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甜渍》 第1章 翻墙 烈阳拖扯着蝉鸣不断，窗外是绿枝缠绕困住的盛夏。 高二一班的教室，空调往外吹着徐徐凉风。 陆昭昭穿着干净宽敞的蓝白校服，头发松松挽起，露出一节白净细腻的脖颈。 凉风掠过，两鬓碎发随之晃动，轻扫着脸颊，侧颜宁静柔和。 她单手托腮盯着题目，指尖有一搭没一下旋转着笔。 教室里和平常不太一样。 理城一中今晚举行一场大型开学晚会，导致大家当下格外躁动，心思早已飘到操场那边。 “聪明的孩子已经开始动笔了。”讲台上，英语老师用力拍着黑板，吸引台下学生的注意。 “还没开始的朋友们，你们怎么回事？” 同学a：“因为这题好骚。” 同学b：“因为这题好猥琐。” “……” 英语老师忍住骂人的话，尽可能用最柔和的声音说：“你们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吗？” 台下的学生摇头。 “因为你们七窍只通了六窍。” “？” “剩下的一窍等您来打通，所有问题迎刃而解？”有人接着她的话说道。 “不。”英语老师冷酷的说，“你们只能一窍不通。” 她目光在台下扫视一圈，跳过转笔的那名女生，落到其同桌许嘉艺身上。 “许嘉艺，你起来来说说。”英语老师屈指敲了敲，“这题应该选什么？” 猝不及防被点到名，叫许嘉艺的女生颤颤巍巍起身，瞄着题目道：“选……a？” “你自己觉得选对了，还是错了？” 许嘉艺：“对了。” 英语老师蹙眉：“对吗?” 许嘉艺挠头：“不对……吧。” 英语老师又问：“不对吗？” 许嘉艺：“那对？” “我表情难道是答案？”英语老师板下脸：“所以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许嘉艺：“……”我直接死吧。 英语老师放弃问她，视线平移，“旁边新转来的同学，叫陆昭昭对吧，你来帮她。” 陆昭昭抬眼，搁下笔起身。 “我选的c。” “嗯，不错。”英语老师满意的点头，“正确答案是选c。那为什么要选c呢，请你来为同学们解……” 下课的铃声响彻整个教室。 “算了。”英语老师在铃声中合上练习册，“反正你们心思不在教室，这题留到下节课再讲。” 她做事一向不拖泥带水，说完拿上东西转身就走。 自尊心受挫的许嘉艺犹豫了很久，最终拿上练习册，侧过身看陆昭昭。 “这道题你怎么选出c的？”她又赶紧补上一句：“别说是乱蒙来搪塞我。” 陆昭昭有些心不在焉，扫了一眼她说的那道题，接下册子开始讲解。 末了，陆昭昭问她：“听懂了吗？” 说实话，许嘉艺听得似懂非懂。只知道对方讲了很多知识点，挑不出任何没毛病。但她就是没明白为什么要选c。 她强撑面子：“听懂了。” “真的懂了？”陆昭昭怀疑。 看到陆昭昭不信的表情，许嘉艺咬牙：“真懂了。” 前面在想其他事的陆昭昭捏着鼻梁，面无表情：“懂了个屁，我讲错了。” 许嘉艺：“……”好的，这下她确定眼前转校生是学渣的事实。 自己大概脑子被驴踢了，居然问学渣题目！ 陆昭昭不知道她内心活动，整理了下思路准备跟她重新讲一遍。 许嘉艺有些不耐烦的收起练习册，“算了，你陪我去找个东西吧。” 陆昭昭看她：“找什么？” “我外婆送的那条手链不见了。” 她说的手链陆昭昭知道，今天中午许嘉艺就给她看过。 许嘉艺身为一班的生活委员，中午需要出校门，拿回今天晚会用到的东西。东西太多她一个人拿不下，便喊上了陆昭昭一起。 拿完东西回来的途中，许嘉艺突然将手链从手上取下，向陆昭昭展示了一番。 按照推算，估计是在中午一点左右到下午五点半之间不见的。 陆昭昭没多想，爽快答应。 …… 校园路灯早早亮起，光线透过错乱的树枝撒下星点光影。 远处操场人声鼎沸，灯光与音响声交织嘈杂，理城一中的开学晚会热烈进行。 “钻洞和翻墙。”许嘉艺指着两处，“你选哪个？” 陆昭昭默了一秒，“两坨都是屎，非得挑出一坨才行？” 许嘉艺哽住，点头：“对……” “没有路能让我们走出去？” “额，也有的。” 陆昭昭张望：“什么路？哪呢？” “我们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社会主义道路。” “……” 陆昭昭木着脸，抬手指向高半个身子的围墙，“那我选择挑小的那坨。” “没问题。” 许嘉艺点头，两只手开始扒拉墙壁，“抓紧时间，我怕再迟点，东西被人捡走了。” 陆昭昭叹气。 她放下交叠在胸前的手，低头扫视一番墙壁，锁定右侧一块突起的石头。 许嘉艺很会找地方。 她们面前这堵灰墙年代悠久，又位于校园最偏僻的西南角，不易被巡逻的老师发现。 围墙整体砌的毫无美感，表面坑坑洼洼，嵌进的石块凹的凹、凸的凸，很适合身手敏捷的学生攀爬翻墙。 陆昭昭用右脚踩住那块石头，大致试了下其牢固程度。 下一秒便借力往上一蹬，左脚尖顺势抵住墙面。没用几秒，双手已经成功搭上围墙顶端。 整套动作下来轻松且流畅。 许嘉艺听到动静转头，目睹全程的她瞬间看呆了。 爬着墙的陆昭昭在心里再次叹起气。 转来理城一中第三天，违反校规的事就让她给干上。虽说今晚管的没平常严，可要是不小心被抓到，免不了一顿教育。 九月的天本就燥热，一番折腾下来，成功爬上墙的陆昭昭背上沁出一层薄汗。 她两腿分开跨坐在围墙上，稍微调整了下坐姿。正准备摸索下去，一股熟悉的眩晕感瞬间冲袭脑门，席卷而来。 还在下边的许嘉艺，被这骚操作惊到半天没动。 她见陆昭昭突然没了下一步动作，垂于身侧的手握了握，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怎么了吗？” 跨坐在围墙上的陆昭昭紧锁眉头，摁着太阳穴闭眼，再次睁开时两眼发黑。 这股感觉来的很不妙。 许嘉艺蹙眉：“你没事吧？” 明明人生充满破事，说最多的就是没事。 第2章 重逢 陆昭昭左右摆手，“没事。”个屁…… 话音刚落，围墙外头响起一道压着音量的男声，带着几分不确定。 “陆昭昭？” 本来就做贼心虚，黑黢黢中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心脏狠狠一个咯噔惊出冷汗，脑袋变得更加难受。 她偏头，模糊视野里出现一张清秀的脸。 眩晕让她反应变得迟缓，过了好几秒才认出对方是她现在所在班级的班长，叫祁连。 围墙内的许嘉艺也听到了声音，连忙出声：“班长？是你在外面吗？” 祁连没想到里面还有人，“嗯”了一声后继续看向陆昭昭。 陆昭昭拧起的眉头一直没松，整个状态看起来有些紧绷。 祁连上下打量围墙——有点高度，应该是不敢跳。 他张开双臂，声音和缓轻柔：“没关系，直接跳，我在下面接着。” 陆昭昭没精力、也懒得解释，摇头回绝对方的好意。 “谢谢，不用了。” 她深深吸进一口气，打算等这股晕劲缓过再跳，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一道身影。 身影令她异常感到熟悉。 陆昭昭将脸偏了几分，朝那个方向望去。 热风吹过，杂草堆窸窸作响。 暗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望向这边的目光清清冷冷，也不知道在那看了多久。 头顶的灯光笼罩而下，五官轮廓清晰俊逸，漆黑瞳孔在眼睫掩映下更显暗沉，眼尾勾出上挑的弧度。 身上那套蓝白色校服，衬得他身姿清瘦挺拔、矜贵冷隽。 坐在围墙上的陆昭昭眯眼：“……” 糟糕，这次有点严重，都给她晕出幻觉来了。 那人对上陆昭昭的视线，长腿一迈朝这边走来。 来人的步伐和心跳声渐渐重合，陆昭昭用手撑着墙顶的力道无意识加大。 里边的许嘉艺不知道外边情况，在听见陆昭昭和祁连的对话后开始嚷嚷。 “唉，你们等等。” “要不班长先你接我下去，我翻出去后再接陆昭昭。” 许嘉艺学着陆昭昭刚才的动作，咬着牙满是艰难的爬上墙。 结果屁股还没来得及坐稳，猝不及防瞧见墙外立着的另一个人。她差点没把自己给摔回原位。 许嘉艺：“！！！！”她内心一万个艹泥马奔驰而过…… 江辞允怎么会出现在这！ 理城一中的风云人物，集优越的外貌、智商、家世于一身，所有能想到的美好词汇都能用在他身上。 奈何这位江学长偏偏有个冻死人不偿命的性格，谁接近谁冻死。直接导致众多女生小心思只能以萌芽的姿态扼制于摇篮，对他是敢想不敢动。 “江辞……呃……江学长，那个晚上好呀。” 许嘉艺差点咬到舌尖，说话不太利索。 她这么一喊，陆昭昭盯着江辞允那张脸，后知后觉的想：不是幻觉，是某人突然跟她玩闪现…… 闪现江辞允眉梢轻扬，姿态散漫地抄着兜。 许嘉艺身子往陆昭昭那边凑近，尽最大的努力压低音量。 “怎么没和我说江学长也在！他是学生会会长，做事原则性一向特别强。只要是被他抓住的学生，后果都会很糟糕！” 陆昭昭转眸看她，张嘴：“我……” “哦。”许嘉艺独自打断，“忘了你刚转来一中没几天。江学长恰好这几天一直在外省参赛，你可能不知道他。” “其实吧……” “我知道你不认识他，先想想怎么下去。” “……”陆昭昭重新闭上嘴。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准备在上面坐多久？不怕摔？”江辞允的嗓音一惯清冽好听。 “？” “！！！！” 许嘉艺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转头见江辞允的视线落在旁边陆昭昭身上。 她不敢相信这句话是出自江辞允。 江辞允是谁，万年成精的冰雕一座，从来只会‘嗖嗖嗖’的往外冒着冷气。 在所有人的印象里，他无论对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始终都只有一副漠不关心、冷冰冰的态度。 别人同他说话，想要得到一句简单的回应都很难，更别说会自己主动去说些什么。 可是现在——江学长居然会主动对一个刚转来，而且还是女生开口说话？ 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许嘉艺神情很是怪异，看了一眼陆昭昭。 “江学长。” 自打看见江辞允的那一刻，陷入沉默的祁连此刻出声，“我是她的班长，要不还是我来吧，就不麻烦你了。” 望着墙下朝陆昭昭再次张开手的班长，围墙上许嘉艺的眼中，掠过难被察觉的情绪。 江辞允的眸色冷淡又直接，轻飘飘的落在祁连脸上，下一秒便移开。 他走到合适的距离站定，朝陆昭昭伸出手。 “下来。” 眼前一幕和记忆中的场景逐渐融合，陆昭昭暗暗松了口气。 这次的她不再是拒绝，毫不犹豫的朝江辞允的方向跃下。 江辞允站的很稳。跳下来的陆昭昭侧脸贴上他的左肩，久违的气息瞬间包围自己。 两个人抱了满怀。 祁连表情闪过丝丝尴尬，只好调转方向去帮班上另一位女生。 枝头的绿叶悠悠摇晃，隐着阵阵蝉鸣。 “咔嚓。” 某件物品实在难以承受突如其来的重量，终于不堪重负的发出一道清脆崩裂声。 在场四个人都有听到动静，齐刷刷的低下头，眼睛锁定一个方向——陆昭昭的右脚。 站稳的陆昭昭后知后觉察觉脚底传来的异样，默默退开一步，将踩了东西的那只脚挪开。 地上赫然出现四分五裂的几块木头碎片。 “我去！”许嘉艺瞧着那东西，夸张的倒吸一口凉气。 “听说这个东西对江学长非常重要，平时谁都不能碰。昭昭你居然把它踩碎了？” 她的声音不大，每个字眼却恰巧能够清晰的落入另外三人耳中。 陆昭昭：“……” 地上的挂坠碎的已经不成样。但看到它，陆昭昭脑海里依旧能恢复其原本的模样。 因为这东西——似乎是她送的…… 八岁那年，心血来潮的陆昭昭从外公书房偷走一块被称作绿奇楠的木头。躲在房间里左雕雕、右雕雕，最后雕出了个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她在东西的顶端钻了个孔，又找来一根带有玉珠的黑绳串起来当挂坠。 这个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最终被陆昭昭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江辞允。 陆昭昭：“……” 鬼知道这丑东西居然还存在世上。 还留着干什么？拿来辟邪吗？ 第3章 青提味的糖 陆昭昭郁闷的盯着地上看了好久，最后实在不忍直视别开眼。 江辞允撩起眼皮，凉嗖嗖的目光从许嘉艺脸上一扫而过。 “你还有事？” “啊？”许嘉艺一惊，连连摆手后退：“没有，我没事。” 生怕会被怒火牵连，她侧过脸对祁连小声的说：“我们先走吧。” 祁连跟没听见一样，看着江辞允身边的陆昭昭没动。 许嘉艺往陆昭昭方向瞟，着急的上手扯了下祁连衣服下摆。 “昭昭踩坏了学长的东西，这会估计是不能走的。不过你放心，江学长他是个好人，不会太为难昭昭。” 祁连嘴角的筋连抽了几下。 你要是没有自打看见江辞允那一刻起，脸上便一直是见鬼的表情，我估计还会信上几分。 被冠上“好人”荣誉的江辞允凝视地上的木头挂坠，没有吭声。 许嘉艺硬拽着祁连衣服往大门的方向走。 想起一件事，又折回来。 “江学长，嗯……就是今天撞见我们翻墙的事，您看能不能别记名啊……” 许嘉艺颤颤巍巍的刚说完，见江辞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垂着眉眼在手里剥开。 她小心翼翼的瞄去一眼，那是一颗用浅绿色玻璃纸包着的糖果。 他突然拿糖做什么？ 许嘉艺不敢久盯，在江辞允抬眼的前一秒便收回视线。 江辞允瘫着脸：“我刚回来，还没进校门。” 言外之意，因为外出参赛的缘故，这学期他还没正式开学报到。 所以，学校就算最近交代了什么任务给学生会，都跟他无关。 许嘉艺立刻明白过来，飞快的朝他弯腰道了句，拉着人马不停蹄的开溜。 某种意义上算是被抛弃的陆昭昭，望前方消失的背影撇嘴。 “……” 虽然我不重要，但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事没干？ 她还在看人家离开的背影，脑袋被人扭了回去。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出现在眼前，唇边被一个东西给抵住。 江辞允说：“张嘴。” 她下意识张开嘴。 甜而不腻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散开。 甜的，青提味，是糖。 因为这颗糖，那种连灵魂都在踉跄的无力感很快退却一部分。 “没吃晚饭？” 江辞允收回手，弯腰捡起地上那些木渣块，面不改色的同玻璃糖纸一起丢进路边垃圾桶。 丝毫没有要为破挂坠，准备找人麻烦的意思。 至于晚饭…… 知道手链不见后，多少觉得自己有一丝责任的陆昭昭，陪着许嘉艺在校园里转了个遍，最终也没找到。 所以有了后来偷翻围墙，准备去中午校外经过的路上找找。 “哦。”陆昭昭调整了下嘴里糖的位置，含糊不清的开口：“忘记了。” 她向来能做到理不壮但气很直。 那语气、那表情，简直就是在透露着：我就是忘记吃了，想怎么着吧。 江辞允侧目，挑起眉：“感觉你还挺骄傲？” “骄傲”的陆昭昭：“……” 江辞允转身，“走吧。” 陆昭昭站着没动：“去哪？” 有低血糖的某人自觉性实在太差。江辞允看了她两秒，抬手捏了下眉心，“去找辆推车。” 陆昭昭表示不懂：“找那个做什么？” “怕不打算吃晚饭的某人等会晕倒，要是需要去医院，有个推车的我会比较方便。” 陆昭昭：“……” 虽然方才吃了颗糖，但这并不能让陆昭昭恢复成正常状态。 江辞允不动声色放慢脚步，在她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 理城一中的地理位置十分令人满意。地处地价昂贵的市中心，交通四通八达，周边热闹非凡。 学校被各种商业街包围环绕，他们没走几分钟，就来到了繁华的夜市街道。 陆昭昭在一个亮满星灯的冰淇淋小摊前停下，指着其中一样：“您好，我要一份茉莉抹茶冰淇淋。” “不行。” 老板小姐姐刚刚举起的勺子顿住，一脸疑问来回看着俩人。 陆昭昭闻声回头。 后边的江辞允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瞥来的目光含着一丝无奈，“晚上别吃太冰的。” 要是放在之前，她一定会乖巧的照做。 可是现在是三年后。 陆昭昭将手腕从他手心扯出，从校服口袋掏出零钱、付款一气呵成。 制作完成的茉莉抹茶冰淇淋被递过来，老板小姐姐露出标准微笑：“用餐愉快，欢迎下次光临。” “谢谢。”陆昭昭接下冰淇淋，特地当着江辞允面咬下一大口，笑眯眯道：“味道不错，很好吃。” 江辞允：“……” 买完冰淇淋的陆昭昭往回走。 江辞允这次不再跟在她身后，而是换了位置走在左侧，将她与时不时经过的车辆隔开。 眸光轻落在陆昭昭的侧脸，“陆叔叔帮你办的转学？” 陆昭昭舔冰淇淋的动作顿住，沉默了半刻。 “不是。”冰淇淋在手里转一圈，她低声说道：“这几个月他人在国外，转学的事他不知道，我请大表哥帮的忙。” 江辞允脚下一顿，停下来看她，眉头逐渐蹙起，“你……” 陆昭昭神情暗了暗，嘴角勾起要笑不笑的弧度。 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也知道他会有这个反应。 陆昭昭捏着冰淇淋筒的手逐渐收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他，骤然笑了。 “怎么？辞允哥哥。” 三年没有当面喊过这个称呼，她有点不习惯，缓了下语气继续道：“又准备告诉那个人，然后像三年前那样送我离开？” 江辞允顿时怔愣。 …… 后来两人一路相对无言，沉默着穿过一条横插的绿荫大道，并肩前往对面高档别墅区。 林荫小道弯弯绕绕，两旁灯泡有小虫萦绕，空中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江家大门被推开，客厅墙上的挂钟正好指向九点整。 倚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夫妇二人听到动静抬头，瞧见一前一后进门的俩人甚是惊讶。 江母越过陆昭昭肩头，看向后面站着的江辞允，扬眉：“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说一声。还有……” “你的行李呢？” “六点到的理城，行李谢湛会帮忙。”江辞允从鞋柜取出一双拖鞋，弯腰搁在陆昭昭脚边。 “先去了趟学校？” “嗯，有事。” “什么事这么急，都不能让你先回趟家。”江母对学校做法产生不满。 江辞允往旁边瞟一眼所谓的“事”，不动声色的挪开。 第4章 撞见 六点下飞机，理城机场到学校有着接近一个小时的路程，而她和江辞允在围墙外相遇的时间大概是七点左右。 陆昭昭默默计算起时间。 也就是说，他一下飞机就去了学校，然后遇到了正在翻墙的自己。 从机场直奔学校，按理说应该是有什么重要事情需要去处理。可是在围墙外，那时江辞允说自己并没有进过学校门。现在他们已经齐双双的站在江家客厅。 嘴里说有事处理的江辞允，从始至终并没进过城一中的大门…… 陆昭昭虽然满腹疑问，但当下的她提不起任何兴趣。 她轻声说：“江姨、江叔叔，我先上楼了。” “怎么了？”江母瞬间直起倚靠沙发的后背，“哪里不舒服？” 从上辈开始，陆家和江家两家就走的近，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陆昭昭又讨江氏夫妇的喜爱，对待她和自己女儿一样，没有任何区别。尤其在陆昭昭母亲去世后，江家将其看的更重了。 对于江母反应陆昭昭有点无奈，“没有不舒服，就是单纯的累。” 察觉到陆昭昭有些不对劲，但面上又看不出什么。江母眸光在她脸上转一圈，只好柔声说：“去吧，早点休息。” 江辞允投向陆昭昭背影的目光沉沉，直至对方完全消失在楼梯转角才收回，转头对上江父那双严厉的眼睛。 江父单手搂着自己妻子：“我记得最后一场比赛是三点结束，所以你买的是时间最近一趟航班票？” 江辞允走到一旁倒了杯水，半阖着眼喝水没说话。 江父没打算听到回应，继续问：“昭昭转来理城的事，我和你妈也是开学那天才得知，期间并没有和还在比赛的你提起。可是，怎么感觉你早就知道？” 江辞允压着嘴角，依旧保持沉默。 楼下后来说了什么她听不真切，只能零零散散听到一部分字词。 随着房门的关闭，江父的声音才被彻底隔绝在外。 铺着淡蓝色床单的床上，歪着几只玉桂狗。陆昭昭这才想起——从碰见到现在，江辞允似乎从来没有问过她住哪。 傍晚墨色浓郁，云层低垂缓缓掠过月光，屋外树影婆娑晃动，窣窣作响声里夹杂着声声虫吟。 陆昭昭半夜从床上起身，顶着有些昏沉的脑袋迷迷糊糊下楼喝水。 客厅摆放的落地灯投着昏黄的光亮，厨房里，江辞允垂眼盯着壶中不断沸腾翻滚的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台面。 “嗒。”随着水壶跳闸声响起，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抬手摁下墙上的开关，眯眼看向那边。 屋顶炽白的灯光蓦然照亮，双颊泛着不正常红晕的陆昭昭抬手遮挡。 可能是突然换了城市有点水土不服，也可能是晚上那个冰淇淋惹的祸，陆昭昭夜里没有征兆的发了烧。 至于后来怎么重新回到床上，又是怎么喝完一碗药，意识不清醒的陆昭昭没了印象。 躺在床上陷入昏睡的她依稀知道房间里有人进进出出，还会有个带着凉意的东西隔三差五贴上额头。 再次睁眼时，已经到了第二天。 房间里温度适宜，窗帘也被很贴心拉的严丝密合，耳边只有空调呜呜的运作声。 她用手撑床坐起，揉了揉半睁的眼转向床头摆放的电子钟，屏幕显示上午10：33。 陆昭昭：“……”这是被人灌了安眠药才能有的效果吧。 她下了床，拖拉着鞋子打开房门往外走。 江家一共四层，她和江辞允的房间都在三楼。 从楼上一路下来，没有看到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偌大的房子静悄悄的。 直到看见厨房冰箱上的便条贴，陆昭昭才知道江氏夫妇临时性出差，而保姆李阿姨出门买菜去了。 陆昭昭摁着早已咕咕叫的肚子，最近的一次进食还是昨晚那个冰淇淋。 按照便条贴上的提示，她揭开处于保温模式的砂锅，屋内瞬间香飘四溢。 后来喝完粥的她无所事事，绕着江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走了好几个来回，最后趁着李阿姨没回来前溜之大吉。 正午烈日炙热，晒得路人灼心难耐。 刺眼的阳光在枝叶缝隙里穿梭，光影一闪一闪仿若星光点点。 夏风拂过，枝叶随之轻轻摇晃。 正午十二点十五分，正是理城一中学生吃午饭的时间。 大部分学生都集中在食堂，剩下的要不继续在教室埋头苦读，要不人已经到了宿舍。 陆昭昭避着头顶的太阳，尽量走在有绿叶遮挡的阴影下。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陆昭昭有意往旁边挪开一步给对方让路。 可是世事总无常，大肠包小肠。 准备从陆昭昭身边跑过的短发女生没注意看路，朝一截树枝干精准的踩了下去。 她脚下一滑，上半身不受控制往旁边倾斜，陆昭昭右手小臂顿时一片沁凉。 “啊，对不起。”两手都捧着西瓜汁的短发女生勉强站直，一看愣在原地傻眼。 粘稠的西瓜汁液一路流淌蜿蜒向下，凝聚指尖滴落在地。 陆昭昭低头查看身上的校服——还好没弄到。 再怎么嫌弃那股黏糊感，她言行之间仍旧保持着礼貌。 “没事。”陆昭昭甩了甩手臂，示意旁边屹立的科技楼，“我等会进去找个厕所，用水冲一下就好了。” “真的非常抱歉，不好意思。”短发女生还是很愧疚，再次道歉。 陆昭昭朝她摆手，转身朝那栋科技楼走。 比起外面，这栋楼里更显寂静幽清，细针落地可闻。除非课程内容安排了科学实验需要上课，平时几乎不会有学生跑来科技楼。 陆昭昭顺着地上的指示一路上到二楼，拐入右边的走廊，朝着最尽头方向走去。 厕所大门近在眼前，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若有若无的女生声音从里面传出。 厕所里有人，应该不止一位。 陆昭昭走路的动静一向很小，以至于关着隔间门聊天的两个人压根没察觉到有人进来。 “听说你和她走的还挺近，你们关系很好？” 声音在逼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一字不漏的落入陆昭昭耳中。 说这句话的人声音陌生，陆昭昭起初没太在意，只是目光平视对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和她？关系好？” “呵，这怎么可能。” 陆昭昭没料到会在这里听到许嘉艺的声音。 她嘴唇微启，准备出声打个招呼，但下一秒又重新闭上。 潜意识告诉自己，此刻不出声会更好。 “说实话，要是可以我都懒得搭理她。” “全身上下可能就那张脸勉勉强强。”许嘉艺满是不屑：“成绩是真差。就开学那天，我问她以前成绩怎么样，她一直支支吾吾岔开话题。昨天脑子抽的我问她题目，居然给我讲个错的！” 许嘉艺嘀嘀咕咕：“真搞不懂这样的差生是怎么进的一中，还塞进了最好的班。” 还是人生第一次被说成是差生，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嗯……很是稀奇。 陆昭昭无声的笑了一下，选择继续当个合格的偷听者。 “昨晚我本是打算先骗她翻个墙，然后找个肚子疼要上厕所的理由开溜，这样后面被抓住的就只有她一个。” 另一个女生故作惊讶：“做这么狠，她哪招惹你了？” “哪招惹了？”许嘉艺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刚转来就不安分，仗着那张脸四处招蜂引蝶，典型的狐媚子！” “其他人我就算了，居然连祁连都对她不一样！” 里边的许嘉艺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哪里，倒吸一口凉气后语气变得更差。 “要不是突然听到祁连的声音，我也不会去爬那个破墙，就不会被那些烂石头刮伤手！导致我现在一碰伤口就疼。” 陆昭昭盯着洗水池若有所思，起了个小小的坏心思。 她抬手将水龙头的水量一下开到最大。 淳淳的流水声中，两人聊天声音戛然而止，然后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第5章 你很闲?我有病? 门后响起窸窸窣窣起身的声音。 陆昭昭俯身，不紧不慢的清洗沾上的西瓜汁，然后关了水，神态自若的走出厕所。 许嘉艺和另一个女生几乎是同一时间出来，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出慌乱。 “这个时间段怎么会有人来这？” 等她们出了厕所来到外面，走廊上早已空无一人。 “应该没走太远，跑快点还能看到是谁。”陆昭昭不认识的那个女生说道。 整栋科技楼，只有“噔噔噔”的下楼声在回荡。 在二到三之间的楼道转角，陆昭昭悄然出现。 她偏头，目光透过身侧的那扇玻璃窗，望向冲到楼外四下张望两人，表情淡漠。 俗话说得好，做人要学会将心比心，人心换人心。要是实在换不了的话，那只好把人给换掉。 等那两人完全消失在视野里，陆昭昭才收了目光准备下楼。 结果一转身，余光猛的瞥见一双白鞋和笔挺的校裤。 身后冷不丁站着一个人，是个人都会被吓到。她一咯噔，心脏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背脊阵阵发凉。 来人身高腿长，两步并作一步跨下台阶。 陆昭昭倏地抬眼看去，对上一双暗沉沉的眸子。 从窗外射进的光线映着江辞允侧脸，描绘的光晕让冷峻的眉眼平添了几分柔和。 眼底闪着窗外的光亮，他没什么表情的挑了下眉。 见是他陆昭昭松了口气，又在下个瞬间被提起。 因为在她面前站定的江辞允，将手背贴上了她额头。 额前一凉，陆昭昭警惕的看过去，“干什么？” 江辞允收回手，慢条斯理的说道：“试试温度。想看看自己偷偷溜出门的某人有没有被烧傻。” “我没事，我很好。” “唔。”江辞允唇角扬起微微的弧度，笑的漫不经心，“一般喝醉酒的人喜欢说自己没醉。同样，生病的人也会嘴硬说自己很好。” 陆昭昭：是谁给出的歪理？ “去趟医务室。” 陆昭昭拿鼻子朝他哼哼几声，头一扭：“我不去。况且……” 陆昭昭拿眼睨他，“现在我不太想搭理你。毕竟生了三年的气没那么容易消，我们之间目前处于陌生人的状态。” “嗯。”陌生人江辞允扫过来，语气毫无波澜，“我刚才说的应该是陈述句。” 没问你意见。 陆昭昭：“……”聋了？我前面那句你没听见？ 有时候越是想证实某件事，现实就越喜欢打你的脸。 前几秒还在说自己很好的陆昭昭，喉咙开始隐隐发痒。 她小幅度动了动喉咙，企图压制住那股痒意。 奈何事与愿违，最后变成咳到惊天动地。 咳到脸变红的陆昭昭：“……” 江辞允二话不说，握住陆昭昭的手腕直接往楼上牵。 期间陆昭昭企图挣脱，但显然江辞允这个机会不会再给她第二次。 “喂，干什么，放开我。” “现在还在学校，我们这样拉拉扯扯被同学或者老师看见怎么办。想去办公室喝茶？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想。” 江辞允冷哼：“现在周围有人？” 陆昭昭环顾四周，别说半个人影了，窗外连只飞过的鸟都没有。 “去的路上会碰到。” “不会。” 理城一中的医务室设在综合楼，独占一整层。 而综合楼紧挨科技楼，两栋楼每层之间架着连廊。 穿过长长的连廊，他们来到同处三楼的医务室门口。 陆昭昭知道为什么江辞允那么笃定路上不会遇到人了。 显然江某人不仅选择性耳聋，还有选择性眼瞎的毛病。 门上挂着一个木牌，上边赫然写到：用餐休息时间，无紧急情况请勿打扰。后面跟着具体的时间段。 江辞允无视那些字，推开门。 一股凉气迎面而来，击散了身上萦绕的热气。 医务室的帘子被人从里面掀起，一名戴着浅蓝色医用口罩的医生走出来。 目测身高有一米八以上，看不清具体长相。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眉宇间带着清冷，看过来目光却又透着温和。 很明显这位医生认识江辞允，看到他时神情有些诧异。 “哟，稀客。” 他绕过两个人走到桌前坐下，后背往椅子上一靠，笑着说：“两年，还是第一次见你出现在这。” 江辞允脸上没什么表情，伸手从旁边扯来一张椅子摁着陆昭昭坐下。 “这里是什么风水宝地？我非得来一趟？” 医生选择对他这句话忽略不听，眼睛饶有兴趣的落在坐着的陆昭昭身上。 “请问这位同学是……” 被迫坐在椅子上的陆同学木着脸：“不认识，不知道，不清楚。” 医生：“……”听听，什么叫听话只听一半，什么叫答非所问，什么叫牛头不对马嘴，这就是了。 医生面上微笑不减：“这位同学，其实我是想问你哪里不舒服。” “哦。”陆昭昭表现像个难搞的刺头，斜着眼瞅身边的人，“我不知道，他带我来的，你问他，他知道。” 医生：“……”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气我的？ 江辞允：“昨天晚上发过烧。” 陆昭昭没忍住偏头轻咳一声。 江辞允眼尾朝下瞥过来：“三十八度七的样子。” 陆昭昭又咳了几声。 江辞允嘴唇动了动，那句“有点咳嗽”到了嘴边又被强行压下去。 江辞允毫无情绪：“咳嗽严重。” 医生点头，接过话。 “先量个体温，可能会重复发烧。”他拉开前面的柜子，取出一个透明储物盒。 储物盒里铺着一层浸了酒精的白色棉布，上面躺着几根水银温度计。 陆昭昭好奇：“不用体温枪？那个快。” 医生露出一副‘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的表情看她，好脾气的解释一番。 “体温枪测带点玄学，最终的结果很受测量手法和环境影响。水银温度计虽然测的时间长，使用不方便，但是测量效果要比前者好的多。” 前面陆昭昭可能显得“有些”不配合，但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不知好歹的性子。 面对递过来的水银温度计，她接过后老老实实的夹好。 等待结果的过程中，医生在一旁同江辞允东扯西扯聊起了天——准确来说是医生单方面语音输出。 因为江辞允基本上都保持沉默，视线偶尔落在陆昭昭身上。 “平时要是有空，可以来我这坐坐。” 江辞允目光终于换了位置，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你很闲，我有病？” 你很闲，我有病……这话说的真扎心。 医生摇头，“这位江同学，知道你这样会很难交到朋友吗？”想了想，又补充：“有朋友也迟早会被你气跑。” 陆昭昭本来顶着一张“没有一丝是我自愿”的脸夹着体温计，有一搭没一搭偷听他们对话，听到这里立马不乐意了。 “裴医生。”陆昭昭目光从胸牌上“裴桁“两字挪开，“似乎我才是你的病人吧。为什么总是在和他聊天？你不用问问我的基本情况吗？不用观察一下我的状态吗？不用……” “等一下，先容我插句话。”裴医生举手打断，朝她无辜的眨眼睛，“前面我没问吗？是谁先不配合的？” 虽然陆昭昭语气算不上友好，裴医生也没显现出任何恼意，反倒乐了。 “还挺维护人，你刚才不是在生他气，不愿搭理他吗？” 陆昭昭扭头很轻的“哼”了一声，又扭回来。 “哪里看出我在生气。” 裴医生指着自己眼睛，“这看出的。虽然有些许轻微近视，但是非常感谢伟大的物理，让我有了眼镜的帮助，以至于目前视力正常，不至于太瞎。” “哦。”陆昭昭语气平淡且真诚，“那你可能需要换副眼镜戴戴。” 拐弯抹角说他瞎。 裴医生：“……”听听，某人又开始不好好说话了。 江辞允看起来心情不错，嘴角始终带着微微翘起的弧度。 虽然不太清楚是什么愉悦到了他。 第6章 昭昭云月端，此意致昭昭 “行吧。”裴医生认为自己是善解人意的，贴心的跳过了是否在生气的话题。 “我按流程办事，免得又被你说玩忽职守。” “第一步，我们先来填一下你的基本信息。” 他起身从靠墙的柜子上抽出一个文件夹，然后坐回原位将其摊开在翘起的二郎腿上。 “你叫什么名字？”裴医生在陆昭昭开口前打断，“先提醒一下。为了避免我写错字，说名字的时候顺便说清楚分别对应哪个字。” 陆昭昭表示不太想发出声音。 “陆地的陆，‘昭昭云端月，此意寄昭昭’的昭昭。陆昭昭。” “年龄。” “十六，上个月过的生日。” 陆昭昭：年龄十六岁，现在情绪零碎…… “对什么药物或者食物过敏？” “药物暂时没发现，对火龙果、羊肉过敏。” “火龙果、羊肉那么好吃，真是可惜了。”医生边写边摇头，“还有其他需要补充的吗？” “她有低血糖。” “啧。”裴医生笔尖在纸上唰唰的写着，完事盖上笔盖，双手一摊甚是无奈。 瞧瞧，到头来他还是在和江辞允说话。 要求询问基本情况的某人从始至终没吱声，都是身侧那人替她一一回答。 裴医生口罩上露出的眼睛笑意盈盈，歪着脑袋冲陆昭昭说：“看来陆同学不认识、不清楚、不了解的人，反倒是很清楚、很了解陆同学。” 陆同学：“……”嘶～这人的说话风格怎么就那么熟悉呢…… 根据水银温度计结果显示来看，陆昭昭的体温正常。 裴医生大手一挥开了四盒药，分别是止咳、消炎、治感冒和增强抵抗力。 裴医生手指着药盒叮嘱：“这个药一天吃两次，饭后吃。这个……” 没听到后续，陆昭昭掀起眼皮瞅他。 裴医生可能觉得同她讲也是白搭，转头出门就会忘的干干净净。于是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几盒药，转身对江辞允叮嘱去了。 病人陆昭昭：“……” 吃药的人不应该是她吗？ 从医务室离开后，陆昭昭把装药的袋子往江辞允怀里一塞，步履匆匆的走向前方厕所。 江辞允拎着袋子默默跟上，站在厕所门前等人出来。 陆昭昭一直有个习惯。 但凡进了跟看病有关的地方，大到医院小到医务室、小诊所，出来后百分百会第一时间找地方洗手。 一想到导致这种现象的源头，江辞允眉头拧起，唇线也抿的平直。 “辞哥？” 江辞允顺着声音看过去。 几米开外，昨天还同他一起在外省参加比赛的谢湛站在那，手臂热情的在空中挥舞，身旁站着楚斯。 江辞允朝他们颔首，算是给出回应。 谢湛拽着楚斯小跑过来。 “刚来？”江辞允看眼他们背上的书包。 右边的楚斯点头：“早上七点的飞机。到理城之后先回了趟家放行李，随便洗了个澡。” 相比谢湛，楚斯看起来要稳重许多，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谢湛想问问江辞允为什么昨天赛一比完人就消失，为什么招呼都不打一个丢下他们直接回来。 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瞧见对面墙上女卫生间的标志。 谢湛内容一转，表情狐疑：“你在等人？” 江辞允刚要点头，楚斯那厮露出一副“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你觉得可能？这里可是女厕所。”看样子他也注意到了那个标志，“他等人？还等的是个女生？” 谢湛余光注意到有人出来，边转头边说：“就说是在等人，你看这不就出来了一个美……”。 看清来人，他声音卡顿了一下，“妹？” “妹”字破了音，尾音少许劈叉。 楚斯背对厕所门，后脑勺没长双眼睛的他并不知道有人出来。 见状冷呵一声：“美妹是什么奇怪的称呼，你谢湛什么时候开始流行这么喊了？” 谢湛翻白眼：“……”流行个屁，还不是突然看见鬼了。 他第一反应是眼睛出现了问题，用手揉了揉确定后才抖着手指后面。 “回头，你先看下身后。” “看什么？看你说的那位美妹吗？” 谢湛成日不着调惯了，楚斯以为这又是他什么新把戏，抱手臂冷笑着回头。 毫无疑问，他迎面对上了那位“美妹”生得明眸皓齿的脸蛋。 楚斯抬手揉眼睛，脸上是“我嘞了个操？”的表情。 “这位同学看起来好生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陆昭昭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认真思索道：“可能在梦里？毕竟梦里什么都有。” 楚斯嘴角狠狠抽了抽，嘴还是这么欠。 谢湛挤开楚斯，自己站到陆昭昭跟前：“你怎么来了？来看我们？来玩？赣城没开学？”四连发问。 赣城是陆昭昭转学之前生活的城市，与理城相隔两千多公里。相比原计划出国，已经算是距离很近了。 “唔。”陆昭昭摸着下巴，悠悠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转学来的？” 转学？ 谢湛和楚斯被震惊了，更多是毫不掩饰的惊喜。 “怎么突然转学了？”谢湛：“上周给你发绿泡泡，你说忙考试。我还奇怪赣城怎么开学这么早。” 陆昭昭面色不改，“确实在忙考试，一中的入学测试。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不用考了。” “所以说，三年里你们一直有联系？”江辞允突然出声，带着冷气的眸子扫过来。 “哇。”谢湛瞪大眼睛，语气夸张。 “要我说，古代专制制度都没你江辞允专制，小气也要有个度。怎么说我们也是陪着看着昭昭长大的，算她半个哥哥。咋的，三年没见过面就算了，我们连消息都不能发？” 楚斯难得一次和谢湛站在统一战线，很是不满：“听你这副语气，弄得像你没联系，我们是背着你偷偷联系似的。” 发了无数条消息，三年没收到一句回复的江辞允气笑了。 他环臂站在灯下，一双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陆昭昭：“行。” 除了知道内情的陆昭昭，另外俩人实在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 他在莫名其妙“行”什么？ 嘴上虽然说着有联系，但事实上又不太一样。 ——实际上的联系—— 谢湛：「妹妹，生日快乐！[烟花]湛哥献上精美礼物一份，记得查收哦。」 昭昭妹妹：[微笑] —— 谢湛：「新年快乐！」 昭昭妹妹：「同乐[微笑]」 —— 谢湛：「要不要回理城看看？」 昭昭妹妹：「没时间[微笑]」 谢湛：「那我们去看你？」 昭昭妹妹：「不方便[微笑]」 谢湛：「……」 寥寥几句聊天，最后总会在陆昭昭发的微笑表情包中夭折。 “嘶。” 谢湛捂住脸，以至于他现在看到那个笑脸就牙疼。 等等，不对劲 江辞允刚才那句话有问题。 后知后觉的谢湛放下捂脸的手，看看江辞允，又看看陆昭昭。 试探性的开口：“你们……不会三年都没有说过话吧！信息交流都没有过的那种？” 江辞允脸看起来更臭了。 楚斯也反应过来，目光来回巡视，“毫无交流，整整三年？” 江辞允扯了下唇，似笑非笑道：“算是？” “omg。” “青天大老爷。” “so……”谢湛指着陆昭昭，“目前状态是，人已经送到你面前，而你却还没哄好？” 江辞允盯着陆昭昭没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陆昭昭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沉默半晌的江辞允开了口。 第7章 嗯，还没哄好 “嗯。”江辞允垂下眸来，语声低沉，“还没哄好。” 陆昭昭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耳朵听到的。 忽而转头，撞进江辞允那双暗沉的眼睛里。 “我还有事，先走了。”陆昭昭脸颊微微发热，低头匆匆丢下一句头也不回逃离。 …… 没过几分钟，逃离的陆昭昭出现在高二一班教室门口。 她摁着胸口平复内心的不平静，眼睛扫向教室。 午休起床铃刚响不久，教室里乱哄哄一片，少部分人仍趴在桌上不愿转醒。 一切正常，除了许嘉艺。 中午没休息的许嘉艺坐在座位上，整个人瞪着眼睛，处于草木皆兵的状态。 现在的她，逮谁看谁可疑。 陆昭昭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搅得对方心神不宁，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目前看来结果还不错。 陆昭昭拎着袋子从前门进去，许嘉艺正斜着眼观察左前方。 她顺着方向瞧去，那处坐着他们班的体育委员——何靖超。 顿时感到一阵无语。 要知道，何靖超性别为男，纯的，没有做过特殊手术的那种。 确定一个男生会没事跑到女厕所？还偷听人讲话？除非他不是正常人。 事实上这名男生已经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人长得周正，性格阳光开朗，和变态沾不上半点关系。 她走到许嘉艺旁边的位置坐下。 对了，许嘉艺之所以能够和她“走的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俩是同桌。 面对陆昭昭的突然出现，许嘉艺完美的展示了一番什么叫大惊失色。 她从陆昭昭坐下的那一秒开始，就开始不停的拿眼瞟。 看一眼，收回去，又看一眼，又收回去，再看一眼，再收回去。 陆昭昭都担心她会不会因此弄出个斜视眼来。 终于，心烦意乱的许嘉艺实在是憋不住：“不是说你生病请假了吗？怎么又来学校了？什么时候来的？” 陆昭昭将装着药的塑料袋子搁在课桌上，说：“额……这几个问题，需要我先回答哪一个？” 许嘉艺被她问住，卡了几秒。 转念一想，其实刚才那些问题也没必要问，于是直奔主题。 “你是不是去过科技楼。”她尽量用最平常的语气问出来，一边用余光观察对方表情变化。 陆昭昭神态自若的点头，“去过。” “！！！”许嘉艺表情瞬间变换，脸色微沉。 陆昭昭从袋子里掏出一瓶药，往手心倒出一粒，悠悠的开口：“前天化学课，我们全班不是去做了实验吗？” 心脏被提起又狠狠落下的感觉不好受，许嘉艺被弄的有些躁意。 “我说的是今天，今天你去了吧。” “今天？”面对许嘉艺的试探，陆昭昭展示八面临风不动，“为什么一直问今天去没去，难道你们去了？有实验？我要补上吗？” “没……没有实验……”许嘉艺音量低下去。 “哦。” “诶，对了。你外婆送的手链找到了吗？” 陆昭昭把药丢到嘴里，仰头喝水的时候视线不着痕迹从许嘉艺手腕一扫而过。 那条手链没看到，她倒是看到许嘉艺在厕所提到的那个伤口。 右手大拇指侧边红肿一片，皮下渗着密密麻麻的血印。 压根就没去找的许嘉艺捏了捏空荡的手腕，眼神飘忽不定。 “去找了，没找到。后来时间太晚，我妈发消息让我回家。结果写作业的时候发现它夹在我书里。” 许嘉艺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煞有其事的样子。 她已经全然忘记，前面问的那个问题陆昭昭还没给出正面回答。 她是忘了，陆昭昭倒是想起另一件事。 作业…… 她昨天翻墙带书包了吗？ 没带。 后来回去拿了吗？ 没有。 所以作业带回去了吗？ 当然没有。 那作业写了吗？ 肯定没有。 一个字没写的陆昭昭：“……” 要是放在之前的学校，陆昭昭百分百不慌。 那混了整整一年，她的形象已经深刻赣城附中每一位老师心里，扣都扣不掉。 刚升入高一的陆昭昭，最初立的是乖巧学生人设。 要相貌有相貌，要成绩有成绩，听话、懂礼貌。自赣城附中成立以来，再也找不出比她更让人赏心悦目的学生了。 本来是件很值得开心的事，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形象她只堪堪维持了一个月。 随着那届高一新生渐渐熟悉校园生活，这名所谓的好学生也在悄然发生变化，跟变异似的。 相貌、成绩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突出，甚至呈现上升趋势。 可是…… “赵老师，这道题还有更简便的方法。” 其他同学对这一现象早就习以为常，头也没抬继续记着笔记。 准备翻下页的物理赵老师抬头，犀利的目光透过反光镜片落在下面。 “要不你上来，我下去？” 陆昭昭摇头，拒绝道：“还是不了，我没教师资格证。” “知道没有教师资格证，那你讲什么？” “所以我想让您讲。” 物理老师一口老气哽在喉咙，差点没上来晕死过去。 他在教室里四下搜寻，迫切的需要找到一个宣泄口。 终于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脑袋顶。 “已经是高中生了，居然还有心思上课睡觉！”物理老师震怒：“陆昭昭，把你同桌给我喊起来！” 陆昭昭往手边看一眼，又淡定的收回来。 “您自己哄睡着的，您自己喊吧。” “我怕被骂。” “……” 物理老师勉强把持住自己的师德师风，选择眼不见为净低头看书。 随口一问：“昨天作业写了么？” “写了。” “咦？”物理老师没料到，重新抬头，“居然写了？我都不记得你上次写作业是何年何月的事，真写完了？” 陆昭昭迟疑半晌，斟字酌句地说：“没，写了两个。” “两个？”物理老师不太懂这个数词能够代表的含义。 没记错的话，他昨天布置的是一张试卷，三版练习题。 “两个选择题。”陆昭昭一脸无辜，将手一摊，“主要那些题目我都看了一遍，发现只有那两题有点挑战，至于其他的……” 做起来纯粹是浪费时间。 后面的话陆昭昭识相闭上嘴，没有说出口。 作为出题人的物理老师：“……”嘶，脸有点痛，头有点疼怎么回事。 赣城附中那些老师很清楚她对作业的态度，只是在看到一次次漂亮的成绩单后，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可问题是，她现在在理城一中。 就怕什么来什么。 教室前门，一位齐耳短发女生探进半个身子。 女生伸手，屈指在距离最近的那张桌子上用力敲了敲。 “你们班谁是陆昭昭？” 第8章 找茬的邵老师 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自己，陆昭昭从回忆挣脱，举目往门口看。 天聊到一半被人打断，坐在第一桌的柯乔面上露出不悦，转头对上一张比他还要不耐烦的脸，穿着高三校服。 柯乔气焰消了大半：“学姐你刚刚说找谁？” “找陆昭昭。”高三学姐没好气的重复道。 理城一中教学楼一共三栋，每栋都有六层高。一层五个班、一个厕所再加一间大办公室，占地面积极广。 和大部分教学楼不一样，这里是班次越靠前所在楼层越高。例如一班在六楼，三十班则在一楼。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本来应该在赶往操场路上的她，硬是被要求从一楼跑到顶楼喊人。 满背的汗水，周身被热气烘的黏糊糊。一想到等会还要满头大汗跑去操场上体育课，换谁都会带上不爽的情绪。 柯乔缩了下脑袋，提声喊：“陆昭昭，有人找。” “来了。”陆昭昭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柯乔被近距离的声音吓得肩膀一抖，仰头。 “吓我一跳，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陆昭昭无奈：“不好意思，我下次用点力？” 学姐那张不爽脸立即冲向来人。 眼前的女生长发松散的挽在脑后，素白的脸上长睫微垂，眼尾轻挑宛若勾人，当真肤白貌美。 脸长得明艳动人，也很眼熟。 高三学姐很是惊讶：“陆昭昭原来是你呀。” 说话的人脸陌生完全没印象，陆昭昭眼里带上询问。 我们之间认识吗？ “我。”高三学姐指了指自己右手臂，“中午不小心把西瓜汁泼你手上的那位。” 陆昭昭这才想起来。 只是有洁癖的她那时注意全在手上，压根没关注对方长什么样。如果对方不提醒，再次碰见也压根认不出。 “当时真的不好意思。”高三学姐手伸进校服口袋，掏出了什么往陆昭昭手上一塞。 “这个给你，当作我对你的补偿。” 陆昭昭低头朝手心看一眼，顿时哭笑不得。 是一把五彩缤纷的糖果，用彩色糖纸包着，太阳光照射下流光溢彩。 “谢谢。”陆昭昭只好将糖果塞进自己口袋，问她：“学姐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啊，差点忘了。”高三学姐掌心拍拍脑门，“邵老师请你去趟办公室。” 因为中午那件事，她对眼前女生印象不错，语气也显得温柔许多。 末了还好心提醒陆昭昭：“虽然邵老师没说为什么喊你，但估计是因为昨天作业的事，你去的时候记得带上作业。免得又跑一趟，跑的累死累活。” “好。”陆昭昭点头，“谢谢学姐。” “客气。我还要赶去操场上课，”高三学姐挥手，“先走了。” 学姐走后，陆昭昭回到座位从书包找出昨天的化学作业。 后脚踏出门没几秒，想到什么又退回门里。 “柯乔，等会上课班主任问起，就说我在邵老师那。” 柯乔比出‘ok’的手势：“明白，祝你好运。” 柯乔祝她好运是有原因的。 邵老师是他们班的化学老师。手上同时还带有二、三、四班，负责四个重点班的化学。 她人长得高瘦，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嘴角常年向下耷拉。无论说话还是盯着人看，总是一副尖酸刻薄的形象。 最最最重要的是——这位邵老师的教师形象下，有着严重的重男轻女腐朽思想。 陆昭昭带上练习册下楼，经过四楼的拐角，遇到迎面而来的两位外班女生。 其中一位望见陆昭昭身体微滞，很快又恢复如常。 陆昭昭轻飘飘的划过她胸前的铭牌，面无表情的擦身而过。 下到一楼，抬手敲响尽头办公室的门。 这个时间点其他老师都有课，办公室只剩邵老师一人坐在桌前查阅资料。 听到声音，她瞧也不瞧：“进来。” 陆昭昭单手推门而入，走到桌旁站定，注意力落在桌子一角一摞练习册上。 “邵老师，您找我？” 邵老师手指敲击键盘，不回应、不看她、不理会。 办公室里新换的空调低声运转，吹出的冷风让身上温热汗液极速冰凉。 陆昭昭又重复一遍，“邵老师？” 邵老师淡淡地“嗯”了声，视线从屏幕挪开。 她惯有挑剔的目光扫视着陆昭昭，出声问：“昨天的作业是不是没交？” “是……”陆昭昭实话实说。 “呵。”她冷笑一声，“还以为你会准备一番说辞为自己辩解。要么是作业忘记带又或者作业不见了之类的话，没想到还挺诚实。” “可惜，临时的诚实在我这起不到任何作用。” “要不是二班那个数学课代表问我为什么这一摞作业只有四十九本，我都不知道漏了一个你。先把你作业给我看看。” 她朝陆昭昭伸出手，“带了吗？没带回去拿。” “带了。” 邵老师明显没料到这个回答，准备收回的手在空中堪堪停住。 “带了？” “嗯，带了。” 陆昭昭双手恭敬的将练习册放到她手上。 书封上“陆昭昭”三个字工整清秀，邵老师眯了眯眼拿过来翻看。 已经开学三天，化学作业一天一次共有三次。前面两次作业挑不出任何毛病，甚至值得夸赞一番。 邵老师无视前面那些，连跳数页翻到昨天布置的那版。 “你在之前学校的成绩怎么样，我不知道，也不太想去了解。” 她把陆昭昭带来的作业本往桌上一丢，翘起二郎腿往后靠，边说着话，指尖点着桌面。 “但是作业一个字没动，这就属于你的学习态度问题了。我不认为一个连最基本学习态度都没有的人，考试成绩能好到哪去！” “才转来第三天，作业就开始不写。怎么？再过一段时间干脆连课都不上？既然这样，何必还辛苦父母到处托关系把你送进一中！” 邵老师那根手指用力的戳在作业本上。 毕竟的确是自己做错了事，陆昭昭除了在听到“父母”两字眸色沉了一下，垂着脑袋始终没吭声。 瞧见这副姿态，邵老师稍微满意的收了声。 她瞟一眼亮起的手机屏幕，冷声道：“现在刚上课没多久，下课之前必须把作业补完。” 陆昭昭没忍住嘴欠：“我要是没补完呢？” “没补完？”邵老师笑得有些扭曲，“那就把这些题目加上详细解析一起抄十遍！什么时候抄完，你什么时候放学！” 迎面喷来口水，陆昭昭极为淡定抹了一把脸。 “好的老师。” “哼。”邵老师鼻孔喷气。 按照重点班那些人的水平，在保证正确率的前提下，昨天那些题最少也花一个小时。 陆昭昭不是那些人。 她做题的速度往往与心情成正比。最差的时候，能整天下来半题不带动。 值得庆幸的是，她现在的心情算不上好，倒也不算很差。 陆昭昭环顾周围，十分自觉的走到一个看起来是闲置办公桌前坐下。 邵老师看着她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翻开书。 全过程做的那叫怡然自得，没有感到半分不对。 可能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自觉”的学生。邵老师沉默着看完，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最终没出声。 安静的办公室时不时响着点击鼠标声，偶尔有笔尖落在纸上摩擦声。 阳光透过门缝朝地上投出一道光线，转而一片亮白又恢复原样。 有人进了办公室。 第9章 维护 陆昭昭手里的笔一顿，很快又继续，没去在意。 赶来的江辞允脚步匆匆，一推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补作业的陆昭昭用笔头抵住下巴，视线往题目上轻飘飘扫一眼，动笔写个选项，再扫一眼，动笔写个数字。 速度为平均几秒一道题。 绝大部分人写题的时候，有的会皱着眉思考、有的人是全神贯注、还有的从头到尾愁眉苦脸，像她这样百无聊赖懒懒散散的倒是少见。 不用想都知道——这位祖宗没看到自己满意的题。 以往祖宗遇到不喜欢的题目，多半会直接丢到一边不去理会。现在能耐着性子在这写，多半是因为刚转来一中不久不想惹事。 一向喜欢以退为进的她，在没探到对方最终底线之前，很擅长伪装自己最真实的那一面。 江辞允有些哭笑不得，紧锁一路的眉头得到舒展。 邵老师见进来的人是江辞允，原本被弄得郁闷心情一扫而空，满是欣喜。 “江同学。” 声音居然如此热情，陆昭昭不禁眉尾一挑，笔下计算没停，余光有意无意扫向那里。 她想看看谁有这么大能耐，居然能让被称作灭绝师太的邵老师态度来个十八弯大转变。 那边的邵老师，原本习惯性下垂的嘴角强行上扬，脸上堆着笑容，眼角泛起一片褶皱。 陆昭昭漫无边际的想：灭绝师太也会笑，就是有点丑…… 这句话邵老师要是听到，估计会被气吐血。 灭绝师太对面的男生身姿挺拔、眉目慵懒，除了江辞允还能是谁。 陆昭昭撇嘴，嘀嘀咕咕：“我就知道。” 江辞允迎着视线，礼貌道：“邵老师。” 灭绝师太笑得两眼眯眯：“现在是上课时间，你怎么突然来了？” “来……”江辞允迅速扫过周围，锁定一张堆满文件的办公桌。 他走过去在杂乱文件堆里翻了几下，找出一个蓝色的文件袋。两只捏着文件袋身，朝邵老师挥着示意：“帮老王拿个文件。” 老王是他的班主任。 江辞允也不算说谎。 老王的确有说让他来高二教学楼拿东西——两点之前拿过去。 记忆很好的他在科技楼遇到陆昭昭后，罕见的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 “这样啊。”没听到心里想要的回答，邵老师声音起来很是失望。 有意克制住，最终没忍住。 邵老师两眼期待：“我今早跟你提的那件事，后来考虑的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最近她手上有一批马上要参加省化学竞赛的高二学生。 为了这次比赛，她从暑假开始一直忙到现在。 每天不是忙着要讲课培训，就是忙着出题批卷，现在开学了还有四个班的课必须去上。 那叫一个焦头烂额、身心俱疲。 单纯工作量大，她可以勉强接受。事情多，为了教师荣誉她也可以咬牙挺过。 可问题偏偏出在那群学生身上，她实在是心有余力而力不足。 这批竞赛生格外不好带，各个事精难搞还眼高手低，成天喜欢对着干，让她很是头疼。 谁知道照这么个情况下去，最后会给她考出什么鸟屎成绩来。 邵老师生怕理城一中百年名校的招牌砸在自己手里，对此急需一位有经验、有能力、最主要能镇压这帮学生的人帮自己。 值得高兴的是，不用她满天撒网四处寻找，高三的江辞允就是最合适人选。 江辞允算是参加比赛长大的，小到校级大到国家，大大小小的比赛都不知道参加了多少，金牌拿到手软。 那帮兔崽子平时喜欢聚众聊天，不聊吃不聊玩，就聊高三那位学神学长。 他们聊江学长参加过哪些比赛，拿过什么奖，平时在学校的成绩有多么厉害，感觉他做什么事都是轻轻松松、易如反掌…… 说话的字里行间充满敬畏。 敬是因为江辞允超强的学习能力，畏则是江辞允那生人勿近的性格。 要是自己能得到江同学的帮助，这事会事半功倍。 于是她向学校领导申请，提出让江辞允同学平时有时间，就到他们那传授传授相关经验，教教做题技巧，必要时帮学弟学妹们答疑解惑。 校方对此当然没有任何意见，欣然批准。那么最大的困难来了——我们是同意了，江辞允他同不同意？ 虽然不想出声，但再不出声估计这节课连尾气都听不到。 陆昭昭试探性发出声音：“邵老师？” 邵老师耳朵选择性不行，依旧絮絮叨叨在那讲个不停。 倒是保持沉默寡言的江辞允第一时间回了头。 和江辞允对上眼的陆昭昭瞪回去：我喊的是邵老师，你扭什么？ 江辞允静静的注视着她，突然：“邵老师，那位同学喊您。” “啊？”邵老师这才止住话题，不情不愿的看向陆昭昭，“什么事，说。” 陆昭昭：“……”怎么到她这说话温度都降了几个度。 陆昭昭指着练习册：“作业补完了。” “补完了？怎么可能？”邵老师表情诧异，戳开手机屏幕看时间。 才过去二十分钟，一个小时的题量她就写完了？ “真写完了？”邵老师接过陆昭昭递过来的本子，怀疑道：“不会是你乱写的吧？” 陆昭昭内心翻起白眼，面色保持如常：“不是。” “行吧，姑且信你一次。” “那我回去上课了？”陆昭昭指向门口。 邵老师很敷衍的“嗯”了一声，明显不想多说。 陆昭昭临走前看了一眼江辞允的脸，又很快收回。 哎，好看又优秀的男生走到哪都会惹人爱。 见江辞允的视线落在重新关上的办公室门，邵老师解释道。 “昨天布置的作业没写，我刚让她在这补完。” 可能是为了衬托江辞允的优秀，她末了又补充：“她和你不一样，虽然也在重点班，但成绩不行。” 一直心不在焉的江同学注意力终于有了转移。 “为什么这么说？你知道她之前的成绩？” “眼睛看出来的。”邵老师显现的颇是得意，“当了二十几年的老师，别的不说，看人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她刚转来三天就不写作业，一看就知道成天只专注那张脸，不是块学习的料。” “眼睛看出来的。”江辞允低声重复这句话。 邵老师这边还没弄懂为什么重复她这句话，江辞允嗓音又冷又硬：“竞赛的事我拒绝。” “什……什么？”转折太快，邵老师一时没反应过来。 “拒绝了？拒绝的理由是什么？” 江同学扯了下嘴角，“忙，没时间。” 没时间？跟她扯淡呢。 理城一中谁不知道，江辞允已经把全国前几名高校保送名额妥妥收入囊中。 只要他想，这些学校都在等着他来挑。没有了高考压力的他，时间多的不能再多。 邵老师笑的十分勉强，“为什么不答应？不仅学校会有一笔丰厚的奖励资金，我私人也会出一点。” 江辞允轻笑了一下，轻到几乎察觉不出。 “邵老师，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您别介意。” 邵老师：“？” 江同学依旧表现的谦谦有礼，只是看过来的那双眼睛笑意不达眼底。 “那笔钱，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说完转身走出办公室，留下邵老师独自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傻眼。 第10章 我找陆昭昭 学校利用暑假长假，给操场换了新的草皮和跑道。浓郁的墨绿同绛红色并在一起，在人类视界形成了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枝叶在远处飒飒作响，空气中散着烤塑胶的味道。旭日高照，四周没有植物遮挡的操场显得格外敞亮。 江辞允出高二教学楼后准备往操场方向去，口袋里的手机小幅度震了一下。 他拿出来低头扫一眼，脚下当即调转了方向。 等江辞允出现在操场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 “回来得正好。”谢湛单脚踩着篮球，扯着前襟一前一后的扇风，“赶紧丢我一瓶，本少爷快被这天渴死了。” 江辞允瞥他一眼，从袋子拿出一瓶矿泉水朝他怀里扔。 谢湛手忙脚乱接住，捏着矿泉水瓶身抖掉上面化开的冰水。 额角的汗水凝聚滴下，他仰头一口气干掉半瓶水，用手背一把抹掉嘴边的水渍往这边走。 “你这购物去了？”谢湛被那超大袋子里的东西亮瞎了铝合金双眼。 “从哪买来这么一大袋吃的，集合都不来，头都不带回一下扭头就走。” 谢湛提起裤子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两只大长腿大咧咧的敞开。 大概半个小时前，下午第一节预备铃刚响完。 高三一班的学生稀稀拉拉从四面八方往操场旁的树荫下聚集。 身为体育委员的谢湛负责搬器械。江辞允他喊不动也不敢喊，所以次次拽死楚斯。 提前到达的俩人站在树荫下等人来齐。 高温下连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模糊了朝集合地点走来的身影。 江辞允脚下的步伐不紧不慢，与两位边走边聊天的女生并行。 其中一位短发女生说了什么，他们距离太远听不到。 只看到江某人陡然沉下脸，转身就往操场外走，此后大半节课不见人影。 “要不是我抖机灵找了理由替你糊弄过去，不然你那科科漂亮的成绩单上会出现惨败的一笔。” 谢湛颇为得意的左右摆了摆伸直的腿。 “你真是太监开座谈会——无稽之谈。” 楚斯走过来在旁边坐下，不留情面的揭露事实，“就算没有你，他的成绩单依旧漂亮。” “嘁。”谢湛别开脸，面向另一侧。 “再说了，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楚斯学着样敞直了长腿。 “他哪天不是行踪不定。可能前几分钟还坐在教室，几分钟之后就给你表演个现场消失。” “我估计他又是被哪个老师喊去帮忙，毕竟能者要多劳嘛。”说完楚斯冲江辞允笑笑，“我说的没错吧，辞哥。” 听着他们不着边际的揣测，江辞允神色平静无波澜。 他抬起脚轻轻踹了下谢湛的小腿。 “楚斯不是我说你，你是属黄瓜的吗？成天等着欠拍呢！”谢湛视线从远方收回，展现的颇有脾气。 欠拍的楚斯缓缓转动脑袋看他，两眼无辜。站着的那位，眼尾往下瞥着他。 刚刚是谁动的脚，不言而喻。 谢湛：“……” “帮个忙，去送个东西。” “哦。” “嗯？”谢湛抬眼，“送什么？送给谁？” 江辞允将手里的袋子提起，毫不客气：“眼瞎？” “把这些给陆昭昭送过去。” 谢湛没问为什么要送，只问：“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学校临时通知学生会开会，我得到场。” 谢湛：“为什么让我去送？” “因为你喝了水。” “凭什么？” 江辞允指着他手里的半瓶矿泉水，“水，我买的。” 谢湛冲楚斯那边抬下巴，“楚其斤呢？你怎么不让他去送？” “因为我没喝。”楚斯接过话。 谢湛瞪大眼睛：“敢情这水里掺了金粉，喝完我就卖身？” 江辞允没了耐心，缓缓吐出几个字：“你 去 不 去。” “我当然！”谢湛脖子硬气的梗起，下一秒又默默缩回去，“去的……” 楚斯对天翻白眼，“出息。” 谢湛瞪完楚斯，才对江辞允说：“那我晚点再送过去。” “不行。”江辞允皱眉，“下课就送。” “我就晚那么……”谢湛话刚起一个头。 “唉，你表现的很奇怪。”楚斯上身倚靠身后台阶，两只手肘撑在台阶上，出声打断。 “以往要是有这种事，你谢湛那叫一个迫不及待、乐在其中。今天怎么话变这么多，好像在逃避着什么事。” 谢湛板起脸，问：“你记得今天几号吗？” “四号啊。”楚斯扬起唇角笑：“有什么问题？” 谢湛点头，一脸麻木：“对啊，四号。” “四号，咋了吗？”谢湛把楚斯给搞糊涂了，很不对劲。 他开始暗自在心里琢磨起四号的特殊性。 今天是四号没错，四号怎么了吗？ 九月四号，没什么特殊，既不是什么节日，也没人生日，往年的这天更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四…… 等等，今天四号！！！！ 楚斯翘起的嘴角瞬间压平，抿成一道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线。 脖子以上顶着的那个东西，好像已经提前痛起来了。 谢湛斜眼瞅他：“笑啊，你怎么不笑了？难道是天生不爱笑吗？” “呵。”楚斯毫无感情往外蹦着字：“我天性比较凉薄。” 两个人双双陷入沉默…… 不能怪他们两个反应激烈，因为某个人今天要回来了。 学校的另一边，高二教学楼 室外的水泥地被烈阳照得发烫，绿叶无精打采的挂在枝头随风摆动。 下课了的教室变得喧嚣，情愿在这方寸之地来来往往嬉戏打闹，就是不愿意踏出紧闭着的教室门一步。 不知道是不是厕所那件事的心理作用。 许嘉艺感觉陆昭昭对自己的态度有细微的变化，但又实在找不出这个细微之处在哪里。 她好像一直都是这个反应，又好像更冷淡了些。 “一节课下来上得真是心累。”许嘉艺尝试没话找话，“你知道我每次上完数学课是什么感受吗？” 陆昭昭没吱声，只把课桌上摊开的书本合起。 许嘉艺继续说：“你平时看美剧吗？知道看美剧没有中文字幕什么概念吗？我就那种感觉。” 陆昭昭把数学书放进抽屉，取出下节自习课要写的试卷，不咸不淡的开口。 “哦，这种感受我可能不太清楚。”陆昭昭冲她微笑，“一般我听得懂，不需要看中文字幕。” 许嘉艺嘴角狠狠抽抽几下。 装，你就在那死劲装吧。 “李佳佳是二班的数学课代表？”陆昭昭突然问道。 “不是。”许嘉艺没有犹豫，下意识纠正：“他们数学课代表叫池雨微，李佳佳是他们语文课代表。” 陆昭昭拿起笔在试卷上写着名字，闻言点头：“这样啊，那是我弄错了。” 询问的过程她表现得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仿佛就是随口打听下李佳佳，以至于许嘉艺没发现任何异常。 在这一片喧嚣中，靠走廊的窗户被人屈指轻轻敲了敲。 透明的玻璃发出“咚咚咚”的声响，吸引了临窗同学的注意。 她往窗户看过去，然后惊讶发出“啊”的一声。 声音吸引了教室一大半人关注。 第11章 茫茫人海，与你相识也是我的一场报应 声音吸引了教室一大半人关注。 少年背对光，额前的碎发散落在眉宇，眼眸清澈明亮，漫着不羁的笑意。 他半弯着腰，单手抵在额前透过玻璃往里面瞧。 “我眼睛没看错吧，外面那是高三的谢湛？” “没看错，是他。” “他怎么来这了？” 有人犯起花痴，“长的好帅啊，轻狂不羁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最合适不过了。” 议论声纷纷，激起不小的涟漪。 临窗的女生盯着近距离的脸愣了好久，直到对方再次指了指面前的玻璃，这才反应过来要打开窗户。 女生脸有点红，目光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安放，只能不知所措的左顾右盼。 “请问找谁？” “学妹好，我找陆昭昭。”谢湛歪头一笑，露出一排标致的大白牙。 “麻烦你帮我喊一下，谢谢。” “啊？哦，好的。”女生连连点头，对着陆昭昭的方位扬声喊了一嗓子，“昭昭，有学长找你。” 陆昭昭捏着笔的手一顿，挑了半边眉。 学长？ 许嘉艺也止住了东扯西扯的话题，跟着陆昭昭一起转动脑袋往声源看。 陆昭昭起身，身下的椅子与地板发出一道细小的摩擦音。 高二一班同学的目光聚焦过来，一路跟随着陆昭昭出去，最后被她反手关上的门隔在了教室里。 中国人喜欢凑热闹的习惯深入骨髓，有人抵不过好奇凑近窗户观看。 那位谢学长将带来的超大袋零食提起，递向陆昭昭。 对方摇头。 谢学长往上拎了拎，提到与陆昭昭脸齐平的地方。 陆昭昭抬手推回去，口型说的是“不要，这么多留着摆摊吗？” 看着眼前无声的一幕，一班学生脑子里疯狂脑补各式各样的小说情节。 同时内心os：要是实在不想要，其实可以分给我们。 其他的零食他们看不清也不了解，但是看到了一盒价值八千八百八十八的某知名巧克力…… 八千八百八十八 对面的谢湛笑着说了句什么，隔着一道玻璃的他们没猜出来，只见陆昭昭勉为其难的伸出手。 没错，陆同学的表情很！不！情！愿！仿佛是被逼迫着接受。 其他人内心呐喊：不是，她究竟在不情愿些什么？ 陆昭昭接下袋子的时候没预想过重量，差点脱手砸到脚。 陆昭昭咬着牙，话从牙缝里挤出：“里面装的什么这么重？你们班的石头吗？” “害，可能是哥哥们对你沉甸甸的爱。”谢湛眨眼。 朝袋里瞅了一眼的陆昭昭翻白眼，“可拉倒吧。” 满袋子东西牛奶占一半，一看就知道是江某某干的好事。 谢湛虽然嘴上不着边际，手里已经接过零食，“走吧，娇气尊贵的公主。老奴这就帮您提进去。” “这还差不多。”陆昭昭冷哼，傲娇的转身。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 那袋吃的东西被谢湛搁在了椅子旁边的地上。 谢湛离开没过多久，预备铃声响彻教室。 能在这个班里有一席之地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全本省尖子中的尖子。别的不说，自觉性超强。 周遭窃窃私语的议论声逐渐变小，最后消失不见，安安静静的开始刷题。 倒是旁边的许嘉艺，往那一大袋零食偷偷摸摸瞟了好几眼。 陆昭昭注意到她的举动，非常无比真挚的问出一句：“你是想吃吗？” 你是～想～吃～吗～ “……” 许嘉艺被哽住半天找不出合适的话回应，过了好一会：“不是。” 教室里笔尖“沙沙沙”和翻书的声音交错着。 许嘉艺单手撑住下巴心不在焉，笔下的字迹杂乱无章。 她猛的“啪”一声搁下笔，凑近陆昭昭低声细语道：“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认识那几位高三的学长？” 一中谁不知道，高三一班的江辞允、谢湛、楚斯三人很要好，从小玩到大。要是谁认识其中一位，多半另外两个也会认识。 昨晚有江辞允主动开口，今天又来了个谢湛送吃的。 她许嘉艺又不是傻的，不产生怀疑才是奇怪。鬼知道过几天会不会再来个楚斯。 陆昭昭主张问题从哪来，不想回答就抛回哪里去。 她直接反问：“你觉得呢？” “我？”许嘉艺干笑几声，“我觉得……你应该是不认识的。” 谢家是书香世家，家里那些人不是鼎鼎有名的大律师，就是能力杰出的医生或者知名大学教授。 楚家四代从商，家族企业涉及房地产、珠宝、饮食等多个领域，当地有名的富豪。 江辞允家里就不用说了，只能是有之过而无不及。背景更是深不可测，没有人知道具体什么情况。 陆昭昭一个普通人，怎么能结交到他们那样的人呢？仅凭一张脸？不能够吧…… “你之前不在这个学校不清楚。除了他们三个人玩的好，还有一个女生跟他们走的近。”许嘉艺一脸神秘。 陆昭昭大致能猜出她讲的女生是谁。但为了看看许嘉艺嘴里又能放出什么屁，于是转头看她。 许嘉艺误以为陆昭昭对这个话题产生了兴趣，越发开始说的起劲。 “那女生是我们班的，名字叫齐夏安。”许嘉艺示意第四组倒数第三个桌子，“诺，那个一直空着没人坐的位置就是她的。” “这里的学生人尽皆知，齐夏安脾气贼差。” “平时要是有女生想接近他们三个，不是被齐夏安骂走就是被威胁恐吓。听说她还在读初中的时候，就把一个女生的头给打到见血。那件事最后还是仗着家里的权势摆平。” 许嘉艺说的万分激动，甚至越到后面音量越大。 真是狗掀门帘——全凭一张嘴。 听到这些，陆昭昭心里暗暗冷笑，好整以暇的说：“以前的事没亲眼见着，不知道真实情况，还是不要乱说为好。” “我说的是真的，你别不相信。她那个人特别不好相处，性格飞扬跋扈、刁蛮无理。”许嘉艺拿起桌上的水瓶，边拧开瓶盖边说。 “我告诫你，你要是真和谢湛学长走的近，最好别让齐夏安知道。要是让她……” “我这清汤寡水的生活，每天倒是被你造谣的风生水起。” 许嘉艺头顶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拖着腔调。 “噗。” 许嘉艺刚喝进嘴里的水没控制住，对外一喷，前桌的人被迫洗了个半头。 第12章 礼尚往来，双向奔赴 “许嘉艺！你干什么！”前桌男生顶着一头的晶莹剔透的水滴，气愤回头。 原本安静的教室掀起波澜，写作业的那些人听到动静抬头往这边张望。 “咳咳咳，”许嘉艺咳到脸涨红，“对……对不起，咳咳咳。” 一旁的陆昭昭简直没眼看，扯了几张纸递给男生。 “谢谢。”前排男生向她道了句谢，接下纸后恶狠狠的刮一眼许嘉艺。 他边擦后脑勺边抱怨：“出门没看黄历真是服了，也太tm恶心死人。” 被人不留情当面吐槽，失了面子的许嘉艺表情满是尴尬。 转念一想到还有站着的齐夏安，又唰的一下变得煞白。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本来不该出现在学校的人，怎么一个两个全跑回来了？ 齐夏安扎着高马尾，眼眸深邃明亮，唇色如樱，整个人透着青春明媚的气息。 “我这个人一向很好相处。”齐夏安抱着胳膊耸肩，居高临下的俯视过来，“处不好请找找自己身上的原因。” “还有，你刚刚说谁和谢湛走的近？”她将头往陆昭昭那边一偏：“是她吗？” 许嘉艺很庆幸。 幸好自己前面说话的声音足够小，以至于只有陆昭昭能听得清楚，其他人压根不知道她刚刚说过什么。 她作出一副“是齐夏安逼我说的，不是我自己想说的”模样，开始满口胡诌。 “我见谢湛学长给昭昭送了一大袋零食，实在好奇便随口问了几句。后来恰巧想到你之前说过的警告，好意提醒了下昭昭。” “可能昭昭刚转来一中，没接触过你，不太信我说的那些。所以我后来说的话稍微的夸大其词了些。” 此话一出，既表达了自己牢记齐夏安说过的话，又表达了自己对陆昭昭的一番好意。 可谓一箭双雕，两全其美，还可以借机转移战火。 听完这些，陆昭昭嘴角轻扬，流露出一丝的无奈。 “地球上的人真的很多，能够与你相识，也算是我陆昭昭一场报应。” 许嘉艺看她：“？” 突然蹦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最近这个天气怎么一直是晴天不下雨呢。”齐夏安跟着嗤笑：“原来是你许嘉艺给我整无语了。” 许嘉艺头顶浮现一个巨大的问号。 周围开始出现细微的说话声。 “齐夏安怎么回来了？她的欧洲旅游结束了？” “应该是的，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不知道。” “看她表情，有点不太妙啊。” “你想想，要是你一进门就听到有人在说自己坏话，心情会好吗？要是我的话，直接开撕。” “当然、肯定、百分之百好不了！我会骂死对方。” 一时众说纷纭。 突然，议论里插进一道不一样的声音：“完了完了，刚才谢学长送了东西给昭昭，你们说，她要是知道了……” 大家识相的闭了麦相互对视，刚响起的议论声重新沉回死寂。 齐夏安怼人的场景历历在目，连续“突突突”输出的嘴巴那叫一个惊为天人。 一班小霸王和新转校生的战争近在咫尺，眼看就要一触即发。 一部分人，不嫌事大翘首以盼。 一部分人，悄悄为陆昭昭捏掉一把汗。 当然，其他人的内心活动许嘉艺并不知道。她只疑惑眼前这两人，刚刚是不是有着一唱一和的意思？ 许嘉艺垮下脸：“昭昭，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是对我说的吗？” “真没听懂？”陆昭昭敛眸，笑容显得很浅，“看来你这智商，只适合白天数月亮，晚上数太阳。” 齐夏安啧啧附和：“老一辈都说吃鱼补大脑，你这智商起码得吃一条鲸鱼。” 众人一脸茫然的听着她们的对话。 哦，这场战争还在，就是主人公好像发生变更？ 他们不理解，怎么刚回来的齐夏安和陆昭昭站在了统一战线，反倒许嘉艺一个人站在对立面。 “我承认，刚才背着齐夏安说她的坏话。这事是我做的不对，我可以向她道歉。” 许嘉艺嘴上说着“道歉”二字，语气却没含丝毫歉意。 陆昭昭直勾勾的盯着她，忽而笑了一下：“然后？” “但是我从来没惹过你吧？”许嘉艺愤愤不平，“反倒一直好言好语找你聊天说话，真心实意的想和你做朋友。” “可真是下冰雹吃拉面，你怎么张开那张嘴。”齐夏安忍不住冷讽，视线从眼尾向下扫来。 许嘉艺全当没听见，一直盯着陆昭昭看。 “我从小有个症状，持续很多年了。”陆昭昭突然叹气，神情认真。 许嘉艺面闪疑惑，上下打量：“你有病？” 什么病？厉害吗？会传染吗？ “我有密集恐惧症。” “对心眼多的人过敏。” “所以许嘉艺，你让我过敏还挺严重。” 许嘉艺：“……” 艹，弯都不带拐一下，直接骂她心眼多！ 许嘉艺冷下脸瞪她，撒起谎来眼都不带眨：“虽然你说话不好听，但还是想告诉你。其实我认识你，一直是很高兴的。” 陆昭昭不以为然：“哦，那你高兴太早了。” 许嘉艺：“……” 连续吃瘪的许嘉艺顿时火冒三丈，张口就要回击。 陆昭昭显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敛眉凛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许嘉艺，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别人想跟你掏心窝子，你却反过来玩心眼子。现在还在班上，我可以给你留张面子，但也希望你自己能长出脑子。” “最后，”陆昭昭一字一顿的说：“你确定要继续在这里和我起争执？” 如果齐夏安嘴巴怼起人来和豌豆射手一样输出不带停，那么陆昭昭就是针针见血。 许嘉艺惊到张开的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也就是说，今天中午在厕所的那个人真的是陆昭昭。 对方一直装作没发生，陪着她在演戏。前面对陆昭昭的那些试探，都被对方当作小丑看在眼里。 许嘉艺沉默了。 陆昭昭的一顿输出让在场的人叹为观止。 人看起来温婉可人、知书达理，很好欺负的样子，居然有这么飒的一面！ 为了避免影响到其他人，齐夏安把陆昭昭从座位上扯走，留下许嘉艺一个人干瞪眼。 两个人来到外面走廊上。 她们教室所在的楼层最高，站在走廊眺望远处，可以望见校园另一侧的操场。 此时的操场上空无一人，显得分外辽广寂静。 陆昭昭眉目沉静，侧脸精致淡雅。 齐夏安侧目，突然想起十年前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齐夏安六岁那年，跟着家人搬家一起来到理城。坐在车里的她无聊的面对窗外，窗外景物一晃而过，人行道上几个人缓缓踱步。 精致漂亮的小女生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四个高瘦的男生。 男生里最大的那位看起来有十一二岁，其他三位与自己年纪相仿。 那架势就像古代出行的公主，后面跟着一众侍从。 说起来，齐夏安和陆昭昭第一次见面，也被她这张嘴给惊呆了…… 齐夏安很是随意的将手搭在陆昭昭肩膀，倚着她问：“你怎么招惹到她了？居然这么讨厌你？” 这个“她”指的是许嘉艺。 “因为祁连。” “班长？”齐夏安不理解，“又关他什么事？” 陆昭昭扯了下嘴角，“谁知道呢。” “小夏。” “嗯？” “有人讨厌我，知道后我也马上讨厌她。”陆昭昭偏头看过来，“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不知道。”齐夏安将手换了方向撑在栏杆上，好奇的问：“所以叫什么？” 陆昭昭眼睛微微眯起，悠悠道：“这叫礼尚往来，双向奔赴。” 齐夏安：“……”第一次知道这两个成语可以这样用。 第13章 阿姨怕流下姨汗 与江辞允他们不同。 过去的三年里，齐夏安与陆昭昭一直联系紧密，也是最早知道她要转来理城一中的人。 至于因为什么转学，齐夏安不知道，也不会去追着刨根问底。 陆昭昭这个人看着温和好相处，这只是基于她涵养展现出来的假象。实际上她有着极强的边界感和领域感。 想让你知道的事，不用问，她自己会主动说，反之亦然。不想让你知道的，无论怎么逼她，都可以做到一个字不吐。 能拥有一位如此贴心懂事的闺蜜，陆昭昭感到很是欣慰—— 个屁！ 前几个小时感叹闺蜜有多好，现在就有多想把她摁在地上用力摩擦。 下午还没到放学时间，齐夏安提议一起到附近美食城吃顿烧烤。 陆昭昭嫌天气太热，表示拒绝，最终还是被她硬拽过来。 但是！ 陆昭昭指着面前不该出现的三人，满脸控诉质问齐夏安。 说好的两人餐，咋变成五人了？ “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齐夏安左顾右盼，眼睛始终不敢与陆昭昭对上。 “这不是人多热闹，吃的更欢嘛……” “你确定？”陆昭昭不置可否。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 理城夜晚的市中心热闹非凡，有着吹不散的人间烟火。 街道人潮涌动，几乎得肩膀抵着肩膀才能勉强前进，途中还要时不时侧身避让往来的车辆。 陆昭昭和齐夏安互挽着走在中间。 江辞允走在陆昭昭的左侧，谢湛在齐夏安右边，楚斯则落后一步不紧不慢跟在后头，几个男生形成半包围结构。 一条长街千盏灯火，一眼望不见尽头。 齐夏安视线漫无目的四处游走，不经意落到几米开外一家小店。 这家网红店生意兴隆，门口排起的长龙已经转了好几个弯。 在队伍最前端，是一位母亲带着她的孩子。 那位母亲左右手各拿一台手机，眼睛来回瞧着两个屏幕，偶尔中途打个字。 看样子是在忙工作上的事。 母亲忙着回复对方消息期间，会时不时低头看眼儿子，确认他是否还待在身边。 天气闷燥无风，热浪烘着身体。 小男孩热到头上汗水直流，红扑扑的小脸煞是可爱。嫩白的皮肤透红，像颗鲜嫩多汁的水蜜桃。 他一手乖巧的拽着妈妈的裙摆，一手握支绿豆冰棒，舌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舔舐着。 齐夏安抬起手臂同他对比一番，不免怀疑小孩的爸爸是不是位白人，不然皮肤怎能生得如此白嫩。 可能是齐夏安目光一直往那边移，那位小白娃很快发现了偷瞄的她。 他手指向齐夏安，“哇”的一声很是新奇：“妈妈、妈妈，你看。那个阿姨头上都没有汗，她难道没感觉到热吗？” 白娃的妈妈顺着方向朝这边看了一眼，轻轻拍掉小白娃伸出的那根手指。 “别指人也别乱喊。那是姐姐，哪里来的阿姨。” 谢湛闻言没忍住，哼笑出声：“阿姨。” 郁闷的齐夏安没好气瞪他。 “小朋友。”被迫升了辈分的齐夏安走过去，弯下腰与白娃平视。 “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流汗吗？” 孩子的嗓音稚嫩童真，仰起脑袋瓜子：“为什么呀？” 齐夏安皮笑肉不笑，一本正经道：“因为阿姨怕流下姨汗。” 小孩懵懵懂懂：“什么是姨汗？” 小白娃的妈妈用看神经一样的眼神，瞅了齐夏安好几下。 恰巧点的手打虾滑被人装好递过来，她接了之后扯着自家孩子赶忙离开。 站在原地的其他四人：“……” 齐夏安若无其事直起身，一甩头继续往目的地走。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原计划要去的烧烤店，今天生意异常火爆，店内店外均座无虚席。 没办法，他们只能换方向进了另一家烧烤店。 进门后，服务员引导他们往五人的桌子方向走。陆昭昭中途调转方向，去了趟卫生间。 等她回来的时候，只剩左侧两个位置空着。 对面坐着楚斯和谢湛，侧面是齐夏安，另一侧抵着墙壁坐不了人。 所以空出两个位置是谁和谁的，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陆昭昭选择坐在靠外侧的椅子上。 店内人多嘈杂，江辞允从外面接完电话回来。 他站在陆昭昭身侧，随手将手机插回兜里，轻扬下巴示意她坐到里面去。 陆昭昭撇了撇嘴，挪了屁股往里面坐。 点菜还是老方法，菜单一圈轮着传。传到谁手里，那人直接勾画自己想吃的。 齐夏安是第三个拿到的菜单。 只见她大笔一挥，在上面连勾好十几项。 “昭昭，我们小酌一杯，啤酒配烧烤，简直绝了。”齐夏安捏着笔就要往啤酒品类上画勾。 斜对面的江辞允抬眸看过来，“嗯？” 齐夏安动作顿住，瞅着他小声解释：“一小罐，分着喝。” “成年了？” “没。”小女今年年芳十六。 “明天不要上学？” “要……” “家里人同意你喝？” “不同意。”声音已经低到几乎听不见。 “所以？”他漆黑的眸子映着灯光。 “所以我不点了。”齐夏安立即投降，试探性问：“改成喝冰镇汽水？” 江辞允没回答，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那能喝什么？”齐夏安欲哭无泪。 顶着“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表情的陆昭昭接过她手里的菜单，前后翻了翻。 她惊讶的发现，这家烧烤店居然还有热牛奶。 陆昭昭很是娴熟的提问：“凉白开和热牛奶、鲜榨果汁，你想选哪样？” 齐夏安：“没有第四个选项？” “当然有。”陆昭昭莞尔一笑，“还可以选择不喝。” 齐夏安没精打采：“那我还是选择果汁。” 陆昭昭点头，在橙汁那栏写了个“x2”，又随手勾了几个串，完事后递给身边的江辞允。 “主要以前我喝的时候，也不见他管啊……”齐夏安目光幽怨，盯着已经到江辞允手上的菜单，嘟起嘴抱怨。 早就点完串的楚斯和谢湛在一边玩起pk赛，闻言头也不抬随口一说：“这不是陆昭昭回来了。” 齐夏安幽怨的目光当即调转方向，看向陆昭昭。 陆昭昭抓了抓脸，埋下脑袋当作没看见。 江辞允扫了一眼菜单，突然问：“羊肉串谁点的？” 除了陆昭昭，其他三个人回答的异口同声：“我没点。” 在座的这几位，哪位不知道陆昭昭对羊肉过敏。 轻则脸上起红疹子，重则上吐下泻，全身荨麻疹。 所以每次聚餐，他们都会下意识避开这道菜。 “哦。”江辞允转头，手里的笔跟着转了一圈，“所以是你点的？” 第14章 自觉点 陆昭昭企图阻止，“我尝下味道。” “自觉点。”江辞允毫不犹豫的把羊肉串那栏的勾划掉。 “别到时候脸上起了疹子，又偷偷哭躲着几天不肯见人。” “吃一小串。” “那也不行。” 陆昭昭语气不满：“一串总共就几口可怜的肉，又没关系，我只是不能多吃。” “没得商量。” “一小小口？” “不行。” “嘁，小气。”陆昭昭气鼓鼓的摆正坐姿，“真没人性。” 齐夏安撑着脑袋看完全程，忍不住拿肩膀撞了撞谢湛。 谢湛打游戏的手停下，撩起眼皮看她。 “做什么？” 齐夏安朝江辞允的方向努嘴，说：“总感觉辞允哥对昭昭，就跟爸爸照顾女儿一样。” 谢湛看一眼对面，低头点了「重新开始游戏」。 “谁说不是。也就只有他，管起昭昭比谁都顺手。” “不一样。” 与在学校高冷板正的形象不同，此时的江辞允坐姿慵懒散漫，像极了玩世不恭的大少爷。 目光从三个方向集中过来。 本不想搭理的陆昭昭也没忍住偏头，意外对上江辞允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齐夏安奇怪：“什么不一样？” 江辞允扬唇，注视着陆昭昭慢条斯理道：“我生不出这么大的女儿。” ！！！ 陆昭昭真的很想跳起来——暴扣他的脑袋！ 过道人来人往，这家店的顾客人数其实和隔壁差不多。 只不过他们比较幸运，进门的时候刚好空出一桌位置。 客人太多服务生不够，严重供不应求。等了好半天，他们也不见有服务员的人影经过。 眼见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江辞允只好起身自行拿着点菜单去前台。 前台人员在他去之后，一直不停的表达歉意，赶忙喊来人拿单子去厨房。 虽然单子已经被服务员拿到后厨，但距离上菜还需要一段时间。 等待过程，谢湛和楚斯关掉游戏界面，几个人开始无所事事闲扯蛋。 江辞允听的漫不经心，修长的手指转动着玻璃杯，大多数时间保持沉默，偶尔也会应答几句。 陆昭昭最初也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正在说话的人。 眼前这些都是与她相处了很久很久的人。了解她的过往好与坏，拥有着与别人没有的默契。在他们面前，她能够肆无忌惮的剥开外壳，当个娇气的幼稚鬼。 纵使许久没见面，发现自己内心那份感情也从未搁浅。 陆昭昭心间顿时一软，主动开口说起自己在赣城三年的经历。 陆昭昭出声后，江辞允的视线便一直落在她身上不曾离开半分。 听到她说换城市带来的不适应，提到高一刚入学装乖巧，后面又是如何把每一位教过自己的老师气到冒烟。 提到了很多事，有开心的、搞笑的，也有独自一人躲起来难过的。 江辞允听得很认真，似乎想要通过这些只言片语，来弥补缺失的三年时光。 他也发现了一个现象——陆昭昭讲了很多内容，这些内容里跳过了所有与家有关的事。 他垂着眼睫，掩着眸中的情绪 “你们是没看见，当时物理老师气的两撮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她中途突然止了话题，侧头朝没人那边咳了几声。 江辞允默不作声伸手倒水，将杯子搁在她面前后起身往前台方向。 见他离开，陆昭昭没再继续，目光跟着他的背影望去。 她看到江辞允在那边对一名服务员说了句什么。 对方服务员越过他往这边看，笑着点了头。 陆昭昭在江辞允转身的前一秒收了视线，泰然自若端起眼前的杯子喝一口。 江辞允回来坐下没过多久，刚才那名服务员推着一辆小车靠近。 服务员先将他们点的烧烤依次摆上桌，最后才从最下面一层取出饮品。 “您好，两杯冰镇西瓜汁是谁的？” 对面的谢湛抬手，示意自己和楚斯。 “请慢用。”两杯西瓜汁分别被放在他们面前。 “这杯冰橙汁是……” 陆昭昭指向齐夏安，“她有一杯。” “好的。”服务员微笑着将橙汁放在齐夏安面前。 她转身又端来一杯，这次没有问直接放到陆昭昭面前。 看着面前的白色液体，还冒着丝丝热气，陆昭昭面露疑惑。 “您好，我点的也是冰橙汁。”陆昭昭指着面前的杯子，“怎么上的是热牛奶？” 服务员闻言，低头查看起手里的菜单。一一核完对后，她将餐单递过来。 “没上错哟。两杯西瓜汁，一杯橙汁、一杯牛奶。”服务员示意江辞允，“对了，您的牛奶是这位同学刚才换的。” “他说您感冒还没好，不能喝冰的。所以特地找我们换成热牛奶。” 末了，这位服务员补上一句：“他还挺关心您，是你的哥哥吗？” “是啊。” 陆昭昭咬牙切齿，后面两个字咬的极重，“的确是我的好哥！哥！” “呵。”好哥哥淡定的端起自己那杯凉白开，朝热牛奶碰了一下，“过奖。” 陆昭昭：“……” 虽然有被气到，但后面用餐过程还算愉快——除开江辞允总是会阻止她吃重辣的烤串。 齐夏安咬掉最后一口还在滋滋冒油的牛肉，想到了什么。 她含糊不清的询问：“两位哥哥，我前段时间一直在外面旅游回不来，让你们帮忙把我外公寄的那三箱水晶手串签收。它们现在在哪？” 齐夏安有个收集水晶的爱好。 大多数人收集水晶追求高品质、近无瑕。到了她这只有一个要求——符合眼缘、样子好看，从来不管它是什么品质又或价格。 所以收集的水晶各式各样，价格从过百到上万元不等。 来了，她终于带着她的质问走来了。 谢湛喝西瓜汁的动作一僵，眼睛斜过杯沿，和嘴里还咬着玉米的楚斯对视一眼。 “……”谢湛努力吞咽下去，艰难的开口：“它们大概……可能……或许是吧……在垃圾站？” “什么意思？”齐夏安皱眉。 “意思就是，”楚斯只剩最后一口玉米都不吃了，默默往后坐了些。 “我和谢湛那段时间，恰巧在清理不用的废弃物品。装废弃物品的箱子又恰巧和你的盒子大小、颜色都差不多。然后最后运走的时候也没太注意盯着……” “所以被人一起拖走了？”齐夏安音量陡然上升几个度，“还被拖到了垃圾站？” 天知道她现在简直是心如刀割。 那可是她努力四年的成果啊！ 齐夏安万感痛心捂住胸口，颤声问：“多久前的事？” “一个星期前。”谢湛声如细蚊。 目光来回转悠，听着齐夏安他们之间的对话。 余光里一张纸递过来，陆昭昭习惯性接下。 她边擦拭着嘴角的油渍边想。 一个星期前被拖去垃圾站，估计这会要么是堆渣，要么早就被人看见然后拿走了。 刚好点的烧烤已经吃的差不多，齐夏安“腾”的一下站起来。 “你们两个！” 两只大眼睛怒视谢湛和楚斯，那根手指恨不得能在他们脑门上戳出一个窟窿。 “正好这附近有好几家水晶店。你们要是今晚不把我那些东西全部补齐，我一定会让你们体验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跟江辞允和陆昭昭说完再见，齐夏安拽着两个绝望的人类离开烧烤店。 第15章 祖宗丢了，来认领 齐夏安他们离开没多久，江辞允拎起陆昭昭放在一侧的书包，伸手去扯她衣服后领。 “走了，回家。” “哦。”陆昭昭把纸巾往垃圾桶一丢。 途中经过收银台，江辞允停下来掏出手机。 “一共消费了四百七十五元，请问您是现金还是扫码。” 江辞允指尖在屏幕上点几下，调出一个绿色界面：“扫码。” “好的。” 看着显示支付成功的界面，陆昭昭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 “今天那超大袋零食，是你让湛哥送的吧。” “嗯。”江辞允收了手机，翘起嘴角，“还行，不算太笨。” 陆昭昭磨着后槽牙，继续问：“怎么突然送那些？还那么大一袋，你当喂猪呢？” “李阿姨给我发消息，说你上午只喝了一碗粥人就消失。” 江辞允看眼旁边，伸手揽住陆昭昭肩膀，把人往这边带。 听到身后传来一句“谢谢”，陆昭昭才发现有服务员推着小推车经过。 见装满汤汤水水的推车远离，江辞允才收了手，然后板起那张俊脸。 “某人有低血糖还不老实，天天不知道好好吃饭。怎么，是喜欢与大地亲密接触的感觉？” 说到这，江辞允长长叹出一口气：“妹妹，劝惜命。” 陆昭昭拧起眉毛：“哪那么容易晕倒，我一般只会感觉头晕没力气。” 江辞允拖着尾调，声音听起来有点欠欠的。 “万一呢。” 万一你个大头鬼。 付完款的他们没逗留多久，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烧烤店往美食城大门的方向。 陆昭昭跟在江辞允身后，看了下他单手拎着的书包，又往他后背看了眼。 好奇的问：“你自己的书包呢？” “学校那些高三走读生，每天不是手里抱着一大堆书，就是背上背着塞满书本的书包。怎么到了你这变得轻轻松松，什么都不用带。” 江辞允目视前方没回头，“可能我比较厉害，不需要。” 您可真会夸自己。 前方就是出口，陆昭昭突然停下并喊道：“等一下。” 江辞允停下脚步，回头。 陆昭昭：“你自己先回去，我要去找小夏。” 江辞允盯着她，既没吭声也没有要自己一个人走的意思。 半分钟过去了，没动静 一分钟过去了，还没动静 两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 这是什么反应？ 陆昭昭实在憋不住，不解的问：“你在做什么？” “在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 “想着怎样把你带回去。” “哦？”看到他皱着眉，陆昭昭有些得意，“那你想到没？” “想到了。”江辞允垂眼看向自己的手心，漫不经心道：“不如把腿打折，速战速决。” 大胆！！！ 陆昭昭瞪过去：“你敢？” “嗯。”江辞允又点头，“转念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有些舍不得。” 陆昭昭：“……” 明明问的是敢不敢，他回答“舍不得”是几个意思？ 陆昭昭着急忙慌的转身往回走。 “你去哪？”江辞允在后面出声，“门在这边。” 她头也不回，没好气的回应道：“上厕所。” 陆昭昭没撒谎，她的确是要上厕所。 方才吃烧烤的时候没注意，她几乎是吃一口喝一口牛奶，吃一口又抿一口牛奶。 一杯牛奶见底后又去喝水，以至于最后水喝的实在有点多。 这座美食城已经修建多年，地上贴的那些指示标早就不知所踪。 没了指引的陆昭昭只能四处乱转，一路七拐八拐，终于成功在一个角落找到厕所。 幸运的是，她找到了厕所。不幸的是，上完厕所的陆昭昭发现一个问题——自己迷路了。 美食城一共有三层，其中一二层可直达外面，并分别设有八个出口。 向来东西南北分不清的她，完全忘记刚才是从哪个方向过来，江辞允又是在哪个出口等的她。 左右茫然看了一会，陆昭昭下意识摸向裤子口袋，打算掏出手机给江辞允打个电话。 好巧不巧，一摸一个空。 陆昭昭很是懊恼的往脑门上一拍。 手机被她在书包里，而书包又在江辞允的手上！ 漫无目的的转圈不是个办法，原地等待也绝非上策。 陆昭昭抬头，不经意间瞧见前方“广播室”三个大字。 一个绝佳的办法在脑海里浮现。 她直径往前，敲响了广播室的门。 进去后，她和里面的工作人员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工作人员人不错，直接问了她自己叫什么名字，要喊的人叫什么名字。 陆昭昭觉得大庭广众之下，大肆宣扬自己迷路的事着实尴尬。 于是就有了—— “现在播报一则重要通知。现在播报一则重要通知。 ” “江辞允同学，您的小祖宗在广播室等您，请尽快来认领。” 听到自己的名字，江辞允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向天花板的广播器。 “江辞允同学，您的小祖宗在广播室等您，请尽快来认领。” 头顶的广播很有规律，平均十秒间隔播报一次。 美食城里到处都是人。 这道别致的广播，很成功的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谁这么牛逼，用这种方式找人。”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呼自己为小祖宗。” 江辞允无声叹了口气，眉眼满是无奈。 等江辞允敲开广播室门的时候，陆昭昭正背着手研究那一排的广播器械。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陆昭昭直起弯着的腰，转身看过来。 “他长得真的好帅。” 听到这句话，陆昭昭透过江辞允与门的间隙，看向门外。 说话的是一位扎着丸子头的女生，看起来是个大学生，旁边站着她的朋友。 “我沦陷了。”丸子头女生愣愣的看着江辞允背影：“怎么办，好想找他要微信。” 陆昭昭瞅向江辞允的脸。 他是沼泽啊，这么容易让你沦陷。 “想要就去呗。” “算了，我不敢。” “是让你去要微信，又不是让你去送死，怕什么。” 丸子头女生脚下踌躇：“看起来年纪有点小……” “小怎么了？又不是长生不老。”好友恨铁不成钢，用指尖戳着她后背，“你别怂啊，去呀。等会人家走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可是……”后面的话堵在喉咙，丸子头女生被好友推的往前一个踉跄。 她一脸为难的瞅了瞅手里的手机，又看了眼身后的好友。 好友朝她投来鼓励的目光。 算了，大不了就是要不到微信，然后自己丢了几分钟的脸。 丸子头女生终于鼓起勇气，迈开腿朝江辞允靠近，一边走还一边深呼吸做心理建设 恰巧前面一直在埋头整理资料的工作人员抬脑袋，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江辞允。 她探起身，撑着工作台扬声询问：“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江辞允指着两手背于身后的陆昭昭，没什么表情道：“祖宗丢了，来认领。” 第16章 谁的祖宗?我的。 工作人员了然一笑，示意他们随意，埋头继续忙手上的工作。 倒是屋外丸子头女生蓦地停下。深吸进的那口气，顿时不上不下卡在喉咙。 刚才听到了什么东西？ 丸子头女生一度怀疑是自己出现幻听，下意识扭头向同伴确认。 后面的同伴见她回头，拼了命在那摇头，做着嘴型：有祖宗，快回来。 丸子头女生：“……” 还真是“祖宗”二字。 这位丸子头女生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把脑袋重新扭回去，两眼朝广播室内部望。 她很好奇，想瞧一瞧男生嘴里的那位祖宗，看看是她心里所理解的那种祖宗么。 屋外走廊灯光白亮。 相比之下，显得广播室内格外昏黄暗淡。 一张脸生得明媚又清冷。 这是丸子头女生在看清“祖宗”的脸后，产生的第一印象。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将这两个词语叠加用在对方身上。 明媚、清冷。 两个明明意思截然相反的词语，用在对方身上却异常和谐，并且能够完美的将两个词体现出来。 好吧，看来这位祖宗年龄既不老也不小，年龄大小一切刚刚好。 此祖宗非彼祖宗。 看清对方后，她彻底打消了要微信的念头，转身忙不停歇拉上好友离开这是非之地。 屋外俩人完全消失不见，陆昭昭悠悠收起目光，转眼与江辞允的视线在空中对上。 江辞允双手抄着兜,姿态散漫地斜倚在门边上看她，嘴角勾着笑。 “刚才广播里，你说自己是谁？” 前面干事没过脑子，现在马上要丢面子。 陆昭昭尴尬的捏了捏耳垂，眼睛飘忽不定到处瞟，没回答。 他挑了挑眉，“小祖宗？” “谁的？” 面对陆昭昭逐渐变得窘迫的脸，江辞允很轻的笑了一下，眼里漾着笑意：“嗯。” “我的。” 他咬字清晰，因此显得每一声格外的重。 “我的祖宗。” 陆昭昭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强行塞进了一束烟花在脑袋里，“轰”的一下猛然炸开，绚烂多彩。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但奇怪的是，她并不反感也不想去试图抵触它。异样的情绪从心底开始蔓延，不断四处散开扩大，一点一滴的吞噬着周遭。 陆昭昭垂着的眼睫毛颤了几下。 有时候咳嗽来的莫名其妙、毫无征兆，就比如现在—— 安静的广播室里回荡着声声咳嗽，斜对角一直埋头的工作人员，听到动静忍不住抬头往这边看一眼。 陆昭昭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有预感的用余光瞟向门口。 果然，江辞允眉间微蹙。 “刚刚决定了一件事。”他开口说。 我咳个嗽的功夫，你又决定什么了？ 陆昭昭手还放在胸口，等着他的后续。 江辞允板起那张俊脸：“最近一个星期，冰的和辣的你想都别想。” 有个小女孩在此刻悄悄的碎掉。 陆昭昭千言万语堵在嘴边，最终只化为一句，“你还真想当我爸？” 准备喊人回家的江辞允倏地脚下一滞，眼神一言难尽扫过来。 “有时候我真的。”他声音顿了一下，斟酌着语词。 “很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哪根筋搭错。不然每天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还不走？跟上。” 陆昭昭不再继续说要去找齐夏安，“哦”了一声后老老实实的跟了上去。 江辞允父母这次的出差点在国外，需要在那边待一周。 也就是说，这七天家里只有她和江辞允，外加白天才会在的李阿姨。 踏进家门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 中央空调肆无忌惮的运转起来，冷风呼呼的吹出。 陆昭昭不顾形象的瘫坐在沙发上，仰着头望天花板。 “热死我了。” 江辞允站在陆昭昭面前，踢了下她挡在路中间的脚。 “吃药去。” “我饿了。”陆昭昭手摁着肚子，蹦这么一句出来。 江辞允垂下眼看沙发上的她，“在外面你吃的是空气？” “还不都是因为你。”陆昭昭稍微坐直了些，开始控诉起他‘犯下’的罪行，“稍微口味重一点，你的是一根不让我碰。” 江辞允语气依旧平淡：“要是想第二天发不出声，可以随便。” 陆昭昭掰着手指头数：“你只让我碰了玉米、千页豆腐、小馒头、鹌鹑蛋、烤茄子……哦，还有一个皮都不给我留下的鸡腿。” 江辞允提醒：“别忘了，你是个病人。” “我不管。”陆昭昭耍小性子来不管不顾，“就是因为你的控制吃的少，现在很饿。裴医生也说了药得在饭后吃，不能空腹。” “反正我肚子饿，药是吃不了一点。” 陆昭昭脸上一副“你看着办吧”的表情。 江辞允：“……” 真是位祖宗。 “行吧。”江辞允叹气，妥协的往厨房走。 陆昭昭登时眼眸发亮，反过身趴在沙发上看他。 见他打开了冰箱门，扬声吩咐：“我的要求很简单。三鲜豆腐菌菇汤、鱼香肉丝、锅包肉、番茄滑肉。从这里面选一样就行。” “搁我这点菜呢。” 江辞允往冰箱里上下扫了一眼，“西红柿、肉、豆腐、蘑菇，青菜这些……。” 陆昭昭很兴奋：“东西都有！正好，食材储备齐全。” 江辞允扶着冰箱门，面无表情的回头看她，“这些都没有。” “……”陆昭昭撤回一个笑容。 李阿姨习惯两周左右清空一次冰箱，看冰箱里面空荡荡的样子，估计是今天回去前刚清完。 “很荣幸的告诉你，目前看来只有鸡蛋、一把葱，还有面条。” 江辞允取出这些食材，一一放到岛台上。 “还吃不吃？” 没有自己想要的，趴在沙发背上的陆昭昭显得闷闷不乐。 “随便吧，我还有的选吗？你做什么我就只能吃什么了呗。” 江辞允没再说话，安静的准备要用的食材。 打颗蛋到碗里、搅拌，洗葱…… 陆昭昭盯他在那边操作了一会。 不一会感觉实在无聊，便转身拿起沙发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一个人认真看了起来。 煮面的过程中，江辞允偶尔瞥向客厅。每瞥一眼，陆昭昭那颗黑乎乎的脑袋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沙发上。 等他端着煮好的面走过来，陆昭昭整个人已经斜歪在沙发上入睡。 第17章 最新消息!! 电视机里放着最近的热播剧。 时间卡的不早不晚，主人公充满埋怨的声音响亮清晰，回荡在客厅久久难散。 “就这？还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没被你饿死算我幸运。” 江辞允垂眼看着明明只花了十分钟，还在冒着热气的面条：“……” 他不太爽地放下碗筷，弯腰拿起沙发边上的遥控器摁下红色按钮，讨人厌的台词终于完全消失。 做完这些，他这才满意的转身。 陆昭昭阖眼枕在沙发抱枕上，白皙的脸蛋睡颜恬静，呼吸清浅。 江辞允安静立在沙发旁看了一会，用手背碰了下陆昭昭的额头，再碰自己的。 体温正常。 “昭昭？” “陆昭昭。” 睡着的人小幅度动了动，眼睛掀起一个缝看他，又重新合上。 江辞允微抿下唇，屈指捏住她脸上的肉：“选择睡觉，还是选择吃面？” 陆昭昭依旧闭着眼，嘴巴抢过昏昏沉沉的脑子先回答：“吃面。” 江母做美食水平一流，就是平日里太忙，很少有时间能进厨房。 江辞允可能遗传了江母这个天赋。不仅学起来快，做出的味道也不错，每一次都能精准的踩在陆昭昭味蕾上。 有幸尝过几次的她，对此是念念不忘。 难得一次让江辞允下厨，陆昭昭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她艰难的揭开眼皮，入眼是一张放大版的俊脸。 她被近距离的江辞允吓了一跳，眼睛瞬间瞪大。 “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见她完全清醒，江辞允缓缓直起身，不咸不淡的开腔： “问你话又不出声，一张嘴巴在张张合合跟河蚌似的。” “我不离近点听，难不成等着你用意念传送？” “咦？”陆昭昭感到奇怪，“不能吧，我刚才没发出声音吗？” “我有骗你的必要？” 江辞允微抬下巴，示意放在茶几上的面。 “还不起来，再不吃就不能吃了。” “哦。”陆昭昭慢吞吞的起身，晃了晃脑袋驱赶剩下的睡意。 茶几和沙发的高度差不多，要是坐在沙发上吃面需要弯腰，这样会很累。 陆昭昭选择将屁股从沙发上，转移到铺着地毯的地上。 江辞允见到这一举动没说什么，随手从沙发上抽来一个抱枕。 “起来。” 陆昭昭还在看碗里的面，闻言屁股已经从地面往上抬起。 江辞允刚把抱枕往地上一放，下一秒她已经精准无误的坐了上去。 很多时候不用看、也不用问，陆昭昭就知道江辞允打算做什么。这是这么多年来，他们之间早已形成的一种默契。 陆昭昭拿起筷子，在碗里搅拌了几下。 空气里飘着葱香，碗里却不见一星半点绿色的影子。 大概是知道某人嘴巴一向极刁，娇气难搞的很，葱被他提前挑了出去。 陆昭昭鼓起腮帮子吹散热气，夹了一满筷面条塞进嘴巴。 优秀的人往往能做到处处优秀。 可能是在智商上占了绝对优势，显得他做起什么事来都得心应手、超于常人。 智商高，人长得肤白貌美，还会做饭。啧啧啧，都是绝杀。 “味道好极了。”她诚恳的点评：“三年，厨艺见长不少。” 江辞允偏着脑袋，闻言问：“我是不是得回你句谢谢？” “倒也不必这么客气。” “呵。”他冷笑一声。 看着碗里越来越少的面，陆昭昭话里意有所指，“真想天天都能吃到。” 江辞允坐在后面拿手机回复消息，当作听不懂：“有时间我可以教你。” 陆昭昭摇头，表示拒绝这个提议。 “生而为人，我唯一的缺点就是在厨艺上。因为我知道，自己要是做到了门门精通，那么头发也会去无踪。” “所以我陆昭昭决定。” “为了保护头上这些乌黑亮丽的秀发，打死都不会去学。” 简直是一派胡言，归根结底就是自己的懒筋在作怪。 回完消息的手机被江辞允随手丢在一边。 他靠着沙发，也不拆穿，饶有兴趣的看着陆昭昭在那一个劲编。 陆昭昭用力吸溜最后一口面，含在嘴里口齿不清的继续开口。 “再说了，要是我学会了做饭，那你岂不是失去了展示的绝佳机会，没有了用武之地？” 江辞允歪头想了想，说：“也行。” 陆昭昭不知道这两字背后代表的含义。在那两眼一弯，笑的一脸得意。 吃饱喝足的陆昭昭，在江辞允的监督下吃了药，然后赶回房间洗澡睡觉。 —— 等陆昭昭再见到齐夏安，已经是第二天早自习下课。 齐夏安顶着一张没精打采的脸走进教室，“哐”的一下把书包丢在椅子上，一屁股坐下。 昨天起冲突后，齐夏安和许嘉艺向班主任申请换了座位。 所以陆昭昭现在的同桌，由许嘉艺变成了齐夏安。 注意到她脸上出现的两个黑圈，陆昭昭凑过去仔细的瞅了瞅。 “怎么了这是？”陆昭昭小心碰了碰她眼下的黑眼圈，“你们昨天逛到很晚才回去？” “啊？齐夏安目光呆滞，视线从前桌的后脑勺挪开，好半天才转头。 “不晚吧，大概十点钟的样子。” “那你一晚上怎么黑眼圈这么重？半夜跑去抓鬼了？” 齐夏安眼眸黯淡无光，明显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但她只是摇头，随口扯了个谎：“昨晚窗外有只野猫叫了一晚上，没睡好。” 已经看出不对劲的陆昭昭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那你赶紧眯一会，等会上化学。要是被邵老师抓到上课打瞌睡，免不了她的一顿讥讽。” 陆昭昭话音刚落，柯乔从教学楼另一头冲来，顺溜的拐了个弯滑进教室。 他进门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最新情报，最新情报，最新情报。” “听到了，听到了。我们耳朵又不聋，你倒说说是什么情报？”有人迫不及待的问。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懂？”柯乔回他，“为的就是引起你们的注意。” “所以灵通‘乔’，你需要提醒三遍的最新情报是什么？” 跟着柯乔后面进门的班长又问了一遍。 昨天祁连家里有事请假没来，和齐夏安一样刚到学校不久。 他经过讲台，目光习惯性往下边一扫。惊讶的发现陆昭昭同桌换了人，变成开学前几天没来的齐夏安。 第18章 砸钱进来的后门生? 祁连带着疑惑下了讲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唉。” 祁连探手拍前桌肩膀，凑近问：“许嘉艺和齐夏安怎么换位置了？” 前桌同学笔尖在书上戳了个墨点，身体往后靠，椅子抵上祁连桌子前沿。 “原因有两个。” “一、陆昭昭和许嘉艺昨天起了冲突，具体因为什么我不清楚。” “二、陆昭昭和齐夏安是老相识，她们很早之前就认识。” 说完这些，前桌趴回桌上接着刷数学题，留下祁连在那独自消化这两句话。 前面进门宣扬有最新情报的柯乔，在教室的另一头激昂公布。 “根据我灵通‘乔’听来的最新消息。” 那些写作业的、聊天的、趴在桌上补觉的，瞬间将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柯乔：“我们下……” “唉，等一下。”一位女生急匆匆的打断。 柯乔止住声音，往声音源头看过去。 那名女生举手示意：“先问一嘴。你这消息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你管它好的坏的。” “柯乔你快点的，急死人了。” “额……”柯乔想了想用词：“是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意想不到？ “下周一、二、三，一共三天时间，全校进行大型摸底考试！” 在理城一中，考试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一月一大考，五天一小考是常态。 可是像这次临时性知道，而且还不是老师正儿八经通知的，他们倒是第一次遇见。 难怪柯乔说是意想不到的事，毕竟这些人就没想过下周要考试！ 有人抱头在那呐喊：“才开学几天又要考试，我真服了这老六。” “居然来个突然袭击？呵，学校真会做人。” “得嘞，周末又是我粪斗的两天，真的好开心啊。”此人要疯。 “诶，我宣布件事。考试没结束之前，我的名字叫做过儿。大家好，我是门门过儿。” “……” 一众纷纷议论声中，后排许嘉艺盯向陆昭昭后背的眼神轻蔑又自负。 她倒是期待的很。 想看看考试成绩出来后，陆昭昭是怎样丢的脸。最后又是如何带着那惨不忍睹的成绩，滚出这个一班！ 直到邵老师摆着一如既往冷漠脸，抱着课本走进教室，谈论考试的议论声才得以消散。 天空闷闷沉沉，第二节下课的时候，终于下起了小雨。 学校通知取消大课间，让学生们自由活动。 陆昭昭给笔记最后收了尾，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 她环顾四周，发现除了个别起身喝水或者上厕所的同学，其他人无一不埋头刷题。 重点实验班的形象此刻变得具象化。 刚从办公室回来的祁连，走到陆昭昭面前。 祁连：“陆昭昭，贺老师喊你去趟办公室。” 贺老师是一班的班主任，负责教数学，年龄在三十岁左右。 瓜子脸，皮肤白净，梳着高马尾，显得干练又精神。 “贺老师，您找我？” 贺老师伸手扯过一张椅子，示意她直接坐。 见陆昭昭坐好，贺老师先温柔的笑笑，才开口：“最近刚开学，手里的事情堆积有些多，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时间跟你聊聊。” 陆昭昭也笑了一下，安静的等她把话说完。 贺老师与那些习惯不苟言笑的班主任不同。她说话语气温和，听起来很舒服。 “我就是想问问，你在新班级适应的怎么样？” “还不错，大家都挺好相处的。” 陆昭昭想了想，继续说：“班上学习氛围浓厚，同学们学习都很用功。” 嗯，至少今天上午她看到的是这样。 当然，后面的话陆昭昭只会在心里想，打死也不说出口。 “是吗？”贺老师脸上始终保持着笑意，“你说的学习氛围浓厚，估计是知道下周要考试，个个在那临时抱佛脚吧。” “相信我，只要考试结束，这氛围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陆昭昭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话回复，只能坐着干笑一声。 “其实找你来，还有一件事。”贺老师抽出几张试卷，在陆昭昭面前摊开。 她指着试卷，“在你正式转进一班之前，我跟年级组提过，需要对你进行摸底测试。这事你可能知道。” 陆昭昭目光从试卷上收回，“嗯，我知道。” “但是吧。”贺老师观察着面前女生的表情，“后来校方又让我取消了，因为他们说……” 陆昭昭眨眼，“说什么？” 贺老师表情变得有些尴尬，视线移向别处，很快又看回来。 “说帮你办理转学手续的那位嗯……亲戚？他给我们学校捐赠了一批空调。学校怕考出来的成绩万一不好看，会弄的一度很尴尬。” 听到这里，陆昭昭望向办公室的空调——果然崭新的。 所以，她莫名其妙成了靠砸钱进来的后门生？ 陆昭昭面上表情依旧不变，实际上暗自咬牙，心里面已经把自家表哥蹂躏了千万遍！ “没了摸底测试，我本人并不清楚你高一的成绩。听你亲戚说似乎……还行？” 但是有几个家长，会在办理转学手续的时候，说自家孩子成绩不好。 对于陆昭昭那位亲戚空口说的话，贺老师及学校保持怀疑态度。 “也听到学生说，可能……”贺老师绞尽脑汁想着合适的用词，“不那么稳定。” “是许嘉艺说的吧。”陆昭昭直接捅破老师试图糊上的薄纸。 “啊？”她完全没料到陆昭昭会蹦出一句，神情明显愣了，下一秒又恢复正常。 贺老师轻声细语，带着安抚的意味。 “知道你们最近闹了不愉快，所以我觉得还是向你本人，直接了解情况最好。” 说实话，最开始陆昭昭对这位班主任的印象虽然不算坏，但也说不上好。 在一中的这几天，除了上数学课可以见到她，其他时间算是无影无踪，仿佛一班的班主任另有其人。就连这几天班上的秩序，都是以班长为首的几位班干部在维持。 现在看来，虽然贺老师人极少到班上，但对班级的关注是一点没少。 第19章 我们先定一个小目标，四十五名? “班上有了柯乔那张大嘴巴，相信不用我说，你们已经接到下周要考试的消息。” “接到了。”陆昭昭抓了下后脑勺，“他们听到要考试都很惊讶。” 贺老师点着头，“确实会惊讶。因为按照以往惯例，一中不会进行开学考试。这不是新校长新官上任三把火，想检验检验你们暑假学习效果，所以弄出个突然袭击。 “这样啊。”陆昭昭恍然大悟。 她开始还奇怪，开学考试不是正常学生都知道的事吗？为什么一班那些人，在得知两天后要考试，每个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这次考试要说重要吧，其实也还好。但说它不重要吧，它会关系到你们一班位置的去留。” 贺老师打开办公桌左下角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纸。 她将那张纸递给陆昭昭，“这是一班之前的花名册。” “现在的一班，是根据高一下学期，也就是上个学期的第一次月考成绩分出来的。当时考完没多久，全年级进行了初次分班。” 陆昭昭大致扫了一眼手上的名单，目光停留在一处。 “你也看到了。”贺老师顺着她的目光往纸上看了一眼。 “名单上面一共五十名学生，但是我用红笔划掉了两个。分别是三十一。”贺老师手指从三十一号离开，又指向下面几排，“还有四十四号。” “刚才我说过，上个学期第一次月考是初次分班，有初次，就有第二次。期中后我们又进行了一次小调动。” “我刚才指的那两名学生，他们期中考试成绩排在了年级两百开外，所以后面被调去了普通班。” 标准的黑体小四字体下，陆昭昭看到“许嘉艺”三个字。 与前面那些名字不一样，她的名字不是打印出来的，而是用手写上去。 贺老师继续解释：“手写的那两个名字，许嘉艺和柯乔。他们俩在期中考试，一个考了四十九名一个四十六，后来进的一班。所以他们名字被我加在下面。” 通过班主任的描述，陆昭昭明白了以后的考试，对于一班学生意味着什么。 带有滚蛋性质的考试，想留下来全凭最终成绩排名。只有在年级前五十，才有资格留在一班。 “话可能不太好听，但都是真心实意。”贺老师视线落在陆昭昭手上那张纸上，“不一定只有留在一班才是最好。千人千面，每个人的情况不同。” “你刚转来不久，目前处于适应阶段。我希望你能尽快调整自己的状态，去适应当下环境。而且只能你去适应它，它不会反过来适应你的。” “万一，我说的万一啊。万一这次成绩没达到你的预期，也不要感觉到挫败。先到一个适合自己当下节奏的地方进行调整，只有自己的状态达到最佳，事情才能做到事半功倍。” “当然，我刚才说的那些，并不是已经对你下了定论。” “只是觉得有些话提前剥开讲明，要比事后再轻描淡写的来几句，达成的效果好的多。” 贺老师絮絮叨叨讲了很多，末了，实在憋不住问了一嘴。 “老师还是想了解，你之前成绩究竟处在一个什么水平？” “嗯……”陆昭昭歪起脑袋想了想，“勉勉强强算过得去？” “但是您放心。”陆昭昭朝她咧嘴笑了一下，“保证掉不出一班。” 贺老师被她表情逗笑了，同时也在心里松了口气。 “这么有自信？” 陆昭昭微笑：“当然。” 说实话，贺老师非常希望陆昭昭能够留在一班。 眼前这个转校生是她喜欢的那类学生。有礼貌、开朗爱笑、该安安静静的时候很安分，没有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那我们先定一个小目标？”贺老师稍作停顿，小心试探：“班级四十五名？” 四十五名…… 陆昭昭脸上表情卡了一下。 贺老师心咯噔一下：“怎么？是太高了吗？那我们要不往后……” “没。”陆昭昭呼出一口气，“就这样吧。” “哪样？” “我争取，考到班上的前四十五名。” 看看，这就是学生该有的学习态度，好学生就是要积极向上、勇往直前！ 贺老师满意的拍了拍她肩膀，“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凡事做到尽力而为、问心无愧就好。” 陆昭昭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明显一副很想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口的模样。 最后也只是“嗯”了一声。 今天整个上午，一班都沉浸在“只要学不死我，我就往死里学”的沉重氛围中。 黑板上的方形挂钟“滴答滴答”转动。分针在五十五的位置重合，上方的铃声也随之响起。 陆昭昭还在琢磨，能用什么好办法劝说齐夏安和自己去吃饭。 她还没来得及出声，上午全程都在心情低落的那人，蹭的一下起身。 陆昭昭被吓了一跳，惊恐的抬头望她。 “你想……” “不走？咱不去吃饭吗？”齐夏安看起来比她还着急，“好多人都走了耶。” “啊。”陆昭昭怔住，喃喃道：“吃的。” “那赶紧的。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齐夏安直接上手扯她，“你再不快点，等着去吃盘子吧。” 食堂人满为患，纵使提前开启了中央空调，里面依旧热气烘烘、气味混杂难辨。 直到陆昭昭人已经站在了队伍末尾，魂还在半路拼命往这边赶。 手扯着衣领给自己扇风，陆昭昭脑袋在队伍里左扭扭右扭扭。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食堂。 许嘉艺嫌这里人太多，她嫌这里太热。 正好中午学生可以随意出入校门，只要在午休之前赶回就行。一来二去，两个人便在校外解决的中饭。 “你想吃什么？”齐夏安努力踮起脚尖，探头探脑往别人盘里瞄，“他碗里的那只鸡腿，看起来是不是像没熟？” 没人说话。 没得到回应的齐夏安转头，看向身后。 “它熟没熟，我不知道。”后面的陆昭昭抬手指自己，“你觉得我有几分熟？” 第20章 破碎的她 齐夏安上下打量，咧起嘴：“也就熟个七八分吧。” “昂，你也知道啊。” 陆昭昭表情木然，“为什么不去校外？店多人少还凉快。” 齐夏安很轻的“啊“了一声，有些愣头愣脑。 “我不记得了，忘了中午还可以出校门来着。” 不只是齐夏安，还有很多高二高三的学生，没有适应中午出校这事。 中午可以出校门，同样是那位“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校长实施的最新校规。在此之前，别说出校门了，就连在围栏拿个递进来的外卖都会被值日生抓。 两者转变之大，使得一中学生一度摸不着头脑。 窗口的队伍从头至尾以乌龟速度前进，挪动了许久，终于轮到陆昭昭。 齐夏安在她前面打完饭，此刻站在旁边等着。 陆昭昭盯着窗口，先叹了口比自己命还长的气。 窗口里的食堂阿姨举着大勺，白帽下的那双眼睛瞅她，形状弯成一个小月牙。 “叹气做莫子咯，想想要吃什么菜。” 一排扫过去，大部分是汤汤水水上飘着零星的几片菜叶子，还有的被可怜巴巴堆在盘子角落。 对比一番，与其说是选菜，倒不如说选盘子更为贴切。 “我正在想。”陆昭昭表情厌厌，“在想吃哪个盘子比较容易咽下去。” 食堂阿姨就是一顿乐。 身后还有其他同学等着，陆昭昭妥协的摆手说：“算了。您看着来，随便帮我打点。” 几分钟后，食堂三楼的角落。 陆昭昭两手握着筷子杵在脸前，对眼前‘食之无味，又弃之可惜’的饭菜半天难以下手。 “这是在做什么？给饭上香？”齐夏安嘴里嚼着饭，视线落在她手上。 “不是。”陆昭昭一脸心痛，“我是对它们难以痛下杀手。” “将就吃几口，先垫垫肚子。” “你要知道，当很不想吃一样东西时，其实是你的大脑在保护你身体。” “谁保护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吃，你陆昭昭会直接倒，而我齐夏安，会被辞允哥给咔嚓。” 陆昭昭：“……” 齐夏安朝她盘子努嘴，“小夏温馨提示，你再不痛下杀手，我就会立即上手。” 陆昭昭在她的逼视下，被迫夹了几口塞进嘴里。 那痛苦表情，一时感受不出她究竟在吃饭，还是在吃屎。 “你今天上午，”陆昭昭咽下喉咙里的西红柿，眼尾不受控制挤了一下，“情绪不太对，我们聊聊？” 很明显，齐夏安的状态已经调整过来，眼下提问不早不晚。要是依旧避开不谈，那么她也不会再问。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齐夏安语气平缓的不能再平缓。 “昨晚我爸带了一个女人回家，大着肚子。我估摸啊，后面八九不离十她住着不走了。而我妈嘞，昨半夜收拾行李直接走了。” 每一个字陆昭昭都听得很清楚，但凑在一起连成一段话，咋就听不太懂？ 手里的筷子麻溜的滚落在盘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啪嗒”声，让她瞬间回了神。 她慌忙捡起，重新握在手上。 朝周围环顾一圈，确定没人注意这边，她将脸往对面凑近了些。 陆昭昭压着音量，声音从喉咙艰难的挤出。 “你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管这叫没什么大事？” 已经震惊到尾调都不受控制上扬。 拜托，离家出走的妈、出轨的爸、怀孕的小三、还有破碎的她…… 简直buff叠满好不好？ “起初我确实有种天要塌的感觉。但是冷静下来再想想，其实也就那样。”齐夏安无所谓的耸肩，“毕竟早就习惯了。” 大概在初中的时候，她就隐隐察觉父母的感情出了问题。 她还记得有次被喊去学校办事，回来的路上好巧不巧碰到她爸，身边站着扎侧麻花辫的……姐姐——那年龄瞧着最多比她大十岁。 虽然没干什么，但两人当时看见她后，表情极度不自然。 慌乱中，她爸是这么向她介绍的：公司新来的秘书，刚毕业不久，以后见到了喊姐姐。 提起姐姐两个字，齐夏安只感无语至极，朝天花板翻了个超级大的白眼。 “滚她妈的破姐姐，真恶心到我了。” “什么姐姐还要抢别人爸爸做老公。” 对面陆昭昭掩下眼中异样，问：“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齐夏安冷哼一声，“有一件事我知道，并且一定会去做。” “什么事？” 她一字一顿，咬字无比清晰：“齐家的家产。” 陆昭昭看到她这样，这才彻底放下心。拥有一个要去达成的目的，远比一直沉浸在埋怨中要好的多。 陆昭昭心里想着事，手里无意识的挑出一根青椒，放在盘子最边缘。 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 齐夏安捏着筷子看她，终于皱眉：“你在给它分类呢？” 她自己盘里的饭已经少了一大半。反观对面，开始打的多少，现在就还剩下多少。 “这个辣椒半生不熟，这个土豆没泡水，这个西红柿太酸，这个豆角……切的太碎了。” 陆昭昭一一点评盘里的几道菜，最后下了一个结论。 “要是我胃有腿，它现在已经跑去跳楼了。” “……”齐夏安默默低下头，看眼已经被她干了一大半的饭。 怎么回事，突然觉得自己过的很潦草。 “她怎么长大的？”过道另一边坐着两名女生，其中一位嘀咕着，“没被人打吗？” “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嘴养这么刁。有本事就自己做，在这评头论足什么劲。” “菜我是一点不会炒。” 陆昭昭眉梢带上厉色，清冷的眸子斜斜看向说话的女生，接着说：“因为真正的大小姐是不用炒菜的。” 隔壁桌：“……” “还有。”陆昭昭拿筷子继续挑挑拣拣，低垂的眉眼冷淡。 “盘里这些，我花钱买的。一没偷二没抢三没白嫖，点评拿钱消费的东西，应该不算过分吧。嗯？” 要是换作其他人，她可能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权当没听见糊弄过去。 可是…… 隔壁坐着的不是别人，其中一位正是和许嘉艺躲在厕所里嚼舌根的池雨微。 第21章 池雨微 池雨微有一张标准的瓜子脸，细长的柳眉下杏眼含水，嘴角的梨窝若隐若现。 她全程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坐在那认真的听着，整个人看起来温婉娴静。 如果不是清楚对方干过什么，陆昭昭觉得自己也会被她这副形象迷惑。 池雨微在陆昭昭怼人的时候抬了头，投过来的视线带着细细打量。 陆昭昭面无表情的偏头，同她在空中对上视线，无声挑了半边眉。 挑衅意味明显。 池雨微盯着她看了几秒，忽而弯唇一笑，不达眼底。 “艺涵她性子直，喜欢看到什么说什么，不太会拐弯。” “刚才那些话是她不对，惹你不开心了。我替她向你道歉，对不起。” 对面的李艺涵不乐意了，阻止道：“我又没说错，你跟她道什么歉。实话还不让人说了？” 陆昭昭淡定的拿起汤勺，轻抿一口汤。 下一秒…… “呸。”她皱眉，往盘子吐出不小心入嘴的葱花。 没得到回应的池雨微面依旧朝这边，柳眉不由蹙起 。 齐夏安看着陆昭昭吐出的那点绿，万感无奈的捂起眼。 苍了个天大老爷，嘴刁能成这样世上也没谁了。 过道那边的池雨微坚持不懈，依旧带着笑：“我在六楼的走廊上遇见过你。” “听说一班这学期有个美女转校生，名字叫陆昭昭。想必转校生就是你吧。” “我是二班的池雨微，很高兴认识你。” “这句话我前面对许嘉艺说过，现在我还想对你说。”陆昭昭接过齐夏安伸过来的纸巾，垂着眼没什么情绪的说。 池雨微：“嗯？” “认识你，我感到不高兴。” “还有，你高兴的太早了。” 陆昭昭的话像一把利剑，干净利落的斩断她们之间所有虚假与伪装。免得下一次再见面，还来虚与委蛇的那一套。 池雨微笑容僵了几分。 陆昭昭目光从她们那边挪开，对齐夏安说：“我们走吧。” “好。”齐夏安多一秒都难待，手里端上盘子，“正好耳朵受到严重污染，牵连我胃口都没有了。” 转身离开之前，齐夏安冷酷的瞥向那一桌。 “哦，对了。有件事差点忘记。” “说话直的那位朋友，实际上我说话和你一样直。性子直的我就直接说了，你千万别怪我说话直。” 李艺涵和池雨微被齐夏安话里的直来直去弄麻了，茫然的仰头看她。 齐夏安呲着牙，指着上门牙的位置。 “你牙上有菜叶，我盯着它看很久了。” 她又朝池雨微好奇的问：“你坐她对面，这么明显都没瞧见吗？难不成是有意不提醒？” 周围有人好奇的侧目。 池雨微：“……” 李艺涵：“……” 陆昭昭没忍住，压了下唇。 李艺涵慌慌张张拿出巴掌大的镜子，露出一排大门牙看，很快又闭上。 对面的池雨微气到脑袋发晕，从口袋里掏出一颗东西。 李艺涵视线从镜子上偏开，声音诧异：“不是吧，江学长给你的糖还留着呢！” “不是那颗。”池雨微回答的轻声细语，“我觉得它味道不错，后来买了同款。” 齐夏安人已经走了几米远，落后几步的陆昭昭跟上去，经过时不着痕迹用余光扫一眼。 光照下，糖纸折射出五彩斑斓的亮色。 从食堂离开后，陆昭昭脑海中不断回放刚才听到的话，还有最后瞧去的那一眼。 江学长、糖…… 姓氏、糖果外包装，两者都对得上。 虽然很可能只是巧合，但不可避免会往偏处去想。 陆昭昭目视前方的眼睛，似有若无带着些许不痛快。 墨绿色叶子在阳光投射下变得清浅，地上散着零零碎碎的斑驳。 谢湛插两手兜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同落后一步的江辞允聊天。 他们刚从校外吃完饭回来，准备回教室午休。 谢湛前一秒还在抱怨，昨晚买水晶买到他和楚斯人麻，最后面才买到四条齐夏安勉强满意的。 后一秒看到对面，止了声。 “嗨，两位妹妹好巧啊。”谢湛热情的朝迎面走来的两人扬声打招呼。 齐夏安埋头看手机，注意力全在刚发来的消息上，没听见。 旁边的陆昭昭倒是听到了声音，怨气颇重的睨来一眼。 两位妹妹沉默不语，完美的在地上划过一个弧线，拐进了另外一条校园小道。 谢湛手还举在空中，一脸懵逼。 “她刚刚是不是瞪我了？”江辞允盯着小道消失的俩人，突然出声。 “啊？”谢湛举起的那只爪子收回，改为挠向后脑勺。 “原来瞪的不是我啊。”得知瞪的不是自己，谢湛心情重新变得愉悦。 “还以为昭昭和小夏那丫头同仇敌忾，因为水晶的事一起在抵制我呢。” 江辞允继续看着那一处，没吭声。 “嘿，哥们。”身后的来人奋力向上一抛，“帮我拿回教室。” 听到楚斯的声音，谢湛下意识扭头。 他还没来得及看到人，一团东西铺天盖地而来，视野霎时变得漆黑一片。 谢湛一把抓下盖在脸上的衣服，抹了一把脸怒道。 “楚！其！斤！你个楚扒皮！知不知道自己的衣服有多臭！” “相信我，真不是故意。”楚斯往后退着走，上扬的笑意镀着金灿的光。 “我信你个姥姥！”谢湛义愤填膺的指着自己那张俊俏的脸蛋。 “扔哪不好非要扔我脸上，想当初我也是靠脸吃饭的好吗？” 有幸躲过一劫的江辞允在一旁“呵”了一声，慢条斯理的说：“后来差点饿死才放弃。” 谢湛看向江辞允，满眼幽怨。 不带这样损人的。 江辞允他肯定惹不起，只能冲楚斯的方向一指，嘴里喊道：“姓楚的，你最好给我站在那等……咦？” 那块地空无一人，肇事者早已消失。 还举着手指的谢湛：“……” “走了。”江辞允从他旁边经过，“要是想这样一直指着，我也没意见。” 他“啧”了一声，用两根手指堪堪捻起衣领，很是嫌弃的拎着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第22章 谁这么大胆，说自己是江辞允祖宗 “前面就是教学楼，我劝你最好把手上那东西收起。” 陆昭昭关注着周围，提醒道：“你是想让它躺进何主任的柜子吗？” 何主任全名何润发，是政教处的主任。 何主任因为拥有一顶与名字完全相反的头发——润发没有发，被学生背地戏称“何无发”。 何主任个子不高，大腹便便，脸上总是堆着弥勒佛般的笑，眼角牵起一片褶皱。 他常年背着手，喜欢出没在学校的各个角落。 教学楼、操场、厕所、小树林、围墙脚下，凡是能用脚踩的地方，他都会去。并且主打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听说他有次为了抓学生吸烟，冷不丁的冲进厕所里嚎了一声。 当时厕所只有一位学生，周遭悄无声息 。都说人在拉屎的时候最脆弱，嚎的这声吓得该名学生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自己刚拉的屎上…… 这件事情后来是怎么走漏风声的，无人得知。但大家知道此事过后，何主任喜欢出其不意吓人的行为明显有收敛。 吓人是有所收敛了，但对手机的态度依旧是零容忍。 可以带手机进校，但绝对不能在教学楼使用。但凡在教学楼看到，一经发现，采用没收的处理办法。 下次再与亲爱的手机见面，只能是学期期末后了。 “哦。”齐夏安随口应了一声，低头打着字回复对方。 她头也不抬道：“给你看个东西。” 陆昭昭收回提防何主任随时出现的视线，看向她。 她将亮着屏幕的手机举起，明晃晃的聊天界面展示在陆昭昭眼前。 齐夏安给她爸的微信备注是本人名字。 齐郝： 「小夏。」 「你温阿姨说想住你那间房。你房间采光好、又大，显得亮堂些。」 「温阿姨怀着孕，需要一个稍微舒适的环境养胎。」 「爸爸能不能跟你商量商量，和温阿姨换一下房间？」 知道齐夏安现在在学校，不能随时看手机。避免发的消息被刷下去，她爸于12：21，也就是刚才又发了一条过来。 齐郝： 「要不这样，作为补偿，想要什么告诉爸爸，爸爸都会答应你。你看看这样行不行？」 就在这条消息下面，齐夏安回复了两条。 宝贝女儿小夏： 「可以。」 「真的什么都答应吗？那我要a大附近的那套别墅，其他的等我想好再说。」 陆昭昭刚一条条看完，最下面两条新消息这时挤了进来。 齐郝： 「……」 「好，爸爸答应你。」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来一套别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的是模型玩具。 陆昭昭指面前的手机，对她说：“有新消息。” 齐夏安收回手机，随意的瞄了一眼，然后关机塞进校服口袋。 她嘴里哼哼道：“之前还说让我喊姐姐。现在自己也知道羞耻，称呼从姐姐变成阿姨了。” 陆昭昭推着她后背往教学楼走。 “一间房换来一套房，值了。” a大在隔壁省，全国排名第一的大学。除此之外，隔壁还有两所211院校紧邻。 三所高校面积占据一大片，形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学城。 按照齐夏安目前的成绩排名，只要稍加努力，两年后上a大不是问题。有个房子在那边，别的不说，至少大学期间会方便许多。 等她们上到六楼进教室，发现大家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讨论什么。 “怎么了？”齐夏安坐下后，随手拍了下旁边背对着她的人，“你们密谋什么呢？” “诶呦，大小姐你轻点成不。”柯乔抽着气，反手摸着背转过身。 “怎么跑这来了。”齐夏安下巴从门口一指，“你不是坐那吗？” “这不是在八卦撒。”柯乔一脸惋惜：“你们刚回来，还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新闻。” 齐夏安在桌上扫开一块小空地，准备等会补个觉，闻言扭头，“？” 另一边的陆昭昭半听不听，一只手去拿桌上水杯。 “我们学校有人昨晚去美食城吃东西，你猜猜她在那里听到了什么。”柯乔一脸神秘。 齐夏安捧场追问：“听到了什么？” “她呀，听到有人在广播里称自己是江辞允的祖宗！只是可惜嘞，大家不知……” 旁边陆昭昭仰起脑袋正喝水，直接呛了一下喷出来，强制性帮同桌洗了半边脸。 柯乔像颗导弹瞬间弹开，怔怔的补上后面的话：“道谁胆子这么大。” 齐夏安艰难的睁开眼睛，抬手抹一把脸。 前桌的那位男生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惊恐的捂住脑袋飞快看了一眼，然后屁股往前挪了些。 齐夏安：“……” “对不起，对不起呜呜，我亲爱的宝。” 陆昭昭手忙脚乱擦干嘴角水渍，又急忙扯纸去擦同桌脸上的水。 齐夏安拿过她手里的纸，在脸上胡乱摁着，“我说你惊讶什么，又不是……” 齐夏安擦脸的手一顿，瞬间瞪大眼睛。 昨晚去哪了？也是美食城。 江辞允在哪？和他们一起。 谁一直和江辞允待一起？是陆昭昭。 所以祖宗是谁？是陆昭昭。 齐夏安是反应过来了，有人已经被吓死了。 陆昭昭满脑子都是完蛋。 自己是路痴的事实马上被公之于众，而且还很不要脸的称自己是祖宗。 她当机立断，一把捂住齐夏安即将张开的嘴。 站着的柯乔一脸疑惑：“你捂住她嘴巴做什么？” 陆昭昭朝他笑笑，附在齐夏安耳边温柔的说：“小夏同学，我真不是故意喷你一脸的水。知道你想骂我，但你先别骂。” 齐夏安拼了命摇头，被捂住的嘴巴声音含糊不清：“我寐油呜呜……”我没有想骂你。 “哎呀，当着这么多人面骂我，我会伤心的。来，让我们出去好好说。” 后面三字被陆昭昭咬的一字一顿。 面对大家投来的目光，陆昭昭脸上始终保持微笑。 “我没事哈，你们继续。该聊聊，该睡睡。” 众人震惊：不是……我们是想问你手里那人有没有事，感觉她快要被憋死了…… “哎，你们没发现一个问题吗？”见陆昭昭她们去到门外，一位女生才敢说出心里的困惑。 第23章 本来就烦，能怪别人千万别怪自己 她的话吸引了好几人注意，不解的问：“应该发现什么？” “你们看啊，陆昭昭和齐夏安很早之前就认识，谢湛学长也送过零食。难道就没想过，陆昭昭其实也认识……” 女生后面的话没继续说完，大家已经心知肚明。 “唉，陆昭昭是不是家里条件不太好，成绩也勉勉强强啊？”有人偏了主题，小心翼翼插了这么一句。 一直安静写题的祁连笔一停，突然出声：“你听谁说的？” “谁说的？”那人认真回想，声音小了下去，“不清楚，就很莫名其妙传到我耳朵里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渐渐反应过来。 大家对陆昭昭所有的了解，仅仅停留在听说、又或来自他们的主观臆断。这些真正得到证实的，好像没有一个…… 柯乔发现一个严重的漏洞，摊开手道：“你们想没想过，一个背景和成绩要是真都普普通通的人，能进的了我们一班吗？” “凭的什么？一张好看的脸吗？” 明显不能…… 一班是什么地方，一个只靠实力说话的地儿。 就算学校同意让你待在一班。自己拿不出有说服力的成绩，甭管家里多牛逼，最后还是自惭形秽麻溜的滚蛋。 有人坚定的下了一个结论：“所以说，陆昭昭的成绩其实是很好的，并非像传闻说的那样差的离谱。只是在我们班排名属于吊车尾，这才被说成勉勉强强。” “嗯，应该就是这样。” 大家对此解释很是满意，纷纷点头。 “还有，陆昭昭和江学长认识也很正常。她认识齐夏安，而齐夏安和他们几个人关系好。” “但是你们见陆昭昭和江学长说过话，又或者同框过吗？一次都没有。所以，她和江学长就算认识，但不熟。” 许嘉艺此时不在教室，祁连对此默不作声，继续写题。 女生们听到这里松了口气。 大家再次点了点头，表示非常赞同这个观点。 外面还在和齐夏安扯皮的陆昭昭，对教室里一系列谈话一概不知。 …… 时间总喜欢在不经意溜走，周末两天一晃而过，周一考试正式来临。 “唉，昭昭，你早饭还没吃呢。”李阿姨从厨房追出来，冲已经到门口的人喊道。 “不吃了。” 陆昭昭扶着柜子换鞋，朝后面摆手，“今天有考试，班上还没布置考场，我得赶过去搬桌子。” 李阿姨擦干手，“再急也不能不吃，你把早餐带上。” 江辞允从楼上下来，慢悠悠踱步到餐桌前坐下，单手在手机屏幕上随意点了几下。 响起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面无表情念着搜索结果：“长期不吃早餐，易得慢性疾病、胃病、胆结石……” “咒我？”陆昭昭站在门口严谨的反驳，“纠正一下，不是长期不吃，是很少。” 江辞允单手支着脸，发出的指令简单明了。 “过来。” “不，腿长我身上。” 江辞允盯着她。 在他沉默的注视下，陆昭昭原本僵持不动的身子最终屈服，挪着脚过去。 他示意对面摆放的早餐。 陆昭昭看都不看那边，直接弯腰朝他手上咬下超大一口。 江辞允表情一愣，目光落在准备自己吃的三明治上。 看着他一副闲散模样，陆昭昭感到奇怪，鼓着腮帮子问：“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急，不怕迟到？” 江辞允干脆将三明治又往她嘴边递了递，见她咬下一口才说：“因为我不考。” 陆昭昭努力咀嚼嘴里食物，口齿不清的问：“凭什么？” “你说呢？”江辞允掀起眼皮瞅她。 “哦，忘了。”她脸鼓得像河豚，“你可是连高考都不用参加的牛人，这种考试纯粹属于浪费你宝贵的生命。” 江辞允不置可否的笑笑，没说话。 他手里的那份三明治，转眼被陆昭昭吃掉了一大半。 她打了个饱嗝，退后一步摆手道：“不吃了，这下真饱了。”说完转身就要跑，书包被人在后面轻松勾住。 “等等。” 他到底有完没完！ 陆昭昭被迫刹住脚，不耐烦的扭头：“还要干什么！” “这个带上。”江辞允往她怀里塞了一个瓶子。 瓶身带着暖意，温度刚好，不热不凉。 陆昭昭低头，在看清怀里的东西后，当场表演了变脸。 牛奶、牛奶又是牛奶，现在见到这个东西她就想吐。 她拉下脸，两指捏着瓶身在空中晃了晃，“昭昭这边真心建议，下次麻烦换个口味。” 见他松开勾住自己书包的手，陆昭昭身体一扭，潇洒的出门上学去了。 初升的太阳明媚，温热气息烘烤着行人。属于这座城市的热浪四面夹裹，混着汗水和尘土气息，久久不散…… 耳边风声呼啸，齐夏安衣服下摆被热风吹起鼓包。她单腿支地，在陆昭昭身边来了个急刹车。 齐夏安捏着车把手，眼睛左右看了一圈，“你一个人来的？” “当然不是。”陆昭昭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拧上瓶盖，朝路旁垃圾桶丢出一道完美弧线。 齐夏安刚想问‘那我怎么没看到辞允哥’，丢完瓶子的陆昭昭说：“司机开车送来的。” 齐夏安：“……” 陆昭昭继续懒懒的补充道：“你还是个宝宝吗？上学还要人陪。” 齐夏安：“……”宝你个大头鬼啊。 校园道路上，零零散散分布刚到校的学生。 陆昭昭她们进校门后直奔教学楼，随着楼层不断升高，路上遇到的学生越来越少。 等成功爬到六楼，两人已经热的满头大汗。 “一中说没钱吧，又有钱建一些没用的建筑，比如那栋空着的校展馆。说它有钱吧，必要的设备是一个没有。” 齐夏安叉着腰站在六楼走廊吐槽，整个人累的气喘吁吁。 “这些老师是自己以前淋过雨，所以撕完伞后还要朝我们泼盆水吗？” “自己身体素质不行，反过来怪学校没提供一个好条件。做人呐，要学会反思自己，找找自身原因。” 许嘉艺那道嘲讽意味拉满的声音，在她们身后楼道响起。 第24章 出现在高二的江辞允 “我真是够够了。”齐夏安极度不耐的皱眉，“她是鬼吗？怎么阴魂不散。” 转过身的陆昭昭倚着扶手，手臂交叠于胸前，目光俯视而下。 她对许嘉艺说：“为什么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我活腻歪了？活着本来就很烦，能怪别人的时候千万不要怪自己。” 她嘴角勾了勾，“不过话说回来。看你那么喜欢反思，请麻烦把我这份带上。先谢了。” 看着许嘉艺愤愤离开的背影，齐夏安无语到摇头。 “说又说不过，总喜欢跑到面前蹦哒几下。你说她这是图什么？找骂？” 陆昭昭耸肩，说的毫不在意：“谁知道呢。” 去到教室，在学习委员的指挥下，一班考场很快布置完成。 陆昭昭只拿了几支笔和橡皮擦，独自下到一楼。 一中考场按照年级排名来划分。年级前一到四十名在第一考场，第一考场设在一班，后面以此类推。 她因为刚转来没成绩没排名，这次考试被安排了在最后一个考场。 再好的高中，总会有一些靠家里关系或者其他方式进来的学生，其中成绩不好的二世祖占掉一大半。 陆昭昭推开考场门，对里面印象就一个词——乱七八糟。 她被迎面扑来的烟味呛了一下，偏头连咳好几声。 “哟，居然进来了一位美人同学。”嗓音戏谑，很是轻佻。 陆昭昭止了咳嗽，朝声源方向扫过去。 第三组第四个位置，顶一头黄毛的男生斜斜歪歪坐着，翘起的脚搭在另一只腿上，食指和中指间夹着根烟。 陆昭昭眼神转冷，目不斜视走到考号对应的座位——黄毛身后的座位。 “嘿，性格还挺高冷。”黄毛抖着腿，吹了声口哨，“你就是一班那个新转来的美女？叫陆什么……” “热情点，搭理我说句话呗。” “美女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同学？” “难不成是个哑巴？” 见陆昭昭从头至尾冷着脸，眼神没给过半分。黄毛突然有点怂，自讨没趣的刮下鼻梁，转移下一个对象。 黄毛手不老实，不停戳前桌女生的后背：“哎，前面的同学，你哪个班的？我怎么在学校没见过你。” 那女生拼命的往前躲，“十六班的。” 黄毛见女生回答，眼底轻慢的笑意放大，言行越发肆无忌惮。 “我才发现你脸上有梨涡唉。都说有梨涡的女孩笑起来好看。”他手继续戳向女生后背，“小姐姐，给哥笑一个，哈哈哈。” 黄毛另一只手里还夹着烟，导致这一片烟雾缭绕。笑的时候连带烟一起抖，烟灰落了一地。 座位上的陆昭昭拧起眉心，唇线平直。 前面那名女生气到咬牙。 她此刻真的很想骂回去，能动手最好不过。 但眼前这个染着黄毛的男生，是理城一中出了名的刺头。就连一向凶名在外的何主任，拿着他都头疼不已。 要是直接跟他面对面硬刚，一旦被对方纠缠上，日后会麻烦糟心的很。 女生憋红了脸，最终只能说：“能不能麻烦你把手收回去？别碰我背……” “啧啧啧，我又没怎样。”黄毛用力吸了一口烟，喷向前桌女生，嗤笑道：“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生，一个两个也不知道在矫情什么。” 陆昭昭桌下的腿缓缓屈起，下一秒伸直，用力踹在前面那张椅子腿上。 黄毛被踹得同椅子一起往前扑，整个人毫无形象趴在桌子上。 他趴在桌上愣了几秒，火气蹭一下上来，转头吼道：“你tm怕不是有病吧！” 陆昭昭单手搁在桌上，手里拿着笔，靠在椅背上看过来，笑里掺着冷气。 “大丑逼，给姐笑一个。你笑起来一定很好笑。” 黄毛：“……” “还有。”陆昭昭拿笔朝烟的方向点了点，“我忍你手上那东西很久了。” “要么现在掐掉，要么带上那破烟滚出去抽。” 前面那个女生震惊了，黄毛傻眼了，其他人惊呆了。 有人开始抖着肩憋笑，心中暗暗竖起大拇指。 这位姐谁啊？牛逼啊，居然敢惹一中社会哥。 黄毛明显想张口骂回来，结果一抬眼看见了什么，瞬间哑火。 黄毛讪讪一笑，指着前门，“我这就滚出去。” 头顶光线一闪，面前桌上投下一道阴影，陆昭昭知道旁边站了人。 见对方半天离开，她手里漫不经心转着笔，抬头朝旁边看去。 前一秒还在指尖转动的笔，下一秒被她给飞了出去。 笔飞到半空旋了个圈，在来人的手臂上留下一道细细长长的墨痕。 来人低头看向手臂，前额碎发落在眉宇间，他无声的挑了下眉毛。 陆昭昭：“……” 她视线下移，落在来人的手上。 陆昭昭：“……” 谁能来和她解释一下。 出现在高二考场，并且手上拿着一沓试卷的江辞允，是怎么一回事？ 江辞允捡起飞落地上的那只笔，随手放在陆昭昭手边，拿着那沓试卷走向讲台。 很明显，他这是一副要留下来不走的模样。 陆昭昭看了眼周围，除了几个犯花痴的女生，其他人神色如常。 她把椅子悄悄往后靠，抵上后桌前沿。 她先礼貌的朝男生笑笑，然后才问：“他是来监考的吗？” 前面见到陆昭昭飒的一面，现在看到她对自己笑，后桌男生顿时红了脸。 他细如蚊声的说：“是的。今天上午两堂考试都是江学长负责。” “为什么大家看到他，好像一点都不惊讶？”陆昭昭说。 后桌男生：“因为在上个学期，有次月考也是江学长监考。大家在那个时候已经惊讶过了。” 他继续解释：“像这种成绩不入档案的小考试，江学长一般不会参加。他又能镇得住场子，所以学校要是缺人手，就会把他派过来监考。” 陆昭昭了然的点头，蹦出一句：“那我也要这样。” 男生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哪样？” “监考。”陆昭昭淡淡的说。 男生：“……” 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他忍了又忍，没忍住，“现在还是大白天，别瞎说梦话。” 陆昭昭没吭声。 男生知道眼前这位漂亮女生没死心，好心劝说：“你似乎忘记有个重要前提——成绩！首先你的成绩得和江学长一样逆天，不用参加高考。” 陆昭昭淡定的点头，“昂，我知道。” 第25章 亲手养大的玫瑰，自然与我有几分相似 你知道？ 不，你这表情明晃晃在和我说——你不知道。 男生嘴角抽搐，打算继续劝说眼前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转校生。 讲台上的人屈指扣响桌面。 “进到考场的同学，请把与考试无关的物品放到门口篮子里。还有……” 他顿了一下，目光若有若无的扫向陆昭昭那边，“坐在教室里面的同学，也请保持安静，不要聊天。” 陆昭昭后面那位男生听见，立马缩回探出的脑袋。 这么怂？ 见男生没有想继续吭声的意愿，陆昭昭只好扭回自己聊天的脑袋。 不曾想，刚回头就和讲台上的江辞允来了个脸对脸。 好吧，其实她也怂。 陆昭昭撇着嘴，双手抓住椅子两边，把它往前挪回原位。 教室前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的黄毛手上没了香烟，脸上堆着笑，朝江辞允点头打招呼。 头顶考试预备铃响起。 江辞允已经站在讲台边缘，手里拿着准备发放的试卷，冷着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看过来。 黄毛一秒不嘻嘻，埋头冲向自己的座位。 第一堂考语文，考试时间为8：00—10：30。 在学习上，陆昭昭属于天赋型选手。脑子灵活、反应快、记忆力强。很多时候她只是扫一眼题目，全凭感觉下笔。 试卷发出“哗啦”的声音，吸引了旁边人注意。 有几个人抬头，看见那位漂亮女生把一长条语文试卷翻到最后，在那认真看起了作文题目。 他们把目光放回面前摆着的试卷上，看着还没开始动笔的文言文陷入沉思。 旁边人：“……” 对比之下，两者做题速度落差太大，让这些学渣心情很是郁闷。 他们学渣不要面子啊。 考试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陆昭昭在作文最末尾画上一个句号，顺便用力点了个墨点，这才满意的盖上笔盖。 考场其他学生同学还在埋头奋笔勤书，笔尖与纸张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在安静的考场里显得格外突出。 已经写完的陆昭昭没马上抬头，直接翻着卷子从头开始检查。 一遍检查下来，她除了发现一个错别字后动了下笔，其他基本是轻飘飘的瞅一眼。 陆昭昭放下检查完的试卷，靠在椅子上活动酸胀的脖颈，目光平视前方。 台上的江辞允侧着身子看窗外，露出的脖颈线条漂亮流畅，一路向下隐入校服领口。 陆昭昭很快移开视线，单手撑着下巴，手里的笔无所事事的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 等她反应过来，“江辞允”三个字已经出现在纸上。 白纸黑字，三个字怎么看怎么明显，怎么看怎么怪异。 陆昭昭盯着它们看了半晌，挠了挠头，又拿起笔在名字后面添了几个词 。 写完后，陆昭昭还颇为满意的笑了一下，抬头。 原本偏头注视窗外的江辞允倏然转头，对上她那双清澈的眼眸。 陆昭昭朝他挤眉弄眼了几下，低头继续在草稿纸上画自己的画去了。 江辞允无声叹了口气，看眼墙上的时间，响起的声音不急不缓，回荡在考场里。 “离考试结束还剩三十分钟，要是试卷题目都写完了，可以提前交卷。” 手里的笔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个来回，被陆昭昭“啪”的一声放在桌上。 她拎着试卷和草稿纸和答题卡起身。 “我擦？见到比我还牛逼的人了？”看着经过自己，往讲台走的陆昭昭，黄毛表情震惊。 “她这样，让我学渣本渣的地位不保啊。” 稳居倒数第一的黄毛，第一次在成绩上产生严重的危机感。 在他中二犯浑的理念里，学生只有两种能让人印象深刻——要么强到离谱，要么差到极致。 成绩强到离谱，除了台上那位他反正是打死都做不到，所以只能往差到极致去进发。 其实黄毛的成绩要是放在普通高中，属于中等偏上。但放在一中，已经是年级吊车尾的程度。 加上他本身有中二反骨，喜欢和家里人对着干。一来二去，倒数第一的位置他倒是久居不下。 一中出的题目有多变态，在座的人一清二楚。题目难就算了，题量还比正常试卷多的多 就连一至五班那群人做起题来，都恨不得自己和章鱼拥有八只手，一样的叫苦连天、唉声叹气一大片，没人做到轻松应对。 黄毛听说过陆昭昭成绩的传闻，此时已经能大致猜到这位转校生，最终的成绩是怎样一个惨样。 他抖着腿想：难不成这倒数第一的宝座才待一年，我真就要让位了？ 说实话，他还有点舍不得。 等陆昭昭交完试卷重新回到座位，黄毛还在抖着腿。一边抖，一边缅怀自己即将失去的倒数第一宝座。 陆昭昭眯起眼盯他后脑勺，脚已经伸过去抵上凳子腿。 一瞬间的事。 陆昭昭明显感觉到自己桌子不再晃荡、前面的椅子不咯吱咯吱响了、前面那人也不抖了…… 已经默默放下腿的黄毛，把屁股下的椅子往前小心的挪了挪。 黄毛自己也感到奇怪，他居然会怵这个一班转校生！ 生怕再晚那么一秒，身后的女生脾气一上来，对着他凳子就是一脚。 “我刚才说过什么？”江辞允冷淡的嗓音响起。 黄毛抬头望去。 江辞允手里拿着刚交上来的答题卡，前后翻看一眼，又递回给对方。 “题目全写完，才能交。” 黄毛看看讲台，又回头看看身后，脑中灵光一闪。 他这时才真正反应过来，那种让他发怵的感觉来源哪了。 就在黄毛第n次扭头，向后面的脸再次确认时，陆昭昭面无表情指着讲台。 “试卷我已经交了，你要是真想看，自己上去拿。” “……”黄毛立马转回脑袋。 这下他确定了。 后面这个转校生冷下脸的神情，不就和台上那位如出一辙吗？ 黄毛脑海里莫名浮现一句话：我亲手养大的玫瑰，自然与我有几分相似。 想完他就狠狠摇头，用力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的肉，在那疼得呲牙咧嘴。 脑子里一天到晚想的是些什么玩意儿？他怕不是疯了。 第26章 老哥哥?谁? 下考铃一响，全体学生起立，拥挤着往考场外面挪。 教学楼前坪挤满了人，个个唉声叹气。 陆昭昭后桌男生找到台阶坐下，苦着脸抱怨：“我觉得自己不配做一个中国人。” 旁边坐下一名学生，点头附和他，“考英语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中国人，考语文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个外国人，总的一句自己不是个人。” 后桌男生叹气：“本想借着这次考试来个咸鱼翻身，结果直接粘锅底了。” “呵呵。”附和的那名同学继续说：“咸鱼翻身的美梦，我从高一入学做到今天，现在已经糊透了。” 两个人整齐的一起叹了口老气。 “亏我周末在家还翻了一下书。难过的是，知识点给我感觉不像复习，像在预习。”男生两手臂搭在膝盖上，偏头看那名同学，问：“你知道这两者的区别吗？” 那名同学歪头，“多考几分的区别？” “不。”后桌男生拼命摇头，“”review和preview的区别是，有个p的区别。” 他依旧在那摇头晃脑念叨：“这场考试像什么？像冰镇过的雪碧。考前心飞扬，考后透顶凉。” 那名同学：“……” 对面站着的陆昭昭：“……” 天气闷燥无风，烈阳烤着大地。 离开有空调的教室没过几分钟，身上已经变得粘稠难受。 陆昭昭清了清干到快要冒烟的喉咙，收回看他们的视线，转身抬脚往楼梯口走。 两场考试中间有二十分钟休息时间，时间还很充裕。她准备上到六楼，去拿放在书包里的水杯。 这栋教学楼共有三个楼梯间，陆昭昭所在的这个最偏无人。 她一路上到二楼，刚准备转弯，衣领被人从后面轻松拎住。 不用想，陆昭昭知道是谁。 她回头，江辞允精致的下颌线近在咫尺。 这个姿势有些不太对劲，有点像只小鸡被人拎着。陆昭昭动了动肩膀，试图将自己的衣领从江辞允手中抽出。 江辞允如她所愿，松开拎着衣领的手，下一秒变成搭在她的后脖颈上。 修长白皙的手指松松垮垮的覆着，掌心的温热透过皮肤源源不断传进，引起皮肤周围一片滚烫。 陆昭昭没忍住缩了缩脖子，低声询问：“你干什么？” 江辞允稍稍弯腰，凑到她耳边，嗓音带着笑：“我干什么？当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带着体温的气息轻轻挠着耳畔，陆昭昭睫毛颤了颤，头小幅度往旁边偏了些。 “问什么罪？”今天她好像没干什么坏事？ “说说看，你草稿纸上怎么回事，怎么尽在骂人呢？” 陆昭昭瞳孔瞬间放大。 糟糕，完全忘记这事了。 因为是最早交卷，当时交上去的试卷只有她的那一份，草稿纸上的内容肯定被江辞允看的一清二楚。 写时一时爽，麻烦找上门。 “江辞允是公主的仆人、最秀狗爷，还有……”江辞允眸子危险的眯起，语气凉凉，“老哥哥是什么意思？” “没记错的话，我好像只比你大一岁。”江辞允气笑了，捏她后脖的手带上点力气，“我老？” 陆昭昭被扼住了命运的喉咙。 江辞允慢悠悠道：“既然我是老哥哥，那你是什么？老妹妹吗？” 陆昭昭嘴角抽了抽：“……”你才老妹妹。 “我很想知道，你对我是有多大的怨气。麻烦解释一下，嗯？” “没……”陆昭昭欲哭无泪，“我随手写着玩的。” “呵，写着玩。”江辞允了然的点头，“随手一写就写出这么个玩意儿，看来反应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陆昭昭选择摆烂，“你要是非得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江辞允：“？” “你让我解释，解释了又不听，听了又不信，不信还要听。”陆昭昭双手一摊，“你还要我怎样？” 江辞允：“……” 这让他怎么回。 —— 整整三天的考试正式落下帷幕 黄毛每考一门，都要目送一次陆昭昭提前交卷的背影。 考完后回到班上的黄毛，终于重新架起右腿，在自己的座位上肆无忌惮抖起来。 “等着吧。”黄毛说：“倒数第一的宝座即将易主。” 他同桌好奇：“谁啊？” 居然这么想不开。 黄毛翘着嘴角，笑道：“一班的转校生——陆昭昭。” 这句话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第二天传进了高二一班。 “谁啊，怕不是脑子有大坑。”齐夏安毫不客气的吐槽说出句话的人，“你陆昭昭考倒数？这是用嘴巴能讲出来的话？” 陆昭昭一脸淡定的拍拍她的肩，示意消消气。 “就是。”柯乔怕陆昭昭被这句话伤到心，好心宽慰道：“这次考试真的特别难，题量也超大。我有好几门都是卡着点写完，更别说能留出时间检查对错。” “对啊。我数学的压轴题压根就动不了笔。”经过的学习委员也停下来安慰。 “没关系的。”隔着过道的同学也在附和。 “这次考试大家都觉得难。你刚转来，没适应这边的学习节奏也是正常。” 齐夏安听的一头雾水。 她刚刚是吐槽传出这个流言的人胡说八道。可是眼前这些人，怎么好像真觉得陆昭昭会考个倒数第一…… 一中的老师们在折磨学生方面，一向做的毫不含糊。 前一天刚考完的试，当天晚上加班加点阅卷，今天上午成绩已经全部出来。 一班有人按耐不住，连续派出好几名探子前去打探消息，最后全都无功而返。 大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成绩老师都选择闭口不言，探寻不到一点消息。 下午第一节课是数学，班主任贺老师的课。 贺老师拎着试卷进门的时候，座位上的学生们翘首以盼的望向她这里。 她把手里的试卷往桌上一放，眼睛环视一圈，开头就问：“你们觉得自己这次考的怎么样？” 底下静默一片。 第一位的柯乔举起手示意：“其他的我们猜不到，但是有一个我们猜对的机率很大。” “哦？”贺老师抬起下巴，问他：“说说看，你们猜什么对的机率很大？” “我们猜……这次的年级第一，是不是又是班长。”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贺老师缓缓摇头，吐出大家震惊的两个字。 “不是。” 不是！！！底下一阵哗然。 常年的第一居然被挤下去了？ 第27章 满级大佬 “不是班长，那是谁？” “哪位卷王，麻烦自觉报上名，居然敢背着我们偷偷在暑假逆袭！” “学习委员，是不是你。” 班长常年位居第一，那他们班的学习委员就是常年老二。所以大家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她。 被点到名的学习委员头摇成拨浪鼓，摆手道：“不可能是我，我数学最后一题都没动。” 不是班长也不是学习委员，大家既好奇又期待。 他们好奇究竟谁是第一，期待第一或许会是自己…… 班主任没选择先回答“谁是第一”的问题，大致分析起这次班级整体考试成绩。 “我看啊。”她用力敲着台面上的试卷，“你们假期收假，怕不是忘记把脑子一起收回来。” “字丑到没眼看不说，居然还有好多人成片空题。” “怎么，空出来的那些题，是打算留给我们老师写吗？” “要是会写谁愿意空题啊。还不是那些题目太难，实在是下不了笔。”有人小声咕哝一嘴。 贺老师眼睛往他那扫，“说什么呢，大点声，听不见。” 咕哝的那名学生瞬间抿紧嘴巴。 贺老师没再追问下去，移开目光，“六门学科，我们每一门平均分依旧排在年级第一。当然咯，都已经叫一班了，要是不排第一，你们估计也没脸见人。” “这次成绩可夸也想骂。”她手里抖着卷子，“可以夸的是，我们数学和物理平均分，远超出二班十分。”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 别的不说，能让二班不痛快，他们倒是感到十分高兴。 陆昭昭不知道一班和二班有着过节，下意识跟着大家一起鼓掌。 贺老师头疼到吸气，手心下压示意安静下来。 “我很想骂的是，你们那语文能不能稍微上点心？不要求多，就稍微。” “默写这种送分题，居然能做到平均分排到年级第十！你们自己好好反思，单凭这一道题，给你们成绩拖了多少后腿！” 柯乔忍不住嘀咕一句：“只是一道小题分低了些，这不语文总体平均分还排在第一嘛。” 贺老师没听见柯乔说的话，在台上接着说：“你们杨老师知道后差点没当场晕过去。我事先提醒一下，下节课小心点。” 全班一起发出声音：“啊……” “啊什么啊，现在知道怕啦，早干嘛去了？” “还请贺老师救救我们小命。杨老师要是真发起飙，教学楼都要抖上三抖。” 贺老师冷酷无情的说：“我惜命。” “啊～” “可以了啊，唱戏呢。”贺老师翻了下试卷，从里面抽出一张纸，“估计你们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成绩。” “很遗憾，这次考试有一位同学排名退步，掉出了一班。” 大家目光下意识往陆昭昭身上集中。 有带着同情的、纯粹看热闹的，还有准备看笑话的。 陆昭昭顶着聚光灯效果的视线，淡定的扬起嘴角，朝着周围笑完一圈。 她这一笑，弄得大家不知所措的收回视线，不好意思再继续瞟过去。 贺老师皱眉，在上面敲着讲台，“哎哎哎，我没说是谁呢。你们都盯着人家陆昭昭做什么？” 顶着满头视线的陆昭昭，无奈的心想：还能做什么，当然都觉得掉出一班的那个人是我呗。 “你们不是很想知道第一究竟是谁吗？”贺老师扬起手中的纸，扬声道：“杨芝芝，班级年级第三，总分701。祁连，班级年级第二，总分710。” “陆昭昭，班级年级第一。” 教室安静到只剩下呼吸声。 刚刚贺老师说谁？ 谁第一？ 具有聚光灯效果的视线，再次朝陆昭昭身上聚集。 目光太多压力太大，坐在陆昭昭身边的齐夏安被无辜牵连，不自在的往下缩了缩脑袋。 “您方才说的第一，是陆昭昭吗？”有人不确定，又问了一遍，“新转来的同学陆昭昭？” “你们很震惊吧。巧了，我们老师也是。”贺老师两眼笑眯眯，看起来很是高兴。 “还有你们更想不到的。”她一脸神秘，“陆昭昭总分超出第二名，也就是祁连，这个数。” 贺老师捻起一根粉笔，转身在黑板上潇洒的写下数字。 “夺少？这是夺少？”柯乔目瞪口呆，“三十二分！” 其他人：！！！ 众人的视线再一次光临，齐刷刷射向陆昭昭。 这次她捏了捏耳垂，没抬头。 “我的天呐鲁，这咋考出来的？她还是人吗？” “我照着答案抄，都不一定能干出这个成绩。” “不妥妥高三那位满级大佬，江辞允学长的女版大佬？除了他，没人能这么逆天。” “我上次这么震惊，还是在上次。” 大家通过使用汉语言，表达了此刻自己内心深处的震动。 “人家数学、生物、化学，整整三门，都是满分。物理99，忘写单位扣了一分。英语148，语法错误扣了两分。语文145。” 说到这里，贺老师忍不住又吸了口气，有些牙疼的开口：“作文扣了两分，古诗默写扣了三分！” 六门科目，总分750的满分，陆昭昭一口气拿了742分。 但凡她古诗稍微用心背一下，物理检查再细心一点，746完全不是问题。 这是人吗？这压根就不是人！ 说好的成绩普普通通，勉勉强强，一般般呢？ 她这成绩要是叫做普通，那他们其他人的成绩简直就是个渣渣，直接上天台跳楼起。 为了让大家能够看清自己每一门对应的分数。贺老师打开投影仪，将成绩单投放到大屏幕上面。 大家看过去，寻找起自己的各科成绩以及对应的年级排名。 他们看完后，视线又不约而同落在第一排——陆昭昭的成绩。 几近完美的成绩，那数字光是看着，就让人感到心情愉悦通畅。 贺老师关注大家的反应，顺便交代几项事情。 “等会下课，学习委员带上各科的课代表，去四楼办公室拿下答题卡和试卷。” “近期有个本市举行的语文竞赛，有意愿的找我报名。” “还有，李文和许嘉艺你们两个，记得放学前来一趟办公室。” 第28章 有人给我找事做 李文是贺老师前面提到，掉出一班的那名学生。她在本次考试，成绩排到了年级六十二，整整退步了三十名。 她接受自己离开一班的事实速度很快，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反观许嘉艺，她的脸色倒是难看的很。 虽然人还待在一班，但她这次的总成绩与第五十一名仅仅相差0.5分，属于岌岌可危。 许嘉艺目光从展示屏挪开，眼神复杂的望向陆昭昭后背。 原本打算看陆昭昭成为笑话的她，现在自己反倒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现实啪啪打向脸。 陆昭昭本人可谓风光无限。摇身一变，成了所有人崇拜的对象。原本存在的那些不屑一顾，通通变成触不可及的艳羡。 “好了，成绩的事我们先放一边，现在开始讲试卷。” 贺老师拍着讲台，班上那些激烈议论声才被她强行压下。 台下人拖着嗓子：“我们没试卷。” “我投影。”贺老师说。 由于公布成绩便占了大半时间，所以这节课过去的格外快。 下课铃声响完，陆昭昭没来得及被一班那些学生围攻，先一步被贺老师喊了出去。 教室走廊外 贺老师侧着身子看陆昭昭，眼里是盛不下的欣赏。 “知道这次的成绩，心里是不是挺激动。这栋楼随便拎出一个人，要是考到你那成绩，估计半夜都可以笑醒。” “还行吧。”陆昭昭抿唇想了一下，“稳定发挥。” “还行吧？”贺老师尾调不受控制上扬，抓住了两个重点词，“还是稳定发挥？” 想到了什么，她失笑的摇头道：“上周你说自己的成绩勉勉强强，我居然信了。现在看来，你本人就是一副低调的王炸。” 没等陆昭昭开口，贺老师靠近拍她肩膀，很是欣慰：“高三有江辞允，高二有你。我们学校可真是走了大运。” 陆昭昭没来得及对这句话做出回应，语文杨老师抱着试卷从办公室那头往这头走。 杨老师虽然年龄接近四十，皮肤依旧白里透红，一张脸长得圆乎乎，很有福气相。 她一双眼睛眯成道缝，看见陆昭昭后乐呵呵道：“小昭同学。你这次的成绩，可是让整个学校老师都大为震惊啊。” 还扭头冲贺老师说：“贺老师必须好好表扬一番，她算是超大常发挥了。” “人家这叫正常发挥，成绩一直是这么强。”贺老师笑着纠正，“夸奖的那些话，估计陆同学已经听到不下千次，耳朵茧子起几层了。但即使这样，我还是想说一句。” “你真的很厉害。”说完这句话，自己倒先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 “好了，我还要赶去开会，你们聊。” 陆昭昭：“老师再见。” “嗯，拜拜。” 贺老师踩着脚下的细高跟，转身离开。 陆昭昭送完班主任离开的背影，转头发现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子瞅着自己。 陆昭昭眼带询问，望向对面的杨老师。 “杨老师？” “诶。”杨老师叹气，两指捏着额角道：“我在想，就你那默写，我真的超级想骂你。” “但是一想到145分，想想还是算了吧。怕我不小心把你骂坏了。” 陆昭昭：“……”这让她怎么回。 杨老师看眼手机上的时间。 “等下上课我会讲考试卷子，对你来说算是浪费时间。这样，麻烦你帮我去高三教学楼，六楼的办公室，找老王领个东西。” 陆昭昭默默的想：难道跑腿就不浪费我时间了？ 她还是问了：“拿什么？” 杨老师冷哼，视线透过玻璃窗看向教室，“拿我给一班准备的超级大礼。” 教室里学生们讨论着成绩，突然集体颤了一下，背脊阵阵发凉。 他们隐隐察觉有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 相比吵闹的高二，高三教学楼这边显得安静许多。 一位高三数学老师上完课走进办公室。一推开门，和里面一位脸生的女生来了个面对面。 学生很有礼貌，朝她先弯唇笑了一下，然后打招呼：“老师好。” “你好。” 对方长相太引人注意，这位高三数学老师没忍住往她那多瞄了几眼。 不过没看多久，她收回目光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 陆昭昭看眼桌上摆放的名牌，走到最里面那张站定：“王老师好，我来帮杨老师领下资料。” 老王闻声抬头，推了下眼镜，“杨莉华？你是一班的？” “对。”杨莉华是语文杨老师的全名。 老王指办公室另一边墙角：“用红色线捆起的那些，是你们班的。” 然后从一堆文件中抽出一张纸，“拿走之前，需要你填一张表。” 陆昭昭在老王抽出的那堆文件里，看到了江辞允的名字——有很多。 “这些东西，是教育局发放下来的，需要登记具体去向、用途。所以拿走资料的同学，都得在这个上面签个名，顺便写清楚拿了多少份，具体班级信息这些。” 老王把纸交给陆昭昭，“把它填完再走，我先去接杯热水。” 陆昭昭接下：“好的。” 老王办公桌前有个大书柜立着，隔开了另一位老师的办公桌，也挡住了办公室门口大半。 找了好一会，陆昭昭终于在这张办公桌角落找到一支黑色水性笔。 她扯下笔帽，俯下身开始写。 屋外阳光投射在地上的光线晃了一下，有人进来。 她填信息的笔一顿，很快又继续没去在意。笔尖落在姓名那一栏，准备写名字。 “这次的省比赛，你帮我问问谢湛他们有没有时间。” “好。”嗓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老王喝一口水，继续闲扯着话题：“这几天还没和你好好聊过。暑假里你做了什么？出去旅游？还是在家学习？应该挺丰富的。” “挺无聊。” “哦？那现在呢？这里这么多同学，应该不会无聊了吧。” “事挺多。” “为什么？”老王感到奇怪，“邵老师又找你了？” 江辞允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是。” “那因为什么？” 江辞允扯了下嘴角，“现在有人每天想着法给我找事做。” 陆昭昭手下一滑，带动着笔尖在纸上留下一道浅浅长长的划痕，“陆”字那一竖被拉出老长。 “啊？谁给你找事做？”老王捧着保温杯过来，低头刚好瞧见这一幕。 他打趣道，“哟，你这陆字脚伸的够长。拉出这么长一截， 咋的，打算戳死下面同学的名字？” 陆昭昭：“······” 听到“陆”字，江辞允原本垂下看资料的视线抬起。 第29章 你下雨撑女朋友? 看到对面站着的陆昭昭，他眉梢轻微上扬，有些诧异。 面对老王的调侃，陆昭昭没立刻抬头，弯着腰继续把笔下的名字写完。 老王目光跟随她笔尖移动，看了一会，忍不住出声赞叹。 “不错不错，一手字写的挺好。应了那句‘字如其人’。” 说完，他端起杯子悠哉游哉抿了一口茶水。 作为一名教龄长达二十年的语文特级教师，说出的话还是很大的分量。能从他这得到夸奖，证明那一手字写的是相当不错。 “谢谢老师。” 陆昭昭感到不好意思，捏着耳垂视线四处飘着，撞见江辞允努力压着的嘴角。 “嗯，名字也好听。”老王瞅着纸上的字，一字一顿的念出声：“看起来有点耳熟，陆 昭 昭。” 听到后半句，江辞允奇怪的瞥了眼自己班主任。 看和耳熟，两个词是这样搭配用的么…… “‘昭昭云月端，此意寄昭昭。’让我来猜猜，昭昭两个字是不是出自这句诗。” 老王抱着水杯，亲切和蔼的目光穿过眼镜片看她，“我猜的没错吧。” “是。”陆昭昭嘴上应着，顺手将笔盖盖上，“王老师，表格上需要填的我都填完了，您看还有其他的吗？” “没了，把纸直接给我就行。” 前面进来的高三数学老师，从办公桌挡板探出头，朝他们蹦出一句。 “陆昭昭，你就是那个高二年级的陆昭昭？” 三个人跟三朵向日葵似的， 齐刷刷的旋转脑袋看过来。 陆昭昭手上递纸的动作一顿，不解道：“如果没有重名，应该是我？” 老王看看那位数学老师，又看看陆昭昭，抵了下滑落的眼镜。 “刘老师认识陆同学？” 刘老师摆手。 “人我没见过，但名字听说过。从其他省转来的插班生，这次开学考试拿下742高分，在一中已经名声大噪。” “我看啊，这是不小心把人家学校的宝贝给撬过来咯。”刘老师示意一旁的江辞允，“估计她和你们班江辞允，实力应该不相上下。” “嗯？”经她一提醒老王也想起来了。 从改试卷到后面出成绩，“陆昭昭”三个字在他耳边的重复率极高。 “高二这次的年级第一？语文成绩考了145，三分扣在默写的那位？” 老王声音嘹亮，响彻办公室。 —— 这场大雨来的始料不及。 起初天空只是飘飘洒洒落着细雨。没过一会，水滴变成豆般大击打在地。 大雨滂沱如同一层屏障，阻碍着路人前行的步履。 陆昭昭被迫改了方向，跑到街道旁的商铺屋檐下暂时避雨。 她取下背上的书包，看到一把浅蓝色伞后松了口气。 昨晚江辞允往她书包塞了把伞，庆幸没被自己手欠拿出来。 陆昭昭单手握住伞柄，撑开雨伞准备离开，余光瞟到一位抱着小橘猫的青年。 她抖开伞的动作止住，忍不住朝那只橘猫看去。 小橘猫的眼睛犹如水露，明亮而清澈，安安静静的睁大凝视着陆昭昭，小巧的爪子轻轻搭在自家主人手臂上。 她想起了被自己狠心留在赣城表哥的橘猫。 比眼前这只体型还要小上一些。 小橘猫身体小幅度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一阵低低的咕噜声。 青年察觉到动静，低下头瞧它，摸摸它的脑袋低声安慰道：“乖乖，再忍一会。等雨小了，我们马上就去医院。” 陆昭昭想了想，好心把手里的伞递过去。 “这雨估计一时半会小不了，要不你用我的伞？” 这名青年抱猫的手往里拢了拢，一脸警惕的避开。 “谢谢，但是我有女朋友了。” “嗯？”陆昭昭不解：“你下雨撑女朋友？” 同样在躲雨的其他人惊呆了，眼睛频频往这边扫。 青年面容空白了那么几秒。 可能这句话的用词搭配，和他平常听到的那些不太一样，脑子的反射弧一时没绕回来。 几秒过去 青年拧着眉，声音听着很是不爽：“小小年纪就喜欢胡说八道，以后只会愈演愈烈，等你老了怎么办？” “哦。”陆昭昭悠悠道：“那就像你一样呗，到处去问。” 青年：“……” 他张嘴想说话，被陆昭昭举手阻止。 “请等一下。” 青年看她。 “这位……”陆昭昭望着他胡子拉碴的脸，临时换了个称呼，“先生？” “可以容忍你曲解我的好意，但能不能请你不要侮辱我的审美？” 陆昭昭指着他怀里的猫，“我是因为自己也有猫，见它生病才会好心借你伞，这样你就可以赶快带它去医院。” 青年明显不相信，觉得陆昭昭是扯了个谎来遮掩自己的想法。 他随口一问：“你也有猫？那你说说你的猫叫什么名字？” 陆昭昭：“你脑壳小。” 青年：“？？?”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还带骂人呢？” 陆昭昭很是无奈：“我没骂你。我猫的名字就叫——” “你脑壳小。”她重复了一遍。 “你这名字……”青年嘴角抽抽，神情一言难尽，“说出来容易被挨揍吧。” 在他们说话期间，一辆黑色轿车在路边悄然停下。 “陆昭昭。” 听到声音，陆昭昭和青年止住声音一齐扭头。 江辞允撑一把黑伞立在车前，望向这边的目光沉静，雨水砸下湿了裤腿。 陆昭昭朝江辞允挥完手，将手里的那把蓝色伞放在地上。 她对青年说：“伞我给你搁这，至于要不要用，那是你的事了。” 她脚下动了动，刚准备往轿车方向冲去，那边江辞允长腿一迈，撑着伞朝她走来。 “我就说嘛，这两位颜值看起来才般配。”目睹全过程的路人瞪圆了眼睛，盯着出现的江辞允感叹。 “那人居然说小姑娘想用借伞的把戏接近他？我整个人都听麻了，这话他也好意思说出口？” 陆昭昭的关注全在江辞允身上，完全没听见旁人在说什么。 她快速钻到伞下。 避免自己左侧肩膀被雨淋到，身体朝江辞允靠近了些。 第30章 报名 江辞允余光从抱只猫的青年身上收回，举伞的手动了动，整把伞往陆昭昭那边倾斜。 “不是比我晚半个小时放学吗？”陆昭昭看眼手表，距离高三放学还有十三分钟，“你怎么提前离校了？” “嗯。”江辞允微微侧头，缓声道：“怕你没伞，和老王请了假提前走。” 这时，路旁停着的那辆轿车，发出“滴滴”几声鸣笛，摇下的车窗露出司机林叔的脸。 他扬声朝这边喊：“我说小辞和小昭啊，你们得赶紧上车，不然林叔我被请去交警队做客咯。” “好，马上。”陆昭昭大声回应，跟着江辞允一起往车走。 陆昭昭坐车有个习惯，喜欢靠着右边的窗户。 江辞允拉开右车门，撑着伞等她爬上去坐好后，才绕到车子另一侧收伞上车。 林叔转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问后座的人，“你们准备去哪吃晚饭？” “长闻路，112号。” “好嘞。” 沾上雨水的伞被江辞允收拢放在脚边。他摸了摸湿润一片的肩膀，朝陆昭昭那边倾了身子。 陆昭昭两手点屏幕，回复齐夏安问作业的消息。见他突然凑近吓了一跳，后背紧贴上座椅，身体紧绷。 靠近的江辞允抬起眼皮看她一眼，伸手在她旁边扯了几张纸巾后坐回去。 侧着脸安静的擦拭肩上水渍。 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身边座椅上放着一盒抽纸。 她捏了捏耳垂，目光看向窗外。 雨水击打着玻璃，汇成的水线一路蜿蜒向下，车窗上形成道道水痕，模糊了窗外掠过的景物。 车窗上倒映着他们的身影，陆昭昭忍不住用指尖碰了碰。 她透过玻璃，看到旁边的江辞允抬手按亮车顶的灯，从包里抽出一张纸。 下一秒，一张白纸递到她身侧。 陆昭昭收回手，先垂眼看那张白纸，然后不解的看向他。 江辞允：“王老师让我给你的。” 怕她不记得是哪位王老师，补上一句：“话多的那位。” 老王想起陆昭昭成绩后，对她一直喋喋不休，期间顺便还把默写扣分的事，拎出来把她好好教育了一番。 陆昭昭接下递来的纸，“理城市语文学科竞赛报名表”几个大字醒目的印在纸张顶端。 这个比赛陆昭昭知道，前段时间班主任公布成绩的时候提过一嘴。 市教育局组织的高中语文竞赛，上级领导为此发布通知，强制要求市内所有高中学校参加，并且每所学校需要派出十位不同年级的学生参赛。 理城一中作为省重点高中，其他学校倒是无所畏惧，唯独对理城附中有所忌惮。 每年高考录取比拼，附中是一中最大的竞争对手。其中五次有两次的概率，是附中占据优势。 既然市内所有高中都会参赛。那么比赛的最终结果，变相体现了各校之间的实力差距。 能够展现自己雄厚的师资力量和过硬的教学质量，学校当然十分重视这次比赛。 江辞允看着前方，淡声道：“这次比赛是老王带队。他知道你语文成绩，所以高二参赛人员里你是第一人选。” ”你也报名了？”陆昭昭问他。 “嗯。” 江辞允相当于一块好用的砖，哪里需要搬哪里。 比赛的消息一出，老王早已死死盯上了江辞允，非得看着他一笔一划填完报名表，最后满意的不再纠缠。 “行吧。”陆昭昭把报名表收进自己的书包，拉链拉上。 “让我去，那我就去呗，反正也耽误不了什么时候。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江辞允转过脸。 “我没说过、你也不会主动提，所以王老师并不知道我们俩之间认识。” “明知道你是不喜欢多管闲事的性格，居然会让你来找我说比赛的事。” 江辞允面对她的疑惑，抿着嘴没回应。 除了他自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老王是如何交代他的。 老王语重心长：“上次在办公室，我看人家偷偷瞟了你好几下。要不用你的美色去迷惑迷惑，这事做下来会事半功倍。” “……” 当时的江辞允表情，跟那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车子很快在江辞允说的位置停下，是一家靠着江的餐厅。 从国外回来的江氏夫妇今晚的飞机。林叔送完他们两个，还要赶去机场接人。 “你们注意安全，记得早点回去。” “知道啦。”陆昭昭弯腰摆手，“小林叔叔再见。” “再见。” 车子很快启动离开，掉头汇入道路的车流。 江家近期在开拓新的市场，江氏夫妇每天忙的不可开交，世界各地到处飞。 因为他们长期不着家，家里只剩下陆昭昭和江辞允两个人相依为命——准确来说，是陆昭昭依着江辞允来活命。 虽然有李阿姨照顾日常生活起居，但他们偶尔会像今天这样，选择在外面解决晚饭。 进到餐厅后，两个人服务员的指引下，走到提前预定的位置落座。 服务员手里捧着点菜单，垂着眼立在一旁安静等待。 翻看了几页，江辞允抬手刚要出声点餐，对面的陆昭昭不乐意了。 陆昭昭朝他伸出手，“感冒早好了，我现在要点自己喜欢吃的。” 江辞允把菜单搁在她手心，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身体往后靠着看她。 陆昭昭接过菜单，一页页认真的翻看起来。 过了一会，她招手示意服务员靠近，指着菜单上的几处。 “来一份麻婆豆腐，不放葱花和花椒。一份柠檬手撕鸡，不要柠檬，不然太酸。还要一份蒜蓉茄子，不放大蒜。” 服务员在写完“麻婆豆腐”四个字后，没再继续动笔，满脸问号瞅着她。 她很想问问眼前这位顾客，您是来吃饭的，还是特地跑来刁难我们的？ 江辞允有些头疼的捏了眉心，“这些菜要是有尊严，估计这会已经被你死死踩在脚下。” “哈？”陆昭昭回想自己刚才说过的话，然后讪笑一声。 她重新低下头，叹气道：“算了，我再继续看看。” 第31章 玫瑰花 开始嚷嚷着要亲自点餐的陆昭昭，手里那本菜单快被她翻烂，也没选到满意的。 失去耐心的她，菜单往对面一推，颐指气使的让江辞允来点。 立在一旁的服务员松了口气。 …… 这场雨来得急，去的也快，地上的雨水被暑气烘去了大半。 吃饱喝足的陆昭昭没有马上回家，而是横穿马路，来到了江边经营起的夜市。 夜晚的街道繁华更甚。 支起的小摊连成斑斓星河，迎面吹来的江风混杂着烧烤味，两旁的小摊贩吆喝声此起彼伏。 “好吃不贵的章鱼小丸子嘞。小姐姐，要来尝尝吗？” “美女，新鲜的，买一个回去试试？” “美女，这些价格实惠又好看，过来瞧瞧？不买没关系。” “小姐姐，今天搞特价，看看不。” 陆昭昭和江辞允并肩而行，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她收回看向小摊的视线，想到什么转头。 “问你件……” 结果江辞允脸还没看到，一份超大束鲜花挡在眼前，娇艳欲滴的花瓣带着水珠扫了她满脸。 陆昭昭脑袋有点懵，身体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边的江辞允先一步将她扯到身后。 江辞允遮去大半视野，挡在她身前，语气听着不太好：“做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 那些娇艳欲滴的鲜花被人收回，捧在怀里不停的道歉。 陆昭昭在江辞允身后抹了一把脸，探出头往对面看。 穿淡黄色棉裙的小女孩抱着花，头上扎着两股麻花辫，皮肤偏白，脚边地上还有一篮子的花。 年龄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样子。 她脆生生道：“我是想问你们，需要买束花吗？都是新鲜的。” “不用，谢谢。”陆昭昭看着那些色彩艳丽的玫瑰花皱眉，下意识的摇头拒绝。 小女孩没立刻放弃，努力推销怀里的花。 “帅哥哥，你给这位漂亮姐姐买一束吧。价格不算贵，只要五块钱一枝。” 江辞允没回答，侧过脸看向陆昭昭。 “真的不买。”陆昭昭哭笑不得，绕过挡在面前的人上前一步。 “主要哥哥敢买，姐姐我也不敢收啊。” “为什么？”小女孩指着不远处的小摊，摊子前站着一男一女，“那边的哥哥，前几分钟也给他旁边的小姐姐买了一支玫瑰花。” 陆昭昭从他们五指相扣的手挪开，尴尬的捏住耳垂：“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小女孩年纪还小，没明白陆昭昭说的不一样在哪里。 来回对比一番，“啊？有什么不一样吗？” 陆昭昭抬手指着那边，“他们两个，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又指着自己和旁边的江辞允，微笑道：“我们两个，是哥哥和妹妹的关系。” 听到这里，江辞允唇角轻抿，漆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他是你的哥哥吗？”小女孩仰着脸瞅江辞允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无比真诚的说：“可是你们看起来长得不像。” “哈哈，是吗？我也不知道。”陆昭昭没解释，捏着耳垂的手没放，“花我们就不买了，拜拜小妹妹。” “那好吧。”没达成交易的小女孩满脸失望，弯腰把花放回脚边的篮子里。 快走。 陆昭昭朝江辞允做着嘴型，准备趁小姑娘放东西的时候赶紧离开。 还没走出几步，陆昭昭停下。 “算了。”她想起小女孩可怜巴巴的模样，又不忍心的扯着江辞允袖子折回来。 陆昭昭站在篮子旁边，声音透着无奈：“小妹妹，我买两朵。” 小女孩抬头，脸颊的酒窝轻陷下去，“好的姐姐。” 一直默不作声的江辞允：“十三朵，谢谢。” 他直接掏出手机，对着二维码扫了一下。 十三朵，买这么多干嘛？ 陆昭昭瞪大眼睛看他。 听到微信收款六十五元，小女孩眼睛亮了亮。 她满脸高兴的数出十三朵，拿风华纸包住，然后用彩带把它们扎在一起，打了个小蝴蝶结。 小女孩看着手里的花想了想，弯下腰又拿出一束，“我再送一朵给姐姐吧。” “不用。”江辞允把手机收了，接过她手里的花，“十三朵就行。” 江辞允把接来的花塞到陆昭昭怀里，顺手将她吹到脸上的发丝拨开。 陆昭昭打量怀里的花，瑰丽的红色，映着她那张脸更显娇俏。 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江辞允嘴角轻扬。 陆昭昭朝小女孩附近看了一圈，问她：“小妹妹，你一个人在这卖花吗？你家的大人呢？” 这里的夜市人多还乱，保不齐会有居心叵测的人，实在算不上安全。 小女孩指着马路边上，“妈妈不舒服，在那边坐着休息。” 陆昭昭顺着她指的方向扭头，不远处的石墩上坐着一位妇女，头发湿漉的贴在脖侧，脸色苍白。 见陆昭昭望过来，小女孩妈妈勉强扯着嘴角朝她笑了一下。 陆昭昭回了对方一个笑脸。 知道有大人看着，陆昭昭抱着花放心的离开。她边走边低头嗅花——花香她是没闻到，滋滋的烤肉香倒是闻了不少。 陆昭昭把花抱紧了些，问出心中的疑惑：“为什么只要十三朵？凑成双数不好吗？” 她倒不是想白占一朵花的便宜，只是感觉江辞允对十三朵好像有些格外执着。 江辞允岔开话题：“你前面是不是有什么事打算问我？” 前面想问什么来着？ 陆昭昭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努力回想买花之前自己在干什么。 “哦。” “我想问你，为什么那些小摊老板吆喝的对象基本都是美女、小姐姐，咋不喊帅哥？你看那些拿手机付钱的，不是男方占大数吗？” 江辞允掠过她手里的花束，淡声说：“因为最终做决定的，大部分是女方。” 第32章 谁惯出的毛病?还能有谁，你呗 “这样啊。”陆昭昭表情若有所思，又说道：“这样子的么……” 林叔已经去机场接人，他们只能自己打车回去。 在路边没等多久，江辞允叫的车很快就到。 “车来了。” 江辞允往停靠路边的车走了好几步，迟迟不见有人跟上来。 他奇怪的回头，发现陆昭昭还在原地，眼睛看着一处发愣。 “陆昭昭。”江辞允喊。 “啊？”陆昭昭回神，发现江辞允已经在几步开外，连忙小跑过去。 “看什么那么入迷？”江辞允往她刚才的方向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没……没看什么，不小心发呆走神了。”陆昭昭说。 江辞允眼神略顿，最后只是说了声“上车”。 抱花的陆昭昭站着没动，扬起脸瞧他。 看这架势，显然是等着他来开门。 江辞允单手拉开门，撑着车顶看她：“谁惯出的毛病。” “还能有谁，你呗。” 陆昭昭走前一步又退回来，笑嘻嘻的补上一句：“麻烦车门开大点，进不去。谢谢。” 江辞允气笑了，手上把车门往外拉。 陆昭昭把十三枝玫瑰花往他怀里一塞，自己先钻进去坐好，然后再伸出手。 一套流程做的熟练的不能再熟练，活脱脱被人伺候惯的大小姐。 江辞允表示服气，把她塞过来的花还了回去。 江辞允的爸妈先一步到家，开门进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瞧见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人，江母心里萌出一种儿女双全的幸福感。 幸福感仅仅维持几秒，看到“女儿”怀里的花后，她脑子是嗡嗡的。 第一反应，家里小白菜要被猪拱了！ 第二反应，居然有猪要拱小白菜了？ 第三反应，她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呦呦呦。”江母起身凑过去，围着陆昭昭打转，下巴冲手里的花一抬，“谁送的？挺浪漫的呀。” 陆昭昭往江辞允那边瞟。 江母敏锐察觉到这一细节，夸张的用手捂住嘴，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交替。 看眼陆昭昭，看眼江辞允；再看一眼陆昭昭，又看一眼江辞允，来回重复。 “小昭昭，你别告诉我，这花是哥哥送的。” 陆昭昭纠正某个字眼：“不是送。是我准备买，他先付了钱。” 江母了然的点点头，一脸我都知道的表情。 “我懂。哥哥付的钱，花在你手上，和送没区别，相当于送。” 陆昭昭：“……” 她选择放弃试图辩解，把手上的玫瑰花往上抬了抬。 “这几天天气太热了，花离开水都萎了好多。我先去找个瓶子给它们插上。” 江母眼睛弯成月牙状，挥手，“去吧去吧，好好照顾哦。你江姨我呀，都没收过你哥哥送的花。” 江辞允拿着一杯水经过，不咸不淡的说：“我之前送的是空气不成？” “哦，我说错了。”江母瞪他，“是没收到过玫瑰花。” 江辞允头往沙发上的江父偏了偏，又说：“我爸是空气不成？” 江母两手叉腰，“你这张嘴呀，不怼你妈不舒服吗？” 陆昭昭接下递来的水小口喝着，乐呵呵的听江姨数落着自己儿子的罪行。 夜晚，躺在床上的陆昭昭侧起身子，盯着窗台上的玫瑰花看。 当天晚上她做了个梦。 梦里的她放学回到家，一口气爬到三楼，在自己房间门前停下。 她和平常一样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屋子的玫瑰花。 真的是满屋，一点给她钻进去的缝隙都不留…… —— 难得遇上多云，层层阴云将骄阳遮挡 ，敛去半数暑气。 风里带着夏日末期的躁意，吹得树叶沙沙乍响，碎阳晃动。 周末的一中门口显得格外冷清。 除了门卫室里时不时往外看的保安，还有几位穿着校服蹲在地上的学生，和高三一班的班主任王老师。 “王老师，我们要等多久？差谁啊？”一位男生腿蹲麻了，起身用力的跺着地。 “我在这等半个小时了都。” 理城市的语文竞赛如期而至，比赛时长为期三天，分为初赛和决赛。为了方便统一管理和保证学生安全，学校特地为他们安排了专门的车接送。 上车地点在校门口，等人到齐后准时出发。 这名男生穿着高一的校服，留着寸头，名字叫周漾。 “到了七个。”老王抖开手里的纸回他，“有位高三学长还在地铁上，大概六七分钟后到。” “不是说这次比赛有十个人参赛吗？”说话的人是个短发女生，“还有两个人呢？” 要是陆昭昭在场，会发现对方是把西瓜汁撞到她手上的那位高三学姐。 短发高三学姐名叫欧佳佳，和江辞允在一个班。 欧佳佳看一圈：“我们班就有一位没来。” “对啊，江辞允学长不是也参加吗？他还没来呢。”池雨微连忙跟着说。 池雨微也在本次的参赛名单里。 她语文成绩好，次次稳定年级前五。前面那次开学考试，她总分排到年级四十，成功的从二班跳出，进了一班。 除她之外，高二参赛人员还有祁连、陆昭昭，和一位二班的男生，一共四个人。 高一三人，高三三人。 欧佳佳奇怪的往她那看一眼，不明白眼前这位学妹莫名其妙着急什么劲。 “你说江辞允和陆昭昭啊。”老王看手机上的最新消息，“马上了。” “陆昭昭？”欧佳佳眼睛发光，“她也参……” “我他妈真服了。” 欧佳佳止住声音，看向打断她话的人。 重新蹲回去的周漾神情不耐，“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他们三个，真是浪费时间。” 欧佳佳对天翻个白眼，“是你自己大早上不睡觉提前跑过来，还怪别人没和你一样早到。以为大家都和你一样，激动到睡不着觉哦。” 祁连视线远处收回，望着这边冷声道：“当初约好的时间是八点半，还有十分钟，急什么。” 接连被两个人怼的周漾：“……” 马路上，一辆公交车从远处缓缓驶来，在公交车站前减速停下。 校门前的人听到动静，纷纷往那边看。 第33章 竞赛 打开的车门下来两个人，穿着一中的校服。 是陆昭昭和江辞允。 “这儿。”老王朝他们招手。 江辞允先看见他们，伸手扯了一把即将撞上树的陆昭昭。 “看路。”江辞允低声提醒，“再撞到我可不管。” 陆昭昭懵懵的抬头，和近在咫尺的树来了个眼对眼。 她幽幽道：“我以为有你在，不会带着我撞树。” “哦。”江辞允说：“那挺抱歉，你眼睛我暂时还管控不了。” 陆昭昭：“……” 陆昭昭和江辞允穿过横挡马路的绿化带，踏过小径而来。 “上午好呀，王老师。” 陆昭昭背着一个米白色书包，手里拖起白色小型行李箱。 她握着行李杆的手一扭，把箱子在地上旋转一圈，停在身前。 “上午好，陆昭昭同学。” 老王看到她就高兴。见她和自己班上的江辞允站在一起，一起看着俩人感觉更高兴了。 江辞允跟陆昭昭的装备相差无几，单手拎着黑色书包，脚边立着型号一样的黑色行李箱。 放在一起乍一看，活脱脱的黑白色情侣款。 高一两位女生在江辞允出现的那一刻，眼睛黏在他身上不再挪开。 “他就是高三的那位江学长？真的好帅啊。” “之前只看过荣誉墙上的照片，现实比照片更好看。” “他旁边的那个学姐也好好看，站在一起莫名般配有没有。” 当然，高一女生的说话声音足够小，没有人听到她们的对话内容。 陆昭昭往周围看一圈，在场的人差不多有近十个。 她问老王：“我们没迟到吧。” “没呢。”老王指着腕上的表，“比约定时间早了五分钟，是我们自己到的早罢了。” 无意中胸口又被插上一箭的周漾耸拉眼尾，表示自己现在想吐血。 这次驶来的，是一辆白色中巴车。 它华丽的转了个弯，在不远处的空地停稳。 老王看见后抬脚往那边走，中途转身对陆昭昭他们招手示意。 “那些行李箱比较大的同学，把你们的箱子先拖过来，我让司机放到后备箱。箱子小的没事，等会放在自己座位底下就行。” “还有，你们的贵重物品和随时可能用到的东西，放在书包里自己抱好，别到处乱放。到时候要是不见了，有的你哭。” 来的人当中，有三个人拖的箱子是最大型号。他们听到老王的话，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跟着老王往车子那边走。 蹲着的人也全部起身，手握住行李杆，准备随时集合上中巴车。 池雨微往江辞允方向看一眼，手上纠结的扯着衣摆，最终选择向陆昭昭靠近。 “你们……为什么坐同一辆公交车。”池雨微神情复杂，带着质问的意味，“是一起来的？” 语气听着让人真是不爽。 陆昭昭关注中巴车那边的情况，转回脸。 “公交车是你家开的？规定了我们不能搭同一辆？” 池雨微：“……” “那谁。”老王冲他们这边喊，“拿黄色行李箱的女同学，你也把箱子推过来吧。” 全场带黄色箱子的，只有池雨微一个。 “好。”吃瘪的池雨微怨狠狠的刮一眼陆昭昭，推着自己的行李箱走了。 半途不小心碰到一个小石子，行李箱带着人磕绊了一下。 陆昭昭视线从前方池雨微后背移开，问身边的人。 “你是不是认识她？” “谁？”江辞允偏头。 “前面那个。”陆昭昭努努嘴，“就那个推着黄色行李箱的女生。” 江辞允往那瞥一眼，又收回来，“没印象，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之前还送人家糖？ 陆昭昭在心里默默吐槽着，忍着没说出口。 “认不认识人家，你自己不知道？”陆昭昭继续问。 “哦。”江辞允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不在意的回复道：“那就不认识。” 最后一名高三男生卡着点到达，刚好八点半。 见人都到齐，老王拍着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人齐了，我们准备出发咯。” 他站在车门左侧，组织着大家排队上车。 “女生优先，男生靠后。见到女生有需要帮忙提行李的，男生主动去帮一下忙哈。” 陆昭昭跟着其他女生，在前面先一步上了车。 这辆中巴车位置数量刚好，加上驾驶座，一共有十四个座位。 江辞允倒数第二个上车。 他个子高。 整个人站在车内，头顶快要触碰到车顶。 他淡漠的视线扫视一圈车内。 最后一排靠左边的两个位置，被用来堆放塞不下杂七杂八的行李。所以车里现在只剩下两个空位。 一个在第一排池雨微的旁边，还有一个在最后一排右侧，正折腾行李箱的陆昭昭旁边。 第一排的池雨微有些紧张，余光小心翼翼的关注着他，眼尾隐着期待。 压根没注意的江辞允，抬脚刚准备往车子里面走。靠后边的周漾水杯一个没拿稳，滚落在地上挡住了他的去路。 周漾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出来有些不方便。 他站起身，撑在前座的靠椅上朝江辞允喊：“江学长，可以麻烦你帮我捡一下吗？” 江辞允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弯下腰捡起地上那个骚粉色水杯。 就在这时，原本和周漾坐一起的欧佳佳突然起身，向后面的陆昭昭走去。 “嗨，昭昭学妹。我可以坐你旁边吗？”她指着空座。 行李箱终于被陆昭昭摆正塞到座位底下，听到声音抬头。 “当然可以。”陆昭昭想都没想。 位置被抢的江辞允，只好拿着那个骚粉水杯在周漾身边坐下，冷着脸还给他。 周漾整个人哆嗦了一下，颤抖的接过。 他怎么感觉周身一下变冷了许多？ 前边的池雨微很是失望收回视线。 “给。” 在旁边坐好的欧佳佳，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东西，转手放在陆昭昭手上。 陆昭昭低头，手上出现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绿色的液体。 她举起来在眼前认真的瞅了瞅，默了一瞬，“这是什么？” “果蔬汁，我把它取名为绿洲梦幻。我妈早上塞了两瓶给我，喝不完，分你一瓶。” 欧佳佳指着绿瓶子说：“放心，保证干净卫生。关键刮油排毒，还很营养。” 说完她又拿回来，帮忙打开瓶盖。 第34章 晕车 “我喝了好多年，还挺喜欢喝的，你先试试。” 陆昭昭朝她道完谢，接下后仰头闷了超大一口。 “感觉怎么样？喝着是不是很清爽？像夏天的味道。”欧佳佳眨着那双卡姿兰大眼睛瞧她。 入口后直击灵魂深处，头盖骨都要忍不住掀起来蹦跶几下。 “这个吧，比较适合生活过得安逸的人喝。”陆昭昭抿着唇外围残留的果蔬汁，眉毛狠狠拧起。 “嗯哼？”欧佳佳被她表情弄乐了，“学妹还搞贫富差距阶级歧视那一套啊？” “喝它简直属于没苦硬吃。”陆昭昭举到眼前仔细的观察起来，“里面放了什么？” 没等欧佳佳回复，她自己仔细回味着嘴里的余味。 “我猜猜啊，应该有苦瓜、西芹、柠檬、菠菜，还有……” 她再次咂吧咂吧嘴，从隐隐约约的味道里摸索。 “苹果？” “宾果，回答正确。嘴巴还挺厉害。”欧佳佳有些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以前喝过？” “嗯……”陆昭昭无比认真的看着她，真诚的说：“因为这几样食物，都是我不喜欢的。” 精准踩雷，颗颗爆炸。 欧佳佳：“……” “啊……”她为自己不清楚对方口味的情况下，随意塞东西让人喝的行为感到十分懊恼。 看到陆昭昭依旧痛苦的脸，心里那份愧疚更深了。 她用手挠了挠后脑勺，满脸歉意：“不好意思啊，我应该提前问你的。” “这有什么，没关系的。”陆昭昭大度的摆手，晃着手里的蔬菜汁。 “相当于变相给我提神醒脑了。正好我不喜欢这车上的味道，脑袋有点晕。” 陆昭昭的晕车带着点选择性。 像自家开的那种轿车、高铁、地铁还有两轮子的车，这些她不会晕。公交车看情况。但是对于出租车、大巴车、火车这些，她百分之七八十会晕。 眼下已经有了晕车的前兆。 车窗的帘子被陆昭昭拉上大半，遮挡窗外投射进来的光亮。屁股往下一滑，跟个没骨头一样瘫在座椅上。 她仰着头靠在椅背想了想，决定跟欧佳佳提前说一句。 头往欧佳佳那边偏，对着她看手机的侧脸说：“学姐，我感觉有点难受，先眯会。” “嗯？”欧佳佳在和好姐妹聊天，听到这句话关了屏幕抬头。 “想不想吐？”低下头在书包里翻找着什么。 “目前还行。”陆昭昭回答的有气无力。 旁边书包传来窸窸窣窣的塑料声，欧佳佳扯出一个黑色袋子给她。 “你拿着。等会要是想吐，就吐这里面。”欧佳佳把袋子塞进陆昭昭手里，“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嗯，谢谢学姐。”陆昭昭抓着袋子闭眼。 车子一路都在摇摇晃晃。 陆昭昭闭眼皱眉，努力压制胃里不断翻滚的难受。 仿佛被层层云雾笼罩，周遭的事物渐渐离她远去，意识也变得迷糊起来。 陆昭昭不知道仰着的姿势维持了多久，整个人状态半昏半醒。 模糊之间，她感觉身边的人动了一下，好像往前倾了身。 “她说不舒服。” “嗯，应该是晕车。” 陆昭昭依稀听到学姐零星的几句话，对方回了什么，她听不清。 过了一会，身边的座椅轻了一下，然后一动，又有人坐了下来。 陆昭昭懒得睁眼，只是调整了下有些酸的脖子，脑袋倚上窗户。 好死不死，车子刚好驶过地面上的一个坑洼，整个车身上下颠簸一下。 陆昭昭靠着窗户的那颗脑袋，狠狠磕在了玻璃上。 “嘶……” 她半睁眼，抬手捂住撞疼的地方。 身边的座位换了人，穿着黑色校裤的长腿踩地，座椅之间的空间显得逼仄起来。 “过来。”江辞允低沉的嗓音在身边响起。 陆昭昭掀起眼皮看向一边。 欧佳佳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变成江辞允坐了过来。 陆昭昭依旧半倚在座椅和车身之间的夹角，眼睛看着他，身子动都不愿意动一下。 江辞允放弃喊动她的想法，干脆直接上手。 他握住陆昭昭的手臂，将她整个人轻轻扯向自己。 “手腕。”江辞允说。 陆昭昭伸出左手，翻转半圈放在他们之间隔着的扶手上。 江辞允拿出什么来，剥开一粒在手心。 “把它含嘴里。” 左手被江辞允摁着，陆昭昭只能用右手捻起丢进嘴里。 下一秒她被酸到眼泪差点流下——一颗柠檬糖。 糖的酸味直接又猛烈，仿佛一把锐利的刀片划过舌尖。陆昭昭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也正是因为这一酸，恶心反胃的感觉随之消散了不少。 她还在与酸作斗争，江辞允从书包侧口袋拿出一个绿色液体的小瓶子。 陆昭昭的视线从眼尾瞥向他手里。 那是一小瓶风油精。 他往陆昭昭手腕偏下的位置倒出一些滴在上面，然后用指腹缓缓揉开。 清清凉凉的，穿透皮肤刺激着。 “准备的还挺齐全。”恢复了精神劲的陆昭昭嘴里含着那颗糖，瞅了瞅涂抹风油精的地方。 江辞允把盖子拧好，头也不抬的说：“也不知道是谁容易晕车，晕了只知道硬撑，一副不管不顾的态度。” 陆昭昭嘴里的糖左右来回调换位置，扯着嘴角笑：“这不是有人给我兜底嘛。” 江辞允“呵”了一声，没再说话。 因为坐在最后一排，隔壁座位没人放着行李。 大家都戴着耳机，大部分在闭目养神，只有一两个戴着耳机刷视频，没人注意到他们后边的动静。 陆昭昭重新闭上眼，“到了记得喊我。” 江辞允靠上椅背，屈肘搭在座椅扶手上，“嗯。” 他们比赛地点定在经济开发区一所新建的高中，位置比较偏远。 车子弯弯绕绕，在路上晃悠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这次的目的地。 司机停好车，冲后头喊道：“我们已经到了。同学下车的时候注意检查一下自己的物品，不要有遗漏。” 江辞允抬手，戳了戳靠在肩膀睡着的陆昭昭。 第35章 嫉妒 车上除了开车的司机，还有江辞允和忙于工作的老王，其他人在半途昏昏沉沉入睡。 睡着后的欧佳佳没了意识，身子一点一点倾斜。最后变成，靠在了同样睡着周漾的肩上。 司机那一大嗓门嗷出来，车上的人被吓得一个激灵。 周漾吓到整个身体一弹。 欧佳佳的脑袋瞬间失去支撑点，上半身猝不及防的往下一滑。 欧佳佳：“哎呦我去。” 她睁开的眼睛还发着懵，心有余悸的捂住胸口。 “咋的了？撞车了？” 周漾揉着已经发胀发酸的肩膀，没好气的说：“撞个屁车，到地方了。” “妈的，肩膀怎么这么难受。” “我说你这位学弟。”欧佳佳一巴掌呼上去，拍在他揉肩膀的手背上。 “有没有礼貌？会不会好好说话？懂不懂尊重学姐？好好一个帅小伙，怎么张嘴闭嘴就是脏话。” “行行行，我错了学姐。”周漾简直怕了她，躲开呼来的手。 “我后面好好说话，您看成不。” “嘁，这还差不多。”欧佳佳满意的收了手，头发潇洒的一甩。 “到了？” 意识转醒的陆昭昭靠着没动，眼睛没睁开，嘴里咕哝着问江辞允。 “嗯。”江辞允看眼前方起身的周漾，漫不经心的说：“再不起，就会有人看到嘴角流着口水的你。” 陆昭昭：“……” 她又不是傻子，流没流口水难道不知道？ 陆昭昭面无表情的转头，埋脸在江辞允袖子上蹭了好几下。 做完这些，她才满意的睁眼，直起身坐端正。 “好了，口水现在在你身上了。” 江辞允：“……” 大家陆陆续续的起身，把散落在座位上的物品一一捡进书包。 池雨微东西有点多，小部分放在最后一排，于是提前下座位往后面走。 走了几步，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瞟向江辞允的位置，发现那处变成一位女生。 定睛一看，对方是和江辞允同班的那位学姐。 名字好像叫欧什么佳。 欧学姐坐在这，那江辞允人呢？ 池雨微四下搜寻，最后在堆着的行李旁看到自己要找的人。 此时的江辞允脑袋稍稍偏着，单手支着下巴看邻座女生，眼里染着无奈的笑意。 池雨微瞳孔微缩。 “同学，请问你是要过去，还是纯站着？” 等了许久的欧佳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麻烦让个路行不，我还要拿行李谢谢。” 池雨微回神，低声说了句抱歉，大步走到后排拿走东西。 大伙拿着属于自己的行李，一个跟着一个下车。 陆昭昭背着书包从车上下来，身后紧接的是江辞允。 池雨微目光从前面的人挪开，看向后面江辞允。 又是平常那张冰雕扑克脸，单肩背着包，一手拎着一个箱子下车。 刚搬完箱子的欧佳佳热到用手扇风。看到拿两个行李箱的江辞允后，忍不住惊讶。 和大佬同班同学做了两年，居然还有机会看到他帮女生提行李箱的画面。 平时在学校的时候，偶尔也有人找江辞允帮忙，一般情况下不会遭到拒绝，但也谈不上热心。 江辞允同学的性子和表情实在冷淡，很难想象他会和主动帮忙这种东西联系上。 早就下车的祁连站在边上，沉默的望向这边。 江辞允刚把行李箱放下，老王从汽车另一头接完电话绕过来。 他对大伙说：“你们先在这休息一会，等我十几分钟。” 然后抬手揽上江辞允的肩膀，拍了拍说道：“拿上你的东西跟我来。” 陆昭昭离得比较近，听见后好奇的转了脑袋。 “好。”没问做什么。 在老王收回搭肩上的手后，他推着行李箱上前。 “别乱跑。”凑近的江辞允在耳边低声叮嘱。 “啊？哦。” 陆昭昭忍不住捏了下被气息拂过的耳垂，看着他跟着老王一前一后离开。 老王说等着，那他们只能等着。 他们各自找了个舒服的地，站的站、坐的坐、倚的倚刷起手机。 欧佳佳发现了一个现象。 陆昭昭和池雨微是同班同学，但总感觉这两人有意无意在拉开距离，几乎没有一句交流。 想到这里，欧佳佳用手肘往左边杵了杵。 “哎哟学姐，这可使不得，又想干甚？” 周漾手挡住腹部下方某个部位，铁青的脸很是惊恐。 “？” 欧佳佳看了看左边的他，扭头又看了看 右边的陆昭昭。 啊，杵错人了。 周漾的个子有一米八几，她只有一米五六，刚才杵的那手肘方向有点偏下。 要不是周漾反应快，可能戳的不是手，而是人家命根子。 “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昭昭在我左手边。”欧佳佳显得手足无措。 “我真的……” 周漾堪堪收住声音，从鼻子里“哼哼”两声表达不满，倒也没再说什么。 陆昭昭正跨坐在行李箱上，观察这所学校的周围环境。 听到动静转过脸。 “怎么了？”陆昭昭问。 欧佳佳和周漾道完歉，觉得离他远一点比较好，于是后退几步站到陆昭昭身边。 “没事。”欧佳佳学着她的样子，两腿一张跨坐行李箱上。 “我刚想问你，和那个叫池雨微的女生关系怎么样，结果不小心杵到了学弟。” “池雨微？” 陆昭昭下意识搜寻名字主人的方位。 终于在两名高一学妹的后方，看到拿镜子照脸的她。 “关系不好，有矛盾。”陆昭昭别开眼，说的简洁明了。 “哦哦。”欧佳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只是单纯想证实自己没猜错，至于其中具体缘由、经过并不打算追问，毕竟这是人家私事。 等待老王回来的时间里，她们一直坐在行李箱上没下来。 女生之间什么都可以聊，聊美食聊电视聊小说聊明星，聊着聊着变成聊学校。 “江辞允对你挺不一样。” “怎么说？”陆昭昭脚尖用力的在地上碾着，摁死了一只路过的虫。 “你看啊。他看到你闭眼休息，主动问我你是不是不舒服。知道你晕车后，居然说提出换座位。天知道当时我有多震惊。” “可能……”陆昭昭扯扯嘴角，“他那个人比较热心，喜欢助人为乐？” 欧佳佳：“are you sure?” 两只脚随意的在地上踢了踢，翘起兰花指指向陆昭昭。 “他要是助人为乐的人，我就把名字里的第二个字和第三字调换位置。” 陆昭昭：“……” 意识到自己名字后面两字一样，马上改口：“哦不，我就把名字倒着写。” “小说里面的天之骄子，一般性格上多少会有缺陷。即使那样，还是会得到好多人的喜欢，江辞允就是这种。” “因为相貌和实力，是最能蛊惑人心的东西。” “那你呢？”陆昭昭问。 “我？”欧佳佳想了想，笑了。 “世人皆醉我独醒，我才不去蹚这趟浑水。他那种人，只适合当偶像去崇拜。” 第36章 宿舍 “诶，明明是我在问你，咋倒扯我身上来了？”欧佳佳反应过来，“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嗯……”陆昭昭学着她前面的样子，翘起兰花指朝虚空点。 “关于你问的这个问题，它是个秘密。” 欧佳佳：“昭昭啊。” “在。” 欧佳佳盯着她，由衷的说：“你真是up翻跟斗。” “变成down？” “不是。”欧佳佳摇头，“nb。” 陆昭昭：“……” 大概等了近二十分钟，老王才顶着一脑门的汗从远处赶来。 他站在几米远的坡上招手，指向几栋红色屋顶的位置。 “同学们，拿上东西走了，我们去住的宿舍放行李。” 陆昭昭没看到江辞允。 “江……”陆昭昭嘴里的字绕个弯，变了称呼问欧佳佳，“学长怎么没一起回来？” “哦。”欧佳佳耸耸肩，单手拖着箱子走，“可能是个秘密。” 陆昭昭：“……” 他们所在的学校叫思沁高级中学，一所私立高中，目前只招收第一届高一生在读。 因为校区位置在经济开发区，交通不是很便利，校园外围也不同市中心那般繁华热闹。 但它有自己的优势——胜在占地面积足够大，环境足够安静。 老王带领他们穿过一片小树林，又绕过一片人工景观湖，最后穿过一条长长的风雨走廊，来到几栋宿舍楼下。 左右各三栋，中间被一条六米左右宽的马路隔开。 “左边男生宿舍，右边女生宿舍。分不清左右的学生看楼体外墙上的字。” 大家形成一个圈围住老王，他站在中间嘱咐需要注意事项。 “男女宿舍各有三栋，分别为女一女二女三，男一男二男三。其中女一栋和男一栋住着本校的高一学生。你们切记，比赛期间不要脚抽，没事不要跑到人家那栋楼瞎晃悠。” “本次所有高中参赛人员，统一被安排在男女宿舍的二三栋。其中我们一中的男生安排在男三栋二楼，201、202宿舍。女生在女三栋二楼，是204和205宿舍。” 老王扬起手里的手机，“我刚把宿舍具体分配名单发群里了，大家注意查收。” 收到信息的铃声此起彼伏响着。 陆昭昭手机开的静音，口袋连续传来两下震动。 她掏出手机解了锁，显示有两条新消息。 一条来自群消息老王，一条来自江母。 她先点开群消息，看见老王在群里发的宿舍人员分配文件。 这里的宿舍都是四人间。 他们一中参加的学生里，刚好男女各五人。学校为了不让一个人落单，便拆分成两个宿舍，一个住三人、一个住两人。 陆昭昭点开文件，不用她动手滑，入眼就是自己的名字。 理城一中陆昭昭——205宿舍 理城一中欧佳佳——205宿舍 看完这个，她又继续往下翻。一直翻到倒数第三页，才找到江辞允的宿舍分配。 理城一中江辞允——201宿舍 理城一中祁连——201宿舍 “昭昭学妹，发现我和你真是有缘。” 欧佳佳站在身后，单手搭她肩上，瞅着自己手机里文件名单说。 陆昭昭点开江母的消息红点，嘴里回复：“一切还要从学姐泼的那杯西瓜汁说起。” 欧佳佳弯眼“咯咯咯”的笑起来，问：“我们算不算孽缘？” 陆昭昭举起手机，应江母的要求对着宿舍楼拍了张照，点击发送过去。 “怎么不算呢。” “看完宿舍安排的同学，来我这拿走你们的钥匙。”老王手上那些钥匙被摇的叮当作响。 每把钥匙上都贴有标签，标明了对应哪间宿舍。 “王老师，您那有备用钥匙吗？”周漾在后面出声询问。 老王摇晃钥匙的手顿住，警惕的看向他，“你要干什么？难不成还打算带外校人住进去？” “哪能呢，没有这回事。”周漾连忙摆手，“我是怕不小心把钥匙弄丢了，提前问一下。” “你几年级？” 周漾不解，老实回答：“高一。” 老王继续问：“我们在这待几天？” 周漾挠头，“三天？” 没事问这些做什么？ “三天就把钥匙弄丢，算是你作为高中生的一种能耐。”老王朝他竖起大拇指，紧接没好气的说：“备用没有。要不我干脆去帮你换成指纹锁？总不可能把自己的手指头也给弄丢吧。” “那倒不必了。”周漾声音降下去，往祁连身后躲了躲。 在场的人忍不住笑出声。 大家拿到钥匙，拖着箱子刚要分成男女两队进宿舍楼，老王突然出声。 “对了，还有一件事。” 大家停下来看他。 “大家早点放完行李，十二点半前要赶到建风楼一楼，在阶梯教室开个短会。” 老王看眼手表上的时间，加快语速说：“思沁学校所有的建筑分布图，还有开会具体通知都会发群里，你们记得仔细看。本次会议是教育局那边来的人，切记维护一中在外形象，千万不能迟到！” “午饭呢？”高二二班的男生表示震惊，“教育局还是不是人，有没有心？饭都不给我们吃？” 老王叹气，无可奈何的说：“主要这次时间安排的紧，一共才三天。饭你们只能开完会再去吃，提前随便吃点什么垫下肚子。” “非人哉，非人哉。” 众人叹气，转身踏进宿舍楼。 建风楼的一楼，一共有四个阶梯教室。教室空间还算大，可以容纳下三百个人。 就算这样，一间阶梯教室同时也塞不下参赛的所有人员。 这次会议只能分成两组进行。 一组在阶梯一教室开会，另一组在阶梯三教室开会。 陆昭昭他们学校被分在阶梯一教室。 每个阶梯教室都设有四个门，分布在教室的四个角落。 其中靠右侧的那两扇，门外隔着一个楼道，再过去就是另一间阶梯教室。 她们刚到一楼，欧佳佳肚子疼跑二楼找卫生间去了。 陆昭昭独自走进阶梯一的时候，教室里半个活的生物都没有。 黑漆漆，空寂，温度比外面要低上许多。 陆昭昭搓着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四下扫视一番。 课桌上没有摆放任何带有指示性的物件。一眼看过去空荡荡，实在摸不清理城一中的座位被安排在哪一块。 她捏着手机想了想，转身走出右侧的门。打算坐在两间教室中间的台阶上等人来。 就在陆昭昭拍死第四只蚊子的时候。 隔着一堵墙，一道男声穿过敞开的门传出，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欣喜。 “江辞允？” “你果然来了！” 陆昭昭给齐夏安发消息的手指一顿，抬起的目光穿过掩着的门缝，看向阶梯教室内部。 第37章 陆昭昭?估计是书呆子吧 透过门缝，依稀瞧见教室里两种不同颜色的校服交错晃过。 陆陆续续，估摸有近二十人从另一侧进了教室。 一批人穿的校服和她身上一样，蓝白色。 另一批穿着的校服，看起来有些眼熟。 黑色的衣领上横着两条白杠，袖子侧边竖着两条黑杠，其他地方均为白色。 这是理城附中的校服。 她之所以能认出附中校服，因为江辞允之前就读的初中，正是理城附中名下的附属初中。 理城附中的高中部和初中部，两个校区合并建在一起。 初、高中部校服，除了胸口处印的校徽图案不一样，没有其他任何区别。 陆昭昭没离开理城之前，在那读过一年的初中。 “真是好久不见。”那人想了想，“有两年没见过吧。上次见面，记得还是高一物理竞赛的考场上。” “好久不见，林超。”江辞允下巴微抬，表情冷淡。 那位叫林超的明显知道，并且早已习惯他这副冷淡的模样，语气依旧十分热情。 “知道这次竞赛你会来，我一直等着今天。”他语气格外激动，“果然能在这碰到你。” 江辞允没说话，在教室里寻找什么。 林超没注意，自顾自的指着身边两个人。 “你还记得他们吗？汤琦和元杨，初中跟我们一个学校，隔壁二班的。” 江辞允侧眸睨去一眼，没印象，移开视线。 见江辞允看向别处不说话，叫汤琦和元杨的两个人表情有些尴尬。 其中叫汤琦的女生说：“初中不在一个班，加上两年没见过面，江同学估计都忘了。” 周漾在心里默默想：恐怕不是忘了，是压根没注意过你。 另一位叫元杨的是位男生，留着和周漾一样的发型，鼻梁上架着一副加粗版的黑框眼镜。 “江辞允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很出名，现在到了高中是锋芒更盛。” 他屈指抵了一下眼镜，眼里闪着光，“虽然大佬不记得我，可我对大佬印象非常深刻。” 站在江辞允后边的周漾，感觉自己快被对方眼里射出的崇拜光芒给闪瞎。 周漾低下头，对一边的欧佳佳嘀咕几句。 欧佳佳视线从元杨眼镜上一颗水晶钻上移开，不咸不淡的开口。 “什么乱七八糟的光芒。分明是头顶的灯，照在他眼镜上折射出来的光。” 周漾：“……” “哈哈哈。”为了打破这一尴尬气氛，林超快速张望周围。 他数着对面的人，问：“你们一中怎么才来九个人？不是说每个学校必须派十人参赛吗？” 刚从厕所回来的欧佳佳，和江辞允一样也在教室里寻找着什么。 她确认了好几次，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人，不禁有些奇怪。 “咦？陆昭昭人呢？她不是说在这等我吗？怎么没见人影？” 林超耳尖，听到欧佳佳口中提到的名字。 “陆昭昭？”陌生的名字，没听过。 一中和附中虽然有竞争关系，甚至连带学生之间都有些不对付。但两校之间的消息往来，还是十分灵通快速的。 比如对方学校，哪位同学参加了什么比赛获得了什么奖。遇上大型联合考试，每个年级的前十名都有些谁，每科的前十名分别是谁，两方学校知道的一清二楚。 江辞允人虽然在一中，但他名字在附中那边，已经到了人人皆知的程度。 一中本次参赛的人员里，有些虽然没见过面，但多多少少在以往的比赛，又或者联考排名的时候，名字听到过那么几次。 像高二的池雨微。 她总成绩虽然不在前十，但她语文和英语厉害，次次占据前五。 同为高二的祁连不用多说，一般全科都排在年级前三。 江辞允更不用提。只要有他，第一其他人别想沾边。 唯独陆昭昭，这个名字陌生的很。 林超猜想：对方如果不是这届高一生，多半是中途追赶上的一匹黑马。 “这位陆昭昭，是高一的？”汤琦好奇的问欧佳佳。 “不是。”欧佳佳摇头，“她高二的。” 听到是高二的，林超更加确定对方是匹黑马。 前面默默无闻，后面努力赶超的那类学生。 “哦，难怪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成绩是后面赶上来的啊。”汤琦睨窥江辞允，隐隐透着优越感。 上次的开学考试，只有一中本校学生参加考试。加上考的突然，因此附中没有给予太多关注，很多人不知道陆昭昭这号人物。 汤琦接着说：“这样的话，陆同学之前应该没怎么参加这种类型的竞赛吧。她会不会因为缺少经验，感觉压力大呀。毕竟竞赛和平常的考试不一样。” 欧佳佳一头雾水，听不明白了。 你们之间无缘无故，她有没有压力关你什么事？ “前面成绩不咋滴、后面拼命学才赶上、竞赛都没参加过，那岂不又是个书呆子？我估计啊，她和你们学校之前胖胖丑丑的吴墨差不多。吴墨不也是后来成绩赶超，一天到晚只知道抱着一本书看。” “还有那次比赛谁都没有想到，考到一半居然被吓哭了！”一位附中的男生开口。 在场所有目光朝他集中。 男生见大家都看过来，颇有面子的挺直了腰杆。 他继续说：“要我说，心理素质不行就别来参加这种比赛，纯粹浪费时间。希望这位叫陆昭昭的，自尊心不要和吴墨一样脆弱不堪。万一又来个情绪大爆发，那个考场上的人都受影响，岂不亏死。” “凭什么说半路赶超的，就一定是书呆子？就不能一直有天赋，只是人家前面没努力？你吐的些什么歪理。” 听到这话，欧佳佳简直要原地气炸。 “你厉害，你心理素质强。怎么没见你得什么国家级大奖？就因为参加了几次省里比赛，拿过一两次二三等奖，看把你给能的。” “自己成绩那个b样，还好意思说别人。吴墨招你惹你了？人家成绩凭的是自己的本事。不像你，全凭一张嘴在那叭叭的吹。” “真是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个什么鸟。” 男生被她怼的脾气蹭的上来，张口就要骂回去。 一旁的江辞允眼神恣雎，黑沉的眉眼生出阴霾，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 “不会好好说话麻烦闭嘴，这里没人把你当哑巴。” “？” 在场的人惊讶的朝江辞允看去。 所有的人都没料到，江辞允居然会出声。 男生怒气冲天跟着大家扭头，朝江辞允方向看去。 下一秒，刚冒起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 这人冷下来的脸，简直是恐怖得要命，周身的气势完全变得不像个学生。 男生有些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坐在外面的陆昭昭，被迫听完了全程。 前面她准备起身进去，结果发现两只脚坐麻了，只好原地缓解不敢动。 后来脚是不麻了，里面已经变成不适合进去的时候。 江辞允说完那句话，教室里面没了任何动静，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陆昭昭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起身。 第38章 风波尾声 周漾屈腿，踩住脚边椅子下横杆，哐当一声踢开。 外边的陆昭昭脚步一顿。 “你这人说话可真有意思，别人怎样干你屁事。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一张嘴使劲瞎逼逼。” 他跟陆昭昭不熟，甚至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听见外校人说自己学校人的不是，莫名感到火大。 两位高一女生里，剪学生头那位叫邓芷。 她忍不住跟着出声：“话这么多，是比我们这些人多一条舌头吗？没见过封建社会裹小脚的，今天有幸见到裹小脑的。吐的话已经多到忘记要过下脑子。” 接二连三，好几个一中的怼了对面那人。前面江辞允说的那句话，夹在其中反显得正常。 人群后面，池雨微垂下眼睫保持沉默。 那名男生脸涨的通红，张嘴：“我……” “我说肖文杰，你够了啊。”林超一把扯住肖文杰的手臂，将其往自己这边拽。 他们这些成绩拔尖的优等生，天生骨子里傲，部分人多多少少有看不起人的坏毛病。 林超自己也傲，但不至于像这傻叉一样，傲到肆无忌惮、口无遮拦。 他有些头疼，感觉这傻子今天怕不是脑抽，什么屁话都往外蹦。第一次见人上赶着给自己找事。 “那些话你确实说的过分了。再怎么也不能诋毁人家女生。” 林超顾忌到他的面子，侧过脸用手掩着嘴小声说，“赶紧道个歉。” “要道你去道，我反正不会。我只是看有吴墨前车之鉴摆在那，好心提醒，随口那么一讲罢了。” 肖文杰表情很不爽，一把扯出被拽住的手臂。 “谁知道这群人喜欢上纲上线，反应这么大。” “用不着你好心提醒。”江辞允倏地抬眼，看向他的眼神略显轻慢。 “等你分数能考七百二以上，再来说这话。” “七百二？你在跟我开玩笑？” 分科后试卷满分七百五，他平常考试总分上七百一都很难。 “以为人人都是你，随随便便考都接近满分。两个学校加起来，上七百的有多少个？能上七百一的又有多少个？我跟你肯定比不了。”肖文杰很不服气。 要不是说话的语气实在不好听，周漾和欧佳佳都怀疑他在夸江辞允成绩好。 “你跟她也比不了。”江辞允淡声说。 “什么？”肖文杰没听清，“我跟谁？” “除了江学长，她也考到了七百四十。”祁连说：“你和她比，差远了。” “谁？”肖文杰看向祁连。 “那是天差地别。试问这人高中考过几次七百分以上？一次？还是两次？和她比，简直吊打没眼看。”欧佳佳摇头补上道。 “她到底是谁？”肖文杰脸已经木讷。 一直在说她她她，她到底是谁啊！ 前面扯的不是陆昭昭吗？现在搞哪样，变成哪位大神了？ 肖文杰是抓心挠肝的难受。 江辞允看向门口的方向，“她。” 肖文杰唰的一下扭头，朝江辞允说的方向望去。 陆昭昭的钥匙没放好，从口袋侧边溜出掉在了地上。 她弯腰捡起，拍拍上面的灰后重新放回口袋，再抬头时，发现一群人盯着自己。 陆昭昭：“……” 捡个钥匙而已，有必要行注目礼吗？ 她愣了愣，有些迟疑的抬手，左右晃着朝他们打招呼。 “嗨，你们……好？” “昭昭？我找你好久，你去哪了？”欧佳佳故意很大声的喊。 昭昭？所以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女生，就是一直重复提到的陆昭昭？ 林超揉了一把眼睛。 肖文杰说起吴墨的时候，他脑海里已经将对方自动代入矮矮胖胖、呆板的形象。现在猛的看到本人，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与对比。 附中另外几位，看到陆昭昭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她和自己脑海里想象的样子，差距实在太大了些。 陆昭昭淡淡“哦”了一声，抬手指身后的那扇门。 “我一直都在啊，就这门外楼梯上坐着呢。” “前面是准备进来的，这不是听到附中的朋友们在谈论我嘛，感觉要是直接进来，场面一度会变得很尴尬。” 说完，她还很无辜的眨了眨眼。 听听，她陆昭昭是多么的善解人意，还会留出空间给大家议论自己。 江辞允听着这话很是无奈，眉眼间的阴霾消散了些。 林超等人：“……” 说的好像现在不尴尬似的。本来就尬，听她说完那句话更尬了。 附中的那些人陷入了沉思。 所以刚才那些不好听的话，全部被人家听了去。 元杨独自沉浸在高分的震惊里，顶着他那粗黑框眼镜凑过来。 “多少？你们刚刚说她考了多少” “七百四十二。” 是周漾回复的他。 “听说陆学姐要是再细心点，考个七百四十六不是问题。” 陆昭昭当时分数一出，可是惊到整个一中。即使在高一年级的周漾，关于陆昭昭的成绩都听了不下十次。 每位老师一上课，都会拎出这位一考夺名的转校生夸赞一番，以此鞭策大家努力学习、奋发进取。 “知道为什么没听过她的名字吗？”瞬移到陆昭昭身边的欧佳佳，拍了拍她肩膀。 “因为人家，刚从其他省刚转来。” “那个叫小什么结还是什么结巴的。”欧佳佳想不起具体叫什么。 “肖文杰。”陆昭昭在她耳边小声提醒。 “哦对，叫肖文杰。”欧佳佳想起了，下一秒又随意的挥了挥手，“哎呀，叫什么不重要。” 不重要的肖文杰：“……” 欧佳佳像维护自家在外受欺负的孩子，声音激动有力。 “你但凡消息范围广点，关注下其他省份竞赛获奖情况，刚才那些话就不会说出口了。” “虽说我们省和赣城那边都是高考大省，但两地多少存在教育上的差别。在外省上完高一，又转到另一个省参加高考。除非脑袋被门夹了，一般人是做不出来的。” “喏，陆昭昭她就转了。不仅转了，成绩还是一如既往的强悍。牛逼吧。” 陆昭昭默默的听着，总感觉这话越听越奇怪。 是不是在说她的脑袋被门夹？ 教室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在往这边靠近，还不少。 第39章 谁家熟人直接来了个局长啊 “快到开会时间了。” 陆昭昭牵住欧佳佳衣服下摆，凑近提醒：“人多嘴乱，等会还有教育局……” 话还没说完，前门走进几名男生。 第一位手里捧杯奶茶，转头发现教室站着人，聊天的声音一下卡住，堵在喉咙上下发不出声。 理城市两大高中巨头，一个理城一中、一个理城附中。一眼看去二十来人，分成两批对立站着。 看表情，刚才应该发生过不愉快的事。 “额那个……大家好啊。” 两边学校都是大佬，奶茶男生老老实实抬手招呼。 “你们好。”二十个学霸齐刷刷的冲他点头。 理城一中被安排在倒数第二排，靠左侧的位置。 教室里一排共有二十二个座位，分成左右两个部分。 每边十一个座位连着，靠左侧墙那边坐着老王，然后才是江辞允、陆昭昭、欧佳佳、祁连、周漾、池雨微…… 附中被安排在倒数第一排，陆昭昭他们后方位置。 落座后，林超等人震惊的内心久久无法平复，投向陆昭昭背影的目光内容复杂。 门口一直有外校学生陆陆续续进来，在专门老师的引导下，迅速找到对应学校区域落座。 阶梯教室的空间太大，台上的人发言如果不借助工具，对于后排的人来说像是在听哑剧。 所以教室顶上四个角落，被安上了音响设备，连接讲台上的四个话筒。 电音声响亮刺耳，大家忍不住侧耳皱眉。 下一秒话筒被人拨动到一边，音量恢复正常。 “各位同学，中午好。很高兴在这里与大家相聚。” 通过音响传出的语速不疾不徐。大家止住聊天，注意力往台上集中。 “很抱歉，占用了大家的午餐时间。” 在座唏嘘声一片，继续锁定台上长相儒雅的中年男子。 声音听着耳熟，陆昭昭越过前面攒动的人头，往台上望去。 “我真的是够了。” 看清上台的人后，她嘴角狠狠抽了抽，整个人“嘭”的一下埋头趴在桌上。 动作太急，声音有点大，引得江辞允和欧佳佳一齐偏头看她。 欧佳佳不懂这是什么反应，“你咋啦？” 江辞允视线挪开，扫了眼台上的那些领导，立马了然。 老王有事离开不在这。他抬手把陆昭昭后面的书包拿走，和自己的一起放在空出的座位上。 “遇到熟人了。”陆昭昭声音从桌下传出。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台上最中央坐着的那人，居然是她爸的老熟人！近几年因为在外省，他们没怎么见面，但是之前几乎一个月见一次。 欧佳佳来回看了好几眼，场内的校服形形色色，大概有二十多所不同的高中，根本判断不出是谁让她这么大反应。 “哪个学校的？” “不是学生，是台上。” “台上？”欧佳佳不确定的问：“台上只有学校和教育局的领导。” “嗯，坐正中央那个。我爸一位朋友。”因为脸枕在手臂上，陆昭昭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的。 “正中央……”欧佳佳依次数着。 台上一共有七个座位，坐着三个教育局的领导、一中校长、附中校长、思沁校长，还有一个赞助方爸爸。 正中央的话就是第四个。 欧佳佳：“一、二、三……” “！！！”她有点傻眼：“挖槽？” 只见那人面前名牌的末尾，明晃晃标着两个字——局长，而且还是正的。 看到欧佳佳一下震惊、一下怀疑，两种表情来回不停的切换，江辞允好心替她摆脱困境。 江辞允声音平静：“没弄错，是你看到的那位。恰好跟你同姓。” 欧佳佳：“……” 谁家爸爸朋友直接蹦出个局长啊。 陆昭昭刚转来，因为相貌引起大家的关注。既然有了关注，难免会有一些闲言碎语。 开始传她成绩差，家里父母是普通务工人员，家境一般。 后来大家发现这种传言不符合逻辑。要成绩没成绩，要背景没背景，这样的人不可能进一中的一班。 所以后面传言变了：成绩勉勉强强能够进一班，家境普通。 再后面考试成绩一出，传言又产生了变化：因为成绩足够突出，学校给出丰厚的奖励，把她撬墙脚撬过来的。家境普通。 欧佳佳一直不太懂，为什么非得是家境普通。 她和陆昭昭相处时间不长，半天接触下来，看得出陆昭昭属于被家里养的很好女生。 真实不做作，有锋芒却敛而不外露，会交际会来事儿，情商高。对自身认识十分清晰，做事自信不自傲，内心温暖而有力量。 埋头趴在桌上的陆昭昭，不知道欧佳佳丰富的内心活动。 她现在只知道，自己要是被台上的人看见，要不了多久，远在国外的那人就会暴跳如雷。 江辞允对着黑色的头顶想了想，伸手扶了下她脑袋，将其脸转向欧佳佳那边。 “作甚？”陆昭昭调转方向，面朝向他。 “刚才那样趴着，后面那群人会认为你在为刚才的事哭。” “啊？那我这样侧着就好了？” “不。”江辞允扬唇悠悠道：“别人以为你在睡觉。” 陆昭昭：“……”她默默将脸扭回面向欧佳佳那边。 欧佳佳瞧见他们的小动作，全当自己眼瞎没看见。 她迟缓的开口：“昭昭啊，那个……其实吧。” “嗯？” “我觉得他应该看到了。”欧佳佳说。 “哈？”陆昭昭不解的问：“谁？看到了什么？” “你爸的那位熟人，应该是看见你了。” “？？？”陆昭昭问：“什么时候？” 她怎么没发现。 “就在我拿着手臂问你，人的身上为什么有那么多毛毛，你转头扒拉人家江辞允手看的时候。” “他走后门进的教室，恰好从你们面前经过。我当时还奇怪呢，为什么他要反复看你好几眼。” 陆昭昭：“……” 既然这样，自己在欲盖弥彰躲个什么劲。 陆昭昭脸也不埋了，人也不躲了，挺直腰杆坐直。 台上的欧局长正在发言。 他清楚一中一定会派江辞允来参赛，自己和江氏夫妇也相识，所以进教室后下意识寻找江辞允的身影。 谁承想，江家儿子是看到了，顺便还捞到了个陆家女儿。 第40章 我请问呢?我算什么?你们play中的一环? 以往有江辞允在的地方，多半就有陆昭昭这只小尾巴跟着。 所以欧局长在撞见陆昭昭的时候，产生的第一反应是感叹——读高中了，俩人关系一如既往的紧密要好。 直到屁股坐到专门为他准备的座位上，才后知后觉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陆瑾川不是在三年前，把女儿带回赣城陆家了？现在坐在上面的是谁？ 陆昭昭的分身——陆小昭吗？ 余光里，那位趴在桌上的人终于直起身。 欧局长讲着话，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去，空中对上陆昭昭视线，朝她笑了一下。 这一笑原本没什么，却让在座的学生慌了。 “唉，他为什么说完题目不会很难，突然要对我们笑一下？这让我有种莫名不祥的预感。” “不造哇。”她的朋友抖着身体，“我也好慌。” “呜呜呜，我不求名次，只求别死的太难看。” “相信我，我们这些人，十有八九是来当一中和附中炮灰的。” 说话的这名学生，所在高中排名在理城市算是靠后。要不是有强制要求，他才不愿意专门跑来丢脸。 大致讲了赛期注意事项，又特别强调安全问题，最后顺带感谢赞助爸爸提供的丰厚奖励。 考虑到学生还没吃中饭，这次的会议没有开很久，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和几位校长简单寒暄几句，那位欧局长再次转头，发现江陆那两家孩子早就不见人影。 …… 会议刚刚结束，其他人还没来得及起身，陆昭昭已经推搡着江辞允和欧佳佳跑出来 “我快饿死了。”跑出建风楼的欧佳佳，摁着自己瘪下去的肚子，“必须赶紧找吃的。” 陆昭昭指着前方：“前面就是校门，我们出去吃。” “得赶紧走。”欧佳佳迫不及待的说：“再不快点，我们只能看着那群跑的比狗快的背影了。” 后边的江辞允在看手机里的信息。被扯住衣服的陆昭昭，回头探手扯他。 江辞允将手机塞回口袋，目光落在陆昭昭扯自己袖子的手上：“我有事，你们去吧。” “不行。再重要也得先吃饭。我身上可是有监督你吃饭的任务。” 江辞允眼眸一弯，有些好笑：“确定没弄反？谁监督谁？” 陆昭昭不理会他说的话，直接拉着人往校门口走。 江辞允回想那条信息，眉头微拧，启唇打算说些什么。 陆昭昭边走边回头，很认真的补上一句：“你要是不吃，那我也懒得吃了。” 一旁的欧佳佳：“？” 我请问呢？我算什么？你们y中的一环？ 所幸，江辞允在陆昭昭说完这句话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任由她拽着自己往校外走。 思沁高中外围虽然离繁华差远了，但也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商业圈。 街上的商铺种类杂七杂八，倒也算齐全。 陆昭昭三人一路走走看看。 “就这家吧。环境还行，看起来挺大还有空调。” 他们在一家挂着木制招牌的家菜馆门口停下，欧佳佳示意着眼前的饭店。 陆昭昭点头表示同意。 “刚好我也懒得走了，就这家吧。” 生怕人会半途跑了似的，她扯着江辞允衣服的手一路都没松开。 掀开门口的透明帘子走进去，浓郁的饭菜香迎面而来。 欧佳佳感觉自己更饿了，扫了一眼店内。 刚才在外面被帘子阻挡看不到。进来才发现，就算过了午饭时间，现在吃饭的人挺多。 “服务员，请问还有座位吗？”欧佳佳扬声问道。 “有，来了。”穿着红衣黑裤，围着灰色围兜的服务员跑来。 “您好，一共几位？” “三位。” “三位啊。”服务员想了想，表情有点为难。 “我们店内目前只剩两张十人的大圆桌，还有一张两人桌。” “要是能接受的话，我给你们安排坐十人的大圆桌？只是后面要是有客人进来，在桌子不够用的情况下，可能需要与你们拼个桌。” 欧佳佳快要饿的前胸贴后背，两眼冒金星。 见陆昭昭和江辞允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自己也懒得管那么多。 “可以。只要我们不用捧盘子站着吃，其他无所谓，带我们去吧。” “请跟我来。”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三个人绕过一个镂空的木质屏风，进到一块被隔开的区域。 “你们看需要些什么，扫这里的二维码下单即可。”服务员示意桌上的立牌。 陆昭昭点头：“好。” 他们屁股还没来得及将板凳坐热，就有拼桌的“客人”过来。 “江学长、陆学姐、欧学姐。” 属于周漾那厮的声音凭空响起。 陆昭昭原本凑到江辞允身边点菜的脑袋抬起，看向前方。 那里站着一中的另外七个人。 “好巧。”陆昭昭说。 “不巧。”周漾带着身后那些人，浩浩荡荡围着大圆桌坐下。 原本三个人坐着显得孤零零，现在反倒拥挤起来。 欧佳佳往陆昭昭凑紧了些，陆昭昭又往江辞允身边凑。 一张桌子，十个人，他们学校的人刚好占满。 “是瞧见你们进了这家店，我们才跟着一起进来的。” “你是跟屁虫吗？”欧佳佳翻看手机里的菜单，头也不抬的说：“干什么都要跟着。” “我冤枉啊，欧学姐。”周漾指着池雨微的方向。 “是那位学姐，她说看到陆学姐进了这家店，说大家干脆一起得了。” 陆昭昭一愣，看向正对面的池雨微。 奇了怪了。她们之间不是看到对方，马上想要凑上去的关系吧。 那边的池雨微，一向得体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僵在了脸上。 显然没想到周漾这傻子，嘴巴会快的如此没把门。 “我自己的选好了，看看你们要点什么？先在自己手机上看好，然后在我手机上一起下单。钱到时候发群里就行。” 欧佳佳把手机递给陆昭昭。 陆昭昭给自己点了个蒜蓉粉丝煲，给江辞允点了一份西兰花虾仁，和欧佳佳点的一样。 拿到手机的周漾，大声问另一头的人。 “池学姐，就你没点了。你要什么？” 桌子有点大，说话全靠喊。 “我要个蒜蓉粉丝煲。”池雨微说。 “什么？”周漾耳朵不太灵敏，“大声点。” 第41章 吃饭风波2 池雨微简直想翻白眼，提高音量喊回去：“我说，我点一份蒜蓉粉丝煲。” “昂，现在听到了。” 周漾重新低下脑袋，戳着点菜界面在那自言自语：“咦？居然点了两份蒜蓉粉丝煲。” 点完池雨微的那份，周漾又数了下总份数，最后把手机还给欧佳佳。 欧佳佳这边拿到手机，瞧见屏幕上有一抹奇怪的印迹，拿近瞅了瞅。 脸上表情从纳闷到不敢相信。 她拿起手机在手里摇着：“周漾，你是不是把鼻屎蹭我手机上了？” 周漾在看群里发的下午活动安排，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的抬眼。 “什么屎？” 几秒钟过去，才反应过来的他简直想跳起来。 “我靠？” “你可别乱污蔑人，简直有损我形象。我挖鼻屎？我有病啊我在这挖鼻屎！” “那是谁的？”欧佳佳随手扯来张纸，用着劲擦掉那抹绿黄不拉几的东西。 前面点餐，除了她自己，就只有陆昭昭和周漾两个人拿过她的手机。 陆昭昭是她看着点完的。恰好几分钟前，她又看到周漾的手从鼻子那块离开。 一系列推断下来，很难不让她产生怀疑。 “爱谁谁的。”周漾快要冤枉死了，瘫着脸说：“反正不是我的。” 欧佳佳把用过的纸揉成一团，丢进脚下的垃圾桶里。 她说：“好吧。” “好吧？” 周漾展示自己的不乐意：“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好吧是个什么意思？还是怀疑是我弄的？说了不是我，就真的不是我。我没怎么不注意形象。” 坐在周漾旁边，扎着高马尾的那位高一女生，拿起桌上已经见底的杯子怯生生道。 “欧……学姐，可能是我的绿豆粥不小心滴上去了。” “刚才我边喝绿豆粥，边看他点餐来着。” 欧佳佳：“……” “对不起。”意识到自己做错事的欧佳佳，语气十分诚恳。 “我说的‘好吧’，意思是相信你说的话。是我没表达清楚意思。还有对不起，我不应该在没弄清楚的情况下，直接出声质问你。” 周漾被她突然转变的态度弄的不知所措，反倒变得别扭起来。 他挠头：“啊，没关系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点完的那些菜下单付完款，后面就是等待服务员上菜。 人多聚在一起不怕闲得没事干。 有周漾这位活跃分子领头牵话题，很快调动气氛聊起天。 “蒜蓉粉丝煲里，是不是有洋葱来着？” 旁边经过一位端着菜的服务员，陆昭昭戳了戳江辞允询问。 她在很久之前吃过一次，已经记不得了。 江辞允想了想，低声说：“记不太清，好像是有用洋葱做打底菜。” 嘴刁的陆昭昭不喜欢吃的东西多了去。 相比芹菜、香菜、葱姜蒜这些，洋葱更让她感到厌恶。是吃上一口，哪怕只是沾染上味道，她都可以随时吐出来的程度。 “啊，那我得去说一声，让他们千万不要放洋葱。” 说完，陆昭昭把坐着的椅子往后一推，准备去前台找服务员。 江辞允摁住她，继续低声说：“你坐着，我去说。” 她还是跟着江辞允一同站起身，“正好我要去趟厕所，我和你一起去。” 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声止住，在座的人齐刷刷看向往外走的他们。 欧佳佳问：“干嘛去？” 跟在江辞允身后的陆昭昭停下，指着一个方向说：“上厕所，要一起吗？” “不用了，我不去。”欧佳佳摇了摇头。 听到这里，另一边的池雨微眼中闪了闪，张嘴说：“我也……” “学妹啊。”欧佳佳目光一偏，对着她笑，堵住后面的话。 “学姐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池雨微张开嘴巴重新闭上，看过来。 说要上厕所的陆昭昭站在原地没动，也想听听欧佳佳准备问什么。 江辞允抬手摁住她脑袋转回去，下移抵住后背把人往前推。 “走了，看路。” 陆昭昭被江辞允带走了。 等池雨微眼尾往那边瞟，发现两个人已经不在原地，瞬间沉下脸，显得有些不悦。 “什么事？” 欧佳佳收回看向走远的两人的视线，扫她一眼，敷衍道：“哦，我看你手上戴的手镯还挺漂亮，就想问问你是什么牌子的。” “你说这个？”池雨微皱着眉，表情一言难尽，抬起手腕晃了晃。 “嗯。”欧佳佳没仔细看，随口应着：“就是那个。” 池雨微面无表情：“这不是王老师发的吗？每人一个，你自己手上也有。” 欧佳佳低下头，看着手腕上同款的防蚊手环：“……” “啊，不好意思，可能饿太久，已经开始老眼昏花脑子糊涂了。” 池雨微：“……”信你个鬼。 离开的两个人还没回来，等来了上菜的服务员。 连续上完好几份后，服务员手里又端来一份。 “打扰一下，这份一点洋葱都不放的蒜蓉粉丝煲，请问是哪位的？” “蒜蓉粉丝煲？”周漾记得这个，转脸问池雨微。 “池学姐，是你点的蒜蓉粉丝煲吧。你不喜欢吃洋葱吗？” 池雨微愣了一下，有些奇怪：“我是不喜欢吃洋葱，但是我好像没备注来着？” 服务员指向空着的两个座位，解释着：“是坐那的高个子帅哥。他刚才过来找到我们服务员，备注一份蒜蓉粉丝煲不放洋葱，好像说是一位扎丸子头女生的。” 大家看向池雨微后脑勺——丸子头。 “帅帅高高的男生？”周漾顺着服务员指着的方向看去，“指的江学长吧，我刚才确实看到他往前台方向去了。” “真没想到，江学长居然知道你不喜欢吃洋葱，还特地去说一声。” 池雨微自己也没料到。 她有些不好意思，脸渐渐发烫。在高一那两位学妹投来羡慕的目光里，颇感得意的翘了翘嘴角。 欧佳佳前面一直在和祁连聊天，没听到陆昭昭和江辞允的对话，所以不知道陆昭昭不吃洋葱的事。 看到眼前这一幕，她捏着勺子一下又一下戳碗里的饭，瞅着池雨微的眼神很是困惑。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第42章 吃饭风波3 江辞允？特地去帮池雨微说不放洋葱？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从早上到现在，不说江辞允和池雨微没说过一句话，两个人连并排走在一起的画面都没见过。 如此疏远陌生的情况下，江辞允会干出这种事吗？ 显然并且肯定——百分之百不会。 还没等欧佳佳想出个所以然，陆昭昭和江辞允回来了。 江辞允拎着一个大袋子，陆昭昭手上也提了个，但是东西要少一半。 她的注意力瞬间被两个袋子吸引了去。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久才回，原来是去买东西了。” 透过白色的塑料袋，可以看到里面装的是瓶瓶罐罐。 “不是我们买的，是王老师买给大家的。” 陆昭昭把手里的袋子提起，“哐”的一下放在桌子中间。 “说是作为今天开会，耽误到大家吃饭时间的补偿。” “既然这样，那我们不讲客气了。” 大家伸手扒拉开袋子，挑走自己想要的那瓶。 他们手里捧着饮料，由衷感叹：“没想到王老师人居然这么好。” “老王一直都这么好。”欧佳佳得意的炫耀，“这么多年的读书生涯里，老王可是我遇到的最好的班主任。” 末了，她还向江辞允证实这句话的真实性，“我说的没错吧，江辞允。” “嗯。”江辞允淡声回应。 陆昭昭挑的是一罐玫瑰荔枝味的气泡水。牌子没见过，看外包装好看才拿的。 她单手扣住易拉罐拉环，准备打开喝上一口，被人从手里直接抽走。 “我的气泡水……”陆昭昭试图勾回。 江辞允捏着罐身，指尖敲了敲挑眉道：“含酒精没看见？” 不说不知道，他说完之后，陆昭昭才瞧见包装上标着5%的酒精度。 袋子里还剩好几罐这个，其余的要么是牛奶，要么是无糖的茶，没有令陆昭昭满意的。 她问：“那我喝什么？” “这个。”江辞允把一瓶纯椰汁水推过来，盖子被他提前拧开了。 “行吧。”幸好不是让她喝牛奶。 陆昭昭喝着椰汁水，顺着瓶身瞟向周围，大家已经开始吃着饭。 她把瓶盖重新拧回去，面对空荡荡的桌面疑惑发问：“唉？我的饭呢？” “你的饭……”欧佳佳示意左前方，“现在来了。” 这一次换了位服务员。 她端上一份热气腾腾的饭，先扫了眼每个人的面前，然后围着桌子绕半圈，走到陆昭昭旁边。 “不好意思，后厨师傅没看清楚数量，做的时候漏掉一份。” “没事，正好我也才回。” 陆昭昭往旁边避开些，让她能够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服务员离开后，陆昭昭拿出手机对着自己的饭拍张照。 她拍完自己的还不够，把江辞允那份也扯过来，咔嚓拍了一张才推回去。 江辞允一句话都没讲，也没表现出不悦的迹象，任由她自己在那折腾。 “你拍照干什么？拍照记录美好生活？”欧佳佳嘴里包了一大口饭，腮帮子一鼓一鼓的问。 “不是。” 她没看碗里，直接舀了一勺饭往嘴里送。空出的那只手点开微信，把刚才两张照片发送给江母。 欧佳佳瞟见打开的是微信界面，那两张照片全发送给了一个人。 好奇的问了一句：“家里有要每日报备的任务呀？” 但是为什么要把江辞允那份也一起发过去？难不成骗对方自己一次吃两份？ 好半天没等到陆昭昭的回复，欧佳佳忍不住抬头。 只见陆昭昭表情难看，双唇抿直紧紧闭着，手往江辞允那边伸。 大家还在疑惑这是什么意思，江辞允那边动了。 他伸手扯来一张纸。 陆昭昭接过，吐出嘴里的东西，把它包住。一只手将那团纸丢进垃圾桶，另一只继续朝江辞允伸手。 旁边人：？？？ 江辞允拿来一个干净的玻璃杯，倒一杯温水递给她。 陆昭昭接过那杯水，仰头连续喝下好几大口。 她又又朝江辞允伸出手，没说话。 江辞允还是一句话没问，扯了两张纸给她，顺便从口袋拿出一颗糖，打开放在她手里心。 陆昭昭擦完嘴巴旁边的水渍后，把糖塞进了嘴里。 两个人全程无交流，一套动作配合下来行云流水。仿佛这种事他们已经做过很多次，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动作。 见陆昭昭脸色恢复正常，欧佳佳才敢吭声：“怎么了？” 陆昭昭皱着眉，苦起脸说：“吃到洋葱了。” “？？？” 周漾在另一头好奇的问：“你也不吃洋葱？” 陆昭昭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叫也？” “刚才就上了一份没放洋葱的蒜蓉粉丝煲，给池学姐了。她也不喜欢吃洋葱。”周漾朝池雨微方向努嘴。 “早说你也不吃就好了，这样江学长去帮池学姐说不放洋葱的时候，可以直接说两份粉丝煲都不要。” 周漾这样一讲，陆昭昭明白过来。 后厨按她的要求做出了一份没有洋葱的菜，只是上菜后被人给拿错了。 准备喊服务员过来的江辞允，眉心皱了皱，声线冷硬：“谁说我是帮池雨微说的？” “啊？”其他人懵了。 难道不是吗…… 大家看看池雨微面前那份没有放洋葱的蒜蓉粉丝煲，又看看陆昭昭面前那份有洋葱的蒜蓉粉丝煲。 再看向两个人扎着的一模一样的发型——丸子头。 心中渐渐明了，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 江辞允到底帮谁说的，那份没有洋葱的饭究竟是谁的。不用多说，一切不言而喻。 大家已经集体傻在了座位上。 现在到底怎么个情况？ 另一边的池雨微，表情变得异常难看。 所以那份不是给她，而是给陆昭昭的。她像个笑话一样，前面欣喜的接下，最后发现一切只是自己的自以为是。 就在大家保持沉默的时候，陆昭昭的手机铃声凭空乍起。 他们瞅着面前的陆昭昭滑动接通，连续“嗯”了几声后，把手机给了一旁的江辞允。 第43章 迟彦 陆昭昭拿着手机的手往上抬了抬，“找你的。” 江辞允看眼来电显示，二话不说伸手接过。 其他人一头雾水。 不是。 找江辞允的，为什么会打到你手机上？ 短短时间内，接二连三发生了太多奇怪的事。在座的人感觉自己的cpu快要烧干，脑子实在是转不过弯来。 大家这边还在烧烤，那边江辞允已经挂掉电话。 他将自己没动的那份西兰花虾仁，和陆昭昭刚才吃了一口的蒜蓉粉丝煲调转位置。 说话的语气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你吃我这份。” 其他人：！！！ what？ 这是什么情况？？ 那两份饭仿佛是炸弹，八个人死死瞪着。好像要是稍微不注意，下一秒随时会爆炸。 他们在心里默默的想：虽然你那份没吃过，但陆昭昭那份动过呀。 但是这句话被他们闷在嘴里，打算憋死。 只有欧佳佳一人不怕死，勇敢的开口。 她沉了一口气，冒出的声音却是细如蚊声。 “那个……提醒一下，昭昭好像吃过一口。” “嗯，我知道。”江辞允侧首看她，“有问题？” 被这样轻飘飘的一暼，欧佳佳想起之前在学生会被他训话的经历，连忙摆手。 “我没问题，没有任何问题。” 哪敢有问题，您请随意，随便吃。 按照以往的习惯，陆昭昭碰到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要么吃一口后丢掉，要么转交给江辞允解决。 已经形成一种习惯的她，开始没没觉得江辞允这样做有什么问题。 直到顶上一脑门的聚光灯才反应过来，很不自在的扯了下耳垂。 解决尬境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对方先尬住。 陆昭昭使出她八面临风不动的本事，微笑着问：“都看我做什么？你们也想和我换？” “不不不。” 大家脑袋和手一起摇。 后续用餐时间里，他们这桌异常的安静，偶尔传出餐具间清脆的碰撞声。 时不时过路的客人和服务员，都忍不住好奇往这边瞄。 “那桌小孩真奇怪，明明都是些吃饭管不住嘴的年纪，聚在一起居然不聊天？” 另一个摇头叹气：“估计是一群聋哑学生吧，真是可怜。” 陆昭昭：“……” 从饭店出来后，大家兵分几路原地散开。 今天下午的四点到六点，安排了一场语文考试。 美其名曰：正式开场前的练手考试。为的是让大家提前进入状态，找找竞赛紧张的感觉。 四点钟之前，只要不弄出安全事故，考试不迟到，都属于大家自由活动的时间。 周漾那几人，怀着想问又不敢问的好奇心，三步两回头的往学校大门挪。 陆昭昭和欧佳佳没回学校，她们还要在外面四处瞎晃一通。 江辞允独自回了趟寝室，拿老王放他书包忘拿走的文件资料。 抬手关掉宿舍的灯，口袋连续传来两下震动。 江辞允单手锁着门，掏出手机垂下眼看信息。 妈：「暂时竞赛期间不会去。不过你还是记得找个合适的时间，跟昭昭她通个气。」 妈：「至少有个准备。」 江辞允在原地站了许久，把手机扔回口袋，沉着脸离开宿舍楼。 思沁高级中学很符合它私立学校的属性，基层设施建的那叫一个豪爽，什么都往大了去建。 他穿过偌大的绿地操场，上了台阶来到树荫遮挡的篮球场地。 球场上聚集十来位本校学生，热火朝天的在那打着球。 江辞允没兴趣关注，沿着小道目不斜视继续教学楼的方向走。 迎面撞上几位本校女生，他身体往旁边偏了些，避让对方。 错身走出好几米，那几位女生仍在频频回首张望那位冷脸帅哥。 “刚刚经过的高冷帅哥，哪个学校的？” “一中的吧。我记得一中校服是蓝白色，款式和他身上差不多。” “要不是手机上交了，我马上上前要微信啊。” 江辞允对身后的议论声一概不知。 “江辞允？” 喊他的人嗓音清润，带着不确定的狐疑。 声音听着耳熟，江辞允脚下一顿，抬起头。 那人瞧见江辞允的正脸，随即扬唇一笑。 “还真是你，好久不见。” “迟彦？” 站在篮球场上的迟彦，身上穿着思沁高中的校服，白衬衫黑校裤，整个人显得高挑又俊逸。 场上其他成员听到他这么一喊，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起探头探脑望向这边。 “一中的？彦哥你认识？” 迟彦斜眼睨过去，“尽说废话。不认识我喊个屁？” 江辞允走过去，在篮球场边缘站定。 “你怎么在这？” “这个等会聊。”迟彦单手揽着篮球，头一偏示意，“来一场？” 现在两点半，距离考试还有一个多小时。 江辞允没拒绝，点头应下：“行。” 他把老王的资料、手机等物件往坐凳上一放，转身入场。 入秋的初风带着凉意，吹起的发丝肆无忌惮飞扬着。江辞允身姿颀长挺拔，单手拍着球，神色淡定的对上蓄势待发的迟彦。 就在迟彦贴身凑近的时候，顺势一个转身，躲掉了对方探来的动作。 随后江辞允虚晃一枪，站在三分线外立定跳投。 手里的球被他举过头顶，衣服下摆上扬，露出腹部精瘦的腰线，篮球顺势向上一投。 大家屏息凝神，看着那个篮球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 随着脚下平稳落地，篮球顺利入筐。 不同平日里冷淡沉稳的模样，球场上的江辞允显得肆意又张扬。 “牛逼。”有人喊了一嘴。 连着几场下来，江辞允呼吸些许错乱，额头上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结束后，他走到台阶前坐下。 迟彦挥别完班上几位同学，抓上两瓶冰镇过的矿泉水走近，朝他丢出一瓶。 江辞允抬手接下，喝水的喉咙线条起伏流畅。 迟彦学着他的样子，扯了校裤屈身弯腰坐下。 “还是跟你打球爽。” 迟彦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几口，抹了一把水渍接着说：“在这打过好几场，都没今天得劲。” 江辞允手里捏着仅剩的半瓶水，侧脸看他。 第44章 抱歉，手滑了 “怎么？”见江辞允盯着自己不说话，迟彦抬手摸脸，“我脸上粘了东西？” “不是。” 江辞允长腿动了动，连跨几个台阶踩在地上，另一边屈起踩着台阶。 “你还没说，为什么会在这？” 为什么没回一中？为什么休学之后便杳无音讯。 江辞允没急着一次性问出，安静的等待对方回答。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不是因为那个病休了一年半的学？” 迟彦语调端的很是散漫，仿佛聊的不是自己。 “复学后，他们认为回一中压力太大，不太适合目前这副身体。加上这里离家近，便强制我在这读了。” “值得庆幸的是，当初进一中的时候年纪偏小。即使两年后重读高一，也只比班上平均年龄大上半岁。不然待在现在这个班，我总觉得自己有点老。” 迟彦原是一中的学生，读了高一上册一个学期。他和江辞允不仅同班，还是三个月的同桌。 后来暑假查出心脏有问题，只能被迫休学出国治病。 “所以今早老王带我去见的人，其实是你？”江辞允问。 上午下车后，老王把他单独喊走，神神秘秘的说带他去见个熟人。 只是这位熟人后来爽约，江辞允被派去交参赛人员的相关资料。 “应该……可能……好像……是的吧？” 说到这迟彦挠了挠头，抱歉的说：“快出门的时候突然不适，去医院走了一趟。” 江辞允一怔：“还没治好？” 迟彦放下手，笑：“没呢，哪那么容易。” 江辞允语气稍加重：“那还打球？” “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打太狠。”迟彦长长叹口气，“这病应该治不好了，所以我只能及时行乐呀哥哥。” “谢湛和楚斯没来参加这次竞赛？” “没。以为你良心被狗吃了，还知道问。”江辞允要笑不笑：“走之后没一点消息。怎么，手机也跟着一起医生？” “联系你们。然后跟我一起唉声叹气吗哥哥？” 江辞允被他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哥哥喊的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后面打算怎么办？”江辞允看着他的侧面，听不出情绪。 迟彦身子往后仰了仰，胳膊肘撑在台阶上，“能怎么着。” 他扭头冲江辞允勾唇笑，看不出是失落还是真的不在意。 “听天由命呗。” 江辞允没再吭声，两个人沉默的坐着注视前方。 这里一共有八个篮球场地。 刚才除了迟彦他们班上几个人在打，还有另一个班的人。 球场上，一名肤色偏黑的男生跃起投篮，手上没把握住方向歪了几分。 篮球用力撞在框架边上，掉落在地，一路麻溜的滚向江辞允脚边。 “那位兄弟，麻烦顺个手。” 黑皮男生站在篮球场上，两手括在嘴边冲他喊。 江辞允往脚边瞥一眼，单手抄起篮球往他那扔回去。 “哟，兄弟手头挺准啊。”那名黑皮男生抬手挡下，扬声道：“谢啦。” 说完继续跟同伴打球去了。 迟彦面对篮球场那边，看了一会那群人打篮球。又瞧见了什么，目光移了几分。 “那边两个也是你们一中的吧。”迟彦定睛看了看，问江辞允。 “左边那位，我瞧着眼熟的很。” “什么？”江辞允没抬头，点着手机问陆昭昭现在在哪。 “诺，就斜对面，那棵大榕树底下呢。” 没收到对方的回复，江辞允收了手机漫不经心的抬眼，朝他说的方向看去。 前一秒还在发消息问在哪的人，下一秒出现在江辞允的视野里。 迟彦说的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昭昭，还有欧佳佳。 江辞允盯着她手里大杯冰淇淋筒，嘴里说：“眼熟的人是欧佳佳。” “欧佳佳？”迟彦回想，有点印象。 “脾气有点大，之前坐我后面那位？” 江辞允拿眼尾瞟他，认真的问：“你觉得我会记得？” 哦，忘了这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两眼不看无关人。 “当我没问。”迟彦摆手，目光越过欧佳佳，看向她身边。 “和欧佳佳一起走的女生，跟你们一个班的？颜值挺高啊。怎么我在一中的时候，没注意到这号人物。后面转来的？” 迟彦收到一道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还没探究出这道眼神其中含义，附近有人说话了。 很明显，不止迟彦一个人注意到她们。 篮球场上原本打球的那几人停下，站在原地伸着脖子望。 “哟，有外校的美女经过。”一个脑袋扎染出黄毛的男生说。 “瞧见了。”那位黑皮男生两手抱着球，两颗眼珠都看直了。 他朝欧佳佳她们吹了声流氓哨。 “嘿，外校的小姐姐，你们好哇。” 陆昭昭她们听到声音，下意识朝篮球场转了脑袋。 因为有树，加上那几个人挡着。面朝这边的她们看不到江辞允和迟彦。 黑皮见美女转头，脑子上头一抽搐，当场要表演个漂亮的投篮技术。 结果现实无情打脸，球投出的抛物线一偏，再次朝路边滚去。 欧佳佳满是不屑的笑声回荡，摇了摇头拉上陆昭昭走了。 “哈哈，笑死人。黑哥想耍帅，结果不小心把自己脸给甩了。”同伴毫不客气的嘲弄。 黑皮男生那张脸看起来更黑了。 郁闷的他爆声粗口：“操。” 方才两位女生都转了头。黑皮男生感觉在另一位女生眼里，明晃晃透着她对自己的不屑——从头至尾。 “诶，靠右边那位女生。你们看到她那眼神了吗？一种睥睨万物皆下等的感觉。配上她长相，简直是位清冷女神。” 黑皮用力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清冷个屁。我看就是故作清高，谁知道背地里又是什么样的。” 黑皮左手拍球拍了个空，才想起球滚走了。 “兄弟，麻烦再帮个忙。”黑皮喊道。 江辞允掀起眼皮睨他一眼，再次捡起那个球。 迟彦在一旁看着。 只见面无表情的江辞允，拿球在手里掂了掂，扬手朝黑皮砸回去。 没错，是“砸”回去。 黑皮男生瞪着极速旋转的球一惊，退后好几步，才堪堪接下迎面飞来的篮球。 他盯着距脸只剩几厘米的篮球，整个人有些懵。 “我靠？？” 对方要是稍稍加点劲，估计他现在是四仰八叉倒在地上，鼻孔往外冒血了。 “兄弟，下次注意点，球差点没砸我脸上。” “哦，不好意思，刚手滑了。”江辞允冷冷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黑皮男生：“……” 第45章 私生女? 深知他控球能力一向不错的迟彦，闻言挑了下眉。 “手滑”这个词，用在江辞允身上真的很不匹配。 迟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目光在男生手里的球上停留片刻，抬脚跟了上去。 他几步跑到江辞允前面，双手插兜倒退着走。 “刚你手上力道真是冲，故意的？” 夕阳投射在头顶错乱的枝叶上，明暗交替的光影下，江辞允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显得更加难接近。 因为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了眉眼。 他嗓音没什么起伏：“嗯。” 迟彦回忆黑皮干了什么，从里面捕捉一丝蛛丝马迹。 黑皮嘴最多最贱的地方，就是在说那位女生装清高的时候。 “因为说你们班上那位女生装清高？” 说到这，迟彦语气带上惊讶：“没想到你江辞允居然挺护短。” “她是高二的。”江辞允淡淡的纠正。 “高二的？”他这下更感到稀奇了。 都不是一个班，甚至不是一个年级，表现的还这么生气。 不正常，太不正常。 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还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做个护花使者。 就江辞允那性格，嗯……不太可能。 不是说他对这类事会选择漠视不理。但无论如何，也不会像刚才那样控制不住，情绪全展示在脸上，直接出手。 一个猜想在脑海里冒出尖尖，迟彦在那欲言又止起来。 “你不会……” 那副表情，江辞允就知道对方准备放出什么屁，提前打断：“她是我妹。” 后面的话被迟彦强行咽下，瞪大了眼珠问：“私生女？你爸还是你妈的？” 据他了解，江辞允至少在读高一前，压根就没有妹妹这个东西。 突然蹦出这么大坨妹妹，要么领养，要么就是家里人在外面的私生女。 领养的话，女生年龄实在太大了些。所以迟彦偏向于私生女的设定。 毕竟那女生冷脸的表情，和眼前这位实在太像。 俗话说得好，豪门深似海、多爱恨仇怨。 江辞允嘴角抽了抽，用看傻逼的眼神瞟过来。 终于，忍不了一点的他开口：“你是不是傻缺？” “哦，不是私生女啊。”迟彦挠头，纳闷片刻，随即恍然大悟：“那是表妹？或者堂妹？” “不是。”江辞允说：“家里面关系走的近。” “哦。原来是青梅竹马的妹妹啊。”迟彦这才了然的点头。 他还在倒退着走，瞅着江辞允的脸看了好久，灵光一闪的说：“那啥，你把咱妹的微信推给我呗。” “干什么？还有……”江辞允眯起眸子看他，“什么叫咱妹？” “你妹就是我妹，那不就是咱妹。” 江辞允毫不客气：“放屁。” 迟彦：“……”还是不是好兄弟，能不能委婉点。 江辞允垂眼，替陆昭昭拒绝了他的好友申请：“没门。” 拒绝遭到二进宫。 “啧。”迟彦还是那一副吊儿郎当模样，有意逗他，“怎么没门，只要你给我开，门不就有了。” “要我说啊，你这做哥哥的别太小气，家教别管太严，免得挡了人家的路。高中你可以这样，到了以后大学呢？你还继续这样？以什么身份？哥哥还是朋友？” 江辞允冷哼一声，不屑的说：“挡了什么路，跳崖的路吗？” 他的嗓音依旧没什么变化，冷漠的朝迟彦吐出五个字：“你想都别想。” 迟彦笑：“那我去找妹妹要。” “你敢？”江辞允扯了嘴角，显得十分凉薄：“除非你腿不想要了。” 迟彦目瞪口呆，低头看自己的腿，“不应该是她的腿吗？怎么成我的了？” 江辞允没搭理他 倒退走的迟彦没注意脚下，踩上路中央一块石头，整个人一个踉跄差点倒下去。 摇晃几下的他勉强稳住身形，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呼出一口长气。 江辞允面无表情的越过他，往教学楼的方向。 “就算现场表演摔跤，一样没门。” 迟彦：“……”这人还有没有心。 …… 因为比赛没有年级限制，三个年级的试卷题目都是一样的，考场安排也是在他们之间随机打乱。 老师站在台上喊收卷，大家拿上自己的物品起身，拥挤着往外走，期间谈论声不断。 “同学，你选择题怎么写的？我总觉得选的离谱。” 被问到的学生苦着脸，“我也不造哇。” “我选了好多一样的，连着一条，看着心慌慌。” “应该……是……那样……..吧。” 从教室出来，欧佳佳先是长叹一口热气。 连站在对面的陆昭昭，都感受到了其中的温度。 陆昭昭：“怎么了。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 “还能怎么，还不是考试惹的祸。先不吐槽后面那些破题，就说说前面的选择题。” 欧佳佳用手比划数字，伸到她面前晃。 “三十四个选择题。你知道我最开始怎么填的答案吗？” “怎么填的？”陆昭昭问。 “三十四个选择题，上来第一个就给我干趴下。其中答案选d的，我占了三十一个，只有第一题和最后两个，是选的其他选项。” “看着选出的那些答案吧，我是越看越不对劲，越看越错。忍了很久，最后交卷的时候我改了。” 欧佳佳两手很是无奈，两边一摊。 她第一遍写的：adddd……dddd……ddbc 实际上她最后交上去的：abdddda……dcbddd……ddbc 欧佳佳忍不住抱住陆昭昭，埋在她肩上一顿哭泣。 “读书有四大恐怖事件。英语老师的one by one。语文老师的文言文一人翻译一句。数学老师的这道题请同学上来。体育老师的所有人上跑道。现在又多了一件。” 陆昭昭拍着她的肩膀，“多了什么？” “选择题答案遇到成串。” 几秒后，她抬头问：“你是怎么选的？” 陆昭昭想了一下，“全选的d。” “？？？”欧佳佳不敢相信，从怀里退出来。 “交上去也还是那样？没改一个？” 陆昭昭点头，“嗯。” 欧佳佳表示很佩服，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牛还是你陆昭昭牛。” “过奖。” 恰好江辞允从其他考场过来，欧佳佳瞧见他，问了同样的问题。 第46章 陆妹妹 江辞允回答的简洁：“d。” “全是？” “嗯。” 欧佳佳：“……” 完犊子，两个大佬都选d。她后面居然手贱改掉好多个。 等祁连他们过来的时候，欧佳佳像颗霜打的茄子，蹲到一旁角落画圈圈诅咒去了。 周漾扫了一圈没看到人，直到低头才发现角落的人。 他指着欧佳佳的后背，不解的问：“这是咋了？” 陆昭昭耸肩：“估计被刚才的题目，给打击到了。” 说到题目，周漾两手“啪”的一下合拢，“对于这次考试，我周漾有话说。” 大家安静的等待他的后续。 “据几分钟前从老师那打探，选择题答案全是d。” 江辞允和陆昭昭表情没变。 高一两位女生忍不住的“啊”了一声。 “就那样自杀式的选项，估计学霸们都是自信满满的交卷，而我们这些渣渣。” 周漾“呵呵”几声，继续说：“估计最后的答案，被手贱的自己改的那叫一个面目全非。” 话刚说完，蹲地上画圈圈的欧佳佳抬头，那双满是怨恨的眼睛瞪过来。 “？？？”被瞪的周漾一头雾水。 当天夜里，竞赛人员总群炸了。 为什么炸？因为下午的那场考试的成绩出来了！！！！ 为了保证学生的正常心态，老师只公布了前面五名。 【第一名 理城一中高三 —— 江辞允 理城一中高二 —— 陆昭昭 第二名 理城一中高二 —— 祁连 思沁私立中学高一 —— 迟彦 第三名 理城附中高三 —— 林超 第四名 理城附中高三 —— 元杨 第五名 理城一中高二 —— 池雨微 】 “池雨微语文还挺厉害。”欧佳佳指尖往下滑动，一条条翻看群里那些人讨论的话题。 宿舍环境黑暗，欧佳佳斜倚在床边，一只脚悠闲的搭在床杆，手机的光亮打在脸上煞白一片。 “嘶～” 陆昭昭目光从手机挪开，面向对床的她。 “你牙疼？” “不是。” 欧佳佳戳着手机，反复看了好几眼才说：“前五名的名单里，我看到一个眼熟的名字，但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 “谁？”陆昭昭点进去，“是迟彦吗？” 她对林超和元杨这两个名字有点印象，因为中午的时候听到别人喊过。所以欧佳佳肯定说的不是他们。 “嗯。名字一模一样，又都在理城，成绩也一样突出。我合理怀疑他们是同一个人，只是没证据。” 欧佳佳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继续翻看群里刷屏消息。 她发现群里，要么在说一中和附中把名次全包揽，后面正式比赛结果也相差不大。 要么夸赞叫迟彦的人厉害。能在一堆一中附中里挤进前五名，最关键还是高一的。 还有些人，在探讨关于陆昭昭和江辞允是不是人的问题…… 欧佳佳看着忍不住笑了一下，刚想给陆昭昭瞧瞧，发现她早已入睡。 …… 为期三天的竞赛很快过去，到了大家要离开的时候。 当天下午，学校操场上聚集着各校的学生，和停满了即将离开的车辆。 一位男生在发车前匆匆赶来，此时正站在车外和江辞允聊天。 陆昭昭坐在车里，透过玻璃看向窗外，越过座椅的缝隙，拍了拍前座的人。 “车外聊天的那个，是你上次说的那位？” 上车前，她听到江辞允叫对方“迟彦”。 迟彦看见江辞允身后的她，特地歪了头打招呼。 只是陆昭昭没来得及回应对方，就被江辞允塞了书包推上车。 欧佳佳也在看外面，“没错。我没想到，他居然真在这读书。” “怎么江辞允和你都认识他？我记得他还是高一来着。” 对于扯上江辞允的事，陆昭昭总能恰到好处产生好奇。 只有江辞允三个字，才会引起她的额外关注。也只有关于江辞允的事，她才会主动追问。 “迟彦之前在一中读过半年，和江辞允是同桌。后面休学了，听说是因为生病。可能休学时间比较长，后来就留级了。”欧佳佳解释。 “这样啊……”陆昭昭点点头。 不知道他们聊到什么，那位叫迟彦的男生脚下动了动，越过江辞允肩头望向窗户。 然后嬉皮笑脸对江辞允说了句什么。 下一秒，陆昭昭发现江辞允跟着挪动，把迟彦整个人挡的更严实了。 陆昭昭：“？” 这是在防她，还是防他？ 工作收完尾的老王从行政楼过来，聊天的人变成了三个。 可能是聊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老王和迟彦都乐得笑声朗朗。 江辞允也跟着弯唇，眼角至眼尾勾起上扬的弧度，浸染着笑意，是毫不遮掩的笑容。 陆昭昭有些呆愣，盯着看了好半天。 后来司机赶到，他们被迟彦催着赶紧上车。 迟彦在江辞允踏上台阶的那一刻，伸手捞了他一把。 “记得昂，有事微上聊。” “好。” “还有一件事。” 江辞允回头看他。 迟彦咧嘴一笑，“真不把妹妹的微信给我？” “滚。” 江辞允上车后，径直走到陆昭昭身边的位置坐下。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三天的磨炼已经让他们见怪不怪。 立在窗外的迟彦，透过玻璃望着车内。 他启唇说着什么，听不到任何声音。 陆昭昭以为他是要和江辞允说话，于是抬手拉开了玻璃。 在江辞允带有警告意味的目光下，少年笑容灿烂，朝陆昭昭摆手：“陆妹妹，有机会再见。” 车子启动，向校门的方向缓缓驶去。 看着迟彦在尽头消失成一个点，陆昭昭才扭回身重新坐好。 “他是喊的我吗？为什么喊我陆妹妹？”他们之间都不认识。 “谁知道呢。”江辞允唇角小幅度地扯了下，缓慢地说： “可能他嘴贱。” 陆昭昭：“……” 你这么说你朋友，朋友他知道吗？ 为了途中顺利度过，陆昭昭特地昨晚和中午减少休息时间，打算把觉留在车上睡。 这样她就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安然度过痛苦的过程。 事实证明——想象往往很美好，现实通常很骨感。 车子行驶到一半，陆昭昭转醒。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何睡着睡着，又变成靠在江辞允肩上。 她坐直，揉了下发酸的脖子。 “哪？”脑袋没完全清醒，话还没组织完脱口而出。 江辞允立马理解：“还有一个小时。” “这么久。” 陆昭昭叹气，朝江辞允伸手。 江辞允目光落在伸来的手上，掏出她要的东西。 听到后面有动静，欧佳佳透过缝隙看她。 “醒了？” “昂。”陆昭昭倒出一颗橘子硬糖在手上，塞进嘴里。 酸甜清新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 “还有么，我也想要。”欧佳佳手从座椅上方探过来。 “有。” 发现这样的高度不太方便，陆昭昭站起身准备给她倒。 她刚刚起身，车子来了个紧急刹车。 第47章 我替你当，我是狗 车内的人因为惯性，身体不受控制往前面扑。 车上场面一度混乱。 坐前面的池雨微前一秒还在刷微博，后一秒脑袋甩了出去，嘭的一下撞在椅背，眼冒金星。 站着的陆昭昭感受尤为明显。 情急之下，她手迅速往前一抵，想借力把自己推着坐回去。没成想车身颤了一下，力道没控制好，身体朝左前方倾斜倒下。 眼看要撞上江辞允前面那张椅子，她闭了眼接受痛楚的来临。 已经反应过来的江辞允迅速抬手，抓着她手臂往自己这边一拉。 陆昭昭以为自己会像电视剧情节那样，唯美扑进江辞允怀里。 但那只是她以为。 有时候长太高也是一种错误。 陆昭昭整个人往他两腿上扑。因为身体太长，变成嘴巴即将撞上身边架起的扶手。 江辞允空余的那只手反应极快，一把捂上陆昭昭的嘴，手背代替下巴狠狠磕在座椅的扶手上。 刹车前，周漾手里正抓着袋装牛奶撕咬。 一片慌乱中，捏着袋子的手无意识的加大力气。 结果白色液体挤破包装，从袋子的另一角射涌而出，很骚的在空中跃起一个弧度，喷了欧佳佳半边脸。 欧佳佳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前座响起。 “周漾你个王八蛋，我真是谢谢你啊。那破牛奶能不能好好喝？” “骚瑞学姐，骚瑞。”周漾手忙脚乱的帮她擦拭。 听着前座的动静，后面的趴着的陆昭昭嘴巴还被死死捂着，一双眼睛瞪的老大。 “……” 一时分不出车上的谁更惨。 “别慌同学们。刚才是跑出一只猫挡住路，司机为了避让刹车急了些。”问完情况的老王高声说话，安抚大家。 江辞允把人扶起来。 坐回去的陆昭昭捂住半边脸，两眼泪汪汪、泪眼婆娑。 江辞允有些好笑：“磕到的似乎是我手？你哭什么？” 陆昭昭张开嘴，指嘴里含着的橘子糖示意。 “糖磕嘴了？”江辞允抬起她下巴，仔细的左右瞧了瞧。 没有见到血，才放心的手动把嘴巴重新合上。 他两指捏了捏她下巴，看着嘟起的脸笑：“可以了。嗯，有点熏。” 陆昭昭：“？？？”说她嘴臭？ 受不了一点的陆昭昭上手就要掐脖子，完全忘了自己还在嘴痛这回事。 她张牙舞爪挥舞着，都被江辞允推着脑袋一一挡回去。 陆昭昭气急败坏：“我要是再和你说话——” 江辞允慢悠悠的接下，“你就是狗。” “……” 话都被人家抢着说了，还能怎么办。陆昭昭气鼓鼓的坐好，双臂环在胸前一言不发。 紧急刹车后没过几分钟，车子恢复了正常行驶。 车内静悄悄的，零星传来前座周漾悄声道歉的声音。 陆昭昭放开凹造型的手，摁了摁肚子。 饿了。 眼珠子在眼眶里转溜一圈，她选择无视旁边的人，起身趴在前椅上。 江辞允撩着眼皮，扫向她后背。 欧佳佳正板起脸跟周漾对峙。 即使用湿纸巾擦拭过，额鬓的发丝还是被牛奶凝成硬邦邦的几股。 她听到动静仰头。 “我自诩腹有诗书气自华，但总缺点柴米油盐酱醋茶点缀。现在我这副躯体，跟精神一样匮乏。此时体内在开展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争，炮弹轰击声响彻我的耳际，此刻，我已明了，万分迫切需要燃料。” 陆昭昭絮絮叨叨的念着。 欧佳佳听乐了，笑眼盈盈的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昭昭眨巴眨巴眼，下巴搁在手背上：“欧姐姐，请问你有吃的吗？” “饿了？”欧佳佳扬眉，随后一脸抱歉：“抱歉，可惜我没有耶。” 说完她也揉起自己的肚子，撇着嘴说：“经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好饿。” 下午她们为了收拾宿舍行李，还没来得及吃晚饭。 一旁的周漾闻言拍腿，“没关系，问我，我有。” 两位女生齐刷刷的看向他，满眼期待。 刚刚惹到了欧佳佳，正好借此机会求得对方原谅，还能让两位女生心存感激。 一举两得，岂不乐哉。 周漾扭着身子，弯腰在里面地上袋子里掏啊掏，掏啊掏。最后两只手全伸进去，捧出一个东西。 因为周漾身体挡着，看不见地上那个袋子。 她们感到奇怪，拿什么东西要用上这种姿势。 周漾捧着东西扭回身子，“这是我今天大早上，到思沁校外那个菜市场买的，保证新鲜可口。” 陆昭昭和欧佳佳顿时两眼一黑。 只见他手里捧着一个亮黄色，外皮坚硬且带尖的——菠萝。 欧佳佳瞅瞅他手里的菠萝，又瞅瞅他的脸，最后一脸震惊。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坐着的江辞允，透过缝隙看到那个菠萝，忍不住轻笑出声。 陆昭昭听到声音回头瞪他，又转回去。 陆昭昭：“我请问，你是打算让我们用手抠呢，还是用嘴啃。想谋害我们舌头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直说就行。” 末了，她不死心的问：“没其他的？” 周漾缩起脖子，“我只有这个。” 欧佳佳：“……” 陆昭昭：“……” 欧佳佳气到掐人中：“要你有何用。” 没有收获的陆昭昭很是失望，手臂搁在扶手上，双目无神的瘫坐着。 饥饿引发了低血糖，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好受。 其实陆昭昭心里清楚并且肯定，江辞允那一定有吃的。 偏偏天生性子死倔，打死不愿当狗！ 就在陆昭昭快要两眼昏黑，江辞允突然动了，指尖戳了戳她手臂。 陆昭昭以为是自己手放太过去，占了他的位置，于是把手肘往回收了些。 旁边的人还在戳。 忍无可忍的陆昭昭唰一下转头，双唇紧闭，目带控诉的瞪过来。 无一不在透露一个信息：你到底想怎样？我绝对绝对不会说话，当那只傻狗！ 江辞允叹了口气，率先败下阵。 “我替你当，我是狗，行了吧。” “？”陆昭昭人当场宕机，坐在那傻了半天没有反应。 “说吧，想吃什么？”江辞允在包里翻了翻，挑出几样。 “巧克力？坚果？蜜枣？或者果干？” 已经回神的陆昭昭，等待他的后续播报。 结果江辞允声音顿了一下，突然说：“算了。” “？？？”咋滴，还带临时反悔？ 陆昭昭眉心不满的蹙起。 下一秒，腿上赫然出现一个开着拉链的黑色背包。 江辞允撑着脑袋，下巴扬了扬，“自己拿吧，祖宗。” 第48章 你爸来理城了 车子在一中校门停下到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八点。 长空泼墨，闪着万点星光。昏黄的路灯勾勒着街道的轮廓，笼着路人的身影。 “不要跟鬼一样，大晚上在外面瞎晃悠。到家的第一时间，记得先给我打个视频。” 老王不放心的反复叮嘱，“记住是视频，我要看到你们脸。” “要是有同学忘了，当心点，我会半夜跑去敲开你家门。” “知道啦，王老师再见。” 老王摆手，“走吧走吧，注意安全啊。” 大家相互告别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欧佳佳没马上离开，同高一那两名女生一起站在前方的路灯下，张望对面的陆昭昭。 陆昭昭朝她们招手，对身边的人匆匆丢下一句“你自己先回去”，抬脚就要过去。 江辞允拎住她衣服后领，淡声问。 “干嘛去？” 突如其来的阻力让陆昭昭连退几步，脊背撞在江辞允的胸前。 陆昭昭硬着脖子，“和欧学姐去吃夜宵。” “不行。”江辞允想都没想直接否决，“太晚了。” “我反对。” “反对无效。” 最后被江辞允无情的扯住书包拖走。 ——江家大门外—— 走在前面的江辞允突然停下。 “跟你说件事。” 低着头在一蹦一跳踩影子的陆昭昭，来不及刹车，直接撞上他后背。 她捂着撞疼的额头后退一步，抬头：“什么？” 随即又不以为然撇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想转移我注意力。告诉你，没让我吃宵夜的事没那……” “你爸来理城了。” 刚进入战斗状态的陆昭昭收住声音。 她默了好半天，放下那只捂着头的手。 “什么时候的事？” 江辞允目光从她前额扫过，见没撞红才答道：“前天。” 前天，也就是去参加竞赛的那天。按照陆瑾川的性子，估计下飞机就想跑到思沁找她。 可她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应该是这几天一直被江辞允父母压着。 陆昭昭长睫轻轻垂下，掩着眼底的情绪。 炎夏已经褪去，进入凉秋。没了枝头蝉鸣的夜晚显得格外寂静。 江家大门在十米外的地方，隔着一堵墙壁，客厅坐着陆昭昭的父亲——陆瑾川。 江辞允没急着出声催促，选择安静的陪她一起在门口待着。 手机铃声响起。 江辞允滑动，贴在耳边接听。 “喂？” 属于江母的声音从听筒传出：“阿辞，你们到哪了？” 江辞允：“门口。” “这么快。”江母自言自语嘟囔一句，又压着声音说：“你提前和昭昭讲了吗？” “嗯，刚刚讲了。” “哦哦，刚刚讲了就好。”江母在那边松口气，下一秒又重新提起，“刚刚？我不是说让你提前讲吗？” “提前几分钟，不一样也算提前？” 江母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回复。 江辞允瞥眼面前的人，换了一只手拿手机。 “再说了，我要是真的提前讲，您觉得人我还带的回来？总不能打折了吧。” 江母：“……” 陆昭昭：“……” 陆昭昭有些烦躁，原地转了一圈，然后眺望远方。 挂了电话的江辞允，跟着她一起盯着远处不断闪烁的路灯。 陆昭昭没盯多久，往江家大门那边瞅了好几下后，最终认命的抬了脚。 走出几步，她又重新停下，转身面向江辞允。 “哥哥，问你件事。” 回来一个多月里，这是陆昭昭第二次使用这个称呼。 江辞允心下一动，柔和了嗓音：“嗯，你说。” 没有铺垫，没有解释，陆昭昭没头没尾的蹦了一句：“这次，你会选择站哪边？” 江辞允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低低的开口：“你。”也只会是你。 江辞允说的话，向来是说到做到。 “那就行。” 陆昭昭悬起的心终于落回原位，转了身。 江辞允抬手拽住她，千言万语堵在嘴边，最后只是说一句：“收敛点，不要太冲，但要遵从自己想法。” “知道。” 陆昭昭提着气，两步并一步走到大门，解了锁一把推开。 江辞允的父亲江牧年，偏着身子和陆瑾川聊公司里的事。 江牧年右手边的江母满脸忧容，垂眼对手机发呆。 客厅沙发上一共坐了四个人，只有一位注意到门口的动静，举目望来。 陆昭昭对上她的视线，瞬间沉下脸。身上那些带有攻击性的尖刺，开始不断往外冒。 那人抬手拍了拍陆瑾川肩膀，柔声说：“昭昭回来了。” 陆瑾川止了声音，跟着江家父母一起聚焦过来。 “江姨，江叔叔。” 陆昭昭视线一一扫过，先对江氏夫妇打了声招呼。然后瞅都不瞅那人一眼，停在陆瑾川身上。 进门后的陆昭昭，站在那一动不动，也不发出任何声响。 “昭昭，这么久没见面了，怎么不喊爸爸？”那人再次出声。 听见她的声音，陆昭昭不堪其烦的皱起眉，眼皮不带抬一下，没搭理。 倒是一直站在陆昭昭身后的江辞允，朝沙发投去一眼。 陆瑾川身边坐着的女人，他隐隐有着印象。 女人年纪不大，大概三十五左右，标准的瓜子脸，一头波浪卷披在身后。举手投足间带着得体的优雅，嘴边勾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她于五年前进入陆氏集团，在陆瑾川身边一待就是六年。江母提起过一两次，好像叫夏晴娩。 面对陆昭昭展现的这副态度，陆瑾川早就见怪不怪。 他目光沉稳平静，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儿。 “瘦了。” “呵。” 听到这两个字，陆昭昭忍不住冷笑出声。 “您这话说的可真没依没据。上次见面，我记得还是一月份的事。明明八个月没见，被您这么一说，好像只是我到理城后没见似的。究竟是瘦了，还是胖了，恐怕您一无所知。” 夏晴娩有意缓和父女的关系，轻声说：“昭昭，虽然他是你爸爸，但我们还是要注意下说话语气。” 三番五次的插话，陆昭昭对夏晴娩的忍耐到达了极限。 第49章 最烦的就是这句 “这位阿姨管起我，倒是得心应手的很。你既然那么喜欢管，怎么不去找个生产管子的工厂上班？相信有了阿姨，品质上一定会有很大的提升。” 夏晴娩红唇微启：“我……” 陆昭昭做事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要是有人惹到自己，忍不了的直接干。 她一改往日知书达理的形象，说话格外咄咄逼人。没有因为对方是长辈有所收敛，什么话都往外输出。 “真是纳闷了，你目标对象不一直是我爸吗？为什么非得往我眼前凑？这是硬要给我塞一嘴的毛，才会感到丝丝心情愉悦，以此满足你那可笑的优越感？” “上次已经说过，我压根不想搭理，也懒得搭理那些破事。你想怎么折腾，我都没关系，只要别出现在我眼前就行。” “我人都已经离你十万八千里远，为什么还要上赶着找不痛快？想恶心你自己还是恶心我？” 夏晴娩闭了嘴，没再吭声，面上依旧是端庄娴静的模样。 仿佛因为对方是晚辈，所以自己才愿意忍让，不去计较。 面对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陆昭昭眼底漫起的厌恶愈加明显。 “小昭，注意你的态度！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陆瑾川沉声说。 “我注意态度？我对她应该用什么态度？或者您觉得我应该有什么态度？” 激烈的情绪起伏，导致胸口像被塞满棉花一样沉闷难受，让人喘不过气。 江辞允眸光从眼尾落下，不动声色向前靠近，手臂间若有若无触碰。 触碰带来的真实感，让陆昭昭在此刻有了一个支撑点，内心逐渐平复。 “让我先来问问，她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坐在这里？您的秘书？” 陆昭昭嗓音转冷，“那她真的挺敬业，下班时间都愿意腆着脸皮凑上来。” 从头至尾保持沉默的江牧年和妻子，眼中闪过惊愕。 十几年来，他们还是第一次从陆昭昭嘴里听到带有戾气的话。 陆瑾川语气愠怒，带上警告：“陆昭昭！”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曾经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居然变得如此陌生。 他们父女之间渐行渐远，一言不合便会引发争吵，尖牙利嘴的直捅对方心窝。 陆瑾川沉了口气，再缓缓吐出。 “我不想和你绕弯子，今天纯粹是我们俩的事，与其他人无关。既然我人已经到了理城，不会有白跑一趟的道理。明天我去学校，办完手续马上带你回去。” “我难道是什么物件？想带就带。”陆昭昭的声音听起来又冷又硬。 “我们陆家老宅在赣城，亲人也在那。” “可我在理城长大，一个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这里也有妈妈的家人，他们难道不是我的亲人了？” 陆昭昭看起来模样乖巧，为人随和。实际性格异常轴，但凡被她认定了的事，没有人能轻易去改变。 这点和陆瑾川一模一样。 陆瑾川沉默了很久，凛声道：“真不跟我回去？” 陆昭昭吐出两个字，表露的态度坚决：“不回。” 硬碰硬的方式，陆瑾川之前尝试过很多次，最后的结果都不尽人意。 看着陆昭昭这副态度，他选择换一种方式，试图用好言好语来开导女儿。 陆瑾川长叹一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其实爸爸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 “呵，您知道吗？” 这句话点爆了陆昭昭身上某个炸点。 她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字一顿用力的说：“我最烦的就是这句。” 丢下这句的陆昭昭，不等陆瑾川有所反应，转身上楼。 看到她离开，陆瑾川下意识跟上去，江辞允突然挪了脚步挡在面前。 “陆叔叔。” 被拦住去路的陆瑾川被迫停下。 可能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态，整理自己的情绪，再开口时已恢复正常 。 “不好意思，阿辞。陆叔叔让你跟着看笑话了。” 他疲惫的捏起眉心，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我实在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在理城。你看看能不能帮我去劝劝小昭，她向来最听你的话。” 快到三楼的陆昭昭听见这些话，上楼的身体顿住。等了很久，下面也没传来江辞允回应的声音。 她眼神一黯，握着扶手那只手的力气加大。 “抱歉啊，陆叔叔。”江辞允很轻笑了一下。 “她既然自己的想法，那我只能尊重她。所以……” 虽然已经看不到人，他还是朝楼梯上望去，“恕难从命。” 后来楼下的江家父母跟陆瑾川说了什么，回到房间的陆昭昭没去关心，也不想知道。 大约半小时过去，屋外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 陆昭昭盘起腿坐在地上，腿上放着小抱枕，两只手无意识揪着抱枕的两个角。 面前是掩着窗帘的落地窗。透过窗帘缝隙，可以瞧见陆瑾川坐的那辆车离开了江家。 陆昭昭维持这个姿势一直没动，坐在那发起了呆。 直到房间门被人敲响才回神。 她把抱枕拿开放到一边，手撑地板起身朝房门走去。 谁承想，房门刚被打开，两条腿后知后觉涌上数以万计的小针刺痛，瞬间失去了知觉。 陆昭昭一个没站稳，下滑跪在了地上。 江辞允站在门口，手里还端着特地为她准备的夜宵。 居高临下的目光从诧异再到不解，随后挑了挑眉。 他退后一步，张口就说：“倒也不必如此客气，无福消受如此大礼。” “……” 陆昭昭一阵无语，咬牙切齿道：“脚麻了，快扶我一下。” 江辞允把东西放到一旁，走回去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扶着人慢慢起身，手掌处传来的温度让他不禁皱眉。 江辞允见人坐好后，屈指毫不客气的弹了下她脑袋。 “冷不冷自己都不知道？是觉得药的味道不错，想再生病？” 陆昭昭浑身上下嘴最硬：“我又不冷。” “哦。我刚才抓的东西，难不成是冰冻后的狗爪子？” 陆昭昭：“还能不能愉快说话了。” 江辞允不再逗她，拿来小沙发上的毛毯，把人绕在里面围了半圈。 “不是说没吃到夜宵生气吗？咯，那些都是专门为公主你准备的。” 陆昭昭往旁边歪起脑袋，视线投向他身后。 入门侧边的架子上摆放一个盘子，里面满满当当放着四样吃食。 腿麻的感觉退去大半，她双腿摇晃几下，仰着头：“哥哥，你知道吗？” “嗯？” 第50章 陆董事长来我们学校了 “一般公主只用坐着等吃的送来，不用亲自动手。所以你得帮我把它拿过来。” 江辞允瞥过来的眼睛似笑非笑，“还是饿死算了。” “……” 两人四目相对无声对峙。 真是伺候祖宗。 江辞允选择投降，眼里尽是无奈。折身把盘子的东西端来，放到支起的小圆桌上。 陆昭昭一脸得意的拿起勺子。 先朝那碗蜂蜜桂花炖奶挖上一勺，往嘴里边送边问道：“要是我爸明天真找去学校，该怎么办？” 脑袋翘起一撮毛，随着动作摇摇晃晃。 江辞允抬手往她头顶揉了一把。 “好好睡一觉，别想那么多，明天的事等到明天再说。” 真做到好好睡一觉，那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醒来的陆昭昭，瞧着镜子里的黑眼圈唉声叹气。 学校大门熙熙攘攘，十月的风透着丝丝凉意。 齐夏安刹住自行车，远远瞧见走在前面的陆昭昭。 她连忙跳下车，停进靠左侧的车棚里，兜里掏出学生卡往门禁上一贴，迅速小跑到陆昭昭身边。 齐夏安伸手拍了拍她肩，“早上好啊，亲爱的小昭昭。” 陆昭昭表情有些厌倦，转脸看见是她，懒得应声。 齐夏安一脸惊奇，搭上她的肩膀，夸张的在那大呼小叫起来。 “天呐，我们的小陆同学也有没睡醒的时候。你家辞允哥哥知道吗？他没制裁你？” 陆昭昭露出一副“你在瞎说些什么废话”的表情，毫不客气的拍开搭在肩上的手，转过拐角踏上教学楼旁的小道。 跟上去的齐夏安拿肩膀撞她，挤眉弄眼：“考试之旅如何？有没有遇到帅哥？有没有加微信，赶紧推给姐妹我。” “没。”陆昭昭依旧摆着一张被夺魂的脸。 “啧啧啧。”齐夏安摇头，“我们之间就不要用这种拙劣的借口。” 陆昭昭选择性耳聋。 一脚刚踏入教室门，陆昭昭与刚好出来的池雨微迎面撞上。 在对方看过来的视线里，没忍住的陆昭昭悠悠打了个哈欠。 三个人：“……” 池雨微用力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擦身而过。 陆昭昭被瞪的一愣一愣，放下打哈欠捂嘴的手，问左边的齐夏安。 “她是不是觉得我刚故意的。” “可能。”齐夏安对上陆昭昭泪眼婆娑的眼睛，补上一句：“而且还会觉得你在挑衅她。” 陆昭昭：“……” 她现在过去解释，还来的及么。 …… 陆昭昭在理城一中，不知不觉读了一个多月的书。学校几乎所有的老师，都认识了她这号人物。 一是因为她那卓尔不群的成绩，还有一个原因——陆昭昭又又又开始折磨老师了。 同样的经历，以同样的方式，还是同样的人，在不同的地方上演同样的事。 陆昭昭撕去入学时乖巧学生的外皮，恢复了上课看心情、做题看眼缘、提出质问为常态的模式。 面对转变如此之大的陆昭昭同学，各位老师一度怀疑她是不是被人夺了舍。 不然怎么做到判若两人？ 他们曾经那位行事低调、谦虚有礼的乖乖学生呢？ 因为这一转变，导致多次被挑过错误的物理老师，现在一进一班脑袋开始嗡嗡响，看到陆昭昭就头疼。 比好比眼下，台上正在讲题的物理老师巡视台下学生，最后停在窗边的陆昭昭身上。 她随手拿个东西在手里转着，单手支起脑袋看外面。 幸好不是在看黑板。 物理老师登时心下一松。 因为班主任贺老师定了新规，班上每次考试的第一名换座位有特权。 所以后来换了几次座位，陆昭昭的同桌一直没变过，还是齐夏安。 坐在过道这边的齐夏安，跟着物理老师一起看向陆昭昭。总感觉陆昭昭今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本堂物理课到了尾声。 下课铃声响完，物理老师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出门前抹了一把脑门不存在的汗。 真好，今天又活了一天。 “家人们，本人有个最新消息，你们想不想听听。” 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 从办公室赶回的柯乔，一进门就扬声宣布。 “哟，灵通乔又来播报什么消息了？说真的，在古代你很适合进敬事房。” 柯乔朝他挥拳，“滚开些，你才当太监。” 齐夏安没关注班上的动静，伸手抓住陆昭昭手臂晃了晃，问：“你是不是遇上事了？” “怎么说。”陆昭昭视线终于从窗外挪开，转头看向齐夏安。 周围的学生都在笑，教室里热闹起来。 柯乔竖起食指在嘴前，示意在座的人安静。 正好眼前没什么事，大家配合的止住笑声，等待他宣布新消息。 齐夏安指着陆昭昭盯了一天的窗户。 “我们今天已经上了六节课。每一节课堂上，你眼睛总是望向窗外。根据我齐夏安敏锐的观察力和优越的智商，推断出今天可能会有什么人来，而你一直在关注。” “所以你给我老实交代，让你如此反常的原因是什么。” 齐夏安等陆昭昭回复的过程里，柯乔在教室另一头宣布最新消息。 关注点在陆昭昭身上的齐夏安没听太清。 她探手拍前面的人，刚想问柯乔说了什么让大家这么激动。同桌陆昭昭突然“啪”的很大一声，将手掌用力拍在桌上。 ？？？ 教室里的人听见，瞬间安静下来，视线朝她这边集中。 宣布完消息的柯乔迷茫，问：“咋的了？” “没事，你继续。” 说完这句话的陆昭昭匆匆起身，从齐夏安翘起的椅子后背绕出去。 看着陆昭昭离开的背影，柯乔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这是做什么？难道是我刚才说了什么，不小心刺激到了她？” 齐夏安自己也很茫然，摇了摇头问：“所以你刚才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吧，只说了一件事啊。” 柯乔挠了挠后脑勺，犹豫的开口说：“龙头陆氏集团你知道吗，赣城那个很有名的大家族。掌控着多个产业领域，包括金融、珠宝、科技、房地产、医疗等。” “他们的大老板来我们学校了。” 第51章 谁是她爸爸? “就在我们这一栋楼。校长和学校其他领导接到消息后全赶过来，现在正陪着四处转悠呢。” 下一秒，原本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的齐夏安蹭的起身，朝陆昭昭刚才离开的方向一起跑了。 “？？？” 什么情况？ 一个两个的怎么全跑了？ “可能……大概……也许……她们去看那位董事长了？”学习委员有些不确定。 “看他做什么？”柯乔纳闷。 “不知道。”学习委员说，“或许那位董事长是她们俩的偶像？像陆氏这种大家族，公司又做到了行业龙头，可能比较崇拜这种成功人士。” “这样啊。”大家理解了，了然点头。 陆瑾川昨天说过，来学校的目的是帮陆昭昭的办理转学。 所以听到柯乔说陆董事长在高二这栋，她第一反应是跑到贺老师所在办公室。 既然要转学，陆瑾川一定会去找她所在班级的班主任——贺老师。 英语老师办公桌距离门口最近。 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正拿杯子喝水。 余光瞥见门口晃着人影，抬眼望去，与推门探头看的陆昭昭来了个眼对眼。 恰好有事要找陆昭昭，她于是放下杯子准备把人喊进来，结果对方门一关消失不见。 英语老师：“？” 陆昭昭从六楼一路跑到一楼，每下一层，都要确认一番是否有陆瑾川的身影。 终于在教学楼前坪的大树下，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陆瑾川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眉目深邃，高鼻薄唇，眼神沉静，裁剪合体的西装衬得人越发挺拔。被人簇拥着，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陆昭昭抬脚就要往那边靠近。 “唉唉唉。” 教务处主任何老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把拉住要过去的陆昭昭。 “干嘛去？没看见校长他们在有事？有什么事晚点再说，别凑太近了。” 说话期间，陆瑾川那行人转了弯，消失在转角。 看不见陆瑾川的陆昭昭有些急，“老师您先松开，我现在有很着急的事。前面那位是……” 何老师摇摇头，自顾自的说：“昭昭啊，虽然咱们成绩优异，但是光有智商是远远不够的，咱们还得有情商。” “？”陆昭昭解释：“前面那个是我……” 何老师抬摆手，示意她打住。 “看到中间的那个人了吗？那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你看有那么多的学校领导陪着，说明他们也有很重要的事。要是我没拦着，你直接冲上去惹了事怎么办？后果谁负责？别说你了，就连老师我都承担不起。” 陆昭昭脱口而出：“我爸爸。” “随便喊人爸爸更不行。”何老师想都没想直接说。 说完可能是发现这话不太对，他表情卡了一下，有些愣。 哦，是说她爸爸在那群人里面吗？谁是她爸爸？里面有她爸爸？ 那行人一共九位。校长、三位副校长、书记、两位校长助理，这六位肯定不是。 除此之外，那就只剩一位陆董事长，还有两位一起跟来的下属。 何老师问：“穿灰衬衫那位？”可那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岁的样子，能生的出这么大的女儿？ 陆昭昭：那是我家司机······ 她很无奈：“不是，就最中间穿西装、戴个眼镜的那位。” “？？？” 穿西装？戴眼镜？说的不就是陆董事长？ 联想陆昭昭刚才那副激动的样子，一个念头在何老师脑海闪过，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莫不是……撞上了大型认亲现场？？？ ！！！ 什么抛妻弃子，女儿多年后意外遇到亲生父含泪相认。什么家族阻拦，多年后携子归来。七八百个狗血剧情，已经在脑海轮回设想了一遍。 他抓陆昭昭手腕的手抖了抖，压着的嗓音透着难以置信：“你是陆董事长的私生女？” 陆昭昭简直一个白眼要翻晕过去。 真服了，这是什么奇葩脑回路。 “亲生的。” “我知道是亲生的，没人说私生女不是亲生的。只是知名度不同。” 好一个知名度不同。 一头黑线的陆昭昭，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偏。 “不是，刚刚说错了。我是想说，我是他正儿八经的合法妻子生的女儿。” 苍天啊，大地啊，谁懂啊！自己居然有要解释身世的一天！ “合法的？”何老师问。 “要不要看看户口本？”陆昭昭往转角望一眼，加快语速说：“我后面有机会再给您看。我就先走了，何老师再见。” 说完，陆昭昭趁他还没从震惊里出来，将手臂从对方手心挣脱，往陆瑾川消失的方向跑。 “嗯，的确不错。不愧是理城最好的高中。” 听完校长的一顿输出，陆瑾川在末尾恰当的给出一个点评。 陆瑾川环视一眼四周，最后停在路边立的一排宣传栏上。 一共有六面，其中荣誉墙就占了两面。墙上贴着每次考试的前三名、单科王、近期竞赛获奖人员。 照片上的脸一张比一张面无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些是从通缉令上扣下来的。 仿佛他们上的不是荣誉墙，而是悬赏令。 陆瑾川目光停在月考年级第一名的板块。 校长漂移到荣誉墙面前，挺直了腰板自豪的介绍起来。 “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高三一班的学生，名字叫江辞允，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从高一到现在，次次考试第一非他莫属，各种竞赛奖拿起来那叫一个手软。目前已经有多所高校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就等他毕业。” 陆瑾川眼里带着欣慰，点头。 “挺好，还是那么优秀。” 校长是个人精，立马注意到“还”的字眼。 他问：“您之前认识江同学？” 陆瑾川点头，“嗯，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算半个儿子。” 校长明显还想说什么，见陆瑾川移了目光。 他跟着一起看去。 国庆节收假上来，一中又正式举行了一次月考。陆昭昭再一次用吊打第二的方式，拿下年级第一。 作为高二的年级第一，她的照片紧挨着高三的年级第一。两张赏心悦目的脸往墙上一放，整面荣誉墙变得顺眼不少。 第52章 转学 校长见陆董事长盯着照片不动，很有眼力见的说。 “这一位叫陆昭昭，是本学期刚转来的高二学生。一位陆昭昭同学，一位江辞允同学，他们两位可是我们学校的招牌学生。陆同学的实力和江同学不相上下。” 校长以陆昭昭三字为半径，围着她的优秀夸了一圈。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虽然帮她办转学的表哥有钱，但终归是外家人。她自己家里条件不太好，即使这样，依旧做到卓尔不群，真是难能可贵。” 始终沉默听他夸人的陆董事长终于有反应，转过脸看他。 “家里条件不太好？谁说的？” “开始是学生们说的，后来传到老师耳里。您不知道，我们一中的老师一向关心学生，况且是陆同学如此优秀的人才，我们校方肯定上心。” 并没有听到自己预想中赞许的话。 还有就是……对面的表情怎么看起来好像有些一言难尽？ “你们证实了？”陆瑾川有些头疼。 “证实什么？”校长没太听懂。 “她……”陆瑾川停了一下，似乎后面的话让他很难说出口，“家里条件不好。” “哦，您说这事啊。”校长笑道，“这个您放心，学校安排了全员家访的任务到每位班主任。老师们会深入了解每一位学生的家庭情况，以便更好掌握学生的身心健康状况。所以陆同学家里具体情况，我们一定会了解清楚。” “咦？”校长突然发现了什么奇妙之处，惊叹了一声。 “您站在陆同学照片旁边，刚一晃眼发现你们五官居然挺相似，简直像一对父女。” 对上陆瑾川没什么变化的脸，校长尴尬的站那干笑几声。 “那个……可能我眼花了。” 张开嘴巴刚想附和几句的其他人，选择老老实实闭上嘴。 在他们眼里认为，陆瑾川这是对校长那句话感到不高兴了。 毕竟不是人人都有当别人爸爸的癖好。 陆瑾川就这样一直站着，盯着陆昭昭照片看了很久。 久到其他人都怀疑，这位董事长莫不是对人家产生了什么想法。 叶校长暗戳戳朝一名副校长递去眼神，让其赶紧想办法把人带离这里。 那名副校长左顾右盼表情为难，刚要说话。 定住没动的陆瑾川，扭了头看向叶校长。 “有件事可能需要麻烦叶校长。作为谢礼，我个人愿意出资翻新整个校区。” “！！！” 叶校长第一反应是激动不已，随后想到什么，敛了表情变得迟疑不定。 他观察着陆瑾川的神情，小心翼翼的开口：“您先说什么事？” “帮我办个转学手续。” 叶校长松口气，“就办个转学啊，好说好说。” 下一秒又重新提到喉咙眼。 办理转学？办理谁的？ 在今天之前，理城一中和眼前这位大人物，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在收到陆氏集团董事长来一中消息的时候，他还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看，一切变得合理起来——大忙人为了某位学生转学的事，专门抽时间过来一趟。 但是什么人转学，居然要斥巨资才能办成？ 豪门深似海，上位者心难猜…… 叶校长声音有些颤巍：“那个陆董事长，犯法的事咱可不兴办。” 已经自动脑补一系列威胁加恐吓的戏码。 陆董事长又不说话了，这次看过来的眼神带上了审视。 陆瑾川在思考，眼前这位脑回路新奇的人物，究竟怎么当上的一中校长。 不知道他心理活动的学校领导们，内心惶恐不安，不断擦拭脑门上冒出的冷汗。 看到陆瑾川的眉头逐渐皱起，叶校长整个人明显更慌。 正当他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开口，一道女生的声音打破局面。 “校长、各位老师好，打扰一下。” 叶校长像溺水的人被捞起，终于喘了一口气。 他很是感激的回头，看向出声的学生。 下一秒，那口气卡在喉咙不上不下。 什么鬼，来的学生怎么是陆昭昭。旁边那位陆董事长不久前，还盯着人家看了好久。 叶校长维持淡定，朝陆昭昭挥挥手直接赶人。 “我现在有事要处理，有什么事你晚点再说，先回教室上课。”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在忙，也为了转移陆瑾川落在陆昭昭身上的视线。 叶校长往左移一步，挡住陆瑾川目光，硬着头皮问：“您开始说转学，方便问一下帮谁转吗？” 奈何叶校长是好心有余，但身高不足。 陆瑾川轻而易举的越过他头顶，看向后面的陆昭昭。 “你过来。” 陆昭昭站在原地不动，全当没听见。 倒是叶校长：“？？？”不理解，但尊重。 他们之间本来距离就近，叶校长又往前走几步，身体都快贴上了。 陆昭昭在后面睁大了眼睛。 陆瑾川注意力本来在陆昭昭那，突然这么大一个人快贴上自己，思维登时怔了一下。 掌管那么大的公司，陆董事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见他垂了眼，面不改色的往后退开几步。 “叶校长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您方才说让我过来吗？”叶校长说。 严重怀疑理城一中会不会因他毁于一旦。 陆瑾川一口气是吸了吐、吐了又吸，最后才沉声道：“我是让她过来。” 他示意站在后头的陆昭昭。 “啊。”叶校长意识到自己闹了一个大笑话，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叶校长刚才不是问我，想要帮谁转学？”陆瑾川抬手指向陆昭昭，“人已经来了。” 尴尬的感觉消散的无影无踪，叶校长两眼无光。 “谁？”他扭着僵硬的脖子，“陆昭昭？” “嗯。”陆瑾川点头。 叶校长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字回荡：完蛋了！！！ 网上沸沸扬扬的百色助学网事件，当初可是震惊了整个教育行业和社会。 作为一名人民教师，准则告诉他绝对不允许类似的事发生在身边！更何况对象是一位难得一遇的好苗子。 “这恐怕不行。”叶校长笑着说。 “为什么？” 第53章 她是陆董事长的女儿? “这得让人家父母同意呢。” 陆昭昭的亲生父亲——陆瑾川：“……” 哦，一时忘记这里人都认为陆昭昭家庭条件不好，还不知道她父母是谁。 后面匆匆赶到的齐夏安，在陆昭昭身边停下。 一口气憋着从六楼教室跑到这，灵魂里有种和阎王爷双向奔赴的感觉。 她俯下身，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喘的那叫一个上气不接下气。 “昭……昭昭，别怕，我来了。” 陆昭昭被突然出现的齐夏安吓了一跳，怕她一个不顺背直接过气，抬手一下一下拍着后背。 “你怎么也过来了？”陆昭昭问。 瞧见又跑来一位，叶校长脑袋是越发的疼起来。 得，又来了一个活爹。 齐夏安咽着拔干的喉咙，“还不是来给你撑腰。” 陆瑾川的司机——小范收起看她们的目光，走到一边接听电话，“嗯嗯”几声后挂断。 他走回来，“那边来通知说，最迟推到明天，不然……” 小范望眼陆昭昭，没选择继续说下去。 陆瑾川颔首：“好，知道了。” 前一秒还在跟陆昭昭说帮她撑腰的人，抬眼看见陆瑾川，后一秒端端正正的站好，模样乖巧的不得了。 齐夏安笑的有点乖：“陆叔叔好。” 陆瑾川平静的点了点头，“嗯，你好。” 陆昭昭：“……” 说好撑腰呢姐妹，咱的气势掉地上了，赶紧捡起来。 陆瑾川看一眼陆昭昭，又看向齐夏安：“听说你们在一个班？” “是的。”顶着投来的目光，齐夏安有些紧张的捏住衣角。 齐夏安打小怕这位不苟言笑的陆叔叔。 对方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她就是莫名其妙会发怵。可能是那张一天到晚都很严肃的脸，也可能是眼里的压迫感太强。 就算在自己亲爹面前，她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你们还是同桌？”陆瑾川接着问。 “没错。” 后续对话中，陆瑾川在那边问什么，齐夏安这边老老实实回答什么。 一旁的陆昭昭扶额叹息：大姐，我的老底都快被掏完了。 听着两人之间一去一来的对话，事情走向让叶校长越发摸不着头脑。 他只能站在那，两眼一瞪麻木的听着。 陆昭昭终于忍不住了。 “我本人就站在这，有什么不能直接问我？弯弯绕绕打听什么呢。” 叶校长被陆昭昭毫不掩饰的话给吓到了，拼命朝她使眼色。 咱有资本有脾气可以，但绝对不能硬碰硬。人家是什么人，背后又是什么势力。要是真得罪了，他在你人生道路上使个绊子，简直是易如反掌。 陆瑾川反倒笑着问：“我真问了，你确定会说？” “您不问，怎么知道我不说。” “既然这样，我们到一边好好聊聊？解决下转学的事。”陆瑾川示意。 看似在和陆昭昭商量，实际上带着强硬。 “聊就聊。”陆昭昭率先抬脚朝一个方向走。 目送着俩人离开的背影，叶校长：“？？？” 他是不是漏听了什么东西，怎么只用了三言两语，两个人就到一边聊去了？ 学校领导们相互对视一眼，在对方眼底看出了满满的困惑。 一时不知道是该留下等着，还是各自离开。 叶校长走到齐夏安身边。目光注意着陆昭昭那，嘴上问着这位高二学生。 “你知道那边那位，要帮陆昭昭转学的事吗？” 齐夏安也在瞧那边。 “想过会有这一天，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想过…… 这么快…… “你早就知道了？”叶校长震惊了，“所以这还是预谋已久？” “算是吧。从陆昭昭转来第一天，我就知道了。” “！！！” 话不对题的齐夏安，压根没注意校长说的“预谋已久”。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叶校长嘴里开始碎碎念。 齐夏安注视陆昭昭那边的目光没挪开，随口一问，“不能哪样下去？” 没等到叶校长的回答，余光瞥见他作势要往陆昭昭他们那快靠近。 情急之下，齐夏安管不了这样合不合适，直接上手制住对方。 “校长，您想干嘛去？” 叶校长抬手指指自己，表情难受。 “先不管我干嘛去。这位同学，能不能把你的手先松开？” “？”齐夏安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原来刚才急忙之中，她上手扯住的是叶校长胸前的领带。 “哈哈。”齐夏安像烫手山芋一样立即松开，干笑几声，“不好意思啊，校长。” 叶校长单手拽了几下，清着嗓子，松了松扼住自己命运喉咙的领带。 齐夏安把手背在身后，朝他解释：“主要我看他们父女俩，好不容易能心平气和的好好聊天，这不是不想您去打扰了这份宁静嘛。” “？？？” 叶校长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扯领带的动作冻住，整个人震惊了。 “你刚才说，陆昭昭是陆董事长的女儿？” “是。”齐夏安也被震惊了，“您居然不知道？”她还把后面这句话重复了两遍。 不仅不知道，他还往反的方向去想。 叶校长选择把这个离大谱的想法永远烂在肚子里，谁也别想知道。 他摇头，“不知道，我应该知道？” “您不是校长吗？” “我是校长没错。但是校长又不是户口普查人员，接收转校生资料也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上哪知道去。” 齐夏安嘴角抽搐，“您难道没发现，他们两个都姓陆？” 叶校长叹气，“世上那么多同姓的人，我总不能遇到姓氏一样，全先怀疑他们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吧。” “他们长得也很像。” “大家都是人，两眼一鼻一嘴的，再不一样也就那样，像的人多了去。” 齐夏安：“……”您是校长，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们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上课铃声响了。 叶校长朝陆昭昭他们投去的视线，在空中转了个弯，落在身边的人身上。 他微笑着问：“刚才什么东西响了，你耳朵没听见？” “听见啦，上课铃啊。”齐夏安回复说。 “是啊，上课铃。”叶校长缓缓点头，一下子拔高音量。 第54章 有人出生在罗马，有的人天生是骡马 “都已经上课了，你人还在这干什么？你爸爸也在这吗？你也要研讨是否转学的事？” “那倒不用。”齐夏安终于收回目光。 见她半天还待在原地没动。 叶校长竖起眉毛：“你还不走？” “走走，马上现在就走。”齐夏安摸摸鼻子，转身。 “跑快点，已经迟到了。”叶校长冲她背后喊道。 齐夏安加快脚步，马不停蹄的朝教学楼的方向跑。 这节课是化学课 一想到灭绝师太那张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脸，齐夏安脚下的速度立即加速。 她噌噌噌的上到六楼，在距离教室两米远的地方大喘气。 教室外的走廊空无一人。 邵老师人已经站在讲台上。 她正质问班长祁连，班上空出三个座位的人哪去了。 “这些人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有事起码得和我这位老师说一声吧，一声不吭直接玩消失，是打算让我不上课出去找她们吗？” 邵老师怒气飙升的话从教室里传出。 一字不落全听见的齐夏安往前几步，出现在门口，用那没有情绪起伏的嗓音喊：“报告。” 邵老师不爽的声音停下，视线横扫而来。 见门口只有齐夏安一个人，又皱眉：“陆昭昭呢？” 显然，她不愿意放过任何机会，紧接着又是一顿输出：“成绩好怎么了？成绩好连课都不用上？成绩好可以胡作非为吗？还有没有规矩可言了！她……” 齐夏安懒得听下去，说：“陆昭昭的爸爸来了，和校长他们在楼下。” 邵老师露出一副“你别想骗我”的表情，继续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校长在陪陆氏集团的人。还是你想告诉我，因为陆昭昭她也姓陆，所以她爸是陆氏的董事长？做人要实际，不要大白天说梦话。” 齐夏安眨眼，微笑：“怎么不是呢？” 怎 么 不 是 呢 …… 邵老师张开的嘴巴半天没合上，当场傻在了原地。 教室里的其他人：“……” “！！！！” 大家疯了，顾不上台上还站着灭绝师太，转头扯着身边同学讨论。 “卧槽，我没听错吧。” 柯乔激动的拍打同桌肩膀，“陆昭昭她爸是谁？齐夏安那句话的意思是什么？说她爸是陆瑾川？” 同桌自己也不确定，怔怔道：“可能……好像是的吧。” 这个消息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直到齐夏安进入教室，走到座位上坐下，班上依旧激烈的讨论着。 前面课间的时候，池雨微被语文老师喊走。等她处理完事情回到教室，发现大家都在情绪激动说些什么。 池雨微收起好奇的目光，提声喊：“报告。” 讲台上的邵老师眼珠转了一下，偏向门口。 深知邵老师为人的池雨微，心里已经提前想好一套说辞，用来应对她的随机发难。 池雨微张了嘴，准备要解释一番。 谁知邵老师收回了视线，淡淡说了一句：“进来吧。” 池雨微：“？？？” “喂。” 池雨微满腹疑问的落座，拍了拍背对着自己的体育委员，“你们在聊什么呢？这可是邵老师的课，你们敢这么热闹？” 体育委员头也不回：“陆昭昭。” “？”池雨微没懂，“聊陆昭昭？她又怎么了？” 体育委员转头，发现是她，“哦，你刚才不在教室，还不知道。” 体育委员语言表达能力强，很快池雨微从他嘴里了解到事情的大概。 当听到陆昭昭是陆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池雨微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满脸的不敢置信。 “谁？陆昭昭吗？这怎么可能。”池雨微喃喃自语道。 她也遭受大巨大的冲击。哦不，可能更大。 “我们四十八双耳朵，亲耳听见！”见池雨微质疑他说的话，体育委员语气颇是不满。 体育委员坐在第二组，与齐夏安间隔一条过道。 他转了身，一只脚踩在过道中央，探出上半身凑近齐夏安。 “你确定没看错？那人真的是陆昭昭，真的是陆氏集团的董事长陆瑾川？会不会你老眼昏花，看错了？” 这可不是件随便用来开玩笑的事。毕竟本人不在这，最后要是假的，知道后的陆昭昭会不会生气？ “拜托。”齐夏安敲敲桌子，拿手对着他比画了个十字架。 “我和陆昭昭少说，起码也认识了十年。我认识她多久，我就害……不，认识你们口中那位陆董事长多久。” “就算我真的真的白内障眼瞎看错，但她是大小姐的事实，绝对错不了。” “糟糕。”齐夏安突然拍自己脑门。 她想起来一件大事。 “刚刚在外面，居然忘记发消息告诉他一声，得让他知道陆叔叔已经来学校的事。” 体育委员心中的最后一丝不确定，被齐夏安这番话给打消。 只是……她后面那句是什么意思？ 体育委员表情疑惑，像极了多事的八婆。 “等一下，你刚刚说······‘告诉他’，那个‘他’指的谁啊？为什么要告诉他？” “啊？我说什么了吗？”反应过来的齐夏安佯装糊涂，“是你听错了吧。” 体育委员：“？” “不是，我刚才明明就听见······” “哎呀，不记得了。”齐夏安抬手在空中挥挥，嘴上含糊其辞。 “可能最近事情太多，说话都开始胡言乱语了。这真是个大问题。” 台上陷入沉默的邵老师，呆了很久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抬手用力的敲在黑板上。 “真要实在好奇，你们要么下课再聊，要么现在出去聊。我要开始上课了。” 陆昭昭是陆家大小姐，可他们不是。 人家要钱有钱，要成绩有成绩，要相貌有相貌，活生生的人生赢家。俗话说得好，有人天生就是骡马，有的人生在罗马。 前有成绩一出手，不给人留条活路。现在身份又来个王炸。 啥也不是的他们，在恐怖的邵老师面前压根不敢造一点次。 大伙连忙收了声音，探头探脑的人收回了自己的脑袋，探出身子的也紧急撤回。 第55章 消息传遍了整个一中 教室那边恢复正常上课，还在宣传栏那与陆瑾川谈判的陆昭昭，压根不知道自己身份已经被班上人知晓。 叶校长站在这头，望见陆昭昭有些激动对着陆瑾川说了什么。 只见那张表情不大好的脸上双眉紧蹙，垂在身侧的手隐隐发着颤。 他不免感到好奇。 陆昭昭究竟说了些什么，居然让这位商业界叱咤风云的大人物，顾不上外人在场，展示如此失态的一面。 就在腿快要站麻的时候，陆昭昭转身朝他们走了过来。 陆瑾川跟在她后面。 陆昭昭：“老师，我先回去上课了。” “啊？好的。” 叶校长看似在目送陆昭昭离开，实际上，一直拿余光偷偷瞟向斜角。 原地踌躇了几秒，他问出口：“董事长，关于陆同学转学的事……” 话没说完整。 陆瑾川眉宇间染着倦意，字里行间透着无可奈何：“先算了。” “算了？”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 叶校长显然没料到最后是这个结果，同时也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优秀的学生哪个学校都眼红，他还想靠着陆昭昭同学，将一中名气进一步发扬光大呢。毕竟好事不怕多，一个江辞允，一个陆昭昭。 “呼，还好还好。”叶校长独自悄声嘀嘀咕咕。 他是开心了，显然陆董事长很不开心。 因为距离站的近，陆瑾川听到他嘀咕的内容，居高临下瞥来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 叶校长表情讪讪，对他一笑，“没，我的意思是，你们父女俩最终能达成共识，这个结果很好。” 陆瑾川不置可否。 人是保住了，反应慢半拍的叶校长也想起来另一件事——翻新学校。 嘶，怎么感觉肉好疼…… 处于何主任无处不在的监控之中，齐夏安不能保证江辞允能及时看到她发的消息。 邵老师离开后，刚打算起身去高三教学楼找江辞允。 人还没站起，陆昭昭回来了。 陆昭昭前脚走进教室，四面八方扫来的视线像箭一样，后脚就嗖嗖嗖直朝身上射。 被大家这样毫不掩饰的盯着，陆昭昭不自在的抬手摸向脖颈。 “有镜子吗？”陆昭昭落座的第一句话，就是找齐夏安要镜子。 “有。” 齐夏安弯下腰寻找一番，从桌肚里掏出一个圆形的、粉红色的小镜子，递给陆昭昭。 “突然要镜子做什么？” 陆昭昭打开镜子，边照脸边说：“一进门大家都朝我看过来，瞧瞧是不是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哦。” 齐夏安心虚的挠头，“可能……是因为大家知道了你的身份，一时觉得很稀奇吧。” 陆昭昭开始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眨了下眼。 几秒过后，她才后知后觉的问：“是你说的，还是别人传的？” “我说的。”齐夏安说。 紧接着低声解释：“我化学课迟到了，邵老师本来就气，见你没和我一起回来更气。你也是知道，我一向最不喜欢听她讲话，忍不住便直接说了。” 其实当时齐夏安说完后，下一秒后悔自己的多嘴。 自从陆昭昭的妈妈去世那天起，陆昭昭和她爸爸关系一度变得十分紧张。她居然在不确定陆昭昭真实想法的情况下，直接把人家身份给公之于众。 万一人家陆昭昭，压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陆瑾川的关系，生气了怎么办。 陆昭昭垂下眼，把手里的镜子盖上，还给了她。 面色依旧如常，声音平静的不能再平静。 “哦，这样啊，知道了。” 没看到好友露出不悦的迹象，齐夏安还是感到不安，试探着问：“你没不开心吧。” 她干脆两眼一闭心一横，心甘情愿的赴死。 “不用顾忌我们之间关系，也别藏着掖着，不开心直说。为表达我真挚的歉意，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陆昭昭凑近，“真的？” “百分百保真，无任何添加剂。” “哦……”陆昭昭拉长尾音，似乎真的在思考起来。 “打一顿，你看行么？”语气听着挺像那么回事。 “打……”齐夏安卡了一下，默默举起手挡住自己的脸，“别打脸，毕竟以后还得靠脸吃饭。” “……” 陆昭昭抓下齐夏安挡住脸的手，嗤笑：“你是傻的吗？” “他们知道了就知道了，知道了又怎么样。我身上又没少块肉。”陆昭昭感到好笑，抬手点向她的脑袋瓜。 “之前之所以没主动提，是觉得没必要。总觉得要是直接说了，以后干件什么事，他们难免会戴上有色眼镜，做什么都喜欢扯上我爸和公司，这样有些烦而已。” “还以为你真不高兴，怎么死我都想好了。” 齐夏安摸着被点的地方，“那你后来跟陆叔叔聊的咋样？还要转学吗？” “说是暂时不用。”陆昭昭扯了下唇，“当然，暂时两个字在我这，相当于没有。” “既然我现在没转，以后就更别想。” 齐夏安点点头，想到什么，又问：“你用的什么法子，居然能说服你爸？” 她也想学学，多积累积累经验，方便以后对付自家的父亲。 陆昭昭神秘的勾了勾手，让同桌凑自己近点。 齐夏安把脑袋探过去。 陆昭昭低声说：“就说要是真把我逼急了，下次找到我可没这么容易。可能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齐夏安心想：绝了。 “顺便把我那位去世的老妈，搬出来说了一趟。”说到这里，她有些落寞的笑了一下。 一中就是个巨大的八卦论坛。陆昭昭陆家身份的事，很快在学校传开。 到了第二天，这件事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程度。 全校的人都知道，高二一班那个叫陆昭昭的女生，是鼎鼎有名陆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 高二教学楼里 开学考试上的那个黄毛，从别人嘴里听这个消息时，翘起的腿当场不抖了。 他颤声说：“我之前说过她成绩差。” 他同桌点头：“嗯。人家一个年级第一，被你说成要篡夺倒数第一的宝座。” 第56章 体育课1 黄毛：“她爸是陆瑾川。” 同桌：“你还调戏过人家，虽然最后没占到半点便宜。” 黄毛：“……” 看他这副怂样，同桌好奇：“你不是一向自称天不怕地不怕一中小霸王。怎么，现在害怕了？” 怕啊，当然怕。 他父母最近在忙一个大项目，很有可能关系到公司是否能成功上市 据他所知，合作的甲方正是这陆氏集团。 虽然他有中二病，总喜欢和家里人对着干，但不代表他想给家里惹上大麻烦。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吧。” 同桌大致了解他害怕的缘由，又说：“开公司不是在玩过家家，应该不会因为寥寥几句话，上亿的项目说停就停。你当在演电视剧呢。” 黄毛长叹息以掩涕兮，愁眉苦脸道：“我就是不知道，不确定嘞。” —— 转眼时间到了一周后，下早自习的铃声刚刚响完 齐夏安晚上没睡好，现在正趴在桌上补觉。 昨晚齐郝不在家，住进她家的那位温阿姨，不再装作温柔可人的模样，仗自己大着肚子对齐夏安指手画脚。 齐夏安是谁，天生的暴脾气，向来素质不详，遇强则强。既然对方不愿意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懒得惯对方，当场起了冲突。 陆昭昭今天起床晚了些，清空课桌上杂七杂八的东西，拿出早上没来得及吃的早餐。 “你们还不走吗？快迟到了。” 柯乔站起身，朝隔壁坐着没动的两个女生说。 “？”陆昭昭打开三明治包装的手停下，一脸疑问看他，“去哪？” “上体育课啊。语文老师半路堵车了，和下午的体育课换了一下。” 柯乔低头瞟眼手表，匆匆说：“还有三分钟。我们班今天要期中体测，杨芝芝说千万不能迟到，不然下课加跑三圈。” 杨芝芝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 齐夏安：“啊？” 教室里只剩十个人不到。 陆昭昭顾不上一口没吃的早餐，一把拉上她。 “大姐别啊了，赶紧走吧。” 然后从六楼向下，一路狂奔到操场。 “天呐。” 齐夏安捂住狂奔吹起的刘海，一脸生无可恋，“还没开始测，估计人先交代在这路上了。” 紧赶慢赶终于赶到操场上，班上已经到的人正在整队。 她们麻溜的钻进队伍，跑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真是人生第一次体验，大早上上体育课。”左前方女生脚下调整间隔距离，嘴里说道。 “更绝的是，脑袋还没清醒就要体测，这是想把我们豆沙咯。”正前方女生附和。 “体测”两个字，成功引起高二一班唉声叹气一大片。 齐夏安和陆昭昭的身高差不多，两个人位置挨在一起，站女生最后一排。 齐夏安翘着手指，嘴里振振有词：“我的体测有八大表现——立定跳近、仰卧躺倒、800米爬、坐位体负屈、废活量。” “说吧，这节课准备让我出哪项丑。” 后面一排站着男生，体育委员听到她说的话，在身后面无表情的回答：“八百米测试。” 齐夏安抬手摁人中——已卒 这哪是出丑，简直是要她命了。 队伍里，有人发出惊讶“咦”的一声。 “居然还有班也是第一节上体育课。他们也要体测么？” 大家纷纷往操场入口望去。 一群穿着高三校服的学长学姐们，顶着一张面如死灰的脸走进操场。 嘱咐高二一班学生不能迟到的体育老师，嘴上说一套实际行动做一套，本人目前还没来。 所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开始毫无顾忌的聊起来。 柯乔伸长脖子看，“那边是高三哪个班的？” 有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池雨微：“一班。” 齐夏安：“一班。” 齐夏安目光从出现的谢湛身上移开，诧异的看向队伍另一头的池雨微。 她怎么好像，从池雨微嘴里听出了兴奋？ 兴奋什么？兴奋多一批人陪自己一起受体测的罪？ 高三一班也是老师临时有事，和原本第三节的体育课换了一下。 他们集合地点定在高二一班的右侧，主席台正前方的位置。 相比高二一班的体育老师，高三一班体育老师性格要随和许多。所以高三那群人，脚下走的那叫个不紧不慢，往主席台缓缓挪动。 途中经过已经站好队的高二一班，高三学长学姐们投来惊讶的目光。 他们显然也没想到，居然还有班级和他们一样，一大早跑到操场上体育课。 楚斯和江辞允并排走在最边上，手里捏着一瓶汽水。 “刚半路遇上，一个女生让我转交给你。”楚斯拿着汽水的手往上抬了抬。 谢湛看一眼，说：“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不知道他从来不收东西？” “知道啊，这不是那女生和瞬移似的，塞完就跑。我连对方脸和年级校服都没看清。要不是瓶子上贴了便利贴，还以为她是想给我。” 谢湛冷笑，“您可真会自作多情。” 楚斯不理他，把汽水继续伸到江辞允面前。 “真不要？那个女生要是知道了，估计会伤心的不得了。” “不要，我过敏。”江辞允看都没看一眼。 “？” 谢湛困惑：“我怎么不知道你对这个过敏？我记得周六那天，昭昭给过一模一样的，你当时不是喝了吗？” “对啊。”楚斯同样不解，问：“骗人前起码先打个草稿，你什么时候过敏了。” “就刚刚。”江辞允声音跟刚含了冰一样冷，“你给我看的那一秒。” 谢湛：“……” 楚斯：“……” 谢湛插着兜，斜眼睨向楚斯手里那瓶汽水，“你收的，自己想办法解决。” 说完他转了头，漫不经心的看向前方。 前方正对的是陆昭昭他们班。 谢湛在一群穿着高二校服里，看到两抹熟悉的身影，下巴一抬。 “唉，你们瞧那。” 楚斯正拿着那瓶汽水发愁。考虑到底是丢了，还是丢了呢。 听到谢湛的话头也没回，很没好气的问：“瞧什么？花花公子又看见哪位美女了。” 第57章 体育课2 “确实是美女。这不，齐家那丫头和小昭昭在那边呢。”谢湛说。 听到这两个名字，旁边两个人终于有了反应。 他们一齐转头，朝谢湛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陆昭昭和齐夏安长得高，相貌又突出。即使站在一群校服堆里，也能一眼找出。 “干嘛去？”江辞允喊住已经走出几步的楚斯。 楚斯晃晃手里的汽水，“既然你不喝，我给她们俩送去。” “不行。”江辞允声嗓音冷淡。 “为什么？” 作为一条合格的肚子蛔虫，谢湛在一旁解释：“有三点。第一它是汽水，第二它是冰的。现在是早上，天气已经降温。” “还有一点呢？”楚斯问。 “第三点，就刚才被你那样死劲晃过，她们只要打开这瓶汽水，不是洗衣服，就是洗脸。” 谢湛话语刚落，一道女声响起，嘹亮且具穿透力。 远远看见陆昭昭的欧佳佳喊道：“嗨喽，昭昭学妹。” 陆昭昭原本低头看脚尖的视线抬起，往声音源头看去。 她在看到欧佳佳同时，也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另外三个人。 传来几道讨论声。 “是一班没错，因为我看见江学长了。”陆昭昭前面的女生激动，抓旁人手使劲摇晃。 “看见了看见了，还有谢学长和楚学长。” 班上好些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江辞允三人。 陆昭昭只看了一眼便偏开，对上欧佳佳的眼睛，脸上的梨涡轻陷，摇着手回应对方。 谢湛抱起手臂，不满的说：“看到别人这么开心，平时对几位哥哥，没见有这副笑脸啊。” 楚斯怼道：“那是对你一个。” 因为是上课时间，欧佳佳打完招呼很快离开。 齐夏安注视她远去的背影，好奇的问：“你们认识？” “之前一起参加过竞赛。我和你提到过她，欧佳佳。” 齐夏安：“和你分到一个宿舍的学姐？” “对。” 参加竞赛的前两天，齐夏安周末在家闲着无聊，没事的时候会发消息给陆昭昭。 陆昭昭不能时时关注手机，每次打开微信看消息，齐夏安头像右上角的红色数字次次两位数。 聊天没有固定内容，从来是齐夏安提到什么，她老老实实配合回答什么。后来聊着聊着，自然而然提起这位热情开朗的学姐。 齐夏安通过陆昭昭字里行间的描述，猜测欧佳佳的外表形象，应该偏向假小子那种类型。 结果方才一见，除去发型和身高，妥妥一位飒爽御姐。 距离上课铃声响完，过去了五分钟，体育老师姗姗来迟。 体育老师是一位女老师，姓宣。留着利落的短发，高高瘦瘦，健康的小麦肤色。 不分季节场地，鼻梁常年架着一副墨镜。 她人往面前一站，冷着表情，活像个部队教官。 陆昭昭在她手里上了十几次体育课，从来没见过墨镜下的那双眼睛。 宣老师透过漆黑的镜片扫视一眼，问体育委员：“人都到齐了？” 体育委员在队伍后面喊：“报告老师，五十人全部到齐。” “行。”宣老师点头，退到一边，“你上来带下热身。” 她又对大伙说：“好好跟着一起做，不然跑一半小心腿抽筋。” “唉。” 大家唉声叹气。 宣老师冷酷：“叹什么气，这口气自己好好留着，等会能多喘一口是一口。现在全叹完了，等会没气喘了怎么办？平时一个比一个懒，能走就不跑，现在知道愁眉苦脸了。” 在场的人个个跟霜打的茄子，有气无力的往左右两边散开队伍。 男生跑一千，女生跑八百。女生因为人数较少，一次性全部测完。男生人数多，则分为两批测试。 “男生先到一边等待。注意，千万不要站在跑道上挡着。要是撞到了人，可不是开玩笑的。” 宣老师手里拿着成绩记录表，在空中挥了几下，“女生们跟我来。” 陆昭昭摁住心跳加快的胸口，摇晃了下脑袋，跟上宣老师。 走在身边的齐夏安没注意，嘴里一直念念有词，突然—— 陆昭昭看着自己被抓过去的右手，疑惑的问齐夏安。 “你在做什么？” 齐夏安一脸虔诚，“沾沾你体育满分的好运。” 陆昭昭虽然患有低血糖，但她体育并不差，恰恰相反，好得不得了。齐夏安对此很是羡慕。 只有陆昭昭本人，才知道其中满含的心酸。 但凡有个人，十年如一日整天监督你锻炼，体育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齐夏安握完右手，松开，绕到另一边去握她的左手，晃了几下。 “这边也要沾沾，功效加双倍。” 陆昭昭无语：“又不用手跑，你握手有用？” 齐夏安动作一顿，反应了一会，低头朝陆昭昭的腿看去。 “……” 陆昭昭瞬间一个激灵，抽出被握住的手，快步逃离齐夏安。 “让我碰一下。”齐夏安在后面追。 “想都别想。” “只要几秒钟，很快的。”她还在喊。 陆昭昭万般嫌弃，头也不回：“是不是有病？” 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 高三一班这节课的体测内容，和高二一班不一样。他们只需测坐位体前屈和立定跳远。 活动完关节后，所有人按照学号排成一长条队伍。测完坐位体前屈的同学，自己去测下一项。 班级学号是根据第一次分班的成绩排出，学号在前面的江辞允几人很快测完。 “齐夏安那疯丫头又在发什么颠，看把昭昭吓成什么样了。” 楚斯单手搭在栏杆上，眼睛看着操场的另一头。 “还没开始就使劲跑，她等会还测的动吗？” “你信不信，我倒数完五个数，她马上不跑。”谢湛说完，自顾自的倒数起来：“五、四、三、二……” 随着谢湛口里的“一”落下，齐夏安那边停了下来。 “不行了，我已经没力气了。等会真的只能爬完全程。”齐夏安叉腰缓着气。 陆昭昭气息没有丝毫变化。 防止齐夏安的突然袭击，她站在三米外的位置说：“要不是不能跑及格，随便跑跑得了，慌什么。” 齐夏安想哭，“要不要看看这群人的实力再说话？是及不及格的问题吗？明明是丢不丢脸的问题好不好！” 第58章 体育课3 别看这些女生平日里温温柔柔，说话轻声细语。跑步前个个像林黛玉，一旦真正跑起来，瞬间化身李逵，嗖的一下全冲出去。 上次体测，她拼死拼活才跑到班上的倒数第二。 还是因为一位同学，遇上了生理期肚子痛，实在跑不快的情况下…… 想到这，齐夏安心情变得更郁闷了。 “那边两位同学，赶紧过来，我们准备开始了。”宣老师朝她们的方向喊。 “来啦。”陆昭昭应了一声，折回身去拉齐夏安。 “真是怕了你。”陆昭昭抬起腿，抓着她的爪子往大腿上一摁，“给你给你，好运都给你，保佑我们小夏同学不跑倒数第一。”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 女生人数是分成两批没必要，但凑在一起又显得拥挤。 一条跑道总共就那点宽，一排站不下所有女生。 大家都在往前挤着，拼了命想站第一排。仿佛落后一步，会给结果带来巨大的影响。 陆昭昭把齐夏安从人群拽出，低声说：“要是不想开跑就被人戳肚子，或者撞倒到地，你就老老实实在后面。” “哦。”齐夏安乖乖的站在她身边。 “预备了。” 边上的宣老师，一手捏着计时器，一手举起，“跑！” 每个人如同架在弦上的箭，随着一声令下全部向外射出。 齐夏安踏出第一步，脑袋往外冒泡：三步一呼、两步一吸；先匀速，后加速；先加速，后降速；鼻吸口呼法。 前几天看到各种各样的法子，此刻一涌而出。 齐夏安突发奇想，怀着临时抱佛脚的心态，尝试使用呼吸法。 结果人没跑出一百米，呼吸直接全乱了！！！ 她放弃乱七八糟的方法，干脆一顿乱跑。 第一圈还没结束。 她艰难的抬眼，想看看自己现在处在什么位置，结果瞥见与自己成对角线的陆昭昭。 齐夏安：“……” 就是一阵窒息。 八百米，对于一些人只是转眼间的事，然而对于有些人，是无比漫长要命的大事。 宣老师犹如救星般站在前方，拿着计时表的手随时准备摁下。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自己喘气声交织一起。 “小夏，倒数第一。”陆昭昭站在跑道边上看她，说提醒的声音并不大，也足够齐夏安听清。 “我不要倒数第一。”齐夏安喊一声，咬着牙加快速度。 身后只差一步之遥，马上超过她的女生：“？？？” 女生看着她的背影，就这么水灵灵的跑远了。 随着齐夏安一脚踏上终点，宣老师摁了按钮。 “第十四位。” “呼，要死了。” 齐夏安弯下腰，手撑着膝盖大喘气，额前的汗水顺着鬓角流下。 呼吸平复了好久，她抬了手往旁边伸：“昭昭，赶快扶我一下，我快倒了。” 没人扶，也没人回应她。 齐夏安直起腰，这才发现陆昭昭不在身边。 她奇怪的环顾四周，看到了正往操场中央走的陆昭昭。 草地上坐着好几位休息的女生，看样子，陆昭昭应该也有同样打算。 齐夏安拖着“半瘫”的身子挪过去。 “你知道我跑了第几名吗？十四！倒数第三！没想到居然进步了。” 她跟在陆昭昭身后说：“我那时打算降速来着，幸好有你那句话刺激我。” 陆昭昭身形晃了一下，没说话。 后面齐夏安还在说：“当然咯，你跑步从来都是轻轻松松拿第一，肯定很难体会到来自一名渣渣的激动。” “知道跑步的时候，我看着你远离的背影有多绝望吗？哎，这种在背后支持的感觉不好受，但我又没办法。” 前面人一直没吭声，齐夏安感到奇怪。 她抬手搭上陆昭昭的肩膀，“你……” 操场空旷，尽管在阳光的照射下，陆昭昭仿佛置身在黑色罩子里，与周遭世界隔绝，什么也听不见，眼前一片迷糊。 她脚下一软，下一秒失去了意识。 齐夏安心一颤，手忙脚乱的扶住她。 她小心的把陆昭昭脑袋搁在自己腿上，用手轻拍陆昭昭的脸颊。 “昭昭，醒醒。昭昭？” 陆昭昭双眼紧闭，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白。明明刚运动完，脸颊传来的温度却是冰凉。 齐夏安这一嗓子，原本坐在草坪上休息的女生全都起身，围过来不知所措的看着。 杨芝芝想上前，又不敢贸然上前。 她只能站在原地，瞪大眼睛问：“陆昭昭这是怎么了？” “估计低血糖犯了，你们谁带了糖？”齐夏安声音焦急，环顾周围的人。 “糖？”大家听后，纷纷低头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 “不好意思。” “没有……” “出来的时候放教室了。” 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 “要不去买？”其中一名女生说，“我现在去。” “那样太慢了。”齐夏安尝试拖起陆昭昭，试了两三次，都没成功。 并不是陆昭昭太重，她已经算是正常偏瘦的那一类。 只是对于女生来讲，背起一个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人，实在有些艰难。 杨芝芝上前一步，“我帮你。” “算了。”齐夏安瞧着即使陷入昏迷的陆昭昭，眉头仍下意识紧皱着。 “她现在应该很难受，那样只会更不舒服。” 宣老师和男生们不在这，他们都到操场另一头集合准备测1000米，对这边情况一无所知。 现在只有班上的女生们。 齐夏安望向高三一班的方向。 “学委，麻烦你帮个忙。” “帮我去高三一班喊江辞允。” 杨芝芝没多想，点了点头。结果走出几步，反应过来的她又折回来。 “你说喊谁？” 喊谁都行，唯独这个名字带来的冲击性太大。 “喊……喊江学长啊？他会来吗？要不要换个人。”旁人也问。 “就喊江辞允。就算喊了其他人，最后来的还是他。” 大家自认为自己语文水平并不差。可是，她们实在不太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叫最后来的还是他？？？ 齐夏安着急的催促：“学委，麻烦你快一点。” “啊？哦，好好……好的。” 杨芝芝转身，着急忙慌朝高三一班那边快速跑去。 第59章 把她给我 公主抱 等杨芝芝跑到高三一班的时候。 跳远区域围着一圈人，人群中央的江辞允单手拿着成绩记录表，另一只手捏着笔。 他时不时抬头，看眼测试的人落地位置。 江辞允在一栏写下191，问：“测第二次吗？” “算了。”男生摇头，吸着冷气道：“腿抽筋了。” 说完一瘸一拐的离开跳远区域，迎面撞上一个女生，穿着高二的校服。 男生问：“来找人？” 人太多，杨芝芝踮起脚尖望，“我找江辞允学长。” “哦～”男生显然误会了，挑了下眉朝人群中央喊：“辞哥，有学妹找你。” 这一嗓子，让这块区域瞬间安静下来。准备开跳的欧佳佳都止住不动，一脸八卦的看过来。 杨芝芝忍不住搓了下手臂——只是传个话，有必要这么安静吗？ 江辞允盯地上好半天，见欧佳佳没有要跳的迹象。他终于抬眼，朝杨芝芝所在方向偏了头。 陌生的脸，不认识。 杨芝芝看到自己要找到人，在江辞允头扭回去前一秒大声说：“江学长，我们班陆昭昭低血糖晕倒了。我们班男生都在体测，想让你……” 杨芝芝话还没说完，已经有人忍不住嘀咕：“喊谁不好，这里这么多男生，非得喊江辞允?” “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一听就知道。” 他们对此皆见怪不怪。 毕竟江辞允实在太受欢迎，经常会有一些胆子大的女生直接找上门。 可就算大家已经习以为常，视线依旧落在这边没挪走，露出一副看戏的姿态。 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江辞允脸色当场一变。 他手里的东西往身边谢湛怀里一塞，朝高二一班所在地跑去。 众人：“？” 所有人处在江辞允离开的发懵之中。 被塞了东西的谢湛，低头看眼怀里的册子，又抬眼看江辞允离开的方向。 然后…… 只见谢湛把东西往身后人一丢，跟着一起跑了。 江辞允离开了，谢湛也跟着跑了。 他们下意识寻找楚斯的身影。 脑袋绕了一圈，最后在江辞允身后不远地方，看到紧跟的他。 原本站在起跳地点的欧佳佳，测试也不测了，拔腿就跟上去。 众人再度：“？？？” 不是喊的江辞允吗？怎么一下去了四个？ 齐夏安时刻关注陆昭昭情况，问一旁站的人。 “还没来吗？” “我看看。”距离最近的那名女生听见，说着扭头朝高三那边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发现有好几个人朝这边跑来。 她呆呆的说：“来了。” 而且不止一位。 脚步踏在人造草坪上，声音被削弱大半。齐夏安注意到地上多出好几道影子。 她没回头，开口就问：“一个人就行了，怎么喊来这么多。这是准备一人一胳膊，一人一条腿抬着她走？” “啊？我是喊的一个……” 杨芝芝回头，对着身后跟过来的几位傻眼了。 江辞允、楚斯、谢湛，加上一个不认识的欧佳佳。 杨芝芝：“……” 她刚刚明明喊的是江辞允，走的时候也只有江辞允，现在冒出四个人是怎么回事？ 穿着高三校服的男生挤进人群，在陆昭昭身侧蹲下。 江辞允凝了眸，朝齐夏安伸出了手。 “给我吧。” 看到来人，齐夏安没说一句话，干脆利落的把位置让了出来。 江辞允将失去意识的陆昭昭抱在怀里，调整了下姿势。熟练的剥开褐色外包装，把一颗不大不小的巧克力推进嘴里。 这颗巧克力入嘴很快可以化开，不用担心会被噎住。 站在人群后的池雨微静静的望着，眼前这一幕令她感到格外刺眼。 江辞允：“我先带她去医务室，记得和你们体育老师请个假。” 齐夏安在后面点头，“好。” 和电视剧里不同，都说现实里晕倒的人最难抱起。 江辞允一手绕过她的膝弯，另一手稳稳地扶住背脊，不费余力的将人抱起。 头顶阳光有些刺眼，江辞允托在后背的那只手用了力，把陆昭昭的脸往怀里收了收。 围着的人呼吸止了一瞬，目不转睛的盯着，低声惊呼：“我的天。” “我现在晕还来得及么？有没有这待遇。” “马上睡一觉，做梦比较来得及。” 周围窃窃私语。 第一批男生已经跑完一千，察觉到这边异常，全部朝这块聚拢。里三圈外三圈形成一个圆，更加水泄不通。 江辞允微蹙眉：“麻烦让让。” 祁连最先有反应，敛起眼底的情绪，侧开了身。 由江辞允送陆昭昭去医务室，齐夏安他们最放心不过。因为还在上课，他们没能跟着去。 江辞允抱着陆昭昭完全离开后，旁边人喊了池雨微好几声。 池雨微收了视线，问：“怎么了？” “男生跑完了，喊我们集合。”说完，好奇的打量池雨微一番，“你刚才看什么呢？那么入迷。” 池雨微别开眼，有些心虚：“没……没看什么。” 那人本来就是随便一问，也没多想，朝集合的方向走了。 掌心隐隐传来痛感，池雨微松开攥紧的拳头，掌心赫然出现几道印记。 陆昭昭这一晕，不知道晕了多久。 等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齐夏安和谢湛两张放大的脸，鼻孔里喷出的气都快糊在她脸上。 她瞳孔瞬间放大，好半天才平复惊吓。 陆昭昭抬手，一手一张脸推开，没好气道：“你俩要不要站到我脸上看。” 见陆昭昭睁开眼睛，两张放大版的脸才稍稍退后，眼里闪过惊讶。 齐夏安松口气，说：“你可终于醒了，你可是晕了好久，吓死我了。” “？？？” 陆昭昭对晕倒前还是有印象。记得自己在上体育课，测完800没多久就晕了。 她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可以看时间的东西。 “现在什么时候？”至少窗外天还是亮的，没夸张到晕一整天。 齐夏安扯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她回答说：“现在是大课间。不然我们怎么有时间过来看你。” 陆昭昭惊讶：“居然这么久？”快两节课的时间了。 一直没出声的谢湛，伸出两根手指，在陆昭昭眼前左右晃晃。 “昭昭，你看我这是几？” 陆昭昭面无表情：“井。” 第60章 别人笑起来好看，你笑起来——好难看 “完蛋了完蛋了，真的傻了。”谢湛两只手捧住她的脑袋，左右摆弄着瞧。 “估计倒下来的时候，直接摔到脑子，瞧瞧，都成傻子了。” “放屁。” 齐夏安听着先不乐意了，“有我在旁边，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倒下的第一秒，我已经接住她了好不好。” 齐夏安在那边说完，这边陆昭昭推开瞎晃的手，“井是指的你，横竖怎么都二。” 谢湛：“……” “嘴巴一如既往喜欢得罪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裴桁走进来，把手里的笔转了个方向，别在胸前。 身上的白大褂随意的敞开着，露出里面的黑色衬衫。脸在黑色的映照下，衬出几分清冷感。 他笑脸吟吟，热情的打着招呼：“好久不见，陆昭昭同学。” 陆昭昭没吭声，目光落在他拿着病历夹的左手上。 手指干净修长，骨节分明，腕骨轻凸。手很好看。但陆昭昭的关注点不是好不好看，而是无名指上多出一枚戒指。 在光照下，闪着细细碎碎的光芒。 记得一个月前，他两只手什么都没有。 所以这是……结婚了？看起来像大学毕业没几年，有没有二十二？ 陆昭昭面上没有表情变化，实际心里好奇心满满，思绪万千。 据上次情况来看，这人肯定和江辞允相熟，可以说是朋友。所以陆昭昭忍不住对他产生好奇。 谢湛看到他，问：“裴桁哥，阿辞呢？怎么没看见他人。” “他买东西去了。” 裴桁看着陆昭昭要笑不笑，“还不是你们这位小妹妹不听话，知道自己有低血糖，喜欢不吃早餐晕着玩。” 陆昭昭：“……” 这是人话吗？你喜欢才晕着玩。她虽然心里吐槽着，嘴上却很直白的问道：“你已经结婚了吗？” 谢湛和齐夏安好奇的目光投来。 “结婚”这两个字，对于裴桁来讲有些陌生。原地呆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问他。 裴桁举起戴着戒指的左手，“你是看到这个，才问的吗？” “不然？” 陆昭昭顿了下，接着说：“我道行不高，目前没有看透人心的技能。更何况是裴医生这种……” 她想了很久，都没找出合适的形容词。 “啧。”裴桁摇头，“一个月多不见，陆同学说话还是一如既往不讲客气。” 陆昭昭朝他微笑：“过奖。” 不知道为什么，陆昭昭看到裴桁，总会和自己那位表哥联系到一起。 他们两个有种说不上来的像。 不在相貌上，是不经意间流露的说话语气，又或者在某些时候的神态上。 也正因如此，陆昭昭下意识总和他对着干。毕竟这么多年来，她和表哥一惯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已经刻在骨子产生连带效应。 裴桁没有直接回答，陆昭昭也不好重新问第二遍。 在她以为这个问题要跳过去时，裴桁突然回答了。 裴桁：“没，法定年龄才过几个月，谁会上赶着结婚。再说了，我倒想，这不人现在在哪还不知道嘛。” “之所以戴这个，为的是挡掉一些没必要的麻烦。毕竟人帅是非多，是福躲不过。”说完，他自恋撩了下额前刘海。 陆昭昭心里自动理解成：想结婚，只不过目前没遇到合适的人。 她像个大姐姐，开导着：“别心急，你又不老，总会遇到合适的。” “……”瞧瞧，拐弯抹角说他老呢。 裴桁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嘴巴欲言又止，没选择解释。 陆昭昭眼中闪过狡黠，歪起脑袋看他。 “要是有机会，我可以给你介绍个人。他和你很像，感觉……”陆昭昭揪扯身上盖着的被子，目光上下扫视他，“还挺配？” “哦？”裴桁挑眉，漫不经心的问：“谁？” “我表哥。” 裴桁：“……” 谢湛在一边忍不住笑出声。 “你确定？你表哥可是男的，据我所知，他目前应该没有变性的想法。” “湛哥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坐着的齐夏安手托起下巴，夹着声音说。 谢湛一副“你有病吧”的表情看她，一阵恶寒涌上，身体激灵了一下。 齐夏安可以说阅书无数，什么类型的书都看。 只见她勾唇，邪魅一笑：“不一定哦～” 谢湛作为一个标准直男，表示没听懂一点。只是看清她脸上的笑容后，一把捂住脸。 谢湛头疼：“你别笑。” 齐夏安嘴角的弧度回收，两眼珠子瞪他。 “怎么？我笑不笑你也要管？难不成我的笑怎么着你了？” “因为别人笑起来是好看，你笑起来……” 齐夏安等待他的后续。 “好难看。” 齐夏安：“……” 指关节被她捏的咯吱作响。 正当她要发作时，观察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齐夏安见江辞允回来，直接拽着谢湛的衣袖，把人往门口扯。 “出去再找你算账。” 走到一半，想起什么。齐夏安返回来，把站在那的裴桁一起拽上。 裴桁震惊：“干什么？这位同学，我刚刚可什么都没说。” “里面空间太小空气不足，你在那浪费空气，对我姐妹恢复不好。” 裴桁：“……” 这里好像是他的地盘吧。 门被重新关上，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陆昭昭抓被子的手更紧了，眼睛四处乱瞄，就是不敢对上江辞允的视线。 不用看，她都能想象江辞允此时脸上的表情——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江辞允走到床边的柜子旁，将手里的袋子搁在上面。 “挺能耐。”江辞允把东西从袋子里一一拿出，摆好在柜子上。 他偏了头，看向床上的人。 “早上不是让你带了早餐吗？怎么，你拿去喂狗了？” “今天是意外。”陆昭昭嘴犟，“我压根没想到换课了，压根来不及吃嘛。” 说完这些，她嘴巴重新闭上，紧着头皮乖乖等对面出声。 江辞允视线落在某个点，忽的笑了。 “？？？？？” 陆昭昭不明白他突然笑什么，一头雾水仰头瞅他。 莫不是被气到，人已经疯了？ 可能脑子不正常，陆昭昭忐忑里居然夹杂些许期待。 说实话，她从来没见过江辞允发脾气的样子。 江辞允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 陆昭昭独自对着空荡的房间傻眼。 第61章 你是在喂猪吗? 什么情况？ 这是把她一个人丢在这，气到不想搭理了吗？ 陆昭昭抬手搓脸，没来得及做出失落表情，出去一趟的江辞允回来了。 手里拿着一面镜子。 “给。”江辞允把镜子给她。 “干嘛？” 没事突然拿面镜子做什么？ 陆昭昭感觉奇奇怪怪，十分不解的接下。 “你是想让我拿镜子好好照照，认清自己？”嘴上一边说，眼睛一边看向镜面。 嗯，长得忒好看了。不笑的时候一副高冷范。 陆昭昭满意的点头，然后扬唇朝镜子笑一下。 嗯，笑起来…… 是什么鬼！ 陆昭昭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到了。 原本亮白的牙齿上面，此时沾满了黑渍。还不是正常的黑色，黑里带上暗红，辨别不出是什么东西。 所以江辞允不是被她说的话气笑的。敢情是看到她一嘴黑牙，给搞笑了。 没张开嘴前不知道，张开说话当场吓一跳。 “这是什么东西？”声音尾音带点劈叉。 陆昭昭第一反应是自己吐血了。因为昏迷时间太久，鲜血凝固氧化后变成了黑色。 可她嘴里并没有尝到铁锈味，感觉是一种带着丝丝苦的甜味。 难道是晕倒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什么？ 但她没感觉痛，也没见哪有伤口。 江辞允止住她浮想联翩，出声解释：“我喂了一颗巧克力来着，应该是那个。” “巧克力？” 陆昭昭用舌尖舔舐齿间，仔细回味一番。 还真是。 幸好不是晕倒的时候，失去意识的自己随手抓了什么东西往嘴里塞。毕竟人在没意识的时候，什么离谱事都能干出来。 陆昭昭呼出一口气，悬起的心慢慢落下。 但是—— 所以她前面顶着一嘴黑牙张张合合，跟裴医生他们讲了那么久的话？ 怎么没一个人提醒她！！！ 江辞允就站在旁边，陆昭昭不好意思呲起个大嘴巴，明目张胆的弄自己黑牙。 她拿眼睛悄咪咪瞟着一边，双唇紧抿住，用舌尖悄摸将牙齿上的巧克力弄掉。 在感觉差不多后，才敢张开嘴朝镜子对照一番。 陆昭昭不满的吐槽：“哥，你说你喂什么不好，非得喂巧克力。不知道的人看我一嘴黑，还误以为我是吃了……” 最后一个字快脱口而出，被她紧急吞了下去。 “怎么不说了？” 江辞允垂眸睨向陆昭昭，挑出一瓶白桃味的酸奶，插上吸管塞进她手里。 “你有本事可以接着说，听着呢。” 陆昭昭吸了一口酸奶，咬着那根吸管不吭声。 说什么，自己说自己吃屎吗？ 不雅，实在是不雅。 陆昭昭大口吸溜着，一瓶酸奶很快见了底。 江辞允拉出床侧的折叠小桌，将其展开横架在床上。 他把买回来的那些食物，从柜头转移到这张小桌上。 陆昭昭摇晃手里的酸奶盒，把它压扁捏着四角继续吸，目瞪口呆的看他摆了一个又一个。 桌上被摆上了一碗馄饨、一小份草莓牛奶冻糕、一小份红豆泥派、一份脆皮炸鲜奶还有一份排骨南瓜蛊、一份炸藕圆、一份红薯圆子姜糖水。 不说他是怎么拿进来的。能在这张桌子摆下，也是一种能力。 “不是。”陆昭昭不可置信的抬头，“你是在喂猪吗？” 这么多，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吃得完。而且刚喝完一瓶酸奶。 “你真的这样想，我没办法，也可以这么理解。”江辞允放下最后一样，看着她说。 陆昭昭：“？”莫名其妙说些什么呢？ 她回想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 你是在喂猪吗？ ……猪…… 猪…… 她脸当即黑了几个度。 别看陆昭昭平常什么垃圾都想吃，但仅限于什么都只吃一点点。每次吃到最后，真正进到嘴里的量不过二分之一。 表面乖巧的陆昭昭，实际上骨子里皮的没天。 六岁那年的某天，她趁所有人注意力在宴会主角江辞允身上，独自躲起来将各种零食混在一起哐哐乱吃，最后成功把自己吃进了医院。 从那以后，江辞允形成了管控她吃东西的习惯。 大多数的人低血糖后，因为身体里血糖降低，多少会有想吃东西的欲望。但在陆昭昭身上表现相反。 严重低血糖过后的她，食欲处于最低值。 往往这种时候，连江辞允都拿不准她会对什么产生食欲，想吃什么。所以买东西的时候只能多买些，把平常吃的全买过来。 陆昭昭“哼哼”两声，表达自己对‘猪’的不满。手开始在身上左摸摸，右摸摸。 没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江辞允从床尾拎起一件校服外套，往口袋里掏，拿出一个长方形物件晃了晃。 “在找这个？” 陆昭昭看到自己的手机，伸手要去拿。 江辞允在她即将要碰到的那一瞬，把手机往上抬了些。 “等一下。” 陆昭昭碰了个空。 “？？？” 江辞允开口：“今天……” “一定下不为例。”陆昭昭没等他说完，立即双手合拢，诚恳的说：“保证没有下次了，以后绝对记得按时吃饭。” 江辞允那只手依旧举着，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上次差点晕倒，你好像也是这么说的，一字不差。” “那是你记错了。”陆昭昭毫不心虚的挥手反驳。 “我说了，今天真是意外。本来那个三明治包装袋，我都已经拆开准备吃了……”陆昭昭嘴上说着，斜眼观察江辞允。 立在床边的江辞允，皱着眉在想事。 认为可以抓住机会的陆昭昭，直接从床上起身，扑过去抢回自己的手机。 可她似乎忘了自己因为什么躺在这。 低血糖还没恢复完全的陆昭昭，刚站起的身体就是一软，整个人失去重心朝江辞允身上扑。 又来，陆昭昭心道。 脑海瞬息万变，小说常见剧情飞速闪过。 眼看江辞允那张脸越来越近，她的第一反应是要捂嘴。 但低血糖带来的后遗症实在太严重，连带身体和脑子都不好使。 陆昭昭的那只手，在江辞允和自己唇之间来回转换，一时不知道该去捂谁的嘴。 时间定格在某个瞬间…… 第62章 社的想死 令她感到幸运的是，惨烈摔倒前被江辞允稳稳接住了。并且嘴也有好好捂着，成功避免一件尴尬事件的到来。 不幸的是，她嘴是被对面人捂的。 因为陆昭昭那只手宛如抽了风，在最后关头——一把捂住上自己的眼睛。 人有病死、老死、饿死、累死、气死、冻死…… 陆昭昭现在社到想死。 他们呈现出一个“人”字型的姿势，动作持续僵持着。 被拉出去的裴桁推门走进来。 “刚刚忘记说了，低血……” 抬头看见屋里的一幕，他惊了。 江辞允视线看过来。 “对不起，打扰了。” 裴桁往后连退几步，下一秒门“嘭”的一声重新关上。 “……” 手掌上的那双眼睛瞪的极大，陆昭昭发声：“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虽然一个字也听不清，但是江辞允懂得她要表达的意思。 拿手机的那只手抵住她肩膀，把捂嘴的手拿开，抓上她另一只胳膊，扶着人稳住身形。 陆昭昭捏了捏脸，活动捂到发麻的嘴。 “我们商量一下，下次能不能用个唯美的姿势？每次这样来一遭，真的显得我很狼狈。”她不满的吐槽。 江辞允硬邦邦的说：“能不能脑干发育完全。下次再倒，接你的就是地板了。” 说完的江辞允不再逗她，把手机还了回来。 陆昭昭拿到手机后，自己和自己嘀嘀咕咕：“齐夏安，你要完蛋了，你要倒大霉了。” 嘴里念经一样，手上恶狠狠戳着手机屏幕发消息。 前面齐夏安从观察室离开后，硬是扯着谢湛看自己笑了三分钟——不是说她笑起来好难看吗？看顺眼就不会觉得难看了。 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别人。所以齐夏安成功让谢湛面对她毛骨悚然的笑，整个人感到快要发疯。 后来快到上课时间，齐夏安他们见这里反正用不上自己，很快离开回了教室。 陆昭昭：「我前面顶着黑牙讲了那么久的话，你怎么不提醒我？」 陆昭昭：「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是不是故意的！果然，总有刁民想害朕。」 可能还没走到教学楼，齐夏安回复的很快。 齐夏安：「我滴个青天大老爷，草民尊嘟冤枉啊。」 齐夏安：「我看他们俩什么都没说，还以为是裴医生给你吃了什么药。毕竟他们全程没笑啊，表现的很正常。倒是我快憋出内伤了。」 齐夏安：「再说了，我要直接提醒了，万一他们压根没注意这些呢？突然讲出来多冒昧啊。」 后面附上一张真诚脸的表情包。 陆昭昭：「……今天脸已经丢大发了。」 齐夏安：「没事哒没事哒。相信姐，凡事看得开，生活才能嗨。」 陆昭昭：「……」信你个大头鬼。 她关了手机丢到一旁，靠在枕头上目视前方。 没有窗帘的遮挡，阳光透过窗户斜射，映着江辞允侧脸清俊。 陆昭昭提醒：“你不用回教室吗？还有两分钟上课。” 江辞允把那碗馄饨的盖子揭开，让热气快速得到消散。 他转手去揭开其他食物的盖子，“和老师讲了有事要处理，不用去。” 陆昭昭托腮叹气，“唉，果然成绩好有特权，实在了不起、好潇洒啊。” 陆昭昭以为对方听了之后会谦虚一番，然后劝导自己不要有这种想法。 谁知道…… “嗯。”江辞允看着她笑，表示赞同的点了下头，“成绩好。” “确实了不起。” “……” 陆昭昭嘴巴张张合合，一时居然没想到合适的话反驳回去。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人不要脸，真的天下无敌了。 郁闷的她接下对面伸过来的竹签，叉起一块炸藕圆，张嘴就是一口咬下。 焦香酥脆的外壳破开，里面是口感细腻的肉泥，还有嚼起来脆脆的藕粒。 味道尝着不错，想问问江辞允在哪里买的。以后要是想吃了，到时候可以自己去买回来。 陆昭昭用指腹抹掉嘴角沾的碎屑，示意手里的炸藕圆。 “哪来的？” 江辞允清楚她的意思，偏生不愿好好回答。 拿了纸帮她擦另一边的碎屑，淡声答道：“抢来的，也可能是它自己跑到袋子里，被我不小心带回来了。” 陆昭昭：“……”这人是存心和她作对的吧。 一桌子的食物，陆昭昭也只是挑着吃了几口。剩下的那些，全部交给江辞允解决。 她在医务室待了多久，江辞允就陪自己待了多久。 等回到班上，时间已经到了第四节课。 陆昭昭发现自己真会挑时间，每次有事迟到，次次卡在邵老师课堂。 邵老师不怀疑是故意的，她自己都要怀疑自己了。 她人站在教室门口。 讲台上的邵老师，单手拿着昨天作业练习册，把一位女同学骂的狗血淋头。 “你这是用脑子写出来的东西吗？”邵老师啪的一下，把练习册用力拍在桌上。 “我带的几个班，所有人里面就你的错误率最高。但凡上点心，也不至于……” 喉咙有点痒，陆昭昭忍不住咳了一声。 台上的人止住声音，转头。 没有怒气更加飙升，没有质问，只是用一种说不上来的眼神瞅着她。 “进。”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现实，喜欢看碟下菜。 边上一排的人偷偷咬耳朵。 “陆家大小姐的身份就是好用。你瞧见没，那些老师对她讲话都是客客气气的。” “之前也很客气吧，毕竟她成绩摆在那。简直像祖宗一样供着。整个学校除了江辞允，也就只有她可以在学校横着走了。” “横着走算什么，我要是有她成绩和背景，直接可以原地起飞。” “原地起飞的那位同学。” 邵老师目光如炬，面无表情的指着黑板，“请你起来解答一下这个题目。” 窃窃私语的学生突然被点到，身体抖了一下，抬头发现大家都朝自己看来。 邵老师身后的多媒体亮起，显示着几道竞赛题。 不是在训人吗？什么时候变成讲题了？ 他手撑在桌上站起来，犹犹豫豫的开口：“我不知道。” “不知道？”邵老师明显带着火气，“旁边同学刚才和你聊的挺嗨，我相信他应该知道。” “旁边同学，你来解救下他。” 旁边同学硬着头皮：“选a。” 邵老师看着他没说话。 旁边同学接着：“选c?” “嗯。”邵老师讥讽的说：“离正确答案更进一步了。再选一个，就可以排出正确答案了。” “别的不想说。你们两个长长记性，这题题目带解析抄二十遍。放学前放我办公桌上。” 前面说要原地起飞的同学，在心里咬牙切齿的想：我要是有陆昭昭成绩和背景，先不起飞，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开除！ —— 第63章 奇葩家长 窗外的景物如同流动的画卷，飞速的向后掠过，形成一个个跳动的光影，最后消失不见。 陆昭昭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快把窗户靠出个一个窟窿，也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坐上的火车。 目光看向对面坐着的三个人。 “好好的四天假期，我们就不能老老实实在家休息，一定要去爬什么山吗？” 最近几天，有几场重要的学生体育比赛在理城市进行。 理城一中作为比赛地点，校园内必须清空无关人员，为比赛腾出场地。 星期四、星期五，加上周末两天，他们一共获得四天假期。 陆昭昭原计划是在家里蹲，四天哪也不去。就算要出门，也不会是自虐性的跑去爬什么破山。 结果今天早上五点不到，她人还在做梦，房间门传来一阵敲打。 打开房门，脸还没看清，屋外的人冲进房门一顿收拾。 “衣服拿哪几套？” 就算要上学，这个时间点的陆昭昭压根还没起床。她脑袋还是懵的，悠悠打了个没睡醒的哈欠。 “什么衣服？” 陆昭昭所有衣服，都是专门搭配好后按套买下来。再一套一套分开来，装进专门的袋子。这样可以节省平时花在搭配上的时间，穿起来很方便。 齐夏安懒得等她回答，目光扫视一番，挑出三套看起来好看又便利的。 “身份证、充电宝、充电器……”齐夏安清点着必带物品，把它们塞进背包里。 “东西不用拿太多，洗漱用品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给你二十分钟洗漱整理的时间，我们在一楼等你，快点下来。”齐夏安一把将她推进洗漱间。 十五分钟后 洗漱完毕的陆昭昭下了楼，一脸懵逼站在一楼客厅。 对面是背起旅行包的三个人。 她转头，看向已经坐在餐桌前，开始吃早餐的江辞允。 “这是准备去做什么？” 江辞允悠闲地抿口豆浆，放下手里的杯子。 “不知道。” “你是不是也去？”她又问。 江辞允穿着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最高抵住下颚，衬的皮肤更加白皙，眉骨硬朗，气质疏离冷清。 他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问都不带问，直接去？”陆昭昭搞不懂这是什么逻辑。 江辞允耸肩：“他们说你也去，我就答应了。” 陆昭昭：“······”怎么不把你给卖了呢。 直到他们检票进站，陆昭昭才知道自己要坐七个小时的火车，跑去外省爬山。 有时候拥有脑子不太正常的朋友，真的感到挺无助的。 她后背往座椅上靠，扬起头无可奈何的叹气：“你们是没人疼吗？居然想爬山。爬完全身都疼。” 谢湛在对面摇头。 “nonono，此言差矣。要知道，作为拥有积极向上灵魂的少年，青春没有售价，去看山河大海。” “最后我们发现，在山上被挤的不上不下，只能看人山人海。”陆昭昭冷酷无情的反驳。 齐夏安刚在手机上搜索完攻略，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抬头。 “小小爬山算什么，轻松拿捏好不好。” 陆昭昭不客气的冷笑一声。 “拿捏是拿不了一点，我拿铁倒是还行。而且我发现——” “齐夏安你是体测林黛玉，爬山特种兵啊。还有，这边请问一下，爬山是哪位大聪明想出来的？” “去就算了，飞机没有可以理解。为什么不买高铁票？不说商务座，普通座也可以啊。三个小时就能到。” 特种兵齐夏安：“计划决定太临时了，只剩下火车票了。” 爬山其实是她突发奇想的一个念头，具体产生于昨晚十一点。 最近网上掀起爬山热潮，各种登顶照片刷屏。看着那些英姿飒爽的出圈vlog，心中隐隐感到有一种力量即将迸发。 去爬山吧，拍不一样的照。 她先将这个想法告诉了谢湛和楚斯，打算从最容易哄骗的两个人下手，先征求他们的同意。 整天两点一线的生活快要闲出蛋来，既然能够出去，他们两个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不就是爬山嘛，那就爬呗。 成功解决掉他们两个，齐夏安一不做二不休，手机里也有他们购票信息，直接一口气买了五个人的火车票。 陆昭昭要是去了，江辞允不可能不去。于是先斩后奏，直接上门拉人。 虽然她也不能保证，自己最后一定能爬到山顶。 陆昭昭听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在最后点评一句：“我看你们真的是没福硬享，没苦硬吃。” 齐夏安：“话不能这么说……” “你们五个是出去玩的？也是理城市的吗？”一道声音打断他们。 隔着过道坐着一家三口。说话的是名中年男子，年龄在四十岁左右。 显然他听到了陆昭昭他们前面的对话内容。 齐夏安没料到对方会突然搭话，傻傻的回复：“是。” 世界上道路千万条，遇到的人也是形形色色，千奇百怪。 好比当下遇到的这位—— “你们都多大啊。看起来应该高中没毕业，还在读高中吧。今天才周四，还没到周末放假时间，旁边也没看到你们大人。你们不会是逃学，偷偷溜出来玩的吧。” “逃学”两个字，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探头探脑的往他们这边看。 那人教育上了。 “你们家长知道吗？不知道的话得报备一声，免得他们担心。知道你们现在高中学习压力大，每天感觉很累。偶尔适当的放松可以，但是还是得注重学习。” “你们累，做父母的更累。顶着上有老下有小的压力，努力工作的同时，还要时刻关注你们的状态。” “现在不要嫌弃父母啰嗦，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了让你们成长的更好，以后回头看不会感到后悔。” 说到一半，抬手拍了拍坐在右手边的男生，“这位是我儿子。我们夫妻俩就是为了让他放松一下，专门抽出时间带他出去玩。学习就好好学，玩就尽兴的玩，学习才会事半功倍。” 第64章 i’m a gay 语气听着有些谦虚低调，脸上的神情却是掩饰不住的洋洋得意。 “他自己比较努力，脑子勉强灵敏。中考考上了一所算不错的高中。” 说完他停下，脸上露出一副“你们快来问是什么高中，我好炫耀一番”的表情。 一秒钟过去了 两秒钟过去了 …… 十秒钟过去了 十一秒钟过去了 …… 就在男人脸上表情快要挂不住的时候，人精谢湛奉献了绝佳的捧场。 谢湛努力压着要翘不翘的弧度，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 他“好奇”的问对方：“您儿子听起来好厉害呀，方便问问他读的什么高中吗？” 这副虚假模样，齐夏安听着脸部肌肉抽搐几下，快要憋不住笑容。 “那有什么不方便的。”男人嘴角快咧到耳根，很是自豪的开口：“想必你们老师平时也有提到过，多少听说过它的名字。他读的是华谐中学。” 全国高中排名前三，理城一中和理城附中就占掉两所，还有一所是陆昭昭转学前读的那所高中。 如果把理城市所有高中划分，那么大致可以分成六个等级。 全国前三的理城一中和理城附中，两所学校以断层的差距位居第一阶梯。 第二阶梯的高中共有五所。 男子口中所提到的华谐中学，实力在第二阶梯五所学校的中段。 “哦。” 谢湛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 没有看到预想中的艳羡。这副平淡的表情，显然没满足到他内心的虚荣心。 男人的眉头缓缓皱起。 理城站是本趟火车的始发站。因此目前车上坐着的人，基本上来自于本市。 周围的人听到华谐中学的名字，投来几道羡慕的目光——家里有高中生的家长。 “华谐中学的学生啊，那所学校很好嘞，在理城市排名前六。你儿子挺厉害的啊，据说只要进了那所学校，一本大学基本上稳了。提前恭喜啊。” 明明心里得意的不得了，偏不能露出那份得意。 男人板着脸，一本正经道：“哪里哪里，还得看他后面争不争气。” 陆续又有几位家长参与进来，相互恭维着。 陆昭昭对他们的对话没什么兴趣，视线越过旁边的江辞允，落在男人那位儿子身上。 面前的小桌上摊开好几本书，男生戴着眼镜，两手伏在桌上，握着笔垂头看题。 像极了寒假作业没写完，去学校的车上拼了命赶作业的那批学生。 陆昭昭的印象里，从上车到现在一个小时快过去，他保持这个姿势就没怎么动过。 看似在认真的写题。其实往仔细了瞧，会发现他的唇尾，勾着难以抑制的弧度。 齐夏安顺着陆昭昭的视线，往男生瞄一眼，很快收回来。 “不用猜，一看就知道和他爸一样，strong哥一位。”她压着音量吐槽。 “你们是不是逃学出去玩啊。你们累，父母更累……”齐夏安带着搞怪，模仿对方的语调说话，“我真够了。” 楚斯一盘游戏终于结束，手点几下退出游戏界面，活动肩关节。 “喜欢占据主导地位。估计那位叔叔，在家没少给自己孩子灌输各种各样的思想教育。” 就是看起来，最终达成的效果似乎不咋样。 作为家长的掌控感，在那群大人身上得不到施展。男人简单和他们来回扯几句教育问题，又把注意力放回了江辞允他们这边。 “在车上的时间还有很久。虽然是出去玩，但我们可以充分利用空余时间来学习，能够做到学习玩乐两不误。要是学习方法或内容上有不懂的地方，你们可以问他。” “我刚刚一直忘记问，你们现在都在读高几？” 谢湛已经不想说话，这次是齐夏安回复的他。 “我们两个女生高二，他们三个高三。” “挺好啊，我儿子是高三。你们五个的问题他都可以解答。” 他们还没说什么，男人的儿子倒先装模作样起来了。 那位儿子用一种很不屑的眼神看过来，“我哪有时间，今天任务没完成，还有一大堆题等着我去写呢。” 陆昭昭笑眯眯的附和：“叔叔，听起来真的好忙，我们还是不打扰他了。” 男人的儿子：我不是这个意思……装高冷懂不懂？ 男人推了推自己的儿子。 “我平常怎么教你的？做人得热情一点，要学会来事。不能一天到晚只知道学习，也得懂如何与不同的人交往。就算成绩不好，但那是标准吗？他们也有值得交流沟通的地方。” 听听，在说他们坏话呢。 他们五个暗暗相互对视。 “你们年纪相仿有话题，随便聊聊几句就熟了。说不定短短几个小时，就处成很要好的朋友呢。” 别，千万别来沾边，五个人默默心道。 男生不耐烦“啧”了一声。 为了凸显自己的学霸人设，他拿起面前不知道哪个地摊上淘来的书。 “既然要聊，那么就不能纯粹浪费时间，我们聊个有意思的话题。” 他用一种“漫不经心”的眼神看一眼那书。 “老天不公，这句话用英文怎么翻译？” 嘴上这样问着，手已经悄悄在翻看书后面的答案。 这题齐夏安会，她一本正经的回答：“god is a girl.” 男人不懂这些，只能通过看自己的儿子的表情，来判断她回答的对与错。 男生表情是说不上来的奇怪，一时不知道是怀疑自己眼睛看错，还是自己的耳朵听错。 他继续问：“不近女色，怎么翻译。” “i’m a gay.”这次是陆昭昭回答的。 “······”对面三个人默默的竖起大拇指。 这回答牛逼了。 “皇上呢？”男生现编随口一问。 “yellow up.”陆昭昭依旧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男人的儿子：“……” 男人自己因为小时候家里穷，很早就外出打工了 。他几乎没读过书，更别说认识什么二十六个字母的英文了 “怎么样儿子，他们回答的怎么样？回答对了吗？” 那名儿子吐出四个字：“对个混球。” 第65章 理城一中的?骗人的吧 简直错的离大谱。 “唉，你说话客气点。”男人装装样子提醒，“他们不会你就教他们嘛 ” 齐夏安想要翻白眼了。 教什么教，适可而止吧，我们只想聊自己的天。 可惜男人还不愿放过他们，好奇的打听：“你们哪个学校的？成绩怎么样？” 听着男人儿子那副反应和说的话，显然那五个孩子的成绩不咋样。 生活里有很多家长，喜欢用别人家的孩子与自己的孩子作对比。 没有外人在场，则用好孩子贬低自己的孩子，以此来达到激励的作用。但是在外头，则会下意识比较差的，以此衬托出自己孩子的优秀，展现自己教育的成就。 附近坐着的乘客，眼睛没有明目张胆的看过来。看似手上在忙各自的事，实际耳朵注意着他们这块地方。 他们想听听成绩究竟差成什么样。回去后面对自己的孩子，有个活生生的反面教材拿出来，借机教育鞭策孩子努力学习。 瞧瞧，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一旦知道你成绩不好，再好的相貌都是浮云，大家关注点只会落在知识匮乏干瘪的内核。 通过男人前面的三言两语，乘客心里已经对陆昭昭他们五个人，形成一种成绩不好外加逃学的印象。 其中有两位母亲，算是看甜宠小说长大的。 她们的目光，落在并排坐着的陆昭昭和江辞允身上，心里存丝丝疑虑。 那两位孩子怎么看，都感觉和学渣搭不上边。 有种人设怎么说来着？ 禁欲高冷学霸校草、清冷优雅学霸校花 心里一旦冒出这个念头，她们是越看越符合这个设定。 有时越不想搭理一个人，就越摆脱不掉。一旦让对方开了头，就像扯开了话匣，说的话是怎么都停不下来。 那位叔叔说的每一句话，让齐夏他们内心抗拒，压根不想搭理这种家长。 但是吧，不回答又显得他们几个很没教养。 齐夏安在男人问完后，给谢湛使眼色：你先和他说话，你来回答，反正我是不想搭理他。 谢湛：不要，我已经听累了。 谢湛又给对面的江辞允使眼色。 江辞允触及他的目光，高冷的别开眼，望向车窗外。 被无视的谢湛朝斜对面看去。 斜对面坐着陆昭昭，姿势和她哥一样，侧着脑袋看窗外。 谢湛：“……” 最后齐夏安和谢湛两个人，一起用手戳向最里边的楚斯。 谢湛声音从牙缝中挤出：“你去回答他。我是没脸说自己是一中的。有种在装逼的感觉，太羞耻了。” “你羞耻就要我去说？”楚斯压着音量，使劲摇头，“我也要脸，我不好意思。” 他们这种沉默在其他人眼里，是对自己成绩不自信的表现。 因为学校太差，不好意思讲出口。因为自己成绩太差，没脸说出来。 男人在他们这找足了优越感，一副“你们可能没听见，那我再大点声”，在那自言自语：“难道是我声音小了吗？” 下一秒他拔高音量，大声询问：“我刚才问的是，你们读的高中叫什么名字，平时在学校成绩怎么样？” 这一大嗓门，让那些原本只是偷偷关注的旁人，目光瞬间直白的射过来。 仿佛他们只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好奇的往这瞧一瞧罢了。 楚斯抓一把脸，抿起的嘴角撇了撇，认命的开口：“一中。” 男人眼里充满了困惑：“一中？哪个一中？” 理城市有好几所名字里带“一中”的学校。 明邵区一中？ 燕景区一中？ 万昌县一中？ 还是安江一中？ 以上几所一中，除了明邵区一中理科成绩稍微好点，其他学校名次算中等偏下， 楚斯面不改色：“理城市一中。” 旁边的齐夏安屁股往后靠，半声不敢吭一下，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救了个大命。 看着楚斯摆出一张冷漠脸，配上冷淡不能再冷淡的语调，嘴里说着名气算高的高中。 妥妥biking哥一位有没有。 “！！！！！！！” 听到理城市一中，看戏的那些人眼眶弧度明显变大，被这五个字给惊到。 “理城市一中？弄错了吧。”男人不敢相信的喃喃道。 “孩子，你们不会是在骗我吧。”男人明显变得没开始那么开朗。 “成绩不好没关系，但咱们做人最重要的一项，就是讲诚实。具体上的什么学校，学校好与不好其实并不重……” 传来一阵连续的震动，打断了男人的话，他望向声源处。 陆昭昭视线从窗外移回来，看向面前的小桌板。 小桌板上一共放有三部手机，震动来自江辞允那部。 亮起屏幕上显示视频通话，备注老王。 谢湛瞅了一眼备注，好奇的问：“班主任突然打视频做什么？” “不知道。”江辞允摸向上衣口袋，对陆昭昭说：“你先帮我接下，我找找耳机。” “哦。” 既然打视频给江辞允，一定是有事要找他。陆昭昭点击接通后，将屏幕对向江辞允的脸。 过道那边的男人面向这边坐着，能清清楚楚看到视频里的老王。 视频那头的老王开口就喊：“小辞啊。” “在。” 江辞允没摸到蓝牙耳机，眼神询问陆昭昭他们。 四个人都摇头。 陆昭昭是没带。 她的行李还是齐夏安早上一通乱捡，这种忘到九霄云外的东西肯定没带。 谢湛和楚斯所有零零散散的物品，全搁在齐夏安小包里。而齐夏安为了省事，上车前把包塞进了行李箱。 没有耳机，江辞允只能外放声音。 他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摆弄桌上的包装盒。 他将手机架在桌子，摄像头里的视野产生了变化。 老王看到出现的火车座椅，还有其他乘客，发出一道“咦”的好奇声。 “你这是……在火车上？准备去哪？” 江辞允瞅一眼对面三个人，平静的说：“爬山。” 千人千面，每个人的喜恶不同。就像吃香菜，有些人厌恶到味道都不能闻，有些人却愉快的大吃特吃。 第66章 打脸 对于爬山这种活动，有的人可以从中感受到挑战、刺激、放松和自由。而有的人，光是嘴上提起，就已经感到无尽止的累。觉得纯粹在浪费时间和精力。 虽然每天对着他们讲运动是种享受，但显然老王属于后者。 他本人是无法理解爬山这项活动的。 “怎么跑去爬山？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江辞允：“……” 齐夏安：“……” “我——”江辞允瞥眼想法的提出者，说：“不清楚，可能吧。” 齐夏安：“……”真服了。 老王又问：“你一个人？” “不是。”江辞允说。 江辞允话音刚落，谢湛伸手把手机抽走。 他对着视频里的老王摆手，“嗨，好久不见老王。” “还好久不见。怎么，小湛同学是对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老王在那头笑，“既然想我，要不要来学校陪我？你们是放假舒服了，可我还要坚守学校。” “那还是算了。”谢湛没有任何犹豫，摇头拒绝了这个邀请。 “你和他一起去爬山？” “对啊，不止我一个。还有我和楚斯，加上陆昭昭和齐夏安。我这么善良，怎么会让阿辞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去爬山呢。” 旁边人听着一阵恶寒。 “所以陆昭昭同学也在？”老王问。 “额……”谢湛点头回答，“对，她也在。”为什么只问陆昭昭。 那位男人的儿子，听到“陆昭昭”三个字突然扭头看过来。 感觉这个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啊。 江辞允在镜头外问：“发视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哦。”经江辞允提醒，老王才想起自己打视频正事。 “带来个好消息。既然陆昭昭和你在一起，那我不用打两次视频了。我就是来告诉一声，上次市里的语文竞赛成绩出来了。” 竞赛已经是两个星期前的事。老王不说，陆昭昭都快忘记成绩还没出这回事。 周围乘客竖起耳朵听他们对话，心里对竞赛结果产生好奇。 进复赛了？拿奖了？ 老王像故意吊着胃口，不是马上说结果，先喊了一声陆昭昭。 “我在。”陆昭昭应声道。 谢湛把手机还回来。 陆昭昭于是往江辞允靠近了些，出现在镜头里。 “王老师好。” “诶，你好。”老王看到陆昭昭，弯起的眼睛更加弯了，笑眯眯的。 “陆同学，你给我们理城一中长脸了。”老王说。 不用楚斯去多费口舌，老王在手机另一头当场帮忙证实——他们确实是理城一中的学生没错。 四周集中到这边的目光里，带上了名校学生的滤镜。男人也跟着傻眼。 老王对火车上发生过什么一无所知，隔着屏幕也注意不到有什么异常。 他在手机那头继续说：“总决赛拿下金牌的一共三个人。我们学校duang的一下占掉两个。” “和我们所有的老师预想一样，就是你们两位。” 车上乘客对视起来。 市里的比赛？还是总决赛？第一？ 厉害呀！ 有人窃窃私语：“理城一中的，还拿了市级竞赛第一。这可比那个华谐中学的孩子厉害多了。” “那可不是。我家孩子连参加竞赛的资格都没有。” “孩子比孩子，真是气死家长啊。” 男人听到谈话内容，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 相比有些激动的乘客，两位当事人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没有产生一丝情绪波动。 好像说的不是竞赛奖项，而是问中午吃没吃饭一样平常。 外人不清楚缘由，谢湛他们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谁叫对面那两位，是省级和国家级奖项拿到手软的主。 老王当然清楚这一点。这种比赛的奖项对于两个人只能算锦上添花，所以他的兴奋点在于不负众望抢掉了附中的风头。 江辞允突然问：“还有一个，是迟彦？” 听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陆昭昭看眼他，又挪开重新看回屏幕。 “没错。是迟彦那小子。”老王感叹，“那小子语文一直都很好，幸好没落下。” “可惜了，复学后没回来，做不成校友了。”谢湛在对面说。 那次竞赛回来，江辞允和他们讲了在思沁遇到迟彦的事。得到联系方式的他们，多一秒都不愿意等，当场轰炸过去。 骂了对方好久，才得以平复心里的怒火。 “这也是没办法，谁叫思沁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老王也感到可惜，就这么失去了一个好苗子。 “行了。我的好消息也带到了。你们好好去玩吧。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嗯。” “知道啦。” “好的。” 老王没再啰嗦，很快挂掉视频。 前面一直追问他们是哪个学校的男人，在挂掉视频后变得一声不吭。 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座位上，低头点着手机假装自己很忙。 他是被打击到老实了，偏偏齐夏安来了坏心思。 前面不想搭理，对方硬是凑上来摆大人的架子，对他们五个就是一通教育。故意彰显自己孩子优秀贬低他们，来满足自己的优越感。 齐夏安本着既然你前面让我感到不爽，那我后面也来给你添添堵。 她面向男人那边说：“叔叔，您这下相信我们是一中的学生了吧。” 齐夏安顿了一下，说出一个名字，接着说：“要是还不相信，您可以上网搜一下我方才说的那个名字。王老师名气还挺大的，在网上搜的到他。刚才打视频的时候，想必您也看到王老师长什么样，可以对比一下照片，看看他是不是一中的老师。我怕又被您说我们不诚实。” 杀人诛心，就是眼下。 男人很尴尬的笑了笑，“不……不用了。我相信你们。” 然后闭上嘴巴，眼睛很忙的四处乱看。 齐夏安哪能轻易的放过他，纠缠着继续说：“您刚才好像还问我们的成绩来着。来，让我为您好好的、仔仔细细的介绍一下。” 齐夏安的教养也是看人的。反倒因为对方年龄比自己大，越发的没有收敛。 是你先没有长辈的样子，就别怪我不客气咯。 第67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作为理城市一中的学生。小女不才，成绩比较不好。总分上过一两次七百，一般徘徊在六百九十左右。” 男人的儿子：“……” 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还不才…… 这叫不才吗？这也太才了吧！ “我身边两位高三学长，每次考试总分在七百一十左右。” 男生捏着眉心，表示自己真的累了——心累。 齐夏安做出手势，示意对面的江辞允和陆昭昭。 “他们两个，一个是我们学校高三的年级第一，一个是我们学校高二的年级第一。两位成绩七百四十往上走，考过满分。” 满分是多少，当然七百五。满满当当的七百五十分！ 男人：“……” 他儿子：“……”勿念，已卒。 周围人：“！！！” 前面的齐夏安他们的成绩，已经让这些乘客听着麻木不仁。后面两位，让大家连麻木的感觉，都已经感受不到一丝一毫了。 是些什么逆天成绩。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瞧瞧人家父母生出的什么天才，再瞧瞧自己又生出个什么玩意儿？ 一个个是理城一中的学霸就算了，还炸出两个年级第一的大佬？ 大家恨不得在江辞允和陆昭昭身上，盯出个大窟窿。 都想一探究竟，同样是养孩子，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这俩孩子脑子怎么能这么的好使！！ 俗话说得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齐夏安用介绍大白菜的语气介绍完，补上一句：“我们成绩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请问您儿子成绩一般考多少？” 她把男人前面问的问题，现在重新送回去为难对方。 他儿子这会已经自闭到不想说话，垂下看书的脑袋没再抬起。 就连男人从头到尾没吱过半声的妻子，都汗流浃背的在角落合眼装睡。 家里有两个现世宝，真的令她挺汗颜。 打败魔法最好的办法就是使用魔法，齐夏安提高音量：“叔叔，您听见我说话了吗？” “您要是没听见的话，那我不嫌麻烦再问一遍好了。” “您的儿子平时在学校考多少分啊？和我一样，也是六百多吗？” 嘴里一口一个“您”，听的人那叫一个眼皮直跳。 男人和他儿子：“……” 确定你那叫六百多？六百九十几叫六百多？谁教你这么叫的。 男人的儿子读的是华谐中学没错。读了那所学校，一本录取率达到百分之七十也没错。 但瓜有好坏，同是一本大学也区分强弱档次。 吃瓜群众永远不嫌事大，在旁边帮腔说：“对呀。你前面一直追问这些孩子成绩如何，人家全都如实回答了。现在反过来问你，就没必要藏着掖着，实在有失大人风范。” “他们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你作为一个长辈，还是为人父母，难道不懂吗？” 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男人没颜面讲。 没处泄火的他，只能对着儿子发脾气：“别人问你话，你是耳聋还是哑巴，自己的成绩自己不会回答吗？多大人了，还要你老子帮你回答！” 前后语气态度反差太大，齐夏安他们几个有被吓到。 男人儿子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早已习惯父亲的阴晴不定，丢脸的事习惯丢给别人去做。 他没了最初的得意洋洋，闷声道:“五百左右。” 议论的声音稀稀拉拉响起。 “五百左右？起码两百分的差距啊。” “你说父子俩，前面是怎么好意思说人家成绩不好的。简直天差地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后续阶段一直保持这个成绩，确实可以上一本，但也只是普通一本。另外几位的档次就截然不同了，可都是顶级院校加王牌专业任选。” 齐夏安瞧见他爸那副态度，本着不给人家找麻烦的想法，准备事就这么揭过算了，谁知道对方不依不饶。 男人冷哼一声，“没依没据，谁知道成绩不是乱编的。还考过满分，这怎么可能！” “反正我是没听说有这么厉害的学生。” 齐夏安无语至极翻了个白眼。 那是你自己的圈子里没有这类人，接触不到好不好。 面对质疑，陆昭昭和江辞允本人没给出反应。 男人的儿子先一步扯住他爸的衣袖，企图制止再次口出“狂言”。 偏偏他爸是个没脑的，不领情的瞪过来：“你扯我做什么！” 扯你干什么？当然是让你别再丢脸了！ 忍无可忍的男生低声说道：“是你在读书还是我在读书，不清楚情况就别乱讲了，嫌我们脸丢的还不够多？” “就这边坐着的一男一女。刚才他们老师打视频的时候也喊了名字，提到陆昭昭。我们班老师前段时间经常提过，这个学期理城一中多了位学霸，连续三次考试。两次七百四十几、一次满分。而那位学霸的名字就叫陆昭昭。” “另外一个名字带有辞，我估计就是江辞允。这个名字你之前又不是没听说过。” 江辞允，一个多么让人印象深刻的名字。 男人：“……”彻底的沉默下来。 没了人搅扰清净，后面的时间过的很愉快。 大概半个小时后，到达途经站之一——庆兮火车站。 隔壁那家人终于松了口气，拿上自己的行李头也不回下车。 除了那家人，还有很多乘客也都在这站下车，车厢内很快变得空荡荡。 “要是后面一路这么少的人就好了。”齐夏安瘫坐在座位上，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说。 “人太多空间太狭小，各种各样的气味混在一起，我快喘不过气了。” “计划，你定的。时间，你选的。票，你定的。”陆昭昭朝她笑笑，“所以就算哭，你也要忍着。” 齐夏安哭丧脸：“你有没有心。” “说的又没错。”谢湛跟着说，“昭昭这种事精姐都没抱怨，你怎么没骨气先抱怨上了。” 陆昭昭把腿伸过去，朝谢湛就是一脚，“说谁呢，谁事精？” 一脚踹的对面谢湛没任何反应，倒是江辞允沉默的朝她看过来。 第68章 此时的她像个局外人 “？”陆昭昭直起身子，低头。 因为她刚才身子是斜倚的，眼睛没往下瞧，刚才那一脚踹在了江辞允的裤腿上。 黑色的裤腿，赫然出现一个白色的半边脚印。 陆昭昭：“……” 成功躲过一劫的谢湛，在对面幸灾乐祸的笑，朝她做着口型：你完蛋了。 陆昭昭悻悻的收回脚，呵呵干笑几声。 “我说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嗯。”江辞允垂眸看向自己的裤脚，“你问它信不信。” 他们对话期间，车厢里陆陆续续上来新的乘客。 过路的乘客一位又一位。 直到最后，一位编着侧边麻花辫的女生，手里推着行李箱，在江辞允身后停下。 江辞允正侧脸注视陆昭昭，没注意身后的动静。 陆昭昭最先看到女生，视线往上一抬。 她默默的看了看女生身上的衣服，又瞅了瞅江辞允——两个人都是黑色冲锋衣，而且还是同款。 陆昭昭无意识的挑了挑眉尾。 女生帽领折叠的整齐，拉链拉到胸口。一双眼睛映着窗外的光亮，和煦地朝她望过来。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她指向身侧立着的行李箱，又示意头顶的行李架。 “我的箱子有点重，能不能麻烦一下你朋友，帮忙放到架子上？” 她口中的朋友，自然指的是江辞允。 对方已经这么明确的请求了，陆昭昭点头，抬手戳了戳身边的人。 “这位小姐姐让你帮忙抬下行李。” 江辞允在陆昭昭戳自己手臂的时候，已经转头看向来人。 “秦时月？”火车上碰到对方，有些惊讶。 被称作秦时月的女生两眼一弯，唇角上扬着：“我果然没看错，真的是你。” “好久不见，江辞允。” 陆昭昭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来回交换。 他们这是……认识？ 她下意识看对面的谢湛和楚斯，眼里带着询问。 谢湛和楚斯光顾着看秦时月，没接收到陆昭昭投来的眼神。 他们同款表情惊讶，“这么凑巧，居然在这都能碰上。” 秦时月赞同的点头，说：“真的好巧。我说你们咋越长越帅，刚差点没认出来。怕先开口，被你们认成搭讪。一直犹豫要不要打招呼。” “哈哈。”听到有人夸自己帅，谢湛尾巴快翘上天，“还是和以前一样，嘴巴一如既往的会夸人。” 他们说话期间，江辞允已经起身帮忙把行李箱放到置物架上。 秦时月：“谢谢。” 江辞允嗓音淡淡：“不客气。” “啧啧，一如既往的冷漠。”秦时月在江辞允身边的空位坐下。 “说起来，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多久来着？” “不记得了。”江辞允往陆昭昭靠近了些。 “嗨，秦姐姐，你还记得我吗？”齐夏安跟着凑热闹，朝她挥手。 秦时月朝对面看去，微笑道：“当然记得。初中的时候，你总是喜欢跑到我们班找谢湛他们。” 她目光在齐夏安脸上转一圈，由衷的说：“你瘦了好多啊，之前脸是圆圆的，特别可爱。” 齐夏安不好意思的捧起自己的脸，“这不是特地减肥了嘛。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我懂。”秦时月点头，“我也是。”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短到很多事都忘不掉。说短也不短，它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陆昭昭发现自己不在理城的三年，江辞允身边多了一些自己不认识的人。 对于这些人，她就像一个处在磨砂的屏障外的人，对里面笼罩的事物是看不清、摸不着。 只能由他人来告知，通过只言片语来补充和努力想象空缺。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陆昭昭视线转了几个来回，心里懵懵懂懂冒出小芽尖。 又或者……因为和江辞允扯上了关系，所以这种不喜欢的感觉被无限放大。 会感到失落和害怕。 害怕自己不是最特殊的那个，害怕自己可有可无，随时可以被其他人取代。这种感觉，还是在她妈妈去世那天首次出现。 陆昭昭沉默的听着他们的对话，聊着自己未知的三年，在此时她像个局外人。 秦时月一直在和他们说话，齐夏安偶尔会搭进一两句。 肚子传出几声咕咕叫，齐夏安扯过桌上的大袋子翻了翻。 “昭昭，你要吃吗？”她从塑料袋里掏出一小袋牛肉干，晃了晃。 “吃。” 后面的陆昭昭闲得没事干，正拿着手机在看电影。 听到齐夏安说话，看都没看直接伸手接下。 齐夏安买零食的时候没注意牌子，看包装相差不大便随手拿了好几袋。 递过来这种牌子的牛肉干，在嘴里难嚼的很，宛如扒下的树皮。 陆昭昭塞了一块进嘴里，大概过去五分钟，腮帮子都嚼累了，牛肉干还是没有能吞下去的迹象。 谢湛注意到她手上的包装，说了一句：“这种东西你也吃啊，我一般都用它来喂巧克力。” “喂巧克力？为什么要用牛肉干喂巧克力？”秦时月不太理解这名词和动词之间的搭配。 陆昭昭用力咽下卡在喉咙的牛肉干，说：“是他养的一条阿拉斯加犬。” “用巧克力给狗取名字？”秦时月很不理解，“狗叫巧克力，和人叫鹤顶红有什么区别吗？” “反正我是觉得没什么区别。”陆昭昭拿牛肉干的手往谢湛那递，问：“你吃吗？” 谢湛摇头，“不吃，我受不了这嚼劲，怕被噎死在半路。” 陆昭昭“哦”了一声收回来，淡淡的说：“看看，狗狗都不吃。” 人到无语极致的时候是会笑的。 谢湛成功被气笑了。 近段时间的天气格外反常。在理城的时候，里面穿一件短袖，外面穿件外套刚刚好。 脚下这座城市，外面吹的冷风是直灌袖口。一阵一阵的大风吹的睁不开眼。 出了车站，陆昭昭没扎的发丝飞扬，被迎面吹来的风糊了眼。 她拨开吹进嘴里的发丝，手里拢着身上外套瑟瑟发抖。 “没提前看下天气的吗？平地风就这么大，爬山不得风成人干啊。说不定到了山顶，直接可以把你刮下山。” “主要是没想到，跨了个省而已，天气差距居然会这么大。”齐夏安嘴里的话被吹的七零八落。 江辞允身上那件冲锋衣重新拉上拉链，领口抵住下巴。 第69章 她和他们关系很好? 楚斯和谢湛两手插进上衣口袋，跟个木棍杵在路边，站在那抖着身体。 陆昭昭抬脚要往外走，被人从后面拉住了手腕。 江辞允把人扯着在原地转个圈，正面向自己。 扯住外套的拉链头，一路拉到领口，顺手将她衣领整理好。 “冷也不知道拉链拉上，敞开衣服拥抱冷风，然后感冒吗？” 陆昭昭在那摇头晃脑：“誓死要风度不要温度，美女子就是我，我就是美……” 江辞允一把摁住脑袋，手动止住她后面没说完的话。 “赶紧走了，站在这好冷。” 陆昭昭挡开他的手，转身继续往外走，再次被扯了回来。 陆昭昭挣扎，“又干什么？” 江辞允没说话，手上不知道从哪变出一个黑色东西，在陆昭昭眼前一晃而过。 头上一沉，被扣上一顶黑色鸭舌帽。 “脑子本来就不清醒，再吹风就吹傻了。” 高她大半个头的江辞允，目光居高临下看过来，低声地说。 帽子有些歪斜，又抬手帮她调整了一下。 从拉拉链到戴帽子，整套下来动作很自然。 秦时月最终目的地和陆昭昭他们一样——都是去爬山，此时正抱着手臂站在一旁。 目睹眼前一幕，她的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指尖有规律点着手肘。 瞧见陆昭昭脑袋上的帽子，齐夏安起了心思有意挑逗，于是往他们靠近。 “辞哥，同样也是妹妹，怎么没见你对我也关心关心呢。”齐夏安估计脑子被吹傻了，凑上来蹦出这么一句。 陆昭昭扶着帽檐瞅向她。 江辞允眼眸不抬：“找你楚哥去。” “楚哥没有，找你湛哥去。”楚斯在后面毫不犹豫的说。 “湛哥没这么娇贵，也没这种东西。”谢湛两手一摊继续说，“你比较皮糙肉厚，抗风，这种东西算了吧。” 楚斯赞同的点头。 “！！！”齐夏安挥舞拳头，咬牙切齿的说：“我皮糙肉厚？我看你们是皮痒了。” 齐夏安跑过去作势要揍人，谢湛和楚斯抱头乱窜。 “别揪我肉，疼。” “别打脸，毁容了。” “衣服是白的，踹不得。” 三个人以陆昭昭他们为中心，打圈圈围着跑。 跑着跑着，楚斯停下来站在一边。 谢湛余光瞟见，大喊：“齐夏安，你怎么只追着我一个人不放，楚斯呢？几个意思啊！” 齐夏安喊回去：“单纯看你不顺眼。” “……” 陆昭昭两眼弯弯，笑得乐不吱声。 别看他们五个整天凑在一起，但每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不同，关系深浅程度也不同。 陆昭昭一出生就和江辞允他们三个认识，相处偏向于兄妹模式。 齐夏安则是六岁那年，通过陆昭昭的介绍才互相认识，他们关系偏向于朋友。 在收到谢湛投来的第三十七次眼神，陆昭昭终于收了脸上的笑。 “好啦。”她扯住齐夏安，解救谢湛于水火之中，“千里迢迢跑来这里，你是准备爬个山就回去？” “怎么可能。”齐夏安喘着气，当即摇头。 “我花精力大老远跑过来，怎么着也要体验一番这里的风俗人情吧。” “那还不赶紧的。我们是放四天假，不是放寒暑假。光在路上就要用掉一天的时间，爬山起码大半天。” 陆昭昭牵着她往外走，“先去酒店放东西，然后赶紧吃个饭，我快饿死了。” 陆昭昭的一声令下，其他人没有任何异议，一齐默认的往马路边上走。 楚斯抬脚前，对秦时月说：“反正目的地一样，跟我们一起呗。” 秦时月想了想，拖着箱子跟上去。 他们人比较多，一共六位，于是租了一辆八人座的商务车前往酒店。 陆昭昭和齐夏安坐在最后一排。 跟着他们一起离开的秦时月，坐在前面和谢湛他们搭着话。 期间偶尔q到江辞允，他才惜字如金随意应几声。 “小夏。”陆昭昭听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凑近看手机的齐夏安，“我问你件事。 “你问。”齐夏安还在看手机。 “时月姐在初中的时候，和他们关系是不是很好啊？而且你和她好像也很熟。” “时月姐”这个称呼，还是在火车上，秦时月主动向陆昭昭提出，可以使用这个来称呼她。 齐夏安顿时来了兴趣，摁熄手机屏幕。 “你知道秦时月是什么身份吗？” 陆昭昭摇头。 齐夏安凑到她耳边说：“庆兮市市长的女儿。” 陆昭昭想起秦时月上车的车站，就是在庆兮。 陆昭昭从小在陆江两家长大，官、商两道跟着耳濡目染也见了不少。 她能看出秦时月身上的谦虚、淡定、沉稳。这些涵养不像是普通家庭能培养出来的。 听齐夏安这么一讲，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在你初二转学后，我闲得无聊会跑去初三教学楼找谢湛他们。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秦学姐。长得好看性格又温柔大方，最重要的是为人不错，换谁都容易喜欢上她。那个时候一来二去接触的次数多了，我也就和她熟了些。” “整个初中时期，除了我，女生里就只有她和江辞允走的比较近。怎么说呢，感觉他们有种同类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听到这，陆昭昭感觉喉咙被什么哽住，没来由的有些闷。 齐夏安用肩膀抵住陆昭昭，“相信我，你和她相处久了，也会喜欢上的。” 陆昭昭眼里盛的笑意淡下去，扯着嘴角“嗯”了一声。 车子在酒店大门前坪停下。 行李箱确实有些重量，秦时月表情吃力的提着它往车门挪动。 江辞允第一个下的车，此时正站在车门前。 “给我吧。”他接下秦时月的箱子，轻松的放到身后地上。 秦时月成功下了车，拿回箱子朝他道谢，“谢啦。” “不客气。” 陆昭昭因为鞋带散了，加上坐的位置在最里面，所以是最后一位下车。 车子高度不够容易碰头，她单肩背着米白色旅行背包，低下脑袋看路。 手刚摸上车门，面前出现一只净白修长的手。 “背包给我。” 陆昭昭抬眸。 齐夏安等四人已经走到酒店门口。 江辞允依旧站在车门边，看着她。 见陆昭昭思绪在走神，他伸出的手往上抬，耐心的重复一遍：“把包给我。” 陆昭昭想说不用，转念一想，这样显得自己有些反常。 第70章 你们住一间房?不行 她乖乖的把背包从肩上取下，递给了江辞允。 江辞允对陆昭昭情绪捕捉一向灵敏。即使陆昭昭有意遮掩，还是发现了那一瞬间的犹豫和不对劲。 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几秒，江辞允选择什么都没问，伸出的那只手变成挡在车门顶。 “下来吧。” “哦。” 陆昭昭下了车。 他们一行人穿过旋转门，进到酒店大堂。 这家酒店的名字叫楚际酒店，是一家奢华五星级酒店。 大堂之上，精美的雕画点缀柱石，雕刻的熠熠生辉，巨大的水晶吊灯璀璨夺目。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白茶香 。 “我来的比较匆忙，没来得及订酒店。请问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住在这？因为现在仔细想想，一个人住酒店还是有点害怕。” 秦时月是对着陆昭昭说的。 陆昭昭正抬头看墙壁上挂着的油画，听到她说的这些，一时没反应过来。 几秒过后—— 陆昭昭转头看她，疑惑的问：“你……刚才是在和我说话吗？” 秦时月目不转睛，点头：“是呀。” 听着她肯定的话，陆昭昭很是懵逼。 明明自己是五个人里面，和她最不熟的那一位，为什么偏偏跑来问她？ 怎么不去问江辞允？问谢湛？总之问其他四个人，都比来问她要合适。 虽然陆昭昭心里是茫然的，但秦时月心里清楚的很。 通过一路的观察，她发现陆昭昭在五人团里，属于中心地位那种类型。可能年纪最小的缘故，其他四人总是若有若无的偏向于她。 谢湛站的近，听见后抢先一步回答：“当然没问题，让楚其斤帮你加一间房间就可以了。你一个女孩子住酒店确实不安全。” 秦时月对他微微一笑：“那我提前说谢谢。” “用不着和我们客气，举手之劳的事。” 酒店是楚斯负责的订的，他人已经去前台找工作人员要房卡。 前台在电脑上查询完后，双手将对应的三张房卡递过来。 “这是您的房卡，请收好。” 楚斯微微点头，朝前台礼貌的笑了一下。 “谢谢。” 虽然对方还是个学生，但一位活生生的大帅哥对着自己笑，让前台瞬时红了脸。 她视线飘忽不定，“不······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楚斯接下房卡准备走，谢湛在另一头对这边喊。 “楚其斤，再加一个单人间，秦时月和我们一起住这。” 没等楚斯开口说话，已经听到谢湛那句话的前台一脸抱歉。 “实在不好意思，因为今天有个大型旅游团，附近这两天又有演唱会。眼下我们酒店没有空房了。” “一间都没了？”楚斯说：“不一定要单人间，无论什么等级房型，顶层的总统套房也可以。” “一间都没了，真的很抱歉。”前台表情真挚且诚恳。 既然人家没有，楚斯也不再继续纠缠。 他摆手说：“没事。我们就在那边，等会万一有房间空了，我们先提前订下，还麻烦姐姐告诉一声。” “好的。” 从前台那离开，回来的楚斯摊开手心，露出三张房卡。 “没房间了，目前只有我们昨晚定的三间双人房。” “这么大的酒店，一间空的都没有？”谢湛不死心的追问。 楚斯拿眼睨向他，“耳朵不好赶紧去治，小心晚点拖严重聋了，那你可就惨了。说了没有就是没有，还能骗你不成。” 谢湛不满：“这不是没遇到过住满的情况嘛，好奇的多问了一嘴，你凶什么凶。” “啧。”楚斯不耐烦的皱眉。 他把刚才前台解释的原因复述了一遍，末了问谢湛：“了解清楚没？这下满意了吗谢少爷。” “欧了欧了，退下吧楚公公。”谢湛挥手。 楚斯一脚踹过去。 “既然没有房间了，”秦时月开口说，“那我去其他酒店看看吧。” 在车上听完齐夏那些话，陆昭昭心里一直有异样的情绪覆盖，到现在都没弄清来源。也不知道这异样里包含了什么。 现在实在理不清，只能先打散了。 陆昭昭调整了下状态，走过来说：“既然附近有演唱会，来的粉丝肯定很多。这种等级的酒店都可以住满，更别说附近其他酒店。” 准备离开的秦时月变得犹豫。 齐夏安在旁边想了想，掏出手机点击搜索起来。 果然。 “线下不知道有没有，但是线上，这附近的确已经没有一家有空房。”齐夏安示意手机界面。 这家酒店距离他们爬的那座山很近，靠步行就可以到达山脚的入口处。 这附近的酒店都没有，那有房间的，估计得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谢湛问：“那怎么办？虽然三间房有六个床位，但我们有三个男生、三个女生。其中一个房间必须一男一女。” 楚斯订的时候也匆忙，没注意看详情就预定下单。 床居然订的是那种九十规格的。一个人睡，翻身都要小心掉地上，更别说两个人挤着一起睡了。 齐夏安想到了一个办法，但是很犹豫。 谢湛想法和齐夏安不谋而合，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要不昭昭和辞哥住一个房间？” 陆昭昭：“？” 她不是没和江辞允睡在一个房间过。 还是小学时候的陆昭昭，经常喜欢跑去江辞允房间问题目。每去一趟，不是待一个上午，就是一个下午，甚至有一个晚上。 有好几次夜晚，江辞允在书桌前写自己的题。准备睡觉的他，发现陆昭昭要么趴在床上睡着，要么躺在懒人沙发上睡着。 这种时候，江辞允只会帮忙盖上被子，任由她占着位置继续睡。自己在另一张沙发上躺下。 可能形成习惯了，陆昭昭没考虑很多，对此没表达意见。 出乎意料的是，江辞允出声拒绝了这个想法。 “不行。” 陆昭昭抬头。 江辞允垂着眼，瞳孔在光线下显的有些浅淡，仿佛蒙上一层化开的冰雾，清清凉凉地扫过来，像是不经意的一瞥。 秦时月他们都看过来。 谢湛下意识反问：“为什么？” 刚问完，他很快反应过来。 第71章 酒店 他们现在多大，高二的高二，高三的高三。 年龄稍长的，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成年。年龄偏小的，两年后成年。 放到古代，都是谈婚论嫁的年纪。 纵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再怎么要好，可终究男女有别。 再说了，他们一个个是什么身份。 江家、陆家、谢家、楚家……每个拎出来都是不容小觑的大家族。 虽说现在还只是高中生，但背后有着摆脱不掉的家族利害关系。平日里看着风平浪静，实则不然，有的是想耍小伎俩的人。 以前年纪小，住同一间房没有任何问题。可现在已经到了要避嫌的年龄，再这样就有问题了。 万一这次走了霉运，被有心人发现稍加加以利用，女生只会是受到影响最大的那一方。 封建王朝虽然早就已倾覆，但很多观念是深入人心，不是说想摒弃就能摒弃的。比如女子的清白，比如男女有别。 江辞允这一举动，无疑是在保护陆昭昭。 秦时月表示赞同。 她说：“这个办法确实不行。昭昭和江辞允很要好没错，但他们毕竟不是血缘关系的亲兄妹。就算是亲兄妹，也需要避嫌。再说这里是酒店，不是自己的家。酒店地方太过敏感，为了女孩子声誉着想，真的要注意。” 这个方案实施不了，目前也找不到能解决的方案。 作为朋友，谢湛他们不方便提出让她一个人离开。 秦时月为了打破眼下僵局，于是自己主动提出。 “我先去附近酒店找找，要是实在没有，”秦时月笑笑，“还请昭昭和夏安收留我一晚。允许我在你们房间打个地铺。” 楚斯抬脚作势再去问问现在有没有空出房，陆昭昭她们刚要回答，前台那边传来声音。 刚才的那位前台，面对着他们这边说：“同学，有位客人线上退了一间预定房，只不过是总统套房。请问你们还需要吗？” “总统套房”几个字，顺利吸引大堂四处站着的其他人。 这家酒店别的不提，单论总统套房，住一晚起码十八万起步…… 他们耳朵如果没听错的话，刚才前台喊的是“同学”。 什么样的同学，舍得花十几万住一晚。又是什么样的家庭，经得起自己孩子这样花？ 视线眺望集中，大家都想看看是哪家的少爷小姐跑出来玩了。 谢湛最先发出声音：“我们需要……” “这间房”三个字已经到了嘴边，硬生生被陌生男子给堵回去。 一名中年男子快步跑到前台前，夹着身份证的手往工作人员面前一丢。 “这间套房给我，我要了。” 中年男子头发往后梳的一丝不苟，穿着灰色西装，一双黑皮鞋擦的锃亮。身侧依偎着一位年轻女生，穿着吊带背心和短裙。 一个看起来快四十岁，一个估摸大学生模样。 前台小姐姐在这工作了快三年，一眼能看出其中端倪。 她视线从男子手上的戒指移开，越过他往身后看一眼。 “在您前面，这间房已经有人预定了。” 灰色西装男子毫不客气：“对方是已经登记了？还是已经给了钱？” “都还没有。”前台如实回答。 “既然都没有，那说明这间房没人订，谁都可以住。”他用食指点着台面，“我人比他们先站在这，先给了身份证，并且是我先一步跟你开口的。” 前台小姐姐皱眉：“毕竟是那位客人先说的，我得先问问对方的意见再……” 灰色西装男人不听，直接打断前台的话，“我管他先说还是后说，现在是我站在你面前。劝你赶紧给我办理入住，不然马上去找你们经理，投诉你服务态度不行。” 这家酒店最看重服务质量。工作人员日常工作绩效考核，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就是客人对其的服务评价。 “这……”前台小姐姐有些为难。 “这位叔叔，凡事得要讲个先来后到。” 见楚斯抬脚往那边走，其他人都跟上。 “是我先和这位姐姐说，要是有房间我这边先订了。基于礼貌，怎么着您也要先问问我们的意见吧。” 灰色西装男人听到声音回头，望向身后的几个人。 见来者都是些学生，他毫不掩饰的冷笑几声。 身上穿着人模人样，说出的话却不怎么样。 灰色西装男子抬手，将倚着自己的女生揽进怀里，满不在乎的说：“你叔叔我只知道先到先得。现在是我，先站在这给了身份证。这间房只能是我的，能让它轮到你们这群小屁孩？” 要不是前台为了告诉他们有房间，说的话被他给听到，他哪会知道有房间空出来了？还哪来的先到先得，齐夏安心道。 “再说了。”灰色西装男子上下打量楚斯，眼神不屑。 “你知道这是间什么房吗？这可是总统套房。就算现实生活中没见过，总得在电视剧或书里看到过吧。一个晚上多少钱你知道吗？” “开玩笑，十几万是你们这些小朋友付得起的吗？千万不要因为年纪小不懂事，脑子一冲动，把自己父母辛苦挣的血汗钱挥霍的干干净净。” “这样，今天我心情好大方给你们三万，自己赶紧找其他地方住吧。这间只能给我。” “干嘛这么大方。”他怀里的女生不乐意了，抬起下巴瞅他。 “明明是我们先到，这房间本来就应该给我们，凭什么还要给他们钱？” 灰色西装男子低下头，亲了亲她额头。 “这不是这群小孩胡搅蛮缠，能用钱解决的事直接用钱。我的时间多珍贵，可不是用来和他们做无谓纠缠的。再说了，区区三万块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零钱罢了。” 女生看过来的眼里带上崇拜。 灰色西装男子瞥见，整个人变得更加的得意洋洋。 “要我说，这钱你别给了。他们要是继续纠缠，前台也执意帮他们说话。那我们直接找你家那些亲戚不就行了，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你姐是这里的经理，这小事还是能轻松解决。”女生娇嗔道。 “都说是小事了，哪里需要用到她。” 说完这句话的灰色西装男子看向前台，很是自负。 “发什么愣，还不赶紧帮我们办理入住手续？是真的不想在这干了吗？” 第72章 酒店是你家的?怎么不是呢。 楚斯慢条斯理道：“我怎么不知道，这家酒店职工调动，现在由无关人员决定了。” 灰色西装男子充耳不闻，借着年龄不屑搭理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脸上透着轻傲。 怀里的女生替他回答。 “他姐夫是这里的总经理，他姐是大堂经理，包括部门经理也是他家亲戚。你说凭着这些，他能不能决定？让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前台离职，简简单单一句话的事。” 齐夏安听的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无脑对话。 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离谱剧情，居然让她在现实生活给遇上了？ 区区酒店工作人员，怎么经她嘴里说出，像是什么国家级干部一样厉害。 绝了，真是感觉太绝了。 一直安静的陆昭昭开了口， “照这么说，这家酒店已经塞满了他家的亲戚？因为身居管理层，所以不需要任何的理由，直接逼人离职？既然照你说的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让他们直接帮你弄个房间。一句话的事罢了，有必要在这和我们一起抢？” “这不是……”那名女生哽了一下，“人家工作很忙的好不好。能自己解决的事，为什么一定要麻烦别人。” “说一句话的事，想必只浪费了一点口水，谈不上什么麻不麻烦吧。”陆昭昭说。 灰色西装男子脑袋转了三十度，视线落在说话的陆昭昭身上，带着细细打量。 江辞允往前走了两步，挡在陆昭昭的面前，望向男人的那双眼睛平静无澜。 对视持续几秒，那名男子坚持不住率先败下阵来。 他挪开眼，语气不佳：“还和他们废什么话，浪费时间。” 说完从兜里拿出手机，斜眼看向前台，威胁道：“你还不赶紧的，我还有事要去处理。” 毕竟是养家糊口的工作，前台就算心里不情愿，但也没办法。 她没那么善良，总不能脑子一热，真为了萍水相逢的人丢了份工作吧。 她一脸抱歉的对楚斯说：“不好意思，我实在没办法。” 男人露出小人得志的模样，想拿鼻孔对人。只是身高不够，头仰成近九十度才能勉强达到。 楚斯：“没事。” 幸好是位不事多的客人。 前台松口气，以为说的这句话意思是算了，就这样。 男人和那名女生也是这样认为，扫过来的目光更加不屑。 谁知道—— 前台拿起丢在台上的身份证，对着电脑屏幕开始输入信息。 另一边的楚斯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着，嘴里说：“不用办理入住手续，这间房随便给谁，敢肯定不会给到他们手上。” 前台小姐姐手上顿住，茫然的抬头。 “？？？什么？” 那位女生当场嗤笑：“你可真搞笑，以为自己是谁啊。还肯定不会给到我们手上。” “难不成这家酒店是你家开的？” 谢湛勾唇：“别说，你在这倒显有脑子。” “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那我就是什么意思。” “怎么可能！” 齐夏安接过话：“怎么不可能？” “开什么玩笑。说几句马上给我蹬鼻子上脸来了。”灰色西装男子听不下去了，目光中带着讥诮。 “要是一家普通的酒店，我还能信上那么一分。但这是什么酒店，楚际酒店！隶属于cw国际集团旗下。可不是什么破烂家庭旅馆。” “迄今为止，光在中国大陆就有500家酒店开业，涵盖了全国31个省份，超过100个城市，在整个亚太地区酒店布局数量占榜首。” “不要仗着自己年纪小，什么牛皮张口就吹。起码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再说大话。叔叔用过来人身份给你一句忠告，说话多用点脑子，想点实际的东西。大话谁都会吹，但是想过后果吗？” “你说酒店是你家开的。听着真是令人感到可笑。”男人毫不掩饰的嘲弄，“难不成你还想说，cw国际集团也是你家开的？” 楚斯嗓音平淡：“怎么不是呢。” 怎么不是呢…… 听听，真是好大的口气。 灰色西装男子极其不耐烦的挥手。 “懒得听你在这胡说八道。我是看你年龄小，懒得计较。但凡你是个成年人，我直接找人对质，让你脸丢到地上找都找不回来。” “您随意找，我们就在这等。”陆昭昭从江辞允身后探出脑袋说，“看看最后是你丢脸，还是我们丢脸。” 男子的目光再次落到陆昭昭的脸上。 刚开始的第一眼，他就注意到了陆昭昭。因为——长得实在好看。 哪里有战场，哪里就有陆昭昭。她这张嘴巴不怼下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江辞允无奈的把她摁回去。微微侧头，扫向男人的余光寒冷如冰。 明明自己比对方大了二十岁，撞见这个眼神居然一惊。 眼前这个男生，小小年纪身上就有上位者的气场，到后面还得了！ 灰色西装男子收回目光，调整思绪冷哼道：“凭什么是我找人。你朋友不是说这酒店是他的吗？有本事让他找人来证明。” 灰色西装男子话音刚落，一道女声横插进来。 “二弟？你在这干嘛呢？” 走来一位女人，穿着黑灰色正装，梳着低丸子。 因为保养得体，看起来才三十五岁左右。 胸前别的工作牌在光照下反着光，陆昭昭眯眼看去。 大堂经理——何芳。 好像说大堂经理是姐姐来着。所以面前这位，就是他的那位姐姐？ 何芳问：“不是给你们一间房了吗？怎么还没上去。” “姐。”灰色西装男子喊了一声，又说：“佳佳她没住过总统套房，刚好碰到空出一间，想着住一晚上体验一下。” “我还以为是有钱的花花爷爷，结果发现是充气大款。”秦时月凑到陆昭昭耳边，悄声说。 “什么是花花爷爷？”陆昭昭重点抓的有些偏差。 秦时月忍不住笑了一下，跟她解释：“沾花惹草的年轻男子叫做花花公子。但前面那个，明显已经上了年纪。看他那副精气神和模样，和我爷爷辈差不多。所以我就称呼他为花花爷爷。” 第73章 奇葩凑一起 “还能这样自创称呼。”陆昭昭喃喃自语，“学到了，以后学以致用。” 叫何芳的大堂经理听了弟弟的话，视线一偏，这才注意到他身边另一个人。 她脸色一凛，“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要是被你老……” “姐！”灰色西装男子连忙打断她后面的话，慌张扫了一眼在场的人。 他再怎么不要脸，对于一些不光彩的事，还是不愿意公之于众。 更何况还站着一群学生，他才不想被小辈的人看扁。 “啧啧啧。” 齐夏安哪管是否有意遮掩，一双眼睛肆无忌惮的，在他和那位女生之间来回扫视。 “啧啧啧。” “啧啧啧。” “啧……” 齐夏安和唱歌一样，凭着一个字在那奏起了乐。 灰色西装男子：“……” 那名女生：“……” “你干嘛？一直啧啧是几个意思。”女生忍不住出声。 “哦！” 齐夏安夸张的捂住嘴巴。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连发出声音都不允许。那我不发出声音好了，你千万别喊酒店经理的姐夫，大堂经理的姐姐，还有部门经理的亲戚赶我走。” “附近的酒店都住满了，我要是被你们赶出去，岂不是没地方待了？万一幸运，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住，又来了位你们家的亲戚……” 灰色西装男子听着一脸黑线。 “你们在说什么？”何芳听出端倪。 刚才没发现，听了这个陌生同学的话，她才察觉这几个学生应该与自己的弟弟起了什么冲突。 “姐，是这样的。” 灰色西装男子抢先出声，用自己的话大致描述了一遍事情经过。 “总而言之，就是他们仗着年纪小不讲理。” 齐夏安朝天花板瞅，露出眼白。不知道这是她今天翻的第几个白眼。 一个上午，真是奇葩上赶着来。先是火车上遇一奇葩父亲，现在又来奇葩自负大叔。 从灰色西装男子口里讲出的话，别想有公平可言。少点添油加醋就已经很不错了。 何芳一言不发的听完，暗自瞪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和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姐弟，何芳不是不了解自己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 即使弟弟不是好人，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维护自家人就相当于维护自己的体面。 何芳露出职业假笑，“同学，所以你们是少了房间对吧，请问还差几间呢。” “一间。”齐夏安说。 “几人住？” “一人。” “一人啊。”何芳露出“那就好办了”的神情。 “刚好几分钟前有人退房，就是”单人间。那间房先给你们吧。本来已经有人定了的，但姐姐让给你们。” 对他们说完，转头对自己的弟弟又说话。 “他们几位还只是学生，就算他们不懂事，但你作为一个大人，应该好好的和他们解释。最起码要告诉学生们一声，这个总统套房具体价格吧。” “说了。”灰色西装男子耸肩，“我又不是没透露，那间房需要花十几万。” “说了？”何芳没料到。 她还以为，这群学生是误认为他们家酒店，和外面那些普通酒店一样。以为这里总统套房才一万左右一晚上，所以敢持续纠缠。 知道价格还这样，看来是自己小看了这群学生。 楚斯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谢湛绕到人前，问何芳。 “听经理您的意思，那间房最后还是给您的弟弟了？” “我答应有房间给你们，自然说到做到，不会哄骗你们。至于这间总统套房，它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把它让给有需要的人。” “那我真的不理解，你们是如何判定‘有需要’这个词了。”谢湛说，“难道我们几个就不是需要的人吗？” “都说楚际酒店一向注重服务。在我看来，是注重区别服务吧。”秦时月说。 “同学，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讲。”何芳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目光直视过来。 “你们说差一间房，我马上把手上一间空房让你们先入住。至于那间总统套房，已经说的很明白，价格不是你们这些未成年能承担的。” “今晚要是让你们入住，万一被你们父母知道，后面找我们酒店退钱怎么办？房间住了，钱也退了，一来二去，岂不是我们酒店吃了哑巴亏？” “虽说看中服务质量，但归根结底是出于商业目的。我们这些打工人，最终目的还是维护酒店经济效益不是？” “刚才查了一下你们其他房间，退房时间都是在三天后。也就是你们要在这呆三天，这间总统套房三天下来，需要花费五十四万。你们家可能比较富裕，但这毕竟不是小数目。” “您也说了，我们是住三天。您弟弟只住一个晚上。三天和一天带来的经济效益，只要脑子正常都能算出来。而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好像准备用员工内部价来订这间房。” 江辞允示意台上出现的一张金色卡。 “不是说为了维护酒店利益吗？两者之间相形见绌吧。随便拿了个莫须有的退钱理由搪塞我们。” “姐，一群高中生能懂什么，别和他们浪费时间了。”灰色西装男子耐心耗尽。 “真巧，我们也懒得浪费时间。”楚斯已经打完电话回来。 “还请这位大堂经理等一下，等会有人找您。” “什么？”何芳皱眉。 过了几秒，皱起的眉很快又松开。 “哦？原来刚才是去打电话给家长了？”她好整以暇的笑了一下，“行，正好我手头没什么事，恭迎你家长光临。” 这类的事她可以说是轻车熟路，没遇到三十次，至少也有十几次。 一行人来到大堂休息区坐下 灰色西装男子本来要离开，结果被他姐硬拉回来。 “没想到就一间房的事，我们可以和他们纠缠半小时。” 齐夏安万感心累的靠在椅背上，脑袋偏向陆昭昭这边。 “因为现在不是单纯一间房的事了。” 陆昭昭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点着椅子扶手。 第74章 太子爷 “刚下你也听到，这家酒店他们家就占掉几个重要职位。多少能猜到，肯定存在靠着老人关系塞新人进来的现象。别看今天遇到的事小，说不定时间久了，后面直接影响这家酒店的经营。” 这家酒店的市场价值，往最小了估也有十五个亿。 “我们随便住进一家都恰巧能遇上，谁知道旗下其他酒店又或别的产业，会不会有类似的情况。所以既然碰上了，那就一个个当场解决，当作提前练手了。” 陆昭昭顿了顿，继续说：“只不过这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话语权和实权都处于出厂模式，还得凭借他人之手。” 她们几个女生坐在一排，旁边挨着的是秦时月。 秦时月身体倾斜，手臂松弛地搭在扶手上，呈半倚半坐的状态。搭着扶手的那只手，大拇指和食指轻捻着。 秦时月凑近问：“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一直以为这种事，只会在官场上发生。没想到区区酒店职位而已，居然也让他们趋之若鹜。” “身份不同，处境不同，自然对事物的追求也存在差距。”陆昭昭看向她。 齐夏安愤愤不平：“如果是我，肯定是当场表明太子爷身份，看谁敢多说一句废话。可惜这家酒店不是我们家的，耍不了威风。” “那样的话，你和这个灰色西装的人没什么区别了，变相的狗仗人势。”陆昭昭说。 “太子爷这个身份，本质上认的是身后的父母。他在公司一没职业二没股份三没权利，拿什么说话？说难听点，同样是在拿身份压人做事。”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是借用高一级职工的手，把这堆亲戚清走。” “唔。”秦时月指腹摩挲下巴，若有所思的点头。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 期间江辞允出去了一趟，买了一些吃的回来。 “我们要在这等多久。”灰色西装男子沉不住气，坐在椅子上的过程表现极为暴躁。 “仅凭一小鬼的话，就要我们几个都在这等。” 他低头瞧手表上的时间，“知道等着的这个时间段，我可以赚多少钱吗？我可是年薪一百万的人。” “嘁，一百万就嘚瑟。”齐夏安翻白眼，“和我每年过年红包、生日红包加起来差不多。” 秦时月吃惊：“你这么有钱的吗？” 齐夏安伸出食指左右摇了摇，“你是不知道昭昭和辞哥两个人，他们两个的钱才叫多。” “赚多少我补给你就是了。”楚斯在那边淡定的看眼手机，抬头，“哦，还可以多给你三万作为补偿。” 把男人前面的话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口气真大，懒得听你在这瞎扯淡。” 灰色西装男子明显不相信，不耐烦的一把扯起那名女生。 “姐，你一个人待在这对付，我们就先走了。” 谢湛跟着起身，挡住他的去路。 “别急啊叔叔。少了一方的当事人，事情处理起来，恐怕不太好开展吧。” “我已经陪你们等了半个小时。你们闲的没事干，我还有重要的事呢。无非不就是等着你们家长来闹一波，最后让酒店出一点赔偿费。” 灰色西装男子眸中满是嘲弄，“这种事我见多了。” “姐，万一实在解决不了，要多少钱告诉一声，我来出。” 谢湛只笑不说话，看眼某个方向，倒退着走，坐回自己的座位。 下巴往右边一抬，“别急，人已经到了。” 灰色西装男子和他姐，还有那个女生，三个人一同朝谢湛指的方向望去。 何芳：“林豪？” “姐夫？” “你怎么来了？”何芳起身走过去。 来人除了林豪，还有一个人。 那人一靠近，先扫了一眼在座各位，然后直奔那群学生方向。 她看向在和楚斯握手的人，好奇询问：“你不是去公司开会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还有那位是？” 林豪脸上很难看，但还是耐着性子介绍。 “公司的副总，吴总。” 林豪口中的公司，不是指的总部cm国际集团，而是旗下的分公司之一——cm万锦有限公司，主要负责酒店经营板块。 “吴总？他怎么来了？” 平日里没有重大事情，公司是不会随意派人来酒店。就算有人过来，也是下属。 最令她奇怪的是，公司的副总，为什么一来就和那个男生握手。 这是什么情况？ “还好意思问我？”林豪说到这个就来气，压着怒气。 “你究竟在这惹了什么事！” 何芳傻了，茫然环顾四周。 “没什么事啊。” “姐夫。”灰色西装男子在后面喊了一声。 林豪扭头看到他，头隐隐开始作疼。 和妻子所有有关的亲人里，他最反感的就是眼前这号人物。 整天花天酒地，沾花惹草的。就现在高薪工作，还是家里四处找关系拜托人，走了狗屎运才进去的。 “真没什么事。就是一群小孩要花近六十万定个总统套房。怕家长日后找麻烦，现在在处理罢了。” “是不是你抢了他们的房间，他们不愿退让，然后你姐找出这么个理由应付？”林豪直接猜到大概。 灰色西装男子嘴巴张了张，又重新闭上。 没想到猜的还挺准。 林豪抬手指着小舅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说说，这是第几回了？我看你是拼关系上瘾了，住个酒店都要扯出关系来，在这里的顾客面前刷一波存在感。怎么，给你住出了优越感，以为这酒店是你的了？” —— —— 来自作者的碎碎念： 扯在酒店的地方有些久了，然后写的也不咋样，实在是抱歉。??? 对于秦时月这个人物，大家可以猜一猜。（放心哈，太狗的剧情我不碰） 真的真的要加快剧情推动速度了，爬完山后，就是江辞允和陆昭昭相识大揭秘啦…… 大家有什么情节内容想看，可以在这段话的段评留言，合适的我会写进去哒（或者放在类似回忆的小番外里） 记得要艾特我，不然我这边看不到哦。 ξ( ?＞??) 第75章 我不介意 “哪有。又不是那小子，我可不敢口出狂言说这酒店是他家的。”灰色西装男子嘀咕着。 “你说什么？”林豪皱眉，“酒店是他家的？他指的谁？” “就和你们公司副总握手的那个男生。”灰色西装男子示意另一边，“果然还是年少轻狂，开的玩笑都不知道经过脑子。” 一转脸发现自家姐夫变了脸，他不解的问：“怎么了？” 林豪眉头紧锁：“那个男生姓什么？” “我记得……好像是楚？”是何芳回的他。 前面她查询他们订房信息，出于习惯特地看了一眼姓名。 “楚河的楚？” “对。” “楚……”林豪沉吟，“我记得，cm国际集团的董事长也姓楚。” 听见自家姐夫说的话，灰色西装男子只感到十分可笑。 他抬手拍着林豪的肩膀，带着安慰的意思。 “姐夫，你不会仅凭一个同姓，真相信他和你们总部公司上层有关系吧。哪能这么凑巧，还刚好被我给碰上并且产生了矛盾。” 林豪挡开他的手，两眼一睁瞪过去：“怕你是平日里假酒喝多伤眼了。没看到吴总一来就直奔他那边？仅凭这个有一点能保证，那就是他身份肯定不一般。” “嘁。”灰色西装男子不在乎的说。 “他姓楚，即使真有关系，我估计也是什么亲戚之类的。要是真要那层关系，他也不会和我在这抢。你们肯定收到消息，早就安排的妥妥当当。” “阿盛说的也不无道理。”何芳在一旁帮腔。 “你们知道什么！要不是大吴总没时间，不然就是他本人亲自来了！” cm万锦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和副总经理恰好都姓吴。平时为了方便区分，大家将总经理称呼为大吴总，副总经理则称呼为小吴总。 林豪气到捏眉，心累的挥手，“算了，我懒得和你们说。” 与此同时，休息区另一侧 “过程大致就是这样。”楚斯两手插进兜里，“当然，我请您来目的不是在这间房。是有其他的事，想请您来处理。” “楚少爷太客气了，您请说。” 眼前这位可是集团的太子爷，公司未来的接班人，所以副总表现的很是恭敬。 “那边穿灰色西装的先生，他说自己的姐夫是这的经理，姐姐是这的大堂经理。还有一位亲戚具体什么职位，我记不清了。” “总共就那么几个重要职位，他们一家人占掉几个。我就想请您查查，该酒店职员入职是否符合标准，凭的究竟是实力，还是后门。正好当事人都在这，可以当面询问清楚。” 小吴总弯下腰，嘴不小心一顺，把心里想的那个称呼喊直接出来。 “好的，太子爷。” 刚好靠近的几个人听到，脚下滞住。 林豪：“……” 灰色西装男子：“！！！” 何芳：“！！！” 那位女生：“！！！” 何芳手上用力掐了一把，压声问：“刚刚是不是听到了太子爷？” “是的嘞。”灰色西装男子倒吸气，咧着嘴说：“知道你很震惊，但是再震惊，掐你自己行不？” 何芳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她立马松开了，想到什么，没两秒又重新掐上。 灰色西装男子再次倒吸冷气，“你这是作甚！” “都是你，这下好了。”何芳恨不得把自己的弟弟当场掐死，“我告诉你，这份工作要是丢了，你给我等着。” “谁知道他真是cm的太子爷。”他把手从自家姐姐手里挣脱出来，嘟囔道：“我要是知道，无论如何都不敢和他对着干。” “不是早提醒过？”陆昭昭环着手臂站在后面，“只是你自己一直不肯相信。” 灰色西装男子瞬间忘记眼下最重要的事，偏起脑袋瞅她。 那道讨人厌的目光再次黏了上来。 旁边座位上的江辞允，冷冷清清的眸子斜斜地朝男人看来。 男人对上他的视线，很快心虚的移开。 他抬手将陆昭昭扯回来坐好，塞了一盒洗干净的草莓到怀里。 “你前面刚给我一盒蓝莓芝士。”陆昭昭捧着草莓，对江辞允说：“这样下去，我迟早被你喂成一个大胖子。” “嗯。” “嗯是什么意思？” 江辞允目光从灰色西装男子身上挪开，眼角眉梢的冷意悉数敛起。 “嗯的意思是，我不会介意。” 陆昭昭打开透明盒子，捻了一颗丢进嘴里。 嘴里包着草莓，口齿不清的说：“你当然不会介意，肉长在我身上，难看的是我又不是你。” 江辞允笑笑，不置可否。 秦时月沉默盯了一会，从旁边伸来一只手，在陆昭昭手里的盒子拿走一颗。 她唇边挂着笑，“昭昭啊，有些话不能只听表面，我们要往深处去想。” 陆昭昭一头雾水，手里举着咬了一半的草莓。 “深处想？什么深处？想什么？” 手臂上传来一阵酥酥痒痒的异样，陆昭昭回神低头往手上看去。 因为举着的时间太久，那颗被她咬掉一半的草莓，此刻正缓缓往下流着汁液。 汁液顺着手臂蜿蜒向下，眼看就要流到地上，陆昭昭干净的那只手第一反应是往江辞允面前伸。 “哥，拿纸……” 陆昭昭后半句话没说完，手里被人进塞了几张纸。 看眼递纸的江辞允后，她把剩下的半个草莓一口塞进嘴里，拿着纸擦拭起来。 原本干净的纸巾上沾染了红色，陆昭昭手里拿着它，眼睛四下搜寻着什么。 “是在找垃圾桶吗？”秦时月跟着她一起看。 陆昭昭点头，“对。” 江辞允听到，二话不说抬手接下那团脏了的纸。 陆昭昭压根来不及收手阻止，脱口而出：“脏。” 然而没什么用，脏纸已经到了他的手上。 两只手都空出来，陆昭昭手痒的往汁液流过的地方摁了摁。 有些粘糊糊，感觉这块的毛孔都被堵住透不过气。想去洗手，但又懒得动。 江辞允从旁边又递来一张湿纸巾。 手上沾了草莓汁液黏糊糊，这张湿纸巾无非救了大命。 第76章 迎来一记耳光 陆昭昭拿湿纸巾慢吞吞的擦拭，何芳几人在那边絮絮叨叨说些什么。 姐弟俩人全然没了嚣张跋扈的气焰。 “这件事的确是我们做的不对。不仅没有尽心服务顾客，还利用自己的职权做出违反职工准则的事情，严重影响到酒店形象。对此，我再次真诚的向几位道歉。” 这是何芳人生第一次，在一位比自己小了接近三十岁的小孩面前，表现的如此卑躬屈膝。 纵使心里万般不情愿，但在绝对的资本面前，哪能不低头求饶。 强要面子的后果，只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仅何芳这样，灰色西装男子也表现的老实不能再老实。 “实在是抱歉，前面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这间房给您，随意处置。” 灰色西装男子恨不得当场倒穿回去，给几个小时前的自己狠狠扇一巴掌。 他作为家里唯一的儿子，打小被长辈们宠着长大。这样环境下成长的他，丝毫没有会为别人着想的观念。 如果眼下只会影响到自己姐姐和姐夫的工作去留，他定不会展现这副姿态。只会随口说几句好话，表达下自己有歉意就行了。 可是谁知道，最后千扯万扯，居然能扯上他那份年薪百万的工作！ 眼下公司有个大项目在推进，已经谈到最后签合同的阶段。而项目甲方爸爸，正是这位楚少爷母方的公司。 好不容易谈下的合同要是因为他弄丢了，一旦被公司领导知道了，就只能麻溜的卷铺盖走人。 陆昭昭百无聊赖的撑着脑袋。 昨晚没休息好，一大早又被人从床上捞起来。 在她打第三个哈欠的时候，身边江辞允突然起身。 陆昭昭手还捂在嘴前，视野被泪水蒙住，眼前一片朦胧，模糊了眼前人的轮廓。 江辞允朝那堆人走去，站在楚斯耳边说着什么。 楚斯听江辞允说完后，越过他朝后面看去。 只见坐在椅子上的陆昭昭睡眼朦胧，两边眼皮直打架。 “好。”楚斯点头，拿出领的那三张房卡。 “你问问昭昭，看她想住哪间房。要是想住总统套房，先让她在这三间房其中一间休息一下，我弄好了叫她。” “嗯。” 江辞允从他手里抽走房卡，看眼旁边几人。 “需要帮忙吗？” 楚斯摇头，“不用。这点小事要是处理不好，回去等着被我爸扒皮得了。” “行。” 拿完房卡回来的江辞允，将楚斯的话转述一遍，旁边投来齐夏安死死盯向自己的眼神。 陆昭昭选择原计划——和齐夏安一个房间。 灰色西装男子那件事具体怎么处理，陆昭昭不得而知。 只知道最后结果，是辞退了何芳和那所谓的亲戚。 辞退理由是入职资料造假，加上以权谋私动了酒店资金。 至于那个灰色西装男子，从公司合作的项目名单去除，到手的升职加薪机会因此丢失。 突然换了环境，向来认床的陆昭昭一觉睡的那叫一个断断续续。 中途被江辞允强行带去吃了个晚饭，其他时间基本在床上度过。 再次睁眼时，已经到了第二天凌晨。 天气已经进入深秋，天亮的时间越来越晚。 设了闹铃的手机不停传来震动，屋内一片漆黑，齐夏安手在床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到自己的手机。 灯的开关设计极不合理，得跑到五米外的墙上去摁。 没办法，她只能摸索着起床。 地上不知道昨晚丢了个什么东西，光线太暗她看不见，没走两步被那东西直接绊倒。 身体倒地的同时，哀叫声跟着响起：“诶呦嘞，我滴个老娘亲啊。” 床上躺着的陆昭昭，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的一个激灵，成功从睡梦中惊醒。 “小夏？” 无人应答。 没收到对面床给出的回应，倒是听到从床的下方传来微弱吸气声。 眼前黑到什么都看不清，只依稀感觉地上有个黑色庞然大物躺着。 陆昭昭心一紧，连忙摸来手机解锁打开灯光。 她第一眼先看对面的床——被子掀开，床上的人不知所踪。 “齐夏安？”她试探性喊。 地上颤颤巍巍举起一只手，“这，我在这呢。” 灯光转过去，这才看清那个庞然大物原来是齐夏安本人。 “怎么跑到地上躺着。” 陆昭昭连忙下床。 手抓着齐夏安的手臂，小心的把人从地上扶起。 “趴地上干什么？是不是睡觉不老实，从床上滚下来了？” 只是滚的好像有点远。 齐夏安扶着腰站稳。 “别胡说，我睡觉很老实的好不好。” “嗯。”陆昭昭见她站好，松开手掉头去开灯。 “要是昨晚没有半夜坐在床上大笑。我问你在笑什么，你说有只米奇趴在我身上这件事，我可能还会信那么几分。” “……” 齐夏安一脸狐疑：“我吗？不可能吧。” 没人说她睡着后会是这样啊。虽然从五岁开始，一直是一个人睡。 “还不止这些。”陆昭昭面无表情的退后，警惕的看过来。 “你难道没察觉身上哪里不对劲？” 齐夏安低头看自己，抬头反问：“我应该有哪里不对劲？” 陆昭昭抬手指自己肚子，“你肚子不痛？” “？”为什么肚子会痛？ 齐夏安下意识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肚子。 “嘶……” 不说还好，一说她感觉肚子马上痛起来。 不是绞痛，是那种肌肉扯伤的疼。 她刚才还奇怪，起床的时候怎么那么困难。以为是自己一个睡姿保持太久，肌肉僵硬没缓过来。 “难不成你趁我睡着，偷偷打我了几拳？”齐夏安捂着肚子，很是惊恐的看陆昭昭。 陆昭昭：“……” 她万感头疼的捏着太阳穴，无可奈何的说：“我打你？你可真会恶人先告状。” “你在说完我身上趴了米奇后，突然朝天大喊一句要减肥。” “然后自顾自在床上做仰卧起坐，大概一百来个吧。” 听着陆昭昭一句句讲完，齐夏安眼皮直跳。 “……” 此刻的沉默简直震耳欲聋。 过了好久，她艰难的开口：“为什么不阻止我？居然看热闹，在旁边帮我数数。” 第77章 辞哥没照顾好你 “拜托，我可没这么无聊。还不是你自己做完一个喊一声，做完一个又喊一声。” 想起昨晚那个场景，陆昭昭毛骨悚然的抱紧自己。 “你以为我没试图阻止？那是我能阻止得了的事吗？” 说到这里陆昭昭开始激动了。 她几步靠近，侧过脸。 “瞧瞧，用你那双卡姿兰大眼睛给本姑娘好生瞧瞧。” 陆昭昭指着左侧脸颊上的印记。 “这里，可是你昨晚亲手打的。虽然看不见，但我估计这块已经红了。” 昨半夜齐夏安那一系列操作，差点没把她魂给吓出来。坐在床上连续喊了几声，企图让对方清醒过来。 多次尝试无果后，她只能无奈起身去到对面床边。 谁知道手刚碰上对方肩膀，只感一股凉风拂来，迎面对上一记耳光。 陆昭昭当场捂着脸，在原地愣了好久。后面全程冷眼看齐夏安把仰卧起坐做完，最终老实的昏睡过去。 “要不是我理智尚存，不然我会当场毁尸灭迹。”陆昭昭咬牙切齿的说。 尴尬的齐夏安，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原地干笑几声，抬手摸摸陆昭昭被打的脸。 “那个……没什么大事吧，我打的应该不疼吧。” “呵。”陆昭昭冷笑，“你觉得呢？要不我现在打你试试？” 齐夏安挎着脸快哭了。 一是因为自己丢脸的经历。 二是因为——要是被江辞允知道自己动手打了陆昭昭，不知道等会她会怎么死。 大早上就出师不利。 陆昭昭简单洗漱完，在卫生间照着镜子。 她皮肤属于敏感型。 当时的齐夏安处于无意识状态，就算只扇了她一下，奈何这一巴掌扇的力度实在太大，这块已经红肿起来。 陆昭昭摁揉着侧脸，一度怀疑齐夏安是不是和她有仇，借机报复自己。 揉了好一会，她扬声问外面的齐夏安：“有遮瑕膏、素颜霜又或者粉底液吗？” 齐夏安还在梦游丢脸和江辞允弄死自己之间反复跳横，没精打采的反问回去：“要那些做什么。” 理城一中管的严，严禁女生化妆。加上用不要脸的话来讲，她们天生丽质，平日里也用不上这些东西。 “你不怕丢脸我怕丢脸，起码得遮一下吧。不知道的以为我做了什么缺德的事，遭报应被人扇了。” 陆昭昭想了想，补上一句：“其实和遭报应差不多，毕竟谁家好人，半夜会被自己姐妹扇巴掌。 ” 齐夏安很感激姐妹为自己着想，但是…… 她瘪嘴，“没有。” 用不上的东西，谁会带身上当累赘。 陆昭昭戴了个黑色口罩在脸上。 昨天那间总统套房不出所料，最终到了楚斯手上。 因为套房里面有主次卧，最后谢湛和楚斯睡主卧，江辞允住次卧。 三间双人房，退掉一间，一间住着齐夏安和陆昭昭，另一间是秦时月。 江辞允三人从电梯出来，顺着走廊往里走。 快到门口时候，房间里的陆昭昭推门出来。 楚斯走在最前面，最先看见她脸上的东西，好奇的问：“怎么戴上口罩了？” 陆昭昭长发披散，脸上戴着一个黑色口罩，露出的眼睛 原本走在最后的江辞允，听到楚斯的话，几步走到面前。 江辞允抬手碰她额间，“不舒服？” 不说齐夏安不仅梦游，还扇朋友耳光这件事丢脸。自己顶着被打的脸，也很难看的好不好。 陆昭昭干脆顺着他的话，随口扯了个谎。 “嗯，可能感冒了。”她摸着喉咙，装模作样清咳几声，“早上起来发现喉咙不舒服。” “感冒了？”谢湛绕过楚斯凑上来，低下身子瞅她。 “怎么才过一个晚上，突然感冒了呢？是昨天在车站外吹凉了，还是不适应这里的环境？” 秦时月睡的房间也在这一层，在陆昭昭她们隔壁。 她从房间一出来，就听见谢湛这一段话。 谁感冒了？ 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人，最后锁定在戴口罩的陆昭昭身上。 “不知道。”陆昭昭心虚的推开凑近的脸，“最好离我远点，小心传染给你哦。” “昭啊，我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谢湛直起身，目光上下扫视。 “什么问题？”陆昭昭立马警惕起来。 刚才离那么近，难道是看出了什么？ “你说你回来才多久？两个多，快三个月吧。”谢湛掰着手指头数，“才回来这么点时间，你已经感冒了两次。” 陆昭昭：“这就是你说的严重问题？” “这不严重吗？”谢湛振振有词的说，“间接体现了两点。” 陆昭昭等着他后面的话。 谢湛伸出两个手指，说出一点收起一根。 “一、在赣城陆叔叔没照护好你。二、在理城辞哥没照护好你。” 陆昭昭先看看一旁站着的江辞允，又看看说话的谢湛。 楚斯一把拽回二货伸出的手，把陆昭昭想说的话说出来。 “终于疯了？一说得罪俩。劝你小心点，我可没时间收尸。” “实话实说罢了。” 说完谢湛伸手，隔着口罩捏了一把陆昭昭脸上的肉。 “瞧瞧，咱昭妹妹脸上都瘦没肉了。” 捏了一下，谢湛觉得手感不错，软乎乎的。于是举起另一只蠢蠢欲动的爪子，对称的捏上另一边脸。 江辞允安静的看着，默默的往后退几步，期间不忘拉上手边的楚斯。 秦时月瞧见，不明白江辞允突然退后的这一举动。 即使奇怪，但潜意识告诉自己，最好老老实实跟着一起照做。 秦时月也默默的往后连退三步。 陆昭昭指关节捏的咯吱咯吱响，脸上挂着假笑——虽然谢湛看不到。 “谢——湛！” 谢湛显然没意识到自己处境危险，还在那不满道：“真是越发没大没小了哈，你要喊我哥哥，知道不。” “……” 陆昭昭抿紧双唇，深呼好几口气，再次开口的语气陡然转变。 她捏着嗓子甜甜喊了一句：“哥哥。” 因为脸上的肉还被人捏着，吐字听起来有些不清晰。 旁边站着的四个人，听到这一声“哥哥”，统一搓下自己的手臂，哀悼两秒。 谢湛乐滋滋的应道：“唉。” 第78章 因为……你不是他。 应完这一声，他很是得意的朝江辞允投去一记目光。 眼中透露着得意：听见没，陆昭昭也喊我叫“哥哥”了哦，不是你江辞允一个人的专属称呼。 结果发现江辞允人站在自己三米开外的地方，静静的看着这边。 眼中意味不明。 “？？？”谢湛不解：“站那么远作甚？” “当然是……” 一旁的陆昭昭悠悠出声，瞬间抬手，用胳膊环住谢湛的脖子，把他整个上半身往下一压。 声音从牙缝中挤出：“腾出位置给我揍人啊。” 说完这些，陆昭昭趁对方没完全反应过来，灵活的转身扑到他背上。 怎么说陆昭昭也是零零散散练了十年散打的人，虽然远比不上正规比赛人员，但日常生活中应付一般成年男性还是很有用的。 谢湛练的不是散打，和江辞允他们一样，练的是综合格斗。 他练习时间比陆昭昭只多不少，甚至更为系统。虽说不能很轻松的摆脱，但至少不会受制于人。 短短几秒里，谢湛想了很多个动作，途中几次尝试着下手。 最后都因怕误伤陆昭昭，只能收手作罢。 总不能真的动真格揍人，陆昭昭只能用手扼住他的喉咙，把人往后一扳。 “看来哥哥三年不光长了年龄，胆子也大了不少啊。居然敢捏我的脸？” “平生最痛恨几件事，捏我的脸、揉我的脑袋、逼我干不喜欢做的事。妹妹恭喜这位湛哥哥，成功踩到一雷。” 谢湛拍着卡在脖子的手臂，一张脸已经憋红：“我见辞哥有时候也会捏你脸，你怎么不揍他？” 说完那句，他开始委屈上了：“同样是你哥，区别对待怎么就那么大。” 陆昭昭在他耳边一字一顿的说：“自己用了多大的力，难道心里没一点数？你那叫捏脸吗？我看你恨不得从我脸上揪一块肉下来。” 和本来被打的地方一碰就痛，刚才被谢湛那样没轻没重的一捏，差点给她当场疼出眼泪。 陆昭昭在这边说完，那边是江辞允带着凉意的视线，嗖嗖的朝谢湛刮过来。 谢湛心虚的看天花板。 平时接触的都是男生，手上用的力道一时忘记调整一下。 他立即秒怂，原地求饶。 齐夏安看热闹看了好一会，终于当了第一位解救谢湛的人。 她走近拍了拍陆昭昭肩膀，说：“行了昭昭，咱们放过他吧，小心等会谢哥真的谢了。” 谢湛：“……”不会云咱可以少云…… 有了齐夏安出声，陆昭昭这才放开快要憋死的谢湛。 一行人往酒店电梯走，准备去到一楼的餐厅吃早饭。 陆昭昭走在最前面，齐夏安挽着她的手臂走在右边。 齐夏安凑近：“你戴口罩不感觉闷吗？要不别戴了吧，反正等会吃早饭要摘，他们到时候还是能看到。” “没关系。”陆昭昭偏头和她咬耳朵，“等会到了餐厅，你看着帮我打一份早餐，我先去外面买个遮瑕的。” “他们肯定问你去干什么。没事突然买遮瑕膏，还是会怀疑。” “说去买感冒药啊。”陆昭昭装模作样的咳了几声，“我不是感冒了么。” 齐夏安竖起大拇指。 到了一楼，陆昭昭按照她说的计划执行。 “线上买叫外卖不就行了？何必麻烦自己跑一趟。”楚斯说。 听完后的谢湛，自告奋勇：“我帮你去买吧，您歇息。” 作为前面捏疼陆昭昭的补偿，他说完就要起身。 “不用了。”陆昭昭抬手，一把将人摁回椅子里，“我还是亲自去一趟，毕竟生病的人是我，对症下药比较好。” 谢湛想了想，觉得这话说的没错，又说：“那我陪你一起？” “算了。我怕你一去，好好的买药变成收购，把半个药店都给我买回来。”陆昭昭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清楚记得初一下册某天，江辞允外出参加比赛。 当天陆昭昭头晕流鼻涕的厉害，让前来班上找她的谢湛，帮忙去趟医务室带回感冒药。 结果谢湛一个电话打给家里司机，最后提了一个超大袋子过来——里面多达二十几种感冒药…… 谢湛终于放弃：“行……吧，你快去快回。” “嗯。”陆昭昭转身抬脚。 江辞允：“等一下。” “？” 走到一半的陆昭昭停下，转头看他。 “我和你一起。”江辞允说。 “不”字的声音才从喉咙发出一半，江辞允已经起身牵她往外走，压根不给拒绝的机会。 “为什么他可以去？”谢湛目送两人完全消失的背影，郁闷的看楚斯。 “因为……”楚斯插起一块太阳蛋塞进嘴里，“你不是他。” 谢湛：“……”这话怎么接？ …… “我自己去就行。”陆昭昭一路上，第十一次重复说这句话。 两个人来到酒店大门外。 江辞允停下来，转身面向她。 “真感冒了？” 陆昭昭说谎的时候喜欢捏耳垂，她自己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两只手在身后快扭成麻花，抑制想抬手的冲动，目光直视回去：“不然？” 江辞允垂下眸，盯着她看了好久。 陆昭昭刚想问在看什么，对面人动了。 说出嘴里的疑问和抬手阻止之间，她选择了呆住。 陆昭昭眼睁睁看着她哥取下脸上的口罩。 “这怎么回事？”江辞允用指腹很轻的碰了一下，接着说：“别说是磕的，太假。” 准备说不小心磕到的陆昭昭：“……” 果然，在江辞允面前，她的段位永远不够。 “不小心打到的。”陆昭昭言简意赅，如实回答。 江辞允把口罩重新给她戴回去，遮住那块地方。 “小夏？” 陆昭昭犹豫：“嗯……” “闹矛盾了？”江辞允皱眉。 “怎么可能。”陆昭昭马上摇头，“就……不小心。” 江辞允回想在她脸上瞧到的那一眼。 正常情况下，真不小心扇一巴掌，是不会留下那么重的印记。 所以是怎样的不小心，居然会用上那么大的力道。 江辞允又问了一遍：“真没矛盾？” “没有。”陆昭昭哭笑不得，“你也别问了，真是不小心打到的。” 第79章 爬山 陆昭昭明显不想详说。 看着的确不像有事的样子，江辞允这才放弃追问。 “走吧。”说完转身往一个方向走。 陆昭昭追上去，边走边往口袋掏手机。 “我们不用导航吗？” “不用。” “万一走错方向呢？我不是去药店喔。”陆昭昭低头解锁手机，“我要去买化妆用品。” 江辞允侧头：“我记得，你出来和他们说的是买药，确定不买一盒？” “买……” 陆昭昭发现自己只要和她哥待在一起，脑袋智商就直线下降。 路上行人寥寥无几，陆昭昭左右扭脖子，瞧着两边除了树就是路的大马路。 她问：“你确定走的这个方向，有我要找的药店和商场？” “你手上的东西是砖头？”江辞允插着兜，气定神闲的走在前面。 陆昭昭嘀咕：“这不是有你在这，我不想动手嘛。” “我看就是懒的。”江辞允脚下速度放缓，落下一步与她并排。 抬手揽住她肩膀，把人和自己调换了位置。 “从车站坐车到酒店，途中经过的地方你是一点没看。”江辞允悠悠开口。 “？”听完他的话，陆昭昭认真瞅了一圈。 额……毫无印象，和没来过一样。 她选择不吭声。 江辞允认识她十几年，心里想着什么一眼可以看出。 “是不是没印象？” “是不是感觉没来过？” “是不是以为不说话，我就发现不了？” 三连问，次次精准暴击。 陆昭昭感到受伤的捂住胸口，“对你妹说话，有必要这么毒辣吗？” “总比脑袋空空，外出两眼一抹黑要好。” “说谁呢？” 江辞允语气闲散，意有所指：“谁主动搭话，那就是谁咯。” “唉。”自知说不过的陆昭昭放弃抵抗，只能独自叹气。 …… 等他们一伙人爬到半山腰，已经是下午一点的事了。 “加快点速度啊，各位。照这个速度下去，我们返回下到山脚，得到晚上七八点了。” “猴急什么。”齐夏安累的气喘吁吁，瘫坐在供人休息的石凳上。 “反正今天没其他安排，慢慢爬不行吗？” “你要不要看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爬的？”谢湛把腕上的手表怼到她眼前。 “我们七点半出发，八点钟正式开爬，现在是一点过六分。整整五个小时过去，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们才到哪？” 谢湛跑到三米外的招牌下，指着上面几个字，“半山腰啊，我的大姐。” “人家那些爬山速度稍微快点的，估计已经爬完离开。” 脚下这座山，一千五百多米的的海拔。就平均水平而言，七个小时绰绰有余。 速度这么慢的原因不在其他，出在提议本人身上。 是她突发奇想要爬山，也是她半夜打电话兴致勃勃说要爬山，也是她定的车票。现在爬的要死不活的，还是她。 “不是你说的，小小爬山拿捏？”陆昭昭走过来，在身边空座坐下。 她从踏进这座山以来，一路表现兴致缺缺。 齐夏安闻言扭过头，瞅了她一眼。 她能看出陆昭昭情绪有些不对，但身体已经快要掏空的自己，实在没精力顾上其他，更何况时间地点都不适合去问。 齐夏安弯下腰，在地上随手捡来一根木棍，在地上画起圈圈。 “这不是很久没出来玩了，想出来走走。” 陆昭昭毫不留情的揭穿：“你在暑假，不是出国旅行了一趟？” “那不一样。”齐夏安在那摇头。 “怎么不一样。” “那次旅行里面没有你们，不怎么感觉开心。” 陆昭昭默默的想：根据爬山过程来看，没见你开心。还有，我也不开心。 当然，这些心里话，陆昭昭是不会直接说出口的。 齐夏安将手里画圈的木棍丢远了些，两掌一合，拍掉沾上的泥土。 拍干净后，她用双手捧住自己的脸蛋，一副自恋的说：“毕竟我拥有如此好看的一张脸，总是藏在家里不外露，岂不是社会的一大损失。” “嘁。”谢湛翻白眼：“要点脸吧你。” 齐夏安瞪过去，“你说谁不要脸？” “说反应大的那个人。”谢湛回她。 “你觉得，我会不会一脚把你从这，”齐夏安指着身后，“踹到山脚下。” “我不知道。”谢湛冷笑，“我只知道你马上会上山一身汗，下山腿打颤。上山喘气，下山抖腿，骂天骂地就是不骂自己。” “我……”齐夏安倒吸一口气压压惊，差点背过气。 齐夏安和谢湛斗嘴期间，被派去买水的江辞允手里拎着袋子，从不远处架起的小摊出来，后面跟着同样拎东西的秦时月。 哼，真是有了朋友忘了妹妹，陆昭昭心想。 她收回时刻注意那边的视线，装作没事的样子看旁边人斗嘴。 江辞允在陆昭昭前面停下，从袋子掏出一杯鲜榨的橙汁，递过来。 “给。” 陆昭昭条件反射抬手接下，紧接着想到什么，动作一顿。 她把手上的东西递了回去。 “不要，谢谢。” “嗯？”江辞允居高临下的看过来，眉梢轻挑：“怎么了？” “就……”陆昭昭眼珠在眼眶轱辘一转，半真半假瞎扯，“橙汁是热的，我不喜欢。” 在后边分完吃的秦时月，听到这句话。 她站在一旁探手过来，摸了下陆昭昭手里那杯橙汁。 “还好吧。这温度放在夏天，已经算是偏冷的了。” 她说完这句，像个长辈语重心长的说：“现在气温低，少喝凉的东西进胃里。” 陆昭昭皱眉：“可是我……” 江辞允唇角小幅度扯了下，缓慢喊道：“陆昭昭。” 陆昭昭收了声音，拿眼瞅他。 一般只有犯错的时候，江辞允才会一本正经的喊自己全名。 刚刚居然喊了全名？她又没犯错，突然喊全名做什么。 陆昭昭撇了撇嘴巴，有些不开心，硬邦邦的问：“喊我干嘛。” 江辞允唇线拉直，毫无情绪的问：“喝不喝。” 她陆昭昭说出去的话，哪有收回的道理，那张嘴比钢还硬。 “不喝。” “真不喝？” “不喝。” 江辞允淡淡的“哦”了一声，转手给了齐夏安。 第80章 你吃错药了 齐夏安还在和谢湛斗嘴，看都没看直接接下，回复一句：“谢谢辞哥。” 陆昭昭目光逐渐幽怨：“……” 眼前事情发展方向，和预想中似乎不太一样。按照正常流程，江辞允不应该多问她几句吗？ 齐夏安手里举着那杯果汁，吵架吵的有些渴，准备喝上一口。 低头准备喝的时候，余光里好像有目光射向自己。 她寻着方向望去，对上了陆昭昭那道怨妇般的双眼。 快触碰到吸管的嘴停下，齐夏安犹豫的举起橙汁，问：“你是想喝吗？” 陆昭昭头一摆，语气坚决：“不想，你自己喝。” “哦。”齐夏安不明所以的吸一口果汁，转头继续战斗。 从头到尾隐身的楚斯，在一旁倚着树干，长腿支地，手指在屏幕上点的飞起。 和谢湛持续争吵的齐夏安，陡然提高音量，瞬间吸引来周围一大片目光。 楚斯手一偏，屏幕弹出“game over”字样。 他关掉界面，侧头掏掏快聋的耳朵。 “行了。”楚斯接了秦时月递来的水，“还爬不爬，再晚点太阳都下班了。别人是夜爬，到了我们直接变成夜下。” “爬，怎么不爬。”谢湛一把呼开齐夏安凑近的脸，率先转身。 大伙收拾收拾，准备向山顶进发。 “要不……”陆昭昭在后面迟疑的出声，“你们继续去爬？我找个地方等你们下来吧。” 她把右脚悄悄往后缩，又说：“我实在是爬不动了。” “？” “？” “？” “？” “？” 五张问号脸一齐看向她。 “怎么突然说不爬了？”走出几步远的谢湛折回来。 “像齐夏安这种‘不登顶不死心，爬到一半想死的心都有’的人，她都没有喊放弃，怎么倒是你先喊了？” 齐夏安就是一脚踹过去。 谢湛灵活躲避攻击。 齐夏安收回腿，跟着劝说：“昭昭，有句话说的好。无志站山腰，有志站山顶。半山腰总是拥挤的，我们得到山顶上去看看，体验那一览众山小。” 楚斯也附和：“再说了，你从来不是做事会半途而废的人。” 三个人都在劝说陆昭昭，只有秦时月和江辞允站在一边，俩人双双保持沉默。 秦时月保持沉默，他们可以理解。毕竟她和陆昭昭才认识不到两天时间。 但是江辞允不吱声，这就是件怪事了。 楚斯推着江辞允肩膀，“你怎么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至少发个音啊。” 一直盯着陆昭昭看的江辞允，原地沉默几秒，开口说话的语气平静。 “既然想休息，让她休息吧。逼着她继续爬，累坏了你负责？” “？？？”楚斯错愕：“不是，你今天吃错药了？” 以往只要扯上陆昭昭的事，江辞允断不会说出这种话。像今天这样，可以说是万分之一的概率。 不止楚斯惊讶，谢湛和齐夏安听完，也表示万分惊讶。 齐夏安悄悄抬眸与谢湛对视一眼。 奈何谢二傻的注意力全在陆昭昭那，没注意到她。 齐夏安对了个空气。 陆昭昭掩下眼底异样情绪，拿出万能公式：“我真爬不动，可能是低血糖犯了，脑袋有点晕。” 她有低血糖，在场的人都知道。 低血糖这种事，说大没到那么严重，说小也不容小觑。 谢湛吞下到嘴劝说的话，转变成：“那我不去了，留你一个人在这，哥哥我也不放心。” “对，我也不去了。”齐夏安一屁股坐下。 “可别。”陆昭昭谢绝俩人好意。 她看着齐夏安，拿指尖把她推开了些：“我看你是不想爬，拿我找借口吧。” 齐夏安委委屈屈，“哪有。人家明明好心想陪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那你……” 陆昭昭把她往谢湛那边用力一推，“替我爬到山顶，多拍几张照给我看看。” 最后的最后，他们几人把陆昭昭，安置在半山腰一家咖啡店坐着。 临走前，楚斯不放心的嘱咐：“喝的东西不要离开视线。要是真有要紧的事要离开一会，回来后重新点一杯。” “嗯。”椅子上的陆昭昭点头。 谢湛指着桌上，他点的几份点心：“这些东西记得早点吃，别等会晕倒了。” “好。” 齐夏安：“有事打电话。” “知道啦。” 叮嘱完的三个人，一齐看向江辞允。 江辞允收回一直看陆昭昭右脚踝的目光，转身往门口走。 走了没两步，还是不放心的折回来，帮陆昭昭把敞开的拉链拉上。 “先老实点，别乱跑。” 陆昭昭没注意到那个“先”字，只是盯着近在咫尺的脸，没应声。 “确定他早上，没不小心把昭昭药给吃了？” 谢湛看着江辞允离开的后背，有些摸不着头脑，问身边站着的楚斯。 楚斯：“不知道，但根据他一系列反常的表现来看，我感觉是。” 陆昭昭透过门店玻璃目送他们离开。 看着和秦时月并排走的江辞允，心里五味杂陈。 走吧走吧，全部走吧，留她一个人在这独自感受孤独吧。 陆昭昭气鼓鼓的窝在软皮沙发里。 本来爬山就烦，一想到江辞允和秦时月走在一起说话的场景，心里感觉更烦了。 陆昭昭抬手揉了揉胸口，表情郁闷。 胸口仿佛有一股气堵着，出不来也下不去。 这种感觉很陌生，和以往不太一样。酸酸胀胀的，令人很不好受。 以前她就算有大小姐性子，但也不像今天这样，没有理由的心情不好，没有理由的耍起小性子。 她感觉自己有些越活越回去，越变越小气了。 说实话，就今天这种表现，她很不喜欢。 情绪变得不可控，自以为是，太以自己为中心…… 就这样，她在沙发里整整呆坐了十多分钟。 “同学，您好。”一名服务员见陆昭昭一直坐着发呆，走过来好心提醒。 “您点的这杯咖啡，趁热喝口感会比较好，凉了可能会感到偏苦。” “啊？”陆昭昭回神，然后朝她点头。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第81章 他这是······特地向自己解释? 在服务员走后，她长长吐了一口气。 她直起身，探手去端那杯咖啡。 咖啡还没来得及进嘴，视野出现一双白鞋。 鞋子款式很眼熟。 陆昭昭举咖啡杯的手还举在空中，目光顺着鞋一路往上。 面前站着的，除了江辞允，还能是谁？ 陆昭昭眨眼，好久才回神。 “你不是和他们一起走了吗？怎么不爬山又回来了？” “是走了，但不是去爬山。” 陆昭昭：“？？？” “况且，某人一向不会照顾好自己，我真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待着？” 江辞允放下手里提来的袋子，在她面前蹲下。 黄色牛皮纸袋，看不到里面。但看外观方方正正，像是装着鞋盒子。 所以他压根没和谢湛他们一起离开，而是买东西去了？ 陆昭昭往袋子的方向，连续瞟了好几眼。 她实在是好奇，提来的那个袋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没来得及开口询问，面前蹲着的江辞允伸手，张开的五指合拢，握住了她右脚踝。 脚踝传来带着体温的触感，让陆昭昭忍不住条件性往回缩，江辞允抓着没让动。 “鞋穿着磨脚，不知道吭声？” 陆昭昭撇嘴，堂而皇之表露内心的不满。 “某人光顾着和时月姐聊天，我怎么好意思打扰某人的雅兴呢。”末了又小声接上一句，“我还以为你压根没注意到呢。” 十几分钟前还在反思自己行为的陆昭昭，不受控制又开始作了。 听完这些话，江辞允克制的压住嘴角，绷不住的抬手揉了下她脑袋，很轻哼笑一声。 他说：“如果八卦你也算是聊天的话，那就是吧。” 陆昭昭眼睛逐渐睁大，“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江辞允把她脚上袜口扯低了些，看眼已经磨红的后脚跟。 虽然有袜子隔挡，但还是被磨破了皮。白嫩皮肤下衬得泛红一片。 他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从外套口袋掏出一个创口贴，单手扯开。 因为动作足够小心，贴创可贴上的过程里，陆昭昭没感受到预想中的痛。 脚踝源源不断传来江辞允掌心的温热，陆昭昭僵硬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 江辞允没马上起身，盯着那处无奈的叹气，抬眸望过来。 “你说说，我带你出门一趟，最后伤痕累累的回去。你是想看最后挨骂的是自己，还是我吗？” 陆昭昭端详脚上的运动鞋，说：“主要这双鞋我一次没穿过，不知道它爬山会磨脚。” 脚上穿的这双鞋，还是昨天早上离家之前，齐夏安帮忙随手拿的一双没开封的。 说到底，她所遭受的伤害都来自同一个人——齐夏安。 想到这，陆昭昭摸向自己的脸。 感觉被扇的那处隐隐作疼。 江辞允把手里的创口贴包装捻成一团，漆黑的眼睛直直对视。 “明明不舒服，还嘴硬忍住不说的人，是不是你。” 还不是从爬山开始，你时不时在和时月姐说话，没空搭理我，陆昭昭暗自心道。 江辞允不知道她内心活动，扯来地上那个牛皮纸袋，取出里面的东西。 陆昭昭定睛瞧去——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双蓝色的软底拖鞋。 江辞允整齐的把拖鞋摆在地上，眼神示意她赶紧穿上。 陆昭昭慢吞吞的抬起脚，把脚上的运动鞋脱掉。 幸好今天穿的袜子不是幼稚那种类型，不然实在不好意思露出来。 等待陆昭昭换鞋空隙期间，江辞允想起秦时月离开前，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突然往外蹦出一句：“我和秦时月，路上从头到尾，其实都在聊你。” 陆昭昭把换下的鞋放进那个空盒子里，闻言身体当场一滞。 这是……特地和她解释？ 毫无预兆的，陆昭昭变得不知所措起来。但她的注意力，很快被那句话中某个字眼吸引去。 “聊谁？聊我？”她抬起脑袋问：“没事聊我做什么？” “谁知道呢。”江辞允挑眉，唇角含起笑，“聊你做过的糗事？” 说完自顾自的开始列举。 “初一军训的时候，你耍性子不吃早餐，结果站军姿的时候低血糖犯了。你强撑到喊完一句“报告教官，我即将晕倒！”，然后翻着白眼当场倒下。” “还有小学……” “停停停，stop！”陆昭昭听不下去一点，万感汗颜，“这天不是非聊不可。你们要是实在没话题聊，可以选择沉默的。” 聊什么不好，非得聊她？聊她就算了，还聊的糗事？当在找乐子呢！ 江辞允倒真乖乖闭了嘴，起身在身边空位坐下。 安静的陪她坐着，视线落在远方。 时不时有游客从眼前经过，偶尔投来几道探究的目光。 “我发现，其实秦时月说的没错。”江辞允说。 “？？？” 前言不搭后调，陆昭昭根本没听懂，偏了头瞧向他的侧脸。 “什么说的没错？” 江辞允瞥她一眼，答的轻飘：“没什么。” “……”没你个大头鬼哟。 陆昭昭在心里无声的呐喊：你知不知道，说话说一半很容易挨打的。 就算逼问他也不会吐露半分，陆昭昭清楚的知道这一点，识相的闭上嘴省点口水。 她安分了，可江辞允没有丝毫要安分的意思。 饶有兴趣的目光围着她打转，“这两天，是不是感觉不开心了？” 陆昭昭愣了愣，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的问出来。 中间迎来很长一段沉默。 难得一次，陆昭昭的第一反应不是回避，选择直面回答这个问题。 她点头说：“是。” 紧接着又问，“怎么？表现的很明显吗？不会吧……” “不明显。”江辞允似乎很满意她这个回答，语调轻快不少。 “别人可能看不出，但是······”说话的语气稍顿，弯唇笑笑，“我能看不出？” 他似乎是想从陆昭昭嘴里知道某个确切的信息，注视过来的目光认真，抬了抬下巴。 “所以为什么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陆昭昭眼皮耷拉下来，唇角微微下垂。 还能为什么。信誓旦旦原以为不会丢失的人和事，发现也有面临离自己远去的那一天。 第82章 大侄子?朋友变亲戚? “sorry。”陆昭昭快速调整状态，失落的脸装成冷漠的模样，别开眼，“无可奉告。” 江辞允：“……” 能从江辞允脸上看到吃瘪的表情，陆昭昭无疑成功被取悦到。 她眉眼弯弯，笑袂轻牵，眉目越发娟秀动人。 两个人在咖啡厅坐了好久，期间陆昭昭捂嘴打了无数个哈欠，泪眼汪汪。 经过昨晚齐夏安那一折腾，加上认床不适应环境，一晚上和没睡没什么区别。 江辞允和楚斯通了个电话，告知他们一声，将犯困的陆昭昭提前了回酒店。 酒店房间里 陆昭昭是被窸窸窣窣的动静声吵醒的。 躺在床上睁开眼，原位聚焦了好半天，侧头朝声源处看。 齐夏安从浴室里走出来。 手里拿毛巾擦拭头发，身上湿漉，换了一套衣服。 陆昭昭艰难的从床上坐起，睡眼朦胧：“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一个小时了。”齐夏安看眼墙上的电子钟，“大概九点的样子。” 陆昭昭伸了个懒腰，活动睡僵的肩膀脖子，“还挺快，比我预想的要早一个小时。” “呵呵。”齐夏安艰难挪动双腿，表情痛苦的在椅子上坐下。 “能不快吗，毕竟是坐缆车下来的。” “······” 陆昭昭嘴巴微启，“不是，你们从半山腰爬到山顶，又花了多久？” 没靠腿，坐缆车下的山，居然还磨蹭到晚上九点？这得有多慢。 “唔······”齐夏安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说：“晚上八点吧，那个时候登的顶。” 陆昭昭：“湛哥他们没被气死？” “当然······”齐夏安后面的声音弱下去，“快了。” 快被她的速度气死了。 一路上齐夏安不是喊热就是喊腿疼，要么就是一屁股坐下不愿动。 可以说，谢湛是坐着缆车，一路骂骂咧咧的下山。 别人纯靠腿爬完全程，不过七个小时左右。到了他们这里，靠腿上山十二个小时，靠缆车下山一个小时。 这差距，是论谁谁被气晕过去的程度。 两个人显然都意识到了这个差距，室内一片寂静。 一阵奇怪的动静传出。 陆昭昭敏锐的捕捉到，问：“你听没听见什么声音？” “大概……可能……也许……”齐夏安摸向自己的肚子，“是饥饿带来的抗议吧。” “怕下山时间太晚，然后到了山脚发现大部分店已经关门，我们没吃晚饭。” 洗澡的时候，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整个人摇摇欲坠了。 放在床上的手机适时亮起，陆昭昭拿起瞅了一眼。 “他们喊你上去吃夜宵，说你的手机打不通。” “哦。”齐夏安才想起已经关机的手机。 “我忘记充电了，没电关机三小时了。” 陆昭昭正好要去江辞允那拿回鞋，于是跟着她一起上到顶楼。 后来齐夏安留下来吃东西，她自己先行下楼回到房间。 即将关门的那一秒，一只手突然出现，扶住了门框，缝隙中出现秦时月的脸。 陆昭昭赶紧松手，后退半步。 秦时月歪头询问：“方便让我进去吗？我们聊聊？” 陆昭昭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出于礼貌，侧身把人放进来。 秦时月径直走进去，看了一圈，在靠墙的小沙发上坐下。 转头见陆昭昭还站在门口，朝她招手。 “站那干嘛？大侄子的小青梅，过来一起坐呀。” “？”what？ 陆昭昭脑袋宕机，差点没左脚绊右脚，当场给人表演趴下。 耳朵刚刚听见什么？ 大侄子的小青梅？ 那七个字，是她想的那七个字吗？还是自己听岔了？ 陆昭昭靠近的脚步一步一怀疑，简直快怀疑人生。 “谁是你侄子？” “江辞允啊，我的大侄子，只不过是堂的。” 秦时月捻起桌上的一颗阳光玫瑰，精准的丢进嘴里，“味道挺甜，我那堂侄子买的？” 陆昭昭震惊了、糊涂了、傻眼了。 江辞允秒变大侄子？ 什么情况？ “看你这副表情，感觉很惊讶？”秦时月歪着脑袋，手支扶手上撑下巴朝她笑。 陆昭昭尴尬的摸摸鼻尖，心虚的瞄向天花板。 “换谁谁不惊讶啊。”朋友变亲戚，还顺带升个辈分。 “唉。”秦时月突然叹口气。 “也是，我和他的关系，除了刚知道的你，其他人都不知道。”秦时月顿了顿，想到什么接着说：“准确来说，除了部分亲近一点的亲戚，没人知道。” “为什么？”陆昭昭几乎是脱口而出。 说完马上又后悔。 如果除了亲戚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说明是本人不愿透露。 既然不愿说，肯定不是什么值得提一嘴的好事。 陆昭昭抿住嘴巴，为自己的冒犯感到抱歉。 “不用感到抱歉，没什么不好问的，对你我倒是愿意坦诚相待。” 秦时月看出她的情绪，脸上笑眯眯的。 “毕竟……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前面说了，这件事只有亲戚知道。对于陆昭昭，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秦时月看在眼里。看破不说破，心里跟个明镜一样。 几年前因为父亲工作调动，她在初三转入江辞允所在学校班级。 等她进去的时候，陆昭昭已经离开转去赣城。 从周围人嘴里反复听到陆昭昭的名字，秦时月很是稀奇。 谁叫江辞允在她十几年的印象里，每次大型家庭聚会上，除了那张扑克脸就是冰雕，除了冰雕就是冻死人的冰棍。 对想要靠近的堂亲兄弟姐妹，永远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知晓他在理城，有一位十分珍重的女生后，她想见到陆昭昭本人的心情，比想见自己偶像还要迫切。 这不，在看到齐夏安发的朋友圈后，第二天紧赶慢赶买了同一趟火车的票，酒店更是来不及定。 好巧不巧，不用特地费心思制造偶遇，很幸运的买到江辞允身边的座位。 秦时月在沙发上心理活动丰富，陆昭昭只有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说她不一样？她有什么不一样？ 虽然很好奇，但觉得让对方主动说比较好。自己一个劲的追问，倒显得在逼迫。 陆昭昭强行抑制想要问出的话。 第83章 助攻——秦姑姑? “我和阿辞的父亲是同辈，属于堂兄妹的关系。而我的爸爸呢，和他爷爷是亲兄弟，一个父亲生的。” 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 陆昭昭安静的坐在床边，听着秦时月讲述她和江辞允之间复杂的家庭关系。 大概意思就是—— 江辞允的曾祖父，年轻的时候犯了错。在外面与其他女人生了个孩子。 那孩子正是秦时月的父亲——秦程。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讲，秦程就是所谓的私生子。 秦时月之所以没姓江，是因为她父亲被江家认回的晚，在此之前早已了名，随了母姓。 至于为什么不说，原因很简单： 秦程作为公众人物，私生子的身份说出来实在不好听，多少会受些影响。正好他本人也不屑于江家人这个身份，所以对外基本闭口不言。 知道了江家老几辈的秘密，陆昭昭莫名心慌。 这是她能听的东西？ 陆昭昭抖着音调：“现在告诉我一个外人，不会有影响吗？” 虽然她能保证自己不说出去，但不能保证其他的意外啊。 要是以后被谁泄露出去，全怪她头上怎么办？ “你又不是外人。再说了，现在大家知道了也没事。”秦时月挥手，“我爸在官场待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待的，早就不会被这个事影响。只是我们十几年来已经形成习惯，不喜欢对外透露罢了。” “毕竟没必要，除了节假日和重大场合会见面，平日里没什么来往。” “哦，这样啊。”陆昭昭才稍稍放下心，垂眼看向地面。 “侄媳……”秦时月紧急压住舌头，吞回那个称呼，呛了一下，“昭昭啊。” 陆昭昭只听见了后面三个字，抬头。 “我想问你件事。” 知道她的身份，陆昭昭在“您”和“你”之间反复跳横，最后说道：“你说。” 秦时月斟酌话语：“你不知道我和阿辞的亲戚关系之前。” “在我和阿辞走的近、我和谢湛走的近、我和楚斯走的近，这三者之间，哪个最让你感到不开心？” 话里的意图显而易见。 有些话不用讲的太明白，点到即止。 陆昭昭心知肚明，如实回答：“第一个。” “是因为你们平常关系最近、最要好吗？因为相处的时间太多，已经和亲人一样，所以一时接受不了有其他人接近阿辞。是对于亲人那种占有？还是朋友的占有？”秦时月问。 这算是她来的另外一种目的，昨天也和江辞允提到过。 亲人、友谊和其他情感，这几种感情一定要明确区分。 万一模糊了概念，一步错步步错，耽误的时间就是很久很久。 “应该……”陆昭昭仔细回想那种感受，“都不是，好像和那些不一样。” 好像…… 一个多么具有模糊概念的词啊。 奈何秦时月的语文成绩不太完美，不能精准的捕词捉字，压根没注意到这个“好像”。 寥寥几句，她觉得自己已经得到想要的信息，沉浸在沾沾自喜中。 “那就ok了，看来我这趟没白来，作用还是起到了。”秦时月翘起的二郎腿在空中荡着。 要知道，她毕生的耐心和口才表达，都用在劝说江辞允配合自己了——如果只是伸手搬个行李，和她聊聊陆昭昭糗事也算是配合的话。 “说起就烦躁。两天相处下来，发现我和大侄子走在一起，聊天那叫一个没话找话。在学校做数学题都没有这么累。你是不知道，这两天我脑细胞都快死绝了。” 秦时月皮笑肉不笑：“他那一副勉强的样子，看得我想直接当场拍死他。” 热屁股贴冷板凳，大抵是这种感觉了。 从昨天到今天，全程是她一个人在找话题。 对方唯一配合自己的，还是在聊到关于陆昭昭的话题。 秦时月表示活着真的很累，对着天花板叹气。 “大侄子得给我包个红包，上万那种。” 通过两天下来，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去演戏。 秦时月这段话，陆昭昭在旁边听的摸不着头脑。 她脑袋的确开了窍，但只开了百分之十不到的窍。 秦时月显然没发现到这个严重的问题，还在那感受功德圆满的自豪感。 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她，没做进一步详细的解释，只在离开前意味深长的拍着陆昭昭的肩膀。 “好好的，千万别辜负我的一番苦心。” 陆昭昭：“？” 你们江家人，说话都是这副样子吗？ 说话一半一半的，不说透好让别人去猜，提高语文理解能力吗？ 第三天 原本还想留下游玩一天的秦时月，被她爸得知偷偷请假的事，一通电话打来喊了回去。 在车站分别时，她万感不舍的三步一回头，回头遥望陆昭昭，满眼依依惜别的模样。 齐夏安目送秦时月离开的背影，表情纳闷。 她凑近陆昭昭，悄声问：“是我眼花了吗？好像感觉秦学姐对你非常依依不舍？才两天，你们关系发展的这么好了？” “当着我眼皮底下，你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们很不对劲。” 明明她们相处模式，看起来和普通人差不多。虽然算不上陌生，但距离亲近，相差老远了。 陆昭昭收回目光，转身往大门方向走。 “肯定是你眼花，我们不是站在一起吗？时月……学姐明明看的是大家。” 混乱的辈分，让陆昭昭实在是不知道如何称呼对方。她喊江辞允叫哥，喊秦时月应该叫什么？ 感觉叫哪种都不太合适。 “是吗？”齐夏安挠挠脑袋。 齐夏安最初的原计划，是第二天爬山，第三天在这座城市玩一整天。 但那只是原计划。 经过昨天，齐夏安的身体仿佛被掏空。回到酒店后赖着不愿离开。仿佛多走一步，会要了她的小命。 齐夏安不出门，身边没了一个超大号的显眼包，其他人也没多大的兴趣。 一行人等着电梯运行下来，江辞允往前一步，与陆昭昭并肩站着。 “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来，确定不出去玩？”江辞允问道。 第84章 你很闲吗?总喜欢没事找事。 陆昭昭摇脑袋，“确定不去，没兴趣。” 本来这趟突击旅行不是出自她的本意。对于计划之外的事，陆昭昭向来喜欢习惯性摆烂应对。 能偷懒得闲，保证不愿多费一分力气。 听到她的回答后，江辞允没再多说，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行吧。” 电梯到达一楼打开，已经走进去站好的谢湛，听到他们的对话，当即竖起眉毛。 “我表示抗议，为什么不问问我们兄弟俩，把我们当空气？” “抗议无效。”江辞允睨他，“拦着你了？自己没长腿？想去自己去。” 我靠？ 做人怎么能这样，如此的双标！ “阿斯～”谢湛委屈指着江辞允，胸腔贴上楚斯。 “你看他，他怎么能这样。” 齐夏安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发出：“咦～” 楚斯抬头，冷冷吐出三字：“滚远点。” 说完自己先往旁边移开一步。 谢湛：“……” 哼，一群冷漠无情又自私的人。 —— 时间转眼即逝，爬山已经是一周以前的事了。 理城一中学生最不缺的，就是作业和考试。 回到理城没上几天课，理城一中举行了第四次全校月考。 再往后，便是学期期末考试，紧接着开始学生们期待已久的寒假 。 天气由凉爽转变为冷，连吸进的空气里开始偷偷夹杂寒气。 一股冷风灌进高二教学楼，从走廊那头吹到了这头。 陆昭昭站在教室门口，鼻尖一痒，扭头冲身后连续打好几个喷嚏。 柯乔看见教室门口站着的陆昭昭，举手朝她打招呼：“早啊，陆昭昭。” 池雨微跟着他一起来的，在六米外的地停下不再往前，望向这边。 陆昭昭揉着鼻子，视线划过池雨微，落在两步之遥的柯乔身上。 她瓮声瓮气的回应：“早上好。” 见她没有再打喷嚏的迹象，池雨微才敢靠近。 池雨微张口就说：“听说这段时间，外面得流感的人好多。你最近没到人多的地方去吧，小心被感染了。” “你别诅咒她。”齐夏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加快速度超过池雨微，站到陆昭昭身边。 “我们这三天都在考试，哪有时间出去。” “三天前呢？听你们聊天，好像去了趟外省爬山？爬山的人应该挺密集。” 池雨微唇边挂起浅笑，“毕竟每个人的体质不同，症状体现的时间也会有所差距。前面几天感染的，推迟个四五六天才表现出来，也很正常。”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已经感染了流感。”陆昭昭说。 池雨微耸肩。 “没办法，必须重视。作为一名高中生，最宝贵的就是时间。一旦感染上，耽误的就是学业。” 陆昭昭比池雨微高出半个头，微微弯下腰凑近些。 “你很闲吗？总喜欢没事找事。” “！！！” 柯乔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内容，慌张的左右环顾。 他一时不知道是直接走，还是应该继续站着。 池雨微收敛了笑，显得勉强：“我这不是作为同学，关心下嘛。” 陆昭昭眼眸微眯，带着审视和鄙夷，没说话。 还没正式上早自习，教室里嬉闹一片。 相比之下，走廊空气有些凝重。 池雨微以为这件事准备在沉默里结束时，对面的人突然出声。 陆昭昭双手环在胸前，目光居高临下的睨着，满脸认真的问：“你说话一直是这样的吗？” “？”池雨微好奇：“我说话什么样？” 陆昭昭学来江辞允那一套说话方式，移开眼，跳开这个问题不作正面回答。 “哦，没什么。” 旁边站着的两个人：“……” 池雨微：“……”逗她玩呢。 陆昭昭目光平视回去，带着不耐烦和冷漠。 “谢谢你的关心，我会注意的。时刻注意自己的健康是件好事，所以这边建议你呢，以后最好离我远点，也不要同我讲话。” “毕竟传播途径里，有空气传播和飞沫传播。万一应了你那句真感染了，不小心传染到你怎么办？岂不是我的一大罪过。承担医药费我是没任何问题，但这不是很可能会损害到你身体，有损健康嘛。” 从头到尾，陆昭昭说话的语气保持平和。 明明听着很不舒服，但仔细回想这段话的内容，又实在挑不出哪个字哪句话不恰当。 “我，你……”池雨微憋着一口气，在喉咙堵的不上不下。 “嗯，我知道。”陆昭昭点头。 池雨微皱眉。 我说什么了，你就说知道。 陆昭昭笑意浅浅：“你放心，只要不主动和我搭话，我肯定不会搭理你。” “记得之前应该说过，我们之间最好不要有交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好像很喜欢往我面前凑。” 陆昭昭勾唇，笑的轻慢，“我一度怀疑，你是不是喜欢我？” 池雨微目瞪口呆，“你在放什么屁。” “既然你都说是放屁，那就麻烦从今以后，别再没事找事凑上来。”陆昭昭眸子从下往上扫视她，眼神恣睢。 “不用我提醒，是个人都能看出，论相貌、成绩、家世，你没一样能比得过我。所以跑到我面前，是想刷哪一波的存在感？” 池雨微脸憋成猪肝色。 “好了昭昭，我们得赶紧进去。”齐夏安扯了扯陆昭昭的衣袖，余光若有若无瞟向池雨微，特意提高嗓门说。 “别忘了，作业还没交呢。万一又被人偷偷摸摸打小报告，说我们两个作业没交。被请去办公室喝茶，那就惨了。” 她说完，挽住陆昭昭的手臂，把人带进教室。 池雨微原本蕴着怒气的表情一僵，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 所以……这是被她知道了？ 做贼心虚的池雨微维持脸上的镇定，跟在后面一齐走进教室。 留下柯乔一个人在原地。 他是谁？ 他在哪？ 他经历了什么？ 她们女生都是这么聊天的？ 刚才站在旁边听着，整个过程是云里雾里，完全不知所云。 “太累了，听女生聊天真的太累了。”柯乔感叹一声，抬脚也进了教室。 第85章 一个字，就是干! 第二节课是数学课。 贺老师人刚出办公室，鞋子后跟敲击地面发出“咚咚”的声响，穿过走廊传进教室。 陆昭昭余光瞟向空无一人的前面，提前提醒身边的人。 “贺老师快来了，赶紧收起来。” “哦。”齐夏安赶忙退出界面，将手机关机。 “你刚刚在搜什么呢？”陆昭昭看她把手机放好，好奇的问。 “楚哥生日礼物。” 别看楚斯和谢湛在平日里，喜欢喊江辞允叫哥。实际上江辞允是他们三个中，年纪最小的那位。 这周日是楚斯满十八岁生日，齐夏安之前准备的礼物出了意外，现在需要重新挑选。 “想想都憋屈，都怪那人！居然敢把我买的礼物故意弄丢！”齐夏安狠狠皱眉，“害得我现在得重新买。” 齐夏安口中的那人，指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仗着自己怀孕，住进家里的温阿姨。 礼物早在上个月提前预定。昨天快递送达的时候，齐夏安人在学校，家里的阿姨也请假，只有那温阿姨一人在家。 打电话问过快递员，对方说被一个女人拿进去了。可是她在家里里里外外找了许久，连快递盒半点影子都没瞧见。 一问那人，回答就是怀孕傻三年，忘记了、不知道、不清楚、没看见。 礼物当初买的是定制款，根本不可能再买一个一模一样的，所以只能重新挑选。 “你没找她麻烦？”陆昭昭小声问。 不用脑子想，那女人肯定是故意的。 “找！怎么可能不找！” 齐夏安提起这个就来气。 “对质的时候，她咬定自己没任何印象。傻逼玩意只会放屁，气的我当时直接上手，一把抓住她的毛发。” 随后齐夏安两手一摊，“没办法，我爸回来太凑巧，把我俩分开了。不然我保证把那块地方拔秃掉。” 陆昭昭惊讶的扬眉，“她还怀着孕，万一出了什么事赖到你身上，那怎么办。” “嘁。”齐夏安不屑一顾的说：“我忍她很久了，脾气一上来，哪管那么多。一个字，就是干！” “再说了，有一点我敢肯定——真出什么事，她只会比所有人还要紧张。毕竟肚子里的那位，可是她的摇钱树。仅凭这点，保证她全程不敢还手反抗。” “只要她乖乖的不动，我打算揪下一撮头发就会放手。” 只是手刚抓上对方头发没几秒，门口传来动静，到家的齐郝开锁进来。 齐郝应酬喝了酒，本来脑袋昏昏沉沉，一进门看见俩人的姿势，瞬间清醒大半。他当即大喝一声，快步走过来奋力分开她们。 那边的温阿姨在齐郝怀里哭的梨花带雨，这边的齐夏安张开手低头瞧，发现自己只扯下四根头发，撇着嘴内心只感失望。 可能是心里一直有愧，从头到尾齐郝没敢指责齐夏安半句。 气的那位温阿姨，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吞。 收起回忆，齐夏安愤愤不平的说：“想到她四根头发换我一万的东西，怎样都是她赚，气得我昨晚难以入睡。” “所以你猜一下，”齐夏安挤眉弄眼，“猜猜我后面干了什么。” 贺老师身影已经出现在教室门口，陆昭昭飞快的问一嘴：“干了什么？” “嘿嘿。”齐夏安笑的狡黠：“她住我房间，衣帽间用的也是我的。因为以后还要换回来，我爸没准她改密码。” 话讲多有点累，她顿了一下，接着说：“既然弄丢我的快递还不承认，就别怪我毁掉她最喜欢的那些衣服咯。” “反正都是花我爸的钱买的。” 陆昭昭竖起大拇指：“还得是你齐夏安，睚眦必报。” 齐夏安一脸谦虚，摁下陆昭昭竖起的大拇指，“好说好说，我们两个彼此彼此。” 进门的贺老师径直上到讲台，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头也不抬的说：“好心的同学们，劳驾你们动个手，把那些快睡过去的同桌拍清醒。” 有同学执行力强，立马照做。 作为打瞌睡人员之一的柯乔，低垂着脑袋，脸快要贴到课桌上。 他同桌杨芝芝，深有学习委员的自觉感，觉得维护课堂秩序是自己头等任务。 台上的贺老师话音刚落，她已经抬起手，精准的朝柯乔后背一巴掌拍上。 柯乔身体向上一弹，飘散的意识回笼一半，但仍旧不太清醒。 “怎么了？下课了？要吃饭了？时间过这么快吗？”四连问，声音大的肆无忌惮。 教室里，原本窸窸窣窣的动静安静下来，无声的投来哀悼目光。 “做梦能不快吗？”贺老师站在上面冷哼一声，手臂撑在讲台上。 “我们一班的学生啊，一天到晚胆子大的很，考试成绩怎么也不跟着一起呢？” 说完，她捻起一小截粉笔，朝一个方向扔去。 粉笔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精准无误的打在柯乔肩上。 半睡半醒状态的柯乔眯着眼，对着弹到桌上的半截粉笔瞅了好久，逐渐清醒。 贺老师看着左顾右盼的柯乔，问：“柯乔同学，现在彻底清醒没？” “醒了。”柯乔看向讲台，缩起脖子回复。 贺老师点头，“醒了就好。听说班上同学称呼你为灵通‘乔’，所以消息灵通的你，知道自己这次数学考了多少分吗？” 柯乔坐着，嘴巴蠕动着：“不知道……” “说的什么？声音大点，我这听不见。”贺老师在台上皱眉，“越发的没规矩，回老师答问题得起身，柯同学不知道吗？” 柯乔老老实实站起身，重复一遍。 “我刚才说，不知道自己数学考了多少。” 一位女生忍不住，在台下举手。 贺老师抬首，示意她可以直接说。 女生问：“贺老师，请问成绩是已经出来了吗？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按照理城一中以往的批卷速度，今天不仅可以全部批阅完成，还可以出各科排名和总排名。 那名女同学刚问完，悄声的议论声再次从台下传出。 “这次成绩排名猜都不用猜，我敢保证，第一名非陆昭昭莫属。” 第86章 人家就算扣三十分，也比我们强 “你说的不是废话？就她那断崖似的成绩，谁能超过？人家少考一门一百分的，都能保持在一班末尾。” “我真是服了，人比人，真的可以气死人。” 周围你一句我一句，小声的议论。 “安静。”祁连收到贺老师眼神示意后，提高音量在座位上喊了一声。 他身为班长，在一班一向有威信。此话一出，班上一秒安静下来。 效果很好，贺老师非常满意。 她看着台下的学生，说：“这次成绩，出来会晚一些。” 有人问：“为什么？” 贺老师笑不露齿，“因为这次，不是我们本校的老师改卷。” 大家：“？？？”所以是谁在改？ “忘了告诉你们一声，这次的月考，我们学校和附中在同一时间，用了同样的卷子，相当于是两校的联合考试。所以呢……” 贺老师的目光在教室扫视一片，语调起伏平稳。 “我们学校和附中那边交换阅卷。他们批改我们的，我们批改他们的。” “！！！” 台下的人不淡定了。 作为附中的学生，他们最不想听到的，就是理城一中这四个字。 同理，一中人最不想听到的，就是理城附中。 边上坐着的体育委员，从喉咙里发出一句‘礼貌’用语。 “我靠，学校这是想让我死吗？” 他的同桌感同身受，颤抖着双手，抓上他的手臂。 “呜呜，他们附中那些老师，想对我那分数本就不多的卷子做什么！” “完蛋，就我那狗爬的字体，不得扣卷面分啊。一共六张，一张扣几分……”坐第一排的男生，倒吸一口凉气，“靠，十几分就这么没了？” 四处响起的唉声叹气，在教室里回荡久久不绝。 “两所学校总喜欢暗自较劲。每次两校交换改卷，附中那些老师必然严阵以待，能扣的分的地方拼命扣。巴不得我们的分多扣一点，再扣一点。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在最后的成绩上超过一中。” 这是本学期第一次，两校之间交换阅卷。齐夏安怕陆昭昭不知道具体情况，小声解释着。 “当然，有往就有来。附中这样虐待我们，我们学校的老师怎么可能不反击回去。他们扣我们的，我们就扣他们的。” 虽然嘴上说着，两校老师巴不得多扣对方学生的分值。但这是坚守原则的基础上，按照要求来扣分，只是比平时严格许多。 例如：卷面不整洁的，扣分。多答但文不对题的，不再酌情给辛苦分…… 齐夏安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 “最终出来的分数，绝大部分人会发现，比以往要低上五分，有的甚至更多。在座各个把分数看比自己命还重，怎么可能不心慌。” “哦……”陆昭昭没体验过这种感觉，不太能感同身受。 “差不多行了啊。”和苍蝇一样嗡嗡，贺老师听着就头疼。 她抬手指点着虚空，好气又好笑：“考前心高气傲，考后生死难料，说的就是你们这些人。我严重怀疑，你们是不是被设定了某种程序，不然为什么次次考后准时来这一波。” “我们也不想啊，还不是高一那一年，连续好几次交换阅卷，附中老师留下了极为难忘的印象。”有人大着胆子发言。 贺老师往声源处看去，“只有对自己实力存怀疑态度的，才会在乎这些。你们看看实力过硬的学生，哪个像你们唉声叹气？看看人家陆昭昭，从头到尾淡定的很。” 此话一出，四面八方的目光如同铁器，被陆昭昭这块吸铁石吸引而来。 被迫q到的陆昭昭：“……” 她只想安静坐着，当个安静的听众。 前面发言的同学又开口：“最好拿满分、答案固定的化学，附中那些老师都能想办法扣出一两分。估计陆昭昭难以幸免，总分也降几分呢。” 贺老师在上面摇头，说：“那可不一定。不过具体怎样，得等成绩出来再说。但是！” 她轻飘飘的笑：“就算人家降了那几分，有什么影响吗？” 大家全部沉默了。 没影响……没有任何影响！！！ 陆昭昭那个成绩，就算降个二三十分，都影响不到她第一的位置，更别说区区几分了。 反观他们自己，仅仅几分的差距，完全能决定年级排名是否退步，决定了是否继续留在一班。 想到这里，大家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时间在一分一秒消逝 贺老师看眼教室里的挂钟，距离上课已经过去十几分钟。 “行了，这些我们后面再说，卷子也等成绩出来再讲。现在翻开你们的课本，我们学习新内容。” 说完，她与柯乔在空中对上眼。 贺老师望向站那的柯乔，不解的问：“你站着干什么？” 柯乔同样不解：“不是您让我站起来，回答您的问题？” 贺老师还是不解：“什么时候？我有问你问题？” 柯乔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 “您刚刚问我，知不知道自己的数学成绩。” “哦……”贺老师想起来了，“对不起，话一讲多，把你给忘了。” 柯乔：“……”事实证明，人很无奈的时候是说不出话的。 其实站起来后，他的心里一直很慌。 如果他这次数学考的好，贺老师肯定不会是前面那副语气，所以考的应该是不理想。 但贺老师又没说明，究竟是有多不好？ 不会已经差到，让自己直接掉出一班的地步吧。 想东想西的他，心垮了半边，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的能耐，远远没到能打听附中消息的地步，所以贺老师，我这次数学考了多少分？” “哦。”贺老师示意他坐下，“还没出来，我不知道。” 柯乔：“……” 淡定淡定，对面站着的是自己的班主任，必须忍住不能骂。 柯乔深吸一口气——还是好气哦。 这节数学课，时间过的飞快。 “好了，今天先讲到这——”贺老师把带来的课本教案放一起，抱在怀里，“下课吧。” 不等班长喊起立，贺老师率先下了讲台，走出教室门。 第87章 江学长的试卷怎么会在你这! 窗外的天空阴沉沉，凉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进教室，泥土和雨水混合的气味在室内散开。 齐夏安收回看窗外的视线，落到陆昭昭身上，“外面还在下雨，看来我们今天又不用出去做操。” “看到了。”风吹的身上有点冷，陆昭昭把校服外套拉链拉上，“不正合你意？” “嘻嘻。”不用出去跑操，齐夏安一下明媚许多，“知我莫若你。” 陆昭昭只是笑笑，没说话。 贺老师今天没讲试卷，不代表其他老师今天不会讲。 陆昭昭手往后伸，将靠着的书包拎起放到腿上。单手拉开拉链，考完的六门卷子被依次掏出来，放到桌上。 齐夏安捧着漫画书在旁边看，余光瞥见桌上几张皱巴巴的纸团。 “你对卷子们做了什么，怎么和垃圾桶里捡的一样。” “还不是早上怕迟到走的急，直接一把抓起，塞进书包就走了。” 拿试卷就是上课做个样子，陆昭昭没太在意。 她把手掌摁在上面，企图抚平这些崎岖的褶皱。 “我能带来已经是万幸，差点把它忘记在沙发上，还是有人在出门前打电话提醒我。” 这个有人指的谁，齐夏安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她摇头晃脑，点评道：“你说说你，以后要是离开了辞哥，可怎么活啊。” 陆昭昭听着有些不乐意。 什么叫离开了江辞允她怎么活？ 她张开嘴，刚要准备说话。 好几位班上的同学，手里拎着自己的卷子围过来。 “嘞个……不好意思学霸，先打断一下。” 陆昭昭重新闭上嘴，扭头看靠近的同学。 “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就想找你借下卷子，我们拿去观摩观摩。” 根据以往经验推测，这次的考试成绩，估计还要等上两天才能出来。 一没老师讲卷子，二没任何标准答案可以对。大家对此十分忐忑，心里没有一点底能够兜住自己。 他们心照不宣想到了陆昭昭。 凭陆昭昭那逆天的成绩，写出的答案完全可以给他们当做参考答案。 陆昭昭拿开压在卷子上的手，示意：“你们随意，自己拿吧，等会记得还回来就行。” “那是肯定的，谢谢陆学霸。”站在最前面的柯乔说完，率先抽走自己想要的数学卷子。 有了柯乔带头，其他人纷纷伸出手。两秒钟的事，桌上的试卷被他们一扫而空。 每位拿到试卷的人，平均身后跟着四五位没拿到试卷的同学。 他们分成六拨队伍，各自走到教室空座位一起研究答案去了。 为了让别人也能清楚看到题目，一向好心柯乔把试卷展开，放到课桌中央。 “好了，现在让我们对第一道题。” 这张试卷的主人，出于涂答题卡方便对照，选择题的答案统一被写在左侧空白处。 “acdbb。”柯乔看眼自己的试卷，“我选的bbdac……” 围着的其他同学，边听着他嘴里念的答案，边看自己的卷子对照起来。 然后发现…… 前面五个选择题，就一个第三题一样。 大家：“……” “敲？”柯乔脑袋有点懵，“未必我连第一题都选错了？” 一整张数学卷子，最简单，莫过于开头第一道选择题。 要是最简单题的分都没拿到，那整张试卷下来，会错到什么程度？ 简直不敢想象。 柯乔感到一阵窒息，目光落回桌面那张试卷上。 卷面干净整洁，除了手写的答案，没有其它划记。 “等等，好像不太对劲。” 试卷上方第二排的位置，明晃晃印着“高三数学试卷”六个大字。 高二的卷子，为什么会印有高三？ 柯乔视线下移，发现了另一个奇点。 “是我眼睛花了吗？我怎么看到江辞允的名字了。”他抬手揉了下眼睛。 “应该是没花。”对面站着的杨芝芝，吞了下口水，怔怔的说：“因为……我也看到了。” “桌上这张试卷，明显是高三的卷子。你看，和我们的题目完全不一样。”她把自己那张卷子摆在一起，对照一番。 围着试卷的几个人：“……”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出了满满的震惊。 一名女生说：“我再次问一下，这张数学试卷，是从陆昭昭手里拿走的吧。” “嗯。”柯乔木讷的点头，举起右手，“我亲手拿的。” “既然这样，高三一班的江辞允，他的试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那名女生指尖点着试卷，姓名那一栏说道。 ‘江辞允’三个字，写的那叫一个苍劲有力，字体好看极了。 柯乔抬头看着她，“你问我，我问谁去？” 他也很想知道好不好。 这间教室恐怕除了陆昭昭本人，没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既然产生了疑问，那就解决它。 于是柯乔一把抓起桌上的卷子，转身向陆昭昭座位走去。 走出没几步，他发现除了自己，还有不少人也往陆昭昭座位靠近。 陆昭昭手里捧着齐夏安那要来一本书，看的正是起劲的时候，察觉到周身光线一瞬暗了许多。 她茫然的抬头。 发现大家拿试卷的手抖着，在这块地围出一个大圈，将她圈在了其中。 陆昭昭警惕：“你们这是……又准备干什么？” 柯乔还是第一个发出声音的人。 他脚下站定，张口就说：“放宽心，就是想问你一下，高三江辞允学长的卷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说罢，附带扬了扬手里的卷子。 一旁看漫画书的齐夏安，头不带抬一下，悄悄把身体往后靠，以免等会误伤自己。 “？”陆昭昭视线在那张试卷上聚焦好一会。脑袋还在想书里的情节，一时没反应过来柯乔这话意思。 其他拿到卷子的同学，听完柯乔的话后，惊讶的说：“你拿的也是江学长的卷子？我的也是，拿的物理。” 体育委员左右看看：“都是吗？我手里拿着的，是江学长的英语试卷。” “我拿的是化学试卷。诺，你们看，这是江辞允的名字。” 第88章 祖宗，试卷拿错了不知道? 一圈听完，在场的人得出一个结论：六张卷子，全来自同一个人——高三一班的江辞允。 于是柯乔接着对陆昭昭说：“我可是两只眼睛，亲眼见从你从书包掏出来的，然后摆在面前桌上。所以不要企图用其他理由搪塞我。” 坐在教室另一角落的池雨微，耳尖的听到江辞允名字，将全部注意力落到这边。 当听见江辞允的试卷，全是从陆昭昭书里掏出来的，桌下那只手掌悄然用力紧握。 这边的陆昭昭合上手里的书，转头看看左边的人，又转头看看右边的人。 通过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终于弄懂是什么事让他们如此激动。 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不就是拿错卷子嘛。 昨晚她为了找东西，把自己书包里的本子、课本、试卷全部掏了出来。防止被不小心误放，顺便把江辞允的也掏了个底朝天。 于是两个人的试卷被翻了出来，一起摆在客厅的沙发上。 应该是早上出门走的太着急，眼睛没注意看，不小心把江辞允那堆给带走了。 陆昭昭盯向柯乔手上那张卷子，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既然这些试卷是江辞允的，她自己的呢？不会还在家里没带吧……万一后面的课要用到怎么办？ 其他课倒没什么，主要下午有邵老师的化学课。要是被她发现没带试卷，肯定会罚自己抄完几遍题目才让回家。 想到这里，陆昭昭头已经提前开始疼了。 围着的人们已经安静下来，此刻大家的八卦兴趣已经达到了顶峰。 他们对此可以说是十分好奇，耐心的等待陆昭昭的回答。 坐着的陆昭昭表情一片空白，还没来得及出声，有人叩响了高二一班的门。 不紧不慢，带着节奏。 好几位同学听力不错，听到了这声动静，率先齐刷刷的朝门口扭脑袋，投去目光。 “诶，你看门口。”杨芝芝瞧见门口出现的人，拉了一下柯乔的胳膊。 “别打扰我，我现在八卦心很重，等着陆昭昭为我解答呢。” 柯乔深有作为‘灵通’乔的自觉性，一切以校园八卦为重，拨开拽着自己的那只手。 “不是。”杨芝芝着急的直接上手，手动将他脑袋拧向门口。 “门口站着的那人，不就是事件另一位主人公——江学长吗？” 柯乔定睛一看，发现还真是。 门口一名男生站在那里，身姿笔挺，宛如青松。 除了高三年级的江辞允，还能有谁。 有帅哥的地方就有花痴，某位女生捧着脸低声说：“门口那张脸，是看一次，就喜欢一次的程度。” “谁说不是。”花痴二号也捧住自己的脸。 “唉，突然想到了一个点。你说我拿了江学长的语文试卷，从某种来说，是不是和他也算有间接接触了？” 另一个人回答：“怎么不算呢。来，让我也摸摸，恐怕以后没机会摸了。”说完伸出了手，小心翼翼的摸起来。 “考神好运，保送好运，满分好运，好运好运通通过来。” 听到这里，齐夏安忍不住从漫画中抬眼，嘴角连着抽了几下。 喂喂喂，没必要吧。我看的漫画情节，都没你们表现的这么夸张。 门口匆忙赶来的江辞允，目光扫向教室内，在寻找着什么。 看着门口的人，柯乔表情惊讶加困惑：“江辞允怎么来我们班了？” “谁知道？”杨芝芝收回目光，落到柯乔手里拿的那张卷子上。 “可能……来拿回自己的卷子？”毕竟他卷子还在你手上捏着呢。 被围在人群中央的陆昭昭，听说江辞允来教室后，伸着脖子企图透过人群缝隙往门口瞧。 围起来的那群人，很有默契的，脚下默默往两边挪动，没一会开辟出一条小道。 陆昭昭和江辞允两个人的目光，成功在半空中对视上。 见自己要找的人被一堆人围着，江辞允倚在门边，挑了下眉，语调端的散漫：“祖宗，试卷拿错了不知道？” 陆昭昭：“……” 之前江辞允不是没喊过自己祖宗，但是…… 没当着这么多人面喊啊！莫名的羞耻有没有！ 陆昭昭非常想找个地洞，马上钻进去。 众人在原地眨眼：学长喊祖宗耶…… 下一秒，他们表情变得惊恐：祖宗？？？！！！江辞允在喊谁祖宗？ 柯乔的手抬起，再次抓上杨芝芝的手臂。 这次不用他开口说话，杨芝芝直接回复：“你耳朵没出问题，我也听到了，江学长喊的是祖宗两个字没错。” 柯乔：“……” 匪夷所思，今天发生的事，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窗外时不时有其他班同学经过，有些人好奇的透过玻璃，往教室里面望。 他们惊奇的发现，一班站着坐着的那群人，一个个仿佛变成了石像，立在那一动也不动。 “他们在干嘛？气氛感觉好奇怪啊。”许嘉艺也恰巧经过，她用手肘杵向身边高马尾的女生。 这个学期的开学考试，许嘉艺排名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结果在第一次月考，直接掉到了一百名开外，目前在三班。 被手杵到的高马尾女生，没有说话，也没给出任何反应，对着前面发愣。 许嘉艺很是不悦的看过来，“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高马尾女生目不转睛注视着某个方向，抬手指着那，还是没说话。 许嘉艺皱眉，嘴里说着“什么东西看的这么入迷”，眼睛顺着高马尾女生手指的方向看。 在看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后，她瞬间明白，为什么一班那些人有那样的表现了。 一位作为理城一中学生崇拜的偶像，突然出现在面前，不亚于追的明星闪现的程度。 “江辞允怎么会出现在这？”许嘉艺喃喃自语，“难道来找陆昭昭的？” 毕竟刚开学的时候，她设计让陆昭昭爬墙，结果意外遇到了江辞允。一向高冷的江学长，当时可是主动去接了陆昭昭。 好奇心战胜了她们双腿，许嘉艺和高马尾女生没再继续往三班教室走，而是站在原地等待，看看后面还会发生什么。 第89章 哥?江辞允是她哥?居然还住一起! 相比不淡定的众人，陆昭昭表现的极为淡定。 她从容不迫的起身，走到围着的同学面前。 先朝他们笑一笑，然后弯下腰，逐个抽走他们手上的卷子。 六张卷子试卷全被收回来，陆昭昭依次对照试卷上的名字，确认无误后，拿着它们向教室前门走去。 大家的目光跟着她一起挪动。 只见陆昭昭拿试卷的那只手一扬，一掌毫不客气的拍在江辞允胸口。 她刻意压低音量，说的咬牙切齿，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昨天晚上她偷拿冰箱里的冰淇淋，被江辞允抓个现行。为了不让冰淇淋被抢走，着急忙慌的陆昭昭，对着江辞允脚上那双白鞋直接一脚下去。 陆昭昭敢肯定，江辞允刚才喊的那一声“祖宗”，目的是让她尴尬，借机为那双新鞋子报仇。 “嗯。”江辞允接下试卷，唇角漾起弧度，尾音上扬，“也可以这么想。” 陆昭昭：“……” 在江辞允即将转身的那一瞬，陆昭昭伸手抓住他校服下摆。 “等等。” 瞧见这一幕的众人瞪大了眼睛。 上手了，她上手抓了他！ 陆昭昭问：“你的拿走了，那我的呢？” 江辞允侧过脸，看她。 “不知道，在家？在其他地方？反正不在我手上。” 陆昭昭另一只手也抓了上来，两只手一起抓着衣服不松。 “不给我，你就别想走。” 江辞允无奈：“我手上没拿，你这样拽着我，我也变不出来。” 陆昭昭毫不讲理：“我不管，赶紧想办法。” 教室里的柯乔低下头，在杨芝芝耳边小声说：“真没想到，陆昭昭居然有这么一面。” 杨芝芝赞同的点头，“好傲娇，好任性，好爱这样的性格。” 听到的齐夏安捂住额头：“……”完了，你已经没救了。 陆昭昭和江辞允站在教室前门，维持那个姿势持续僵持着。 “我说亲爱的昭昭啊。”齐夏安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说道。 “你这样扯着你哥的衣服，伟大的唯物主义表示，他应该没办法当场变出来。有这时间耗着，还不如看你们两个谁请假，赶紧回家一趟。” ！！！ 齐夏安这一段话，再次成功的引起轩然大波。 哥？回家？ 纵使齐夏安提到的关键词不多，但还是能猜出大概。 江辞允是陆昭昭的哥哥？至于有没有血缘关系，就不得而知。然后他们还住在一起？ 角落的池雨微，脸色陡然难看起来。 之前参加语文竞赛，她已经知道江辞允和陆昭昭关系不一般。 出于内心的嫉妒，见陆昭昭一直没主动提起这段关系，她乐得自在，巴不得一直隐瞒不往外透露。 但是，池雨微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陆昭昭居然会和江辞允住在同一屋檐下！！ 她眼底泛冷，紧握的那只手从头到尾没有松开，眼下反倒越握越紧，指关节泛白，在那咯吱作响。 教室外的走廊 “这世上，恐怕就只有你一个人，使用这招对我们几位有效。”楚斯的声音乍然响起，“换做别人，保证不搭理。” 教室里的目光像块砖，哪里有用往哪里搬。统一配合转移方向，往江辞允身后看去。 前面来了位江辞允，紧接楚斯和谢湛也跟着一起出现。 高三的三位风云人物，就这么在高二一班前门水灵灵齐活了。 楚斯笑的清风朗月，手里拿着几张试卷。 “诺，您的试卷，请收好。” 这语气，这表情。 陆昭昭生怕楚斯脑子一抽搐，后面脱口而出一声“公主殿下”，赶紧抽走自己的试卷。 “小祖宗。”谢湛从楚斯背后探出脑袋，吊儿郎当的说： “咱们眼睛是用来看东西的，不是用来装饰的，下次拿东西前千万记得瞧清楚。还得是你辞哥，料到你可能会拿错试卷，今早一值完日马上赶回家。哦豁，果不其然拿错了。” 谢湛之前听齐夏安吐槽过班上的化学老师，在此之前，也对那位邵老师事迹有所耳闻。 “以为真跑来拿自己的试卷？nonono，他是专门来给你送试卷的。要知道，每次讲考试题目的时候，他桌上就没出现过试卷这个东西。试卷有没有，对他都是无所谓。也得亏有你哥，不然某位祖宗，得哭着抄完题目才能回家。” 左一口祖宗，右一口祖宗，喊的陆昭昭眼皮直跳。 她撩起眼皮，凉嗖嗖的刮向谢湛。 现在听不得“祖宗”两个字，很羞耻有没有。尴尬的脚趾扣地，快能扣出一座梦想的城堡。 陆昭昭脸上笑的很乖，抬手指向走廊护栏：“小湛哥你信不信，再敢喊一声祖宗，妹妹马上让你从六楼瞬移到一楼。” 谢湛看过来的眼睛里欲言又止，最后默默的掏出手机，转过身背朝她。 “？”这是什么操作？ 陆昭昭感到奇怪，好奇的踮起脚尖瞧他：“你突然拿手机做什么？不怕被何主任抓到？” “哼。”谢湛埋头捣鼓手机，鼻子带着抱怨意味发出一声冷哼，“赶紧上网搜一下，妹妹太双标了怎么办。” 凭什么江辞允喊祖宗没事，到了他这，就变不一样了。 陆昭昭无语：“……”谁来帮忙搜一下，哥哥犯贱如何偷偷处理掉。 “哇哦，这几位竹马哥哥真的好宠，让我好生羡慕。” 杨芝芝左手站着的女生，掩盖不住激动，把脑袋凑近了说，“一生能同时拥有这几位竹马，简直不要太爽好不好。” 成绩好、家世好、关键长得还帅！随便拎一位出去，都是能吸引一大片目光的存在。 女生脑袋依靠上杨芝芝的肩膀，一脸艳羡。 “真嫉妒，陆昭昭要才能有才能、要相貌有相貌、还超级有钱，就连竹马都是顶配。要是我能够拥有其中一项，做梦都能笑醒。陆昭昭的人生，我的梦。” 杨芝芝很敷衍的拍她肩膀，表示安慰。 “没关系，虽然你一项都没拥有，但是至少，你拥有了一位拥有所有的同班同学——陆昭昭。” 第90章 旗鼓相当，天造地设的一对 女生：“……”这话听起来，好像并没有被安慰到。 陆昭昭因为站在门口，距离人群距离有些远，只听见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具体说的内容完全不知道。 也得亏听不见。 要是被陆昭昭听到，说她拥有那几位竹马很爽，肯定会气到当场跳起来怼回去。 爽？不是一天到晚被人管着，就是被人气到，还时不时打个小报告。这很爽吗？你爽你来。 “走吧走吧，再不走，小心等会上课迟到。”陆昭昭抬头看眼墙上的时间，挥手赶人。 谢湛收了手机，双手插兜站在原地没动。 “做人可不能这样子。哥哥们千辛万苦跑过来送试卷，没点什么表示感谢一下？” 陆昭昭忍住想骂人的冲动，保持微笑，“请问这位哥哥要什么表示？” 谢湛说的大度：“随便什么吧，只要表达了你对我们的感激之情，那就行了。” 随便…… 陆昭昭想到了什么，丢下一句“等着吧”，转身跑向自己座位。 她从课桌下提出一个袋子，手伸进去在里面开始掏。 传出几声玻璃瓶乒乒乓乓的敲击。 没过半分钟，陆昭昭手里抱着三个玻璃瓶出来。 “诺，我给你们的谢礼。”说着直接往他们三个怀里塞。 谢湛手忙脚乱的接住。 嘴上依旧没个正经，故意逗着陆昭昭说：“哎呀，我就这么随口一说，其实你不用客气的。” 实际上，手上做着与嘴里相反的动作，手上早已接下对方递来的东西。 他满意的低下头，然后展现的表情满是一言难尽。 他用两指捏起怀里的玻璃瓶，左右晃了晃：“劳驾，你能告诉我一下，这个瓶子里装的，粉粉嫩嫩液体是什么东西吗？” 陆昭昭眨巴眨巴眼，“你不知道？这是草莓牛奶啊，你又不是没见过？” “见过是见过，但是……”谢湛不敢相信。 “你确定，要给我一个大男人喝草莓牛奶？敢情那么大个袋子，里面装的全是这鬼东西？” 他手上拿着这瓶草莓牛奶，总有种糙汉拿细针的喜感。 陆昭昭皱眉：“聒噪，你话怎么这么多。要不要，不要我收回了。” 说完作势要拿走。 送来的东西，哪有被人收回去的道理，谢湛避开对面伸来的爪子，凑近江辞允。 “阿辞，你看看她，对我们有多敷衍。” 江辞允原本垂下瞧草莓牛奶的眼眸抬起，将那瓶牛奶在陆昭昭眼前抬了抬。 “多谢。” 然后对他丢下一句“别废话，走了”，迈开腿离开。 看着远去的背影，谢湛：“……” 在江辞允这里行不通，谢湛目标转向楚斯，试图从他那找到安慰。 结果楚斯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上手扯住后他衣领，“没听见阿辞说的？别磨蹭，赶紧走了。” 谢湛：“……” 整件事情里，只有他一个人达成了伤害。 陆昭昭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直到消失在楼道尽头，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齐夏安等她完全坐下后，才出声问：“你给他们的草莓牛奶，是不是买错牌子，不好喝的那个？” “嗯呐。”陆昭昭点头，拎起装零食的那个袋子瞧，颇感满意的说：“还别说，顺利清走那三瓶垃圾，袋子变干净许多。” 其他人：“……”要是被他们听到了，会被打吧。 陆昭昭和齐夏安说完话，转头发现一堆人还围在四周没离开。 “你们……”她犹豫的环顾一圈，打开手里的袋子示意，“是想吃吗？想吃的话自己来拿？” 听了陆昭昭的话，好多双眼睛瞄向袋子里。 不管是贵的便宜的、国外国内的，装着的零食各种各样。 他们一齐默默咽下口水，整齐的摇头。 “谢谢，不用了。你留着自己吃。”有人说。 “没关系，你们拿就是，没有再买。”陆昭昭说。 因为有低血糖，她平时需要少吃多餐，尤其不能被饿着，所以教室座位上，经常备有一大袋零食。因为足够有钱，陆昭昭向来表现的极为大方，经常会分吃的给班上同学。 “行吧。”说了好几次，见一直没人伸手拿，陆昭昭只好收起来。 等她弯腰把袋子放回原位，发现大家还是没走。 “额……”陆昭昭不懂，“你们还有其他事吗？” 杨芝芝“啪”的一下，双臂张开撑在陆昭昭的桌上。 她上半身凑近，严肃的问：“为什么要故意隐瞒你和江辞允他们的关系？并且，我没想到你们居然那么熟！” 难怪之前体育课陆昭昭低血糖晕倒，喊一个来一群，神情紧张的不行。 有人艰难的挤人群，看向说话的杨芝芝：“仅凭拿了江学长的试卷，就一定是很熟吗？” 杨芝芝无奈的捂额头，“大姐，你没听见喊祖宗了，瞧那几位笑的不值钱样。这不熟吗？简直熟透了好吧。” “啊？”那人还是懵，“哦，忘了我刚从办公室回来，不知道。” “没故意隐瞒啊。”陆昭昭往后退，避开迎面喷来的口水，“你们又没问，我只是没主动说罢了。” 杨芝芝：“……” 你不主动说，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之间认识？总不能莫名其妙跑来问一句——你是不是和江辞允他们很熟？ 这是傻子才能干出来的事吧。 她无语的翻白眼。 就这样，陆昭昭和江辞允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的消息很快在学校里传开。 和当初陆昭昭陆家千金身份传出一样，这个消息在校园里掀起巨大的风浪。 青梅竹马的关系够震惊了，最让一中人感到震惊的，是陆昭昭和江辞允居然住在同一屋檐下！！！ 高二高三年级两位满级大佬，就这么……凑在一坨了？ 高三教学楼里，高三一班 “想天想地真没想到，陆昭昭和江辞允，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居然住在一起。你说说，咋就一点看不出呢。” “什么叫八竿子打不着。”事件很快发展出专属cp粉，她立马反驳。 “无论从哪点来看，两个人从头到脚旗鼓相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不好。” 第91章 来的人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位，不失望是假的 听着前面俩人之间的对话，吴雨拍了拍刷题的同桌。 “我记得前段时间，你去参加市里的语文竞赛，是和陆昭昭还有江辞允一起的，对吧。” 她拍的同桌不是别人，正是欧佳佳。 欧佳佳写字的笔没停，淡淡的“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吴雨眼珠子灵活转一圈，一个劲追问。 “根据你那几天的观察来看，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所以这个消息是真的吗？不会是有人乱说的吧。” “别人脑子有病？谁会没事传出这种谣言。你要是实在怀疑，往前走几步，去找当事人问一下？” 江辞允三人就坐在教室第二排，正中间位置。 吴雨想都没想，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害怕，我惜命。” 想到江辞允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里直发怵。一旦靠近，不是被冻死，就是被吓死。 “就是因为不敢问他们，所以我来问你啊。上次你还和陆昭昭打招呼，应该挺熟的。” 欧佳佳停下笔，“我说你怎么这么八卦，有这闲扯时间，还不如多写几道题，说不定高考能提一两分。” “题什么时候都能写，八卦过时就会变得无聊。”吴雨想了想，然后说：“这可能是中国人骨子里，自带的八卦基因吧。” 这面的题目已经写完，欧佳佳手指动了动，翻到下一页。 “千万别这么说，强大的中国基因表示不背这锅。” 吴雨：“……” 看着争分夺秒刷题的欧佳佳，吴雨想到一个问题，再次凑过去。 她说：“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挺吃惊的。准确来说，几乎所有人听到后，会下意识惊讶问上一句‘真的吗？你确定？’之类的话。” “虽然你看着不感兴趣，但总感觉，你似乎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欧佳佳一脸的麻木，先仰头看了看天花板，然后低头看过来。 一本正经的说：“哦，可能我在思沁的时候，已经提前惊讶过了。” —— 一天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倒也不慢。 到了下午放学时间 齐夏安起身，拿着提前整理好的书包，对陆昭昭说： “昭昭，我要去趟商场买礼物，先走了。” 陆昭昭在写物理作业，写完最后一个数字，抬头看她。 “去商场？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齐夏安把书包拎起背到背上，“外面下着雨呢。再说了，你去商场又没什么事，纯粹浪费时间。” “那你一个人……” “没关系，家里司机会送我。”手上手机传出震动，齐夏安滑动瞅一眼，“车子到校门口了，我先走了，拜拜。” “嗯，拜拜。” 齐夏安走后，陆昭昭并没有着急离开，依旧坐在座位上，掏出今晚的数学作业。 上午拿到试卷的时候，她随意的扫了一眼，发现上面有好几道感兴趣的题目。 水性笔在指尖不紧不慢的转着，思维在脑袋里飞速运转，期间偶尔落笔，写下一个简洁的答案。 时间在悄无声息间过去，没用很久，陆昭昭写完最后一题。 她搁下手中的笔，活动着僵硬的脖颈，抬起手伸个超大的懒腰。 很意外的，她与左前方坐着的祁连对上视线。 伸懒腰的动作卡在半空，左右环顾一圈，发现教室里不知何时，只剩下她和祁连两个人。 陆昭昭尴尬的收回手，朝他不好意思笑笑，“你怎么还没回家？” 祁连和她一样，是走读生。 祁连收回不知道看了多久的目光，指着面前摊开的文件，从容不迫的说： “下个星期要交班级资料，我这部分还没整理完成。” “哦。”陆昭昭干巴巴的说：“那你继续，我不打扰你。” 自从知道许嘉艺爬墙那件事，和祁连有关，陆昭昭始终无法用平常心态和他交流。 莫名其妙的，就是感觉很尴尬——虽然是她单方面在尴尬。 只有两个人的教室实在太过安静，陆昭昭屁股坐不住，开始收拾书包。 所有作业已经挑着写完，陆昭昭需要带回去的东西并不多。随意捡了一本课本进书包，拉上拉链起身。 “那个……”陆昭昭人快走到门口，对还在整理资料的祁连说：“我先回家了，再见。” 祁连抬头，“嗯，路上注意安全。” 出教室门的时候，天空还在洋洋洒洒下着毛毛细雨，陆昭昭从六楼下到一楼站稳，细细小雨变成了倾盆大雨。 雨滴从空中落下，击打到地上，溅起朵朵水花。 陆昭昭仰头看眼灰蒙蒙的天，反手摸向书包的两边。 一摸一个空。 心一沉，感觉自己要完蛋。 早上为了塞试卷到书包，她把伞随手放到一边，结果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上。 试卷拿错，伞也忘带，事情完成这样也没谁了。 陆昭昭懊恼的原地打转，皱眉望向对面的教学楼。 高三年级下课晚，而且学生会今天还有其他事，等江辞允他们处理完，起码一个小时之后。 江氏夫妇一个去了隔壁省，一个回了老宅，家里两位司机都不在。 眼下唯一的办法，只有趁着雨稍微小点，赶紧跑到校门口打车回去。 但看目前这雨势，一时半会估计小不了，起码要等半个小时以上。 无所事事的陆昭昭蹲在地上，垂着头揪自己鞋子上的蝴蝶结。 余光里出现一双白鞋，停在她跟前。 陆昭昭眼眶睁大，心中一喜，腾地一下起身。 结果起的太猛产生眩晕，两眼一抹黑的陆昭昭，身体左右晃了晃。 “小心。”来人见状，连忙抓住她的手臂。 站稳后的陆昭昭甩下脑袋，眼前恢复清明，发现面前的人不是江辞允，而是祁连。 两个人站的有些近了。 陆昭昭朝祁连道完谢，刚想后退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发现祁连的手还没松开。 陆昭昭眸光落在自己的手臂上。 祁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注意到自己的冒犯，赶忙松开手，“不好意思。” “没事。” 看见来的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位，说不失望是假的。 陆昭昭无声叹了口气。 第92章 陆昭昭的独立，是分人的 殊不知，这一举动被祁连尽数收进眼里。 “你要去哪？”伞柄在手心转一圈，他抬眼看过来，“我顺路送你过去？” “不用了。”陆昭昭摆手拒绝， “你回家吧，不用管我。” 祁连半带玩笑的口吻，说：“好像我每次提出帮忙，都会被你拒绝。” 陆昭昭：这句话说的就有点尴尬了。 她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对面的人，只能尬笑几声。 “有吗？可能是性格原因吧。我这个人比较独立，不怎么喜欢麻烦别人。” 虽然她嘴上这样说，但祁连知道，陆昭昭这个独立，应该是分人的。 在他们外人面前，陆昭昭给人是沉稳可靠、娴静的印象，做事高效、干脆利落。 那些属于女生的小性子，或许只会在某些人面前展现。 祁连没有说出口。 “算了。”他掩下眼底的落寞，笑的温柔，“等会有人来接你吗？” 陆昭昭犹豫了一会，如实回答：“没有，他们有自己的事要忙。” 祁连转头看眼屋外的雨，又看回来。 “这雨估计要很久才能停。现在天黑的早，你一个女生太晚回去不安全。” 说着，他把手上的伞递过来，“你先用我的吧，明天带来就行。” 祁连手上的伞只有一把。 哪有自己心安理得的使用，让伞的主人淋雨回去的道理。 再说了，陆昭昭前面也没撒谎，她确实是不喜欢欠不熟人的人情。 “真没关系。”陆昭昭看着祁连那把黑色的伞，一个劲的摇头，“我反正不着急回家，雨小点再走也没关系。” 避免被风刮进的雨水淋湿自己，陆昭昭退后一步。 殊不知这一退，后背撞进一个坚实的胸口。 背后那人抬手搭上她的肩膀，轻轻压了点重量，凭借身高优势，从头顶投下一道阴影。 陆昭昭感觉出是位男生，头皮顿时一紧。 直到熟悉的气息包裹而来，原本紧绷的后背才松懈下去。 陆昭昭抬头，入眼帘是江辞允清晰流畅的下颌线。 江辞允站在身后，隔着一个她，神情冷淡的望向对面的祁连。 察觉陆昭昭的视线，撇下眼看她，瞳孔清透。 陆昭昭眉眼弯下，是掩饰不住的惊喜：“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开会吗？” 江辞允没回答这个问题，把人转过来面向自己。 他把陆昭昭卡在中间的衣服拉链，一路拉到下巴的位置，慢悠悠的说。 “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付工资。” 莫名其妙的，怎么突然说这个？ 陆昭昭不懂，问：“在说什么东西？我要付什么工资？” “专属拉链员。” 江辞允把她毛衣领子立起来，遮住半个脸，这才满意的收了手。 “你可以数一下，每天我要帮你拉多少次拉链。” 已经进入冬季，人每天被冻得直哆嗦。 陆昭昭体质弱，稍有不注意就会感冒。要是严重点，没有半个月的折磨，是不会轻易好的。 陆昭昭把挡住嘴巴的领子扯下，“我是看下午没那么冷，就没拉太上。” 然后她脑袋晃的像拨浪鼓，碎碎念道：“能者多劳，能者多劳，能者要多劳嘛。” “呵。”江辞允冷漠的别开眼，“那你自己多能一点吧，我不太能。” 陆昭昭：“……” 见她没说话，江辞允又促狭一笑，“我看你是非得哪天真的感冒，才会老实一段时间。” 陆昭昭再次：“……” 她请问呢？嘴巴少逞能，少怼一句，会被憋死吗？ 与高三下课铃声一同响起的，还有江辞允的手机铃声。 陆昭昭在他掏出，接通的那一秒，瞥见了来电显示——谢湛。 因为刚下课，通话那头人声嘈杂。 没开免提，陆昭昭也能无比清晰的听到，那边声音一片混乱。 谢湛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走到人少的地方，张口就问：“辞哥，你人呢？怎么没下课就跑出去了？” 距离下课铃声响，还有十几分钟的时候。 讲台上的老王夸江辞允起劲，说班上同学要是有他一半省心，至少会年轻十岁。 夸人的话音还没落，台下的江辞允突然起身。 丢下一句“王老师，我有事先走了”，匆匆忙忙拿着书包和伞离开教室。 徒留老王一个人，在台上风中凌乱。 …… 一阵寒风涌进教学楼，一路狂扫而过，卷席着树上枯黄的落叶。 江辞允脚下位置挪动，挡住外面吹来的风。 “有事说事。” 通讯对面不满的埋怨：“知道吗，你说话的温度，比刚才吹进来的风还冷。” 江辞允没吭声。 “我是代表我自己，还有楚斯，以及学生会众成员来询问。你什么时候回来？那个会还开吗？”谢湛说。 “开。”江辞允眯起眼，注意到一个东西。 陆昭昭感觉到脑袋传来一下触感，很轻、很快。 她眼睛往上一抬，刚好看见江辞允的手离开，捏着一片落叶。 谢湛在那边问：“那你什么时……” 江辞允松开那片叶子，任由它吹落到地上，打断谢湛的话，“你去主持。” “我？你是主席还是我是主席，确定让我主持？” “你是副主席，有区别？”江辞允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没时间，得送昭昭回去，她没带伞。” “这样啊～” 听到和陆昭昭有关，谢湛了然的点了点头。又意识到他们是在打电话，对面的人看不到。 于是他出声说：“算了，我上就我上。总得让我这个副主席，在退下前派上用场。” “行了，你赶紧把人送回家。这鬼学校实在是忒冷。” 谢湛说完这句，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 祁连一直在原地没走 早已沦为背景板，目光直视他们，脸上表情复杂。 从江辞允出现那一刻起，陆昭昭一直和他挨的很近，丝毫没有要保持距离的意思。 这边的江辞允在手机上打车，眸光从眼尾扫过去，注意到没离开的祁连。 他弯腰，低声问： “我没记错的话，那边站着的，好像是你们班班长。他一直在那，找你有事？” “？” 陆昭昭回头。 经过江辞允提醒，她才注意到人一直站在后面，还以为对方早走了。 第93章 无关人员，没必要 “趁现在雨小了点，你也赶紧回去吧。” 陆昭昭指尖戳向江辞允的腰间，对着祁连说：“我哥已经来了，他等会会送我回去。” 江辞允垂眸睨去，手掌握住那根不老实的手指，“说话就说话，手乱动什么。” “嘁，碰一下而已，要不要这么小气。”陆昭昭把手指往外抽，没抽动。 祁连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转，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很轻的“嗯”。 “那我先走了。”他撑开雨伞往教学楼外走，“明天见。” 陆昭昭冲他摆手：“明天见。” 祁连离开没过多久，江辞允也抖开手里的伞。 他点开手机界面，“车已经打好了，要十几分钟后才能到，我们先去校门口等。” 边说着，迈开腿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身边没人跟上。 回头一看，陆昭昭站在原地没动，探头探脑的张望着什么。 江辞允只得折回来，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看什么呢？和做贼一样。” “你才做贼。”陆昭昭收回视线，怼完一句才回答：“看到两个认识的同学，你之前也见过。” 她想了想，接着说：“一位是刚开学，你撞见我爬墙，和我一起的那个女生，名字叫许嘉艺。还有一位女生，和我们一起去思沁参赛，叫池雨微。” 江辞允回忆一番，最后只说：“没印象，不记得。” “两个都不记得了？”陆昭昭歪起脑袋瞅他的脸。 江辞允可能记性不好，但陆昭昭记性很好，她试图唤起对方一丝记忆。 “参加竞赛的那个，和我一个班的，叫池雨微。我记得那个时候特地问过你，认不认识她。” “怎么样？记起来了吗？” “没。” “真的假的。”陆昭昭有些怀疑，“你故意在逗我吧。” 平时读书那么厉害，怎么记人就如此差呢。 那次的语文竞赛拢共就十个人，女生加上她一共五位。三天时间里，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居然不记得？ 江辞允回的简单：“无关人员，没必要。” “……” 好一个没必要。 听到他不咸不淡吐出这几个字，陆昭昭为池雨微感到一丁点的悲哀——仅仅一丁点。 虽然池雨微没有明确说出来，但陆昭昭眼又不瞎，早就看穿她那点小心思。 陆昭昭耸肩，很是随意：“行吧，不记得就不记得，反正也不值得浪费脑容量。” 字里行间，是掩饰不住的厌烦。 江辞允神色稍顿，迟疑了一下：“你不喜欢她们。” 他这句话用的是陈述语气，带着肯定。 “嗯。”陆昭昭没否认，“开学爬墙那件事，其实是许嘉艺故意的，理由是看我不顺眼。” 她把当初在厕所听到的内容，简单的朝江辞允转述了一遍。 “至于池雨微……” 说到这个人，陆昭昭忍不住拧起眉。 “她对我的敌意有些莫名其妙。你还记得来邵老师在的办公室拿文件，撞见我在补作业那次吗？” 江辞允点头，“记得。” 拿文件只是他在情急之下，随便扯的一个借口。 实际上，他是因为听到欧佳佳和朋友聊天，话里提到陆昭昭被邵老师喊去办公室，估计没什么好事。 想起这个，江辞允无奈的呼出一口气。 可能那个时候天气太热，脑子也变得不灵泛。不知怎么的头脑一热，二话不说直接赶过去。 陆昭昭从头到尾语调平淡，仿佛说的事情与自己无关，纯粹闲谈罢了。 “邵老师发现我作业没交，其实有池雨微的功劳。我开始还是怀疑，后面稍稍试探一下。嘿，还真是她故意的。” 江辞允抿着唇，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她。 说完这些的陆昭昭，扫向校门口的方向，催促着：“不是说车快来了吗？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江辞允撑开手里的伞，“还有几分钟，不急。” 陆昭昭钻到伞下，估摸下雨伞的宽度，往江辞允身边靠的更紧些，扯住他的衣袖往外走。 地上零散分布积水的水洼。 为了方便行走，江辞允上手揽住陆昭昭肩膀，避着水坑。 校门口人声、车声杂乱，时不时掺进何主任拔高的嗓音。 下雨地滑容易出事，学校不放心，每次雨天都会派老师守在大门，时刻注意学生人身安全。 今天轮到何主任值班。 他打着伞立在门口，目光穿过雨幕，死死锁定里里外外经过的学生。 看到了什么，急忙伸出手臂，拉住一位快撞上前轮胎的男生。 “诶呦嘞，走路小心点，路在脚下不在天上。你看天做什么，天上有你要走的路？车来了都看不到。” 他说完男生，紧接着对紧急刹车的摩托车瞪眼。 “这里是校门口，不是你赛车的大马路。进进出出的学生这么多，居然敢开这么快！要是撞到他们怎么办？你负的了责？” 有些人即使离开学校多年，骨子里依旧有害怕老师的条件反射。 摩托车司机就属于见到教师怂的那类人，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的错，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嗯，下次一定注意哈。”何主任侧过身，让开道路。 为了遮挡夹着雨水迎面吹来的风，江辞允手里的伞往前倾着，遮挡了半个身体。 何主任人在摩托车离开后，继续看着往来的学生，一眼扫到异常的地方。 一把黑色的伞下，二人共撑着，朝大门的方向走来。 从他的角度来看，脸被挡起看不见，只知道是一男一女。两个人之间挨得极近，还有……一只揽住肩膀的手！ 反了，要反了！ 人还没走出学校呢，居然敢在眼皮底下胡来！ 真是胆大妄为！ 何主任瞬间头顶警铃大作，气到鼻孔往外冒烟。 他大步流星朝俩人方向走去，人未到声先至，呵斥道：“你们两个，哪个班的？给我停下！居然敢在……” 江辞允在听到声音后，手腕动了动，雨伞向上一抬，露出被遮挡住的脸。 看清来人的样子，何主任后面的话被迫卡在喉咙，憋着一口气在胸口。 第94章 知道你不好欺负，可我会担心 “啊……”他直接傻眼。 过了几秒，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原来是你们两个啊。” 原来？您原本以为是谁？ 陆昭昭一头雾水，不太理解何主任的操作。 她礼貌的询问：“您喊我们停下，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何主任为自己方才的鲁莽行为，万感懊恼和尴尬。 他能说是自己看走眼，所以喊错了吗？ 显然不能。 江辞允和陆昭昭是青梅竹马，还住一起的消息，不仅在同学之间传开，老师们也同样知晓。 根据听来的消息得知，眼前这两个人从出生就已经认识，相伴着长大。 不仅如此，两家几辈人关系也是十分要好，如同家人。 与其说江辞允和陆昭昭是朋友关系，不如说是哥哥与妹妹的关系。 在这样的情况下 两个人打同一把伞有问题吗？——没问题。 两个人走得距离近有问题吗？——没有问题。 两个人举止亲近点有问题吗？——没有任何问题。 再说了，就凭两个人的成绩、家世背景，哪能用老一套的观念套在他们身上。 就算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是百害无一利。但在他们这，是百利而无一害。 对面两双眼睛，无声的注视过来，带着询问，等待他的回复。 何主任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呵呵尬笑几声。 “没……没什么事。就是瞧着下雨天地上滑，想嘱咐你们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只是这样？ 陆昭昭半信半疑，心道：可听您刚才那一嗓子，怒气满满，倒像是准备找麻烦的。 “行了行了，你们也别在学校耽误，赶紧回家吧。看天的颜色，等会还有一场大雨要下。”何主任着急的赶人。 “哦，那何主任再见。” 何主任赶忙挥手，巴不得他们赶快离开。 “再见。” 总觉何主任不对劲。 陆昭昭走出几步，看眼还在原地的他，嘴里小声嘀咕着：“感觉奇奇怪怪的。” 告别何主任后，他们往右侧的人行道走出一段距离，距离车站牌不远的地方停下。 面前是川流不息的车辆，一路沉默的江辞允握住伞柄的手收紧，出声问：“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嗯？” 突然来这么一句，陆昭昭有点跟不上思维。 江辞允重复一遍，“刚才说的那两件事，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 “因为没必要啊，又没给我造成什么很大影响。也不是什么开心的事，说出来徒添烦恼。” 陆昭昭眼里带上淡淡的笑意，“再说了，我可没那么容易被欺负。” 江辞允揉了把她的脑袋，“知道你不好欺负，可我会担心。” 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下次记得及时说，尤其是不好的事，至少要让我知道，听到没有？” 清冽的声线干净温柔，字字击打在陆昭昭耳畔。 她明显感觉心脏的某个角落，一点点的塌陷下去，软的一塌糊涂。 见江辞允注视着自己，她也安静的回望。 江辞允以为她是走神没听，眉眼微扬，又问一遍：“我刚才说的，听见了吗？” “嗯。”陆昭昭摸摸鼻尖，别开对视的眼睛，哼声哼气的说：“听见了。” 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伞布上，顺着坡度滑下，滴落在地。 两个人沉默下来，一时没人开口说话。 陆昭昭的注意从天空转移到电线杆上，再转移到光秃的树枝上，最后落到脚前方的小水洼。 江辞允低头看水坑激起的涟漪，长眸微敛，装作不经意的问：“你们班那位班长，刚才是想送你？” “是，只不过我拒绝了。” 说完，陆昭昭右手搭住他的臂弯，踮起脚尖瞧车有没有来。 “为什么？”江辞允问。 “什么为什么？”陆昭昭站好，“你是问他为什么要借伞给我，还是问我为什么没和他一起走？” “后面这个。” “还能为什么，觉得不太好啊，所以拒绝了呗。” 陆昭昭做鬼脸，“再说了，我和他又不熟。人家只有一把伞，你当我脸皮那么厚，可以心安理得的撑着转身走人啊。欠下的人情，我后面拿什么去还。” 这个回答听着不错，江辞允唇角漾起微小的弧度。 他们在路边没等多久，一辆白色汽车从远处驶来，在面前停稳。 车子的颜色、车牌信息核对好后，江辞允拉开车门，让陆昭昭先上车。 江家离学校距离很近，路程只要十分钟左右。 一个课间的事，车子在道路边再次停下。 四周灯火通明，奢华异常，司机好奇的趴在方向盘上，透过玻璃往外瞧。 他知道这块别墅区，但因差距太大接触不到，没了解过具体所在位置。 接到订单的时候，看着终点名称，还以为恰巧同名。 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因为土地面积有限，这里别墅规格都是独栋别墅加小花园。 住户数量在精不在多，里面住着的，个个是放眼全国有名的大人物。 他们或多或少在别处有着更大的豪宅，之所以选择住这，是看中离市中心最近，交通便利。 听说之前某位顶流明星为了住进来，拼尽全力四处托关系，哐哐砸钱都没用——因为不够资格。 要想住进来，光有钱远远不够，还要得有权。 所以…… 司机透过后视镜，偷偷拿眼瞟向后座两个人。 后座上坐着的乘客，是里面其中一家的少爷小姐？ 该区域安全把控严格，所有陌生车辆进出前必须进行登记，加上司机觉得真开进去，开不开的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最后陆昭昭和江辞允在园区大门外下车，走路进去。 所幸买的房子位置没太靠里，他们不用走很久，到了家附近。 “钥匙。”陆昭昭朝江辞允伸手。 江辞允摸下口袋，表情出现一秒愣怔。 他说：“没带。” 走的急，估计忘在教室了。 陆昭昭：“……” 她非常想说点什么，但意识到自己是经常性不带钥匙那类人，没资格说别人。 她闭嘴，主动去摁响门铃。 第95章 大表哥 因为江母喜欢欧式风，江宅外围大门依旧是老式风格，锁也没换成电子锁。 开门只能用钥匙，或者从里面打开。 没一会，李阿姨从房子里出来张望一眼。瞧见是他们，小跑过来开门。 经过前庭院的时候，陆昭昭往左边瞟去一眼。发现原本应该外出的两辆车已经回来，旁边还多出一辆。 有些熟悉，陆昭昭多看了几眼。 “阿姨，江叔叔他们已经回来了？”陆昭昭转头问李阿姨。 “回来了。”李阿姨点头，“对了，家里还来了位客人。” 没说来的什么客人，眼睛倒是往陆昭昭瞟了好几眼。 陆昭昭：“？” 来客人看她做什么，难不成和她有关？ 陆昭昭顶着一脑袋问号，跟在江辞允身后进门。 换完鞋绕过玄关，她不经意的抬眼，沙发上一道背对的身影撞入视野。 除此之外，那道背影一米外的地上，立着两个黑色大行李箱。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陆昭昭狠狠一个咯噔。 心里暗道不好。 联想到庭院里停的那辆车，陆昭昭嘴巴张张合合，跟鱼在水里吐泡泡似的。 最终，她艰难的吐出一个字，“……爸？” 此声一出，旁边的李阿姨惊讶的张大嘴巴，看眼沙发那边，又看回来，动作重复三次。 就连前边的江辞允，也诧异的挑眉，回头看她。 见二人表情奇怪，陆昭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抬手抓了把脸。 沙发上的那道背影，听见她那声“爸”后，身体肉眼可见的一滞，有些僵硬。 几秒过去，没人说话的客厅一阵死寂。 楼上传来门合上的声响，江氏夫妇出现在楼道口，目光由上往下，瞧见客厅里的陆昭昭他们。 “阿辞和昭昭回来了。”江母刚从外面回来不久，上楼换了套舒适的衣服。 她从楼上下来，站在背影和陆昭昭中间的位置。 客厅气氛有些奇怪，江母问陆昭昭：“昭昭，你怎么不说话？难道太久没见到哥哥，被吓到了？” 哥哥？什么哥哥？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一位哥哥。 陆昭昭偏头，疑惑的看向沙发上的背影。 只见沙发上坐着那人，两边肩膀抖动起来，紧接着传出低沉的、抑制不住的笑声。 他慢悠悠的转过身子，面朝向陆昭昭他们这边。 等完全看清那人的脸，陆昭昭逐渐瞳孔放大。 二十五岁左右的年纪，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姿颀长，勾勒出宽肩长腿。天生的眉目深邃，眼眸狭长，鼻梁高挺。 此人五官乍一看，会发现跟陆昭昭有几分相似。 陆昭昭终于知道，江辞允和李姨为什么露出那副表情了。 因为—— 坐着的哪里是陆瑾川，分明就是万人嫌——顾衍！ 只见顾衍身体稍侧，单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整个人靠上沙发笑到乐不吱声。 可能意识到这样不太得体，他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清了清嗓子。 他说：“江姨，您刚才听见昭昭喊我什么吗？” 江母也姓江，名叫江楠。所以顾衍跟着陆昭昭一起，唤她江姨。 江姨摇头：“没有，所以喊了什么？” 陆昭昭咬牙切齿，带着警告：“顾！衍！我劝你最好乖乖闭嘴。” 顾衍才不理会，张嘴就说：“她居然把我认成了姑夫。您是没听见，喊的那叫一个心慌嘴颤，也许以为姑夫又来抓她回去。” 顾衍对江母说完，扭头冲陆昭昭笑，“妹啊，哥哥倒是不介意，再听你喊一声……” “爸”字没来得及出口，被扑过来的陆昭昭一把捂回去。 她每次看到顾衍这张脸，拳头开始发痒，只想揍。一想起小时候，顾衍仗着年纪大她七岁，捉弄自己不在少数就来气。 于是新仇旧恨一起算，陆昭昭手上的力道加大。 “我倒是不介意听你求饶的声音。”陆昭昭眼神声音一起警告，“闭嘴吧你，我的大表哥。” 顾衍的爸爸顾宴顷，是陆昭昭妈妈的亲弟弟，也就是陆昭昭的亲舅舅，所以顾衍是她的表哥。 陆昭昭覆上来的这一掌，顾衍的嘴巴、鼻子全部被捂上，脸唰的一下涨红。 江母对此情景早已习惯，看了不说千次也有百次，无奈的摇头走了。 抵在沙发上是顾衍，感觉自己快被憋死，喘不上气。 不知道才几个月没见的陆昭昭，力气怎么变得这么大，他是怎么也挣脱不开。 见江姨离去，绝望的顾衍只能朝江辞允勾手，指向压住自己的陆昭昭，示意他赶紧过来把人弄走。 江辞允瞧见了他的手势，站在原地没立即靠近。 顾衍：“？” 你在等什么？等我死吗？ 过了几秒，江辞允估摸陆昭昭报复的差不多，这才屈尊抬脚。 他把陆昭昭拉回来，轻轻拍着后背安抚：“差不多行了。万一不小心下手重，还得找个地方埋，麻烦。” 终于得到解放的顾衍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听到江辞允这句话，难以置信的抬头。 “听听，这是人可以说出来的话吗？如此无情！”顾衍严厉批判，展露不满。 “再怎么维护人，也不能到是非不分的地步吧，我可是受害者。” 江辞允全当没听见，不搭理。 顾衍：“……” 他手在空中挥了挥，“算了算了，谁不知道你从小到大是位唯‘昭’主义者，讲也是白搭，纯粹浪费我口水。” 江辞允这回听见了，悠哉悠哉的开口：“知道就好。” 顾衍：“……” 请问你们是忘记了吗？我可是哥，比你们大了六岁的哥！这一个个的，怎么还挨个造反呢？ 顾衍感到哥颜扫地，满腹郁闷。 陆昭昭被江辞允拉开后，挪到对面的沙发坐下，眼睛注视这边，言语谴责。 “哥，不是妹妹想说你。买什么车不好，非得买和我爸一样的破车，还搞上了西装，装的人模狗样。” 陆瑾川即使人到中年，因为每天坚持健身，身材保持的很好。从背影上看，不仔细瞧，的确和顾衍相近。 一辆同款的车，再加上陆昭昭没见过顾衍穿西装的样子，一来二去，最后闹出个大乌龙。 顾衍拉下脸，对陆昭昭说的话提出强烈抗议。 第96章 我们学校有个人和你很像 “我反对，这就是你陆昭昭不讲理了。” “首先说说那辆车。你一个小女生懂什么，那可是全球限量款。但凡有品味、有能力的男人，都会二话不说买下它。” “其次说说我的衣服。衣服怎么着你了，我穿着不帅吗？那叫一个风流倜傥，仪表堂堂好吧。” 人不要脸到一定程度，简直无敌好吧。 陆昭昭当场翻个大白眼，毫不客气怼到：“仪表堂堂？要是遮住脸，勉勉强强。” 听着两人幼稚园般一去一回，江辞允离开去了厨房。 “勉勉强强？”顾衍受伤到捂胸口，“算了，我懒得和拥有佩琪脑袋的人讲话。” 这次陆昭昭没反击回去，因为她注意到表哥右手戴着一枚戒指。 戒指是素圈的，简单的线条装饰，刻着一个字母——h。 陆昭昭凑近了瞅，发现侧面也刻有字，但是太小，看不清。 很眼熟……好像在哪个地方见到过类似的。 陆昭昭想都没想，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手，把那枚戒指摘下来好好瞧瞧。 手刚伸到半空，顾衍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反应十分迅速。 他身体往旁边挪了挪，警惕的看着陆昭昭，“你又想干嘛。” 见他挪动，陆昭昭跟着一起，从对面沙发挪到他坐的沙发。 “想借你的东西看看。” 顾衍冷酷无情：“借什么，没有，不借。” 陆昭昭哪会听他说什么，直接说：“我想借……” “等等，你先闭嘴别说。”顾衍心生一计，打断她没说完的话。 陆昭昭噤了声，眨眼。 “不管你要借什么，但是我现在想喝水。作为一个感到口渴的人，心情会很不爽。既然不爽，可能就不那么愿意……” 顾衍是什么人，陆昭昭清楚的很。 说那么多废话，不就是想让自己帮忙倒杯水，一听便知道他是故意的。 陆昭昭直接站起身，“行了，别说废话，我给你倒。” 说完，她在茶几前蹲下，拿出一个杯子，拎着水壶开始倒。 陆昭昭手上倒着水，思绪不受控制的散开、回忆。 她努力的想要想起，自己究竟是在哪个地方看见过类似的。 陆昭昭拿的那个杯子是个玻璃杯，容量还挺大。 面对越来越多，几乎快满的水，顾衍不敢吭声。 他的手伸出好几次，都在半空犹豫着。 眼前这个妹妹总是阴晴不定，他有些拿不准。说不定是让她给自己倒水，故意在那耍脾气，做给他看呢。 直到水从杯口漫出来，顺着杯子流向桌子。 顾衍最终没忍住，靠近了些，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个……陆小昭，咱就是说，你哥还没渴到这个地步。” “什么？”陆昭昭注意力回笼，看他。 “你倒的茶……”顾衍指了指桌上的水杯，“它漫出来了。” “！！！！！” 陆昭昭猛的低头，杯子周围已经出现一摊水渍。 “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她赶紧把手里的茶壶放下，手忙脚乱的探身扯来几张纸。 刚要把手里的纸摁下去吸水，听到动静的江辞允从厨房出来，走到身边制止了她。 江辞允抽走她手里的纸，把人摁到沙发上坐下。 “我来吧。” 有人帮自己处理，陆昭昭乐的清闲，乖乖坐好。 “啧啧啧。”顾衍看到这一幕，摇头。 “我真是够了，居然被你们两位小鬼在面前秀一把。” 蹲地上的江辞允，手上擦拭水渍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先看一眼陆昭昭。 她没任何反应。 因为陆昭昭现在的关注点，全在顾衍右手上，压根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你一直在看什么呢？”顾衍终于注意到陆昭昭的目光，于是低头往自己身上瞧。 很整洁，很干净，没有任何问题。 陆昭昭抬起下巴，示意他的手上的戒指：“你结婚了？” 江辞允把用过的纸丢进垃圾桶，视线瞥向顾衍。 “结个屁。”顾衍屈指敲她脑袋，“我要是结婚，你会不知道？” “说不定你闪婚呢，隐婚也可能。”陆昭昭停了一下，恍然大悟的捂住嘴巴，“天呐，没想到你玩这么大，舅舅他们知道吗？” “……” 顾衍忍无可忍，“你脑袋里想些什么东西，小说电视剧看多了吧。” “说了平时少看这种，它会荼毒你本就不高的智商。” “我再怎么被荼毒，也比你智商高。” “呵，简直痴人说梦。”顾衍冷哼，随后右手举起在陆昭昭面前晃了晃。 “所以你刚才，是想借我手上这个戒指看？” “不然？” “你看这个做什么。” “好奇。” 顾衍这次没再逗她，干脆利落的将戒指从手上取下，递给她。 “看吧看吧，活祖宗。” 陆昭昭接下，两指捏住戒指，眼睛快要贴上去，才勉强看清侧边是什么字样。 是个法语单词。 陆昭昭念出声：“liberté。” liberté 自由 顾衍听见她念的那一声，诧异的挑眉。 “哟，居然还懂法语，你挺厉害啊。” 陆昭昭一点也不谦虚，“都说了我比你聪明，是你自己不相信罢了。” 戒指在手上看了好几圈，陆昭昭还是没想起在哪见过，把戒指还了回去。 看着顾衍把戒指重新戴回手上，陆昭昭问他，“你交女朋友了？” “没呢，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位？”顾衍捏着戒指转了一圈，“h”字母朝上。 他接着说：“还有，谁规定有女朋友才能带戒指。我就不能是为了装饰？” “你一个大男人需要装饰什么？我还是头一次，见装饰在手上的。” “你懂什么，这叫时尚。” “别人戴戒指，一般是为了挡桃花。”说到桃花，陆昭昭想到了一个人，“还别说，我们学校有个人和你挺像。” “和我挺像？”顾衍来了兴趣，“他和我一样帅？” “千万别。要是真和你长一样，那可就惨咯。我是觉得他性格和你很像。” “性格？一样温柔热情、成熟稳重？” 陆昭昭用一副“你确定说的是自己”的眼神打量他。 她向来对这位表哥没什么好话，一脸冷漠的说：“一样的不讨喜。” 顾衍：“……” 第97章 干脆入江家门，变成江家人得了 陆昭昭指着地上两个大行李箱，“所以你来干什么，还带上这么多的行李。” “忘告诉你一声。”顾衍瞥一眼，淡淡道，“我买了套房子，以后也住这，其他行李明天到。” “你，住这？”陆昭昭不理解，脑子也跟不上，“房子买在哪？” “出门左转，两百米的地方。” 两百米的地方。 陆昭昭心里回忆，估摸了一下两百米外大概是哪个位置。 “难怪我最近一段时间，偶尔会看见装修人员和货车经过，基本上都是往右边那块区域。 说完，陆昭昭由衷的朝他发问：“你脑子抽筋了吗？还是说闲的没事干，想体验每天在路上跑的感觉？” 实在想不出他搬过来的理由。 顾家老宅虽然也在理城，但距离这有三个小时的车程，亲戚朋友全不在这块。 再说了，他公司也不在这附近。真住下来，每天上班前第一件事，——先开半小时的车。 放着距离近、方便的地方不住，跑到这里来折腾，除了脑子有泡想不出其他。 “原因有三。”顾衍伸出三根手指头。 “第一，家里催我结婚，找了个联姻对象。我不想，只能跑来这避个风头。” “第二，最近这边公司有新业务要开发，作为主要负责人，我便亲自过来了。” “第三，你的舅舅舅妈、外公外婆都放心不下你，嘱咐我顺便过来照顾。” “以上三点，是我搬来这里的理由。” “哦～”陆昭昭了然的点点头，为他说的这些，简单的总结两个字。 “逃兵。” 说他逃兵？他逃什么了？联姻？ 顾衍沉默的看着她，有些无语：“敢情你从头到尾，只听见了第一点，是吧。” 陆昭昭翘起二郎腿，“你敢说，住过来的第一目的不是为了逃婚？如果没有联姻，你会来这？” 顾衍：“怎么不会？还有，什么叫做逃婚。连人家的面，我都还没见过，逃的哪门子婚。” “再说了，前面已经说过，我是因为工作上的业务和方便照顾你，才选择搬过来。你就不能想我点好。” 陆昭昭一脸不相信：“别拿我当借口。让你来照顾我？搞笑。” 她一把拽过江辞允的胳膊，两只手揽上去，“有他在，我还轮得到你照顾？算了吧，真怕被你养死。” 江辞允垂下眼，目光落在她揽住自己的手上，若有所思。 陆昭昭挨江辞允那么近，顾衍有种自家辛辛苦苦种的小白菜，马上要被拔走的感觉。 顾衍危险的眯起眼，“我还在这哈，劝你最好马上松手。” 陆昭昭哪里会听他的话。 “凭什么，你喊我松就松啊，你这个哥哥四号。” “哥哥四号？”顾衍注意力立马转移，皱起眉，“四号是什么意思？” “四个哥哥啊。你、江辞允、谢湛、楚斯。”陆昭昭摆掰着手数，“不就是四位？至于其他很少见面的堂哥表哥，我没算进来。” “为什么我是四号？有什么特殊含义吗？一号又是谁？”顾衍忍不住好奇，连发三问。 陆昭昭说的四个人，他无论是年龄还亲缘关系，按理都不应该排在四号。 “当然是按照我的喜好来排位。”陆昭昭朝他笑。 “至于你为什么排在四号，心里难道不清楚？因为你最讨厌，所以只能勉强排在四号咯。” 顾衍：“……”什么叫他最讨厌？ “至于你问一号是谁。”陆昭昭拍拍江辞允肩膀，“除了辞允哥哥，还能有谁。” 小丫头片子没良心，一天到晚只知道胳膊肘往外拐。每次有事要帮忙，用起他来比谁都顺手。结果好心没好报，最后倒被嫌弃上了。 听到这个答案，顾衍脸上皮笑肉不笑，目光若有若无瞥向江辞允。 他说：“我看你啊，干脆入江家门，变成江家人得了。” 江辞允回望他，直视过来的双眸平静无澜：“求之不得。” 顾衍简直佩服，朝他竖起了大拇指，“绝了，还得是你江辞允。” 顾衍的那栋别墅，是从别人手上买来的。对方全家要移民国外，只能将没人居住的房子转手。 原主人装修加上住进去的时间，一共两年不到，可以说是一栋新房。 大致修改一下装修风格，加上家具全换。没来得及整理的房子，里面可说是一团乱。 于是顾衍在江家暂时住下了。 陆昭昭在进自己房间前，停下来看斜对面的顾衍。 “温馨提示，我明早要上学，没事你别过来打扰我。晚上十一点半到早上六点半，此期间不要发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 “我打扰你？我有病啊。”顾衍觉得她的话不可理喻，“你来告诉我，我能发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说话要讲依据的好不好。” “谁知道呢。唱歌？跳舞？夜跑？又或者给自己挑无籽草莓吃？总之一切皆有可能。” 越听越离谱，顾衍不禁蹙起眉。 陆昭昭耸肩，继续说：“毕竟你是做过，半夜爬起来喊醒我的猫，给你脑壳小洗澡的人。” “……” 顾衍满腹狐疑，暗暗想着： 居然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能不能麻烦你把猫的名字改一下，每次听起来，实在感觉像在骂人。 他合理怀疑，该不会是陆昭昭为了捉弄自己，特地编出的谎言。 毕竟她说的内容实在是离谱，纯纯的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有这回事？我自己怎么不知道？你有证据吗，别张口就乱讲昂。” “有。”一道声音横插进来。 顾衍脑袋一转，朝陆昭昭对面的位置看去。 陆昭昭房间的正对面，是江辞允的房间。此时他就站在自己房门前，单手搭在门把手上。 瞧见是江辞允，顾衍简直无语了。 又跑来凑什么热闹。每次喜欢和陆昭昭联合起来，欺负他孤家寡人。 “我可以作证。毕竟……”江辞允歪起脑袋，想了一下用词，“那段记忆终身难忘。” 顾衍听的嘴角抽抽。 很好，终身难忘都被用上了。 第98章 报仇雪恨 第二天早上，陆昭昭下楼的时间和往常一样。 “早，江叔叔。” “早。”见陆昭昭打哈欠，江父问：“昨晚没睡好？” 陆昭昭眼里泛着泪花，摇头，“不是。估计早上起猛了，还没缓过来。” 他们说话期间，江辞允端着两杯水从厨房出来，路过身边的时候，递来其中一杯。 陆昭昭接下那杯水。 她一边喝着杯子里的水，一边用眼打量周围。 一楼除了在餐桌前坐下的江辞允，还有对面坐着的江父，厨房里的江母和李阿姨。 没看到顾衍的身影。 陆昭昭左右张望，走到江辞允身边拉开椅子坐下。 “表哥呢？怎么没瞧见他人。” 江母端来两杯热牛奶，分别放在陆昭昭和江辞允的手边。 她示意楼上，对陆昭昭说：“没下来，应该还在房间里睡觉。” 陆昭昭抬头往天花板瞧一眼，下一秒身下椅子往后一推，起身一溜烟的跑了。 江母看着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疑惑的问：“她干嘛去了？” 江父的目光从手上报纸上移开，抬头：“有东西在房间，忘记拿了？” “不是。” 江母和江父一齐转头，看他。 江辞允拿起手边的牛奶，从容不迫的喝了一口，才接着说：“十有八九，去楼上敲她表哥门去了。” 知陆昭昭者，莫若江辞允。 他说的没错，陆昭昭确实上楼敲顾衍房门去了。 目的是“报仇雪恨”。 在此之前，江家其实并不住这，而是住在与这隔了两条街道，城南那边。 当时江、陆、齐、谢、顾、楚，一共六家，大家住一块区域，互为邻里关系。 只是后来陆昭昭外婆病重，顾衍一家便搬回了顾家老宅。紧接着陆昭昭母亲去世，陆昭昭跟着父亲离开了理城。江家也在不久后，买下了脚下这栋房子，搬来了这。 之前十几年的时光，可以说他们几家的孩子，几乎成天整日的混在一起。 也正是那个时候，顾衍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大清早敲响陆昭昭的房门，打搅她的美梦。 眼下就有绝好的机会近在眼前，她怎么可能不趁机报复回去。 此仇不报非君子，更待何时。 陆昭昭憋着一口气，从客厅跑到了三楼，在顾衍房门前停下。 她深吸一口气，鼓足了气息喊：“大懒虫，表哥，起床了。顾衍，听见没有，快起来。” 抬手对着木制房门就是一阵猛拍。 “起床啦，顾大懒虫。” 楼下的江母，听到楼上传来模糊不清但又感觉格外大的动静，茫然的抬头。 “楼上什么动静，难不成我们家有老鼠了？” 对面的江辞允，听到江母的话，安静的吃着早餐没吭声。 楼上的陆昭昭还在喊：“听见没，太阳要晒屁了，赶紧起床……” 她还想继续喊，门突然“唰”的一下被人从里面拉开。 张大的嘴巴和举在空中的手，就这么傻傻定在原位。 “我说陆昭昭，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大早上嚷嚷什么？哥哥温馨提示，有病赶紧去治，小心耽误病情。” 刚从床上爬起的顾衍，两眼半睁半不睁，顶着一脑袋杂乱的头发，表情难看。 等他烦闷的说完，对面的人没给出任何反应。 顾衍：“？” 等了一会，顾衍艰难的掀起一边眼皮，想瞅瞅对面的人在做什么，怎么半天不吱声。 等他完全睁眼看清，眼前哪里还有陆昭昭的身影，唯有空无一人的走廊。 “……” 那么大坨人呢？分明刚才还听到她的声音。 他一脚迈出房门，探头往楼梯的方向张望。 只见扰他清梦的陆昭昭，人早已逃之夭夭瞬移楼梯口，徒留声音在走廊回荡。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睡觉。你继续，妹妹不打扰你休息了。” 不知道的人听了，还真以为她是不小心打扰。 顾衍气到眼皮直跳，捏住门把手的那只手指关节‘咔嚓’作响。 这个妹妹爱谁谁要，反正他不想要了！ 顾衍忍无可忍的大吼道：“江辞允，你再不把你祖宗带走，小心她小命不保！” 声音从三楼一路传到一楼，把坐在餐桌前的江母吓了一跳。 她视线从眼尾小心的瞟向儿子，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陆昭昭没想到顾衍会蹦出这么一句，下楼的脚步当即一滞，下意识看向江辞允所在的方向。 恰巧江辞允也抬眼看过来，两人就这么在半空中对视着。 对视了几秒，陆昭昭慌张的移开视线，转身扎进了厨房。 江父把手上的报纸合拢，放到一旁桌上，笑着说：“这俩孩子，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变。” “挺好的，这样家里才显得热闹。”江母往吐司上抹着果酱，掀起眼皮瞅对面的江辞允。 “看看我们儿子，少年老成、沉默寡言，从小性格太过沉稳，简直闷葫芦一个。我记得刚生他第一年，没工作在家带他，每天唯一做的事，就是想尽办法逗他多笑。” “结果呢？一整年愣是没笑几次。” 少数笑的那几次，还是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东西。 就因为江辞允笑的少，江母每次看到其他小宝宝被逗的咯吱咯吱笑，心里好生羡慕。 想到这里，江母在那边抹果酱边叹气。 “怎么不学你老爸，平时多笑笑，白瞎一张好脸，本来可以用来祸害小姑娘的。现在倒好了，没被冷跑已经很不错了。” “要是他真祸害小姑娘，那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江父安慰妻子道。 “我记得他小时候，不仅不爱笑，还总不搭理人。”江父想起往事乐呵呵的，“当时吓得你，还以为儿子出现了什么情感障碍，特地找了有名的专家去瞧。” 说到专家，江母表情瞬间古怪起来。 “别提了，说起专家我就来气。听那位专家的话，意思不就是说儿子智商高，瞧着我们这些人十分无聊，懒得笑罢了。” “我成天上蹿下跳想着法逗他，估计在那个时候的他眼里，我可能就是位智障妈妈。” 第99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怎么说他们夫妇二人，也是从世界一流大学出来的高材生。怎么在儿子眼里，莫名其妙成了智障呢？ 江父拍拍妻子的后背，柔声安慰着她。 “又不只你一个人这样。我之前不也成天变着法逗他，不一样没对我笑过。估计在他眼里我相差不大。” “好了，要知道，你有这么一位宝贝儿子，哪个家长不是追着你夸。” “话是这么说没错。”江母还在回忆往事，“主要最让我感到扎心的，还在后头。” “我们这位不爱笑的儿子，自打昭昭出生后突然变了。不是我嫉妒昭昭，就是感觉……我这个母亲有点失败？” 她托起腮感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英雄难过美人关？” 对面的江辞允喝完最后一口牛奶，不咸不淡的开口：“我只是不说话，不是听不见，人在这还没走。” 江母这才止住说话的声音，余光瞥向他：“啊，不好意思，妈妈忘了你在这。” 江辞允：“……” 下楼后钻进厨房的人终于出来，手里多了一盒草莓酸奶。 等陆昭昭在斜对面坐下来，江母才放下手中的叉子，探手过去摸了摸。 “冰的？冰箱里拿的啊。怎么不拿柜子里的呢，那个不冰。” “啊？柜子里有吗？我没注意。”陆昭昭用吸管戳开酸奶盒。 刚准备吸上一口，余光里什么东西一闪。 她身体敏捷的往后一靠，避开从旁边伸过来的那只手。吸管放进嘴里，吸溜超大一口后，一脸得意的朝江辞允晃着酸奶盒。 想从她手里抢走酸奶？哼，没门！ 江辞允有点愣神，没料到陆昭昭反应会这么迅速。 想拿走酸奶的那只手换了目的，轻捏她脸上的肉。 “今天要是肚子痛了，别喊。” “放心。” 陆昭昭咽下嘴里含着的酸奶，含糊不清的开口： “只要我在嘴里含久点，冷的就变成热的，这样怎么还肚子痛呢。” 无语到无话可说的江辞允，最后吐出两字。 “随你。” 同为理城一中学生，陆昭昭每天早上需要踩着点，赶去学校上早自习。 但江辞允不同。 他从高二开始便不用上早自习，这是老王特地向学校领导为其申请到的特例。 理由是：人家实力摆在那，早自习这种东西不仅帮不上什么忙，反倒可能成为睡眠不足的阻碍。加上江同学本身自制力就强，完全不用担心他放飞自我。 多种综合考量下，学校唯一能为这根独苗做的，就是保证其活的好。 在老王眼里，活的好莫过于三点——吃的好、睡的好、心态好。 也就有了后来，江辞允比普通学生要多出一些特权。 只是眼下这棵独苗不再是唯一，这学期多了位陆昭昭。 陆昭昭的作为广大起床困难户其中一员，对他不用上早自习表示十分羡慕，同时也深感痛恶。 明明不用上早自习，结果他倒好，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作没苦硬吃。 放着大好睡懒觉的机会不用，每天早上起的比她还早。 传来车解锁的声音，司机小林叔叔已经到了，在外庭院等着。 本想直接走的陆昭昭，被逼着吃完手里的早餐。 她包着满口面包的背上书包，匆匆与在座各位道别。 门一打开，一阵寒风直面吹来，气温低到呼出的全是白气。 好冷。 陆昭昭没忍住偏头打个喷嚏，脖子往衣领里面缩，两只手插进上衣口袋。 前脚刚迈出门外，江辞允出现在身后扯住她的书包。 “等一下。” 陆昭昭被迫收回迈出去的那条腿，拧着脑袋看向身后。 身后的江辞允，手里拿着她那条红色羊毛围巾，抬手递过来。 “外面风大，把围巾带着。” 陆昭昭没接下围巾也没说话，只是歪起脖子，一边肩膀往上抬了抬。 动作代表的意思很明显，想让江辞允帮忙围上。 江辞允轻嗤，“你还可以再懒点。” 陆昭昭脑袋稍稍低下来一点，让他方便围上。 “这不是有你在。鬼天气实在太冷了，懒得把手拿出来挨冻。” 江辞允不置可否，把手上的围巾给她围上。 陆昭昭盯着近在咫尺的脸，想到不用上早自习这件事，不满的开始抱怨。 “我的班主任为什么没有老王的自觉性。她应该也向学校领导申请一下，让我不用上早自习。” 每天最痛苦的一件事，莫过于还没睡够，就要从床上爬起来。 尤其在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的冬天。 江辞允整理围巾的动作没停，给出建议：“你可以试试，去找你的班主任提议一下。” “算了吧。”陆昭昭摇头，“老师主动去做，和我自己要求，两者之间还是有差距的。” 脖子上的围巾已经系好，她见江辞允收了手，才转身出门。 身后的江辞允再次扯住她，问：“东西都带了？没忘什么吧。” “都带了，放心吧，一百个确定。”陆昭昭点头，胡乱的摆手，“我先走了。” 外面的林叔立在车门旁，拉开车门等她过来。 陆昭昭快步跑过去，弯腰钻进车里。 汽车调转了方向，缓缓驶出大门。 江辞允站了一会，刚准备转身进去，江母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紧接着一阵脚步声。 “昭昭，等一下。” 等江母到达门口，发现只有敞开的大门和江辞允。 “咦？昭昭人呢？” 江辞允朝门口抬下巴，“您喊这句话的前两分钟，坐车走了。” “已经走了？你怎么不喊住她？”江母不满。 江辞允面无表情：“哦，那挺抱歉的，我没预知能力，不知道您两分钟后要喊她。” 江母也学着他“哦”了一声，摊开手。 “我也没想到会在地上发现她的胸牌。估计是没别稳，从校服外套上掉下来了。” “昭昭要是知道没戴，会很急吧。我记得你在校门口值日任务之一，就是抓一些忘戴校牌的学生来着。是不是会扣班级分？” 江辞允盯着那个胸牌：“……” 说好的放心，一百个确定呢？ 第100章 江辞允送胸牌 开往学校的路上——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说自己东西都拿了的某人，忍不住在车里又打了个喷嚏。 听到动静，林叔通过后视镜看她。 “感冒了？出门的时候看见你打过一次喷嚏。” “没吧。”陆昭昭摸摸冰冷的鼻尖，“估计空气太冷，鼻子冻到了，有点不舒服。” “过几天可能会下雪，气温低很多。你在学校注意保暖，能少出教室就少出教室，别吹风。”林叔嘱咐着。 喷嚏给陆昭昭带上了点鼻音，她在后座闷声笑。 “您这话要是被我们学校老师听到了，肯定要变着法教育一番。” “一年四季，除非刮台风地震下暴雨高温，作为新一代年轻人，每天应该拥抱屋外的世界。越是冬天和夏天越有意义，因为可以借此锻炼意志。” 陆昭昭把老师们当初对他们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述。 林叔听完后笑了，“你们老师的思想，还挺有古韵。” 意思就是他们古板，喜欢老一套做派。 陆昭昭附上一句：“小林叔叔这话，说的真是委婉。” 天色阴霾，狂风吹着枝头枯叶簌簌作响，地上偶尔卷袭一个小旋风。 学校门口人群熙熙攘攘，三五两群走着赶来上学的学生。 “嘿，昭昭。” 齐夏安站在马路对面，看见刚好下车的陆昭昭，喊完一声后，一路小跑过来。 陆昭昭挥手告别林叔，站在原地没动，等着她。 齐夏安站定，眼睛四处看了看，“今天又是你一个人来的？辞哥没跟着一起？” “为什么他要跟我一起？除了需要值日，他哪次早到。”陆昭昭往校门口的方向走。 “再说了，能不来学校就少来学校，谁没事往学校里扎堆。还真以为学校是我家，我爱住学校啊。” 说到一半，陆昭昭停了下来，目光里带着怀疑上下打量她。 “类似的问题，你这个学期问过我不止一次。你想干嘛？难不成你想见的人是……” 齐夏安把她转过来的脸推了回去，让其面朝前方。 “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只是奇怪，平时他巴不得把你当挂件挂在他身上，为什么现在不陪你上学了。” “陪我上学？” 陆昭昭一时不知道是自己耳朵有问题，还是齐夏安脑子有问题。 “你确定？拜托大姐，我是虚岁十七不是虚岁七十。我陆昭昭是什么半拉老太太吗，还需要人陪上学？” 说完，陆昭昭“啧”了一声，喃喃自语：“怎么感觉我说过类似的话？” 齐夏安加快一步，到她面前倒退着走。 “谁叫你没转学之前，身边都有他。那个时候你们简直是形影不离。每天上下学，和保镖一样跟着你。” 陆昭昭：“我那个时候多大，现在又多大，麻烦你动点脑子想想。” “和年龄有什么干系，背后意图又不一样。之前是出于哥哥对无知妹妹的保护。” 齐夏安一副我早就看透的表情，贱兮兮的。 “现在不同了，他是……” 话说到一半，原本集中注意力听自己讲话的陆昭昭脑袋一偏，手伸过来要抓她。 但是没来得及，齐夏安后背撞上一个人。 紧接着一道不爽的声音响起。 “谁啊，没看见后面有人吗？力气这么大，疼死了。” 齐夏安茫然：疼吗？我为啥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脚下调转了方向，嘴上先一步道歉：“不好意思，我没看见。” 身后的人也一起转身。其中一位表情看起来，和她说话的语气一样不爽。 看到对方的脸，齐夏安很想把前面说的话拽回肚子里。 怎么是她们两个！ 眼前站着的两个人，一个许嘉艺，一个池雨微。 “是你们？”许嘉艺也没想到撞到自己的人，会是齐夏安。 她看眼齐夏安，又看眼后面站着的陆昭昭。 她明显对齐夏安还是怂，但又没怂的彻底。话里语气没刚才明显的不爽，但也不好听。 “拜托，就你刚才那样倒着走，很容易撞到人的好不好。走路要看前面不知道？” “拜托。”齐夏安回击过去。 “我这样是不对。但你挡在路中间不走的行为，难道就对了？你要是没有站在路中央不走，说不定就不会被我撞到了。” 以前陆昭昭不知道，后来观察一段时间才发现。 许嘉艺很像疯了的狗，谁惹了她便逮谁咬谁。只是对陆昭昭和当众骂她的齐夏安，尤为明显。 后边的陆昭昭看眼时间，走上来，扯了下齐夏安的衣袖。 “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小心迟到。” 就在她们与许嘉艺擦肩而过的时候，许嘉艺微抬下巴，对着陆昭昭说。 “你先担心下自己吧，居然胸牌都没带。” 陆昭昭低头。 只见自己右胸口的位置空荡荡，别着的胸牌不知所踪。 “？” 怎么没有了？早上明明戴了啊。还记得戴的时候因为没睡清醒，不小心被针尖扎了一下。 摸了下口袋，也没有。 “没事没事，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这个学期过去这么久，这是你第一次没戴，相信贺老师不会怪你的。”齐夏安安慰道。 这段话明显没有安慰到陆昭昭。 胸牌没戴被抓到，是扣班级分的事。如果这件事只和自己有关，怎么罚都无所谓，陆昭昭很随意。 但这和班级荣誉挂钩。 他们身在成绩最好的一班，却连续三周没有拿到过流动红旗，实在太不应该。 这周他们全班人员谨小慎微，生怕哪里没做好扣分。眼下已经坚持到星期五，结果她来这么一遭。 一想到这个星期的流动红旗要因自己错过，陆昭昭更加自责了。 “贺老师当然不会说什么，谁叫她是我们的年级第一，老师眼里的优秀学生呢。理所应当给点偏爱。”许嘉艺话里带刺，浓浓的嫉妒。 自从第一次月考后，她成绩一降再降，和一班的差距越来越远。 反倒之前一直看不起，误以为是学渣的人，转身一变成了天之骄子的存在。 这叫她怎么不嫉妒？ 旁边一直观察的池雨微，在此时嘴角露出不明显的笑意。 第101章 感谢公主的夸奖 “的确没关系，不就是少了一次流动红旗嘛，我们下个星期努力就好。只是……” 她幸灾乐祸的看着陆昭昭。 “希望下次，不要再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了。毕竟功亏一篑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陆昭昭把手机掏出来解锁，目光冷淡的落在她身上。 “也不知道某些人瞎嚷嚷什么劲。我又不是没长腿，难道不能回去拿？和班主任请个假，十几分钟的事。” 她朝对面两个人笑笑。 “谁叫我是年级第一的优秀学生呢，少上一次早自习又没事。” 许嘉艺：“……” 池雨微：“……” 她真是好大一张脸，可以容下千山万水。 “昭昭。”男生的嗓音清润，显得平静温和。 陆昭昭顺着声音望去，看到来人，眼里的眸光瞬间亮了亮。 声音是谁的，池雨微不用回头看就知道，脸上表情顿时一僵。 江辞允站在几米外的位置。 他身量很高，即使穿着千篇一律的校服站在人堆里，也很扎眼，一眼就能看见。 周围时不时有人，偷偷拿视线飘向他。 江辞允隔着人望向陆昭昭，长腿一迈，往这边靠近。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陆昭昭仰起头，看着走到身边的人。 “某人出门前信誓旦旦的回复我，保证没忘带东西。”江辞允伸出手，摊开掌心，“这是什么？” 瞧见他手心里的胸牌，陆昭昭眉眼因为心情愉悦，跟着弯了弧度。 “我滴天呐哥，你是骑士吗？怎么每次都能在我需要帮忙的时候出现。” 陆昭昭有时候会脑抽，表现不像个正常人，经常从嘴里听到一些浮夸的话，江辞允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 “那我是不是应该——” 他配合的弯下腰，把脸凑近了。 “感谢公主的夸奖？” 陆昭昭朝他笑笑，露出两边的虎牙尖：“不用这么客气，退安吧。” 两个人距离离的近，江辞允凝眸注视那处，眼底光亮暗沉几分。 他没盯太久，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抬手将胸牌帮忙别到衣服上。 针尖穿刺过衣服布料，指腹用力一压将其成功卡上。 “要是再有下次，你还是被记名吧，我是懒得管了。”江辞允说。 “我敢打包票，你不会不管的。”陆昭昭低头用手指拨弄几下胸牌，确定不会再掉后才放下手。 “这么自信？” “嗯哼，当然。” “可是根据早上的情况来看，被你确定的事情似乎不是很可靠。” 陆昭昭被他说的一哽。 这茬过不去了，是吧。 她想了想，认真说：“这次不一样，这次有你给的自信。” “呵。”江辞允毫不留情的打击，“我给的？那你可真会白日做梦。” 江辞允从出现到现在，视线未曾从陆昭昭身上移开过，完全没有注意旁边站的其他人。 池雨微在看见江辞允的第一眼，眼睛一直放在他身上。 眼前两个人的互动格外刺眼，嫉妒加无可奈何的情绪在她胸腔积涌，来回撕扯着神经。 好气！ 但又有什么办法？ 打陆昭昭转学以来，池雨微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自己整个人气到冒烟，却拿对方丝毫没办法。 难受的来源都来自于同一个人——陆昭昭。 江辞允出现后，许嘉艺压根就不敢吭声，只能退后一步用池雨微身体遮挡自己。 手指戳向池雨微，用细小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我们走吧。” 池雨微没动。 不是大姐，你还留在这干啥呢？咋的，打算用你的眼睛把人家瞪穿啊。 对于池雨微磨磨蹭蹭的行为，许嘉艺感到极度不耐烦，直接上手拉人。 目送两个讨厌的人离开，齐夏安用手搓了下手臂，然后挠头，最后开始原地打转。 实在是受不了！ 齐夏安一脸痛苦，抬手指着校门，对陆昭昭说的匆忙： “那个昭昭，我先进去了。” 说完后，她是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的开溜了。 陆昭昭就算反应再迅速，伸手一抓还是没抓住。 “不是，你不等我一起吗？”她冲背影喊。 跑到几米外的齐夏安脚不带停一下，着急忙慌的说：“我等不了了，人有三急。” …… 陆昭昭到教室门口的时候，齐夏安还在厕所没有回来，倒是与出教室门的池雨微差点撞上。 池雨微抬头看见又是她，瞪去一眼，用肩膀撞开从旁边挤出去了。 撞的那一下，估计用上了全部力气。 “诶，她刚才没撞疼你吧。”柯乔站在讲台前，恰巧瞧见刚才那一幕。 前几分钟他从办公室回来，帮贺老师喊池雨微去趟办公室。 陆昭昭扶着肩膀，沉着脸，脸上是一副“你看我是没事的样子吗”的表情。 柯乔凑近，低声说：“算了，你也别和她计较，她估计现在心情很糟糕。” “心情糟糕找我麻烦？”陆昭昭简直无法理解，“又不是我让她糟糕的，无缘无故冲我撒什么火。” 类似的事情又不只发生一次两次。仅仅一个早上，这是第二次找她不痛快。 “你不知道。”柯乔鬼鬼祟祟的，“她爸出了事，好像挺严重的，可能要坐牢。” “？” 这个信息量太大，陆昭昭实在震惊。 柯乔看出她的惊讶，叹气：“吓到了吧，我也一样。不过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还没打探到，不清楚。” “这些是贺老师打电话的时候，我偶然间不小心听到的。” 陆昭昭虽然很讨厌池雨微，但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也没有背后嚼人舌根的习惯。 她对此没多说什么，胡乱的点头。 柯乔看出陆昭昭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赶紧换了一个。 “学霸，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陆昭昭越过他往座位走。 “这次的总排名，我们和附中那些人总和排一起。猜一猜你的名次，依旧还是第一呢，还是说退了几名。”柯乔故作神秘。 陆昭昭直截了当：“除了第一，没有其他。” 柯乔跟上去，“就不能谦虚点？” “都喊我学霸了，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第102章 裴桁?顾衍。 “行吧，果真被你猜对了。两所学校高二学生总排名里，你还是第一。” 柯乔紧跟着她：“那你接着猜猜，这次你的总分，对比以往是升了还是降了。” 陆昭昭在座位上坐下，抬头认真的问：“我名次都排第一了，还用去在乎分数多与少？” 他抬手挠头：“不用……” 陆昭昭摊手，“那不就是了。” “……”柯乔被她堵到无话可说。 上午的四节课，分别是物理、生物，还有两节英语。 和以往公布成绩一样，科任老师照常先在讲台上大肆表扬陆昭昭一波，然后再对台下诸位点评一番。 从早自习就被喊走的池雨微，后来一直没出现。 一个上午很快过去 下课铃声一响，大伙一哄而散赶去食堂吃饭。 陆昭昭和齐夏安打算去校外吃饭，所以走的没有往常那般着急。 两个人聊着天，慢悠悠的走出校门。 校外和校内像极了两个世界。 校内除了食堂那块地方热闹，其他基本是静悄悄的。校外则是车水马龙，小摊拥挤。 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陆昭昭眼尖，一眼看见准备上车的裴桁。 她提声大喊：“裴哥哥。” 那声音，简直能用声如洪钟来形容。 照理来说，“裴哥哥”三个字喊起来应该是娇滴滴的。结果从陆昭昭嘴里出来，那叫一个正气十足。 自打陆昭昭两次进入医务室后，她跟着江辞允他们一起，和裴桁渐渐熟悉起来。 有时候周末，一行人还会偶尔一起外出聚个餐。 陆昭昭是后来才知道，裴桁之前也是理城一中的学生，并且是榜上有名的优秀毕业生。 至于这位优秀毕业生，学业有成后为什么没进入大医院深造施展才华，选择回母校做个籍籍无名的校医，陆昭昭不清楚。 她没多问，也不敢问。 潜意识告诉自己，应该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准备上车的裴桁，手上的车门拉开到一半，听见有人喊自己，回头越过马路望向对面。 看见他有反应，陆昭昭赶紧拉着齐夏安穿过马路。 裴桁把车门重新关上，对着来人一脸牙疼的说：“亲爱的陆同学，咱商量一下，能不能劳驾把裴哥哥这个称呼改一下。” 已经是他第三次，向陆昭昭提出这个请求了。 裴哥哥——陪哥哥，怎么听怎么感觉奇怪。 “裴医生、桁哥、小裴哥、小裴哥哥，喊一个‘哥’字也行成啊。实在不行，直呼名字也可以。” 就是别喊裴哥哥…… “裴医生太生疏了，桁哥不好听，小裴哥喊起来有点奇怪，小裴哥哥听着太腻歪，直呼比自己年纪大的人名字，实在不礼貌，我做不出。至于哥这个称呼，那是我另外两位哥哥的。” 陆昭昭逐一反驳，最后说一句：“所以喊裴哥哥最好。” 裴桁想吐血，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这些歪理。 “你是想恶心自己，还是恶心我？” 陆昭昭微笑，回答的坦率：“当然是恶心你。” 裴桁：“……” 您倒是坦诚。 齐夏安看裴桁快郁闷死了，及时出声问：“看你刚才要上车，准备去哪啊？” 裴桁报了个地点。 名字听着有点熟悉，齐夏安思考。 “就在这条马路上，走十分钟就到了。”陆昭昭在旁边幽幽的说。 经过这么提醒，齐夏安想起来是哪个地方了。 陆昭昭不理解：“这么懒的吗？还要开车去？腿废了？”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我是要去拿东西，太多了一个人拿不下。不想跑好几趟，又想省时间，就只能开车去咯。” 裴桁歪了头，突然瞧见什么，手指勾着的车钥匙在指尖转了个圈，一把握住。 “看来现在不用了。” 陆昭昭：“？” 还没问什么东西不用了，裴桁越过她向后面走去。 陆昭昭目光跟着他移动，一起转身。 江辞允前脚走出校门，后脚看到路边的陆昭昭。 往这边靠近刚准备喊她，迎面走来的裴桁揽住自己肩膀，被迫调转了一个方向。 江辞允瞥向肩上的那只手，停下来问：“干什么？” “帮个小忙，帮我搬点东西。”裴桁说完，又问：“谢湛和楚斯呢？怎么没一起？” “打球去了。” 痛失两大帮手裴桁有些失望，于是把目光锁定陆昭昭和齐夏安。 但下一秒又挪开。 “算了。就你们两个女生小身板，我怕到时候还要抽身解救你们。而且……” 裴桁看着陆昭昭，“估计我身边这位哥，也不会同意让你去的。” 陆昭昭和齐夏安：“……” 我们没答应呢，你倒先在那嫌弃上了。 江辞允斜眼看他，“我也不同意自己去。” “帮个忙，别太小气嘛。”裴桁强行把人揽着往目的地走，“等会请你吃饭。” 走出几步，他回头对陆昭昭她们说：“也请你们，不过得先在这等一下，我们马上回来。” 江辞允看眼原地的陆昭昭，说：“要不换成我请你吃饭，我就不去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兄弟。” 江辞允面无表情：“那我情愿下地狱。” “赶紧呸呸呸。怎么能这么说呢，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讲。” 江辞允还是面无表情：“我是无神论者。” 裴桁：“……” 江辞允和裴桁背影完全消失，陆昭昭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齐夏安很随意，膝盖一弯在马路牙子上坐下：“还能怎么办，老实等着呗。” 没一会，肚子传来一阵异样，齐夏安脸皱成一团。 又来了。 已经是今天第四次肚子疼。估计昨天吃坏了什么东西，或者不小心冷到了。 齐夏安捂着肚子，“昭昭，我得去上个厕所。他们要是比我先回来，你和他们先走，记得发地址给我，我随后到。” “啊？好。”陆昭昭点头，“你去吧。” 一来二去，最后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等待。 有些无聊的陆昭昭，低头在地上巡视一番，从一棵树下捡来一根小木棍，蹲在泥土前开始挖坑。 人挖的正起劲，右边肩膀被人从后面连拍四下。 陆昭昭手上挖土的动作停下，想都没想偏头往左边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顾衍，站在左后方，居高临下的看过来与她对视，脸上的表情惊讶。 “你怎么知道我站这边？正常人被拍右边肩膀，第一反应不该先往右边看？” “嘁。” 陆昭昭丢掉手里的木棍，拍了拍手起身，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睨他。 “因为我聪明啊。不像某位二傻子，总是来这招就算了，还喜欢暴露自己。” 第103章 感情纠纷算过节吗? “我暴露了吗？” “不然？每次拍肩膀总连拍四下，次次都是。” 顾衍：“……” 他选择不聊这个话题，探头瞧陆昭昭在地上挖出的小坑。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江辞允呢？齐夏安呢？还挖了个洞，准备埋什么？蚂蚁吗？” “别瞅了，那是用来埋你的。有事去了，我在这等他们回来。” 陆昭昭的回答完顾衍那些问题，反问回去。 “你没去公司，来这干什么？” 顾衍笑的得意，“你们领导请我来的。让我有时间的话，抽空安排个讲座。” “请你？讲座？” 陆昭昭不屑的摇头，全是不赞同：“我们学校是没钱了吗？居然让你来祸祸我们这群单纯的学生。” “谁说我收钱了，我大发善心免费的好吗？我在乎那点钱？” “果然是没钱，所以只能找免费的。” “小丫头片子，怎么跟你哥说话的。”顾衍拍她后脑勺，“我好歹是位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好不好。大学毕业两年，基本完全接手管理公司。” 陆昭昭捂住被拍的地方，“你再敢拍一下试试。” “就拍，怕什么。万一不小心拍傻了，大不了哥养你一辈子，咱家又不是养不起。”想到什么，顾衍嘀咕一句，“恐怕不行，江某人不会同意的。” “？”陆昭昭凑近：“你后面一句嘀咕说什么呢，我听不清。” 顾衍清了下喉咙正色道：“没什么。” 他怕说了，江辞允知道后会扒掉自己一层皮。 不远处靠边停的汽车鸣笛几声，提醒还有下一个行程要赶过去。 顾衍朝那边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行了，我还有事要去处理，你继续一个人待着吧。” “赶紧走。”陆昭昭赶人。 顾衍坐的车离开后，陆昭昭蹲下，捡起树枝准备继续挖坑。 打算看看搬东西的人有没有回来，发现江辞允和裴桁已经到了几米外。 江辞允走到面前站定伸出手，落后一些的裴桁不知为何一直站在原地，没再前进。 陆昭昭就着江辞允的手借力站起来，好奇的问：“他怎么了？站那干嘛？” 江辞允也看一眼，“不知道。” 陆昭昭连续朝那边喊了好几声，发愣的裴桁才勉强回神。 他一靠近，张嘴就问：“顾衍是你什么人？” “他？我表哥。”陆昭昭说完，意识到不对劲，“等等，我好像并没告诉过你，我表哥的名字，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怎么知道的？ 他当然知道。 裴桁意味深长的说：“还能为什么，因为我们认识。” 停了一会，添上一句，“上大学时候认识的。” “哦……”陆昭昭没听出他语气哪里不对，在那感叹：“居然有这么凑巧的事。” 陆昭昭听不出，可江辞允听的出。 他原本看陆昭昭的目光一偏，若有若无瞟向裴桁。 裴桁读的是医学专业，顾衍读的金融专业，他说自己认识顾衍。 不用想很久，江辞允很快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眉尾轻轻一挑，选择沉默的注视。 裴桁身上发生过的一些事，他略知一二。不过只是大概，具体到人和细节就不行了。 裴桁注意到投来的视线，转头与其对视上，带着质问：“你怎么不早和我说，顾衍是她的表哥？” 江辞允莫名其妙，嗓音要多冷淡有多冷淡：“你没问，我说什么？” “我又不知道你们之间认识，我怎么问？” 江辞允说的漫不经心：“巧了，因为你没问，我不知道你也认识，就没说。” 对话进入一个死循环。 陆昭昭在一边耳朵听得嗡嗡，满脑子认识来认识去回荡。 “等一下，有话不能好好说？不能简单明了的说？讲这么累干嘛，你们当是外国人听力考试呢。” 她嫌弃到摇头，补充一句：“幼不幼稚。” 江辞允：“……” 裴桁：“……” 两个人终于闭上嘴，各自沉默的站在路边。 马路上来往的车辆来去成影，带起的落叶在空中飞舞一阵，又落回原处。 裴桁数着路过的车辆。 江辞允皱着眉。 陆昭昭在思考等会要吃什么。 数到第三十辆的时候，裴桁终于再次出声。 “顾衍不是出国了吗？他什么时候回的理城。” 他脸上有着难以察觉的微妙。 “出国？顾衍出国？”陆昭昭不理解，下意识找江辞允确认。 “表哥最近出国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江辞允耸肩，表示他也不清楚。 陆昭昭说：“他最后一次出国，我记得是去年的事。只在那待一个星期便回来了，后来好像没再出去过。” 裴桁解释：“我说的出国，不是旅行也不是出差那种出国。” 不是旅行也不是出差的出国…… “能不能说清楚一点，你说的出国是哪种出国？”陆昭昭已经听累了。 哪种出国？当然是不复相见的那种出国，裴桁冷笑。 他对陆昭昭说：“不是说他定居国外吗？” “哈？确定你认识的顾衍，和我那位表哥是同一个人？” 陆昭昭糊涂了。 “他的家人和公司都在国内，没事定居国外干什么？准备哪一天挨子弹吗？” 说到这里，陆昭昭望着裴桁的眼神越来越怀疑。 “你到底认不认识他？” 为了确保没有弄错人，陆昭昭低头捣鼓了一番手机。 她在相册千百张照片里，终于找出自己想要的那一张，点开放大。 “你认识叫顾衍的人，也长这样吗？” 手机里的照片，还是陆昭昭去顾家过年的时候，大家照的一张集体照。 因为个子最高，顾衍站在最后一排。 和陆昭昭同款上挑的眼尾，深色的瞳仁，暖光下柔和了五官，笑的张扬。 裴桁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久到陆昭昭手已经举累，很想把照片拍到他脸上。 “嗯，化成灰我都认得。”裴桁终于发出声音，收回目光。 “那就奇怪了。” 陆昭昭把手机放回口袋。 “你打哪听来的消息，太不靠谱了点。据我所知，他从来没有想住国外的念头。每次出去待几天，回来一定会骂骂咧咧。他那副尊贵的身体，可受不了地球的另一半。” 第104章 嫂子哥? 裴桁笑的很假，磨牙道：“他自己说的，亲口用标准的普通话，当面和我说的。” 陆昭昭感觉头顶有一群乌鸦，扑腾着翅膀呼啸而过。 她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顾衍从来没有住国外的念头？ 眼前的裴桁却说，是顾衍本人亲口告诉他要定居国外。 陆昭昭悲惨的想：顾衍要是知道我在背后拆他的台，会不会马上跑过来拆了我？ 左右都是死路一条，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自己起码得知道为什么死。 陆昭昭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截了当的问：“你和我表哥是不是已经很久没联系了？难道你们两个有什么过节？” 居然能逼到顾衍扯谎言骗人，也是有能耐的人。 陆昭昭等待裴桁回答的过程中，脑袋里已经掠过多种情节。 裴桁只是抬头看天，没说话。 就在陆昭昭以为对方要当作没听见，闭口不谈的时候，他开了口。 “我和他两年没联系。至于过节，情感纠纷算过节吗？” “情感纠纷……”陆昭昭在嘴里重复了一遍。 这四个字都是中国汉字，她认的出、念的出，也写的出。 可是现在，为什么突然变得听不懂了？ 陆昭昭嘴巴微张，千言万语化作棉花堵在喉咙，一时不知道如何表达出来。 “你们……那个……我吧……” 陆昭昭内心抓狂，实在是说不出口，最后只能选择放弃发出声音。 感觉自己懂了又好像没懂，不确定这人说的，是不是自己懂的那个意思。 她现在整个人是一分傻眼、两分迷茫、三分震惊，加上五分不确定。 陆昭昭脸上的表情跟那幻灯片一样，在那来回变换。 裴桁实在看不下去，将戴了戒指的手在她面前晃。 “我没什么东西可以证明，只剩下你见过的这枚戒指。” 手晃的太快，那枚戒指她连残影都看不清。 陆昭昭刚要上手抓乱晃的手，后边的江辞允抢先一步，捏住了裴桁的手腕。 裴桁企图挣脱，没挣脱开，只好空余的那只手指着，“喂喂喂，咱这样不太好吧。” 江辞允简单粗暴：“闭嘴。” 裴桁：“……” 手已经被江辞允控制住，想看的戒指近在咫尺。 陆昭昭精神恍惚的低头，目光落在裴桁说的那枚戒指上。 来自两个不同人佩戴的戒指，在记忆里得到重合。她此刻的她终于知道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瞧见顾衍手上那枚戒指，感到眼熟了。 因为眼前这枚，除了字母h变成了y，其他全部一模一样好吗？ 她的天呐撸。 手上那根挖坑的木棍，啪嗒一下滑落掉到地上。 “所以说……”陆昭昭两只眼睛在那眨呀眨，“我的嫂子姐，要变成嫂子哥了？” 江辞允和裴桁一起扭头看过来。 江辞允心想：嫂子姐和嫂子哥是什么称呼？ 裴桁则想的是：为什么非得喊嫂子？不能哥吗？ “还有其他人知道吗？比如我的舅舅、舅妈、外公、外婆、二舅舅、二舅妈、三舅舅，还有他外公、外婆……” 要不怎么说是学霸，陆昭昭接受这个消息和她学知识一样快，转眼间在那絮絮叨叨的念着。 裴桁明显感受到陆昭昭产生的变化，有些惊讶。 他试探性的询问：“你……就没其他表示？” 刚问完，面前的陆昭昭眉头马上皱起，满眼的控诉和不赞同。 裴桁心里登时一个咯噔，暗道不妙。 就不该多问这句。 谁知道，皱着眉毛的陆昭昭一脸警惕的瞪他。 “表示？你一个社会人居然找一个高中生要表示？你好意思吗？” 裴桁：“？” 陆昭昭依旧表现气愤：“我没钱，你实在想要的话，请你找别人去。” 裴桁听的一头雾水，指着陆昭昭问江辞允。 “她上次晕倒，你们后来去医院好好检查了没有。我看估计摔到脑子了，不然突然在这胡说八道什么。” 江辞允心偏袒到太平洋，不搭理他。 陆昭昭怕毫不客气的拍开指自己的手，“你不是想找我要红包？” “我？找你要红包？”裴桁指着自己，“我有病？” 听到红包，他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搞了半天，她理解错意思了。 他万感服气的说：“我说的表示，指的是你对我们这件事的看法。不是找你要红包的意思。” “哦。”陆昭昭战略性的摸鼻子缓解尴尬，“对了，我前面问的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通过刚才一觉和，裴桁完全不记她问了什么问题。 “哪个？你前面说什么了？” 陆昭昭翻了个超大白眼。 她和背课文似的，一字不落把那段问题重复了一遍。 陆昭昭这边还没说完，那边的裴桁打断。 “你干脆直接说，所有和他有关的人知不知道这件事，不就得了？一句话就能概括的事。”他好心的提醒。 “那不一样。”被打断的陆昭昭不满的瞪他。 “我刚才说的这些人，都是十分重要的人物。只有他们知道且并没做出强烈反对，你们才不会感觉太苦。” 虽说当下社会都在提倡自由——心灵自由、工作自由、婚姻自由、恋爱自由。 但很多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嘴上说改变便能真的改变。 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接纳新观点还是有难度的，有的人甚至一生无法接纳。 “应该……其中三分之二的人知道吧。”裴桁摩挲着下巴，“至于反应的话，感觉还好。” “长辈们还是挺开明的。”他总结这么一句。 这下陆昭昭变得疑惑了。 既然没有家里长辈们的阻拦，那是因为什么分开了？ 在知道裴桁和自己表哥的关系后，陆昭昭感觉和他的距离稍微拉近了一点，胆子跟着大了起来，忍不住八卦。 她问裴桁：“所以你和我表哥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后面因为什么分开了？” “怎么认识的？”裴桁陷入回忆。 第105章 毕业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他来找我看病。” “看病？”陆昭昭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那他还挺信任你，第一次见面就敢让你看病。” 要知道，顾衍这位少爷金贵的要死。平日里一个普通的小感冒，看的医生都得是精挑细选出的那几位。 裴桁说自己和顾衍两年没见，初次见面是因为看病。 所以，两个人的故事是在裴桁医院实习那段时间开始的。 果然爱无所不能，居然能让贪生怕死的顾某找实习医生看病。 “不是。”裴桁知道陆昭昭又误会了，“是我读大三，他大一报到那天。” 虽然他们之间差了两级，但裴桁跳过级，所以只比顾衍大了一岁。 裴桁是本硕连读，五年本科三年专硕，一共需要八年，目前硕士刚毕业没多久。 他在理城一中的这三年，与其说是在工作，不如说是利用学习之余的空暇时间，偶尔跑过来帮忙。 可能上午人还在一中，下午就要赶到学校，或者连着几天都不见人影。 学校为了防止学生需要医生的时候没人，一中学校还有另外一间医务室。 陆昭昭清楚眼前这人能力很强，在大学是位风云人物。 她非常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惜命的顾衍，莫名其妙找一位不认识大三的学长看病？ 选择一个大三的人看病，对于顾衍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可以毫不夸张的讲——意味着一向惜命的他脑子突然瓦特了，打算为爱奉献。 陆昭昭：“……” 于是，她把内心活动的想法如实说了。 “我表哥对你不是一般的信任，是非常非常的信任。他平时看的那些医生，资历最少的也有十年。” “他……”裴桁欲言又止，“让我给他的狗看病，也是非常非常信任吗？” 陆昭昭：“……” 这话让她怎么接？怎么好接？ 陆昭昭硬着头皮接：“差不多吧，毕竟那只狗跟他兄弟没两样。” “你后来和他解释了吧，说自己学的不是兽医。我表哥知道后是不是很尴尬，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没解释，我当时直接跟他走了。” “走了？”陆昭昭皱眉，“你帮他狗看病了？” “嗯，看了。”裴桁一脸平静。 “没想到你这么全能，不但会给人看病，还能给狗看病。”陆昭昭表示满意。 “所以最后被你给治好了，然后我哥为表示感谢请你吃饭。一来二去，饭吃的次数多了，人也就熟了。” “没呢。”裴桁摇头，“我的专业不对口，我又不会看。” “？”陆昭昭不懂，“那你还去看？你那时很闲吗？” “差不多吧。我到了之后，围着那只狗转了一圈，然后对你哥说——” 裴桁稍微调整了一下，模仿起当时的语气：“抱歉啊学弟，我的专业不对口。不过呢，我不能给它看，但是我能给你看。” 陆昭昭：“……”您当时没被打吗？ 听到这里，陆昭昭突然冷笑几声，随即说道：我现在终于弄清楚一件事。” 裴桁看她：“什么？”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总感觉你和我表哥像了。”陆昭昭冷讽道：“两个脑子都有毛病的人，能不像吗？” 裴桁：“……” 瞧见裴桁和吃屎没两样的表情，陆昭昭心情才愉悦不少，有些忍俊不禁。 她压着嘴角接着问：“你们后来是因为什么分开了？大学毕业因为理想不同分道扬镳？” 也不对呀。 陆昭昭说完就在心里否定刚刚那句话。 虽然两个人选的专业不同，但顾衍毕业后又没离开过理城，裴桁还要留在本校接着深造，哪来的理想不同分道扬镳。 “哎，别提了。” 裴桁想起往事，简直不堪回首。 “那个时候年轻气盛不懂事呗，一个个脾气大的很。其实吧，有时候两个人渐行渐远，不一定非得经过一次大吵大闹。可能就凭简单的一句话，也可能是一次沉默，然后两边犟着性子，都不肯当先低头的那位。” “诺，我们两个就是其中一种。我犟他更犟……” 裴桁大大方方的讲述着分开原因。 陆昭昭听了许久，最后得出一个终结：哦，原来是一个双方没张嘴的故事。 这下她心里更加确定，两个人都是神经病的想法了。 她摆出一张严肃脸，对江辞允说的语气诚恳：“我们这个周末抽个时间，带顾衍去医院看看吧。” 又抬手指着裴桁说：“他也需要。” 裴桁：“……” 直到上完厕所的齐夏安赶到，这个话题才得到终止，四个人一齐前往吃饭的地点。 走在路上，齐夏安感觉出氛围有些奇怪。 想问旁边的人，发现她的好姐妹皱着眉低头，不知道在那冥思苦想什么。 “怎么？是遇到什么事了吗？”齐夏安凑近问。 陆昭昭眉毛还没松开，“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 “思考怎么让他们重修旧好，毕竟脑子不好的人还是凑在一起比较好，免得害人不浅。” “？”齐夏安听的一头雾水，“谁们重修旧好？凑一起是什么意思？” 陆昭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听到齐夏安说话，没回答她的问题。 齐夏安还想继续问，走在前边的裴桁停下来。 “到了，进去吧。” 齐夏安只好闭上嘴，打算先吃完这顿饭，找个时间再好好问问她。 …… —— 高中时光总是烦闷又枯燥，每天不断重复着上课、考试、写作业、吃饭等几件事。 冬去春来，他们在理城度过了一天又一天。时间在学生们翘首以盼中滑走，蓦然回首，又实在感到不舍。 江辞允推掉手上高校伸来橄榄枝，没有选择保送这条路，最终参加了高考。 有些人不理解。 面前明明有好几条畅通无阻直达终点的路，他偏偏不走，非得跑去受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苦。 陆昭昭每次听到类似的话，都会很不赞同的皱眉反驳——作为一名苦读多年的学生，没有高考的青春是不完整的。 第106章 当然是表白啊大姐 虽然对于江辞允而言，“苦读”两个字和实际事实不符。 随着高考公布成绩那天的到来，参加高考的江辞允不负众望，一举拿下省状元。 鲜花、掌声和夸赞蜂拥而至，江辞允高中生涯正式结束，又是一年盛夏。 …… 落日的余晖细细撒在窗外的树叶，温热的风吹起窗帘一角，混进一两声蝉鸣。 下午七点钟 江家三楼，陆昭昭房间内 手机用支架支撑架在一旁，此时正和齐夏安连着视频通话。 那头的齐夏安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突然停下来，点开弹进的消息。 大致看完后，她凑近摄像头问陆昭昭：“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马上就要填报志愿。辞允哥选好读什么大学，读什么专业没？” “选好啦。” 陆昭昭慵懒散漫的躺在懒人沙发上，背靠着一只超大的白熊，两条腿拿了个小板凳架起。 “对于人生排满计划的他，这些东西，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经计划好了。” 她手里抱着一包超大的薯片，盯着电脑屏幕里播放的电视剧，眼睛没移开半分。 “啧啧啧。”看着屏幕外陆昭昭摆出的姿势，齐夏安在手机里摇起头。 “瞧你这副悠闲样，哪里像学业压力大的准高三学生。我反倒感觉，你比他们毕业生更像毕业生，悠闲极了。” “我当你在夸奖我咯。” 陆昭昭往嘴里塞了一块薯片，牙齿咬的咔嚓咔嚓响。 “这叫及时行乐懂不懂。再说了，我又没什么其他事可以干，除了追剧吃东西睡觉，还能干啥。” 那些有上进心的高三学生，恨不得把这个短暂的暑假复制粘贴，让自己多点时间赶超逆袭。 陆昭昭就不一样了，完成自己的任务后，便丢到一边完全不搭理，继续该吃吃该玩玩。 “你就得意吧。”齐夏安推开面前摊着的试题往后一仰，对着天花板叹气。 “你和你的辞允哥哥一样，虐起我们来毫不心疼。” “相比我们拼死拼活苦苦挣扎，你们轻轻松松取得的收获是我们好几倍。这就是你们天赋型选手带来的无情碾压吗？” 轻松是真的轻松，齐夏安并不是特地说的夸张。但在这轻松的背后，有着不可缺少的因素。 像陆昭昭和江辞允这种天赋型学霸。 他们从不在社交或其他乱七八糟的事上浪费精力。目标性强，专注力高，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从而精细把握每一次节奏。 齐夏安后仰的脑袋收回，那张脸再次凑近摄像头。 “既然你已经拿到a大保送名额，干脆和辞允哥一块入学得了。这样子，你们就能成为同级同学了。” “我才不要。”陆昭昭脑袋摇的很干脆，否定齐夏安说的话。 “早读一年大学，就要早一年进入社会，提前接受社会的毒打。再说了，我还没享受够高中时光呢。” “谁敢让您接受毒打啊，我的公主。撇开陆家、江家和顾家不说，我们齐家、谢家、楚家也不是吃素的好吗？保证腾出一个宝座，恭迎您的到来。” 听着实在中二，陆昭昭只是笑笑，没说话。 齐夏安说了一大堆，后背往椅子上一靠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 “你别告诉我，你也要和他一样，留到最后参加高考，拿个高考状元回家。”齐夏安说。 陆昭昭还是没说话，也没否认。 “我算是知道了，敢情你哥拿过的奖，你陆昭昭全要拿一遍是吧。”齐夏安无语了。 陆昭昭依旧盯着电脑屏幕没动，“嗯哼。” 齐夏安翻白眼。 嗯哼你个棒槌。 “果然，你们这些成绩逆天的人就是任性，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全凭自己意愿。不像我，干什么都要瞻前顾后的。” 陆昭昭看的起劲，敷衍的说：“嗯，那你加油。” 齐夏安：“……” 她选择终止这个话题，聊点别的。 “你怎么一个人待在房间看电视？江阿姨他们呢？” “江姨和江叔叔去公司了。” 齐夏安又问：“辞允哥呢？出门了？你怎么不跟一起。” “他参加同学聚会去了。” “同学聚会？他们班不是前天才聚过吗？怎么又聚一次。” 陆昭昭目光终于愿意移过来，“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又不是我和他住一个屋檐下。”齐夏安感到奇怪，“所以我应该知道？” “哦，我以为湛哥会和你说一声。”陆昭昭移开视线，重新落回电脑上，“这次参加的是初中同学聚会，三个人都去了。” “初中聚会？”齐夏安两眸逐渐眯成一条缝，“那就危险了。” “？”陆昭昭刚移走的视线重新看齐夏安，“什么意思？” “你看啊。他们高中三年里没有聚过一次，怎么一毕业就突然要聚呢？真的是为了庆祝大家高中毕业吗？” 陆昭昭觉得她这话不太对。 “可能他们以前聚过，只是他们三个没参加，我们不知道罢了。” “额，也有可能，但这不是我的重点。” 齐夏安挥手让她别打断自己。 “我的重点是，这次他们三个既然参加了话，很可能会面临一件事。” 陆昭昭捧场追问：“哦？他们会面临什么事？” 齐夏安没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我敢保证这次聚会，肯定是一位女生发起的，并且通过某种手段，成功邀请到了他们三个。” 陆昭昭困惑：“为什么一定是女生，就不能是男生？咋还有性别区分呢？” 齐夏安气到在那独自捶胸，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刮陆昭昭。 “你傻呀。给我好好想想，什么东西是初高中读书期间都不能干的。” 陆昭昭想了想，“喝酒？去网吧？还说打架？实在太多了，说不过来。”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当然是表白啊大姐。”齐夏安简直要被她气晕过去。 “眼下他们一个个高中毕业，离开七七八八制度的学校，没了老师、家长的管控，已经可以光明正大的谈恋爱啦。” 陆昭昭挑眉，“所以？” 齐夏安严肃脸：“所以！肯定会有人趁此机会，向你的辞允哥哥表白！” 陆昭昭：“……” 第107章 同学聚会 听了完这些的陆昭昭愣住，双眼没有焦距的盯虚空沉默，不知道在那想些什么。 齐夏安在另一头挤眉弄眼。 “怎么样？经我这么一说，心里是不是有种很强烈的紧迫感？既然这样还不赶紧的，马上行动起来呀，打扮打扮快点去。” 手机里的声音让她回神，敛下情绪后才出声。 “太热了，不去。” “……” 听到了什么？因为热不去？ 齐夏安脸上的肌肉瞬间垮下来。 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陆昭昭急不急不知道，反正现在她是快急死了。 恨不得立刻马上穿过屏幕，爬到那头把人从房间里赶出去。 “确定不去？”齐夏安心梗塞。 “嗯。”陆昭昭胡乱的应付，半掺真假的说：“他的同学聚会，我又不是他们班的学生，不请自去像话吗？” “再说了，要真和你猜的那样，有人向他告白。江辞允那个人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喜欢就答应，不喜欢就拒绝。他认定的事，别人想影响改变都无从下手。我去能干嘛？当观众烘托气氛？”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话这么说也没错，但是…… 齐夏安再次询问：“确定不去？不怕后悔？” 陆昭昭捏着包装袋的手指收拢，淡定的摆头，“不去。” “行吧。” 齐夏安耸肩，一脸的随意，“尊重你的想法，到时候别找我哭就是。” 陆昭昭撇嘴，不甘示弱的反击回去。 “还说我，你怕不是忘了。” “这次聚会他们三个都去了。论受欢迎程度，另外两位也不是吃素的。你确定那些女生里，没有人盯上楚斯哥，又或者……” 陆昭昭目光锁定齐夏安，“谢湛哥？” 屏幕里的人表情微乎其微的一僵。 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陆昭昭心里稍微平衡了点，上翘嘴角继续说着。 “哎呦，万一谢湛哥给我们带回一位嫂子，我是该高兴呢，还是应该替某人难过呢。害，有点纠结哦。” “到底会不会呢？实在好奇呀……”陆昭昭从眼尾关注着她。 齐夏安：“……” 她手蹭着下巴别开脸，眼睛到处乱瞟把周围看个遍，就是不看向镜头。 她小声嘀咕：“那不随他便，我才不管会不会。只要他到时候，别乱祸祸人家女孩子就行。” “真的随他便？”陆昭昭耳朵尖，听到了嘀咕内容。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齐夏安拼命躲闪，“哎呀陆昭昭，你真的很烦。” …… 与此同时，隔着好几条街道外，一家ktv包厢内。 这次聚会人虽然没到齐，但也来了大半，一共有二十六位。 大伙一碰面便嗨翻了天，三五两群的团在一起，唱歌的唱歌，聊天的聊天，还有的聚集打牌。 包厢正中央，软皮沙发上的谢湛侧起头，饶有兴趣盯着对面的男生看。 不为别的，就是这位男生太过奇葩——来ktv玩，居然随身携带一本练习册？ 谢湛无声的在心里叹气。 这位恐怕是高中学傻，不小心走火入魔了。 他伸长脖子正想凑近看内容，鼻子隐隐发痒，忍不住侧脸打了个喷嚏。 “我去。”谢湛拧起眉，用手在面前连扇好几下，“就说这里香水味太重。你看，开始打喷嚏了。” 沙发是个三人座，另一头坐着楚斯。 楚斯手上拿着一副扑克牌来回拨弄，原本在看前方鬼哭狼嚎的那群人，听到后扫过来。 “首先，这你自己硬拽我们俩来的。其次，臭豆腐和螺蛳粉都能面不改色吃下去的人，在那矫情什么劲。最后，确定不是有人在背后讲你坏话？” “首先其次最后都来了，你也有考试后遗症？”谢湛前倾身子，从面前桌上拿走一杯酒。 刚喝进一小口，下一秒被他皱着脸全吐回去。 “啥玩意这么难喝。” 谢湛把手里的酒杯举高，借着屋顶的灯光观察。 “没记错的话。”楚斯朝他手里那杯酒抬下巴，“听他们说，这是本店的招牌酒。” “还招牌，得叫砸招牌才对。它压根就不是人喝的东西好吗？”谢湛嫌弃的放回去。 “唉。” 楚斯伸长了腿来踹他。 谢湛睨着踹过来的脚，“干嘛？没长嘴，不能用嘴说话？” “有没有公德心。”楚斯示意他刚才喝的那杯酒，“放一边去。等会别人不知道，拿走喝了怎么办？” “是是是，你其斤最有公德心了，我没有。” 谢湛拿回喝过的那杯酒，哗的一下，全倒进专门装废酒水的木桶里。 进包厢后没过多久，江辞允找了个角落，一个人安静的待着。 期间来过好几拨人，想正儿八经和他聊会天，都被三言两语给打发回去。 天花板上用来装饰的灯光晃着眼疼，江辞允没事干，倚着沙发低头看手机。 屋内五彩灯光持续旋转，时不时扫着男生冷淡疏离的眉眼。 一位女生坐在斜对面，愣神往这边看了很久，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 她悄然靠近江辞允，憋着一口气在他旁边坐下，动作小心轻柔。 头顶打下的灯光炫丽，照在短裙露出的长腿上，女生局促不安的绞着手指。 聚会发起人订的包厢空间大，能坐的地方绰绰有余。 江辞允眼下待着的这张沙发，坐一个人太宽，两个人便会显得拥挤。 短裙女生往他靠近了些，深呼吸好几口气，鼓足勇气刚准备说话。 退无可退的江辞允摁熄屏幕起身，几步走到谢湛和楚斯中间位置坐下。 短裙女生：“……” 楚斯：“？” 谢湛：“？” 这人不是嫌弃太吵，找个角落待着去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面对出现在中间的人，谢湛和楚斯隔空对视一眼后，默契的朝江辞允之前所在位置看去。 瞧见那边沙发坐着的女生，他们顿时心下了然。 “啧啧啧，你也太不绅士了吧，就这么把女孩子晾那了？瞧人家在那可伤心了。”谢湛故意调侃江辞允。 江辞允重新点开手机，头也不抬的说：“你绅士，那你去？” 第108章 真心话大冒险 “我倒是想。”谢湛笑的吊儿郎当，“可人家的目标是你啊。我要是去了，估计她半点面子不给，学着你起身走人。” “凭你那张帅到可以用来吃饭的脸。”江辞允单手打字的动作没停，依旧没抬头，“不会对你太残忍。” 这人嘴巴说话，怎么能得罪人。 谢湛无奈：“我发现你真是……” 话才说到一半，被人中途打断。 “江辞允。” 勉强应付完几位女生的林超，趁着她们转移注意力赶忙抽身，弯腰拿了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杯子，往这边走。 沙发上的三个人听见声音，一起抬头看他。 林超在一米远的地方停下，朝中间的江辞允举杯：“上学期那次语文竞赛，我忘了和你说句恭喜，恭喜你又拿第一。” “谢谢。” 江辞允嘴里这样应着，实际上有些不知所云。 压根就不记得他说的是哪次。 前几秒说完恭喜的话，林超脸上眉毛变戏法样往下一耷拉，嘴角下抿，显得深仇大恨 。 他那双眼睛异常幽怨，从上往下看过来。 “我说辞哥，你必须好好安慰安慰我，安慰我这颗刚刚受到伤害的心灵。” “？” 江辞允木着脸，是一副“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你刚刚怎么就受伤害了？我看你前面，不是和那几位女生聊的挺开心吗？” 林超那句话让谢湛很想笑，看到江辞允面无表情的脸，硬生生憋回去了。 “开心？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开心。分明是浮于表面的皮笑肉不笑好吗？” 林超心痛的捂住胸口。 “你以为那几个女生找我聊的什么，tm聊的全是辞哥好不好，关于我的是半点不提。” 最初几位女生凑过来的时候，林超还很受宠若惊。结果对方开口第一句，便是直奔主题，问了一大堆关于江辞允的事。 高中三年期间有过几次同学聚会，江辞允是次次都没参加，大部分人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三年前。 有的人少时惊艳，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泯然众人。 在江辞允身上恰恰相反，他各方面都呈现正比例上升。 今天碰面亲眼见到江辞允，大家发现他比以前更要耀眼夺目，令人吃惊。 帅哥身上天生自带磁场，吸引人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 本次聚会到场的女生，十有八九是因为知道江辞允要来，奔着他答应参加的。 对江辞允本人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面对谢湛和楚斯她们也怂。 放眼全场，能和江辞允扯上关系的，只剩下一起参加过几次同场竞赛的林超。 林超抬起手里的杯子示意，“我要求不高，你随便拿点什么，咱俩简单碰一杯。也为这些年来，我一直把你当作奋斗目标的完美落幕。” “说句实话，我最后能取得的成绩，有你很大一份功劳。” 江辞允点头，应的干脆：“行。” 他伸手往桌上随便一抓，拿了个没人喝过的杯子。 ”你手上那杯是酒。”楚斯小声提醒。 “没事。” 江辞允抬了杯子，跟林超很轻地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爽快。”林超竖起大拇指，不甘示弱学着他仰头一口闷下。 “咳咳咳。” 入口的液体刺激着喉咙，林超憋红了脸偏头就是一阵猛咳。 他难以置信看着手里空了的杯子，“我靠了，这是什么劣质玩意儿，来谋财害命的吧。” 谢湛从沙发上起身，弯腰凑近闻了一下，重新坐了回去。 “恭喜你，拿到的是本店招牌酒。” 这东西已经难喝到，林超要怀疑招牌两个字的意思了。 他左右摇晃手里的空杯子，“这鬼东西能叫招牌？” 喉咙传出的味道和感觉实在令人难受，他忍无可忍的丢下手里的杯子，扭转脑袋四处找水。 终于，他在另一张桌上瞧见一杯西瓜汁，二话不说冲过去拿起就喝。 差点就交待在这了。 缓过劲的林超长舒一口气，放下杯子往回走。 “老板怕不是想早点倒闭。这玩意，保准一喝一条命。” 楚斯手里牌被拨的哗哗作响，朝他一笑：“可能吧，要不怎么取个‘夺命销魂水’的名呢。” “什么水？”鬼哭狼嚎的那群人声音太骚，林超没听清。 “夺命销魂水。”楚斯抽出一张牌，指弯曲弹向桌上已经空的酒杯，“这杯酒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谢湛问。 楚斯朝杯子扬下巴，“瓶子上外面写着呢。” 谢湛和林超和好奇宝宝一样，马上把自己的脑袋凑过去。 包厢五颜六色的灯一亮一暗，他们看清杯子是什么颜色都困难，更别说字了。 四颗眼珠子几乎快贴上去，费了老大劲才瞧见楚斯说的那五个字。 “这是哪个人才想出的名字，用脑子想的吗？”林超问旁边的谢湛。 谢湛也遭受过它的毒害，感同身受的抨击：“估计不是。能想出这个名的人，和配出这种口味酒的人，两个人一对卧龙凤雏。” 他们几个在讨论招牌酒，包厢的另一边，几个人围成圈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 “等一下。”黄头发男生抬手制止，“就我们几个玩多没意思。” 他冲一旁嚷嚷，“余狗，你再去喊几个人来。人多热闹，玩起来才够爽。” 被喊作余狗的人四处张望。 “叫谁啊？那边几个说不玩，那边五个人排队等着唱歌。” “诺。” 黄发男生朝江辞允等四人方向努嘴。 “那边不是还有几位，你去问问他们来不来。”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居然妄图请动江辞允那尊大神。不说他，就旁边另外两位，你喊的动吗？我看还是算了吧。”余狗摇头拒绝 “你也太怂了点。”黄发男生不屑。 “你不怂你去，反正我不去。”余狗有点生气，没好气的往后一靠，不动。 “去就去，这有什么不敢的。”黄头发男生说完起身就走。 黄头发男生迈开腿，几步来到江辞允面前。 “哥们儿几个。”他笑了一下，朝来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我们准备玩真心话大冒险，玩不玩。既然都来参加聚会了，得玩的尽兴才算有意义，干坐着有什么意思。” 第109章 给谁发信息?不放心谁? 黄发男生说完后没再继续，等着眼前坐着的几个人回复。 林超扭头，问谢湛：“玩吗？” 谢湛没回答，问楚斯：“去吗？” 楚斯则看向身边坐着的江辞允，“走？” 一个问题，几个人和接力棒似的，一个接着一个问。 站着的黄头发男生没克制住，出声问：“林超，你就不能直接问江辞允吗？” 林超：“……”他怎么知道最后会问到江辞允身上。 江辞允从黄头发男生过来那一刻到现在，一直在低头捣鼓手机。 过了好久，他才察觉头顶有丝异样，若有感应的抬头。 发现三个站着的和一个坐着的，四道目光聚集过来，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江辞允扫了一圈，问：“怎么？” 楚斯先叹口气，随即笑着调侃：“手机里有谁啊，一直盯着看。” 站着的谢湛目光向下，瞥见一白一绿交替的界面。 他脚下一动，往前迈出一步近距离瞄一眼。 “果然。能让平时惜字如金，消息攒到十几条才勉强回一句的人，接连发出这么多条消息，除了那人还能有谁。” 谢湛这么一说，楚斯不用看便知道手机里有谁了。 “怎么，才出来多久，就不放心她了？”楚斯笑着问。 林超和黄头发男生对视一眼。 怎么有点听不懂？ 江辞允在给谁发消息？不放心谁？ 林超听的稀里糊涂：“他手机里有谁啊？” 黄头发男生疑惑：“不放心谁？那个‘谁’指的谁？” 聊天界面刷新，弹进一条新消息。 江辞允边看消息边说：“没人在家，怕她不吃晚饭。” 谢湛抱起手臂：“出门就说了，你应该把她带上。” 楚斯摇头：“这里的人都不认识，估计她不会愿意来。” 江辞允回复对面的消息，“问了，她嫌太热，不想来。” 三个对着话，没一个人回答林超和黄头发男生的问题。 说的话是中国话，天是在面前聊的，声音是他们用耳朵听的。但对话内容和加了密似的，完全听不懂说的些什么东西。 林超：“……” 黄头发男生：“……” 他们心中的疑惑，直到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都没得到解答。 “十三个人。七个男生，六个女生。” 数完人数的余狗强迫症犯了。 “能不能七个女生啊，不对称太难受了。” 要是差距大倒没有什么，可是偏偏只差一个。 这次不用人说，他自己主动前往角落去喊人。 没一会，回来的余狗身后跟着一个女生。 谢湛越过他往后看，看清跟来女生的脸——前面和江辞允“抢”沙发的那位女生。 黄头发男生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抬眼望见来人，眉毛上扬。 “哟，余狗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居然把我们班花请过来了。” 余狗得意的翘起嘴角，“那是当然。” 读初中的时候，明慧是他们班上长的最好看的女生。模样长的文艺温婉，性格也好，在班上人缘不错。 好几位男生瞧见她来，赶忙向一旁腾位置。 “明女神，来坐这。”留着寸头的男生挪开一点，迫不及待的出声邀请。 明慧朝他笑笑没说话，脚下也没动作，眼睛往人群中心江辞允身上看。 意思很明显，她拒绝坐过去，想坐的位置是江辞允身边。 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用过多言语，在场的人皆心知肚明。 但是大姐，你敢想，我们不敢腾出位置让你坐啊。到时候你一个人是开心了，我们这群人被他记恨上。 谢湛和楚斯坐在一起，都在江辞允右手边的位置。 江辞允左边坐着的，是前面捧着书刷题的那位男生——名叫高财深。 高财深规规矩矩的闭拢双膝，两手放在膝盖上。那副坐姿，和幼儿园老师让小朋友坐姿优美有的一拼。 明慧眼神示意高财深十几次，奈何对方从始至终垂着脑袋看膝盖，压根接收不到。 虽然明慧没有明说，寸头男生知道自己已经被无声的拒绝。他表情有些尴尬，抬手挠头摸脖子。 “齐活了。”黄头发男生突然手一拍，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既然人已经齐了，我们开始吧。” 没能够得偿所愿坐到江辞允身边，明慧有些失望，只好随便找个空位置坐下。 “来个口语表达能力强的，给大家讲清游戏规则。”余狗说。 黄头发男生把嘴里的棒棒糖换一边含着，模糊不清的出声：“这个游戏谁没玩过，还需要讲啥？没事费那个劲干什么。” 余狗：“讲一下能费多少时间，万一就是有人没玩过呢？再说了，开头讲规则，这是一种仪式感懂不懂。” “讲讲讲，随便他讲。”林超是个急性子，听不得噼里啪啦一堆废话，“讲完了就开始。” “我来吧。”高财深举手，主动请缨。 一道道“聚光灯”聚集到他身上。 “你来？”余狗很惊讶。 余狗初中三年对高财深的印象，除了刷题就是发呆，除了发呆就是不吭声。 之所以喊他一起来玩，也是不忍心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在那做题，没人搭理。 完全没想到，性子闷的他会主动包揽这活。 “嗯，我来。”高财深说。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从谁开始，在座的人莫名其妙的鼓起掌来，带着欣慰。 大伙鼓了几下，可能意识到自己这样有点傻，又赶紧收手停下。 黄头发男生像对待一个小朋友，生怕把人吓到又给缩回去，大嗓门一下变小很多。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说：“行，你讲吧。” 高财深郑重的点头，手伸进口袋掏啊掏，终于掏出一张纸条。 这是他在黄头发男生去喊江辞允他们的时候，紧赶慢赶拿笔从网上抄的。 江辞允往旁边瞥，看清了纸条上的百度内容。 在高财深身边另一侧，坐着的那名同学也瞧见了。 那名同学：“……” 果然和初中时候一样，还是老样子，时不时做出异于常人的事情来。 只见高财深鼓足一口气，大声念出纸上内容。 第110章 对方究竟是谁，仅凭发几条消息，就能让江辞允心情愉悦 “本次游戏名称：真心话大冒险。” 其他人：“……” “游戏以投骰子的形式进行。点数小的玩家要接受惩罚，从大冒险和真心话二者选一进行挑战。具体挑战内容，由点数大的玩家决定。 文朋游戏从你我他做起，请不要提问 过于低俗暴力的问题。生命宝贵，请不要挑战威胁生命的冒险。” 其他人：“……” 高财深字正腔圆的念完，才把那张纸在手里揉作一团，丢进脚边的垃圾桶。 一抬头，发现大家沉默的盯着自己看。 “那个……”高财深一脸窘迫，“我说完了。” “啊？哦～” 大家赶紧移开视线，“游戏开始了，开始了。” “我先来。”余狗拿走桌上的骰子。 “点五。” 骰子在大家手里轮番一圈，很快出了结果。 第一轮是林超点数最小，余狗点数最大。 没等人问，林超直接说：“我选大冒险。” “选大冒险啊。”余狗摸着下巴笑的“奸诈”，“那你得让我好好想想。” 等了好一会 林超等待过程中看他几眼，忍不住催促：“你想好没，没想好换个人来。” “猴急什么。”余狗终于放下手，指向放着音乐的大屏幕。 “你去选一首劲爆的歌当背景音乐，当众给我们舞一段劲爆脱衣舞。” “卧槽。”黄头发男生没控制住声音。 女生们生气的同时又表现害羞，“余喻！” 实在太过分了，是忘记了这里还有她们这些女生吗？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余狗悠悠补上一句：“当然，只用脱上衣，裤子还是别了，还有这么多女生呢，实在不雅。” 女生们无语：难道当众脱衣服就雅了？ “难怪大家要喊你余狗，不只是你大名喊起来拗口，还因为你本人……”谢湛晃着脑袋点评，“是真的狗。” “过奖。”余狗谦虚的朝他笑笑，然后转头问林超，“对于我出的这个大冒险，你ok还是不ok？” 林超刚张开嘴。 “算了，我这个人比较善良。要是实在不敢挑战，给你个机会修改。现在改成真心话还来得及。” “你看不起谁？”林超犟上了，“这有什么不ok，不就是舞一段怎么骚怎么来的脱衣舞嘛。” 说完话的林超站起身，大步流星的朝大屏幕走去。 他和排队等着唱歌的女生们说了些什么，对面几位表情一下子变得怪异，一溜烟连退好几步。 站在点歌机前的林超动作快，没用很久，便挑选好想要的歌。 音乐前奏激情澎湃。 只见这人腰肢一扭，屁股一翘，摆出了个比“夺命销魂水”还要夺命的姿势来。 众人：“……” 简直没眼看。 看着对形象毫不在乎的林超，谢湛嘴角连抽了好几下。 好好的游戏，怎么还折磨起人了呢？ 前有夺命销魂水辣喉咙，后有眼前人辣眼睛。 富有节奏的音乐打着节奏响彻包厢，配上炫彩变幻的灯光，跳舞的人跟磕了药似的疯癫。 林超脸皮厚敢跳，但大家脸皮薄不敢看。 有句话说得好：只要你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显然这位跳舞的林超，完美运用了这一点。 他成功让自己放飞，让周围的人在那尴尬到脚趾扣地。 “你还别说。”一位卷发女生用手挡住眼睛，瞄一眼收回来，忍不住又瞄一眼，又收回来。 这个动作重复做了好几次。 她悄声对旁边人说：“林超长了一张攻气十足的脸，这舞一跳，竟然能在他身上看出几分0的影子。” “零的影子，什么是零的影子。”黄头发男生离的近，一下就听见了。 卷发女生当做没听见。 他追问：“是你们女生最近新兴起的新型形容词吗？” 卷发女生：“……” 她没想到这人注意力居然不在林超身上，不仅听见了，他还直接问！ “嗯……这个……0就是……” 卷发女生为难极了。 思维持续高速运转，拼了命绞尽脑汁思考，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比较好。 “0就是……”卷发女生痛恨起自己语言组织能力太差。 明慧及时出声解救：“就是你们男生，有那么少数人在某些时候，会看起来比较好欺负。” “好欺负？”黄毛男生似懂非懂的点头，戳旁边余狗的手臂，“那我看你有时候就挺o的。” 黄头发男生不知道，不代表余狗也不知道。 余狗对零的概念还是懂个一知半解。 他听到这话，没忍住对天翻白眼：“我真是服了。” 音乐进度才拉到一半，林超仍在拼尽全力的展示舞姿。 手里的手机灯光亮起，江辞允垂下眼。 陆昭昭发的消息弹进来： 「外卖到了，给你瞧瞧。别又说我没吃晚饭。」 后面附上一张照片。 江辞允手指动了动，刚打出一个「少」字，陆昭昭又发来一条。 「你现在在干什么？和同学聊天？还是无聊到玩手机。」 江辞允掀起眼皮朝林超的方向瞥，又不忍直视的收回，继续看手机屏幕。 江辞允：「看人跳舞。」 陆昭昭：「？？？」 「跳舞？现场跳吗？」 江辞允：「嗯。」 房间里的陆昭昭皱眉。 脑子浮现出十几位女生跳舞的画面。 她用力戳着屏幕打字。 陆昭昭：「你们班上那些小姐姐跳舞？」 「你……没盯着人家看吧。」 消息一条接着一条，接连不断的蹦出来。 江辞允从进门起一直拧起的眉头，在看到这些消息终于舒展开来，眼角含笑。 对面的明慧一直注意着他，看到他眼角笑意时，还一度以为自己眼花。 初中同班几年，虽然次数屈指可数，也偶然间见过几次江辞允脸上带着笑容。 但只是那些都是出自礼节性的假笑，笑意不达眼底。 这次就不一样，虽然弧度很小，但明显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 明慧挺直了腰板看。 从她的角度和距离，只能勉强辨别出手机上是个聊天界面。 心里不禁好奇对方是谁，仅凭发几条消息，就让江辞允心情愉悦成这样。 第111章 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明慧还在心里琢磨着，那边的林超已经表演结束。 林超把脱下的衣服重新穿上，强装镇定的去关音乐，走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坐下。 “好了，脸我已经丢完，现在该轮到下一位了。” 有了林超这种形式开场做铺垫，后面大家不会拘谨到哪去。 “话别这么说。”余狗嘴巴欠欠的，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是欠欠的。 “运气和概率这种东西，谁都说不准。万一等会还是你点数最小呢……” 听到这句的林超没有废话，对准余狗腿就是一脚踢过去。 “就你嘴巴会叭叭叭的说，敢诅咒我？温馨提示一下，抓紧时间祈祷，祈祷自己千万别倒霉碰上我。” “万一你点数小我点数大，我保证会报仇雪恨。放心，只会比你的更有趣。” 余狗面无表情地看着林超：“你是不是玩不起，居然想着打击报复。” 林超摆手道：“别这么说。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是有机会，我不一样，我这个人喜欢有仇当场报，刚才那舞也不是白看的。” 余狗：“……” 这局结束，重新开始新的一轮。 骰子在他们之间一个接着一个传递，转眼玩到第五轮。 这轮是在高财深手上开的头，骰子传了一圈，最后才传到江辞允手里。 一共十四个人，已经有十三个人扔过骰子。 其中有一个人是六个点，十一个人是五个点，还有一个人四个点。 只要丢的点数低于四，江辞允就会输，所以输的概率高达二分之一。 说实话，这个游戏从第一轮到现在，他们内心最期待看到，是江辞允挑战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一双双目光，翘首以盼的朝他聚集。 就在江辞允伸手拿骰子的一瞬间，桌上的手机传来震动。 他用余光瞟一眼，手里那颗骰子随意往桌上一丢。 骰子还在桌面旋转着，江辞允拿了手机起身。 “我出去接个电话。” 刚才手机是正面朝上，大部分人看到了来电显示——班主任老王。 班主任打来的，应该有很重要的事。 林超：“去吧，快去快回。” “嗯。” 在大家热切的注视下，随着江辞允关门的声音响起，那颗骰子终于停下来。 四…… 又是四！ 一个不高不低、不拔尖也不垫底的尴尬数字。 最后等来这个结果，除了谢湛和楚斯，其他人看起来十分失望。 同时有两个人骰子点数是四，本轮只好作废，重新来一次。 “继续继续，我们再扔一次。”黄头发男生率先拿走中间那颗骰子。 “江辞允还没回来呢。”卷头发女生提醒。 没了他参加，兴趣感一下少了一半。 黄头发男生扭着身子，朝门的方向看一眼，收回来。 “他班主任打来的，也不知道具体要聊多久，我们总不能干坐着等吧。” “没事，我们继续。”谢湛说的轻松，“轮到他的时候，人要是还没回，到时我帮忙丢就行了。” 楚斯没料到他会蹦出这么一句，压根来不及阻止。 他有一种莫名的预感，预感谢湛等会会哭。 对面的余狗一上一下抛着骰子，点头表示同意：“也可以，好兄弟代劳。” 大家都说没意见。 于是余狗用两指捏住骰子，抬手刚要丢出去，黄头发男生出声打断。 “等等，这一轮我们改一下规则。” 余狗奇怪：“好好的，突然改什么规则？ “总是一成不变没什么意思，偶尔变换一下规则，增强一点趣味感。”黄头发男生说：“我们改成点数大的人被惩罚，点数小的负责出题。” 其他人：“……”有什么区别吗？ 虽然不理解这样改的意义何在，但大家懒的管太多，一致默认答应。 骰子绕了一圈，传到楚斯手上。 他扔出两个点后，转手交给了谢湛。 谢湛拿到骰子没带犹豫，直接丢出去，嘴上说：“先丢我的。” 骰子轱辘转了两圈，停下来，他凑近定睛一看，松口气。 “幸好，点数三。” 丢完自己的，他拿起来又丢一次，“这次丢辞哥的。” 然后—— 骰子“啪嗒”一声，六个蓝色点明晃晃面朝上方。 “……” 谢湛眼睛瞪的像铜铃。 “！！！”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楚斯死死盯着他丢出的六个点，佩服到翻大白眼。 “你这手气死绝了。平时丢三十次只有一次中六个点的你，居然在这运气爆棚。怎么，已经迫不及待想去赴死吗？” “你快别说风凉话，赶紧帮忙想想办法，要死了。” 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谢湛急的上手推楚斯肩膀。 要是江辞允等会回来，发现自己出去接个电话的功夫就被人坑了。 谢湛作为坑他的人，下场会惨不忍睹。 “呵。”楚斯没好气的说：“没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谁叫你不仅多嘴，还喜欢手欠。” “还是不是兄弟。”谢湛皱眉。 “不是。” 楚斯回答的冷漠又无情，拿出手机边点屏幕边说：“我是江辞允的兄弟，所以我会坚持和他统一战线，然后批判你。” 谢湛：“……” 对比慌张的谢湛，余狗等人显得兴奋和迫不及待。 江辞允还在外面没进来，但没人提出要跳过这轮玩下一轮。 大家坐着没动，等待外面的江辞允打完电话进门。 这通电话时间有点久。 在黄头发男生第十次调整坐麻的屁股，江辞允终于推开了门。 人还没完全走进包厢，二十几道目光齐刷刷的全射过来。 一见到他，忐忑许久的谢湛迫不及待开口：“辞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走过来的江辞允，自动忽略惊喜两个字，提了裤腿坐在沙发上。 “说吧，又背着我干了什么。” 谢湛摸脖子：“额……”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他索性抹了把脸，破罐子破摔。 “也没干啥。” “游戏稍微变了一下规则。变成谁点数大，谁接受惩罚。然后呢，”谢湛观察江辞允的面部表情，“你不在的时候，我顺便帮你丢了个数，你猜猜是多少。” 第112章 场外援助 江辞允认真的看着他，叹了口气：“还用我猜？你的顺便从来是奔着坑我去的，肯定是最大的那个。” “宾果，回答正确。”谢湛打了个响指，“不愧是学霸哈，真聪明。” 听着江辞允说话的语气，表现还算正常，应该没有什么很大问题。 他心中当即一喜。 结果还没喜完，下一秒坠入了冰窖。 “哦。”江辞允冷淡的应了声，没有情绪的说：“我又没委托，你弄的，自己承担。” 谢湛：“……” 这人真的是——没有一点爱！ 除了陆昭昭，对其他人总是这么的无情又无义，一点商量的余地不愿留。 “辞哥，辞哥哥，对我别太绝情，给点小湛面子。”谢湛开始哼哼唧唧。 江辞允嫌弃：“滚。” 楚斯：“滚远点。” 谢湛：“。” 听见江辞允拒绝接受，为了不让算盘落空，有人开始帮腔。 林超：“虽然结果错误，但湛哥出发点是好的。他只是运气背了些，不小心帮了个倒忙。” 说完这句，还不忘添上一刀：“你知道的，他这个人没几次靠谱。” 谢湛表示服气：我谢谢你哈，这么帮我说话。 怕江辞允不为所动，林超说完后，参与游戏的其他人也准备开口。 看到同时张开的几张嘴，不想听太多废话的江辞允丢出两个字。 “随便。” 随便？随便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同意了？”谢湛试探的问。 “嗯。” “得嘞。”谢湛瞬间提高音量问：“刚才谁点数最小来着。” 明慧身边的卷发女生举手，“我，我点数是一。” 谢湛抬下巴，“那开始吧。” “好。” 卷发女生放下手，对着江辞允那张没有表情的脸问：“你想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江辞允回的敷衍：“随便。” “那就……”卷发女生环顾一圈，根据大家脸上表情来说：“选大冒险？” 周围一群人纷纷露出满意的表情。 江辞允还是那两字：“随便。” 卷发女生：“……” 随便随便，你要是真随便，能不能随便我问几个问题，然后随便挑战几次大冒险呢？ 当然，这段话就算烂在肚子里，她也没勇气说出口。 确定选大冒险后，卷发女生整个人陷入沉默。 她脑袋里飞速运转，思考等会安排什么大冒险比较好。 “认真的、好好的想想，要有意义，千万别浪费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哈。” 她另一边坐着的短头发女生，偷偷摸摸提醒。 余狗鼓励：“胆子大点，别怂。” 面对大家投来的期盼目光，卷发女生深感压力巨大。 什么用脚涂口红、在门口跳社会摇、当众对一个人撒娇…… 脑袋里浮现各种各样的大冒险内容，结果在对视上江辞允眼睛后，立马怂到消失殆尽。 原本想好的大冒险被她逐一剔除，难度唰的一下降低十倍，最后说了句：“和一位女生拥抱十秒。” 在她眼里，这个已经到了放水不能再放水的地步，简直是泄洪的程度。 拥抱而已，普通同学之间也能拥抱，而且就十秒钟的事。 她是这么想的，可有人觉得天要塌了。 听到卷发女生说的话，谢湛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刚刚说让江辞允干什么？ 拥抱？而且还是女生？ 谢湛只感觉两眼一抹黑。 完蛋，今天过后的江辞允，肯定会找上他的麻烦。 江辞允抱女生的概率，简直比谢湛自己马上转性变成女生还低。 好怕江辞允甩脸色当场走人。 本着自己惹出的事自己解决的想法，纵使心里不想，但谢湛还是硬着头皮上。 “还是我来吧，毕竟他不知情，是我自作主张丢出的点数。” “不行。辞哥前面已经说了随便，所以不能改了。”一位男生说道。 其他人跟着附和。 “是啊。江辞允一向说话算话，相信他不会耍赖的。” 不，你们一点不懂，江辞允才不是什么说话算话的规矩人，都是看他本人愿不愿意。 谢湛挎着脸默默的想。 和一位女生拥抱…… 江辞允从开头皱起的眉毛，眼下不仅没有松开，在听见卷发女生说的话后，反倒有欲皱欲紧的趋势。 注意到江辞允的表情，为了以防万一，早就不做人的余狗抢先发言。 “事先说明，如果真心话和大冒险都不选。很简单，自罚三杯满酒。” 因为林超，江辞允前面已经一杯酒下肚，加上没吃东西，酒隐隐烧着胃。 纵使这样，他还是毫不犹豫选择放弃大冒险，朝桌上的酒杯伸手。 “我选择喝三杯酒。” 女生们听见这句话，一个个看起来失望极了。 “等等，先别喝。”楚斯挡下江辞允拿酒杯的动作。 包括江辞允本人在内，大家都看他。 林超不解：“还等什么？” 谁不知道江辞允的性子。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他，也不喜欢碰别人。 不熟悉的男生都不会抱的人，怎么可能去抱女生。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江辞允自罚三杯酒 楚斯露出标准的假笑：“还能等什么，等我的场外援助啊。” 大家：“？？？” 卷发女生困惑：“什么场外援助？” 楚斯说：“真心话我帮不到，但大冒险有些我还是能帮上忙的。以防万一，我趁阿辞还在外面打电话的时候，提前发了消息。没想派上了用场。” “你只说和女生拥抱，又没规定一定是在场的女生。” “所以……”他晃着自己手机，“不用等太久，我喊的那个人马上就到。” 有人问：“喊的谁啊？” 楚斯竖起的食指左右摆动：“不急，等人到了，就能知道是谁。” 虽然楚斯故作神秘没说，但江辞允已经猜到。 他准备拿杯子的那只手收回，闲散的搭在沙发扶手上。 同样猜到的谢湛，简直想当场给楚斯下个跪，好好的感谢他一番。 楚斯会喊来哪位场外援助？除了陆昭昭，还能有谁。 既然楚斯已经这么说了，大家不再追问，坐在位置上等待场外援助到来。 第113章 究竟是谁? 等待期间，还是有人按耐不住，低声和旁边的人咬耳朵。 卷发女生屁股往旁边挪，问明慧。 “让江辞允当众拥抱女生，这事怎么都觉得不可能。你说楚斯喊来的那人究竟是谁啊，他会抱吗？” 明慧：“应该会。不知道你看见没，楚斯说有场外援助后，江辞允准备拿酒的手马上收回去。再说了，楚斯比我们更了解江辞允，有把握才敢这样做吧。” “所以来的人是江辞允的姐姐？妹妹？又或者家里其他亲戚？” 如果是普通女性朋友，不敢相信江辞允会去抱对方，而且有没有还不一定。 “我也不清楚。”明慧摇头。 虽然是自己喜欢的人，但她对江辞允一无所知。 “江家好像就他一个儿子，没有姐姐妹妹。”黄头发男生说，“所以要么是其他亲戚，要么……是他妈妈？” “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卷发女生简直佩服他的智商，“楚斯是傻子吗？会把人家妈妈喊过来？” “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谁啊。”余狗突然想到一个人。 黄头发男生问：“哪个谁？” 余狗说：“秦时月啊，你忘记了吗？初三转到我们班的那个。” “对哦。”一名男生环顾一圈，“我记得初三那一年，女生里就她跟江辞允说话的次数最多。” 时间过去五分钟…… “还没来嘛？”林超感觉度日如年，第n次看手表。 楚斯低头，看着手机说：“到了，马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包厢里的目光瞬间集中过去。 一位扎着丸子头的女生走进来，穿着白色上衣和牛仔裤。 超大音乐声和晃眼的灯光让她下意识蹙眉，踮起脚尖往包厢里张望。 “场外援助就是那位吗？那你们猜错了，不是秦时月。” 一位戴眼镜的女生盯向门口，撇嘴道：“至于相貌嘛，也就那样吧，普普通通。” 其他人看着门口的人，赞同的点头。 “你喊来的场外援助就她啊。”余狗失望极了，看向楚斯。 他还以为来的人会是秦时月。 就算不是秦时月，起码是位漂亮的女生吧。根据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定律里，帅哥身边的女生，不应该都是相貌突出的美女们吗？ 他不是说推开门的这个人不好看。 就是相貌……稍微泯然众人了点。 年龄……看起来最少大他们这些人五六岁。 楚斯也瞧见门口出现的人，摇头：“不是，我不认识她。” 门口的女生眯着眼，目光在他们这群人脸上来回扫视，张口就问：“我老公和小三在哪？” 两个词让在场的人石化。 你老公哪位？小三又哪位？我们怎么知道。 大家整齐划一的摇头。 “不说？”门口的人立马沉下脸，“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居然还试图继续包庇？有没有道德可言。” “不是，这位姐姐。”林超有些想笑，“我们都是刚高中毕业的学生，应该没人认识您老公和那位小三。” “学生？”丸子头女生一愣，“你们不是华健俱乐部的成员吗？” 林超摇头：“不是。” “难道我找错地了？丸子头女生拿起手机核对，“这里不是403包厢？” “这里是a403，您要找的可能是b403，走廊对面那间包厢。”高财深好心提醒。 出于习惯，他每次进门之前，会特地观察一下附近的门牌号。 “这样啊。”门口站着的人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 说完这句，她立即退出包厢，嘭的一声把门重新关上。 没等大家有什么反应，关上没过三秒的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打开。 他们以为还是刚才那人，看过去的目光漫不经心。 最先入眼帘的，是纤手指长白皙的手，紧接着一只白鞋踏进。 同样简单的白t恤配高腰阔腿裤，穿在眼前这位女生身上，显得腰细腿长、亭亭玉立。 散在背后的长发微卷，贴在脸上的发丝更衬皮肤白皙细腻。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给人一种清冷的距离感。 看清相貌的余狗瞪大眼睛。 他文化不高，只有一句卧槽走天下。 “卧槽卧槽卧槽！这女生长的好生漂亮！” 楚斯有种自家小白菜被人夸的自豪感，赞同的点头：“那是当然。” 林超站的离门口最近，望着来人的脸愣在原地。 门口站着的女生，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之前应该在哪见到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陆昭昭脸颊泛着微红。 她下车后，几乎是一路跑到楼上。 额头沁出一层薄汗，抬手撩开脸上粘住的发丝，努力调整呼吸频率。 “请问一下……”她单手搭在门把手上，保持说话气息平稳，“江辞允他们在这间包厢吗？” 听见她说话的声音，林超想起来是谁了。 这人不就是上个学期，和江辞允同一个学校，一起参加语文竞赛的那个女生吗？ 当时他们一群人背着人家说坏话，最后还被听见了。被当事人听见就算了，随后还被人狠狠打脸。 嘶…… 想到这里，林超感觉自己脸颊隐隐发疼。 “在的。”林超捂着脸，指着江辞允所在的方向，“坐在最中间。” 陆昭昭对林超有印象，也知道他和江辞允初中是一个班的。能在这遇见，她并不惊讶。 陆昭昭朝他道谢，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成功看见自己要找的三个人。 只是…… 谢湛朝她看过来的眼神，怎么感觉像是看见了救世主？ “这位呢？是不是你说的场外援助？”黄头发男生学着余狗的表情，也瞪大眼睛。 “嗯。”楚斯点头，朝陆昭昭招手，“这里，快过来。” “来了。”陆昭昭反手将门关上，抬脚朝他们那边走去。 谢湛脸上笑意掩都掩不住，表现的很是殷勤。 他将楚斯旁边扯，空出江辞允身边的位置。 “祖宗您来啦。来，您请坐。” 简直热情的不像话。 陆昭昭警惕的的看着谢湛，问楚斯：“他怎么了？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 第114章 陆昭昭?你是陆昭昭? “差不多吧，他等着你救命呢。” 楚斯往旁边挪，腾出足够的空间让她坐下，“阿辞之所以中奖，离不开你湛哥哥的功劳。” “哦～”陆昭昭把楚斯往后扒拉，看向谢湛：“所以运气爆棚的，原来是你呀。” 谢湛：“……” 本来就难过，结果妹妹出现还不忘打击一番，没天理了！ 围着的人太多，他们坐着的这块地位置不够，陆昭昭几乎是紧贴江辞允坐下的。 江辞允往后一靠，手臂搭在陆昭昭身后的沙发上，偏头问她：“跑上来的？” “不然呢。楚斯哥说你急需我救命。想着要是晚一步，你被欺负哭了怎么办。” 陆昭昭收到消息后，直接挂了齐夏安的视频通话赶过来。 幸好江家离这里距离近，花十几分钟就能赶到。 “我被欺负哭？”江辞允翘起嘴角，轻笑：“所以你过来保护我啊。” 陆昭昭点头，“当然。” 两个人坐的距离近，江辞允这样随意一搭，不仔细看的话，容易看成陆昭昭被他半揽在怀里。 明慧目光不动声色，从搭的那只手臂移开，细细打量着一旁的陆昭昭。 眼前这位女生相貌是公认的好看，漂亮的很有记忆点，属于过目不忘的类型。 正因为漂亮到容易记住，她从第一眼就感觉对方眼熟，好像很久以前偶然见过几次。 到底在哪见过…… 明慧眉间微蹙，没有一丝头绪。 黄发男生问楚斯，“楚哥，这是打算藏着掖着，不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美女？” “对啊，这么漂亮的小姐姐，让我们大家也认识一下呗。” 几位男生眼睛完全看直了，发着光亮。 美女谁不喜欢，谁不想认识。 有好几位男生在笑，盯着陆昭昭的视线，从头到尾不曾移开半分。 楚斯跟着男生们一起笑，声音却带上了警告。 “先提前说一声，别想打她主意。” 有人直接问：“为什么？难不成这位小姐姐名花有主了？” “说什么呢。人家刚高三，严禁早恋。”认出陆昭昭的林超，抬手拍向说这句话人后背。 “居然才高三啊。”林超下手有点重。那人吸着气，反手摸向拍疼的位置。 “你怎么知道她高三？你认识？” 林超低声“嗯”了一声，“上学期见过，并且记忆犹新，具体名字叫什么不记得了。” “介绍一下。她，”楚斯指着陆昭昭，“我们三个的祖宗。” 他声音停顿几秒，加重字音说：“特别是江辞允的祖宗。” “谁要是敢得罪她，保证江辞允第一个不放过。”谢湛在后边补充一句。 二十几双震惊眼。 高财深再次展示与众不同，好奇的问：“你们亲戚？关系这么复杂？她辈分这么高的吗？你们三个居然还要喊她祖宗。” 陆昭昭正在喝江辞允递来的水，闻言就是一呛。 “咳咳咳……” “咳咳咳……” 江辞允抬手，拍着她后背帮忙顺气。 陆昭昭：“……” 楚斯：“……” 谢湛：“……” “此祖宗非彼祖宗。”楚斯捏着眉心叹气，“她和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年纪比我们小，相当于我们几个的妹妹。” “居然是青梅竹马，真羡慕。”卷发女生喃喃自语。 “啊？哦，这样啊……”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高财深摸鼻尖尬笑几声，“抱歉。” 聚集过来的目光一直没移开，于是陆昭昭放下手里的杯子，清了清嗓子。 主动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陆昭昭，也是理城一中的学生。” “陆昭昭？你居然是陆昭昭？”卷发女生惊讶的出声。 陆昭昭顺着声音转头——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不认识。 余狗被卷发女生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一跳，心有余悸的问： “能够听出来你很惊讶，难不成你也认识她？” “算是一种认识吧，我单方面知道她，她不知道我。我们初二的时候，初一不就有一位叫陆昭昭的学妹？只读了一年，后来转学走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记起来了。” 余狗拍脑门，恍然大悟，“长得好看、成绩又好，入学就很有名的那位学妹。我那个时候，还遇到她来我们班找江辞允。” 说完，余狗上下打量着陆昭昭，“几年不见，变化居然这么大，完全没认出来啊。” 初一时期的陆昭昭也很好看，但因为五官没有完全长开，有点偏向可爱类型。现在五官更加精致立体，攻击性强，妥妥明艳美人一位。 不过陆昭昭当初才读一年便转学离开，加上年级不同，他们之间几乎没交际，时间又过去那么久，所以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居然是陆昭昭。她怎么越长越好看。我本来的计划也是长她那样的。” “好巧，我也是。”旁人酸溜溜的附和。 一位女生和秦时月一样，初三上学期才从其他地方转进江辞允所在班级。 她听到周围的对话，不免对陆昭昭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她完全不知道陆昭昭这号人物，八卦的问明慧：“陆昭昭是谁啊？你们好像很多人都知道她的名字。” 明慧没来得及开口，卷发女生抢先一步。 “要问在我们印象里，江辞允对谁最独特。答案唯一且绝对，那人就是陆昭昭。” “不过我听说陆学妹后来出国了，加上这么多年没听到过任何消息，如果没人提醒，很难想起她这号人物。” 谁能想到时隔四年，之前完全消失的一个人，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名女生了然的点头，接着问：“那有多独特？比如？” “额……有多独特？”卷发女生卡壳，仰头看天花板。 她怎么会知道…… 这些她也是当初道听途说，从别人聊的八卦听到的。 加上江辞允和别人关系一向撇的最快，听到的时候，居然选择默认。 要是怎么个特别法，被她本人全都亲眼所见，肯定对陆昭昭这个人印象深，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这号人物。 第115章 供了位祖宗在身边 短发女生不知道，可是谢湛知道。 于是他又开始当起一只显眼包了。 “有多么独特？来，让作为哥哥之一的我为你答疑解惑。” 大家听见这句话，目光全部看过来。 谢湛忽视陆昭昭那双可以杀人的眼睛，自顾自的开始说着。 “初中没转学之前，每天上下学，她身边必定有江辞允跟着。只要是她发的消息，江辞允看见保证秒回。天气降个温，都要时刻关注生怕她感冒。吃东西怕她噎着、喝水怕被呛着，就连到她手上的水果，能切块就不会一整个。还有平时吃个零食，都要先扯开包装袋才递过去……” 谢湛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最后嘴巴快说干了，才愿意结束。 “总而言之，陆昭昭所有的喜恶习惯，江辞允都记得清清楚楚。反正就四个字——事无巨细。” 这是在养女儿吧……这就是在养女儿吧！ 可是一千位爸爸当中，能出一位做到谢湛口中说的那样照顾自己的女儿吗？ 不一定…… 大家沉默了，探着脑袋朝陆昭昭身上看。尤其是女生们，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说内心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谁能想到在外人面前的禁欲高冷学霸，私下居然是位温暖爹系哥哥？ 两者间人设反差太大有没有。 他们终于理解楚斯口中说的祖宗，具体是什么意思了。 把一个人照顾到这种地步，不是祖宗是什么？简直供了位祖宗在身边！ “听的我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 一名女生用手捧住脸，满是艳羡的说：“能不能让我魂穿她身上，体验一把，哪怕只有几天也行。” 卷发女生：“去做梦吧，靠做梦说不定可以实现。” 陆昭昭从头听到尾，整个人尴尬不要不要的。 这么多人一直盯着自己看，非常想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一边在心里暗自吐槽谢湛，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移话题：“大冒险已经挑战完了？” 江辞允指尖带着节奏，点着陆昭昭身后的沙发边缘，摇头：“没呢。” 卷发女生示意，说：“我是出题人。” 陆昭昭看她：“大冒险的内容是什么？” 卷发女生瞟一眼江辞允，又看回来：“和一个女生拥抱十秒。” 陆昭昭没说话，等着后续内容。 那位卷发女生没再说话，合上嘴巴盯着她看。 “？”等了好半天的陆昭昭抬眼，发现对方了没动静，问：“然后呢？” 卷发女生有点懵：“什么然后？” 陆昭昭：“挑战的内容，后面没啦？” 卷发女生摇头：“没了。” “就这？” 陆昭昭没想到会这么简单，还提前建设好迎接离谱的心理准备。 如果不是很难完成，楚斯应该不会喊她过来。结果到头来……仅仅拥抱十秒就没了？ 曾经经历过大冒险摧残的陆昭昭，心里满满的嫉妒。 这个班的同学，对江辞允这么友好的吗？ 其他人异口同声，脸上表情全是不敢置信：“就……这？” are you sure? “就这”两个字一样，但其中表达的意思和语调完全不一样。 天啊，她居然说就这？ 要知道，就你眼中认为简简单单的拥抱，你辞哥哥还想用喝酒代替躲过呢！ 怕陆昭昭没理解完全，卷发女生又说了一遍：“挑战内容就是——和女生拥抱十秒，就这样，没有其他。” “好，我知道了。”陆昭昭点头。 她偏了脑袋，浅色的眸子目光澄澈通透，撞进江辞允望过来的眼睛里。 男生单手支撑着脑袋，碎发慵散的垂于额前，在脸上打下昏暗阴影。 陆昭昭心脏漏跳半拍，某种冲动在胸腔撞击。 那股冲动愈演愈烈，不断膨胀放大， 陆昭昭向前靠近，倾身扑进江辞允怀里，双臂隔着衣服环上他精瘦的腰。 没有任何征兆的拥抱，不仅在座的其他人傻眼，就连江辞允本人也没料到。 大家一时有些懵，僵硬的坐在位置上，眨巴眨巴自己那双卡姿兰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瞧着眼前出现的这一幕。 这就……抱上了？ 不用先说声抱歉冒犯了，也不用提前告知对方，直接水灵灵的拥抱上了？ 江辞允先是身体一滞，随即眼里漾开温柔的笑意。 他前面之所以没说话，是在思考用什么样的方式，不会让陆昭昭因为这个拥抱，产生尴尬不适应的情绪。 只要发现陆昭昭表现出不情愿的意思，哪怕只有丝毫，他便会放弃这个想法，去选择喝三杯酒。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陆昭昭会自己主动抱上来。 男生揉了下胸前的脑袋后，然后反手勾住女生的腰，把人往怀里带的更紧，将其稳在怀里。 陆昭昭的侧脸贴着少年温热结实的身体，感受着沉稳有力的心跳。 身后的长发被空调风吹起上扬，像是猫爪轻轻撩过脸颊。江辞允没有躲避，眼中眸色跟着下沉。 他抱着陆昭昭的姿势自然放松，力道不大，存在感却不可忽视，带着极为强烈的安全感。 时间远远超过规定的十秒。 十五秒？二十秒？半分钟？又或者更久…… 旁边的楚斯咳出肺病一般的动静，旁边两个人才终于分开。 一向情绪不外露的江辞允，此刻看向陆昭昭眼神温柔且炽热，汹涌又克制。 他们这群人要是再感受不到、看不出，那就是自己眼睛有毛病，得去治。 卷发女生怔怔道：“来人啊，赶紧杀了我给他们助兴。” 黄头发男生：“me too.” 一片羡慕嫉妒声中，明慧垂下眼睫，掩饰着眼底的落寞。 纵使心里苦涩，积堵在胸口得不到及时的宣泄。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位叫陆昭昭的女生，可能远比任何一个人适合江辞允。 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就像外表看着黄灿灿的橘子，实际上剥开咬上一口，是无法反悔的酸涩蔓延。 年少猝不及防的动心，一旦产生便不可收拾。这种情绪让她感到难受、苦闷，沉重到喘不过气。 第116章 不见江辞允的第七天，想他 某个炎炎夏日的课堂昏沉欲睡，却在老师点名又或同学唤他时，意识倏然清醒。 少年每次起身的清晰发言，她听得比谁都要认真。 原本艰难的鼓起勇气，准备宣说深藏已久的秘密。眼下看来，应该是鼓足勇气，告别过去藏着秘密的自己。 选择告别窗外蝉鸣不止的夏日，想让他前程似锦，春日可盼…… —— 临近高考，高三第三轮复习快接近尾声，学校留给学生自主学习时间越来越多。 高三一班教室 这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人未到，一沓试卷抢先一步到达教室。 语文课代表分发完试卷，丢出一句“下课前做完，下节课要讲”，转身下了讲台。 台下哀嚎声此起彼伏。 “还让不让人活了，这是我今天写的第四张试卷。”柯乔愤懑的拍着桌子。 他伸手抓住前桌递来的试卷，抽出一张，其余的往后丢。 “要死啊，柯乔。”体育委员在后面踹他椅子，“丢我脸上了知道吗？” “啊，对不起，没有下次。” 柯乔道歉的速度快，吐槽的语速也很快。 各式各样抱怨的内容，逼逼赖赖的往嘴巴外面蹦。 同桌侧头，掏了掏受到折磨的耳朵。 后边的体育委员听不下去，再次曲腿踹向他的椅子。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有这时间还不如抓紧时间写。这可是语文试卷，再磨蹭一会就写不完了。” 柯乔闭上嘴，手上做出拉拉链的动作，老实下来。 他把拿到的试卷翻一面，看到最末尾的作文题，举手高声问。 “课代表，作文要写不。” 语文课代表在他吐槽期间，已经写完好几道选择题，听到声音头也不抬。 “你要是有分身，可以喊他帮你写。”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如果写完除作文以外的全部试题，陆昭昭笔尖都要冒火星子。柯乔居然还问要不要写作文？ 柯乔扭头问同桌：“她那话是什么意思？” 同桌没好气的说：“不用写的意思。” 柯乔：“哦～” 大家争分夺秒抓紧时间写题，除陆昭昭以外。 她单手支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捏住笔，在纸上唰唰的写着。 齐夏安做完小半张试卷，见同桌还保持着刚上课的姿势，好奇的凑过去。 陆昭昭面前摆着一张a4白纸，上面密密麻麻重复写着“江辞允”三个字。 齐夏安抽走那张纸，问：“你写这些干什么？练字？” 教室的空调高强度运转七天，加上天气太冷，眼下已然生气罢工，沉默的立在墙角。 从早上进教室起，陆昭昭整个人便冷的受不了。时不时往外哈出热气，搓着手背企图让它发点热。 “不见江辞允的第七天，想他。” 齐夏安哑然失笑，抬手戳戳她的小脑瓜，“高三一个学期过去了，还没适应没有辞允哥在的日子啊。” 距离江辞允高中毕业，已经过去了大半年，陆昭昭迎来在理城一中最后一个学期。 还有三个半月，他们也即将面临高考，告别高中时期。 齐夏安抖着手里的纸，“按照你写名字的数量和心里念叨的次数，估计你在上课的辞哥哥，现在喷嚏打个不停。” “幸好他大学就在本市，平时只要没课，百分百会赶回来看你。但凡大学在其他省甚至更远的地方，你哭都没地方哭。” “一个月隔三差五的见几次面，你还不满足啊。” 齐夏安说完这些，将那张写满江辞允名字的纸放回原位。 陆昭昭长叹一口气，一脸忧愁：“你不懂。” 齐夏安就是一声冷笑。 她不懂，她当然不懂！ 她一个没人喜欢没人爱的小可怜，怎么会懂浓浓的酸臭味呢！ “我之前提前已经说过，应该走保送路线。你那个时候，就该选择和辞允哥同一届进入大学。这下好了，留下遭受高中的苦就算了，还要体验相思苦。” 陆昭昭还是那句，拉长了语调：“你不懂……” 齐夏安：“……” 再搭理这人，她齐夏安就是狗！ 几秒后，齐小狗摇着尾巴回来了。 “昭昭，我很好奇一件事。” 陆昭昭笔尖在空白的地方上点着墨点，整个人显得百无聊赖。 “你说。” 齐夏安先往窗户的发向看一眼，确认没有老师经过，才放心下来。 “他才开学一周七天没见面，你就能这么想他。为什么之前转学三年，却能断绝关系没联系？” “不叫断绝关系没联系吧。”陆昭昭戳墨点的动作停下，回忆起那三年。 “那几年里，他几乎隔几天给我发几条消息。无论是大事小事，关于他自己又或你们其他人的，什么事情发生什么变化都在消息里。根本不用去问，又或者我主动了解，只用看聊天记录都能知道。” 陆妈妈去世后，与陆瑾川生了嫌隙的陆昭昭，不愿和他离开理城一同出国。 当时的陆昭昭年纪小，考虑事情思维简单粗暴，企图用失踪的手段躲避。结果躲起来没到一天，就被江辞允、谢湛和楚斯抓了回去。 从找到她，再到陆瑾川将她带走，江辞允三人没有一点要挽留的意思，显得冷漠又无情。 后来还是靠她自己努力争取，让陆瑾川妥协一半，最终没出国，前往赣城。 所以从那天起，陆昭昭便记恨上江辞允他们三个，尤其是关系最亲近的江辞允！ 她怎么也没想到，江辞允居然不顾她的意愿，助纣为虐让陆瑾川将自己成功带走。 “天知道我那时有多生气，几乎做好一辈子别再见面的打算。加上认为自己面子大于一切，脑子一抽，就这样不搭理坚持了三年。” 回到理城后，某天晚上两个人聊天，江辞允主动说出陆昭昭才知道。 那个时候她母亲刚去世，又因为不明不白的误会与父亲渐行渐远，对于一个初一的她来说，怎么看都不是件好事。 如果顺从她自己的想法，强行将其从陆瑾川手上留下，离开亲生父母会产生什么后果和遗憾，谁也预料不到。 第117章 生日聚会 当时年纪的江辞允唯一能做的，就是分析眼前，支持他认为对陆昭昭最好的一条路。 陆昭昭离开没多久，江辞允第一个后悔。所以后来发的每一条信息，无一不是在变相主动向她道歉。 陆昭昭次次不搭理，他也是由着性子，被晾了整整三年也没脾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昭昭自己也逐渐明白江辞允用意，选择主动破冰，高二转学回到理城住进江家。 齐夏安莫名其妙被喂了一嘴粮，摇头幽幽感叹：“啧啧啧，还是你们俩个会玩。” 陆昭昭忽视她这句话，托着腮道：“要不是高三提前开学，其实我可以送他去学校的。” 大年初五，别人还在欢欢喜喜过大年，高三这群苦命人，已经收拾书包滚回学校。 “没事哒没事哒。”齐夏安把手里的试卷翻到最后一版，转着笔。 “今天周五，明天周六你就能见到了。” “见不到。”陆昭昭摇晃脑袋，两眼失去了光彩。 “这个周六他有课，周天学校又要举行活动，没时间回来。” 齐夏安写题的笔尖顿住，惊讶到扬眉。 “怎么这么忙，听起来比我们这些高三畜还惨。不是说到了大学会轻松点吗？咋周末还给干没了？” 陆昭昭耸肩，表示她也不清楚。江辞允的大学和其他人的大学好像不一样。 像秦时月的大学，读的就挺悠闲。 时不时发来条消息，说要到理城找她玩。只可惜提出十次，可能只遇到一次陆昭昭不用上学有时间。 “听起来挺惨的。”齐夏安脸笑嘻嘻的凑过来。 “我们可怜的昭昭小朋友，岂不是周末要独守空闺了？要不要你的好姐妹来陪陪你呀。” 陆昭昭伸出食指抵在她额间，把凑近的脑袋推回去。 “算了吧，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刷题，抓紧时间查漏补缺。我可是做好到了大学，和你住一个宿舍的打算。” “那是自然，你不必担心。” 齐夏安自信的拍着胸脯说：“我齐夏安就算为了你，也会拼尽全力考上a大。就放一百个心好了，剩下的日子我保证全力以赴。” …… “过了明天，我保证每天一分不差的全力以赴。” 十分钟后的课间，前面刚说完“剩下的日子保证全力以赴”的某人，啪啪打脸改口来了这么一句。 陆昭昭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脸不痛吗？” “诶呀。”齐夏安余光瞟向桌边站着的祁连，两只手拽上陆昭昭的手臂。 “也占用不了多少时间，最多就花三四个小时。就当我努力奋斗这么久，适当的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祁连的成年生日聚会耶，特地邀请我们参加，总不能不给班长面子。” 这周六是祁连十八岁生日。 他计划白天在家陪着家里的长辈们，晚上找个地方，和同学好友聚在一起再庆祝一次。 陆昭昭看眼祁连，凑到齐夏安耳边低声说：“主要我之前答应我哥，晚上不能超过九点回家。” 祁连说的生日聚会时间，是明天晚上八点到十点半。等陆昭昭真正到家，起码是十一点以后的事了。 齐夏安：“……” 陆昭昭说的这个，齐夏安在上个学期刚开学的时候，就听她提到过。 什么不能晚上九点以后回家、随身携带一盒糖，每天必须按时吃饭、每天一杯温牛奶、不准在姨妈期间吃凉吃辣、有事及时说…… 内容七七八八，全部是江辞允对陆昭昭的不放心。无论是亲爸还是亲哥，都没有像他这样管的多。 这和谈了有区别吗？简直没区别好吧…… 齐夏安忍住吐槽的冲动，努力劝说。 “反正周末辞允哥不回来，要是打视频过来，你当作不知道。李姨早就下班，江阿姨他们也不在家，不用担心有人揭发你。” “班上的同学几乎都去，相当于班级同学聚会，我们两个要是不去，感觉有点不合群。” “你放一百个心，要是这事最后被辞允哥知道了，我齐夏安保证第一个跳出来，誓死维护姐妹。” 陆昭昭面露为难。 立在桌旁的祁连低下头，目光直视过来，轻声说：“没事。你要是有其他事，不去也没有关系。” 完了又补充一句：“虽然我挺希望大家都去的。” 这话说的……听着怎么感觉怪里怪气？ 陆昭昭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在这个班生活一年半里，祁连多多少少帮过她的忙。不说其他，就凭他当班长尽职尽责这么些年，确实要给对方点面子。 “行吧。不过……”陆昭昭最终点了头，“我到了九点，可能要准时回家。” 祁连弯眼笑的和熙：“当然可以。到时我保证把你安全送到家。” 没等陆昭昭说话，这次齐夏安帮她拒绝的很快。 “不用了。” 齐夏安挺起自己的胸脯，一副“你放心好了”的表情。 “聚会结束后，我让司机先把她安全送到家，然后自己再回家。所以我替昭昭，先谢谢班长的好意啦。” 祁连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最终选择说另一件事。 “那先这样。具体的地点位置，我到时候发在班级群里，你们记得关注一下。” 他看眼陆昭昭，接着说：“到时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提。” 齐夏安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 顾衍在江家附近买下的房子，与其说是他的，不如说是他和陆昭昭一起的。 顾衍住进去没多久，就将那栋别墅一半使用权给了陆昭昭。 除了顾衍自己的房间，包括他办公书房，其他地方陆昭昭可以随意进出使用。 晚上九点，陆昭昭从江家离开，进入顾衍那栋房子直达阁楼。 打视频通话的时候，齐夏安在敷面膜。 她用指腹把面膜边边角角抚平，对着手机问：“你在干什么？你这是在哪？” 镜头里的陆昭昭，一直背对自己蹲在地上，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在我表哥家的阁楼，我有一些不常用的东西，被他从赣城弄过来，全堆在这。” 第118章 大小姐 陆昭昭从箱子里翻出一个礼物盒装的墨镜，没开过封。 看logo认出是个知名大牌，应该还挺贵。 贵又怎么样，还是不行。下一秒就被她否定，满脸嫌弃的丢到一边。 “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赶紧找一个明天合适送祁连的生日礼物。他通知的太突然了，没时间去买。” “不用急，其实挺容易的。”齐夏安往身后的沙发椅一躺，两条腿悬空架起。 “我不了解班长的喜好，不用像对湛哥他们那样，送的礼物需要顾忌太多。要考虑对方喜不喜欢、其他人之前有没有送过、他们自己是不是早就有了……” “我觉得送出的礼物，只要得体适宜，能彰显自己的诚意就行，不用考虑太多因素。” 陆昭昭依旧没转身，边找边问她。 “所以你准备的礼物是什么？” 齐夏安扬唇就是嘿嘿一笑，想起自己脸上还在敷面膜，又赶紧压下去。 “你等着，我现在去拿给你看。” 说完，她从沙发起身消失在了镜头外。 蹲的时间太久，陆昭昭开始感觉腿麻，干脆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手里每次拿出一个东西，都要自言自语碎碎念一番。 “这个……不行。” “这个……有点丑。” “这个，看着好敷衍。” “这个……不适合……” 她一个个掏出来，再一个个淘汰掉。 视频通话那头的齐夏安，离开去拿礼物还没回来。 这边的陆昭昭经过好一顿翻找，终于翻出自己满意的东西。 是一个篮球，上面有某位篮球巨星的亲笔签名。 这是一年前，她为谢湛准备的生日。 谢湛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打篮球，陆昭昭开始计划将这个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 结果生日的前一周，她去了趟谢家，发现谢湛有一间房，专门用来放置各种关于篮球的纪念物。 在陆昭昭准备的篮球上签名的成员，是所有篮球运动员里名气最大的那位。正因为如此，谢湛收集他的东西最为狂热，数量最多。 一个柜子里，这位篮球巨星的签名篮球五个、签名球衣两件、签名球鞋一双、签名明信片不知道多少张…… 别人对陆昭昭手上这个球趋之若鹜，但对于谢湛而言，只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最终准备的这个篮球礼物被陆昭昭替换，选了另一个礼物送给谢湛。 陆昭昭记得学校每次组织篮球赛，一班参加的人里必定有祁连，实力还挺强。 所以手上这个用防尘盒罩起来的签名篮球，送他最合适不过。 陆昭昭用两只手捧着，从地上起身，走到书桌旁将其放好。 齐夏安刚好也拿着东西回来，出现在镜头里。 “诺，你瞧。这个就是我送给班长的礼物。” 陆昭昭把防尘盒往里面推了点，闻言看向镜头，然后惊呆了。 只瞧见齐夏安两只手举起，捧着一块20cmx30cm规格，金黄色的不锈钢牌匾。 陆昭昭一时不知道，现在脸上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合适。 她皱眉，表情一言难尽：“你这个东西……他能用来干什么？” 除了逗人笑和浪费空间，实在找不出其它定位。 她有些担心，担心祁连看到后，情绪起来一个冲动，把齐夏安当场赶出去。 “它看起来很普通，但是！” 齐夏安指着牌匾表面一层，“这些看起来金灿灿的，我可是请人用真黄金磨成粉，一层层涂上去的。看着不是很大一块，拿在手上还是挺有重量。” “感觉还是很普通。”陆昭昭想了想，接着说：“难不成，你打算让他把这些金粉一层层刮下来？” “肤浅，真是肤浅！”齐夏安不满的控诉，“一定要刮下来吗？” “不然？拿来供奉吗？就你上面印着的几个字，他摆在家应该也没眼看吧。” 看着齐夏安那幅牌匾上面的几个大字，陆昭昭嘴角用力抽了好几下。 这是什么样的脑子，才能想出送人家东西。 不为其他，因为—— 牌匾上写着：我对班长的支持，就像不锈钢一样坚定 “我准备的这个礼物稀奇吧。” 齐夏安低下头，看了好几眼怀里的牌匾，是越看越满意的程度。 “你觉得班长收到后，会不会很感动？” 陆昭昭翻白眼：“祁连感不感动，我不知道。但如果是我拿到这个东西，我不敢动。” 齐夏安：“……” …… 时间过去的很快，转眼到了周六下午六点。 因为陆昭昭是瞒着江辞允偷偷出门，不敢让江家的司机送，只能吩咐齐夏安到时间后过来接她。 大门外传来三声鸣笛，陆昭昭急匆匆的抱上礼物出门。 江家大门外，一辆白色轿车路边停靠，车门前立着一位西装男子。 是齐家的司机——易叔，年龄和陆昭昭的爸爸相仿。 易叔见陆昭昭出来，单手拉开车门，恭敬的唤道：“陆小姐。” “易叔。”陆昭昭示意手里的礼物，“后备箱有地方吗？我不想抱着。” “有的陆小姐，东西交给我吧，我帮您把它放到后备箱。” 陆昭昭把礼物递给他，“谢谢易叔。” 易叔垂首：“不用客气，陆小姐。” 陆昭昭：“……” 终于…… 陆昭昭忍了没忍住，一秒破功。 “够了易叔，您又受到什么刺激了。左一口陆小姐右一口陆小姐，喊得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易叔也没忍住，笑到眼角起了一片褶皱，语气恢复正常。 “你易叔我又没喊错，昭昭不就是陆家的大小姐嘛，喊陆小姐很正常啊。” “一个连专属司机都没有的大小姐吗？出门要偷偷摸摸，还得蹭别人司机的大小姐。”陆昭昭小声叹气，“我可真悲惨。” 因为和齐夏安是闺蜜的关系，陆昭昭与易叔相识少说也有十年。 平日里见的次数多了，两个人相处起来，和家里那些长辈没什么两样。 易叔自己也有一个女儿，比陆昭昭小两岁。每每看到陆昭昭，都会想起自己在老家的孩子。 第119章 温阿姨 陆昭昭懂事有礼貌，成绩优异。作为一位家里有孩子的父亲，简直是心目中标准的好孩子模板。 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像她一样优秀。 易叔接下陆昭昭捧着的礼物，绕到车后方放进尾箱。 然后走回刚才位置，把车门的缝隙拉的更大，“上车吧。” 陆昭昭瞅眼他拉开的车门，又瞅向后座车窗，玻璃上印出齐夏安那张往外望的脸。 “我坐副驾驶吗？” 她每次坐齐家的车，没有一次不是和齐夏安一起坐在后面，今天怎么不一样了？ 易叔有些为难：“这……” 陆昭昭察觉出什么，没说话，直接绕到车另一侧的后车门，伸手拉开。 后座除了齐夏安，还坐着一个卷着大波浪的女人。 陆昭昭不认识，没见过。 见车门被人打开，大波浪抬了视线看过来，眼珠克制的上下扫动，打量起眼前的人。 其实按家族企业实力来讲，齐家根本不可能与谢家、楚家关系走的近，更别提江家和陆家这种根基深厚复杂的大家族。 之所以能走到这一步，离不开齐夏安拥有一位好闺蜜——陆昭昭。 陆昭昭作为这几家的团宠，和她交上朋友，自然而然也能结交身边其他人。 大波浪不敢招惹这位陆小姐，纵使年龄比她大，也必须表现的恭敬。如果有幸巴结到对方，对自己来说百利无一害。 她朝陆昭昭露出浅淡的微笑，点头示意：“你好。” 陆昭昭第一反应不是回应她，扶着车门弯下腰，隔着大波浪与另一边的齐夏安对视。 齐夏安脸色不佳，紧抿着嘴唇没说话。 闺蜜之间心有灵犀一点通，陆昭昭顿时心下了然，知道这人是哪位了。 陆昭昭视线垂下来，扫过大波浪早就完全平坦的小腹。 “小夏，她是你家新来的保姆阿姨吗？这是准备送她回家？怎么坐了我的位置啊。” 瞧这话说的。 除陆昭昭以外，在场其他三人全部愣住。 大波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嘴角上扬几分的弧度垮下来。 保姆？阿姨？ 瞧见大波浪不高兴，齐夏安立马高兴起来。 “哎呀，你别这么说，完全侮辱了保姆阿姨四个字好吗？尊敬的保姆阿姨，光明磊落的拿钱上班。” 齐夏安嘴角压都压不住，肆无忌惮的上扬着，“她？拿钱不做事，白吃白嫖第一名。” “哦～原来不是保姆啊。”陆昭昭捂住嘴，抱歉的看向大波浪。 “不好意思啊这位阿姨，我认错了。主要你的气质和长相——” 她放下捂嘴的手，说话语调变得毫无起伏，“太符合这个职位了，简直比世界上任何一位都要符合。” 大波浪：“……” 易叔听着只想笑，但碍于身份，表情堪堪维持正常。见陆昭昭说够了，才终于出声。 “昭昭，这位是……” 他停了一下，似乎在想如何介绍，才最为妥当。 “齐董事长的女朋友，可以喊她温阿姨。” “女朋友？”陆昭昭微笑，“易叔，这词是不是用的不太准确。” 齐夏安妈妈自从那天搬离齐家后，一直没有再回去。遇到这样的事，照理来说应该立即离婚。 但其中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他们一直拖到现在都没离成。 所以说，一位已婚男士怎么还能有除老婆以外的女朋友呢？又不是古代，能同时拥有三妻四妾。 温阿姨哪里听不出陆昭昭的意思，脸色黑的不能再黑。 她压着脾气说话：“陆小姐，我和你之间没见过面，并不存在矛盾，为什么你对我的敌意这么大？” “这还用问吗？” 陆昭昭微笑收敛，变得要笑不笑的。 “对于三观全无的小三，我难道还要心存善意？做点人吧，小三阿姨。” 这一声“小三阿姨”，让她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脸憋的通红。 这位小三阿姨深吸一口气，启唇刚要说话，陆昭昭扭了头不再看她。 陆昭昭对易叔说：“时间快来不及了，我们走吧。” 易叔看眼手表上的时间，“是得赶快，那我们……” 车门前的陆昭昭视线一转，盯着温阿姨没有说话。 车里的温阿姨抬着头，回望陆昭昭。 她不知道陆昭昭既然这么着急，为什么还站在原地不动。 陆昭昭想要干什么，易叔一眼就看出来。 他关上副驾驶的车门，绕半圈走到陆昭昭身边。 易叔低声：“温女士，请您坐到前面副驾驶。” 温阿姨：“为什么？” “刚才也听见了，这里的位置一直是昭昭的。” “我先坐在这的。” 易叔苦笑：“您坚持坐在后面，也不舒心不是？” “我乐意。” 温阿姨双手环在胸前，潇洒的翘起二郎腿。 “位置我是不会换。你们乐意在这耗着，那就耗着，我没意见。迟到别怪在我头上就是了。” 齐夏安两只手攥紧，忍住自己想一拳揍过去的冲动。 “再说了，你是齐家的司机，开着齐家的车，凭什么我不能坐这？我还是长辈，有让长辈让位的道理？” “长辈？长哪一辈？我的长辈吗？”陆昭昭歪着脑袋，皱起眉说：“那我得问问我爸，或者我舅舅他们，看看我家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姓温的长辈。” 陆昭昭说的这一段话，同时搬出了陆家和顾家。 不管哪一边，这位温阿姨都没胆子得罪。 在他们两家论长辈？什么档次，配吗？ 她维持镇定，轻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齐夏安突然在后边冷笑。 “我没记错的话，易叔好像是我爸专门给我配的专属司机。负责接送上下学和日常出行。” “你说，我该不该让你现在滚下去。” 被两个人接二连三怼，温阿姨完全哑口无言。知道自己斗不过，只能愤愤不平的推门下车，坐到前面的副驾驶上。 等所有人在位置上坐好，易叔才发动车子。 在马路上行驶没多久，那位温阿姨掏出手机，在通讯录好一顿翻找，终于拨出一个电话。 陆昭昭和齐夏安对视一眼。 第120章 抱歉，我的任务对象是她们，请不要为难我。 “我看见了，打给我爸的。”齐夏安悄声说。 铃声持续响了很久，对面的齐郝才接通。 “有什么事快说，我等会要开会。”传出的语气很不耐烦。 车里空间狭小封闭，没人说话显得格外的安静。话筒里的说话声，很清晰的传入在场人的耳中。 温阿姨没来及说话，后座的陆昭昭前倾身子，大声问：“三阿姨，你是在告状吗？” 开着车的易叔没忍住笑出声，偏头飞快看一眼陆昭昭，移开重新看向马路。 车里一时谁都没讲话。 通话那头的齐郝显然听见了，沉默了好几秒。 他问：“你在哪呢？旁边刚才谁在说话？谁是三阿姨？” 温阿姨：“……” 这让她怎么回答。 总不能承认，三阿姨是喊的自己吧。 齐夏安学着陆昭昭的样子，屁股前挪，上半身往前座凑。 “她在我车上，旁边是我和昭昭，至于三阿姨嘛——”嗓音带着抑制不住的笑。 齐夏安瞅前方面无表情的侧脸，“喊的当然是打你电话的人啊。” 通话对面的齐郝：“……” 温阿姨已经快憋屈死了，向电话那头的人抱怨：“你听她们……” 齐郝又气又想笑，直接打断：“她们还小不懂事，你作为一个成年人别太计较，大方点。” 温阿姨当场一口老痰卡在喉咙。 齐郝对她说完，声音停顿了一下，转口喊陆昭昭。 “昭昭？听得到吗？” “齐叔叔，我听得到。”后边陆昭昭应他。 因为齐郝要和陆昭昭讲话，拿着手机的温阿姨不得不代劳举着手机，帮忙把语音音量外放，脸色完全变成了五彩斑斓的黑。 齐郝说话的语气温和，不急不缓：“我们好久没见过面了，小夏那丫头也不知道把你带回家玩。有时间一定要过来，齐叔叔给你准备了礼物。” 陆昭昭：“好。” 齐夏安不乐意了，赶忙出声：“爸，我的呢？不会只给昭昭准备了吧。” 齐郝乐呵呵道：“放心好了，肯定有你一份。少了谁，我都不会少了宝贝女儿那份的。” 齐夏安这才满意，“那就行。” 和齐夏安说完，齐郝又喊了在开车的易叔一声。 易叔回复：“我听着，先生您说。 “聚会没结束前，得麻烦你在附近找个地方等。要是有什么突然状况，她们两个能及时找到你。聚会结束的时间有点晚，一定要把昭昭和小夏都安全送到家。” “您放心，就算没说，我也会确保她们安全。” “嗯，那先这样。我还要去开会，没什么先挂了。” “好的。” 温阿姨憋屈到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明明是她给齐郝打电话，想倾诉齐夏安她们的不讲理。 现在好了，反倒成她一个人是格格不入的局外人，只能沉默的在一旁听着。 抱怨话没讲完整一句，反倒被训了一嘴。 齐郝不仅没有要帮自己讲话的意思，直接忽视她，在手机和对方聊起天。 居然还打算送礼物？最重要的是没她的份？ 温阿姨越想越气，关掉手机，闷闷不乐的注视前方道路，不再出声。 齐郝挂断电话没多久，车子到达了目的地。 “马路对面不能停车，只能停这，过红绿灯的时候慢点。” 易叔转了头看向后座，“我等下会在附近找个位置停车等你们，不会太远。要回去或者有什么事电话联系，我会马上赶到。” 齐夏安和陆昭昭一起点头。 温阿姨捕捉到易叔话里一个信息点，问：“那我呢？” 易叔莫名其妙的看向她，“什么？” “不送我吗？我还要赶去医院。”温阿姨也莫名其妙。 “嗯——”易叔沉吟一会，才说：“您刚才没听清楚吗？齐先生让我在附近等她们，直到聚会结束，两个都安全送到家。” “我怎么办？难不成打算让我打车过去？” 易叔脸上没什么表情：“抱歉，我的任务对象是她们，请不要为难我。 ” “什么叫我不……” 齐夏安在后座打断：“你是白痴不会打车吗？还是说一年多的时间，在我家养尊处优惯了，脑子完全退化了。” 陆昭昭接上一句：“三阿姨，需要我帮忙吗？我脑子好，可以帮你喊一辆车。” 这声“三阿姨”，轰的一下让前面的人炸了。 她拿好自己的东西，丢下一句“不用”，气冲冲的推门下车。 看着车窗外远离的背影，齐夏安感叹：“不要太爽。就是喜欢看她很生气，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刚才说要去医院，她生病了？”陆昭昭赶紧捂住自己的鼻子，“不会传染吧，我可不想生病。” “没有。” 齐夏安把她捂鼻子的手扒拉下来，“她之前怀的那个孩子，不是后来流产没了吗？” 明明那个时候，她已经挺着一个行动不便的大肚子，后来作死，非要跑出去逛街。 结果过马路没注意，被一辆刹车失灵的车给吓到，没站稳往后一倒，孩子当场摔没。 “那一次伤到了身体，需要定期去医院检查。” 陆昭昭：“哦，这样啊。” 从车上下来后，陆昭昭和齐夏安穿过马路来到对面。 进入竹子围成的外门，里面充满田园气息的风格设计的建筑一览无遗。 祁连订的地点是一家私人餐厅。因为聚会包场，这里除了服务员，其余人都是他们同班同学。 杨芝芝正弯腰观察一株没见过的植物，余光察觉有人进来，扭头朝门口望去。 “昭昭，夏安。”她热情的招手。 齐夏安走近，环顾着四周：“你们来的都好早。” 院子里就有近十位，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室内有人在来来回回的走动着。 “有机会蹭吃蹭喝，加上这里有这么多人一起玩，能不早嘛。” 杨芝芝视线向下，落在两人手里抱着的礼物上。 礼物外面用包装盒加礼品纸包着，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你们送的什么啊，看起来，感觉都好大一个。” 一个方方正正的，一个方方扁扁的。 第121章 陆家大小姐出手的东西，肯定与众不同 陆昭昭：“我送的是一个篮球。” “篮球？”恰好路过的柯乔听见，凑过来。 “你送的篮球，一定是很贵很特别的那种，估计是某个知名大牌。” 陆家大小姐出手的东西，肯定与众不同。 “可别，拒绝捧杀。”陆昭昭说的平静。 “没什么区别，很常见的一个牌子，价格一般，大家都能买到。只是这上面多了个签名而已。” 柯乔不相信：“球什么牌子的。” 陆昭昭说了一个品牌名称，想起来什么，后面补上“纪念款”。 柯乔耳朵边听，手边在浏览器搜索起来。 然后—— “我靠？我真的靠？” 柯乔努力咽下口水，把搜索到的界面在陆昭昭眼前晃。 “你说这个价格不贵？它简直比我的命还贵！” “我柯乔要是拥有一个，保证当祖宗供起来，还会天天给它擦灰！我嘞个豆，陆大小姐别太壕无人性！” 巨大的阶级贫富差距，在此刻具体形象起来。 杨芝芝也看到了那个界面，惊到下巴半天没合上。 柯乔反反复复感叹一番，把手机塞回口袋，接着问：“刚才说有签名，你把自己的名字签上去了？” “怎么可能，我没那么自恋。”陆昭昭摇头。 “哦，那是谁的？篮球运动员？” 这次陆昭昭没否认，点了点头，说出了那位篮球巨星的名字。 “！！！” “！！！” 柯乔此刻已经不知道，嘴巴该发出什么声音才合适。 她是如何做到，用一张异常冷静的脸和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说出一些让人万感震惊的话？ 这送的哪是篮球啊，分明是他们男生的命…… 柯乔低头，望向陆昭昭手里礼物的眼神里，充斥着满满的羡慕嫉妒恨。 杨芝芝再次惊讶一次，忍不住伸出手在盒子上摸了摸。 “昭昭，你也太大方了些。限量版加上巨星签名，这个球应该是千金难求了吧。” “我刚才说了，它比我的命还值钱。何止千金难求，完全是世界独一无二。” 柯乔盯着篮球的眼睛发着光亮，语气却充满了懊恼。 “为什么我生日的时候，没想过也办一个聚会。不是虚荣和现实，我是实话实说。聚会上能收到一份这样的礼物，花的金钱和精力，可以回本好几倍。” 三道不同的目光，整齐划一的向他聚集。 陆昭昭：“……” 齐夏安：“……” 杨芝芝：“……” 无一不在控诉着：肤浅！物质！世俗！堕落！ 柯乔无视掉这些目光，目标转向齐夏安手上。 “你送的是什么？不会也是什么限量版签名吧。” “没有的事。”齐夏安拍拍手上的盒子，“特别普通，只是带了搞笑性质。” 一说完，陆昭昭视线马上调转方向，向她凝望过来。 陆昭昭心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送的东西纯粹用来搞笑的。 柯乔：“哦？送的什么搞笑东西？” 齐夏安：“一块写着‘我对班长的支持，就像不锈钢一样坚定’的不锈钢牌匾。” 听到这里，柯乔这才终于放心了些。 的确又搞笑又普通。这下自己送的鼠标，显得没那么low了。 陆昭昭在一旁幽幽道：“她这个礼物，其实是搞笑镶了金边——华丽的好笑。” 柯乔没听懂：“什么意思？听不懂。” “她手上那块牌匾。”陆昭昭也伸出手拍了拍，“可是实打实涂了金粉，真正黄金磨成的粉。” 柯乔喃喃道：“还真是华丽的好笑……” 你tm管这叫特别普通？谁家好人管黄金叫普通？我为什么要自取其辱跑来问。 体育委员推开一扇玻璃门，探出脑袋对着他们说：“你们站在这干嘛？赶紧进来啊。” 柯乔率先抬脚往门走，嘴里碎碎念：“我现在满心伤痕，口袋身无分文。” 体育委员：“？” 他目送柯乔进门，转头朝杨芝芝做口型：“他咋了？” 杨芝芝：“没咋，单纯受刺激了。” “？？？” 一行人在体育委员的带领下，一路弯弯绕绕，最后到了一间容纳了五张桌的大厅。 陆昭昭和齐夏安一起把礼物交给祁连，说了句“生日快乐”。 祁连很是无奈，说着重复很多次的话：“不是提前说好不带礼物吗？怎么都带了，感觉像在变相敛财。” 陆昭昭：“你说是你说，我们做是我们做，两者并不冲突。” 齐夏安跟着说：“对呀。我们送个表达自己心意的生日礼物，有毛病吗？一点毛病都没有好吧。” “行，话都被你们说尽了。”祁连点头，“我等会过去，你们随意。” 齐夏安比了个“ok”手势，拉着陆昭昭往坐着人的桌子那走。 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没多久，院子里的那些人全部进来，大家陆陆续续到齐。 齐夏安四下张望，“不得不说咱班长人缘真好，估摸着人头，班上的人都来了吧。” “那可不。”体育委员在他们对面坐下，“除了一个发烧，一个回了老家，其他人都来了。” 杨芝芝在另一侧说：“班长人长得帅、成绩好、性格好、做事负责细心，能不人缘好吗？” 他们聊天期间，不停换人聊天的祁连终于空闲下来，端着一个盘子走近。在几位女生手边各放了杯果汁。 “赶来的路上有些热，先喝点冰果汁。” “班长，不带这样的，怎么还区别对待。”对面的柯乔扯着嗓子，指了指包括自己在内的几位男生。 “为什么我们几位男生，没有您亲自端的果汁呢？” 祁连抬头瞥一眼他的方向，不咸不淡的说：“不是你们几个没有，是只有你一个人没有。想喝自己去拿，随便多少。” “对啊，我们刚到这里就喝过了。”体育委员拍着柯乔的肩膀，“再说了，班长那叫区别对待吗？分明是对女生们的绅士。” 祁连没再管他们说什么，收回的目光落在陆昭昭身上。 “你怎么不喝？” 陆昭昭先看眼身边的人，见齐夏安她们拿着杯子在喝，才意识到祁连是在和自己说话。 第122章 江辞允来电 祁连给她的果汁，是一杯火龙果、蓝莓、香蕉打出的混合果汁。 果汁味道没问题，可她对火龙果过敏。 没等本人回复，已经尝出火龙果味的齐夏安紧急撤回一张嘴，一把拿走陆昭昭面前那杯，代替她回答。 “她不喜欢喝这个，是厌恶到喝一口当场吐的程度。” 祁连愣了一下，随即一脸歉意。 “抱歉，我不知道。” 陆昭昭赶紧摆手，“别，是我自己没说。” 祁连看着她，“你喜欢喝什么？我去重新拿一杯。” “不……” 陆昭昭原本想说不用了，转念觉得他可能会继续问，立马改了口。 “有白桃味的气泡水吗？我喜欢那个。” “有，我去拿。” “谢谢。” “客气。” 祁连很快离开，找服务员要气泡水去了。 柯乔盯着他们方向看了好一会，挪动屁股靠近体育委员。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总感觉班长对陆昭昭不一样。” “你这已经不是多心，你这是缺心眼。”体育委员毫不客气道。 “怎么还突然骂人呢。”柯乔无辜的眨眼，“我做什么了。” “明显几个学期的事，你难道现在才发现？” 可能怕被人听到，体育委员直接两手抓住凳子两边，哐的一声紧挨着柯乔。 “这件事还要从陆昭昭转来那天说起……” 柯乔：“长话短说。” 体育委员不爽：“别打断我，这事要从头讲起……” 柯乔：“……” 为了不扫兴的吃一顿，参加聚会的人都是空着肚子来的。 人到齐的第一件事，就是准备开餐。 祁连已经提前和该店的负责人说好，今天会有多少人到场。 所以服务员是按人头摆放椅子。位置数量不多不少，刚刚好。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大家一个接着一个落座，等祁连收拾完堆放的礼物回来，只剩下陆昭昭身旁的空位。 祁连站在空位旁没立即坐下，第一反应是先看向陆昭昭。 可惜对方一直偏着脑袋，和齐夏安她们聊天，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空出的这个座位，全靠体育委员一个人的努力。每当有人要坐下，被他用各种理由给弄走。 大好机会就在身边，主人公却迟迟不接招。皇帝不急，简直可以急死太监。 体育委员心里那叫一个着急，出声催促：“寿星别站着啊，赶紧坐下。” 经过体育委员方才的长篇大论，柯乔已经大致知道了来龙去脉，以及祁连心里的小九九。 以前不理解的一些地方，在此刻突然恍然大悟。 于是—— 桌子下面，柯乔偷偷用脚，小幅度的踹向体育委员。 体育委员反应激烈：“踹我干甚？这已经是第四次了，你故意的吧。” 声音吸引来一大片目光。 柯乔满脑袋黑线，放弃最初的本意，只憋出四个字：“不小心的。” 算了，随便，直接毁灭吧。 你现在就一个劲的撮合，后面要是倒霉被江学长知道了，有你好看。 想到这里，柯乔默默的把椅子往旁边挪，离体育委员远点。 陆昭昭是祁连让大家放开吃的时候，才发现他坐在自己旁边。 接受完一波又一波的祝福，祁连终于可以坐下。 转眼看去，发现陆昭昭一直吃着眼前的食物。 “这个味道不错，你尝尝。” 祁连端来一小碟糖醋基围虾，放到陆昭昭面前。 陆昭昭想说不用管她，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时，齐夏安手机铃声响起。 “完蛋，辞允哥。”齐夏安慌慌张张的递给陆昭昭看，“他突然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陆昭昭注意力瞬间转移，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 “不知道，这里人太多容易露馅，你赶紧出去接，千万别暴露我。” 齐夏安傻眼，惊疑不定。 “我……我接吗？” 陆昭昭推着她，“废话。你的手机，你不接，难不成我接？快点。” “行吧。”齐夏安捏着手机起身，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大约过了五分钟…… 接完电话后的齐夏安，欲哭无泪的走回来。 她颤抖着双手，摇晃陆昭昭的肩膀。 “你的手机呢？” “手机？问我手机干嘛？我手机当然在我……” 嘴里说着，陆昭昭摸向裤子的口袋，下一秒表情凝固。 口袋空荡荡的。 摸另一侧口袋，还是空荡荡的。 陆昭昭在身上到处摸：“我那么大个手机呢？” 一番搜寻无果后，陆昭昭脑子猛的灵光一闪。 她想起自己出门穿鞋的时候，手机好像被随手放在玄关柜上，离开的时候忘记拿了…… “……” 陆昭昭找手机的动作止住。 “知道我为什么问你手机吗？”齐夏安满眼绝望。 “因为打给你之前，他已经打给我过——” 陆昭昭有预感。 “然后没带手机的我不知道，一直没接……” “你说呢？”齐夏安快哭了。 “辞允哥说你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问家里的司机阿姨，发现都不在家，不清楚情况。然后打我这来了。” 陆昭昭：“你没暴露我吧。” 齐夏安脖子一硬，“当然——” 随后气势一秒落下，“暴露了。” “我接通后没来得及出声，一个服务员靠近问我是不是来找他要蛋糕的。说的话全被辞允哥听见了。” 陆昭昭眉毛不受控制的拧起。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怕辞允哥。所以他没问两句，我把能说的全说了……” “他全知道了？”陆昭昭直接两眼一抹黑。 “嗯……” 齐夏安用气音小声说：“知道你来参加祁连的生日聚会，知道你晚上九点半之后才能回家，知道……” “stop! 不用讲了，让我先缓缓。”陆昭昭感到胃疼，抬手揉了揉。 齐夏安和陆昭昭说话的声音一直很小，祁连扭着脑袋和另一边的人说话，没发现她们的异常。 等他转回头，恰巧撞见陆昭昭揉胃的动作。 于是他靠近了些，低声询问：“胃不舒服？是吃的太辣了吗？” 陆昭昭面前的碗里——里面全是带有辣椒的食物。 第123章 家教严不知道啊，还明知故犯。 陆昭昭摇头：“不是。” 是心慌到胃疼。 虽然有几分或许是辣椒的缘故…… “给。” 祁连伸出手，从桌上拿来一杯外壁泛起冰雾的气泡水。 “让他们后面又上了一杯，可能有点冰，喝的时候慢点。” 陆昭昭压根没听他说的什么，没意识的胡乱点头。 抬手接过祁连手中的杯子，没等放下，服务员领着一位高个子男生进门。 服务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比陆昭昭他们大不了几岁。走在男生前面，脑海不断浮现方才瞧见的画面。 男生清俊矜贵的脸，配上冷淡疏离的气质。她完美体会到了什么叫作脸红心跳。 突然进来人，大家视线统一调转了方向。 原本热热闹闹的聊天声，音量呈下坡式下滑，最终屋内安静到落针可闻。 陆昭昭手里举着的冰镇气泡水喝也不是，放也不是，就那么僵在半空中。 江辞允粗略扫了一圈，一眼看到自己要找的人，迈开腿朝那个方向径直走去。 “天呐，我没看错吧。这是……江学长？已经毕业的那位？” “没想到时隔半年，居然还有机会见到江辞允！我又幸福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班长邀请的？” “你忘啦，陆昭昭在这呢，肯定是来找她的。” “对哦～” 江辞允在陆昭昭身后停下，垂眼瞧她。 完蛋！ 顶着目光的陆昭昭意识到什么，蓦地低头，看眼自己手里拿着的气泡水，又看眼碗里没吃完的菜。 冰饮、重辣食物，人赃并获人证物证全在，当场抓获。 江辞允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陆昭昭头皮一紧，脱口而出：“听我给你狡辩。” 江辞允：“……” 他偏头先对祁连说了声“生日快乐”，下巴冲陆昭昭一抬，“人我带出去一下，问件事儿。” 江辞允和陆昭昭是什么关系，在场所有人都清楚。 祁连没有立场拒绝，只能呆在那不说话也不动。 “那个……”陆昭昭颤颤巍巍的举手，“本人能拒绝吗？” 江辞允似笑非笑的看过来，“你觉得呢？” 陆昭昭选择把手缩回去。 她觉得如果真拒绝了，后果会更惨…… 江辞允脚下一转，侧开身：“请吧。” 陆昭昭只得依依不舍的起身，回头朝齐夏安投去求助的目光。 坐着的齐夏安，两眼爱莫能助的回望。 看着两人眼睛一来一回，江辞允抬手把她的脑袋转回去，“看前面。” “喔。” 等二人完全离开后，在座的各位炸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不可一世的陆姐，在江学长面前居然表现得如此乖巧。” “原来我们陆学霸，也逃不开哥哥两个字的压制。” “势均力敌的两个人，终究是年龄占了上风。” 杨芝芝发出一个与众不同的疑问—— “话说，哥哥和妹妹相处模式都这样的吗？怎么感觉怪怪的。我没有哥哥不知道。” 她看向其他女生，“你们谁有哥哥，兄妹之间都这样？” “我有。但我哥特讨厌，天天抢我东西。”一个胖胖的女生率先发言。 “我哥比我大好几岁，倒是不抢我东西。”另一位扎着麻花辫的女生说：“因为他参加工作了，偶尔会给我零花钱。但对我总是爱搭不理，生怕我打扰他约会。” …… 大家议论纷纷的声音，被关上的门完全隔绝开。 江辞允两手闲散的插着兜，一步步朝陆昭昭靠近。 他每靠近一分，陆昭昭就要往后退一步。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整个人退无可退。 江辞允在不到半米的位置停下，目光居高临下的望过来。 “之前说过什么？晚上要怎样？” 陆昭昭弱弱道：“晚上不能超过九点回家。” “所以？”江辞允目光在她脸上流转，带着压迫的意味。 陆昭昭身体一点点的往下滑，企图逃避。 江辞允有些无奈，单手扶住她的腰，把人重新捞起。 “站好了。” “哦。”陆昭昭老老实实站直。 “给机会交代，昨晚打的那通电话，你从头到尾没有提到今天参加聚会的事，是故意不说的？” “听说打算十一点才回去？” 陆昭昭心虚，避开他直视的目光，左看右看，最终落到撑在墙上的手上。 骨节分明，修长干净，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见她好久没动静，江辞允稍稍向前欠身。 明亮白炽的灯光照下，衬的他身形清瘦脸又俊逸。 下个瞬间，那只好看的手捏向陆昭昭脸颊的软肉，语调端的很是散漫。 “家教严不知道啊，还明知故犯。” “我发誓，保证下次不再犯。”陆昭昭认错认得快，举起手说的坚决。 江辞允“呵”了一声，毫无情绪道：“发誓是三根手指。” “啊，不好意思。”陆昭昭赶紧调整，四根手指弯下一根。 “我发誓，下次有什么事一定报备。为表真心诚意，我准备道歉。” “哦？”江辞允挑眉，“怎么个道歉法？” 陆昭昭眼珠子在眼眶里转呀转，“当然是——” 只见她往前一步，一把环住江辞允的腰。 “这样啦。” 江辞允表情茫然了片刻，很快恢复如常。 陆昭昭侧头靠在江辞允胸前。 “你之前说过的。抱一抱，可以把所有不开心和生气的事全忘掉。所以让今天的事过去吧。” 江辞允眼眸漾起笑意，哼笑出声：“你倒是挺会想。” 他原以为陆昭昭只是抱一下，不要多久便会马上退开。 谁知道身体稍微动了一下，陆昭昭环在腰间的手骤然收紧。 “等一会，可不可以抱久点，有点累。” 陆昭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这些话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不知道究竟是真的因为累，还是几天没见面带来的情绪波动。 江辞允果真顺从她说的话，纹丝不动的站着，任由她肆无忌惮的抱着自己。 前方传来一阵异动，他清清冷冷的眸子斜斜地向那边看了过去。 陆昭昭也听见了，刚要从怀里退出来，被江辞允摁住。 第124章 大学篇 “是不是有人来了？”陆昭昭很小声的问。 “没，没有任何人。” 江辞允说的斩钉截铁，目光却直挺挺的望着不远处的祁连。 眼里的笑意逐渐消散，染上冰冷的压迫感。 祁连往这边看了多久，江辞允不动声色与其就对视了多久。 直至祁连掩下苦笑和失落，不得不转身离开。 …… 江辞允昨晚之所以能那么快赶到，是恰好在附近分校区处理事情。 给陆昭昭打了好几通电话，全没接。又打给一圈人，最后只有齐夏安知道。 手上事情一处理完，便匆忙赶去齐夏安说的地点。 回来的突然，离开的也急。 第二天早上不到七点，就得出门往学校赶。 他拎着东西正打算下楼，寻声靠近的陆昭昭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么着急去学校，太忙了吧。” 江辞允下楼的动作停住，转过身。 身后的陆昭昭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眯着眼努力适应亮堂的光线。 “我吵醒你了？” “不是，生物钟习惯早起。本来六点钟醒了一次，后面又迷迷糊糊眯了一会。” 陆昭昭重新问了刚才的问题。 “你才待一个晚上，今早又要走啊。” “嗯，学校还有事。” 陆昭昭瘪下嘴角，表情很是失落，“唉，怎么还不毕业，这样我就能和你一起去了。” 江辞允失笑，折回身揉了揉她头顶。 “现在急着想快点，等真正毕业了，你又会怀念现在。过来人建议，好好体验最后的高中生活。” 江辞允对陆昭昭说话的语气一向温柔，语速适中。 “行吧，那你路上小心。” 怕耽误时间太久他会迟到，陆昭昭跟着一起下楼。 目送着江辞允上了车，最后轿车驶离院子。 —— —— 江辞允说的没错。 等毕业来临，高中阶段真正成为了过去式，心里就会开始怀念。 陆昭昭搬着行李箱下楼的时候，意识一时有些恍惚。 高二刚从赣城回到理城，搬行李进江家仿佛还是昨天发生的事，转眼间正式迎来大学生活…… 客厅等着的江父听到动静抬头，瞧见提着行李箱下楼的陆昭昭，赶忙上前。 “不是说弄完了，就喊我提下来吗？怎么你这小身板自己提了。” “它又不重，我提的动。”陆昭昭松开手，让江父接过行李箱。 他们来到门口。 跟出来的江母问：“必要的物品都带了吗？漏带了也没关系，到了学校再买。或者你发消息，我们送过去。” “应该吧。具体的，得等我要用了才知道。” “你哥太不靠谱了，居然提前几天走了。走了就算了，开学这么重要的日子，也不抽出时间陪陪你，带着熟悉熟悉校园环境。另外两个小子一样靠不住。” 江母一个劲的吐槽自己的亲生儿子，脸上神情很是担忧。 “要不我还是把机票改签，先送你到学校安顿好，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不要。公司重要，约好的事情不能耽搁。”陆昭昭想都没想就拒绝。 坐在院子的秋千上的齐夏安凑上来，笑嘻嘻的说。 “好啦江姨，您就放心吧。这不是还有我在身边吗？我会照护好昭昭的。” 江母明显还想说什么，陆昭昭抢先一步开口：“哥他是学校有外出活动，不能缺席。湛哥和楚斯哥也差不多，都被派出校了。” “要说最不靠谱的，还得是顾衍。他还是我亲表哥呢，结果？” 不说开车送她去学校，就现在半个人影都没出现。 想到这里，陆昭昭极度不满的冷哼一声。 “陆小昭，我可是两只耳朵都听到了，你在讲你表哥的坏话。”马路对面，响起一道温润的男声。 陆昭昭寻声看去——长得人模狗样的那位，不是裴桁还能是谁。 他站在对面，插着兜朝这边笑，左右各看一眼，见没车才穿过马路走过来。 陆昭昭惊讶，“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你口中不靠谱的表哥，反反复复拜托我来送你。结果呢，某人误会就算了，还在背后编排他。不行，我得告诉你表哥一声。” 裴桁边说着，边作势要掏出手机。 “等等，打住。”陆昭昭连忙阻止他的动作，“我没有，你听错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喜欢打小报告呢！” 江母没见过裴桁，自从他出现后，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很是好奇。 “昭昭，这位没见过的帅哥是……” “他是一中的兼职校医，也是……” 说到一半的陆昭昭卡住，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介绍。 是实话实说，还是…… 裴桁接过她的话，说的坦然：“阿姨好，我叫裴桁。是陆昭昭他们的朋友，也是顾衍的男性朋友。” 论说话是一门艺术。 陆昭昭一下子就注意到他的后半句，江母倒是没听出什么不对劲。 因为裴桁站的距离近，陆昭昭能够清晰的看清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款式。 是越看越眼熟的程度，好像在其他人身上见过。 想到这里，陆昭昭看眼裴桁，又转头看眼顾衍那栋房子的方向。 有一个很奇妙的念头发芽，在她脑海里冒出来。 裴桁后面说出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维。 “阿姨，等会我会开车送她俩去学校，您放一百个心好了。” “你送？”陆昭昭立刻警惕起来。 “你能有那么好心？不会想着半路把我们丢下吧。” 裴桁：“？？？” 我请问呢？您又开始在说什么屁话？ 江母看过来的眼神里带上探究和打量。 顶着江母和江父投来的怀疑目光，裴桁感到头疼。 “说话要负责啊，陆昭昭。我是做过这种事，还是之前怎么着你了。” “半路丢下车的事倒是没做过。” 裴桁露出“看吧，我就说没有”的表情。 陆昭昭看天看地最后看他，嘴里的话头一转。 “也没什么，就是有次半夜导航，把我们往坟山带。” 裴桁皱眉。 有这回事？他自己怎么不记得了。 旁边的齐夏安听完，一拍脑门。 “你这么一说，我也记起来了。” 第125章 有男朋友了吗? “我们围着那块地兜了好久，还是辞允哥拿走手机看导航，亲自上手指挥，不然大家得在那过夜。” 江母听到这些，已经在心里犹豫，到底要不要陆昭昭坐他车。 陆昭昭一副认真脸：“这次去学校，导航显示的全是大马路，这位哥哥不会再出现那种情况了吧。” 裴桁：“……” 当初不小心导去坟山，明明是有其他原因好吗？ 早知道会被当场打趣，昨天就不该答应顾衍那家伙送他妹。 还有长辈在场，裴桁不得不压着音量，声音从嗓子眼挤出：“坐不坐随便，我不介意你爬着过去。” 他也是a大的学生，在那少说断断续续生活了八年！ 八年，能不知道怎么去吗？ 嘴上虽然那样说，实际上陆昭昭和齐夏安上车不带任何犹豫，齐刷刷坐进车子的后座。 摇手告别了江氏夫妇，车子调转方向离开别墅区，行驶在前往a大的路上。 开车的裴桁透过后视镜，瞄向后座悠然自得的陆昭昭。 “全坐后面？两位真把我当司机啊，不怕我把你们带到某个旮旯里吗？” 陆昭昭早上没到五点就醒了，一上车便歪着身子开始补觉。 听见声音，她从半睁的缝隙中看驾驶座的人。 她调整姿势，懒洋洋的开口：“在很久之前，亲爱的表哥就告诉过我，异性的副驾驶不能随便乱坐。你知道的，我一向听哥哥的话。” “你可拉倒陆昭昭，都是借口。”裴桁注意着两边车辆，嘴上说。 “哥哥也单指江辞允一位吧。至于其他几位，你别反过来让他们听你的话，就已经很不错了。” 话说的没毛病，陆昭昭赞同的点头。 她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道：“知道就好。开车不能聊天，先让我安静的补个觉。” 裴桁表示服气，翻了个白眼后说：“得嘞，大小姐。” 从家里出发，到达a大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的事情了。 太阳太大气温太高，下车走了没一会，三人便口干舌燥起来。 裴桁去找地方买水，齐夏安去找校园分布图拍照。留下陆昭昭孤零零站在原地，身边立着四个大箱子，显得异常可怜。 她无聊的左顾右盼，随后掏出手机给江辞允发消息。 陆昭昭的相貌太引人注目，路过的学生时不时偷瞟向她。 胆子大的，甚至掏出手机对着拍照，分享自己没有在场的朋友。 其中，一位穿着格子衬衫的男生刚上完课，正往宿舍赶。 不经意间的转眼，注意到树下站着的女生，生的那叫一个肤白貌美、明眸皓齿。两条腿立马停下走不动道。 他站在原地观察了许久，见陆昭昭身边没有其他人，终于鼓足勇气靠近。 “嗨，美女小姐姐，需要帮忙吗？” 陆昭昭没抬头也没反应，依旧低着脑袋打字回复消息。 被无视的格子男尴尬，打招呼的手改为摸向后脑勺。 直到一道阴影笼罩下来，注意力集中在手机上的陆昭昭，才发现有人靠近。 见女生终于抬头，格子男重新打了次招呼，然后问：“你是这届新生？” 陆昭昭感觉对方站的太近了，退后一步拉开之间的距离，然后才点头。 “嗯。” 格子男上前一步，“我比你大两届，是物理系的学长。学妹是哪里人？” 看着他没分寸的间离，陆昭昭眼中闪过不悦，还是保持礼貌，“中国人。” “……” 格子男表情卡了一帧，不死心，接着问，“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很大的概率我们是校友哦。” 能考上这所大学的学生，大部分集中在全国几所有名的高中学校。 “高中学校毕业的。”陆昭昭脚下一转，换了个方向站。 格子男跟着她移动，站到她面前，毫无逻辑的扯着话题。 “高考结束后有近三个月的假期，是不是很爽？假期里你做了些什么？” 陆昭昭冷着脸：“做人。” 对方完全不接招，格子男简直想掐人中。 他目光毫不遮掩，上下扫视陆昭昭，“你今年多大，看起来年纪偏小。” “暂时没到退休年龄。” “……” 凭眼前这位颜值，带出去面子就能涨好几倍，人人羡慕的程度。 谁不想要一位大美女当自己女朋友，即使连连碰壁，格子男仍未放弃。 “学妹，你有男朋友吗？没有的话，要不要考……” 这次陆昭昭没等他说完，直截了当的回复：“有。” 格子男没想到她这次回答这么爽快，居然没像前面已读乱回。 他愣了一下，才说：“哦，有男朋友啊。一般毕业季也叫分手季，所以你们现在分了？” “有中分、三七分、微分、积分、微积分，我不知道你说的哪种分。” “……”又开始在那乱回了。 格子男干笑忍着脾气，言语之间暧昧起来。 “你闻着好香啊，是自带的体香，还是喷了香水。”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莫名其妙凑过来就算了，还自顾自说些神经质的内容。 她是道菜吗？还闻着好香。 陆昭昭两手攥紧，打算给对方来个一拳暴击。 “当然啦，毕竟她是乡巴佬。” 这句话不是陆昭昭说的。没出拳前，一道男声横插进来。 陆昭昭：“……” 格子男：“……”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裴桁靠近，手里拎着袋子。 他站在陆昭昭身后，伸手抵在格子男的肩膀上，把人用力往后一推。 突然出现位男人，格子男吓了一跳。 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脑袋的人，下意识又退后好几步。 “他……就是你说的男朋友？” 人长的帅是挺帅，就是好像年龄大了点，起码二十四五了吧。 “？”裴桁不知道陆昭昭前面说过什么，让对方误会成这样，连连摆手。 “我是她哥，你别乱说，我惜命。” 刚才格子男说的那些话，后面几句他听见了。 他把买来的水交给陆昭昭，转身与格子男面对面站着。 因为个子足够高，裴桁两手着插兜往前倾身，低下头瞅他。 第126章 看那背影，好像是江辞允 “看你缠着我妹好久，一个劲的在那说话。既然你这么喜欢聊，和我聊聊呗。” “那个……我想起还有急事，不聊了。” 说完，格子男头也不回，马不停蹄的开溜了。 “怂货。”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裴桁不屑的摇头。 “如果是你表哥在这，听到刚才那些话，就他那暴脾气，那人估计已经趴在地上了。” 没人回应自己。 裴桁扭头，发现身后的陆昭昭表情沮丧，目光一直盯着手机。 因为顾衍的关系，他对待陆昭昭像对待妹妹一样得心应手。 伸手在陆昭昭眼前晃了晃，他问：“你这是什么表情？被刚才那人影响到心情了？” 陆昭昭没回答，只是摇头，关掉手机界面放回口袋。 “你们看下手机，照片我已经发了，第一步是找到宿舍楼把行李放了。” 齐夏安碰到一位路痴指路，白走十几分钟的路。现在热得满头大汗，咽着干渴的喉咙用手扇风。 有了校园分布图，加上本校毕业的裴桁，找到女生宿舍位置没用太久。 裴桁刚送她们到宿舍楼下，电话铃声恰好响起，拎出扫一眼，走到一边接通。 “哪位？” “好，马上。” 他挂断电话走回来准备说什么，陆昭昭挥手示意。 “有事赶快去，反正女生宿舍男生进不了。你的任务圆满完成啦，给你五星好评。” 裴桁点头，嘱咐几句后匆忙离开。 陆昭昭和齐夏安最终没分到同间宿舍。 她们在不同楼层，一个四楼的403宿舍，一个三楼的309宿舍。 陆昭昭抵达宿舍的时候，里面没有一个人。 宿舍一共四个人，只有一个床位上铺了被子，桌上摆着零散的几样东西。 陆昭昭朝宿舍门上的名单随意瞟一眼，便记下了三位室友的名字。 整理完所有物品，她整个人已经累的要死不活。 瘫在椅子上休息了好久，才动身下楼找齐夏安。 结果还没整理完，于是先一步前往校外的饭店。 在没开学之前，陆昭昭来过a大。但只是在校外街道那块待着，一直没机会到校内逛逛。 走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陆昭昭左看看右看看，不只是因为好奇，而是想要记住走过的路。 根据她对自己的了解，起码要适应一个星期，才能把这所学校所有路摸清并且熟悉。 枝头的蝉鸣没歇止的嘶鸣，太阳撒下的光亮照在地上影影绰绰，四处斑驳。 陆昭昭尽可能走在有树荫的地方，一路向前。 为了互不打扰，也为了明确区域，宿舍和教学楼之间隔着小树林。 在经过一块超大的文化石旁，远处传来动静。 动静很小，照以往陆昭昭都是忽视，目不斜视的离开。 此刻的她一改常态，有预感的扭头朝动静的方向看去。 一个男生背对着她。身上穿着正装，显得肩宽腰窄。 看那背影，好像是……江辞允？ 为了确保没认错，情急之下的陆昭昭选择抄近路。穿过一片灌木丛，走在夹在中间的小路上。 间隔距离拉近，失去遮挡物，陆昭昭看清了江辞允，也看到他对面站着的其他人。 一群人围着江辞允，叽叽喳喳说些什么，情绪激动。对比之下，他显得很是平静，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点头给个回应。 看样子，确实像他发的消息里说的那样，忙的实在抽不开身。 陆昭昭欣赏了一会江辞允的侧颜，觉得最好还是不要打扰他，准备静悄悄的来，又静悄悄的离开。 谁知道，这一转身，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对方明显被转身的陆昭昭吓到，手一松，东西倒扣落下。 里面的液体也随之倾泻而出。 娃娃脸女生瞪圆了眼睛，看她：“为什么突然转身？” 陆昭昭反问：“为什么一声不吭，端个泡面在我身后？” 她还想问，什么人会端个吃完的泡面，在外面四处乱晃。顶着大太阳暴晒，不热吗？ 脚上传来的触感让人难以忽视。 陆昭昭一言难尽的低头，看眼自己被泡面汤水淋到的右脚。 烫倒是不烫，就是鞋子里被灌了汤汁，湿哒哒的很不舒服。 娃娃脸女生指着一个角落。 “谁说我乱晃。我刚才蹲那吃泡面，看你鬼鬼祟祟，不知道要做什么，好奇的跟过来瞅瞅罢了。” 然后又降低声音，小声嘀咕一句：“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早知道就不好奇了。” 陆昭昭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棵只有一人高的矮树，繁茂的枝叶笼罩出一小块阴影。 陆昭昭：“……” 实在不理解眼前这人的脑回路。 什么泡面，非得用这种形式吃。 陆昭昭和娃娃脸女生的对话，没有去刻意压低音量，江辞允那群人发现了她们。 江辞允和高中时期一样，即使进入大学，还是最突出显眼的那位，校园的风云人物。 因为足够优秀，他成为a大有史以来第一位，才大一就担任学生会主席的人。 一群人围着他，是学生会成员从校外回来后，在进行大致的内容汇报。 最先发现陆昭昭那边异常，是江辞允的大学室友——肖越。 有人还在汇报内容，他突然出声打断。 “唉哟，你们看那边，有两名女生撞一起了，其中一位手里的泡面还泼到另一个人身上。太惨了点。” 说完这些的肖越，顺便夸了下被泼的女生。 “还别说，光看她的背影，就知道是位美女。” “脸都没看到，说的这么笃定？”有人回他。 “肖越我可是万花丛中过，什么样的漂亮女生没见过。我直觉一向很准，保证这个是位大美女，比之前见到的那些还要好看。” “保真？” 听到有好看的女生，好多人都往肖越说的方向看。 唯独江辞允一人皱起眉，不为所动。 谁知道，前几秒还在说肖越不专心的江主席，听到那位漂亮女生发出的声音后，一秒不带耽搁的，转身就往那边走。 被抛下的一群人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第127章 刚见面就投怀送抱啊 肖越看向江辞允的背影，“他是不是忘了什么，怎么一声不吭的走了？” “我没看错的话，他正往你说的那位美女方向靠近。” 说话的是一名大三学姐——前面汇报一半，被肖越打断的那位。 学姐说的没错，突然离开的江辞允目标明确，径直走向陆昭昭所在的方位。 这批人纷纷收回目光，一致看向肖越。 见大家眼睛都盯着自己，肖越一脸无辜。 “都看我做什么，我又不知道，我现在也很迷茫好不好。” “你不是和他一个宿舍的？做了一年的室友。”大三学姐说。 “我们的确一个宿舍，但又怎么了。” 肖越感到无语，“是一个宿舍的，又不是一个娘胎的。再说了，对于他，我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去。” “就比如——”肖越声音止住。 大家的好奇心被成功勾起，见他没了后续，催促着问：“比如？比如什么？” 肖越一脸严肃：“比如他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的，我一概不知。整整一年，从没看见过他身边出现过哪位女生，又或者谁成功接近过。” “那确实。”和江辞允同班的另一位男生听到这里，赞同的点头。 “那些和他表白送情书的，哪个最后不是无功而返。找他如果没有正经事，对话从来不能超过三句。男的这样，女的更甚。” 而眼下，他们口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居然主动靠近一位女生？ 这一现象太过于稀奇，大家不由产生异常浓重的好奇心，不约而同的抬脚跟了上去。 娃娃脸女生和陆昭昭关注点在遭殃的鞋上，没注意有人靠近。 看着沾上夹带辣椒的黄色汁液的白鞋，娃娃脸女生是又苦恼又抱歉。 她在自己裤子口袋翻找，没有摸到需要的东西。 “同学，抱歉啊，我身上没带纸。” 娃娃脸女生指着被树林掩盖的宿舍楼，“要不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很快的。” “算了。还不如我自己直接回宿舍，还能把鞋换了。” 夏天气温高，气味发散的快且浓郁。陆昭昭把脚抬了抬，在心里无声的叹口气。 但凡她的洁癖再严重点，完全可以不顾形象，当场把脚上的鞋脱了扔掉。 不抬脚还好，陆昭昭这一抬，眼尖的娃娃脸女生，一眼注意到鞋子后方的logo。 她瞳孔放大，说话的声音里带上颤抖，还有几分不愿相信。 “你你……你别告诉我，脚上这双鞋是正版。” 陆昭昭原本看鞋的视线一抬，盯着她的脸没吭声。 娃娃脸女生：“……” 得，这副表情不用言语，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她撇下嘴角，哭丧着脸：“呜呜，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啊，难道就要这么没了？” “才开学的第一天，我那可怜的小金库……” 陆昭昭打断她的哭嚎，“没关系，不用你赔。” 您别在这嚎就行。 并不是陆昭昭钱多到没处花，不让这位娃娃脸女生赔的理由很简单——如果不是自己突然转身，她也不会被吓到，泡面汤就不会撒。 责任算是她们各半。 说实话，这双鞋是陆昭昭所有鞋子里，最不喜欢的一双。之所以选择穿它，是想到今天要搬行李，轮子可能会时不时蹭一下。 鞋蹭脏了就丢掉，懒得花时间去洗。 听到对方说不用赔的时候，娃娃脸女生说不开心是假的。 但是，自己做错的事就要自己承担，更何况是一双三千多的鞋，看起来好像还是第一次穿。 “算了，谢谢你的好意。是我弄的，就该我负责，而且还是双新鞋。”娃娃脸女生虽然心存感激，但话说的坚决。 “快，把你手机掏出来，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娃娃脸女生把自己手机解锁，打开扫一扫。 “我是直接转钱给你，还是买一双一模一样的赔你。买一双一样的话，你宿舍在几楼，我到时候怎么给你。是收件人填你的信息，还是我收到后送到你手上……” 她自顾自噼里啪啦问了一堆。 陆昭昭听着脑壳痛，实在不想脚上顶着这么个玩意，头还对着大太阳晒。 “真的不用，我先走了，再见。”说完迈开腿作势要离开。 “不行，不可以，一定要的。” 见陆昭昭始终不拿手机出来，娃娃脸女生直接上手，想要去她口袋掏。 女生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陆昭昭一惊，不知道对方意图何在，第一反应是要躲开伸来的手。 因为鞋里灌了汤汁，她有意避开不踩，想把重心放到另一只脚上。 结果一着急没协调好，身体在那左右摇晃，有摔倒的趋势。 为了不让自己一屁股坐到地上，陆昭昭用后退几步来稳住自己。 没想到脚下刚站稳，腰间出现一只手稳当的搂住她，紧接着熟悉的气息压了下来。 一转头，对上江辞允近在咫尺的眼睛。以及看到他身后乌压压的一群人。 因为他们穿的都是正装，从旁边视角看，压迫感十足。 后背紧贴着坚实的胸膛，因为少年个子高，轻易的遮挡直射的烈日，陆昭昭整个人被拢在他的阴影之下。 两个人传出的心跳声，在此刻得到了重合。 江辞允微微俯身，凑近在她耳畔低声道，带着勾人的魅惑。 “刚见面就投怀送抱啊。” 音量就算有意压低，但旁边人还是能够听清。 听到这句的肖越，头顶上缓缓冒出一堆问号。 大哥你在干甚？公然调戏良家妇女？ 被“调戏”的陆昭昭：“……” 身后这人还是认识的江辞允吗？她那位正经不能再正经的哥哥呢？ 江辞允低着头，温热气息落在她侧脸的皮肤上，若有若无撩得心跳加速。 观众的目光太过热切，陆昭昭意识到自己和江辞允距离太过暧昧。 她抿起嘴角，准备往前走一步从江辞允的怀里退出。 谁知下一秒，腰上那只手力道稍稍加重，禁锢着她不让动。 江辞允眉尾微挑，勾着唇角很轻的笑了一下。 第128章 说好的清冷校草人设呢?怎么全塌了…… 声音很小，小到陆昭昭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 “真让人不放心。”江辞允说。 谁让人不放心？是在说她吗？想变相的说她是惹事精？ 没等陆昭昭不爽的瞪过去，江辞允已经单手快速发完消息，松开扶在她腰间的手。 他往前走一步，提了裤腿在陆昭昭面前蹲下，脑袋偏了几分看过来：“上来。” 面对眼前出现的这一场景，周围人一副生吞一整个鸡蛋的模样，张大的嘴巴半天没合上。 “江辞允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这一系列操作我怎么看不懂？”一位男生低声说。 室友肖越抱起胳膊，“这不是受刺激，这得是被人夺舍的程度，他完全变了个人。” 变得陌生，与以往的形象大相径庭 说好的不近女色，说好的爱搭不理，说好的清冷校草人设呢？ 怎么全塌了…… 等了一会，见陆昭昭站着没动静，江辞允解释：“先背你到那边石凳上坐会，等处理完手头的事，我再来找你。” 陆昭昭终于有了反应，眼珠子一转，对上了江辞允的眼睛。 为什么非得是背或者抱？她脚又没受伤，就不能靠自己走过去？ 干脆让她自己走回宿舍换一双新的，湿哒哒的鞋穿在脚上实在不好受。 见陆昭昭还是没动，江辞允想了一下，又说：“不想背，我抱过去也行。” 陆昭昭：“！！！” 她一秒不带犹豫，直接拒绝：“不。” 要是被江辞允抱过去，说不定还没正式开学，她本人先在学校出名一波。虽然背过去好像也差不多…… 江辞允：“过时不候，给你十秒钟考虑时间。” 不给陆昭昭拒绝的机会，直接进入倒数。 “十。” “九。” “六。” “五。” 陆昭昭：“……”中间的八和七呢？被你吃了？ 没等江辞允数到四，陆昭昭往前倾身，整个人趴到他后背上，双臂很自然的环上他脖子。 等背上的人调整好姿势和位置，江辞允才从地上起身，走向树荫下的石凳。 目睹全程的娃娃脸女生一脸茫然。 别看她表面平静没有浮夸的表情，实际上内心已经在打滚、撕扯、爬行、尖叫…… 即使她是大一新生，因为有提前打探生活地方消息的习惯。第一是了解本校相关攻略，第二就是知道江辞允这个人。 瞧着江辞允背着那位女生离开的背影，娃娃脸想掏出手机拍下来分享给室友，让她们看看高冷男神温柔的一面。 手刚伸进口袋，碰到手机边缘的那一秒，动作顿住了。 因为娃娃脸女生后知后觉的想起，三位室友还没见过面，长什么样她都不知道，更别说有联系方式了。 她左顾右盼，一时不知道是应该直接离开，还是跟着一起过去。 最后，还想着要赔钱的她抬了脚，朝陆昭昭那边走去。 于是陆昭昭被江辞允放下，刚在石板凳上坐好，就看到靠近的那名女生。 对于这种死倔的行为，陆昭昭有些哭笑不得。 江辞允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乖乖待着，别乱跑。” 等人点头答应，他才收手转身离开。 江辞允回到眼巴巴望着这边的一群人里，不顾一堆充满八卦的眼神，面色如常的继续前面没完成的内容。 他做事情的效率向来高，每次能很快从一件事情抽出，全身心投入到下一件事。但有一种情况例外。 要是有陆昭昭待在附近，江辞允的注意力总有一分是在她的身上。 听着对面的人分析走访结果，江辞允会在适当的时候出声纠正几句，偶尔目光落向不远处的陆昭昭。 娃娃脸女生靠近陆昭昭后，直接在身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收回在两人之间轮番观察的视线，她紧紧盯着陆昭昭不再移开。 虽然内心很想问她和江辞允的关系，但觉得这样不太礼貌，最后忍住了，只是说： “你还是加我的好友吧。我从小到大养成习惯了，不喜欢亏欠别人。如果这件事不及时解决，我心里会不舒坦。” 陆昭昭觉得自己要是再拒绝，对方很可能跟着自己一天，只得妥协。 她掏出手机，打开二维码：“你加我微信吧，直接转钱就行。” 怕对方误会，马上解释：“我不是想坑你钱的意思。因为那双鞋我不喜欢，本来就打算弄脏后直接丢掉，所以一直和你说不用赔。” “放心，我不会那么想的。这双鞋价格公开透明，上网查就能查到，按照标价赔给你，怎么可能坑到我。” 娃娃脸女生对陆昭昭笑，拿手机准二维码扫了一下，说：“你那边通过一下。” “好。” 陆昭昭点开新的朋友那一栏，看到微信名下方显示的内容，食指悬停在“通过”两字上方。 她头抬起，指着屏幕：“你叫余南卿？” 余南卿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闻言也抬起脑袋，娃娃脸上满是困惑。 “嗯呐，验证消息不是发了吗？那个就是我的名字。” “对了，你叫什么？我备注一下。” 陆昭昭：“陆昭昭。” “lu zhao zhao。”余南卿重新低下头，在键盘上打拼音。 “陆地的陆？” “嗯。” “zhao，哪个zhao？两个字都是一样的吗？朝朝暮暮的朝朝？” “不是，是昭昭如愿的昭昭。” “哦～”余南卿了然，嘴上念念有词：“一个日字旁，再加一个召唤的召……” 然后她盯着界面上打出来的名字，没再发出声音，眼睛在那眨呀眨。 “嘶，是我的错觉吗？”余南卿歪头瞅过来，“这名字……看着怎么有些眼熟呢？” 陆昭昭瞅回去：“你也觉得眼熟？” 余南卿点头，“嗯，特别眼熟。感觉就在今天，我在哪个地方看见过这个名字。三个字一模一样。” “那就是了。”陆昭昭露出笑容，朝她伸出手，“你好，新室友。我是403寝室二号床的陆昭昭。” 室友余南卿：“……” 紧接着“！！！” 居然这么凑巧？ 第129章 祖宗来了，得陪着 这么凑巧的事让自己给碰上了？ 和室友见的第一面，不是礼貌的打招呼，也不是热情的分享美食，而是给对方哐上自己的泡面汤？ “你就是陆昭昭？就是保送不走，考个省状元录取的陆昭昭？和我同一个寝室的舍友陆昭昭？” 余南卿连续三个疑问句，来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惊。 “额……”陆昭昭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 “如果所有省状元里只有一位叫陆昭昭，你说的又是本省，那么应该可能也许说的是我？” 余南卿上下打量陆昭昭，看着她的脸，最后肯定的说：“不用大概可能也许了，我现在已经确定了。” “必定是你。” 宁川省状元陆昭昭，毕业于理城市的理城一中，是位实打实的美女学霸。 两个月前的高考成绩公布，理城一中屏蔽了二十三人，附中屏蔽了十六人。 没公布之前，大家猜测状元最终会花落哪所高中。 没有疑问的，几乎所有人压一中的陆昭昭。就她那碾压式的成绩，实力不是一般的强。除非出乎所有人意料，突然蹦出一位高中潜伏三年的能人。 众望所归的陆昭昭一举夺魁，和去年的江辞允一样，在老师、学生、家长三个圈子轰动了一波。 地方经济发展存在差异，常常导致教育发展水平也不同。宁川无论是经济还是教育水平，皆处于第一阶级。 都说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在他们这，考试竞争压力凸显得尤为明显。 能在全国出了名高考大省拿下状元，不是余南卿有意夸张，根本就是人中龙凤，实力更高一筹。 “从高二那年，你不知道打哪冒出来开始，我们学校的理科生一直笼罩在你的阴影之下。” “？？？”陆昭昭没听太懂她的意思，“为什么这么说？我们之前认识？” “我们不认识你的人，但听过你的名字不下百次。” 余南卿一脸哀愁，“每次学校之间联合考试，一中总有你和一个叫祁连的男生坐镇，第一名和第二名全被你们学校瓜分去。” “好的时候，我们学校能拿个第二名，差的时候就第三第四，从始至终与第一彻底无缘。” 就陆昭昭那成绩，直接把第二名甩的不见尾气，谁还能碰到第一？ “对此情况，我们老师又气又无可奈何。每次说我们是最差一届的时候，我们可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们每天耳提面命，时不时在我们这群学生面前念叨一下你的丰功伟绩，尤其是考试成绩出来后的几天。你的名字如果是道菜，早就被老师们炒糊和那口锅融为一体了。” 陆昭昭猜到了大概，好奇的问：“所以你高中也在理城读的，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余南卿平静的吐出四个字：“理城附中。” 果然。 屁股下的石凳太硬，被烘的温热，陆昭昭坐着有些不舒服。 她调整了下姿势翘起二郎腿，把脏了的那只鞋翘在空中，有一搭没一搭和余南卿聊起天。 与此同时另一边…… 有陆昭昭在旁边等着，江辞允处理事情的速度加快。 听完一圈后，他简单的总结了几句，离开前对肖越说：“后续工作交给你了。” “交给我？全部？”肖越傻眼。 “不然？”江辞允看眼陆昭昭方向，说的飞快：“没记错的话，这几天的工作应该是你们外联部的事，理应由你这位外联部部长负责。” 国庆假期后的一个星期，a大准备举行一场大型一百周年校庆。 学校领导明确下来，会拨一笔大额经费投入到校庆中。 而他们外联部的任务，就是想办法拉到校外的赞助，在原本的经费基础上进行叠加，以此来进一步扩大校庆规模。 “辞子，没有你我怎么活啊。”肖越绝望。 他本来当副部长当的好好的，平时只用配合部长打打下手。谁知道原来的部长突然受了伤，挺严重的，必须休学一年。 最后众人通过投票决定，让他这个副部长顶上。 赶鸭子上架的肖越，走遍了学校外围所有商铺，想尽了各种办法，仅仅拉到两家小赞助。 这和他们原本定下的初始计划，简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眼看时间紧迫，他们这一关卡要是没及时通过，校庆的后续事项就无法进行下一步。肖越软磨硬泡了好久，才说服江辞允过来帮忙。 优秀的人能力就是突出。 肖越拜托江辞允的第二天，事情就有了转机。目前敲定了四家合适的知名品牌和十几家小型品牌。 眼下事情进展到了最后一步，只剩下商量相关事宜和签订合同。 肖越抓住江辞允的手臂，“辞哥，阿辞，咱们完全没得商量吗？” 江辞允摊着脸，一把抽出自己被抓着的手。 “没时间。具体的联系方式和相关事宜，我晚点回宿舍会和你沟通。” “怎么就没时间，你是有其他事？”肖越不甘心。 “嗯。”江辞允看眼陆昭昭的方向，“祖宗来了，得陪着。” 肖越瞳孔地震。 他从江辞允嘴里听到了什么玩意儿？ 祖宗？谁的祖宗？谁是祖宗？ 这片区域陷入沉寂。他们纷纷扭头，目光再次不约而同朝石凳上坐着的女生集中。 大三学姐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唉，你站稳了。” 包括肖越在内的一行人扭头看。 原来是一位女生身体一歪，靠在了大三学姐的身上。 女生赶紧站好，道着歉：“不好意思，刚刚被吓到了，一时没站稳。” “昂，理解。”学姐点头，“因为我也被吓到了。” 江辞允没再理会十几张目瞪口呆的脸，转身离开走向陆昭昭。 原地的一群人：“……” 余南卿在高一的时候，就听说过一中的江辞允名号。 一个字——牛！ 两个字——高冷。 三个字——万人迷。 四个字——雷厉风行。 余光瞥见来人，她语速说的飞起。 “关于鞋的事，等你回到寝室再聊。要是有什么需要，你发消息给我。我先走了，晚点见。” 第130章 你麻烦一辈子，我都乐意。 陆昭昭还没反应过来，余南卿人已经到了五米开外的地方，空中徒留她衣角刮起的一阵风。 陆昭昭把刮到脸上的头发丝拨弄到一边，疑惑的嘀咕：“这么着急做什么，被人追杀了？” 追杀的人没有，她哥倒是来了。 靠近的江辞允听见她的自言自语，笑着问：“麻烦精，一个人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陆昭昭仰着脑袋瞅他，“麻？烦？精？你说谁麻烦精？那人该不会是我吧。” 没有遮挡的太阳光线格外刺眼，陆昭昭只能眯起眼从缝隙看人。 江辞允细心的注意到，脚下往右边移动，替她遮挡了光照。 “当然。”他示意脚上脏了的鞋，“刚见面就惹麻烦，不是麻烦精是什么。” 这人怎么还倒打一耙。 陆昭昭不满的反驳：“首先，弄脏是我的鞋，不是你的。其次，本来我打算自己回宿舍换一双，不用麻烦你。是你让我坐在这等的好不好。” “这位亲爱的老哥哥，咱不能仗着自己年纪大不讲道理哦。” 一声老哥哥，让江辞允成功被气笑，眯起的双眸里带丝不易察觉的危险。 这好像已经是她第二次，说自己老。 江辞允往前走了几步，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一只手很自然的覆上她后脖颈。 掌心的温度刺激着陆昭昭。被覆着的位置发着烫，一路向周围蔓延。 陆昭昭没忍住缩了缩脖子。 “看来老妹妹似乎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听到老妹妹这个久违的称呼，陆昭昭嘴角用力抽了一次下，随后注意力落在他的后半句上。 她问：“什么事？” 江辞允笑的很是散漫。 “根据我自己知道的，你今天应该只带了两个箱子。其他物品还是我帮你提前准备好，放在了你们宿舍楼的储物间。” “先让我猜猜。我猜你的箱子里，应该没有准备鞋子这种东西。” 陆昭昭先“……”，然后“！！！” 哦莫，完全忘记这回事了。猜的没错，事实好像就是他说的那样。 经过江辞允这么一说，她才想起自己为省事，也怕鞋子挤压变形，来的时候一双鞋子都没带。 也就是说，现在宿舍里除了拖鞋，一双其它鞋子都没有。 麻烦精终于意识到自己是麻烦精的事实，一阵语塞。 为了报复那声“老哥哥”，江辞允还没放过她，打趣道：“不记得了？你从小到大给我惹的麻烦还少？需要我现在一个个举例吗？” 陆昭昭：“……” 嘴巴肯定说不过，讲道理又没理可讲。于是她耍无赖，直接来阴的。 陆昭昭无所谓的点头，翘起嘴巴不爽道：“是是是，我就喜欢惹麻烦。哥哥要是不乐意，以后别管我就是了。” 江辞允饶有兴致的盯着她，嘴角漾起浅浅的弧度，说话的嗓音低沉悦耳。 “乐意，怎么会不乐意。你麻烦一辈子，我都乐意。” 这人……说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着调了，油嘴滑舌的。 陆昭昭像只熟透的虾，满脸的通红和窘迫。 她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试图遮掩自己的尴尬。 江辞允侧首看她的目光没移开，眼里噙满懒散的笑意。 “我怎么感觉你的脸有些红？” 陆昭昭：“！！”直接问？她不要面子的吗？ 陆昭昭慌乱的移开视线，抬手胡乱对着自己扇风。 “还不是你让我坐在这，坐太久被太阳晒的。你看，我脸都热得发红了。” 为了证明自己话的真实性，她抬了抬脚，催促江辞允。 “怎么办，我没鞋穿了。辅导员在群里了通知，说下午班上要集合开会。我总不能穿拖鞋过去吧。” 江辞允逗她：“某人不是说自己不是麻烦精，没打算麻烦我吗？” “哎呀。”陆昭昭把那只扼住自己命运的手拿下来，用两只手虔诚的捧住，一脸真诚。 “刚刚是妹妹开玩笑乱说的。哥哥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做善事。行行好，帮帮忙，解救妹妹于水火之中。” 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陆昭昭，江辞允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干脆利落的把手抽出，起身。 手中一空，陆昭昭心里警铃大作，目光死死追随他。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小心眼，想要丢下她不管了吧。 陆昭昭情急之下，直接抓上江辞允垂在身边的手，两个人的手掌相握。 “你干嘛？我告诉你，要是敢丢下我一个人在这，我就会告诉江姨、江叔叔、表哥、裴桁哥，小心你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我真搞不懂，你这脑袋瓜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你哥我是那样的人吗？” 说完这句话的江辞允，在她面前蹲下，“上来。” “好嘞。” 这次不用他倒计时，陆昭昭没有半分犹豫，两眼弯弯笑着扑上去。 她手掌在江辞允的肩上，看着他利落分明的侧脸和高挺的鼻梁，“起驾。” 江辞允调整了下姿势，抬脚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回的懒懒散散：“遵命，祖宗。” 陆昭昭手环着他脖子，两只脚在空中一晃一荡，上半身挺的笔直。 她的两只眼睛睁的圆溜溜，偶尔看向前方，偶尔落在他的半边脸上。 走出一段距离，他突然喊了一声：“祖宗。” 陆昭昭被这个称呼搞的有些发愣，好久才应道：“嗯？” 江辞允眉眼轻扬，“太阳照着不晒？” 她老实回答：“晒。” 快要晒熟了。 江辞允直视前方，“既然感觉晒，怎么不把脸藏起来。小心晒久了，你那张白脸变黑脸。” 陆昭昭：“……” 她没好气的说：“怎么藏？拿下来揣兜里？” 江辞允忍不住笑了一下，连带胸腔都在震动。过了一会，他才终于收了笑。 “以前背你，那个时候是怎么做的，你就怎么做。” “哦。” 陆昭昭慢慢的弯下脊背，整个人趴在他的背上，两人之间的缝隙瞬间消失，变得紧密无间。她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脸朝里边。 陆昭昭轻浅的呼吸带着温度，喷洒在江辞允的颈窝。 第131章 您女朋友可真好看 江辞允脚下步履稳当依旧，眸色却暗暗沉了几分。 路上学生大都行色匆匆，赶去上最近的一堂课。 闷热的夏风吹过，带着绿色的掠影。 一个男生背着女生光明正大的走在校园里，多少会引来一些人的关注。更何况是在a大十分出名的江辞允，获得的关注度格外的高。 男帅女靓，意外成为路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面对大家投来的新奇目光，陆昭昭把头埋的更深，后悔为什么没自己走，巴不得当场隐身才好。 就这样，陆昭昭几乎以社死的状态出了学校大门。 江辞允背着她绕进一条小巷，最后走到角落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前。 小店的外墙体是杏仁黄，门顶悬挂的复古实木招牌，黑色字体飘逸洒脱，纯木大门两边摆放着几盆风铃花。 从门店外观来看，给人两种感觉：朴实无华、看不出是卖什么的店。 陆昭昭好奇的左右张望，打量起周遭环境。 直到他们完全进入这家店，陆昭昭环顾四周才发现，这是一家私人订制店。 鞋子、包包、衣服、首饰都有，一应俱全。 相比门口简单的装饰，内部风格仿佛跨越了时代。一个纯粹的复古简约风，一个满满的科技风。 店里的面积很大。 淡蓝色和冷银色交织着，柔和的弧形线条贯穿各个空间。不同角度下，镭射元素在不断发生色彩变换。 闪到眼睛有些难受的陆昭昭：“……” 看来她还是想的狭隘了。 她想过店内装修风格会与众不同、彰显个性，但没想过会如此与众不同。 陆昭昭刚被江辞允放在一张软皮沙发上，一位女导购员及时出现。 江辞允走过去和她说了什么，那位导购员越过江辞允肩头，看向沙发上坐着的人。 她脸上露出职业性的微笑，点头表示知道了。 折回来的江辞允半弯下腰，没等陆昭昭来得及反应，被他勾着腰抱起。 意料之外的失重感让陆昭昭一惊，慌乱之中用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 “干什么？” 导购员紧跟身后，替他解释：“带您去清洗室处理一下污渍。” 陆昭昭盯着江辞允的下巴，“可以直接和我说，我又不是不能自己走。你这样不累吗？” 一下子背一下子抱的，她又不是洋娃娃。体重就算再轻，还是有一定的重量，正常人折腾下来都会感觉很累。 江辞允说的轻描淡写，“还行。” 说着还把她往上颠了一下，“轻了。” 没一会，陆昭昭把脏了的鞋丢进垃圾桶，穿着一次性拖鞋出来。 导购员示意江辞允所在的位置：“您先到刚才的沙发休息一会，我去把您那双定制鞋取来。” 陆昭昭看眼背对她接电话的江辞允，拦下导购员。 “能方便问一下，您说的那双鞋，是那位男生订的吗？他什么时候订的？” “是和您一起来的那位男生订的，时间大概是一个月前。” 陆昭昭奇怪：“可是我本人从没到过场，没有具体数据，你们怎么做出来的？” 导购员露出抱歉的表情，“因为是老板亲自接待，具体事项我不太清楚。” “好的，我没其他事了，谢谢。” 导购员微笑：“不客气。” 陆昭昭坐下没等很久，戴上白色手套的导购员捧着一双鞋子过来。 她在陆昭昭面前蹲下，将鞋整齐的摆放在地，准备为其换上。 陌生人捧着自己的脚帮忙换鞋，怎么感觉都很尴尬。陆昭昭避开对方伸来的手，刚想说自己来就行，被人出声打断。 “等一下。” 发出声音的人是江辞允。 蹲着的导购员秒懂，立即起身退到一旁。 已经挂断电话的江辞允靠近，换成他蹲在陆昭昭面前。 帮忙穿鞋的人从导购员变成了他。 因为类似的事情在他们之间做过很多次，这次陆昭昭没再感觉尴尬，心安理得的接受来自对方的服务。 那双鞋乍一看是白色，但细看就会发现上面有精致的花纹，鞋底一圈是桃花韵配色。一只挂着彩虹吊坠，另一只挂着云朵吊坠。 看着脚上的鞋，陆昭昭满意的翘翘唇角。 尺码大小正合适，样式也深得她喜欢。 因为低着脑袋看鞋子，陆昭昭披着的秀发如瀑布倾泻而下，慵懒随意的垂在肩头，微卷的发尾弧度优美。 她就算不施粉黛，整个人也是漂亮到让人移不开眼。照顾的人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让她娇贵到连发丝末梢都透着精致。 导购员双手交叠立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陆昭昭，嘴里不由自主发出感叹。 “您女朋友长得可真好看，您对她也好温柔。真让人羡慕。” 陆昭昭呼吸顿时一滞，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以前不是没有人误会过，把这个称呼用在她和江辞允身上。但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她感到心慌。 她强装镇定，脸上面色不改，用余光小心翼翼的瞄向半蹲的江辞允。 依照江辞允的性子，要么选择沉默不语当作没听见，要么直截了当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 谁知道两种都没发生，江辞允选择的第三种。 那厮居然点了下头，礼貌的朝导购员道着谢。 “谢谢。听到你的夸赞，她应该会很开心。” 陆昭昭郁闷了。 有人夸她漂亮，心里很开心是没错，但他在莫名其妙谢什么？难道不应该先解释一下女朋友这个词？ 离开那家店后，江辞允先带她去吃了顿饭。一路上都在叮嘱要注意的东西，还将自己所有课程表和近期安排发到了她手机上。 江辞允收了手机，对她说：“有急事但联系不上，可以看我在哪上课，直接来就行。” 直到脚上穿着那双鞋走进宿舍大楼，陆昭昭也没有机会问出心里的疑惑。 这个时间点的宿舍楼很安静，没见其他人。她机械的走到电梯门前，机械的摁下按钮，然后机械的走进电梯。 一片宁静之中，陆昭昭听到微乎其微的手机铃声，还有口袋里传出的震动。 她没看来电显示，接通后直接贴在耳边。 第132章 你家那位小姑娘，知道你是位心机boy吗? “您好，请问哪……” “我好？我很不好。”话筒里传出齐夏安暴跳如雷的声音。 “你人呢？说好在奶茶店碰面的。” “在我喝完一杯奶茶，吃完一份甜点，打了十五通电话，和发了无数条信息后，还是没看到你陆昭昭半点人影。” “走半路掉坑里了？需要我赶去救你吗？” “啊，抱歉。”陆昭昭后知后觉想起，半捂住嘴，“我好像把你忘了。” 简单的一句话，把通话那头的齐夏安干沉默了。 时间一点一秒的过去，齐夏安才发出声响：“你老实和我说，是不是去找辞允哥了。” 这回轮到陆昭昭安静。 “我就知道。”齐夏安说的咬牙切齿：“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陆昭昭：“……” 不是，她见哪门子的色了？ 男宿舍大楼——五楼 宿舍门口传来开锁的动静，里面的人停下手中的事，眼睛齐刷刷的朝门口看去。 江辞允一进门，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三双眼睛瞪的圆溜，目标一致的射过来。 “我的苍天我的大地，您老可终于回来了。” 见来人是自己想见的人，肖越手掌摁在笔记本电脑上，啪的一声合上屏幕。 江辞允瞥他一眼，反手关上门。 他走到自己的位置，扯出椅子坐下。见肖越离开凳子靠过来，准备把桌上电脑开机。 “等下，我把有关的文件发给你，你先好好看看。” “nonono，这件事先放一边。”肖越握住他开机的那只手，阻止开机的动作。 江辞允没有一秒犹豫，用力抽出自己被握着的手。 “不是急着赞助的事？” 肖越摇头，“那个咱先暂时放一边，眼下有件比赞助更重要的事。” 江辞允没有情绪的挑了下眉。 宿舍另外两个男生也凑过来。三个人一齐将江辞允围在了中央，六眼八卦。 睡在肖越对面床位的人，名叫林存。因为脸上戴了副眼镜，显得文质彬彬。 另一位皮肤有点黑的，叫周杨。 江辞允身体往后一靠，摊着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盯着面前的三个人。 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三个人面面相觑，大起的胆子变怂，半天没人说话。 肖越瞅林存：“你问。” 林存瞅向周杨：“你问。” 周杨又瞅肖越：“你当时在场，你比我们要清楚情况，还是你来问比较好。” 绕了一圈又绕回来，肖越只得认命，“行吧。” 他看向江辞允，“辞哥，有件事我们很好奇，忍了半天了。” 江辞允颔首：“说。” 肖越抱着手臂往前走了一步，半弯下身子，目光与江辞允平视。 “真没看出来，一向冷冰冰的你居然还有对女生温柔的一面？你说句实话，今天背的那个漂亮女生，是不是很早就认识。居然还背着人家从校内走到了校外，被那么多人看见！” 江辞允没有隐瞒，应的直接，“嗯，认识，从小一起长大。” “我操？”肖越十分友好问候了一句，“你们是青梅竹马啊。” “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学校论坛炸了，热度第一！”想到什么，他接上一句，“老实交代，你那么做是不是故意的。” 江辞允还没回答，周杨先问出声：“为什么问是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怎么了？故意又怎么了？两者有区别？” “废话，你榆木脑袋啊。”肖越嫌弃的摇头。 他转头看向坐着的江辞允，说的肯定：“我们辞哥高调的背人家走了那么长一条路，被那么多路人围观。你知道那意味什么吗？” 周杨茫然：“意味着什么？” 瞬间明白的林存接上：“意味着间接宣示主权。通过这个举动来告诉大家——我背着的这个女生，要是想打她的主意，我江辞允第一个不同意。” 周杨挠头，“哈？还有这样一层意思啊……” 这颗榆木脑袋简直没救了，肖越无视掉他，选择盯着江辞允。 “怎样，我和林存没猜错吧。” 江辞允原本垂着的眼皮抬了抬，眼尾修长勾人。既没说话，却也没出声否认。 和江辞允相处整整一年，他们哪里不知道这个沉默代表的意思。 但凡是没有的事，他向来都是当场否认，不可能存在这种模糊不定的态度。 肖越：“！！！” 林存：“！！！” 周杨：“！！！” “看到没，他居然默认了！我就知道，他就是故意那么做！”肖越连连感叹，“心机！腹黑！有预谋！” 林存由衷的问了一句：“你家那位小姑娘，知道你是个心机boy吗？” …… 江辞允宿舍是上来当场逼问，陆昭昭这边则是先来一波崇拜。 陆昭昭开门，没来得及看清里面人的脸，先被一道大嗓门给吓到。 “状元，久仰大名。这些全是我给您的献礼。” 室友之一沈芷怡，是位实打实的吃货。她怀里捧着超多零食走过来，一下子全倒在陆昭昭的桌上。 有些快要滑出桌边，陆昭昭赶紧过去手忙脚乱的一一挡住。 另一名新室友叫叶闪闪。人如其名，是位夺人眼球的潮女一枚。 她撩了一把自己的秀发，朝陆昭昭wink一下，做了个飞吻。 “我虽然没有吃的，但我有一颗倾慕你的心。” “……” 陆昭昭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只得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余南卿已经和她们共处一室，提前适应了几个小时。面对如此热情的俩人，很淡定的拍拍陆昭昭的肩膀。 为了日后更好相处，大家轮番进行了自我介绍，大致了解了对方的喜恶。 后面又扯到自己高中时期发生的一些趣事，还有如何艰难考上a大的经历。 大多数陆昭昭是安静的听着，偶尔会发几次言。 因为前者她很少关注，后者身为学霸的她压根体会不到…… “唉，你们知道江辞允吗？”沈芷怡话锋一转，问了这么一句。 忽然之间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陆昭昭眼睛瞬间亮了一个度。 第133章 你找江学长搭讪，要是让江学长和你说三句话，我就算你赢 余南卿第一反应先看陆昭昭，然后才问：“知道，怎么了吗？” 说话的时候，沈芷怡眼里充满了崇拜。 “我听说他向学校申请修双学位。一个工商管理，加了一个法学。学霸都是这么的牛逼吗？做什么都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 说完，她看向斜对面的陆昭昭：“你的高中成绩和江学长一样牛逼，你有没有修双学位的打算？” 陆昭昭点头：“有。” ”真服了。”沈芷怡受伤的往后一仰，“你们这些学霸们是想卷死谁呀，精力这么好的吗？” 一门专业已经够呛了，还要加一门。 她保持这个后仰的姿势，眼尾扫过来，“你现在专业是法学，还有一个准备选什么？” 陆昭昭回答的语气平静：“工商管理。” 沈芷怡：“……” 她“噌”的一下坐直，顶着一张麻木脸说了一大堆。 “一个原本专业是工商管理，第二学位选择了法学；一位原本专业是法学，第二专业选择工商管理。你们俩可真有缘。” “家里要是没矿，去外面公司应聘。这种双学位人才对他们来讲，相当于买一送一，成为老板最喜爱的社畜。因为一人可以承揽 ipo 项目中三大职责。” “为什么选这两个？我不太理解，是这种搭配在你们学霸圈很火吗？还是说，你们家里都有公司等着继承？” 陆昭昭摸摸鼻尖，默默移开对视的目光。 是的、没错，家里确实有公司继承。 但这些她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没有说出来。 她胡编乱造的回答：“可能是……热爱？因为热爱可抵一切。” 沈芷怡竟无言以对。 叶闪闪插进话：“所以你说这么多，纯粹在表达你对那位江学长的崇拜？” “当然不是，这些只是个开头。”沈芷怡换了一副表情，显得沉重，“我的偶像江学长，被人给盯上了。” 陆昭昭原本捧着一罐零食在看，被她的后半句话吓到，没拿稳掉落在地。 铁盒在地上连续蹦哒几下，发出巨大的声响。 另外三个人一惊，捂着胸口扭头看她。 “抱歉，一时没拿住，你继续。”陆昭昭赶紧弯腰捡起，表情抱歉。 余南卿清楚没拿住的原因，替她问沈芷怡，“你这句话什么意思？被谁盯上了？你怎么知道的？” 沈芷怡不疑有他，对她的问题逐个解释。 “盯上学长的人是我们同届女生，物理系的。开学第一天就堵住江学长，给他递情书。那个时候附近没人，被正好经过的我给看见了。” “可能就是觉得没人在附近，胆子比较大，即使遭到江学长明确拒绝，还放话说自己不会放弃。” 说到这里，沈芷怡露出牙疼的表情。 “那个女生我恰巧认识，因为和我一个学校毕业的。她也很奇怪，高二快期末突然从别的市转到我们班。反正我不喜欢她，性格太假。” “哦，对了。她名字叫池雨微。” “池雨微？”陆昭昭尾音上扬，怀疑自己听错了。 沈芷怡：“对。池塘的池，下雨的雨，微乎其微的微。” 陆昭昭皱眉。 高二转学、跨市、还有名字都能对上。 当初喜欢和自己不对付的池雨微，在她爸爸出事后没几天，一声不吭办理转学手续，从那以后无踪无影。 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大学再次碰上。还跟江辞允表白了？ 陆昭昭垂眼，长睫掩着眼底的情绪。 沈芷怡不知道陆昭昭和池雨微认识，并不知道她的内心活动，在那异常担忧的说。 “赶紧来个人解救我男神于水火之中，我怕他最后会被那位妖精收服。” “没那个可能吧。”叶闪闪举着镜子在照，边欣赏自己容颜边说：“不是说江辞允对所有女生都很冷淡，谁也不搭理吗？” “说不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没看过言情小说吗？男主前期高冷禁欲，最后被女主缠着缠着就动了心。” 说完这句话的沈芷怡陷入了沉默。 半分钟过去…… 一分钟过去…… “昭昭，你去试试怎么样？”她突然抬头，朝陆昭昭蹦出这么一句。 陆昭昭没跟上思维，“什么？” “你去解救我的男神。论相貌论实力，你和他简直不要太般配，我看好你们。如果竞争对手是你，池雨微肯定会知难而退。” “对啊。”叶闪闪赞同的附和，“论相貌，放眼没人比得过。论才学，同样吊打。管她池雨微紫雨微黄雨微，不在话下，直接吓跑。” 陆昭昭嘴唇微启，很想说她和江辞允其实早就认识，但以兄妹关系相处。 沈芷怡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昭昭，我们来个赌约。” 话题跳转太大，陆昭昭反射弧有点慢，盯着她没说话。 沈芷怡自顾自又说了一大串。 “你找江学长搭讪，要是让江学长和你说上三句话，我就算你赢。” “作为奖励，我承包你一个月的早餐。” 他们系这届没有早八，早起吃早餐是件困难的事。 一直没说话的余南卿在旁边听着，脸上表情有些古怪。 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没看a大的贴吧？表白墙也不看？” 沈芷怡扭头看她，“没看。” 叶闪闪耸肩，“我一向不看。看那个做什么，上面内容乱七八糟的。” 沈芷怡好奇的问：“怎么了？应该要看？是上面有什么吗？” “没。”见陆昭昭本人都没说什么，余南卿摇头，“就是突然想到，随口一问。” “真的？”沈芷怡有些怀疑。 但她没太去纠结，转头看陆昭昭。 “怎样，有没有勇气挑战一下。” “行，我答应。”有其他想法的陆昭昭，一口应下。 “你这是……答应了？”沈芷怡不确定的问。 她还以为要花时间劝说一番，居然这么爽快的答应了？ “嗯。” 沈芷怡很兴奋。 “ok。既然你答应了，也别说我欺负你，机会给你提前准备好了。根据我打探来的消息，因为江学长帮了外联部大忙，下午会请他到南食那家餐厅吃饭。我们晚饭也去那吧，可以遇上。” 第134章 不找，他自己会来 陆昭昭没应，低着头给谢湛发了条信息。 没等三秒，对方很快回复。 看到几乎秒回的消息，陆昭昭脸上露出微笑，“我们不去那，我们去食堂。” 沈芷怡说：“不去的话，你怎么遇上江学长？” “遇得上。因为他不会参加聚会，会去食堂。”陆昭昭说得肯定。 “嗯？为什么这么说？你确定他不会参加？” 余南卿从旁边插话：“你信她的吧，准没错。” 沈芷怡：“？” 她虽然还是不理解，但选择尊重。 下午四点前，各系院学生赶去各自的开会地点集合。 陆昭昭他们的辅导员姓罗，讲话不啰嗦、做事也利落。 会议比约定时间提前十分钟结束，刚好临近吃晚饭的时间。 辅导员离开后，大家收拾东西离开。留下好几位男生，拿着手机看向倒数第二排，一副跃跃欲试要靠近的样子。 陆昭昭当做没看见，率先起身往外走。 “去食堂。” 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背影，刚把包背上的沈芷怡表情怔怔，转头问身边另外两个人。 “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她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反而有些迫不及待？” 叶闪闪跟着起身，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说：“可能被你奖励给吸引了吧。不用起早床，有人送早餐到手上。” 沈芷怡挠头，“是这样的吗？” a大的食堂一共有三处，分别建在校园的三个角，她们去的是一食堂。 其中二食堂和三食堂，工商管理系和、法学系、英语系外还有建筑系的学生要是想过去，起码得花半个小时以上的时间。 会议解散的时间比较早，加上还没到下课时间，食堂现在的人比较少。 陆昭昭接过打饭阿姨递来的饭菜，转身走向一旁等她的三个人。 “你很喜欢吃辣吗？”余南卿瞥见她餐盘里的菜。 剁椒炒肉、辣子鸡丁、麻辣鸡丝，边上挤着可怜的一丁点蔬菜。 一眼看过去，整盘菜不是红就是油，怪吓人的。 陆昭昭端着餐盘寻找位置，头往一边偏低声说：“还行，如果不是遇上生理期，这些还好。” 余南卿诧异：“不是，生理期你还吃辣？不怕肚子痛啊。” 陆昭昭朝她笑笑，说的神秘：“因为这是我的秘密武器。” 走在后边的沈芷怡避开身边经过的人，加快速度追上前边的陆昭昭。 “一食堂一共三层，你确定江学长会来二楼？” “会的。一楼主要是包点饺子和粉面，三楼以麻辣烫、自助餐和西餐为主，所以他肯定来二楼。” 大致看了一下座位布局，最后陆昭昭走向一张靠近门口的桌子，在靠过道的位置坐下。 沈芷怡看眼她身后距离八米远的门，说：“可是你背对门口坐，人来了你也看不到。” “没事，他能看到我就行。” 叶闪闪不解：“他看到你？弄反了吧，不应该是你看到他吗？毕竟是你要去找他。” “不找，他会自己来的。” 沈芷怡和叶闪闪：“？” 相比顶着满头问号的二人，余南卿表现极为正常，走到陆昭昭面前位置坐下。 刚坐下没几秒，她想了想，又拿起菜盘绕半圈，坐到陆昭昭的右手边。 沈芷怡注意到她的举动，“你怎么换座位了？” “我先声明，不是对你有意见。”怕她误会，余南卿及时解释，“我是给江学长提前腾位置，不然他来了坐哪？” 沈芷怡难以置信：“你也疯了？” 一个两个在说些什么胡话？江辞允会主动找过来？这件事会发生的概率几乎为零好吧。 很快到了下课时间，她们坐下没过多久，大门涌进一大批人。 叶闪闪看着门口不断冲进来的人，夹起的菜叶子半天没进口。 “瞧瞧，这和高中抢食堂的架势没什么区别。我以后不会还要继续这样的生活吧。” 余南卿咬下一口豆腐，“只要是人多的地方，都逃不开这劫。” “你说江学长会不会混在这群人当中，嗖的一下跑过去，连影子都看不见。”叶闪闪说。 沈芷怡摇头，“他是男神，走的是矜贵高冷人设，不可能用跑的。” 脑海中实在想象不到，江辞允为抢饭努力奔跑的样子。 陆昭昭夹起一个沾满红油的鸡块，瞅了一眼又放回去。 她听到沈芷怡的话，笑着说：“怎么不可能。男神是人不是神，人设再高冷也还是人，得吃饭。” 就在她们纠结男神到底会不会跑过来的时候，江辞允出现了。 沈芷怡因为正对着门坐，眼尖的发现进来的人。 “来了，他终于迈着长腿走来了。” 陆昭昭没忍住偷偷扭头。 原本谢湛和楚斯也一起，结果人快上到二楼，被齐夏安一通电话给喊走帮忙去了。 上午那身正装已经被他换下，变成简单的白衣黑裤。人长的瘦高，眉眼浓重如水墨。 “那男生谁啊，长得好帅。”隔壁桌一位女生感叹。 除开她们这桌，在场大多数女生都被吸引了目光。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源源不断传入耳中。 “你不知道？江学长，在我们学校很有名的。” “那张脸真让人心动。唉，他有女朋友吗？” “劝你不要打他主意。不然你会收获一颗被冷到的心。” “……” 江辞允原本低头在看手机。快靠近陆昭昭时感应到什么，移了视线落在她的餐盘里，身体微不可见的顿了一下，随后擦身而过。 “江学长，看到了吗？”沈芷怡努力压着音量，情绪激动。 陆昭昭依旧一脸淡定：“嗯，看见了。” 叶闪闪收回看向江辞允背影的目光，“看见了你不喊一下？他好像没注意到你。” “对啊，你刚才应该弄个动静，至少让对方发现你。现在怎么办？你打算用什么办法让他过来？”沈芷怡皱眉，“靠心灵感应？” 陆昭昭吐出单音节字：“等。” 还等？等什么？等他端着菜，然后走到你面前坐下吗？ 第135章 我不介意每天多花点时间，专门跑一趟过来监督你吃饭 明明接受挑战的人是陆昭昭，结果本人没点事，反倒沈芷怡紧张的不行。 就江辞允去窗口打餐的功夫，她回头张望的次数不下十次。 “他开始点菜了。” “他付款了。” “他拿到饭了。” 沈芷怡不间断实时播报江辞允那边情况。 “拜托，我们眼睛能看见。”余南卿叹气。 沈芷怡当作没听见，继续播报：“他已经转身了。咦？来的方向好像是我们这。” “他走过来了，呃……”她声音卡了一瞬，怀疑自己出了幻视。 嗯？ 过来了？ 沈芷怡瞳孔缓缓放大，视线跟随江辞允移动,直到人在陆昭昭对面坐下。 她头顶缓缓打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什么情况？就这么自觉的坐下了？ 不用陆昭昭起身，不用陆昭昭出声邀请，自己走过来直接坐下了？ 陆昭昭左手边的叶闪闪，嘴里刚咬的半截萝卜掉回盘里，张开的嘴巴半天没合上。 沈芷怡和叶闪闪两个人完全石化。 “能不能吃辣自己没点数，好了伤疤忘了疼？非要肚子疼跑一趟医院才行？”沉稳而略显冷淡的嗓音在她们这桌响起。 江辞允抬了眼，对上陆昭昭笑眯眯盯来的视线。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就在上个学期某个周末，一个人在家的陆昭昭突然嘴馋，明知处于生理期第一天，还点了一份重辣的螺蛳粉。 前一天刚吃超大桶的冰淇淋，加上一碗重辣的螺蛳粉。东西还没吃完，肚子先一步痛起来。 到家的江辞允刚进门，就撞见痛到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陆昭昭，心惊胆战的赶忙送到医院。 那段回忆是想起就心慌的程度，江辞允敛了神，语气沉下来。 “下次要再这样，我得好好考虑你自己吃饭的事了。” “我不介意每天多花点时间，专门跑一趟过来监督你吃饭。” 陆昭昭一直很安静的听着，直到江辞允说完，才把自己面前的盘子推向他。 “我就是看看，解解眼馋，有辣椒的菜一口没碰。” 说着，陆昭昭伸长脖子瞄向他盘里，“看你打的菜大部分是我喜欢的，不如我这份和你的换一下？” 江辞允抿着嘴角，沉默的盯着她看。 看到眼前这一幕，沈芷怡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心里隐隐担忧。 确定这样不会挨打吗？会挨打的吧。 不只是她，叶闪闪被听到的对话惊到，张开吃萝卜的嘴到现在都没合上。 她察觉出这两人之间的不对劲，思维在脑袋飞速运转。 知道陆昭昭不能吃辣，打的菜全是她喜欢的，还说以后要陪着吃饭？ 陌生人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吗？答案是肯定不会。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他们之前很早就认识。 很快想通的叶闪闪捏着筷子，把刚才没吃到的萝卜重新塞回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开始心疼沈芷怡。 看来后面长达一个月，某人早上就算自己不吃想赖床，也得爬起来跑到食堂买早餐咯。 江辞允看着她不说话，陆昭昭也回望过去，不说话。 旁边的人以为他们就要这样对峙一世纪时，陆昭昭肚子传来几声咕咕叫。 陆昭昭用手摁向肚子，有些不好意思，“我的肚子，它饿了。” 江辞允还是先妥协的那一个，最终叹了口气，将陆昭昭面前那份和自己的调换。 “吃吧。” 陆昭昭为自己获胜感到开心，笑的得意。 她从盘里夹起一块红烧豆腐，吐出字音咬的无比清晰：“谢谢哥哥。” “什么东西？哥哥？”沈芷怡没控制住，脱口而出。 陆昭昭手上动作一顿，偏头看向她。 “哦，我忘记介绍了。” “这位江学长江辞允，比我大一岁，是我从出生就认识的邻家哥哥。” 沈芷怡：“！！！” 叶闪闪：“……” 余南卿：“……” 叶闪闪猜到陆昭昭和江辞允认识，但怎么也没想到会认识到这种程度。 余南卿也没想到，没想到他们居然认识了这么久。还以为是毕业于一个高中，在那期间相识的。 吃惊归吃惊，饭还是要吃的。 餐桌上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只有餐具之间偶尔发出的碰撞声。 陆昭昭老毛病又犯了，在那对着菜挑挑拣拣。 江辞允回着消息，看都没看把盘子往她那一移。 沈芷怡她们注意到，不明白他这一举动，用余光小心瞟着。 然后瞧见——陆昭昭先是看眼推近的餐盘，紧接着心安理得、动作娴熟的把不喜欢的菜尽数夹到那个盘里。 等陆昭昭夹完，江辞允也收了手机，拿起筷子神色如常开始吃了起来。 如果从小一起长大的男生就算是青梅竹马的话，那么沈芷怡也有一位。 但是！ 陆昭昭的青梅竹马和她的青梅竹马，似乎不太一样？至少不会是眼前这样…… 江辞允夹了一块沾满红色辣椒油的肉，悬在半空观察一番，吃进嘴里后忍不住皱起眉。 辣。 一般的菜放辣椒是提味，起辅助作用。这道菜完全喧宾夺主，纯辣。 他平常吃的东西偏向清淡。吃过的重口味的食物，基本上来源于陆昭昭吃不完剩下的那些。 瞧见江辞允有些泛红的耳尖，陆昭昭有些愧疚，默默的把手边没开封的矿泉水推过去。 江辞允淡淡瞥她一眼，眸里带着无声的控诉，拿起拧开仰头喝了一口。 可能意识到这块区域太过沉默，陆昭昭主动挑起话题缓和气氛。 一顿饭吃下来，江辞允何止说三句，五十句都不止。 就在他们吃完准备起身离开，斜对面传来惊喜的声音。 “陆昭昭？” 五人动作一致，扭头朝声源处的方向望。 一名男生站在五米外的地方，笑的清风朗月。他穿着一件白色t恤黑色长裤，利落的黑发垂落眉间，青松挺拔地站在那里。 看见来人，陆昭昭的三位室友下意识看向江辞允。 一样的穿搭，一样的配色。只是两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同。 站在那的男生是阳光开朗型，江辞允是清冷矜贵型。 身高不知道，论长相的话…… 沈芷怡来回仔细对比一番，心里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还是她的男神更胜一筹。 第136章 简叙 男生两步并做一步快速靠近，在他们面前停下，目光紧锁坐着的陆昭昭。 “还真的是你，陆小昭。” 陆昭昭前面没看清，这下确认了。 “简叙？你怎么会在这？” 简叙弯下腰，手撑在膝盖上保持平衡，目光与她平视：“如果我说因为这里有你，就来了，你信吗？” 陆昭昭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秒，眼睛扫向对面的人。 头顶风口吹出的风很冷，结果转头看见江辞允的表情更冷。 注意到陆昭昭的动静，江辞允原本落在简叙身上的目光一偏，无声的对上陆昭昭视线，眉梢轻扬。 他这副看不出情绪的表情，让陆昭昭实在猜不透。感觉没变化，又感觉有些不悦，又或者置身事外的平淡。 听到简叙那句话，沈芷怡和叶闪闪她们隔空交换眼神——什么情况？ 场面一度尴尬。 始作俑者偏偏没察觉，看向余南卿他们四个，“这几位是……” “我的室友。”陆昭昭介绍，“我高中转过学，他是我之前的同学兼同桌，叫简叙。” 除江辞允外，大家都笑着不语，相互打招呼。 收起笑容的简叙看向江辞允，表情有些怪异，“都是室友？他也是？” 陆昭昭无语了，毫不客气的对他翻白眼：“你说话怎么还是喜欢不过脑子，你觉得可能吗？他是我哥……” 陆昭昭这边还没说完，那边简叙的手二话不说，直接抓上江辞允手臂。 “原来是陆小昭的哥哥呀。哥哥你好，我是简叙。” 江辞允斜眼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臂，然后表情更冷了。 陆昭昭：“……” 她起身上前一步，扯开简叙，“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说完转头瞅江辞允，以为会看到他稍有缓和的脸。 谁知道，江辞允在瞧见她伸手扯简叙的时候，那张冰块脸瞬间冷到极致。 对此毫不知情的陆昭昭面对他那张冰块脸，十分懵逼的松开扯简叙的手，抬手抓了抓脑袋。 怎么回事，感觉气压突然降低。 江辞允见陆昭昭手终于从简叙身上移开，脸色才稍稍缓和几分。 简叙在某人雷电上持续蹦跶而不自知，满脸兴奋的对陆昭昭说：“我们好久没见面了，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叙叙旧？” 陆昭昭正好有一堆事想问清楚，扭头对旁边的人说：“那我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 “啊，好。” 余南卿她们感受到暗处的修罗场，避免伤及无辜，端上自己的盘子赶紧逃离现场。 只有江辞允在原地没动。 陆昭昭：“那个……哥，你也先走吧。我等会自己回宿舍。” 江辞允似乎一愣，站在原地看了她两秒，忽然笑了声。 他说：“行，陆昭昭。” 简单的几个字，陆昭昭知道他生气了。 看着陆昭昭一副迟疑不定的样子，简叙帮忙做决定，直接推着她往外走。 陆昭昭被迫推着往外走，努力回头。 身后的江辞允神色不明，直到拐过转角，消失在视野里。 简叙见完全看不见江辞允，终于收回推陆昭昭后背的手。 两个人下到一楼，绕过食堂大楼，来到后面一条林荫小道上。 “你前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陆昭昭停下脚步，张口就问。 简叙装傻：“哪句话？” 陆昭昭冷哼一声，“别跟我装，你演技太差，你知道我说的哪句。” 简叙装作才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你说的是我前面，间接深情告白的那句啊。” “深情告白？你觉得我会信吗？”陆昭昭对他满口胡邹的内容，表示嗤之以鼻。 简叙耸肩，说的随意：“你信不信我无所谓，某人信就可以了。” “什么意思？”陆昭昭问。 “你那位竹马哥哥呀。只要他信，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简叙朝她挤眉弄眼，“我这不是看郎有意妾有情，明明面前只有一扇纸糊的窗户，却迟迟不愿捅破的两个人在那磨磨蹭蹭，我心里着急呀。” “郎有意妾有情都来了。你这么会说，怎么不去选话剧表演专业。” “我倒是想，这不是家里人不同意嘛……” 说到这个，简叙情绪明显低落下来。 这是陆昭昭想问他的第二件事。 “我记得你当初说想要报考导演专业。论专业排名，a大怎么都不是你的最佳选项。你不应该去另一所吗？” 陆昭昭顿了一下，继续说：“还是说经过两年的时间，你的志向变了？” 简叙在靠边的石凳上坐下，看着远方：“没变，一直是那个。” 陆昭昭没立即问，而是选择安静的站着，等他自己主动开口说。 就如高一那次，他安静的陪着自己一样。 说起来，陆昭昭决定转学回理城住并进江家，有他给予的一份勇气。 简叙长叹一口气，“还不是我爸不同意，以死相逼，让我报计算机专业。” 他家里是开科技公司的，还是独生子。 临近高考，父母百忙之中抽空找到他，全家一起聊人生规划。当听到简叙梦想是成为一名知名导演的时候，他父母差点没被气晕过去。 父母辈累死累活一手创办的公司，要是最后没个人来继承，可以说百年之后会死不瞑目。 “你呢？听说你报的是法学专业，后面是不是打算再学一门工商管理？也是打算继承家产？”简叙问陆昭昭。 “不然呢？那么大个公司，把它白白拱手送给别人，家人愿意我可不愿意。是我陆昭昭的，就只能属于我陆昭昭，谁也别想抢走。” 不仅家产是这样，人也是一样。 家产一共两份，陆家一份，还有她母亲在顾家的一份。要是陆家的那份落到那个女人手里，她会被活活气死。 “不过我和你不同。”陆昭昭朝他笑了一下，“我对管理公司这件事，还是有很大兴趣的。所以对于目前选择的专业，积极度还是很高。” 简叙无语：“请问你是来开导我，还是炫耀你自己？做点人吧大小姐。” 第137章 因为我喜欢他 等陆昭昭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八点之后的事。 手里握着的手机，在她和简叙聊天中途已经电量耗尽关了机。 她走到自己桌前扯线准备充电，后边的沈芷怡两只脚往地上一蹬，顺溜滑到身后。 沈芷怡把亮起的屏幕倒扣在腿上，双手捧住脸，手肘撑住椅背。 “昭昭你艳福不浅嘞，周围围着的人都是些大帅哥。你老实和我们说说，是不是已经心有所属？是江学长，还是老同学简叙。” 陆昭昭准备插电源的手一顿，心虚的反驳：“别瞎说，一个是我朋友，一个是我哥。” “咦～尽说些没用的废话，我不相信你没有喜欢的人。”沈芷怡指着叶闪闪和余南卿，“不只是我，你问问她们，看看她们信不信。” 不用陆昭昭问，另外两个人已经整齐划一的摇头。 沈芷怡满意的收回手，继续说：“先不说江学长是什么态度，先来说说你。” 陆昭昭看她：“我怎么了？” “怎么了？就你在江学长面前的一系列表现，完全可以用恃宠而骄这个词。我猜你从小到大，仗着他宠不敢把你怎么样，挑战他底线的事情做过不少吧。” “有吗？应该没吧……”陆昭昭嘀嘀咕咕。 看见某人身在福中不自知，沈芷怡无奈的摇头说：“还有就是……” 叶闪闪手举在半空中，欣赏着刚涂上色的指甲，眼尾朝陆昭昭的方向瞥，抢过沈芷怡的话说。 “还有就是，我们几个没谈过恋爱的人都看得出。江学长每次看你的眼神，绝不是单纯哥哥看妹妹的眼神，肯定另有所图。” “是嘛。”陆昭昭低着头，嘴角忍不住轻微上扬。 其实在这之前，身边很多人都在有意无意的提到过，说江辞允对她远超一个哥哥对妹妹的态度。加上后面认清自己内心的感情后，这种感觉尤为明显。 旁人眼里的陆大小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老天的独宠儿，什么美好的东西全往她身上堆。 可就是做什么都得心应手的她，唯独在自己情感有关的事上患得患失，显得畏手畏脚。 对于越是在乎的人，会越谨小慎微。 每当明确江辞允的态度，下一秒又会因为不自信当场推翻。认为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举动而已，是自己想多了。 她生怕不小心走错一步，会导致最终的局面不可挽回。要是捅破窗户纸后，和江辞允渐行渐远了怎么办？ 沈芷怡目光往下，小幅度瞄着腿上倒扣的手机，硬着头皮继续问。 “你就和我们说句实话，昭昭你到底喜欢哪位？如果你喜欢的人是简叙，事情就好办了。” 三张问号脸一齐转向沈芷怡，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于是沈芷怡清清嗓子，提高音量道：“如果你不喜欢江学长，那我可要对他下手了。我不介意拉近一下距离，把室友关系转变为姑嫂关系。” “不行。”陆昭昭原本上扬的嘴角立马下压，板起脸说。 “为什么不行。”沈芷怡假装备受打击，捂着胸口问。 “难道说你觉得我配不上你哥？你放心，虽然我没有好看的皮囊、突出的成绩、优越的家世，怎么看都配不上你哥。但是我性格开朗、品行端正、适合做人，和我相处一段时间后就会知道。” “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陆昭昭挠头，想着反正江辞允也不在现场，心一横索性当场表明。 “因为我喜欢他。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我不能违心装作不在意，把他往其他女生身上推。” “真的？”沈芷怡狐疑的打量，“不会为了让我打消念头，你随口乱说的吧。” 陆昭昭叹气：“比真金还真。” “那就ok了。”沈芷怡两掌一拍，“听到你这句话，我悬着的心放下了。” 叶闪闪好笑的问：“你的男神被人抢走，不应该是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吗？怎么还搁下了呢。” 沈芷怡手在空中挥，“男神是我能肖想的吗？看看膜拜一下就好了。这不是为了逼她说出内心真实想法，没办法下的无奈之举。” 听到陆昭昭亲口承认喜欢江辞允，余南卿也凑热闹。 她无比郑重的说：“昭昭，咱别的不说。我支持你和江学长，忠诚且绝对。” 沈芷怡：“附上。” 叶闪闪：“同意。等着听你的好消息，千万别辜负我们的期许。” 事情走向让陆昭昭哭笑不得，点了点头，“我尽力。” 耳中传来拉长“嘟”的一声，沈芷怡起身寝室阳台方向走。 “哦，对了。” 她在进卫生间之前，扶着门框探头对陆昭昭说：“为了帮你，我前面给你助力了一把大的。” 手机成功充上电，陆昭昭长摁等着开机，闻言扭头看她，“助什么力？” 沈芷怡摇晃手里的手机，“我们从食堂离开后，后面又返回去买东西，遇上了被你抛弃的江学长。” “我和江学长互换了手机号码。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居然有幸要到男神的电话？虽然他的目的在你身上。” 她意识到自己偏题，连忙扯回：“你进宿舍前几秒，他刚好打电话问你回宿舍没，然后又一直没挂。因为我戴着蓝牙耳机，你不知道，但是……” “他一字不落的，听到了你说的所有话。” 说完这句的沈芷怡身子一闪，“啪”的一下把卫生间的门关上，生怕某人气急败坏冲进来谋杀。 陆昭昭：“……” 下一秒 “沈芷怡，你现在给我滚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充上电的手机刚好开机，消息铃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陆昭昭颤抖着心脏，小心翼翼的瞄向屏幕——全来自同一个人，她的哥哥1号。 大致翻看一番，发现每隔半个小时就有一通电话，然后就是十几条微信消息。全在问她在哪、有没有出校门、注意安全、什么时候回宿舍、看到消息回个电话。 前面她开了静音没接到，七点之后因为没电关机，完全打不通。 第138章 让我当你男朋友，行不行? 一想到自己对沈芷怡说的那些话，全被手机对面的江辞允尽收耳中，想买块豆腐当场撞死得了。 就在陆昭昭如坐针毡的琢磨，接下来一段时间如何能完美避开江辞允，手机弹进来两条新消息。 陆昭昭心里七上八下，眼尾一点点瞟去。 哥哥一号：「十分钟。」 后面是一张图片。 陆昭昭点开放大，是她被余南卿泼泡面汤的地方。 消息意思很明显，让她现在马上下去。 陆昭昭抓心挠肝的蹂躏自己的头发，四仰八叉的靠在椅背上装死。 猜到她会当缩头乌龟逃避现实，对方紧接着发来一条。 哥哥一号：「等到你来为止。」 江辞允既然发了，一定会说到做到。 余南卿发现打开宿舍门的陆昭昭，好奇的问：“这么晚了，你还要干嘛去？” 陆昭昭说的绝望：“托沈芷怡的福，英勇赴死去。” “哦？江学长如此迅速吗？”室友们眼神瞬间亮了几个度，“加油陆小昭，你一定可以的，我们等着你抱得美男归。” 陆昭昭：“……”但愿最后不是哭着回来。 从楼上下来的一路上，陆昭昭都在和自己加油打气，说千万不要慌不要乱。 绕过层层灌木，踏上林间小道。 路灯下的身影修长挺拔，卓然而立。安静的站在那里，给人一种看似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感觉。 看到江辞允，陆昭昭两腿顿时一软，心跳不可控制的加速。 什么不慌不乱瞬间全忘，满脑子只剩下完蛋…… 为什么要嘴贱，为什么控制不住说出那些话？但凡用上点脑子想想，就知道对方是故意诈自己。 现在好了，被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面对现实。 江辞允听到脚步声，原本盯着远处的目光收回，偏头看过来。深色的眸子映着路灯的光亮，情绪难辨。额前垂下的黑发沾着一点水珠，身上换了一套衣服。 陆昭昭在距离他五米远的地方停下，选择先发制人：“我看见了。” 江辞允尾音上扬，“嗯？” “刚刚有个女生给你送情书，是不是？” 前有池雨微，后有刚才那位。天知道他每天会被多少女生盯上。 想到这，陆昭昭心里有些不平衡，带着赌气的意思。 “不是我陆昭昭太自恋。我长得也不赖呀，怎么从小到大和我表白的人似乎少得可怜？看来我得加把油，实在不行，自己以后主动点。” 江辞允直勾勾的盯着她，目光沉沉。 “知道为什么那么少吗？” 他双手插着兜，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一步步逼近陆昭昭。 “因为我。” “？”什么叫因为他？ 陆昭昭有点被他眼神吓到，下意识抬脚往后退。 江辞允朝她一笑，带着一点点吊儿郎当的散漫，慢条斯理的说：“那些人全被我挡回去了。” 陆昭昭勉强稳住慌乱的心神，嘴硬的质问：“为什么挡回去？还有，你凭什么挡我的桃花。” 她从来没挡过他的桃花。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江辞允认真的注视着她，脸上的笑意渐收，“烂桃花，要了干什么。” 烂桃花？居然说和她表白的人是烂桃花？敢情就他自己那些是好桃花。这人实在太狂妄了！ 已经气鼓鼓的陆昭昭嘴巴微张，刚准备反驳他的话时，整座校园陷入一片黑暗。 透过枝繁叶茂的树枝，远处楼房有模糊的控诉的叫喊声。 这是……停电了？ 陆昭昭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眨了眨眼，纵使站的距离近，对面人的脸也完全看不见。 她有些害怕的喊了一声，“哥？” “我在。” 与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江辞允伸来揽住她的手。 一只手搭在腰上，另一只手托住陆昭昭的后背，属于他清冽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太清。好像说自己主动点？” 近在咫尺的声音似乎从头顶传来，又似乎在她鼻尖上方一点的位置。 陆昭昭脑袋懵圈中。 视野一片黑暗，陆昭昭听不出江辞允的语气，也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但明显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侵略性。 “陆昭昭，真以为我对你心思单纯？既然说要主动，你看能不能对我主动点？” 江辞允弯了腰，靠近她的耳边。 “问件事。” 陆昭昭有预感，稳着声音：“什么？” 他的嗓音低沉暗哑，带着几分撩拨，呼出的热气浅浅的扫在她额头，痒意难耐。 “让我当你的男朋友，好不好？” 陆昭昭身体里某种力量轰的一下炸开。明明身处黑暗，脑袋却是一片空白。 她忍不住喊：“哥……” “现在先别喊这个，容易有负罪感。”江辞允尾音带着笑意，勾着她心弦，“所以祖宗，当你男朋友，行？还是不行？” 陆昭昭沉默了一会，试探的问：“我要是说不行，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江辞允在黑暗中扯了下唇角，语气危险，“强取豪夺了解一下？” 陆昭昭：“……” 她抵在江辞允身上的手无意识握成拳，过了很久，才低声道：“行的。” 声音太小，江辞允怕是自己听错了。 “什么？” 陆昭昭有些羞于启齿，闭着眼提高音量：“我说行。” “呵。”江辞允极轻的笑了一下，很是愉悦。 陆昭昭感觉揽住自己的手松开。下一秒，脸被人如视珍宝般捧住。 这个动作让陆昭昭心脏怦怦直跳，从未体会过的感受让她有些紧张，还有些许害怕。 意料之外，江辞允低下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很温柔。 一路向下，眼睛、鼻尖，一下又一下的亲着。 原本捧着她脸的手不知何时换了位置，扶回她纤细的腰上，另一只手掌附在脑后。 陆昭昭整个人还在发懵中，微张的嘴唇被人堵住，唇畔相碰，鼻息相缠。 周身的血液在此刻尽数涌向头顶，一阵眩晕蔓延。 温柔地亲吻发生改变，不再只满足于表面的浅尝辄止，进而转为唇齿间的交缠。 这个吻漫长又缠绵。 第139章 我之前还一直挺郁闷，怀疑你是不是想当我爸 不知过了多久，陆昭昭缺氧得喘不上气，眼尾泛起一片潮红。 江辞允终于愿意放开，低头与她额间相碰，扶在后背的那只手，一上一下的帮忙顺气。 陆昭昭脸颊晕起两抹红晕，漂亮的眼眸盈上一层水雾，努力的调整着呼吸。 江辞允看着是既心疼又心动。 夜风骤起，吹得树叶摩挲簌簌作响，蝉鸣隐在暗处，不知疲倦的划破夜晚的宁静。 每以往陆昭昭遇到事不知所措的时候，会下意识喊身边的江辞允，现在也一样。 只是声音到了嘴边，又给止住了。她有些苦恼，自己现在喊什么比较合适。 依旧是哥哥？还是直接唤他名字？虽然平常没少直呼名称，但是在耍小性子的时候，其间性质完全不一样。 江辞允看出陆昭昭想说什么又犹豫不决，为了表示安抚和鼓励，把人揽进怀里。 “想说什么直接说，磨磨蹭蹭不符合你的人设。” “我在思考，以后是继续喊你哥呢？还是喊名字？又或者想一个新称呼。” 陆昭昭从他怀里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眉眼说：“毕竟我们现在关系不一样了。” “其实没什么不一样，想怎么喊就怎么喊。” 江辞允低声笑了声，话里意味深长。 “因为我不介意同时占据好几个身份。哥哥、竹马、男朋友，还有……” 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被提前猜到的陆昭昭用手给堵了回去。 “闭嘴。”她整个脸已经烧透，胸腔里的心脏狂跳。 要是不及时堵住，估计“老公”两个字就会往外蹦。 手掌上露出的眼睛弧度弯下几分，盛满了温和的笑意。 提到身份，陆昭昭想到了什么，开始抱怨：“说实话，我之前还一直挺郁闷，怀疑你是不是想当我爸。毕竟你管我管的实在太多，什么都要管。 ” 江辞允听完气笑了，拿下她捂着自己嘴的手，握在掌心里捏了捏。 “我做的还不够明显？居然让你产生这种误会。” “本来就是的嘛，我又没说错。你说我哪一件事没有你管？管天管地，就连我平时穿几件衣服喝多少水都要插手。” 江辞允：“……” 陆昭昭明显还想继续，被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喂？昭昭。” 不等陆昭昭出声，沈芷怡在那边哐哐输出。 “整个学校都停电了。群里发通知，可能得到后半夜才能来电。天气这么热，没洗澡又没空调的，所以我们决定到校外去住一晚。” “因为订酒店的时间太晚，距离近的酒店都被抢空，只订到了一间大床房。我们打算几个人先在一个房间挤一晚。我等会发个具体位置给你。你要是过来，提前和我们说一下，我们下去接你。” 然后她停顿了一下，贱兮兮的说：“当然咯，你要是有其他安排，咱也双手双脚支持，当我多问一嘴。” 余南卿声音插进来，“你是打算让昭昭，今晚被江学长吃了吗？” 沈芷怡离手机远了些，侧开头对另一边的余南卿说话。 “担心什么。那两位可是相处十八年的青梅竹马，又不是网友第一次见面。我相信江学长人品，除非昭昭主动。” 听着她们扯的没边的话，陆昭昭头顶一群乌鸦飞过。 余光瞄一眼旁边江辞允的表情，她胡乱的应着：“好的好的，我知道了，那我这边先挂了，拜拜。” 挂断前，室友几个人凑到手机前语重心长嘱咐：“保护好自己。” 陆昭昭：“……” 挂断电话后，陆昭昭低头搜索附近的酒店，看看还能不能订到他们俩的房间。实在不行，打车到距离远一点的也可以。 江辞允看着她的手机界面，说：“其实不用订。” “必须订，太热我受不了。你也别光看着，赶紧帮忙一起找。” “我们在校外有一套房，走路十分钟可以到。” 陆昭昭翻页面的手指顿住，抬头看他，“在这买了房？为什么？” “你之前一直住家里，没寄过宿。怕你住不惯宿舍，便擅作主张提前买了一套。当然，内部装修风格和所有家具，都是按照你的喜好弄的。至于其他小物件，打算等你住进去后，我们再一起满满补上。” 陆昭昭诧异。没想到江辞允背着自己做了这么多。 江辞允主动牵起她的手，“走吧。” 陆昭昭秒怂，情绪激动的把手抽出来。 手里一空，江辞允有些发愣。 “？” “那个……还是算了。你自己去吧，我自己再看看。”她眼神左右乱晃，掩饰心虚，“要是最后实在没有，我就去和室友挤挤。一个晚上很快就会过去。” “你觉得，我会放心让你一个人住酒店？”江辞允眉尾轻扬，挑逗着她，“怎么，真怕我会吃了你？” “谁怕了！不带怕一点好吗？”陆昭昭全身上下只有嘴最硬，纵使心里明明慌到不行。 要是真和他一起去，两个人刚刚确定关系。以前是兄妹心态，共处一室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他们是情侣 ，那问题可就大了…… “跟上。”和下达命令似的，江辞允没再商量，抬脚朝一个方向走了。 原地的陆昭昭：“？”大哥，你不应该先好声好语哄一下的吗？ 得，又恢复主宰一切的哥哥身份了。 她叹气，对前面的背影喊：“你等等我。” 陆昭昭像和主人形影不离的小狗，发现最亲近的人已经走远，迅速追上去。 “你知道吗？就你这个行为，要是遇上不通情达理的女朋友，早就要生气了。”陆昭昭愤愤不平的抱怨。 江辞允抬起手臂，绕过后背把人往自己这边带，搂着她肩膀往外走。 “你倒是适应能力强，身份转变的挺快，还以为你得先别扭一段时间。我刚还在想要怎么做，不会让你不自在。” “快吗？” 其实仔细想想，陆昭昭感觉还好，除了接吻的时候，其他没有感觉很别扭。可能在此之前，他们之间似乎过分的亲近了。 第140章 是觉得哥哥身份转换为男朋友，之前做过的事都要清零 陆昭昭先回了趟宿舍，拿上几套换洗衣物，随后跟着江辞允到达紧邻学校的小区。 他买的房子在十二层，三房一厅。分别是主卧、次卧。还有一间被隔成两个小房间，一间书房，一间衣帽间。 江辞允有时处理事情会忙到很晚，经常过了门禁时间，平均一个月会来这六七次。从摆放的一些物件来看，能发现有生活过的痕迹，但不多。 江辞允用遥控器调着温度，对陆昭昭说：“你先洗澡，我去把床铺好。” 陆昭昭在琢磨换个什么颜色的窗帘比较搭，听到他说的话，“哦”完一声拿上衣服往浴室走。 进了浴室后，陆昭昭发现里面摆放的洗漱用品，全是她喜欢的牌子和气味。心里是掩饰不住的开心，乐滋滋的哼着小曲开始洗漱。 等她顶着一脑袋湿头发出来，江辞允已经把床铺好。 陆昭昭站在门口探头瞟，确定床单是自己喜欢的颜色后，才满意的转身。 她左看右看，“哥，你把电吹风放哪了？我在浴室没看见。” “你看另一个房间柜子里有没有。可能上次用完，被我随手放那了。” 江辞允睡的是次卧，主卧让给了陆昭昭。口中说的另一个房间，就是次卧。 陆昭昭拧开门把手推开进去，环顾一圈。 室内布局和他在江家的房间没什么两样，简单整洁到可以做样板间，不像有人住过。 江辞允说的柜子，是靠着墙五米宽的大衣柜。陆昭昭打开柜门扫一眼，在最顶上看到了电吹风露出的一角。 她仰着头，盯着最上方的东西无语了。 他是怕吹风机被人偷吗？放那么高做什么。 陆昭昭努力踮起脚，伸直了身体所有能伸直的地方，还是够不到。 就在她放弃，准备转身去搬个凳子过来，江辞允悄然从后面靠近。 背后贴上温热的胸膛，陆昭昭身体僵住，滞在原地不敢动。轻浅的热气洒在她脖颈，引起一片酥麻。 江辞允靠着她，抬手轻易的把吹风机拿下，凑近她耳边说：“抱歉，忘记家里还有一个小矮子。” “我矮？我快一米七了好不好。明明就是你自己长太高。一米八八了不起哦，一米八八就能看不起人吗？” 陆昭昭不能接受自己全身上下有被质疑的地方，忍不了一点的她直接转身。 屋顶的灯光被遮挡，陆昭昭被拢在江辞允的阴影下。 他们距离挨得太近，稍微一抬头，她的嘴唇就能碰到他的下巴。 陆昭昭想往后退，却发现背后已经抵上柜子，被堵住去路的她动弹不得。 江辞允挑眉，目光落在她唇上，低头逼近，二人的呼吸交缠。 以为又要亲的陆昭昭抿了下嘴唇，下意识闭眼。 一秒过去了…… 三秒过去了…… 五秒过去了…… 对面的人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 陆昭昭疑惑的掀起半边眼皮，从缝隙中看他。 江辞允微侧头，扬着嘴角看她，终于绷不住地偏头，喉结小幅度地滚了一下。 笑笑笑，笑毛线啊笑，好笑吗？ 意识到自己丢脸丢大发的陆昭昭，生气的抬手要把他推开。 “好啦。”江辞允赶紧顺毛捋，捏她的脸，“祖宗，要不要帮忙，我帮你吹头发？” 陆昭昭脑袋一扭，傲娇的挤开他往床边走。 她盘腿在床边缘坐下，“哼，祖宗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好好表现。” “切记，每根头发丝都有它特地的走向，不能随便乱吹，还有……” 陆昭昭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 江辞允已经把电源插上，对着手调试好温度，站在陆昭昭身后。 垂在肩上的秀发被人拢在手心，陆昭昭平视前方问身后的人。 “我刚才说的那些，你记住没。” “你是不是忘了之前缠着我，让我帮你吹头发的事了？” 江辞允不咸不淡的开腔，“频率是你洗十次头发，有四次是我吹的。现在手法可以比得上专业的了。” “怎么，是觉得哥哥的身份转换为男朋友，之前对你做过的事都要清零？” 陆昭昭：“……” 她只是刚才太尴尬，一直没话找话说好吗？ 还有，什么叫对她做过的事。这话听起来，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呢？ 被人伺候的感觉不要太爽，头发快吹完，陆昭昭已经困到眼皮打架。 运作的电吹风关了电源，江辞允把它放在床头柜。转头发现陆昭昭困到失去意识，上半身不受控制的往前倾。 江辞允赶忙用手托住她的脑袋，身体靠过去。 “昭昭？陆昭昭？” 连续唤了几声，陆昭昭都没有要转醒的痕迹，呼吸轻浅。 江辞允正打算把人抱到另一间房，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打破宁静。 靠在怀里的陆昭昭皱眉，脑袋调整了下位置，没睁眼。 江辞允伸手去够持续响铃的手机，滑动接听，抱人的那只手覆上她耳朵。 电话那头的人不停的在说些什么，怕吵醒怀里的人，江辞允从头至尾回复的很简洁。 “嗯。” “现在？” “行，等会。” 虽然尽力控制音量，陆昭昭还是被动静惊扰。 “你要出去？” “嗯，同学那边课题出了点问题。” 江辞允下巴在她脑袋顶蹭了一下，又亲了亲脸颊。 房子虽然是自己的，但对于陆昭昭来说，这里还是一个陌生的环境，时间又在晚上，江辞允怕她一个人待着会害怕。 “一个人在这怕不怕，要不要换件衣服和我一起去？不过回来的时间会有点晚，可能要到十二点以后。” “不去。”陆昭昭摇头，哈欠连篇泪水止不住，“比起去一堆不认识人的地方待着，我还是比较喜欢睡觉。” “确定？” “一百个确定。再说了，我已经是读大学的人，怎么可能还像小时候怕一个人待着。我在赣城那三年不是白待的。” 在赣城陆家，陆瑾川长期在外出差，好久才见一次面。偌大的陆家每天到了晚上，司机阿姨全部下班，就只有陆昭昭一个人待着。 第141章 雷声 听到赣城两字，江辞允心间涌上愧疚和酸楚，抱着她的手收紧了些。 察觉出他的异样，陆昭昭轻轻拍环在腰间的手臂。 “赶紧去吧，江大忙人，别让大家等太久。注意安全，忙完了早点回来。” “好。” “对了，还有一件事商量一下。”陆昭昭在江辞允收手前，抓住他不让动。 “你说。” “今晚我就睡你这行吗？已经困到不想动。” 嘴上说着一点事都没有，实际上心里还是一点点怕。但要是待在有江辞允气息的房间，心里的不安也会烟消云散。 “行，怎么不行。”江辞允扶着她两边肩膀，摁着让她在床上躺下。 “我说过，这套房子是给你买的，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陆昭昭翻旧账：“我记得之前说想睡你房间，你都是直接把我赶出去。”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人不还是我这个人，只是地点换了。” “身份不一样。” 江辞允从旁边扯了个毯子，帮她盖好避免着凉。 “你现在是女朋友。以后所有与我有关的东西，你都有使用的权利。不用问，直接做就是了。” 陆昭昭故意说：“也就是说，以后你的手机，我是想看就看吗？还有你的房间，我是想进去就进去吗……” 她举了很多例子。 “当然，不过……你说的好像之前没做似的。”江辞允无声笑了一下，补充内容，“不光所有东西是你的，我人也是你的，想做什么都行。” 陆昭昭脑袋轰的一声炸了，蓦然红了耳根。 抬脚本只想在空中蹬一下，表达自己对他调戏的话不满，结果没控制好方向，一脚踹在她哥的屁股上。 陆昭昭：“……” 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完蛋！都说老虎的屁股碰不得，她居然狗胆包天，直接上脚踢了？ 陆昭昭两手揪住身上的毛毯往上拉，只露出一双眼睛瞅江辞允。 被人踢到屁股是多丢颜面的事，更何况是她哥这种高冷范的…… 站在床边的江辞允低头，目光淡淡的瞥她一眼，“实行的速度挺快。” “？” 陆昭昭在前一秒，还没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后一秒便想起前面江辞允那句“我也是你的，想做什么都行”。 江辞允替她理好散开的秀发，凑近吻在她唇角，带安抚的温柔。 “睡吧。” 陆昭昭眼角微张，睫毛微微颤动，还未回过神来，他已经起身离开。 江辞允只留下床头一盏小夜灯，轻轻关上房间门。 陆昭昭在床上翻滚一圈，抑制想要尖叫的冲动，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 陆昭昭是被雷声吓醒的。 她睁开眼，对着有些陌生的环境先是以什么迷茫。夜灯柔和的光线照着床头，却抵不过窗外划破黑夜的闪电。 窗外雷声肆无忌惮的响着，暴雨无休止的打落。雨水模糊了窗外，整座城市被盖在磅礴的大雨中。水汽从未关严实的窗户缝隙挤进，夹着热气。 陆昭昭瞳孔一缩，第一反应是喊江辞允。 连续喊了好几声“哥”，回应她的只有沉闷的雷声翻滚，还有雨水打在雨棚的声音。 她伸出手在床头柜摸索，碰到手机后，一秒不带耽搁，拿起手机就往回缩。 连续拨号的“嘟嘟嘟”声，在雷声的掩盖下显得微乎其微。陆昭昭在心里祈祷，哪怕接通几秒，听到对方说一句话也行，心里应该没那么害怕了。 现实是拨过去十次，没有一次接通。陆昭昭的心渐渐下沉。 窗外疾速闪过一道亮白的银线，陆昭昭靠着本能反应迅速关了手机，抬手捂住耳朵。 果然，下一瞬间，一道惊天动地的雷声毫不留情劈下。 毛毯下的肩膀一缩，身体狠狠抖了几下。 她把自己整个人盖在毛毯下，整个人缩成一团。 雷声和雨声掩盖周遭的声音，模糊之中，陆昭昭听到一丝异样的声响。 她屏气凝神认真听了一会，辨别出是门外传来的走路声。 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她余光瞄了下时间——晚上十一点，距离江辞允回来还有一个小时。 门被人在外面敲响的那一秒，陆昭昭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几乎随时可以呼之欲出。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匆忙赶回的江辞允出现在门口，看到床中央隆起的一团，眼中全是懊恼。 他快步走到床边蹲下，隔着被子安抚。 “昭昭，是我，哥哥。” 听见熟悉的声音，陆昭昭手从被子探出，想要支撑床坐起。结果刚一伸出，被人一把握住。 “昭昭。”江辞允很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感受温度，“手有点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昭昭刚要摇头，一道雷猝不及防的劈下，身体再次忍不住颤了一下。 看见他，心里的委屈再也压制不住，酸楚一涌而上，眼底泛红。 江辞允叹气。 已经怕成这样了…… “我打了好几通电话，你都没接。怎么突然回来了？”陆昭昭手指收紧，握着江辞允的手不放，“外面这么大的雨，有没有淋湿？” “手机走的时候没拿，忘在那了。” 这场雨来的始料未及，江辞允在听见第一声雷声后，话没留一句直接往外跑。肖越等人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手机还在桌上，想喊住他都来不及。 “怕你害怕，所以提前回来了。” “没淋湿，开了车。” 江辞允对她问的几个问题，耐心的逐个回复。 陆昭昭脑袋往江辞允凑近了些，“少爷真有钱，才大二就有豪车了。” 江辞允凑近蹭蹭她的鼻尖，“我哪里比陆大小姐有钱。毕竟我的都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陆昭昭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嘴角弧度不禁上扬。 看见她笑，江辞允从开始一直悬到现在的心才得以落下。 陆昭昭怕打雷，是从初一上学期开始的。之前虽然也怕，但远远没到眼下这个程度。 那天的天气比今天更加糟糕，高温下的空气仿佛停滞，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带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142章 相拥而眠 理城陆家大宅内，陆昭昭失魂的坐在地上，腿上枕着猝然倒下的陆母。 等待救护车到来的期间，雷电和雨水的交织的嘈杂声中，独自感受母亲身上一点点冷却的体温。 那个时候江辞允和家人都在国外，陪着江辞允外婆过六十大寿。等收到消息赶回来，堪堪赶上陆母的葬礼。 从那天起，陆昭昭对雷雨天气格外敏感。 江辞允收回思绪，摸摸她的脑袋，又摸摸脸，最后握上她的手。 “安心睡吧，我就在旁边陪着你。” 回来的急手机忘带，但离开之前，他随手塞了一部分资料在包里拎了回来。 “你不睡吗？” 江辞允换了一只手握着她，空余的那只在包里翻了一下，拿出一个文件夹。 “还有一点内容没收尾。” “好吧。”陆昭昭伸手帮他摁亮床边的台灯，“那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偶尔传出江辞允文件的翻页声，还有笔尖在纸上摩擦的声音。 这些动静都很小，不仔细用耳朵去听的话，几乎听不见。 时间大概到了十一点半，全部处理完的江辞允活动僵硬的颈椎，又抬手捏了捏眉心，眉间是掩盖不住的疲倦。 他侧头去看陆昭昭，想看看有没有踢被子。结果发现，她还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没有一点想睡的迹象。 “怎么还没睡，是灯太亮了么？” 说完，他探身把台灯摁灭，四周又恢复黑暗，只留下一点昏黄的夜灯光亮。 “哥哥，你能不能别走，就在这陪着我？”陆昭昭小声问。 她每次喊哥哥两个字，声音都要比平常更柔几分。 陆昭昭不可能让他不睡觉，一直坐在床边陪着。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让他在床上躺下，陪着她一起睡。 江辞允没说话。 眼睛没完全适应光线变化，眼前漆黑的一片，陆昭昭猜不到没出声的江辞允，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 她想了想，身体往床的另一边挪，空出足够躺下一名成年男性的位置。 她用手拍拍那个空位，“你要是走了，我估计后半夜都睡不着。雷声太吓人了，我害怕。” 黑暗里，江辞允很轻的叹了口气，最终顺从她的话。 等江辞允完全躺下来，陆昭昭捏着被子一角帮他盖好。躺在同一张被子下，两个人的体温慢慢的相互交融。 陆昭昭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眼身边人，交叠在肚子上的手收紧。 就这样，反反复复看了好几眼。 躺下后一直没动的江辞允，忍不住侧过头：“睡不着？” 窗外的雷声断断续续，陆昭昭看向天花板，“我在思考。” “嗯？” “思考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什么？”江辞允跟不上她此刻的脑回路。 “我们现在应该叫处于热恋期。处于热恋期的男朋友，晚上不应该要抱着女朋友睡的吗？你没抱我。” 江辞允失笑：“你从哪知道的这些。” “听别人说的。” “这不是怕你不愿意，想着循序渐进，等你慢慢习惯。” “哦。”听到这里，陆昭昭大起胆子凑上来，把下巴抵在江辞允的肩窝，一只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身，“那我明确告诉你，我这个人比较喜欢抱着。” “不只是现在，以后都得这样。”她声音顿了一下，补充，“七老八十了也要这样。” “真是磨人精。” 江辞允搭在她后背，把怀里的人往上提了些，抱着她的手臂收紧。 雷声和雨声好像小了一点, 陆昭昭头靠在江辞允胸前，听不到其他声音，只能听见自己强烈的心跳声。 “睡吧。”江辞允隔着一层毯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睡着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嗯。” 就在陆昭昭彻底陷入沉睡的那一瞬间，迷迷糊糊听到一句不太真切的声音。 仿佛近在耳畔，又远在天边。 “我对你不仅仅只是喜欢那么简单。应该说，我爱你，昭昭。” 这一夜无梦好眠。 凌晨五点左右，陆昭昭醒了一次。 她微微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还在江辞允的怀里。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腰有点酸，她于是从怀里退出来，翻了个身。 江辞允察觉到动静，没睁眼，手精准上揽上腰，把人往自己这边扯。陆昭昭整个后背被他从后面抱住。 到了第二天早上七点，下了一整夜的雨终于得到停歇，连带气温也陡然降低许多。 陆昭昭睁开眼，对着雪白的天花板发了几秒的呆。转头一看，发现身边躺着的人不知所踪。 用手摸了摸，没有温度，凉的。 陆昭昭从床上坐起，等意识完全回笼后，才抬手伸了个懒腰。 结果懒腰伸到一半，被突然响起的门铃声和一阵拍打声给打断——有人在敲门，还不止一位。 陆昭昭不愿动，对着房门喊：“哥，有人在敲门。” 没人理她。 “难道出去买早餐了？”陆昭昭自言自语。 门口还在敲，并且时不时喊着江辞允的名字。怕影响到隔壁邻居，陆昭昭只得赶紧下床。 她跑到落地镜前左右看看，扒拉几下披散的头发，确定仪容仪表得体能见人后，又跑到衣柜前，随手取出一件衬衫当外套。 出了房间，浴室方向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陆昭昭奇怪的往那瞅一眼。 大早上洗澡？ 她带着疑惑，走向持续响着门铃的大门。 “辞哥？江主席？在吗？” “江辞允，你在就吱个声。再不出来，我去找人撬锁咯？”肖越喊着。 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 “你说他昨晚走那么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万一真不在里面呢？” “就是不清楚什么情况。手机还在我们这，人都联系不到。” 说话期间，门传来动静，他们惊喜的望去。 门是被打开了，但不是他们面前这扇门，是隔壁。 隔壁探出一个脑袋，估摸六十岁的老太太。 “我说你们a大这群学生，精力真好，早上都起这么早的吗？” 肖越他们紧闭双唇，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第143章 小没良心 老太太也不说话了，两只眼直愣愣的瞅着他们不动。 肖越犹豫了一会，决定自己开口解释一番。 “我朋友昨晚手机忘拿走，离开的时候看他挺急，现在没办法联系到人，我们怕他出事。” 老太太眼珠转了一圈：“你说的朋友是小辞吧。那你们就不用担心了，也别浪费时间杵在这。” “奶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到几人眼底的不解，解释道：“人家女朋友在这，小情侣估计现在没功夫搭理你们。” 昨晚十一点的时候，老太太有个东西找不着，怕进门开锁的时候忘在外面。 推开门出来查看，刚好撞见赶回来的江辞允。相互打了声招呼后，多问一嘴是不是遇到事了，样子看着很着急。 对方回复女朋友一个人在家，非常害怕打雷，所以赶回来陪着她。 “女朋友？这位奶奶没搞错吧，辞哥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说话的男生是个寸头，他往旁边挪，凑近肖越问。 肖越摸不着头脑：“别说你，我这个室友也不知道。” 老奶奶说完这些，收回看他们的视线，“嘭”的一声把门重新关上，留下几位男生和门面面相觑。 已经走到门口的陆昭昭，先透过可视门铃看眼门外。她认出了肖越，还有两位也在江辞允身边看见过，这才伸手打开门。 又有动静传出，这次换了方向，变成他们面前这扇。 门外五个人的目光一转，整齐划一的集中到一块。 “我说辞哥，喊了你……”肖越抱怨的声音，在看见一张女生的脸后戛然而止。 “？”他用手揉了眼睛好几下，反复确认门牌号，“难道我记错门牌号，走错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可能找错地了。”他对陆昭昭的说完，转身就走。 不对，刚才隔壁的奶奶说了一声“小辞”，那个小辞应该指的就是江辞允。 还有，刚才匆忙瞥见的那张脸蛋，印象实在是深刻，想不记得是谁都很难。 青梅竹马……女朋友…… 走出几远的肖越停下，原本跟着的其他几个男生不得不一起停。 “那个女生我们是不是见过？”寸头男生回头偷偷看身后的门，“辞哥不是背过一个女生吗？好像就长那样来着。” 肖越从喉咙挤出声音：“嗯。” 陆昭昭扶着门把手，看着几个男生凑在几米外的位置嘀咕着什么。 “那个……几位学长，找的人如果是江辞允，那你们没找错地，就是这。” 听到女生说话，几位男生连忙转身，“对对对，我们是来找江辞允的。” “他现在在洗澡，你们要不要进来等？”说完，陆昭昭把门缝隙拉大了些，让他们进门。 好巧不巧，她方才随手拿的衣服，是江辞允最常穿的一件黑色衬衫。 黑色衬衫款式常见，但纽扣上的暗纹设计却不常见，泛着冷银光。熟悉江辞允的人一眼就能认出。 看着陆昭昭身上的衣服，肖越结巴了。 “他在洗……洗澡……啊……” 一个男生大早上洗澡的原因是什么，他们几个不用想都知道。 屋内洗完澡的江辞允从浴室出来，手里拿着毛巾擦拭水渍，头发略显凌乱。 经过房间的时候往里面瞟一眼，发现床上空无一人，门口传来动静。 “昭昭，你在和谁说话？” 陆昭昭回头看他一眼，“你的同学，他们过来找你。” 已经进门的几个人对上他的视线，尴尬的抬手打招呼，“早上好啊，辞哥。” 希望没有打扰到辞哥的好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们在心里默默的想着，顺便给自己画十字。 “早。”江辞允点头。 看着面前这张脸神色还算正常，似乎没有问题，肖越等人松口气。 江辞允从冰箱拿出几瓶矿泉水，一人丢了一瓶后，伸手接过肖越递来的手机。 “辛苦跑一趟，你们随意，看哪有位置就坐哪。” 说完转身去找陆昭昭。 肖越摇头，“见色忘友的人啊。” 陆昭昭在肖越他们进门后，一头扎进衣帽间换了套衣服，现在四处翻找着什么。 “干嘛呢？偷偷摸摸的。”江辞允从后面抱住她。 陆昭昭吓了一跳，慌张看向门口，拍打禁锢自己的两只手，“外面还有人，万一被看到了怎么办。” “他们都在客厅，不会过来的。”江辞允弯下脊背，下巴搁在她颈窝处，“再说了，看到又怎样，我不至于见不得人吧。” 陆昭昭转过身，双手搭上他的侧腰，笑眼盈盈的注视着他。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这么粘人。” “嗯，就是这么粘人，想二十四小时都抱着。以后还会发现很多，你之前没发现的东西。” 他前一秒毫不掩饰的承认，下一秒就俯下身凑近。 陆昭昭反应很快的捂住嘴，“还没刷牙。” “就亲一下。” “不。” “小没良心。”江辞允叹气，揉了一把脑袋把人放开，“新的牙刷和毛巾都放在洗漱间了。” “谢谢哥哥。”陆昭昭麻溜的溜了。 等她洗漱完毕出来，整个屋子静悄悄的。 她左右环顾，发现客厅已经空无一人。 “他们都走了？这么急。” 江辞允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两杯温开水，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只是来送手机，没事就回去了。” 等待陆昭昭喝水期间，江辞允帮她把头发别在耳后。 “今天最早的课在几点，想吃什么早餐？” 半杯温水全部下肚，陆昭昭把空杯子放回他手上，“不急，下午的课。至于早餐嘛……” “我们能不能出去吃。” 江辞允没犹豫，点头：“好。” …… 一家小笼包店内 陆昭昭发现和江辞允谈恋爱后，他有一些变化，变得粘人，变得更加温柔，变得通情达理起来—— 个屁！ 指尖马上要碰到装有辣椒酱的白瓷罐，手背被人毫不留情的拍了一下。 “痛。”陆昭昭秒收手，皱眉看对面的人。 第144章 朋友圈官宣 江辞允用最温柔的语调，说着一句没有感情的话。 “你要是吃了这东西，肚子会比这痛上几十倍。” “这位小帅哥，你的话阿姨就不乐意听了，什么叫肚子会痛上几十倍。” 在给隔壁桌上小笼包的老板娘听见，扭头看他们。 “辣酱是我纯手工做的，虽然不能保证绝对无菌，但也算是干净卫生。我们开店近十年，从没出现过顾客吃坏肚子的情况。” 见江辞允被误会，陆昭昭赶紧出声解释。 “他不是说您的辣椒酱有问题，是我这几天特殊时期，不能吃辣的。” “哈？这样子的啊，对不起，是阿姨误会你们了。”老板娘尴尬的摸脸，眼睛在他们之间来回看，“你男朋友还挺关心你。人长得帅还疼女朋友，小姑娘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千万别让人跑了。” 对面的江辞允眉梢一挑。 这话说得陆昭昭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劲的点头。 为了表示歉意，老板娘在给他们这桌上餐点的时候，额外送了一碗馄饨。 馄饨往外散发着香气，陆昭昭探头看碗里，“感觉很好吃的样子，可惜被放了香菜。” “把它全挑出来，不就可以了。” 陆昭昭拿筷子戳了一个小笼包放进嘴里咬，含糊不清的说：“那先谢谢哥哥咯。” 江辞允把那碗馄饨移到自己面前，“每次吩咐起我来，你还挺得心应手。” “那是当然。” 江辞允低下头，耐心的把飘在汤面的香菜用筷子夹起，放到一个白色小碟内。 对面的陆昭昭边吃着小笼包，边捧着手机在笑。 他抬眸看眼对面，提醒：“吃东西的时候不要看手机，容易消化不良。” “嗯。”陆昭昭嘴上应着，眼睛不曾移开屏幕半分。 江辞允明显想继续说什么，对面原本盯着屏幕的眼睛突然瞪大，猝不及防被自己呛到，偏头猛烈的咳起来。 “咳咳咳……” “咳咳……” 江辞允赶忙放下筷子，起身帮忙拍着后背，另一只手去够桌上的豆浆。 脸已经咳得通红的陆昭昭低下脑袋，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大口豆浆才得到缓解。 “看到什么了，反应这么大。”江辞允用指腹一抹，替她拭去嘴角沾上的汁渍。 陆昭昭露出“还不是因为你”的表情，把亮着的手机界面展示给他看。 “这是什么？” 江辞允看一眼，平静的说：“朋友圈。” “我知道是朋友圈，说点别的。” 江辞允答的依旧平淡：“哦，我发的朋友圈。” 陆昭昭：“……” 普通朋友圈倒没什么，问题是江辞允发了一条官宣朋友圈！所以她情绪才如此激动。 文案很简单，符合江辞允行事风格。 ——从始至终，只有她，也只能是她。—— 下面附上一张穿着奶黄色高领毛衣，笑得明媚的陆昭昭。 然后就是一堆点赞，还有超长一串的评论。 谢湛：「万年不更新一条朋友圈的人，今天居然更新朋友圈了？」 谢湛：「挖槽？才一天没见面，我错过了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秦时月：「所以我追了这么多年的cp，终于成真了？我多了一位侄媳妇？」 楚斯：「恭喜辞哥，多年的蓄谋已久，终于如愿以偿。」 齐夏安：「千言万语，化为一句哇呜～」 顾衍：「还得是你江辞允，一声不吭把我家白菜给拱了。」 裴桁：「厉害，以后就是实打实的一家人了。」 江母：「儿子，闷声干大事啊，终于给你的老母亲干了件人事！」 江父：「既然谈恋爱了，婚礼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有了计划就告诉爸，我去找你陆叔叔唠唠嗑。」 陆父：「……」 然后就是其他共同好友的一堆祝福语，还有催结婚的评论。 看到陆昭昭皱起的眉毛和木着的脸，江辞允坐回自己的位置。 “昭昭。”江辞允轻声唤她，带着罕见的紧张，“你是不高兴了吗？” 陆昭昭眼睛移开屏幕，看向他，“什么？” “我发的内容让你不高兴了。” 陆昭昭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当场愣住。她能强烈的感受到，一向内敛沉稳的江辞允眼下有些失态，流露出他身上没见过的情绪。 陆昭昭的感受没错，江辞允现在就是在害怕。 爱的程度很难对等，给予最多的那方永远处于劣势。害怕来之不易的幸福，随时会面临烟消云散。 八十亿人口，两个人能够相识已经是微乎其微的概率。他们何其幸运，相互陪伴着长大。 对于陆昭昭的人生归属，江辞允是光假设都会难受的地步。无法想象她会和别人谈恋爱，终有一天会嫁给别人当妻子。 每次想到陆昭昭未来的某一天，会跳出他的绝对领域，内心便会割据拉扯，在尊重和强求之间反复横跳。 陆昭昭不知道江辞允的想法，只知道要将真实情感展露给他，脸上绽放一个笑容，“没有，没有不高兴。” “我是气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一下，竟然背着我偷偷发朋友圈。官宣这种东西要充满仪式感。发布时间是有讲究的，文案要精挑细选，照片也要精挑细选——虽然那张照片还算过得去……” “照片不是最重的点，重点是，这种东西得要两个人一起发！不然会显得我这个女朋友不重视。” 江辞允认错的速度快，态度诚恳：“对不起，我的错，我这个男朋友没考虑周全。” “也不用说对不起。”见他一本正经道歉，陆昭昭哭笑不得，伸手在他手臂上摸摸表示安抚。 手里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齐夏安。 陆昭昭扶额，“完蛋，某人来兴师问罪了。” 店里人多太吵，和江辞允说一声后，她拿上手机转身出了店铺。 江辞允一个人安静待在座位上，专心进行手里没完成的事。 一个女生鬼鬼祟祟的凑近，在瞧见江辞允的正脸后，惊呼：“你不是那谁的男朋友吗？” 江辞允帮陆昭昭挑香菜的动作顿住，抬了头看前方。 瞧着眼前这人激动的样子，以为是陆昭昭的哪位朋友。 第145章 还能什么女朋友，当然是我这个女朋友啦。 没等他出声询问，女生朝店内楼梯的方向喊：“池雨微快来，你的男朋友在这。” 听到这个名字，江辞允脸色陡然下沉。 这家店共有两层，江辞允所在的位置是一楼。在最里面的转角，有个通往二楼的楼梯。 不一会，从楼上下来的池雨微出现在转角。看到女生身边坐着的江辞允后，眼睛一亮。 她快步靠近，在桌前站定：“好巧啊，你也来这吃早饭？” 江辞允神情淡漠继续挑着香菜，置若罔闻。 池雨微不在乎自己被当成空气，继续问：“你一个人来的？” 依旧半分眼神都不给，完全无视她这个人。 女生热情男生冷漠，强烈的对比让周围投来异样的目光。 池雨微垂在身侧的手一紧。 站在她身边的女生眼中困惑，这两个人怎么和陌生人一样？有这样的情侣？ 坐着的那位男生帅是帅，就是面无表情的脸看着压迫感十足，让人心里发怵。 女生凑近池雨微，全力压低声音才敢问：“我怎么感觉你男朋友好冷漠啊。” 声音不大，但抵不过江辞允听力好。 挑香菜的人终于抬眼，看的却是池雨微身边的那个女生。 “为什么说我是她男朋友？” 池雨微表情一僵，变得难看起来。 女生看看池雨微，又看看江辞允，指着自己：“你在和我说话吗？” “嗯。” “那个……就是……” 瞧见池雨微异常难看的表情，女生说的犹豫，“我在她朋友圈刷到过你的照片。然后有人问她是不是男朋友，也没有否认，所以……” 江辞允打断，“什么照片？” “照片里的你穿着高中的校服。有背影的、坐座位侧脸的，还有运动会上的。” “姑娘，容阿姨多嘴问一下。那些照片里面，有没有这位男生一张正脸的？”凑近偷听的老板娘忍不住问。 女生努力回忆：“好像没有？” 老板娘装作迷糊：“没有啊，自己的男朋友为什么不拍正脸？是怕他长得太帅，被人看到然后抢走吗？” 通过老板娘这么一说，女生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看那些照片，为什么会感觉到奇怪了。 连着六七条朋友圈，十几张照片，拍摄角度没有一张是光明正大的，感觉像是在旁边…… “偷拍的。”观众里一道声音适时的响起。 江辞允眼眸低垂，继续专心挑着碗里的香菜，仿佛那是一件无比重要的事。 他说：“我不清楚你这样做的动机，但我希望，你能把朋友圈所有关于我的内容都删了。” 池雨微不服气：“我喜欢你，朋友圈发一下自己暗恋的人有错吗？” “听不懂人话？”江辞允说话的声音又冷又硬。 “我记得明确告诉过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对于你，我不喜欢也不可能喜欢。还有，未经允许擅自在社交软件发布我的照片，这种行为已经构成侵权。别再让我知道有下次。” 江辞允虽然性情冷漠，但对外人一向谦和有礼。能让他不顾风度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对她早已经厌恶到骨子里。 池雨微震惊，脑袋嗡的一声，捏成拳的手小幅度在发着抖。 “既然你不喜欢我，高一我有次低血糖站不稳，为什么一向对人爱搭不理的你，会主动给我递糖？一次可能是巧合，但连着两次都是你，难道不是有意而为？那么多人，偏偏只有你身上带着糖，还是我喜欢的口味。” 池雨清河嘴里说的内容，江辞允完全没记忆。望向她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冷，声音不带一丝情绪起伏。 “你说的那些，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如果我当时的一些行为，让你产生了没必要的误会，那很抱歉，是我多管闲事。” “没印象”和“多管闲事”，仿佛两把锐利的剑，毫不留情的直插池雨微心脏。 “天呐，这都可以自行脑补。身边要是有人突然晕倒，正常人都会伸手援助。难道要视而不见见死不救？直接扭头走人？那样子心里会不安的好吧。如果是我好心帮了一个人，那人后面来个倒反天罡，保证一个大耳巴子马上呼上去！” 说话的是个大四学姐，性格直爽向来直爽的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毫不掩饰。 “我就说咯。还以为这么帅的帅哥，到头来也不是位好货，背着人家出轨了呢。” 江辞允：“……” “搞不清她的脑回路。一个只敢偷拍的人，居然大言不惭对别人说是她男朋友。也不照照镜子，人家正牌女友完全吊打她好吗？” 四周坐着的顾客看热闹不嫌事大，相互交头接耳。 “什么女朋友？”池雨微有种不祥的预感。 “还能什么女朋友，当然是我这个女朋友啦。” 门口方向响起一道好听的女声，接完电话的陆昭昭进了门。 她走到池雨微面前停下，两人正面对视。 “好久不见老同学，真没想到，我们时隔一年半还能再次相遇。” 池雨微像是不认识般，傻傻地看了她半晌，好久才轻声念道：“陆昭昭。” 久违的自卑感一拥而上，压的让她喘不过气。 “刚才你说的那些，我都听见了。我男朋友不想回答的问题，我来替他回答。” “你是不是时间太久已经忘记，不只是你，我也有低血糖。”陆昭昭歪头看她，双眸有光彩流动，“你以为他为什么会随身带着糖。” 池雨微没说话，等待后续。 “因为我。” “我四岁那年第一次晕倒，发现自己有低血糖。他随身带糖的习惯，就是在那天形成的。谁叫我这个人比较懒，经常不老实吃饭，加上记性不太行，所以只能由他代劳。”陆昭昭朝她笑。 但那抹笑只是短暂一秒，后一秒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之所以会给你糖，还是因为我。因为我说过，希望所有患有低血糖的人，需要的时候能够有人及时伸出援手。他只不过把我的话放在了心上，照做而已。” 眩晕感来临晕倒的那一瞬间，内心的无助与恐惧陆昭昭深有体会。因为自己淋了雨，所以想着给别人撑伞。 “今天当着你的面，我把话直接讲明了。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你但凡还有道德底线，麻烦别再纠缠。除非说，你池雨微想当插足别人情感的小三。” 第146章 大结局篇:江辞允永远是最爱她的那一位 “之前一直觉得你人品不怎么样，嘴巴惹人嫌还爱招惹是非，实际上骨子里怂的要死。” “江辞允看你是女生不屑对付，我陆昭昭不一样，特别的喜欢恃强凌弱。再敢骚扰我男朋友，别怪我对你使用上非常手段。” 陆昭昭抬手拍拍她领子上沾的灰，又帮忙抚平。 “告诉你一声，不管是陆家还是顾家的身份，很多时候特别好用。” 池雨微其实早已经打退堂鼓，但多年以来形成的习惯，让她反射性逞口舌之快。 “他都没有公开你们恋爱的消息。我看啊，他也没那么喜欢你。” 对于池雨微的幼稚发言，陆昭昭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拜托大姐，我们又不是明星，难道要发‘抱歉占用公共资源，我们在一起了’，然后艾特对方的官宣微博？” “还是要买个热搜、扯个横幅高高挂起，逢人就说我们在一起了？别忘了，有种东西叫作朋友圈。你觉得没公开，可能是你不在他微信好友列表里面吧。” “给你一个忠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别强求，会很累。” 池雨微无话可说的站在原地，陷入沉默。 “算了吧。”旁边站着的女生扯她衣袖，“再喜欢，也该放下了。我们还是走吧。” 沉默许久的池雨微开口：“好。” 这一声好，包含了太多内容。 转身离开前，她看向江辞允。 陆昭昭往旁边移一步，挡在她面前，“送你一句，‘一切尽意，百事从欢。’” “一切尽意，百事从欢。”池雨微嘴里跟着念了一遍。 相貌生的标致，就读于全国知名重点高中，随后考入了重点班，成为许多人眼里羡慕的对象。 不为人知的背后，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心酸。 拥有一位总把钱挂嘴边的父亲，一位生不出儿子，企图培养出优秀女儿，以此来拴住丈夫的母亲。 一次次考试结束，迎来母亲一次次的质问。质问为什么没有进步，为什么退步，为什么别人能拿第一，为什么她永远止步于此…… 夕阳照在江辞允身上，金灿的光线勾勒轮廓，半张脸浸在柔和的日光中，有一种虚幻模糊的清俊。少年冷清的眼眸异常透亮，弯下腰递来一颗糖。 就这一个画面，让池雨微一记就是三年。 都说年少不要遇到太惊艳的人，因为一眼就是很久。 少年的池雨微，困在了夏天的两颗糖里。 …… …… 一个月以后 沈芷怡身体斜靠衣柜，看着整理行李的陆昭昭。 “竹马哥哥当男朋友就是好，放假回家都一起。”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陆昭昭三个室友总结出一个结论——江辞允伺候她，和伺候祖宗没什么两样。 “你不是也有一位竹马，喊他来接你呀。”陆昭昭把行李箱拉链拉上，扶起立在地上。 “他？得了吧。”沈芷怡冷笑，“我怕真打了，他开个拖拉机过来。” 陆昭昭：“这么夸张。” 见陆昭昭开始背小挎包，沈芷怡突然来了一句：“池雨微退学了，你知道吗？” 陆昭昭背包的动作一顿，很快恢复正常，把压在带子下的头发拨弄到一边。 自从那次事件后，她再也没见过池雨微，几乎忘了有这么一个人在a大。 “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复读去了，打算重新考f大的海洋科学专业，听说那才是她真正喜欢的大学和专业。” “还听说，她之所以来了a大，一个是江学长，很大原因是因为她父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勇敢追逐自己的梦想去了。” “挺好的。”陆昭昭停了一下，自言自语低声补上一句，“真的。” 一切都收拾完毕，江辞允的消息适时弹出来。 最最最爱的男朋友：「可以下来了，我在你宿舍楼下。」 “他人到了楼下，那我走咯。”陆昭昭对沈芷怡说。 “走吧走吧。”沈芷怡连忙挥手，“让我好好清静七天。七天过后，我这个可怜的单身狗又要被你虐。” 告别沈芷怡后，陆昭昭拖着行李来到楼下。 宿舍楼前坪空地上，清瘦挺拔的江辞允站在那，眉目慵懒、气质卓然，引得路过的学生频频驻足回望。 拖着行李箱的陆昭昭瞧见他，加脚下的快速度，一把扑到他怀里。 江辞允低头亲在她嘴角，往后退开，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上车吧。” “好。” 开往回家的路上，陆昭昭则歪着身子，在副驾驶十分惬意的刷视频。 开车的江辞允快速看她一眼，又看回前面的路，提醒：“车上少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令人意外的，今天的陆昭昭罕见听话，马上退出了视频界面。 注意到她的举动，江辞允诧异的挑了眉。 “哥。”陆昭昭扭头喊他。 “嗯？” “以后我们要是分开了……” 江辞允想都没想，没有犹豫的打断：“不可能。” “不是，我的意思不是那种分开，不是分手的意思。” 陆昭昭解释，“我指的是，比如你大四要实习，我得在学校上课。又比如工作上的出差等等。” 听到这些，江辞允拧起的眉头得到舒展，“嗯，继续问。” “没有我在身边，要是你想我了怎么办？” 估计又刷到什么奇奇怪怪的视频了，在这有感发问。 江辞允瞥她一眼，“如果想你，我会摸摸自己的心脏，因为昭昭就在那里。” “嘁，行吧。虽然油嘴滑舌，但我喜欢这个答案。” 陆昭昭乐不可支的笑了很久，平复后才认真的说。 “希望以后每个夜晚的拥抱，每个清晨醒来的第一个吻，每个人生重要的时刻，身边那个人都是你。” “不希望，是必须。”江辞允看着前方的目光没移，说的肯定，“全部只能是我。” 陆昭昭自从能独立行走后，便喜欢成天缠着江辞允，一位实打实的磨人精。 如果碰上江辞允在练字，她会凑上去说：“哥哥，你写的字好好看，能不能教我？” 要是江辞允在写题，她会拿上自己的作业本，屁颠屁颠的坐在他旁边。 “哥哥，这题我不会写，你教教我。” 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肯定的“好”，无一例外。 靠在车窗的陆昭昭收回思绪，眼神颇是埋怨的瞪身边的人。 看似是位正人君子，实际上就是只腹黑的大尾巴狼，谈恋爱后马上不做人。 某个周末，他们俩在校外的家里窝着没出门。一个坐在书桌前，一个坐在地毯上，面前小矮桌上摊着一堆资料书。 阳光明媚，学术氛围正好，江辞允突然蹦出一句话，打破了这份宁静。 “知道怎么谈恋爱吗？” “应该是……不知道？”他的话让陆昭昭莫名其妙，摇头，“我之前又没谈过，怎么可能知道。” “没关系，我慢慢教你。” 陆昭昭警惕，“教我？难道你背着我偷偷谈过女朋友？已经经验颇丰？” “想什么呢。”江辞允走到身后，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贴着她的耳廓又问：“亲了那么多次，接吻技巧学会了吗？” 陆昭昭瞬间脸红，“没……” “还没有啊……”江辞允把玩陆昭昭的手指，放到唇边吻了一下，说的一本正经。 “把脸转过来，吻我。” “……” 陆昭昭侧头看他，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江辞允扬起唇角，笑得肆意又张扬。抱着她的手使了劲，将人托到自己身上。 陆昭昭身体吓的一抖，另一只手里捏着的笔一松，随之滑落在地。 “我的笔……” 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江辞允横打抱起，转身压在了床上。 江辞允眉眼含笑 ，“不会没关系，我现在慢慢教。” 不给陆昭昭任何发出声音的机会，直接堵上她的唇。 一股清风透过窗户缝隙涌进，桌上的纸张哗哗翻动。其中一页白纸上，被人用黑色笔墨写下这么一句话： “以后会有很多人爱陆昭昭，但江辞允永远是最爱她的那一位。” ——正文完—— 完结撒花?(*′?`*)?，正文到此结束啦，但昭昭和辞哥的故事未完待续…… （有番外！！你们觉得没写到的内容，都会在番外出现。） 番外1 帮你试色 一大早，江氏夫妇赶去各自的公司开会，李阿姨外出采购，家里只剩下陆昭昭和江辞允。 陆昭昭房间窗户半开，没了玻璃的遮挡，风毫无阻碍涌进屋子，蓝白色的窗帘随风左右晃动。 临近窗户的位置，摆放着一张一米高的小圆桌，陆昭昭和江辞允面对面而坐。 桌上堆满了东西，各式各样。 江辞允给陆昭昭修剪完指甲后，正低着头，神情专注的帮她上色。 对面的陆昭昭在和齐夏安通话，目光偶尔落在自己的手上。 “昭昭，你什么时候出发？”齐夏安在电话那头兴致勃勃的询问。 “出发？出什么发？”陆昭昭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涂指甲的人，心不在焉的随口问道。 齐夏安在电话那头拧眉，“别告诉我，前天刚说的事你又给忘了，还忘到了九霄云外。” 陆昭昭努力回忆，沉默了几秒才说：“什么事？” “聚会啊妹妹，咱们的一班高中同学聚会。” 听到齐夏安这么一说，她才想起那么一丁点印象。 陆昭昭很想扶额，奈何手被江辞允抓着。 “聚会……什么时间点来着？” 齐夏安机械的回答：“十一点，也就是一个小时后。” “……” 其实不能怪陆昭昭记性不好，谁叫齐夏安当时提醒的时间点不对。 前天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陆昭昭正被江辞允压在床上亲。 整个人已经被亲得神智迷乱，哪有功夫去听闺蜜讲的些什么东西。 齐夏安不留情面的吐槽：“你说你，群消息不看，告诉你又忘记，你想让我怎样？” “欧克欧克，感谢你的提醒，现在我知道啦，马上收拾自己准备出发。” “麻溜点。” 为了让陆昭昭有充足的时间收拾自己，齐夏安说完马上挂断。 陆昭昭挂了电话后，看向江辞允：“那个，我等会需要出门一趟，归期暂时未定。” 江辞允没抬头，“去哪？” “一中后面那条街，高中同学聚会。” 一双手十个指甲全部上完色，是蜜桃粉接近裸色效果，带着浅浅的渐变。因为涂它的人足够上心，各方面程度把握的刚刚好。 江辞允抬眸，朝她无声的挑了下眉。 “所以——”他捏着手的指尖用上点力，“我辛辛苦苦的帮你打扮，然后抛弃我，独自美美的参加聚会？” “我发誓，真忘记这事了。”陆昭昭摸摸他的脑袋，“别伤心，小昭会早点回来陪你这位孤家寡人的。” 指甲油已经干的差不多，她干脆上手捧住江辞允的脸，对着嘴巴就是“吧唧”一口。 江辞允手附在她脑后，加深了这个吻。 几分钟后，呼吸不畅的陆昭昭往后退开，抵在他身上的手松开，衣服被她拽出一片褶皱。 “可以了，我还要去换衣服，不然没时间了。” 衣帽间里，经过一番挑选，陆昭昭最后拿了条白色的长裙。 裙摆到小肚腿的位置，样式简单大方，显得人温柔娴雅。 陆昭昭将披散的头发拨弄到一旁，弯下脖颈，反手去够背后的裙子拉链。 通往这间衣帽间的唯一通道，设在陆昭昭房间的最里面。没有人会随意进入她的房间，更别说会突然进到她的衣帽间。 她和往常一样，进来后，只是将衣帽间门关上并未上锁。 门被人悄无声息的推开，原本待在房间里的江辞允走到身后，抬手帮忙拉上了背后的拉链。 带着凉意的指尖有意无意划过皮肤，引得陆昭昭背后一阵颤栗。 陆昭昭偏头看他，“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抱歉，吓到你了。”他嘴上说着抱歉，语气是没听出一点抱歉的意思。 “突然想起一件事，进来问问你。” 江辞允从后面抱住了她，“你们班那位——班长，他是不是也会去？” 一时想不起名字，只能用班长两个字代替。 陆昭昭第一反应是回忆谁是班长，过了几秒才说：“你说的祁连啊。当然，他是班长，会去的几率最大。” 抱着她的人不说话了。 陆昭昭有点想笑，“这次聚会是班主任发起的，全班的人都会去。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提到他。” 江辞允：“他之前喜欢你，你知道吗？” “知道。”陆昭昭没有为了哄他开心去隐瞒，实话实说，“多少能感觉到一点。” “所以，某人怕我被人拐跑？” “嗯。”在江辞允心里，陆昭昭就是块宝，谁都会盯上。 “我又不是钱，过了这么久，人家怎么还喜欢我。” “要是不放心，不如你和我一起去？” 说实话，江辞允有这个冲动，但他还是选择摇头。 “算了，你们班的聚会，我去不合适。”江辞允放开怀里的人，把她调转了方向面对面站着，“换完衣服，下一步是做什么？” “把头发盘起来，涂个口红就行。”陆昭昭自恋的撩一把秀发，“没办法，我生的天生丽质，简单收拾一下就足够美了。” 江辞允笑，没反驳。毕竟她是实话实说。 直到被江辞允摁着在椅子上坐下，面对一块大镜子，她抬头看身后的人，“你帮我梳吗？” “嗯。”江辞允拿起桌上的梳子，“为了做好你十佳好男友，专门学了。” “什么时候学的，我怎么不知道。”陆昭昭透过面前的镜子，满眼诧异的看着他的脸，“对我这么好。” “你又当我女朋友又当祖宗的，不对你好，对谁好。” 学习能力强的人，只要稍微用点心，学起什么都快，效果都比一般人强上许多。 没有用太久，也没有预想中头皮被扯的发痛，江辞允动作干脆利落的梳好了。 不是舞蹈生贴头皮的那种，扎出的效果饱满圆润，蓬松感恰到好处，两鬓留出些许碎发。 “厉害啊。我一般要扎两遍才达到满意的效果，你居然能一步到位。” “可能我比较喜欢自己的女朋友吧，做什么事都显得得心应手。” 陆昭昭脸上的笑意止不住，“啊呦。” “好了，现在到了最后一步。”陆昭昭拉开装满口红的抽屉，“挑选出一个合适的颜色，涂上就好了。” 她伸手要去取出几支做对比，被江辞允给挡了回去。 “等会，最近新学了一个试色方法，我帮你。” 番外2 你谈恋爱了?和谁? 陆昭昭一头雾水，“什么办法？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来也可以，就两三秒的事。” 江辞允手掌宽大，能够轻而易举的将她两只手抓在手心，说的不容拒绝：“我帮你。” 陆昭昭：“……” 江辞允没再看她，目光落到屉子里，手在里面拨弄一番。 他审美一向在线，陆昭昭不用担心他选出什么离大谱的色号，干脆身体往后一靠，等着被人服务。 所以在江辞允手上看到焦糖红栗色的色号时，她是万万不敢相信。 陆昭昭马上摇头拒绝，“太红了，不适合，要淡的。” 江辞允微侧头看她，“别担心，会是你想要的淡色。” 在陆昭昭不理解的目光中，他单手拨开盖子拧出膏体，抬手往自己唇上一抹。 “？？？”这是什么操作？ 目睹这一幕的陆昭昭两眼震惊，眼尾微张——好新颖的试色方式。 下一秒又在心里怀疑：涂的脸不同，肤色和五官轮廓都有差距，效果会一样吗？ “这样试色吗？不会……” 江辞允一言不发，接下来的动作解释了陆昭昭心中的困惑。 她话还未说完，下巴被江辞允用手捏住，被迫微微上扬，一道阴影迅速靠近，紧接着温热的唇覆上来。 开始只是小心的覆在其上，耐心的浅尝辄止，却又在慢慢加深力道，加深了这个吻。 陆昭昭睫毛颤动，呆傻的盯着近在咫尺的脸。 江辞允退开喘了一口，无奈道：“闭眼。” “哦。”陆昭昭后知后觉闭上眼睛，下意识回吻对方。 口红的甜味在唇齿之间散开，不知过了多久，陆昭昭被亲的头脑发胀，身体控制不住的发软。 …… 齐夏安从家里出发赶到江家，打算和陆昭昭一起前往聚会地点。 江辞允把陆昭昭送到门口，两手插兜倚着柱子看她，嘱咐着。 “路上小心。到了发个消息，快结束了也发个消息。” “嗯。”陆昭昭头也没回，拽上齐夏安径直往外走。 “辞允哥再见。”齐夏安感觉两个人气氛有些奇怪，抽空往江辞允方向挥了下手。 江辞允：“再见。” “时间还够，赶过去只要十几分钟，这么着急干什么。” 自己被拉走的速度太快，齐夏安差点一个踉跄。 陆昭昭没说话，只是脸颊泛起水蜜桃般的绯色。 “你打啥腮红了？还有，口红是啥色号，都好好看，颜色好自然好衬肤色。” 齐夏安侧脸看身边的人，好奇的用手戳向她的脸，“嘶，有点烫，你发烧了？” “没发烧。”心虚的陆昭昭别开脸，躲避齐夏安的触摸。 看着这副小女生的娇羞样，齐夏安秒懂。 “天杀的，我讨厌你们这些情侣，天天虐狗很好玩吗？” 十几分钟后，她们成功到达聚会地点。 超大的包间里摆有五张大桌，一张桌可以坐下十个人。 “状元你终于来了，等的我们好苦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到声音的陆昭昭张望半天，都没找到柯乔的人影。 “我在这里。”柯乔站起身挥手。 陆昭昭朝他笑笑，打着招呼。 “贺老师呢？还没来，怎么没看见她？” “有两道菜没有，重新点菜去了。” 陆昭昭点头，和齐夏安左右寻找空位。 “陆学霸，齐夏安，你们过来坐这，这里有空位。”体育委员依旧是热情的性子，招手示意。 陆昭昭转头看去，看到了祁连。 确实有两个空位，其中有一个右侧坐着祁连。 齐夏安也看到了，拉着陆昭昭往那边靠近。有眼力见的她，伸手拉开祁连身边的那张椅子。 体育委员看见，想要阻拦，“唉，那个是……” 已经坐下的齐夏安扭头看他，“什么？” 体育委员挠头，“没什么，没事……”总不能直接说，那个位置其实是给陆昭昭准备的。 因为他看出祁连喜欢她，作为好兄弟的自己，想帮忙创造机会吧。 祁连在陆昭昭出现的那一秒，目光便一直落在她身上。 三个多月未见，他感觉陆昭昭身上有种说不上来的变化。 杨芝芝坐在对面，热情的和她们俩打招呼。 “昭昭、夏安，好久不见。” 陆昭昭弯唇朝她笑，“好久不见，学委。” “都已经毕业了，还喊什么学委。倒是你和夏安都去了a大，我一下子少了两个好朋友，真令人伤心。” 杨芝芝顿了一下，问：“你们专业选的一样，有没有被分在一个宿舍？” 齐夏安摇头，“没，不在一个班。宿舍一个楼上一个楼下。” “说到a大，有件事我很好奇。”体育委员看向祁连，“以班长的高考成绩，明明可以被a大录取，为什么选择去了b大？” “b大的天文比较厉害。”也是为了断念想。 祁连回答的简短，后半句没说出口。 “这样啊……” 因为是一中的重点班，大家的实力不相上下，基本集中在全国前几的几个大学。 距离毕业不久的同学聚会还很纯粹，没有金钱家庭和工作的攀比，大都围着大学趣事展开。 一顿饭吃下来，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快到分别的时候，和毕业那天一样，大家眼含热泪。 “呜呜，又要分别了。下次恐怕再也没机会像今天一样全员到齐了。”柯乔夸张的抹着眼泪。 “行了啊。”贺老师拍着他后背，“你老师我今天画了全妆，你要是让我弄花了，哪怕只是一点，也不会放过你。” 柯乔一秒止住，吸溜了下快要流出的鼻涕。 为了缓和气氛引开大家注意力，一名女生大胆的发问：“进入大学也有一个月了，我这个八卦大师很好奇，在场有人脱单了吗？” 大家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脱单没？” “没……” “你呢？” “没有，脱不了一点，我们系男生就那么几个。” “每天忙死了，哪有时间谈恋爱。” “别提了，哪有女生看得上我。” 杨芝芝看了一圈，用手肘杵旁边的齐夏安，“谈了没。” 齐夏安：“没呢。不知道他在世界的哪个角落。” 杨芝芝点头，又随口问了一下陆昭昭。 原以为又会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谁知道对方点了头。 她！点！了！头！ 杨芝芝瞪大眼睛：“谈了？” “嗯。” 她音量陡然提高：“你居然谈恋爱了？速度这么快！”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纷纷扭头往她们这边看。 “谁？刚刚学委说谁谈了？” “不知道啊，只听见她的声音。” “是陆学霸谈了。”一个男生看到了全程，为他们答疑解惑。 大家：“……” “卧槽。”最先反应过来的柯乔凑上去。 “是谁！谁拐走了我们班的陆美女，我要去和他拼命。” 站在另一边的祁连，保持沉默的注视着陆昭昭，眼底满是落寞。 体育委员瞅眼自己安静的好兄弟，又瞅眼陆昭昭，跟着好奇的问：“对啊对啊，谁这么牛逼哄哄，能追到大家的女神。” “诺。”齐夏安笑笑，双手环在胸前，冲马路对面抬下巴。 “牛逼哄哄人已经出现了。” 众人：“？” 啥？ 大家目光又统一调转了方向，看向齐夏安示意的方向。 对于马路对面出现的人，大家已经眼熟到不能再眼熟。 他和陆昭昭一样，身上明明穿着再简单不过的服饰，却叫人移不开眼。 一名女生震惊的捂住嘴，“江学长！化成灰我都能认识的江学长。” 另一名女生：“发现没，自从他们上届毕业，我们后来每一次能再见到江学长，都是因为昭昭。” 众人以江辞允话题为中心，展开讨论七七八八。 直到—— “哎，刚才齐夏安让我们看江学长之前，说了什么来着？”杨芝芝不愧为学习委员，反应、抓重点能力一绝。 有位女生回答：“好像说有能耐的人来了？但是为什么提到有能耐来着？” 体育委员默默的在旁边答道：“因为我问谁这么有能耐，能追到陆学霸。” 场面一度安静。 论他们这群人中，论谁最了解陆昭昭说出的话最可信，那莫过于齐夏安了。 能那样说，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所以……江学长和陆学霸在一起了？ 八卦的那名女生摇头叹气，“我就知道，言情小说都是骗人的。优秀的人身边出现一个优秀的人，哪里还会看上我们这些普通人。” 江辞允目光扫见人群中的陆昭昭，迈开长腿过了马路，站到她身边，和贺老师打了招呼。 简单聊了几句，然后扭头看向她，“现在走？” “我发消息不到三分钟，怎么来这么快？”陆昭昭问。 “刚好在附近办点事，收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江辞允没说自己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到了，一直在附近等着。 眼下的他撒起谎来，那叫一个眼不红心不跳。 陆昭昭有些半信半疑：“是嘛……” 最后，告别一班同学后，在他们的注视下，陆昭昭被江辞允揽着肩走向马路对面停着的车。 “我们先走了，再见。”齐夏安也和大家挥手告别，赶紧跟上去。 柯乔是典型的跑车爱好者，了解各种各样的世界豪车。他眯起眼睛，看清他们上的那辆车外观。 “学长那车……” 有人配合的说：“壕无人性。” “……” 番外3 你眼前这位学姐，已经名花有主了 沈芷怡对着镜子转了一圈，检查全身的着装，保证不出一根头发丝的差错。 “家人们谁懂，我们已经大二了，居然要军训？” 另一边的叶闪闪戴上帽子，边点头应付。 “而且还是和大一新生一起。照理说，应该是他们军训，我们这些学长学姐手捧奶茶，悠哉悠哉的从他们面前晃过。” “出来混，总归要还的。”陆昭昭视线从手机屏幕抬起，“谁叫大一的时候操场进行大改造，躲过了军训呢。我们当时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绝望。” “唉呀……” 宿舍里的叹气声响起一片。 夏天的酷暑难耐，太阳的光毫不留情照射在每一位行人身上。 大二大一学生走出宿舍大楼，零零散散前往操场集合。 走在半路，热得受不了的陆昭昭，用手当作扇子在脸边不停的扇风。 “昭儿，你家江哥哥呢？今天是军训第一天，他会来看你吗？” 说话的沈芷怡表现一脸兴奋，“知名校园风云人物突然出现，一脸宠溺的盯着自己女朋友军训。说实话，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周围人羡慕的眼神了。” “抱歉，估计让你失望咯，他来不了。”陆昭昭耸肩，“十五天军训期间，好像每天白天他都有事，没在学校待着。” 从前就很忙，到了大三他是越来越忙，同时还得兼顾家里的企业。 “啊……怎么惨嘞……”沈芷怡满脸失望。 她还想看江学长来送水，引起轰动的场面呢。老生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但还有大一的那些新生啊。 帅哥出现，到哪都是焦点。陆昭昭本身就很吸引别人注意力，加上一个江辞允，直接爆出双王炸。 陆昭昭笑笑，继续往操场走。 她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也免不了有些失望。但谁叫她比较善解人意，自我调节后很快便没情绪了。 绕过图书馆一处的转角，偌大的操场出现在视野里。亮绿色和艳红色的色彩冲击视觉。 “嗨喽，好久不见啊小妹妹。” 没有征兆的，一位穿着军训服的男生突然蹦出来，帽檐下的半张脸白皙俊俏。 走在最前边的陆昭昭被迫停下，抬起头，两眼茫然的望着来人。 落后一步的沈芷怡，在后边和叶闪闪咬起了耳朵。 沈芷怡：“喔豁？昭昭的艳遇，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来了？” “不清楚。”叶闪闪低声说，“我只知道，要真的又是桃花，江学长估计会不高兴。成天有人对自己的女朋友蠢蠢欲动，太糟心了。” “那不一定。”余南卿在旁边说道：“以江学长对昭昭护犊子的态度，吃醋肯定是有的。不过呢，可能还有一半是骄傲。” “骄傲他家的小姑娘长得太好看，实在受欢迎，谁看都喜欢。” 沈芷怡：“……” 叶闪闪：“……” 说真的，仔细想一想，不是没道理。 因为对方低着脑袋，头顶的帽子遮挡住大半张脸，陆昭昭瞧了好久才认出。 “你是……迟彦哥？” “没想到啊，陆大小姐还记得我这号人。”面前的人捏住帽檐前端，往上抬了抬，露出白净的脸和一双勾人的狐狸眼。 欠揍的语气，顶着一张招人又骚气的脸，除了迟彦还能有谁。 思沁那次考试过后，陆昭昭跟着江辞允和他见过两次面。但最近的一次，还是半年前的事。其他时间，基本上是通过通话和微信联系。 “你来这里读书，辞允他知道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昭昭对江辞允的称呼慢慢改为了辞允，偶尔会喊哥。 “当然知道。”迟彦点头，“这不是他和谢湛、楚斯都不在，只能来找你。谁让你是我在这学校，唯四认识的人。” 马上要到军训集合时间，没能聊上几句，各自匆忙赶到自己班级所在队伍。 “刚才那人谁啊？也是大二的？”说完叶闪闪又摇头，“不对，虽然你喊他哥，但是听你们对话，他之前好像不在这里。” “嗯，他是这届大一新生，江辞允的朋友。” 陆昭昭和叶闪闪身高差不多，加上个子高，两个人并排站在女生最后一列。教官人还没来，于是肆无忌惮的聊起天。 叶闪闪回忆迟彦的长相，“你们帅男靓女都是扎根凑一坨吗？玩在一起的，就没颜值低的。” 陆昭昭视线转向她，“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变相夸自己长得好看吗？” 叶闪闪自恋的笑：“当然可以。” 她的话音刚落，赶来的教官出现在队伍前面，只好止住话题，规规矩矩在自己的位置老实站好。 人生在世，经常会遇到很多不公平的对待，导致的因素各种各样。比如眼下，陆昭昭感受到颜值带来的便利。 上午的军训时间长，接近四个小时。 “报告教官，我朋友身体好像不舒服。”叶闪闪看了陆昭昭好几眼后，最终举手示意。 “都站好了，不要趁机眼睛乱瞟。要是被我抓到了，加训半小时！” 教官严厉的视线扫视一番，说完这句话后，穿过人群来到女生最后一排。 汗水顺着脸颊流下，一片被热的红扑扑脸蛋中，陆昭昭脸色看着格外的苍白。 “她怎么了？”不知道是不是脸小又瘦高的原因，陆昭昭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 其实陆昭昭只是感觉有点晕，没什么大事，还能坚持。 但叶闪闪受到某人的嘱托，要帮忙照护陆昭昭，说的一脸严肃。 “她有低血糖，还挺严重的，之前晕倒过一两次。而且前几天还发烧了，才刚好。” “这样啊。”教官弯下身子查看一眼，语气柔和许多，“那你先到旁边阴位置休息，实在不舒服就不要硬撑。” “报告教官，我可以扶着她过去吗？马上回来。”叶闪闪怕她路才走一半，直接倒半路。 教官点头，“批准。” 从提出到同意，陆昭昭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 既然得到批准，也懒得废话，直接抬手搭上叶闪闪的臂弯，两个人一同朝操场边沿挪动。 “你在这好好休息。” 陆昭昭坐好后，叶闪闪从兜里掏出几块糖，塞进她手里，“诺，这是江学长给我的，你马上吃几颗缓解一下。” 这块区域，是她们班放随身物品的地方，陆昭昭一眼找到自己带来的几瓶矿泉水，开了一瓶递到她嘴边。 “抓紧时间喝一口，教官没看这边。” 叶闪闪余光瞟一眼队伍方向，快速喝了几大口，抹掉嘴边的水渍然后离开。 陆昭昭低着头，剥掉浅绿色的糖果外壳，把糖丢进嘴里，甜味在口腔蔓延散开。 “这位小姐姐，您好。”一道男声响起，带着试探。 陆昭昭抬眼，这次打招呼的脸完全陌生，不认识。 男生所在班级处于自由活动时间，只要在规定时间赶去集合，其他时间可以到处走动。 他站在三米外，先是左右看了看，见没其他人过来，才大着胆子走近了些。 他在距离陆昭昭一米的位置停下。 “可以要个你的联系方式吗？认识一下。” 话音落下没两秒，一道不属于他的声音插入。 “不好意思哦，你眼前这位学姐，已经名花有主了。” 番外4 赶来宣示主权 “如果给了你联系方式，被她男朋友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听到插入的声音，陆昭昭和要联系方式的那名男生一起扭头，看向右边的方向。 两手插兜的迟彦懒懒散散站在那，没了帽子的遮挡，整张脸在阳光下白到发光。 男生表情一变，一眼认出来人。和他是一个班的，刚训练的时候还并排站一起。 “迟彦？”因为各方面足够出众，属于一眼印象深刻那类人，所以名字记得牢。 他看看迟彦，又看看陆昭昭，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迟彦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别看，别猜，她男朋友不是我。” “那是……”谁还没发出声，被迟彦打断。 “是一位惹不起的人物。要是敢招惹他家的小姑娘，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男生：“……” 陆昭昭：“……” 见男朋友本人不在场，男生原地踌躇，迟迟没有离开。 潜意识告诉自己完全没机会了，对方已经有了男朋友，得转身走人。可是一瞄见那张漂亮的脸蛋，内心又实在不舍。 “又背着我，悄摸说我什么坏话？”江辞允清朗的嗓音突然响起。 原本和迟彦隔空瞪眼的陆昭昭，眼睛瞬间一亮，欣喜的望向迟彦身后。 靠近的江辞允经过迟彦身边，不咸不淡的睨了他一眼，走到陆昭昭身边站定，抬手揽住肩膀把人往自己这边带。 “小的哪敢说您的坏话啊。”迟彦无语的翻白眼，“这不是转述一下您这位男朋友威力有多大，免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误伤。” 江辞允不置可否的“呵了一声，头一偏，对上了对面男生打量的目光，狭长的黑眸冷冷清清。 男生脊背一阵发凉，低下头。 他就是迟彦口中提到的那位男朋友？ 就算没和自己说一句话，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带着的攻击性和压迫感，有着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场。 别说那名男生被搞得发懵，陆昭昭也很懵。 这人不是说有事，白天都没时间，来不了吗？ “怎么有时间过来了？不是说得忙一段时间？” “加快速度提前处理了一些，后面请了假。”江辞允似笑非笑的说，“再不来，我恐怕要被人撬墙角了。这不是有危机感，赶过来宣示主权？” 陆昭昭抬手，偷偷在后面掐他腰间的肉，“不相信我？” 江辞允精准的把那只不老实的手握在手心，“不是，是对我自己没信心。” 整天油嘴滑舌。 陆昭昭脸一红，低下头。 “天嘞，你江辞允谈个恋爱，怎么连带性格都换了。”旁边的迟彦一脸受不了，抬手搓着手臂。 江辞允低头对陆昭昭很温柔的笑，后一秒抬头，对迟彦说的冷酷无情。 “又没叫你看。受不了就自觉点，转身向后转，别说话，抬脚离开。” 迟彦：“？”恋爱中的男人，都是这么不讲情面的吗？ 江辞允没再搭理他，牵起陆昭昭的手，“我们走吧。” 陆昭昭站在原地不动，“现在是军训时间，不能随便提前离场。” “没事。”外人瞧着冷淡疏离的眉眼，只有看向陆昭昭的时候，才会化去所有寒冰。 “来的时候和你教官说了，你身体不舒服，我特地赶回来带你去医院。” “？” 陆昭昭扭转头，眺望自己团体所在方位。 恰好教官也在看他们这边，脸上一改严肃死板，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朝他们挥手点头，示意可以离开。 “虽然没听到教官说话，距离离的也挺远。”陆昭昭看向自己的男朋友，“怎么感觉他突然热情的不像话？” “可能——”江辞允笑笑，回复的轻描淡写，“因为认识吧。和他还算熟，觉得我一般不骗人。” 陆昭昭：“……” 迟彦：“……”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旁边那名男生也听见了，头顶一群乌鸦飞过——听听，这是人话吗？这像话吗？ …… 番外5 毕竟是我惯出来的，还能怎么办，只好宠一辈子咯 不知不觉，陆昭昭成为江辞允的女朋友过去了两年。她进入大三，处于大四实习期的江辞允，正式入职江氏集团接管工作。 将早餐全部端到餐桌上，江辞允先扭头看眼墙上的挂钟，觉得时间差不多，转身走向陆昭昭所在房间。 他倾身敲了三下，原地等了一会，房里没传出任何动静，摁下门把手悄然推开房门。 房间里静悄悄，床中央隆起小小一团。 江辞允靠近在床沿坐下，和往常一样，先摸了摸露出的脑袋，又捏了捏脸上的软肉。 “昭昭，起床了。” 只见那颗毛绒绒的脑袋稍微动了下，眉头一皱，把脸换了方向。 江辞允无奈勾唇，俯身在她额头上温柔的亲了亲， “再不起来，亲的地方就不是这了。” 说完这句，他身体往后退开了些，单手支撑床，安静的注视紧闭双眼的人。 如他所料，原本赖着不愿起的陆昭昭蓦然睁开眼，唰的一下坐起身。 第一件事是死死捂住嘴巴，说话的声音听着含糊不清。 “no，大no特no。” 江辞允只是眼里含笑的看她，没说话。 这是他最近实践出来的——拿捏陆昭昭赖床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说要亲她没刷牙的嘴巴，屡试不爽。 达到目的的江辞允起身，站在床边朝她伸出手，哄小孩一样哄着：“不亲，等你刷完牙再亲。” 陆昭昭这才把手搭在他掌心，借力站到床上。 江辞允扬眉，无声询问。 “嗯哼？”陆昭昭学着他的样子，单挑眉，“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懂？” 江辞允哑然失笑，变成双手迎接，“懂，怎么能不懂我的女朋友想干什么呢。” 陆昭昭笑眼盈盈，双手张开扑到他身上，环上脖颈，两腿一勾盘在他的腰间，整个人像极了一只树懒。 江辞允抱着她往洗漱间走，“真懒。” 陆昭昭趴在他肩上，侧着头，说话的热气喷洒颈窝处，引起酥酥发痒。 “二十年了，你早应该很清楚，我陆昭昭的宗旨是：能懒就懒，能不动一定不动。” “嗯，知道，没办法——”江辞允脚下步履不停， 温朗一笑，“毕竟是我惯出来的，还能怎么办，只好自己宠一辈子。” 陆昭昭脸部温度直线上升，整张脸全埋起，额头抵在他的肩膀。 “哎呦，大早上的，能不能好好说话。” 陆昭昭心安理得享受完江辞允全程服务，刷牙、洗脸、护肤一条龙。 有句话说的没错——“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洗漱完的她，被江辞允抵在墙上好好还了一把债。 十分钟后 被江辞允抱到餐桌前坐好的陆昭昭，举着手机观察自己的嘴巴。 “都肿了，等会去上课，别人肯定一眼看出来。” 江辞允把属于陆昭昭的牛奶放到她手边，闻言瞥了一眼，“没关系，又不是第一次这样。” “……”还好意思说！ 陆昭昭用力瞪他一眼，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江辞允微抿下唇，压下嘴角的笑意，“好好吃早餐，吃完送你去上课。” “嗯？今天不要去公司吗？” “不用，那些工作在家也能完成。” 相比大一到大三，大四的江辞允闲暇的时间反而多了起来。 陆昭昭羡慕，“真好。” 吃早餐期间，她一只脚踩地，另一条腿不老实的在桌下晃荡，期间好几次踢到了对面的江辞允。 在被第六次踢到，江辞允垂眸往下瞟了眼，精准的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脚。 最近气温正高，陆昭昭穿着棉质睡裙。江辞允掌心顺着光滑的腿一路往上，眼眸危险的眯起看她。 陆昭昭浑身一个激灵，立马求放过：“我错了，保证安分不踢了。” 他这才松了手。 餐桌上安静没过几分钟，陆昭昭嘴巴开始说话。 “哥，有件事我好奇了很久。” 对于她的问题，江辞允每次都是回的很快，“你说。” “为什么我看电视剧里，那些霸总的早餐都是吐司、三明治、牛奶、咖啡……”陆昭昭列举了一箩筐，“明明现实里的霸总什么都吃。比如你、江叔叔、表哥，还有我爸。” 江辞允没对她霸总的称呼做出点评，想了想，回答：“可能大早上，霸总一手拿着报表看，一手嗦粉，不太适合。” “拿着包子馒头啃，在观众眼里不太美观。” “喝粥的话得低头，避免洒出来还得看碗，看不了报表。” 他用一本正经的脸说出这些话，陆昭昭莫名感到好笑，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大声笑起来。 这顿早餐还没吃完，陆昭昭手机弹进两则消息。 沈芷怡：「宝，学校有重大活动，今天的课都不用上。」 沈芷怡：「所以呢，你就安心待在自己的小家，和江学长好好度过二人世界吧。」 陆昭昭回了个“好”过去，不用上课的她很高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江辞允。 后来，江辞允在沙发上专心处理工作，没有事干的陆昭昭，把头枕在他腿上，玩起了消消乐。 玩了十关后，耐心耗尽的她直接关掉手机屏幕，眼睛瞄上方的江辞允，“好无聊啊。” 江辞允盯着电脑的视线没移开，一手扶着电脑，另一只手搂着她。 “可以想想等会要做什么，等我帮忙这些，就去陪你。” 等会做什么？ 陆昭昭眼球一转，一个主意在脑海冒出。 “那你好好忙，我先去准备准备。”她说完马上起身，离开了客厅。 江辞允望眼陆昭昭消失的方向，目光重新落回到电脑屏幕，手上处理工作的速度暗自加快。 番外6 宝宝，我们订婚吧 怕陆昭昭等的太久，江辞允把手里的工作暂时停下，关掉电脑活动着颈肩走向厨房。 陆昭昭刚把一个碗倒扣在碟子上，一抬头，猛的撞见一个人站在那，心里登时一个咯噔，差点没跳出来。 “麻烦下次走路发出点声音。不然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你给吓死。” 幸好在江辞允出现前，东西已经全都盖好。要是全被瞧见，后面玩起来多没意思。 江辞允挑眉，目光落在摆满白瓷碟的桌上，大致数了数，二十来个的样子。 “这是做什么，打算让我猜哪个里面有东西？” 江辞允自觉的在桌前坐下。 “如果不给提示又不准碰，那我可提醒一声，你哥我没有透视眼，猜不到一点。” “差不多答对一半。和猜有关，但不是让你用眼睛猜。” 陆昭昭手上拿着东西靠近，站到他身后。 “是用味觉。” 江辞允想回头看她，脑袋被两只手扶住不让动。于是顺从她的意思，老老实实的坐着，任由折腾。 “你不会用厨房里的调味料，调出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吧。” 他往后一靠，伸长了腿懒散的坐着，“我要求不高，能留条命就行。” “放宽心，我很靠谱的。” “上次你这么说，把糖当作盐炒了一盘菜给我。” “那次是意外。”陆昭昭低头看胸前的江辞允，命令：“闭眼。” 陆昭昭把手上的黑色眼罩给他戴上，手在面前左右晃了几下确认一番。 没有任何反应。 “好了。等会我喂你吃一个东西，三秒内说出它的名称。要是正确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会获得惊喜奖励哦。” 眼罩下的薄唇微勾，“嗯。” 陆昭昭搬来椅子在他身边坐下，揭开第一个盖子。 还没等她拿签子戳一块，闻到气味的江辞允皱眉，“垃圾食品。” 陆昭昭：“……” 她把辣条喂到嘴边，“你先尝尝，得说出名字。” 江辞允脑袋一偏，精准的说出辣条名称。 他坚决不吃的那根辣条，调转了方向，进了陆昭昭嘴里。 “你怎么这么清楚，老实交代，是不是经常背着我偷吃。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江辞允冷笑，“半夜不睡觉，从床上爬起到厨房偷吃的人，到底是哪位？” “哦，好像是我。”怕翻旧账，陆昭昭赶紧转移话题，“好了，下一个。” 她叉了一块绿色的东西。 江辞允就着她的手咬下，再次皱眉。 “苦瓜，生的。” …… 陆昭昭一共准备了二十五盘不同的食物，前面二十四盘江辞允全部答对。最后一个就算不对，也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五的正确率。 江辞允等着陆昭昭递来下一个食物。 这次间隔的有点久，他好奇的问：“还没……” 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嘴唇被一个温热的物体堵住。 甜渍味在唇齿蔓延，甜的让人心尖发颤。 江辞允得到了一个带着蜜桃味的吻。 明明是陆昭昭主动，最后江辞允反客为主，占据上风。 两个人不知怎么的，稀里糊涂从餐厅到了房间里。 江辞允躺在床上，陆昭昭则趴在他的胸口前，听着紊乱的心跳声传来。 江辞允把玩她散开的秀发，柔顺是的发丝穿过指间缝隙。 “祖宗，你玩完了，现在该轮到我了吧。” “你想玩什么？”陆昭昭抬起头看他。 江辞允眸色逐渐加深，眼底意味不明，一双暗沉沉眼睛眯起，显现几分挑逗轻慢。 “猜成语。” “玩这个？想测我语文水平？”陆昭昭有些不理解，但顺从，“不带怕的，你随便出题。” 江辞允喉结很轻地滚了一下，温声道：“舍什么其谁。” 陆昭昭脱口而出，“我” 江辞允摸着她的脑袋，“朝思暮什么。” “想。” “什么张做智” “做。” “什么依我浓。” 陆昭昭依旧想都没想，一秒回答，“你。” 嘴上条件反射的答着，脑海快速回忆说过的字，默数一共答了几个。 她很快发现不对劲。 第一个是“我”，第二个是“想”，第三个是“做”，第四个…… 突然间get到什么的陆昭昭，立马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仰头，勉强看到江辞允优越的下颚线。 她脸上迅速升温。 这人真是……流氓！ 江辞允不知道陆昭昭心里活动，只感觉她一个劲往怀里钻。 他把人往上提了提，两只手抱着她，“还继续吗？” 陆昭昭小声说：“不用了，知道你的意思了。” 江辞允疑惑：“真知道了？” 怀里的脑袋在那一个劲的点。 江辞允眼底幽深，一只手扶上她的腰，说话的嗓音透着沙哑。 “所以昭昭，我可以吗？” 陆昭昭整个人已经和熟透的虾一样，埋在他胸前，好久没了动静。 江辞允耐心等了很久，见始终她没有说话，以为不愿意。他很轻的叹了口气，准备拍拍陆昭昭的脑袋，跳过这个话题。 “行。”因为脸埋着，说话的声音模糊不清。 江辞允手悬在空中，不敢相信，小心翼翼的确认：“你刚刚……说什么？” “我答应你。”说完这句话的陆昭昭，鼓足了勇气撑起身子，脑子发热朝江辞允颈间一口咬下去。 江辞允倒吸一口凉气。 这人是属狗的吧。 陆昭昭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被人反压在了身下。 ＊＊＊＊＊ 一片热浪之中，陆昭昭眼神迷乱，江辞允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他说：“宝宝，我们订婚吧。” …… 到了订婚当天晚上，浑身快要散架的陆昭昭，被告知了一件事的真相。 其实那天江辞允的原计划，是想让她说出：我想做你未婚夫…… 谁知道陆昭昭误解了意思，他何乐不为，顺坡进行…… 知道后的陆昭昭，恶狠狠在他肩上印下专属印记，咬牙切齿吐出四个字：“衣冠禽兽。” 番外7 婚礼前篇 陆昭昭大四刚毕业不久，即将迎来人生重要时刻。 婚礼前夕，明月高挂，夜色正浓。 酒吧里闪烁的灯光映着人脸，音乐声响彻耳际，空气里混杂着酒精和香水味。 吧台前，以陆昭昭为中心，聚集着七位女生。 齐夏安、欧佳佳、杨芝芝和三位大学室友。 “没想到，我们几个人年龄最小的一位，结婚最早。”齐夏安脑袋歪靠陆昭昭肩上，酒杯红色的液体悠悠摇晃。 “谁说不是呢。” 欧佳佳抿一口淡蓝色酒水，斜着眼睨齐夏安。 “我家那位，现还是玛卡巴卡的大学生。毕业后，还得再等一年。” 听到这话，陆昭昭越过齐夏安看向欧佳佳。 欧佳佳口中的那位玛卡巴卡的大学生，正是比陆昭昭低上一届的学弟周漾。 陆昭昭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欧佳佳最后会和周漾在一起。 毕竟为数不多的记忆里，两个人简直是活生生的一对冤家，只要碰上面，准没好事发生。 结果在去年，欧佳佳冷不丁宣布他们在一起的消息。 陆昭昭看了许久，感叹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伸手要去拿吧台上一杯调制好的长岛冰茶。 齐夏安眼尖瞟见，毫不留情把手打回去，“不行，辞允哥交代了，最高仅限于莫吉托。” “莫吉托？百分之十的浓度，看不起谁呢。”陆昭昭无语到蹙眉，“明天就要结婚了，不能来个最后的狂欢？” 齐夏安小幅度摇头，说的义正言辞。 “就是因为明天要结婚，我能让一个醉鬼新娘去参加婚礼？真想喝，等你老公在了再说。就算喝罗贝塔阿姨，也随你便。” 欧佳佳推来一杯冰镇西瓜汁，“是啊昭昭，还是老老实实喝果汁吧。放心，明天你的主场，有的喝。” 余南卿她们在旁边跟着劝，陆昭昭无奈只能作罢，拿起西瓜汁小口小口的喝。 女生几个脑袋凑一起，商量着明天如何阻挡伴郎团，身后一名男子悄然走近。 “嘿美女，加个微信呗。”男子穿着白色衬衫黑西装裤，单手撑着吧台，目光直锁陆昭昭。 袖子挽到小臂，胸前的扣子刺啦啦敞开三粒，有意无意露出自己小麦肤色的胸肌。 陆昭昭看都没看一眼，继续和齐夏安她们聊天。 倒是叶闪闪转了一下头，马上撇着嘴移开，心里暗自给出两个字评价——丑、油。 被忽视的男子也不恼，目光肆无忌惮上下扫视陆昭昭。 “和朋友第一次来？喝果汁有什么意思，来这就得喝酒。” 男子朝调酒师打了个响指，“你好，一杯b52轰炸机，给正中央这位漂亮的小姐姐。” 帅气的调酒师抬了眼皮，又低下头，继续安静的擦拭手里的玻璃杯。 “喂。” 换了个人无视自己，男子就没那么好脾气了，说话的语气强硬，带着仗势欺人意味。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 调酒师抬头微笑，“听见了，但是抱歉，做不了。” 嘴里说着抱歉两个字，态度上体现不出一点。 男子听的目瞪口呆。 他第一次见如此无礼，还理直气壮的工作人员。加上旁边有好几位女生看着，怎么也不能让面子掉在地上。 “什么服务态度！这家店的负责人呢？我要找老板投诉你。” 手里的酒杯擦完，那名帅气的调酒师放到一旁，重新拿起一个，说话的语气冷淡：“嗯，您随意，投吧。” 男子：“？？？” “放心大胆的投。”齐夏安朝他淡然一笑，“相信老板知道了，一定会及时处理的。” 男子的得意的笑笑，“听到没。有这位小姐帮我作证，你给好好等着，等着被你们老板开除吧。” 奇怪的是，调酒师在听到他说的话后，依旧面色不改的擦着玻璃杯，丝毫不受影响。 倒是齐夏安摇了头，她说：“不，是你。” 火冒三丈的男子眼中露出迷茫，转头看她，等待后续。 “理城市将有一半中、高档酒吧，会把你纳入黑名单。” 一上来就给女生点失身酒，怀的什么心思，生怕别人不知道。要是让这种人进来，现在没什么，保不齐哪天便惹出麻烦。 男子不屑的笑出声。 开什么国际玩笑，恐怕不是喝到假酒，随口胡说八道呢。 除了这名男子，其他听到的人，都知道齐夏安说的是实话。 有时候家里产业大了，旁门亲戚多少也沾了点好处。 借着势力成为富贵人家，手里有了闲钱，最喜欢去投一些小产业来扩大资本。 其中齐家和谢家旗下产业之一，各自掌握完整的酒馆产业链，主要分布沿海城市。 齐家和顾家旗下抛开不说，只要放出风声，其他家只会照做。 男子全然不信，欺身靠近。 古龙香水和酒精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陆昭昭等人不禁皱眉。 “你知道南区即将开业的嘉华特吗？本市最大的游乐园，赫赫有名的江氏集团旗下产业。”男子颇为得意的挺直脊背，“项目我是负责人之一。” 他口中的嘉华特，和传统的游乐园不一样，投入大量现代科技元素，加大了vr体验。 园区集游乐、水上、演艺、度假、海洋为一体，占地面积极广。 欧佳佳扶额：“也不知道谁选的人，眼光这么差。” 男子：“……” “目前进入试营业调试阶段，一个月后正式开园。你们这种年纪的女生，不是最喜欢去这种地方吗？” “我有关系，他可以让园区一整天空出来，相当于包园让你们玩得尽兴。” 陆昭昭等人：“……” 说实话，嘉华特只是江氏集团庞大产业板块中，微不足道的一小点，一般交由旗下分公司负责。 江辞允本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手上还有这么一个东西。 “我倒是好期待很，你口中的关系，究竟是哪位人物。” 几米外，立着的江辞允一身正装，西装外套脱了搭在臂弯，看过来的双眼如深潭暗沉。 潭面看似平静无澜，实则一眼看去深不可测，令人讨厌无由的心底生畏。 男子背后沁出一层冷汗。 这人他曾在远处见过，江氏集团的太子爷，未来的接班人。 都说江董事长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眼前这位执行总裁更甚。 番外8 婚礼中篇 江辞允缓步靠近，在陆昭昭身后停下，暧昧的灯光晕染脸部轮廓线条，目光平和温柔。 男子抬了脚，小心翼翼旁边退开一步，压着嗓子唤道：“江……江总。” 江辞允置若罔闻，抬了手，将陆昭昭垂下的碎发别在耳后，碰了碰她的脸。 “回家吗？” 亲自从公司赶来逮人，怎么可能拖着不走。陆昭昭点了头，慢吞吞从椅子上起身。 “回的。” 前面偷喝的一杯酒，眼下逐渐上头。陆昭昭脚下悬浮，扶住江辞允伸来的手臂。 察觉出异样，江辞允低下头，凑近嗅了嗅。 “喝酒了？” 喝了酒的陆昭昭显得格外乖，憨笑的点头，“喝了，但不多哦。” 顾忌明天的婚礼，只喝了一小杯，没想到后劲会这么大。 江辞允没对她偷喝的行为进行追问，把人抱在怀里，下巴蹭着发顶，“能走吗？还是要我背。” 陆昭昭眼睛闭了几秒，然后睁开，“自己能走的。” 前面那名男子，融化成背景板立在一旁不敢动，目睹此景，从头顶石化到了脚尖。 江氏集团上下谁不知道，眼前这位年轻有为的太子爷，最近好事将近，迎娶陆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 男子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女生的脸。 也就是说……他刚才胆大包天，居然企图对陆大小姐图谋不轨？ 男子背后冷汗越沁越多，心底很是不安。无法想象，明天又或者未来的哪一天，麻烦会不会找上门。 “唉等等，还有我。” 齐夏安跟着起身，身子不稳的左右晃动，“回……我也要回家，明天还得帮姐妹堵人呢。” 说完抬脚，往前迈出一步。 所有人，包括本人自己也没料到，下一秒会不受控制往前倒。 前面还让陆昭昭别喝酒的齐夏安，自己身形不稳，早已喝醉之势。 “小心。” 沈芷怡眼疾手快要去扶，有人比她更快。 来人捏住齐夏安两边手臂，让她额头抵在自己的肩上，挨得很近。 突然出现的人沈芷怡认识，认出对方是陆昭昭的哥哥之一，便识相收了手。 陆昭昭被弄得吓一跳，见好姐妹被人及时扶住，才松了口气，努力看清来人。 她表情惊讶：“湛哥？” 半揽齐夏安的人，正是最近忙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谢湛本人。明明今早打电话，人还在另外一个半球待着。 谢湛是特地抽出几天时间，赶回来参加自己好兄弟和妹妹婚礼的，后面还需要回去。 本来要先回家一趟，刚下飞机，收到江辞允的消息，便掉头往这赶。 他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正装，原本玩世不恭的气息收敛不少，平添几分严肃正经。 可惜，人正经不过三秒，对着陆昭昭笑：“好久不见，江夫人。” 他和楚斯曾经认真探讨过，陆昭昭和江辞允两人结婚后，究竟是妹妹变弟媳，还是兄弟变妹夫。 可惜，最终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一直埋着脑袋的齐夏安嘟囔，“也没有很久不见，不就是七百六十五个小时而已。” 酒吧里又暗又吵，几米外的陆昭昭没听清，问：“她在说什么？” 谢湛手附上齐夏安后背，轻轻的拍了拍，回答陆昭昭的问题：“没什么，说醉酒话呢。” 陆昭昭不疑有他，吩咐道：“既然你来了，夏安回家的问题，我就放心的交给你了。” 谢湛垂下眼，注视抵在胸前的人，“嗯。” 江辞允赶来前，让助理派出几位司机赶来，把陆昭昭其他几位好友安全送到家。 说完明天见，陆昭昭被江辞允半抱半揽，穿过拥挤的人群往门口走，在醉意朦胧之间，眯起眼看前方的路。 陆昭昭浑身一激灵：“唉？等等。” 江辞允紧急撤回陆昭昭要扑出去的身子，把人压在怀里。 “做什么？” 陆昭昭神色焦急，指着前方：“老公，我好姐妹被一个臭男人揽着腰走了。” 江辞允注意力全被陆昭昭那声“老公”吸引了去，捏着她的下巴，把脸转过来亲了亲。 他低声道：“醉成这样？看清楚，你口中的那个臭男人，是你谢湛哥。” “前不久，还让人家送你好姐妹回家。” “？？？”陆昭昭两眼发懵，脸红扑扑的，显得有些傻气。 江辞允眸光加深，喉结上下滚动着，没忍住又凑过去亲了一下。 陆昭昭目光从自家老公脸上移开，再次落到前方两道背影上。 原来是湛哥啊，可是…… 陆昭昭眨巴眨巴眼睛，让自己看的更加清晰。 前方的谢湛，手绕半圈固住齐夏安的腰，让她整个人顺势靠在身上，姿势紧密的往外走。 陆昭昭呆呆的想：自己和江辞允现在的姿势，似乎就是他们那样。可江辞允是自己的老公，谢湛是…… 半醉半醒状态的陆昭昭，脑袋有些卡死宕机，仰头看向江辞允。 “他们……是我想的那样吗？” “当然。”江辞允压着唇角，忍不住笑出了声， “宝宝，你好像有点呆。” 番外9 婚礼终篇 顾衍作为陆昭昭的表哥，个人送了一架私人飞机作为新婚礼物。 陆昭昭被蒙眼请到停机场，被迫降的直升机绞起的风扑了满面。扯掉眼罩，她先围那架飞机转了一圈后，表情认真的问了一句。 她说：“亲爱的哥哥，你在是变着法，想要浪费我的钱吗？” 飞机虽然是送的，但是一年下来，光保养费就得花上千万。最后可能天上没飞几次，在地上养尊处优过够了。 进入公司以前，她向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缺什么不用过多言语，会有人双手奉上。对于金钱的概念，向来只看自己乐不乐意。 真正着手接管公司后，才发觉“挣钱”的不易。 顾衍对她说出的话很是失望，摇头点评：“没品的废妹。” 陆昭昭：“……” 除开顾衍私人赠与，顾家给陆昭昭的新婚礼物，则是一栋位于艾尔海兹岛的豪华别墅，价值约8200万英镑， 占地3500平方英尺，带有私人海滩。 除此之外，顾衍的父亲，也就是陆昭昭的亲舅舅。将顾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与陆昭昭母亲原本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合并，一同转入陆昭昭名下。 拿着这些，陆昭昭愈加头疼。 对于那个远在它国的别墅，卖了吧，那里风景优美至极、一年四季气候适宜，一个绝佳的居住地址。加上是亲人赠与，实在舍不得。但要是不卖吧，一年可能住不了一次，还得找人定期维护。 至于顾氏集团那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无非在她今后的工作里，又添加了一份实打实的任务，天生劳碌的命。 陆瑾川作为亲生父亲，则大笔一挥，文件刷刷的往陆昭昭跟前送，直接转出一半的陆氏股权到她名下，此外加上一辆全球唯一限量款超跑，外加一对天价蓝钻。 自己老爹送的东西，陆昭昭处理起来毫不客气。那辆限量超跑影子还没见着，就被她转手送给了裴桁。 顾衍回到家，看到院子里多出的那辆梦寐以求，却不知道被谁捷足先登抢走的超跑。得知已经属于裴桁后，立马一个电话打过来：“究竟谁是你亲哥？” 陆昭昭淡定的不行：“注意措辞，咱们的血缘关系说它第一个不同意。什么亲不亲，表的。” 顾衍：“……” 那副蓝钻，因为样子实在太过于美丽。陆昭昭思来想去，最后放到收藏室里吃灰去了。 除开有亲缘关系的亲人外，谢湛和楚斯作为哥哥团中的成员，也是拿出对待自家妹妹的待遇，大手笔的哐哐往她身上砸。 齐夏安作为闺蜜，自诩是娘家人，送来好几套珠宝，加一件从她老爸书房撬来的古藏。 后来的某一天，叶闪闪、余南卿等人试伴娘服期间，不经意扯到了这个话题。在不知道具体数额的情况下，她们仅仅只是听了大概，就在那痛心疾首的捶起胸口，羡慕的不得了。 伴娘服是一字肩淡蓝色长裙，用上好的绸缎定制而成。 裙子下摆到脚踝，手腕系着白色的腕花。前胸领口是不规则蝴蝶结设计，彰显性感肩部线条的同时，又确保不容易走光。 “要知道，就你收到的这些，不用太多，随随便便拎出最不起眼的一小份，就是我们普通人一辈子赚不到来的量。” 叶闪闪边说着，边抚摸着项链尾端吊的真闪钻。 “就眼下脖子上搭配的这条钻石项链，可能是我这辈子能触碰到最大的钻了。很可惜，老奴能力不够，最近几十年暂时买不起。” “花钱买什么，让未来的老公送你。”沈芷怡对着镜子左右照照，“总不能自己嫁进门，什么都没有吧。没有物质的爱情，咱不能要。” 叶闪闪微笑：“男人送的，哪有自己买的香。不过，男人送的也不能少。” 沙发上坐着的陆昭昭抬头，浅淡的笑了一下，“男人送的，哪有女人送的香。” 叶闪闪：“？” 沈芷怡：“？” 余南卿：“？” 除开在一旁和店员交谈事宜的齐夏安，另外三位大学室友齐刷刷的扭头，满脸问号。 余南卿蹙眉：“什么意思？” 叶闪闪一脸不可置信，摸钻石的手还没来得及拿开：“是我理解的那样吗？” 沈芷怡惊恐：“不会吧，不会吧。” 三克拉的天然钻多少钱？别的不说，就她们脖子上现在挂着的，几十万起步好不好。 叶闪闪捂住自己的嘴：“我们何德何能，让大小姐如此破费。” 余南卿往旁边倒，及时扶住叶闪闪的臂弯，“有钱人都是这么为所欲为、肆无忌惮的吗？几万块当做几块来花。” 沈芷怡：“败家！” 对于好友们的“吐槽”，陆昭昭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和齐夏安说话的店员明显听到对话内容，临走前朝陆昭昭方向看了好几眼，满眼艳羡。 交代完的齐夏安走过来，在陆昭昭身边坐下。 “要论起败家，她每年花上千万的钱，养着一架不知道能在天上飞几次的私人飞机，才是真的败家。” 室友三人：“……” 本次婚礼的一切事务，大大小小全由江辞允亲自操办。 大到场地宾客宴请，小到物件摆放，都得先经他手。一切事务以高要求、高标准实施，就连当天室内的温度和空气湿度，都必须是最适宜的。 陆昭昭作为婚礼的主角之一，只需要轻轻松松，舒心的当位漂亮的新娘子。 反倒新郎和其他亲朋好友，每天忙得到脚不沾地。 因为工作突发状况，有幸逃过一劫的谢湛，对此作出诚恳的评价。 “咱们的江少爷要是哪天改行当婚礼策划师，又是一位业内杰出人物。” 本场婚礼极其隆重盛大，当天冲上热搜，霸榜前三，长期高居不下。甚至盖过同一天爆出，某位顶流明星嫖娼被抓的消息。 光是婚车车队路途照，就引起广大网友热烈的讨论。 网友a:「哪家的王子公主这么想不开，居然结婚了？」 网友b:「感谢伟大的网络技术，让我见证了一场壕无人性的婚礼。」 网友c:「小时候看的童话故事，在成年后给我来了一巴掌。王子只能配公主，灰姑娘的故事永远只能停留在幻想。」 网友d:「知情人透露：我们这些外人看到，以为只是两大家族商业联姻，实际不是。人家两口子可是真真切切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女方可是男方从小养到大、宠到大的哦。」 网友d:「豪门继承人、高考状元、长相优越、唯美的爱情，我们这些凡人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他们都拥有。要问还缺什么，可能缺了魔法吧。」 …… 网友n回复网友d:「你越界了哈。不好意思，你的文字伤害到了我的眼睛。」 —— 一天忙碌且充实，整日下来，光是换各式婚服，陆昭昭就已经精疲力尽。 到了夜晚，婚礼终于结束，到了最后入洞房的环节。 柯乔带着一大帮人跃跃欲试，准备搞场大的。 只可惜，陆昭昭一个“拜托拜托”的眼神，哥哥团和闺蜜团们心尖顿时一软，二话不说临场倒戈，一通电话喊来数十位保镖往门口一挡。 西装墨镜人站了好几大排，黑色的压迫感十足，无一人再敢往前迈出一步。 陆昭昭叉腰站在人群后，挑衅的朝柯乔等人挑眉，模样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柯乔等人：“……”从未如此恨自己没“钞”能力，轻而易举的被对方给秒了。 突如其来的降温，泼墨的夜里带上了凉意。窗外路灯照着摇摆的枝叶，晃着屋内床沿。 江辞允前额碎发和眉毛被汗水浸染，显得更加浓重，带着疏离冷淡的性感。 一滴汗液顺着侧脸线条滑下，滴落陆昭昭锁骨间，带着丝丝凉意，身体没由得战栗了一下。 江辞允从陆昭昭颈间退开，手掌抚上她脸颊，拇指指腹划过眼尾，一路摸到耳后，捏了捏耳垂。 “瞧见你和祁连说话了。” 贯彻身体的痛感让陆昭昭倒吸一口凉气，很是无奈：“四年了，我都不记得，你还惦记人家呢？” 她抬起双臂，环上江辞允的脖颈，微眯的眼眸笑意盈盈：“吃醋了？” “嗯。”江辞允低头往她嘴唇嘬了一口，“就是吃醋了，想想今晚怎么哄吧。” 陆昭昭手掌上移，摸小狗般摸摸他的脑袋，“人就在这，随你处置。” 江辞允眼底墨色加深，慢悠悠的，意味深长的上下打量着她，“我想怎样都行？” 陆昭昭嘴角含笑，凑近他耳畔，吐出的气息如同游丝萦绕。 “望君如愿，甘之如饴。” ＊＊＊＊＊＊ 于是，陆昭昭再次迎来一夜的无眠…… —— 番外10 昭昭永远是第一位 江庭妄小朋友，在陆昭昭与江辞允婚后第三年降生。 结婚后，陆、江两家人，便眼巴巴盯上了陆昭昭的肚子。 期待某一天，能有一个好消息突然传来。 谁曾想，这一期盼，直接让他们盼了三年！ 三年期间里，别说好消息，就连相关想法的星点苗头，都不曾听见一丝一毫。 真是皇帝不急，可以急死周围的太监。 大家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陆父和江氏夫妇二人，在商业圈那叫一个叱咤风云，都是些说一不二的主。 但在自己孩子面前，一个比一个没底气，其中陆父尤其明显。 纵使心里再焦急期盼，也没有人先一步说出口。 毕竟孕育一个生命不是小事，任何人都不能够、也没资格去对本人指手画脚。 而且江母等人也明白，江辞允和陆昭昭打小就有主见，八九不离十，小两口想先过上一段二人世界。 正因为了解和尊重自己孩子的选择，如若遇上其他催生的亲戚，无需陆昭昭和江辞允开口，两边父母会帮忙怼回去。 眼下，得知陆昭昭已经怀孕消息，内心高兴是真的，紧接着是心疼。 一副身体承担两个生命，怎么可能不辛苦，从头到尾，遭罪的莫过于陆昭昭。 得知消息赶来的齐夏安，小心翼翼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 “怎样，是不是很难受？” 陆昭昭笑了一下，摸了摸她手背安抚着。 “还好。除了比往常容易犯困外，没什么区别。” “是因为才怀上不久。” “别看现在还好，后面可难受了，相信我。”齐夏安深深叹气，“真怕你后面会哭。” “信，怎么会不信。”陆昭昭把手抬起来，挑逗了她的下巴，“毕竟你已经是一岁孩子他妈了。” 当初的陆昭昭，懵逼的得知齐夏安和谢湛之间不对劲。结果没过几个月，又被他们即将结婚的消息炸懵。 一个是自己嫡亲闺蜜，一个相当于亲哥。 两人凑到一起，从结婚到生子，速度快的让陆昭昭傻眼。 明明先谈恋爱和结婚的是她，结果生孩子，齐夏安整整早了一年。 齐夏安：“在你安全生完宝宝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只要我有空，都会过来陪你。” 对于怀孕，陆昭昭本人没觉得什么，反倒是周围的人紧张的不行，整日围着她打转。 事无大小，面面俱到。 ——工作时间久了，不行。 ——吃东西多方面忌口，营养要均衡。 ——居住环境要适宜，温度、湿度，就连明亮程度都不放过。 ——衣食到住行，全由专业人员制定安排…… 无论是家人、好友，还是安排的专业人员，多双眼睛盯着自己。 陆昭昭表示很无奈。 某次明媚的太阳天气，江母陪着她在躺椅上晒太阳。 聊天的时候，无意间扯到这个话题。 江母透过墨镜，注视头顶的太阳。 她说：“我们看重的不是孩子，而是你。” 陆昭昭喝果汁的手顿住，转头看江母。 “因为只有把你养好了，才能把孩子对母体的耗损程度降到最低。让我们的昭昭少遭罪。” 陆昭昭安静的听着，没说话。 江母转头看她：“孩子很重要，但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你吗？” “孩子是小宝，你是我们的大宝。” 永远排在第一的大宝。 陆昭昭顿时心尖一软，凑近抱住江母的手臂，很是亲昵蹭了蹭。 借此掩饰湿润的眼眶，心里早已经软得一塌糊涂。 在十四岁那年，陆昭昭永远失去亲生母亲。 原以为今后的人生，母亲这个位置会永远空置。 不曾想，江母很快占据这个空缺，弥补缺失的那一份。 读书期间住在江家，江母对待她和亲生儿子江辞允一样，毫无差别。 婚后，更是有之过而无不及。捧在掌心都怕化了，宝贝的不行。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看着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和江家人亲近的过分，陆瑾川简直心里暗自叫苦。嘴上虽然从未说什么，实际上，心里早已经嫉妒到不行。 …… 日子一天天过去，陆昭昭的肚子肉眼可见大了一圈。 除了行动不便，大部分时间陆昭昭是乐呵呵的，轻松自在的很。 因为就算周围人管得多，好在松弛有度，不会让她感到有压力。 只可惜，苦了江辞允。 近期江氏正推进一个大项目，眼下已经进行到重要阶段。 一天夜晚，陆昭昭做梦被惊醒，睁眼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扭头看床头时钟，上面显示夜晚十二点半。 怀孕后的陆昭昭嗜睡，每天大概在十点前入睡，但每次再睁眼，总会有江辞允的身影。 可……今天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 躺在床上左右睡不着，她干脆翻身下床，准备出门到院子透透气。 怀孕大着肚子行动不便。在两个月前，江辞允将房间换到了一楼。 出房间没走几步，一片静匿中，有隐隐约约的谈话声传来。 好像是江辞允和江父的声音。 陆昭昭调转方向，改成往江辞允所在书房靠近。 “决定了？” 怕打扰到家人，江父声音听着有些沉，“听小楚说，这个项目，你从大学准备到现在。” “嗯。”超时长工作，江辞允眉眼显得有些疲惫。 “真舍得？毕竟投入了很多精力。” 江辞允语气平淡：“没什么舍不舍得的。相比之下，昭昭才最重要，不是么？” 陆昭昭悄无声息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江辞允很快回到房间。 先是查看一番陆昭昭的状态，然后轻手轻脚的在旁边躺下。 番外11 最后的最后 躺下的江辞允侧了身，准备伸手把陆昭昭揽进怀里。 结果装睡的陆昭昭快他一步，主动钻了进去。 江辞允一愣，随即抱人的手臂收紧，在她额间亲了亲。 “是一直没睡着，还是我吵醒你了？” 陆昭昭调整了下姿势，脑袋枕着他的手臂，“你没进来之前就醒了。” 江辞允：“哪里不舒服？” “没。”陆昭昭环住他的腰，“可能是白天睡的太多了。” 江辞允沉默了一会，才说：“怪我。” “嗯？”陆昭昭脑袋挪动，去看他的脸，“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让我不睡的。” “如果我不忙，就有时间陪你。” 江辞允握住她一只手在掌心把玩，很浅的笑了一下。 “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无聊，然后只能睡觉了。” “我白天睡觉又不是因为无聊，是大着肚子走来走去太累，精力消耗的过于快了。” 陆昭昭顿了顿，接着说：“说到你工作，有件事我想问你。” “你说。” “你现在忙的那个项目，是不是打算放弃了。” “你怎么会知道。”江辞允愣了一下，随即皱眉，“谁这么多嘴，跑来告诉你了？” “没谁告诉我。”陆昭昭帮他抚平拧起的眉毛，“我听到的，就刚才。怎么，我不能知道？” “没有。”江辞允叹了口气，“你已经够辛苦了，没必要的事不想打扰到你。” “什么叫没必要的事。那可是你四年的心血。”陆昭昭表情严肃，“就一句话，我不同意。” “可是比起那个，我更想陪在你身边。”江辞允拍拍她的后背，安抚道，“况且它已经在走程序了。我真的没事。” “那也得给我停下。”陆昭昭假装生气，“以后我要是再怀孕，是不是再来一次这样的？公司那些人会怎么想你？。” “不生了。”江辞允说了这么一句。 陆昭昭反应有些迟钝，没跟上他这句话，“什么？” “我说。”江辞允嗓音听着格外的沉，“我们不生了。太辛苦了，不想让你再受一次。”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陆昭昭感到脸上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滑过。 没等她用手去碰，江辞允神情慌张的捧住她的脸，用指腹帮忙拭去眼角的泪水。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没什么。”陆昭昭眨了下眼，有点不好意思，“可能孕期激素不稳，情绪一波动就流眼泪。” 因为陆昭昭的坚持，江辞允最终没能把手上的项目转出去。 每天在公司忙完一天，回到家，马上全身心投入到妻子身上，分给自己的时间是少之又少。 两个月过去，陆昭昭圆润了小半圈，江辞允反倒消瘦了一圈。 日子一天天过去，陆昭昭发现了一个现象——江辞允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绷状态。 晚上稍微有点动静，他总是能第一时间醒来。 高考、毕业答辩、第一次正式接管公司、在众多股东面前发言、商务谈判…… 陆昭昭度过了二十四年，其中二十一年都在他身边，印象中好像没有处于这种状态下的江辞允—— 哦，除了结婚的那段时间，他似乎也挺紧张的。 …… 江庭妄小朋友出生那天，还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产房前，江辞允在裴桁即将转身的那一刻，艰难的出声。 “虽然没有保大保小这种说法。但我恳求你和他们说一声，昭昭永远是第一位。” 裴珩转头看着他，答的认真：“好。” 简单的一个字，包含了沉重的承诺。 产房外等待的时间是很漫长的。 除了江辞允，所有和陆昭昭亲近的人都及时的赶到现场，陪着一起等待。 看到陆昭昭被推出来的那一刻，江辞允高度紧绷的神经才得到一丝松懈。 这是陆昭昭第二次，见江辞允红了眼眶。 第一次，是他们婚礼当天，陆父将陆昭昭的手，正式托付到他掌心的那一刻。 陆昭昭吃力的抬了手，江辞允见状立马伸手握住。 她勉强扯出个笑，以示安抚，越过江辞允的肩膀看向后边。 站在身后的陆瑾川神色焦急，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女儿看。 陆昭昭突然发现，印象中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父亲，不知何时变老许多。 前面好些年，他们父女俩因为夏晴娩闹得关系僵硬。 直到结婚的前夜，陆瑾川带了一批律师和一堆文件过来。他说什么都要把名下所有财产转让给她，逼着签字。 陆昭昭当时吓了一跳，起初还以为出了什么不好的事。 再后来，那些文件陆陆续续走程序，跟在陆瑾川手下做事多年的夏晴娩，某一天突然没了踪迹。 陆昭昭知道后，虽然猜到会有这个结果，但还是忍不住惊讶。 反观陆瑾川，对此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像对待陌生人一样，随她自己去。 陆瑾川之所以会是这个反应，因为他得知了当年事情的真相。 妻子去世那天，女儿打的那一通电话不仅没接到，甚至他本人都不知道有这回事，正是夏晴娩其中作梗。 他最初想的是，有个知根知底的女性在身边，帮忙照护女儿会放心许多。 女儿之所以态度很差，只是不能接受母亲的位置被人占据罢了。时间久了，自然而然会有所改观的。 加上他自身性格原因，从没想过要去了解女儿，听听她的心声和想法。 只知道一味不容他人忤逆，父女之间从此矛盾越积越深。 不曾想，最终是他自己犯糊涂，企图引狼入室。 陆昭昭收回思绪，朝自己的父亲也笑了一下。 陆瑾川整个人怔住，蓦然红了眼眶。 等陆昭昭在病房安顿好后，其他人心照不宣的退出房间，把时间留给小夫妻。 “宝宝呢？在哪？健康全乎的吧。男孩还是女孩？” 见江辞允一直盯着自己看，很久没反应，陆昭昭率先开口询问，企图拉回他的思绪。 江辞允反应过来，开口：“他\/她在……” 然后声音卡住。 他好像不知道在哪。 江辞允决定回答下一个问题。 “健康。”应该吧。 至于全不全乎，当时也没仔细看。 江辞允决定回答最后一个问题，紧接着又沉默了。 “……” 唉？是男孩，还是女孩来着？ 孩子是和陆昭昭一起出的产房，但当时他的注意力全在陆昭昭身上，根本顾不上其他东西。 医生嘱咐和陆昭昭有关的一切注意事项，他倒是全部牢记于心。 至于孩子…… 他只是匆匆之间抽空看了一眼，以表父爱…… 虽然接二连三的问题都答不上来，但江辞允脸上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可以说很正常。 纵使这样，陆昭昭还是一眼看出他的心虚，无奈的叹气，“那可是你的孩子，怎么能这么不上心。” 江辞允皱眉，语气听着不满，“他让你差点出现意外。” 陆昭昭：“……” 完咯，看来江庭妄小朋友以后的成长日子，不会太好过…… ——全文完—— 行文于此，落笔为终。 笔尖画上句号，陆昭昭和江辞允的故事还在继续。无需难过，因为美好生活的续写，现在转交到他们自己手上。 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陪伴，我们下次再见。 (\/(°∞°)\\) 新书《清梨甜漾》已上线，欢迎来看。 【青梅竹马｜直球｜双学霸｜双洁】 陈肆，一张脸n次出现在光荣榜上，人尽皆知的高冷学霸。又拽又心硬，平等对所有人爱搭不理，直到一名转校生到来…… 从此以后，校草化身舔狗，处处护短，宠到没边。 开学第一天—— 转校生脾气大，刚来就和学神对着干。 “陈肆谁？我不认识。” 结果没过几天，众人cpu快烧干了。 说好不认识呢？ 请问拿着陈肆校服，出现在高三一班的学妹你哪位？ 说好不认识呢？ 请问你回家，为什么要跑到高三一班找陈肆拿钥匙？ 还有某人，你满眼宠溺盯着人家学妹又是怎么一回事？ 后来每一天—— “有人知道时岁稔在哪吗？” “去高三找陈肆。” “谁能联系到陈肆？有急事找他。” “问高一时岁稔。” 从那以后，大家发现陈肆手上莫名其妙多了个粉色水杯，手腕多了一个发圈，口袋里总揣着糖果和零食…… 有朋友问：“你妹长这么漂亮，就不怕哪天被人拐跑了？” 陈肆垂下眸来，哑着声线，“怕，肯定怕。” 怎么不怕，毕竟是他宠了十几年的宝贝。 时岁稔从一开始，就落进他设的圈套。 身边人无数次提醒：“别太天真，真以为你小肆哥哥是什么好人。” 【陈肆招人喜欢，唯独时岁稔招他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