野里后，那个大汉终于是从那个头皮的余韵中恢复了少许神志。 看向琴的眼神瞬间清澈了很多：“我这就赔钱。” 有些时候，人们的成长只需要他人有限的关怀——比如一个爱的抚摸。迷途知返，浪子回头，善莫大焉。 “我的报纸说，你现在因为不太老实应该赔双倍的。”琴说道。“两份欧蕾咖啡的钱。” 去你的报纸。 但大汉也不敢反抗什么：“必须的，这钱给你报纸买两份欧蕾。” “嗯。”琴点头道。 在壮汉战战兢兢给出手中为数不多的钱后。 “请问……这位壮士，我可以走了吗？”大汉说道。 “不可以。这咖啡厅的老板可能要约你喝咖啡——哦，自费的那种。”琴说道，“我觉得你都可以请我报纸喝咖啡了，应该不缺这点钱。” 待到收拾完这一切后，琴回到了眼皮跳个不停的伊蕾娜的身边。 “要换个咖啡厅喝咖啡吗？”琴问道。 “你其实可以不用拿报纸当借口的。”伊蕾娜眼皮跳动地说道。 但琴没多说什么。 明明就是为我出头——这不坦率的劲和谁学的，上次还总拿我的面包说事。 算了，被他这一弄气也消了。 但喝咖啡的兴致算是没有了。 “走吧，我们去下一个地方。”伊蕾娜说道。 第148章 边境之阿尔贝德其一 在这片大陆之上，星罗棋布了各种大大小小的王国，有些王国坐落在繁华地带，领土辽阔；而有一些则坐落在边陲地带，土地贫瘠。 一般像繁华地带，魔法师比重就会相对多一点。 因为这和遗传有关，毕竟父母有魔法资质的话，其后代具有魔法资质的概率就会相对大一点；如果父母之中没有人具有魔法资质，那么后代中出现具有魔法资质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也因此，有魔法师的王国魔法师都不会太少，而没有魔法师的王国，可能在里面住着的居民甚至以为魔法只是某种传说，是出现在童话故事里的骗骗小孩子的把戏。 任何魔法师一般都会向往更繁华的国度，毕竟那里有资源可以提升自己的魔法水平，那里也有工作位置可以让自己大显身手。 所以基于以上两种客观和主观的原因，有魔法师的国度和没魔法师的国度往往是高度两极分化的。 存在魔法师，往往就会有一堆魔法师；没有魔法师，可能就几百年都不会有一个魔法师。 而在后者之中，也不乏一些对于魔法师嫉妒仇视的人。 毕竟很多时候，看着别人赢了两金币，比自己输了一袋金币还难受。人心善妒，正是知道魔法有多么了不起，才更加让人不爽。而那些高高在上的魔法师也不乏一些歧视不会魔法的人的家伙。 而边境之阿尔贝德就聚集着这些仇恨魔法师的人，他们的祖先大多都是因为不会魔法遭到歧视被放逐出来的，那些遭到放逐的人一代传承一代，形成了如今这个由非魔法师组成的中等规模的王国。 阿尔贝德不允许任何魔法师入境，当地人极度排斥这些所谓幸运儿。 他们认为这里是非魔法师的天堂，魔法师来这里就是玷污，就是亵渎。 如果在王国内发现魔法师，他们声称会对那个入侵者处以难以想象的极刑。 但即使如此，会来这里的魔法师观光不在少数。毕竟好奇心害死猫，你越是不让人进，就越有人想进来瞧瞧看。 叛逆的好奇心起来了上帝来了都拦不住。 对于魔法师来说，要瞒过非魔法师的人眼睛入境方法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不被发现就好了。 “从哪里来的？”此时，看门人正在审核一位朴素衣着的青年入境，他身上配着佩剑，一脸阴鸷的表情好像别人欠他钱似的，而在他的肩头，还停着一只白鸽。 这一看就不是魔法师。 毕竟哪有魔法师耍剑的——在大多数非魔法师的人眼中，魔法师耍剑就好像邻家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一样奇葩。 不少魔法师也是这样混进去的。 “帕斯德里克。”青年言简意赅地答道，他不爱说话，这是这么多月以来他第一次和看门人打交道。 这自然是琴了。 “入境做什么？”看门人问道。 “旅行。” “你应该不是魔法师吧？”虽然一看就不是，但看门人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当然，我毫无魔力。”琴也没有说谎就是了。 “这种感觉我懂，我们就是因为没有魔力，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嘲讽。”看门人说道，他们非魔法师虽然对魔法师极其不满，但话里话外还是充满了对魔法的向往。 琴点了点头。 “兄弟你鸽子养得不错。”看门人突然说道。 白鸽听到这些话，直接挺起了自己的胸脯表示对看门人的眼光很满意。 “别挺了，再怎么挺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琴说道。 “你说什么？”看门人似乎没听懂琴的话。 “没什么。”琴一边被受到刺激的白鸽愤怒地啄着一边说道，“我可以入境了吗？” “你鸽子卖吗？我奶奶喜欢鸽子。”看门人问道。 “你想被卖几金币？五金币可以吗？”琴似乎在征求鸽子同意。 鸽子听到这话直接啄得更狠了。 “它说不卖。”琴说道。 “那还真是可惜——那请进吧。”看门人让出城门，“祝愿你在阿尔贝德游玩愉快。” 等到琴彻底迈入这个王国，拐角进入一个犄角旮旯后，他肩膀上的白鸽在一阵雾气后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位换上常服的灰发女孩。 因为害怕暴露，伊蕾娜早就把魔法师那一套衣服收好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变成了鸽子掩人耳目，可谓是滴水不漏。 “我只值五金币？”伊蕾娜恢复人身后微笑道。 “我觉得一个鸽子卖五金币很贵了。”琴摊手道。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呢。”伊蕾娜说道。 还有说我身材的事情——你等着，我一定会嘲讽回来的。 他们原本既定目标是忘却之都，也就是信仰之都伊斯特——但这个国度十分神奇，谢绝任何非本地居民入境，除非有本地人引荐。 不认识任何伊斯特本地人的伊蕾娜和琴不出意外吃了闭门羹。 后来辗转几个地方，伊蕾娜选择来这个地方看看。 说白了，她就是叛逆的年纪到了，和众多来这魔法师一样，就是想来瞧瞧这个地方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现在，她如愿入境了，没有被人发现。 在国内，只要自己不施展魔法，谁都无法知道自己是魔法师。 就当伊蕾娜正思考着接下来去做什么的时候，她眼睛瞄到了在小巷的道路口，安静地躺着一个日记本。 和自己的日记好像的说。 她下意识还以为是自己的日记本掉了，检查发现自己的日记正好好躺在自己的背包里。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选择和我用同样款式的日记本写日记，和我一样有品位嘛。伊蕾娜走了过去捡起那日记本想看看这个是谁掉的。 虽然偷看别人日记是不好的行为，但……自己就是为了帮忙找到它的主人是谁。 日记本的封面被大大醒目的清秀的字写着——“早上起来请读这个日记”。 什么人写日记会这么写呀，怀揣着好奇心，伊蕾娜翻开了第一页。 “我知道你此时什么都忘了，但没关系，这本日记保存着每天发生的事情，只要你翻开这日记你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及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忘记…… “你，也就是我的名字叫艾姆妮西亚，我们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返回我们的故乡信仰之都伊斯特。” 伊斯特——那个忘却之都？ 忘记……和这个有关吗？ 这个日记的主人是要返回伊斯特吗…… 伊蕾娜很快翻完了日记，日记总共没写几页，看样子这个艾姆妮西亚大概旅行没有多久。大部分事情都是生活的琐事，没有什么营养，但伊蕾娜还是很快确定了两件事。 艾姆妮西亚每天都会忘记昨日发生了什么以及她的目的的归乡。 哎……这样的话，和她一起，是不是就能进入那个谢绝任何非本地人入境的伊斯特了。当初是因为没有任何本地人引荐而被谢绝入境的。 自己带着这位艾姆妮西亚归乡…… 这个计划非常有可行性——但要先找到这个日记本的主人……真是难以想象一个此时此刻没有记忆的人会面临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第149章 边境之阿尔贝德其二 通过一个名字去找一个人那是何其得困难。 毕竟这个日记本又没告诉你它主人的长相，只能通过艾姆妮西亚这个名字以及娟秀的字体大致判断她是一个女孩子。 虽然女名也有可能是男性就是了，而且男性能写出娟秀字体也不少，伊蕾娜瞄了一眼身后的琴。不过这种小概率事件还是别去考虑了。 天天考虑小概率事件人还活不活了，喝水还能呛死人呢。 正常来说靠一本日记本找人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况且在边境之阿尔贝德你还不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魔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就算可以，你用扩音魔法来通知艾姆妮西亚来取回自己遗失的日记本事实上也不能解决问题。 因为她也许已经忘记自己名字了…… 总之，很难办。 像这种情况发生了，为何不问问神奇的琴呢？他总会有办法。 伊蕾娜带着三分希冀，七分期待的目光看向琴。 “不知道。”琴说道。 嗯…… “你指望一个不用魔法的人怎么去找人。”琴说道，“你难不成指望我闻着这个日记本的味道去找它的主人吗？我是嗅觉灵敏了点，但我不是狗。” 你不这么说，我还真以为你的嗅觉和狗一样来着。 “搜寻是不可能的，但假如我们真得靠近目标的话，我或许能辨认出和日记同源的味道。”琴说道。 你还是有办法的嘛——但这个办法好像实在不算是什么好方法，在这个不大不小的王国靠无意间遇见艾姆妮西亚概率还是太小了。 更何况，或许她已经出国了也不一定。 所以，还是得靠魔法吧。 反正只要偷偷使用不被发现就好了。 伊蕾娜苦苦思索起脑海里学过的魔法，她只会记着一些常用好用的魔法，一些比较偏门的魔法她也只是有点印象，大部分都是记载在魔法书里的，自己想使用的时候就拿出来查阅。 如果有艾姆妮西亚身上的血液，找到这样的人伊蕾娜还真有办法，而且办法还不止一种，但仅靠她的日记本找人还是太难为她了。 毕竟维系日记本和艾姆妮西亚之间的关系太薄弱了。 魔法很难做到正确指向性。 伊蕾娜正在边走边思索如何寻人的时候，完全没注意脚下的路，在倏忽间被一颗石头绊倒，然后一头栽到另外一个路过的人身上，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琴都已经下意识要伸出手去拉一把了，但还是抓个空。 随后失足的伊蕾娜和那个路过的人一起摔了个前仰马翻。 “嘶——好痛——”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戴着黑色发箍的白发女孩抱怨道。 而伊蕾娜也没好到哪里去，痛得她险些站不起来。 “对不起，我没看清路。”伊蕾娜老实道歉道。心里却是对那颗绊倒自己的石头破口大骂。 在伊蕾娜被琴扶起来后，她发现琴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已经自行从地上站起来的白发少女。 不知为何，就突然有点吃味。 她很有魅力吗？值得你这么看？ 不一样和我是个平胸，个子也不高。 后知后觉，伊蕾娜觉得琴不是那种会对美貌感兴趣的人，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自己或许已经被侵犯无数次了。 难不成是眼前这个女孩有什么特殊之处。 “你叫艾姆妮西亚吗？”琴突然问道。 哎？ “你认识我？”白发女孩不可思议道，“其实我也不很确定自己是不是艾姆妮西亚，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要不是我的项链写着‘给亲爱的艾姆妮西亚’这些字，我也不知道自己名字。” 她就是艾姆妮西亚？我这么摔了个底朝天就碰见了。 这概率不比喝水然后被呛死高吧……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间的命运？ “伊蕾娜，把日记本还给她吧。”琴说道。 伊蕾娜把艾姆妮西亚日记本还给她后，在浏览完日记片刻，艾姆妮西亚娴熟地掏出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字迹和日记本原先的字迹如出一辙。 看到这一幕，艾姆妮西亚顿时松了一口气：“我就觉得自己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谢谢你们——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艾姆妮西亚，来自信仰之都伊斯特，大概。” 这个大概用的可真是…… “你可以叫我伊蕾娜，这是我的旅伴，也是伴侣，琴。”伊蕾娜说道。她就不叫自己是灰之魔女的前缀了，这里听到这个字眼说不定马上就会有人来抓她。 虽然从这些不会魔法人之中突围出去应该不算困难，但总是很麻烦的事情。 扰乱王国秩序什么的，会对自己日后旅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如果不是不得已，尽可能遵守当地的风俗法律。 “很好听的名字。”艾姆妮西亚笑道，“大恩不言谢，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身上也没什么钱，这些积蓄全当是我的感谢了。” 很上道嘛——比那些知恩不图报的白眼狼好多了。 哪怕失去了记忆，她大概也是那种异常善良的人。 但你就给三枚铜币也太寒酸了，我姑且就真认为你只要那么多钱了吧。 “我不要钱。”伊蕾娜说道，但她正要说明自己的意图的时候却被艾姆妮西亚抢先打断了。 “哎？那我好像其他东西也给不了了——难不成——你要——”艾姆妮西亚捂住嘴巴。“不行，哪怕你很可爱，但我还不了解你，而且你已经有伴侣了，不可以开后宫，h，达咩。” 什么跟什么！？ 什么虎狼之词。 我伊蕾娜怎么被你描述得那么品德败坏。 “想哪里去了，我想送你回你的家乡。”伊蕾娜说道。“作为交换，你得带我们进去。伊斯特要进入必须本地人的引荐。” “是想进去窃取王国资料吗？”艾姆妮西亚眯着眼说道。 嗯……啊…… 为啥你对我的第一印象如此糟糕。 不会是还记着我不小心连累你一起摔跟头的仇吧，明明我都帮了你这么大的忙。 “我只是想进去旅行。”伊蕾娜老实说道。 “这样呀，那我相信伊蕾娜是好人。”艾姆妮西亚笑道，“我会把这句话写进日记的，这样我就不会忘了。” 第150章 边境之阿尔贝德其三 因为旅行队伍要多一个人——乘坐扫帚赶路变得不现实起来。 扫帚小姐会炸裂的，她可不能承受三个人重量。 而且也坐不下——所以，也就只能靠这双腿赶路了。好在信仰之都伊斯特距离这里不算太遥远，步行的话，不算休整的时间大约也就一个月左右的脚程。 但物资方面得提前准备好，要不然在荒郊野岭，只能去靠捕杀魔物去做魔物烧烤温饱了，这种食物毒素很多，绝对是为了活下去的下下策。 而且味道实在是难以恭维。 “你是魔法师吗？”伊蕾娜问道。 看艾姆妮西亚的打扮的确不像是魔法师，毕竟她一身轻便的骑士装，腰间配着骑士刀，但这里是边境之阿尔贝德，进来前就必须伪装。 伊蕾娜此时看上去也不像魔法师。 “日记里没写，我就是会魔法，我也记不清了。”艾姆妮西亚摇头道，“单单凭借感觉，我应该是不会魔法的，身体本能告诉我的，我之前应该是王国的骑士。” 也就是你离开伊斯特前也是这副打扮。 “伊蕾娜小姐这么问，说明你是魔法师？”艾姆妮西亚问道。“或者琴先生是魔法师吗？” “我是魔女。”伊蕾娜小声说道。“他是普通人。” “这样呀。”艾姆妮西亚至少现在知道在边境之阿尔贝德不能高声说自己是魔法师这种事，据说如果被发现，会被抓取监禁起来，直到他的家人来赎他——当然，那一笔赎金往往是天价。 伊蕾娜本想问问更多关于伊斯特的事情，但她转念一想就知道艾姆妮西亚肯定全忘了。 而从那个王国出来的国民，无一例外也对王国信息守口如瓶。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人感到神奇。 “放开我，我不是魔法师！！”伊蕾娜旅行团在路过一个有些灰黑色的建筑的时候，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这让她有些发怵。 看样子，这个建筑就是关押魔法师的建筑？ 这也算是这个王国的标志性建筑了，要不要进去浏览一下。 还是算了吧。 但真得很好奇呀。 “你可以大喊自己是魔法师就可以进去了。”琴说道，“大不了我把你赎出来。” 他似乎看出来伊蕾娜那种作死的好奇心。 “我有病呀？”伊蕾娜不满道，“下次如果去监狱，是不是我也得先犯法进去玩玩？” “你可以这么选择，如果赎金赎不出来，我可以劫狱。”琴一本正经说出知法犯法的话。 伊蕾娜相信琴真得会这么做。 换一个场景，说不定会给人满满的安全感，但现在，那个画面怎么想怎么奇怪。 “两位关系还真好。”艾姆妮西亚笑道。 虽然我们关系是不差，但光看这几句话真能感觉我们关系很好嘛？是我犯法然后他劫狱一起犯法的关系？ “我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应该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亲人，但我已经完全记不清了。”艾姆妮西亚叹息道。 她是谁呢？ 包括自己如何失去记忆，为何会离开故乡也记不清了。 还罹患了每天丧失记忆的诅咒。 今天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二天清醒的时候就会统统忘掉，只能靠着每日的日记生活着。 “我其实可以帮你解除你身上的部分诅咒。”琴说道。“但最多只能让你每天不再失忆，已经失去的记忆暂时无法恢复，那段记忆被给你施加诅咒的人偷走了。” 偷走……这个暂且不论，你还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来着？ “你可以去除我身上的这个麻烦？”艾姆妮西亚不敢相信地说道。 “就是这样。”琴说道。 “我需要付出什么……我没钱……实话实说……我甚至觉得只是让你们入境伊斯特完全不足以偿还你们的护送费。”艾姆妮西亚说道。 还真是一个实诚人，像这样的人可真少见。 一般人都是别人不开口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的。 “就当成我日行一善。”琴说道。 毕竟从某种角度出发，能帮她解除这个烦恼起码能让这段旅途不用每天都告诉她自己是谁——而且光是看日记去回忆昨天发生了什么也需要花时间。 “那，我需要做什么？解除这样的诅咒应该相当麻烦吧。”艾姆妮西亚问道。 “的确如此。但如果只是简单得让诅咒不再生效，那勉强还是能办到的。”琴说道，“诅咒仍然存在，只是效果不再继续。所以，你过去的记忆不会回来——要彻底解除，必须要施咒人亲自布置仪式，你过去的记忆全在那人身上。” “简单祛除诅咒需要配置特殊的魔药，这里不太方便。所以我们出国后再说吧。”琴补充说道。“你只要支付配置魔药的材料费就好了，我知道你现在没钱，但抵达伊斯特后，我们会向你索取欠款。” 琴难得长篇大论，真是很久很久没一口气说那么多话了。 毕竟一般和其他人说话靠得是身旁的“神之嘴”。 “谢……谢谢……”艾姆妮西亚哽咽道。 真是太单纯了，假如我要配的药是毒药呢……琴摇了摇头，她应该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因为她所谓的相信。 她眼中的世界应该相当美好。 哪怕失去了一切也由衷那么觉得。 挺好的…… 和贝阿朵莉切里面住着的人一点都不一样…… 挺好的…… 琴不再多说什么，他似乎逐渐理解，原来老师口中外面的世界，真得存在没有尔虞我诈的纯净，只是这种东西太少了。 “你似乎都没问我的意见。”伊蕾娜举手打断道，“魔药还不是我来配。” “那善良的，可爱得要让所有见过她的人都要昏迷的伊蕾娜，有什么意见呢？”琴面不改色地说道。 “怎么听得那么别扭……”明明是夸自己来着，为啥从琴嘴巴说出来就想和他比划比划，伊蕾娜暂且忽略了心中的少许不满，“其实我没意见。” 似乎是感受到了琴的无语，伊蕾娜补充道，“没有意见也是意见。” 第151章 边境之阿尔贝德其四 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 描述的大概就是边境之阿尔贝德这个地方——老实说，这个地方相对伊蕾娜去过的绝大部分地方都要落后。 虽然不至于落后得跟小聚落小村子一样，但也大差不差了。 毕竟这里的居住环境实在是不可恭维。而且边境土壤不适合发展农业，畜牧业也很难有起色——而且商业也是浅尝辄止，大部分人都还是自给自足。 你敢信这个王国最大的经济来源是抓捕入境魔法师而从他们亲属那获得的赎金？ 或许这就是外面看门人压根不认真审核你是否真是魔法师的原因吧。 知法犯法，然后钓鱼执法。 而经济落后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这里没有人会魔法。哪怕是那些对魔法师极度鄙夷的人，也不得不承认魔法在生产力方面带来的便利，没有魔法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很麻烦。 因此，里面的人想出去，但大部分人就好一个面子，而且主动迁出去有一种“背叛”的味道，最主要的是当初他们就是驱逐出来，外面的人也排挤他们，所以也就停留在“想”这个层面。 至于外面的人想进来，说的就是伊蕾娜这一类人了 因为好奇…… 然后失望——擅自期待，然后擅自失望。 很快，伊蕾娜就已经浏览完她该浏览的一切，无聊起来。这里的面包硬邦邦的，其他也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 “艾姆妮西亚，你平日里是怎么赚钱的？”伊蕾娜突然问道。 她是怎么一路旅行过来的。 不过伊蕾娜很快反应过来即便是问了，艾姆妮西亚大概也不知道，她所知道的全在日记本里，而那个日记本伊蕾娜早就翻过了。 “我其实也相当好奇这个问题，我都怀疑我是一路吃草过来的。”艾姆妮西亚歪头道。 你是牛吗？一路吃草。 就在这个时候。 “需要去接一下委托吗？”琴问道，伸手指向远方一个布告板，“那里好像有一个魔物讨伐的委托，可以赚点外快。” 伊蕾娜是已经相当习惯琴的变态视力了，倒是艾姆妮西亚属实被吓了一跳。 但看到伊蕾娜如此平静，她的惊讶也就在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但事实却是惊讶被她咽进了肚子里——我常常因为和别人过于格格不入而感到自卑。 难道是我的问题？ 看得到那么远的字才是正常的？ “赚钱这么积极吗？”伊蕾娜问道。 “等你想花钱的时候再说这句话就晚了。我是可以吃草，你呢？”伊蕾娜被琴的话怼了一顿。 嘛——你说的对。 对于加点都加在除了理财经济方面以外的伊蕾娜非常自然接受了琴的建议——她对财富一窍不通，还是听专业的人来吧。 琴直接把那委托接下然后递给伊蕾娜。 “关于哥布林的，难点在于，这个营地靠近这个王国。”琴说道。 伊蕾娜愣了一会儿才明白琴的意思，在那之前她都无法反应过来难点在哪——对于哥布林这种几乎没有智慧就只知道繁衍生孩子的低级魔物，不是一发火球就能搞定的吗？ 哦，就是因为靠近这个王国才不能使用明显的魔法，万一被人目击到了，自己再入国拿报酬这不是等着被这里的人抓去那个关押魔法师的监狱喝茶嘛。 虽然抓不抓得进去另说，但报酬肯定是没了。 “那我可就很难出力了。”伊蕾娜老实说道。 如果不是琴，她或许还能给对方加buff，毕竟很多魔法是带有祝福效果的，提高对方的敏捷反应力和力量，而且这足够隐蔽，相比于火球术那种有眼睛的人一眼就知道你是魔法师的魔法，这种祝福魔法很难让人察觉，至少光靠肉眼很难察觉。 但琴不用加buff就已经很厉害了，再厉害就有点大炮打蚊子的味道。 更重要的是……他加不了buff，因为那个天生的诅咒。 “交给我吧。”艾姆妮西亚说道，“报酬全给你们，就当我的部分还款。” “别勉强哦。”伊蕾娜说道——对哦，自己可以给她上buff，也不是什么也做不了。但她不知道艾姆妮西亚的实际本事，但能一人旅行，肯定不是一吹就倒的秸秆吧。 “我可是骑士哦。”艾姆妮西亚笑道。 三人来到委托描述的目的地点，大老远就能看到一群绿油油的家伙在围着篝火跳舞。 换做其他的魔法强国，这种魔物怎么可能这么嚣张地离王国这么近。 基本出国的魔法师顺路就收拾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入侵者，一个站在了望塔上的哥布林吹起了号角，很快那些哥布林停止了跳舞，目光看向了营地门口。 不看不知道，一看哥布林眼睛都看直了。谁都能从它们的目光中看出那种贪婪与好色。 反正光是对视就让人很不舒服。 为首的几个哥布林已经提着刀冲了过来，想要先下手为强——对于这些智力有限的生物，它们面对此情此景，最先考虑永远不是自己危不危险，它们更在意自己如果慢了，被同伴抢先了轮到自己说不定汤都喝不到了。 至于自己猎物强不强，它们根本不在乎。 只要是雌性，它们就敢上。 艾姆妮西亚拔出骑士刀，面色带着厌恶地提刀一划，冲在最前方的哥布林就被切成了两半，绿色的汁液遍地都是。 随后她马不停蹄地挥砍，每一刀都锋利地刮着哥布林的大动脉，不是削掉它的脑子，就是砍掉它的脉搏——相当老练，哪怕她失去了记忆，但这些挥刀技巧似乎是铭刻在她骨子里的本能一样。 琴其实是想动手的，但艾姆妮西亚根本就没给琴动手的空间一人就完成了对整个营地的屠杀。 实话实说，除了琴以外，伊蕾娜是第一次遇见近战技巧如此高超的人。她或许可以和刚刚成为魔女的一批人稍微掰掰手腕。 当然，得在魔女没反应过来前近身突袭。 整个营地都快屠杀完了，剩下的哥布林才知道怕，才知道它们眼中的美人鱼其实是杀人如麻的恶魔。 很可惜，知道得太晚了。 它们得为自己的智商付出代价。 在大约十来分钟后，艾姆妮西亚将最后一个哥布林枭首然后安全回来了。 “好脏……”艾姆妮西亚看着手中的骑士刀说道，她身上也浸染了大量哥布林的血液。 “我都没给你上buff呢。”伊蕾娜说道。“那个buff至少可以保持你身体清洁。” “啊，我还以为你上了呢。”艾姆妮西亚笑道，“赶紧回国吧，我得赶紧洗澡，我怕被这臭血腌入味了。” 这委托不算太难，但对洁癖来说绝对是噩梦。 第152章 消弭诅咒 “一对墓穴蜘蛛的眼球，三枚硫化薄荷……”伊蕾娜小心翼翼加着魔法材料进坩埚里。 她越加越是惊心动魄，这些可都是剧毒的材料，这么混一起真得不会产出绝品毒药吗？虽然心里有所怀疑但手中的动作却是没有慢下来。 在她有条不紊地控制火候以及搅拌频率，在大约半个小时后，一瓶纯黑的魔药就出炉了。 这就是琴口中的关于解除艾姆妮西亚身上部分诅咒的魔药了。 但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这是不祥之物。 “琴，你确定这东西能喝？”伊蕾娜小声问道。 “如果你火候把握正确的话，这不会有毒。”琴说道。 “被你这么一说我可不自信了。”伊蕾娜说道，她虽然炼药的时候很稳，但事关人命，她可不敢打包票。 伊蕾娜将一滴魔药取出，然后施法解析其毒性。 最后结果是无毒——但这也只是不死人而已，无害什么的不好说。 但看琴自信的样子，伊蕾娜就把魔药递给艾姆妮西亚了。 “这就是魔药吗？”艾姆妮西亚接过从伊蕾娜手中递来的魔药，这瓶药的样子可真不美观，但她也就稍微本能犹豫了一下就顿顿顿一口气全喝掉了。 在拿取委托的酬金和购买完必要的物资后，他们一行人已经离开边境之阿尔贝德了。 每天清晨起来，艾姆妮西亚都会质问伊蕾娜和琴是谁，然后被后两者指了指她身旁的日记本。 之后在艾姆妮西亚阅读完日记后，就理所当然全信了。 从这一点出发，她还真是乐天派。 “怎么样？”伊蕾娜问道。 “很难喝。”艾姆妮西亚如是说道。 “不是问你喝药时候的感想。”伊蕾娜嘟囔道——哪有什么魔药还能甜的呀，甜的往往都是毒药，良药苦口好吗？ “没什么感觉的说。”艾姆妮西亚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感到肠胃翻江倒海。 “失陪。”艾姆妮西亚飞也似地跑走了冲向了旅店的卫生间。 “琴，你不会配了个泻药吧，这效果还挺好。”伊蕾娜目送着艾姆妮西亚夺门而去，“就是这泻药的价格有点昂贵。” “你如果喝了，可能就死了。”琴平静地说道。 “啊？不是没毒吗？”伊蕾娜说道。 “谁说只有有毒的东西才能死人的。”琴说道，“其中的原理很复杂，但现在她这样是正常现象。” 待到艾姆妮西亚返回，就肉眼可见其憔悴了很多。 “还好吧。”伊蕾娜关心道，她可不希望自己配的药害人。 “起码还活着。”艾姆妮西亚说道，“希望明天起床，我不会忘记这一切。” “你就丝毫没怀疑我们给你配了假药吗？”琴若有所思道。“或者说，如果我们想害你，你有考虑过后果吗？” “你们又没有害我的必要——如果要害我，又何必用这种方式，要害我的方式要多少有多少。”艾姆妮西亚说道，“比如每天夜里抽走我的刀。而且退一万步，就是正面交锋我也不可能是魔女的对手。” 说的还挺有理有据的，起码证明她不是完全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笨蛋。 但光靠这些就无保留信任别人也就是个比笨蛋聪明一点的家伙罢了。 如果她遇见一些比较精明的骗子，说不定已经被卖到窑子里了。 或者被圈禁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当奴隶。 这么说来，她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 第二天的清早，伊蕾娜照例去敲醒隔壁房间的艾姆妮西亚。 就是琴也无法打包票这魔药一定可以奏效，所以伊蕾娜还是做好了去和艾姆妮西亚解释自己身份的准备。 但敲了半天的门，却发现艾姆妮西亚没有回应。 太不正常了，往常这个时候她都会回应的。 不会是因为魔药的问题导致她身体发生什么状况了吧？ 虽然有点不地道，但伊蕾娜立刻采取紧急措施，施法让自己穿过了门——对于这种不是特别魔法材料铸就的门，在魔女面前形同虚设。 一进门，伊蕾娜就看到艾姆妮西亚在床上摆了个“大”字呼呼大睡。 这睡相可真糟糕…… 伊蕾娜松了一口气，看来可能是魔药的效果让她睡眠变好了。 “起床了，艾姆妮西亚。”伊蕾娜说道。 “草莓牛奶……哎嘿嘿……”艾姆妮西亚似乎还在做梦。 你睡眠质量可真好呀。 伊蕾娜给她来了个小小的恶作剧，施法创造个鼻塞给她鼻子堵住。 在不久后，艾姆妮西亚剧烈挣扎起来，随后睁开了眼。 “大胆妖孽！”艾姆妮西亚跳了起来，下意识想拔刀挥砍，却发现她的佩刀还放在床的一旁躺着——谁睡觉还挂着刀的。 “伊蕾娜？”艾姆妮西亚看清对方是谁后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不是在说你是妖孽。” “你还记得我？”伊蕾娜笑道。 “哎——哦——是哦。”艾姆妮西亚后知后觉道，“真得耶。我居然真得还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明明前天的时候还只是通过日记获得的，这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样，哪怕没有过去记忆，你大概也能好好生活了。”伊蕾娜说道。 毕竟每天都要丧失记忆的人连生活都难以自理。 “不行——我总感觉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完成。而那件事情我已经忘了。”艾姆妮西亚说道，“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回到伊斯特。” “那就行，要不然我还怕我打白工了。”伊蕾娜实诚道。 她还真是很少这么老实地说出心里话，大概是因为艾姆妮西亚是这种有话说话的性格吧，和这样的人待一起不知不觉可能会被言语感染。这不行，真不符合自己的性格。 第153章 猎魔人夏娃其一 “不行了不行了，我得歇歇。”伊蕾娜的双脚已经开始抗议了，眼前这两个全都不是人呀，走了这么久都不需要歇一会儿的吗。 说实话，自己绝对算不上那种缺乏锻炼的人。 毕竟虽然平时赶路靠得是扫帚，但自己都是徒步旅行浏览全国的呀——比起那些家里蹲，自己已经不知道厉害多少倍了。 “其实伊蕾娜小姐可以骑扫帚的不是吗？”艾姆妮西亚说道，“低空飞行呗。” 你简直就是天才。 陷入思维误区的伊蕾娜立刻召唤出扫帚，然后骑上扫帚贴地飞行。 这才是生活嘛。 虽然就自己骑扫帚，而自己的旅伴全部徒步有些不地道，但自己这是为了不耽误行程。 客观上，扫帚的确载不了三个人不是？ “有魔法还真是方便呀。”艾姆妮西亚感叹道。 “那可不。”伊蕾娜对于这种恭维一般都是全买单的，比起假惺惺地说魔法也不是万能的，魔法师也有自己的难处（比如背魔法什么的很烧脑？），她觉得这种坦诚发表自己感想才比较合适。 “话说……琴先生应该是没有魔法资质的吧，和我一样。”艾姆妮西亚若有所思道。 “我没有魔法资质。”琴算是回答了艾姆妮西亚的问题。 “嗯……那琴先生为什么感觉懂得比伊蕾娜小姐还多，嗯，我是说魔法方面。”艾姆妮西亚问道。 “啊，好像问出了失礼的问题。”艾姆妮西亚浅浅捂住嘴巴，“我不是说伊蕾娜小姐懂得不多，不是。” 其实你没必要特别强调这一点。 你这样强调只会让我更加得不爽……算了，不和你计较。 “多看书。”琴简单回答道。 “我也知道呀……但像我们这些没有魔法资质的人，即使看再多魔法书又有什么用呢？”艾姆妮西亚问道，“毕竟我们又用不出魔法。” 琴和伊蕾娜都没有告诉过艾姆妮西亚琴身上的秘密。 他其实会魔法，只是魔法和一般人不太一样罢了。 但关于这点，哪怕他们再信任艾姆妮西亚也没打算告诉她——毕竟这不是什么体面骄傲的事情，正常人对于恶魔都是尽可能远离的。 没有必要故意让别人感到难受，也没有必要让自己难受。 “你看报吗？”琴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了一个小问题。 “偶尔……虽然不记得曾经我有没有看报的习惯，但最近几天，如果有时间还是会顺路看看报的。”艾姆妮西亚说道。 “你看报的时候，是不是绝大部分事情都和你无关。”琴说道。 “嗯。” “但上面总会有东西用得上的。”琴说道，“我看魔法书也是同理，虽然大部分时候用不上，但总有可能在未来某一刻会用到的。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我太闲了。” 最后一句话是重点，直接绝杀了艾姆妮西亚的问题。 人太闲了什么都可能会去做。 虽然艾姆妮西亚隐隐约约觉得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多看书你就能看到连魔女都不知道的诅咒解法，那这书有多神呀。 这不是闲暇的时候看闲书就能做到的，但艾姆妮西亚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们此时行走在国与国连接的官道上——所谓官道，其实也就是走得人多了开辟出来的路。比起那些乡野的野径，这些官道被地图标出，而且道路特征更明显。 走在这官道的上 ，当然不止他们一行人。这里，有往来国与国之间的商队，有和他们一样四处旅行的旅者。 也有…… 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看不清脸的人迎着三人走过。 作为来来往往的人之一，这样的人虽然可能有些显眼，但绝对不是值得注意的人。毕竟往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对方就这样和三人擦肩而过，当琴后背露向她的时候，她手中缓缓浮现出一把匕首。 她原先平静的眼睛顿时浮现杀意，手比脑子更先动起来，将手中的匕首迅速刺向她的目标——琴的后背。 这一切都是那么突然。 她带着必杀的决心，迅速，自然，争取一击毙命。 而当匕首即将刺向琴的后背心脏的位置时候，她却发现对方转身了。 匕首就这样撞向了他的剑鞘被格挡住了。 她迅速反应过来一个后空翻躲开紧接而来的挥砍然后抽出佩刀，在单脚落地后片刻就往后一蹬借力向前冲锋。 “当”的一声，这闪耀着紫红色光芒的刀和另外一把普通骑士刀短兵交锋隔开——与此同时，无数藤蔓从周围的树丛伸过来，黑衣人感受到自己全身冒着寒气，仿佛自己随时都会冰封一样。 “你们——知道他是恶魔吗！”黑衣人说道，流利地挥起刀和艾姆妮西亚对砍起来，“让开——他必须死！！” 艾姆妮西亚面露敌意地尽力接下对方的每一刀挥砍。 但简单交手就落入了下风，对方明显更厉害——主要是那刀很厉害，至少比她手中这把骑士刀厉害得多。 明明可以感受到对方没有用全力，但节节败退的却是自己。 “你如果不停手——你才会死在这。”说出这句话的是伊蕾娜，她很少有这么凝重的表情。 这算什么事情，要不是琴反应快，那一刀绝对可以让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立刻毙命。在那之前，这个袭击他们的人杀意隐藏得很好。 “你们铁了心要帮恶魔吗？”对方似乎对伊蕾娜的话感到气愤，“他是恶魔，是人类的敌人，他，会杀死我们所有人。” 艾姆妮西亚反正是一点都没听明白。 啥恶魔。 那是什么东西……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退——至少这个袭击者最后一句话是荒谬至极的，自己刚刚因为琴摆脱了身上的梦魇——他是坏人，全天下就没有好人了。 “真是一个疯子！”伊蕾娜不再留手，无数的藤蔓开始迎上那个袭击者。她不想用攻击魔法，那会误伤艾姆妮西亚。 “你们都是恶魔的眷属吗？人类的背叛者……那就一起肃清吧。”袭击者面对一个精锐骑士和魔女的联手以及后后虎视眈眈的“恶魔”也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她手中的刀紫色光芒更甚：“助纣为虐的人，比堕入深渊的恶魔更加令人唾弃。人族的叛徒。” 艾姆妮西亚招架不住了，哪怕有伊蕾娜的干扰，释放全力的袭击者配合她那无坚不摧的刀直接斩断了她的骑士刀，手无寸铁的她眼见就要被这个来路不明的袭击者枭首。 恰如此时。 “不分是非的正义，比知法犯法的邪恶更加令人厌恶。”在那紫色的妖刀挥向艾姆妮西亚之际，其无坚不摧的架势被一把破剑阻隔开了。 而那刀被弹开后，这破剑也随之瓦解变成了粉末。 “恶魔……”袭击者咬牙切齿地看着入场的琴说道，刚才激烈的战斗已经把她的黑色兜帽揭下，露出了她的正脸。 她的半张脸已经因为烧伤留下来难看的疤，这么形容吧，这张丑脸绝对可以让小儿止啼。 光看外貌，她或许才和恶魔更加相似。 第154章 猎魔人夏娃其二 因为这里突然爆发的战斗，让路过的所有过客都下意识避开，唯恐激烈的战斗波及到他们。 “恶魔，还不显露你的真身吗？”袭击者躲闪着四周的藤蔓以及各种各样的魔法干扰，魔女的攻击丝毫没有打乱她的节奏，反而让她不慌不忙从身上又掏出一把弩。 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将弩箭射向琴，这个过程甚至没有瞄准。 那一发强劲的箭划出破空的噪声直直冲向琴，眼见就要正中琴的头颅，却被琴轻描淡写地伸手抓住了。 “怎么会？”袭击者好像没有意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驱魔的箭对我无用，是否可以证明我不是恶魔。”琴将射向他的那一箭丢到一边。 “那你身上怎么会有那么浓烈的恶魔的味道——”袭击者没有收手的举动，继续和没有武器的琴对峙着。 但面对手无寸铁的琴，袭击者发现哪怕自己能对琴造成伤害，那造成的伤口也会在几秒钟后迅速愈合：“你还说你不是恶魔……” 随着战斗的进行，袭击者的攻击愈加疯狂——但这也意味着她在进行最后的反扑。 她不是神而是人，在她的预想里，自己诛杀恶魔离去只是片刻的功夫，但已经拖延这么久了迟迟无法结束战斗，她也知道自己败局已定。 一个免疫驱魔效果武器的恶魔，两个本事不俗的恶魔眷属——这败得不冤。 哪怕她付出再大的努力，再强烈的进攻，都会被眼前这个恶魔游刃有余地化解。他甚至还没显露自己的真身，这是什么恶魔……比之前自己猎杀的低等恶魔不知道强多少倍。 在她拼尽全力地最后一刀没有击中对手后，她终于力竭了，无力抵挡周围源源不断的攻击，之后无数的藤蔓最终把她包裹起来。 “你其实有机会逃的不是吗？”琴问道。 他不认识这个袭击自己的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冲她这个拼命的架势，还以为是他杀了她的父母…… “杀了我……”袭击者的眼睛充斥着血丝，配合她半张已经毁容的脸显得额外阴鸷恐怖，“还假惺惺地做什么呢？” “琴，这人怎么办？”伊蕾娜问道。 真是麻烦事，处决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袭击他们的人固然爽快，但这必然会摊上一堆麻烦，至少任何王国的律法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理智的做法是交给附近王国的执法部门进行公正审判。 但就是选择后者麻烦事也不少。 “就这样吧，她活不了多久了。”琴说道，“啊，我不是说处决她，即使我们什么都不做，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什么意思？”伊蕾娜不解道。 “她的刀，是一把很有意思的刀。”琴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也看到了，无论是你的刀，还是你的弩箭都无法对我造成有效伤害，你为何还不相信我不是恶魔呢？”琴对着袭击者说道，“你很清楚，即便是对抗上位的恶魔，恶魔就是恶魔，你的刀和箭都会对其有伤害，我说的对吧，猎魔人小姐。” “那你身上为何会有恶魔的气息。”猎魔人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在彻底失去战斗力后，她终于有了愿意交谈的意愿。 “你身上不也有吗？”琴反问道。 “我不一样……我……” “被恶魔附身过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味道——但他一定是恶魔吗？”琴说道，“我遇见过和你类似的人，但对方没有你这样无法理喻。”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漏杀一个。”琴没有给猎魔人开口的机会，“你很清楚自己杀的不一定是恶魔，但就是想靠着这样的想法去鞭策麻痹自己去不断动手。反正沾染恶魔气息都得死，你就是这么觉得的。” 似乎是被琴完全说中了，猎魔人选择了沉默。 “你不觉得，你这样的人，比恶魔更加邪恶吗？”琴说道。 “你知道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来对我评手论足！”猎魔人撕心裂肺道，似乎是琴说到了她的痛处，否认了她一直以来的价值观，她的反扑格外强烈。 但已经被完全束缚住的她完全动不了。 “你很清楚，哪怕我什么都不做，你的生命也快到尽头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听听你的故事。”琴说道，“至少，你现在明白了，我不是你的敌人，我也痛恨恶魔。” “又有什么用……故事终究是故事，已经死去的人又不会再回来了。”猎魔人说道。 琴没有回应。 他只是给了这位猎魔人一个建议，不代表他真就那么好奇对方的故事。因为他身上寄宿着恶魔，猎杀他的人不仅仅只有眼前这位。 但以往那些猎魔人在知道自己猎杀的不是恶魔就已经收手了，不会像这位这般偏执。 那把刀，琴见过类似的，那是牺牲自己生命来换取对恶魔特攻的强大武器。对付恶魔，常规的魔法和武器都不会有大用，只有这种针对恶魔的特攻武器才会有显着效果。 不过由于行走在人间的恶魔很少，有威胁性的恶魔数量更少，寻常人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遇见一个恶魔，而这种武器副作用又如此强烈，所以数量极其稀少。 一般它们的主人，都是带着对恶魔极端仇恨的猎魔人。 恶魔对死亡的气息额外敏感，琴身上就寄宿着恶魔，这种本能是被动的——所以琴很容易断定眼前这位猎魔人小姐生命因为使用这把刀过度已经风中残烛了。 显而易见，在遇见琴之前，她通过这把刀猎杀过不少恶魔。 “我的名字，叫夏娃。”猎魔人小姐松口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大概是全被琴说中了，又或许是她潜意识里也不想她的所有一切，一切的过往随她一起埋进土里。 “我来自黄昏之莫卡里奇。”夏娃说道。 第155章 黄昏之莫卡里奇其一 黄昏之莫卡里奇。 是一个位于山谷之中的山国，同时位于一片看不到头的密林当中规模相当小——毕竟山里的资源也就允许这个王国发展那么大。 哪怕是白天，而且王国同时位于密林之中，阳光都很少直射这个王国，王国地处的位置使得这个王国几乎每时每刻都笼罩在黑暗之下。 山林中魔力滋生，魔物数量远大于平原等地。由于王国常年在黑暗之中，便诞生了梦魇类的魔物，有点类似于传闻中的鬼，只不过人是看得见他们的。 人们会捕杀梦魇作为灯光的灯芯燃料，梦魇也会捕杀人类来满足自己的杀戮本能。 可想而知，要在这样的王国生存下来，黄昏之莫卡里奇家家户户都有本事傍身，那些没本事的人早就被历史筛选掉了。 有魔法资质的，其本领都不会逊色魔女太多，只是这个王国没有魔法统合协会，也没有任何人出国过，因此没有魔女。 而没魔法资质的，也是人均精英猎手，无论是使用弓箭，还是剑法刀法都是顶尖水平。 他们自黑暗而生，猎杀黑暗而活。 黄昏之莫卡里奇的当地人，都自称他们为——“守夜人”。 他们认为自己是黑夜的看守者，世世代代都在寻找光明的出口——他们想走出这山外，走出这笼罩在整个王国的黑暗森林，去看看山外的世界，离开这个充斥黑暗的囚笼。 已经有无数的先辈折损在探索出口的黑暗森林里，即使如此，后面的守夜人仍然前赴后继。 很多时候，他们都会怀疑自我，怀疑外面是否真得有光明的世界。 但他们最后都会选择去相信，因为他们的首脑说有，他说，他的祖先就来自外面。 哪怕很多人觉得这也许是在自我催眠而已，但也愿意去相信，不然无法解释他们的先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具体为何他们会来到这，他们不想去想，也没有时间精力去想。 无论如何，走出去，就是他们活着的意义。 今天，轮到夏娃他们小队去探索这片黑暗森林了。 众人提着由梦魇身上的皮质做的噩梦燃料燃烧的鬼灯，在几乎没有光的森林穿梭起来。再往前就是前辈们没有探索的未知区域了。 不少同伴已经埋葬在了那片永恒的黑暗之中。 当然，更多的人是埋葬了身后已经被探索的土地当中。 黑暗里，无数魔物都可以要了人的命，人命在这些自然的造物面前就是那么脆弱，哪怕这个队伍人人都是精锐，但比他们还要精锐的队伍很多都全军覆没了。 这个森林就是食人的野兽。 夏娃是这个队伍的先锋，也是团队的副队长；这是她第五次探索未知区域了，前三次都有惊无险，没有遭遇意外，但在第四次探索途中进入了一个有着不俗智慧的魔狼的狼群陷阱包围圈，最后整个队伍只有她和另外一个人逃了出来。 而另一个人，就是队伍的队长，亚当。 能在那样险象环生的地方逃命也是本事，况且他们有经验，这也是他们如今是小队队长副队长的最大原因。 现在在踏入未知区域前，他们小队在做开荒前的最后休整。 有些人在吃干瘪得不能再干瘪的魔物干粮，有些人在小憩，而有些人在整理自己的装备。 行走在祖祖辈辈已经探索出来的安全道路上，遭遇危难的概率很小，一旦踏出这个舒适圈，危机就会接踵而至。 众人围着燃起的篝火旁，没有人吭声。 亚当在磨自己手中的剑，想要让这把剑尽可能锋利一点，他的腰间挂着各种各样颜色的小瓶子，里面盛放的都是各种毒素，必要时抹在剑上，针对不同魔物，可以发挥不同出奇制胜的效果。 他有一定的魔法资质，但他的魔法往往都运用于强化自身，作为队伍的前排，他就是最强的盾，为队伍后方的魔法师争取施法的时间与空间。 也许是队伍实在是有些沉闷了，这不利于接下来大家探索的士气，在确认完自己的剑足够锋利后，亚当鼓了鼓掌：“各位，听我说。” 队伍大约十来位人目光纷纷看向亚当。 没有任何一人会因为他曾经所在的队伍几乎全军覆没而看不起这位队长。 全军覆没的队伍太多太多了——任何一位成功探索归来的人，都是他们心目中值得敬佩的英雄。 “接下来，我们就是拓荒者了，那些前辈们的经验，我再复述一下，主要是提醒一下刚入队的新人们。”亚当说道，“也别紧张，谁都有这一步。” “第一，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回头，那些拟声魔物喜欢通过声音诱导让你进入幻境。” “第二，当手中的鬼灯快要熄灭的时候，迅速报告，我这有充足的燃料足够我们使用数天。” “第三，……” 当亚当说完话，他就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的剑：“诸位，我们必将凯旋——我们一定会找到光明的出口。” 不得不说，亚当是天生的演说家，在他的鼓舞下，至少队伍没有刚才那么有些疲颓，都充满了必将凯旋的信心。 他们坚信，一代代守夜人的前赴后继，必将找到光明的出口。 这个探索队在亚当的命令下正式开始启程。 夏娃作为队伍先锋提着灯处于最前面，另外一只手紧握着刀，她的身旁，一位剑士一位魔法师，都是探索两次并成功归来的熟手。 而亚当，作为队长，会不断放快放慢速度在队伍队前队尾不断前前后后来来回回确保不会发生意外情况。 他重点都在队伍后方——他很相信夏娃的本领，他们一前一后，盯防着四周充满恶意的黑暗。 他们身上微弱的光光，缓缓深入永恒的黑暗中。 就像星星烛火没入黑夜的海洋。 烛火摇摇欲坠，在无尽的黑暗面前毫无还手的余地，随时熄灭。 第156章 黄昏之莫卡里奇其二 “停下……”夏娃打了个手势示意整个队伍原地止步。 整个队伍令行禁止，即使夏娃身旁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为何要停下，但他们看到手势的那一刻想也没想立即照做。 夏娃小心翼翼地将手中散发微弱灯光的鬼灯伸向一个树根。 “怎么了？”亚当在安排队伍进入紧急状态后来到队伍最前面。 “我们在兜圈。”夏娃言简意赅地说道，“大约十分钟前，我们来过这。” 在森林中迷路其实是很常见的事情，毕竟这里没有参照物——但对于这支队伍来说，迷路却是相当罕见的事情，夏娃身上配备了历代首脑打造的精密魔具“北极星”，可以始终指向某个方向不动摇。 北极星已经传承了不知道多少代了，从未出错。 夏娃确信，这支队伍一直沿着某个方向走的。 但就在刚才，她却看到了这树根留下她十分钟前做的标记——其实夏娃留下这些并不是防止迷路的，而是为接下来后人探索提供参考，这些标记是黄昏之莫卡里奇统一规定的代表已探索的标记。 如果后人连续经过三次这条路没有问题，这个标记会被升级为安全标记。 亚当和夏娃已经不是第一次组队了，夏娃不多补充什么，他就立刻明白了形势的严峻。 至少回来的队伍里，没有任何一支队伍有报告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他相当确信自己队伍不会是第一个运气这么好遭遇这种事情的，他更愿意相信遭遇这种事情的队伍最后全都没有回去。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更需要回去把这种事情报告给首脑。 让王国人去集众人的力量去在未来规避这种风险。 事实上，亚当在出发前和众人说的准则，正是代代守夜人用生命探索出来的。 “继续往前走走，注意留意可能的线索。”亚当说道。 夏娃点了点头，打了个手势示意队伍继续向前。 众人走过的路何其相似，每一处风景都是黑色，往前的路也是黑的，黑得让人很难想象光明的样子。 要不是王国每年的有几天会有阳光洒进来，众人都不知道还有阳光吧。 在过了数分钟后，夏娃发现，自己又回来了。 那个标记赫然在提醒自己——他们一直都在兜兜转转。 而与此同时，夏娃发现在自己标记的上方，还画了一个鬼脸——是用鲜血染在树干上的，分外触目惊心。 整个队伍前方的人都看到了——在那之前，夏娃和亚当并没有告诉队伍目前遭遇了什么，他们得保证队伍士气。 但在看到那个血红色的鬼脸的时候，队伍肉眼可见发生了骚动。 哪怕是探索过的老人，遇到这样的场景不害怕也是不可能的。 他们知道森林的危险，但不代表他们完全不畏惧死亡。 “这个未知魔物就好像在故意戏耍我们，它之前是故意留下我们的标记好提醒我们自己在兜圈子的。”夏娃对亚当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种猎杀以外的智慧，不像是一般的魔物。”亚当说道。 魔物有一些是很聪明，比如上一次探索遭遇的狼王，它会采取陷阱包围的策略。 但这种聪明只停留在猎杀，这种戏耍行为不会发生在这些魔物身上。 “你是说魔族？”夏娃说道。 猪头人，牛头人，马面人……黄昏之莫卡里奇的教科书上都有说明，这些魔族高度智慧，至少和人族相当，且有自己的文明——与此同时，魔法水平非常出色，即便是新生的魔族，它们天生会使用魔法。 每一个魔族都是天生的魔法师，可能就是擅长的领域会有差别。 “不确信。再走走看。”亚当说道。 他向队伍说明了正在面临的困境，用适当的话术平息了队伍的骚乱。 就这样，队伍迈开步伐继续向前。 曾经有队伍遭遇过魔族，但它们并没有发动攻击；而这一次，夏娃感受到了来自未知的魔物深深的恶意。 也许是魔族，也许不是。 但它绝对有着高度智慧。 夏娃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生物——如果站出来和自己单挑，她会很乐意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但这种隐藏在暗处，用着大家不知道的魔法使自己陷入绝境的，最为可恶。 她多么希望这魔物玩累了就离开了。 又或者觉得这群人太无聊了就站出来杀个痛快。 无论是什么情况，夏娃都很乐意看到。 但事实却是…… 这支队伍一直都见不着这个始作俑者，队伍一直一次又一次地兜圈子，而夏娃当初留下标记的树根上方的鬼脸在他们每一次路过时都会换一张。 有时在哭，有时在笑，有时张开血盆大口，有时七窍流血。 夏娃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但她知道，这是她第三百六十次路过这了。 现在队伍已经到了危机的关头，鬼灯的燃料已经快用完了，食物储备也即将告罄——更恐怖的是，他们连是什么东西使他们身陷囹圄都不知道。 在这期间，亚当和夏娃已经尝试采取了各种各样的方法。 无论是切换方向，还是佯装攻击四周，或是使用黄昏之莫卡里奇书上教授的各种各样的知识去尝试破解这个未知的“鬼打墙”魔法。 全部都无功而返。 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回到这个标记处。 然后看到那张鬼脸。而现在，这张鬼脸却是咧开了嘴，充满恶意地笑看众人。 “可恶……”她曾经认为破解鬼打墙魔法的关键在鬼脸上，上一次她都把这棵树都剁了，但下一次，她又看到了这棵树完好无损地立在原处。 而鬼脸依然还在。 像是嘲讽夏娃的无用功。 在他们三百六十一次路过这棵树的时候，那鬼脸不见了。 转而变成了用血写下的字：“一人可归”。 那个“人”字写得非常邪气，让人看着就战栗，就好像是植入灵魂的恐惧。 这个未知存在的意思是，只有一个人可以回去？ 队伍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些话，这是遮不住的——所以亚当和夏娃都没有尝试去隐瞒。 即使他们知道，这对队伍来说，会造成什么样的打击。 如今，队伍已经弹尽粮绝了，大家手中的鬼灯的烛火摇摇欲坠，似乎代表众人的生命即将熄灭。 第157章 黄昏之莫卡里奇其三 在看到那行用狰狞写下的血字后，整个队伍仿佛被未知的魔法抽空了心神。 临行前，大多数人其实都已经写好了遗书做好了回不去的打算；看来，这里就是他们的坟墓。 所有人都理解了那血字的含义，这里的未知生物只允许一个人离开；且不说它会不会遵守自己的诺言，但至少，它没有任何想要放过大家的善意。 众人都没有发现，一股名为贪念的种子在他们看到那血字时就已经在心底被种下。 只需要恰当的时机用恰当的血水浇灌，它就会萌发。 “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亚当的话传遍了整个队伍，“只要我们还有力气去挥剑，只要我们能抓到那个该死的邪魔，这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亚当一遍又一遍的宣讲企图重新鼓舞人心，但很显然，这一回，效果不是很显着。 摆在众人面前的现实问题已经开始面露狰狞的面孔，唯心的可笑谎言无法带来任何希望的火花。 众人整装重新出发，所有人都很想走出去，但每一次都会回来。 这一回…… 又会有什么样的不一样？ “希娜——希娜——”在众人踏着疲惫的步伐还在行走的时候，队尾突然传来了尖锐的叫声。 就在队长亚当刚刚检查队伍情况往队伍中部走的时候，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亚当迅速来到队伍尾部来查看发生了什么。 只见一个神色慌张的人在左顾右盼。 “不要到处看——你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的。”亚当制止了他这样的行为。 理论上，队伍的任何人都知道这样的准则，但也许是刚才发生的事情刺激到了他的神经， 让他在恐惧中无法遏制自己的本能。 “队长，希娜不见了，她刚才还在我身后！”男子紧张地说道。 希娜…… 队伍中除了亚当夏娃以外最老辈的探索者，她失踪了？ “傅里叶，不要紧张，刚刚发生了什么？”亚当及时安慰起这个慌张的男子。 “刚刚……”傅里叶想要去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我刚才在做什么？” 突然灵光乍现，傅里叶抓住了脑海里的那一抹光亮：“对了，刚才希娜在向我借燃料。” “然后呢？”亚当继续问道。 “然后……然后……”傅里叶努力地去回想，却回想起希娜那张七窍流血的脸，“啊——我不是——不是我——” 傅里叶顿时精神失常了。 他想起来希娜失踪前对他说的话。 “我们都会死的！！！”他捂住自己的脑子咆哮道，然后癫狂起来。 亚当及时给傅里叶注入了镇定剂。曾经的队伍里也会出现这样受不了高压精神崩溃的人，常备镇定剂应付的就是诸如类似的情况。 傅里叶很快安静了下来。 “我刚才在做什么？”傅里叶迷茫道。 因为傅里叶歇斯底里的咆哮，整个队伍都知道后方发生的事情，不安又开始弥漫在整个队伍的上空。 而在这个时候，整个队伍又回到了那个标记处。 只是那血字变为了：“吾就在你们当中。” 因为这一句话，所有的不安被引燃了，连同之前的恐惧一起。希娜消失，傅里叶失常，那个邪祟潜藏在他们当中。 看到那一句话，原本已经镇定下来的傅里叶突然傻笑起来：“他在我们当中，他……他……他……我们……” 亚当打昏了傅里叶以免他继续说出那些疯狂的呓语。 “不要相信敌人的话，他真有这本事，我们早全死了。”亚当说道。 但无论怎么努力，整个队伍都开始有了裂隙。 接下来，他们每多走一趟，队伍就会失踪一个，疯一个。 他们再一次回到这个标记处的时候，燃料用尽，所有鬼灯已经熄灭了。 黑暗吞噬了一切，他们连继续前进的方向都没有了。 “我们只能留下一个，只要我们只剩下一个了，那个人就能活。”黑暗中，不知道谁在说话，那沙哑得好像不是人可以说出来的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说的，亚瑟。”说这句话的是夏娃，她的声音总是很别致，“不能动摇军心。” “动摇？可笑，我们都快死了。”亚瑟说道，“老娘们，以为自己逃回来了就可以目空一切对你大爷指手画脚吗？” “啊——”整个队伍开始混乱起来，似乎是有人被莫名捅了一刀，甚至都不知道是谁对自己动的手就死了。 “只能活一个——那这个人就是我！！”亚瑟陷入了完全的疯狂。 亚当还企图去挽回什么，但他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他的腰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掏了出来，想说出口的话变为了吐出的大量的鲜血。 “队长……队长队长队长队长队长队长队长……”掏他腰子的是刚刚苏醒的傅里叶，在那之前，昏迷的傅里叶都是亚当背着的。 如果有光的话，就能看见傅里叶此时此刻仿佛变了一个模样。 利爪，蓬松的毛发，仿佛一只野兽。 整个队伍，陷入了彻底的暴乱。 夏娃努力在完全的黑暗中去躲闪各处而来的危险，她感觉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注视自己。她完全是靠身体本能在闪避，但本能不是无敌的，因为躲闪不及她上遍布伤痕，但索性不是致命伤。 虽然她是副队长，但面对此情此景，她却想不到任何主意。 “恐惧，猜忌，懦弱——不堪一击。”她心底开始回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那个声音格外陌生，出于直觉，夏娃立刻认定这就是这一切灾难的源头的缔造者。 “滚出来，有本事和我比划。”夏娃咆哮道。 “夏娃小姐，你想活着吧。”那个声音说道。 “滚出来！！”夏娃心烦意乱，甚至都无法思考那个该死的家伙是如何知道她名字的。 “你只要杀死他们就可以活命哦，吾最诚实守信了。”声音的主人说道，“那个没有趣味的男人已经死了哦，对对，就是你们的队长，剩下的杂碎，对你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吧。” “你害死了亚当。” “非也非也，他死于失血过多，和吾有什么关系。听我说，就算你不想杀死你的队友，你的队友此时也想杀死你哦，考虑考虑吾的建议？” “你究竟是谁？”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第158章 黄昏之莫卡里奇其四 黑暗的暴动还在继续——这弥漫的血腥味还吸引了其他的不速之客。 在这片森林里从来不缺少猎手，缺少的是猎物。那谁是猎手，谁是猎物？ “你觉得你很善良？”不知道藏匿在哪里的未知生物笑道，“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吾知道，你曾经是抛弃了你的队友逃回去的——那些人都死在你的身后。” “他们死了，你成为了副队长；他们沉默，你享受荣华富贵。”喋喋不休的呓语不断徜徉在夏娃的心头。 “闭嘴——你懂什么？在那种情况难道我还要拼命吗？”夏娃精神已经被黑暗侵蚀得有些模糊了。 这就是鬼灯的意义——在黑暗之中，人的理智会持续丢失，被这片森林的魔力不断浸染。除此之外，大部分魔物在黑暗中战斗力都会变强。 这一片区域已经成为了那些魔物的狩猎场。此时，无论是曾经的队友，还是这些猎杀者，都是敌人。 “所以人类才虚伪嘛。求生嘛，不寒碜的——就和你当初抛弃队友一样，现在为了求生杀了他们，有什么本质区别呢？” “你什么都不懂。” “你想出去吗？” “闭……” “吾说的是走出这片森林——我们做个交易，吾可以带你们走出去。” “骗子……” “比起人，恶魔可更讲信用不是？试试嘛，你不是想活着嘛。试试又不会有事，反正你不试试看就要死了。” 由于黑暗中源源不断不知道来自何方的攻击，夏娃已经遍体鳞伤，距离死门就是临门一脚的事情。 它是……恶魔……夏娃的大脑已经开始停摆了，几乎是根据自己的本能，她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条件？” “带给吾乐趣。” 不答应，就会死……答应，至少可能不会死，还有可能带着国人走出去。夏娃的大脑开始回荡起这样的思想，黑暗的侵染让她都已经忘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害得他们这么惨。 心中残余的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活下去会比死去更加痛苦。但求生的本能轻而易举战胜了这所谓理性。 “好……” 她闭眼失去了意识，但在片刻后又站了起来。 “带给我更多的乐趣吧。”她露出了一个不属于她的微笑，然后笑着笑着缓缓走离了这片狩猎场，周围想要对她发动攻击的生物都不约而同后退几步，仿佛害怕沾染那一股不祥。 …… 夏娃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清醒的，只记得自己清醒的时候已经在那片黑暗森林的探索入口了。 黄昏之莫卡里奇的人都一致认为他们小队已经全军覆没了，再派出下一队探索队出发探索的时候却发现了倒在一个角落的夏娃。 在把夏娃救醒后，众人就把她护送回国。 说是护送，但也是盯防。 就连这预定探索计划都取消了——毕竟，现在夏娃如今的价值无限大。且不说任何一个活着回来的人本身就是身手不凡的瑰宝，就是他们带回来的信息对王国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命脉。 夏娃他们小队失踪了快一个月了，而当初给他们的物资储备就是两周。 现在，夏娃能回来本身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因此，需要整整一个探索队去盯着她，防止出现意外。 这还是夏娃吗？ 这是萦绕在每一个人心头的疑惑。 经过重重的防护站点，夏娃被带到了黄昏之莫卡里奇的首脑那。 而在那之前，首脑早就收到了前方的报告；所以当夏娃出现在首脑面前时，这位年迈的老者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情绪。 “坐下吧，放轻松点。”首脑随意道，看向夏娃的目光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他本身曾经也是探索过数十次森林能成功返回的人，即使如今已经年迈地有些迈不开步伐了，时隔几个月他仍会带队出发探索。 关于那片黑暗森林，国内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比他更了解。 夏娃局促不安地坐下，她十分明白自己能够回来极其不正常，她小队的成员都死了，但她现在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回想不起来。 唯一能回忆起来的，就是她曾经带着队伍似乎在某个地方兜圈子。 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说看吧，你还记得什么。”首脑说道，“不知道的就不用撒谎，你知道的，我可能未必不知道你说的东西。” 他知道很多东西，虽然很模糊，但凭借这些就可以大致推断回来述职的人有没有撒谎。 夏娃本来想说自己记不清了，但突然脑海里突然多了一些话，让她鬼使神差地说出来口：“我遇见了神，祂说祂能指引我们走出去。” 首脑蹙了蹙眉。 听上去多么像胡扯的话，但因为后半句让他不得不继续倾听。 任何能够出去的线索对黄昏之莫卡里奇都额外重要——靠探索，祖祖辈辈不知道多少代下去了，进度都额外缓慢。 “祂说……”夏娃顺着脑海里的话继续说道，“祂说，祂知道黄昏之莫卡里奇诞生的真相。” “祂是谁？”首脑问道。 “不清楚……”夏娃摇了摇头道。 “祂需要什么？”首脑继续问道。 “祂……祂说祂需要……我想不起来了。”夏娃脑子突然刺痛了一下，就这么一下她就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 “祂有告诉你黄昏之莫卡里奇诞生的真相吗？”首脑不再执着于那个条件，无论什么条件，只要能带国人走出去，都是许可的。 关键是，这个未知存在是否会兑现诺言。 “祂说……我们是放逐之人，被神放逐，受尽苦痛以偿还罪过。”夏娃说道。“所以，我们的先人被放逐到了这里。” “你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想不起来了……” “那就先去休息吧，我思考一下。” 第159章 黄昏之莫卡里奇其五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控制我如此说。”在夏娃有些恢复自我意识后后知后觉问道。不对劲，真得不对劲，在自己身体内的到底是什么？ “你们的神呀，你们就可以这么认为。”充满邪性的声音回应道，“请不要用这种口气对吾说话，你以为，为何你可以回来。”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带你们看看外面的世界呀。你们应该相信吾，也只能相信吾不是吗？” “你……” “如果你一定要纠结吾的身份，可以称呼吾为该隐……吾喜欢这个名字……” 该隐……不知道为什么，当念诵这个名字的时候，夏娃就会感到自己大脑陷入了混沌。就仿佛这个名字额外有魔力似的，让人不知不觉会相信名字所有者的话。 该隐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但还是轻而易举地说服了夏娃去相信它。蛊惑，煽动，欺骗，是恶魔的拿手好戏——而它，在恶魔之中也是在这方面的佼佼者。 对于不加防备的人，这种力量比无坚不摧的利刃更加恐怖。 它避重就轻地让夏娃逐渐忽视了它的实际身份，让她坚信起自己足够有能力带着黄昏之莫卡里奇走出黑暗森林。 虽然无凭无据，但它所说的神放逐世人的理论不知不觉就让人深信不疑。 毕竟这可以解释很多事情，比如黄昏之莫卡里奇的先人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就是犯错被神放逐而来，为了让这些罪人持续受苦，还删去了它们过往的记忆。 而如今，该隐，作为他们的神，觉得他们已经足够赎罪了，将带领他们走出去。 这些信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黄昏之莫卡里奇。已经不知道几百年了，终于有了可以离开的线索，所以无论这个线索是真是假，都足以让人心潮澎湃。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几乎没有人去质疑该隐作为神的真实性——或许也有吧，但没有过多久，那质疑的人在几天后就变成了神的狂信徒，宣称要将自己的一切献给神。 从夏娃归来，到该隐掌握黄昏之莫卡里奇，所用时间也就一个月。 那一抹精神的蒙蔽，如同瘟疫一般席卷了整个国度。 王国的首脑在不久就把位置过渡给了夏娃，准确的说，是过渡给了夏娃背后的神。她如今作为神的代言人，动员着整个王国去开荒那片森林。 “大人……一切都按照您说的准备就绪。”夏娃披上了根据该隐所描述的兽皮斗篷站在了祭坛上。 她对该隐的态度，由原先的恐惧，变为了愤怒，再过渡到了平静，直到如今的顺从。 这个改变，只需要一点点时间。 “很好很好，开始仪式吧。”该隐说道。 “遵从您的旨意。” 所谓仪式——就是血祭，虽然神宽恕了他们这些罪人的罪过，但要走出这一片森林，仍然需要去取悦神，通过取悦的方式来收取神赐予的力量。 这是等价交换。 众人也丝毫没有去怀疑从何时起，这个宣称要带着他们走出去的神，开始索要起了报酬。 他们甚至认为神索要报酬是应该的。 祭坛的中间，是一口灌满血液的大锅，都是由新生的婴幼儿血——这也是该隐的指示。 如今，大锅里的血已经煮沸了，也意味着取悦仪式准备就绪。 “神说，你们可以跳进去了。”夏娃说道。 荒谬至极的言论，但在众人耳朵里却是神谕。 那些曾经质疑过该隐的狂信徒一个又一个奋不顾身地跳进沸腾的血里，只在接触到血的一瞬间，他就露出了森森白骨，之后沉溺进去，不再见其踪影。 黄昏之莫卡里奇的房子被这里的居民点燃，然后彼此之间开始互相攻击——神说，鲜血带来力量，伤口换取恩典。 同室操戈的景象在黄昏之莫卡里奇随处可见。 王国进入了一场血色的狂欢——在烈火之中，俨然是一副地狱的景象。 “像——太像了——这就是吾想要的游戏厅。”该隐愉悦地说道。 恰如此时，原本对该隐言听计从的夏娃迷茫的眼睛短暂恢复了清明——只是一眼，就看到如今地狱般的场景。 “这是……”夏娃已经忘记了短短一个月发生了什么，就好像一场梦，睡前，自己好像还在和该隐说些什么，睡后，就看到了原本的家乡沦为了血红色的调料盘。 “你亲自创造的作品，可否满意？”该隐说道，“不用怀疑，吾就是故意想要让你看到的。” “你——究竟是什么？究竟想干什么？” “恶魔想做的事情嘛——当然是收集人的羞愧，后悔，沮丧，无奈，暴虐，还有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攫取你们的灵魂来满足我们。”该隐说道。 “骗子……” “恶魔很守信的，吾说过会带你出去，就带你出去，吾说过要带你的国人出去，当然会带，只不过嘛，是带着他们的灵魂出去，这也是践行契约不是吗？嗯哼。” 拐弯抹角地找到规则漏洞，去践行所谓的契约。 这就是交易就会出卖灵魂的恶魔。 “但你很走运，应该说，我很喜欢愚弄你，不出意外，你这样的玩具我还要玩很久，直到我找到下一个可以好好玩的玩具。”该隐说道，“现在，我该兑现我的承诺了。” 夏娃的意识再次混沌下去，在模糊之间，她感觉自己迈开步伐穿过了已经沦为地狱的黄昏之莫卡里奇，走进了那片黑暗森林。 再一次苏醒，她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外面不知名的村落，她还记得自己叫夏娃，记得自己的故乡因为恶魔而死……她化愤怒为力量，想要斩杀所有恶魔，因为她记得很清楚，记得那些族人是如何因恶魔惨死的。 却唯独忘记了…… 自己为何还活着。 …… 夏娃快要把自己故事讲完的时候。 “退后——”琴大喊道。 无论是伊蕾娜还是艾姆妮西亚在听到琴那么急切的命令立刻退后好几步——先做完再去想为什么，起码琴不会害自己。 能让见到什么东西都万古不惊的琴如此郑重其事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哦，我为何还活着。”夏娃似乎察觉到了某种违和感。 这股违和感在这之前时不时会发生，但总会不知不觉地被抹去。 很快，虽然没想通，但她再也不用去想了，她仅剩的气息突然消失了，心脏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她死了。 但她并没有闭眼。 恰恰相反，她眼睛瞳孔里绽开了血红色的光芒：“德鲁伊——好久不见……” “夏娃”如是说道。 第160章 猎魔人夏娃其三 德鲁伊……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即便是琴也要恍惚一下。 这个恶魔认识德鲁伊？ “该隐……”琴确认了眼前这个恶魔的名字。能一魔毁一国的恶魔都不是善茬，至少很可能是和德鲁伊同一个级别的。 “也就几千年没见，你就这么弱了，被束缚在区区人类的身体里。”该隐似乎默认了它的身份，缠绕在“夏娃”身上的藤条燃烧起苍白色的火焰，至少短短几秒，它就脱困了。 唯一庆幸的是，早在夏娃已经没有战斗力的时候，她的武器就已经被琴缴获了。 那把妖刀的确是具有猎魔属性的，但结合夏娃口中的故事，很明显这妖刀被恶魔动过手脚。但这也是琴目前手里唯一的武器了。 面对一个可以屠城的恶魔，赤手空拳对打简直就是玩小孩子过家家。 “很有勇气，居然敢使用吾的玩具。”该隐说道，“但吾并不觉得一定要对你动手，我们没必要一定是敌人。” 琴可没有管该隐的话——和恶魔交流得越多，越容易陷入它设计的局里。明确一点就够了，眼前这个家伙对人充满恶意。 该隐也不避，妖刀在它身上根本留不上伤痕。 该隐戏谑的表情就好像在说一切都在它的掌握之中。或者说，现在，它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故意放纵夏娃攻击自己，故意让夏娃说出一切真相，就好像猫抓耗子一样，明明可以一下子了结老鼠的性命，却还要放老鼠跑一会儿再抓住。 这就是恶魔眼中的趣味。 以人的负面情绪为食——它们需要更多这样的玩具。 如果一下子就让人解脱了，它们反而会觉得不满，会觉得饥饿。但眼见琴根本没有特别的情绪，就是该隐都有些捉摸不透琴。 他体内寄宿着德鲁伊，那可不是什么温顺的家猫，如果说该隐代表欺瞒与伪善，德鲁伊就代表着贪婪与暴虐——能够代表某种或是某些负面色彩的恶魔都不是简单的角色，至少千年前是如此。 但现在，德鲁伊就这样“温顺”寄宿在他体内，与其说是寄宿，不如说是封印。 这怎么做到的…… 正是因为拿不准，所以该隐第一时间才没动手。 它本以为只是几条肥鱼，在确认德鲁伊气息后，它才愈发觉得，这几条肥鱼背后，说不定会有鲨鱼。 该隐想用自己的特长先去套取一些信息的，但却不曾想琴这个“莽夫”第一时间选择动手。 这个家伙对恶魔很了解，完全不是夏娃那个蠢货。 如果夏娃真得了解恶魔，在黑暗森林里会直接选择自杀——她不是该隐找的第一位宿主，在那之前，合格的宿主还有几位，但都选择了自杀。 “吾的玩具岂能伤吾？”该隐也发起了攻击。 没有察觉到附近的危险，但也要速战速决。 一个没有武器骑士，一个魔力消耗过半的魔女，和一个拿着自己打造的武器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是它的对手。 想想看黄昏之莫卡里奇多少人被它玩弄于鼓掌之中。 但越是交手，该隐就越是觉得心惊。 怎么会，那把刀明明会对其使用者不断施加负面情绪——光是佩戴，就足以让人变得自负，暴躁，分不清自我。 但使用了这么久，琴丝毫没有类似的迹象。 而且明明是普通人，居然真得可以和自己打得有回，自己很多魔法对这个家伙无效——更可恶的是周围还有那个该死的魔女不断干扰。 对了，那个魔女。 呵呵……有主意了。 这个家伙第一时间叫他两个女伴退后，可见应该很重视她们吧。那就，转换目标吧。 只在一瞬间，夏娃的身形溃散了，连尸体都没留下。 该隐就这样不见了。 琴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回头：“小心——” 但话还没说完，一道黑影的利爪已经抓向了伊蕾娜的头颅。 这一次突袭没有任何预兆，一旦出手就是带着势在必得的把握。 魔女被近身，比起大部分骑士还不如。虽然使用这样的把戏来赢游戏多少不尽兴，但比起输掉游戏，还是这样比较好。 该隐不知道拖久了会有什么变数。 但直觉告诉它必须速战速决，这是恶魔的危机预知——德鲁伊那种意外情况让它的危机预知提升了不知道多少个数量级。 拿下这个魔女，再威逼那个琴，最后偷袭那个骑士。 完美。 伊蕾娜刚才还在不断配合攻击着夏娃的。 但下一刻就发现夏娃自爆了，然后一道黑色的阴影就飞到了面前。 她下意识想要挥动魔杖去击退这个恶魔，却发现自己的思维在刹那间凝固了，一点点思维的火花迸发出来都困难，就好像大脑生锈了一样。 和当初夏娃一模一样…… 这是恶魔的特殊魔法吗？ 要死要死…… 这是伊蕾娜在周围时间仿佛都静止的时候脑海里闪过的唯一念头。 可就当该隐即将抓到伊蕾娜的时候，它突然看到了一束光，更确切地说，是一张发着光的牌。 那张牌很模糊，但还是可以依稀看出是一个赤裸的人在起舞。 在牌的下方撰写着“世界”的字样。 该隐的瞳孔突然放大——它想到了一个人。 “怎么可能？她早就死了。”这是该隐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在光芒消失后，它黑色的阴影也消失了。 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那即将得手袭击成功的该隐就这样不知所踪了。 “呼呼……”刚才发生了什么，大脑重新可以开始转动的伊蕾娜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满脑子只有疑惑。 心脏跳动得不停，在提示自己刚才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 “伊蕾娜，没事吧。”在琴赶到的时候，该隐已经消失了。 首先排除夺舍，恶魔夺舍必须有很多限制条件，没有那么容易，至少短时间内没那么容易。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光？”伊蕾娜下意识道。 光？ “我也不知道，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在那道光闪耀之后，该隐就不见了。”伊蕾娜说道，“难不成有人在附近帮我们？” 琴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就算是贝阿朵莉切的雪卫也不可能超远距离施法做到消灭一个恶魔——在他感知范围内除了伊蕾娜身侧其他地方没有发现任何魔法波动。 除非那个人巧妙施法隐藏了自己，但一旦使用魔法必然会有所暴露，谁都不可能一边释放高能魔法一边隐藏自己踪迹，更何况琴的感知力相当夸张。 刚才，附近没有任何有暴露的迹象。 那这个施法者是谁？ …… 在伊蕾娜一行人不远处，安琪拉的人偶平静地注视着。 在那道白光消失的片刻。 她将手伏在自己的心脏处，然后半鞠了一躬。 这个鞠躬的过程持续了将近十秒，在重新直起腰后，她缓缓离开，嘴里念叨着只有她自己才听得懂的话。 “命运……” 第161章 猎魔人夏娃其四 “妙手回春呀，伊蕾娜大夫。”艾姆妮西亚沐浴在伊蕾娜的治愈魔法光芒里，身上的伤势肉眼可见快速恢复。 距离她受伤时间不算太久，所以这种时间回溯魔法还是能起到不错的效果的。 为了抵挡夏娃那疯狗似的进攻，以及后面该隐的反扑，艾姆妮西亚受到了不少刀伤。 当然，魔法也不是万能的，如果造成断臂的伤势，哪怕是仅仅只过了几分钟，接回去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但应付刀伤，魔法还是绰绰有余了。 “继续夸，不要停。”伊蕾娜享受着艾姆妮西亚的赞美，挥动魔杖也给自己简单处理起伤口。 但由于她一直都在最后方，其实没有什么伤。 更多的都是心灵的创伤，该隐最后的那一击着实是吓到她了。 只是当时她的思维凝固了，根本害怕不起来——以至于现在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杀人就杀人好了，但恶魔都这么喜欢吓人的吗？这精神损失费怎么算。 “伊蕾娜小姐喜欢别人夸你吗？”艾姆妮西亚好奇地问道。 “任何人都喜欢赞美吧。”伊蕾娜反驳道。什么话什么话，你不喜欢别人的赞美吗？ “如果有人夸我，我可能会很害羞。嗯……所以我不喜欢别人当着我的面赞扬我。”艾姆妮西亚如是说道。 她是在拐弯抹角说我自恋吗？ 哇，真有说话的艺术。 琴身上的伤早就自我治愈，此时此刻，他一人看着四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者说，他在寻找什么。 “艾姆妮西亚，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伊蕾娜突然问道，看向艾姆妮西亚的眼神有点心虚，就好像刚刚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啊？哦，没有哦。”艾姆妮西亚确认自己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便开始整理自己散乱的着装，“有些东西对方不想说，就不该问，知道太多也不是好事。” 额…… 我知道你为何能这么开朗地活着了。 活得可真通透呀。 和当初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我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其实她应该早就或多或少猜到一些事情了，毕竟一起旅行，很多东西根本很难瞒住。就比如琴进食次数非常少（毕竟那种魔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配的），还有他那万古不变的面瘫表情…… 琴身上的怪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的。 “但这件事情，应该是意外把你卷进来的，你有知情权。”伊蕾娜说道。“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平心而论，假如艾姆妮西亚没有和他们一起同行，那个夏娃的袭击根本不会波及到她。 要不是琴出手及时，指不定艾姆妮西亚就身死道消了。 任何人莫名其妙地去遭到这无妄之灾，想必都会很有意见吧。 而且刚才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只要是个正常人就已经知道很多事情了吧。 “可以说吗？”艾姆妮西亚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看向琴，只是琴注意力压根不在这边，他一直在四周寻找什么。 “他反正大概是不会介意的。”伊蕾娜说道，“简单来说，他身上寄宿着一只名叫德鲁伊的恶魔。” 艾姆妮西亚有限的知识完全无法告诉她寄宿恶魔是什么概念。 可以吃的东西吗？把恶魔养起来吃吗？恶魔口味怎么样？好吃吗？ 看到艾姆妮西亚清澈的眼神，伊蕾娜顿时觉得自己在白费口舌，但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因为这个，他才如此与众不同。各种意义上的与众不同，反正，你能想到的他和普通人的不一样大多都源自于那只恶魔。” 当然，还源自他的故乡。 这个就避而不谈吧。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好好说道的东西。 在当事人的面揭开当事人的伤疤，这总是非常糟糕的事情。 说到贝阿朵莉切…… 那个关键时候帮助自己的魔法……伊蕾娜想来想去，在那个时候可能会出手帮忙的有且只有琴故乡的那些人，毕竟秒杀一只具备屠杀王国实力的恶魔这可不是一般的魔女可以做到的。 像这样的魔女，即便是放到魔女统合协会总部去，应该也是数一数二的极高层——因为没有对比，伊蕾娜不能确定像这样的魔女究竟是什么定位。 毕竟，魔女之间的实力定位是没有统一标准的，每个魔女都有自己擅长的方面，很难去定位。但按照基本的处理危机的水平，协会本身还是有初步评判标准的，剩下的，就是靠日积月累的功勋。 而且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伊蕾娜也不傻——早在知道琴离开贝阿朵莉切的故事的时候她就看出了很多违和的地方。 最违和的地方莫过于琴怎么可能如此轻易逃出贝阿朵莉切那个地狱，这肯定有人的默许才可能做到。 现在看来，那个默许琴逃出去的人应该就在自己的附近，说不定就一直跟着琴。但琴又说附近根本没有魔法波动——难不成真得有人可以瞒过琴的眼睛释放魔法？ 不应该吧……就琴那匪夷所思的感知力，怎么可能瞒得过去。 而且那个人为何要帮自己，因为琴？ 想不明白……真得不明白。 算了，想不明白就先不想了。琴或许知道的更多，我知道的信息太少了，再怎么去想也是瞎想。 “你们两个怎么全在发呆呀，这就是夫妻相吗？”艾姆妮西亚在伊蕾娜面前挥了挥手，把伊蕾娜从思索的状态拉了回来。 “你一点都不惊讶让我连说的兴趣都没有了。”伊蕾娜吐槽道。“你知不知道对讲故事的人来说，正反馈很重要的。” 你来点表示呀，你一点表示都没有我感觉我在白讲，那我可不就不知不觉要发呆了嘛。 “啊——哦——哇——”艾姆妮西亚似乎在配合伊蕾娜表演，惊讶地捂住嘴巴，“斯国一！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我们该上路了，要不然，明天都到达不了下一个王国。”伊蕾娜说道。 第162章 旅行中的记事 在大抵是快步入深夜的时候，众人终于是来到了下一个王国。 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拖着已经疲倦的不能再疲倦的身子，三人终于来到了这个王国的便宜旅店，为首的伊蕾娜有气无力地推开旅店的前门，伴随着开门，门上的风铃沙沙作响。 旅店一般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在前台，一位带着金丝眼镜的青年在不断擦拭着手里的怀表，见到有客人入内条件反射地说道：“欢迎光临福泰隆旅店。” 看样子，他就是这个旅社的前台。 但稍后，这位青年看着一男二女的组合小愣了一下神。 手中擦拭怀表的动作都慢了半分。 作为一个具备数年营业经验的老手，青年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此情此景，他立刻拿出了他心目中的最佳方案。 “需要开一间大房吗？隔音效果绝对不错。”青年笑道。“如果你们想四周的房间没有邻居我也可以安排。” 伊蕾娜下意识还没听懂什么意思。 毕竟白天太疲惫了，先是战斗，然后赶路。现在都感觉要人魂分离了。 只听见隔音效果不错这个字眼就觉得这个旅店挺有诚意的。如果价格便宜点就再好不过了。当然后者才是重点。 “多少钱？”伊蕾娜问道。 “如果需要追加特别服务，价格会高一点，放心，无论是酒还是其他情趣物品保证满足客人的任何需求。”青年流利地说道。“这方面，我们是专业的。” 额…… 你这服务正经吗？ “不需要这种服务。”伊蕾娜摇头说道。这旅店怎么感觉这么不正经，我也没选择什么特别的旅店呀。 青年面露遗憾，但很快又说道：“单间大房3银币一晚，客人需要住宿几晚？” “有一银币一夜的小房吗？” “小房……可能有点为难吧……”青年想象了一下小房的小床，有点无法想象这床会不会因为剧烈运动散架。 一定会的吧！ 没想到这个双飞的男人这么抠这么穷的吗？连大房都租不起，真不知道是怎么拐到两个这么清纯的女孩的，看不出这个人有啥人格魅力呀。 难不成漂亮的女孩子都喜欢这种面瘫的穷逼吗。不公平，真得不公平。 “为难？”伊蕾娜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思路了。怎么滴？小房睡着有什么为难的，我天天睡小房也没见着落枕呀。 还是说这个王国习俗里就有不睡小房的传统？ 我才不管——想坑我钱，上帝来了也得调头。 “两间小房先住一晚，这是银币。”伊蕾娜没有给老板继续发言的机会，将银币交纳出去。 听到两间小房的字眼，青年疑惑地看着面无表情的琴——原来你喜欢夜袭的刺激，玩完一个再到另外一个房间玩，是我狭隘了。 琴满是疑惑地看着这个旅店前台露出了我懂了的表情，心里更疑惑了。 奇怪的国度……奇怪的人……处处都是奇怪。 …… 两个房门挨得很近，在和艾姆妮西亚对今日告别后，琴和伊蕾娜开门来到了自己这边房间。 一路风尘仆仆地赶路，伊蕾娜感觉自己骨头酥麻地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把魔法帽随手一抛，然后就躺上了床。 原本她还打算洗个澡的。 但现在她只想一睡不醒。 先是夏娃，再是该隐，那神秘的白光——真是累死本美少女了。 很快，躺在床上的她就响起了呼噜声，明明魔法灯都没关，就已经入睡了。 在琴轻轻地熄灭房间的灯后，整个房间便进入了黑夜的沉寂，哦，还有轻轻的呼噜声——琴在硬邦邦的地板上轻轻躺下，看着天花板，一直在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原先的他或许根本不会刻意去想，毕竟对他来说，活过今天就是赚到，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但这一次，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如芒在背的感觉，毕竟这是一种全新的感觉，那是胜过紧张的情绪。 一定要拿一个词去形容的话，就是感觉他正在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推动着走向前去。 遇见谁，要完成什么，要去抵达什么，似乎都被安排好了。 如果是以前的他，他完全也不会感到紧张，毕竟烂命一条，也没有什么好去珍惜的。但此时此刻……不得不说，他有了些许害怕。 而害怕的源头…… 琴看向已经熟睡的伊蕾娜，地板上看不到她，但已经足够感知到了。不得不承认，原本对什么都无法感到恐惧的他，在看到该隐伸出魔爪抓向伊蕾娜的那一刻他慌了神。 那一刻，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大意与无能。 明明已经对恶魔足够熟悉，却还是被该隐略施小计就打乱了步伐。 这种情绪到底是怎么诞生的，琴已经不想去探究了——这很难去想明白，想不明白就不想，这是伊蕾娜教会他的大道理。很多东西，根本就无法讲清楚。 他不断思考的是，以后遇见这样的情况应该怎么办。 恶魔会注意到他，因为德鲁伊的气息不可能被忽视——他家乡背后的那群魔女也在注意他，她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琴却连她们的目的都不知道。 这种被裹挟推着走的感觉很不好受。 以前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而现在这种感觉愈演愈烈。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下一次，下一次遇见同样的情况，琴又该怎么办……他无法想明白。他不惧死亡——在这之前还十分渴望死亡，但现在，他开始畏惧起了自己的无能。 他在害怕……他身边人因他而死。 就和那个因为他善意施舍金币而暴毙街头于勒一样…… 他无法想象真正到了那个时候，他会不会彻底疯掉…… 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比之前没有任何目标随意活着更加糟糕。 该怎么办…… 当一个人开始计较起得到，那么就代表他开始害怕失去——他重新开始思考起之前一直坚持的信仰，唯有一无所有，万念俱灰，才能避免失去，避免失望。 得到，真得是正确的吗？ 第163章 梦留下的足迹 这里是哪里呀？ 周围雾蒙蒙的一片，让人完全看不清四周。 伊蕾娜试图用魔法去驱散这片迷雾，却发现自己完全使用不出任何魔法。在这里，感受不到任何魔力，自然也无法调动魔力。 “我这是在做梦吗？”伊蕾娜自言自语道，这还是一个清醒梦，真是难得。 伊蕾娜伸出手，在这片雾蒙蒙的天地探索起来。如果不这么做，她觉得自己很容易在这个地方被绊倒。 不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为啥我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真是什么都看不到。 就在这个时候，这片浓雾稍微散去一点点。一个残破的场景从伊蕾娜眼前闪过——那是，那是…… 明明自己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是什么场景，但却在下一刻自己遗忘掉了那个场景是什么。 然后，四周又进入雾蒙蒙的一片。 真是奇怪的地方，好无聊哦，要不我还是换个梦做吧。 伊蕾娜正这么想着，眼前却闪过自己被该隐袭击，然后一道白光在她眼前乍现，随后该隐被白光吞没的画面。 与之前不同的是，她看清了是什么在散发白光。之前她在被该隐袭击的时候，大脑因为恶魔的魔法迟缓了数倍因此根本反应不过来是什么在发光。 而现在，作为一个旁观者，她终于看清了发光的具体物体。 那是一张牌，塔罗牌。 那个“世界”的字样让她莫名感到熟悉。 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情，伊蕾娜早就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张牌了，只是莫名熟悉罢了。 那一股熟悉是潜意识的熟悉，但具体的，无论怎么回忆，就如同这一片怎么也挥之不去的迷雾一样，看不真切。 似乎……是谁给自己占卜来着？ 伊蕾娜很想努力去回忆那张给自己占卜的那人陌生的面孔，努力想透过迷雾看清那人的身份。 但失败了，伴随着大脑的一阵轰鸣抗议，她险些脱力。 “直面过去，创造未来，改变命运。”在那一阵轰鸣声中，伴随着一个有些熟悉但却回忆不起来的有些空灵的女音。 我见过这个人。 究竟在什么时候？ 伊蕾娜自觉得自己的记忆不差，毕竟魔女考核她的笔试成绩名列前茅，如果她记性不好，那些复杂的魔法咒语，魔药配比根本不可能记住。 但此时此刻，这种熟悉却让人回忆不起来的感觉让人焦躁厌烦。 “你是谁？”伊蕾娜下意识道。 随后她就有些自嘲，这就是一个梦，问了就会有答案吗？好好笑。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道空灵的声音回答了她。 “这没有意义，梦醒时你就会遗忘。” 还真回答了。这是哪位魔女大能，梦境魔法的造诣如此高超。在伊蕾娜所有的知识储备里，梦境魔法造诣最高的，有且仅有那位早就过世多年的梦之魔女。 也就是当初芙兰施展的梦境魔法的创作者。 “那你来我的梦做什么？”伊蕾娜反问道。 这不是胡闹吗，反正我什么都记不住。睡个觉都不安心。您就是吃饱着撑着没事去别人梦里溜达溜达？ “纠正，是你闯进了我的梦。”空灵的声音回答道。“虽然原因是我造成的。” 听不懂一点，谜语人能不能滚呀。 说话不能好好说明白吗…… 就当伊蕾娜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一股不可抑制的疲惫涌了上来，我在梦里居然也想睡觉，还有没有天理了。这不符合生物学。 “虽然记不住，你能告诉我你名字吗？”伊蕾娜拼尽全力好奇地问道。 她就和艾姆妮西亚性格完全不一样，后者是不该问的就坚决不问，她就是叛逆，好奇就问，丝毫也不顾及好奇会不会害死自己。 “我有很多的名字。” “奥菲利亚。” “伊莎贝拉。” “或是……” “贝阿朵莉切。” 前面的名字伊蕾娜一点也不熟悉，直到最后一声如同炸雷，让伊蕾娜瞳孔猛然睁大。 贝阿朵莉切…… 会是巧合吗？不可能的吧。 但伊蕾娜已经无法思考更多了，思绪戛然而止。一阵无法抑制的睡意让她闭上了眼，再一次睁眼时，伊蕾娜看到了昏黑的房间，陌生的天花板。 我这是从梦里醒来了？ 我刚刚是梦见了什么来着？好像有什么事情特别让我震撼的，因为震撼而流的汗还挂在脸上。但为啥我现在全忘了。 伊蕾娜努力回忆刚刚做梦了梦见了什么，但只能回忆起似乎自己在一片迷雾里走，然后就什么都回忆不起来了。 “怎么了？”伊蕾娜正严肃思考着，却被房间内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 “琴，三更半夜你不睡的吗？”伊蕾娜对着床下说道。 说起这个就来气，就喜欢躺木地板，说什么这样才睡得着。 伊蕾娜也不想去强行纠正琴的心理阴影了，毕竟她也有不舒服的东西，她会去厌烦那些强迫她改变的人，哪怕那人是善意的。 但不妨碍她会感到有些不爽。 “我该说你一惊一乍的把我吵醒了吗？” “你睡眠好浅。” “这倒也不是，毕竟我得确认该隐是不是潜入了你的身体；虽然概率特别小，但我得打起十二分状态在这几天好好确认。” 突然那一股不满就消失了。反而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还有点心酸。 “琴，听我说，能满足我一个小愿望吗？”伊蕾娜说道。 “说说看。” “你上来陪我睡。我受到了惊吓，有点睡不着。” “说谎，明明你回来的时候半分钟不到就睡着了。” 我恨你是块木头。 我这不是找个理由吗？答案递给你了抄作业都不会。 我一个女孩子容易吗？ “那我下来陪你睡？”伊蕾娜有些阴沉道。 琴沉默了。 “那你就是答应了。”伊蕾娜流利地卷着被子滚下床，砰得一声摔在地板上。好痛。 但偶尔躺板板好像滋味还不错。 伊蕾娜的谜之操作让琴一下子整不会了。 就这样，两人躺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 如果这时候有旁人的话，一定会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都是精神病。 第164章 人与恶魔 “我都下来陪你躺板板了，不来点表示吗？”伊蕾娜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你看我一个这么免疫力这么低下的弱女子，躺板板着凉了怎么办？你知道你该做什么吧。”伊蕾娜继续道。 弱女子？ 琴有点疑惑，想到当初有商贩坑她钱，她恨不得掏出魔杖把商贩变成青蛙，嘴里还能同时三分钟输出不重样的饶舌，这和弱能扯上什么关系。 武能安邦，文能退敌——简直就是奇女。 见琴还是无动于衷，伊蕾娜愤愤地咬咬牙。一脑袋撞上琴的那边，却撞到了琴硬邦邦的头——好痛好痛，你练铁头功了是吗？ “安慰我，立刻马上。”伊蕾娜委屈道。 “不哭不哭，睡一觉就不疼了。”琴平淡地说道。 “你当我三岁小孩吗？” “你刚才这举动不比三岁小孩强多少。” “你……” 气死我了，原来刚才或许是骗琴说睡不着觉的，现在是真睡不着了。我堂堂星辰魔女芙兰得意大弟子，智勇双全，美貌无双，风华绝代，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见犹怜，天下第一美少女灰之魔女伊蕾娜还办不了你是吗？ 伊蕾娜腾空而起直接一个飞龙在天，然后一个龙战于野躺到琴的身上。 正常人被这么一下，说不定晚饭都要被挤出来，但对于琴来说，遭殃的是伊蕾娜——他身体为啥也这么硬。 痛死了。伊蕾娜刚才那一番操作让她觉得自己摔在了地板上。 “伊蕾娜，你又喝酒了？”琴无奈道。“都向我保证过以后再也不喝了。” “我没有喝酒。倒是你，感觉怪怪的。” “很怪吗？” “你有心事，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伊蕾娜如是说道，躺在琴怀里就跟躺地板一样。“想想看我们认识多久了？” “没记过。也就将近两年吧。” “原来都已经两年了——你知道吗？两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尤其是对于我们这样的旅人来说，见证的足够多了，改变的就足够多了。” 琴沉默不语。 “有什么烦心事都可以找我倾诉哦。什么都闷在心里，会得病的。” 就比如你现在这样，为了救你这个病，我可是煞费苦心。 “你想听吗？你觉得不会想听的。”琴说道。 嘿我这脾气，你都这么问了，那我就必须听一听了。 “实话实说，我有点后悔。”琴说道。 “后悔什么？”伊蕾娜不解道，你也喜欢谜语人吗？不对，我为何会下意识说出“也”字。 “我会后悔，也许当初我没答应和你同行该多好。”琴直白道。 这个家伙知不知道说出这句话多么伤女孩子的心。真是一点感情也不懂的情感白痴。但也正是完全出于真情实意，琴完全不会虚伪——至少，和他有过深入交流的人，他都不会虚与委蛇。 “这样，你或许就不会有任何危险。”琴说道，“你猜得到，无论是德鲁伊，还是该隐，还是我故乡那些魔女，他们都是冲我来的。这些危险，本来就是我该承受的——和我同行，是有生命危险的。” “但我现在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琴说不出话来。 那未来呢？ 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 琴思考了很久，甚至想过要不就直接不告而别。这样，虽然很不负责，但至少……结局会是好的。 活着多好。 像她这样的人，活着，总能遇见更有价值的事情。 但琴却不知道为何不知从何起，他已经完全做不到随心所欲去遵从理性去放弃。自己真得可以有感性吗？ 有些时候，当做出一个决定后，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琴，你知道人与恶魔最大的不同吗？”伊蕾娜突然问道。 “不知道。” “人有心。”伊蕾娜说道。“有心，就会有感情，就算你不也许很多时候不明白，但你有。” 气氛突然就有些沉默。 “琴，你是受害者，没有必要把那些施害者造成的伤害怪罪到你的身上。退一万步说，即使要怪，也要怪这是我的选择。听到你说你后悔了，我说实话有些难过。” “现在，其实你可以重新做一次选择。”琴说道。“你有这样的机会。” “那么，这就是我的选择答案。”伊蕾娜鬼使神差地翻个身，将嘴唇轻轻合上了上去。 …… “隔壁在做什么呀？”艾姆妮西亚因为白天的事情搞得睡眠也很浅，你懂那种身体很疲惫，精神很兴奋的感觉吗？ 一点点风吹草动就醒了。 艾姆妮西亚将耳朵轻轻贴到墙壁上——这咚咚咚的到底在干什么？ 她单纯的脑瓜开始飞速检索所有的可能。 不会……不会是在造孩子吧？ 造孩子有这么大动静吗？不知道呀，我有限的知识没有告诉我这些。 艾姆妮西亚感觉自己脸突然热得很厉害，满脑子不可抑制想象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真是大惊小怪的，夫妻俩造个孩子怎么了。 艾姆妮西亚自我劝说道，然后重新躺回床上去闭眼。 不对不对，旅行途中怀了那怎么办？艾姆妮西亚突然睁开了眼，我是不是应该去敲门提醒一下他们这件事情。 万一他们就是一时冲动——冲动带来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但敲门打断他们是不是不太好。 艾姆妮西亚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最终还是坐立了起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艾姆妮西亚眼神坚定得想加入魔法统合协会，从床上下来。 然后一鼓作气来到隔壁的房间的房门前。 稍稍缓了一口气后，抬手敲了敲门。 但不知道是不是门质量不好，还是说故意设计成这样的，艾姆妮西亚在推开自己的门的时候也感觉好轻松，门的锁跟摆设似的。 门被艾姆妮西亚一敲就开了。 然后艾姆妮西亚就看到一坨不可名状的黑块块在地板上……由于是黑夜，她完全看不清。 但这不妨碍她大脑开始脑补。 “对不起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呜呜呜呜。”之前坚定的决心在这一刹那瞬间消失了，跟尴尬比起来，这点决心算什么。 艾姆妮西亚飞也似地逃走了。 连门下意识都没关。 第165章 冰封之国其一 “艾姆妮西亚，你发烧了吗？为啥感觉你怪怪的。”伊蕾娜关切地询问着身旁的艾姆妮西亚。 平日里元气满满的她现如今沉默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眼神好像死掉了一样。 “伊蕾娜，我第一次，希望我那个该死的诅咒还在。”艾姆妮西亚沮丧地说道，“好让我忘记昨天发生了什么。” 额……也没那么夸张吧……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记得昨天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呀，至少艾姆妮西亚不小心推门进来的时候。 不就是啵个嘴吗……又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其实……”伊蕾娜刚想出口解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像我这样的人就应该在街角躺着……我下次不敢了……”艾姆妮西亚诚恳不断鞠躬道，面如死灰，看样子真得有死志。 要不要这么夸张。 “其实……” “其实我知道我还欠下不少债务，尽管现在我一无所有，但我还是会坚持还完欠款再自杀赎罪的。呜呜呜。” “其实……” “啊啊，别打我……”艾姆妮西亚抱着头痛哭流涕。 “够了！！！”伊蕾娜捏紧了拳头，“给我闭嘴。” 同时她对艾姆妮西亚释放了缄默魔法，成功封上了艾姆妮西亚的嘴巴。 这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终止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而且我没有你想得那么斤斤计较。”伊蕾娜说道。之后她话里长话里短地解释了昨天的事情——如此这般，如此那般。 终于，在伊蕾娜苦口婆心的循循劝导下，艾姆妮西亚终于不觉得自己尴尬地可以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了。 在确认艾姆妮西亚不会再“发癫”后，伊蕾娜对其解除了缄默魔法。 就在这时。 “止步。”在前方引路的琴突然说道。 伊蕾娜和艾姆妮西亚立刻令行禁止停下。 不要问原因，停下就是。不然你死了都没地方喊冤的——琴不会无缘无故无的放矢的。 “前方的气候不对劲。”琴说道，“大夏天的，为何气温会到达零下的地步。” 之前伊蕾娜和琴没有走过现在这一条抵达信仰之都伊斯特的路线，尽管之前去过信仰之都伊斯特并被拒之门外，但从伊斯特出发来到边境之阿尔贝德是走的另外一条路线。 而之所以换条路线——纯粹是已经走过的路再走一遍那不是浪费青春……不看看别的路的风景那不是亏大发了。 “改变气候的魔法？”伊蕾娜下意识问道。 “魔法可以做到那种地步吗？”艾姆妮西亚下意识反问道。 太夸张了吧，改变气候耶。 “你没去过水之乡罗切斯蒂……改变气候的魔法当然是存在的，只是……代价很大而已。”伊蕾娜说道。 “那里我没感受到生机。去看看吗？”琴问道。 那必须得去看看呀，不说绕路要费多少时间，遇到奇遇不去看，那你出门旅行干嘛，不如在罗贝塔养老。 “我要去我要去。”伊蕾娜兴奋地说道。 “我没意见。”艾姆妮西亚附和道。 三人在做好准备，启程前往琴口中的气候异常的地方——随着队伍愈发接近，体感温度就愈发冰冷，如果没有伊蕾娜提前释放的保暖的魔法，此时伊蕾娜绝对换上了冬装。 你要知道，现在是夏天。 这也太夸张了……看样子前方的王国大概很喜欢冬天才是。 在步行几百步后，众人终于看到了那一片区域。 一片银白色，不论是树，还是建筑物都被冰包裹着，整个王国俨然是一座沉默的冰封王国。 街道上，有不少人形冰雕。那些冰雕栩栩如生，所有人的表情一览无余，都充斥着绝望与惊悚。 看上去，就是活人被魔法直接冰封住了。 好吧，他们大概不喜欢冬天。 “收回我之前的话，并非没有生机，而是没有正常的生机。”琴说道，看着眼前的冰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冰雕里的人，似乎还活着。” 由于是远距离感知，发生了误判也纯属正常。 我稍稍有些失误，让你知道我没有开挂。 “都冻成这样了，还活着？”艾姆妮西亚不敢置信地拿着骑士刀刀柄（当然是新买的，钱还是伊蕾娜垫付的，她正在努力还债）敲了敲这个冰雕的脑袋。 “一定程度冻结时间的魔法，施法者绝对是一位资深的魔女。”伊蕾娜说道。她做不到这种程度的冻结魔法，或许给她数年时间去钻研就能做到了，但现在，她完全做不到。 “冻结时间？那岂不是可以长生不老？”艾姆妮西亚反问道，“魔法也太万能了吧？” “魔法是很方便没错，但长生不老还是太夸张了。”伊蕾娜说道。 “这种魔法也有时间的限制，如果解冻太晚，里面的人真得会死的。目测也就最多冻结三年吧，超过三年，就真是冰雕了。而且用这种魔法去变相‘延寿’……啊哈哈……大概因为变成冰雕留下的冻伤后遗症导致折寿会更多吧。” 伊蕾娜用自己渊博的学识企图去改变艾姆妮西亚对其的刻板印象。 老是让她觉得琴懂得比自己这个正牌魔女多得多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原来如此。伊蕾娜懂得好多。”艾姆妮西亚说道。 对，就这样多夸夸我。 “会不会是琴告诉你的。” 喂喂——你这话什么意思……在你眼里我真就是一个学术小白吗？我都这么努力都没能扭转在你心目中的印象吗？ “噤声。”琴突然说道。 两人立刻闭嘴，比使用了缄默魔法还靠谱。 随后，众人就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残破的身上长满藤蔓的类人“怪物”缓缓从前方走来。乍一眼就觉得让人直犯恶心，刚吃的早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小别致，你可真东西。 在看到三人后，那个类人立刻举起手中的魔杖，随后几束湛蓝色的光线二话不说直直冲向众人。 见面就是必杀技。 第166章 冰封之国其二 有没有搞错，见面就打。怎么人人都和夏娃一样。 伊蕾娜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召唤出扫帚飞向高空想要躲过那道向她袭来的冻结光束。用膝盖想都知道，把这个王国搞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看样子是个人才对，但样子也太狰狞了。 伊蕾娜本能想要快速回击，想要出手施法回击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已经被琴按倒在地上了。她的魔杖已经被被琴硬生生掰断，正呜呼哀哉地躺在阴暗的角落，而那个怪物已经丧失了行动力。 “发生什么事了？”伊蕾娜疑惑道。 “啊？伊蕾娜你没看到吗？在刚刚那光束袭来的片刻，琴就一下子就把那光束掐断了，然后冲到了那家伙面前一拳打倒了。”艾姆妮西亚说道。 刚刚我就下意识躲个光束的工夫，这个类人就放倒了？ 这才几秒…… 你这样显得我很失败。 “为啥伊蕾娜要这么震惊呀？这不是基本操作吗？对琴来说……”艾姆妮西亚说道。“我以为你已经司空见惯了。” 为啥我感觉你比我还了解琴似的…… 也是，她才认识琴没几天，就看到把她压着打的夏娃被琴像个沙包一样打，看到那个为所欲为能够屠国的该隐也被琴按着捶，现在放倒个类人怪物怎么了。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她还有一定的理智。”琴说道。 “杀了我……快……”那个怪物发出粗糙的声音，“快……” 随后它又丧失了理智，但因为它的魔杖被琴硬生生掰成了两半，没有魔杖魔法师就释放不出魔法，所以现在只能无能嘶吼。 琴快速思考了他所有的知道的知识，脑海里想到有一条症状是对应得上目前这个怪物的特殊状态的。 随后琴手脚并用麻利地用身上的绳索把这个类人怪物给捆了起来，再给它吃了好几个它最爱吃的大嘴巴子，它表现得可高兴了，流着哈喇子幸福地睡着了。 这时，走近看的伊蕾娜才真正看清这个怪物的模样。 要不是这张脸还保持了人的模样，伊蕾娜真得会觉得这是某个怪物实验博士缝合的怪物。那些怪异小说不都是这么写的嘛。 非常符合伊蕾娜对缝合怪的刻板印象。 “你不直接杀了它吗？看样子它就是把这个王国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伊蕾娜问道。 杀人伊蕾娜或许还会有些负担，但杀这种类人负担就小了很多。 “任何时候，都不要主观臆断，她是一个魔法师，至少曾经是。”琴如实说道，“要是我们再晚来几天，或许她最后的意识也会消失了。刚才，她看到我冲来，故意压制了自己的行动本能让我顺利把她擒拿。” 心里突然平衡多了。 我还以为你真得就随随便便手撕魔女，多少对这个站在魔法领域高峰的职业有些不尊重了。 今天你能手撕魔女，明天就能干什么我想都不敢想。 世界上最厉害的职业在你眼里一点尊严都没有。 “所以，她到底怎么了？”伊蕾娜继续问道。 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真得就是被怪物博士缝合的？ “一种病，患病的人会染上瘟疫一样的症状，然后肌肤长出奇奇怪怪的东西。如果这个人魔力强大，这些魔力会反客为主占据人的躯体然后控制人进行无差别攻击，在贝阿朵莉切，这种病叫‘狂魔症’。” “你那边有这样的病人吗？” “少见，一般有这样的前期症状就被执法队处决了，根本没机会发病。” 额…… 还真是物理性质地消除疾病。 “一般这种病是由魔法渣滓污染引起的。”琴说道，“所以，需要去净化她身上的沉淀的魔法渣滓——但她已经晚期了，恐怕光是净化已经做不到康复了。”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家伙就是导致这个王国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那你为何还要救她。” “眼见为实，真相需要探索。她如果是无恶不作的坏人，刚才她不会下意识留手让我如此顺利擒拿。”琴继续道，“当然，我们还要找到更多王国发生了什么的证据。” …… 咳咳咳…… 路德拉从昏迷中转醒，却发觉自己正躺在一个房间里，她刚想摆动四肢，却发现自己的一只手没了，同时一只脚也没了。 而且，一只眼睛瞎了。 她存留的意识告诉她，她在写完那封“自尽信”以后就陷入了昏迷，之后在迷迷糊糊之中，她看到了一个人，并请求他杀死自己。 那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天堂的天使为啥还把自己整成这副模样。 哦，说不定自己来到了地狱，有这样的待遇也可以理解。 据说去地狱都要献上身体的部分去取悦看门人。看来我的躯体就是这么被夺去的。 “哎哎，你醒了？”艾姆妮西亚惊奇道，原来都这样了人还可以活呀。 这个被琴救回来的魔法师，几乎身体各个部分都有残缺，而就琴都说法，那些部位都因为魔法渣滓腐化得太严重了，不得不去去掉。 好在她的重要器官，主要是心脏，大脑腐化程度没有根深蒂固，尚有回转的余地。 但即使如此，身上大部分器官都进入衰竭的她也没几年可以活了。当然，如果找到医术更加高明的魔女那另说，但这样具备“起死回生”能力的魔女岂能是这么容易找到的…… “你是地狱的恶魔吗？”路德拉下意识问道。 “恶魔，可以吃吗？”艾姆妮西亚天真道。 …… 你成功杀死了比赛。 路德拉也不再问什么，呆望着天蓝色的天花板，恢复自己的体力与神志。 随着路德拉逐渐恢复神志，在确认自己可以随意动左手时，她开始确定，自己还活着，虽然不知道什么自己都已经这样了还活着，但的确是事实。 应该是被人救了吧。 就当她继续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被缓缓推开了。 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她有残余的印象，正是迷迷糊糊之间拜托其杀死的自己的人。 第167章 冰封之国其三 关于这个王国被冰封的故事还要追溯到几年之前。 有那么平平无奇的一天，这个本该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国度突然蔓延开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瘟疫。 无论使用什么魔药，去使用什么高超的治愈魔法，这种瘟疫都能在短短数日带走人的生命。一旦沾染，就代表着死亡。 一时间，整个王国人心惶惶。面对这样的浩劫，一些聪明人的人尽早离开了，期望能收到其他王国的收留，而更多的人却来不及离开。 毕竟大部分人的根在这里，不是所有人都具备离开的资格的。 人们对这样的瘟疫束手无策，在恐惧之间，他们把怒火投向了王国唯一的大魔女路德拉。声称是路德拉释放了这样的瘟疫，给王国带来了灾祸。 毕竟，这样恐怖的瘟疫，有且仅有像路德拉这样的资深的大魔女才有可能释放。深处于恐惧之中的人们需要的从来不是真相，而是释放压力的出气口。 而路德拉只是很荣幸成为了出气口罢了。 即便被整个王国埋怨，平日里很尊敬她，把她视作恩师的国王开始疏远她，往日那些得到路德拉恩惠的邻居也开始唾弃她，她还是在时时刻刻去钻研这场瘟疫的源头。 她不想管别人的观点，她只知道，她诞生在这个王国，就要为王国做到自己所能的一切。 她的老师几年前已经过世了，把这个王国托付给她，她不想辜负老师对她的信任。 探索污染源是这个王国唯一生存下去的方法，如果不去发掘源头，这个王国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死城。 但哪怕路德拉穷尽毕生所能，也仅仅也只能探究到污染源来自于这个王国赖以生存的河水，里面含有大量有害的魔法污秽，很显然是上游某个王国炼制魔法所投放的废弃物。 而在这个河流的上游，有且仅有一个王国。 信仰之都伊斯特。 哪怕知道了瘟疫的源头，研制出解药遥遥无期——但时间不等人，整个王国已经几乎所有人都染上了瘟疫。 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她对这个王国施展了冻结魔法，让时间静止在此刻。好让她能有时间去研发解药——但人们不理解，他们以为路德拉终于显露出了她的爪牙，所有人在绝望中被路德拉变成了冰雕。 在大约一年后，路德拉终于是研发出了解药。 她将解药变成了一场雪洒向整个王国之后，就逐渐丧失了意识。很久以前她就发觉自己已经逐渐被这些魔法污秽感染了，是凭借意志力的支撑让她完成了研发解药的工作。而现在，污染已经加深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她连自杀的意识都瓦解了，更不要说帮王国解冻。 她在很久之前就预料到了会有今天的结局，早早写好了“自尽信”，在料定最坏的结局后，要求后面的人来杀死自己，同时她准备好了针对自己的致命弱点。 而这，这就是整个冰封之国的真相。 一切的结局本该注定是死亡的，就连路德拉都没想到自己还能再醒过来。只是断手断脚瞎眼的，真是颇为狼狈。 “外面已经逐渐解封了。”伊蕾娜说道，伸手递来一瓶黑漆漆的魔药，她看到了路德拉遗留下来的“自尽信”，上面说明了冰封之国的由来，以及路德拉嘱托的事情，上面还附有解除冰封魔法的咒语。 她之前将解药研发出来的时候，就几乎没有余力去解除魔法了。 “谢谢。”路德拉接过伊蕾娜递来的魔药。 不用说，这是对方配的针对她这样情况的特效药。 自己身体的情况自己最清楚，当初自己研发的解药对自己这种感染已久的人根本没有效果。这种药，显然是对方配的。 她丝毫没有怀疑地喝下药，原本体内的疼痛感稍微缓解了半分。 “谢谢你救了我。”路德拉说道。 “要谢就谢琴吧。”伊蕾娜说道，“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的，你应该也心知肚明，你身体很多东西已经无法挽回了。” “其实我本该死了。”路德拉轻笑道，像这样半死不活活着有时候不如死掉，但你总不能去埋怨对方为什么要救自己。“无论如何，请收下我的感谢。我没有什么可以答谢的，你应该也是魔女吧。” 伊蕾娜点点头。 “虽然称不上什么答谢，在那能找到我留下信件的房间，里面书架上放着我对魔法的一些感悟，和我老师的一些笔记。你可以全部拿走。” 如果不救她，伊蕾娜也可以全部拿走就是了。毕竟东西就在那，又不会长腿跑掉。 但路德拉也拿不出其他的什么东西。 “路德拉，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这个王国的恶魔，给我出来！”在门外，响起了喧闹声。 “我们要把这个祸害王国的人处以极刑！” “杀死路德拉那个恶魔。” 看样子，那个解封魔法解封得格外快。 伊蕾娜也就施法过去十分钟而已。 不过，这里的人对路德拉的怨恨比解封弥漫得还要快。 路德拉当然也听到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似乎在假装不在意。 “值得吗？”这句话是琴问的，然后他把路德拉写的自尽信当着她的面划了根火柴烧掉了。 “做了再去问值不值，总是有点愚蠢不是吗？”路德拉轻笑道，“至少在做之前，我的想法是觉得值得的，而现在的想法嘛——已经不重要了。” “换一个问题，今后你想做什么？”琴继续问道。 “你们再给了我一条命——我还想好好活一会儿呢。”路德拉说道，“请再帮我个忙吧，把我送到最近的魔法统合协会分部，我在那还有些朋友认识。” “我想，我会在那，最后散发一点余热，但愿我的离开，是我对这个王国做的最后一件好事。” 第168章 冰封之国其四 “尊敬两位旅者，请问你们还有什么特别的需求吗？”国王静坐在他的王位上，但面对下方两个旅人，却没有丝毫王室的架子。 毫无疑问，在整个王国被解冻的那一刻，伊蕾娜和琴成为了整个王国万众瞩目的英雄。国民都认为是他们从恶魔路德拉的邪恶魔法中拯救了自己。 无论是真情实意，还是出于政治需求，国王都对这两位救世主尽到了最高的礼仪去对待。 “我们要继续去旅行了。”伊蕾娜说道。 在之前，除了大量金币的酬谢，国王还诚意十足地恳请琴和伊蕾娜留下来担任王国的御用魔法师和骑士军队队长，给足了国王般的待遇希望他们能留下。 一方面是对他们拯救了王国的报答，另一方面也是为这个被瘟疫被冰雪摧残的王国提供底气。 “这样呀……”国王看上去不免有些不开心，但也没多说什么，“还有什么是我们应该做的吗？不用客气。” “我们想带走路德拉。”伊蕾娜继续道。 “带走那个恶魔？”国王看上去有些不悦道。 “声明一点，她不是恶魔，其实你们是因为她获救的。”伊蕾娜说道，“其实我已经强调很多次了。” 但哪怕伊蕾娜强调再多次，人们不愿意相信的事实他们还是不愿意去相信。 路德拉是瘟疫的根源，是把他们冰封的罪魁祸首这种思想观念他们根深蒂固。比起这个，他们更愿意相信是两位救世主不愿意扬名，希望默默地做好事不留名找的借口。 所以，真正的英雄如今苟延残喘地仍旧背负着骂名。 “其实我知道。”国王叹息道。 你知道？ 伊蕾娜有些讶异。 “是，我很熟悉她，知道她的品行。”国王像是追忆地说道，“而且，作为一位魔女，如果她想害死我们，有更多的方法，而不是传播瘟疫。” “那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作为国王为何不发声呢？为什么不为她去平反呢？”国王说道，“你觉得，现在我去说，人们会相信吗？哪怕我是国王。就连你们这些拯救了我们的大英雄人们都不愿意放弃他们心中固有的偏见，我这个名义上的国王说的话，他们会信吗？” “那之前呢？之前她被误会的时候呢？”伊蕾娜不接受这样的说辞。 她其实谈不上心地有多么多么善良，但路德拉的遭遇让她打心底感到不满意，哪怕当事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两位恩人，你们今年多大了。”国王突然岔开话题道。 “问女孩子年龄是很没礼貌的。” “也是……如果我不是国王大概会找不到妻子。”国王自嘲道，“我想说的是，在王国和英雄面前，我选择了前者。” “那时候的王国，需要一个支撑下去的出气口——虽然很对不起路德拉，虽然我知道她不可能做这一切，但王国需要这么一个发泄的渠道。”国王解释道。 “所以你牺牲了她？” “是。你可以觉得我自私，我也觉得我不配当个好国王，但公平地去说，大部分人如果坐在我这个王位上，都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整个会面的氛围突然沉闷了下来。 说完这些的国王突然像是卸下了什么负担一样，一下子精神焕发了很多，同时，又感觉老去了几岁。 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说到底还是害怕，如果当初为路德拉平反，国民的怒气会不会撒在国王身上，搞得他王位都坐不了。 他需要路德拉来承担一国之君失职的压力。 说到底……却还偏偏搬来王国的大义，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王国，你还真无法指责他说的错误。 因为如果是你……你的选择，很可能会和他一样。 “是我对不起路德拉，我，王国都亏欠她很多。如果她想要什么，王国都可以给。”国王说道。“但很抱歉，无法为她平反。” 此后国王不再多说什么。 安静得，好像一个雕塑。 …… “空气好清新，感觉又回到了十年前呀。”坐在魔法轮椅上的路德拉感慨道，断了一只手一只脚，瞎了一只眼，她也可以通过坐着魔法轮椅赶路。 只是没有人照看会很不方便。 她身后的三个人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天资卓越的魔法师，可能要好几年才有可能通过魔女考核的门槛成为见习魔女，一位见习魔女需要找到一位足够才情收徒的魔女师从几年认证合格才能成为正式魔女。 当一位魔女逐渐老去，魔法水平逐渐力不从心了，她会选择交还魔女称号成为普通人，或者保留魔女身份成为大魔女但不再具备收徒的资格。 每一位大魔女曾经都绝对是惊才绝艳的魔法翘楚。 哪怕现在已经冠上了“大”字成为了老一辈，魔法造诣也是一些刚成为魔女的人望尘莫及的宗师，她的经验也足够很多人受用一生。 这样的一位大魔女，把自己几乎一生都奉献给了生她养她的王国。 她本该在任何地方都能混得风生水起，在这里却是人人口诛笔伐的恶魔，哪怕，她才是黑暗中提着摇曳烛火的救世主。 最后，还是被驱逐出境。 “我一个一把年纪的残疾人都没说什么，你们沉默什么？”路德拉说道。 “就是有点意难平罢了。”伊蕾娜如实说道。 “伊蕾娜，你为何选择旅行。”路德拉突然问道。 “啊？问这个干什么？” “回答就是了。尊老爱幼，老一辈问问题就不要反问了。” 感觉絮絮叨叨的有点像自己的妈妈，也不知道自己爸妈在罗贝塔过得还好吗？伊蕾娜感慨道。他们好像还不知道琴……不知道爸爸知道了会不会……算了，先别胡思乱想了。 “因为喜欢，所以旅行。”伊蕾娜说道。 “对嘛。作为一个魔女，你不是也有一万种方式活得比到处奔波要好嘛。曾经有后悔过出来旅行吗？” “有时候也有吧……” “但你会后悔最初做出旅行那个决定吗？” 伊蕾娜不再回答。 路德拉平静地看着远方：“人，总有后悔的时候，或是因为过去的错误，或是因为年少的荒唐；但，只要把握好当下就好了。” “无论过去，因为我们不能改变过去。” “不问将来，因为将来，会因为现在的我们而改变。” 第169章 自由之城库诺兹其一 “阿拉阿拉，才十几年没来，这里怎么就成这样了？”路德拉看着库诺兹大街小巷贴满的各种各样的告示发出了阵阵惊叹。 “魔法师去死！！！”“消灭魔法师暴政！”“世界属于三体（划掉）古董堂！” 大街小巷贴满了类似诸如此类的告示。 库诺兹是距离路德拉家乡最近具有魔法统合协会分部的王国，她当年魔女考核就是在这里通过的，回到这，还是颇有一点怀旧感的。 只是这里到处都是的宣传单真是有点败坏风景。 正如这个王国的称呼一样，自由之城，这就非常自由。各种法律管辖都相当不严，可操作空间很多，导致这里是很多罪犯的潜藏地点。 别的地方建立魔法统合协会分部大约是这个地方魔法师很多，或者魔法资源丰富。但库诺兹在这里之所以会建立魔法统合协会分部完全是出于行政治安的考虑。 笑话，一个地方都成为鱼龙混杂的罪犯发酵地了，协会相关部门当然会紧盯这个地方。 其他的魔女考核什么的，这才是他们次要的职能。 在来到自由之城库诺兹之前，伊蕾娜就闻到风声了，说什么这个王国的着名犯罪组织古董堂专杀魔法师，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 现在身临其境，只能说，比听到得还要夸张。 你就是在边境之阿尔贝德那极端歧视魔法师的国度，也不敢大街小巷都贴上这种宣传语的。 “十几年前不是这样的吗？”伊蕾娜好奇地问道。 “应该比现在这种情况好一点。看来魔法统合协会分部有点忙不过来呀，这种小组织按理说早该一锅端了。”路德拉说道。 高情商。 如果是伊蕾娜一定会吐槽那群吃着皇粮的魔法统合协会的职员干什么吃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别的魔法师或许会畏惧这样的恐怖组织。 如今在库诺兹，如果你想避免麻烦，就不该穿魔法师的衣服——这种举动无异于插标卖首大喊快来打死我。 这样招摇过市，伊蕾娜肯定已经被古董堂那群恐怖分子盯上了。 但她不怕。 安全感已经拉满了——这里两个魔女，一个精英骑士，还有一个挂壁，就这个配置，去讨伐一个小王国都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区区一个恐怖组织。 敢来就让他们有去无回。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怖。 路德拉即使都已经这样了，但魔女就是魔女，只要有魔杖，就有灭国的能力。毕竟她曾经释放的冻结魔法功率加大一点就是灭国的魔法。 库诺兹的居民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这四个外来者，看到伊蕾娜雄赳赳的样子，把眼睛又瞥向另一边。 他们心里想的是——找死。 大部分人是无法理解伊蕾娜的底气是哪里来的。 走在库诺兹的大道上的过程非常顺利，一路风雨无阻地来到了库诺兹魔法统合协会分部。 原本伊蕾娜还幻想着古董堂直接过来送死的，也算是为民除害了。但一路上，除了过往行人的目光，就什么都没有了。 看来他们也知道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 没有这个眼力，也不可能有本事潜藏在这个王国作恶那么久。 “就送我到这吧，我给我的老朋友写封信。”路德拉说道，“如果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写信联系我。但我应该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在到达魔法统合协会分部后，伊蕾娜一行人与路德拉分道扬镳了。 毕竟他们还有自己的旅程要走，这里其实已经偏离抵达信仰之都伊斯特的正常路线了，但秉承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把路德拉护送到了这里。 顺便也可以来这个王国观光一下。 不欣赏欣赏那不白来了。 反正艾姆妮西亚的返乡计划也没那么急，她自己都对旅行乐在其中。有些时候伊蕾娜都觉得她都有些“此间乐，不思国”了。 就这样，在恐怖势力鱼龙混杂的王国，有这么一个旅行团到处漫游，那边买个面包，这边买本书。 要不是经济命脉被卡住了，伊蕾娜可能又要大出血了。 这可是恐怖分子云集的国度，这里的宣传册虽然内容不健康，其他地方可是买不到的稀罕货。 但都被琴以玩物丧志的理由拒绝掉了。 慢慢得，日薄西山，三人一直浏览这个王国直到傍晚。 他们决定不在外停留了。 毕竟有自信是好事，但莽起来了就误事了。 你白天可以嘻嘻哈哈的，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夜晚自己视野受限，敌暗我明的情况下被偷袭，即便能反杀，指不定也要受伤。 不要去白白受无妄之灾。 而变故的发生，就在这么一瞬间的事情。 行走在路上的艾姆妮西亚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前方有一个鼓起来的气球。因为天色渐暗，没有看到这个气球的她一脚踩了上去。 被踩扁的气球瞬间漏气，然后弥漫开粉尘。 白色的粉尘直接把艾姆妮西亚笼罩。 在第一时间，伊蕾娜一个后撤步躲开了粉尘，掏出魔杖招来大风驱散粉尘，而琴拔出了佩剑，警戒地看着四周。 但直到粉尘被伊蕾娜用大风吹散，周围也没有敌袭的动静。 “艾姆妮西亚你没事吧？”伊蕾娜关切地问道。 她刚刚确认这粉尘没有毒性。但肯定是具备魔力的——不过短短时间，就算伊蕾娜是魔女也不可能快速解析这粉尘的作用。 “艾姆妮西亚？”艾姆妮西亚似乎还没从粉尘中缓过来，她还眯着眼睛不断淌着泪水，然后不断咳嗽着。 这粉尘物理性质杀伤也挺大的，要不是伊蕾娜驱散得及时，指不定会对肺脏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直接窒息而亡也不是不可能。 “你又失忆了？”伊蕾娜问道。 这个艾姆妮西亚怪怪的。 我叫你，你反问自己名字做什么。 艾姆妮西亚缓缓睁开眼，看到伊蕾娜的一瞬间瞬间两眼放光：“伊蕾娜？人家这是在做梦吧。做梦也能梦见伊蕾娜——哎嘿嘿哎嘿嘿。” 你绝对不是艾姆妮西亚！ 你不会被鬼附身了吧。 艾姆妮西亚在看到伊蕾娜的一瞬间就飞扑了过来但是被伊蕾娜直接一个闪身躲过了这一扑。 为啥那个目光伊蕾娜觉得有些熟悉呀，虽然不是艾姆妮西亚的目光，但自己曾经绝对见过。 “伊蕾娜，你躲什么呀，你不认识人家了吗？”艾姆妮西亚委屈道。 你是？ 艾姆妮西亚不会说这种话的，但伊蕾娜的确认识一个会说这种话的。会以“人家”口吻自称的人在自己交际圈有且仅有一个。 “人家是沙耶呀，伊蕾娜忘记人家了吗？人家好难过……”“艾姆妮西亚”默默地流泪道，然后目光看到了双臂怀抱正目不转睛盯着她的琴。 “哇哇哇——是是是是是是是是你！？”“艾姆妮西亚”企图掏出魔杖，但却发现什么都拿不出来，只能拔出一把骑士刀。 “你是沙耶？”伊蕾娜确认了。 “那艾姆妮西亚去哪了？”她继续反问道。 第170章 自由之城库诺兹其二 “席拉老师也真是的，说是很重要的任务，就这样随随便便托付给人家。”沙耶抱着一个好像装着骨灰盒的盒子走在库诺兹的小道上。 作为魔法统合协会的一员，加入了就得打工，而她的上级就是她的老师暗夜魔女席拉。而她的魔女身份就是席拉授予的。 说起来也许是冥冥中的注定，席拉和伊蕾娜的老师芙兰同出一个师门（她们的魔女老师其实都是伊蕾娜的母亲维多利加），四舍五入那不是自己和伊蕾娜也是同出一个师门？ 此行前来自由之城，正是奉席拉的要求，护送这个“骨灰盒”来库诺兹的港口寄往那边的岛国。据说里面装了很重要的东西，务必安全无误地去送达。而且万千叮嘱，千万，千万不要打开它。 讨厌了……明明是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人家这个还没加入协会多少年的新人真得好吗？ 搞得自己压力暴增。 虽然吐槽是这么吐槽的，但沙耶还是义不容辞地接下了这个任务，因为她的老师根本不可能会顾及她愿不愿意做而选择把任务交给其他人。 说到底，她老师部门下目前可调配的人员里就她这么一位魔女。 就是魔法统合协会内部，魔女也不是遍地走呀……其实席拉负责部门下面还有一位魔女，也是沙耶此行要见的人——她的妹妹美奈，比她早一年成为魔女，同出于席拉门下。 美奈奉命潜伏在库诺兹的犯罪团伙中当卧底，说起来已经和沙耶有几年没见过面了。 这一次的库诺兹的任务，席拉这么安排另一方面原因也是让沙耶和自己妹妹见个面。 在抵达库诺兹之前，沙耶就换上了一套常服，从外表上看，怎么看都和魔法师扯不上关系。和伊蕾娜的风格完全相反的她，秉承着麻烦事不来找我，我绝对不会去找麻烦事的避事主义。 “只要送到港口，只要送到港口……”沙耶自顾自喃喃着。 由于太过紧张，丝毫没有注意到巷口阴影中冲出一个人，那人上来就直接捂住了她的口鼻。 沙耶作为一介正式魔女当然想要掏出魔杖反击。 “姐姐，是我。”沙耶看到一个黑色头发和她外貌有些相像的女孩。 美奈……你吓死人家了！你就不能好好打个招呼吗？ 两人到了巷口阴影处后，美奈松开了手。 “美奈你就不能好好打招呼吗？”沙耶吐槽道，刚才被捂得有些喘不过气。 “姐姐这么差的防范意识，如果袭击的人不是我可要倒大霉了。”美奈批评道，“协会的人说会有专员护送东西过来，要我配合，我有想过是姐姐，但没想到是真的。” “席拉老师可能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吧。”沙耶说道。 “现在库诺兹不是很太平，古董堂的家伙老是各种闹事。姐姐这样鬼鬼祟祟很容易被盯上的。”美奈继续道，“一看你就知道没什么护送东西的经验。这物品，很可能是古董堂的东西，你就这样大摇大摆抱着它走在路上。” 感觉又回到了几年前，美奈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 总结就是我这个长不大的姐姐要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放心。 美奈表现得总是会比沙耶稍微成熟一点，这也是她明明是妹妹，却比沙耶早一些能得到席拉的认可而成为魔女的原因吧。 就当美奈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 突然天上掉下来一个不明物体。 直接砸到了沙耶的头上。 哇——高空抛物——好过分耶。 那不明物体在沙耶头上突然爆炸，然后扬起巨量的粉尘。 “姐姐——”美奈立刻反应过来帮忙驱散了这些粉尘，她有些自责，明明之前自己警惕心都很高的，但现在却因为光顾着和姐姐说话没反应过来。 自己早该想到的，古董堂那些人已经盯上姐姐了。 美奈环顾四周，却发现并没有任何敌袭的征兆——他们在搞什么呀。释放一个烟雾弹本来想袭击的，然后看到这里有两个魔女不敢轻举妄动？ 但现在美奈和沙耶都没有佩戴魔女胸针，他们怎么知道这里有两个魔女。 不过他们的举动的的确确救了他们，如果真要闹起来，两名魔女足够整得整个库诺兹天翻地覆了。 只是闹得太过分很容易影响国家秩序，她和沙耶都得去蹲局子就是了。 “姐姐你没事吧？”美奈担心道。 沙耶迷迷糊糊没睡醒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刚刚才确认过，粉尘无毒呀，难道有昏睡效果？ “姐姐？你在叫我吗？你是？”沙耶迷迷糊糊道，“我好像迷迷糊糊间记得我的确有个妹妹来着。但一个黑毛怎么看也不是我妹妹吧。” 哇——我的姐姐你怎么啦。 你不记得可爱的美奈吗？ 可恶的古董堂，我要你们血溅三尺！ “伊蕾娜和琴在哪？”沙耶迷迷糊糊地问道。“我又是在哪？” 美奈丝毫没有听见沙耶的话，心中已经写好了如何大闹一场颠覆古董堂，把他们招牌拆下来改叫堂董古的十来个计划。 “咦？这是什么？”“沙耶”看到手里的骨灰盒。 然后好奇心驱使下，她缓缓打开了这个盒子，然后一大团粉色的烟雾从盒子里冲出来。 “啊，姐姐你打开这个干什么？”美奈惊呼道。 但已经晚了，那团粉色烟雾直接笼罩了这片区域，然后飞速消散。只见原本还怒发冲冠的美奈立刻安静了下来。 然后看向“沙耶”的目光充满了不对劲，各种意义上的不对劲。 有着沙耶的身子的艾姆妮西亚即使脑子是如何空白也看出来美奈的不对劲，后怕地往后退了几步：“你你……你想做什么？” “daisiki，（づ￣3￣）づ╭?～，姐姐……”美奈眼中好像有一头猛虎，扑了过来。 “(⊙﹏⊙)啊啊啊，女女授受不亲的——不是，我不是你姐姐。不对，就算我是你姐姐这样也是不对的。救命呀。”艾姆妮西亚掏出怀里的魔杖，然后用骑士刀般硬砸美奈的脑袋。 呜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伊蕾娜。 琴。 救救我……不管是谁快来救救我。 差点要被侵犯的艾姆妮西亚东躲西躲，好在已经因为那未知粉色粉尘影响的美奈已经丧失了理智，在艾姆妮西亚的灵活的躲闪下处处碰壁（物理意义脸砸墙），不久就昏迷了过去。 在美奈物理冷静过后。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艾姆妮西亚对着已经进入梦乡的美奈连续鞠了好几个躬。 第171章 自由之城库诺兹其三 “你是说，你被什么东西砸到了，然后清醒的时候就到这了？”伊蕾娜手托着下巴说道，“虽然不可思议，但魔法本来就挺不可思议的。” “先不说这个了。伊蕾娜，你还没跟人家解释……”顶着艾姆妮西亚外貌的沙耶看着琴不善道，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围的骚动打断了。 整条街的居民好像都暴动了似的。 一个个衣冠不雅地在大街上做着难以启齿的事情，嘴里也都是各种少儿不宜的污秽之语。 到底怎么了？怎么连话都不让人家问完。沙耶想用魔杖去制裁那些不懂事的人，但却发现自己现在这具身体完全没有魔力。 即使有，你拿着骑士刀也释放不出魔法。 “呜哇哇……这个世界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要在街道上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沙耶突然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这个声音她天天听到，虽然从音色听起来还是有些不同，但她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是自己的声音。 不对，为何自己没有说话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更不对的是，自己刚才一直都没注意自己说话的声音根本不对劲——潜意识里是觉得自己或许是刚才粉尘搞得自己喉咙不舒服了。 “哇——伊蕾娜，琴，我终于找到你们了。”一个伊蕾娜很熟悉的身影窜了过来。那黑头发东洋人的外貌可真让人难忘呀。 沙耶……的外貌。 “哎？你是？”艾姆妮西亚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陷入了沉思。 您的大脑没有响应，您可以选择强制关闭，但您会因此暴毙。 沙耶也愣了一会，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怎么看都是沙耶的家伙站在自己眼前：“你是？” “我叫艾姆妮西亚。” “我叫沙耶。” “我们互换身体了！？”沙耶和艾姆妮西亚同时惊呼道。 果然是当局者迷，伊蕾娜当然早就猜到了，但一直没时间去说出自己的猜想。她虽然有些好奇沙耶为何也在自由之城库诺兹，但眼下的关键问题是如何把她们俩身体换回来。 那个粉尘绝对有问题，就是那个魔法粉尘让她们俩身体互换的。 而说到这个，随便想想就知道和古董堂那些恶势力有关系。 但现在麻烦事恐怕还不止这一个，现在全街都暴动了，完全就陷入了瘫痪的状态。各种问题真是接二连三地出现。 “你有看到我妹妹吗？”沙耶问道。 “你妹妹？”艾姆妮西亚回忆道，突然回忆起一位黑发女孩满眼桃心扑向她的画面，恐惧地甩了甩头，“大概……看到了。” “看到了就看到了，你摇头干什么？” “啊哈哈……” “不说这个了，她在哪？” “啊哈哈……正在倒地睡觉。我把她放进了旅店里……用的是她身上的钱。” 这个点也才晚饭的世界，美奈是发了什么疯会在这个时候睡觉。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盒子呢？”沙耶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 “什么盒子？” 沙耶傻眼地方方正正地比划了一下：“就是我捧着的盒子，像骨灰盒。” “哦哦，我打开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沙耶好一阵子没能说出话来……完了——全完了——席拉老师一定会惩罚自己的，说不定要白干一个月。 这还算好的，如果闹出的事情太大说不定要进监狱里清醒清醒。 就算自己说那盒子不是自己打开的，但负责人始终是自己，再怎么推脱责任也推脱不过去。事到如今，也只能亡羊补牢了。 那刚才街道的暴动，说不定，不，是肯定就是这个盒子带来的。 里面到底是装了什么？发情的喷雾吗？ 那艾姆妮西亚为何什么事情都没有。 “机会来了，小的们上，能抢的统统抢光！”随着街道暴动的发生，一群带着刀剑的人全副武装地出现，出入在各个店铺内进行零元购。 “古董堂？”伊蕾娜看清了几人的身份。 毕竟敢这么堂而皇之这么暴动的，也就他们了。 “你们身体互换肯定是他们搞的鬼，我们抓住他们的首脑问一问，就知道解决方法了。”伊蕾娜说道。 趁着夜色降临制造骚乱然后打家劫舍，真是不错的计划。 但他们或许错估了现在在库诺兹的实际战力。毕竟伊蕾娜一行人的到来这群人是肯定预料不到的，而且伊蕾娜此时并没有佩戴魔女胸针，很多人下意识都会认为她是普通魔法师。 毕竟魔女这东西又不是大白菜。 …… “弟兄们，这个珠宝贵，多搬一点。”一个头上绑着“古董堂”三个大字头巾的大汉坐在珠宝店店长的位置指挥道，这家店的老板现在正在和隔壁的老板紧急双排。 他察觉到又有人进来了，以为古董堂又来人了。 老大还真是谨慎呀，哪怕胜券在握也要乘胜追击。总有一天，我要像老大那样强。 “新来的人，去二楼搬。”大汉说道，“哦，等下，兄弟你有火吗？” 他掏出一杆烟枪：“借个火兄弟。” 然后他的烟枪就被火点燃了。 哦吼，这种点火技术，凭空点火，我也想学。 “哎呦，这火足够劲。”大汉笑道，“兄弟你打火技术真高明。”然后他回头看过去想看看是古董堂的哪位兄弟却看到一位灰发女孩微笑着看着他。 “兄弟，你怎么是女孩呀，我怎么没见过你。”大汉尴尬道。 然后他就被提了起来。 然后吃了几个大嘴巴子后就去和周公畅谈理想了。 当然是琴给的，在这个方面，他似乎格外有经验。 随后，这场骚乱理所应当被很快镇压平息了。毕竟虽然古董堂训练有素，但面对一群挂壁还是束手无措的。他们聚合在一起在暗处，可能可以靠偷袭和魔女扳扳手腕，运气好搞死一名魔女也是不可能。 这也是他们有恃无恐的原因。 但正面冲突，哪怕是直面一名魔女都只有是大败而归的份，何况他们的对手个个都是人才，说话还好听，一下子他们这群乌合之众就和他们这支队伍的老大就一起加入了周公的聚会。 第172章 自由之城库诺兹其四 梦里聚会的世界总是特别短暂。 连碗里的鸡腿都还没吃到，这场梦就被迫结束了。 那头绑着“古董堂”的大汉被一盆水泼醒，醒来时，他正被牢牢绑在一个椅子上。他现在所处的房间黑黢黢的，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但仅仅从可以看清的几处地方来看，到处都是血迹。 空气中也弥漫着血腥味。 而他脚边还放着各种刑具，那铁钳上那一块红色炭就是整个房间唯一的光源。 “呜哇哇。”大汉本能地惊悚，却被人突然又堵上了嘴。 “我问你答。多嘴一句，我就把这木炭放你嘴巴里。”一个凶神恶煞的女孩在他正前方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大汉认出来了，这就是给他的烟递火的人。 “你是谁？”伊蕾娜把堵住他嘴巴的毛巾拿了出来。 “你不怕我们古董堂……啊啊啊啊啊啊啊——”大汉话还没说完就发现眼前的刽子手二话不说就要把那烧得火红的木炭要往他脸上放。 不是——就是协会的人严刑拷打也要走流程呀，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我只是适当表表忠心，然后你胡萝卜大棒政策我就屈服了，按照剧本来说不都是这样的吗？ 哪有上来就是大棒大棒大棒的。 不要，不要拿那个东西烫伤我英俊的脸。 “我叫谢尔曼我家在xxxx我是古董堂的三把手我可以告诉你所有东西不要不要不要……” 自称谢尔曼的家伙发誓这辈子他都没用这么快的语速说过话。 “古董堂总部的位置，以及你们老大的具体情况。”伊蕾娜继续问道，“不要撒谎，你的同伙已经招供了，如果我发现和他们说的不一样……哼哼……你懂的。” “万一是他们欺骗你呢？”谢尔曼紧张道。 “那就一起下地狱呗，囚徒困境知道吧？我觉得你们肯定不会让我失望吧。”伊蕾娜面不改色地解释道。 “我们的老大叫拉普拉斯，她xxxx” 原本意志坚定的他立刻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伊蕾娜压根都没有再问什么就差点连拉普拉斯底裤颜色都快要知道了。 这个三把手看样子也不知道完整的计划，他只知道只要在街道动乱后进到店铺里去零元购就行了，协会的人会由这位拉普拉斯想办法拖住一会儿，剩下的杂鱼对于谢尔曼等人来说也是砍瓜切菜的事情。 毕竟几乎所有人都进入了“发情”状态，根本就不会有多少会阻拦他们。 在谢尔曼吐露了所有情报后，他又喜滋滋地去参加梦中的聚会了。 伊蕾娜把玩着手中的“木炭”，走出了这个“刑房”。 “还以为有多少麻烦的，随便吓吓就全招了。”伊蕾娜吐槽道，然后把手中的玩具用魔法拆解掉。 模拟出一块烧红的木炭对她来说不是太难的事情。 包括布置出类似的刑房，对她来说也只是几分钟的事情。只要气氛到位了，其他地方简陋一点没事。 她还有很多逼问的方法没用出来谢尔曼就全说完了。 那些逼问的方法其实也是诈骗法并不涉及暴力——因为论道理，她是没有权力对嫌疑犯动用私刑的，虽然在库诺兹这种法律极其自由的地方动用私刑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但手中沾血这种坏事还是能不碰就不想碰的，谁还没个洁癖了。 原本或许是琴来做这个活的，但伊蕾娜怕他把握不好分寸直接把人弄晕了，所以就自己亲自上阵了。 …… 真是完美的计划。 一位怎么看都很社会的卷发妇女在一个地下室里捣鼓着什么。 先用自己古董堂特定的方法让两个人互换灵魂。这样，原本的一个协会派来的魔女战力就会换到另一个完全不会魔法人的体内。 而另一个完全不会魔法的人，即便有魔女的身体，也很难发挥魔女的水平。 毕竟魔法这种东西是需要记忆咒语的，不是靠身体本能就能释放的。 而且与此同时，出于人的好奇心，那人必然就会打开自己预先准备好的魔盒——好让这个街道陷入色情暴动。 趁着这个时候，自己的手下单刀直入——而自己派遣潜伏在魔法统合协会的卧底和自己另外一批人周旋一会儿，这样完美的抢劫计划就诞生了。 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如同计划一般正在上演。 她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协会那群无能的魔法师面对她古董堂势力束手无策的恼火样子了。那群该死的魔法师会个魔法了不起呀，我不会魔法也能把你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摇晃着红酒杯，她在窗台赏着月，心想着谢尔曼大概很快就能回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原本散发白光的圆月突然越来越大。 “连月亮都在为我高兴。”拉普拉斯醉醺醺地笑道，举着酒杯，“要一起喝一杯吗？” 但那个月亮的大小似乎还在变大。 那个…… 等到拉普拉斯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已经贴脸了，那压根不是月亮，而是一个圆球，径直朝她打来的圆球。 就连伊蕾娜都没反应过来自己随手一击为啥对方避都不避一下。 还举杯说着什么胡话。 是因为不怕吗？ 结果可想而知，那个被圆球击中的拉普拉斯不仅看到了好多个月亮，还看到了好多个星星。 “谁？谁偷袭我？”拉普拉斯捂着头环顾四周。 “你就是拉普拉斯？”伊蕾娜问道。 “你是谁？” “看来就是了。那个魔法粉尘的解药，交出来。”伊蕾娜继续说道。 “你们怎么找到我这的？”拉普拉斯看着这位灰发魔女和她身后的一伙人陷入沉思。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到底是哪里出现了纰漏。 你忠心耿耿的手下全招了，你说我怎么找到你的。看样子这个首领好像也没自己想得那么聪明。 如果她反抗剧烈的话，动起手还是有点麻烦的。当然是承诺不率先使用战略武器琴的情况下有点麻烦——在那之前，伊蕾娜已经拜托过琴少动手了。 他总是这么粗暴地解决事情搞得艾姆妮西亚都觉得她是混吃等死的白莲花了。这个印象分得自己挣回来。 当伊蕾娜还在思考怎么快速拿下拉普拉斯的时候，却发现她口吐白沫地倒下了。 哎？ 装死吗？ 你装死有用吗。 但很快伊蕾娜就发现，从拉普拉斯倒下去的身后，缓缓又走出两个人。 是幕后boss吗？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果然，拉普拉斯只是推到台面上的话事人，真正的boss是后面那两个。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我就说，这个拉普拉斯怎么看上去傻兮兮的。 正当伊蕾娜还在脑补更多的时候。 “咦？席拉老师？”身后顶着艾姆妮西亚身体的沙耶疑惑道。 席拉？沙耶的魔女老师？这还真是伊蕾娜与其第一次见面，在那之前都只是听闻。 “伊蕾娜，真是好久不见。”在那个金发拿着烟斗吐着白气大概名字就叫席拉的女人身边又站着另外一个黑发女性，而那位女性伊蕾娜最熟悉不过了。 “芙兰老师？”伊蕾娜不可思议道。 第173章 自由之城库诺兹其五 今天绝对是拉普拉斯出生以来最倒霉的一天。 往日里一位魔女都看不到的库诺兹，这几天刷刷刷不知道来到了多少个。应该说，普通人一辈子见到的魔女数量都没有她现在这几天见到的多。 魔女跟不要钱似的来聚会。 古董堂何德何能可以让你们一起来围剿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讨伐世界boss的。 如果算上根本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瓜葛的路德拉，现在这个库诺兹足足有六位魔女。 如此数目魔女如果放到一个王国里，足以让一个王国从小国蜕变为魔法大国，虽然距离魔法强国还有很大的距离；但要知道的是，很多王国都没有魔法师，魔女更是无从谈起。 “所以，芙兰老师你怎么在这里？”伊蕾娜好奇道。 上一次遇见芙兰老师还是在王立瑟雷斯特利亚魔法学院，她还是那学院的魔法教授。库诺兹距离王立瑟雷斯特利亚好歹也有几千里路途，魔女靠扫帚飞也得飞一个月。 当然，往来国与国之间的方式必然不只有靠扫帚飞，只要你肯花钱，还是有一些魔法手段（如小范围传送）特别帮你去赶路的——只是对伊蕾娜来说，本身国与国之间的风景也是旅途的风光之一，没必要花钱从一个王国到另外一个王国。 “怎么？我不能来吗？”芙兰施法把已经五花大绑的拉普拉斯和她的同党拖起来，准备送到魔法统合协会相关部门镇压。 她不是协会的成员，但协会本身当然欢迎任何人完成协会的任务。 学院正在休假，她闲着也是闲着，在受到席拉的邀请后就一起来处理一下这边的犯罪势力。能遇见伊蕾娜这倒是芙兰意料不到的——毕竟伊蕾娜到处旅行，谁能清楚她的具体行程安排。 “所以，席拉老师，人家只是诱饵？”沙耶委屈道。 她此时此刻还是顶着艾姆妮西亚的身体——那魔法粉尘没有解药，或者说的确有，但解药调试起来挺麻烦的。但它魔法持续时间也就一天，反正也不急，等时间到了魔法自然结束就好了。 “对哦，怎么想作为你的老师，给你布置任务，我总不能置之不理吧。”席拉拿着烟斗说道。“我应该说过我会来吧。” 这种关于犯罪团伙的事情，她自然会格外注意一点。 虽然就目前看来，这注意力有点过于集中，就是国际的着名通缉犯应该也享受不到那么多魔女的追捕。 本意她是让沙耶引出古董堂的人，然后她顺着踪迹去处理掉就好了。但没想到伊蕾娜一个人就快处理完了…… 两对师徒自顾自地谈话。 在队伍的末尾，当然还有两个透明的人。 一个是本来在人群里就会变得沉默，如果周围人他比较熟悉，或许他会说上几句。但像这种情况，他会很自然地成为一个不会发声的移动雕塑。 另一个是这几个人她一个都不熟——感觉无话可说，总感觉自己强行插进去搭话会很尴尬，索幸还有一个和她一样遗世独立的人一起沉默。 但总感觉气氛怪怪的，艾姆妮西亚决定说些什么。 没话题就找话题。 “要不了多久就要到伊斯特了。”艾姆妮西亚说道。 如果不是绕了路来到库诺兹，他们现在说不定已经抵达信仰之都伊斯特了。哪怕是这里，前往伊斯特也就一周的脚程。 快一点的话，也许四天就能抵达了。 “回家，挺好的。”琴说道。 “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自己在畏惧什么。”艾姆妮西亚说道，“我似乎在害怕我的家乡。” 好家伙，你也得了贝阿朵莉切综合症？ 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艾姆妮西亚——她此时还顶着沙耶的皮囊。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感觉我很矛盾，有一种声音告诉我别回去，回去就会卷入未知的漩涡。”艾姆妮西亚说道，“它劝我就这样活着挺好的，虽然过去我已经全忘了，但现在的我已经不会每天失忆了，就这样活着似乎也不错。” “但另外一种声音却告诉我，我必须回去。不论是我的日记本，还是我的潜意识都告诉我，在信仰之都伊斯特，我还有自己的使命没有完成。而且……那里还有一个重要的人在等我，虽然我已经把她全忘了，但我想见她。” 艾姆妮西亚自顾自说了很多。 她已经很久没写日记了。她应该本身是没有写日记的习惯的，只不过是因为每天都会丢失记忆才被迫会去写。 “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琴说道。 “都已经走到这了。做第一种临阵退缩的决定可不好——英雄可不能临阵退缩。”艾姆妮西亚说道，“惧怕，解决不了问题。” “嗯。” “好冷漠，我还以为你会夸奖我几句……” “你比我厉害。” 这句话算夸奖吗？应该算吧。比他厉害？不敢当不敢当，想想他一拳能砸碎一堵墙，自己在他面前就是手拿把掐的份。 他要做掉自己不比自己砍死一只鸡难多少……或许可能要更容易？ 他应该就是随便夸夸。 “你一个人，就做出了我做不到的决定。”琴说道。 “咦？”艾姆妮西亚听不太懂。 她当然不知道琴在说什么，毕竟她对贝阿朵莉切一无所知，琴也没打算告诉她。 与其引发无关人的好奇，不如把这个秘密葬在自己的肚子里。 回到家乡……那还真是要莫大的勇气呢。 那个地狱…… “我应该最后也逃不了，一定会回去。因为有人会替我做出选择。”琴又说出了艾姆妮西亚完全理解不了的话。 “谁替你选择的？伊蕾娜吗？” “我也不知道……或许不是人也不一定。”琴说道。 在规定好的樊笼里，也不知道谁是导演。 和他当初的出逃一样，他的回归也是注定的安排之一。或许，未来的某一刻，他也会面对和艾姆妮西亚此时此刻要面对的抉择。 只是，她现在有的选，而且选择了他不敢选的选项。 而他，没有选择的权力。 但愿那一刻不要来得太早。 第174章 自由之城库诺兹其六 “好像听见有人在说我？”也许在后面两个透明人眼里，伊蕾娜在和许久未见的老师叙旧无暇来关注他们，但事实却是，伊蕾娜始终留了三分注意力在后面两个人身上。 以至于听到关键字，伊蕾娜还是可以很快反应过来的。 毕竟有人在念叨她。 但由于没有前后文，伊蕾娜也不知道他俩在嘀咕什么。 “我在夸你可爱呢。”艾姆妮西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真得吗？”伊蕾娜眯起眼来——艾姆妮西亚也会撒谎吗？怎么可能，这么纯洁的人在这个世界都很难找到第二个。就当她是夸自己了。 “说起来，琴我认识，沙耶体内这小姑娘又是谁……”芙兰问道，她指的当然是此时和席拉说着话的那个白毛少女的身份。 “我叫艾姆妮西亚，嗯……现在正在和伊蕾娜一起旅行。”艾姆妮西亚说道，“初次见面，芙兰老师。” “你又找了一个旅伴？真是难得，我一直以为你更喜欢独处来着。”芙兰有些惊讶道。目光看着自己的徒弟陷入了怀疑之中。 这个伊蕾娜正常吗？ “啊啊——只不过是暂时同行而已，我很快就要抵达我行程的目的地。”艾姆妮西亚摆了摆手解释道。 “但愿不是我人生的目的地……”这句话她嘀咕得很轻，除了听力有些变态而且距离她足够近的琴以外，其他人都没听到。 那句宣言说起来那么斗志昂扬，说到底，她还是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是谁，窃取了她的记忆。 她曾经到底做过什么事情。 自己潜意识为何告诉自己要回信仰之都伊斯特。 这些她统统都不知道，要不是遇见了琴和伊蕾娜，她甚至会每天忘记昨天，靠着每天的日记本勉强生存。 “什么！？我都没能和伊蕾娜一起旅行——”一人尖叫地插进话题。 和伊蕾娜不同，她花了七分注意力在伊蕾娜身上，三分注意力在应付自己老师身上。以至于什么关于伊蕾娜的关键词她都没错过。 要不是席拉老师抽烟吐出的烟雾熏得她有点难受，她应该可以注意力更集中一点。 好嘛——一个两个都和伊蕾娜到处跑——自己却苦哈哈地在魔法统合协会打工。 她突然很想辞职，但突然感到来自席拉老师的注视，那句我要辞职实在都无法说出口。总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说出这句话，不但可以辞职，人生也可以辞掉了。 艾姆妮西亚完全不认识沙耶……但字里行间大概能推测出她应该是伊蕾娜的朋友。 但女孩子的第六感告诉她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看到她时常幽怨地注视琴以及此时此刻她的剧烈反应——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她是伊蕾娜的cp粉——一定就是这样。 “伊蕾娜，你罪孽深重呀。”芙兰老师说道。 这就是团宠的恐怖吗…… “沙耶，接下来我无论说什么你都先不要开口说话。”伊蕾娜突然郑重其事地说道。“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觉得惊讶。” “咦？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沙耶说道。 “是的，非常重要，你先答应下来。” “哦哦。” “咳咳，我有对象了。” 伊蕾娜原本的打算是之后再找机会明牌的。毕竟这里人有点多，说起这个话题或多或少真得有些尴尬。 但仔细想来，正是人多，可能才能限制住沙耶，让其可能能适当平静下来。 而且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虽然琴或许不在意，他不太懂，但自己知道如果不明说对他不公平。 伊蕾娜本以为芙兰老师至少会惊讶一下，但没想到，她连眉头都没眨一下，似乎是早就笃定了这件事情。 这让原本不尴尬的她突然就尴尬了起来。 不是，来点反应，不然显得我很呆。 “我应该惊讶一下吗？我觉得，这里可能就沙耶不知道。”芙兰似乎看出了伊蕾娜的疑惑，她看见沙耶那瞳孔地震的表情叹了一口气，“就连席拉这个老顽固都能猜出来，我怎么猜不出？” “我老顽固？”席拉不满道，“怎么？想和我比划比划？打一架？” “你又打不过我。”芙兰轻笑道。 “呵呵，我可不像你这么清闲，你我早就不是当初了。即便是从前，我和你打你有赢过吗？”席拉讽刺道。 芙兰不再和席拉搭话，懒得和自己这个师妹拌嘴了，自己和她向来有点八字不合，拌嘴是常态。 “咋猜的？”伊蕾娜问道。 “你想问咋猜的……嘛——我怎么滴也活了好些年了。等你到了我这年纪，就大概知道我怎么猜的了。”芙兰看向伊蕾娜说道。 笑话，孤男寡女一起旅行说没有感情我宁愿相信猪会爬树……魔法猪除外。 “伊蕾娜，这是真的吗？”沙耶实在是熬不了，明明她说好无论如何都不要说话的。 “是真的。” 沙耶彻底沉默了。 艾姆妮西亚看着自己那副身体委屈的表情感觉怪怪的，毕竟这可是自己委屈的表情，自己都没见到自己这么委屈的样子。 不过……为啥要委屈呀。 作为cp粉你不应该高兴吗？难道是我猜错了？艾姆妮西亚陷入了自我的沉思之中。 “我去冷静一下。”沙耶说着说着跑掉了，席拉目视着自己这个徒弟离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真不是时候……”席拉低声喃喃道。 “什么？”伊蕾娜不知道席拉在说什么。 虽然她已经基本清楚会发生什么，最坏的结果大概是失去一个朋友，但这是迟早的事情。她会有点难过，但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和你无关。只是命运不凑巧罢了。”席拉说道，“我去看看她。” 席拉挥舞着魔杖消失了。 命运不凑巧……难道沙耶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说起来，她似乎很少谈起自己的事情。 算了，先不去想那么多了。 第175章 自由之城库诺兹其七 “沙耶……别躲了，你以为就你那点小把戏能瞒过你老师的眼睛？”席拉漫步在库诺兹的街头，她已经看到沙耶的位置了。 毕竟她现在这具身体可不会魔法，隐蔽魔法都不施展要找到她简直就是过家家般简单。 她和她的妹妹美奈都是自己的徒弟，毕竟是她们祖母拜托自己照顾的，相比她的妹妹美奈来说，沙耶不成熟得多，平日里很依赖自己的妹妹。 而她的妹妹似乎也是极端的姐控，在自己姐姐面前也会变得不成熟。所以，为了让这对姐妹能够“长大”，席拉特别安排她们分开了几年。 说起来……美奈那孩子哪去了？她没和沙耶一起吗？ “席拉老师，让人家一个人静静。”幽暗的小巷传出沙耶低迷的声音，“拜托，请别告诉美奈，人家不想她担心。” 我连你妹妹在哪都不知道…… 席拉收起了自己的吐槽欲，慢慢走近正蹲在墙角将脸埋进自己两腿间的女孩。原本乐天派好像出了什么事情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现在就好像被抽空了精神力一样。 看样子，她的情况比自己想得还要糟糕一点。 难得一次，她收起了自己的烟。 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怼人她很有经验，在整个魔法统合协会里，嘴巴能和她比划比划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但如何去安慰一个失恋的少女可真是太难为她了，毕竟她又没恋爱过。 从沙耶通过魔女考核成为见习魔女拜她为师后，席拉从她嘴巴里每天不下十次要提到伊蕾娜，从那时起，只要不是先天智商缺陷的人，都看出她大概是爱得入魔了。 这种魔怔如果梦想还没破灭那还好，一旦破灭……就是如今这样的情况。 曾几何时，自己在遇见自己老师之前，是否也有过这样的表情的人。 虽然但是，如今难过的人灵魂是沙耶，但这具身体始终不是沙耶，让席拉很难有代入感，让人总感觉面前这个是另外一个陌生的女孩。 导致沙耶精神崩溃的原因当然不止有这一个。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这只是一个导火索——一个足够引爆她所有精神寄托的导火索。 很多原因，埋藏在过往的回忆里。 “沙耶，莫妮卡的事情我听说了。”席拉似乎在说另外一件根本无关的话题。 听到这个名字，沙耶整个身体强烈了颤栗了一会儿。 “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席拉说道——她真得不是很会安慰人，虽然很不喜欢芙兰那老登，但她哄孩子一套一套的把戏真是有够她羡慕的。 “难不成……所有人家珍视的一切都会离我而去吗……”沙耶哽咽道。 “莫妮卡是这样……伊蕾娜也是这样……所以，席拉老师……你也会这样吗……”沙耶抬起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席拉，“到最后，还是人家一个人……” “为什么……明明……明明人家……明明人家这么努力地去挽留……” “你恨伊蕾娜吗？”席拉开口问道。 “人家没有资格……她总是对的，人家总是错的……”沙耶说道，“很早以前人家就知道，她只是把人家当一个不成熟的朋友……是人家不愿意从梦里醒来。” “那你觉得，她会抛弃你吗？我始终觉得，你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发生变化，至少在她眼里是如此。”席拉说道，“只是你心里不这么觉得而已……” “人家……人家不知道……” “嗯哼，这些你自己想想吧。”席拉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没有任何人有义务一直陪着你，你祖母是如此，你朋友也是如此，甚至你的妹妹，在某一天也会离开你。”席拉说道。 “人的一生，本来就是一趟孤独的旅行，或许因为某人改变，但不会因为某人一直驻足。” “至于你的荒唐的问题：谈不上抛弃不抛弃……我一直都在这里。”席拉说道。 说得口干舌燥，烟瘾又犯了。 忍住抽烟的举动，她好歹是说完了这些话。 大道理都已经讲完了，能不能走出来就靠她自己了。 席拉看着沙耶突然没啥动静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哎？不会因为我这番话你心情更坏了吧。 就当她还想问问沙耶在想什么的时候，突然眼前这个白发少女的目光又聚焦在席拉身上：“我现在在哪？哎？你是那个抽烟的大姐姐……” “我有名字，我叫席拉。”席拉微笑道。 怎么？连你也看不起抽烟的人群…… 看样子，是那个魔法粉尘时间到了，两人的灵魂换回来了，好像比自己预计的时间要早，可能是吸入量不多的缘故吧。 “哦哦，对不起，抽烟的席拉老师。”艾姆妮西亚点头道。 去掉那个“抽烟”前缀会死呀！？ 慢着……艾姆妮西亚换回来了，那岂不是沙耶——呃呃…… …… “人家这是……”沙耶突然看向如今身体，刚才还在和席拉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的。现在自己这是去哪了。 感受到自己又可以调动魔力了。沙耶就明白自己身体换回来了。 可换回来的，不是时候呢……因为这意味着…… “这个口吻……你是沙耶。”身旁伊蕾娜说道，艾姆妮西亚可从来不会用“人家”作为自称。 在伊蕾娜的身旁，芙兰和琴当然也都在，两人正无言地看着她俩。 因为泪水是那具艾姆妮西亚身体流的，所以现在沙耶心绪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很稳定。你知道的，人哭久了就哭不出来了。 泪腺的分泌总有上限。 “沙耶……对不起……”伊蕾娜诚恳地说道。 “你没有理由道歉……该道歉的……一直以来僭越的都是人家……”说放下就放下是圣人，沙耶不是圣人，但她还是不忍心说出心里真正的想法。 尤其是不忍心对伊蕾娜说出恶毒的话。 这种虚伪的应对让沙耶发自内心感到恶心，对如今的自己失望，连自己最起码的真实想法都不能好好说出来。 真是不成熟。 “请，让人家冷静一会。”沙耶轻咬着嘴唇然后快速挥动魔杖消失不见。 毕竟是魔女，隐身瞬移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芙兰老师，似乎她不会原谅我，的确，这是一件没有错误但很过分的事情。”伊蕾娜有些难过地说道。 “你会感到失望吗？”芙兰说道。 “嗯。”伊蕾娜点了点头。 “那，这便是成长。对她来说，也是一样。” 第176章 人生活的城市艾玛德斯林其一 （改编自魔旅第九卷《孤独绽放的彼岸花》，魔旅里面的神作，在看同人改编前，强烈推荐先去看看原着这一篇。即使魔旅前面几卷没看过，单独看这一篇完全不影响理解） 全都走了——全都走了——都走了好！！全都远离人家这样这么不成熟的小孩。 人家也不想见到你们。 莫妮卡是这样，说好的当朋友，直到最后也是什么都不让人家知道，还让人家成为把她这样温柔的人推进深渊的刽子手。 明明我们是朋友，朋友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相互说呀。明明人家这么真心地对待她。 还有伊蕾娜也是这样……她……她不知道……她…… 她不可以骂自己那么愚蠢为何总是要癞蛤蟆想要吃天鹅肉吗？她明明舌头那么毒，骂一下人家也能让人家好受一点呀！为什么要道歉呀！ 明明都是不成熟的自己一直在麻烦你们呀。 沙耶躲在没有人知道的角落啜泣着。如果按照原定的计划，她应该会回去看望一下美奈，她应该也在找自己。 但自己……实在是没法去以这种状态去面对自己的妹妹。 她会担心自己的。 如果那美奈知道自己内心竟然是如此恶劣，肯定会失望透顶吧：轻轻拿起，轻轻放下，人从花丛过，片叶不沾身——她真得做不到。她就是这么自私自利，毫无同理心，什么事情都要慢半拍的傻子！ 自己明明是这么没用，如果她再对自己失望的话，人家真得一无所有了。 人家……至少在她面前，要表现得坚强，哪怕是虚假的坚强。 席拉老师说的话她不明白吗——她完全听懂了——但她不想明白呀，为何不能就让她当一个什么不懂可以每天笑出声的乐天派白痴呢。 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傻瓜，笨蛋不好吗？ 沙耶一个人蹲在一个废弃房间的角落。 没有人打搅自己，没有人看见自己丢脸的样子。 “咯吱——”废弃的木门突然被打开，阴暗的房间突然透露出一束光。 终究还是有人发现她并进来了。 哪怕沙耶已经提前对自己施展了隐蔽魔法，但针对这种魔法的破解思路要多少有多少。论躲藏，她并不专精。 如果努努力，即便不是魔女，也能花点时间找到自己。 “人家都说过了人家想一个人安静一下！”沙耶说道。 现在无论是谁自己都不想见到。 这种时候就不要不解风情地找自己了。 自己只要稍微哭一会就好了…… 就好了…… 为啥连这点要求都这么难实现。 但沙耶看清了来人后，顿时愣住了。那人将房门打开后，轻轻合上——很平静地注视自己。 就算房间一片漆黑，沙耶都能感到那种注视。那种不带任何感情的注视……来自灵魂深处的冷漠。 “你来做什么！？是来向人家炫耀吗？对，你赢了——从始至终人家都没赢过。”沙耶咆哮道。 来的人，在沙耶的出乎意料之外。 无论是伊蕾娜会来，还是席拉会来，沙耶都有一定的心理预案，但偏偏来的人，是她最不想遇见的。 天杀的……琴…… 他为何会找到自己，伊蕾娜也在附近吗？他是特地来取笑自己的吗？ 也是，也是人之常情呢。 得意洋洋地在自己对手面前炫耀自己的战绩，让自己的对手去感觉自己这些年多么荒谬，多么愚蠢，多么——自不量力。 失败者，就要有失败者的觉悟呢。 有那么几个瞬间——沙耶甚至想提起魔杖去发动攻击。她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但她还是把魔杖丢到了自己的脚边，甚至踢到了一边。 如果真得动手了……自己可真得就输得一塌糊涂了，连自己这个人都输掉了，真正输得一无所有。 “伊蕾娜并不知道我会来找你。”琴平静地开口道，他总是这样，上一次见面也是这样，永远的事不关己。 恰恰是这样的人最可恨。 “那你来做什么？”沙耶愤怒道。 “你是伊蕾娜的朋友，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我不想她难过。所以，我会帮你完成一个心愿。”琴说道。 “那你把伊蕾娜让给人家。” “唯独这一件事情不行……”琴说道。 “那你能帮人家完成什么心愿，你现在消失在人家眼前就是人家最大的心愿。” “人的绝望从来不是在某一刻突然萌发的。”琴自顾自地说道，“我会带你见见你心里现在最想见的人。” 他说着说着取出一块蓝宝石，在昏暗的房间也能看到其闪耀的光泽——阿克琉斯之眼。 那个从欺诈之国顺手牵羊得到的魔具。 满月时分它还会发出莫名其妙的呓语——这让琴确定，它是恶魔的产物。但即使是他也无法理解那些呓语代表了什么。 但这么多天的研究他已经可以借这个魔具做些事情了。 “你想做什么？”沙耶看到阿克琉斯之眼本能地退后。 这个透露出不祥气息的东西是什么？单单一块蓝宝石不会让自己第六感感到一点惊愕。 琴没有解释什么，伸手将阿克琉斯之眼激活。很快，一股湛蓝色的光芒自它为中心向四周发散，吞没了沙耶和琴两人。 模拟梦境。 恶魔的拿手好戏之一——稍微借助一下它们的魔法能力，就靠这个和恶魔有关的造物，可以短暂借用恶魔这种梦境幻术。 虽然是虚假的。 人无法回到过去，但至少，可以让人假装回到过去弥补遗憾。 即使是假的，但，如果当事人不知道是假的，那就是真的。或者就算清楚是假的，很多时候更多需要的是某种释怀。 那些出行在外来不及见家乡老母亲最后一面的游子，通过梦境假装回到过去去见她一面。 那些因为各种交织意外不得不分手的情侣，通过梦境假装回到过去去假设当初自己在坚持那么一会儿，结局是否会发生不同。 真真假假。 谁来定义真实；谁来定义虚假。 谁又能确信地去说现实是真，梦境为假。 现实是假，梦境为真这个命题又如何证伪…… 在闪耀的蓝光之后，沙耶再度睁开眼，她来到了她永远都无法释怀的王国，这个王国听说不久前因为魔法师暴动推翻了，如今这个王国已经不存在了。 但现在它却确确实实出现在自己面前。 人生活的城市艾玛德斯林。 第177章 人生活的城市艾玛德斯林其二 艾玛德斯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中等体量的王国。 但凡是对其有一定了解的旅人路过，都不会轻易踏足这个王国；他们或许宁愿会找个风餐露宿的地方去歇脚也不愿意入境。 不过，大多数路过的人对其都没有了解，毕竟这个王国高层情报宣传做得很到位，一般情况你绝对接触不到有关这个王国的负面新闻，除非你的朋友刚好来自那里，否则你很难去了解整个王国背后的阴暗面。 而莫妮卡，出生在那里。 从那个王国出国，需要大量的出境费，那一笔开支对于任何一个正常家庭来说都是要倾家荡产的水平，寻常人家只能一辈子待在这个王国。 但莫妮卡家略有薄产，她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但她的父亲是这个王国中心医院的医生，在这个王国，因为这个王国的国情，医生往往都很有钱。 因为这个王国，完全禁止非正常死亡。 不论是他杀，自杀，安乐死——这些在这个王国的高层看来都是对死亡的亵渎。在这个王国解脱的方式有且仅有一种——自然死亡，具体来说，老死，病死都可以。 只要这个人有一口气，就要拼命地去挽留住他的命。 无论他活着要承受多么大的病痛，不能死就是不能死，医生也必须拼尽全力去救治，一旦发现其有不好的懈怠的思想，都会被处以极刑。 任何对死亡产生亵渎的行为，都会被这个王国处以极刑。 也因此，这个王国的医生，是最显赫的职业。 因为他们，为了让他们给自己生病的家属尽可能减少痛苦，会有源源不断的财富向他们而来。 他们，也是最容易精神失常的职业。 每天在病房和那些长吁短叹死又死不掉必须拼命痛苦地活着的人接触，意志稍微薄弱一点都可能精神失常。 他们——最能看到这个王国所有的阴暗。这是和这个王国所宣传的“活着就是最美好的事情”格格不入的阴暗。 所以，在看到莫妮卡身上有魔法天赋的时候，这位人父对她提到的最多的话就是：“给我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之后一辈子也别给我回来。” 即使他有一定的财产，那些钱也只能让一个人逃出这个王国。 他很喜欢自己这个无论怎么骂都乖巧得可怜的女儿，妻子因为绝症过世后，她已经是自己唯一的寄托，但比起这个，他更希望能够有机会在魔法领域大展宏图的莫妮卡逃出他祖祖辈辈都无法逃出的地狱。 魔法师…… 多么高高在上的职业呀——他和孩子的母亲都没有魔力，莫妮卡身上身怀魔力本就是小概率中的小概率，为此，他更觉得莫妮卡应该好好珍惜自己身上的来之不易的幸运。 他对自己的独女表现得总是很冷淡，就是为了让她心安理得的出去，不去关念自己。 在她十岁那年，在花点打点关系后，莫妮卡被自己送出了艾玛德斯林，凭借她的魔法资质，成功到了隔壁王国的魔法学院去进修。 这一次，便是永别。 只是这位父亲想不到的是，在十年后，莫妮卡又回来了。 因为他的死讯。 哪怕他在莫妮卡面前表现得有多冷漠，言语有多苛责，聪明的莫妮卡早就知道了他在想什么——父女俩或许一直都在互相演对角戏。 所以在得到艾玛德斯林官方寄信告诉她有关他父亲的罪行要处以“流放”的时候，莫妮卡选择回到了这个她出生的地方。 她有些辜负了父亲的期待。 她直到现在都没有通过魔女考核成为见习魔女，因为她对魔法没有那么感兴趣。尽管她魔法才情相当不错，但一个不愿意去拼搏的人，当然不可能是那些如狼似虎拼命想成为魔女的人的对手。 毕竟，她的竞争对手的魔法才情又差她多少呢。 他父亲的罪，是这个王国所有罪名中最大的罪，没有之一。 在人生活的城市艾玛德斯林，最大的罪名有且仅有一个——故意杀人。 她父亲偷偷配置一些不明药物来让许多病人死亡，这已经严重违反了艾玛德斯林的法律。 他的行为哪怕在其他律法正常的王国也是无可挽回的死罪，更何况是在这个极端重视死亡的艾玛德斯林。 所以毫无意外，他被判处“流放”。 因为艾玛德斯林禁止非自然死亡，死刑当然不存在，所以当然不能处死，只能流放。 但任何一位懂事了的艾玛德斯林居民都知道流放的含义。把人放逐到一片充满剧毒彼岸花的花海任其自生自灭——这就是流放。 所谓流放，也不过是王国高层对“死亡”的粉饰罢了。就和“杀人者兵也非我也”一样滑稽的托词。 除此之外…… “贵父因为故意杀人已经被流放，您作为其女儿，也应当承受其本该支付的巨额赔款。”艾玛德斯林的法官说道。 如果莫妮卡不回来，这笔赔款应该会成为死账。 毕竟天高海阔，艾玛德斯林的人想要跨境抓人成本太高了，所以一般就会暂且搁置。 但莫妮卡既然回来了，那么这一笔本该她父亲承担的赔款就该她来偿还了。 “但我们知道你经济情况，这样，你成为我们王国的专用魔法师，如此偿还赔款如何？”法官说道，“我们都知道你恨自己的父亲，也是，这样的杀人犯谁不恨。但我们很相信你的品质，相信你也是受不了你父亲卑劣的性格才会出国的。” 任何一位魔法师都会得到敬重。 哪怕在艾玛德斯林也不例外。 “好。”莫妮卡冷漠地答应了。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也没有人在乎。 …… “这里是艾玛德斯林吗？”沙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漫无目的地在这个王国的街边行走。她永远也忘不了这个让自己印象如此深刻的王国。 “您就是魔法统合协会派来处理连环杀人事件的魔女吗？”沙耶突然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和她打招呼。 是的，他就是当初招待自己的官员。 她前往艾玛德斯林就是因为这里给协会发布了处理连环杀人案的委托，作为一个需要得到历练的魔女，她就被席拉派来接取了这个任务。 “莫不是，时光倒流？”沙耶喃喃道。 “你在说什么？”官员疑惑道。 “没什么，莫妮卡在哪？” “啊？那个连这么简单案件都处理不好的废物？我怎么知道在哪？” “你再说一遍？”沙耶冷冽地看着这个一脸无所谓的官员。“你说谁是废物？” “对不起对不起。我道歉。”官员老实道。 但他也只是迫于魔女的淫威，他打心底觉得莫妮卡是个废物，作为王国的专用魔法师，居然连个连环杀人案都毫无头绪进展，逼不得已还需要王国自己发布委托给魔法统合协会。 发布委托可是要钱的呀。 这个吃干饭的废物。 “无论如何，得找到她。”沙耶不想搭理这个家伙，独步快速在这个王国寻找起来。 第178章 人生活的城市艾玛德斯林其三 莫妮卡的长相其实不是很好辨认，毕竟一张大众脸，不算出众，也不算难看。她有着紫色的头发，辨认她最主要的特征是她那生人勿近的气质，在她脸上，很少见到笑容。 上一次见面……已经是永别，她躺在无边无际的彼岸花海里微笑着看着自己，对自己伸出手，然后径直落下。 虽然不知道为何发生了时光倒流，但必须找到她。 莫妮卡不难找，毕竟她作为艾玛德斯林的专用魔法师，本来她就是负责这连环杀人案的，自己这一次任务本质上是来帮助她破案。 但上次来这里执行任务之前，沙耶甚至忘记了这里就是自己老友莫妮卡的故乡，直到见面才想起来。 “果然在这。”沙耶静静地看着那个蹲在路旁的女孩。 她清冷的目光注视着花圃中绽放的彼岸花——这里是她在艾玛德斯林的居所，也就只有在她家门口才栽种着这种有毒的花。 和第一次遇见她一样，她一般没有事情的时候就喜欢静蹲着欣赏她最喜欢的花，她可以维持这种姿态足足数个小时。 因此，在魔法培训的班上，她被视为格格不入的怪人。 “莫妮卡……”在一次见面，沙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自己应该就是在做梦吧……但为何痛觉，触觉那么真实……不管是什么…… 莫妮卡听到有人在叫她，缓缓站了起来，然后就看到沙耶如同见鬼了一样这么直直看着自己，搞得她有点毛骨悚然。 这是怎么了？好吓人。 毕竟作为自己唯一的朋友，她知道沙耶傻啦吧唧的，干什么事情都乍呼呼的。但现在为何看见自己是这个表情……自己脸上有花吗？ “你应该就是我需要配合一起调查杀人案的协会魔女吧？”（“立刻停手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沙耶和莫妮卡同时说道。 但好像各自不在彼此的频道内。 “哈？”莫妮卡歪头不解道。 这怎么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的说。不是，不是你应该让我配合你一起查命案吗？虽然我们私下是朋友，但现在是在为公家办事哎。 而且，你喊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莫妮卡吧。”沙耶激动地在莫妮卡身上到处乱摸。 这个举动让莫妮卡格外凌乱。 是自己太久没有走出艾玛德斯林，外面的世界已经癫成这样了吗？还是说是我不对劲。这个沙耶是不是被夺舍了，那些玄幻小说都这么描写的。 莫妮卡把沙耶推开：“我是莫妮卡，但你不是沙耶。” 沙耶才不会对我上下其手，她心里只有那个白月光伊蕾娜——自己耳朵都听出茧了，你能想象听力考试的时候有个同桌在你旁边一直叮铃伊蕾娜伊蕾娜伊蕾娜嘛？ “人家是沙耶呀。莫妮卡你不认识人家了吗？” 这句话不是我该问你吗？ 莫妮卡头疼地想道，一上来先来个看见死人的表情，然后冲过来说什么我们一起逃走，然后再对自己七上八下乱摸，我没有揍你一顿都算我素质高。 这些年她当魔女脑子当瓦特了？ “莫妮卡，人家知道你做了什么，我们一起逃——”沙耶轻声道，“没关系，只要逃出去就好了。” 莫妮卡郑重地看着沙耶……她知道……我做了什么？ 她为什么知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莫妮卡说道，“别偷懒了，还有命案要查呢。” “不是你做的吗？”沙耶轻声道。 “……” 一句话足以让一个正常人沉默一天。 显然莫妮卡也并非常类。 “啊哈哈……你……在说什么呀？”莫妮卡笑道。“和我开玩笑开到这种程度就是我也会生气。” “没关系……即使你就是这样的人也没关系。逃吧，离开这。” “你到底怎么知道的……”莫妮卡终于还是摊牌了，装下去没意思。 这家伙未来一定是一个名蒸蛋。 真是不知道这么傻啦吧唧的她是如何知道的，自己不觉得自己做得很明显，应该说相当隐蔽才是——要不然，这场连环命案才不会查这么久。 虽然过程是贼喊捉贼，自己查自己做的命案。但艾玛德斯林的高层也不全都是傻子，他们能做到那么好的情报工作就注定里面有很多聪明人。 他们都没看出自己的手脚，沙耶才没来多久就看出来了？原本自己还打算慢慢暴露线索给沙耶的。 “我来自未来，莫妮卡，快点走。不然，会死的。”沙耶郑重地说道。 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 原来来自未来呀。 才怪呀。 “这更奇怪了好吧？席拉老师没教过你时间不可回溯吗？”莫妮卡苦笑道，“比起这个我更愿意信是我哪里留下了让你看出来的痕迹。” …… 在艾玛德斯林，一直都存在着某种称为“莉可丽丝”症的绝症。 患上这种绝症的人都会逐渐丧失自己的身体机能，最后躺在病床上在病痛中绝望去世。这个过程极其缓慢，因此，人要走向死亡，必须要伴随着相当久的痛苦。 而且，这个绝症根本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手段。 需要投入大量的金钱购买医疗资源才能续命——也仅仅是续命，从来没有一个病人痊愈过。在艾玛德斯林，因为非正常死亡不被允许，任何一个家庭里出现这种绝症的人，都意味着打上了家庭慢性死亡的标签。 病人沉重的医疗负担会压垮整个家庭。 而那个病人也必须生不如死地活着。 莫妮卡的父亲，为了结束那些痛苦生存病人的痛苦，在病人的苦苦哀求下，他使用无痛药帮助他们死去。 而她，莫妮卡回到这个王国。 也不过是继承他父亲的遗志，哪怕他父亲真正的遗志是叫她滚出艾玛德斯林。 她所杀的……也都是那些已经痛苦得活不下去的人，在他们苦苦哀求下——莫妮卡用自己的魔法帮助他们无痛死亡。 这便是连环杀人案的本质。 但无论如何，她都是在杀人。哪怕在正常的王国，她的举动也是死罪。她清楚明白这一点——和她的那位已经流放的父亲一样。 “莫妮卡，我不觉得你是杀人魔，你……”沙耶话还没说完。 “你觉得可没有用。”莫妮卡轻笑道，“沙耶……并非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单纯善良。我就不是这样，杀人就是杀人……我不会为自己开脱，当我回到艾玛德斯林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了。” “不——不是——” “沙耶，你知道吗？这里，可是[人生活的城市]。”莫妮卡说道，她的表情格外释然。 如果是按照正常计划，莫妮卡大概会做出大量让沙耶厌恶的举动好让她对自己失望透顶，让她逐渐猜到自己杀人的本质然后最好还要攻击沙耶让她打心底觉得自己就是变态杀人魔。 就像当年父亲对自己做的那样。 但沙耶这不按套路出牌的举动显然打乱她的计划。 第179章 人生活的城市艾玛德斯林其四 在莫妮卡和沙耶的周围，其实还站着两个人。 但这两个人无论是沙耶还是莫妮卡，或是艾玛德斯林的任何人都看不见，他们介于虚幻与现实之间，通俗来说，就是半只脚踏入梦境，主观思想还在现实之中。 “我说你鬼鬼祟祟来干什么。”伊蕾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沙耶和莫妮卡的交谈，“本以为跟踪跟踪能发现什么的。” 就算琴出门没有和伊蕾娜说，他那反常的样子可不就惹伊蕾娜怀疑嘛，自然就顺手跟踪了一下。 但她也知道，即使自己隐藏技术再高，在琴bug级别的感知力下也就无从遁形。所以她被跟踪也只不过是琴默认的情况下。 琴对沙耶也没说谎就是了——他的确没有告知伊蕾娜这件事情。具体她会不会跟来谁能说明。 “她看不见我们吗？”伊蕾娜的问题显然有点多。 “看不见，除非我想让她们看见。”琴简单解释道。 “好神奇的魔法，我可以学吗？” “不行，除非你想像我一样。恶魔的魔法都是有代价的，代价的宿体没有发生改变，只不过，这一次我没有借助德鲁伊这个媒介而改用阿克琉斯之眼而已。”琴说道。 对比人类的梦境魔法造诣，恶魔的梦境魔法显然是降维打击。 打造这样一片如此真实的虚拟梦境，伊蕾娜就没听说过哪个魔法师能做到。 不对……自己是不是曾经遇见过超高造诣的梦境魔法的……在哪来着…… 短暂的怀疑一闪而过，随后那一抹想法烟消云散，就好像之前没去思考过一样，下意识忽略了刚才那一抹违和感。 这种魔法是当初芙兰对琴释放的那个“读取记忆”的魔法的衍生版本；虽然这个魔法本意并不是读取记忆，而是一种涉及到时间等等一系列高深的魔法，但这个过程，被迫会获得当事人的回忆。 这算是那种魔法的完全上位替代，而且施法者不会入局，受到施法宿主的情绪影响。 有理由怀疑，当初梦之魔女创造那种读取记忆的魔法就是基于这种恶魔魔法的蓝图。但恶魔魔法消耗寿命，为了使其代价变为魔力，不得不做出了巨大删改。 这当然导致魔法的效果大打折扣——但即便如此，也算是创举。 “原来沙耶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伊蕾娜喃喃道，“不对，我这算不算侵犯别人隐私。” “当初你侵犯我隐私的时候咋不后悔一下？” “你还挺记仇的……”伊蕾娜啧啧道，“话说，沙耶意识不到这里是梦境吗？” “你做梦的时候往往会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吗？”琴一句话弄得伊蕾娜哑口无言。 绝大多数时候，对绝大部分人在没有意外情况下是做不了清醒梦的。梦中人即使偶然会怀疑自己在做梦，也很快会忽略自己在做梦的事实。 …… “莫妮卡……为什么……你明明成绩那么优秀，完全……”沙耶不理解呀。 莫妮卡有着班上一枝独秀的成绩，就理论而言，沙耶自认为自己作为魔女都比不过她。要不是她根本对魔法缺乏激情，不去努力动手实践…… 她早就是一位魔女了。 即使如此，她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活得很好。根本不需要回到这个人生活的城市去“普度”苍生。 她没有义务。 何况还要受到他人苛责。基本不会有任何人理解她，死亡是她必须抵达的终点。 “似乎有人快要来了，沙耶……动手……要不然，你会和我一起治罪。”莫妮卡轻笑道，举起了魔杖，“让我看看堂堂魔女的魔法水平比之我有多么高超。” 有人要来了。 如果被有心人看见此情此景，沙耶被发现和杀人犯那么亲昵，不说别的，至少在这里，沙耶也会被处以极刑。 就算侥幸因为她魔女身份不死，出去到魔法统合协会，她的名誉也会大减，对她的前途是致命打击。 “如果所有事情都有最优解，那这个世界就太美好了。”莫妮卡说道，“我只不过是选择了我认为的最优解。” 无数的魔法光幕从莫妮卡魔杖中爆发而出。 即使她从来没好好练习过魔法，但这种毫不留情面的光束基本足以抹杀任何不会魔法的普通人。 “莫妮卡，不要。人家不会再和你战斗了。” 上一次，就是上一次沙耶也是如此和莫妮卡交手将她擒拿——莫妮卡从来没告诉过自己杀人的原因，她出于正义感必须将她擒拿。 她完全无法理解当初要好无话不说的朋友为何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狂。 如果不是后面有人告诉她莫妮卡杀人的真实原因——那些被这个王国高层隐藏起来的黑色真相。 她或许真得会被她蒙在鼓里蒙一辈子，会真得以为曾经的朋友变成如今性格恶劣见人就杀的杀人魔。 莫妮卡，用自己的生命，结束了王国很多人的痛苦，也给沙耶带来了让她后悔一生的“功勋”。 “或许你真得来自未来。”莫妮卡说道，“现在我信了。但——已经注定的事情无从更改。像我这样的杀人狂，也不需要你来挽留。” “莫妮卡……” “或者，我猜到了另外一种可能。”莫妮卡说道，“沙耶，你该醒来了。” “醒来？” “我虽然不清楚你和我为何在这相见，但你不是我要等的那个沙耶。”莫妮卡说道，“但无论如何，我可以告诉你——无论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需要你来拯救，与你无关，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所以，你该醒来了。”莫妮卡对付不用魔法反抗的沙耶也就是一下的事情，在魔法光芒普照下，杀死一个人太容易了，“无论如何，我都很庆幸，在我人生最灰暗的年纪，还能遇见你这样单纯的朋友。很可惜，你遇见的这么朋友，没那么单纯呢。” 第180章 自由之城库诺兹其八 “莫妮卡！”在那一道灼热的光芒中，在无法忍受的剧痛下沙耶清醒了过来。 在这一瞬间，她完全知道自己在做梦，在梦里，她回到了过去，再见到了莫妮卡一面。 明明人家这么想要她离开，她却……真是白痴，大傻子。 但都是假的…… 这是梦。 “梦境不一定为假，现实不一定为真。”沙耶被这么一句话砸醒，她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把她带进梦境的罪魁祸首。 这个家伙究竟要干什么，是要勾起自己沉重的回忆吗？然后再狠狠地嘲笑我。 “虽然你可能不信，你见到的，是另外一个世界线的莫妮卡。”琴说道。 “骗子。” “虽然无法证明，但这确确实实是真的。”琴说道，“你就是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伊蕾娜吧。” 伊蕾娜…… 她——沙耶这才看到昏暗的房间内还有另外一个人，她差点尖叫起来。 “他没有骗你哦。”伊蕾娜肯定道。 毕竟伊蕾娜自己就回到过“过去”，那一次在钟表之乡，和熏衣魔女艾丝黛儿一起回溯时光。 但根据那位熏衣魔女的解释，所谓回到过去也只不过回到另外一条世界线的过去。 因为艾丝黛儿的原因，后来伊蕾娜自己去找了很多时间相关的魔法书籍。当代基本所有研究时间的魔女都认可了这个观点，多世界线理论。 在现在此时此刻，这一条世界线发生着的事情，在另外一条世界线可能发生着几天前的事情。 每一条世界线独立进行，可能很多世界线伊蕾娜压根都没有诞生，甚至伊蕾娜的母亲维多利加都没诞生。 究竟有多少条时间线，一千条，一万条，一亿条或者更多？没有人知道。 而艾丝黛儿回溯光阴的魔法，本质上是通过巨大的魔力，打破了两条世界线之间的壁垒，短暂到了另外同一时刻进行的一条时间线，而那个时刻恰好是十年前。 当然，定位这一条时间线也需要消耗大量魔力，以及这背后的魔法理论简直浩如烟海，伊蕾娜也是浅尝辄止，她对于时间魔法没有那么感兴趣。 如果可以，她更乐意去学习炼金术。 而且有关时间的魔法，人掌握的程度还比不上其他很多会魔法的种族，他们的文明比人更久远，但大抵是因为繁殖力的问题，在这个世界，你遇见的种族大多数是人。 “那个真得是莫妮卡吗？”沙耶失神地喃喃道。 相近的时间线基本不会发生显着改变，过去发生的事情未来基本就会发生。除了一些偶然性波动，大体进展都会额外相似。 就好像石头受重力滚落山，你不可能看到有一条时间线石头自己有了思想爬上山。 命运的长河也是如此，在没有特殊的偶然情况下，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人还是那个人。 因此，回到过去的艾丝黛儿看到的瑟琳娜还是那个恶魔，因为瑟琳娜的家庭很难因为所谓偶然性改变。 再怎么改变，就比如瑟琳娜家庭一夜暴富，她的父母有了数不尽的财富，但她的人渣父母照样人渣，他们本性不会因此改变，而瑟琳娜注定沦为恶魔。 所以万千世界线可能殊途同归，一些关键节点永远都会发生。 莫妮卡的性格，她的选择也不会突发的偶然性扭转。 “当然。”琴说道，“她从来没觉得是你推她进了深渊。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多说无益，琴把阿克琉斯之眼重新收走慢慢走了出去。 展开这样的梦境沟通另外一个世界线消耗很大……琴需要缓一缓，要不然可能会被德鲁伊趁虚而入，哪怕根本没有动用祂身上的能力。 在面对该隐过后，琴就知道自己之前可能小看德鲁伊了。 应该是严重低估。 祂现在表现出来的和当初该隐表现出来的天差地别——琴不认为是德鲁伊的原因，而是他的原因——而更具体的，是他这具身体的原因。 琴一出门就看到了一个黑发女孩好像在搜索什么，她的步伐径直向这里而来。 虽然没见过，但一位东洋外貌的魔女……猜猜也知道是谁。 “你把我姐姐干什么了？”美奈用了二十分的精神力去检索沙耶的位置，终于发现沙耶居然藏在了这。 而在这里居然还有一个陌生男子。 不用说，姐姐肯定是被这样一个怪人绑架了。 居然能绑架一位魔女，这人水平很高，我应该慎重对待…… 美奈刚刚才想着慎重对待就看到琴直接来了一个近距离偷袭，然后被捶到后脖颈的她就立刻瘫痪了。 她毕竟才刚刚从昏迷中清醒。 “你姐暂时不想见你。”琴解释道。 “卑鄙……”居然被一个没有魔力的人放倒了，这个速度是认真的吗？大意了没闪。然后美奈就又睡去了，进入了婴儿般优质的睡眠。 …… “伊蕾娜……人家其实只是刚才心情不好，是真得不怨你的。”沙耶好长一段时间才缓过来，似乎是再见了莫妮卡一面，当初没能听清莫妮卡的遗言的遗憾落地了。 当初自己匆匆忙忙见到莫妮卡的最后一面就只能看到她无力地倒下，然后伸出的手垂落。 她口中的话自己完全听不清。 现在想来。 那个说出来的自己没听清的话，是“谢谢你”。 “真得不怪我吗？”伊蕾娜说道。 “毕竟人家早就知道了你心里没有人家。在那次诚实之国人家就知道了。”沙耶说道，“其实，人家本以为是你一辈子也不会恋爱的，这样人家也没有挫败感。” 她得有一个接受的过程……毕竟那一股挫败感真得让人疯狂。 伊蕾娜没说什么，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突然门口美奈的尖叫声立刻让沙耶振奋起来，她立刻冲出门去就看到美奈昏迷倒在琴背上即将背起来被动远行的画面：“你在干什么！？” “你不是说你不想见到你妹妹吗？” “我……” “所以，我先带她回旅店再住一会儿。”琴说道。 然后琴就迈开步伐消失了，这速度让沙耶都匪夷所思。 “所以，伊蕾娜你究竟是哪根神经错乱了喜欢他的，我哪点比不过他？”沙耶愤恨道。 “我如果说他是为了你好你信吗？”伊蕾娜无语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