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丧尸研究学院》 第一章 穿越与重生 在变成丧尸的第832天，苏昱被人射中了眉心，手中辛苦寻到的半只老鼠还没有吃上一口，便彻底地告别了这种混沌的生活。 她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只是觉得无比浑浊的脑子在瞬间清醒了一秒，然后便遁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苏昱觉得，这大概就是死亡了吧，就像永远没有尽头的沉睡。 也好，总好过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的好。 可她并没有沉睡很久，有种声音时断时续地敲击着她的神经。 “嘀嗒—” “嘀嗒—” 像是未拧紧的龙头在滴水。 自从苏昱被感染变成了嗜血的丧尸，她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听觉刺激。所以即使是水滴的微小声音，也将她从黑暗中拉了出来。 苏昱迫使自己睁开了双眼，一盏昏暗的吊灯突兀地出现在她眼前。这让她有些不明所以，毕竟作为人类的日子已经太过遥远，灯光对于丧尸来说只是一种强烈刺激。 可苏昱却自然而然地望向那布满污渍的灯棍，让自己的眼睛渐渐适应了整个环境。 她突然意识到—— 自己重新做回人类了。 重新做回感官敏锐、意识清晰、可以掌控自己身体的人类了。 苏昱心情一阵轻松愉快，她开始坐起身来打量周围的环境。头顶昏暗的灯光勉强照亮了整间屋子，因为这个房间太过逼仄窄小，小得只能放下自己身下的这张床。 苏昱侧耳倾听那嘀嗒声的来源，还没待她反应过来，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个矮小的女人挥舞着一张纸跑进来，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无限放大了她的兴奋和绽开的笑容。 “小昱！你考上了！” 她兴高采烈地将手中的纸递给苏昱，苏昱接过来瞧了一眼，才发现这并不是一张普通的纸，而是经过精美装裱的有好几张折页的一封录取通知书。 封皮上写着醒目的几个大字：丧尸研究学院。 苏昱一时反应不过来，她对自己以前作为人类的生活没有任何记忆，唯一记得的事情，是她曾经是一名医生。再后来，就只记得自己被射中眉心跌入黑暗了。 可眼下，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灵魂穿越到了一名刚刚被录取的准大学生身上。 这具身体，叫做苏昱。 这对苏昱来说仿佛是一场新生，在经历了不受自己支配的浑浑噩噩的丧尸生活后，她对这种可以真真切切感受生命的感觉分外珍惜。 她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名字，脑中只剩了原身留下的这个称呼——苏昱。 那从今天开始，就做苏昱好了。 苏昱在苏妈妈的注视下翻开了那制作精美的录取通知书，扉页只有一段话：感谢你对丧尸研究事业的认可与贡献，愿将一生献给消灭丧尸事业。我们坚信，丧尸研究学院是一所终将消失的学院，我们也始终致力于此。愿世界再无丧尸，我们翘首而待。 这段话说得悲壮，让人不免有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感觉，连字体的颜色都像是仿佛已经干涸的暗黑色血迹，让人心中不免生起一些敬畏。 苏昱从来没有了解过丧尸研究学院，甚至对现在这个世界还一无所知，所以面上也没有很强烈的反应。 苏妈妈见苏昱神色淡淡，一张笑脸也慢慢收拢起来，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苏昱，踌躇开口：“小昱……你要是改了主意，咱们……咱们就不去了。虽然说这个学校减免学费，还能发补贴，但干的却都是要送命的事。” 苏昱从通知书上抬起头来，看向一脸凄色的苏妈妈。她看得出，这具身体的家庭情况并不是很好，不然也不会住在这样狭窄的屋子里。 目前看来，去上学或许是她唯一的出路。再说，回想起刚刚苏妈妈的高兴神色，这所学校也不是想上就能上的，原身肯定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才考上。 “去，我会去的。”苏昱看向苏妈妈。 苏妈妈扯出一丝微笑：“那我去给你准备准备。”说完便出了屋子，还悄悄为苏昱掩上了门。 苏昱低下头接着看录取通知书，一张黑色的卡片大咧咧地黏在下一页上面，卡片的下面写着一行小字： 此为录取新生苏昱（学号6539）特制学生卡，请将其与基因id绑定，并于新历239年1月31日按时报道。 基因id是什么？苏昱看得一头雾水。到这，已经是录取通知书的最后一页了，可还是没有任何能让她了解这个世界和这个学院的东西。 门外那时断时续的滴答声仍在继续，苏昱干脆将这份通知书放下，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口只隔了勉强算是一个人的空间，又是另一扇门，水滴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她打开门去看，不出所料地看到了一个未拧紧的水龙头，水正不紧不慢地从龙头里一滴滴地流出来，落在地上的一个大塑料桶中。 苏昱过去将水龙头使劲拧了一下，那令人心烦的水滴声终于停止了。 “姐，你干嘛呢？” 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苏昱回头，看到了一张青涩稚嫩的脸，他责怪道：“妈就靠这个省些水费，你给关了干嘛？” 说完也不等苏昱反应，直接走过来将水龙头拧开了一点，于是水滴声又不紧不慢地响起来。 少年习以为常地做完这件事，抬头看了发愣的苏昱一眼，笑着换了新的话题：“姐，妈说你考上了丧尸研究学院，真是太酷了，你等我一年，明年我也要去。” 苏昱被他的愉快语气感染，也跟着微笑：“这有什么好的，妈刚才还有些担心。” “我知道，是你自己不想去。”少年的兴奋神色有些黯淡下来，“不然昨天就不会背着妈偷偷哭了。可是姐，那可是中心城，我们c18区的孩子要想出人头地只有这一条路走。” 说完，他垂下眼，顿了一顿又道：“姐，明年我一定会考上丧尸研究学院，这一年你照顾好自己，等着我。” 苏昱听得发愣，少年转身走了，她才轻轻答了一个“好”。 * 基因id的绑定并不繁琐，这个世界的科技已经高度发展，所谓基因id不过就像一个人的电子身份证一般。 每个人出生时都会在手臂植入一张芯片，每张芯片都有不同的基因编码，大家称其为手屏。 现在她的手屏已经开通了支付和存储货币功能，里面有苏妈妈给她转入的500c币，而通讯功能是早就开启的，里面的联系人仅有苏妈妈张萍以及弟弟苏安，就是那个要考丧尸研究学院的少年。 苏昱将录取通知书中的黑卡取出来，试探性地往手臂上一贴，手屏便发出了滴的一声，眼前的屏幕上也瞬间出现了一座威严的大门。 好似军事基地一般的高墙铁门，上面用与通知书上一样的字体挂了六个大字：丧尸研究学院。 随着画面的出现，一个冷酷的男声由手屏响起： “亲爱的新生苏昱，欢迎你加入丧尸研究学院，成为学院第6539位新生，希望不久的将来，你能为世界的丧尸消除事业做出伟大贡献。现在学生卡绑定成功，苏昱，学号6539，一年级新生，来自c18区，已为您自动生成地下轻列车票，请于1月26日8点整到距离c18区最近的轻列车站“c15区站”乘坐丧尸学院专列，苏昱同学，我们期待你的到来！” 话音落下，光屏上出现了一张车票，上面画着一列极速飞驰的银白色列车，车票的右边写着醒目的座次编号：苏昱，32车1号厢，餐车座次56。 车票在光屏上自己折叠一下，收进了苏昱手屏里。 第二章 香水大巴 踏上征程的一天似乎普通的没法再普通，只是天空下了一点小雨应景。 苏安因为学校不可以请假没有来送苏昱，苏妈妈的工作也不允许她请假，所以没有想象中的离别。 苏妈妈在上班前做好了早饭，将一个装满蓝色液体的玻璃瓶递到了苏昱的面前，仔细叮嘱道：“这个收好，到学校了记得报个平安。” 苏昱点头应下，苏妈妈便抹了抹眼睛上班去了。 苏安看着苏昱手中的玻璃瓶，对苏昱说：“姐，这瓶香水花了咱们家一半积蓄，你可省点用。” 苏昱还没等接话，苏安又接着说：“不过关键时刻也不能省，你还是大大方方用吧。” 说完便背起书包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露出他的小虎牙笑：“姐，一年级新生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你可……”他顿了顿：“小心点。” “放心吧，我还得等你明年去报道呢。”苏昱回道。 苏安愣了一下，好像对苏昱的语气有些惊讶，可能以前的苏昱从来没有这样跟他说过话。 “好，我一定会去。” 苏安笑着转身，给苏昱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可丧尸研究学院不是安全区。 他们都不知道，这一届的一年级新生将会遭受建校以来的一场巨大浩劫…… ＊＊＊ 苏昱的行李不算很多，只勉强塞满了一个小书包，她背着这个破旧的书包，踏上了只有她一个人的路。 由于c18区经济落后，没有地下车站，她要乘坐一种叫香水大巴的交通工具去c15区车站。这就意味着要与徘徊在区外的一群群丧尸擦肩而过，是有些危险的一种出行方式。 说是大巴有点太不准确，因为这辆车的外形简直不是大巴的模样。从苏昱看来，这倒是像一个超级重型装甲车。四四方方的，没有挡风玻璃，没有轮胎，取而代之的是钢制履带，一个个冒着寒光的尖刺立在车身的周围，这要是一不小心碰到了，非得给穿个血窟窿。苏昱走近看了一眼，甚至在这些刺上看到了干褐的血渍。 整个香水大巴就像是个四四方方的大刺猬，这种威慑力简直有点配不上它可爱的名字。 “喂，小姑娘，让一下，别靠那么近。”有人喊了苏昱一嗓子。 苏昱回头，看到一旁的大叔正背着大型喷雾器往车身上喷洒一种液体，见苏昱看过来，还耐心地跟她解释：“这种高浓度香水可不是能往身上喷的。” 又是“香水”？ 苏昱摸了摸自己身后的背包，里面夹层有硬硬硌手的东西。 她听话地离车远了一点，又退去大叔的后面，看他为大巴喷洒香水。 “大叔，这香水是干什么的？” 大叔笑眯眯地边喷边说：“喷上这层香水，丧尸就会离你远远的。” 苏昱吸了吸鼻子又问：“可是我也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这香水是什么做的？能驱赶丧尸又是什么原理呢？” 大叔顿了一顿，有些尴尬：“这我就不知道了，这都是那些丧尸研究员搞出来的，复杂的很。” 大叔将香水细细地喷了三层，才背着自己的喷雾器走了，有司机来打开车门，让苏昱几个等车的人上了车。 车内有两排座位，大概能坐十个人，可今天的乘客只有五位，所以大家都随便坐了下来。 车的内部像一个密不透风的大集装箱，没有窗户，连个透气的口都没有。除了乘客的十个座位，车厢的四个角上还分别有一个更宽敞的位置。西北角有一系列的操作按钮，毫无疑问是司机的位子，而另外三个座位却一直空着。 苏昱正在猜测这是专门给什么人准备的座位的时候，车门处忽然走上来一名穿着作战服的男人，紧跟其后的，又有两名同样穿着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们手上都端着一柄长枪，身后背着战术背包，胸前的作战夹克上挂着密密麻麻的手雷，令车内的众人瞬间紧张起来。 这三人上车转了一圈，然后各自在剩下的三个角落座位坐下。 如此架势，应该是来保护香水大巴的作战部队士兵。可这样的人员和车辆配备，越发让接下来的路程显得可怕。 苏昱这才发现，这个铁皮箱一样的香水大巴四个角上都有类似潜水艇潜望镜的东西。 司机和三个士兵通过这个镜子来驾驶和观测外面的情况。 一切准备就绪，司机将车门关好，上了七八道锁，香水大巴终于准点发车。 司机发动了车子，履带滚动的声音从车底传来，在这昏暗的车内，五个乘客都静默无声。 角落里的三个士兵将眼睛对准窥望镜，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静默又无趣的气氛让苏昱昏昏欲睡。 “我说司机师傅，咋不把防护窗打开？”角落里的男人突然说道：“这样快闷的。” 司机闻言回头笑：“这不是有小朋友在，我怕再吓坏了她。” 说完，又看向苏昱：“小姑娘，见过丧尸吗？” “没有。”苏昱还真想见识见识，又补了一句：“不过我不怕。” 司机师傅嘿嘿一笑：“那我可开窗了。”他扭头看向角落里最先进来的士兵：“王队长，没问题吧。” “开吧，也让兄弟们歇歇眼睛。” 快要睡着的众人立马打起了精神。 司机按动方向盘上的按钮，被铁皮包裹的香水大巴有了反应。先是车尾的铁皮向上翻转，露出了外面的景象，紧接着，苏昱这边的铁皮也消失不见了，一层厚厚的透明罩显了出来。 苏昱伸手敲了敲，发现这透明的防护罩似乎是玻璃，这能抵御住丧尸？ 王队长看苏昱敲玻璃，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简明扼要地解释：“防弹玻璃，有三层呢。” 苏昱点点头，下一秒被窗外的景象吸引。就在香水大巴的不远处，有密密麻麻的丧尸在漫无目的地游荡。他们大多穿着还曾经是人类时的衣服，甚至能让人分得清他们生前的职业或者感染的时候在做着什么。可有的已经衣不蔽体，甚至整个身子都光/裸着，满身满脸的血污。 离得大巴最近的女性丧尸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就站在苏昱这边的窗户下，那可怜婴儿的头上还戴着脏兮兮的小蝴蝶结。但婴儿也只是能勉强分辨出鼻眼，因为她被吃的只剩了半拉脑袋。这对母女从苏昱的面前掠过，让苏昱心中一抽。 有这么多人变成了这个样子，又有更多的人将要成为这个样子，丧尸的威胁充斥整个世界。苏昱第一次直面这个现实，她想起丧尸研究学院录取通知书扉页的那段话，突然对将要去的地方，将要做的事有了清晰的认识，如果一所学校的宗旨是“牺牲自我，拯救世界”，那不只是一个人的伟大，是一群人几代人的伟大。 这让她对丧尸研究学院充满期待。 香水大巴开的不算很快，三个士兵似乎对车外的景象见怪不怪，只有坐车的五个人好奇地扒着窗户看。 “老天爷，居然有这么多。”坐在苏昱前面的妇女不禁感叹出声，她的声音带了几分恐惧：“你说他们看不见咱们吧。” “看不见，”王队长好脾气地回应：“而且因为车上涂了香水，它们对我们不感兴趣。” 苏昱想再问为什么，却听坐在后面的男人喊了一句：“快看，它们在追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往车后看去，却见成群结队的丧尸正向着一个方向涌去，它们的速度快得惊人，甚至超过了香水大巴，瞬间就将大巴周围空了出来。 “去看看。”王队长扭头对司机喊道。 “好，我这车绝对跑得过这些怪物。”司机应着，猛然提了速度。 履带的轰隆声震得众人耳朵生疼，但香水大巴果然像司机所说，很快便追上了狂奔的丧尸群。 越过密密麻麻的丧尸，大家看到了它们正在疯狂追赶的东西： 居然是一只黑色的拉布拉多。 这只拉巴拉多知道自己大难临头，四脚狂奔，以不可思议地速度跑在丧尸狂潮的前面。 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跑法，支撑不了多久，这只狗狗早晚要落入这些丧尸的口中。 第三章 拯救拉布拉多 在这个全世界都要在丧尸的恐惧中艰难生存的环境下，没有人会为了一只狗而选择直面丧尸。众人都陷入了沉默，静静地看着那只狗渐渐力竭。 一名士兵拿出夹克上的军用望远镜又看了一眼，忽然急促喊道：“队长，那只狗的背上好像背着什么？” 王队长将望远镜放到鼻梁上，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这不是一般的狗，是猎魃分队的作战犬。等等，我打个电话。” 他迅速拨通了手屏上的电话。 众人听不见他与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只看到王队长的表情越来越沉重。 “是！” 他突然立正答了一句，然后挂断电话，转身对着车上的所有人说道： “这只黑色的拉布拉多是猎魃分队昨日走失的作战犬，它身上背着十分重要的研究资料和样本，现在我们必须救它，请大家……”他顿了一顿，还是接着说下去：“请大家配合。” 两个士兵已经站了起来，严肃的气氛让乘客们不敢说话，坐在前排的妇女小声抽泣起来。 可最先嚷嚷着开窗的男人提出反对意见：“这车门一打开，就有人味散出去，这帮兔崽子们非得追我们一路不可，到时候怎么办？” 王队长一时无法回答，上面命令他尽一切可能抢救这些研究资料，还强调最好能将狗也救下来，因为这只狗是当今c板块最优秀的作战犬。 就在这时，苏昱忽然想到了自己背包里的玻璃瓶。 她拿出“香水”，对王队长说：“如果开后车门把这只狗放进来，然后瞬间关门，将香水洒在车门四周的缝中，是不是可以掩盖我们的气味。” “你居然有香水？”众人一阵惊讶，毕竟一个从c18出来的小姑娘有这么奢侈的东西很不寻常。 王队长愣了一下：“可以试试，有总比没有好。” 来不及多做安排，司机惊呼一声：“那狗已经跑不动了。” “所有人都去车头！”王队长吼了一声，众人听话地照做。 两个士兵端起了枪对着车的后门。 “开门！” 随着王队长的命令，司机按下了按钮，后车门向外打开了一条缝隙。 那只拉布拉多终于看到生的希望，它快跑两步，纵身一跃，两爪便扒住了车厢地面。 同时，四周的丧尸紧追不舍，有个丧尸一跃而起，也要跳入车厢之中。 “嘭”的一声，王队长开枪将跃起的丧尸打飞了出去。那个丧尸肚子中枪，肚皮开绽，黑血横流，却仅仅只是停止了一瞬，又接着跟上尸潮。 两个士兵也开始不断开枪，将胸前的手雷扔出去，压制想要跃上车来的丧尸。司机油门都踩冒烟了，香水大巴却没了先前的动力，速度上无法和丧尸群拉开距离。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小狗拉到车上，然后将车门关闭，可没有人能去做这件事，王队长和两个士兵需要压制整个尸潮，车头的乘客们被吓得面如土色、大呼小叫。 苏昱深吸一口气，几步跑到后车门边，一把拉住了狗狗的两只爪子。 苏昱感受到子弹从耳边呼啸而过，风的声音刺激着耳膜，她尽量不抬头去看那蜂拥而至又被打得血浆飞溅的丧尸，两手一拽终于将狗狗拉了上来。 王队长连开几枪后大声喊着司机关门，后车门应声关闭，巨大的关合力将一个丧尸的手臂硬生生夹断卡在了车门上。 车外，丧尸群还在穷追不舍。 苏昱拖着拉布拉多往后撤，顺手将背包里的香水丢给王队长。 王队长连忙接住，拔开瓶盖将香水细细地洒在门缝上，蓝色的香水瞬间干结变成了透明色，好似一层薄膜覆盖了门缝，甚至连那条丧尸的残臂都覆盖了。 所有人屏住呼吸向车后看去，却见丧尸们动作突然有一丝停滞，然后似乎东张西望片刻，渐渐停下了疯狂的追逐。连车前面不断蜂拥而至的丧尸群也渐渐散了开去。 车厢里死一般的沉寂，瘦小的男人看着苏昱，声音颤抖地说了一句：“你，你不要命了……” 众人这才渐渐回过神来，那个一直反对将狗救上车的男人又开口：“这狗没被丧尸咬到吧？一会儿可别变了。” 其他三个乘客被他的话吓得一颤。 “没有，身上没有伤，我检查过了。”苏昱冷漠地答道。 “那它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另一个不曾开口的男人问。 “是嘴里吐出来的，它跑得力竭了，可能有呼吸道黏膜的损伤。”苏昱不自觉地开口解释。 这话一出，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些知识仿佛常识一样不自觉地出现在她的脑中，好像原本就存在一样。苏昱不记得自己以前的任何事，可这些印象中的知识却在需要时跳了出来。 那个反对的男人不依不饶：“可是你刚刚救他离丧尸那么近，有没有被咬到？” “够了。”王队长打断了他的问话：“若不是这个小姑娘，你还有命站在这问这问那？” 那男人被王队长一唬，不服气地住了嘴。王队长走向苏昱，将手中的玻璃瓶还给她：“给，小姑娘，这么金贵的东西可得省点用。” 苏昱放下怀中的拉布拉多，将玻璃瓶接过，里面的香水还剩半瓶，她重新放回了书包里。 黑色拉布拉多已经精疲力尽，乖乖地躺在苏昱脚边，一只爪子还搭在苏昱的鞋子上，一双大眼睛瞪着，努力抬头看着苏昱，生怕自己被丢下一样。 “没事了，好好歇歇吧。”苏昱安慰地拍了拍它的脑袋，从背包里拿出湿巾去擦它身上的血污。 拉布拉多长出了一口气，趴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王队长蹲下身将拉布拉多身上的小背袋取了下来，看向两个士兵道：“这些资料和研究样本我得在下一站交给上级单位，至于这条作战犬，需要你们带去c15区车站，将它送到丧尸研究学院的专列上。” “丧尸研究学院专列？”苏昱接话道：“我也要去坐这趟列车。” “你是丧尸研究学院的学生？”王队长有些惊喜。 “嗯，是今年的新生。” “那可不可以请你将它带去，我们……还有很多押送任务。”王队长语气温和地问道。 苏昱看着趴在脚下睡得正香的拉布拉多，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第四章 路遇同学 香水大巴行驶了一天，终于到达c17区。司机跟大家说，这辆车履带磨损严重，所有乘客都得在这里换乘。王队长和两个士兵下了车，临走之前还给苏昱补了一张宠物票。 苏昱带着拉布拉多下了车，从背包中取出苏妈妈给她准备的烙饼，分了一半给脚边的狗狗，一人一狗在车站等下一班车。同车的女人怯生生地同她搭话：“姑……姑娘，听说你是要去c15坐地下轻列吧？” 苏昱回头对她礼貌地笑了笑：“是。” “我也是，”女人的语气变得熟稔起来：“我是去看我姑娘，她在3区读书，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 妇女语气温柔：“你们丧尸研究学院啊，那个学校分数特别高的，是在中心城那里，不过听说学院里自己养着丧尸。小姑娘，你去了可得当心点。” 苏昱笑着点头。 妇女继续她作为长辈的担心：“到c15区还有两天的路，中间不会再停车了，你干粮可带的够？” 她说完，看了苏昱脚边的拉布拉多一眼。苏昱这才意识到，多一张嘴便要多一份支出，况且她也不能老让狗狗跟着她吃硬饼。 看这拉布拉多一身分明的肌肉，皮毛虽然染了尘土，但仔细清洗一番应该也是油光锃亮的，它应该被主人养的很好，这么优秀的作战犬，可不能在她的手上饿瘦了。 可能是太饿了，拉布拉多几口便把半块烙饼吃了进去，然后抬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苏昱。 看来半块饼没有吃饱，苏昱便把包中剩的两块饼都给了它。 “你叫什么名字啊？”苏昱张口随便乱叫着：“小黑？小狗？小拉？” 拉布拉多对这些名字没有反应，头也不抬地吃着饼。 “小伟？”苏昱胡口纠了一个名字。 黑色的拉布拉多突然抬起头来看她，然后汪汪汪地叫了三声，连尾巴也开心地摇了起来。 “原来你叫小伟啊，那我就先这样叫你了。”苏昱笑道。 小伟开心地摇了摇尾巴，继续低头吃饼。 苏昱趁着等车的时间买了一包火腿和肉饼。 等苏昱回到等车点的时候，车站已经慢慢聚集了几个乘客。上次同车的妇女看到苏昱回来，还热情地跟她招了招手。 “小姑娘，快来，这里有你的同学。”她热络地招呼苏昱过去。 同学？ 苏昱顺着妇女的手指看去，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正站在等车点的角落里，他背着一个破旧的书包，身上的衣服似乎经过了无数次清洗而变得有些发白。不难看出，他应该跟苏昱一样，都来自经济落后的城区。不然也不会辗转来到c17区转车。 苏昱牵着小伟朝等车点走过去，那个男生也被妇女的声音吸引，回头向苏昱这边看过来。 出于礼貌，苏昱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苏昱，是今年丧尸研究学院的新生。” “你好，赵达诚。”男生简短回道，声音听起来纯净清爽。说完，他看了一眼苏昱脚边的小伟，好奇道：“学院允许带宠物吗？” “不知道，”苏昱无奈地笑了一声：“不过这是一条学院走失的作战犬，我只需要把它带上车就行了。” 赵达诚蹲下身温柔地摸了摸小伟的脑袋，抬头说：“是猎魃分队的作战犬？”他扒开小伟的嘴瞧了瞧，又补了一句：“听说猎魃第一分队有只作战犬可以单挑丧尸，不会就是它吧。” 有这么厉害？苏昱想了想小伟当时为了躲避尸潮的撕咬而狂奔起来的速度，的确是不同寻常。 *** 香水大巴正常地穿梭于尸群之间，这辆大巴的司机不喜言语，跟随大巴的三个士兵也不怎么说话。 可好在没有把他们完全封闭在整个车厢中，一上车，司机就自动打开了铁皮窗，让大家不至于在黑暗中昏昏欲睡。 可能因为是中转站的原因，这次的车厢全部坐满，赵达诚和苏昱便自然地坐在了一排。 两人都不是爱说话的性子，但是旅途漫漫，有了话题时也能聊上几句。 两天的路程不算短暂，期间香水大巴果然如妇女所说没有再停车。车上有还算比较方便的卫生间，吃饭靠自己带的干粮。就是睡觉比较难受，苏昱靠着椅背睡一会儿就会腰酸背痛。 苏昱不自觉感叹，这种底层百姓不得已的出行方式真的是无比辛苦。 通过两天的相处，苏昱也逐渐了解到赵达诚的基本情况。 赵达诚来自c20区，是除了正在建设的c21区之外人口最少的城区。这个城区建成时间很短，只有二十几年，说起来竟跟赵达诚的岁数差不多大。所以不管是防御工程还是经济都是最落后的。 赵达诚说他小时候经常能见到闯过围墙的丧尸，有几次甚至与丧尸擦肩而过。 小伟听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两天，也乖乖地趴在脚边睡得踏实。 两人一狗分享了火腿和肉饼，苏昱还吃到了赵达诚母亲给他带的地瓜饼。 ＊＊＊ 到达c15区的时候还是1月26日凌晨，天没有亮，天空中一轮弯月照着疲惫不堪的乘客们走下香水大巴。 苏昱看一眼手屏，距离学院专列发车还有4个小时。 她和赵达诚看了看路标，一齐往地下车站的入口走去。 车站入口有许多正在忙碌的小商贩，各式各样的早点冒着蒸蒸热气，让苏昱和赵达诚这吃了两天硬干粮的胃不自觉地咕咕叫起来。 赵达诚看了一眼小摊上飘着香菜和油花的馄饨，叹了一口气：“听说学院会负担学生的所有食宿，学院的专列上大概也会提供食物吧。” 他似乎在对着苏昱说，但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 “那还有四个小时呢，”苏昱接过话：“小伟也饿了，我们先吃个馄饨垫垫肚子。” 她说完顺势坐在了馄饨摊的桌子旁，笑着对赵达诚说：“我请客。”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脱口而出的格外顺畅，难道自己前世的经济条件还不错，为什么总能大手大脚地花钱呢，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赵达诚摇摇头：“等上车一块儿吃吧，我这还有一块地瓜饼。” 苏昱不由分说拉着赵达诚坐下，两人一狗点了四大碗鲜肉馄饨。 老板将一个个馅大皮薄透着粉色肉丸的馄饨扔进沸腾的锅中，眼看着那一个个浑圆的面皮在里面翻滚。等它们一一漂浮起来之后又快速地捞入碗中，浇上各种香料汤汁，撒上绿油油的葱花香菜，一碗碗端到了苏昱和赵达诚的面前。 c18区条件落后，自打苏昱在c18区重生以来，除了干巴巴的肉干和火腿，一直没有吃上半点沾着荤腥的东西。想必c20区的日子不比c18区好过，赵达诚也应该是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中长大。 两人一狗吃了几天干粮，瞬间就被这热乎乎的食物俘虏了。 苏昱和赵达诚将一大碗馄饨吃了个精光，连馄饨汤都喝的一点不剩。再看小伟也不例外，吃了整整两大碗馄饨。 苏昱擦了擦嘴巴，一抬头正巧对上了赵达诚的目光。 赵达诚的眼睛亮亮的，好像被映进了晨曦的微光：“苏昱，咱们从落后区走出来了。” 他抬头看向头顶的天空，在通道入口的尽头处，一轮旭日正渐渐升起。 第五章 学院专列1 1月26日8点整，那列如车票上一般耀眼的银白色列车呼啸而来，在两人的眼前急急掠过了32节车厢，然后才稳稳当当地停在了c15区地下车站的站台上。 站台上只有他们孤零零的两个人和一只狗，看来这几个落后区只有他们两个考上丧尸研究学院的新生。 站台突然亮起了一排射灯，瞬间将银白色列车照得亮闪闪的。苏昱看到了车身上那依旧用暗红色字体写的十个大字——丧尸研究学院特快专列。 “叮”的一声，32号车厢门在两人面前缓慢打开，那个冷酷的男声再次响起： 请丧尸研究学院新生立即上车，学院专列在此站停留时间5分钟。 苏昱和赵达诚对视一眼，连忙一步走了上去。 两人在进入时，手屏都发出了滴的一声。 一个温柔的女声从头顶传来：“滴，6539号新生，苏昱，32车1号包厢，请刷基因id进入包厢；滴，6528号新生，赵达诚，32车5号包厢，请刷基因id进入包厢。” 苏昱根据指示率先找到了1号包厢，赵达诚又往里走了几步才到达他的5号包厢。 两人刷了手屏，包厢门应声打开。 “那么吃饭时候再见。”苏昱跟赵达诚挥了挥手，带着小伟进入了自己的包厢。 苏昱怎么也想不到，学院专列的包厢会有这么华丽和宽敞的布置，大小居然比自己在c18区时所住的狭窄屋子还要大上一倍。里面的设施也一应俱全，独立的浴室和干净的卫生间单独分割了出来，一张足够宽敞的单人床占据了大半个包厢，另一边还有靠窗的书桌和座位。 虽说他们是在地下行驶的，但明亮的灯光让苏昱直接忽略了这一点。 学院专列都可以做到这么精致，苏昱有点期待入住的学院宿舍会有多么豪华。 她忽然想起了刚刚在馄饨摊上赵达诚眼神发亮的感慨，是啊，他们走出落后区了。不知道前面的中心城会有怎样的事情等着他们，但终归，多半是好事。 苏昱将身上的背包解下来放在桌子上，刚要转身，一声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屏，并没有电话打进来，环视四周才发现，声音是从门口挂着的一部电话上传出来的。 苏昱走过去接了起来，里面传来了那个温柔的女声：“是新生6539号苏昱同学吗？” “是我。” “列车检测到您带了宠物上车，是否属实？” “是，这是学院猎魃分队走失的作战犬，路上碰到的队长让我把它带上来的。”苏昱如实答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接着道：“苏昱同学，这边已经为你核实情况，列车组希望你能帮忙将作战犬带到学院，它的一切费用由列车组承担，你可以带它到宠物餐区就餐，我们代表学院谢谢你的照顾。” “好的，没问题。”苏昱看着脚边的小伟，开心地答应下来。 电话“滴”的一声挂断了，苏昱蹲下身子拍拍小伟的大脑袋：“太好了，你可以一直跟着我了。” 小伟也开心地“汪”了一声。 苏昱站起身打开了浴室的门：“跟着我受了不少罪，走，先给你洗个澡去。” * 午饭时间，赵达诚敲响了苏昱的门。 门一开，一只皮毛油亮的大黑狗便窜了出来。小伟经过一番清洗，变得更加精神，胸前还挂上了专列送的订制脖圈和牵绳，一块金闪闪的牌子挂在它的胸前，上面明晃晃的写着几个字——小伟，宠物餐区1号。 赵达诚一阵错愕：“这学院专列的服务真的不错。” 苏昱笑道：“高级作战犬的待遇吧。” 餐车在整列列车的中部58号车厢，是最长最大的一节车厢。 苏昱和赵达诚一路走过来，发现经过的车厢都是空的，就连他们所在的32号车厢都好像没有人入住。果然，他们两个是最早上车的学生。 每个学生在餐车都有固定座位，苏昱和赵达诚的序号虽然不是挨着的，但也在同一张餐桌上。苏昱将小伟带到了后面的宠物用餐区交给列车的工作人员。它的饭已经早早就准备好，放在一个精致的食盆中，量大份足，看着很有食欲。 整个餐车中除了忙碌的工作人员就只有苏昱和赵达诚两个人了。从工作人员的口中，他们了解到餐车分为三个区域，普通区，自费区和宠物专区。 普通区对全体学生免费，每餐提供一荤两素的餐食搭配。自费区可以自己点想吃的东西，食物的质量好一些，当然费用需要自己承担。宠物专区也特别的大，如此看来学院应该是允许学生带宠物的，这令苏昱有些微微宽心。 苏昱和赵达诚如今囊中羞涩，自然在普通区用餐。今天中午的荤菜是青椒肉丝，两个素菜是豆腐和卷心菜，主食是米饭。能吃上这样的饭食，两个人就已经很满足了。 列车在地下高速又平稳地行驶着，窗边都是一成不变的地下隧道景象，苏昱和赵达诚不知道车已经走到哪里，只是傍晚时分听到播报，列车在c10区停靠20分钟。 学院专列在这次停靠后变得热闹起来，有很多学生在c10区车站上车，除了今年考上的新生，还有回家过寒假的学长学姐。 两人所在的32号车有6个包厢，如今已经入住了5个新生。 ＊ 苏昱在专列上的日子变得无忧无虑。 整个专列有一百多节车厢，除了像32号车厢一样的住宿车厢，还有各种健身车厢、图书车厢、自习车厢、娱乐车厢等等，这些对所有学生免费开放。另外如果你愿意花些钱，还可以升级豪华包厢，甚至可以叫包厢送餐服务。 果然，在哪里都得有c币才行。 但只是这些免费开放的项目，就已经让苏昱天天充实地有事可做。 苏昱现在对这个世界知道的还很少，原身的身体也有些文弱瘦小。所以她每天除了吃饭，便是在图书车厢看书，看的累了便去运动一下。这样的生活，在c18区是想都不敢想的。 小伟对于列车上的生活很是适应，甚至大多数时候比苏昱对整个列车还要熟悉。果然这条属于学院猎魃分队的作战犬，来到专列上就跟回了家一样自在。 第六章 学院专列2 学院专列一如既往地运行着，苏昱每天恶补知识，她借阅了各种各样的书。 从这些杂七杂八的书籍中，她逐渐了解到，整个c大板块的21个城区是以同心圆的方式排列的。中心城便是圆心，然后2-5区4个重点区围绕中心城排布，再往外的其他区一圈又一圈稀稀拉拉向外扩展。 所以学院专列是从中心城出发，沿一条半径直达c15区，接上了距离学校最远的两个落后区新生苏昱和赵达诚，然后再一圈又一圈地环绕行驶，将所有学院学生接上后返回中心城。 专列就在这一圈圈的绕圆运动中变得热闹起来。在旅途已经进行一半的时候，32号车厢的最后一名新生也入住了进来，住进了苏昱旁边的2号包厢。 除了赵达诚，苏昱很少与其他同学说话，因为就餐时间比较宽松，大部分时候也不会与同车厢的人碰上。 可今日苏昱牵着小伟去餐车吃午饭时，2号包厢的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一步踏了出来，差点踩到苏昱的脚。 两人在微愣中对视一眼，男生冲他笑了笑，自来熟地说了一句：“去餐车啊同学。” 苏昱点点头，回以微笑：“嗯，去吃饭。” “一起呗，我还没去过呢。”男生大咧咧地邀请，说完，又一拍脑袋：“你等等我。” 他回声在包厢里小声地喊了几句。 苏昱往里瞧了一眼，男生的2号包厢和她的1号包厢没有什么区别。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苏昱看来宽敞无比的包厢让这个又高又壮的同学显得有些狭小。 男生站在包厢门边，头顶仿佛擦着门框，他提高声音又喊了一句，苏昱才听清楚他喊的居然是“汉堡”。 一只肥硕的黄纹虎斑猫应声出现在门边，吓得小伟后撤了一步。 男生将项圈戴在汉堡的脖子上，顺势将它抱了起来。 “我的作战猫，汉堡。”他解释道。 两人一道去了餐车，一路上，小伟显得有些好奇，一直在偷偷瞄着汉堡，而汉堡却一直一脸傲慢，微眯着眼窝在男生怀里，连看都不看小伟一眼。 “我叫郑旺，是今年的大一新生，来自c9区。”男生边走边自我介绍。 “苏昱，c18区。” 郑旺点头，话题却转到了小伟身上。“你这作战犬真不错，看这毛色，看这厚实的蹄子，你也是准备将来专修丧尸军事学吗？” “丧尸军事学？” “对啊，”郑旺点头：“只有想要专修丧尸军事的学生才会带作战宠物。因为动物对丧尸有比人类更加敏锐的直觉，所以丧尸研究学院还为学生的作战宠物开设了专门的课程。” 苏昱迷茫地看了看小伟，心想，原来作战犬也要跟随主人一起上课的啊，不知道小伟的主人是一个怎样的人。 “怪不得学院专列允许带着宠物上车，还给提供这么完善的服务。”苏昱看着小伟和汉堡的项圈和名牌说道。 郑旺“啧”了一声：“对啊，就是有点贵，宠物餐车服务花了我300c币。” 苏昱有些惊讶，幸亏小伟的费用有列车组承担，不然她养都养不起。 两人将汉堡和小伟送到宠物专区，便一起去了餐车普通区，赵达诚正坐在餐桌旁不紧不慢地吃着午饭。 还未等苏昱介绍，郑旺便先向赵达诚打了招呼：“嗨，同学，我郑旺，大一新生。” “赵达诚。”赵达诚也微笑回道。 三人正巧坐在一张餐桌上，郑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他滔滔不绝地跟两人说着，却丝毫不影响吃饭的速度，这点令赵达诚和苏昱很是钦佩。 郑旺虽然与两人一样是大一新生，但他好像对丧尸研究学院很是了解。说到丧尸研究学院的学习课程时，苏昱和赵达诚都来了兴趣，让郑旺展开详细讲讲。 郑旺对两位听众的反应很满意，自然也愿意给他们科普。 郑旺说，丧尸研究学院有七大专业，分别是：丧尸军事学、丧尸临床医学、丧尸行为学、丧尸驯养学、丧尸防御工程学、丧尸生物学和丧尸史源学。 每一个丧尸研究学院的大一新生都要学习这七大专业的课程，进行初步的了解。而大二生就要根据自己的兴趣和专长选择三个专业选修学习，等到大三便要专精一门并通过最终考核才能继续在学院学习。 “大三的专项考核特别难，通过率只有百分之十，我哥就因为去年没有通过考试，直接回家了。”郑旺哀叹道。 “通过之后呢？”赵达诚问， 郑旺将最后一口米饭扒入口中，含糊不清道：“通过考核之后就可以进入猎魃分队实习，然后五年级再经过一轮选拔，才能正式加入分队。” 说到这，郑旺止住了话匣子，他食量大，似乎还没有吃饱，又起身去盛米饭。赵达诚见苏昱迷惑，放下手中的筷子，给苏昱解释了一下“猎魃分队”代表什么。 能够进入猎魃分队的都是丧尸研究学院的精英，会到处执行各种丧尸研究任务。甚至可以跨板块与其他学院进行国际联合行动，可以说是丧尸研究和抵御的第一线人员。而丧尸研究学院的教授和老师也大多是从这些分队中产生的。 苏昱忽然明白，丧尸研究学院的五年必定是需要十分努力的五年，但对于经历过一次感染和死亡的她来说，一切都难不倒她。 三人吃完饭，赵达诚要去图书车厢借书，而郑旺和苏昱要去宠物专区领回汉堡和小伟。 这一猫一狗似乎相处地很不融洽，等苏昱和郑旺过去时，小伟的头顶已经多了一条血印，而汉堡也不是毫发无损，脖子上被揪掉了一层毛。 列车工作人员见怪不怪地将两大只还给郑旺和苏昱：“你们可算来了，它们两个打作一团，刚刚才给拉开。” 郑旺不好意思挠头：“一定是汉堡这家伙儿，走到哪打到哪，小伟没事吧？” 苏昱检查了小伟的伤口，只有脑袋上浅浅的一道，只是伤及了表面，宠物专区的工作人员也已经给它上了药。 小伟瞪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苏昱，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苏昱看着心疼，安慰地拍了拍小伟的头。 第七章 学院专列3 学院专列在走走停停中行驶了四天，虽然因为在地下，无法知道外面的风景，但从逐渐满员的豪华包厢和人头攒动的餐车自费区来看，他们似乎离中心城越来越近了。 越靠近中心城的区域经济发展越好，上来的学生衣着和谈吐都大不一样。苏昱很少去与他们接触，照例每天往返于图书车厢和健身车厢。 在第四天的晚上，苏昱像往常一样从健身车厢回来，刚洗了个热水澡，正在吹着头发，便听到有人敲门。 门一打开，门口破天荒地站着郑旺和赵达诚，两人都背着背包，好像马上要去什么地方，见到她散着还在滴水的头发，两人都愣了一愣。 “怎么了？”苏昱问道。 “哦，”赵达诚回过神来：“郑旺说明天一早会到达中心城外面的‘尸堆’，会有学院的研究人员下去采样，到时候我们可以看到外面。” “尸堆？” 郑旺露出个脑袋：“是啊，就是很有名的那个‘尸堆’，建立中心城的时候消灭了几千万的丧尸，那个尸堆连起来有好几公里呢，学院有好多样本都是从那里采集的，你想不想看？” 地下的行驶暗无天日，每天都是靠灯光提供光亮，苏昱当然想看一看外面的风景，顺带见见阳光。 “想啊，什么时候去？”她回道。 “今天晚上。”赵达诚说。 “不是明天才到吗？” 郑旺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背包：“要早去观测车厢占位子，不然明天人太多了观测车厢就关闭不让进了。你快收拾收拾，我们两个先去！” 他说完，又急匆匆地返回去2号包厢抱上了汉堡：“你也带上小伟吧，它们自己待一晚上太不让人放心了。” 赵达诚也跟上郑旺，想了想又回头补了一句：“苏昱，观测车厢在86号。” 苏昱一路走来，似乎所有人都在往86号车厢走，顺着人群到达时整个车厢已经满满当当。工作人员说观测车厢已经达到人数上限，他们不得不在今天晚上就关闭观测车厢。 幸亏郑旺和赵达诚早来为三人占了地方。 说是占位子，就仅仅是三块可以平躺下的空地，因为整个观测车厢都是空旷的，没有任何座位和设施，其实准确的来讲，就像是一个三面都是玻璃的大型集装箱。不过听郑旺说，他们占的这个位子可不一般，这里紧挨车厢门，等学院的研究人员下车采集样本时，他们可以近距离地看到研究人员走下车厢的全部过程。 观测车厢的设计，一是为了便于车厢中的人们观测，二是为了形成一个专列与外界相通的隔离空间，便于在发生紧急情况时及时隔断整个车厢，避免造成全列车的危险情况发生。 苏昱仔细观察了一下，这节车厢除了比别的车厢更长之外，两边还各增宽了一米的空间，虽然说现在整个车厢还是黑洞洞的，但可以想想明天到达陆地上时，一定是一派光明的景象。 苏昱怀着这样的期待在车厢坚硬冰冷的地板上睡着了，小伟贴心地紧挨着她，狗狗的体温让她睡得格外踏实…… ＊ 嘈杂的声音在耳边纷纷扰扰，有湿热的东西在舔舐苏昱的脸，痒痒的，让她不自觉地睁开眼睛。 “你可算醒了。”郑旺的大脑袋出现在眼前，一旁小伟正乐呵呵地吐着舌头。 “你这一觉看着比在包厢都睡得踏实，还打呼噜了。”郑旺接着打趣儿道，“你再不醒，就错过列车出洞了。” 苏昱听闻环顾四周，发现车厢依旧是靠灯光照明，大家都已经起身，或坐或站，翘首盼着。 “七点了。”赵达诚突然说了一句。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车厢的灯瞬间关闭了，所有人陷入了一片黑暗。 紧接着，苏昱能清楚地感受到列车开始倾斜，正在往坡上走，一丝光亮慢慢透过玻璃车厢的一角照射到所有人的脸上。 随着列车的行驶，这缕光亮慢慢扩大，然后豁然开朗，铺天盖地的阳光照亮了整个车厢。 整个86号观测车厢上到了一个巨大的平台之上，列车慢慢熄火，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许久不见太阳的人们似乎对日光的照射不太适应，即使是并不热烈的晨光，也让众人的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 可等看清眼前的景象，车厢中还是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这就是已经存在了上百年的尸堆啊。 不少人忍不住感慨，这个著名的尸堆只在新闻或书籍上出现过局部图，因为没有人可以将它的全貌拍摄出来。就连这样直观的看去，也是延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头。 丧尸在百年间不断产生着，新的丧尸一波又一波地再度堆叠在这里，尸堆已经越来越大，越聚越多。 巨大的尸堆像是一栋栋摩天大楼高耸而立，苏昱抬头看向尸堆的顶端，觉得那高度似乎马上就要遮挡住天空中的太阳。而在尸堆的周围，零零落落的丧尸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四周，似乎对这个它们同类尸体筑成的庞然大物毫无反应。 令苏昱惊讶的是，这里并没有想象中的血流满地，蚊蝇漫天，一具具堆叠的丧尸几近干瘪，好像秋天校园里扫成堆的枯枝落叶一样堆砌着。 这种无边无际的尸堆围绕着中心城的第一层城墙，给这座让苏昱充满希望的城镀上了一层沉重压抑的暗黑色。 这种沉重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不一把火烧掉呢？” 赵达诚和苏昱同时出声。 两人相视一笑，应该是心中有相似的感触。 但车厢里传来了一个笑嘻嘻的声音： “当然是因为烧不掉啊，你能想到的，学院会想不到？” 车厢里瞬间响起了细细碎碎的交谈声，大多数是女生在交头接耳，她们望着声音的方向露出星星眼。 大概是学院的什么风云人物吧？校草？苏昱心中暗想。 三人一齐回头看去，却见一个身穿灰色防护服的男生正从人群中走过来。他还没有戴好防护盔，所以，一双含情带笑的风流桃花眼就这样直直地望了过来。 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车门边，拿出望远镜瞄了一眼，又转身把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了站在门边的苏昱，眨了一下眼睛说道： “借你了小学妹，”他伸手指了指远处的尸堆：“往那边看。” “谢谢。”苏昱好奇地接过望远镜举到眼前，顺着男生指的方向看。 第八章 尸堆 “看到没有，死去的丧尸身上包裹了一层膜，就像是一层坚硬的琥珀，这玩意儿不怕火。”男生漫不经心地解释。 望远镜中，尸堆中的丧尸被拉到了眼前，苏昱清楚地看到那一层又一层堆叠的尸体上，仿佛被人浇了油一般光亮。正如男生所说，那像是一层透明的塑料壳一样，将整个丧尸包裹了起来。 “这是什么？”苏昱忍不住发问，一旁的郑旺和赵达诚也抑制不住好奇心，拿过苏昱手上的望远镜仔细看去。 男生一脸无奈地摊手笑：“谁知道呢，这种现象只有中心城这里的尸堆有，不过，这是我的研究课题，或许明年你就能在学院刊物上看到我的解释了。” 他说完，回身向车厢另一边招手：“这边，我们是第一组。” 苏昱也随他的方向看去，那里正有几个同样穿着灰色防护服的人正往这边走来。 这是高年级的学长学姐要下去采样了，听郑旺说，他们大多会带回一些课题研究需要用的样本，甚至丧尸驯养学的高年级生还会诱捕合适的丧尸带回去驯养。 尸堆旁聚集了大量游荡的丧尸，连列车周围的高台上也零零散散地站了不少。 穿着防护服的学长学姐们戴上了头盔，厚厚的防护盔遮住了学长那双水波流转的眼睛。在整个车厢的注视下，一名穿着防护服的组员掏出了一个蓝色玻璃瓶，毫无疑问，这里面应该是与丧尸接触必不可少的“香水”。 那名组员将香水小心翼翼地打开，倒入胸前防护服的一个方形容器中。瞬间，蓝色香水从方形容器往全身的防护服蔓延，像血液一样流到了每个地方，然后形成一层透明的薄膜覆盖了整个防护服与防护盔。 一道隔绝丧尸的屏障就如此完成了。 车厢内的人大多数是今年的新生，没有见识过这样的防护措施，都屏息看着这一幕。 组员将手中的玻璃瓶递给下一个人。 可下一秒，“嘭”的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响彻整个安静的车厢。不知是交接过程中的哪个人没拿稳当，整瓶香水洒在了地上。 这个玻璃瓶比苏昱的那个要大上很多，摔碎的时候里面的香水流了满地，瞬间在地面上形成了透明的薄膜。 几个组员瞬间慌乱了起来： “鹏子，你能不能别这么毛手毛脚的。” “香水就这么一瓶，这么金贵的玩意儿，你说摔就摔了。” 递瓶子的组员支支吾吾地低着头，不知所措。 “好了，”借给苏昱望远镜的学长制止了组员的抱怨，看着那个被称为鹏子的组员说：“去问问能不能跟别的组先借一点。” 由于戴着头盔，他的声音听着格外低沉好听，比刚刚玩世不恭的样子多了几分沉稳。 “借不到的，这次香水紧张，每组只批了一瓶下来。”另一个组员说道。 望远镜学长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多从家里带点备用了。”他环顾四周，都是些新生的生面孔，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道：“你们谁有香水？为我们的伟大研究事业做做贡献，等到了学院我加倍还。” 车厢内鸦雀无声，大概是车厢内的人们没有这么奢侈的东西，又或者如此贵重的保命物品没有人愿意拿出来。 苏昱离得他们最近，将事情经过看得一清二楚，她伸手摸了摸自己书包里的香水瓶，虽然这的确是离家前苏妈妈花了一半积蓄给自己救急用的，但她觉得在这种关头不是该藏着掖着的时候。 她想了想还是将玻璃瓶取了出来：“我这里倒是有一点，不知道够不够用。” 望远镜学长扭头看她，声音里带着喜悦：：“还好，够一个人用的。” 他拍了拍苏昱的脑袋：“多谢你啊小学妹，你叫什么名字？等回学院我还你两瓶香水。” “苏昱。” “好，苏昱学妹，谢谢你呀，你可是救了我们全组人。” 他说完，将香水倒入胸前的容器中，回头指了指那个已经倒入香水防护好的组员：“吴鹏，你跟我下去，其他人车上待命。” 车外的丧尸还在游荡，众人看着即将打开的车门，有种将要体验高空跳伞的感觉，没有人知道当车门打开后下车的人需要面对些什么，通透的玻璃车厢给人以身临其境的感觉，但好歹还有一层屏障，可等车门打开，他们所有人都要直面丧尸了。 “准备完毕，开门，over。”学长微微低头，对着肩上的对讲机说道。 从列车的两头进来六个穿着作训服的人，他们手中都拿着特制步枪，三人一边分别站在了玻璃门边，将苏昱和所有同学挡在身后，然后端起了枪准备着。 滴—滴—滴。 在震慑人心的警报声中，玻璃车门打开了。 四周的丧尸好像突然回了魂，嘴角不自觉地上下开合抽动着，口中的涎液四溅，它们开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车厢这边疯狂奔来。 “快！”学长拉着组员跳下了车厢，玻璃车门也在一瞬之间关闭。 四散而来的丧尸奔至车厢前突然失去了目标，它们伸着伛偻的脖子使劲地嗅着，血肉脱落的脸都挤在玻璃上，已经退化的牙齿不自觉开合着，吓得几个新生连连后退，差点哭出声来。 下车的两个学长绕过一个个丧尸往尸堆走着，没有一具丧尸对他们两个提起任何兴趣。可车上众人望着两人的背影，还是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两人越走越远，在尸堆面前显得越来越渺小。 车厢中开始窃窃私语，有人感叹，有人恐惧，甚至有人……兴奋？！ 苏昱扭头看向身旁的郑旺，这个高壮的男生两眼放光：“真是太刺激了！这还只是下去采个样品，如果真的能拿着枪和丧尸干上一仗，那得多么带劲儿！” 周围人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赵达诚拉了拉郑旺的胳膊让他小点声发表自己的感慨。 就在大家还在感叹的时刻，那个冰冷的播报男声突然响起： “观测时间结束，请观测车厢所有人员撤离。” 三人对视了一眼，这就结束了？ “不是说还有好几个组要去采样吗？”赵达诚问道。 郑旺也发牢骚：“不让看着他们回来吗？” 前面端着枪的人开口，瞬间堵住了所有人的疑问：“回来可没有下去这么简单，你们想被丧尸咬掉鼻子吗？” 第九章 中心城 学院专列一直停到了中午午饭时间。除了观测车厢后面的那些车厢，列车的大部分都来到了地上。 苏昱回到自己包厢时，就看到阳光已经毫不吝啬地照了进来，让整个包厢显得格外明亮温暖。 透过窗户，苏昱能隐约看到外出采集样本的人影在尸堆间穿梭。她忽然想到，那个学长的望远镜还在自己的手上，可由于车窗并不算大，这个角度看不清更多的东西。 中午在餐车吃饭的时候，苏昱听周围的同学说，已经有五组高年级生完成了样本采集，还有一个丧尸驯养专业的小组诱捕到了一只特殊的丧尸。大家的话题全都在今天上午的观测和即将进入中心城上，餐厅中全是叽叽喳喳兴奋的讨论声，整个餐车洋溢着即将到站的喜悦。 吃过午饭后，最后一组人员也完成了采集工作，学院专列再度行驶起来。尸堆已经临近中心城最外层的城墙，所以大家可以从车窗遥遥地望到那黑洞洞的墙壁。 因为苏昱住的1号包厢视野最好，三人凑在了1号包厢，一齐围坐在窗前高谈阔论。 郑旺喋喋不休地讲述着那些身穿作战服的人们手中所使用的特制步枪是用什么材料制作的，赵达诚认真听着，眼睛却一直在看远处的城墙。 苏昱和赵达诚并排坐着，目光也投向远方。虽然列车在极速地靠近着，但高耸的城墙却充斥着整个地平线，在荒凉的戈壁之上，在蔚蓝天边，乌黑又泛着光泽的高墙像是分割整个天地的一面黑色大镜子。 随着列车的前进，这面镜子被无限的放大，放大，直至列车走到高墙之下，再抬头已经看不到墙的顶端。 也不知道这样的城墙是由什么材质做成的，表面光滑，恐怕连一只蚊子飞上去都要劈叉。这样的设计，大概是为了防止有丧尸能够堆叠爬上去。 “果然是中心城，这墙比c9区高出两三倍呢。”郑旺也忍不住感慨。 赵达诚低声说了句什么，郑旺没有听见，坐在他身边的苏昱却听得清楚。他说，如果c20区有这么高的墙就好了。 苏昱不自觉地点了点头，c18区的城墙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不禁想起了苏妈妈和弟弟苏安，不知道他们在c18区过得好不好。电话费用有些昂贵，三人一直都没有通过电话。 列车在到达城门时瞬间进入了地下通道，为了中心城的安全，地上的城门一般很少开放，但这一层城墙并不算很厚，短暂的黑暗之后，列车又从地下通道中行驶出来。 远远的，又有一层城墙出现在眼前。 郑旺解释：“听说一共有四道墙，一道比一道高。” 果然如他所说，列车在穿过了四道围墙之后，才得以真正进入中心城区。 苏昱看到乌黑的墙面上挂着三个金色的大字：中心城。 第四道墙的城门已经为丧尸研究专列敞开，列车逐渐减速，32号车厢从威严的大黑门洞下方缓慢而过。 眼前的景色瞬间变了，与刚才荒芜的戈壁滩不同，甚至连身后阴森森的高墙也变得格格不入。这里完全是不同的新世界。 数不清的摩天大楼林立在阳光之下，干净整洁的道路纵横交错却竟然有序，在地面之上有四通八达的立交，而在立交之上，居然有空中隧道，无数汽车、列车、甚至飞行器穿梭其中，让人有种穿越到未来世界的感觉。 学院专列进入了最最高处的透明空中隧道里，这让中心城的景象出现在苏昱他们的脚底，使他们可以鸟瞰地面上的景色。 这种从未见过的科技感让三人大为震撼。 “找机会一定得出来逛逛。”郑旺说道。 赵达诚和苏昱也点头表示同意，这么高度发达的城市，肯定也有不少工作机会留给他们挣c币。 学院专列一直开到了丧尸研究学院门口，这辆学院的专用列车不止有自己专门的车站，甚至有用来专门停放它的车库。真不知道学院到底有多大，居然可以为如此长的列车建造一个车库。 威严的学院大门与录取通知书上的一模一样，现在苏昱才明白，这乌黑的门和墙壁同中心城外面四层高墙用的材料是一样的。 众人收拾好行李，各自牵着自己的宠物陆续下车。小伟显得异常兴奋，一反常态地去拽苏昱的裤脚，苏昱轻轻拍了两下它的额头，安慰道：“知道了，一会儿就带你去找你的主人。” 小伟好像听明白了，这才安稳下来，亦步亦趋地跟在苏昱后面。 进门后居然有欢迎新生的巨大标语牌，旁边有一排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摆着写了“新生接待处”的牌子。 三人依次在桌前排队。 苏昱所在的队伍行进很快，接待她的是一名年纪不大的女生，看起来像是学院的学姐。 苏昱按照指示在桌面的机器上刷了一下手屏，机器的显示屏上便跳出了一行信息：6539号，苏昱，2301。 “苏昱同学，你的宿舍是2301，普通宿舍都是双人间，请问你要升级宿舍吗？”学姐微笑着问。 “不需要。”苏昱连忙答道，毕竟升级宿舍还不知道要花多少c币。 “好的，你的基本生活用品和学院校服会直接送到你的宿舍，现在请填一下衣服尺码。有什么其他的疑问也可以提。” “没有了，谢谢。”苏昱在显示屏上勾选了m码。 赵达诚和郑旺也分别登记完毕，知道了各自的宿舍编号，见苏昱这边已经弄完，也一起向她走来。 苏昱正想着该去哪里询问一下关于小伟主人的事情。 这时，学院大门突然响起了开启的轰鸣声，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新生的注意。 一辆涂有迷彩的超级巨型装甲车疾驰而来，进入大门后，又在新生欢迎牌前骤然停了下来。 这辆车的大小和苏昱坐的香水大巴差不多，但外形却有明显的不同，光车顶上的两台重机枪就显示了它不一样的军事用途。 而在迷彩的车衣上，被泥土遮盖了一半的字仍然可以分辨出来： 猎魃1号。 郑旺指着那辆车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快看快看，是猎魃第一分队！” 第十章 褚伟 “猎魃……第一分队？”苏昱不解。 “猎魃第一分队你不知道？！”郑旺惊恐地看了苏昱一眼，又用胳膊肘去顶赵达诚：“你总该知道吧。” 赵达诚点点头：“猎魃第一分队是学院最厉害的行动单位，一共有十个人，他们执行的都是学院和整个c板块最艰难最重要的作战任务，咱们学院大部分高端的跨板块国际联合行动都是第一分队直接参与的……” “你从哪里背的书，这都不是重点。”郑旺打断赵达诚，“重点是！重点是，它的分队长是丧尸军事专业的领军人物——褚伟！是目前全球单兵猎杀丧尸数目排行榜的no.1！”郑旺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他是我的偶像！” 褚伟…… 苏昱望向门口那炸眼的猎魃1号车，装甲车的车门正由内向外缓缓打开，一双军用战靴首先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挺拔高大的男人在大家的瞩目下从车厢中走了出来，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定定地站立在车前。 男人身穿蓝黑色作战服，戴着黑色墨镜，脸上涂着三道迷彩，但是再阴沉的颜色都遮不住他那令人眼前一亮的容貌。 真的是，真的是… “帅不帅？”郑旺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呆了吧，我偶像可名草有主了。” 是很帅，但也不至于一见钟情的程度，苏昱腹诽。 还未等她再说什么，脚下的小伟突然冲了出去。 它的牵绳还在苏昱的手中，苏昱生怕它冲撞了别的新生，只能紧紧地攥着。可因为力气没有小伟的大，怎么也拽不住它，被小伟跌跌撞撞地拖出人群。 一路拖到了… 拖到了… 褚伟的面前。 小伟异常热情地去舔褚伟的作战靴，两只厚实的爪子抱住褚伟的腿，还不停地发出哼哼唧唧的讨好声。 在众目睽睽之下，苏昱有些不太自在，脸颊因为这突然发生的情况变得有些发红。 她使劲拽了拽牵绳，喊了一声：“小伟，回来。” 话音落下，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小伟？”褚伟盯着脚下的黑色拉布拉多，声音有些听不出喜怒，“这是你的狗？” “不是，这是学院走失的作战犬，路上王队长拜托我将它带回来的。”苏昱心中的猜测无限扩大，所以她如实相告。 褚伟扶了扶身后的枪，蹲下身来，向小伟伸出右手。 小伟居然乖乖地坐下来将爪子递了上去，褚伟用左臂的手屏轻轻碰了一下小伟的爪子。 “嘀”一声。 褚伟看向手屏，拍了拍小伟的脑袋，又抱了抱它，才抬头跟苏昱说：“它叫黑豹，是我的作战犬。” 苏昱心中疑惑顿开，刚才那一瞬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黑豹在这次出任务的时候走丢了，谢谢你把它带回来，还将它养得……”褚伟又看了一眼黑豹浑圆的肚皮：“养得胖了不少。” 苏昱看着黑豹骄傲地吐着舌头去蹭褚伟的手，心中有一点伤感，毕竟她重生的时间本来就不长，黑豹陪伴了她大部分日子。但是她也知道，早晚都有物归原主的一天。 “那就把它还给你了。”苏昱将牵绳递过去。 褚伟伸手接过：“它的所有花费……” “不用了，也没有多少，大部分都是学院承担的。”苏昱不太习惯这种被许多人盯着的感觉，她想早点结束这尴尬的对话。 “谢谢。”褚伟面无表情地又道了一次谢，然后牵着黑豹，与他的队员们一起走出了人们的视线。 黑豹跟在褚伟的身后，一步三回头地瞧了瞧苏昱。 苏昱笑着向它摆摆手，用口型轻轻地说了声“再见”，黑豹冲她小声的“汪”了一声，走上了猎魃1号。 郑旺和赵达诚急忙凑了过来，簇拥着苏昱。 “你脸红个什么？”郑旺戳了戳苏昱的肩膀，“真羡慕你能跟我偶像说上话。” 赵达诚打断他那没营养的话，问苏昱：“小伟居然是褚伟的作战犬？” “是啊，真的好巧。”苏昱答道。她居然给狗狗起了跟褚伟一样的名字，现在她也明白为什么当初黑豹对“小伟”这个词有所反应，感情是人家的主人叫小伟。 “唉，”郑旺叹着气拍了一下汉堡的脑袋，训它：“你还和人家打架，人可是猎魃第一分队的作战犬，褚伟是no.1，小伟肯定是作战犬里的no.1，怎么着？现在高攀不起了吧。” 汉堡被他训得一愣，下一秒却又恢复了高傲的神色。 “是黑豹，叫黑豹。”苏昱纠正。 “我就说嘛，这才像个作战犬的名字。”郑旺笑道。 “可是你的作战猫叫汉堡。”赵达诚不咸不淡地说。 * 与中心城区的繁华不同，丧尸研究学院的建筑更像是和大黑镜子一般的墙壁一个风格，阴森哥特，但又出人意料的透着一点生机盎然。 就像现在伫立在苏昱面前的宿舍楼，形似黑黢黢的大树，但又庞大的枝繁叶茂盘根错节。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将宿舍建成一棵大树的样子，又用这种暗沉的颜色。这让苏昱有一种错觉，就像是这棵树是从地底下长出来的，高得直接捅破了天。 宿舍楼有三栋，或者说三棵，一棵是女生宿舍，一棵是男生宿舍，剩下的那棵低矮了一些，是教授老师们的职工宿舍。 苏昱同郑旺赵达诚两个告了别，根据提示乘电梯到达大树的第23根错枝，这个区域内有6个宿舍，而苏昱所在的2301就是临近电梯口的第一个门。 比起建筑外面的阴沉颜色，楼内倒是明亮温暖一些，尤其是写着“2301”的宿舍门还稍稍敞开了一点门缝，一缕阳光正从那一点缝隙中泻到楼道里。 看来她的舍友已经先到了，苏昱怀着期待的心情推开了门。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毫不吝啬地照射进宿舍里，又照到苏昱的脸上，让她感到暖融融的。宿舍内两张单人床和书桌分列两侧，布置简单宽敞，整个面积是专列包厢的三倍。 有一个女孩正穿着粉色兔子睡衣躺在右边的床上，一本巨大的《丧尸语言入门》遮住了她整个脸，苏昱的进门声完全没有吵到她。 第十一章 郝甜 “你……” 苏昱的“好”字还没有出口，那本《丧尸语言入门》便从女孩的脸上滑了下来。 原来是睡着了…… 苏昱悄悄地将背包放在另一张床上，尽量不弄出声音将女孩吵醒。 可是一缕阳光不偏不倚地照在女孩的眼睛上，那双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忽扇了一下，女孩还是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看向苏昱，灿烂笑道：“嗨，你来了呀。” 苏昱笑着回：“是，刚来，吵醒你了。” “没有没有，”女孩摆摆手，将身上的书本放到一边，脸上瞬间没了倦意，她往床边凑了凑，向苏昱伸出手：“我叫郝甜，以后咱们就是室友了。” “苏昱。”苏昱点点头，友好地递过手去。 郝甜笑：“你可算来了，我都在宿舍睡了两天了，闷死人了。” “你不是坐学院专列来的？” “不是，我就住在附近，爸妈送我来的。” 苏昱点点头，原来是住在中心城的学生，那应该家庭条件很不错，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花点钱升级单人豪华宿舍。 “床上贴了名字和学号，我就对号入座了，不过你要是想住在这边，我也可以跟你换，我住哪边都无所谓的。”郝甜冲苏昱甜甜地笑。 苏昱觉得她的笑就像照进宿舍落地窗的阳光，暖暖的又不带一丝刻意，让人感觉很舒适。 看来她的运气不错，有一个性格随和的舍友。 苏昱的心情也变得更好了起来：“我也是，住哪边都可以。” 两人说完，郝甜的手屏响了起来，她向苏昱解释：“我妈不放心我，每天都得打电话联系一下，你不介意吧？” “不会介意。” 郝甜点点头，冲苏昱笑笑，跟她的妈妈通电话去了。 学院统一分发的洗漱用品和校服被整齐的摆在床上，苏昱将外面的包装袋一一拆下来，分门别类地放好。 洗漱生活用品和房间一个色调，全都是粉嫩嫩的淡粉色，宿舍的窗帘和床单，甚至一旁的书桌都是这个颜色。不知道是学院的哪个领导有这样的少女心，让宿舍的内部环境和学院建筑形成如此不同的风格。 让人一进宿舍便瞬间忘记了这居然是棵黑黝黝的大树。 毕竟只有这种暖色调才让人有家的感觉。 校服分了9套，厚厚地摞了三摞，全是暗蓝色的作训服，春夏秋冬各有2套，还有一套是一身不同于其他的迷彩服，带着作战夹克和一些附属品。 另外还有三双黑色军靴，三双黑色皮鞋和三双墨蓝色运动鞋。最令苏昱惊讶的是，连运动内衣和袜子这种小物件学院都想到了。这样一来，又可以剩下一大笔花销，吃穿用度基本不用再花c币，只要不是追求高端奢华的享受，基本生活都可以保障。 苏昱将衣服整齐地挂在衣橱中，又将生活洗漱用品一一摆放好。旁边郝甜还在跟她的妈妈通电话，一张笑脸盈盈，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苏昱想了想，打开自己的手屏，拨通了苏妈妈的电话，这个时候，她应该刚刚下班，苏安也可能已经放学回来。 “嘟”声响了十三下后，那边终于接起了电话。 “是小昱呀？”苏妈妈的声音有些惊喜。 “是我，”苏昱将卡在喉咙边的“妈”字咽了下去：“我到学院了，一切都挺好的。” “那就好，c币还够花吗？” “够花，这里一切吃穿用度学院都会负责，以后也不用给我转c币了。”苏昱顿了顿，又说：“以后发了补贴我会转给家里，你和苏安，不用过得那么辛苦……” 苏妈妈愣了一下，回道：“妈不辛苦，你在学院一定注意安全……” “姐，你见到丧尸了吗？”苏安的声音横插进来，带着明媚笑意。 “见到了，没有想象的可怕。”苏昱回道。 “那你——” 苏安还想再问，却被苏妈妈打断了话茬：“隔这么远电话费很贵，别问东问西了。”她又嘱咐了苏昱几句吃饱穿暖的话，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那边郝甜的电话也刚刚打完，她抬头看向苏昱这边：“你收拾好了？正好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苏昱点头凑过去，两人互相交换了联系id，又想起苏妈妈说的电话费用很贵，不由得问了一句：“这个电话费用是怎么计算的？” 郝甜将手屏收起来，回答道：“听说是按距离计费，接听和拨打的两边都要花c币，不过我们之间互相打电话没有费用，我听学姐说学院内部联系都是免费的。” 她说完，又绽开笑脸：“所以你有事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没什么事也可以打。” 苏昱也跟着笑起来。 ＊ 两人将东西收拾妥当也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于是换好衣服一起去食堂吃饭。 学院食堂离宿舍不远，从“树屋”的落地窗看过去，食堂就像是个反光的大黑盒子。 “树屋”是郝甜给宿舍起的名字，她说这个建筑的设计者倒是蛮有童真的，第一眼看见这三棵大树，她便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爸爸给做的小树屋。 郝甜好像是个蛮天马行空的女孩，因为苏昱走出这座“树屋”时又回头瞧了一眼，可真的无法和小时候的树屋联系到一起，真正有童真的人会把一棵树搞成这种漆黑颜色？ 这个想法令苏昱惊了一下，在她的脑海中，居然也有一个童年中的树屋，这应该不是原身的记忆，在c18区是不可能有那样枝繁叶茂又充满童趣的树屋的。 食堂有五层，经营模式与专列餐车的模式一样，一层是普通自助区，为学院学生免费提供饭菜，每餐都是自助的形式；二层是中等自助区，饭菜的样式和种类要比一层多，需要花费一点c币；三层是豪华区，可以点自己喜欢的菜，听郝甜说，这里的点菜不光是一般意义上的想吃什么，你甚至可以说想吃什么地方的什么东西，比如w板块的龙虾，只要c币给到位，都可以给你端上餐桌；四层是老师们的用餐专区，听说也是自助＋点单的模式；五层是学院聚会的大礼堂，可以容纳全院师生就餐，另外还有可以出租的聚餐包厢，供学院学生举办生日会或者社团活动之类的，不过需要缴纳c币才能使用。 食堂一、二层的开饭时间比较固定，所以大家来吃饭的时间也比较集中。两人走到食堂门口时，正巧碰到了郑旺和赵达诚。 第十二章 丧尸驯养学 听说是苏昱的朋友，郝甜很热情地同他们两个加了联系方式。 “我叫郝甜，是苏昱的舍友。”她大方地抢先自我介绍，绽开的笑容像她的名字一样让人心中亲近。 “我郑旺。”郑旺抱着他的汉堡憨憨笑道。 赵达诚愣了愣，伸出手去：“赵达诚。”说完觉得主动与女生握手似乎不太合适，又想要将手收回去。 可下一秒郝甜握住了他的手，又自然地抽回来用手肘轻轻捣了苏昱一下，小声道：“是个帅哥呢。” 苏昱汗颜。 不过说起来，赵达诚长得的确不错，白白净净的脸，又有些文质彬彬的气质，是那种眉清目秀，看起来阳光干净的男生。再加上他现在换下了自己的旧衣服，身上穿着学院分发的墨蓝色作训服，显得齐整又有些酷酷的，倒是真的有些帅气。 郑旺也换上了作训服，难为学院居然能给他那高大又壮硕的身体找到合适的校服型号，一身作训服一穿，瞬间就有了威猛的感觉。 四人各自去挑选饭菜，苏昱先选好找了个位置坐下，郑旺端着满满当当的一大盘菜第二个过来。 “小苏昱，你这个舍友性格真不错，虽然出身中心城，但是一点也没有架子，你是不知道我那个舍友，还只是来自3区，那眼睛，跟长到脑门上似的。” 苏昱点头：“嗯，人很好。” “听说豪华宿舍全是本地中心城的学生，也不知小甜是不是没抢上才屈尊降贵跟你挤一块的。”郑旺咬了一大口鸡腿又说。 苏昱没接他这茬，因为郝甜已经打好饭正在四处张望着找他们，苏昱站起来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在这边。 郝甜端着餐盘走了过来：“我刚才听人说，明天会带我们去参观丧尸驯养基地。” “驯养基地？”苏昱问道。 “是啊，这是常规节目，”郑旺接道：“每年新生入学都先去那里参观。听说大三时如果专修丧尸驯养学，还能领养一只自己养。” “自己养丧尸？”苏昱有些惊讶。 郑旺一句话打消了她的念头：“养这玩意儿很费c币，看着挺好养的，真正养起来很娇气。” “可是我听说有很多学长学姐养丧尸还赚了不少c币呢？学院中好多研究项目都需要用到丧尸做实验，养一只，除了自己用的时候省钱省事，还能租借出去。”郝甜说。 她说完吃了一口米饭，又总结道：“不过养起来的确费力气，倒是不如租借着用。” 赵达诚也盛了饭过来，加入讨论： “学院太大了，我下午转了转，一直朝西走，都没有走到头。” “你想知道学院有多大啊，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平面图，一会儿发给你。”郝甜说道。 苏昱听见，也问道：“手屏可以发送图片吗？我这个怎么不能。” “当然可以，我给你看看。”郝甜拿过苏昱的手臂，随手拨弄了几下。 “咦？你还没有开通网络功能，系统的版本也有些旧了，需要升级一下。” 郑旺抬起埋在饭菜中的脸，含糊不清道：“以后每个专业的课本都要从学院网上下载，学院还会在上面发布一些重要通知，你抓紧开通吧，有用！” 郝甜点头：“需要去专门的机构升级一下手屏，还得配上一个手写板，以后做课题写作业都可以用。” “不知道又要花多少c币。”苏昱听得头大。 赵达诚却开口：“市场上有些黑客可以升级手屏，花费是机构的三分之一，我这个就是，用着没什么区别。” “那我改天出去一趟，把这手屏好好弄弄。” 手屏的话题告一段落，郝甜又说起了丧尸研究学院的校史。 这个苏昱倒是在专列上看过一些书，也知道个大概。 丧尸研究学院成立于新历52年，当时整个世界刚刚从丧尸的破坏中复苏过来，其他几个板块虽有专门的研究人员来研究丧尸，却没有打算大量培养这方面的人才。于是c板块一名叫做程宋的研究人员带头建立了学院，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加入到消灭丧尸的行列中。 “你们知道程宋建立丧尸研究学院时的校训是什么吗？”郝甜微笑着卖关子。 “什么？”三个好奇宝宝瞪着眼睛。 郝甜得意地笑了笑，脸色突然严肃了下来，故意用低沉的声音学道：“用我血肉之躯挡地狱之门。” 说完后，好奇的三人鸦雀无声，似乎都在细细品味这句话。 “怎么样？悲壮吧，我就是被这句话吸引才决定报考丧尸研究学院的。”郝甜又恢复了笑脸，但语气中却仍旧带着敬畏。 赵达诚郑重点了点头，郑旺砸吧着嘴：“是有点酷。” “那为什么现在的校训不是这句了呢？”苏昱想起录取通知书上那句话：我们坚信，丧尸研究学院是一所终将消失的学院，我们也始终致力于此。愿世界再无丧尸，我们翘首而待。 虽然表达的内容差不多，但终究差了点意思。 郝甜摇摇头：“不知道，好像是有人觉得这话太夸大了，后来就给改掉了。叫我说，还是这句好。若有一天，牺牲我一个能把全世界的丧尸都消灭掉，那我会眼都不眨地去做。” 赵达诚和苏昱一齐抬头看向郝甜。 郑旺跟着拍了拍胸脯：“对，到时候算我一个。” …… 四人在欢声笑语中吃完晚饭，天色已经几近傍晚，他们一起出了食堂往树屋走。 一抹湛红的晚霞斜斜地挂在天边，霞光穿过阴暗的围墙，映在四个高高低低的背影上。 丧尸研究学院在这一天迎来了第87批新生，也迎来了以血肉之躯阻挡地狱之门的——救世主。 ＊ 夜晚下了点小雨，雨点打在落地窗上，沙沙作响的声音让苏昱睡得格外安稳。 早上起来雨已经停了，熹微晨光洋洋洒洒地照进来，7点的闹钟声准时叫醒了苏昱和郝甜。 苏昱起身打开了一扇窗，那种混合着泥土味道的雨后清新空气瞬间扑面而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 在丧尸研究学院的第一个早晨，一切都很美妙。 第十三章 丧尸驯养基地 吃过早饭，新生便收到通知在圆球状的教学楼前集合，他们被分为了10个小班，每班二十几个人。幸运的是苏昱和郝甜被分到了一个班级，都在1班，而赵达诚和郑旺，一个被分到3班，另一个分到了5班。 一班的负责老师名叫胡玥，三十几岁，喜欢笑，声音温柔又和蔼，负责教授丧尸驯养学。听说还有自己的丧尸驯养小组，当时跟随专列进行的那次丧尸诱捕活动，就是她带队的。 新生入学的第一项，就如苏昱他们所听说的那样，要去丧尸驯养基地参观，让这些从小生活在围墙之中的花骨朵们见识一下他们的研究对象。 学院的建筑多，面积又大，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大部分都是靠学院内部的校园巴士来通勤的。丧尸驯养基地位于学院的西北角，从教学楼走过去就像是走了一条学院的对角线，路程不短。 十辆专门为新生准备好的校园巴士载着所有学生走了15分钟才到达基地。 丧尸驯养基地可以说是整个学院最耀眼的建筑，它不再是黑暗阴沉的颜色，墙壁是灰白色的砂岩模样，每块砂岩上都有细长的从地下延伸到屋顶的纹路，一眼看上去像一个个石膏雕塑的大方盒子。 驯养基地的门口有猎魃行动分队的人员轮流站岗。苏昱早就听郑旺科普过，这里的所有武器都是目前整个世界最最先进的反丧尸武器，所以这么说来丧尸驯养基地反而是整个中心城最安全的地方。 校园巴士载着他们直接进入了驯养基地的围墙，胡玥老师率先下车，为一班的学生打开第一驯养厂区的大门。 门内是一个缓冲区，里面干干净净，郝甜兴冲冲地走在最前面，苏昱也跟了上去。 第二扇门厚重无比，就像是墓道中打算永久封闭的白玉石门，胡老师刷了一下手屏，门应声而开。 走在前面的苏昱和郝甜瞬时觉得一股腥甜的风扑面而来。里面有暗黄色的灯光，与外面的明亮比起来，简直像个黑洞洞的地下室。大家摸索着跟着胡老师走进去，眼睛一时无法适应这种黑暗。 一种“咯噔咯噔”的上下牙齿咬合声从前面传来，让整个队伍都不自觉地停了一下。 胡老师似乎习以为常，一个人在前面走着，和后面的学生队伍落下了一段距离。 只有郝甜和苏昱紧紧跟在胡老师的后面。苏昱是不怎么害怕的，甚至忽然对这个环境生出了一种亲切感。她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总是让她想起死老鼠的味道。 苏昱能感受到身边郝甜的颤栗，但当苏昱看向她时，发现她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闪闪发亮，看来她的兴奋和好奇心已经战胜了恐惧。 应该是受到人类味道的影响，四周的嘶嘶声和咯咯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苏昱都能想象得出丧尸们那可怖的涎水横流、上下牙关不住咬合的景象。 胡玥的腰间别了个麦克，她开始用她那温柔的嗓音讲解：“同学们，这里是第一驯养厂区，属于集体驯养厂区，共有二十个小区域，每个区域大约饲养着十几个丧尸，这些丧尸都是学院共用的研究样本。一般来说，我们不会用高强度的灯光刺激这些丧尸，因为这样会使这些圈养的丧尸寿命变短。但现在……” 胡玥在黑暗中抚上自己的手屏：“现在是时候给大家看看了。” “啪”得一声，头顶上的所有射灯突然亮起，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得清晰可见。 在通道的两边，口沫纷飞的丧尸正簇拥在铁笼前，它们那歪裂的没有嘴唇的下巴快速地冲击着上颌，发出那曾在黑暗中听到的咯咯声。不止如此，甚至有丧尸在疯狂冲击面前的铁丝网，虎视眈眈地冲着通道中的学生们流着腥臭的涎液。 整个队伍都被吓了一跳，瞬间往后撤了一步，可意识到另一边也是丧尸的铁笼，又都不由自主地往中间挤了挤。 “不用怕，这些铁丝网可以抵住几千个丧尸的冲击，现在一个笼子里面才十几只，它们没有这么大力气。”胡玥安慰道。 这些隔绝丧尸的铁丝网的确坚韧无比，说是铁丝网还不太确切，更像是一根根粗壮的钢筋织成了网状的模样，任凭里面的丧尸怎么冲击，这个网都没有动弹一点。 苏昱往前走了一步，她的心中没有恐惧，一个丧尸正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地用脑袋撞着坚固的铁丝网。她透过铁丝网回望，这才发现丧尸的嘴上都戴了一个透明的罩子，双手也被类似的透明材料所缚住。 这具看起来相当骇人的丧尸，已经在人类的控制下没有了任何攻击性。 “丧尸主要是通过气味来辨别猎物的，它们的其他感官比较迟钝，嗅觉却十分强大，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香水’可以让他们停止攻击。只是因为香水形成的透明薄膜掩盖了人类的气味。”胡玥的声音从扩音器传出来，给了学生们一丝安慰。 “你们不用很紧张，即使里面的丧尸突破了铁笼，我们还有第二道防护。”她指了指笼中一只丧尸的嘴巴，接着说道：“它们都戴了特制的口笼和手套，就算出来了也只能横冲直撞，没法对人造成感染性的损伤。” 整个队伍渐渐安定下来，许多同学开始大着胆子去看笼中的丧尸。胡玥还在继续往前走，郝甜拽着苏昱跟上了她。 “胡老师，听说还有能听懂指令的丧尸，这些里面有吗？“郝甜问道。 胡玥回过头来，露出一个笑容：“这些集体驯养的丧尸里当然没有，不过下面我们要去的第四驯养厂区，里面都是被领养和单独驯养的丧尸，其中的确有你说的可以听懂指令的。” 第四驯养厂区还有好长一段路，胡玥领着一班的全体学生再次坐上了校园巴士，在去第四驯养厂区的路上，她开始为学生们科普关于驯养基地的一切，这种身临其境的新鲜感让所有学生都听得十分认真。 第十四章 基地突变 驯养基地一共有六个驯养厂区，像六个大方盒子一样坐落在整个围墙之中。其中第一、二、三厂区是集体驯养厂区，丧尸的饲养模式单一，大多群养，然后给学院的所有研究提供实验对象。而另外三个厂区，则是精养厂区，每个丧尸都有独立的单间，设施和条件也稍微好一点，主要提供给大三丧尸驯养学的学生，以及更高年级的研究小组使用。 当然，在这个学院里的每个专业都离不开丧尸，每个同学都要近距离的接触丧尸，慢慢的只要是有条件可以负担的起费用的学生，哪怕是新生，都可以领养一只丧尸，租赁厂区的单间驯养。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也不是你想领养就可以领养的，还是需要通过一项丧尸驯养考试的。 这个门槛就刷掉了很多人，所以能自己饲养丧尸的学生并不多，这也就使得学院中出现了学生之间租赁丧尸的交易。 苏昱听着有些心动，如果在不出学院又不偏离学习专业的情况下能有一笔这样的收入，她的一切花销就不用再紧紧巴巴，还能接济一下苏妈妈和苏安的生活。另外，也可以省去她自己以后学习中租赁别人丧尸的费用。 第四驯养厂区比第一厂区要干净整洁很多，一进去就能看到一排排独立的单间，每个单间有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丧尸的活动区域，另一部分是丧尸主人的观察区，中间是一个单面透明的玻璃墙壁，驯养者可以从观测区看到丧尸的一举一动，却不会影响到丧尸。 室内的灯光不是很明亮，不过比起第一驯养厂区来说，这里已经算是亮堂堂的了。 “这里这么亮，不会影响丧尸的使用寿命吗？”有同学问出了大家的疑问。 胡玥老师依旧温柔地回答：“问题不是很大，经过人工精心饲养的丧尸寿命要比一般丧尸长好几十倍，况且这里的主要饲养目的是观测，相比之下，我们的眼睛能看得清就更重要一点了。” 因为每个单间都是基本封闭的，这里的丧尸没有受到参观学生的打扰，都比较安静，它们大多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形似乎不稳一般地轻轻晃来晃去，宛如苏昱在路上看到的那些随意晃荡的丧尸。 这些丧尸一定是经过了筛选，大多四肢基本健全，脸部比较完整，最起码没有像上个厂区那样眼珠子都耷拉在外面的丧尸。 但是养得再精细，终归是丧尸罢了，随意留下的口水和沾在身上的肮脏污垢依然昭示着它们只是人形的怪物而已。 可是，有一间玻璃房里的丧尸引起了苏昱的注意。这只丧尸穿着整洁干净的衣服，房间里居然还有一张床，它正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人们，似乎在睡觉。如果不知道这是丧尸饲养厂区，单看背影，还以为是关押的囚犯正在熟睡。 苏昱留意了一下玻璃房上的铭牌，上面用手写体写着：丑丑，属于许图图，没有研究小组，就我自己。 这人倒是挺有趣的，还给丧尸取了名字，苏昱心想。 苏昱和郝甜跟着胡老师走过了一间又一间玻璃房，他们最终在一间比较大的房间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我们研究小组的丧尸。”胡玥介绍道，“我们的研究课题是让丧尸自主吃素，不再被人类的气味所吸引。对这方面感兴趣的同学可以在大三选择丧尸驯养学，到时候可以加入我的小组。” 听胡玥这样说，苏昱不由得看向这个巨大玻璃房里的丧尸。它的身形比一般丧尸要干枯很多，皮包骨头都不足以形容，整个身躯活像是插着树枝的稻草人一般，看来吃素的日子并不好过。 刹那间，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骤然回头。 一双血红的眼睛瞬间对上了苏昱的眼睛。 “老师……”苏昱心中一颤，“这是不是不太对劲。” 话音刚落，胡玥的手屏就发出了刺耳的报警声： “未知原因，未知原因，房门开启！” 一众学生还没有反应过了发生了什么，但从胡玥脸上的慌乱神色中，所有人已经开始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胡玥研究小组的玻璃门在一瞬间弹开了，里面的红眼丧尸突然发了狂，它那干枯无比的手臂猛然向前一伸，一步冲出了玻璃房门。 所有人都傻了眼，胡玥强作镇定地安慰学生们的情绪：“别怕，它还带着口笼和隔绝手套呢，大家一起往出口跑！” 可下一秒，众人便看见红眼丧尸张开了干瘪的大嘴，透明口笼应声而裂，连它手上的特制手套也都脱落了下来。 所有人被吓得不敢动弹，红眼丧尸却只是在原地立着，口中发出不同于牙齿咬合的哈气声。这种声音，就像是汉堡在生气时冲着黑豹表达愤怒。 而红眼丧尸所对的人，却是胡玥。 “嗬嗬嗬” 这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快跑！”苏昱大喊了一声，吼回了所有人吓飞的魂。 他们开始回头狂奔，郝甜大声冲门口喊着：“猎魃！猎魃分队！”希望门口带着武器的守卫能够听见她的喊声。 可一切发生的太快，胡玥跑在最后面，红眼丧尸一步便冲到了她的面前。它的两只爪子死死扣住了胡玥的肩胛骨，向着胡玥的脖颈张开了血盆大口。 胡玥躲闪了一下，堪堪躲过一击。 苏昱和郝甜离得胡玥最近，郝甜边跑边回头，正巧看到了这骇人的一幕，她转身驻足，不带丝毫犹豫地往胡玥那边跑。 这个傻姑娘，居然想去救胡玥。 苏昱也不得不转身，眼看着郝甜飞奔过去从背后搂住了红眼丧尸的头。 红眼丧尸因为郝甜的干扰，没有咬到胡玥的脖子，便张着大嘴去咬禁锢住自己头的郝甜的手臂。 眼见着郝甜的手就要被红眼丧尸一口咬到，苏昱一股血气冲上了头顶，她突然跳起，一个飞脚踹到丧尸的头上，将红眼丧尸踹得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手上也松开了被钳制住的胡玥。 可丧尸是没有痛觉的，红眼丧尸只是受到打击暂时倒地，下一秒它便瞬间爬了起来。 苏昱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一把将胡玥和郝甜一手一个提溜起来推到了自己的身后。 第十五章 嗜血战神 等红眼丧尸再度扑过来的时候，苏昱一个助跑又踢上了它的眉心。丧尸被踢得懵了一下，苏昱趁这个瞬间，一把薅住丧尸的脖子，一拳打在它的头顶。 这不足以将丧尸杀死，可苏昱似乎丧失了理智，她变拳为爪，一爪掏向红眼丧尸的眉心。 接着是一拳又一拳地打在那个黑乎乎的血窟窿上…… 地上的红眼丧尸渐渐没有了哈气声，它的愤怒随着苏昱的拳头一点一点同生命一起消失了。 守在门口的猎魃第八分队也赶来了，一班的所有学生簇拥着跟在分队后面，郝甜扶着胡玥站了起来。 可苏昱还未停止，她的双目泛红，好似魔怔了一般，仍旧一拳又一拳地打在那具已经没有丝毫反应的丧尸尸体上。 所有人有些呆愣地看着这一幕。 “苏昱。”郝甜上前走了一步，一把抓住苏昱已经布满污血的拳头。 苏昱这才停下了动作，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郝甜，扯了扯嘴角： “你没事了。” “都没事了。”郝甜拍了拍她的肩膀，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人群回过神来。 分队队员过来检查了丧尸的尸体，确定红眼丧尸已经完全死亡。 猎魃第八分队的医生从背包里取出两支针剂，给苏昱分别打到了两只手腕上。 “你接触了丧尸血，不过只是皮外伤，这两支阻断剂基本可以了。”说罢利落地将苏昱血淋淋的两只手消毒包扎起来。 胡玥已经昏迷，她的胳膊被丧尸咬了一个大口子，已经可以看见骨头，应该也伤及了动脉，黑色的血正不断地往外流着，医生在给她打了阻断剂之后，用止血带扎在了伤口上端。 “得赶紧截肢，不然阻断剂也救不了她。”医生说道。 后面发生的一切苏昱都没有真实的感觉，她像是耳朵里塞了棉花，眼前蒙了一层纱，似乎又回到了做丧尸时候的混沌状态。 眼前人群忙忙碌碌地将胡玥抬上救护车，有人扶着她坐上学院巴士，搀扶着她回了宿舍，给她换上睡衣躺在床上。 苏昱一直是恍恍惚惚的状态，她就这样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苏昱正将一只老鼠放到嘴边，可恍惚中，有个男人喊了她一声。 她回过头去，却见一根银灿灿的箭正对着她。 “嗖” 那根锋利的箭头瞬间没入了她的眉心…… 突然，她的脑袋清晰起来，那些恍惚与混沌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苏昱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昏暗的房间里，地板上零星投射着窗外的点点星光，看来此刻已经是凌晨时分。苏昱回过神来，不由得看向旁边床上熟睡的郝甜。 她面朝苏昱床的方向，正紧紧地裹着被子睡得香甜。 这种深夜的静谧感让苏昱觉得白天发生的一切好似一场梦，但手上如虫蚀般的痒痛和裹得厚厚的绷带又让她不得不重新想起那血腥无比的场面。 苏昱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殊的本领和能力，亦或曾经是什么不同寻常的人，因为不管是变成丧尸前还是成为丧尸后的记忆，都在她的脑海中荡然无存。可今天在危急关头所做出的那些令人震惊的动作，又好像是她埋进骨子里的本能反应一般。 不管是对丧尸眉心精准的飞踢一脚还是那冷酷嗜杀的模样，都不是现在的她，或者说，都不是苏昱现在已知的自己。苏昱突然对自己的重生在意起来，以前觉得能重获新生令人庆幸，可现在她多了很多怀疑和思考。 或许应该多探究一下自己的前世，为这种突然爆发的本能和潜力找到源头和解释。 如果自己曾经是生活在这个丧尸世界的某个人，那又会是谁呢？ “你醒了？没事吧苏昱？”郝甜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苏昱疲惫的摇了摇头：“没事。” “手还疼吗？要喝水吗？”郝甜麻利地从床上起身，未等苏昱的的回答就倒了一杯水递过来。 苏昱双手捧着接过水杯，冲郝甜笑笑：“不疼了，谢谢。” “是我该谢谢你。”郝甜的声音里有淡淡的自责：“我爸妈天天说我做事不过脑子，从不想后果，自己是个鸡蛋还总想去碰石头，早晚得吃亏。” 这倒是真的，苏昱想起郝甜当时想都不想就回去救胡玥，如果不是自己有这种自己都不知道的本能反应，估计两个人都得死在红眼丧尸的口下。 苏昱轻轻地笑了一下：“那你下次可千万别冲动了。” “是是是，”郝甜笑着去拉苏昱的手，轻轻地举到眼前看，“不过，你真厉害，我看着你当时的样子，那眼睛跟丧尸一样红了，快吓死我了。你以前练过什么拳吗？教教我，我也想学！” 苏昱无语地笑，这大小姐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 “我要是真的练过，就不会把手搞成这样了。”苏昱看着自己被缠成粽子的两只手苦笑：“刚来学院就搞成这个样子，饭都吃不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这几天你用手不方便，我来照顾你就好了。”郝甜俏皮笑着看向苏昱，又加一句：“你可千万别客气，要不是苏女侠出手，我小命都不知道丢哪了。” “我……” “你什么你，别说客气话，快把水喝了安稳睡觉。”郝甜边说边接过水杯，又将苏昱放倒，给她盖好被子。 苏昱心中无奈，其实她想说“我想上个厕所”的…… * 第二天一早，郝甜和苏昱一起去食堂吃早饭。 一路走来，苏昱那双被裹成蚕茧的手吸引了几乎所有路过同学的注意，大家大多带着探究和好奇的眼光看向她，但是等苏昱看回去时，人们又似乎不敢与她对视一般躲开了她的眼神。 “你没上网不知道，昨天学校的论坛里都传疯了。”郝甜挽着苏昱的胳膊边走边解释。 苏昱想了想，学院中发生这么大的事，当时的目击人员又那么多，要想不被人知道也难。 可最主要的是，传言把她传成什么了？为什么大家看着都有一点点怕她？ 苏昱还未开口问，便听到后面有人喊她们两个的名字。 “小苏昱！郝甜！” 听这个浑厚的声音，不用回头都能知道是郑旺那个家伙。 果然，苏昱和郝甜回身，便看到郑旺和赵达诚正一前一后地向这边走来。 走得近了，郑旺自然地拍了拍苏昱的肩膀：“怎么样啊嗜血战神？手还好吧。” “嗜血战神？”苏昱皱眉，这什么破外号。 第十六章 感染抑制剂 郝甜无语地摇头：“我就知道你不会喜欢这个称号的，可学院论坛上有个同学把你赤手空拳暴打丧尸的过程描写的绘声绘色，又添油加醋了很多细节，最后还给你起了这么个称号。” “对啊，昨天晚上我看了，帖子的确写得不错，即便我早就认识你，看完后都不得不崇拜你了。”郑旺说。 赵达诚也凑了过来：“那么情况是像帖子里说得那样吗？” “差不多，就是说苏昱双目赤红，如阎罗在世，要把丧尸剥皮抽筋那里太过夸大了。”郝甜说。 苏昱听得头大，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忽然想到在自己的恍惚记忆中，胡玥似乎是倒在血泊之中的。苏昱尽量忽略事件中那些被人夸大的成分，转头问郝甜：“胡老师怎么样了？” “在学院的丧尸感染医院住着呢，听说是割掉了整个肩膀才保住一条命。”郝甜一阵后怕。 郑旺接过话去：“听说用上了那个刚开发的新型病毒抑制剂，要不是猎魃第八分队刚刚配备了抑制剂，用不了十分钟，胡老师就会变成丧尸了。” 苏昱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叫抑制剂的东西，她记得当时猎魃第八分队的医生的确是给胡玥的伤口处注射了一支针剂。现在仔细回想，那针剂是淡粉色的，包装在精致的玻璃针筒中，居然可以起到抑制感染的作用。 赵达诚划了划手屏说：“我昨天特地查了有关这个抑制剂的资料，听说这项研究还没有完全完成，抑制剂也没来得及在人体上试验过，这次算是第一次临床试验。” “那看来这个抑制剂真的管用，只是可惜了了，”郑旺叹了一口气：“这项研究项目叫停了。” “这么重要的项目怎么叫停了？”苏昱惊讶，这可是能抑制丧尸感染最好的研究方向，并且现在看来是的确有用的。 “他们研究小组的项目负责人失踪了，就，进行不下去了呗。” 真是可惜。 四个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今天的早饭比较清淡，郝甜自己吃一口，又转身喂苏昱吃一口，两人吃得速度比较慢。 早早吃完的郑旺和赵达诚正不停地划着手屏，眼神也似乎越来越兴奋。 苏昱的手屏还不能上网，看不见学院论坛的消息，但是又有些好奇，不由得问他们：“你们两个看什么呢？这么起劲。” 郑旺眼神还在手屏上，微微抬头回答：“论坛上刚发了一个帖子，看着……好像有一点阴谋论。” “我倒是觉得说得有道理。”赵达诚说。 “什么什么？什么阴谋论？”郝甜听他们一说，送到苏昱嘴边的勺子又收了回去，连忙去看自己的手屏。 苏昱只得闭上已经张得老大的嘴，听他们讨论。 “说是这次事故背后有个巨大的阴谋，关着丧尸的玻璃门莫名其妙地就自己打开了，刚巧不巧，丧尸戴的口笼和手套也裂掉了。你们当时在场，是这样的吗？”郑旺关掉手屏，抬起头来问道。 郝甜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我记得看到玻璃门打开时，胡玥老师还让同学们都不要害怕，说丧尸是戴着口笼的，可是下一秒，那丧尸一张嘴，口笼就自己裂开了。” 说完，好像还有些不确定似的看了看苏昱：“对吧苏昱？” “嗯，的确是没有什么预兆的，口笼也是突然就裂了。”苏昱赞同道。 “所以有人说，这是针对我们丧尸研究学院的一项恐怖阴谋……。”郑旺瞪着大大的眼睛：“说得怪吓人的。” “丧尸驯养基地自建立以来，一直管理的很好，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赵达诚眼神严肃：“这一切真的太巧了。” “可是，我们才是一年级的新生，这件事情总不能是冲着我们来的。”郝甜又将一口米粥喂给苏昱，还细心地给她擦了擦嘴。 郑旺了悟般拍脑袋：“你是说……冲胡老师来的？” “也不一定，”苏昱接话道：“制造这样一场事故，仅仅是为了伤害一个老师吗？好像没什么意义。” 赵达诚也点头：“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大家最近不管是上课还是自己一个人都要小心一点。宁可信其有。” “这个说得对，不过我们有个嗜血战神在这儿呢，小苏昱，你这一身本事可一定得教教我。”郑旺冲苏昱眨巴着眼打趣儿。 苏昱用缠着纱布的手扶额：“别逗我了，我当时都吓蒙了，要说起来还是郝甜比较勇敢一点，二话不说就回头去救人。” “你这才是取笑我，”郝甜用一口粥堵住苏昱的嘴巴：“现在看来我就是个有勇无谋的笨蛋。” 四人正说笑着，忽然从一旁奔过来一个身影，那人在桌前站定，双手捧着纸笔冲苏昱鞠了一躬。 “那个，苏同学，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来人是个身材矮小的女生，懦懦怯怯的，但眼神中带着清澈见底的真诚。 她见苏昱发愣，又连忙解释：“我是今年的新生，听说了你的事迹，你真是一个大英雄！以后消灭丧尸就看你了！” 苏昱觉得荒谬，这不知所谓的一战居然让她收获了粉丝？ 可看着女生那诚恳的眼神，还是不忍拒绝，只得答应着：“呃好，好。” 她伸出双手去接笔，这才想起自己双手包扎的严严实实，根本就拿不了笔写字。 女生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啊，对不起，我忘记你受伤了，那等你手好了我再来。” 她自说自话地说完，又匆匆离去。 整个过程让四人目瞪口呆。 “你这知名度……”郑旺又待开口，苏昱立马截住了他： “吃饭吃饭，上课铃就要响了。” 其他三人也立马去看手屏。 “完了完了，真的要迟到了。”郝甜将最后一口粥喂给苏昱，拉着她从座位上起身。 赵达诚和郑旺也来不及说话，匆匆道别便狂奔出餐厅赶学院巴士去了。 从今日开始每个班级的课程便不再一样。她和郝甜所在的一班今天共有两节大课，一节是丧尸史源学，一节是丧尸生物学。 好在这两门课程并不需要操作，苏昱手上的伤没有多少影响。 第十七章 窗外 丧尸史源学老师是一个长着白色胡子的老头儿，姓于，学院的人都称呼他于学究，当面当然要叫于教授。他的打扮很是奇特，一副小小的圆边眼镜架在塌塌的鼻梁上，白色的胡子长了满脸，头顶却没有多少头发，讲起课来慷慨激昂，那白胡子便一翘一翘的。 学院里几乎所有人都拿着与手屏相连接的手写板上课，只有于教授日复一日地抱着一本厚厚的纸质版《丧尸史源》。 而今天，这么干的还有苏昱，她还没来得及去升级手屏系统和买写字板，便只能抱着纸质教材看，郝甜在旁边时不时地给她翻一页书。 于学究从为什么要学《丧尸史源》讲到丧尸史源要追溯到哪年开始，一张脸埋在大半本课本后面，讲得苏昱昏昏欲睡。 苏昱两手捧着书，终于勉强将课本支在面前，也将自己的脸藏在了课本后面。她歪头趴在桌子上，脸向着窗户。 窗外正对着学院的军事训练场，从这个角度看下去，露天训练场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场内有大约两个班的学生正在上课，在这千篇一律的新生迷彩服中，一抹蓝黑色的高大身影在场上显得格外突出。 更不用说这个人还戴着黑色墨镜，长着一张从远处就能分辨出的很帅气的脸。 是褚伟啊。 苏昱单手支起昏昏欲睡的脑袋，向下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 褚伟举起枪，一枪命中了靶心。 突然，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从脚底蔓延全身，苏昱忽然觉得，现在的场景好像是很久前的一幕在眼前循环略过。 似乎曾经有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她像现在一样坐在教室里，右手支着脑袋，听着于学究的絮絮叨叨快要睡了过去，眼睛却看着窗外的训练场。 那个训练场上同样有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射击和奔跑…… 怎么回事？ 苏昱说不出这种感觉由何而来，这种又亲切又熟悉的感觉让她有些手足无措，也让她移不开眼睛。 下一秒，训练场的人转过身来，墨镜下的眼睛似乎回望向这边…… 苏昱有些惊慌失措。 “啪”的一声，眼前的课本倒在桌面上，露出了于学究的脸。 “这位同学，你来说说，我们为什么要学丧尸史源？”于学究看着苏昱问。 苏昱过神来，看到身边的郝甜将手上的写字板往她面前推了推。 苏昱照着上面念：“是为了从历史中汲取经验和教训，同时，从旧世界c板块的多次小规模丧尸爆发中找寻抑制丧尸的方法……” “嗯……”于学究点了点头，示意苏昱坐下，接着讲到：“在这次丧尸危机爆发前，我们c大板块还叫c国，甚至于在古代的c国都曾经小范围的爆发过丧尸，但是那个时候人们并不是把他们叫作丧尸，而是叫作‘魃’，这也是为什么我们c大板块的丧尸行动分队要叫作‘猎魃分队’……” 苏昱坐回到位置上，眼神有些不自觉地看向窗外的训练场。 “喂，别走神了，于学究瞄上你了哦。”郝甜轻轻地碰了下苏昱的胳膊。 苏昱回头，发现那白胡子小老头停下了口中的絮絮叨叨，正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连忙正襟危坐，将面前的课本也扶起来摆好，做认真听课的好学生模样。 …… 窗外的训练场上，褚伟给学生演示了一个完美的十环，他放下手中的枪，不自觉地抬头望向了上面的窗户。 令他惊讶的是，这次居然有个女生也正在看着他。 一缕阳光温柔地照在那个女生的短发上，女生用厚厚的《丧尸史源》遮着脸，昏昏欲睡又百无聊赖地看了过来。 一如曾经…… ＊＊＊ 第二节的丧尸生物学似乎别有意思，最起码在苏昱看来要比听于学究在那喋喋不休要好的多。 丧尸生物学的老师是一名留着清爽短发的女教授，她那娓娓道来地讲课方式和清晰的嗓音让人更能接受这些晦涩难懂的知识。最起码苏昱很感兴趣。 丧尸生物学只是一个统称，它还包括生理学，细胞学，生化学和解剖学等分科目，通过对丧尸这个生物运作的整体了解来达到找到抑制方法的作用。其实对抗丧尸的各种子弹和生化武器，基本都是这个专业的专家研究出来的。 整节课的内容含金量很高，让苏昱对于丧尸这个生命体有了全新的认识。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女教授正讲到丧尸的感染源头，那便是突然席卷全球的异变麦角菌。 “什么是异变麦角菌呢？”她又重复了一遍，接着“啧”了一声。 “这样讲下去你们也不会有真实的感觉，更别说能记住了。”女教授突然将桌上的手写板往怀中一抱：“我带你们去看看实物。” 沉闷的课堂突然活跃了起来。 “不是吧，又要去驯养基地？” “去又怎么了？早晚要去的！” 不少同学心中兴奋，还有一部分人居然有些恐惧，甚至有些同学突然向苏昱这边望来。 郝甜替苏昱收好书本，轻轻地对苏昱说：“这个女教授倒是蛮有意思的。” 苏昱点点头：“真的去丧尸驯养基地吗？”她虽然没有恐惧的心理，但总是觉得那个地方怪怪的不太安全。 学院巴士载着整个一班的同学去了与丧尸驯养基地相反的路。 等学院巴士在一座有十层高的暗绿色建筑前停下来时，女教授才向大家解释：“这是丧尸生物专业研究中心，我带你们去看丧尸的解剖标本。” 说完，她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哦，对了，一直忘了自我介绍，我姓毛，毛韵，你们叫我毛老师或者毛姐都可以。” 毛韵大约四十多岁，而一年级新生，如苏昱和郝甜，大都二十岁上下。同学们也不敢叫姐，还是尊称一声毛老师或者毛教授。 毛韵招呼同学们下来，用自己的手屏刷开了门：“标本室在地下一层，里面陈列了从建院以来所有有研究价值的丧尸标本。一楼是丧尸生物学教学实验室，以后大家每学一节理论知识课，都会来这里进行实验。二楼和三楼是高年级的实验室，四至六楼是高级研究实验室，这些你们以后会慢慢知道。” 她顿了一顿，又回头冲同学们一笑：“下面标本室的东西可别乱动哦，不然被咬到了我可救不了你。” 第十八章 异变麦角菌 大家被她的话吓得一愣，毕竟一班的同学都刚刚经历了丧尸驯养基地的那场意外，再也不想遇到什么被丧尸咬到的场景了。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这些死物会咬人吧。”毛韵呵呵笑着打趣儿，“真是没经过风雨的花骨朵们。” 苏昱看到郝甜皱了皱眉头，似乎不太满意毛韵的这个玩笑。 但大部分同学都是松了一口气。 毛韵收了笑容，摆摆手招呼所有人上电梯。 随着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地下一层的标本解剖室到了。 苏昱站在郝甜的身后，越过她的肩膀看到了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两边各有一扇大铁门。 “来，花骨朵儿们，跟着我。”毛韵用手屏刷开了左手边的大铁门，苏昱和郝甜跟在她的后面。 苏昱看到铁门自动打开，宽度居然有一米厚，“咚”得一声，给人一种金属的沉重感，不禁有些疑惑。 “这门都快抵上银行金库的门了，这些标本这么珍贵？这是防什么的啊。”郝甜碰了碰苏昱的胳膊，小声说。 这也正是苏昱的疑问，既然都是死物，又不会自己长腿跑了，那是在防什么？她回头看了看对面的另一扇大铁门，似乎比这边的铁门更加厚重结实，只是表面上看来就有不止一层加密锁。她向郝甜凑得近了些：“怎么到处神神秘秘的，你看右边那扇门。” 郝甜回头瞧了瞧：“对啊，也是标本室吗？” 走在前面的毛韵突然回过头来，看她的表情应该是听见了苏昱和郝甜的对话。她微微笑着举起自己的手屏，冲着两人说：“那里面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都没有权限进去呢。” “好了，我们回到今天的课程上。” 毛韵回过头去，用手屏打开了标本室的照明。一时间，整个标本室的射灯全部打开了，里面陈列的每一个标本都有不同的射灯从适合观察的角度照射着主要部位，让人们可以瞬间分清观看的重点在哪里。 标本全都由透明的厚厚玻璃罩着，高度大多及腰，让人低下头就能看清楚里面展示的东西。 “看这边，这就是丧尸的大脑标本，也就是我今天要带大家看的东西。”毛韵示意大家凑到玻璃罩前。 郝甜和苏昱离得最近，她们清楚地看到了一个好似巨大核桃般的东西静静地放置在玻璃罩里，在射灯的照耀下，这个沟壑纵横的“核桃仁”呈现一种微微发黄的蜡白色，可就在这个“核桃仁”的表面，一层如针尖大小的绿色斑点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每一条沟回。更令人骇然的是，整个大脑的中部长出了一棵绿莹莹的丝状物，它像水母的触手一般分散成数不清的细丝，盘根错节地织成一个巨大的荧光牢笼，好像将整个大脑笼罩，永远囚禁在了里面。 苏昱忽然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她想起了曾经的那种浑浑噩噩无法掌控自己的感觉，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颗失去自由的大脑，仿佛在看自己曾经的脑子。 “原来丧尸的大脑是这样的。” 同学们被眼前看到的所震惊，毛韵的讲解声适时传来： “这就是丧尸的大脑，绿色的那些就是使人类变成丧尸的罪魁祸首——异变麦角菌。”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将同学们的注意力吸引到她接下来的话上。 “同学们看这棵绿色的异变麦角菌，它是整个大脑的母菌，而它所寄生的的地方，就是人类大脑的胼胝体，胼胝体是连接左右大脑半球的纤维构成的纤维束版，不过这样说你们这些小花骨朵儿好像也不是很明白。” 毛韵指了指那棵绿莹莹的麦角菌：“这么说吧，它寄生在了连接大脑左右半球的神经交汇点上，从而控制了整个大脑，也就控制了人类的整个神经系统。” “那为什么叫作麦角菌呢？”有同学发问。 “goodquestion!”毛韵手指一点赞誉道：“因为这个真菌不是凭空出现的，它早就存在。但是以前嘛，它只会寄生在黑麦、小麦、大麦、燕麦、鹅冠草等禾本科植物的子房里，然后把这些植物的子房变成它们的菌核，形状像是麦粒一样，所以称为麦角菌。” “历史上有很多案例，人们吃了被麦角菌寄生的麦子而出现神经错乱，无法控制自己行为，甚至攻击其他人的症状，著名的圣安东尼之火，你们丧尸史源课上应该讲过了吧？” 毛韵从同学们迷茫地脸上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她嗔怪似的叹了一口气：“这个于老怪，居然还没有讲到这一章。” “关于圣安东尼之火这些历史，还是等于教授给你们讲吧，我们还是专注于丧尸生物学范畴，大家现在看到的绿色麦角菌是发生了变异的麦角菌，它不再寄生在草本植物上，它选择了这个地球上最强的霸主——人类作为它的寄生体，最重要的是它很聪明地寄生在了人类大脑的胼胝体上，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它会发生这种变异，又是怎样变异的。” “不过，”毛韵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关于这一点，有个研究小组好像取得了一些初步成果，但是因为研究小组的负责人失踪了，整个研究被迫叫停了。” “又是负责人失踪？”郝甜快言快语道：“听说抑制剂研究小组也是这样。” 毛韵看了她一眼，沉默一瞬还是答道：“是，就是他们小组，听说他们小组的负责人在进行抑制剂研究实验时偶然发现了麦角菌异变的真相，但成果还没发表就失踪了，实验数据和论文也随着她消失了，两项研究就都停滞，连抑制剂也没有进入最后的临床实验阶段。” 毛韵说完，竟有些伤感得垂下了眼：“负责人叫辛艾，曾经是我的学生……很优秀的女孩子……” “太可惜了。”她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同学们一时被这种伤感所感染，都低下头沉默地看着那棵绿莹莹的异变麦角菌。 苏昱和郝甜因为亲眼见识到了感染抑制剂给人们带来的好处，更为这项研究的暂停感到惋惜。 况且如果发现了麦角菌异变的真相，是不是离着消灭丧尸又近了一步。 可是，一个好好的人，为什么会在这种研发的关键时刻，带着她的研究成果一起失踪呢？ 苏昱脑中突然有个混沌的想法——难道有人不希望丧尸消失？甚至不惜杀掉有伟大研究成果的科研人员？ 这种想法一旦产生就无法再被打消，苏昱突然想起了那句久远的校训： 以我血肉之躯挡地狱之门。 那个女孩，辛艾，在做这件事。 第十九章 陈一乾 下课后，苏昱被郝甜拖着去感染医院给手上的伤口换药，郝甜的絮絮叨叨和无微不至让苏昱产生了一种她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的错觉。 可这种错觉只持续了几秒钟，在苏昱将要迈出丧尸生物研究中心大门的时候，郝甜的注意力已经被另一个人吸引过去。 苏昱刚要喊她，就发现现场不止郝甜一个人被吸引，刚刚上完丧尸生物学的大部分学生都往身后看。 苏昱也好奇地望了过去。 在众人的瞩目下，一个身穿墨兰色作战服的男生正从研究中心的阶梯上走下来。围观的学生们自动分列两边，自然而然地为他让出一条道来。 那个男生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特殊的待遇，旁若无人地从台阶上走下来。他明明没有笑，可那一双桃花眼却隐含暖波，给人一种可以亲近的错觉。 苏昱一眼便认出了他。 这不是在学院专列上借了她香水的望远镜学长吗？ 为什么他的每次出场都如此骚包？香水的事可以以后再说，苏昱一点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跟什么校园风云人物扯上关系。 苏昱用两只粽子手夹住郝甜的衣袖，扯了扯，可怜巴巴地说：“咱们走吧，去换完药该赶不上食堂开饭了。” “有帅哥出没，自然要多看两眼。”郝甜头都没回地说。 苏昱算是看穿了郝甜这个颜控的本性，第一次见赵达诚时就移不开眼睛，。而这次的望远镜学长，不止占了“帅气”二字，举手投足还带着自信大方和贵族气质，也怪不得他能成为学院的风云人物。 “这是谁这是谁？”郝甜揪住旁边的一个女生问道。 女生看是同道中人，也大方的回答：“这你都不知道，这是学院的校草，陈一乾！” “陈一乾？！”郝甜惊呼一声：“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我没入学之前就听说了，没想到这么帅啊。” 苏昱翻了个白眼：“你还要不要跟我去换药。” 郝甜直接无视她的问句：“你不知道陈一乾是谁吧？” 她拉着苏昱科普：“他可是中心城陈氏集团的公子，就是那个生产香水的陈氏集团。” “哦，怪不得呢，”苏昱说道：“那他应该不会赖账吧。“ “什么赖账不赖账的，他这么受欢迎不只是家里有钱有地位那么简单，他是建校以来唯一一个得过丧尸生物学满分的学生，据说他现在的研究课题也是学院的重点项目。”郝甜两手合掌，贴在左边脸颊上，花痴般地看向陈一乾，“虽然只是三年级，就有了自己的研究小组，有才有颜，真是完美的学院校草。” 苏昱实在是看不得她这副样子，两手夹着她的衣袖往后撤：“哎呦我手疼，走了走了。” 郝甜被她带着不情不愿地往回退，可是人群大多都是向日葵一样向着陈一乾的方向，苏昱的这一动作反而让两人在人群中变得突兀。 陈一乾身高有一米八五，在即使在黑压压的人群中视野也比较开阔。于是这突兀的两人自然地落入了他的眼底。 他也一眼认出了苏昱，毕竟在学院之中像苏昱这样剪了清爽短发的女孩子并不多见。 “苏昱学妹！” 他旁若无人地喊道。 苏昱身体一僵，直接被郝甜扯了回去：“我耳朵没听错吧，他在喊你？” 苏昱只能跟着回转过身，站定在那里。 陈一乾和苏昱之间又自然出现了一条人们自觉让出的通道。 人群的窃窃私语无一遗漏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苏昱？那个赤手空拳单挑丧尸的嗜血战神？” “应该就是她，你看她的手上还缠着绷带呢？她跟陈一乾什么关系？” 这种万众瞩目又被人议论的感觉让苏昱很不自在，但她还是大大方方地直视着陈一乾，叫了声“学长”。 一如在专列上那样，陈一乾从人群中走到苏昱的面前。 他在故意似的在苏昱面前挥了挥手，这次眼里是真的带了笑意：“苏昱学妹，我还没来得及去找你，今天居然在这碰到了。刚刚听说了你的英雄事迹，怎么样？手没事吧？” 说着，居然要去拿苏昱的粽子手看。 明明只是第二次见，陈一乾说起话做起事来却像是一个老熟人一样。 苏昱不想成为全学院的女生的众矢之的，往后撤了一步：“没事。” 陈一乾见苏昱躲闪，挑了挑眉，无所谓地收回手：“我今天正巧没有带香水，加个联系方式，改天我给你送去。” 香水对于苏昱来说是奢侈品，那么贵重的东西当然应该拿回来，苏昱只得乖乖地举起手屏，与陈一乾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拉着意犹未尽的郝甜，走出了人群。 一路上，苏昱在郝甜的夺命连环问之下交代了与陈一乾的相识过程，又答应将陈一乾送的望远镜转赠给她，她才罢休。 “你说，陈一乾有没有女朋友？”郝甜突然问道。 “不知道……”这种八卦新闻苏昱一点也不感兴趣，她只想着赶快去医院换药，好把这该死的纱布拆下来。 “要是没有的话……”郝甜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苏昱明白了她的心思，举起粽子手拍了一下额头。她本想让郝甜打消脑子里的奇怪念头，可忽然扭头看到郝甜眉眼如画，又笑得甜甜的模样，一时觉得…… 倒是和陈一乾蛮般配的。 郝甜凑过来揽住她的肩膀：“好苏苏，你来帮我介绍介绍。” 苏昱放弃了抵抗：“好好好，等着你去帮我拿香水。” ＊ 医院就在学院里面，但苏昱和郝甜还是得乘坐校园巴士到达。 第一丧尸感染医院虽然是属于学院的医院，但也承担着救治中心城以及各大区被感染人员的任务；因为学院的丧尸临床医学在整个c板块就代表着最高治疗水平，尤其是在辛艾研发的抑制剂开始投入临床之后，这种对于治疗感染者的权威性就更明显了。 两个人到时天已经有些黑了，“第一丧尸感染医院”八个大字在夜色下闪着鲜绿色的光，在配上整个白惨惨的医院建筑，让人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谁会用绿色的发光灯牌做医院的招牌？”苏昱吐槽了一句。 “程宋啊，”郝甜解释道： “他说这是生的希望。” 第二十章 丧尸训斗场 苏昱这才想起来程宋是讲出那句“以血肉之躯挡地狱之门”校训的丧尸研究学院创始人，听说他是一名医生，也难怪了，比起血一样的红色，绿色似乎更加治愈。 医院并不很忙，只有零星的几个病人，伤的也都不算太重，毕竟目前中心城的防御措施很完善，没有特殊情况，正常人一般很难接触到丧尸。 给苏昱换药的是一位喜欢说话的女大夫，毫无疑问，她也毕业于丧尸研究学院，专修丧尸临床医学。因为没有通过猎魃分队的选拔考试，就留在学院的感染医院里做了大夫。 “说起来，我还是你们的学姐呢。”她声音温柔，让人没来由的毫无陌生感。 “那件事我早就听说了，真的多亏了你，不然胡玥就不是丢条手臂那么简单了。”她边说着边拆开纱布。 层层绕绕的纱布褪去，苏昱布满血痕的手露了出来。女大夫将她的两只手举起来仔细检查了一下，冲苏昱笑道： “都是皮外伤，而且皮肤没有变色，没有感染风险，不用再包扎了，晾着反而好的快。” “谢谢。”苏昱松了一口气，感激道，一整天不能用手的别扭劲儿她再也不想尝试了。 “那她的手指可以自由动了吗？”郝甜关心道。 “可以了，皮肤开始结痂了，都比较表浅没有伤到骨头，正常活动就行了。” 女大夫说完，冲苏昱眨了一下眼：“论坛的上说的是不是真的呀？” “什么？”苏昱本能道：“打丧尸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是刚刚发的那个帖子。”她伸出手屏，划拉了两下，举到苏昱和郝甜的面前给她们看，“这个，题目是《嗜血战神与香水公子到底是何关系？》” 苏昱两眼一黑，她就知道大庭广众之下被陈一乾搭话准没好事。 郝甜瞬间来了兴趣，去划自己的手屏找帖子。 划了几下，将手屏举到苏昱面前，笑道：“你出名了，这还有你的照片。” 苏昱无语地看了一眼，发现是自己抬着粽子样的手臂与陈一乾交换联系方式的照片。 照片上陈一乾低头看着她，一边的嘴角轻轻勾起，笑的灿烂好看，而她只有一个背影和笨拙的两支手臂，连个正面都不给。 照片下面还有一句评论：没想到单身多年，拒绝众多追求者的香水王子喜欢的居然是这一款女生，短发啊各位！能打啊各位！ 这是什么跟什么。 苏昱苦笑：“这谣言传的也太快了。” “我也觉得是谣言，”女大夫接道：“那个眼高于顶的家伙谁也看不上，这么大也没有谈过恋爱，估计这辈子就自己过算了。” 说完，看到苏昱和郝甜瞧着她，又补了一句：“别误会，我叫宋晓晓，是陈一乾的表姐，看不惯他臭屁的样子，从小打到大的。” 郝甜抓到的重点不太一样：“你说他没有谈过恋爱？” “是啊，据我所知没有过。” 看着郝甜又要做花痴状，苏昱连忙拉了她走：“谢谢宋大夫，我们就先走了，再见。” 宋晓晓起身送她们。 三人刚出门，便看到一群人抬着一副担架从医院门口飞奔而来。担架上躺着的人没了一只右腿，左腿的大腿根处也血肉模糊，还有黑色的血液从伤口处往外流淌着。 “医生，快救救他，他被丧尸咬到了。”最前面抬着担架的人大声喊着。 “快送到急症手术室，”宋晓晓连忙招呼道，边跑边询问情况：“怎么伤的？哪里的丧尸？” 这些都是要第一时间问清楚的，因为出现恶性的丧尸伤人事件或特殊情况还要及时上报，避免更多人被咬伤。 带头的男人支支吾吾，还是后面另一个人老实说道：“在黑市的丧尸驯斗场，他赌的丧尸输了，一气之下跳了下去。” 带头的男人连忙补上一句：“那个咬他的丧尸已经被打死了……” “好，救人要紧。”宋晓晓打断他，将病人推进去，关上了手术室的大门。 几个将病人送来的男人在手术室外窃窃私语。 “你说训斗场做什么！？到时候护卫队去都给封了，你让劳/资怎么办？” “老板，人家医生都得问清楚的，瞒也瞒不过去，你说除了咱们那，整个中心城哪还有这玩意儿啊。” 这充分勾起了郝甜和苏昱的好奇心，两人往手术室的方向走近了几步，还未再听清说的什么，后面突然有人喊了两人的名字。 “苏昱？郝甜？你们怎么在这儿。” 苏昱和郝甜回头，发现叫她们的是1班的同班同学，名字好像叫做王埔。在他的身后还有几个同学，虽然记不太清名字，但应该也是1班的。 “我们来换药。”郝甜答道：“苏昱的手好的差不多了。” “哦，我们是来看胡老师的，你们要一起吗？”王埔举了举手中的花篮。 说起来她们一直也没有来看看胡玥，这次既然大家要一起去看她，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胡玥住在顶楼的vip病房，大家一起进去时她正用仅剩的一只手举着书本看书，看到同学们进来，脸上有些惊喜。 苏昱和郝甜走在后面，王埔把花篮放到胡玥的床头柜上，关心道：“胡老师，你感觉好点了吗？” “还不错，”胡玥晃了晃一边空空的袖管，故作轻松语气，冲同学们温和笑道：“毕竟捡了一条命回来。” 她说完，一眼看到了站在后面的苏昱和郝甜，连忙冲她们招手：“你们两个也过来了，苏昱，听说你当时伤了手，你的伤怎么样了？” 胡玥当时昏了过去，直到截肢手术完成才醒来，后来的所有情况都是听其他人转述才知道的。 “今天来换过药了，已经快好了，本来也是些皮外伤。”苏昱答道。 胡玥点点头，又看向郝甜：“当时多亏你们两个救了我一命，一直没好好说声谢谢。” 她说着便要从床上站起身来，离得近的王埔连忙伸手去扶她。 胡玥在王埔的搀扶下轻轻鞠了一躬：“谢谢。” 苏昱和郝甜连忙也去扶她，但胡玥摆了摆手，接着道：“你们都是学院的希望，真可惜我不能做你们的老师了。” 这次事故令胡玥元气大伤，学院已经决定让她卸下教学任务，安心搞研究做实验了。 同学们都有些惋惜，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床头柜上，花篮中大红色的两支玫瑰突兀地掺杂在一众康乃馨之间，映在苏昱的余光里，让她突然想起了那双布满血色的丧尸眼睛。 第二十一章 丧尸防御工程学 “胡老师，”苏昱突然开口，“那个丧尸的眼睛原本就是红色的吗？” 胡玥愣了一下，认真想了想才答道：“也不是，是这几天才发现有点血色的，一开始组员们都认为它是长期未摄食肉类导致的，但是经过检查之后发现其他的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就没有再去管它。” 苏昱点了点头，大部分丧尸虽然是有视力的，但基本不起任何作用，它们大多靠气味和声音来辨别事物。 可她忘不了当时红眼丧尸与她对视的那双血瞳，可以说，那是一种可以成为眼神交流的存在。在那一瞬间，丧尸的眼睛是带有愤怒和仇恨的，这让人很难理解。 郝甜和苏昱对视一眼，知道她心中有疑惑，也开口问道：“那么没有什么很不寻常的事吗？” “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我们的这项研究已经持续了大概三个月，这期间一切正常，丧尸虽然瘦了一点，也处于身体还不错的存活状态。要说奇怪的地方，就是玻璃门突然打开，口笼和手套自己开裂了……”胡玥答道。 王埔低头沉思着，也问了一句：“胡老师，都是谁有权限打开监测室的玻璃门？” “就我们组的研究人员，”胡玥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丧尸驯养基地在前几天做了突然检查，把每个监测室和每个丧尸都检查了一遍。以前都是一个月一检查的，不知道为什么才过了两个星期就突然要检查。” 同学们大多看了学院论坛上那篇阴谋论的帖子，好多事情有的确透着离奇，不免就都多问了几句。胡玥也知无不言，毕竟当时事情发生时一班的同学都在场，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一点。 “好了同学们，这些事大家不要太操心了，会有专门的人员为我们调查清楚，驯养基地只会比以前安全。”胡玥安慰道。 她又跟同学们聊了几句，关心一下大家是否适合学院的生活，渐渐扯开了那个有些沉重的话题。 王埔是个很细心又全面的人，全程他与胡玥有说有笑，也省下了其他人出面说话。 苏昱看了一下手屏，觉得待的时候足够长了，正打算拉着郝甜和胡玥告别时，一名护士敲响了房门。 “胡老师，王组长带了两个人来，说需要找您了解一下情况。” 王埔一听，也带头识趣儿地同胡玥告别，众人一齐退出了病房。 门口，一个身穿黑色polo衫的中年男人正往这边走来，他的身后跟着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员。 “王老师好。”王埔带头打招呼，其他人也跟着问了声好。 中年男人闻声看过来，他的目光在每个同学身上一一略过，最后在苏昱的双手上停留了一瞬。 在苏昱感到有些不自在的前一秒，男人移开了目光，点点头，回了个“好”字，便推门进了病房。 “王埔，这是谁？”有人问道。 “是丧尸驯养专业教学组组长王默，他也是整个驯养基地的负责人。”王埔答道。 苏昱听着，望了望胡玥的病房。 房门半掩着，里面有对话声断断续续传出来，听不太清楚内容。 希望能有一个结果，苏昱心想。 * 学院第一周的课程排得有些满，主要是想让新生们尽快适应学院节奏，初步了解每个专业并能迅速投入学习状态。 今天的两节分别是丧尸防御工程和丧尸行为学。 这种大课一般是由两个班的学生一起上，苏昱和郝甜来到教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同学，有个身影正冲着她们招手：“来这边坐。” 原来是赵达诚所在的三班与她们班同时上课。 苏昱和郝甜自然地坐了过去，又是靠窗的位子，苏昱不自觉地往窗外看。 空荡荡的训练场上没有那天的身影，她回过头翻开了面前的书本。 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丧尸防御工程学老师走进了教室，他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鸡心领毛线夹克，戴着厚厚的方框眼镜，脸上表情有些木讷。 一进来便在黑板上写了三个大字： 祁成栋。 “这是我的名字，大家随意称呼，这个学年就由我来教授大家丧尸防御工程学。”他转身面向同学们说道。 “其实这个专业并不是学院的重点专业，到大三时选择的人数也比较少，更不会有选拔进入猎魃分队的机会，而是要去落后的新区进行工程建设，一生都要面对荒凉的戈壁，在建起一座新城的时候便离开……” 他推了推自己的方框眼镜，抬眼环视了教室里的所有同学：“同学们能想象在中心城的城墙外面，没有丝毫遮挡地过夜吗？” 大家面面相觑，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祁成栋木讷的脸上挂了一丝笑意，他接着说：“我们一直受着丧尸防御工程学的保护，才得以安安稳稳的生活。许多落后区的人们，夜晚睡在低矮又没有防御作用的城墙里面，每一晚上都是煎熬。” 苏昱不由得看向坐在旁边的赵达诚，他听得特别认真，恐怕在这个教室中，他是最能懂得祁成栋这句话的人。 “所以选择丧尸防御工程学的人大多来自落后区，因为只有落后区的人们渴望有一座防御的高墙，我就是……”祁成栋接着说。 “希望你们可以认真学习这门课，毕竟只是我们目前能与丧尸共存于这个世界的最见效的生存方式。” 祁成栋说完，又恢复了木讷的神色，伸手打开自己手屏的显示板。 苏昱也跟着翻开课本，课本的第一页便是中心城的四层高墙。 “这种设计方法灵感来源于古代建造的瓮城，可以把敌人放入两层城墙之间，然后从城墙上面进行打击。类似借鉴于古代的还有3区的护城河，有一条宽宽的沟渠围绕整个c3区，形成一道水的屏障……” 祁成栋除了一开始那段慷慨陈词的演讲，剩下时间的语气都有些平铺直叙，苏昱和郝甜都不是很感兴趣。 只有赵达诚听得津津有味，苏昱凑过头去，发现他的显示板上写得密密麻麻，不由得想起了他在学院专列上那句轻声说出的话。 “如果c20区能有这么高的墙就好了。“ 第二十二章 豪华食堂 丧尸防御工程课结束后，一班和三班的同学没有等来丧尸行为学的老师。 直到上课铃敲响又过了半个小时，所有人的手屏同时“滴”了一声，一条内容完全相同的通知出现在了大家的手屏上： 亲爱的同学们，我是你们的丧尸行为学老师宋在湖，大家也知道，最近学院发生了些不太平的事，我被临时抽调去协助调查，近几天的课暂时取消。对了，我还是一班同学的新班主任哦，有事电联。——yours宋在湖。 郝甜看着这条通知，一时有些难过：“唉，我盼了这么久的丧尸行为学居然取消了。” “暂时的，”苏昱安慰她：“看这样应该和驯养基地发生的那件事有关，宋老师应该是被叫去研究丧尸们当时有没有异常行为了。” “也是。”郝甜将显示板收进了背包里，面上还是没有多么开心。 苏昱记得第一次在宿舍见到郝甜的时候，她就在看一本《丧尸语言学》，不知道郝甜是因为什么对丧尸行为学这么感兴趣。 其实苏昱好几次都想将真实的感受告诉郝甜，丧尸是没有那么多目的性行为的，在她的唯一一点记忆中，丧尸只有食欲促发的捕猎行为。而自从在丧尸生物学课上看到被异变麦角菌寄生的大脑之后，苏昱更确定那或许是真菌摄食的本能反映在了丧尸的躯体上而已。 如此看来，丧尸只是麦角菌的生存工具，它能有自己的行为和语言吗？ 苏昱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郝甜这些。 同学们陆陆续续收拾东西离开了教室，苏昱和郝甜打算先去吃饭。 郝甜忽然拍了拍旁边还埋在丧尸防御工程学课本里的赵达诚：“走吧，今天食堂三层我请客。” “食堂三层？”苏昱和赵达诚惊讶，那可是豪华点餐区，不知道要花费多少c币。别说是三层，就食堂二层的中等自助区，他们也没有奢望过。 郝甜背起书包，冲苏昱解释道：“你知道明天一整天都是什么课吗？” “什么？不是丧尸军事学吗？” “对啊，”郝甜嘴角弯弯地笑：“不吃点高质量蛋白，可撑不下来。” 赵达诚有些犹豫地背起书包：“我不去了，明天是你们一班和五班一起上军事课，我就不用补充蛋白了。” 郝甜一把拽住了他的书包：“五班？郑旺那个班吗？对了，把他也叫上吧。” 说完，又看向苏昱，双手合掌，祈求道：“走吧，战神同学，给小女子一个机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都去，必须去。” 苏昱和赵达诚看她这副模样，只能笑着应了。 三人都是第一次去食堂三层，真正进到里面才知道什么叫富丽堂皇。高高的天花板有一层的两倍，大厅中央还有一个穿着红色晚礼服的女生在弹奏着钢琴。 有穿着精致的服务人员走过来询问：“你好，请问你们是想在大厅还是私密包间就餐。” 郝甜大手一挥：“包间吧。” “是不是有点奢侈了。”苏昱小声道。 “救命之恩呐。”郝甜俏皮地笑：“其实也没有多少c币，放心吃。” 苏昱和赵达诚这才突然意识到，郝甜天天都同他们混在一起，每天在食堂一层吃着免费的饭，平时也没有什么架子，都让他们几个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她是来自中心城的孩子。 三人被服务人员领进了包间，包间内亮堂堂的，还有专门的人员服务。郝甜轻车熟路地点了四份澳洲m12牛排，又要了沙拉，浓汤和甜点。 郑旺紧赶慢赶地跑来时，桌上的菜已经上齐了。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顺势在空位上坐下，夸张地瞪着眼睛：“咋了这是？中彩票了？吃这么好！” 郝甜看了看空空的高脚杯，突然道：“要不要喝点红酒？” “你们明天还要训练，不太好吧。”赵达诚劝道。 郝甜眉眼带了甜甜笑意：“什么好不好的，今天你过生日，我们就喝一点点。” “过生日？！”其他三人惊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苏昱问郝甜：“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联系简介上面写着，我也是今天上课才看到的。”郝甜指了指手屏回答道，她打了个响指，向进来的服务人员说：“拿一瓶红酒吧，要菜单最底部那个，你们这有没有蜡烛？” 说完，又扭头看向赵达诚，笑着说：“蛋糕来不及定做了，就用这个提拉米苏凑合一下。” “不，不用，”赵达诚的帅脸红了个透，“我从来不过生日的。” 可郝甜已经接过服务人员送来的蜡烛插在了提拉米苏上。 郑旺回过神来，一巴掌拍在赵达诚的肩膀上：“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说。” “对啊，都没有准备礼物。”苏昱也说。 赵达诚在大家的催促下闭眼许愿，再睁眼时，蜡烛的火光正映着郝甜的脸。这个中心城的姑娘，居然知道他的生日。 这真的是他第一次过生日，在c20区的日子应该是其他三人想象不出来的吧，那些难以下咽的吃食，那种难熬的时光，让他走到了中心城，走到了丧尸研究学院，走到了命中注定的好朋友面前。 “呼” 他吹灭了蜡烛，一缕青烟慢慢升空，然后消散，好像这一瞬间，那些过往的苦日子也随着慢慢散了…… 郝甜还是开了一瓶酒，四人在高兴的气氛中喝的脸蛋微红。 冥冥之中，该走到一起的人们，距离越来越近。 * 次日早晨，郑旺早早的在宿舍楼下等着苏昱和郝甜，今天一班和五班的军事课一起上，三人说好早上汇合去食堂吃早饭。 今天郑旺穿着一身迷彩作训服，看起来分外精神，唯一奇怪的是他的脸上莫名多了几道血印子。 郝甜第一个发现，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好奇道：“你这是谁给挠的？有女朋友了吗？” 苏昱闻言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大笑着揶揄：“是女朋友挠的，你这女朋友应该叫汉堡吧。” “汉堡？”郝甜疑问，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郑旺的那只高傲作战猫。 郑旺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挠着头回答：“汉堡今天第一天去作战伙伴基地上课，怎么也不肯进门，被我拍了屁股两下，就急了……” 苏昱和郝甜看着他的滑稽样哈哈大笑。 第二十三章 丧尸军事课 昨晚的牛排让所有人大饱口福，今天早上食堂的清粥小菜也别有一番味道。 郑旺取了满满一盘包子埋头大吃，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知道吗？今天的军事学老师是褚伟，我又可以见到我的偶像了。” 说完，又塞了一口包子：“你们也多吃点，好好表现，哪怕混个脸熟将来也好加入猎魃分队。” “褚伟？那个单兵猎杀no.1吗？”郝甜抬起头来回想着：“我看过那期国际月刊，嗯，是很养眼的，就是眼神可怕了一点。” 看来郝甜对人的第一评价还是要从颜值上开始，苏昱笑着摇摇头。 第一次和褚伟接触是被小伟，哦，不对，是被猎豹连拖带拽地扯到了他的面前，现在想想有些狼狈，不过说起来，他的确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连表达感谢都是那么淡淡的。 但是，那日丧尸史源课她看向窗外的时候，褚伟的遥遥一望，却没有那么冰冷，即使戴着一副难以看穿的墨镜，但苏昱心中留下的却是一双不再清冽冷酷的眸子。 “不过也是个很好的人，”郝甜接着说道，“那天上完生物学我去查了辛艾的资料，发现她的关系一栏里居然有褚伟，你们猜是什么？” “什么？”郑旺瞪大了眼睛，他那日也听苏昱和郝甜讲过辛艾的事。 郝甜嘻嘻一笑：“郑旺，你不会连你偶像的感情生活都不了解吧？” “啊？难道是……” “对啊，是恋人。”郝甜眉毛轻挑：“我又查了一些八卦，说两个人是当年学院的金童玉女，郎才女貌，都在猎魃第一分队，一个能文一个能武，绝配！” “那可真是可惜。”郑旺叹道。 郝甜也有些伤感：“是啊，经历了恋人失踪，变得性格冷淡一点也可以理解。” 苏昱点点头，对褚伟多了几分同情。 * 今日三人起的早，吃过早饭到达训练场时班里的同学还没有来。 春日暖阳下，远远地望去，场上有个孤独的背影正在射箭。 是褚伟。 苏昱一眼就认了出来。 褚伟身体侧向目标，两腿平行叉开站得笔直。墨蓝色作战服紧紧贴合着他宽阔肩背，在他微微发力时，肌肉的线条也透过作战服显现了出来。他的腰间扎着一条黑色的皮带，将作战服的下摆勒在他腰身的肌肉上…… “真是一副倒三角的标准好身材啊。”郝甜的赞叹声幽幽从耳边传来。 苏昱猛然回头，发现郝甜正挑眉看着她，捂嘴笑道：“原来咱们小苏苏喜欢这一款。” 郑旺也被褚伟吸引了注意力，没头没脑地接了一句：“什么款？” “开什么玩笑！”苏昱笑骂着佯装去打郝甜，郝甜依旧不饶人地哈哈笑着。 “嗖”的一声，是箭羽破空的声音，三人不禁往靶子上看去—— 十环。 褚伟回过头，看到了走入训练场的三人。 那个短发的女生，他见过两次，一次是她带回了走失的黑豹，居然还给黑豹起了个名字叫做“小伟”，另一次是在那次训练场上，他遥望那扇窗户的时候。 短短两次照面，没有说过几句话，却总是有种熟悉的感觉萦绕在心间，是以前有过接触自己不记得吗？ 褚伟想不起来。 他面上淡淡地冲三个人招了招手，命令道：“来这边集合。” 上课铃敲响的时候，一班和五班的同学才全部到齐，另一名助理老师也匆匆赶来。 “第一节课，主要是为大家展示每种武器的使用方法，我们会对每个同学做体能评估，给大家推荐适合你作战的武器。”助理老师解释道，“当然，如果你有特别喜欢的武器，也可以根据自己喜好进行选择。” 褚伟等助理老师说完，环视了整个队伍，声音冷冷地补充道：“可以选择，但每种武器都会考试。可以有所擅长，但战场上不会给你时间选择武器。” 同学们被他的语气吓到，知道今年的期末考试必定不会简单，气氛一时变得严肃起来。 褚伟没再说话，他走到近前的武器架上拿起一杆步枪，声音无波无澜地介绍道：“c-219突击步枪，是新历219年由c板块研发制作的，也是目前使用最多的步枪，它所用的3.33弹头具有生化杀伤功能，是我们学院生物研究中心的研究成果。” 他将步枪举到胸前，枪托抵在他结实的肩膀上，右眼凑向准星。 “砰——”的一声，击中了百米外的人形枪靶。 助理老师去将靶纸拿了回来，展示给所有同学看。 苏昱站在第一排，她清楚的看到那个人形纸靶上，一个爆裂的弹孔正中眉心。 “记住，只有用生化子弹打中这个位置才能真正射杀丧尸。”褚伟的声音传来。 苏昱扭头，见他抬手指向自己两横剑眉的中间，轻轻点了一下：“眉心，除了眉心都无法杀死它们。所以使用c-219突击步枪，你先得有一手好枪法。” 说完，褚伟又拿起了旁边的一柄冲锋枪，讲解道：“a-190冲锋枪可以弥补你枪法不好的缺点，是由a板块在新历190年研制的，它现在也用上了我们学院的生化弹头，一整盒子弹对着丧尸的头打出去，总能有一颗射中眉心。” 他举枪随意打了几下，示意同学们去看：“不论怎么样，记得打头。” 远处的纸靶上，头部位置瞬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弹孔。 之后，褚伟又演示几种不太常见的武器，最后总结道： “当然还有弓箭，匕首等冷兵器，大家都可以试试看。” 架子上的武器多种多样，数量也足够多，助理老师说里面都是空包弹，同学们可以随意选择试试。 郝甜听完褚伟的讲解，毫不犹豫地拿了一柄冲锋枪，冲苏昱笑道：“我看我这准头，这辈子也就用用这个了。” 郑旺扛了一柄比步枪还要大上一号的榴弹枪过来，嘿嘿笑着：“要准头干嘛，还是这个过瘾，管它脑子在哪，直接给它炸个稀巴烂。” 等同学们选得差不多了，架子上只剩了数量最多的a-219步枪和一把弓箭。 这把弓箭还是刚刚褚伟用来练习的那把，苏昱想到褚伟射箭的模样，走过去将弓箭拿了起来。 第二十四章 箭法 她拉了拉弓弦，发现力道很大，凭自己现在的力气拉不开满弓。 但还是抽了一支箭搭在上面，脑中想象着褚伟站立的姿势，两脚微微分开，屏气凝神，尽力将弓拉到最大，然后射了出去。 在周围许多空包弹的炸响声音中，这只箭羽的破空声微不足道，甚至没有人注意到苏昱射的这一箭。 只有一个人看到了。 褚伟微眯起眼，望着五十米开外的人形纸靶上，那支箭直直插在了眉心。 他不自觉地移步走了过去，看着那个短发的女生，赞许道：“不错，就是力气差了点。” 苏昱看着纸靶，一时有些愣神，听见褚伟的声音才懵懵地回过头来。 “我，我从来没有射过箭。” 褚伟挑眉细细品味了一下这句话，却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说了句：“好好练练手臂力气。” 苏昱点点头，呆愣地看着褚伟走远。 她忽然发觉自己对自己的能力一无所知，这种凭空出现的熟练感让她无所适从。甚至于当时在驯养基地出现变故，自己不自觉地飞起一脚就踢中了红眼丧尸的眉心。这些本事到底是原身苏昱就有，还是曾经自己的记忆依旧埋在脑海深处没有消散？ 苏昱想了想，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好在这些能力对现在的自己没有任何坏处，并且会对学院生活有很大助益。 苏昱将弓箭放回到架子上，又拿起一把c-219突击步枪。 自己会不会枪法也准的很呢？ 苏昱试着打了几枪，结果很令她失望，没有一次打在眉心位置，还有好几次几乎脱靶。 看来她注定要选择弓箭作为主武器了，听助理老师说弓箭的箭头也是特制的生化箭头，这样只要射的准，能杀死丧尸，应该也没有什么区别。 郝甜兴冲冲地打完了三弹夹子弹才跑过来找她：“我看我就不是用枪的命，你怎么样？挑好了吗？” “嗯。”苏昱放下手中步枪，又拿起了弓箭：“就它了。” 郝甜还没来得及再问，郑旺举着他的榴弹枪凑过来，一张脸乌漆嘛黑的，像是蹭了满脸锅灰一般。 “这玩意儿没想象中的好用，炸了爷爷一脸。”他烦躁地抱怨着，又凑去武器架上挑选。 苏昱和郝甜没忍住，指着他哈哈大笑，他才意识到自己这副被炮轰了的惨样，掏出手屏照了照，也“噗嗤”一声跟着笑起来。 上午的课程就这样结束，午休过后的军事课褚伟没有出现，助理老师来给每位同学做了体能检测，除了郑旺基本达标，郝甜和苏昱都太过瘦弱，力气和耐力都有些不足。 苏昱其实在刚刚重生时就意识到原身的身体太过羸弱，在这个处处丧尸围城的末世时代，体能和头脑一样，都是生存下来的王道。 她得努力提升体能，每天跑步，练习手臂力量。 苏昱走到武器架旁拿起弓箭，脑中想起了褚伟拉满弓弦立着的模样，暗自下定决心。 * 周末的早晨，苏昱背着她破旧的书包走出了学院大门。 一周的课程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而且为了学院师生的安全，周一至周五都不允许学生走出院门。周末两天，所有学生可以自由活动，离家近的甚至可以回家去。 苏昱终于有机会能去更新一下自己的手屏，她的手屏因为系统落后，一直没法开通网络服务，导致现在还得背着厚厚的课本去上课，学院的论坛和资料也查看不了，就连和赵达诚郑旺他们联系，甚至接收学院通知，都得靠郝甜来传递消息。 苏昱看了看手屏，当初苏妈妈给她转了500c币，在来学院的路上，光车费和吃喝的路费就花了二百多，现在账户中只剩不到三百c币了，不知够不够用。 都说中心城黑客遍地是，但若是没有点门路还真的不好找。郝甜帮苏昱在网络上联系了一个黑客，也不知道靠不靠谱。郝甜没有一起来，她说她的爸妈思女心切，再不回家电话都会被打爆。临走时嘱咐苏昱，如果在中心城遇到麻烦或者c币不够了一定要给她打电话。 苏昱打开手屏的短讯，上面有一条署名为“无所谓”的消息，是那个在网络上自称黑客的家伙发来的地址。 丧尸研究学院在中心城的东南角，而“无所谓”给的地址却在离学院最最遥远的西北角上。 苏昱要坐1个小时的轻列才能到达。 中心城的轻列穿梭于天空中架设的透明通道中，苏昱能从空中看到下面的景象。 一路上，景色渐渐从繁华亮丽的街道和高楼变成了只有几层的低矮楼房，马路也变得愈加窄小。快到了的时候，苏昱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身处中心城之中。 那破败又矮小的平房挨挨挤挤地堆在道路两旁，看着比c18区还要萧条。 虽然一大早就出发，但等步行到轻列车站，再辗转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接近中午了。 苏昱望了望头顶类似老旧市场的巨大招牌，上面稀稀拉拉地挂了四个字——中心城场，中心两个字一左一右倾斜着，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而“城”和“场”之间空着一段距离，明显还有一个“市”字不知去向。 苏昱打开手屏，拨通了“无所谓”的电话号码，对方立马接了起来。 “你是那个学院学生？”里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往里走，见岔路口往右拐就看见我了。” 苏昱答应着往市场里面走去，沿路都是些黑洞洞的屋子，也没有商品摆放出来，零星有几个人坐在门口聊天，见苏昱走过来也并不多瞧一眼。 “听说新到了一批丧尸呢，老王啊你有没有兴趣过去看看？”右手边屋子门口的男人对着对门的男人问道。 “这么快就又有新货？”对门的男人瞬间来了兴趣，几步走过来，治直直略过中间的苏昱，与屋子门口的男人说悄悄话去了。 他们的两句对话已经听得苏昱咋舌。 中心城除了丧尸研究学院的驯养基地在，是不允许有人饲养丧尸的。现在居然有人在偷偷养，还称之为货，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用途，总之不是明面上的买卖。 苏昱不敢停留，继续往前走去。 市场又窄又长，依稀可以看出以前似乎繁荣过的迹象，但应该年代久远，随着中心城的发展逐渐废弃，成了现在这些不明生意的黑窝点。 第二十五章 黑市 走了近二百米时，苏昱终于看到了一个十字交叉的路口，除了刚才走来的长长的路，又多出了一条横行的望不到头的通道。 苏昱根据“无所谓”的指引往右走，便看到隔着几个店面的距离，有个穿着红色卫衣的男人正向这边张望着。 “嗨？是苏同学吗？”红色卫衣招了招手。 “是，是我。”苏昱连忙答道，她快走几步，来到红色卫衣的面前： “你是‘无所谓’？” “那是网名，叫我吴旭好了。” 红色卫衣咧嘴笑道，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他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染了黑黄相间的头发，穿着红上衣和白色的裤子，与整个乌漆嘛黑的市场有些格格不入。 “进店里来吧。”吴旭招呼道，转身走近了身后的屋子，边走还边感叹：“这里还没来过丧尸研究学院的学生呢。” 苏昱跟着他进了屋子，里面的灯光倒是比阴暗的市场明亮了不少，有大大小小不一样的计算设备散落在各处，一张长长的木头桌子上放了一个两米长的黑盒子。 “我先看一下你的手屏。”吴旭走到黑盒子面前，示意苏昱过去。 他拿出一条袖带样的东西缠在苏昱前臂手屏的位置，将整个手屏包裹了起来，然后坐在木桌前，打开了黑盒子。 “你想将系统升级到最新的版本吗？”他在黑盒子上点了几下，抬头问苏昱。 “最好是，需要多少c币？” 吴旭冲她伸出了三个手指：“三百c币，全市场，不，全中心城最低价了。” 苏昱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包裹严实的手屏，不知道吴旭有没有在黑盒子里看到，自己现在只有两百八十多个c币，穷得叮当响。 “能便宜些吗？我还需要一个有书写功能的显示板。”苏昱问道。 吴旭没有接着回应她，而是摆弄了一下黑盒子，嘱咐了她一句：“正在更新，先别动。” 然后便起身在一堆凌乱的设备中翻找，终于找出了一块长方形的白盒子，举着向苏昱说道：“你来得正好，有人让我帮他进了最新款手写板，交货的时候却又说不要了，我给你打个骨折价，也算300c币好了。” “再便宜些。”苏昱坚持。 “苏同学，这可是最新款，没拆封呢。”吴旭举着白盒子向苏昱展示。 “我没有那么多钱，二百七十c币，只给我更新吧。”苏昱直截了当道，她还得给自己留些c币坐轻列回学院，毕竟这里距离学院太远了，不是一时半会能走回去的距离。 “好吧，二百七就二百七。”吴旭听完有些许失望，但还是随意地将手写板扔在了那一堆凌乱设备中。 苏昱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心中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口就问了出来：“你们这个市场是做什么的？” 吴旭嘿嘿一笑：“什么也做，你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生意，这里都做。你来都来了，不知道这里是中心城最大的黑市吗？” “那这里可以卖香水吗？” “香水？！”吴旭瞬间来了兴致：“你是说丧尸香水？隔绝丧尸的那个？” “对啊，可以吗？”苏昱问。 “当然可以！你要卖吗？这玩意儿也就在你们丧尸研究学院能有货源，市面上的太贵了。”吴旭说完，又补充道：“是你自己配的吗？其实不纯也可以凑合，就是会被稍微压压价格。” “是纯正的，但是只有半瓶”苏昱想到了陈一乾说要还给自己的香水，能卖出去救救急也好，总不能真的向郝甜借c币。 “可以，我可以帮你卖，不过我得抽成。” 吴旭说得坦坦荡荡，已经在盘算自己可以从中挣多少c币了。他将那个最新款手写板又从设备堆里翻了出来： “呐，送你了，当我交个朋友，我还从来没有丧尸研究学院的朋友，将来你有什么伟大发明创造，让我喝口汤就成。” “谢谢。”苏昱接过了书写板，说道：“等卖了香水我把这个的c币给你补上。下个周末吧，我把香水拿来。” “好，”吴旭在黑盒子上点了几下，就将苏昱手臂上的袖带拆了下来，脸上依旧是一副好说话的笑脸： “系统更新好了，开通网络服务你得走官方渠道了，我再给你打个骨折，就给我二百c币吧。” 苏昱没有推脱，毕竟她现在没有大方的资本，道谢后给吴旭账户转了二百c币。 吴旭将她送出门外，嘱咐道：“别忘了，下周末，香水。” “好，多谢你了。”苏昱举了举书写板。 吴旭笑：“你是穷学生，我是穷商贩，互惠互利嘛，等你下次来，我带你去地下长长见识，说不定对你研究新玩意儿有帮助呢。” “地下？” “对啊，”吴旭跺了跺脚下的地面，“这下面，黑市地下……” 在回学院的轻列上，苏昱再无心看玻璃窗外的中心城景观，她一直在想吴旭所说的黑市地下是指什么。 如此繁华整洁的中心城，或许不像表面那样光鲜，在灯明瓦亮背面的阴影处，还有不知道多少阴暗在滋生着…… * 苏昱交了开通网络的费用，又下载了所有教学课本和常用聊天软件。 现在在手屏上最常用的聊天软件叫作“callme”，每月要付费30c币才能使用。苏昱咬牙付了钱，将郝甜，赵达诚，郑旺他们一一加了好友。 想了想，又加上了陈一乾和吴旭。 郝甜还在中心城的家里没有回宿舍，她第一个回复了苏昱： [还顺利吗？你开通的正是时候，一班线上选举班长呢，来群组里。] 苏昱点进了郝甜发来的链接，进入到一班的群组中。 里面是宋在湖老师在主持选举，候选人由同学们推举或自我推荐产生。 苏昱进去的时候已经有几个自荐的候选人了，除了他们，呼声最高的是既自荐又被大家推举的王埔同学。 这时，不知谁突然发了一条消息： [我觉得在胡老师出现危险时临危不乱的苏昱更应该被推举，她有实力保护全班同学。] 苏昱瞪大了眼睛。 还未有人回应，郝甜在后面接到： [十分同意。] 于是原本事不关己的苏昱被推举成了候选人。 宋在湖老师主持大家投票，结果出人意料，苏昱以16对8完胜王埔，王埔的8票中还有苏昱投给他的一票。看来英雄色彩在大家心中分量更重。 莫名其妙的，苏昱便成为了一班的班长，来不及推拒，宋在湖老师的好友申请立马发了过来。 在通过验证后，他又发来了一条语音：“苏昱，最近老师不在，要多拜托你了哦，明天周末的学院社团招新，看好一班的同学们……” 又是一条语音发来，宋老师一字一字地强调： “一定不要让他们加入些奇奇怪怪的社团！” 第二十六章 社团与猎魃大赛 社团的招新地点设在了球形教学楼前面的广场上。 广场很大，已经扎起了数不清的临时太阳棚，每个太阳棚都有自己的颜色，从教学楼上面看去，五彩缤纷的身十分喜庆。 郝甜还没有从家中赶回来，苏昱、赵达诚和郑旺三个人先凑在了一起，游荡在一排排的太阳棚中看热闹。 社团的太阳棚好像自觉得分成了两拨，东边的那拨社团学长学姐们大多拿了手持喇叭，在一层盖过一层的宣传声音里，苏昱听得喊得最多的词汇莫过于“猎魃大赛”四个字。 “战记社团！战记社团！诞生了去年猎魃大赛的前十战队，欢迎各位学弟学妹的加入！” “欢迎大家加入乘龙战队，去年猎魃大赛学院排名第十九哦~” 还有一些五花八门，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主题的社团，也大声的宣传： “韭菜社团，圆你的一切梦想~” 与此对应的西边社团，大多沉默地像是来走个过场，只有几张桌子和寥寥几名学长在那里接待新生，他们没有过多的宣传手段，只是在桌前摆放了自己社团的名字。 但即便这样，西边却依旧聚集了不少的人，只因这些社团基本上都是些具有研究课题的研发社团，加入之后或许能与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一起进行试验，早一步踏入科研人员的队伍。 苏昱三人凑过去看了几个，发现这些研发社团的标准高的吓人，要求新生有一定的知识储备和试验基础。 有一个倒是很对赵达诚的胃口，叫作“辉煌工程社团”，这个社团招新的两个学长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对口的丧尸工程学专业，估计他们经常在户外搞工程的研究和实地绘测，久而久之晒出了健康的小麦肤色。 赵达诚毫不犹豫地登记了自己的信息，学长当即就要对他进行考核，还承诺合格后可以在课余时间跟随他们去工程基地看看。 最火热的社团要属驻扎在教学楼门前的“猎虎战队”，他们不需要任何宣传手段，就有大批的新生跑去报名。 为了容纳如此多的报名新生，“猎虎战队”扎了四个超级大棚，，每个大棚内有三个报名点同时登记。即便这样，还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郑旺也是奔着这个战队来的。 他让苏昱在树荫下等他，自己借着那庞大的块头往前挤进去报名。 苏昱看着疯狂的人群，发现只要是与猎魃大赛有关的社团或者战队，都很受新生的欢迎。 对于断网一万年的苏昱来说，这涉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 她打开手屏的搜索引擎，输入了“猎魃大赛”四个字。 一条长长的百科瞬间弹了出来： 【猎魃大赛多指c板块丧尸研究学院的猎杀丧尸大赛，简称“c杀大赛”，后多称谓猎魃大赛。比赛开始于新历186年，每年夏季举行一次，参赛者为丧尸研究学院全体学生组成的战队。优胜战队成员可以获得c币奖励以及代表c板块参加“猎魃全球杯”的候选资格，单项奖项获得者可以得到c币和学院便利奖励。】 听着像是一场很宏大的比赛，苏昱接着往下看： 【赛制： 战队人数：五人（自由组合） 大赛地点：学院实战基地 大赛时间：三天（多为7月3日-7月5日） 获胜条件：大赛时间内猎杀丧尸人数最多战队获胜。 注意：在大赛中“死亡”人员视为淘汰，若属于被参赛人员击杀，所猎丧尸数计入此参赛人员名下。 武器要求：所有参赛人员可选择使用自行携带的主武器或赛方提供的主武器，但必须使用赛方提供的3.33麻醉弹头（用于击打丧尸）和镭射装置（用来打击对手）。参赛作战服及其他冷兵器一律由赛方提供。 注意事项：若是在人身无危险情况下对丧尸造成了难以挽回的致死伤害，需要参赛者给予赔偿。 联想词条：丧尸全球杯（国际丧尸联盟猎杀全球杯）】 苏昱将手屏关上，望着眼前拥挤的人群若有所思。 怪不得全学院的学生都如此疯狂，这项赛事不仅听起来超级带劲和酷炫，还是一项全球认可的国际大赛。那么去年成功拿下冠军的猎虎战队，必然是今年的夺冠热门。 苏昱也有些跃跃欲试，抛开什么参加全球杯的候选资格不说，吸引她的是c币奖励和学院福利奖励，全学院如此重视的一项大赛，想必给的奖励绝不会少。这对于她这个穷学生来说实在是最大的吸引。 远远的，郑旺那个高高壮壮的身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边向苏昱招手边跑了过来。 “这些人跟疯子一样，反正只是登记个信息而已，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郑旺抱怨道。 “猎魃大赛不是只要五个人的战队吗？他们招这么多人干嘛？”苏昱想起刚刚看到的赛制。 “不会招很多，这些只是登记，还要经过考核的。最终进入‘猎虎战队’的不会超过十个。”郑旺给她解释道，“猎虎战队有第一小队和第二小队，其中的第一小队在去年的猎魃大赛中拿了冠军，他们战队的队长还获得了单人击杀丧尸最多的神枪王奖杯。” “你报上了吗？”苏昱问他。 “没有，进都进不去。”郑旺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等人少一点我再去。” 苏昱点头：“大赛可以用弓箭吗？” “当然可以，都是有特制子弹和弹头的，就算是射人的话，也有镭射装置。” “那我也要参加。”苏昱说道。 “好啊，我还以为你对这个不感兴趣呢。”郑旺一拍脑袋：“啊对了，我怎么把你这个单挑丧尸的战神给忘了，你等等，我一会儿再去报名的时候也帮你写上。” 一直到中午吃过午饭，猎虎战队前的人群才渐渐变少，但也还是排了一条不长不短的队伍。其他各个社团前更没有多少人，大家都在收拾东西，打算结束招新了。 郑旺急急忙忙地跑着给两人报名去了，苏昱在教学楼门前等他。 忽然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子，就支在猎虎战队后面，连个太阳棚都没有，只有一张小桌子，一个人和一块牌子立在那里。 苏昱觉得这位仁兄也太会选地方了一点，在这种人山人海的地方支这样一个小摊子，若不是现在人渐渐少了，估计谁也不会看到他。 可等苏昱仔细去看他桌前的牌子时，却瞬间来了兴趣。 第二十七章 猎虎战队 苏昱凑的近了些，终于看清楚上面手写的熟悉字体： [丑丑社团招新，只限一人，有c币报酬。] 连这句话的语气都似曾相识，苏昱瞬间想起了她在哪里看过类似的牌子。 是胡玥带他们参观丧尸驯养基地的时候。她无意中发现的那个看起来不太一样的玻璃观测室，里面的丧尸当时正面朝里面躺在床上睡觉。 苏昱当时特地留意了一下那个观测室的铭牌，清楚地记得上面的文字—— 丑丑，属于许图图，没有研究小组，就我自己。 没想到能在今天再次碰到，看来这个孤孤单单坐在这里的男生，就是丑丑的驯养者，许图图了。 许图图看起来并不为是否能招到新生而担心，他单手支在桌子上，撑着脑袋，全然不理会周围猎虎战队嘈杂的动静，好像他待着的这张桌子，就是隔绝一切的一方小天地一样。 他的牌子上写着只招一人，估计没有招到，说不定一天下来连个咨询一句的人都没有。 苏昱看着他那遗世独立的样子，抬脚走了过去。 她走到许图图的桌前敲了敲桌面，好让神游天外的许社长能够注意到她。 “你好学长，请问丑丑社团是做什么的？报酬又是多少呢？” 许图图茫然地抬头，后知后觉地发现苏昱站在桌前是在跟他说话，这才慢悠悠地回答道：“是饲养丑丑的社团，报酬是一个月100c币。” 他的这番回答，要换做任何其他人都得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好在苏昱知道他指的丑丑是一只丧尸，才能很好的理解他所说的话。 “我报名。”苏昱承认除了100c币的报酬吸引她之外，许图图饲养丑丑的方式也让她十分好奇。 许图图这时才提起了点精神，他看着苏昱：“你养过宠物吗？” “我……照顾过几天作战犬。” “可以，你被录取了，留个联系方式。”许图图点点头。 就这么简单？ 苏昱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丑丑社团都需要我做些什么？” “就是帮助我饲养丑丑，我过几天要出去一段时间，没有人能够照顾它。”许图图说道。 苏昱注意到他的语气，说起丑丑来的时候不像类似胡玥那样介绍说这是我的实验研究对象，却好像在说这是我的狗狗一样，带着点不一样的宠溺。 苏昱打开手屏跟他互加联系方式，自我介绍道：“我叫苏昱，一年级一班的新生。” 许图图瞬间跳了起来：“苏昱？你是那个拳打红眼丧尸的苏昱？” 自己这么出名了？ 苏昱有些诧异，但还是承认道：“是我。” “那不行那不行那不行。”许图图连连摆手，收回了自己的手屏。 “怎么了？”苏昱对许图图的突然排斥充满疑问，刚刚不还聊得好好的吗？ 许图图开始收拾自己的小桌子：“我的丑丑和其他驯养小组不一样，我不能让它接受任何暴力威胁。” 他将桌前的牌子折叠起来夹在腋下，对上苏昱的眼睛，有强调道： “我是饲养丧尸，不是驯养。” 苏昱鬼使神差地拉住了许图图，解释道：“我没有暴力倾向，只是很想学习一下丧尸的驯养，哦不，是饲养方法。” 许图图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我不放心把丑丑交到你的手里。” “可是，你一直也没有招到人，等过几天出去，谁来照顾它？”苏昱抓住重点问。 许图图终于停下要走的步子，转过身子看向苏昱，看来苏昱说到了他的痛点。 他挠了挠头，无奈道：“好吧，但我们得约法三章，你可不能打它，不能吓唬它，除了照顾之外不能拿它做别的研究。” “好。” 许图图这才肯加苏昱的联系方式。 “过几天我介绍你跟丑丑认识。”他留下这句话，夹着他的小牌子走了。 每月100c币，的确是一笔不少的收入呢。另外，她也真得是想近距离地了解丧尸的驯养过程，郑旺和郝甜他们那天说的丧尸租赁的事情，苏昱一直记着。 社团的招新活动算是圆满结束了，郑旺也顺利地在猎虎战队登记了他和苏昱的信息，接下来就是等通知去进行考核了。 苏昱刚才听说猎虎战队为了筛选优秀队员，大多数队员都是在三年级专修丧尸军事学的学生中产生的，所谓招新并不是说招录新生进去，就算是有侥幸被招进去的好苗子，第一年也无法代表猎虎参加猎魃大赛。 看郑旺已经跃跃欲试的样子，不知道告诉他进去猎虎战队后坐冷板凳这件事，会不会让他很失望，苏昱想了想，还是闭上嘴巴没有说。 郝甜着急忙慌地从家里赶来，错过了上午那人山人海的盛大招新场面。不过她对这些战队不怎么感兴趣，幸好有个还不错的丧尸语言社团还没收拾完东西，她便顺势加入了这个社团。 谁也没有想到，在社团招新的第二天，苏昱便收到了猎虎战队的考核信息。 当时苏昱，郝甜，赵达诚和郑旺四人正在食堂吃晚饭，苏昱和郑旺的手屏同时响起。 苏昱打开手屏，看到的是猎虎战队的通知：苏昱同学，你已经通过了战队的初步筛选，请于明日下午六点在公共训练场参加复选考核。 她抬起头，刚要跟郑旺分享这个好消息时，却发现郑旺一脸沮丧，连已经夹在筷子上的大肉丸都忘记了往口中送。 “怎么了？”苏昱问道。 郑旺将夹着的肉丸放回餐盘中，撇嘴说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标准，都没有看看我这个人，就把我刷下来了。” 苏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这个节骨眼上，也不适合说她收到的通知内容。 可郑旺却突然抬起头问道：“你怎么样？有消息吗？” 苏昱只得将收到了复选考核通知的事情告诉他。 “为什么你就可以？！”郑旺有些气恼。 苏昱还没接话，倒是郝甜插话道： “我看这猎魃大赛终归不是真刀真枪的干，说得好听是击杀丧尸的冠军，可是他们用的全是麻醉弹头，哪有真正打死过丧尸？那么谁赤手空拳打死过丧尸呢？” 郝甜嘻嘻笑着，看向苏昱：“我看他们是听到了嗜血战神的名号。” 郑旺恍然大悟，心里却依旧有些憋屈。 第二十八章 组建战队 “听说他们招新进去，这一次也不会让新人参加比赛，学院里也不是只有猎虎一个战队。”苏昱安慰说，“如果你的目标是猎魃大赛，倒不如直接去报名。” “说得对啊！”郑旺一拍大腿，一双眸子瞬间豁然开朗：“参赛人员又没有严格限制，不如我们几个组个战队去试试？” 郝甜和赵达诚闻言瞬间抬起了头。 “就凭我们几个？”郝甜惊愕，“我连冲锋枪都没什么准头。” “那有什么，重在参与嘛，大赛一年一次，你们就当帮我忙，让我去积累一下经验。”郑旺说着看向苏昱，目光带着期待和恳求。 苏昱微笑点头：“我觉得行。” 赵达诚叹了一口气：“那也算我一个吧。” “你们这就答应了？”郝甜试图在三人的脸上找出一点开玩笑的神色，但看来看去，瞧出三人是动了真格的。 “甜大小姐，你也是徒手打过丧尸的人啊，猎魃大赛的丧尸都是戴口笼和手套的。”郑旺劝道。 “我现在十分怀疑这些口笼和手套的牢固性。”郝甜说。 她吃了一口肉丸，抬头发现三人还在看着她，只得放下筷子妥协了： “好好好，我也加入。” 郑旺立马支楞了起来，兴奋道：“我们起个文雅又响亮的战队名字怎么样？” “嗜血战队？”赵达诚突然接话道。 苏昱瞪了他一眼，他低下头笑。 郝甜笑着建议：“那我看叫甜心战队吧。” “不太好吧，我们这还有俩大老爷们儿呢。”郑旺抗议。 苏昱开玩笑道：“就叫炮灰战队吧，很符合我们几个的特点” 其他三人差点将口中的饭喷出来。 由于激烈的讨论并没有得到更好的结果，郑旺不是很乐意地将四人的“callme”小群组改成了炮灰战队群。 郑旺利落地将餐盘中的饭吃干净，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还缺一个人，大家想想谁合适，邀请一下吧。” 苏昱笑着补充了一句：“不用合适，是个人就行。” 毕竟他们几个也是临时凑合，重在参与嘛，能凑够五个人满足一下大家参加猎魃大赛的愿望就很好了。 郑旺不满地嚷嚷：“小苏昱，你上进点，连第三名的奖金都有10000c币呢！” “这么多？”苏昱有些惊讶。 “对啊，第一名20000，第二名15000，个人单项奖3000，还有食堂二层免费就餐一学年的学院福利。” 赵达诚也有了兴趣：“听起来是挺不错的。” “所以，虽然说我们重在参与，但大家也认真点准备一下，听说去年猎虎战队的冠军也不是一枪一个丧尸打出来的。”郑旺说道。 大家好奇，郝甜先问了出来：“不是一枪一个打出来的？那是怎么来的？” “他们猎虎战队的战术是杀人为主，杀丧尸为辅，规则不是说如果这个人被击杀，那他所杀的丧尸数就会归于击杀他的人吗？他们就将主力专门放在攻击其他战队上，这样才成了第一名。”郑旺解释。 “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郝甜撇了撇嘴，碰了碰苏昱的胳膊：“我看幸亏你俩都不去那猎虎战队，这也太不光明磊落了，大家明明是比谁杀得丧尸多的。” 倒是赵达诚提出了一个问题：“那猎虎战队这样赶尽杀绝，不就只会诞生第一名吗？所有人都会被猎虎战队他们淘汰吧？” 郑旺郑重地点头：“所以说，去年赛况很惨烈，好多夺冠热门都在最后被猎虎战队围剿了，猎虎战队独占第一，可是也出了个第二名。他们虽然只杀了两个丧尸，但是在后期藏了起来，苟到了最后。” “这倒是个好办法，只要躲过猎虎战队，也有拿名次的可能。”赵达诚总结。 “对啊，我们有戏。”郑旺眼睛发亮。 郝甜不太赞同：“你参加猎魃大赛是为了去躲猫猫吗？” “战术也是种实力嘛。”郑旺笑。 两人就该激进还是该保守探讨了一番，最后达成一致——还是先找到第五个个人比较重要。 * 黑市的吴旭好像着急用钱，联系了苏昱几次，问她香水的事情怎么样了。苏昱一直没有收到陈一乾的，正打算打个电话稍稍问一下，却在临近下课时同时收到了两个人的消息。 一条消息是陈一乾发的短讯，他加苏昱联系方式时苏昱还没有更新手屏系统，只留了个电话给他。 短讯的内容只有一句话：苏昱学妹，下课后来生物研究中心门口，还你香水。 苏昱刚要回复，又收到了许图图发来的消息，他的“callme”头像居然是一只丧尸，苏昱猜那应该是他饲养的丑丑。 [晚上带你去驯养基地。]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 苏昱想了想，拍醒了旁边在丧尸史源课上睡着的郝甜，凑近她小声说：“下课后去找陈一乾拿香水。” “陈一乾？！”郝甜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苏昱叫醒，没有控制住自己的音量，瞬间吸引了班里同学的目光。 于学究不满地看向两人，苏昱和郝甜连忙缩脖子作乌龟状，装作认认真真听课的模样在手写板上写写画画。 “你说找陈一乾拿香水吗？”郝甜趁于学究回头的空隙小声问道。 “嗯，下课自己去，我社团有点事情。” 郝甜两只眼睛立马弯成了月牙儿，甜甜地笑：“小苏苏你可真够意思，我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她最后“任务”两个字咬得有点重，惹得正在大屏幕上板书的于学究又吹胡子瞪眼睛地回头扫视了一眼。 苏昱压得声音更低：“他当时借我的是半瓶，说是会加倍还我，但你还是只拿半瓶就可以。” 郝甜一股脑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为了我的光辉形象牺牲了，咱不占别人便宜。” 说完，又忽然想起来苏昱一开始的话，便问道： “你哪个社团有事？养小丧尸那个吗？” “对啊，丑丑社团。” 郝甜点点头：“你去丧尸驯养基地可小心一点，我老是觉得那里很不对劲。” “放心吧，”苏昱安慰道，“听说出了那件事情后，现在的守护特别严格。” 第二十九章 丧尸丑丑1 下课后，郝甜马不停蹄地回宿舍洗漱，换了一件白色连衣裙，化了一个淡淡的妆。 赵达诚上完丧尸军事课从训练场出来，正巧碰上她。 郝甜这一身格外文静雅致，再加上她脸上总是挂着甜甜的笑容，整个人看上去洁白无瑕，仙气飘飘的。这一路走来，不光赵达诚注意到了他，还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赵达诚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上前和郝甜打招呼，想了想，还是打算直接走开。 “喂赵达诚，见了我招呼都不打一个？”郝甜出声主动叫住了他。 赵达诚立在原地，周围的视线让他有些不太舒服。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穿的衣服，好在是学院的迷彩作战服，而不是从c20区带来的那些洗得发白的衬衣。 “你今天……今天，太漂亮了。”赵达诚话没说完，耳朵就有些发烫。 “是吧，”郝甜露出洁白的牙齿笑，还低头转了一下裙摆，又征求意见道：“是不是看起来比较文静，有没有校园初恋女友的感觉？” “有，”赵达诚接道，顿了顿，又连忙改口：“不不，没有，不是，我是说我没有……初恋。” 郝甜哈哈地笑起来：“我还有事，先走啦。” “嗯。” 她走出两步又回头，拿一根手指指着赵达诚的鼻子，故作严厉道：“喂赵达诚，以后见到我记得打招呼！” “好。”赵达诚点头。 郝甜脚步轻快地走了，有一起下课的三班男同学凑上来，跟赵达诚搭话：“行啊赵达诚，那个姑娘很不错嘛，女朋友吗？” “不是。” 男同学搭上赵达诚的肩膀：“那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 赵达诚看着远去的白色背影，一把打掉了男同学的胳膊： “不能。” … 郝甜来到生物研究中心时，看到陈一乾已经提着个盒子等在门口了。 “苏昱学妹呢，怎么没有一起来？”陈一乾见是郝甜一个人来的，张口问道。 “她有事情，让我帮她来取一趟。”郝甜尽量让自己细声细语地讲话，这要是现在苏昱在旁边，一定听不出这是郝甜的声音。 陈一乾想了想前几天他碰到苏昱时，苏昱似乎很不喜欢在公共场合和他有过多接触的样子，低头笑了笑，心中想着：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在乎这个。 他把手中的提袋递给郝甜：“好吧，这里面是新发售的精致香水，你替我转交给她吧。” 郝甜往袋子里瞅了一眼，惊讶道：“六瓶？还是精致的？” “对，要不是当初苏昱学妹出手相助，我的研究课题也没法顺利进行下去，这点香水不算什么。” 怎么能不算什么，这都赶上一个中心城家庭一年的收入了！ 郝甜谨记苏昱的嘱托，将提袋中的精致香水拿出来一瓶，跟陈一乾道：“苏昱说只借了半瓶，还半瓶就可以了。这里也没有分装瓶，我替她做主占你点便宜，拿一瓶好了。” 陈一乾的桃花眼里带着笑意：“既然这样，我也不推托了，但是如果以后你们有用香水的地方，只管跟我开口。” “好的学长。”郝甜乖巧答道。 香水的交接已经完毕，郝甜在如何添加陈一乾“callme”好友的事情上纠结万分，主动要求加会不会显得太不矜持？可是这次不加下次还有什么机会呀。 陈一乾看着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苦恼的小学妹，终于忍不住问：“还有什么事情吗学妹？” “呃，”郝甜灵机一动：“你有没有兴趣参加我们的战队？” * 苏昱来到丧尸驯养基地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她按照程序去驯养基地的管理中心办了一张第四厂区的门卡。 可能因为上次事故的发生，整个门卡的登记过程变得有些繁琐，所以等她到达第四厂区许图图的观测室时，许图图已经等的睡着了。 苏昱进去时整个第四厂区静悄悄的，除了许图图的玻璃房亮着些微的灯光外，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 但即使这样，也无法忽略周围这一间间的玻璃观测房里面，都有一个或几个丧尸在漫无目的地游荡，走得近了，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它们有着僵硬动作的身影正贴在玻璃上。 这本该是令人害怕的场面，尤其是对于一个并没有接触过很多丧尸的一年级新生来说。 但苏昱内心并没有多少恐惧，相反，她对这种黑暗有着熟悉的亲切感。 她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个与众不同的铭牌，发现上面居然多了自己的名字。 【丑丑，属于丑丑饲养小组，组员：许图图，苏昱。】 许图图倒是一个很好的老板，苏昱不自觉地勾唇微笑。 在面前的玻璃房内，丧尸丑丑正傻傻地站在那里，双眼聚光般盯着连接玻璃房和监测室小门。 它的嘴巴不同于其他那些丧尸，除了嘴角有轻微的涎液流出来之外，居然只是像年迈的没牙老爷爷一样，干瘪的下嘴唇包着上嘴唇。 眼皮里包裹的眼球是完好的，这在丧尸中并不多见，因为丧尸基本不会用到眼睛，更别说还会有眼神存在。 所以丑丑能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扇小门看，本身也是不寻常的。 苏昱走近了一步，将脸贴在玻璃上看，却发现正在看着小门的丑丑慢慢转过了头。 借着玻璃房里微弱的灯光，苏昱看到它那双漆黑布满整个眼白的空洞瞳孔正正地对向了她。 苏昱打了一个寒颤，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当时那个红眼丧尸看着她的眼神。但是现在，丑丑的眼神要温和很多，没有愤怒和怨恨，甚至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只是单单一种对事物的反应。 就像是正巧看到苏昱进来，漫不经心地转头瞧了一眼一样。 理论上，丧尸在闻不到气味的情况下是不会作出任何反应的。 苏昱扭头看了看周围的几个玻璃监测室，里面的丧尸没有受到任何打扰地站着，一动都不动，完全当玻璃窗外的苏昱不存在。 “你怎么来这么晚？” 许图图抬起头来，头发睡得乱七八糟，开口虽然是抱怨，却没有丝毫责备的语气。 “办门卡耽误了点时间。”苏昱解释道。 但是许图图并没有认真听她的解释，自顾自地站起身来，从角落里提起一个铁皮水桶。 第三十章 丧尸丑丑2 苏昱这才发现许图图穿了一件黑色的皮质长围裙，上面有些干涸的血液，但整体上还算干净。 “我为了给你展示如何喂丑丑，一直等到现在。”许图图将铁桶提到小门边上，将桌子上的另一件长围裙递给了苏昱。 居然是粉色的，没有任何血渍，一看就是崭新的。苏昱笑着接过：“新买的？谢谢。” “嗯，很干净。”许图图不在意地点头，看了一眼苏昱手上的围裙：“我妈说女生跟男生不一样，喜欢粉色。” 苏昱看着许图图一本正经的模样，强忍住了笑意。 但许图图最关注的还是丧尸丑丑，虽然他平淡的脸色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急切，手上的动作却毫不怠慢。 “快穿上，丑丑都快要饿死了。”他催促道。 苏昱赶忙套上围裙，又戴上了粉色的橡胶手套。 “喂得是什么？”苏昱低头看着铁皮桶里的东西。 “是鸡肉。”许图图低头拿出一块肉给她看，“丑丑每天有不同的食谱，一般是鸡肉和猪肉，有时候还会喂些牛羊肉。” 他说完，指了指墙面上贴着的一张纸。 苏昱看到上面写着“丑丑食谱“四个字，在周日的那一栏，居然还写着“小西红柿”。 “丑丑吃素？”她想起了那个被饿的犹如干尸的吃素丧尸。 “嗯，但是它只吃小西红柿，一个星期喂一次，我还在探究更多它能接受的蔬菜和水果。” 苏昱有些担忧：“你知道胡老师素食喂养小组的事情吗？” “知道啊，”许图图答得自然：“但是丑丑不一样，我也不会只给它吃素的，那项研究很不切合实际。” “你应该不会害怕吧。”他见苏昱穿戴完毕，将那扇小门的门锁打开，想了想，又嘱咐一句： “你可不能打它。” “好好好，我没那么暴力。”苏昱答道。 门一打开，有轻微的腐臭味飘散出来。原本安安静静直视这边的丑丑，在闻到两人的气味后开始不自觉地张动下颌，嘴中不断地喷溅着涎液。它猛的伸出手臂往这边挪了几步，这个动作让苏昱瞬间捏紧了拳头。 可丑丑的动作在几步之后就突然停住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限制它一样。苏昱仔细去看，发现它的一只脚上栓了一条铁链，将它的行动限定在一个半圆的范围之内。 “丑丑，吃饭了。”许图图好像在跟小朋友说话一样。 苏昱以为他会将一整桶鸡肉倒给丑丑，但他却躬身拿了一个干干净净的铁盆，将鸡肉整整齐齐地放在里面，然后慢慢推到丑丑面前：“吃吧。” 丑丑急忙将整个头埋在铁盆中，边大口吃着边发出类似猫咪的呜啦声。 “它每天吃两餐，早上6点一餐，晚上8点一餐，食材是早上5点半去基地后面的仓库领取。”许图图看着丑丑，接着说：“它吃饱了就不会攻击我，所以每晚8点喂饱它之后我还会打扫一下它的房间和床铺。大概就做这些事情。” “那我们的研究课题是什么？”苏昱问道。 许图图扭头看向苏昱：“我还没想好。” “那我们就像饲养宠物一样养着丑丑吗？” “不是，”许图图打断她：“是像喂养人一样。” “什么意思？”苏昱不解。 “我觉得……丧尸的潜意识里，是有思想和感情的。” 许图图一板一眼地说。 “你看丑丑，它闻到气味攻击人类是出于本能，可这不是它自己的本能，是异变麦角菌的摄食本能，当食欲被满足后，它好像会变得理智一些，不会攻击我，这可能是它的人类潜意识挣脱束缚了。” 苏昱听着许图图的话，脑子里却是那个被绿莹莹异变麦角菌包裹的丧尸大脑。那些从胼胝体中生长出的丝状物，织成密密麻麻的牢笼，将一个鲜活的人困在了里面。 苏昱忽然想起一件似乎十分久远的事。 在她丧尸生涯中的一天，当她饱食了一只肥硕的松鼠时，她想去屋顶看看夕阳。 这个本不该在混沌中保存下来的意识，居然现在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如果丧尸有人类意识和感情，那代表了什么？ 丑丑满足的呜呜声打断了苏昱的思绪，许图图开始用水管和拖把给它清洗房间，还顺便将床铺上的被子给叠了起来。 丑丑果然如他所说不再具有很强的攻击性，甚至在许图图给它擦拭手臂上的污垢时，它也只是出于本能的乱抓了几下。 将一切弄好之后，许图图和苏昱退出玻璃房，在观测室将一身行头脱了下来。 “还有一件事，每天要写观察日记，我不在的时候，你记得要写。”许图图指了指桌上的电脑，“主要记录丑丑今天吃了什么，快速回放一下监控，看看他都干了什么，睡了几个小时。” “丧尸需要躺着睡觉吗？”苏昱突然好奇，她没有这个记忆，见到的大部分丧尸也都是站立的状态。 “丧尸不用，丑丑需要。” 许图图翻了翻电脑上的观测日记，挑出一页指给苏昱看：“精细喂养7个月后，丑丑开始有了睡眠，也是在大约同一时间段，它吃饱了之后就不再攻击我了。” 苏昱觉得不可思议。 看来许图图的研究的确要比其他驯养小组更有意义，胡玥那个什么让丧尸全部吃素，现在看来竟有些滑稽可笑。 况且她还了解到，除了许图图之外，大多数的驯养研究小组都是由驯养基地的员工来喂食的。就算是胡玥这种对食物有严格要求的小组，也是将食单列出来交给基地负责。 驯养基地的所有丧尸每天只有清晨的一餐，至于洗刷，清洁之类的事情，仍旧是各研究小组负责。也很少有像许图图一样每天打扫，还给丑丑擦拭污垢，换上干净的衣服。 甚至苏昱临走时，许图图正将丑丑换下来的脏衣服衣服泡到盆里认真清洗。 他向苏昱解释：“衣服每周一换，但这些事情你不用做，丑丑是个男生。” 告别了许图图，苏昱一个人走出第四厂区。 整个驯养基地静悄悄的，有猎魃分队在几个厂区之间来回巡逻。苏昱留心看了一眼，里面没有褚伟，大概今晚不是猎魃第一分队执勤。 借着头顶月亮的光，苏昱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校园巴士在晚上10点之后会减少班次，一班要等很长时间，她决定自己走回去。 “叮”一声，手屏上收到了一条callme消息，苏昱低头去看，发现是郝甜发来的： [各位战友们，我办成了一件大事！] 第三十一章 褚伟是你的菜 炮灰战队群组中瞬间热闹了起来。 郑旺第一个跳出来：什么大事？ 郝甜：我给咱们战队邀请了一名实力队员。 郑旺：谁？ 苏昱：谁啊？ 郝甜：舆论顶流，门面担当！ 苏昱突然有了一种预感，连赵达成都发了一句：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郝甜：你们绝对想不到，他已经答应了，我这就把他拉进群组。 “叮”一声， 手屏的群组对话框里出现了一条消息： 陈一乾加入了群聊。 苏昱和赵达诚礼貌地发了一句“欢迎”。 郑旺一时来了精神：你是那个香水公子陈一乾？ 可陈一乾没接他的话，而是发了一条语音。苏昱点开听了，居然是点名对她说的。 “苏昱学妹，你怎么不通过我的好友申请啊。” 陈一乾的语气如以往一样自在随意，听起来就像是多年的老熟人。 苏昱只得返回好友界面，通过了陈一乾的申请。 群组里寂静下来，陈一乾的消息单独发来：“苏昱学妹，不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我加入了你们战队，以后一起训练啊。” 苏昱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些躲避他被他发现了，既然组成了战队，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躲也躲不掉，便简单地回了一句“好的学长”。 苏昱走了很久才遇上一班校园巴士，得以快速回到宿舍。 一进门，郝甜就一脸兴奋地迎上来：“怎么样？我超级厉害吧？” 苏昱无奈道：“你是怎么说服那尊大神来我们战队当炮灰的。” “我就是小小提议了一下，他说他进入丧尸研究学院三年以来从来没有参加过猎魃大赛，也算个新手，可以试试。” “这次我们炮灰战队要因为陈一乾被推上舆论风口了。”苏昱叹道。 郝甜还处于兴奋的状态：“说不定明年就会有许多新生哭着喊着要加入我们炮灰战队呢。” 她拿出香水瓶递给苏昱：“你是没看到，太阔气太大方了，整整一箱六瓶精致香水，还是在预售的新产品。不过，我谨遵苏苏教诲，只收了一瓶。” 苏昱接过香水，看到玻璃瓶比自己那瓶要精致很多，里面的液体颜色也更加深暗，这忽然让她有点舍不得将它卖去黑市了。 郝甜还在滔滔不绝，苏昱打断她玩笑道：“你不会是看上他的阔气大方吧。” “不完全是，”郝甜笑着回答：“估计我跟全学院女生的想法一样，主要是看上他的脸。” 你还真敢说…… 苏昱心道。 “你见了褚伟，赵达诚，陈一乾可都夸过帅。”苏昱虚心请教：“怎么就对陈一乾这么着迷呢？” “不一样不一样，这三个人是不一样的帅，”郝甜伸出食指左右摇晃着否定，“赵达诚是干净的帅，陈一乾是众星捧月的帅，而褚伟嘛……” 她看向苏昱，居然露出了八颗牙齿放肆地笑：“褚伟是你的菜，你自己领悟～” 苏昱拿起床上的枕头去打她，说不清为什么，明明心里没什么波澜，一张脸却有着微微发红…… * 天蒙蒙亮，手屏的强烈振动叫醒了苏昱。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五点，这才想起昨天晚上自己为早起设定了闹钟。 苏昱怕吵醒还在熟睡的郝甜，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背上书包走出了宿舍门。 清晨的风有些凉，苏昱走出“树屋”时，将身上的外套裹紧了些。 学院四处都静悄悄的，苏昱很轻易地便听到有校园巴士从远处驶来的声音。 司机好像很诧异居然在这个时候有上车的学生，便多问了一句：“小同学，这么早是要去哪呀？” “去丧尸驯养基地。”苏昱答道。 司机发动了车子，口中赞了一句：“现在的学生可真是勤奋，连我这么早起接班都要打瞌睡呢。” 苏昱应景地打了个哈欠，倚着靠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到达驯养基地时正好五点半，苏昱揉着惺忪的双眼去了许图图交代的驯养基地仓库。 果然，许图图比她到的还早，他看着苏昱有些没睡醒的样子，说道：“你今天来熟悉一下就可以，以后日常还是我来做，我不在的时候你再来做这些事。” 苏昱点点头，随口问道：“今天丑丑吃什么？” “是牛肉。” 许图图在眼前一筐又一筐的肉块中翻找，终于挑出了一个箱子。 苏昱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个箱子与其他的不太一样，里面满满的红肉比旁边箱子里的肉块颜色更加亮丽，看着就比较新鲜，肉块的四周还多出许多冰块，将箱子塞的满满当当。而箱子的侧面，用黑色笔写着“许图图”三个字。 “我特地加了钱，要的肉比较新鲜，以后记得挑写了我名字的这一箱。”许图图解释。 这么一箱肉分量不清，幸亏许图图早有准备，带了一个小拉杆车来。 两人便将整箱牛肉装上，拉着拉杆车向第四厂区走。 路过巡逻的猎魃分队的时候，苏昱恍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今天的褚伟没戴墨镜，胸前挂着一把c-219，双手一前一后托着枪，带队走在前面。 自打苏昱看见他起，他就一直在注视着苏昱，却又不曾开口打什么招呼。 一直到两人越走越近，四目相对的时候，苏昱不得不硬着头皮先开了口： “褚老师好。” 褚伟这才说话：“嗯，这么早去做什么？” “喂丧尸。”苏昱老老实实回答道。 褚伟看了一眼拉杆车上满满一箱的肉块，没再多问什么，终于轻轻点头，移开了视线，带着队伍走过了苏昱和许图图两人。 驯养基地的各大厂区前陆续停满了拉着肉块的大货车，有基地的工作人员正在卸车，然后将一箱一箱的肉搬进厂区，或扬或撒地丢给笼中的丧尸们。 第四驯养厂区也不例外。 苏昱和许图图到达时，工作人员正从每个玻璃房的特制窗口，将箱子中的肉扔进去。丧尸们吃的血沫横飞，整个厂区都弥漫着一股让人有些恶心的血腥味。 丑丑旁边玻璃房内的丧尸已经分到了肉块，正疯狂撕咬着。而丑丑却将一张脸贴在玻璃上，呆滞空洞的眼睛望着那只正在饱餐的丧尸，双手一下一下地敲打着面前的玻璃。 苏昱不禁问许图图：“我怎么感觉，它的眼睛可以看到？” “他能。”许图图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第三十二章 丧尸临床医学老师 “书上不是说，丧尸的眼睛是没有作用的摆设吗？”苏昱问道。 “的确是，”许图图看着丑丑说：“可从丑丑的各种表现看，具有完整眼球功能的丧尸应该具备视力。” 他用手屏刷开了监测室的门，接着道：“但是我还没从其他丧尸身上找到这一点的支持数据。整个基地的丧尸，除了丑丑，都没有这种现象。” “或许你是对的。”苏昱脑中忽然想起了那轮美丽的夕阳。 那似乎是作为丧尸的她吃饱喝足后奋力爬到楼顶看到的景象。 许图图叹了一声：“可是缺乏大量数据，论文写不出来，等基地再有新的丧尸进来，我再去挑一个。” “不是可以去中心城外诱捕吗？” “那很麻烦，要递交申请，还要有至少五人的研究小队，成本也很高，每年也只有跟随学院专列的一次机会。” 两人边说着边穿戴上围裙和橡胶手套，昨天的铁皮桶和铁盆已经被许图图洗刷干净，苏昱将箱子中的牛肉一块块码在丑丑的食盆中。 喂食的过程十分顺利，等一切弄好，已经是早上7点钟了。 苏昱和许图图告别去上课，比起苏昱，三年级的许图图课程已经少了很多很多，每天有大把自己的时间。 * 丧尸临床医学老师走进教室的时候，同学们瞬间鸦雀无声，全都不自觉地抬起头来看向他。 临上课之前，所有人的讨论话题都集中在这个名叫程嘉瑞的老师身上。学院姓程的本就不多，他算是承袭祖业，据说他的曾曾曾祖父就是学院的创办人之一，有名的程宋。 “听学长学姐说，这个程老师超级严格，期末从他这里挂科的不计其数。”班里的消息通到处散播这个令人害怕的消息。 听这个描述，苏昱想起了古板的于学究，心想大概也是一个脾气古怪的中年大叔，风评差劲的原因除了性格缺陷肯定就是长相难看，不然不至于口碑差到这个地步。 可当程嘉瑞走进教室时，这个刻板的印象瞬间被打破了。 没想到是个文质彬彬的年轻男人，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丝方框眼镜，白色衬衣在严丝合缝的扣到最后一个扣子时又突然有些慵懒散漫的散开了，露出那白皙修长的脖颈和性感的喉结。 “同学们，我是大家这个学年的丧尸临床医学老师程嘉瑞。”他几步走到讲台上站定，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语气斯文得让人不太舒服。 “小苏苏，听说这个老师是辛艾研究小组的副组长呢，科研方面很厉害。”郝甜低声给苏昱八卦。 提到辛艾，苏昱看程嘉瑞瞬时顺眼了一点。 “丧尸临床医学专业致力于治愈感染者，抑制感染扩散。”程嘉瑞没有低头看手屏，也没有将讲义投在屏幕上，只是抬着头，好像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 “我个人认为对于丧尸最重要的手段不是杀死和消灭，而是治愈。每个人都有可能被感染，若无休止地杀戮下去，这是人类整个种族的一种消亡。” “虽然丧尸临床医学没有丧尸军事学的效用来得更直接更快速，但却是我们整个世界获得拯救的真正希望。大家也知道，目前我们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感染抑制剂的临床效果也得到了证明，这一定是一条有未来的路。我希望你们可以对这门课感兴趣，能够在将来的某一天做真正阻挡地狱之门的人。” 他一口气讲完这一串开篇语，同学们都听得有些热血沸腾。但接下来，他却话锋一转开口道：“这门课的考核我会比较严格，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语气依旧斯文优雅，却使同学们沸腾的热血瞬间凉透。 苏昱将手写屏打开，抬头去看程嘉瑞，却忽然对上了他的视线。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在苏昱的身上停驻了很长时间，眼神除了探究还有些分辨不出的意味。苏昱只感觉像是毒蛇在全身游走，阴森冰冷的让她全身陡然一阵凉意。 她连忙低下了头，那股寒意直至程嘉瑞的讲课声再度响起时才撤去。 苏昱试探性地抬头去看，发现程嘉瑞已然收了目光，正看着手写屏讲课。 “苏昱，这个程宋的后人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郝甜低声道。 苏昱赞同地点点头。 程宋在郝甜的心目中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程嘉瑞刚刚一番话的观点虽然与他的祖先如出一辙，但身上却没有丝毫悲天悯人的气息，反而让人有点害怕。 整节课的气氛如坠冰窟，郝甜一遍又一遍地翻着手屏，心思一点也不在课本上，苏昱也总是低垂着头，生怕程嘉瑞的视线再度扫到自己。 “你看你看，我居然翻到了这样一个帖子。”郝甜压抑着兴奋将手屏凑过来给苏昱看。 帖子的题目太过醒目，苏昱一眼就看到了那行字：《四年级学长临床医学中心浪漫表白大事记》。 “这是什么？”苏昱看得一头雾水，她留意了一下发帖时间，居然写得是新历233年。 “这么久远的帖子你也翻得到？”苏昱挑眉看着郝甜。 郝甜凑到她的耳朵边，悄悄说道：“你猜我是怎么找到的？我搜了关键词‘程嘉瑞’。” 苏昱瞪大了眼睛，她将郝甜的手屏扯过来，点开了那个年代久远的帖子。 帖子是以图片直播形式发布的，先是遍布临床医学研究中心前的广场铺满了淡蓝色的鲜花，然后是各种场景的布置。 苏昱一直划到第七张图片才看到帖子的男主人公——一个身穿一身黑色西装，手捧蓝色妖姬的男人。 苏昱抬起头，图片上那个年轻的侧脸和面前正在讲课的程嘉瑞完美重合。 “居然是程老师？他向谁表白？”苏昱扭头看向郝甜。 郝甜嗯嗯嗯地点头，示意她接着往下看。 苏昱直接划到了最后一张图片。 图片上，一个短发女生接过了那束蓝色的花，程嘉瑞牵起了她的手。 女生的侧脸十分精致，大大的眼睛望着手上的花，小巧的下巴微微颔着，露出淡淡的微笑。 “成了？”苏昱问道。 “看样子是。”郝甜瘪瘪嘴，可是你看下面的评论。 苏昱这才耐着性子又往下划了几下，一个名字多次出现在页面上。 “辛艾？！”苏昱长大了嘴巴，“居然是辛艾？” 郝甜没有吭声，默默地抽回了手，还在桌子底下踢了苏昱一脚。 苏昱这才感受到有一片突然出现的阴影遮挡住照到桌面上的光，已经在头顶停留了很久…… 第三十三章 程嘉瑞 程嘉瑞的讲课声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止，苏昱低着头，却感觉全班的目光都向这边投了过来。 当她将脸抬起来，再度对上那个让人心生寒意的眸子时，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程嘉瑞停在她的桌子前面，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仍旧是彬彬有礼的语气，但苏昱还是感觉浑身不自在。 “苏昱。”她老实答道。 程嘉瑞微微勾唇：“很好。” 说完，他清了清嗓子，扭头将视线从苏昱身上移开，好似提醒似的强调了一句：“课本第15页。” 苏昱回过神来，连忙在手写屏上将课本翻到15页。 她和郝甜正襟危坐，一直到下课都是一副乖乖好学生的模样。 直到程嘉瑞将手写屏收入手提包中离开教室，两人才瞬间回过了魂。 “吓死我了。”郝甜轻轻拍着胸脯。 苏昱在手屏上将那张照片找了出来。 “怎么会是辛艾？”她扭头问郝甜。 “我也相当吃惊呢！”郝甜说，“不是说辛艾是褚伟的恋人吗？这是……三角恋？” “这么久远的帖子，说不定有什么隐情呢。”苏昱低头看着手屏。 “哎，你别动。”郝甜怪叫了一声，然后从手屏上调出摄像功能，有喊了一声： “笑！” 苏昱乖乖照做。 “咔嚓”一声，她对着苏昱的侧脸拍了一张照片。 “怎么了？”苏昱扭头问。 郝甜将自己的手屏凑到苏昱的手屏边上，皱着眉头说道：“你看，像不像？” 苏昱看着两张照片，一张是辛艾低头看着手中的花微笑，一张是苏昱低头看着手屏微笑。 但是…… “像吗？”苏昱问道，又忽然想起程嘉瑞第一次看向自己时探究的眼神。 难道有点像？ 郝甜指了指两张照片，点评道：“说不上很像，就是这个角度的眼睛看着像。” “可能是我们的发型有点像吧。”苏昱说道。 或许刚才的某一瞬间，程嘉瑞只是想起了曾经的恋人。 老师的宿舍是公寓式的两室一厅，环境不错，学院食堂又有免费的饭菜，大多数年轻的单身老师都选择住在学院的“树屋”里。 程嘉瑞上完课回来时在宿舍门口碰到了褚伟，两人擦肩而过，谁也没同谁打招呼。 明明都是猎魃第一分队的成员，辛艾出事之后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除了两人揪着对方领子互相喂了几下拳头，似乎再也没有交际。 程嘉瑞进门时将衬衣又松了几个扣子，解下手表放在桌面，然后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打开了手屏。 他翻出了课上短发女孩正在看的帖子，帖子的右上角有一个爱心涂满的标志，那证明这个帖子被账号的主人点了收藏。 其实这种类似的黑历史，程嘉瑞打个电话就可以将帖子删除，可他不想。 现在看来那个冒着傻气的表白，是他惟一珍藏下来与辛艾的回忆。 虽然结果并不像帖子最后说得那样，但他一直希望这就是他和辛艾最终的结局。 那天，辛艾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了他递过去的花，他觉得自己先下手为强，终于打败了军事专业的那个木头褚伟。 可辛艾却凑近他的耳边说，用冷静地语气说：“花我收下，但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还是私下里说吧。” 辛艾牵起他的手走出了簇拥的人群，然后在没人的角落里告诉他：“我得拒绝你了，我有喜欢的人。” 程嘉瑞现在想起辛艾当时说这句话的样子，心还会一抽一抽的疼。 后来就有了学院郎才女貌，众人赞叹的一对——辛艾和褚伟。 他们经常一起训练，一起出任务，就算程嘉瑞花费心血挤进了辛艾的研究小组，两人相处的时间也没有她和褚伟多。 他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好在…… 辛艾死了。 …… ＊ 学院猎魃大赛的宣传活动已经开始，宿舍、食堂和教学楼门前的告示栏里都张贴了巨大的海报。 褚伟作为唯一在国际上拿到过冠军的活人，毫无疑问的成为猎魃大赛的形象大使，冷酷的模样年年被挂在海报上。 海报上还有一人是去年学院的冠军，猎狐战队队长单毅，明明只是三年级生，却一点也没有学生的青春张扬，冷着一张脸，连海报上的眼神都有些阴鸷。 郑旺兴致最高，大家一致推举他为队长。他将海报拍了照片发在炮灰战队群里面，上面有详细的报名时间和方式，嘱咐大家周末就一起去报名，然后从下个周开始进行赛前训练。 吃晚饭的时候，苏昱忽然收到了班主任宋在湖的消息。 他似乎习惯发语音，苏昱一点开就听到了宋老师有些急切的声音： “苏昱，关于驯养基地的事，需要你来一趟，研发中心2002，现在就过来。” 宋在湖作为丧尸行为学的专家，被调去配合驯养基地红眼丧尸的调查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可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苏昱心中纳闷。 她同郝甜简单说了一下，准备坐校园巴士去往宋在糊所说的研发中心。 学院的研发中心向来是高级别研究课题的项目小组才能使用的地方，里面有各种设备齐全的不同实验室供项目小组使用。 能够进入研发中心的项目大多不会公开，并不像类似胡玥那种素食小组的小打小闹。大多是有明确前景和一定成果的菜允许在里面占有一席之地，例如辛艾的感染抑制剂研究，她曾经的实验室就在研发中心。 研发中心有些偏僻，路程也比较远，苏昱坐着校园巴士到达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研发中心在夜色之中依旧灯火通明。 苏昱抬头望去，似乎每一个窗户都亮着灯，有得甚至能看到屋子里人们忙忙碌碌的身影。 她忽然意识到，丧尸研究学院从来就不仅仅是一个学院。而自己，在经过四年的学习之后，也会成为其中追寻希望的一员。 门口守卫给2002打了电话，核实苏昱身份后才放她进去，并贴心地告诉她2002在研发中心的第20层，进门右拐坐电梯就能直达。 苏昱看着电梯的显示屏从1走到20，寂静的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每经过一层就能听到那一层脚步匆忙的声音。 “叮” 二十层到了，电梯门打开时，一个娃娃脸的男人正等在那里。 第三十四章 有人比我们先知道 “苏昱同学？是苏昱同学吗？” 娃娃脸男人满脸笑容，但得到苏昱的点头肯定后，直接迎了上来：“亲爱的苏昱同学，你可算来了，我是宋在湖，你的代理班主任。” 苏昱连忙问好：“宋老师好。” “好好好，都好都好。”宋在湖推着苏昱往2002走。 苏昱有点不适应宋在湖的说话方式，总感觉他神神叨叨的。 2002并不是意料中的实验室布置，屋内正对门口的墙面上，有一块特别大的电子屏，上面正在播放丧尸驯养基地的监控画面。 苏昱仔细一看，正是那日发生事故时候的画面，这时正播到她飞起一脚踢中丧尸眉心的地方。 宋在湖摆手：“哎，不对不对，播过了过了，再往前捣再往前捣。” 苏昱看着他的娃娃脸，那张脸上布满了疲惫，眼底有密布的红血丝，上下眼睑都被青黑色覆盖，忽然觉得他更像一个童颜小老头儿。 坐在屏幕前的女人将控制台上的旋钮扭了一圈，屏幕上的画面也飞速往后倒退。 “哎，就是这！”宋在湖一拍手掌，女人手上动作一停，画面瞬间定格。 苏昱仰头望向屏幕，发现被方块虚化的画面上，苏昱正扭头看向红眼丧尸，而与此同时，红眼丧尸也望着苏昱。 “苏昱同学，你当时看见了什么？”宋在湖的问题在耳边响起。 苏昱皱眉细想，她当时看到了什么？ 她与郝甜一前一后地围着玻璃监测室往里看，那里面的丧尸干瘪的如同一截枯枝，一开始只是漫无目的地前后晃荡着，却在胡老师讲解的时候刹那间回过头来。 她看到了红眼丧尸一双布满血色的眼睛，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胡玥，眼神不似丑丑的那种呆滞空洞，而是充满了仇恨，要将眼前的人蚀骨剜心的咬牙切齿的那种仇恨。 苏昱想了想措辞，决定跟宋在湖全盘托出，她扭头看着宋在湖的娃娃脸，认真说道：“宋老师，我看到……丧尸在看胡老师。” 宋在湖脸上的表情瞬间一滞，有些不敢相信道：“这，这不可能。” “苏昱同学，你还没学丧尸行为学你不太知道，丧尸的行为从来不会用眼神表达，它们的眼睛是没有用的……” 他试图说服苏昱，但看起来却像是在说服自己。 “可是老师，你既然把我叫来，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同的地方不是吗？”苏昱坚持说道：“这个丧尸，当时就是在看着胡玥老师，它那血色的眼睛里充满仇恨。” “仇恨？！”宋在湖似乎被苏昱的话吓了一大跳，他看着苏昱，嘴唇有些颤抖：“苏昱同学，你越说越离谱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身面向那名女操作员，除了苏昱和他，这个房间就只有这个女工作人员了。 “小影，你先出去一下。”他忽然说道。 等被叫做小影的女操作员将门紧紧关上，宋在湖才再度开口：“苏昱同学，你知道你说的代表着什么吗？” “什么？” “你在说一个丧尸有感情，在说它是一种有智慧的生物，这会颠覆整个丧尸研究界的！所有的教材都会被推翻重写。” “可是老师……” 苏昱想告诉他许图图饲养的丑丑也出现了这种情况，但宋在湖挥手打断了她： “苏昱同学，其实你是对的，最起码在丧尸具有视力这一点上。” 他走到控制台前，在上面点了几下，大屏幕瞬间变成了多个画面，看起来像是驯养基地各处的监控录像。 “我这几天看了驯养基地近半年来的全部监控画面，发现有的丧尸的确会‘看’着一处地方发呆，这跟以前的认识中光对于丧尸只是一种强烈刺激不同，而是光可以在他们的脑中形成画面。”宋在湖说。 “我们先不讨论它是否存在感情的问题，单就视力这一点，或许就有人比我们先知道。” 苏昱听出了他表述中的重点：“有人比我们先知道？” “对！”宋在湖突然肯定地说：“红眼丧尸的口笼和手套一定不是偶然断裂的，有人知道丧尸可以用视力判断人的相貌，如果像你所说，如果丧尸真的存在感情，再利用它对这个人的仇恨，就可以……” “操控丧尸杀人！”苏昱脱口而出。 宋在湖一拍手掌：“说的对。所以，这件事绝对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他看着苏昱说完这句话，忽然又开始神神叨叨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自言自语： “我现在有怀疑的对象，但我还不知道他的最终目的，也没有证据，更没有大量的数据证明我的猜测，我得去验证。我得去……” 他突然回过头来，看见苏昱还站在这里，终于不再自己嘟哝，而是对苏昱严肃地说： “苏昱同学，非常感谢你今天这么晚过来，你所说的对我有很大帮助，但是出了这个门，为了你的安全，先不要对任何人讲这件事。” 说完，又冲苏昱摆了摆手：“回去吧，好好学习，这些事有老师们顶着呢，不用担心。” “好。” 苏昱向宋在湖道了别，转身走出了2002室。 电梯正好在第二十层停下。 电梯门打开时，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从里面走了出来。 苏昱仔细想了想在哪见过他，终于想起来是在学院的感染医院，她和郝甜一起去看胡玥的时候。 这是那天穿着黑色polo衫的男人——丧尸驯养学教学组组长，丧尸驯养基地的负责人——王默。 他瞧了一眼苏昱，好像已经忘记了她是谁，直直走了过去。 可是在苏昱将要踏进电梯时，王默却突然回过头来，对这边说道：“你是苏昱？你来这边做什么？” 苏昱想了想宋在湖刚才交代的话，胡口驺了个理由：“我被推举为一班班长，来给宋老师汇报同学们近期的学习状况。” “嗯。”王默没有再多问。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苏昱看到他转身进了2002室。 在回去的路上，校园巴士经过了丧尸驯养基地，六个巨大的白色方块建筑在夜色中格外显眼，每个厂区都静悄悄的，让人很难想到里面居然养着成群的丧尸。 苏昱看着那一个个巨大的厂区，忽然想到宋在湖所说的那句话： 有人比我们先知道。 那个人是谁？他想做什么？ 第三十五章 c币进账 苏昱在周末的早晨，接到了“无所谓”的通话邀请。 当时她正在驯养基地和许图图喂丧尸丑丑吃生羊排，吴旭那边的催促声就传了过来：“苏昱，你几点过来？我都在这等一个小时了。” 他的大嗓门从手屏中传出来，连旁边的许图图都听得一清二楚。 苏昱低头看了一下表，明明现在才六点四十分，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吴旭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我从学院坐车，过去市场那边大概得中午了。”苏昱向吴旭解释。 “好吧，”吴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尽量早点过来，今天这买卖成了，我请你吃饭。” “好。”苏昱答应着就要挂断电话。 “哎，先别急着挂，货怎么样啊？”吴旭的大嗓门再度吆喝。 “挺好的，我看了看瓶子，上面写628精制香水。” 吴旭的调门再度拔高了：“你居然有还在预售的新产品？！” 他嘻嘻笑着：“那等你来了，我再请你去长长见识，今天有重头比赛呢，门票算我的。” “好。” 苏昱没有多问便挂断了电话，毕竟许图图还在旁边，而丑丑已经吃完了一块羊排，正有些眼巴巴地看着她。 可一扭头，许图图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在做什么生意？” 苏昱想了想，卖自己东西应该也不是一件违法的事情吧，她如实说：“我的一瓶香水，打算在黑市上卖掉。” “你很缺钱吗？”许图图低下头去冲刷地面的血迹，一句话问得十分平淡，就像好朋友闲聊一样，让苏昱在回答这个问题时没有过多的局促。 “是啊，有点缺。” 许图图没再问下去，而是突然转了话题：“要是在黑市上看到给丧尸用的护肤油，买点回来，那个东西在市面上买不到，那里应该有。 他说完，在手屏上点了几下。 “滴”得一声，苏昱的手屏到账了800c币。 “剩下是跑腿费。”许图图说道。 苏昱如今已经没有多少c币，上次手屏升级后剩下得那些只够她坐轻列到黑市场的车票钱，连回来的票钱她都考虑等香水卖了之后再说。 这样倒是有个保障。 她点了点头，问道：“护肤油是什么？” “可以防止丧尸的皮肤破损处溃烂的一种油乎乎的液体，成分嘛，你见过中心城外面尸堆的模样吗？” “见过。” 苏昱忽然想起了陈一乾指给她看的那层包裹着尸堆的琥珀色薄膜。 “那里的丧尸尸体被一层东西笼罩着，可以保证尸体不腐烂，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成分，但是对活的丧尸也有用处，这种护肤油就是从里面提取的。”胡图图解释。 苏昱看向正在狼吞虎咽的丑丑，它的脚腕上因为戴着铁链，皮肤和金属摩擦的地方已经露出了骨头，这一直是许图图的心病。 丧尸四肢和内脏的血液循环是极其缓慢和不充分的，甚至在它们不需要捕食和活动时，这些地方的血液循环会被大脑强行中断。这是因为寄生在丧尸脑中的异变麦角菌十分的贪婪，它控制丧尸身体将血液源源不断地输送给大脑来供自身吸收和生长，根本不管这具身体的死活。 这些都是苏昱在丧尸临床医学的课本上看到的。 苏昱虽然在程嘉瑞的课程上有些走神，但却对丧尸临床医学很有天赋，有些繁长绕口的专业术语和丧尸的复杂生理机制，基本看一遍就会。像丧尸生物学和临床医学的相关课本，她看起来就像是在复习一般。 苏昱有时候想，这种能力或许跟她重生之前的职业有关系。毕竟她只记得自己曾经是一名医生来着。 丑丑的喂养工作结束时已经是早上七点，苏昱再度背着她的小破书包坐上了去往老中心城市场的轻列。 这次她到达时提前给吴旭打了电话，所以远远地便瞧见，在那个破旧的巨大招牌下面，吴旭正在等她。 吴旭今天穿了黑色的卫衣和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板鞋。他习惯把卫衣的兜帽戴在头上，将他的头发遮的严实实的。 这种打扮，看起来比苏昱还像个学生，怎么也让人联想不到他是个黑市的地下商贩。 “嗨，你可终于来了。再晚点我这两张vvvip贵宾票可就要作废了。”吴旭一看到苏昱就迎了上来，向她挥舞着手中的两张纸。 “还是先说香水的事吧。”苏昱摘下书包就想将香水拿出来给他。 “别，”吴旭阻止了她的动作，压低声音说：“你是一点警惕心也没有，这里看着安静，到处都是眼睛，先去店里面再拿。” 苏昱不明白为什么卖个香水还要遮遮掩掩的，但毕竟身处黑市，还是多听吴旭的没错，便又将书包背回了肩膀上。 两人边走，吴旭边嘱咐她：“你这是碰到我这么个好人，若是让别人知道你有这么贵重的香水，偷了你抢了你的不说，还得绑了你霸占你的供货渠道。” 供货渠道？ 要是让别人知道她的供货渠道是陈氏集团的香水公子，真有人敢干出绑架的事情吗？ 苏昱笑了笑，实话实说地告诉吴旭：“我可只有这一瓶香水，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吴旭笑着摆手：“你哪来的这么好的香水，我不打听也不多问，只是以后只要有想出的货找我就行了。” 苏昱没再解释，反正是一锤子买卖，也懒得节外生枝。 两人到了吴旭的店里，吴旭将屋门紧紧关上，才郑重其事地从苏昱的手中接过香水。 苏昱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瓶盖，取了连一滴都算不上的一丁点蓝色香水，滴在工作台的一张玻片上。 这么珍贵？ 苏昱皱眉看着吴旭认真地做这一切。 这要是让他知道陈一乾送得原本是一箱香水，那不得抱着自己的大腿叫爷爷。 “这次的新品香水，绝对是现在最好的了，我都没法跟你描述它有多么精美！” 苏昱见他将玻片放到显微镜下，边看边发出了赞叹。 “所以能卖多少c币？” 吴旭抬头：“我现有的c币不够，我先给你付一部分，然后看看在市场上能卖多少，咱们说好，到时候我只抽你总价的20％作为佣金怎么样？” 苏昱不知道行情，但20％应该算是不少的中间费，可黑市嘛，总要让人赚钱的，太少了吴旭也不会心甘情愿的跑前跑后，便也没有还价，一口答应了下来。 吴旭说到做到，直接给苏昱转账。 “叮” 苏昱低头看去，直接惊掉了下巴。 【到账10000c币】 “先给你一部分。”吴旭还在一边解释。 第三十六章 黑市地下 “走，我带你看好玩的去。”吴旭把显微镜收起来，抓起了桌上的门票。 当苏昱跟着吴旭在纵横交错的小路上左拐右走的时候，她才真正体会到这个废弃的中心城市场到底有多大。 两人一直走到一间歪歪斜斜的小屋前吴旭才停下。 苏昱抬头去看屋顶挂着的招牌，竟然是现在基本已经废弃不用的老旧霓虹灯箱，里面的灯泡有些接触不良，即使在大白天都会突然闪上一下。 [科洛西姆酒吧] 歪歪扭扭的奇怪字体和这西方式的名字跟这座几乎倾斜得要倒塌的酒吧一点也不搭调。 吴旭嘱咐苏昱：“进去了跟着我，别乱说话。” 苏昱点头，让吴旭放心，她一向不是好惹事的那种人。 两人推门走进去。 在进门的一瞬间，一股潮湿的霉气和令人作呕的酒味直冲进鼻孔里。 里面的摆设也让苏昱有些吃惊。 四散的桌椅都是木质的，一看就用了很多年头，有喝醉了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上面。 唯一像样点的是中间那个吧台，可走近了也会发现，前面居然霉点满布，有点地方还长出了白色的蘑菇。 苏昱蹙眉，真的很难想象这样的场所还要什么vvvip门票。 一个画着粗重眼线，眼皮上涂满黑色眼影的女人坐在吧台后面，看到吴旭和苏昱进来，连屁股都没有抬。 “票。”她没有半句废话地向两人伸出了手。 吴旭乖乖把票递到她的手上。 “老六！”女人喊了一声，便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从吧台后的门里走了出来。 “高台包厢两位，带他们进去。”女人对被叫作老六的男人吩咐道。 老六转身就进了身后的小门，吴旭和苏昱也抓紧跟上去。 小门内别有洞天，两人跟着老六走过了一个黑暗潮湿的甬道，便来到了一架电梯前。 电梯一直下降到负6层才停下，一出电梯，眼前一片开阔，一个巨大的灯火通明的广场出现在三人面前。 广场的中央立着一个圆柱体似的镂空建筑，那个形状，就像是一个三层小型的罗马斗兽场。 建筑上已经人头攒动，看来两人来的的确不算早。 “这边。”老六示意吴旭和苏昱跟上他。 两人一直被他带到这个圆形建筑的第二层，从底下来看，就是这座建筑的一个镂空格子中。 “我们的票里还包含吃的吧。”吴旭提醒转身就走的老六。 “等着。”老六不说废话，抛下一句话就走了。 苏昱这才趴到栏杆上去看。 他们位于建筑二层的高台上，再往上还有一层立柱和台子。而往下看去，最底下的圆形场地一览无余。 “怎么样？”吴旭用手臂对着整个场地画了个圆弧，“这就是黑市的丧尸训斗场，一般人进不来的。” 到这儿苏昱当然明白他们现在身处何地，何况对于黑市的地下训斗场，她在感染医院时也听说过那么一耳朵。 “我是花了大价钱的，你看那底下站着的人，是最最基础的门票，连座位都没有。”吴旭邀功一般地凑过来，指着下面一层台子上的人们。 这个建筑的一层是一个高出地面的巨大看台，上面站满了人。而这个一层看台的下面，便是所谓训斗的舞台。苏昱和吴旭出于二层高台上，这个高台用立柱被平均分成了好多所谓的“包厢”。 说是“包厢”，其实并没有多少私密性，与其他包厢只隔着一个浮雕石柱，然后有专门供人休息的一套桌椅而已。 再往上的三层可能待遇更好一下，但苏昱没有机会去看了。 桌椅摆放的角度很好，两个人即使坐下，也能看清下面训斗场地的每个角落。 “今天有两场，我买了第二场的红方。”吴旭摘了他的卫衣兜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彩票样的纸片，在苏昱的面前晃了晃。 “怎么样？你要不要选一组买？” “没钱。” “就是没钱的才来赌一把，这种比赛，一点要反着买，这样胜了赔率才大，可以瞬间实现财务自由。”吴旭谆谆善诱。 苏昱不屑地用下巴指了指一层看台上的人：“你看他们，越赌越输，越输越赌，有的人看起来面黄肌瘦吃不上一顿饱饭了还来赌，你觉得他们有多少能够在以后坐在三层看训斗？” 吴旭“啧”了一声：“也是，我也不是常来，这不来带你见识见识。” 正说着，有服务生推着推车过来上菜，苏昱看着那满满一推车的食物，顿时明白吴旭口中的花了大价钱的确不假。 这个训斗场的服务生大都面无表情，没有刻意地讨好和热情，将活干完便走。 桌上食物的味道直冲鼻孔，有烤得焦嫩的两只羊腿，还有油炸得金黄的五花肉，各种水果点心，而喝的，居然是一瓶葡萄酒。 苏昱顿时觉得肚子好饿，正拿起一块点心往嘴里送，忽然听见一层看台上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呐喊声。 训斗比赛开始了。 主持人站在一层看台上，用极具感染力的嗓音，拖长了调子喊出开场语： “女士们先生们，丧尸训斗现在——开始！” 呐喊和欢呼声再次响起，这让苏昱有种真的来到了古罗马斗兽场的感觉。她忽然想起进来时酒吧的名字——科洛西姆酒吧。如果她没有记错，这是古罗马斗兽场的另一个名字，科洛西姆竞技场。 果然从古至今，人类喜欢观看这种野蛮竞技的乐趣只增不减，何况现在又有了比野兽更凶猛可怕的的东西——丧尸。 两只丧尸分别从一南一北的两个铁门中被放进了中央的训斗场地，它们甚至等不及铁门打开，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下颌和四肢，疯狂向着对方的方向撞击着铁门。 苏昱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扭头问吴旭：“丧尸不是不攻击同类的吗？” 在拥有这么多人类的空间内，怎么说它们也会根据气味攻击人类才对。 吴旭笑着说：“当然有办法，他们的身上被浇了属于人类的气味最终的东西。” 属于人类的气味最终的东西。 苏昱仔细想了想：“是人血吗？” “不是，”吴旭笑得欠揍：“丧尸研究学院的高材生居然不知道最吸引丧尸的味道？” 他凑过身来，用手遮着嘴巴，低声笑着道： “是尿。” 第三十七章 丧尸兽斗 居然是尿。 苏昱看着下面被淋了满身尿液的两只丧尸有些苦笑不得。 为了区分，两只丧尸被套上了宽大的红蓝马夹，甚至在一只丧尸的头顶用红色油漆打了个叉，另一只丧尸的头顶用蓝色油漆画了个圆圈。 它们脸上都缺了一些五官，有得没有眼睛，有得连鼻子都掉了半截。本来是比较可怖的样子，却在红蓝色的加持下变得有些滑稽。 两只丧尸在铁门打开的瞬间就朝对方狂奔了过去，它们可不知道什么一击必中的方式，只是出于本能地去撕咬。 红方丧尸的两只爪子已经紧紧扣住蓝色丧尸的肩甲，而蓝色丧尸直接一巴掌抡在小红的头上，两只瞬间僵直着倒在地上。 小红张开满是肮脏涎液的嘴巴，一口咬在小蓝的脖子上，可丧尸不同于人类，只是单单的一口并不能致死。 双方的撕咬几近肉搏，你一口我一口，直至互相啃没了半个脑袋都难以分出胜负。 红方丧尸将蓝方丧尸的残肢放在嘴里嚼了一口，下一秒就接着吐了出来，再去啃食下一口。 黑色的血浆在相互啃咬的过程中四处飞溅，看台上的人们在这种血腥暴力的场面下越发沸腾，一声高过一声地呐喊，直至红方丧尸将蓝方丧尸的脖子直接咬断，它的头从身体上咕噜噜滚了下来，一切才得以终结。 主持人用激情澎湃地大嗓门宣布了红方丧尸的胜利，人群爆发出一阵胜利者的欢呼，而那些赌蓝方胜的人，却大多双手掩面，有得直接黯然离场。 “这只是开胃小菜，”吴旭吃着羊腿说，“下面这一场才是今天的关键。” 看着底下丧尸的残肢断臂，还有那个已经与身体分家的划着蓝色圆圈的脑袋，苏昱只觉得一阵恶心，连桌上的羊腿和点心也有些吃不下去。 这种感觉，跟她每每想起自己以前啃食老鼠时的那种厌恶感一样，不知道这些丧尸有没有这种不受自己支配的潜在感情。 场上获胜的红方丧尸也已经没有了多少行动能力，四肢都被咬的不成样子，估计应该无法再参加比赛，被几个壮汉一枪结束生命，直接拖了下去。 下一场，有更多的人群聚集到了看台上，似乎就是为了这场重头戏而来的。 主持人开始介绍红蓝双方的参赛丧尸，有意思的是这次的丧尸居然有了名字，红方被叫做“恶龙”，蓝方叫“毒蛇”。 “为什么它们有名字？”苏昱问道。 吴旭吃完一整只羊腿，注意力也集中到了场上。 “因为他们是有战绩的丧尸，那个叫‘恶龙’的赢了几十场，毒蛇嘛，少点，八九场吧？” “一场就给咬成这样，几十场是怎么做到的？”苏昱有些吃惊，她想起了刚刚红方丧尸的模样，即使是获胜者，也没有个好的结果，被像垃圾一样处理掉。 “这种的不太一样，有专门的人养着，还会受到一些战斗训练。” “战斗训练？”苏昱忽然想起了红眼丧尸那双愤恨恶毒的眼睛。 “对，我见过一两次，你可以理解成像训练猫猫狗狗捡球那种，你们学院不训吗？” 苏昱的脑中一时有好多疑问，但高台上人群的欢呼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只是她和吴旭说话的这段时间，关着“恶龙”的铁门已经率先打开，对面的“毒蛇”还没有出现在它嗅觉范围之内，“恶龙”的大部分注意力被场边人群的味道所吸引。 它张着大大的嘴巴，冲一层高台上的众人嘶吼咆哮着，甚至一跃而起，想要跳到看台上去。 人群发出一次次的惊呼，但看台的高度足够安全，纵使这个丧尸人高马大，能跃起一米多高，也难以够到人群的脚面。 全场在这种恐怖又刺激的气氛中热腾起来，看来主持人将“恶龙”提前放出来，就是想达到这种效果。 伴随着一声铃响，另一扇铁门里也传来了声音，一只比“恶龙”更加高大的丧尸正从甬道里奔了出来。 被看台人群气味刺激的“恶龙”瞬间扭转了方向，它有了新的目标。显然，被浇满人类尿液的“毒蛇”更能刺激到它。 “你买了谁？”苏昱看着下面一触即发的战斗，出声问道。 “毒蛇。”吴旭随口回答。他已经站了起来，显然比苏昱更关注下面的情况。 “不是‘恶龙’的胜率更高一点？” “比赛反着买，别墅靠大海嘛。”吴旭答道，“看起来毒蛇也有胜算。” 场中的两只丧尸已经交上了手，苏昱清楚地看到“恶龙”居然偏头躲过了“毒蛇”的第一次攻击，然后张着血盆大口，精准地咬在毒蛇的脖子上。 毒蛇一把抓住恶龙的头将它摔开很远，脖子上的创口正在往外涌出黑血，但毒蛇毫不在意地发动攻击。 它虽然高大，却没有恶龙的攻击那么有目的性，更像是第一场的丧尸那样能啃咬到哪里就咬哪里。 苏昱看到它身上那千疮百孔的皮肤和耷拉着的肉块，似乎已经看到了比赛的结局。毒蛇能在前面的几场比赛中存活下来，估计也是侥幸。 “你的赌资要打水漂儿了。”她对苏昱下定论道。 还不等吴旭回答，场上的毒蛇就被恶龙咬下了脑袋。 “啧，果然能赢二十几场还是有点东西的。”吴旭遗憾道。 人群发出爆鸣般的欢呼，似乎大多数人都能从恶龙的这场胜利中或多或少地得到些利益。 除了想别墅靠大海的吴旭。 这场的胜利者恶龙显然更知道如何击败对手，它被麻醉弹射中眉心睡了过去，然后被人拖出场地。 “下一场咱们不看了。”吴旭摆摆手：“不好看。” “为什么？”苏昱问，都已经这么血腥和恶心了，下一场又有什么不同的。 她看着看台上再次聚集的兴奋人群，觉得下一场一定不同寻常。 “下一场是训斗，你一个学生，不会喜欢的。”吴旭解释。 “训斗？” “嗯，人和丧尸的角斗，像西班牙斗牛一样，但是这里人不会给武器，要赤手空拳。”吴旭说。 怎么可能跟西班牙斗牛一样，斗牛中处于弱势的是牛，而这种与丧尸的比赛中，处于弱势的应该是人类才对。 “怎么会有人愿意参加这种角斗，这不妥妥地送命吗？”苏昱不太相信道。 吴旭指了指下面沸腾的人群：“人嘛，输得裤衩都不剩了，还有自己决定的权利？” 苏昱瞬间冷静下来，环顾四周，突然确切地感觉到，她真的是身处黑市之中。 这个“黑”字，已经不是单纯的地下钱货交易那么简单。 第三十八章 大赛报名 训斗场用着惯用的伎俩，先将一只干瘪的丧尸放入了场中，人群的气氛再度被调动起来。 这个类似古罗马斗兽场的建筑中，每一个人都期待着更为冲击和刺激的角斗表演。看台上的每一个人都像是古罗马的自由人和奴隶主，他们丝毫不在意场中奴隶的死活，只当这是一场感官盛宴。 果然哪个时代，都有这样黑暗的地方。 苏昱跟着吴旭往外走，下楼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往场内瞥了一眼。 三个手无寸铁的人正颤抖着走进场地，他们全身湿透，不用想也知道身上被淋上了什么。 丧尸只当是自己的饱餐时刻，一口就咬住了一个人的脖颈。 其他两个人吓得四散而逃，但铁门已经关闭，他们声嘶力竭地扒在铁栏杆上绝望得大喊大叫。 看台上的人们更加兴奋，甚至用嘘声赶他们回去直面丧尸。 场中的丧尸瞬间放下了口中的人，狂奔至另一个人前，一把扣住他的头颅。 而第一个被咬的人已经瞬间完成了感染，他四肢扭曲着从地上直直立起来，上下牙关开始不自觉地咬合起来。 新形成的丧尸没有瞄准铁门前的人类，他一跃而起，跳上了将他变成这样的那只丧尸。 在一闪而过之间，苏昱莫名在这只丧尸的眼中看到了类似愤怒和仇恨的东西。 就在即将走下二楼的一瞬间，苏昱鬼使神差般抬头看了三层的高级看台一眼。 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正站在上面，眼神冷漠地看着场下的一切。 依旧是经典款的商务polo衫，让他在一众看客中格外突兀显眼。 王默？ 他怎么在这里。 苏昱心中万分疑惑。 * 吴旭带着苏昱去买了许图图要的护肤油，并千叮咛万嘱咐，以后要是有要出的货，无论是什么一定要先找他。最后保证一周内就会将剩下的c币转给苏昱，才将她送上了返回学院的轻列。 苏昱没有想到护肤油那么贵，居然花了500c币，不得不再次感叹驯养丧尸的成本真的不是她一个穷学生负担得起的。 苏昱看着自己的账户余额，有点不敢相信居然可以有这么多钱。她把买护肤油剩余的三百c币转回给许图图，又给苏妈妈张萍转了七千c币，编了个理由说自己发了补贴，让她和苏安过得不要那么辛苦。 在轻列上，炮灰战队的群组发来消息，郑旺跟大家商量明天一早去教学楼前的广场报名，看来猎魃大赛的准备工作要正式提上日程了。 苏昱到达学院时已是晚上十一点，树屋宿舍楼只有几盏亮着的灯，大部分人已经熄灯睡觉了。 静谧的气氛让苏昱从地下丧尸训斗场的狂热中脱离出来，可在学院的就注定平静无波吗？ 她忽然想起了王默那张严肃沉默的脸…… * 郑旺对猎魃大赛的热情简直达到了狂热的程度。 猎魃大赛的报名要求战队的所有成员持基因id到场，所以郑旺一早就在炮灰战队的群里狂轰乱炸地喊所有人起床。 而当苏昱他们到达时，教学楼前广场的热闹场面比起那天社团招新时也只增不减，早早便有战队等候在那里排队。 苏昱看到了排在第一位的居然是同班的王埔，看来有不少新生在被猎虎战队淘汰后选择了自行组建战队参赛。毕竟不管能拿到什么样的名次，对于新生来说只是一次预演，他们以后还有三年的机会去证明自己。 苏昱四人是在宿舍楼下集合的，陈一乾在群里说会准时到场，四人便在教学楼广场的角落里等他。 苏昱能想象得出，当人们得知香水公子陈一乾竟然加入了一个刚刚组建的新生小战队时，会有多少人惊掉下巴。 报名已经宣布开始，苏昱看到排在第一位的王埔领着他们的成员正在报名点填写报告。 等他们战队的五人挨个在机器上刷完基因id后，广场的喇叭里开始播报： 【1号，斩神战队报名成功。】 “唉，这吉利数字居然被他们抢去了。”郑旺嘟囔了一句。 但四人对陈一乾的迟到并不是特别在意。 赵达诚一向脾气好，他的不在意毫无原因。对于苏昱来说，她每想到自己的c币余额，就会对这位财神爷多一分包容。况且陈一乾能屈尊降贵地加入到这个战队，是可以让郝甜开心的事情。 而对于郑旺，他的包容在于陈一乾会给战队带来投票支持。 猎魃大赛会在学院的官网上进行全程24小时的不间断直播，其间学院的每个学生都有权利为喜欢的战队投票，而排行榜上的前三名，会在大赛期间获得战备奖励。 陈一乾的加入，一定会吸引大批学院女生的投票。 嘈杂的声音从广场的西北角一路延伸过来，四人以为这轰动程度大概是陈一乾驾到，但苏昱踮起脚望去时，看到的却是一个有些陌生的身影。 “是猎虎战队。”郑旺在一边说道。 苏昱这才想起这个领头的男生便是当初猎魃大赛海报上，那个和褚伟一起占据整个板面的猎虎战队队长，单毅。 他的身材似乎没有海报上看起来那样魁梧，身上的蓝黑色作训服都显得有些肥大，脸面白白净净的，比赵达诚还有书呆子气质。远远看去，谁也无法相信这个并不高壮的男生居然时上届猎魃大赛的冠军。 但是细看单毅的脸，他的一双眼睛太过阴沉，即使在与身边队员说话，脸上的肌肉也不曾动过一下，看着让人难以亲近。 猎虎战队十人分为两个小队报名，他们的出现吸引了大部分人的视线。 正在这时，广场的西南角又有新的喧闹声传了过来，这些声音大多音调有些高，都是女生的欢呼声和惊诧声，一度压过了猎虎战队的气势。 四人连忙抬头去看。 果然，财神爷到了。 苏昱一眼就看见了陈一乾骚包的身影。 “这边这边。”郝甜开心地冲陈一乾挥舞着手臂。 “他这么受欢迎？”郑旺挠着脑袋，他知道陈一乾在学院很受女生欢迎，但没想到到了这种程度，“加入咱们战队，真是有点委屈他了……” “都是你起的这个破名字，更掉价！”郑旺还不忘吐槽苏昱一句。 第三十九章 炮灰战队 谁也没有想到，还没等四人走过去迎接陈一乾，西南角那波声势浩大的人群就率先走了过去。 领头的单毅走到陈一乾面前，脸上表情没甚变化地道：“今年你怎么有兴趣参加？” 比起单毅的脸色，陈一乾却是温和地让人如沐春风，他无所谓地笑着：“哈，学妹邀请，跟着玩玩儿。” “也是，不然白瞎了你神枪手的名头。”单毅语气并不和善：“不过要想赢，光靠枪法是不行的。” 陈一乾一脸的无所谓：“单毅啊，你就是太拿这些当回事儿了。” 他不等单毅再度开口，轻轻勾唇一笑，又补一句：“太拿你这个冠军当回事儿了。” 单毅的脸色瞬间比刚才臭了一倍，可陈一乾没有给他反击的机会，直接略过气势汹汹的猎虎战队众人，朝苏昱这边走了过来。 单毅和他的队员们一直望着陈一乾的背影，此时的炮灰战队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 所有人都在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战队居然可以将陈一乾邀请到。 郝甜轻轻对其他三人说：“听见没，单毅说他是神枪手呢。” 苏昱和郑旺向郝甜伸了个大拇指，以赞扬她为他们的蹩脚战队邀请了这么好的外援。赵达诚的反应淡淡的，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言语。 “不好意思，从生物研究中心那边过来，来晚了。”陈一乾说道。 郑旺的神色几近狗腿，他摇着头替大家回答：“不晚不晚，正好。” 广场上的大多数目光都聚集在他们五人身上，纷杂的窃窃私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除了陈一乾，其他四人都有些局促。毕竟猎虎战队那一双双仇视的眼睛自始至终就没离开过陈一乾的后脑勺。 陈一乾看了一眼苏昱，忽然想到苏昱实在是不喜欢这种一举一动都在别人关注下的感觉，便也稍稍收了神色，对四人笑道：“你看，我们估计要成这些人的靶子了，先去报名吧，报完赶紧撤。” 大家早在群组里就一致推举了对猎魃大赛最热情的郑旺作为炮灰战队的队长，他听陈一乾这样说，瞬间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来：“一会儿过去排队刷手屏就行了，我报名表都填好了。” 这么叫人省心的队长得到了队员的一致好评，五人一起走到报名点队伍的最后面排队。 猎虎战队的人们也在单毅的带领下排到了苏昱他们的后面。 因为战队的每个队员都得到场，导致队伍稍微有些长，但真正报起名来却是五人一组，也不算慢。 看热闹的人们簇拥在炮灰战队和猎虎战队的周围，人数有增无减。 期间两个战队的人大都沉默着，郝甜看着这个气氛，凑到陈一乾面前，悄悄地问：“你跟那个什么虎的队长，有过节啊？” 苏昱和郑旺瞬间竖起了耳朵。 “算是吧，以前邀请我参加他的战队我给拒绝了，可能当时说话不太好听，我都忘记了。”陈一乾耸耸肩。 四人了然地点头，就你这年少轻狂的臭屁样，估计真的没有说什么好话。 苏昱不由看向身后的单队长，心道这人估计也是个锱铢必较的小心眼儿，这场比赛整个炮灰战队都得被他们针对。 也就是在这一刹那，单毅的眼神正好瞟了过来，苏昱避无可避，礼貌地抬手对他笑了笑。 单毅并不领情，没有丝毫反应地瞥过眼去。 看来他并不只是针对陈一乾，在他眼中，陈一乾周围的人也同样值得被针对。 “认识？”陈一乾正巧看到苏昱招手，开口问时声音里没有笑意：“怎么还打上招呼了？” “不认识不认识。”苏昱赶紧撇清关系，她因为受了香水的恩惠，对这位财神爷还是有些耐心的。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终于轮到了苏昱他们报名。 五人依次在机器上刷了基因id，喇叭里传来报名成功的播报： 【26号，炮灰战队报名成功。】 全场发出了一阵哄笑。 谁也想不到他们居然会起这样晦气的战队名字。 甚至陈一乾在听到播报的一刹那也有些不敢置信，回头望着四人，讶然道：“你们真叫这个名字？” 他以为“callme”群组的名字只是一种自嘲呢。 苏昱有些心虚地笑笑：“摆正心态嘛，这名字多好记。” 陈一乾噗嗤一笑，轻轻地给苏昱鼓掌，没有多少诚意地赞道： “好名字。” 紧接着，猎虎战队的两个小队也报上了名，分别是27和28号战队。 直至排在最后的战队报完，一共有30个战队成功报名，这意味着将有150个人参加三个月后的猎魃大赛，而报名成功的战队成员可以随时使用实战基地进行训练。 实战基地是整个猎魃大赛的比赛用场，占地10万平方米，有十几个足球场那么大。里面有城市，乡村，甚至戈壁的一比一模拟场景，提前熟悉比赛场地对于第一次参加比赛的战队来说十分有必要。 报名之后，郝甜执意要请客，晚上大家一起庆祝一下战队的成立，陈一乾也爽快答应。 炮灰战队的辉煌从今天开始…… * 晚餐前，郝甜又换上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一直在问苏昱这样好不好看，那样好不好看。 苏昱却在这时收到了许图图的消息。 消息简明扼要：【晚上有事，你喂丑丑。】 不仅这样，还又将苏昱转回给他的三百c币再度转了回来，附言道：预付3个月补助。 苏昱笑着收了，知道许图图是怕她真得缺钱。 时间已经是晚上7点30分，为了能在八点准时喂丑丑，苏昱跟郝甜说了一声让她先去，等自己忙完驯养基地那边的事情再过去。 苏昱乘坐校园巴士来到丧尸驯养基地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她还是第一次在这么晚，自己一个人走进第四厂区，想象一下四周的黑暗中都是流着恶臭涎液的丧尸，估计任何人都会有些崩溃。 好在苏昱曾经就是其中的一员，她对这种场景的承受能力更强一些。 但同时，苏昱也渐渐注意到，自己已经渐渐变得有所畏惧，好像做回人类的时间越长，她的各种情感，包括高兴、感动、甚至恐惧已经越来越敏感起来。 这样想着，已经一路来到了丑丑的玻璃房前。 第四厂区在这个时间里太过寂静，苏昱急忙刷开监测室的门走了进去。 第四十章 再现异常 角落的小冰箱里，许图图已经将早晨领来的肉放在里面，只需要用清水化冻就可以喂给丑丑吃。 苏昱戴上手套，把肉放进了铁皮桶中。 玻璃房里的丑丑像苏昱第一次见它那样，背对着这边的监测室，正将头朝向墙面，好像睡着了一般。 苏昱一直有些好奇，在正常认知中，丧尸是不需要睡觉的。大部分不需要捕食的时候，它们都会像宕机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想了想，还是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了出去，玻璃房四面透明，她要绕到丑丑的正面去，看看它是不是真的闭着眼睛在睡觉。 虽然，理论上来说，声音并不会使丧尸产生强烈的捕食反应，但在如此静谧的环境中，苏昱还是尽量放轻了脚步。像对待一个睡熟的孩子一样，轻轻的向那侧可以可以看清的玻璃墙壁靠近。 慢慢绕到丑丑面前，苏昱隔着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丑丑一只手垫在自己的脑袋底下，双腿微微弯曲着侧卧在床上，看起来倒是真像那么回事。 可等苏昱蹲下身子与丑丑的面部齐平时，瞬间撞上了一双大大的眼睛。 丑丑没有任何反应，眼睛虽然是瞪着的，但眼神呆滞，一如它醒着时一样。 这让苏昱松了一口气，她打算把这件事写进今天的观测日记中，再抽空跟许图图讨论一下。 就在这时，苏昱的手屏突然亮了一下，她低头去看，是郝甜发消息在询问她这边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回完消息，苏昱站起身来准备回监测室，可突然看到原本在床上熟睡的丑丑竟然站了起来。 它的一双眼睛仍旧空洞无物，但却直勾勾地盯着苏昱。 苏昱看着丑丑若有所思。 她眯了眯眼睛，打开手屏的屏幕，让亮光照在自己的脸上。 苏昱再次看向丑丑，发现它依然面朝自己，一双眼睛盯在自己的脸上。从它那一动不动的瞳孔之中，可以看到被光照亮的自己的脸。 苏昱稍稍往右移了两步，玻璃房里的丑丑突然有了新的动作，它机械般转动自己僵直的脖子，将头的方向摆向了苏昱这边。 而等苏昱又往左移开时，丑丑的头也跟着摆动到这边。 苏昱关掉手中的手屏，心中已经十分笃定，就像宋在湖老师所说的那样，他们有理由怀疑丧尸已经出现了未知的变化。 或许有高层人员或研究小组已经知道了这种变化，但对于大众认知和教科书上的权威认定来说，人们对丧尸的认识已经落后了。 苏昱打开手屏的常亮模式，举到自己的脸前，从丑丑的玻璃房慢慢走去了旁边丧尸的玻璃墙外。 在微弱的灯光之下，里面有一只有完好眼睛的丧尸在静静地站着。 苏昱使劲晃了几下手屏，明暗不一的光线照着她严肃的脸。 她凑近玻璃墙去看，里面的丧尸纹丝未动。 苏昱又转去了下一个玻璃房。 黑暗的厂区中，苏昱就像一个举着灯的打更人，用这种方式去唤醒一个呆滞的丧尸，也证明着她心中的笃定。 她一路走下来，将整个第四厂区的丧尸都做了如此的测试。 在一百五十只丧尸中，除了眼球掉落或者完全坏死的五十三只丧尸之外，其余有二十五只丧尸对苏昱被微光照亮的脸有反应。 它们大多会随着微弱的光转移视线，但当换成强光时，它们又会转开脑袋去躲避光线，就像趋利避害的草履虫一般。 苏昱不知道如果将这项发现写成论文或报告递交上去会有什么轰动效果，但她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宋在湖老师的交待苏昱还清楚记得，胡玥的那次事故也一直没有调查清楚，整个驯养基地，不知道还有多少秘密。 她迅速回到丑丑的监测室，将今晚所有的发现写在了丑丑的监测日记上。许图图把这些记录加了密，只有他和苏昱能够查看，倒是可以放心记在上面。 苏昱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如果证明了丧尸的视力问题，那她看到的红眼丧尸的仇恨，也应该是真实的。 而如果丧尸拥有了感情，一切就有了质的变化—— 它们就不再是人们口中的行尸走肉了。 苏昱记录到一半的时候，听见了玻璃房里有轻微的叩击声，她浑身一激灵。 扭头看向玻璃房，却发现丑丑正面对着监测室这边的玻璃，伸出一根食指用长长的指甲，轻轻敲击着： 咚，一下。 咚，两下。 苏昱站起身来去看它，发现它仍旧眼神空洞，一脸的无知。 这面玻璃是单面的，即使已经证实了丑丑有部分视力，但要想从它那边看到苏昱还是不可能的。 苏昱觉得丑丑这种行为不是无意识的，它可能是想要引起监测室内人的注意。 苏昱这才想起自己在第四厂区转了一大圈，还没有将铁皮桶里的肉喂给丑丑，它可能饿得要命，所以在提醒她。 丑丑在许图图的精心饲养下似乎比别的丧尸变化更加超前。 但即使这样，苏昱在将铁皮桶提进去时，丑丑还是反应剧烈。人类的味道促使它没有了刚才的呆滞模样，开始对苏昱呲出獠牙，不停地喷溅着口水。 苏昱将鲜肉推到了丑丑的面前，它疯狂地扑上去撕咬着吃入嘴中。 忽然，它脖子扭向玻璃房外看了一眼，苏昱疑惑地跟着它去看。 对面的那间玻璃房门突然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只丧尸正踉跄着走了出来，它将干瘪的脸贴在丑丑的玻璃墙上，似乎在认真地望着苏昱。 借着丑丑房里的微光，苏昱看到这只丧尸的眼睛与其他丧尸不太相同，它的瞳孔是一条横着的直线，像是一只年迈山羊的眼。 这次玻璃房门又是怎么打开的？为什么连警报声音都没有？ 苏昱意识到事情不简单，急忙将丑丑房内的灯关掉，退到一边的角落里。 直线瞳孔的丧尸瞬间没了方向，它用只剩了两个孔的鼻子嗅着味道，在苏昱监测室的门前停留了好久，然后才晃晃悠悠地走开。 苏昱就这样看着它在一间又一间的玻璃房门前走过，僵直的双腿踉跄着在整个通道里晃荡。 这时，第四厂区的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有人从厂区门口进来了。 第四十一章 解剖小组 直线瞳孔的丧尸已经闻到人类的味道当先一步奔了出去。 苏昱站起身来想要出声阻止，却见来人已经掏出麻醉枪瞄准了向他狂奔而来的丧尸。 那个丧尸还未奔到他的面前便被一枪打中眉心瘫倒在地。 苏昱见这人有备而来，肯定有什么不寻常的秘密，她悄悄地缩回了角落里。 来人将手屏调出手电筒模式，四处照了几下，光柱扫过这边时，正打在丑丑的脸上。 丑丑正在吞咽的动作顿了一下，那束光柱未做停顿就转向了别处。 在检查了一遍第四厂区后，那人拖着被直线瞳孔丧尸的一只脚，将它直接扔进了玻璃房中。 办完这一切，那人便在对面的监测室的门前站定，拨通了电话。 苏昱缩着的角落里，正巧能隐约听到他的声音： “组长……嗯……又跑出来了……自己开门，好，好的。” 电话简洁明了，苏昱只听到了几个关键的字眼。 那人挂了电话，又检查了一下门锁，确认玻璃门是真的关上了，这才离开。 苏昱看着丑丑把肉吃完，确定那人走远了，才去把小灯打开。 她觉得一切都不同寻常，不知道哪里有说不上来的不对劲，所以刚才那人来时才决定不要露面。 苏昱将丑丑的一切打点好。临走时，还是忍不住去看了一眼对面的玻璃房。 应该是麻醉剂还在起作用，里面的丧尸仍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苏昱用手屏照亮了玻璃房上贴着的铭牌，发现上面赫然写着： 解剖一组负责人：毛韵 丧尸生物学的毛老师？ 苏昱脑中浮现出那个个性张扬的中年女老师的脸。 那么她的研究小组是在做什么研究，丧尸居然能自己跑出来？ * 从报名成功的第二天开始，针对猎魃大赛的准备便提上了日程。 昨晚的晚餐聚会苏昱因为去丧尸驯养基地喂丑丑而没有到场，其余四人只是简单的吃了个饭。 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五人都到场的合作训练，他们这种刚刚凑到一起的新生团队，最重要的还是要把枪法和准头提上来。所以大家一致决定课余时间先各自去训练场练习枪法，等比赛临近再一起去熟悉实战场地，同时制定战术计划。 陈一乾最近的研究项目好像出现了一点问题，他表示自己最近还要去一趟中心城外，具体什么事情没有细说。听郝甜说，陈一乾说到这个话题时好像比平常严肃很多。 这节课又是无聊的丧尸史源学，苏昱和郝甜都不感兴趣，两人叽叽咕咕地说了半天悄悄话。 说到陈一乾不能一起参加训练时，郝甜还有些微微惋惜：“反正他是个神枪手，不练习也没有什么，就是一段时间见不到他了。” 苏昱心中一直在想昨天晚上驯养基地的事情，与郝甜聊天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听她这样说，便扭头问她：“进展怎么样了？” “什么进展？”郝甜皱眉。 “当然是你追男神的进展啊。”苏昱笑着打趣儿。 郝甜叹了口气，居然难得没那么自信，冲苏昱扁了扁嘴：“我怎么觉得我也不是多么喜欢他，尤其是在接触变多之后。” “我知道我知道，”苏昱托着下巴：“他是光环太盛，结果一接触之后，便会有落差。” 说完之后又觉得对于自己的财神爷，还是要留些口德的，又补了一句：“不过人还是不错的。” 郝甜还没接话，讲台上的于学究就点了两人的名字。 “你俩说说，我这节课讲的什么？！” 秃顶的老头儿气得吹胡子瞪眼。 苏昱一整天都被昨晚的事情搞得有些心神不宁，连跟郝甜说话都是强打精神，更别说听什么一学就犯困的丧尸史源学。所以于学究讲得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甚至连显示板的书都不在准确的页数上。 郝甜也一问三不知。 “你们两个给我把圣安东尼之火这一章抄写三遍！用纸抄！”于学究生气地将二人赶去门外罚站，还下达了如此繁重的惩罚。 郝甜和苏昱无语地站在门外，来来往往的同学和老师看着她们两个，不用问也知道这是犯了错误。 “唉，我以为大学老师不会用这么老旧的惩罚手段了。”郝甜抱怨道。 “没办法，于学究比较老旧。”苏昱也叹气。 郝甜双手背在后面倚靠着墙面，突然问了一句：“你昨天晚上怎么回来的那么晚？一个人在驯养基地那个地方应该很瘆得慌吧。” 苏昱顿了一下，才含糊说道： “还好，我帮许图图写了监测日志，耽误了点功夫。” 郝甜点头：“那里晚上到处都是暗的，下次还是我陪你去吧。” 苏昱轻轻“嗯”了一声。 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将昨天的事情告诉郝甜他们几个人，但是每次一想到宋在湖的嘱咐，又觉得不应该让他们其他人牵扯到这种危险的事情中。毕竟整个事件有些扑朔迷离，连宋老师的反应都有些奇怪。所以她今天好几次想同郝甜开口，都在最后一刻忍住了。 下课后，两人不得不在教室里将于学究布置的惩罚作业完成再去训练场训练。 好在“圣安东尼之火”这一章字数并不多，苏昱和郝甜抄写起来不算费力。 苏昱看着课本上讲述的历史，诧异于这居然是在欧洲中世纪发生的事情，“圣安东尼之火病”整个发病过程比当时肆虐于欧洲的黑死病还要可怕。当时得病的人们四肢脱落坏死，身体僵直，甚至出现了幻觉，以至于攻击其他人的症状。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麦角菌。 当时的人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看着病人的肢体残缺，精神错乱。 可这种“火病”是不会通过血液传播的，更倾向于让人的神经发生紊乱。 这一段历史被丧尸史源学总结为丧尸最早出现的时间。苏昱对这门课一直不感兴趣，是因为她觉得类似于这种历史，是永远无法解释现在的异变麦角菌的。 异变麦角菌不是如同中世纪时的麦角菌产生麦角碱攻击人类的神经，而是直接控制了整个人类，然后作为寄生体存在的。 苏昱想起了标本室那个被寄生的大脑，进而忽然想起了毛韵老师。 昨晚发生的事情又再度拢上她的心头。苏昱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笔拨通了宋在湖的电话。 第四十二章 谁与于学究争吵? 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来。 苏昱还没来得及说话，宋在湖的声音便从电话里传出来： “是苏昱同学啊，怎么了？班里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是，宋老师，我是因为驯养基地的事找您，我……” “苏昱同学，你是班长，老师不在的日子里班里的事你说了算。”苏昱还没说完，宋在湖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好，就先这样。” 宋在湖说完就急切地挂断了电话。 苏昱看着手屏，觉得事情越来越不简单，宋在湖似乎是不方便与自己通话，在他的身边一定有别的人。 如果苏昱猜得不错，那个人还是当初宋在湖口中的怀疑对象。 “抄完了吗？”郝甜从洗手间回来喊苏昱，她字迹潦草地完成任务，已经等了一段时间。 “好了。”苏昱放下心事，将抄好的惩罚作业放进了书包里。 两人还要去教研中心将作业当面交给于学究。 学院的教研中心位于中心部分，里面是各个教学组老师们的办公室。大概也是为了平时各位老师教学方便，位置设置与球形教学楼相邻。 苏昱和郝甜还从来没有进去过，听说中心内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只是现在已经是傍晚，两人又因为抄写作业耽误了一点时间，老师们大多已经下班离开，整个教研中心都静悄悄的。她们不知道于学究的办公室在哪，更找不到老师问路。 正当两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时，走廊的转角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褚伟。 他正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并排向这边走着。 还未走到近前就看到了苏昱和郝甜两人。 “褚老师。”两人连忙礼貌地打招呼，然后退到一边让出了走廊的空间。 “嗯。”褚伟淡淡地应了，跟陌生男人略过两人继续往前走。 郝甜戳了戳苏昱的胳膊，悄声说：“快问快问，不然我们还得在这楼里瞎转半天。” 苏昱踌躇片刻，刚要张口叫褚伟，却见已经走过去的人忽然回了头，似是不经意间地问道： “你们两个是要去哪？” 苏昱愣了一下，连忙问：“褚老师，你知道于学，不，丧尸史源学于教授的办公室在哪吗？” 褚伟看着两人的模样，居然破天荒地笑了一声，声音也变得柔和：“又被罚抄课本了？” 又？ 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不太对，收了笑容，指了指楼梯：“三楼右拐3013。” 苏昱和郝甜连忙鞠躬道谢，慌也似的走了。 与褚伟并肩而行的中年男人笑着道：“看来于老师还是那么喜欢罚人抄书，我记得以前你也没少抄过。” 褚伟淡笑着没有接话。 他在上学时丧尸史源学学得还可以，倒是辛艾，总是在于老师的课上睡觉走神。 那书，全都是帮她抄的。 …… 苏昱和郝甜终于找到了3013。 两人刚要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了于学究激动地责骂声。 隔着门，声音听得不算真切，但能隐约听到“不同意”“不可以”“不应该”等否定的字眼，语气也十分愤怒。 两人识趣地没有敲门，乖乖等在外面。 几分钟后，于学究的责骂并没有停下，却突然传出“啪”地一声，好像玻璃摔碎的声音。 紧接着，3013的门被从里面拉开，一个人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毛老师？” 苏昱和郝甜见到是熟面孔，连忙打招呼。 毛韵脸上怒意未消，略微颔首“嗯”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屋里的于学究似乎还没有解气，将桌上的资料全部摔到了地上。 两人在这种节骨眼上来交罚抄作业，一时有些进退两难。进去吧，怕是会被迁怒，不进去吧，来都来了，可不想等于学究明天想起来了再找两人加罚。 苏昱和郝甜交换了一下眼神，还是硬着头皮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地面上一片狼藉，有摔得粉碎的水杯，还有一沓沓洒落得到处是的资料。 于学究转身，看到是苏昱和郝甜，一时有些茫然：“你们俩来干什么?” 两人有些无语。 早知道于学究这么健忘，就不费这个劲抄书了。 苏昱和郝甜将书包里的作业拿出来，往前递了递：“于老师，这是我们罚抄的作业。” 于学究这才从盛怒中回过神来，他摘下眼睛，轻轻捏了捏眉心，似乎十分疲惫。 “放到桌子上吧，下次好好听课。” 苏昱和郝甜听他这么说，如蒙大赦，连忙将作业放在桌子上退了出来。 下楼梯的时候，郝甜还是禁不住问：“你说毛老师跟于学究在吵什么？他们两个的研究似乎没什么交集啊？” 苏昱自从看到毛韵，就有些走神，老是在想昨天晚上毛韵解剖小组那只直线瞳孔丧尸的事。 这只丧尸能自己从玻璃房里面出来，而且听当时打电话的情况，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毛韵也知情。 听郝甜这样问时，苏昱也对于学究跟此事有所牵扯有些吃惊，毕竟他们两个的研究课题完全不同。 “谁知道呢，可能是因为什么私事吧”苏昱含糊道。 事情目前还如迷雾一般并不是很明朗，从宋老师的反应来说，还可能有些危险，苏昱不打算牵扯进去，也不希望将身边的朋友牵扯进去。 两人从教研中心出来已经接近傍晚，便直接坐校园巴士去了训练场训练。 训练场内，赵达诚和郑旺早就已经在各自抢占的靶位练习了很久。 由于大家都在为猎魃大赛做准备，训练场一到下课就人满为患，好多同学来得晚了都没有枪械练习。 不过好在已经到了食堂晚饭开餐的时间，有同学陆续离开，现在的训练场已经零零星星有了空闲的位置。 见苏昱和郝甜过来，赵达诚率先收枪跟她们打了招呼。 “你们俩怎么才来？”郑旺也看见了她们。 “上课开小差被于学究抓住抄了三遍书。”郝甜边回答边把书包放下，拿起了桌子上的冲锋枪。 这边的靶位全部都是枪械，而苏昱是打算练习射箭的，毕竟她在这一项上面还算有点天赋。 褚伟说让她多练练手臂的力量，她还打算练完射箭就去学院的健身房举举哑铃。 练习射箭的靶位离这边有些距离，而且基本没有什么人。 苏昱跟其他三人说了一声，向射箭的靶位走去。 第四十三章 走廊尽头 苏昱接连射了几箭，五十米的靶子仍然可以做到百发百中，但是距离再远一点就有些力道不足，甚至失了准头。 她知道自己的问题还是在臂力上。每次拉弓箭都会有些吃力，整个弓弦拉不满，不仅没有足够的打击力，甚至还会损伤自己手臂的肌肉。上次的军事课之后，她的手臂就酸疼了很久。 除此之外，苏昱还打算把枪法也稍微练一下。就像褚伟说的，可以擅长一项专门的武器，但其他武器也得会用，以备不时之需。 苏昱将靶子距离调整至80米又练了一会儿，更换了五次靶纸，但是因为没有射箭的配套装备，右手手指被磨得生疼。 郝甜那边练得正起劲，子弹像不要钱一样打出去，倒是有了点成效。 四人一直练到训练场里的人走得七七八八，空旷的场子里都能听见他们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郑旺这人高马大的体格扛不住饿，第一个把步枪放下，喊其他三人一起去吃饭。 苏昱把箭筒收起来，有将那把刚刚用得顺手的弓箭还了回去，心中想着要是能有一把自己的弓箭该有多好。 她听说猎魃分队的每一个队员都有自己的专用武器，即使是里面除外军事专业的其他研究员，都能有基本的自保能力，她还需要勤加练习。 苏昱收拾好东西，刚背上书包，手屏突然滴了一声，是有callme的消息进来。 她低头打开手屏，惊讶地发现消息是宋在湖发来的，他以前几乎习惯性的发送语音，这次发来的消息却是一条文字信息。 【苏昱同学，我发现了一些东西，你可以来一趟吗？生物研究中心地下一层。】 苏昱感觉事情不太简单，宋在湖发现了什么？难道和他门前几天一起讨论的事情有关？ 今天给他打电话时他也不太对劲，似乎有些话不方便直接说。 但是…… 苏昱看向消息最后宋在湖指定的地点。 生物研究中心地下一层吗？ 苏昱去过，那是被层层上锁的丧尸解剖标本室。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方。 苏昱看了看正在收拾东西的其他三人，决定还是先瞒着他们自己过去。因为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况且宋老师也曾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透露给别人。 所以她还是找了个借口，要去丧尸驯养基地给丧尸丑丑喂食。 “还是我陪你去吧，天天黑灯瞎火的，你自己一个人在丧尸堆里不害怕呀。”郝甜将书包背在身上，已然做好了陪苏昱一起去的准备。 “不用，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去吃饭，顺便帮我买一份回宿舍，我一会儿就回去了。”苏昱推拒道，但是郝甜的话还是让她想到了那只自己走出玻璃房的山羊眼丧尸。 终于说服三人放心去食堂吃饭，苏昱才急忙背着书包往生物研究中心赶去。 这时的学院里人不算多，去往生物研究中心的只有苏昱一个，其他的座位全都空着。 苏昱看着窗外夜色下的学院景象，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黑暗中的学院，每一个建筑都静谧又神秘。 只是不知道在这种静谧的掩盖下，到底还有什么事是藏在暗处不敢被人揭示的。 苏昱很喜欢这个学院，如果有一天这种静谧不存在了，她更倾向于像程宋所说的，是全世界的丧尸消失了，而不是发生了什么坏事情。 苏昱从校园巴士上下来时，发现生物研究中心在这个时间点依旧灯火通明。在这样一个研究员密集的地方，她想不通宋在湖为什么要搞得神神秘秘的。 中心一楼的走廊里依旧有零星走过的研究员和苏昱不认识的老师来来去去。 这么多人的建筑中，会有什么可以隐藏吗？ 苏昱在callme上给宋在湖发了个消息： 宋老师，我已经到了。 点击发送后，她乘上了通往负一层标本室的电梯。 电梯门“叮”得一声打开时，一股掺杂着腥味的冷风瞬间灌进了电梯里面。 苏昱觉得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的整个走廊都是黑暗的，唯一光源是电梯天花板的led灯板，可这点光亮不足以照亮前面的整个通道。 苏昱看着电梯外面的黑暗，感觉自己只要一脚踏出去，就会进入一个可怕的深渊。 这种感觉使她十分抗拒走出电梯。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句：“宋老师？” 没有回应。 电梯的超时报警声在头顶嗡嗡响起，苏昱打开手屏的手电筒功能，一脚迈了出去。 电梯门在身后关闭，整个黑暗的通道中就只剩下了手屏发出的一束光。 苏昱将光柱投向眼前的地面，慢慢向前走去。寂静而空旷的通道中是她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 她刻意放轻放缓了脚步，这样悄无声息的环境之中，大概每个人都会这么做。 走过一段走廊，左手边出现了一扇大铁门，这里苏昱认识，这是上次毛韵带他们来参观的地方——解剖标本室。 铁门依旧像第一次见时那样严丝合缝地关闭着，苏昱用灯光照了照上面的锁，每一道锁都完美得卡在锁扣里，这让她稍稍心安了一点。 她又将灯光照向了右边。 上次来参观时，她和郝甜就发现右边的铁门更加坚固厚重，连锁都比标本室的多好几道。当时毛韵玩笑着说这扇门就连她也没有权限打开，搞得大家更加好奇。 可是现在…… 当苏昱手屏的光照过去时，这扇铁门居然微微开了一条缝。 这条细长的缝隙没有透出一丝光线，这样大喇喇地呈现在苏昱的眼前，让她浑身一震。而这也似乎昭示了铁门的后面，是另一个黑暗的空间。 苏昱看着这扇门，还是伸出手去。 可还未等她触碰到铁门，一声尖利又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苏昱扭头，发现声音是从走廊尽头传来的。 她想道可能是宋在湖的手屏声音，便收回将要触碰铁门的手，转身往那边走去。 铃声随着苏昱的靠近逐渐变得更加清楚，直至仿佛近在耳边。 苏昱隐约看到前方有微弱的手屏屏幕的光在闪烁，可当她将自己手屏的光束打上去时，却看到了令人惊悚的一幕…… 第四十四章 宋在湖死了 苏昱看到了一只丧尸。 一只正趴在人类身上疯狂啃食的丧尸。 灯光照耀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人形的怪物正在细细咀嚼着一块血淋淋的肉，那块肉还带着一些皮肤组织，和着血肉在丧尸的口中研磨。 血从丧尸嘴角沥沥拉拉地滴落下来，落在它身下人类的脖子上。而那脖颈处，已经被撕掉了一大块肉，裸露着白森森的软骨和半透明色的气管。 那人还在不时抽搐着，但是已经发不出一点声息。 电话铃声来自他的手臂，手屏的微亮灯光还在不断闪烁着。 而鲜血淋漓的脖子往上，是一张熟悉的娃娃脸，瞪着无比惊惧的眼睛，死不瞑目。 宋在湖。 这个被撕咬的男人是给苏昱发消息让她来这里的宋在湖。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当苏昱看清丧尸和宋在湖的模样时，那只丧尸也同时回过了头来。 它的脖颈转得僵硬，一双直线样的山羊瞳孔紧紧锁定了苏昱，嘴巴吧唧几下，甚至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根本不存在的嘴唇。 它的样子已经不像一只丧尸，倒像是吃得餍足的汉尼拔。 一股寒意从苏昱的脚底直冲头顶。 她开始回转过身来狂奔，手屏的灯束瞬间被她的摆臂动作搞得乱七八糟，在天花板与地板之间来回转换。 苏昱听到有拖沓又急骤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她在逃命的间隙回头看了一眼，见那骇人的丧尸居然有着不输于她的速度。看来宋在湖也是被这么追上的。 可前面是电梯门，电梯上的红色数字显示这时候还在一楼。 苏昱心中想，大概是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来地下一层的，等她跑过去按按钮，电梯还没到，丧尸就会率先咬上她的脖子。 上次在不理智中暴打丧尸的经历再度激励了她。 苏昱突然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将迈出的一只脚使劲踩了下地面，刹住脚步回转过身，直面对上身后的丧尸。 追逐而来的丧尸也突然刹住了步子，苏昱把手屏光束打到它的脸上，居然在那横线样的瞳孔中看到了惊讶。 这只丧尸不太一样。 苏昱在看到它的山羊瞳孔时就感觉到了它与一般丧尸有所区别。 “喂！”苏昱出声，“听得懂人话吗？” 丧尸看着苏昱转了下脖子，直线样的瞳孔眨了一下，像是一只懵懂的山羊。 看样子还是一只丧尸罢了。 苏昱将光柱打在了它的眉心处，那是她准备一击必杀的地方。此刻她肾上腺素飙升，身体的情况如上次一样兴奋地不受控制。 她忽然十分渴望用拳头将丧尸的脑袋打穿的感觉，心中忽然觉得自己疯了，还在极力地遏制这种欲望。 苏昱和丧尸陷入了对峙的沉默中。 走廊深处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口哨。 这个声音似乎激励了丧尸，它“咯咯咯”地张开嘴巴，露出里面闪着血光的牙齿，冲苏昱呲牙哈气，然后突然暴起。 苏昱不再抑制自己的猎杀冲动，脚下一用力，瞬间腾空而起，她一脚踹在了丧尸向她扑咬过来的嘴巴上。 丧尸对苏昱的突然攻击猝不及防，直接被被踹翻在地，刚刚嚼食人肉的满嘴血污溅了苏昱一脸。 苏昱正要再上前一步将它的眉心打出血窟窿，身后的电梯门“叮”得一声打开了。 电梯内的光线刺到她的眼睛，她模糊地看到里面站着个人。 一道手屏的光束照向这边，照到她被溅满血污，表情狰狞的脸上。 “苏昱？” 来人叫出她的名字。 是褚伟？ 听到这个声音，苏昱眼底的狠绝退去了一些。 褚伟已经看到了那个跌跌撞撞爬起来再度攻击的丧尸，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将苏昱拉到了身后，然后掏出腰间的手枪往黑暗中开了两枪。 苏昱听到了子弹打入血肉中的声音，她将手屏的光照向黑暗，以便于让褚伟在射击时找到方向。 丧尸被打得往后退了一步，但毕竟没有伤及要害，正要再度扑上来。 褚伟挡住身后的苏昱，做好了再度开枪直接射杀它的准备。 走廊的深处忽然又传来了两声短促的哨音。苏昱这次听得清楚，这绝对是用专门的高频哨子吹出来的哨声。 听到哨声后的丧尸突然停住脚步，苏昱看到它的山羊眼冲两人眨巴了一下，然后扭转头颅。僵直的身体好像受到了某种指引，它停止了攻击的动作，转身走向走廊深处。 褚伟回头和苏昱对视，从他的眼神中，苏昱看到了一抹惊诧。 他肯定在震惊于这只丧尸居然在听从哨声的指引。 苏昱也很惊讶，在见识了丧尸具有视力和听力以后，居然又看到了可以抑制自己本能，听从如此高难度指令的丧尸。 可那个用高频哨子在指挥丧尸的人是谁？ 走廊深处的那个人？ 苏昱和褚伟似乎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他们一同迈开步子跟上去，想要揪出这个可怕的幕后真凶。 可漆黑的走廊里已经不见了丧尸的身影。 两人一路走到走廊的尽头，在那里，苏昱再度看到了宋在湖残破的尸体。 苏昱这才看清楚，他的脑子似乎也被掏空吃掉，脑浆顺着歪斜的头颅流了下来。 这样的吃法使异变麦角菌没了寄生之地，所以宋在湖没有发生变异，他完完全全地变成了一具没有任何气息的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儿？”褚伟问。 “你怎么会来这里？”苏昱和褚伟同时出声。 两人在手屏的光芒下对视一眼。 “出去再说吧。”苏昱道。 褚伟点点头。 他们得把这件事情上报，让学院来处理宋在湖的尸体。另外，那个丧尸莫名地消失在走廊之中，不知道又会从哪里扑出来。 虽然看起来那个幕后黑手已经放弃了攻击两人，但他能如此地指挥丧尸，就能看到现在苏昱和褚伟的一举一动。 他们仍旧身处危险之中，还不是能仔细解释事情来龙去脉的时候。 褚伟和苏昱开始往回走。 两人一前一后，苏昱还在用手屏照着四周的墙壁，跟褚伟拉开了一些距离。 “不怕吗？”褚伟出声问道。 “还好。” 苏昱已经恢复了平静，那种直冲头顶的寒意也因为褚伟在身边而渐渐消散。 可当她的手屏照到那扇本该有一条缝隙的大铁门时，她还是打了一个冷颤—— 那扇门…… 关上了。 第四十五章 递进的测试 苏昱停下了脚步，将手放在铁门上，使劲推了推。 铁门纹丝未动，每一道锁都安静到好像从来没有开启过。 “怎么了？”察觉苏昱动作的褚伟瞬间回过头来，将手中的枪对准了这边。 “这扇门，这扇门刚才是打开的。”苏昱回头答道。 褚伟没有走过来，他将手指竖在唇边对苏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苏昱瞬间明白过来，如果那只丧尸是进了这扇门，那他们现在所处的危险远不止一只丧尸那么简单。 那扇门后面有什么谁也不敢说，就凭赤手空拳的苏昱和只有一把手枪的褚伟，估计讨不到任何好处。 苏昱拿回放在铁门上的手，紧走几步跟上了褚伟。 两人乘上电梯，按了一层的按钮。 直到电梯门关闭的那一刻，苏昱才长吐了一口气。 …… 等学院将宋在湖的尸体整理好抬出地下一层时，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 虽然他已经被吃得不成样子，但学院还是派了专门的救护车来。 当猎魃分队的几个分队一齐将那扇神秘的铁门打开时，发现里面只是一处废弃的大型实验室。 虽然没有灰尘遍布，却也没有留下一丝有用的线索。可见就算曾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也在褚伟联系支援过来的时间里被消除掉了。 等待的间隙中，褚伟向苏昱解释了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是宋在湖发消息让我过来的，他说他觉得自己有些危险，能信任的人不多，让我过来帮他。” 看来在宋在湖眼中，褚伟是学院中可以信任的人，苏昱问他： “褚老师，宋老师没有告诉你因为什么事情吗？” “没有，他只发了一条消息。”褚伟将手枪插回腰间的枪袋中，抬起头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昱想了想，直接打开手屏，将宋在湖的消息给他看。 “那个丧尸，很不简单……”褚伟欲言又止。 “褚老师，”苏昱叫了褚伟一声，却又沉默下去。 她回想宋在湖说的话，让她不要把这些奇怪的事情告诉别人。但现在宋在湖已经因为这些秘密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肯定是他已经知道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有人想让他直接闭嘴。 苏昱不可能让这件事就此掩盖，可是靠她一个人的力量终究不可能揭示真相。 而褚伟，有足够的力量去探查这件事情。在苏昱的潜意识中，他也是现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怎么了？”褚伟见苏昱喊了自己一声却没有下文，等待片刻出声问道。 苏昱下定了决心，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包括袭击胡玥的红眼丧尸、驯养基地的山羊瞳孔丧尸和宋在湖和她说的全部事情。 褚伟神色认真地听着，渐渐眉头紧蹙，直到苏昱把所有的事情讲完，他还陷在沉思之中。 深夜的风格外凛冽，吹得苏昱打了一个寒颤，她双臂交叉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褚伟这才转过头来看她，皱紧的眉头松了一下，叮嘱道： “这些事情我会去查，你这段日子不管是上课还是做其他的事情，尽量不要落单。你知道的不算很多，应该还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苏昱点头应下：“可是褚老师，他们能为了那个秘密杀死宋老师，就能……” “我知道，”褚伟打断她的话，知道苏昱是在担心他的安危，难得地笑了一下：“不用担心，想要让我闭嘴可就难多了。” 他打开自己的手屏，伸向苏昱：“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苏昱将褚伟的电话存进手屏中，看着他转身跟着医生上了救护车。 那个身影给她莫名的心安。 苏昱低头再次看向手屏上那个电话号码。 …… 郝甜的消息发了一条又一条，电话也打了一个又一个，苏昱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中，又将手屏静了音，一直都没有看到。 最后她还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出什么事了？我们来驯养基地找你，你也不在这里。” 苏昱惊讶于因为自己的失联，郝甜居然大半夜地把郑旺和赵达诚也叫起来找她。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大半夜的不回宿舍，你要吓死我啊，我都要给宋老师打电话报告你失踪了。” “宋老师死了。”苏昱说道。 学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也不打算再瞒着他们。 “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了郝甜震惊地声音。 “我在生物研究中心呢，我们找个地方汇合，我再给你们解释。”苏昱说道，此时她的声音已经很平静。 “好吧，那就教学楼前集合。” “好。” 球形教学楼位于学院的中心部位，不管是从哪边过去，都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时间学院的校园巴士不多，苏昱走了好几站路才得以坐上车。 到达教学楼广场时，三人已经在那里等她。可这么晚学院里实在无处可去，他们便在广场吹着冷风听苏昱讲述近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刚刚已经跟褚伟讲过一遍，苏昱这次说起来心中没什么波澜，语言描述也更加精准简练，只是在讲述看到宋在湖的尸体时，她省略了那些令人难以接受的血腥场面。 “宋老师也太惨了。”郑旺还是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郝甜仔细听着，没有说一句话，倒是赵达诚开口问道：“所以，你也不知道宋老师到底知道了什么，才会被他们灭口？” 苏昱摇摇头：“我今天只见到了他的尸体，我只能猜测是和红眼丧尸的调查有关。他一定是查到了什么，才会被灭口。” “可灭口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要操控丧尸去杀人？”沉默许久的郝甜开口提出疑问。 是啊，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又引人注目的方式。 赵达诚支着下巴说出了一种可能：“你们有没有觉得，从胡老师被丧尸袭击到宋老师被丧尸杀害，两次都像是一种测试？” “测试？”其余三人不太明白。 “如果像苏昱说的，胡老师的事件证明了丧尸有视力和愤怒的感情，而宋老师这里，证明丧尸可以用哨音驱使。”赵达诚说。 “所以，这是一个递进的测试。” 第四十六章 丧尸战略管理局 赵达诚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亮光，他的声音在空旷无人的广场中听得格外清晰： “如果这些只是测试，那这个操控丧尸的人想要做的一定是件特别大的事情。” “可是从宋老师发给苏昱的消息来看，他是自己过去的。”郝甜提出疑问。 郑旺也听明白了，他似乎比较赞同赵达诚的设想：“可能宋老师的意外只是将计就计，正好拿他练手。” 苏昱在其他三人的分析中也渐渐理路清晰起来，如果不惜杀人来掩盖自己的目的，那这件事一定还有更惊天的内幕，或许将会震惊整个学院。不过好在已经露出了一些端倪，褚伟和猎魃分队乃至整个学院一定会开始着手调查，说不定过几天就会有消息和解释传出来。 “最近这几天我们一起上课，一起训练，我和郑旺每天去你们的宿舍楼下等你们，再送你们去教室门口。”赵达诚建议道。 “对，就算你要去驯养基地喂丧尸，也喊上我们三个，我倒是要看看那个山羊瞳孔的丧尸是什么样子的。”郑旺也说完，又一脸好奇道：“你说那只吃掉宋老师的丧尸，是不是就是驯养基地的那一只？” 苏昱摇头：“不一样，不是一只。” “那这样的丧尸还不知道有多少呢。”郑旺抱了抱双臂，感觉自己手臂上的汗毛渐渐竖起。 “我觉得毛老师的解剖小组一定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赵达诚接过话来：“就算他们跟杀害宋老师无关，可出现这样的丧尸却不报备给学院，还像往常一样正常养在驯养基地就是个问题。” 郝甜看了苏昱一眼，犹豫说道：“其实我们昨天晚上去找于学究的时候见过毛老师。” 苏昱点头，她也想起了这件事情。 郝甜将当时于学究和毛韵的争吵描述给赵达诚和郑旺听，话还没有说完，她的手屏便响了起来。 “是我爸。”她低头看一眼手屏，接起了电话。 其余三人看郝甜听着电话渐渐皱起了眉头，都好奇地等待她将电话打完。 “你放心吧爸，学院很安全的，我现在连冲锋枪都会用了……知道啦知道啦，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快早点睡吧，晚安~” 郝甜利落地告别，挂断了电话。 她抬起头来看向苏昱：“我爸说丧尸战略管理局那边已经知道学院的事情了。” “丧尸战略管理局都知道了？那会派人进驻我们学院吗？”郑旺问道。 苏昱在专列上读到过丧尸战略管理局这个机构，大概就是整个c板块管理丧尸相关事件的最高机构，它的总部在中心城区，其他各个城区都有分部，会有自己专门的军队和行政机构，只要是与丧尸有关的事情，都归他们管。 “我爸说，学院这边只是上报了丧尸伤人和杀人事件，其他的细节在报告中一概没有提出来。他说咱们学院这边因为有自己专门的猎魃分队，对付丧尸已经是最高端的水平，所以学院说自己处理，管理局也不好插手。”郝甜再度解释道。 赵达诚看向郝甜，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问道：“你爸……怎么知道的这么快？” “我爸，在丧尸战略管理局工作。”郝甜不甚在意地回答。 其余三人都吃了一惊，不过仔细一想，能住在中心城的家庭大多不简单。郝甜平时为人亲和又没什么架子，大家都快忘记她不错的中心城出身了。 球形教学楼前的广场有些空旷，凌晨的冷风也肆无忌惮地吹过来。远处的公路上，一辆小型装甲车正朝这边驶过来，吸引了四人的注意，都扭头向那边看去。 这种小型的装甲车大多是猎魃分队在学院中巡逻使用的，一般由分队中军事专业的人员轮流负责夜晚的巡视。 待装甲车走到近前，车顶的天窗盖弹开，一个身穿作战夹克的男人探出了头，大声地冲四人喊： “你们四个，大晚上的在这吹什么冷风？快点回宿舍去。” 四人深知这个夜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恐怕连巡逻队都临时加派了人手，连忙起身应着，结伴往宿舍走去。 * 与此同时，距离球形教学楼只有一条马路之隔的教研中心顶层校长室，正亮着通明的灯光。 褚伟将宋在湖的尸体送到感染医院后，便第一时间被叫来这里。此时他正站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前，将当时发生的情况汇报给眼前的中年男人。 办公桌后皱眉坐着的中年男人便是这所丧尸研究学院的校长张洐义，他看起来大概五十多岁，头发还算浓密，只是两鬓有些花白，在任只有两年，是第一位从丧尸战略管理局直接空降过来的校长。 因为张衍义不从事研究和军事任务的分配工作，褚伟平时与他的接触并不算很多。 张校长边听褚伟说着，边滑动手屏。上面大多是他收到的各种现场照片，其中包括宋在湖那流没了脑浆的半截头颅和大铁门后的废弃实验室。 看着看着，他突然抬起头问褚伟：“听说还有个学生在现场？” “是，宋老师留了消息让她过去。”褚伟答道。 “这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偏偏叫她过去？” 褚伟顿了一下，避重就轻地说：“可能因为她目击了胡玥的袭击事件。” 事情还不明朗，褚伟不打算将苏昱告诉他的事情和盘托出。 张衍义眯眼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已经将事情上报给丧尸战略管理局，到时候会派人下来调查，你、以及那个在场的同学，做好配合调查的准备。” 褚伟还未回应，便有人直直闯进来打断了张校长的话。 “张校长，这件事不能交给战略管理局。”来人直接了当道。 褚伟和张衍义一齐向门口看去。 副校长吕成谶正大步走了进来，他在办公桌前站定，居高临下地对张衍义说：“这是学院自己的事情，没有必要让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来插手。” 张衍义一张脸有些微怒：“你应该知道，这是学院的内部出了问题。” “所以才要学院自查，”吕成谶毫不退让地接口道：“如果让丧尸战略管理局介入，不管查出什么，学院都无法掌控事态发展。” 第四十七章 宋在湖事件调查组 “掌控事态发展？”张衍义突然哼笑了一声，“难道吕副校长知道这个学院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吕成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转身在旁边的黑色皮沙发上坐了下来，看了看褚伟，示意他也别站着。 吕成谶是专管学院军事及守卫工作的副校长，褚伟与他倒是很熟悉。 若是两年前没有张衍义空降过来，当时这个校长的位子大概率就是吕成谶的。他家里几代都是丧尸研究学院的学生，吕成谶还曾经是褚伟的老师，一路从猎魃分队上来，坐到了副校长的位置。 看到褚伟也坐了下来，吕成谶才开口：“我已经给丧尸战略管理局发了这次事件的大体报告，并告诉他们这件事学院会成立专项调查组自行调查。” “自行调查？”张衍义从座位上站起来，质问道：“你打算让谁去调查？胡玥的事情还没了结，这次可是有人操控丧尸杀死了人。” “张校长，你是不是对丧尸过度惧怕了些？”吕成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至于让谁去调查，眼前就有一个。” * 第二日，早晨。 昨晚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四人又在广场聊天聊到凌晨，第二天起床时都挂着大大的黑眼圈，一副睡眠严重不足的样子。 赵达诚和郑旺说到做到，早早地就在宿舍下面等着两个女生，四人一起打着哈欠去食堂吃早饭。 因为昨天的事情弄得动静不小，加上当时生物研究中心有很多高年级的学生都在通宵实验，所以今天一早，学院的论坛就炸开了锅。 有人甚至不知道从哪搞到了一手资料，连宋在湖那血腥的尸体都被打码传到了论坛里。 各年级的学生在吓一跳的同时，也在帖子里激烈的讨论。 【这个一年级一班，是不是有点邪乎了？怎么谁当班主任就会被丧尸搞？】 【对啊，怎么回事？上次胡玥没了半条胳膊，这次宋在湖丢了命。】 【听说还有学生在场？不知道是谁？得被吓尿了吧。】 【你们都积点口德，不然半夜丧尸会去找你的。】 【大家还是小心一些，谁知道丧尸什么时候就突然跑出来。】 苏昱大体翻了一下，都是些毫无营养的讨论帖子，里面没有出现她的名字，也没有确切地说出事情经过，丧尸被哨声驱使杀人这些特别的细节更没有一丝提出来的痕迹。 看来学院还是封锁了一部分重要的消息。 苏昱其实也有心理准备，这件事情不管是丧尸战略管理局调查还是学院自己调查，她都会被作为目击证人带去询问。 可今天一早她收到了褚伟发来的消息，让她在接受调查时只说当天发生的与宋在湖有关的事情。其他的关于红眼丧尸和毛韵的解剖小组，一个字都先不要提。 苏昱知道这算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目前所有事情都没有确切的证据，一旦对某人进行了指控，难保不会惹祸上身。 今天是一班和三班的丧尸军事课，但是苏昱并没有见到褚伟，整个课程都是由助理老师进行教授的，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被牵扯得脱不开身。 苏昱的箭法已经基本可以保证准确射中靶纸的眉心位置，便也开始练习步枪和冲锋枪。 三个人各自练习，一直到下课的时间才又凑到一起。 训练场的门口，赵达诚早早地就等在那里，只等他们下课便一起去食堂吃饭。 学院里所有人的生活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宋在湖和胡玥事件的阴影似乎并没有笼罩到学生们的头顶上。 四人除了上课，便是一起去训练场训练，每星期还会去四次健身房提升一下心肺和力量。 …… 苏昱被调查组带去审问室时，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几近两个星期。她这才知道学院是以猎魃第一分队为中心成立了宋在湖事件调查小组，而组长正是他们的分队长褚伟。 猎魃分队的组成并不像苏昱以前想象的那么简单，为了研究和执行任务方便，一个分队15个人组成，而这15个人又会分成a、b、c三个小队。a小队由分队长和四个军事专业的人员组成，主要负责保护和击杀等工作，b小队和c小队分别由临床医学专业、丧尸行为学专业、丧尸驯养学专业、丧尸防御工程学专业和丧尸生物学专业五个人员构成。 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不一定是全员出动，三个小队都可以随意搭配。虽说b小队和c小队并不是专门军事方面的人才，但基本也是通过了军事考核，有超出常人的军事素养和自保能力。 而学院的日常保卫任务，则主要是由每个分队的a小队来轮流执行的。 学院的三十个猎魃分队有专门的训练和办公基地，叫作猎魃营地。位置距离丧尸驯养基地不远，苏昱是在下课后被巡逻装甲车捎带到这里的。 说是审讯室其实不太准确，苏昱进入的这间屋子更像是比较友好的接待室，没有冰冷的桌子和威慑的吊灯，只有两排相对的皮沙发和一张桌子。 领着苏昱进来的猎魃分队队员还贴心地给苏昱倒了一杯热水，面带微笑地让苏昱稍坐片刻，他们的副分队长一会儿就会过来。 苏昱捧着那杯热水，才喝了几口便听到门开的声音。 一个比苏昱大不了几岁的男生推开了门，一进来就热情地向苏昱伸手并自我介绍道：“嗨，苏昱同学是吧？我是猎魃第一分队的副分队长孙昴，也是这次调查组的副组长。” 苏昱站起身来与孙昴握手，礼貌回道：“你好，孙队长。” 孙昴挥手示意她坐下，语气十分温和，并不带任何审问者的口气：“我们今天就是例行调查目击者，你把你当天看到的全部说出来就可以。” 说完，怕苏昱还不太明白，又冲她笑笑说：“我们老大嘱咐过，只询问当天发生的事情，你说什么我们就记录什么，你不用紧张。” 既然是例行调查，又有褚伟的叮嘱在前，苏昱也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地又将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临近末尾，出于好奇，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孙昴一句：“孙队长，关于这种横线瞳孔的丧尸，你们……找到了吗？” 第四十八章 山羊丧尸消失了 “没有。”孙昴毫不避讳地回答，说完这两个字，他又凑得离苏昱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就连你说的解剖小组那只也不见了。” 苏昱瞪眼看着他。 看来这个孙昴是褚伟很信任的人，不然也不会将毛韵研究小组的事告诉他。 孙昴说完，便将一根手指竖在鼻尖，示意苏昱不要再提这件事情。 他又继续提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最后将整个笔录递给苏昱看了让她签字，这样一套程序下来，才算是完成了这次例行调查。 孙昴送苏昱出去的时候将联系方式留给她，并嘱咐苏昱，最近褚伟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比较忙，如果联系不上褚伟也可以直接找他。 …… 走出猎魃分队营地时已经是晚上，苏昱一出门便看到了站牌旁凳子上坐着的三个熟悉人影。 “你们怎么来了？”苏昱虽然口上如此问，心中却已经有温暖的答案。 郝甜第一个跑了过来，双手搭在苏昱肩上将她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见苏昱一切正常，才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苏昱看着郝甜的紧张样子，觉得滑稽又暖心，她微笑道：“大小姐，你以为我去干嘛了？” “不是审讯室吗？”郝甜接道：“一听这名字就有点吓人。” “你是电视剧看多了，不是所有的审讯室都堆满刑具的。”苏昱笑她。“再说了，这是猎魃分队营地，不是反派老巢。” 郑旺也说郝甜：“一路上念叨半天了都，有褚老师在，谁敢欺负一个学生？” 赵达诚笑着上前打断三人毫无意义的对话，解释道：“我们主要是怕审讯结束的太晚，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苏昱心里知道，她微微点头。 郝甜拿下背后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个面包和一瓶牛奶递给苏昱，像一个生怕自己孩子饿着的老母亲一样说道：“快吃，调查组这帮人也是的，专挑饭点找人。” 苏昱下课就被带到这里，全程只喝了审讯室的一杯热水，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见到郝甜居然还想着给自己的带吃的，顿时觉得她的确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四人又回到站牌旁的凳子上并排坐着等车。 苏昱撕开面包的包装袋，咬了一大口，又想起了孙昴说的事情。 “调查组的人说，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那个横线瞳孔的山羊眼丧尸，就连驯养基地里毛老师解剖小组的那只都不见了。”苏昱边吃边将信息共享给其他三人。 郑旺“啧”了一声：“那毛老师一定有很大问题啊。” “我一直不是很喜欢她，”郝甜说道：“每次都叫我们没经过风雨的小花骨朵儿。” 赵达诚没有立马接话，而是望向了跟猎魃分队营地只有一条宽阔马路之隔的盒子样白色建筑，那是驯养基地的六个方形厂区。 “不如我们现在去看看吧。”他忽然起身说道。 “哪里？”其余三人朝赵达诚的视线方向看去，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说得居然是驯养基地。 “一直听你说丧尸丑丑，我们还一直没有见识过呢。”赵达诚解释。 “这个时候去？”郝甜有些发怵，“你们还真是会挑时候。” 郑旺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脸兴奋：“这破校园巴士一到晚上就特别难等，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 郝甜看向苏昱：“你不会也想去吧？” 苏昱面包塞了满嘴，说不出话，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好吧，真是服了你们了。”郝甜最终妥协。 四人在路灯的照耀下并肩走向白色盒子样的驯养基地第四厂区。 ……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整个驯养基地静悄悄的。 四人在门口刷了手屏登记。苏昱注意到巡逻值守的人员似乎比前几天多了好几拨。 其实自从宋在湖的事情发生后，学院不只是在丧尸驯养基地加派了人手，就连平时并不日常守卫的教学楼、研发中心、生物研究中心等建筑前也有了猎魃分队值守。 但是即使守卫增多，第四厂区内部却依旧是静谧的气氛。昏暗的灯光照在无数个看似寂静无声，实际内有丧尸的玻璃房上，只堪堪显示出一个个房间的轮廓。 在这种几近黑暗的环境中，只有一间玻璃房的灯亮着，射灯只是照亮了那一个小角落，黄色的灯光给人暖融融的感觉。 苏昱有些惊讶，许图图居然这个点了还没有走？ 那间唯一亮着的玻璃房正是丧尸丑丑的，四人循着灯光走了进去，发现丑丑正在里面呆呆地站着。 它干瘪无肉的脸朝向对面的那间玻璃房，圆形瞳孔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得好像已经睡着了。 苏昱顺着丑丑的视线看去，见它所望的方向竟然是毛韵解剖小组的玻璃房。 “就是这间，毛老师的解剖小组。”苏昱伸出手指了指，然后凑上前去往房间内看。 借着丑丑房间的光，能隐约看到里面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丧尸，晃晃悠悠的，正背对着众人。 “不是这只。”苏昱收回了视线，知道调查组的人一定对这里进行了仔细的检查，应该不会有任何其他的线索会留在这里。 郑旺好奇地绕去了这间玻璃房的另一面，他将手屏的灯光凑近丧尸面向的方向，里面那只高大的丧尸没有任何反应。 “唉，啥也不是，它的眼球都干巴了。”他惋惜地叹了一句。 赵达诚也围着这间玻璃房转了一圈，托着下巴道：“解剖小组的动作这么快，毛老师一定与宋老师的事情有很大的关系。” “可是最近没有什么动静，毛老师这几天的丧尸生物课依旧如常啊。”郝甜说。 苏昱点点头，毛韵还是像往常一样给一年级上着生物课，连说话的口气都还是那副样子，没有一点不正常的迹象。 “可能是还没有什么证据吧。”赵达诚说。 郑旺没有仔细听三人的对话，反而又绕到了丑丑的面前，拿着手屏在丑丑呆滞的眼前晃动。 手屏的光映在它的黑色瞳孔中，丑丑跟着灯光方向僵硬地转动了脑袋。 “嘿，真的是啊，它能看见！”郑旺说道。 一声不大不小的开门声响起，打断了郑旺的话。 许图图从门后露出头来，对着愣住的郑旺问道： “你是谁？” 第四十九章 进化 许图图问完，转眼看到了一旁的苏昱。 “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他又转向苏昱问道。 苏昱笑着向他解释：“去了一趟猎魃分队营地，顺道过来看看。这几个都是我的朋友。” 许图图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而是将身后的门打开了一些，转身进了监测室。 看他的意思是让四人进去里面，苏昱便招呼其他几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赵达诚，郝甜和郑旺是第一次来到监测室里面，对一切既陌生又好奇，他们四处打量着。 这里只有两把椅子，许图图正坐在计算机显示屏前写观测日志。 苏昱没有打扰他，干脆和其他三人从监测室里观察丧尸丑丑。 一看之下，她发现了丑丑脚踝上的那一圈黄澄澄的东西。 苏昱那次去找吴旭的时候，从黑市上买了丧尸专用的护肤油，已经趁一次来喂丑丑时给许图图放在里监测室的桌子上。毕竟她没有经验，不能给丑丑直接上药。 看现在丑丑脚踝上已经有了一层黄色的琥珀样涂层，估计是许图图已经将护肤油给它抹上了。 “这个护肤油真的和中心城外面尸堆上的那一层一模一样。”苏昱说道。 郑旺和郝甜也凑过去看。 “那不是。”许图图转过头来，“你买的那瓶我还没有开始用。” 他手在计算机屏幕上划了两下，似乎是翻出了前几天的观测日志。 “一个星期前，丑丑的脚踝上开始流出这种黄色的液体，后来就渐渐把裂口包裹住了。”他看着日志上的记录说。 “你是说，它自己分泌出了这种保护液？”苏昱有些惊讶，毕竟她曾听陈一乾说过，这种现象只有中心城的尸堆才有，而且还是发生在已经死亡的丧尸的身上。 许图图点头：“我总觉得丑丑的一些变化都在往一个适应生存的方向进行。” “这大概叫作……进化？”赵达诚突然出声，加入了两人的对话。 “也可以这么说吧。从它出现视力到现在的伤口处流出保护液，都是一种有利的变化。”许图图点点头。 苏昱看向丑丑，她最近接连碰到不同寻常的丧尸，对许图图和赵达诚的说法也很赞同。 “你有没有见过对面解剖小组以前那只丧尸？”苏昱突然问许图图。 “没有，”许图图莫名其妙地回道：“解剖小组总是神神秘秘的，我也懒得去窥探他们的事情。” 五人在监测室里待了一阵，许图图写完观测日志就打算回宿舍，苏昱他们几个也跟着一起离开了驯养基地。 天色已经很晚，四人还是得在冷风中等待校园巴士。 许图图因为总是要运送一些驯养丧尸用的食材和工具，早就买了一辆半斗的小型三轮车，他在驯养基地待到很晚而错过巴士时，总是习惯开车回去。 等许图图将三轮车从驯养基地开出来时，一眼便看到了在冷风中等待校园巴士的四个小可怜。 苏昱几个眼看着许图图开着三轮车从眼前走过，挥挥手跟他道了一声再见。 可许图图将车开出去很远，又掉头开了回来。 他将车在四人面前停稳，踌躇开口：“你们要是不嫌弃……” 说着指了指车斗。 “不嫌弃不嫌弃，兄弟你真是个大好人。”郑旺一马当先地爬了上去。 其余三人见状也连忙道谢后跟着上了车斗。 月明星稀，夜晚的冷风在三轮车速度的加持下变得要将人吹透了骨头。 许图图在前面被吹风眯起了眼睛，车斗内四人的头发也被风掀飞老高。 郑旺拍拍许图图的肩膀，伴着风声大声吆喝着：“兄弟，你这车简直是咱们学院最拉风的车。” 他说完，又转头向着车斗的三人大喊着：“等咱们也买一辆！” 郝甜笑着向他竖起了大拇指，赵达诚和苏昱也跟着笑。 许图图没有回应，车斗中的四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自己却感觉到唇角不自觉地轻轻勾了一下。 …… 苏昱和郝甜回到女生宿舍，各自洗漱后关灯上床睡觉。 对面床上，郝甜均匀的呼吸声逐渐响起，可苏昱仍旧没有任何睡意。 她满脑袋想的都是丑丑脚踝上居然长出了琥珀保护层的事。 左思右想后，苏昱打开了手屏，在callme上找到陈一乾的头像。不知道这么骚包的人头像为什么却如此简单，居然是一把银白色的弓箭。 苏昱点开对话框，将丑丑的这个变化描述了一下，发送过去。 陈一乾没有立即回消息，苏昱看着手屏，那条发送过去的消息一直是未读状态。 苏昱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或许陈一乾已经睡着了，她不再等待回复，翻个身也努力睡去。 * 与此同时，中心城外。 无数丧尸在月光下晃荡在尸堆周围，两辆重型装甲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一群丧尸的中间。 突然，一声枪响打破了这种沉寂。 距离装甲车不远的一只丧尸踉跄了一下，又若无其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 紧接着，又是三声枪响，瘸子丧尸两腿的膝盖和脚踝再次中枪，被打爆的血肉和骨骼不足以支撑它站立，它咚得一声仰面躺倒在地。 四周的丧尸对这样的突发情况没有任何反应，仍旧呆呆地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周围。 停在前面的装甲车门随之打开，里面走下来一个身穿防护服和防护头盔的人。他走到那只倒地的丧尸面前，轻轻蹲下了身子。 被打中下肢关节的丧尸目光呆滞地望着天空，面上没有任何痛苦，双手还在无意识地摆动着。 穿防护服的人低下头认真检查丧尸腿上的伤口，发现除了翻飞的血肉和即将溃烂的腐肉之外没有多余的东西。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可接下来，映着皎洁的月光，他忽然看到丧尸最先开枪打中的那只脚踝处，一丝粘稠的液体正从骨头的裂口处缓缓地流出来。 那是一种接近金黄色的粘液样物质，穿防护服的男人立马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掏出一支玻璃试管。这只试管的底部有一些不知名的粉红色物质，是用来防止这些液体快速凝固的。 他将试管紧贴在丧尸的伤口处接取那些液体。 由于液体十分粘稠，流淌的速度又慢，这个过程持续了半个小时，一支试管才只接了三分之一。 而那个骨头的裂口几乎已经要愈合了。 第五十章 丧尸行为学 “陈一乾？你那边怎么样了？” 防护服上的对讲机里发出询问的声音。 接取黄色液体的男人站起身来，对着对讲机说道：“第83号，采集成功。” 对讲机里面发传出了零散几个人的欢呼声：“太好了，出来这么久了，终于可以回学院了。” 陈一乾将手中的试管塞上橡胶盖，稳稳当当地放在身旁的箱子里，听见对讲机里队员兴奋的声音，他也勾唇笑笑。蹲守了这么久，终于让他们小组搞到了这种新鲜的，不曾凝固的黄色保护液。 临走前，他又看了地上的丧尸一眼。 丧尸的脚踝处，黄色液体已经凝固成了一层琥珀样的保护膜，贴合地包裹在骨头上，将那些腐烂的血肉也一并裹在了里面。陈一乾甚至看到，丧尸的这只脚已经可以轻微地活动几下。 他微微皱眉，朝对讲机说道： “再等等，记录一下射击的时间。看看它多久可以完全恢复功能。” * 自从胡玥和宋在湖相继出事后，一班不仅没有了班主任，丧尸驯养学和丧尸行为学的课程也一直是停滞状态。眼见一学年就要过去大半，学院里安排了新的老师来进行教学。 新的丧尸驯养学老师是个不苟言笑的女老师，叫作邢双，大概年纪在四十岁上下。她上起课来基本都是照着课本上的知识点读，很少能够有所延伸，更不用说会带领同学们去驯养基地进行实地学习。 苏昱和郝甜去上过几回课，觉得这课比于学究的课都难听。后来发现即使有同学不去上课，邢老师也依旧读着她的课本不会有任何追究，她们两个便会在丧尸驯养课上逃跑去训练场练习。 而今天，郝甜心心念念的丧尸行为学终于开课了。 教授丧尸行为学的男老师也会兼任一班班主任，所以在上课的前一天，苏昱作为班长，已经先见过他了。 男老师名叫高正阳，三十多岁，比起宋在湖的神神叨叨，他更像个温和有礼的正常人。平平无奇的相貌，在人堆里可能都找不出来，但是说话温柔，又特别爱笑，所以苏昱对他的印象很好。 今天是他讲的第一节丧尸行为课。当高正阳走进教室时，班里的同学们还在叽里咕噜地讨论着这个新班主任。 毕竟因为那两次事件，一班班主任在学院论坛里成了邪门的存在，大家都说得找个八字硬的老师来压住整个一班才行。 “同学们，我是大家的丧尸行为学老师，也是咱们一班的班主任。我的办公室在教研中心3022，大家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直接找我。”高正阳的开场白和他的人一样普通，但脸上的笑容却给人温和的亲近感。 “丧尸行为学是一门比较小众的研究专业，最早是由a板块的安托万·特雷西提出，他认为既然世界上出现了丧尸这种生物，我们就该用以往研究动物的态度研究它。可是等将研究分项一一对应时，特雷西发现丧尸的行为并不像动物的行为那样复杂。” 他顿了一顿，让大家将课本打到第3页。 “一开始，特雷西根据动物行为学将丧尸行为学分为摄食行为、沟通行为、社交行为、学习行为、情绪表达行为、繁殖行为、社会行为，以及语言等等，可是随着研究的进行，他不得不推翻了自己的设定。他发现丧尸的一切行为只与摄食有关，像是繁殖、社交等基本不存在，他开始把丧尸的行为称为‘被控制的行为’，着重研究丧尸的肢体动作和语言，也就是发出的叫声这种表象问题……” 高老师的声音温柔，讲起课本知识也是娓娓道来，即使是每门学科的第一节课都要讲述的枯燥学科起源，同学们听得也很认真。 郝甜凑过来偷偷地说了句：“说到情绪表达，现在看来这位百年之前的科学家居然是对的。” 苏昱点头：“对啊，我现在坚信丧尸也有情绪，其他的行为说不定也有。” 讲台上高老师的讲课声再度响起，两人立马停止交谈乖乖听课。 “直到五十年前，咱们板块的一名叫作高俊意的丧尸行为学家提出了一个新的观点，他结合达尔文的生物进化理论提出了行为遗传学和行为生态学两个概念，他坚信，丧尸的行为一定会受到环境的影响而发生对生存有利的改变，并会将这一变化传递下去，也就是说——” 他刻意停顿一下，拉长了语调： “丧尸的行为会进化。” 听到“进化”两个字，郝甜和苏昱同时看向了对方。 她们对视一眼，还未待说话，高老师又做了总结式的讲解：“但是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任何发现能证实这一理论，只能学习一下它们的肢体动作和语言，也就是叫声。” “这个理论目前只能是一个假说。”高正阳说这句话时，声音里带着些让人无法分辨的情绪。 下课后，郝甜拉着苏昱拦住了高老师。 她一直在课余时间自学丧尸行为学，其中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于是趁着这次机会向高正阳提了几个自己平时看书时遇到的问题。 最后，苏昱听到郝甜问了一句：“高老师，你相信‘高氏假说’吗？” 高正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恢复讲课时的神色。他眨了一下眼睛，依旧是温和地笑： “我不信，丧尸爆发已经两百多年了，如果有丧尸发生进化，我们肯定能知道。” …… “他为什么要骗人呢？”食堂里，郝甜皱着眉头往嘴里扒了一口米饭。 “我也觉得，”苏昱同意，“感觉高老师明明是相信那个假说的。” “对啊，这说明什么？” “说明……”苏昱与郝甜对视：“说明他或许和我们一样，已经证实了丧尸的变化，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不能透露。” “你们在说谁啊？” 刚刚打好饭的郑旺一屁股坐在了苏昱的旁边。 “在说我们的新班主任高老师。”郝甜回答他。 “他啊，我听说了不少呢，你们要不要听？”郑旺挑着眉毛笑。 郝甜攥起拳头轻轻给了他一拳：“快说快说。” 第五十一章 高氏兄妹 郑旺每次聊天都耽误不了吃饭，他往口中塞了半个包子，含糊不清道：“我也是听说的，都说你们一班班主任邪门，大家讨论的就多了些。” “我也听说了，”赵达诚打完饭坐下接口道，“他是丧尸行为学专家高俊意的孙子。” 郝甜被口中的汤呛了一下，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苏昱替她开口问：“‘高氏假说’那个高俊意？” “对啊。”郑旺说。 “咳咳……咳……我就说嘛，”郝甜拍着胸脯咳嗽，“所以他怎么可能不相信自家爷爷的假说。” “他还真不信。”赵达诚说，“其实最相信高氏假说的是她的妹妹，好像叫高正玥，但是现在人都找不到。” “失踪了？”苏昱和郝甜皱眉。 “那倒不是，是她为了观察丧尸自己到处跑，开着个小型房车在丧尸堆里一住就是好几年。” 大家都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居然还有为了研究这么不要命的人，不过蛮令人钦佩的。 郝甜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郑旺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想什么呢？” 郝甜收拢眼神，嘴唇轻抿着，突然说：“我在想如果我也可以那么做就好了。” 赵达诚笑道：“你可真是魔怔了，高正玥可是当时年级的全能王，听说各科成绩都是前十，军事专业也不错，自保能力很强。” 郝甜长长叹了口气，低下头继续吃饭。 苏昱看她的样子，安慰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陪你去就是了。” “还是小苏苏好。”郝甜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冲赵达诚做了个鬼脸。 苏昱的手屏突然在这个时候响了一声，她低头去查看消息，发现是陈一乾的回复： [在回去的路上，见面说。] 距离苏昱跟他说丑丑的事已经过去几天了，居然这么久了才回复她，不知道是去了什么荒无人烟又没有信号的地方。 苏昱回了个“好的”，然后又给许图图发了个消息，征求他的允许，希望能让陈一乾仔细看看丑丑。 许图图对这种事情一向不是很在意，他只对怎么将丧尸养好感兴趣。不过这次应该也对丑丑的变化有些好奇，不会对这种互惠互利的研究有所排斥。 不一会儿，苏昱就收到了许图图的消息，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 [随意。] 苏昱四人吃完饭，像往常一样去训练场练习枪法和箭法，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 因为郑旺对猎魃大赛的高涨热情从未减退过，大家也都想提升自己的能力，相互督促下，居然坚持锻炼了大半个学期。 猎魃大赛在7月份举行，大约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四人商量着等陈一乾回来就去实战场地看看。 为了防止每届大赛的参与者对实战场地过度熟悉而对新的选手不公平，实战基地每学年都会对地形进行一定的变动。 这种变动持续到赛前一个星期才会将地形布局完全确定下来，所以大家都得提前进入实战基地自己绘制地图。 苏昱的臂力日渐增长，整个人因为锻炼和食堂伙食的加持变得不再那么瘦弱。毕竟在c18区时原主的生活条件艰苦，来到学院后虽然是食堂一楼的普通饭食，却已经是得到很大的改善了。 这让她还在发育的身体开始猛长，连个头也高了一些。 这几天四人才发现，像他们这样使用训练场枪支武器的同学虽然人数众多，但是真正要参加比赛的人，大多数都有自己的专用武器。 苏昱现在可以将整根弓弦拉到满弓，训练的时间长了第二天手臂也不会觉得酸痛。只是随着自己能力的增长，她也越来越觉得训练场的弓箭实在是不怎么趁手。弓弦太过松弛，在力道上达不到预期，射程也没有想象的那么远。 听说猎魃大赛公用武器的质量跟训练场差不多，苏昱看了一下自己账户中的余额，早就有了给自己搞一把趁手弓箭的想法。 吴旭的香水尾款也在这个关键时候到账了，居然有14000c币，他给苏昱留言说共卖了三万c币，佣金他已经扣下，合作十分愉快。 苏昱就顺便拜托他在黑市上找找有没有物美价廉的弓箭，有的话帮自己留意一下。 * 猎魃第一分队营地办公室。 孙昴将一沓资料递到褚伟的手上，脸色有些灰暗。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毛韵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个女人除了嘴巴毒，心思也够缜密的。” 褚伟翻看了一下手上的资料，发现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便随手放在一边，看向孙昴道：“解剖小组离职的那两个人找到了没有？” “就说呢，”孙昴烦躁道，“这么大两个活人，怎么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的消失了？” 褚伟沉默没有接话。 宋在湖死后，毛韵的解剖小组不仅立马将山羊瞳孔的丧尸替换掉，还有两名组员连夜离职，这么明显的破绽却让调查组找不到一点下口的地方。 孙昴没想到这件事这么棘手，他看向褚伟：“第四厂区的监控视频也被损毁了，我们现在除了苏昱这个目击证人，没有任何证据。” 他皱眉一顿，又说道：“我觉得上面也不是很想让我们查出什么东西，一个大活人这么死了，还扑朔迷离的，到现在为止没人催没人问，只有我们分队干着急。” 褚伟神色冷峻，孙昴说的这些他都知道。 校长张衍义不希望他们调查组能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这样就可以让他丧尸战略管理局的老熟人们顺理成章地将案子接手，然后顺便打吕成谶的脸。 而吕成谶，按理说他举荐了猎魃第一分队去调查宋在湖事件，应该是最想要他们做出成绩来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也不着急。 难道他只是想保足学院的脸面，要个草草了事的结果？ 褚伟不想猎魃第一分队成为学院上层争权夺利的工具，他只是想要事件的真相。 从苏昱告诉他毛韵的解剖小组有问题时，他便有个很强烈的感觉。 这种感觉无时无刻不在他的心上反复磨刮。 毛韵曾经是褚伟和辛艾的丧尸生物学导师。 褚伟记得，当辛艾的研究成果有进展时，她曾经第一时间去找毛韵请教。 可是之后…… 她就突然失踪了。 第五十二章 丑丑的变化 陈一乾在第二天的傍晚才回到学院。 苏昱赶到驯养基地第四厂区时，他已经等在门口。 不知道他这几个月到底去了什么鬼地方，一张脸居然消瘦了不少，那双总是脉脉的眼睛在有些棱角的脸上显得又大又亮。 一看见苏昱，他便向这边招手： “苏昱学妹！” 声音一如既往地热情和熟络。 苏昱想了想，其实自己与他见过的次数并不算多，可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与自己说话的语气就像是早就认识的老熟人一样。 “学长。”苏昱招手回应了他。 陈一乾笑意盈盈地等着苏昱走过去。 这个时间段，许图图也在。两人一起进去时，他正在准备丑丑的晚饭。 陈一乾和许图图算是同级的学生，或许曾经还一起上过大课，但以许图图封闭的社交属性，两人指定从来没有打过什么交道。 还是陈一乾率先向许图图打了招呼，两人微微点头，便直接开始了主题。 陈一乾先隔着玻璃仔细观察了丑丑一番，发现它脚踝处真的如苏昱所说，已经被一层厚厚的金黄色薄膜覆盖。而锁着它的脚铐，现在已经完全无法和血肉直接接触，这层薄膜像是一个坚固的塑料护腕，贴合地保护着丧尸的整个脚踝。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陈一乾回过头问许图图。 “可以。”许图图点头，“我正要喂它，丑丑吃饱了一般不会伤人。” 说完他提起装满鲜肉的铁皮桶，打开门走了进去。 为了不引起丑丑的过度暴躁，苏昱和陈一乾安静地等在外面。 “学妹，近来过得怎么样？”陈一乾抬手比划了一下苏昱的头顶，笑道：“看你个子都长高了不少。” 苏昱陪着财神爷笑：“学院食堂吃得还不错。” “对啊，出去的时间怪久，整天都是压缩饼干和罐头食品，倒是还挺想念食堂的清汤寡水的。” 苏昱在心底十分无语，面上却觉得应该适度表达一下关心，便接道：“看得出来，学长你瘦了不少。” 顿了一下，又加一句：“也黑了。” 以为这句话能稍稍打击一下骚包的陈一乾，可他反而举起自己的手臂瞧一眼，嘻嘻笑了一声：“黑点好，健康小麦色嘛。” 许图图提着空的铁皮桶开门走了出来，招手示意苏昱和陈一乾进去。 两人收起神色，推门走进玻璃房。 丑丑还没完全吃完，还剩小半块鲜肉捧在手里，呜呜咽咽地咀嚼着。它一见两人进去，瞬间抬起头来，看向陌生的陈一乾。 虽然苏昱事先跟陈一乾说过丑丑的事情，但真正见到却是另一回事。 陈一乾能够确切地感受到，这只丧尸并不是只靠气味来辨别他的方向。 它在看他。 即使那双黑色瞳仁充满整个眼眶，眼神呆滞得如同木头一般，但陈一乾能清楚地感受到它的视线。 “这哥们儿养得这只丧尸还真是不一样。”陈一乾啧了一声，语气有些惊讶。 许图图从后面过来，又将一块肉扔到丑丑的眼前，丑丑这才移开目光，忽略掉陌生人类的气味，专心致志撕咬手中的肉。 陈一乾稍稍凑近一点，保持着最安全的距离，认真地观察丑丑脚踝上那层金黄色硬膜。 “有棍子之类的东西吗？”陈一乾问道。 “有是有，”许图图神色有些紧张：“但你不要对它动粗。” 陈一乾好笑地抬眼看他，指着那层硬膜：“我只是想试一试这东西的质地。” 许图图这才转身去给陈一乾找棍子。 “你这哥们儿怎么拿丧尸比媳妇都金贵？”陈一乾悄悄对苏昱道。 苏昱看他一眼：“或许就因为这样才养出了不一样的丧尸。” 陈一乾收起脸上的玩笑表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对。” 棍子拿来后，陈一乾用它去碰丑丑脚踝上的硬膜，然后轻轻地敲击了几下。 苏昱看到陈一乾的脸上出现了惊讶的神色。 “不管从外观还是质地，都跟中心城尸堆那的一模一样。”他将木棍递还给许图图，又问道：“这些东西出现几天了？” “大概两个星期，”许图图答道：“不过伤口是早就有，一开始只是些污血和腐肉，因为一直不愈合，我还让苏昱帮我买了丧尸专用的护肤油。” “护肤油？”陈一乾看向两人：“那种所谓的护肤油和丧尸自己产生的这种分泌物完全不一样，只是人工合成的类似未凝固硅胶的物质，保护能力也就跟戴了个硅胶手套差不多。” “那还卖这么贵。”苏昱想起花出去的c币，一阵肉疼。 “噱头啊苏昱学妹，不过的确也能起到部分保护作用。”陈一乾说道，“所以这只丧尸脚上的这层琥珀膜，的确是它自己分泌的，而且跟尸堆的那些一模一样。” “这种分泌物一流出丧尸的身体便会迅速凝固，收集起来十分不容易。” 他说完，扭头对苏昱叹了一口气，抱怨道：“你是不知道啊苏昱学妹，你学长我为了采集这么一点东西风餐露宿还干掉了八十多只丧尸，早知道在咱们学院就能采集到，我何必吃这些苦头。” “你是说……”苏昱有些吃惊。 陈一乾看着她的眼睛，表情做作地点点头：“对，我就是去搞这个东西了，而且并不是所有的丧尸都能有分泌能力的，我们研究小组找的很辛苦。” 苏昱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可怜他。 可陈一乾已经去跟许图图交涉：“哥们儿，你看能不能把这只丧尸借我们研究小组用一下，我是丧尸生物专业‘琥珀研究小组’的组长，我保证用完就完好无缺地还给你。” “不行。”许图图答得斩钉截铁，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苏昱知道许图图的脾气，也知道丑丑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命根子一样的存在，她轻轻地拉了一下陈一乾的衣袖，然后跟随许图图走回到监测室。 陈一乾看到苏昱跟许图图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回过头来跟他说：“学长，你先走吧，我这里还有些活干。” “可是……”陈一乾还想争取一下。 苏昱冲他指指手屏，用口型对他无声说道： “等我消息。” 第五十三章 女神的粉色头盔 其实许图图还是很好说话的，苏昱保证不会让陈一乾做伤害丑丑的任何事情，也不将丑丑出借给他们“琥珀研究小组”，只是在实验需要的时候，能够允许苏昱带他过来取点样品就可以。 许图图脸色缓和下来，点头答应了。 苏昱帮他给丑丑清洗了玻璃房，又将今天的观测日志写完才走。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苏昱似乎已经适应了驯养基地夜晚的寂静，许图图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还要待一会儿，她便一个人溜达着从第四厂区走到驯养基地的大门口。 可苏昱没想到的是，陈一乾居然还在等她。 他骑在一辆米白色的踏板摩托车上，少了以往酷酷的样子，正撑着脑袋往这边望着。 这辆车太不符合他的气质，感觉好像应该是女生骑的那种，小巧又有点可爱。 陈一乾看到苏昱走出来，将手中的头盔戴上，一拧油门开到她的面前，笑道：“怎么样？” “有点……小公主风。”苏昱下意识道。 陈一乾一愣，发现他说得居然是自己的脚踏摩托车，直接伸手一个暴栗就敲在了苏昱的头上： “谁问你车了？我说你那个组长同意了没有？” “哦，同意了。”苏昱摸着被敲疼的脑袋将跟许图图商量好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嗯，也可以。”对于陈一乾来说，这个谈判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他将车筐里的一个粉色头盔递给苏昱，温柔地笑道： “这次多谢你了苏昱学妹，自打认识你，受了你不少好处。” 苏昱接过粉色头盔盯着看。 陈一乾还在道谢：“帮我这么大的忙，怎么感谢你，上次的香水还够用吗？” “不，不用了。”听他提到香水，苏昱心虚地回道，要是让陈一乾知道自己把他还没发售的精制香水卖去黑市换了c币，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她连忙岔开话题，将手里的头盔递回去：“学长，你这随时备着的粉色头盔应该是女朋友的吧？” “不是，”陈一乾又将头盔推回苏昱的手中：“戴吧，没人戴过，我一年级时候给女神买的，没送出去。” “哈？”苏昱想笑。 “快上车，我送回你宿舍。”陈一乾不给她八卦的时间，摆摆手催促道。 * 学院三点一线的生活过得飞快，苏昱在一个星期五的晚上收到了吴旭的消息，他说明天会有一批上好的武器运去黑市，如果苏昱有空们可以一起去挑选一下。 所以第二天一早，苏昱就坐上城市轻列往黑市赶去。 到达时还不到午饭时间，吴旭一如既往地在破败的市场招牌下等她。 只是他今天穿的没有那么青春，居然破天荒地穿了一件衬衣，看起来比以往成熟老成了不少，苏昱差点没有认出他来。 “看什么，不打扮成这个模样怎么带你去看枪看箭的。”吴旭伸出手捋了一下自己的衬衣领子，又笑着问道：“怎么样？有没有那种低调黑道大哥的范儿？” “还行吧。”苏昱给了中肯的评价。 两人穿过有些拥挤狭窄的市场接道，七拐八拐地就拐进了一个迷彩色的大型帐篷。 这个帐篷一眼望不到头，足有一条市场街那么长。 进去之后苏昱才发现，这哪是黑市，这简直是一座巨大的武器超市。 里面的摊贩们十分随意，支起一张小桌子就算一家店铺，上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一排排枪支。 这样的小桌子一张紧挨着一张，苏昱跟着吴旭走过一个个摊位，搞得她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苏昱除了丧尸军事课上学习的那些枪支武器外，认识的还真的不多。可这里的武器五花八门，她能叫得上名字的只有c-219突击步枪和a-190冲锋枪。 每个武器摊贩似乎都有自己不同的特色商品，有的只卖枪支，有的只卖冷兵器，桌面看上去一目了然。当然也有些不讲究的摊主，将自己的货物乱七八糟地堆在桌子上，随便任人看。 这么多可以选择的，应该不会很贵吧，毕竟可以货比三家，苏昱心想。她还打算买完弓箭后再往家里寄一笔钱，给苏妈妈和苏安改善一下生活。 吴旭见苏昱看得认真，回过头来说道：“这些表面的货都没什么意思，你不是要买弓箭嘛，我带你去专门卖弓箭的地方。” 苏昱点点头，在这个纷杂的市场中，她还是比较信任吴旭的。 两人大约走了七八十个摊位，吴旭才在其中一个停了下来。 这个桌子比前面的摊位都大了不少，桌面上摆放的全是清一色的弓箭和箭矢。摊主将每把弓箭都朝一个方向摆放地整整齐齐，一看就是个十分讲究的老板。 “涂叔。”吴旭大咧咧地打招呼，语气熟稔。 被叫做涂叔的老板从摊子后面露出头来，温和地应了一声： “是小吴啊。” 老板头发花白，戴着玻璃厚底眼镜，看上去已经将近六七十岁，文质彬彬的。若不是在这个武器黑市中见到他，苏昱或许会以为他是哪个大学的老教授。 与前面大多数摊贩老板剃着光头，身上还有龙或虎的纹身刺青相比，这个老板简直就像是虎群中的小鸡仔儿。 “涂叔，我那天跟你说的，想要一把弓箭。”吴旭道。 “有，有。”涂叔往上推了推自己的厚底眼镜，眯眼看向吴旭身后的苏昱问道：“听说还是一个女孩子用？” “是啊，就是她。”吴旭撤后一步，将身后的苏昱让了出来。 “有什么颜色要求吗？”涂叔回转过身子去翻身后的木箱。平时他也遇到过女孩子来买弓箭，大多数会注重符合自己喜好的外观和颜色。 “颜色没有要求，就是弦的力道要大一些，最好射程能在二百米以上。”苏昱答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涂叔瞬间回过头来看向苏昱，眼镜都在这一瞬掉到了他的鼻尖上。 “你用弓来做什么的？” “杀丧尸。” 苏昱答完，老头儿的眼睛都瞪圆了。 可是他没有接着问下去，因为这个市场虽然杂乱，也有自己的规矩，只管卖货，客户的事情还是要少打听的。 涂叔直接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一把弓来，递给苏昱道： “拉一下，看看你的臂力。” 第五十四章 暗夜 苏昱依言接过那把弓，却没有岔开腿，只做了拉弓的上半身动作。她一手紧握弓身，一手捏紧弓弦，双臂微微发力，将整个弓弦拉成了满月状。 “行啊你，”吴旭拍手赞道，“没想到你有这么大力气。” 苏昱也是第一次接触弓弦力道这么大的弓箭，以前在训练场练习时用的弓箭跟这把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涂叔看着苏昱将弦拉了满弓，满意地笑笑： “可以，我可以给你射程二百米的弓。” 他说着又转身回头，躬下身来找堆在后面的大木箱子。一阵翻箱倒柜之后，才找出一个布满灰尘的长条木盒，双手捧着递了过来。 “这弓有些年头了吧，”吴旭看着那斑驳的木盒皱眉，“涂叔，你可是跟我说来了一批新货的。” 涂叔摆摆手：“那批新货都是小孩子玩的，这把可是我压箱底的好货。” 苏昱半信半疑地打开了木盒的盖子。 木盒里面，一把通体乌黑却又泛着黑色金属光泽的长弓躺在那儿，弓臂光滑呈流线形状，两头微微翘起划了个半弧。连弓弦也是黑色的，看起来纤细无比，绷得笔直。 吴旭瞬间闭上了嘴巴，因为就算让他这个外行人看，这把弓箭也应该价值不菲。 苏昱用手指轻轻勾了一下黑色弓弦，那种紧绷的力道感顺着手指传递过来，感觉比起刚刚的弓箭又大了几分。 “这是100磅的弓，弓弦是达克龙绳的，有劲吧？”涂叔兴奋地给苏昱介绍道。 “还有这个弓臂，碳纤维的，做了金属光泽，看起来特别大气。女孩子背着不会太沉，举着也不用费太多的力气。” 其实不用涂叔介绍，苏昱就已经看出这把弓和桌面上摆得那些不是一个档次。 弓是好弓，就是这么好的弓，会很贵吧？ 好在吴旭替她问出了重点：“涂叔，这把弓看着是不错，就是……价格？” “一口价，”涂叔伸出一只手比了个“一”，“一万。” 吴旭快速地看了苏昱一眼。 一万c币，到底不是个小数目，他帮苏昱卖香水才只赚了六千c币呢。 苏昱的确是很喜欢这把弓，想到与其买一把便宜的凑合用，倒不如直接买把质量好的，以后如果能进猎魃分队，有得是机会用呢，总不能老是换来换去。 她悄悄向吴旭递了个眼色。 “涂叔，你看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客户给你也介绍了不少，她就是个穷学生，没那么多钱的，都是朋友，我都没有收她的中介费。”吴旭换上了卖惨专用口气。 涂叔毕竟是生意人，有点不吃这一套，连连摆手：“小吴啊，你也知道我这人做生意没那么多赚头的，这把弓可是我的宝贝。” 这话倒是实在，纵观涂叔摆出来的其他弓，以及刚才经过摊子摆的那些，没有一把弓箭能与这把相比。 可吴旭在黑市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哪能这么容易妥协，总得为苏昱讲下点价格来。 “涂叔，你不知道，她是丧尸研究学院的学生，这把弓是要用来去参加猎魃大赛的，你看她这臂力，准头应该也不错，说不定将来还能参加丧尸全球杯呢。到时候，你这小摊名声可就瞬间打出去了……” 涂叔看向苏昱：“猎魃大赛？全球杯？” 苏昱配合地连连点头。 最终，吴旭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忽悠涂叔给苏昱便宜了一千c币，还送了一套箭袋、护指和弓弦保护蜡。 这把弓箭配了50支箭，箭羽都是真羽做成的水滴形状，简直让苏昱爱不释手。 临走时，涂叔还嘱咐她，这把箭有自己的名字—— 叫作暗夜。 * 猎魃大赛的实地训练已经迫在眉睫，炮灰战队终于迎来了第一次集训。 他们这次的主要目的是去实战基地寻找可以藏身的地点并绘制作战地图的，所以什么武器也没有带，全部两手空空，轻装上阵。 虽然是周末的清晨，但好多战队已经背着各式各样的装备，穿着专业作战服早早地进去训练，相较之下，空着手一身便服的五人倒像是到此一游的游客一样悠闲。 “看这情况，咱们是不是注定已经吊车尾了？”郑旺皱眉。 “重在参与嘛小学弟，咱们不是商量好要藏起来吗？找个好地方打几枪就可以了。” 陈一乾打着哈欠摆手，他最近的研究项目到了关键时刻，经常需要通宵，看那两只大眼睛下的黑眼圈就知道，昨天晚上一定没有睡好。 “可是我听说，虽然大赛用的都是麻醉弹头和镭射装置，但是每年也会有学生伤亡。”赵达诚说，“咱们还是谨慎点好。” 郑旺接口：“上场之前是得签个生死状什么的，不过大多数的伤亡都是选手之间或者选手与丧尸近身搏斗造成的，咱们尽量用枪，躲他们远点。” 这一点苏昱也从网上了解过，不过比起丧尸全球杯来说，猎魃大赛防护措施这些全都是小儿科。全球杯使用的全部是真枪实弹，连丧尸也是没有任何类似口笼和手套约束措施的丧尸。那时选手们签的才真是生死状，每年的死伤和感染量不计其数。不过对丧尸还是对对手，都是真刀真枪的下死手。 简直是一场超越人性的杀戮游戏，可因为奖励丰厚，每届都有前赴后继的人们参赛。 现在看来，这和地下黑市的丧尸训斗也没什么区别，人类对于这些令人肾上腺素飙升的决斗游戏的喜好也由来已久。 实战基地占地面积很大，今年比起往年的场地，还又扩充了河流和几个小山包。而类似丧尸突然爆发的瘫痪城市，残垣断壁的高楼和民居，以及森林和戈壁，各种各样的地形都包括在内。 基地里面虽然很大，但由于地形原因，都不提供交通工具。 五人步行入内，首先出现的便是被丧尸冲击过的城市残垣。有倒下的高楼和已经断裂的电缆电线，残砖烂瓦堆积成山，连道路都可能随时被路旁倒下的电线杆阻断。 这里倒是一个不错的藏身地方，随便一处有遮掩的民居都能藏下几个人，甚至还可以找到比较高一点的楼房进行狙击。 赵达诚和郝甜举着一张8开的绘图纸，用铅笔在上面画出了大致的轮廓。 第55章 实战基地 整个残败城市的部分在实战基地占地面积最大，到时候丧尸也是最先从这里被放出来的，看来巷战才是猎魃大赛的重头戏。 大家在这个区域选了几处还算完整的建筑，作为备选的战地，全部标记在刚刚绘制的地形图上。 五人走出整个城市用了不少时间。 基地或许模仿了中心城的设计与位置，在走出城门之后便是茫茫的戈壁滩。这种地方到处光秃秃的，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打阻击的地方。 一旦在这里和丧尸或者其他战队相遇，必然就是激烈的兵戎相见硬碰硬了。 可一直看着地图的赵达诚提出了一个新的设想，他将刚刚绘制的地图递给其他四人看。 “我曾经看过中心城的地图，这么看来和实战基地的城市部分十分相像。”他指了指东南西北的四个角，“这里的楼房设置基本是缩小的中心城建筑。那么既然城市之外又是戈壁，有没有可能，也和中心城外戈壁的设计一样。” 郑旺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再一样不也是戈壁吗？” “你忘了我们是坐什么到达中心城的？”郝甜笑眯眯地给他解释。 “你是说……” “对，”赵达诚点头，“说不定就有地下列车的隧道。” 苏昱和陈一乾在听完赵达诚的第一句话时就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一点，他们一齐向四周茫茫的隔壁望去。 郑旺也恍然大悟地抬头看。 “可是，如果有隧道入口的话应该很明显的吧。”他实在是看不到任何不太一样的地方。 “如果真的有隧道，城市都被毁，地下隧道也该是荒废的，不然设置这个戈壁也太鸡肋了一点。”陈一乾突然说道。 而苏昱正拿着一个望眼镜四处张望，陈一乾看了这个望远镜一眼，觉得颇为熟悉。仔细想了半天，才想起是自己在学院专列上借给苏昱的那个，不由得唇边带了几分笑意。 苏昱记得学院专列是从距离尸堆最近的地方从地下行驶到地上进行观测的，当时的景象十分震撼，让她对周边的环境都有很深的印象。 望远镜里，所有的景物被无限放大，她终于还是在这茫茫的戈壁上找到了一点不同。 “如果咱们的假设成立的话，”苏昱指着一处说道，“可能在那边。” 陈一乾接过苏昱递来的望远镜朝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远处，几块不起眼的碎裂石板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整个石头的颜色与戈壁上零星的碎石块差不多，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什么不同。 “咱们过去看看。”陈一乾把望远镜还给苏昱，率先迈开步子向那边走去。 这处石板离城区位置不远不近，大概在整个戈壁的东南位置，五人走过去只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 陈一乾蹲下身检查了那块看起来比较大点的碎裂石板，笑了一声，回头冲其他四人说道： “实战基地这帮人就爱故弄玄虚，这也不能叫作隧道了，干脆叫地道得了。” 四人凑过去看，却见陈一乾打开手屏的手电筒功能，将光线投到石板的缝隙中去。 通过这一点亮光，几人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的确是有通道的，但是就如陈一乾所说，这个空间狭窄到仅仅能容纳一人通过。 “还可以，最起码我们如果从城市转移的时候不会被动地走在这么暴露的戈壁上。”苏昱说道。 郑旺将整个身子趴在地上仔细往里面瞅着：“这也太小了点，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苏昱站起身来望向森林的方向。 走过这片荒芜的戈壁地形，前面就是茂密的雨林，这条通道大概率是通往那里的。 “进去看看，看看出口在哪里。”苏昱说道，“但是我们得留两个人在上面走。” “留什么人，一起走呗。”郑旺说着就要去搬那块有裂缝的石板。 “我们要绘制地下通道的地图，当然也要绘制地上的地图。”赵达诚说，“我走上面。” “没错，留在上面的人尽量把地貌还原成开始的样子，再把入口伪装一下，这条通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陈一乾也道。 郑旺虽然不怎么动脑筋，但是主打一个听劝，他觉得两人说得相当有道理。这样一条通道，不仔细或者像他们几个这样分析一通一般都是找不到的，而只有自己战队知道的通道对于作战来说至关重要。 他点点头：“我看搬这块石板也需要很大力气，你们几个下去看看，我和赵达诚留在上面处理入口。” 达成一致后，几人合力去将入口的石板搬开，赵达诚估计了一下，这块石板的重量最起码需要两个人搬开.到了真正作战的时候，若想通过这条路穿过戈壁还是要结伴而行。 陈一乾先是四周环视了一圈，看看有没有其他战队的身影。 不过这茫茫戈壁滩基本一目了然，大多数战队还是对城市作战感兴趣，还没有人来到这边。 他一马当先地从黑乎乎的通道入口跳了下去，苏昱让郝甜走在中间，自己殿后。 三人都将手屏的手电筒功能打开，里面的空间被瞬间照亮。 看得出来，实战基地对地形的修改比较仓促，又或者他们还没有完全将这条通道布置好，里面仍旧是凹凸不平的土墙，土墙上掺杂了与戈壁上一个颜色的碎石块。地面也修得坑坑洼洼，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 通道的高度大约和苏昱的身高差不多，她和郝甜两人只需要稍微低低头就能在通道行走。可像陈一乾这种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就有点惨了，需要一直弓着腰前进。 “可能实战基地那些人也没有想到会有人真正找到这个通道，所以挖的比较粗糙吧？”郝甜看着前面弯腰往前走的陈一乾，觉得这通道实在是对高个子不友好。 “大概后续会有修缮，我以前看大赛直播的时候，经常有那种特别隐秘的藏身处被参赛选手无意发现，里面有时候还会有意想不到的物资。”陈一乾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在这狭窄又望不到头的通道中听得格外清晰。 “看，这里就有可能会有惊喜。”陈一乾突然侧身，让出的空间正好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方室。 “这种彩蛋什么的，他们很擅长。”他笑道。 第56章 秘密地下通道 郑旺和赵达诚等三人全部走下去，便一起搬动石板将其放回原位，那个黑黝黝的洞口瞬间被遮掩住。赵达诚又找了一些石块和干黄的枯草随意地洒在周围，整个入口被隐藏的毫无瑕疵。 “实战基地的地形在大赛一个星期前才会完全确定，我们不会白费功夫吧？”郑旺突然问道。如果基地那些人又打算变换地形怎么办。 “应该不会，”赵达诚笑笑：“不然白费功夫的不就是他们了吗？” “也是，”郑旺点头，“我倒是希望他们再将这个洞口藏严实一点，反正我们已经知道了。” 两人将一切布置好便开始往茂林边缘走。 其实地上的荒凉地形简直无聊透顶，两人走了半天连只老鼠都没有看到。 赵达诚边走边环视四周，不忘在那张绘图纸上写写画画。 郑旺走得无聊，忍不住嘟囔道：“也不知道下面情况怎么样。” …… 地下通道的情况并不比在上面好很多，三人一共经过了两个小型方室，之后便是狭长又高度不一的通道。 陈一乾弓着腰走了好久，才又回头向两人开口：“你们两个，累不累？” “不累。”苏昱和郝甜回答，比起陈一乾的前进姿势来说，她们几乎在正常行走，除了腰微微低着的脖子有些酸痛之外，一切还好。 就是不知道陈一乾的腰能不能经受住考验。 可郝甜看到前面的陈一乾突然直起了身子，他的身影往旁边一让，一个比前面方室更大一点的空间出现在两人眼前。 这个房间的顶部比陈一乾还要高出一个头的距离，面积大概有十几个平方，地面还算平整，完全可以供一个战队的人在此驻扎休息。 苏昱看到陈一乾直起身子，舒展了一下他的腰身。 “还是直立行走好啊，这帮实战基地的人可真能折磨人。”他看向苏昱，无奈地轻笑一声。 “要休息吗？”郝甜贴心地问道。 “不用，上面的两个兄弟估计比我们快，我们接着走吧。”陈一乾揉了揉自己的腰椎说。 三人再次走入狭窄的甬道之中，这次大家明显地感受到在里面接连拐了好几个弯，陈一乾在手屏上稍稍记录了下来。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几丝零星的亮光，看来已经离出口处不远。 走在前面的陈一乾加快了脚步。 等三人真正到达亮光处发现，这个通道的出口居然是被无数树叶所遮盖的。 此时已是盛夏，树木枝繁叶茂，强烈的阳光透过这些树叶缝隙斑驳地照射进来，在凹凸不平地地面上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光斑。 陈一乾轻轻拨开树叶走了出去，郝甜和苏昱紧随其后。 出了洞口他们才发现，这个出口设在一处不算高的石壁上，一棵并没有多少年头的小树正好与这个石壁齐平，而它枝繁叶茂的树冠恰巧成了出口的遮掩物。 四处都是高耸的大树和低矮的灌木，看来他们从戈壁的入口直达了森林深处。 陈一乾双手一撑，直接从这个石壁上跳了下去，然后转过身来向两人伸出手。 郝甜自然地将手伸出去，借着陈一乾的手臂力量跳下石壁。 苏昱看得出她的开心，郝甜甚至还在落地后冲苏昱吐了一下舌头。 唉，这个花痴甜，又来了。 苏昱不等陈一乾伸手就直接双臂撑着跳了下去，“扑”地一下站在了他的面前。 陈一乾被她吓了一跳，好笑地看她一眼：“苏昱学妹不仅个子长了，力气也涨了不少。” 苏昱没有去探究他话里的意思，勾唇笑笑，抬头去看石壁上的洞口。 基地的设计非常巧妙，树枝已经在他们跳下来时迅速回弹，茂密的树冠再度将洞口遮盖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里还有一个洞，谁也看不出石壁上有些什么。 “真不错。”郝甜心情很好，估计还沉浸在和陈一乾拉手的快乐中。 苏昱点头：“是啊，到时候这里可以作为我们战队在森林的藏身处。” 陈一乾打开手屏，在callme的炮灰战队群组里发起了位置共享。 赵达诚和郑旺也有了回应。 两人距离这边不算远，打算来出口这边与他们汇合。 等五人重新聚在一起时，两拨人各自将所记录的地形分享出来，由赵达诚在绘图纸上统一标记。 不得不说，赵达诚的绘图能力应该可以算得上是专业水准。即使没有趁手的绘图工具，他仍然能把线条画得笔直，每一处的距离也会计算准确标注上。 这份地图，让其余四人对走过的地方一目了然。 “有没有记录几间方室的距离？”赵达诚专业地问道。 “记了。”陈一乾打开手屏，伸出手臂给赵达诚看：“第一处小方室是大概一千三百步的时候，第二处三千六百步，最大的那个我是倒着数得，距离这边出口两千步。” 苏昱和郝甜惊讶于陈一乾的细心，他居然能一边和两人聊天一边记下走的步数。 “里面好走吗？”赵达诚问道。 “不好走，所以我的步距应该打了折扣。” 赵达诚点头，将几个方室的大致距离标在了图上。 “这个图最好制成缩小版的厚纸卡，方便我们大赛的时候携带，到时候手屏的功能全部被屏蔽，只能倚靠最原始的办法。”陈一乾提醒道。 “嗯，”赵达诚接话：“这个我来办。” “屏蔽手屏？”郝甜对大赛的制度了解不多，有些惊讶。 “那我们要是走散了怎么办？”她有些担忧地问道，“我可是个路痴。” 郑旺摊手：“没什么办法，大家全程用对讲机交流，离得远了就听不见了。不过咱们可说好啊，到时候谁也不准打弃权信号弹。” 猎魃大赛毕竟不像丧尸全球杯那样动真格的，学院还是要顾及学生们的安全和死活，所以会给每人配备一发信号弹用来求助。 只是有一项规定，一旦有队员打了这枚信号弹，就意味着全战队弃权，战队的所有人员视为自动弃权淘汰。 “这也太不人性化了些。”郝甜嘟囔着。 “因为以前出现过让队友打弃权信号弹抛弃队友的情况，毕竟学院官网直播嘛，影响很不好，还是要弘扬团结美德的。”陈一乾给她解释道。 第57章 绘制地图 整个雨林虽然不大，但是地形十分复杂。 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低矮的小树苗和灌木丛以及各种不知名的野草和菌菇千篇一律，基本没什么可以分辨的价值。这些绿植将整个雨林布置成了让人无法找到方向感的迷幻区域。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在城市中解决战斗比较好。”赵达诚突然说。 “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大家的想法其实都一样，到时候全都挤在城市地形中，或许雨林才是最安全的。”陈一乾的话格外有说服力。 赵达诚点头，将几棵比较显眼的大树标记在地图上。 五人走了一段路，忽然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 绕过那棵遮挡视线的粗壮老树，一条小河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这大概就是今年新添加的河滩地貌了。 小河虽然有潺潺流水，但看起来水流也不算是很湍急，只有明显的高低层分界处才会稍稍有点加速，发出一些流水的声音。 “这水不浅啊。”最先走到河边的郑旺说。 陈一乾蹲下身捡起一颗小石子，往前走几步靠近河水，然后将石子丢了进去。 小石子“扑通”一声入了水，慢慢地往下沉，直至渐渐看不到了。 河水并不算干净，更达不到清澈见底的程度，倒是能看到里面有些暗绿色的水草和苔藓。 “得有两米深吧。”赵达诚说道。 “差不多，”陈一乾回头问众人：“都会游泳吗？真到了这里保不齐要过河。” 郑旺和郝甜都点头，表示游得还算可以。 赵达诚有些踌躇，但还是诚实地说道：“不会，从来没有学过。” 大家都知道，他来自食不果腹的c20区，经济不好又不临海，基本没有机会接触游泳这项运动，更别说像郝甜和郑旺一样能够在小时候去游泳馆学习。 至于苏昱，她仔细想了想自己到底会不会游泳，得出的结论是大概和赵达诚情况一样，原身的c18区并没有条件多么好。 “那我们沿着这条河往前走走，看看有没有可以浅一点的地方直接淌水过去。”陈一乾说道。 此时的地图已经绘制一大半，地形包括了城市、戈壁、雨林、河滩，可他们还需要再往前走，因为还没有见到乡村和小山包，估计等过了这条河，出了雨林就能有新的地形。 沿着小河走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前面出现了地区分界的铁丝网。 这就证明已经走到了尽头，再往铁丝网外就不是实战基地了。 好在就是在距离边界的地方，两边河滩居然有了轻微的延伸，河水在这里变得可以看见河底的青石，深度大概只有一米，不管是对于赵达诚来说，都是可以淌水过河了。 “没想到还是得湿身啊。”郑旺叹了一声，率先脱了鞋子拿在手里，走进了河水之中。 纵然有当空的烈日，河水依旧有些冰凉刺骨，郑旺将脚踏进去的一刹那还是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要不然你们两个就先别过去了。”他回头对还没有下水的苏昱和郝甜道：“这河水忒凉，湿了衣服再感冒了。” 苏昱已经将鞋袜脱掉，裤腿挽到了膝盖以上，摆手说：“不用，来都来了，总得过去看看。” “对，我们可以。”郝甜也手脚麻利地脱掉了鞋袜。 估计陈一乾和赵达诚与郑旺的想法一样，但既然女生们不需要这种特别的照顾，他们也没有再坚持，毕竟都能熟悉一下地形是件好事。 这里的河滩由于往河中心延伸，所以河水并不很宽，深度也和他们估计的差不多，苏昱走到河中心最深处时，正好漫过了她的腰际。 他们都得将鞋子举着往前走，样子看起来有点滑稽。但这是因为他们今天轻装上阵，没有带多少东西，等真正大赛的时候，估计还要举着行军包和自己的武器。 过河的过程十分顺利，就是大家裤子全部湿透了，不过好在现在这种天气，衣服大多轻薄，再走一段路也是自然晒干了。 五人过河后，又在雨林里走了一段时间才终于走出来。 没了树木和植被的遮挡，四周一下变得空旷无比。 可再往前的地形一目了然，谁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一片玉米地隔在雨林和村落之间。 青色的玉米杆有一人多高，杆上挂着一个个小小的玉米，但是大多是嫩青色的，大概还不到成熟的季节。 “这可是打阻击的好地方。”郑旺拍手道。 赵达诚摇头：“这要是一头扎进去，估计也不好找。” 之后五人排成了一列纵队，陈一乾打头走在最前面，尽量用双手将这些玉米杆分开，以免打到后面人的脑袋。 赵达诚和郝甜走在后面，他将自己绘制的图给郝甜看，向她解释道：“我们是在往南走，刚刚沿着河岸是往东，你记住这两个方向，就算在雨林里迷路了，也一定能走出来。” 郝甜点头，她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赵达诚这次细心地讲解会在一个月之后真的帮助到路痴的她。 玉米地之后便是一处破败的村落，里面大多是些可以藏身的平房。 五人在这个废弃的村落里转了几圈，标记了几处还算可以的驻扎地点。 这座村子坐落在山脚下，南边就是三个小山包，连在一块如同一个“山”字。 听说这三个小山包是学院建立时就存在的，以前被圈在实战基地的外面，被学长学姐们称为学院的“小后山”，一般不怎么有人去。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划到这次的猎魃大赛场地中。 “这里大概率不会有人去，”陈一乾看着光秃秃的山道：“虽然对于躲避丧尸来说爬上去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这山光秃秃的，没有隐藏的地方，会被当成活靶子。” 他问苏昱要了望远镜又看了一眼，指着一处地方对赵达诚说：“那里，如果真的被逼到无处可去，可以在半山腰做一个狙击点。” 赵达诚点点头，在图上添了一笔。 整个地图基本绘制完毕，此时已经到了下午三点。 五人清晨过来，又一直跋山涉水的，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 “走吧，这时候往回走还能赶上食堂的晚饭。”苏昱说道。 陈一乾大手一挥：“干嘛要赶它的晚饭，食堂三楼，我请客！” 果然跟着财神爷有饭吃…… 第58章 曾经的学姐 赵达诚做事十分高效，不出几天就把整个地图补充绘制完成。所有地形、方向和距离一目了然。郝甜帮他做成厚纸卡片，表面做了防水，给炮灰战队每人两张。 随着大赛日期的临近，郑旺那一直未减的热情更加高涨，甚至每天都会在群里吆喝着一起去训练。只是陈一乾的实验好像到了关键时刻，自打上次一起探查实战基地后，常常一整天泡在生物研究中心，一直没有见到人。 郝甜见到苏昱的“暗夜”后，也给自己搞了一把全新的a-190冲锋枪，还笑称自己是差生文具多。 不仅如此，她还送给赵达诚一把c-219突击步枪，说是他爸以前用剩下的，但苏昱一眼就看得出，那把枪跟她的冲锋枪一样，崭新崭新的，一拆开还有一股枪油味儿。 赵达诚自然也看到的出来，他推拒不过，欣然接受了郝甜的好意。 郑旺那个家伙早在苏昱去买弓箭之前就在研究枪支，现在与他的新步枪磨合地已经差不多了。 四人每日一起下课，一起去训练场练习，每个周末都相约去实战基地搞搞演习，日子过得也是飞快。 这一天下课，苏昱正在射箭的靶场练习，却突然收到了陈一乾的消息。 这几天陈一乾忙着实验，已经很久不再群组里冒泡，更没有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联系。大家知道他的研究很重要，也都没有去打扰。 苏昱将暗夜放在桌面上，打开了手屏上闪烁的callme消息。 陈一乾的头像下，一条简短的问句蹦了出来： 【在哪呢？学妹】 苏昱：【训练场。】 陈一乾：【好，我去找你，等我。】 对话结束，苏昱关掉手屏，又拿起了桌上的弓箭，但却一直没有抽出箭袋里的箭羽。 她歪着脑袋，动作滞在那儿，心中纳闷陈一乾找她这么着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难道和他的研究有关系？ …… 陈一乾到达训练场时，在枪械射击区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苏昱的身影，还是碰到郝甜才知道，苏昱居然是在射箭靶场。 射箭靶场距离枪械射击区有一段距离，况且选择弓箭做为主武器的同学毕竟在少数，陈一乾走过去时，靶场只有苏昱一个人在射箭，他一眼便瞧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苏昱正从身后抽出一支箭，反手搭在一柄乌黑色的长弓上，双臂用力将弓弦拉成了几近满月的形状。 陈一乾有些呆愣地站在那里，一些丝丝缕缕地回忆似乎渐渐地漫上了心头。 苏昱站得挺拔笔直，蓝黑作训服的袖子被她挽到了肘关节以上。她那清爽的短发微微别在耳后，露出了整张侧脸，眼睛紧紧盯着场上的靶纸，手背在肌肉绷紧地情况下显出了根根分明的指骨。 这样的场景，曾经在陈一乾的脑海中反复翻滚过，但却又与那些回忆不同。 他微微回过神，在苏昱射完一箭后，适时地喊了一声： “学妹。” 这声呼喊在空旷的射箭靶场荡起回声，让陈一乾有一丝的恍惚，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在这个地方，拿着新买的粉色头盔，兴高采烈地向一个在弯弓搭箭的女生喊了一句“学姐”。 不过他那时候时机把握的不好，让学姐分神射偏了那一箭。 苏昱射中了一个十环，她回过头来，看到陈一乾正在那边呆呆地看她。 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种傻愣的模样。 “学长。”苏昱放下手中弓箭，喊了他一声。 陈一乾回过神，冲苏昱招招手，大步向她走去。 “我都不知道，你玩弓的啊？”陈一乾的语气变得一如既往的熟稔。 苏昱笑着回他：“对啊，选了半天，就这个还算有点天赋。” 陈一乾的眸子闪了一下，拿起桌面上的“暗夜”，赞美道：“你这弓不错。” 苏昱直接交了底：“拿你送的香水换的。” 陈一乾瞪大眼睛，却没有生气的神色，笑着说道：“也值，那这把箭就算我送你的吧。” 什么逻辑？ 苏昱几不可见地冲陈一乾撇了撇嘴。 陈一乾看到了她的表情，咧开嘴嘻嘻笑了一声。 然后他收了笑容，脸色破天荒地严肃道：“说点正事。” 苏昱拿起桌上的毛巾擦了擦额角的汗，才转过头问：“什么？” “我这几天才听说，宋在湖死得时候你也在场？”陈一乾问道。 居然是这件事情，这种事情值得亲自跑一趟吗？在callme上慰问一下不就得了，苏昱心想。 再说宋在湖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一个多月之久，褚伟那边也没什么消息，学院里的讨论也渐渐地淡了，陈一乾后知后觉地紧张什么。 “是，我在场。”苏昱还是老实答道。 “我听说了一些事，”即使整个射箭靶场只有他们两个人，陈一乾还是不由得凑近了压低声音说：“说那个丧尸不太一样。” 苏昱顿了一下。 她相信褚伟调查组应该没有将她的目击叙述向大众公开过，但这不代表学院的所有人看不到这份笔录。 这整个事件，包括驯养基地的事情，她都没有向褚伟隐瞒，也没有瞒着他最好的朋友们。而陈一乾，现在想来也没有瞒他的必要。 “是不太一样。”苏昱将暗夜擦拭干净，收回到袋子里。 心中拿定了主意，便将发生的所有事情向陈一乾讲述了一遍。 陈一乾听完她的叙述后，沉默了一阵，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问她：“你没有因为这些事情陷入什么麻烦吧？” “暂时没有，”苏昱答道：“毕竟褚老师的调查组那边也没什么消息，没有人受到被指控的威胁。” “那就好……”陈一乾沉吟着。 “其实，我们小组的研究也有了新进展，这些丧尸们的确有了不一般的变化。” “什么？”苏昱回头问道。 “你知道的，我的研究对象是尸堆的琥珀样薄膜，我们小组前几天拿到了未凝固的‘琥珀’样本。”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像丑丑一样，从活的丧尸身上……” 第59章 琥珀 “所以，丑丑早就已经不是一个个例。”陈一乾道。 “我们这几天将‘琥珀’的成分进行了解析，发现这种金黄色的液体居然是‘壳聚糖’，还是一种高分子的壳聚糖。” 苏昱不曾接触过这些生物知识，但壳聚糖三个字的意思还是从脑中瞬间蹦了出来。壳聚糖是天然多糖甲壳素脱除部分乙酰基的产物，目前已经广泛应用于医学领域，具有成膜性、抗菌性，可以对伤口起到保护作用，还能促进伤口的愈合。而陈一乾所说的高分子壳聚糖应该比普通的壳聚糖结构更加坚固。 可是即便她知道这些知识，对陈一乾说的话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便张口问道：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有的丧尸已经具备自己修复伤口的能力。”陈一乾的表情认真起来：“苏昱学妹，如果一种生物朝着有利于生存的方向发生变化，那应该叫作什么？” “什么？” “进化。”陈一乾的表情讳莫如深。 又是进化，苏昱不禁想起了高正阳讲的那节丧尸行为课。 “你是说‘高氏假说’的行为生态学是成立的？” 陈一乾点头：“你这样说也对，就像你看到的能够听懂指令，甚至拥有视力、听力和情感的这些丧尸的变化，都是一种生态学上的进化。但是——” 他话锋一转：“苏昱学妹你有没有想过，‘高氏假说’论述的生物是丧尸，但是丧尸又是为何叫作丧尸的？为什么要说是丧尸的进化，不能是异变麦角菌发生了进化吗？” 异变麦角菌……发生了进化。 苏昱瞬间明白了陈一乾所说的意思。 丧尸发生的进化只是表象，而实际上，应该是寄生在丧尸大脑上的异变麦角菌发生了改变。 丧尸爆发近百年了，异变麦角菌似乎在变得“聪明”，不再是不管宿主死活地一昧索取，而是选择开始对丧尸这具身体进行修复并能达到长期使用的目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 苏昱的脑中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可惜有无数纷杂的知识瞬间挤进了她的脑袋，使她没有抓住那一丝灵感。 她又拿起毛巾擦了擦额角的汗珠，面向陈一乾：“所以学长，你要将这些全部写进你的论文和报告里面吗？” “是，我有这个打算。”陈一乾答道。 “可是，似乎有人在掩盖这些发现，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如果真的将这些公之于众，会不会有些危险？” “那是他们的事，”陈一乾露出他洁白的牙齿，似乎满不在乎地笑道，“我光明磊落，不怕。” “那我建议你在论文和报告发表之前，让组里的组员尽量不要透露风声。”苏昱认真道。 “好，不用很担心。” 陈一乾看着苏昱的侧脸，忽然想起了曾经那个在科研上无所畏惧的女生…… “小学弟，你以为只有学丧尸军事学才是上战场吗？”学姐笑着拍拍他的头：“学院的每一个专业，都有用血肉之躯挡地狱之门的勇气。” 那是她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所以现在，他也要义无反顾。 * 猎魃大赛的准备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实战基地已经向所有学生关闭，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时间里，学院会对里面的地形和一些建筑进行一些微小的调整和检验。 不管是在学院论坛还是在现实生活中，学生们谈论最多的话题也变成了猎魃大赛，所有人都在预测这次的冠军会是哪个战队。 由于猎魃大赛的胜者可以代表c板块参加国际上的全球杯，这项比赛不只是受到学院学生和老师们的关注，中心城的居民们也十分关注。 苏昱听吴旭说就连黑市都已经开了盘口，他还象征性地给他们战队押了100c币。 学院的官方网站上已经开始预热，支持率的投票渠道会向整个c大板块开放，只要是有基因id的人，每天都可以有一次投票的权利。 三十个战队，目前他们的炮灰战队在支持榜上排名第二十五，这还是多亏陈一乾那点学院的基础人气，不然就凭他们这个掉价的名字也不会获得多少支持。 就连班里王埔的斩神战队都排到了第二十三名，这一点让郑旺很是愤愤不平。 好在距离猎魃大赛开始还有三天的时候，学院公布了为每个战队拍摄的海报。 在炮灰战队的海报上，苏昱额间戴着迷彩的发带，利落的短发挽在耳后，身后背着一柄通体乌黑的弓箭，眼神犀利地目视前方。郝甜与她并肩站着，长发也用迷彩头绳高高扎起，她怀里抱着一杆a-190冲锋枪，两眼弯弯对着镜头甜甜地笑。 而三个男生站在她们两个后面排成一排，赵达诚背着步枪站得笔直，表情冷峻。陈一乾慵懒地将枪抱在怀里，又有些傲慢地仰着下巴。只有郑旺，将手中的步枪单手举过头顶，张个大嘴哈哈笑着。 整个猎魃大赛中参赛的女生不算很多，大多数战队都是由男生组成的，有的零星有一个女同学，还是那种冷酷狠厉的模样。 所以炮灰战队这个组合的海报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兴趣。 郝甜甚至因为海报上那个甜甜的笑容，已经被大家起了个美妙的外号——冲锋枪甜妹。 但是她对这个外号很不满意，觉得还是苏昱开始广为流传的“嗜血战神”更霸气一点。 赵达诚和陈一乾的颜值以及郑旺的阳光大笑也为炮灰战队吸粉不少。 海报公布后，在预热截止的最后一天，炮灰战队的支持率已经超过王埔的斩神战队，成为了排行榜的第十九名。 当然，排在第一的夺冠热门仍旧是猎虎第一战队，单毅那张酷酷的臭脸依旧霸占着官网上榜首的最大区域。 而名列第二的猎虎第二战队队长，是一个看起来超级冷酷的短发女生，叫作任欢。听说她行事雷厉狠辣，枪法很准，是三年级丧尸军事专业的学生。最大的八卦是，她自从上届夺冠后一直在公开追求褚伟，即使被学院警告也没有任何收敛。 关于猎魃大赛参赛选手的各种信息铺天盖地，大赛就在这种火热气氛中揭开了帷幕。 第60章 猎魃大赛开始 猎魃大赛开始的那天清晨，天空有些阴沉，甚至淅淅沥沥地下了一阵蒙蒙细雨。 炮灰战队的五名成员早早就在食堂的二层集合，吃了一顿比较豪华的早餐自助。 郑旺称其为“最后的早餐”，被郝甜狠狠打了一下脑袋，让他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本来就是嘛，”郑旺揉着脑袋嚷嚷道：“吃完这一顿，我们接下来的三天都得靠压缩饼干和罐头食品了，听说上一届有的战队还抢人吃的，把人饿的吃树林里的野老鼠。最后不得已还是打了信号枪投降了。” “哪个战队会干出这么缺德的事？还不如给一枪来的痛快。”苏昱将包子塞到口中问道，她今天吃得比以往都多，因为郑旺说得的确是实话，等猎魃大赛真正开始了，中午的那顿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陈一乾吃起饭来倒是不紧不慢，他回答了苏昱的问题：“那个缺德战队我倒是知道，叫苍鹰战队，上届和猎虎死磕，最后被团灭了。” “灭得好。”郑旺哼了一声，“这次要是让我们碰到了，我宁可饿死也得狠揍他们。” “还是不要意气用事，大家尽量不要走散。”赵达诚说了一句。 “我就是说说，”郑旺嘟囔，“当然以大局为重。” 赵达诚点头：“安全第一。” 正说着，苏昱的手屏突然响起，来电人居然是在c18区的弟弟苏安，自从那日为了上学离开，他们还一直没有再单独联系过。 接通电话，那边传来了苏安那稍带稚气的声音：“姐，我在收音机里听到了你的名字，你要参加猎魃大赛了吗？” 由于在c18区网络信号覆盖很差，开通网络功能又需要支付一笔较大的费用。跟大多数的c18区居民一样，苏妈妈和苏安一直没有开通网络娱乐功能。他们大多数消息的来源，是通过一台老式收音机。 “嗯，我们在吃早饭，马上就要开始比赛了。”苏昱答道。 “这里的收音机会实时直播，我跟妈会一直关注比赛的，加油啊姐。” 苏昱知道，这次猎魃大赛有收音机频道，是为落后几个区的居民准备的。但是估计叙述比较简单，也不会有每个选手的视角直播，只会叙述战队的成绩和淘汰而已。 苏昱点点头，但她忽然意识到苏安看不见自己的回应，便直接“嗯”了一声：“你跟妈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我很早就想给你打电话，但是妈嫌电话费贵不让我打，还怕我打扰你。” 苏昱笑道：“那我给你转一些零花钱，想什么时候打电话就什么时候打。” “不用的姐，你在中心城，花钱的地方肯定比我多。” “没关系，这次大赛要是能有名次，会有不少奖金。”苏昱安慰道。 “嗯嗯，姐，你快吃得饱饱的去参加比赛吧，加油！” 苏昱挂掉电话，看了一眼自己的c币额度，买了“暗夜”之后，还剩8000c币。她给苏安转了1000c币，想了想，又给苏妈妈转去5000c币。 重生之后占据了他们亲人的身体，苏昱总觉得心中有所亏欠。自己无法在情感上弥补太多，只希望能让他们过得比以前好一点。 一切办妥后，她心中稍稍有些安慰，将托盘中的包子全部吃完，准备好好地战上一场。 …… 让全学院沸腾的猎魃大赛在细雨中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校长张衍义在无数聚焦的镜头之下做了一番激励选手和学院师生的演讲，讲得郑旺热血沸腾的。 所有战队选手在各自的准备室穿戴完毕，然后按照抽签顺序坐装甲车依次进入实战基地。 在炮灰战队的准备室内，五人穿上了学院赛事组委会分发的特制作战服。作战服从表面上看起来与学院发的没什么两样，实际上里面镶嵌了压力感受装置以及镭射光线接受点，这使得整个作训服和头盔都比普通的要沉重一些。 有专门的组委会人员来检查了所有人的武器装备，分发了一小部分的专用弹药，还为每把枪按上镭射装置。 苏昱在工作人员的监督下将她的40支箭头换成专制麻醉箭头，然后剩下的10支换成钝箭头用来击打对手。 每名队员都可以选择携带一把匕首或长刀用来在关键时候自卫。 “生死状都签了，搞这些幺蛾子，一点也不痛快。” 陈一乾对学院组委会年年搞得这些防护措施很是无语，他的研究小组跟丧尸真刀真枪地干过多少回了，麻醉弹头，钝箭头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小儿科般的存在。 苏昱现在有点了解为什么单毅那么针对陈一乾了。 她将箭袋背在身上，没忍住怼了陈一乾一句：“那你就带我们拿个第一啊学长，这样就能去全球杯真刀真枪地干了。” 陈一乾勾唇一笑看向苏昱，扬了扬下巴，霸气道： “好啊苏昱学妹。” 五人背上了枪支弹药，还有统一制式的小型行军包。行军包里有大概的生活用品和只够一天食用的军用口粮和饮用水。 整个比赛会持续三天三夜，水资源、口粮和弹药会在不同地方随机提供。不过到那时候领取也有些危险，上届猎虎战队在补给地点设埋伏，就全灭了好几个战队。 除了基本的装备，每人还配备了一支用于战队短距离交流的对讲机，一把可以用来弃权的信号枪。 当苏昱第一个走出准备室的时候，一只类似金龟子大小的飞行器开始盘旋在她的头顶。 这个小东西像萤火虫一样一闪一闪地闪烁着蓝光，悬浮在空中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这是每个选手的跟拍摄像机，外号“甲壳虫”，三天三夜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当然上厕所除外。 苏昱的甲壳虫编号是44号，这也意味着她的一举一动会在官网的第44号直播间进行直播。 当五人背着装备进入到密闭的装甲车中，所有人才有了大赛的紧张感和压迫感。 为了保证战队之间活动的间隔性，载着战队选手的装甲车每隔十分钟才会有一辆入场，使两个战队不至于早早地就碰上。 等所有战队都找好自己的位置，大赛才会真正宣布开始。 那时候，大量的丧尸会被释放出笼。 第61章 丧尸出笼 [炮灰战队——入场！] 每个人头顶的“甲壳虫”同时响起了播报声，“入场”两个字仿佛有无数回音一样在装甲车内回荡。 车内的五人瞬间站了起来，手都不自觉扶在自己的枪和弓箭上。 车门慢慢打开，光影从门缝中慢慢扩大，直至照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 苏昱离门最近，当先一步跨了出去。 实战基地楼房区的残垣断壁呈现在他们的眼前，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好像丧尸爆发后已经空无一人的废弃城市。 但是苏昱他们抽到的入场顺序是第二十九名，这就意味着前面有二十八个战队已经入场并选择好了自己的开局地点，或许现在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已在其他战队的视线之中。 寂静的背后是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眼睛。 陈一乾掏出作战服口袋中的地图卡片看了一眼，对大家打了个手势，五人向事先选好的开局地点跑去。 当时五人商量选择较为高的残存楼房，一是可以避免被丧尸的靠近搞得措手不及，另外还可以充分发挥几个人的枪法优势，在开局就在击杀丧尸数量上占据一定名次。 地图上的标记地点离这里不算远，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战队也看上了这块地方。 果不其然，在他们距离标记的高楼只有几十米的时候，眼尖的苏昱就一眼看到了四层楼上那只已经架好的狙击枪。 一张明艳动人的女生的脸在窗口若隐若现。 猎虎第二战队？ 看来这个好位置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苏昱示意其他四人改变方向，向他们的备用地点跑去。 此时距离下一个战队进场已经不足三分钟。 好在他们的备用地点就在斜对面那处残破楼房的二楼，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到达这栋楼的门口。 这栋楼只有四层高，可惜二层到三层之间的楼梯直接断裂，也没有别的方法可以通往三楼去，就连一层到二层的楼梯都残破不堪，使人只能勉强走到二楼。 比起第一选择来说，这里的高度优势减小，还要防备对面猎虎第二战队的狙击，算是一个有些劣势的开局地点。 但时间已经不容他们多做选择。 五人到达二层后便根据考察实战基地时提前演练好的那样各就各位。 苏昱和陈一乾占据了面向大路的两个窗口，赵达诚和郑旺负责楼房另一面的小路，而郝甜则选择了二楼侧面的一个只能容纳一人的小阳台，以便于她的冲锋枪能充分发挥作用。 苏昱没有忘记带着那只陈一乾送的望远镜。她后来才知道，这居然是一只价值不菲的航海望远镜，难怪看得距离又远又清晰。 她用望远镜看向对面的楼房四层，那里本该是他们选定的优势开局位置。 一柄长筒的狙击枪后面，忽然有半个脑袋出现在望远镜的视野中，那是任欢，猎虎第二战队的队长，苏昱在海报上见过她的照片。她那双灵动又带着果决的眼睛给苏昱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刚才一眼看到就认出了她。 望远镜视野中，任双忽然看向苏昱的位置，抬起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左眼，然后轻笑了一声。 意思很明显——整个炮灰战队已经在她的视线之中了。 “学长，我们这个位置有些危险。”苏昱取下望远镜对着陈一乾说道。 陈一乾顺着苏昱的视线望了对面楼房一眼，然后从他的背包里掏出一根长长的倍镜，“咔”地一声安装在他的步枪上面。 他用倍镜再次看了看对面，扭头对苏昱笑道：“原来是任欢啊，没事，她的枪没我的快。” “她要是把枪瞄向我们这边，我保证先淘汰的一定是她。”陈一乾安慰苏昱道：“等会儿比赛一开始，你就安安心心地打丧尸，那边的动静我来看着。” 说完还将脑袋露了出去，冲对面四层的任欢招了招手。 苏昱用望远镜去看，视野中任欢已经收起了狂妄的笑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看来陈一乾的神枪手的确不是浪得虚名，在他们年级还是有点地位的，也难怪单毅对他的参赛如此在意。 这时，郝甜从阳台噔噔噔地跑了过来，她知道自己的冲锋枪在这样地形之下很难有所施展，干脆主动承担起放哨的职责。 ”小苏苏，将你的望远镜借我吧，我来给大家放哨，你们就放心杀丧尸好了。” “好，那你看好他们两个那边，不要让别的战队趁机偷袭我们，这边有我和学长就差不多了。”苏昱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她。 头顶的“甲壳虫”再次响起了播报声： 【斩神战队入场！】 严阵以待的郑旺噗嗤笑了一声：“我说是谁比我们还倒霉，居然是王埔他们抽到最后一名入场。” “你这运气还笑人家呢，”郝甜笑着玩笑道：“抢着第一个抽还抽了个二十九，不然对面那好地方该是我们的了。” 两人的一言一语之间使赛前的气氛不再那么紧张，郑旺搓了搓被汗水浸湿的手心，嘿嘿笑了几声。 马路上，斩神战队的五人已经往另一栋民居奔去，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猎魃大赛马上就会宣布开始，丧尸会从四面八方被放入实战基地之中，而大部分的战队只来得及藏身在城市地形，丧尸一定会循着味道向这边奔来。 最后十分钟似乎过得特别漫长，斩神战队在马路上消失之后，整个城市又恢复到寂静之中。 可这一切都是大战之前的寂静。 【大赛开始倒计时】 “甲壳虫”响起最后的播报，所有人都将手的食指放在了扳机上。 苏昱从身后抽出一支箭羽，慢慢搭在暗夜的弓弦之上。 【10】 【9】【8】【7】 … 【2】 【1】 【0！】 播报声忽然变得低沉沙哑，好像嗡嗡的机器音，在头顶发出了最后一句指令：【丧尸出笼！】 苏昱刚觉得这最后的“丧尸出笼”四个字有些滑稽，便一眼看到主马路的尽头已有乌压压一大片丧尸往城市里面奔来。 它们形色各异，由于肢体的残缺程度不同动作也透着不同的诡异，但无一例外的张着嘴巴，上下牙关不住地抖动着，涎液横飞地往这边奔来。 第62章 丧尸狂潮1 离得马路最近的楼上，有人打响了第一枪。 “嘭”得一声，狂奔在最前面的一只丧尸应声倒地，却又在一瞬间再次爬了起来。很显然，开枪的选手技艺不佳，没有打中丧尸的要害。 可这一枪就像是短跑比赛的发令枪一般，此起彼伏的枪声开始从四面八方的楼房中响了起来。 陈一乾双目贯注地注视着步枪上的倍镜，在距离如此远的情况下依旧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每一枪打响的瞬间都会有一只丧尸倒下。 在他头顶的“甲壳虫”像话痨一样疯狂计数播报： [击杀丧尸5个，目前排名第2位] …… [击杀丧尸12个，目前排名第1位] 苏昱也不甘示弱，她将“暗夜”拉至满弓，每一箭都箭无虚发，直击丧尸眉心。头顶“甲壳虫”的播报数据跟陈一乾不分上下。 赵达诚的枪法已经在训练中不断精进，他格外沉得住气，要在有十足的把握之后才会扣动扳机。所以虽然也是百发百中，在击杀数量上却不太占据优势。 郑旺已经达到异常兴奋的状态他的枪法算是中游偏上的水平，真正打起丧尸来却没那么稳重，动不动就是一梭子子弹打出去能扫到几个算几个。 郝甜恪尽职守地用望远镜看着四周的环境，生怕有人会往这边放冷枪，但是大家的精力似乎都集中在击杀丧尸上，没有人在打别的战队的主意。 毕竟第一天的丧尸出笼，是能大规模击杀丧尸的最好机会，等这波尸潮过去，实战基地投放丧尸的数量会逐次减少。 汹涌而至的丧尸在如此密集的火力下依旧不见减少，它们横冲直撞，丝毫不畏惧这些枪声和和身边同类的倒下。 但是它们也并不是任由躲在暗处的战队成员们击杀的。人类的气味让这种躲藏毫无意义，丧尸们开始依据本能疯狂抖动自己的鼻翼，嗅着味道往许多战队的躲藏处冲去。 这种惊险的画面是每届大赛的第一场重头戏，人们都会很期待地看着，到底是哪一个战队会被像躲猫猫一样最先抓到，然后在蜂拥而至的丧尸群中被率先淘汰。 一处低矮的楼房中，人们可以隐约看到几抹正在作战的身影。如果是在学院官网看直播的人们，系统会提示大家转往56至60直播间观看速风战队与丧尸的对决。 速风战队选择的这处开局地点实在不是很好，虽然有开阔的视野，但是也容易被丧尸突破，而且他们又处于马路靠近丧尸的最近处。 人类的气味会将大波的丧尸引到他们这边一点也不奇怪。 此时已经有丧尸涌进了他们所在的那栋楼，速风战队的队员们调转枪口开始抵御想要狂扑上来的丧尸们。 他们眼见着这些疯狂的丧尸张开血盆大口，喷溅的涎液几乎要溅到他们的脸上，再也顾不上准头，直接拿着手中的枪扫射。 可这样的打法并不能抵御还在从楼梯往二楼冲的丧尸。 更要命的是，由于楼梯的堵塞，一群又一群的开始从窗外往楼内冲击。 它们没有任何思想地对着窗户猛冲，一波又一波地堆积在楼前，叠罗汉一般地堆到了和二楼窗户一样的高度。 后面的丧尸踩着这些堆积的丧尸从窗户中冲了进来。 第63章 丧尸狂潮2 速风战队已经被丧尸狂潮完全包围。 数不清的丧尸从楼梯口和四面窗户中涌进来，五把枪的火力已经难以压制，有的丧尸已经直接扑到了队员的脸上。 直播画面中，速风战队丢了手中枪械，抽出腰侧用来自卫的匕首和长刀与丧尸近身搏斗。这个时候对丧尸的损害已经可以完全不用顾及，学院也不会因此追责，所以他们打起来没有丝毫的手软。 可是纵然丧尸们都戴着口笼和手套巨大的数量也足以将这五个人埋没。 他们纷纷被丧尸扑倒压在身下，只能拿手臂勉强去挡。可那上下不断咬合的下巴在他们脸前疯狂抖动，腥臭的涎液不停滴落在身上。 一个速风战队的瘦小队员被一只高壮肥硕的巨型丧尸压倒在身下，几乎被挤压得难以呼吸。 那只丧尸张开大口冲队员的脖子咬下去，由于紧密的口笼装置，使它没有直接咬到队员的皮肉，可强烈的撞击还是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片殷红的印记。 队员们已经难以推开压在身上的丧尸，手中的匕首和枪都没了用武之地，后面还有前赴后继的丧尸扑到身前压了上来。 五个队员身上穿戴的压力感受装置已经到了承受极限，一股红色烟雾从他们的作战服中释放出来，瞬间包围了他们的身体。 在这浓烈烟雾的作用下，丧尸们对人类味道的敏感性渐渐降低，甚至开始有意的对烟雾进行躲闪。 速风战队的成员终于得以喘口气。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头顶响起了播报声： [速风战队全员淘汰] [速风战队全员淘汰] 播报声重复了两遍。 天空中突然传来螺旋桨的轰鸣声，一架直升飞机向聚集在速风战队周围的尸群投放了一块巨大的血淋淋的鲜肉块。 趋利避害的无脑丧尸们瞬间离开了还在释放滚滚浓烟的速风战队队员，直直地向新鲜的肉块奔去。 直升飞机趁机放下了一条绳梯，速风队员们在指引下一个个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直升飞机便拖着他们攀升起来。 速风战队的队员们灰头土脸，脸上都是血污和丧尸的涎液，连头发都湿漉漉的。 他们带着滚滚的红色浓烟，渐渐消失在天空的尽头。 在速风战队被丧尸围困之际，所有战队都在对着聚集的尸群射击，如此火力也没有减免他们多少压力，甚至在刚刚开场就被这样围灭淘汰了。 除了陈一乾和郑旺曾看过以前的猎魃大赛直播外，其余三人都是第一次真正见识这种淘汰，不禁有些唏嘘。 “太惨了，”郝甜窝在小阳台上看得最清楚，叹了一口气回过头：“看刚刚那个样子，有个队员好像肋骨都被压断了几根。” “这些都是轻伤，”郑旺接道：“去年还有人被踩断了腿骨，在感染医院躺了三个月的。” “很久以前还有个被感染的，直接变成了丧尸，你们以为这些是过家家闹着玩儿呢。”陈一乾眼睛没有离开倍镜，在说话的同时还开了一枪，将一个正在争抢肉块的丧尸击倒在地。 “甲壳虫”在头顶播报： [击杀丧尸23个，目前排名第2名] 郑旺赞了一声：“陈哥，照你这样下去，咱们只要藏在地下通道不被暗算，这不妥妥的第一了。” 陈一乾勾唇笑了一声，手上动作依旧没停。 “所以，23个才排第二的话，第一是谁？”苏昱没有注意自己头顶的播报，一直在专心地看着速风战队的动静。 “晚上就知道了，每晚六点会有播报的。”郑旺指了指头顶的“甲壳虫”。 马路上的丧尸们在疯狂抢夺中将整块鲜肉吃干抹净。吃到肉的丧尸行动变得稍有迟缓，它们好像已经填饱肚子，对人类的气味不再那么敏感。 可这么一小块肉怎么可能喂饱整个丧尸军团，丧尸们再度开始被其他战队的人类气味所吸引，向各个战队的藏身之地四散奔去。 陈一乾看了对面建筑中的任欢一眼，她正在全神贯注地用那把最新型的a－230狙击枪击杀丧尸。 这种枪的瞄准镜可以在没有事物的遮挡下看清五百米以外的一只苍蝇，它的最大射程在六百米，装弹速度也快。陈一乾曾经在这把枪刚上市的时候用过几次，不过他对这方面一直不怎么感兴趣，即便是来参加大赛都是从家里随便选了一支枪拿来用。 看任欢这么认真地在击杀丧尸，完全没有想要暗算炮灰战队的意思，陈一乾倒是觉得，或许她就是那个排在自己前面的击杀丧尸第一名。 至于另一个强劲的对手——单毅，陈一乾倒是觉得他不可能是那个击杀最多的人，这家伙指不定在哪个地方猫着打算暗算别人呢。 这个念头刚在脑子里转了一转，陈一乾打算再观察一下四周的环境，他还真怕自己队里的这几个新生被单毅那个家伙打了黑枪。 郝甜那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我嘞个豆儿，那猎虎战队的单队长差点给我一枪打没了。” 四人立马扭头向她看去，却见郝甜已经一个翻滚滚到了阳台围墙的里面。 她举着手中的望远镜，声音有些愤怒：“人都忙着打丧尸，这人怎么还打起人来了，要不是我事先看到他，那一枪就射我头盔上了！” “在哪？” 四人同时出声问道。 “就在那边。”郝甜猫在阳台的围墙底下冲众人比划了一个方向。 阳台已经被单毅锁定，四人便没有再走过去，而是根据郝甜指的方向在各自的位置调转枪头，瞄向那边。 陈一乾的倍镜看的清楚，但因为自己的这个窗口与单毅所在的建筑并不相对，这个角度也看不到人影，只能看到那个方向的第五层楼房的窗口，有一杆黑洞洞的枪口冲着这边。 估计单毅那边的情况大致相同，他应该也看不到苏昱和陈一乾这边的景象，所以才选择了跟他相对的充分暴露的郝甜开枪。 上届冠军一开局就针对新生妹子这种事真的是让人摸不到头脑。 不过单毅应该并不在乎，他才不管什么炮灰战队的小炮灰们，他只想给陈一乾一个下马威，狠狠地打他的脸。 第64章 丧尸狂潮3 陈一乾可不惯着单毅。 他将整个身子探出窗外，瞄准倍镜视野中的那面窗户，打算给单毅一个警告。 可就在他扣动扳机的同时，一支暗黑色的箭羽从他的视线中一闪而过，“铛”得一声钉在了单毅架着步枪的窗台上。 是苏昱射出了一箭，她没有用镭射装置，直接用击杀丧尸的锋利麻醉箭头射了出去。 与此同时，陈一乾的那一枪也打了出去，激光烧灼而成的焦糖色弹孔与苏昱的箭矢呈一字整齐地排列在单毅的窗台上。 单毅看清这一枪一箭射来的方向，慢慢收回了他的枪口。 苏昱的“甲壳虫”在头顶叫嚣： 【警告！警告！不可用麻醉弹头射击选手！】 苏昱无所谓地又抽出了一支箭羽，漠然地对“甲壳虫“说： “又没打着。” 郝甜除了一口恶气，心情不错，看着陈一乾和苏昱笑嘻嘻道：“有两个大神护着，真不错。” 她话说完，单毅的窗台上又多了一个焦糖色的枪眼。 是要求精准的赵达诚慢半拍的杰作。 郑旺也朝那边做出了一排扫射的枪眼。 陈一乾哈哈笑道：“我看咱们炮灰战队要有个小肚鸡肠的名声了。” 郝甜哼哼一笑：“那也比猎虎战队他们的蛇蝎心肠好多了。” 她仰起头，对着自己头顶的“甲壳虫”一本正经地说道： “各位在我直播间的朋友们，你们看到了吧，是他们先打黑枪的。我那个……”她回头看向苏昱：“我的那个外号叫什么来着？” “冲锋枪甜妹。” “哦，对，我冲锋枪甜妹跟单大鬼头的梁子算是结上了。” 其余四人虽然眼睛没有离开手中枪和弓箭的准星，但都不自觉地被郝甜逗笑。 窗外的丧尸狂潮不减，可这破败楼房内却气氛轻松。 街上的丧尸开始往各处战队的藏身处四散奔去，整条马路都是张着獠牙的丧尸，扯着脖子往有人类气味的地方奔跑。 苏昱看到对面猎虎战队的屋子已经有一只闯了进去，被任欢一枪撂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着。 “不能再等了。” “我们得撤了。” 陈一乾和苏昱同时出声，也同时收了枪和弓箭。 “再这样下去每一处藏身点都会被攻陷，我们得换地方了。”陈一乾将步枪往身后一背，示意大家赶快收拾好撤离。 窗外，已经有丧尸冲进楼房之中，很多其他战队不得不从各个楼层的窗口跳窗逃生。他们见识了速风战队的淘汰，直到一昧地死守只会让越来越多的丧尸聚集。 “上来一只！”守着楼梯口的郑旺突然大喊了一声，他刚听陈一乾说的将步枪背在身后，此时有些来不及端起枪瞄准。 这只丧尸四肢健全，人高马大，眼见着就要扑倒在郑旺的身上。 “嗖”得一声，一枚黑色的箭矢直直没入丧尸的眉心，那个丧尸动作倏然一滞，箭羽巨大的力量让它仰面从楼梯上倒了下去。 郑旺在惊魂未定中回头。 发现苏昱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 毫无疑问，这刹那间的一箭是她在瞬间拉弓搭箭射出的。 郑旺不禁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好，好箭法。” 陈一乾摆手招呼众人：“抓紧时间，下面一会儿就会被丧尸堵满。” 第65章 尸潮突围 炮灰战队的五人一分钟也不敢耽搁，他们一齐往楼下冲去。 与此同时，马路上的丧尸们正向这边狂奔而来，有几个已经进到楼洞之中。 走在最前面的郑旺抡起枪托就干翻了一个冲上来的瘦小丧尸，这么近的距离，也只能采取这种粗暴的方式。 还有丧尸在疯狂地跑进来，好在五人边打边往外走，通道还不至于被丧尸堵塞。 对面的楼房里，猎虎第二战队的人也接二连三地跑了出来。在尸潮的围攻之下，他们不得不和炮灰战队合流，十个人边打边退，在丧尸的追赶下往城市外围跑去。 有几个战队撤离时间太迟，已经在尸群地包围中动弹不得，像速风战队一样全军覆没。 接二连三的直升飞机从城市的上空掠过，将身上冒着红色浓烟的淘汰者接走。每个人头顶的“甲壳虫”几近疯狂地播报着淘汰战队的名字。 可存活下来的战队没有时间去听这些消息，他们的火力已经无法压制汹涌而来的尸潮。唯一的出路就是赶紧逃出城去，逃到荒凉的戈壁滩上，再一口气跑进森林中的躲藏地点。 不过炮灰战队的目标不同，他们要去那条无人知晓的秘密基地，那里绝对安全隐秘，只要把洞口封住，就可以停下来好好喘口气。 苏昱几人不再恋战，把枪和弓箭背到身后努力奔跑，终于从城市大门顺利地跑了出来。 但是情况并不像估计的那样乐观。 原本荒芜的戈壁上，竟然多了许多丧尸。它们在城门口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似乎和城市内的喧嚣是两个不同世界。 但等几个战队的人都跑出来时，人类的味道还是吸引了它们。 原本人畜无害样的丧尸瞬间被激活，佝偻着头扯着脖子往队员们这边跑，居然在一刹那间与城内的丧尸形成了包围之势。 “这次学院玩得可真不小。”旁边猎虎第二战队的一个小个子队员震撼地惊叹了一句。 郑旺也不禁接道：“看来整个驯养基地的男女老少都上阵了。” 苏昱见前后尸群已经夹击过来，单靠几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撕开这个越聚越小的包围圈。 她干干脆脆地向圈内所有的战队喊了一句：“现在不是竞争的时候，大家得一块把这波尸潮撕开一个口子。” 其他战队的成员虽然各怀心思，但也不得不承认，要想不被淘汰，只能是大家一起努力先对付丧尸。 陈一乾将步枪端在手中，举目向四周观察，然后回身对苏昱指了个方向： “那边，丧尸围得少，薄弱一点，比较好突破。” 苏昱明白陈一乾的意思，因为她是第一个提出合作的人，此时自然也得拿出点主意。 时间不容许他们做选择，苏昱再次大声喊道：“往这边走，这边可以突围。” 说完便拉弓搭箭，一箭射在跑在最前面的丧尸眉心处，第一个冲了上去。 陈一乾早就做好了准备，几乎与苏昱同时开枪，其余三人也抱着枪紧随其后地冲过去。 被尸群前后夹击的大概有五个战队，他们在各自队长的示意下也纷纷跟着炮灰战队向尸群的薄弱处发起攻击。 有炮灰战队在前面做先锋，后面的人们得以有充分的距离射击。 无数子弹擦着苏昱的耳朵飞过，而此时的她似乎已经接近兴奋的状态。就像那次在驯养基地暴打丧尸一样，她全身的血液冲向头顶，体内的肾上腺素飙升，手中的箭一支接一支地射出去。 甚至在靠近尸群时，反手抽出了匕首挥舞过去。 陈一乾的建议的确奏效，他们所选择的方向的确是整个尸群最薄弱的。 炮灰战队第一个杀出了丧尸的包围圈，但苏昱他们并没有接着离开，而是反身将尸群的口子再次撕大，让里面还未冲出来的其他战队更好地突破。 等五个战队全部突围，整个尸群被抛在了后面。它们依旧在疯狂追赶，但戈壁毕竟不同于城市里的街道和马路地形，等人们四散跑开后，丧尸也无法集中，不至于完全堵住去路。 前方有零星丧尸向他们扑来，但是已经基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五个战队成员无一损伤，在这次团结突围后迅速分道扬镳，各自往雨林地形跑去。 在空旷的戈壁滩上，看似近在眼前的雨林并没有想象地那么容易到达，更不必说期间还要躲避不断冲上来的丧尸。 每个战队都没有时间去顾及其他对手的去向，这使得苏昱他们可以在不被察觉地状态下悄悄前往地下秘密通道的入口。 炮灰战队五人心照不宣地掉头往地图标记的地点跑去。 可他们还是忽略了一点，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盯着他们。 …… 地下通道的入口在戈壁的边缘处，又有干黄的枯草覆盖在上面，一般人很难从远处一眼看到。 好在苏昱他们凭借地图确定了方向，贴着戈壁的边缘往雨林方向寻找，终于发现了那个有着巨大裂隙的石板。 苏昱第一个跑到入口跟前，她细心地发现这块石板的缝隙变换了方向，肯定是已经有人挪动过。 “这石板被动过。”她向身后的四人说了一声。 后面有零星丧尸循着味道跟过来，走在最后的陈一乾给了那丧尸结结实实地一颗子弹，然后回道： “动了也正常，当时我们不就猜测实战基地会在里面放些补给之类的东西吗？” “对啊，赶紧，先进去再说。”郑旺回头看看还在不断往这边跑的丧尸，连忙蹲下身去掀那块青石板。 赵达诚也不由分说地收了枪去帮忙。 苏昱、郝甜和陈一乾则端起枪和弓箭，将冲向这边的丧尸一一击退，给他们两人争取打开入口的时间。 郑旺和赵达诚只将石板移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口子，毕竟这次要全员下到地下，不像来考察那样可以留人在上面封闭入口，他们得保证石板能够从下面关上。 “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我先下去看看。”陈一乾说着，将枪往身后一收，率先从入口跳了下去。 苏昱紧随其后。 赵达诚催促郝甜，让她下一个进。 可就在郝甜的一只脚迈进洞口时，赵达诚发现，一个诡异的红点投在了她的另一只腿上。 第66章 受伤 “快，有人打黑枪！” 赵达诚的话音刚落，就听“扑”得一声，郝甜腿部的作战服上出现了一个焦黄色的弹孔。 “啊！” 郝甜不自觉地喊出声来，因为在这一刹那，被打中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电击感，让她这只腿瞬间无法动弹。 赵达诚抬手就冲子弹打来的方向打了两个点射，但是由于他没有瞄准，更看不清那个打黑枪的人到底在哪，应该没有打中的可能，只是给对方一种震慑。 他伸出手扶了郝甜一把，让她能顺利下到入口的底部。 郑旺边叫骂着边抵御丧尸，看着郝甜和赵达诚依次下去后，才纵身跳入了洞中。 众人一齐合力将石板重新覆盖起来。 早先下来的苏昱和陈一乾已经在下面听见了郝甜的叫声，两人将手屏的光集中在郝甜的腿上。 “被打中了膝盖。”陈一乾看着那个焦黄的弹孔说道。 郝甜捂着伤口处，疼得脸上直冒汗。 苏昱有些着急：“不是说这种枪不会让人真正受伤吗？她怎么这么疼。” “听说今年这种作训服应该是升级了不少，被打中后会在伤口处形成电流刺激皮肤和肌肉来模拟伤痛，也模拟伤口的恢复，只要不乱动，电流就会逐渐减弱。”陈一乾解释道，他无奈地说：“这还是丧尸军事专业一个研究小组刚搞出来的新玩意儿。” 苏昱赶忙去扶郝甜：“那你先不要动弹了，伤了腿不至于被淘汰。” “那我不成了累赘。”稍稍缓过劲儿的郝甜嘴巴一撇，可她也不敢乱动，因为一动那种烧灼感就会更加强烈。 “你说不好好造飞机大炮，他们研究这种玩意儿干嘛！平白让人受这罪。”郑旺说道。 赵达诚一直没有说话，他满头都是汗珠，神色焦急地看着郝甜，直到听明白陈一乾的解释才稍稍松了口气。 “我来背你吧。”他突然对郝甜说。 说完，就走到郝甜身前蹲了下来。 郝甜一愣，但还是拒绝道：“不用，我又不是真的伤着了，还能自己走的。” 苏昱看了看郝甜的膝盖，伤在这个关键位置，腿无法正常弯曲，更不用说走路了。那种电击般的灼烧感，估计自卫很不好受，不然刚才她也不会那么大声地叫喊出来。 苏昱不给郝甜分辩和推拒的机会，直接将郝甜扶上了赵达诚的背。 郝甜还是挣扎着想下来，但伤口处又是一阵电击，她不禁皱眉闷哼了一声。 “你要是不让赵达诚背你，那就换我来背你。”苏昱对郝甜说道。 郝甜无奈地撇嘴，老老实实地趴在了赵达诚的背上。 在光屏光束的照射下，苏昱看到平时瘦瘦高高的赵达诚竟让郝甜的身形显得有些魁梧。 毕竟在苏昱的印象中，赵达诚的模样一直是等在站牌下的瘦瘦高高的样子。这么看来，自从来到丧尸研究学院后，这里的饭菜不止让苏昱得到了很好的营养，也让从c20区来的赵达诚长高长壮了不少。 在他宽阔的背上，郝甜竟然显得格外娇小。 陈一乾和苏昱将光屏的光打向了前方。 黑暗中，没有人发觉另外两人微微发红的脸。 “不太对啊。”陈一乾突然说了一句。 第67章 地下通道的突变 “怎么了？” 紧跟在陈一乾身后的苏昱问道。 陈一乾指了指所有人的头顶，整个通道的的天花板坑坑洼洼空无一物，只有五只小“甲壳虫”盘旋在上面。这是他们跳进地道时，紧跟着自己的主人飞下来的。 “它们身上灯的颜色变了。“陈一乾说。 苏昱几人抬头看去，看到甲壳虫原本闪着的蓝色光芒变成了红色。 “没电了吧。”郑旺说道。 “怎么会，”郝甜打断他，“这不还在飞吗？” “这是没有信号了。”陈一乾接着道：“我记得这个通道没有这么密闭的，上次来手屏的信号还是满格的。” 苏昱点头：“虽然整个实战基地在大赛开始时屏蔽了手屏的信号，但是没有理由也屏蔽这些摄像机的信号吧。” “所以，我们现在的行踪谁也不会看到了。”赵达诚突然道。 陈一乾开始大步往前走：“咱们赶紧出去，还是不要在这里逗留。” 他的话音未落，通道的前方忽然传来了急促又拖拉地脚步声。 五人皆被这个声音骇得一个激灵。 “有人？”郝甜瞪大眼睛问道。 可听这拖沓的步子，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漫上心头。 “实战基地不会……往这放丧尸吧。”郝甜的声音再次从身后的黑暗中传来。 其余四人也有了这种感觉。 还没等他们往后退一步，突然，一张鲜血淋漓的脸出现在陈一乾手屏的光束中。 那张脸被撕了半块皮下来，血肉耷拉在下巴上，一排森森白牙从腮边隐隐约约地露出来。 这是一张人脸，不像那些驯养基地的丧尸一样干瘪，是鲜活的人脸。 但是他伸着脖子，上下牙关不住咬合，而且口喷涎液的样子，已经是一个十足的丧尸模样。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只丧尸是刚刚被感染不久的活人。 在光束之下，那张脸虽然血肉迷糊，但依旧可以看出似曾相识的的模样。 “这是，这是……”郑旺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嘴唇在不自觉地抖动。 “这是……苍鹰战队的刘旭。” 郑旺最后一个旭字都变了音调，因为刘旭已经张着手向五人扑来。 它的嘴巴像一个不断开合的捕鼠器，“卡巴卡巴”地冲最前面的陈一乾咬去。 这可不是实战基地投放的戴了口笼和手套的驯养丧尸，这是刚刚被感染的四肢完好无损又有得是力气的鲜活丧尸。 它的力量巨大，瞬间打了陈一乾一个措手不及。 陈一乾被它压在身下，双手抵着丧尸刘旭的锁骨，使它的嘴巴在一次次攻击中不断咬空。 离得最近的苏昱没有趁手的东西，手屏的光束来回乱晃着，她直接飞起一脚踢在了刘旭的脑袋上。 丧尸刘旭被踢出去老远，陈一乾终于得以从地上爬起来。 可刘旭现在正是丧尸最有活力的时候，这一脚对它来说不过是在力量上将它踢了出去，并没有对它造成任何器质上的损伤。 它再度直勾勾地站立起来，张牙舞爪地往这边奔跑。 灯光下，它脸上那块耷拉的皮肉似乎在刚才苏昱的一脚中被踢了下来，以至于它腮边的整排牙都直接暴露出来，看上去极为骇人。 除却背着郝甜的赵达诚，其余三人直接端起枪和弓箭。 可通道的更深处，那种丧尸独有的嘶吼和牙齿碰撞声再度传来。 “不会整个战队全变了吧。”陈一乾的语气中似乎已经带着肯定。 “已经不是人了，先干掉再说。”苏昱说着，将手屏光线直指丧尸刘旭的眉心。 陈一乾和郑旺秒懂她的意思，“彭彭”两枪打了过去。 刘旭停止了动作，仰面倒在地上。 后面的四只丧尸也已经奔至面前，它们无一例外有着新鲜的伤口，大多数还鲜血淋漓。 其中有一个脖子都断掉半截，胸口处一片血肉模糊，连白森森的肋骨都露了出来，腹部也有个大血窟窿，有类似肠液的东西在沥沥拉拉往外淌着。 郑旺认出那是苍鹰战队的队长，上届猎魃大赛专抢其他战队食物的那个。 这时候没有时间去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何况它都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所以大家都没了手软的念头。 郝甜趴在赵达诚的背上打开手屏照明，让苏昱也能腾出手来去射击。 她和赵达诚配合地相当不错，两人每次都能精准地照向每一个丧尸的脑袋。 苏昱反手抽出两只箭羽，动作麻利地搭在暗夜的弓臂上，然后将弓身横过来，拉了个满弓。 “嗖——” 两只箭同时射了出去。 并排而来的两只丧尸瞬间倒地。 陈一乾对苏昱的箭法有些惊讶，没想到她已经可以同时击杀两个目标。 郝甜再度将光线投在另外两只丧尸的头上，这次没等苏昱动手，陈一乾和郑旺一枪一个解决了战斗。 整个通道中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苏昱他们看着地上躺着的五具尸体，一时有些无措。 “我们得将这里的情况马上通报给大赛组委会。”赵达诚开口，他抬头示意了一下盘旋在上空的五个“甲壳虫”，又说道：“没有人可以看到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这也太诡异了，他们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总得先有一个丧尸吧。”郝甜说道。 苏昱没有接话，她抽出身侧的匕首向五具丧尸尸体走去。 “你干什么？”郑旺问道：“都是同学……不、不用这么残忍吧。” “这可是麻醉弹头，你想他们一会儿再起来咬你一口？”陈一乾说着也抽出背后的长刀来帮助苏昱补刀。 大部分人的冷兵器选的都是短刀和匕首，方便战场携带，只有陈一乾选了一柄长刀背在后面。 不过这样看起来还蛮飒的。 苏昱将匕首插进丧尸的眉心，然后手腕翻转，使利刃在里面转了个圈。 血肉与利刃的绞撕声在通道中听得格外清晰。 陈一乾看着苏昱的手法，瞬间有点不太认识她了。 “你可……真的有点残忍。” 他看着她的侧脸，怎么也无法跟脑海中那个挥之不去的印象重合起来。 苏昱没理他陈一乾，因为她忽然听到通道的深处又传来了声响。 “你们听见了吗？” 四人齐齐点头。 苏昱看向通道深处：“刚才郝甜说的很对。” “肯定还有一只丧尸。” 第68章 诡异的丧尸 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袭上苏昱的心头，她望着黑洞洞的通道深处。 那种拖拖拉拉和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若不是周围十分安静，以及这通道的放大作用，估计都不易听到。 “我们要不然上去吧……”郑旺踌躇说道。 赵达诚表示同意：“嗯，死了五个学生，这件事需要学院来处理。” 苏昱看向郝甜。 郝甜摊手：“我现在废人一个，你们背我去哪我去哪。” 苏昱又看向陈一乾，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答案。 她转过头对其余三人说：“我觉得这件事情有很大问题，或许……和宋老师的死有关系。” 这些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块儿。 何况，苏昱又望向漆黑的通道深处。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这种呜咽声也似曾相识。 “这样吧，”陈一乾开口，“你们三个从入口回去，只要有了信号就马上和实战基地联系，我跟苏昱过去看看。” 可赵达诚否定了这个方案：“那我们还是一起吧，碰到什么东西也有个照应。” “对，说不定不是丧尸，真的是丧尸的话这时候也该闻着味冲过来了。”郝甜也安慰道。 郑旺将枪往身前举了举，壮着胆子说：“那走，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达成共识后，五人开始往通道深处走去。 而远处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却突然消失了。 在上次考察时，地下通道有两个小方室和一个较大的方室。 他们在到达第一个小方室时居然发现了一些罐头和牛皮纸包装的巧克力。 “果然有物资。”这一发现冲淡了郑旺的紧张情绪，他往自己的背包里塞了几把巧克力，还给郝甜剥了一块。 “发生这样的事，不知道比赛还能不能继续。”赵达诚看着又在装罐头的郑旺说：“说不定晚上咱们又坐在食堂吃饭了。你少拿些，太沉。” 苏昱和陈一乾没有在这间小方室中多做停留，他们一直还在担心那通道深处突然消失的声音。 而当他们走进第二个小方室时，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里面除了多出几个木箱子之外，几乎空无一物。 陈一乾走过去将那些木箱打开，发现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麻醉弹头，甚至还在一个长条状的箱子里找到了一些箭羽。 “苏昱学妹，你的箭用得也差不多了，过来装上几支吧。”陈一乾将所有的箱子打开：“大家也把弹药多补充一点，我觉得猎魃大赛还不一定能结束。” 整个学院准备了这么久的猎魃大赛，还有面向整个c板块的直播，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学院的高层一定会采取一些遮掩的措施，不会将大赛说停就停。 苏昱的箭袋的确空了大半，她揉了揉眉心，使自己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一下，走过去将背后的箭袋拿下来补满。虽然这些箭羽不比她的暗夜那五十支原装箭，但有总比没有强。 “我装这么多子弹，都不一定有这么多丧尸让我打。”郑旺拍拍他装得满满的子弹袋，向众人打趣儿道。 其余四人刚要笑话他那作战夹克被塞得臃肿的样子，通道深处突然响起了一个骇人的声音—— 一声尖利的长哨声乍然骤起，在通道中的回音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苏昱一个激灵，背起箭袋就朝那个方向跑去。 其余四人也瞬间跳了起来。 “这是……”赵达诚的答案呼之欲出。 “是苏昱说的那种哨声！可以操纵丧尸的高频哨声！”郝甜催促道：“快跟上，别让她一个人去冒险。” 陈一乾和郑旺已经率先冲了出去，赵达诚因为背着郝甜，有些笨重地跑在后面。 他们都曾经听苏昱讲述过宋在湖事件的全部过程，知道这个可以驱使丧尸的高频哨声的存在，但是却从来没有真正听到过。 可看苏昱的反应，这件事已经和宋在湖的死亡事件脱不了干系。 奔跑的脚步声响彻整个通道，苏昱之所以瞬间决定往这边跑来，是因为她知道这声长哨的含义。 这是让丧尸进攻的哨声。 上次在生物研究中心的地下一层，当这个音调的哨声响起时，那只山羊瞳孔的丧尸便像接到指令一般疯狂向她扑过来。 那么这个丧尸现在正在攻击谁？在这个地道中除了他们五个还有别的人存在？ 苏昱来不及多想，她单手执弓，另一只手握在腰侧的匕首上，只希望能够来得及。 在最大的方室中，一盏亮黄色灯泡发着微弱的灯光，勉强照亮了整个空间。 苏昱在跑近时看到了这一点微光，渐渐减缓速度，放轻脚步往那边走去。 其余四人也得以跟了上来。 那种呜咽与嘶吼逐渐清晰，属于丧尸专有的上下牙关咬合的“咔咔”声也被无限放大。 就在他们步入方室的同时，一声尖利而绝望的尖叫声突然响彻整个方室。 这是人类在受到致命一击时吐出的最后一声气息。 他们还是来晚了。 暗黄灯光下，一只丧尸正埋在一个人的脖颈上疯狂啃食着，血肉的撕咬声和牙齿的研磨声充斥着所有人的耳朵，让几人的汗毛瞬间竖起。 几个人几乎同时举枪，苏昱也将箭搭在了弓上。 他们同时开火。 丧尸背对着苏昱他们，没有人可以准确瞄准它的眉心。 可所有人不管是否真的可以将这只丧尸一击毙命，想得却都是要将子弹打在它的身上，狠狠地打在它的身上，好阻止它再继续啃食这具人类尸体，阻止它发出这种令人恶心的声音。 子弹打在丧尸的肩膀和背上，苏昱的箭也贯穿了它的脖子。 丧尸终于停下了动作，手中的那具尸体“嗒”得一声落在地上。 它僵硬地转动着脖子回头，一双山羊般的矩形瞳孔幽幽地看向苏昱他们。 “就是它！”苏昱脱口而出。 这就是杀死宋在湖的那只山羊瞳孔的丧尸！ 四人瞬间将枪握得更紧，连郝甜都从赵达诚的背上滑下来，端起了冲锋枪。 可那声尖细的高频哨音再度响起。 丧尸骤然发起了攻击。 它的速度很快，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是让人看不清动作，五人对着它的身形疯狂射击。 与此同时，脚下的那具人类尸体突然动了一下。 它以十分诡异的姿势从地上站了起来…… 第69章 丢失的地图卡片 这曾经是一个十分瘦弱矮小的女生，但异变麦角菌已经在瞬间赋予了她超出自己本身十几倍的力量。 这种刚刚被感染的丧尸由于四肢健全，身体机能也比较完善，往往动作敏捷，嗅觉和嗜血的程度也会大大增加，更不好对付。 她被咬烂的脖颈还在源源不断地冒着鲜血，这些血液在眼睛可见的情况下由鲜红变为墨黑色，可她对自己的身体已经毫不关心，而是在站起身后突然向苏昱他们扑了过来。 陈一乾和苏昱站在最前面，这种近距离的搏斗指望步枪和弓箭是不可能的，他们俩迅速拿出了自己各自的长刀和匕首。 那只山羊丧尸似乎紧盯苏昱的动作，瞬间扑在苏昱的身上。 苏昱原本被女丧尸吸引了注意力，没来及有所反应，被它直接扑倒在地，山羊丧尸的一张血盆大口就咬了过来。 苏昱双手抵住山羊丧尸的前胸，本能地偏头躲闪，堪堪躲过那冲着脖颈的致命一击。 丧尸一口咬在了她的作战夹克上…… 此时陈一乾那边也并不轻松，那只女丧尸比他矮大半个头，此时却一跃而起跳到了他的身上。 这样近的距离，他不得不放弃长刀，用手去阻挡丧尸的攻击。 那只女丧尸的力气巨大无比，一双爪子擒住陈一乾的双肩张口便咬，可怖的脸近在眼前，口中鲜血混着涎液滴在陈一乾的脸上。 他一只手抵住女丧尸的半边脖子，另一只手瞬间出手给了她结结实实的一拳。 这一拳牟足了力气，直直打在女丧尸的脸上。再加上她的身体矮小，体重也轻，直接将她打飞了出去。 郑旺在女丧尸落地的瞬间立马补枪。 但是子弹并没有打到她的脑袋，而是打在了她的脖子上。 本来她的脖子就被山羊丧尸啃掉了半块，这一枪没入那暴露的血肉中没有发挥半点作用。 郑旺接连开枪，但已经丝毫阻止不了女丧尸的行动，她又直直地扑向了郑旺。 郑旺四处躲避之际，陈一乾得以空出手来重新拾起长刀。 在女丧尸跃起扑向郑旺之际，他瞄准丧尸咽喉，双手举刀当空划出一条弧线。 “吧嗒”一声，女丧尸的头颅直接落在了地上。 她的脖子原本就破烂不堪，这一刀下去更是让她人首分离。失去大脑控制的身体仿若干枯的树枝一样瞬间没了任何生机，可她的大脑还活着。五官在异变麦角菌的驱使下仍旧是丧尸般的阴森可怖，张着的嘴不断上下张合，朝向陈一乾的方向吐着唾液。 而苏昱这边，赵达诚和瘸着脚的郝甜也赶过来帮忙。 山羊丧尸似乎经过了精心的喂养，整个身躯又比较高壮，力气大的吓人。 它一口没有咬中苏昱，居然变得更加癫狂，双手紧紧箍住苏昱的双肩，将她死死地按在地上。 苏昱瞅准时机，一个翻手把匕首狠狠地插在了山羊丧尸的肩头，虽然没有击中要害，但匕首卡在它的右侧肩关节中，使它一只手的禁锢松了不少。 郝甜趁机将她的匕首捅进了山羊丧尸的后脑勺，丧尸瞬间反应剧烈，它松开苏昱，转身去扑郝甜。 郝甜的膝盖一弯曲就会有激烈的电流灼烧，这使得她的行动十分不便。 赵达诚立马抽出匕首挡在她的面前。 他的快刀划在丧尸的脸上，在山羊丧尸的鼻子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豁口。 此时的陈一乾和郑旺已经将那只女丧尸的头颅斩了下来，战局一下变得对他们十分有利。 苏昱扭头，忽然瞄到在这个方室的顶上，有一个摄像头正在闪烁着蓝光，而现在，这个摄像头居然转动了一下。 两声短促的高频哨音突然响起。 苏昱猛得反应过来，这是让山羊丧尸撤退的信号。 她循声望去，发现这个声音来自地下通道的出口。 有人居然一直在近处通过方室的摄像头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还在随时随刻对丧尸发布指令杀人。 这也太可怕了。 山羊丧尸的矩形瞳孔在灯光下微微闪了一下，它的后脑勺上还插着郝甜的那把小匕首，被豁掉的鼻翼轻轻煽动着。 下一秒，它直直向出口的通道处奔去，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苏昱往前追了几步，却发现自己跟不上它的速度。 后面突然传来郑旺的惊呼，苏昱放弃了追赶。 她回头看去，却见郑旺正指着地上女丧尸的头，一脸惊骇的样子。 “这是，是那个女生。” “哪个女生？”其余四人凑过去。 地上，女丧尸的头还在机械般地冲他们的方向上下咬合着牙齿，但动作已经变得缓慢，“咯噔咯噔”的声音比刚才小了不少。 “有点眼熟……”郝甜望着血污满布的丧尸脑袋道。 “是那个天天围着苏昱转的小粉丝。”赵达诚给出了答案。 苏昱这才有了点印象。 她在救了胡玥一战成名，被学院论坛封为“嗜血战神”的时候，是有一个身材矮小的女生来找她要过签名。记得当时自己双手被纱布包裹着，没有办法给她签，后来还又时常在食堂碰到她。那个女生总是一副怯怯的样子，竟再也没有跟苏昱说过话。 “这是什么？”陈一乾忽然道。 他蹲下身去，在女丧尸的作战服口袋抽出了一张卡片。 “这不是我们画的地图卡片吗？”郝甜瞧了一眼道，“她怎么会有？” 郑旺的表情瞬间有点不好意思，话也说的断断续续：“其实，其实我的地图卡丢了一张，没想到居然是让她捡去了。” “她是哪个战队的？”苏昱突然问：“怎么会跟苍鹰战队的人在一起？” “不知道，但是苍鹰战队能找到地下通道，应该也有她的功劳。”赵达诚分析道。 苏昱点头：“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其实操控山羊丧尸的人想杀的不是苍鹰战队和这个女生。” 其余四人纷纷看过来，他们明白苏昱话中的意思。如果没有这张丢失的地图卡片，第一个进到地下通道里来的大概率是他们五个人。 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这个隐藏在暗处的人，这个用高频哨音驱使丧尸杀人的人，早就已经盯上了他们。 或者更确切的说—— 他在一开始就盯上了苏昱…… 第70章 被伏击 宋在湖的那件事过去这么久了，苏昱本以为那个隐在暗处的人已经将她这个无名小卒给忘记了。毕竟她提供给褚伟的消息并没有给任何人造成威胁，事件调查小组也一直没有什么动作。 难道就像赵达诚分析的那样，这个人仍旧在搞什么递进的测试，然后顺带手除掉她这个目击证人？ 那也太有恃无恐了。 想要在这么多人关注的猎魃大赛中杀人，还有能力布置安排到实战基地来，这可不仅仅是一个毛韵能够做到的，苏昱不敢想这个人在学院中拥有怎样的权利和地位。 五人一时陷入沉默。 在这寂静的气氛中，来时的通道里突然响起一阵纷杂的脚步声。 陈一乾往入口处探头瞧了瞧，却没有想到，里面登时开了一枪。 一颗子弹擦着他的鼻尖飞过。 还伴随着有些阴沉的挑衅声音： “陈一乾，你在搞什么鬼？！” 陈一乾摸了摸鼻头，厌烦地冲其余四人道：“是单毅那家伙。” “走吧，现在这种情况，别跟他对上。”赵达诚建议道。 “行。”苏昱也同意。 经过这么一阵搏斗，大家都有些精疲力尽。单毅既然一路跟了过来，必然已经看到苍鹰战队那些人的尸体。 可是这件事不适合和单毅做过多解释，更何况这家伙黑枪都打，谁知道会趁机做出什么事来。 五人拿好装备，直接往通道出口奔去…… 单毅对地下通道的路不是很熟悉，前面走起来又坑坑洼洼的，竟没有接着追上他们。 出口的光近在咫尺，炮灰战队五人拨开遮挡洞口的树冠枝叶，终于走出了这个九死一生的地下通道。 此时已经是下午太阳最高的时候，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将作战服上的血迹照的一清二楚。 他们的脸上和手上也有已经干涸的血迹。 尤其是陈一乾，他用长刀斩下女丧尸的脑袋，血液溅了他满脸。 “谁能想到来参加个猎魃大赛搞成这个模样？”他自嘲地笑了笑，用袖子抹抹脸上的血，又看向苏昱：“不过幸好我来了。” 苏昱看他一眼，没有细品话中的意思。 头顶上，五只“甲壳虫”突然嗡嗡作响，蓝色的光重新回到了它们的金属肚子上。 “信号接通了。”郝甜指着甲壳虫们道。 苏昱点头，面向自己头顶的“甲壳虫”挥手： “我要跟褚伟老师对话，”她指了指自己满身的血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 正在这时，陈一乾忽然注意到，在苏昱的左边前胸处，一个红点正在她的作战夹克上莹莹反光。 “有狙击手！” 他大喊一声，直接去扯苏昱的胳膊。 苏昱被她扯得重心不稳，直接撞到了陈一乾的怀中。 在这有些陡峭的石壁上，碎石凹凸不平。陈一乾被这一撞，脚下打滑，直接怀抱着苏昱就滚下了石壁。 “你们没事吧？” 其余三人赶忙从石壁上跳下来，但林中的狙击手根本没有给他们查看伤情的时间，又是一发子弹，在两人身后的石壁上留下一个焦黄色的弹孔。 “你们先撤，我估计这是猎虎的两个战队商量好了里应外合地截杀我们呢。”陈一乾冲四人摆手，“赶紧走。” 苏昱从陈一乾的怀中滚了出来，她一眼便看到陈一乾大腿处的作训服似乎正在快速地变成暗黑色。 他在流血，估计是从石壁滚落下来时被碎石划伤了腿。 来不及多想，她一把扶在陈一乾的腋下，冲其余三人说道：“分头跑，赵达诚你背着郝甜。” 郑旺和郝甜还在犹豫，赵达诚已经将郝甜背了起来。 苏昱催促道：“快点，不然等单毅来了就被猎虎两个战队包圆了！” 赵达诚冲苏昱点点头：“我们在山脚下的标记处汇合。” 他说完，便直接冲进了身后的雨林中。 “我去给你们吸引火力，你们先走。”郑旺后知后觉道，他毫无目标的向前面的树林中开了几枪，然后躲在了石壁后面继续开枪。 “你还行吧？”苏昱将陈一乾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两人跌落的地方有一株灌木丛，正巧遮挡了狙击手的视线，以至于林中的人还没有机会再冲他们开枪。 “行。” 苏昱看到陈一乾的额头渗出了汗珠。 她拿出行军包里的一块纱布，胡乱将陈一乾的伤口裹了几下。 “先坚持一下。”苏昱对陈一乾说道。 陈一乾挑挑眉毛看向她：“我本来就是来凑热闹的，你拖着我也跑不远，反正单毅那家伙也是针对我的……” “哪那么多废话，”苏昱的口气突然严肃，但又觉得自己对陈一乾口气有些严厉了，最后又加了句“学长”，算是缓和了语气。 陈一乾被苏昱一训，也乖乖闭嘴了，任由她扶着。 “郑旺，赶紧撤。你自己小心。” 苏昱留下一句话，和陈一乾由灌木丛后绕进身后的雨林中。 * 实战基地的总控室中，所有人都在观看着这一幕。 吕成谶站在众人之前，浓眉紧促。 他是这次猎魃大赛的赛事委员会会长，大赛的所有事项都是由他最后拍板的。 现在苏昱的44号甲壳虫要求在大赛中与总控室连线，所有人都在等吕成谶做决定。 这个炮灰战队在下到地下通道时就断了直播信号，现在好不容易从出口出现，又是满身血迹，还要求与褚伟对话。 一切似乎不太寻常。 “吕校长，好像所有下到通道的人都失去了联系。还有六个学生最先下去，到现在都没有音讯。”旁边的实战基地负责人看了看吕成谶的脸色，才接着说道： “我们反复实验过，整个基地都覆盖了直播信号，通道也没有问题。你看……” 吕成谶看着中央大屏上四散奔跑的五人，挥挥手打断他：“派猎魃第八分队过去看看。” “是。”有人应着走出门去。 吕成谶顿了一顿，又招手叫来站在旁边的另一人：“去把褚伟叫来。” 他说完，指了指中央大屏上的五人，再吩咐道： “先把他们的直播断掉，影像只传中控室。” “其他正常进行。” “大赛不能停。” 第71章 比赛不会停止 炮灰战队及时的四散撤离让猎虎两个战队的包围计划没有如愿实现。 虽然苏昱他们多了两名伤员，但好在伤势都不算很重，没有人员在这场措手不及的伏击中被淘汰。 苏昱扶着陈一乾跑了一段路，后来觉得太慢，还勉强背了他一段。 这还是多亏这几个月来坚持训练和健身，能让她有充足的体力带着一名伤员逃出来。 直到确定没有人追上来之后，苏昱才找到一棵较为粗壮的大树，让陈一乾舒舒服服地倚靠在上面。 她挑的这处地方很好，周围的树苗和灌木很自然的遮蔽住这个地方，使他们可以放心地在树根处好好歇一会儿。 夏日的骄阳下，即使有雨林树冠的遮蔽，强烈的光线也会透过枝叶间隙斑驳地照射进来，这使得整个环境既潮湿又闷热。 苏昱看着陈一乾满布汗珠的脸，一时分不清他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还是因为炎热的天气才流了这么多汗。 她一只手揪起袖子给陈一乾擦了一下。 这样突然的动作让陈一乾有些发愣。 “感觉怎么样？”苏昱问道。 她边说边将行军包里的急救用品拿了出来。 “不是什么大事，碎石划了个小口子而已。”陈一乾用他一贯满不在乎的语气回答道。 可额头再次渗出的汗珠骗不了人。 这可不是演习中人为的电流刺激，这是真的皮肉破裂的伤口，没有三五天，这种疼痛都不会缓解。 刚刚跑动的每一步都会让伤口有撕裂样的疼痛，陈一乾说完便闭上眼睛，靠着树根，有些不自觉地喘着粗气。 苏昱见刚刚为他勉强包扎地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连忙轻手轻脚地拆了下来。 褪去纱布，陈一乾大腿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暴露出来。 人体的这个部位肌肉和脂肪都比较厚，碎石划开的口子不至于伤及骨头。但是即使这样，向外翻开的皮肉也有厚厚的一层。 血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流出很多，应该没有伤及主要的动脉。 苏昱将陈一乾裤子上被碎石划破的口子扩大，然后用水壶中的清水给他清洗伤口。 清凉的水流倒在火辣辣的伤口之上，让陈一乾的疼痛稍有缓解。 他睁开眼睛看向低头忙碌的苏昱，心中有种从没有过的感觉贸然升腾。 “我就说你把我扔下得了，现在这样你也受拖累。”陈一乾忍不住道。 苏昱抬头看了他一眼，严厉的眼神似乎在警告他不要再说这种话。 “不管战队中哪个受了伤，也没有扔下不管的道理。”她语气平和地说道，“要是换作我伤了腿，学长是不是也把我丢了拉倒。” “那不能。” 陈一乾笑吟吟地看着苏昱忙活。 她将伤口上的血痂和污垢清洗干净，然后仔细地涂上了一层白色的药膏，最后用纱布一层层的包扎起来，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一切都做的有条不紊，轻车熟路，专业的包扎手法像是一名外科医生。 “你……这伤口包扎的比我表姐都好。”陈一乾夸赞道。 苏昱笑了笑，知道他口中所说的表姐是学院感染医院的大夫宋晓晓，随口接了一句： “或许我上辈子是个大夫呢。” 陈一乾没有探究苏昱话中的深意，只当她是玩笑。伤口被及时和正确的处理让他现在感觉好了不少。 原本火辣辣的疼痛被一种凉丝丝的刺痛感所代替，这让他的精神也恢复了不少。 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巧看到苏昱头顶上“甲壳虫”的光点由蓝色变成了红色。 “怎么又没了信号？”陈一乾指着甲壳虫说。 苏昱还未待反应，却听“甲壳虫”突然传出了声音： [苏昱同学？我是实战基地总控室，能听到吗？] 苏昱站了起来，直视“甲壳虫”，她知道那边的人应该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像。 “听得到。”她回答道：“褚伟老师在吗？” [褚伟在来的路上，我是猎魃大赛的负责人，也是学院的副校长吕成谶，你有什么话可以先跟我说。] “吕校长，地下通道里出现了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丧尸，苍鹰战队五个人已经全部被感染了。”苏昱尽量叙述简洁，而且有意地隐瞒了山羊丧尸的部分。 地下通道的现场会说明一切，这些不容忽视的事实她也没有必要隐瞒。 “甲壳虫”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苏昱可以想象到吕成谶正在总控室中向属下核实这些情况的场景。 直到苏昱站的有些累了，才再度有声音传来，可对面已经不再是吕成谶的声音，很明显换了人跟她对话： [苏昱同学，我们已经派了猎魃分队去处理这件事，为了猎魃大赛的顺利进行，赛事委员会希望你们在直播信号接通后继续比赛，暂时不要透露这件事情。] 苏昱觉得这样的处置太不安全：“可是已经有同学被感染了，还有……” [苏昱同学，请继续比赛，其他事情我们会处理。你的其他战队成员也会接到这个通知，请你们配合。] 对面不容置疑地打断了她的话。 “好。” 苏昱不再与他过多争辩，而是问了一个问题：“褚伟老师来了没有？” 甲壳虫一阵沉默后，那个熟悉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 “是我。” 苏昱很确信这是褚伟的声音，他的嗓音低沉沙哑，莫名让人感到心安。 “褚老师，我看见了那个丧尸。” 苏昱喊了一声，然后突然冲着甲壳虫的镜头，用两个食指按住左右眼角，用力拉长了眼睛。 她在模仿山羊的矩形瞳孔。 对面的人一愣，却终于还是回答道： “好，我知道了苏昱，好好比赛。” “嗯。” 苏昱点头，然后看到头顶的“甲壳虫”有莹莹蓝光亮起——直播信号再度被接通了。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陈一乾皱眉道，怎么苏昱看起来跟褚伟很熟的样子。 苏昱看了看“甲壳虫”，凑到陈一乾的耳边，轻声跟他解释了一下。 陈一乾脸色舒缓，借着这样近的距离，也悄声说道：“怎么样，我说的对吧，学院一定不会停止比赛，这下你要一直带着我这个累赘了。” 苏昱瞪他一眼：“学长，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就直接给你一发信号弹，咱们都弃权了拉倒。” 陈一乾嘿嘿一笑，乖乖闭上了嘴巴。 第72章 继续比赛 赵达诚背着郝甜在雨林中奔跑，复杂的地形和枝繁叶茂的植物让他逐渐失去了方向。 直到背后的郝甜开口“嘶”了一声，赵达诚才停下脚步。 他回头看向郝甜，关切道：“是不是跑得太快颠到膝盖了？” 郝甜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其实这样的路程，赵达诚每跑一步，她的膝盖就会被颠簸一下。 强烈的电流在断断续续刺激着她的膝盖，这种感觉，还不如直接磕破了来的痛快。 可是郝甜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拖累赵达诚，她一直在咬牙坚持着。 只是现下实在是没忍住，才稍稍发出了声音。 “没事。”郝甜依旧嘴硬道。 赵达诚看得出她在咬牙忍耐，他向四周望了望，觉得他们两人已经跑出了猎虎战队的视线，而这里的地形还算安全，便直接将郝甜放了下来。 “休息一会吧，估计他们没有追上来。”赵达诚说道。 他轻手轻脚地将郝甜的膝盖放平，让她可以不用受到作战服上模拟电击的刺激。 郝甜有些气恼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腿，叹气道：“等猎魃大赛结束后，我一定得去打听打听是哪个丧尸军事研究小组开发了这种创意，倒不如直接给我一枪痛快点。” “我看你还是给单毅的膝盖上也来一枪比较干脆。”赵达诚笑道。 他四处看了看，捡了两支稍稍平整的树枝，再度在郝甜的面前蹲下来。 郝甜见赵达诚掏出了行军包里的绷带，有些困惑地问：“我只是假受伤又没有流血，你拿绷带干嘛？” “给你固定一下，只要膝盖不弯曲，应该就不会再有电刺激。” 赵达诚将捡来的两根树枝一左一右地放在郝甜的膝盖两侧，然后用绷带仔细缠了几层。 郝甜看向低头忙碌的赵达诚。 天气闷热，他跑得急又背着自己，身上的作战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大半。有一束光线透过枝叶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颊镀了一层金边。 学院的生活让这个原本瘦高的男生变得健壮，脸上也多了几分白净，以前有些凹陷的两颊被填充起来，平添了不少沉稳气质。 倒是现在看起来比臭屁的陈一乾顺眼多了。 赵达诚将郝甜的膝盖处理完，然后抬起头来冲她笑： “怎么样，试试？” 郝甜点头，在赵达诚的搀扶下站起来。 她僵直着腿走了几步，发现只要是受伤的膝盖不打弯，哪怕双腿都吃力也不会触发电刺激。 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就是她走起路来真的像个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瘸子。 “这办法还行。”郝甜给出了中肯的评价，最起码她不用再被赵达诚背在背上了。说实话，她还是感觉很不好意思的。 说完这句话后，两人一时陷入沉默。平时都是大家一起行动，像这样两人独处的情况几乎没有过。 赵达诚取下作战夹克上的对讲机调了调频，里面除了“嗤嗤拉拉”的声音之外没有其他音讯。 看来他们五个人真的是跑散了，至少相互之间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对讲机信号的距离，不在附近，也没法联系上。 郝甜也掏出地图卡片来研究了一会儿，不过她本身就没有什么方向感，还是个路痴，就算有地图在手，也搞不清楚他们现在究竟在哪个位置。 赵达诚看她皱着眉头在仔细研究，也凑过来看地图。 “我们现在这是在哪儿？”郝甜看他过来，指着地图问道。 “还不清楚，不过我当时一直在往东南方向跑，大概的位置……”他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大概在这一片。” 赵达诚说完，抬头看一眼太阳，又补充道：“你不用担心，我们只要一直往南走就能看到那条小河，然后再往南是麦田和村庄。我跟他们打了招呼在那边集合。” “幸好我不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雨林迷了路，”郝甜抿嘴笑道：“不然大赛结束咯我都转不出去。” 这时，郝甜头顶的“甲壳虫”突然闪了一下，里面突兀地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将两人吓了一跳。 [这里是实战基地总控室，炮灰战队的成员，请不要在直播中提到地下通道中发生的任何事情，继续比赛。谨记，不要透露任何相关信息，现在接通直播信号。] “滴”的一声，两人的甲壳虫再次亮起了荧荧蓝光，头顶的嗡嗡声证明它们已经开始正常运转。 郝甜与赵达诚对视，轻抿着嘴唇小声说了句：“看来真被陈一乾说中了。” 赵达诚望着甲壳虫皱眉：“希望苏昱已经跟褚老师说清楚了。” …… 与此同时，最后一个撤离的郑旺在雨林中没命的跑着。 他一心想要分散猎狐战队的火力，所以选择了与赵达诚和苏昱相反的方向逃跑。 等他发现没有人再追上来时，已经跑出了不知道多么远。 一路上，郑旺没有分辨方向，他只顾拨开纷杂的植被往前跑，甚至还在慌乱中被与他等高的枝条划伤了脸。 直到他跑得再也跑不动时才不得不停了下来，斜斜靠着一棵大树喘粗气。 头顶上的甲壳虫在这个时候响起，那个陌生的男声命令般地向他宣读了一样的内容。 郑旺听得一头雾水，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对着甲壳虫质问： “那可是死了人，有丧尸咬死了人！” 对面的人不容置疑： [会有猎魃分队去处理这件事，郑旺同学，继续比赛！现在接通直播信号。] 丢下这句话，甲壳虫恢复了直播功能。 郑旺刚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他刚刚想要说山羊丧尸的事情来着，但仔细一想苏昱的话，似乎不能将这件事透漏给太多的人。 谁知道坐在实战基地总控室中的那些人中有没有这里面的罪魁祸首呢。 他想明白这件事，便也静下心来。背靠大树掏出行军包中的压缩饼干和巧克力，就着水壶中的水，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此时太阳已经偏斜，眼看着天就要黑下来，不知道猎魃大赛的第一个夜晚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项目。 赛制上说每晚的12点是战绩播报时间，不知道四散在各处的炮灰战队成员们会有怎样的成绩。 第73章 再遇猎虎战队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苏昱和陈一乾吃了一些军用罐头和压缩饼干补充体力。 当时食品只发放了一天的量，而在地下通道时，除了郑旺和郝甜，其他人也并没有装很多的补给。 两人自打早餐后就再也没有吃过别的东西，跑了一天，体力消耗极大。最后只剩了几块巧克力作为明天备用，只能寄希望于明天可以找到新的物资。 至于再返回地下通道，他们没有想过。估计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地下通道也已经被实战基地总控室给封闭了。 正当苏昱和陈一乾吃饱喝足，能够靠着树根休息一下的时候。远处的灌木丛中突然传来了一些莫名的响声。 两人不由得同时向那个方向看去。 枝叶被晃动的沙沙声越来越大，有如野兽咆哮的嘶吼声断断续续传来。 是丧尸？ 苏昱立马抽出身后的一支箭羽，搭在弓上，瞄准了那个方向。 陈一乾也瞬间端起自己的枪。 没有想到，在大多数战队跑到雨林躲藏之后，实战基地居然开始在天黑时分释放第二批丧尸。又或者，城市中的丧尸已经渐渐寻着味找了过来。 苏昱和陈一乾一动不动地等待着草丛中那个声音露出它的真面目。 拖拉又急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昱拉了满弓，紧捏弓弦的手蓄势待发。 终于，一只丧尸突然越过层层叠叠的灌木丛，刚露出脑袋便向他们扑了过来。 “嗖”的一声，苏昱的箭直直射了出去。 箭头正中丧尸眉心， 那个张牙舞爪的丧尸瞬间没了嚣张的气息，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苏昱头顶的“甲壳虫”响起了广播： 【击杀丧尸第30个，目前排名第1位】 但苏昱和陈一乾都没有时间理会这个战绩。 陈一乾看着地上的丧尸皱眉说道：“看来咱们今天晚上不能在地上睡了，这里时刻都有可能出现丧尸。” 他环顾四周的高大树木，想要寻找一个能够放得下睡袋的枝桠。 “不用找了，”苏昱收了弓箭，指了指他倚靠的身后：“我看这棵树就可以。” 在雨林中度过的夜晚一定会十分危险，为了保险起见，住在树上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苏昱学妹，你会爬树吗？”陈一乾问道。 “我试试。”苏昱不敢打保票，她对自己这具身体的能力一向认知不是很清楚。 说完，她背起行军包，两手合抱大树试了一下，居然真的灵活地向上爬了几米。 “学长，你先上。” 她用力蹬了一下树干跳下来，去扶陈一乾。毕竟他的腿受了伤，要先想办法让他上去。 苏昱将陈一乾的行军包摘了下来，然后扶他勉强站起来。 陈一乾双手抱住树干，用没有受伤的腿用力往树上一跃。 苏昱在下面托举着他的伤腿，两人就这样一点一点挪了上去。 伤口牵拉导致的疼痛已经使陈一乾满头大汗，苏昱在下面也不轻松。 陈一乾往下看了一眼，干脆在第1个分支停了下来。 大树的第一个分支刚好能够容纳一人。陈一乾干脆道：“我就在这吧，你可以睡上面那个。” 苏昱点点头，将陈一乾安顿好又往上爬了几步，然后把身上的行军包解下来，挂在了树枝上面。她还得再下去一趟，把陈一乾的行军包也背上来。 大树一上一下两个枝桠刚好能放下他们的睡袋，苏昱和陈一乾尽量固定了一下，确保自己在睡觉时不会不小心掉下去。 这棵大树的树冠和枝叶密密麻麻的，再加上又有黑夜的加持，完美隐藏了他们两人的身影，从树下看不到一点有人的痕迹。 在树冠的枝桠之上，两人相继钻进了暖和的睡袋。 从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天上高悬的那一轮明月。月光洒在这片静谧的雨林上，倒是让人觉得心情一阵舒适。 “腿还疼吗？”苏昱突然问道。 “不疼了，”陈一乾歪头看着上方的苏昱奉承道，“多亏了苏昱学妹及时的伤口处理。” 苏昱没有接陈一乾的话，她看着天上的月亮，轻轻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郝甜他们怎么样了。” “没有听到淘汰消息的播报，应该都还安全。”陈一乾安慰道。 在这一天的混乱中，有许多人已经在大赛中淘汰，幸存的人大都钻进了这片雨林之中。这样的话，这个夜晚不会很平静。 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四处静悄悄的，这种静谧的气氛使奔波了一天的两人眼皮开始发沉。 可就在苏昱昏昏沉沉将要睡过去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这让她猛得惊醒了过来。 有纷杂的脚步声从一个方向传来，听声音像有许多人在疾跑。 枪声开始连绵不绝，看情况是有战队交上火了。 苏昱和陈一乾及时将头顶的“甲壳虫”静音。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人员不全，还是不要卷入这场争斗中比较好。 透过茂密的枝叶，两人勉强可以看到下面的战况。 有超过五人的队伍在追两个人。 苏昱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后面像狩猎一般追击的战队不是别人，正是猎虎的两个战队。 “他们还真是以欺负人为乐啊。”陈一乾也看了出来。 苏昱轻轻“嗯”了一声，却转身将放在一旁的弓箭拿了起来。 陈一乾看着下面疯狂奔跑的两个倒霉蛋，摸着身边的枪问道：“要帮他们吗？” “不是，”苏昱冷声答道：“单毅他们这么喜欢打黑枪，得让他们也尝尝这样的滋味。” 陈一乾笑：“苏昱学妹这是要给我和郝甜报一枪之仇啊。” “不过不用开枪，”苏昱抽出了一支箭：“开枪容易暴露我们的位置，还是我来吧。” 她将有着钝箭头的箭搭在“暗夜”上，瞄准了跑在最前面的那个追击者的心脏位置。 这把乌黑的弓箭在月光下闪着金属色的亮光，映在苏昱的眸子之中，寒气毕现。 箭还未发，下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枪响，被追击的一人瞬间倒地，有红色的烟雾从他的作战夹克中升腾起来。 猎虎战队的成员们发出了一声嚣张的喊叫，有人跑到被击倒者身边嘲讽道： “叫你跑？你再跑能跑得过我们队长的子弹？” 被淘汰的人懊恼地捂着胸口没有说话，后背传来的电刺激足以让人在一瞬间爬不起来。 苏昱听着，将弓箭调转了方向，将箭头直直对着那个出口嘲讽的猎虎战队成员。 第74章 一报还一报 苏昱微微眯眼，双臂用力，弓满弦张，不留任何余地的给了这支箭射出去的力量。 钝箭头没有丝毫减速地击中了那名猎虎战队的队员，他短促的“啊”了一声，直接仰面倒在地上。 苏昱的力道没有任何收敛，就算箭头是钝的，这样冲人的胸口打过去也足以使人背过气去，更不用说还有夹克瞬间产生的电刺激。 其他的猎虎战队成员一下慌了阵脚，开始哇哇乱叫。 “谁？！” “谁射的箭？！” “人在哪？！” 所有人乱做一团，再也没有人去追赶另一名落单的其他战队成员。 连那名被率先击倒的被追击者，也捂着胸口一脸无措地坐在那里。 而那个爱嘲讽人的猎虎战队成员，到现在都没有缓过劲儿来，还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他的身上也开始出现红色的滚滚浓烟，一时让黑暗中的树冠更加隐蔽。 苏昱射完这一箭之后，直接拿着“暗夜”在树杈上平躺下，这样从下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慌什么？！” 有声音从树下传来，苏昱这个动作看不到底下的人，但是她能认出这个阴冷的声音——是猎虎战队的队长，单毅。 “队长，有人一箭把小胖射死了。”有人答道。 树叶和枯枝被踩碎的声音传来，单毅走到被箭射中的队员面前瞧了一眼。 “看到人了吗？”他阴测测地问道。 “没有，”那人答，“就‘嗖’得一声，小胖就倒下了。” 单毅拾起落在地上的箭头看了看。整个大赛中用冷兵器的人几乎没有，唯一用弓箭的就是那个炮灰战队的女生苏昱了。 这么明目张胆，是向他挑衅呢。 果然能跟陈一乾凑一堆的人都是这个德行，单毅心中想着，冷哼了一声。 “四散找找，咱们人多，那么怕做什么？别大呼小叫的。”他吩咐道。 纷杂的脚步声向四周散去，一个女生的声音传来： “你为什么紧追着人家不放呢？这下好了，结下梁子了吧。” 这是猎虎第二战队队长任欢的声音。 单毅瞧了任欢一眼，突兀说道：“你不是对她也很感兴趣？长得像，连箭法都像。” 任欢撇他一眼：“是，但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什么长得像？箭法又像？ 听起来应该是在说自己。 苏昱皱眉，他和陈一乾对视一眼，却没有在他的眸子中看到疑惑的神色。 此时正巧有一个猎虎战队的成员又到了苏昱的视线中。 她没有多想，又悄悄抽出一根钝头箭羽，拉弓搭箭，突然坐起瞄准，直接射了出去。 “嗖——” 又是破空的一声，那人只来得及喊叫一声，便如同刚才中箭的队友一样倒了下去。 浓浓的红色烟雾从他的身上散出来，将刚刚四散开去寻找的猎虎战队队员们又都吸引了过来。 “队长，要不咱们撤吧，谁知道那个什么‘嗜血战神’藏哪射箭呢？”有人语气中带着慌乱说道。 单毅离的最近，他一听到声音就跑了过来，但是仍旧没有看到这支箭到底是从哪里射出来的，更没有听到有其他人跑动的声音。 他直觉似的抬头望了望这些遮天蔽月的大树。在漆黑的夜色中，这些墨绿色的树冠几乎一个模样，直接无法分辨是不是有人藏在树上。 可他咽不下这口气，平白无故折了两个人。 就算是被他们伏击的炮灰战队，也只不过多了两个伤员而已。而他们战队这两个直接淘汰了，身上的战绩也要被那个苏昱拿去了。 “再找找，多注意一下树上。”单毅道。 底下的人再度不情不愿地四散开去。 陈一乾看了苏昱一眼，示意她见好就收。看单毅的样子，明显已经被惹毛了。 可苏昱勾唇一笑，又抽了一两支箭出来。 陈一乾无奈地摇头笑，冲苏昱比了个大拇指。 苏昱趁单毅他们各自回头之际，直接将两支钝头箭搭在弓身上，冲两个并排同行的猎虎战队队员腿上射去。 只听“噗噗”两声，两个被射中的人就哇哇大叫起来。 陈一乾翘头看着下面的战况，差点笑出声来。 苏昱可真行啊，她这是明摆着报复单毅呢。他们猎虎战队弄伤了郝甜和自己的腿，她也让他们拖上两个伤员。 单毅看着两个捂着腿满地乱滚的队员，怒火中烧，再也压不住自己的脾气，大声吼道：“苏昱！你躲在暗处放冷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出来。” 回答他的只有树叶被风吹起的沙沙声。 苏昱听得想笑。 陈一乾也忍得肚子疼。 可偏偏还有人来做他们的嘴替。 任欢听到声音带着他们战队的人折返了回来，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居然火上浇油问道： “单毅，你的人全折了？你这第一天就成了光杆司令，还得带着俩伤员？” 单毅瞪任欢一眼，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把他们两个扶上，咱们先撤去别处。” 没有人动作。 单毅有着诧异地看向任欢。 任欢哼笑道：“因为你的决策失误，猎虎第一战队几乎全军覆没，接下来，你就加入第二战队，都听我的怎么样？” 她甩了甩头发，仰着小巧的下巴笑，似乎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要配得上心里的那个人，总得跟他有一样的成就才行，只屈于人下做一个候补队长，怎么能够让他刮目相看？ 单毅阴冷的眸子盯着任欢看了半晌，突然猛地转过身去，直接一个人走了。 任欢撇撇嘴，对她的队员们说： “扶上这两个人，咱们往这边走。” 纷杂的脚步声之后，那两个哇哇大叫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陈一乾从树杈上坐直身子，笑着看向上面的苏昱： “这下好了，单毅不仅是光杆司令，还成孤狼了，他现在恨不得吃了咱俩。” 苏昱将“暗夜”放到一旁，双手在脑袋后面交叉，安安稳稳地躺下去，才歪头对下面的陈一乾说道： “既然都对上了，那就直接点好，一报还一报而已。” “说的也是。” 陈一乾躺回睡袋里，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睡会吧，估计他们不会再来了。” 第75章 排名第一 陈一乾窝在睡袋里望着天上的月亮，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静谧的夜晚。“琥珀小组”的研究占用了他的许多个晚上，如果不是这次猎魃大赛，他或许还在生物研究中心的实验室中忙忙碌碌。 他抬头看着上面树杈上的苏昱，她的呼吸已经渐渐均匀，看起来像是睡着了。月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将她的侧脸镀了一层白光。 这样看来，她的模样也不是完全与记忆中的人相像，就像刚才射箭的时候，苏昱的眉眼中多了几分冷酷和狠辣。 陈一乾摇摇头，尽量不去把两者做比较，毕竟谁也不愿意成为别人的影子。 他轻手轻脚的伸出手去，打开了头顶“甲壳虫”的音量开关。 今天的12点会有战绩播报，在他看来，炮灰战队的成绩不错，尤其是苏昱的表现。 所以苏昱应该很乐意听听这个结果。 这样想着，竟然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他们是被一段轻松的音乐吵醒的。 苏昱从朦朦胧胧中清醒过来，发现声音来自陈一乾头顶的“甲壳虫”。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屏，时间正好是12点整，忽然反应过来这个音乐是战绩播报的前奏。 下方的枝丫上，陈一乾也睁开了眼睛，他指了指头顶的甲壳虫，微笑着示意苏昱认真听。 那段轻快的音乐过后，里面响起了中规中矩的播报声： 【猎魃大赛第一天比赛结束，下面是战队排名： 第一名：炮灰战队，目前幸存5人，猎杀丧尸数100只。 第二名：猎虎第二战队，目前幸存5人，猎杀丧尸数73只 第三名：猎虎第一战队目前幸存3人，猎杀丧尸数52只。 …… 第十六名：热血战队目前幸存1人，猎杀丧尸数2只。】 播报到这里戛然而止，看来第一天的战况就相当惨烈，居然一下就淘汰了十四支战队。而剩下的战队也大多人数不全甚至存在伤员。 苏昱和陈一乾对视了一眼。 他的眼睛在月光下亮亮的，一副早就知道结果的样子。 “你淘汰的那两名猎虎战队成员，估计对咱们战队的成绩贡献不小。”陈一乾解释说。 苏昱点点头，还未待言语，“甲壳虫”中的播音腔已经开始播报个人战绩： 【第一名，炮灰战队苏昱，猎杀丧尸数42只， 第二名，猎虎第一战队单毅，猎杀丧尸数35只， 第三名，炮灰战队陈一乾，猎杀丧尸数29只， 第四名，猎虎第二战队任欢，猎杀丧尸数28只， …… 第二十五名，炮灰战队赵达诚，猎杀丧尸数15只， 第二十六名，炮灰战队郑旺，猎杀丧尸数12只， …… 第四十三名，炮灰战队郝甜，猎杀丧尸数2只……】 播报完毕，苏昱重新安稳地躺回睡袋中，两臂交叉垫在脑后，有些欣慰地望着天空。 陈一乾在下面打趣道：“估计所有人都没想到你们炮灰战队会成为这一届的黑马。” “什么你们炮灰战队？是我们炮灰战队。”苏昱歪头纠正道。 陈一乾摸了摸鼻子，对于自己来打酱油的态度感到有些抱歉。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其实也已经渐渐融入了他们这个小团体。 “对啊，咱们炮灰战队。”他笑着接道。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 与此同时，炮灰战队的其他成员们也在侧耳倾听着这个令人激动的消息。 播报并没有终止，接下来还要公布今天支持率排名前三的战队。这三个战队会得到一次大赛提供物资的机会。 郑旺一个人窝在一块石壁之下。 一开始周围的蚊虫让他难以入睡，可当他听到炮灰战队名列第一的时候，开始激动地没了睡意。 他想将这种喜悦与人分享，可拿起对讲机来，却没有半分音讯，只能自己在那兴奋地对着对讲机絮絮叨叨了一番。 头顶的“甲壳虫”再次响起，又带来了新的惊喜： 【支持率第三名——炮灰战队。】 第三名，这意味着他们会在明天得到新的物资，不用紧紧巴巴地数着手中的食物过日子。 郑旺高兴地将手中仅剩的罐头拆开，举向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道：“敬炮灰战队！” 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 第76章 不太对劲 “果然，还是我给战队拖后腿了。” 郝甜听完“甲壳虫”的播报，向后倚靠在一根巨大的树根上，叹了一口气。 “这算什么拖后腿。”赵达诚说着，起身将行军包放在她的背后，让她能够靠的更舒服一点。 郝甜笑了笑：“你还真把我当伤员照顾。” 赵达诚挑眉，指指郝甜的膝盖：“这种电刺激我试过，比真的受伤还要难受。” 郝甜眨巴一下眼睛，看看自己腿上那被像模像样固定的绷带，不由得眯眼弯唇冲赵达诚笑了笑。 赵达诚顿一下，忽然觉得被郝甜看的有些脸热。连忙起身从自己的行军包中掏出压缩饼干，细心地撕开包装纸，递给郝甜： “先……吃点东西。” 郝甜笑着接过，也回身拿出自己的肉罐头给他：“你也吃。” 两人不发一言地沉默吃饭。 这还是第一次大家能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闭嘴，以往在食堂，哪次不是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此时已经是凌晨，月亮在雨林上方高高地挂着，周围的一切显得十分静谧美好。 夜色微凉，夏季的晚风也不例外，吹得郝甜打了个冷颤。 赵达诚吃完罐头，又拿出毛毯给郝甜盖好。 他一手握枪，依靠在不远处的另一根树桩上： “睡会儿吧，我来守夜。” 郝甜点头，她的确是很累了，便没有推脱：“那我就睡一会儿，你等会儿一定把我叫起来换班。” “好。”赵达诚一口应下。 ……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郝甜才悠悠转醒。 她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赵达诚并没有叫她起来轮班守夜。 可郝甜刚一醒来，便见赵达诚正握着步枪紧靠在她的身前。 朦胧的光芒下，赵达诚神色有些严肃。 “怎么——” 郝甜急急停住了话音，因为赵达诚回头冲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瞪大眼睛指指右前方的灌木丛。 刚才他正是紧张地对着那个方向，挡在郝甜的身前。 而就在这时，悬在两人头顶的“甲壳虫”突然“哔”的一声，收起了两侧的透明翅膀，直直摔落在他们面前的地面上。 怎么回事？ 两人都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但面前的情况容不得他们去细想。 晨色微微之下，高高的灌木丛传来由远及近的沙沙声，那些阔叶似乎被大力地分散到两侧，左右倾倒着。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那种沙沙声被无限放大，一些二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嘶吼声也毫无阻挡地传了过来。 是丧尸的声音！ 赵达诚快速地看了郝甜一眼，两人的视线相撞，一瞬间心领神会地做好了战斗准备。 下一秒，最后一层屏障被大力地撞开，那阔叶飞溅起来，一道身影从漫天的绿色碎屑中蹿了出来。 赵达诚和郝甜已经做好了与丧尸搏斗的准备，但是眼前的情况却让他们瞬间无措。 那只冲出来的丧尸，并不像大赛中的丧尸那样规规矩矩地戴着口笼和手套，反而张着一张有着森森白牙的大嘴，如迅捷地猛兽一般毫无固桎地扑向两人。 眼见着它那尖长的指甲就要扼住赵达诚的脖子，赵达诚当先对着丧尸的大嘴放了一枪，急促喊道：“快跑！” 可话一出口他也想起来，郝甜现在的状态怎么可能跑得了？ 现下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拼尽全力和这个丧尸贴身肉搏。 那个丧尸被赵达诚迎面的一枪击倒在地，但是因为没有打中要害，仅是稍稍地停顿了一下，就又向他扑来。 一双锋利的指甲已经掐上赵达诚的双肩，这让赵达诚手中的步枪没了施展的余地。 郝甜一时着急，抽出身侧的匕首便向赵达诚这边奔来，全然忘记了腿上的电击痛感。 丧尸已经把赵达诚扑倒在地，两只手死死地卡在他的肩膀上，张开流着涎液的嘴就要往他的脖子上啃。 赵达诚一手抵住丧尸的下巴，一手按住它的胸口，勉强和丧尸拉开了一点距离。 一股恶臭的味道从丧尸口中喷了出来，赵达诚避开了它的一次扑咬，腾出一只手去够自己腰间的匕首。 没有了两只手力量的阻挡，丧尸的第二次扑咬让赵达诚避无可避。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噗嗤”一声，面向丧尸的赵达诚便看到一个泛着银光的匕首尖尖从这只丧尸的眉心贯穿了出来。 身上的丧尸瞬间停止了动作，一股恶臭的血液顺着丧尸干瘪的脸颊流下来，滴在赵达诚的脸上。 赵达诚一手用力将不再动弹的丧尸推开，郝甜惊恐的脸从丧尸的背后露了出来。 她还保持着将匕首扎进丧尸后脑勺的姿势，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腿上的疼痛太剧烈，一张小脸惨白，密密麻麻的汗珠从她的脸颊滑落。 “没……没事吧？”郝甜颤抖着嘴唇问道。 “没事。”赵达诚咧了咧嘴，想扯出一点笑容安慰她：“现在你的战绩上可是个3了。” 郝甜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昨日甲壳虫播报的猎杀丧尸战绩，脸上的神色微微缓和。 “这怎么能一样，”她看着倒下的丧尸，勉强对赵达诚笑了笑说：“这得一只顶八只。” 赵达诚见她已经回过神来，也跟着笑一声。他利落地从地上爬起身，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 好在大多都是擦伤，没有被丧尸感染的风险。 他弯腰捡起掉落在一旁的两枚“甲壳虫”，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神色又有些严肃起来： “我觉得不太对劲。” “什么？”郝甜看着他的动作，又看看倒在一旁那只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丧尸，心中已经有些发毛。 “从密道里那只山羊丧尸，到现在咱们遇到这只连口笼和手套都没有的丧尸……都不太对劲。”赵达诚说着，又举起手中那只“甲壳虫”，接道： “现在连它也莫名其妙地停止工作了，这意味着……” 他抬头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空，皱着眉头看向郝甜。 郝甜望向层层叠叠的阔叶，心中的答案已呼之欲出。 “实战基地出事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