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山河》 第1章 强势归来继位 “砰”，随着最后一个杀手倒下，这场极度血腥的厮杀终于结束。 慕容清寒白衣染血，持剑跪地，可即使是筋疲力尽，此刻也并未放松。只见她抬起头，猩红的双眼朝着西北的天空看去，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片刻后，她喃喃一句：“要变天了吗……” 凤鸣国，洗华殿。 慕容韶收到了七公主慕容清寒遇袭全军覆没的消息，急火攻心，旧疾复发，没来得及留下遗诏就驾崩了。 而凤鸣国朝堂上此刻剑拔弩张。各方势力纷纷对女帝之位虎视眈眈，无一不在盘算着。人人都有野心，只是没有和野心相匹配的能力罢了，所以一时间竟是僵持不下。 西郊郊外，一队铁骑绝尘而来，为首之人正是慕容清寒的贴身暗卫齐羽。在看到那一抹倩影时，齐羽立即飞身而起，瞬间来到慕容清寒的面前，欣喜道：“殿下，属下终于找到您了！”而后赶来的侍卫也纷纷跪地请罪。 慕容清寒看着地上的众人，微微蹙眉道：“立刻回宫！”而后飞身上马，策鞭离去，其他人也立刻跟随其后。 许是慕容清寒太过着急，匆忙离去并未注意到身后投来的一道略显担忧的目光，而这目光正是来自她的贴身暗卫齐羽。 凤鸣国朝堂上正吵得不可开交。 “新帝人选非三公主莫属”萧右丞相说道。 “哼，三公主？萧相还真是明目张胆的偏袒，三公主慕容灵洛可是你嫡亲的侄女，怎么，现下连避嫌都顾不上了吗？”苏御史鄙夷道。 而苏御史此刻敢如此叫嚣萧丞相，也无非是为了自家的表姐慕容兰芷。 就在众人纷纷忙着为自己谋划的时候，忽然有人提到了七公主慕容清寒。 慕容清寒是先帝与凤后嫡出，论血统高贵，是继位的不二人选。论才华能力，更是无人能及，并且身怀多种技能，武功、医术更是鲜有对手，更是先帝慕容韶最得意的继位人选，若是没有发生意外，本该名正言顺、风光无阻的继位，只是如今，或许距离帝位还有悬念？ 慕容清寒背靠上官家族，当朝上官左相正是慕容清寒的亲姑姑，论背景，丝毫不输于慕容灵洛，只是此刻上官丞相心急如焚，只担忧着慕容清寒的安危，并没有心思去想这帝位。 就在众人争执不下的时候，一声“摄政王到”使得众人暂时不得不安静了下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身紫色祥云长袍加身的摄政王熠清来到了大殿中心。 摄政王熠清博闻强识，才智超群，虽年纪轻轻，却深谙治国理政之道，所以深得慕容韶信任，命他辅佐下一任女帝。 如今，熠清突然上朝，可是有什么先帝留下的旨意，想到这里，众人不禁紧张起来。 也正如众人所想，摄政王先是稳定了朝堂秩序，而后威严道明先帝属意七公主慕容清寒为帝，训斥众人野心勃勃。 只是七公主遇袭下落不明的事仍然成为朝臣争议的话题，随着时间的推移，熠清也有些堵不住朝堂的悠悠众口，各种言论将扑面而来。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清朗却不失威严的声音“谁说本公主下落不明！”而后是宫人的禀报“七公主到！！” 熠清听到这稍显张扬却不过分的声音，微微松了口气，心中竟是没来由的心安。 随即众人就看到了慕容清寒在数十名暗卫的拥护下缓缓走来，一袭白色长裙将慕容清寒衬得温婉大气，晃得众人一瞬间失了失神。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便听到了慕容清寒不疑有他的质问，语气竟是和熠清的有些莫名相似。众人都听出了慕容清寒语气中的不悦，也知道她是在责问先帝驾崩，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没有恪尽职守，反而争权夺势，一时间，朝堂上处处充满了无形的威压。 最后，在摄政王熠清的扶持下，在慕容清寒摄人的威压下，在殿内十名暗卫、殿外不计其数侍卫的震慑下，慕容清寒毫无悬念地被推选成了新任女帝。 众人虽心有不甘，可是形势所迫，相差悬殊，也无可奈何，当即争先恐后行礼参拜，生怕慢了半拍落人口实。 慕容清寒也不遑多让，当即坐在帝位，受众人参拜，而那一刻，仿佛她身上的帝王风范与生俱来。 第2章 气急败坏的慕容灵洛 三日后。 凤鸣国的朝堂上正举行着新任女帝的登基大典。 礼乐响起，慕容清寒缓步登上帝位，那个无数人日日夜夜惦记的位置。 高座之上的慕容清寒一改往日的随意，神情庄严肃穆，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上位者的威严。 朝下一众大臣穿着清一色的朝服跟随着礼乐的节奏对慕容清寒行礼参拜，慕容清寒一双狭长的凤眸扫视过在场的众人，而后心中有了分寸。 册封仪式结束后，典礼结束。原三公主慕容灵洛和五公主慕容兰芷皆晋封为长公主，一个封号恪安，另一个封号和静。 册封本该是莫大的荣誉，只是这封号简直让慕容灵洛恼火！ 长公主府。 一身朝服的慕容灵洛一脸寒霜，刚一回来就大发雷霆，将府内一众瓷器古玩一顿乱摔。 她府上的侧君桓枫闻声赶紧出来，想看看发生了何事，正巧碰上了一脸阴寒的慕容灵洛。 出于礼数，桓枫上前恭贺道“恭喜长公主……” “啪” 桓枫还没说完，就被慕容灵洛狠狠的甩了一个巴掌，光听声音就知道有多痛。 桓枫当即眼泪汪汪地捂住了脸，不明所以又委屈地看着慕容灵洛。 这一举动更是让慕容灵洛气急败坏，“你还委屈了？你个贱人，还敢过来嘲笑本宫，呵，恪安长公主？恪安，什么意思啊，让我永远恪守本分、安安静静地做她慕容清寒脚下的臣子吗！！！真够讽刺的！” 桓枫拼命地否认，他哪里敢有这样的想法，慕容灵洛是他的妻主，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他又怎么会嘲笑她，他又怎么敢嘲笑她……慕容灵洛向来性格乖张，脾气怪异。 本来就心烦，看着桓枫哭更是愤怒，当即不管不顾地将桓枫绑了起来，吊在院中，然后毫无怜惜地抽出腰间的鞭子，朝着桓枫身上挥舞过去。 顿时，整个府中都是桓枫声嘶力竭的痛呼声。 另一边。 慕容清寒正在处理书案上的奏折。 一身玄衣的齐羽应诏从殿外进来，跪在地上向慕容清寒开口道“日前属下失察，害陛下遇险，请陛下责罚！” 慕容清寒批阅完手中的这一本奏折后，才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满是愧疚的齐羽，勾了勾手，说：“过来。” 齐羽一愣，然后赶紧来到了慕容清寒的身边又跪了下去，慕容清寒看着脚边的人蹙了蹙眉，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抬头”。 齐羽身体一颤，以为慕容清寒要罚他，害怕地闭紧了双眼，却还是勉强自己抬起了头，把自己的脸递了过去。 慕容清寒有些好笑，她好像在自己暗卫的脸上看到了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好像她有多可怕一样。 直到慕容清寒真的抬起手在齐羽脸上轻轻地拍了一下，说道“想什么呢？”才唤回了齐羽。 齐羽瞬间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失神了片刻后，齐羽有些尴尬，问道：“陛下不是要责罚属下？” 慕容清寒一时语塞，无奈说道：“朕叫你来，就是为了专门责罚你？”她慕容清寒可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还不至于娇贵到因为一点小事刁难自己的暗卫。 齐羽急忙否认“不是不是，是……是是……” 慕容清寒考虑到正事，当即也不再追究齐羽，而是向齐羽吩咐道“给你个任务，朕遇袭一事，你立刻派人去查，务必查清楚！” “是。”齐羽当即领命离开。 ………… 此刻，齐羽有多幸运，桓枫就有多悲惨。 长公主府。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容灵洛终于停止了她残酷的暴行，可能是暂时还想留着桓枫，也可能是愤怒得到了发泄，亦或是盘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说，丢下鞭子就离开了。 只留下桓枫还被绳索吊在半空中，没有慕容灵洛的吩咐，没人敢擅自将他放下来…… 第3章 来个美男当奸细 早朝。 本来听着一个个大臣汇报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慕容清寒无精打采，心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整顿一下官员碌碌无为的风气，却被大臣突然提出的扩充后宫的进言打断了。 此时，借着这个由头，慕容灵洛突然喜笑颜开的开口道：“皇妹，皇姐我可是非常关怀你的起居生活，正好最近寻得一位佳人，特地将他带来献给陛下，皇妹可不要拒绝啊。” 这话说的好听，可一口皇姐，一口皇妹的，在朝堂上本就不合规矩，话里话外更是压着慕容清寒不容拒绝。 慕容清寒也没想到慕容灵洛会插手这件事，但是用意不纯是肯定的，她知道，她这个皇姐从来都是不安分的。只是出于礼数，还是暂且耐着性子周旋道：“哦？是何人能让皇姐如此看重？” 慕容灵洛见慕容清寒没有当即推脱，以为是对来人很感兴趣，当即得意的笑着说道：“皇妹见了就知道了，保证不让皇妹失望。”说完拍了拍手，就退到了一边，空出大殿中央的视角。 只见一气质出尘的俊美男子从大殿门口缓步而至，柔美又不失刚毅的脸庞当真称的上是世间罕见，目光下移，突出的喉结，白皙的脖颈，精致的锁骨，还有标致的宽肩细腰翘臀的身材，顿时吸引了朝上大部分人的目光。 来人举止端庄，规矩行礼道：“草民段景煜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慕容清寒虽也注视了来人片刻，但终归不像旁人沉溺其中，很快就敏锐地发现了事情的不简单，心下了然，明白了刚刚慕容灵洛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是何缘由……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段景煜，段尚书之子，其兄长正是慕容灵洛的侧君段桓枫，段尚书府这层关系倒是让慕容灵洛抓的明明白白，可是如此光明正大的给女帝身边安插奸细，慕容灵洛好大的胆子！却也愚蠢到家，把众人都当傻子不成？ 脑中飞快衡量，心思百转千回，略微思忖片刻，慕容清寒面露喜色，开口道：“不愧是皇姐，眼光独到，万万不能辜负了皇姐美意，就封为侍君吧，赐居光莱殿。”语气是相当的喜悦，让人难辨真假。 一时间，朝堂上此起彼伏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位大臣纷纷进言自家的公子，都想抱上皇亲国戚的大腿，吵得慕容清寒头疼，当即震怒，痛骂了众臣一番，而后甩袖离去，只留下一众朝臣呆在原地战战兢兢。 这是慕容清寒第一次当朝发怒，也确实震惊了很多大臣，他们没有想到一个年仅十六岁刚刚上任的小丫头会有这样的震慑力，更没有想到她慕容清寒会没有顾虑地痛批他们这些久居官位的朝中重臣，但这只是刚刚开始，慕容清寒让他们更意想不到的还在后面呢…… 慕容清寒并不想和段景煜有过多的牵扯，于是吩咐贴身暗卫冷辰护送段景煜去光莱殿。同意将段景煜留在身边，也不过是不好当着朝臣的面拒绝她这个皇姐以及段尚书，况且，慕容清寒觉得把已知的奸细留在身边也许日后有用呢？ 正午。 恪安长公主府，慕容灵洛心情甚是不错，竟破天荒地来看桓枫。 此时桓枫在小侍的服侍下，正准备褪去寝衣擦药，突然外面传来一声通报“长公主到！” 桓枫闻声身体一僵，慌忙起身下床，“嘶”一个不小心牵扯了身上的伤口，疼的桓枫直咬牙，却还是忍着疼痛跪下迎接恪安长公主。 慕容灵洛进了寝殿，看见桓枫跪在地上，当即把他扶了起来，然后扶着他坐下，竟然还主动关切地问：“伤怎么样了，还痛吗？” 桓枫当即愣住了，这还是那个慕容灵洛吗？她什么时候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了？可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摇摇头说：“臣侍无碍，劳妻主关怀”。 远远看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二人郎情妾意，恩爱不疑呢，殊不知，这满身的伤都是拜慕容灵洛所赐，而如今语气之轻松，言行之深情，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一样，当真是虚假的很。 慕容灵洛看着桓枫这么识时务，当即心情大好，破天荒地要主动帮桓枫上药。 桓枫一时间接受也不是，拒绝也不是，只能僵在那里任由慕容灵洛摆布。 但是慕容灵洛似乎从来没有照顾过人，上药的手法说不上专业，也算不上温柔，疼的桓枫只能咬牙忍着。 慕容灵洛一边给桓枫上药，一边叮嘱道：“本宫今日上朝将景煜送给了慕容清寒，本以为她不近美色呢，哈哈你猜怎么着，慕容清寒眼睛都看直了，当即就封了侍君，哎今后你可要多和景煜联络，这样才能帮本宫……” 后边的话，桓枫已经听不进去了，难怪今日她对自己这般好，原来是刚把自己的亲弟弟卖了出去，想到自己的处境，心中甚是苦涩，也不禁担忧起景煜的日后。 等到慕容灵洛上完了药，桓枫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痛的还是怕的…… 慕容灵洛想交代的都说完了，也没有兴趣再留下来，当即心满意足的说道：“侧君好好养伤，本宫先走了。”而后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而慕容灵洛的离开丝毫没有让桓枫感觉轻松，反而是忧愁的开始，他望着寝殿门外，喃喃道：“女帝何等耳聪目明，景煜被安插在女帝身边，就怕……” 第4章 齐羽哭了 午后。 慕容清寒带着齐羽出宫，去暗夜堂考察了一番。 暗夜堂是负责为历代皇室培养暗卫的机构，只听命于当任女帝。 从暗夜堂出来后，慕容清寒边走边问：“朕吩咐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齐羽一顿，接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低个头垂头丧气的。 还不等齐羽说话，慕容清寒看着他这副样子眉头微蹙，说：“行了，起来吧，朕知道了。” 齐羽一时摸不着头脑，想了想，心中疑惑：啊？陛下知道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啊，我都没调查出来是谁，陛下怎么知道的？陛下是什么意思啊？算了，还是先主动请罪吧，准没错。于是开口道：“属下办事不利，今晚就去暗卫营请罚。” 慕容清寒看着齐羽的反应，不禁想要逗逗他，便故作威严地问道：“什么都没查到？” 齐羽底气不足的回答：“可能是江湖上某个专业的杀手组织。” 慕容清寒继续审视他，问道：“你觉得这个答案有什么价值吗？” 齐羽心中一紧，恨不得拍死自己，说了个什么答案，杀手组织多了去了，这不就相当于没说吗？心想：完了完了，陛下一定生气了，这可怎么办？ 慕容清寒想着趁这个机会好好敲打齐羽一下，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她既坐在了女帝的高位，日后就少不了要处理各种事务，齐羽是她的贴身暗卫，自然也会有各种任务，所以现在必须提升他的能力，说白了，就是她的手下不能是废物一个。于是接着厉声道：“连这点事都查不清楚，朕看也没有必要留你了，你就滚回暗夜堂算了！” 一听说陛下要将他赶回暗夜堂，齐羽身上不由自主的哆嗦，想起以前在暗夜堂训练的生活简直是他一生的噩梦，更别说现在陛下要将他退回暗夜堂。 暗夜堂规矩森严，暗卫一旦被退回暗夜堂，意味着主人不满意，甚至是质疑暗夜堂的能力，所以暗夜堂会对被退回的暗卫进行残酷的惩罚，而后继续进行严格的训练。可是单单是那些惩罚，就不是一般人能熬过去的，所以可以说被退回的暗卫几乎就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些，齐羽立刻小心翼翼地扯着慕容清寒地裙角央求道：“陛下不要，求求陛下不要将属下赶回暗夜堂，属下知错了……”说着说着，这小暗卫眼睛里竟然闪出了泪花。 慕容清寒本也没想太过严苛，没想到会把他吓哭啊，顿时又有点不忍，但是心想：这个小暗卫还挺好玩的。 只听齐羽继续哽咽道：“求陛下不要赶走属下，以后陛下吩咐属下的事，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看着眼前的暗卫真的哭了，慕容清寒一瞬间又不舍得再恐吓他了，当即说道：“好了，别哭了，起来。” 齐羽赶紧听话的憋住了哭声，站了起来。 慕容清寒看着眼前哭的可怜的暗卫，也不忍心再说什么惩罚的话，只能略微施压道：“这次再给你一个机会，以后吩咐你的事情再做不好，朕就亲自罚你。” 齐羽一听瞬间乐开了花，然后忙着谢恩。 慕容清寒感觉这暗卫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然后又开口提醒道：“别急着高兴，朕的惩罚可不比暗夜堂轻，下回再完不成任务，朕就把你扒光了打，绝不留情。” 齐羽一听顿时红了脸，却还是小声道：“只要陛下不赶属下走，多难的任务、多重的惩罚属下都不怕。” 慕容清寒听了齐羽说的话，嘴角不自觉弯了弯，而后继续向前走去。 第5章 偶遇遭刺杀 慕容清寒走着走着，却迎头遇见了段景煜。 段景煜微微一愣，随后来到慕容清寒面前行礼。慕容清寒本来还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向段景煜身后的方向望去，突然想到这条街的尽头可不就是恪安长公主府吗，当即心下了然。 倒是段景煜略显紧张地问道：“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本来还在纠结该怎么回答的慕容清寒却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杀机，当即心中警铃大作，与此同时，只见段景煜瞳孔微缩，一边大叫“小心”，一边推开慕容清寒，却将自己暴露出来，陷入了危险之中。 只是慕容清寒的反应更快，一边搂住段景煜纤细的腰肢将他带回怀里躲开攻击，一边迅速出掌，对着刺杀之人击出重重一击。 段景煜身材很好，腰肢纤细，身体轻盈，慕容清寒一只手很容易地就将他捞进了怀里，另一只手还能同时出掌攻击刺客，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游刃有余，足见慕容清寒武功之高。 慕容清寒抱着段景煜安安稳稳地躲过了偷袭，而那刺客“砰”的一声倒飞了出去，在半空喷出一口鲜血，而后重重摔到了地上。 隐身在暗处的齐羽立刻飞身上前，擒住了那名刺客，将他押至慕容清寒面前。 见了慕容清寒，那刺客当即就要咬碎毒牙自尽，齐羽未曾料到，差点失手，反倒是慕容清寒当机立断，两个巴掌带着雄浑的内力向刺客的脸上招呼而去，两颗毒牙瞬间从刺客的嘴里掉了出来。 这一系列的动作看得段景煜和齐羽目瞪口呆，心惊肉跳。 慕容清寒却只是淡淡地收回了手，向齐羽吩咐道：“押回天牢，严加看守”，而后就拉着段景煜上了事先候在这里等待回宫的马车。 马车内，慕容清寒盯着段景煜，开口道：“为什么那么做？” 慕容清寒想不清楚，既然段景煜是慕容灵洛的人，那么刚刚的事他根本没有必要插手，一旦她慕容清寒没有反应过来被那刺客刺杀成功，那慕容灵洛就是最大的受益者，就算事后她的部下去查，也查不到段景煜身上，可是他刚刚竟然为了推开她，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 段景煜似乎没料到慕容清寒会这么问，颇有些意外，不过一瞬间就恢复了神情，说道：“您是陛下，万尊之躯，当然不能受伤。” 这似乎是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没有什么过错，但是慕容清寒却觉得不是这么简单，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马车突然的颠簸打断了。 马车平稳了下来。 负责驾车的侍卫当即跳下了马车，手中的马鞭向街道中央的瘦弱男子挥舞而去。 就在刚刚，马车极速行驶，街上众人都知道避让，唯独这个男子偏偏冲到了街道正中央，若不是收缰及时，恐怕此时他已经被马踩成肉饼了。 可眼下，侍卫极其愤怒，想到马车里坐着的那位的身份，她一阵惶恐，没想到第一天当值负责驾车就出现了这样的意外，也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她，索性先把这人打一顿，再交给陛下顶罪。 这样想着的同时，她已经出手了，手中的马鞭携着飓风密集地落在了那倒在地上的瘦弱男子身上，瞬间传来了一声声痛苦的惨叫声 “啊……啊啊……” 叫声惊动了马车内的慕容清寒以及段景煜，段景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向慕容青寒投去疑问的目光。 慕容清寒微微侧目，唤了一声 “齐羽” 后，马车外立即回应道 “陛下”。 慕容清寒问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齐羽如实汇报：“回陛下，前面有人突然出现惊扰了马车，侍卫正在惩罚那人。” 听到这，慕容清寒微微皱眉，随后让齐羽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入目就是一名衣衫褴褛的瘦弱男子正蜷缩在地上，被赶车的侍卫手执马鞭毫不留情地鞭打，那名男子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惨叫声…… “住手，你在做什么！”慕容清寒脸色不佳，语气微怒地叫停了侍卫的举动。 侍卫还不知道慕容清寒发怒，只是继续说道“主子，就是这个人突然出现惊扰了马车，属下……” “回去领罚！”慕容清寒突然下了命令打断了她。对于慕容清寒的命令，即使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也只能遵守，她回应道：“是。”只是她想她一定要弄明白陛下为什么罚她。 慕容清寒懒得再去理会那侍卫，可地上躺着的人她却不能不管，当即起身，迈出了笔直的大长腿，一步、两步下了马车，纤细昕长的身影拖着华贵的常服走向那名男子，远远看去，风华无双。 出于对那名男子的关心，段景煜也跟在了慕容清寒身后，一起走向了那名男子。 来到男子身旁，以慕容清寒的医术，明眸一扫，就已经将他身上的伤势看的七七八八了，不过出于谨慎，慕容清寒还是决定给他把一下脉。 慕容清寒抬起纤纤玉手，轻轻地落在了那名男子的腕间，那名男子似乎有所察觉，也暂时忘了疼痛，错愕地抬头，正对上了慕容清寒清冷惊艳的面容，这让他一瞬间慌了神，赶紧低下了头，却又见一双纤纤玉手正搭在自己的手腕上，在阳光的映射下，那双手真的是肤若凝脂，宛如冠玉…… 就在失神的片刻，慕容清寒已经收回了手，并将他扶了起来，然后对他说道：“脉象并无大碍，只是这鞭伤还是要处理一下，去找家医馆吧。”说完向齐羽伸出手，齐羽立刻递上了一个钱袋子，慕容清寒接过来后塞到了男子手中，并交代道：“以后出行要小心。”说完也不等男子反应就转身走回了马车。 第6章 她到底是怎样的人 回到马车内，慕容清寒吩咐启程，却在看到那名侍卫时想起了什么，说道：“齐羽驾车。” 这简单冷漠的语气让那侍卫、齐羽和段景煜皆是一愣。但是其余很快答道：“是。” 段景煜稍后好像也明白了什么，笑的眉眼弯弯，若不是考虑到慕容清寒在这，估计要哈哈大笑了。 只有那侍卫还愣在那里，傻乎乎地问慕容清寒：“主子，那属下呢？” 慕容清寒轻轻扫了一眼她，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蠢，只说了一句：“你，跑回宫去！”然后就让齐羽驾车离开了。 只留下那侍卫留在原地，哭丧个脸，天知道这里离皇宫有多远，她日落之前能不能跑到地方都不知道，她一定要找个机会问问清楚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马车内。 慕容清寒经过刚刚一系列的事有些疲倦，还有刺客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批人，看来她回皇宫还得好好审审那名刺客，虽说知道现在处于乱世，江湖上风起云涌，但是不走出皇宫，永远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今日不过才出来一次，就遇到这些事，看来得抓紧时间筹划了……想到这些，干脆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沉思。 良久，慕容清寒红唇轻吐：“朕好看吗？” 这话问的段景煜一愣，心想她闭着眼睛怎么知道自己在看她？ 可是段景煜不知道的是，他看向她的目光属实炙热。 慕容清寒睁开了眼好笑地问道：“嗯？朕的……侍君？” 段景煜一时语塞，这让他怎么回答啊？他只好犹豫道：“陛下，陛下……” 本以为他这样，慕容清寒就会没了兴趣再追问下去，没想到慕容清寒却好像一副没有令她满意的答案决不罢休的样子，此刻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无奈段景煜只能咬着牙说道：“陛下……陛下……很好看……” 慕容清寒听了之后，心情大好，发出了悦耳的笑声。 段景煜没有察觉到的是在他说出这句话后，他的耳朵和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十分可爱。 听着慕容清寒的笑声，段景煜莫名的在心里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他突然想了解一下这位在外人口中褒贬不一的女帝，通过刚刚的接触，他直觉她不像是传闻所言的那般冷血残酷、雷霆手段吗？可是她刚刚……是假象吗？ 一路上，慕容清寒也没有再调笑段景煜，而段景煜则是在不停地胡思乱想，二人竟是莫名的默契，互不打扰。 终于，到了皇宫。 齐羽迅速下了马车，立在一旁，而后等待慕容清寒起身，然后搀扶着慕容清寒下车。 慕容清寒下了车后原本就要离开，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转身朝着马车里伸出了手。 段景煜一愣，随后还是略显生涩和拘谨的将手递了过去，接着被慕容清寒扶下了马车。 慕容清寒对他说道：“朕还有公务要处理，你先自己回宫休息吧。”说完，就让人护送他回宫了。 光莱殿。 段景煜回来后就累的趴在了床上，想想今天经历了太多事。 被送进女帝后宫，被恪安长公主威逼利诱，兄长的叮嘱，遇到刺客，马车惊扰……想着想着，又想到了慕容清寒。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啊……”段景煜喃喃道。 平心而论，单是今天短短的相处时间，无论是救他，还是那个落魄百姓，光是这两件事就让自己对她有了一定的好感，她似乎并不像传闻那样可怕啊…… 正是因为怀着这样的探究与疑惑，纠缠了段景煜一生，也许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会用一生的时间了解慕容清寒。 第7章 有个性的慕容清寒 随后，慕容清寒和齐羽去了天牢。 天牢某一间牢房。 慕容清寒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却也没多说什么，显然对于她没有让人用刑，而这些人擅自做主用刑这件事让她不高兴，但是想到这里毕竟是天牢，而他又是刺杀的刺客，天牢的规矩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过来的，所以慕容清寒并没有追究。 只是当真正进入这间牢房，慕容清寒才看清楚，那刺客的身上处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看来在她来之前被用了不少刑罚。慕容清寒本不想搞得这么血腥，但是想来这种死士很是难审，也罢，免得她动手了。 只是那刺客还处于昏迷状态，看来得把他弄醒了再审。 于是，一名狱卒上前将盐水泼向了那刺客。 当一桶盐水从刺客头上浇下的时候，那刺客立即惨叫着醒来，声音瞬间传遍整个牢房。 齐羽让人搬来了一把椅子，慕容清寒就坐在椅子上等刺客恢复平静，半晌，那刺客终于平缓了喘息，眼神也恢复了一丝清明。 慕容清寒觉得差不多了，而后开口道：“你看着朕！” 听了慕容清寒的话，刺客表现得很平静，缓缓抬头看向慕容清寒。 慕容清寒又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刺客想了想，可能是觉得无关紧要吧，答道：“子希。” 慕容清寒审问道：“前些日西郊郊外对朕的那场刺杀是不是你们的人？” 子希这一次没有回答，只是从他复杂的神色中，慕容清寒大致心中也有了答案。 感觉差不多了，慕容清寒起身，对着陪侍在一旁的邢部总管柳文安吩咐道：“找个御医给他瞧瞧，别让他死了。”然后便出了牢房。 子希看着慕容清寒离去的背影竟然感到惊讶，原以为她是来逼问自己的组织和幕后主人的，又免不了一顿严刑拷打，没想到她竟然没有，还真是……很有个性？ 出了牢房，齐羽一边拿出帕子给慕容清寒净手，一边问道：“陛下不审问幕后的人？” 慕容清寒看了齐羽一眼，一边接过帕子擦手，一边说：“他是死士，无关紧要的答案他或许会说，但是他的主人怕是不会轻易招出，再说在此之前刑部的人已经给他用了那么多刑，如果他想招早就招了，现在不招也不能再用刑了，不能把他逼死了，断了线索。” 洗华殿。 累了一天，又去了天牢，慕容清寒回来后就去了温泉沐浴。 正当慕容清寒在沐浴时，白日驾车的侍卫在外求见，齐羽立即进入殿中通传，却正巧看到慕容清寒香肩半露地泡在温泉中，吓得齐羽赶紧转身，不知所措。 倒是慕容清寒不以为意，有些好笑地问道：“什么事？” 齐羽赶紧紧张答道：“白天的侍卫在外求见。” 慕容清寒想也没想就说道：“让她跪候！”然后又兀自泡起澡来。 还真是……很有个性。 寝殿外。 齐羽将慕容清寒的命令转达给了那侍卫，那侍卫也只能跪在地上等候。 过了一会儿，那侍卫小心翼翼地抬头向齐羽问道：“齐大人，陛下可还生气？” 齐羽瞥了她一眼，说道：“陛下若是不生气了就不会让你跪候了！” 侍卫听了这话觉得有道理，赶紧问道：“那可怎么办啊？陛下会不会严惩啊？” 齐羽嗤笑一声，说道：“哼，都这个时候了，还想安然无恙？我劝你还是好好反思一下吧。” 那侍卫一愣，然后很是迷茫，不还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生气啊。正当她愁眉不展时，突然想到了齐羽，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赶紧向齐羽求助。 她拉着齐羽的衣角，然后恳切道：“求大人可怜属下，属下实在不知陛下圣意，求大人指点……” 齐羽见她可怜，当即指出她的错处：“其一，你今日擅自做主，是为僭越。你要知道，陛下才是主子，一切事宜都应交给陛下抉择。其二，今日之事本是意外，陛下宽容，你若诚心请罪，陛下定不会追究，可你选择推脱。其三，你是兵，他是民，你以强恃弱，欺压百姓，更是陛下痛恨之举。” 侍卫听着这些罪过，当即石化在当地，不用说数罪并罚，单是第一条就够要她脑袋的了，没想到上任第一天就要殉职了么…… 正在懊恼之时，慕容清寒也出浴了，简单的更衣之后，将她召了进去。 那侍卫颤颤抖抖地进了殿内，然后又赶紧跪好，之后便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似乎在等待死亡的到来。 慕容清寒开口问道：“可知道错在哪了？” 那侍卫一愣。 慕容清寒有些愠怒道：“没想清楚就滚出去跪着想！” 那侍卫赶紧小心翼翼地将方才齐羽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等待陛下发落。 慕容清寒听了，感觉反思的还不错，倒也没那么生气了，只是仍旧说道：“既然知道错了，以后不可再犯，明日去领四十军棍！” 侍卫一听，赶紧谢恩，然后退下。 揉揉眉心，这一天甚是疲惫，于是躺在床上很快入睡，一夜无梦。 第8章 稻城无粮? 早朝乱作一团。 慕容清寒坐在凤椅上，听着朝臣在下边汇报，陷入沉思。 稻城，四大城池之首，负责粮食生产、储藏、供给、管理，一切事务由城主管辖，独立存在。凤鸣国大部分粮食产于稻城，日常由粮店商铺从稻城收粮，再转卖给寻常百姓，其存在价值不言而喻。 可是稻城近日对外宣称粮食紧缺，概不外售，引起了民间百姓恐慌，这不，今日已经闹到了朝堂上。 粮食是民生大计，此事须高度重视。 本想听听这些大臣都有什么想法，结果朝下鸦雀无声。 慕容清寒知道如今朝堂上有一部分官员根本就是空有皮囊，腹内草莽，凭着关系盘根错节，只为了在朝上有个一席之地，混口饭吃，根本没有什么才能。 这种情况从慕容韶在位时就已经存在了，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慕容清寒也没有急于一时，只是没想到浑水摸鱼的人竟然这么多，偌大的朝堂竟想不出来一个解决之策，看来整顿朝堂该提上日程了。 既然想不出来对策，僵持着也没有意义，于是慕容清寒让女官秦苏染宣布退朝。 至于粮食的事，慕容清寒虽重视，却也没到焦急万分的状态，她相信总会有解决的办法，而且她对自己手下的财力物力也有十足的信心，真到了紧要关头，支撑一段时间不成问题。 于是慕容清寒打算从长计议，当即派出齐羽去稻城暗访，了解一下稻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后再做打算。 午后。 慕容清寒正在批阅奏折。 殿外摄政王熠清风风火火前来求见。 慕容清寒执笔的手微顿，记忆中关于熠清的印象并不多，只记得是母皇病重时提拔上位的，好像因为博闻强识、年轻有为很得母皇倚重…… 想了想，慕容清寒宣熠清进殿。 不知道是因为位高权重不屑礼数，还是因为生性洒脱不擅缛节，熠清微微福身就算是行过礼了。 细看之下，一身玄色锦缎常服难掩熠清庄严华贵之姿，剑眉轻扬，薄唇轻抿，棱角分明，晃神之间，竟是遗忘了要事。 “咳”慕容清寒掩饰性轻咳了一声，倒也同时拉回了同样愣住的熠清的思绪。 慕容清寒开口说道：“朕登基这些天倒是疏忽和摄政王沟通了，摄政王今日来此，可是有何要事？” 摄政王听闻说道：“陛下登基以来要事繁多，日理万机，理应是臣主动向陛下汇报政事，是臣疏忽了。” 两人简单恭维了两句，而后开始讨论起政事。 熠清问道：“稻城一事，陛下可有决断？” “尚无。”慕容清寒如实道。 熠清顿了顿，说：“粮食是民生大计，还需早做打算。” “摄政王有何计划？” “臣想先从冷月国商谈一批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冷月国，与凤鸣国相邻，距离最近，粮食运输方便，且冷月国虽物资丰厚，却地广人稀，供大于求，因此余粮较多，便于收购。 慕容清寒想了想，当即同意了，不到万不得已，她还不想过早地暴露自己的势力。 慕容清寒当即赞赏道：“还是摄政王思虑周全，朕同意了。”而后又问道：“只是摄政王想派谁去？” 熠清想了想说：“此事关系重大，臣请命亲自去。“ 慕容清寒略微思索，而后点头道：“有劳摄政王了。” 摄政王熠清得到陛下允许后，就领命离开了。 看着熠清离去的背影，慕容清寒陷入了沉思。她对这个摄政王并不了解，甚至可以说是知之甚少，如今这样主动来请命…… 拿起奏折继续批阅。 第9章 子希狱中中毒 清闲的时光总是短暂。 贴身侍女南星紧急来报“陛下，子希在狱中毒发了。” 慕容清寒听后大怒，当即向天牢赶去。 天牢。 当慕容清寒赶到子希所在的牢房时，刑部总管柳文安、副总管秦明淮还有两名御医都在场，除此之外，还有部分狱卒。 看到陛下来此。所有人纷纷行礼，呼啦啦跪了一地。慕容清寒脸色阴沉地问向御医：“人怎么样？” “回禀陛下，是番木鳖，是剧毒啊！”那御医看到陛下脸色阴沉得可怕，也不敢有所隐瞒，立刻回道。 “能不能救？”慕容清寒逐渐失去耐心近乎吼道。 “臣无能，陛下息怒。”两个御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此刻的牢房温度降到了冰点，让人不禁想到天子一怒，浮尸百万的场景。 “都滚出去！”听了命令，所有人赶紧退了出去，只剩慕容清寒和子希在牢房中。 走近子希，发现他身上的囚服还残存着风干的血迹，面色红紫，神情痛苦万分。 不知道是为了线索不断，还是心下不忍，慕容清寒决定亲自出手救他。 当即一双素白的纤纤玉手扯掉了子希身上破烂不堪的囚服，而后拿出了随身带着的一包银针，开始专心致志地在子希身上施针，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不一会儿，子希身上就布满了银针。 慕容清寒，天纵之才，能文善武，医术高超，从小天赋异禀，饱读医书，造诣颇深，如果不是生在皇家，也许会成为举世名医。 距离完全解毒还需要一段时间，慕容清寒估摸了一下，决定利用这个时间处理一些事情。 牢房外。 当慕容清寒出来后，看见地上跪了乌压压的一群人，发现陛下出来后，所有人更是压低了脑袋，大气也不敢喘。 慕容清寒冷眼一扫，略施威压：“柳文安？” 地上跪着的柳文安身躯一颤，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属下在。” “朕记得亲自吩咐过你要好生照看子希！”慕容清寒质问道。 “是是是，属下没忘，属下不敢忘。”柳文安已经一身冷汗了。 “哼”慕容清寒冷笑一声。“那今天的事你怎么交代？查清楚了？” “属下失职，属下这就去查……”柳文安当真是要被这威压吓死了。 “不必了，今日天牢当值得所有人，鞭一百！”慕容清寒说完后，就转身回到了牢房内，不再管这些人。 回到牢房，慕容清寒查看了子希身上银针的情况，然后决定开始收针。 正巧这时，子希也醒来了。子希刚要起身，就被慕容清寒按住，“别乱动！” 而后，子希就看着慕容清寒在他身上到处收针，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起先中毒之时，他以为是慕容清寒要杀他，所以让狱卒送了有毒的饭菜，但是，当他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是她在忙忙碌碌收针的样子，不是她要杀自己，那会是谁？知道自己在天牢的，似乎只有慕容清寒和……会是她吗？不，他不相信…… 就在思考的时候，慕容清寒处理好了一切，而后看了看子希，说道：“想什么呢？” 子希摇摇头，说：“没什么。” 慕容清寒才不信，不过懒得和他计较，说道：“看来天牢是不安全了，你跟朕回去吧，就待在朕身边。”语调轻松，可话中透露着不可置疑。 子希立刻警惕起来：“我绝不会透露任何信息给你。” 慕容清寒轻笑一声，说道：“话别说得太满。” 子希沉默良久：“那你要我做什么？” 慕容清寒听了倒是思考了有一会儿，然后随意说道：“不用你做什么，会武功是吧，就跟在朕身边保护朕吧。” 子希听了这话，简直是耻辱，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一掌将他打到吐血，还扇掉了他两颗毒牙……还说让他保护她。 看着子希满脸黑线，慕容清寒心情愉悦，而后说着：“侍卫可要跟在主子身后啊。”而后就转身出了牢房。 子希看着牢房四周，想了想还是抬步跟了上去。 第10章 你主人不要你了 洗华殿。 二人回来后，慕容清寒让侍女南星和青黛给子希安排了沐浴和晚膳，而因为刚刚去了天牢，所以她自己也去沐浴更衣了一番。 收拾好出来后发现子希一个人呆愣愣地坐在那里，慕容清寒起了逗弄的心思，走过去说道：“小侍卫，想什么呢？不会还在想你之前的主人吧？” 看见慕容清寒出来了，子希有些慌乱地起身，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慕容清寒微微皱眉，说：“这么没规矩，难怪你家主人不要你了，主子问话要回答！” 当子希听到那句“你家主人不要你了”，内心莫名被伤心和恐惧占满。他被关押在牢房时也曾想过他的主人会去看他，以他主人的武功，混入牢房看看他不成问题，可是从始至终他心心念念的主人都没有出现，他是伤心失望的，他跟了主人八年了，也喜欢了主人八年，如今，主人难道真的不要他了？ 慕容清寒将子希一瞬间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不禁替子希感到可悲。 慕容清寒想了想，叹口气还是决定告诉他，于是说道：“你应该能猜到今日下毒之人，他不仅不要你了，还要杀了你，就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你这样跟着他值得吗？” 子希疯狂地摇头，说道：“不会的，主人不会不要我的……” 看着他情绪激动，慕容清寒属实无奈，这种事换了谁都不会好过吧，被自己最信赖的人抛弃真的是一件很可悲的事呢，算了，让他用时间去接受吧。 “不相信就算了吧。”慕容清寒无奈道。 而后让人带他去休息，自己也躺在床上，不久，睡了过去。 第二日。 用过早膳后，暗卫冷辰进来禀报：“陛下，刑部总管携副总管在外求见。” 慕容清寒想了想，说道：“让他们进来。” 稍后，子希就见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刑部总管柳文安和副总管秦明淮。 “参见陛下，陛下万安。”两人进来纷纷行礼。 慕容清寒看也没看地上的两个人，只是一边批着奏折一边问道：“什么事？” 柳文安赶紧答道：“奉陛下命令，昨晚已将当日当值的所有人鞭挞一百，今早已验刑完毕，特来向陛下汇报，同时也待陛下验刑。”说完，就见二人麻利地褪去了上身的衣物，露出了鞭刑的痕迹，二人齐声道：“请陛下验刑。” 慕容清寒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微微抬头，扫了一眼二人身上的伤痕，伤势之重，看来倒是没有手下留情。 慕容清寒知道这件事情是意外，没有很生气，但是不代表他们可以失职，所以才罚了他们，如今惩罚过了，也就不为难他们了，当即说道：“行了，衣服穿上吧。”然后又开始继续批阅奏折。 得了命令，二人赶紧穿衣服，虽然验刑是例行规矩，但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柳文安倒是也没忘了正事，一边穿衣服，一边赶紧向陛下汇报昨天的调查结果。 虽然没查出来下毒之人到底是何人，但是还是将所有的调查结果汇报给了陛下，作为堂堂刑部总管，还是有点头脑的，事事有回应，不管结果如何，多少是个态度，可不能让陛下觉得自己敷衍怠慢。 果然，慕容清寒听过汇报之后，说道：“知道了，惩罚的鞭伤，许你们二人用药医治，退下吧。” 二人听了赶紧谢恩，天知道这一百鞭有多痛，他们二人昨天一晚上都没睡着，而且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按照规矩，被罚的伤势没有特许不准医治，如今陛下恩准，说明陛下已经不生气了，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对于下毒之人，慕容清寒心中有数，或许子希也有数。 接下来的几天，慕容清寒没有再为难子希，而是让子希了解周围的事务，习惯待在她身边的生活。 第11章 再起风波 三日后。 早朝。 民间缺粮一事又起风波，朝堂上再议此事。 根据大臣禀报，民间大量百姓紧缺粮食，开始聚众闹事，事情发展的速度倒是超出慕容清寒的预算，看来不得不出手干预了。 慕容清寒眉头紧锁，经过一系列思考，当即下令暂时开放国库，按户发放米粮，于是一众官员开始清点粮仓着手准备…… 早朝过后，慕容清寒没有一如往常的批阅奏折，不用想，她也知道肯定都是粮食的事。 越想越烦，索性不想了，来到窗边坐下，轻抚古琴，琴声淡然，无喜无悲，竟是让身后的子希有些摸不透慕容清寒。 似在神游，又似在思考，良久，慕容清寒感受到了一阵熟悉的气息，而后停了下来。 “进来。”子希看见慕容清寒对着虚空说了一句。 这时候，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中。 齐羽回来了。 齐羽来到了慕容清寒前，满面欢喜的行礼问安，“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慕容清寒看见离开了几日的齐羽终于回来了，也瞬间心情大好，笑着道：“起来吧！”而后齐羽很是乖巧地来到慕容清寒身边，替慕容清寒倒了一杯茶，便开始汇报近期调查情况。 正好慕容清寒也想知道稻城发生了什么，便一边喝着那杯茶，一边听着属下有条不紊的汇报。 而齐羽也不失所望带回了一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稻城少主夜羽泽失踪了，而老城主似乎快病危了。 见齐羽汇报完了，慕容清寒点点头，而后伸出了手，细看之下，指尖有一颗小巧的药丸，递给了齐羽，“吃了！” 齐羽听了毫不犹豫地接过了药丸吃了下去，慕容清寒很是满意。 慕容清寒问道：“可是受伤了？”原来她在感受到齐羽的气息的同时，出于医者的敏锐，也察觉到了他的气息明显不稳，所以刚刚给他吃了调理内息的丹药。 “是属下大意了，不过不碍事嘿嘿。”齐羽听到陛下在关心他，高兴的眉飞色舞。 看着齐羽傻乎乎的样子，惹得慕容清寒想笑，说道：“刚才给你吃的是调理内息的丹药，回去好好运转一下。” “是！”齐羽听了更加开心了，心想这伤受的真值，不为别的，就因为那颗丹药，要知道以慕容清寒的医术做出的丹药的效果可是千金难求啊。 消化了一下大致信息，慕容清寒开始派人寻找稻城少主。 中午。 熠清求见。 慕容清寒问道：“粮食商谈的怎么样了？” 熠清大致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冷月国同意大量售卖给我们粮食，也可以帮我们运输，不过要求以市场价格的三倍价钱付给她们。” “可以。”慕容清寒略微思索后说道。 熠清略微迟疑道：“可是今天清点国库时，顺便查了一下国库现银，略微计算根本不够。” 慕容清寒问：“差多少？” 熠清想了想说：“保守估计还需三千万两。” 数额之大把子希都惊到了。 却没想到慕容青寒不以为意，说道：“可以，钱不是问题。” 熠清和子希都十分好奇，可是慕容清寒并没有多说，只是说让熠清准备接收粮食。 是夜。 慕容清寒带着子希去了城墙上。 孟冬之夜，冷风袭来。可遥遥望去，某处灯火通明，是士兵正在城门口派发粮食。白天忙着清算国库，运输粮食，到了夜晚才开始正式派粮，但是黑暗、冷风都阻止不了人们，等待的队伍排出去很长很长…… 慕容清寒就这样站在城墙上默默地看着，不言不语，留给子希的只是一个背影，让子希看不出她的情绪。 但是换位思考，想来她是在忧愁，亦或是……愧疚？身为一国之主，却让自己的百姓吃不到粮食。可能也不是，有传闻她残酷冷血……可是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良久。 慕容清寒才转身离开了城墙。 而在此期间，稻城少主夜羽泽的下落一无所知。 深夜，慕容清寒躺在床上，谋划起那三千万两的事，钱确实不是问题，可是以什么途径出现，还是要考虑考虑，毕竟她还不想太早暴露自己私人的势力。 第12章 三千万两到手 次日清晨。 慕容清寒准时起床，而后坐在梳妆镜前，由南星和青黛梳妆。 时间大致差不多了，就带着女官秦苏染和侍卫子希去上早朝了。 这一次早朝一改往日。 朝上，慕容清寒制止了那些大臣无关紧要的汇报，提出了需要大量金银购买粮食一事。 慕容清寒再次问道：“眼下国库空虚，尚且不足以支付购买粮食的金额，众位爱卿有何对策啊？” 朝下再一次鸦雀无声，人人都做低头沉思状态，可就是没人打破沉寂。 熠清抬头看向慕容清寒，眼里是一抹担忧。 慕容清寒开口道：“既然都没有想法，朕倒是有个主意，不如集体募捐吧。” “这……”一众大臣纷纷表示很为难，谁也不愿带头。 上官左丞相有心想帮助侄女，奈何平时两袖清风，无视金银，属实没有多少家底。 就在熠清准备站出来带头募捐时，慕容清寒突然高声说道：“募捐金额最高者，官升三品，世代相袭！” 一句话，瞬间让原本死气沉沉的朝堂躁动了起来。 要知道官位连升三品是天大的荣誉，也是极难得的机会，往常只有立下赫赫战功才有可能升官受封，有的人努力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芝麻大小的官位，如今这样加官晋爵的好机会摆在眼前，谁会错过？而且，注意后半句“世代相袭”啊，这样的诱惑谁能拒绝的了？ 当即很多官员纷纷报名募捐，毕竟到了他们这个身份，钱财已经不是很看重了，而官位却是他们极力追求的，那是地位和权利的象征，换句话讲，钱没了可以再赚，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 慕容清寒正是捏准了他们的这一点心理。 接下来，募捐之事十分顺畅，整个早朝都是各个官员上奏表示申请参加募捐，而慕容清寒对于这一反响非常满意，于是这次早朝轻松度过，最后下令由摄政王熠清操持募捐事宜。 早朝过后，慕容清寒和子希还有熠清同行去了御花园。 “陛下英明。”熠清边走边恭维道。 之前熠清和慕容清寒说需要三千万两时，慕容清寒云淡风轻的说钱不是问题，他还以为她在开玩笑，没想到对她来说还真不是问题…… 子希当初也好奇去哪得到这些钱，没想到慕容清寒一个奖赏就能让这些官员心甘情愿的募捐，还真是传神。 慕容清寒听着熠清的恭维却丝毫不受影响，狡黠道：“那摄政王殿下募捐不呢？” 看着慕容清寒笑的一脸计谋得逞的样子，熠清感觉自己被算计了，无奈道：“不负陛下期许，臣捐。” 慕容清寒笑的更开心了，说道：“诶诶诶，不是为了朕，是为了天下百姓，摄政王打算捐多少？” 看着慕容清寒此时一改往日的端庄，像个狡诈的小狐狸一般，熠清哭笑不得，怎么感觉慕容清寒早就挖好了坑等着他跳呢。 “三百万两……”熠清想了想说道。 “摄政王可是朝上拿着最高俸禄的，先前母皇也没少赏赐吧……”慕容清寒还不作罢。 “五百万两？不能再多了。”熠清咬咬牙道。 慕容清寒满意的笑了，说道：“天下百姓不会忘记摄政王的大恩大德的！” 看着慕容清寒笑得人畜无害的，熠清哭笑不得，心想：“原来这募捐三千万两的计谋把我也算计了进去…… 二人在御花园分别。 熠清回去就开始准备募捐事宜，结果一忙就忙到了傍晚，募捐的官员太多了，需要一份一份收录信息，核对数额…… 傍晚。 熠清再一次风风火火地来到了洗华殿。 见到慕容清寒就神采奕奕说：“陛下猜募捐金额达到多少？” 慕容清寒看他表情就知道绝对不少于三千万两，笑眯眯地问道：“很多是不是？” 熠清当即激动道：“足足五千五百万两！” 慕容清寒也有些意外：“这么多？” 熠清当即描述起募捐的过程：“陛下不知，为了那官升三品的封赏这些大臣都疯了，哪里是募捐，分明就是竞拍！！陛下猜猜谁是最后的得主？是金部司的员外郎李修，捐了两千万两！！” 慕容清寒听了感慨道：“李修……这么有钱？”而后好像想到了什么，愣了愣神。 “陛下，怎么了？”熠清见慕容清寒愣神轻轻问道。 “啊，没什么，想着册封官职的旨意呢。”慕容清寒应付道。 “哦，陛下打算如何处理这多余的银两？”熠清问道。 慕容清寒略作思索说道：“除去所需的三千万两，还剩两千五百万两，一半拿去再换些米粮补充粮仓，另一半充入国库。” 之前开仓放粮，粮仓已经亏空，正好现在补上，而国库也处于空虚，正好充盈国库。 “那之后粮食是分发给百姓，还是……”熠清想了想还是决定过问一下。 “以以往市场的正常价格售卖。”慕容清寒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能亏损太多。 熠清听了也觉得合理，于是领旨告退。 次日早朝。 慕容清寒颁布了圣旨，擢升李修为户部侍郎，官职世代相袭。 一时间李修风光不断，却不知道不久之后会大难临头。 第13章 竟然是她＼/他 天朗气清，阳光正好。 由于冷月国的粮食需要运输、上市等一系列手续，所以目前城中还在派发粮仓的米粮。 慕容清寒想趁着今天这样好的天气去城中看看派粮的进展如何，当即带着齐羽和子希两个人出了宫门。 城内。 慕容清寒极其低调的站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处观察着派粮的进展。 而慕容清寒的行为正好引起了同样躲在暗处观看派粮的夜羽泽的关注。 夜羽泽微眯着眼，喃喃道：“是她……”然后好奇慕容清寒的举动，一直注意着她。 原来那日惊扰了慕容清寒马车，被侍卫鞭打，被慕容清寒救下的人正是夜羽泽。 正当慕容清寒准备转身离开时，角落里一个小女孩的哭声传了出来，吸引了慕容清寒等人的注意。 看着小女孩哭的伤心，慕容清寒不能坐视不理，于是走过去问了缘由。 原来小女孩今早开开心心的来领粮食，结果刚领到手的粮食被城里的乞丐抢走了，而粮食是按户发放有数额规定的，小女孩再次去领粮食遭到了官兵的拒绝，一想到家里年迈的奶奶还在等着她拿粮食回去，小女孩哭的更厉害了…… 没有拿到粮食，小女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坐在角落伤心的哭了起来，然后恰巧被慕容清寒听到了。 听着小女孩伤心的哭诉，子希也陷入了悲痛，当年他的父亲和妹妹也是在饥荒中饿死的，而他侥幸遇到了主人，被带回了组织，才得以躲过饿死的厄运…… 慕容清寒想了想，蹲了下来，替小女孩擦了擦眼泪，然后将她抱了起来，摸摸她的头温柔说道：“乖，不哭了，姐姐带你去拿粮食好不好？” 小女孩听了不太相信的问向慕容清寒：“真的吗？” 慕容清寒笑了笑，说：“真的，走，我们去拿粮食。”然后拉着小女孩向那正在指挥派粮的官员走去。 就在距离那官员不到五十米时，慕容清寒对小女孩说：“你先在这里等姐姐一下，姐姐去去就来。” 见小女孩点了点头，慕容清寒当即先行一步走向派粮的官员，和官员见面之后二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说话。 小女孩看不见，却不代表夜羽泽看不见，他分明看到那个官员对着慕容清寒卑躬屈膝，言行间尽是恭敬小心…… 慕容清寒和那官员先后走了出来。慕容清寒向小女孩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小女孩跑了过去。 夜羽泽看见那官员二话不说就让官兵立刻又给小女孩拿了两份粮食。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刚刚在偷看？现在又能让官员点头哈腰的？夜羽泽心里嘀咕道。 慕容清寒笑着对小女孩说：“快回家吧！” 小女孩仰着头，眼里好像充满了星星，高兴地说：“姐姐真厉害，姐姐真好，谢谢姐姐……”之后就开心的跑回家了。 慕容清寒又吩咐了官员两句，大致就是说有这样特殊情况的，可以多发一份粮食。而后就叫上齐羽和子希离开了。 只是夜羽泽没有错过这一幕。 “是他？”夜羽泽再一次看到齐羽，想起来前些天就是他在城内带人四处寻找他，哦，对了，之前那次他好像也跟在她身边，似乎是她的属下？ 醉仙楼，凤鸣国城内最大的酒楼。 二楼雅间。 慕容清寒和子希、齐羽正在用膳。 一个带着面具的陌生男子突然向这边走来，齐羽立即警惕起来，而来人正是夜羽泽。 “不知可否方便在下拼个桌？夜羽泽神秘的微笑着。 “不方便！”齐羽斩钉截铁道。拼桌？二楼雅间空位多的是，为何非要和陛下拼桌，一定有蹊跷！齐羽心想到。 夜羽泽倒像是没听到齐羽说的话一般，继续看向慕容清寒。 齐羽怒了，当即就要动手。 “方便！”慕容清寒一句话让齐羽泄了气。 夜羽泽听后笑了笑，坐在了慕容清寒对面。 慕容清寒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他。 最后夜羽泽先打破了寂静。 夜羽泽说道：“还未感谢贵人救命之恩。”说着就摘掉了面具，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 慕容清寒和齐羽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他是那天那个陌生男子。 夜羽泽继续道：“听说恩人最近在找我？” 一句话把慕容清寒等人都问懵了，最后还是慕容清寒最先反应了过来，问道：“你是……夜羽泽？” 夜羽泽笑着点头，说道：“还是恩人聪明。” 慕容清寒不可置信的看着夜羽泽，没想到竟然是他…… 夜羽泽想起了正事，问道：“恩人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慕容清寒道：“稻城少主，稻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对外宣称没有粮食？你又为何失踪？” 一系列的问题把夜羽泽问的一愣。而后细细说道：“说来话长，稻城遭遇了一些变故，父亲病重，被有心之人操控，而我被追杀四处躲避，也不太清楚现在的形势，那天也是因为被人追杀才突然闯到街上扰了马车。” 说完，夜羽泽突然意识到什么，有些紧张道：“恩人为何会知道这么多？” 慕容清寒微微苦笑道：“稻城一乱，民间缺粮的事可是困扰了我好久，今天出来也是为了看看派粮的状况……” 夜羽泽当即起身行礼道：“稻城少主夜羽泽参见陛下，是羽泽有眼不识泰山，在陛下面前无状……” 话说到这个地步，夜羽泽怎会还不知道慕容清寒的身份，毕竟整个凤鸣国有资格被天下民生问题困扰的人屈指可数。 “无妨，只是少主还是要抓紧机会重回稻城，统领大局啊。”慕容清寒对着夜羽泽说道。 第14章 夜袭稻城 听了慕容清寒的话，夜羽泽无奈道：“臣恐怕是有心无力。” 看着慕容清寒不解的样子，夜羽泽当即娓娓道来。 三个月前，稻城城主夜寒病重，访遍名医依然无果，结果一个叫肖长风的陌生人出现，自称是医城的药医，手中有很多灵药，能医治夜寒的病。经过他的治疗，起先夜寒确实好了很多，可是半个月前又突然卧病在床，而肖长风除了帮他治病外，竟然开始替夜寒接手管理稻城…… 而就在肖长风掌权的第三天，夜羽泽发现他的身体也似乎出了问题，武功大减，身体也十分虚弱，似乎是中毒的迹象…… 于是他开始觉得肖长风有问题，但是还不等他去探查肖长风的底细，就开始有人追杀他，所以他被迫逃出了稻城，一路逃亡来到了凤鸣城城内，后来就碰巧遇到了慕容清寒。 慕容清寒听了，皱了皱眉，事情似乎很复杂，虽然眼下的粮食问题解决了，可是还是应该赶快恢复稻城的秩序才行。 慕容清寒叫夜羽泽把手给她，当即给他把了把脉。 片刻后，慕容清寒收手，说道：“确实中毒了，毒有些复杂，我一时没有解药，不过别担心，毒素扩散的很慢，我也会尽快配出解药的。” 夜羽泽当即表示感谢，却还是为了稻城之事忧愁。 慕容清寒略作思索道：“夜少主，或许朕可以帮你。” 这一次以稻城少主和凤鸣女帝的身份商讨，很明显慕容清寒是将问题上升到了政事方面，既说明了事情的重要性，又摆明了二人的身份立场。 在凤鸣国内不算凤鸣城本城，还有四大城池，分别是稻城、医城、毒城和戎城，这四大城池地域虽属凤鸣国，可是分别独立存在，由各城最高统治者管理，所以即便对上凤鸣皇室也不必卑躬屈膝，像之前夜羽泽能俯首称一声“臣”已经是很谦虚了。 而夜羽泽也明白慕容清寒的意思，原本并不相关的关系，慕容清寒凭什么平白无故帮他，何况是这样棘手麻烦的忙，所以这一次让女帝帮了忙，就是欠下了一个很大的人情，而慕容清寒既然开口了，那么她所看中的就不会是蝇头小利，恐怕以后真的得对凤鸣皇室俯首称臣了…… 夜羽泽纠结了好半天，终究是咬咬牙说道：“谢陛下美意，臣将携稻城全城感念陛下恩德！” 夜羽泽想毕竟现在自己势弱，光靠自己根本没办法重新打回稻城，而女帝不一样，她有强大的势力背景，有了她帮忙，事情会顺利很多，再说，自己还需要女帝的解药帮忙解毒，于是同意让慕容清寒帮忙，也算是表示愿意俯首称臣了。 只是当下心中有些惆怅，初次见她是在那样的情景下，他还记得当时的慕容清寒一身华服将他从马鞭下救下，给他把脉，给他银两，叮嘱他出行小心……那一瞬间，慕容清寒清贵无双之姿仿佛走进过他的心里。 而如今呢，二人再次相遇，却是处在对立面，那时清贵无双的她现在在和他谈判交易，权衡利弊间他好像发现她也有市侩的一面…… 既然谈判愉快，慕容清寒当即就带着齐羽等人和夜羽泽动身前往稻城，打算出其不意，一举拿下肖长风。 当晚。 慕容清寒、夜羽泽、齐羽、子希四人如期出现在稻城城中。 听夜羽泽说，这个肖长风武功似乎很高，所以还是决定找好时机再行动，不要轻举妄动。 不过夜羽泽显然不清楚慕容清寒的实力，之前还对慕容清寒不带手下，仅四人孤身前往稻城心怀疑虑。不过慕容清寒倒也正好不想暴露自己的武功，所以当即也表示同意。 四人在房顶上暗中观察了好一会儿，然后找到了肖长风一个人落单的时机。 就是现在，肖长风屏退了下人，独自来到了城主夜寒的房外。 “砰”慕容清寒和夜羽泽当即跳了下来，与肖长风打斗了起来，子希和齐羽则留在房顶把风。 肖长风虽然武功不弱，但是慕容清寒武功更胜一筹，再加上夜羽泽，肖长风一开始便处于下风，不消片刻即被慕容清寒擒下。 “既然是稻城的事，这个人就交给你了！”慕容清寒把肖长风交给了夜羽泽，而后说道：“想必你有很多事要做，快去忙吧！” 夜羽泽对着慕容清寒微微颔首，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城中还有许多要事，陛下可先自行到处转转，待臣处理好一切再好好招待陛下。” 随即二人分开。 夜羽泽将肖长风关进了稻城的地牢后，就忙着去主持城内事宜了。 慕容清寒则带着子希和齐羽四处看看，顺便等着夜羽泽，毕竟还有很多事要交代。 兜兜转转，似乎也没什么意思，慕容清寒突然想到夜羽泽身上的毒还没解，于是就让齐羽去买了些草药回来，而后在庭院里开始配制起了解药。 第15章 初次交锋幕后之人 慕容清寒正在专心致志地配置解药。 远远看去，此时的慕容清寒正一脸认真地倒弄着手中的草药，其神情之严肃，就好像真的是一名医者。 只是众人不知道危险即将到来。 “咻”的一声，一支飞镖划破长空而来，带着雷霆之势直奔慕容清寒。 不知道是太过于认真，还是因为什么，慕容清寒这一次竟是没有发觉…… 危险近在眼前…… “铛”的一声，那飞镖被子希下意识地用手中的剑挡了出去…… 而后子希小声疑惑道“冰蝉翼？主人？” 原来这是子希的幕后主人的秘密武器，冰蝉翼，外表近乎透明的飞镖，体积小巧，划破空间声音非常小，不熟悉冰蝉翼的人很难发觉，难怪慕容清寒和齐羽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只是以慕容清寒的耳力听到子希的话不成问题，慕容清寒当即问道：“你的主人？” 子希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倒是慕容清寒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气息，发现似乎真的有一个人在暗处，当即朗声道：“阁下既然来了，不妨出来见见，不知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 随着慕容清寒话落，一个身穿一袭夜行衣的女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子希当即激动道：“主人……” “闭嘴！我不是你主人，你这个叛主的家伙，刺杀失败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救她？番木鳖都毒不死，命可真大！！”那女子恨恨说道。 子希一脸不可置信，当真是主人给他下的毒……为什么？因为自己失败没用？还是怕自己泄露秘密？ 慕容清寒看着子希一脸受伤的神情，也不禁同情起来，而后对着那女子怒喝道：“够了，哪里有你这样的主人，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女子嗤笑一声：“哼，慕容清寒，我的属下怎么样啊，你用的可还顺手，别忘了他曾经想杀了你，你还敢把他放在身边吗？” 慕容清寒皱眉道：“不放在身边，难道还关在天牢等你下毒杀了他吗？” 那女子道：“不不不，你也可以直接杀了他哈哈哈哈。” 慕容清寒说：“你真是好狠的心。”而后对子希说：“看吧，我就说了她不值得，怎么样，还是我对你好吧？” 子希知道慕容清寒是在安慰他，可是他还是好难过…… 听到慕容清寒挑衅的话语，那女子当即火冒三丈，对着子希怒骂：“吃里扒外的家伙，慕容清寒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叛我，你刚才不挡下我的暗器，这个时候她已经死了，还有你竟然帮着他们抓了肖长风，那可是我新收的属下，竟然阻止我的天下大计，我要杀了你！！” 话毕，那女子当即抄着弯刀向子希飞去，同时迅速出招。 子希看着主人的身影越来越近，当即放弃了反抗，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主人的对手，既然无力反抗，能死在主人手上也挺好，想着想着，子希绝望地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来临，只是眼角留下的两行清泪表明他并不甘心…… 就在这时，慕容清寒动了，她的身影迅速飞掠而来，挡在了子希身前，速度之快，原地只留下一片残影。 “砰砰砰”火光电闪之间慕容清寒与那女子交手了不下十余次，最后两人旗鼓相当分开。 那女子招招带着无穷的杀气，而慕容清寒也小心应战，一点一点试探着对方的武功。 那女子说道：“慕容清寒，你霸占女帝之位，收买我的下属，打伤关押我另一个属下，我们之间的仇太多太多，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慕容清寒冷笑道：“你先后派人刺杀我，给子希下毒，掌控稻城，断绝粮食害百姓挨饿，种种恶行，我同样不会放过你！” “我们走着瞧！” 那女子虽恨，却也知道自己不敌慕容清寒，何况还有一个暗卫在，当即丢下一句狠话就离开了。 第16章 月光下畅谈的二人 慕容清寒拍拍身上的灰尘，收好已经配制好放在一边的解药，而后走向子希。 看着子希一脸落寞，慕容清寒心中竟然没来由的可怜他。 慕容清寒拍了拍子希的肩膀，笑着说：“哎呀，伤心什么，不如真的考虑考虑认朕当主人吧，朕给的待遇也绝对比她高。” 子希苦笑着摇头，然后仿佛无力一般坐在了地上。 看着月光倒映下子希孤独的身影，慕容清寒索性也坐了下来，齐羽原本想阻止，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选择站在旁边守着二人。 子希看着慕容清寒，说道：“陛下还是早点动手杀了我吧，这样我也能早点解脱，少些难过……” 慕容清寒一惊，问道：“朕什么时候打算杀你了？” 子希失意道：“我曾经刺杀过陛下，陛下原本应该杀了我的，但是为了找出我幕后的主人，所以一直留着我的性命，如今，陛下也见过主人了，也没必要留着我了，而且就像主人说的，陛下怎么能放心将我放在身边……” 子希一心求死，只是他知道凭慕容清寒的医术，如果慕容清寒不同意他死，他连死的权利都没有，所以他乞求慕容清寒杀了他。 “别听她瞎说，她是为了刺激朕杀了你才那么说的，子希，你记着，朕没有想杀你，从来没有。”慕容清寒怕子希不明白，所以说的很清楚。 子希问道：“为什么？” 慕容清寒说：“朕也不知道，但是朕很清楚朕从来没想过要杀了你，朕承认一开始朕确实是想从你这得到线索，但是后来朕知道是你的主人下的毒时，朕开始可怜你，不忍心再伤害你，所以真的不要轻生好吗？朕以后也不会逼问你有关你主人的信息，而且今天你也救了朕，就当抵消你刺杀之罪了。” 子希看着慕容清寒极为真诚的样子，心里稍稍得到了一些安慰，只是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喜欢的主人会想让他死，而自己曾经刺杀的对象会尽力的安慰自己，还真是世事无常…… 沉默了一会，子希说：“不，是我欠陛下一条命，陛下刚刚从主人手中又救了我一次。” 顿了顿，子希又说道：“而且，我不知道我挡下那个暗器到底是出于什么因素，我只记得我感觉到了有暗器，然后下意识地挡了出去，可是在我的认知里，我不知道我是否提前知道那是主人的暗器，所以我不知道我是为了救你才挡下了主人的暗器，还是只是下意识的动作才正好救了你，你懂吗？”说这些话时，子希已经泪流满面，说到最后只能声嘶力竭的吼道。 慕容清寒也被子希感染的非常难过，她能理解子希现在的感受。 慕容清寒想了想说道：“我懂，我都懂，但是这对我来说不重要，而对于你，你是否会因为下意识地举动救了我而触怒了你主人感到后悔？”慕容清寒一眨不眨地盯着子希。 子希在心中一遍遍的想着慕容清寒这个问题，他后悔救了她吗？他似乎并不想让她死…… 想想这几日的接触，她似乎不像主人说的那样冷血残酷、暴虐无度、昏庸无能，相反她尽心筹备粮食、设法官员募捐、关心百姓、帮助小女孩……他看到的只是她睿智仁爱的一面…… 反倒是他的主人，派人掌控稻城，禁止稻城向外供给粮食，害得百姓三餐不饱，害得陛下忧心忡忡…… 不知不觉间，他感觉自己心中似乎有一把秤，在无意间衡量着主人和陛下，而这把秤似乎正慢慢偏重于这位陛下…… 那晚，夜色很漫长。 月光下，有两个人并肩坐着畅谈了很久很久，还有一个人就静静地守在旁边。 第17章 夜羽泽的归顺 第二日。 夜羽泽处理好了稻城内的所有事宜，就找到了慕容清寒。 夜羽泽的能力还是很强的，离城半月，回来仅用一晚的时间就掌管了局势。 也好在稻城原本的势力都保存完好，并未被肖长风架空。 夜羽泽找到慕容清寒有两件事，一是想求她帮父亲看看身体，二是交出稻城作为先前的承诺。 慕容清寒本着医者仁心的态度也不会拒绝夜羽泽的请求，于是二人前往城主夜寒的房间。 稻城城主夜寒房间内。 慕容清寒正在给卧床的夜寒把脉，片刻后收回了手。 “我父亲怎么样？”夜羽泽立即问道。 “夜城主中毒时日已久，怕是时日无多了。”慕容清寒微微叹息道。 “陛下也没有办法吗？”夜羽泽还是不死心道。 “夜城主本身就患有顽疾，肖长风先前又为了让城主感觉病症有所好转，用药物强行压榨他的身体机能，后来又用毒药控制他的神智，一番折腾，夜城主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饶是慕容清寒也微微有些难过，可能是医者仁心吧，这一刻，她，似乎只是医者…… “如果能早些时日，朕还能尽力一试，或许有些把握，但是现在，已经是药石无医了，所以，你也要心里有数，早做打算。”慕容清寒虽然有些惋惜，可还是得把真实情况告诉夜羽泽。 夜羽泽就算再难过，也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人生在世就是这样，很多事往往天不遂人愿，谁也无能为力，所以也并没有再强求。 书房内。 慕容清寒想到了正事，拿出了先前配置的解药，递给了夜羽泽，说道：“这是答应给你配置的解药。” 夜羽泽接过解药，想了想，是时候该完成第二件事了，而后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物品。 只见夜羽泽慢慢跪下，神情庄重，手捧稻城城主印信抬至头顶，对慕容清寒说道：“为答谢陛下解救稻城之恩，按照之前的承诺，今特将稻城城主印信交与陛下，日后稻城上下皆听陛下差遣。” 慕容清寒听了并没有接过那城主印信，而是把夜羽泽扶了起来。 夜羽泽不明白慕容清寒是什么意思，问道：“陛下……” 慕容清寒笑道：“夜少主可能是误会朕的意思了。” 夜羽泽更加不明白了，问道：“陛下先前不是和我谈判了吗？” 慕容清寒笑意更深，说道：“朕要你稻城做什么，朕想要的是天下安稳，百姓生活安定，所以，稻城还是你的，还是由你夜少主来掌管，朕只不过想要得到夜少主一个许诺而已。” 夜羽泽认真想了想，而后再次行礼道：“陛下仁义，臣日后必将兢兢业业，全力维系稻城对外粮食输出，务必保证粮食供给，稻城也将唯陛下马首是瞻。”这一刻夜羽泽是从心底真正归顺于慕容清寒。 无论是她的眼界气度，还是她的家国情怀，都让夜羽泽对之前误解她的事羞愧万分。 如今看来，慕容清寒在他心中原本的印象并没有改变，只是更多了些帝王之气，帝王的权谋，或者帝王的忧国忧民。 就这样，慕容清寒算是和稻城立下了协议，终于稻城一事告一段落，也算不枉此行。 只是慕容清寒日后才知道这是她收复四城，网络五国，富国强兵的第一步，也是她开创太平盛世的第一步，只是现在她的女帝之路还很漫长。 第18章 放走肖长风 结束了稻城之旅，慕容清寒、齐羽、子希三人又回到了皇宫，只是这一次还带回了肖长风。 原本慕容清寒将肖长风交给了夜羽泽处置，但是后来夜羽泽想再大的私人恩怨终究抵不过家国天下，肖长风是他的仇人，更是让凤鸣国百姓受苦的罪人，所以，他将肖长风交给了慕容清寒处置，也算是给凤鸣国的百姓一个交代。 于是此次回宫，三人还押回了肖长风。 慕容清寒下令命人将肖长风暂时关押在天牢，听候发落。 一路风尘，慕容清寒当即回到了洗华殿沐浴更衣。 更衣过后，正好碰上摄政王熠清前来汇报这两日的政事，于是二人谈话谈了很久，直至太阳落山。 期间，子希在殿外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当即跟了上去，一路来到了天牢。 虽然仅仅离开两天，但朝政上还是有很多要事要处理，听熠清汇报，有一部分紧急的事务他代为处理过了，慕容清寒听着熠清处理的方式，感觉还不错。 傍晚，好不容易结束了和熠清的谈话，青黛又来禀报，说是段景煜请她过去用膳。 光莱殿。 慕容清寒刚刚到来，就看到段景煜站在殿门口遥遥望着，似乎是在等她来。 看到慕容清寒的身影，段景煜松了口气，然后行礼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慕容清寒走过去让他免礼。 “怎么在外面站着？”慕容清寒问道。 段景煜一慌，而后定了定神说道：“许久不见陛下，今日听闻陛下回宫了，所以有些急迫想见到，等的着急，便想着出来看看。” 慕容清寒听着这话，沉思了片刻，而后说道：“外面风大，进去说。” “好。”段景煜温声细语道。 进了光莱殿，便看到桌子上摆满了菜品。 二人入座后，段景煜开始为慕容清寒布菜，看着段景煜突然示好，慕容清寒有些摸不着头脑，正疑惑之时，段景煜给她倒了杯酒。 “陛下外出这两日想必也没吃好休息好吧，不如喝杯酒解解乏？”段景煜举着酒杯说道。 “好。”慕容清寒接过酒杯，正要喝时，齐羽突然来报：“陛下，出事了，肖长风不见了……” 慕容清寒当即摔了酒杯，直奔天牢。 天牢。 慕容清寒赶到时，柳文安已经在跪候了。 “柳文安，解释一下！”慕容清寒脸色不大好的说道。 有了上次的教训，柳文安这次第一时间勘察了现场，所以也不至于没法交代。 “陛下息怒，属下刚刚查看了现场，应该是有人从外面打开了牢房，放走了肖长风……”柳文安斟酌着措辞小心说道。 慕容清寒不悦道：“应该？柳文安，你天牢的守卫都是摆设的吗？” 柳文安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慕容清寒怒了，当即下了命令：“查不出放走肖长风之人，你就不必再当差了！” “是……”柳文安硬着头皮答道。 慕容清寒正要甩袖离开，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不必查了，人是我放走的！”来人正是子希。 众人神色各异，有吃惊，有喜悦，有愤怒…… 子希走到了慕容清寒面前，跪了下去，说道：“陛下，对不起……请陛下责罚！” 慕容清寒强压着怒火，说道：“跟朕回去！”然后便不管众人先行离开了。 洗华殿。 慕容清寒看着地上跪的子希，问道：“为什么？” 子希也不想再骗慕容清寒，当即如实道来。 原来，今日子希看到的熟悉身影正是他的主人玄月。 他一路跟随玄月到了天牢，发现玄月是要硬闯天牢救出肖长风。 他担心玄月硬闯天牢会有危险，所以现身阻止，不曾想从玄月口中得知肖长风是她的恋人…… 玄月还打击他，说肖长风和他不一样，她是不会抛弃肖长风的，若是还念着往日的主仆情分，就帮她救出肖长风。 心死如灰的子希决定再尽最后一次主仆情分，于是设计拿到了天牢的钥匙，放走了肖长风。 子希说完了事情的经过后，仿佛沧桑了好多，也好像已经心如死灰，再不报任何念想，等待着慕容清寒的批判。 就像他说的，最后一次……因为这回犯下了大错，陛下该会杀了他吧，也好，就让他以死谢罪吧…… 也是直到现在，慕容清寒才知道子希暗地里喜欢了玄月八年。 慕容清寒的手攥了又攥，最后咬牙道：“子希，私自放走罪犯，拖下去，杖杀！” 果然，自己终于要死了吗……子希想到，而后带着深深的留恋看了一眼洗华殿内的装置。 当即有两个侍卫进来将子希拖了出去。 洗华殿内恢复了平静，殿外却不断传来沉闷的击打声响。 慕容清寒越听越烦躁，而后叫来了齐羽，说道：“让外面住手！” 齐羽顿了一下问道：“那子希该如何处置？” 慕容清寒闭上眼睛道：“随他。” 齐羽明白了慕容清寒的意思，当即退了出去，外面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一切归于平静，慕容清寒不断安抚着自己的情绪。 第19章 彻查贪官 第二日清晨。 由于昨晚的事，慕容清寒没有休息好，又被秦苏染早早叫起准备早朝，所以慕容清寒的脸色不是很好。 当慕容清寒坐在梳妆镜前时睡意又涌了上来，这使得伺候梳妆的南星和青黛只能更加小心翼翼。 朝服属实繁琐，当一切穿戴好后，慕容清寒早就没了耐心，脸上的疲倦之色更浓，当即不耐道“好了。”然后当先一步出了洗华殿，秦苏染和齐羽还有冷辰都小心翼翼的立刻跟在后面。 慕容清寒一脸寒霜的路过光莱殿，正巧被段景煜看到了，想起昨晚的事，段景煜看着慕容清寒走远了，从后面叫住了齐羽，而后问了昨晚的事情。 齐羽想着反正段景煜也知道子希的事，当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然后和段景煜告辞道：“不行，段侍君，我得去追陛下了，一会儿陛下发现我不在要惩罚我的……”说完就跑了。 段景煜整理了一下思绪，从齐羽口中得知，陛下之前并没有处死子希，还救了他，昨晚的事陛下同样没有狠心杀了他…… “陛下似乎并不残暴……”段景煜喃喃道。 早朝。 众位大臣得知了子希将肖长风放走的消息，都纷纷上奏请求陛下下旨处死子希，以儆效尤。 慕容清寒听得心烦，丢下一句“是非赏罚，朕自有定论！”就走了。 洗华殿。 慕容清寒正在批折子，而这些折子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请旨处死子希。 殿外，子希央求着秦苏染，求她进去通传一声。 秦苏染无奈道：“子希侍卫，陛下如今正在气头上，是不会见你的，你知道今日早朝那些大臣都在请旨处死你吗？刚刚陛下还为此发怒呢！” 子希一听，瞬间跪在地上，高喊到：“陛下，子希有错，愿受任何惩罚……” 一遍又一遍，子希没有停下来，她一定要见到陛下。 昨晚陛下再次手下留情留他一命，他就应该感恩戴德，如今，怎么能让陛下陷入君臣两难…… 殿内。 慕容清寒看着手中的奏折，听着殿外的吵闹，火气噌噌往上涨。 “去让他进来！”慕容清寒命令道。 子希来到了慕容清寒的面前跪好，说道：“子希犯了天大的错误，不敢乞求陛下原谅，更不敢因此让陛下与朝臣生隙，所以恳请陛下，依法处死子希。” 虽然子希这样说，但是听着子希话语中的颤音，明显是怕极了，慕容清寒又是心头一软。 “前朝政事，不要妄议！”慕容清寒却还是严肃道。 子希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慕容清寒打断道：“你若无事便出去吧，朕自有决断！” 子希只好退出了洗华殿。 当晚，事件发酵到了顶峰。 而就在当晚，朝臣联名上奏希望慕容清寒处死子希，事情发展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之时，所有人都以为慕容清寒会抵不住舆论压力不得不赐死子希，可是，当晚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慕容清寒当晚连下三道圣旨。 第一道，户部侍郎李修挪用公款，贪污受贿，抄家！ 第二道，吏部尚书叶文州贪污受贿，卖官鬻爵，抄家！ 第三道，自即刻起，彻底严查所有官员。 被查到的人都喊着“冤枉”，没被查到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冤枉，只是想着大难临头，千万不要殃及己身。 一时间，凤鸣国朝堂上人心惶惶，没有人再敢出头提及子希一事，生怕引起慕容清寒的注意力。 只是可怜了李修，前一秒还在府中和妻妾玩笑，下一秒抄家的官兵便相继而至。 李修，就是之前募捐金额最高者，当时他为了享有“官升三品，世代相袭”的荣誉，一鼓作气以两千万两的巨资一路杀到了募捐排行榜第一名。 只是他可能做梦也想不到，正是由于自己过于突出的行为为他招来了杀身之祸。 当时听熠清汇报之时，慕容清寒就起了疑心，当时别人只是惊讶于小小员外郎竟然这么有钱，谁也没有多想，只是慕容清寒能坐得了这帝位，心思自然不是旁人能比的。 在那之后，慕容清寒就吩咐冷辰私下去查了李修的账簿，果然发现了端倪。 只不过慕容清寒没有立即揭发他而已，如今，凤鸣国既然交到了慕容清寒的手上，那她就断没有坐视不理的可能，时间早晚，不过是她的权衡利弊罢了。 当时慕容清寒想的也不过是先留着他的把柄，日后有用得到的时候，没想到，如今正好用这件事震慑朝纲，转移众人视野。 至于那吏部尚书叶文州，慕容清寒还是七公主之时，就曾查到过他贪污受贿，鬻官卖爵，如今才处置他，让他多了这些快活日子，也算是便宜他了！ 所以也并非是慕容清寒为了打压朝臣、转移视线故意冤枉他二人，只不过慕容清寒借着这个时机一举两得罢了。 一晚上，接连两家府邸被抄家，叫苦声跌跌不断，抄家的官兵也忙的不可开交。 洗华殿。 摄政王熠清刚一到来就看见慕容清寒正悠闲地倚在凤椅上。 熠清无奈道：“陛下，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慕容清寒不紧不慢的说道：“一点都不草率，刚刚好。” 看着慕容清寒心情很好的样子，熠清问道：“陛下不生气？” 慕容清寒笑着说道：“朕早就知道了，可能之前气过了，所以现在不气了。” 熠清一脸疑惑，不解道：“早就知道了？那陛下又是为什么开心啊？” 慕容清寒神秘一笑，说道：“朕的国库将要夜进斗金了。” 熠清一愣，随即苦笑道：“陛下的想法还真的别具一格……” 其实不只是因为抄家的财物都会收归国库，更是因为既一口气铲除了两名贪官，又暂时保住了子希，没了那些叨扰，让慕容清寒轻松了不少。 第20章 戎城求亲? 碍于那第三道圣旨，一连几日朝堂上都十分平静。 大臣们一改往日的絮絮叨叨，朝堂上也是安静和谐的氛围，这让慕容清寒这几日的心情都不错。 其实，如果说前两道圣旨是真正为了彻查贪官，那第三道圣旨就真的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慕容清寒若是想出手，根本不会提前通知他们，要行动就要让他们措手不及，就像现在他们人人都小心翼翼的，还能查出来什么？ 对于有些官员的有些勾当，慕容清寒心里一清二楚，只是暂且懒得收拾罢了。 至于其他人，倒也不急于一时，毕竟来日方长。 所以第三道圣旨真的就只是为了让他们消停一段时间的。 可能那些朝臣也想不到，一把年纪会被慕容清寒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耍了。 可是好时光总归不太漫长，处理好了朝堂上的事，还有其他的事情等着慕容清寒，可能这就是作为一国之主的悲哀吧。 这日正是慕容清寒的生辰。 女帝生辰，普天同庆，四朝来贺。 宫宴上。 稻城城主夜羽泽前来祝贺。 这一点倒不足为奇，毕竟稻城实际上已经归顺于慕容清寒，而慕容清寒又对夜羽泽有恩，所以夜羽泽会出现很正常。 只是有一点不同寻常的是戎城城主高云也来此祝贺，同行的还有她的女儿高芷柔和儿子高南寻。 戎城，四城之一，掌管天下大半的兵器工具，凤鸣国除去军用，其余私人兵器、铁器工具多产于戎城。 可是慕容清寒与戎城素无交际，戎城也是独立门户，不隶属于凤鸣国皇室管辖范围，今日来此，不知道是喜是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众人纷纷献上贺礼贺词。 到了戎城。 戎城城主高云一番祝贺之后，当即表明了来意。 果然如慕容清寒所想，来者别有用心。 高云道：“戎城与凤鸣之前相交甚少，实乃憾事，今逢陛下生辰，才得以相识，所以，我戎城想求娶凤鸣十王爷以结秦晋之好。”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心思各异。 慕容清寒当即心中一滞，十王爷更是晴天霹雳一般。 十王爷慕容嘉岳是慕容清寒最宠爱的弟弟，虽不是亲生姐弟，但是二人关系最好，慕容清寒怎么可能舍得让他去戎城和亲呢？ 只是，戎城的实力也不可小觑，若是贸然拂了戎城的面子可能也不好，这…… 在当今世界，有“五国四城”之说，虽然“四城”听着好像是等级低于“五国”，但是实际上可以算是并列的关系。“四城”各有擅长的领域，他们通过向“五国”转卖物资盈利，“五国”通过“四城”得到物资供给，所以算是互利共赢的合作关系。 就算凤鸣国地大物博，也需要从“四城”引进一些物资才能供应正常的生活所需。 虽然“四城”在地域上皆属于凤鸣国范围，但是他们实际上是独立存在，并不听命于凤鸣国。 而其中的戎城盛产兵器工具，对凤鸣国来说影响还是很大的，所以慕容清寒不能轻易交恶。 只是戎城也主张女尊男卑，如果真的同意戎城的求亲，那就只能让慕容嘉岳嫁去戎城，可是慕容清寒不愿意这样，她知道慕容嘉岳也不会愿意。 看到戎城城主高云还在等着答复，慕容清寒调整了一下表情，说道：“事情也太过突然了，不知道是何人要求娶十王爷啊？” 高云当即把高芷柔叫了出来，说道：“正是我戎城的少城主，我的嫡女芷柔。”而后想了想说道：“我戎城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陛下可不要推脱啊！” 慕容清寒暗中看了慕容嘉岳一眼，分明满脸写着拒绝。 慕容清寒想了想道：“好，不过成婚是件大事，和亲更是不得疏忽，两个人之前尚不相识，不如高城主在我皇宫内暂住几日，正好让他们二人先相处几日，磨合一下，也可周全一些。” 慕容清寒说的在理，高云就算再心急，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所以同意先暂住几日再说。 看到戎城同意，慕容清寒微微松口气，只是难题仍然压在心头，让慕容清寒头疼。 必须要抓紧时间，在这几日内，抓住一切机会，阻止戎城求亲。 第21章 蛊惑高南寻 宫宴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 慕容清寒和慕容嘉岳一同去了秋水亭。 慕容嘉岳满脸愁容，央求慕容清寒说道：“皇姐，我不想去什么戎城，更不想和什么少城主成婚。” 慕容清寒叹了口气，说道：“嘉岳，我自然知道你不想，我更不想，所以我才找借口周旋，不过你放心，皇姐绝对不会同意戎城的求亲。” 听慕容清寒说的坚定，慕容嘉岳问道：“那皇姐可有对策？” 看着慕容嘉岳一脸担忧的样子，慕容清寒心底一阵柔软，眼前的不是别人，是她最疼爱的弟弟，所以她决定无论如何，一定不会同意戎城的求亲。 只是现在暂时还没有什么对策，所以慕容清寒顿了顿，说道：“容皇姐再想想，只是皇姐答应你，一定不会强求你做不喜欢的事，放心。” 慕容清寒安抚了慕容嘉岳好长时间，而后劝道：“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相信皇姐！” 慕容嘉岳点了点头，而后二人分别开来。 慕容清寒满腹心事的往前走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御花园。 远远看见那戎城少主高南寻一个人站在一棵古柏之下，感伤花草凋零，说道：“花开美，花落凄美，花枯萎，人憔悴……” 慕容清寒想起齐羽调查到的资料，高南寻，戎城少主，高云幼子，高芷柔亲弟，最得高云宠爱…… 当即计上心来。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少主哪里憔悴了？”慕容清寒边笑着问道，边走到高南寻面前。 高南寻一愣，而后略微弯身行礼道：“陛下属实谬赞了，南寻不敢当。” 慕容清寒微微一笑，看了看地上的落花，问道：“少主是喜欢这花吗？这样感伤！” 高南寻点了点头，说道：“这松叶牡丹平日里是那样富有生机，如今却也被这冷风吹得枯萎凋零，人何尝不是这样呢？” 慕容清寒看着高南寻，关切的问道：“少主有心事？” 高南寻听了一愣，没想到这样一个外人竟然能体会到自己的心境，当即对慕容清寒有了些许好感。 只是他摇了摇头，心事固然有，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慕容清寒会意一笑，说道：“无妨！” 慕容清寒想了想又说道：“世事无常，花开花谢，不过是四季交替罢了，无需伤怀。人却不同，人当如古柏，经霜犹茂，万年长青。” 高南寻一惊，没想到慕容清寒会跟他这样说。 二人相谈甚欢，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很久。 看着天色渐晚，慕容清寒说道：“天色晚了，夜里风大，别着凉了，朕送你回去。” 高南寻想着自己不熟悉这皇宫，于是便接受了慕容清寒的陪同。 也许是高南寻不熟悉皇宫的道路，也许是他满腹心事，竟然在回去的路上不小心扭伤了脚。 “啊”高南寻一声惊呼。 慕容清寒同时一惊，然后紧急之下直接扶住了高南寻，关切地问道：“怎么样？” 高南寻略显痛苦，说道：“扭到脚了……”突然又后知后觉到自己的手被慕容清寒牢牢地握着，顿时慌了神，想要把手抽离出来。 可没想到慕容清寒说道：“不能再乱动了……”然后就直接把高南寻打横抱了起来。 慕容清寒本身就身材高挑，又自幼习武，所以抱起瘦弱的高南寻十分轻松。 慕容清寒直接将人抱回了高南寻的寝殿。 只是刚刚出于震惊，高南寻竟然忘记拒绝，片刻后，高南寻微微挣扎想要从慕容清寒的怀中下来。 慕容清寒问道：“怎么了，朕抱的你不舒服？可是你的脚不能再走路了，寝殿不远了，很快就到，坚持一下。” 听着慕容清寒这么说，高南寻不敢再动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慕容清寒这样把他抱在怀中很舒服…… 闲月殿。 这里是暂时安排给高南寻的寝殿，二人回来后，慕容清寒直接将高南寻放在了床榻上，而后命人送来了药膏。 慕容清寒缓缓弯下身，帮高南寻脱下了鞋子，而后仔细地检查了扭伤的脚踝，确认并无大碍之后，动作轻柔的帮他擦拭着药膏。 高南寻本想拒绝，只是看着慕容清寒娴熟的动作，莫名的心安，所以也忘记了拒绝。 药膏微凉，却在慕容清寒掌心的轻轻按揉下温热了起来，逐渐融化，一如他的心中一抹温暖油然而生，悄悄融化着他的内心。 当一切处理好后，慕容清寒不在多留，当即叮嘱高南寻早些休息，而后就离开了。 看着突然离开的慕容清寒的背影，高南寻一阵愣神…… 今日，是他和慕容清寒初见之日，也是他对她暗生情愫之时，半日的相处，她的细心让他在心底对她生出莫名的好感。 高南寻不知道的是，正是今日的相遇让他和她在今后的日子里产生了很多爱恨纠缠。 风来，缘起，雾散，花落。 第22章 高南寻被掳! 洗华殿。 慕容清寒兜兜转转回到了洗华殿，只是一进殿就看见地上跪着一个不安的人。 慕容清寒心下无奈，走过去说道：“跪在这里做什么？” 子希听到慕容清寒的声音，五分欣喜，五分激动，声音颤抖着说道：“陛下，您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我等不到您了……”说着说着，竟是眼圈一红。 慕容清寒看着他这样，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说道：“先起来！” 子希听话地赶紧起身，许是跪的时间久了，也可能是之前杖刑的伤还没好，刚一起身有些站不稳，摇摇晃晃的。 慕容清寒一边坐下，一边问道：“找朕有事？” 子希努力回忆着之前他看见的齐羽伺候慕容清寒的场景，也学着样子，小心翼翼的走到慕容清寒身边，乖巧地替慕容清寒倒了一杯茶，然后委屈说道：“之前我犯错的事，陛下既不罚我，也不理我，都好几日了，陛下从不见我，所以我想趁着今日陛下生辰心情好来找陛下，说不定陛下就原谅我了，同时也正好向陛下道贺。” 看着子希说的一脸恳诚，慕容清寒心情好了不少，其实，她早就原谅他了，要不然也不会让齐羽出去阻止杖杀。 先前慕容清寒的确非常生气，但是听着外面的棍棒声，没一会儿，慕容清寒就心软了，这些天之所以不见他，只是想让他好好反思一下。 “嗯……朕今日心情的确好，所以，原谅你了！”慕容清寒假装一本正经道。 子希瞬间高兴的忘了说话，只是不停地傻笑。 慕容清寒看着子希的样子，不禁好笑地说道：“知道朕为了保下你费了多大劲吗？怎么感谢朕啊？” 虽然听着陛下说的语调轻松，但是子希知道陛下一定是顶着巨大的压力保他，事情他也听说了，所以他才会突然觉得愧对陛下，原来这个世上除了玄月真的还有对他好的人。 子希想也没想就说道：“陛下大恩，子希愿意当牛做马伺候陛下！” 慕容清寒听了之后轻笑一声，说道：“说点实际的，别用这话来糊弄朕！” 子希一愣，这就是他心里想的啊，他如今身无长物，还能用什么报恩，而且玄月也不要他了，他真的就打算给陛下当牛做马了啊。 子希苦难半天，然后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看着子希一脸认真，慕容清寒开玩笑道：“还真的打算给朕当牛做马啊，那也别当什么侍卫了，就当奴隶吧，怎么样？” 子希听了立即欣喜道：“奴一定尽心伺候主人！” 这反应倒是把慕容清寒吓到了。 只是子希想的是还好陛下原谅他了，也还好陛下同意留下他，天知道他有多怕再被抛弃，如果陛下再抛弃他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夜渐渐深了，慕容清寒更衣之后便就寝了。 子希既然说了要做慕容清寒的奴隶，那么主人睡觉，他自然要在门口守夜。 第二日。 当高南寻醒来后便发现了他的寝殿内摆满了松叶牡丹，听下人说是慕容清寒大早上叫人送来的。 高南寻走近那些松叶牡丹，细看会发现这花开得甚好，与昨日在御花园看到的那些已经枯萎的不同，这些花朵朵含苞待放，形状也似有人精心修过。 高南寻看着这花陷入了思考。 这松叶牡丹不仅有生命顽强之意，还有花语为“沉默的爱”，她一大早就让人送来了这么多，她知道吗…… 想了许久，高南寻决定也准备一份礼物作为回礼，但是苦于不知道送什么，于是决定出宫走走，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稀奇的宝物是皇宫里没有的。 于是，高南寻带上了一个宫人便出宫了。 宫外。 二人在街上走着，东看看，西瞧瞧，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别人盯上了。 某一家酒楼的二楼，玄月正好注意到了高南寻，心中打起了算盘，既然掌控稻城失败了，不如先从这戎城下手，这个戎城少主不是正好送上门来了吗…… 洗华殿。 慕容清寒下了早朝回来，刚进入寝殿，一身朝服还未退，就听见一名宫人来报，说是高南寻被人掳走了！！！ 慕容清寒听后一惊，当即火速派人去找。 高南寻是戎城最受宠的少主，如今在她的宫中出事了，就算不关她的事，可也不好交代，所以必须把高南寻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正午。 齐羽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慕容清寒问道：“怎么样了？” 齐羽回道：“属下在戎城少主失踪的地方发现了玄月的痕迹。” 慕容清寒眼神骤冷，说道：“又是她！” 子希在慕容青寒身边身体一颤，他知道掳走戎城少主一事事关重大，纠结了好久，然后小声道：“陛下，或许我知道戎城少主在哪……” 第23章 救人，被挟持? 城外寒霜崖。 慕容清寒一身肃杀之气带着数百名侍卫来到了寒霜崖。 据子希说，这里是玄月的据点之一，以往总将抓来的人质关在这里。 再次来到寒霜崖，子希看着这里，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没来由的伤心，这次他是真的背叛玄月了…… 考虑道陛下不熟悉这里，子希当即自告奋勇带路，走在自己极为熟悉的路上，看着这里的一石一木，子希心中却是异常沉闷，他只想快些救出戎城少主，然后赶紧离开这个让他不舒服的地方，他更怕下一秒会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在子希的带领下，慕容清寒很快在某一个山洞里发现了高南寻。 慕容清寒心急如焚，赶紧上前给高南寻解绑，高南寻看到慕容清寒终于来救他了，眼泪不由自主地决堤而出，似乎是害怕，又似乎是委屈，或者……感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慕容清寒的那一刻，情绪再也不受控制。 慕容清寒看着他哭的伤心，这次倒是真的有些心痛，下意识地将他拉在怀中安慰道：“别怕，有朕在。” 高南寻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慕容清寒问道：“朕带你回去，好不好？” 看着高南寻点了点头，慕容清寒将身上的斗篷脱了下来，亲自给高南寻披上，说道：“外面冷，当心着凉。” 高南寻听了心里一暖，莫名其妙的又想哭。 慕容清寒牵起高南寻的手向外面走去，这一次，高南寻心底不曾想过拒绝，慕容清寒的手心暖暖的，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 出了山洞，终于见到了光亮，高南寻这才注意到山洞外面守着数百名侍卫，还有一顶马车等在那里，他下意识地看向慕容清寒，眼底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倾慕。 慕容清寒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安心，然后将他扶进了马车，吩咐众人启程回宫。 一行人陆陆续续地走着。 慕容清寒骑着马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批侍卫，之后是高南寻乘坐的马车，最后面是另一批侍卫。 突然，一支飞镖直奔慕容清寒而来，却被慕容清寒轻松截住。 小巧透明，正是冰蝉翼。 慕容清寒不屑道：“第一次大意，第二次还会中招吗？出来吧，玄月！” 一袭黑色长裙的玄月出现在众人面前。 子希呼吸一滞。 “慕容清寒，你竟然敢来抢人！”玄月表情阴狠的说道。 “笑话，高南寻本就是我的人，是你掳走了他！”慕容清寒面无表情道。 马车离得很近，二人的对话也很清晰的飘进了高南寻的耳中，一句“高南寻是我的人”让他的心悸动了许久。 玄月火冒三丈，当即抽出了弯刀，指向慕容清寒。 慕容清寒说道：“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今天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众人听令，把她围住，别让她跑了！” 说完，慕容清寒拔出随身佩剑，上前和玄月打斗起来。 数百名侍卫立即两二人围在了正中间，严防谨守，势必要拿下玄月！ 只有子希一个人心事重重，越是害怕看到玄月，越是看到了，如今这局面怎么办？依二人的架势，势必要决出高低胜负，玄月的武功冷门……主人应该不会有危险吧，毕竟还有这么多侍卫在场可以保护她…… 就在子希愣神的时间里，二人刀光剑影之间已经交手了十余次，玄月也渐渐处于下风。 …… “砰”的一声，玄月倒飞了出去。 她没想到短短几日，慕容清寒的武功竟然精进了这么多。 大脑飞速运转该如何脱离这里的包围，目光一暼，不经意间看到了子希，想到了什么。 这慕容清寒似乎对子希不一般啊…… 就在落地的瞬间，玄月一把拉过了子希，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威胁慕容清寒说道：“让我离开，否则我杀了他！” 子希一脸不可置信，他刚刚还在担心，还算没有注意到，直到那冰冷的话语说出，他才认识到这残酷的事实。 慕容清寒紧张地看着被挟持的子希，只见他脸上先后闪过了震惊、失落和心死的表情，慕容清寒心里一窒。 “放开他！”慕容清寒面若寒霜说道。 “我再说一遍，让他们退下，当我离开！”玄月情绪激动的怒吼道。 玄月神情激动到几乎失控，那弯刀已经划伤了子希脖颈上的皮肤，一丝丝血珠慢慢渗了出来。 慕容清寒十分紧张，立即命令道：“所有人，退后！” 于是山顶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幕，玄月挟持着子希一步步退后，慕容清寒一步步紧紧地跟上。 终于退到了玄月认为安全的地方，大笑道：“子希啊子希，还真是我的好手下，又帮了我一次哈哈哈，这慕容清寒对你还真是不错呢……” 看着玄月近乎疯癫的状态，慕容清寒丝毫不敢大意，生怕她做出什么伤害子希的举动。 只见玄月突然轻功飞至半空，向慕容清寒说道：“这人我就先还给你，说不定以后还能帮我呢哈哈哈哈……” 就在玄月的一阵笑声中，子希被玄月硬生生的丢了下去，而正下方是万丈悬崖！！ 慕容清寒已经盯着玄月的一举一动很久了，所以在玄月松手的一瞬间立即冲了出去，原地只留下数道残影。 就在子希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绝望的闭上了双眼的时候，突然落入了一个柔软又让人心安的怀抱中，这感觉似曾相识…… 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慕容清寒绝世的容颜。 慕容清寒御着轻功，二人稳稳地落在了悬崖边。 子希犹豫道：“主人……” 慕容清寒没有理他，吩咐齐羽说道：“你带队护送戎城少主回宫。” 说完，就拉着子希上马，二人共乘一骑，慕容清寒马鞭飞扬，二人朝着皇宫飞奔而去。 第24章 一往情深 慕容清寒的骑术了得，半个时辰后，二人就率先回到了皇宫。 洗华殿。 慕容清寒回来后就把子希晾在一边，消失了踪影。 只留子希一个人在那里坐立不安，他心想主人一定是生气了，一定是怪自己让玄月挟持了去，让主人受她胁迫…… 看到慕容清寒终于回来了，子希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喊道：“主人……” 慕容清寒走上前一边按着他坐在了椅子上，一边问道：“嗯，怎么了？” 子希听着主人语调如常，想来是自己想多了，当即松了一口气，却还是说道：“主人，对不起……” “有些凉，忍一下。”慕容清寒却好像没听到子希的话一样出言打断了他，而后认真地拿着刚刚配好的药膏给子希涂抹脖子上的伤痕。 慕容清寒动作极其小心，轻柔，药膏的药效也非常好，质地微凉，有止痛之效，所以子希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抹好了药膏，慕容清寒笑着说道：“小奴隶欠朕的可是越来越多了，以后端茶倒水的活可要多做些，不然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听出主人是在安慰自己，子希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 忍着想哭的冲动，子希也笑着说道：“这辈子还不完，奴下辈子还来报答主人。” 慕容清寒听了笑了笑，说道：“说好了就不能再反悔了。” 子希点点头表示绝不反悔。 或许正是这一次的承诺让子希真的在慕容清寒身边待了大半辈子。 闲月殿。 慕容清寒带着熬好的补药来看高南寻。 看到慕容清寒，不知道为什么，高南寻心里莫名的开心。 慕容清寒说道：“朕让人熬了一份补药，有补气安神的功效，快趁热喝了吧。” 高南寻听了心里一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行为竟有些慌乱，在接补药的时候，手不小心磕到了药碗上，有些许补药洒了出来，正好烫到了手。 慕容清寒训斥那小侍：“怎么当差的，烫伤了主子可怎么好！” 高南寻赶紧阻止道：“是我不小心，也不怪他。” 慕容清寒接过下人递来的帕子，轻轻地替高南寻擦去手上的汤药。 然后拿起药碗，亲自将药喂给高南寻喝，一边喂药，一边说道：“以后回到戎城了，要学会小心照顾好自己，不然我会担心的。” 听着慕容清寒模棱两可的话，似眷侣之间的告白，又似朋友之间的关怀，高南寻有些心急，他想知道慕容清寒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或者说慕容清寒到底是把他当成朋友还是…… 于是，高南寻试探的说道：“凤鸣很好，我都不想回戎城了呢，陛下介不介意我留下多待一段时日啊？” 这话正中慕容清寒下怀，慕容清寒高兴地说道：“真的吗？太好了，少主想留多久都可以，到时候少主想出去玩就告诉我，我陪少主，保护少主，绝对不会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高南寻怔了怔，而后说道：“陛下别叫我少主了，叫我名字吧。” “南寻。” “嗯。” “南寻……” “嗯，我在……” 慕容清寒一遍遍地唤着高南寻的名字。 高南寻一遍遍的回应着慕容清寒。 高南寻的名字从慕容清寒的口中叫出来格外动听，让高南寻深深沉陷其中，一时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名字好听，还是慕容清寒的声音好听。 晚膳是慕容清寒留下来陪高南寻一起用的。 殿内花好，窗外月圆，二人来了兴致，吟诗作赋，把酒言欢，甚是高兴。 夜深了，酒喝光了，人也醉了。 高南寻倚在慕容清寒怀中，看着眼前的花容月貌，明明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却又那般疏离，模糊，好像下一秒便会消失。 高南寻难过的问道：“慕容清寒，你喜不喜欢我？” 慕容清寒一愣，而后苦笑着说道：“南寻，你醉了不，我扶你去休息。” 高南寻不肯罢休的说道：“我没醉，慕容清寒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喜欢。”慕容清寒回答道。 在慕容清寒说出答案的一瞬间，高南寻心跳漏了半拍。 高南寻继续醉酒的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抱我回宫，给我擦药，送我松叶牡丹，亲自去救我，还给我披你的斗篷，给我喂药……你就一定是喜欢我！” 慕容清寒听着这些，一时间心里也微微动容。 其实，慕容清寒并没有醉，她精通医术，又有武功傍身，她的酒量好着呢。 高南寻不满足的继续问道：“那你想没想过要和我在一起？” 慕容清寒看着高南寻不依不饶的样子，只得配合的说道：“当然想过……” “那我们成婚好不好？”高南寻直接蹦出来的一句话吓到了慕容清寒。 成婚吗，她从来没想过，甚至最开始她只是想利用他保全慕容嘉岳，所以才会在御花园故意搭讪，之后又多次刻意对他示好，她确实是想蛊惑高南寻，然后将和亲的对象变成她和高南寻，以此来保全慕容嘉岳。 可是，真正等到了高南寻问她“成婚吗”的时候，她又突然有些愧疚，有些抗拒…… 夜已经很深了，高南寻仍旧没有等来慕容清寒的回答，渐渐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慕容清寒叹了口气，将喝的烂醉的人抱到了床上，替他盖好了被子，而后悄悄的离开了。 今天，今晚，有的人的心正在悄悄发生变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第25章 佳人暗断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 慕容清寒高坐在帝位之上，受朝臣参拜。 慕容清寒俯视着堂下的众人，她不禁在心里面感慨道：也许人人都向往着她的这个位置，人人都渴望权力，却不知在得到权力之前要先舍弃很多，掌握权力之后又会不得不失去更多，一如现在的她，即使身居高位又能如何，只是比常人更多一份身不由己罢了…… 殿外通传戎城城主高云在外求见，慕容清寒眉头微皱，心道：果然，麻烦总是接连不断。 慕容清寒宣了高云觐见。 高云一顿正常寒暄之后，便当着众位朝臣的面直接在朝堂上开始了催婚，听的慕容清寒一阵头疼。 看着慕容清寒面露不悦的神情，摄政王熠清出言捭阖道：“高城主莫急，陛下也正是因为十分重视这份亲事，所以才慎重又慎重，只怕过于草率会给对方造成不好的印象。” 高云听了摄政王熠清的话，态度才稍微平缓了一些，却还是不肯善罢甘休。 高云又说道：“那要慎重到什么时候啊？莫不是要等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 摄政王熠清听了笑了笑，说道：“那倒不至于，不过怎么也要两个人互相了解一番才能再进一步商讨婚姻大事啊，禁止今日，两个人应该还不曾真正见过面吧，不如我们两方安排安排，先让两个人见一见面？” 慕容清寒知道熠清是在帮她，当即附和道：“朕看这个提议不错，是该让两个人见一见面了。” 听着慕容清寒这样说，高云就算是再着急也不得不同意，何况她也想明白了，倒也不用非急于一时，反正成亲是迟早的事，她自信有她在不会出什么岔子，正好也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熟悉一下这凤鸣皇宫。 慕容清寒知道事情不能一直拖下去，所以恐怕她的计划要加快速度了，但是也不能一直卡着事情不动，总要有点进展，才好给高云交代，于是当即安排戎城少城主高芷柔与凤鸣十王爷慕容嘉岳于晌午后见面。 下了早朝，慕容灵洛请求慕容清寒准她带段景煜回恪安长公主府，说是段桓枫想念弟弟，二人想聚聚。 慕容清寒自是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大致也清楚慕容灵洛心里的那点小算盘，姑且懒得计较，便同意了。 马车上。 看着恪安长公主一脸不悦，段景煜如坐针毡。 慕容灵洛问道：“你跟慕容清寒发展到哪一步了？” 段景煜十分反感，却还是害怕慕容灵洛的威压，只得咬咬牙说道：“我和陛下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慕容灵洛瞬间动怒，吼道：“你个废物，上回给你的药呢？你没给她用？”慕容灵洛眼神骤冷。 “不是，陛下差一点就用了……是是意外……”越是说到后面，段景煜越是心虚。 “哼，借口！再给你一次机会，做不好就等着挨罚吧！”慕容灵洛说完就下了马车独自离开了。 只留下段景煜一人在马车里伤神。 许久，一滴滴眼泪簌簌落下，段景煜哭着喃喃道：“如果……我没有认识你该多好……” 秋水亭。 晌午过后，慕容嘉岳满脸不情愿的来到了秋水亭，准备和高芷柔见面。 纵使他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来，他听说了今早高云在朝堂上逼婚的事，他知道皇姐现下也没有办法能阻止，而且皇姐那么疼爱他，定也是不想同意这门亲事的，可是他也不能让皇姐太为难，她甚至想过，如果实在不行，嫁就嫁了吧，到时候还能与戎城结亲，替皇姐收复一点势力，也算是报答皇姐了…… 心思流转之间，高芷柔到了。 二人相对而坐，还不等慕容嘉岳说什么，高芷柔便开口道：“本少主没有太多的时间，想说什么便快些说，说完了我们便去请旨完婚。” 慕容嘉岳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不悦的说道：“少主好忙，既如此那便也不必完婚了，少主还是赶紧回戎城继承家业吧。” 想他慕容嘉岳堂堂王爷，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虽然说戎城是女子为尊，可是凤鸣也是啊，他在凤鸣有皇姐的疼爱与照拂，生活得养尊处优，尚且不曾受过委屈，凭什么要他远去戎城受气！ 听着慕容嘉岳不善的语气，高芷柔也不输阵仗，说道：“王爷好大的脾气，你皇姐都不敢这么和我们戎城叫板，你又有什么权力？” 高芷柔是戎城城主的嫡女，是身份尊贵的少城主，是未来的城主，自小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脾气更是大得很，说完一句还不解气，继续讽刺慕容嘉岳。 “你以为这门亲事你说的算？哼，可笑，别说是你，就算是你皇姐也说了不算，走着瞧吧，这门亲事势在必得！”高芷柔说完便甩袖离开了。 慕容嘉岳脸色十分不好，他好恨……恨戎城来求亲，恨高芷柔趾高气扬，更恨自己无力反抗…… 良久，冷风再次吹来，一滴冰冷的泪水落在了手上…… 洗华殿。 高南寻晌午过后酒醒了，拍拍浑浊的大脑，想起了昨晚的事，于是来找慕容清寒。 高南寻再一次问道：“陛下你喜不喜欢我？” 虽然这样问很唐突，也很害羞，但是高南寻的性格就是这样，他一定要得到确切的答案，虽然昨晚的事他记得，但是他想确保是在二人都是在清醒的状态下，换句话说，他想让慕容清寒再承认一遍。 慕容清寒微微一愣，而后转移话题，说道“酒醒了？头痛不痛，朕去让人给你熬一份醒酒汤……” “不要转移话题，回答我！”高南寻有些失望，情绪有些激动，这也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慕容清寒说话。 “南寻……”慕容清寒似乎有难言之隐，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陛下昨晚喝醉了吗……还是现在清醒了……为什么昨晚说过的话，今天却不敢再说一遍！”高南寻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说道。 看到高南寻哭喊的伤心，慕容清寒心里也不好受，挣扎了一会，慕容清寒还是将高南寻拉在了怀里，轻轻地哄着，说道：“别哭了好不好……”声音是那样温和，那样动听，听得高南寻更想哭了。 高南寻哽咽道：“陛下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却又在对我好的同时拒绝我……为什么撩拨起我的感情后又疏离我……为什么给了我美好的遐想之后又给了我无尽的失望……” 第26章 为爱痴狂的傻瓜 看着怀里的高南寻哭的泪流满面，慕容清寒的心真的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南寻……朕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朕昨晚没醉，朕不是不敢说，而是不能说……”慕容清寒一口气说了出来。 …… “为什么？”高南寻愣了片刻问道。 他高兴于慕容清寒的前半句话，同时又担忧后半句话，生怕慕容清寒说出二人都无能为力的因素。 慕容清寒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南寻，很多事情你可能没有想过，高城主是不会同意我们的婚事的，作为一名母亲，怎么会舍得自己的孩子下嫁，何况她那么疼爱你，将来一定是要给你招赘的……” “不，我不要，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去求母亲，她一定会同意的！”高南寻坚决道。 “可是还有你姐姐和我十弟的婚事，如果他们在一起了，我们两个就万万不可能了……”慕容清寒叹了口气说道。” “不是的，反正只是为了我们两方结亲，无论是谁都可以的，正好姐姐和十王爷也不相熟，成全了我们岂不是更好，我这就去求母亲和姐姐……”高南寻越说越觉得可行，也忘记哭了，匆匆忙忙的从慕容清寒怀中离开，而后去找高云。 看着高南寻疯狂的样子，慕容清寒心中一窒，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看了好久好久…… 郁金殿。 高南寻一路奔来郁金殿找到高云和高芷柔。 “母亲，南寻要嫁给陛下！”高南寻急冲冲的直接说道。 “胡闹！”高云和高芷柔都被高南寻突然的言语吓到了。 高南寻就是高云和高芷柔捧在手里的宝贝，怎么可能同意他远嫁呢？而且，她们二人的计划别人不知道，她们自己心里却很清楚，她们没给高南寻说是不想让他担忧，想让他无忧无虑的做他的少主便是了，所以她们绝对不会同意高南寻嫁给慕容清寒。 “南寻，你给我听好了，我绝对不可能同意你和慕容清寒在一起！”饶是平时再惯着高南寻的高云，此刻也拉下脸来。 “为什么？陛下她对我极好，我不管，我爱她，我此生非她不嫁！”高南寻近乎疯狂。 “逆子！来人，把少主关进偏殿，不准他出去胡闹！”高云气的身体一抖一抖的。 “放开我……我不……”高南寻被高云的暗卫拉去了偏殿。 高芷柔看到高云气得不轻，劝慰道：“母亲别生气，寻儿她不懂事，以后会明白母亲的苦心的。” 听了高芷柔的劝解，高云脸色稍稍好看了些。 傍晚。 听说高芷柔白日里言辞不善，对慕容嘉岳甩脸色，慕容清寒十分生气。 洗华殿。 慕容清寒安抚着慕容嘉岳，摄政王熠清也在场，二人都劝导慕容嘉岳放宽心。 熠清说道：“王爷别担心，陛下是不会让您委曲求全去和亲的，陛下要做什么，臣都鼎力相助，一定保下王爷。” 慕容嘉岳听了，心里稍稍好受些，对着摄政王说道：“多谢摄政王……” 几人正商讨对策间，冷辰来报：“陛下，戎城少主高南寻在郁金殿自杀了。” “什么！”三人同时惊讶。 慕容嘉岳受到了惊吓，慕容清寒让人送他回去，自己则和摄政王匆忙赶去郁金殿。 一路上，听说了事情的具体经过，高南寻自从中午去了郁金殿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直至刚才下人去送晚膳才发现高南寻割腕自杀了…… 郁金殿偏殿。 慕容清寒和熠清赶到时，高云和高芷柔都在场，二人哭的痛不欲生。 “参见陛下！”一众下人、太医纷纷行礼道。 慕容清寒直接走到床边，抱起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高南寻，问向御医道：“人怎么样？” 其实慕容清寒已经悄悄探过高南寻的脉象了，脉象微弱，且杂乱无序，仿佛随时可能消失，情况很糟糕。只是她不想将自己的医术暴露在过多的人面前，尤其是高云面前，所以问向御医。 御医赶紧回答：“回陛下，少主失血过多，生命体征已经开始消失了……还请陛下恕臣无能。” 再一次听到御医的审判，高云哭得更伤心了，“寻儿……你怎么那么傻！” 慕容清寒心中微动，脑子里却在不停的思考着抢救措施，终于…… 慕容清寒逼问御医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御医略一迟疑，说道：“办法或许有，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众人一听，仿佛来了希望。 “说！”慕容清寒不耐烦道。若不是为了借御医之口说出，慕容何须听他废话，也不至于现在还在悄悄地给高南寻渡真气续命。 “世上有一种极为宝贵的药物，叫做‘赤血还魂参’，有补血益气、起死回生之效，只不过此药特别稀少，几乎没有人见过，且价格极为珍贵，就算是医城也未必会有啊。” 一句话，又让众人跌入谷底。 “国库里有，齐羽，你立刻去取来！”慕容清寒沉声道。 “是！”齐羽领命离去。 高云和高芷柔听了这话，又惊又喜，救活高南寻有希望了。 不消片刻，齐羽带着一个锦盒回来了。 御医打开锦盒看了看，说道：“没错，医书上记载的就是这个样子！”看着御医一脸激动的样子，众人不解，只不过眼下救人要紧。 御医用刀轻轻地切下一小片赤血还魂参，呈给了陛下。 慕容清寒接过后把它喂进了高南寻的口中。 而后众人焦急的等待着高南寻醒来。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高南寻终于有了反应，慢慢睁开了眼睛。 “陛下……”高南寻一睁眼就看到了慕容清寒那张熟悉的面容，烛火映下，额外的动人心魄。 “南寻，感觉怎么样，痛不痛？”慕容清寒轻轻抚摸着高南寻手腕上包扎好的地方问道。 高南寻虚弱的笑了笑，摇摇头。 “寻儿……”终于救回了高南寻，高云喜极而泣。 “无论母亲说什么，寻儿都要嫁给陛下，母亲若是再关我，我就再死一次！”高南寻语气坚决道。 “南寻！无论怎样，都要好好活着，不许再做这样的傻事了，知道吗？”慕容清寒心疼的说道。 “嗯……”高南寻点点头道。 “傻瓜，知不知道我会心疼……”慕容清寒轻轻责怪道。 …… 由于高南寻需要好好休息，慕容清寒挥退了所有人，只自己一个人守了高南寻一夜。 第27章 计划成功，定亲! 第二日。 早朝。 慕容清寒宣布道：“朕与戎城少主高南寻一见钟情，将择良辰吉日完婚，现宣布我凤鸣国自此与戎城正式联姻，双方互通有无，友好往来。” 堂下众人道贺。 高云铁青着脸色，却也无可奈何，生怕自己疼爱的寻儿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因为是慕容清寒亲自宣布，又是和戎城和亲，所以该有成亲仪式，而不是像之前段景煜那样直接进入后宫，所以慕容清寒将婚事交由礼部主办。 这样一来，慕容清寒和高南寻的婚事算是定了下来，那么慕容嘉岳和高芷柔的婚事就算不了了之了，这样一来，慕容清寒的计划也算是成功了。 洗华殿。 慕容嘉岳前来道贺。 慕容嘉岳知道自己终于不用和那戎城少城主和亲了，心情甚好，开始关心起慕容清寒。 “皇姐什么时候和高少主相识的，怎么这般快就要成婚了，早知道是这样，我何苦一味担心……” 慕容清寒摇摇头笑了笑，她决定还是不让慕容嘉岳知道实情的好，不然怕他愧疚。 只是想到这里，慕容清寒心下却有些愧疚，而这份愧疚不是因为其他，正是因为她为了保全慕容嘉岳，刻意亲近高南寻，利用了高南寻不说，还差点让高南寻为她丧命，她真的欠了高南寻好多好多…… 殿外摄政王熠清求见。 虽说婚事由礼部操办，但是女帝成婚是天大的事，需要准备的各种事宜很多很多，其他官员也要帮着筹备。 所以摄政王熠清来此一是来给陛下送贺礼，二是来商讨婚事的具体事宜，有很多还需要由陛下亲自同意。 摄政王熠清问道：“陛下打算给高少主什么位分？” 慕容清寒心里正好一直在想愧疚他的事，当下想给他个高一点的位分，算是弥补对他的亏欠，沉默了一会问道：“为了显示诚意，位分不能太低，依他的身份最高可以给什么位分？” 摄政王熠清一愣，没想到陛下要给他那么高的位分，缓了缓，说道：“高少主是戎城的户籍，按照凤鸣例律，外籍人员入宫位分不得高于贵君。” 慕容清寒想了想说道：“贵君吗？贵君……也好，就册封为贵君，居闲月殿。” “是”熠清领旨道。 熠清又接着说道：“司天台算定的吉日在一个月后，陛下觉得是否合适？” 慕容清寒想了想，确实婚事流程繁琐，时间充裕些正好，于是同意道：“可以。” 闲月殿。 高南寻、高云和高芷柔都在。 看着殿中进进出出的下人不停地送来聘礼，不一会儿，殿中都快堆满了，高南寻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反观高云和高芷柔似乎并不太开心。 “母亲，姐姐，寻儿找到了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你们不替我开心吗？”高南寻注意到了她们二人的情绪，所以开口问道。 “哎，寻儿，你明知我是不赞同你和慕容清寒在一起的，可你竟然做傻事……”高云叹口气说道。 “母亲，陛下她真的很好，对我体贴细腻，哦，对了，前些日子我在外被人掳走，还是陛下亲自带人去将我救了回来……” 听到高南寻说前些天被人掳走了，高云和高芷柔二人一惊，而后慌忙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是谁这么大胆……” 高南寻摇摇头说：“我没事，陛下去的很及时，把我保护得很好，母亲和姐姐不必担心。” 高云和高芷柔心中愧疚，自从来了凤鸣这些天，她们天天都在谋划娶亲的事，忘了照顾高南寻，竟然让他遇险落入贼手，二人还毫不知情，想想都后怕，还好慕容清寒去将人救了回来……只是这样一来，她们谋划的娶亲也只能以失败告终，还搭上了高南寻，这次行动真是失败…… 光莱殿。 段景煜听到了陛下要与高南寻成婚的消息，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依他和陛下的关系，说亲密吧，算不上，说陌生吧，好像也不是，他们两个人就好像是刚刚认识的两个人，只是他为什么就不愿意承认这样的关系呢？ 静默良久，茶早已经凉透了，可是段景煜浑然不知，一杯接一杯地喝进了肚子里。 他或许有难过，又或许是纠结，他不想这样，可是他是慕容灵洛送到陛下身边的线人，陛下不会不知道，留他在宫中已经是陛下莫大的仁慈了，他又怎么能再奢求，可是慕容灵洛一直逼他…… 傍晚。 慕容清寒下令举行宫中家宴。 既是家宴，人不算多，就只有慕容清寒、高南寻、高云、高芷柔、段景煜、慕容嘉岳在场。 因为婚期定在了一个月后，高云接到了消息之后，便决定先和高芷柔回戎城，毕竟她们还要回去处理城中的各种事宜，不能在外面耽搁太久，所以这次的家宴也是为了给高云和高芷柔送行。 月升中天，夜深了，家宴也渐渐接近尾声。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每个人心中真正的情绪被无限放大，都摆在了明面上，有开心的、有难过的、还有忧愁的…… 众人最终都带着一身酒气离开了。 第28章 子希的选择 深夜。 窗外一阵蝉鸣音传入子希耳中，子希一愣。 数九寒冬怎么会有蝉鸣，分明是玄月来了！ 子希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可是很明显，玄月是在召唤他，因为玄月的蝉鸣音一般人是不会听出来的，在这里也只有子希和慕容清寒能听出来，可是此地距离洗华殿有很长的距离，显然玄月就是为了找他。 子希已经对玄月失望透了，无论是给他下毒，还是控制稻城，垄断粮食，或者是对他言语羞辱，痛下杀手，还有让他放走肖长风，还有那次的挟持…… 总之他不想再见到她，而且他已经认陛下为主人了……子希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的瓜葛，但是窗外的蝉鸣音不断，扰的子希心烦，想了想，害怕玄月会做出别的害人的事情，子希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殿外。 “你终于肯出来了？”玄月得逞的笑着。 子希不耐烦的说道：“怎么，不想活了，竟然敢擅闯皇宫？被陛下发现，你就死定了！” 玄月嗤笑一声：“还真是天生做奴才的命，这么快就又认新主子了？她慕容清寒有什么好的？” 子希懒得与她争辩，主人有什么优点他心里清楚得很，“你今天来不是单纯要和我聊天吧，有什么目的，为什么夜闯皇宫，说！” 玄月笑了笑，说：“别这么急着站队嘛，我们以后可能还会有合作呢，现在对我态度这么不好，说不定我以后会报复你呢！” “哼，做梦！我再也不会帮你卖命了，你死心吧！”子希决绝道。 “怎么，慕容清寒给你的薪水很高？让你看不上十刹殿了？那我若是以你亲生父亲的下落为酬劳呢？” 子希愣住了，片刻后恢复了神志，警惕的问道：“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玄月说道：“当年死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你的亲生父亲，而你的亲生父亲至今还尚在人世，至于到底是谁嘛，你帮我办好一些事我就告诉你，如果你动作够快的话，说不定你亲生父亲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你，怎么样啊？” 子希的手攥了又攥，内心在做着极为痛苦的挣扎。他知道那个人的确不是他的亲生父亲，玄月这句话确实是真的，只是，她真的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十年前。 年仅七岁的子希在外面玩的很开心，兴冲冲的跑回了家，却意外听到了父亲与朋友的谈话。而谈话的内容让他难受了好久，原来他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只能算是养父。 子希心里其实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在哪，但是他又怕他是被他们抛弃了，所以他有时候也想要逃避，他害怕知道不好的真相。 只是在他难过伤心的时候，他会习惯性的拿出那个玉佩，他记得养父在临终前交代他一定要留好那玉佩，说那是他的亲生母亲留给他的……其实，他还是想找到亲生父母的…… 子希沉默了良久，抬头看向玄月，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玄月得意的笑了，而后交给了子希一包药粉，叮嘱到：“想办法把这个给慕容清寒吃了！” 子希听了，震惊的看着玄月，身体一瞬间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怎么？她比你亲生父亲还重要？”玄月冷笑着问道。 子希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那包药粉，想了想后声音沙哑着问道：“会死吗？” 玄月笑道：“不会，只是让她失去武功罢了！” 子希突然无力，他好慌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可是他不想给慕容清寒下毒。 玄月也不想再与他啰嗦下去，当即说道“好好想想吧，不过管好你的表情，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会被拆穿吧哈哈哈～”玄月纵身离开。 子希失魂落魄的回到寝殿内，他紧紧的攥着那包药粉，不停地在心里询问自己…… 这一晚，有人一夜无梦，有人彻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 城门口，慕容清寒和高南寻来送高云和高芷柔。 高云拉着高南寻的手，不放心的仔细叮嘱着，眼看时间不早了才挥手告别。 高南寻看着母亲和姐姐乘坐的马车渐行渐远，忽然感觉鼻子酸酸的。 察觉到高南寻的情绪不对，慕容清寒搂了搂身边的人，问道：“还好吧？” 高南寻音调哽咽道：“从小我就喜欢跟着母亲和姐姐出城玩，跟了无数次，没想到这一次我却不能再跟她们一同回去了。” 看着高南寻眼眶红红的，慕容清寒赶紧哄道：“别伤心了，一个月后我们成婚她们还会再来的，到时候又见面了。” 畅想一下大婚的场景，高南寻果然有些期待，渐渐取代了伤心。 慕容清寒陪着高南寻回到了寝殿，二人一同用了早膳之后，慕容清寒回到了洗华殿，准备开始处理政务。 第29章 断肠草味茶水 慕容清寒拿起了毛笔，正准备批阅奏折，却发现没有墨了。 “子希，过来研墨！”慕容清寒打算叫子希过来研墨。 只是子希竟然没有反应，还愣在原地。 “子希？”慕容清寒疑惑道。 “啊？主人，怎么了？”子希被主人突然叫到吓了一跳。 慕容清寒盯着他看了看，说：“怎么了，昨晚没休息好？这么没精打采、心事不宁的！” 子希不自在的说道：“啊，没事，刚刚愣神了。” 慕容清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吩咐道：“过来研墨！” “是！”子希赶紧上前去研墨，只是手里机械的重复着动作，脑子里又再想那件事。 直至晌午，慕容清寒才处理好政务。 高南寻来找慕容清寒出去走走放松身心，于是二人便到御花园逛了逛。 一路走走停停，说说笑笑，不经意间竟然来到了郁金殿。 看着这个地方，慕容清寒沉默了，良久，慕容清寒对着随行伺候的女官秦苏染吩咐道：“这郁金殿不好，让人拆了！重新建设！” 秦苏染和高南寻皆是一惊。 郁金殿占地面积很大，且装饰的很富丽堂皇，不然也不会用来接待高云，如今陛下一句话就要拆了？未免有些可惜。 只是秦苏染自然知道陛下所说的“不好”是为什么，当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劝说陛下。 “陛下，其实不用这样大动干戈的，无所谓的……”高南寻想了想劝说道。 “南寻，你不知道当时真的是吓到朕了，你知道朕有多害怕失去你吗……”慕容清寒慢慢回忆了起当日的情形。 高南寻安慰她道：“陛下，我当时就觉得陛下一定会来救我嘻嘻，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那样冲动了！” 听见高南寻这么说，慕容清寒稍稍缓了缓神色，却还是坚持道：“那就保留正殿，偏殿拆掉，重新修葺。” “是。”秦苏染躬身领命道。 “我们还是去别处转转吧！”慕容清寒不想待在这个地方，只想快点离开。 “好。”高南寻也不喜欢这个地方，仿佛是噩梦一般。 二人逛了很长时间，直到接近傍晚，两个人才回到闲月殿用了晚膳。 晚膳过后，慕容清寒对高南寻说道：“朕先回去了，逛了半天，你也累坏了吧，早些休息。” 高南寻应道：“好。”而后送陛下出了寝殿。 慕容清寒在外面转悠了一会儿，才回到了洗华殿。 慕容清寒一进寝殿，就看见子希正在发呆。 慕容清寒心想这子希是怎么了，一整天状态都不好。 “怎么了？”慕容清寒状似无意的问道。 “啊主人回来了！”子希有些惊慌失措道。 “嗯。” 就在子希还在心中拼命挣扎，不知道怎么让陛下喝下那些茶水的时候，慕容清寒却突然开口了。 “子希，朕有些口渴，给朕倒杯茶。”慕容清寒冲着子希说道。 “哦？哦！”子希赶紧手忙脚乱的倒了一杯茶，然后端着茶犹犹豫豫的向主人走去。 眼看走到了陛下面前，子希有些颤抖的将手中的茶递给了慕容清寒。 慕容清寒接过来之后正要喝下，眼看着茶杯就要递到嘴前了，子希突然打断说道：“主人！茶水可能太烫了，先放一放再用吧……” 慕容清寒想了想也好，便将茶水放在了书案上。 子希可能是出于紧张，总感觉安静下来很可怕，于是想要不停地找话说。 子希：“主人今日和高贵君出去散步了？” 慕容清寒：“嗯。” 子希：“主人和高贵君在一起可还尽兴？” 慕容清寒：“散散步心情的确好很多。” 子希：“主人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慕容清寒：“散过步之后，朕去了闲月殿和高贵君一起用了晚膳才回来。” …… 这期间，子希话额外的多，可能是因为有心事的缘故，所以很多话都是不经大脑思考的废话，只是慕容清寒也都一直很有耐心的回答了。 说了良久，慕容清寒又再一次端起了那杯茶，正要送到嘴边，却又再一次被子希制止了。 “主人！说了好久的话，茶好像已经凉透了，奴去换掉吧！”子希赶紧措辞道。 慕容清寒试了试杯盏的温度，说道：“无妨，还温着，正好。” 于是，下一秒慕容清寒就将茶杯递到了嘴边，只是就在这一刻，茶水的味道瞬间飘进了慕容清寒的鼻子里。 “主人！”子希突然伸手从陛下手中夺过了那杯茶。 慕容清寒察觉到了茶水的不对，嗯……钩吻，又名断肠草！ 慕容清寒神色骤冷，表情却有些冷笑道：“小奴隶这是做什么，竟然敢抢主子手中的东西？” 子希扑通一声跪下，眼神闪烁的说道：“是奴僭越了，只是奴突然口渴的紧，恳求主人将这杯茶赐给奴……” 看着子希的反应，慕容清寒盯了子希半刻，而后说道：“准了！” 不知道是慕容清寒的错觉还是什么，她好像感觉到子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子希端着那杯掺了钩吻的茶水，微微出神。 片刻后，先是将那茶盏放在了身侧的地上，而后冲着慕容清寒重重一拜，哽咽地说道：“谢主人赐茶……” 冷脸看着子希的一举一动，慕容清寒在压制心中的怒火。 子希端起了那杯茶水，然后缓缓移到了嘴边，就要一饮而尽…… “咣！”的一声，慕容清寒出手将子希手中的那杯茶水打翻了。 “啊！”看着滚落在地的茶杯，子希心脏狂跳。 第30章 从哪来的回哪去 “子！希！”慕容清寒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子希听着主人这样叫他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却只能勉强镇定的回话。 “主人……” 慕容清寒怒火中烧的看着他说：“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子希被吓的说不出话来，只呆在原地。 这态度更让慕容清寒恼火，怒斥他道：“你好大的胆子！是朕太纵容你了，断肠草的味道就这么好，竟然还要抢着喝？” 慕容清寒气子希给她下毒，但是她更生气他明明知道那茶有毒还要喝，倒不是说她慕容清寒多宽宏大量，而是她根本看不起那低等的毒，她不光能识别出来，她也能轻松解掉，况且子希也曾多次阻止她喝下那杯茶。 如果说慕容清寒生气子希给她下毒，那也是生气子希心中动摇不定，会因为别的人，别的因素，别的利益背叛她，而不是因为这毒会让她有性命之忧。 只是更让她慕容清寒生气的是子希毫不犹豫地就要喝下那杯毒茶，枉费慕容清寒一次次费尽力气的救他，他就那么不知道珍惜生命吗？ 子希知道事情败露，却难以相信那毒竟然是断肠草，玄！月！明明说了最多只是失去武功，可恶她又骗他！ 子希愤怒之余却也庆幸，还好，还好，还好他阻止了，还好主人发现了…… 慕容清寒突然想到什么，质问道：“说，是不是玄月指使你的！” 子希不敢作答，可是沉默似乎就是默认了。 慕容清寒好笑的说道：“真好，真好……” “主人……”子希抬起了头，看着主人一脸的失落与嘲讽，心中不由自主地难过，他想解释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恐怕说什么都没用了，做什么都无力挽回了。 “子希，朕给过你很多次机会，如今朕也疲倦了，既然玄月那么好，你回去找她吧。”慕容清寒深呼一口气，压制好怒火，而后尽量语气平常的说道。 “不，主人，奴知道错了，奴哪也不去，奴也没有地方可去了……”子希痛哭流涕地求着慕容清寒。 子希真的没有说谎，他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他早就厌恶了玄月，又怎么可能再去找她？这次若不是被玄月哄骗，又一心想找到亲生父母，他也不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 “留你在身边做什么，好让你继续下毒吗？子希，难道你非要等到某一天逼朕亲手杀了你吗……你就从哪来的回哪去吧！”慕容清寒踏出了寝殿，快步离去。 “从哪来的回哪去……”子希失落的跌落在地，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接连不断的滑落。 夜色习习。 慕容清寒独自一个人到处转悠着，漫无目的，也许她也不知道她想去哪里。 其实对于子希下毒的事，她还是介怀的，不然不会那么生气，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伤神。 “陛下？陛下？”听到熟悉的声音，慕容清寒停下了脚步。 转身，看到了后面急冲冲追上来的齐羽。 “怎么了？”慕容清寒看着齐羽问道。 “陛下刚刚走的匆忙，也没有多穿件斗篷，如今天气渐冷，尤其夜里，更是风大，陛下不要着凉了，属下来给您送件斗篷。”齐羽边说边举了举手中的斗篷，示意陛下。 慕容清寒看到齐羽手中拿了她日常最喜欢的那件斗篷，笑了笑说道：“也好，还是你最懂事。” 齐羽一边给慕容清寒披上斗篷，一边谦虚着说道：“属下惭愧，找了陛下好久才找到，若是让陛下受了风寒，属下难辞其咎。” 慕容清寒想了想，说道：“哪里就那么容易生病，你整日里不也就只穿一身暗卫服饰吗，自己穿的那么少，还来给朕送衣服。” 齐羽恭敬的说道：“属下无事，平日里暗卫但是这样穿的，可陛下是万尊之躯，可万万不能受寒。” 慕容清寒看着齐羽，笑着说道：“若是身边服侍的人都能像你一样懂事就好了。” 齐羽赶紧恭维道：“属下不敢当，还是陛下教的好。” 这话惹得慕容清寒喜笑颜开，仿佛之前的阴霾也消散了不少，慕容清寒说道：“行了，别奉承朕了！既然天气凉，那就回去吧！” 齐羽应到：“是。”然后边挑着灯笼边说道：“陛下留心脚下。” “嗯。” 慕容清寒和齐羽一同回到了洗华殿。 再回来，原地已经没有子希的身影了，若是他离开了，也好……慕容清寒如是想到。 坐在书案前，慕容清寒思考了一会儿，经历了这些事，感觉有些累了，不想再处理政务了，所以早早的便歇下了。 以至于后来段景煜来求见陛下，却没见到陛下本人，反而是被齐羽拦了回去。 段景煜本来似乎是有急事，只是听说了陛下已经歇下了，想来是不能惊扰了陛下，所以便自认来的时机不凑巧，自己离开了。 只是这一夜，他心事重重。 第31章 直闯长公主府 第二日。 慕容清寒准时醒来，然后由南星和青黛伺候梳洗装扮。 慕容清寒心细的看到南星的手缠着一层白布，当即问道：“手怎么了？” 正在忙着的南星听到了陛下的关怀愣了一下，之后赶紧回答道：“谢陛下关心，昨日属下练武时不小心伤到了。” 慕容清寒说道：“以后小心点，既然受伤了，便不要碰水了，让青黛伺候朕就好。” 南星赶紧谢恩道：“谢陛下。” 一切梳洗装扮结束后，慕容清寒又带着秦苏染和齐羽去上早朝了。 朝堂上，兵部尚书韦子筝谏言道：“陛下，最近天气转冷，好多士兵早晚操练都生了冻疮，臣想请示陛下，是否可以加发棉衣？” 慕容清寒听了，也想到昨晚齐羽给她送衣服的事，当即说道：“军需是大事，准了，就交给你去办。” “是。” 辰时，慕容清寒下了早朝。 听说高南寻在闲月殿备好了早膳等她过去用，慕容清寒便动身去了闲月殿。 闲月殿殿门口。 一抹淡蓝色的身影一如往日一样站在那里等着迎接慕容清寒。 见到了慕容清寒的身影，高南寻脸上浮起了开心的笑容。 待慕容清寒走近，高南寻正要行礼，却被慕容清寒直接扶了起来。 慕容清寒看着高南寻，微笑着说道：“你我之间，不必行礼。” 高南寻笑得开心，却还是不忘请安，说道：“陛下万安！”说这话时，高南寻眼中满满都是爱意。 慕容清寒也笑着说道：“高贵君安！” 二人相视一笑。 慕容清寒拉着高南寻的手，说道：“手这样凉，以后不用出来迎朕，在宫里乖乖等着朕就好。” 说完便一边牵着高南寻的手，一边向宫中走去。 高南寻眼中亮晶晶的，说道：“臣侍喜欢这样等着陛下，喜欢看着陛下一步步走向臣侍！” 慕容清寒看着高南寻一脸认真的模样，心下微动。 二人一同用了早膳，然后说了会话，慕容清寒就回洗华殿批阅奏折了。 奏折批阅到一半，就听见殿外吵吵嚷嚷的，似乎还有小侍的哭声。 慕容清寒微微皱眉，她最不喜欢处理政务时被打扰，当即问道：“冷辰，外面什么事？” 冷辰急忙进来禀报：“陛下，是段侍君身边的小侍，说是有要事禀报。” 慕容清寒：“让他进来！” 冷辰：“是。” “陛下，陛下，求您救救侍君！”那小侍一进殿就跪在地上哭求道。 “他怎么了？”慕容清寒一惊。 “侍君被恪安长公主带去了府上，扬言侍君不敬兄长，要责罚侍君！”那小侍赶紧回答道。 慕容清寒当即命令道：“齐羽，随朕出宫！” “是。” 慕容清寒和齐羽二人出宫后，一路轻功，直奔恪安长公主府。 宫中，冷辰则急忙安排好了马车和御医，而后命令他们即刻出发，前去恪安长公主府接陛下和段侍君。 恪安长公主府。 慕容灵洛坐在殿内的高座上喝着茶水，看戏般的看着殿外被罚的段景煜。 段景煜被罚跪在殿外的地上，冰冷的石板硌得膝盖生疼，再加上天气寒冷的缘故，段景煜感觉浑身都在颤抖。 就这样的状况，他已经坚持了快一个时辰了，他明显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膝盖越来越痛，脑袋也浑浑噩噩的…… “大胆！何人敢擅闯长公主府？”长公主府正院的守卫意图拦下慕容清寒和齐羽。 后院的慕容灵洛耳朵微动，似乎也听到了动乱，当即吩咐暗卫云仓：“你去看看正院看看发生了什么？” “是。” 正院。 慕容清寒一脚踹飞了那名拦住她去路的守卫，而后继续向里面闯入，并且喊到：“慕容灵洛呢？” 云仓正好这个时候赶到了正院，结果刚一来到这里，就看见了当朝陛下大杀四方的样子，一时间愣住了，而慕容清寒也正好看见了云仓。 慕容清寒认得云仓，知道他是云仓的贴身暗卫，于是当即上前擒住了云仓，问道：“慕容灵洛在哪？” 云仓吓得不敢再动，只是说道：“陛……陛下冷静，长公主在后院……” 一众守卫听见云仓叫慕容清寒“陛下”，都吓傻了，纷纷跪在地上请罪。 慕容清寒一把推开了云仓，命令道：“带路！” 云仓一个踉跄，稳住身形后，也不敢违抗什么，只得在前面带起路来。 有了云仓的带路，慕容清寒和齐羽二人很快找到了慕容灵洛，同时却也看到了段景煜的遭遇。 慕容清寒当即大怒，一边呵斥慕容灵洛：“慕容灵洛，你好大的胆子！”，一边向段景煜奔去。 慕容灵洛吓了一跳，当即从座椅上起身，错愕的看着这一切，而后恶狠狠的瞪了云仓一眼。 就在段景煜的身体摇摇欲坠，马上就要没有意识之时，他感觉模糊间好像看到了慕容清寒的影子。 这不是段景煜的幻觉，正是及时赶来的慕容清寒扶住了即将倒下的段景煜，看着怀中面色苍白的人，慕容清寒有些担心。 “景煜……景煜……”慕容清寒焦急的呼唤段景煜。 许是身体实在受不了了，也可能是见到了慕容清寒，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段景煜沉沉的睡了过去。 慕容清寒见状，当即抱起了昏迷的段景煜，目光从段景煜的身上移开，转而看向了慕容灵洛，一瞬息之间，原来心疼的目光柔情似水，却在这一刻变得仿佛能将人千刀万剐般凌厉。 慕容灵洛接收到来自慕容清寒的审视，不由得身体一怔。 慕容清寒着急医治段景煜，却不代表她会放过慕容灵洛这个害人者，他的仇她记下了！ “慕容灵洛，你好自为之！”慕容清寒说完就抱着段景煜转身快速离开了。 第32章 朕是君，你是臣! 随着慕容清寒的离开，慕容灵洛终于渐渐缓过神来，想起慕容清寒嚣张跋扈离开的样子，慕容灵洛发起火来，当即冲着一干门口守卫撒起气来。 长公主府门外。 冷辰先前安排的马车和御医都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慕容清寒抱着段景煜刚从长公主府出来就看到了皇宫的马车。 齐羽当即扶着慕容清寒二人上了马车。 马车内，慕容清寒抱着段景煜，由御医把着脉，稍后御医说道：“侍君风寒入体，且伴有高热之症，需要赶紧医治，属下这就开出药方，回到宫中便可让人熬药。” 慕容清寒点了点头，而后看见段景煜身上只有薄薄一层里衣，赶紧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脱了下来，裹在了段景煜身上，并在心中暗骂慕容灵洛实在可恶。 知道事情紧急，驾车的侍卫马鞭挥舞的飞快，不出半个时辰，马车便回到了皇宫中。 慕容清寒当即抱着段景煜跳下了马车，而后急急地向光莱殿奔去。 到了光莱殿，慕容清寒将段景煜放在了床上，而后便吩咐御医去熬药，又吩咐下人去打水和拿手帕，自己则守在他旁边陪着他。 段景煜昏迷的这期间，慕容清寒全都一丝不落的亲自照顾，喂药，换手帕，擦手…… 直至傍晚，段景煜的体温才恢复正常，慕容清寒这才松了口气。 “陛下，恪安长公主在洗华殿等候求见。”冷辰来报。 慕容清寒：“知道了，让她继续等着！” 说到慕容灵洛她就生气，当初是慕容灵洛非要把段景煜送到她的身边来接近她的，如今呢，又动辄将人叫过去惩罚一顿，自己这个皇姐还真是很大的胆子和野心呢，显然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慕容清寒没有急着去见慕容灵洛，而是在给段景煜喂完药后，才起身回到了洗华殿。 洗华殿。 慕容清寒一进殿便看见了正在等她的慕容灵洛。 “皇姐来做什么？”慕容清寒直接语气不悦的问道。 “皇妹，你生气啦？不至于吧，为了一个侍君就这样和皇姐说话啊？”慕容灵洛状似不以为意道。 “侍君也是人命一条，皇姐若是无事便回去吧！”慕容清寒冷冰冰的说道，显然是不想再和慕容灵洛多说什么。 “皇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皇姐我草菅人命？呵，真是好笑，亏得我还想着来看看他，他人呢，怎么样了？”慕容灵洛做出一副无辜者的样子。 “还昏迷着！”慕容清寒懒得多说一个字。 “我罚他不过是因为他不敬兄长，我才替桓枫罚的他，怎么做兄长和嫂嫂的还不能批评他几句吗？谁知道这小子身体这么弱，才跪了那么一会就受不了了，也就是皇妹你太娇纵他了。”慕容灵洛继续狡辩的说道。 “皇姐因何罚他，您心里清楚，朕心里也有数，等景煜醒了，朕也会问他，不需要皇姐解释。有这解释的时间，皇姐不如也脱掉外衣，去外面跪上片刻，反省反省到底是景煜身子弱，还是外面天太冷，风太大！”慕容清寒毫不留情的斥责慕容灵洛。 “慕容清寒，不要忘了段景煜是我送给你的！”慕容灵洛生气的说道。 “是，只是如今他是朕的了，朕不许你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动辄打骂！”慕容清寒厉声说道。 “慕容清寒，注意你的态度，别忘了我是你皇姐，你就这般不懂得礼数吗？”慕容灵洛暴跳如雷。 “朕，是君，而你，只是臣！臣子参拜君主，服从君主，效命君主，是其职责所在，而不是忤逆尊上，直呼其名！”慕容清寒目光冷冽的看着慕容灵洛，一字一顿道。 听到慕容清寒这句话，慕容灵洛彻底傻眼了，是啊，自己现在只是臣子，女帝是她的好妹妹慕容清寒…… 慕容灵洛的骄傲仿佛在这一瞬间被狠狠地践踏，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她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就算暂时没有坐到女帝之位，可是如今的女帝依然要对她这个皇姐毕恭毕敬，所以她嚣张跋扈的很。 只是不曾想，原来她这个皇妹并非如想象般对她百依百顺，更没有刻意偏袒过她，看来以后真的不能再这样嚣张了，不然恐怕…… 慕容清寒说的没错，她们是姐妹不错，但是她们更是君臣，君臣至上，先君臣，而后言其他。 慕容灵洛也清楚，从前慕容清寒是嫡，她是庶，如今慕容清寒是君，她是臣，若真的要论礼数，怎么也该是自己向慕容清寒行礼问安，想到这些，虽然心有不安，可是理智告诉她小不忍则乱大谋，当即她没有再出声反抗。 慕容清寒着急去看段景煜的情况，不想再和慕容灵洛说话，当即又再次下了逐客令，说道：“皇姐若是无事了，便请回吧，若是知道错了，便回去好好反思一下吧！” “是，臣告退。”慕容灵洛咬着牙强忍着说道。 是君臣，还是姐妹，是慕容清寒说了算，有些话慕容清寒可以说得，可她慕容灵洛就说不得，这也算是教会了慕容灵洛一个道理。 第33章 真相 是夜。 慕容清寒送走了慕容灵洛之后，又再次回到了光莱殿中，看到床上的人还在睡着，慕容清寒轻轻的走了过去，而后守在床边。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吧，慕容清寒看到段景煜的手微微动了动，轻轻喊了喊段景煜：“景煜……景煜……” 段景煜似乎有所察觉，缓缓的睁开了双眼，而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慕容清寒。 “陛下……”段景煜哽咽着扑进慕容清寒的怀中，身体微微颤抖着哭泣。 “朕在，别害怕，不哭了好不好……”慕容清寒一直耐心的温声细语的哄道。 “好……”段景煜也注意到自己失态了，赶紧擦了擦眼泪，然后慢慢起身，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能跟朕说说慕容灵洛为什么为难你吗？”慕容清寒想了想还是问道，只不过语气非常轻柔，似乎只是在跟段景煜商量。 “陛下……臣侍真的能跟您说吗？”段景煜小声地问道。 其实这话不仅是在问慕容清寒，也是在问他自己，他自己也不知道能相信谁，不能相信谁。 曾经他以为段桓枫是他的兄长，那么恪安长公主府便是可以相信依靠的，可谁知，给他伤害最大的便是慕容灵洛。 曾经，慕容灵洛多次给他灌输慕容清寒十分罪恶的思想，可是通过相处，他又觉得事实并非如此。 所以说，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段景煜他很迷茫，就好像是溺水的人，找不到依靠，好像是迷路的人，迷失了方向。 “嗯……你若想说，朕便洗耳恭听，你若不想说，朕也不会逼问你，只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慕容清寒想了想，并没有强迫段景煜，而是选择继续安慰段景煜。 “陛下……您可能不知道，其实从一开始慕容灵洛把我送到您身边，就是为了让我接近您，能方便她掌握您的一举一动……陛下，对不起。”段景煜突然坦诚道。 慕容清寒笑了笑，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如果不知道又怎么会刻意避开段景煜，甚至从一开始慕容灵洛把他送给她时，慕容清寒就知道这其中藏着慕容灵洛不加掩饰的算计。 “那朕问你，你有向慕容灵洛透露过朕的行动吗？”慕容清寒好整以暇的问道。 “没有，臣侍从来没有！”段景煜斩钉截铁的说道。 慕容清寒也相信他，毕竟自己有意防范段景煜，从来都没有让段景煜知道了什么消息去，他又谈何泄露行踪给慕容灵洛。 慕容清寒笑了笑说道：“既然没有，那就不用跟朕道歉。” 听着陛下温柔的语气，段景煜也放下心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陛下真相，也好让陛下警惕起来，于是说道：“慕容灵洛给过我一包药粉，命令我想办法给陛下服下，她给过我两次机会，可是我都没有完成，所以，她便动怒罚了我……” “又是毒药？呵，这一个两个的都想毒死朕，真不知道是朕太幸运了，还是她们太不幸了，一个一个的都失手了……”慕容清寒不禁想起子希给她下毒的事，当即嘲讽。 “啊？不是毒药，是……是……是想要陛下亲近臣侍的……”段景煜越是说道后面越是小声，后来干脆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慕容清寒也明白了段景煜的意思，轻咳一声以饰尴尬，说道：“不必说了，朕明白。” “啊？哦……”段景煜似乎不太明白，但是又不知道怎么问。 慕容清寒笑了笑，说道：“皇姐一向如此，朕也见怪不怪了。” “陛下一定要注意防范恪安长公主……”段景煜有些担忧的说道。 “无事，只是你怎么那么傻，她的这些小手段又不会真的伤害到朕，随她便是，何必惹怒她，还被她这样惩罚。”慕容清寒有些感慨的说道。 同样的情况，子希若是也能坚定决心，他们之间如今也不会是这样，慕容清寒那天也不会要赶他走。 段景煜说道：“臣侍不想害了任何一个人，何况那个人还是陛下。” 慕容清寒一愣，问道：“为什么？朕怎么了？” 段景煜一字一句的说道：“陛下是凤鸣国的掌权者，凤鸣的生存发展皆要指望陛下，也只有陛下有能力保障国家一切事务的正常运行，凤鸣国不能没有陛下！” 段景煜又是这样，一如当初慕容清寒问他为什么要救她时的答案一样，都是那样中规中矩，小心谨慎。 慕容清寒笑了笑，对着段景煜说道：“很荣幸能得到你这样高的评价，你说的朕都记住了，既然你没事了，那朕就回去处理政务了，继续做你口中的贤君明主。” 段景煜听着陛下半开玩笑的语气，也不禁笑道：“陛下可不是做臣侍口中的贤君明主，陛下是要做天下万民心中的贤君明主！” 慕容清寒听到段景煜这样说，笑了笑，说：“朕先走了，照顾好自己，好好休息。” “是。” 在段景煜的恭送中，慕容清寒离开了光莱殿。 第34章 不见外人 慕容清寒出了光莱殿，一路向洗华殿走去。 路上慕容清寒不禁望着天上的月亮，忽明忽暗，一如她此刻不定的心情。 回到了洗华殿，慕容清寒满身疲惫的去洗了个热水澡，而后躺在床上，尽可能的放空自己的思绪，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沉沉的睡着了。 期间，齐羽闪身来到了慕容清寒身边，替慕容清寒仔细的盖好了被子，然后又隐身不见了。 依稀间，慕容清寒感觉到了有人在，但是很快意识到了是齐羽的气息，而后便放松警惕，继续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 齐羽轻轻叫醒慕容清寒，说道：“陛下，该起床准备早朝了。” 慕容清寒虽极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当即由着南星和青黛一顿收拾，踩着时间点离开了洗华殿，去上早朝。 早朝。 兵部尚书汇报了这两日整合冬季棉衣的情况，慕容清寒听了听，准备工作做的不错，当即点头说道：“不错，按计划继续进行即可。” 同时，慕容清寒想着给暗卫们准备的冬季棉衣也应该加快准备速度了。 下了早朝，慕容清寒回到了洗华殿。 刚坐下用了两口早膳，冷辰便进来通传，说道：“陛下，子希在外面跪求觐见。” 慕容清寒正拿着汤匙喝汤的手顿了顿，而后说了一句：“朕正在用膳，不见。”便又继续用膳，不再有其他指示。 冷辰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退出了寝殿，去传达陛下的意思。 冷辰：“子希，陛下正在用膳，说不方便见你。” 殿外的子希听了，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真的就以为是主人正在用膳，不方便见他。 子希：“没事，我不急，我在这等主人用膳。” 冷辰叹了口气，却也没说什么，继续站到一旁守着殿门口。 殿内慕容清寒喝着喝着却突然发现手中的汤不好喝了，也没了什么胃口，当即命青黛将早膳撤下。 撤下早膳之后，慕容清寒又开始批阅起奏折来，全程没有人敢打扰。 殿外的子希已经跪了好久，膝盖处隐隐约约的传来刺痛，看着太阳逐渐升高，子希心中也大致有数了，只是他不想放弃。 碰巧这时正好看见齐羽从远处回来，子希赶紧喊到：“齐侍卫，能不能帮我通传一声，我想见见主人……” 齐羽一愣，看了看正在守值的冷辰，似乎是在用目光询问。 冷辰和齐羽同是陛下身边的暗卫，彼此相当契合，所以冷辰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齐羽的目光，也清楚齐羽的意思。 只是这件事他们做暗卫的也无能为力，所以冷辰只是对着齐羽无力的摇了摇头。 齐羽大概也读懂了冷辰的意思，只能无奈的说道：“子希，你也伺候过陛下，你知道的，陛下最不喜欢有人在她处理政务时打扰，这，我们也没办法……” 其实，齐羽和冷辰也不太清楚子希到底犯了什么错，只是隐约知道子希惹得陛下很不高兴，陛下似乎是要赶他走，已经几天没见子希了。 可是子希又不肯，总是来求见陛下，这就让他们很为难，只是陛下没有告诉他们的事情，他们也不敢贸然询问，不然他们一定要弄个明白。 “那……那好吧……那我再等等……”子希虽然失望却仍然不想放弃。 齐羽和冷辰互看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无奈只能各自去做各自的差事。 临近晌午，慕容清寒批阅好了奏折后，将齐羽叫到了寝殿内。 齐羽：“陛下。” 慕容清寒：“齐羽啊，你带上几个人出宫一趟，去城中的汇宝斋取一批棉衣回来。” 齐羽：“是，只是这棉衣取回来之后呢，该怎么处理？” 慕容清寒想了想说道：“就由你和冷辰负责直接分发，朕手下的暗卫人手一件。” 齐羽：“是！” 齐羽领命离开。 看着齐羽被叫进了寝殿，又看着齐羽匆匆离开，子希的心中一阵后悔。 以前，他也可以这般轻松随意的进出洗华殿，也可以经常跟在主人身边，可是如今…… 而这一切，怪不得旁人，都是他自己毁了的。 汇宝斋，凤鸣国内规模最大的交易中心，其中汇聚各种奇珍异宝，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绫罗绸缎，亦或是灵丹妙药，这里都有。 只要有足够的金钱，几乎什么都可以买到，只不过价钱可不是常人能负担得起的。 甚至有一段时间，能够出入汇宝斋成为了富贾商人、王孙贵族的标志。 齐羽也不太清楚陛下为什么叫他来这里取棉衣，不过对于陛下的指令，他要做的只是遵从，不需要过多的过问。 汇宝斋。 齐羽鉴于陛下的身份，没有直接报上姓名，只是告诉接待的管事要取一批棉衣。 果然，掌事的人一听便知道了，于是安排了很多人手，帮助齐羽将棉衣装好，送上了马车。 洗华殿外。 子希再一次请求冷辰帮他通报，他真的很想和主人道歉认错。 冷辰看着他苦苦哀求，也有心不忍心拒绝，算算时间子希都快跪了三个时辰了。 冷辰说：“我再帮你通报一次，但是不保证一定成功，要是陛下还是不见你的话，你就回去吧！” 子希听见冷辰肯再帮他一次，瞬间充满了希望，也顾不得其他，赶紧道谢。 冷辰悄悄走进洗华殿。 …… “怎么了？”慕容清寒看见了冷辰小心翼翼进来，却又不说话的样子，疑惑问道。 冷辰一顿，试探性说道：“陛下，子希在外面求见……” 这一次，饶是平时淡漠平静的冷辰，说话的语气中都带了些迟疑。 其实慕容清寒知道子希一直都在外面，这么近的距离，她不可能感受不到附近众人的气息，只是她并不想见他。 迟疑了一会，慕容清寒说道：“告诉他，朕政务繁忙，不见外人！” “是。”冷辰赶紧应道，而后转身退出了洗华殿。 冷辰很清楚，陛下刚刚冷漠又捎带不耐的语气，说明她此刻心中已是不悦，绝对不能再多说什么了，所以赶紧退下了。 殿外，冷辰将慕容清寒的话转好了子希，子希听了之后一脸的落寞与挫败。 子希喃喃道：“不见外人？外人……是啊，从前我也能随意出入，可现在不能了，可不就是因为我是外人了么……” 不知从何时起，他将自己一步步变成了外人…… 第35章 大雪之夜 齐羽带着余下的四个手下押送着棉衣回到了皇宫。 洗华殿内。 齐羽：“陛下，棉衣已经顺利取回，冷辰正在组织分发。” “知道了！”慕容清寒正低着头专心写字。 “陛下，属下问汇宝斋掌事的价钱，掌事的说不用了，已经付过了。”齐羽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问，怕出了什么差错。 “嗯，这批棉衣是朕用私库购买的，没有走公账，不必上报。”慕容清寒说道。 “啊？那这棉衣是要做什么的？”齐羽还是不太清楚。 “棉衣是买给朕手下的所有暗卫的，冬天天冷，不要冻坏了身子生了病。”慕容清寒回答了齐羽的疑问。 “通知下去，在朕手下当差的所有暗卫，天冷了可以自行增添棉衣，不必再拘束于只能穿一件暗卫服饰。”慕容清寒想了想，又补充道。 原来，暗夜堂在训练暗卫时就有明确规定，暗卫者，常匿于暗处，需身手矫健，动作灵敏迅速，所以日常穿戴需轻薄、至简，即便是冬日也不能穿着厚重的棉衣。 暗卫的职责是保护主人安全，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造成了失误，将是身为暗卫最大的失职，所以，暗卫往往都一年四季只穿一身暗卫服饰，即便是再冷的天，也依然坚持守在外面。 见齐羽没有要下去的意思，慕容清寒以为是他还有问题。 “棉衣的材质是朕提供的，材质特殊，保暖的同时也比较轻薄，不会太耽误行动，而且是统一制作的，也能达到整齐划一的目的，无伤大雅。”慕容清寒继而说道。 “陛下思虑周全，属下替所有的暗卫谢过陛下！”齐羽开心的说道。 这天真的是一天比一天冷，白天还好说，到了晚上守夜的时候，冷风刮在身上像刀片一样，简直堪比凌迟。 别说普通暗卫了，就算是齐羽这样的贴身暗卫，有内力加持，而且时不时还能进殿来暖和暖和，可即便是这样，还是一天到晚动的手脚冰凉，普通暗卫就更不必说了。 士兵或者将士都有兵部的人负责供给军需，而他们这种暗卫除去正常规定允许的供需之外，其余的也只能靠自己的主子了。 陛下之前忙着兵部调配棉衣的事情，却也没忘了他们这些暗卫，甚至说兵部的棉衣还没有分发到士兵手里，而他们这些暗卫却已经拿到了陛下命人特制的棉衣。 可能对于有的人来说，暗卫只是为自己卖命的炮灰，暗卫的性命根本不重要，更不会为他们考虑。 可是陛下这样替他们考虑，他们怎么可能不感动？ 齐羽越想越感动，说道：“属下这就去表达陛下的指令，所有暗卫都会感念陛下恩德的！” 慕容清寒笑了笑，又想起来了什么，接着说道：“里面应该还有十件斗篷，是给你们十名贴身暗卫做的，你们出任务比较多，更要注意保暖。” 齐羽一听更是开心坏了，赶紧谢恩，说道：“属下多谢陛下厚待！” 问清楚了所有的事情后，齐羽便安心了，开开心心的出去领自己的棉衣了。 傍晚，所有的暗卫都将棉衣领到手了，为了感谢陛下，所有人都穿着棉衣出来站岗。 不过特殊材质的棉衣就是不一样，又保暖又轻便，比起以前没有棉衣挨冻的日子不知道幸福了多少倍。 慕容清寒用过了晚膳，本想着出去走一走散散步，却发现外面下雪了。 虽然说慕容清寒内力浑厚，不怕冷，但是这风雪交加的晚上也没什么可散步的，于是慕容清寒便坐在书案前看书。 戌时。 慕容清寒听着外面的风声呼呼作响，又透过窗子看见了外面的漫天大雪，想到了还在外面的人。 慕容清寒走到了殿门口，齐羽看见陛下出来，赶紧迎了过来。 齐羽：“陛下。” 慕容清寒：“齐羽啊，今晚是你守夜？” 齐羽：“是的，陛下。” 风声呼呼作响，雪花模糊了视线。 慕容清寒跟齐羽说道：“你传令下去，洗华殿今晚不必站岗、巡逻，让负责站岗和巡回的暗卫都回暗卫营休息吧。至于你，一会儿回来了直接进殿里守夜就可，今晚风雪太大，太冷了。” “是。”齐羽应道。 慕容清寒吩咐好了命令，当即就准备转身回到寝殿里，却在转身的瞬间，余光暼到了一个人。 糟了，怎么把他忘记了！ 子希还跪在洗华殿殿外。 就算是此刻风雪交加，寒风凛冽，可他仍然跪在那一动不动，他就快跪了一天了。 不能再让他继续这样跪下去了，天这么冷，他的武功又不算太好，再跪下去会出事的。 慕容清寒还是有些不忍心，冲着子希说道：“你，跟朕进去！” 子希似乎不太确信，他有点不敢相信，主人终于和他说话了，主人是原谅他了吗…… “还不快点！”慕容清寒瞪了子希一眼。 子希赶紧挣扎着起身，膝盖却因为长久的跪立失去了知觉，麻木地行动艰难。 慕容清寒没有再催他，却也没有帮他，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看见子希走到了身前，慕容清寒掀起了门帘，示意子希进去。 进入了洗华殿，子希立刻又在殿中央跪了下去。 慕容清寒没有搭理他，径自去忙自己的了。 片刻后，慕容清寒端了碗姜汤出来，递给了子希，说道：“喝了！” 子希接过了那碗姜汤，什么也没问，就一口气喝了下去。 喝完了，子希察觉到是姜汤的味道，然后说道：“谢谢主人，主人……” 慕容清寒打断了子希，说道：“朕说过了，准你离开，你不必再这样折磨自己，别跪着了，都跪一天了，起来吧。” 子希听了边起身，边说道：“主人，您听我……” “陛下，所有暗卫已经撤回了。”正是齐羽突然回来了。 “好，你今晚就在这殿里守夜就可以。”慕容清寒说道。 慕容清寒说完就转身去了寝殿，而后又端出一碗姜汤来，递给了齐羽，说：“趁热喝了，去去寒。” 齐羽接过了姜汤，美滋滋的说道：“谢陛下，陛下真好嘿嘿。”说完就将姜汤一饮而尽。 然后还不忘继续吹捧慕容清寒，说道：“穿着陛下给的棉衣，在外面守夜也不似从前那么冷了，暗卫们都说最重要的是心里是暖的，当值也比以前勤快多了。” 慕容清寒听着齐羽一顿吹捧，笑了笑，说：“你就会哄朕开心。” “嘿嘿嘿，属下说的是实话，可不敢哄骗陛下。”齐羽笑着说道。 第36章 亲生父母? 听着主人和齐羽一人一句，这样和谐融洽的氛围，子希丝毫搭不上话，只能自己待在一边，不由得心酸。 这感觉就好像主人和齐羽是一家人，而自己则是路过此地进来躲避风雪的过客，只是因为主人家心善，不忍自己在外面挨冻，才暂时收留自己。 而这样风雪交加之际，正是一家人围炉煮茶聊天的最好时机，可是自己一个外人只能在一旁羡慕的看着。 慕容清寒似乎也察觉到了子希的处境，当即想结束这样的境况。 慕容清寒说：“好了，朕也累了，想去歇息了，你们两个便留在这吧，若是累了，这有椅子，随便坐。” 齐羽应声道：“陛下放心，虽然外面没了暗卫，但是属下一个人也绝对能保证陛下的安全，陛下安心休息便是，有任何吩咐随时叫属下。” “嗯，朕相信你。”慕容清寒说完便向寝殿走去。 子希想跟上去，却被齐羽拉住了。 子希看了看齐羽，齐羽冲着他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道：“陛下要休息了，不可以打扰。” 慕容清寒本来没有多少睡意，只是为了结束那样的氛围，所以，当她躺在床上后也没有睡着，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子希估计着主人应该睡着了，便想偷偷的进去守着主人，只是被齐羽拦下了。 子希央求齐羽说道：“齐大哥，你让我进去看看主人吧，我怕以后没有机会再和主人见面了，我保证悄悄的，绝不打扰主人休息。” 齐羽叹了口气，看着子希这样求他，他也不忍心，可是万一打扰了陛下，陛下会怪罪的。 纠结再三，齐羽还是心软了，对子希说道：“那你一定要轻轻的，绝对不能打扰陛下休息，还有一定要在明天陛下醒来之前退出来。” “好的，我知道！”得了齐羽的同意，子希激动的应道，而后克制着内心的喜悦，轻轻的走进了慕容清寒的寝殿。 躺在床上清醒着的慕容清寒一愣，心想着子希进来干什么，只是虽然心中有疑问，但是慕容清寒并没有打算起身，而是选择装睡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子希轻轻的走到了慕容清寒的床前，然后径直跪了下去，然后就没了动静。 慕容清寒没想清楚，心里疑惑道：这是什么操作？ 只是片刻后，从子希口中传出了低低的啜泣声，声音虽小，可是没有睡着的慕容清寒听的清清楚楚。 子希哭了？为什么哭？ 慕容清寒听了一会儿后，不得不起身，无奈道：“深更半夜的，你在朕床边哭什么？” 慕容清寒突然出声，吓到了子希，一时间有些错愣，没有说出话来。 慕容清寒索性一挥手，点亮了寝殿里的所有蜡烛，整个寝殿顿时明亮起来。 这时候，子希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诺大的寝殿中，显得那样渺小无助。 守在寝殿外的齐羽发现蜡烛亮了，立刻赶来询问陛下有何吩咐，只是一进来就看见了跪在地上的子希。 慕容清寒对着齐羽说：“无事，你先退下吧，朕明天再和你算账！” 齐羽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多问，只得赶紧退下。 慕容清寒坐直了身体，看了看子希，发现子希也正在看着自己。 慕容清寒叹了口气，尽量平静的说道：“怎么样，说说吧，为什么到这里来？还有你今天不是一直想要见朕吗，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 听到主人这样说，子希生怕错过这个机会，赶紧胡乱的抹了两把眼泪，然后解释道：“主人，主人你听奴解释，奴真的不想给主人下毒，是玄月逼奴的，她用奴亲生父母的下落逼奴，而且她还骗奴说那个药粉不会伤害主人性命，所以……所以……奴知道错了……”说到后面，子希又带了些哭腔。 慕容清寒大致听明白了事情的幕后，也知道了子希选择背叛她的原因，只是子希的亲生父母又是怎么回事？ “你的亲生父母？那又是怎么回事？”慕容清寒想问清楚。 “奴原本有个父亲，但是并不是亲生父亲，只是养父，早在前些年闹饥荒的时候饿死了，在死之前，交给了奴一个信物，说是奴的亲生母亲留下的，让奴一定好好保管。养父去世后，奴年龄还小，后来就被玄月收留了。前些天玄月又找了奴，和奴说她知道奴亲生父母的下落，只要奴帮她……她就告诉奴的亲生父母是谁，是奴一时糊涂，才犯下了大错……”子希生怕慕容清寒不相信他，尽量把一切说的详细些。 慕容清寒看着子希的表情，不似说谎，看来他对自己亲生父母的情况知道的并不多。 “主人……”子希小声的喊着慕容清寒，语气中的小心翼翼与胆怯不言而喻。 “那个信物呢？给朕看看！”慕容清寒一来是真的想看看那个信物，二来是想看看子希的反应。 只见子希听了，立刻在身上摸索着取下了一个玉佩，而后双手递上。 慕容清寒直接接过了那枚玉佩，拿在手里把玩观赏了一会儿，玉佩色泽饱满，通体无暇，是上好的美玉，上面还留存着子希身上的体温，想来是子希常年贴身佩戴的原因，看来子希没有说谎，且十分重视亲生父母的身份。 “这玉佩质感极好，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够拥有的，而这背面的‘冉’字，应该是象征着某个身份，若真要查起来应该不难。”慕容清寒轻轻的说道。 子希听着主人的分析，心想着主人真聪明，分析的好有道理，一时间走了神。 第37章 这回说说你吧 慕容清寒看见子希愣神，开口道：“说完了你亲生父母的事，这回说说你吧。” 子希一愣，问道“主人？” 慕容清寒正了正脸色，说道：“你以为你的亲生父母很重要就是你背叛朕的借口吗？” 子希听着主人突然严厉的语气，知道主人这是要和他算账了，赶紧回答说：“不是，奴不该受玄月蒙骗，动摇了对主人的忠心，奴知道错了，奴愿接受主人的任何惩罚，只求主人不要赶走奴，奴承诺过主人要报答主人一辈子的……” 其实原本慕容清寒气的也不是毒药的事，再加上经过这两天时间的沉淀，慕容清寒已经消了大半的气了，现在再听子希这样说不免有些心软，只是她想着这次一定要给子希一个教训。 慕容清寒板着脸继续问道：“那你今晚偷偷的来朕的寝宫又是为何？” 子希只能老实交代，说道：“奴白日里想见主人，和主人解释，可是主人一直不肯见奴，好不容易有机会，奴就想再看看主人，再替主人守一回夜，奴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就求了齐羽暗卫让奴进来，齐羽暗卫是见奴求他不忍心拒绝，还请主人不要罚他……” 慕容清寒心想这子希还有空替齐羽求情呢？ 慕容清寒想起来那天赶子希走，今天又让他在外面跪了一天，也算是惩罚了，然后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问道：“那你刚才又为什么哭？” 子希一听，顿时又有了想哭的感觉，但是心想这个时候不能再惹主人厌烦，当即强忍着哭的冲动，哽咽道：“奴是一时没忍住，后悔自己做了这么糊涂的事，所以就很难过……” 慕容清寒听见子希这样说，虽然有些动容，却还是决定把该说的都说明白，于是让子希缓了缓，又继续说道：“子希，朕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你都让朕失望了，朕也疲倦了，上次朕说让你离开的事情你有没有考虑过？” 子希一听，伤心极了，怎么主人还是要赶走他？ “主人，奴知道自己非常糟糕，可是主人，奴真的不想离开，奴也没地方可去了……玄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垄断粮食引起饥荒不说，还想害主人，子希断不会再回到她身边了。奴的养父和妹妹就是死于饥荒，虽然妹妹只是养父的女儿，可是我们一直如亲兄妹一般……对了，妹妹就和上次主人帮助的那个小女孩一般大，当时奴就在心里仰慕主人……”子希神情激动到说话语无伦次的，东一句西一句却也都是内心所想。 慕容清寒叹口气，说道：“你若是选择留下来，朕以后可不会再如先前那般宽纵你，若是再犯了错，朕可不会轻饶你。” “只要主人不赶奴走，什么惩罚奴都愿意接受，就算是杖杀也行……奴保证以后尽心尽力的伺候主人，只听主人的话，一定不再让主人失望。”子希一听主人算是同意他留下了，赶紧承诺道。 “好，这是你自己说的，以后可不要忘了！”慕容清寒算是打算放过子希了。 “子希这次犯下大错，还求主人严惩，不然子希心中不安。”子希诚恳的说道。 慕容清寒顿了顿，想来也该再给他一些惩罚，以前或许是太轻易放过他了，所以他才一次次犯错。 其实，慕容清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以前她对下属的要求一向严格，也赏罚分明，带出来的人也都训练有素。 只是自从遇见了子希，总是对他不一样，或许是被他的可怜弄得心软，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宽纵他。 “私见玄月不报，五下；给朕下毒，五下；抢着喝毒茶，枉费朕多次救你，十下；背叛朕，十下。自己掌嘴三十！”慕容清寒严厉的说道。 “是，谢主人惩罚。”子希谢恩之后，便动手扇起自己巴掌来。 子希的手打在脸上发出响亮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丝毫不曾手软，且力道一下大过一下。 这倒是慕容清寒没有想到的，看着子希诚恳的态度，慕容清寒庆幸自己没有罚他太多数量。 本来想着不让其他人动手，让他自己来，这样他可以用他自己能忍受的程度，只是没想到他这么…… 听着耳边的巴掌声，慕容清寒这一次并没有半途阻止。 直到三十声结束后，慕容清寒睁开眼看了看子希，果不其然，他的脸高高的肿了起来。 慕容清寒看着子希说：“罚也罚过了，之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只是别忘了你承诺的事。” 说完，慕容清寒递给了子希一个手帕，示意他擦擦脸上的泪水。 刚刚自己全力的三十个巴掌打在脸上说不痛是假的，只是为了惩罚自己，子希一直咬牙忍着，但是还是痛得他流了满脸的泪水。 “是，谢谢主人。”子希见主人递给了他手帕，又说当以前的事没有发生过，看来主人不再追究了，于是赶紧应道。 “至于你亲生父母的事，朕会派人去帮你查清楚。记得，别人能给你的，你的主人也能给你。”慕容清寒看着手中的玉佩说道。 子希明白主人说的前一句话是恩典，后一句话则是警告，是让自己相信主人的意思。 对啊，他之前怎么没有想到求主人帮他调查呢，自己还真是笨，欺瞒主人不说，反而还去相信玄月，难怪主人生气。 慕容清寒一边将那玉佩递还给子希，一边说道：“朕累了，要休息了，去把蜡烛熄了吧。” 子希得了命令赶紧去做。 其实，慕容清寒完全可以像之前那样，挥挥手熄灭蜡烛，但是只有让子希尽快回到他的职务上，才能让他不再多想。 处理了这些事情，慕容清寒也算是没了负担，不久便睡熟了。 子希则跪守在床榻旁边的地上替主人守夜。 第38章 正君林松云 也许是因为知道齐羽和子希都在认真守夜，慕容清寒这一晚睡得特别踏实。 第二日清晨。 看着到了主人该起床的时间，子希小心翼翼的叫醒了慕容清寒。 慕容清寒一边起身由着子希帮忙穿鞋，一边说道：“今天不必跟着朕上朝了，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 “是，奴还好，并不累。”子希回答道。 其实子希他是有些不安的，以往他都会跟着陛下去上早朝，如今陛下吩咐他不用去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慕容清寒正在梳妆，齐羽忐忑不安地进来给她请安。 齐羽故作笑嘻嘻的说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慕容清寒一眼便看穿了齐羽的心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暗卫是她教出来的，什么心思能躲得过她，只是现在时间紧，也没有为难他。 “嗯，起来吧。”慕容清寒语气平常。 齐羽暗自察言观色了一番，见陛下神色如常，松了一口气，以为陛下忘记了。 倒是青黛快人快语的问道：“齐羽，什么事啊，这么开心？” 这话问得齐羽脸上的笑容一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慕容清寒笑了笑，替齐羽解围道：“你倒是好奇心很重，给朕梳妆也不专心。” 青黛听着陛下含着笑意打趣的话语，知道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当即也笑嘻嘻的说道：“属下不敢，属下这不是想让陛下也听了开心开心嘛！” 慕容清寒笑着说道：“你们这批暗卫一个个的都贯会哄朕开心的。” 在说说笑笑中装扮好了一切，而后又是上朝环节。 早朝。 今日早朝并无大事，只是慕容灵洛突然请旨册封正君。 慕容灵洛：“陛下，臣与松云两情相悦，恳请陛下册封松云为长公主府正君。” 慕容清寒几乎整日都在皇宫中，并不清楚慕容灵洛口中的林松云是谁，所以开口问道。 只是这次回答的是其他大臣。 “回陛下，林松云是南风馆有名的……才子……”段尚书说道。 这恰到好处的停顿，慕容清寒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段尚书和慕容灵洛算是一伙的，若是平常，段尚书才不敢对慕容灵洛做拆台的事，只是如今似乎关乎到她的利益了，所以她也算是按耐不住了。 慕容清寒想了想，这身份似乎有些不太般配，于是问向慕容灵洛：“皇姐可想好了？” 哪料慕容灵洛非常坚定的说：“原本松云的意思是不用如此兴师动众，但是臣想过了，正是因为松云身份特殊，只有陛下亲自赐婚册封，才能堵住悠悠众口，所以恳请陛下成全！” 这话分明就是两层意思，一层意思是说，两个人已经确定要成婚了，无论慕容清寒赐婚与否，成婚已成定局；另一层意思是说，如果怕引起非议，慕容清寒就应该赐婚，因为没有人可以议论圣旨。 见慕容灵洛如此坚定，慕容清寒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说实话，这对慕容清寒来说根本没什么影响，段尚书那般心急都没有出来阻止，慕容清寒自然懒得多管闲事。 最终慕容清寒同意了慕容灵洛的请求，下旨二人三日后成婚。 至于为什么这么仓促，慕容清寒也不得而知，只是慕容灵洛表现的尤为着急，所以便按照她的心意来了。 洗华殿。 慕容清寒回来后用过了早膳，便开始看折子。 看了有一会儿，齐羽过来给慕容清寒上茶。 “陛下，喝口茶，歇一歇吧。”齐羽一边说着，一边端起一杯茶，双手递向慕容清寒。 慕容清寒继续盯着手中的折子，连看都不曾看齐羽一眼，只是漫不经心的说了一个字：“嗯。” 齐羽见陛下没有接过茶杯，以为是陛下看到重要的事一时间太投入了，也不敢打扰，只得继续双手端着茶杯，弓着身维持原本敬茶的动作。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陛下还是没有要搭理齐羽的意思，齐羽已经开始慌了。 齐羽心想这情况肯定不对劲，一盏茶的功夫都过去了，他举得手都酸了，陛下不可能没有发觉，想来是他做错了什么，所以陛下才这样故意晾着他。 …… 不会是昨晚的事吧……可是今天早上都好好的啊，他还以为陛下忘了呢！ 终于得了陛下换奏折的空隙，齐羽试探性的喊了喊：“陛下……陛下……” “嗯？”慕容清寒抬头看向齐羽。 “陛下，属下手酸了……”齐羽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陛下的表情，故作笑嘻嘻的说道。 “那就不必举着了。”慕容清寒淡淡的说了一句，而后就继续看奏折。 虽然陛下没有什么反应，但是跟在陛下身边伺候了这么久，齐羽还是捕捉到了一丝丝不寻常。 贴身暗卫的职位可不是混来的，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齐羽还是有的，因为陛下说的是“那就不必举着了”，而不是“放下就可以了”或者“放下吧”。 前者的意思分明是说：嫌累那就不必干了，而放不放下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齐羽当即苦笑，累是累，可就是累死也不能放下啊。 但是齐羽还是挺有头脑的，当即手举着茶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然后说道：“属下知错了！” 慕容清寒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说：“想起来了？说说吧。” 齐羽当即老老实实的说道：“属下昨晚未得陛下允许，私放子希进入陛下寝殿……属下知错！” …… “没有了？”慕容清寒等了一会儿问道。 …… “属下愚蠢，还请陛下明示！”齐羽硬着头皮说道，他实在是没办法了。 “你是交代子希在天亮之前退出寝殿，对吧？怎么，还打算瞒着朕是么？” “属下知错……”齐羽也是万万没想到这条，只能认错。 “嗯，今早还若无其事的，朕记得昨晚提醒过你吧！怎么，是以为朕忘了吗？” …… 齐羽紧张得很，原来自己这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陛下，突然好后悔自己耍小聪明…… 擅自做主，欺瞒陛下，逃避惩罚……桩桩错误都不是小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够掉脑袋的大罪，这怎么求得陛下原谅啊？ “说话！”慕容清寒稍显严厉的训斥道。 “属下不敢，属下知错了……请陛下责罚……”齐羽害怕的说道。 “不诚心啊……”慕容清寒继续训话道。 齐羽颤抖着说：“属下不敢！” “那你说该怎么罚？”慕容清寒看戏般的恐吓齐羽。 “属下……属下，去领板子？”齐羽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 “多少？”慕容清寒继续恐吓齐羽。 “一……二百？”齐羽感觉这个问题绝对是个坑，心里都快哭出来了。 慕容清寒嘴角弯了弯，二百……还真够狠心的啊，只是若是换了旁人也绝对没有胆子敢说用二百下板子顶替死罪的…… “十遍暗卫营守则条例，明晚之前交上来。”慕容清寒决定不再吓齐羽了，当即给了个轻飘飘的处罚。 …… 齐羽一愣，好像没想到陛下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等齐羽反应过来，赶紧谢恩：“谢陛下，谢陛下，属下一定认真抄写……” 慕容清寒看着齐羽的反应，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继续批阅起奏折来。 第39章 意料之外 晌午将近，青黛和南星布置好了午膳。 子希过去请示慕容清寒用膳。 子希：“主人，午膳准备好了，可以用膳了。” 慕容清寒听着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说道：“嗯。” 慕容清寒却在抬头的那一刻皱了皱眉，因为她看见了子希一张肿得吓人的脸。 慕容清寒停止了原本要起身的动作，转而靠在了背椅上，问道：“脸肿成这样，为什么不擦药？” 子希愣了愣，倒是一旁的齐羽提醒到：“陛下忘了，受罚之后是不准私自医伤的。” 经过齐羽这么一说，慕容清寒才想起来原本以为只是三十个巴掌而已，所以昨晚也没有交代让他医治，不曾想现在脸肿成了这样。 慕容清寒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脸肿成这样还不医治，怎么出门？看着比早上更严重了……” 子希突然意识到：难道今早主人不让他跟去早朝，是因为考虑到他脸肿着，不方便见人吗？ 就在子希愣神的片刻，慕容清寒已经让齐羽去取出了柜子里的药膏。 “把这个药膏擦了。”慕容清寒一边将药膏递给子希，一边说道。 “是，谢主人，等奴晚上回去就擦。”子希赶紧接过药膏应答道。 “现在就擦！”慕容清寒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子希只能立即动手。 慕容清寒交代齐羽去帮助子希擦药，自己则起身去用膳。 慕容清寒刚刚坐定，冷辰便来通传说是高南寻在外求见。 慕容清寒愣了一下，最近倒是忘了他了。 慕容清寒：“让他进来。” “是。”冷辰领命出去。 稍后，便看见高南寻一身华贵宫装走了进来。 高南寻：“陛下万福金安！”说着便要屈膝跪下行礼，却被慕容清寒一把拉住了，扶了起来。 慕容清寒上下打量了高南寻一番，心想：嗯，也不知道是光线的原因，还是怎么的了，只觉得今天的高南寻似乎比往常更有吸引力了。 “怎么突然想来这了？”慕容清寒问道。 “臣侍新学了两种点心，做好了便想拿来让陛下尝尝……”高南寻尽力温柔贤惠的说道，只是和平时的他不同，举止之间似乎有些扭捏。 “正好，朕也要用晚膳了，一并尝尝你做的糕点。”慕容清寒拉着高南寻坐在了自己身边，笑着说道。 高南寻一边从小侍手中接过糕点，一边介绍给慕容清寒。 等两种糕点都摆在了桌子上后，高南寻一脸期待的看着慕容清寒。 慕容清寒鼓起兴致拿起了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嗯，入口齁甜。。 “怎么样？”高南寻急切的问道，眼里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不错。”慕容清寒想了很多赞美的词，可话到了嘴边也只能勉强说一句‘不错’。 高南寻似乎非常兴奋，又极力推荐另一款糕点。 慕容清寒尽力柔情似水的看着眼前的人，直到高南寻说完。 高南寻又捏起一块糕点，送到了慕容清寒的嘴边。 慕容清寒宠溺的笑着，然后留着高南寻喂她的姿势，轻轻咬了一口他手中的糕点。 除了甜，还是甜，甜到发苦。。。 慕容清寒强忍着将糕点咽了下去，然后还是赞美道：“这个也不错，挺好的。” 高南寻的脸上瞬间扬起了笑容，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慕容清寒觉得值了。 其实，慕容清寒平日里很少吃糕点，尤其不吃甜口的糕点，更别说今日这样齁甜的。 像是齐羽和青黛等贴身伺候的人都知道陛下不喜欢甜食，只是高南寻似乎并不知道。 好不容易送走了高南寻，慕容清寒终于可以正常用晚膳了，而放在桌上的两盘糕点慕容清寒再也没看一眼。 直到青黛和南星准备撤掉晚膳时，才请示慕容清寒该怎样处理这些糕点。 慕容清寒想也没想，说：“倒掉吧。” 青黛两个人迟疑了一下，又确认道：“陛下，这是高贵君做的……倒掉？” 慕容清寒叹口气，无奈说道：“你们都尝尝。” 众人不明所以，却还是都听从了陛下的命令，每个人都拿起了一块糕点尝了起来。 片刻后，所有人的脸色似乎都不太好，而青黛也毅然决然的将剩下的糕点倒掉了。 用过晚膳，慕容清寒难得清净一会儿，却又收到了戎城城主高云的来信。 子希从冷辰手中接过来信，递到了慕容清寒手边。 慕容清寒一想起高云就愁，索性继续眯着眼倚在座椅上，吩咐子希将信读给她听。 等了一小会儿，却没听见动静，慕容清寒有些诧异的睁开眼看了看子希。 “怎么了？”慕容清寒问道。 “主人，奴不识字……”子希小声地说道。 …… 慕容清寒：“把信拿来。” 慕容清寒接过高云的来信，草草看了下，便让齐羽去送给高南寻。 处理完信的事情，慕容清寒回过神来，子希竟然不识字！ 因为慕容清寒身份尊贵，所以即使是身边伺候的下人也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不说人人都要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但起码也要会读书识字啊。 就像今天，子希不识字，就不能很好的帮助主子，降低了效率。 慕容清寒倒不是嫌弃子希不识字，只是有些意想不到，毕竟就连齐羽冷辰他们也都听说读写不在话下。 子希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红着个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慕容清寒想了想，还是问道：“小时候是不是不爱学习，不听先生的话啊？” 只是子希的回答有些让人意外，他说小时候养父家里特别穷，所以没钱供他去学堂，后来大一点了，就跟着玄月干着杀手的勾当，也就没有学习了。 慕容清寒一愣，也许是她从小生活在皇宫的原因吧，这样的原因是她不曾想到过的，她没想到像齐羽这样的暗卫都有人培养读书，可是外面正常的孩子却会读不上书。 慕容清寒叹了口气，说道：“那你现在还想读书识字吗？” 子希脱口而出：“想……可以吗？” 子希当然想识字，他也想像主人一样博学，这样他以后就可以帮主人读她不想看的信了，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帮不了主人。 慕容清寒笑了笑，说：“当然，朕会给你安排。” 慕容清寒心里却在盘算着子希的以后，想想那枚玉佩，如果子希的亲生父母真的非富即贵，如果将来认亲的时候，子希仍然目不识丁，不知道他的家族会不会嫌弃他。 第40章 子希上学堂 子希听说主人要安排教他读书写字，兴奋的不行，整个晚间脑子里都在幻想自己读书写字的情景。 窗外夜色渐深。 慕容清寒先是吩咐子希告诉他今晚不用守夜了，让他好好休息，明天开始准备去尚书房学习。 而后慕容清寒挥退了身边伺候的人，而后朝着殿里的虚空唤了一声：“修竹。” 原本空荡的殿里，除了慕容清寒别无他人，可随着慕容清寒的声音响起，大殿之中兀的出现一人。 来人一袭黑色劲装，头发高高束起，正是慕容清寒口中的‘修竹’。 “主人。”那被慕容清寒唤作修竹的男人屈膝行礼道。 “你去查查子希的身世，找出他的亲生父母。”慕容清寒直接对他命令道。 “是。”修竹领命后便离开了，一如他刚才出现那般神秘。 慕容清寒坐在书案前，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便朝殿外喊道：“来人。” 齐羽应声而入。 “陛下有何吩咐？”齐羽请示道。 看着来人是齐羽，慕容清寒愣一愣，问道：“今晚怎么还是你守夜？” 如果慕容清寒没记错的话，昨晚也是齐羽当差，而暗卫守夜制度是一日一轮休的。 “陛下，今晚本来是冷辰当值，是属下要和他调换的。”齐羽答道。 “为什么突然调换？”慕容清寒一般都会过问一下。 “属下想着本来今晚也要写那十遍暗卫守则，正好边守夜边完成，还能让冷辰休息，所以就和冷辰调换了。”齐羽如实的说道。 慕容清寒想着这齐羽还挺有头脑，知道投机取巧了，问道：“那你在哪写呢？” 齐羽说：“殿外的石桌上。” 慕容清寒思考性的嘀咕了一句：“石桌……” 慕容清寒：“不冷吗？” 齐羽：“冷。” …… 慕容清寒突然转移了话题，说：“从明天开始，子希正式进入书堂学习，明天是第一天，朕要上朝来不及，你就不必跟去早朝了，你去送子希上学堂，该交代的和学堂交代好。” 齐羽立刻答道：“是。” 迟疑了片刻，齐羽又问道：“陛下，用不用属下通知冷辰，让他明日护送陛下早朝？” 慕容清寒也没太考虑这件事，顺口说道：“随便。” “是。”齐羽正要领命离开。 “今晚进殿守夜。”慕容清寒突然说道。 “是，谢陛下。”齐羽开心的答应道。 他知道陛下是在放水，允许他进殿抄写那十遍暗卫守则，所以才这样说的。 外面的天气确实冷，虽然身上穿着陛下赐的斗篷，可是写字的时候要露出双手啊，还有那墨水都冻上冰了，确实难熬。 不消片刻，齐羽便带着笔墨纸砚进入了殿中。 “呃……陛下……”齐羽拿着笔墨纸砚傻站在那儿。 慕容清寒觉得有些好笑，打趣道：“怎么，窗边的矮桌不够你用，还是你喜欢朕的书案？” 齐羽赶忙说道：“够用够用……”，然后赶紧朝着矮桌走过去。 刚才齐羽愣在那里是在请示陛下他可以在哪写字，而陛下开玩笑的说道，也是允许了他用这张矮桌。 慕容清寒的习惯很好，无论是矮桌，还是书案，从来不会乱糟糟的，书籍和奏折一般都摆放得很整齐，几乎不需要宫人整理。 齐羽当即便坐下开始抄写那十遍暗卫守则。 亥时三刻，慕容清寒放下手中的书本，起身打算去休息。 突然注意道齐羽还在认真的抄写，便好奇走过去看看。 等到齐羽发觉时，慕容清寒已经到了矮桌前。 齐羽刚要起身，就被慕容清寒示意继续坐下。 慕容清寒想了想，问道：“还有多少？” 齐羽一愣，然后反应过来陛下问的是抄写还有多少，回答说：“还差七遍。” 语气中似委屈，又似可怜，好像在哀怨慕容清寒罚的太多了。 慕容清寒认真的想了想，而后随手拿起了一张写好的纸，看了看，无奈道：“字太差了。” 齐羽瞬间像泄了气一样，低个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看到齐羽这副样子，慕容清寒不禁笑了笑，说道：“你慢慢写吧，朕先去休息了。” 然后慕容清寒就转身回到了寝殿里，准备休息了。 而洗华殿正殿，烛火摇曳，彻夜通明，齐羽奋笔疾书了一整晚。 次日清晨。 慕容清寒刚起身来到正殿，便看见了那张矮桌上铺满了写着暗卫守则的纸张。 慕容清寒问向青黛：“齐羽呢？” 青黛边给慕容清寒梳妆，边说道：“齐羽去送子希上学堂了。” 听到青黛这样说，慕容清寒才想起来这件事，对啊，这还是她昨晚交代给齐羽的，怎么自己倒忘记了。 因为齐羽去送子希的缘故，今日的早朝由冷辰护驾前往。 虽说慕容清寒有十名贴身暗卫，但是如果按照严格意义上说，真正的贴身暗卫只有齐羽、冷辰两个人，青黛和南星更多时候是负责照顾慕容清寒的日常起居，很少会出去执行任务。 至于其余的六个人，只是级别高于普通暗卫罢了，平时可以跟随陛下出行，可以在殿外自由活动，但是没有权利随意出入殿内。 因为和陛下直接接触的机会较少，慕容清寒甚至记不清他们的名字。 所以慕容清寒很多时候并不会直接传达命令给他们，她更习惯于直接找齐羽和冷辰，然后齐羽和冷辰有权利视情况而定指派其他人去做任务。 早朝一如既往。 学堂这边，一路上齐羽和子希介绍了很多相关事宜，终于到了学堂。 进入学堂以后，在齐羽的介绍下，子希和学堂的岳惜文岳老师互相认识。 之后，子希就要开始读书了。 齐羽临走之前，还是单独又嘱咐了岳惜文几句话，大概意思就是子希是陛下身边的人，让她上心对待。 一切处理好之后，齐羽便赶紧赶回洗华殿，继续抄写那剩下的两边守则。 第41章 这个正君不简单 恪安长公主府。 由于早朝的原因，慕容灵洛并不在府上。 侧君段桓枫因为之前弟弟段景煜被罚晕倒的事忧心过度，积久成疾，一直病着。 这期间，因为慕容灵洛在陛下那里吃瘪，受了委屈不舒服便朝段桓枫发泄，导致段桓枫身心俱疲，不得静养，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段尚书虽然整日和慕容灵洛勾肩搭背，但是实际上还是高攀着慕容灵洛，自然不会做出什么指责慕容灵洛的事，更别说替段桓枫撑腰了。 而自己唯一亲近的弟弟段景煜，说实话段桓枫是万万不愿让他掺和进来的，慕容灵洛何其阴狠毒辣他最清楚不过了，不想让自己的弟弟落入虎口之中，所以即使是这样一直病着，他也从来没敢告诉段景煜。 可怜段桓枫无人倾诉，更没有靠山，只得自己默默承受。 这时候，突然出现的林松云就很风光无限了。 林松云仗着慕容灵洛的宠爱娇纵得很，这不，趁着慕容灵洛不在府上，林松云这个未来长公主府的男主人趁此机会当然要出来耀武扬威一番了。 慕容灵洛前脚刚走，林松云还在床上呢就让人去传段桓枫过来请安。 段桓枫也是知道自己没背景没家世没靠山，从来都是息事宁人的性子，所以拖着病体强行起身前去请安。 只是到了林松云的芜苑，被下人告知林松云还在睡着，让段桓枫跪候。 段桓枫明知这是林松云的刻意刁难，却还是别无他法，心有不甘，却还是弯了膝盖，低了身子。 林松云似乎是掐着时间“醒”来的，眼看着再过一个时辰，恪安长公主就要回来了，总不能将事情做得太明显了。 于是直到林松云梳洗打扮好，段桓枫已经跪了半个多时辰了，对于体弱的他来说，身上已经开始发抖了。 本以为请安之后林松云便不会再刁难他，可谁知林松云又让段桓枫伺候他用早膳。 这一顿早膳，林松云可谓是吃得极其开心，看着段桓枫卑躬屈膝、忍辱负重的样子就很有胃口。 似乎是为了多折磨段桓枫一段时间，林松云这顿早膳吃了将近半个时辰，他是满意了，可是也把段桓枫折磨的不成样子。 最后还是估摸着恪安长公主快要上朝回来了，林松云才恩准段桓枫离开。 林松云在小侍的搀扶下，一路上踉踉跄跄的才回到自己的偏苑，刚一进屋，便晕倒在地。 小侍急急忙忙的将人扶到床上，然后想出去请郎中，却被知道了消息的林松云制止了。 小侍人微言轻，在林松云的恐吓下只得老实回到偏苑，守着段桓枫。 这边，一切事情处理好后，慕容灵洛一身官服回到了府上。 刚一进府，便看见身姿佼佼的林松云正翘首以盼的等着她回来。 林松云不愧是专业出身，又做回了老本行，笑脸迎客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强。 当即便满面笑意，眼波荡漾的上前搀着慕容灵洛的手说道：“妻主，松云等了您好久呢……” 温声细语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哄得慕容灵洛心花怒放，就连早朝看到慕容清寒高高在上的不快都暂时抛之脑后了。 很快，林松云便侍奉慕容灵洛用起了早膳。 早膳期间，林松云辛勤的侍立一旁，不停地给慕容灵洛布菜，一副完全顾不上自己的样子，惹得慕容灵洛连连夸赞。 我们的恪安长公主完全不知道她的贤夫已经早就用好了早膳。 洗华殿。 慕容清寒早朝回来之后便开始用膳。 齐羽一直在一旁伺候着，并详尽的汇报了子希去学堂的过程。 慕容清寒点了点头，说：“不错。” 用过早膳之后，齐羽便将自己连夜抄写好的暗卫守则条例呈给了慕容清寒，请慕容清寒查验。 慕容清寒认认真真的看完了所有抄写内容，而后开玩笑的说道：“字还是要好好练练，以后要多罚你抄写！” 齐羽知道陛下是在打趣他，便故意配合的说道：“陛下，这写字属实不太适合属下，以后还是打板子吧。” 慕容清寒不禁一笑：“动不动就把打板子放在嘴边，朕什么时候打过你板子？” 齐羽嘿嘿的讨好慕容清寒说道：“陛下当然没有啦，陛下最心善仁慈啦！” 慕容清寒看着齐羽这幅讨好的样子，竟然没有厌恶，反倒是很受用，因为她知道齐羽足够可信，而这样不加掩饰的讨好，完全就是光明正大的，就像日常的玩笑一样。 今日时间过得飞快，慕容清寒处理着折子，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再抬头时，到了该接子希下学的时间。 慕容清寒放下手中的公务，叫上了齐羽，说道：“走吧，该出去转转了，正好去接子希下学。” 齐羽心想：哪里是正好去接齐羽，分明是特地去接。 学堂外，子希最后一个走了出来。 看到等在学堂外的主人，子希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交加的表情，他很惊讶主人会来接他，可他又很开心主人会来接他，这种感觉真的就像是刚下学堂的小孩子会有家人来接，那种温馨是常人体会不到的。 子希来到了慕容清寒的面前，叫了声：“主人。” 慕容清寒好心情的应了一声：“嗯，今天怎么样？” 子希开始讲这一天的经历，三个人边往回走边聊着。 “总之岳老师十分照顾奴……” 子希不知道的是，慕容清寒有让齐羽额外交代过岳惜文，岳惜文自然要多多照拂子希，毕竟能让陛下亲自吩咐的人，不是她可以怠慢的。 晚膳，为了庆祝子希第一天上学堂，慕容清寒打破陈规，要求众人同她一同用膳。 这一举动吓到了众人，众人纷纷拒绝，谁也不敢逾越了规矩，最后还是慕容清寒以“这是命令”为由，才让众人得以坐下同她一起用膳。 这次晚膳倒也没有其他人，都是平日里近身伺候的人，慕容清寒、子希、秦苏染、齐羽、冷辰、青黛、南星七人共聚一堂。 刚开始众人还有些拘谨，但是看着陛下亲近随和的样子，众人也逐渐放松下来，一时间气氛融洽得很。 第42章 南寻的心思 用过晚膳，慕容清寒卧在软榻上看着其他四个国家的通史。 子希得了慕容清寒的允许，坐在窗边的矮桌上温习今日学堂讲的功课。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高南寻派人来请慕容清寒前往闲月殿。 冷辰进殿来报，说：“陛下，高贵君请您前往闲月殿听琴。” “嗯？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有这样的雅兴。”慕容清寒思考着。 “倒不是什么日子，也许就是高贵君想要见见陛下。”冷辰答道。 “那便去吧，正好去看看他。”慕容清寒扔下了手中的书本，起身在冷辰的伺候下披了一身斗篷，而后便带着冷辰前往闲月殿。 “那便去吧，正好去看看他。”慕容清寒扔下了手中的书本，起身在冷辰的伺候下披了一身斗篷，而后便带着冷辰前往闲月殿。 闲月殿。 慕容清寒刚一来到闲月殿殿外，就听见了殿内传来的琴声，曲子低沉哀怨，似有忧伤落寞之意。 慕容清寒停下脚步听了一会儿，也思考了一会儿。 “怎么了，弹着这么落寞的曲子？”慕容清寒边说着边走进了闲月殿。 琴声戛然而止，高南寻立刻起身行礼。 “来。”慕容清寒两步走上前向高南寻伸出一只手。 高南寻将手递到了慕容清寒手中，慕容清寒微微用力，便将高南寻扶了起来。 “原也没什么，就是最近新学了个曲子，想弹给陛下听。”高南寻还不忘回答慕容清寒的话。 “好，让朕听听南寻新学的曲子。”慕容清寒笑着说道。 高南寻又坐回了古琴前面，慕容清寒则坐在软榻上，看着高南寻的一举一动，等着品鉴曲子。 高南寻指尖微动，拨弄着根根琴弦，一首孤冬夜从指尖缓缓溢出。 琴声泠泠，无形之中诉说着清冷孤寂之感，似要将奏琴人心中的哀怨道尽。 慕容清寒本也通晓音律，何况这般明显意味的曲子，她自然知道高南寻心中所想。 深夜邀她来听琴，又是这样哀怨的曲子，慕容清寒不是傻子，她知道高南寻此刻的心思。 其实，慕容清寒终究是有愧于高南寻的，当初为了保住慕容嘉岳，她刻意接近高南寻，后来又一再对高南寻各种关心，终于是达成了目的，骗过了所有人，也包括他。 思虑及此，慕容清寒也只能在心里暗叹一口气，道一声：对不起。 一曲终了，慕容清寒收起心思，转而换上寻常表情，冲着高南寻招了招手。 慕容清寒：“似乎有心事？” 高南寻起身弃了那古琴，上前两步将手搭上了慕容清寒的手中，就着慕容清寒手臂的微微发力，高南寻斜靠在了慕容清寒身边。 高南寻苦笑着说道：“不过是突然想到了这首曲子罢了，如今听来倒是体会颇多。” 听了高南寻的话，慕容清寒心中闪过一丝愧疚，漾起一丝苦涩。 良久，慕容清寒的声音在高南寻的头顶低低的响起：“对不起，南寻……” 高南寻心中一怔，即便他有些怨慕容清寒，但是从来没想过要让她道歉，也许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怨什么…… 高南寻鼻头酸酸的，声音有些哽咽却又语气软软的问道：“陛下今晚可以留下来吗……” 慕容清寒在听到这句话时也是心跳加速几分，随即一阵无力传递开来。 似是纠结良久，就在高南寻将要开口说些挽回的话时，慕容清寒及时的说了一句：“好……” 一句“好……”似有魔力一般，久久萦绕在心头，挥散不去。 皓月当空，夜深了。 铜镜前，慕容清寒端坐于此，通过镜子看着身后的人为自己尽心地梳理发梢，心中又是另一番感想。 “陛下，夜深了，该休息了……”高南寻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镜子里的佳人缓缓说道。 “嗯，休息吧。”慕容清寒轻轻地应了一句。 金丝软榻大床上，慕容清寒和高南寻各躺一边，二人相对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高南寻呈熟睡状，却翻身来到了慕容清寒身边。 慕容清寒不知是换了床榻的缘故，还是心中有所思，一直没能入睡。 感受到身边人的触感，慕容清寒于黑暗中睁开了双眼，怔怔望向熟睡之人的容颜，良久，终是伸出手，轻轻拾起一个被角，盖在了他身上。 也许，命运如此安排是有一定缘由的，或许真的值得尝试呢。 慕容清寒尝试着放松下来，放空大脑里的所思所想，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感受着身边的余温，渐渐地，也沉沉入睡了。 正殿刻意留下照明的烛火偶尔跳动着，一下，两下…… 窗外，难得的没有冰冷的雪花和刺骨的寒风，少了往日呼呼作响的风声，这个寒冬的夜晚似乎也不赖。 又是一日清晨。 高南寻昨晚睡得很好，今早很早便醒了，只是他一直没睁眼，依旧保持着熟睡的模样，似乎想要多贪恋片刻有她在身边的时光。 五更天。 慕容清寒准时醒来，看着身旁熟睡的高南寻，不禁轻手轻脚起来。 只是假寐的高南寻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所以也睁开了双眼，视线落在了慕容清寒身上不舍得挪开分毫。 “时间还早，你不必起来，可以多休息一会儿。”慕容清寒看见高南寻醒来正要起身开口说道。 “臣侍想帮陛下更衣梳洗……”高南寻语气中带着恳求，却又给人一种态度十分坚定的感觉。 最终，慕容清寒没有拒绝高南寻，任由高南寻帮助她更衣、梳妆。 一切收拾好后，高南寻一直相送到殿门口，还是慕容清寒出言劝到才停了脚步。 慕容清寒看着高南寻有些落寞的表情，心中不忍，想了想说道：“外面风大，别着凉了，在宫中乖乖等朕回来一同用膳。” 原本高南寻以为慕容清寒离开之后又会好久不能见面，没想到慕容清寒这样说，是意味着一会儿她还会回来，这让高南寻一阵欣喜，赶紧应道：“好……” 第43章 尝试 二人在闲月殿门口分开后，慕容清寒便带着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前往金銮殿。 早朝。 兵部上报了冬衣派发完成的消息，慕容清寒象征性的过问了几句，便下令将此事务进行收尾。 临下朝之时，慕容灵洛提及了明日与正君林松云大婚之事，邀请诸位大臣前去喝喜酒，慕容清寒想了想，便下令取消明日的早朝，以便婚礼举行。 早朝过后，慕容清寒也说话算数，如约回到了闲月殿，准备与高南寻一同用膳。 果然，远远的就看见了高南寻守在殿门口的身影。 见到慕容清寒的出现，高南寻是极为开心的，却还是按捺住心中的雀跃，规矩行礼。 慕容清寒快步上前，双手扶起高南寻，语气略带责怪却难掩关心的说道：“怎么又在外面等着，当心着凉。” 高南寻笑了笑，边同慕容清寒向殿内走去边说道：“臣侍就喜欢这样等着陛下，看着陛下一点点出现在视野中的感觉。” 听了高南寻说的话，慕容清寒心中没来由的心疼，就如她之前所想，这一生，终究是亏欠了他。 走进殿内，看见桌子上摆放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肴，慕容清寒眸色一深，心中更是坚定了要尝试着和他相处，尽力补偿他的想法。 于是，这一次早膳上，不单是高南寻一直为慕容清寒布菜，慕容清寒也会体贴地时不时给高南寻夹菜，还会偶尔询问他的口味，这些改变让高南寻又惊又喜。 一顿早膳慕容清寒与高南寻相处的画面尤为温馨，这种岁月静好换成是谁都想永远沉溺其中，更别说是之前颇感冷清的高南寻了。 只是时间终有尽头，即使再贪恋眼下也不可能时光静止，早膳过后，慕容清寒还是要回洗华殿办公。 只是慕容清寒既有心要尝试着补偿高南寻，便比以往对待高南寻的态度要热情多了。 慕容清寒临走之前，面对高南寻的不舍许下了承诺，答应晚上还会来陪着高南寻。 洗华殿。 慕容清寒刚一踏进殿内，子希就欣喜的捧着一杯茶水迎了上来，“主人回来了！” “怎么这么高兴啊？”慕容清寒一手接过子希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看见主人就很开心啊！”子希说这话时眼睛亮晶晶的。 慕容清寒笑了笑，边走到书案旁坐下边问道：“最近功课怎么样？” “当然很好了，奴不会给主人丢脸的！”子希一脸自信的说道。 听到子希信心满满的回答，随后慕容清寒便随机抽查提问了部分功课，见子希都能回答上来，还算可以，慕容清寒便给子希放了半天假，准他休息。 这边慕容清寒刚提问完子希的功课，便又急着处理奏折。今日事，今日毕，是慕容清寒一贯养成的习惯。 恪安长公主府。 府内处处张灯结彩，丫鬟小侍都在为明天的大婚忙碌。 即使是平日气氛紧张的长公主府，此刻在众人的装点下也有了喜气洋洋的气氛，府内的装扮无一处不在彰显着大婚的隆重与喜庆，这其中也包括段桓枫住的偏苑。 偏苑。 段桓枫近来身体一直不好，始终卧病在床，再加上之前林松云的刻意刁难，身体更是大不如前，久卧病榻，受尽下人白眼与欺辱，却始终没有等来慕容灵洛的照顾与关心，那个女人，当真如此绝情吗…… 也是，她或许正忙着大婚呢，哪里还有心思来看我这病秧子，段桓枫心中如是想到。 “远山，扶我出去走走吧。”段桓枫挣扎着想要拖着病重的身体起来却异常艰难，只能开口唤着自己的贴身小侍。 “主子，您还在病中呢，还是不要出去了，免得染了风寒。”远山眼中是满满的担忧，所以开口劝道。 听着窗外又传来一阵阵下人说笑的声音，段桓枫苦笑着说道：“这样热闹的场合，我躺在床上也休息不好，还不如出去看看，看看我这一生还没见过的景象……” 段桓枫的身体已经差到单是说这几句话就累到喘息的地步，仿佛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远山看着主子这样，十分心疼，却又无力做些什么，只能顺着主子的意愿。 远山慢慢扶起段桓枫，又谨慎的给段桓枫披上了厚厚的斗篷，这才搀着他一步步走出偏苑。 来到偏苑外，段桓枫一处处望去，柱上的大红喜字，梁上的大红灯笼…… 段桓枫感觉不知不觉间有什么东西正在远离他，那种感觉就好像心里抽丝剥茧般的难受，直到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一滴冰凉骤然划过，划过脸庞，滴落在地上…… 看着主子这样，远山也跟着泛红了眼眶，开口轻声劝道：“主子……” 段桓枫却好像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说：“这样的场景我还从未见过，想来会很热闹的吧，你说，明晚这灯笼亮起来时会不会很美……”不知是什么时候，泪水已经蓄满了眼眶，化作一道道晶莹悄然滑落…… “主子，我们回去吧……”远山看着段桓枫仰头望天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得那么快的样子一阵心疼。 许久，段桓枫伸出苍白的手轻轻地摸了摸身旁柱子上的“喜”字，然后无力地说道：“回去吧……” 洗华殿外。 段景煜请求冷辰进殿通报。 冷辰进殿询问过后静等慕容清寒答复，慕容清寒放下手中的毛笔，说：“让他进来。” 段景煜急急的走了进来，行过礼后就心急的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段景煜知道了明日慕容灵洛大婚册封正君的消息，便担心哥哥会难过，所以想请旨出宫去陪哥哥段桓枫。 慕容清寒听了他的请求并没有立刻答应，她在思考可行性。 见陛下这副反应，段景煜有些心急，又央求道：“陛下……” 慕容清寒见他这样子，无奈说道：“明日长公主府大婚，宾客会很多，人杂，不安全，你若执意要去，朕便同你一起。” 其实慕容清寒身为女帝是可以不用露面参加慕容灵洛的婚宴的，而且慕容清寒本来也没有去的打算，只是想起段景煜上次在长公主府受的伤害，慕容清寒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前去。 段景煜没有多想其他，更是不知道慕容清寒为了成全他、保护他特地参加慕容灵洛的婚宴，只一味顾着高兴，想着就快能见到哥哥了，开心的有些手舞足蹈。 看着段景煜开心的样子，像个小孩子一样好笑，慕容清寒不禁打趣道：“还不快些回去好好收拾一番，明日就能见到你兄长了！” 打发走了段景煜，慕容清寒又埋头处理剩下的政务。 第44章 洛云大婚 转眼太阳又落山了。 慕容清寒看了看窗外，是时候该去闲月殿陪高南寻了。 慕容清寒这样想着的同时已经动身了，离开了书案前的座椅，活动了一下四肢，便披上了斗篷，兴冲冲地踏出了洗华殿。 齐羽看见慕容清寒这般模样，赶紧跟了上去，二人一同前往闲月殿。 闲月殿。 慕容清寒这次来的时间高南寻并不知晓，所以没有像往常一样候在殿门口。 慕容清寒来到闲月殿时，殿里殿外都安安静静的。慕容清寒没有让人通传，径自来到了高南寻的寝殿，看见高南寻一人坐在桌前在画着什么。 看高南寻的神情颇为认真，就连慕容清寒走到了他身后也不曾察觉，慕容清寒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高南寻正在画她自己，只是似乎总是画不好那三千青丝，正在暗暗苦恼。 突然，慕容清寒俯下身，从高南寻身后伸出右手握住了高南寻正执着画笔的手，并说道：“这样……” 全神贯注的高南寻被突然出现的纤纤玉手惊了一下，却在听到声音知道是她后，瞬间放松了身心，享受着二人之间难得的亲密时光。 片刻后，二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慕容清寒直起身，高南寻也放下了画笔，纸上已经赫然出现了一位绝代佳人。 高南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情艳艳，慕容清寒画工亦属上乘，二人合力之作，当真是将慕容清寒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绝世容颜再度复刻到了纸上。 “陛下觉得画的可好？”高南寻似乎很满意这幅倾二人之力共同完成的佳作。 “还不错，怎么想着画朕呢？”慕容清寒随意的问道。 “臣侍想把这幅画挂起来，这样就能时时刻刻看见陛下了。”高南寻边欣赏着画作，边答道。 也许高南寻没有注意到，在那一瞬间，慕容清寒的眼底划过一丝愧疚与心疼。 “好了，画就放在这里也不会丢，我们去用膳吧。”慕容清寒接过高南寻爱不释手的画说道。 “好。”高南寻幸福又甜蜜的拉起慕容清寒的手，二人一同去用膳。 晚膳期间，慕容清寒和高南寻说了明日去参加婚宴的事，高南寻表示自己会乖乖在宫中等她回来。 用过晚膳，慕容清寒和高南寻出去散了会儿步便回到了寝宫，二人洗漱了一番，便早早地休息了。 二人先是说笑了一番，后来睡意上涌，二人便相拥而眠，一夜好梦。 次日清晨。 慕容清寒轻轻地起身，而后交代下人不要吵醒高南寻，又吩咐了厨房备好了高南寻喜欢的早膳，才转身回到洗华殿梳妆打扮。 一切刚刚好，收拾好之后算算时间，正好去光莱殿接段景煜。 光莱殿。 早就盼望着见到段桓枫的段景煜一大早便收拾好了，慕容清寒来接他时，看到的是一身水蓝色长衫衬得愈发温顺的少年公子。 段景煜看到慕容清寒就急不可待的立刻迎了上去，好像要立刻飞到长公主府似的。 看着段景煜这样的孩子心性，慕容清寒倒也觉得可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己向宫人要了一件斗篷，而后追上已经踏出宫门的段景煜，将斗篷给他披在身上。 恪安长公主府。 一大早所有人便开始忙碌着，倒真的有大婚的那种意味了。 等到此刻，已经有不少宾客前来祝贺了。 府门口前来的人络绎不绝，门口负责接待的管家笑的嘴都合不拢了，旁边负责接礼的侍卫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每每有宾客前来，都少不得带着一堆贺礼。 等到慕容清寒和段景煜来到时，府内几乎已经座无虚席了。 只是一声“陛下驾到”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暂时避席行礼。 慕容清寒将贺礼随意丢给管家，又朝着众人简单的说了一句“免礼”后，便带着段景煜离开了。 左拐右拐，终于是到了段桓枫住的偏苑，段景煜心急的直接闯了进去，却在看到段桓枫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时惊得愣在了原地。 还是慕容清寒后脚进来，拍了拍他的胳膊，这才让他缓过神来。 先前脸上的喜悦和笑意早就没了踪影，段景煜一脸担忧的朝着病榻走去。 来到床榻前，段景煜再也忍不住了，直直的跌坐在床边，看着瘦得快要脱像的段桓枫，哪里还有往日的半分神采，段景煜不禁红了眼眶。 许是听见了声响，段桓枫的贴身小侍远山进了寝殿中，正看到段景煜坐在床榻前担忧的表情。 “二公子怎么来了？”远山有些惊讶，自从主子生病以来，他们一直在瞒着段景煜，昨晚主子还念叨着说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段景煜呢。 “远山，兄长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没有人告知我？”段景煜哽咽着问向远山。 远山见事到如今，也不能再隐瞒下去，索性便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都交代了。 听到那个正君欺负自己的兄长，段景煜恨得牙痒痒，若不是远山拦着，恐怕就要拿着剑去捣乱婚礼，砍杀林松云了。 几人说话间还是惊醒了段桓枫。 “煜儿怎么来了？”段桓枫睁眼便看见了自己日夜牵挂的弟弟，只是在看到他泛红的眼角时，想到他看见了自己这病入膏肓的模样，不由得心里一慌。 “哥……”段景煜此时就像个孩子受了委屈一般，毫不在意形象的扑在段桓枫的怀里哭个不停，段桓枫看的心疼不已。 “好了，煜儿，怎么还想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呢，都嫁人了，也不怕妻主笑话。”段桓枫转眼看到了慕容清寒，赶紧拉起埋头大哭的段景煜说道。 “还请陛下见谅，臣这身体无福给陛下请安。”段桓枫自嘲的说道。 “兄长见外了，这次本就是陪景煜回来看您的，私下里不必循规蹈矩。”慕容清寒难得露出如此谦卑的态度。 段桓枫笑了笑，之后几人说话倒是轻松了一些。 几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到也快，转眼就到了晌午。 长公主府的管家前来请慕容清寒移驾去正院，说是婚礼宴席马上开始。 段景煜是万般不愿前去的，既是不舍得与兄长分开，又是不想看见慕容灵洛那负心人和林松云那个毒夫。 只是今日他同陛下一同前来，众人都是知晓的，若是不露面总归不好，所以段景煜还是不满的和慕容清寒来到了正院。 一入正院，发现所有人皆已到场，就连一对新人也在等候他们二人，好像这主角是他们两个一般。 随着众人的朝拜，慕容清寒和段景煜理所当然的被请上了正院宴席的尊位。 待慕容清寒正式落座后，宴席才正式开始。 慕容清寒看见段景煜绷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分明就是不满，慕容清寒笑了笑，给他夹了一些菜，说道：“知道你想回偏苑去，但是折腾了半天不能不用膳，赶快吃些东西，吃好了我们就回去。” “真的？”段景煜一听可以快些回去，当即两眼直放光的看着慕容清寒。 “真的！”慕容清寒看他这样子有趣极了，一边说着一边又给他夹了些菜。 段景煜其实也是饿了，当下没了烦恼，便大口大口吃起菜来。 吃着吃着，段景煜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抬头问向慕容清寒：“陛下，我们这么显眼的位置，提前离开可以吗，会不会影响您啊？” 慕容清寒听了这话，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心想：你还知道为我着想呢！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这样说，慕容清寒一边给段景煜倒了杯酒，一边笑着说道：“谁敢过问朕的事？” 就这样，二人也算是参加了慕容灵洛与林松云的大婚，吃了婚宴，喝了喜酒。 第45章 段桓枫病逝 见段景煜吃的差不多了，慕容清寒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襟。 段景煜看向慕容清寒，虽然没有言语，但是眼神中分明是在询问慕容清寒能不能走。 慕容清寒低头笑了笑，问道：“吃好了？” 段景煜如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 “那我们走？”慕容清寒轻笑着问道。 “嗯嗯嗯。”段景煜点头如捣蒜得应道。 当即，慕容清寒便起身离开了席位，段景煜赶紧跟随其后，下面的一众人等纷纷行礼恭送。 再次回到了偏苑，段景煜看到段桓枫正在用膳，令他火大的是段桓枫的午膳只有一碗清粥，半个馒头。 段景煜一下子走进来夺走了段桓枫手中的那半馒头，只是馒头一入手，才发现这仅有的半个馒头还是不知道剩了多久的，已经风干发硬了，气的段景煜一下子就将馒头飞到了院中的地上。 “哥，他们怎么这样苛待你……”段景煜气愤的说道。 “这很正常，哥比不上你有福，能遇到陛下这样好的妻主。”段桓枫苦笑着说道。 “兄长若是需要，我可以……”慕容清寒听了这话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还不待慕容清寒说完，便被段桓枫打断了，段桓枫这次也是壮着胆子才敢这样，说道：“臣不奢求陛下做什么，只要陛下待煜儿好，臣就放心了。” 一句话说的段景煜一阵难过。 慕容清寒听到段桓枫这样说，似交代后事一般，便下意识看了看段桓枫的面色，又暗中探了一下气息，之后微微皱眉，心中暗道：可惜，这身体病的太久了，恐怕时间不多了。 于是，慕容清寒安慰着段景煜说道：“好不容易出宫一次，还不抓紧时间好好叙叙旧！” 听到慕容清寒这样说，段景煜才想起来，对啊，自己是要来陪兄长的，可不能这么低落，况且他还有好多好多话要和兄长说呢。 当下，段景煜又忘记了难过，换上笑脸和段桓枫说着家常。 聊了一会儿，段景煜还是觉得眼前这个卧在病榻上面色苍白的人很陌生，他不喜欢这样的兄长，于是提议帮段桓枫更衣梳妆。 许是今天见到弟弟心情好，段桓枫也感觉说这会儿话的时候精神好了很多，于是便答应了段景煜的提议。 由于段桓枫需要更衣梳洗，慕容清寒在场多少有些不方便，所以慕容清寒便主动提出去外面转转了。 慕容清寒走后，段景煜帮段桓枫更衣、洗漱、梳妆…… 铜镜中的两个人谈天说地，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府上的生活。 等到慕容清寒再回来时已经快到晚膳的时候了。 长公主大婚，正院也是有晚膳宴席的，段景煜还以为慕容清寒又要叫他离开呢，却没想到慕容清寒在贵妃椅上慢悠悠地坐了下来，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不消多时，府上的管家便带着一群小侍过来传膳。 直到小侍将菜肴摆放好离开后，段景煜看着满满一桌子的晚膳有些目瞪口呆，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听到慕容清寒说：“兄长，正院无趣，景煜我们两个不太喜欢，倒是您这里极好，所以我就让人在这里传膳了，您不介意吧？” 段桓枫怎么会不明白慕容清寒的用意，笑了笑，说道：“当然不介意，这样还能多和煜儿待会儿，挺好的。” 说这话时，段桓枫心底是真的开心，他凄苦一生也就算了，好在，他的弟弟得遇良人…… “那便坐下用膳吧！”慕容清寒笑了笑说道。 考虑到齐羽随行了一天也没用膳，所以慕容清寒就让齐羽一同用膳了，见此，段景煜也叫了远山过来，五个人一同用了晚膳。 段景煜一边处理着碗中的鱼肉，一边说到：“这晚宴可比午宴丰盛多了，味道也好多了，难道晚宴才是重头戏？” 慕容清寒和齐羽听了以后都笑而不语，最后还是在段景煜的百般追问下，齐羽才无奈说出了缘由。 今日下午。 慕容清寒出去散步时遇到了府上的管家，管家问她可有什么吩咐的，她想了想说道：“婚宴不太好，今天晚膳就不去正院了，直接传在偏苑就可。” 想来是这样一句话，让管家费出许多心思来，今日的晚膳根本就不是晚宴，而是精心准备的御膳，是正院的晚宴比不了的。 段景煜听完笑得更开心了，冲着慕容清寒恭维道：“陛下真厉害！” 有段景煜这样有趣的人在，一顿晚膳众人用的都很开心。 晚膳过后，众人又聊了一会天儿，期间，慕容清寒注意到段桓枫说话中气不足，脸上的气血也淡了几分，再悄无声息地探了探气息，终是心中暗叹一口气，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感觉到段景煜突然望向她的目光，慕容清寒掩藏好心中的情绪，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口茶，不动声色的掩饰好心中所想。 果然没一会儿，段桓枫自己也是感觉到了乏力，所以提出要去床上躺一会儿。 段景煜扶着段桓枫躺在了床上，这时候也发现了段桓枫的脸色不是很好，急忙又是倒水又是喂药的。 忙活了一阵，在听到窗外噼里啪啦的烟花声时，众人都有一瞬间停顿，段桓枫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 “哥……”段景煜叫了叫正在望着窗外愣神而忘记张口喝药的段桓枫。 “外面的灯笼都亮了吧，红彤彤的一面，想来是十分喜庆，只是可惜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 “哥……” “主子……” 段桓枫似乎没有听见段景煜和远山叫他，他没有理会二人，而是继续喃喃道：“不见便不见吧，红烛再美，终究不是为我而明，宴席再热闹，我也不是主角……” 听着段桓枫的低语，段景煜感觉到不对劲，看着段桓枫愈来愈苍白的脸色，段景煜急忙拉住他的手安慰道：“哥，你别这样……” 段桓枫将视线重新转到段景煜身上，有气无力的说道：“煜儿，我怕是不行了，以后这世上又少了一个可以照顾你的人，你要学会照顾好自己，陛下和慕容灵洛不一样，你要好好珍惜，你要幸福……啊？” 听着段桓枫这近乎临终嘱托的语气，段景煜心里难受的喘不过气来，他不能接受兄长离开他的打击，他拼了命的摇头，落泪，好像这样便能挽留住段桓枫一样。 “哥，你不会有事的，小时候只要我一哭，你就什么都依我，现在我哭了，我哭得很伤心，我要你留下来陪我，你不能抛下我……” 段桓枫此时尽力维持连贯的言语已是不易了，每说上一句话便要喘息半天，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最后还是慕容清寒看不下去了，用内力强行替段桓枫支撑着，这才让段桓枫得以讲话。 “煜儿，别哭，我走以后，便让远山跟着你吧，有他照顾着你我还能放心一些。” “哥……”段景煜觉得泪流满面，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刚刚他见到慕容清寒给兄长输了内力之后，兄长便能顺畅说话了，她一定能救兄长！ 段景煜突然转身，朝着慕容清寒的方向跪着，双手颤抖却又紧紧的抓着慕容清寒的裙角，央求道：“陛下，求求你，救救我哥……” 慕容清寒看着地上那人仰着哭的可怜的小脸央求着她，心里一窒，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良久，段景煜从慕容清寒口中听到了“对不起”三个字，那一刻，一种无力之感席卷四肢百骸。 “抱歉，兄长的身体已到大限，即使我有无尽的内力输出，兄长的身体也支撑不住……” “煜儿，别为难陛下，我的身体早就是病入膏肓了……咳咳咳” “哥……哥……”段景煜赶紧给段桓枫顺气。 就这样，慕容清寒一直立在一旁，一面给段桓枫输着内力，一面陪着段景煜。 正院的礼乐声缓缓响起，就在这样的喧闹声中，段桓枫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一只手从床边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哥……”段景煜哭得声嘶裂肺。 第46章 寒心的葬礼 此时，正院正歌舞升平，段桓枫的病逝还没有引起众人的重视。 段景煜哭了好一会儿，才派了远山去请慕容灵洛过来，打算商讨段桓枫的后事。 正院，处处张灯结彩，灯火通明，漫天的飞雪在霓虹的掩映下簌簌起舞，好似在诉说着一场浪漫，又好像是在昭示着委屈与不公。 婚房外，远山声嘶力竭地冲着婚房内喊道：“长公主，侧君病逝，还请您操持后事！” 任凭远山喊得多么悲怆，慕容灵洛就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一般，一味地躲在婚房中，从头至尾，不曾出声，更不曾露面。 喊了许久，远山也知道没有什么指望了，便失魂落魄地走回了偏苑，刚一进入房间，便接收到来自段景煜期盼的目光。 “对不起，二公子，我在外面求了好久，长公主都不曾理会，后来被守门的侍卫赶了回来，她们说今晚是长公主的洞房花烛夜，叫我不要打扰……”远山越是说到后面越是小声。 段景煜则是越听越愤怒，语气发冷地说道：“洞房花烛夜？呵，我兄长在这偏僻荒凉的偏苑病逝，她倒好，还能享受洞房花烛夜，如此无情无义，还真是让人心寒！” 慕容清寒伫立一边，看着段景煜这副失望的模样，也不禁蹙起了眉头，对着齐羽说道：“你去，宣慕容灵洛！” “是！”齐羽也明白慕容清寒的意思，当下便立刻领命前去。 婚房外的守卫一看来人是齐羽，态度立刻就转变了，老远便躬身行礼，言语更是谦卑有礼，之前言之凿凿的气焰早已不复存在。 齐羽跟在慕容清寒身边已久，作为女帝身边的大红人，早就见惯了各种欺软怕硬，阿谀奉承的嘴脸，所以对这两名守卫视若无物。 齐羽直接对着婚房内说道：“恪安长公主，陛下宣您面圣。”语气是那样不卑不亢，让人无法轻视的同时又挑不出错处。 房中，慕容灵洛只能以一个格外用力的深呼吸来表示自己此时心中的不满。 压下心头的怒火，慕容灵洛还是不得不抛下床上千娇百媚的林松云，赶紧收拾好衣着，出了房间，跟着齐羽前往偏苑赶去。 偏苑。 慕容清寒好不容易哄劝停了段景煜的哭泣，却因为慕容灵洛的出现，让原本止住哭泣的段景煜又再次泪如雨下。 不知道怎得，现在再看到慕容灵洛这张脸，段景煜只觉得无比的憎恨，就是因为她，自己最亲最敬的兄长抑郁而终，含恨离去。 虽然兄长已经离去，不能知晓这身后事，只是慕容灵洛的态度当真让人心寒，他好替兄长不值…… 段景煜的泪水看得慕容清寒心痛，自然而然看见慕容灵洛便心生厌烦，看见慕容灵洛给她行礼，也没好气的说道：“长公主来了？朕还以为非要圣旨一道才能把你叫来呢！” 慕容清寒平时喜怒不形于色，不温不火，可是此时简单的一句话就让人感受到了无形的威压，就连一直得意忘形的慕容灵洛此时也不得不放低姿态。 慕容清寒对眼前的这位皇姐属实没有什么耐心虚与委蛇，便有话直说，直接了当又不容拒绝的语气，一开口便是数条命令：“府内一切婚庆装饰立刻拆下，换成丧葬典制；全府上下人皆服白布丧服；丧葬流程依正君规格置办……” 一连串的命令，慕容清寒说得是毫不费力，理所当然，可是慕容灵洛却是不大情愿。 “陛下，这……这恐怕不合规矩……”慕容灵洛脸色不大好看的说道。 “怎么，长公主对朕的决策有意见？”慕容清寒略一挑眉质问道。 “臣……不敢……可是……”慕容灵洛只能咬牙说道。 “此事不容再议，你即刻去办！”慕容清寒直接不耐烦的给慕容灵洛下了死命令，而后将人遣了出去。 看着段景煜面无表情却泪流不止的样子，慕容清寒想了想，终究是没有开口打扰段景煜，只是拿了一方帕子轻轻地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良久，段景煜顶着哭的通红的双眼定定的看着慕容清寒，他哽咽着说道：“陛下，谢谢您……” 慕容清寒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别怕，以后有朕在……” 府中的下人大半夜的又忙着取下那些大红灯笼，继而准备丧葬事宜。 段桓枫生前望着府中的大红灯笼，满眼的羡慕与遗憾，感慨万千，如今，这府中彻夜挂起的灯笼也算是为他而亮了，只是可惜，没有喜气洋洋的氛围，因为灯笼是白色的。 从前知道人各有命，只是不曾想过命运的差距有如鸿沟，一边是红烛帐暖的良辰美景，一边是日落西山的凄凉沧桑，似乎只是一墙之隔，他也许只差一步，就能成为那个风光无限、人生圆满的主角。 这一夜，偏苑的烛火彻夜未熄，段景煜说过，段桓枫喜欢明亮，更害怕黑暗。 段景煜始终守在段桓枫身边，不肯离去，慕容清寒自是不放心，无奈只得也跟着熬了一夜。 婚房内，林松云刚开始端坐在床边，等着慕容灵洛，但是时间一长，就耐不住性子了，差了下人去打听消息，听说是因为段桓枫病逝，慕容灵洛被陛下派去打理丧葬事宜，林松云当即便发了脾气，一边怒摔着房内的陈设，一边破口大骂：“贱人，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死在我大婚之夜，是诚心与我作对，晦气！” 林松云到底还是有些分寸的，即便再不满，也只敢拿死去的段桓枫撒气，却不敢对陛下的命令有半点出言不逊。 另一边。 慕容灵洛胆子就很大了，他阴沉个脸，憋着一肚子的怒火，却碍于慕容清寒的命令，不得不在正院打点着丧葬的各种事宜，行动上不敢反抗，可心里却敢造次，竟是在心里将慕容清寒和段景煜、段桓枫问候了个遍。 第二日。 清晨的阳光洒进了偏苑，段景煜这才认识到时间已经过去了数个时辰，望着角落处昏暗与光明的交界线，他迷茫了，这到底是人生新的开始还是生命的尽头？ 这一夜，脸庞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来来回回，不计其数。黑夜的漫长是他之前不曾体会过的，不要说现在，就算是多年以后，他仍然会对兄长的离世难以释怀，他不能接受，甚至，如果昨夜不是有她在身旁，他也许会无数次跟随兄长而去。 见过了一次薄情寡义，本以为阅尽了人生百态，却不想更让人寒心的还在后面呢。 早在昨日夜里，段景煜就派人去了尚书府，将段桓枫病逝一事告知了府内，只是今日眼看着已经过了正午，前来吊唁的宾客中无一是尚书府的人。 段景煜还不死心地在等，慕容清寒不忍心说出残酷的原因，却又不得不劝段景煜，斟酌了一番，开口说道：“别等了，已经过了吊唁的时间了，尚书府怕是不会来人了。” 段景煜其实心里也明白，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沉默了良久，他看向慕容清寒，开口问道：“陛下，景煜愚钝，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母亲为什么还不来见兄长最后一面……” 听着段景煜说到后面，话语中带着浓重的哭腔，慕容清寒感觉心塞一般的难受，也许他明白，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只是想找个人亲口说出来，打消他心里仅报有的那一丝希望罢了。 慕容清寒也很无奈，这一刻，她既自责又无力改变，她见识了世人的无情无义，也痛恨这没有温度的周遭，更不愿段景煜沉溺于此。 “你应该是知道的，段尚书一直是效力慕容灵洛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段尚书自然也不好露面，以免出现追究问责之嫌……”慕容清寒尽力将这扎心的话说的委婉一些。 “呵，就因为忌惮慕容灵洛的权势，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抛弃吗……”段景煜一脸的失望与嘲讽。 整整三日，从始至终都没有见到过尚书府的人，这让段景煜的心一点点被彻底冰冻。 第47章 大闹尚书府，决裂 三日已过，府中的丧葬事宜算是告一段落。 近来三日，段景煜几乎从未合眼，慕容清寒始终陪着他，几乎也是如此。 今日，慕容清寒费了好些力气，才哄着段景煜喝下了一碗补汤，后来听齐羽来报，说是摄政王熠清在正院等候，想来是要禀报这几日的政事，慕容清寒只好吩咐段景煜好好休息，便急忙去了正院。 正院。 摄政王熠清见到慕容清寒，简单的行礼之后，就注意到了慕容清寒脸色不佳，于是出言提醒道：“陛下可是近日过于忧心操劳，没有休息好，还是要注意休息啊。” 慕容清寒简单的应付了几句，便开始询问起这几日的政事来。 摄政王熠清当即也开始详细的汇报起近日的朝事来。 慕容清寒听的认真，熠清也讲得丝毫不含糊，所以时间便耽搁得有些久了。 只是慕容清寒绝对没想到段景煜会在此期间跑出去，更没想到他会去大闹尚书府。 段府。 一身素白的段景煜只身来到了尚书府外。 看门的侍卫见到是自家的公子，便没有阻拦，所以段景煜一路畅通无阻的杀到了段尚书的书房。 “公子，您不能进去……”守门的侍卫阻拦道。 “滚开！” “咣啷！” 段景煜无视守卫的阻拦，直接一脚踢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内的段昭看清了来人，正是自己的小儿子，不由得勃然大怒。 “逆子，你就是这样破门而入来拜见母亲的？”段昭冷声质问道。 “哼，母亲？您还认得儿子呢！”段景煜还在气头上，说话态度自然是不算太好。 “你！你……”段昭一时间气得说不上来话。 “兄长病逝，母亲为何不露面？”段景煜继续不肯罢休的质问道。 “我有要务在身，抽不出时间……”段昭随口扯出一个理由，却被段景煜毫不留情的打断了。 “母亲是在忙着躲避问责之嫌，还是在忙着讨好恪安长公主，亦或是忙着谋划自己的大好前程？”段景煜看见段昭那虚伪的做派，心中怒气更甚。 “放肆！”段昭被戳中心事，气急败坏，当即一个巴掌朝着段景煜的脸狠狠的招呼过来，一瞬间，整个书房都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啪！” 另一边。 慕容清寒和熠清商讨好了政事之后，不知为何，慕容清寒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迫使她快步赶回了偏苑。 进入段景煜的房间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段景煜不在。 慕容清寒急忙出去派人寻找。 …… 段景煜摸着被打肿的脸，心中的苦涩弥漫开来，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也只是不想在这个冷血至极的母亲面前暴露弱点。 “母亲，您可曾对我和兄长有过半分的关爱？”段景煜只想听到一个答案。 …… 见段昭没有出声，段景煜继续说道：“从小您就苛待父亲，对我和兄长更是置之不理，我知道我们没有您的嫡女身份高贵，可我们也是您的孩子啊……” “母亲可还记得您第一次和兄长说了好些话是什么时候？是您要把兄长送去长公主府的前一晚，您再三叮嘱兄长一定要伺候好长公主……” “母亲又是否记得您第一次送我生辰礼物是什么时候？哈，是我生辰的前一晚，您一边将礼物递给我，一边告诉我要将我塞进后宫，去做慕容灵洛的线人这个残酷的事实！” “母亲，您有在乎过我们的意愿吗，您有考虑过我们的死活吗，说到底，我们就是您拿来交易的商品，唯一的一点价值就是替您的大好前程献身铺路，一旦失去了价值，就丢之弃之，这与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小人有什么区别！”段景煜情绪激动，言辞激烈的吼道。 “你！你闭嘴！”段昭气的呼呼喘气，顺势扬起手来，眼看着那巴掌又要落到段景煜的脸上。 “住手！”一路寻来的慕容清寒及时赶到，还没来得及踏入房间，就看到段昭要动手打段景煜，所以慕容清寒立刻出言制止。 看到来人正是当今陛下，段昭就算再怎么气过了头，也不得不保留一丝理智，立刻清醒过来，朝着慕容清寒跪拜行礼。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段昭有些心虚的说道。 慕容清寒来到段景煜身边，立刻查看了一下段景煜是否有受伤，丝毫不曾理会跪在一边的段昭。 段昭虽效力于慕容灵洛，但是明面上她是臣子，陛下是君主，她见了陛下还是要规矩行事，毕竟就连慕容灵洛也不敢明面上和慕容清寒叫嚣。 在看到段景煜一边脸上那清晰可见的巴掌印时，慕容清寒怒了，怒意朝着段昭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段！昭！给个解释！” “臣，臣……定是有哪个不长眼的不小心伤了侍君，是吧，煜儿？”段昭一直给段景煜使眼色，她以为段景煜定然会帮她脱罪。 慕容清寒没什么兴趣看段昭在那里自导自演，她现在只一心顾着段景煜脸上的伤，想到玉佩上的暖玉有消肿止痛的功效，便取下替段景煜轻轻地敷着肿烫的脸颊。 段景煜任由慕容清寒的动作，只是看着跪在地上向他施以眼神请求的段昭，心中愈发的凉了，狠了狠心，说道：“段大人，你我二人从此再无瓜葛，有您这样的母亲，是我这十六年来最不幸的遭遇！” 段昭听见段景煜说出这话，一脸的不可置信。 慕容清寒却是漫不经心，她才不在乎段昭如何，只要段景煜开心就好。 见段景煜不想逗留，慕容清寒觉得是时候该自己说两句了，清了一下嗓子道：“段昭，怠慢侍君，保护不周，掌嘴一百！”说完便带着段景煜离开了。 回长公主府的路上，马车中，段景煜再也抑制不了泪水，就这样放声痛哭了起来。 这哭声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有难过，有失望，有无助，有怨恨…… 慕容清寒递过了一个手帕之后，便静静的陪伴着段景煜，她想着也许让他发泄出来会比憋在心里更好。 “从小母亲就苛待父亲，父亲因此离世得早，从小到大，一直是我和兄长相依为命，那个所谓有着血缘关系的母亲从来不曾关心过我们，只会利用我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虽然怨恨她，却做不到完全不在意她……” 慕容清寒就这样静静地倾听着段景煜的诉说，对于今日段景煜与段昭决裂一事，慕容清寒心里明白，段景煜是怨恨段昭不假，但是段昭在他心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所以即便是她打伤了段景煜，即使慕容清寒再怒，也只是小惩大诫了一番，若非如此，慕容清寒定要好好问罪。 思忖了一番，便到了恪安长公主府。 第48章 金钱或人，二选一 本来府中事宜已了，原定的是明日回宫，只是经过今日之事一闹，段景煜没有了再逗留的心思，现在只想早些离开这个处景伤怀的地方。 长公主府从前还有兄长在，也算是自己半个家，如今兄长不在了，这府邸再好，终究和自己没了关系，待在这样一个地方，处处拘谨不说，还惹人不快，倒不如早早回了自己的光莱殿。 若是可以，段景煜刚刚便想直接回皇宫去，再也不要来这长公主府，只是想到兄长生前的嘱托，段景煜还是决定亲自回来接走远山。 偏苑。 远山看到慕容清寒将段景煜寻了回来，心里总算松了口气，问道：“公子您去哪了呀，害我们好找？” 段景煜支吾了一阵，最后还是斟酌了一番措辞，挑着能说的委婉的说给了远山。 只是事实如此，再怎么委婉也改变不了他与段昭决裂的事实，所以当远山听完之后，震惊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远山迟疑着小心翼翼地问道：“啊，那公子以后怎么办，您岂不是没有家了？” 一句话也算是问到段景煜的痛处了，段景煜落寞着说道：“是啊……” 还不待段景煜说完，慕容清寒便打断了他将要说出口的丧气话，说道：“什么以后怎么办，以后还是朕的侍君，是宫里身份尊贵的主子，皇宫就是你的家！” 段景煜知道慕容清寒是在安慰他，只是眼下这样的情景，说不感动是假的，毕竟也只有她愿意这样帮他了。 “好了，我们回来不是有正事要做吗？”慕容清寒示意段景煜。 段景煜也突然想起来了，对着远山说：“远山，兄长临终前嘱托过，我今日就是回来带你离开的。” 在听到段景煜要带自己走时，远山欣喜的表情是掩饰不住的，只是转瞬又变成了忧心忡忡的样子，他担心慕容灵洛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等远山收拾好了行囊之后，慕容清寒便带着齐羽、段景煜和远山一同向正院走去。 长公主府正院。 众人如期见到了慕容灵洛，慕容清寒开口便道明了去意，同时将要带走远山的消息同慕容灵洛知会了一声。 却见慕容灵洛嘴角一弯，笑着说道：“皇妹宫里还缺人伺候，怎么还从皇姐府里挖人呢？” 知道慕容灵洛打着某些算盘，可是慕容清寒也不甚在意，无所谓的随口应付道：“远山从前是侧君的人，如今打算让他跟着景煜。” “哦，皇妹是怕人在我府上受了苛待不成？哈哈，开个玩笑，不过这人也是我府中花钱买来的，也算是花了大价钱……”慕容灵洛话中有话，却又点到为止，只是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说吧，多少钱？”慕容清寒懒得再听她那些弯弯绕绕。 “五百两黄金！”慕容灵洛眼睛眨也不眨的胡说道。 “哪里有这么多啊！”惊呼的不是别人，而是被交易的正主——远山。 慕容清寒当然不傻，知道赎买一个下人根本用不了这些银钱，再看远山的反应，恐怕当时最多花了五两黄金，慕容灵洛分明就是想趁此机会坑自己一顿。 慕容灵洛见慕容清寒没有说话，便又赶紧开口解释道：“当初买你的时候是没用上这么多，只是府上养了你这么多年不说，还月月给你发工钱，再说了，你不知道调教一个好的仆人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这些皇妹是懂得吧？” 见慕容清寒没有说话，慕容灵洛做出一副很是为难的表情，假装委曲求全的说：“五百两黄金是有些多了，若是皇妹觉得不值，皇姐我也退让一步，嗯……也可以以人换人，我看着你身边这个侍卫就不错，不如把他给我，远山你们带走便是。” 看着慕容灵洛一脸天真的样子，任谁都知道她是装的。 慕容清寒身边的侍卫？明明说的就是齐羽！开玩笑，她会不认得齐羽？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让慕容清寒在五百两黄金和齐羽之中二选一，简直荒唐！ 反观众人，当属齐羽的反应最大，听到慕容灵洛这话时，齐羽脸色一白，身体一僵。 慕容清寒向来心思细腻，反应敏锐，一瞬间就察觉到了齐羽的紧张，对于齐羽的反应，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到底是不相信朕呢，还是不相信自己呢，区区五百两也敢妄想…… 慕容清寒看着齐羽紧张的模样，忽地勾唇一笑，看得齐羽更紧张了。 “五百两而已，以人换人就算了，朕的人很贵的！”慕容清寒说这话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齐羽，将齐羽脸上闪过的惊讶、放松与害羞一丝不落的尽收眼底，同时自然而然的忽视了慕容灵洛的愤怒。 慕容清寒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也闹够了，于是轻飘飘的丢下了一句“银钱明日自会有人送于你府上，人朕就先带走了！”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只留慕容灵洛呆在原地，气的牙痒痒。 马车中。 慕容清寒特地叫了齐羽一同进来。 齐羽拘谨的跪侍一旁，不抬头，也不言语。 慕容清寒示意他起身坐下，他拒绝了，说：“属下不敢与陛下同座。” 慕容清寒打趣的说道：“怎么，还真怕朕拿你做交换？” 齐羽听到这话，身体骤然紧绷，其内心的紧张显而易见。 慕容清寒不急不慢的喝了口茶，缓缓开口道：“不听话的属下可不是好属下，还不如转卖给别人。” 话落，慕容清寒便不再言语，齐羽快速地思考着这话的意思，而后，试探性地缓缓起身，轻轻地坐下，同时朝着慕容清寒递去询问的眼神。 慕容清寒此时也是无趣，就想在他身上找些乐子，顺便也磨合磨合他们二人之间的默契，于是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也不理会齐羽，只一味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整个马车内回荡的都是杯盖与杯子磨合的“哗哗”声。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却时时敲打在齐羽心头，齐羽终于不堪重负，开口求饶道：“陛下，属下知错了。” 慕容清寒瞥了他一眼，只是慵懒的随口应了一声：“嗯。” 看着慕容清寒这样的态度，她倒是不急，可齐羽急了。 “陛下……是属下失职，作为暗卫，属下应该时时刻刻相信主子的决断，不应该质疑或反抗……”齐羽绞尽脑汁的想出这些说辞来。 哪知慕容清寒突然正色道：“不，你不仅仅是不相信朕，你更是不相信自己。” 齐羽一听这话，顿时垂下了眸子，不再说话。 慕容清寒又继续说道：“你若单是不相信朕还说得过去，只是你连自己都不相信，你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不相信你能让别人十分中肯你，所以你担心自己会成为交易品。” 慕容清寒看着一脸挫败的齐羽，终究还是有些心软，于是放软了语气，说道：“其实，你还是不错的，起码比五百两黄金值钱，至于以后是升值还是贬值，就看你自己了。” 齐羽听到这话眼前一亮，似乎没想到陛下会这样说，这是陛下认可了他的意思吗？ “属下定不负陛下所望。”齐羽回过神来赶紧答道，也许是高兴过了头，给人一种傻愣愣的感觉，引得段景煜和远山一阵好笑。 只是他们可能不明白，在齐羽的心中，慕容清寒就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而他，就如同下面顶礼膜拜的芸芸众生，能被神明一样的人认可，是莫大的运气与殊荣。 第49章 两个人的心思 马车渐渐缓慢地停了下来。 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果然已经到了皇宫内。 时过境迁，虽然只是短短几日，可再次回到这里，心境大不相同，果真如陛下所说，这里便是自己以后的家了吗？ 段景煜似在回忆过往，又似在思考将来，望着偌大的皇宫，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齐羽率先下了马车，而后恭敬立于一旁，伸出手臂供慕容清寒搀扶。 慕容清寒下了马车之后，又转身去搀扶后面的段景煜，一时间，每人心中所念显露无遗。 段景煜在慕容清寒的搀扶下，稳稳的下了马车，远山跟在后面，拿好了马车里的行囊。 慕容清寒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段景煜，开口道：“走吧，顺路送你回去。” 段景煜明白慕容清寒在担心什么，她分明是怕自己想不开，再做出像之前大闹尚书府的事，因为去洗华殿的路和去光莱殿的路并不顺路。 一路上，慕容清寒都尽量放慢速度，陪着段景煜慢悠悠的走着，似乎这样便能忘记时间的流转，忘却很多悲伤恼人的事情。 只是路终有尽头，走得再慢，最终也会到达终点，终点之后便又是一条转弯，身边的人也该在此分别。 段景煜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劲，这一刻，竟是前所未有的依赖慕容清寒，他害怕自己一个人，更畏惧孤苦无依的生活，他非常渴望慕容清寒会留下来陪他。 但是，他心里更是清楚的知道，慕容清寒除了是他的妻主外，还是一国女帝，更是她自己。她有很多政务要处理，她还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又怎么能花费全部的时间，抛弃除他以外的一切，只陪在自己身边呢？ 段景煜心中挣扎的同时，慕容清寒也在心里权衡，她想：段景煜刚刚经历了丧兄之痛，情绪定然不稳定，自己应该留下来多陪陪他，安慰他，可是一连离宫多日，想必洗华殿的书案上已经堆满了奏折…… 二人都在心里挣扎了许久，最后都决定将决定权交给对方。 段景煜：“陛下……” 慕容清寒：“朕……” 二人竟是十分凑巧的同时开口。 “你先说。”慕容清寒照顾着段景煜的情绪说道。 “陛下陪臣侍在外耽搁已久，臣侍万分感念陛下恩德，本该奉上美酒佳肴报答君恩，只是想到这段时间朝中定是堆积了不少政务，便不敢再做叨扰，臣侍在此恭送陛下。”段景煜说到底还是出身世家，一言一行，端正有礼。 慕容清寒听得一愣，原本还在纠结的事，竟然被段景煜先一步说明了。 只是慕容清寒不知道这是凑巧罢了，明明二人都在考虑这件事，又同时开口，且都想听听对方的口风，之所以段景煜先说了出来，也不过是因为慕容清寒让他先说的。 “陛下，您刚刚要说什么？”段景煜想起来刚刚陛下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疑问出口。 “啊，没什么，还是侍君心细想得周到，朕的确有很多政务要处理，那朕就回洗华殿了，你也赶快回到殿中吧，收拾一番之后好好休息。”慕容清寒故作镇定地说道。 “是……”段景煜虽然心中有些失落，面上却还是保持常态。 看着慕容清寒渐去渐远的背影，段景煜足足呆在原地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远山出声提醒，段景煜才发现慕容清寒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走吧，我们回去吧。”段景煜对着远山轻轻地说道，话尾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慕容清寒没有想过段景煜的那些话同样也只是为了探探她的想法，她不知道段景煜有多想她能留下来陪他，更不知道段景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有多失落，她只将他说的话当真了！ 回到洗华殿，老远便看见候在殿外的子希。 见到了慕容清寒的身影，子希一路小跑着过来迎接慕容清寒。 “主人您终于回来啦！”子希一脸笑意的迎了上来。 慕容清寒和齐羽见了子希这副“谄媚”的样子，都忍不住好笑，慕容清寒直接打趣道：“怎么看见朕这么热情，莫不是又犯了什么错？” 子希眉头一皱，委屈的说道：“奴看见主人回来自然高兴，才没有犯什么错！” 慕容清寒看见子希这样也是心情大好，一扫近日的忧伤，一边向殿里走去，一边过问起子希近日的功课，“最近功课怎么样？” “主人放心，奴的功课好着呢，不敢给您丢脸。”子希一脸自信的说道。 “哈哈哈……” 慕容清寒一进到洗华殿内，就看到了书案上高高堆起的两摞奏折。 “这熠清是怎么回事，朕不是嘱咐他代理这几日的朝政吗？”慕容清寒看着那数量骇人的奏折，问向一直留在宫中的冷辰。 “启禀陛下，这些折子都是经由摄政王批阅过亲自送来的，摄政王说这些折子事关重大，他不敢擅自做主，还是需要您亲自过目批准才好。”冷辰尽力将摄政王交代的原话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 “朕知道了……”慕容清寒心里虽然有些泄气，手却还是认命的拿起了一本奏折看了起来。 齐羽等人见慕容清寒开始处理起了政务，便都知趣的悄悄退出了殿内，在慕容清寒身边伺候久的人都知道陛下处理政务时不喜他人打扰。 直到窗外日光暗淡了下来，慕容清寒才抬起头，将视线从奏折上移开。 起身活动一下筋骨，慕容清寒想了想走到了殿外。 “陛下，您有何指示？”齐羽立刻闪身来到慕容清寒身边。 “嗯……先去闲月殿看看，坐一会儿，再去光莱殿陪侍君用膳。” “是。”齐羽应过之后，立刻进入殿中取下了慕容清寒的斗篷，而后又来到殿外，手脚麻利的给慕容清寒披上了斗篷。 见齐羽半跪在地上尽心的替自己整理着衣摆，慕容清寒心中愈发的觉得这个暗卫还真是不错。 待齐羽整理好衣摆之后，二人才一前一后地向闲月殿的方向走去。 第50章 忙到飞起的陛下 一路上问了齐羽很多暗卫营的事，很快便到了闲月殿。 只是出乎慕容清寒意料的是，高南寻竟然站在殿门口等她。 若是以往便罢了，高南寻总是喜欢在殿外等着她，说是喜欢看着她一步步走近的样子。只是今日，自己是提前回宫的，又是临时决定来这里的，并且没有让人提前通报，高南寻怎么知道自己会来？ 见到高南寻要弯身行礼，慕容清寒抢先一步扶住了他，温柔说道：“不必行礼了。” “谢陛下！”高南寻看着面前的陛下，眼里满是柔情。 “外面风大，进殿说。”慕容清寒感觉到高南寻的手触手冰凉。 闲月殿殿内。 慕容清寒想起之前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南寻怎知朕今日会来？” 高南寻一愣，却是被身旁的小侍抢了话头。 “贵君哪里知道陛下今日会来，贵君只不过是照旧日日都要到殿外等上一个时辰罢了。”小侍是高南寻从戎城带来的人，说话直截了当，丝毫不惧天威皇权，语气中的不满更是不加掩饰。 “多嘴！”高南寻急忙训斥道。 慕容清寒听了小侍的话却是心中一窒，没想到自己辜负高南寻这么多。 “你们都先下去吧！”慕容清寒将殿中的宫人都清了出去。 慕容清寒将高南寻揽入怀中，轻声道：“以后不要再出去吹冷风了，生病了朕会心疼愧疚自责的，朕答应你，以后朕只要有时间都会过来陪你，好不好？” 察觉到陛下今日的情绪不同以往，高南寻虽有疑惑，却没有多问，只是温顺的答到：“好～那陛下可不许骗我！” 慕容清寒又将怀中的人抱紧了几分，而后将头抵在了高南寻的耳边，轻轻说道：“朕不骗你！” 也许是慕容清寒发音的部位离自己的耳朵太近的缘故，这一句话高南寻听得清清楚楚，传入了大脑，更记在了心里。 一句“不骗你”久久回荡在耳畔心间，似承诺那样有力，似情话那样动听。 二人相谈了许久，高南寻也了解了慕容清寒在宫外的生活。 在得知段景煜的事情后，高南寻也显出了几许同情与担忧，而后更是劝说陛下去光莱殿陪他。 起先，慕容清寒还觉得这样抛下高南寻不好，没想到后来高南寻直接催促起她来。 慕容清寒看着一脸焦急的高南寻，心想：南寻还真是……善解人意。 最后慕容清寒属实无奈，在高南寻的催促中披上了斗篷，出了闲月殿，朝着光莱殿走去。 光莱殿。 慕容清寒刚一来到光莱殿外就发现殿内黑漆漆的，慕容清寒正奇怪呢，心想：这么早就休息了？ 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听到了细碎的抽噎声，慕容清寒微微蹙眉，辨别着声音的源头。 声音虽然极其微弱，但是这微不可闻的声音还是被慕容清寒敏锐的捕捉到了。 “景煜？景煜……”一连唤了数声，都不见殿内的人有所回应，慕容清寒有些着急，便直接推门而入，齐羽跟在后面赶紧点燃了殿内的蜡烛。 入眼处，慕容清寒看见段景煜一个人抱着腿蜷缩着坐在床边的地上，脸上还有没干透的泪痕，整个人笼罩在悲伤中，是那样的孤苦无依。 “景煜……”慕容清寒赶紧走了过去，将段景煜从地上拖了起来。 看着段景煜从地上到床上，面部表情全程没有一点变化，慕容清寒心中一颤。 “侍君？”齐羽看着双眼无神、不做言语的段景煜，再看看同样愣住的陛下，一时间有些慌了神。 段景煜终于是缓过了神来，大哭着扑进了慕容清寒的怀中，一声“陛下！”包含了万千情绪。 慕容清寒也默默的抬起手臂，将段景煜环抱在怀中，就这样陪着怀中伤心的人。 两个人都没有其他的言语，只留段景煜低低的啜泣声。 就这样过了许久，许是段景煜发泄完了情绪，也可能是哭累了，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止住了哭声，想起身离开慕容清寒的怀中，却发现慕容清寒正将他牢牢地圈在怀中。 “哭了这么久，心里好受一些了？”慕容清寒一边拿着手帕给段景煜擦着眼泪一边轻声问道。 “嗯……”段景煜感受着慕容清寒的动作，有些愧疚的应道。 “以后啊，难过的时候就去找朕，不要再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了，好不好？”慕容清寒继续耐心的开导着段景煜，语气是难得的温柔。 段景煜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用过晚膳了吗？”慕容清寒担心他悲伤过度，伤了身体。 “没有”段景煜摇摇头说道。 慕容清寒微微叹口气，责怪的话却是不能说出口，只是眼神示意齐羽去吩咐传膳。 最后，还是在慕容清寒的百般哄劝下，段景煜才勉强喝下半碗粥。 慕容清寒看着眼前不过短短数日就明显憔悴了许多的段景煜，心中也是不大舒服，可是又担心段景煜的状况，慕容清寒决定今晚留在光莱殿陪段景煜。 深夜，段景煜虽然睡着了，却梦呓不断，慕容清寒知道他睡得并不安慰，期间偶尔拍拍他，偶尔替他盖盖被子，自己则是彻夜未睡。 清晨，慕容清寒轻手轻脚的起身，临走时还回头看看有没有惊醒段景煜。 一系列的洗漱梳妆之后，慕容清寒带着齐羽和秦苏染等一队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早朝，慕容清寒提起仅有的精神应对着大臣们提出的各种政事。 也许是耽搁了几日没有上朝的原因，慕容清寒感觉今日早朝奏禀的朝事特别多，这还是在有熠清代理协政的情况下，如果没有他，恐怕慕容清寒真的要忙死了。 早朝过后，慕容清寒回到了光莱殿，想着陪着段景煜把早膳用过之后再回洗华殿，却没想到早膳只用到一半，冷辰就派人来禀告摄政王在洗华殿求见。 慕容清寒草率的喝了几口汤，便又急急的赶回了洗华殿，她知道熠清找她多半是有国事商讨。 洗华殿。 慕容清寒与熠清这一议政就是半天。 临到午时，议政才结束。 看着熠清退出了洗华殿，慕容清寒直接半躺着倚在凤椅上，一边叹着气，一边消化着这一上午二人议政的内容。 这时候，冷辰进来通报，“陛下，高贵君请您过去用午膳。” 慕容清寒沉默了两秒钟，还是不得不强支起身子，又一路奔波来到了闲月殿。 简单的用过午膳之后，慕容清寒又赶忙抓紧时间回到了洗华殿，因为她知道书案上一定有一堆奏折等着她批阅。 这一低头，就低了两个时辰，再抬头时子希都已经从学堂下学回来了。 慕容清寒又过问了子希一部分功课，转眼天又快黑了。 慕容清寒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又不禁担心起段景煜来，慕容清寒披了件斗篷，叫上了齐羽，又去了光莱殿。 光莱殿。 慕容清寒依旧是废了好多心思开导段景煜，包括在来光莱殿的路上特地去了梅园摘了一捧红梅，就为了送给段景煜。 晚膳过后，慕容清寒实在是倦了，便就近在光莱殿召见了修竹，想着询问下调查结果，可是修竹说截至目前查询无果。 慕容清寒甚是疲倦地挥退了修竹，揉揉眉心，又转身去了段景煜的寝殿陪他。 一如昨日，段景煜的睡眠仍旧不好，昨夜的情景再现。 慕容清寒躺在床上叹了口气，回想着这一天忙碌的经历，隐隐头痛。 接下来的几天，天天重复着处理差不多的事，周而复始，作为主角的陛下简直是快要忙到飞起！ 第51章 夜羽泽疯魔? 这日，慕容清寒收到消息，信中说稻城城主夜羽泽突然状似疯魔，出手重伤数位城中官员，于城中安危不利，恐将失控。 慕容清寒心下一沉，转身踱步来到暖炉旁，一边将手中的密报烧毁，一边心里暗道：不好，夜羽泽出事了！ 有了前车之鉴，慕容清寒深知稻城之事事关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轻视，思虑半天，慕容清寒还是决定亲自去稻城一探究竟。 当下，慕容清寒立即吩咐齐羽准备行程，自己则是先召见了摄政王熠清，交代了离宫之后的诸项事宜，自然，她离宫的这段日子还是由熠清代理朝政。 之后，慕容清寒又去了趟闲月殿，和高南寻说明了离宫的事情，并交代高南寻管理好后宫之事。 慕容清寒正忙着收拾行囊，并未注意到高南寻欲言又止的表情。 高南寻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陛下几日能回来？” 慕容清寒想也没想，直接一本正经地答道：“不一定，看情况。” 高南寻的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与失望，他小声嘀咕道：“陛下还记得五日后是什么日子吗？” 慕容清寒一心想着稻城的事，随口附和道：“五日后……”便没有了下文。 正好此时齐羽来报，一切已准备就绪，慕容清寒立刻起身，简单的和高南寻道了别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徒留高南寻在原地伤怀，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良久，他喃喃道：“五日后是我们的婚期……” 光莱殿。 慕容清寒此次离宫，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段景煜，所以离宫之前还要来看看。 段景煜听说慕容清寒要离开皇宫一段时间，吵着闹着要同慕容清寒一起，但是考虑到段景煜的身体，慕容清寒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更何况前途未卜，万一有危险呢。 慕容清寒是哄着骗着才将段景煜安抚好，慕容清寒答应他道：“朕一定会抓紧时间赶快回来，回来后一定第一时间来见你……” 宫门外。 早早有侍卫牵好了两匹马在此等候。 因为事情十万火急，慕容清寒选择策马前去稻城。 慕容清寒和齐羽一前一后从侍卫手中接过缰绳，齐齐飞身上马，然后绝尘而去。 稻城虽在凤鸣国地域范围内，可是放眼整个凤鸣国，幅员辽阔，沃土千里，两地之间的距离还是相当远的。 只是慕容清寒心系稻城，又怕在外耽搁时间过久，误了与高南寻的婚期，便与齐羽一路快马加鞭，好在齐羽的骑术也十分精湛，二人只花了一天的时间便到了稻城。 稻城城门口。 慕容清寒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直接亮明了二人的身份，而后一路畅通无阻、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城中，直接找到了夜羽泽。 “噔噔噔”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床上躺着的夜羽泽心中纳闷，谁这么晚来敲门？ 起身去打开了房门，见到来人的面容之后，夜羽泽瞬间清醒了过来，立刻跪地行礼道：“属下参见陛下！” 慕容清寒没有理他，径直走进了房间内，寻了一处太师椅坐下，齐羽始终跟随其身后，同时警惕着夜羽泽的反应。 夜羽泽见陛下没有让他免礼起身，也不敢妄动，只得小心试探道：“陛下怎么突然驾临，也没人通报一声？” 慕容清寒并未理他，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瞥向夜羽泽，见他一直规矩的跪着，不曾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慕容清寒才慢悠悠的开口命令道：“把门关上，跪过来！” 夜羽泽得了命令，赶紧小心照做。 夜羽泽刚跪行到距离慕容清寒半米远的位置，慕容清寒就冷声质问道：“自己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稻城最近可是乱得很！” 夜羽泽自然清楚慕容清寒所指何事，当即便要请罪。 “少废话！”夜羽泽刚要开口却被慕容清寒冷冷的一个眼神震慑住。 夜羽泽当下便不敢再做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 慕容清寒听着夜羽泽说的话，凤眸微眯，似在思考其中缘由，又似在质疑其可信程度。 似乎是看出了陛下的疑虑，夜羽泽又赶紧强调着解释道：“陛下，属下真的没有骗您，属下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失控！” 慕容清寒一眨不眨地盯着夜羽泽，看样子不似说谎，这才略微放缓了语气问道：“可有看过郎中？” “看过看过，只是郎中说属下身体一切正常，并无不妥。”夜羽泽泄气道。 天知道他最近因为这个事情上了多少火，他也想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失控。 近些天来，他想了无数种办法克制自己，可是每每发起疯来便毫无理智，更别提克制了，如今这件事更是越闹越大，这不，都已经惊动陛下了，还惹得陛下不远千里大半夜来此问罪。 慕容清寒一抬手说道：“把手给朕！” 夜羽泽不明白慕容清寒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的把手递了出去。 慕容清寒当即认真的替夜羽泽把起脉来。 似乎……脉象并无异常……还真是奇怪！ 慕容清寒收回了手，不理会夜羽泽的一脸期待，淡淡的道：“去收拾出两间房间来。” 夜羽泽只得认命去做。 当晚，慕容清寒便留在了稻城。 第二日，慕容清寒带着齐羽和夜羽泽一同去了稻城城会。 城会上，官员李翊提到了城中近日传言。 李翊：“城中皆在传闻城主非稻城正式血统，匿于稻城，居心叵测！” 李翊的话掷地有声，此话一出，瞬间让在城会上官员们炸开了锅。 慕容清寒更是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夜羽泽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些人会扒出自己的身世，只是突然想到了陛下的存在，当即便想着镇压下众人的议论。 没想到尝试几次未果，堂下的官员你一言我一语，纷纷侧耳攀谈着彼此的想法。 夜羽泽感觉怒气蹭蹭的上涨，一股躁动油然而生。 “不好，又要失控了……”这是夜羽泽疯魔前最后的意识。 夜羽泽噌的一下起身，蹿出去几步远，大吼着：“闭嘴啊！” 慕容清寒看见突然失控的夜羽泽一时间愣住了，而堂下的众人也瞬间噤了声。 只有那不怕死的李翊接着道：“城主，您，您怎么能这样癫狂……啊！”李翊话说到了一半，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原来夜羽泽将目标对准了正在讨伐他的李翊，顺手抄起桌上的砚台朝着李翊的脸砸了过去，速度之快，让众人都来不及反应，李翊的脸上瞬间挂了彩。 堂下的官员顿时慌作一团，惊恐着躲避夜羽泽的视线。 慕容清寒看见夜羽泽在不停地踱步，凶狠的目光来回扫视着堂下的众人，似乎在挑选攻击的对象。 慕容清寒立刻起身大声唤着夜羽泽，同时齐羽握紧了手中的剑，紧随其后，准备随时出击。 夜羽泽听见了一声清脆又熟悉的女声，这声音给他很奇怪的感觉，心中似有什么在挣扎，他很难受，不停地到处张望着寻找声音的主人。 慕容清寒的声音再次响起：“夜羽泽，转过身来！” 夜羽泽身体一震，不知为何，他感觉这声音中带着无形的压力，迫使他不得不臣服。 夜羽泽竭力调动着不听使唤的四肢，愣愣的转过身，看到了一副花容月貌的容颜。 夜羽泽此时很痛苦，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头疼欲裂得只能抱着头痛苦的抵抗着。 “夜羽泽，你就是这么替朕掌管稻城的！”慕容清寒再次厉声开口，语气中是浓浓的责备与失望。 众人屏住了呼吸，以为慕容清寒的疾声厉语定会激怒夜羽泽，却没想到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夜羽泽不但没有癫狂攻击慕容清寒，还流露出一丝难过的神情，嘴里不清不楚的嘀咕着：“陛下……” 慕容清寒见此，趁着夜羽泽分神的间隙，一掌打晕了夜羽泽。 这一举动先是吓了众人一跳，而后看见夜羽泽晕倒，又让众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第52章 雷霆手段 慕容清寒接住了快要倒地的夜羽泽，将人拖到了太师椅上，然后便抓起他的手腕诊起脉来。 堂下的人刚有骚动，便被齐羽镇压了。 一时间，城会上静悄悄的，都在等慕容清寒下一步的举动。 慕容清寒刚开始蹙着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来，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慕容清寒派人请了郎中来，借了一套银针后便开始替夜羽泽施针。 不消片刻夜羽泽悠悠转醒，看着夜羽泽清明中又带着疑惑的目光，齐羽才暗暗放下心来。 “陛下，属下这是怎么了？”夜羽泽看到在场之人神色各异，不禁紧张道。 “城主刚刚旧疾发作，言行无状，幸得陛下及时医治。”齐羽开口解答了夜羽泽的疑惑。 夜羽泽听闻之后，立即跪在地上向慕容清寒请罪。 慕容清寒不紧不慢的收好最后一根银针，才悠悠开口道：“昭昭日月，朗朗乾坤，岂容奸邪贼佞为非作歹，搅弄风云！” 慕容清寒语调轻松，却言辞犀利地敲打着每一个在场之人的内心，一下，两下…… 在场之人也都心跳加速，一下，两下，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人随时要凌迟他们的心脏般难受。 慕容清寒环视一周，扫视着在场之人的神情，而后冷笑着说道：“蝶化庄周？好手段啊！少量服用可使人半梦半醒，往来虚实之间真假难辨，过量服用则会导致神志不清，心神俱毁，疯癫无状！最高明的是这药只有在发作时才会有迹可循，人清醒之后便再无蛛丝马迹，不如让朕见识见识这是何人所为？” 听着慕容清寒越来越冷的语气，齐羽知道陛下这是动怒了，立即让夜羽泽派人将负责膳食的人捉拿起来。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都静静的等着慕容清寒之后的举动。 不消片刻，派去的人便将经手过夜羽泽膳食的人统统抓了过来。 慕容清寒放眼望去，竟是大大小小的不下十余人。 如今摆明了阵仗，所有人都知道慕容清寒是准备彻查到底了，一时间都等着看慕容清寒如何揪出幕后之人。 地上跪的那十来个人都压低了脑袋，心中怕得要死，他们在来的路上就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深知此事牵连甚广，生怕殃及自身，所以现在是大气也不敢喘，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慕容清寒冷眼扫视一圈后，慵懒的开口问道：“为什么抓你们过来想必你们都清楚了，有没有人自首啊，现在坦白，朕可以从轻发落！” 那十余名下人一阵沉默。 慕容清寒冷笑着说：“机会给过你们了，不好好珍惜，就别怪朕！齐羽，嫌犯太多，审问起来头疼，都杀了吧，一劳永逸。” “是。”齐羽丝毫没有犹豫的应道，因为他知道陛下定是另有打算。 “不要，求陛下……” “陛下饶命啊，绝对不是草民啊，我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是啊是啊，我也能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一时间，堂下的官员纷纷不忍，尤其以那李翊反应最为明显，那十余名下人纷纷磕头求饶，并且极力找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观察了有一会儿，慕容清寒也大致理了理众人的说辞，可以大致排除一些人的嫌疑。 只是慕容清寒发现，其中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只是在不停的求饶，却不见他说出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而每当慕容清寒的目光移到他的身上时，他都会不自觉地刻意躲闪着，样子心虚得很。 “朕也不愿大肆杀戮，不如这样吧，将这些人逐一押下去，用尽暗夜堂一百零一道刑罚，还能拒不招供者，便饶他一命，前提是他有命撑到最后。”见此，慕容清寒心中已有定数，出口却让人毛骨悚然。 慕容清寒看着在场众人惨白如纸的面色心中冷笑，她不相信会有人不了解暗夜堂的刑罚，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暗夜堂一百零一道刑罚一直是能让人听之变色，闻之丧胆的存在！ 慕容清寒勾了勾唇，扬声道：“齐羽，这刑罚你熟，就由你来执行！” “是，属下的技术绝对能将人招呼舒坦，只是不知道从谁开始呢？”齐羽对着那十多个人阴恻恻的说道。 慕容清寒得意地笑了笑，心道：不愧是朕的贴身暗卫，配合的不错！ 慕容清寒抬起手，食指指尖在那十多个人的方向来回徘徊，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来来回回挑选着“幸运儿”，撩拨得在场之人心脏狂跳，最终，慕容清寒的手陡然停了下来，指定的方向正是那个可疑的人。 “就他了！”慕容清寒朝着齐羽状似随意的开口道。 “是！”齐羽心领神会，立刻上前擒住那人，作势要将他押出去受刑。 “不……”那人却突然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挣脱了齐羽的束缚，连忙跑回来“噗通”一声跪趴在地上，口中喊道：“陛下饶命，我坦白，我坦白！” 慕容清寒见此情形，制止了齐羽的动作，厉声道：“说！” 那人赶紧抓住机会，语无伦次道：“是有人指使我的，我并不是存心要害城主，我只当那是安神药，不知道会这样……” 慕容清寒眼神一凛，厉声问道：“是谁指使你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每次找我都是蒙面而来，我没见过他的真实样子……” 慕容清寒失去了耐心，冷声道：“齐羽，动手！” “是。”齐羽再次作势去拖那人。 “我记得有一次他脚上穿的是稻城官靴！他，他……”那人慌乱到语无伦次。 一瞬间，仿佛一颗定时炸弹掉到了堂下，堂下的官员人人自危。 慕容清寒笑了，笑得让人头皮发麻，她玩味的开口道：“哦?有意思了，还是个官员……夜羽泽，这奸人都进了你家后院了，你还蒙在鼓里！” 夜羽泽此时羞愧得恨不能钻进地里，慕容清寒斜斜的瞥了他一眼，而后再次将视线定格在堂下。 慕容清寒嗜血的说道：“依朕看，你这群官员既没规矩，又没用处，还不本分，不如都废了吧，改天朕从皇宫派些有能之士来辅助你。” “陛下三思啊，臣等一片赤胆忠心，怎会加害城主，陛下明鉴啊！”当即有人开口道！ 慕容清寒几乎不为所动，冷笑着看着众人。 “诸位，休要听这妖帝胡言乱语，她嗜血残暴，蛊惑人心，与那身份不明的夜羽泽沆瀣一气，目的就是要收复我稻城供她驱使！”之前那名叫李翊的官员吹胡子瞪眼的怒骂道。 一时间，城会上鸦雀无声，显然，李翊一番慷慨激昂的措辞没有人敢苟同。 地上跪着的那个下人在听到李翊的话时却是身体一震。 慕容清寒笑了，笑得冷气森森，残忍地开口道：“李翊是吧，骂得真好，朕倒是很想看看你究竟是长了怎样一条舌头，这般巧舌如簧。” 慕容清寒的话听得在场之人云里雾里，没想到慕容清寒再次语出惊人道：“齐羽，拔了李翊的舌头！至于这个人，没什么用了，杀了便是！” “是！”齐羽最是容不得别人侮辱慕容清寒，当即飞身来到李翊面前，点了穴位，卸了下巴，正欲割了他的舌头，却听见一声“等一下”。 众人微微诧异，因为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揪出的给夜羽泽下药的那个下人。 “陛下，我知道指使我的人是谁了，求陛下绕我一命！”那人赶紧抓住最后的机会，在濒死的边缘努力挣扎。 “是谁？”慕容清寒冷冷的开口问道。 “就是他，我记得他的声音，就是李翊！”那人指着李翊坚定道。 慕容清寒眼神骤冷的扫向李翊，开口问道：“李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齐羽见状立刻解了他的穴道，接回了他的下巴，只见他一下子跌坐在地，不再言语。 见此，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李翊是幕后之人无疑。 慕容清寒冷笑一声，而后看向夜羽泽说：“事情已经查明，人还是交由城主处置吧，朕就不插手了。” 众人一瞬间没明白慕容清寒突然之间的态度转变，明明刚才快要杀红了眼的是她啊，众人以为她定会亲自将坏人绳之以法。 夜羽泽也是一愣，继而公布处置结果道：“来人，将李翊押入地牢，严刑审讯！这个下人，杀无赦！” 闻声，立即有几名侍卫上前拿下李翊。 “人带走，舌头留下！”慕容清寒从一旁冷笑着说道。 在场众人一阵寒颤。 “啊……” 齐羽当场上前割了李翊的舌头，众人只见齐羽手中冷光一闪，那片地上便开出朵朵血花。 第53章 立威 慕容清寒趁势训话道：“齐羽，让诸位官员都看看清楚，日后谁再敢造谣生事，这就是下场！” “是。”齐羽应声之后便长剑一挑，将地上的半截污物凌空挑起，而后逐一走过每位官员的面前，将剑尖处展示给众人观看。 那场面，真的是让人闻风丧胆，如坠地狱之巅。 眼见齐羽展示完了，慕容清寒估摸着警示得差不多了，又再次开口训道：“夜羽泽是朕钦定的城主，无论他是何身份，他都是稻城城主，他的好与坏，功与过，朕自会评判，外人，无权置喙！” “是。”堂下官员莫敢不从。 看着慕容清寒威风凛凛的背影，夜羽泽不由得一阵失神。 夜羽泽知道，慕容清寒这一番话都是在为他立威，他既感动又愧疚。 城主府。 慕容清寒率先一步回到了府上，她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房中，而是去了正厅，她知道一会儿会有人找她。 慕容清寒一边吃着桌子上的水果，一边夸着齐羽：“不错啊，今天表现得很好！” 齐羽似乎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夸奖，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嘿嘿傻笑着，那模样是相当有趣。 慕容清寒随手拿了一串葡萄，递向齐羽，示意齐羽接住，笑着说道：“这是奖励！” “谢陛下。”齐羽立刻上前，双手接过了那串葡萄。 见齐羽只是一味地将葡萄拿在手里，不停地看着，慕容清寒疑惑道：“吃啊？” “啊？这御赐之物能吃吗？”齐羽一脸迷茫的问。 “什么御赐之物，都说了是奖励，不吃还能怎样，难不成拿回去供上，日日礼拜，世代流传？”慕容清寒哈哈大笑着说道，心想：这齐羽怎么呆头呆脑的？ “额……”齐羽还想说什么，却发现陛下说的也有理。 慕容清寒和齐羽说话的功夫夜羽泽也回来了，只是他的出现方式惊到了慕容清寒。 夜羽泽上身只穿了薄薄一层里衣，身后绑着满满一大捆荆条，仔细看，会发现后背处洁白的里衣上已经渗出了丝丝血迹。 慕容清寒收起了之前的笑容，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倒是夜羽泽一进入正厅，便在门口的位置跪了下来，大声请罪道：“属下夜羽泽愧对陛下，特来负荆请罪！” 慕容清寒面色不改，心里却在嘀咕“负荆请罪？” 顿了顿，慕容清寒沉声道：“齐羽出去，你，过来！” “是。”二人同时应道。 齐羽很有眼色得在出去时将门带上。 夜羽泽则是垂头丧气的背着那捆荆条膝行到了慕容清寒面前。 慕容清寒想了想，一字一顿道：“夜羽泽，现在你是不是该好好给朕解释解释你的身份！” 夜羽泽一愣，没想到陛下还会提起这件事。 慕容清寒又再次冷声质问道：“人前，朕给你留面子、立威，人后，你作为朕的属下，朕作为你的主子，你是不是要和朕解释解释！” “是……”夜羽泽弱弱应道。 “属下……属下的确不是正式的稻城血统，属下的母亲是毒城的人……那夜父亲醉酒，强行与母亲发生了关系，之后就有了属下，只是毒城向来为外人所不耻，若是被人发现我们母子二人的身份，定然会被驱出稻城……属下是迫不得已才隐藏身份的。”夜羽泽沉痛的说道。 慕容清寒听了夜羽泽的解释，也有些同情夜羽泽和他的母亲，想来之前他们二人整日如履薄冰的日子很是艰难。 了解了事实，慕容清寒也没了再刁难夜羽泽的心思，如今再看看夜羽泽现在的形象真的是有些好笑。 也不知道夜羽泽怎么就突然想到负荆请罪了，这人吧也实惠，硬生生的在身上绑了一大捆荆条，有些荆条还横七竖八的…… 难道不痛吗？也不累吗？ 慕容清寒看着仍埋头反思的夜羽泽，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边起身走近夜羽泽，边出言调侃道：“你这绑人的手法不怎么样啊。” 夜羽泽听着慕容清寒像是批评的语气赶紧解释道：“这荆条是属下自己绑上去的，不太方便所以没绑好。” 慕容清寒听着夜羽泽慌忙的解释，笑弯了眼角，想着：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呆啊。 慕容清寒无奈道：“得了，以后少整这些没用的！” 说着，慕容清寒上前伸手解开了绳子，取下了绑在夜羽泽身上的那些荆条。 夜羽泽背后一片血肉模糊，疼得直咬牙。 看着夜羽泽咬牙忍痛的模样，慕容清寒还是于心不忍，吩咐他道：“回去记得上药！” 说罢，慕容清寒觉得也没什么事了，就准备转身离开了，却不想夜羽泽叫住了她。 夜羽泽看着慕容清寒，突然眼底蒙上一层水雾。 慕容清寒还没明白夜羽泽这是要做什么，只见夜羽泽俯身捡起一根散落在地的荆条，双手举过头顶，语气坚定道：“属下承蒙陛下厚爱，却疏于职守，险些置稻城于险境，发病之时更是言辞无状，御前失仪，还劳烦陛下纠察奸人，替属下立威，保全属下颜面……属下愧对君恩，种种罪过，实不可恕，请陛下责罚！” 夜羽泽说着说着，又将手中的荆条向前送了送。 慕容清寒看着夜羽泽这铁了心要请罚的姿态一阵无奈。 慕容清寒接过了夜羽泽递上来的荆条，拿在手里看了看，一边掂量着轻重，一边确认道：“想好了？这可是会很痛的！” 夜羽泽听了边点点头，边跪直了身体，方便慕容清寒动手。 慕容清寒心里掂量着轻重，特地避开了夜羽泽后背的伤处，在他肩膀处不轻不重的抽了两荆条，边算是惩罚过了。 夜羽泽还在咬着牙强忍着疼痛，等着第三下的降临，却看见慕容清寒已经丢了手中的荆条。 夜羽泽诧异的看向慕容清寒，问道：“陛下……” 慕容清寒淡淡开口道：“一下惩罚，一下警诫……回去记得上药！”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夜羽泽看着慕容清寒离开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情绪。 夜羽泽心里嘀咕着：怎么感觉陛下又有些生气了呢。 想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夜羽泽踉跄着起身，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夜羽泽一边呲牙咧嘴地给自己上着药，一边回想着今日的事。 期间，夜羽泽的脸上间或露出一些笑容来，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晚间，地牢的审讯结果出来了。 夜羽泽为此特地跑来禀报慕容清寒。 “陛下，地牢传来消息，李翊招出了实情。”夜羽泽恭敬道。 “嗯，效率不怎么高啊，都半天了！”慕容清寒一边捣鼓着手中的瓶瓶罐罐，一边随意应道。 “陛下割了李翊的舌头，审讯起来实在有些困难。”夜羽泽苦笑着说道，就在刚刚，地牢的人还跟他抱怨这件事呢，还说以后等审讯完了之后在任他处置…… 慕容清寒手上动作不停，却一挑眉道：“怎么，你在怪朕？” “属下不敢。”夜羽泽立刻躬身道。 “审讯出来什么？”慕容清寒象征性的过问道。 “李翊说是有一位自称肖大人的人找过他，并许诺李翊只要按他吩咐的做，事成之后必以稻城城主之位位许之。”夜羽泽将事情大致简要的概括了一下。 “肖大人……”慕容清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思考道。 “是，陛下之后要如何做？可是要查一查这个肖大人的来历？”夜羽泽不太清楚慕容清寒的想法，只能请示道。 “不必了，朕大概知道了……李翊你打算怎么处置？”慕容清寒又开始专注于手中的瓶瓶罐罐。 “不如用他引出那个肖大人？”夜羽泽思索片刻后提议道。 “没用的，李翊不过就是个棋子，他是不会为了李翊以身犯险的。”慕容清寒摇摇头否定道。 “那依陛下之意该如何？”夜羽泽不敢擅自做主，还是继续请示道。 “枭首示众三日，就当给那个肖大人一个警告了。”慕容清寒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边擦手边说道。 “是。”夜羽泽领了命令就要离开，却被慕容青寒叫住了。 “这是化毒丸，虽然蝶化庄周不算是毒药，停止服用便不会再发作，但你毕竟曾大量摄入过，恐怕体内仍有药物沉淀，还是服用几次化毒丸吧。”慕容清寒说着将手中的瓷瓶递给了夜羽泽。 夜羽泽接过瓷瓶后立即谢恩，同时心里想着：原来陛下刚刚在忙着给我配置解药…… “对了，今夜朕和齐羽就要启程回宫了，提前和你说一声，另外，保护好自己，掌管好稻城，这是朕对你的要求。”慕容清寒看着夜羽泽微笑着说道。 “陛下何不等明日天亮了再走？”夜羽泽听到慕容清寒的叮嘱，不由得心下动容，即便自己这般无能，陛下还愿意相信他，还让他管理稻城……一时间有些舍不得陛下离开，开口的话语也带着挽留。 “来不及了，后日便是朕与戎城少主的婚期，朕必须快马加鞭地赶回去。”慕容清寒心中惦念着高南寻，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陛下要与别人成婚了……这是夜羽泽此时心中唯一的思绪。 第54章 日夜兼程只为了快点见到你 当晚，慕容清寒和夜羽泽道别后，就立即通知齐羽准备启程回宫。 临出发前，慕容清寒叫了齐羽过来，二人一同用了晚膳，而后收拾行囊，准备出发。 城门口，慕容清寒与齐羽纷纷翻身上马，而后扬鞭而去。 城墙上，一处灯火幽暗的角落，一袭白色长衫的夜羽泽呆呆地望着城门口远去的人影，直到人影越来越模糊，直到人影消失在视野的尽头……总之，他眺望了很久，很久。 夜羽泽平日里鲜少穿白衣，只是今晚，这白衣与周围的黑夜格格不入，衬得一袭白衣分外孤独。 一路上，披星戴月赶路的慕容清寒没有丝毫倦意，脑海里更是闪过无数个念头：南寻一定着急了，朕就快回去了，等朕……不知道景煜怎么样了，这些天心情有没有好些，答应过他回去后立即去看他…… 就这样，一如来时一般，二人一路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二日黄昏之前到达了凤鸣城内。 慕容清寒弃了马匹，将行囊丢给了身后的齐羽，嘱咐道：“朕先行一步回宫……” 还不等齐羽回话，慕容清寒就纵身消失了身影。 慕容清寒一路轻功，躲过了城中处处关卡的核验，节省了不少时间，很快就到了皇宫内。 既然答应了段景煜第一时间来看他，慕容清寒就要言出必行。 光莱殿。 远山看着坐在床边发呆了一天的段景煜，不由得有些担心，再次开口劝道：“主子，时间不早了，您用些晚膳吧？” 段景煜依然在发呆，不知道是没有听见远山的话，还是他不想理会。 “主子，您这样一直不用膳不行的……” “是谁不乖乖用膳啊，不是答应朕会好好的等朕回来吗？”慕容清寒满面笑容的走进了光莱殿中。 段景煜一愣，这声音…… 只见段景煜终于舍得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了，猛地起身，两步来到慕容清寒面前，上去一把抱住慕容清寒，之后哽咽着出声：“陛下，您终于回来啦……呜呜呜” “好啦，怎么了……”慕容清寒一边安慰着段景煜一边问道。 慕容清寒不知道的是，段景煜只把心中所想说出了一半，另一半是“你知不知道没有你在的日子里我有多害怕……” “陛下不知，您离开的这几日，主子没有一天是开心的，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内，就那么呆愣愣的望着窗外，一望就是一天，也很少用膳，奴是怎么劝也劝不动……”远山的语气中是满满的心疼与无奈。 “那景煜陪朕用膳好不好？朕为了早些回来见你，可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现在可真是饿了。”慕容清寒理解段景煜现在情绪脆弱，开口便是温柔的语气。 这样温柔的语气就好像是在哄小宝宝一样，完全听不出一丝赶路后的疲倦与暴躁，不要说此时脆弱的段景煜，任是换了谁都会沉溺其中吧。 果真，有了慕容清寒的陪伴，段景煜乖顺的坐在餐桌旁用膳，许是慕容清寒总给他夹菜的缘故，今天这顿晚膳段景煜倒是用了很多。 晚膳过后，慕容清寒又陪了段景煜片刻，而后将人早早地哄睡下了。 慕容清寒看了看已经入睡的段景煜，然后轻手轻脚的退出了他的房间。 “陛下……”远山看见慕容清寒出来后轻轻问道。 “嘘，小点声！”慕容清寒赶紧小声提示道。 “是……陛下您要去哪儿啊？”远山这次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 “朕去趟闲月殿看看，如果这边侍君醒了要找朕，你就立刻派人去通报！”慕容清寒说这话时还往段景煜的房间看了看，显然她很不放心段景煜。 “是，明日便是陛下与贵君的婚期了，陛下确实该去看看。”远山应道。 待慕容清寒走后，远山又去看了看段景煜，见他还睡着，这才放心的退出了房间。 房间内。 段景煜翻了个身侧躺着，其实他并没有睡着，他是故意装睡给慕容清寒机会离开的，同样，刚刚慕容清寒和远山在外面说的话他也听到了…… 只是这一次不同，就算他再害怕没有慕容清寒在身边他也不得不自己忍着，强忍着压住心中的害怕，压住眼中快要溢出的泪水，压下喉咙间快要溢出的哽咽…… 因为他知道明日便是慕容清寒和高南寻的大婚了，如果他强留下慕容清寒是对高南寻的不公，更是愧对慕容清寒对他的照拂，所以这一次，他打算自己对抗这漫漫长夜带给他的恐惧，无论如何都要咬紧牙关保持住刚刚装睡的模样。 可令他更难过的是，他才刚刚发现自己已经开始依赖陛下，开始离不开他，可转眼，陛下就要与别人成婚了…… 闲月殿。 “主子，您真的不试试这喜服吗？若是不合身还可以改改……” “不用了，我没心情……”高南寻兴致不高的回应道。 “怎么连和朕大婚都这么没兴致？”慕容清寒从殿外笑着走了进来。 “陛下……”高南寻一时间愣住了，她，还记得…… 慕容清寒走到了支着喜服的衣架旁，微微打量了一番，说道：“应该还不错，试试吧，朕现在就想看你穿上它的样子……” 高南寻依旧愣在原地，只是此时不是没有兴致，而是有些不好意思。 还是身边伺候的宫人一拥而上，才将高南寻拉去了屏风后试装。 片刻，高南寻被一众宫人簇拥着走了出来。 慕容清寒的目光自高南寻出来的那一刻便再也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 “南寻……”慕容清寒声音温润的喃喃道。 随着这一声的呼唤，高南寻也突然回过神来，仿佛这才确认了陛下是真的回来了。 高南寻倚在慕容清寒怀中，略微撒娇道：“我还以为陛下赶不回来了呢！” 看着怀中的人略微嘟着嘴表示着不满的小表情，慕容清寒心中一阵好笑，“怎么会，朕可是一直计算着时日，这不日夜兼程的赶回来了！” “我还以为陛下忘记了呢……”高南寻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嘟囔着。 “这么重要的日子朕怎么会忘记！”慕容清寒一脸笑意的说道。 “那陛下之前……您又骗我！！”高南寻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了过来。 还记得那天他问慕容清寒记不记得五日后是什么日子，慕容清寒支吾着没有回答，原来是在骗他，害得他难过了好几日。 想到这个，高南寻就没来由的觉得丢人，当下也不敢再正视慕容清寒了。 慕容清寒以为他生气了，只得好声好气的哄道：“唉，好了好了，朕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慕容清寒说完，轻轻拉起了高南寻的手，将他带到梳妆的铜镜前，示意他坐下。 高南寻还没明白慕容清寒的举动，就见慕容清寒单手执起一把梳子，而后竟是帮他梳起头发来。 这一举动惊呆了在场的宫人，也惊住了高南寻本人。 铜镜中二人举动亲密无间，真的宛如一对新婚夫妇般恩爱不疑。 夜深了，慕容清寒看了看窗外道：“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朕回洗华殿处理一下各种事宜，我们，明日再见。”慕容清寒眼底满含笑意的说道。 慕容清寒离了闲月殿本来打算直接回洗华殿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心中莫名其妙的想再去光莱殿看看。 慕容清寒抬头看了看天空，望着高高挂起的月亮，慕容清寒观望了片刻，而后一个跃身朝着光莱殿的方向飞掠而去。 段景煜的房间外，慕容清寒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异常才安心的转身离开。 洗华殿。 慕容清寒回来后一眼就看见了殿中央摆放的喜服，看上去和高南寻的很是般配，只是再看看书案上的折子，慕容清寒果断地走向了书案。 第55章 大婚当日的小插曲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叫醒了熟睡的人们。 这期待已久的一天终于到来了，慕容清寒和高南寻如期穿上了属于他们之间的喜服。 两宫的宫人各自为自己的主子忙碌着。 闲月殿，远山不停的为高南寻梳妆打扮。 洗华殿，齐羽等人也在张罗着婚礼的各项事宜。 另一边，稻城。 夜羽泽再次登上城楼，一如两天前那般，只不过这次望得更远，心中所想似乎并不在视线范围之内，只是可以很肯定的说，这个方向正是皇城的方向。 一袭黑色长袍加身，夜羽泽就这样自己一个人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望着皇城的方向一言不语，表情是难以说清的复杂，时而是自嘲般的苦笑，时而是懊恼的悔恨，时而强作欢颜，时而落寞难掩…… 半晌，他淡淡的开口，冲着皇城方向的虚空喃喃道：“我还是应该祝福您……盟结良缘…… 夜羽泽说话的同时，向着皇城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话落，留恋片刻后才不舍地转身，一步步离开了。 稻城城楼最高处，一抹落寞的黑影缓缓移动着，一阶，两阶……似乎是第一次感觉城楼的台阶这么长。 皇宫。 虽说此次大婚依然是锣鼓喧天，隆重非凡，但毕竟高南寻是外籍，既做不了凤后之位，按照凤鸣以往的礼制，凤后以下是没有资格享有婚礼的，如今虽破例享有，可婚事的规模自然要比真正的帝后大婚逊色很多。 没办法，即便高南寻是戎城少主，可是在凤鸣境内就要遵守凤鸣的规章制度，礼制如此，就算是高云也无可奈何。 只不过慕容清寒心中总是觉得自己有愧于高南寻，所以才破例命礼部举行一场规模壮大的帝君大婚，慕容清寒此举一是为了弥补高南寻，二则是为了向戎城彰显诚意。 因为不是正式的帝后大婚，所以在很多方面都减少了相应的流程，不过也恰好能彰显出慕容清寒对这次婚礼的重视。 时间就这样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不多时，月亮已经悄然出现在云端。 看着四处灯火辉煌，往来的宫人说说笑笑，无一不在谈论着今日女帝大婚的事情，好生热闹。 段景煜就这样自己一个人到处走走，看看……突然，他停住了脚步，再往前面就是洗华殿了，他想着：我是应该进去贺喜的吧？ 心里这样想着，脚下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也对，自己进去了又能说些什么呢，是宜室宜家，还是尔昌尔炽？”段景煜苦笑着凝视着洗华殿的殿门。 “罢了，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段景煜痴笑着喃喃自语，而后竟是默默的转身离开了。 昭兰殿。 新房内，慕容清寒和高南寻两两相望，共举杯盏，美酒入喉，耳畔响起宫人的声音：“一朝同饮合卺酒，一生一世永缠绵……” 同一片星空下，是两处不同的场景。 段景煜就这样漫无目的地闲逛，转眼竟来到了皇宫的城楼上，低头俯瞰着皇宫内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段景煜觉得有些眩晕的站不稳，头似乎也隐隐作痛，心里更是压抑得喘不上气。 “陛下，我好难受……”段景煜捂住心口缓缓地弯下了腰，蹲了下来，与此同时，口中下意识地喊着慕容清寒。 一阵冷风吹了过来，让本来有些神智不清的段景煜回了回神，心中暗自说道：“不，段景煜你要忍住，今日是她的大婚，不可以打扰她，不可以……” 远山焦急的到处寻找段景煜，只是一声声 “主子” “侍君” “主子”都不见有人回应，远山心中是越来越害怕，越来越没底。 “明明只是一会儿，怎么就不见了人影呢？”远山一边到处寻找着，一边嘴里不安的嘀咕着。 再往前走，远山隐隐的看见了齐羽的身影，忽然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急的走了过去，走近才发现这不正是昭兰殿吗。 众所周知，昭兰殿是此次大婚的新房，此刻齐羽正守在殿外，他可是女帝慕容清寒身边的贴身暗卫，那说明陛下在这昭兰殿内，该不会……该不会正在…… 这可愁坏了远山，如此一来，他也不能轻易打扰，可是事关主子的安危，又不能耽搁，思来想去，远山还是一咬牙一跺脚地冲到了殿前。 “欸欸欸”齐羽看着一路向这边跑过来的人，立即出声阻拦，若不是及时看清了来人的面貌，恐怕齐羽此时已经拔剑了。 “这人不是段侍君的小侍吗？”齐羽心中疑惑。 要知道就单单以远山刚才横冲直撞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硬闯昭兰殿行刺呢，怪不得齐羽立即警戒起来。 “齐羽大人，我家主子不见了……”远山被齐羽拦下后赶紧慌忙道。 “什么！”齐羽也是一惊，毕竟长公主府和尚书府的事情他都知道，而且他长期跟在慕容清寒身边，回宫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也都大致知晓，因此直觉告诉他段景煜的失踪有很大的安全隐患。 “你们所有人立刻分头去找段侍君！”齐羽当机立断对着两边待命的侍卫吩咐道。 “是！”一众人等立即应道。 婚房内，慕容清寒和高南寻二人正相依而坐，高南寻依偎着慕容清寒正回忆着二人之间幸福的点滴生活，场面是一度的温馨甜蜜，却不想突然被门外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 “陛下？”门外响起的正是齐羽的声音。 慕容清寒和高南寻都是一愣，随后慕容清寒率先反应了过来，她知道这个时候齐羽不会贸然打扰，此时出声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清寒略微正身，离了高南寻的依偎，对他说道：“你先坐着，朕出去看看。” 见高南寻点了点头，慕容清寒便转身来到了殿外。 “何事？”慕容清寒上来便直接问道，显然对于齐羽的出声打扰还是略微不满。 “陛下，段侍君不见了！”齐羽感受到了陛下的不悦，不敢废话的直接道。 “什么！怎么回事？”慕容清寒这才看向一边的远山。 “回陛下，主子说他想一个人出来走走，不许人跟着，结果奴一直未见主子回来，便出来寻人，只是一直不见主子的踪影……”远山小心翼翼地答道。 “多久了？”慕容清寒当下心急如焚。 “足有一个时辰了……”远山赶紧大致估算了一下时间。 “齐羽，立刻加派人手去找，一定要找到侍君！”慕容清寒沉声命令道。 “是！”齐羽立刻领命离开。 慕容清寒略一思索还是转身进入了殿中。 “南寻，朕……”慕容清寒迟疑着开口，虽然这话很难开口，可是此时人命关天也顾不得其他了。 “陛下去吧，这是斗篷，别着凉了。”高南寻可能是看出来了慕容清寒的为难，便抢先开口道。其实刚刚殿门并没有关严，高南寻出于担心便侧耳听了听，所以慕容清寒和齐羽的对话大致被他听了个七七八八。 看着高南寻递过来的斗篷，慕容清寒心中微动，“你都听见了？” “嗯，听见了。”高南寻一边替慕容清寒披上斗篷一边说道。 “南寻，谢谢你……”慕容清寒说着一把拉过高南寻，而后在高南寻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皇宫内，大批的侍卫正在四处寻找段景煜。 慕容清寒见仍然未果，便想着到高处看看，思及此，当下轻功一运，便在皇宫上空四处搜寻。 皇宫再大，对慕容清寒来说也不值一提，凭借着上乘的轻功，不消片刻就将皇宫寻了个遍。 目光所过之处，一抹熟悉的身影立于城楼之上，不是大家苦苦寻找的段景煜还会是谁！ 只是还未来得及高兴找到了段景煜，便看见了可怕的一幕——段景煜从城楼上直挺挺的向下倒去！ 段景煜跳下城楼了！！！ “段景煜！”慕容清寒惊呼一声，来不及多想，便朝着段景煜坠楼的方向飞了过去，随后，也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跳下了城楼。 就在这本该是欢天喜地的大婚之夜，皇宫的一角上演着跳城楼的闹剧，而本该是大婚主角的慕容清寒却成了跳城楼的一员，这大婚中的小插曲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半空中，段景煜感觉身体不停地极速下落，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因为毫无牵挂与眷恋，还是骤然的恐惧吓得没回过神来。 慕容清寒极力加速追赶段景煜，终于，在段景煜落地之前将他揽入了怀中。 段景煜紧闭着双眼，只感觉突然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他不可置信的尝试着睁开眼睛，果然，眼前之人正是他心中所想。 慕容清寒心中还压着怒火，当即只是揽着段景煜一路上升，直至二人双脚再次落在城楼之上，慕容清寒才怒不可遏地一把松开段景煜，而后怒吼道：“段景煜，你要做什么！” 不知道是被慕容清寒的怒吼吓到了，还是看着她这个样子感觉惭愧，亦或是什么其他的情愫，段景煜不禁红了眼眶。 “对不起，我不该惊扰您大婚的……对不起……”段景煜只得一味地向慕容清寒道歉。 见此，慕容清寒也不忍心太过苛责段景煜，毕竟还是赶紧宣御医瞧瞧有没有受伤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慕容清寒拉着段景煜，一路风驰电掣般的赶回了光莱殿。 第56章 郁症 光莱殿。 慕容清寒和段景煜不消多时便回到了光莱殿。 远山看着自己的主子终于回来了，还是被陛下亲自送了回来，本来是要高兴的，却在看到陛下一脸寒霜的样子时，不禁忍住了兴奋的冲动，一脸探究的眼神在慕容清寒和段景煜二人之间来回扫荡。 慕容清寒从外面回来，就径直的走到了贵妃椅前坐了下去，而后面进来的段景煜则一直立于一旁，二人都沉默不语，这让远山探究了半天也没探究明白。 突然，段景煜不声不响地跪了下去，远山虽然不明所以，可是哪里有主子跪着下人站着的道理，所以也赶紧跟着跪了下去。 慕容清寒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主仆二人，这一次，她没有再像以往一样温声细语，而是用丝毫不带有温度的语气说道：“你们两个先起来，远山去传御医！” “是。”远山赶紧上前扶起了段景煜，而后似是不太放心的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光莱殿。 慕容清寒看着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的段景煜，一阵心烦意乱，索性直接命令道：“去床上躺着！” “陛下……是……”段景煜还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这能压死人的气氛，可对上慕容清寒不容置疑的眼神后，只得闭嘴。 眼前终于清静了，慕容清寒悠悠地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水喝了起来。 “陛下！”左等右等没等来御医，齐羽倒是率先找了过来。 “嗯。”慕容清寒还在小口啜着那杯茶。 见陛下没有什么指令，齐羽便安静的立于一旁，尽他暗卫的职责。 稍后，远山带着御医姗姗来迟。 慕容清寒瞥了远山一眼后，才对着御医开口道：“先去里面看看侧君吧。” “是。”御医应道，而后转身向里殿走去。 慕容清寒想了想，最终还是起身跟着去了里殿，而后耐心的等待着御医的诊断结果。 慕容清寒虽然也擅长医术，但是她不想过多的暴露，所以只要情况不是十分紧急，她一般不会出手，更何况在这皇宫中，她可是耗费了不少金银供着一整个御医院，若是事事都由她自己出手，那这御医院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慕容清寒觉得要想能在皇宫中站得住脚，就要发挥自身的价值，而要想能在这危机四伏的处境下生存就要有些额外的本事，如果还想在此基础上坐稳女帝的位置，就更要藏锋于拙。 这样想着的时候，御医已经把好了脉。 “李御医，我家主子怎么样？”远山心急地询问着。 李御医看了陛下一眼，似乎欲言又止，而后以一番无关痛痒的措辞搪塞了过去。 见李御医向外走去，慕容清寒吩咐道：“远山，照顾好你家主子。” 随后，慕容清寒递给了齐羽一个眼神，然后也跟着向外走去。 齐羽自然明白陛下是什么意思，当即也跟随其后，并在出了里殿之后将门随手关了起来。 “李御医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正殿中慕容清寒叫住了前面出来的李御医。 “陛下，段侍君的病有些麻烦……”李御医还是犹豫道。 慕容清寒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还是齐羽看出了陛下的意思，开口道：“李御医但说无妨。” 李御医看了看陛下，这才开口道：“段侍君终日郁结于心，积久成疾，怕是郁症。” “郁症？”慕容清寒在听到李太医这话时，脸色不太好，显然这个病很是麻烦。 “是。”李太医略微躬身回道。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记住，这件事不要外传！”慕容清寒心烦的挥退了李御医。 “陛下，段侍君的病很麻烦吗？”齐羽观察着慕容清寒的神情，小心的问道。 “郁症不同于其他的病，是心病所致，非普通药石可治，医者治病开方可解多种疑难杂症，但唯独对这郁症无从下手，这就是所谓的心病难医。”慕容清寒的语气略显无力。 齐羽看着陛下的神情不太好，只得安慰道：“陛下无需忧心，段侍君福泽深厚，定会无事，何况还有御医照看。” 慕容清寒叹了口气，还是再次迈进了段景煜的寝殿。 “陛下”见到慕容清寒进来，段景煜想要起身。 “躺好。”慕容清寒及时制止了段景煜起身的动作，一边替段景煜盖好被子，一边对着远山吩咐道：“你家主子夜里吹了风又受了惊，去给他熬些驱寒安神的药来。” “是。”远山一听说自己主子又是受凉又是受惊的，当下赶紧领了命令就下去忙着熬药了。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慕容清寒虽然有心事，也有怒火，可是面对段景煜，还是决定收好自己的情绪，于是温声开口道。 不知怎得，也许是死而复生的感慨，又或许是慕容清寒的关怀，总之这一刻段景煜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 到底是重获新生的喜悦，还是被人关怀的感动，又或者是对她的愧疚…… 段景煜不顾慕容清寒先前的命令，执意起身，跪在了床榻上，一系列动作是那样决绝坚毅，以至于慕容清寒没明白他要做什么，更没来得及阻止。 “陛下，臣侍是一定要跪的，您别怜惜臣侍！”段景煜见陛下要扶他起身，赶紧抢先出声说道。 看到段景煜眼中的执着，慕容清寒知道他还有话要说，心想：也罢，终归是跪在床上，倒也不会伤了身体，不如听听他想说些什么。 “今日，是臣侍的错，臣侍耽误了陛下大喜的日子……臣侍以后不会了。”段景煜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更是没有勇气看慕容清寒一眼。 “今日，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为什么会想去城楼上，身边也不带个宫人？又为什么会从城楼上掉下去？”慕容清寒迫切的想知道段景煜因何想不开要跳下城楼，又怕言语不当刺激到段景煜，只能试探着询问。 “臣侍，臣侍就是一时间有些心烦，想到处走走，结果碰巧头晕，没站稳就从城楼上倒了下去……”说这话时，段景煜语气中的慌乱被慕容清寒一丝不落的尽数察觉了去，慕容清寒清楚段景煜在说谎。 “最近心情不好？”慕容清寒边问向段景煜，边伸手将段景煜带到了自己身边。 听到陛下温柔中带着关怀的语气，段景煜心中的难过与愧疚更甚，好像自从兄长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对他这样关心了。 “没有……”段景煜掩下心中的情绪，强撑着说道。 也许段景煜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可是他还是低估了慕容清寒的洞察力，机敏如慕容清寒，放眼整个朝堂，众多深谙权谋的大臣，无一是慕容清寒的对手，更别提涉世未深的段景煜了。 “那便好，若是平日里觉得无聊，可以让远山陪你到处走走，宫里有很多地方环境都不错。”慕容清寒见段景煜不想说，索性也不揭穿，只要能保证他安全便好。 见段景煜也没什么要说的了，人却还跪着，慕容清寒便伸手去扶他，“跪了这么久，也该累了，也该坐下缓缓了。” 这次段景煜没有拒绝慕容清寒扶他起身，却在同时想到一个问题，“陛下，这么晚了，高贵君那边……” 看出来了段景煜的担忧，慕容清寒安慰道：“无事，南寻会理解的，朕晚些再回去。” “哦。”段景煜心想：你们二人竟是这样心意相通…… “陛下，主子，药熬好了。”远山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 “趁热将药喝了，这个药安神效果极佳，今晚好好休息。”慕容清寒对着段景煜叮嘱道。 看着段景煜抗拒的表情，慕容清寒笑了笑说道：“怎么，朕喂你喝？” 听着慕容清寒虽是开玩笑的语气，可是段景煜却不敢当成玩笑，慌忙拒绝道：“臣侍不敢劳烦陛下。”然后接过那碗汤药一饮而尽。 看着段景煜乖乖地把药喝了下去，慕容清寒心情也算是好了些，又和远山交代了几句话，叮嘱完段景煜早些休息，才起身离开了光莱殿。 慕容清寒直接一路轻功，眨眼又再次回到了昭兰殿。 昭兰殿内，高南寻仍着一身婚服端坐床边，见到慕容清寒时眼底的喜悦一览无余。 “陛下，段侍君人寻到了？”纵使高南寻见到慕容清寒回来再过高兴，也不能忘了关心段景煜。 “嗯。”慕容清寒牵起高南寻的手，一边说着一边将人拉到床边坐下。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下？”慕容清寒看着高南寻一身繁重的婚服，不禁问道，她知道高南寻这一日定然是很疲惫的。 “臣侍想等陛下回来……”高南寻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着。 见眼前之人低了眉眼，红了脸庞，慕容清寒心情大好，她突然很喜欢这种有人等她的感觉…… 昭兰殿内，婚床边。 烛火摇曳，划破了黑夜，点燃了情感，灯火跳跃，迷离了视线，恍惚了人影。 一夜，红烛帐暖，佳人相伴。 第57章 高云吃瘪 暖阳斜入殿中，在床前的地上洒下一抹光辉。慕容清寒缓缓睁开双眼，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熟睡之人的侧颜。 慕容清寒勾起嘴角莞尔一笑，心中默道：朕的贵君长得还真是养眼。 “陛下？”齐羽在殿外小心问候道。 “嗯？”慕容清寒看了一眼旁边仍然熟睡的高南寻，轻声应道。 “陛下可要起身，属下传人进去侍奉？”齐羽在殿外躬身请示道。 慕容清寒没有再出声回应，而是轻手轻脚的起身，来到正殿，这才让齐羽传唤了一众宫人进来侍奉。 齐羽一边恭敬立于一侧监督着宫人的动作，一边随时听候陛下的吩咐差遣。 “嘶……”慕容清寒突然打断了宫人为她簪发的动作，显然是刚刚宫人的动作弄伤了她。 “奴该死，不小心竟然伤了陛下……”那负责给慕容清寒梳妆的宫人反应过来后，赶紧跪地求饶。 “废物，手艺不精还敢侍奉陛下，伤了陛下你该当何罪！”齐羽立即上前查看陛下是否有受伤，同时出言训斥那名宫人。 “青黛和南星呢？往日不都是她们近身伺候吗？”慕容清寒看着地上跪着的陌生面孔疑问道。 “是属下等失误，南星和青黛同时出任务去了，都未来得及回来，这才调遣了其他的宫人来侍奉，却不想新人手生，伺候不好陛下……属下以后定会注意，一定会保证陛下身边用人……”齐羽立刻单膝跪地请罪道。 “起来吧。”慕容清寒一边亲自戴着耳饰，一边随意的开口说道，神情淡然，好像也没打算深究。 “谢陛下。”齐羽得了陛下允许，又道了谢，这才缓缓起身。 看向仍然跪在一旁的宫人，齐羽有些生气，便语气不太好的继续斥责他：“这里不用你了，还不快退出去，伤了陛下，还有脸面待在这里？” 慕容清寒听了齐羽的话，倒是有几分意外，意外的是没想到平时在自己面前呆愣愣的暗卫，如今训起下属来是这样的，不过慕容清寒也并未有何举动，只是静待齐羽处理好这件事。 那宫人双眼含泪，明明是万般的委屈与难过，却也不敢过多的放肆，御前失仪的大罪他自认为承担不起。 略微抬眸看了看齐羽，又小心的看了看陛下，见陛下完全不想理睬这件事，只能隐忍着退出了殿中。 “陛下，若您不嫌弃属下手笨，属下可侍奉您梳妆。”齐羽看着慕容清寒并未梳理好的发髻轻声请示道。 “朕记得你之前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给你个机会，好好表现啊。”慕容清寒看了看齐羽，便将梳妆台上的梳洗拿起来递交到了齐羽手上。 齐羽赶紧躬身双手接过梳子，而后来到慕容清寒身后，轻轻地捧起那三千青丝仔细地梳理了起来。 慕容清寒透过铜镜看向身后的齐羽，只见昔日持刀执剑威风凛凛的暗卫首领此刻正在细腻小心地为她梳妆。 齐羽的手艺并未生疏，可以说是更上一层楼，可是看见他与以往不同的样子，还有那小心翼翼的动作，慕容清寒不禁扬起了嘴角。 周围静悄悄的，仿佛只剩下铜镜前的二人。 终于，在齐羽精心的梳理下，慕容清寒的三千墨发以极为精致的造型展现在众人眼前。 不得不说，这发型与慕容清寒的容颜极为相配，彰显得慕容清寒分外的端庄大气，威仪天成。 “手法不错，先前倒是没发现你还有这个长处。”慕容清寒笑着抚了抚头上的发簪，极为满意。 “陛下谬赞了。”齐羽谦虚地躬了躬身。 “陛下，是时辰该上朝了。”秦苏染走进殿中提示道。 “走吧。”慕容清寒起身整理了一下朝服，便在一干人等的拥护下朝着殿外走去。 转眼便要出了昭兰殿，慕容清寒却停下了脚步，她看到了刚刚被齐羽训斥的宫人正蹲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 慕容清寒微微侧身，瞥了一眼身旁后侧的齐羽，眼神似乎在说：看吧。 “去把他带过来。”慕容清寒略微一抬头，算是示意齐羽将那宫人带过来。 “是。”齐羽没有片刻犹豫，一个闪身就将人擒了过来。 “陛下……”那宫人红着眼眶，慌忙地跪在地上，嘴里怯生生的叫了一声陛下。 “齐羽，你吓着他了。”慕容清寒对齐羽的动作万般无奈。 齐羽意识到了陛下的意思后，赶紧撒了撒手。 “为什么在那里哭，你是觉得委屈，还是说齐羽批评不得你？”慕容清寒很严肃的看向那名宫人。 “不，奴不敢……奴是恨自己无能。”那宫人急于解释自己，可是有些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一次失误而已，新人难免手生，日后多加练习即可。”慕容清寒随意安慰了两句便要离开。 “陛下……您会赶奴走吗……”那宫人似乎鼓足了全身的勇气才在慕容清寒马上要离开的一瞬间问出了这句话，只是这细小的声音足以见得他内心深处真正的害怕。 “为什么这么问？”慕容清寒身形一顿，有些疑惑宫人问的问题。 “奴自知不配侍奉陛下，可奴不能丢了差事，若奴从陛下这里被赶了出去，那其他地方也是万万不敢收留奴的，所以奴斗胆求陛下开恩，奴真的很需要这份差事。“ 慕容清寒以目光询问齐羽，她想知道这个宫人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只见齐羽点了点头，看来确实如此。 “朕不赶走你就是了，好好当差，若是以后做得好了，让你近身伺候也是有可能的。”慕容清寒对着那名宫人鼓励着说道。 “奴谢陛下恩典！”宫人行李再拜，直至慕容清寒等人离开才敢慢慢起身。 早朝。 一众大臣面和心不和却不约而同地恭贺女帝大婚。 唯有那姗姗来迟的高云和高芷柔脸色铁青的站立一旁，不恭贺也不行礼，似乎想让所有人看出她们的不满。 “高城主好大的架子，既然参加这早朝，就没有理由来迟，来迟也就罢了，还摆出这样的架势！”慕容清寒还未说什么，倒是一旁的摄政王熠清先开口指责道。 “本城主自有公务在身，所以来迟了些，陛下亦不曾追究，摄政王倒是斤斤计较，还说本城主摆架子，您这威风可是耍得比陛下更甚，本城主可是自愧不如啊。”高云轻蔑的看着熠清，嗤笑着，脸上写满了不屑。 摄政王熠清听了这话，顿时一窒，先前心中一时不快，所以言辞犀利了些，没想到一个没收敛，竟被高云扣上了僭越的罪名。 高云话里话外都在暗讽熠清无视陛下，这样的罪名熠清可不敢担，更何况熠清根本没有要对慕容清寒不敬的意思，甚至说，他唯恐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陛下厌恶。 当下，熠清膝盖一弯便要跪下向慕容清寒解释。 “熠清乃我凤鸣国摄政王，得先帝首肯，奉命辅佐朕，夙兴夜寐，殚精竭虑，功劳显赫，自然有发表言论的权利，朕对他亦是尊之，敬之，他所言，即朕所想。今日是高城主，一城之主公务繁忙便也罢了，其余人等应谨记摄政王教诲，朝事庄严，无故不可迟。”慕容清寒及时出声，恰好制止了熠清要下跪请罪的动作，言语更是光明正大的偏袒熠清。 一时间，在场之人无不流露出错愕的表情。 于高云和高芷柔而言，他们认为慕容清寒应当是毫无悬念的偏袒他们才对，毕竟昨天她才和南寻成婚，新婚燕尔之际，两个人感情又如胶似漆，难道慕容清寒不应该偏袒南寻的家人吗？她如今这般让她们两个人下不来台，想过下朝后怎么面对南寻吗?还有，君主不都是多疑的性格嘛，她们这样挑拨，慕容清寒竟然不疑心，还公然提高他的威信和地位？ 熠清更是大为震撼，他想起来刚刚就在他想跪下请罪之际，女帝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很巧很及时的出声，言语中尽是对他的夸奖和肯定，他不是很敢相信，因为他感觉如女帝一般机敏的人断然不会这么轻易的相信一个权臣，可是她刚刚的确是在帮自己树立威信…… 一众大臣则是又疑惑又恐惧，他们不知道陛下为何会如此信任熠清，甚至为了给熠清树立威信正名不惜得罪高云？如果陛下对熠清的信任真的到了如此地步，那么以后熠清的势力必然日益壮大，也不知道对自己是好是坏，是否需要表明立场来明哲保身？可恨自己错失良机，竟让那熠清不知不觉中占了先机！ 待熠清反应过来后，立即躬身，“臣承蒙两任女帝皇恩，是臣之幸，实不敢得陛下如此夸奖，为民谋福祉，为君解分忧是臣之职责所在。” “陛下不拘小节，是宽宏大度的君主风范，摄政王奉公正己，是鞠躬尽瘁的臣子职责，臣等望尘莫及。”上官左相适时出声，更进一步美化了慕容清寒和熠清的形象，与此同时，更是暗讽了高云等人。 “左相说得好，赏！”慕容清寒大笑着说道，眼里对姑姑满是感谢。 “谢陛下！陛下英明！”上官左相同样笑意满满。 “陛下英明！”一众大臣跟着附和道。 一个早朝下来，高云的脸色难看至极。 第58章 我绝不会骗你 “砰……”高云先是怒气冲冲地回到了住处，随后又忍无可忍的一掌拍碎了正殿的桌子。 “母亲，那凤鸣女帝也太过分了，还有那个熠清，怎么就任由他这般嚣张！”高芷柔亦是满脸愤怒。 “慕容清寒，哼，我倒要看看你还能风光多久……”高云攥紧拳头，眼中闪过狠色。 “母亲，你们在说什么？”高南寻此刻正站在殿门口，他刚刚好像听到了慕容清寒的名字。 “南寻……”高芷柔一惊，不知道高南寻何时到来的。 “南寻，你过来！”高云仍旧脸色不太好。 高南寻慢吞吞的走了过去，接着迎接他的就是高云劈头盖脸的一顿批评。 “早就说过了不让你和慕容清寒在一起，你偏不听，如今怎么着？” “看看你现在落魄的样子，那慕容清寒就是这般对你好的？” “大婚之夜都能不管不顾地丢下你去找别的男子，日后还会把你放在眼里吗？” “母亲，陛下不是这样的……”高南寻急于说些什么替慕容清寒辩解，却被高云打断了。 “闭嘴！你可知今日早朝她是怎么对待我和你长姐的？”本来高云就一肚子怒火，一说到这个更是气的不行。 高南寻一下子愣住了，他怕高云说出来的话让他害怕，让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慕容清寒和高云。 良久，他才颤声问道：“她……对你们怎么了？\" “南寻，你不知道慕容清寒今日在早朝上是如何给我们脸色的，她还说母亲摆架子，僭越皇权，整个早朝上所有的人合起伙来欺辱我和母亲！”高芷柔忿忿不平。 “不，她不会这样的，是不是……是不是你们说了或者做了什么不对的……”高南寻似乎不大愿意相信慕容清寒会这样对她们。 “南寻！我不过是早朝去迟了一会儿，她就大张旗鼓地拿这说事，你说她不是刻意为之还会是什么！”高云彻底怒了，连带着与高南寻说话的语气也不好了起来。 高南寻被高云的语气吓到了，母亲这是在责备他吗？责备他没有找一个对她们恭敬有礼的妻主？还是责备他没有让慕容清寒对她们多加照拂？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只想嫁给一个他喜欢的人，可是为什么偏偏让他夹在妻主和母亲之间，左右为难？ 高南寻想起之前高云几次三番地阻止他和慕容清寒在一起，是他一直执拗，难道他真的做错了么？ 思绪乱得很，高南寻再也无心听高云说了些什么，只是一边哭着一边跑了出去。 “你当初就应该听我们的，嫁给她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高云显然还在气头上，就连高南寻哭着跑了出去也不理睬，反而冲着高南寻离开的背影大吼道。 洗华殿。 自从下了早朝后，齐羽便时不时的偷看慕容清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搞得慕容清寒无法专心处理政务。 “齐羽！”慕容清寒突然叫道齐羽。 “啊？陛下……”齐羽也是一惊，不曾想陛下会突然叫他。 “你想说什么？”慕容清寒直接问道。 “陛下怎么知道属下要说……”齐羽小声嘀咕着。 “呵，你就差把‘我有话要说’五个大字写脸上了！”慕容清寒一阵无奈。 “哦。”齐羽一阵气馁，自己在心里挣扎了这么久，一直考虑要不要说，却没想到早就被陛下看出来了。 “说啊？”慕容清寒低头看着折子，等了许久，却不见齐羽有所下文。 “属下……不敢妄言……”齐羽低着头，不敢看慕容清寒。 慕容清寒抬起头，注视了齐羽一会儿，索性将手中的折子随意丢在了书案上，人也是慵懒的靠在了座椅上。 “你是朕身边的人，朕许你妄言！”慕容清寒算是默许了齐羽畅所欲言的权力。 “陛下……陛下今日为何会如此偏袒摄政王？摄政王的确权势过大，今也确实有僭越之举，陛下是否需要属下去安排防范？”齐羽似乎是好不容易的了机会，将心里的问题一股脑地问了出来。 “偏袒？齐羽，你哪里是不敢妄言，朕看你胆子大得很啊，竟然敢说朕为人不公，徇私偏袒？”慕容清寒玩味一笑。 “属下不敢，是属下嘴笨妄言了，属下知错。”齐羽立即跪地认错，竟边说着边自己掌起嘴来。 “行了，都说了许你妄言。”看着齐羽打起自己来也丝毫不手软的架势，慕容清寒及时叫停了齐羽的动作。 “谢陛下。”齐羽得了陛下的恩准，这才缓缓起身。 “摄政王的事，朕心里有数，你不必太过担心，多加留意便可，暂时不需要有所动作，他若是始终本分恪忠，不失为一名肱骨之臣，朕也应有容人之度。” “是。”齐羽心中也有了分寸。 “你呀，日后有什么话就直说，在朕这里不必顾虑，倒是在外面要注意谨言慎行，别被人轻易看穿了心思。”慕容清寒再次拿起了奏折，却还不忘叮嘱齐羽两句。 “是，谢陛下教诲。” 高南寻哭着一路跑回了闲月殿，把自己关在房间内。 直至接近晌午，慕容清寒处理好了公务前来找高南寻，才将高南寻从房间里拉了出来。 “主子，陛下来看您了，您把门打开啊！”任是宫人怎样哄劝高南寻都不为所动。 “怎么了？”慕容清寒闻声走了过来。 “陛下，主子今早不知怎么了，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宫人一五一十地汇报着。 “你先下去吧，朕来。”慕容清寒心中也有了大概。 “南寻，朕来了，把门打开好不好？”慕容清寒冲着房间内柔声问道。 等了一会儿，就在慕容清寒以为高南寻不会给她开门时，门被他从里面打开了。 高南寻更是一下子扑进了慕容清寒的怀中，也不说话，就这样抱着慕容清寒，身后的齐羽见此情景，也只得识趣的躬身离开。 高南寻这可怜又委屈的样子当真让慕容清寒心疼了许久。 “怎么了？”慕容清寒边温声哄劝道，边替高南寻理了理身后的长发。 “陛下今日在朝堂上可是批评母亲了？”高南寻不太开心又有些心虚地问道。 “嗯？是谁和你说朕批评高城主了？”慕容清寒笑着问道，那表情就好像是在说“怎么可能”一样。 “那陛下不是责怪母亲迟到吗？”高南寻一听慕容清寒话中的意思，又感觉充满了希望，赶紧进一步问道。 “傻瓜，她是你母亲，朕这样在乎你，又怎么会忍心批评责怪她惹你伤心。”慕容清寒认真的回答道。 “可是母亲的确迟到了……”高南寻小声说着。 “那又如何，高城主为一城之主，身居要位，公务繁忙，朕又怎么会不谅解，再者，南寻，我们是一家人，家人之间，何须计较这些！”慕容清寒说着便牵起了高南寻的手，深情款款的看着高南寻。 “那陛下真的没有怪罪母亲？”高南寻还是想问个明白，这样才能彻底放心。 “当然，朕虽然很讨厌官员不守时不守信，但是朕真的没有怪罪高城主，因为于朕而言，她并非只是一个官员，更是朕的亲人，亲人之间不用在乎这些。今日不过是就此事随口提醒一下朝臣罢了，许是朕思虑不周，让高城主误以为朕责怪她了，倒是朕的过失。” “不是的，陛下光风霁月，是母亲狭隘了。”高南寻甚是欣喜，她就说陛下怎么会像母亲说的那般呢。 心中的雾霭消散了，高南寻的脸上又出现了暖人的笑容。 二人又相互依偎在一起，聊了好多好多。 午膳。 慕容清寒几乎没怎么用，全程都只顾着高南寻了。 本来昨日大婚，高南寻就累得筋疲力尽，肚子更是在后半夜就饿的不行，好不容易撑到今早，结果又发生了小插曲，一时间又没了用膳的心思，如今到了午时，又没了烦恼，心情好了起来，胃口更是大开，所以一顿饭下来，慕容清寒光顾着照顾高南寻了。 临了，高南寻吃饱喝足后又想起来个问题，还非要追着慕容清寒问清楚。 “陛下之前说得可都是真心话，该不会是为了哄骗臣侍吧？”高南寻心情颇好地看向慕容清寒，狡黠道。 慕容清寒看着高南寻睁得滴溜圆的大眼睛，调笑道：“是真心话，都是朕的肺腑之言！” 高南寻听到慕容清寒这般大方地承认，心情更美了，那一刻，他真的感觉到了被人宠爱的幸福与快乐，心情溢于言表，一时间都在傻傻的笑着。 “我保证，我绝不会骗你……”慕容清寒离了座位，来到高南寻身后，缓缓地将高南寻圈在了怀中，情不自禁地在高南寻耳边低语。 慕容清寒说出的话让高南寻心中一震，她，这是在向自己承诺吗…… 慕容清寒的一句“我绝不骗你”在高南寻的心中萦绕了许久许久，成为了高南寻始终偏执于慕容清寒的情愫，或许是这简单的一句话，让高南寻始终相信慕容清寒会与他坦诚相待，携手一生。 第59章 泪眼送别高云 午膳过后，高南寻说想出去走走。 慕容清寒看了看窗外，觉得天气还不错，也应该好好陪陪高南寻，于是便让回舟取来了斗篷，她亲自帮高南寻穿好后才带着他出门。 临走前，高南寻特地吩咐过，不要身后跟着一大帮宫人，他只想静静的和慕容清寒享受这静谧的二人时光。 所以这一路上，慕容清寒和高南寻走在最前面，身后也只是跟着齐羽和回舟两个贴身心腹。 慕容清寒牵着高南寻的手来到了御花园的一棵古柏之下。 “这里……”高南寻有些意外，没想到慕容清寒会带他来这里。 “南寻，你还记得吗，这是我们两个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慕容清寒回忆着过去，那是她与高南寻的初次相识。 “当然记得，这份记忆臣侍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了。”高南寻同样似回忆的感慨道，脸上挂着满满的笑意。 “当时，你就站在这里，望着那枯萎的松叶牡丹……”慕容清寒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眼中同样笑意满满。 “是啊，然后陛下就突然出现在了臣侍的人生中……”高南寻很庆幸自己在这里遇到了慕容清寒，遇到了此生他最重要也最在意的人。 古柏之下，二人相依而立，回忆过去，心中各有感慨。 慕容清寒更是思绪万千，他们的相遇确实很美好，只是这美好之下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呢？慕容清寒也不清楚，算计是真，想过真心也是真，如今她只愿这美好能够一直停留在那相遇的瞬间，她也愿意倾尽真心用一生弥补对高南寻的亏欠，就算是圆了她对他说的谎话。 “等到来年春天，朕命人将这里都种上松叶牡丹，到时候再带你过来。”慕容清寒替高南寻拢了拢身上的斗篷，以防高南寻吹到冷风。 “好。”高南寻眼中星光闪闪，是藏不住的爱意。 “起风了，我们回去吧。”慕容清寒将高南寻揽入了怀中，二人一起披着她的斗篷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傍晚。 慕容清寒离开了闲月殿，高南寻也借此去了高云与高芷柔的住所。 “母亲，南寻都和陛下问清楚了，陛下从来没有怪罪母亲的意思。”高南寻兴冲冲地跑进高云的寝殿，人还没进来，心中想的话就这样直接喊了出来。 “南寻，多大个人了，怎么这样冒失，什么时候能稳重一点？”高云放下手中正收拾着的行囊宠溺地看向高南寻。 “母亲，长姐，你们这是做什么？”高南寻进入寝殿后发现高云和高芷柔正在收拾包袱。 “南寻，我和母亲明日就要回戎城了，你跟我们回去吧？”高芷柔拉着高南寻的手，一幅恳求的语气。 “为什么突然就要回去了，多留几日不可以吗？”高南寻一听说母亲和长姐要离开，突然之间就有些泪水失控的感觉，“母亲，长姐，南寻舍不得你们……” “南寻，我们在这里待不下去了，慕容清寒对我们的态度实在是过分，你也随我们一同回戎城吧？”高云亦是苦口婆心地想要将高南寻劝回戎城。 “不，母亲，陛下没有，她待我是极好的，又怎么会针对你们？”高南寻还在一味地替慕容清寒辩解。 “够了，南寻！母亲不想再和你因为慕容清寒的事吵起来，只能说我和她之间隔了太多阻碍，而她也非你良配，趁早和母亲回戎城吧，不然，一定会有你后悔的那一天。”高云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儿子这样执迷不悟，恨不得直接将高南寻打晕扛回戎城。 “不，我不回去……”许是这一下午慕容清寒陪在他身边，真的让他体会到了极致的幸福，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与慕容清寒花前月下的场景，他的内心强烈的抗拒回戎城这个想法，他只想和慕容清寒在一起。 “南寻……”高芷柔和高云都想劝回高南寻，可是仿佛说什么都无济于事，高南寻竟然就是认准了慕容清寒不放了。 “母亲，长姐，你们别再说了，南寻已经嫁给了陛下，一朝入宫门，此生不悔，让母亲和长姐失望了。”高南寻说完也不容高云再说什么，便转身跑了出去。 “南寻，我真的好后悔当初带你来凤鸣，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宁愿不动这歪脑筋，更不要用你们来做什么美人计，狗屁的政治联姻，到头来竟然害了我的南寻……”高云望着高南寻离开的难过背影泪流满面，悔不当初。 闲月殿。 高南寻无力地躺在床上，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赞成他和慕容清寒在一起，他明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为什么他最亲近的两个亲人没有一个人祝福他。 “他们的婚事不被家人认可，他们的幸福也不被祝福，他真的是可怜透了，不过，幸好，在这场婚姻中，她是真心的，他找到了真心待他的人，他不后悔。”疲惫过后，睡意袭来，这是高南寻头脑中最后的意识。 第二日。 高南寻还是强打起精神来，一大早便让回舟侍奉他梳洗装扮。 高南寻想过了，不管昨天发生了什么，那依然是自己最亲近的母亲和长姐，她们今日离开，他总要去送别的。 一切打理好后，高南寻便早早的出了寝殿，往宫门的方向赶去。 几乎是同时，慕容清寒也打理好了全部，带着一众人等前往宫门走去。 半个时辰后，高南寻与慕容清寒在宫门口不期而遇。 “陛下万安。” “贵君金安。”两边的宫人纷纷行礼。 “陛下怎么来了？”高南寻有些意外，这大清早的，陛下不是应该在上早朝吗，怎么带着齐羽秦苏染等人来了宫门口。 “朕听闻高城主今日便要启程回戎城，所以带着众人过来送行。”慕容清寒边说着边伸出纤纤玉手替高南寻整理耳边的碎发。 此时，高云和高芷柔也正好赶到了宫门口，高南寻与慕容清寒二人之间的亲密举动自然也落入了她们二人眼中。 “咳……”高云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 慕容清寒和高南寻这才注意到她们二人的到来，高南寻一时间还有些紧张，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慕容清寒似乎察觉到了高南寻的情绪，再联想之前的一些事，以慕容清寒的睿智，不难理解大致缘由。 慕容清寒微微一笑，显得十分温婉大方，谦和有礼，她牵起高南寻的手，向高云面前走去。 高南寻自然也是一愣，但随即便安下心来，不知为何，他觉得她的手很温暖，给他一种无形的安抚，只要有她在身边，他便有了安全感。 “不知道高城主突然要走，也未来得及备下宫宴，倒是朕招待不周了。”慕容清寒言辞恳切，一脸谦逊，哪里还有半点那日早朝天威不可犯的威严，若不是高云深知慕容清寒的脾性，恐怕就要被她这副纯良的样子蒙蔽了。 不过南寻还在这里，又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高云也不能撕破了脸，只能强忍着怒火，虚与委蛇道：“是高云唐突了，也没有提前和陛下请示，还劳驾陛下来此，高云实在惶恐。” “想来是城主琐事繁忙，公务在身，朕自然会理解，只是南寻定然是不舍得城主离开的。”慕容清寒继续保持微笑，言行举止让人挑不出错误。 “南寻……”高云也是十分舍不得自己这个儿子，只是她知道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和自己回去。 “母亲，长姐，南寻舍不得你们……”高南寻一把抱住高云和高芷柔，言语中带着哽咽。 三个人抱在一起说了好久的话，直到马车来了，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看着高云和高芷柔上了马车，高南寻忍不住再次眼眶一红。 “南寻，外面风大，别哭伤了眼睛。”慕容清寒将高南寻圈在怀中，用帕子小心的替高南寻擦拭着泪水。 本来马车上的高云还想哄高南寻来着，可当他看见自己的儿子在另一个女人的怀中被照顾的很好时，到嘴边的话却说不出口了，心中好像失去了什么，空落落的。 “高城主尽管放心，朕会照顾好南寻的，日后南寻若是想家了，朕也会带他回戎城看望城主的。”慕容清寒同样也留意到了高云的表情，所以适时出声道。 作为一名帝王，慕容清寒虽年纪轻轻，却并非等闲之辈，帝王的权谋、心计、手段，她样样精通，或许，有些人，生来就是强者，生来就该是一统天下的帝王。 “陛下说的是真的吗？”高南寻一脸希冀的抬头望着慕容清寒。 “当然，朕答应过你绝不骗你的，只要你想家了，朕就推掉一切公务陪你回去……”慕容清寒宠溺地摸着高南寻的头，一脸认真的说道，眉眼中是道不尽的柔情。 望着马车渐行渐远，高南寻将头依偎在慕容清寒肩头。 慕容清寒知道高南寻心中不好受，也没有急着下令回宫，不光任由高南寻这样依偎着她，还伸手搂住了高南寻，陪着他站在原地目送高云的马车消失在视野中。 许久，寒风吹过，慕容清寒才缓缓开口：“南寻，我们回去吧。” 第60章 相互试探 午后。 洗华殿。 慕容清寒正伏于案前，细细地读着手中的《帝王论》。 冷辰从外面匆匆来报：“陛下，手下传来消息，说是在城关发现异国人员，仔细探查之下，似乎是向川国皇子司徒一黎等人秘密进城了。” 慕容清寒听闻眉头一皱，司徒一黎？那个据说是向川国未来的继承人？他秘密进入凤鸣，有何意图？ 见陛下如此反应，冷辰请示道：“陛下，可有何安排？” “先不要打草惊蛇，派人暗中盯紧，有任何异动及时来报。”慕容清寒淡定开口，却是给了冷辰一个很严肃的眼神。 冷辰自然也明白陛下是什么意思，对于这件事，不能过分紧张自乱阵脚，同样也不能掉以轻心出现纰漏。 待冷辰得了命令离开，慕容清寒的视线又再次回到了手中的《帝王论》上。 慕容清寒很喜欢读书，无论是文学诗史，还是治国之道，都是她常常翻阅的书目，再加上她天赋异禀，几乎每本看过的书都能过目不忘，这让她从小就在一众同龄人中脱颖而出，由此从前七公主的盛名便流传开来，更是深得先帝慕容韶的喜爱。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慕容清寒感觉坐的有些乏了，便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准备去外面走走。 谁曾想，前脚刚跨出寝殿门，就和前来觐见的摄政王熠清撞了个面。 “陛下万安。”摄政王熠清率先反应过来，而后向慕容清寒躬身行礼问安，一系列行为举止优雅恭顺，显得他整个人都谦卑有礼，语气更是平淡自如，不急不躁，似乎并未因那日早朝的事情发生多大改变。 “免礼吧，摄政王来此是有何要事？”慕容清寒边说着边示意摄政王熠清进殿中细说。 “随便坐吧，南星去沏壶茶来。”慕容清寒一边招呼熠清落座，一边吩咐南星去沏壶热茶来。 “谢陛下。”熠清微微一笑着答谢道，而后也不过多推辞，寻了个舒服的座椅径自坐了下去，这模样好像他和慕容清寒关系很好一般，自来熟得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慕容清寒将熠清这些反应悉数收入眼中，当下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静静的等着熠清道明来意。 南星端着沏好的茶回来，察觉了一下当时陛下与摄政王之间的氛围，快速的倒好了茶之后就退到了殿外。 只能说察言观色是每一个宫人在这洗华殿立足的必修课，而要作为女帝贴身之人，眼色、头脑缺一不可。 茶是好茶，香气氤氲，只是慕容清寒和熠清谁也未看那茶水一眼，二人一阵静默。 “陛下，臣今日来此是有件要事想要禀报。”熠清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冷不丁地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哦？说来听听。”慕容清寒倒也好奇，是什么事情让他这个摄政王亲自来跑一趟，不能等到明日早朝再报。 “臣今日听说向川国的黎王将不日抵达我凤鸣国，不知陛下可有耳闻？”摄政王话锋一转，将问题抛给慕容清寒。 慕容清寒心下暗暗合计：左右也不过是一个时辰前才听冷辰来报，竟不想熠清也这么快就听到了风声，之前还真是小瞧了他。 “黎王？来我凤鸣？那为何朕先前没有接到向川国来信啊？”慕容清寒想着既然这个摄政王不简单，那么朕就装一装糊涂探一探他的虚实。 “这……许是向川国有何用意，不便透漏行踪。”摄政王熠清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感觉自己要被套路了。 “那摄政王又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个消息？”慕容清寒心中冷笑，面上却一本正经的疑惑不解道，硬生生装出了一副忧国忧民、愁眉不展却又准备严阵以待的样子。 摄政王熠清当即语塞，心中暗道不好，她果然还是察觉到了，这下该如何自圆其说。 就在熠清慌乱的几个瞬息，慕容清寒已经将他的全部心思看个明白，可不管心里如何想的，她都决定一装到底。 “摄政王怎么不说话了，这消息你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啊，可靠吗？如果消息属实的话，朕应该怎么办……”慕容清寒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演技还真是炉火纯青，不动声色地又将她先前的试探揭了过去，看似给了熠清转移话题的机会，实则又多了一个试探。 果然不出所料，原本就被慕容清寒的试探乱了阵脚的熠清，在寻到转移话题的机会后，立刻心急的转移了话题。 “既然有此传闻，想来不会是空穴来风，陛下还是应该另谋打算，未雨绸缪方为上策。”熠清说完感觉提着的心终于可以稍微放下了，却不知道自己已然落入了慕容清寒的计谋之中。 慕容清寒似乎仔细思考了一番，然后豁然开朗，连声附和道：“对对对，摄政王说的有道理，防患未然，防患未然，哈哈哈……还是摄政王深谋远虑啊，有摄政王在此，朕倒是不必杞人忧天了，摄政王喝茶，喝茶……”慕容清寒一顿吹捧，到最后她都忍不住在心里鄙夷自己，还真是把一个傻子女帝装得淋漓尽致。 表面看去二人都端着茶水，掩面品尝，静谧温馨，倒是颇有冬日好友围炉煮茶的意味，实则两面衣袖之下，二人心思各异。 熠清以为他刚才绝处逢生，暗呼一口气，却不知道他绞尽脑汁想掩盖的心思早被慕容清寒看穿，他以为的转移话题的机会不过是慕容清寒进一步试探他的诱饵。 熠清若是心中坦荡，便不会顺着慕容清寒的圈套故意避开那个话题，可是他偏偏唯独公然漏掉了那个问题，不是心中有鬼还能是什么！ 慕容清寒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心中却是冷了几分。 摄政王位高权重，手下势力更是深藏不露，若有异心，怕是个劲敌。 “臣此次来还要谢过陛下，那日早朝的事是臣莽撞了，僭越了陛下，陛下深明大义不曾怪罪，臣却寝食难安心中有愧，所以今天来以为谢恩，二为请罪。”熠清竟然主动提起了那日早朝的事情，还起身请罪道。 “摄政王见外了，虽君臣有别，可朕是凤鸣的女帝，你是凤鸣的摄政王，我们都是为了凤鸣，君臣齐心，方可国泰民安，何况外戚面前，又怎能让人看了笑话？”慕容清寒一如开始一般，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语气更是风轻云淡，丝毫看不出她刚刚心里对熠清态度的转变。 只是慕容清寒这话，明为勉励安抚，实为暗含警告之意，话止于此，就看熠清如何理解了。 还是那句话，若熠清心中光明磊落，自然不会多想，只会认为这是君圣臣贤的佳话，可若他本就心思不存，必定心虚，自然会琢磨慕容清寒这话的弦外之音。 “时候不早了，朕要去看看段侍君了，摄政王若是无事可自便。”慕容清寒说着便起身了。 陛下起身，摄政王哪里还有坐着的道理，于是熠清也赶紧起身告辞道：“今日叨扰陛下许久，还望陛下勿怪。” “摄政王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还要多亏了摄政王来告知向川国一事。”慕容清寒笑了笑客套道。 看着慕容清寒率先离开，熠清当即恭送道：“臣恭送陛下。” 呼～ 慕容清寒离开后，二人同时松了口气。 熠清边独自一个人走着，边在心里默默嘀咕着：“今日真是唐突了，本想试探一下陛下暗中的势力，却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好在，陛下也并未察觉。” 只是，熠清还有许多不解之处，他总感觉今日与陛下的相处有些怪怪的，可是若真要说起来，他又不知道是哪里奇怪。 先前，熠清总是觉得陛下和别人不同，她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这种气质让他十分好奇、欣赏，他以为她该是如何的风华绝代、绰约多姿，不曾想…… 可是少年便盛名天下的七公主，年纪轻轻稳坐帝位的慕容清寒当真如此平庸简单吗？先前稻城一事，还有查抄贪官一事，她的表现可谓是相当惊艳…… 思来想去，熠清还是捉摸不透，毕竟先前那个精明睿智的女子是她，今日差强人意的人也是她，既然想不通，便日后慢慢体会吧。 另一边。 慕容清寒走在去光莱殿的路上，心中却是一直在思考熠清的事：这个摄政王到底是何身份，为什么总感觉他并不简单，身份是谜，暗中的势力也是个谜，自己对他竟是一无所知。还有，他今天几次三番地想试探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不得不说，慕容清寒与熠清二人之间的强强对决不是寻常人等能察觉出来的，这场对决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浪高千尺。 熠清在试探，试探慕容清寒私下的势力，试探慕容清寒的处事能力，试探慕容清寒对他的态度。 慕容清寒也在试探，试探熠清是否有暗中的势力，试探熠清是否有别的心思，以及试探着警告熠清。 一场对话，两盏茶，多方试探，这是帝王的无奈，是臣子的辛酸，更是君臣的隔阂。 第61章 怕苦的小孩子 转眼来到了光莱殿殿外。 慕容清寒停了脚步，略微调整了一下思绪：既然知道熠清不简单，以后多留意一些便是，索性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动，若非她慕容清寒警觉性高，换了旁人倒只会觉得他勤勤恳恳，事必躬亲，既如此，不妨看看他到底能伪装多久。 抬头看了看光莱殿的牌匾，慕容清寒想起段景煜的郁症，心下思忖：一定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段景煜…… 调整好状态，慕容清寒面带笑容向段景煜的殿中走去。 “拿下去吧，这药苦得很，告诉御医以后不必再为我开这些药方了。”还没走进殿中就听到了段景煜的声音。 “主子，不喝药怎么能行……”听声音是远山在劝段景煜。 “喝了药也没见得好到哪里去……”段景煜有气无力地说道，语气中是浓浓的失落。 “朕来看看，是哪个小孩子怕苦不肯吃药啊！”慕容清寒忍下心中的心疼，强撑着笑意调侃着段景煜。 “陛下……”段景煜一时吃惊，竟然没反应过来，只呆呆地坐在那里。 “参见陛下！”段景煜可以反应不过来呆愣愣地坐在那里，因为陛下不会追究，可是一众宫人却不敢反应慢半拍，因为陛下可不会容忍他们失了礼数。 “都起来吧！”慕容清寒手一扬，从远山手中接过药碗道：“给朕吧。” 慕容清寒接过了药碗，轻轻地闻了闻，略略辨识了一下汤药的成分，看着呆在一旁的段景煜无奈的说道：“可怜御医院用心良苦，生怕医不好你没法和朕交代，光是这一碗汤药就用了不下数十种名贵的药材，可谁知我们段侍君怕苦不肯喝！” 段景煜撅了撅嘴，没说什么。 一众宫人听了陛下打趣段景煜的话，又看见了段景煜的这个表情，一阵偷笑。 慕容清寒也没有追究，她觉得这样轻松一点的氛围于段景煜的病情是有好处的。 慕容清寒端着药碗缓步移至段景煜的榻前，待慕容清寒在段景煜的身边坐下后，段景煜立刻眼睛一亮，忍不住问道：“陛下今日怎么来了？” 见段景煜下意识地靠近自己，慕容清寒嘴角微弯，看来段景煜还是愿意和她相处的，最起码，不像排斥其他人一样排斥她。 “想知道？”慕容清寒故意不说，引起段景煜的好奇。 “嗯嗯嗯。”果然，段景煜连连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好奇。 慕容清寒见此，笑得眉眼弯弯，伸手将药碗递到了段景煜面前，眼神示意段景煜将药喝了就告诉他。 “不要，好苦的……”段景煜捂着鼻子退后皱眉道。 慕容清寒一脸宠溺的看着段景煜的小动作，任由着他胡闹，也不制止。 感觉到了陛下的注视，段景煜突然又有些拘谨了，到最后只是乖乖的坐着，可怜巴巴的看着慕容清寒，眼神里全都是撒娇与央求。 “远山，去取些蜜饯来，侍君要吃药了。”慕容清寒看着眼前的段景煜，笑意满满的吩咐道。 “是。”远山憋着笑，转身去取蜜饯。 段景煜气鼓鼓的看着慕容清寒，可偏偏没有办法，因为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会拒绝的。 慕容清寒依旧笑着将药碗又往段景煜面前送了送，好似笃定了段景煜一定会接过去一样。 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段景煜率先泄了气，他对上她，总愿意沉沦其中。 段景煜接过药碗，憋了一大口气，一仰头将满满一碗药尽数喝下。 “啊……好苦！”段景煜皱着眉哼唧着。 “来了来了，蜜饯来了！”远山老远就听到段景煜在叫苦，当下捧着蜜饯急急的跑过来。 慕容清寒更是见不得段景煜这般难受，赶紧接过蜜饯，拿了一颗喂到了段景煜的口中。 看着段景煜贪恋蜜饯的样子，慕容清寒一阵好笑，摇了摇头，又挑了一颗蜜饯喂给了段景煜，同时和远山交代道：“日后殿中要常备着蜜饯，你家侍君吃药怕苦，你就给他备好蜜饯。” “是。”远山看着这个方法奏效，主子也乖乖吃了药，别提多开心了，便慕容清寒说什么是什么，照做不误。 “陛下，臣侍吃过药了。”段景煜此时看着慕容清寒，一双大眼睛眨啊眨啊，竟是还惦记着慕容清寒的答案。 慕容清寒微微一笑，“朕不是答应过你吗，只要朕有时间就会来看你。” 一句话，让段景煜心跳漏了半分，她的承诺吗，他还以为那只是她为了应付他随口说说的。 “陛下……”高南寻自己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何情绪，他就只想和陛下这样待着。 “嗯？”慕容清寒语气轻松的回应着。 “陛下今晚可以留下来陪臣侍么？”段景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把这句话问出来，尽管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考虑到一些事情，段景煜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说出这句话，当下也是有些后悔和恐慌，只能不安地抿紧嘴巴。 “陛下，奴斗胆恳求陛下多陪陪侍君吧，这段时间侍君没有一日是睡得好的，陛下应该也看得出来，只有您在身边侍君才能心安……”远山看着段景煜憔悴的面容心痛的乞求着慕容清寒。 其实慕容清寒又怎会不知段景煜的身体状况，无论是削瘦的脸庞，还是乌青的眼底，又或者是算不上红润的脸色，无一不在彰显着段景煜近来的状况，显然，他过得的确不好。 “好，朕留下陪你……”慕容清寒情绪不明，轻轻的开口道。 这一晚，段景煜睡得异常安稳，只是苦了慕容清寒。 为了能让段景煜睡好，慕容清寒在寝殿的香炉中燃了一种安神香，这种安神香效果极好，很大程度上帮助段景煜解决了睡不安稳得难题，所以段景煜此时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但是让慕容清寒无奈的是，段景煜将她的手死死地压在了身下，时间一久，血液都不循环了，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一点点失去知觉，慕容清寒真的很想一把推开段景煜，可是一想起到他接连数日都不曾安眠，她又不忍心了…… 最后，慕容清寒就这样咬着牙硬生生地挺到了清晨。 转眼就到了早朝的时间，慕容清寒想着就算现在把段景煜吵醒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了，毕竟他已经酣睡了一晚了…… 这样想着的同时，慕容清寒也确实动手将段景煜推开了，只是让慕容清寒更无奈的是：段景煜竟然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根本没醒！！！ 天啊，一夜没睡的慕容清寒心底有些抓狂，早知道这样，她昨晚就把他推开了，又何苦忍了一晚上，到现在手臂都还麻木着，没有恢复知觉。 “难道是我的安神香效果太好了？”慕容清寒一边尝试着活动那条麻木的手臂向寝殿外走去，一边疑惑地嘀咕着。 第62章 向川皇子求医 早朝。 一如往日一般，慕容清寒高坐于帝位之上，听着下面一众臣子的谏言。 就在众人都以为早朝该结束之时，突然一个声音的出现惊醒了许多还在半梦半醒间游离的大臣。 “向川国来使请求觐见！”大殿之外传来侍卫的通传声。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之人，除了慕容清寒就还剩熠清算是比较镇定的了，其余人等则议论纷纷，无一不在议论着这向川国突如其来的到访到底有何用意。 慕容清寒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在场之人，最后定格在摄政王熠清身上。 慕容清寒和熠清此时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彼此对视了一眼。 “宣！”慕容清寒毫无迟疑的收回目光，冲着殿外命令道。 不消多时，向川国来使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向川国军师许云中及向川国黎王参见慕容陛下。”率先开口讲话的是向川国的军师许云中。 反观一同前来的黎王殿下则是静静的立于许云中身后，不言也不语，整个人冷淡中又隐隐约约透露着……柔弱的病态？ 总之，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是明朗大气又不失稳重的儒雅公子军师许云中，一个是不喜言谈冷漠疏离的矜贵少年黎王司徒一黎。 “军师和黎王有礼了，不知贵国派二位来此，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二位见谅。”慕容清寒不愧是最合适的女帝人选，即使事发突然，可各种寒暄应付的话术张口就来，丝毫不见其慌乱，颇具一代女帝的风范。 摄政王熠清在堂下默默的点了点头，当然他的这一轻微的举动并未引起在场之人的注意，因为此时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向川国二人身上。 “慕容陛下客气了，实不相瞒，此次云中和黎王殿下来此是为了寻医求药。听闻凤鸣国能者如云，所以我们想来试一试，冒昧叨扰，还望陛下不要见怪，只是向川国的名医都束手无策，我们也是没办法了……”许云中说到后来有些难过，语气也跟着明显的低落了下来。 “是黎王殿下身体抱恙？”慕容清寒医术了得，即使与司徒一黎相距甚远，可还是能察觉出他的病态与虚弱。 “我就说凤鸣能者如云，一定能医好黎王殿下，这不，陛下您一眼就能看出黎王的病症！”许云中当下有些激动，他觉得慕容清寒能一眼看出司徒一黎的病症就一定能治好他。 “额，朕倒是并不精通医理，只是看着黎王殿下脸色不太好的样子猜测到，不过我凤鸣国确实有很多名医，黎王殿下福泽深厚，想来定能驱除病魔。” 慕容清寒及时澄清自己，却又不忍心直接打破他们二人的希望，所以才扯出“福泽深厚”这一类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胡话来安慰二人。 “慕容陛下心思细腻，是云中太过心急了，陛下才是福泽深厚之人，愿借陛下吉言，助我们能够得遇名医。”许云中神情不太自然，一是担忧司徒一黎的病情，二是为刚刚的唐突感到尴尬。 “二位既然来到凤鸣国，朕就应该尽地主之谊好生招待二位，至于寻医一事，还请军师和黎王放心，朕会立即拟旨，广寻天下名医，但凡是能医好黎王的，无论是何身份，都可以加官进爵，赏赐千两。”慕容清寒面上说的一脸诚意，至于心中是如何想的，别人就不得而知了。 “慕容陛下仁义，云中不胜感激。”军师许云中同样说得一脸恳切。 不愧是向川国的军师，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想必也一定是向川国一众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了吧…… 倒是旁边的黎王一言不发，就好像不存在一般，怎么说也是个皇室中人，言行举止就这般拘拘儒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言行做派是许云中的仆从呢，还真是让许云中给比了下去…… 慕容清寒大脑飞速运转，当即便将有关二人的所有事情在头脑中迅速消化了一番，包括二人的气质、长相。 “军师与黎王在向川国那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如今来了凤鸣，自然也不能受了怠慢，驿馆条件毕竟有限，于黎王殿下养病不利，不如搬去凤鸣城外的行宫，那里的建筑富丽堂皇，景色更是宜人，冬暖夏凉是养病的好去处。”慕容清寒竟是十分替这向川国的二人着想。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我和黎王还是不过多叨扰了……”许云中似乎在担心什么，竭尽全力想着拒绝。 “不麻烦，行宫一众设施齐全，亦不缺伺候的宫人，黎王殿下可在此安心养病。”慕容清寒直接打断许云中开口拒绝的话。 并且不留给许云中任何再次拒绝的机会，直接吩咐了下去：“这件事情就交给摄政王吧，其他的事情无须摄政王费心，摄政王只须亲自去行宫那边交代一下便可，以示朕对这件事的重视。” 众人不知道为什么，慕容清寒会突然提到摄政王熠清。 熠清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才赶紧应道：“是。” 早朝结束。 慕容清寒带着齐羽和秦苏染等一众宫人慢慢悠悠的逛着。 “齐羽，说说今日之事你的看法！”慕容清寒感觉齐羽心事重重的，便突然开口提问。 “啊？”齐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好像听到陛下叫他了？ “很好，大清早的你就开始神游天外，是在朕身边当差太安逸了？还是太无趣了？”慕容清寒故作严肃的批评道。 “属下知道错了，求陛下恕罪！”齐羽光顾着紧张，全然没有发现慕容清寒语气中的揶揄意味。 “这人多，朕给你留些面子，等回去朕再收拾你！”慕容清寒继续佯装怒气，一本正经的恐吓齐羽。 慕容清寒原本就是想着随意敲打两句，也没想要齐羽怎样，只是没想到齐羽会当真，不过既然他当真了，那就让他多担惊受怕一会儿，正好治一治他这个总是分心的毛病！ 再看齐羽的反应就是木讷的好笑，在听到慕容清寒说“这人多”的时候，竟然还下意识地看了看身后，仿佛要看看是不是真的人多。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才发现随从陛下上朝的宫人竟然这么多，还好陛下仁慈，给他留了面子，不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受罚可真是丢尽了脸面……这样想着的同时，心里对陛下的感激之情也宣之于口：“谢陛下体恤……” 慕容清寒看着齐羽这副傻乎乎的样子真是又想笑又头疼。 她总感觉自己身边的这个暗卫不大……精明？就是有点不太符合女帝身边第一人的气质。 慕容清寒对贴身暗卫的预期是那种要武功有武功，要头脑有头脑的，做事情的时候要雷厉风行又不失周全细腻，日常的时候要会察言观色……这要求难道很高吗？ 慕容清寒心里一直想着那两个向川国来人的事情，所以便一直漫无目的地四处走着，没说去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洗华殿。 其余人等倒也没什么异议，他们的差事便是如此，可是却苦了齐羽。 慕容清寒说是给他留面子，等到回了洗华殿之后再收拾他，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受惩罚，又不知道会受什么惩罚，这让齐羽的心忐忑不安。 虽然说齐羽是暗卫，又是从暗夜堂出来的，按理来说应该是对各种刑罚早已是司空见惯了，可是他心里还是一直寻思着这件事。 早些年，在暗夜堂生活的日子又被他想起了。 那时，犯了错，罚！ 训练不认真，罚！ 训练不达标，罚！ 月底考核不合格，罚！ …… 正是因为暗夜堂向来规矩森严，刑罚严苛，所以才能培养出一批批赤胆忠心、武功高强、训练有素的暗卫。 也正是看到了暗夜堂有如此成绩，历代君主才会更加重视、倚重暗夜堂。 暗夜堂训练之严苛，就算如齐羽一般优秀的暗卫也难逃被惩罚的厄运，甚至毫不夸张地说，暗夜堂刑堂里的各种刑具他都亲身体验过，那滋味……真的是一辈子也不会忘。 还记得那时候惩罚对于他们这些暗卫来说，真的就好像是家常便饭。齐羽那时候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慕容清寒选中做了她的贴身暗卫，他甚至做好了在暗夜堂待一辈子的准备，也就意味着他做好了天天受罚的心理准备…… 想到这些，齐羽自己也感觉非常奇怪，明明自己以前都习惯了那样的生活，怎么如今还害怕起来了呢？ 难道是平常生活的太自在了，许久没经受被罚的滋味，所以心生恐惧？ “不怕，不怕，左右不过是一顿棍棒加身罢了……”齐羽在心里不停的劝说自己。 “也不知道陛下会罚什么？陛下仁慈，应该不会罚的太重吧？”无论齐羽怎么努力地想把自己的思绪从这件事上抛开，都起不到一点作用，他就是会不由自主地担心。 “不对不对，他记得好像是上次任务没完成，陛下差点把他赶回暗夜堂，后来他答应陛下日后若是再犯错，随陛下处置……陛下当时怎么说的来着？”齐羽绞尽脑汁，拼命回想着当时地情景。 “下回再犯错，朕就把你扒光了打，绝不留情……”突然，齐羽的头脑中回想起了这句话！！！ “不是吧！”齐羽欲哭无泪。 显然，慕容清寒的目的达到了，齐羽可是担惊受怕了一路。 第63章 来自陛下的恐吓 终于，慕容清寒逛够了，带着一众宫人回到了洗华殿。 洗华殿内。 子希见主人回来了，立刻奉上茶水，并且吩咐着宫人准备传膳。 齐羽偷偷观察了陛下一会儿，见陛下还在悠闲地喝着茶水，并未有其余的动作。 可是越是这样，齐羽心里越是紧张，反正横竖得挨一顿罚，还不如早点罚早点结束他心里的挣扎。 心里这样想着，齐羽索性一咬牙，便主动开口想提及请罚的事：“陛下……”可是话到了嘴边，齐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嗯？”慕容清寒眉毛一挑，只是简单的发出一个疑问的声音。 齐羽不知道陛下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是陛下忘记了，还是陛下在等他主动开口？ 齐羽真的要被陛下折磨疯了，别的不说，陛下这给人施压的能力是一等一的强。 齐羽倒是希望陛下是真的忘记了那件事，可是他不敢赌！ “陛下，属下自请领罚……”齐羽不再迟疑，直接跪地硬着头皮逼着自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慕容清寒环顾了一下洗华殿四周，而后命令其余的宫人全部退下。 慕容清寒这一举动更让齐羽感到紧张了。 “哦，你是说那件事啊……”慕容清寒意味深长的说着，眼神里却好像又在算计着怎么套路齐羽。 “朕是因为什么罚你来着？”慕容清寒突然这么问道。 齐羽一愣，心里合计着陛下的记忆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嘴上却不敢耽误，立刻自省般说道：“属下在当差时分心失神，是属下失职，请陛下责罚！” “你还知道是因为分心罚你？”慕容清寒轻笑着说道。 齐羽有些不解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看向陛下。 看见齐羽这个反应，慕容清寒也懒得多说什么，只是突然严肃的对齐羽说：“初犯可以谅解，只是明知故犯，就不值得被原谅，说说吧，之后这一路上你魂不守舍的又在想些什么？” 齐羽顿时一惊，之后的一路上他在想惩罚的事……糟了，这岂不就是又分心了！！！ 看着齐羽久不作声，慕容清寒还真是有一点怒火在心里，心想：这个齐羽，要头脑没头脑，要态度没态度的，还真是该好好教训一番。 “你现在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敢不回话了，怎么今天非要让朕动手揍你一顿才算舒服是吗？” “属下不敢……属下任凭陛下处置！”翻来覆去还是这两句话，齐羽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慕容清寒感觉齐羽是又好气又好笑，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置齐羽了。 “既然你主动请罚，朕又难得有空，那朕今日便好好教导教导你。”慕容清寒决定今天好好教教齐羽怎样做一名合格的暗卫。 听着陛下语气中略带严肃的话语，齐羽身体不由得一颤，却还是强忍着恐惧答道：“齐羽先谢过陛下教诲！” 慕容清寒冷眼看着地上的齐羽，自然没有错过齐羽的任何一个反应。 慕容清寒想了想，故意开口使唤齐羽道：“既如此，就由你去准备吧，什么鞭子、板子的，你从暗夜堂出来，这些应该最熟悉不过了，看看洗华殿都有什么，挑一些拿来吧……” “是……”虽然齐羽只说了一个字，可是细听还是会发现齐羽的声线都有些颤抖。 齐羽匆匆忙忙地去寻找刑具了，没过一会儿，又火急火燎的回来了。 他当然不敢耽搁太长时间，若是让陛下等得烦了，加罚他是小事，惹怒陛下可是天大的事。 于是，齐羽再次回到殿中时，手中托着一个放满了刑具的托盘，放眼看去满满当当的全是可怕的刑具。 齐羽小心翼翼地将托盘稳稳地放在了慕容清寒身边的桌子上，然后又赶紧跪好向慕容清寒交代道：“陛下，属下在洗华殿只找到了这些，若陛下觉得缺少什么，属下这就去暗卫营取来。” 慕容清寒随着齐羽的话音看向那托盘中的刑具，只见托盘上赫然躺着各类材质的鞭子、板子，竟然还有各种匕首……以及一些银针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瓶瓶罐罐。 慕容清寒都快看傻眼了，心里又是一阵无语。 也不知道这齐羽的脑袋里一天到晚都想了些什么，她难道还真能把他往死里惩罚，他倒好，这匕首都拿上来了，呵，还专门挑了一把带倒钩的，他可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命…… 都让他自己挑刑具了，他还不明白？还是说他是故意的，那他对自己可是真狠。 慕容清寒随意挑了一根特殊材质的软鞭拿在手里把玩了一番，便尝试着挥动了两下，即使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唰唰”的声音仍然响彻整个寝殿。 慕容清寒的眼光和见识自然不会有错，单凭那软鞭能出现在洗华殿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其价值与威力。 “这个鞭子不错……”慕容清寒状似在认真的研究着手中的软鞭，可是注意却没有从齐羽身上离开过。 只见齐羽身体明显一抖，好像是身体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可是大脑强制他不可以动。 “怎么，你怕这个？”慕容清寒在齐羽眼前晃了晃手中的鞭子，忽地笑着问向齐羽。 “属下……属下不……不怕……”齐羽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说道。 慕容清寒听着齐羽磕磕巴巴的说着，心想：还说不怕，明明害怕的话都说不明白了。 “你怕的话，便不用这个了……”慕容清寒随意的说着，而后就真的将那可怕的软鞭放下了，不再用它为难齐羽了。 齐羽虽然有些意外，又有些不解，但属实是暂时松了一口气。 “这个怎么样？”还不等齐羽将这一口气松完，就见慕容清寒又拿起了一块红木板子，板子的材质很一般，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这个板子是用来掌嘴的！ 齐羽自然清楚那板子的用处，一时间只顾着发楞了，又忘记了回话。 慕容清寒见此，直接将那板子伸到了齐羽的脸侧，对上齐羽的眼睛，毫不心软的喝道：“回话！” “陛下选的……自然是好的……”齐羽心脏狂跳，紧张害怕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回来的路上又分心了吧，在想什么！”慕容清寒再次严厉地责问道。 “属下没想什么……”齐羽哪里敢把自己心里想的事说出来，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定会觉得他是个胆小懦弱的无用之人。 听着齐羽明显底气不足的话语，慕容清寒心中冷笑：就你，还想骗朕。 且不说齐羽跟了慕容清寒多年，慕容清寒早就对他了如指掌，单是慕容清寒的洞察力就不容小觑，何况齐羽又表现得这么明显。 慕容清寒执着木板的手微微用力，将板子贴在了齐羽的脸上。 感觉到脸上一阵冰凉，齐羽不禁打了个哆嗦，再想到这个板子的作用，齐羽不禁闭紧了眼睛。 慕容清寒看出来了他害怕，却没有再像上一次那般仁慈好说话，而是声音冷冷地说道：“就你这满腹心事的样子，就差把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说实话！” 齐羽知道陛下是在用那个板子警告自己，见糊弄不过陛下，百般无奈之下只得将自己心中所想如实交代了出来。 毕竟托盘上还有那么多刑具，他若是不说，他丝毫不怀疑陛下一定会变着法子的恐吓他说出实话来。 第64章 一次促膝长谈 听完了齐羽的真实想法后，慕容清寒又好笑又好气。 “这个你也害怕？”慕容清寒扬了扬手中的板子，随意的问着。 “……是……”齐羽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回答道，而后紧张的看着陛下，眼神中尽是紧张与害怕。 看着齐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慕容清寒哑然失笑。 “那这里有什么是你不怕的吗？”慕容清寒指了指那托盘上的各种刑具，示意齐羽。 “……”齐羽的目光向托盘上的刑具一一扫去，双唇翁动良久，却好半天也没有说出些什么，最后还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 看着齐羽这个样子，慕容清寒倒是大吃一惊，不太相信的确认道：“全都怕？” 齐羽不太敢看陛下，将头压低，可是慕容清寒还是注意到了他微乎其微的点头。 “全都害怕你还把这些都拿来？”慕容清寒真的不清楚齐羽在想什么。 “是，陛下的命令属下不敢不从……暗夜堂有规定，若是暗卫违抗主人的命令，将会受到更可怕的极刑，陛下让属下自己去取刑具，是对属下的信任，也是考验，属下就断然没有徇私的道理……” 齐羽这样一番话下来，倒是让慕容清寒感到些许欣慰，虽说齐羽身上有一些不足，但好在其忠心可靠，多花些精力教导一番，日后必将会是得力干将。 这样想着，慕容清寒倒也消了气，再看着还跪在地上的齐羽，慕容清寒叹了口气，略显无奈的说道：“先起来吧。” 齐羽没想到陛下突然转变了态度，愣了愣，只是看陛下面色平淡不似作假，齐羽这才慢慢活动着酸涩的膝盖站了起来。 注意到齐羽的动作，慕容清寒还心软的给他指了个座椅，示意他坐下。 齐羽一时之间有些受宠若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慕容清寒弯眉浅笑道：“让你坐你就坐吧。” “是……”齐羽虽然坐下了可他感觉比跪着还难受，如坐针毡的感觉他算是体会到了。 看着齐羽局促不安的样子，连脸色都有些发白，慕容清寒想着别再恐吓他了，当即开口轻笑着说道：“不用这么拘谨，朕本来也没想着要怎样严惩你，就是想治一治你这总是分心的毛病。” 齐羽听了陛下这样说，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不过，你这个分心的坏毛病真的要改，若是日常在朕身边当差时分心也就罢了，若是出任务时分心，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你跟在朕身边，在外人眼中一时风光无限，可是你身在其中应当知晓，这一条路，无论是当下还是未来，势必处处充满艰难险阻，朕不希望你们出事……你懂吗？”慕容清寒继而又语重心长的说道。 齐羽一怔，陛下生气他分心是因为这个原因？是怕他分心受伤？ “陛下……先前是属下愚钝，竟没能领会陛下的良苦用心，让陛下失望了……”齐羽略感抱歉与愧疚的说道。 “不然呢，你以为朕会怎么罚你，这些可都是你自己拿来的。”慕容清寒指着桌上的刑具，轻笑着说道。 齐羽脸一红，想到自己的心事被陛下知道了，有些不好意思。 正当齐羽觉得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尴尬时，慕容清寒很适时的转移了注意力。 “这些是什么？”慕容清寒指着桌子上一堆瓶瓶罐罐的问向齐羽。 “回陛下，这些都是暗夜堂常用来惩罚暗卫的药物，大多是极毒之物，就比如说那个金色瓷瓶里装的是金蚕蛊毒，服下之后，犹如被万千毒虫啃噬，其滋味当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当然施刑者会视情况而定，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危及生命的……”齐羽讲的清清楚楚。 慕容清寒眉头微蹙，许久才开口问道：“说得这么清楚，你该不会也被罚过这个吧？” “说来惭愧，属下资质平庸，所以那时经常被罚，有幸体验过暗夜堂的所有惩罚……”齐羽说着说着低下了头，不知道是想起了过往痛苦的回忆，还是感到惭愧难当。 暗夜堂的所有惩罚？那不是要遭很多罪？想不到，她和他相遇的背后，是他付出了这么多才换来的！饶是慕容清寒平时波澜不惊，此刻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那你们做暗卫一定很辛苦吧？惩罚很痛吧……”慕容清寒的思绪还一直沉浸在齐羽的描述中。 “不过是暗卫的职责所在罢了。”齐羽淡淡一笑说道。 “那你都是经历过暗夜堂酷刑的人了，怎么还会害怕这些东西？”慕容清寒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和暗夜堂那些折磨人的变态手段比起来，这些鞭子板子的完全就是小儿科的东西。 更何况齐羽还是暗夜堂往届暗卫中的佼佼者，如今人前威风凛凛的齐大人，慕容清寒严重怀疑齐羽说害怕是假的！ “在暗夜堂的时候，没有人会问属下怕不怕，从来都是犯了错就罚，做的不好也罚，就算再痛、再怕也只能忍着，忍不住躲了、逃了只会被绑起来更严厉的惩罚……在暗夜堂有数以千计的暗卫，根本不会有人一点点耐心的告诉你哪里做的不好、不对，更不会有人教你应该怎么做，所有暗卫都是在挨打受罚中一点点摸索着成长……”齐羽话语中尽是失落与难过。 慕容清寒也明白了，暗卫也是人，他们也会痛。 暗卫不是不怕，只是他们不敢怕而已。 本是无心之举，不曾想通过和齐羽交流，引起了慕容清寒的深思。 或许，暗夜堂的规矩也该改一改了…… “齐羽，若是朕有意想整顿一下暗夜堂的制度，你可有什么建议？”慕容清寒沉思了许久，而后郑重其事地问向齐羽。 齐羽被陛下突然的提问惊到了，陛下怎么突然要整顿暗夜堂的制度了？暗夜堂已存在数百年，数百年来一直是这样的规制，贸然要改，想必并非易事，难道陛下是因为听自己说了这些所以才…… 齐羽斟酌了一番，还是决定劝一劝陛下：“陛下，其实您不用在意属下说的，属下就是一时失态才说了这些……” “其实不全是你的原因，先前朕没有管是因为朕并不了解暗夜堂内真实的状况，今日不过是凑巧听你说了，这才加深了对暗夜堂的了解，才决定要重新整顿暗夜堂，你无须有压力，只需要把你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就可以。”慕容清寒一边安慰着齐羽，一边鼓励齐羽说出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慕容清寒想改变暗夜堂的陈规旧制，就必须先了解暗夜堂的过往以及现状，只是慕容清寒平日里便公务繁忙，要详细了解起来属实麻烦，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既熟悉暗夜堂又可靠的人，而齐羽显然就是最好的人选。 第65章 暗卫擢选 齐羽见陛下态度坚决，自是了陛下的意思。 再怎么说，齐羽已经跟在慕容清寒身边好多年了，这点了解还是有的，慕容清寒向来如此，一旦认定的事便不会轻易放弃。 仔细想了想往日在暗夜堂的生活，齐羽尝试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属下认为暗夜堂的体制存在一些问题，就像属下之前说的，暗夜堂刑罚严苛，可真正落实到暗卫的培养上，还有很多欠缺的地方……”齐羽点到为止，抬头想看看陛下的反应。 “嗯？怎么不说了，继续。”慕容清寒正听得认真，没想到齐羽突然停了，当即便催促齐羽继续说下去。 “属下认为应适当减轻暗夜堂的刑罚制度，当然并不是说完全废除或者太过宽松，不得不承认，暗夜堂的严刑酷法还是具有一定威慑力与力度的，只是属下觉得若是能将暗夜堂的主体放在培训与教导上，以刑罚辅之，成效可能会更好。”齐羽得到了陛下的允许，当即稍微大起胆子来，将自己的一些看法委婉地说了出来。 “而且像以往那般惩罚严苛，暗卫的身上大多是新伤添旧伤，往往也不被允许医治，如此一来，暗卫始终是身上带着伤训练，状态不好，成效也是甚微，且日积月累难保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负荷。”齐羽认真地说着自己的看法。 慕容清寒听着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齐羽的观点。 “当然暗夜堂也有很多可取之处，像是暗夜堂自始至终都非常注重培养暗卫的忠心、毅力等，其初衷没有大错，只是方式和手段略微狠了些，疏忽了对其他素质的培养。”齐羽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替暗夜堂说了一些好话。 暗夜堂刑罚严苛是事实，的确存在一些问题需要改进，可是功勋斐然也不可否认，数百年来暗夜堂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 齐羽虽然每每回想起在暗夜堂的生活都会头皮发麻，但是平心而论，他对暗夜堂的情感并非只有恐惧，甚至说，更多的是感激。 “你现在说话的水准倒是有所提升啊，说完了暗夜堂的不好，最后还不忘再夸两句，怎么，是怕以后有朝一日惹怒了朕，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慕容清寒打趣着齐羽，轻笑着说道。 “陛下，您就别拿属下开玩笑了，属下可不敢惹怒您，再说了，若真是属下惹怒了您，被您遣回暗夜堂，依暗夜堂的规矩，属下就算是把暗夜堂夸上了天，怕是也难捡回一条小命。”齐羽知道陛下是在和他开玩笑，也没有真正的紧张，反而还恭维着陛下。 “属下斗胆和陛下提出建议，是想让暗夜堂能够找准方向，日后可以发展得更好，毕竟属下在暗夜堂生活了那么久，也是暗夜堂给了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一个寄身之所，暗夜堂虽是一个冰冷之地，可是他教会了我们这些身份低微的人读书写字、习武练功，更是他给了属下遇到陛下的机会，属下也是打心里感激暗夜堂……”齐羽突然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神情，言语真诚恳切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朕从前倒是没发现你有这样多愁善感的一面，今天说得多了些，倒是更新了朕对你的看法……”慕容清寒说这话时嘴角缓缓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眼神更是不停地上下打量着齐羽。 眼见陛下这样，齐羽又有些慌了，也不知道陛下有什么看法，是好的还是坏的？ “陛下，可是属下一时口无遮拦哪里说错了话？”齐羽脸上陪着笑，心里却急得要哭。 “没有，说得很好，朕喜欢听，以后多说些。”慕容清寒微微一笑，而后端起茶盏细细品起茶来。 齐羽还在认真分辨着陛下话中的意味，就听见陛下又补充了两句： “不算斗胆，朕允许你口无遮拦，不过身为朕的贴身暗卫，你的身份可一点也不低微。”慕容清寒唇角漾着炫目的笑容。 齐羽看着陛下的笑容，一时之间晃了晃神。 是啊，陛下的贴身暗卫又怎么会身份低微呢，如今的他，走到哪里不被人尊称一声“齐大人”？从前身份低微的他处处遭人压迫，是陛下拯救他于水火…… “又在想什么？”慕容清寒见齐羽又是一副愣神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 “属下……” “别急着开口，想好了再说，别否认！”慕容清寒听到齐羽下意识就要否认的语气，当即开口打断他，并出言警告道。 “属下突然想起了那年暗卫擢选的情景，也是初次和陛下相识的时候……”齐羽想了想之前犯的错误，最后还是明智的选择了老实交代。 齐羽的一句话，同样也勾起了慕容清寒的回忆。 六年前。 暗夜堂历届暗卫擢选大会正如期举行。 一声“七公主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年仅十岁的慕容清寒那时虽然还不像现在贵为女帝，可却能凭借七公主的盛名获取所有人的关注。 当一袭清简白衣却难掩风华的慕容清寒从轿辇中出来时，所有人都惊住了，不仅仅是因为慕容清寒那举世无双的容貌，更是因为她身上绝佳的气质。 因为这种气质不会出现在普通人的身上，截至今日，他们也不过只从两个人身上见到过，一个是慕容清寒，另一个则是慕容韶。 若是先前还有人不明白慕容韶为什么独宠七公主，如今便应该知晓答案了。 可以说，只有七公主慕容清寒是最像慕容韶的，气质、神韵以及帝王风范都是其他公主不可比拟的。 众人错愣的瞬息，慕容清寒已然从他们的面前走过了，待众人稍稍缓过神来，才开始有人议论起来。 “听说了吗，这次暗卫擢选可是陛下亲指的，意在给七公主挑选最好的暗卫贴身保护七公主，这不，七公主都来了，看来传言是真的喽！” 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出声道，不过能来围观这暗卫擢选的人，想必也是非富即贵，不然恐怕连进这暗夜堂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真是这样，哪个暗卫能被七公主选中，还真是那个暗卫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又一个人附和道。 不过，任凭这些人如何议论，主角慕容清寒并不关心，当然也不会关注。 高坐在观擂台上的慕容清寒淡淡的看着擂台上的众人，一旁有一名暗夜堂的首领正在替慕容清寒解说当前的形势。 无一例外，擂台上站着的众人都是此次暗卫擢选的备选人员。 暗夜堂首领考虑到七公主刚刚到来，可能还不清楚，便解释道：“七公主，刚刚有关于此次暗卫擢选的考核已经结束了，台上的十个人从左至右分别是此次考核的前一到十名，依照陛下的意思，七公主您可以先从这十人中挑选出四人做您的贴身暗卫，剩下的六个人则分别指派给三公主和五公主。” 慕容清寒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转而细细的看向台上的十个人，反应之平淡，好像此事与她无关一样。 只见台上的十个人从左至右站成一排，清一色的暗卫服饰显得整齐划一。 所有人无一例外的都低着头，让人看不出他们长相的异同。 慕容清寒对着那些暗卫命令道：“抬起头来。” 暗卫皆顺从地略微抬起了头，只是无一人敢直视慕容清寒。 慕容清寒目光淡然的扫过第一名，第二名…… 这一刻，不光是台上的十名暗卫异常紧张，就连台下凑热闹的人也不禁屏息凝神，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慕容清寒的选择。 原本不抱有太多希望的三公主和五公主此刻也不禁紧张起来，原本她们以为慕容清寒一定会先下手为强，直接选走前四名暗卫，但是看慕容清寒的反应，莫不是会有什么惊喜。 而最紧张的莫过于排名第一的暗卫——云仓。 云仓原以为自己得了第一名，七公主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中他，可事实并非如此，甚至他感觉到七公主的目光直接从他面前移走了。 就在众人都纷纷猜测慕容清寒是何用意时，慕容清寒直接公布了结果。 “第三名和第七名，过来！”语气中不含一丝情绪，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七公主这是选定了第三名和第七名？”一贵族女子吃惊地问？ “不会吧，七公主为什么不选排名靠前的啊？还有两个人呢？”贵族女子身旁的又一个女子同样不解道。 “名字？”慕容清寒见二人来到面前，便直接问道。 “暗卫齐羽拜见七公主！” “暗卫冷辰拜见七公主！”两名暗卫算是回答了慕容清寒。 “以后你们两个就跟着我吧。”慕容清寒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也在宣告着擢选结果。 慕容清寒一句轻飘飘的话，却有力的震撼了所有人，更是让齐羽和冷辰大吃一惊。 待众人都回过神来，才发现七公主正不紧不慢地品着茶，神色淡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七公主，您选中的是此次考核中的第三名和第七名，您确定吗？而且您可以再选两名暗卫……”暗夜堂首领沈轩直冒冷汗的慕容清寒请示道。 女帝慕容韶十分重视这次暗卫擢选，甚至对暗夜堂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替七公主慕容清寒选出最优秀的暗卫，如今七公主的决定让他不敢去和女帝交代。 “不必了，暗卫在精不在多，就这两人了。”慕容清寒并没有动摇自己的决定。 “那属下可否斗胆问一句，七公主为何选定了这两名暗卫，若是陛下问起来，属下也好有个交代。”沈轩满眼希冀的看着慕容清寒，希望慕容清寒可以说一个让女帝赞同的缘由。 只是没想到，慕容清寒瞥了瞥身后站着的两个暗卫，故作思考了一番，而后随意的说了一句：“若是母皇问起来，就说……他们两个长得好看。” 一句话，让齐羽和冷辰两个训练有素的暗卫红了脸，让沈轩气得差点吐血。 慕容清寒来此好像就是例行公事走个过场，选完了自己的暗卫就要离开，对于慕容灵洛和慕容兰芷二人如何选定暗卫漠不关心。 慕容清寒带着两名新收的暗卫向外走去，却被排名第一的云仓叫住了。 云仓：“云仓斗胆问公主一句，公主为何不选云仓？” 慕容清寒淡淡地看了云仓一眼，而后语气淡然的说道：“凡事讲究一个缘分，你我无缘又何必强求，倒是两位皇姐那亦不失为好去处。” · 第66章 谦逊有礼是假的 慕容清寒劝慰过云仓后，便径自离开了，她丝毫不关心其余人的想法，却不知道众人在她走后进入了接近痴迷的状态。 “天啊，七公主也太美了！” “庸俗，七公主身上的优点难道只有美貌这一点能吸引你？要我说我们七公主身上那种淡然才是最吸引人的……” “七公主虽承蒙陛下厚爱，为人却不矜不伐，即使有优先择人的权力，却还是礼让皇姐，谦逊有礼……” 一时间，慕容清寒又凭借着谦逊有礼声名远扬。 慕容清寒可能都没想明白这群人是从哪里看出来她谦逊有礼的。 “陛下？” “陛下？”耳边传来齐羽的声音，思绪再次回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做了女帝。 “什么事？”慕容清寒微微蹙眉问向齐羽。 “陛下刚刚怎么了？”齐羽一脸好奇的看着慕容清寒。 “朕刚刚也想起了那年暗卫擢选的事。”慕容清寒端起齐羽递过来的茶水，微微一笑。 “陛下竟然还记得？”齐羽惊讶的同时还有一丝欣喜。 “朕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记忆还没差到那种地步！”慕容清寒微微瞪了一眼齐羽。 “属下只是没想到陛下会记得这件小事……”齐羽傻笑着解释道。 “其实属下一直都不太明白，陛下当初为何没有选云仓？”齐羽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以前他也有考虑过，只是以前他可绝不敢问陛下。 但是今日通过和陛下深入的交流后，他突然发现，陛下好像很平易近人，很随和很好说话，想来只要不犯什么原则上的错误，陛下都不会深究的吧？ 这样想着的同时，嘴已经先一步把想问的话问了出来，他是真的很想知道陛下当年为什么会做出那么惊人的抉择。 “朕不是都说过了么，因为你和冷辰长得好看。”慕容清寒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 “陛下可不是这般庸俗草率的人……”齐羽不经意间撅了撅嘴小声抱怨道。 虽然说齐羽和冷辰的确是那十人中长得最出挑的两个人，无论是身形，还是样貌都远远胜过云仓……可是，为什么这话从陛下口中说出来就这么让人难以置信呢？ ”其实朕在去暗夜堂之前就对你们有了一定的了解，甚至说你们的资料朕都一一看过，所以朕选人看得可不只是一时的排名结果而已。”慕容清寒听见了齐羽的哀怨，轻轻挑着眉笑着说道。 “所以陛下心中早就有了打算，您还骗云仓说什么缘分……”齐羽突然恍然大悟，当即激动得有些口无遮拦。 慕容清寒就这般微笑着看着眼前言辞无状的齐羽，也不说话，时间一长倒是让齐羽感到害怕，赶紧思索自己说错了什么。 “陛下，呃……属下没有说您什么不好的意思……”齐羽也没想明白，所以解释的也是稀里糊涂。 “和朕说话不必如此拘谨。”慕容清寒倒是难得的这次没有恐吓齐羽。 “朕选人是从性格、能力、武功、眼缘等多方面因素考虑的，所以朕说的缘分也是真的，不算骗了云仓。”慕容清寒一本正经的说道。 “陛下难道会相面？属下怎么不知道陛下还会算命啊？”齐羽满脸疑惑。 “所谓的缘分，也就是眼缘，你姑且可以理解为面相……”慕容清寒这一次也忍不住尴尬道。 齐羽一瞬间有些无奈，也有些失落，合着说来说去还是没离开长相，云仓也许没有想到自己是输在了长相上，而齐羽呢，是该感谢他的父母给了他一副好的皮囊吗？ 或许是注意到了齐羽的反应，慕容清寒心想：不是吧，这什么反应，怎么说他好看还不开心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好吧？近身的人当然要找长得好看的，毕竟养眼不是？不过，朕可不是把这作为首要标准的，你和冷辰不过是正好能力与容貌并存罢了。”慕容清寒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补充解释道。 “真的吗？”齐羽突然眼前一亮着问道。 “当然，朕那时提前翻看了你们的履历，了解了你们每一个人的状况，其中你和冷辰虽然排名并不靠前，但是却是最努力的，朕记得你们的画像，所以让你们抬起头来……”慕容清寒有些得意的说着。 “而且那云仓虽表现突出，可是他的心思全放在了别处，他全力取胜就是想跟在朕身边，只因为那时所有人便认定朕是下一任女帝，其心不纯，朕自然看他不顺眼。”慕容清寒毫不留情的否定着云仓。 “合着陛下早早便有了打算，陛下不愧是陛下，竟能不动声色地骗过所有人！”齐羽听完陛下的话，算是明白了陛下的小算盘，当即眉开眼笑的。 “骗过所有人？朕什么时候骗人了？”齐羽的话听得慕容清寒一楞。 “陛下您早就在心里想好了人选，结果还亲自去了暗夜堂，然后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在众人面前开始公正严明的筛选，然后沈轩首领问您缘由您还用‘长得好看’的荒唐话搪塞，您还骗云仓说什么缘分，最后，您还骗到手了一个谦逊有礼的名声！”齐羽越说越来劲，激动之情就好像在说一件多么光彩的事情。 “咳咳，够了啊，许你口无遮拦可不是让你揭短的，再说了，朕不是解释过了么，朕也是有苦衷的，这种事情还是要表现得公正一点比较好，只不过你说的那个什么……谦逊有礼是什么，朕怎么不知道？”慕容清寒也是第一次听说。 “谦逊有礼……就是当时的人都说您虽深得先帝宠爱，却不骄不躁，知道礼让皇姐，谦逊有礼……”齐羽尽可能地回想当时的传言。 “等等等，什么礼让皇姐……”慕容清寒听得一头雾水也没听明白。 “陛下还记不记得您是怎么和云仓说的？”齐羽无奈的问向陛下。 “朕说和他无缘啊，还说什么了吗？”慕容清寒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当时都说了些什么。 “陛下还说让他去其他两位公主那里谋个好去处！”齐羽考虑到他是在和陛下交谈，强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慕容清寒眨了眨眼，不知道是在回想是不是有这么一件事，还是在思考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陛下您的这句话，被那些本就崇拜您的人解读成了您是故意将排名第一的云仓甚至还有第二的云霆礼让给两位皇姐的，甚至还有人您不惜委屈自己，只为了让两位皇姐身边多一名暗卫保护，所以那段时间，您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就是谦逊有礼、深明大义的。”齐羽逐字逐句地向慕容清寒解释道。 慕容清寒听了也是哭笑不得，她自嘲般地说：“朕竟然不知道朕曾经还这样声名鹊起过。” “是啊，只是没人知道原来陛下的谦逊有礼是假的，陛下还骗人！”齐羽再一次嘴刹不住车地有感而发。 “这可不是朕骗他们，是他们太不了解朕了，不属于朕的东西，朕自然不会强求，只是属于朕的东西，朕从来不会拱手相让。”慕容清寒义正言辞地狡辩道。 “是是是，是属下失言了，陛下没有骗人，只是谦逊有礼是假的。”齐羽立刻更正道。 …… 慕容清寒：“出去罚站！” 齐羽：“……” 第67章 行宫探查司徒一黎? 午后。 慕容清寒在窗边踱步。 看着窗外的大雪，慕容清寒心中微动。 “南星。”慕容清寒将南星唤进了殿中。 “陛下，有何吩咐？”南星从殿外进来，边搓着手边向慕容清寒走来，她还以为陛下要让她伺候午睡呢，所以想着赶紧暖暖手。 “向川国来的黎王住在行宫，今日大雪，黎王的病体必然十分畏寒，你去熬一盅当归四逆汤，让齐羽亲自送去行宫。”慕容清寒想了想那日观察到的黎王的病情，而后开口吩咐南星道。 “是。”南星领了命令就退出了殿中。 “修竹！”慕容清寒又是对着虚空一唤。 一袭黑色劲装的修竹陡然现身。 “陛下。”修竹单膝跪地向慕容清寒行礼道。 “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慕容清寒直奔主题的问道。 “属下无能，暂时还没找到线索，不过，属下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件事。”修竹想了想说道。 “说。”慕容清寒言简意赅。 “属下发现子希的义父和妹妹并非真正死于饥荒，而是被玄月所杀！”修竹当即也不再废话，直接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你确定信息无误？”慕容清寒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吃一惊。 “无影堂的消息基本无误。”修竹肯定的回答道。 “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慕容清寒微微皱眉着问道。 “当年的确是在闹饥荒，可是子希义父一家所受饥荒并不算太严重，所以子希的义父和妹妹并非死于饥荒，经过种种调查，发现是玄月暗中杀死了子希的义父和妹妹，而后借饥荒之名掩盖真相，并骗取了子希的信任，将子希带入了十刹殿。”修竹将调查到的结果一五一十地如实汇报了出来。 慕容清寒听了修竹的话，陷入了沉思，玄月为何要费尽心思的杀死两个普通人，又为何非要接近子希，还有她说的子希的亲生父母，难道她的所作所为与子希的真实身份有关？而玄月又想利用子希谋划些什么呢？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子希呢？ 若是告诉了子希，子希知道真相后会如何？依他的性子怕是会去找玄月拼命吧？也许他还会觉得是自己引狼入室，害死了他的义父和妹妹，恐怕会自责愧疚死吧。 可若是不告诉子希，难道要把子希一辈子蒙在鼓里吗？那可是他最亲近的两个亲人，如果不能让子希手刃仇人，替亲人报仇，对子希来说是不是有点太残忍、太不公了？而且她慕容清寒好像也没有替子希本人做决定的权力…… “陛下……”修竹小心翼翼地唤着慕容清寒。 “嗯？”慕容清寒当下才缓缓回过神来。 “陛下，属下会继续全力调查子希的身世。”修竹算是在承诺一定会完成任务。 “种种迹象表明子希的身世定然不简单，也许还是错综复杂的，调查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如先放一放，朕暂时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去做。”慕容清寒打定了主意，便对修竹吩咐道。 “是。”修竹应道。 “你去查一下向川国大皇子，也就是今日朝堂上的黎王司徒一黎，对了，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军师许云中。”慕容清寒当即便想起了正事，立刻正色道。 “是。”修竹领了命令便要离开。 “记得，要全部信息，越详细越好！”慕容清寒又再次叮嘱道。 待修竹消失了身影，慕容清寒再次开口望向窗外的大雪，她此时的心情一如这大雪一样纷繁复杂。 行宫。 “齐大人。” “军师，黎王。” 行宫里齐羽和许云中还有司徒一黎刚一见面，就互相躬身行礼道。 “齐大人怎么顶着大雪而来，可是陛下又何吩咐啊？”军师很是心急的问明齐羽的来意。 也不知道是心急司徒一黎的病情，想着陛下知道了名医的下落，还是担心陛下有何别的用意。 “军师放心，陛下没有什么吩咐，只是说这大雪之日天气格外严寒，让黎王殿下注意保暖，这不，还让属下特地带了一盅当归四逆汤来给黎王殿下暖暖身子。”齐羽笑了笑，边说着边示意身旁的小侍将当归四逆汤递过去。 因着行宫的寝殿里并没有下人在，所以许云中当即亲自接过了那盅当归四逆汤。 “陛下仁慈，还请齐大人先替在下和黎王谢过陛下，改日天气好了，在下与黎王定亲自谢恩。”许云中看着药盅里精心熬制的汤药，心中也是微微触动。 “军师的话齐羽一定带到，至于谢恩一事倒不急于一时，我想陛下应该是更希望黎王殿下早日康复，所以啊黎王要多休息，养好身体就算是对陛下最好的谢礼了。”齐羽微微一笑，而后和许云中客套起来。 “借陛下福泽，借齐大人吉言，但愿在下与黎王能不虚此行……”许云中的语气中是希望与担忧两两参半。 “军师不必忧心，此事陛下可是十分重视，广寻天下名医的圣旨早就已经昭示天下了，就等着名医揭榜了，黎王是福泽深厚之人，定能逢凶化吉。”齐羽适时的安慰着失落的许云中和司徒一黎。 齐羽与许云中客套了一番后，就以“不打扰黎王殿下静养”为由离开了行宫。 齐羽一边向外走着，一边回想着刚才的情景。 齐羽注意到从始至终司徒一黎都没有开口讲话，倒是这个军师许云中不简单，不管齐羽对他说了什么，许云中总是能轻松地应对自如。 并且奇怪的是，似乎司徒一黎对自己的病情毫不关心，因为他的眉眼之间全然没有许云中那种淡淡的忧愁，反倒像是一种看破生死，淡然处之的态度。 难道是久病不得医治，放弃了，不抱有希望了？ 齐羽摇了摇头，他觉得黎王好歹也是向川国储君，未来的一国之主，怎么可能如此懦弱？ 既然想不明白便不想了，他自认为自己没有能想明白的聪明头脑，还是快些回去和陛下汇报吧，陛下那么神通广大，一定会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68章 不信任?那就让你信! 洗华殿。 齐羽刚一回来就急着向慕容清寒汇报情况，满身的积雪都没来得及清理便急急忙忙的进入了寝殿中。 “怎么这样冒失，御前失仪可是大罪。”慕容清寒瞥了一眼狼狈的齐羽，而后继续练着手中的毛笔字。 “是是是，属下的错，只不过属下不是急着向您汇报吗……”齐羽看陛下反应如常，知道陛下只是随意说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当下也没有太过紧张。 “属下今日按照陛下的吩咐去了行宫，结果属下发现了一些问题。”齐羽回忆着说道。 “说说看。”慕容清寒听了齐羽的话，当即来了兴趣，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仔细听齐羽的话。 “属下觉得那名军师许云中绝非普通之辈，属下与他交谈，发现他总能应付的得心应手，竟然没有半点纰漏……陛下应该小心防范此人。”齐羽的语气非常肯定，他可以确定许云中一定是个厉害角色。 “你也不想想，许云中那是什么人，向川国军师！向川国好歹是一个大国，就算人才再稀缺，也不至于会找个傻子当军师吧？”慕容清寒忍不住鄙夷齐羽的智商。 “那这么说，陛下……您早就知道他不简单了……”齐羽小心翼翼的问，却还是遮掩不了他的愚钝。 “齐羽，你能不能动一动脑子，你家陛下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还不至于太蠢。”慕容清寒实在是不想再和齐羽说话。 “哦。”齐羽有些失落和挫败。 “属下还有发现，属下发现无论何时，都是许云中在交际，那个黎王从未言语，而且黎王的眼神中有一种风轻云淡的感觉，就好像对什么事都不上心一样……”齐羽不太死心的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没错，朕也是十分好奇这个司徒一黎，许云中虽八面玲珑，面面俱到，看似是个厉害人物，可是言多必有一失，就算他再怎么厉害，终归不是神仙，只要他肯说，说得够多，就一定能找到破绽，只是这个黎王，还真是有些让人摸不透……”慕容清寒倒并不十分担心许云中，只是说起司徒一黎，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看着陛下这副样子，齐羽也不禁跟着愁了起来，焦急的问道：“那可怎么办？” “虽然暂时不知道司徒一黎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司徒一黎并不相信我们……”慕容清寒微微叹了口气。 “陛下是从哪里看出来的……”齐羽再次忍不住问道。 “你想啊，一个人他明明会说话，可是却很少和你说话，这是为什么？”慕容清寒试想着问向齐羽。 “因为他不想和我说话，或者是不爱跟我说话？”齐羽顺着慕容清寒的问题想了想，而后猜测道。 “没错，那你再从司徒一黎的角度考虑一下，想想司徒一黎的身份，你觉得他会是因为什么不想或者不爱跟我们交流？”慕容清寒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属下明白了，司徒一黎是对我们有戒心，他不相信我们，就像陛下之前说得言多必有一失，也许司徒一黎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很少出声……”齐羽突然恍然大悟。 慕容清寒看着齐羽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那如此说来，司徒一黎的城府倒是比那个军师许云中还要深几分！”齐羽大吃一惊。 “齐羽，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想事不能只想一件，若司徒一黎只比许云中强几分还好嘞，就怕他是个深藏不漏的绝世高手……”慕容清寒摇摇头无奈道。 “啊？那怎么办？他会对陛下不利吗？”齐羽立刻紧张起来。 “怕什么，你家陛下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再说了，朕与那司徒一黎是敌是友还不一定呢，朕又没有得罪过他，说不定我们会合作愉快呢！”听到齐羽下意识地关心脱口而出，慕容清寒心情颇好。 齐羽听着陛下突然的奇思妙想，觉得有些不太可信，一时间苦笑着。 “那接下来陛下打算怎么做？”齐羽想听听陛下又有什么新奇的主意。 “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先获取司徒一黎的信任，只有让他放下戒备，我们才有机会！”慕容清寒态度十分坚定的说着。 行宫。 “殿下赶快将这当归四逆汤趁热喝了吧，凉了就不能喝了。”齐羽前脚走后，许云中便劝司徒一黎服药。 “军师就这般信任凤鸣国的人？”司徒一黎只是看着许云中手里的药碗，并没有接过，而是淡淡地问道。 “殿下，这些年来我们寻医问药走尽了其他国家的各个地方，可是殿下的病仍然不得根治，如今只剩下这凤鸣国地界是我们未曾踏足的，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许云中落寞道。 “其实，我患病已经长达数年，身子早就亏空的不成样子，若不是我命好出生皇室，每天有无数个太医倾尽毕生所学，再加以无数参汤补药吊命，我可能早就卧床不起了……所以，人各有命，你也不必太过强求。”司徒一黎一开口便是极其虚弱的声音。 “可是，臣不忍心看着殿下您每日被病痛缠身，您每每病痛难忍之时，臣都会恨自己无能……所以，我们不要放弃希望好吗？”许云中极力央求着司徒一黎。 “我只想在剩下的时间里做好我的本职工作，保我向川国国泰民安，可是如今身处凤鸣国，总让我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凤鸣女帝绝非常人，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我怕寻医不成，还会把向川国赔进去……而且，我的病她也未必会有办法……”司徒一黎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殿下，臣觉得慕容陛下也许是个值得我们信任的人，毕竟……我们在其他国家可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关怀。”许云中抬了抬手中的药碗示意司徒一黎。 “你就是变着法子劝我喝药。”司徒一黎白了许云中一眼。 “殿下放心吧，臣验过了，没问题的！”许云中边笑着说道，边将药碗递向司徒一黎。 司徒一黎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而后擦了擦嘴角的药渍，说道：“这药我真是喝够了。” “殿下，别这样……”许云中看见司徒一黎这样，心中很不是滋味。 司徒一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第69章 无能为力?是真的无能! 大雪后的第二日，天气格外寒冷。 早朝。 慕容清寒见军师许云中和黎王司徒一黎都在，心中微微一动，便故意提到：“朕昭告天下广寻名医的事进展的如何了？” 立刻有大臣回禀：“回陛下，诏书已经下发，也已经有不少名医前来报名，但是思及黎王殿下身份尊贵，所以不敢贸然尝试，还需要对报名之人加以考核，故可能还需要一些时日。” “黎王殿下身份尊贵不错，谨慎些也是好的，可是黎王的病情不容耽搁，朕也不忍心黎王整日被病痛折磨，让御医院的人加快考核速度！” “陛下，御医院的人都已经竭尽全力了，然报名人数之多，考核标准之严，都会耽搁时间。” “爱卿的意思是无能为力了？”慕容清寒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 众人都猜不透慕容清寒是何用意。 慕容清寒的话在其他人听来，倒像是做戏给向川国的人看，因为当时陛下突然将这件事提出来时，就显得很突然，如今问这话的语气更像是故意为之，。 不过这倒也很正常，毕竟向川国与凤鸣国在此之前又毫无交集，非亲非故的陛下也没有必要为此尽心尽力。 况且那司徒一黎是向川国的人，还是储君，身份如此特殊，日后两国之间是敌是友尚且不知，若是今日帮了向川国，日后人家不领情也就算了，转过头来恩将仇报也不无可能。 而这话在许云中和司徒一黎听来，一时之间心里倒是闪过很多想法。 许云中尽管面上表现得很平静，就好像没有听见这句话一样，但是仔细观察，还是能从他的眼底捕捉到一抹失落。 许云中心想：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难道只能让黎王殿下忍受着病痛吗…… 看过许云中的反应之后，再看司徒一黎。 司徒一黎的反应倒是让个人意想不到，依旧是那面无表情地样子，从他的脸上真的是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不了解他的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一定会忍不住问道：“他是经历了无数次失望后彻底绝望了吗？” 可是对于这个问题，如果拿来问慕容清寒，慕容清寒一定会说：“不。” 慕容清寒才不会相信堂堂向川国的储君会是如此软弱之人，若是真的轻易就被病痛压倒，那他根本就坐不稳这个储君的位子，而且，她更不相信会有人没有求生的欲望。 那么司徒一黎这样的表现又是为何？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司徒一黎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要知道攻于心计的高手最擅长的就是隐藏自己的情绪。 司徒一黎心中冷笑，他想：怎么，这么快就伪装不下去了？我的病也算是多年的顽疾了，本来我也没抱有太大的希望，更不敢奢求能痊愈，只是这慕容清寒先前还装出一副很热心的样子，今天竟然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反悔，还做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真是虚伪！ 就在司徒一黎还想在心里鄙夷慕容清寒之时，慕容清寒突然开口了，脱口而出的话语倒是让司徒一黎一愣。 “无能为力吗？那确实是你的无能！”慕容清寒本就清冷的面庞不带丝毫笑意，更显得严肃无情。 堂下的大臣也是瞬间呼吸一滞，不知道为何陛下会突然刁难他，难道是他会错了意？ 不只是那个大臣错愕，就连一向波澜不惊的司徒一黎此时也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是并没有逃过慕容清寒的双眼。 慕容清寒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微微一笑。 “黎王殿下一路长途跋涉来我凤鸣求医，是对我凤鸣国的肯定与信任，我凤鸣国又怎能让黎王殿下失望？秦苏染，传朕旨意，即日起，各部门提高名医考核的效率，朕将不定时的亲自督察！”慕容清寒随后又义正言辞的宣告道。 “是。”秦苏染躬身领命。 “陛下大恩，云中不胜感激！”军师许云中听到慕容清寒如此上心，一时间又充满了些希望，当即赶紧道谢。 “陛下英明！”摄政王熠清见此情形，率先带头说道。 “陛下英明！”早朝在众人的一声声恭维中结束。 慕容清寒率先转身离开，其余的大臣纷纷恭送，只有司徒一黎目光直直地看着慕容清寒远去的背影，怔怔地思考着什么。 光莱殿。 慕容清寒下了早朝后想起来自己有好长时间没来关心段景煜了，便没有直接回洗华殿，而是来了光莱殿。 “陛下万安。”在寝殿中抄写佛经的段景煜早早就听到了宫人的声音。 段景煜欣喜又心急地放下了手中未抄写完的佛经，急急忙忙起身向殿外迎去。 “陛下……”段景煜还未走出寝殿，便迎上了慕容清寒，段景煜急忙就要行礼，被慕容清寒扶住了。 “无须多礼。”慕容清寒对着段景煜莞尔一笑。 二人走过书案，慕容清寒随意的问着：“最近怎么样，平日里都忙些什么，很少见你出门？” “臣侍现在就喜欢在寝殿中抄抄佛经，外面热闹归热闹，却不太适合臣侍。”段景煜有些落寞地说着。 “抄佛经啊，是个不错的喜好，让朕看看抄的如何？”慕容清寒也许是察觉到了段景煜的情绪，所以忙笑着转移话题。 慕容清寒随手拿起了桌上抄写好的佛经，打眼看了一便，慕容清寒才发现这些佛经无一例外全都是修身养性的，再联想段景煜的郁症，慕容清寒觉得这佛经有些不太适合段景煜。 “咳，字写得不错，行云流水，笔精墨妙。”慕容清寒看过那些手抄佛经后，连连点头，对于段景煜的书法赞不绝口。 “陛下谬赞了，臣侍随便写写的。”段景煜不知道慕容清寒心里是何想法，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承受如此夸奖。 其实慕容清寒本就担心他的病情，根本也说不出什么其他的话了，只能就这书法做做文章。 “陛下今日怎么突然驾临光莱殿了？”段景煜也同样是好奇的问道。 “朕下了早朝，突然想你了，所以就过来看看。”在慕容清寒认为，想到你了等同于想你了。 “你也是，平日里无事还是要多出去走走，四处逛逛，这样朕就可以在到处看见你了。”慕容清寒笑着拉过段景煜的手，语气暧昧的对段景煜说。 不得不承认，慕容清寒是有点当渣女的天赋在身上的，随随便便的几句话就能把段景煜哄得一愣一愣的。 “是，臣侍记下了。”段景煜温婉的笑着回应道。 慕容清寒见此也是温和一笑，心想：很好，目的达成了，多出去走走对身体好！ 第70章 陛下亲自暗中督察 在光莱殿陪段景煜用过午膳后，慕容清寒想到了早朝上说的事，便想动身前去看看。 “景煜，朕今日想出宫去看看名医考核的进度，你不如跟朕一起出去玩一玩？”慕容清寒想着这件事的同时，仍然不忘记挂段景煜的病情，所以出言邀约段景煜一起出去走走。 “这，臣侍去怕是不合适……”段景煜有些迟疑着说道。 向川国的事他这几日也略有耳闻，陛下出去算是处理公务，还是这种涉及两国之间的政事，段景煜觉得他去不合适，恐有干政的嫌疑。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是朕邀你一同前去的，只要你想去那便去。” 慕容清寒说得一脸认真，其实无非是想带段景煜到处走走，放松心情。 “那……陛下何时出发，臣侍去收拾一下？”段景煜诺诺的问道。 “随时都可以，你先去收拾吧，不急！”慕容清寒嘴角含笑，语气温柔的说道。 “好。”段景煜也是温柔一笑，而后匆匆忙忙转身去收拾了。 等到段景煜再次回来时，早已经褪去了一身繁重的华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一枚白玉佩显得整个人更添温文尔雅。 “陛下，臣侍收拾好了！”段景煜出声说道。 慕容清寒看着与往日形象不同的段景煜，一时间愣了愣神。 “天气凉，再多穿件大氅！”慕容清寒回过神来，让人又拿了件白色毛领大氅过来，然后亲自给段景煜披在身上，并不忘嘱咐道。 “谢陛下！”段景煜看着慕容清寒，笑得眉眼弯弯。 宫外。 行宫的附近正是名医报名处。 慕容清寒和段景煜乘坐的马车一路平稳的到了目的地。 慕容清寒在齐羽的搀扶下率先下了马车，而后转身去扶段景煜。 因为慕容清寒是想私下查看一番，所以此次出宫十分低调，乘坐的马车也非皇宫御用，至于慕容清寒和段景煜的穿着就更朴素了。 为了不轻易被人认出来，慕容清寒还特地带了一层面纱，齐羽和段景煜二人则带了两个银色面具。 一切打理妥当，慕容清寒等人便朝着前面的报名处走去。 慕容清寒看着不远处的报名处排着长长的队伍，不禁摇了摇头。 其实，慕容清寒心里清楚，这些人中恐怕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来碰运气的，并没有多少真才实学。 “陛下为何摇头？”段景煜有些疑惑慕容清寒的反应。 “这些报名的人恐怕医术都不怎么样！”慕容清寒叹口气说道。 “陛下如何知晓的？”齐羽也听得一愣，若是说武功能看出来他倒是相信，可是医术也能看出来？ “一来，中医玄妙复杂，非一般人能精通，就算我凤鸣国人才辈出，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名医。” “二来，真正举世闻名的名医大多是低调的，因为他们已经不在乎声名了，所以大多数时候隐居，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只有高不成低不就的半吊子才会急功利近，浮躁的追求功名成就。” “三来，司徒一黎的病情可不轻，就算是一般的名医也未尝能妙手回春治好他，不然他也不用千里迢迢跑来凤鸣国了。” 慕容清寒为了让二人不再发问，索性一口气说出了三点原因。 “那陛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段景煜想了想又问出了一个问题。 慕容清寒看了看报名处，又看了看行宫内，当下计上心来。 “我们去报名！”慕容清寒突然这样说道，而后也不等齐羽和段景煜二人有所反应，便率先一步来到了报名处。 “姑娘可是要报名？”负责登记报名信息的小吏向慕容清寒询问着来意。 “是，我要报名。”慕容清寒坚定道。 “姑娘姓名？”小吏一脸认真的拿起笔准备记录。 “韩清。”慕容清寒张嘴就来，丝毫不心慌。 “姑娘请进行宫内参与考核，考核合格方可留下。”小吏边说着，便冲着行宫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 慕容清寒点点头示意知晓了，而后便向着行宫内走去。 “陛下陛下，您为何要来报名啊？我们都不会医理，这样贸然进去，只要人家随意一考核，我们不就露馅了吗？”段景煜紧张的问。 “景煜，你难道没注意观察过吗？一系列的考核都在行宫内举行，而只有拿到了报名资格的人才能进入行宫参加考核，朕既然是来暗中检查的，那我们自然要悄悄地进去。”慕容清寒耐心地给段景煜解释着原因。 行宫内。 等待考核的人仍然不在少数。慕容清寒等人只能在后面排着队。 排队的时候甚是无聊，慕容清寒便看着前面的考核流程，听来听去也无非就是回答几个医理方面的知识，基本就没什么难度嘛！ 司徒一黎和许云中也想看看这名医的考核流程，所以二人此时也恰好出现在了假山后面。 “云中，你看那个人像不像是慕容清寒？”司徒一黎眼睛微眯，实现定格在远处的一抹淡绿色身影上。 “好像还真是……”许云中回答道。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里那么多人，可是司徒一黎还是一眼就注意到她了，并且很轻松的认出了她来。 “她来做什么，还这样一副打扮……”司徒一黎小声嘀咕着。 转眼轮到了慕容清寒，慕容清寒上前一步，直直的看着考官，并没有像之前的人那般坐在椅子上待考。 那考官一愣，继而出言提醒道：“这位姑娘可以坐下准备考核了。” 慕容清寒不禁一声嗤笑：“考核？就凭你这水平也能叫考核？” 在场所有人顿时大惊，心想：这是哪里来的疯子，敢在这里砸场子？ 就在那名考官准备叫官兵来把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子抓起来时，只见慕容清寒伸出手缓缓地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待看清面纱之下的容貌时，那名考官顿时面如土色。 “陛……陛下！”那名考官顿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由于刚刚突如其来的变故，周围一直都很静，以至于考官的话成功的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中。 第71章 换人!重新考核! “陛下！”所有人都赶紧跟着跪了下去。 慕容清寒见此也不急着让他们免礼，而是团了团手中的面纱，慢悠悠的寻了一个位置坐下，而那个位置正好是那名考官先前坐的。 “其他人都起来吧，你就不用起来了！”慕容清寒懒散地说着，却不忘将矛头对准那名考官。 “谢陛下！”其余人得了命令就赶紧道谢着起身了，只剩下那名考官还跪在地上。 “知道朕为什么让你跪着吗？”慕容清寒看着那名考官冷冷地问道。 “臣不知陛下亲临，无意中冒犯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那官员声音颤抖的回答道。 “说的倒是好听，刚刚若不是朕及时亮明身份，你是不是就要让门口那些官兵以暴镇压啊？”慕容清寒这句话已然带着三分怒气。 “臣不敢……”那名考官赶紧来了个大拜，整个上身都深深的贴向地面。 “朕今日早朝便宣布会亲自来督察，你却不把朕的话当回事，刚刚朕在后面观察了许久，你就是这般考核的？”慕容清寒的威压再次袭来。 见那考官只一味伏在地上不做声，慕容清寒又是一顿恼火。 “敷衍至极！”慕容清寒毫不留情的痛斥那名考官。 所有人见此都不禁止住了呼吸，只有一个人，在人群中不显眼的地方点了点头，一脸赞同的表情。 “冷辰，将他带回去好好查查他是怎么担任考官的！另外，去趟御医院，把御医主杜大人请过来作为新任考官。”慕容清寒此话一出，就相当于判了那名考官死罪。 “是。”一直守在暗处的冷辰闻声立刻出现，朝着慕容清寒所在的方向躬身领命后，便一把抓起了趴在地上的考官，而后不容他喊冤，便将人押走了。 慕容清寒待冷辰处理好了后，才扫视了周围一圈，而后缓缓开口道：“各位积极报名，其热情和勇气可嘉，然此事关系重大，还希望各位三思后行，如果各位真的有妙手回春的能力，那么此处非常欢迎您，如果各位只是想来看个热闹，那么刚刚丑角已经退场，热闹也该结束了，还请各位尽早散去。” 慕容清寒的一番话，看似无波无澜，实则充满了警告意味。 在场之人立即有心虚者默默转身向门口走去，还有一些人犹豫着，一时间进退两难。 毕竟刚刚慕容清寒的作风实在太过于雷厉风行，那一番警告的话更是像一座无形的大山悬在众人的心头。 看着在场之人神色各异，慕容清寒一阵嗤笑。 放眼看去，这些人或迟疑，或心虚，或担忧，或为难……还有胸有成竹！ 慕容清寒原以为不过如此，当下便要收回目光，可是意外间竟然发现了一处不同的风景。 那人一身玄色窄袖蟒袍，墨发紫眸，尽显邪魅之气，看着就不像好人。 可是令慕容清寒注目的是，他竟然在这样一个人身上看到了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神情。 只是慕容清寒并不知道，早在她刚刚发落那名考官时，这个妖异男子就盯上他了。 而且这个长相妖异的男子刚刚好像还很赞同慕容清寒训斥那名考官考核敷衍的话。 “臣御医院御医主杜青峰参见陛下！”冷辰的办事效率很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带着御医主赶来了。 “杜大人免礼，请坐。”慕容清寒让了让身旁的座位道。 “谢陛下。”杜青峰谢恩后便入座了。 若是以往他可不敢同陛下同座，只是今日特殊，既得了陛下恩准，又担任了考官，所以这才敢放肆一回。 收回视线，理了理思绪，慕容清寒再次开口道：“现在在场的各位既然选择留下来，那么朕相信你们是有真才实学的，接下来的考核请大家严阵以待。” 见众人没有异议，当下考核正式开始。 只见慕容清寒和段景煜居上座，杜青峰稍居其下，冷辰和齐羽则分别立于慕容清寒身后。 第一名医者上前，进行考核。 杜青峰分别从医理和药理两方面进行了详细的考核，最终才确认了入选资格。 慕容清寒坐在高座上并没有神游天外，而是认真的听了杜青峰的问题与医者的回答，同样同意赋予第一名医者入选的资格。 第二名医者进行考核。 随着杜青峰接连问出几个稍有高度的问题后，那名医者明显有些招架不住，最终杜青峰摇了摇头，没有让她通过考核。 高座上的慕容清寒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第多少名医者，终于轮到了那名长相妖异的男子。 慕容清寒眼神微眯，她倒要仔细瞧瞧这个奇怪的男子。 杜青峰看着来人的样子，同样有些奇怪，于是便分别问了几个不同层次难度的问题，却不想那男子全部对答如流。 杜青峰有些意外那男子的回答，因为无论是他脸上从容的表情，还是他给出的完美答案，似乎都在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起码医术造诣很高。 杜青峰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就在杜青峰以为那名男子一定回答不上来时，那名男子再次不慌不忙的说出了正确答案。 “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师从何门？”杜青峰有些好奇那名男子的医术水准。 “在下方衡，并未拜入何方师门，医术只是在下的爱好罢了。”那名自称方衡的男子轻笑着说道。 “哦，这样啊，那阁下还真是颇有天赋。”杜青峰有些失望道。 就在杜青峰将要宣布方衡通过考核时，慕容清寒突然开口打断了。 “方公子竟是医术了得，只不过看方公子这一身装扮似乎并非寻常医者，医者，医术固然重要，可医德也不可少，医者仁心，不知方公子可堪此职啊？”慕容清寒直接发问。 在方衡之前，杜青峰已经考核过多人，慕容清寒从未插手插嘴，俨然一副旁听监督的模样。 可是到了方衡这里，且不说方衡的外表让人疑惑，就是陛下的反应也很奇怪。 第72章 妖异男子方衡入选 慕容清寒的话，稍稍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慕容清寒分明就是看出来方衡并非善类，所以才出口考问，可能是慕容清寒碍于身份，她就差直接说方衡“看着就不像是医者仁心的样子，不适合入选”了。 只见那方衡眉毛一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束，而后轻笑着说道：“人不可貌相，就如陛下现在虽穿着低调朴素，却仍然受万民敬仰，其威严不变，方衡虽外貌不扬，可却不影响医术卓然，仁心未改。” 好一番说辞，一边恭维奉承了慕容清寒，一边又褒奖了自己，还拿慕容清寒举例，一时间让人无从反驳。 “若真如方公子所言，医术卓然，那么陛下便让方公子入选吧。”一声清朗又不失稳重的声音兀自响起。 慕容清寒淡淡一笑，心想：还真是有趣。 眼见着一名身着一身紫色直裰朝服的男子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来人身形笔直修长，墨发用鎏金冠高高束起，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露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众人见此无不纷纷猜测来人的身份，但是看来人的衣着相貌就知道此人非富即贵，再回忆他刚刚的言谈举止，想必应该身居高官厚位。 且不说其他人的反应，饶是慕容清寒平日里见惯了熠清一身朝服的样子，此刻也不禁再次一愣，不得不说熠清长得真的是俊朗无双，再加上摄政王身上的那种清冷华贵的气质，总之十分符合慕容清寒的审美。 “臣参见陛下！”摄政王熠清薄唇微微上扬，朝着慕容清寒躬身行礼。 “摄政王免礼，入座吧。”慕容清寒掩下心中的思绪，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慕容清寒和熠清二人之间看似寻常的对话，却引起在场之人一片哗然。 “原来是摄政王，难怪！今天还真是大开眼界，一连见到了两位贵人的风采！”其中一个医者兴奋的说道。 以慕容清寒和熠清的耳力，二人都将那名医者的话听入了耳中，可是二人并未有太多的反应，仿佛充耳不闻一般。 摄政王熠清免礼后，却并没有着急入座，而是转身看向方衡。 熠清上下打量了方衡一番，而后淡淡开口道：“既然能得杜大人许可，想必医术自然没有问题，本王便给你一次机会，只不过本王要告诉你，陛下是陛下，你是你，不是所有人都能如陛下一般，掂量好自己的轻重。” 熠清的一番话瞬间惊醒了在场之人，仿佛刚刚那个华贵无双的贵公子已经不见了，现在眼前的这个只是集威压与权谋于一身的摄政王。 是啊，堂堂摄政王必然是杀伐果断、雷厉风行之人，又怎会是像他们所想的温文尔雅的样子呢，刚刚不过是摄政王还未开口时给他们的幻觉罢了。 慕容清寒则是一愣，她没想到摄政王熠清会突然来此，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而且她好像察觉到了熠清语气中的不寻常？ 要说反应最大的应该莫过于方衡了吧。 本来就经历了杜青峰一个比一个难的问题，好不容易杜青峰同意他入选了，慕容清寒又出言阻碍，现在又来了个摄政王，还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摄政王对他有一股莫名的敌意。 方衡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今天还真是倒霉，诸事不顺！ 就在方衡还在思考要怎么应付摄政王时，摄政王却率先一步结束了二人之间的对峙。 只见摄政王一拂袖便转身走向座位了。 “方衡谨记摄政王教诲。”方衡咬了咬牙向着摄政王熠清所在的方向略微躬身道。 见陛下和摄政王都没有反应，杜青峰只好无奈开口道：“方衡入选，下一名！” 考核继续。 余下等待考核的医者都不禁紧张起来，原本只有一名考官而已，如今却多了两位从旁监督的，重点这两位还是那般身份地位。 慕容清寒则仍旧认真的旁听着考核内容，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摄政王熠清则是先观看了一会儿考核，之后就将目光放在了慕容清寒身上，目光中有笑意，有探究，有疑惑…… 另一边，方衡站在入选人员的队伍里，双手抱胸远远的看着高座之上的慕容清寒，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好奇。 突然，熠清有所察觉，目光一转，就看见方衡正明目张胆的看着慕容清寒，目光是那样炙热，看得那叫一个认真。 熠清狠狠的瞪向方衡，却见方衡不为所动，反而还挑衅的看向熠清。 熠清微微皱眉，心里却火冒三丈，最后又在心里忍不住嘀咕道：“陛下，你平时不是很警觉的吗？怎么现在被这个陌生又奇怪的男子盯了这么久还没有察觉？” 慕容清寒哪里管得了这个？她现在一门心思可是全都放在了向川国的事情上。 说到向川国，之前司徒一黎和许云中早早就发现了慕容清寒的身影，当时他们好奇慕容清寒的用意，便躲在假山后面偷偷观察了许久，却没想到慕容清寒，这个堂堂的女帝竟然真的亲自出来督察了，左右不过是今日早朝才说的，没想到当日就看见她身体力行了？ 如此，倒显得他司徒一黎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度了，他还以为慕容清寒顶多是随意说说罢了。 不过现在看来，慕容清寒好像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般不堪，难道真的是他误解了慕容清寒？或许他应该选择尝试着相信慕容清寒一回？ 想了想，司徒一黎和许云中并未露面，他们觉得还是不要上前打扰的好，便悄悄地回去了。 不知道是天意如此，还是造化弄人，今日考核结束，最后成绩排名第一的竟然是方衡！ 偏偏是慕容清寒和熠清都不太看好的方衡，这一时间，真的是有人得意有人忧，方衡自然得意洋洋，倒是慕容清寒和熠清二人同时发起了愁。 “怎们就是他呢！”慕容清寒和熠清同时嘀咕道。 慕容清寒突然气鼓鼓的瞪向熠清，把熠清整得不知所措。 熠清还生气着呢，那个方衡不知道有什么意图，一个劲儿的盯着陛下看！ 第73章 给自己一点信心和希望 可就算慕容清寒和熠清都不喜欢这个方衡，他们也无计可施，毕竟人家方衡确实有实力，也确实是一众医者中的佼佼者。 回想起考核时的情景，这个方衡的医术怕是远在杜青峰之上，这倒是给慕容清寒带来了惊喜和希望。 慕容清寒只希望找到一个真正能治好司徒一黎的人，而后盼着向川国的二人赶紧离开。 考虑到司徒一黎的病情，当晚慕容清寒将段景煜送回宫后，便带着方衡来看司徒一黎。 行宫内。 听到慕容清寒驾临，许云中和司徒一黎立刻起身迎接。 “参见慕容陛下！”二人同时问候道。 “二位快快免礼！”慕容清寒虚手搀扶道。 “此时天色已晚，不知陛下可是有何要事吩咐？”许云中仍旧是一副谦逊有礼的客套模样。 “吩咐谈不上，不过是忧心黎王殿下的身体，所以考核结束略一整顿后，便将今日考核成绩最佳的医者带来了，想着让他先给黎王殿下瞧瞧。”慕容清寒一番话说得那是相当的诚心。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多谢陛下关怀，云中感激不尽。”许云中真的是在慕容清寒身上寄予了很大的希望。 “介绍一下，这位是向川国军师，这位是黎王殿下，这位便是今日考核成绩最佳的医者方衡。”慕容清寒微笑着为双方互相介绍。 “军师好，黎王殿下好。”方衡此时倒是表现的彬彬有礼，若是忽略他身上的打扮，此时的举动倒是像某一家贵族公子。 “黎王殿下的病还要劳烦方名医了。”许云中淡笑着对着方衡说道。 几个人相互客套了一番后，便开始了正事。 书案旁，方衡正一脸严肃地给司徒一黎把脉。 随着时间的流逝，方衡的面色也越来越凝重，这一幕看得许云中担惊受怕的，他好怕方衡说他也无能为力。 可事实上，方衡的确遇到了难题，难怪这个司徒一黎到处寻医问药，却始终不得根治，他的病，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奇怪的很。 原本方衡不过是好奇，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疑难杂症能把这一群群的御医都给难住，所以他才前来报名，参加考核，本来还对自己的医术信心满满，这一刻，他发现简直就是他给自己挖了个坑。 良久，方衡缓缓地收回了手，却没有说什么。 看见方衡这样的表情反应，所有人的心都是一沉。 司徒一黎：果然，还是没有人能治好我的病，也许这就是天命…… 许云中：方衡这是什么意思，他也束手无策吗…… 慕容清寒：忍了你半天，结果竟然还是个不中用的！司徒一黎的病是真的很严重啊……向川国一事…… 几人难得这般有默契的同时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许云中仍然抱有一丝幻想，强撑着意志问道：“方名医对于殿下的病可有医治之法？” 方衡一顿，而后似有所顾忌地看了看慕容清寒，最后又看了看司徒一黎。 见方衡如此为难，这次司徒一黎倒是开口了：“方名医不必如此，有什么话您就直说，本王病了这么久，有些话早就听习惯了，不碍事的。” 慕容清寒微微惊讶于司徒一黎竟然主动开口说话了，但是随即更让她惊讶的是司徒一黎说出的话，什么叫做习惯了，听起来竟然有一种无形的悲伤与心酸。 “这……”方衡听着司徒一黎无奈心酸的话语，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难道直接告诉他自己也无能为力吗？这会不会太残忍了些？可是事实如此，而且就连他都没有办法，普天之下怕是应该也没有几个人能救得了他吧。 “方名医但说无妨，就算您真的医治不了本王的病，本王也不会怪您，反而应该谢谢您，谢谢您肯在我这个将死之人身上花费时间，浪费精力。”司徒一黎缓缓地说着，嘴角含着一丝苦笑。 这一幕倒是先前不曾见过的，所以无论是慕容清寒还是方衡都有些意外与动容。 方衡咬了咬牙道：“恕在下才疏学浅，黎王殿下中的毒在下倒是可解，可是黎王殿下的病在下暂时却无能为力。” “什么！方名医的话是什么意思，中毒？黎王殿下还中毒了？”许云中一脸不可置信，他一直跟在黎王殿下身边，黎王殿下何时中的毒，他竟然浑然不知。 “没错，刚刚为黎王殿下把脉时，在下就探查到了黎王殿下体内的毒素，是一种名为如霜的毒，此毒无色无味，进入人体内更是难以察觉，此毒最大的功效就是冰封人体经脉，黎王殿下是否经常感觉浑身发冷，尤其手脚更是常年冰凉？”方衡转头问向司徒一黎。 司徒一黎一愣，而后又点了点头。 见司徒一黎如此，方衡继续说道：“如霜因其功效特殊，常被用来封制习武之人的武功，又因为其制作流程十分麻烦，其价值不亚于真金白银千两，所以市面上很少能够见到，倒是经常在一些黑市和组织中流通，黎王殿下这怕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听了方衡的话，司徒一黎和许云中脸色都不大好，若说敌人，那还真是多了去了，可是到底是谁，无从得知。 “方名医刚刚说能解此毒，可是真的？”许云中此时可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他生怕错过了这个机会，赶紧追着向方衡求解药。 “在下确实恰好知道此毒的解法，只是身上并没有现成的解药，还请给在下一个时辰的时间，在下立刻去配制解药。”方衡想了想和许云中承诺道。 “好，有劳方名医了。”许云中对着方衡深深拘了一礼。 待方衡转身离开去配制解药后，慕容清寒看了看心思飘忽不定的许云中，又看了看落寞的司徒一黎，她开口安慰道：“黎王和军师不必忧心，虽然方衡暂时没有什么好的医治方法，但是或许慢慢的就有办法了呢，给他一点时间，也给二位自己一点信心和希望，不管怎么说，能解了黎王殿下身上的毒，也算是不虚此行不是吗？” 许云中点点头，说：“陛下说得对，相信老天是不会亏待努力的人的，先前看过那么多名医，都不曾有像方名医这样厉害的，如今来到凤鸣国，方名医一眼就看出了黎王殿下的毒，看来凤鸣国果真是人才济济，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平时看起来稳重又毫无破绽的许云中，却在一提到黎王殿下的事的时候，就失了分寸，可能这就是关心则乱吧。 想比许云中，司徒一黎仍然是一副淡然的模样，此时的他还沉浸在慕容清寒的那句话里，“也给自己一点信心和希望……”。 她，会给自己带来希望吗？ 第74章 方衡不简单 不多时，方衡风风火火的回来了，与此同时，手中还带回了一个瓷瓶。 许云中见状赶紧迎上去，心切的问道：“方名医，怎么样了？” 只见方衡将手中的瓷瓶递给了许云中，并开口说道：“解药在下已经配好了，黎王殿下需每日服用一颗，连服三日，再配上在下的三次针灸，方可彻底解毒。” “好好好，多谢方名医。”许云中捧着手中的瓷瓶，如获稀世珍宝。 “军师现在可以将解药给殿下服用一颗，稍后在下会辅以针灸，帮助殿下清理一次余毒。”方衡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嘱咐道。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方衡开始给司徒一黎施针。 慕容清寒见司徒一黎紧张的看着那一根根银针，猜想道：难不成这司徒一黎还怕扎针？ 慕容清寒想了想，便起身走到了司徒一黎的身旁。 司徒一黎感觉到实现突然被遮挡住了，再一细看，发现挡住他视线的是一片衣袖，而衣袖上面绣有的花纹看起来好眼熟，是……慕容清寒。 司徒一黎正要开口询问，不想慕容清寒竟先开了口：“黎王殿下不看便不会怕了。” 听到慕容清寒的话，司徒一黎没有生气，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和触动，他听得出来慕容清寒的语气中没有嘲笑他的意思，所以他自然不会生气，可是被她知道了自己害怕扎针，又感觉有点丢人，可是她好像是唯一一个会在意自己怕不怕的人…… 回想起自己这些年寻医问药的经历，司徒一黎想到了入口苦涩的汤药，想到了冰冷刺痛的银针，以及无人领会的感受…… 就算是忠心如许云中，也只是用尽全部精力一味寻找能根治他的方法，可是却不曾真的考虑过他的感受，更没有想过他怕不怕苦，怕不怕疼，似乎只有慕容清寒有为他考虑过…… 心中想着这些事，倒是忘记了针灸，等再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方衡已经将银针尽数收起来了。 “这就结束了？”司徒一黎没忍住惊讶的问道。 “怎么，黎王殿下是没看清楚，想再看一遍吗？”慕容清寒收回了衣袖，眉眼弯弯的笑着说道。 “不，不用了……”司徒一黎一慌着说道。 司徒一黎是没看清楚，可是慕容清寒却看得很清楚，方衡刚刚用的那一套针法可是大有来头，再加上他的下针速度、力度等等，这一切都在告诉慕容清寒：方衡的医术绝对不简单，又或者说方衡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方衡边收好银针，边说道：“黎王殿下之所以病重，一方面是因为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毒，二者皆是不容小觑，所以黎王殿下的身体在二者夹击下每况愈下，眼下虽然殿下的病在下无能为力，但是若能成功替殿下清除余毒，也能减去殿下病发时的大半痛楚，至于殿下的病，还请二位另就高明。” 听了方衡的话，许云中和司徒一黎二人是喜忧参半。 一方面，二人欣喜，寻医问药的事终于有了进展，毒也查出来了，解药也得到了。 另一方面，二人不禁有些担忧，如方衡一般医术高明的人尚且束手无策，试问这天下还能找出几个比方衡的医术还要高明的人？ 似乎看出了二人所想，慕容清寒出言劝慰道：“军师和黎王殿下不必忧心，一日未能治好黎王殿下的病，外面的皇榜便一日不会取下，朕相信总有一天能找到名医为殿下诊治，明日朕便亲自去外面考察，竭力择出更多优秀的医者进入考核，最大程度上提升效率与质量。” “多谢陛下！”这一次许云中和司徒一黎一同深深的向慕容清寒道谢。 “我可以同陛下一起！”方衡听了慕容清寒的话后，思索了一会儿，而后不知道计划到了什么，开口这样说道。 “好。”慕容清寒也没太在意，当下就随口答应了。 第二日。 慕容清寒下了早朝，早早地便赶来了行宫外的报名处，而后吩咐齐羽在这里设了一道临时关卡。 待一切准备好后，慕容清寒和方衡便入了座。 行宫外，由慕容清寒和方衡组成第一考核组，方衡负责考核，慕容清寒负责监督。 行宫内，由熠清和杜青峰组成第二考核组，杜青峰负责考核，熠清负责监督。 考核持续进行中。 过了大致半个时辰，军师许云中和黎王司徒一黎出来了。 “慕容陛下和方名医辛苦了。”许云中和司徒一黎同时说道。 “听闻陛下下了早朝还未用膳便赶了过来，云中特地让厨房准备了一些糕点，陛下和方名医尝尝？”许云中边说着便打开了一个食盒，而后端出了几种糕点。 “正好现在不忙，赶紧用些糕点补充一下体力。”慕容清寒对着方衡笑着说道。 于是慕容清寒和方衡纷纷拿起了一块糕点品尝了起来，慕容清寒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见她回头冲着身后的方向喊道：“齐羽，过来一起用些糕点！” 慕容清寒突然想起身后一直守着她的齐羽，齐羽每日陪她一同上朝，陪她一同外出，她尚且没来得及用膳，齐羽又哪里会有时间用膳。 齐羽看见陛下叫他，赶紧来到慕容清寒身边，慕容清寒端起了一盘糕点递向齐羽，齐羽见此有些犹豫，他推辞着不敢接过那糕点，就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齐羽身上，看向齐羽劝说他时，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名浑身是血的女子。 “救我……”是那名女子最后发出的呼救声。 “娘，娘亲……你醒醒……” “哇……哇……” 一声女孩的呼叫声伴随着一阵阵婴儿的啼哭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慕容清寒等人这才回过头来看到了街道上的状况。 突然发生的变故吓到了好多来围观报名的人，一时间现场乱作一团。 “让开！”方衡当即起身，推开围在四周的路人，立刻来到那名女子身侧，俯身替那名女子把脉。 慕容清寒行动上虽慢方衡一步，却是因为手中还拿着刚刚的那盘糕点。 第75章 救还是不救? 慕容清寒行动上虽然慢了半拍，但是她却率先知道了那名女子的状况。 之前许云中想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几人会比方衡的医术厉害？慕容清寒不能给他确切的答复，因为天下之大，慕容清寒也不清楚，但是慕容清寒可以确定的是她的医术比方衡略胜一筹。 那名女子的状况，慕容清寒只需要大致扫两眼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十余处刀伤，四处命中要害，剧烈逃跑，失血过多，气息渐弱…… “怕是没救喽！”慕容清寒在心底暗暗叹口气道。 “大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娘……”小女孩哭得很伤心，断断续续的央求着方衡。 方衡一脸愧疚地慢慢收回了手，对着小女孩说：“对不起，小妹妹，你娘亲伤得太重了……” 方衡没有继续说下去，那小女孩却已经泪流满面了，慕容清寒听得出方衡语气中的无力与自责，也听得出小女孩哭声中的悲痛与绝望。 慕容清寒攥了攥拳头，心中暗自合计着。 以方衡的医术，自然没有能力救活那名女子，可若是她出手，还尚有一丝生机…… 可是这里人多眼杂，更何况向川国的二人还在，今日她一旦出手，就会暴露她苦心隐藏多年的医术，届时不只是她的敌人会知道她的实力，就连黎王那里也不好交代，她……实在有些纠结。 “哇哇哇……哇哇哇……”一阵阵婴儿的啼哭声唤回了慕容清寒的思绪。 那名女子刚刚是一手拉着一个小女孩，另一个手里还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男婴跑到了此处。 耳旁是小女孩和男婴连绵不断的哭声…… 慕容清寒一咬牙站了起来，两步走到那女子身旁，对着方衡说：“让我试试！” 方衡一脸错愕的看向慕容清寒，慕容清寒却来不及再和他解释，当即一把推开了方衡，而后索性跪在地上以便对那名女子进行救治。 把脉，喂药，施针，上药，包扎……慕容清寒一遍遍重复着这些抢救的手段。 周围在场之人，皆是看得眼花缭乱，就算是方衡，也只看明白了慕容清寒的前几个动作，等到慕容清寒开始施针时，就完全看不明白慕容清寒的针法了。 如果说先前方衡的针法是快，那么此时慕容清寒的针法便只能用“疾”来形容，方衡的针法快如闪电，而慕容清寒的针法则只剩残影。 换做不懂医术的人来看，定然以为慕容清寒的动作是毫无章法的任意妄为，甚至他们会认为慕容清寒之所以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些动作，是因为抢救无效，所以一直尝试。 只有方衡清楚，慕容清寒看似相同的动作之下，实则另有乾坤。 每一次把脉，观察的是身体不同时间的反应，每一次喂药，服下的是不同功效的药丸，每一次施针，是不同的穴位，每一次包扎，是按照轻重缓急的顺序…… 只是，方衡有些惭愧，他也只能看出这些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名女子还未有任何反应，在场围观的人也不禁开始议论起来。 方衡听到了周围细碎的声音后，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他忍不住抬起头看向慕容清寒，只见慕容清寒虽然仍旧是一副沉着冷静认真救治伤者的样子，可是她额头上微微渗出的汗珠仍然显示了她现在的疲劳。 晶莹的汗珠附在她白嫩的皮肤上，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方衡直直的盯着慕容清寒，心中有担忧，有欣赏…… 不知不觉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慕容清寒这才松了口气，缓缓地将最后一根银针收起。 揉了揉跪的生疼的膝盖，慕容清寒缓缓站起身。 许是一切太过突然，众人的注意力还都集中在那名女子身上，竟然没有人来扶一下慕容清寒。 最后，还是齐羽最先反应了过来，赶紧跑到慕容清寒身边，伸出手搀扶着慕容清寒。 慕容清寒前一秒还在想：这跪久了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后一秒就被齐羽稳稳地搀扶住了。 慕容清寒有那么一瞬间的感动，心中默默道：不管齐羽以后犯了什么错，朕一定不罚他跪。 就在众人将要开口询问结果如何时，方衡突然开口道：“她醒了，她醒了……” 方衡的一句话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和刚开始时相反的情景出现了，这一次不是人人恐慌的躲得远远的，而是都十分好奇地凑上前去，好像生怕错过了这个奇迹发生的瞬间。 许云中和司徒一黎全程一直在一旁旁观着这一切，看不出二人是何情绪。 慕容清寒则好像毫不关心那边的结果一样，头也不回的往座椅处走去。 齐羽更是一门心思都放在慕容清寒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娘亲，娘亲你终于醒了……”小女孩喜极而泣。 “齐羽，快去打盆水来！”慕容清寒此时也丝毫不顾及形象，直接拉过椅子一下子坐了上去，反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边，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是。”齐羽立刻转身去打水。 “陛下，水来了！”齐羽的动作很快，并没有让慕容清寒久等。 慕容清寒直接向齐羽伸出了双手，累得她也懒得说话了。 齐羽立刻心领神会，赶紧拿了帕子替陛下擦洗干净手上的血污。 待齐羽替慕容清寒擦干净了手后，慕容清寒就立刻从盘子里拿起了一块糕点往嘴里塞。 天知道她现在有多累，有多饿，本来就上了一早上的朝，下了朝之后也没用早膳就赶了过来，好不容易刚吃了一口糕点就又来活了，刚刚为了救治那个伤者，可是耗费了她大量的内力，她一边向那伤者体内输入内力以维持她的生机，另一边还要以内力渡针。 一个时辰下来，饶是慕容清寒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也有些体力不支，所以她当下急需补充体力。 可是慕容清寒没想到众人会突然转过身来看她，于是慕容清寒少有的狼吞虎咽的粗俗举止便落入了众人眼中。 众人见此倒是一阵错愣，只有方衡在短暂的错愣之后露出了深深的笑意。 第76章 谈条件?结为盟友! “咳咳咳咳……”慕容清寒一不小心呛到了。 一旁的齐羽急得手忙脚乱。 “陛下。”方衡向慕容清寒递了一个水壶过去。 慕容清寒迟疑着接过了那个水壶。 “补充体力用的。”方衡微微一笑着补充道。 “糖水？”慕容清寒将信将疑的打开了水壶，喝了一小口后，表情不太满意的问道。 “对啊，怎么了，不喜欢？”方衡看着慕容清寒一脸嫌弃的表情小心地问道。 “怎么说你好歹也是个名医啊，就拿这么个普通的糖水应付我，怎么着至少也应该是名贵一点的参汤补药之类的……”慕容清寒不满地嘀咕着。 “在陛下面前，我可不敢自称名医，况且陛下身体好得很，用不着名贵的参汤补药。”方衡微微一笑着说道。 “不要为你的抠门找借口！”慕容清寒不屑的说着。 “陛下，民女谢陛下救命之恩！”刚刚那名重伤的女子前来跪地谢恩。 “举手之劳而已，快起来吧，注意伤口！”慕容清寒立刻恢复了往日温柔端庄的样子。 “今日你是遭何人追杀，沦落至此的？今后又有何打算？”慕容清寒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 “孩子的父亲以前是杀手，今日之人想必是哪个家属来寻仇了吧。”那女子落寞的说着。 “你还带着两个孩子，也很不容易，不如就隐姓埋名，安稳度过余生罢了。”慕容清寒看了看那两个小孩子说道。 “是，民女也是这样想的，就是不知道是否真得能够得偿所愿……”那女子喃喃道。 “会的。”慕容清寒看着那女子带着两个孩子缓缓离去的背影淡淡的回了一句。 行宫内。 “扑通”一声，许云中冲着慕容清寒直直地跪了下去。 “军师你这是做什么？”慕容清寒和司徒一黎同时一愣。 “云中愚钝，之前竟然不知道陛下才是绝世名医，恳请陛下救救我家殿下！”许云中跪在地上言语中满是哀求。 慕容清寒要去搀扶他的手一顿，僵在了半空。 慕容清寒淡淡的收回了手，果然，自己出手医治那名女子的举动还是暴露了自己的医术。 慕容清寒看着地上一脸恳求的许云中，又看了看另一旁脸色苍白的司徒一黎，无奈道：“说句实话，即便是朕，暂时也根治不好黎王殿下的病，朕最多只能抑制住黎王殿下的病情不再恶化。” “无论如何，哪怕只是抑制也好，还请陛下施以援手！”许云中再次请求道。 “好，那朕也不与二位拐弯抹角了，朕有一个条件，就当作是替黎王殿下医治的诊金，二位考虑考虑……”慕容清寒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向向川国要一个承诺。 还不待慕容清寒说出条件，许云中便一口答应，“好，我同意！” “军师……”司徒一黎顿时一惊，他没想到许云中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慕容清寒笑了笑，问道：“军师就这般信任朕吗，都不问问是什么条件？” “只要能救黎王殿下，什么条件都可以！”许云中倒是说的一脸肯定。 “不知道慕容陛下的条件是什么？”司徒一黎赶紧拉住了许云中，而后对着慕容清寒警惕地问道。 “朕要向川国与我凤鸣国结盟为友，沿袭千年，两国之间互帮互助，两国人民友好往来，互不侵犯，黎王殿下可同意？”慕容清寒轻笑着挑着眉问向司徒一黎。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司徒一黎想也没想直接问出口，他怕慕容清寒会借此骗他。 在司徒一黎心中，向川国的千秋大业始终放在首位，无论何时何地，他作为向川国的储君，未来的皇位继承人，他首要考虑的永远是家国社稷，永远是黎民百姓，而他自己永远排在最后。 “信不信由你们，朕多说无益，你们自己衡量吧。”慕容清寒好像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情成功与否的样子，当即便不再多说，只留给司徒一黎和许云中思考的时间。 信不信？是一个很难选择的问题。 过了很久，慕容清寒见司徒一黎和许云中还没有答复，不禁想起来了修竹给她的汇报，修竹说“司徒一黎忠贞爱国，爱民如子，若是没有这怪病，也许可以成为一位名留青史的好皇帝。” 慕容清寒思及此，便好心出言提醒道：“你放心不下的，左右不过是你向川国的国势与向川百姓的安危，你怕朕骗你，可朕又会骗你什么呢？朕对发兵征讨向川国的事可不感兴趣！” “况且，若你肯与朕合作，朕保你三十年寿命不成问题，这三十年能做多少事？朕相信以你的实力，足够让向川国繁荣富强起来了，就算到时候向川国群龙无首，有个别不长眼的敢欺压向川国，朕也会念着同盟的情谊，不会坐视不管的。” “可你若是不信朕，不与朕合作，以你的状况，最多撑不过十年，到时候向川国还未完全壮大起来，就算朕没有称霸向川国的心思，那其他国家呢？到时候向川国岂不是照样任人宰割？” ”所以啊，黎王殿下，与朕合作，既能保你性命，又能圆你心愿，你不吃亏。“慕容清寒一脸认真的说着。 看着慕容清寒的样子，许云中和司徒一黎陷入了沉思，说到信不信，许云中和司徒一黎皆是一阵迷茫，其实他们自己心里也是犹豫不决。 回想起过往种种，二人在心里暗自琢磨。 司徒一黎：那天，大雪，那碗当归四逆汤当真很暖……这是他多年求医路上从未在他乡体会过的温暖，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做到对他的事如此关怀……还有那日，她用衣袖替他挡住恐惧，她是唯一一个会在乎她感受的人…… 许云中：当归四逆汤，寻医圣旨，亲自督察，更换考官，救人心切……她该是可信的吧？ 司徒一黎与许云中耳语了片刻，而后冲慕容清寒深深鞠了一躬，道：我们二人相信陛下，且在此承诺，向川国与凤鸣国结万世盟友，情谊永存。 慕容清寒见此也是微微拱手说道：“多谢二位的信任，之前是朕苦于一些原因隐瞒了会医术的事情，不过如今既然已经成为了朋友，那朕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医治黎王殿下，还请二位放心！” 许云中仍旧拱手道：“陛下医者仁心，云中相信，就算没有今日之事，如果到最后也没有人能治好黎王殿下，陛下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就像今日陛下没有见死不救一样。” 慕容清寒微微一笑，而后对着许云中真心道：“感谢军师的信任与厚誉，朕愧不敢当。” 第77章 下一站，戎城 转眼间春节就快要接近尾声了，这一段时间慕容清寒过得倒是比较惬意，朝堂上也比较风平浪静，她每日只需要考虑怎么帮司徒一黎治病就好。 这日，慕容清寒给司徒一黎调理过身体后，司徒一黎的症状已经大有好转，慕容清寒也终于松了口气，一连接近半个月的调理，司徒一黎的诊治终于可以暂时告一段落。 慕容清寒起身对着司徒一黎和许云中说道：“黎王殿下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只要之后按照朕给的药方按时服药即可，考虑到二位的身份，如果二位着急回到向川国，即日便可动身，只是要切记，一年后定要再回来复查，以防病情有变，另外，若此一年内，黎王殿下身体有何不适，可派人传书于朕。” 司徒一黎和许云中闻此皆是面露喜色，算算他们这次离开向川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凤鸣国也很好，慕容清寒也是十分热情的招待了他们，可是归心似箭，他们早就想回去了。 “那我和军师今日便出发吧！”司徒一黎一听说可以回到向川国了，当即便迫不及待起来。 “今日？如此仓促，朕还不曾为你们准备送行宴呢！”慕容清寒听到司徒一黎的话一惊，没想到司徒一黎会这般心急。 “陛下说的哪里的话，我们二人来凤鸣国叨扰已久，幸得陛下盛情款待，如今哪里还需要什么送行宴呢？”许云中笑着说道。 “那好吧，既然二位执意要走，朕也就不过多挽留了，等到明年二位再来时，朕再好生招待！”慕容清寒同样回以笑脸。 城门外。 慕容清寒、许云中和司徒一黎三个人互道珍重，一番告辞的话语说尽，是时候该起程了。 “军师、黎王殿下一路平安，朕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慕容清寒一时间也有些分别的不舍。 “好，我们来年再见！”司徒一黎立刻回应道。 现在的司徒一黎和刚来凤鸣时很不一样，那时的他满腹心事，不言不语也不笑，现在的他倒是明朗了许多。 看着司徒一黎和许云中所乘的马车渐渐远去，慕容清寒才缓缓转身向宫内走回。 一路上，慕容清寒十分轻松地随意逛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去闲月殿的方向。 慕容清寒停下了脚步，想了想，向着闲月殿的方向迈去。 窗前，高南寻正在读着戎城的来信，一时间太过入迷，竟然没有注意到慕容清寒的到来。 见高南寻盯着那封信愣神了许久，慕容清寒轻轻地开口问道：“贵君这是想家了？” 高南寻听到这声音一愣，即使没有回头，他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因为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陛下……怎么突然就来了，也不让人通传一声？”高南寻回过神来，略微抱怨着。 “怎么了？”慕容清寒从他身后缓缓地抱住他，而后语气轻柔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臣侍在陛下面前失态了……”高南寻低声说着。 “南寻在朕面前不需要拘泥于这些。”慕容清寒环抱着高南寻的手顺势拉过高南寻的手，而后微笑着哄着高南寻，眼神和语气中都是不可忽视的宠溺。 “想家了？”慕容清寒瞟了一眼桌上的信封，全是这一年来戎城的来信。 “嗯，以往的春节，臣侍都是在家中和母亲与长姐一起庆祝的，可今年的春节却连他们的身影都没看见，所以一时间有些想念她们了……”高南寻有些失落道。 “傻瓜，想家了为什么不和朕说？朕不是答应过你嘛，只要你想家了，朕就陪你回戎城探望她们……”慕容清寒看着高南寻想家的可怜模样，一时间也有些心疼。 “陛下的心意臣侍心领了，可是臣侍不是小孩子了，身为贵君，臣侍应该懂事一些，体谅陛下政事繁忙……” 高南寻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在笑着，可是慕容清寒能感觉得到，他语气中的无奈与失意。 其实想想高南寻确实很不容易，一年前的他还是戎城无忧无虑的少主，他可以在他母亲和长姐的宠爱下过得天真随意。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进入了皇宫，做了贵君，从此想见的家人不能时刻见到，想回的家也不能说回就回，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会不适应吧？ 看着高南寻强撑起的笑脸，慕容清寒的心里很不好受，一直以来，好像都是自己亏待了他，就算后来成婚之后她有想过额外弥补，可是身为帝王的她，有时候忙起政事来就顾及不到他了，有时候是高南寻在宫门口一两天都不见她的人影，有时候是她三五天都不曾踏足闲月殿…… 慕容清寒掩下心中的沉重的思绪，笑着对高南寻说：“我们明天回戎城吧，陪你回去看看……” 高南寻一时间愣住了，他似乎没想到陛下会真的陪他回去，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高南寻先是非常惊喜激动的问道：“真的？” 而后又赶紧平复了情绪，有些担忧地问道：“可是陛下的朝事怎么办，会耽搁误事的吧？” 慕容清寒莞尔一笑，然后语调轻松的说：“无事，等回来了再处理也是一样的。” 高南寻还是不放心道：“那陛下岂不是回来了就要起早贪黑的忙于政务，会很累的……” 慕容清寒看着眼前行事做派小心翼翼地高南寻，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紧紧地抱住了高南寻，轻声安抚道：“放心吧，朝堂上的事还有摄政王呢，而且你要相信朕的能力，朕说无事你便不用忧心。” “南寻，跟朕在一起，你不必太过约束自己，朕更不需要你牺牲什么来顾全大局，你只要开心就好，其余的事交给朕，好不好？”慕容清寒在高南寻的耳边低声询问着。 “好……”高南寻听着慕容清寒的话，不知不觉地湿了眼角，一切的等待都是有意义的，而他也终于等来了这些话。 “好了，还不快去收拾收拾，明日我们就出发了！”慕容清寒笑着提醒高南寻道。 “哦，对对对，臣侍要给母亲和长姐带好多东西……”说着话时，高南寻就已经开始忙起来了，一时间兴奋得有些手舞足蹈的。 慕容清寒看着高南寻开心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还真是个孩子脾性……” 其实，慕容清寒真的希望高南寻能一直这样如孩童般开心无忧。 “那你便好好收拾，朕也要回洗华殿打点一番，就先走了，明日早上朕来接你。”慕容清寒起身，对着高南寻笑意满满地说道。 “好，恭送陛下……” 第78章 天降大雪 慕容清寒回到洗华殿后，就立刻开始处理起书案上的公务。 “齐羽，你去跑一趟，请摄政王殿下过来议事。”慕容清寒边处理着手中的奏折，边吩咐齐羽说道。 “是，属下立刻去。”齐羽自然是知道慕容清寒明日将要离宫出发去戎城的事情，眼下陛下找摄政王自然是要交代离宫事宜，所以齐羽当即领命前去，不敢有丝毫耽搁。 “青黛，你去帮朕整理一下行囊，多带几件换洗衣物，这次可能会在戎城多待几天。”慕容清寒又吩咐青黛道。 “是。”青黛同样赶紧行动。 “南星你也去收拾一下，明日同朕一同前去戎城。”慕容清寒想了想又叮嘱南星道。 “是。”南星立刻转身去准备。 慕容清寒觉得差不多了，便又开始批阅起奏折来。 过了许久，慕容清寒的脑海里突然一闪而过一个念头。 “冷辰！”慕容清寒直接将冷辰喊入了殿内。 “陛下，有何吩咐？”冷辰立刻进殿向慕容清寒请示道。 “过来！”慕容清寒向冷辰招了招手，示意冷辰过去。 待冷辰走近后，慕容清寒在冷辰耳边耳语了片刻，而后就见冷辰面色严肃地匆匆离开了。 不多时，齐羽也带着摄政王回来了。 “臣见过陛下。”摄政王熠清微微向慕容清寒行了个礼。 “摄政王免礼。”慕容清寒见熠清来了，索性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谢陛下，不知陛下宣臣来有何要事要商议？”摄政王率先发问。 “摄政王不必紧张，朕宣你来，不过是要交代你一些事情，朕明日要陪高贵君回戎城探亲，也许会离开三五日，所以在此期间朝政上的事情就要交给你了，劳烦摄政王多费些心思。”慕容清寒直接告诉了摄政王她的历程，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 “陛下放心，协理朝政本就是臣子的职责所在，微臣定当全力以赴。”熠清一口当应了下来。 慕容清寒看着摄政王有些意犹未尽的表情，忍不住问道：“怎么，摄政王还有话要说？” “是……陛下此去戎城，万事要小心留意，微臣斗胆，还请陛下多带些暗卫！”熠清犹豫了一下，而后还是一口气说道。 “摄政王认为朕此次离宫会有危险？”慕容清寒试探地问道。 “微臣并不能肯定，但是直觉告诉微臣，戎城可能并不简单，陛下此去也许会有危险隐患，所以还请陛下未雨绸缪……”熠清也不在乎陛下是否会认为他是在危言耸听，他只把想说的全部说出来。 慕容清寒假装考虑了很久，而后说道：“好，就依你的意思。” 傍晚，当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窗外渐渐飘起了雪花。 刚开始雪花并不大，以至于在这经常下雪的季节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 可是，夜深了，风更大了，雪也更大了，在人们的睡梦中，一场天降大雪如约而至。 第二日。 慕容清寒起床后，就听见齐羽从殿外走进殿中说着大雪的事。 慕容清寒皱了皱眉头，天降大雪，出行的路一定不会好走。 可是答应了高南寻的事，也不能轻易不作数了，他会很失望的吧。 “陛下，今日天冷路滑，还去戎城吗？”齐羽向慕容清寒请示道。 “去！”慕容清寒想起了昨日高南寻听说要回家了时满脸幸福的样子，她无论如何也不忍心再让高南寻失望。 “你去通知一声，让随行的暗卫多穿些衣物以防着凉。”慕容清寒又接着叮嘱齐羽道。 “是，不过属下等暗卫倒不怕，只是陛下和高贵君身体金贵，千万要注意保暖。”齐羽身为暗卫，考虑的永远都是自己的主子，天冷路滑，怕慕容清寒和高南寻着凉。 “好，你先去吧，一会儿宫门口会合。”慕容清寒温婉的应着。 闲月殿。 高南寻一脸不开心的坐在窗边，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窗外地上厚厚的积雪发愣。 “主子，您别看了，您从一大早天还不亮就起床了，然后就一直盯着窗外的大雪，人都要看傻了！”回舟在一旁劝说道。 “为什么要下大雪啊，我想回家，我想母亲，想长姐，想戎城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啊啊啊啊……”高南寻说着说着竟然像小孩子得不到心爱的玩具就哭闹起来一般。 “让朕看看，是谁家不听话的小孩子哭着要回家啊？”慕容清寒边走进来边笑着打趣着高南寻。 “陛下……陛下万安。”高南寻先是一愣，而后赶紧按照礼数向慕容清寒请安。 只是高南寻的一系列小表情都落入了慕容清寒眼中，其中不开心的情绪更是写在了脸上。 慕容清寒一阵好笑，而后又不得不哄高南寻开心：“马上就要回戎城了，贵君怎么还在这里睹物思人，包裹都收拾好了？” “什么马上啊，这大雪……等等！“高南寻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陛下是来接南寻去戎城的？外面下了大雪，我们还可以出发吗？”高南寻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慕容清寒，眼神里满是希望，看得慕容清寒晃了晃神。 “当然了，朕昨日不是答应你了吗，君子一言九鼎，岂是儿戏？”慕容清寒看向高南寻，眼底笑意满满。 “陛下真好，南寻最爱陛下了，回舟快去拿包裹，我们要出发了！！！”高南寻立刻笑弯了眼。 慕容清寒替高南寻披了一件白色大氅，而后就牵起高南寻的手出发了。 路上，高南寻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陛下，这天冷路滑的，我们怎么去戎城啊？” 慕容清寒白了他一眼，而后揶揄道：“南寻是刚刚光顾着高兴了，现在才考虑到这个问题吗！” 高南寻嘿嘿一笑。 “马车在宫门口候着了，放心吧，不会让你冻着或者摔着的。”慕容清寒这才正经回答道。 “那车夫怎么办？他会不会冷啊？”此地离宫门口还有一段距离，高南寻便无聊的问着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车夫是暗卫，身体好，不怕冷。”不知道为什么，慕容清寒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很轻松，很舒适，所以无论高南寻问了什么，她都不厌其烦地回答着。 只是慕容清寒不知道的是，她在这边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齐羽在宫门口连打了五六个喷嚏。 第79章 人工开路! 慕容清寒和高南寻一路说说笑笑地来到了宫门口，远远的就看见了齐羽等人和马车。 高南寻拽了拽慕容清寒的衣袖，问道：“陛下前面黑压压的一群人是干什么的？” 慕容清寒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高南寻问的是谁？ “谁？那些暗卫吗？”慕容清寒不太确定的问道。 “就那些黑衣服的啊，那些都是暗卫？”高南寻一脸惊讶的问道。 “是啊。”慕容清寒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高南寻，毕竟那一身黑的装扮明显就是暗卫啊。 “陛下，这会不会太夸张了啊，我就回个家用带这么多暗卫吗？”高南寻看了看眼前一群不苟言笑的冰冷暗卫，有些发怵。 齐羽听了高南寻的话，不禁被高南寻逗笑了。 齐羽笑着说道：“贵君，这阵仗一点都不夸张，甚至都是够低调的了，您和陛下身份尊贵，自然要保证安全无虞。” “好吧……”高南寻见齐羽也这么说，只好打消了不带暗卫的想法，向慕容清寒妥协。 “带着他们，会有用的。”慕容清寒看出了高南寻的小心思，微微一笑着说道。 高南寻只当陛下这句话是为了说服他才这样说的。 一切准备就绪，慕容清寒和高南寻在齐羽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内，高南寻掀起了帘子，调皮的向外探出头去，看着渐渐淡出视野的皇宫，高南寻扬起了开心的笑脸，因为他知道远离了皇宫，就离他的家更近了一步。 看着高南寻开心的摇头晃脑的样子，慕容清寒一时间思考了很多。 良久，她淡淡地问了一句：“南寻，你现在很开心对吗？” “对啊，马上就能回到戎城了，能见到母亲，还有长姐，还有那个我从小长到大的地方……”高南寻并没有察觉到慕容清寒的情绪变化. “那南寻之前在皇宫里待得开心吗？”慕容清寒似乎有些不死心的再次问道。 “嗯……开心，虽然在皇宫中有很多事不能做，但是能经常见到陛下！”高南寻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道。 慕容清寒原本渐渐冷却的心又有了一丝回温。 就在高南寻刚刚领悟到了一点点什么的时候，还不等高南寻开口说话，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陛下。”马车外响起了齐羽的声音。 “外面发生什么了？”高南寻一时间紧张了起来，转头问向慕容清寒。 慕容清寒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淡然的喝了口茶。 看着慕容清寒这样，高南寻却心急的不行，起身就要下马车出去看看。 却听到了齐羽的声音再次响起。 “陛下，前面山路陡峭，又被大雪覆盖，恐难前进。”齐羽大致将情况简单的概括了一番。 “陛下，这……”高南寻听了这话，更加心急了，本来马上就可以回家了，可是如今遇到了大雪封山这样的难题。 慕容清寒握了握高南寻的手，安抚着他紧张的情绪，对他说：“放心，朕一定会陪你回到戎城的。” 慕容清寒让齐羽把马车的帘子掀开，朝外面的山路上看了看，而后对着随性的一众暗卫命令道：“马车下面有工具，所有人拿上工具，人工开路！” 慕容清寒的命令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齐羽：难怪陛下交代我一定要备足这些工具，原来陛下早就预想到了！ 一众暗卫：人工开路？陛下还真是宠爱高贵君…… 高南寻：人工开路？这得开到什么时候？陛下让这些暗卫人工开路，难道不会累坏这些暗卫吗？他们不会在心里骂我吧？ 高南寻到底还是天真了，可能他没有过多了解过凤鸣国皇室的暗卫吧。 别说慕容清寒只是让他们除雪开路，就算慕容清寒让他们去死，他们这些暗卫也不会有丝毫迟疑，更别说在心里咒骂了，他们不会，也不敢！ 而且，虽然山路陡峭，面积广泛，积雪又厚，看似是个非常辛苦艰巨的体力活，可是这对于暗卫来说，尚且比不上日常训练辛苦的十分之一，高南寻还真是多虑了。 就在高南寻还处于愣神的状态时，一众暗卫已经在齐羽的带领下那好工具开工了。 慕容清寒见高南寻还愣在那里，有些奇怪的戳了戳高南寻，递给了高南寻一快糕点，说道：“恐怕要等上一会儿才能出发了，先吃块点心休息一下。” 高南寻迟疑着慢慢接过了慕容清寒递过来的点心，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陛下，人工开路这样耗费体力的事，真的要让暗卫去做吗？” “无事，他们身体好，不累。”慕容清寒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高南寻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他认为陛下是在敷衍他。 候在马车旁边的南星听到这话是一脸苦笑，身体好，不累？还好陛下没有让她也去开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慕容清寒和高南寻坐在马车里在山脚下休息。 一众暗卫则在漫长的山路各处清除着积雪。 等到路上的积雪清理的差不多了，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一众暗卫再次回到山脚下来找陛下和高贵君。 “陛下，此条山路上的积雪已经尽数清理干净，可以出发了。”齐羽回来后当即便向陛下汇报道。 “这么快！”高南寻震惊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嗯，出发！”慕容清寒则是没有什么太多的反应，只是淡淡的下令继续出发。 “等一下！”高南寻突然阻止了慕容清寒的指令。 慕容清寒不知道高南寻要做什么，只是扭头看向他，投以询问的目光。 “陛下，暗卫们干了这么多活，肯定累了，不如让他们休息一会儿再出发吧？”高南寻和慕容清寒讲了自己的想法。 慕容清寒没有立刻回应，她在计算到戎城的时间。 见陛下没有回应，齐羽还以为陛下不同意，所以赶紧出声，生怕陛下生气道：“属下们不累的……” “准了，所有人原地休息一炷香的时间。”慕容清寒看向高南寻，突然间同意了高南寻的想法。 高南寻满意的笑了，冲着慕容清寒说道：“谢过陛下！” 本来以为这样就算了，但是没想到高南寻又打起了马车内的糕点的主意。 高南寻突然又眼巴巴地看着慕容清寒。 慕容清寒哭笑不得，问道：“南寻又想做什么？” “陛下，南寻可以把这些糕点拿出去分给暗卫们吗？”高南寻边说着边指了指桌上的几盘糕点。 “这些糕点本就是为你准备的，你想怎样便怎样，不过朕可提醒你，这些糕点都给了他们，你要是饿了可就没有吃的了。”慕容清寒宠溺地看着高南寻说道。 “南寻不饿的！”高南寻听明白了慕容清寒话里的意思，当即笑眼眯眯地端了糕点下了马车去分给暗卫了。 起先暗卫们还不敢接受高南寻的好意，后来他们见陛下什么也没说，算是默许了，便在齐羽的带头下吃起了那些糕点。 第80章 再回戎城 原本说是给一炷香的时间，但是见高南寻又是发糕点，又是分水的，慕容清寒倒也没有真的计较时间。 等所有暗卫都吃好喝足了之后，慕容清寒才下令整顿队伍，向戎城出发。 傍晚时分，慕容清寒等人出现在了戎城的城门口。 因为高南寻的身份，所以城关的检查很容易的就过了，马车继续往城主府驶去。 大约半个时辰不到，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城主府门口。 “陛下，到了。”齐羽立刻向马车中的慕容清寒汇报道。 继而，慕容清寒在齐羽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慕容清寒下了马车后又转身去扶高南寻。 慕容清寒和高南寻牵着手，一同走向城主府。 “少主，您回来了！”城主府的管家一眼就看见了高南寻。 “是啊，宋叔，母亲和长姐呢？”高南寻笑着回应管家，而后赶紧问起母亲和长姐。 “城主在书房，少城主应该也在那里吧。”宋叔想了想回答道。 “那宋叔我先去找母亲了，晚点再来找宋叔玩！”高南寻笑嘻嘻的说着。 “好好好，宋叔去让厨房给少主备些爱吃的点心。”宋叔年纪不算太大，此时却笑出了一脸褶子。 书房。 高云和高芷柔正在研究着凤鸣国的地势及边关。 “母亲，长姐！”高南寻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了进来。 高云和高芷柔一瞬间是又惊又喜。 高云赶紧收起了桌上的地图，然后藏在了书桌下面。 “母亲！长姐！”高南寻此时也恰好推门而入。 “寻儿！”高云和高芷柔上去就抱住了高南寻，三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高云才反应过来，问向高南寻：“寻儿怎么突然回来了？你自己回来的吗？路上有没有遇到危险？” “寻儿当然是想母亲和长姐了呀，所以才想着回来看看你们，给你们一个惊喜，寻儿不是自己回来的，是陛下陪寻儿回来的，路上很顺利，没有遇到危险。”高南寻在说这话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脸。 “那……陛下呢？”高云和高芷柔一时间脸色都有些复杂。 听到慕容清寒对高南寻很好，他们本该高兴，但是偏偏那个人是慕容清寒，他们有些担忧，如果有一天……南寻会不会很伤心…… “陛下在前院，陛下说她直接进书房不合礼仪，所以在前院等候母亲和长姐。”高南寻解释道。 “好，那我们去前院吧，别让陛下等久了。”高云在心里暗暗送了口气，心想：还好慕容清寒知道分寸，要不然……刚刚真是太险了…… 前院。 慕容清寒与高云和高芷柔见面便是一番客套之词。 几个人相互客套了一番后，便没了其他话题，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城主，陛下带来的暗卫还候在府外，我叫他们进来他们也不进来，这，这如何安顿啊？”宋叔突然来请示高云。 “不劳城主和宋叔挂心了，齐羽，你出去吩咐一声，告诉他们散了吧，不必候在这里了。”慕容清寒适时出言道，说话时嘴角带着适宜的微笑，中规中矩，端庄大方，让人挑不出错处。 “怎么，陛下来我戎城一趟，还带了不少暗卫？”高芷柔挑眉质问道。 慕容清寒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们会这样审问，所以表现出一副淡然的模样，并没有着急回答，因为高南寻率先替他回答了。 “母亲，长姐，你们你不知道我和陛下这回回来有多不容易，还得多亏陛下未雨绸缪带了那些暗卫呢！”高南寻一边吃着桌子上的糕点一边说道。 “嗯？什么意思？”高云听着高南寻的话一愣，不知道高南寻的话是什么意思。 “母亲，昨日夜里不是下了一场大雪吗，就是这突然下的一场大雪把回戎城的一段必经之路封上了，就是城外三百里处的那条山路，南寻差一点就不能回来看您了，不过好在陛下未雨绸缪，带了足够的暗卫和除雪工具，又为了不让南寻失望，陛下吩咐那些暗卫人工除雪开路，南寻这才能在今日天黑前赶到戎城。”高南寻自豪的诉说着他们这一路上的经历，好像在炫耀慕容清寒到底有多好一样。 慕容清寒也不作声，就默默的听着高南寻念叨着自己，嘴角时不时的扬起一丝弧度。 高云和高南寻则有一丝尴尬，也只是一直在听着高南寻讲话。 晚膳的时间到了，不管怎么说，毕竟慕容清寒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呢，高云再怎么不待见慕容清寒，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所以吩咐管家在正院设了晚宴。 晚宴上，倒是要酒肉有酒肉，要歌舞有歌舞，可是慕容清寒怎么就感觉这么奇怪呢？ 高南寻吃得很开心，可是她却感觉气氛也很奇怪，菜的味道也不喜欢，歌舞更是无趣，总之体验并不好。 一顿晚宴早早就结束了，慕容清寒恰好也累了，所以早早的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慕容清寒刚回到房间不久，就听见有人在外敲门。 “谁呀？”齐羽一边问一边向门口走去。 “陛下，是我。”高南寻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贵君？”齐羽疑惑地打开了门。 “南寻，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慕容清寒同样也有些疑惑。 虽然说慕容清寒和高南寻已经是夫妻了，但是现在毕竟是在戎城，在高南寻的家中，所以二人并未睡在一个房间。 “陛下，南寻见您晚宴并没有用几口，想来是一时间不太习惯戎城的菜色，所以刚刚去厨房做了几道凤鸣的菜肴，陛下尝尝？”高南寻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手中的食盒。 慕容清寒一一看去，水晶肴蹄、蟹黄虾盅、白汁圆菜……都是她比较喜欢的菜肴。 慕容清寒接过了高南寻递来的筷子，尝了尝菜的味道，发现还不错。 “不错，南寻厨艺真好！”慕容清寒边吃着，还不忘夸夸高南寻的厨艺。 “谢陛下夸奖！”高南寻嘻嘻的笑着。 “戎城中人整日锻造铁器，饮食中必须摄入足够的盐，才能维持一天的体力，所以戎城的食物都是偏咸口的，陛下吃不惯也很正常。”高南寻一边替慕容清寒倒了杯茶，一边解释道。 第81章 风谲云诡 不得不说，高南寻做的菜味道非常不错，再加上这一日的舟车劳顿，慕容清寒用了很多晚膳。 晚膳过后，慕容清寒和高南寻说了会话，等到夜色更深了，二人才分开。 高南寻收拾好了食盒后，就离开了慕容清寒的房间。 慕容清寒也起身打算梳洗一番便要休息了。 可是不知道是水太凉了的缘故，还是因为什么，慕容清寒突然间清醒的很，心里感觉莫名其妙的不太舒服，便想着出去走走。 “齐羽，拿上斗篷，陪朕出去走走！”慕容清寒直接对着齐羽吩咐道。 “陛下不休息吗？”齐羽很是好奇，毕竟天色已经很晚了。 “朕心里不太舒服睡不着！”慕容清寒无奈说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是突然间感觉心慌慌的，没来由的缺乏安全感。 难不成会发生什么事吗…… 城主府的地形慕容清寒并不十分熟悉，再加上深夜光线并不好，所以慕容清寒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但是好在慕容清寒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弱女子，自己有一身武功傍身不说，身边还有一个同样武功不凡的暗卫，所以无论是慕容清寒还是齐羽，二人都不是十分在意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慕容清寒原本只是心烦意乱想出来随意转转，却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竟然碰到了高云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慕容清寒刚刚正和齐羽走着走着，结果突然听到了一阵细碎的说话声。距离有点远，再加上说话之人刻意压低声音，导致慕容清寒听得并不是十分清楚。 其实本来这种偷听墙角的事情，慕容清寒是不屑于做的，但是奈何她有一种直觉这件事情与她有关，所以她便拉着齐羽偷偷的上前了一段距离。 等到慕容清寒二人离近了才发现，说话的两个人中有一人竟然是高云！ 她刚刚不是在晚宴上喝多了吗，怎么现在又这么晚了跑出来偷偷和别人讲话，她可是城主啊，有什么事不能光明正大的做？ 慕容清寒和齐羽拉长了耳朵仔细地辨认高云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是还是没听得太清楚，只听到了什么“这次机会难得”和“一定要成功！” 慕容清寒听着听着感觉不太对劲，就赶紧拉着齐羽走开了。 “呼……”慕容清寒和齐羽两个人一阵东躲西藏，终于远离了那个地方。 “陛下，您听明白高城主要做什么了？”齐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慕容清寒为什么突然就拉着他快速离开了。 “没有。”慕容清寒也是相当失落了，辛苦她在那里偷偷摸摸地干着偷听这样不光彩的事，结果呢，到头来还没听明白高云到底要干什么。 “那陛下怎么就拉着属下离开了？”齐羽听了慕容清寒的话更是不理解陛下的行为了。 “你傻呀，高云有意防范，故意压低声音，我们就算再听下去也没用，而且你没看到他们要密谋完了吗？我们再不走，一会就要被灭口了！”慕容清寒简直恨铁不成钢的教导着齐羽。 “密谋？密谋！！”齐羽突然反应过来了慕容清寒话中的重点。 慕容清寒此刻投给了齐羽一个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陛下，高云到底要做什么啊，她又在密谋什么？”齐羽一脸担忧的问着。 慕容清寒泄了一口气，说实话她也不清楚，但是她直觉此事与自己有关。 “这件事情该不会与咱们有关吧？！！”齐羽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随即便把自己吓到了。 慕容清寒白了齐羽一眼，问道：“你说呢？” 齐羽一惊，“不会吧，那陛下会不会有危险啊？” 看着齐羽瞬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慕容清寒感觉不禁有点好笑，心想：齐羽啊齐羽，怎么说你好歹也是暗卫堂首领，武功也还不错，怎么遇到点事情就慌得跟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多病的美男子似的？ 慕容清寒摇头笑了笑，若不是见过你一路披荆斩棘，所过之处血雨腥风的样子，还真有可能会被你现在的样子给骗了。 其实，齐羽不是害怕危险，而是害怕慕容清寒有危险，他每天要考虑的事情就是陛下开不开心、陛下过得好不好、陛下安不安全……这些似乎是暗卫的职责，但是却又好像不只局限于暗卫的职责…… “朕有没有危险不还是要看你吗？齐大人可要尽心保护好朕啊！”也真是难为慕容清寒现在还有心情和齐羽开玩笑。 不过慕容清寒也就是刚才看见齐羽太紧张了，想让他放松而已。 “属下一定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保护陛下！”只是齐羽好像没明白慕容清寒的用心良苦，当即更加紧张了。 慕容清寒见到齐羽比起刚才还要严阵以待的架势，不禁有些头疼，算了，就当她什么也没说。 两个人在外面待得时间也够长了，虽然慕容清寒心中的不好的预感一直都没有消失，可是他们这样大半夜的不睡觉一直在外面溜达也不是方法，于是慕容清寒也想开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齐羽。”慕容清寒准备叫上齐羽回去。 “陛下，有何吩咐！”齐羽的反应好像是随时就要奔赴战场了一样。 “回去睡觉！”慕容清寒不想再和齐羽多说什么，当即自己先一步迈开了腿。 再次回到房间，慕容清寒没有再想起他的事情，只是随意脱下了外衣就躺在了床上准备入睡，却不想齐羽走了过来。 “陛下，您放心休息，属下就守在您身边。”齐羽边帮慕容清寒掖了掖被角边说道。 “好。”慕容清寒这时候发现齐羽有些时候还是有些优点在身上的。 许是一日来舟车劳顿有些疲倦，又或许是身边有可信之人守候，总之，这一夜并没有发生什么，慕容清寒睡得异常安稳。 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慕容清寒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齐羽，什么时辰了？”慕容清寒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道。 可是竟然没有得到齐羽的回应，慕容清寒心中警铃突然大作。 慕容清寒立刻起身，一把掀开了床幔，结果就看见齐羽正酣睡在地上。 慕容清寒不用多想，便知道事情不简单，直接一根银针扎醒了齐羽。 第82章 方衡再次现身 “陛下……”齐羽刚睁开眼睛，脑袋还迷迷糊糊的，就看见了陛下的面容。 “我怎么也睡着了？”齐羽小声嘀咕着，自言自语道。 “就你这样的，还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保护朕呢？”慕容清寒一边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茶水，一边喝着茶慢悠悠的调侃着齐羽。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齐羽仍旧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我们被人下药了呗！”慕容清寒好像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啊，怎么会！”齐羽大吃一惊！ 齐羽从来没想到会有人胆大包天的敢暗害陛下，更没想到自己也着了那人的道。 “怎么不会，你想想平时的你会在守夜时睡着吗？”慕容清寒直接一针见血地问道。 齐羽的确不会，别说是睡觉了，他连打个瞌睡都不敢，生怕出现什么纰漏，所以通过陛下这么一问，齐羽当即也肯定了陛下的说法。 其实，让慕容清寒更加确定猜想的是她自己，她最清楚自己的作息规律了，虽然每日早朝通常情况下都是被齐羽等人叫醒，但是不代表慕容清寒没有生物钟，相反，慕容清寒一般情况下对时间观念把握得相当精确，早朝不起来单纯是因为不想起来而已。 可是，今天早上，慕容清寒几乎没有一点感觉，所以一直睡到了现在，再反观齐羽，同样也是反常的表现，不仅睡觉了，还是一声叫不醒的那种，要知道暗卫的警觉性可是受过特殊训练的…… “那陛下打算接下来怎么办？”齐羽沉默了一会儿，理了理思绪才向慕容清寒问道。 “哎，出去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慕容清寒说着就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向外走去。 齐羽一时间没明白过来陛下这是什么思路。 “陛下不打算追查一下幕后之人吗？”齐羽立刻在后面大声追问道。 “房间里说不定还有那迷药残留，你在里面别再睡着了哦！”慕容清寒半开玩笑地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说道。 齐羽一听，赶紧也跟着陛下走了出去。 慕容清寒听着身后齐羽的脚步声，不觉笑了笑。 慕容清寒来到房间的外面，而后仔细地欣赏起房间周围的建筑。 齐羽也不知道慕容清寒到底在看些什么，只是看着陛下如此认真，他也不敢贸然打扰。 慕容清寒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围着窗子转圈，一圈又一圈，终于，慕容清寒在某一处窗脚下发现了端倪。 慕容清寒弯身半蹲在地上，而后伸出纤纤玉手，用指甲轻轻的刮取了地面上仅存的一点白色粉末。 慕容清寒将白色粉末放在鼻子下轻轻地闻了闻，是……曼陀罗？ 慕容清寒有些不太确定，因为这粉末似乎并不单单只是这一种成分，好像还有什么不过她一时间竟然也辨认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哈~陛下，早哇！” 正当慕容清寒思考得入神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这么一声有些耳熟的声音。 倒是把慕容清寒和齐羽都吓了一跳。 慕容清寒顺着声音的来源抬起头向上看去，发现在他的房顶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方衡这次的出场是一袭紫色长袍，而此刻他正身体慵懒的斜倚在屋顶之上，脸上挂着一副让人看了想揍他的笑容。 “方衡？怎么是你？”齐羽率先发问道。 慕容清寒眸色一眯，只是一味地盯着方衡。 方衡也注意到了慕容清寒的凝视，当即有些不自在的端正了一下坐姿，却还是没收敛他胡言乱语的作风。 “这个嘛，你说巧不巧，在下昨晚在这城主府前面的街上喝酒，也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怎得，竟然迷迷糊糊的闻到了一阵曼陀罗花香，我可是最爱这香味了，所以就一路寻过来，谁知道就碰巧遇到陛下了呢！”方衡说完还笑了笑，又举起手中的酒坛灌了满满一大口酒。 慕容清寒听到这里，眼神微眯，她才不相信方衡满嘴的胡话，昨晚的事情，他一定知晓！ “你跟踪我？”慕容清寒懒得废话，直接语气不太友好的问道。 “哎呀，都说了是巧合了，说明陛下与我缘分不浅呢！”方衡眉毛一挑笑着说道，他觉得慕容清寒愈发有趣，他就喜欢和聪明的小丫头玩。 “方大名医不会在朕的屋顶睡了一晚吧？”慕容清寒突然转移了话题。 “哎，昨天喝的尽兴，没把握好度，恰好走到这里走不动了，就在此睡下了。”方衡继续胡说道。 “你会武功？”慕容清寒看着坐在屋顶上的方衡思忖着，而后又再次转移话题。 “哈哈哈，陛下所说笑了，在下只想当一名悬壶济世的名义而已……”方衡此刻只得继续假笑着撒着谎。 “哦，方大名医，你说，这屋顶是不是也挺高的呀？”慕容清寒一副天真的模样。 方衡脸笑得都快僵了，他真想一个没坐稳从房顶上摔下去，这样应该就可以晕过去逃避慕容清寒的追问了吧。 方衡感觉他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与聪明的小丫头玩固然有趣，可是和太过聪明的小丫头玩就有些心累啊…… 齐羽在一旁目瞪口呆地听着二人天上地下的交流，完全没明白二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屋顶……屋顶是挺高的哈，我说怎么昨晚爬梯子爬了那么久呢……”方衡指了指一边的梯子继续胡言乱语道。 慕容清寒轻轻地瞥了旁边的梯子一眼，而后在心里冷笑，这个梯子你也敢上？怎么没摔死你！ 原来那个梯子早已经被风吹雨打的不堪一击了，很多梯条已经风干变细出现裂纹了。 “你下来，朕不喜欢这样仰着头和别人讲话！”慕容清寒心中已有计策，当即不动声色地故作蛮横的命令方衡道。 “是，陛下。”方衡这一次倒是没有多想，反而是在欣喜慕容清寒没有再追问他问题。 方衡的脑子里快速运转，想起了刚刚他为了解释如何上得屋顶找的借口，所以当即放弃了轻功，选择转身去爬那个梯子。 第83章 自己挖坑自己跳 结果呢，只能说慕容清寒真的是料事如神。 方衡刚爬到一半的时候，梯子突然“咔嚓”一声裂开了！ 方衡当时出于本能反应，直接就忘记伪装的事情了，只见他一个轻巧的旋身，便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只是刚落地，就看见了慕容清寒脸上玩味的笑容。 方衡好像也后知后觉了什么，看着慕容清寒突然有些发怵。 “呦，我们方大名医不愧是悬壶济世的名医，身手真是不错呢！”慕容清寒一阵阴阳怪气的说着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可是额外咬重的“悬壶济世的名医”几个字让方衡听得心一颤。 “陛下？为什么名医一定要身手好呢？”齐羽竟然不懂就直接问了出来。 “哈哈哈哈，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不那么聪明的人的！”方衡连忙转移话题，看着齐羽呆愣的模样一阵好笑。 此刻方衡心想：还好，还好，还好这个世界上还有普通人，不然都像慕容清寒这样也太可怕了！ 方衡干笑了一会儿，见慕容清寒还在看着他，似乎这次并没有要轻易揭过话题的意思，方衡只得心虚道：“在下不才，略懂一点武功……” “哦~”慕容清寒做出一副了然的样子，可是语气分明就是夸张到不能再假的地步。 方衡现在就想装死，什么也不想说，于是他就在那一直傻乎乎地笑着。 慕容清寒呢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想和方衡较量到底，所以也盯着方衡一阵哂笑。 “昨晚那个人呢？”慕容清寒的耐心终究还是有限的，当即突然严肃地问道。 “什么人，没人啊？”方衡一愣，没想到慕容清寒会突然这么严肃的问他这件事情，于是他打算继续装傻充愣。 “朕有说是在问你吗？方大名医怎么这么急着回答呢？”慕容清寒看着方衡仍旧不老实交代的样子，已经逐渐失去耐心，冷笑着问道。 方衡恨不得一巴掌拍晕自己，这个慕容清寒还真是不好招惹，他这算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啊！ “呃……”方衡一时语塞，找不到借口来逃避慕容清寒的审问。 “方名医最好想好了再回答，并且最好不要再用那种毫无伎俩的说辞来搪塞朕，不然，朕不介意动用大部分力量全力调查方名医。”慕容清寒再次开口便是满满的威胁意味。 方衡也是很意外，他意外于慕容清寒突然间的态度转变，他意外于能看到慕容清寒这样的一面，更意外于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 只是更让方衡意外的还在后面呢，慕容清寒又再次开口道：“跟踪朕不说，还知道这迷药，在朕的房顶待了一晚竟然能不被察觉，方衡你的本事可不小啊？” 听着慕容清寒语气中的责问，方衡竟然第一次从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这种让他心悸的威压。 其实，不要说是方衡第一次见，就算是齐羽这样跟了慕容清寒多年的贴身暗卫，也是很少见过慕容清寒这个样子。 慕容清寒往日里总是一副淡漠的样子，还能让人感觉比较随和，可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同样让人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可是，这并不代表慕容清寒不会动怒，就像是今天这种不怒自威的表现就已经是很严重的程度了，就连站在一旁的齐羽都感觉压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此时齐羽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方衡能小心着点说话，千万不要把陛下惹生气了。 天子一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的恐怖可不是随意说说的，齐羽可不想被方衡连累。 方衡见事情态势不妙，小心地看了看慕容清寒的脸色，又扫了一眼齐羽的反应，而后斟酌了一番只得泄气的如实交代了事情的真实经过。 “昨夜，我预感这里会发生一些事情，就想着过来看看，然后我就看到有一个黑衣人偷偷摸摸的翻进了陛下的院子，接着又看见他从窗子往陛下的房间里吹入迷药，就在我想看看他准备做什么的时候，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就要推门而入……”方衡尽量把事情的经过说得详细，可是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只是用了“预感”这样的说辞来一句盖过。 慕容清寒是何等的心思细腻，又怎会不知方衡的小心思，只是懒得和他计较这些小事罢了，只是继续问道：“之后呢，话不要只讲一半！” “之后，当然就是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仗义出手救了你们两个人啊！”方衡有些得意的说道。 “嗯，就这么简单？”慕容清寒秀眉微皱，不太相信的问道。 “当然，我救了你们，你们不感谢我也就算了，还不相信我！”方衡一瞬间做出一副极为委屈生气的样子。 “那朕问你，你为什么会预感到这里的事情？又为什么会立刻赶到这里？还有那个黑衣人呢？朕怎么记得你好像说过你只懂一点点浅陋的防身术，那你又是怎么用这浅陋的防身术赶走了黑衣人救了我们呢？”慕容清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方衡，将方衡话中的疑点一一提出。 齐羽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方衡也是听得背脊发凉，冷汗涔涔，慕容清寒的逻辑思维太强了，果然聪明的女人不好骗，方衡都忍不住想骂自己闲着没事招惹慕容清寒干什么？ “这个，这个，这个……”方衡彻底放弃挣扎了，现在他的大脑已经彻底向慕容清寒认输了，干脆就直接等着慕容清寒的审判得了。 “黑衣人呢？”慕容清寒看出了方衡的为难，竟然难得的收敛了一下刚刚咄咄逼人的气势，只问了一个她最关心的问题。 “跑了。”这次方衡倒是没有隐瞒。 “跑了？”慕容清寒有些惊讶，因为她预感方衡的武功绝对不差，而黑衣人能从他手底下逃走，说明那黑衣人还是有一定本事的。。 因为只有他的武功很好，他才会刻意隐瞒自己会武功的真相，如果他武功本就不好，他又何必辛苦隐瞒呢！ 第84章 通通彻查! “他见事情败露，怕暴露身份，所以就向我撒了一把迷药，虽然那迷药对我不起作用，可是那一瞬间还是给了他逃跑的机会。”方衡想起昨晚的事就一肚子火气，那个黑衣人竟然玩阴的，想他一世英名，竟然让一个武功稀烂的刺客从他手底下逃走了！ “等等，那迷药对你不起作用，是什么意思？”慕容清寒总是能不经意间就抓住重点。 “额，就是……我不是名医吗，所以就不怕那迷药啊！”方衡随口扯出这么一个牵强的理由来。 “哦，是吗？看不出来方大名医这么厉害！”慕容清寒才不相信呢，她还会医术呢，怎么还被迷香影响了呢。 方衡一阵干笑。 “那方名医为什么不进去把我们叫醒啊？我们还昏迷着，万一再有黑衣人来可怎么办，岂不是很危险？”慕容清寒又再次开口问道，这一次却是摆出一副很后怕的样子。 看着慕容清寒难得表现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方衡一时间有些大意，直接说漏了嘴：“叫醒你们做什么，借着药效正好可以好好睡一觉，再说，不有我在外面守着吗，怎么会有危险！” 方衡说到这里，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说漏嘴了，只是等他反应过来后，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慕容清寒一脸计谋得逞的看着他笑着，笑意越来越深，而后一转身边挥着手，边说道：“方大名医，我们有缘再见！”而后就离开了。 方衡看着慕容清寒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而后脸上渐渐舒展开一个好看的笑容，喃喃自语道：“会再见的……” 另一边。 慕容清寒越是走着越是感觉不太对劲。 慕容清寒平日里思考问题时就喜欢到处逛逛，目的不在于欣赏风景，只是为了有更好的环境供她思考。 齐羽似乎是知道慕容清寒的这个习惯，当下也不敢出声打扰到陛下，只得小心翼翼地跟在慕容清寒身后随时待命。 “齐羽，你立刻通知南星去查查昨晚的事情！”慕容清寒突然命令齐羽道。 “是。”齐羽虽然疑惑陛下为什么让他去转告南星去查，但是他却没有提出质疑，因为他作为暗卫要时刻相信自己的主子的决定。 而不出所料，慕容清寒这么安排必然是有她的道理的。 “齐羽，你动身去查查这个方衡，身份，家族，医术，武功……还有昨晚的事，能查到什么就查什么，不要错过一丝信息，朕要他的全部信息！”慕容清寒眼神微眯，似乎在怀疑什么。 “是。”齐羽同样一如往常的立刻领命。 只是这一次，齐羽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有些许疑惑的留在了原地。 “怎么了？”慕容清寒注意到齐羽的反应，出声询问道。 “陛下，昨晚的事方衡不是和您说过了吗，为什么还要查？”齐羽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慕容清寒听着齐羽有些没长脑子的问题，心中不禁有些抓狂，为什么还要查？当然是她不相信了！她要自己通通彻查一番！ 慕容清寒算是看明白了，方衡那个人，肚子里全是心眼，精明的很，满嘴胡话，他说的话慕容清寒可一句也不相信！ “方衡那个人说的话，真真假假，两两掺半，听听就得了！”慕容清寒干脆直接批斗起方衡来。 “是，属下这就去查！”齐羽也算是明白了陛下的意思，这才领命转身离开。 慕容清寒一个人坐在那里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眸色之中晦暗不明。 正午。 高南寻来找慕容清寒，说是高云和高芷柔又在前院设了家宴，请慕容清寒过去赴宴。 慕容清寒面上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在忍不住鄙夷道：“家宴？鸿门宴还差不多！是想探探我的反应吧！” “既如此，我们快些去吧，别让城主等急了。”不管心下如何想的，慕容清寒一开口仍旧是让人看不出破绽。 “好。”高南寻似乎对高云和高芷柔的事情全然不知，也似乎从来没有察觉到几个人之间的战火纷飞。 慕容清寒当即边和高南寻出了门。 二人一路上走着，还有说有笑，完全看不出慕容清寒有何异常。 “怎么样，回到家的感觉是不是很好？”慕容清寒笑着问向高南寻。 “是啊，很久没回来了，这次回来是真的很开心，当然，也要感谢陛下带我回来。”高南寻欣喜的说着。 “既然你在这玩的开心，那我们就多待几天再回去。”慕容清寒拉过高南寻的手，微笑着柔声说道。 “真的吗？”高南寻听到这话，眼睛里瞬间亮晶晶的，可见他有多高兴。 “真的！”慕容清寒仍旧是宠溺地语气回应着高南寻。 其实，不得不说慕容清寒真的算是比较仁义了，就算知道高云等人对自己有所算计，她依然对高南寻照顾有加，她也分得清是非恩怨，而且她始终感觉是自己愧对高南寻，所以在高南寻身上，她只想全力弥补。 作为一名帝王，她有过权谋算计，有过杀伐果断，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无情无义…… 不多时，慕容清寒和高南寻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家宴上。 坐在主位上的高云一眼看过去也是感慨颇多。 细看二人在一起的模样，抛开其他不说，平心而论，二人可以说得上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了。 但是偏偏造化弄人，她高云和慕容清寒势必要站在两个对立面，兵戎相见的两个人注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其实，反观高云的想法也真的十分可笑，一边想替自己的儿子找个全天下最好的女子来相配，一边又抱怨那个女子占了她的位置。 可是不知道高云想过没有，人家慕容清寒为什么会是女帝，仅仅是出生好吗？不，人家更多的是能力。 毫不夸张的说，慕容清寒当真可以说得上是全天下最优秀的女子了，可是高云仍旧不满足，她还想为自己谋划一个大好前程，这可能就是人心的贪婪吧…… 第85章 鸿门宴 就在高云还停留在自己的思绪中时，慕容清寒和高南寻已经就座了。 若是在凤鸣国，无论是大大小小的何种宴会，坐在主位高座上的一定是慕容清寒。 而如今呢，慕容清寒的座位则位于高云的下方，虽然说和高南寻挨在了一起，可是摆明了就是高云故意的，又或者说是整个戎城的意思。 因为正常来讲，高云怎么也应该客套的谦让一番，或者说干脆二人平座，可是眼看着高云在上方坐得四平八稳，哪里有半点想谦让的意思？ 慕容清寒心里清楚，面上倒是没有多大在意，装出了一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样子。 “此次是家宴，正好陛下也在场，不妨趁此互相熟悉熟悉。”高云坐在高位上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城主如此热情的招待倒是费心了。”慕容清寒同样不太真诚的应付道。 果然，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就算是高云和慕容清寒二人有意找话想来虚与委蛇，却也在几句话后就冷了场。 慕容清寒现在闭着眼睛都知道高云的那点小心思，所以她倒也不甚在意。 又恰好高南寻也坐在慕容清寒身边，慕容清寒也想得开,有佳人在侧，何必去忧心这些无关紧要的破事，这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吗。 “多吃点。”慕容清寒突然拿起了筷子，给高南寻夹了些他最喜欢的一道菜，还不忘温柔的叮嘱高南寻多吃一些。 “谢陛下！”高南寻当下一阵欣喜与害羞。 “陛下也尝尝这些菜味道如何？”高南寻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也对着慕容清寒笑眯眯地说道。 “嗯。”说实话，其实慕容清寒并不喜欢戎城的口味，就像是高南寻也说过，戎城的菜品普遍偏咸，所以慕容清寒倒是一直在喝酒水，并没有动筷子吃菜。 现在看到高南寻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慕容清寒还是拿起了筷子，尝试了一下面前的菜肴。 本以为会入口齁咸，慕容清寒连酒水都准备好了，可谁知，菜肴的味道清清爽爽，不咸也不腻，正适合慕容清寒的口味。 “怎么样？”高南寻见到慕容清寒这个表情，还以为是菜不好吃呢，顿时有些紧张。 “这菜，味道不错，只是为什么今日的菜一点也不咸呢？”慕容清寒一边回味着菜肴的味道，一边疑问道。 “那是因为陛下桌子上的菜都是主子亲自做的，特地按照陛下的口味做的！”回舟快人快语，好像生怕慕容清寒不知道一样。 “回舟！”高南寻被回舟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叫住了回舟。 慕容清寒一听不禁莞尔一笑，说道：“说得挺好的，让他说，朕喜欢听。” “陛下，您说什么呢？”高南寻仍旧有些不好意思，小声低估着。 “南寻，谢谢你……”慕容清寒看着高南寻深情款款的说着。 …… 要说慕容清寒和高南寻这边有多幸福甜蜜，高云和高芷柔那边就有多咬牙切齿，绞尽脑汁。 只是不多时，二人的脸上便闪过了一丝狠辣的表情。 宴会上，酒到浓时，歌舞升平。 慕容清寒从小便在皇宫中看着这种花团锦簇的舞蹈，一直看到现在，无论是凤鸣国，还是戎城，竟是在这歌舞上出奇的一致，不能说是大同小异，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嘛，毫无新意，无趣得很。 所以慕容清寒一时间根本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那些舞者身上，反而是想起心中琐事，不禁忧从中来，拿着酒杯一杯接一杯的排遣忧思。 高云因为紧张，所以总是时不时的将目光转向慕容清寒这一边，当她看到慕容清寒的状态时也不禁有些疑惑，而后又将这一切抛之脑后，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慕容清寒死！ 高云甚至有些后悔，早知道她会喝这么多酒，她在酒里下药就好了，省时又省力，说不定此时慕容清寒就已经毒发了呢！ 不过，后悔归后悔，可是高云仍然抱着慕容清寒必死的信念，在她认为，既然慕容清寒不知死活的送上门来，那她就一定要抓住机会，断没有放过她的理由。 所以她早早就交代好了，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高云一番思绪下来，当即看了看下方的领舞之人，二人简单的对视之后，高云不动声色的端起了酒杯。 就在这时，领舞之人瞬间表情有异，连带着舞姿也有些奇怪，在身边的一群伴舞的衬托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周围的伴舞之人也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领舞之人会频频失误出错。 当然，许多人本就对这歌舞没有太大的兴趣，就算是眼睛在看，可是根本就没有入心，说白了就是每个人心中各有所思，所以一时间倒也没有太多人注意到舞者的异常。 不过，让人万万想不到的是，在场少有的注意到这一点异常的人中，有一个竟然是慕容清寒！ 别看慕容清寒一直心不在焉的饮酒，可是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慕容清寒几乎已经把在场所有人的心思摸清了，上到高云，下到每一个舞者、侍从，所有人的小动作几乎都没有逃过慕容清寒的火眼金睛。 慕容清寒甚至已经想到高云接下来的动作了，于是她恍然一笑，摇摇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喝酒。 或许是察觉到了那舞者的动机，又或许是慕容清寒已经预先预算好了？总之，她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酒，而后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歌舞表演，这才将手中的酒杯高高举起。 慕容清寒畅饮的姿态当真迷人，雪白的脖颈又细又长，既容易让人瞩目，又容易让人瞄准。 就在慕容清寒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时，那名领舞之人伺机而动，一直飞镖破空而出，直奔慕容清寒而去，看这趋势，不出意外的话，绝对能一下命中喉咙正中心的位置。 高云的嘴角就快扬到天上去了，她仿佛已经看见了慕容清寒血溅三尺的样子。 第86章 傻眼 只是，恐怕要让高云和高芷柔这一对恶毒的母女失望了。 因为她们渴望看到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反倒是现场的状况一时间让她们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刚刚，就在慕容清寒仰头喝酒的那一瞬间，本该是绝好的时机，眼看着那枚飞镖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穿慕容清寒的喉咙了…… 可不想，被突然出现在慕容清寒面前的长剑一挡，只听“铛”的一声，那飞镖就被轻易的打开了，而后又直直地插入了一旁的柱子上。 宴席当场瞬间乱作一团。 倒是慕容清寒，作为这次意外的主角，此时竟然还能坐在那里气定神闲的吃着果盘中的果子。 慕容清寒的反应着实让人有些大跌眼镜，这未免有些太过沉着了吧，就算作为女帝要时刻保持端庄得体，但是此时慕容清寒镇定得有些不像话，就好像刚刚被刺杀的人不是她一样，甚至说其他人的反应都要比她剧烈。 慕容清寒的反应当真是让高云等一众人等看傻了眼。 “陛下，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看看……”高南寻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第一个率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高南寻，高南寻平日里哪里见过这样惊悚的场面，再加上此事发生在戎城，刺杀的对象又是慕容清寒，所以高南寻也是吓傻了，直到后来才后知后觉的冒了一身冷汗。 “没事啊，齐羽挺尽职的，就是怕是让某些人失望了，唉！”慕容清寒一脸可惜的样子，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刚才被吓傻了。 高南寻一时间也有些不明白慕容清寒到底是什么意思。 反观一旁的齐羽，对比之下，此时倒是暗卫风采尽显。 从事发到现在，齐羽一直警惕的守在慕容清寒身边。 刚刚的飞镖慕容清寒根本就没放在眼里，所以她才会不慌不忙的继续喝酒，并以此来考验齐羽的能力，而齐羽果然没有让慕容清寒失望。 只是慕容清寒不知道的是，作为暗卫，首要的职责就是保护好主子的安全，而齐羽作为一名优秀的贴身暗卫，更是将这一职责做到了极致。 甚至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有慕容清寒在的地方，齐羽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所以他才总能第一时间保护好陛下。 “唉，时间也差不多了，该收场了！”慕容清寒拍了拍手，而后状似正经的说道。 高南寻还没明白慕容清寒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在他想要开口询问时，只见南星出现了。 “扑通”一声，南星直接将刚才那名领舞的人踢倒在了地上。 膝盖与地面发出了巨大的碰撞声，光是想想就知道有多疼，这声音听得其他人头皮一麻。 “陛下，刚刚就是此人暗中行刺！”南星暼了地上的人一眼，而后冲着慕容清寒恭敬说道。 “嗯。”慕容清寒淡淡的回应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城主，这件事情既是发生在戎城，人又是戎城的人，那便交给城主处置吧！” 慕容清寒看了几眼地上的人，却并没有说话，而是话题一转，将此事交给高云处置。 高云听到慕容清寒突然提到自己，忍不住的浑身一颤，却还是咬紧牙强装镇定。 “这件事的确事关重大，陛下放心，母亲一定会好好处理的。”高芷柔见高云面色有些不好，赶紧出言转移慕容清寒的视线，同时为高云争取时间。 “朕自然是相信高城主的。”慕容清寒一脸假笑的迎合道。 眼看着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高云身上，等着高云接下来的举动。 一时间，高云倍感压力。 “咳，你叫什么名字？”高云虽然迫于压力，不得不处理起这件事情来，但是毕竟还是心虚，所以一时间有些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着高云慌张的样子，再听听这几乎废话一样的“审问”，慕容清寒讥笑着摇摇头，而后又是一杯酒水一饮而尽。 看慕容清寒的态度，好像根本就没有指望高云能怎样严厉处置这件事，而她之所以任由高云和高芷柔胡闹，好像就是为了看个笑话。 不过这个闹剧也确实好笑。 那名领舞的人刚刚被南星押在了慕容清寒身前，而此时，那名舞者不知道是出于心虚还是其他的原因，仍旧跪向慕容清寒，甚至就连高云问话也不曾转向高云。 还是慕容清寒一边玩味一笑，一边示意他转过去面对着高云说道：“你主子问你话呢！” 那名领舞之人这才慢腾腾的犹豫着转向高云。 高云一时间有些紧张，慕容清寒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说的那句“你主子”是指她？慕容清寒是知道什么了吗？ “咳，城主问你话呢，叫什么名字，如实招来！”高芷柔不愧是戎城的少城主，的确有些胆识与魄力，紧要关头还能帮高云遮掩一二。 “小人名叫云轩，是舞坊的一名舞者。”那人跪在地上似乎唯唯诺诺的。 “云轩，刚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差点误伤了陛下？”高云回过神来继续审问道。 慕容清寒听了高云的话，心中冷笑不已。 因为高云一开口就将蓄意刺杀的罪名降低为了表演失误，二者之间的本质犹如天壤之别，看不出来啊，高云竟然还挺袒护自己人的！ “是，是小人的过错，小人本想着各位贵人早就看腻了平日里乏味的舞蹈，所以想着表演个新奇的，只是没想到小人一时心急，竟没抓住那飞镖，还险些伤到这位贵人，幸好这位贵人无事，要不然……”云轩说着这些话时，将委屈、自责、内疚、后怕等一系列情绪演绎得淋漓尽致，不得不说，表面上看上去还真是可怜又无助。 这么一看，好像那云轩比高云还会演戏，一通瞎话说下来，简直是不慌不忙，比起高云之前的慌忙，真是不知道比高云强了多少倍，只是很可惜，他的命不太好，偏偏遇上了慕容清寒这个对手。 第87章 放过你家人 “哦，原来是为了带给大家一个新奇的表演啊，那你也是，就这么不小心？陛下可是我戎城的贵客，还好陛下无事，否则你真的是难辞其咎了！”高云同样逢场作戏假惺惺地说道。 “是，小人知道错了，心中也是万分愧疚，还请城主降罪，小人定然毫无怨言。”云轩做起戏来竟是滴水不漏。 “当然，虽然你是出于好心，但是本城主向来是赏罚分明，既然有错就不得不罚，可念及你的初心，再加上陛下也无事，那便从轻发落，三十板子，小惩大诫一番算了！”高云果然没有打算严惩，就准备这样轻轻一笔带过。 可是慕容清寒哪里是这般好糊弄的，若是其他的事，又或者慕容清寒无心深究的情况下，也许她不会插手过问，可如今，她既已知晓高云等人居心不良，又怎么可能让她顺风顺水、事事如意呢？ “小人谢过城主……”云轩当即就要谢恩，却不想被慕容清寒突然出声打断。 “既然城主问完责了，那便轮到朕了！”慕容清寒突然出现的声音，让高云和高芷柔等人瞬间一激灵。 高云等人心头瞬间笼罩了一层浓浓的阴霾，她们预感慕容清寒此时出声绝对没有好事。 南星听到自家主子发话了，立刻上前将云轩揪了过来，让他重新跪倒在慕容清寒面前。 “陛下……”云轩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 “刚刚是高城主的问责，高城主的处罚，是朕明白主客礼仪谦让于高城主，那么如今高城主抉择过了，难道不该轮到朕了吗？”慕容清寒看似询问的语气，实则话中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陛下这……”高云立刻就想出声说些什么来阻止慕容清寒。 “高城主放心，朕一定不会心慈手软的！”慕容清寒假笑着却不含一丝情感的打断了高云的话。 慕容清寒的一句话，听得在场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就连高南寻也不免紧张的轻轻地拽了拽慕容清寒的衣角。 慕容清寒自然察觉到了高南寻的小动作，她尽力掩下即将发涌而出的情绪，转而换上还算得上是温柔的语气对着高南寻说道：“放心吧，朕有分寸……” 只是当慕容清寒再次抬头看向云轩时，眼中又恢复了冷淡的神情，那神情就好像是在看一具冰冷的尸体，冷得很。 “虽说这是在戎城地界，可不管怎么说，朕也是凤鸣国的帝王，在这里也仍旧是有一定地位的。”慕容清寒不急不躁地说着。 “是是是……”高云不知道慕容清寒想说什么，可是她感觉到了慕容清寒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所以她只得迎合道。 “那既然如此，刺杀一国之君该当何罪？”慕容清寒眼神骤冷，一一扫过高云、高南寻和云轩等人。 “看来高城主有些不大了解我凤鸣国的规矩，南星，你教教高城主！”慕容清寒见没有人回答，便将矛盾直指高云。 “当诛九族！”南星更是毫不客气的直接冲着高云一字一顿道。 南星虽然日常里大多是负责照顾慕容清寒的日常起居，可是能伴在堂堂女帝身边的又岂会是常人，南星也是正儿八经的暗卫出身，并且是经过选拔出来的佼佼者。 因为有武功在身，内力加持，再加上长年累月在慕容清寒身边办事，自然也形成了一定的威压，此刻简单的四个字竟是中气十足，杀意凛然，惊得某些人心脏骤停。 “陛下，小人实属技艺不精一时失误，决无半分要谋害陛下之意啊！”云轩赶忙磕头求饶。 “无论到底是何原因，你方才的失误确实差点伤到朕，那飞镖也确实是冲朕而来，而朕也确实受了惊吓，你要知道，朕的身体那可是金尊玉贵的，即使是一丁点的惊吓也受不得！”慕容清寒一本正经的说道。 前半句还算得上是事实，只是说到后面就开始胡言乱语了，只不过慕容清寒算是表明了态度，恐怕今天这事不会轻易揭过。 “那陛下想怎样？不如就网开一面放过云轩吧，他也就是一时失手，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也不容易啊！”高云又再次出言道。 不知道高云到底是出于何意，不过，高云的话没有起到丝毫平息慕容清寒怒气的作用，因为高云说的话慕容清寒很不喜欢听，惹得慕容清寒很不高兴！ “一时失手？呵，是一时失手没有控制好飞镖，还是一时失手没能将朕一击毙命？高城主就如此相信云轩所言？”慕容清寒眼神凌厉，语气不善的质问道。 “可是陛下也的确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啊，还要怎样？”高芷柔一时不满慕容清寒兴师问罪的语气，直接出声叫板道。 听到这里，所有人的摒住了呼吸，因为高芷柔的话有些说的过了。 慕容清寒好歹是一国女帝，所以她有放肆的资本，再说慕容清寒刚刚的话虽然实质上是在质问高云，但是慕容清寒并未过于明目张胆的直指高云。 可是反观高芷柔，她的话中直接针对了慕容清寒，别说她只是少城主，就算是高云也不敢如此嚣张放肆，所以一时间其他人都有些惊恐，生怕高芷柔惹怒了慕容清寒牵扯到他们。 慕容清寒好像也对高芷柔的话很有感触，只见原本随意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的慕容清寒起身了！ 她似在思索高芷柔话中的意思，又似在琢磨着什么，她走着走着，来到了高芷柔的面前，而后打量了高芷柔一番。 这一番动作看得高云和高芷柔一阵心惊肉跳，不过好在慕容清寒又转身将视线移走了。 慕容清寒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云轩，“哎”的一声叹了口气，而后又转身来到了一旁的柱子旁。 慕容清寒看着那“入木三分”的飞镖若有所思，稍后一抬手将那枚飞镖拔下拿在手中把玩。 “朕未受伤，还不是多亏了齐羽护驾有功？云轩，这样说来你是不是还应该好好感谢齐羽啊？”慕容清寒仍然把玩着手中的飞镖，说话时也懒得看云轩一眼。 “额，是是是，云轩感谢齐大人……”云轩显然有些不明白慕容清寒是何意思。 “啧，怎么一点诚意都没有呢，他可是救了你全家上下的老老少少……”慕容清寒笑得一脸阴狠。 什么意思？慕容清寒在说什么？所有人都表示听不懂。 “少城主说得对，既然朕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那么朕自然也不好意思诛你九族，那么朕便网开一面，放过你家人！”慕容清寒话音刚落，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将手中的飞镖一掷，直接插入了云轩的脖颈！ 顿时，云轩的颈间血如泉涌，喷射而出，在半空中洒下一道道血花。 第88章 可怕的女人 “啊！！！！”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场上只剩下一阵疯狂的尖叫。 宴席上的人多是贵族子弟出身，哪里见过这样惊人的场面，一时间都是惊魂未定。 再看高云和高芷柔，脸上不光有惊吓，还有震惊和恨。 若要说在场还能保持镇定的人，恐怕也就剩慕容清寒自己本人、齐羽南星两个暗卫以及房顶偷看的那个人了。 齐羽和南星是慕容清寒的贴身暗卫，自然是了解慕容清寒的，所以对于慕容清寒偶尔爆发出的威严也见怪不怪了。而且眼前不过就是陛下杀了个人而已，死人有什么可怕的！ 只是房顶上那个偷看的人倒是让人意外。 “可真是个可怕的女人！”方衡嘴角含笑的喃喃道。 屋顶的视线极好，能纵观全局，刚刚发生的事方衡是一丝不落的全看在了眼里。 只见慕容清寒出手够迅速，够果断，也够狠辣，轻飘飘的一抬手，一条人命就没了。 不过他方衡也不是什么大善之人，倒也并不会为那条人命惋惜什么，他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那人想刺杀在先，也怨不得慕容清寒痛下杀手。 而且，比起那些娇娇弱弱的单纯女子，方衡好像更喜欢慕容清寒这种杀伐果断，有胆量，有气魄，有性格，有实力……让人忍不住的欣赏。 慕容清寒就那样站在那里，任凭云轩的鲜血喷洒了满地，慕容清寒纯白的裙角也不染一丝尘埃。 她就那样淡然地站在那里，接受着高云和高芷柔仇恨的目光，听着周围人的惊叫。 周围人的慌乱将她衬托得更加出众，有一种遗世独立的美。 方衡在屋顶看得愈发出神，就连慕容清寒早早的发现了他，他都不知道。 良久，慕容清寒神色如常的坐回了她的座位，向着齐羽伸了伸手。 齐羽自然明白慕容清寒的意思，当即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干净的帕子，替慕容清寒仔细地擦拭着白皙的双手。 “陛下，那云轩都已经说了他是一时失误才差点伤了您，您又为何如此痛下杀手，如此草菅人命，难道这就是贵国的作风？”高云回过神来，看到慕容清寒恢复了正常神色，这才敢开口质问道。 “如果所有罪犯都以一句无心之过为由便能逃过责罚，那么高城主是不是应该废除戎城的刑法了？”慕容清寒不以为意地反问道。 “这……”高云一时语塞。 “再说，高城主又为什么会如此轻信那个云轩说的话，单凭他的一面之词就认为是朕草菅人命错杀了他？”慕容清寒继续反问道。 “而且他差点伤到朕这是事实，犯了错就要受到应有的责罚，就算是无心之过那也是过，高城主又为何说朕草菅人命，朕可是放过了他的家人。”慕容清寒不给高云反驳的机会，一口气连声质问道。 “还有，我凤鸣国自然不是这作风，因为我凤鸣国内国泰民安，君臣和睦，百姓安乐，自然没有这等刺杀之事发生，所以朕可能比不上高城主身经百战，早已练就一颗菩萨心肠。在朕这里，宁错杀，不放过！” 慕容清寒前半句虽然是在暗讽戎城治安混乱，高云无所作为，可却也还算是柔和的语气，只是到了最后一句，突然语气一凛，气场全开，女帝的威压显露无遗。 “好一个‘宁错杀，不放过’！”房顶的方衡眼睛一亮，丝毫不掩饰嘴角的笑意。 眼见气氛有些不对，高南寻立刻拉了拉慕容清寒的衣角，轻声央求道：“陛下……” 慕容清寒感觉到了高南寻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有气也有无奈，可最后仍旧是好脾气的哄着高南寻道：“放心，刚刚是朕的情绪有些激动了……” 见慕容清寒这样的态度，高南寻稍稍放下来一点心，却还是有些担忧的看着慕容清寒。 高云和高芷柔此刻则是比较庆幸，还好高南寻帮了她们一下，还好慕容清寒对高南寻还不错。 因着高南寻的劝阻，慕容清寒这才略有收敛的控制了一下情绪，众人这才得以缓口气。 只是场面仍是一度的令人心惊胆战。 慕容清寒看出了高南寻的紧张，她也知道刚刚是自己吓到他了，于是尽量放松语气，对着高南寻轻声道：“别担心了，朕不会像刚刚那样了……” 高南寻有些担忧，却还是点了点头，他相信陛下说的话。 “歌舞呢，继续！”慕容清寒转头看向那些因为害怕蜷缩在一旁的舞者命令道。 “是……”那些舞者害怕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哭腔和颤音，他们害怕一方面是因为慕容清寒，另一方面是因为云轩的尸体还躺在大厅的正中央。 迫于慕容清寒的威亚，舞者们不敢抗拒，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一舞接着一舞地跳着，慕容清寒没有发话谁也不敢停下来。 而云轩呢，依然躺在那块地上，躺在那片血泊中，此刻，在这场宴会上没有慕容清寒的命令谁也不敢妄动。 而慕容清寒就是有意将云轩的尸体晾在那里的，是震慑，也是警醒。 其实，这场宴会现在的情景是很怪异的，殿外是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主座上的高云脸色阴晴不定，主座下方则是一片血泊，血泊上赫然躺着云轩的尸体，而云轩的身后又是一团舞者在不停的载歌载舞，在场之人没有一丝欢声笑语…… 但是偏偏就是这样的情景，让房顶上的方衡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突然露出一丝笑意，喃喃自语两句：“还真是小瞧你了，害得我还担心你会吃亏……” 过了有一会儿，慕容清寒察觉到高南寻的手有些凉，这才轻声问向高南寻：“手怎么这样凉，是冷了吗？还是身体不舒服？” “南寻，南寻有些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休息。”高南寻低着头，小声犹豫着说道。 “那我们就回去。”慕容清寒替高南寻理了理衣摆，而后牵起了高南寻的手，起身向殿外走去。 而这场宴会也随着慕容清寒的离开进入了尾声，慕容清寒离开后，所有人悬着的心才慢慢放松下来，宴会最后也随着高云的甩袖离开而结束。 第89章 一个不留 转眼五日已经过去了，慕容清寒和高南寻已经在戎城待了整整五日了。 这五日中，高南寻过得很快乐，很开心，慕容清寒自然也全都看在了眼中，可是就算她再怎样愧疚，有些事她也无能为力，她的身份有她的无奈。 早膳过后，高南寻一身宫装出现在了慕容清寒面前。 “臣侍参见陛下，陛下万安！”高南寻按礼数向慕容清寒规矩行礼问安道。 “怎么了今日这是……”慕容清寒有些意外高南寻的表现，赶紧伸手扶起了高南寻。 “陛下，我们在戎城也耽搁了不少天了，我们今日便启程回凤鸣吧？”高南寻竟然主动提起了回去的事。 这些天在戎城发生了很多事，慕容清寒其实早就想离开了，只是考虑到高南寻想家，所以慕容清寒一直也没有和高南寻提起过这件事，只是让慕容清寒有些意外的是高南寻竟然主动提出了这件事。 “怎么了，南寻在这里不开心吗？”慕容清寒见高南寻的神情似乎并不是十分开心，所以体贴的问道。 “不是，回家的感觉确实很好，臣侍也很感谢陛下陪臣侍回来，只是陛下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以长期荒废朝政呢，所以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高南寻故作轻松的说着。 但是慕容清寒又怎么会察觉不出来高南寻的情绪呢，她知道高南寻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只是既然他不想说，那慕容清寒也不打算多问。 “好吧，既然南寻这般为朕着想，那朕也不能辜负了南寻的好意，便今日启程吧，齐羽，南星你们两个去收拾一下，准备出发。”慕容清寒想了想，微笑着说道。 其实，这些天来发生的一些事，高南寻也有所思虑，就算慕容清寒没有和他说，他自己也多多少少的能感觉出来一些问题，他也明白慕容清寒并不喜欢这里，也并不习惯待在这里。 就单纯拿那日宴会上的事情来说，高南寻知道慕容清寒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的，无论是座位，还是刺杀都是针对她的，高南寻心里也是极为过意不去的，可是他也很为难，一面是自己的母亲和长姐，一面是慕容清寒…… 他心里更是明白，如果不是因为他，慕容清寒本不用这样委屈的，凭她的身份，走到哪里不会被人尊称一声“陛下”？ 可是偏偏因为他，让慕容清寒在这里只能坐在宴席的下座，还被人算计刺杀…… 慕容清寒可以为了哄他开心忍受这些，那高南寻自然也应该替慕容清寒着想。 不多时，齐羽和南星就收拾好了，而后几个人就这样动身去和高云辞行。 戎城城门口。 高南寻：“母亲，长姐，就送到这里吧。” “寻儿，照顾好自己……”高云抱了抱高南寻，而后不放心的叮嘱道。 “哎呀，母亲放心好了，陛下会照顾好我的。”高南寻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提到了慕容清寒。 慕容清寒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因为高云与慕容清寒之间的矛盾似乎已经摆到了明面上，而之所以还能平静地站在一块，只不过是因为高南寻这一层联系。 一番深情又不舍得告别之后，慕容清寒扶着高南寻上了马车，就这样慕容清寒等人开始启程回凤鸣城。 一路上，齐羽负责在前开路，慕容清寒和高南寻则稳坐在马车内说说笑笑好不欢乐。 这一路上，高南寻也想了很多，虽然回家也很快乐，但是这份快乐只属于他一个人，可是现在的归程，是属于他和慕容清寒共有的欢乐。，其实，对他来说，只要身边有他爱的人他就会很满足了。 “陛下喝茶。”高南寻见二人说了许久的话，便给慕容清寒倒了一杯茶水。 慕容清寒露出温婉的笑意，就要伸手接过茶水，却不想马车的突然骤停使得高南寻没有拿稳那杯茶水，反而将茶水破洒在了慕容清寒的衣襟上。 “啊，陛下，都怪臣侍不小心，快擦擦……”高南寻一顿手忙脚乱，赶紧拿出手帕替慕容清寒擦拭。 慕容清寒却丝毫不关心这茶渍，因为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 高南寻是普通人，他可能并不知道马车为什么会骤停，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慕容清寒很清楚，以她绝对精准的感知力，外面有不下百人的杀手！ 果然，南星挑开了马车的帘子向慕容清寒汇报道：“陛下，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百多名杀手截停了马车，齐羽正在率领暗卫奋力抵抗！” “知道了。”慕容清寒低头看着忙着给她清理茶渍的高南寻淡淡的说道。 只是原本一门心思放在清理茶渍上的高南寻此刻却不能淡定了，因为他听到外面有一百多名杀手！ “陛下，怎么办？”高南寻焦急的看向慕容清寒问道。 “别怕，我们不是带了暗卫嘛，外面有暗卫顶着呢。”慕容清寒轻笑着安抚高南寻。 “可是我们这次最多也不过就只带了三十多名暗卫而已，对方可是有一百多人……”高南寻仍旧是一脸担忧。 “别怕，不是还有朕在呢吗，不会有事的。”慕容清寒又再次轻声安慰高南寻。 慕容清寒在心底冷笑，暗卫？放在明面上的又怎么能叫做暗卫呢？暗卫暗卫，肯定是待在暗处的才叫暗卫啊。 “真的吗？”高南寻看着慕容清寒气定神闲的样子，既抱有希望，又有些疑惑。 “真的！”慕容清寒语气轻松的将高南寻揽在怀中轻声哄着。 “再说了，他们的目标是朕，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他们一拥而上杀了朕，放心吧，他们不会伤害你的。”慕容清寒想了想又半开玩笑的逗着高南寻。 只不过慕容清寒说的那话只是为了逗高南寻而已，她可不认为她会在与高云的对决中失败，区区一百个杀手而已，她可是早有准备。 马车外，那批杀手刚刚以人数占据上风，这时，方衡和一批同样身着暗卫服饰的人突然同时现身了。 方衡一把折扇扫过，瞬间让数十名杀手失去了行动力瘫软在地上。 暗卫们也是所向披靡，长剑挥舞间轻松拿下所有杀手。 原本来势汹汹的阵仗就这样被轻松的瓦解掉了，慕容清寒全程就那样淡然的坐在马车中，可笑的是，他们这一百来个人连慕容清寒的衣角都没碰到，更别说刺杀慕容清寒了。 “陛下，这些人怎么处理，是否带回去审问？”齐羽稍稍整理了一下自身，便向慕容清寒请示道。 “不必了，一个不留！”慕容清寒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 “是！”齐羽接了陛下的命令，便立刻去下令。 慕容清寒心里清楚得很，以往的刺杀她可能不清楚到底是谁，但是这一次，一定是高云！ 第90章 一厢情愿罢了 “陛下，那可是一百多条性命……”高南寻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慕容清寒的衣角，而后喏喏的说道。 “嗯？南寻这是害怕？”慕容清寒秀眉微挑，轻笑着问道。 “……”高南寻撅了撅嘴，没有说话。 慕容清寒见高南寻如此表情，笑着将高南寻拉进怀中，一边抱着他，一边低语了两句轻声哄着高南寻。 而后，慕容清寒又对着马车外面喊了一声：“齐羽。” “陛下，有何吩咐？”齐羽立刻来到马车前等候陛下的命令。 “挑个离马车远的地方动手，告诉他们下手干净利落一点，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以免吓到朕的贵君！” 明明是很残忍的话，可是却被慕容清寒说得深情款款，更像是对高南寻的表白。 “是。”对于陛下的命令，齐羽不敢有丝毫迟疑。 看着齐羽领命之后转身去吩咐手下，慕容清寒想了想还是随手一扬，将马车的帘子放了下来。 这一刻，马车内是属于慕容清寒和高南寻的天地。 慕容清寒搂着怀中的高南寻不停地轻声安抚着，高南寻则将头轻轻地靠在了慕容清寒的肩头。 其实，高南寻刚开始的意思是想替那些人求情，虽然他们是杀手，又来刺杀陛下，但是真正听到他们都要被处死的那一刻，高南寻的心中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所以他想求陛下网开一面。 但是，随后转念一想，这些人现在看起来可怜，那是因为慕容清寒的暗卫足够强，如果不是陛下占了上风，那么此时被杀的就要是自己了，那样的话，又会有谁来可怜自己呢？ 这些人与陛下是你死我亡的敌对关系，陛下对他们仁慈，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陛下已经承受了很多不公了，又怎么能再让她受尽委屈呢？ 想到这里，高南寻也明白了，释然了，包括在戎城杀死云轩的事，也许她真的受到过太多伤害了…… 这样想想，高南寻便收起了劝说的想法，只是依偎在慕容清寒的怀中，感受着她的悲伤。 齐羽等暗卫的办事效率那是毋庸置疑的，周围全程静悄悄的，丝毫没有吵到马车里的二人。 “陛下，都已经处理好了。”齐羽回来复命道。 窝在慕容清寒怀抱中的高南寻一愣，“处理”是什么意思，刚刚那一百多人片刻的功夫都被屠杀殆尽了？ “嗯，继续启程。”反观慕容清寒则是懒懒的应道。 “是。”齐羽领命后，马车继续前进。 只是马车不停的前进着，慕容清寒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停！”到后来，慕容清寒直接受不了了，出声叫停了马车。 “陛下有何吩咐吗？”南星在马车外面立刻问道。 “朕要下去。”慕容清寒语气不算太好的说道。 南星听了，赶紧上前将马车的帘子掀开，然后小心地扶着慕容清寒下了马车。 慕容清寒下了马车后，吩咐马车先向前缓慢前进，自己则向马车后面走去。 见马车走的稍微远了些，慕容清寒双手抱胸的等在原地，似乎在等一个人。 眨眼的功夫，就看见了一个人影，来人正是方才现身斩杀杀手的方衡。 “怎么，都跟了朕一路了，难道不是想见见朕？还躲什么躲？”慕容清寒说这句话时，看不出到底是何情绪。 “呃，陛下都看到我了……”方衡被慕容清寒直接这样一说，有些尴尬。 慕容清寒一阵轻笑，以前是她大意了，所以总是忽视他的存在，可是这回，慕容清寒明明都早先看见了方衡，又怎么会再一次被他跟踪而浑然不知呢。 看见方衡还在尴尬道不知道说些什么，慕容清寒心里一阵好笑。 “怎么，方大名医一路上跟着朕，难不成有什么要事？”慕容清寒再次开口问道。 “啊，要事，没，没有啊……”方衡一愣，心想没什么事情啊，只是想跟着你而已。 “那么请方大名医不要再跟着朕了，不然，朕可能会误认为方大名医居心不良，图谋不轨，将你视为仇人……”慕容清寒虽然面上微笑着，言语中却尽是威胁。 “陛下，你说这话就有点太让人伤心了，我方才可是为了您英勇献身，我可是不舍得看陛下您受伤才这样的，好歹我们相识一场，也是缘分不浅……”方衡说着说着还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扇了扇，摆出一副很是大义凛然的模样。 慕容清寒才不相信他说的话呢，看着马车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中，慕容清寒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和方衡废话了，只是留下一句警告方衡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用意，又或者存了什么心思，若是不伤天害理便也罢了，最好也不要从我身上打什么主意，否则……” 慕容清寒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只是方衡完全领会了她的意思。 因为慕容清寒虽然话语点到为止，可是眼神却适时的看向了路边刚刚被处理掉的杀手，那意味不言而喻。 慕容清寒当即不在与方衡交流，转身便朝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追去。 看着慕容清寒渐去渐远的背影，方衡下意识的想要抬脚跟上，却被慕容清寒刚刚的话及时制止了。 回想着慕容清寒刚刚的语气，神态以及眼神，方衡有些犹豫着踌躇不前。 慕容清寒，我知道你的身份特殊，所以你定然深谋远虑，我也知道你经历过很多很多的阴谋算计，所以才会对我百般猜忌，严防死守…… 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想要了解你，才会对你产生好奇，才会不由自主的跟着你，可是你不信任我唉，好像从一开始，我做什么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慕容清寒，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的话有多伤人……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眼神有多吓人……为什么这么对我啊…… 我就真的只是想跟在你身后啊，我真的不放心…… 算了，既然你不愿相信，那便将这一切都当作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只是，我仍旧选择一厢情愿…… 第91章 不共戴天 以慕容清寒的武功，很快便赶上了前面的马车。 待慕容清寒重新坐回马车内，齐羽便带领着一众暗卫快马加鞭地往回赶。 不消多时，慕容清寒和高南寻等人便一路上安然无恙的回到了皇宫。 回到皇宫后，慕容清寒第一时间回到了洗华殿，而后就召见了摄政王熠清。 这边慕容清寒和熠清讨论着近日发生的事情。 另一边，在戎城中翘首的两个人并没有等来意想中的好消息，反而接到了一百余名杀手全军覆灭的噩耗。 “慕容清寒！”高云恶狠狠地咬牙切齿道，手下一个震怒，一张精美的梨木矮桌便顷刻间化为一阵粉末。 “母亲，小心手……”高芷柔虽然也气，但是好在还有一点理智，当下劝说道。 “慕容清寒，你今日杀我一百名杀手，我与你不共戴天，定要你尸骨无存！”高云仍是难以泄愤的大吼道。 “陛下呢，此次戎城之旅可还顺利？”熠清与慕容清寒商讨好过事后，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怎么，摄政王还对这种事情感兴趣？”慕容清寒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在合计熠清的用意了。 “不是，臣只是比较关心戎城的动向以及陛下的安危……”熠清似乎也听出了慕容清寒的心声，微微一笑后轻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慕容清寒感觉熠清说的这话好像带着蛊惑一般。 “戎城之旅并不算太顺利，经历了几次刺杀……”慕容清寒想了想，斟酌着开口。 “刺杀！陛下可有受伤？”只是没想到熠清竟然会反应如此剧烈。 “朕之前听取了你的建议，带了些暗卫，防范的还是比较好的，并没有受伤。” 熠清听到这里，不禁松了一口气，这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 只是那一瞬间，让慕容清寒也有些错愕，她心想：难道是我眼花了看错了？ “那陛下可查清楚幕后之人了？”熠清问完最关心的事，这才想起来调查这件事的真相。 “朕并没有调查，毕竟是在戎城地界，调查起来也多有不便……”慕容清寒将话说得含糊不清，就好像是在故意探查熠清的想法。 “臣斗胆说一句，臣认为此事多半与戎城脱不了关系。”熠清想了想，还是谨慎道。 “你想说什么？”慕容清寒心中了然，面上却不显，只是继续问道。 “陛下可还记得当时戎城的突然示好？”熠清只是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慕容清寒不知道熠清要说什么，只好顺着熠清的思路一起会想起当时高云等人初来戎城时的情景。 那日，戎城的突然来贺让所有人都是一楞，谁也不明白为什么原本毫无交集的戎城会突然主动热络。 之后就是高云想尽千方百计地想要与凤鸣国联姻，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想将十王爷慕容嘉岳带回戎城…… 后来，之所以事情发生变故，全是因为慕容清寒的全力阻拦，对于这一点慕容清寒倒是没有什么疑惑，她心里清楚的很。 当时就觉得戎城定然是居心不纯，只是当时还不清楚戎城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再加上当时一门心思全放在解除联姻的事情上，所以慕容清寒也没有多想，只是如今再回忆起这件事，仍然是疑点重重。 若再加上近日三番五次的刺杀事件，恐怕高云已经不是简单的有所图谋了，而是图谋了更大的利益。 “那依你的意思是……”慕容清寒看了看熠清，随口问道。 “臣斗胆猜测，高云恐怕是想杀了陛下，她自己取而代之……”熠清也没有过多的废话，倒是畅所欲言。 这一次，慕容清寒没有再说话，因为熠清已经将他心中所想最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而恰好慕容清寒也是这样认为的。 二人之间的对话一瞬间陷入了僵局。 熠清不清楚慕容清寒心中作何想，所以不敢再妄加言语。 慕容清寒则在考量着熠清的可信程度，有些话不知道可不可以与他说。 良久，慕容清寒率先开口道：“那摄政王可有何对策？” “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陛下有何吩咐尽管交代，臣定助陛下一臂之力！”熠清想都没想便是一段承诺出口。 “既然如此，依朕之见，戎城可能很快就会有所动作，所以我们要尽早准备。”慕容清寒突然语气十分认真地盯着熠清说道。 “陛下为何十分肯定高云会立刻有所行动？”熠清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这么急。 “以高云睚眦必报的狭隘胸襟，朕杀了她一百多名杀手，她能不和朕急？恐怕她恨不能立刻飞过来将朕千刀万剐了吧。”慕容清寒微微叹口气的说道。 “什么？！陛下何时杀了她一百多名杀手？”熠清听到这里当即大吃一惊。 慕容清寒被熠清这么一问，有些尴尬，因为她忘记了刚刚并没有和摄政王说这件事情。 于是，慕容清寒只好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点一点说给了熠清听。 熠清听后，心里只有两个反应，一是怒骂高云狼子野心，竟然派了那么多杀手刺客，还好当时陛下早有准备，二则是在心里小声嘀咕着慕容清寒的可怕，一百多个人，说杀就全杀了，连一个审问的人都不留，这作风也是相当的慕容清寒了，够决绝，也够任性…… 慕容清寒和熠清后面又在一起谋划了些什么，暂时不得而知，只不过戎城的热闹正在上演。 另一边，高云与高芷柔陷入了复仇的漩涡，一发不可收拾。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吩咐他们做好准备，我们随时可能攻打凤鸣国……”高云对着下方一个为首的黑衣男子交代道。 只见，在那名男子身后还站着黑压压的一片人，阵仗倒是大得离谱。 “是。”只见那男子神色严肃，眼神坚毅的应道。 “慕容清寒，我与你之间的仇不共戴天，我定要你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高云最终咬牙切齿的说道。 第92章 进退两难 第二日，早朝过后，摄政王熠清并没有离去，而是和慕容清寒一路上商讨着决策来到了洗华殿。 “陛下，这是臣昨晚连夜安排的城门布防图，一旦戎城来犯，定能将其大肆挫败。”熠清边说着这话，边将手中的布防图缓缓展开铺在了书案上。 殿外，高南寻提着早膳来向慕容清寒请安，却被冷辰拦在了殿外，问其原因，只是说陛下和摄政王正在商议要事，高南寻看了看手中的早膳，想了想还是决定等一会儿。 殿内。 慕容清寒仔细地看着布防图上的每一处安排，而后皱着眉头指了指地图上的某一处。 熠清见慕容清寒如此，便也知道定是哪里还存在纰漏，所以也赶紧走近去看地图。 二人一起看着书案上的地图，慕容清寒道：“这里，虽然只是一个不显眼的侧门，但是也不能疏于防范，万一戎城发现此处镇守的兵力薄弱，定会以此为突破口……” 慕容清寒和熠清一门心思全放在布防图上，全然没有注意到殿外的高南寻。 殿外，高南寻等着的同时，他感觉自己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句“戎城”，还心想陛下怎么和摄政王聊起戎城了？难道是在说这次去戎城的事情？ 又等了一会儿，熠清和慕容清寒终于商讨完了，熠清这才起身告退。 熠清来到殿外时，看到了站在殿外的高南寻，顿时神经一紧，回头看了一下此处距离殿内的距离远近。 “摄政王？”高南寻看见熠清出来，便率先出声打了个招呼。 “啊，高贵君安……”熠清见高南寻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听到什么的样子，当下稍稍暗中松了口气。 二人互相点了点头既算是打过了招呼，也算是到此为止就要告辞了。 因为二人本就不熟，所以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再加上熠清此时心中本就揣着事，哪里还能再和高南寻多说下去？ 看着熠清匆匆忙忙离开的样子，高南寻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感觉怪怪的？”高南寻在那里自己嘀咕着。 “贵君，陛下请您进去。”冷辰的声音打断了高南寻的疑惑。 “陛下万安，臣侍给您带了早膳来，陛下尝尝。”高南寻问安之后就开始径自的将食盒中的膳食一一取出摆好。 “哦，大清早的就起来准备早膳，真是辛苦了，以后不必这么麻烦，直接让御膳房准备就好了。”慕容清寒客气的说道。 高南寻也愣了一下，不过只当慕容清寒是心疼他才这样说的，并没有多想。 慕容清寒和高南寻二人一同用着早膳，突然高南寻想起来了刚刚的事情，于是小心的开口问道：“陛下，刚刚您和摄政王是在商讨政事吗，臣侍感觉摄政王的表情有些凝重，可是遇到了很棘手的问题？” “呃，是朝上的一些政事，确实有些棘手，不过你不用担心，朕会处理好的。”慕容清寒喝了口汤，想了想才开口说道，并且决定暂时先不要和高南寻说出真相。 “哦，臣侍相信陛下！”高南寻此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事关戎城，所以还一脸天真的笑着鼓励慕容清寒。 早膳过后，因为慕容清寒还要处理政务，所以高南寻便识趣的自己回到了寝宫。 而接下来一连两天慕容清寒都待在洗华殿没有出去过。 第三日。 “陛下，高云行动了！” “陛下，戎城派兵攻打凤鸣了！” “陛下……” 这一日，情报不断，慕容清寒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闲月殿。 “主子，不好了，我听说城主派兵攻打凤鸣，两军已经在城门口交手了……”回舟从殿外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自己听到的消息。 “什么！！”高南寻大吃一惊，而后紧张的手足无措，他说怎么最近总是感觉心里慌慌的，原来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打听一下情况怎么样了？”高南寻心急的不得了，所以便催着回舟赶紧再去打探情况。 这个时候，相比没有人比高南寻更急了，一边是自己深爱的妻主，另一边是自己最亲近的家人，高南寻怎么会不担心，只怕无论结果怎样，他都会伤心……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高南寻原地来回踱步，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去求陛下！想到这里，高南寻立刻跨出了寝殿，向着洗华殿的方向而去。 “陛下，城防处我们双方正在交战，陛下可要过去掌控大局？”摄政王熠清问向慕容清寒。 “怎么，摄政王想去？”慕容清寒随手放下了手中的兵防图，抬头看向熠清问道。 “是啊，虽然已经早有准备，可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总想亲眼盯着才好。”熠清微微苦笑着说道。 “那既如此，我们便一起去看看吧。”慕容清寒想了想也同意了这个提议，她认为她应该去处理一些事情。 “冷辰，随朕一起出宫！”慕容清寒当即便叫上了冷辰。 因为齐羽等人都去城门处督察去了，所以慕容清寒这才将冷辰叫走了。 只是如此一来，洗华殿前就无人看守了，以至于之后高南寻来扑了个空。 “陛下？陛下？奇怪，怎么都不在？”高南寻一边疑惑的喃喃自语，一边走进了洗华殿。 而好巧不巧的是，他碰巧看见了慕容清寒书案上的兵防图，因为刚刚慕容清寒走的仓促，所以并未将兵防图完全收好，所以此时落入了高南寻的视线中。 有了兵防图，母亲若是想取胜就轻而易举了……可是陛下又该怎么办…… 可若是没有这兵防图，母亲战败会不会有危险？戎城会不会受到影响？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一边是最爱的陛下，一边是自己的母亲与长姐，还有戎城的一切…… 高南寻此刻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他既不想伤害到慕容清寒，又怕自己的亲人有何闪失，这一刻，他好纠结，他在心底不断挣扎，不断选择，又不断否定…… 第93章 艰难的决择 城门处。 凤鸣国与戎城正处在紧张的对峙中。 慕容清寒一袭红裙登上了城墙之上。 “陛下！”城墙上的众人注意到慕容清寒的到来，纷纷行礼。 “嗯，怎么样了？”慕容清寒看向城墙下一片混战的双方，淡淡问道。 “以目前的形势，自然是我们占据上风。”齐羽得意的说道。 “未到最后时刻，不要掉以轻心。”慕容清寒轻笑了下，而后教育齐羽说道。 “是，陛下，齐羽记住了！”齐羽立刻回应道。 慕容清寒不再言语，而是认真的看向城墙下的战况。 “陛下，您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熠清看了一会儿战况，而后有些感触的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嗯，什么？”慕容清寒还在想戎城的事情，并没有及时意识到熠清说的是什么问题。 “以眼下的情况来看，戎城的兵力并不如我凤鸣国，所以我方取胜势在必得，那陛下可有想过该如何处置戎城来犯一事？”熠清有些有些忧心忡忡的问向慕容清寒。 “戎城……”慕容清寒在这一刻也犹豫了，她在想她能对戎城怎样，所以迟迟没有下文。 “陛下心里应该清楚，这件事情必然会成为您不得不面对的事情，而且很大概率会成为您与高贵君之间的隔阂，陛下还是应该早做打算。”熠清见慕容清寒面露难色，大概也知道了慕容清寒心中所想，只是仍然不得不谏言道。 “若戎城自此收手，安守本分，朕愿意给他们一次机会……”慕容清寒话虽说的轻松，可是心里却并不这般云淡风轻。 慕容清寒也在心里挣扎过，她不断的问自己，如果戎城不肯善罢甘休呢，自己又该如何？该如何处置戎城？该如何面对高南寻？ 若是让她宽仁相待，甚至委屈自身，将凤鸣国拱手相让，她做不到，可若是让她大义灭亲，她也做不到，毕竟只因为高南寻一方面的原因，慕容清寒就断不能这样做。 在这短短的思考时间，下方的战况已经有了明显的结果。 凤鸣国军队训练有素，计划周密，所向披靡。 反观戎城，准备不充分，再加上高云一再急功近利，急于求胜，已经自乱阵脚了。 这一战，很显然戎城败了。 胜负已定，慕容清寒也没有再看下去的心情了，当即对着熠清说道：“胜败已定，朕也无心多留，便先回去了。” 慕容清寒说完，还不待其他人有何反应，便转身消失了身影。 “唉陛下……”等到齐羽反应过来时，再想叫回陛下已经晚了。 熠清看着慕容清寒离开的方向，静静的思考着。 “摄政王，这，这陛下怎么走了？那这戎城怎么处理啊……”一众人有些群龙无首的感觉，此刻只得向摄政王熠清询问道。 “戎城……”熠清也随着这个问题的提出陷入了沉思。 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等着熠清的决策。 “就这样吧……不用收缴，放任他们去留，只负责守好城关就好，你们在这里处理，我也先回去了……”摄政王的情绪晦暗不明，只是这样简单含糊的交代了几句，便也顺着那个方向离开了。 只留下一众人等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他们在迟疑摄政王的吩咐，他们不明白，明明是戎城狼子野心想要篡位，如今难道就这样放过戎城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举棋不定，甚至有些怀疑摄政王的决策，再加上一些关于摄政王身份的联想，他们甚至怀疑摄政王是故意对戎城放水的。 不过，这样说来似乎也没错，熠清的确是有意从轻发落的，不过他也只是顺了慕容清寒的意而已。 起初，慕容清寒转身离开时熠清就在想慕容清寒是何用意，思考了一会儿，熠清才慢慢明白。 慕容清寒说她无心多留，先离开其实就是不想管这件事，就像熠清之前问慕容清寒有没有想过怎样处理戎城是一样的，慕容清寒打心里是不想为难戎城的。 她不想为难戎城，其实更是不想为难高南寻和她自己，毕竟这件事怎么处理都会关系到高南寻，所以慕容清寒实质上只想逃避这件事情。 正如她所言，如果戎城肯就此收手，她也决定既往不咎，也许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所以，慕容清寒才会赶在战事结束前匆匆离开，因为她不想面对这件事，她怕她的所作所为伤了高南寻的心，更怕她的私心愧对全国百姓。 所以，这一次慕容清寒仓皇而逃。 熠清也是思考了很久，才想明白慕容清寒的意思，想想慕容清寒的身份，熠清这才意识到原来贵为女帝的慕容清寒同样有这么多无奈与顾虑。 “我要怎么帮她呢……”熠清一边往皇宫的方向赶去，一边喃喃自语道。 洗华殿。 慕容清寒一回来便将自己关在了洗华殿，因为她知道自己急需要好好静静心，想一想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陛下，您在里面吗？”摄政王熠清的速度也不慢，不过片刻，熠清就寻了过来。 “什么事？”慕容清寒听出来了熠清的声音，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当即便打开了门问道。 “无事，臣只是想来看看陛下……”熠清现在殿外，脸上略显担忧的看着慕容清寒。 “看朕做什么？”慕容清寒有些苦笑着说道，却还是侧身让熠清进入了殿中。 “陛下放心，战事已经取得胜利，并且臣已经交代了过了，我们不会乘胜追击，绝人之路。”熠清想了想还是将事情大致汇报了一下。 慕容清寒有些意外，她没想到熠清会明白她的意思，没想到熠清会同意她的做法，更没想到熠清会就这样直接和她说。 “摄政王说这些是想怎样，还是说想要什么封赏？”慕容清寒掩下心中的震惊，表现出一副浑不在意的轻松模样随意问道。 “臣只是来和陛下汇报战况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事事有回应这不是作为臣子该有的素质吗？”熠清淡然一笑而后缓缓说道。 “是吗？”慕容清寒同样淡笑着挑眉反问道。 第94章 兵防图丢失 慕容清寒与熠清攀谈了一会儿，便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兵防图不见了！ “陛下确定是将兵防图放在了桌子上？”熠清看到慕容清寒脸色不太好，便想着再三确认一番。 “是，当时你与朕说起战况时，朕正在看兵防图，而后朕就将兵防图随手收在了这桌子上，与你一同出宫了。”慕容清寒听了熠清的询问，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情景。 “兵防图在这个时候突然丢失，事关重大，不可小觑，陛下必须立刻采取行动，一方面立刻重新部署兵防战略，一方面严查兵防图的下落。”熠清身为堂堂摄政王，这基本的战术谋略还是有的，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慕容清寒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陛下怎么了？”熠清见慕容清寒的反应有些担心。 “当时由于城关战事，朕将所有的暗卫都派去了那里，洗华殿并无人镇守……”慕容清寒兀自说道。 “难怪会让人钻了空子，盗走兵防图，那么看来这件事情查起来可能也不会太容易了。”熠清有些可惜的说道。 “……能随意进出皇宫的人并不多，而能不留痕迹、不引人怀疑又轻车熟路摸到洗华殿偷盗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也许查找起来也没那么困难……”慕容清寒的情绪有些晦暗不明，好像有失落，又好像有难过与害怕。 “陛下……是大致猜到了盗走兵防图的人？”熠清见慕容清寒此等神色，心中大致也有了猜想，于是斟酌着开口问道。 “……”慕容清寒张了张口，却没有说什么。 “那个人是陛下身边的人吗……该不会是高……”熠清有些惊讶自己的猜想。 “够了，事态紧急，你即刻去重新安排部署，确保城防守卫无虞，兵防图丢失一事，朕自会查清楚！”慕容清寒听到熠清将要宣之于口那三个字，还是下意识地打断了熠清，并且找了个借口打发熠清。 慕容清寒打心底里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维护高南寻，她不相信他会背叛她，也不愿相信。 只能说慕容清寒的举动，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骗熠清，还是在骗她自己。 到了晚膳的时间，慕容清寒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决定起身去闲月殿看看高南寻。 于是慕容清寒叫了齐羽，一同前往闲月殿。 “陛下驾到！”闲月殿外响起了宫人通报的声音。 坐在窗边发愣的高南寻听到声音，心中一颤，当下有些慌乱。 “陛下万安！”高南寻看着已经进入殿中的慕容清寒，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慕容清寒刚想伸手去扶高南寻，却正巧注意到了高南寻脸上不自在的神情。 慕容清寒心中冷了半分，原本想伸出的手也停住了，略有停顿后，只是淡淡的说道：“起来吧，坐。” 饶是此刻慕容清寒的反应如此淡漠，高南寻也并没有注意到，他似乎一直在担忧着什么，心神不宁，坐立难安的。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慕容清寒率先开口道：“怎么了，不舒服，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啊，没有啊……”高南寻本来就有些慌乱，如今被慕容清寒这样一问更紧张了，生怕被慕容清寒察觉出异样。 慕容清寒看了看高南寻，沉思了一会儿，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戎城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朕……不会为难她们……”慕容清寒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安抚一下高南寻。 “城外的事，臣侍听说了，多谢陛下高抬贵手。”高南寻神色有些愧疚又有些疏离的说道。 看见高南寻这样的神情，慕容清寒的心隐隐作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种感觉让她想要逃离闲月殿，逃离高南寻的身边。 “本来也没什么事，就想着来看看你，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朕就先回去了。”慕容清寒当即整理了一下衣摆，便起身离开了。 望着慕容清寒离开的背影，高南寻怔怔的愣神，良久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慕容清寒从闲月殿出来后，转身去了湖边。 身后的齐羽能察觉到慕容清寒的情绪不对，却不敢多言，只是略有担忧的轻声询问道：“陛下？” 慕容清寒转身看了看齐羽，勉强的笑了笑，说道：“放心，朕没事。” 虽然听到陛下这样说，可是齐羽一点儿也不放心，看着陛下继续坐在湖边吹冷风的样子，齐羽不相信她真的没事。 就在齐羽还想着该做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耳朵一动，察觉到附近有人。 “谁？”齐羽立刻警惕起来。 只见摄政王熠清缓缓现出了身影。 摄政王？齐羽心里疑惑道。 “陛下怎么在这里吹冷风啊？心情不好？看来陛下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摄政王熠清走到慕容清寒的身边，轻笑了一声，而后说道。 慕容清寒原本不想搭理熠清，但是听到熠清后面的一句话，下意识的抬眼盯住熠清。 “你监视朕？”慕容清寒脸色非常不好地问向熠清。 “臣可万万不敢做如此冒犯的事。”似乎是察觉到了慕容清寒的怒意，摄政王熠清赶紧否认。 慕容清寒脸色稍有缓和，却还是冷冷的看向熠清，就这样等着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熠清知道他受不了慕容清寒的威压，当即老实开口交代道：“刚刚，臣正在闲月殿暗中调查……” 听到这里，慕容清寒狠狠地暼了熠清一眼，厉声质问道：“谁给你的权利？” “是臣擅自主张，不过，臣一定要调查清楚，不能让陛下受人蒙骗！”熠清不卑不亢的执着道。 慕容清寒看着熠清豪言壮志的样子，顿了顿，而后问道：“所以，你断定朕知道了真相。” “是，以陛下的睿智，很容易就能猜出来偷盗之人，只是陛下不愿意相信罢了，陛下刚从闲月殿出来，就这般痛心，想必也只有得知真相这一个原因能解释的通了。”熠清仍旧轻松说道。 慕容清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向着熠清伸出了手。 熠清无奈的笑了笑，却还是从身上取下了一个帕子，递到了慕容清寒手上。 “臣到底是应该恭维陛下料事如神呢，还是应该说陛下不见棺材不落泪呢。”熠清继续摇着头哂笑着说道。 说陛下料事如神吧，是因为慕容清寒知道熠清现在这番笃定的表现，定然是在闲月殿发现了兵防图，同时，慕容清寒也笃定熠清一定将兵防图带了出来。 说慕容清寒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因为她一定要亲自看看那兵防图，好像看不见就不能认定是高南寻盗走了兵防图一般。 熠清看着眼前这样的慕容清寒，一时间也有些无奈和惋惜。 第95章 真假兵防图 慕容清寒接过兵防图后，缓缓的将其打开，看着丝毫不差的兵防图，慕容清寒不由得攥紧了拈着兵防图的手指。 熠清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见陛下如此神色，突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就这样贸然把兵防图拿出来了？那贵君不会察觉吗？”倒是慕容清寒突然想到了什么，率先开口的问向熠清。 “陛下放心，臣之前画了一张伪造的假的兵防图，如今那假的兵防图正原封不动的放在贵君的柜子里。”熠清一脸得意的说道。 “假的兵防图？”慕容清寒听见这话，皱了皱眉头问道。 “是的，不过贵君不懂这些，所以他不会发现有什么差异的，陛下尽管放心。”熠清似乎是看出来了陛下的担忧，立刻解释道。 “也好，就这样吧，朕乏了，要回去休息了。”慕容清寒想了想，心中既是无计可施，也是失望至极，所以当下并不想再去讨论这件事。 熠清当然听得明白陛下的话外之意，对此他也只能深感无奈。 看着陛下率先离开的身影，熠清在原地停留了很久，而后喃喃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守住凤鸣……” 洗华殿内。 慕容清寒一回来便疲惫的卧在了软榻上，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思考着什么。 齐羽大致是明白慕容清寒心中所想的，所以他默默的站在一旁，就那样静静的守着他的陛下。 子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也能感觉得到陛下的不寻常，只是陛下不说，他自然不可以多嘴询问，所以他也只是默默的在软榻旁小心的伺候着。 南星端来了上好的水果，子希想了想，便将果盘拿在手中，双手平举着递向慕容清寒。 只是子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等着陛下的动作，因为他不敢贸然出声询问陛下，只能这样看陛下的意思。 慕容清寒自然注意到了子希的动作，懒懒的看了他一眼后，还是抬手从果盘中摘下了一颗葡萄，而后对子希说道：“不用举着了，放下吧。” “是。”子希得了命令，便将果盘放在了旁边的矮桌上。 本来众人都打算再次回到之前的氛围，可是冷辰突然进入了殿中。 “陛下，属下刚才在外巡逻，意外拦截到了一封戎城给贵君的来信。”冷辰说这话的同时双手递上了一封书信。 慕容清寒没有立刻接过书信，只是盯着那封信思考着。 想来，慕容清寒大致已经猜想到了信中的内容。 良久，慕容清寒将视线从那信封上移开，对着冷辰说道：“将信给闲月殿送去吧，只要他还在宫中一日，他就一直是贵君。” 慕容清寒的话看似只是对着冷辰说的，其实却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显然，慕容清寒对这件事的态度已经显而易见了，她对高南寻也是包容到了极致。 闲月殿。 就在高南寻还惴惴不安时，突然收到了一封戎城的来信。 高南寻看到是戎城来信，顿时紧张了起来，赶紧挥退了寝殿中的其他宫人。 高南寻再次打开了信件，入眼是一封骇人的血书，上面熟悉的字迹依稀可见，来信之人正是他的母亲高云。 “吾儿南寻，母甚愧，然天下大业，乃举族所望，母不能辞，今不慎战败，母亦无悔，只望吾儿可安度余生，若得皇室迁怒，宫门守卫严归可助……” “啪嗒啪嗒。” 高南寻看到这里不禁泪流满面，他能感觉得到母亲在信中的歉意与绝望，他不禁担心起母亲来。 “回舟，你说母亲这语气……她会不会出事啊？”高南寻红着眼睛问向一旁的回舟。 “主子，戎城谋反战败，凤鸣又如此强大，想来城主她们一定是举步维艰……”回舟小心翼翼的说着。 “可是……陛下答应过我不会为难母亲的……”高南寻的心里还在想着慕容清寒。 “主子，这种谋反的大事，就算是陛下真的能容忍，恐怕一众朝臣也绝对不肯啊……”回舟立刻提醒高南寻道。 “这……”高南寻心急如焚，当下便再也冷静不下来了，立刻对着回舟吩咐道：“你立刻去打听一下这个叫严归的守卫，我要出宫，我要去寻母亲！” “是！”回舟也因为担忧戎城的安危，立即领命离开。 高南寻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行囊，他决定要出宫去寻高云和高芷柔，他想陪在他们身边…… 其实，高南寻也在心里默默的赌注着，他在赌陛下对他的感情，他觉得只要陛下还念着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看见他和母亲她们在一起，陛下就不会伤害母亲和戎城。 但是对于这个赌注到底有多大的胜算，高南寻自己也不知道，就像回舟说的，即便陛下能容忍，可她能顶得住一群朝臣的威压吗…… 很快，回舟便带回来了消息。 很巧的是，今晚宫门口当差的守卫便有严归。 就这样，高南寻打定了主意，收拾好了行囊，安顿好了一切，深夜便在严归的协助下和回舟一起离开了皇宫。 也许是因为深夜，也许是因为计划周密，高南寻的离开十分顺利，也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直到第二日午时宫人来报“高贵君不见了”，慕容清寒才知道高南寻失踪的事，而此时，日夜兼程的高南寻已经找到了高云等人。 “母亲！”高南寻看着眼前狼狈的母亲和张姐，一着急竟然晕倒了。 “南寻！” “寻儿！” “主子！” 高南寻彻底失去意识前只是模模糊糊的听到好像有人在叫他，只是来不及回应，彻底失去了意识。 “废物！这么多人照顾不好一个贵君，人怎么就不见了！”慕容清寒早朝后回来听到了高南寻不见了的事情，大发雷霆的训斥着一众宫人。 “陛下别急，属下已经派人严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贵君的下落的。”齐羽看了看跪了一地的闲月殿的宫人，而后对着陛下说道。 “立刻严查宫门出入人员，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处！”慕容清寒冷声命令道。 第96章 月黑风高夜 这日，整个皇宫都处在紧张排查中，众人皆知是女帝陛下为了寻贵君所致。 闲月殿，高南寻日常的寝殿，此刻更是上下人心惶惶，生怕陛下会因贵君的失踪而迁怒他们这些下人。 洗华殿。慕容清寒听着手下一次次来报，却丝毫不见高南寻的下落，心中是止不住的担忧，生怕高南寻在外会遇到危险。 “陛下，有最新消息了！”冷辰从外面匆匆来报。 “说！”慕容清寒心急于知道高南寻的下落。 “启禀陛下，属下查到了贵君的下落。”冷辰当即不再废话，将他查到的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陛下。 “高贵君昨晚在接到戎城的书信后，让身边的回舟去找了一个叫做严归的宫门守卫，之后严归利用职务之便，趁换岗之际将贵君与回舟二人带出了皇宫，送出了城。” “贵君现在何处？”慕容清寒没有心思管其他的，她只想保证高南寻的安全。 “暂时未知，经过属下等严刑逼供只是从严归口中得知贵君是去寻找高云等人了，至于贵君现在行到何处暂时还不确定。”冷辰顶着被慕容清寒呵斥没用的压力再次开口。 “叫上千音阁的人，再去查！”慕容清寒沉声说道。 冷辰和齐羽二人齐齐抬头，皆是心中一震。 千音阁是怎样的存在他们二人自是心知肚明。 千音阁，放眼五国四城也是相当令人震惊的存在，因为它汇集了天下最全面、最准确的消息，同时千音阁也是相当神秘的一股力量，其中汇聚了很多能人异世，总能第一时间掌握天下所有的消息。 而冷辰和齐羽二人之所以如此震惊，是因为慕容清寒一直将千音阁的势力隐藏在暗处。 世人只知道有千音阁的存在，却从来不曾得知千音阁背后的主人是何方神圣，那是因为慕容清寒一直有心刻意隐藏她的势力。 慕容清寒，千音阁阁主，千音阁正是由她一手创立。 “是！”看着陛下毅然决然的表情，冷辰和齐羽都知道了陛下的决心，震惊之余，还是领命离开了。 慕容清寒站在窗前，看着二人离开的身影，攥了攥拳。 高南寻，我当初是不是应该派人严加把守闲月殿，哪怕是软禁也好过让你出逃至今下落不明。 另一边。 高云看着急火攻心再加上昼夜兼程劳累不堪以至晕倒的高南寻，眼底闪过疼惜之色。 待郎中把过脉后，高云便让人伺候高南寻更衣。 只是，在下人替高南寻更衣时，从高南寻的身上发现了一份兵防图。 下人哪里懂什么兵防图，只是拿不定主意罢了，便将兵防图交给了高云处置。 高云看着眼前的兵防图，双手都有些不由自主的颤抖，而后，只见高云手捧兵防图，神情激动的仰天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一众下人不明所以，只见城主神情激动的夺门而出。 眼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慕容清寒已经有些按耐不住，刚要起身，便看见齐羽从外面匆匆回来，满身夜色。 “怎么样了？” “据千音阁可靠消息，贵君已经抵达戎城地界与高云会合，只是……”齐羽说到这里顿了顿。 “只是什么？”慕容清寒眉头一皱。 “只是贵君好像身体欠佳，晕了过去……” 什么！ 慕容清寒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下意识地更多的是紧张高南寻的身体，而不是生气高南寻背叛她。 “齐羽，备马。”慕容清寒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还算冷静。 “陛下，这深夜的我们要去哪里？”齐羽有些迟疑。 “朕要去戎城，你不必跟着！” “可是陛下……”齐羽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慕容清寒一个冷冷的眼神震慑住了。 “是……”齐羽只得妥协。 以陛下的武功，应该是难逢敌手，想来不会有危险吧。齐羽心里也只能这样想着来安慰自己了，毕竟陛下发话了，不许他跟着，他也没办法啊。 宫门外。 齐羽亲自目送陛下策马离开皇宫，望着陛下远去的背影，齐羽攥了攥拳头，却越想越气，转身，去了暗卫营刑堂。 “首领。” 齐羽刚一进入暗卫营刑堂，门口的守卫就立刻躬身行礼道。 齐羽并未在此停留，而是一路直接来到了第七刑房。 齐羽看着眼前已经被酷刑折磨的不成样子的严归，丝毫没有怜悯，反而更加厌恶，因为他将这一切归因于严归。 首先，严归是戎城安插进皇宫的奸细，居心叵测不说，更是让齐羽感受到了耻辱，想他堂堂暗卫首领在此之前竟是毫无察觉。当真是失职。 再者，若不是严归帮助高贵君出逃，又怎会让陛下如此担忧，又怎么会深更半夜的独自出城。 这都是严归惹的祸。 这样想着的同时，齐羽已经拿起了一旁墙上挂的鞭子，毫不留情的向严归身上挥去。 另一边，高南寻还在昏迷，而高云则连夜召集了高芷柔和一众手下，好像在密谋着什么。 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贪婪，可见他们密谋的事情一定不容小觑。 而此时的慕容清寒正策马奔腾，直奔戎城地界而去，月光下的一抹身影既清冷惊人，又带着几分疏离落寞。 只是随着慕容清寒的离开，凤鸣城内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一向不安分的玄月突然现身在了凤鸣城内，不知道她又打起了什么主意，在凤鸣城内东逛逛，西看看的，浑然一副要找事的样子。 这一夜，很长，长到发生了很多变故。 暗卫营刑堂，随着一丝气息骤然消失，一根鞭子被重重的丢在了地上…… 某一处，一群人热血沸腾的立下豪言壮志，继而踏上征途…… 月黑风高，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也注定会发生很多难以预料的事情。 是生，是死，是福，还是祸？ 没有人知道。 也许很多人的命运皆因为这一夜发生改变。 第97章 世上再难寻 凌晨醒来，高难寻发现身上的兵防图不见了，心中隐隐约约有很不好的预感，于是在他的再三逼问下，终于从下人口中得知，他的母亲高云带着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兵防图去攻打凤鸣，去与他的陛下为敌。 高南寻好难过，难过于他的母亲利用他，同时他也好愧疚，他愧对陛下，他背叛了陛下…… 不行，他一定要去阻止母亲…… 于是，高南寻孤身一人，策马狂奔，为了她，他愿意疯狂一回。 可正因为他的离开，致使后一步到此的慕容清寒并没有寻到高南寻的身影。 有些时候，缘分就是这样，缘分到了，躲也躲不掉，而一旦缘尽，两个人就这样生生错开。 清晨。 第一缕阳光如约而至，可在这寒冬，似乎并没有带来多少温暖，寒风依旧。 戎城的军队已至凤鸣地界。 “报！” “首领，戎城全军已至凤鸣地界，似乎要再次攻城。”因为慕容清寒并不在皇宫内，所以暗卫将情报第一时间报给了齐羽。 “立刻调集人手，出城迎敌！” “是！” 齐羽心中仍有一把怒火，当即便点了大半兵马，直接出城去擒高云等人。 因为事情发生在大清早，所以知道消息的人并不多。 再加上慕容清寒不在皇宫，所以暗卫只能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汇报给齐羽。 齐羽，慕容清寒身边的第一贴身暗卫，被慕容清寒赋予了很多权利，可统领暗卫营，掌管调动皇宫内大部分侍卫。 因此，齐羽第一时间接到了信息，而后便立刻做出了决断。 凤鸣边界处。 高云等人声势浩大，在兵防图的指引下，朝着东边的山路直奔凤鸣城攻去。 而高南寻一路上循着高云等一队人的痕迹策马狂奔，生怕来不及阻止一场恶战。 慕容清寒同样在策马奔腾，只不过她是为了追上高南寻。 早朝时间。 慕容清寒没在皇宫，早朝自然要取消。 摄政王熠清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当即便想派人去宫中打听发生了何事。 只是，还不等熠清有所行动，一个个重磅消息便传了出来。 戎城再次举兵来犯！ 陛下不在宫中，只身去了戎城！ 一时间，皇宫内的普通人人心惶惶，手足无措。 “高云等人走的是哪条路？”摄政王熠清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向手下。 “启禀殿下，戎城大队兵马皆走了东面的山路。”手下的人立刻答道。 “东边的山路……”摄政王喃喃道，而后眼神微眯，心中冷笑：假的兵防图？ “备马，随本王前去看看。”熠清不紧不慢的吩咐着手下。 “是。”下面的人虽然听出了摄政王语气中的平淡，却也不敢多问，只是立刻前去准备。 起先听说戎城来犯一事时，熠清还有些许担忧，不过当听到戎城走了东面山路的消息时，熠清大大地松了口气，同时也在心底冷笑。 拿了一份假的兵防图还在那沾沾自喜，高云，就凭你也敢妄想那个位置，简直不自量力！ 既然来了，便不要走了，有我在，你休想伤她！！ 一边这样想着的同时，熠清已经分身上马，朝着宫外东面的城池而去了。 城门下方，一片混战。 高云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兵防图上明明显示此处是兵力最为薄弱之处，所以她才想着从这里进攻。 可眼下这里严防死守，兵强马壮，丝毫不比凤鸣城内的布防差。 而且，放眼望去，兵马人数绝对不少于她们。 她们一开始便不占上风，几番交战之下，她们已经逐渐招架不住了。 “母亲，快住手啊！” 来人正是一路快马加鞭赶过来阻止高云等人的高南寻。 “寻儿？”高芷柔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高南寻。 “寻儿，你来做什么，这里危险，快回去啊！”高云赶紧解决了面前的两个士兵，而后转身冲着高南寻喊到。 “母亲”高南寻看见了高云，便奔着高云跑来。 高云此刻的注意也都在高南寻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已经悄然而至。 暗处，一只弓箭瞄准了高云，而后“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噗！”利箭划破虚空，准确无误的从高云的后背射入，刺穿了整个心脏。 “母亲！”高南寻声嘶力竭的大喊着高云。 一旁听见高南寻嘶吼声的高芷柔也赶紧回过头来，碰巧看见了高云中箭倒地的过程。 “母亲！”高芷柔立刻丢了手中的兵器，朝着高云倒地的方向奔过来。 高南寻和高芷柔二人齐齐跪在高云身旁，可无论二人怎么喊高云，高云都没有再发出一声。 高云脸上那双瞪大了的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与不甘。 “母亲……”高南寻再也止不住悲伤，当下抱着高云的尸体便哭了起来。 只是，悲剧并不会因为高南寻的哭声而终止。 暗处，一道人影再次挽弓搭箭，目标是……高芷柔！ 许是高南寻和高芷柔二人都沉浸在丧母的悲伤中没有发觉，又或是那人的箭术太好…… 悲剧再次上演，高芷柔同样中箭倒地，瞬息便断了气。 “不！长姐……”高南寻抱着高云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战场上，战况本就是瞬息万变，随着高云和高芷柔双双中箭身亡，这场战役逐渐迎来了尾声。 戎城一方寡不敌众，惨败。 高南寻看着地上气绝的二人，心如死灰。 只见他缓缓地将高云和高芷柔二人的尸体摆放端正，而后从地上捡起了一把长剑，踉跄着站起身。 周围的士兵见此，以为高南寻还要做垂死挣扎，也纷纷警惕地将高南寻围了起来。 高南寻的脸上有伤心，有心死，有泪痕，也有无助。 他不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如何敌得过这数以千计的士兵？ 高南寻双目猩红的望向城楼之上，大喊道“慕容清寒！若有来生我再也不要遇到你！” “南寻！”慕容清寒此时正好刚刚从后方赶来，远远的只看见高南寻孤立无援的现在人群中，口中大喊着那让她心痛的话。 慕容清寒一鞭子抽在了马背上，立刻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可终究是晚了一步。 高南寻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的划过了颈间。 只见朵朵血花染红了衣摆，又点点洒落在雪地上，一如寒冬里的红梅一簇簇绽开。 “南寻！！！”慕容清寒当即弃了马匹，轻功飞向高南寻。 好在，慕容清寒轻功绝佳，赶在高南寻断气倒地之前接住了他。 “南寻……”慕容清寒双手颤抖地接住了高南寻，声音哽咽道。 “但是……今生……我……不后悔……”高南寻在最后一刻看到了慕容清寒，他忍着痛苦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这几个字后，就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细看，眼角还有一滴清泪缓缓流下。 南寻，难寻…… 自此，真的世上再难寻他了…… 第98章 泪眼离别 暗处，某人攥紧了手中的拳头，“真是废物！” “不要，南寻……”慕容清寒抱紧了怀中的高南寻，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 可是怀中的人却不再有半分生机。 慕容清寒也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落泪，如此狼狈的样子还真是失了威严，就连暗处瞄向她的利箭也不曾发觉。 “陛下！”摄政王熠清和齐羽等人风尘仆仆的赶来。 暗处的利箭即便箭已在弦上，却也不得不收了手。 看见摄政王和齐羽两人都对眼前的女子躬身行礼，口中还称呼为“陛下”，众人这才知道原来眼前之人是凤鸣当今的女帝。 “参见陛下！”在场的所有士兵顿时跪地行礼道。 慕容清寒没有理会任何人，只是仍然抱着高南寻的身体，眼角泛红。 “陛下……”齐羽还想再劝，却被熠清制止了。 熠清上前两步，俯下身子，亲自去扶慕容清寒。 慕容清寒没有拒绝，在熠清的搀扶下把高南寻稳稳的抱了起来。 而后一言不发地向着戎城的方向走去。 “陛下……”齐羽看着陛下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属实不放心。 “带上高云和高芷柔，去戎城。”慕容清寒只冷冷的撇下这么一句话，便朝着戎城的方向前行。 “是。”齐羽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陛下的命令照做就是了。 这一日，漫天飞雪似在悼念亡魂，又好像是在述说离别。 慕容清寒怀中抱着已去的佳人，一步一个脚印的向戎城步行而去。 在慕容清寒身后跟着的是大批队伍，有熠清、齐羽等人，还有许多暗卫和士兵。 纵是漫天飞雪，也丝毫不见队伍加速前进，整个队伍只是安安静静的跟在慕容清寒身后。 慕容清寒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泛红的眼角，以及紧紧抱住怀中之人的双手隐约透露了主人的情绪。 此处与戎城本就相距较远，更何况于风雪中徒步更是减缓了行进的速度，只是这样好像正合慕容清寒的心意。 慢些，再慢些，这是我能留你在身边的最后的时间了……慕容清寒甚至想这条路永远也不要走完，这样他们就永远不用分开了。 从前，慕容清寒一身红裙总是那样的华贵无双，潇洒热烈，整个人给人风华绝代的感觉。 只是今日，这漫天飞雪中的一袭红裙倒显得额外刺目，落寞悲伤之感怎么也抑制不住的外露。 同是一人，给人的感觉却天差地别，虽然也美得别有一番韵味，可终究多了几分惋惜。 慕容清寒一路无言。 身后的等人见此情况自然也不敢上前打扰。 即使是齐羽和熠清等人也不得不忍住心中的担忧，因为他们最清楚慕容清寒的性格。 两个时辰后，戎城。 城主府后山。 慕容清寒抱着怀中的佳人寻了一处山清水秀景色宜人的地方站定。 “将她们二人好生安葬。” 慕容清寒沉默了半晌后，吩咐身后的人先将高云和高南寻两人下葬。 齐羽得了命令后，就立刻带着一众手下开始安葬高云和高芷柔。 “这里，留一个位置。”齐羽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声吩咐着下面的人。 心细如齐羽，在慕容清寒身边伺候了那么久，此刻又怎么会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即使平日里他有犯过错，也有犯过傻，可是他知道此时他必须做到最好，不让陛下再因为他心情不好。 暗卫向来训练有素，动作也是相当麻利，不出半个时辰，便将高云母女安葬好了。 齐羽远远的看见陛下此刻正抱着高贵君坐在一棵参天古柏之下，陛下看怀中之人的神情是那样深沉，那样不舍…… “陛下，高云母女安葬好了……” 齐羽犹豫着，却还是慢腾腾的挪动着脚步，硬着头皮上前去汇报了任务的完成情况。 慕容清寒面上的神情一窒，顿了顿，才落寞的开口应道：“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陛下节哀……”齐羽小心的应道。 眼见其余人等都在齐羽的命令下离开了，唯有一人还站在不远处不肯离去。 慕容清寒淡淡的瞥了熠清一眼，却没有说什么，面色无波的径自起身，准备安葬高南寻。 熠清倒是有些意外，原以为陛下会让他退下，没想到她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当他压根不存在一样…… 慕容清寒抱着怀中的高南寻，状似无波无澜地一步步走向那高云和高芷柔的葬身之地。 只是熠清看得清楚，慕容清寒每走一步，眼角便有一颗晶莹落下，直至走到那里站定，整个眼角都微微泛红。 走近，慕容清寒才发现齐羽等人刚刚也将安置高南寻的位置留了出来，位置很好，正如她想的，破例留在了高云和高芷柔二人之间的位置。 齐羽还是心细的…… 慕容清寒将怀中的人稳稳地放在了棺椁中，而后靠着棺椁席地而坐，一只手扶在棺木上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轻轻地拂过高南寻的脸庞，细心的为他整理额前的碎发。 接着是扶正衣领…… 然后是摆好衣摆…… 一切动作都是那样轻柔，好像生怕弄疼了他。 慕容清寒整个人依偎在棺木上，与高南寻仅一木之隔，她静静地感受着他最后的气息。 一旦棺椁一合，从此，世上再无高南寻，一抔黄土，却是阴阳两隔。 熠清看到慕容清寒这个样子，不紧担忧起来，正想要上前安慰，却听见陛下在与已去之人喃喃低语。 “南寻，是朕不好，朕来晚了……”慕容清寒声音哽咽着说道。 “南寻，朕答应过你开春之后再带你去看满园的松叶牡丹，你还记得吗？前些时日，朕已经让宫人培植了，再过不久就能开花了，你为什么不肯再等等朕……” “对不起，南寻，朕说过再也不骗你的，可偏偏那份兵防图是假的……” …… 说到这里，慕容清寒已经泪流满面，声音哽咽道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熠清见此，双手攥了又攥，几步上前，跪在了慕容清寒身旁，见陛下没有理他，便转身对着高南寻的方向躬身行礼说道：“贵君勿怪陛下，假兵防图一事是我一人所为，本意只想守护凤鸣，不曾料到会伤君性命，求君宽恕。” 良久，熠清收了收情绪道：“陛下，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熠清转身想去扶慕容清寒起身，可是见陛下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也只能静静陪在一旁。 “南寻，你知道朕有多想带你回去吗……可我知道戎城才是你最喜欢的地方。” “从前，朕将你囿于宫墙之中，约束了你，今后，朕还你自由，让你陪在母亲和长姐身边，留在故乡。” “这回，朕就不带你回去啦，那冷冰冰的皇陵还是留给朕一个人吧……” 慕容清寒说的伤感，就连熠清听了也不是滋味，更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慕容清寒看了看天色，失魂落魄地起身，熠清见此慌忙去搀扶。 “你也起来吧。”慕容清寒心累的轻声说着。 “是。”摄政王熠清这才缓缓的站起了身。 “南寻，朕真的要走了，就让这枚玉佩留下来陪你吧……”慕容清寒说着随手取下了身上的玉佩，将它放在了高南寻的身边。 而后亲自盖棺，亲手将高南寻安葬。 第99章 收养向南 回宫的路上，慕容清寒心灰意冷的坐在马车里，不言也不语。 马车里只有慕容清寒和破例与陛下同乘的熠清。 熠清知道，高南寻的离开对陛下打击很大。 可是，这样的气氛真的有些可怕。 就在熠清想要开口打破这死气沉沉的氛围时，外面突然发生了一些状况。 “陛下。”马车外传来了齐羽的声音。 “怎么了？”慕容清寒随意应了声，可显然她还沉浸在高南寻死去的悲伤中，对这些事情并不在意。 “陛下，前面有一妇人遭遇杀手围杀，正向我们求救。”齐羽再次沉着冷静地开口。 妇人？遭杀手围杀？慕容清寒略微皱了皱眉头。 这样的情况还真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陛下，要出手救人吗？”熠清见慕容清寒没有指令，所以开口明确请示道。 “既然挡住路了，齐羽，让人去解决一下吧，速战速决。”慕容清寒无所谓的随意交代道。 “是。”齐羽立刻领会了陛下的指示。 “陛下还是这般善良。”熠清摇了摇头，嘴角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慕容清寒耳力是极好的，熠清说了什么，她也听得清楚，只是她才懒得理会熠清奇奇怪怪的话，当即睨了一眼熠清后，便不再言语，又恢复了先前冷冰冰的神态。 一盏茶的功夫，齐羽回来复命。 “陛下，杀手已经尽数除去，只是那妇人先前便已经身负重伤，如今更是奄奄一息了，她想求陛下救救她怀中的孩子。” 慕容清寒皱眉，为何今日如此不顺？ 慕容清寒这样思索着的同时不经意间看向了一旁端坐着的熠清。 熠清也注意到了陛下的目光，适时的转头，正好截住了那缕目光，二人四目相对。 对视片刻后，熠清忽然觉得有些慌乱，立刻闪躲了目光。 “额，陛下既然已经将人救下，何不好人做到底呢？”熠清赶紧转移了话题。 慕容清寒略加思索，便冲马车外的齐羽说道：“齐羽，带朕去看看。” “是。”齐羽得了命令，立刻小心的拉开了马车的帘子，而后立于一旁，恭敬地搀扶着陛下下了马车。 眼见陛下都下了马车，熠清断没有继续坐在马车里的道理，于是，熠清也跟着下了马车，跟在陛下身后，一同去一看究竟。 慕容清寒还没走到那妇人面前，就已经大致掌握了她的伤情，正如齐羽所说，伤势过重，已经无力回天了。 慕容清寒看着面前的将死之人，又想到了高南寻离去之前的情景，她的心沉了又沉。 同时，心中也有惋惜，她暗恼自己救不了她，一如先前她救不了他。 可就算如此，慕容清寒还是极力地隐藏好了自己的情绪。 “……陛下？”待慕容清寒走近那名妇人，那名妇人不可置信的出声试探着问道。 “嗯？”慕容清寒听到她的声音也是一愣，有些疑惑。 “陛下，真的是您，太好了……”只见那妇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着坐了起来，脸上露出了苍白又勉强的笑容。 “你……”慕容清寒仍然有些不解。 “陛下，年前的时候……您还亲自……救过我的性命……”那妇人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十分吃力，看得出她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年前……是你！”慕容清寒突然想起了眼前之人，那时，正值司徒一黎前来求医…… 慕容清寒立刻向周围看去，果然在不远处的地上看见了那个小女孩的身影，只是，那个小女孩的身上已经毫无生机了。 “抱歉，这一次恐怕救不了你了……”慕容清寒从那个小女孩的身上收回了目光，略有愧疚的看向那妇人。 “咳咳咳咳……生死由命，陛下两次相救，我哪里还敢奢求，只是南儿……他还小，我实在不放心……”那妇人边说着，边看着怀中的孩子不停的流泪。 慕容清寒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见了妇人怀中的孩子，是之前见过的那个男婴。 很小的孩子，尚在襁褓，好像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感觉神情很不安。 慕容清寒大致扫了几眼，孩子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伤，也许是妇人一直将自己的孩子护在怀里的缘故。 “陛下，求求您了……我快不行了，我只求陛下能将南儿带离这荒山野岭，等到了凤鸣城内，您随意给他找个人家……收养也好，为奴也好……只要……只要能活着就好……”夫人苦苦哀求慕容清寒。 “南儿……他叫什么名字？”慕容清寒注意到妇人之前叫他“南儿”。 “向……南……向是方向……”还不等说完话，妇人已经没了气息。 今日，第二次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人死去却无能为力，慕容情含有一瞬间的晃神。 片刻后，慕容清寒才低低地说了一句：“南是南寻的南吗……” “陛下要带走这个小娃娃吗？”熠清又来插嘴。 慕容清寒看着躺在妇人怀中哭得凶狠的小男孩，一时间又动了恻隐之心。 慕容清寒抬眼看着周围荒山野岭的，如果她不救这个小男孩，他必死无疑。 慕容清寒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从地上抱了起来，生平第一次抱小孩，倒是个新奇的体验。 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还嚎啕大哭的孩子，此时落入慕容清寒的怀抱中后，竟然自己渐渐的安稳了下来，倒是没用慕容清寒费心去哄。 看着怀里的小孩乖乖的，小小的软软的，慕容清寒的心里竟也生出了几分欢喜。 慕容清寒抱着这个小孩子竟是不舍得撒手了，于是便往马车方向走去，边吩咐齐羽：“让人将这妇人和那个小女孩简单安葬一下吧。” “是。”齐羽立刻着手去办。 马车里。 熠清一直盯着慕容清寒手中的小孩。 “陛下，您手酸不酸，要不臣替您抱会儿？”熠清跃跃欲试。 “朕不累。”慕容清寒仍旧抱着怀中的小娃娃不肯撒手。 “那等陛下您累了告诉微臣，微臣替您抱着。”熠清仍然不死心的打着小娃娃的主意。 “陛下，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小娃娃？”熠清又找了个话题。 见陛下没有什么反应，熠清又兀自说道：“不若陛下将这娃娃托付给臣吧，也省得再去为他费心挑选人家，臣愿意收养这个小娃娃。” 闻言，慕容清寒一挑眉道：“这有你什么事？” 其实，慕容清寒自有她自己的顾虑。 凤鸣国向来女子为尊，即便熠清贵为摄政王，可未婚身边却收养了个孩子，无疑是容易遭人猜度的。 无论是对熠清，还是对向南都是不好的，是她受人所托，她有义务保证这个孩子的健康。 再者，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也许是因为和这个孩子有缘呢，竟然两次相遇，而且又那么碰巧，在高南寻离开她的日子，她遇到了一个叫向南的孩子，向，想…… 所以，思考再三，慕容清寒决定收养这个孩子。 “朕决定了，把向南带回皇宫，养在身边。”慕容清寒嘴角带有笑意的看向熠清说道。 第100章 为一人护城 “好吧，陛下既然这样决定了，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不过，陛下政务繁忙，我倒是愿意帮助陛下照顾小娃娃。”熠清竟然松了口。 “怎么，摄政王这么喜欢小孩子，那不如早日成婚吧，找个心爱的女子，然后生很多很多小娃娃。”慕容清寒不知道熠清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所以试探性的打趣了两句。 熠清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只是摇头苦笑了一下。 慕容清寒虽然一直留意着熠清的反应，却还是不能真的理解熠清的意思。 在齐羽等人的护送下，马车很快地驶入了皇城。 傍晚。 慕容清寒带了个婴儿回了洗华殿。 子希见陛下终于回来了，急急的迎了出来，满面喜悦，可下一秒，注意到了陛下手中的婴儿时，瞬间脸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看见朕回来怎么这么个表情？”慕容清寒向来善于洞察秋毫，自然不会错过子希的反应，况且她很了解子希，从前他都不是这样的。 “陛下……从哪里抱来的小孩子……”子希在心里合计了一番，却还是问了出来。 子希原本想问“陛下就同高贵君离开了一日，怎么就抱回来个孩子？” 后来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因为显然这个孩子不是陛下和贵君的，可难道是陛下在外面同别人的私生子？ 不会不会，陛下向来为人高风亮节、光明磊落，断不会做出这样不清不楚的荒唐事。 “这个孩子？嗯……受故人之托，代为收养。”慕容清寒也没多想，随意的解释了一句。 “哦。”子希陛下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得有些失落的应了一句。 “怎么了？”慕容清寒一边逗着怀中的小孩儿，一边还不忘照顾子希的情绪。 “没什么，奴还以为您和高贵君何时有了孩子呢！”子希还不知道情况，所以傻笑着尴尬的解释道。 只是他说完才注意到陛下身后的齐羽一直在给他递眼色。 眼见陛下脸色明显变得不好，又一直没看明白齐羽到底在暗示他什么，子希急得不行，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什么了。 “陛下……是奴说错什么了吗……”子希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听到这句话，齐羽在后面气得不行，合着他暗示半天都没用是吧。 慕容清寒沉默了片刻，转身将向南递给了齐羽，“孩子也饿了，你去找有经验的宫人问问，看能喂些什么吃食。” “是。”齐羽接过孩子后，用一种“自求多福”的眼神看了一眼子希，这才离开。 子希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 “南寻他……不在了……” “我们哪里会有孩子……”慕容清寒心里自嘲，这句话若是从前说是事实，如今说来竟多了几分惋惜。 “那个小孩是故人遇难，临终所托，叫……向南。” 子希第一次看见陛下如此失落惆怅的一面，在他心中，陛下应该一直是那个意气风发、光彩照人的明媚少女。 “陛下……”子希自知自己勾起了陛下不好的回忆，想说些安慰陛下的话。 “子希，你知道吗，南寻他是自刎而死……”慕容清寒第一次没有理会子希的欲言又止，自顾自地说着。 “如果没有那份假的兵防图，如果朕早一点找到他，或许他就不会死……”慕容清寒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声音哽咽的说着。 “陛下……”子希看见陛下这个样子，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暗自责怪自己勾起陛下的伤心事。 “他自刎前说，若有来世，再也不要遇到朕，他对朕该是有多失望……”慕容清寒转身，仰起了头，努力克制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在子希看不到的地方，眼泪最终还是流了下来。 子希虽然看不到，但是他知道陛下一定很难过。 “陛下，节哀……”子希在心里合计了半天，却也只憋出了一句“节哀”。 “你退下吧，朕想休息了。”慕容清寒找了个借口想支开子希。 “是，陛下若是有需要，随时叫奴即可，奴会一直守在外面的。”子希明白陛下的意思，所以才这样说。 慕容清寒挥挥手，没有再说什么。 偌大的洗华殿只剩下慕容清寒一人。 一切归于平静，慕容清寒在窗前呆坐了一会儿，而后才后知后觉的走进了偏殿，躺在了床上。 只是她怎么也睡不着，她只要一合上眼，脑海里便满是和高南寻的过往以及高南寻自刎的场景。 这一夜，慕容清寒彻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 慕容清寒难得的没用宫人来叫起床，只是宫人都能看得出来，陛下的心情明显不太好。 为慕容清寒梳妆的是青黛，饶是服侍了陛下许久，此时也是紧张的大气不敢出，生怕惹得陛下不快。 慕容清寒本以为自己的一脸戾气已经够明显的了，应该不会有人不长眼的在这个风口浪尖找麻烦，可结果还真就是偏偏有人不怕死。 早朝。 慕容清寒一脸不耐的听着下面臣子们喋喋不休。 “陛下，依臣之见，原戎城上下以及高云旧部皆是狼子野心，需尽数除去方可永绝后患！”苏御史谏言道。 “好一个戎城上下，依苏御史的意思是上至名门望族，下至黎民百姓，一个不留，是吗？”慕容清寒讥讽道。 “乱臣贼子就该如此下场！也好震慑其他居心叵测的势力。”苏兰仍旧固执己见。 “陛下，臣自请带兵清剿戎城！”明威将军江锦出列请命，意同苏兰。 慕容清寒直了直身，扫了二人一眼，却没有继续理会，只是再次开口道：“尽数清剿戎城后，戎城之地又该如何呢？” “戎城为我凤鸣所破，当然是将其收归凤鸣所有，陛下可派兵前往驻扎，收复戎城。”萧右丞相一副骄傲自满的模样，说得头头是道。 慕容清寒凤眸微眯，只扫了萧绮音一眼，便知道她心中打的什么主意。 慕容清寒自然不会遂了她的心意，别的不说，单是因着高南寻的缘故，慕容清寒也绝不会任人清剿戎城。 慕容清寒知道，戎城，是高南寻最喜欢的地方，也是他最看重的，那是他的栖身之处，慕容清寒不会让任何人扰他清净。 更何况这些人要大肆杀害众多无辜百姓，谋取戎城的势力，慕容清寒更不能坐视不理。 “兵部尚书可有何想法？”对于萧右丞相的回答，慕容清寒没有做出评价，而是转头问向一直没有出声的兵部尚书。 一时间，对于陛下这不褒不贬的态度，朝下百官有些琢磨不透陛下的意思。 兵部尚书同样不敢妄加揣测陛下的意思，只是陛下突然提到他，他也不得不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微臣愚顿，远没有三位大人英勇果敢、杀伐果断。”韦子筝先是客套了一番，而后才缓缓说出自己的看法。 “依臣之见，戎城一事可从三方面下手。其一，可将戎城百姓继续安置在戎城，使其扎根故土，免受背井离乡之苦，安居乐业，以示陛下皇恩浩荡，百姓定将感恩涕零。” “其二，将戎城兵马收编，分散收入凤鸣各军队，加以训练，享同等士兵待遇，功过表现皆记录在案，以备查验，士兵将士自会感谢陛下不杀再造之恩，陛下也可免去杀戮之过，同时也可扩充我凤鸣兵力。” “其三，对于戎城驻守城防，陛下可调派可信之人，以凤鸣军队驻守，保护戎城百姓、维护城内秩序的同时，也可对其起到监督作用，可解陛下后顾之忧。” “陛下，微臣掌管兵部，思虑事情总是愿以兵部所需为先，其他方面若是欠缺考虑，还请陛下恕罪。”韦子筝办事说话倒是圆滑周到，说完还不忘自谦一番。 只是慕容清寒又怎会不知他本意。 他先是恭维了萧右丞相、苏御史和明威将军，以防得罪了三人，算是全了同袍之谊。 而后又真心实意地替慕容清寒想出了如此周全的解决策略，迎合了慕容清寒的心意，也是尽了臣子之责。 明明是为了迎合慕容清寒，却偏偏说是考虑兵部所需，不邀功求赏，知道自谦，以免招风，深谙为官之道。 慕容清寒再次正视韦子筝，从前，竟是忽视了他！ 第101章 可造之材韦子筝 “爱卿的计划听起来不错，只是这驻守戎城之人，爱卿可有推荐人选？”慕容清寒故作思考，而后又抛出一个难题。 “这驻守戎城，确实是个重要的职务，需要有大能力的人方能不负陛下期望，陛下知人善任，定能找出这最适合的人选，故而臣才斗胆将这个难题留给陛下。”韦子筝打着笑哈哈恭维着陛下说道。 “陛下，臣愿意亲自带兵前往戎城安抚百姓，驻守城池。”慕容灵洛此时非常积极地请命。 “此等小事，不必劳烦皇姐亲去。”慕容清寒微微一笑，倒是难得的对慕容灵洛如此客气。 “既然韦大人说得如此头头是道，又这般胸有成竹，不如就由韦大人亲去吧，也省得朕费心人选一事，至于兵部的事就暂交其下侍郎代理，韦大人何时处理好了戎城之事，何时再重回朝堂吧。”慕容清寒上一秒还对慕容灵洛和颜悦色，下一秒瞬间就面无表情的打发了韦子筝。 众人皆是一愣，包括韦子筝在内。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对于韦子筝的提议不满意？可是提议不错啊…… 听陛下的语气，难道是不满韦子筝刻意恭维，推脱逃避陛下的问题？ 众人不禁在心里暗暗揣摩陛下的心思。 “是，臣遵旨。”就算韦子筝心里同样有疑惑，可此时还是要接旨的。 “贵君之事，对朕打击很大，朕身心俱疲，接下来一个月，朕想歇一歇，就改为五日一早朝吧。”慕容清寒再次开口却已经是在交代另一件事情了。 “是。”众朝臣见此心中已经有了计量。 陛下对韦子筝的提议一句不提，更没有任何的赞扬赏赐，反而是将他卸职外调，这和罢官远调有什么区别。 早朝在女官秦苏染的一声“退朝”中结束。 慕容清寒仍是心情不太好的蹭蹭走在前面，后面一众宫人只是尽可能地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着。 只是走到洗华殿外时，慕容清寒才注意到这里有一个意外来客。 “参见陛下。”说话的正是这半年来一直不愿出门的段景煜。 “快起来吧！”慕容清寒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去扶。 “谢陛下！”段景煜难得的表现得如此开朗。 慕容清寒待段景煜站定，上下看了看，笑了笑说道：“嗯，不错，这样出来走走多好。” 段景煜笑了笑，说：“若陛下不嫌景煜烦，景煜明天也来找陛下可好？” “那这么说的话，朕明日一定要在洗华殿等着了。”慕容清寒难得看见段景煜这样积极，也没有多想，只想趁此多开导开导他。 段景煜哑然失笑。 “外面凉，进殿说。”慕容清寒拉着段景煜的袖摆向洗华殿内走去。 洗华殿内，青黛南星正忙着给陛下布膳，时间刚刚好，慕容清寒便拉着段景煜一起坐下用膳。 可能是因为二人一同用膳的缘故，期间两个人胃口都还不错。 用过早膳后，慕容清寒照旧要处理政务，段景煜也适时的离开了。 处理了一下午的政务，慕容清寒再次抬头时，天色已经渐晚了。 “时间差不多了，齐羽，准备一下，去将兵部尚书韦子筝接近皇宫。”慕容清寒起身活动了一番，然后交代一旁的齐羽道。 “陛下……”齐羽有些疑惑。 “去吧，朕有些事情要交代他，动作轻些，不要让外人察觉。”慕容清寒又嘱咐了一句。 “是。”齐羽再次得到陛下的确定后，才转身离去。 “南星，去沏一壶热茶来。”慕容清寒又吩咐南星道。 “是。”南星也领命离开。 见齐羽和南星都先后离开，陛下身边没有人在了，子希立刻从矮桌前起身，走到陛下身旁，守着陛下。 慕容清寒向来心思缜密，自然也注意到了子希的动作，看着子希笑了笑：“怎么，功课做好了么，不用守着朕的。” “功课不急的，奴就想守着陛下。”子希回答的一脸真诚，样子乖乖的。 慕容清寒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又拿起了桌上的书看了起来。 子希得到了陛下的默许，就静静地立于一侧，守着慕容清寒。 半个时辰的功夫，韦子筝已经从宫外到了皇宫内。 “微臣参见陛下。”得了陛下的允许，齐羽直接将人带进了洗华殿。 “起来吧，坐。”慕容清寒很随意地应了一声，又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的椅子。 “这，微臣不敢。”韦子筝看了一眼那椅子的位置，连忙拒绝，只因为那个位置算得上是和陛下平座了。 “这是朕第一次私下单独召见你吧？”对于韦子筝的反应，慕容清寒见惯不怪，只是平淡的笑了笑而后随意问着，手中还斟着刚沏好的热茶。 “是，不知道陛下有何吩咐。”慕容清寒是很惬意，可是韦子筝一点也不敢放松，还是十分拘谨。 “坐下说。”慕容清寒斟好了两杯茶，而后随意抬了抬手，对着韦子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见陛下如此，韦子筝实在不好在推脱了，只得谢恩入座。 “这是朕第一次单独召见你，不用拘谨，以后习惯了就好了。”慕容清寒待韦子筝入座后，微笑着说道。 韦子筝却是一愣，“以后”是什么意思？陛下不是白天才下旨将他调去戎城吗，怎么如今又这样说？ 难道是随口说说的，可是陛下向来严谨，又怎么会犯这种口头错误？ 见韦子筝愣神，慕容清寒微微一笑，却不点破。 “如今天气虽然已经回温，可夜里还是风凉，喝盏热茶去去寒，这可是朕特地让人为你沏的。”慕容清寒说着，已经拿起了自己面前的茶盏。 “谢陛下。”韦子筝到底还是拘谨的。 不过，对于韦子筝这样的可造之材慕容清寒还是愿意花费一定时间和耐心的。 不为其他，就单凭慕容清寒想要将他收为己用。 慕容清寒从登基到现在也就只有半年的时间，她现在急需培养出一批能为自己所用的人才，巩固地位。 从前，她从未想过帝位的事情，自然也没有在这方面刻意谋划过什么，只是先帝突然离世，她仓促继位，一切都有些手足无措，她太讨厌这种感觉了。 而她想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稳坐帝位，肃清朝野，壮大凤鸣，清明盛世……这些都需要实力，很强的实力。 每次高坐帝位，慕容清寒都能看见下方之人的狼子野心，暗地里更是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也虎视眈眈，所以，慕容清寒要想坐稳朝堂，必须培养出自己人。 当然，不是普通的属下，更不是陛下和臣子那种表面的上下级关系，慕容清寒要的是绝对的效忠。 第102章 顿悟 “你今日早朝提的提议不错，甚合朕心。”慕容清寒喝了一口茶后，才慢悠悠的开口道。 韦子筝一惊，手中的杯盏差点没拿稳，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愣神。 看着韦子筝的表情，慕容清寒莞尔一笑。 “陛下……”韦子筝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朕为何在朝上不对你进行嘉奖，反而将你调去驻守戎城？”慕容清寒一眼就看出了韦子筝的想法。 “微臣尽分内之事不敢奢求嘉奖，只是确实不知道陛下有何安排？”韦子筝先前还在犹豫要不要过问其中缘由，没想到陛下率先开口，于是当即问出了心中疑惑。 慕容清寒放下手中的茶杯，打量了韦子筝一番，而后平静开口道：“此举是帮朕，也是护你。” 韦子筝闻此脸色微变。 “聪明如韦大人，自然是懂得树大招风的道理，今日朝上韦大人不还尊人卑己呢吗，韦大人做得很好，只是人心险恶，只是几句奉承的话，恐怕还不足以自保。”慕容清寒越说下去，韦子筝的脸色就越沉重。 “陛下，臣惶恐……”韦子筝再也坐不住了，慌忙跪了下来。 “你当然惶恐”慕容清寒瞥了一眼韦子筝，轻笑着说道。 韦子筝仍旧跪伏在地，不敢逾矩。 “你我皆知，朝堂上风雨如晦，朝不保夕，一朝得势，得来的不单单是荣誉地位，更多的是眼红与算计，更何况你又身居兵部尚书这一要职，多少人在暗中盯紧了你，怕是等时机一到，就要逼你助纣为虐了。”慕容清寒再次端起茶杯小啜几口茶水。 韦子筝是个聪明人，当即也明白了陛下言外之意。 “陛下，微臣向来忠肝义胆，一片赤诚，只愿效力陛下一人，还望陛下明鉴。”韦子筝赶紧向慕容清寒表起了忠心。 “朕自然知道爱卿高风亮节，为人清正，最是不屑与那乱臣贼子同流合污，所以朕才将爱卿暂时调离凤鸣，以寻得庇护。”慕容清寒一番赞扬的话说得很是真心实意。 “当然了，趁此机会，朕也有一些事情想劳烦爱卿，爱卿若是愿意，这绝对会是个建功立业、加官进爵的好机会。”慕容清寒紧接着也说明了自身所需。 “微臣谢过陛下，微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不求封赏，只为尽臣子本分！”韦子筝再次表忠心。 “朕自然是相信爱卿的。”慕容清寒目的达成，脸上满是笑意地扶起了韦子筝。 “只是，微臣不明白，朝中有能者比比皆是，陛下因何选中了微臣？”韦子筝一直很好奇，这位年纪轻轻的女帝到底是怎样的谋划。 “对于戎城一事，朕有两方面的打算，首要考虑的是保住戎城，这其中包括保住戎城百姓、以及将士的性命，此事若是由朕来说，朝中定会有人认为朕是因为贵君徇私，说朕儿女情长，埋下隐患，所以朕不能说。” “那陛下是因为贵君的缘故吗？”韦子筝这一瞬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好奇心这么重。 慕容清寒一顿，随即苦涩一笑，道：“是，也不是。这其中有他的原因，但更多的是朕不忍。戎城虽不比凤鸣人口众多，可是城中百姓三五万还是有的，再加上那五万士兵，那可是近十万条人命，说到底他们也并非穷凶极恶之人，若真因朕一声令下就被屠杀殆尽，朕实在有些不忍。” “而反观朝堂，其实爱卿是最不想戎城被清剿之人。”慕容清寒此时眼神如炬，语气坚定的说道。 “陛下怎么知道臣……”韦子筝心下略作合计，却不知道陛下从哪里看出来的。 “爱卿同样是仁德之人，心中定然也是不忍。再加上爱卿掌管兵部，最清楚凤鸣的兵力以及所需。爱卿忠君爱国，事事以凤鸣为先，若清剿戎城，定会或多或少不可避免地耗损我凤鸣的兵力以及战略物资，这是爱卿最不愿的，反之，收编戎城军队，不费一兵一卒，还能壮大凤鸣军队，同时使十万生灵免遭屠戮，亦可于心无愧。”慕容清寒说罢看向韦子筝，似在询问她说的对否。 韦子筝直直的看向慕容清寒，眼底尽是崇拜。 “陛下洞察世事，料事如神，当真厉害……”这是韦子筝的肺腑之言，这一刻，他知道了帝王高于常人之处，更明白了慕容清寒这个看似年纪轻轻的女帝到底有多厉害。 慕容清寒微微一笑，没有否认，也没有自夸，只是继续开口道：“其实，朕也有私心。戎城盛产铁器，贩卖各国，大到兵刃武器，小到农耕器具，涉猎之广，不容小觑。若能将其收为己用，既可供给凤鸣所需，又可向他国出售，是经济往来，金银收入，也是政治制衡，兵器管控。” 韦子筝忽地眼前一亮，是啊，他怎么没有想到，这才是最大的利益，如此一来，他还何愁兵部武器装备匮乏。 果然啊，帝位还真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单有仁德之心可远远不够，还要有举世之才，过人之计，走一步看三步，他今天算是真的领略了帝王的权谋之术。 从前，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为官清廉，多行仁德之举，便能上报君王厚禄之恩，下造福百姓，可为官数年，官场仍有不正之风，百姓也未远离水深火热…… 从前，他只觉得谋利可耻，可这一刻，他明白了有些谋利是必不可少的，是为了黎民百姓更大的利益。 两袖清风，清的是一人，最多只能是个美名，国泰民安，安的是天下人，这才是永载史册的功德。 若陛下为如此明君，岂非比那恪安长公主之流强上百倍千倍，得君如此，他韦子筝愿鞍前马后，生死相随。 “陛下高瞻远瞩，微臣自惭形愧，此去戎城事关重大，该如何行事，还请陛下明示。”韦子筝此时的状态已不是先前的拘谨，而是完全的敬仰。 “怎么，爱卿难不成真的以为朕会因为一句玩笑话迁怒于你吧？”慕容清寒有些好笑地看着韦子筝。 “微臣实在惭愧，臣不该擅自揣测圣意，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韦子筝立即起身，躬身行礼道。 慕容清寒随意摆摆手，示意韦子筝不必如此，算是并不打算追究。 第103章 收戎城的计划 “此去戎城，除了明面上调派去驻守城池的五万士兵，朕还会再调派数十名暗卫给你，这些暗卫平时匿于暗处，主要负责保护你安全，但若你有需要，也可任意差遣。” “谢陛下。”韦子筝立即谢恩。 “另外，朕会让人散播传言，就说是你为戎城求得赦免，如此一来，戎城百姓必会对你感恩戴德，日后你管理起戎城来也会容易些。”慕容清寒将先前所想尽数道明。 “还有一事，你此去戎城，亲信不可不带，也不可全带。戎城那边需要用人，自然不用多说，可是凤鸣这边，你的人同样要盯紧兵部，就怕你突然离职，那些人乱动手脚。”慕容清寒再次叮嘱道。 “是，陛下思虑周全，微臣回去后定严密安排。”韦子筝也明白慕容清寒所指。 “至于到了戎城那边具体怎么做，朕就不详细吩咐了，朕相信爱卿的能力，只三点要求，一是守护戎城，保护百姓。” “二是好好研习制器之术，尽可能得让我们的人学会。” “三是培养一个可接手戎城的自己人，他日，待戎城之事安定下来，你可自由选择去留，留在戎城，则享城主之位，统领一城，若是回朝，朕必以高官厚禄相迎，届时，戎城则交给那个人接手。” “微臣明白，只是这接手戎城之人，陛下何不亲定，这事关重大，微臣不敢擅自做主。”韦子筝担心自己做不好这选人之事。 “爱卿也不必太过紧张此事，无非就是一座城罢了，日后，会有更多大的势力等着爱卿去收复。”慕容清寒语调轻松，略带笑意，就好像是在开玩笑一样，但是韦子筝当真了。 “是，微臣定不辱使命。” 当晚，韦子筝从皇宫离开后，就立即回府，策划着戎城之行。 第二日一清早，韦子筝便带着一些贴身随从样的人离开了府邸。 城门外，已有大队兵马在此集合，只等韦子筝一声号令，便会动身前往戎城。 韦子筝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皇城的方向，清早的皇城之上，除了几名守卫，并无他人。 韦子筝心里明白，他此去戎城表面上为掩人耳目，只能装作是被贬仓促离职，这样的情况又怎么会有人来相送呢。 万千思绪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韦子筝调整好情绪后，“出发！”随着一声号令响起，大军向戎城而去。 今日，虽然不用上早朝，可是慕容清寒还是早早地起床了，这是极难得的。 甚至说，她起得比韦子筝还要早。 “陛下，时间还早，您不再睡会儿？”齐羽察觉到陛下起身的动作，心想今日不用上朝，依陛下一直以来的习惯，不应该这样啊，于是齐羽开口问道。 “今日韦子筝便要动身了，哪有让臣子奔波劳碌，朕这个女帝还睡懒觉的道理。”慕容清寒失笑。 “那陛下是要出去送韦大人？”齐羽一边服侍陛下穿鞋一边问。 “韦子筝此去明面上是被朕贬去的，你觉得朕此时应该出现在送行的队伍里吗？”慕容清寒白了齐羽一眼。 “不应该。”齐羽知道自己又犯傻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那陛下这是要做什么？”齐羽想了想，说来说去，还是不知道陛下要做什么。 “昨日让你挑选的暗卫选好了吗？”慕容清寒正色道。 “已经选好了，按照陛下的吩咐，选了三十名身手不错的准备派去保护韦大人。”齐羽明白陛下说的是准备派去戎城的那批暗卫。 慕容清寒点了点头，又斟酌了一下，吩咐齐羽：“你去将人召进殿来，朕要亲自嘱咐一番。” “是。”齐羽明白陛下的用意，当即立刻出去调集暗卫。 慕容清寒手下的暗卫皆是佼佼者，行动速度从不会让人失望，不出片刻功夫，三十名暗卫一个不差的尽数跪在了殿中。 “你们都是暗卫营训练出来的，能力方面，朕不担心，临行前，朕只嘱咐一点，保护好韦大人是你们所有人的任务，明白吗？”慕容清寒训起话来，不怒自威，王者之气浑然天成。 “属下明白。”三十名暗卫异口同声，喊出了百人的感觉。 慕容清寒看向齐羽，点了点头。 齐羽立刻领会了陛下的意思，带着三十名暗卫训练有素地离开了。 慕容清寒看着天色还早，便叫上了殿外候着的冷辰，二人去了一趟御花园。 还是那颗古柏之下，慕容清寒站了许久，就那样迎风而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临近午时。 慕容清寒半倚在凤椅上，一手把玩着茶盏，一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一声接一声，声音不大，却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直到齐羽从外面回来，慕容清寒才停下了手。 “陛下，属下将暗卫带出了城，这才回来。”齐羽显然还没有意识到洗华殿中不太对劲的气氛。 “嗯。”慕容清寒只是简简单单的应了一声。 这下齐羽总算是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因为他从陛下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冷漠。 又或者说，陛下一般情况下对他都还算温和，就算是普通的应答一般也会是“知道了”之类的语气，而不是现在这种疏离又淡漠的感觉。 齐羽此刻大脑飞速运转，体会着陛下的态度，看陛下的反应到好像是在生气…… “没别的了？”慕容清寒看着齐羽杵在那里，算是网开一面开口提示道。 “嗯？没……没别的了……”齐羽小声嘀咕着，看向陛下的眼神充满了无辜。 慕容清寒点了点头，让人看不出是何用意。 下一秒，慕容清寒将手中的杯盏重重地放在了桌上，而后语气略带不耐的开口冲齐羽命令道：“去把严归带来，朕要见他。” “严归……”齐羽一愣，恨不得拍自己两巴掌，他怎么把这件事忘记了。 “对，就是那个宫门守卫，严归。”慕容清寒冷笑着看着齐羽。 “没想起来？”慕容清寒见齐羽仍然愣在那里，再次淡淡开口，说出的话却是把齐羽吓了一跳。 “就是朕不在皇宫的那晚，被你鞭挞致死的严归。”慕容清寒此话一出，如重磅落地。 “ 第104章 来自段景煜的关心 齐羽“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不说话。 “齐羽啊齐羽”慕容清寒搓了搓手，看着地上跪着的人，沉默了一会儿。 “你是觉得朕什么都不知道吗？”慕容清寒再次抬头看向齐羽。 “陛下息怒，属下知错。”齐羽还是一贯的，只会这样认错。 “知错，知错，你每次都知错，还不是照样犯错！”慕容清寒很少这样严厉的批评齐羽。 “陛下，段侍君在外求见。”冷辰适时进来通报，恰好打断了慕容清寒训斥齐羽。 “让他进来吧。”慕容清寒呼出一口气，对冷辰说道。 “是。”冷辰立刻转身去请段景煜。 “你，出去罚……站。”慕容清寒看了齐羽一眼，没好气的将他撵出了殿内。 而之所以是罚站，是慕容清寒突然想到了以前的事。 那次，只有齐羽第一时间来扶她，她在心里说过不轻易让齐羽罚跪的…… 齐羽在段景煜进殿之前起了身，只与段景煜打了个照面，便退出了洗华殿。 “你来了，朕可真的有在等你哦。”慕容清寒面对段景煜，一直很有耐心，尤其是打他病了以后，慕容清寒有时候甚至把他当成小孩子哄着。 “陛下守信，是帝王威严，臣侍来赴约，是不是也是君子风尚啊？”段景煜看起来精神不错，竟还和慕容清寒说笑了起来。 “言出必行，自是君子之风。”慕容清寒浅浅的笑着，脸上的笑颜让人如沐春风。 “陛下可用膳了，臣侍带了几样小菜，陛下尝尝？”段景煜转身打开了身后远山手中的食盒。 慕容清寒一眼看去，是几道很精致的小菜。 “没呢，你没来朕怎么会先用膳呢。”慕容清寒也是尽可能地哄着段景煜开心，只有这样，他的病才有可能尽快好起来。 段景煜听见陛下这样说，当真笑了，笑得很开心，也很好看。 “青黛，准备传膳吧。”慕容清寒对着青黛吩咐道。 “是。”青黛立刻转身去准备了。 用膳的过程中，慕容清寒一向不喜欢说话，而今日就更加沉闷了。 桌上有一道蟹黄虾盅，是慕容清寒比较喜欢的菜，也是高南寻最拿手的。 正是因为慕容清寒喜欢，所以高南寻经常研究其做法，做出来的味道是御膳房做不出来的。 慕容清寒脑海里回忆着往昔，手中不自觉地一味用着那道蟹黄虾盅，自己一点都没有发觉。 “陛下……”其实不只是青黛发现了陛下的异常，段景煜同样看了出来，只是他心里明白，没说，而青黛问了出来而已。 “嗯？”慕容清寒回过神来，却不知道青黛刚刚问什么叫她。 “陛下，是其他的菜不合陛下的胃口吗，要不要让御膳房换掉？”青黛作为慕容清寒的贴身侍女，最关心的自然是陛下的日常起居，衣食住行。 “啊，不用了，这不还有侍君带来的小菜吗，朕看着便觉得精致美味，清爽可口。”慕容清寒见青黛这样询问，自然也就反应过来了。 再加上不想让段景煜失落，慕容清寒一边夸着段景煜带来的菜色味俱全，一边又故作很有兴致的去品尝。 只是，段景煜什么都明白，他明白高南寻的死对陛下打击很大，他这两日的举动不也是为了开导陛下吗。 只是看着眼前陛下的这个样子，他真的有些不放心，陛下现在的样子真的很让人心疼。 陛下作为一国之君，要有威严，所以就算是再难过，她也只能忍着，她的尊严，又或者说是她的身份不允许她放声痛哭。 而作为妻主，陛下在他面前又要撑起一切，不能让自己的心事和情绪影响到他，所以选择自己消化，可同时，还要顾及他的身体，为了让他能够早日康复，任何时候都强颜欢笑，她哄他的那些话，虽然好听，却也让他更加心疼她。 相似的经历，段景煜也曾感同身受，他知道这滋味不好受，也许是自身病情的原因，也许是自己多愁善感，段景煜很怕从前那个风华无双的陛下自此会变得同他一样…… 所以他想帮她，就像她总是耐心地哄着他一样…… “陛下，这两天你还好吗……”段景煜一时间没有忍住，声音有些哽咽地问了出来。 慕容清寒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停顿了一下才低着头说道：“你都看出来了？本来不想让你担心的……” “陛下，无论如何，保重身体。”段景煜满目愁容地看着慕容清寒。 “所以这两日你是刻意过来陪朕的，还有这些？”慕容清寒点点头，算是答应，接着又指了指桌上的小菜，问道。 段景煜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慕容清寒原本还充满希望的眼神突然暗淡了下来，感动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她原本以为段景煜是病情得到了好转，所以愿意出来走动了，她还信心满满的认为自己一定能照顾好段景煜，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段景煜来照顾她。 想来段景煜应该是想到了自己的经历，所以害怕她也变得像他一样，终日郁郁寡欢吧。 只是段景煜也许不知道，她更担心的是他的病情，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眼见着高南寻在她面前自刎，在她怀中离世，慕容清寒分外担心段景煜。 慕容清寒害怕，害怕段景煜也会在她眼前离开，就像眼睁睁的看着高南寻离开而无能为力一样，那种感觉，很痛，她永远不想再经历。 其实，慕容清寒担心的远不止段景煜一人，只是段景煜是她的侍君，是有郁症在身的人，更特殊一点罢了。 然而和慕容清寒有关系的又何止段景煜一人，亲人，朋友，臣子，暗卫…… 慕容清寒是帝王不假，但她从来就不是冷血无情之人，身边的每一个人，她都会善待。 可正因为她的身份、地位，她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而这些事情也许危险至极，前途未卜，永远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会到来，更不知道又会殃及到谁。 慕容清寒拉过段景煜的手，斟酌了一下，“景煜，朕无事，朕会保重身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好吗……” 虽然慕容清寒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在平稳自己的情绪，可是段景煜还是察觉到了，陛下的周围围绕着一层悲伤的情绪。 段景煜联合慕容清寒的话，大致知道了陛下所想，为了陛下，他点点头答应了，“好，我们所有人都要好好活着……” 第105章 追责 用过膳后，慕容清寒借口要处理政务，段景煜便离开了。 “青黛，出去把齐羽叫进来。”慕容清寒并没有忘记在外面罚站的齐羽。 算算时间，至少有多半个时辰了。 齐羽一进来就又跪在了地上，也不说话，就那么跪着。 慕容清寒扫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道：“在外面干什么了？” 齐羽虽然疑惑了一下，还是回答道：“罚站……” 慕容清寒简直要被齐羽气笑了，“朕下的命令，还能不知道你在罚站，罚站的意义是什么？” 齐羽沉默了一下，而后简短的开口道：“反思。” 慕容清寒只听见齐羽说了两个字，然后就又没了动静。 慕容清寒哭笑不得，“齐羽大人，您反思的怎么样了啊，反思的结果呢？” 慕容清寒对自己这个贴身暗卫真的就很……又爱又恨。 齐羽人长得还不错，再加上武功又好，又听话，所以慕容清寒很喜欢，一直让齐羽做她的贴身暗卫，享有独特的地位和权力，也有意培养他，正因为如此，慕容清寒平时待他并不严苛，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和，且看在他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份上，慕容清寒从来没有真的狠下心来罚过他什么。 “陛下，属下不应该擅自做主，还闹出了人命，更不应该欺瞒陛下，还不知反思。”齐羽低着头委屈巴巴地跪在那里反思。 “知道错了？”慕容清寒叹了口气。 “嗯嗯。”齐羽点点头。 “给你个机会，为什么要杀了严归？”慕容清寒不解，明明齐羽应该和他没有交集才对啊。 “因……因、因为……”齐羽不太想说。 “够了，不想说就不用说了。”慕容清寒了解自己这个暗卫，不用点办法是逼不出答案的。 “不，属下说，属下说，因为严归私放贵君出宫，害得陛下心急如焚，所以属下厌恶严归。”齐羽听着陛下话中的语气似乎是生气了，赶紧一口气把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慕容清寒沉默了一会儿，不是她不相信齐羽，只是这话听起来就是有些不太可信，慕容清寒迟疑着辨别着真假。 “算了，姑且就当它是真的吧……如此，也不用罚他了。”慕容清寒心里这样想着。 “起来吧，下不为例。”慕容清寒算是饶过齐羽了。 齐羽一顿，陛下不罚他，他很意外，但随后又想起了一件事，却让他更加愧疚，所以他迟迟没有起身。 “怎么了？”慕容清寒一看齐羽的反应便知他还有别的事，于是眉梢微挑着问道。 “陛下，还有一事……”齐羽吞吞吐吐的，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慕容清寒逐渐失去耐心。 “陛下，那日陛下不在宫中，属下便擅自带兵前去迎战，只是属下知道陛下的心意，所以属下有交代手下不准取高云等人性命，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 看得出来，齐羽在说这件事时，有自责，有害怕，还有一些局促不安。 提到有关高南寻的事，慕容清寒周身的气场瞬间就有些冰冷慕容清寒眼神微眯，那场战役么？ 慕容清寒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齐羽知道事关高南寻，他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很有可能会被陛下责罚，甚至一怒之下想杀了他给高南寻赔命……可是他真的不想再欺瞒陛下。 而且，他心中也是有愧的，这些天来他一直认为是自己没有交代好，这才酿成了这样的悲剧。 良久，慕容清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慕容清寒语气骤冷：“齐羽，立刻去查，到底是谁对高家下了杀手？” 齐羽愣了愣，却也立刻反应了过来，陛下说这话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杀害高云等人也许并非失手，而是故意为之，若真是这样，定要将此人找出来，以泄陛下之恨。 想到这些，齐羽也不再执着于其他，领命后就立刻起身离开了。 慕容清寒看着齐羽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 那日，齐羽带去的人不是暗卫就是宫中侍卫，暗卫自不必多说，除了慕容清寒这个主人外，他们最听从的就是齐羽这个首领的话了，齐羽有交代，他们自会严格遵守。 至于宫中侍卫，慕容清寒料想他们也不敢擅自违令。 齐羽调动宫中侍卫的权力是慕容清寒亲赋的，众人皆知齐羽的行动皆是陛下的授意，所以一般侍卫没有人敢冒着风险违抗齐羽的命令，若陛下真的追责起来，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 而且，如今看来，最大的疑点就在于太过巧合了。先是一箭射杀了高云，紧接着就是高芷柔，这好像分明就是奔着高家人去的。 还有一点，为何偏偏赶在高南寻来的时候？高南寻没到之前，高云和高芷柔二人威风凛凛，所向披靡，可高南寻一来，二人双双死于暗处冷箭？ 呵，先前还真是忽略了…… 慕容清寒捏紧了手中的茶杯，心里暗暗发誓，不管是谁，只要他是居心不良，别有算计，她一定会杀了他，替高南寻报仇雪恨。 先前，慕容清寒只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并没有要追究怪罪他人，只怪自己没有护他周全。 可今日齐羽无意间提及此事，慕容清寒既起了疑心，就要彻查到底，断没有让凶手逃之夭夭的道理，她定要追责。 若最后彻查出来的人当真只是一时失手的普通侍卫或暗卫，慕容清寒可以高拿轻放，不予计较。 可若是别有用心之人，慕容清寒定要他痛不欲生，死得惨不忍睹，以偿撕心裂肺之痛。 “南星！”慕容清寒沉声道。 “陛下。”南星很快从殿外走了进来。 “你去趟花房，问问朕吩咐培植的松叶牡丹何时才能开花？”慕容清寒想起这件事便觉得生气，多长时间了，连些花都种不好，也不知道那一帮花奴是做什么的。 这松叶牡丹，是很久的承诺，可它迟迟不开，也就成了一种遗憾。 “是。”南星察觉到了陛下莫名的情绪，当下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慕容清寒于案前单手抚额，整个人透露着近日以来的心力交瘁。 第106章 捧上了天 当日黄昏。 韦子筝等一队人马渐渐进入了戎城地界。 见到大批凤鸣军队，戎城百姓人心惶惶，一时间惊恐难安。 任谁都知上任戎城城主高云心思不正，举兵造反，更是率领十万大军攻进了凤鸣地界。 如今，高云已死，凤鸣士兵大肆进城，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戎城城门口。 所有戎城内的百姓皆被带到此处等候发落。 不消多时，韦子筝一身官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韦子筝站定，并没有急着开口，慢慢扫视了一圈四周，而后才示意手下宣读慕容清寒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戎城犯上作乱，本该严惩，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念及高氏一族皆已伏诛，不愿再大肆杀戮，伤及无辜，故特赦戎城其余人等，望其改过自新，不可再犯。”乘风得了韦子筝的命令后，立即宣读圣旨。 “陛下仁德”、“多谢陛下”。 一时间，全城百姓谢恩的声音此起彼伏。 是欢呼，是庆幸，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今后，戎城暂由韦某代为管辖，望诸位感皇恩，知悔过，莫贪欲。”韦子筝象征性的训诫了几句。 大势已定，众人皆是普通布衣，自然不敢多生是非，对于他们来说，能活着已经是慕容清寒皇恩浩荡。 韦子筝初到戎城，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所以并未在此多做停留，宣读好圣旨后，只是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乘风是韦子筝手下，按理说他应该跟着韦子筝离开，但是此刻他并不着急，因为他还有任务在身。 果然，韦子筝前脚刚带着一大批人离开，后脚这些百姓就开始放声议论了起来。 这些百姓直到现在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毕竟是举兵造反这样大的罪过，竟然就这样被赦免了。 他们之前可是整日担惊受怕的，更是听到了一些要被流放、处死等不好的言论。 直至今日大军入城之时，他们还以为死到临头了呢。 一个老大娘有些不太确信地拉着自己的儿子问道：“儿啊，娘耳朵不好使，刚刚，说了啥，我们真的没事了？我们不用死了？” “是啊，娘，刚刚是陛下亲笔御赐的诏书，陛下已经下旨赦免我们了，我们都不用死了！”老大娘身边的一个青壮年激动的向她解释道。 “太好了，太好了，陛下仁慈……”老大娘嘴里不停的重复着这几句话。 “可是，陛下的圣旨会永远作数吗，会不会过后再追责啊？”人群里还有些人觉得不安。 “是啊，这……” “陛下如此轻易的就赦免了我们，还真是有些不踏实……” 人总是这样，一旦某些事情真的实现了，反而有些不敢相信，多愁善感。 “咳咳。”乘风适时轻咳了两声，状似不经意间凸显了自己的存在。 “欸，这位大人您可知陛下是何用意啊，这就算真的赦免我们了？“果然没有让乘风失望，百姓一下子就注意到他这个“大人”了。 乘风假装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左右回头看了看，发现身旁并没有其他人，这才疑惑的指了指自己：“我吗？” “对对对，大人，您说陛下会不会过后追责啊？”百姓都眼巴巴地看着乘风。 “这，我可不敢妄自揣测陛下圣意。”乘风做出一副惶恐的表情连连摇头道。 百姓一听乘风这么说，又瞬间慌乱了起来。 “不过，依我看，陛下应该不会再追责戎城了。”乘风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大人，您可否详细说说啊，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个底，我们瞧刚刚的那位韦大人神情严肃，不如大人您平易近人，所以也不敢多问……”一群人里自然有那么几个胆子稍大一点的，于是就想探探乘风的口风。 “诸位，这话可不能乱讲，韦大人虽然面上严肃，可却是一位忧国忧民的好官啊，此次戎城被赦免可少不了他的功劳……”乘风赶紧打断了那百姓的话。 “哎！”乘风见百姓疑惑，故意叹了口气，而后道：“不瞒诸位，提起韦大人，我就可怜他。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说陛下应该不会再追责戎城了吗，那我就同你们说说。”乘风作势抹掉了两滴眼泪。 “此次赦免，固然有陛下勤政爱民，宽厚仁慈的成分，可绝对少不了韦大人的功劳。诸位可知在朝上所有人都请旨清剿戎城，陛下也进退两难时，是谁站了出来保下了这戎城一方乐土？” “是韦大人？”有人问道。 “当然是我们韦大人力排众议，冒死为民请命，为此还引来了朝上很多官员的嘲讽与反对，可韦大人始终坚守本心，在勤政殿外一跪不起，整整一天一夜，这才打动了陛下，求来了一份赦免的诏书。” “你们知道吗，勤政殿外，青砖绿瓦的石阶，跪上去又冷又硬，整整一天一夜啊……”乘风说着说着语气哽咽地又流下几滴眼泪。 “可奈何朝堂上的其他大人都竭力反对，不停地参奏韦大人，更别提还有谁愿意来戎城匡扶正道了，陛下仁慈，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将韦大人削去官职，以平众议……” “可我们韦大人丝毫不在乎这些，从来没有向陛下开口为自己求得恩典，只是求陛下能够让他来戎城，解救一方百姓。”乘风说得是声泪俱下，暗处的暗卫听了，面部都不禁抽搐了几下。 百姓并不知道实情，只听乘风说得这样感人肺腑，也都对韦子筝肃然起敬。 “这些事韦大人是一定不会说出来的，我本也不该说，可是……韦大人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乘风又哽咽了起来。 “韦大人如此深明大义，我等必不辜负韦大人，今后我戎城皆为韦大人马首是瞻，谨记韦大人教诲。” “对，一定不能让韦大人寒了心。” 戎城百姓一瞬之间全部都对韦子筝感激涕零。 乘风见此道：“多谢诸位，只是还请诸位莫要声张，韦大人他不喜张扬。” “一定一定。” “韦大人真是好人！” 一时间，韦子筝成为了戎城百姓心中的神仙，对他是感恩戴德，时不时的就要称颂几句。 正因为乘风将韦子筝吹捧上了天，韦子筝在戎城很快就树立了威望，管理起戎城来得心应手。 而因为暗卫的缘故，远在凤鸣的慕容清寒也很快听说了事情的进展。 慕容清寒看过信后，知道了韦子筝被吹捧上了天的事，忍俊不禁道：“这个乘风还真是个人才。” 第107章 第一次照顾小孩 慕容清寒本以为处理好了戎城的事情后，就可以好好歇一歇了，再加上这几日不用上朝，原本想着好好的睡上个懒觉，谁知道世事难料。 这不，收养回来的向南又出问题了。 这日清早，慕容清寒还在睡梦中，就听见殿外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以及孩子的哭闹声。 殿外，几名宫人抱着向南前来求见陛下，却被冷辰拦在了外面，因为陛下还没有起身。 可是宫人并没有离开，因为他们怀中的小公子已经哭了一整晚了，任是怎么哄都哄不好。 可是陛下之前明明有吩咐，说是让他们好生照顾小公子，所以他们这才不敢懈怠，发现小公子不对后，就立刻来禀报陛下了。 “冷辰，让他们进来。”慕容清寒耳力极佳，再加上此时本就清静，慕容清寒又有意理会，殿外的事情她自然已经知晓的差不多了。 慕容清寒提起内力朝着殿外吩咐了一句后，就起身由着齐羽和青黛伺候穿衣。 简单的穿好了衣服后，慕容清寒也没有心思再精心梳洗打扮了，立刻见了前来求见的宫人。 宫人们刚一进门，慕容清寒就听见了向南的啼哭声。 慕容清寒本不是脾气特别好的人，再加上大清早的更容易心烦，当下脸色已经不太好了。 可看到那哭闹不止的小孩子，慕容清寒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最后还是耐着性子将向南抱了过来。 慕容清寒展开双臂，从宫人手中接过了向南，可生疏的抱孩子的姿势看得一众宫人有些担忧不已。 不过，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原本哭闹不止的向南一到了慕容清寒怀中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即使慕容清寒抱他的姿势并不会舒服。 “还得是陛下啊，这小孩子也是够可以的，非要陛下抱才消停。”齐羽一时间也觉得这个小孩子很神奇。 “陛下是福泽深厚之人，就是小孩子也喜欢亲近呢。”青黛也在一旁笑着说道。 只是慕容清寒微微皱眉，不对劲！ 出于医者的习惯，慕容清寒接过向南的第一时间不是着急哄他，而是立刻检查了他的身体状况。 向南的身体粗略来看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当慕容清寒再次深入探查时却发现向南的身体情况并不乐观。 不仅身体孱弱，还伴有发热之症。 这身体虚弱，慕容清寒倒是之前就知道，联想他的遭遇，可能是终日处在被人追杀的环境中，不能保障吃穿用度的品质所致，再加上偶有受伤或受惊，以致身体亏空不少。 不过，若单是这些，倒还不足以让向南哭闹不止，眼下的发热之症才是重点。 慕容清寒也有些自责，都怪当日自己一心都沉浸在南寻离世的痛苦中，也没有细心照看向南，就将他交代给了下人照看。 这向南年纪尚小，身体又弱，稍有不注意便可能生病，按照宫人说的时间，再结合向南的情况推算，向南很有可能在她刚刚接手时就已经不太舒服了。 向南的体温有低热之症，可能是因为他身体本就虚弱的关系，低热并不明显，所以容易让人忽视，但是凭借慕容清寒敏锐的感官，还是发现了。 而向南之所以到了慕容清寒怀中就安静了下来，是因为他低热时间较长，体内燥热，而慕容清寒是习武之人，周身有内力加持，再加上慕容清寒的体温向来偏低，所以向南会感到稍稍舒适一些。 一个尚在襁褓的幼儿哭闹了整整一夜，体力早已不济，如今哪怕是稍稍的舒适了一点，也会安静下来。 即使找到了向南哭闹的原因，慕容清寒也并没有放下心来，因为向南的发热之症更是麻烦。 向南没有风寒之兆，所以不是风寒引起的发热；再检查向南的身体，也没有受伤的地方，显然也不是伤口感染所致；排除掉这两种可能，再看向南眼底发青，倒像是受惊过度引起的发热。 这种情况最棘手了，尤其是这样小的孩子，对于没有任何养娃经验的慕容清寒来说最头疼了。 慕容清寒来到书案前，一手抱着向南，一手在纸上唰唰地写下了两张药方，一张退热，一张安神，而后交给了青黛。 “把这俩个药方拿去御医院，让他们立刻煎药。”慕容清寒神色严肃地交代青黛。 “是。”青黛光是看陛下的神色就知道，此事有多重要。 而慕容清寒之所以让青黛将药方拿去御医院熬制，也是因为此事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因为向南年纪小，身体又弱，所以慕容清寒才特地亲自写了两张药方，这两张药方可谓是严谨之至。 药方上的几味药材都是慕容清寒斟酌再三才定下的，既有一定的药效，又能不产生副作用，还有各味药材的用量，慕容清寒也都有清楚的标注，以保证向南的身体承受得住。 原本宫人怕累到陛下，请示由他们抱着向南，但是慕容清寒拒绝了，因为她知道向南现在这个情况在她的怀中能够好受一些。 在等药熬好的期间，慕容清寒一直亲自抱着向南，不停的哄着怀中的小孩，让他能够精神一点，并且还会时不时的再试一试他的体温。 “陛下，药熬好了。”因为是慕容清寒的命令，青黛又一直在旁边催促着，御医院很快就将茶熬好了。 “把退热的药先给朕，安神的放在一边晾一晾。”慕容清寒从青黛手中接过了那碗退热的汤药。 慕容清寒看了看汤药的色泽后，又将药碗端起闻了闻，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开始喂给向南。 起先，是慕容清寒抱着向南，青黛在一旁拿着勺子喂药，但是不知道是药苦的原因，还是向南太小了，药根本就喂不进去。 尝试了几次都不行后，慕容清寒接过了勺子，一手抱着向南，一手拿着勺子，从青黛端着的药碗中舀了一小口汤药喂给向南。 不过好在，在慕容清寒连哄带骗的奇特方法中，终于喂进去了几口汤药。 慕容清寒摆了摆手，示意青黛将药碗拿走，天知道她喂向南喝药花了多大的力气。 第108章 算计熠清 向南刚刚喝了退热的药不久，慕容清寒又开始想办法给他喂安神的药。 虽说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慕容清寒就掐着孩子的嘴，硬灌了进去，但是她确实尽力了。 要换成别的事情，慕容清寒早就没了耐性撒手不管了，但是这个小孩终究是自己带回来的，又……很有缘，所以慕容清寒才这样费尽心思的照顾。 慕容清寒的医术可不是虚名，短短半个时辰，向南的低热便褪去了。 慕容清寒看着怀中的小孩儿不烧了，就想着把他交给宫人去带，自己好歇一歇。 哪知，才刚把这小孩递到宫人手中，慕容清寒的手还没来得及抽出来呢，小孩子就又哭了起来。 慕容清寒皱着眉头又把小孩子抱回了自己怀中，小孩子立刻就停止了哭闹。 慕容清寒还真就不相信了，又反复尝试了几次，结果次次都是这样，只要慕容清寒刚把他递出去，他就立刻瘪了嘴要哭。 慕容清寒无奈，只得自己又抱回了向南。 转眼已经折腾了一上午，临近午时，摄政王熠清在外求见。 可慕容清寒一直在忙着哄小孩儿，当然没什么心情去搭理熠清，况且她想也不用想，熠清来找她，无非就是说政务罢了。 “陛下，摄政王已经在外面候了多时了。”冷辰进来禀报。 “不见！”慕容清寒想也没想，直接回绝了。 “陛下今天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啊。”还不等冷辰出去，熠清已经踏进了洗华殿。 慕容清寒只随意扫了一眼，就又立刻将目光挪回向南身上，只是依旧冷冷开口：“摄政王何时和朕这么熟了，洗华殿是朕的寝殿，摄政王也可以这般随意出入吗！” 熠清嘴角微微一笑，也不在意慕容清寒的怪罪，还是不紧不慢的向慕容清寒问安：“陛下万安。” 见慕容清寒没有搭理他，熠清十分自觉地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陛下怎么还亲自哄起小孩儿了？“熠清坐下后就开始没话找话。 “陛下您是不知道，最近突然改为五日一早朝，臣可是不习惯的很。”熠清又换了个话题。 “摄政王很闲吗，不如帮朕一个忙？”慕容清寒本就抱孩子抱得手酸到不行，听着熠清在耳边聒噪更是心烦，只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眼中划过一抹狡黠。 “臣不是很闲，但是臣十分愿意帮助陛下，能帮助陛下，是臣三生有幸。”熠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显得十分……廉价。 慕容清寒挑眉轻笑一声，而后毫不客气地交代起熠清来：“喏，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小娃娃吗，给你抱会儿。” 熠清一愣，而后看到慕容清寒果然将怀中的小孩子递向他，他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伸手去接了。 慕容清寒一边将向南递给熠清，一边好心地提醒道：“可不能让他哭奥~” 看着态度突变又笑得一脸狡黠的慕容清寒，熠清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怀中的小孩子“哇”的一声开始哭了起来。 这小孩子一哭起来，那可是真要了命了，饶是平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熠清此时也有些手忙脚乱。 熠清刚想叫慕容清寒，却发现慕容清寒早已两步就走出了正殿，也不知道去偏殿做什么了。 这边，熠清手忙脚乱，另一边，慕容清寒确是悠哉悠哉的梳妆了起来。 因为这一早上从起床便开始忙着照顾向南，只是简单的梳洗了一下，直到熠清来见她时，她还穿着里衣呢，头发更是简单的披在后面。 好在她灵机一动，把那小孩儿交给了熠清，这才有空脱了身，让青黛和南星伺候她梳妆更衣。 半个时辰后，慕容清寒才神采奕奕的再次出现在正殿。 果不其然，慕容清寒就知道熠清一定有能力把向南哄好，眼下向南正在熠清的怀中安静的躺着。 慕容清寒看着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的熠清，不禁笑出了声来。 熠清闻声投来了不满的目光。 “摄政王哄娃的技术不错嘛，不如别回去了，就留在这里哄娃娃吧。”慕容清寒好心情的打趣熠清。 熠清摇摇头失笑道：“不如陛下封臣个凤后做做，这样臣也不当什么摄政王了，就留在宫中帮陛下哄孩子。” 慕容清寒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怎么，摄政王想做凤后？” 熠清看着眼前陛下的反应，反倒有些不敢直视她，立刻闪躲了目光，却又装出一副毫不在意地样子道：“那个位子不是好多男子都喜欢吗，好像还不错……” 慕容清寒微微挑眉，只当熠清在胡乱开玩笑，并没有多想。 “摄政王前来有何要事啊？”慕容清寒正色道。 “倒也并没有什么要事，就想来看看这小娃娃。”熠清有些不自然的眼神闪烁的说道。 “哦~”慕容清寒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呃，陛下可是有什么事情？”熠清品了品陛下的反应，而后试探着问道。 “哦，这向南之所以闹腾，是因为先天体弱，再加上后天照顾不当，所以才会体弱多病，听闻医城曾有一株圣兰草，可医治各种疾病，更有可让人脱胎换骨之说，若能得来，对向南调理身体大有益处，所以朕想带向南出宫去一趟医城。”慕容清寒突然点到为止，熠清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所以，朝中的政务就劳烦摄政王费心了。”慕容清寒话锋一转，突然将主意打到了熠清身上。 “好，能为陛下分忧，臣荣幸之至。”熠清轻笑了一声后还是揽下了这个重任，即使他知道陛下是早就想好算计他的。 慕容清寒并不清楚为何今日的熠清会是这样的转变，好像和之前端庄严肃的摄政王截然不同，不过她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自然也就没有心思再去考虑熠清的事情了。 不过，好在熠清已经答应了她，这样她便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前往医城了。 此次医城之旅，一为求药，二为结交，所以慕容清寒还是要好好准备一番。 于是，午膳过后，慕容清寒便安排人着手准备出宫事宜了。 第109章 医城寻药 “陛下，此去医城路途遥远，陛下打算带多少人去？”齐羽过来请示慕容清寒，因为他要安排调派暗卫。 慕容清寒思索了片刻，然后交代道：“不用带其他人，就我们三个。” “啊，陛下这……”齐羽有些不放心，他自然清楚陛下说的三人是指陛下，向南小公子和他。 虽然说以陛下的武功，鲜少能遇上势均力敌的对手，但是齐羽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所以以往每次陛下出行，齐羽总是会带足够的暗卫，以保证万无一失。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慕容清寒看着齐羽，胸有成竹道。 齐羽见此，也没有再劝慕容清寒，只是暗暗思考着陛下的用意。 次日。 清晨的阳光缓缓照进洗华殿，慕容清寒已经早早坐在了明镜前，由着青黛和南星替她梳妆。 这一次，不是端庄大气尽显威严的帝王，也不是满头珠钗贵不可言的千金贵女，铜镜前，俨然坐着一位清新灵动的少女，虽衣着朴素，却难掩清丽之姿。 远远看去，褪去了往日繁复的凤袍，此时的慕容清寒更多了几分江湖侠女的清爽干脆，有了几分来去如风的潇洒肆意。 待慕容清寒收拾好一切，便是时候准备出发了。 宫门口。 冷辰和青黛南星等人一路护送至此，而熠清则是早早就等在这里了。 “好了，都回去吧。”慕容清寒从南星手中接过向南，转身对着其余人说道。 “陛下，路上注意安全。”熠清有些不放心地叮嘱着慕容清寒。 “齐羽，保护好陛下。”南星很少以这样态度强硬的命令语气说话。 “我会的。”齐羽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慕容清寒本不是煽情啰嗦之人，当下便抱着向南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齐羽的职责本就是为了保护陛下，听从陛下差遣，所以当下也立刻跟在陛下身后离开了。 二人只留下了潇洒肆意的背影，就足以牵动着其他人的心。 微风再次缓缓吹来，才带回了众人飘远的思绪。 “既如此，本王便先回去了，若有要事，可直接去府上寻我。”熠清简单的和冷辰等人交待了两句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冷辰等人自然也是回到了洗华殿。 城外。 慕容清寒和齐羽两人先后出了城，望着身后的城门，呼吸着面前新鲜的空气，慕容清寒稍有顿足。 等了齐羽瞬息，而后二人才一同前往医城。 摄政王府上。 熠清一回到府上，就让人打理书房，又让人把许多奏折都搬进了书房。 时泽跟在熠清身边，向熠清求证道：“殿下可是又要住书房？” “嗯，你怎么知道？”熠清一边翻看着送来的奏折，一边漫不经心的询问时泽。 “殿下每回不都是这样，只要一帮陛下代理政务，就恨不得钻进折子里，整日除了泡在书房处理政务，还会再做其它的事吗！”时泽作为熠清的心腹，说起话来有时也是口无遮拦的，就像现在正撇着嘴抱怨呢。 熠清听到时泽的话，手上要去拿奏折的动作一顿，心里反问：有这么明显么？ 嘴上却一口否认，“胡说什么呢，陛下既然将此事交给我，那我自然要做好，再说朝上的政务本就要紧，自然是懈怠不得。” 见自家主子一脸严肃，时泽不敢再乱说，面上只得恢复正形：“是，属下知道了。” 可心里仍然在鄙夷：切，王爷以前可不是这样，现在却一门心思都花在讨好陛下上…… 医城，城外。 慕容清寒和齐羽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向南出现在了这里。 慕容清寒秀发轻挽，着一袭青衫罗裙，面容佼佼，身姿绰约，见者，眼前一亮。 齐羽墨发高束，一身蓝衣，腰系青带，手持长剑，清冷非凡，观后，念念不忘。 二人经过刻意的打扮后，俨然一副江湖侠侣的模样，再加上怀中的小孩儿，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更近一层。 “陛下，我们要隐藏身份吗？”齐羽看着陛下和自己的穿着，有些摸不着头脑。 “医城一直以来是男子为尊，礼制规章皆与凤鸣不同，如果亮明身份，可能会引来排斥，到时候别说结交求药了，人家不把我们赶出来就不错了。”慕容清寒叹了口气，却还是耐心的和齐羽解释了一下用意。 “哦！原来陛下是想打入医城内部，所以才这样打扮的。”齐羽经过慕容清寒这么一点拨，瞬间恍然大悟。 慕容清寒看着齐羽一脸崇拜的样子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可是医城那些人会很好骗吗？”齐羽又有些担心，况且他们这次出来并没有带其他暗卫。 “人家又不傻，自然是不好骗。”慕容清寒瞟了齐羽一眼，没好气的道。 慕容清寒有些时候特别不能理解齐羽的思维，有时候吧，看着还挺可靠的，可有些时候吧，又感觉不太灵光。 “那、那怎么办……”齐羽还没意识到慕容清寒是因为他叹气，只以为是忧心医城的事。 “走一步看一步喽……”慕容清寒没有再停留在原地同齐羽闲聊，而是率先一步朝着城门走去。 齐羽见状连忙快跑了几步跟了上去。 “齐羽，做戏要做全套，你我既是一对江湖侠侣，你又怎么能总是跟在我身后？”慕容清寒头都没回就知道齐羽一定是跟在她身后固定距离的地方。 “啊？江湖侠侣？一对？”齐羽大为吃惊的嘟囔着。 慕容清寒没有理会他的吃惊，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始终一前一后的关系，要么是主仆，要么是爱而不得苦苦追求，所以啊，别露馅了，赶紧跟上来。” “哦！”齐羽应了一声后赶紧又上前了两步，和慕容清寒保持平行。 只是齐羽的步伐是跟上了慕容清寒，可齐羽却还停留在身后几步远的位置。 齐羽还在心里想着那句“是一对江湖侠侣”，“是一对……” 二人就这样一边说话一边进了医城。 一个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满腹计谋。 另一个人心不在焉，一味想着“一对，一对……” 第110章 糖炒栗子 本来慕容清寒还在想该怎样才能有机会进入医城内部，接触到医城的高层，结果，好巧不巧，刚一进入医城就找到了机会。 城门旁聚集了一大批人，都在讨论城墙上的布告。 “医城为广纳良才，特设春季考核，成绩优异者，可入白云山，拜诸位名医为师学习医术，这可是医城人人都想得到的荣誉。”身旁一位大哥高声道，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心动。 “可不嘛，而且听说今年白云山上的那位也要收徒呢！”又一个人出声道。 “真的？那可真是百年难得一遇。”那大哥听了更心动了。 慕容清寒大致听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果断退出了拥挤的队伍。 慕容清寒一言不发的向前走着，同时手中不停地整理着身上被挤乱的衣裳。 “陛下，您怎么走了？”齐羽从后边追上来，一边帮慕容清寒整理裙摆，一边问。 “哦，那里太挤了。”慕容清寒随口扯过一个借口。 “属下失职，应为陛下清场的。”齐羽的反应一脸严肃，显然是没听出来这只是慕容清寒随口扯出的一个借口。 “算了。”慕容清寒见此，也懒得多做解释，又继续装作不计较的样子。 “陛下，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齐羽见陛下似乎已经有了打算，一直向前走，忍不住问道。 “这医城设春季考核，想必热闹得很，去看看！”慕容清寒心里打着盘算，嘴上应付着齐羽。 “啊？”齐羽不明白陛下何时变得这么爱凑热闹了，他们不是要寻药么？ “我们要报名。”就在齐羽思考的时候，慕容清寒来到了一个摊位旁，冲着面前的人温声道。 “陛、主人”齐羽急着问慕容清寒，一时间差点说漏了嘴。 “是你们二位要报名上白云山参加医术考核？”负责统计报名之人再次确认道。 “是。”慕容清寒微微一笑肯定的确认道。 待登记好二人的身份后，分别给了二人一个木牌，象征着报名的身份。 慕容清寒和齐羽拿到木牌后，才转身离开了此处。 “主、主人……”齐羽犹豫着开口。 “嗯。”慕容清寒还在摩挲着手中的木牌，只淡淡的应了一声。 “主人，我们当真要去参加医城考核啊，可是属下并不擅长医术啊……”齐羽苦着一张脸，他总觉得这样假冒的身份很不踏实。 “医城是一定要去的，至于医术，不重要，我也不擅长……”慕容清寒说这话也不知道到底走没走心。 反正齐羽是一点也不相信慕容清寒不擅长医术。 “记着，你叫祁栗，我叫沐糖。”慕容清寒转头，看向齐羽的眼神别有他意。 齐羽也明白陛下这是要隐藏身份，所以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其他意见。 只是这个名字……沐糖？祁栗？刨去姓氏不说，为什么这个名字有点……奇怪？ “咳，主、主人，为什么是这个名字啊？”早在刚刚报名的时候，听到陛下脱口而出这两个名字时，齐羽就满肚子疑惑了。 “什么主人，忘了之前和你说的了，叫我……糖糖。”这一刻，慕容清寒说出这句话时，也是感到了些许尴尬。 “可……属下、属下叫不出口……”齐羽憋了半天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慕容清寒也没办法，毕竟刚刚二人的名字已经记录在报名册上了，眼下，慕容清寒只能审视着齐羽，逼他一把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慕容清寒的威压，齐羽几次尝试后，终于勉强蹦出来了这两个字。 “糖、糖、糖糖……”齐羽恨不得将头埋到地里。 本来也没有多好笑的，可硬是让齐羽的表现笑弯了腰。 慕容清寒笑得眉眼弯弯，顾不上说话，只是扬手指了指旁边的方向，示意齐羽去看。 齐羽一脸懵，顺着陛下刚刚指的方向看过去，也还是没明白陛下的意思。 直到目光渐渐收回，才发现不远处的一个商贩的摊位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糖炒栗子。 仁安客栈。 这里是去往白云山必经之路，也是郊外的唯一一处能够落脚歇息的地方。 慕容清寒先一步踏进了仁安客栈。 齐羽原本还想着继续赶路呢，但是见陛下想要在此停留，也只得跟着进了客栈。 客栈很大，但是人更多，单是客栈外的马就不下百十匹。 但奇怪的是，仁安客栈内，大厅虚设，并无桌席，所有食客皆在包厢内用膳。 所以，当慕容清寒和齐羽二人刚一进客栈，就被店小二带去了掌柜处，等着登记，分配包厢。 在慕容清寒和齐羽前面，还有几人，所以慕容清寒和齐羽只能在后面排着，等待着。 齐羽东看看，西看看，无聊得很。 慕容清寒则盯着前面登记入住的看了很久。 前面这些人里，有孤身一人的，也有三俩结伴的，不过，像是“沐糖”和“祁栗”这样还带着一个孩子的组合倒是罕见。 只不过，慕容清寒发现，这仁安客栈的掌柜似乎在有意拆开所有结伴的人。 甚至将认识的人刻意安排在了相隔较远的房间。 心中隐隐闪过这个猜想，转眼便轮到慕容清寒和齐羽了。 “二位是一起的？”掌柜的看了看二人，问道。 “是。”慕容清寒心中虽有猜想，却并没有说出来，只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掌柜的。 “这是二位的包厢号，二位拿好。”掌柜的分别递给了二人两个号码牌。 “掌柜的，我们是夫妻，住一间房休息就好。”慕容清寒继续看破不说破。 “这，可是我们店的规矩历来是一人一间的……”掌柜的表示自己也很为难。 “是这样哈，您看我们还带这个小孩子，这孩子就喜欢赖着他爹，只要一离开他爹就哭闹不止，声音那叫一个洪亮，这肯定会影响其他人休息的……”慕容清寒说完眼巴巴的看着掌柜的，似在征求同意。 “可是吧，孩子还不能离开了我，他爹笨手笨脚的，孩子的吃喝拉撒睡都得我照顾，这要是分两个房间属实是不方便。”慕容清寒见掌柜的没说话就又继续胡诌道。 “那，这，好，好吧。”掌柜的思考了一会儿，勉强同意道。 于是取回了号码牌，重新登记。 第111章 客栈有问题 就在掌柜的重新登记的间隙，一声“好巧”又引起了掌柜的注意。 从外面进到客栈的人，一眼就被慕容清寒曼妙的身姿吸引了视线，在细看之下，发现竟然是熟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出现的突然，失踪的离奇，查无此人的方衡。 “好巧啊。”方衡眼中含着满满的笑意，故作风度翩翩的走到了慕容清寒身边。 “这是您二位的朋友？”掌柜的率先装作好奇的样子问道。 “沐某倒是不认识这位公子，祁栗，这位可是你的朋友？”慕容清寒当即否认相识，问向齐羽的同时还使了个眼神。 “糖糖，我的朋友都和你介绍过，这位公子我也不认识。”齐羽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矢口否认，但是他明白慕容清寒就是要否认到底，所以他也在极力配合。 “这位公子莫不是认错了人，在下沐糖，这是祁栗，我们可是公子要找的人？”慕容清寒面上不做他意，但是语气中已经带上了满满的威胁意味。 沐糖？祁栗？方衡心中嘀咕了片刻，大致猜到了慕容清寒的用意，当即也十分配合慕容清寒。 “恕在下冒昧，刚刚喝了点酒，这一眼花竟认错了人，二位确实不是方某要找的人。”方衡话说得谦卑，可嘴角的笑意就没消失过，那神情就好像在说：行吧，你要怎样都行，我陪着你闹。 正巧这时掌柜的登记好了，慕容清寒和齐羽接过号码牌便不做迟疑地离开了。 这边慕容清寒刚走，那边方衡也拿到了号码牌，只是他简单的疑惑了一下，为什么慕容清寒是18号，而他是26号，隔了好远的距离。 房间内。 慕容清寒从一进来便开始里里外外扫视起房间的每个角落。 几圈下来后，慕容清寒感觉房间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这时候，碰巧店小二过来询问二人需要点些什么吃食。 慕容清寒便放松了警惕，开始看起菜谱来。 只是慕容清寒看着这五花八门的菜谱有些微微皱眉，不是因为其他的，单纯是因为没有她喜欢的菜色。 把菜谱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后，慕容清寒依旧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菜，但是她却发现了一丝端倪。 菜谱上的菜五花八门，种类多的同时，出现了很多隐患，像是小米粥和杏仁酥，还有炙羊肉和南瓜饼。 前者同食可能会有恶心、呕吐之症，后者同食则很容易上火，若说这些没什么的话，离谱的还在后面，第二张菜谱上竟然同时出现了粉蒸紫荆花还有鱼羹，这两者同食可是有毒的。 然而，远不止这些，还有很多很多都有问题。 慕容清寒一边在心里暗暗合计着，一边随意的点了几道菜。 小米粥，南瓜饼，元宝红烧肉，清炒芦笋尖。 “二位客官就只点这些吗？我们店里还有好多招牌菜呢，二位不再看看？”店小二看了看慕容清寒点的菜，而后再次开口询问道。 “嗯……这出门在外，手中拮据，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慕容清寒这样说着的同时，面上还真显露出了一丝拮据的窘状。 店小二见此，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开口道：“好的，二位客官，本店免费提供酒水，二位客官稍等。” 眼见店小二出了房间，慕容清寒又听了听，直到附近没有了其他人的气息外，才开口对齐羽说道：“人走远了，想说什么说吧。” “陛下，天色还早呢，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停留啊，以我们的轻功，天黑之前完全可以到达白云山上。”先前慕容清寒曾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齐羽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却也真的没说话，直到现在憋了一肚子问题。 “哎，什么轻功不轻功的，我们明天要爬山欸，今晚不得吃饱喝足休息好啊？”慕容清寒这时候就开始装上糊涂了。 “那……” “再说了，你看其他人，不都在此落脚了吗，如果就只有我们连夜赶路，会不会有点突兀啊？”齐羽还没有说完，就被慕容清寒打断了。 齐羽还想再说什么，可当看见慕容清寒投过来的意味深长的眼神后，瞬间明白了什么。 原来，陛下是要掩人耳目，在鱼龙混杂的人群中隐藏身份。 一来，若只有他们二人连夜赶路，势必会引起他人的注意，二来，若真像他说的，一路轻功不消片刻便到达山顶，岂非自己暴露了身份，毕竟轻功能达到如此地步的人，不该是籍籍无名之辈。 “原来是这样，陛下不愧是陛下！”齐羽明白了其中缘由后，对慕容清寒更是佩服。 “只是，陛下刚刚为什么说手中拮据啊？属下带了很多钱的，可不能委屈了陛下的衣食住行。”高兴之余，齐羽又想到了这件事。 “齐羽啊齐羽，隐藏身份知道不？而且，那个菜谱中也没几个能一同食用的。”慕容清寒说到后面，面色也微微有些疑惑，她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隐藏身份我懂，可菜谱不能……是什么意思？”齐羽还是有些疑惑，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为什么没有听明白。 慕容清寒正好也没有想明白其中缘由，于是便将自己刚才察觉到的问题一一说给了齐羽听。 齐羽听后，五官都快要挤在一起了，很显然，这些有关医理上的事情对于他这个外行人来说很是烧脑。 “会不会只是巧合？只是因为菜的种类太多了，所以难免有相克的地方。”齐羽也想不通，最后索性将其认为是巧合。 慕容清寒摇摇头，“不应该是巧合，此处客栈已存在多时，那菜谱也有些泛旧，想必之前也该是有很多人来过此处，难道就没有人发现问题吗？” “也许他们不懂这些呢？”齐羽猜想。 “此处是医城和白云山之间的地界，往来的人大多都会知晓一些医理，那么这些对他们来说应该很简单才是。”慕容清寒直接否定了齐羽的猜想。 “再说了，就算他们都不懂，或者都像我们一样没有声张，可难道就从来没有人吃出过问题吗？”慕容清寒看向齐羽问道。 “那陛下的意思是……”齐羽不太确定道。 “这客栈有问题！”慕容清寒斩钉截铁道。 “那……”齐羽还想问问怎么办。 “嘘，有人来了。”慕容清寒耳朵一动，听到了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第112章 不简单啊 几息过后，房间外再次响起了店小二的声音。 “客官，这是您二位点的饭菜，另外这是本店赠送的酒水，二位慢用。”店小二很是热情地将饭菜和酒水一一摆好，这才离开了房间。 齐羽在服侍慕容清寒方面很有觉悟，眼下并没有动筷，先是十分娴熟的拿出了一个新杯子，然后又给慕容清寒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而后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慕容清寒只微微瞥了一眼就开口提醒道：“别喝了。” 齐羽端着茶杯已经送到了嘴边，却在慕容清寒出声时立即顿住了手。 “怎么了？”齐羽不明所以。 “有毒啊。”慕容清寒不以为意地说道。 “啊？那这菜……”齐羽先是大吃一惊，而后就拿了银针要去试毒。 “不用试了，菜里没有。”慕容清寒一边说着，一边舀了几勺小米粥倒弄着。 “哦。”齐羽有些失落，他身为暗卫，却还要陛下来提醒他，而他什么也做不了，不禁有些失落。 “愣着做什么，吃饭啊，把向南给我抱吧，我给他喂些小米粥。”慕容清寒说着就从齐羽的怀中接过了向南。 齐羽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慕容清寒给向南喂粥，一动不动的。 “吃饭啊，这可是我特地替你搭配的营养餐，多吃点啊，明天爬山可得你抱着这小孩儿。”慕容清寒给向南喂着粥，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齐羽聊着。 “陛下不吃吗？”陛下还没动筷，齐羽哪里敢先吃。 “不了，没胃口。”慕容清寒这句话可不是随口敷衍，而是真的不喜欢那些菜。 用过了晚膳后不久，慕容清寒刚将向南哄睡，就感受到附近又有一股气息靠近。 “吱呀”一声，房间的后窗被打开了。 来人还不等闪身进来，就被齐羽堵在了外面。 “方衡？”看清来人后，慕容清寒和齐羽皆是一愣。 “陛下，晚上好啊。”方衡见齐羽没有丝毫退让让他进屋的意思，索性在窗外和慕容清寒打起了招呼，还笑得贱兮兮的。 “陛什么下啊，我既不姓毕，也不叫下，记住了，我叫沐糖，他叫祁栗。”慕容清寒起身一步步走向窗外站着的方衡，眼神里语气中都是满满的威胁意味。 “行，我记住了，糖糖~”方衡并没有因为慕容清寒半是不耐半是威胁的态度有所收敛，仍旧一副油盐不进、嬉皮笑脸的样子。 “谁让你叫她糖糖的……”齐羽很是不开心方衡这么叫慕容清寒。 方衡就好像刻意忽视齐羽一样，并没有搭理他，而慕容清寒倒也没有真的在意这一个称呼。 “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觉，还偷偷摸摸地跑我这儿，要干嘛啊？”慕容清寒双手环抱，斜倚在窗边，摆出了“给我个解释”的样子。 “呃，糖糖，你吃饭了吗？喝酒了吗？”方衡说话没头没脑的。 “吃过了，酒也喝了，已经准备睡了，怎么，方大神医难不成还想在我这蹭吃蹭喝？”慕容清寒对这不知底细的方衡可没什么耐心，更别提礼数了。 “不不不，糖糖误会我了，我是特地来给糖糖送点心的，这个点心味道特别好，你一定要尝尝。”说着，方衡还真提起了一个食盒。 慕容清寒不知道方衡又在搞什么名堂，大半夜的来就为了给她送点心？ 慕容清寒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吗？ “行，点心我收下了，你赶紧回去吧。”为了赶快摆脱这个方衡，慕容清寒表面上算是妥协了。 齐羽从方衡手中接过点心之后，立刻就姜仁推了出去，然后迅速关上了窗子。 “喂喂喂”方衡被这一瞬间的动作整的措手不及，看着紧闭的窗子，知道自己进不去了，却仍不死心的喊着：“糖糖记得吃点心啊！” 等外面恢复了安静，慕容清寒盯着那个食盒看了一会儿，才决定打开看看方衡口中的点心有多独特。 打开了食盒，倒也没见内里有多惊艳，就是很普通的糕点而已，甚至说上面的雕花异常简陋。 慕容清寒其实有些疑惑，方衡是知道她的身份的，又怎么会特地拿着这卖相不堪的粗俗的点心来给她呢？ 难道真的会好吃？ 见陛下盯着那点心看了好一会儿，齐羽不自觉地也凑了过来。 “齐羽，尝尝！”碰巧，齐羽刚一过来就被慕容清寒打起了主意。 “啊？这不会有毒吧？”齐羽一想到是方衡那个怪人送来的，心里就各种不放心。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毒死的。”慕容清寒漫不经心的和齐羽开了句玩笑。 她可以很确定的说这点心没毒，但是她不确定这点心是不是美味，而她又很想知道方衡到底有什么用意。 说白了就是，慕容清寒不怕有毒，就怕难吃，所以才让齐羽试吃，若真是为了试毒，依慕容清寒的性子，宁可自己上，也不会拿齐羽冒险。 眼见齐羽拿起了一块点心，小心翼翼地咬下了一小口，然后慢吞吞的咀嚼着，慕容清寒难得的这么有耐心的等着他吃完给出评价。 “怎么样？”慕容清寒看见齐羽将那口点心咽下了就立刻询问。 “这个？不怎么样，味道一般，跟皇宫里的没法比。”说着还扬了扬手中剩了一半的点心。 “等会儿。”慕容清寒一把从齐羽手中拿过了那半块点心。 吓得齐羽一愣。 慕容清寒将那点心拿近观察了一会儿，又凑近闻了闻，“原来如此。” “陛下发现了什么？”齐羽看到陛下这个反应便知道陛下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慕容清寒研究明白了那点心的玄妙后，便失去了兴趣，随手将那块点心又丢进了食盒里，拍了拍手上的残渣，这才给齐羽解释道：“我之前不是说那茶里有毒吗，这点心的夹心里掺了那毒的解药。” “啊？那这点心是方衡是过来的，方衡也懂医术，所以……他这是怕我们会中毒？”齐羽不太敢肯定他的想法。 “不简单啊，还真是不简单，那毒无色无味的，也并不好解，看来这客栈不简单，方衡也不简单啊……”慕容清寒并不是太在意方衡的用意，她最关注的还是事情背后信息。 第113章 嫌弃到退半步 慕容清寒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倒也在此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一夜。 第二日清早，很早门外便传来了店小二的声音。 “二位客官，起床了吗，不要误了上山的时辰！”店小二在门外好意的提醒道。 慕容清寒睡得很轻，自然第一时间就听到了，而齐羽则是一夜基本没怎么睡。 出于暗卫的本能，齐羽的精神总是紧绷着，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陌生环境，还有未知的可能。他是绝对不可能拿慕容清寒的安危冒险的。 慕容清寒起身由着齐羽服侍她略微梳妆打扮了一下，稍后便打算出发。 “齐羽，水壶呢？”慕容清寒向齐羽问水壶。 因为慕容清寒本身有一点点小洁癖，不喜欢用他人用过的东西，所以每次出宫，齐羽都会细心的带上慕容清寒专用的水壶。 果不其然，齐羽立刻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光是看外表就价值不凡的水壶。 水壶上雕花精巧，镶金嵌玉的，尽管这只是一个水壶，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日常用品。 可是即使是这样，齐羽也要保证慕容清寒用的是最好的。 “打开。”慕容清寒看了看齐羽有些干裂的嘴唇，淡漠的命令道。 齐羽虽然感觉陛下今日的反应很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只是按照要求照做了。 “自己不会喝水吗？还要我教你？”慕容清寒看到齐羽拿着那水壶愣在那里，有些无语道。 “啊？陛下是让属下喝？”齐羽有点不太确定慕容清寒的意思。 “那不然呢，从昨天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吧。”慕容清寒想起了那茶水有毒的事情。 “可，这，这水壶是陛下专用的，这里面的水也是给陛下准备的……”齐羽犹犹豫豫道。 “我不渴，你都喝了吧。”慕容清寒抱起向南，边哄着他边对齐羽说。 “可是……”齐羽还在迟疑，尽管他真的很想喝水。 “喝！”慕容清寒直接一声低喝。 “喝完，不许剩！” 齐羽一见陛下有微微动怒的样子，瞬间就听话了，立即打开水壶仰头就喝。 齐羽虽也有内力在身，可终归不如慕容清寒，若是以往硬撑个三五日不吃不喝倒也能做到，只是不知为什么，昨晚的菜好像异常的咸，让人口渴得很。 刚刚盯着齐羽将水喝完，店小二便又来了。 不过，这次来的倒是个新面孔，与之前的不是同一人。 “二位可收拾好了？”小二走近问道。 “嗯。”慕容清寒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句。 奇怪，好重的安神香的味道。 这是小二走近时，慕容清寒的第一反应。 “好嘞，那我送二位出去。”小二竟然主动提出要相送。 “好，有劳。”慕容清寒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出声疑问。 就这样，慕容清寒在前面走着，齐羽在后面抱着向南，一前一后地跟着小二出了客栈。 只是，慕容清寒注意到全程好像全程并没有碰到很多的人，和昨晚的门庭若市比好像差了很多。 慕容清寒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问了一句：“这是我们起的太早了？怎么感觉没有多少人的样子？” “不是的，因为白云山上的考核是有规定时间的，大家都已经出来了，只不过有的人更早就已经出发了。” 店小二虽然是微笑着很耐心的解释道，但是不知为何，太过对答如流了就显得有些虚假。 “哦，原来是这样。”慕容清寒继续秉持着看破不说破的原则应付道。 “诶，那既然这样的话，祁栗，我们也赶紧出发吧。”慕容清寒倒是很想知道前面还会有什么事情在等着她。 “好，糖糖，我们这就出发吧。”齐羽自然知道慕容清寒的意思，所以当下也是竭尽全力的配合慕容清寒。 这边含笑和店小二告辞后，慕容清寒转身便冷漠离开了。 齐羽也是真如昨晚慕容清寒说的那样，由他抱着向南出发去白云山上。 因为慕容清寒和齐羽有意放慢速度，降低存在感，所以倒是走着走着遇到了很多从后面赶上的同行之人。 不知不觉间，慕容清寒和齐羽竟然和方衡走在了一处。 “糖糖，早啊，昨晚的点心好不好吃？”方衡脸上笑嘻嘻的，却又满怀着渴望。 慕容清寒被方衡眼巴巴渴望听到答案的样子惊住了一瞬，心想：该不会是他自己做的吧？ “额，点心你做的？”慕容清寒试探性的问了问。 “嗯，好不好吃？”方衡眼神里充满了希望，好像迫切地想得到慕容清寒的赞赏。 “挺好的。”慕容清寒有些尴尬，却还是选择说一个善意的谎言，不让方衡失落。 “真的吗，那我以后还给你做！”方衡听到了肯定的回答，表现的非常激动。 “不用方大神医费心了，我们家糖糖从来不缺这些吃穿用度，方大神医还是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吧。” 齐羽第一次当着慕容清寒的面，擅自和他人斗嘴。 后面，二人吵了一路，慕容清寒嫌烦，甚至加快了脚步，将他们二人丢在了身后。 半山腰，云雾缭绕之间，一领路人在此等候。 “各位，此处便已经离山上不远了，这沿途更是长有各种名贵药材，皆是我医城产物，今为恭迎诸位，城主特地吩咐，可供诸位随意采摘。”一名自称医城弟子的领路人正热情的和众人讲解。 “这医城，那可是医术之巅，各种灵丹妙药皆产于此，城主慷慨，大家还不快收些名贵药材，这机会可是百年难得一遇啊。”医城弟子刚说完，其余这些人就开始动手了。 拔的拔，挖的挖，嘴里放声大笑，眼神贪婪无度，行为更是粗俗，犹如强盗举止，贪得无厌。 全场也就慕容清寒和齐羽还有方衡并未有所动作。 见到其他人此时的嘴脸，方衡极为不屑的撇了撇嘴，“一群傻子。” 慕容清寒同样有些嫌弃，不过她并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或者说出来，只是略微远离了众人一些。 慕容清寒向来喜静，更讨厌与蠢人为伍，她只怕那些人会拉低了她的身份。 然而这退半步的动作也是够讽刺的了。 而之所以让方衡和慕容清寒都做如此反应，是因为那些草药并非什么名贵之物，都是医馆里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药材了。 而且，就算偶尔会有一两株稍稍名贵的草药，慕容清寒也是不放在眼中的。 就像齐羽先前说的，她慕容清寒是什么身份，一般的吃穿用度可都入不了她的眼。 还有甚者，里面有些根本不是草药，甚至含有剧毒，可这些人分明不懂得辨认，只顾着拼命收归囊中。 真是好笑，还来参加医城的考核，明明自己什么都不懂，还敢称自己会医术。 第114章 白云山上的考核 领路人看到这些人乐此不疲地收割着那些“杂草”，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所以即便是看到他们彼此争夺，也并没有出声劝解，仿佛这就是他想看到的一样。 突然，视线偏移，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于是抬步走了过去。 “三位为何不选些名贵的药材啊？城主亲自应允的，三位不必客气。”那领路人见慕容清寒等三人没有动作，便特地走了过来又说了一遍。 “不过一些寻常草药罢了，有什么名贵的。”方衡对那领路人的话嗤之以鼻，竟丝毫不给人家面子地说了出来。 领路人的脸上明显一僵，尴尬之色尽显。 “嗯，是这样的，我和我夫君呢一心只想拜入医城，修习至高医术，对于这些草药倒是需求不大。”慕容清寒适时的出声，打破了尴尬。 “是这样啊，也好，这位便是沐姑娘吧，果然是端庄温婉，想来也一定是位贤妻良母。”领路人显然对于慕容清寒出声解围的举动有了一定的好感。 “不敢，不敢。”慕容清寒微笑着客气道。 方衡听着二人的寒暄，一阵无语，可碍于慕容清寒杀过来的眼神，只能忍下自己的不满。 你夫君？他也配！ 不就是警告我不要惹事，连累了你们吗！那也不用非要这样吧！ 就算不让方衡说，可也阻止不了方衡在心里鄙夷。 方衡算是想明白了，他没事就不该来凑这热闹，热闹没看到，倒是受了一肚子气。 还有，那个“糖糖”，根本就不理他真是郁闷死了。 “这样吧，为了不辜负城主的好意，我采些艾叶吧，正好这山间蚊虫多。”慕容清寒为了不显得太过突兀，想了想，伸手摘了一株艾草。 “沐姑娘果然与旁人不同。”领路之人微微一笑，略带欣赏意味的说道。 等众人都将草药采的差不多了，领路的人才继续带领众人一同上山。 一路上，其他人都很积极的走在前面，好像是因为刚刚的事情，人们都以为走在前面是有好处的。 只有慕容清寒和齐羽还有方衡三个人不紧不慢的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慕容清寒指尖捏着那株艾草，边走边无聊的甩来甩去，俨然一副小女孩儿童真的样子，看得方衡不舍得移开视线。 很显然，方衡走得慢就是因为慕容清寒啦。 至于齐羽，自然不用多说，“一家三口”的形象必须时刻保持啊。 大约半个时辰后吧，山顶的雾气也更浓了。 领路人到此也停住了脚步。 “这里便是白云山庄了吗？”众人疑问道。 “这里是白云山庄外的一片竹林，穿过竹林才是白云山庄。”领路人耐心解释道。 “那我们快些赶路吧，马上就到了。”众人一听说前面就是目的地了，明显力气十足。 “诸位且听我说，这是入白云山庄前的最后一道考核，只有通过考核的人才能进入白云山庄，而考核的内容就是解开你们自己身上的毒。”领路人突然正色道。 “什么？！我们中毒了？？”一群人中有很多人都发出了惊呼和疑惑，甚至惶惶不安。 “时限两个时辰，过关者，可进入白云山庄参加下一道考核，淘汰者，不仅无权进入白云山庄，还会在日落之后毒发身亡，算是对你们想要滥竽充数的惩罚。”领路人仍旧不含一丝情感的说道，态度冷淡的和之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我们何时中了毒，我们怎么不知道？你说说我们中了什么毒啊？”众人急急忙忙地问向领路之人。 “事关考核，无可奉告，诸位若是不信，稍稍闭气，看看是否会感到胸口剧痛，便知我所言非虚了。”那领路人话音刚落，便轻功一跃，在竹林里消失了身影。 无奈一群人中大多武功平平，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想去追时，已经来不及了，而慕容清寒等人又根本没有要去追的想法。 而且慕容清寒可以很清晰的感知到那人的行踪，同时也清楚那个领路人并没有真正的离开，只是暂时隐身了而已。 慕容清寒无所谓地笑了笑。 其余人可就没有慕容清寒三人淡定了，纷纷抱着怀疑的态度，闭气试了一下子，果不其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撕心裂肺。 慕容清寒见状，立刻给齐羽递眼神。 二人也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 见此，方衡第一反应也是担心，而后好像明白了什么，才苦笑了一下，心想：方衡啊方衡，这女人精明着呢，你瞎操什么心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开始慌乱起来，有的人坐在地上颓废不堪，似乎是已经放弃了。 这些人，慕容清寒很理解，因为刚刚就是他们采毒药都采的不亦乐乎。 还有一些人，似乎还在做着垂死前的挣扎，稍微会一点医术的呢，甚至在身上扎满了银针，样子滑稽得很。 但是很显然，他们的水平实在有限，根本就是无用之功。 起先，时间还早，慕容清寒闲着也是无事，索性寻了一处干净又遮光的地方坐了下来，看着那些人心浮气躁的样子，全当看热闹了。 齐羽静静的待在一旁，而方衡则不停的喝着手里的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家伙是要临死前喝个够呢。 慕容清寒微微皱眉，她虽然知道方衡能解此毒，但是那客栈里掺了毒的就这么好喝？ 喝了一晚上还喝不够，现在还喝，一身酒气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考核结束就只剩下半个时辰了。 慕容清寒起身，活动了活动四肢，也借此机会装作无意的向领路人的藏身之处看了过去。 那人倒是一点动作都没有。 慕容清寒看了几眼后，心里大致已经清楚了，便收回了目光，不再去关注那领路人了。 慕容清寒想了想，在附近晃悠了两圈，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齐羽好奇，方衡也好奇，暗处的领路人同样好奇。 其实，慕容清寒在想的是白云山庄当真会因为考核而夺人性命吗？ 第115章 人心最难捉摸 时间一点点逼近，众人的脸色也已经渐渐发白。 慕容清寒知道时间不多了，便私下传音给方衡。 “怎么样，救不救？”慕容清寒也没有废话，因为她知道在场众人，只有她自己和方衡有能力解毒。 “什么？”方衡不知道是真的喝多了，还是怎么样，就好像真的没明白慕容清寒的意思。 但是从他的神态可以看出，他对这件事真的是无所谓的态度，就连慕容清寒这样问他，他也仍然在不紧不慢的喝着手中的酒。 “我说，这些人，你，救不救？慕容清寒看着方衡一副酒鬼的样子，就没了什么耐心。 “不救！”这一次，方衡的声音倒是恢复了些清冷，竟然给人一种斩钉截铁的感觉。 慕容清寒本也没对方衡抱有太大的希望，只不过方衡的态度着实让人恼火。 慕容清寒切断了二人的对话，转身开始去忙着配制解药了。 方衡自然知道慕容清寒的脾气，只是他实在是有他自己的理由，而他又不能和慕容清寒解释。 “罢了，终究是我不对，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哄好了……”方衡苦笑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边慕容清寒刚刚配好解药回来，就听见前面众人一阵争吵。 “你有解药，为何不与我们分享？” “快把解药交出来！” 就在刚刚，方衡将手中的酒喝光了之后，随手将酒葫芦一抛，而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纸包，将纸包里的药粉尽数吞了下去。 这一举动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联想他们的情况，众人料定方衡刚刚吃下去的一定是解药，于是众人便逼问方衡。 “诸位，诸位莫急！解药管够，诺都在我这呢！”慕容清寒适时出声，正巧她刚刚拿着配好的解药回来。 “解药？！”“太好了，我们有解药了！”众人听说有解药，一时间高兴地眼放精光。 众人一拥而上，将慕容清寒和齐羽二人围得水泄不通，若不是齐羽在一旁奋力的拦着，慕容清寒真的很害怕这些人会撕了自己，尽管她自己也有武功在身。 等到众人手中都拿到了解药，情况这才好了一些。 “话说，这真的是解药？”一个中年男子又开始有些不太相信慕容清寒了，此时捏着手中的药丸冷眼质问慕容清寒。 “你！”那男子的语气当真让人不舒服，齐羽立刻就恼了。 “哟，这位大哥，我没记错的话，刚刚是你抢着要解药要得最急吧，怎么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解药还不敢吃了呢！”慕容清寒拉住了齐羽，自己和那大哥周旋。 “谁知道你这药靠不靠谱，我万一吃出了问题怎么办？”那大哥继续胡搅蛮缠。 “哎，大哥，你我无冤无仇，看着你也不像是有万贯家财的样子，我至于害你吗？”慕容清寒叹口气，略显无奈。 可能是听到慕容清寒说他不像有钱的样子，那男子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人格侮辱，顿时暴跳如雷。 “我不管，这是你拿出来的药，我若是吃出了问题，你就要负责！” “等一下！你别吃啊，我可没答应负责，谁知道你自身有没有什么毛病呢，别到时候都赖在我的药上，这我可担不起！”慕容清寒立刻喝止了那男子将要服用解药的动作，事先撇清了关系。 “姑娘怕不是心虚吧，看来这药真的不安全。”那男子鄙夷道。 “并非是我对自己的医术心虚，我是对大哥您的身体没有信心，我可以百分百保证我的解药绝对没问题，可是你能保证你的身体绝对没有问题吗！”慕容清寒略带轻蔑意味的说道。 “你胡说什么呢……”那男子还是不饶不休。 “依我看，要不然这样吧，大哥您就把这药随手扔了，就当我没给过您，您不吃不就好了！”慕容清寒轻笑着说道。 “那不行，那我的毒怎么办？” “是啊，那毒怎么办？大哥又贪生，又怕死，还真是麻烦！”慕容清寒摇摇头，似是惋惜，又似是嘲讽。 其实，慕容清寒的话不单单是说给那名男子听的，而是说给所有人听的，慕容清寒心里清楚，其实其他人肯定也会有所顾虑。 但是慕容清寒也没有办法，该做的她已经做到了，至于这些人如何抉择都与她无关。 换句话说，慕容清寒也没有义务去和他们担保什么，更不能给出什么承诺。 作为沐糖，她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存在，没有任何的身家地位和名声可以去做担保。 而作为慕容清寒，她不能暴露身份，更不屑和这些普通人承诺什么。 众人迟疑了片刻后，开始有人服用了解药。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也就相继跟随了，到最后所有人都服用了解药。 片刻后，人们都感觉到了药效，也清楚体内的毒这算是解了。 虽然刚刚也有很多人怀疑过慕容清寒的药，但是此刻，仍然有不少人在惊喜之余不忘向慕容清寒道谢。 对于这些人，慕容清寒也都微笑回应了，至于其他人，慕容清寒倒也懒得计较。 “考核时间到，恭喜诸位成功解毒。”时间一到，那领路人再次现身。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领路人再次话锋一转，“不过，真正通关的只有三人，分别是第一名沐糖，第二名祁栗，第三名方衡，也只有这三位有资格进入白云山庄参加下一场考核。” “为什么，我们的毒不是也解了吗？”第一个出声质疑的仍然是之前那名男子。 “你们的毒虽然解了，但是是靠的沐姑娘的解药，此次考核，考的是你们自己的医术，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领路人义正言辞道，显然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众人沉默不语。 见此，领路人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示意慕容清寒等三人随他同行。 就这样，三人的身影渐渐远离，其余的人则留在原地懊悔。 他们也许在后悔为什么没有好好学习医术，又或许在暗暗地嫉妒慕容清寒等三人。 但是这些，并不为他人所知。 第116章 医者仁心 白云山庄。 慕容清寒等人一路来到了白云山庄上，见到了医城城主徐凌。 “城主，这三人便是此前考核的过关者，这位沐姑娘则是第一名。”领路的人此时对着医城城主恭恭敬敬的汇报着考核的情况。 “哦？沐姑娘？”城主显然对于这个能从一众人中脱颖而出的人十分感兴趣。 “沐糖不才，有幸得见城主真面，只是沐糖实在不清楚，我们三人一同通关，为何还有名次之分？”慕容清寒谦虚的接受着众人投来的探究的目光，同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沐姑娘是聪明人，难道心中没有答案吗？”徐凌闻此微微一笑，反问向慕容清寒。 “城主又怎知我心中所想即是答案呢？”慕容清寒突然感觉这个城主好像也不简单啊。 “那沐姑娘不妨说一说，让其他人也听个明白。”徐凌仍旧不紧不慢的与慕容清寒周旋着。 “也好，我倒是也有很多猜想想要求证。”慕容清寒这一刻倒也不着急了，左右不过就他们三人进了这白云山庄，倒是不担心人多眼杂，丢了圣兰草。 “若我猜想的不错，从踏入仁安客栈开始，便已经进入了考核吧。”慕容清寒兀地又想到了什么。 “什么？”齐羽有一瞬间的吃惊，但是也仅限于一瞬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仁安客栈的菜谱便是第一道考核，考核的也是最基本的，我当时还奇怪来着，心想一份菜谱上怎么会出现那么多同食则相克的食物，如今看来，原来是考核故意为之。”慕容清寒说着说着，突然觉得这考核倒也有趣。 徐凌只是笑望着慕容清寒，并未出声。 其余人等也是静静的听着慕容清寒继续往下说。 “报名医城考核的人不在少数，可真正懂医术的人却不多，更有甚者是一窍不通，所以就算是很简单的第一关也有很多人没有通过，所以今早上山时便少了很多人，我又恰巧在店小二的身上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迷香的味道，我猜想那些没通过的人应该是被留在了仁安客栈，对吗，城主？”慕容清寒此刻语气越发坚定。 “沐姑娘说的不差。”徐凌一句话直接肯定了慕容清寒的猜想。 “那我便再猜猜这第二关，是那掺了毒的茶水吧，无色无味无形，确实是比第一关增加了难度。”慕容清寒竟然流露出了些许赞赏的表情，许是那张面容太过耀眼，竟一时间让人看不真切。 “茶水，那若是有人没喝茶呢？”饶是齐羽，此刻也有一些小小的疑惑。 “你又怎知那酒水里没有毒呢？赶路之人一定会口渴，不饮茶就一定会喝酒，怎么样都逃不了，再者，你忘记了昨晚的菜很咸了？”慕容清寒向齐羽解释的同时，也看了看方衡。 因为齐羽是暗卫，怕饮酒误事，所以从不饮酒，他自然也就不知道昨晚的酒水里也有毒。 但是方衡不可能不知道，他一边给慕容清寒送解药，却又一边不停地狂饮，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至于这第三关嘛，就是刚刚喽，大家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慕容清寒见徐凌一直没说话，索性也失了兴致。 见气氛沉默了下来，徐凌才回过神来，渐渐收回盯在慕容清寒身上的目光。 略有些尴尬道：“沐姑娘不仅有一身好的医术，心思也是细腻的很。” 慕容清寒向来是个骄傲的人，此刻面对徐凌的夸奖，也就坦然接受了，没有丝毫的推脱。 见慕容清寒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无其他言语，徐凌也明白她的意思。 “沐姑娘能看出这些，便说明沐姑娘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徐凌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的夸赞。 “第三关，考核的其实不单单是医术，更有医德。方公子和祁公子虽也通关了，可二位并未出手救人，沐姑娘却救了很多人，如此，沐姑娘自然是第一名。”徐凌不疾不徐的缓缓解释道。 “更何况沐姑娘从第二关就赢了其他人，哦，还有祁公子，所以沐姑娘第一，祁公子第二，方公子第三。”徐凌突然又想到了这件事，脸上笑意更盛。 慕容清寒面上不显，心中倒是稍稍迟疑了一下，她不清楚徐凌是怎么知道她没中毒的。 凭她和齐羽的武功，不可能被人监视而不知情。 而徐凌好像又完全不知道方衡的所作所为，只当方衡中了毒，之后又解了毒，却全然不知其实方衡也看出了毒酒，甚至还偷偷给她送过解药。 “因为毒药是我亲自研制的，凡是中过毒的人，就算是解了毒，脸色也会苍白一段时间，而我见沐姑娘和祁公子面色红润，完全没有中毒过的痕迹，所以可以断定二位从一开始就没有中毒。”徐凌越说神情越激动，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徐凌的反应慕容清寒倒是察觉到了，但是她并不懂徐凌为何会流露出仿佛看见光了一样的眼神。 “沐姑娘能来白云山庄，实乃医城之幸啊。”徐凌越看慕容清寒越是欣赏。 “其实，我也是看见了仁安客栈的牌匾之后才受到了启发，医者，不光要身怀妙手回春的医术，更要有悬壶济世的仁心，给予众生以仁心，带给众人以安康，我想仁安客栈也是此意。” 慕容清寒虽性子骄傲，不会谦虚他人的赞美，却也不吝啬于赞美恭维他人，只能说人情世故是被慕容清寒这个帝王玩得炉火纯青。 “而且，其实就算我没有出手救那些人，我想，城主也定然不会置之不理的，城主医者仁心，又怎会拿人命开玩笑。”慕容清寒又不高不低的捧了徐凌两句。 “那是自然，无论何时人命都是首要的。”徐凌听见慕容清寒这样夸他，也是满面笑容。 “不过，我现在倒是越发期待沐姑娘接下来的表现了。”徐凌所指当然是最后一关。 沐姑娘，你到底还能给我带来多少惊喜？ 这是徐凌心中所想，也是隐隐的期盼。 第117章 罕见的奇毒 考核的最后一关，至关重要。 背负了徐凌所有的希望，同时也是慕容清寒所求。 城主徐凌的卧房。 “实不相瞒，此次考核徐某是存了私心的，明为白云山庄广纳门徒，实为解自己身上的毒，这也是考核的最后一关。”徐凌此时已经屏退了众人，卧房内也只有他和慕容清寒等三人。 徐凌突然间面色沉重了下来，说出的话也是让人大吃一惊。 徐凌是什么身份？那可是医城城主！ 医术方面，不说天下第一，可也绝对差不了，可如今竟然需要广寻名医来帮他解毒！ 而更让慕容清寒惊讶的是，她竟然丝毫感受不到徐凌的身上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不过，见徐凌如此反应，可以料想他并不想让旁人知晓，所以慕容清寒面上不显，很好的隐藏起了她的情绪。 “徐某所中之毒，是一种胎毒，打出生起便相伴而生，时不时就会发作，就连我那妹妹也是如此。”徐凌叹息一声。 “先前，我自以为自己医术高超，定能抑制住这毒，可不曾想，近来这毒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我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才不得已想出了这样的办法，希望能有一线生机。”徐凌的语气中满是无力，可见，这胎毒他确实是没办法了。 “城主莫忧心，一定会有办法的。”方衡此时倒是又恢复了以往一贯的神色。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慕容清寒感觉这话的语气好像是在问她对不对一样，因为她感受到了方衡那一瞬间的目光。 慕容清寒有意忽视，开口便转移了话题，“既如此，考核便开始吧。” 徐凌自然是最着急解毒的人，当下也没什么异义，如此最后一场考核便正式开始了。 徐凌端坐在一旁，三个人轮流上去诊脉。 第一个上去的人是方衡。 只见他先是不慌不忙的上去诊脉，而后又不急不慢的起身，神情之轻松，好像根本不是什么难题。 待方衡走至慕容清寒身边，看向慕容清寒的眼神满是笑意，“糖糖，看好你哦~”。 慕容清寒不明白方衡这个笑是怎么回事，春风得意么，看来他有解毒的方法了。 不过，慕容清寒并不是十分在意，当下并未给予方衡任何反应，只是神色如常地缓步走至徐凌身边，然后稳稳地坐下开始把脉。 片刻后，慕容清寒缓缓收回了手，而后面色依旧地起身，让人看不出她的神情。 最后是齐羽上前诊脉，不说其他人，齐羽当真只是上去装装样子，就连把脉的手法都是慕容清寒前一晚才教给他的，这才不至于让徐凌看出破绽。 待三人都一一诊过脉后，徐凌才稍有停顿的问向三人。 “诸位可有解毒之法？不妨说说看。”徐凌虽然说得一脸平静，但是谁都知道，他是非常迫切的想要解毒的。 三人出奇一致的沉默，片刻后，方衡率先开口道：“在下医术不精，暂时没有解毒的方法，城主见谅。” 徐凌淡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方衡不必如此。 按照先前把脉的顺序，此时理应轮到慕容清寒发言了。 但是慕容清寒并未出声，仍在斟酌什么。 “沐姑娘可有解毒之法啊？”徐凌见慕容清寒一直未曾开口，便主动出声询问。 “听闻沐姑娘医术卓绝，如今模样，想必是已经有了解毒之法，正在细细斟酌呢。”方衡此时出声，单听说话声倒像是一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慕容清寒面上清冷的轻轻睨了他一眼，而后面上才稍稍带上了些许微笑，对着徐凌缓缓说道：“不错，我确实有解毒之法。” 可以明显的看到徐凌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沐姑娘此话当真？” “当真。”慕容清寒仍旧笑意款款的回应徐凌，她似乎能理解徐凌迫切想要解毒的心。 “太好了，太好了……”徐凌自顾自激动地重复着这句话，“沐姑娘有几成把握？” “十成。”慕容清寒脱口而出，说得十分轻松，看她的神情，就好像在说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 在场的其他人远没有慕容清寒这般平静，即便是齐羽此刻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齐羽或许在心里想：陛下，就算您有十足的把握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啊。 “十成？沐姑娘竟有如此把握……”即便徐凌真的很想解毒，也真的曾很看好慕容清寒，可此时看着慕容清寒信誓旦旦的样子，仍有些不太确信，毕竟很少有人这般自信。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慕容清寒就是有这样的自信，不为别的，单是为了让病人能有信心，她就只能有十足的把握。 三个人中，方衡已经明确表明并无解毒之法，而眼看祁栗的反应，显然他也没有解毒的能力，眼下，似乎只有相信沐糖这一个选择，当然，如果放弃解毒另说。 徐凌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沐糖。 “沐姑娘，不知您何时方便替在下解毒？”徐凌这句话的意思就是选择相信慕容清寒了。 “随时都可以。”慕容清寒仍旧是淡笑置之。 “那现在可好？”徐凌当然心急。 “可以。”慕容清寒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当下，慕容清寒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药浴，针灸，样样不落。 前前后后忙了两个时辰，才见慕容清寒稍稍有了停手的样子。 “糖糖，怎么样了？”齐羽见慕容清寒稍有休息的间隙，便端着茶水迎了上去，趁着慕容清寒喝茶的功夫又用极小的声音轻声问道。 “毒已经解了。”慕容清寒当然明白齐羽为何偷偷摸摸地问她，会心一笑，而后出声道，声音不轻也不重，恰好能让所有人听到。 “成功了，我的毒解了……”徐凌有些不太相信的看向双手，试着感受体内的变化，片刻后，果然一脸喜色。 见状，自然知晓了答案，方衡倒并不意外，只是看着慕容清寒的目光里，笑意颇深。 当然，慕容清寒也注意到了方衡的反应。 第118章 竹篮打水 徐凌惊喜了半晌后，对慕容清寒是大加赞赏。 “沐姑娘果然医术高超，竟能解了这困扰了我半生的毒，我之前就觉得沐姑娘与众不同，不想，您简直是我的救命恩人。”徐凌的激动之情是不必多说的。 慕容清寒只是笑了笑，因为她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求药与结交。 “额，不知道沐姑娘是怎么解的毒，沐姑娘可否将这解毒之法告知徐某。”徐凌高兴之余，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于是犹豫着询问解毒之法。 出于暗卫的警惕，齐羽一瞬间便对徐凌警惕了起来。 徐凌能坐上医城城主的位置，人自然也不是傻的，很快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以及不太对劲的气氛。 “沐姑娘别误会，非是徐某想要窃取您的秘方，只是徐某的妹妹也身中此毒，所以徐某刚刚才想要打听解毒之法，一时心急，倒是疏忽了，是在下唐突。”徐凌立刻将事情的缘由说清楚，态度倒算是诚恳。 “城主说笑了，什么秘方不秘方的，若能救治更多的人，我倒也不吝公之于众，只不过此解毒之法重在行针，这套针法的确是我独创，只怕传授起来相当困难，而要想以此针法解毒，更是不能有丝毫的行差踏错，想必城主也明白。”慕容清寒既有心结交，自然不能驳了徐凌的面子。 徐凌听到慕容清寒这么说，也是不住的点头同意。 “所以，城主若想替令妹解毒，何不直接让令妹出来一见，我也顺手将令妹的毒一起解了，能为城主解忧，沐糖荣幸之至。”慕容清寒顿了顿，提出了一个解决之策。 “实不相瞒，小妹早在十年前就走丢了，那时她也就六岁，这么些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我是想着，若有朝一日能够将她寻回，再将她身上的毒解了，我就将她养在身边，时时保护她，再也不让她受苦。”徐凌想到自己走失的妹妹一脸悲痛。 “那我提醒城主一句，这胎毒不容耽搁，最多五年，五年之内一定要解毒，若令妹不像城主这般精通医理时时调理身体，又没有奇珍异宝压制毒性的话，她的身体绝对再撑不过五年。”慕容清寒一脸严肃的叮嘱着徐凌。 “好，我知道了。”徐凌虽然只说了简短的几个字，但是不难听出他语气中满满的无力与担忧。 几人沉默了一番，最后是徐凌调整好了情绪，又开始忙着招待慕容清寒等人。 宴席上并没有其他外人，只有医城的几位元老以及徐凌和慕容清寒三人。 “沐姑娘，祁公子，方公子，今日宴席没有外人，不必拘谨。”徐凌举杯敬向三人。 “好，多谢城主款待。”慕容青寒也十分客气的回敬了徐凌。 方衡不动声色地饮了酒，而齐羽仍旧没有饮酒。 酒过三巡，，徐凌说起了正事，“沐姑娘此次上白云山庄可是有什么事？” 慕容清寒看了徐凌一眼，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眼波流转的看向徐凌，轻笑着问道：“城主怎么突然这么问？” 看到慕容清寒这副轻松随意的样子，徐凌倒是放心了不少，神情不自觉地也跟着柔和了下来。 “原本考核第一名是有资格留在白云山上做我的弟子的，但是沐姑娘能解我不能解之毒，医术定在我之上，又岂会在意白云山弟子之名，所以，沐姑娘该不是为此而来。”徐凌分析得头头是道。 “不错，我的确是有求而来，听闻山庄内有一株圣兰草，我很需要。”慕容清寒心想既然是来求药，便也没有必要隐瞒，左右不过一株草药而已，稀缺倒是稀缺，但也不是极为名贵之物，大不了用金银交换呗。 “圣兰草……”徐凌迟疑了一下，而后抱有歉意地说道：“沐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沐姑娘有所求，我本该义不容辞，更别说只是一株草药，可不巧的是医城唯一一株圣兰草之前被我调理身体用了，实在抱歉。” “这……好吧，那我再去别处寻寻。”慕容清寒看了看齐羽怀中的向南，略有些叹息。 此次离宫就是为向南求药，结果医城忙了一大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没拿到圣兰草，慕容清寒不禁有些失落。 慕容清寒先前说过，她很需要圣兰草，许是众人都察觉到了慕容清寒的情绪，大家都默不作声。 慕容清寒一边忧心着向南的事情，一边想着寻找圣兰草，手下便不自觉地喝了一杯接着一杯。 “糖糖，醉酒伤身。”齐羽突然伸出手止住了慕容清寒又要喝酒的动作。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醉过？”慕容清寒笑了笑，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手上却还是丢了那酒杯。 晚宴很快结束了，众人零零散散的向外走去。 “糖糖，糖糖……”方衡一身酒气的在后面追着慕容清寒。 慕容清寒想到白天的事，此刻并不想理他，所以脚步未作停留。 方衡虽一身酒气，但其实人格外的清醒，他也明白慕容清寒此刻的态度，可是他还是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糖糖，等等我。” “方大名医有什么事情？”眼见方衡站在面前，慕容清寒避无可避，便语气不善的询问方衡。 “糖糖怎么了，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是因为没拿到草药吗，我知道哪里有圣兰草。”方衡仿佛对慕容清寒的一脸冰霜视而不见，还是那样笑嘻嘻的。 刚刚的宴席上，他虽然一直在喝酒，可对她的一举一动都了然于心。 “真的？”慕容清寒半信半疑的盯着方衡。 “当然，我不会骗你的。”方衡见慕容清寒果然搭理他了，得意之情尽显。 “条件？”慕容清寒不想和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起了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方衡疑惑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糖糖，我可不是这样的人，我就是想帮你，任劳任怨的那种，不求回报的……”方衡大有滔滔不绝之势。 “所以，在哪？”慕容清寒不等方衡再继续夸张下去，就直接问道。 “在毒城。”方衡向慕容清寒投去略有些哀怨的眼神，可语气中又有些莫名的撒娇意味，看得慕容清寒一愣。 第119章 都不正常 “毒城？”慕容清寒狐疑地看向方衡，“你没骗我？” “糖糖，我说过了，我绝不会骗你。”方衡依旧目光坚定。 慕容清寒不去理会他的反应，只是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糖糖还是不信我……”方衡不知道如何开口，索性准备敷衍过去。 慕容清寒何尝不知道这是方衡一贯的作风，说话疯疯癫癫的没个正形，也总是胡言乱语真假参半。 可这件事关系到向南，她还是要试一试的…… 毒城，也该成为她计划中的一部分了。 第二日。 慕容清寒、齐羽、向南和方衡四个人一同向徐凌辞行。 原本齐羽和方衡也是有资格留下做白云山庄的弟子的，但是二人都谢绝了徐凌的好意。 齐羽自然不必多说，一定是要跟着慕容清寒的，但是方衡的反应就有些奇奇怪怪，甚至慕容清寒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他对徐凌的偏见。 不知为何，慕容清寒感觉方衡似乎对所有医城的人都有偏见。 还记得当时徐凌问他说：“方公子不考虑留在白云山庄吗？”，方衡的回答有多么让人意想不到。 他说：“哼，留在白云山庄？这里有什么好，也配让我驻足？” 当时医城上下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慕容清寒毫不怀疑若不是徐凌拦着，恐怕其余人会一拥而上撕了方衡。 慕容清寒心中思绪万千，但身下的骏马不曾停下脚步，三人策马而去，一路直奔毒城。 慕容清寒和齐羽不曾去过毒城，所以对路线较为陌生，一路上倒是多亏了方衡领路，这才顺利抵达毒城山下。 “你要走？”慕容清寒对于方衡在此时突然主动提出要离开感到疑惑，且不说他之前是怎样粘着她赶都赶不走的，单是现在这个时间就很奇怪。 方衡一路上东拐西拐的带着他们到了毒城山下，眼看上了山便是毒城，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提出要离开。 依照慕容清寒对他的了解，他的反应绝不寻常。 “糖糖，我家里有事，我必须先行一步。”方衡仍旧一脸认真的同慕容清寒解释道。 “你走吧。”慕容清寒不再看他。 她清楚他有所隐瞒，她也明白他不想多说，既然如此，多说无益，她也不愿过多窥探。 方衡看着慕容清寒淡漠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这边，慕容清寒和齐羽二人带着向南按照方衡所指的大路向山上而去，另一边，方衡转身快马加鞭地踏上了一条隐蔽的小路，同样向着山顶而去。 毒城。 “城主，您回来了！”初夏和晓霜看见城主回来惊喜万分。 “嗯，你们两个小丫头看见我回来就这么高兴？”方衡还是一如往常一般喜欢与女子说笑。 “城主回来，我们当然高兴了。”两个小丫头都很嘴甜，这也是方衡喜欢她们在身边伺候的原因。 “城主，山下有人私闯毒城。”几人还在说笑的功夫，就立刻有守卫来报。 “她动作还挺快的。”方衡一听便知是谁，当下嘀咕了一声。 “竟有人如此大胆，不过山内布有毒阵，他们上不来的。”晓霜道。 “咳，那些毒阵挡不住她的，让他们上来吧。”方衡对着守卫吩咐道。 “是。”守卫立刻领命离开。 “城主，他们是谁啊？”初夏和晓霜好奇的问向方衡。 “一位……朋友。”方衡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的关系。 “先不说其他的了，我有事情交给你们去办。”方衡想起了他回来要做的正事，立刻严肃的吩咐初夏和晓霜两个人。 另一边，慕容清寒带着齐羽和向南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山上，所过之处的毒阵皆被慕容清寒轻松的随手毁掉，在一连毁掉数个毒阵之后，终于有人露了面。 守卫先是询问了一番，而后便带着二人去了正厅。 慕容清寒和齐羽在这里等了将近半个时辰还是不见毒城城主方百龄的身影。 就在慕容清寒要再次开口询问时，初夏和晓霜才姗姗来迟。 “让两位久等了，来人，还不快给两位贵客上茶。”初夏刚一露面便笑意满满的招待慕容清寒和齐羽。 看着眼前的情形，倒是让慕容清寒有一瞬间的疑惑。 “二位来得不巧，城主并不在城内，不过城主临走时交代过，让我和晓霜一同打理城内事宜，所以二位若是有事，不妨说与我们听听，若我们能做主最好，若我们做不了主也好代为转告。”开口的还是初夏。 慕容清寒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二人，虽说也是丫鬟打扮，但显然与其他丫鬟地位不同，而能替城主暂管事宜也足以说明二人的能力。 “实不相瞒，我和夫君来此确实有所求，我们急需圣兰草为孩子调养身体，听闻毒城恰好有此药材，不知可否施与我们一些？”慕容清寒边说边细细打量着这位初夏，不得不说毒城城主身边的这个丫鬟的确伶俐。 “圣兰草？”初夏略作迟疑。 “圣兰草世间罕有，的确珍贵，不若您说个价格，我们花钱买来。” 慕容清寒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在合计：要不来，就买，买不来，就抢，总之，圣兰草她要定了！ “草药再珍贵，也要有用武之地，若是因为它珍贵便一味在匣子里放着，岂非明珠蒙尘。”初夏竟没有过多的迟疑便答应了。 “来人，去库房中把那株圣兰草取来。”还不等慕容清寒道谢，初夏便已经命人去取草药了。 “多谢二位赠药之恩，只是圣兰草确实珍贵，二位不用请示一下城主吗？”慕容清寒道谢的同时不忘确认。 “我们城主为人善良，若是知道二位是为了孩子求药也定会倾囊相助。” “不知道城主何时能回来，我们想当面以表谢意。”慕容清寒听到初夏这么说，倒是对这个毒城城主越发感兴趣了。 “城主为人率性洒脱，不会在乎这些虚礼的，且他不一定何时能回来，所以二位就不必苦等了。” 初夏虽说得客气，但是慕容清寒听出了她话里的弦外之音。 说难听些，就是让你拿着草药赶紧走，不要在这里逗留。 慕容清寒在心里暗暗合计，一切都太不正常了，方衡的反应奇怪，这毒城也奇怪，这婢女更奇怪。 名贵的草药说给就给，毫不吝啬，可是却一门心思的想让他们赶紧离开，又好像并不欢迎他们，可既如此，又为什么要给他们药呢？ 城主为人善良？当真如此简单？ 第120章 方衡的真实身份 “既然这样，那我们夫妻只能先谢过二位了，日后待城主回来，我们定会再次登门致谢。”慕容清寒不动声色地应下了。 不消多时，便有人将圣兰草送了过来。 慕容清寒既看出了初夏晓霜二人的送客之意，自然不会赖在这里不走，开什么玩笑，她堂堂女帝难不成还要等着别人撵她走吗！ 况且，她离宫已有一段时间了，也该早点回去了，也不知道熠清将朝政打理的如何？ 几人一番客套后，慕容清寒和齐羽便带着向南和草药辞行了。 山下，遥遥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别人，正是方衡。 慕容清寒原本就对他没有太好的印象，再加上刚才在毒城的事情，此刻自然没有给他好脸色。 任是方衡站在那里笑得一脸讨好，可慕容清寒就是视而不见，直直的从他身旁经过，却不给他一个眼神。 方衡知道这一路上他几次都惹得慕容清寒不高兴，所以对于慕容清寒的态度他是完全接受的。 接下来的一路，不管慕容清寒对他如何他都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自得其乐。 赶了大半天的路，向南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当下在齐羽的怀中哭闹个不停。 慕容清寒这才决定停下来歇歇，倒是给了方衡机会。 “糖糖，喝口水吧。”方衡找准时机便开始献殷勤。 慕容清寒看了一眼方衡递过来的水壶，未作回应。 “让一让，我家陛下只喝这个水壶里的水。”齐羽不知道怎么也凑了过来。 此时慕容清寒的面前有两只水壶，一只是方衡递过来的普通水壶，一只则是先前齐羽一直带在身上的那个镶金嵌玉的水壶。 方衡嗤笑齐羽：“你这个水壶又怎么样，就因为它贵？” 但是下一秒，让方衡自动闭嘴的是慕容清寒毫不犹豫地接过了齐羽递过来的水壶。 方衡不禁在心里暗道：“陛下还真就只用贵的……” 慕容清寒原本也并不口渴，但是当着方衡的面，她不愿拂了齐羽的面子，所以只是小小地喝了几口。 等到慕容清寒准备将水壶递回给齐羽时，她注意到了方衡因为愣神还保持着刚刚递水的动作。 看着他停在半空的手，以及……失落的表情，慕容清寒神色复杂了些许。 慕容清寒从方衡的手中接过了那个水壶，细细观摩了一会儿，开口道：“这个水壶外表看起来也不错，只可惜不是我的，不了解其内里乾坤，自然用不习惯，还是自己的用着舒服，知根知底的才能没有顾虑。” 慕容清寒说完便将水壶还给了方衡，只给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便不再多说。 方衡感受着水壶之上残存的余温，看向水壶的眼神都不自觉的温柔了几许。 “陛下总是拒绝人家的好意，当真是薄情的很！”方衡沉默了一会儿后，又恢复了以往没心没肺的神色。 慕容清寒微眯着眼睛探究了方衡一会儿，“方衡，你是个聪明的，我不相信你不懂。” 眼见慕容清寒如此，方衡知道这次陛下是认真了，所以也难得正色道：“陛下，我有苦衷的，等日后我再同您讲。” “我给过你很多机会，今日便是最后一次，你若不想说，以后也不必说了。”慕容清寒此时的确有些愠怒。 她的身份，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更没有人可以一次次忤逆她的意思，这是她慕容清寒独有的骄傲。 “我最讨厌有人居心叵测地接近我，更厌恶花言巧语满口谎话的人，你既然什么都不愿意说，那便不要再继续缠着我！”慕容清寒此时的眼神冷若寒霜，不带有丝毫的感情。 方衡知道这次是如何也搪塞不过去了，纠结再三，最后咬牙承认道：“是，我承认我隐瞒了很多事情，我也不是什么江湖游医，但是我真的有苦衷，而且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居心叵测，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害您或是利用您。” “方衡，即便如此，你还是不愿意透露你的身份吗？”慕容清寒毫不避讳地盯着方衡，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嗯？毒城城主！” 这一瞬间，慕容清寒感受到两道不可置信的目光向她投来。 “陛下怎知……”方衡自然震惊，不知道慕容清寒如何会得知他的身份。 齐羽则是更为吃惊，刚刚陛下说他是谁？毒城城主！！ “陛下，毒城城主不是叫方百龄吗……”齐羽光顾着吃惊，脑子一时间竟没转过弯来。 慕容清寒看着齐羽傻愣愣的样子，一阵好笑，“朕问你啊，你叫什么？” “属下叫齐羽啊！”齐羽还是摸不着头脑。 “嗯？”慕容清寒音调上扬，看着他微微挑眉。 “呃，祁栗，祁栗……”齐羽最熟悉慕容清寒这个表情了，先前他总是忘记祁栗的身份，陛下便总是这个表情。 “那不就对了，你是齐羽，也可以是祁栗，他是方百龄，为什么就不可以是方衡？” “再说，他医术一般，解毒倒是厉害，又这般清楚毒城所在，还知晓毒城藏药，离开的时间也凑巧，恰巧这个时间我们拿到药又如此顺利……种种迹象，他不是方百龄还能是谁？” 慕容清寒对齐羽大多数时候是和颜悦色的，此刻当着方衡的面也是旁若无人地和齐羽闲聊一般。 “你用假名字骗我们！”齐羽这才反应过来冲着方衡质问道。 “我没有！”方衡立即反驳。 慕容清寒淡笑着看着齐羽同方衡争吵，如小孩子斗嘴一般，倒是有趣。 “陛下相信我，我说过我绝不会骗陛下的，我承认我就是毒城城主，但是方衡是我的真名，方百龄才是假的！”方衡语气中带着焦急，看得出来他在极力解释。 慕容清寒和齐羽一愣。 方百龄是假名？名震江湖的毒城城主方百龄竟然是假名字？ “陛下，我真的没骗您，我真名就叫方衡，您可是为数不多知道我真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方衡解释解释着竟然有一股委屈的感觉。 “可你隐藏身份，这不算欺骗吗？”慕容清寒最讨厌身边之人的欺骗，自然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缓和态度。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隐瞒身份，我也想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出现在你面前，可是我的身份不能。” “毒城数年来为外人所不齿，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被人人喊打的存在，我若顶着毒城城主的身份，别说和你并肩出行了，怕是都见不到你的面……” 方衡说着，脸上罕见的露出了极为失落的神色。 第121章 血洗十阎殿 几人稍作休息，便又开始赶路。 慕容清寒虽然没有赶方衡离开，却也没有说同意方衡继续跟着。 于是方衡自己在心里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厚脸皮的跟着。 慕容清寒和齐羽的骑术极好，所以方衡想要跟上二人还是有些吃力。 不过好在方衡的毅力非常人所能及，所以一路上偶尔也能跟上一会儿。 这不，方衡刚废了好大力气跟上慕容清寒，可不能错过机会。 “陛下，您不生气了吧？”方衡尬笑着找话题。 “嗯。”慕容清寒不想理他。 “那，那您不生我气了？”方衡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又问了一次，似乎是不放心。 “嗯。”慕容清寒微微有些不耐烦了。 “真的？您真的不生气了？”方衡似是高兴，又似是求证，总之，再次让人心烦。 “假的！”慕容清寒干脆没了好脾气。 这下方衡终于安静了片刻，连带着眸子里的光彩也暗淡了几分。 心中落寞，驾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瞬息便被慕容清寒落在了身后。 半刻后，方衡再次奋力赶上慕容清寒。 “之前是我不好，陛下要如何才能消气？”方衡累的气喘吁吁，但语气中却多了几分诚意。 “我要你再不骗我，我要你臣服于我，我要毒城听我号令，你做得到吗？” 慕容清寒冷眼看了方衡一眼，出声质问后，便甩出两记马鞭，立刻绝尘而去。 方衡看着慕容清寒的背影，不知道她刚才所言是真的，还是只是以为他做不到，所以用来劝退他。 直到临近傍晚，慕容清寒和齐羽入住了客栈，方衡这才赶上慕容清寒。 方衡刚一进慕容清寒的房间，就恭恭敬敬地跪好，而后双手递上了一枚令牌。 “陛下，这是毒城的城主令牌，请您收下。”见慕容清寒没有理他，他便沉声说道。 慕容清寒看了看他，并没有急着接过那枚令牌，而是淡淡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清楚。” 方衡很想说不用考虑了，他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但是又怕贸然惹得慕容清寒不快，所以只是安安静静的保持着呈递的姿势一动不动。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方衡还跪在那里，手中举着那枚令牌。 见慕容清寒走过来，方衡再次出声：“陛下，从今以后，毒城上下愿听从陛下号令。” 慕容清寒见方衡态度坚定，这才从他手中拿过了那枚令牌。 将令牌拿在手里把玩了几下，心细的慕容清寒发现了令牌上面有些小小的磨损。 看样子倒像是时常被人拿在手里抚摩过。 慕容清寒再看了看方衡眼巴巴的样子，心中不禁好笑。 明明就很舍不得，还要做出一副忍痛割爱的样子。 想到这里，慕容清寒起了逗弄方衡的兴致，便直接将那令牌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既然如此，那令牌我就收下了，你也起来吧。”慕容清寒动作干脆，倒是毫不客气。 “陛下这回可消气了？”方衡起身后还是小心的问道。 “我早就说过不生气了。”慕容清寒说得一脸认真，好像真事一样。 方衡苦笑，心想：得，好像我自己硬要把毒城送出去一样。 另一边。 先前慕容清寒吩咐齐羽让人去查高家一事有了结果。 慕容清寒收到了宫中的来信，高家之事，确有蹊跷。 信中写到，高云、高芷柔皆死于冷箭之下，经查究是玄月主使，肖长风动的手。 慕容清寒将手中的信攥成一团，转身对齐羽吩咐道：“明早之前，我要玄月的下落。” “是，属下即刻让人去查。”齐羽深知慕容清寒对此事极为在意，所以丝毫不敢懈怠。 看着齐羽离开，慕容清寒轻轻地走至向南床边，看着熟睡的小孩，陷入了沉思。 高家三人，子希养父……玄月，肖长风，咱们的账是时候该清算了。 戌时。 慕容清寒孤身一人出现在了十阎殿附近。 十阎殿，江湖排名第二的杀手组织，正是玄月栖身之地。 据属下调查，玄月此时就在十阎殿内。 十阎殿内的杀手不在少数，虽然对慕容清寒构不成什么威胁，但是人多必然麻烦，所以慕容清寒在等待时机。 原本齐羽是不放心她一人前来的，却又因为向南离不开身，所以想调动附近的人手同她一起，但是慕容清寒拒绝了。 她此次的目标在于玄月和肖长风，至于其他蝼蚁，慕容清寒可没有兴趣动手，就留给无影堂慢慢收拾吧。 慕容清寒轻功腾空而起，在十阎殿上方巡视了两圈，最终发现了玄月和肖长风所在房间。 慕容清寒虽然不想将动静闹大，但也丝毫没有遮遮掩掩，当即便以势如破竹之势直接杀了进去，声势之大，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慕容清寒来取人性命了。 慕容清寒本就武功了得，当下又杀意凛然，手上剑无虚招，招招直取人性命。 玄月虽然武功不错，但是对上全力的慕容清寒也是吃力得很，至于肖长风就更不值一提了。 不过两个回合，玄月和肖长风二人对上慕容清寒竟已经处在劣势。 “来人，快来人，有刺客！！”肖长风感觉情况不妙，冲着房外大喊。 慕容清寒的注意力成功的转移到了肖长风身上，想到冷箭是他放的，慕容清寒神色冰冷，不带一丝犹豫，手中长剑一挑，便轻松抹了肖长风的脖子。 “长风！！”鲜红的血花扬起，玄月入目眩晕。 “轮到你了。”慕容清寒转身，剑指玄月。 “在这！” 还不等慕容清寒再次出手，门外突然涌进了一大批人，很显然他们是被肖长风给喊过来的。 玄月见此顺势从旁边抓过来两人推向慕容清寒，自己则趁机逃出房间。 看着横飞过来的两个替死鬼，慕容清寒直接出剑将人拦腰斩杀。 既然有人不自量力来送死，慕容清寒当然会成全他们。 毕竟，十阎殿就没有好东西。 眨眼的功夫，屋内站着的只剩下慕容清寒一人。 慕容清寒抬步走出了这个屠宰场，她势必要与玄月做个清算，谁也不能阻止她。 目光所及之处竟然没有玄月的踪影，“呵，跑得倒快。”慕容清寒嗤笑一声，便循着一个方向找去，所过之处，一片腥风血雨。 “玄月，既然你逃了，那便让这些人暂时替上吧。”慕容清寒笑得残忍，而后剑光一闪，徒留一地尸体。 这一夜，十阎殿损失惨重。 第122章 山雨欲来 慕容清寒闹腾到了大半夜也没寻见玄月，当下没了兴致便准备回去了。 慕容清寒才刚刚迈出十阎殿，就看见了等在前面的方衡。 “陛下是要回去了吗？”方衡看见慕容清寒终于出来了，于是迎了上来。 “嗯，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慕容清寒满不在乎的说着。 方衡听到这话暗自腹诽道：“也不知道是谁深更半夜大杀四方，把这里闹得鸡犬不宁……” 不过不管方衡心里怎样想，嘴上可不敢这么说，面上还是关心的问道：“陛下您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慕容清寒许是此刻心情好，抬了抬手说：“你看我像是有受伤的样子吗？” 听到慕容清寒这样说，方衡这才借助微弱的月光仔细查看了一番。 这不看不知道，看了才知道他家陛下是有多嚣张。 在方衡的认知中，月黑风高，杀人放火的不应该都是一身黑色夜行衣的蒙面人吗，怎么陛下赫然身着一袭白裙。 一袭白裙去杀人放火也就算了，更夸张的是任那十阎殿内血流成河，火光冲天，陛下的白裙却是一尘不染，洁净如初。 “回去吧，我都困了！”慕容清寒拽了一把愣在原地的方衡。 方衡目瞪口呆，喃喃道：“厉害，真厉害。” 二人回到客栈后，齐羽便急着问东问西。 慕容清寒与齐羽说话期间注意到了方衡的眼神，只见他一直盯着慕容清寒腰间的那枚令牌。 慕容清寒心下了然，面上却装作不知情，仍旧与齐羽说着话。 “齐羽，你去多安排些人手，务必查出玄月藏身之处。”慕容清寒故意吩咐齐羽道。 “是。”齐羽接到命令，也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立即离开。 慕容清寒佯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裙，而后自言自语道：“还是换身衣裙吧……” 于是一边向内室走去，一边将腰间的玉佩、香囊以及那枚令牌都取了下来，随手放在了书案上。 慕容清寒没有让方衡退下，却也没说让他留下，一时间方衡是不知所措。 纠结再三，方衡还是没敢擅自离开，所以便愣在原地看着桌上的令牌发呆。 等到慕容清寒换好衣服再次出来时已经是一盏茶功夫之后了。 慕容清寒抬头便看到了方衡还站在原本的地方，桌上的东西倒也没动过，“倒是忘记了，你还没走啊。” “陛下未曾吩咐，我自然不能擅自离开。”方衡自从表明身份跟随慕容清寒后，说话倒是规矩了些。 “把桌上的那些拿过来。”慕容清寒忙着低头摆弄着腰带，便示意方衡将桌上的那些玉佩之类的拿给她。 “是。”方衡毕恭毕敬。 慕容清寒从方衡手中一一接过玉佩、香囊和令牌，又重新戴在了腰间。 慕容清寒虽没抬头看方衡，却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一直盯在那枚令牌上。 “怎么，有什么话要说？”慕容清寒见方衡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直接问了出来。 “陛下，您还是不要把这枚令牌挂在腰间了……”方衡在听到慕容清寒的问话之后明显一愣，而后才这样说道。 慕容清寒顿了顿，语气平淡道：“为什么？” “这个令牌代表毒城，终归是个不光彩的身份，若是被人认出……总之，它与陛下的身份是不相配的……” 慕容清寒能察觉出方衡的情绪不对，但是她又不是很理解，只能说在此刻方衡的情绪是极为复杂的。 从他的眼神里，慕容清寒看到了厌恶，却又好像还看到了不舍。 如他所说，毒城历来受人歧视，这令牌正是象征他身份之物，所以难免会有厌恶之情。 可为什么会有不舍呢？又为什么会时时带在身上，甚至时时拿在手里抚摩呢？ 想来大概是毒城是他生活了很久的地方，那里也有他的亲人、朋友、手下，所以也是有情感的吧。 “不相配吗，我倒是觉得做工还不错，挺喜欢的呢……”慕容清寒思索着方衡的话，将令牌拿在手中细细端详。 “光彩不光彩的，又有什么关系，它在我手中，便没有人敢说它不光彩，即便有，该消失的，也该是那个人。”慕容清寒把玩着手中的令牌，漫不经心的看着方衡说道。 方衡低垂的头猛地抬起，眼中更是闪过一道光，亮晶晶的，“陛下喜欢就好！” “嗯，喜欢。”慕容清寒淡淡的笑了笑，便又将那令牌重新挂回了腰上。 “很晚了，回去休息吧。”慕容清寒难得语气温柔地同方衡讲话。 “好，那我先回去了。”方衡自然很珍惜现在对他温声细语的陛下。 看着方衡离开，慕容清寒自然也累了，折腾了一晚上，终于能躺下休息了。 不过，慕容清寒又将令牌拿了出来，盯着令牌思索了好久，才慢慢睡去。 听到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屋内人影一闪，齐羽轻手轻脚来到慕容清寒床前，帮她取下了手中的令牌放到了一边，又盖好了被子才悄悄退下，重新匿于暗处。 齐羽来给她盖了被子……这是慕容清寒睡前最后的思绪。 因为知道他在身边，所以总能睡得很安稳。 第二日清晨。 还不等慕容清寒醒来，外面便炸了锅。 可能是昨晚太累了，也可能是慕容清寒心情好，竟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等到慕容清寒醒来时，外室已经候了很多人了。 慕容清寒打眼一看，哦吼，几方势力的人都到齐了。 附近汇宝斋的掌柜、千音阁的管事、无影堂的统领都在。 慕容清寒扫了一眼齐羽和方衡两个人，懒懒开口道：“怎么了，今日聚的这么齐。” 慕容清寒刚一落座就开始听这些人汇报。 “陛下，几位管事的要见您，但是您一直未起身，属下又不敢打扰，所以便让他们在这里候着了。”齐羽先是简明的说明了一下情况。 “做的不错。”慕容清寒喝了口茶，夸奖齐羽做的很好，没有打扰她睡觉。 不光是齐羽一顿，其他人也不是很清楚陛下这句“做的不错”到底是在说没有打扰她做的不错，还是让他们都候在这里做的不错。 前者是夸齐羽细致体贴，有眼力见，后者则是夸齐羽办事稳妥。一方偏向于自身舒适，一方则注重公务，陛下说话总是这样，让人难以揣度圣意，更摸不清她的喜好。 第123章 敲打无影堂 “什么事，说说吧。”慕容清寒又不急不慢的喝了口茶。 “陛下，属下无能，虽已加派了众多人手，但仍未寻到玄月下落，请陛下责罚！”首先便是千音阁的掌事跪地请罪。 天下第一情报网千音阁，正是慕容清寒手下专门负责收集情报，打探消息的组织。 寻找玄月正是慕容清寒给他们的任务。 “继续去找。”慕容清寒看了这个掌事一眼，因为这人只是此地千音阁分部的掌事，所以慕容清寒并不熟悉。 可能是慕容清寒昨晚睡得不错，今早起床心情好，再加上他又是第一个反馈情况的人，慕容清寒倒是没有多生气。 再看看人长得也不错，请罪态度又诚恳，慕容清寒看着他年纪小小的又一脸怯怯不安的样子，倒也没有怪罪。 “是，属下定会找出玄月的下落。”千音阁掌事听出陛下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陛下，昨日夜里，十阎殿的人疯狂抢购药材，听说是殿内伤亡惨重，还多次有人来了汇宝斋求购灵药。” 汇宝斋的掌柜见陛下先前的心情不错，所以赶忙跟着汇报了自己这边的情况。 汇宝斋是天下规模最大，种类最齐全的商铺，汇集各种宝物，无论是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还是灵丹妙药，刀枪剑戟，这里都有，而且都是顶级品质。 “你卖给他们了？”慕容清寒语气微冷的质问道。 “没，没有，他们求购的都是顶级的稀世灵药，是凤鸣城总部下发下来的，据说都是陛下您的配方，再加上十阎殿和无影堂对立的关系，属下是万万不敢擅自将药卖给他们的。” 汇宝斋的掌柜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不光账算得精明，头脑也灵光，知道此事不好擅自做主，还能听出陛下语气中明显的危险意味，所以急忙解释清楚。 “十阎殿的人一律不准踏入汇宝斋。”慕容清寒轻飘飘的吩咐了一句，倒也没说其他的。 “是，属下明白。”掌柜的老头人精明着呢，看陛下并没有责怪之意，便赶紧领命退于一旁。 慕容清寒只是瞥了一眼他的小动作，倒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掌柜的老头可能不知道他今日能留得一命，多亏他没有擅自做主将药卖出，否则，他现在可能已经不能站在这里了。 十阎殿是慕容清寒闯的，动荡不安是慕容清寒闹的，伤亡惨重也是慕容清寒的成果，若是有人敢拿着她的药方去救十阎殿的人，慕容清寒定要扒了他的皮 “陛下，昨夜十阎殿动乱不堪，有人传出是无影堂动的手，今日便有好多十阎殿的人四处讨要说法，意图报复。” 最后说话的是无影堂的统领，看上去二十有余的样子，是个面色清冷的女子。 无影堂是江湖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与十阎殿相互对立，不过与十阎殿性质不同。 十阎殿拿钱办事，只要佣金到位，自然有人接任务。 但是无影堂不然，无影堂办事向来随心，组织怎样决策，下面的人如何行动，无影堂的规矩只一句话：听从陛下号令。 “没了？”慕容清寒等了片刻，这才发现那女子没了下文。 “事情就是这样，请陛下定夺。”那女子仍是惜字如金。 “事情朕了解了，你想说什么？”慕容清寒的声音沉了几分，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怒气。 先前，慕容清寒的确心情不错，再加上怜悯之心，所以对上那青年管事和老头掌柜都比较温和，不曾发过脾气。 但是此时汇报之人是无影堂统领，虽然只掌管这地方的分部，但显然她的表现让慕容清寒不满意。 无影堂的力量本就要更强，身为无影堂的统领更需要能力，她的职责可不只是简单的汇报一下情况而已。 “属下，属下想……请示陛下该如何应对，是否需要公开表明此事与无影堂无关？”那女子自然也感觉到了陛下的威压，当下有些慌乱。 慕容清寒心里合计：肖长风死了，玄月藏起来了，十阎殿内能认出她的人几乎没有，所以他们会认为是无影堂的人。 一来，两家一直便是针锋对麦芒，二来，应当也没有别人有胆量和能力去夜挑十阎殿总部。 慕容清寒当时是一个人行动的，所以无影堂并不知晓实情，但是听到那女子的回话，就是让人很生气。 且不说这事是慕容清寒做的，单是他们想要解释撇清关系就不对，十阎殿算什么，无影堂有必要向他们解释？还是说无影堂会怕了他们？ “无影堂？”慕容清寒语气冰冷带着不悦的说道。 “属下在。”无影堂的统领还没明白陛下的意思。 “朕看你们无影堂也清闲了许久了，这回便出动清剿十阎殿吧，拿出些成绩来，让朕看到你们存在的价值。” 慕容清寒这次没有再温声细语，更没有什么怜悯，当下一句话说得极具震慑力。 那统领就算是再木讷此刻也听出了慕容清寒语气中的不悦，察觉到危险的气息，立刻跪地表决心道：“陛下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慕容清寒皱皱眉，不太满意她简短又飘渺的回答，“无影堂中可还有其他管事？” “有。”女子统领顿了顿，又道：“无影堂中统领一人，副统领三人，掌事五人，执事八人，共十七名管事。” 先前，统领以为陛下只是要她回答有无，但是她感觉到气氛有一点点压迫，于是便详细的说了说，希望能缓解一下气氛，但是随着她把话说完，她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听陛下这意思，不会是不满意她，想要换个人做统领吧。 想到这里，她大气不敢出，静静的等着慕容清寒发落。 慕容清寒斟酌片刻，淡然开口道：“无影堂内所有管事，女子杖三十，男子……杖十五，以做警醒鞭策。” 慕容清寒说话间正好注意到了先前千音阁的掌事，看见他肩膀一颤，似乎很害怕的样子，这才犹豫了一下，将男子杖刑的数量减半。 虽然说慕容清寒向来懂得怜香惜玉，对于男子，大多时候会网开一面分外怜惜，但不得不说，今天那些人到底还是沾了千音阁掌事的光，不然慕容清寒可能不会考虑到这些。 “谢陛下赐罚！”无影堂规矩，无论赏罚，皆要谢恩。 第124章 齐羽不一样的一面 事情已经解决，慕容清寒便率先起身离开了。 其余的人也各自道别。 方衡往外走着，脑子里想着刚刚的情景： 陛下一身淡紫色罗裙，腰间赫然挂着毒城城主令牌。 就是那样大大方方，明目张胆地挂着，自信中带着一点点张扬，让方衡看的移不开眼睛。 那是他一直以来都不曾有过的自信，尤其是在对待那枚令牌时。 也许陛下说的对，令牌光彩与否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戴在谁的身上。 偏偏这令牌戴在陛下身上就没有人敢非议，就如毒城应该掌握在陛下手上一样，为其效力，得其庇护。 方衡如今想想，也想明白了，毒城归于陛下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了。 方衡相信陛下有保护毒城免受非议的能力，也忘不了陛下的那句“没有人敢说它不光彩，即便有，该消失的，也该是那个人。” 坚定了心中所想，方衡松了一口气，大步离去。 客栈内。 慕容清寒正在用早膳。 原本她是准备回宫的，但是既然知道了算计高家的幕后之人，慕容清寒就不可能轻易将这件事揭过。 慕容清寒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一眼在不远处抱着向南的齐羽。 “齐羽，过来。”慕容清寒没有多想什么，只是边喝着粥边随心的叫了齐羽过来。 “陛下。”齐羽虽然不知道陛下叫他过来是有什么事，但是他还是乖乖地抱着向南过来了。 “坐。”慕容清寒不知道是在忙着喝粥，还是忙着在想昨晚的事情，当下只简单的回应了齐羽一个字。 “是。”齐羽虽然有些拘谨，却还是坐下了。 这要是在以前，他是万万不敢的，但是经历了几回后，胆子也稍稍的大了起来。 慕容清寒还在回想齐羽夜里给她盖被子的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齐羽的动作。 因为没有得到陛下明确的指令，齐羽也不敢擅自动筷，但是端坐着就很尴尬，于是齐羽再三纠结之后，选择给向南喂饭。 对，没错，给小公子喂饭准没错。齐羽心想。 因为二人的身份到底不一样，齐羽虽是暗卫，但实质上也就是下人，与其他伺候的奴仆没有太大的区别。 而向南不同，虽然并非皇室贵族血统，却因被慕容清寒收养，宫中之人也不得不尊称一声“小公子”，如此也算得上是半个主子了。 论礼仪尊卑，奴仆是没有资格同主子平起平坐的，更别说共同用膳了，所以处在此等境地，向南可以用膳，齐羽却不行。 若是主子特地开口准许，那便是是额外的恩典。 只是小孩子哪里吃得下多少，在齐羽喂过几口粥之后便不再吃了。 “啊，小公子乖乖的，再吃一口~”齐羽耐心的哄着怀中的小孩。 也正是齐羽出声才拉回了慕容清寒的思绪。 慕容清寒微微蹙眉，原本是叫齐羽过来用膳的，怎么倒变成齐羽喂向南了。 不过，齐羽现在的样子，倒是慕容清寒以前没有见过的。 慕容清寒放下手中的汤匙，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而后坐正，盯了齐羽两秒钟。 “把向南给朕抱。”慕容清寒伸手示意齐羽将向南递给她。 “小孩子能吃多少，你一直喂他，都顾不上自己了？”慕容清寒接过向南，一边哄着怀中的小孩，一边打趣齐羽。 齐羽听到陛下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愣在那里。 “你快用膳吧，向南有朕抱着呢。”慕容清寒轻轻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小孩，心情极好，“不过，向南倒是被你带的不错，似乎重了些。” “还要多亏陛下寻来了圣兰草，又辅以其他天材地宝炼制出了灵丹妙药，小公子服用了药丸之后，气色才越来越好，连带着胃口也好了许多。”齐羽赶忙将筷子放在一旁，同陛下回话。 慕容清寒逗了逗怀中的向南，看见齐羽为了回话又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当下起身随意道：“罢了，朕去那边陪向南玩会儿，你不用拘谨了，把这些都吃完。” “是。”齐羽自然不敢违背陛下的旨意。 因为他们此时是在客栈，毕竟条件有限，所以桌上的食物并没有很多，让齐羽都吃完倒也不是难事。 之所以交代齐羽把饭菜都用完，倒不是怕浪费，纯粹是慕容清寒看齐羽太瘦了，平日里又吃的很少，所以才特地交代。 等到齐羽用过早膳后，便立刻将碗筷都收了下去。 还不等他从陛下怀中接过向南，便有人在外求见。 齐羽接收到陛下的眼神后，立刻出去查看。 来人正是此前见过的千音阁掌事。 因为是在客栈，所以二人举止十分低调，齐羽当下便将千音阁掌事带到了陛下面前。 “属下参见陛下。”千音阁掌事规矩行礼道。 慕容清寒闻声略做迟疑，抬头看了看面前之人，这才想起来那张脸，“起来吧。” “谢陛下！”千音阁掌事年纪尚轻，声音也是相当干脆爽朗。 “有什么事？”慕容清寒知道他不会无事打扰。 “陛下，千音阁接到消息，十阎殿广寻大量药材未果，遂带领大队人马直奔医城而去，似要将医城洗劫一空。” 千音阁掌事当即组织了一下语言，将情况同慕容清寒做了简单明了的汇报。 慕容清寒皱眉。 医城，盛产草药，名医辈出，但是武力却不怎么样…… 如若十阎殿动真格的，医城怕是要遭殃。 慕容清寒心里合计了一下，当下有了对策，这才展眉道：“不错，消息及时。” 慕容清寒夸了千音阁掌事一句，顿了顿又补充道：“叫什么名字？” “属下云离，谢陛下夸奖。”千音阁掌事带着一丝丝骄傲的小表情回道。 “回去找总部领赏。”慕容清寒只是看着他温和的笑了笑，便打发他走了。 “谢陛下，陛下没有其他吩咐，属下便退下了。”好在，云离很聪明，听出了陛下的话外之音。 待云离走后，慕容清寒略一沉思，而后冲着齐羽吩咐：“去把方衡叫来。” “是。” 第125章 心甘情愿解救医城 片刻后，方衡便出现在了慕容清寒面前。 “陛下可是有何吩咐？”方衡知道陛下不会没事叫他过来。 “自然。”慕容清寒淡淡的应了一句，“出了点事情，找你商量一下对策。” “是。”方衡扶了俯了俯身，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千音阁收到消息，十阎殿已集结大队人马，欲攻上医城，抢夺药材……”慕容清寒斟酌着适时停顿了话语，抬头看向方衡。 方衡自然感受到了陛下的目光，稍稍思索了片刻，回道：“医城是天下药材贮藏最丰之地，此时十阎殿急需大批药材，却又苦寻无果，也只能铤而走险了，再者，据我所知，医城上下的武功好像都不怎么样……” 先前，方衡答话时真是一本正经的严肃，只是说到医城的武功时语气中的鄙夷也确实是真的。 慕容清寒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也知道医毒两城素有矛盾，那方衡心中存有芥蒂也是正常。 不过，今后若是同在她手下做事，就不能再如此了。 许是察觉到了什么，方衡说着说着便不说了，见陛下默默饮茶并不说话，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 “陛下为何提起了医城的事？陛下……想做何打算？”方衡迟疑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慕容清寒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凤眸流转间望向方衡笑了笑，不答反问道：“你猜猜？” 方衡很少见陛下这般神情，呼吸一滞，而后才低下头掩盖了些许情绪道：“方衡愚钝，不知陛下心中所想。” 慕容清寒微微挑了下眉，收回先前慵懒随意的目光，转而换上尽显女帝威严的神色。 “方衡。”慕容清寒语调清冷的叫了方衡一声，“你应该知道朕想要什么。”慕容清寒此刻看向方衡的眼神冰冷且坚定，不含一丝情感，更不容置疑。 方衡再次沉默，心想：陛下果然是陛下，总能看穿他…… “是，陛下有雄心壮志，又嫉恶如仇，令人望尘莫及。”方衡并未正面回答陛下的问题，但言下之意却是承认了慕容清寒的质问。 方衡如何会不明白陛下想要什么，早在之前陛下那般毫不避讳的直言要收复毒城时，方衡就已经明白了眼前之人的心思。 十六七岁明媚少女的外表之下，暗藏的是一代帝王气吞山河、一统天下的雄心。 方衡知道她注定与普通女子不同，她有野心，有实力，有气魄，她想要的不仅仅是毒城，她还要医城，还要这天下！ 方衡苦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自讨苦吃招惹上慕容清寒，可是扪心自问，他就是喜欢她的不同，他就是心甘情愿。 她不就是要收复医城，再将十阎殿赶尽杀绝吗，这有何难！ 他帮她便是了。 “朕就算再有雄心壮志也无济于事，此次朕出宫并未带其他人手，至于驻守此地的人都被朕派去寻找玄月了，此刻手下无人可用，若是从凤鸣调派人手怕是来不及了……” 慕容清寒的话语停的恰到好处，该说的她都说了，剩下的便让下属自己领会吧。 方衡留恋的看了一眼慕容清寒腰间的令牌，稍稍思索了一下，便主动请命道：“为解陛下之忧，方衡自请带领毒城全部人手前去救援医城，请陛下恩准。” 慕容清寒看着面前低眉顺目做着请命姿势的方衡，神色淡然，“准了。” 方衡松了一口气，“方衡定不负陛下所托，方衡告退。” 正如慕容清寒所说，方衡是个聪明的，很多时候他都是在装糊涂，正是因为这点，才惹得慕容清寒不喜。 在慕容清寒看来，心知肚明却装傻充愣，是为臣不忠；心口不一还谎话连篇，是为人不诚。 所以，她厌恶极了方衡装傻充愣的样子。 看着方衡的身影完全离开，齐羽才出声提醒慕容清寒道：“陛下，即便此次出宫并未带有其他暗卫，可单是此处的无影堂就有不下千人，您怎么说人手不够呢……” “医毒二城素来不和，不过那是以前，今后若都在朕手下，那便不能再针锋相对了。”慕容清寒边喝着手中的茶，边不紧不慢的同齐羽解释。 “不过，朕还不知道毒城实力如何，你带上一些人，暗中跟上去，必要时出手相助，务必保证医毒二城的安危。”慕容清寒顿了顿补充道。 “是，属下这就去。”齐羽领命后立刻动身。 齐羽走后不多时，无影堂统领便前来求见。 慕容清寒回忆了半晌，她似乎并没有召见无影堂统领。 “属下参见陛下。”无影堂统领跪地行礼。 慕容清寒盯着地上跪得恭恭敬敬的人看了好几眼，也没想起来自己有吩咐过她什么事情。 “什么事？”慕容清寒不再看她，转而哄着怀里的向南，淡漠开口问道。 “回陛下，方才齐羽大人去无影堂调派人手，临走前嘱咐属下过来保护陛下。” 慕容清寒微微皱眉，略感无奈，这齐羽倒是心细，只不过竟然让她过来护驾，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她是不轻易出手，又不是没有武功，就他离开的这么一会功夫，还需要派个人来保护？ 再说了，放眼这天下，好像还没有谁能轻易伤了他。 若说侍奉，还不如将那千音阁的云离找来，起码头脑灵光，又乖巧懂事，看着倒也让人赏心悦目。 拉回思绪，见那女子还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慕容清寒难得心软，“身上还有伤吧，别跪着了，起来吧。” 那女子一顿，似乎没想到陛下会这般说，“属下……谢过陛下。” “坐吧。”慕容清寒目光示意了一下远处的座椅。 “……是，谢陛下赐座。”那女子明显面露难色，却还是脚步沉重的走向一旁的座椅。 原因无他，陛下赏赐，她不能谢绝，再者，若陛下是为了惩罚她，她就更不能拒绝了。 慕容清寒见她反应异常，而后才慢慢反应过来了什么，“朕倒是忘了，你若是不方便的话，就不必坐了。” “谢陛下，属下站着侍奉陛下就好。” 慕容清寒看着她呆头呆脑的样子，有些好笑地问道：“你还会侍奉人？” 那统领不知陛下是何意，只能小声应了一声“是”。 慕容清寒心里估摸着时间还早，便与她闲聊了几句“叫什么名字啊？” “回陛下，属下风月。” 第126章 表现好有赏 月上梢头。 十阎殿的人突然杀上了医城，毫无准备的医城措手不及。 不出片刻的功夫便已被十阎殿逼入绝境。 正当医城做好准备要与十阎殿展开殊死搏斗之时，突然又见一队人马呼啸而至。 “毒城？”看清来人，十阎殿和医城都是大吃一惊。 “守护医城，不死不休！”方衡一声令下。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医城大为惊喜，却也让十阎殿仓皇失措。 毒城之人皆有一身奇毒傍身，再加上武功也不错，一时间竟不落下风。 在暗处紧盯时局的齐羽等人，倒是一时间没有出手的机会。 慕容清寒来到客栈外，仰头看了看天空，沉默了几瞬，便知时间差不多了。 “风月，留下照看好小公子。”慕容清寒头也不回的吩咐了风月一句，便纵身消失了身影。 风月第一反应自然是跟上去保护陛下，但是瞬息之后她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她根本追不上陛下的身影。 医城打斗结束。 城中弟子正在清点人数，徐凌也忙着主持诸多事宜，方衡则带领着毒城手下帮忙清理场地。 “方衡。” 慕容清寒一路轻功，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远远的便看见了方衡的身影。 “陛下。”方衡闻声转身，便看到了慕容清寒，当即笑着迎了上去。 这边，慕容清寒刚刚站定，那边，就听见医城弟子向徐凌汇报：“启禀城主，今晚医城上下无一人伤亡。” 慕容清寒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方衡，面带笑意，心情很好的夸了方衡一句：“做的不错。” 慕容清寒说完再次迈步向前时，自腰间取下一物，随手便抛给了方衡。 方衡下意识地接过，看了一眼才发现竟然是他十分熟悉的毒城令牌。 “陛下，这……”方衡不明所以的拿着手中的令牌，还想再说些什么。 “赏你了。”慕容清寒头也不回地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 方衡看着慕容清寒逍遥走远的身影，面上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笑容，而后才缓缓将令牌重新系回腰间。 “徐城主，别来无恙啊。” 慕容清寒见到徐凌后率先开口。 “沐姑娘？”徐凌倒是眼前一亮，颇有些吃惊。 慕容清寒敛下眼眸笑了笑，而后才正视徐凌直言道：“严格意义上来讲，徐城主该称我为……慕容陛下。” 徐凌一愣，随后看到方衡规规矩矩地走到了慕容清寒身边，又毕恭毕敬地立于一侧，他似乎也确定了什么。 因为他之前亲眼见到了方衡带领毒城上下的样子，也曾听到毒城之人叫他“城主”，而能让毒城城主如此的，想来也该是那个身份了。 “请恕徐某眼拙，竟不知陛下亲临，多有怠慢，还望陛下不要见怪。”徐凌略微躬身行礼道。 此时此刻，众人也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了，毕竟，这天下姓慕容的人可不多，而能让人尊称为慕容陛下的，也只有那一位了。 只是众人没有想到，数日前还普普通通的几人，竟然是这样的身份。 四城在此之前皆是独立于凤鸣的存在，即便定城在凤鸣境内，也只是对凤鸣稍加礼待，所以四城之主并不必对凤鸣女帝行跪趴之礼。 虽然慕容清寒对此并不在意，但是，从前是从前，今后是今后。 君臣之间，礼不可废，跪拜之礼，岂非天经地义？ 慕容清寒抬手虚扶了徐凌一下，语气平和道：“徐城主倒也不必如此见外，此次朕是为解医城之危而来，并无它意，城主不必紧张。” “原来陛下早有安排，徐凌谢过陛下救命之恩。”徐凌又是一礼。 这次慕容清寒倒是没有再伸手去扶，只是淡笑着说道：“徐城主客气了，朕是一国之君，凤鸣国内皆朕所有，凤鸣国人皆是朕的子民，守卫一方领土，庇护手下万民是朕该做的。” 徐凌身体一僵，脸色微微有些异样，迟疑半刻，只说出了“陛下仁慈圣明”这么一句话来。 慕容清寒挑了挑眉，并不满意徐凌的反应，当下不再理会他，转头过问起方衡毒城的事情。“方衡啊，毒城可都安排好了？” “回陛下，属下已命毒城一半势力留在此处清理残局，另一半人则继续追踪十阎殿余党。” 虽说方衡也不能百分百猜出慕容清寒的心思，但此刻显然是慕容清寒故意为之，方衡一听慕容清寒的语气便知她的意思。 所以，方衡是竭尽所能放低了姿态，做出十分恭敬的样子又请示道：“陛下可还有其他吩咐？” “你做的不错。”慕容清寒满意的笑了笑。 “谢陛下夸奖。”方衡此刻也配合的极好。 慕容清寒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徐凌，只见其脸色更加沉重了，面上犹豫之色尽显。 “齐羽。”慕容清寒不经意的勾了勾嘴角，扬声道。 “属下在。”暗处立刻有一道身影带着一大队人手呼啦啦地出现在徐凌眼前。 清一色的黑色劲装，看的人头皮发麻。 “你立刻派人通知其他二城城主，命他们全力协助毒城搜查十阎殿余党，朕要让那些余党避无可避！” “是！”齐羽立刻领命离开，但是他走前，特地转身吩咐了身后的众人：“你们留在此处，听候陛下调遣！” “是！！！” 慕容清寒再次转身看向徐凌，却见徐凌正在擦汗。 天气并不炎热，可徐凌脸上已有薄汗。 慕容清寒轻笑，却并未开口说破。 徐凌他自己自然知道他是因何流汗，他刚刚可没有忽视慕容清寒说过的每句话，每个字。 其他二城？稻城和戎城吗？命令他们全力协助毒城，听这语气……再加上面前的毒城，莫不是陛下已经征服了其他三城！ 那陛下此次前来搭救医城会不会是有收复医城之意？还有陛下先前说的话…… “凤鸣国人皆是朕的子民……” “徐城主？” 慕容清寒突然出声提起他，吓了徐凌一跳。 “啊？”徐凌并不知道陛下因为什么叫他。 “徐城主在想什么？”慕容清寒有些好笑地看着徐凌此刻的反应。 “哦，没什么，徐凌想说铲除十阎殿余党，医城也应在所不辞，所以医城愿听从陛下调遣。” 慕容清寒玩味的看了徐凌一眼，“徐城主果然深明大义。” 第127章 四城尽数到手 慕容清寒和方衡一同走着。 “陛下，这徐凌到底是什么态度啊……”方衡竟然比慕容清寒还在意这件事。 慕容清寒瞥了方衡一眼，笃定道：“徐凌是个聪明人，他自然知道该怎么选。” “那他为何不表态？”方衡似乎有些不满意徐凌的态度。 慕容清寒有些好笑，怎么方衡还不满意上了。 “表态？你是指像你一样跪在地上，双手呈上城中令牌那般吗？”慕容清寒此刻心情好，竟然难得的同方衡开起了玩笑。 方衡看出了陛下眼中的戏谑之意，当下又有些别扭，“那陛下又为什么把令牌还给我了？” “朕什么时候管你要过那令牌？”慕容清寒感到好笑，方衡这话说的好像是她慕容清寒非要问他要那令牌似的。 方衡一顿，这才慢慢想起来，好像的确是自己将令牌送出去的。 当下，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加以掩饰。 “行了。”慕容清寒制止了方衡要继续咳下去的行为，“令牌既然给你了就好好拿着，令牌在谁手里不重要，你乖乖听话就好。” 方衡看着陛下笑得一脸肆意，也不经意的笑道：“有陛下在，我自然要乖乖听话。” 慕容清寒很喜欢方衡的反应，展颜一笑，便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看着那抹火红色的身影一点点走远，方衡脸上的笑意愈来愈多。 正如那火红的颜色一般，她是那样炽热耀眼，又是那样张扬热烈。 她擅于权谋，却不喜用权谋，她拿捏人心，从不会机关算尽，向来是直接威逼利诱…… 她喜牟利，目光却并不短浅，牟利是为了心中大业和天下大局…… 她是有野心，可她敢直言，相比自命清高的伪君子，方衡更喜欢她的毫不避讳。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统一天下的帝王不是好帝王。 这样的她让人讨厌不起来，所以即便知道她对他有利用之心，他也心甘情愿。 他永远忘不了那日在马上，她毫不掩饰的对他说她要毒城臣服于她…… 第二日。 慕容清寒起身后，便准备离开医城了。 “陛下不多留几日吗？”徐凌开口挽留道。 “不了，朕离宫已有数日，是时候该回去了。”慕容清寒淡淡地回道，心里下意识地想到了熠清。 也不知道他将政务打理的如何…… “也罢，现下医城属实有点乱，待日后属下整顿好医城，再邀陛下前来。”徐凌此刻已不动声色地自称为“下属”了。 慕容清寒自然没有错过这一细节，只是微微笑了笑，也并没有点明。 眼见慕容清寒就要离开了，徐凌紧忙开口请示道：“陛下，您可有什么要交代属下的，或者对医城有何指示？” “暂时没有，医城就交给你了。”慕容清寒再回答时人已经离开了，徒留下一道爽朗悦耳之音。 望着陛下离开的地方，徐凌愣神了许久。 凤鸣城。 慕容清寒和齐羽还有方衡一路快马加鞭地回到了凤鸣城内。 酒楼内。 慕容清寒小啜了一口茶水，看了看眼前专心致志吃饭的人，“吃过饭后，你便回去吧。” 方衡正在吃饭的手一顿，猛地抬头看向了慕容清寒，“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朕要回皇宫，难不成你还要跟朕进宫去吗？”慕容清寒不以为意地瞥了他一眼。 “不可以吗？”方衡眼巴巴地看着慕容清寒。 慕容清寒无语了一瞬间，“那你住哪呢？后宫里的男子，要么是侍卫，要么是宫人……”，慕容清寒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了方衡一眼，又补充道“还是说你想做男宠？” “啪啦。”方衡手中的筷子突然掉落在了地上。 齐羽听到陛下的话也是惊得突然瞪大了眼睛。 看着面前两个人的反应，慕容清寒不禁摇摇头，还真是好笑。 方衡反应过来后，急着去捡筷子，却没有出声反驳。 见状，慕容清寒低头状似寻常的打理了一下衣襟，而后用半开玩笑地语气说道：“而且啊，以你这个身份，怕是只能从侍人做起，那时候朕可能也记不起来你，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 “罢了罢了，陛下不想让我去皇宫我便不去了，我这便回毒城，随时听候陛下差遣。”方衡连忙停止了想去皇宫的想法。 慕容清寒又端起一杯茶仰面喝下，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她得意的笑容，倒是让他人难以察觉。 一顿饭的功夫很快就过去了。 方衡在客栈外有些感慨地说道：“这便要分开了，还真是有些……” “怎么，不若跟朕回宫住几日？”慕容清寒看见方衡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打趣道。 方衡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拒绝了慕容清寒假意的邀请。 “行了，你现在起身还能赶半天路，再耽搁一会儿，天都要黑了。”慕容清寒恢复正色提醒他道。 “方衡先行一步，陛下珍重。”方衡也知道就算再不想离开也该回去了，当下朝着慕容清寒微微拜别。 慕容清寒负手而立，望着方衡渐渐模糊的背影在原地停留了片刻。 洗华殿。 熠清正在案前整理着各类奏折，此次慕容清寒离宫时间较长，所以堆积的奏折有些多。 不过这些奏折已经是经过熠清亲自筛选留下的一部分了，其余大部分无关紧要的又或者熠清能直接做主的，他都已经处理好了。 熠清忙着忙着，似乎忘记这是在洗华殿了，身体自然而然地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而他也没有察觉，就像是在自家书房一样。 “摄政王，朕的位子坐得可还舒服？”洗华殿外传进一道悦耳又兼具威严的声音，来人正是刚刚赶回皇宫的慕容清寒。 熠清听到这样熟悉的声音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陛下说了什么，当下赶紧起身。 “陛下，是臣一时疏忽，没有察觉，请陛下降罪，但臣绝不是有心的。”熠清慌忙地迎上来解释道。 慕容清寒没有言语，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而后走向那把椅子，慢慢的坐下。 周围还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气息。 慕容清寒瞥了一眼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书案上的红标奏折，她知道这是熠清专门分出来的重要的政务，等着她亲自批阅。 “无妨，一把椅子而已，爱卿劳苦功高，坐得。”慕容清寒拿起一本奏折，淡然道。 “为陛下分忧是臣分内之事，臣不敢居功。”熠清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朕回来了，你自然得让座了。”慕容清寒话锋一转，语气略带锋利，暗含警告之意。 “是，今日之事原是臣疏忽，但实属僭越，臣自请于洗华殿外跪省两个时辰，以示忏悔。”熠清跪在地上请罪道。 慕容清寒抬头看了看下方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再次低头时却开口道：“不必了，摄政王震慑朝纲，该有威严。” 第128章 袒护 时隔多日，慕容清寒的身影终于再次出现在了早朝上。 满朝文武一早便在此等候陛下亲临，直到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堂下立刻传来众人的声音：“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清寒缓步走至凤椅之前，略带威压的眼神扫过堂下的每一个角落，一切还如之前一般。 “平身。”慕容清寒入座后才缓缓开口道。 早朝仍旧是慕容清寒威严矜贵的高坐在上方，听着下面的臣子逐一进言。 进言的内容也无非就是她离宫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 听来听去，倒也并没有多重要的事情，甚至有些事情，他们在此之前已经递过折子了，摄政王也已经处理过了，可不知为何他们还要再次提起，毫无意义。 慕容清寒听得有些头疼，心情也是不大耐烦，但想着今日是回宫后的第一次早朝，所以便耐着性子继续坐住了。 只不过慕容清寒将手一挥，一道内力生生震断了绑着珠帘的绸带，珠帘便散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视线，正所谓是眼不见心不烦。 这道珠帘同时也遮住了朝臣的视线，这样一来，慕容清寒也可以借机阖眼休息，这也是当初慕容清寒让人安装这道珠帘的意义。 而朝臣对于陛下这番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了，当然也没人敢提出质疑。 时间越过越久，慕容清寒的耐心越来越少，这时候竟然还有人没有眼色，而这些人还不在少数。 对于慕容清寒离宫这段时间将朝中政务交给摄政王熠清一事，满朝文武颇有说辞。 有人认为摄政王忧国忧民、忠君爱国，就有人认为摄政王独揽大权，一手遮天。 当下两大党派各执其言，针锋相对，朝上气氛十分紧张。 慕容清寒在珠帘之后微微扶额，听着下面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禁有些好奇的看向摄政王熠清。 只见那人仍旧身姿挺立，神色淡然的站在那里，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对于这些人的争吵慕容清寒向来是不想理的，但这件事……她觉得是时候该整顿整顿这股风气了。 慕容清寒略带思索意味的用指尖轻点了几下凤椅的扶手，声音不算大，却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朝上突然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等着陛下的审判结果，可陛下迟迟不开口，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半晌后，慕容清寒意味不明的出声说了一句：“摄政王？” “臣在。”当所有人都不明白陛下是何意时，熠清已经躬身应道了。 “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如何？”慕容清寒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众人皆是一愣，陛下怎么会如此问他？ “臣这段时日夙兴夜寐，处理政务也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在有些事情的处理上可能存在一些问题，毕竟臣不如陛下圣明贤德，但是臣自认为无愧于陛下。”熠清仍旧神色如常的回答道。 “你倒是不谦虚。”慕容清寒轻笑着说道。 熠清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那你想过一手遮天吗？”慕容清寒仍旧风轻云淡的接着问道，仿佛丝毫不在意这件事。 “嘶。”不知为何，越是这般平淡的语气，越是让人心头一紧，朝臣恨不得屏住呼吸。 只见熠清从容撩起衣袍，跪得端端正正后才朗声道：“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日月可鉴，臣从无不臣之心，请陛下明察。” 慕容清寒几乎没有丝毫迟疑，嘴角微扬随意道：“朕信你。” 倒是熠清见到陛下如此反应愣神了片刻，后知后觉才谢恩，“臣谢过陛下。” 慕容清寒再次扫视群臣，眼中已经不见半分刚刚的笑意，转而带了几分凌厉。 “摄政王是受朕所托，即便独揽大权，那也是朕赐予他的大权。” 慕容清寒语气微顿，威压更甚。 “而你们，只需要各司其职，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不要总盯着其他人。”慕容清寒说这话时已经已经意有所指的望向了几个人，同时语气更加不善道：“若再有人妄生是非，朕便拔了他的舌头！” “退朝！” 眼见陛下一身戾气，再无人敢多说什么。 洗华殿。 “爱卿啊，你看看这些折子，都是弹劾你的！”慕容清寒颇有些无奈的冲熠清说道。 熠清随手拿起了两本奏折翻了翻，还真是都是告他状的。 “朕离宫的这几日，你动了谁的肥肉，让他们如此迫不及待地想除掉你？”慕容清寒喝着茶水漫不经心地问道。 “臣无非就是抽查了户部的账簿，清理了几条小杂鱼而已。”熠清放下折子冷笑着说道。 “既是小杂鱼，又何须管他。”慕容清寒轻笑了一声。 “陛下这反应……陛下您之前就知道了？”熠清愣了愣，不太确定的问道。 “无非就是那几个人，贪得无厌不说，连假账都做不明白。”慕容清寒的语气中竟然莫名的带上了一丝嫌弃的意味。 “那陛下先前并未处置他们，是留他们有用？”熠清疑惑陛下的用意。 “一时懒得动手而已，想着等日后心情不好时再拿来发泄。”慕容清寒语气平淡，似乎是毫不在意。 “是臣自作主张了，请陛下降罪。”熠清知道陛下肯定还有其他用意，只是没说而已，当下有些愧疚。 “怎么处置的？”慕容清寒想了想，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杀了。”熠清回答的十分干脆。 “无妨。”慕容清寒想了想又补充道：“他们死了，日后拿你发泄也是一样的。” 原本熠清刚要松口气，却又听到了后半句，顿时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陛下拿来发泄。 熠清一脸痛苦的表情，看得慕容清寒想笑。 “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没有犯下什么滔天大罪，朕是不会杀你的，顶多就是打你一顿撒撒气而已。”慕容清寒不知怎么了，就想恐吓恐吓熠清。 “要不……陛下还是现在处罚臣吧。”熠清觉得还是一次性结清才好。 “你说了算吗？”慕容清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语气中自然而然带上了几分傲慢。 “不算。”熠清备受打击的低下了头。 第129章 戎城喜报 夜色渐深。 慕容清寒懒洋洋的窝在洗华殿里看书，窗边的矮桌上，子希也在复习着功课，一室静谧，书香氤氲。 “陛下，戎城来信。”在外面守夜的冷辰进入殿中，向慕容清寒禀报。 “念。”慕容清寒头也没抬，直接让冷辰将信的内容念给她听。 冷辰动作利落的拆开了信封，当即将信中的内容逐字逐句地念给陛下。 …… “信拿来。”慕容清寒听到信中说她交给韦子筝的事情都已经完成了，当下倒是心情大好，从冷辰的手中接过了信，亲自看了起来。 “哈哈哈，不愧是朕选中的人，韦子筝很不错。”慕容清寒看完信，连连夸赞了韦子筝几句。 这也算是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慕容清寒当即便亲自给韦子筝回了信，信中询问了韦子筝的意愿，并许诺若是韦子筝留在戎城，城主之位非他莫属，若是韦子筝选择回朝，将加官进爵，赏金千两。 其实，慕容清寒心里是希望韦子筝能回朝的，毕竟如今朝中的可用之人不多，有能力的就更少了。 想到朝中那帮大臣慕容清寒就头疼，慕容清寒时常感叹她母皇什么都好，就是不适合做女帝。 先帝慕容韶也曾是个惊才绝艳的人，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可就败在了心慈手软上，败在了帝王之术上，以至于朝堂上乌烟瘴气。 若是没有凤鸣国强大的百年基业做支撑，恐怕都等不到慕容清寒上位便国破家亡了。 慕容清寒可没有忘记她刚刚登基之时国库紧张的困窘，虽说她私下富可敌国，并不缺钱，但是那是她的私人财产，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用自己的钱去补这个窟窿。 凤鸣国百年基业又怎会轻易国库空虚，其中的弯弯绕绕慕容清寒心知肚明，只不过从前母皇在位时她从不干政罢了，现在既然她接手了女帝的位置，那她就绝不会再纵容那些人了。 毕竟，慕容清寒不是慕容韶，更不会像慕容韶那样优柔寡断。 现如今的朝堂慕容清寒并不满意，所以势必要进行一番大换血，将那些不堪入目之人尽数废去，而慕容清寒之所以还没有大动作，也是因为她在等一个时机。 等她手下汇集各方能人异世之时，朝堂将会是一个群英荟萃、政治清明的朝堂，凤鸣国届时也会是一个海晏河清、时和岁丰的太平盛世。 虽然如今天下四城已经尽在慕容清寒的掌握之中，但慕容清寒深知这还远远不够，离她的目标还相差很远。 慕容清寒看着眼前的烛火陷入了思考，也不知韦子筝会如何抉择。 第二日清晨。 慕容清寒起床后便看见齐羽、青黛、南星以及秦苏染都在等她。 慕容清寒坐在那一点也不想动，沉默了半刻，慕容清寒还是下定了决心，“今日早朝取消，齐羽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是。”众人应道。 看见其他人都退下了，慕容清寒也不再强撑着，当下伸手抚住了额头。 见陛下神情并不好，齐羽很有眼色的轻轻地走到了陛下身边，然后很有技巧的替陛下按摩头部。 “还得是你伺候的最舒心。”慕容清寒感受着齐羽按摩的力道，心情稍好。 “陛下，这力道可还好？”齐羽小心地问道。 “很好。”慕容清寒闭目养神道。 “陛下昨夜没休息好？”齐羽昨夜并未当值，所以不太确定的问道。 “嗯，想了些事情，就睡不着了。”慕容清寒停顿了半刻才语气淡淡的回道。 “陛下，花房管事在外求见。”冷辰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让他进来！”慕容清寒想起了这件事，语气略有些不悦。 “奴参见陛下，陛下万安。”很快两个花房衣着的人出现在了殿内。 “陛下，这是陛下先前吩咐花房培植的松叶牡丹，如今已经尽数盛开，所以奴特地带来呈给陛下查看，同时想请示一下其余的松叶牡丹如何处理？” 花房管事的边说边从身后花奴的手中接过了一盆开得极好的松叶牡丹双手呈上。 慕容清寒从始至终一直没有出声，反倒是齐羽很有眼力的去接过了那盆松叶牡丹，然后在陛下身边寻了个位置放好。 再次看到松叶牡丹，慕容清寒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何滋味，当下神色有些复杂，“朕早早便吩咐了，为何到如今才培植好？花房的办事效率这么低吗！” 想到高南寻，慕容清寒难免心情不好，语气自然而然带了些许不悦。 “陛下，陛下息怒，花房一直在尽心培植这松叶牡丹，但说来奇怪，今年这松叶牡丹格外娇弱，培植起来十分困难，这才……” 娇弱？就如高南寻一般吗，那样轻易的便消逝了…… “剩下的松叶牡丹一半送去闲月殿，一半搬到御花园西边第三棵古柏下。”慕容清寒这样吩咐的同时已经起身了。 “是。”花房管事知道陛下这算是放过他了，赶紧领命离开。 “齐羽，替朕簪发，陪朕去一趟闲月殿。” “是。”齐羽知道陛下是想高南寻了，所以没有多说其他的，只是听从陛下的命令，认真的替陛下簪发。 片刻后，慕容清寒和齐羽一前一后跨步出了洗华殿朝着闲月殿的方向走去。 站在闲月殿外面，慕容清寒停下了脚步，不自觉抬头看向那块牌匾，回忆起过去，高南寻总是站在殿门外翘首以盼的看着她一步步走来。 “进去看看。”慕容清寒缓过情绪，回头对齐羽说道。 随着慕容清寒进入殿内，原本正在忙着摆花的一众花奴立刻跪地行礼，“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你们继续忙你们的。”慕容清寒此时是思绪百转千回，根本没有精力去管这些宫人。 可正当慕容清寒站在高南寻曾经的榻前望着墙上的那幅画发呆时，突然传来了一声“啪嚓”声。 慕容清寒转身，就看到了一个花奴正脸色苍白，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而他脚旁是碎了一地的花瓶碎片。 第130章 无情 自从高南寻死后，慕容清寒便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闲月殿，至于闲月殿内的布置更是不许任何人变动，即便是每日负责打扫的宫人也只能小心翼翼的。 只因为闲月殿内的布置都是高南寻亲自安排的。 闲月殿内的布置并不奢华，却十分高雅，这里面的一事一物都不曾有过丝毫的变动。 可如今，竟然有人打碎了闲月殿内的东西，慕容清寒瞬间变了脸色。 慕容清寒立即大步走了过去，低头便看清了花瓶碎片上的花纹。 慕容清寒眸色瞬间变得冷厉起来，因为那花瓶上的花纹她认得，正是高南寻之前最喜欢的那一对花瓶中的一支。 看着矮桌上独独只剩下一只花瓶立在那里，慕容清寒不禁想到她和高南寻…… 本该是一对的…… “来人。”慕容清寒深吸一口气，“拖下去，杀。” 慕容清寒朱唇轻启，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这一刻的她倒是多了几分无情帝王的狠厉模样。 侍卫只管听从命令，当即将那花奴押了出去。 “陛下……”花房管事和齐羽同时出声想要说些什么。 “求陛下开恩，饶阿离一命吧。”花房管事跪在地上恳切地央求慕容清寒。 “是啊，陛下……”齐羽也觉得陛下不应该处死那个花奴。 “阿离……那个花奴？”慕容清寒瞥了一眼齐羽，却没有理他。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相较于齐羽的求情，慕容清寒更好奇这花房管事和那个小花奴是什么关系，竟然能让他如此求情。 要知道依慕容清寒说一不二的脾气，鲜少有人敢冒险向她求情，齐羽是自己人，当然例外，可他却不同。 “阿离……是奴刚刚收的徒弟。”花房管事稍有迟疑的回答了慕容清寒的问话，只是语气中的迟疑让人很难不怀疑这话的真假。 “只是徒弟么……既如此，再收不就是了！”慕容清寒的心思没人敢猜，但听着她冷漠的语气，花房管事心里一沉，显然，阿离没救了。 看着瘫坐在地的花房管事，慕容清寒无波无澜的开口道：“你们都下去。” “是。”一众花奴搀着花房管事接连退出了闲月殿。 “你有话说？”慕容清寒望着偌大的宫殿出神，半晌后突然开口。 “陛下向来宽仁，今日为何要处死那个花奴……”齐羽仍是不解。 慕容清寒沉默了很久，直到齐羽以为陛下不会回答他了，慕容清寒才缓缓开口，她嗓音微微有些沙哑，话语中带着些轻颤，“朕想他了……” “陛下，斯人已逝，但是您还要着眼未来，今日此举若是传出，怕有人以此大做文章坏您声望……”齐羽也许不能明白陛下的心情，但是他会时时替陛下考虑。 “什么声望，朕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小事上朕可以从轻发落，但触碰到底线，绝不宽恕！”慕容清寒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不敢反驳。 齐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陛下。 这是第一次，齐羽对于陛下的命令感到深深的无力。 以往，虽然他很少向陛下求什么，但一般情况下陛下都会应允他的请求，可这一次，事关一条生命这样的大事，他却无能为力。 这好像也是齐羽第一次见到陛下无情的一面，可陛下当真无情吗，以往的陛下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第131章 筹备 一连三日，慕容清寒都在处理朝中的事务，偶尔有时间也都去了光莱殿照顾段景煜。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段景煜前些日子病了，身体差的很，慕容清寒便一有空就去他那里陪他用膳，看着他吃药。 接连忙了几日，慕容清寒的心情可不算太好，洗华殿上下都仿佛笼罩着一层乌云，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陛下不快。 终于在这日传来了好消息，韦子筝来信将于明日回朝，继续为朝效力。 慕容清寒看着手中韦子筝的亲笔信，不自觉地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韦子筝选择回朝对慕容清寒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也不枉慕容清寒对他的期许，这样一来，慕容清寒手下便又多了一个可用之人。 说是让韦子筝自行选择，不过是慕容清寒说得好听罢了，其实慕容清寒一早的打算便没有准备让韦子筝留在戎城。 不过，韦子筝自愿回朝自然是最好的了。 但是问题又来了，眼下的局势该给韦子筝什么官职呢？ 先前慕容清寒就曾许诺过，若是韦子筝戎城事了回朝，定为他加官进爵，可眼下慕容清寒还真没想好该封赏些什么。 思来想去，慕容清寒还是觉得让韦子筝掌管兵部更为合适，如此倒也应了韦子筝信中所求，只是如此一来，倒是没能兑现为他加官进爵的承诺。 罢了，多给他些其余的赏赐罢了……慕容清寒心里这样想着，手中却早已翻看着这段时日兵部侍郎的罪状了。 慕容清寒越看越恼火，当初为了把韦子筝调去戎城，让其部下侍郎暂代兵部，不过数日，他竟然胆大到动了这么多手脚。 看完手下暗卫调查的结果，慕容清寒更加坚定了让韦子筝重掌兵部的想法。 “齐羽。”慕容清寒沉声道。 “陛下。”齐羽立刻躬身上前，等候指示。 “宣摄政王议事。”慕容清寒不相信熠清理政期间没有丝毫察觉。 “是。” 半个时辰后，摄政王熠清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洗华殿。 “参见陛下。”熠清并不知道陛下叫他来所为何事，仍旧缓缓行礼道。 慕容清寒慵懒的倚在靠椅上，似有所思的打量了熠清一番，才开口道：“坐。” 熠清对于洗华殿也算是熟悉了，当下便自己找了个座位，舒适的坐下了。 这一过程，慕容清寒没觉得怎么样，熠清也认为很正常，倒是在一旁负责沏茶的秦苏染有些诧异，手中虽动作不停，心里却在琢磨：陛下和摄政王的关系何时这般轻松了？ 对于这个变化，可能慕容清寒和熠清二人都没有察觉，仿佛就是自然而然地相熟了。 “陛下，不知有何要事？”熠清接过了秦苏染递过来的茶水，点头示意后问向慕容清寒。 “户部侍郎掌管户部这段时日，你有何看法？”慕容清寒直接问向熠清。 “张大人到底在户部任职多年，接手了户部后倒也算是得心应手，能力没什么问题。”熠清表面上回答的倒也是滴水不漏。 可他刚刚听到陛下询问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微凝的表情还是暴露了他，慕容清寒自然也没有错过这一细节。 “除了能力，其他的呢？”慕容清寒面色稍有凝重的望向熠清。 熠清沉默片刻，而后将张侍郎全部的所作所为逐一汇报。 熠清自然听懂了陛下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他明白陛下这样问他就是想听些不一样的说法。 “原来摄政王一早便全部知道。”慕容清寒听完熠清的陈述后，也沉默了片刻，而后面露微笑的说道。 只是，她的眼里此刻并无半点笑意。 熠清一时语塞，待反应过来后，才后知后觉地起身，略显慌乱地想要开口解释。 只是还不等熠清解释，慕容清寒倒是率先开了口，“明日早朝，将他撤职入狱，弹劾的事你来做。” “是。”对于陛下的旨意，熠清只能遵从。 “陛下……” 熠清垂眸，思索片刻后撩起衣摆，跪地道：“陛下可是疑心臣知情不报？还是疑心臣故意包庇……” 慕容清寒抬眸，看向下方熠清复杂的神色，心中有些许不忍，但出口也只是淡漠的说了一句：“没有。” 可哪怕只是这样简短的一句“没有”也让熠清心安了片刻，虽然以他的头脑过后仍会思考诸多，但起码这一刻他是踏实的。 “明日韦子筝会回朝，朕打算让他官复原职，日后你们二人还要齐心才是。”-慕容清寒想了想，还是提前知会了熠清一声。 “是，臣自当同韦大人尽心尽力效忠陛下。”熠清对于这件事没有任何异议。 “嗯，没什么事了，记得交给你的任务。”慕容清寒挥挥手，表示熠清可以退下了。 “是，臣告退。”熠清起身便要离开。 “哎，等等，朕宫里新做的点心味道不错，你带些回去吧。”慕容清寒看到了午膳时间，熠清还在宫中没有用膳，便叫住了熠清。 “南星，去给摄政王打包些点心，尤其是朕昨日说味道不错的那几种。”慕容清寒转头吩咐南星道。 熠清向殿外看了看，也注意到了时间，心下了然，面带笑意的谢恩后，才带着一大包点心退下。 “陛下，午膳时间到了，可要传膳？”南星目送摄政王离开才向陛下请示道。 “不用了，朕去光莱殿看看。”说着慕容清寒便起身向殿外走去。 光莱殿。 段景煜坐在桌前，面前摆满了一桌子精致可口的佳肴，可是他并没有用膳的举动。 他在等陛下来。 直到听见殿外传来宫人“参见陛下”的声音，段景煜的眼睛瞬间变亮了起来，整个人也立刻变得神采奕奕。 “参见陛下！”段景煜的语气里满是欣喜。 慕容清寒上前拉起段景煜的手，看了一眼桌子，眼含笑意的打趣他道：“怎么，若是朕不来，你便不用膳了吗。” “是，所以陛下不可以不来。”通过这段时间的照顾，段景煜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有时也会和陛下说笑一二。 “坐吧。”慕容清寒拉着段景煜的手走到了桌椅旁坐了下来。 二人便开始用膳，最后段景煜为了让陛下高兴，多用了很多膳食，陛下果然心情不错的奖赏了他很多稀奇珍宝。 当晚，慕容清寒则提前拟好了封赏韦子筝的圣旨，官复原职自然不用多说，最后慕容清寒为表嘉奖还额外赐予他御笔匾额一块，黄金百两，田地百亩，金银珠宝数箱。 第132章 出手 早朝。 慕容清寒端坐在帝位之上，满意的听着熠清将户部侍郎的罪状一一道明。 抛开别的不说，单是他站在那里就很让人赏心悦目了，尤其是在朝堂上这个令人心烦的地方。 不知道多少次，慕容清寒的满腔怒火是看着熠清一点点平复下去的，一身朝服的熠清，身姿挺拔，丰神俊朗中透着高贵的王者风范，还真是别有一番气质，单是站在那里就很养眼。 再者说，熠清的能力也属实不错，无论是处理政务还是额外交给他的任务，都能完成的很好，慕容清寒经常感慨，朝上什么时候能多几个这样的人就好了。 本来正听着摄政王的声音思绪万千，突然又被他人拉了回来。 慕容清寒这才收回思绪，眉头微皱的看向下方各执己见的大臣。 显然，有人对于摄政王的弹劾相当不满，于是非要慕容清寒做出决断。 “陛下，臣冤枉，臣对陛下那是忠心耿耿啊……”户部侍郎一脸哀痛的哭嚎道。 “陛下，张大人向来严于律己，怎会做出那些奸邪之事，怕不是哪里开罪了摄政王，才惹得摄政王如此报复。”慕容灵洛冷笑着看向摄政王说道。 “陛下，长公主说的不无道理啊，摄政王一口咬定张大人诸多罪名，甚至心急地都不请示陛下，就要将人拿下，摄政王的权力还真大。”苏兰竟然难得的和慕容灵洛一致站线。 “陛下，臣认为摄政王此举确实不妥，摄政王向来行事嚣张，目无尊法，陛下应当严惩。”萧相竟也开始讨伐摄政王。 慕容清寒看着这一群一脸义正言辞的人，不禁有些好笑，明明心里各怀鬼胎，却要倒打一耙，这朝堂还真是……无趣得很。 “左相，你怎么看？”慕容清寒没有着急处置那群跳梁小丑，而是转头问向了上官芜兮，当朝左相，亦是她的亲姑姑。 朝堂上有一瞬间的安静，上官芜兮波澜不惊的面容上也带着些惊诧。 上官芜兮除了强大的家族背景外，自身也是个才华横溢的女子，在政治上更是颇有见解，早年颇得先帝赏识，所以被慕容韶封为左相。 只不过上官芜兮生性淡漠，性子更是内敛，不了解她的人往往会轻易忽视她，所以她明明身居高位，却从不像萧绮音那般飞扬跋扈。 而慕容清寒也仿佛懂她，平时不会过多提及上官芜兮，上官芜兮也自得其乐，每次早朝基本上只是安安静静立于一侧，或思考着其他官员提出的问题，或时不时的看看慕容清寒，而后流露出一副欣慰的神情。 但是慕容清寒明白，她并非真的无所事事，身为丞相，她会默默做好自己的事情，却从不邀功，每当朝堂上有什么难题时，她也会出言相助，每次递上来的奏折就数她最认真…… 慕容清寒也不知道今天坐在这里为什么会想这么多，但是她就是很想听听上官芜兮对熠清的看法。 “回陛下，摄政王处事向来雷厉风行，手段有时可能的确是强硬了些……” 上官芜兮开口时还有些不明所以，便笼统的说了这么一句，只不过她刚刚看见了陛下的表情，当下心中了然，再开口时便话音一转。 “不过，摄政王替陛下分忧解难，为凤鸣鞠躬尽瘁亦是事实，理当是臣等楷模，摄政王身居高位，又得陛下赏识，权力地位皆是陛下恩赏，行事强硬些也是皇权威严的体现，再者，是非赏罚皆应陛下裁断，臣不敢妄作评论。” 一番话说下来，眼见陛下的表情，应该算是满意了，上官芜兮这才作罢。 也许慕容清寒自己都不知道，就在方才上官芜兮说熠清手段强硬时，她不自觉地眉头微蹙，虽然只是很小的一个表情，但是好像也足以说明了什么。 “左相见解果然非凡。”慕容清寒面露微笑，她对待自己人向来是不吝夸奖和微笑的，当即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户部的事，朕早有耳闻，暗卫营难道只是摆设吗，数千的暗卫难道还查不出一个虚实？”慕容清寒面向群臣时立刻收起笑容，一眼扫去，冷声质问。 “此事，尔等若是不察，便是迂腐，无能！若是心知肚明，又为何无人上奏！”说这话时，慕容清寒语气极寒，脸色亦是冰冷，她特地将目光投向慕容灵洛等人，其中的意味不言而明。 “陛下息怒。”慕容清寒也是第一次在朝堂上如此呵斥朝臣，群臣自然察觉到了陛下的怒火，当即惶恐地跪伏在地上一片，此刻他们才真正意识到危机。 大殿上出现了死亡般的寂静。 慕容清寒高座上方一脸威严，齐羽及秦苏染等人静立其后，也是缄口不语，下方群臣瑟缩在地，大气也不敢喘，唯有摄政王一人站立一侧，事不关己。 “户部侍郎，张仕远，杀！”慕容清寒再开口时，吐出的话语冰冷异常。 第133章 一出好戏 堂下的所有人皆是浑身一颤，惊恐于陛下杀意果断的同时，也为自己捏把冷汗。 这一刻，所有人才明白，慕容清寒不是慕容韶，比起先帝，慕容清寒更符合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形象。 张仕远本人吓得面色惨白，瘫倒在地，眼看侍卫就要将人带走，熠清这才微微躬身，开口道：“陛下息怒。” 其余朝臣仍旧跪伏在地，自然无人敢直视慕容清寒，因此也就错过了慕容清寒和熠清眼神交流的环节。 鉴于昨晚的吩咐，熠清自然知道陛下心中所想，那么张仕远便不能杀，最起码，不能现在杀。 那么此刻，就要靠摄政王这位“忠心耿耿”的臣子鞍前马后地效命了。 慕容清寒看着熠清一本正经做戏的模样，不觉地嘴角微弯，秀眉微挑，那眼神好像在说：看你的了。 熠清上一秒还露出一脸为难的神情，下一秒便轻松自如地自导自演了起来。 熠清壮烈的撩起衣摆，重重跪地，大有一副英雄赴死的风范，若不是慕容清寒心理素质过硬，这戏早就穿帮了。 只听熠清言辞恳切的说道：“陛下，臣先前从未察觉自己行事竟乖张至极，能引得数位同僚联合上奏，臣方才潜心悔过了一番，虽然并未想起哪里冒犯过诸位，但还是先向各位致歉。”说完，熠清还像模像样的向其他人微微低了低头。 虽然其他人仍保持着跪伏的姿势看不到，但起码意思到了。 紧接着不等其他人有何反应，熠清又开始了他无休止的表演。 “幸而陛下高明远识，宽宏大度，不仅不追究臣逾矩僭越，还赐予臣至高的权力和无限的尊容，得陛下荣宠，臣之幸也。 “臣十余年来为凤鸣国事兢兢业业，从前先帝在位时，臣便忠君为国，赢得先帝无数嘉奖，然臣初心不改，既再奉陛下为主，日后更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再创凤鸣国富民强之盛景！” 熠清一番话说的感人肺腑，壮志激昂，若不是知道他在演戏，慕容清寒还真要被他诓骗了去。 慕容清寒在心里嘀咕，这么会花言巧语，难怪你能坐上摄政王的位子，也不知道你先前是不是这么诓骗母皇的。 慕容清寒当真好奇，若是她再不开口打断，熠清又能演出些什么来。 等到慕容清寒再次看向熠清时，简直呆住了！ 熠清竟说的情至深处，眼角悄然划过两滴热泪。 慕容清寒都看傻了，心里暗暗感叹：不愧是摄政王。 许是注意到了慕容清寒的目光，熠清抬眼，用那微红的眼睛委屈的看向她，鼻音稍重的开口道：“陛下，臣知陛下怒火正盛，但是臣还是要斗胆进言，张仕远不可杀，理应细细审问，追本溯源。” 慕容清寒假意思索片刻，实则是在克制表情。 “罢了，你先起来吧。”慕容清寒对于张仕远的事情闭口不提，只对摄政王流露出一副稍有不忍的表情。 “谢陛下。”摄政王一句谢恩竟也含着委屈和失落。 看着熠清有些踉跄地起身，慕容清寒有一瞬间的恍惚，这还是在演戏吗？ 不过只一瞬，慕容清寒便恢复了神情，“户部侍郎张仕远，即刻撤职入狱。” 等到侍卫将张仕远带走，慕容清寒这才开始训话。 “法度严明，此乃皇权之威也，不容侵犯。” “摄政王乃肱骨之臣，为朕分忧，为社稷谋福祉，权力大又如何？” “日后，摄政王的言行，便代表着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妄加议论！” 慕容清寒训完话后，看了看跪了一地的大臣，也懒得叫他们起身，索性直接宣布退朝。 “退朝。”秦苏染很有眼色的适时出声。 等朝臣敢抬头起身时，朝上早已不见了慕容清寒的身影。 熠清看着众人心有余悸的样子，心里不觉好笑，当下悠哉悠哉地率先一步离开。 午时。 慕容清寒召见了刑部总管柳文安和副总管秦明淮。 同时，熠清也在外求见。 慕容清寒听到齐羽禀报，手中微顿，不禁想起朝上那尴尬的回忆，当即便摆手拒绝了。 “张仕远的事，都知道了吧。”慕容清寒淡淡开口。 “是，今早入狱，便了解了情况。”柳文安躬了躬身回应道。 “好好审，朕倒要看看是谁主使？”慕容清寒虽然只是语气微冷，但显然这已经是一个帝王动怒的表现了。 “是，只是……”柳文安和秦明淮皆是一脸为难的犹豫之色。 “只是什么？”慕容清寒语气稍有不耐，抬眸追问道。 “只是，审起来怕是有难度……”柳文安战战兢兢的开口。 “啪。”慕容清寒将手中的折子往桌子上狠狠的一放。 柳文安和秦明淮二人立刻吓得一哆嗦。 “还没审就怕有难度？你是刑部总管，该怎么审，难道还要朕教你吗！”慕容清寒虽始终保持着帝王的威严并未大声呵斥，但是其震慑的威力丝毫不弱。 眼见陛下已经不悦，二人当即“噗通”一声齐齐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默默祈祷。 “这有什么不好审的，陛下已经将他撤职入狱，就是全权交给柳总管了，柳总管只管放开手脚审，生死不论。”尽管来人还并未露面，但是这温润又明朗的嗓音是很独特的，不是摄政王又能是谁。 紧接着，便看见熠清一脸笑意的走入了殿中。 齐羽和柳文安等人皆是一愣，任谁也不曾料想摄政王竟如此嚣张胆大，竟敢随意出入陛下寝宫。 “你倒是胆大。”慕容清寒只是淡淡地瞥了熠清一眼，开口也只是稍带些嗔怪。 随后，冷辰慌忙从殿外追了进来，人还未站定，便收到了来自陛下略有些审视的目光。 冷辰许是自己心虚，接下来的几步路走的如履薄冰，来到陛下面前，原想说些什么，却被陛下一个眼神压了回去。 冷辰立刻低下了头。 熠清看了看周围的气氛，忙打着笑哈哈道：“哎呀，是我的错，我的错……”说罢，还一本正经的躬身道：“臣知错了。” 慕容清寒这才将目光从冷辰身上移开。 冷辰稍稍松了口气，却还是愣在那里不敢乱动，直到摄政王眼神示意他退下，他才偷偷的看了一眼陛下，眼见陛下没有反对，这才快速的退出了殿中。 早在前一秒，冷辰还在羡慕齐羽可以在殿内侍奉，不用像他一样守在殿外，可后一秒，他却无比庆幸自己不用时时守在陛下身边。 毕竟像摄政王这样敢擅闯洗华殿的也没有几人，可如果时刻在陛下身边，就凭他这脑子，死八百回都不够。 殿内，又恢复了一阵安静。 “咳，要我说，柳大人就把刑部的十八般酷刑一一上一遍，就不信他不招，只要能替陛下审出结果，其他的都不用顾虑。”熠清率先打破了寂静。 熠清这话虽是对柳文安说的，眼睛却始终看向慕容清寒，说完还故意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征询陛下的同意。 “总之，人交给你了，不管用什么办法，给朕个交代。”慕容清寒还真是受不了他那直勾勾的眼神了。 “是，臣一定尽力。”柳文安和秦明淮只能硬着头皮接了这个重任。 “没什么事，便退下吧。”慕容清寒终于算是开口放过他们了。 “是，臣等告退。”柳文安和秦明淮立即告退要走。 可一旁的熠清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柳文安不解的看了熠清一眼。 熠清也注意到了柳文安的疑惑，微笑着解释说：“两位大人慢走，本王与陛下还有些别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是一句很正常的话，但是经熠清这么一说，突然气氛就有些奇怪。 两位大人也是突然有些尴尬，于是笑了笑以做回应，便立刻离开了。 第134章 风光归来 “摄政王还有何事？”慕容清寒轻飘飘地问了一句，好像非常笃定他没事一样。 “陛下还真是用时朝前，不用便抛之脑后，都不让臣进殿了。”熠清一脸故作委屈的样子说道，当真让人厌恶不起来。 慕容清寒是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还是朝臣口中叱咤风云、翻云覆雨的摄政王吗？ “放肆。”慕容清寒酝酿了好久，也只想出来这么一句话。 “哈哈”熠清听到陛下这不痛不痒的一句话竟心情颇好的笑出声来。 对比起先前慕容清寒训斥其他人时压抑可怕的情景，眼下的氛围可是轻松多了，熠清自然也清楚陛下并未生气。 “陛下，臣今日表现得怎么样？”熠清又露出一脸期待求夸奖的表情，眼巴巴地看着慕容清寒。 慕容清寒经他一提，又想起了朝上他做作又夸张地表演，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尚可”。 “哦。”熠清在听到这句“尚可”后，眼睛里的失落显而易见，整个人也难得的安静了片刻。 慕容清寒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抬头看了看他，而后半开玩笑地打趣他道：“怎么，摄政王是想要什么奖赏么？” 熠清似乎没想到陛下会主动同他讲话，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权力、地位，还是金银财富？”慕容清寒毫不在意地直接问道。 “在陛下心里，臣何时是这般迂腐之人，臣才不要这些。”熠清有些赌气地说道。 慕容清寒彻底放下了手中的折子，面上略带几分认真地问向熠清：“听说过王翦求地的故事吗？” 慕容清寒这看似没头没脑的问题，也许换做其他人会不明所以，但是熠清又怎会是胸无城府、头脑简单之人。 熠清当即便明白了慕容清寒的意思，他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开口道：“臣不行王翦之事，是因为陛下不同于始皇帝，臣相信陛下定是一位宽厚仁德的明君。” “臣不敢自比千里马，但陛下定会是许多人的伯乐，故而臣愿为陛下效劳。”熠清此刻也是难得的正色。 饶是慕容清寒此刻也是绷不住了，笑得一脸绚烂。 “朕竟不知摄政王何时也会阿谀奉承了，还到处圆滑世故。”慕容清寒顿了顿道。 熠清自然知道陛下意有所指，当即便清楚地解释道：“臣也是不想陛下为难，臣知陛下宽厚仁慈，定是不想怪罪柳大人和暗卫的。” 慕容清寒白了他一眼，提醒道：“摄政王，要注意维护威严。” “是，臣这不是只在陛下面前这样吗，又没有外人看到。”熠清面上一副骄傲的小表情。 “行了，没什么正事的话就回去吧。”慕容清寒不想再和他废话下去。 “陛下忘了，韦大人就快回来了，您不是要求三品以上官员前去迎接吗？”熠清赶紧提出正事，好像生怕陛下让暗卫把他撵出去一样。 “所以呢？”慕容清寒没明白熠清是什么意思。 “陛下去不去？”熠清又问。 “朕自然会去。” “那臣同陛下一起！”熠清一脸笑意的说着。 ………… “你觉得我们一起出现合适吗？”慕容清寒真的有点怕了熠清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前一秒熠清并没有多想，后一刻他才反应过来，但是也丝毫不在乎的说道：“谁敢非议？” 慕容清寒一时语塞，熠清今日也只有这一句话颇具王者威严。 将近日落。 慕容清寒和熠清才起身前往宫门外，准备迎接韦子筝回朝。 当然，以慕容清寒和熠清的身份本不必如此，但是慕容清寒十分看重韦子筝，再加上当初将他调离皇宫时，多少对他有些不公，所以这一次慕容清寒要给足场面。 于是，便有了熠清先前提过的，陛下下旨，所有三品以上官员必须前往迎接。 宫门处，早早便有很多人候在那里了，毕竟，有了早上的事情，谁也不敢再轻易被人抓住错处，更别说万一比陛下到的还晚，那真是嫌自己活的长了。 打眼看去，好像慕容清寒和熠清是最晚到的。 “参见陛下。”一群人向慕容清寒行礼，熠清也连带着受了众人的大礼。 慕容清寒环视了一圈，淡淡地过问了一句：“都到齐了？” “是。”立即有大臣答道。 慕容清寒没有接话，只轻飘飘地说了句：“都起来吧。” 而后也不顾其他人，径直越过众人，走到了最前面。 众人也很自觉地纷纷让出路来，以便慕容清寒和熠清行走。 不多时，几个人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细看之下，走在最前方，骑着马的正是韦子筝，后面跟着的几人则是他的侍从。 同时，韦子筝自然也看清了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不是陛下又能是谁。 韦子筝当即便立刻下马，疾步走来，不敢有丝毫的托大。 “臣，参见陛下！”韦子筝端正行礼道。 “宣旨。”慕容清寒面带笑意，直接让摄政王来宣旨。 “是。”熠清当下便开始宣读圣旨，其余人等皆跪地听旨。 “臣接旨，谢陛下！”韦子筝原想的也是官复原职，所以对于圣旨的内容自是十分欣喜。 “平身。”慕容清寒很满意韦子筝，连带着心情也好多了。 “爱卿这段时日辛苦了，人看着都清减了几分。”慕容清寒看了看韦子筝，而后关怀了两句。 “为陛下分忧，臣不觉辛苦。”韦子筝素来谦逊，自然不会趁此居功。 “天色不早了，既然已经朕已经见过了，便不用入宫了，早些回府休息吧。”慕容清寒又再次恩赏，以表体恤。 “谢陛下。”韦子筝微笑着谢恩。 “其他人也是，无事的便都出宫吧。”慕容清寒这时候才难得的想起来体恤其他人。 “那陛下……臣先送您回去？”熠清有些迟疑。 “你也回府吧，这不是有齐羽吗，再说朕自小在宫中长大，还能迷路不成？”慕容清寒有些好笑的问道。 “好了，朕先走了。”慕容清寒对着熠清和韦子筝温和道。 “恭送陛下。”就这样，慕容清寒又在众人的恭送中走远。 待陛下走远，众人并没有四散离去，因为他们看见摄政王正在同韦子筝讲话。 回想起先前种种，又有人开始想投机取巧了，于是带有一群人也围了上去，非要同二人讲上几句话。 显然，他们已经看出陛下对他们二人的特殊了，所以才迫切地希望同二人搞好关系。 第135章 宽恕她一次 一连过了两日，慕容清寒都过得相当舒心。 朝上有熠清和韦子筝二人坐镇，慕容清寒这个女帝倒是过得十分惬意。 午后。 慕容清寒正在窗边的躺椅上眯着眼睛休憩，冷辰轻轻地走进殿中禀报。 “陛下，柳大人在外求见。” “嗯？”慕容清寒先是轻疑了一声，后又开口：“让他进来。” “是。” “臣参见陛下。”柳文安很快便进入了殿中。 “张仕远的事查清楚了？”慕容清寒微微正身询问道。 “是，张仕远已经招供。”柳文安话说到一半，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呵。”慕容清寒轻笑一声，面露失望。 “你也不必为难该怎么开口，朕已经知晓了。”慕容清寒的语气中满是落寞。 柳文安惊诧的抬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怎么，你当朕的暗卫都是摆设吗！”慕容清寒有些好笑柳文安的反应。 “早在张仕远招供的那一刻，朕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慕容清寒说着便起身走到了柳文安身边。 慕容清寒在柳文安的身边站定，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才开口道：“听暗卫说，自你那日回去后，张仕远便在牢房里哀嚎了整整两日？” “是，那人嘴硬得很，臣不得已才动用了些刑罚……”柳文安并不确定慕容清寒问这话的意思，只能犹豫着开口。 “做的不错。”慕容清寒许是看出了他的紧张，当下随口夸奖了他一句，便从他身边走开了。 “陛下吩咐，臣自然不敢怠慢。”柳文安赶紧谦逊回应道。 慕容清寒听惯了这样的话，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柳文安见陛下并没有做出指示，稍作迟疑，才壮着胆子开口问道：“陛下，这张仕远倒是无足轻重，可恪安长公主……” 慕容清寒正摆弄着窗边花草的手兀的一顿，原本平静的面容也有了一丝忧愁与哀伤。 殿内安静了很久很久。 久到柳文安以为陛下不会再开口。 久到齐羽有些担心的看着眼前的陛下。 “张仕远继续关押，他招供的事一概不许对外声称。”慕容清寒再次开口便决定了张仕远的命运。 “是。”柳文安立刻回应道。 “恪安，恪安……朕就宽恕她一次吧。”慕容清寒怅然道。 柳文安和齐羽都不傻，陛下此刻的神情足以说明她的态度。 很显然，陛下对这位皇姐还是有些情谊的，毕竟很少徇私的陛下，这一次选择了纵容与包庇。 不过，二人心中并未因此生出其他看法，或许他们也明白慕容清寒的心情。 “陛下放心，臣明白了。”柳文安这一刻反倒有些心疼这位陛下。 “无事的话，便退下吧，朕还想睡会儿。”慕容清寒有些无力的说着，而后又再次坐在了躺椅上。 “是，臣告退。”柳文安知晓陛下心情不好，所以当下立刻告退。 慕容清寒见柳文安离开了，才又重重的躺回椅子上。 慕容清寒轻轻闭上了眼睛，心里暗暗道：“皇姐，这次就算了，希望你好自为之，我不可能一直纵容你……” 殿内很安静，完全不像是还有其他人存在。 齐羽早在陛下闭上眼睛休息时便自觉的隐匿在了暗处，无声地守护着殿内的安危。 时间过了很久，睡意袭来，慕容清寒的头脑中隐约浮现出儿时的记忆。 那时候，她们都还很小，她们一起上学堂，她们总在一起玩…… “灵洛姐姐，兰芷姐姐……” 时间是那么久远，回忆的画面又是那样模糊，朦朦胧胧间，早已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了。 长公主府。 慕容灵洛捏着酒杯的手紧了又紧，神情很是凝重。 从张仕远入狱到今日，整整三天，慕容灵洛始终心神不宁，人看上去也憔悴了几分。 说到底，她还是怕的。 “殿下，事已至此，不若放宽心，也许，事情会有转机呢？”林松云同样不安，可此刻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张仕远可不是什么硬骨头，陛下若想查幕后之人，只需一声令下，便有的是人鞍前马后。”说到烦处，慕容灵洛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愤愤重掷酒杯。 “且不论旁的，单是刑部那两人就能费尽千方百计逼他招供，种种酷刑上身，张仕远的嘴还能闭得严？”慕容灵洛冷眼看了林松云一眼。 林松云是什么心思，她心知肚明，到底是南风馆出身，最会见风使舵。 “大牢那种地方，不是有钱就行得通吗，殿下可有打点一二？”林松云到底是底层出身，也只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哼，说的容易，你懂什么？”慕容灵洛怒气更盛，语气不善得很。 林松云被慕容灵洛的语气吓得一顿，委屈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怎么如此生气？” 说到这里，慕容灵洛气的连喝两杯酒才开口怒骂道：“刑部那群人平时最是见钱眼开，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如今慕容清寒不过是略微施压，这帮家伙个个当起了缩头乌龟，给银子都不敢收！” “还有那群暗卫，平日里不见他们这么闲，这几日倒是把大牢围的水泄不通，里外都有暗卫把手，叫我如何动手？” 慕容灵洛近乎嘶吼，事到如今她才发现，虽然平日里她也能呼风唤雨，但是一旦对上慕容清寒，她这个长公主什么都不是。 “权利啊，地位啊，果然是好东西！” 慕容灵洛想到那至高无上的地位，眼睛里又充满了野心和狠辣。 “可就算陛下知道了您是主使，也未必敢公然处置您。”林松云还是不甘心道。 慕容灵洛冷笑一声，摇摇头，却懒得再和他说什么。 慕容灵洛很清楚慕容清寒的作风，她从来没有不敢做的事情。 再者，以慕容清寒的实力，自己有什么能让她害怕。 这还真是个笑话。 “又或者陛下心软，会顾念情谊呢？”林松云还是不死心。 “她？会顾念情谊？呵！”慕容灵洛觉得林松云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说。 在她看来，慕容清寒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更不可能会放过她。 “云仓，派去的人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慕容灵洛转头问向暗卫云仓。 “回殿下，刑部那边不肯透露一点消息……”云仓也没有办法。 “已经过去三日了，为何没有一点消息，陛下那里也丝毫没有动作？”林松云到底还是害怕的。 “慕容清寒心思重的很，谁也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还真是可怕啊……” 慕容灵洛害怕慕容清寒知道真相，更害怕她会降罪于她。 可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136章 剑拔弩张 又是两日过去了，大牢里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早朝。 慕容灵洛偷偷观察了慕容清寒数次，却没有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任何端倪。 帝位之上，那个人的脸上始终是那样无波无澜，看不出喜怒，也猜不到她心中所想。 可越是这样，慕容灵洛心里越是不安，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她可真是过够了！ “陛下，不知张仕远的事情审的如何了？”慕容灵洛故作镇定，主动问及此事。 “哦？皇姐很关心他么？”慕容清寒自然知道慕容灵洛的小心思。 “臣只是想知道臣是否看错了人，误把贪官污吏当忠臣，这不是此前还帮他求情来着。”慕容灵洛只是慌了一瞬，很快便找了这么个说辞。 “既如此，那今日就来讨论一下张仕远的事情。”慕容清寒的话适时停顿，果然看见了慕容灵洛肉眼可见的紧张。 “经过一连数日的审查，张仕远已经招供了他的罪状，并且可以确定的是，他在朝中一定还有同党。”慕容清寒眼神凌厉的扫过在场所有人，沉声说道。 慕容灵洛紧张的抿了下嘴唇，然后又攥了攥藏在官服之下的手。 反观其他人的神色，有的人一脸淡然，丝毫不惧。 有的人脸上也浮现出几抹担忧。 “这件事情朕是一定会追查到底的，各位也不要试图质疑朕的能力。”慕容清寒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奉劝各位一句，坦白从宽。”慕容清寒仿佛坐累了，慵懒的靠在了椅背上，睥睨着下方。 “主动招供的，念在君臣一场，朕赏她全尸，不牵连家人。”慕容清寒纤细的手指随意的敲击着座椅上的扶手，做出等待的姿态。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明明前一秒还说坦白从宽…… 随着慕容清寒手指的动作，一下，两下，每一下都带动着一些人紧张的心跳。 朝堂上安静极了，没有人敢发出一丝声响。 “咳。” 时间过了很久，摄政王熠清略微抬头，看向慕容清寒，清了声嗓，殿内这才有了一点声响。 慕容清寒冷冷地瞥了熠清一眼，熠清有些尴尬，立刻低头恢复了安静。 “柳文安，案子你来审。”慕容清寒失去了耐心，直接宣旨让刑部接手。 “是。”柳文安虽然有些懵，但是眼下的情况，可不容他质疑，只得先出列领旨再说。 “退朝。”慕容清寒将手中的折子往桌上一扔，直接宣布退朝。 “齐羽，将把守大牢的暗卫撤回，只留一人盯着即可。”慕容清寒一边往寝殿走去，一边吩咐齐羽。 “是，陛下。”齐羽并不知道陛下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只管照做就是。 看着陛下脸色微沉，齐羽自然知道陛下心情不好，联系刚刚朝上的事情，齐羽不用想，也知道陛下动怒是因为慕容灵洛。 慕容清寒此刻心情当真不佳，当下便心烦意乱的加快了脚步，以致于后面随行的宫人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跟着。 洗华殿。 正要进殿步伐很快的慕容清寒和正要出殿的子希撞到了一起。 “啊！”子希惊呼一声。 “啪！”茶杯掉在地上立刻碎了一地。 茶杯里早已凉透的茶水也尽数泼在了慕容清寒的身上和地上。 看见这一幕，所有人都傻眼了。 子希整个人仿佛吓傻了一般，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齐羽最先反应过来，立刻上前一步，半跪在陛下腿边，拿出手帕替陛下清理身上的水渍，又吩咐其他宫人去备水和换洗的衣物。 子希这才反应过来，当下他顾不得满地的碎瓷片，立刻就要跪地请罪。 慕容清寒见他膝盖微弯，便预见了他的举动，当即抢先一步伸手拉住了子希。 “当心。”慕容清寒将人拉到了一边，出声说道。 子希一瞬间红了眼眶。 “青黛、南星，快服侍陛下沐浴更衣。”齐羽嘱咐道。 慕容清寒看着他们手忙脚乱的样子有些无奈，不过她虽然没有那么娇贵，但是是有些洁癖在身上的。 也是该好好梳洗一番。 待慕容清寒沐浴更衣出来之后，便看见刚才的一群人都跪在那里，低头不语。 “这是做什么，都起来！”慕容清寒并未把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属下护主不利，还受惩罚。” “奴误伤陛下，求陛下责罚。” 跪在最前面的两人自然是齐羽和子希。 “洗华殿没有这些规矩，都起来。”慕容清寒再次开口道。 眼见所有人都没动，慕容清寒语气软了几分，才开口说道：“朕还不至于拿你们撒气，都退下吧。” 冷辰从殿外进来，说道：“陛下，柳大人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慕容清寒自然知道柳文安前来是为何事。 “齐羽，带他们都下去。”慕容清寒转头吩咐齐羽。 “是。”齐羽也明白慕容清寒眼神里的意思。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柳文安进殿后规矩行礼道。 “起来吧。”慕容清寒随意的应了一句。 “陛下，臣愚钝，不知陛下今日早朝是何用意，故特来请示。”柳文安不忘正事，立刻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无需在意，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慕容清寒语气平淡的说道。 “原来如此，臣知晓了。”柳文安明显松了口气。 “只一点，这件事还是要保密。”慕容清寒想了想，又再次叮嘱道。 “是。”柳文安严肃承诺道。 慕容清寒点了点头，这才放心。 恪安长公主府。 慕容灵洛召集了一大批人手，在正院里训话。 每个人都严阵以待，仿佛一场大战即将到来。 “今夜，所有人随本宫杀入大牢！” 慕容灵洛实在按耐不住了，今夜便要动手，杀入大牢，杀死张仕远，让他永远没有指证她的机会。 第137章 暴露 黄昏时刻。 慕容清寒受邀来到了光莱殿。 “朕近日繁忙，不曾来看你，过得可还好？”慕容清寒刚一进入殿中便出声关怀道。 “陛下万安。”段景煜立即起身行礼，而后才回道：“谢陛下挂念，臣侍一切都好。” “起来。”慕容清寒微微俯身，朝着段景煜伸出手。 “谢陛下。”段景煜小心地将手轻轻地放在了陛下的手中，只觉得陛下的手微微发力，便将他拉了起来。 段景煜立刻吩咐宫人去准备膳食，自己又去端了一碗汤药过来。 “听闻陛下最近有琐事烦心，臣侍专门为陛下熬了一碗疏肝理气汤，陛下趁热喝一些吧。”段景煜端着药碗看向慕容清寒，眉眼间尽是担忧。 “辛苦了。”慕容清寒微微一笑，接过了段景煜手中的汤药。 慕容清寒将药碗递到嘴边，略微一闻便知道了汤药中的成分，不过是普通的药方罢了。 慕容清寒轻抿了一口，便放下了药碗，“这些事情可以交给下人去做，还有御医，你又何必亲自动手呢。” “是。”段景煜先是应了一声，而后才迟疑着小声问了一句：“是……是臣侍做得不好吗？” “你说什么？”慕容清寒好像没听清段景煜刚刚说了什么，这才侧目问道。 “没，没什么。”段景煜很害怕听到否定他的话语，当下急忙否认。 “朕是不想你累着，你身体不好，朕会挂心的。”慕容清寒观段景煜的神色，似乎也猜到了几分，于是解释道。 其实，慕容清寒本也不需要什么疏肝理气汤，她常年习武，身体自是十分康健，再者，她自身还是医者，自然懂得为自己调理身体。 更何况，宫中还有御医，每日早晚的平安脉也不是把着玩的。 相对之下，这碗普通配方的汤药还真是有些多此一举，不过慕容清寒没有多说，自然是不想辜负了段景煜的好意。 “陛下，其实臣侍很想帮陛下做些什么的，臣侍……”还不等段景煜说完，小侍便来回复说是膳食已经准备好了。 “好，那，那……陛下先用膳吧……”段景煜被人突然打断，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好，先用膳。”慕容清寒也注意到了段景煜的样子，只是还不知道是为什么。 用膳期间，段景煜屏退了所有宫人，自己立于一侧帮慕容清寒布菜。 “怎么了，让宫人伺候就好。”慕容清寒看着段景煜一反常态，有些摸不着头脑。 “陛下，臣侍是陛下的人，臣侍想……亲自侍奉陛下……”段景煜说这话时有些不敢抬头。 慕容清寒抬头看见他红透了的耳朵，突然明白了段景煜的心思。 殿中安静了片刻，两个人都沉默着。 “陛下，今晚留下来可好……”段景煜脸上一片红晕，却还是想要得到答应。 “咳。”慕容清寒有些为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陛下，属下有要事禀报。”殿外适时的传来了齐羽的声音，这才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进来！”慕容清寒立刻高声叫齐羽进来。 齐羽推门而入，附在陛下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慕容清寒的面色便一点点凝重了下来。 “景煜，朕有要事要办，你在宫中乖乖的，不要出去乱跑，早点休息。”慕容清寒边起身边叮嘱段景煜道。 “远山，照顾好你家主子。”慕容清寒又不放心的叮嘱远山。 “是。”远山微微躬身点头。 在慕容清寒即将踏出殿门口时，段景煜跑过来从身后抱住了她。 “陛下……”段景煜的语气有些哽咽。 “景煜……”慕容清寒心中明白，却也无奈。 “陛下……注意安全。”段景煜即使再难过，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纠缠下去，只得不舍的道一句“注意安全”。 “好。”慕容清寒轻轻地回了一句后，便直接离开了。 当然，慕容清寒眼下确实是有要事要去处理，并非刻意逃避。 就在刚刚，暗卫传来消息，长公主府异动，恐大牢生变。 慕容清寒从光莱殿出来后，便一身寒气地直奔大牢而去。 一路上，慕容清寒的脸色越来越冷，就连跟在身边的齐羽都有些害怕。 慕容清寒心想：皇姐啊皇姐，你还真是经不起考验……希望你不要做出太荒唐的事情。 大牢。 慕容清寒来时，大牢内已经乱作一团，显然慕容灵洛已经动手了。 “陛下！”冷辰和柳文安以及秦明淮三人一见到慕容清寒便迎了上来。 “怎么样了？”慕容清寒环顾了一圈四周，询问道。 “回陛下，恪安长公主此次带了数百人，按照陛下先前的吩咐，臣并未打草惊蛇，将人放了进去。”柳文安立即说明了眼下的情况。 慕容清寒微微点头，又看向冷辰。 “陛下，暗卫早已在四周把守，随时待命。”冷辰立刻汇报。 “好。”慕容清寒给了三人一个眼神后，便带着齐羽、冷辰和十来个暗卫进入了大牢。 慕容清寒一身暗金披风在黑夜中并不显眼，却还是让人难以忽视她的到来。 慕容清寒刚一进入大牢，就立刻有人上前拦住去路。 纵使这些人各个手持利刃，但看清慕容清寒的面貌后，无一人敢下死手。 而慕容清寒完全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对面前冲过来阻拦自己的两人毫不留情，直接一脚踢飞了两人。 而后，慕容清寒便径直往张仕远所在的牢房走去，身旁那些妄图阻拦的人都被齐羽和冷辰一一处理掉了。 就这样，在齐羽和冷辰一左一右的护送下，慕容清寒很快赶到了张仕远的牢房。 她到时，慕容灵洛正要动手灭口，手中的长剑已经搭上了张仕远的脖子。 “慕容灵洛！”慕容清寒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怒火。 与此同时，齐羽快速打出一枚暗器，准确无误的击落了慕容灵洛手中的长剑。 慕容灵洛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一时间愣在原地。 慕容清寒顿了顿，微微低头跨入了牢房内，冷辰和齐羽很有眼色的没有跟进去，却仍然警惕的守在外面。 “皇姐，面巾摘了吧，你已经暴露了。”慕容清寒缓缓踱步至慕容灵洛面前。 第138章 对峙 慕容灵洛无力的摘下了脸上的黑色面巾，面带不甘与愤恨的看向慕容清寒，她知道她要完了。 “皇姐何须这个表情看着朕？”慕容清寒心中冷笑。 “慕容清寒，你算计我！”慕容灵洛向慕容清寒嘶吼道。 “那皇姐呢，可有反思自己为何中计？”慕容清寒同样心寒。 一时间，两个人相顾无言。 时间仿佛静止了片刻。 “反思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吗？”慕容灵洛不认为她做错了什么。 “皇姐此时此刻应该出现在这里吗？”慕容清寒此刻简直对这个皇姐失望至极。 “不过就是杀个人罢了，我堂堂长公主难道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陛下至于如此小题大做吗！”慕容灵洛似乎知道自己今日难逃此劫，这一刻竟有些不管不顾了起来。 慕容清寒看着面前失心疯一般的皇姐，气极反笑，脚下一点，将先前慕容灵洛丢掉的剑拾了起来。 “这是杀个人这么简单的事情吗！”慕容清寒冷声质问后，看也不看，便将手中的剑向一旁掷了出去，有内力加持，长剑轻而易举的刺穿了张仕远的喉咙。 一串血花顿时溅在了慕容灵洛的脸上。 刺目的猩红让慕容灵洛短暂地恢复了理智。 “张仕远死不足惜，杀了便杀了，但是你没有资格来处置他！”慕容清寒转头冲着齐羽吩咐道：“恪安长公主，品行欠佳，德行不端，废除长公主封号，禁足三月。” “是。” “不，慕容清寒，你不能这么做，你没有权利废我，我是你皇姐！”慕容灵洛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惩罚。 “皇姐可还记得你这长公主的封号是谁封的？”慕容清寒嗤笑一声，“朕能封赏，也能废除，皇姐有什么异议？” “凭什么，凭什么！”慕容灵洛完全不服气。 “事到如今，皇姐非要朕把证据一一摆在面前吗！贪墨军饷、卖官鬻爵、豢养私兵、擅闯天牢、杀人灭口，意同谋反，你说，这桩桩件件哪个不是杀头的大罪！”慕容清寒厉声质问道。 慕容灵洛一个趔趄，跌坐在地，原来，原来……她都知道了…… “皇姐，朕可有冤枉你？又或者重罚了你？”慕容清寒继续追问。 眼见慕容灵洛缩在那里不说话，慕容清寒狠了狠心道：“慕容灵洛，看在母皇的面子上，这是朕最后一次饶恕你，日后，再被朕抓住错处，朕决不饶你！” 慕容清寒说完也没有再理会慕容灵洛，转身便要离开，却没注意到身后慕容灵洛的异样，在她提到母皇时，慕容灵洛一脸的紧张和慌乱。 下一秒，慕容灵洛突然拔出了腰间的匕首，起身猛地向慕容清寒刺去。 “陛下！”齐羽紧急出声提醒。 虽然慕容清寒此前并无防备，但她身手敏捷，反应迅速，一个侧身便躲过了匕首的攻击，两人交手数个回合后，慕容灵洛败了下来，手中的匕首被慕容清寒一把夺过。 齐羽和冷辰立刻进入牢房内，将慕容灵洛摁着跪在了地上。 慕容清寒把玩了几下手中的匕首，而后朝着慕容灵洛随手一丢，匕首重重地插在了慕容灵洛腿边的草席上。 “先将灵洛公主杖责四十，再禁足三月！”慕容清寒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边冷声吩咐道。 “是。” 这一刻，慕容灵洛心如死灰，她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完了。 不出片刻，慕容灵洛被废去长公主名号一事便传遍了整个皇宫，人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直到…… 另一边，慕容灵洛被杖责之后，由两个侍卫架着走出大牢，看见了在一旁小声嘀咕她的两个宫人。 慕容灵洛投去恶狠狠的眼光，破口大骂。 如果不是她此时身受重伤，又被两个侍卫架着，她一定要上去撕了那两个人的嘴。 看着灵洛公主被带走，两个宫人才稍稍松了口气，虽然她现在失势，但到底还是个公主，更何况她刚才的眼神确实可怕。 自此，即便众人想起这件事，也只敢在没人的地方偷偷的说上两句。 洗华殿。 慕容清寒刚一迈进殿中，子希就端着热茶迎了上来。 看见陛下脸色并不算太好，心中也有了估摸。 “陛下累了吧，快尝尝奴新泡的茶。”子希笑意盈盈的跟在慕容清寒身后。 “嗯，不错。”慕容清寒很少会将不好的情绪牵连到其他人身上，当下也是心平气和地尝了子希递过来的茶，并给出了肯定。 子希见陛下的神色还好，并未对他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便稍稍放大了些胆子，变着法子的哄陛下开心。 可另一边，就不是这样的待遇了。 慕容灵洛被皇宫的侍卫送回府中时，发现府上的额匾已经被换掉了，此刻也象征着她长公主的身份已经离她而去了，除此之外，府中还有重兵看守。 “慕容清寒，你还真是说到做到啊……”慕容灵洛心中暗道。 “灵洛公主，请吧。”负责看守慕容灵洛禁足的侍卫长略微躬身，语气也不算恭敬地说道。 慕容灵洛瞪了她一眼，才咬牙切齿的走进府中。 “所有人听好了，陛下有旨，公主府上下禁足三月，任何人无诏不得出入！”侍卫长说完，手一挥，立即有人上前将府门大闭。 一时间，公主府内的所有人都被关在了里面。 林松云看见慕容灵洛身后的衣衫上浸透了血迹，略带担忧的上前扶住了她。 “殿下，您没事吧？”林松云好意的问道。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没事吗！”慕容灵洛此刻就像一条疯狗，谁靠近她她就咬谁。 “去叫府医来。”云仓在另一侧扶住慕容灵洛，同时吩咐下人道。 “殿下，属下先扶您回去。”云仓看了林松云一眼，才向慕容灵洛请示道。 随后，府医立刻来给慕容灵洛处理了伤势，期间不小心弄疼了慕容灵洛，为此灵洛公主又大发雷霆了一顿。 一直到了很晚很晚，公主府才消停了下来。 第139章 提上日程 一连数月过去，慕容清寒收到了阮阮的来信。 “陛下，阮姑娘的信。”青黛从殿外走进，将手中的书信呈给慕容清寒。 阮阮，慕容清寒至交好友，二人从小相识，感情甚笃。 因着二人的关系，再加上阮阮惊人的商业头脑，这些年来，阮阮一直四处奔走，为慕容清寒打理各个地方的产业。 阮阮虽常年在外，很少跟在慕容清寒身边，但是慕容清寒身边的心腹都知道她的存在。 二人的关系并不需要靠经常书信往来维护，虽然二人在一起时，阮阮非常喜欢粘着慕容清寒，但是分居两地又赶上二人都忙的时候，可能大半年都不会有联系。 就算是来信，也多是关于产业发展的事情。 慕容清寒有些迫切地从青黛手中接过了信，当即细细看来。 “久不通函，至以为念：清寒，近来可好？行至羽栖，已查商行，觉有异处，恐生变故。今羽栖国乱，动荡不安，是为良机，早下决断。” “阮阮现在在羽栖国，情况似乎不太好。”慕容清寒将信重新收起，眉头紧皱道。 “陛下不必忧心，此前阮姑娘离开时，您不是派了很多暗卫贴身保护吗，再加上羽栖国那边也有我们的人，自会照顾好阮姑娘。”青黛在一旁劝解道。 “阮阮虽未细说，但是近来朝中也有人反映过羽栖国的事，想来情况还是很严重的，不然也不会传到朕的耳中。”慕容清寒手指轻轻摩挲着信封，暗暗打算着。 “而且，羽栖国动乱，也许是个契机，有些事也该提上日程了，不如……就从羽栖国开始。”慕容清寒凤眸微眯，目光渐渐放远。 “是。”青黛很快明白了慕容清寒的意思，当下微微躬身退下了。 待到青黛退下后，慕容清寒便唤了齐羽出来。 “齐羽，准备一下，三日后出发去羽栖国。”慕容清寒既然已经做好了打算，便不再犹豫，当下便吩咐齐羽做好十足的准备。 齐羽自然明白自己的主子是何意思，只需一个眼神，瞬间心领神会。 这三日，需要集合好大量兵力，规划部署行程，尽量做好隐密工作。 “冷辰，你先去通知摄政王，让他做好代理朝政的准备，之后便帮齐羽一同集合军队。” “是。”冷辰领命之后便立刻离开。 吩咐完了其他人，慕容清寒也没有闲着，转身去了偏殿的药房。 此去羽栖国，任务繁多，不单单是和阮阮叙旧，还要整顿产业，以及……拿下羽栖国。 而羽栖国的大部分产业都是医药行业，在羽栖国一些药效好的灵丹妙药是供不应求的，所以慕容清寒决定用这几天时间多研制一些丹药，然后带到羽栖国，丢给阮阮，之后就等着收钱就好了。 可是，事情好像并不如意。 摄政王府上。 冷辰转述了慕容清寒的口谕后，熠清竟然一反常态的拒绝了，非要面见慕容清寒。 “摄政王，这是陛下的旨意，你想造反吗？”即便是对上摄政王，冷辰也是不卑不亢的厉声质问道。 “造反与否，也不是你有资格评判的。”熠清对着冷辰的话不屑一顾。 他才不相信陛下会说他要造反。 陛下都没说，别人又有谁有资格说？ 二人一路争执来到洗华殿外。 熠清到底是摄政王，陛下并未下令，冷辰自然不敢妄动。 而冷辰虽然只是个暗卫，但到底是陛下的人，熠清也知道分寸。 所以二人只能互相僵持着，似乎在等陛下的决断。 而在此之前，慕容清寒已经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叨扰了，于是，齐羽将二人拦在了外面。 “殿下，陛下既已下旨，还望殿下不要为难属下。”齐羽死死地拦在殿外，并未对熠清放行。 “大胆，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暗卫都与本王做对，想以下犯上吗！”熠清不知道慕容清寒为何不见他，还以为是齐羽故意刁难，所以发火。 “属下不敢。”齐羽微微低头道。 “放肆！”慕容清寒神情不悦地走出了殿中，冷眼扫过众人。 “胆子越发大了，敢在洗华殿外争吵！”慕容清寒语气不善，显然是动怒了。 “属下知错！”冷辰和齐羽二人立刻跪地，齐声说道。 眼见陛下当真生气了，熠清又看了看齐羽二人，而后也撩起衣袍跪了下去。 “掌嘴。”还不等熠清跪好，慕容清寒便开口命令道。 熠清一时间有些错愕，旁边的齐羽和冷辰二人却已经开始往自己的脸上招呼巴掌了。 等到熠清反应过来时，他偷偷的抬头瞥了一眼陛下的神色，想看看陛下有没有要罚他的意思。 结果，看了等于没看，陛下连个正脸都没给他。 熠清又转头看了看那两个人整齐的动作，听着耳边啪啪作响的声音，当下狠了狠心，也伸出了巴掌朝脸上招呼过去。 “停。”慕容清寒及时叫停，熠清和齐羽等人这才逃过一劫。 “你们俩下去，摄政王留下。”慕容清寒说完便先一步转身进了殿中。 “是。”齐羽和冷辰二人立刻起身退下。 熠清缓缓起身后，有些犹豫的也跟着走进了殿中。 “摄政王近来有什么别的想法吗？”慕容清寒背对着熠清淡淡开口问道，听不出喜怒。 “嗯？陛下怎会这么问？”熠清一愣，似乎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有什么想法。 “朕的意思想必冷辰已经转达了，你为何抗旨不遵，又为何非要来见朕？”慕容清寒渐渐转身，审视着熠清。 “臣不敢，臣只是有个请求，还望陛下恩准。”熠清闻此，立即跪地解释道。 慕容清寒倒也懒得追究他到底敢不敢抗旨，不过这对她来说也无所谓，所以她也只是语气慵懒的问了句：“先说来听听。” “陛下此次离宫，臣想伴驾左右。”熠清得到了许可，当下也不扭捏，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慕容清寒打量了一会儿熠清，见他神色认真不像是在胡说，可又没想明白他的用意。 “你我二人同时离宫，朝政怎么办？”慕容清寒没有直接问熠清缘由，而是换了个问题。 “韦大人才能出众，丝毫不逊色于臣，定能担此重任，再者，对韦大人来说这也是一次历练的机会，也可作为陛下对他的考核。”熠清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个问题，此时对答如流。 对此，慕容清寒没有反对，韦子筝的能力确实不错。 “理由？”慕容清寒迟疑了片刻，才决定问问他想去羽栖国的原因。 “陛下此去羽栖国路途遥远，置身他国，前路未知，危机四伏，臣自然不放心。”熠清说的一脸坦诚，倒是让慕容清寒多出几分愧疚。 第140章 三人之行 “就多你一个人又能怎样？”慕容清寒有些戏谑的看向熠清，那眼神分明就是在等熠清如实交代。 熠清顿了顿，咬咬牙才挤出一丝笑意道：“臣会武功，可以保护陛下。” “护驾一事有暗卫在，不必劳烦摄政王。”慕容清寒同样浅浅的笑着，熠清会武功这件事对她来说已经不算是个秘密了，早在先前她便知道了。 “臣、臣……臣的武功不在齐羽之下，紧要关头，也可为陛下冲锋陷阵。”熠清权衡了一番，还是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想换取同慕容清寒一起出宫的机会。 慕容清寒对于这一点倒也没有很惊讶，只是有些兴致勃勃地探究着熠清，同时脸上的笑容十分耐人寻味。 “继续。”显然，熠清给出的这一点优势并不足以打动慕容清寒，又或者说慕容清寒还想知道些其他的。 “啊？”熠清自然不傻，此刻也意识到陛下这是在试探他，一时间有些犹豫。 “怎么，摄政王再没有其他的过人之处了？”慕容清寒挑眉浅笑道。 “臣比较了解羽栖国的风土人情算吗？”熠清想了好久，才憋出这么一条。 这次倒是把慕容清寒逗笑了，看着熠清有些可怜的小表情，慕容清寒心情莫名其妙的变好了。 “还有吗？”慕容清寒没有再过分要求什么，只是语调轻快地再次问道。 “嗯……臣还会洗衣做饭，此次离宫，若是条件比较艰苦，臣可以照顾陛下的日常起居……”熠清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最大程度地引荐自己。 “停。”慕容清寒听不下去了，及时打断了熠清的话。 “看不出来摄政王还挺贤惠，不过，朕的日常起居有暗卫照料，就不用摄政王操劳了。”慕容清寒半是打趣半是婉拒道。 “陛下……”熠清没有办法，只能用半带央求意味的语气轻轻地叫她。 慕容清寒倒也不是很难说话的人，再者说她也确实想看看熠清去羽栖国到底想做什么，于是话锋一转道：“此行艰险，你真的想去？” “嗯嗯嗯，想去。”熠清点头如捣蒜，一口应下。 “可以去吗？”没有得到陛下的许可，熠清眼巴巴地盯着慕容清寒，迫切地开口问道。 “可以。”慕容清寒顿了顿，笑盈盈的说道。 熠清得到了慕容清寒的应允后，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直到最后离开时还说要趁着这两天的时间多研究一些新菜谱，到时候做给陛下品尝。 三天后，慕容清寒、熠清和齐羽如期前往羽栖国，当然，暗地里还有许多暗卫以及兵分两路的兵卒。 因此，韦子筝也不出意外的担起了暂理朝政的重任。 路上，慕容清寒为了节省时间，只让人备了马匹，并无轿辇或者马车。 见此，熠清出声询问道：“我们是要骑马去羽栖国？” 慕容清寒有些好笑地反问道：“难不成摄政王还想坐轿辇去？” “那倒也不是。”听出了陛下语气中的揶揄，熠清有些讪讪道。 “摄政王可会骑术？”慕容清寒转而又问，表情略显关怀。 “臣……不太擅长，陛下可能载臣一路？”熠清眼珠一转，不知道打起了什么主意。 “齐羽。”慕容清寒没有同熠清搭话，转而唤了齐羽一声。 “属下在。”齐羽虽然不知道陛下唤他做什么，但还是立即应答。 “摄政王不会骑马，你带他一路。”慕容清寒特地咬重了“不会骑马”几个字，也不知道是故意逗他，还是贬低他。 “……是。”饶是齐羽，此刻也迟疑了一下，面上的神色不太自然。 “怎么，不愿意？”慕容清寒没有错过齐羽脸上的表情。 “额……”齐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愿意就算了，既然这样，摄政王还是回皇城吧。”慕容清寒斩钉截铁地自顾自地说道。 齐羽和熠清都是一愣。 “无妨，臣也该学学骑术了。”熠清眼见情况不好，只得有些泄气的改口。 慕容清寒看见熠清的表情，得意的笑了笑，倒没有多说什么。 看着熠清利落的翻身上马，身姿挺拔，丝毫不见慌乱之色，慕容清寒面上的笑意更深了。 一路上，三人结伴而行倒也多了些乐趣。 临近傍晚，天空突然急剧变暗，紧接着便乌云密布，狂风卷地。 三人虽有武功内力傍身，可马匹却有些吃不消，见此，三人只得停下，寻找落身之处。 片刻后，三人才有些绝望地发现他们此刻正处在荒郊野外，四周既没有客栈，也没有人家，只有一座荒废了很久的寺庙，看上去破破烂烂的。 “没办法了，进去躲躲雨吧。”慕容清寒看着二人无奈的说道。 陛下千金之躯都没有嫌弃，他们两个自然没有什么可反对的，当下三人便先后进入了寺庙中。 进入寺庙后，只能说里面比外面还要破。 房梁上挂满了蜘蛛网，半空中还有一些木杆横七竖八地斜支在房梁上，地上呢，也没有好多少，乱七八糟的稻草铺了一块又一块，零散的木桩和木板箱到处都是，偶尔还有几处生火后留下的灰烬堆。 慕容清寒本来走在最前面，但是此刻已经被齐羽小心翼翼地护在了身后。 齐羽既要忙着清理前面的蜘蛛网，又要时刻留意脚下，尽量给陛下开辟出一条干净的路。 “这是什么破地方啊！”熠清一边嘟囔着一边走路，一个没留意，脚下踢到了一个坚硬的物品。 “什么东西？”熠清拿着火折子凑到了跟前才看清，原来是一小座佛像。 “这寺庙还真够破的，佛像都倒在地上了。”熠清起身有些嫌弃的说着，却并没有再理会地上的佛像。 “摄政王，再怎么破那也是个佛像，你不扶一扶也就算了，怎么还敢当面嫌弃呢？”慕容清寒在一旁打趣道。 “臣又不信这个，自然没什么忌讳的。”熠清满不在乎的说着。 慕容清寒听后微微一笑，倒是难得也有人不忌讳这些。 不过，二人刚刚说完，就见齐羽注意到了这里，只见他快步走到了这边，然后俯身捧起了那座佛像，将他重新摆回了墙壁上。 之后齐羽又冲着那佛像虔诚地拜了又拜，嘴里还嘀咕着保佑陛下身体安康、庇护凤鸣风调雨顺之类的话。 慕容清寒看着齐羽的举动只是笑了笑，并没有阻止，而熠清则有些不屑。 第141章 奇妙的氛围 齐羽拜过佛像后，便来到慕容清寒身边，想要动手清理出来一块地方供陛下休息。 左看右看，只有一个地方较为干爽，只不过有些棍棒之类的堆在那里。 这些对齐羽来说自然不算什么难题，只不过要耗费些时间和体力罢了。 齐羽刚要开始搬动那些杂物，就听慕容清寒适时开口道：“熠清，把这些杂物都挪走。” 齐羽和熠清都是一愣，但是很快齐羽就好像明白了什么，什么也没说，便回到了陛下身旁，然后摆出了一副要看熠清干活的样子。 熠清这下怎么也该明白陛下的用意了。 又想让他知难而退？哼，不就是搬几根木头吗，太小看我了。 熠清一边搬着木头，心里一边较着劲，身体却干得很卖力。 “从前只当摄政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如今看来倒是小看摄政王了，既如此，以后还是要多给摄政王一些机会表现了。” 慕容清寒看着熠清埋头卖力干活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听出陛下话语里的揶揄，熠清也没有生气，反而微笑着借机给自己找机会道：“那陛下以后可要多把臣带在身边，这样臣才有机会多表现啊。” 慕容清寒微微一怔，心想怎么让他干活还这么高兴？ 等熠清将地上清理干净了，几人这才有了方寸可以休息的地方。 外面的雨更大了，风声呼呼作响。 “吱呀———” 几个叫花子模样的人也走进了这个废旧的寺庙躲雨。 “咳，咳咳。”几个人刚一进来就被慕容清寒的长相吸引住了，当下眼神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瞟，几个人暗地里还不知道在小声交流些什么。 或许是出于暗卫的警觉，齐羽几乎瞬间察觉到了对方不怀好意，当下冷眼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发现这几人果然在偷偷地看陛下，眼神可是相当猥琐。 “看什么看！”齐羽突然出声呵斥，吓得那几人一哆嗦。 顺着齐羽呵斥的方向看去，慕容清寒也立刻就看穿了那些人的龌龊心思，但也就是无奈一笑，便不再理会了。 这种事情慕容清寒也见怪不怪了，自然也不值得她理会什么，只见她转头从包袱里拿出了些糕点，先是递给了熠清一些，又拿起了一些准备递给齐羽。 “齐羽。”慕容清寒看到齐羽还在恶狠狠地瞪着那几人，轻轻地叫了开口叫了他一声。 齐羽听到陛下叫他，这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陛下，见陛下递过来糕点，他知道陛下的意思是让他不要和那几个人计较。 “谢主人。”齐羽虽然心中对那几个人的无礼行为有一万个不满，但是此刻面对陛下还是乖巧的道谢，并且很机灵的及时改口。 可能是看慕容清寒并没有什么反应，接下来，这几个人反而愈发大胆，竟然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起慕容清寒来。 这次，熠清也察觉到几个人眼中的恶意了。 还不等齐羽出声，熠清直接动手了。 只见熠清手腕微微发力，一块糕点便自他指尖弹了出去，“嗖”的一声，直接正中一人胸膛，力道之大，直接将那人震得倒地不起，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那几个人立刻吓得惊慌失措，战战兢兢的起身，警惕地看着熠清，生怕下一个遭殃的便是自己。 “再看，挖了你们的狗眼！”熠清一改往常，此刻就好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一样，轻飘飘的说着最狠毒的话，让人丝毫不敢怀疑。 “咳。”气氛冷极了，慕容清寒都有些不自在。 “不想死的，滚！”齐羽看出了陛下的不自在，也打心底厌恶这几人，当下也不顾外面是否雨天黑夜，便将几人往外赶。 那几个人也是怕极了熠清，此刻也恨不能飞离这里，得了允许第一时间便立刻离开了。 随着几人离开，熠清的情绪才一点点平复下来。 慕容清寒自然也察觉到了熠清的情绪波动，她歪着头好奇地盯着熠清。 熠清回过神来，抬头就看见陛下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忽地对上陛下的目光，熠清感觉到心跳不由加快跳动。 “怦怦怦……” 短暂的心跳加速，是一分惊慌，三分紧张，还有六分心动。 “陛下为什么这样盯着臣看？”熠清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底气不足的问道。 “嗯……内力不错。”慕容清寒原本其实是看得有些愣神了，只是如今被熠清这样问，也是略感尴尬，便随便找了个话题含糊过去。 熠清前前后后琢磨了这句话好多遍，听陛下的语气，好像也不是在夸他，莫不是又在暗讽他。 “陛下，臣做错了？”熠清犹豫不定的试探着询问道。 “嗯？什么？”慕容清寒显然没有明白熠清为什么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那，陛下刚才说的那句话……”熠清有些委屈地继续说道。 “哦，夸你的。”慕容清寒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微笑，想起刚才她的语气可和夸奖毫不沾边，慕容清寒也有点心虚。 熠清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在将信将疑中选择了不信。 “慕容清寒这个女人最难让人琢磨透了。”熠清在心里无奈地嘀咕着。 “不过，你平日里虽不能说是温润如玉，可也有几分谦谦君子之风，怎么刚刚……”慕容清寒想了想还是转移了话题。 “刚刚……是他们的错。”想起刚刚那几人，熠清的声调不自觉地又沉了下来。 “臣平日里处理起政务来，有时也是这般，总不能一直和颜悦色吧？”熠清又想起了什么般，尽量委婉的问道，末了还小心的又问了一句：“还是说……陛下不喜臣这般？” 看着熠清奇奇怪怪的可怜巴巴的模样，慕容清寒连连矢口否认：“没有没有没有，你挺好的。” 熠清听到慕容清寒的话，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不管这句话是真是假，熠清都当它是真话。 “这时辰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日我们还要赶路呢。”慕容清寒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就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好。”熠清心情不错，笑着回应慕容清寒。 而齐羽没什么异议，自然也没说什么。 身为暗卫，他只需要听从陛下命令，保护陛下就好了。陛下要赶路，那他便牵马驾车，陛下要休息，那他便守在一旁。 夜深了，天气也更凉了。 熠清坐在慕容清寒身旁，也没有熟睡，感觉到凉气袭来，他便睁开眼，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想要给慕容清寒盖上。 不过熠清伸出去的手还没有碰到慕容清寒，便被齐羽用剑鞘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熠清为了不吵到慕容清寒睡觉，才强忍着不满用口型冲齐羽质问道。 “摄政王，请自重。”齐羽对熠清也不卑不亢，同样悄声回道。 “难道要让陛下着凉吗？”熠清瞪着齐羽，他恨不得一掌拍飞齐羽，他就盖个衣服而已，怎么就不自重了？ 齐羽低头看了看陛下，又看了看自己，最后才咬着牙收回了阻止熠清的手。 那一刻，他在谴责自己为什么没有一件外袍。 第142章 心理落差 因为知道有齐羽在身边守着，所以即便是在外面的陌生环境，慕容清寒也可以放下戒备安心休息。 一晚上也就这样安稳的度过了。 天刚亮，慕容清寒便醒来了，睁开眼就看见了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袍。 很显然，慕容清寒清楚的知道这是熠清的衣袍。 慕容清寒转头看了看一旁正双手环抱胸前倚着柱子熟睡的熠清，心中微动。 看外面时间还早，慕容清寒起身轻手轻脚地将那外袍又重新给熠清披上了。 出于暗卫的本能，齐羽早在陛下起身的那一刻便睁开了假寐的双眼，他亲眼看着陛下小心地给摄政王披上了衣服。 慕容清寒给熠清披好了衣服后没有停留，便轻声走出了寺庙。 雨后的早晨，空气也清新了不少。 齐羽见陛下动身，便立刻跟了出来，安安静静地守在陛下的身后。 “守了一晚的夜，再回去睡会儿。”慕容清寒对着身后的齐羽关怀的说道。 “谢陛下，属下已经休息好了。”齐羽自然不会擅离陛下左右，更别提只是为了补觉了。 慕容清寒没再多说什么，她也了解齐羽。 不多时，熠清也醒了。 他垂眼便看见了又回到了自己身上的外袍，心中不知是何感想。 环顾四周，未见佳人身影，熠清有一瞬间的紧张，于是慌忙起身向外面寻去。 熠清脚步匆忙，难以掩盖他心中的慌乱，他很怕慕容清寒会把他丢下。 来到寺庙外，熠清并没有看见慕容清寒，那一刻，他面上落寞难掩。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眶泛红，他甚至没有勇气到周围找一找她。 “摄政王可休息好了？怎么一直站在那，我们该出发了。”慕容清寒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熠清在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后，眼中立刻闪过了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喜悦。 他急急转身，脸上满是不敢相信地惊喜之色，在真正看到了慕容清寒的身影后，他冲动的迎了上去，想要不顾一切的将慕容清寒拥入怀中。 却不想这一荒唐的举动被齐羽提早拦了下来。 在熠清距离慕容清寒不足一米远时，齐羽立刻上前一步，将手中的佩剑拦在了熠清胸前。 “摄政王自重！”齐羽一脸严肃的盯着熠清，一字一句道。 熠清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确冲动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失态会不会吓到她。 可即便心中这样想，但是对上齐羽，熠清还是颇有不满。 “齐羽大人可真是会说笑，且不说别的，凤鸣国是女子为尊，怎么说得好像我还能轻薄了陛下？”熠清对上齐羽，语气中尽是不满。 “属下不敢，但是属下的职责是保护陛下，不容外人靠近分毫！”齐羽同样排斥熠清，所以也不肯让步。 慕容清寒自然能感觉出来二人之间硝烟弥漫，但是她并不想过多干涉。 在慕容清寒看来，此刻他们两个就像是三岁孩童一般，毫无厘头的吵架拌嘴，幼稚至极。 “好了齐羽，该出发了！”慕容清寒也没有斥责谁，只丢下一句话便转身去牵马了。 齐羽见陛下离开，当即便立刻跟了上去。 熠清却犹豫了一下才慢一步跟了上去。 他不确定陛下有没有生气，也同样不确定陛下是否允许他跟随其后，只因为陛下刚刚似乎只叫了齐羽的名字。 那一刻，即便是冠绝天下的少年权臣也没来由的失了底气和自信。 之后的一路上，熠清只是默默的跟在慕容清寒和齐羽的身后，遥遥地望着那抹背影。 期间，慕容清寒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细细一想，才发现今日熠清竟然没有跟上来。 起先，慕容清寒只单纯的以为是自己的马跑得太快，所以熠清没有跟上，为此她还特地放慢了速度。 但是一段时间过后，仍然没有见到熠清追上来，慕容清寒这才格外留心，虽然仍在赶路，但却时时留意着身后从熠清方向传来的马蹄声。 慕容清寒放慢速度，熠清也放慢速度，慕容清寒加速，熠清也加速，二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今天是怎么了，为何刻意的保持一定距离？”慕容清寒在心里默默嘀咕。 临近午时。 慕容清寒率先停了下来。 “陛下，怎么突然停下了？”齐羽也跟着停了下来，然后看向陛下问道。 “前面有家客栈，进去休息一下。”慕容清寒状似平常，语气平淡地说着。 “是属下疏忽了，属下这就去查看一下客栈环境。”齐羽立刻翻身下马，前去查探客栈周围的环境。 这个时候，熠清也从后面慢慢地跟了上来，却罕见的没有趁此机会和慕容清寒搭话。 “一路奔波，可是累了？”慕容清寒见熠清情绪不高，开口关心道。 只是熠清一心还在纠结早上发生的事情，此刻显然会错了意。 “没有，臣一点都不累。”熠清生怕慕容清寒以此为由，借而赶他回凤鸣，所以一口否定，坚称自己一点也不累。 “好吧。”慕容清寒见此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原本她还想着关怀一下熠清，如今看来，他好像也不需要。 若是熠清知道了慕容清寒真正的用意，怕是会追悔莫及。 三人进了客栈后，店小二很热情的迎了上来，招呼着三人点菜。 期间，慕容清寒还特地点了一些清淡的菜肴，因为她知道，齐羽和熠清都喜欢清淡饮食。 慕容清寒和齐羽二人都已经先后入座了，熠清却还一直在一旁站着。 “熠清，怎么了，坐啊。”自从慕容清寒发现熠清今日一反常态后，便一直默默的关注着他，当下见他站在那里不动，便再次开口叫他。 “啊？哦哦哦。”熠清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陛下这样叫他，感觉愣头愣脑的。 慕容清寒在心里暗暗合计，不知道熠清今天是怎么了，平常也不见他落座时这般拘谨。若是换成齐羽这般举动，她倒是可以理解…… 吃饭的时候，慕容清寒下意识地给齐羽夹了很多菜，因为她知道齐羽在和她一起用膳时还是会很拘束，几乎不会主动夹菜，所以她总是会下意识地多照顾他一点。 当然，齐羽每次也都是表现得诚惶诚恐，但是没办法，陛下的旨意他也不能反抗。 对此，慕容清寒也不是很在意，她觉得齐羽早晚会适应的，就像他刚开始的时候还不敢和她同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一样。 熠清自然也注意到了二人之间的亲密举动，可当下他却没有立场去说什么，只是收回了目光，默默的吃着碗中的饭。 “怎么，菜不合胃口吗，要不要给你换一些？”慕容清寒也注意到了熠清的神情，出声询问道。 “不，不用，我只是胃口不太好。”熠清没想到慕容清寒会突然跟他说话，当下有些语无伦次的。 “还是要多吃些，赶路会很辛苦。”慕容清寒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句。 “嗯。”熠清不敢抬头看慕容清寒，只小声的应了一句。 慕容清寒原本也想给熠清夹些菜的，但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不喜欢，所以便没有行动，只是关心了一句。 毕竟熠清和齐羽不同，齐羽是她的贴身暗卫，生死都是她的人，自然不会挑剔或者嫌弃她，但是熠清……她也并不了解。 二人之间始终留有一定的距离，似近非近，似远非远，这种微妙的关系才最让人难以琢磨。 也许就是因此，让熠清有了心理落差。 他多少是有些嫉妒齐羽的。 第143章 慕容清寒的另一面 三人用过午饭后，稍作休息，便又踏上了前往羽栖国的路。 依旧是慕容清寒在前，齐羽紧随其后，熠清在二人之后。 此处距离羽栖国已经不远了，慕容清寒计划在日落之前赶到，而后与阮阮会合。 但是不巧的是，三人行至半路，意外突然发生了。 也许是因为熠清一直心不在焉，所以没有注意到路上的状况，以至于忽略了地上突然出现的尖锐铁器。 当下，马蹄毫不意外的受伤了。 伴随着马匹的嘶鸣声，“噗通”一声巨响，高大的马匹瞬间倒地不起。 慕容清寒最先反应过来，紧急的调转马头，忙着查看熠清的状况。 “怎么样？”慕容清寒的语气中不觉间带上了几分焦急。 “马蹄受伤了，怕是不能赶路了……”熠清查看了马蹄的状况后有些愧疚地说道。 “我问的是人。”慕容清寒早就将熠清从头到脚查看了一番，虽未发现有何明显外伤，但见他脸色有些苍白，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啊？”熠清一愣。 “臣、臣没事……”熠清反应过来后才后知后觉的说道。 “确定没事？”慕容清寒见他说话磕绊，还是不太放心的再三确认。 “嗯，刚刚马倒下的瞬间，臣就已经跳了下来，只是这马伤的不轻……”熠清此刻有些羞于开口，只觉得是自己拖了后腿。 “上来。”慕容清寒没继续等熠清说下去，直接干脆地说道。 “什么？”熠清没明白慕容清寒说的是什么意思。 “上马。”慕容清寒仍旧只是吐出简短的两个字，只不过这一次她还将手伸了出去方便熠清借力。 熠清看着慕容清寒伸过来的手，失神了片刻后，才急忙开口道：“臣、臣怎能与陛下同乘……” 慕容清寒有些好笑地说道：“可是齐羽不愿带你啊。” 熠清想到了之前的情形，抿了抿唇，这才搭着慕容清寒的手稳稳地翻身上了马。 “坐稳了。”慕容清寒微微侧目，对着熠清说道。 “嗯。”熠清点了点头，将手中慕容清寒的衣角抓紧了几分。 “驾！”随后，慕容清寒和齐羽很有默契的加快了骑速。 听着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熠清算是真正见识到了慕容清寒的骑术。 “所以，她之前放慢速度是为了我吗……”熠清只敢在心里这样想一想。 熠清在慕容清寒身后偷偷的抬头，望着她的背影出神，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靠近她。 “呃……” 就在熠清愣神的功夫，慕容清寒又加快了速度，这让毫无准备的熠清来不及反应，一下子扑到了慕容清寒的背后。 同时由于惯性，磕到了嘴唇，所以痛呼出声。 察觉到了背后的状况，慕容清寒嘴角微扬，“坐不稳的话，可以搂住我的腰。” 熠清听到了慕容清寒的话，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随后，熠清僵硬的伸出手，十分拘谨的将手臂环过了慕容清寒的腰身，一瞬间，面色通红。 反观慕容清寒一脸风轻云淡，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更加放开了手脚，全力加速前进。 两个时辰后，三人终于到了羽栖国。 稍作辗转后，几人来到了阮阮的落身之地。 “陛下！”即便还相隔很远，但是阮阮早就在等慕容清寒了，如今一看到慕容清寒的身影，立刻就向她跑去，还开心的叫她。 慕容清寒看见她的身影向她跑来，当即也下了马，快速的向她走去。 “阮阮。”二人刚一碰面，便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阮阮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看见了熠清的存在。 见熠清是从慕容清寒的马上下来的，在看他的样貌穿着，阮阮猜想着他的身份。 “这位，可是陛下的侍君？”阮阮因与慕容清寒关系亲密，所以同她讲话从不隐藏，直接问道。 “咳咳咳，阮姑娘误会了，臣名唤熠清。”熠清没想到阮阮会如此语出惊人，当下赶紧解释道。 慕容清寒看着二人，嘴角含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哦，原来是摄政王啊。”阮阮有些尴尬地捂了捂嘴。 “你呀，怎么像个小孩似的。”慕容清寒想起她刚刚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八卦的表情就觉得好笑。 “嘿嘿嘿，清……陛下也没比我大多少，怎么就说我是小孩了？”阮阮说笑归说笑，却还注意着分寸及时改口。 “好了，都是自己人，不用改口。”慕容清寒自然清楚阮阮原本想说什么，于是同她介绍道： “这是齐羽，你们之前见过的，这位是摄政王熠清，也不是外人，不必拘束。” “太好了，清寒，我给你准备了好多礼物，快跟我去看看……”说着，阮阮拉起慕容清寒便向院中走去。 慕容清寒一脸宠溺的看着阮阮，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臂，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原本熠清下意识地想要跟上去，却被齐羽拉住了。 “你做什么？”熠清疑惑的看着齐羽。 “陛下和阮姑娘相聚，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齐羽自然知道她们二人的关系，所以开口提醒熠清。 “那，那陛下不休息了？”熠清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问道。 “陛下应该会和阮姑娘歇在一起。”齐羽淡然开口，仿佛对此已经习惯了。 但是显然熠清有些意外，只见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清寒离开的方向。 “陛下似乎不太像是那么粘人的人吧？”熠清疑惑着问道。 “是阮姑娘。”齐羽肯定的说道。 “阮姑娘比较依赖陛下，而陛下又正好很宠阮姑娘。”齐羽接收到了来自熠清疑惑的眼神，当下对此做了解释。 “今天竟难得的看见了慕容清寒的另一面……”熠清心想。 第144章 大将军翎婳 第二日，日上三竿慕容清寒才起床，齐羽难得见陛下如此作息。 不过他好像也对此见怪不怪了，毕竟每次阮姑娘和陛下在一起时，阮姑娘总会拉着陛下谈天说地，二人似乎有着说不完的事情，看陛下的神色就知道，昨夜定是又熬夜了。 这会儿功夫二人又坐在一起用膳，看样子二人重逢的喜悦较昨晚是一点没减。 “寒寒，你尝尝这个，这个可好吃了……”阮阮看见了好吃的菜总会忍不住的夹给慕容清寒。 “阮姑娘，府外送来了您的请帖。”正当二人说笑着用膳时，下人前来汇报。 “给我看看。”阮阮听闻，立刻停止了说笑，转而换上了一脸认真的神情。 看着阮阮从下人手中接过请帖认真阅览的样子，慕容清寒一脸柔和的笑意。 显然，慕容清寒很欣赏阮阮。 虽然阮阮在她面前总是一副爱撒娇、爱玩闹的小孩子模样，但是当阮阮处理起正事的时候，立刻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其实力之硬、手段之强不可小觑，从这些年她帮慕容清寒打理各处商业的成果来看，她可是慕容清寒的得力帮手。 “这是西乐台的请帖，说是今日安排了大型娱乐活动，恰好闻我近日在京，所以特邀我前去观赏。”阮阮看过请帖后，淡淡地说着，仿佛对这件事情并不感兴趣。 “寒寒可要看看？”原本阮阮已经准备将请帖递回下人手中了，却突然又想着问问慕容清寒是否感兴趣。 “好啊。”慕容清寒见阮阮将那请帖递了过来，于是伸手接住了。 “这西乐台是什么地方？”慕容清寒一边看着请帖的内容，一边向阮阮问道，毕竟她刚来这里，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 “西乐台，羽栖国京城西面最大的娱乐场所，专供达官贵人、世家子弟和富甲商贾寻欢作乐，这种地方我是不感兴趣的，不过听说里面各种娱乐活动倒是五花八门，不然也不会办的这样风生水起了。”阮阮喝了口茶缓缓地介绍道。 “怎么，寒寒感兴趣？要去看看吗？”阮阮想着慕容清寒发问是不是想去看看。 “我对这西乐台倒是不感兴趣，不过，这西乐台似乎对你很感兴趣。”慕容清寒将手中的请帖又递向阮阮。 阮阮看着慕容清寒脸上颇有深意的笑容，犹豫着接过请帖，而后递给了下人。 “近些年生意越做越大，倒是不少人都想和我做交易，言辞也都如这请帖上的内容相差无几，这西乐台莫不是也有此意？”阮阮分析了一番西乐台此番的动机。 “不愧是我的阮阮，在其他国家也是众星捧月的存在。”慕容清寒没有直接回答阮阮的问题，好像对西乐台的事情也不甚在意。 阮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那咱们晚些时候去看看？” “好。” 接近傍晚的时候，慕容清寒带着齐羽和阮阮出府了，三人选择步行前去，一路上路过某些商铺，阮阮会和慕容清寒介绍手下的产业情况。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了西乐台的守门处。 还不等三人走近，远远地便看见守门之人和另一个年轻女子起了冲突。 “这里不是谁都能进的，别让我们动手，识相的赶紧滚！”守门的人言语不善的撵着那名年轻女子。 那年轻女子见说不通，便要硬闯进去，可是守卫众多，当下寡不敌众，被守卫之人一脚踢飞了出去。 见那女子朝着自己的方向飞来，慕容清寒无奈出手扶了一把，这才让那女子不至于摔得太惨。 “姑娘，没事吧？”慕容清寒扶住那女子的瞬间，发现她的皮肤触感冰凉，似乎不太寻常。 “没，没事，多谢。”那女子站稳后立即将手腕从慕容清寒手中抽离，似乎很防备外人。 见此，慕容清寒也算是明白了，当即不打算再做停留，准备登上西乐台。 “这位贵人，你可是要去这西乐台？”那年轻女子却又突然叫住了她。 “你呢，也想上去？”慕容清寒转身，打量了一下那女子的穿着打扮，见她衣着并不华丽，当下有些疑问。 “是，只是我进不去。”那女子有些沮丧地说着，而后又请求道：“贵人可否带我进去？” “你我并不相识，我也不知道你的底细以及你为什么非要去西乐台，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岂不是要承担责任？”慕容清寒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我叫璃书，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听闻这西乐台是达官贵人们的娱乐场所，今日更是有大型活动，所以想来见识一番，却因为身份低微，没有资格入场……” 那女子说得可怜，可是她的话，慕容清寒一个字都不相信。 “如此，我倒是可以带你进去，不过你只能跟在我身边，不能擅自行动。”慕容清寒不相信她的说辞，所以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又为什么会赖上自己。 “贵人放心，我就跟在您身后看看，绝不乱走。”那女子一口答应了下来。 由于阮阮手中有西乐台东家亲自下的请帖，守卫之人对慕容清寒等人十分恭敬，还专门派了两个人为他们引路，于是四个人畅通无阻地登上了西乐台。 “寒寒，那个女子是羽栖国大将军，翎婳。”阮阮一直同慕容清寒走在一起，趁刚刚没人注意，才低声同慕容清寒说道。 “确定吗？”慕容清寒没有问阮阮是怎么知道的，其实在她心里她已经相信了。 “确定，她身上的布料虽不名贵，寻常百姓却也买不起，达官贵人呢又不屑于穿这等稍显廉价的粗糙之物，但这布料却极为结实，最受武者喜爱，这京城里家世不错又重习武且我不认识的也没几个。”阮阮一脸笃定地说着。 “况且，虽然她通身打扮得很低调，但是我还是注意到了她的腰带，那条腰带是云织阁的东西，前些天我查云织阁账册的时候看见过，正是被将军府翎婳的心腹书璃买了去。”阮阮说着，露出一脸骄傲的小表情。 “阮阮，你真厉害！”慕容清寒看着阮阮不由夸赞道。 第145章 西乐台，斗兽场 “只是不知道她想做什么？”阮阮在小小的得意过后，还没有忘记正事。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慕容清寒用眼神示意阮阮同她一起去西乐台上看看翎婳要做什么。 西乐台上，此时早已汇聚了一大批人。 即便这些面孔慕容清寒一个也不认识，但是放眼望去，慕容清寒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人的确非富即贵。 随着礼乐声响起，众人纷纷入座。 借着阮阮这羽栖国第一商客的名号，慕容清寒等人高坐在众人之上，享受着全场最佳视角。 刚开始只是平平无奇的歌舞，比起凤鸣不知道差了多少，以慕容清寒的眼界，自然是不屑于一看的。 当下，任是台下舞得如何卖力，都没有得到过慕容清寒一个正眼。 “寒寒不喜欢这歌舞？”阮阮朝着慕容清寒举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说道。 “不喜。”慕容清寒对着阮阮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那定是这舞者不够好看。”阮阮嘴角含笑，一脸笃定地说着。 慕容清寒不知道想起了谁，顿了顿，才缓缓开口：“确实，差远了。” 齐羽就站在二人身后，自然也将慕容清寒的话听了去，他不由得在心里想：是高南寻，还是段景煜，又或者是…… 阮阮虽然也一脸好奇，但是她见慕容清寒并不打算说，便也没再问。 “久闻阮老板大名，今日幸得一见，真乃我西乐台之荣幸啊哈哈哈！” 就在阮阮正和慕容清寒说着悄悄话，二人兴致正高时，突然传来的女声显得十分突兀。 “你就是西乐台的东家，步南鸢？”阮阮脸上明显露出一副被人打扰的不悦神情。 “阮老板。”步南鸢向阮阮微笑着点头，脸上尽是讨好拉拢之意。 慕容清寒见步南鸢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索性也没起身，不再理会二人。 而阮阮见此，对步南鸢的客套话也不感冒，只不在意地听着，却并不过多理会。 齐羽在一旁看着，心想：又是个没眼力的，任你把阮姑娘吹捧的如何天花乱坠，只要陛下不点头，什么都白费！ “呵呵，想来是阮老板对现在的歌舞不满意，但是我们还有别的节目，马上开始，绝对有看头！”步南鸢见阮阮兴趣不高，当下有些尴尬地自顾自说道。 步南鸢冲着身后的下人挥了挥手，立即有人上前布置场地，准备开始下一个节目。 “节目马上开始，请阮老板赏脸一看。”步南鸢再次向阮阮客气道。 “行，看看。”阮阮随意敷衍道。 步南鸢见阮阮答应了，这才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而后回到了自己的席位，宣布节目开始。 只见台下守卫押来了十多个人，有白头发的老人，也有五六岁的孩童，看穿着似乎是奴隶身份。 就在慕容清寒等人还不知道是什么表演时，随着一声令下，表演台四周的守卫打开了某处机关，从四面八方放出了数只恶狼，其中还混杂着各种蛇虫鼠蚁。 慕容清寒一眼望去，全是毒物。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些恶狼、蛇虫鼠蚁便发了疯一般全都朝着那些奴隶身上扑去。 一时间，人与野兽混战在一起，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厮杀。 “这……”阮阮很明显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这是西乐台今年重新研究的斗兽游戏，深受各位贵人的追捧。”步南鸢一边看向台下的激烈厮杀，一边得意的向阮阮介绍着，却全然没有发现阮阮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慕容清寒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同时也将在场之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嗜血、疯魔、残酷、无情……这些情绪在那些达官贵人的脸上暴露无遗，台下那些人的生死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作用只是为了供人取乐。 而看反应这些人似乎不是第一次遭受此等摧残，台上的取乐之人也不是第一次看这种表演了。 慕容清寒看不惯这些，更不会以此取乐，但碍于此刻的情况，并未立刻出手制止，而是视线死死地盯着台下的状况。 一群老弱病残中，唯有三人正值青春年华，此刻却满身脏污正在奋力厮杀，尽力保全身边所有人。 其中，最为显眼的是一名女子，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看着身上瘦的可怕，可武功不错，一人能与三头恶狼僵持不落下风，还能时时护着身后的一个小男孩，属实不易，慕容清寒一眼就注意到她了。 另外，还有两名男子，同样十六七岁的样子，看着更是弱柳扶风，却不想实力也不差。二人并肩合作，竟也放倒了好几头恶狼。 至于其余人等，很明显没有什么武功，只能尽可能地躲避或者打死一些小型毒虫，以求自保。 时间一点点过去，众人终于在筋疲力尽之前解决掉了所有的恶狼和毒虫，获得了暂时的生机。 只是还不等他们缓口气，擂鼓又再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表演台上只留下了刚刚表现出众的那三个人。 随着一声号角响起，四周突然蹿出了四只老虎！ 三个人脸色一变，只来得及堪堪躲过攻击。 慕容清寒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的敲了敲桌面。 “主人……”齐羽立刻俯身，询问慕容清寒有何指令。 慕容清寒这才意识到，当下按了按手，示意齐羽暂时不动。 台上三人逐渐体力不支，疲态尽显。 “嘶！”“啊！” 其中一名男子被虎爪击中，衣服连带着一层皮肉被生生撕下。 许是血腥的气味刺激到了老虎，只见四只老虎接下来的攻势越来越凶猛。 三人陆陆续续受伤，场面一度血腥。 “表演何时结束？”慕容清寒眼神锋利的看向步南鸢。 看得正起劲的步南鸢忽然听闻一道清冽女声，微愣片刻，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才发现了那道声音的主人。 正是坐在阮阮身边的慕容清寒。 “如此人物，先前怎么没有注意到……”步南鸢心中微疑。 “结束？”步南鸢用无辜的口吻笑着说道，“只要客人喜欢看，表演就永远不会结束。” 察觉到慕容清寒疑惑的眼神后，步南鸢又解释道：“第一场选出武功好的进入第二场，第二场单打独斗加强难度，第三场再换那些不会武功的人与猛虎交战，第四场将前三场幸存下来的人放在一处，让他们互相厮杀，若是人不够了，就再放出来一些，这样循环往复，还会有第五场，第六场……” “只要有人看，就永远不会结束。”步南鸢看着慕容清寒微冷的面色得意道。 步南鸢说话的功夫，那三个人的身上又多了数道伤口。 至此，先前隐藏身份跟在慕容清寒身后一声不响的大将军翎婳“腾”地一下站起了身，便要向表演台的方向走去。 “做什么？”慕容清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面上却闪过了一丝疑惑。 “寒寒……”还不等慕容清寒开口说些什么，阮阮突然抓住了慕容清寒的衣袖，声音紧张道。 慕容清寒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台上的三人此刻正命悬一线。 第146章 三人虎口逃生 情况紧急，根本不容慕容清寒多想。 “看好她！”慕容清寒第一时间将手中的翎婳推到了齐羽身前，简单的吩咐了一声后，整个人便向表演台上飞去。 齐羽上前一步将翎婳反手擒住。，却发现翎婳也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只是一脸担忧的望着表演台的方向。 当然，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慕容清寒的身上。 步南鸢更是眼前一亮，只见一道轻盈的身影从观众席上凌空而起，几个闪身间便到达了表演台的上空。 慕容清寒挥手之间三根银针自指尖飞射而出，直奔远处三只猛虎要害处射去，瞬间，三只庞然大物轰然倒地，两名男子成功虎口逃生。 就在这时，距离慕容清寒最近的那名女子马上要被猛虎吞入腹中，就在众人以为她必死无疑之时，慕容清寒瞬间闪现！ 只见慕容清寒极为迅速的拉起了躺在地上的那名女子，一个闪身便轻易地躲过了那猛虎可怕的血盆大口，为那女子赢得了生机。 这样惊险刺激的一幕瞬间赢得了在场之人的一片呼声。 更有甚者竟然扬言要让慕容清寒成为西乐台斗兽场上新的斗兽奴隶！ 不过，慕容清寒此时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那些人，因为她看中了一样东西！ 慕容清寒看中的东西，从来都是势在必得。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看见慕容清寒单手搂着那女子原地转身，瞬间来到了猛虎的身侧，同时干净利落的取下了头顶的发簪，手腕微微发力，发簪便犹如利箭一般向那猛虎的颈间射去。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沓。 不过瞬间的功夫，四只猛虎全部被杀！ 就在众人都大为震惊之时，慕容清寒的举动吓到了所有人。 只见慕容清寒上前拔下了那只发簪，而后又用那发簪挑了那只猛虎的一对眼睛。 接着就见她挑着那一对血淋淋的东西直接走到了步南鸢的席位前。 步南鸢本就长相妖异，此刻的表情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这位姑娘好功夫！”步南鸢眼神火热的看着慕容清寒说道。 “我见这对珠子好看，便想着剜下来赠与你。”慕容清寒眼神冰冷，嘴角含着一丝冷笑说着的同时，将那发簪之上的东西递向了步南鸢。 步南鸢同样脸色冰冷，危险的目光凝视了慕容清寒片刻后，竟缓缓地伸手接过了那支簪子。 步南鸢打量着簪子上的东西，一言不发。 “往后，最好不要再有类似的表演，又或者谁心痒想办之前，先看看这个。”慕容清寒瞥了刚刚那些大放厥词的人一眼，而后看着步南鸢出声警告道。 就在慕容清寒转身想带着几人离开时，步南鸢开口了。 “姑娘，西乐台是我的地方，你是不是太放肆了？”步南鸢起身冷声追问道。 “我还可以更放肆，你信吗？”慕容清寒转身挑眉，露出一个极具挑衅意味的笑容。 “看来姑娘是不知道西乐台是什么地方……”步南鸢还在试图恐吓慕容清寒。 “步南鸢，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难道是请我来受你恐吓的吗！”阮阮见气氛不对，立即起身挡在了慕容清寒身前质问步南鸢。 “阮老板，我自然是诚心请您来看节目的，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些事情……”步南鸢看到阮阮，其实不自觉地弱了几分，想到自己还有求于人，当下只得忍气吞声。 “诚心没感受到，节目我也不喜欢，我看这西乐台也没必要再存在了……”阮阮的好脾气可不是对谁都有的。 感受着眼下剑拔弩张的氛围，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不禁猜想着阮阮和慕容清寒的身份。 他们不知道两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这样轻易罪西乐台，甚至扬言要让西乐台消失！ “……今日之事，是西乐台招待不周，还请阮老板不要介怀……”步南鸢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攥着拳头放低了姿态。 见步南鸢低头，阮阮也不想再在这个地方耗下去，当下便要转身带着慕容清寒等人离开，毕竟慕容清寒的身份决不能暴露。 “阮老板慢走。”步南鸢见阮阮要走，又笑脸相送。 还不等慕容清寒等人走远，就立刻有下人上前请示步南鸢。 “主子，这三个人怎么处理？” “杀。”步南鸢只轻轻吐出一个字便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但是不巧的是，慕容清寒耳力极佳，自然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这三个人，我带走了。”慕容清寒停下脚步，转身通知步南鸢道。 “这是西乐台的罪奴……”步南鸢强忍着怒火想说些什么。 可是慕容清寒压根不给她机会，直接将那三人带出了表演台，而后抽出了齐羽腰间的配剑，当着步南鸢的面将他们脚腕上的铁链斩断。 “现在起，他们不是了。”慕容清寒丢下这样一句话后，便带着这三个人同阮阮等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第147章 翎婳是徐凌妹妹? 看着几个人离开的背影，步南鸢的神色晦暗不明。 几个人离开西乐台以后，慕容清寒并没有带几个人回到阮阮的府中。 因为几个人的身份立场暂不确定，以防万一，慕容清寒要考虑阮阮的安全。 出了西乐台，一路向东，很快几人来到了一片竹林之中。 “快扶他们三人坐下。”慕容清寒观察到三人的状况都不太好，当下对着阮阮等人说道。 于是，翎婳扶着那名女子，齐羽和阮阮分别扶着两名男子，就近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慕容清寒见两名男子的伤处流血不止，便第一时间为他们处理了伤口。 等慕容清寒走到了那名女子身前时，才发现这名一声不吭的女子伤得更重。 慕容清寒观她面色不对，给她仔细地把脉检查了一番。 “你中毒了。”慕容清寒收回手对着那女子说道。 “我与那猛虎搏斗期间，不慎被毒虫咬伤过。”那女子淡然地说道，仿佛不再对生命抱有希望一般。 “这毒能解吗？”阮阮虽然在经商方面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但是对于武功、医术等却是一窍不通，当下只是神色有些凝重的问向慕容清寒。 但是这毒虽然厉害，对慕容清寒来说却并非难题。 “能解，只不过暂时没有药材罢了。”慕容清寒此次轻装出行，身上并没有带太多的草药，即便是银针，也只有之前被当作暗器用掉的那三枚。 毕竟慕容清寒不是郎中，不可能会随时在身上带这些东西。 “那，那怎么办？”阮阮原本想到了汇宝斋的解毒丸，但又不确定慕容清寒有什么打算，所以没有直接问解毒丸。 慕容清寒原本想到的也是汇宝斋的解毒丸，因为是她所制，所以她清楚地知道解毒丸的功效。 而且羽栖国的汇宝斋店铺离这里也不远，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只是还不等慕容清寒开口，翎婳便先一步拿出了一个小瓷瓶，俯下身去，准备将里面的药丸喂给那名女子。 见此，慕容清寒、阮阮和齐羽都是一愣，因为那个瓷瓶正是汇宝斋装置药物所独有的。 慕容清寒紧盯着翎婳，在她将药丸倒出来的一瞬间，慕容清寒就断定了那药丸正是她供给汇宝斋的解毒丸。 翎婳扶着那女子坐正，然后向她解释道：“这是汇宝斋的解毒丸，可解百毒，或许可以一试。” 那女子几乎没有迟疑，就将那药丸吃了下去。 看着翎婳将那解毒丸给她服下后，她的脸色渐渐好转，阮阮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明显是解毒丸起作用了！ 而慕容清寒全程处于一种静默的状态，并不见她脸上有突然的欣喜之情，显然她对解毒丸的功效了如指掌。 只不过慕容清寒在疑惑。 汇宝斋的东西样样价格不菲，普通人几乎消费不起，更何况像是可解百毒这样实用的解毒丸更是珍贵异常。 因为全部出自慕容清寒之手，所以并不能量产，所以即便是有钱也可能买不到。 虽说翎婳是将军，身份地位较高，能买来解毒丸也不稀奇，可看他如此轻易的拿出解毒丸给陌生人，慕容清寒心里还是存疑。 而且因为汇宝斋里的灵药基本上都是有价无市的存在，所以几乎都是单颗售卖，很少有人能够一次性买上数颗。 汇宝斋售卖单颗药品时不会配有汇宝斋专门标识的瓷瓶，只用普通的小锦盒做包装，只有一次性售卖多颗同种药物时，才会配有汇宝斋专门标志的小瓷瓶。 所以通过这些可以断定的是翎婳在汇宝斋一次性买了很多解毒丸。 那么翎婳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而且看她之前遇到需要解毒的状况时，非常娴熟的从怀里取出了解毒丸，仿佛她对这样的情况非常熟悉一样。 慕容清寒还是很少见有人会随时贴身带着大量的解毒丸。 再加上之前翎婳隐藏身份要混进西乐台的事情，慕容清寒现在对她这个将军倒是越来越好奇了。 “听闻这汇宝斋的东西是样样价值连城，璃书姑娘竟能轻松拿出汇宝斋的解毒丸？”慕容清寒虽没直接戳破翎婳的身份，但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翎婳没有立即解释，而是顿了顿才坦然道：“见几位都是良善之人，我也不再隐瞒什么了，其实我本名翎婳，是羽栖国的将军。” “这两年羽栖国动荡不安，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我也常有耳闻，近日也是听说了西乐台一些惨无人道的事情，所以想着来看看。” “但是我的身份多有不便，所以我只能隐藏身份，也就是几位之前见到。”说完翎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原来是翎将军，难怪气度不凡，之前我还奇怪来着，心想普通人怎会有如此气质。”慕容清寒当作此前什么都不知道，还笑着赞美道。 “翎将军，幸会。”阮阮适时出声，同翎婳招呼道，她明白慕容清寒想要做什么。 “还要感谢阮老板带我进入西乐台，此前是我眼拙，竟没能认出阮老板，若不是步南鸢，恐怕我就错过与阮老板结识的机会了。”翎婳笑着拱了拱手说道。 “既如此，我冒昧问一句，翎将军您用这解毒丸……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阮阮此刻试探着问道。 因为此刻翎婳已经知道了阮阮的身份，自然也就相当于知道了她就是汇宝斋的老板。 毕竟汇宝斋的名号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然是大名鼎鼎的第一商客阮阮的产业。 所以此时由阮阮发问，再合理不过了，翎婳也不会怀疑她的用意。 “嗯……实不相瞒，身体确实有些不适……”翎婳倒也不是想刻意隐瞒，只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职责，还是不宜透露太多。 “那可是太巧了，我身边的这位可是医术超群，几乎没有什么病症能难到她，让她帮你看看？”阮阮读懂了慕容清寒的眼神，当下故意将话题扯了过来。 “这……”翎婳看了看慕容清寒，有些犹豫。 “翎将军是信不过我？那您怎么还用着解毒丸呢！”慕容清寒微微一笑着说道。 “姑娘，您的意思是……这解毒丸是您配置的？”翎婳琢磨着慕容清寒话里的意思。 “是我的配方。”慕容清寒一脸笃定又自信的回答道。 “真的？”翎婳闻此情绪突然有些激动，同时又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阮阮。试图求证。 在看到阮阮点头确认后，翎婳才真正的相信，而后对慕容青寒多了几分敬意。 “那便劳烦姑娘了。”翎婳主动伸出了手腕，任由慕容清寒给她把脉。 慕容清寒也十分自然地笑了笑以做回应，其实这笑意更多的是因为慕容清寒的目的达成了。 慕容清寒此前对她的行为有过猜想：翎婳用解毒丸一定是因为她中毒了。 而她随时贴身带着不小剂量的解毒丸，似乎也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的毒并没有解，会随时发作，而解毒丸虽不能解毒却能抑制毒发。 既然翎婳选择用解毒丸抑制毒发，那就说明目前为止她没有找到能够彻底解毒的方法。 这个时候，在她的认知中，解毒丸便是效果最好的，因此有关解毒丸的一系列事物都会给她一种神奇又神秘的感觉。 汇宝斋出售解毒丸，所以她会依赖汇宝斋，阮阮是汇宝斋的老板，所以她也比较相信阮阮。 而慕容清寒则直接是解毒丸的配制者，医术之高可以想象。 所以只要慕容清寒说出她是解毒丸的配置者的身份，翎婳就一定会急着让她给自己解毒，慕容清寒也就可以借此机会探探她的虚实。 只不过，等慕容清寒给翎婳把过脉后，慕容清寒的脸色变得复杂了起来。 因为这样的脉象，慕容清寒之前也遇到过，那个人就是医城城主，徐凌！ 徐凌说过，他有一个妹妹，同样身带这种胎毒…… 难道翎婳是徐凌的妹妹？ 第148章 混入将军府 慕容清寒边思索着，边收回了把脉的手。 情况果然不出所料，和她之前的猜测一模一样。 “如何？”阮阮看向慕容清寒，轻声问道。 翎婳同样充满了期待，只是她不敢问，她怕听不到想要的答案。 “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胎毒，应该是自出生起便存于体内。”慕容清寒的话刻意点到为止，想要看看翎婳是什么反应。 不想观察了片刻，也只看到了她失望的神色，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虽然棘手却也不是没有办法。”慕容清寒又打起了别的主意。 “真、真的吗？”原本已经不抱有希望的翎婳，此刻眼中又充满了光亮。 “也就是说这毒可解？”阮阮见翎婳有些激动，当下想着向慕容清寒确认一下。 “可解。”慕容清寒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当下朝着阮阮微笑着回应道，示意她不用担心。 慕容清寒明白阮阮是怕翎婳误会，万一没能解毒，岂不是让人白白高兴一场。 “只不过这里暂时没这个条件。”慕容清寒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地示意此地条件太过简陋。 “那不如请几位移驾将军府，也好让我设宴答谢几位。”翎婳此刻倒是对慕容清寒几人放松了戒备。 “也好，这种毒虽然能解，却需要多次行针，看来是怎么都得多跑几次将军府了。”慕容清寒借着说笑的功夫便轻易的达成了目的。 她既然怀疑翎婳是徐凌的妹妹，那她就要好好地查一查翎婳的身份，至少要找出证明，才能证明她是或者不是。 “只是还不知道姑娘和这位公子如何称呼？”翎婳这才发现先前的注意力一直在别的事情上，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们。 “将军叫我沐糖就好，我是阮阮的朋友。”慕容清寒当着齐羽和阮阮的面说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祁栗。”见此，齐羽自然也不能揭露陛下或者暴露自己的身份，当下也一本正经的说了个假名字。 “哦，那还请沐姑娘、阮老板还有祁公子同我回将军府一叙。”翎婳再次邀请几人。 “你们几个有什么打算？”慕容清寒转头看向了从西月台救回来的三个人。 三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而后都沉默了。 而后，那两名男子起身跪在慕容清寒面前，开口恳求道：“今日幸得贵人所救，我们二人才得以逃出西乐台，还请贵人收下我们，我们愿为贵人出生入死，报答贵人救命之恩。” “我不是羽栖什么贵人，你们到底是从西乐台出来的，还是要跟一个可以庇护你们不受西乐台事后追责的主子，而我护不住你们，你们倒不如跟了阮老板。”慕容清寒委婉的拒绝了他们两个人的同时，又把两个人推给阮阮。 听到慕容清寒如此说，两个人也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于是将目光转向阮阮。 阮阮也没料到慕容清寒会将人推给她，但是出于对好友的信赖，她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便答应了。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阮阮问向两人。 “奴叫彦白。” “奴叫子铄。” “从今日起，你们二人便跟着我吧。” “奴谢过主人！”二人听到阮阮肯收留他们，激动的不得了。 这时，那名女子也鼓起勇气向翎婳的方向出声道：“奴承蒙将军赠药，当以命报君恩，奴愿为将军做牛做马，还求将军收下奴。” 翎婳先前救她，也是觉得她可怜，可如今见她这般央求，又再次心生怜悯。 “既然这小奴要报恩，将军不如给她个机会？”慕容清寒看出了翎婳有心收留之意，但又见她犹豫，便出口劝道。 而且，若她真是徐凌的妹妹，慕容清寒也该安排个人跟在她身边，无论是做事还是保护，都需要个身手好的。 依她看那个女子的武功还不错。 “既然你无处可去，又有沐姑娘为你说话，那便也跟我回将军府吧。”翎婳稍一考虑便也答应了。 “奴莹月谢主人收留！”那女子同样感激涕零。 慕容清寒见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这才转身对着翎婳说道。 “还请将军带路。”慕容清寒微笑着说道。 “诸位请。”翎婳同样微笑着回应，同时做出请的姿势。 就这样，在翎婳的邀请下，几人很快来到了将军府。 第149章 星形胎记 初到将军府，慕容清寒就察觉到了不同之处。 翎婳的府中与印象中的将军府形象大不相同。 无论是建筑上，还是装饰上都非常简单。 起先慕容清寒还认为是习武之人对这些不在乎，不然堂堂大将军的府上怎么也不至于这样清减。 但是当慕容清寒等人完全进入将军府后，慕容清寒才意识到不对。 按理来说，将军府上怎么也应该多是一些年轻力壮之人，才能配得上将军府的威望。 就算不能保证人人武功高强，可也应该能保证手脚麻利之类的基本要求。 可是一路走来，慕容清寒看见的下人多是一些老弱病孺，他们也只负责做一些轻松的活。 到目前为止，慕容清寒见到的几个会武功的年轻女子也就只有门口那四名守卫了。 “将军，不知府里可有家中长辈，我等是否需要拜会一二？”慕容清寒对于自己的疑惑闭口不提，转而换了其他话题。 “府中并无其他家人长辈，也确实是显得冷清了些，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几位见谅。” “哪里，将军府上倒是别处难寻的清净高雅之地。”慕容清寒见翎婳这样说，也客套了两句。 “沐姑娘见笑了，府中下人也多是体弱之人，诸位不嫌弃就好。”翎婳自然也明白自己府中的配置不太符合她的身份。 “不会不会……就是不知道这些人是……”慕容清寒借着翎婳的话顺势提到这些奇怪的下人。 “我观沐姑娘言行举止应该是富贵人家出身，想来应该是不知道。”翎婳顿了顿，像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近年来，羽栖国本就局势动荡，再加上灾情作乱，很多普通人的生活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也许达官贵族还好，但是很多平民百姓现在几乎是食不果腹，没有生存能力。” “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下人原本都是外面整日沿路乞讨却仍衣不蔽体、饥肠辘辘的可怜人……”虽然翎婳早已经见过了很多这样的情况，但是每次说起心里还是没法办法毫无波动。 “人间疾苦最让人揪心……”慕容清寒也许是想到了自己应该肩负的责任，不由得喃喃道。 “像这样的难民还有很多，时局不安，天灾人祸，难的也只是这些可怜的普通人罢了。”翎婳一时间深有所感。 不光是慕容清寒，其余人听到这样的事情也会动容。 一时间，众人沉默了片刻。 “诸位，请进。”终于在沉默了半晌之后来到了将军府的前厅。 几人的身份也着实尊贵，所以在几人落座后，翎婳便开始吩咐下人准备茶水、糕点。 这期间已经足够慕容清寒将将军府的布置打量一番了，顺便还捎带着已经把一会儿解毒需要用的药材写了下来。 “将军，这是解毒需要用的药材和物品，您派人准备一下，稍后就可以开始解毒了。”慕容清寒将手中的药方递给了翎婳嘱咐道。 “麻烦沐姑娘了。”翎婳接过药方，真心的道了谢，而后便让下人前去准备了。 不多时，慕容清寒和翎婳二人便来到了翎婳的房间，准备开始解毒。 因为解毒过程过于复杂，所以慕容清寒在给徐凌解毒时选择了药浴和针灸结合的方法，结果发现效果很好。 于是，这一次她打算用同样的方法给翎婳解毒。 也许是急于解毒，又或许是出于对慕容清寒的信任，翎婳很快便脱去了外衣泡在了药浴之中。 慕容清寒提出解毒一事，虽然是有意调查翎婳的身份，可真到了解毒救人的时候，她丝毫不会含糊。 只见她此刻神情严肃，手执银针，动作利落，几个抬手间，翎婳的身前已经布满了银针。 慕容清寒稍作休息后又转身来到了翎婳的身后。 指尖的银针快狠准地向原本已经找准的穴位刺去，却在刺入皮肤的前一秒生生地偏离了原本的轨迹一分。 当然，这一细小的偏差无人注意到，除了慕容清寒，在场的下人和翎婳这个当事人都不懂医术，自然也毫不知情。 世人只知汇宝斋的解毒丸药效奇绝，千金难求，却不知慕容清寒的针法比起解毒丸更胜一筹。 那么慕容清寒非常精通的针法又怎会轻易出错？ 只见慕容清寒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仍在施针，丝毫看不出一丝慌乱，便知她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 就在刚刚慕容清寒准备落针的一瞬间，她注意到了翎婳右肩处的星形胎记。 那个胎记很眼熟，再加上那个位置正好在落针处，如此便轻易想起了之前在哪里见过。 正是之前在给徐凌解毒时，在徐凌的右肩处看见过一模一样的。 原本还不能仅通过胎毒断定翎婳一定是徐凌的妹妹，但是现在再加上二人一样的胎记，已经足以说明这并非巧合。 看来需要书信一封，提前通知徐凌了。 想到这，慕容清寒心思百转千回，立刻不动声色地改变了落针处的位置，如此解毒的效果就会减弱。 这样一来，在慕容清寒的控制下，大部分毒素都会被驱除体外，既能保证翎婳的安全，又能帮她减轻痛苦，而剩下的余毒则让慕容清寒有了下次接触翎婳的机会。 时间将至，慕容清寒起身正准备收针，却不想被来人十分嚣张地阻止了。 “砰”的一声，门从外面被暴力打开，一道光线照了进来。 来人一身淡绿色素衣显得身形极为消瘦，墨发半挽松散肩头更添几分温婉，这样的男子总是能让人不禁生出几分怜惜。 “住手，哪里来的庸医！” 没想到看着温婉可人，实际上却言行粗俗。 “阿尘，你……”翎婳还没反应过来，阿尘的突然出现倒是吓到了她。 “将军，您怎么能轻易相信这来路不明的人，她接近您定是另有所谋，您的身体有阿尘照顾，阿尘定会竭尽毕生所学早日医好将军，将军可要相信阿尘。” 那名叫做阿尘的男子一边厌恶地向翎婳斥责慕容清寒，一边又一脸深情地向她承诺。 慕容清寒瞬间对这个阿尘好感全无。 翎婳欲言又止，几次看向两人，却不知该说什么，脸上的神情慕容清寒看得懂。 她既不忍斥责阿尘，又对自己深表歉意。 慕容清寒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只不过她倒也不是很在意，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眼看时间已经到了，慕容清寒转身背对着阿尘伸出手正要取下翎婳身上的银针，却被阿尘喝止住了。 “你住手！”阿尘情急之下直接从慕容清寒的背后上手拉住了她的手臂，想要阻止慕容清寒收针。 慕容清寒还是第一次遇到敢对她如此不敬之人，这样的人，不能留在徐凌的妹妹身边。 慕容清寒也不再理会翎婳，当即立刻转身用力甩掉了阿尘的手，甚至还十分厌恶地拍了拍被他碰到的衣袖。 慕容清寒的洁癖，一如既往。 第150章 赌约 “你、你……”阿尘显然被慕容清寒这一举动气得不轻。 “将军，她肯定是心虚，才想要立刻毁灭证据。”阿尘虽生气，却自知自己拿慕容清寒没办法，所以便打算向翎婳求助。 “你敢不敢让开，让我看看你给将军的施针，若是被我发现你暗害将军，我剁了你这双手！”阿尘见翎婳没有开口反驳，以为翎婳是默许了他的做法，便毫无顾忌地向慕容清寒叫嚣。 “不可！”此前一直沉默的翎婳此刻突然出声阻止。 “好啊！”慕容清寒却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阿尘。 二人几乎同时出声，一瞬间三个人都愣了愣。 “沐姑娘，阿尘也是一名郎中，很擅长医术……”翎婳略微有些担忧。 “哦？将军这是不信我的医术喽？那此前怎么还敢让我施针呢？”慕容清寒微微侧头，对着身后还泡在药浴中的翎婳戏谑道。 阿尘却趁此机会就要上前查看翎婳身上的施针情况，但是仍被慕容清寒轻松灵敏的挡了回去。 “唉，你！”阿尘被挡了回来很是生气。 “你想看也可以，不过我也有条件，若是我不仅没有暗害你家将军，还能帮她解毒，那么我也要你……这双手！” 慕容清寒说这话时明明面带笑意，可却让人不寒而栗，甚至她还挑衅似的指了指阿尘身前的双手。 见慕容清寒态度十分坚定，阿尘竟难得有一瞬间的底气不足，只见他身前的双手指尖下意识地颤了颤。 慕容清寒见此轻笑一声，他紧张了。 “怎么，不敢赌？”慕容清寒继续挑衅，她今天就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还蛮横无礼的家伙。 “赌就赌，我就不信我三年来都解不了的毒，你能轻轻松松就解了？”阿尘一咬牙还是和慕容清寒立下了赌约。 慕容清寒没再说什么，微笑着欣然点头后，立即闪身站在一旁，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阿尘立刻上前查看慕容清寒的施针痕迹。 翎婳看了看阿尘一脸严肃的样子，又转头有些担忧的看向慕容清寒。 慕容清寒也不明白这翎婳到底在担忧什么？ 担忧她嘛？倒也不必。担忧阿尘？不太像，担忧也没用，谁让他自己作！ 慕容清寒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把握的，况且她的针法是自己独创，只有她一个人会，可不是什么普通医书上都能看到的，没有固定的标准做参考，谁又会知道她故意偏离了穴位呢！ 况且慕容清寒下手极稳，只是毫厘之差，没个几十年行医经验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再加上这套针法又非常复杂玄妙，就算是医学造诣极高的天赋异禀之人一时半刻恐怕也看不懂，所以慕容清寒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 “这……”阿尘犹疑道。 过了片刻，阿尘还是一筹莫展，看样子也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样，看得如何了？”慕容清寒脸上一副准备看好戏的神情。 “你……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针法，我翻阅过所有的医书，怎么从未见过这种针法。”阿尘仍旧嘴硬，只是气势已经弱了很多。 “没见过，难道不是你的问题吗？”慕容清寒轻笑着说着。 “你没见过，也不能质疑我的医术啊，凡事还是要先反思自己的问题不是吗？”慕容清寒没给阿尘反驳的余地接着说道。 “郎中不会看不懂针法吧？”慕容清寒又故作惊讶的问道。 见阿尘不说话，慕容清寒得意的笑了笑。 “你得意什么，你这针法毫无章法，我又怎能知道它到底有没有用？”阿尘仍旧不肯认输。 “你看不懂也没关系，这件事情好办。”慕容清寒似乎早已经料到了，当下从容地应对。 “我相信自己的医术，同时也相信将军的为人，若说针法的效果，将军的亲身感受便是最直观的，相信将军定能给出最公正的回复。”慕容清寒话题一转，又扯到了翎婳身上。 阿尘和翎婳皆是微愣。 “将军身上的毒霸道异常，平日里即便不是毒发时间，也会全身麻木，疲惫不堪，若是运功，反应更大，会明显感觉到经脉阻塞胀痛，若不是因为这毒，将军的武功早就不只居于此了，将军何不运功感受一下？”慕容清寒向两个人解释了一番。 翎婳自然知道慕容清寒前面说的都是真的，因为这种症状已经伴随了她十余年，她整日受这样的病痛折磨，这样的记忆已经深入骨髓了。 但是，接下来的一刻，翎婳真的震惊了，因为她完全感受不到体内的毒素了！ “我体内的毒真的解了？”翎婳有些不敢相信，十分激动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不一样的感觉。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阿尘却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愿赌服输吧。”慕容清寒看着阿尘难看的脸色心情非常好。 “不，不行，我不能没有手，将军，将军，我……你救救我……”阿尘就像是濒死之人，紧紧的抱住了翎婳的大腿，求她救自己。 “这……”翎婳有些手足无措，她自然不忍心看阿尘被剁去双手变成废人，可先前也确实是阿尘不对，叫嚣着立下了赌约。 “将军府应该不缺刀剑吧。”慕容清寒见翎婳犹豫不决，便开口询问道。 “……来人，将阿尘的双手砍下……”翎婳本就是重信守诺之人，更何况的确是阿尘挑衅在前，此刻她也只能咬牙下令道。 “不，将军，不要……不要……”阿尘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哭的撕心裂肺。 翎婳也不忍心，可是她也没办法。 “既然你这么不舍得这双手，要不然这样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们两个再赌一次，如何？”慕容清寒见他哭得差不多了，再次开口，却声音蛊惑，安危未知。 “赌……赌什么？”阿尘见求了翎婳许久都没用，便知他此刻的命运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不接受新的赌约，那么你的双手还是要赔偿给我；二是接受新的赌约，赌我是会网开一面饶过你这双手，还是会变本加厉的继续折磨你。”慕容清寒给出了两个选择供阿尘抉择。 阿尘此刻已经快被吓傻了，他原本也只是想稳固自己在将军府中医师的地位，却没想到今天碰到了硬茬。 都怪自己一时贪心，都怪自己贪图将军府的稳定生活…… “想清楚了，是失去一双手，还是有可能赌上这一辈子？”慕容清寒见阿尘不出声，再次提醒道。 “我是医者，若是没了这双手与死又有何异……我和你赌！”阿尘似乎下定了决心。 “好，新的赌约是我要你离开将军府，终生义诊，治病救人，概不收钱，直到你这双手衰老无力，再提不动药箱，拿不稳银针为止！”慕容清寒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将新的条件说了出来。 “这……”翎婳和阿尘对此都大为震撼。 第151章 代价 “你、你说什么？”阿尘一脸难以相信的神情疑问道。 “怎么？很难吗？可做错了事总归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慕容清寒反问，她以为阿尘是觉得她的要求太难了。 毕竟，在这样一个时代，让一个无依无靠的男子自力更生本就艰难，更别说他唯一能够获取钱财的机会还被堵死。 终生义诊，他还能拿什么赚钱养活自己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真的不要我的手了？”阿尘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他感觉不管怎么问都怪怪的。 “我要你的手做什么？又不是熊掌还能入药。”慕容清寒只觉得有些好笑，她可不会无聊到真要别人的一双手。 “多谢……”阿尘眼含泪水，声音哽咽的向慕容清寒道歉，“对不起，我不该为了一己私欲就污蔑您，是我错了……” 说完，阿尘向着慕容清寒重重行了一个大礼。 “人又怎么会不犯错，犯了错也不是什么不能被原谅的事情，只不过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罢了。”慕容清寒垂目，平静淡然地说道。 “是，赌约既成，自当无悔，阿尘自会履行赌约。”阿尘明白慕容清寒的意思，眼下也的确没有退路可言。 “况且我与将军相识一场，得将军照拂，如今将军寻得良医，顽毒已解，我也应替将军感到高兴。”阿尘又转向翎婳，深深一拜，算是就此别过。 “没有，将军的毒并未全解。”慕容清寒从阿尘与翎婳二人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些不该有的情愫，所以她决定这个恶人由她来当。 “沐姑娘，这……是怎么回事？”翎婳表情微凝，非常紧张的问道。 阿尘也是猛地抬头，有一瞬间的惊讶，之后眼睛一亮，似乎又有了什么希望。 不过，慕容清寒没有给他机会，开口直接打破了他的妄想，“解毒过程中断，延误了取针时间，施针效果大打折扣，部分毒素回流，以至于尚有余毒残存，需二次排毒。” 慕容清寒说完见阿尘和翎婳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才又悠悠开口安抚道：“不过将军大可放心，眼下的情况已无性命之忧，也不会像之前诸多痛苦，待再次排毒后便可清除余毒。” “那真是要再麻烦沐姑娘了。”翎婳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既如此，我便先告辞了，阮阮他们还在外面等我。”慕容清寒稍稍整理了一番，便向翎婳提出要离开。 “我送送沐姑娘吧。”翎婳自然是感谢慕容清寒替她解毒的，同时她似乎也有话想说。 “好，多谢将军。：慕容清寒既看得明白，便也没再推辞。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向前院走去。 ”将军有话要同我讲？“慕容清寒见翎婳一直欲言又止的，这眼看就要到前院了，也不知道她还说不说了。 “嗯？”翎婳先是一惊，没想到慕容清寒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随后反应过来也就不再犹豫，直接开口问道：“沐姑娘为何会对阿尘提出那样的要求？” “将军对阿尘有情？”慕容清寒看着翎婳不答反问。 “咳，我……我……”翎婳被慕容清寒一句话问得语无伦次，慌张极了。 见此慕容清寒没再追问，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将军，阿尘非你良配，你的身边人应该大度得体，为人光明。”慕容清寒看见阮阮他们迎了过来，便迅速地叮嘱了几句，而后向着阮阮他们走去。 “我们回去吧。”慕容清寒对着阮阮几人笑着说。 “好！”阮阮看见慕容清寒出来就很开心。 “将军，今日我们就先回去了，等过段时间您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再给您二次排毒。”慕容清寒向翎婳微微点头示意离开。 “那就先谢过沐姑娘了，等来日一定设宴答谢诸位。”翎婳微微抱拳说道。 第152章 君臣有别 慕容清寒几人走在回府的路上。 “他们怎能如此过分！”齐羽愤愤不平道。 慕容清寒无奈地笑了笑，“没有我的命令，你怎么还敢擅自行动了，还是偷听这样不光彩的事。” “寒寒别怪他，我们也是担心你会有危险，再说了，他本就是你的贴身暗卫啊，暗中保护你不是应该的吗！”阮阮挽着慕容清寒的手臂，语气软软的撒娇道。 “危险倒不至于。”慕容清寒顿了顿又道：“至于……我们有意隐瞒，他们又不知道我的身份。” “寒寒就是心软，就不应该这么轻易得饶过了那个阿尘。”阮阮嘟嘴道，看样子是对那个阿尘很不满。 “哎，也就只有你会真的觉得我心软了。”慕容清寒看着阮阮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脸。 “我又不能真的砍他一双手，况且他也确实有些医术功底在身上，还不如让他的这双手做点有意义的事。”慕容清寒眼中也有几许担忧和无奈。 察觉到了慕容清寒的情绪，阮阮虽没有多问，却立刻反过来安抚慕容清寒。 “好了，我们不说他了，原本只是想出来玩玩，没想到碰上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我们回家！” 阮阮的笑容很甜，总有一种能抚平一切的能力。 回到府上，慕容清寒正准备给徐凌写信告知翎婳一事，却没想刚拿起毛笔就有人来打扰。 “陛下今日出门怎么不带微臣？偏偏只留微臣一人在府中。”熠清满腹的抱怨藏也藏不住。 慕容清寒不用看来人，光是听这声音和语气也知道是谁。 慕容清寒嘴角微弯，却没说话，继续低头写着书信。 “陛下。”熠清走近站定后躬身行礼道。 “你越发随意了。”慕容清寒暼了他一眼，平淡的语气仿佛只是随口提醒了他一句。 只不过这不痛不痒的提醒对熠清本就没什么作用，在熠清听来，陛下丝毫没有责怪他僭越的意思，倒像是调侃，多了些暧昧。 “这不是在外面吗，若是在宫中臣也不敢啊。”熠清嬉笑着说道。 “不敢？嘴上说着不敢，刚刚不是来质问的？”慕容清寒抬头，正视着熠清道。 “那还不是陛下出去连招呼也不打，害臣好生担心。”熠清撅了撅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有齐羽在，不必担心。”慕容清寒见他说得可怜，便耐着性子解释道。 “陛下招呼也不打地走，又招呼也不打就又带回来两个人，若不是今天碰巧看见，恐怕等臣知道就是下册封圣旨的时候了吧！”熠清本就不开心，再一听陛下提起齐羽他就更烦了。 陛下带了齐羽却没带他，还说有齐羽在不会有危险，她就这么信任齐羽吗？ 熠清心里不舒服，一时间也顾不得君臣有别，就这样直直的埋怨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若没事，就去扫扫院子看看门，别在这添乱。”慕容清寒一心想着翎婳的事情该怎么安排，没有反应过来熠清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 “陛下是嫌臣烦了，要赶臣走？”熠清一脸受伤的表情，满是不可置信。 “朕要做什么还需要和你打招呼吗？”慕容清寒虽不是很计较尊卑有别，但却很忌讳有人试图约束或是窥探她的行动。 此时，慕容清寒已经微微不悦了，只想找个借口把熠清撵出去。 “臣不敢。”熠清自然分的清陛下的语气到底是揶揄还是警告，一瞬间收敛冷静了几分。 “还有什么事？”慕容清寒见熠清还杵在那里，语气不耐的问道。 “没，没有……臣告退。”熠清脸色不太好满是失落的回道。 慕容清寒没再理会他，熠清见此也只得自觉地退出了慕容清寒的房间。 熠清一个人往外走着，他很难受，但是他不会放弃。 他明白陛下不是普通人，所以他选择这条路注定艰辛。 他也清楚，陛下对他的态度也足以说明他还要努力。 因为他见过陛下对段景煜和高南寻的态度，至少不是现在这般。 而陛下对他，顶多可以算是对待宠臣的态度。 偶尔宽容，却不会一直娇纵。 虽然这已经足以让文武百官羡慕，但他想要的更多。 慕容清寒封好了信封，准备将信送回凤鸣通知徐凌。 “齐羽。”慕容清寒轻声唤道。 齐羽立刻从外面进来。 “陛下。”齐羽微微躬身，恭敬的回应道。 他自然知道陛下刚刚和摄政王有些不愉快。 “让千音阁传回凤鸣，交到徐凌手中。”慕容清寒将信件递给了齐羽吩咐道。 “是。”齐羽立刻带着信件去送往了当地千音阁的所在之处。 慕容清寒处理完了正事，这才躺在摇椅上思索着刚刚的事情。 第153章 心软 次日清早。 慕容清寒和阮阮正在亭中用膳，碰巧熠清也来了此处。 虽然昨日的事情有些不愉快，但已经走到这里，熠清也绝没有对陛下装作视而不见的理由。 于是熠清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规规矩矩地向陛下请安“陛下万安。” 慕容清寒此刻倒也并未因昨日之事给他难堪，只是咽下口中的粥后，便让他平身了。 熠清起身后下意识地看齐羽一眼，只见齐羽正静静地立于侧，随时候命。 于是，熠清也有样学样地侧身立于一旁，不言不语，完全不似平常那般随意。 阮阮在对待慕容清寒的事情上总是格外心细，很快就察觉到了熠清和慕容清寒之间的微妙气氛。 她悄悄地观察着慕容清寒的反应，只见慕容清寒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只一味地喝着手中的那碗粥，阮阮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摄政王可用过早膳了？不如坐下来一起？”阮阮一双明眸里满是算计。 “臣、臣不敢，多谢阮姑娘好意。”熠清见慕容清寒并未开口同意，只得小心翼翼的婉拒了阮阮。 “哎哟，这里没有别人，有什么不敢的！”阮阮自然清楚慕容清寒不是在乎虚礼之人。 此前，慕容清寒也经常会让齐羽等人同她同坐一起用膳。 “多谢阮姑娘，微臣还是不用了……”熠清还想拒绝，他不敢再做出逾礼之举，生怕惹恼了陛下。 “坐。”一直未开口的慕容清寒突然出声，打断了熠清拒绝的话。 原本阮阮也还想着劝些什么，如此看来倒也不必了。 “嗯？”“微臣谢过陛下。”熠清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才连忙谢恩坐下。 “齐羽，添副碗筷。”慕容清寒顿了顿吩咐齐羽道。 “是。” 齐羽动作迅速，很快一副餐具便摆在了熠清的面前。 “愣着做什么？菜不合胃口？”慕容清寒见熠清迟迟没有动作，才开口询问。 “没、没有。”熠清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异常拘谨。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哦。” 阮阮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的适时离开倒是给慕容清寒和熠清二人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慕容清寒微微思考了片刻，终是心软了。 慕容清寒难得的亲自夹了些菜放到了熠清的碗中。 熠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嘴唇瓮动了几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酝酿了几分，慕容清寒才语气轻柔道“昨日，朕忙于其他事，同你讲话语气重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陛下……”熠清没想到陛下会安抚他。 原本也只是在担心以后如何面对陛下，倒也还没有心思想其他的，如今听到陛下这样说，竟没来由地生出几分委屈。 熠清低头，不语。 “怎么，摄政王在和朕赌气吗？”慕容清寒见熠清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生气。 “臣没有！”熠清慌乱抬头辩解，生怕陛下误会。 “是没有，还是不敢？”慕容清寒自然捕捉到了熠清抬头时眼中的委屈，她盯着熠清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臣没有生气，臣只是、只是……”熠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委屈？”慕容清寒见他迟疑便替他说了。 熠清眼眶一酸，怕开口暴露了情绪，便不再出声。 “昨日原本也只是想陪阮阮出去走走，齐羽作为暗卫自然要跟随，只是后来遇到了一些事情，回来的晚了些，并非是刻意留你一人在府中。” 慕容清寒看着熠清委屈的样子，难得地耐着性子同他解释。 “还有带回府的那两个人，也只是阮阮收下的，你不要多想。”慕容清寒突然又想起了昨日熠清说的话，这才又补充道。 “陛下不用同臣解释的，臣自知不该过多干涉陛下的私事……”熠清小声说着。 “嗯，你知道就好。”慕容清寒故作严肃的应道。 “还委屈吗？”慕容清寒放下手中的碗筷，认真问道。 “臣不该委屈，昨日是臣失礼，陛下训斥的对……”熠清早就想明白了，也知道自己错了，只是不愿意先开口承认罢了。 “好了，过去的事就算过去了，日后谨言慎行就是了。” 慕容清寒看见了熠清愧疚的模样，也不忍再苛责，只得安慰了几句，却又被人打扰了。 前院一阵吵闹，声音之大直接传入了慕容清寒等人耳中。 慕容清寒看向齐羽，用眼神示意齐羽去前院查看发生何事。 齐羽离开片刻后，又返回汇报，“陛下，府门前来了很多流民闹事。” “派人去处理好。”慕容清寒略微思考，便大概知道了缘由，不过她并未打算露面。 “是。”齐羽稍有迟疑，才又犹豫道：“慌乱之中，阮姑娘受了些伤……” “什么！”慕容清寒听到阮阮受伤，立刻起身，风驰电掣地往前院赶去。 熠清不放心，便也跟着齐羽一同去了前院。 “阮阮。”慕容清寒赶到前院时，正看到彦白在替阮阮清理手上的伤口。 而院中还有很多流民乱成一团，吵得不可开交。 “阮阮，怎么样？”慕容清寒没有功夫去管那些人，第一时间来到了阮阮面前，担心地看着她的伤口。 “我来。”慕容清寒从彦白手中接过了手帕，亲自给阮阮处理起了伤口。 “无事，就是擦伤而已。”阮阮眼角微红，明明很痛，还安慰慕容清寒说无事。 “这是最好的伤药，痛的话告诉我。”慕容清寒动作轻柔的替阮阮上药，生怕弄疼了阮阮。 并非阮阮矫情，而是阮阮本就是个身体娇弱的女子，皮肤娇嫩，人也纤瘦，只是摔倒的擦伤就已经见骨了。 齐羽倒是没闲着，慕容清寒给阮阮包扎的功夫，他就已经带人将闹事的流民控制了起来，只等陛下吩咐。 “阮阮，是谁伤的你？”慕容清寒给阮阮处理好了伤口后，便要开始问罪了。 “寒寒，别……”阮阮知道慕容清寒想要做什么，所以她必须劝阻。 慕容清寒拍了拍阮阮，示意她放心。 第154章 处理闹事者 “你们中是谁伤了阮姑娘？”齐羽受到陛下的眼神示意，对着被控制住的一群流民审问了起来。 “没人承认？那就都吊起来打。”齐羽一挥手，数十名府中家丁上前，准备严刑审讯。 一片求饶声传来。 “就是他将主人推倒的！”彦白眼尖的发现了躲在人群中的那个人。 齐羽循着彦白手指的方向，将那人毫不留情的拎了出来。 齐羽将那人拎到了慕容清寒和阮阮的面前，用力将他按着跪了下来。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打我……”那男子对上慕容清寒凌厉的目光，瞬间吓得六神无主。 “为何闹事，阮府与你们有仇？”慕容清寒还没说话，就感到袖摆被阮阮轻微扯了扯，慕容清寒自然明白阮阮是什么意思，当即就默许阮阮先开口询问了。 起先，没有人开口，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愿，直到齐羽朝地面甩了一鞭子，破空声让人胆颤，众人才被迫开口。 “世道不公，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凭什么我们就要挨饿受冻，你们却还能炊金馔玉，挥霍无度！”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女子站了出来大声指控阮府生活奢靡。 女子声音虽大，却也似乎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才将话说完，停下来后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世道公与不公，都不是你们闹事伤人的理由！”慕容清寒知晓羽栖国的现状，但是这不代表她容许这些人胡作非为。 “世道不公，是上层统治者腐败无能，阮家既非皇亲，又不是贵族，只是经商有些家底罢了，可不欠你们什么！”阮阮平日里虽温温柔柔的，但骨子里并不是一个柔弱可欺的人。 “可我们又能怎么办……”那女子声嘶力竭地吼着。 其他人也纷纷叹气，脸上写满了无奈与辛酸。 “我们只是想活下去……”一群人哭诉着各自的遭遇。 慕容清寒摩挲着手指，思索了片刻，“你们想要什么？银子么？” “我们不要银子，今年粮食稀缺，就算有银子也未必能买到粮食，我们就想要口饭吃，家里的孩子已经饿了几天了……” “你们要知道，私闯民宅，闹事伤人，已是重罪，我若将你们送去官府，你们定是要扒层皮的。”慕容清寒语气一顿，吓得一群流民瑟瑟发抖。 “可看在你们也着实有难处的份上，我给你们一个弥补的机会。”慕容清寒瞥了那个伤人者一眼，才缓缓道：“每个人上前来抽他一鞭子，今日的事就算一笔勾销了，并且还可以领十斤米回家。” 慕容清寒话音一落，流民面上的表情各不相同，但大多是吃惊。 “一个人领十斤米？”有人不敢相信，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慕容清寒毫不在意地回应道。 “这……”众人陷入了两难中，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这些流民之间大多都是彼此相熟的街坊邻居，更有一些沾亲带故的，自然不好下手。 不过，慕容清寒一点也不急，她笃定这些人一定会选择生存下去的机会。 十斤米虽然不多，但眼下确实是能让他们生存下去的机会，不仅能解燃眉之急，熬成粥省着些用也能撑上一段时间了。 “我要米，我家的孩子不能再等了……” “我，我也要米，兄弟，对不住了……” 果然不出所料，众人纷纷妥协。 “怎么样，熬过他们的鞭子就放了你，他们的鞭子总好过衙役的板子吧。”慕容清寒看似给了男子选择的机会，可实际上，他没得选。 “这样吧，你若乖乖地受罚，事后也可以领五斤米回家，若是把你绑起来受罚，结束后只可以领一斤米回去。”慕容清寒虽然生气他伤了阮阮，但是她也没想要逼死眼前的人。 惩罚固然要有，但是没有米他会死。 权衡利弊之下，“好，我愿意受罚。”男子也不得不向慕容清寒妥协。 齐羽一招手，便有两个家丁要上前架走男子，以防距离太近，流民手下没个准头伤了慕容清寒等人。 “家里人多……不必绑我……”男子急着向慕容清寒征求。 慕容清寒没再说什么，只给了齐羽一个眼神，表示默许。 齐羽朝着陛下微微点头以作回应。 待家丁将男子押至指定位置后，齐羽挥手示意家丁退下。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就是每个人轮流上前鞭打那男子。 齐羽手持长剑环抱胸前立于一侧，因此没有人敢放水。 不过数日挨饿，本就没什么力气，又是普通人，鞭子甩起来也软绵绵的。 人数约莫五十人，五十鞭也不算多。 鞭子也是最普通的，并无过多为难。 慕容清寒只想借此小惩大诫一番，齐羽自然也明白，当下便没有严苛要求力度。 虽然每挨一鞭都惨叫一声，但是男子始终老老实实地受着，没有挣扎躲避的动作。 慕容清寒全程也没有离开，对于他的身体状况也心里有数，确保不会出现大的问题。 大概半个时辰后，只剩下最后一鞭。 而差的最后一个人正是此前发声谴责世道不公的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接过了沾满鲜血的鞭子后，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动手，她站在那里，迟迟没有动作。 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领了粮食离开，她似乎下定了决心。 “我读书十余载，虽未能取得一官半职，却也知文人风骨，今日岂能为十斤米折腰，更何况是对这样一个可怜人下手，叫我如何忍心！”那书生模样的女子说起话来也确实有读书人的样子。 “也不必不忍心，挨鞭子是对他的惩罚，让你们动手也是对你们的惩罚，他伤人，你们闹事，既犯了错自然要付出代价。”慕容清寒语气淡然，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话动摇自己的决定。 反倒是那女子原本还坚定的表情，在此刻一点点松动。 “是我错了，我该罚，你快动手，我不想被送官府，我还想要米呢……”男子喘了口气，才费力地催促女子赶快动手。 原本女子还犹豫不决，此时，却也好像明白了什么。 最终，女子咬了咬牙，挥下了最后一鞭。 见她转身便要离开，慕容清寒叫住了她，“姑娘，你的米没拿。” “我不要了。”女子没有回头却拒绝了。 “要不要是你的事，给不给是我的事，我既承诺了就要实现，你若不需要大可以拿去丢了。”慕容清寒也不在乎她是什么态度，只将自己想说的说了出来。 其实，慕容清寒清楚如今的状况，她不可能不缺米粮，更不可能舍得将米丢掉，而她之所以拒绝，也不过是文人心中的那一点骄傲与别扭罢了。 果然，犹豫片刻后，她转身来到慕容清寒的面前拿起了那袋米。 “即便世道不公，但人亦可有所作为，不要问我你能做什么，你该自己想一想你能做些什么？”慕容清寒冲着她将要离开的身影反问道。 虽然她并未回头，但是她步伐停滞的一瞬间，慕容清寒知道她听进去了。 第155章 再见有缘人 午后。 慕容清寒带着阮阮和齐羽一同去了翎婳的将军府。 马车刚到将军府，翎婳便在府外恭候。 “劳烦三位再次来我府上，快里面请。”翎婳十分热情地将三个人请进了府中。 “将军客气了，我今日来是为将军二次施针清理余毒的。”慕容清寒同翎婳边走边说。 “感谢沐姑娘救我性命。”几人说话间已经到了翎婳的房间。 由于这次不用药浴，只需要简单施针，所以阮阮和齐羽一同守在慕容清寒身边。 没有像上次那样有人干扰，慕容清寒很快便顺利地替翎婳解了余毒。 “恭喜将军今后再不必忧心。”慕容清寒将银针一一收回，淡笑着对翎婳说道。 “我的毒全都解了？”翎婳没想到困扰了自己多年的毒竟一夕之间就解掉了。 慕容清寒笑着点头，阮阮和齐羽见此也松了口气。 “沐姑娘大恩，翎婳无以为报，今日府中设宴答谢诸位，还请诸位赏脸留下用膳。” 慕容清寒本想着施过针后，就立即回阮府去，免得留下熠清一人，他又会不开心。 但是翎婳再三挽留，慕容清寒又恰好想多接触她，最后便留下了。 将军府的晚宴很简单，不似寻常的宴席那般，歌舞管乐接连不断，更没有其他多余的人。 晚宴上的氛围是轻松的，舒适的。 慕容清寒倒是极为喜欢这样的环境，虽看似简单，但是能看得出来翎婳是用了心的。 简单用过一些膳食后，慕容清寒便放下了碗筷。 翎婳也算得上细心，当下便注意到了，“沐姑娘，可是菜品不合胃口？” “并非，只是心中另有牵挂。”慕容清寒也没有隐瞒。 “说来惭愧，府上并不富裕，也习惯了一切从简，生怕怠慢了几位。” “将军清正廉洁，又用私产接济穷苦百姓，我们岂会挑剔。”慕容清寒自然明白将军府的情况，来此之前，她早就将将军府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 “沐姑娘善解人意，只是，不知沐姑娘有何心事？”翎婳小心地问道，想要帮助解决问题。 “待将军用好膳后，我想邀将军出府去逛一逛，可好？”慕容清寒打算带翎婳出去亲眼看一看她所担忧的事情。 “沐姑娘相邀，翎婳自然同去。”翎婳虽不知慕容清寒想做什么，但也爽快的答应了。 就这样，慕容清寒等人一同出了府。 “咱们这是要去哪里？”翎婳轻轻掀起了马车内的帘子，朝外看了一眼。 “我只是想带将军到城南逛逛。”慕容清寒并没有多说什么。 齐羽驾车，马车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马车外的声音也渐渐减小，不似繁华地带那般吵闹。 慕容清寒等人陆续下了马车。 慕容清寒走在最前面，看到周围的场景倒没有多少惊讶，反倒是最后下来的翎婳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将军，一起走走？”慕容清寒叫上了愣在原地的翎婳。 “这里，怎么是这样的？”翎婳显然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 城南的一整条街上到处都是流民，无论男女老少，全都蓬头垢面，衣不蔽体。 看着眼前苦苦乞讨的孩童，翎婳心里一阵阵绞痛。 “这些人大多生活在城郊，如今生活困苦，迫不得已到城中乞讨，却又遭到城中守卫镇压，以至于他们只能在这里小范围活动。”慕容清寒一眼望去，入目皆是可怜人。 “纵然羽栖早有动荡，但我们到底不曾真的接触过底层的生活，现实远比我们想象的更糟。”若非城中守卫松懈，有流民误打误撞闹到了阮府，慕容清寒可能也并不知晓这里的情况。 “几位身上可带有银钱？我出来的急，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过后我会如数奉还。”翎婳转身向慕容清寒和阮阮问道。 “眼下他们最缺的未必是银子。”阮阮想起了先前的流民根本不要银子的事情。 “让祁栗去吧。”慕容清寒给齐羽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买些东西回来。 阮阮虽未明说，但是几人也都明白，当今时局，粮食稀缺，供不应求，价格更是飞涨，更有商贩坐地起价，普通人尚且买不起，流民根本没有买卖的资格。 京城中各方面关系盘根错杂，商贾贵胄之间弯弯绕更多，好的东西都会优先供给皇亲贵族。 “将军可要再往里面走走？”慕容清寒想着齐羽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不如再去里面看看。 “嗯。”翎婳此时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只语气沉重的应了一声，便抬脚跟了上去。 几人兜兜转转来到了一个巷子里。 在这里，慕容清寒见到了熟悉的面孔，正是先前闹事的伤人者和书生模样的女子。 两个人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慕容清寒和阮阮，身体不禁瑟缩了一下，而后眼神躲闪着逃避慕容清寒的视线。 除了这两个人，还有约莫二十多个人，但这些人慕容清寒此前并没有见过。 注意到了两个人的反应后，气氛变得凝重了，所有人只是警惕地看着慕容清寒等三个人，却并没有如街上的人一般，见到衣着贵气的三人便扑过去乞讨。 “真是有缘，深夜幽巷里竟也能遇到故人。”慕容清寒轻笑一声，踱步走近。 见翎婳疑惑，阮阮小声嘀咕着阮府发生的事情，还伸手指了指两个人示意翎婳。 “你要做什么！”眼见慕容清寒一点点靠近家人，那伤人的男子猛地起身，一下子挡在慕容清寒的身前。 “呦，看样子伤得不重，还能活蹦乱跳的。”慕容清寒看着眼前的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这里不欢迎你们，赶紧离开！”男子强装出凶狠的样子，却对慕容清寒起不到任何恐吓的作用，末了又提醒道：“你们现在身边可没有家丁，这里可没有你们的帮手！” “呵”慕容清寒仰头呲笑一声，“就你们这些人，都不是她一个人的对手。” 刚刚听了阮府的事后还在夸沐姑娘心善的翎婳，一抬头就看见了沐姑娘投过来的视线。 翎婳面上略显尴尬，不知道沐姑娘为什么要提她。 不过翎婳到底出身行伍，单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望而生畏，当下男子拿不准真假，也不敢贸然行动。 “只不过我若离开，他们两个怕是都活不长久。”慕容清寒微微扬头，眼睛看向不远处躺在地上的两个人。 第156章 救人 凭借敏锐的嗅觉，慕容清寒刚一走到这里就从空气里捕捉到了一丝血腥味，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这里有人伤的极重。 走近几步，慕容清寒很快就将目标定位在了角落里躺着的两个人身上，仔细感受一番，发现一个人呼吸微弱，似有似无，另一个人却呼吸沉闷又急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男子仍然对慕容清寒怀有戒心。 “没猜错的话，一人重伤，一人发热。”慕容清寒几乎没有思考便脱口而出。 男子迟疑的功夫，书生模样的女子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你能救他们？” 慕容清寒看着她脸上的伤青一块紫一块的，不知道半天的功夫她都经历了什么。 “明诗姐……”男子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难道要相信他们的话吗。 “怀言，我们如今的处境根本救不了他们，你难道忍心看着你母亲和兄长去死吗！” “我……”叫做怀言的男子表情痛苦，他在犹豫，他不知道眼前的几个人是否可信。 “信得过我就让开。”对上怀言质疑的目光，慕容清寒眼神笃定的说着。 怀言内心挣扎了片刻，终于将手放下，闪身站在了一边让出了路。 慕容清寒见状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接上前去查看那两个人的状况。 其余的人不放心也都纷纷凑了上来。 慕容清寒借着微弱的灯火，才看清了地上的两个人。 一个年迈的妇人，神志不清地躺在地上，脸颊通红，呼吸声极重想来是怀言的母亲。 另一个中年男子是趴在地上的，气息很弱，血腥味正是从他身上飘来的，细看之下，他身上的衣衫已经被血渗透，应该就是怀言的兄长。 慕容清寒半蹲在地，还是给两个人细细把了脉，在把脉的时候发现老夫人的手腕、胳膊上皆有烧伤，且伤口已经流脓发聩，正是引起发热的病因，于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了一粒药丸给她喂下。 而后慕容清寒便转身去心无旁骛地查看起中年男子的情况。 慕容清寒轻轻掀起他身上的血衣，一眼便看出了男子后背的伤势正是脊杖的痕迹，“这伤是怎么回事？” 慕容清寒料到今晚来这里会遇到一些伤员，所以身上带了些常用药，当下又从怀里拿出了止血伤药，一边替男子止血包扎，一边听着怀言的叙述。 “我家中原是做木材生意的，在城外有一片山林，前些日子被景宣王看上了，说是要收去豢养野兽幼崽，我们不同意惹怒了他，于是他搬走了我家所有家产，强占了山林，还放火烧了我家宅院，母亲年迈腿脚不方便，硬生生被困在了火海里，等我们发现将她救出时，已经严重烧伤。”怀言说的咬牙切齿，对景宣王的暴行一一揭示。 “我们无处可去，想着进城来谋条出路好为母亲看病医治，可当今时局动荡不安，京城内更是没有我们的活路，别说能请来大夫，就是一口饭也讨不来，兄长气不过，今早去官府报官，谁知那官府和景宣王沆瀣一气，他们官官相护，不仅没有为我们讨回公道，还说兄长诬陷皇室，让人把兄长打了一顿，丢出了官府。” “他伤得很重。”慕容清寒微微蹙眉，又往他的嘴里塞了一颗保命的药丸。 “官府那群人下手可没个轻重。”翎婳亲眼见到了男子背上的伤，又听了怀言的遭遇，神色相当凝重。 “他们下了死手，根本就没想让兄长活下去，所以今早我才迫不得已加入了那些流民中，没想到闹到了阮府。”此时说到这里，怀言也有了愧疚之意。 “那你今早怎么不说，也没有问我们要银钱拿去给他们治伤？”阮阮不明白他怎么一点都没说，就只拿了一点米。 “我们这些流民身上又脏又臭，甚至付不起诊金，哪里有大夫肯为我们看病。更何况兄长被官府严惩的事已经传了出去，就更没有大夫敢来多管闲事了。明诗姐过意不去，午时去了多家医馆苦苦哀求大夫出诊，可没有人愿意，还将明诗姐打出了医馆。我……我此前也没想到几位会帮助我们……”怀言苦笑着说道。 世道如此，几人都有片刻沉默。 “他们伤的太重，眼下虽保住了性命，但是他们身上的伤要尽快处理，这里不方便。”慕容清寒忙完了手里的事，起身同怀言和明诗交代道。 “可……”俩人犯起了难，眼下他们也无处可去。 “去汇宝斋吧。”阮阮斟酌了一番，适时出声。 慕容清寒点了点头，眼下她的身份不便泄露，由阮阮提议去汇宝斋是万全之策。 “我们都听几位安排，只要能救母亲和兄长，要我做什么都行。”怀言此刻也放下了戒备，心里只想救活自己的家人。 “带上你的家人，我们立刻就走。”慕容清寒对怀言交代道。 “好。” 几人刚要离开，就见一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朝他们跑来，嘴里喊着“救救我的孩子”。 妇人跑近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慕容清寒救救她怀里的孩子。 “你走吧，我救不了他。”慕容清寒轻轻地瞥了一眼，就直接拒绝了她。 “不要……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我为奴为婢定会报答……”妇人哭得伤心欲绝也不肯起身，只是一味地哀求。 “他早已没了气息，要我如何救。”慕容清寒微微叹息，留下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翎婳愣在那里看了好久，看着妇人哭得撕心裂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很久才转身离开。 几人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正好迎面碰到了回来的齐羽，齐羽身后还有许多伙计帮忙抬着食物。 “主人，这……”齐羽刚刚回来，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留下，带着人把食物分了，完事后去汇宝斋找我。”慕容清寒简单的吩咐了两句后，又补充道：“另外告诉这些人，自明日起，汇宝斋侧门会设施粥棚，每个流民每日至少可领一碗粥和一个馒头。” “是。”齐羽立刻就按照慕容清寒吩咐的去办了。 慕容清寒几人上了马车，由翎婳负责驾车，好在阮府的马车足够宽敞，足够容纳几人。 马车很快就到了汇宝斋门前，马车一停下，立刻就有门口的伙计来迎接。 阮府的马车可以说是羽栖国京城内独一份的奢华，汇宝斋的人怎么可能认不出。 不出所料，来人之中确实有阮老板，但是更让伙计紧张的是慕容清寒腰间一晃而过的金牌。 因为汇宝斋分部遍布各地，所以汇宝斋内以牌识人，金银铜铁木五种材质的令牌象征着五种身份。 金牌仅有一个，象征着最高的话语权，自然掌握在汇宝斋真正的主人手里，外人不知道，但是汇宝斋里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真正的主人是慕容清寒。 银牌有两个，是仅次于金牌的存在，一个自然在阮阮手中，这些年都是阮阮替慕容清寒打理各地的生意，因此汇宝斋的人大多都认识阮阮，不知情的外人更是把阮阮当作汇宝斋的东家。 另一个银牌暂时还没有人掌管，依然在慕容清寒手中，慕容清寒曾说过那是留给未来男主子的，也就相当于将汇宝斋一半的话语权和资产交给了未来的心爱之人。 至于铜、铁、木三种材质的木牌分别代表管事、掌柜和伙计。 别的不说，单是慕容清寒和阮阮两个人的身份，就没有人敢怠慢。 两名伤者第一时间被扶进了汇宝斋，而后直接送去了后院进行安置。 等到慕容清寒几人进入汇宝斋时，已经有两名大夫等在那里了。 因为汇宝斋经常会做药材方面的生意，所以一般时候都会有大夫坐镇。 “来个人给我打下手。”慕容清寒直接朝两个人命令道。 汇宝斋里面所有的人也都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慕容清寒的身份，当下自然所有人都对慕容清寒毕恭毕敬。 若非有外人在场，不能暴露慕容清寒身份，恐怕这些伙计大夫早就跪地上行礼了。 慕容清寒领了一个大夫就要去后院替两个伤者处理伤口，却又转身想到了什么。 “你们两个的伤……”慕容清寒转身看向怀言和明诗，想起他们两个人身上也都有伤。 “我没事，都是小伤。”怀言忙摆手，他身上的鞭伤本就是他做错了事应受的，又怎么能劳烦人家呢。 慕容清寒看出了怀言的局促，从袖里掏出了一瓶伤药，丢给了另一名大夫，“你给他俩看看。” 慕容清寒吩咐完就转身离开去救治伤者了。 那名大夫朝怀言两个人走了过来，言语客气道：“我帮二位看一下伤势吧。” 见状，二人还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还是被阮阮推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