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京芳华录》 第一章 负气出走 http://.biquxs.info/

“十,…十一……十八”谢梵梵在心里数着,每数一下整个人就跟着咯噔一下,随之铺天盖地的痛席卷而来,撕心裂肺。 “给我狠狠打”台上之人一声令喝,掌刑的侍卫挥舞军棍气喘吁吁,足见用力至深。而棍棒之下那滩血迹包围之下竟是个柔弱女子,已然奄奄一息。 纵使这样男人的怒火依旧不能平息,他猛地夺过棍棒亲自惩戒,骨节突兀零星鱼白,卯足了劲。 谢梵梵唇色惨白,额头冷汗泠泠,正巧对上他冷漠的视线。 “郡主德行有亏,蓄意戕害兄嫂,罔顾人伦,即日起迁出宗族,以儆效尤”男人阵阵回荡在厅堂,众多耆老连连首肯,全然不顾地面上洇开骇人的红,皮开肉绽的破裂声听的人心里发甩,而谢奕的俊秀眉眼中依旧浮现凛然寒意。 “还不认错”棍子不堪承重,终于寿终正寝断成两截,谢奕疲劳的怒吼。 “我没错”谢梵梵的嘴巴死死抿成一道缝隙,骨子里自带的倔强。 谢奕脸色更加难看,他又换了一根,掌心内侧运气,瞬间四方间桌椅抖动。 落掌刹那,老管家急急忙忙跪护在她跟前,只听得千钧一发之际谢奕的手停在了半空,轻轻唤道“阿翁?”。 老者不住的磕头,花白的须发憔悴沧桑,直到破皮泛红。他身子早不利索,仍旧颤颤巍巍地苦苦乞求,连旁边原先闹得不可开交的姜氏也骤然偃旗息鼓。 因为是个人都知道以谢奕天生神力,这一棍子下去,小姑娘必死无疑,于是他在众人急急劝阻下适时收劲。 刚刚义愤填膺的姜家人没想过谢奕会下手这般狠厉,左右无法是个下马威,也不想真的把事情闹大,如今个个噤声不语。 谢梵梵捡回一命,但刚刚的战栗感成为心头难以忘却的恐惧,她却自始至终,死死凝视着谢奕脚下被碾的稀碎的玉件,自己的心也冷却到冰点,那是她足足打磨了半个月,手指被刀片磨破几十处狰狞歪扭的伤口才大功告成的,原是送给谢奕的生辰礼,只因为他爱的人一句喜欢,便拱手相送,如今又成了这副模样。 谢梵梵声色哽咽,气若游丝“兄长,你当真不留半分情面” “我谢氏容不下你这等悖逆之人”谢奕冷漠地背过身看不出作何反应。 她痛苦敛目,就在不久前,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青梅竹马的养兄还与自己情深义重,奉为知己。却因为自己会错意的爱慕,转眼间态度森郁。 原本她并不打算说出去,想把这个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可是他太温柔,温柔到让自己心生恍惚。 终究还是自作多情。 是了,这么些年,只要为了那个女人,他向来无所顾忌。世人眼里天作之合的一双壁人,恩情似海又岂是她这个区区侯府养女所能媲美的。 “姜媛”她兀自念了念这个名字,如阴影般笼罩在头顶。 “就你,也配提她?”谢奕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谢梵梵不明白,人不是她推下去的,为什么他就是不信。可每每只要一提到姜媛,他的眼里便始终只有她一人,再装不下其他。 谢梵梵几乎是手脚并用才挪出府,没有人敢违背谢奕的命令擅自搀扶,她最后一点微薄的尊严,顷刻间荡然无存。 面对外人的指摘,讥诮诽谤她甚至觉得活着竟然如此艰难。以近乎逃离的心情,别了这个栖身十五年的宁远侯府,复又孑然。 如果可以,她宁肯不要这世家的名头,做个普通女子,也不至于十几年的喜欢也要憋闷在心里,隔着身份无处诉说。 一出去,就见不远处,有辆醒目的马车,那明晃晃的金饰是侯府的标识。 “郡主,侯爷虽然明面赶您出府,却吩咐奴婢为您安排好了落脚之地,可见还是有情分在的”守在车前的丫鬟上前劝慰道。 “是吗?还有情份?放眼整个滇南这偌大的州郡怕是早就没了我的容身之所”谢梵梵忽然觉得害怕,她不敢相信自己明明是被陷害的,可是只要是从姜媛口中说出的都会是铁打的事实,而她连一句辩解都显得有罪。 谢梵梵察觉身后有动静,回眸一瞥,竟是追出来的谢奕,眼底不由自主闪过一丝希望。 “哥哥,真的不是我……”她再次鼓起勇气极力解释。 “够了,事到如今,都怪我平日对你骄纵,还不知悔改。好在媛儿没事,否则我定要你付出代价”他咬牙切齿,眼里心里恨意翻涌。 “骄纵?”谢梵梵觉得这两个字甚是好笑,她红着眼眶,提着裙摆一步一步跛上轿墩,稍不留神,狠狠摔在地上,刚刚二十庭仗威力不小,血水粘湿了衣裳,咯着溃烂的伤口,她原想再反驳些什么都生生咽回肚子里。 “安安分分别再给我惹事”谢奕不屑多看,撂下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巷子尽头,谢梵梵嘴角染上一丝无奈,她胳膊肘支撑地面艰难地爬起,把包袱扔给丫鬟却并没有要上车的意思。 “郡主?”谢梵梵眼里精光闪现,一掌打晕旁人,待安顿好后,随即揭开车套快马加鞭出了城门,带着满身伤痛和破碎的心离开这个养育她多年的故土。 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于是策马狂奔一路南下。 天公不作美,雨愈发大,湿哒哒浸透在里衣,身上的伤口还化着脓,光凭骨气走不了多远,又饿又疼,脑袋开始不争气的发晕,整个人摇摇晃晃从马上笔直倒在泥泞里,没了知觉。 她想这回怕是交代在这,真是狼狈。 谢梵梵这样想着,迷蒙里又做起那个缠绕多年熟悉的梦,梦见小时候玩闹掉进冰垛子里,四周哭泣杀喊此起彼伏,她蜷缩在里面瑟瑟发抖等待救援,直到一个白衣少年出现方才觅得一线生机,谢梵梵极努力的想看清他的脸,忽然一柄尖刀刺入心口。 她猛然惊醒,目如圆杏,以为自己进了阎罗殿。 没想到屋内的烛光晃了眼睛,打量四周皆是墙壁,她人躺在床上,心又安下。 第二章 真相 http://.biquxs.info/

木扉“吱吱”作响,推门而入的是位老妇人。 “姑娘可算是醒了”老妪放下药碗用手擦了擦围裙,脸上皆是和蔼的纹络。 “我这是?”谢梵梵刚醒有些发懵。 “有位好心公子,路过此地将你送到这里,老身活这么些年,还从未见过这样仙气的人”她自顾自说着,瞧见谢梵梵怔愣发觉自己跑了题。 “瞧我,说着就忘了正事,这公子行色匆匆,已经走了,还留下了银两让我好生照顾你。” 说完递过来一碗黑峻峻的苦水“姑娘伤的不轻,小小年纪孤身闯荡多危险”老妇人换下她额头的毛巾,顺手递给她一块茉香糖。 谢梵梵不禁诧异,喝汤药配糖是她从小的习惯,以前在侯府她怕苦想加点蜜糖谢奕总是不肯说败坏了药效,于是特意找名厨用甘草和滇南特有的茉莉花蜜制了一种与众不同的药糖就着苦水喝。 可依着谢奕的性子,若是她敢违背他,自己早就被抓回去兴师问罪,怎会安安心心在这里待着,除他之外还能有谁? 她多后悔,如果没有那些事,一切还是如从前那样美好,焚香作画,煮酒听雨至少默默陪伴也是一种慰藉,纵使他的心寄托别处。 谢梵梵养好伤只拿了些许路费,剩下的悉数给了老妇人作为答谢,没有几日功夫便赶忙启程。 她心里希望谢奕能来找她说明他还在乎,却又十分矛盾的害怕回去再次面对斥责毒打,因此不敢有片刻多留。 很快不出所料,谢奕知她出逃,把滇南搅了个天翻地覆,一批又一批暗卫南下,挨家挨户的查问连稚子也不放过,按理说没有皇命,他绝不敢派私兵潜入别地,如今的做法让姜媛抓狂。 于谢梵梵而言只要是有关姜媛谢奕都会毫不留情拂了她的面子,可于姜媛而言也并没有觉得开心,反而认为谢奕每每发作像是故意做给她看,他的笑似乎从未有过感情,只有对谢梵梵时才会稍有动容,可笑的是谢梵梵至今被蒙在鼓里。 “最好别被我找到,否则打断她的腿”谢奕将报来的信件撕的粉碎,猩红的眸子阴郁暗沉,像是痛失珍宝般怒不可遏。 底下伺候的人战战兢兢,唯恐提起郡主触怒他的逆鳞。 “奕哥哥,梵梵太不懂事了,若是她气不过大可以冲着我来,何必与你置气,若是作出些胆大妄为的举动,又要我们来给她收拾烂摊子。” 姜媛话里有话揉捏着伤口踟躇在谢奕身旁,说是夫妻可谢奕这么多年连碰都不曾碰她一下,甚至除却人前,私底下都不准她称呼“夫君”二字。 谢奕冷着脸直筒筒盯着她,像要看穿一切。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颇为好笑“不懂事?这天底下还有比你更不懂事的人?”谢奕步步紧逼,看的她心里发怵不自觉后退几步。 “这话何意?”姜媛貌似无辜。 “若不是你故意摔下楼梯嫁祸于她,她怎么会负气出走,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谢奕猛地抓住她的手,撸起袖子瞧见那浅浅的红晕,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装的也不像点,好歹断胳膊断腿才是。” 面对谢奕的冷言冷语,姜媛一脸惊愕。 “这些年,你不过是个工具,若不是还有点用处,你以为我当真把你放在眼里?你们姜家大不如前,而宁远侯府今非昔比。但凡懂点事也知道夹着尾巴做人,哪像你自以为是耍小聪明”谢奕字字钝声。 姜媛脸色阵阵铁青“既然你那么在乎她,还那下手那般狠毒,我有时候在想,你到底有没有心”她楚楚落泪一副我见犹怜,换做任何男人都会怜香惜玉,偏偏在谢奕眼里不管用,甚至带着鄙夷。 “收起你那虚伪的的眼泪”。 姜媛心下一沉,索性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别忘了,你谢奕能有今天全是因为我在父亲面前苦苦哀求” 谢奕最痛恨威胁,最痛恨道德绑架,他不想多做辩解,不耐烦道“来人,从即日起候爵夫人病重静养,禁足别苑不准探视”谢奕轻飘飘一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好歹做了十年的夫妻,自己不过是因爱生妒,而他谢奕明明知道真相还借她的手将计就计,论绝情他到底不遑多让“我当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爱上你这种人”她气的浑身发抖。 姜家当年是富甲一方的大户,姜父原想着奇货可居攀附皇族故而扶持落魄时的谢奕,谢奕也确实不负所望,只不过东家不倒西家不富姜氏日渐式微,现在谢奕做大过河拆桥到是干脆。 姜媛被守卫拖拽亦不停费力嘶吼“谢奕你这个卑鄙小人忘恩负义!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失去一切,孤苦一生!”。 猛然间她被人死死捏住脖颈,姜媛拼命的睁开他的手,不得舒缓,只觉得快要窒息,面对谢奕吃人可怖的神情,他渐渐收紧仿佛在享受这一刻带来的快感。 十几年的压抑埋在心底,恨恨道“侯府能有今日靠得是我十三岁起浴血疆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和你们没有半分干系” 谢奕咬牙切齿,将人掐着从地面上提起,另一只手愤怒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前怵人的伤疤,虽已结痂,依旧从深浅可辨当年战况惨烈,九死一生。 “无视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是看中谢家的身份好攀龙附凤摆脱商贾身份,不过是我关心自己的妹妹你蛇蝎心肠疑神疑鬼容不下她”。 谢奕顿了顿“这些年你们趁我常年外出,私底下虐待梵梵甚至不择手段想置她于死地,当真以为我瞎的,我拼命为她挣了个郡主的头衔就是防止你们下黑手,以为有这层身份谅你也不敢轻举妄动,可还是低估了你这个毒妇?” 姜媛失笑,透着股浓重的悲凉“论狠,谁比得过你”字字句句不甚清楚,气息只出不进,在谢奕的不断施压下,她渐渐不再挣扎,死不瞑目,而他只是不屑一顾嫌恶地随手扔掉。 “处理干净”暗卫得令,谢奕用帕子擦了擦手就好像沾染了什么肮脏的东西要掸干净。 不日,候府外挂了白绫,王妃暴毙,谢奕闭门不出外人皆以为他悲痛过度。 连姜家也为此感念至深,殊不知不久后有传言姜氏遭匪,一场酝酿已久的腥风血雨顷刻间席卷此地,姜府满门皆丧,无一生还。 第三章 情非得已 http://.biquxs.info/

谢氏是罪臣之后,当年西夏一战失利,老侯爷牵扯其中,为了在庙堂争得一席之地,谢梵梵十二岁后便随着兄长南征北战获取功名,风餐露宿比平常的勋贵之家到底还是不一样,没有那么娇嫩。 汴梁的城门就在不远处堆砌的青云黛雾中,既朦胧又真实,触手可及。但她现在遇到了件棘手的事。 肚子发出悦耳的声响,她已经做不到视若无睹,当初的路费也耗的差不多,摸了摸袖口,眼皮子耷拉下去。 更为虐心的是进城的士兵重重设卡。 几个瘦瘦高高的耍着官威,上下打量,摆明想捞油水。 虎落平阳还得忍,谢梵梵瞄眼身侧“马兄,对不住了”说着就把绳子递过去。这马虽比不得谢府的战马彪悍肥壮,但是比十户中等人家一年的资费,也算是捡到宝。谢梵梵觉得肉疼,挥挥手赶紧溜。 结果人没反悔,马撂挑子,幽怨斯鸣痛斥谢梵梵无情无义,宁死不从,绳子还没脱手她人如狂风过境迅速被拖拽冲向城内,城内秩序立刻垮塌,老弱妇幼吓得散乱逃窜,四周惊惧,谢梵梵慌乱中使尽全力飞身上去抓住缰绳猛地往后勒紧,直到动作停下还深觉后脊发寒,若非有些身手刚刚怕是要命送当场。 周遭歇斯底里声还未平息,很快,谢梵梵迎来人生第一顿牢饭。 “进了这儿,都给我老实点”牢头摇晃着手里的钥匙,鞭子击打铁栅栏响个不停。 那些衣衫褴褛的犯人憨憨点头,谢梵梵着实郁闷,点儿背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小姑娘,年级轻轻也进来了?”同为狱友,谢梵梵抠地蹂蹑着草须,不想搭理。 “哎!自从蔡相当道,天底下的怪事越来越多”老头颇为感慨的含着一小嘬馊饭。 “蔡相?”谢梵梵不解。“是我管束不善让马儿惊闹街头也怨不得谁” “哦?”白发老翁十分好奇“这典狱司名义上是官府在民间设立的治安所,其实就是蔡氏的私牢,凡是和蔡家作对的人统统来了这儿” 谢梵梵点了点头一五一十描述自己来这里的经过。 老头啧啧称奇,面带忧思“瞧你这模样,怕不是被哪个达官显贵看上了吧?”。谢梵梵佩服他的想象力。 “蔡京,还有他的那些儿子,没有哪个是好东西,奇技淫巧迷惑君王,怂恿贪官欺行霸市,为非作歹,凡是畜生能干出来的他们一件不落,咱这些个人只能受着”。 说完老人家呼呼大睡也不等她接着问。 没一会儿远处的香味勾动味蕾,三两个人拎着食盒,送来丰盛的饭菜,谢梵梵一看全是自己爱吃的。 “神了?”隔壁那厮不知什么时候又醒过来,咽了咽口水,直勾勾望着。 她咬着唇不禁感慨现在都城待遇这般好的吗,,可她不知为什么就是开心不起来。 “怕不是断头饭?”谢梵梵听身边议论纷纷,打了个哆嗦,问牢头他也不说,她只觉如芒在背,没有丁点食欲。 她忍得住,肚子投降了。使劲扒拉完就被人毕恭毕敬请出去,“您小心台阶”狱长亲自欢送。 她迷惑了! 在所有人艳羡的目光中,她回过头又往里头瞧了瞧,忽然觉得待在这也不错,包吃包住五菜一汤,最起码饿不死,冻不着。 附近的阁楼里,男人将此尽收眼底站在朱窗前摆弄的手中的墨玉虬龙扇,矜贵不凡闲适飘逸,脸上似笑非笑。 “公子,属下不明白,这丫头什么来历,值得您这么大费周章”男人身边的侍卫不解,他家公子向来不是菩萨心肠且不近女色。 蔡攸不说话,斜睨了一眼附耳交代几句,兴致盎然的欣赏楼下人的一举一动。 谢梵梵初来乍到,没有携带户籍文书,自然没得落脚地。 一个大活人没有验明身份的腰牌,干什么都白搭。心里顿时空落落的,想寻个活计解决温饱,可大宋契约手续完善连阿猫阿狗都有证明身份的象征物,奈何她谢梵梵成了不折不扣的黑户。 一筹莫展,前面有人鬼鬼祟祟朝这边过来,迎面撞上自己连句道歉也没来的及就眼神闪躲地跑了,身后还跟着一群喊打喊杀的捕快。 谢梵梵无意间瞟了一眼,拾起地上掉落的雁帛,拍拍上面的尘土,瞅着做工结实,绣着花边,赫然写着“鱼市”。 天无绝人之路,这可不就有了吗。 谢梵梵露出两颗亮晶晶的小虎牙,意味深长的笑了。 夜深人静时,她里三层外三层裹得跟粽子一样,循着上面的指引兜兜转转来到一间破门店,这里白天就是些断壁残垣,谁夜色深后是另一番天地。 柜台上挂着与她手中别无二致的鱼袋,鳞次栉比。 “这位客官看着就是懂行的,小店童叟无欺,无论您要什么身家,鄙店包您满意,钟鸣鼎食还是不入流的破落户,家世清白的,还是苦大仇深凡是能想到的,小店都能做的真假难辨,附带防伪标识,保管受用终身,绝无后顾之忧”精瘦的店小二一张巧嘴说的天花乱坠。 “赊不?”谢梵梵手托着腮好整以暇,直接一盆冷水灌到人家心里,那小二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砸在地上,语气极不耐烦挥手“没钱,没钱来干什么,走吧走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快滚” 谢梵梵彻底怒了“狗眼看人低”店小二听完眉毛都竖了起来,准备叫上打手,就见这姑娘从荷包里底气十足掏出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瞬间怒气全消,面对金主可谓是风云变色的脸上又多出几分欠抽的和颜悦色,谢梵梵看着那货嬉皮笑脸的犯贱,捂着嘴干呕。 “您大人有大量,雅间稍后”说着他脖仿佛在扭断的极点对着后面卖力扯着嗓子“还不快请贵客落座,要顶好的香茶”这晴雨反复,谢梵梵白眼顶到头顶,这厮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很快,她凭着这张鱼袋,顺利的入驻汴京慈幼局的帮工,按理说这价钱应该寻个不错的差事,但考虑到不想太扎眼就随便找了个清闲些的活计。 在慈幼局照顾老人和孩子们陪他们说说话解解闷,再有空去趟甜水巷拂露桥下摆摊画画,用自己的看家本领赚些银两,日子平平淡淡乐得自在。 但事实并非如预想的那般简单。 慈幼局说的好听是大宋救济贫弱的慈善机构,可是除了那些管事的和帮佣,里面的环境十分恶劣,五六岁的孩子尚且不能饱腹,食物也是少见荤腥,老人们更不必说,个个瘦骨嶙峋,抵抗力又弱生病频率高居不下,因此白事不断,也没人操持,就让一卷草席孤零零的潦草结束生命。 谢梵梵实在看不下去,便匀了一部分银钱给他们贴补,但杯水车薪解决不了什么。 更加过分的是这些孩子并不是安安心心在这里成长,而是做着与年纪不相称的活,经常磨破皮划出口子,因为买不起药膏就任由伤发炎溃烂更有感染严重者发烧死去,有个叫莫儿的小丫头是里面的孩子王,每次东西都是让她领着东西分发给其他人,小小年纪懂得让人心疼,照顾长辈和弟弟妹妹们,在管事压榨虐待下求生存,那双澄澈无邪眼睛让谢梵梵想起幼时的自己,鞭笞,殴打和辱骂,真是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那滋味。 谢梵梵的身份毕竟是伪造的,所以很少抛头露面,她想着收集一些平日里不用的木头刷子,再用野果熬些浓稠的汁水作为颜料,以前宁远侯府没落时她也是这般绞尽脑汁收集画材改装勉强维持自己的爱好。 在市井里,卖些高山流水的画作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于是谢梵梵改为一些门面做插图,设计店招,在业界慢慢小有名气,钱也渐渐多了起来。 她藏着掖着最后还是被慈幼局的人查出些端倪,那些孩子们无故多出来的饭菜和学习用具,老人们加厚绒的褥子,哪一件不是出自她之手,当差的看着心痒痒的虽然对谢梵梵外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也是要捞些油水的作为回报,盘剥苛待,最后真正剩下的没几个铜子儿进这些穷苦人的口袋,反倒悉数流入这些官老爷的钱库,谢梵梵越想越气就要找人算账。 “年轻人切莫冲动,这些人都是蔡府的爪牙,得罪他们准没好果子吃,能忍则忍吧,之前我们不也这么过过来了吗?” 老人家齐声安慰,拦住去路,她才作罢。 蔡家,又是蔡家,果然没个好东西,谢梵梵小声嘀咕暗暗骂到。 另一处,则有人喷嚏打个不停。 “啊欠,啊欠……” “公子,喝些茶润润嗓子”蔡攸吸了吸鼻子,精神萎靡。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感染风寒,活见鬼。 季群递上玉盏,放入今年贡茶,巫山朝云,价比黄金。 一杯入肚,蔡攸回过神看见桌子上被丝巾枕着的漆盘里盛放着一块质地俱佳,晶莹通透的蓝色玉佩,走过去细细把看,眉头紧蹙。“谁送的?” “鱼符店那位,说是献宝”季群小心应着。 蔡攸眸低隐约涌上一股寒意,胸膛起伏不定“他怎会有着东西?” “听说是前几日咱们救下的那姑娘用来做抵押” “是吗?”蔡攸忽然将手里的杯子攥紧几分,声音沉冷。季群直觉不妙。 “你说,这丫头片子胆儿肥了,敢当这个?”他说话间薄唇僵硬,脸皮愤怒抽搐。 季群偷偷瞥了一眼他原先就觉着这玉有些眼熟,现在定睛一看才恍然,立时呆若木鸡,才明白缘由。 这姑娘能让自家主子如此上心,八九不离十就是蔡攸年少时的那位,本尊时隔多年再次相逢自然非比寻常,尤其还作死当了他家主子给的少时信物,不恼才怪。 蔡攸是真的生气了,再怎么样,她也不能当这个,自从那天救了谢梵梵看见她脖子后面的胎记再有他当年亲手系上的玉佩为证,他就知道十几年前的小姑娘又回来了,害的他兴奋了好几天没能睡个好觉,谁承想、谁承想——她居然一点都不在乎! 季群能感受到这屋子里安静的可怕,像是在酝酿一场滔天巨浪,断断续续的梗着声音试探“许是为了生存,毕竟下面的人当时在牢里也不好直接塞银子给人家,就直接把人引到那里,实属无奈之举,无奈之举”他讪讪讨好,见蔡攸眉宇间稍稍缓和才长舒一口气。 “是情非得已,不是有意的。”蔡攸自顾自念叨着,像是确认又像是疑问,季群点头如捣蒜。 蔡攸停顿了一会,倏而想起“底下的人就是这么办事的?”声音清清冷冷。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让他们每人自去典狱司领罚一百杀威棍”等到蔡攸面无表情只呆呆端详玉佩好久,轻飘飘嗯了一声。 季群才默默退下,这些办事的也是往枪口上撞,平白无故谄媚不成挨了一顿打,一百杖半条命都搭进去。 蔡家大公子冷血无情还真不是戏谑,那是真刀子。 第四章 作死不成 http://.biquxs.info/

谢梵梵原也没想把玉当了,自她有记忆以来这块玉就一直跟随自己,听哥哥说五岁时见她一个人站在侯府门前,发着高烧迷迷糊糊问什么也不知道,便将自己带回去请了名医照料,直到月余才有好转,不过五岁以前的事情因为那场大病已经全都不记得了。 慈幼局克扣的紧,谢梵梵举目无亲又不想暴露身份,只能增加出摊的次数,提高定价。可是平头百姓那里有这么多银钱使得,生意也渐渐不景气。 她如往常来到这儿,还没坐下,就见前方一群人蜂拥城口告示处。她也好奇凑热闹,走近瞧瞧总觉得画像中的人有些熟悉。 “宁远侯府失窃,现抓捕偷盗者,如有发现,赏金一万” “好家伙,什么盗贼值这么多钱” 谢梵梵心里一震,瑟缩的退出人潮,撒丫子就跑火速收摊,生怕被人认出来,这画像摆明了就是她自己,栩栩如生连脸上几乎看不见泪痣都画出来,除了谢奕还能有谁。 真真是祸不单行,本来就捉襟见肘,想讨个生计都不行,她不敢再招摇过市。 但这画行买卖总有人相中,谢梵梵去了半日坊准备退还订金,老板甚为可惜“好好地,怎么不画了,你这名头在这一带画师里也是反响不错” “啧啧,家中人管得紧,不喜我抛头露面”谢梵梵以纱遮面,作出无奈的模样。 “我倒是有个法子,前两日有个话本子要配图,你就在家中作画,完工后派人送来即可”老板神神秘秘的小声说着,这次的发行本比以往的价格都要高,机不可失啊。 “几个数?”谢梵梵还是忍不住。 老板做了个比“喏,怎么样” 谢梵梵会心一笑“内容?” 这个嘛,就是场面可能要那个一点。 “哪个?”谢梵梵不解,直到老板偷偷摸摸拿出一本鸳鸯戏水图,她的脸刷一下红的发烫,严词拒绝,钱重要,脸更重要,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颜面扫地。 老板低着头冷嗤“年轻人太理想,不知世道艰难。” 可是骨气攒了没多久,慈幼局的噩耗成为压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一个又一个被胡乱处理过的尸体,像无数远去的灵魂,再无归期。 而知其中竟然还有衣不蔽体十二岁大的姑娘从她眼前飘过,乍一看那双眼水灵的双眼不复清澈浑浊混沌,而那个人竟是——莫儿。 她不可置信的死死抓着抬尸人,颤抖着手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得句轻蔑的回应“咱们县太爷能从贫民窟里相中一个丫头片子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偏她不识好歹,搭上几个老不死的,敢跟县太爷作对,自寻死路” “不识好歹?,你管这叫不识好歹?”谢梵梵一遍遍的质问,瞳孔里烈焰熊熊燃烧,带着要毁灭一切的恨意让那人哽了哽喉咙,将她当作怪物一样急匆匆挣脱,临走还不忘讽刺一句“切,要不是你命好,躺着的人就是你” 谢梵梵没听明白这句话,她也顾不得这些。只觉得一股洪流压迫自己的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她撑着柱子,干呕不止,这种从未有过的恶心让人胆寒。 这里到底是慈幼局还是人间炼狱,无时无刻都散发着腐烂的恶臭。 她整个人眼神涣散,轻飘飘的游荡在路上,推推搡搡撞到路人不自知,双目空洞的说了句“对不起”不理会地往前走。旁的人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没再追究,没好气嘀咕几句。 不知不觉她的脚步停在了画坊门口。 难道世间不平事,只有钱才能摆脱吗? 如果这些苦命的人有了钱财是否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是否不必靠着慈幼局稀薄的米粮过活,也就不会酿成这样凄惨的结局。 趁着夜阑人间,她一个人买了些祭奠的物件,在乱葬岗摆上,点上白蜡,这里条件有限,但礼仪规矩还是得守。 小时候她想念父亲母亲时,谢奕就会让她点上香烛,在目之所及的最高处,对着天上的星星不停的祷告,仿佛这样故去的人就可以听见自己的心声,长久安息。 谢梵梵一个人蜷坐在这里,凝视着一点一点燃烧殆尽的香烛,光渐渐黯淡融入茫茫夜色中。 回去后,她答应了老板,她笃定只要有钱便有了希望,慈幼局的老老少少也就有了出头之日。 这桩桩件件摆在眼前,谢梵梵对蔡家的人皆无好感,但不得不说蔡家大公子相貌卓然是不争的事实。 第一次偶然瞥见是在结清账目时,出门就吃了满身灰。拜蔡攸的手下狂妄所致,骑马扬尘让她一身雪袄子立马成了黑袄子,气的她直跺脚。 马车颠簸间,帘子飘动,隐约瞧见里面人眉目清秀,明眸皓齿,只一面就让人见之不忘,更是有无数女子翘首以盼,思之如狂。 哪怕他空有其表,在谢梵梵眼里是十足的人渣头头,依然应了那句古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忽然灵机一动,出于私人恩怨和利益考量,很快她就开始有意无意将自己的画作中的男人十之八九与他相似。 于是她四处跟踪,只要汴京邸报有蔡攸的消息,她谢梵梵当仁不让冲在前头,一面欣赏着他的气韵天成,风流举止,一面下笔有神胡思乱想。 这美得令人窒息的容颜让凑得近处的谢梵梵莫名悸动。一切形容女子的清秀媚颜用在他身上一点也不为过。 最关键的是他美,却不妖,眉宇之间依旧透着男子少有的刚毅深沉,即是完全相反的两种风格却恰到好处的融为一体,浑自天成。 “公子,又来?”季群从没见过这样上赶子的“好歹也是个姑娘家,爱慕您也不至于这么露骨吧” 整整一个月,蔡攸喝茶她望风,蔡攸游湖她撑船,蔡攸如厕她就搬个凳子在门口守着,就差…… 令人愕然的是正主貌似很享受被人追求的快感,只有季群不胜其烦“咱们每次都故意开个空子让她钻,万一她图谋不轨怎么办” “随她去”蔡攸餮足的模样,季群想着这一个月已经来了二十躺的茶馆,想让人不怀疑他的用心都难,只要谢梵梵在的地方,他总是坐得更端正,姿势更比平日里更为儒雅。 刻意的尴尬,季群捂着嘴憋笑,蔡攸的眼神杀让他立马正经起来 “笑够没?”。 季群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好像怎么样都不对。 他困窘的模样在蔡攸的冷眼里像个木头桩子,笔直的杵在那里,动作僵硬。 蔡攸自己也忍不住,竟失声笑起来,季群以为自己耳朵出现幻听,这么多年他极少见他如此开怀,这女孩当真有几分魔力。 汴京第一美男子的称号果不是盖的,尝到些许甜头,谢梵梵开始专工此道,起先算收敛,后来陆续有些怀春少女看出些许名堂,老板为了迎合市场,使足了银两私底下请她作画,谢梵梵想这样的人渣牺牲一点色相回馈大众也算行善积德,阿弥陀佛自己也就“好心”让姑娘们免受相思苦,在脑海里臆想了一些牡丹花下死的香艳场面,下笔有神,绘尽百态,一时风靡汴京,赚的盆满钵满,在业界声名扫地。 地方官府得知吓破了胆子,四处缉拿,谢梵梵无视通缉,转移地下,为那点儿黄白之物典型要钱不要命,豁出去了。 不成想事情闹大,今日城头,明日城尾巴,满世界跑。 直到那日,微风习习,山雨欲来。 苦主蔡攸在府上正在习字,总是不得其法心中烦闷。 见着季群这个时候进来,脸色略沉“怎么了?” 季群踌躇半晌也不知如何开口,颤抖着将一垛厚厚的书稿呈了上去。 第五章 冤家聚头 http://.biquxs.info/

蔡攸满不在乎的随手翻了翻,每一页过去,他脸上的阴郁就增加一分,待到手中的动作完全停下,季群已经想了十八种跑路方法。鸦雀无声给人一种窒息感。 “谁干的”蔡攸的脸上的肌肉止不住颤抖,暴怒的戾气弥漫在空气里。 “是——是谢家那位郡主”季群吞吞吐吐。 一眨眼的功夫,笔断成两节。 “其实,这画的不像,估计是巧合”他赶紧打圆场。 蔡攸已经黑了脸,头上阴霾层层叠叠,与桌子上赫然写的静心二字格外诡异。 很快,某个夜里,天无光泽,浓重的紫色笼罩大地。 黑暗中隐约可见熹微烛火摇曳,少女拼命呼救和摔打门窗后激烈撞击。 一声巨响,小厮背靠门椽仿佛被人从里重重向外推了一把,直到没了动静,才小心翼翼往门缝里探探。 “这姑娘真能闹腾,两个时辰了!”守门侍卫打了个哈欠神情慵懒。 “你说咱公子什么时候好这口?诱拐少女?”隔壁的老王神秘秘的凑过来悄声推怂道,话音未落嘴被死死捂住“你胡说什么?小心脑袋! “咱们公子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这姑娘能入得了法眼,将来怕是个飞黄腾达的主儿”二人顿时觉得捡到宝,随她去。 屋内狼藉一片,凳子桌子东倒西歪,冷冽的木轮滚动的声音伴随光束渐渐靠近。 待看清来人模样,谢梵梵背后冷汗泠泠,真真是冤家路窄。 谢梵梵低着头望望手上被绳子累出的血痕,蓦的眼中泛起泪光,柔柔弱弱的悲戚着“小女子和您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知怎的得罪了大人” “装,继续装”蔡攸颇有玩兴的和她慢慢耗。“有胆量辱我名声,没胆量承认?” 谢梵梵左右是糊弄不过去,立刻直直跪下,尽显自己满满的求生欲,哽咽中,哭成泪人,放低姿态卑微的回对他的视线。 不知为什么这通身华贵的公子哥,前儿不见他腿脚不利,今天却坐着轮椅,怕是季节性的隐疾,真是可惜了这幅好皮囊。 谢梵梵琢磨一会暗自嗔怪,她如今有空关心别人还不如先担心胆小自己! “小女子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这才做出腌臜事,那日一见公子惊为天人情难自禁便为公子摹像,初入京都身无长物,为了生存不得已......”多说无益“小女子知罪,请大人放小人一条生路吧”谢梵梵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偏偏人家不吃这套,蔡攸把玩手中的折扇,俯身捏紧她的下巴阴阴一笑,透着几分邪气“谢姑娘不仅画工精湛,演技竟也如此出众”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状若无意撩拨着她的发丝“油嘴滑舌,不如剁了喂狗”左右闻言立刻上前将人拖走。 蔡攸表面波澜平静,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出言寒意逼仄,令人胆怯。 谢梵梵汗毛倒立,一度昏死。 直到扑面而来的凉意方才惊醒,仔细摸摸周身,庆幸四肢尚在,五蕴俱全。 这人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不知哪里来的一盆冷水,可怜她三九天全身湿透,发梢水珠断线般垂落,若非屋里炭火足,这寒冬腊月是想冻死她不成。 此间屋室雅致别味,不若先前那般黑黢黢的,炉内燃着的雪松香清爽不腻可见主人品味不俗。 “闻够没?”背后传来声音吓她一跳,心里暗自嗔怪,这姓蔡的究竟是人是鬼。 他也不多言,随处一指,谢梵梵循着方向望去,檀木桌上已备好笔墨纸砚,她一时有些发懵:莫不是被辱没的上瘾,还想让她作小黄画? 毕竟人人都知道当年他为了博得圣宠不惜自降身段穿红抹绿为官家表演淫词艳曲,比她还下流,这么想来大家本是同道中人,何必自相残杀。 “别走神!”谢梵梵重重吃了他一记扇子,痛苦的捂着脑袋嘟囔“这是?” 他凤眸微眯“你当真不记得了?”。 谢梵梵认真看了看桌子上的画,虽然记忆力并没有印象,画作稚嫩一看就是个孩子画的,何况还是一个男孩手拿着石子儿颐指气使的教训着小姑娘,真的是好没良心,吓得人家哇哇大哭。 她瞧这画又看看蔡攸,一脸懵圈。 见谢梵梵东张西望,蔡攸更加气恼道“你当真记不得?” 她摸摸脑袋觉得这人脑子莫不是有问题,她是真的怕他那着急上火的模样,会从轮椅上“蹭”的站起来,说不定成就一段医学奇迹。 四下顿时陷入沉寂,她一脸愕然,不想让她活就直说,变着法折磨人着实委屈她那七上八下的小心脏。 “你走吧!”蔡攸见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独自一人愤愤别过脸去。 谢梵梵以为他善心大发,立刻开溜,发誓从此离这阎罗殿远远的。 半晌功夫,蔡攸敛去怒意,来不及感恩戴德谢梵梵就被管家带走。 直到走了好长一截路,才蓦然发现不是出口。管家姓周,他故意提了提嗓子趾高气扬的给她派了些差事,临走还吩咐让其他女使看紧她,若是敢跑,腿给打折。 合着做苦力,谢梵梵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无奈势单力薄被一众人等强行摁住,眼见自己被迫签下的卖身契在被人攥着愈行愈远。 料想到日后悲惨的命运,鸡鸣则起,三更入睡,还要忍受婆子们的各种欺压盘剥,暗无天日。 行到水穷处,不奋力一搏岂能坐以待毙,之前赚的银子还带在身上,全用来打通门路,什么院里的跑腿,婢女杂役的吩咐,她干的比谁都勤,连周管家那个势利眼对她也是赞许有加。 终于在某个月黑风高夜,凭着三脚猫功夫成功找到绝佳逃逸路径,二话不说轻功走起,被人一把拽落。 “院里的花草干瘦的紧,既然这般不老实,不如做了花肥也能为明年府里添上几分颜色”蔡攸高高在上抿了口清茶,斜睨着座下之人。 谢梵梵忍无可忍,不及众人反应,双手已经支在桌子上愤怒的瞪着,毫无惧色陈言“我知之前多有得罪,可你这般草菅人命,动不动就想杀人,与禽兽何异” “大胆!”身旁的侍卫厉声呵斥。 蔡攸抬了抬手“无妨,让她说下去” “我先前确有不妥,可是你们这些权贵草菅人命,在慈幼局丧尽天良为非作歹,连个十二岁的孩子也不放过。这些天该还的我也还了,任劳任怨我也做到了,但你一直这般得理不饶人还不时以命相挟,未免太过分了吧!”谢梵梵一通火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感觉神清气爽,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来个干脆利落,省的整天提心吊胆。 座上之人倒是古水无波,放下茶盏“那你可知蜚短流长亦如刀剑,名节二字对于士子,闺秀几乎胜过生命,你以为只是戏谑一番,并无恶意,又可曾想过若这些东西流于行市,那些不谙世事的姑娘们如何自处,若我也是普通人家,并无权势,是否只能任你胡闹累及声名” 蔡攸字字珠玑,言之凿凿,谢梵梵刚有点底气倾刻间荡然无存。 “你说有人在慈幼局为虎作伥,我会让人查明给你一个交代” 季群见他如此义正言辞,与平日里的做派大相径庭。 谢梵梵一时也纳闷,恶名昭著的蔡攸怎么会在意平民的死活,出乎意料。 直到她被人带回去,季群才凑到跟前“那这些冒犯您的人怎么处置?” “胆敢编排朝廷重臣,肆意捏造你觉得是什么下场?”他眉眼一横,看的季群心里打鼓。 这才是蔡攸,汴京的活阎王,什么时候在意过蝼蚁的生死,只要对他不利的人,通通都要铲除,刚刚不过是在谢梵梵面前做做样子而已。 季群斗胆多句嘴“谢姑娘若是知道怕是会内疚自己牵连这么多人” 他特意等了片刻才缓步离开。 “慢着” “小惩大诫”蔡攸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季群心松了一拍,自己赌对了。 “那谢姑娘怎么处置?” “她既然敢做,那就怪不得我,等本公子气消,自然放她离开”蔡攸挑了挑眉,季群只能祈祷谢梵梵好人好报自求多福。 蔡攸嘱咐道“顺便去查查,谢府这二十年发生过什么” 他不明白,那样铭心刻苦的年少,她怎会轻易忘记,即便她忘了所有也绝不该包括自己,蓦又抬眼看着那副稚嫩的小像,薄唇微抿染上惨淡的温度。 谢府的告示张贴于城门,蔡攸这边就得了风声,顺藤摸瓜加之忆起那日谢梵梵晕倒从马上摔下来遍体鳞伤的模样。 手中的拳头捏出脆响。 十五年前他亲手把谢梵梵送到谢奕府中就是为了避难,到头来还是过得委屈不如意,昔日锦衣玉食的小姑娘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区区商户之家尚且能甚嚣尘上地践踏她的尊严与性命,蔡攸忽然心中绞痛,眼前仿佛无数细密的针刺像他袭来,看似绵软却异常酥麻。 第六章 惊鸿一舞 http://.biquxs.info/

几个月后的某一日,谢梵梵双手支撑在扫帚上,眼尾下垂,了无生气,这鬼地方进的来出不去,她可不想一辈子耗死在这里。 听着仆役们有一搭没一搭,竖起耳朵。 “前些日子开封府的案子你们可知?” “知道,县太爷都被抓了进去,现在灰都没了” “听说是霸占民女,也是缺德玩意,那姑娘才十几岁,啧啧,死有余辜”谢梵梵刚想再打听一些,那些人见了她躲得远远的,家主在乎的人,他们不想招惹也不敢惹,明哲保身是上策。 她站在那里半天,心中窃喜,忽的后面传来脆生生的一句。 “你若肯帮我做件事,便放你离开”蔡攸斩钉截铁。 谢梵梵转身看去,对上一双清清冷冷的眸子,促狭好看,和与之不相称的暖融,像是要将人的心底探个分明。 明明刚才疾言厉色,这会儿到时看不出来怒气。 蔡攸唇角不经意勾了勾,不记得便不记得吧。 终究人在眼前,有的是时间,为了谢梵梵也为了自己心里头仅有的良善,不想随着汴京的污浊泯灭干净,和那个人一样成为无情无义的怪物。 听他说着自己忽然来了精神,虽然依旧半信半疑。 毕竟他吩咐的事大部分都不太像什么好事,所以当她同意外出蔡府的轿子刚落地,谢梵梵就有些后悔。 “大人公事繁忙可好些阵子没来了”秦丰塔的掌事忙笑脸相迎。 人人皆知秦丰塔乃汴京第一风月场,想起这人常说不近女色,可这刚刚脱离轮椅,就急吼吼来这种地方,熟络的样子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个花丛老手,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该死的是她作为女子来这总是有些不妥,起先还担心自己被人卖了,很是不情愿。 秦丰塔位于湖心,面积不广,但以高耸著称。且不说数十楼层镂金雕花点缀满目琳琅,珠玉玛瑙尚且平常物件,尤其位于塔顶的夜明珠传说是鲛人泪所制守卫森严,无人敢越雷池半步,入了夜光芒四射,有如暗夜星辰。 女掌事轻车熟路引着二人绕过九曲回廊,重楼叠嶂来到秦丰塔顶层,传说鲁班大师能制云梯攻城略地,如今以水力推动做成机括可以送人于青云之巅,当真是妙。 “公子请”那人欠身告退。 此处不比别处奢华,风格到是独出心裁。 点滴清音入耳,时而密急如骤雨,时而轻缓如柔风,嘈嘈切切错落有致。 “浮岚暖翠,虎斑霞绮”谢梵梵听入了神,双目轻阖。 乐声戛然而止,纱幔中徐徐走出一位画中人,肩若削成,腰若约素,恍若神仙妃子。 “想必这位妹妹就是公子搬来的救兵”女子约二十出头,朱唇轻启,声若银铃。 “师师厚此薄彼,若不是带着这丫头,在你这讨杯茶水都略显奢侈”蔡攸苦笑。 “瞧您说的,二位请落座,师师这就备茶”揶揄打趣且先搁置,如此难得一见的完美摹本生生放在眼前怎不令人心动“姐姐生的绝美,妹妹有个不情之请”说着拾掇起随身携带的画箱。 蔡攸见状重咳几声。 “公子若哪里不舒服需得吃些药物”谢梵梵一脸不屑,她可没从前那番无聊,不过是有幸目睹天香国色不忍错过良机。 “你……”蔡攸眉毛微挑,还从来没有人敢当众让他吃瘪。 师师不由得掩面轻笑。“你们二人不像主仆,到像熟识多年的故友”她边说边调弄茶色。“奴家晚间需登台献艺,不凑巧与一位友人有约,还希望能有技艺相当者可以替奴家挡一挡” 师师凝视她许久,谢梵梵方才会意目如圆杏“姐姐莫不是....”,见她并不否认,赶忙谢辞“我乃粗鄙之人,平日里只画些小像无一长处,当不得姐姐此番盛情相邀,何况姐姐这等大家……”初到汴京就知晓李师师不同凡响,乃汴梁第一艺妓,纵使达官显贵,皇亲国戚也绝不轻易结交,她何德何能代她登场,许是姓蔡的坑她,成心看她出丑,否则李师师这等人物怎会亲睐于她。 但若不应便是主动放弃离开的机会,左右为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妹妹过谦,先前我还不信,可刚刚论琴意妹妹可谓是上上之人,莫要妄自菲薄,这点你们家公子是认可过的,他的眼光向来不错” 谢梵梵不可思议的打量蔡攸,她什么时候展现过其他才艺,真是鬼话连篇。 说着就拉着谢梵梵朝蔡攸盈盈福身匆匆离去。 还有一个时辰外头已然座无虚席,谢梵梵心下一沉,今晚的献艺已经放出风去,想打退堂鼓是不可能。 今日是李师师首次在汴京独舞,她若不能出场宾客难免失望,李姑娘琴舞双绝,当世无貳,在短时间不可能与之媲美,既然比不了精就只能从奇入手,至于座客买不买账全凭天意。 纯舞者柔美有余,力道不足,她既然习武,在家中也从小习练舞蹈,杂糅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公子,我们真的不去帮一下”季群小心翼翼试问。 “行,你上?” 季群会意立时噤声,他是知道这位主子。若是言语稍有不慎,那可是说到做到,到时候惹火烧身被踹下台就惨了。 夜色愈发浓重,灯火显得格外亮眼。 所有人都在焦灼的等待。 只见莲台火光瞬间熄灭,台下骚动一片。直待破阵乐起,鼓点如豆,震慑四方,台下噤若寒蝉。 执剑女子红衣胜火,用内力点亮点点烛光,随着鼓声速度由缓入急,雷鸣般轰隆作响,扶摇九霄,烛火以绕圈方式向外旋开,由点到线,随后成片。 人们方才发现那女子手中并非是剑而是一支秀丽颀长的笔,如雪白绢高悬身后。 鼓声立时作罢,女子身形灵巧。舞姿与乐曲苍劲有力的配合,婉若游龙乘云翔。然而更令人惊叹的莫过于,与此同时,白卷之上浓墨重彩,寥寥几笔勾勒出山川日月,海晏河清。满座哑然,以至于一曲舞毕,片刻后人们才回过神来拍案叫绝,啧啧称奇。 “有点儿意思”蔡攸薄唇微扬,未及谢幕,台下已被人堵的水泄不通,争相像与舞者万金一叙,谢梵梵一不留神被腾空抱起于众目睽睽之下向人潮外飞出,白衣男子的翩然而至衣袂飘飘,二人容貌姣好宛如璧人让人一时恍惚总以为天外飞仙竞相看去,茶余饭后又是一桩美谈。 第七章 寄人篱下 http://.biquxs.info/

脚尖触底,叶子被踩的吱呀作响。 谢梵梵第一次和兄长以外的男子靠的如此近,脸颊两侧害羞地漾起红晕,不满地挪开他尚在自己腰际的手往后退了退。 “本公子可是救你于水火!”蔡攸手中的折扇一开一合,意兴阑珊。 “那也是拜您所赐!咱们现在两清了!”谢梵梵站的远远。 “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她转身离开却被蔡攸一把拽住“就这么急着走?”。 不走难不成留着过年?她思忖着蔡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闹出这么一堆事还是应该大大方方正式道个歉。见她如此,男人实在有被惊到,虽知道谢梵梵不按常理出牌,怎的也还是敢作敢当,行止有度。 “天色已晚,在你有落脚之地前就住在府里吧!” “莫不是反悔?” “好心当做驴肝肺,我这府上可是不养闲人,虽然没了这一纸束缚,但你在我府里一日就一切照旧”他冷哼一声将卖身契随手往她怀里一扔。谢梵梵撇了撇嘴,如今画画的生意人脉被他切断干净,一时间是找不到活计的。既然愿意给她一个容身之处如约还她自由也算言而有信,这人貌似没有之前看起来那么讨厌。 翌日,汴京城中流言四溢,蔡家大公子和一红衣女子飞天的画像在城里漫天扬落,画中男女明眸善睐。 “谁干的”谢梵梵眉梢颤抖得厉害,咬牙忿忿。. “许是无心画的。”蔡攸随口一撘,继续挥毫泼墨,笔走龙蛇。 “汴京真是个八卦云集,修仙圣地”字字无奈,于谢梵梵而言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自己早就心有所属,哪来的绯闻。 “好就好在,这你生得也没画里这般顾盼流波,估计也没人看得出来”。蔡攸随口接着话茬。 谢梵梵眼睛朝上翻了翻,琢磨着老古话真不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得不说谢奕性子虽有家主行事不得已习惯的独断专行,但这么些年亦兄亦父待她极好。 没有蔡攸那般阴晴不定,巨大的反差以至于她现在一想到被抓的那一日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见她默不作声发着呆,还以为她真受了打击。 可这没心没肺的女人不一会儿就活蹦乱跳。 “那日走的匆忙都未来得及同师师姐告辞,总觉得有些失礼。” “我劝你别去为好”他意味深长的笑着。 “为什么?” “蓝颜知己,芙蓉帐暖,你——显得多余” “这话何意?” “你猜”蔡攸写累了,搁下笔慵懒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谢梵梵好奇心作祟中,他故意不说吊她胃口,她也不是省油的。 “公子也别伤心,虽然李姐姐属意他人,但是你也还勉勉强强,会有人要的!”谢梵梵郑重其事的安慰气的他差点一口老血呕出来。 “谢梵梵!你皮又痒了是不是?”他简直想把这女人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做的。 “今日份例银通通扣光,一个子儿也别想”蔡攸脸色铁青蹭的起身。 “我错……”还未等她说完摔门就走,“啪”的一声闷响,谢梵梵欲哭无泪,肠子悔青。 小气鬼实锤! 自从蔡攸有意中人的消息遍布京都,多少良家女子为之伤心落泪,悲戚不止。 官家本不过问这些个朝臣私事,实在是影响恶劣竟也下了训斥做做样子以正风气。 然而主因是官家一母同胞的妹妹福懿帝姬三天两头闹着上吊,说什么非蔡攸不嫁定要找出这画中女子,搅得宫里七荤八素,向太后看不下去,催着蔡攸进宫好生安抚,可他到好仗着龙图阁事务繁芜,不予理睬,气得赵娴砸了一整箱翡翠琳琅。 官家无奈,知道谢奕私自进京本来找个由头给他敲个警钟,谁知反倒过来求人家。福懿帝姬十五岁前与谢奕同承一师,虽然后来一个回宫,一个回宁远侯府,但感情甚笃。 公主自幼跋扈,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唯有对这个师兄还是十分敬重。 云归苑遍地狼藉,不忍猝看。 “滚!本公主现在谁也不见”女子体态丰腴,口若含丹,任性的娇嗔并不令人讨厌,反倒显得有几分俏皮可人。 “殿下别来无恙”久违的声色当即止住她将发未发的怒气。 赵娴放下手中的物件,抬眼望去怔愣片刻,立时敛去愠怒。 总算消停下来,宫人谢天谢地。见着这对郎才女貌,私底下纷纷叹息若不是谢奕当年受父辈牵连,以他的品貌才学又深受官家信任自是前途无量,帝姬若是能与之结为夫妻也算一桩美事,实在令人惋惜。 本无意干涉女儿家的私事,谁让官家爱重姊妹千里迢迢召他前来,念在往日情分不好推辞。 汴京的气候渐冷,蔡攸府里的梧桐光秃秃的枝丫,像无数只手托起天空厚重的阴霾。 “怎么,为了点银子你就整天耷拉着脸跟府里的二哈一样?”。 “您这是久坐云台,不知人间疾苦”谢梵梵垂头丧气。 “本想着带你去宫里见见世面,除夕夜宴甚是热闹,可如今这副模样怎么出的了门,怕是一个不谨慎触怒龙颜罪过大了”蔡攸直摇头。 谢梵梵双目倏的一亮,眼睛放光“公子,我愈发觉得自己太不成熟,身为蔡府的女使我目光短浅确实该出去见见世面,决不能给您丢脸”。 “嘁!油嘴滑舌。进了宫可得小心,福懿帝姬前段日子正大发脾气,别被她撞上” “算了,婢子还想多活两年”谢梵梵顿时没了兴致。 “看不出来你也有怕的时候?我身边少有女子贴身侍候,以往都是乳母前去,她身子不爽利回乡养老,这差事交给其他人又不放心,非你莫属喽” 谢梵梵怏怏领命,提供一个容身之地就这么不放过任何一个榨干自己价值的机会吗? 暗自唾弃。 入了宫门,谢梵梵把自己的脸包的严严实实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此地无银三百两”蔡攸扇子抵着太阳穴,左看看右看看眼前的厚厚“雪墩子”,强行扯下丝绒斗篷。粉嫩白皙的小脸蛋被熏得红扑扑,甜美可人,男人的手停在半空中愣愣的放下。 “唔……”谢梵梵紧捂着脸。 “戴上”蔡攸无奈,想来有薄纱遮面她也就没那么神经紧绷,谢梵梵刚想接过,他手臂环在她脸侧为她系上,谢梵梵忽然发觉若是就这般静静的看着,眼前之人似乎也不是那般清冷孤傲。 第八章 夜宴风波 http://.biquxs.info/

皇宫殿宇林立,檐牙高啄。香烛和烟火充斥着夜色,喧阗彻夜。无论是屏风炮仗振聋发聩,还是大傩仪阵势浩荡,宫内繁华奇奢已无可比拟。 意犹未尽,吃货的本性便暴露无遗,宫廷礼节繁琐,谢梵梵扛不住饥饿便去周边走走,眼不见为净。 走着走着就被人拐了。 “席面尚未结束,就这样离开真的好吗?” 蔡攸才不管那些七七八八的理由,硬是拖她去镜湖“年年都看腻都腻死” 没人知道谢梵梵心里有多绝望:你是看腻了,她可是头一回。 而且,她的澄沙团,她的密酥她的韵果,都是稀罕玩意儿。官家特别发话每位婢子都会赏赐一斛南海珍珠,那可是普通人家百户资产都比不上的物什,却因为蔡攸完美的错过。 “鼠目寸光,想要,我给你一屋子” “平白无故我要你一屋子珍珠干嘛,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你还真是蠢,放长线钓大鱼懂不懂”他有些恼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男女授受不亲”谢梵梵鼓着腮帮子生气。 谈论间,点滴冰凉触感,宛如颗粒状的晶莹固体接触到体温相拥溶解,谢梵梵一时走不动道。 “下雪了?”她有些兴奋。 “你,没见过?” 宁远侯府地处昆明一带,气候常暖未曾下雪,想看一回就得爬雪山很是不方便,所以她从未去过。 谢梵梵原是开心,偏偏这一刻心中莫名的生疼,总感觉有些风干了的回忆在脑海里成了挥之不去的影子。 “雪是星星的泪”她也不知为何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因为逝去的人正在思念着自己”他回应,声音很深,很沉,好听极了。 这句话曾经有人说过,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了,就到谢梵梵早就不记得是谁了,今日猛然听见倍感亲切。 两个人会心一笑各自装奁着心事,谢梵梵怎么也不会知道这一言是两人一生的牵绊。 在桥上站了许久,瞳孔里拾掇一片又一片的落雪,以前蔡攸总是对什么事都好似不屑一顾,然而此刻谢梵梵却觉得他像孩子一般认真又专注。 时间仿佛静止—— “你似乎从未问过我的来历?”谢梵梵忽地问道。 “重要么,我这个人向来交往随心”蔡攸看着她淡淡道,眼睛里澄澈清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你若想说自会言明,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我认识的只是一个活生生站在我眼前的这个你” 蔡攸向来毒舌寡淡,这番言语始料未及,倒是她过于纠结。 “走吧,你若不来可享受不到这好东西”他凤眸微眯神神秘秘。 谢梵梵同他一道,才发现镜湖桥头竟然暖着锅子,还有醇厚的米酒飘香十里。 坐下小酌一杯,和着雪景别有一番滋味。 “还真是饿了”看着蔡攸为她夹的炙羊肉鲜嫩滑口,刺激着她的味蕾,想着这人怎突然转了性子。 肉质细腻,回味无穷,若不是女孩子家要矜持,真想将这一大盘据为己有。 “就吃这么点?不太像你的作风”蔡攸打趣着。 不过短短数月,从水火不容到和平共处真像一场梦。 几杯下肚谢梵梵有些微醺,蔡攸只好扶着她去镜湖边走一走,吹吹风会好一点,谁能想到她晕晕乎乎睡了过去。 现下皇宫里为夜宴奔波,这边人迹罕至。 他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背着人去偏殿休憩,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蔡学士好雅兴。皇宫内苑去哪里不好,偏偏来着偏僻的镜湖,还背着个婢女,这猎艳风流的毛病都搁这儿了?”女子紫衣金冠,雍容华贵,讥诮之言带着一丝妒意。 “微臣见过公主殿下,不过是在膳房凑巧遇见一个吃醉酒的姑娘,还不至于像公主说的那般不堪吧”蔡攸毕恭毕敬。 “蔡学士!你当本宫傻的吗?明明是两个方向”赵娴不依不饶。 “那公主为何在此,难不成是早就准备好来寻臣的不是?”蔡攸俊眉微蹙。 “你——你竟敢质问本宫。”女子怒意更盛,冷冷扫了一眼谢梵梵,越发觉得眼熟,原来她就是日前画像中的女子,可不得好好拿她出出气。 “微臣自家的丫鬟就不劳公主屈尊教诲了”蔡攸面色不悦,沉声直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又在这宫里,犯了错理应由宫规处置才是”赵娴铁了心要给他一个下马威,趾高气扬“一个不懂规矩贱奴,竟惹得蔡大学士如此大费周章,看来本宫要好好惩戒”赵娴提了提嗓子。 说完便强行令人将谢梵梵泼醒,一股凉意袭上心头,还有些摸不着脑袋,只知自己周身狼狈。 “赵娴,你也太无礼了!”蔡攸想起那日让何鸣把二人画像散出去顿时有些后悔。 “这就心疼了?”她轻蔑道,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福懿帝姬一直求官家赐婚,蔡攸眼看躲不掉便想拿谢梵梵当挡箭牌,自己再替她受罚博得好感,解除她往日里对自己的偏见和脑海里蔡氏固有的坏印象,两全其美。 他言辞恳切,跪在公主面前正准备主动请缨承受落下的板子他算到越是这样赵娴越是妒忌,真发起火来,赵娴是绝对会不顾一切也要挽回自己的面子鞭笞他,就在这等着。 不想如意算盘打得稀巴烂,身袭湛蓝宽硕衣衫,五官刀刻般俊朗的男子突然出现打乱了一切。 “师兄,您来的正好,您看这事如何处置”福懿帝姬添油加醋说了一通,想着师兄与自己亲昵,断不会为了一个卑微的婢女拂自己的意。 “梵儿,蔡大人既找你有事为何不先告知兄长我!”谢奕黑着脸,“你以为低着头,我就不罚你?”说着就扬起手作势要打的意思,谢梵梵知道他在做戏,默默不语,到是谢奕伸出的手被赵娴急急拦下。 “等等!莫非你们认识?”赵娴有些晕头转向。 谢奕拱了拱手“殿下恕罪,此乃臣妹,都是臣管束不利才冲撞了殿下”说着便要行跪拜之礼。 赵娴羞赧,她记得当年谢奕是收了一个孤儿作为义妹,没成想近在眼前反倒吃了瘪,大水冲了龙王庙闹成这样如何收场,说出去也不大好听,若真的罚了落了个刻薄的名声得不偿失。 踌躇之际,谢奕身后清落出尘的女子不知何时到来,上前一步微微福身,赵娴纡尊搀扶“李姐姐身子未好怎的贸然走动,该好好歇息才是” “参见贵妃”众人行礼。 “嫔妾无妨,只觉得今日除夕夜宴,本也是一桩小事如此大费干戈未免不划算,公主依理整肃宫规自是正确,只是怕有心人听去小题大做扫了两家情面惹官家不悦” 话倒是合乎情理。 李师师见公主略有松动,赶忙握着赵娴的双手以示亲切主动替谢梵梵解围。 虽说事因谢梵梵而起,可自始至终她就像个局外人,轮不到她说话却都在为她说情,颇有些滑稽,若非福懿公主气上心头因爱生妒,谁会在乎一个不知名的丫鬟。 真正让人迷惑的是蔡攸,真真假假又有几分,谢梵梵再傻也能感觉今日之事绝非巧合,他这般利用和当初被训斥的自己有何两样,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何曾真正在意过别人的死活,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回去的路上谢梵梵看了看这深宫内廷,鳞次栉比的瓦砾层层叠叠,人心如麻不可捉摸。 谢奕见她一路走走停停,面若冰霜便放缓了脚速候着,发生了这样多的事,任谁心情也好不起来。 两人对视间,谢梵梵没有重逢的喜悦,甚至有些恐惧,这世上的人难有几分真心,从前也不觉得除夕有何不同,只今夜如此难以忘怀。 第九章 弄巧成拙 http://.biquxs.info/

兄妹两人一路走去,城墙之上男子遥遥相望隔着数九寒冬透着些许惆怅,少女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成零星一点。 “公子面色不好?不多久圣上就会打消赐婚的念头”季群无奈,虽然蔡攸已经达到了想要的结果,却弄巧成拙,更有谢侯爷横插一脚早晚查得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唉!谢姑娘怕是今后都不想再看见您”季群小声嘟囔。 蔡攸的脸色寸寸暗暗沉下去,寒气四射眼里一记刀光“不说话会死吗?” 其实在踏进宫门的那一刻他就有些后悔,只是私心却希望即使被人传出寻花问柳,风流不羁,谣言里的对方是她谢梵梵而已,谁承想谢奕好死不死冒出来搅和。 蔡攸之所以会让谢梵梵为李师师登台献舞也是想到了会有今天,今日李师师为她解围也算还了人情,意料之中。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真的置谢梵梵不管不顾。 伤心不假,被人欺骗也不假。只是对谢梵梵来说原本以为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见到谢奕,闹这么一大出,躲得初一躲不过十五,再相逢竟是如此尴尬。 “回家吧”谢奕没有苛责,见她情绪低落也不多语,谢梵梵像个木头一样立在那里全当听不见。 “梵梵,听话!”谢奕皱着眉头,捂着嘴咳嗽不止,他向来体魄健壮,从未像今日这般憔悴。 “你怎么了”哽咽的声色到底还是暴露自己没骨气,即便曾经再丢脸闹得再僵,她也还是抵不住对自己喜欢的人不闻不问。 谢奕淡然一笑,故作轻松“无妨”话未落音差点站不稳。 何鸣上前赶忙扶了一把,“郡主离开后,侯爷日日优心,生怕您在外遇到危险” 他见谢梵梵不屑的样子,急吼吼的说着“若非侯爷替郡主扛下责罚,您现在早就没命了” “行了”谢奕瞪了他一眼,谢梵梵面无表情的脸上才有一丝动容。 回府后,谢梵梵特地私底下问了谢奕的小跟班,也是自小到大的玩伴,才从何鸣知道为何当初自己伤的那样重也只是皮外,并未伤及内里,原是谢奕生生扛下所有,力道反噬,那么沉重的棍棒一下一下打在身上,她只是外伤就已经难忍若是谢奕那得多疼呀。 她恨他不近人情但是更多的还是心疼,她不明白为什么哥哥要这样对自己,更不明白他到底隐瞒了什么。 “若非侯爷故意在姜家人面前低声下气,您怕是难逃姜家人的折磨,往日里咱们侯府是个什么境地,侯爷为了护着您又承受了多少您什么也不知道,还责怪侯爷无情无义”谢梵梵见他语气里饱含嗔怪心头的怨气也随之消了大半。 想着谢奕刚刚痛失所爱又要肩负家族重任心里头一团乱麻。 某个不久后的夜里,她轻轻扣了扣书房的门,颀长挺拔的身影倒映在窗户纸上,谢梵梵隔着门轻轻唤了一声“哥哥”,这是她自那日离开后这么多天第一次这样叫他,门很快从里面被人打开。 两人对视彼此,谢梵梵终于忍不住啜泣,其实离开之后遇上很多事情都让她措手不及,她猝不及防钻进他的怀抱,像个委屈的小孩眼泪汪汪,谢奕先是一怔,像小时候一样习惯的搂紧温吞地抚摸她的发丝,安抚着“不恨我了?”,谢梵梵故作不服气的样子鼓囊腮帮子“恨!恨你自作主张,恨你自以为是恨你替我受伤也不吭一声” 她顿了顿,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可是你是我的哥哥呀,我哪里恨得起来……”谢梵梵声音越说越小,小若蚊蝇。 他忍不住噗嗤一声,心疼地笑了,那明媚的笑容将怀中的小糯米团子拥的更加紧密。 为了守住眼前这份无比珍贵的宁和,谢奕深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久前发生的一切最好这一辈子都埋在尘土里,永远不要让她知道,永远永远!。 熟悉的人陪伴在身边,这种久违安全感让谢梵梵一梦香甜,彼此间也没有旧事重提,仿佛不追究就好像稚童间的龃龉,不值一提。 里面的人安稳睡下,屋子外的身影方抖了抖身上的残雪,径直回了书阁执笔案前。 “少主可算是把心放回肚子里,郡主回来就好”少年小心的放下茶盏,拨弄着灯芯。 “何鸣,你说我是不是对她太过严厉了”谢奕眉头紧蹙,颇为自责。 “大小姐从小由公子养大,如父如兄。这府里一应事务全有公子打理,小姐必然心生依赖也是常情。公子身为家主,也确有不得已,算不得对错。” “可是梵儿她——”谢奕叹气。 “公子也不必劳神,属下想小姐对公子或许并非是男女之情,不过是懵懵懂懂孩子心性,日后自会分辨清楚。” “你倒是少年老成,什么时候也像个历尽沧桑的大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谢奕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都尚未琢磨的少女心事竟不如这个少年看的透彻。 何鸣和谢梵梵也算青梅竹马,对她颇有好感又容易害羞,被谢奕这么一说耳根子烧烫烧烫,说话也磕磕巴巴显得十分窘迫。 谢奕不再打趣,独自一人坐在屋里,灯光和着月色浮在脸侧更衬得男子丰神俊逸,温暖柔和。 福懿帝姬是看在谢奕的份儿上放过了谢梵梵,可这并不代表她就此打消疑虑。 “用过早膳,随我进宫一趟”谢梵梵无精打彩造作着碗里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荷花酥低头不语。 谢奕知她心中不愿可奈何不主动表明心迹,退让三分,但赵娴的性子哪里肯罢休。 云归苑中厚礼增予,几番相说,谢梵梵七晕八绕笼统概括了先前得罪蔡攸事情因果,强调自己与他其实势同水火。 “师兄见外,不过一场误会,劳烦师兄走一趟,说到底该是本宫不是,错怪了妹妹”赵娴果然听了此番话后温声细语与先前判若两人,拉着谢梵梵嘘寒问暖。 赵娴瞬间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同她置气,毕竟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想要什么唾手可得,没凭没据仅凭一张画像追究不仅理亏反倒伤了和气,引得蔡攸厌烦,师兄妹生分。 谈笑间内侍来报,黄门捧着沉甸甸的奁匣:蔡相知公主今日宏量,未降罪于其子,特奉上珍宝感念公主大恩。 “拿走,教子无方,若非是他那好儿子,本宫差点委屈了自家姐妹,弄出笑话”赵娴佯装气恼,既然她那么喜欢蔡攸能不顾身份尊严死心塌地,可见这位殿下的责备无非是在人前做做样子。 谢奕听明白了,忙递着台阶“即是误会,还望殿下息怒,微臣怎好因自己的过错使得二位生了芥蒂“谢奕毕恭毕敬,瞥了一眼谢梵梵,她赶忙应和。 “那就打开看看吧”赵娴莞然。 映入眼帘的是数十支翠羽环珠鎏金钗,两顶锦绣翠冠,一副百鸟朝凤点翠图卷,徐徐展开,生辉熠熠。 “还算识礼,东西本宫收下,你且告诉他下不为例。” “若是蔡攸自己这般知情知趣,本宫也就不同他计较了”赵娴长吁短叹的,自顾自的欣赏,却没注意到谢奕的反应。 第十章 蛛丝马迹 http://.biquxs.info/

大宋开国之初就已经颁布“禁铺翠”,别看区区几件饰品,耗费上万翠羽也就意味着捕杀多少生灵,期间还有人力,物力,财力不计其数。 福懿公主丝毫不觉,左顾右眄地把玩“这次成色倒是不错”。 “殿下那里莫非还有?”谢奕心中一紧 “蔡京惯会奉承,前前后后倒是送来不少”赵娴以为他觉着好看,甚至想着不如送一些给谢梵梵做个人情,便大大方方摆了出来任她挑选。 满目皆翠,穷奢极欲。 谢梵梵婉言辞谢,她不是不知永庆公主曾经为何被被太祖训斥,如今赵娴收下此等恶业官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数量过于庞大,可能连官家都未曾想到。 然而更让谢奕担心的是如今荒年,衢州灾情严重,饿殍满地,所以宫中节省用度,连筵席的规格都降了档次。 蔡氏一族负责赈济灾民,要是些零星的龌龊账也就罢了,如此巨额开支除去薪酬从何处而来,更奇怪的是如此厚礼赠与公主究竟有何图谋。 离宫前谢梵梵特地去了贵妃宫中谢过李师师。原来所谓的蓝颜就是官家,这么一想真不知道蔡攸到底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离开宫门,谢奕愁眉不展。 “哥哥既然忧心忡忡,刚才为何不直接告诉公主?” “她向来心气高听不进忠告,若说的太明白反倒惹她不快打草惊蛇”谢奕敛目沉思。 回了府,谢梵梵按照兄长的指示凭着过人的记忆一笔一划描摹那些点翠物什的模样。 “不错,笔法熟稔,材质和工艺都记录详细,看来这段日子还是有长进”谢奕微微笑道。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妹妹”谢梵梵心里跟抹了蜜一样,只要能帮到兄长她从来不在乎付出多少辛苦,正如她的记忆力和画工都是当时陪着哥哥走南闯北四处征战时磨炼的技能,而这些练成今天的水平不是手指摩擦画笔磨出血和练习时用脑过度甚至晕厥那么简单。 何鸣按谢奕的吩咐照着样式暗中寻访,方知十里开外一间手工作坊,专门为达官贵人一些见不得光的奢侈物提供买卖销路,搭建桥梁赚取差价。而用于购置的大批银两究竟从何而来尚需详查,如果真的是来路不明的钱帛,数目不小又如何做到瞒天过海在众目睽睽下不翼而飞。 查勘多日无果,何鸣被谢奕派去了京郊查访灾情。 想着他临走前说最近市面上凭空涌出一批“长生铺”,大抵就是抵物借钱的地方,生意十分火爆,谢梵梵隐隐觉得二者之间会不会有某种关联。 等的腿脚发软,人挨着人一个时辰过去才好不容易被推搡到柜前。 “姑娘要当什么”小厮隔着高高的柜门问道。 谢梵梵神神秘秘地伸手掏出一枚铜钱递了上去,朝奉盯着铜币端详片刻,除了在镶边处刻有梅纹与普通钱币无异,随即摆手招人前来两两相商恭敬的请她偏院相候。 “大小姐竟然落魄至此,谢府要质典身家方可维持府内中馈?”蔡攸还是一如既往损人为乐。 “蔡攸,我是哪儿得罪你了,非要跟我过不去”谢梵梵最不想看见的人便是他。 “非也,多日未见,心中甚是牵念,这才略表关怀” “多事!” “蔡长公子莅临此地,有失远迎“身边肥头大耳的掌事那叫一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明明在忙着收钱,还有心思顾及他们。见两人谈吐知是朝廷勋贵“这位想必就是谢府大小姐,鄙舍真是蓬荜生辉迎来二位贵人”一副世故圆滑,那颗镶金大牙在阳光照射下锃亮。 灾年不景气,百姓为生活所迫是有可能质押物品换取钱财,可富贵人家再不济也不会典当大批量的奢侈品,而且都是以极低价格出手,店里的税收也高的惊人。 铺子表面干得是正经营生,里头多的是影子交易,她千方百计从黑市里淘来的梅花币,本想靠它去碰碰运气,将公主赏的翠羽簪私底下当了,借此查探这些人的反应,现在全被他搅黄。 看着蔡攸促狭的凤眸,心中有气不得发泄,谢梵梵只能另想他法。 圆月高悬,打更人瑟缩的走在街道,银辉之下身形矫健的黑衣人飞檐走壁隐没在楼海。 质铺后院空寥寥的,唯有一处门房紧闭,见巡夜的人经过,一着急随处钻入狗洞蜷缩成一团,敛声屏息,待脚步声远去才小心翼翼爬出不慎磕着脑袋,顶着个大包痛的钻心。这些年江湖本事没少学就是学艺不精,说句不好听的,谢家的家风算是被这位大小姐我行我素败光了,叛逆佼佼者。什么缩骨功,撬锁走窗齐活儿,啪嗒一开,谢梵梵仔细端详这金雕玉镂的库房着实大的骇人,随便一个宝贝价值连城。 只是不知哪里来的软物,脚底一滑便整个人扑倒在上面,气不过狠跺两下。 这东西竟然会动?谢梵梵有些发懵,不及反应脖子间感受一股子冰凉,明晃晃的刀紧贴着皮肤,喉咙不由得咽了咽。 那一瞬不知哪里来的强光反射在刀面刺的眼睛发花,勉强看清一双熟悉的清秀眉眼。 “巧了,又见面” 男子蒙着面,声音清清冷冷,她心里发怵,猛的朝他下胯踢去,男子皱着眉沉吟片刻却始终没有松开挟持的刀刃。 “见个鬼”那熟悉的声音谢梵梵就是知道是他,才一脸愤恨。 “别激动,深夜来此,怕是别有所图?”蔡攸阴阴打量。 “关你毛事?” “唉!女孩子家家还是少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传出去名声不好。”蔡攸嗤笑,他就是喜欢没事斗嘴最后自己还讨不得半点好,妥妥的受虐狂。 说起名声,谢梵梵想起之前的事儿一肚子鬼火。 一边推开他让他滚,一边趁他不注意猛的踩下去,害姓蔡的面目狰狞,凄惨嚎啕。 “叫唤什么,不怕被人发现”蔡攸想这女人倒打一耙的本事绝了,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怪他喽? 门外值守的听见响动朝这个方向走来,脚步声愈来愈近,他来不及多说一把捂住她的嘴将人拉进怀里紧贴着墙角,好避开灯笼照射而来的光线。 灼热的气息,宽硕的胸怀谢梵梵感觉心跳不受控制,被捂住的唇传递着掌心的温热让自己脑袋莫名安静乖巧。 待人走后才糊里糊涂被他拽着离开。 没几步又察觉前方有动静蔡攸赶紧示意她藏起来别说话,自己步步小心凑上前去。 第十一章 疑点重重 http://.biquxs.info/

只见一群人鬼鬼祟祟陆续抬着麻袋从里面出来。他笃定不是什么好事,两人一路尾随悄悄跟到郊外。 看见那伙人将袋子挖坑埋了起来,待填平土再用铲子敲两下夯实紧,等为首的人召唤他们离开后一段时间确定他们不会重返此地,两人才小心翼翼凑上去看了看。 “可惜,工具都被带走,得先让季群过来一趟”蔡攸支棱着脑袋一本正经的思考,谢梵梵二话不说已经拾掇起木棍荆条火速完工做了个刨土的东西,着实有被惊艳到“宁远侯府姑娘家连这都会?” 他叉着手抱在胸前依靠在树干上颇有兴味的观赏。 谢梵梵总觉的他那双眼睛跟看猴子似的,浑身不爽利冲他喊道“别在杵在那躲清闲”接着一堆藤条朝他扔了去,蔡攸身子一侧完美避开。 “你干嘛,干活呀?”谢梵梵不耐烦催促。 “脏兮兮的,我才不碰”他绝决的反驳。 “大少爷!搭把手!这儿不是学士府,出门在外总有不便,您老适应适应”说着谢梵梵字字用力紧了紧手中的藤条表示警告:再不动手,我抽死你。 他依然无动于衷,尤其刚在库房没注意,现下借着泠泠月光才发现自己身上醒目脚印顿时向谢梵梵投来绝杀冷冽的眼刀子,然后死命拍打衣服上的尘土,就是拒绝帮忙。 谢梵梵气不打一出来,趁他不注意,用林子里不带刺儿的结实常青藤牢牢拴住这个多事的家伙,脚力一收紧使劲往上面蹭泥巴,害他激动的挣扎扭来扭去,按理蔡攸功夫上乘不会这么轻易被她算计,估计之前那一脚踹的有点狠,那里受到重创,要是打个半身不遂谢梵梵麻烦就大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凡事都有第一次,您老纡尊降贵,习惯就好”“蔡攸狰狞的青筋直跳,心似千虫咬,万蜂哲,恨不得剁了这女人,抓狂想死的心都有,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这女人刚刚要真的把他怎么样,他就赖着她一辈子,给他负责到底!!! “淡定,万一被人发现就遭了”蔡攸忍着满腔怨恨眼神幽怨的望着她,被迫听从谢梵梵指挥。 “这才像个人样嘛” “谢梵梵!!!”他压低声线咬牙切齿。 不多久诡异的残骸惊悚的露出麻袋,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具具面目狰狞的尸体,血肉腐化露出白骨散发着恶臭,刚刚威风凛凛的女人还是受不了这等场面,顿时心慌无错直作干呕,到是蔡攸没了刚刚的矫情,一脸认真盯着这些尸体,没有丝毫恐惧。 蔡攸严肃的打量着,看的谢梵梵心惊肉跳直言佩服。 “这些尸体掌骨粗壮,常年受力以至于严重弯曲变形,应该是干些苦力活居多,所以排除谋财害命的可能。尸身表皮并无下毒迹象,但里面还得进一步检验。”这些人究竟为何而死,与这铺子又有和干系他一举一动颇为小心,生怕破坏了案发现场。 仔细勘察的男人看见一旁脖子僵硬,瑟瑟发抖不敢靠近的谢梵梵不由嗤笑“刚刚不是挺能的吗,怎么,这会儿怂了?”她一脸不服气但依旧躲在离蔡攸十丈外远。 “嘁”他将人强行拉过来“凡事都有第一次,来,睁大眼睛”硬着用手扒开她禁闭的双眼。 谢梵梵心里怨怼:这家伙定是起了报复心理,小心眼,伪洁癖。 研究半晌,他拍了拍手冷不丁转过头冒出一句“四下无人,你是不是可以解释一下你今夜的所作所为? “与你何干?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谢梵梵不理会他强忍恐惧瞥开眼睛不想与那几块瘆人的骨头对视。“你不也鬼鬼祟祟的,有什么好问的” “你这丫头真是不懂得知恩图报”他似笑非笑,“没我你早就被人发现了” “确实,没你,我悄无声息也不至于差点被人逮住”谢梵梵辩驳道,“如此倒是我蔡某人打扰了?”这姑娘蛮不讲理功夫见长,他摇了摇头颇感无奈。 “宁远府大小姐装束怪异,半夜私闯民宅,飞檐走壁,把蔡某人险些压死,还明目张胆刨坟头……”蔡攸邪魅一笑。 “行了”谢梵梵轻咳几下赶忙打住。“你有什么发现?” “以低于市场价的十倍收入物品赚取差价,看起来是高额利息,本朝虽然不许高额放贷,但在宋律再细致也总有不够周全的地方,但这家流水名目过于细碎,甚至典当人的姓名悉数伪造或语焉不详未免太不寻常。” 他踌躇片刻,“我想做个交易” “交易?” “实话和你说吧,现下衢州灾情波及京郊且并无好转,我父此时献出如此贵重的宝物岂不是令人匪夷所思,若能得谢府相助悬崖勒马尚能亡羊补牢” 他神情专注,定定望着她。 “又想来一出大义灭亲的戏码?我就纳闷你父亲可是为了你才会如此,就算外界传闻你们二人关系再不和也不至于借刀杀人,是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对待自己的亲人?” 谢梵梵白了他一眼,看着他背后醒目的两个脚印实实解足了气。自己本就怀疑他们蔡家有所牵扯,所以来查清此案,结果犯罪嫌疑人的儿子竟然和她一起为了心中大义直捣虎穴,真是可笑的说辞。真当她三岁小孩吗,耍了一次又一次还不长记性。 “他毕竟是我父亲”蔡攸斩钉截铁的语气,停顿片刻忍不住开口问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怎么认为有什么要紧,不管你父子二人关系如何,你也不过是想从我这探听点消息好谋取你自己的利益,无论结果怎样你都是赢家” 蔡攸貌似有些生气,忽然扬起手一把把谢梵梵扛了起来径直回了府,不忘吩咐收到飞鸽传信的季群暗中守住此地。 “混蛋,你放我下来”谢梵梵扑腾着小腿,极不安分。 “摔下来我可不管” “哼!”,谢梵梵忽的反应过来“这男人力道这么大,谢梵梵有些怀疑他刚刚被自己锁住是不是故意的,但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演戏”。 死变态,谢梵梵感觉自己又被耍了,满脸羞愤拼命挣扎,。 谢梵梵被他扔到卧室,以为他图谋不轨。可随后蔡攸转身出去便定下心来,这里毕竟不是自家地盘还是有几分忌惮,乖乖被侍女引到里间梳洗沐浴换了身衣服,照着镜子看着自己穿的是一件绣边红枳榴仙襦裙配上萃珠钗流仙髻,戴着珍珠耳环楚楚动人,乌发披散肩头,如绚烂的烟火般明丽娇俏,耀眼夺目。 “人靠衣装”蔡攸挑了挑眉目不转睛。 炽热的眼神让谢梵梵心一拎,吓到后退几步。 转身欲跑,却被他从身后紧紧环住,脖子被他的发丝蹭的痒痒的。无论谢梵梵怎样挣脱都是徒劳,整个人被他锁的死死地“登徒子!” 蔡攸无动于衷,依旧将头深深埋在她的脖颈里也没有额外冒犯,谢梵梵耳边响起低哑的音色,那声音夹杂着丝丝的歉疚与恳求“再信我一次,好吗?”,温暖湿润的呼吸缠绕在肌肤间泛起红晕,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人安静下来,一脸愕然。 自己本来不想再追究之前的事,可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曾经义正言辞让我不要累及他人,可你后来又算什么?”她慢慢转过身来眼神充斥落寞,蔡攸总觉得心被什么扎了一般疼的厉害,缓缓送开手,郑重道“不管在你眼里我到底如何,你要相信我永远不会真的把你置于险境”谢梵梵惨淡勾了勾嘴角,笑意薄凉。 他字字珠玑“蔡京本就忌惮宁远侯府,朝廷崇文抑武,他更是极力打压,如果你能查出他的罪过不仅于朝廷有益,于谢奕有功,也能就此肃清政敌” 谢梵梵声色渐冷“可兄长与你不同,他不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更不会同与阴险狡诈之辈为伍” 蔡攸不以为然“话别说太满。谢奕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 一路上谢梵梵心绪不宁,感觉自从到了汴京,自己与蔡攸一直牵扯不清,更令人匪夷自嘲的是这么久了她始终未能探清他的真实目的。 人这样复杂,不是迫不得已就是心思太坏。而他究竟属于哪一种呢? 第十二章 眉目 http://.biquxs.info/

夜色浓重渐渐露出零星鱼白,侯府的门竟然还是大敞,谢梵梵探头探脑,正觉的奇怪,迎面撞上谢奕冷沉的视线。 “蹑手蹑脚,还知道回来?”磁性而富有威严的声音让谢梵梵悻悻回头不敢看直视。 像个温顺的小白兔诺诺低着头“哥哥,我错了”,手指不停的揉搓着衣角,皱皱巴巴。 “你这身打扮?”谢奕迟疑之际。 看她委屈的样子,本想责罚却是谢奕有些心软,屏退了四周,虽然她那点微末伎俩早已被看透,可真碰上还是手足无措,只是没想到她胆子这般大,自作主张也就罢了,还敢只身犯险。 “认错比谁都快,犯错比谁都厉害,你这丫头!” “对不起嘛,都怪姓蔡的搅局,不然也不至于一无所获”谢梵梵委屈的不行。 “蔡攸?”谢奕略有疑色。 “嗯”谢梵梵忙点头。 “不是说了离他远点?”谢奕有些烦躁。 她赶忙把今夜的事一五一十尽数告知,当然除了蔡攸抱她这事没敢开口,反正自己平安无事回了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定是又诓我”不等谢奕回答谢梵梵肯定的说道。 “那倒不一定,他若真的有诈就不会阻止你去用梅币交易,这是引你上钩的绝佳机会,若你真的那般做了,到时候扑了个空,再被他返将一军说我谢府在饥荒之年倒卖赃物,于整个蔡氏一族岂不是正和心意,又怎么会放弃这绝好机会” “那哥哥的意思是?” 谢奕思忖片刻“说起来传闻蔡攸与蔡京有嫌隙是因他父亲冷落虐待其母,最后蔡夫人郁郁离世才会落了个心结,所以他恨这点我到是从来不怀疑” “原来是这样,可是我们真的要与他合作吗?”谢梵梵有些为难。 “我知你心思,可这次为了黎民百姓,小不忍则乱大谋,当年谢府蒙难时,若非他相救,为兄恐怕不会站在这里同你说话了” “这是为何?”谢梵梵十分惊讶。 “当年父亲与余风将军合力对抗西夏,本来胜券在握,可惜余将军对形势误判叛逃边塞,导致我军折损过半,伤亡惨重”,他顿了顿“那时父亲轻信将军一面之词执行计划熟料援兵迟迟未到,不幸身陨,圣上本意西夏一行出征不力,蔡京更是落井下石,欲株九族” “果然是老奸贼”谢梵梵愤愤不平。 “偏偏你哥年少与蔡攸有些交情,若非他每日立于散朝路上礼节恭顺,惹得当时犹在潜龙的端王注意,怎会有办法让为兄免去牢狱之灾,还能抚养你长大” 说着笑着习惯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看来他也还是有可取之处的,现在哥哥有了我,咱们家一定会恢复从前那般繁盛”谢梵梵坚定不移,觉得这么多年兄长承受了太多,令人心疼。 “只要你少闯祸,为兄就很是欣慰了” 谢奕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尖,温暖的笑容好似融化了寒冬腊雪,渗入心底,谢梵梵那点晦暗不明的情思仿佛从心里死灰复燃般冒了些苗头,五味杂陈的,有时候她觉得很幸运他们是兄妹,是世间最坚强的依靠,有时候却无比难过,仿佛他也是世间最沉重的枷锁。 “对了”谢奕见她准备回屋忽然想起什么,盯着这身衣服表情有些不悦,沉身说道“把这身衣服换了” “唉?”谢梵梵不理解,兄长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好看”谢奕轻咳几声,郑重其事。 “不会呀” 谢梵梵小声嘀咕,左看看右看看也没哪里不合适,明明很好看,刚想辩驳却发现人已走远。 正月过得极快,二月风还夹杂些许冷意。 许是发生太多事,谢梵梵一夜未眠,第二天挂着浓重的熊猫眼徘徊在蔡攸府上。 恰好撞见季群,通报都免了。 她这次可不是被绑来,而是光明正大前来拜谒,果然一路畅通无阻,是个下人都恭恭敬敬向她行礼,那些个曾经欺负她女使婆子管家仆役无一个不小心翼翼侍奉,叫人怪别扭。 还未进屋,就闻见茉莉花的香气,再看去满桌珍馐,总共有百来道点心。 谢梵梵觉得自己走错门了,敢情摆宴席,来的不是时候。 “看来是想通了”她正准备离开听见声音复回头望去。蔡攸半束乌发,鎏金玉冠,一身黑色纹云宽袖袍,与平日里素净的打扮风格迥异,沉稳庄重,霸气英俊的脸庞显着一丝邪魅,与生俱来就有一副矜贵傲气,嘴角挂着一丝得意,那样子就像在告诉别人:女人,是不是有被我的容貌惊艳到。 莞尔间自以为一切在掌控之中。 谢梵梵有些发懵,一大清早的这么庄重?“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旋即作了个揖“告辞”,一只脚还没迈出玄关,蔡攸不淡定了,立马挡在前头,合着这女人一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倾倒众生的蔡大公子,汴京第一美男竟然有一天也会对一向自诩绝世的容颜表示质疑。 “来都来了”,他带着命令的口吻。不经意间扫过谢梵梵的黑眼圈失笑,“一夜未眠?莫非是想我想的?”,谢梵梵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这种人不能惯着,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所幸一次性给他就地正法得了。遂捏了捏拳头,咯吱咯吱的骨声让人心里犯嘀咕。 季群抬头望了望天,明明一大清早就开始陪着自家主子折腾,府里忙成一锅粥,又是焚香沐浴又是搜罗珍馐美馔,就为讨她欢心,还这般出言不逊,这不找抽吗。 “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尝尝?”蔡攸赔笑着示意她坐下。 谢梵梵打小就喜欢茉莉香茶和甘露饼,但是从未任何人提及,也是巧了,准备的样样齐全。 她对美食毫无抵抗力,尤其是林记现炸的甘露饼,还是热乎的。作为万年吃货,才知道这二者是何等绝配。那种互增互补的奇妙碰撞,香气色泽口感无一不让她欲罢不能。 谢梵梵生怕碰碎了酥饼的形状,小心翼翼的用手托着,轻轻咬上一口,甜蜜缠绵在唇齿间,再接过蔡攸递过来的香茗小抿果真是人间至味。 当她晃过神来见蔡攸一副饶有兴致看着自己,想起他昨晚轻浮之举顿时没了胃口。 “不喜欢?” “没有”毕竟蔡攸对谢家还是有恩,此时还得寻得他帮助,谢梵梵自然态度也比先前好了许多。 “我答应合作,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 “你说?” “一,不许私下藏匿消息,情报要坦诚共享” “二,彼此配合,不得破坏对方的计划,有什么事商量着来” “第三,谢梵梵顿了顿:不许诓我,更不许有逾越的举动,保持距离。” 蔡攸噗嗤失笑“行行行,本公子对你这种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才没兴趣”他这张好死不死傲娇的嘴最让季群头疼,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对个女人上了心,就怕他作没了。 蔡攸好整以暇点了点头。 第十三章 线索 http://.biquxs.info/

谢梵梵拿帕子抹了抹嘴,问道“你打算下一步如何”。 “顺着账目找到这些奢侈品的主人,虽然大部分不甚明了,但还是有迹可循,我已经让季群派线人去查,相信很快就有回音” 她一脸不可置信“你只看了一遍如何记得住?”。 “姑娘有所不知,咱们公子无论什么东西,看过一遍终身不忘,记忆超群”季群解释着, “天生的?” 蔡攸觉得大惊小怪“有什么稀奇的?” “没,就是觉得挺好”谢梵梵明明心里妒忌死了,天知道她们这些普通人想练就一副强记的脑子有多辛苦,整整两个月痛苦的训练才有如今的样子,可他天生脑子就好使。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由得竖起大拇指,案情总算有了眉目。 “别高兴太早,毕竟这只是一家的账目,想靠这点线索不一定有多大用处”蔡攸提醒道。 “正所谓积微成著,慢慢来,总能有收获” “够乐天”蔡攸笑了笑,谢梵梵心大这点他倒是从来不怀疑,这天底下能让她伤心的事几乎没有。 按照谢奕的安排,商议兵分三路,碍于谢家与蔡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除去政见不合,也没有理由过多的接触。 此次由谢梵梵出面再好不过,她和蔡攸联手去查账目往来,何鸣去勘察灾棚,再由谢奕自己亲自寻查幕后之人的身份,计划周全。 就这样,不过月余,何鸣回府。 “可有找到什么线索?”谢奕神情严肃。 “回少爷,我扮作难民,查到些许异样” “说来听听” “在的那些天,我发现每次运粮车一到就会有一批人被领头的管事引到一处仓库中,本来并无稀奇,可每次要将近两个时辰才出来。我想那些粮食再多也不会用这么长的时间去搬运,便怀疑其中有猫腻。” 何鸣赶得及,灌了一大碗水歇会继续说道“后来我想了法子从这些人口中得知他们一进去就被蒙上了眼睛,似乎被人领进一个通道,四壁有着回音,凭以前和公子在外行走多年的经验应是地下密道。那人说大约一个时辰才透着纱布见到些熹微亮光。而且有一处光线极为强烈,透过黑布都能感觉到刺眼。属下心想事情紧急先回来禀报主子,不好打草惊蛇。” “这些便是属下探听到的消息” “你做的很对,这么说难民蓬里有密道”谢奕着重强调了一遍。 “是”。何鸣很肯定的点点头。 这段日子谢梵梵和蔡攸也没闲着,既然知道当品的来头,自然不难发现这些典当人的主子都是达官勋贵,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皆为死当,决不赎回,且和蔡氏一党或多或少有些许联系。 在灾情如此严重之时竟然花重金购置大批奢侈物实在匪夷所思。 “都是死当,难道?质押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赎回”谢梵梵很是诧异。 “所以只有一个目的” “洗钱”两人会心一笑,异口同声。 “懂得还挺多”蔡攸投来赞许的目光。 “承蒙夸奖,可如果真的是这样,如此小的一间铺子怎负担得起数量巨大的现金流水?” 一筹莫展之际。谢奕传来消息,更觉得疑云密布。 谢梵梵在家苦思冥想了一整天也没想个明白,索性往床上一趴。 看着她哀叹连连,莲儿担忧,随即端来一盆热水“小姐,想不出就歇歇吧,咱泡个脚放松一下如何” “还是你贴心,累死我了一天天的”谢梵梵赶紧脱了鞋。脚底热气氤氲“一个字—舒服。” “是两个字”莲儿纠正。 “管它呢?”谢梵梵倒头就睡。 但总觉屋子有点暗,毕竟她从小怕黑,一直都是点灯入眠。 小侍女拨弄着灯芯,罩上灯罩光亮汇集一处,谢梵梵被一束光猛晃到了眼睛,慢慢挪开挡在前方的手。 原来是挂在墙上的护心镜反射的光,整个人一震,仿佛想起什么。 她愣在那里仔细回想案情,莲儿也不知她怎么了不敢打扰,小声唤她也没听见,谢梵梵忽然觉得事情在一瞬间连贯了起来。 “小姐眼睛没事吧?这灯台是前些日子府里采购的,上面的孔可以聚拢光线说是让屋子亮堂,这间房子光线不好莲儿就想着小姐晚上能睡到安稳些” “是光”她嘴里念念有词,原来是那夜当铺的光,她兴奋的跑到谢奕那,顾不得莲儿在身后追赶光着脚就跑了。 “姑娘,鞋!” 猛的一推门,落入眼底的是谢奕外袍披挂松散,敞开胸前八块腹肌格外醒目,健硕有力的胸膛,她挪不开眼身子一僵,脸涨的像熟透了的苹果,啪嗒一声立刻关门,平息躁动的心。 半晌里面才传来淡淡的声音“进来吧,深更半夜有什么事吗?” 谢梵梵亦步亦趋的扶着门栏尴尬的伸出半个脑袋。 “冒失鬼”谢梵梵以为兄长又会劈头盖脸像往常一样训斥一番,可现在对面的人语气里竟然夹杂着笑意。 师兄,真的变了好多。 “这么晚找我何事?”谢奕温声问道。 谢梵梵言归正传“哥,何鸣说地道的光我好像有点印象”她把那夜在铺子里的事一五一十细细回想一遍。 “虽然只是猜测但确有可能,这样,你和蔡攸守好林子里的证据,剩下的交给我” 回去的路上她时不时回头望望,总觉得师兄不同寻常,变化太大,是因为自己吗? 不过脑海挥之不去的是刚刚微妙的场面,谢梵梵一路纠结今夜会不会长针眼是个大问题。 昨日未眠,今夜更是难寐。 裸露的肌肤紧实健硕,慵懒的神态更有几分谪仙的模样。谢梵梵的脑子里不受控制。 “啊~够了”自己忽然一声叫唤,才缓过神来屋子里还有别人。 “小……小姐您没事吧”见她一回来就神情恍惚,以为又被家主责罚。 再抬眼一看,发现她捂着被子把脸埋的死死的也不怕闷着,不由得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姑娘这会儿听见了?莫不是因为家主?” “你你你,果然都看见了”谢梵梵用小手轻轻戳她,小丫头痒的笑岔了气赶紧讨饶。 谢梵梵别过脸赌着气“都怪我平日太好说话,竟敢笑话我” “哪有?莲儿可是关心小姐,小姐这般不领情,莲儿好伤心”说完嘤嘤哭。 “小丫头片子,快成戏精了,以前小时候挺老实的,怎么一眨眼功夫不见开始学坏了。”谢梵梵白了她一眼。 “那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莲儿不服气。 “嗯?” “嘻嘻,小姐最好,是家主太寡淡不领情” “有道理,都是哥哥的错”谢梵梵若有所思。 “其实小姐与家主也并非亲兄妹,着实不需太在意那些虚礼,像那辽国萧太后和韩德让不也两心相悦,也没有顾及君臣有别,再嫁之嫌,小姐这个着实不算什么” “莲儿,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呀,还是你了解我” “那是,我就是小姐肚子里的蛔虫,耳濡目染,小姐好我自然也不差”莲儿眉眼弯弯笑道。 第十四章 蛇打七寸 http://.biquxs.info/

翌日,兵贵神速,谢奕分兵两路查封赈济所和质典铺,虽然证据尚需完善,但不可错失良机,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一队人马迅速包围了此地。掌柜见状忙来到谢奕跟前跪下,神色慌张:这位官爷,不知小人所犯何罪,竟如此大动干戈? “尔等涉嫌杀人,特来查明”谢奕懒得和他多说,立刻搜查。顺着光线照射的方向,敲打了几下,发现地面有异常,随即命人剖开,掌柜急忙阻拦怒不可遏“纵是是宁远候府也实在欺人太甚,天子脚下岂容你胡作非为,老夫定要去敲那登闻鼓讨个公道。” “你要敲就敲,等我搜完了再去”谢奕拍了拍手颇为轻蔑,气的那掌柜脸都绿了。地面撬开后谢煜命人守着外面自己带领一些人拿着火把进入地道,果不其然,这里直通难民所且堆满了运送的粮车。如他们所述车子十分沉重,就连谢煜想推动它们也十分吃力。 于是命人将车子运出足足花了两个时辰,一百辆粮车全部见了光。 然而没想到剖开后发现车子里灌满了铅水,并非是银,让人大失所望。 “家主怎么办?”侍卫紧张道“若无证据,肆扰民宅只怕过不了谏院那一关” “别慌”谢奕依旧平静如常。 “不.....不过是一些运输的车辆,我店里家大业大多几辆车有什么稀奇的?” 另一边何鸣则传来消息发现了密道,可是并不通往别处。 闻言谢奕眉头锁的更深。 很快谏议大夫弹劾的奏折雪片似的飞向官家的案牍,雷霆震怒,谢奕被传唤进宫,殿前问罪。 谢梵梵得知消息立时有些站不稳,因为她猜测有误连累谢奕,可她当时也嘱咐过兄长只是猜测还不能肯定,只是没想到向来冷静的哥哥一反常态这样心急。 谢梵梵焦头烂额,唯一能想到能帮忙的人只能是他,便带着何鸣前去蔡攸府上求助。 她一得到消息就准备去阻止,谁知还未等她出门,谢奕已经铸成大错被官家召见,蔡京一派非要给他扣一个无端扰民恶意栽脏,若是真遂了他们的意,那帮谏议大夫的悠悠众口是堵不住了。 谢梵梵腿脚发软,正落入一双有力臂膀中。 “蔡攸?我哥哥”谢梵梵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知道,你先别急,我已经让季群带着尸证去了提刑司,相信很快就会出结果,只是缺少人证”蔡攸眉心紧蹙,却不忘安抚。 “我去不行吗?”谢梵梵自告奋勇。 “你与谢奕是亲人,关系紧密不宜佐证” “那怎么办呀?”她急得都快哭了。 “我去” “你?”谢梵梵震惊溢于言表。 “就当念在昔日的情谊,外人也不会多说什么,更何况朝中皆知我与他不合,若我去岂不更有说服力” 蔡攸说得有理,可敌在暗,他们在明,这样做无意暴露自己,若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断然不会出此下策。 按理说何鸣盯着赈灾蓬不会出纰漏,而她猜测也确实有所依凭,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搜”何鸣带着人手直奔地下四处搜查,确有密道。只是并非狭长且并不通往质铺。 这定是个圈套,否则户部尚书怎么这么快就得知消息,像是早就算计好的。 来人快马赶到,怒不可遏“谢奕究竟想干什么?” 何鸣自知理亏,翻身下马拱手致歉“属下听说此地流民甚多,治安有差,特地前来襄助” “黄口小儿,你把老夫当傻子吗?”郑通气的胡须乱颤。 “无凭无据没来由的胡乱搜一通,仗着自己的候爵的头衔藐视朝纲。老夫今天倒是要看看在圣上面前谢奕是怎么纵容手下胡作非为,巧舌如簧。”郑通言之凿凿。 此番户部尚书郑氏联合蔡京高俅这些素来与谢奕政见不合的朝中势力极力打压。 朝中吵的不可开交,上有官僚,下有民怨。是铆足了劲要置谢奕于万劫不复的境地,皇座之上的三十有几的中年男子扶额愁闷,面露难色。 “此时确实是臣下唐突了,还在这里给郑大人赔不是”谢奕在大殿之上恭敬赔礼。 “区区歉疚就能了事,岂不是藐视我大宋国法,还请官家裁决,严惩谢奕以儆效尤”。 “郑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蔡攸一路风尘仆仆, “蔡公子不是忙于龙图阁修书一事,怎也有闲暇管这等毫无干系的事情,未免多事了吧”郑通抱着笏板没好气地说道。 “朝中无小事,作为大宋臣工理应关切,实乃分内之事”蔡攸笑里藏刀。 “你—最好少管闲事”郑通被激怒气急败坏。 御座之上看不下去沉声喝斥“郑卿家体面都不要了吗?”郑通方才怏怏收敛几分。 “谢侯爷此举虽有不妥,但也是为民生考量,近日里汴京城里打架斗殴,流民四窜的事情还少吗?”,蔡攸语气生冷斜睨一眼,大有咄咄逼人之势,噎得人哑口无言。 毕竟是蔡相国的儿子,还是不好得罪。 “要真闹出事来,天子脚下,怕是你也不好收场吧”蔡攸继续问道。 郑通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他怎么也没料到蔡攸和相爷的矛盾已经激化到这种程度,今日竟然一反常态帮起了对家。 这时,内侍匆匆来报,仵作检验结果已出“蔡大人于案发现场带回的尸体确来自质铺,有证人证明死者确为灾民所流民,但并无登记造册,经过蔡大人证实死者尸体被质铺的人抬出欲毁尸灭迹,那几个被蔡学士指证的质铺伙计扛不住都招了” “死因为何?”官家问道。 “质铺伙计说是夜里偷盗不慎被他们失手打死。”内侍回应。 “眼下灾民饥迫,偷盗之事常有发生,实属常情,既然事态明了,郑通你也该好好拾掇一下自己的烂摊子,朕设立常平司,鼓励民众自发捐献义仓目的就是平抑物价,援济难民,可你自己看看最近弹劾你的劄子还少吗?管理混乱,灾民斗殴,游街抗议不在少数,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赵佶实在不想管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党派恩怨,只希望政策推行有力,这时候闹这出简直是往枪口上撞,既然谢奕所为把这些个问题捅出来,都无需官家亲自出面,反倒立了一功,随意罚些俸禄敷衍了事。 谢梵梵马不停蹄来到宫门口站着望了大半天才见到谢奕,瞬间决堤,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一把抱着哥哥哭的像个花脸猫,弄得谢奕手足无措,好生安抚了半天才止住啜泣。 “没事了”谢摸了摸她的头发,神情一如既往的柔和。 “其实那个光……”谢梵梵还是想解释。 “这件事情就先别管了”谢奕笑了笑,似有深意,嘴角一勾带着她策马行驰,扬长而去。 直到第二天官家下令让蔡攸查抄了许多商户,在汴京城里掀起狂风巨浪,她才知道一切早在谢奕的掌控之下只有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哥,秦丰塔的夜明珠的事你早就知道?”谢梵梵目如圆杏。 “是,你那夜看见的光其实是夜明珠的光芒,珠子本身镶嵌六颗聚光的宝石只不过在白天并不显眼,可到了晚上,他们会因为机关变动方位,而这其中光线聚拢的一处正是灾棚方向,与质铺无关,那里不过是用来销赃的几百个联络点之一罢了” “何鸣说那束光时是在戌时,那夜黑云遮月,能有如此强烈的光束怕是只有这颗被称为鲛人泪的夜明珠”谢梵梵恍然大悟。 “确实”谢奕点点头。 “可是就算是这样又能说明什么呢,还是不知道赃物藏匿之地呀?何况灾民篷里的暗道并不通往别处”。 “那是他们提前得到消息,用花岗岩挡住去路,连夜设的圈套,就等着我往里跳,所兴将计就计”谢奕笑了笑宠溺的解释“傻丫头,你真以为我谢家久不居朝堂,当真什么也不知道?” 谢奕不紧不慢的说道“秦丰楼这个地方远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能经营规模到如此地步,私底下必然有许多龌龊,往来密切的六家有名的勾栏瓦肆皆是夜明珠的光所照射之地,稍稍一查便知秦丰楼与灾民所千丝万缕的联系,之后便是收网的时候了” “可是这些人太明目张胆了!天子脚下机关算尽”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谢奕习以为常。 谢梵梵崇拜的目光实在按捺不住,可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既然哥哥早就知道为何还听我的话打草惊蛇,又为何是蔡攸去查抄现场,更可气的是哥哥竟然骗我”谢梵梵越想越不爽,腮帮子不由自主像个娃娃鱼一样,好似针一扎就会爆。 谢奕被问住,对了他怎么没想到这茬。于是疯狂向何鸣使眼色,谢梵梵知道他又想转移视线目不转睛盯着,直盯着他心虚。 谢奕起身就跑,边跑边吩咐“何鸣,我现在出门有事,你和梵梵好生解释”随后不论谢梵梵怎么死缠烂打抱他大腿拖住他,连人带衣服都磨破了,谢奕硬是死死揪出被谢梵梵抓的皱巴巴的衣摆,毅然决然爬也要爬出去。 谢奕成功逃脱。 此时屋内安静的可怕,何鸣欲哭无泪:家主太狠了,这下好了自己成了大冤种。 面对谢梵梵黑着的脸,喉咙应激地上下滚了滚,迅速搜罗一切看似合理的理由。 “小姐你看,要是不将计就计怎么能找到内鬼,再说了家主不是被圣上罚了嘛,怎好再有动作,这不直接禀奏圣上让蔡攸去也算立了一功,咱也还了他人情不是?值得肯定的是大小姐表现的很棒”何鸣讪讪笑着脸上写着佩服二字,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反应。 “内鬼?谁?”谢梵梵忽然转移了关注点。 “呃…到时候就知道了哈”何鸣心想真是要死了,家主一再嘱咐不让她知晓,这下完了先糊弄过去再说。 谢梵梵感觉自己被当猴儿耍,一万个不乐意,索性背过身去大步流星往外走没好气道“故弄玄虚,都是骗子!”。 后来谢奕躲了半天的清净回来了,他高估了何鸣,谢梵梵不仅气没消,反倒干净利落无视他的存在,冷战十几日也不见好转,无论他怎么哄,整箱整箱的稀罕物流水一般,带她逛街陪吃陪玩,谢梵梵就是不买账。 她就是怪哥哥,他是个大骗子,何鸣是个小骗子,两人演的还真像,白瞎了自己那么担心还以为真的会出什么事,利用自己妹妹罪大恶极,跟坏人一样可恶。 被风卷起的树叶哗啦啦的发出声响,谢奕头顶似有鸦群飞过,阴雨绵绵,这次确实是他不对,家主威严从此不复存在,得罪了自家的小祖宗是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的,头皮发麻,手心覆盖在脸上一万个无奈。 第十五章 报应不爽 http://.biquxs.info/

然而让谢梵梵不知道的是,蔡攸这边气不打一出来,本来他只想默默的查出名堂,不想和自己的老爹起正面冲突,谢奕倒好直接把他拎到台面上。 “借刀杀人,好一出戏码”蔡攸的拳头紧握重重落下,力气大的仿佛要震碎案板。 “公子息怒,好歹咱们也算是达成目的,这下郑通出事直接连累了高俅,老爷子算是折了羽翼,公子亦能与之分庭抗礼”季群劝慰道。 “圣上让我前去无非想试探我的忠心,虽然与老东西彻底撕破脸可好在也赢得圣上的信任,福兮祸兮未可知也” 蔡攸看的出来谢奕的算计,但是他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他向来谨慎,此次怎会如此鲁莽。如果是故意失手未免代价太大,究竟什么值得他这么大费周章,事情绝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他让季群盯紧了谢府。 不出所料,谢奕有所行动,夜幕暗沉,黑衣男子行踪隐秘辗转多次来到一处破屋子,里面灯火如豆,隐约可见他粗糙杂乱的须发,和那双迷茫黯淡的眼睛。 “高大人,别来无恙” “哼,侯爷好手段,说吧你想怎样” “我听闻高大人有一外室,膝下一女被郑通送入我府,现在看来所言非虚啊” “郑通那个王八蛋,我让他悉心照顾,誰成想成了要挟我的把柄”高俅很肯定的说道 “只要你保证莲儿安然无恙,我可以满足你一切条件” “爽快,谢某就喜欢和大人这等聪明人说话” “当年西夏一战,我父到底怎么死的?,当真是余风卖国?” “前尘旧事,侯爷当真要追究到底?就不怕引火烧身?” “这就不劳高大人费心,你只管告诉我便是,某则你那女儿……”谢奕语气冷硬,阴鸷的吓人完全没有素日的阳光温和,判若两人。 高俅十分为难,欲言又止踟躇片刻,还是承受不住谢奕施压“非也,这冤孽怕是要从余夫人开始说起……” 中年男子愈往下说,对面之人恨意愈加深切,目眦欲裂,泛着猩红的光晕,如刀剑刻骨戾气逼仄。 他一把锁住中年男人的咽喉几乎要捏碎一般切齿咬牙,男人挣扎喘不过气来,面色青紫“谢奕,别忘了你我的约定” 谢奕冷哼一声,终是松了手“你为了蔡京这狗贼鞍前马后,最终不过也是一颗棋子,实在可悲” “可悲,论可悲,侯爷可曾想自己能有今日皆拜一人所赐……”话音未落,利剑穿心,高俅倒地不起,等谢奕查看四周时高俅已然断气。 真是好身手,竟连他也未察觉分毫,行凶致人在谢奕眼皮子底下杀人灭口,全身而退。 谢奕瞬间觉得此刻真相得知,却依然疑惑陡生。 今夜天色似乎更加暗了几分,茫茫黑色无始无终,深邃的一眼望不到底。 他忽地反应过来,快马加鞭赶回府中却还是晚了一步。谢梵梵搂着莲儿痛哭不止,何鸣说夜里来了贼,莲儿被盯上死于刀刃之下,当场身亡。 一日之内发生了太多事情,谢奕思绪更加紊乱,他将自己锁死在房间里,任凭谢梵梵怎么叫也没有反应。 “哥,你怎么了,生我气了?”谢梵梵抱着手坐在门口,隔着扇门轻声说着,其实这个时候她自己比任何人情绪都低落,莲儿跟了自己那么久,从南疆老家一直到今天,明明昨天晚上还开心的说着话,一眨眼的功夫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就这样永别。 “没事,哥哥想一个人静静,快回去吧,外面风大别着凉了”谢奕实在没有心思应对任何人。 谢梵梵哪也不去,她也不会将自己的难过诉说给他,毕竟谢奕已经够烦心的了。 以前他也有过情绪不佳,但是次数极少,少到上一次还是年少时。 那个时候谢梵梵误打误撞,见到他一个人待着祠堂,抱着老侯爷的牌位小声啜泣,下人也不敢进去打扰。 “少爷是真的可怜,出生不久夫人就难产而亡,如今老侯爷也殁了,真是苦这么小的孩子”仆从们唉声叹气连连摇头。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人前威严赫赫,温暖坚强的兄长其实心里有多么悲伤无助,所以她要对他百般好,无论什么时候,再苦再难她也要尽自己所有的努力快快成长,强大到也可以为兄长遮风避雨。 时过三更,等里面的人推开门,睡眼惺忪的小姑娘顺势倒在男子的怀里,哈喇子还挂在嘴边与昔日的小粉团子一模一样,“真是一点没变”他宠溺轻笑,将她抱起轻轻地放在床榻,在谢梵梵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人蜻蜓点水般在她眉宇间落下一触唇温。 他发誓,十年前那些伤害她和自己的人都要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蔡攸把汴京城弄了个底朝天,他原不想做的这般张扬,却奈何谢奕给他摆了一道,只有更多的人落网,更艰涩的案情浮出水面才能越表示他蔡攸对陛下的忠心,这口气再恨也得生生咽下。 这些犯官也是挖空了心思,通过死去的难民将银子用水车运输分散各家,再购置大批古典文玩,奇珍异宝这类奢侈品,最后在陆续让不同的人典当在质铺。质铺的老板低价回收,那多出来的银子一面是各地贪官搜刮的民脂民膏用来向蔡京献殷勤,一部分用作维持当行的经费。而东西本身的价值,蔡京一分不差的全部收入自己的囊中,可谓是贪到了极点。 而这些值钱的古玩字画,珍贵的舶来品除了蔡京的府库,就是用作讨皇宫贵人们的欢心。他名下还有十几家铺子和大批私人工匠专门制作那些华丽无比的奢侈品。 这一连串的打击,虽说记载了高俅和郑通的头上,可私底下谁不知道他们和蔡氏藕断丝连,这把釜底抽薪让蔡京一派势力大大削弱。 “听说皇帝罚蔡京御下不严,蔡京连着一个月称病在家,估计气的不轻”何鸣对谢梵梵说着,眼角都盛满笑意。 谢梵梵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这么大的贪墨案,竟然只是降级,罚俸,倒霉的都是跟班的,蔡京本人都没有过多责罚,拳头打在棉花上,着实不爽。 “多行不义必自毙说的怕就是他”大恶人也有今日,可算是还那些可怜的难民们一个公道,本就无家可归很是可怜如今更是累的累,死的死,辗转奔波最后身首异处,谢梵梵想想就觉得难过。 本来谢梵梵还想追问内鬼是谁,可依着谢奕说此事已经尘埃落定不必深究也就不过问了。 “公子我们当真不用告诉姑娘那晚的秘密其实是莲儿泄露的吗?”何鸣不解。 “你这小子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的没想过若是梵梵知道莲儿的身世和她泄密给郑通一事她该有多难过。从小的玩伴原来一直都是处心积虑的在身边她该怎么想” “对哦!还是少爷想的周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世上的人本就大多薄凉,她自己够苦了,还是不要让她有太多的失望吧”谢奕深深叹了叹,也许真正的风暴还在不远的未来,如今她心里能快乐一点就快乐一点,这便是他最大的期望。 第十六章 前尘旧事 http://.biquxs.info/

波谲云诡间,蔡氏已经是另一番气象了,而宫中,陛下更是雷霆震怒,朝堂人人自危,除去高俅的莫名死亡,朝廷大员死的如此蹊跷,分明就是在想皇权示威,而今却一点蛛丝马迹也查不出来,前门走了水够不省心的,后院又失了火,真是坏事都赶在了一起。 云归苑外赵娴已经跪了一天,面容憔悴,没有了往日的光彩照人。 “公公,皇兄还是不肯见我吗?”内侍十分为难,都是主子,哪边都不好得罪。“公主殿下,陛下说了让您回去闭门思过,莫要再与前朝来往,生惹事端” “那我宫里那些个婢子皇兄打算如何处置?”赵娴不肯离开,一个劲的拽着黄门不放,“那些可都是与本宫一同长大的,皇兄当真半点情面不肯给吗?”这个曾经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公主如今放下身段言语神情带着恳求的模样到是让人有些心疼。 “公主殿下重情重义,老奴知道,可这些婢子险些让殿下身险泥淖,还希望殿下多多体谅官家一片苦心” 内侍礼送后转身离去,并没有再理会赵娴的纠缠。 那晚宫门紧闭,一个不为人知的深处,无数女子的芳魂消散,如过眼云烟般在这四方城内无影无踪。 从那以后赵娴再没有见过她们,也是从那一刻起,她才发现深宫内苑,情意这种东西太脆弱,这个世上除了利益没有什么比它更为可靠,想要的东西必须自己争取,靠别人的怜悯与施舍终究卑微轻贱如尘土。 她感觉胸口绞痛,大口大口的喘气,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被迫往心里流,在这个漫长又孤独的夜,除了那些抖动的火苗,再没有什么是活着的了。 天亮了,太阳依旧升起。 周身都是新的面孔,赵娴在侍女搀扶下缓缓起身,从容的坐在梳妆台前。“上妆”她冷冷说着,不带一丝情绪亦如她的脸上不带一丝血色,异常冷静。 “可公主,陛下不是……”小宫人轻轻提醒。 “无妨,今日有要事禀报皇兄,你且说关乎我朝社稷,万望陛下以国事为重,党派之争还需防微杜渐”侍女诺诺一一记下。 口信很快送到皇帝的耳朵,赵娴知道自己的兄长向来自负,表面不屑但只要提到党派,朝局安稳那就由不得他不见。 皇帝破例见她一面,原来他还不信这个跋扈的妹妹会放下公主的架子,故意晾她半天,谁知她心甘情愿低头认错,跪拜在跟前,礼仪得当,态度诚恳。 瞬间觉得自己这样着实有些多余也就搁下画笔,言语温和许多“经此一事,你也算是长大了,朕心甚慰”。 “说吧,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现在蔡氏自相倾轧,元气内耗过大,而与之相比对头手握重兵的谢家则略胜一筹,谢家本家不在京中,陛下分身乏术又鞭长莫及,难免还是要留个心眼。” “说下去”赵佶来了兴致,他发觉自己这个妹妹也并不是那么不谙世事,顽劣不堪。 “不知兄长可有想过培养新的人选与谢家抗衡?” “你莫非指蔡攸?还对他存了心思?” “臣妹既然说了这些,必然不敢欺瞒皇兄,但是如今若将臣妹指婚于他,不仅稳定了朝局,也全了妹妹的姻缘,更重要的是蔡攸这个人阴晴不定真真假假,不如让他成为我皇室钳制谢家的旗子,有了皇权加持,即使恩赐也是枷锁,他终究是翻不出什么浪花” “你确实稳重了不少,朕会考虑,但此事不可操之过急还要等候时机”赵佶的这个反应有些出乎赵娴的意料,她有些急切但又不好再说什么只默默退却。 这种反应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她不知蔡攸这些天都所作所为都是谢奕与皇帝商议好的,原本就是想借蔡氏内部斗争削弱蔡氏这些年在朝中的控制力,现在虽然如愿,可也不能松懈。 蔡攸刚刚坐上蔡氏第一把交椅,反对者势力依旧不容小觑,且看他是否有能耐安抚那些个宗族,等一切都尘埃落定才能考虑联姻一事。如今事态稍起就火急火燎的牵制谢家未免太着急。 出了大殿,赵娴心中有气,与一宫女迎面相撞。 “奴婢该死”赵娴见那婢子神色慌张,觉得奇怪,便随手拾起掉落在地的书卷欲打开瞧瞧。 “公主!”那婢女声色急切,也觉得有些刻意,缓缓解释到“这是贵妃娘娘命小的送还御书房的书册。” 赵娴随意瞥了一眼,也没心思怪罪,放下书卷径直回宫。 半道上越想越觉得不对,那婢子分明有鬼,不然为何急于解释,附在身侧的女官耳边说了几句,女官听从吩咐离去。 半柱香后,女官前来复命。 “都下去吧”赵娴屏退左右。 “回殿下,奴婢尾随其后,那宫人确实去放还书卷,原也没什么不妥,只不过这书籍内容竟是有关当年从西夏俘获女子入宫籍的册录” “西夏?李师师要这个干什么?”赵娴不得其解。“你先盯着,记住切勿打草惊蛇” 李师师身为宋人,如此关心西夏战贡女眷,这中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直到三天后,谢梵梵以叙旧的名义进了宫。 她才从眼线那里知晓李师师得了一副美人图,无奈她从不示人。 不得已赵娴只好借着宫中家宴名义硬邀谢梵梵前去。推杯换盏之际,赵娴打趣说道“皇帝哥哥得李娘娘这般天仙妙人真是令吾等羡煞,这也正彰显陛下圣明,能够揽尽天下名士” 这种太阳打西边出来的赞誉,李师师隐隐不安,她久居宫中,对公主这些日子的变化可是尽收眼底,不知是真的转了性子还是别有所图。 “听人说梵妹妹送了一副画儿给贵妃娘娘,早听闻梵妹妹的绘卷是画中翘楚,,我这个做姐姐的都没有,心里可是不乐意了呢!” “哦?,谢爱卿的妹妹善作画,这倒是有趣,谢奕这等行伍之人无意风月,妹妹到是有这份雅性,也算增益互补了,哈哈”赵佶多日愁眉不展,今日到是难得展颜。 “陛下谬赞,臣女只是闲来无事涂鸦解闷,算不得翘楚” “娴儿的眼光朕还是相信的,若涂鸦之举也能得如此盛赞,那想必已是炉火纯青”随后转而像李师师这边“朕也是爱画之人,不如爱妃将画作展示,好让朕一饱眼福” 借着氛围,赵娴借着说“不知娴儿可有此等眼福有幸一观” 说着望向对面的笑容渐渐生硬的李师师。 谢梵梵虽不知画有何不同,只知道师兄吩咐过让她小心行事,不要被外人看到,如今竟然要公然展示,心中早已大乱,坐立难安。 “臣女怕画技拙劣妨碍圣目,不如等臣女拿回修改一番再呈现陛下,以示庄重”谢梵梵上前道。 “臣妾也觉的妹妹的话不无道理,毕竟是妹妹的东西也不好强人所难,伤了观赏的情致,陛下不如择日” 还未等赵娴反驳,官家便笃定要一探究竟“兴致便是临时起意,无关时机,随性而成,再者画意讲究自然,若是可以修饰反倒失了真意,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谢梵梵觉得不妙,但她不知道此时的李师师心提到了嗓子眼。 果不其然,当画卷徐徐铺陈,一副青衫罗衣美人图赫然流于眼前,皇帝呆立在原地,只听他喃喃“心儿” 赵娴犹疑片刻猛然惊觉皇帝少年时曾倾心一女子,名为叶心,只是郎有情妾无意,后来她被许配给镇国大将军余风。而自从西夏一战后,余风这个名字便被钉死在大宋耻辱柱上,叶心夫人也是那一刻无缘无故失踪,到如今都是个谜。 这是天家秘辛不为外道,皇帝自然不能立刻问责。 只徐徐问到“这画中女子从何而来?” 从何? 谢梵梵从未想过,她不过是照着自己的模样加上兄长的描述而成。她如实说出,倒也并无不妥。 赵佶不得不承认,从见到谢梵梵第一刻起,他总觉得似曾相识,却又说不出是何人,想必越是思慕之人,赫然映入眼帘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师师见状在一边相说“,是啊,确实是妹妹说近日偶的灵感,想按自己的模子臆想作副风格独特的小像,让臣妾参考参考是否满意,好给臣妾也画一副别致的绘卷” 赵佶不经意收敛起那份脉脉深情,状若无事收起画作,对谢梵梵夸奖一番场面话黯然离席。 赵娴不是傻子,如今的事态越来越有趣了,先是西夏的册录,又是余夫人的画像,再有一个神似叶夫人的谢梵梵,还真真是精彩纷呈,让人忍不住不去弄个明白。 第十七章 乞巧 http://.biquxs.info/

散席后,谢梵梵心中疑云重重,李师师示意她稍安勿躁,等鸟兽散尽,才道出所以然。 “画中之人是陛下故旧,你哥哥托我调查她的下落,不巧被赵娴撞上,这才惹来风波” “说来,我正好奇诗诗姐与兄长好似很熟悉?” “你兄长与我有些往日交情,当年他有恩于我,此次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也是应该” “那,画中人为何与我这班相似,莫非我与她……” “可能只是有些相似,所以便拿来做比,别多想”诗诗笑着安抚道。 虽然谢梵梵表面装作不在意,也不好追根究底,但心里总觉得是个梗。 之后赵娴多次打探皆被谢奕各种严防死守打断,而李师师则比之前更为谨慎,一点纰漏都没有。 殿内的烛火忽然熄灭,一个黑影嗖的一下掠过宫窗,在雪白的窗纸上留下一抹惊鸿。 “你来了?”赵娴似乎习以为常,任由身后的男人骨节分明的手环住腰际“想你了,可不就来看看” 赵娴摸着男人俊朗的脸廓,戏谑的用指尖轻触唇瓣,感受到炽热的鼻息缠绕在指尖的欲望一点点渗透到肌肤,随着女子媚眼窈窕看着他,男子有些不自觉的投入暧昧中,再进一步。 “别急,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可好?” 他轻轻回握住她的手嗯了一声。 “去帮我查一下谢梵梵的来历” 男人听到谢梵梵,眉骨一收,拦腰将女人摁在墙上“又是为了蔡攸?”赵娴发现这个自己养的狼崽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声音渐渐冷了下去“我说过,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别以为本宫对你和颜悦色,你就这般越距,我是君,你是臣,清楚自己的身份,蔡翛” 男子不屑的板着脸哼气道“知道了,我的公主殿下” 随后如风过境倏的一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七月的天,酷暑难耐,这还没进伏,谢梵梵已经热到爆炸。 她从小身子虚,稍微一动就容易流汗不止。 “快,快快” 侍女忙的脚不沾地一盆又一盆井水打来。 “小姐,您这般贪凉,要是被家主知道了肯定会责罚我们的” “放心吧,我哥那脾气还能狠到哪去,最多就是罚个月钱,不碍事的”谢梵梵一脸无所谓。 嬷嬷欲哭无泪:您不在乎,那几钱银子,可是婢子们一个月的过活呀!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谢梵梵也是没辙。 自从莲儿出了那档子事儿,谢奕就对府里的人员安排更为谨慎,索性全部换成年轻嬷嬷,还是带武功的那一种,可以做她母亲的年纪,平日里算不上严肃但总是免不了像自家孩子一样关切几句。 弄得谢梵梵总觉得有人管着自己,束手束脚的。明明说了会给她开小灶,还是不停的絮叨,说白了也是关心自己又不好直接越了身份,就拿捏谢梵梵软处。 人是好,可是就没有一个能说悄悄话的,好生郁闷。 她把湿的白毛巾敷在脸部躺平在凉席上,嘴里怨怼这鬼天气。 “丫头,你还活着吗?”男子眉梢一挑,藏不住笑意。拍了拍毛巾下的人,谢梵梵抓起脸上东西狠狠砸向外面“那个王八蛋咒我?”随之而来更是惊吓,指着窗户口“你你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家!!!” “淡定,谢大小姐,本公子可是看你百无聊赖都扮起死人了,才隔山跨海的前来解救你的” “是吗,蔡大公子,这种走窗户一般都是动物的行为,本姑娘活的很好,不劳您操心,哪来的自己回哪去” “女孩子不能这么凶”蔡攸一脸狡黠。 “那你是看走眼了”说完立马动手“哎!哎哎!别推,我真的会掉下来的”不等他说,直接给他摔了个那个狗吃什么。 好在嬷嬷刚走,不然这小子大白天的跑进自己的闺房,这事就大了,她还要不要名节了,缺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本公子不在意这些虚礼,嫁不出去正好,咱俩就凑合凑合” 凑合你妹啊!谢梵梵真想把他脑瓜子撬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哎!不说些没的,今天可是乞巧节,你确定要在这侯府打坐,不出去走走?” “心静自然凉!” “嘁,鬼才信!”二话不说直接扛起,三步并作两步嗖嗖嗖就飞了出去,谢梵梵更加真实的感受到他功力高深,守卫森严的侯府简直如入无人之境,来去如风甚至比风还容易,底下的人没有一丝察觉。 只是估计今天这一走,侯府的人事又要重新安排,多少人的饭碗就砸在这个杀千刀的手里。 “放我下来”谢梵梵扑腾着小腿。 “真是不安分”蔡攸无奈。 谢梵梵脚一沾地就准备开溜,不料被蔡攸勾着衣领就顿住了。 “本公子辛辛苦苦带你出来放风,你就打算弃我而去?况且我不久前还帮了你哥,过河拆桥不道义啊?” 谢梵梵自知理亏,说实在的若不是为了查案她其实不想有过多牵扯,毕竟这些人明争暗斗的,指不定哪天挖坑给自己,还是躲着点好。 天色也不早了,市井小店陆陆续续开始营业,热闹的汴京城数不清第几次喧嚣繁华,比往日更胜一筹。 “你说今儿是什么节?” “乞巧节” “那不是……”谢梵梵想着乞巧节跟个男子在外边瞎逛,要是遇见熟人,多少张嘴也说不清。 只是这市面上的玩意儿当真有趣。 “老板我要一个兔子灯” “好嘞,三文钱一只” 之后便一门心思把玩,也顾不得身边的人,弄得蔡攸恨不能拆了这玩意儿。 不知何时谢梵梵手上又多了个小泥人。 “从哪里来的摩罗睺?” “刚刚摊主送的” ‘喏’蔡攸朝她指的地方望去,一个俊俏的伙计正目不转睛盯着谢梵梵看,眼睛里放星星,蔡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一把夺过泥人,来到这伙计面前,一脸凶相“多少钱?” “不用了”伙计有些羞赧看着谢梵梵,挠了挠头笑嘻嘻回道。 “我问你多少钱”蔡攸声音比刚刚更凌厉几分,强大的压迫感袭来让伙计打了个哆嗦,木讷在原地“十十……文”。 那眼神仿佛在暗示: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伙计收了银子擦拭额间冷汗,这年头白送都不要,真是怪人。 “走吧” “不要,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想捏一个” “你该不会是觊觎人家小哥故意赖着不走吧?” “我才没那么肤浅”说着谢梵梵挣开他紧拽着自己衣角的手。 兴冲冲跑去,愣是没注意到蔡攸抽搐的眉梢。伙计见状直言不妙,这位爷怎么又回来了。 言罢,两人坐在泥坊前,就见谢梵梵小手百般摩搓,足足半个时辰。“我脸上有字吗?” 蔡攸手肘抵着下巴,看的投入“你认真起来的模样到是有几分意思” 谢梵梵小心翼翼捧着自己的心血在他跟前炫耀“怎么样,像不像?” “像什么?” “像我们玉树临风的蔡大公子” 蔡攸左看看又看看,嫌弃甩她一脸“这个丑东西你居然敢说是我”那表情简直下一秒就要吃人“本公子貌胜潘安,谢梵梵你确定不需要我带你去对面的同济堂看看眼睛” 她头回遇见这么自恋狂的家伙,也不知哪里来的突发奇想用自己脏兮兮泥爪子给蔡攸脸上来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气的人家追着她满大街的跑。 “谢梵梵,你死定了”天晓得她其实还想着让这个冤大头付银子才跑的这么勤快。 谢梵梵窜到胡同里,周围变得安静起来,人越来越少,一个没留神跑到这种犄角旮旯。 第十八章 舍命相救 http://.biquxs.info/

黑云遮月,树影婆娑在暗夜里蠢蠢欲动。 忽然嗖嗖几声利箭破空,白光泠泠,根根致命。谢梵梵身手矫健,三下两下躲了过去。可是新的一波攻势紧随其后,势头更猛,疾风劲草。任凭三头六臂也难敌,谢梵梵拼命奔跑大喊,喘着粗气,绝望的是周遭显然事先被设计过,空无一人。 流箭射中她脚踝,一个不稳单膝跪地疼痛难忍。木丛后的蒙面杀手乌压压一片。 “真是好大的阵仗”谢梵梵实在搞不清自己得罪了什么样的大人物,要这么兴师动众在京都杀人。 “姑娘放心,我不会杀你,不过你得帮我办件事” “你想做什么?”谢梵梵艰难用手支撑着地面。领头的人越来越近,斗笠遮面看不清容貌,隐约可见的嘴角弯出一股诡异的弧度。 就在他伸手之际,扇骨直直扎进他的掌背,顷刻间鲜血直流。 远处临风而立者白色袖袍含风,目如寒渊,那逼仄的杀意似乎要将这帮人剖心掏肺。 “蔡大公子,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那人忍痛拔出扇子愤恨扔向一边,咬牙说道,声音有几分凄厉形如鬼魅。 “你动了我的人,本公子就管到底了” “找死,给我杀” 百来号人,个个彪悍粗壮,杀气腾腾黑云压城般向蔡攸涌来。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只见的刀光剑影中黑白相间的身影流星划过,四通八达在人影间来回穿梭,还未等看清手法,周遭已全然倒地不起,不甚狼狈。而蔡攸只是轻轻拍了拍手,一副桀骜不驯,不动声色间让人看清了实力差距。 那人见大事不妙,抓着谢梵梵就跑,还未几里,蔡攸便飞身而上将人一把夺过,忽然无数银针从四面八方飕飕飞来。 竟然还有埋伏,虽然他已经十分警惕,却没料到还有此等阴损。本能的抱住谢梵梵,任由这些针刺入血肉,白衣出现星星点点的血迹。 “蔡攸!你别管我了。他们人多势众,放心他不会要我的命,你快走”谢梵梵忍着痛将他往外推,可他就是不松手,明明伤重至此,却还是不肯丢下她。 “就知道蔡公子武艺出众,所以我专门给阁下安排了一些特别东西,不知阁下现在感觉如何”说着贼人得意的放声大笑。 蔡攸面色惨败,瞳孔蓦然收紧,忽然一股腥味蔓生心头,咳出大片黑色鲜血。 “这针有毒,卑鄙!”谢梵梵破口大骂,看着满身鲜血强忍着痛苦浑身颤抖的蔡攸,她真的害怕了,害怕他死去,泪流不止,比任何时候都要难过,任何时候都强烈的希望自己抗下一切。 “傻瓜,哭什么,鼻涕都出来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些”谢梵梵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心里又气又好笑。 说真的她怕他扔下自己不管,所以见到他时心里是无比高兴的。 但现在比起这个她更希望他平安无事,不想让自己成为拖累。 “找死,那就如你所愿”说着手气刀落的瞬间,“砰”的一声,黑衣人手臂震得发麻,握不住刀柄。 “什么人?” “你想见的人!” 谢奕孤身一人单枪匹马,策风而来。月色渐明,桀骜俊逸的面庞在光的照拂下清冷高贵。 而此时蔡攸已经到了极限倒在谢梵梵的怀中,生死未卜。 “哥,快救救他” “梵儿别怕” 说话间利刃已经死死抵住谢梵梵的脖颈,只要轻轻一划,就会皮开肉绽,割裂血管。 “慢着,你如此大费周章引我一人前往,应该不只是为了要我妹妹的性命吧?”谢奕不久前带着人马满京城找疯了,忽而收到飞镖传来的绑架信件。 “我已经按照要求孤身前来,阁下可以明示此行意图所在了吧” “很好!人都齐了,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当年西夏一战,你怕是忘记了你父谢青云和余风那个乱臣贼子是如何置千万将士与不顾,只为自己苟活” “住嘴!我父忠肝义胆绝没有背叛大宋,世人皆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出言不逊” “是吗?那余风弃城而逃,危急关头不顾将士死活关闭城门,使得十万英魂长埋大漠边疆又如何解释?分明就是贪生怕死。” “看来阁下是西啸军的故人,此事都是蔡京一手造成,无论有多少冤仇都已经过去,不要因此连累无辜之人” “无辜,别想找替死鬼。余风死后没多久,你这府中就多了个女婴,听说当年余风的夫人可是怀胎十月,即将临盆。这一切到底有什么关联” “凑巧而已”人在仇恨的时候是不会让理智占有一席之地,就算告诉他真相,他也不会相信,而且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少跟我来这套,把人带上来” 黑衣人对身边的人喊一句。 一个发丝如雪的老妇人颤巍巍被摁在地上。 “这位就是当年送这女婴来候府的婢女,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别告诉我你不认得她,她就是当年余夫人的产婆” “你到底想怎样!” “哼,我要你亲眼看着乱臣贼子的后人是什么下场,我要你们还债” “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放了她,否则你与你的同党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哦?,什么都答应?可以!我要你跪下,向当年死去的冤魂谢罪”见谢奕拳头紧握,他嘲讽的笑“高高在上的王候终究还是放不下姿态……” “哥,不要”谢梵梵讨厌这种因为他让亲人受到折辱,比起被救自己宁愿去死。 与此同时,话未落音,谢奕果断的双膝跪地,那样骄傲的人面对她终究是散去一身的锋芒,和她的安危相比什么都不重要。 谢梵梵的泪泉涌般止不住。 “接着自断一臂”谢奕正准备照做,誰料想,谢梵梵趁黑衣人不注意,自己将脖子倾近刀锋,黑衣人慌了,赶忙收手,谢奕趁着空隙长枪直直投射进黑衣人的胸口,那人呕着血,猝不及防,忽然被谢家暗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 “终究是低估你了”那人艰难吐露几个字,憋着一口气砍断枪头,带着伤与一伙人匆匆离去。 他奋不顾身抱着晕厥的谢梵梵翻身上马,以超乎人体极限的速度回到府邸。 “来人,叫医师”何鸣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这般惊慌失措,又看见怀里的大小姐,心下一沉,将医师直接轻功背负着飞来。 何鸣看见主子焦灼的眼里,仿佛闪烁着火光,那种不可言状的愤怒被担忧填满,堵在心底。 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袭遍全身,“怎么样”他焦急中语气也带着嗔怪。 “回候爷,大小姐失血过多,必须尽快补充,老身先用人参吊着可保两个时辰,但两个时辰未能找到血源,怕是回天无力” 看着谢梵梵痛苦的呻吟,谢奕简直要抓狂,揪着老太医就命令他抽自己的血给妹妹。 “这使不得,需要一一查验是否匹配方可用,大小姐血型独特,以老夫过往行医所见,只有蔡相的公子与之契合” “什么?”谢奕眉头紧皱,立刻就要冲到蔡府,何鸣赶紧拖住他“侯爷,您现在这样贸然前去怕是拿不到,况且蔡大公子现在也是重伤在身,难不成您要直接提刀上门去放血吗?”何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他冷静沉稳的主子吗,完全变了一个人。 “就是得罪整个蔡氏也要让梵梵好起来”说着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直直冲到蔡府门口,门房见他来势汹汹,想给拦下,结果谢奕不等通报直接一脚踹开门板。 就见着无数仆人匆忙进出蔡攸住所,大盆的血水往外送。里里外外忙作一团。 看见谢奕,季群心里有火挡在跟前“谢侯爷,家主身体不适,今日谢客,侯爷回吧” 季群原以为谢奕是来找事的,没想到他深深鞠躬,拱手相求“舍妹命在旦夕,求公子相救” 季群恨不得现在就火拼,眼珠子瞪得要杀人一般,青筋直跳“我们家公子都已经被你家姑娘害成这样,还想怎样,我告诉你没门儿”嗓门越来越大,谢奕准备硬闯,“多有得罪” “你给我站住……站住” 季群死死的挡在前面。 “梵梵只有两个时辰,蔡攸,如果你肯就她一命,我谢奕愿为你鞍前马后” “蔡攸——” 谢奕急得只有放声大喊,季群生怕让公子听见恨不得让眼前的人永远闭嘴。 两人争执间,侍子来报请谢奕进去。 蔡攸躺在榻上,到处都是绷带,血还在不断溢出伤口,那场面骇人。 “梵梵怎么样了”蔡攸强撑着身体。 “她现在只有两个时辰,若是没有相同血型的血,就没命了” 蔡攸方才闭目猛然惊醒,眉头拧到一处,神情严肃“可有寻到” “血型特殊,医师说只有你能救” 还不等他说完,蔡攸拎着外袍就强忍着伤痛把谢奕往外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季群觉得他家公子定是疯了“您刚刚受了这么重的伤,怎可放血,赶紧回去休息才是” 季群一副作势阻拦,却被他声色俱厉的骂回去“退下” 季群不听,死死抱着他的腿,可怜季群被一脚踢开,那般决绝。 他这才发现自己主子是真的变了,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简直不要命,从前觉得公子小时候沉默寡言,受尽凌虐从此不近人情,偏执孤僻,现如今竟也——真不知是好是坏,只叹世事难料。 经过一晚上折腾,蔡攸晕过去几次,都事前吩咐太医用针扎醒,如此心性令人震撼,连谢奕都从未料到。 第十九章 入骨情思 http://.biquxs.info/

日上三竿,谢梵梵在一片朦胧的光晕中缓缓睁开双眼。 抬眼一望便是谢奕枕坐在一旁,满脸疲惫。棱角分明的五官,便是睡颜也如此好看。她轻轻挪开被褥,以为十分小心,却还是惊动了身边人。 “梵儿,你醒了?”谢奕激动溢于言表,“太医说撑过这三日便无虞” “三日?我竟睡了整整三日”谢梵梵一脸惊愕。 听下人言语,原来谢奕已经衣不解带三日的守在床边,心里十分感动。 “蔡攸怎么样了?”谢梵梵睡懵了,差点忘记这家伙。 她立刻下地准备去找他,被谢奕阻止“他其实……咳……没什么,已经被季群带回去养伤,暂无性命之忧,你且放心”谢奕原本是打算告诉她但一想到昨天蔡攸郑重叮嘱过不要将他放血的事告诉梵梵,也就忍住没提。 “你现在安心养伤,蔡府那边我会派人去看望,有消息立刻告诉你” 谢梵梵乖乖点头,因为自己出个门惹来这么多事也不好再添麻烦。 与此同时蔡攸府上依旧不得安宁 薛医师已经不眠不休忙活了十六个钟头“公子这命总算是保住了” 季群松了口气,瘫软在地,即便是以前跟着蔡攸在相府明刀暗枪出生入死也从未像今日这么心力交瘁。 阁内,夜色阴沉。 “啪”的一声重重打在男人脸上,血印浓重,男人心中愤恨,眸光似刀子一般凌厉。 “我让你对付谢梵梵,可没让你去对蔡攸下手”赵娴得知蔡攸护着谢梵梵,简直快气疯了,她恨他拒绝自己,对自己视若无睹。可她更恨他为了别的女人这般不要命。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比不过自己让他遍体鳞伤,差点没命来的揪心。 而这一团乱麻的情绪如今也只能对着眼前这个不中用的蔡翛发泄一二。 待她稍稍平息,“算了,事已至此倒也不是没有收获”谢奕执着于当年的事,本来打算送他和谢梵梵这些乱臣贼子的余孽一起上路,如今虽然计划失败可谢奕对谢梵梵的用心程度足以让自己抓住把柄。 也是时候给谢奕一个警告。 “你去盯着蔡府,一有蔡攸的消息及时报给我”赵娴冷冷说完便拂袖而去,丝毫没有在乎身后的男人伤痕累累,艰难的苦苦支撑。 他眼底翻涌的恨再也裹挟不住,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这个女人半分的爱怜甚至只是一个回眸,可最后就像一个笑话,拿生命去豪堵的荒谬。哪怕在自己血淋淋的跪着她面前,她也只是去关心另一个男人的生死,丝毫没有将他的感受放在心里。 “赵娴啊赵娴,总有一天你会看清你爱的人也不过如此,你在他的眼里根本一文不值” 男人低哑自语,露出诡异的笑容恍若着魔的一头恶狼,侵略的目光似乎要吞噬着眼前的窈窕倩影“只有我才配得到你” 故而他特地留着谢梵梵一命,让赵娴看清现实的同时也让蔡攸永远不会爱上她。 更何况谢奕看谢梵梵的眼神,那种骨子里的渴望就算隐藏的再深也也逃不过蔡翛的眼睛,他如实告诉了赵娴,自己也会暗暗备上一份大礼,让那庶出的长兄也尝尝得不到的滋味。 想到这他感觉气血奔腾,嘴角弯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事情瞬间变得有趣了很多。 很快,皇城刺杀的事情就传遍京都。 “天子脚下,竟有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简直藐视王法” “臣等主张彻查此事,竟然让朝中一文一武勋贵要员一个身负重伤卧床不起,一个,险些丧命,皇城司形同虚设” “还望陛下对涉事人员严惩不贷,守卫京都,圣体安危为国之大事,陛下三思!” 一大早,朝堂之上七嘴八舌吵的不可开交,推卸责任互相攻讦借此打压政敌的还有真心关乎社稷的老臣吵的不可开交,赵佶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 忽然,一人高声启奏。 “陛下,皇城司素来戒备森严,这次想必是之前蔡学士为朝廷效力树敌过多,才会被有心之人陷害,甚至以讹传讹” “以讹传讹?传什么” “事关谢氏清誉,臣不敢妄言” “但说无妨,既是谣言,自然清者自清” “有传言说谢老侯爷收养的孤女乃是西夏一战余风的遗孤,逆贼之后!!” 蔡翛字字铿锵,石头落地砸中皇帝的心事。 赵佶现在回想倒也不无可能,毕竟谢梵梵长得与叶夫人着实有几分相似,让人不得不心生疑惑。 “怎么会?谢老侯爷当年可是被余风害死,谢奕怎么可能收养仇人的女儿?” “既说了是谣言,那就是有心之人无端利用,当年战事惨烈,所有人员登记造册无一遗漏,怎么可能还有活着的人,必定是冒充其名居心叵测离间我大宋臣工” 赵佶到也没有多言,只是下令传谣者一概格杀,盖棺定论,很显然并不希望提及此事。 回到宫中,他反复思量,蔡翛的话到底还是在他心里种了颗钉子。若这谢奕真的收养仇人的女儿,那岂不是知道当年的真相。这对他而言是奇耻大辱,那段不愿提及的过往最后一块遮羞布很可能会无形中被猛的撕开,动摇国祚。 于是吩咐下去召公主见驾。 “皇兄急招臣妹,不知是有何事?”赵娴悠悠走来,对兄长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 “来时内侍想必已经与你说了,今日朝中所议之事,依你看有几分真假?” “怎么可能,皇兄,臣妹权当她是余风的女儿又怎样,就算当年事情谢奕知道了他父亲的死是蔡氏所为,而我们不过是间接推了一把,但无论如何真正杀死谢青云的人的的确确就是余风,这是无法抹去的事实”赵娴觉得颇为好笑说着 “所以,试问他怎么可能收养仇人之子,再说余夫人的遗体您可是亲自火化的,那时是不是妊娠期兄长应该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不错”赵佶总算是拨云见日,脸色好了许多。 “不过臣妹想这谢梵梵举足轻重,这次蔡攸救她,谢奕又如此破例相求,若真的成全两家怕是这朝局又得搅个天翻地覆,朝中没了制衡,谁能压的住他们” “所以?” “臣妹曾经儿戏时问过谢奕是否对他这个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动过心,他到没有否认” “不如陛下下旨成全他们,也好让谢梵梵这颗多变旗子直接成为一枚隔在谢蔡两家的死结,让他们永远斗下去何乐而不为?” “想想这个妹妹的话不假,他们一母同胞,若没了江山社稷,兄妹两个都活不成。这点就足够让他信任她的话,好在赵娴是女儿身,否则这皇位怕是得让她来坐,简直是心腹大患,如今到是打磨成了一把顺手的刀。 不过这刀看似好用,可别一个不小心把持刀的自己给捅了。 “谢奕啊谢奕,你可真得好好谢谢我才是”赵娴目的达成,心中窃喜。 没多久,赵娴打着安抚的旗号去谢蔡两家代旨问疾,以表皇恩。 从那时起,谢奕对谢梵梵异常主动。 以至于谢梵梵伤好了没多久就被告知三日后同谢奕完婚。 “咳咳……我不是在做梦吧?”谢梵梵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呛个半死,紧接着使劲儿揪自己,痛的直跳脚。 “你这孩子,你这般自残,我可舍不得”谢奕春风般温柔的朝她笑了笑。 按理说谢梵梵默默喜欢他这么多年,如今愿望达成应该甚是高兴才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是,哥哥不是一直不同意……” “先前我太懦弱,怕引来流言蜚语伤害你,伤害谢家”谢奕放下药碗语重心长“但是经过这次,我想清楚了,以后你要是嫁给别人我未必能保护好你,与其把希望寄托于人,还不如我亲自来的妥帖。无论如何只有把你留在身边才能保你无虞” 没想到一向对自己喜欢哥哥这事避之不及的他竟也能如此热切回应她的心意,那一刻,想必嘴巴里药物的苦涩已经如蜜一般香甜。 这世上有人如愿,必然有人失意。 十里长廊尽头醉阴亭中,李师师浅酌一杯,脸上泛红,已有微醺的醉意。 “谢奕啊谢奕,你终究还是心软了”她嗤笑着,独坐凉亭,荷风香气袅人,惹来的却是南风之愠。“你当真是忘了初心么?”她一杯接着一杯迎风下肚,饮水一般,坛坛罐罐一片狼藉。 同行的阁里的丫头沐霂遍寻不着人,远远望见蓦然一惊“娘娘,奴可寻着您了,您这般若是被陛下撞见了可如何是好?” “哼,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把自己都送给了别人,他倒好说放弃就放弃了……”她碎碎说了许多,沐霖知道她这些年为爱痴狂,也知道这些年她为了能够站在谢奕身边付出了多少努力。从一个被少主救下不谙世事的小乞儿后来为帮谢奕查清当年真相落入风尘之地学会十八般武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常人花了十倍的辛苦,甚至,甚至学会了杀人……如今他却动摇了。 李师师入宫后谨慎沉稳,少有这般放纵。她其实早就知道谢奕的心思,原想着就这样陪着他实现他心中所愿,也不奢求些什么。可真的眼睁睁看着他属于别人之后竟也这样心痛。 放弃了仇恨,也就等同于自己失去了陪伴的价值,而谢奕一时的掣肘,到时赵娴毁约,过河拆桥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她绝对绝对不能容忍自己所爱之人龙困浅滩,为情迷失了心志,绝不能! 第二十章 失望至极 http://.biquxs.info/

侯府张灯结彩,鲜红的绸缎高悬在府门之外,后日便是良辰吉日,下人们忙活个不停,从门房到到掌事,从府卫到勋贵,布置的送礼的把门槛都踏破了。 络绎不绝,人声鼎沸。侯府婚嫁自然是盛况非凡。 蔡府这边,季群提着刀就准备冲出去。 “干什么去?” “去杀了这个负情薄幸的谢梵梵” “有病” “我不管,今日您说什么我也要找上门理论” “你给老子滚回来”蔡攸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这小子还来添乱。 自他重伤到痊愈,谢梵梵一句问候都没有着实让人心寒。可谁又知道她让何鸣不几日就去看看,都暗暗被谢奕拦住,以他的名义道声关切。 依着当日嘱咐何戟“既然蔡攸选择不告诉梵梵,那就最好不要来往,蔡府是多事之秋,梵儿和他往来密切,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这才闹了误会。 蔡攸原本也不是这等小气之人,只是被季群这么一说尤其是忽然听到谢梵梵要与谢奕成婚,莫名恼火,不是个滋味儿。 说完闭着眼睛往床上一摊哀叹,“谢梵梵,还真是个小没良心。” “那公子就这么算了?”季群不服。 “怎么,你莫不是让本公子抢婚?” “以往只要是咱要的不都是直接动手吗,这才一样” “不一样” “公子” “滚……” 季群越来越讨厌这个负心女,把他家公子折腾成什么样了,负气摔门走了。 一场刺杀,目的表面是谢梵梵,其实是谢奕,短短数日谢奕就请圣上赐婚,这也太过突然,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蔡攸百思不得其解。 门房通报,有客人到。 宅子里谁不知道蔡大公子为了谢家大小姐不要命的事儿,故而见到谢梵梵几乎是同仇敌忾,以前都不用通报就大摇大摆随意进出。 如今没了这权利,按部就班的来。 谢梵梵只当是蔡攸为救自己身负重伤惹他们怨怼,却怎么也不会想到换血一事。 一进去,就看见季群再草丛里划拉剑,枝叶乱颤,满天飞舞。 “季群,这草怎么惹着你了?” “我看它们不顺眼,白瞎了那些个花肥,关你屁事” 谢梵梵翻了个白眼,也不跟他理论,毕竟伤好之后是首次上门致谢,不好失言。 等了许久才见到蔡攸。 他穿戴整齐,在躺椅上靠着,随手翻了翻身边的书册,倒也看不出先前遍体鳞伤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 “来谢谢你,之前舍命救我”谢梵梵将礼品放下,郑重鞠了一躬。 蔡攸没接腔,背着她自顾自的看书。 弄得谢梵梵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好生尴尬。 一时半刻也没个回应,谢梵梵觉得今日来的不是时候,正准备找个理由离开,一转身就被叫住“你真的要嫁给谢奕?” 突然扯到这事,谢梵梵被问的有点懵。 “对,官家下了旨。”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怎么想的”蔡攸停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你——喜欢他吗?” 这些话她很早就问过自己,谢梵梵应该很爽快的回应,并且斩钉截铁的乐意。可是当她对上蔡攸那双眼睛,里面的忧伤无奈甚至带着一丝渴求,她竟然有些不忍。 这些日子那样明显,就算再傻也该知道蔡攸的心思。可是她确实无法回应这份感情,长痛不如短痛,她不想伤害蔡攸所以更得保持距离。 “是的” 他等了很久,紧张的气氛瞬间松散,蔡攸只觉得拳头打在棉花上一般有气无力。 嘴角挂着一丝苦笑“这样啊,那祝你幸福,谢梵梵” 她欠了欠身轻轻退去。 前脚刚走,季群就啪的一声夺门而入。 “公子,你干嘛不告诉她” “她很聪明,怎么不知我的心意,如今这样还能留个体面,远远看一眼也是好的”蔡攸扶了扶眉心,怎么也无法舒展。不会有人懂的他此时的感受,心如刀割却还要如受伤的狮子疗愈伤口,痛不欲生。 “公子,你会后悔的” “我说你胆子愈发大了,敢跟你家主子顶嘴了是吧?”蔡攸猝不及防将身旁的笔砸他脑袋,被对方一把接住“嘿嘿,公子宽宏大量,小人失礼,小人失礼”说完一溜烟跑了,还是活命要紧。 四下寥寥独自一人,盛夏之际竟然也别致的冷清。 谢梵梵刚一回府,就得知谢奕进宫办差,闲来无聊便想着随处走走,偌大的侯府头一回觉得这样好看,一花一木都会成为她的归宿,想到每个角落都会承载他们婚后生活的点滴,梦想成真原来是这样香甜,就如同甘露饼一样清爽,茉莉花的优雅。 “甘露饼,茉莉花?”为什么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蔡攸的脸,那双极忧伤的眼神就那样直直的望着她,一眼望到了心里。 好端端的,自己这是怎么了,“我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什么会莫名的难过。 一个人想着想着有些困倦,服用的药有安神之用,便晕晕乎乎睡了过去,等下人叫醒她时已是戌时。按理说谢奕早该回来了,这几日皇帝也不会刻意留他,怎会到这个时辰。 “可有派人去打听?” “去了,宫门值守的小黄门说这个时辰大臣们早已散了,具体的他也没在意,只能去取朝见登记册录,还需时间” “这就怪了,哥哥向来不会这么晚不归也不打一声招呼”谢梵梵有些不安“何鸣你陪我一道进宫,就说拜见贵妃娘娘” “是” 何鸣立刻收拾,马车已停在门口。匆匆忙忙进了宫,后宫不许男子踏入,何鸣便在外面守着。谢梵梵刚准备走被他拉住,手里多了一个骨笛“若是有事,吹一下我随时赶到” 谢梵梵嫌他过于担心,“虽然是有些奇怪,但哥哥那样厉害,近来风平浪静能有什么事” 何鸣笑了笑,谢梵梵让他沿路寻寻,他答应后不肯离开依然在宫门口徘徊,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隐隐的担忧,说不出来担忧什么,还是小心点的好。 谢梵梵被这个面生的黄门领着前去,恰巧撞见沐霖,谢梵梵想从李师师那探探消息,沐霖似乎早就知道她的来意,主动领她前去“公公,贵妃与姑娘有事相商,劳烦公公了” 黄门会了意默然退去。 “姑娘想必是来寻谢侯爷的,今日皇上忽然来了兴致,招几位大臣畅谈一番,饮得有些多竟是忘了时辰”沐霖边走边笑着说道“姑娘这边请,您在此稍歇息片刻,奴这就去禀报” 谢梵梵也没多想,边和身旁的小丫鬟在此等候,可半柱香的时辰过去了,也不见人影。 “小姐,沐霖姑姑去了哪里呀?” 谢梵梵觉得奇怪,便自己去寻,夜路晦暗,鲜少光亮。隐隐听到不远处似有人说话的声音,也好奇看了去。 悄悄走到跟前,愈发觉得此人身影很是熟悉,似乎是李贵妃,可似乎还有男子。谢梵梵一惊,这黑灯瞎火的莫不是自己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宫闱秘辛,拔腿就想跑。 可她猛的一转身这身后的丫头冷不防的撞向自己,鼻梁一股酸麻又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吓到两人赶紧找个拐角处躲起来才勉强逃过一劫。 小丫头准备走,自己主子却挪不动步子了,“刚刚,好像是兄长” “侯爷”小丫头惊说到又猛的捂住嘴压低音量“侯爷大半夜怎么会在后宫?” 第二十一章 秽乱宫闱 http://.biquxs.info/

谢梵梵还是不放心偷偷跟了去。 “我说过,复仇事小,梵梵的安危是大,你不用再劝我” “公子当真铁了心吗,那这些年我的付出又算什么?” 两人拉拉扯扯,李师师含着泪哽咽纠缠,只望见眼前男子决绝的背影“以后无事不要直接见面,太过冒险” “公子这是想与师师脱离干系了么,我们这么多年的筹谋,当真要毁在这丫头的手里,真是不甘心呀”她的不甘心几个字很用力,字字碎玉,透着一股子凄凉。 谢奕忽然头晕目眩,险些站不稳。“主上,你怎么了?”李师师赶紧扶着他,唇角不经意冷冷一勾。 谢奕浑身发热,气息不稳,浑身似火灼一般,面色红润。“你做了什么?”谢奕神智已经渐渐模糊,呼吸越来越急促。“你竟敢下药。” “主上执意如此,为了您的大业师师只能得罪了” 帐中香的威力比普通的迷情药猛烈十倍,谢奕这等行伍之人也难以抵御。 女人被压在身下,健硕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身体,衣衫凌乱,翻云覆雨落在女子每一寸肌肤,层层纱落,所有不堪的瞬间,都被谢梵梵毫无遗漏地看在了眼里。 他们说了什么她不知道,可眼前这番景象让她如何承受,几日后即将成婚的人,从小爱慕的兄长竟然在他们大婚的前一夜和别的女人耳鬓厮磨,还让她看了个清楚明白,多么讽刺。 谢梵梵有些害怕,如鲠在喉,身体都是僵硬的,不自觉讷讷的叫了一声“哥哥” 床榻之上骤然惊醒猛的侧头,眼里寒芒四射,旖旎的光景,凌乱不堪的画面,还有眼前这个自己最珍爱的人。 谢奕的心降到了冰点,惊惧,失去,一切世界最痛苦的诅咒在一刻笼罩着彼此。 “梵儿,不是这样……”谢梵梵不想听他解释,只拼命的奔跑,花木楼阁匆匆让步,不停的后退,她不知道该去向何方,只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一刻也不想在待在那个地方。 谢奕正想追出去,他迫切的想要解释,眼神前所未有的寒冷,脸苍白的失去血色,死一般的沉默。而情潮未退的女子到是平静如常,像一个胜利者般慢慢悠悠整理衣带。 “主上别去”李师师娇软的身姿紧紧抱住谢奕,阻止他离开,谢奕觉得他快疯了,眼里的从未有过的杀气慑人与狠厉,恨不得将这女人碎尸万锻,抬手重重一巴掌打在李师师脸上。谢奕力道太大,李师师顺势跌倒在地,嘴角鲜血直流。 她早料到如此,鲜红的血印并没有让她心生波澜,反倒是一种快感。既然她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主上生气了?可你现在这个样子出去,被人撞见可就是调戏后妃,皇帝心里不知会作何感想” “疯女人,若是梵梵有个好歹我杀了你”谢奕的手死死拽着李师师的头发让她脸朝着自己,恶狠狠的说着。她面色涨的青紫,都这个时候他还在想着谢梵梵。“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为她牺牲所有,凭什么?” 谢奕警告李师师不要再乱来,否则他不会顾及往日情分,会让她尝尝地狱的滋味。 李师师先是不甘再到怨恨,最后泪水夺眶而出,跌坐在地上“为什么,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为什么心里只有她”她早就知道谢奕对谢梵梵不一样,可先前他们兄妹的身份她可以自欺欺人告诉自己那不是男女之爱,如今,赤裸裸的现实摆在眼前,叫她如何不失望,如何不恨。 谢梵梵风风火火,强忍着泪水,慌乱无措的跑出宫门,何鸣一见她这幅模样就知定然大事不妙。 可她没及自己反应,翻身上马,疾驰着离开宫门口。 “快,跟上小姐”何鸣赶紧叫了一批人快速追赶,却不想谢奕随后出现,示意何鸣派一些暗卫护她周全,不要打扰。 何鸣不解,但还是照做。 回府后谢奕什么也不说,房门紧闭,何鸣不好多问但又放心不下一个人偷偷溜出去和暗卫一同。 谢梵梵一路狂奔,只觉的胸口闷得厉害,快要窒息一般痛苦。来到一处僻静地放声大哭,她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还是自己最爱的人所为,声嘶力竭的痛惊跑了树上的飞鸟,眼泪像风筝断线好似怎么也流不尽。 “呦,大半夜的还有姑娘?” “这么漂亮的姑娘还真是哥几个头回见” “大哥,不如咱尝尝鲜儿?” 猥琐的瘦高个和几个粗壮的大汉步步紧逼直到墙角,无路可退。 暗卫正准备动手,不远处的人影也跃跃欲试。 不过一个回头的功夫,就听见下面一阵骚乱。 再定睛一看,少女一只脚压着歹人,抄起棍子给准备偷袭的瘦高个当头一棒,这些流氓被打的满地找牙,一个个肿的跟猪头一样,不知道的以为被蜜蜂蛰成了筛子,暗卫们面面相觑。 “得,公子,咱收了吧” 蔡攸支棱手肘,憋笑着“虚惊一场,这丫头下手够狠,对我的口” “可惜,过几天就是人家娘子了”季群哪壶不开提哪壶。 蔡攸剜了他一眼,瞬间没了兴致,一个纵身飞下房檐。 “好巧,又遇见了”蔡攸故作无意,一脸偶然的样子。 谢梵梵看见他着实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幸好脸上没挂彩,不然过几日就成了丑新娘” “要你管”谢梵梵现在一点伤心的功夫都没有。 蔡攸怔怔望着她,眉头一锁,故作轻松,声音却掩盖不了心头的担忧“哭了?” 谢梵梵这才注意到自己脸上的泪痕,和着妆面搅在一起,透着月光像个可怜兮兮的小花猫。可她浑然不觉还在使劲的擦,生怕被人知道似的。 “真是倔!谢奕是不是给你气受了?”蔡攸这话一问出口就觉得不该,毕竟自己是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去管这些,可面对这女孩他还是忍不住。 “不说这些,我饿了,吃饭去”谢梵梵很果断。 “???” 这什么操作,蔡攸真是摸不透她到底怎么想的,反正依她就是。 就这样两人来到八仙楼,京都有名的餐馆,食客聚集圣地。 “二位客观里边请”小二脚不沾地过来,看这一男一女通身派头,再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马匹,一看就是有钱的主儿,可不得好好伺候。 “上厢,把你们这最好的酒和菜都上齐”蔡攸吩咐下去。 “好嘞!”小二脸上乐开了花。 “这里的菜上齐了,你明天都吃不完,浪费”谢梵梵不得不说他是真的豪,两人径直上二楼。 赫然映入眼帘一桌佳肴陈酿,令人瞠目。 “别光顾着喝,也吃点东西”蔡攸一边说一边把菜夹到她碗里。 谢梵梵心里难过,憋屈的紧,喝着喝着就醉了。 “酒量那么小,还逞能”蔡攸摁着酒壶不让她再饮,谢梵梵偏不听“一醉解千愁,手拿开” 看她眼泪又要落下来,蔡攸也不再劝阻,所幸陪她一起喝个痛快,把烦恼统统抛之脑后。 “你说,我哥有喜欢的人了干嘛要娶我”谢梵梵不胜酒力,已经晕晕乎乎。 “是啊,你怎么就嫁人了”蔡攸说着一口闷,眼尾耷拉着,很是失落。 “我不嫁人,难道要做一辈子老姑娘啊”谢梵梵抢过他的杯子重重砸在桌上,生气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朝三暮四,亏我喜欢了那么 久”谢梵梵哽咽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叫一个惨,念了一车轱辘话醉醺醺的倒在桌子上,嘴里还念着谢奕。 蔡攸自嘲式的哂笑“还有我呀,什么时候你也回头看看”说着拨了拨谢梵梵的前发“你不该忘了,十年前的那个人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他重重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的夜景,这偌大繁华什么时候能与你并肩同行,怕是明日之后再也不能了吧。 为了避嫌,蔡攸让何鸣护送她回去,他早就知道他们跟踪一路,谢梵梵今日一反常态他问何鸣,何鸣也说不上怎么回事。目送她离开后,便让季群着手调查。 第二十二章 夺妻之恨 http://.biquxs.info/

回到学士府,身形修长,面容清秀的男人手里把玩着玉件倚在门口,等了许久。 “别来无恙,大哥”蔡翛妖孽般音色让蔡攸心一惊吓。 “三弟今日怎么得空不守在父亲大人身边,到跑我这来躲清闲”蔡攸提着衣服进去,命人关起门。 屏退四周后,一个箭步将对面的人压在柱子上,用后臂死死抵着喉咙,让人艰难的喘息。“大哥,这是为何?” “你胆子够肥,扮成西啸军余孽挟持谢梵梵,对你亲哥哥下狠手,就这么想取而代之吗?我的好弟弟”蔡攸的声音低沉有力,透着危险的森冷,现在他只要稍稍一用力对方就会气绝而亡,颈脉断裂。 “真不愧是大哥,一切都逃不过你”蔡翛佯装无事,摸着脖子咳嗽两声,脸色依旧平静。“不错,但这一切不过是公主授意” “你做赵娴的狗做的还挺忠心”蔡攸冷笑。 “蔡攸,你别太得意,你的心上人可是马上就要嫁给别的男人,你就一点都不心痛?” “我蔡攸何时会因为一个女人弥乱心智,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哼,走着瞧,希望有一天你不要后悔” “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我警告你,不管赵娴打的什么主意都别触犯我的底线,否则我会让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岂敢”,蔡翛赔笑“我只是想告诉哥哥,你的女人新婚之夜前夕可是在皇宫里当场撞破了自己未婚夫的奸情,若是她真的嫁过去不知道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真是令人期待呀”说完诡异的笑带着扭曲的灵魂,邪恶爬满全身,纵身一跃飞出四方井般的宅顶。 蔡攸知道他此言就是想激自己与谢家作对,赵娴怎么盘算她管不着,不过蔡翛无非是希望这桩婚事不能如愿,这样赵娴就少一分与自己在一起的可能。 他若是破坏这桩婚事,于蔡氏,于朝廷都难以交代,会惹来无尽的麻烦,但是谢梵梵日后若是受了委屈,狂澜力挽就是痴人说梦,他到底如何抉择? 谢梵梵喝的酩酊大醉,一身酒气。 下人见状直摇头:这可如何是好,明日便行婚礼。大小姐还喝的这般多。 “也是奇怪出去一趟就成这样,家主也不管。”嬷嬷们忙里忙外将她扶到卧房好生梳洗。 只有她自己清楚此番若是与谢奕面对面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徒增尴尬。 身子骨酥麻,到头就睡,举杯消愁,完全不记得第二天面临的困境。 睡的正酣,五更天就被强制性叫醒梳妆打扮。今日大婚,谢梵梵打了个激灵,先前她想过一万次这天的情形,激动,幸福等等,而今剩下的只有混乱和烦躁。 “今儿是小姐大喜的日子,可得开开心心”嬷嬷慈爱的梳着发丝,捻成云鬓。见着谢梵梵脸色不好,提醒着点,权是婚前小娘子的紧张。 谁能想到现在她心里的抗拒愈发强烈,婚礼是圣上钦定,无法改变,可她不甘心呀,真的就这样认命了? 从对着长辈的牌位行礼叩拜,她的心理就开始火灼烧一般疼。谢奕牵过她的手时缓步厅堂满脸欢欣,而她如芒在背,对谢奕而言他觉得来日方长,只要耐心解释,时间会改变一切,慢慢释怀。 可谢梵梵却不这么想,她浑身发抖,本能地想要抽离谢奕的掌心,谢奕忽然感到手背丝丝冰凉,他的女人在哭?可即便这样为了不让人察觉异样,谢梵梵还是被他牢牢地反握住,无法挣脱。 她的心愈来愈疼,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有一个人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带自己逃离。 而这个人就在此刻恰如其分不期而至。 “蔡学士,若是观礼还请落座”谢奕身着明艳的正红婚袍,眼尾自信满满,对蔡攸的不请自来虽然不喜但面上不显山不露水。 对方见状只轻蔑的扬了扬嘴角,径直越过人群在谢梵梵跟前停下,郑重其事问道“丫头,你当真愿意嫁他为妻” 谢奕冷着脸,眼里开始有着隐隐怒气“蔡攸,你什么意思”,这时席面宾客嘈杂,议论纷纷。 蔡攸无所谓这些只定定地杵在她身旁,耐心等她回应。 谢梵梵沉默很久,她的心如同乱麻一样纠葛不清,但有人不顾一切给了她一把利剑足以斩断这些纷扰。 那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带我走”谢梵梵一把掀开红盖头,压低声音含着泪哽咽道,那是获得救赎的喜悦,娇艳红装,如花笑靥,仿佛是为了迎接希望的到来,有人给了她勇敢的底气。 谢奕心一拎,顿觉整个身子被掏空一般有些恍惚,那个短暂的瞬间他仿佛窥探了自己的一生,最珍视的人就此离开,永远的失去。 别的男人在众目睽睽下当他的面前将自己心上人带走。 “站住,蔡攸,梵儿是我的妻,圣旨钦定,你有什么么资格带她离开” “资格,圣旨,谢奕啊谢奕,你只剩这些了吗?我告诉你,就凭我蔡攸生生世世钟情于一人,而你谢奕可做得到?你从未问过她的意愿,又如何能知晓她的选择,你——不配” 谢奕被他的话堵的死死的,他忽然明白不管今日谢梵梵离开与否,他都没有力量挽留,刚刚那明媚的笑容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眼里翻涌的怒意决堤,仇恨的藤蔓渐渐茂密,生生造就成谢奕心头的刺。 凌乱不堪的婚礼现场,面面相觑的云云宾客,这些人大多带着看热闹的心情,比起蔡攸这样狂妄放肆的行为,关注更多的是谢家大小姐的个人情感归属,而他谢奕则沦为笑柄,是个彻头彻尾天大的笑话。 谢奕感觉浑身气血奔涌,眼底猩红,压抑住深处的疯狂,决然发誓,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在外人眼里,蔡攸夜闯侯府,掳走了侯府的新娘,令人不齿。 殊不知谢梵梵入了学士府也不过是个名头,只要她不愿意,蔡攸自然不会动她分毫,所以分床就寝。 “这下好了,汴京第一恶少强抢人妻,明日就会在城里炸开锅”说着摊开杯子四四方方的铺在地上,用手整平,喜不自胜自说自话“有意思!”。 “这种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谢梵梵算是开了眼,总觉的大难临头,暴风雨前的宁静。“我还是去别地儿睡吧,床留给你”谢梵梵想着推门出去,被制止“现在都放出话知道是我蔡攸强行将你带走,是我一意孤行,若是这个时候分开,只会令人起疑” “所以你还能这般云淡风轻?”她是头回遇见心大如此的人。 “不连累你就行”蔡攸笑了笑“这下你也算板上钉钉的蔡夫人,赖也赖不掉”越想他越兴奋,那眼角里的干净纯粹令人心疼。 晚夜微雨,春雷滚滚,雨水自屋檐滑落,牵成丝线敲打着青石板,滴答滴答漾开一片,愈来愈急切,惊和喜在一夜间纷至沓来,燕子双双归巢暂避纷扰,明天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不知为何,谢梵梵这一夜睡得极其安稳。 第二十三章 情敌相见 http://.biquxs.info/

晨曦洒满大地,带来雨后初晴的吐息,空气中的芬芳唤醒沉睡的少女,慵懒的珠玉侧颜媚色撩人,牵动男子的炽热的情思,在无声处渐渐蓬勃。 谢梵梵醒后,伸着懒腰,侍候洗漱的婢女鱼贯而入,恭敬问安,十几号人的阵仗把谢梵梵着实吓个不轻,还不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夫人”侍女们纷纷颔首,打理四周。 “蔡攸去哪儿了?”谢梵梵问道。 “老爷一早就进宫去了,特意吩咐不要惊醒娘子”见谢梵梵仍忧心忡忡宽慰道“老爷还说娘子且放宽心,老爷自会处理好一切” 谢梵梵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只是昨日事情闹得太大,他一个人究竟如何面对。 早朝伊始,朝中果然鸡犬不宁。 “蔡学士罔顾人伦,竟然强夺同僚新妇,实在荒谬” “堂堂殿阁大学士竟然做出这等下作之事,禽兽难及” 蔡攸一直站在一边,听着这些人编排,仿佛说得不是自己。 谢奕这些个人说完一副受伤不已的模样,伏地重重叩首切齿恳请官家讨还公道,要求对蔡攸严惩不贷,完璧归赵,令人同情。 殿下之人无一不对蔡攸指指摘摘,对谢奕的遭遇愤愤不平。 殿内哄闹,赵佶皱着眉望向蔡攸,见他若无其事无奈清了清嗓子,面色为难。“列位臣工”,声音一出殿内即刻肃然,“此事确实匪夷所思,但蔡学士此番行事朕早知其由,不必惊诧” 众人惊愕“莫非陛下授意?” “昨日贵妃与朕直言,蔡卿与谢氏长女原本就意趣相投,虽然蔡卿此举不妥有伤风雅,但朕是默许的” 众座哗然,“怎会如此,陛下,纵然有情也不能不顾礼法,蔡氏夺人妻子是既定事实,理应受罚,否则天理何在,黎民百姓该如何取信于庙堂,陛下三思啊” 赵佶硬着头皮继续打掩护,玩起感情牌“众所不知,昔日福康公主一事让朕颇有感触,虽已故去多年,公主为情所困早早离世实在令人唏嘘”说着赵佶一副心痛难忍“平心而论,你情我愿方是人间佳话,古来怨偶最后结局凄然,朕不希望因为一己误断毁了这情深伉俪,痛定思痛悬崖勒马,还望众卿勿怪” 这些大臣也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知道赵佶不喜政务,耽于享乐,可这番谬论竟然无力反驳“陛下纵然仁厚,可这样未免太过儿戏” 谢奕知道蔡攸搞鬼心有不甘,遂上前一步“陛下——”还未出声就被皇帝打断“谢爱卿,朕知道蔡卿家公然掠妻行径恶劣,但若你早早向朕表明心迹,朕未必不会成全” “臣愚钝,还望陛下明示”谢奕晕头转向,他能有什么心迹。 “襄王有意,神女亦有心,本是一桩好事,择日不如撞日,你与娴公主的婚期就这么定下了”谢奕觉得脑袋一嗡,什么时候扯到公主头上,风牛马不相及,这一夜的功夫,说颠倒乾坤都不为过,他整个人呆立在那,不可思议又不能当堂反驳。 等到人都散尽,,他也迟迟不肯离去,执意要面见天颜。 就见着赵娴也行色匆匆赶来,与谢奕一同跪下求见。 更让人怀疑两人关系暧昧。 内侍宣人觐见,两人一前一后,正欲进殿,就听见里面的人摔盏碎玉破口大骂,紧接着瞥见御座之人雷霆震怒。 一见到赵娴,皇帝立马抽出剑,峰口对准自家姊妹“不知羞耻!!!”吓的福懿帝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倏的惨白,左右一直拦着,刀剑无眼挡在跟前的谢奕手臂被划拉一道长长的血口子。内侍们无不吓破了胆,领着赵佶眼色示意立刻退下。 “臣妹不知所犯何罪,竟惹得皇兄盛怒”赵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皇帝随手将桌子上的玉佩往她怀里狠狠砸去。“赵娴,怪我对你过分骄纵,竟然私会外男,还被人撞见,你害不害臊!!!” “陛下,此时定是有误会,还容臣辩解”赵佶从未这样声色俱厉狠狠瞪着身下之人,那包不住的杀意简直要吞山噬海压迫而来。“谢奕,朕一直倚重你,即便当年出来那档子事,朕也将你从父皇手中护下,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朕的,深更半夜在皇宫后院与公主私通,秽乱宫闱,你说朕还要怎么做,啊?”看赵佶的样子恨不得分分钟剁了他,火气发泄一通也不想再听赵娴解释“皇兄知道我心有所属,怎会如此”。 赵佶其实早就不相信这个妹妹,真真假假无所谓,他只在乎皇家名声,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定是她自己行为不检才会招惹是非,哪怕被算计,也是她平日里惯会玩弄这些无聊的后宫心术才四处树敌,后又干涉朝政虽然建言献策但女子染指前朝哪个帝王能容忍。 赵娴深知皇兄在气头上,她解释再多也是徒劳,何况这玉佩确实是她的东西,根本推脱不成。 咬咬牙,暂且忍耐。 刚跨出殿门,谢奕面如死灰冷冷质问“公主不打算解释一下吗?”,看着赵娴的背影停下“解释什么?你我不过是被人算计,师兄兴师问罪怕是问错了人”谢奕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夫人,我回来了”蔡攸拎着衣裳隔老远就小跑着喊道,把官帽随手往小厮怀里一揣。 谢梵梵侧头,便是他盈盈笑意,清风朗月般的容颜不染一丝杂质,让人心情大好。 蔡攸见她满眼欢喜,心里也跟着乐了温声问了问“笑什么?” 谢梵梵反应过来故作正经不理会淡淡回答“没什么”。 “分明有”蔡攸盯着她的酡颜盯得脸发烧,身旁的丫鬟抢着说道“娘子今日可担心老爷了,光是这门头都转了几十次,刚刚心神不宁倒茶水还把手烫了” “伤着没”蔡攸赶忙握住谢梵梵的手,就见红红的一块,眉头一皱“怎么这样不小心”随即对身旁的仆从没好颜色“你们都是怎么照顾娘子的,自去掌事那里领罚” “蔡攸,不许你迁怒别人”谢梵梵手往回一收鼓着气。丫鬟本是后悔极了讨打,可见这大娘子一发话,老爷宠的跟什么似的,低眉顺眼好言软语地哄着,暗自佩服夫人好样的。 “好好好”蔡攸一边应着一边亲自为她上药,捧在胸前对着她的伤口吹了吹,指腹柔软的擦拭着玉颜膏,手背滑腻腻。他的束发因着跑的急,散乱低垂时半遮着脸,犹抱琵琶,温润如玉的公子从书画中走出来,春风覆面,让人愈发沉醉。 “没想到你还挺会照顾人?”谢梵梵笑着。 “我这么多优点,你才发现一个,是不是太少了”蔡攸打趣。谢梵梵知道他没皮没脸的揶揄人也顺着“那怎么办,小女子眼拙,还望大人多多指教” “行,那你可要勤快学着,若是慢了怕是一辈子都学不完”说完在她鼻尖蚊痒似的轻轻一刮,爱意饱满的像是要溢出眼底。 岁月静好,此间长情。 朝中的事谢梵梵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些,只不过谢奕流言蜚语的对象竟然成了公主,也是令人吃惊,虽然不知因果,但这些通通不愿再管,既然已经过去了,那么谢奕娶谁都与自己无关,她貌似已经习惯于这种生活。 闲敲棋子,与君对酌,蔡攸通宵处理政务不忘为她掖被,她亦不忘在他疲乏困倦时为他添衣,犹如真正的夫妻。虽有名无实,归途不明,至少现在顶着学士夫人的身份可以让自己休憩片刻便足矣。 但谢奕又怎会就此罢休,他后悔了,后悔那夜事发没有及时解释,原以为不打紧,还有来日,可这一别,再见难如登天。蔡攸把学士府围的水泄不通,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谢梵梵又铁了心不想见他,她不是不想给谢奕机会,但是她没有勇气去面对真相,毕竟她苦恋了十年的感情就这么镜花水月落了空,她宁愿相信亲眼所见也不愿意听人解释,她怕,怕到那个时候,自己又会动摇。 “说吧,找我何事”清雅出尘的公子摇着水墨折扇,神情不悦。 “明知故问”威严英武的男子脸色不必对方好到哪里去,两人一见面就是剑拔弩张。 “我要见梵梵”谢奕终于按捺不住开口。 “求人可不是这样的语气” “蔡攸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她不利,我就踏平你那学士府”男子声色俱厉。 “有本事动手啊,我倒要看看是谁先灭了谁”蔡攸一副欠打的模样。 谢奕一直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要冷静,即便眼前的人就是算计自己与公主的罪魁祸首,即便他当众掳走自己的妻子,即便官家已经明里暗里示意不要生事——可是,若是再忍耐下去,他还算什么男人,直接一拳过去打的对方挂了彩,血从嘴角渗出流淌不止。 “你个卑鄙小人,我迟早让梵梵看清你的真面目” “我告诉你有本事你就来抢,她不会跟你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廊桥水榭,白日昭昭里扭打在一团,完全失去平日里贵族的仪态气度。 第二十四章 祭祀 http://.biquxs.info/

很快,两人就被官家请去约谈。 一个鼻青脸肿,一个见了血光。官家也是无奈,硬生生气笑了,典型看热闹不嫌事大,见这两人左右是不对付也是好事,最起码谢家和蔡家联手的可能是丁点儿也没有,闹就闹吧,随便说一通众人要齐心协力一堆自己都觉得是废话的废话做做样子了事。 “行了,都滚回去好好反省,瞎耽误功夫”说完赵佶急忙忙去了贵妃宫里。 留下两人继续赤青白脸的,“公主的事是你的手笔吧?” “不错” “你倒是坦荡” “不像某人婚前乱来,让她伤心” “你——”两人冷眼相对,分道扬镳。 谢奕不明白既然他能接着李师师的局祸水东引到赵娴身上,想必对李师师与她那天的事儿定是知晓一二,若是这样自己与李师师的计划怕是被旁的有心人听去,传到皇帝那里岂非大难临头,如今却只是与公主成婚,除此什么也没有发生。 蔡攸没有置自己于死地是怕连累梵梵,同时给自己敲一记警钟,把柄在他手里,这样自己也不会轻举妄动。 而赵娴此刻心如刀绞,捂着胸口艰难的喘息,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而死。她紧紧攥着手里的簪子,任由锋利的簪尖划破皮肤,血顺着手臂往下流,惨白的脸露出诡异的笑,笑的瘆人。 “蔡攸,你千不该万不该这样对我,纵使不爱,也不该拿这个害我” 赵娴恨得牙痒痒,她记得那年桃花树下站着的翩翩少年,鲜少有外男入后宫,自己情窦初开一眼相中,便故意路过丢了发簪被他拾起。“殿下”他拱手作揖。 “既然是这位大人捡着了,那便作为谢礼,大人可要好好珍藏”说着掩面嬉笑着离开,满是女儿家害羞的娇俏,粉嫩的花色衬的少女雪白的皮肤更加光亮通透,惹人怜爱。 现在倒好,这竟然成了她致命的打击,他竟亲手将她送给了别人,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血还在流淌,她已经麻木,以致于侍女忙前忙后的包扎和问候貌似都与她无关。 心冷了,便很难再有知觉。 她生生掰断了发簪“既然你那么爱她,我便让你永远的失去,永远” 很快一封书信到了蔡京的手里。 老爷子受了挫折,有段时间一蹶不振,如今看见这封信,谅他是坐不住的。 谢氏有女,余风之后。有胎记为证。 蔡京接到信本来还不相信,他当然知道叶心夫人和余风是诞有一女。 不过十二年前就已经被他派人解决了,怎会活到今天。 于是将先前办事的叫来。 那人面相猥琐,身形矮小,跪在地上禁不住拷问,支支吾吾惹人怀疑。蔡京狠狠一拍桌子,那干瘦的小厮吓得哆嗦,冷汗直冒。 “说,当年让你办得事究竟办没办妥,要是敢说一个假字,就让你生不如死”那厮十指被竹板夹的发紫,道道血印子十个指节根根分明,像烙在上面一样狰狞可怖,沁出的血染红了竹片,疼得蜷缩着身子,头和脚都弯的快连起来。 嘴里喃喃“老爷我错了,我错了” 夹板片刻松懈,那日吊着一口气,嘴唇惨白“是……是少公子”,他咽了咽口水“当年我按您的吩咐将那小姑娘带到枣园趁人不备推到冰湖里,营造她失足坠入而死的假象” “别说这些没用的,结果呢?”蔡京不耐烦的催促。 “人都挣扎的没动静水都没了顶,谁能想到少公子一个猛渣到胡底硬是把人救了起来”那人满脸无奈“他还威胁小人若是将事情抖搂出去就让小的家人永无宁日,小的没办法呀”他苦苦强求匍匐跪着往前挪上呜咽“老爷求您饶了我吧”他反复强调,头都磕破了皮。蔡京一肚子鬼火,二话不说让人拖了出去浸猪笼。 “老爷说的不错,这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是浪费口粮”蔡京身边的管事躬身附和。 “你还有脸说,事是交代给你,手底下人阳奉阴违还不是你管教不严” “老爷莫急,既然咱们现在知道这丫头没死,是不是少公子府上那位谢氏女子还不好说,若真是那也好办,我在那安插了眼线,到时候一定做的干净” “愚蠢,现在那小子夺了谢奕的人,正在风口浪尖,多少人盯着,再动手岂非惹人注意”“罢了,你且先弄清楚再做打算,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惹一身骚”蔡京忽然想到“这事别让怡园的人知道了” “是,老爷”管事的眉间一挑,促狭的胡须微翘,眼轱辘打转,心里眼里透着精明算计。 蔡攸为了防人暗算,把谢梵梵拘在府里有些时日,又怕她憋闷坏了。 破例带她出去散散心。“夫人请,蔡攸快步上前,谢梵梵扶着他的手上了马车。脚底还没站稳,马也不知怎么惊了,她直接跌落在他紧实的怀抱里,对上那人匆忙的心跳和炽热的鼻息,不好意思的头往回缩了缩。道了声“谢谢” “这么客套?”蔡攸嘴角掩藏不住的玩兴。 “那你想怎样”看他的架势若是不给一个满意的答案是不会放自己下来。 “那——有劳夫君”谢梵梵突如其来的一句硬是教人逗乐,蔡攸失声朗笑,抱得更用力了,生怕人飞走一样。 只见一旁的车夫偷瞄了几眼,眼珠子仿佛要掉出来,毕竟他家少爷是真的宠爱夫人,那个地方他从未带旁人去过吧。 从街景闹市一路通往山青水秀之地。沿途的风景变换正好让谢梵梵放空自己,久违的空气清新和广阔天地让人怀念。蔡攸好似闭目养神,实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偷瞧她,偏偏这路途不稳,颠簸的厉害。谢梵梵一个不小心直接扑向他,唇贴上了蔡攸的额,触电般的热流从心底窜出来,他心里窃喜,巴不得多几次这样的投怀送抱。 到了栖枫山,路途环绕,天气微热,幸好穿的薄衫宽衣,还算清凉。 就这样车夫待在山脚,谢梵梵和蔡攸往山林深处走去。这栖枫山景色绝美,如同仙境。 辗转多时,二人在一块墓碑前停下了脚步。蔡攸走上前去用用袖口轻轻擦拭碑石的尘土。只见铭文刻着慈母周氏再无其它。 这世外桃源里墓虽不气派却十分精致奇巧。墓的四周开满了茉莉,香气浓郁不失清雅。看着墓旁陈设整洁想来常有人打理,眼前景象倒让谢梵梵对墓主人有几分好奇。 蔡攸恭敬的跪拜后,谢梵梵也跟着拜了拜。虽然不识其人,但逝者为大,理当敬重。 “这位是?”谢梵梵望了望蔡攸。 “我的母亲”其实就算蔡攸不说,她大约也猜到了。只是心里困惑蔡夫人身份尊贵怎会葬于这荒外之地。 见谢梵梵面露疑色,蔡攸脸上显露些许苦涩。 “我的母亲并非正妻,而是青楼名伶。因为能歌善舞被父亲相中便纳为妾室。自然无法如家族祠堂,只能葬在这里” 谢梵梵缄默不语,只小心观察他的情绪,蔡攸接着说道“她只一心希望陪在父亲身边,以为真的能相濡以沫。可是那个薄情之人妻妾成群,哪里值得托付。很快他就失去了兴趣,加之子嗣的接二连三的夭折,我的降生,无疑是蔡夫人心头大患,她心生恨意无处释放便百般折磨我和母亲,母亲疾病缠身,老爷子不管不问,不久她就抑郁而终了。”蔡攸说着这些沉重的往事,除了恨更多悲悯。 谢梵梵有些不忍,这个外表光鲜不可一世的世家公子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现在苦尽甘来,相信夫人在天之灵也会很欣慰。” “苦尽甘来?”蔡攸哂笑了一声,“若不是我的兄弟们大数短折,我为了活下去不得不虚与委蛇,那个老东西也不会想将家业寄托在我的身上,可惜他打错了算盘,以为是个任他摆布的木偶,没成想尾大不掉成了心腹大患” 蔡攸极为嘲讽的自说自话,谢梵梵这才明白他也有诸多无奈,这世上很多人表面坏透,其实大概率都有隐秘的辛酸苦楚,正正邪邪总是难以分清,合起来才算个完整的人世间吧。 回去的路途陡峭,两人相互搀扶,交谈之际,蔡攸顿了顿“以后可以给我换个叫法吗?” “唉?” “阿攸?,攸?,或是居安?”蔡攸一个人自顾自的想着。 “居安?”谢梵梵认真读这两个字,她差点忘了,蔡攸表字居安,其实叫什么她都无所谓,忽然改口很不习惯,可对着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巴巴的望着,有些楚楚可怜,谢梵梵认了,色令智昏人间大忌,于是点点头答应。 只有蔡攸心里明白自己已经一点一点渗透到她的心里,直到对面之人不在抗拒他的存在,总有一天她会完完整整属于自己。 沉浸之余,忽然山石滚动有如雷鸣,谢梵梵整个人呆住。若不是蔡攸将她一把拉过护在身后。估计被碾成粉末。百来号蒙面人从草丛中窜出,来势汹汹。 “快走”蔡攸拉着谢梵梵一路小跑,身后箭簇但杀手太多,步步紧逼他们直至悬崖深处,山林复杂前方已无路可走。危机关头,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蔡攸会紧紧抱着自己纵深跳崖,以自己的身体为护迅速坠落,不断的下沉,她只觉得意识渐渐模糊了,眼前一片漆黑。 第二十五章 倾付所有 http://.biquxs.info/

谢梵梵又做起那个漫长无边的梦,梦里她置身漩涡中心,任凭她如何嘶声力竭的喊叫都没有人回应,她跌入冰湖里,越是拼命挣扎越是往下沉,恐惧的阴影张牙舞爪笼罩着自己,零碎的记忆一幕又一幕闪现,如时光过境。 一个白衣少年缓缓伸出手,谢梵梵挣扎着拼了命的想要抓住,眼前茫茫一片看不真切。 “你是谁?”她一遍又一遍的问道,一遍又一遍重复。 猛然睁开眼,圆月高悬,光羽轻薄的洒满全身。谢梵梵想起身,却发觉行动异常艰难,好似千斤压顶,挪一下十分吃力。 手脚并用的摇摇晃晃起来,冷风入骨,再望这悬崖峭壁,深不见底更让人心寒。 她凭借着清亮月色,在黑暗中摸索,双手来回摩擦着胳膊想让身子暖和一些,水珠挂在脸上,衣服皱皱巴巴紧紧贴着身子。 “蔡攸,蔡攸——”她大声呼喊,用尽最大的力气,四周没有一点回音。 回忆起之前落下悬崖的场景,那一瞬她慌了,无声的寂寞与冷清还有他的生死未卜,遍寻无踪。 脑海了飞速转过一千一万种可能,是落在别处亦或是还在水中,又或者粉身碎骨…… 她猛的摇头,小声啜泣,恐慌滋生蔓延,从未有过一刻内心这般脆弱,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失去这个人会让她有多么崩溃,以前习惯他的存在浑然不觉自己有多么上心,如今失去了才知道自己早就离不开他。习惯了他的照拂,习惯了他的陪伴,习惯了有他存在。 她很后悔,后悔没有对他好一点,总是恶语相向,总是不屑一顾,自责,内疚,悔恨充斥身心,无比痛苦。 “居安!居安——”她再也受不了了,一秒又一秒的流失,生还的机率越来越渺小。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不停的暗示自己还有希望。 谢梵梵不知道沿着冰冷的水潭走了多久,一点戏如蚊蝇的声音也不放过。 “咳咳”她身子一颤,眼睛里有了光亮,寻着微末的音量不顾一切向这个方向奔跑,远远见到半个身子浸泡在水里的男子,衣衫水意涟涟,脸白的骇人,发丝凌乱,虚弱无比。 谢梵梵废了好大的劲才将人托上了沙岸。她身形高挑,力气有限,一个人背着他,举步维艰,一脚一个深凹下去的印记。 就这样费力的移动,在一处礁石处获得片刻喘息。 檐牙高啄,月光稀疏,所以常年幽冷。谢梵梵只能四处看看有无生火取暖之物,可是老天偏偏和她作对,这光溜的壁面,一望无际的沙滩。什么也没有,可是看蔡攸的样子再拖下去挺不住多久。 谢梵梵将他紧紧拥在怀里,不断向掌心喝气,来回摩擦生出点点温度贴在他的脸上。 可是没有一丝丝好转,情急之下,也管不了什么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直接扒了人湿漉漉冰刺冰刺的衣裳,又不能让他受寒,便脱了自身的衣物,肢体亲密接触。谢梵梵一开始确实不好意思,但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怎么说也是他名义上的夫人,此举合情合理,不悖逆礼数。 男子紧实健硕的胸膛山压月色里的柔弱的倩影,那一触碰如同天雷勾地火,炽热的爱火烧遍全身。 许久,怀里的人有了些许动静。谢梵梵身子一侧,正对上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脸颊烧烫,耳根也成了赤色。 血脉贲张的力量让蔡攸干涸的心重新焕发生机,像一头猛兽饥渴的面对着苦苦追寻的猎物。他贪婪的沉溺于她的温柔乡里,情愿死也不愿离去,温存片刻都是幸福。 谁知道他究竟何时醒的,谢梵梵见他如此把人往外一推,又不小心戳到伤口让他吃了痛。看着她匆匆忙忙将尚未干透的衣服穿上,回想起刚才,他嘴角一扬,心里是甜甜的蜜。 眼前的女子,衣裳被水浸的还不能尽数蔽体,无意间妖娆的曲线尽数收于蔡攸眼底,湿漉漉的睫毛灵动可爱,水汪汪的眼睛我见犹怜,那种女子的娇软美丽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哪个男人能无动于衷,更何况还是他梦寐以求,辗转反侧,甘愿以命运相护的人儿。 他耗尽全身的力气压抑着本能的欲望和眼底的疯狂,逼迫自己不得不理智,但还是下意识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掌心也没有之前的冰冷,轻柔的将她的发丝别到耳后,随即将人一拉紧紧掐在怀里,两个人肌肤紧贴,严丝合缝,连彼此心跳的频率都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他口中低喃着情话,局促的唤着她的乳名,热浪裹挟着面庞,那呼之欲出的爱意和情潮将她团团围住,无处可逃。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在尽超人的意志强行忍耐,只为卑微的一声恳求能得到满足。“梵儿,梵儿,我要你……”他的气息已经紊乱,谢梵梵又何尝不是,她觉得身体已经不受使唤,大脑一片空白,现在她只知道自己真的全身心爱上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知何时他已经一点点渗透到心里,和着骨血,即便让她献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她主动覆上他的唇,热量传递的那一刻,如他所愿,月光投射下两个身影缱绻交缠,褪去所有的阻碍,旖旎生香,如果时间不停的流走,他只希望与她纠缠生生世世,就算死——也决不罢休。 谢梵梵有点累了,浑身湿腻腻的,刚想去弄点水就被人勾回怀里“去哪?”那撩人的吐息声在她耳边上下厮磨,带着幽怨。 “我拿衣服,许是干了”明明伸伸手就能够着的地方,谢梵梵看他依依不舍样子颇有些无奈“就一会儿” 蔡攸想着要不是坠下来时腿上有伤,他才不会轻易放人走,刚刚的滋味着实妙。他一脸餍足让谢梵梵直觉往事不堪回首,怎么就着了道。 帮他穿衣他,手还不老实。 “你要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了”谢梵梵状似生气。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有点不甘,任由谢梵梵摆弄,好似很是享受这个过程。 扣子一系,谢梵梵就扶着他离开这里,他走了几步腿上吃痛的紧,身子一歪整个人几乎都压在她身上,谢梵梵差点没站稳,以为他又动歪心思“刚刚不是还生龙活虎的吗?” 折腾人的时候好着,现在倒是叫苦连天。 这荒郊野岭走到哪儿都不是个事,可再待在这里迟早被冻死,不如放手一搏。 就这样一步一步,互相扶持走了十几里,蔡攸的身子是真的虚弱意识散乱,喃喃胡话,额间冷汗直冒,嘴唇发白,四肢乏力。谢梵梵没辙了,只好做回女强人,直接把人扛着小步挪动,逆着水流走去总会有一线生机。 她也数不清几天几夜,直到看见不远处炊烟袅袅,身上的力一松,整个人晕倒在地。 第二十六章 爱意渐深 http://.biquxs.info/

等自己醒来,才发现周边暖和极了,一旁的炉子生着火,看见一对老夫妻,大约也猜的出天无绝人之路。 年轻的妇人拍了拍围裙,给谢梵梵擦了擦脸“姑娘可算醒了” 她没顾得上说谢谢就眼神四处找寻。妇人笑了笑“可是寻着那个小郎君,放心他没事,到是你这高烧不退,昏迷了五日,可把我们两口子吓坏了” 谢梵梵写过老妇人的照顾撑着身子去看了看蔡攸,谢梵梵用内力瞧了瞧,气息平和,脸色也红润了许多,虽然还处于昏迷,但应无大碍。 “多谢相救,受我一拜”谢梵梵掀起衣角就要跪下,吓到人家赶紧扶起来“使不得使不得”男人听着声进屋说道。 “这荒外常有迷路的人,遇到困难咱们理应帮忙,算不得什么的”妇人笑了笑,“若是你们不嫌弃这屋小,就在这多住些时日,好好休养休养” 谢梵梵不好辞谢,应了下来。 这些日子吃的都是些海鲜,什么鲜虾鱼蟹,大补的东西。蔡攸体弱收冷水的刺激时间比她长,恢复自然没有那么快。 他醒后按理说不能吃寒凉之物,可无奈此地蟹膏肥美,蟹肉甘甜,实属罕见。可谢梵梵偏不让他碰,几次伸手都被打了回去。那无助委屈的小眼神让人看了委实心疼,也只有她没心没肺在他跟前炫耀“破例尝一口,诺”,一筷子递到跟前,金灿灿的蟹黄诱人黏黏的质感,他刚张嘴,就进了谢梵梵是肚子。看他那窘迫气急的模样,自己差点笑岔了气儿。 也就她敢这样在他面前放肆,换做别人早被做了花肥,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看着这一对小夫妻之前打打闹闹,主人家觉得多少年山野之地总算不冷清了。 这些日子蔡攸不能下床,必须好好养伤,谢梵梵就帮主人家做些杂活。 晨起去海边打捞鲜货,补网结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次都是满载而归。有空就帮着浆洗衣物,虽然他们总说不用,但也不好白吃白住。 夜里怕蔡攸无聊,便和他说起自己曾经看过的话本子,眉飞色舞的神气样每每让蔡攸莫名悸动,目不转睛,眼里心里再装不下其他。 他想着若是这般在世外桃源过一辈子也是极好的,不用理会那些勾心斗角的算计,那些残酷的尔虞我诈。 当天光隐没在深黑里,季群和何鸣一前一后到来清楚的打碎了这个梦想。 “公子” “大小姐” 谢奕与蔡攸不对付,自然何鸣与季群也是横眉冷对,争相接二人回去。 “老爷,夫人没事就好,还请随属下回去吧” “凭什么,要回你们老爷回就行,大小姐是我谢府的人,自然跟我们回去” 说着说着就吵起来,最后快要打起来。 谢梵梵一声令喝“别争了,何鸣你告诉兄长我现在已经是居安的妻子,自然回蔡府”何鸣想反驳却被她作势止住,话到嘴边给咽了回去。 吩咐身边安排好老妇人一家的生活,便头也不回随蔡攸一路,何鸣愣是呆在原地木讷寡言,他家小姐怎么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变得如此陌生。 回府后,季群请了薛太医过府。 他搭脉数刻,神色凝重“公子这腿伤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只是这体内寒气过重,才会难以站立” 谢梵梵不解“可是同样浸泡了寒潭,为何我恢复如此快” “太医,我这身体无碍,季群,送夫人回去休息吧” 季群知道他又想瞒着,自从遇上这个女人他总是是受伤还不让说,心里头憋屈。冲着谢梵梵吼“还不是因为你!” 这下谢梵梵更摸不着头脑了。 “住嘴!”蔡攸脸色难看起来。 “公子,她必须知道,您这些年一到冬季腿疾就犯,月内都难以行走只能闭府修养,轮椅代步”季群恶狠狠瞪着她”这才好了几天哪又病着了,还有那次扎针放血……” “够了”蔡攸忍无可忍,打断他的话,气的猛咳嗽,季群才停了下来,脸上依旧愤懑不平。 “公子的病非一日之功,错综复杂容易反复,恐怕只有日晟泉的水泡上足月方能回转”薛太医捻着须沉吟片刻。 “既如此,这日晟泉所在何处?”蔡攸接着问。 “日晟泉在巫山朝云峰顶,找到它也不是难事,只不过还需药引” “药引?” “老夫记得江湖中有美玉名为出岫,得有一人甘愿用内力催动出岫,打通公子经络,过程极其痛苦常人难以忍受,稍有不慎,寒气反噬施法者便会走火入魔,气绝身亡。” “此法异常凶险,必须阴柔之体方可承受催动后泉水的热度,还必须承受烈火焚身的灼热感,虽不伤及表面,但元气大伤” 薛太医告辞后,谢梵梵心里大致有个数了。 出了屋子,薛太医便被谢梵梵引致角落“小女有一事不解,季群扎针放血所指何事?” 薛太医见她执着也不在隐瞒,便将先前事情悉数告知。 谢梵梵的心跟着七上八下,剧烈颤动,她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悲伤,这个男人为了她付出太多。 送走老太医,就见着蔡攸推着椅子在院子里的花树下,花瓣散落肩头,素雅的外披,一副病弱的美人态,温柔风雅。 谢梵梵远远矗立,怔怔看了许久“外面风大,怎的出来了” 边说边要推动轮椅,手背被人握住“刚刚的事,你别放在心上,都是那小子胡说,和你压根就没有关系” 谢梵梵附和了一句也不愿意说破让他担心。 “陪我在这待会儿吧”谢梵梵答应了,说来也是奇怪,往年藤萝花三四月才开,如今院子里的已这般绚丽了。 纷纷扬扬随风而落,一簇一簇挂在梢头,园子里的池水有了紫色的点缀似也变得多情起来,宛如迎立春风的少女诉说衷肠,那粗壮的枝干如男子般沉稳刚毅,是女子的依附。 亦如她此刻枕在他膝上,任由他温吞的抚摸着自己柔软的发丝,乖巧和顺。 “可以告诉我你的腿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 “这个呀,嗯——应该是小时候救了一个落水的小白兔掉进了冰湖里,诺,就是你面前的这个” “不敢相信你也有爱小动物的时候” “是呀,我也就心软了那么一次,誰成想这病纠缠了半辈子” “不过若是可以,希望下辈子永远纠缠下去”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 “没瞎说,这样你可不得一直照顾着我” “想得美,你要是不乖乖听话养好身体,指不定哪天我就半路甩手,不管你了” 谢梵梵一转身,蔡攸拽着她的衣角,踟蹰半天吐出一句“你,要负责,不要丢下……我” 谢梵梵一时噎住,觉得刚刚失言了,赶紧安慰他。 这人现在越来越脆弱了,身体脆弱且不说,心里对自己的依恋越来越严重了,不如之前那般桀骜不驯,不可一世的模样,女孩子最受不了就是这个,哪里还忍心刺激他,好言好语哄孩子一样哄着。 她在心底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值得她倾其所有的决定。 第二十七章 岫玉 http://.biquxs.info/

蔡攸一直不愿意去朝云峰,就是怕谢梵梵做傻事。 可最后还是被她软磨硬泡说动了“咱们就去哪里泡温泉疗养身子,至于渡内力的事先不急” “当真”看着谢梵梵一脸肯定,想着泉水温热,对病情也大有裨益,便同意了。 临行前,谢梵梵去找了季群。 “有话快说,我可没功夫陪你闲说!”季群不屑。 “我想求你件事儿,现在居安不让我出府,怕我遇到危险,但现有一事我不得不出府一趟”谢梵梵郑重恳求道。 季群没理她,只恶狠狠的扔下一句“你这女人当真是不消停,还想拖我们公子下水不成” “若想医好你家公子性命,就必须听我的”谢梵梵从未有过的笃定,不容置喙,连季群也着实惊到,鬼使神差的答应。 季群吩咐丫鬟们打着掩护,蔡攸无论如何想同谢梵梵见面都被挡在外头。 只消一个时辰,谢梵梵即刻出门。 车水马龙,人群熙攘的早市,一辆马车疾驰穿梭在人群中,直奔镇安侯府。 车子里面的人身披斗篷,半遮着脸,但仍能从白皙的皮肤和搭着仆从下车时纤细的手指中瞥见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谢梵梵行踪隐秘,并不希望抛头露面招惹非议。 门头一见是大小姐,立刻领着人进去省去了通报。 谢梵梵被引致后院,走过石子铺就的小路来到后院,这个时辰,谢奕当在练枪,身若游龙,矫健干脆,从不拖泥带水,每每汗如雨下方才停下,真是十几年如一日,从未改变。 谢梵梵远远见到他的第一眼有点恍惚,婚宴之后这还是头回见到眼神有些黯然。 谢奕似乎有感应,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回眸一望,手中的枪竟然有些拿不稳,掉落在地上哐当一声,连着心一起震动,足足有千钧之力。 他消减了不少,脸颊两侧比起从前更为瘦削,刀刻的五官更显棱角分明,那股子英武阳刚之气不逊于从前。 还未等她开口,谢奕像是失而复得一般冲了过去将人一把揽进怀里,闭上眼碎碎念着“梵梵,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他勒的很紧,生怕她再飞走一般。谢梵梵昔日再恼火,碰上这个场面还是心软了。伸手拍了拍谢奕的背安抚道“哥哥,好久不见” “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离开好吗?”谢奕握住她的手,从未有过这样央求软弱的时候,却为了她什么都顾不上。 谢梵梵不知如何回答,她不忍心实言相告,但自己没有时间犹豫,艰难扯出笑容“其实,我回来有一事相求?” “无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只要你别再离开我”谢奕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期望中。却还是遭到当头棒喝“我想向哥哥借一下出岫” 谢奕的手僵住,瞬间变得冰冷“是为了他?” 谢梵梵低着头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小声嗯着点了点头。 谢奕浑身的热血一下子回到冰点,有些愠怒“难道你回来只是因为他?” “他救过我,我自然要报答”谢梵梵解释道。 “可以,那借完之后,你要保证再不与他往来”谢奕眉宇沉重,字字冰冷。 “我不想骗你,我已经是他的妻子,而且……” “而且什么?”谢奕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猛然双手紧紧握住谢梵梵的胳膊,仿佛要捏碎骨头般害怕她的下一句。 “而且已有夫妻之实”谢梵梵忍无可忍直截了当。 她不想再瞒下去,也深知没有什么可瞒的,自己喜欢蔡攸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发自真心有何不可。 谢奕的头低了下去,他眉目一横感觉万箭穿心的绞痛让人憋闷,如刀子一刀一刀捅进心里,鲜血直淋。他快疯了,他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她怎么能爱上别人,怎么能爱上除了他以外的男子。半晌他反应过来迫切的问她“哥哥问你,你是不是被迫的,其实你不喜欢他对不对?如果是救命之恩哥哥帮你还,啊?” 边说边慌慌张张的吩咐左右,现在立刻去取出岫送到学士府,从此梵梵你再也不要和他有什么牵扯,答应我好不好? 谢梵梵看见他神志不清,自说自话的样子十分瘆人,有些害怕,那压迫感一点点的锁住自己,像一个囚笼一般做着无谓的挣扎。她忍无可忍,终于爆发崩溃嘶吼“哥,你醒醒吧!我们早就回不去了,我喜欢居安,我可以不惜生命的代价去爱他,而你我早已是过去,放下吧,让一切重新开始吧!!!” 谢梵梵终于说出自己心里的一切,她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不想撒谎,这本就是堂堂正正的事,为何要遮遮掩掩,她不要为别人的眼色活着。 谢奕沉默了很久,忽然失笑“居安?叫的可真亲切” 他眸低猩红,想野兽一般充满了欲望与征服,眼睛里看不见丝毫理智,几近癫狂。急促的呼吸声和愤怒让谢梵梵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她不得不说自己十分害怕,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谢奕,疯魔的好似人间鬼厉,将她淹没。 他见她越是害怕,谢奕的心就越痛,那个从小心里眼里只有自己的妹妹,如今不爱他,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绝不允许! 他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疼强迫谢梵梵接受这狂风骤雨般猛烈的爱,贪婪的撬动着谢梵梵的贝齿,唇齿纠葛。谢梵梵拼命的反抗还是被他拦腰抱起回了房,任由她咬破自己的唇鲜血四溢,死命挣脱他也不放手。 一巴掌下去没有让谢奕清醒反而更激起他的胜负欲,她用尽力气去反抗还是徒劳,她后悔了,后悔不该只身前来,不该相信谢奕,太多的不该化作了遏制不住的眼泪。 许是察觉到身下人的异样,她颤抖着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神望着自己,谢奕捂住脸,他都在干些什么,自己打小捧在手心里的人他竟然这样对她,谢奕啊谢奕,你果然是个混蛋。 他猛地一拳砸向床角,尖锐的棱角扎破了手,沁出了血他也感觉不到,只是坐在床沿,双手跑着头,回想刚才自己的野兽行径十分的懊恼。 谢梵梵理了理凌乱的衣衫,谢奕答应了给她玉珏,放她离开。 临走时谢梵梵还是温声道了句“珍重”,转身便头也不回的在某人的视线里渐渐远去,成了心头的疤痕。 第二十八章 君恩似海 http://.biquxs.info/

“如何?还是没能留住她?”赵娴在一旁冷嗤一声,拜她那位好皇兄所赐,和谢奕成亲无异于守活寡,而宋朝又是个极端讲究妇功妇德的地方,这样做等同于毁了她一辈子。她当然恨,所以更加不会让谢梵梵好过。 “我警告你,别想些乱七八糟的,否则我可不保证你的下场会有多好”谢奕两眼一横,肃杀的眼光死死的盯住赵娴“这次梵儿遇险,十有八九是你的杰作吧” “话可不能乱说,有证据吗” “赵娴,我看在师兄妹份上放你一马,但不代表此次如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哼,同为天涯沦落人,你有功夫提防我,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挽回你那个好妹妹吧,哈哈哈哈”赵娴一脸轻蔑步态悠然的离开。 “家主,这女人怕不是疯了”何鸣小声问道。 “随她去,你切记看好她的一举一动,别让她再对梵儿不利” “是,属下定不辱使命” 谢梵梵紧赶慢赶回学士府,就被季群责怪“我还以为你跑了”他压低音色眼睛都快勾到后脑勺了,谢梵梵倒吸一口冷气:十有八九是暴露了。 府里的女使见了,忙过来打招呼“大娘子可算是回来了,老爷刚刚重重罚了底下一群人,说是看管不力,没能照顾好娘子,发了好大一通火”她声音越说越急,如同热锅蚂蚁“现在老爷一个人把自己关起来生闷气呢,您还是快去瞧瞧吧” 谢梵梵是知道蔡攸的,这次怕是气的不清,听说还毁了好几副墨宝,有钱人就是可劲儿造。 她轻轻扣了扣门,就听见里面暴躁如雷“滚,我说了,谁也别来烦我”,谢梵梵吓到吃瘪,现在这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往常也没见着这样呀。 “好吧,既然不想见,那我走喽”还没动个几步,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只见眼前的男人满脸不悦嘟囔着“还知道回来”,推着轮椅背过去,活脱脱的负气包一个。 看着满屋子的废纸残章,谢梵梵无奈摇了摇头随手拾起几张,天哪,这人是有多豪,米芾的手迹,梅夫人的小楷就这么毁了,她打心底的惋惜,不是痛惜。 暴殄天物他蔡居安向来是把好手。 见她也不过来解释,反而是一直盯着这些东西,蔡攸心里更不是滋味儿,重重咳了几声。 谢梵梵今天偏不吃他这套,一个劲儿的说“可惜,太可惜了” 蔡攸实在忍不住愤愤不平“你就不想对我说些什么?” “说什么?” 蔡攸急了“当然是无故离开”扭头低估“害我一阵担心,担心你——” “担心我跟人跑了,再不回来?”谢梵梵接着话茬,哼了一声,气鼓鼓的坐在凳子上。 他还没兴师问罪,她反倒横起来了。 “怎么,你就这点信任都不给我?”谢梵梵正儿八经的说着“我去是为了把之前的恩怨做个了结,不想这么含含糊糊的,既然我做了选择,那就绝不会动摇,倒是你,才这么一会儿就发火” 蔡攸觉得自己好像是反应过激,悄咪咪的凑近,不好意思红着脸道歉。他不得不佩服这丫头倒打一耙的本事,但自己确实理亏。“可你也不该不打一声招呼就凭空消失,要是遇到危险了谁来救你”谢梵梵这才发觉比起那些这个男人更在意自己的安全,放下姿态,压住心头的欢喜伏在他膝上,下巴紧紧贴着他怀里,撒着娇“是是是,都是我不好,那夫君可能原谅我?”这还是她头回这么叫自己,蔡攸受宠若惊,欣喜若狂,表面上还装的镇静,内里早就方寸大乱,哪里受得住这糖衣炮弹的攻击,色令智昏自己生气的来由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开始你侬我侬。 门外的季群偷瞄了几眼“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下被拿捏的死死的了”,小丫鬟忍不住轻笑“季大人这是失宠了?”说完就留季群一个人在那傻愣着,念念叨叨这府里的丫头全被谢梵梵带坏。 有着季群之前的掩护,蔡攸倒是没有起疑心,谢梵梵可以按照原定计划。 山路难行,多有雨水,迷雾遮挡了方向,兜兜转转,一行人又回到最初的地方,显然是迷了路。 谢梵梵以前常年随谢奕行军远征,这点小事倒是难不倒她。 果不其然,当太阳升起的那一瞬间,顺着方向寻去,晨曦璀璨,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金色斑斓,浮动在泉水叮咚里,和人的心情一般欢快跳跃。 季群随从几十人留守四处,扎着帐篷。 谢梵梵则为蔡攸褪去衣衫,扶他入水,氤氲的水汽熏得人脸绯色如霞“要不一起?” 谢梵梵就知道他又想打坏主意,指头弹了一下他门心“好好干正事,别动歪脑筋” “夫妻一起,干的就是正事呀,还是天经地义的大事儿”蔡攸睫羽微微颤动,眼睛里亮光闪烁,谢梵梵觉得耳根子烧烫,她要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能再被他撩动。收拾速度比平常快了几倍,就准备走人, 可眼睛一瞥,他背后狰狞的无数条大大小小的伤疤让人毛骨悚然。“这是什么时候弄得?” “你说这个?”他半个身子泡在水里,指着后背够了够“都是些陈年旧疤,不妨事”,“刚才我说的事,你当真不考虑不考虑?”这人就是欠揍,刚刚还有几分心疼全被他弄没了,谢梵梵不理他自顾自的抱着衣服离开。 直到几个时辰过去,按薛太医所说预热之后,便可以开始渡力。 蔡攸武功高强,若是直接渡力估计还没近身就被拒之千里,谢梵梵忽然有些后悔刚才的拒绝。 深深叹了叹,所幸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去了。 蔡攸正气定神闲在水里坐着,察觉身后有动静,猛的一伸手便将人制服,誰成想这鬼鬼祟祟竟是自己的娘子。 谢梵梵手腕都被掐红了,嘤嘤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蔡攸松了松“小坏蛋,想对为夫做什么?”蔡攸好笑魅眼勾魂,云蒸雾绕间还能窥探到那健硕的八块腹肌,说他身子弱不明底细的人很难相信。 谢梵梵红着脸别过头去,更激起人的挑逗欲望。将人牢牢锁住,头深深埋在她脖子里,弄得人痒痒的。这人真是满脑子污水,火急火燎就开始扒拉人家衣服,火热的唇堵的谢梵梵上气不接下气,那种浓烈的爱恨不得把她揉进骨髓里。 谢梵梵也不知是被什么给魔怔了,差点忘了正事,趁他忘我时一掌给他打晕过去。 第二十九章 失而复得 http://.biquxs.info/

她拿着岫玉,将人扶正,开始催动内力,来之前已经同他们交代过严防死守,不许任何事打扰。 她双手结印,气息在浑身游走传递于他后背,输力中,力道越来越大,控制由自如变得艰难。起初只是轻微的灼烧,慢慢的如同千万只蚂蚁在撕扯着血肉般刺痛,骨头阵阵酥麻,气灌于顶便是最为痛苦的时候,有骨头开裂似的煎熬。 谢梵梵有些承受不住,气力外泄,她赶快回过神通过内外反噬的功法相互抵消伤害,强迫自己清醒。就这样硬是撑到第二日戌时。 此刻已经神智恍惚,嘴角泛白,整个人酷热难耐,到了非常人能够承受的痛楚。 她只觉得脑海中突然莫名多了很多画面,像回忆又像是幻境,她已经分不清了,只觉得脑袋快要炸开,巨大的信息量充入脑海,已经是强弩之末。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外头厮杀声愈演愈烈,但她不能分心,只要有一丝偏差,不光自己当场毙命还会连累蔡攸。 她继续渡力,只要再坚持一个时辰,就没事了。她这般想着,一只箭雨直直穿过她的心口,只偏离三公分,她仍然选择坚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就算死她也要护他周全。 包围圈不断缩小,季群已经力不从心,单膝扶着刀刃,身上伤痕累累,血还在往外渗。“他娘的,怎么这么多,根本杀不尽,乌泱泱一片” 他稳了稳气息,大声喝到:拼死保护老爷夫人。 周围侍卫忠心耿耿不惧厮杀以命相搏。 就在命悬一线的时候,马蹄声阵阵直直杀入阵群,黑衣人方寸大乱,为首的男子银枪所指皆成了亡魂。 谢梵梵没想到最后就自己于危难的人竟然还是他。气力用尽,大功告成整个人也随之倒在了血泊中。 蔡攸寒毒尽散,剧烈的冲击力让他清醒过来,抱着谢梵梵从未有过的慌乱,高高在上的他竟然落泪崩溃嘶吼。谢奕也顾不得许多外袍将人一裹就将人送到太医院,九死一生,能不能挺过去就看她的命数了。 谢奕守在门外,留蔡攸在她身边陪着。 “嘁,真是个麻烦鬼”谢奕一边讽刺一边又心疼的捂着脸,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无可奈何。 屋子里的人没想到她还是这么做了,“小傻瓜,还是跟以前一样傻,让你去找那只丢在湖里的笔,还真就奋不顾身去了,结果自己掉了下去,蔡攸摸着她苍白的脸,笨兔子,我这个坏人就真值得你那样做?”看着深爱的人在死亡边缘挣扎又无能为力的感觉真是这世上最毒的诅咒。 昏迷中的谢梵梵如同置身幻境,还是从前那般冷,只是白衣少年的那只变得清晰,画面不在朦胧,手掌心的温暖一点一点的传递过来,让绝望中的她寻到一丝慰藉。 接着无数画面走马灯一样飞速轮转在脑海里:居安哥哥,你可不可以陪念念玩儿呀,居安哥哥,念念好孤独!哥哥,你讨厌念念吗…… “居安!”谢梵梵迷迷糊糊,张口只有这两个字。 “梵梵?”蔡攸喜不自胜赶紧唤太医,谢梵梵耷拉着眼皮略显疲惫,懵懵地望着眼前的人,不经意泪水夺眶而出。 这个人,十三年前跋山涉水背着自己去了滇南只为让她有个安身之所,又数次帮她躲过蔡老爷的毒手,亦在她最孤独的时候成为自己最坚强的盾,如今自己竟然将七岁前的事忘的干干净净,她竟然忘了他?她怎么能忘了他呢? 谢梵梵说不出话喉咙哽咽,不能动弹,唯有眼泪止不住的流淌,蔡攸以为她是疼得,着急的揪着太医问东问西。 她微微笑着,带着前所未有的恍然与温暖。 印象里她和母亲不知道什么原因住在蔡府,母亲是蔡京的妾室,可是吃穿用度远远胜过原配正房,虽然自己不是蔡京亲女,可是爱屋及乌,蔡老爷对他一开始很是不错。 可是那只是她以为,蔡京其实一直觉得她活着是一种膈应,几次三番想要除掉自己,但碍于母亲谨慎庇护一直没有机会。 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记得有个小男孩每天都灰头土脸的,衣着也很破旧,时常捉弄自己,可偏偏每次在最危险的时候他总会恰到好处现身。 实在无法想象现在人前光鲜的蔡攸会和以前那个衣衫褴褛,和狗抢食的孩子联系在一起。 但无论何时无论何种境地,他是自己那时唯一的光亮,她很庆幸自己的选择,这原本就是她最好的归宿。 两个人彼此对视的那一瞬,眼睛里除了对方再盛不下其他,门外的一个将入未入的背影落寞离去。 半个月后经过悉心照料,谢梵梵已经好的差不多,能够下地走动,日常生活基本不成问题,却还是被他小心翼翼的牵着,总拘在院子里不许乱跑。 她是出了名闲不住,这才半日功夫又没影了,蔡攸急得晕头转向,走进藤萝园,一双纤细小巧的手偷摸偷摸的覆在他眼睛上,蔡攸正想着要好好训她一番。 “哥哥骗我,湖底才没有什么神笔呢!”她撇着嘴不理人的模样让眼前的人怔怔望了好久,恍若隔世。 “你——都想起来了?”蔡攸简直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想起什么?”她故意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让蔡攸略微失落。 “骗你的啦,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不是居安哥哥说的吗?”她噗嗤大笑,他的眼底精光一现,颤抖着双手将她抱在怀中,语无伦次的碎碎念“小骗子,又拿我寻开心”,他生怕碰疼了她的伤口却又情难自禁的想要与她亲昵,他感觉十三年过去了,那个心底最深处珍贵的宝藏再一次一点点被挖掘,失而复得。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将你弄丢。 想起谢奕临走时再三强调,蔡攸嘴角的淤青还火辣辣地疼着,脑海里不断回响刚刚的谈话。 “当初是你掳走她,现在却让她受这么重的伤”面对谢奕的责难,蔡攸并没有还手的意思,他正准备落下第二记拳停顿在他眉前,极力保持冷静,压下心头恶气。狠狠地放下。 “哼,要不是为了你,她也不会变成这样,既如此,好好珍惜你自己的狗命,别再磕着碰着” 说完脚一提,持着枪,大步流星。 蔡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人,还要情敌来警告自己,已然足够窝囊。 他面对谢奕的讥诮,一个人站在黑夜里吹着风。 瓦片窣窣作响,死士飞檐走壁,在他跟前跪下。 “事办的如何?” “回主子,这些人身形刀法很是眼熟,和上次栖梧山上的杀手别无二致,依属下之见,是蔡京的暗影” “呵,老东西还真是大手笔,这阵势看来是打算连我一起除掉” “虎毒不食子,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误会?十三年前恐怕就误会重重了”他轻蔑嗤声。 “明日准备准备,如此厚赠,吾焉能不礼尚往来”蔡攸唇角微微上扬,流露凌厉的杀意。 第三十章 致命一击 http://.biquxs.info/

将谢梵梵护送回,蔡攸的马车停在了丞相邸门前。 他掀了掀云纹素色外披,理了理袖口,正要入府,被门人拦下。 “放肆,敢对大公子无礼?”蔡攸冷漠瞄了一眼,再别过头看见季群的剑明晃晃架在那厮脖子前,门童吓得倒退两步。 “什么事儿这么大火气”呦!原来是大哥”年轻的男子微微一躬,拱手礼见,虽是笑着,总觉暗藏祸心。 这副无所事事,玩世不恭的浪荡子模样,却最是心机深重。 “最近见的到勤,老爷子呢?” “在会客” 蔡攸冷笑了一声,直接往前厅正堂走去。 他远远见到蔡京恭恭敬敬行了礼,也不多言,直直上前手搭在蔡京脉上。“听闻父亲大人身体抱恙,如今可还有不适?” “放心,还没到时候”蔡京隐忍不发。待他离开,客人不解“公子为何匆匆走了?” “哼!你当他真是来看望我的?还不是盼着我早点归西好坐上蔡氏宗主的位置” 出了厅堂,蔡翛跟了过来“哥哥回来怎的不多留一会儿?”蔡攸闻声朝他看着说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下三滥的技量,银针刺骨,泉山设伏,还真是废了不少心思,就那么迫切置我于死地。蔡?脸上肌肉不自然地抖了抖。 他站直身,叹着气“可惜了,老爷子蠢呐,以为让你制衡我就能扳回一局”他复又走近几步,凑在耳边低语“很快,就会有一处好戏” 蔡攸说完阴狠狠失声大笑,得意的擦身而过。 很快就听的正堂一阵喊叫,慌慌张张“不好了,老爷吐血晕了过去” 蔡翛眉目一惊,直觉告诉他麻烦来了。 他素来知晓自己的庶兄狠辣,没想到他下手这么快,这么明目张胆。 他随着人群赶去,蔡京这个时候可不出事,万一他倒了,别说自己的世子之位没了着落,那先前的所作所为依着蔡攸心性决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怎么回事,父亲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看着眼前的人面色乌青,浑身抽搐,很明显是中了毒。 有客在场,数位同僚私语窃窃,蔡京所中之毒源于蔡?特地让专人负责蔡京饮食里的葱丝里浸染铅汞,长期服用导致,蔡翛感受到浑身的血液寸寸冰凉,谁都知道当年他为了哄蔡京高兴,对世子之位虎视眈眈,便请了汴梁第一厨,专门负责蔡京饮食里葱丝的制作,连皇帝都觉奢靡。 现在竟然因为这个导致蔡京一病不起,更是令人怀疑蔡翛居心不良,偏偏下毒之人已畏罪自尽,查不清缘由。 他百口莫辩,而蔡京此刻竟正巧说不出话来,疯了一般撕扯着被褥,脖子红紫,闷哼如牛。 周围议论纷纷,皆是对他不利的言辞,尤其那位在蔡攸号脉跟前坐着的主客,怕是早就已经安排好在此处煽风点火。 “诸位,诸位请听我一言,我兄长回来一趟发生这等事情,实在匪夷,万望诸位大人不要妄加揣测,等水落石出自会清者自清” “哼,蔡学士担心相爷身体,回府探望,还未弄清真相,就急着望自己兄长身上泼脏水,实在不齿,枉为人臣”那些夫子义正言辞,指责蔡京子孙不肖,竟出了这等丑事。 一传十,十传百沸沸扬扬很快传进官家耳朵。 “,猎物入瓮,算是没辜负朕的期望”赵佶龙颜大悦,听到这个消息他也咋舌,蔡攸这小子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么多年的确没有看走眼,蛰伏数十载,一出手就是致命一击。 “那陛下的意思?” “蔡翛为子不肖,按律当斩,念其父有功于社稷,特赐贬为贱籍” “可事情还未查清,这——” “查清又如何?”赵佶眼底深邃,很是笃定。 “小的明白,这就去办” 不久后蔡京被勒令致仕的消息朝野皆知,其子蔡翛被剥削官籍,蔡攸清除所有障碍从龙图阁大学士升为宣和殿节度使,一跃成为蔡氏宗主。 “恭贺公子”季群笑逐颜开,“家主怎知相爷中毒一事必然会算到蔡翛头上?仅仅凭借几人的指摘万一定不了罪被反咬一口岂不是殃及自身?” “三人成虎,何况人证物证样样齐全,最重要的其实是官家,真与不真有何要紧,只要官家想相信就足够了” “蔡翛这些年与公子明争暗斗,依附蔡京无非就是想取而代之,明眼人都知道,这次说出自他手也十之八九不会令人起疑” “何况,陛下本就在赌,赌我什么时候出手,自然推波助澜” “公子好手段” 他可是十年前就开始筹谋,起初还存有一丝仁慈,不愿赶尽杀绝,可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杀,他不得不快刀斩乱麻,这样才能阻止这帮幺麽小丑对谢梵梵不利。 蔡攸踱步至谢梵梵屋外,原想敲门,手都伸出去却是扑了个空,门从里面被反向推开,四目相对。他嘴角带着笑,藏着深深的歉疚。支吾半天终于吐出一句“伤口可还疼得厉害?” 谢梵梵见他眼神闪躲,声音模糊,想起小时候被他从湖里打捞出来时也是这般,哑然失笑。 “怎么了?笑什么”他以为自己那里做的不对,自己左看看右看看。谢梵梵拉着他的手,深深凝视着他。 “笑这么多年恍如昨日,想起那个腼腆又冷傲的少年”谢梵梵眉毛一挑,笑意盈盈。 “别傻站着,进来坐吧”她挽着他的手,为他沏了杯茶。 “你还没好,怎可乱动”他伸手夺过茶盏,直接将人横抱在怀里轻手轻脚放上床。眼里满满的爱怜“念念,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他摸了摸她的头,卷起袖子看见她手臂上狰狞的伤疤一副痛心不已的样子。 “不打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 “答应我,以后不许做这种傻事,我宁可自己去死,也不许你这般”他微微有些怒气。 谢梵梵见他认认真真无半点戏谑,不敢反驳乖乖嗯了一声。 “居安,其实我一直有很多疑惑?”她懵懵注视着他。 “你说?” “为什么我和母亲会来到这里,母亲又在哪里呢,还是否留在府中?如果按照之前兄长说的我是余将军的女儿那岂不是罪臣之后,会不会连累到你” 她抓着蔡攸的衣袖,神色着急声音压的越来越低,越来越没了自信。 她懂事的样子格外让人心疼,若是让她知道当年的一切皆因自己而起,她还会待他如初吗? 想到这蔡攸的心往下一沉,如同百丈悬崖瞬间落入深渊,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绝不能。 第三十一章 坠入地狱 http://.biquxs.info/

“她……她”蔡攸踟躇半天 “娘怎么了?”谢梵梵简直蔡攸始终未有下文,急坏了忍不住催促“快说呀” “你也知道蔡京是个喜新厌旧的人,你母亲自你走后郁郁寡欢也不得他欢心,渐渐被冷落,十年前就——”见他如此表情她大约猜到一二,浓密的睫毛上隐隐泛着泪光。 “但是她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吃什么苦,斯人已逝别太难过,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不是吗?”见谢梵梵没什么回应,他知道她难过,但他亦知道只要扛过了这一阵,日后会幸福很多。 “可以带我去见见她吗?”谢梵梵糯糯的请求让人心疼的快融化了,蔡攸轻轻摸着她柔软乌黑的发丝温声答应。 他连夜派人做了个墓地,弄了一块旧碑石立在一片桃园中,连土也请专业的人做旧。 “少爷真是为了少夫人花尽心思”季群唏嘘不已。 “她值得”蔡攸只说了这三个字,用尽一生也只为这三个字。谢梵梵拜谒时并无起疑,才让蔡攸心里的石头好不容易落了地。 谢奕回了侯府直奔赵娴的住处,一脚踹开门板,里面的人舌桥未下,见着驸马勃然大怒到模样侍女准备相劝反被痛斥“都滚下去”。 独独留下赵娴一人,她心里有些发怵,强装镇定“找本宫何事?” “赵娴,我容忍你一次两次,却绝对不会再让你兴风作浪,你以为和蔡京暗通款曲,联起手来残害梵梵我当真一无所知”他步步紧逼,盱衡厉色带着浓重的杀气,死死的捏住赵娴的下巴,硬塞着喂了药丸,眼睁睁看着她咽下去。 “谢奕,你给我吃了什么?”她紧张到发疯,狂呕不止却无济于事。 谢奕故作轻松,言辞犀利“没什么,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药会让殿下感受到千万只蚂蚁撕咬的痛苦,子时发作而且还有催情的功效,公主可以好好享受爱而不得的滋味”谢奕轻蔑的笑了笑,凌厉地哼道“顺带提一句,这药没的解” 赵娴毛骨悚然,暴怒道“谢奕你混蛋,如此歹毒算我当年看走了眼,敬你这种人为师兄” 她一边忍着疼痛,嘴唇惨败,汗如雨淋的艰难在地上匍匐一边疯狂诅咒“怪不得谢梵梵看不上你,卑鄙龌龊”谢奕本想一走了之,忽地返回死死捏着她的咽喉笑着“卑鄙无耻,我与公主殿下彼此彼此,本来我们各取所需,你嫁人我娶妻答应我不会伤她,既然你先毁约,那我只好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出了门谢奕吩咐十里之外不许有人靠近,并且让小斯从侧门领了麻袋挣扎不休的东西随手往里一甩。 “我想公主殿下不陌生吧?” 那里是人,他衣衫褴褛,浑身血污,却依稀辨认出他的模样,赵娴大吃一惊跌坐在地上,此人也中了相同的毒,面色潮红,很显然是动了情。 “谢奕,你——你想干嘛?” 赵娴声音发抖的厉害,说话断断续续,内心恐惧到极点。 “当然是让他好好伺候你” “你丧心病狂,本宫可是公主,圣上的姊妹!!!,别过来,别过来……滚啊” 被下了药的蔡翛哪里还有半分清醒,更何况他梦寐以求就在眼前,根本就把持不住,疯犬一般扑向赵娴将她死死锁在怀里,邪恶的笑声,绝望的呼号,于谢奕而言都是美妙的赞歌,眼神充盈着残忍与狠绝。 谢奕不想看他们的香艳场面,把门上了锁让他们好好温存,带着瘆人邪恶的表情轻飘飘地离开。 谁也不知道那天的赵娴有多绝望多无助,没有人懂她心里的痛,她不过是爱上一个人,有什么错?老天竟然如此惩罚她? 尖叫,嘶吼,凄厉的抽泣和裂帛撕扯的惊惧声混杂在一处,男人还在不停地喘息汗如雨下,女子凌乱的衣衫和鲜红的污渍,时刻都在提醒她自己已非完璧。 她恨毒了谢奕和蔡翛,更恨透夺人所爱的谢梵梵甚至连带着无情无义的赵佶,她要杀了所有人,暗红的血丝压抑在眼底,指尖嵌入血肉沁出恐怖的红色,脸上的抓痕一道有一道深入,状若疯癫,犹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待蔡翛清醒过来,就见身下的女子裸露的雪白肌肤上留下数不清的吻痕,如同她心里道道的伤疤。蔡翛见她如此除了怜惜和愧疚,心里更多是窃喜,从这一刻起,赵娴完完是属于自己的了,他发了疯朝思暮想那个高高在上的明珠终于不用在梦里缠绵悱恻,就算是圈套,他也认。 他怜惜的将她揽入怀中,情潮缓缓退却,气息尚不稳,一边低喃着情话一边厮磨。而那女人早已麻木不仁,提线木偶般眼里没了情绪没了光亮亦没了挣扎。 她永远不会爱上蔡翛,现在自己连最后的尊严也被践踏,她已经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了。左右蔡攸也不会爱上她,既然爱不得,恨也未尝不是一种情。 想到这她忽然来了精神,迎上蔡翛的挑逗,顺着他的欲望,脱下半丝寸缕,突如其来的主动让他欣喜若狂,有一种错觉,自己的付出终究还是让她回头。 他沉溺于她的热情,激烈的爱没了天地,赵娴娇滴滴喘息有种别致的吸引力让他死心塌地。 “从前是我忽视了你,想来只有你对我最好,这身子和心我今日便一并给了,若是将来负我,可是要吃苦头的”她微微凑近,妩媚的撩拨着他的爱火,又忽然转身准备离去,便在一瞬间身体被填满。 她耳边幽幽“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哪怕去死?”赵娴再次确认。 “哪怕死,在所不惜”他紧紧环住她的腰际,誓言旦旦,没有人知道他为了这一天付出了多少,甘愿充当陪衬隐忍多年。 “我今时今日大梦初醒,我知晓你对我的好,可是我堂堂公主殿下,竟然被谢奕算计,心里头总归不是滋味,所以你可否再帮我一回,出了这口恶气” 他闻言抬头,先是一愣却也觉在理,深深将头埋向她的脖子里“想怎么做?” 她附耳密谈,见他有些为难“这……” 赵娴喂了颗定心丸,又说起“放心,这一次,我彻底看透了蔡攸,也看透了谢奕,唯有你是真心对我好” “好吧,我答应你”蔡翛被昏了头,瞬间觉得自己在她心里已经是独一无二的存在,那些小伎俩的心眼早就抛之脑后,也没有多想。 第三十二章 马球赛 http://.biquxs.info/

秋意渐浓,金色的辉煌席卷大地,汴京城里又换了副人间。 一年一度京都世勋的球赛又张罗了起来,谢梵梵闲不住。 “夫君,你看是这件好,还是这件”她先试了一件青绿色的翠玉罗衫又换了一件湛蓝襦裙。 “绿色太素,带出去怕人笑话为夫吝啬”他又看向哪件水蓝摇了摇头“太透了,不许穿,除了我谁也不准看你” 他皱了皱眉,两件都不行。 “绮罗,去把陛下赏赐的那匹团绣鎏金秋思绢帛取出来命汴京最好的衣匠设计一件独一无二的衣裳,不许重样,否则就让他关门大吉” “是”绮罗低着头笑,少夫人和宗主真是恩爱,让人好生羡慕。 谢梵梵知道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收敛,人家做生意被他找上门也走了霉运,分分钟就要封杀这谁受得了,偏偏又是个傲娇到死的大醋坛,哦不对,根本就是缸。 多说无益,谢梵梵其实心里高兴也由着他。 “夫人球技如何,为夫很是期待呢”他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第一是谁” “我哥” “第二?”他微微有些不爽。 “我娘” “很快就是第四了” “为什么?”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不行,你要是去了,我就拿不到彩头了”她脸鼓鼓囔囔表示抗议。 谁知蔡攸冷不丁用两手指头往里一戳,就像皮球泄了气“娘子拭目以待,为夫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他说完就跑,也不等谢梵梵反应,气的她将球杆狠狠丢出去,两边一关,球杆撞在门头没能发挥威力。 她郑重决定,今天晚上这人别想上自己的床。 汴京城里,达官显贵没事就办个马球赛,借此联络感情,消磨这百无聊赖的光阴。 谢梵梵着了件鹅黄蚕丝凤尾针绣百迭裙,刚刚下马车。所到之处无论男女比比朝她望去,有羡慕有嫉妒,她从未想过一件衣裳会这么博人眼球。 谢梵梵不好意思用团面扇遮着脸,不太愿意直视这些热切的目光。 蔡攸到是大大方方一把夺过面扇。 “太张扬了”谢梵梵极力压低嗓音。 “我蔡攸的夫人,谁敢说不,就是让他们巴望着”她不得不说这个人如果不是这样的身份地位,估计早就被人套麻袋乱棍打死了。 可谢梵梵心里也知道,自从上次抢婚一事,自己与蔡攸的流言蜚语从未断过,外界舆论沸腾导致自己一直不敢出门,明明那么向往外面自由的气息,却被这些聒噪的声音牵制住。 这次马球赛虽然殷殷期盼,但其实来之前还是有很多顾虑。而蔡攸这般无非是让自己自信起来,有他在无需在意外人的眼色。 周身围绕异样复杂的神情原本让人很是不悦,可是女孩子家总是能轻易有着共同话题。 这身稀罕装扮引来不少女子的瞩目。 “蔡少夫人的衣裳真好看,人更好看” “是啊是啊,不知少夫人的妆是如何画的,这个眉型和花钿好特别呀” …… 谢梵梵也在团团簇拥下一来二去的问答中渐渐放下警惕,自然的融入其中。 “你这招蜂引蝶妹妹还真是到那里都少不了她”赵娴站在球场西侧。 “殿下谬赞,臣妹自小光彩照人惹人疼爱,不比殿下威风赫赫,令人生畏” “你——,说到底还是别人的东西,再喜欢也是白搭” “彼此彼此” 赵娴气的快要吐血,不过她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毕竟很快谢梵梵就会是个残花败柳,她倒要看看这个妖女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球赛即将开始,谢梵梵去换了身骑装,英姿飒爽,显得特别精神。 她自小是放养的,对这些马背上的功夫熟溜极了,一套天马流星回旋的手势行云流水般下来,已经给未上场的同龄女子一番震慑,她们遇见了劲敌,不自觉退避三舍。 女子间的较量,春风得意马蹄疾,草色茵茵,姹紫嫣红争相怒放,使出浑身解数,最终还是被那抹鹅丝绒般软的黄横扫全场。 明眸皓齿,绯花笑靥,不远处的男人的心又脏扑通扑通。 主办的的勋贵提议男女组队混合双赛。 蔡攸脚不沾地赶来,当即要求和谢梵梵一队,传闻中蔡大公子,恶贯满盈,威风八面,规矩自然是由他。他倒好也不谦让,既然收下这诽谤,不如坐实了,省去解释的麻烦。 “不是说切磋吗,这么快就怂了?”谢梵梵坏笑一脸挑衅。 “唉!为夫是没办法呀,比起切磋,为夫更怕另一件事” “什么?” “你凑过来” 谢梵梵觉得他神神秘秘的,他在耳边轻轻说着,气息绵软炙热让人心里痒痒的。“怕不能和娘子同床共枕” 说完狡猾的笑了笑,耸耸肩就去准备。谢梵梵哑口无言,一时愣住,等反应过来脸已经是熟透的苹果红。 “油腻”谢梵梵浑身打了个哆嗦,觉得他不正经,但心里欢喜,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甜齁齁的滋味。 等到知道抽签的对手是谢奕时,谢梵梵才恍然大悟难怪蔡攸那急冲冲的要和她组队,无奈啧啧嘴。 冤家路窄,谢奕和赵娴对上蔡攸和谢梵梵。 这是什么死亡对阵,底下的人又开始七嘴八舌,八卦派死灰复燃,喋喋不休,叽叽喳喳,好生郁闷。 “天哪,婚礼上的厮杀还不够,现在转移到马球赛了,蔡少夫人可真幸福,两个这么优秀的男人为她争风吃醋……啊啊啊啊” “还有还有,公主竟然也在,蔡攸驳回公主的情意,现在情敌双双对峙,两方相爱相杀,刺激” 谢梵梵真的醉了,这球怎么打,热闹的有些诡异,不等开始,气势上也不能输,两个男人彼此眼神中已经刀光剑影大战三百回合。 锣鼓声响,双方互不相让,球在杆下绕圈前进,骏马并驰,杆簇扭打成一团强强碰撞。 谢奕力道极大,身子紧贴马背一个倒钩,球即将飞向洞口,蔡攸侧倚着马身,一手抓着马髻,硬是给半道截胡,球直接飞向谢梵梵那里,顺势一推,赵娴想拦都拦不住,眼睁睁看着这夫妻默契又进了一球,心里恨恨。 之后谢奕和蔡攸较上了劲,锱铢必较,球就在两杆之间来来回回轮转了八个回合,那架势实在不像打球,倒像是拼命。 一场激烈的角逐实际是两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终极较量。女子力道小,观赏技巧性偏多。而这两个男人本就好战,使出竭尽全力要将对方压一头,久持不下。 看热闹起哄不在少数,赛场之上锋芒毕露,就知道第二日京都邸报头版非他二人莫属。 第三十三章 欲行不轨 http://.biquxs.info/

谢梵梵在这球场之上更是将巾帼不让须眉表达的淋漓尽致,精湛卓绝的球技收获一大波迷弟迷妹,风靡汴京。 高高的丸子,神采飞扬的模样,那与生俱来自信的笑容就是那么充满感染力,明媚全场。 结束后,赵娴气愤的将球杆扔到一边。谢梵梵和蔡攸正要离场,却听得不远处有人大声喧哗,定睛一看,几个装束迥异的外域男子簇拥着一女孩大摇大摆的走入场内。 面对不速之客,主办家的管事领着他们家老爷和夫人前来拜谒,礼数恭敬。 “这是?”谢梵梵疑惑。 “这般张扬,除了辽国郡主公主耶律珊澜也没其他人了”蔡攸淡淡解释。 “说起来,她可是谢奕的追随者,真是一夜横跨半疆千里送君行”蔡攸笑了笑。 谢梵梵隐隐嗅到了瓜的气息。 “你这么想了解她做什么?”蔡攸没好气,“又不是喜欢你家夫君,上什么心?”蔡攸自顾自的嘀咕。 谢梵梵秒变黏人小白兔,悄咪咪牵着他的手撒娇“好啦,只是好奇嘛,你不会连这个醋都要吃吧?” “吃醋?呵,我才不担心”蔡攸一脸死傲娇“落在吾手里,你还想跑不成!”他袖子一挥手背在身后,不屑中带着轻蔑与藐视。 不多久,主办人家就领着耶律珊澜来到谢奕跟前,同他说了些什么然后扭头望着这边。 “奕哥哥,你可知我在辽国等了你好久,可你总是不来,真叫人伤心” “公主说笑,在下一介匹夫怎好让公主挂念” “才不是,我看刚刚马球赛上那个黄衣女子,球法与哥哥相差无几,莫不是哥哥与她——” “那是臣妹,球技自然与我相像,毕竟从小一起练习” “妹妹,难道就是那个谢梵梵?就是那个大婚当日……”她猛的捂住嘴,小心观察谢奕的神情,然后双手交叉在胸前十分不悦“她竟然让奕哥哥蒙受此等奇耻大辱,我这就去帮哥哥讨个公道”说完气鼓鼓就要找谢梵梵算账的样子,谢奕将她拽住,两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耶律珊澜看见她与蔡攸成双成对,这边还有谢奕这样卓尔不凡的男子在一旁默默守护,是又嫉妒又羡慕。谢梵梵以往要是有人惦记她哥,一定一个箭步冲上去为他挡桃花,现在除了想吃瓜还是吃瓜。 要是能撮合撮合,谢奕的幸福也就有了着落,不必成天面对赵娴,相看两厌。 “你说,这个公主怎么样?” “不怎么样” “嘁,说正经的” “就是正经的,比你差远了” “我是说将她许给我哥,牵个线也不错” “你倒是还挺关心谢奕的终身大事,就怕人家不愿意” “两个公主,平妻也行啊”不等蔡攸开口,谢梵梵就开始主动套近乎,人家摆着一张臭脸硬是被她生拉硬扯,凑上去好言好语最后情同姐妹掺着手走出来有说有笑。 “如此姐姐可要说话算话”她眉开眼笑蹦蹦哒哒。 “一言为定”耶律珊澜眉开眼笑的离开,那模样要多可人又多可人,弯弯的睫毛下葡萄般圆溜溜大眼睛,肉嘟嘟的小脸蛋笑起来别提多可爱,谢梵梵与她接触不多,但心里笃定她性子率真,是个光明磊落敢爱敢恨的女子。 她可不能放过这段好姻缘,除非谢奕是个木头,才不动心。 两个男人叉着腰杵在一旁,不得不配服这女人的交际能力,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夫人厉害呀!赶明儿去官媒那里登记一下,说不定业有所成” “去你的,我才没那闲功夫” 谢奕听到他二人戏谑,冷着脸站在她面前“少管闲事,我不用你操心” 谢梵梵妥妥的热脸贴上冷屁股,白搭。 “好心当驴肝肺呦,我看那公主确实不错,不如给为夫引荐引荐?”蔡攸是真的活腻了,每次都用这种玩笑来逗她,就想看见她吃味的反应,奈何人家不吃这一套。 “可以啊,明天我就张罗,来他百来个,还能同我聊天解闷,省的天天受气”谢梵梵反其道而行,屡试不爽。 “不行,为夫只能是你一个人的,不许撇下为夫”蔡攸霸道急了,抱着她,竟然不管不顾当众亲吻,蜻蜓点水的唇温让人打了个激灵。 她恨不得做一回土拨鼠,好好藏着那张脸,众目睽睽他竟敢——结果耶律珊澜一脸崇拜,“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吗”。 在满座惊愕中谢梵梵深感蔡攸这人脑子被门夹了,自己挖坑把自己埋,抽的哪门子疯。 而一旁的赵娴气的就差把球杆给掰断。谢梵梵现在只想装作不认识此人,小跑着离开现场,去帐篷里换衣服。 帐篷里还没解下束带,谢梵梵察觉身后有动静,猛地回头。 “蔡翛?” “嫂嫂别来无恙”他不怀好意的上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可是女眷的私账”谢梵梵警惕着。 “我来是想恭喜嫂嫂与大哥喜结良缘,恩爱濡沐”他复又叹了叹“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有人郎情妾意间,竟然被蒙在鼓里十三年,连自己生身父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这么稀里糊涂把自己嫁了出去。 “你说什么呢?再不出去,我喊人了” “别呀,嫂嫂莫要动怒,你与我大哥鹣鲽情深,殊不知十三年前余将军的死除了高俅助力,蔡京推手,更有我长兄周密的策划才会让他死的那么凄惨绝望,而你母亲也因此寄人篱下,做了仇人的妾室” “你——你说什么鬼话,如果你想挑拨离间,我劝你还是省着点” “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是好心相劝,别被骗了还不自知,真是可怜”他那看笑话的妖声妖气的样子令人作呕, 谢梵梵承认她心里确实有很多疑惑,她问过蔡攸,可他总是敷衍搪塞的回应,没有说服力,但是她已经亲眼看见母亲的墓地不会有假,她不愿意追究也不愿意回忆过去的伤疤而一直不主动推开那扇门,去触碰尘封的记忆。 “你以为余风真的是叛国,相反,他是个忠勇之士,只是韬略上差了些,皇帝的心思他琢磨的略微迟钝”,谢梵梵听着他说愈加心跳加速“所以我那好兄长为了拿到世子的位置,便让高俅故意关闭城门,斩断他最后的希望,与几十万将士死守边关,没有援军没有粮食,在孤城外死死坚守了八个月,弹尽粮绝到了人吃人的地步也要守护他愚蠢的信仰” 谢梵梵有些站不稳了,一阵眩晕,蔡翛接着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拜蔡攸所赐,是他出的好主意借此打压宁远侯的势力,顺便除掉蔡京的心腹大患也就是你的父亲”,他掷地有声,每一句都想是刀子一般划在谢梵梵心里,她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憋闷的窒息,跌坐在榻上,目光散乱。 趁此松懈,蔡翛忽地上前一掌将她打晕过去动手动脚缓缓解开她的衣带。 第三十四章 情深不渝 http://.biquxs.info/

她在帐子里待的时间太久,耶律珊澜过来寻她。 就撞见蔡翛动手动脚,惊魂大喊,蔡翛眉头一皱“麻烦”他嗖的一声窜到耶律珊澜跟前,想堵住她的嘴,就看见蔡攸急匆匆赶来,他本就准备去寻谢梵梵,听见那声喊叫更觉不对劲,脚不停蹄轻功掠境,一掌重重打在蔡翛心口力道奇巨,转头看见谢梵梵松懈的衣服,怒火陡生,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把人死死踩在脚底下还用力碾压。 蔡翛口吐鲜血,依旧阴邪地笑“真是遗憾,差一点就成了” “敢动我的人,你是活腻歪了” “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当年的事她都知道了,我到是看你如何收场” 蔡攸心震颤,眼里杀意沸腾,急红了眼,在一旁照顾谢梵梵的耶律珊澜见他这样着实被吓了一跳。 “方心,你永远也看不到”蔡攸果断拿起折扇用扇骨最锋利的刃,刺入蔡翛的脑穴,狠厉一抽,下手干脆利落。 蔡翛当场毙命,他仍旧疯了一般一下又一下,用扇骨搅插他的尸骨泄愤,鲜血遍布他雪色稠衫。 千算万算,千防万防,百密一疏。 “他已经死了”若非耶律珊澜的一声提醒,他甚至忘记停下手中的动作,杀气冲天。 赵娴依照计划带着一帮人赶来,要抓个现行,没想到是这番场景。 她脸色大变,以为抓的是谢梵梵与人通奸,让她名声尽毁,如今蔡翛竟然死了,死了就罢了,还是蔡攸杀得,当众杀亲兄弟,何况是虐杀,罪名不轻。 而她赵娴亲手将自己最爱的人送进了刑部大牢,掀起轩然大波。 赵娴踉跄着在侍女的搀扶下回了宫,心急如焚,把人全都支走。 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案几撞击倒地的声音。“废物,都是废物”她发疯的吼叫泄愤,“真是疯了,为了一个女人,你蔡居安是不要命吗!” 她愤怒的砸着杯盏,碎了一地,烛台倾倒油撒满屋子,失了火她也不管,侍女闻见味儿有看着浓烟滚滚赶紧找人救火。 焦金流石,一塌糊涂,赵娴人没事,到是挨了皇帝一通数落。 “你想干什么呀?蔡攸入狱,你要以死相逼吗?啊!?” 赵佶来来回回走个不停,他简直被这个妹妹搞怕了。暴跳如雷冲冠眦裂,骂骂咧咧全然不顾帝王尊严。 “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再干预前朝的事,别怪我不留情面,从现在起滚回你的候府,别再让朕见到你” 赵娴乌漆漆的脸上泪迹斑斑,强忍着委屈窘迫地瘸着退一跛一跛。 赵佶已经烦透了,好不容易扶蔡攸上了位,竟然这么快就闹出兄弟相残,暴虐成性的事。 他不傻,蔡攸这种谨慎之人断不会做出这等出格的事。若不是赵娴设计让蔡翛这个庶人进了球场,想毁人清白,做这些下三滥的勾当,他也不会不管不顾的杀了自己的亲弟弟,手法还如此狠绝。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个糟心的妹子他真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陛下明鉴,我蔡氏出此等灭兄弟手足的不肖子孙,按律当斩,且逐出蔡氏” “臣附议” 谢奕驳斥“臣反对,蔡学士不过是为护妻除掉歹人,不去查查蔡翛这个庶人怎么混入其中的案件线索,反倒追问真正的受害者,岂非黑白颠倒” “那可是他亲弟弟” “那又如何,且不说亲兄弟欲染指兄妻,图谋不轨,蔡学士只是正当防卫。如此行径蔡翛早已不配为蔡氏子孙,何况陛下前段时日才将其贬为贱籍,于情与理他与蔡学士算不得兄弟” 朝堂拌嘴仗又开始了,一老头颤颤巍巍被人扶进来,一间皇帝就猛然下跪,要死不活的嚎啕“臣有九子,二子生来不久就夭折襁褓,现在四子又丧命自己兄长之手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呐”说完捶胸顿足,好一个爱子如命风烛残年落寞可怜的老父亲,至于是真是假恐怕只有蔡京自己心里头知道。 朝堂之外,谢梵梵醒后听到耶律珊澜的述说当时情形,她已经顾不得蔡翛的那些话,第一反应就是求耶律珊澜随自己入宫,为蔡攸辩驳。 耶律珊澜见她心如火焚,二话不说立马答应。 谢梵梵赶紧带着人去,穿着诰命服直直跪在宫门口,手拿里拿着鼓槌,就听见“咚——咚——咚”三声登闻鼓响彻云霄。 皇帝恩赐,谢梵梵在耶律珊澜的陪同下一起进殿。 赵佶很是诧异,“公主来宋,竟然没有事先告知,礼数怠慢,还望殿下见谅” “耶律珊澜在此见过大宋官家,姗澜冒昧前来还望陛下赎罪,但姗澜此行遇见一事不公,特来相告” 赵佶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谢梵梵,知道是为此事,但碍于两国邦交只能由着这小公主说下去。 “本宫听闻,兄弟妻不可欺,蔡相爷的公子蔡翛行为放荡,悖逆礼数,那么与蔡攸大学士应当算不得兄弟二字,不知可对” 赵佶点了点头。 “大宋一向以礼治国,仁善敦厚,得四海信服,自然礼法一体,是非明辨,那么蔡相爷疏于管教,蔡翛罔顾礼法可是罪过?” “是” “既如此,受害人家眷以及受害人是否应受到补偿,若是施暴者无罪,受害人被诛,那么理又何在,大宋威严何在,陛下若因此事将蔡学士下狱审问,岂非是非不辩,日后如何取信于民?” “大胆,公主竟然非议我朝内政”谏议大夫听闻辽国公主咄咄逼人,强力驳斥。 赵佶摆了摆手示意他停下,辽国虽实力大不如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能轻易得罪。 何况朝廷每年还要向其缴纳岁贡,气势上矮人一筹,能不招惹就不招人,息事宁人是为上策。 “谢梵梵,我且问你,蔡学士此举可是因为你德行有亏” “臣女问心无愧” “这么说你并无越轨之举” “回陛下,这是自然,如果被欺辱即是受害者之罪过,那么公平二字又有甚意义,我朝一向法治周全,顾及妇弱,想必如陛下清明定会还臣女一个公道,也为天下百姓激浊扬清,以正视听” 赵佶觉得颇为好笑,巾帼不让须眉这话不假,一个两个说的句句在理言之凿凿,他要是不答应反倒是自己不分青红皂白,枉顾性命。 他本就不希望事态扩大影响他的制衡方略,如今这样处置极好。 “宣” “陛下”蔡京急切阻止,赵佶根本没理会。 自从蔡京玩弄权术,越来越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竟然私下派兵截杀自己的儿子,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妖,赵佶早就想给他个教训。 “蔡相老了,该好好颐养天年,朕感念你丧子之痛,可也源于你管教不利,怨不得旁人,这一碗水还是端平些好,否则泼泼洒洒最后落个一场空” 他意思已经很明确,蔡京噤声不语,讪讪退下。 耶律珊澜谢过皇恩,扶着谢梵梵去狱外等候,见到蔡攸从里面出来,她想都没想紧紧抱住他,两人紧相依偎。 耶律珊澜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盛开“大约,这就是她追求的人间至真至纯”。 患难与共,彼此信任,一生一世,唯此一双。 第三十五章 隔阂 http://.biquxs.info/

谢过辽国公主后,谢梵梵回了府就想问他之前有关于父亲和母亲的事,可他为了自己刚刚身陷囹圄,实在无法此时开口,便一直压在心里。 蔡攸知她刻意不言也就没有深究,彼此心知肚明却谁也不愿捅破那层窗户纸,都在心里搁着。 谢奕那里,赵娴被禁止出府,对外宣传身体不适,闭门谢客,实则是囚禁起来,免得她再兴风作浪,这个女人一刻不看好就跑出来生事。 耶律珊澜轻车熟路的来到谢奕府上,开口闭口都是奕哥哥。 “人家都这么久没见你了,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吗?亏得你当日班师回朝我还策马千里去送你” “珊澜,这次的事谢谢你” “我不要谢谢,你知道我要什么”她拽着谢奕的衣角,可怜巴巴的样子到让他想起了某人。 谢奕下意识想摸她的头,可是忽然反应过来这个人不是他心里想要的,动作僵了僵,收回去。 无奈抹了一把脸做了无数次解释“你我只是在边关时见过几回,我把你当做妹妹的” “可以啊,梵姐姐不也是你的妹妹吗,你还不是一样喜欢她” “那不一样” “一样的”外族女子热情奔放,挽着他的手撒娇。 “你还小,不懂什么是喜欢,以后你会遇到合适的人的”他耐心哄到。 “不要嘛,我就喜欢奕哥哥,很喜欢很喜欢那种,永远都不会变得” “哎!”谢奕觉得脑壳疼“你这次出来,你父皇母后知道吗?” “知道”她刻意压低了嗓音,“他们可希望我们能成为一家人” 谢奕听此言忽然警觉起来,起身左右看了看把门掩上。 “珊澜,这话不可随意乱说”,耶律珊澜被他的反应吓到了乖乖闭上嘴,人畜无害的表情,像只温顺的狐狸。 面对这样楚楚动人,可爱的小姑娘还真叫人不忍心训斥。 “东西带来了吗?”谢奕很关心。 “喏,这是你要的契书”耶律姗澜吃醋了,她居然吃一份密函的醋。 “五十万人?之前不是说三十万足已”谢奕眼里寒光稍露。 “兴许是父王母后为了万无一失吧,多些帮手不是好事吗?” “这些事你万不可张扬,切记” 耶律珊澜点了点头,只要是谢奕的吩咐,她自然唯命是从,绝不多言。 少时自己顽劣,爬树技艺不佳半途踩空,剑眉星目俊朗的汉家儿郎武艺高强,轻功一跃将人稳稳接住,她手臂自然环在他的脖颈,那时她就在想这世上怎会有这般英武不凡的人,她欢喜的厉害,少女的娇羞藏不住。 后来又得知,谢奕年纪轻轻便是两国友好的边境节度使,身居高位,权势滔天,如此少年英才,怎不令人倾慕。 她不看重权势地位,奈何在谢奕身上这些外物所滋养的老练,谋略和那比同龄人的成熟果敢让她深深沦陷,她一定要嫁给心目中的英雄。 看着看着自己便出了神。 “擦擦吧”谢奕递着帕子。 她才反应自己花痴一般,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眼底精光闪烁惹他嘲笑。 耶律姗澜暗自嗔怪,自己实在太不争气了,懊恼的绞着手指,她要改变自己风风火火的性格,向谢梵梵学习。 而此时的谢梵梵一度陷入苦恼,她按捺不住那些困惑,只能找人帮忙。 蔡攸这几日格外注意她的安全,侍卫也是增了一批又一批,她没办法动身。 只能借着与耶律珊澜闲说的份托她带封书信给何鸣,小公主觉得奇怪“姐姐若是想家直接将信给奕哥哥不就行了” 谢梵梵给了一个眼色,小声压了压嗓子“这不是先头的事尴尬,就……” “好汉不提当年勇”耶律珊澜拍了拍胸脯,“放心我懂的姐姐” 待人火急火燎一溜烟没影了,谢梵梵才琢磨半天心里打鼓:那句话是这样用的吗。 在这丫头还是很靠谱的,翌日谢梵梵便得到消息在浮生茶馆会面。 她特地挑了蔡攸不在府邸的空隙,让丫鬟把紧牙关,想着法儿避开随从侍卫兜兜转转来到约定地点。 上了二楼雅间,就见何鸣早已烹煮好茶水静坐以待,见人到了很习惯的递上谢梵梵最爱的茉莉茶。 “自那日一别,许久未见,小姐过得可好?”何鸣笑了笑,谢梵梵肌骨莹润的,脸颊饱满许多,遂有些酸涩自嘲“我真是多话,小姐自是过得好的”他客套许也成熟。却让谢梵梵再也觉不出少年时天真无邪,两小无猜,彼此生分。 人总是一瞬间长大,变得连时间都淡忘了一切吧。 她这样想着。 “大小姐吩咐的事,我已办妥,这是小姐要的关于蔡京一派十三年前西夏之战的记载” 谢梵梵仔细瞧了瞧“寥寥数言,到是没什么疑点”,“只是当年圣上派了军,为何西夏之战西啸军还会那般孤立无援,惨烈收场,按记载当日对方只有不到二十万人,我军派出近四十万,我爹手上起码有二十五万,不至于如此” “许是战况激烈,大宋军制所致,战斗力羸弱,将士互相不熟悉,难以同心所以力有不逮” “可是若真如所述谢侯爷苦战死守,而我爹叛逃,这二十万军队也是在圣上援军已到的情形下,有什么理由独木难支,又怎么会选择此时叛逃,时间明显对不上号,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何鸣不是没想过这些,可是打心底里他不希望谢梵梵知道这些。便随意引到其他话题,想分散她的注意力。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蔡京府上有一处隐秘之地,似乎关着什么人,寻常人无法靠近,我也是远远探了探,是名妇人,随身带着许多女使,层层守卫,我不敢打草惊蛇,匆匆一瞥后就急着离开” “妇人?”谢梵梵放下手中册录,白了他一眼“我和你说十三年前,你扯到蔡京的后院” “抱歉”何鸣的大白牙咧着笑,谢梵梵这会儿觉得他似乎还是有些年少稚气的影子。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这是何鸣分内之事,为小姐效力义不容辞” “那,我这边时间紧,就先回去了”谢梵梵起身准备离开,半步后突然停了停“你也不小了,是时候寻个人家,若是我遇见合适的,帮你张罗张罗?” “哈,小姐每天过得好就是何鸣最开心的事,其他的不重要” 说完就提着剑走了,谢梵梵呆愣在原地,她分明瞧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情愫,却是不敢相信。 这些年她似乎疏忽了什么。 第三十六章 夜闯相府 http://.biquxs.info/

回到府里,谢梵梵心里烦闷,便在园中走走,她记得从前这府邸是不过是蔡京的邻园,后来蔡攸独立门户,由深得圣宠才将这藤萝园连同新府合为一处。 这里有着她最深刻的记忆,她喜欢一个人坐在藤罗树下,花瓣洒满全身,倚靠在粗壮厚实的树根,觉得自己是话本里的仙女。 可是总有一个男孩在树上呼呼大睡,随手扔一个苹果核砸中自己脑袋。气得她骂骂咧咧,就要上树去打,可爬了一半不上不下,悬在树腰上哇哇大哭。 “嘘,小点声,别把人招过来” “呜呜呜,我不管,你快帮我下来” 她声音越来越大,男孩也是没辙抓耳挠腮“笨蛋,自己非要上来还连累本少爷”他又往下望了望,动作灵敏的下来托着她慢慢往地下挪。 看她小嘴抿的紧紧,憋着声一阵一阵的抽噎,好不委屈。 “算了,就当我刚刚为砸你的事赔个礼,咱们两清了” “噗”小丫头泪眼汪汪,抓起男孩儿的衣角猛擤鼻涕。 “哎哎哎,你干嘛,小爷新做的衣裳”他一脸嫌弃。 “哪里新了”小丫头看着上面一块又一块的补疤,丑极了。“是你气得我爬树,怎么就两清了,你欺负我”说完她又委屈巴巴的抹眼泪,盘坐在地上拽着人不放。 “鼻涕鬼,别缠着我,小鬼真麻烦” “你还不是小鬼,不,大鬼,大坏蛋,略略略”说完做个鬼脸跑的比兔子还快。 回来一头扎在母亲的怀抱里数落着一天发生的怪事,母亲也是笑笑的放下手中针线活,搂着自己温柔的安抚。 这些往事历历在目,恍如昨日,可一转眼已经十几年过去,很多人很多事都已经变得模糊,母亲的音容笑貌也已经不再清晰。 她一只脚还未踏出园子,就见着几个丫鬟聚在一处。 “麻烦!相爷每日都要我们提供最纯净的热水供漪园那位主子,偏偏这水从藤萝湖这边” “两边还不对付,好好的一个园子非要弄得一墙之隔,白白绕路,可苦着我们这些个做工的” “就是,你们还不知道吧,我上次送水的时候瞧见了,那主子长得确实不赖,怪不得那么得宠” “你别说我觉得咱们夫人和那位主子有时候感觉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会有什么——” “别瞎说,上次说这事的人就被老爷绞了舌根,可别再往枪尖上撞” 几个人连连点头,见着不远处谢梵梵更是吓到瑟瑟发抖,低着头行了礼赶紧去做活。 她竟不知还有这等事,究竟何人竟然长得与她一般无二,又或者夸大其词。 侍婢们行色匆匆,从谢梵梵身侧掠过,有一种独特的香气让谢梵梵瞬间汗毛倒立,呼吸急促,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虽然时隔多年,她还是能清楚的辨认这气味是年少时母亲最喜爱的兰香,淡淡幽幽,清雅至极。 莫非,谢梵梵不敢往深想却奈何不了激动喜悦的心情:母亲可能还在人世。 如若真是如此,蔡攸为什么要骗自己,又或者有什么隐情。 回到卧房,谢梵梵心中惴惴,她想直接问出实情,却又怕期望过多抑或是蔡攸不肯说实话更令自己不安。 夜色沉寂,几声秋蝉簌簌作响。 隔着重屏叠掩,树影婆娑里,零星灯火在纸糊的面下闪着微弱的光。 谢梵梵轻微微撩拨开一簇叶片。 只见几名侍女搀扶一身形婉约的女子往殿中前行“夫人小心,热水与香丸均已备好,请夫人移步”说着便见着紫衣女子柔柔应了声,隔着老远听的不甚清楚。 趁人不备,她轻功一闪,直接奔向那丫鬟所指的浴池后院,躲藏在假山口,偏偏这时候一直面相凶恶,眼珠闪着绿光的黑猫从草丛里蹭的一声窜出来,向谢梵梵扑咬过去,一转身的避让惊动了来人,这些婢女个个侧目警醒,“什么人”话未落音纷纷拿起匕首,准备战斗,步步走近假山后。 谢梵梵没想到这些半丸子遮面装的女子无不身怀绝技,都是一等一都高手,凭自己根本无力招架。 脚步声愈来愈近,她后背冷汗直冒,心提到嗓子眼儿。 眼看就要被发现,谢梵梵准备撤退,谁知一只胖虎虎的橘猫摇头摆尾慵懒的与她大眼瞪小眼,似有所感应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原来是夫人的爱宠”那些人松了一口气,四处望了望放下手中的利器。 “行了,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紫衣女子声色倦怠颇为不悦。 “可是夫人,老爷要我们保护您的安全” “安全,还有比这密不透风的地方吗?到底是保护还是监视你们心里清楚” 侍女还希望再说什么,紫衣女子一个犀利喝退,毕竟是蔡相爷的心尖宠,不好得罪,这些人勉为其难由她去。 “属下明白了,若有需要,属下随时效力”说完纷纷行礼整齐散去。 “出来吧”原来女子早已知晓假山之后藏有人。 谢梵梵闻声腿有些迈不开,纵使隔了数年,她绝不会忘记她的音色,心头颤动整个人呆立着。 “不肯自己出来那可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说着女人抱着走近她的胖橘猫爱惜的摸摸脑袋,挠痒痒“唉!小年糕,你又胖了许多”猫咪似乎能感知她的意思傲娇甩脸子。 谢梵梵慢慢吞吞的出现在她面前。“还是个小姑娘嘛”她来了兴致“走近些,让我瞧瞧” 谢梵梵听话的过去,到了边上她实在忍不住喊了声“娘”,她不会认错,就算岁月转了几遭,青丝染了华发,细微的纹路缀在她眼角,她也依旧认得出那是自己的身生母亲——叶心。 “小小年纪怎么一进来就乱认亲,我呀虽然底下人唤声夫人可也就是笼中雀不定什么大用,你这攀亲戚怕是打错如意算盘了” 叶心打量了一下,瞧个仔细,母女之间总是能有一些超乎自然的情感共振,她心里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空缺,随即目光倏地放大,有些不敢相信“姑娘今年多大?” “我五岁走失,如今算来十三年过去了” “十八”叶心想了想,脚步不自觉上前,手一滑,橘猫顺势一摔狼狈怨愤的瞪着谢梵梵。 “娘亲,我是念念呀”谢梵梵马上松开颈部肩带,将自己的胎记露了出来。“您看”云纹印记是谢梵梵独有,也是眼前的女人朝朝暮暮思了千万次的眷恋。 “你真的是念儿,我的孩子”她激动的将她拥入怀中,双手颤抖的反复抚摸着她的脸,似乎在看她又似乎透过她还能看见另一个人。“这眉眼,这鼻子像极了你父” 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将谢梵梵越拥越紧,谢梵梵回抱着她“娘,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您——” 她一边擦拭着泪一边兴奋的声音都在抖“傻瓜,娘找了你这么多年,佛祖保佑,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我儿”说着吻了吻谢梵梵的脸,手不停的摩挲着生怕是梦,醒了再次失去。 这温馨还未持续多久,大橘猫不甘自己被冷落,发疯打滚跑了出去,守门的人以为里面怎么了又将那群侍女引了过来。 第三十七章 重逢 http://.biquxs.info/

叶心一惊赶紧让谢梵梵跑,可惜早已被团团围住,她心凉了半截本能将人护在身后。 学士府中,谢梵梵久不归家,仆从皆不知其踪迹,乌泱泱跪了一片,个个俯首大气都不敢出。 “一帮废物,连个人都看不好,就活生生消失在你们眼前?”他怒不可遏亲自拿着鞭笞,一顿猛抽,那小厮从未见他下手如此重,直接昏死过去,大片血肉模糊,蔡攸挨个审问直到把她今日行踪一五一十的弄个清楚明白,惊的所有人倒抽凉气。 “来人,把这几个多嘴的婢子拖下去,杖毙” “救命啊,家主饶命,奴们真的不是有意的,还请家主放我们一条生路啊”几个人不约而同跪在地上把头皮都磕破了也无济于事。蔡攸无视她们地哭闹和撕心裂肺地挣扎“蔡攸,你心狠手辣,不得好死,会遭报应的” 他冷冷嗤笑,“报应?”他倒觉得若是让谢梵梵知道了过去才是真真正正的报应,自己早就不知道从鬼门关里滚身多少回,还在乎这几条贱命。 蔡攸带着一拨人拿着剑就冲向相府,门头见这阵势吓的赶紧禀报。 “相爷不好了,大公子带着人马来势汹汹,不知作何” 蔡京刚才听人禀报漪园进了刺客,正赶上去瞧瞧,这小子就兴师动众的过来,怕不是串通好的。 他蹭的从椅子站起,随这小厮往前门去,见着一身玄色长袍的人往里头冲,厉声厉色阻止“竖子,你想干什么?” “哦,许久未见父亲,心中挂念” “鬼话连篇,你心里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既然知道,还请父亲大人网开一面” “大半夜的派人闯入自己父亲的后院,还带了这么多人手,你也是狂悖至极,不怕遭人非议。”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纵有心管怕是也无力”蔡攸没时间和他废话“人在哪?” “那小丫头看来对你很重要?” “你若敢伤她,休怪我翻脸” 僵持不下,忽有人匆匆来报“相爷,夫人她——” “怎么了”蔡京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遮掩“快说” “暗卫本以将那刺客围住,无奈夫人不知何故竟然以死相护,属下们不敢轻举妄动,恐伤了夫人” 他颤巍巍的回禀。 “一群废物”蔡京说着就往漪园赶去,蔡攸紧随其后。 远远就看见紫衣女子将簪子抵在脖子动脉之上,只要往里头深入几寸,随时可能毙命。 “心儿,你这是做什么”蔡京心急如焚,好言相劝。 “相爷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放手” “好好好,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先放心下”大名鼎鼎,杀伐果断的蔡京竟然也有受人狎制的时候,比起自己的生母,蔡攸冷嗤一声,倍感薄凉。 “放了这姑娘”叶心泫然欲泣,决绝道。 “不瞒父亲,这丫头是儿子的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怕是血洗相府此恨也难消”说着比划手中的剑。 这剑不同寻常,龙纹盘桓,每一只镶嵌的龙珠炯炯有神,张着爪牙要把剑下亡魂撕扯咬碎,剑气狠厉摄人。 蔡京一见这把剑,心中大约也有了底,这个儿子平日用扇,如今换上这把剑可想而知这丫头在他心中的分量。 早就听赵娴说过这女孩的身世,如今见叶心举止反常,心里早已盖棺定论,这人是不放也得放。 只可惜她是余风的孽障,本就不该活在世上,更何况如今叶心藏在这的消息已经被她知晓,若是被皇帝知道,自己必然死无葬身之地,窝藏余孽也罢,何况叶心与皇帝的前尘旧怨,牵扯极深,欺君之罪在劫难逃。 放,谢奕迟早有一天会发现,不放,蔡攸也会要了他的老命。 左右两难,索性孤注一掷。 他嘴角微微一扯,做出一个可怕的决定“除了夫人,其余者,杀无赦” 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既然怎样都是死局,不破不立。 人群蜂蛹而至,双方交战,四方门紧闭,弓箭手齐齐准备,从上之下无数羽箭乱入园中,整个草地,房屋被射地密密麻麻,说是刺猬也不为过。 蔡攸长剑破风,内力深厚,一面抵挡,一面奋不顾身以最快的速度挡在谢梵梵身前,背水一战。 两人并肩,把背后交给对方,与生俱来的默契让叶心都为之震动。 叶夫人早年随军,身怀绝技,使得好软剑,舞动灵巧的剑甲环绕在女儿身侧为他们开路。 双方激战,异常惨烈,飞溅的血肉,烧焦的气味,墙壁之上斑驳累累,满地尸体。 谢梵梵后悔了,这些人都是因为她才会枉死,她没有想过自己一时的冲动酿成大祸。 蔡京是铁了心要杀谢梵梵,连同亲儿子也不放过,只可惜他想灭口,有人可不同意,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批人,军旅之风直直杀入,将蔡京的人手铲除的片甲不留。 “谢奕?”蔡京一阵惊呼。 “我这相府是真热闹,既如此,老夫就送你们一起下地狱”他字字狠绝,没有一丝犹豫。 “下地狱,你怕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他觉得好笑,屋檐之上手一挥,大批人马破门而入,断垣残壁里暗无天日的昏沉和厮杀,只袅袅一瞬,戛然而止。 “滥用私权,陛下不会放过尔”蔡京被人牢牢摁住,刀架在脖子上还不认输。 “死鸭子嘴硬,你且看看自己的罪过,若是被圣上知道,先考虑考虑自己的脑袋吧” 谢奕摇摇头,随口对身边的人说道“蔡相丞豢养金人佣兵私藏祸心,本候与蔡学士为国效力,已将贼人就地正法,至于相国大人如何处置,听凭圣意裁决” 那人收到任务后离开。谢奕复又轻功飞下,走到谢梵梵跟前,为她擦拭着满脸血污,看见她身后的紫衣女子他恭恭敬敬跪下拜见,道一声“师娘” 这一声尽了辛酸苦楚,十三年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总是在夜间被噩梦惊醒,师父战死沙场,父亲撒手人寰,而梵梵和师娘被敌人掳走,自己却无能为力,所以他疯了一样修书习武就是为了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他们。 可是还没等到那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如今再见别有一番滋味,好在,此后他们还有机会,这一次他绝不放手。 第三十八章 真相大白 http://.biquxs.info/

“护送夫人和小姐离开”谢奕一声令下,侍卫听从吩咐前来安排。 “慢着,梵梵是我蔡攸的夫人,凭什么和你离开?” “就凭我是她兄长,就不可能坐视她与杀父仇人共度一生” “你说什么?”谢梵梵表情怔愣。 “念念,为兄本不想告诉你,但是到如今不得不说——” “谢奕!” “怎么,蔡大学士怕了不成,当年你为了取得蔡京的信任,献计策于他,让他与高俅合谋,杀人夺妻。不都是你策划的吗?”谢奕越是眼底的怒意越盛“不然,就凭你那低贱的庶子身份,和你那家境破败又失去恩宠的母亲,你拿什么坐上蔡家世子的位置” “怎么会,那时居安他在我进府时并没有过得多好,并非像兄长所言” “那是因为蔡京失信没有给他应得的,碰上他第二个孩子出生,哪里有他蔡居安的位置,他便做的更绝——” “你住口”他冲他吼,转过头来语气卑微带着恳求“念念乖,你过来,到我身边来,别相信,他在骗你”蔡攸满身血痕,头发散乱,眼里红的骇人,血色涌动,他根本无视身世渗血的伤口,痴绝恐惧到极点,颤巍巍满满靠近她,用一种从未有过乞怜的目光翘首以盼。 “他亲手将自己的兄弟掐死在襁褓里” “够了!”他嘶吼道。又拼命的向谢梵梵解释,重复一遍又一遍“不是这样的,不是……” 蔡攸觉得天塌了,这样拙劣不堪的自己她如何能接受,但是他不能失去,她是他此生唯一,也是他仅有的救赎。 蔡攸不想再这样被动,冲上去一把抓住谢梵梵的手就要离开,却被她死命的挣脱,他力道大的出奇,谢梵梵手臂上的红色抓痕清清楚楚,狰狞可怖。 她不傻,她希望谢奕说的是假话,她想相信蔡攸,可是,可是童年的回忆里确实如此,如果当年那个孩子是夭折了,那么她便是唯一一个亲眼目睹的人。 “怎么,念念,你也同他们一样怀疑我吗?”蔡攸眉头皱的紧,脸色铁青,压抑着眼里暴怒的情绪执拗的将人拖走“先跟我回去” “蔡攸!,你放开我,我哥说的没错。”她眼角的泪不停地滑落,面对蔡攸的不可置信道出当年“那天,我因为好奇去看弟弟,结果来了人我就躲在衣柜里,母亲说不让我乱跑,我怕她责怪,就没有出声”她越说越艰涩,声音沙哑,“我以为你只是抱一抱婴儿根本没注意发生了什么,现在想来也是那天那孩子再也没有啼哭过,紧接着相府就挂上了白绫。蔡京病重,膝下唯有你能主事,你很快就荣升世子。”谢梵梵喉咙艰难哽咽,酸痛刺麻感袭遍全身“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竟然会是你……”她别过脸不愿再看向他。 谢梵梵脑袋嗡嗡,身子变得乏力脆弱。 她瞬间才明白,若非父亲被定罪,蔡京使了手段,自己和母亲怎么可能从刑场逃脱,安然无恙住在相府,后来她落入冰湖被救起为何蔡攸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去往滇南,如果蔡京没有在西夏一战做手脚又为何要置她于死地,太多真相猛然压垮她早已斑驳的灵魂。 这些天的异常,母亲生生站在眼前,蔡攸的遮掩和蔡京的追杀。一切的一切就像无数巨石沉重压垒在心头,她真的快崩溃了,人变得轻飘飘的,眼前许许多多的重影。 伤心打湿了衣襟,晕开一圈又一圈水渍,谢梵梵的脸上布满泪痕,她一个没站稳,被身后之人接住,身子都在颤抖。 她强撑着“居安,我再问你一次,他们说的——可是真的?”谢梵梵心中明明已经有了答案,还是忍不住再一次确认,然而这一问她觉得自己的心真的死了。 蔡攸依旧矢口否认,无疑让谢梵梵更为失望。“事到如今,还打算瞒着我”,她声泪俱下,上气不接下气,胸闷绞痛。最后像失去知觉样被谢奕连拖带拽着离开。周围全是谢奕的人手,蔡攸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梵梵离开,一如当年跨过万水千重将她送到滇南侯府时,依依不舍的哄骗小姑娘留下,等着谢奕的马队回府·,通过自己留下的那封信亲手将她送给了别人,不同的是那次他心甘情愿护她周全不得已而为之。 如今,又算什么呢,仇恨,诀别,到头来还是留不住。 他不甘心,死也不会甘心,总有一天他会清除所有的障碍,到那时谁也·阻止不了他。 他心里想着复又握紧了拳头,负气离开。留下蔡京和一些人手名义上收拾遍地残骸,无非是做个证,怕这老狐狸再动手脚。 谢梵梵与叶心被谢奕安置在一处偏僻的山间竹苑,发生这么多事,若是留在侯府极大可能会走漏风声,与都城相比,郊外更安全些。 “师娘,小妹,你们暂且安顿在这里,等我处理完手中的事就过来”,叶心瞧着自己女儿自从离开相府后就没吱过声,满面愁容不由得叹了口气“你且忙去吧,这里的帮工够多了,我们娘俩也许久未曾好好在一起说说话,会照顾好自己,你自己也当心些” 谢奕默然点了点头,匆匆骑马离开。 叶心扶着女儿坐下,那茫然木讷的模样好像魂儿都被勾走了,没有悲喜空洞暗淡,一片漆黑。叶心瞧着心疼,她这样和当年的自己真是如出一辙,余风死后,她也这般绝望过,更有甚者当自己知道是赵佶和蔡京联手害死夫君时,这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亲般的人便是刽子手的打击真的如泰山压顶,天地覆灭。 若不是有怀念念,她真的想过一死了之,哪会虚与委蛇忍到今天。 她理了理谢梵梵的鬓发,满眼温柔,这些年她深觉有愧,忙活这么久就是为了找到当年的证据,可是收效甚微,还让女儿涉险,夫君蒙羞,其实最不该活在这世上的人怕只有自己。 叶心异常沉重,有气无力“孩子,娘还没好好看看你呢,好不容易再次相见却是这番景象,跟娘说说吧,憋在心里会闷坏的”叶心握着谢梵梵双臂转向自己,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谢梵梵起先有些不习惯,但是母爱的温暖让现在的受伤的心有了栖息地,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哭泣。 叶心强忍着笑颜“都是娘不好,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样多的苦”她一边说着,一边听谢梵梵倾诉十三年的遭遇,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偷偷拂袖擦拭,还是被她发觉。 “无论如何,能再次见着母亲已经万幸”她觉得心里好受许多,也算是唯一的好消息,倚靠在母亲温柔的怀抱里,想小时候一样留恋着她身上香甜的气息,久久不愿挪开。 第三十九章 风起汴梁 http://.biquxs.info/

谢奕处理了这些径直回了府,门前火把开道,披星戴月赶回,把披风随手往何鸣怀里一搁“联系宫里人”,何鸣会意立即行动。 不一会,便有人在重重接应下鬼魅般出现在谢奕设的密室中:主人终于要动手了吗? 黑色外袍中纤细的手指轻轻撩开面罩,还是那般妩媚妖娆。 “最近市舶司和榷场那边有什么动静?” “公子放心,市舶司港口的货物依旧如期到达,至于那些辽人同咱们在榷场的生意就未曾断过,大把的黄金流入,就不信打动不了他们” “这就好,你办事我一向放心” “只要公子愿意放手一搏,无论出于什么意愿,师师万死不辞,愿为公子鞍前马后”女人笑的得意,终于谢奕还是迈出了这一步,无论是野心还是女人,只要他愿意,自己倾其所有都会帮他,只要她是他最强的助力便足矣。 “对了,最近可有什么稀罕物件能逗人乐子的” “稀罕物件?莫非是皇帝?”李师师有些诧异,谢奕怎么好端端的问起这个,不过转念想想近来频频有东西送入宫里,收买各路人心倒也没什么奇怪,便顺口回了嘴“前几日市舶司与海外贸易时献了一批白羽毛孔雀和一只赤色鹦鹉很是罕见” “你明日让人送过来吧” “可是要进献给官家?” “我自有安排” 他如此回答,李师师也不好多问。 直到第二日才知谢梵梵所在的竹苑有鸟兽通体如白雪,屏如珠玉,十分素雅高贵。 李师师气结于心,随便踢向脚边的鞠球“哼,少主还真是一刻也不忘讨她欢心”。球刚刚飞出就听见不远处惨叫声。 丫鬟紧张的拽着李师师的衣角跪下“陛下恕罪” 李师师反应过来也是惊得一身冷汗,没想到赵佶并不恼怒反而扶她起来,将球在手上掂量一番,随后自己玩了起来。 “早听闻陛下酷爱蹴鞠,没想到技艺精湛,便是专攻此道者也要逊色几分”赵佶笑的神采飞扬“爱妃过奖,朕在这宫中事务繁忙,能的空闲放松身体缓解疲乏已是不易,便也对此通晓一二” 他忽又想到什么“爱妃若是得空,朕今日就在爱妃面前毛遂自荐,叫上蔡攸,谢奕那两小子,比试一场如何?” “全凭陛下安排”李师师脸部有些僵硬,她又不是不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现在搞什么联谊球会,不是找不痛快吗?说多了又容易让人起疑,想必过会儿,参蔡京的折子就要送到赵佶手中。 果然殿前震怒,“好你个蔡京,私自豢养佣兵,还是金人,你想干嘛,想造反哪?”赵佶扶着额破口大骂,把折子甩他一脸,年轻的帝王高高在上,看着匍匐在地蝼蚁般的人狠狠指责。 “滚回去思过,没有朕的旨意,吾不想再见到你,滚——” 赵佶这下是真的怒了,下了朝无情打彩的宿在兰轩阁。 “陛下可还去球场?” “去什么去,糟心”他眉头紧蹙,难以舒展。“臣妾给您按一按”李师师双手停在他太阳穴轻轻揉动,他放松了许多,忽然他回握着她的手,满眼诚挚的问她“爱妃,这些人曾经是朕的心腹,娴儿也好,蔡京也罢,如今一个个都背叛了朕,朕现在将朕的心都交付予你,你可会也离开朕?” 李师师听罢赶紧跪下“臣妾的一切都是陛下赐予的,妾自小生于风月场,无人疼爱,身若飘萍,直到遇见陛下才有了归宿,对臣妾而言陛下是臣妾的全部” “好了好了,快起来,地上凉”赵佶显得十分疲惫,而立之人竟然心如耆老,开始害怕孤独。 李师师的心仿佛漏了一拍,虽爱着谢奕,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赵佶于她而言亦是重要的存在,在他这里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与怜惜,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被人需要的情感存在,那种获得感无可比拟,若不是为了那个人,她也不想辜负这位陛下,只可惜,这一切来的太晚了,不及她心动就已经箭在弦上,由不得自己。 “陛下喝杯安神茶吧,好好睡一会儿,烦恼总会过去的”她温言温语,递上了那杯亲手烹煮的茶汤,醇厚甘甜。 谁也没有注意到她那不易察觉的眼色,迟疑,决然还是惋惜? 她只知道再过一周的光景,很多人很多事都会变得不同。 他刚饮尽,便有内侍禀报“蔡使节大人求见” “蔡攸?” “是” “刚骂了老子又来了儿子,哼,一前一后不知道又要作什么妖” “臣妾回避” “不用”赵佶转而对内侍吩咐“叫人进来” “臣拜见陛下,拜见娘娘”蔡攸拱手拜道。 “何事匆忙?” “臣要状告一人” “又要告谁,你们蔡氏没完没了是吧?” “臣要告谢奕?” “又是谢奕,为了一个女人,干脆你俩开个擂台,好好打一架,看看谢梵梵愿意跟谁,红颜祸水!” “陛下”李师师假装不高兴撒着娇,捏肩的重度都软了几分。“啊,爱妃,朕说的是他们,爱妃可不是什么祸水”他轻佻的拿手蹭了蹭她的鼻头“调皮”,李师师嬉笑把皇帝迷得晕头转向。 “陛下,臣此次来不是为了私事”蔡攸音量提高了几分。 赵佶也不再同李师师调笑,正经严肃起来“却是为何?” 陛下请看,说着蔡攸从袖子里呈上一封密件“还请陛下过目”,赵佶拆开一看“谢奕私下入股市舶大宗贸易,运作黄金一万两!!!期间有一个叫千机阁的神秘组织”赵佶眼珠子都要惊到地上,“我大宋一年收入不过一亿两白银,他想干嘛?” 眼看赵佶又要发火,李师师小心的接上话茬“陛下莫要动怒,妾之前听说谢小侯爷在京都一带设置与一些零售商户” 通过他们批量引进外国的稻谷种子和一些稀罕物件同我们的丝绸瓷器交换,厚往薄来显示我大宋国威,二来这些种子经过专人培育已经能从两年三熟变为一年两熟,又与这些零散商户约定定期开放平价米仓,让百姓获利,当是好事呀。 “哦?有此事” “前个儿还听马植大人的夫人说起此事,只是还望陛下赎罪臣妾不是有意要议论朝政的” “哈哈,无妨无妨,既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知晓一二也是应该,爱妃莫要多虑” “可是,陛下市舶司向来不许贵族入股,何况谢奕……” “行了,整天搬弄些有点没的,能不能让朕省点心,退下”赵佶没好气的训斥,继续和美人你侬我侬,全然不把蔡攸的话放在眼里。 他愤愤离开,刚一出门,里面又传来丝竹乱耳,更是乱心。 “最近贵妃娘娘很是得陛下宠爱嘛!”身边的侍从默不作声,是与非一目了然,蔡攸冷冷哼气,往宫外走去。 “公子,事情如何”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这可怎么办,若是陛下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万一谢奕真如所料意图不轨到时我们可就被动了” “去派人盯紧那个李师师,一举一动都别给我落下”蔡攸眉眼一横,拳头攥紧。 “是” “梵梵找到了吗?”蔡攸急急问道。 “还没,属下已经将府中暗卫皆派了出去,公子莫急,相信一定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 蔡攸心不在焉的应着声,谁能知道他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只有拼命的查案,浓茶一杯又一杯,灯火续到天明才能让他保持理智,压制内心翻涌的情绪。 念念,你当真不原谅我了吗? 第四十章 矛盾激化 http://.biquxs.info/

“这只鹦鹉通身朱红,甚是少见,实数珍品,许是见你低糜,这些奇珍异宝送到这山中竹林又要避人耳目,不知花费了多少心思,你这个兄长对你真的是没话说”叶心感慨到“念儿,你当真对他无半分男女之情?” “娘,您知道的我心里只有——那个人,过去年少无知就让它过去吧”谢梵梵依旧执着,她心中再恨,可这情又如何轻易能忘掉。 “它这样奋力拍打,如何久居笼中,不如让它们自由翱翔于天地”说着她打开笼子里的推门,机关一开,这鹦鹉迫不及待飞向远处,带着谢梵梵那颗自由的心一同飞向天际,没有仇恨,没有烦恼,做一回真正的自己。 “罢了”叶心仰望着天空的头低下来朝门后瞥了几眼,谢梵梵才发现竹扉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走入视野。 “哥?”谢奕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见着叶夫人的反应想来早已约定好。 叶心直觉对不起谢奕,当年谢老侯爷在世时酒桌之上,换盏三巡,谢夫人笑着说若是两家一儿一女便结为姻亲,如今可巧,但世事难料。 “奕儿,你过来”谢奕点点头见叶心面色凝重,知道有事交代。 “当年的事情任谁也不愿意发生,你们两个孩子更是为此受了不少的苦。谢老侯爷当年收到皇帝密令,皇帝认为将军有做大嫌疑让侯爷暗中查访,不料中了高俅奸计,被围困城内,将军与侯爷并肩作战,没有荣膺疆场上反倒是被构陷含冤而死”叶心说着说着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强撑着“奕儿,世人都以为将军亲手杀了老侯爷,殊不知是两人约定好圣意难测,若真的走投无路便让将军认下罪名,左右是绝路,为了留下两家的血脉,老侯爷以性命托付,才会让将军亲手——”叶心再难吐露那几个字。 “师娘,我知道的”谢奕赶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女人,就像风雨中脆弱的百合几乎零落殆尽。谢奕温声安抚隐约有难言的悲痛,强扯出一丝笑意“所以,奕儿从来没有怪过将军,没有怪过师父,我知道当时那个境地,任凭谁也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她欣慰的看着谢奕,目光温柔落在谢梵梵身上“如今就你们两个,一定要记住对无论当今的朝廷有多大怨气委屈都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叶心苦口婆心劝慰。 她经过了太多的生死,她已经不希望再卷入仇恨中无止无休,无论是自私还是懦弱,她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她只希望孩子们有自己的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叶心说完抹了把泪,莞尔间“看我,说的太多惹你们难过”她抬头攥着谢梵梵的手,放在谢奕的掌心,紧紧的握在一起。 随即转身离开留给他们彼此独有的空间。 望着母亲渐行渐远的身影,谢梵梵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尴尬,谢梵梵想泡个茶毛手毛脚还差点把杯子摔了,好在谢奕眼疾手快接住才不至于碎掉。 “我……” “没事,什么也不用解释”他笑了笑,谢梵梵能看到他眼里的落寞,却也只能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她忽然想起“哥哥打算日后如何安排娘亲和我?” “娘亲定是不能路面,否则会有性命之忧,我想同她去山野隐居,远离京师,如此方为妥帖”谢梵梵不疾不徐。 谢奕愣了神,淡淡回了一句“不急,你和师娘在等些时日,时日一到我会打点好一切,相信那时你们就可以自由了” “自由?”谢梵梵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谢奕也未曾多言,也不好多问。 自那日后,谢梵梵渐渐似乎习惯了这种闲云野鹤,谪居山林的生活,有母亲作伴,学会了如何烧菜,如何养一些花花草草,这些她平日里碰都不会碰的东西。 却因为见着母亲喜爱也爱屋及乌跟着去做,努力的想要靠近一些,了解她的生活喜好,更是弥补这么多年母爱的缺失。 她原是个浮躁的人,直到这些日子磨炼了心性,那日随着娘亲在山头赏着日出,长虹贯日的一瞬间,双目都变得清明,云层叆叇,山水欸乃,似乎都是那么静谧悠远,让人安宁自在,她想母亲的气质总与旁人不同,那种静雅如兰应不是人人都有的吧。 “娘,你说这世上究竟是爱重要,还是恨重要呢?”她看似漫不经心的问着,带说带笑。 可叶心知道她心里终究是难受的,“这个答案,母亲也在寻找” 她忽然轻轻遮住谢梵梵的双眼,指腹温柔细腻,很温暖“孩子,当你被遮住了广阔的视野,你在意便是你本身,但是”她渐渐放开“当你回归天地时,会发现自身早已是虚无” “可世间想做到淡然那是一朝一夕” “何苦追求一朝一夕?你,我,我们本就是沧海一粟,万物一隅,只要日月在我们的眼里不停的轮转,我们始终也不会做到真正的超脱”她握着谢梵梵的手“所以,何必追求那些遥远的事物,活好当下已是不易” 谢梵梵心里依旧芜杂,但她相信冥冥之中有个指引,总觉得会有那么一天,清风过境时必然波澜不惊。 蔡攸的府里,气氛则异常的压抑,下人们好不容易过了几天轻松快乐的日子,少夫人一走,一切从零开始,甚至大不如前。 他的脾气更为暴躁了,以往写字时不如意的顶多碾成纸团扔了,现在则是一言不合就摔杯碎盏,有一次写字写着写着笔锋越来越快最后把纸划破不说,整个案板上的的物件全部扫到地上,连桌子都给踹断了腿。 前些天还因着几个不要命的下人嚼舌根调侃几句少夫人和谢奕被打的不成人形。 下人们也是战战兢兢的服侍着,拜天拜地求着少奶奶赶快回来。 季群见着又是一地的碎片,回禀到“听太医院的人说,陛下最近精神萎靡,时常恍惚,查不出什么名堂,都只能认为是劳累过度” “莫非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用了什么不该用的?” “李贵妃似乎常年给陛下烹调一种安神茶,但是太医院查过了,并无异常” “继续看着,一有动静立刻回禀,还有去市舶司查一下最近舶来品里的香料品种,存一些样品带回来” “遵命” 他才不会相信谢奕真的那么干净,这样大批量的黄金贸易,就算打着官方收购的名义,也绝不会这么简单。 三日后,蔡攸从这些香料中立刻辨认出那天宫中的气味,这种香料确有安神催眠的效用,但对人体无害。 他依旧不甘心,派人四处搜集谢奕的罪证,可惜无功而返。 “公子,人找到了” 他正苦思冥想,听到这个消息猛的起身“在哪” “青暝山一处竹林别院,我们搜便了京都谢家的产业,确是漏了这一茬” 眼见蔡攸不管不顾往外冲,季群赶忙拦住他“公子,您冷静点,现在就算找到了,您这样去见少夫人,如何开口,她还会听您的吗?” “不管怎样,她都是我的人,我要带她回来”他极力挣脱了季群死死拽住他的手,疯了一般。 “公子,我知道您着急,但是若是这样强行把人带走,只会让少夫人更加憎恨于您” 蔡攸听见憎恨二字,心里凉了半截,也不在挣扎,整个人呆呆的立在那,半天说道“那依你看,如何?” “咱们先将谢奕的案子查清楚,有了底牌,到时候再迎回少夫人,让谢奕再没能力折腾,那时咱们的胜算就会多了几分” “季群你知道吗,我一刻也不想等,失去她等同于要了我的命,所以,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办!” “属下懂” 之后蔡攸疯了一般紧咬着谢奕的差错不放,一追到底,两人在朝堂之上积怨已久,愈加激烈,朝中站队也越来越明朗。 谢奕忙于应付,却给了某些人可乘之机。 “不好了,公主不见了”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去把人追回来,她定是往皇城方向去了” 汴梁街头,被苛待的赵娴终于找到机会,想蛰伏在暗夜的猛兽正准备于无声出发出致命一击。 谢奕还来来晚了一步。 他紧了紧手中的僵绳,自言自语“看来计划得提前了” 第四十一章 鸿门宴 http://.biquxs.info/

赵娴违抗皇命私自进宫按理是被驱逐,但是终究碍于颜面,赵佶还是选择见她。 “兄长”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兄长” “臣妹知错了,但是臣妹真的一心为了兄长,一心为了大宋”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干的那些龌龊事是为了我?”赵佶来之前做好心理准备不生气,还是忍不住拿起桌子上的书卷准备砸向她。 “兄长不想知道谢奕的秘密吗” “你又想闹哪一出,检举自己的夫君可是要连坐的?我不指望你恪守妇道,也没想过你会这样?连自己都丈夫都容不下” “兄长!”赵娴跪着往他脚前挪了挪,“你可知谢梵梵是余风的女儿” “什么?”赵佶大吃一惊慢慢放下手中书卷。“不可能,心儿从未有过孩子,她的葬礼都是朕亲手办得,怎么会多出一个孩子” “您可以不信我,但您想一想,谢梵梵从头到脚和叶心实在太像,更有几分余风的影子,谢奕就是因为这个屡次对我下手,就是希望保守秘密”赵娴情绪激动“只要开棺,当年收敛点人一点知道真相,皇兄大可去问就知道臣妹所言非虚” 她已经没有顾及了,沦落到这步田地,她要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先前她还担心会连累蔡攸,可如今别人视她如敝履,那也就别怪她大开杀戒。 赵佶知道她有宿怨,但绝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若非有些蛛丝马迹也不会仅仅为了构陷就妄下定论。 他找来当时敛尸的人,白发老妪如何受得了宫里严刑拷打,自然什么都招了“那位夫人收敛时因为容貌模糊,又身染疫病便只能火葬”那老妇人声音发抖如惊弓之鸟“可是烧完之后,老身就发现一张皮具,怎么也烧不掉” “那你当时为何不报,受何人指使?”赵佶一拍案板,那老妇吓到一哆嗦,眼泪都出来了。 “是……是”她支支吾吾半天赵佶没有耐心放下狠话“你若再不说,我就让你那务工的儿子连同他的妻儿一起处以极刑” “别别,我说”她的眼泪款款“是蔡相爷,蔡京” 赵佶为之一震,这个老狐狸果然还是对他的心儿觊觎已久,心怀鬼胎,他恨得牙痒痒,立刻招人前来恨不得五马分尸都难消心头恨。 去把人叫来! “陛下,蔡相丞听说染了风寒,在家中卧床” “哼,你就和他说他今天就是爬也要给朕爬到跟前” “是”内侍告退。 酉时三刻,蔡京杵着拐棍病恹恹的亦步亦趋,手上的帕子捂着嘴不停的咳嗽。 “唉,想当年蔡相爷也是威风堂堂,风流倜傥,不可一世” “如今确实下世的光景,他儿子到是如日中天,真是风水轮流转” “切,还不是他蔡家得势,换了个主事的罢了,有什么可惋惜的,左右他蔡氏还不是权倾朝野” 几个文官远远看见这一幕心中五味陈杂。 具体的外人不知,只晓得自那日出来后,蔡京就彻底闭门不出,连会客都免了。 汴京城内暗浪汹涌,很快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在这个当口,赵佶借着中秋办了场家宴,请了朝中诸多能臣,谢奕,蔡攸自然不例外,就连着蔡京久不露面竟然也出席此次晚宴,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盘算,谢梵梵这些女眷也在受邀之列。 谢奕心里清楚,这鸿门宴怎么也得闯上一闯。 大臣陆陆续续进宫落座,一路上,守卫森严,比平日多了两倍,检察也十分细锁,已经让人觉察有异。一位老者正在检察袖口对着身后的年轻官员“一会进去以后,少说多看,非必要尽量在角落里安生待着” “这是为何?” “按我说的做,不会有错” “是”那人十分恭敬。 进殿席地等候皇帝和贵妃落座,内侍山呼开始家宴。 这次家宴不同的是曲水流觞,谢梵梵跟着进宫数次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排面。 无数菜品盛放在铜碟中,随着水车人工摇动,菜品便在流水渠里随水而流,想吃什么便从中自取,倒也新鲜。 “众卿举杯,朕为政数载,幸得诸位臣工鼎力辅佐,才有我大宋长治久安,更有邦邻相助,我大宋如虎添翼” 谢梵梵没想到耶律珊澜也在,正在人群中四处寻自己,眼睛一亮冲她悄咪咪的招呼,她也笑着回应。 自那夜后,蔡攸第一次见到谢梵梵,碍于场合不好私说,但心里早已灼热,他直筒筒盯着谢梵梵看,好似怎么也看不够,可她别过脸并不与他对视,刻意闪躲。 “我说,你这夫人是回去省亲去了?怎的没和你一到,看她那样子怕不是小两口吵架?” “吃你的东西,饭还堵不住嘴” “好好好,我错了,唉你这是有多念妻啊,一刻都不放过,也不怕把人盯坏了”那年轻官员甚是感慨,大名鼎鼎的蔡节使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妻奴,真新鲜。 又值中秋,列位同家眷一起在此共享天伦” “父皇万安”那些个皇子公主依次祝贺,赵佶笑的合不拢嘴,拉着李师师说长道短,那一刻仿佛真的是平民夫妻办恩恩爱爱。 只有谢奕从头至尾一个人默默不语,端着酒杯自顾自喝。 “谢爱卿怎的独自豪饮,闷闷不乐”谢奕起身行礼“哪里,微臣见陛下与贵妃浓情蜜意,想起了自家公主,不知她在陛下那里可好” 赵佶顿了顿,笑意诡谲“自然安好,若不是这碎丫头先前想念太后,非要大老远跑一趟,结果把自己冻着了,到是让爱卿落了单” “无妨,公主金尊玉贵,当是要好好调理”谢奕笑意森森,微微颔首。 斟酒的婢子神色怪异走到谢奕跟前,压低声音“万事俱备,但听号令” 酒过三巡,舞乐渐歇。 “朕忽然想起一事,听闻谢爱卿枪法甚好,可否当众展示一番,好让众卿家看看眼” “如此甚好,臣早听闻——”那老夫子强行摁他都摁不住,非要冒头。 “臣不胜酒力,已有醉意,怕是力不从心” “怎会,爱卿说笑” “圣上已然发话,谢兄可不要推辞,恐惹人怀疑” “怀疑?” “臣听闻谢家在市舶司收入不菲,又多在榷场和辽国往来边境贸易,可是于礼不符,如今殿前献艺若再拒绝,岂非是——不臣” “年轻人不懂事,还望谢侯爷海涵”那老者恨不得抽他两耳光。他定是受了指使,不然陛下怎会不加阻止任他胡说。 年轻人到底是年轻气盛,你站在皇帝这边是做人臣子无可厚非,但这样无异于给人当枪使,自己蒙难无所谓,要是累及家人可怎么办。一时热血换来后悔无尽得不偿失。 “哪有,小高大人既然想看,作为同僚只好当众献丑了”谢奕答应的爽快“想当年你父亲高衙内曾经也对枪颇有赞誉,只可惜啊黄泉之下看不到了” 他眼神戏谑,挑衅的意味不言自明,年轻的官员怒意升腾,接着上前“陛下,早听闻谢侯爷枪法精湛,不知与这湛卢剑术可能分晓一二” “湛卢?” “莫非是春秋早已失传的湛卢” “正式,臣偶得一高人相赠,并授予剑术,希望可以和谢侯爷切磋三两” “如此甚好,能一睹千年钱的风采此生无憾,允了” 内侍齐齐上前铺设地毯,圈出场地,明灯烛几百只光点环绕四周,骨架立在中间。 小高大人显出绝世双剑,摆好架势,摩拳擦掌。 谢奕则运气到力,枪由气力轨迹自然回转到手中,世间能有如此功力深厚着除了已经离世的战神余风,早已被人尘封多年,成为久远的神话。如今再见,让人瞠目,说有撼动山河,蛟龙如海也不为过。 “哼,有两下子”高斌一个箭步,手中剑锋划出六芒星的光路,阴柔鬼魅办矫健的路数让人眼花缭乱,喝彩连连。 只见谢奕持枪久立,以不变应万变,以静制动不落下风。 周旋一时,仿若看见鹰击长虹与龙游阳刚激烈的追逐,双目对峙见内力互相抵消,一时在座着冷热交加,晴雨难辨。 在座目光十二分专注,不敢稍有懈怠,以免错过精彩瞬间。 谢奕七星乱步,枪出如龙,撕咬着鹰犬。相持之下,隐约听见外面一声鸣笛,不待人反应,枪一度离掌,再用力一推,直愣愣插入高斌的心口,他这次反应过来谢奕刚刚不过是拖延时间,又羞又怒跪地不起,气绝身亡,血溅当场。 周边羽林卫鱼贯而入,分列两侧,披甲上阵,令行禁止。 四周门闩紧闭,周围一阵骚乱,却在御林军的威慑下复又死一般寂静,在座众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皆敛声屏气,没有人想做那刀下亡魂,都安分的老实待着。 有惊吓过度着竟然当场失禁,场面惊悚骇人,气压低沉,谢梵梵着实惊惧,强力克制情绪紊乱,只有蔡攸气定神闲,并无惊讶。 “谢奕,你到底还是出手了”赵佶傲屈聱牙的笑。 “陛下不是早就盼着臣这一天吗?”谢奕坦然的笑着,颇有一番蔑视群雄的高傲。 第四十二章 图穷匕见 http://.biquxs.info/

“狼子野心,给我拿下”高堂之上一声令喝。 羽林军一拥而上直直捅向谢奕,手起剑落,眼看就要刺破皮肉。 “哥”谢梵梵本能的惊呼。 谢奕却岿然不动,空气抖动,只一瞬的功夫,周围纷纷倒地不起,仅凭内力就让他们溃不成群。 “都给我上!”赵佶有些坐不住了,这些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在谢奕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然而已经千来号人已经寥寥无几,皆四仰八叉横在地上。 谢奕收了功法,敛神淡然“臣记得不日前送过陛下一只仙鹤,寓意松年永寿”他目光沉冷了几分“可惜,您恐怕无福消受” 话未落音,他脚踩剑器,一个弹力,径直逼入赵佶的咽喉处,杀机尽现。 与此同时有枚别致精巧的金镖忽地飞来挡住这致命一击,金革相击,“砰”的击偏利剑轨迹,直直插入殿柱,半个剑身都没入柱木夹缝中,震了一地碎屑。 “小儿把戏,你以为朕当真糊涂,任你兴风作浪无半点警觉?”赵佶看了一眼蔡攸,他眼疾手快,不然堂堂一国之君真的就交代在这。 谢奕眉头一皱“看来蔡大人并不打算置身事外” “君上蒙难,做臣子的怎好袖手旁观”说着蔡攸卷起袖子走到前面,眸底精光。 “看样子,你是铁定要与我为敌”谢奕冷哼笑了笑“陛下,不知您现在身体可有不适?”他望着赵佶,嘴上带着微笑,眼睛里却冷冷无半分情绪。 赵佶刚刚就有些微喘并无在意,现下浑身酥麻不得动弹倒在龙椅上,李师师上前搀扶。蔡攸嘴唇紧抿,觉察大事不妙。 “逆贼,你做了什么?” “哦?您莫不是忘了十三年前余将军我的师父不正是被你下了这药才会内力溃散,无法自保”谢奕越说越恨“你为了死心,觊觎臣子之妻,竟然勾结蔡京高俅这帮奸佞残害忠良” “什么?”在这心惊胆战的时刻对谢梵梵而言阴霾未散又是霹雳。 “幕后凶手竟然是你”谢梵梵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国之君竟然赶出干出这等龌龊。 “还不只,我父谢青云就是因为知道你们的勾当,救援途中竟然被半路截杀,使我大宋失去无数城池,多少将士惨死边疆,尸骨无存”谢奕的恨从骨子里迸发,天地变色。 谢梵梵二话不说拿起一旁刀剑趁人不备,切齿痛恨的插入赵佶的胸口“你该死!” 可是谁能想到李师师身子一侧抱紧赵佶,任由白刃插入身体,挡住这致命一击。 “你——”谢梵梵惊的后退两步,手不自觉的颤抖,看见鲜血不断往外冒,李师师面无血色,虚弱到极点。 赵佶将她反托在怀中“陛下,对不起,药是我下得” “朕不怪你,朕不怪你……”赵佶捂着她的伤口,用尽办法止住血却无济于事。 “妾这一生为别人而活,终了,遇见陛下是妾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李师师泪自眼角滑落,后悔,悲恸,还是其他。她看了一眼谢奕,视野已经模糊,从他的脸上已经分辨不出喜怒哀乐情绪。 “我不欠你什么了” 赵佶自身难保,却没有心思管其他的,只是搂着李师师决堤痛哭,复又转头恨火中烧死死盯着谢梵梵“给我杀了她” 御林军正要上前,却被谢奕一个眼色全数战栗。 “都想造反吗?后退者诛九族” 他怒到极致,面目狰狞。 谢梵梵被逼到墙角,无处躲闪。 无数刀剑劈向她,两个男人几乎同时冲上前去,撂倒一片,护在她身前。 “蔡攸,你在做什么?”赵佶气极。 “臣说了,只要不触及臣的底线,任凭陛下差遣”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 “那就如陛下所言,的确如此” “你——” 赵佶忽然胸口奇闷无比,一口暗红色的血呕出。“怎么会,明明” “忘了告诉陛下,明明李师师的药已经换过了,为什么还会中毒?”蔡攸轻描淡写“我不过是在解药里加了点佐料”他把玩着杯盏,一脸轻松。“比起解药,若是能控制您才是乐趣无穷” “乱臣贼子,其心可诛” “呵!陛下自诩仁厚,将吾等众人玩弄于股掌,李师师给你下药,你明明知道却不阻止,故意利用她的歉疚作为挡箭牌。” “同样为了自己的私心,不惜葬送二十万大军的性命,更为了我这颗用来制衡的棋子故意挑拨离间我与蔡京父子关系十多年,最终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其间种种,令人发指,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你活着,活在我的掌控里于我而言大有裨益”蔡攸诡谲的笑,笑的渗人,貌似积怨深厚,谢梵梵实在摸不透他,只觉得令人齿冷。 这时有人跌跌撞撞,满脸血污连滚带爬,被耶律嬗澜拽住扔在一边“皇上,不好了,冀州失手,全军覆没,辽军快要攻到汴梁了” “什么?”谢梵梵与蔡攸几乎异口同声。 “奕哥哥果然守约”耶律珊澜冲谢奕笑道。 谢梵梵反应过来,双腿软瘫倒在地,她的兄长,竟然勾结外族,戕害同胞。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谢梵梵崩溃嘶吼,她惊愕失色的盯着谢奕的双眼,她很想知道这个被从小受父亲师父苦心培养的国之栋梁为何会变成这样。 “我随你行军多年,不是不知道边关之苦,将帅多劳,亦知晓骨肉分离,生死诀别切肤之痛”谢梵梵上气不接下气。 “姐姐奕哥哥是有苦衷的”谢梵梵挣脱耶律珊澜的搀扶,愤怒坍塌,绝望的指责他“苦衷,你还配说着二字,什么天大的苦衷让你这样丧心病狂” “丧心病狂?”谢奕如同鬼厉般不可思议的看想她“我的好妹妹,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不被大宋认可的存在,今日我不杀他,明日死的就是你我”谢奕疯魔一般“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哪怕背负千古骂名在所不惜” 他仰天大笑,笑的骇人,笑的悲凉。 “他知道你的身份,还会放你一条生路?如今我不过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属于师父和父亲的一切,我要昭告天下赵佶的种种劣迹,雪恨,我有什么错” “为了私仇,就可以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吗,谢奕我不是圣人,但我知道什么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谢梵梵转身就要出去,谢奕上前阻止却被蔡攸死死拦住,一掌推开“你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滚开,我管教自家人,轮不到外人插手”谢奕使出全部功力想将谢梵梵抓回来,这一掌下去谢梵梵必会受伤。 “你疯了吗?”蔡攸狠狠的打回去,落了个平手,僵持不下“梵梵快走”谢梵梵伸手矫健,耶律嬗澜根本招架不住,人就这么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你会害了她的,外面这么危险,哪里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 “可她不在乎,比起安全,她要守护的比这高贵”说完蔡攸也飞身而去,一路相随。 谢奕松了手,落寞凉薄挥之不去,低落的心情让周身的温度骤降。 “为什么她不接受,我只是想保护她,有什么错,究竟有什么错”他低声自说自话,陷入纠结困顿,让耶律珊澜看了揪心。 “奕哥哥”耶律珊澜的手抚上他的背,轻声细语却不知从何安慰。 辽国军队一路杀向京都,势不可当,很快就接管了此处,赵佶在蔡攸事先安排的影卫护送下,趁他们兄妹隙墙钻了个空逃走,不知所踪。 谢梵梵不管不顾冲向城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繁华的汴梁如今哪里还有一点人间乐土的模样。 狼狈不堪的战旗,倒地的兵戈甲胄,失去双亲的孩童啼哭不止,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作呕,谢梵梵突然跑向一边狂吐不只,辽国士兵残虐成性,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啊”她痛苦嘶吼,泪水淹没天地,狼烟滚滚中这暗无天日的人间炼狱,那些端坐高台的神仙没有丝毫庇护,何谈正义伸张。 厮杀还在继续,几个猥琐壮硕的胡人士兵斜挎着弯刀,意图不轨,谢梵梵心中又恨,山河破碎她手中横剑一挥,几人血溅当场。更多的人朝此处而来。谢梵梵杀红了眼,剑光闪烁,带着满腔恨意。 她一时间承受太多变化,体力不支,落入一个横阔的胸脯,紧紧地抱着自己。 “蔡攸?” “保家卫国,带上我的一份”他边说将身侧偷袭的小兵毙了命。 谢梵梵眼睛里泪水打转,先前明明那么恨,可真正在一起还是不忍,她看着他的脸,瘦削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 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死死拽着他的衣服,啜泣涟涟。蔡攸小心翼翼把她团在怀里,就像久病膏肓的人突然得来一丝慰藉,贪恋这一刻温存。 船行一日,还剩三日。 赵佶逃亡江南,身在崇州,崇州守将是个骁勇善战的爱国之士。死守最后一道防线,喋血孤城。 只要撑过两日,两日内查明真相,控制住赵璟,太子兵马便可长驱直入,大宋之困被解指日可待。 可是短短两日如何破获惊天大案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第四十三章 夜袭店宅务 http://.biquxs.info/

人陆陆续续下了商船,过关之人皆有通牒,他们而入弄得假关碟做工精细,让人难以分辨。 以为一切顺利,不成想,岸口忽然有人带着一队人马大喊“拦住他们!”谢奕料到他们会走水路早就派人蹲点,守株待兔。 就在插翅难逃的窘境下,蔡攸带着谢梵梵一路狂奔,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千百来号人扎堆上前,硬是堵着了官兵的脚步,给他们逃命争取到有利的时间。 “那些人”谢梵梵边跑边回头。 “五十两金子可不是白花的,这些是雇来的,谢奕果然猜到了”蔡攸马不停蹄拉着谢梵梵气喘吁吁一刻也不停甩掉追兵。 “这些人会不会有危险”谢梵梵担心着。 “不会,这些人有组织早就安排好了退路,何况都是江湖老手,不会有事,谢奕虽然让辽军攻入汴梁,但真正想吞不整个大宋绝不是月余的功夫能做到的”蔡攸拉着谢梵梵躲在墙角,运气让自己平复下来,谢梵梵从未跑过这么快,心脏蹦跶的厉害,弯着腰说话接不上气。 “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谢梵梵捂着胸口,脸色酡红。 “瞧,人来了” “谁!” “接头的”他眉毛一挑,神秘感十足。 谢梵梵快吓个半死,以为那伙人又追上来了。 谁知是个瞎老婆婆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卖着小碎步。 “世间无比楼”她道 “天下俱欢颜”他回。 “公子请,胡同到底左口第三家便是”说完老婆婆递了赁贴。 “咱们先安顿下来” “没想到这里你也安插了人” 谢梵梵真不知道这些人脑子里装的什么,一个比一个精明。她忽然想起刚刚扎堆那帮人手中举着很多小木牌,现在看来就是当地的庄宅行人,以拉客的名义干扰滋事,混淆视听,真要追究起来也定不了什么罪。毕竟港口周围本来就会有很多需要落脚的生意人,这租赁房屋的需求一浪高过一浪也不足为奇。 到了租屋,房间不大到是整洁干净,两个人住刚刚好。 蔡攸左看看右看看,把把手里捧着的的信鸽放飞后谢梵梵谨慎的关上房门,下面有老妇人守着,她耳朵灵敏最是能听出细微动静,谢梵梵尽可能压低声音“现在如何?时间紧迫” “据可靠消息赵璟明日会有一批货运往码头,接头人定在戌时会面,所以我们要先一步找到接头人,混入交易现场”他郑重的说“不过今晚咱们必须先拿到王府的账本,还是老办法” 谢梵梵眼底漾出光,跃跃欲试还不等她说,蔡攸就抢先下了命令“我一个人去就行,你在这里安心等待消息” “什么?那怎么行,一个人太危险” “带上你更危险”他在大是大非面前真的是不留情面,谢梵梵知道他为自己考虑,却还是不答应让他只身犯险。 “你以为你很闲吗?”蔡攸似笑非笑,凑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她才乖乖点了头。 原来她的活儿就是大半夜去官道附近的小路等人。 这个活重要且简单,这个天除了冷还是冷。临出门他就被蔡攸裹成了熊。 “穿这么多,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去吹风口等人是吧”蔡攸不管“山间温度低,你穿的那么单薄,冻坏了怎能办” “好办,我俩换换”她手搭在他肩膀上嘿嘿一笑。 “休——想——”蔡攸反手握住她,用力捏紧她的双肩“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那里,别动歪脑筋” 谢梵梵撇了撇嘴不情愿的嗯着,易容出门。 蔡攸则去找店宅务,因为整个汴京大大小小的租赁业务全部由店宅务官方负责,如此大数额的军火交易存放的仓库不少,赵璟把东西放在这些租屋,很明显,只要查出店宅务的接头人和账目,顺藤摸瓜不在话下。 店宅务分左右二厢,左厢店宅务负责管理东城的国有房产,右厢店宅务负责管理西城的国有房产。 分别设有左右勾当店宅务公事,下设店宅务专知官,勾押官及掠钱亲事官,修选指挥等等。 除了修选指挥搞维修,掠钱亲事官收房租。最主要的就是勾押官定期巡查辖区内的公房的情况频次,店宅务专知官对账目往来最是清晰明了,而做主的公事大人便是场行动的关键。 时间差不多了,蔡攸遵循着先前和线人约好的时间来到店宅务侧翼厢口。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薄雾浓云,更夫的号子再一次响起。 虽然入夜,左右厢的防守巡逻人数异常增多,比平日里更严密的部署。 “怎么回事,不是说一个来回20人轮班吗?,如今怎么灯火通明百来号人” “公子,城防最近因为京都失手,特地连夜增加来不及禀报” 左右分的清清楚楚,但是不知道这批货究竟是左还是右厢管辖。 “火药易湿,港口附近多绵雨天气,应该在较为干燥的西边”线人想了想“当是右厢” “齐奇,你觉得本公子像是凭感觉做事的人嘛?” 齐奇低头默然不语,能感觉到蔡攸微微的怒意。 他稳了稳“算了,现在说这些无用,既然他们守得紧,就看他们守不守得住了。 “通知咱们的人,今夜给我搅他个天翻地覆” “属下明白” 不出十分钟的样子,就听的里面的人乱作一团“走水了” “怎么回事” “夜风干燥,左右厢的仓库都走水”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救火,先紧着左边哈”那位官员焦头烂额小跑着向主事禀报。 不一会大批人马赶往左边。 “公子妙计” “跟上去” 齐奇带着人马一路紧赶慢赶,立刻包围此处。 “冲”一群训练有素蒙面人和士兵正面冲突,占了上风,利用火势将里面的人杀得丢盔弃甲,束手待擒。 可是当打开仓库大门时,里面什么也没有,除了柴堆与杂草别无其他。 “哈哈哈”刚刚急眉怒眼的主事竟然晃晃悠悠淡定自若的走来,坐上早已备好的宽敞大椅,咄着手壶小人得志。 “想必这位就是蔡公子了”他假意客套,我与你父亲同朝为官,也算有些交情。可惜啊你这孩子不听话,处处和你父亲做对,这不,主意都打到这了,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我这里并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哼,来人给我绑了” 第四十四章 巾帼不让 http://.biquxs.info/

左右持利器纷纷上前,“慢着” 蔡攸忽地显出一丝微妙“大人不妨看看自己身边是否少了什么,比如修选指挥大人吴宗书等等以及那纹丝不动的右厢主事大人?” 这个中年男人忽然想起什么问着下面,却只得了一句“卑职不知” “左厢出事,他右厢竟然没动静?”还未等他发火,就有一人浑身焦糊味连滚带爬,面目全非像块碳“不好了大人,右主事那边,那边” “那边怎么了,快说”他急得直跺脚,那人附在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他脸色大变“都没了?,整整十万箱?” 小兵点头如捣蒜,他被人接住险些瘫坐在地上。 “蔡公子好手段,声东击西”他咬牙切齿“甚好” “不过,你这般行事,也就怪不得我不留情面”中年男人大手一挥。 忽然几十只火铳齐齐发射,蔡攸的漆黑的瞳眸里火光四射,越来越大。 “公子小心”齐奇奋力扑到,自己却身受重伤,血如泉涌,身上被捅了无数个窟窿,“快走”他声嘶力竭的把他往外推,蔡攸频频回头,纵使再不忍心,此时也只能退避三舍。 他强忍着悲愤,留下齐奇随人马撤退。 “公子,赵璟是疯了吗,在城里用火铳轰炸,他要灭口也不至于拉这些无辜的民众陪葬吧?”蔡攸吩咐底下的人分散开来,扰乱视线“尽量往偏僻处,不要去人群聚集地” “是”瞬间这些人星星点点分落各地。城内地震山摇,连着在山野郊地的谢梵梵都能看见城里火光四射,震耳欲聋。 她脑海里第一反应便是蔡攸的安全,如今赵璟占地为王一手遮天,按时间,这个时候太子理应赶到,却始终不见人影。 怎么办,怎么办? 她实在等不下去,可理智一直在与她对抗。内力之下,方圆十里有马蹄声,但是这个方向是反的? 是谁? 直到不远处的一个人跌跌撞撞向前方拼命奔袭。身后追赶火把比比皆是。 她立刻躲到石头后面,静观其变。 那些人出手极快,一个弯刀飞旋,人当场毙命,刀停下飞舞的地方离谢梵梵只有三寸之遥,她心里打了个寒战。 待人悉数走后,她才蹑手蹑脚走出,赶紧上前查看。 身后一直小箭流星般划过,谢梵梵耳朵灵敏,偏头躲过。 作势反击。 “夫人?” 谢梵梵定睛一看,才发现刚刚袭击自己并不是别人而是季群。 “你怎么在这?” 季群带着一批人迅速跑过来,跪地,双手抱拳“夫人恕罪” “无事” “我们刚刚追击此人”季群望了望倒在地上的人,叹气“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此人是谁?值得你们如此兴师动众” “公子吩咐,如若城内异动,听信号知计划有变,第一时间便是找到军火交易的接头负责人” “看来很不幸,他已经死了”谢梵梵有些失落“接下来你们准备如何” “还是听从公子安排” “他人现在不在,你若醒信的过我,就帮我一把” “夫人准备?” “我去一趟王府,你在这帮我守着”说着谢梵梵就拿着随身系在腰带上的竹筒,取出笔墨在纸上作画,寥寥几笔,将人物神态勾勒的栩栩如生。 “你说他是军火线上的接头人,那可有搜到什么” “只有半份残缺的账目,其余的都毁了”季群捶腿惋惜。 “你把那半份账目给我”谢梵梵只看过一遍,记得七七八八。 “夫人难道是打算?”季群惊的眼珠子和铜铃一样。 谢梵梵坚定不移,他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他家公子这么死心塌地为着这个女人。 试问有几人有她这份胆识和谋略,敢只身夜闯王府。他目送着谢梵梵一骑绝尘。 “季统领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听夫人安排,告诉兄弟们,方圆十里保证每一个哨口有人坚守,给我睁大眼睛,一有太子动向立刻汇报” “是”众人齐声,作鸟兽散。 这个夜晚注定是漫长的,成败一瞬,稍有插翅,所有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每个人手负在刀柄之上,呼吸极重,一顶顶圆笠之下的面色黑鵔鵔不甚清楚,但透着股浓重的惆怅。 黎明前的夜色更黑了,没有一丝生气,月亮也渐渐退居幕后。 季群很快就追上她, “怎的跟过来了?” “放心吧,那边都料理好了,我同你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不恨我了?”谢梵梵笑了。 “早就不恨了,公子为你,你也肯为公子,值”季群说话简单直接,倒也符合他直爽的个性,过往种种一笔勾销。 谢梵梵和他约好,反其道行之,他们才不会鬼鬼祟祟的走进去,这样反而让人起疑他们现在尴尬的处境。“ 劳烦通报,奉太子谕” 守门的人左看看右看看,开始不相信,见她一黄毛丫头和一粗壮汉子只觉得好笑不予理会。 直到谢梵梵亮出太子左朴射使金令,两人脸色突变。“你二人且在此候着,我去禀报” 谢梵梵镇定自若,很快就有人为他们引荐,她不紧不慢的踏入门坎,就听见大门砰的一声紧紧关上。 她能清楚感受的心脏跳动厉害,却还是要义无反顾坚持下去,从现在开始,自己没有退路。 “你说你是太子亲信,这令牌不假,本王且信你三分”坐在厅堂的气宇不凡的男人开口,声音幽幽回荡。 这王府着实气阔,就这位王爷通身的派头顶的上普通人家百户三日资费,奢靡极致。 “说吧,太子遣你为何,他人又在于何处” “太子殿下并非不愿见王叔,只不过现在时局生变,敌友难分,如今不请自来,实则是有要是相告” “哦?什么事?” “蔡相之子蔡攸为王爷所擒拿,不知所犯何罪?” “太子的消息到是灵通,既如此灵通又怎会不知其罪?”赵璟变脸比翻书还快,“来人” 四面涌入一批批黑衣甲士,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我看根本就不是什么太子,不过是蔡攸那黄口小儿搬来的救兵”赵璟上前几步,仔细瞧了瞧“一个丫头就想糊弄本王,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他手一伸,季群拔刀组织却被他反收了回去,死死摁住动不得。 第四十五章 王府对峙 http://.biquxs.info/

他左手狠狠的掐住谢梵梵的咽喉,约勒越紧,她接不上气,随即说出一连串数字人名,赵璟的脸色难看的抽搐,谢梵梵脸色红紫艰难扯出一丝笑容,赵璟忽地松了手“你笑什么” “咳咳咳”她痛苦的摸着脖子间的勒痕“笑什么,当然是笑王爷气急败坏给予灭口”谢梵梵强忍着心里的恐惧,佯装镇定“你怕了” “哈哈,怕,本王有何好怕”他清清楚楚的瞧见少女瞳孔里的毕露锋芒,猜不透的神秘诡谲,若不是小儿做戏虚张声势,就是真有什么把柄抓在她手中。 “都下去”赵璟屏退左右,没了先前剑拔弩张的阵仗。 “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 “当然是王爷不想让我知道的,比如军火,再比如这个人”谢梵梵将画纸甩将开来,赵璟吓到后退几步,指着画中人闻到“他不是已经” “已经怎么?死了?”谢梵梵冷嗤一声“可惜啊,就差那么一点点这些东西都会永远的深埋地下,永无天日,可偏偏遇上了太子,你说,是不是天意?” 赵璟还在死命的撑住“这么重要的是,若是太子真的来了,又怎么会派你一个姑娘家来告诉我,笑话” 谢梵梵只好使出杀手锏“王爷信不信由你,只不过听消息,王爷在金国这批生意,似乎不久前才与辽人商议,比这足足抬高了十倍的价格”谢梵梵悠悠说着“若是我把这单子生意的细则和账目告知辽人,现在大军压境,王爷怕是也讨不到半分甜头,弄不好成了讨伐的靶头” “你敢!” “有什么不敢,我若身死王府,这消息就会立刻传入汴梁,你的十万军火也会大白于天下,到时!我看宋如何容你,辽国会怎样的报复一个赵姓王爷,而金国还会属意关照一个无用的弃子”谢梵梵声音越来越洪亮,底气也越来越足。 就算她现在慌的心抖,也要从气势上压倒敌人。 赵璟果真是软柿子,这一吓也顾不得真真假假,直接瘫倒,没坐着椅子,直接一屁股栽到地上。 “你想如何?” 谢梵梵心里精,终于走到预想的这一步,反客为主抛出条件引鱼儿上钩。 “简单,现如今王爷拥有的兵力足以缓解汴梁之困,只要你愿意出手相助,我保证这些的东西会永远消失在这世上” “哼,如何相信” “你觉得现在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谢梵梵态度强硬,赵璟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放了蔡攸一行人,准备北上勤王。 “如此,说话算话”赵璟答应放人,一炷香的功夫蔡攸便被放出,他心里一惊竟然会在这里见到她,只瞧见她作势不语,也安安静静听从。 突然,有人高喊 “报——,三日前,太子深陷洪流已被我们半道截杀,生死未卜”小兵马不停蹄,六百里加急。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谢梵梵觉得全身的温度瞬间降到极点,哽咽着喉咙,心想大事不妙。 “果然是骗子,什么太子,根本都是诓人的鬼话,敢戏耍本王,叫你们通通有去无回。”赵璟火冒三丈,他提着剑趁着人不注意朝谢梵梵砍来,蔡攸健步如飞用锁拷死死缠住抵挡,赵璟力道非常竟然将剑往下压几分,碾碎了脚底的石板路,剑偏向蔡攸肩膀一侧,割出深深地血口,伤到筋骨。 季群一刀下去,在赵璟胸口划过,亦是血淋淋一片。 正准备生死决战,赵璟的人马痛下杀手时,四面忽然来了诸多手持金甲的士兵,冲散黑色方阵,顿时赵璟的人马慌不择路,像无头的苍蝇被冲散的七零八落。 “谁敢如此大胆”赵璟暴怒大吼。 “皇叔,多日不见,是忘了侄儿吗?”坐在褐色马匹上高大威猛,面相不凡的男子目光炯炯颇具睥睨天下的气质。 “太子?”赵璟这下是凉透了。 赵桓动作利落,急忙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谢梵梵和蔡攸。 幸亏赵桓来的及时,他们真的是九死一生。 “谢奕设伏,半路阻挡才会晚到,辛苦二位了,如此看来这州也不太平” “希望殿下速速起兵相救,否则汴梁危矣”蔡攸切切拱手相求。 “父皇有难,于情于理我自当全力救护,还请二位助我” 三日相视一笑,赵璟想趁乱溜走。 “皇叔这是要上哪去通风报信?” “贤侄说笑,勤王救驾我自当仁不让” “好,那就有劳皇叔” “可这……” “放心,过去种种只要皇叔不再做有损大宋的事情,桓什么也不记得” “好好那就好” 赵璟的军队纷纷被太子收入麾下,进一步扩充实力。谢梵梵本不想放过这个视百姓为草芥,枉惜人命的混蛋王爷,但为大局计,只能咽下这口气。 “殿下,臣女有一事相求”谢梵梵跪下恳求。 “我知道,你是不是想让我放了谢奕”赵桓面露难色。 “是!”她语气坚决。 “谢奕所为实在是影响恶劣,即便本宫身为太子想网开一面,只怕父皇那边难说”赵桓勒紧马绳“更何况若不施以惩戒,今后朝廷如何服众?” 一句接着一局,谢梵梵心凉了半截,还是忍不住开口“那可否留他一命,活罪难逃可是死罪……”蔡攸扯着她的衣袖,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 “若是太子为难,臣女愿意代哥哥受罚,只求殿下能宽恕哥哥一二”事到如今,谢梵梵已经无所顾忌了“臣女自知鲁莽,但是毕竟是至亲之人,眼下战事焦灼,若臣女能为殿下献出良策,可否换兄长一命”她眼底锋芒毕露,左右是个死,不如放手一搏。 “梵梵!”蔡攸声色厉责。她若再说下去,保不齐连她自己的命都得搭上,到时候连他也保不住。 “哈哈哈!谢家的郡主果真不同凡响,本宫也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就给你一次机会,且听你细说”赵桓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曾经热闹汴京一阵的高门抢亲他对这个女人并无好感,觉得定是她不恪守女德,沾惹是非,如今算是有点明白为什么谢奕和蔡攸非她不可。 “谢殿下”谢梵梵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现在皇帝式微,只要太子首肯,保全哥哥便不是难是。 第四十六章 谢奕身死 http://.biquxs.info/

三个时辰后,赵桓听从了谢梵梵的建议,派小队人马绕过辽军后方切断粮草。辽地处平原,路途遥远,运输困难粮草不济,这仗打起来便没了后劲。 谢奕一直和辽国将领拼命负隅顽抗。 “梵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哥哥已经答应不会杀了蔡攸”耶律珊澜实在不能理解谢梵梵背叛自己的兄长,这个含辛茹苦养他十多年的兄长。 谢奕没有说话,心情异常沉重,他烦躁的赶走了所有人,就见太子的军队步步逼近,汴梁被反包围的水泄不通。 “我的好妹妹,你是要把我逼上绝路吗?”谢奕发狂的笑,那笑容扭曲,灵魂也跟着摆渡,他好似下一秒就会崩溃,深深凹陷的眼窝,带着种病态的憔悴。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 “真累啊——”他辛苦的吸了口气,绵长的吐出,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辛苦过。“你怎么就不懂我呢?” “报,顶不住了,弓箭手死伤过半,投石机威力过猛,撤退吧,将军” “撤退?往哪里撤?”谢奕失落的神情悲戚到极点,带着怨带着恨和那死都无法消磨的爱引发的疯狂与嫉妒。 “给我死战到底”谢奕忽然拿起手中的枪将前来报信的辽人头颅砍下,鲜血飚到窗户纸,猩红刺目。 他用枪尖挑着那人的尸首“谁敢后退半步,这就是下场”耶律珊澜有些害怕,现在的谢奕很陌生,他曾经温柔正直,意气风发,如今就想地狱的恶鬼,偏执,疯狂。 她咬了咬下唇,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麻木,害怕都存在,甚至想逃避他接下来的结局。 辽国与大宋接壤,实力相对雄厚,大宋为了后续和谈不会对她这个公主构成威胁,相反他们需要她作为谈判的筹码。可是谢奕一但兵败万劫不复,宋朝定会杀他泄愤,以儆效尤。 “报,汴梁失守” “报,还有三十里,宋军就要攻入皇城” 太子的兵马长驱直入,所向披靡。 谢奕已经是强弩之末,“去,城内所有妇弱全部抓起来”他露出一抹诡异。 “奕哥哥,你要干什么?”耶律嬗澜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倒要看看,赵桓用屠城的代价换来的宝座能坐的多稳?”他笑的可怕,笑的凄绝,被仇恨扭曲的面目全非。 耶律姗似乎有点理解谢梵梵,可能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你不觉得残忍吗?” “残忍,当年他们杀我父亲何时觉得残忍,三九寒冬,那么冷的天气,缺衣少食,满身伤痛,还要去我这些狼心狗肺的上位者拼命,就是为了这群蝼蚁,他们既然受此恩惠就应该付出代价” “稚子无辜,你拿这些人性命做赌注不怕遭天谴吗?”耶律嬗澜忍无可忍。 谢奕早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根本听不进去,一意孤行。 胜利在望,谢奕,即将攻入最后一道关卡,却看着城门口悬着一具尸体,那尸体浑身竟然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面目骇人。 “怎么样,太子殿下,你的好姑姑,尊贵的公主殿下如今也不过是个死人,什么天潢贵胄,不过是浮云,说不定哪天也是你的下场” “谢奕!你丧心病狂,她可是你的妻子” “妻子?”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随意玩弄操纵别人生死的人,所有人在你们眼里不过是棋子,我是,她也是,什么妻子,不过是用来笼络宗族势力的工具罢了,既然你们都不在乎,我为什么要在乎”。 谢奕一只脚踩在城墙之上,气势逼人,狂傲悖逆,才是这些年真正的他。 “哥哥”谢梵梵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声音都在颤抖“收手吧——,别在错下去” “梵梵,事到如今你为什么还是这样认为,赵娴这个贱人三番四次要置你与死地,我不过是帮你解决了她。这些皇族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沾染了我们亲人的鲜血,他们死有余辜啊” 谢梵梵眼尾泛红,心如刀绞。她一个人往两军交战的阵前走去,双方都停止了攻击。 “念念,你做什么,快回来”蔡攸心急如焚,就要下马追人。 “别过来!让我去,他是我哥哥”谢梵梵转身阻止。她神情坚决不容转移。蔡攸刚想伸出的手放在了身侧,眼睁睁看着她走向对面。 谢梵梵上了城楼,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太子答应蔡攸不会突然攻袭,给她一个机会。 谢奕支走周围,独独留下他们二人。 谢梵梵走上前去,习惯的用手抚着谢奕的脸,抹去尘埃,她望着他深色眼圈中疲惫的瞳孔,脸上的利器擦伤和满目疮痍,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背道而驰,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局面。 “我从不是什么圣人,但我亦知晓百姓现在需要大宋,需要安宁,这些统治者有罪,罪过极深,但是他们还不能倒,大宋子民需要它的庇护,你知道吗?哥哥”她低声碎碎说着,有气无力,温温柔柔,像是说理更是恳求。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他们”谢奕反握住她,紧紧贴在脸上,感受这仅有的温暖。 “梵梵,我一直想问你,你恨过我吗?大婚之日”谢奕从未流泪,可这个男人现在的心脆弱到极点。 “恨过”谢梵梵苦笑,他是她十年的期盼,怎会没有一丝怨。 “那就好,至少证明你爱过我”谢奕笑了,笑的悲,笑的涩。 没等谢梵梵反应,谢奕忽然将她往外一推,自己纵身一跃。 “哥——”,谢奕的脸渐渐模糊消失在视野,百尺危楼就这么猝不及防落下。 谢梵梵奋不顾身跟着跳下,身子失重,她拼光所有的力气承受着重心落地的速度,轻功纵身一跃,从下面拖住谢奕却被他反身环住,掌心往外以身作垫,轰的一声笔直坠落。 蔡攸脸色忽变,从马上踉跄着飞奔而来,看着谢奕怀中的人安然无恙,略松了一口气。 “快救人”谢梵梵冲蔡攸喊道,豆大的泪珠滚落,滴在谢奕心口,因着刚刚速度减缓,谢奕一息尚存,大口鲜血涌出,无论谢梵梵如何用力按压也止不住。 第四十七章 爱恨两难 http://.biquxs.info/

她几乎在崩溃的边缘,她的哥哥她的至亲就这样为了她生命垂危,叫她如何自处,悲伤内疚无以言表。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叫军医啊?”她望着身边迟迟不动的人,催促责怪道,却只见他面无表情,在无人察觉中遵守着与谢奕难言的默契。“替我照顾好她”谢奕艰难的说完。 不及谢梵梵反应,蔡攸猛然抽出随身佩剑,“你做什么?”几乎是在她绝望的呼号下长袖一挥彻底结束了男人的生命,却没有人知晓死去的人嘴角一抹释然。 谢奕的尸身渐渐冰冷,徒留谢梵梵脸色溅起的一抹温热,她颤抖的抚了抚。触目惊心的红让双目空洞暗淡,照见眼底的无助与惊措,身子往前一倾,嘴角腥味浓重,倒了下去。自攻城那日起已经过去两日,谢梵梵一直处于梦魇中,在梦里她看见了许多。 她疲累的从床榻爬起身,莲儿一如既往为她洗漱“小姐,您又赖床” 说完她就催促自己,她穿上火红的嫁衣,带着明晃晃的婚冠,华丽美艳。“我就说嘛,小姐最好看了,今儿嫁给侯爷终于解了小姐的夙愿,”她笑意盈盈。谢梵梵有些发蒙,却任由自己沉溺在梦里,不愿意醒来。 很快她被催促着上轿撵她看见一张棱角分明却蒙上一层不甚清楚的雾霭的脸庞,随之而来纤弱的手落入一双宽和有力的掌心中,紧紧反握住她。,隔着细腻的红色丝绸,依旧能感知谢奕的温暖。 只是“蔡攸呢?”她等到夜里也未见这一人,实则忍不住问着莲儿。“小姐糊涂了,没有这个人呀,今个是你与侯爷大婚,还是不要多想了” 她心中总是惴惴不安,在红烛氤氲里等着夫郎。 就在她听见房门起栓的瞬间,她竟有一种迫不及待见到谢奕的冲动,可是就在她失而复得的那一瞬,蜡烛吹灭了,四周暗沉,许久许久除了冰冷寂静的四周,再无声响。 她掀起盖头四处找寻,喊叫无人回应,静默的诡异。 谢梵梵猛然惊坐起身,面色惨白,汗珠覆满额头,再对上身边熟悉的那张脸,让人爱恨两难的脸她的心像是被戳穿般痛苦难抑,恐惧漫上心头。 她大口喘息,迷茫看着他竟然开始害怕这个朝夕相处的男人。 “念念,我……”蔡攸见她受惊的模样,心疼不已,伸出手想抱,可指尖刚一触碰,谢梵梵就像惊弓之鸟,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后退至角落里,目光惊恐。嘴里喃喃“别碰我,别碰我……” 她惊慌失措,思绪紊乱,谢奕死前的惨状和那抹冰冷的温度一遍又一遍回放在脑海中,让人胸口憋闷,无数的悲伤充斥着四肢,疼的厉害。 蔡攸不敢再与她亲近,他头一回这般无力,只能看着所爱因为自已痛苦。他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谢梵梵浑身发抖,瑟缩战栗,已经开始说些胡话,他忍不了这样束手无策,还是将她死死的扣在怀里。 谢梵梵拼了命的挣扎捶打,绝望的吼叫“啊啊啊,放开我,放开我” “念念,你冷静一点,谢奕死了,你还有我”蔡攸抱着她的手一直颤抖,却费力的想要稳住她,看着她声泪俱下,他竟然也不自觉眼中酸涩。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答应我不会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是我哥呀,我的哥哥”她带着满腔怨恨质问着眼前的男人,可他支支吾吾不能给自己准确的回应,更让他憎恶。 “如果我不那样做,依着他们赵家的立场怎可能不对谢奕下手,到时候还会连累到你”他恨不得掏出心肝去解释,可谢梵梵一句也听不进去,对他除了排斥甚至带着一一丝丝反感。 “我不需要你的大道理,也不需要你为我着想,我只要他活过来,只要他活——过来” 蔡攸深知现在解释不清,但是他又何尝不痛苦,他承认他不喜欢谢奕,谁也不会对自己的情敌生出好感。但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私心,他仍记得太子的笑,那笑容诡异,有股凌厉,他已经用眼神告诉了自己该如何选择,而他别无选择。 他就这样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几次惊梦几次痛哭,衣带渐宽。 蔡攸走出驿站,望着城下灰败苍茫,狼烟迤逦。 未来他们会怎样,生死相对,仇深似海还是恩爱如初。 他不敢去想亦不想面对。 “公子,殿下让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蔡攸用手拧了拧眉心,极为疲劳的强撑着。 来到赵桓面前,只见眼前一身鎏金铠甲气度不凡高大威武的男子扶着剑矗立在跟前。 身上甲胄含光,在阳光下格外扎眼。 “这次,你做的不错” “殿下有命,臣万死不辞” “回宫后我会禀报父皇,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确保你蔡家恩宠如初,不受波及”男人声色喑哑。 蔡攸单膝跪地,拱手致意,低眉间寒光乍现“如此,蔡氏多谢殿下”。 男人嗯了嗯,双手扶起他“今后,还要有劳爱卿继续为我大宋效力”。 这是有人来报,“不好了,殿下,蔡相大人刚刚传来消息陛下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人劫走” “什么?”赵桓不由得紧张起来,按理作为太子,如果皇帝遭遇不测于他最为有利。 此时继承大统唾手可得,但是现下赵佶行踪不明,他也不能轻举妄动,否则被按上一个弑君弑父的罪名就麻烦了。 “依蔡卿看,眼下如何是好?” “无论陛下如何,殿下此刻都应该极力派人搜寻,在声势上以表忠心,活要见人至于死——”蔡攸眸底闪烁,后退两步,跪拜道“唯殿下马首是瞻” 赵桓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发动所有人马四处搜寻,全力救驾。 望着赵桓健硕的步伐,蔡攸莫名生出强大的寒意,这位太子到底是自导自演的试探还是真有其事,但无论如何他蔡攸都只能孤注一掷把身家性命押注在太子身上,为蔡氏博得一线生机,只有这样,谢梵梵作为他的妻子才不会收到牵连,与谢奕撇的干干净净。 直到叶心的飞镖牢牢扎在赵桓寝卧前,才打消蔡攸疑虑。 信中所述:人在我手,三日后子时小竹岭,千机阁。 赵桓的脸色忽明忽暗,拳头重重砸向桌椅,劈开两半。 这个隐去多年的名字如今重现江湖,天下风云变幻又是一遭,他称帝的路上又多了阻碍。 第四十八章 竹林秘约 http://.biquxs.info/

三日后,赵桓如约而至。 清晨雾霭浓重,瘴气密布,刚下过雨的道路泥泞湿滑,稍有不慎就会车毁人亡。 为了确保安全,赵桓费了极大的力气,轻装简从才按时到达。 竹林阴风阵阵,他和蔡攸辗转许久一上来就觉此处杀机遍布,呼吸间隐隐能感觉深厚的内力冲撞,无比压抑,附近当是埋伏大量人手,各个武功奇绝。 赵桓寻着一路机关连环的指引,方才到达。 “我已展现十足的诚意,只带了极少的人马,阁下是否也应该展现你们的诚意”赵桓对着无人的四周打探道。 倏忽几片竹叶骤然卷驰,随即张开刀削般尖锐直直向他们刺来,速度奇快,任凭蔡攸功法卓绝,只手捻住却还是漏算一程,叶片锋利划破了赵桓的皮肤,虽然是细微的伤口,但足以显示敌人的实力,叫他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人在我手,轮得到你说三道四”女子声音温婉,但字字句句强势,不容置喙。 敌强我弱,赵桓还没傻到鸡蛋碰石头找死。 “殿下想要的我可以给,但我想要的也必须拿到”女子说道。 赵佶只觉得声音异常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确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敢问阁下属意何物?”他又问道。 “约定”女子着重强调这两个字。 “什么约定?”赵桓不解。 “我要你手书一封除了谢奕再不牵连其他谢氏一脉,放他们回滇南,永不滋扰” 赵桓这才猜出十有八九又是谢氏旧部,“恕难从命,谢氏罪孽深重,怎可轻易放过”说着赵桓将眼神看向蔡攸,疑虑更深。 “蔡爱卿不想解释什么吗?”赵桓面色沉冷。 “殿下,不是臣”蔡攸即刻行礼,嘴唇紧抿。 “千机阁做事还轮不到外人帮忙”女子讽刺道。 说完,她步态悠然,神色冷淡缓步而出,拨开层层迷雾。 “姑姑?”赵桓惊呼,眼珠瞪得老大。“怎么会是您?您还活着?” “是啊,我还活着,对你们赵家来说可真不是个好消息”叶心笑了笑,笑容苦涩。 “怎么会?侄儿这些年无日不想念姑姑,若非父皇当年——”赵桓红了眼眶,上前几步复又停下“姑姑也不至于会受丧夫之痛”他从未想过还能再见到这个亦师亦母的人竟然没有如战报所言死于非命,而是活生生再次出现在眼前。 “既然你知道,又为何不肯放过我的女儿?”叶心鼻涕一酸,潸然泪下。 赵桓不解“女儿?莫不是”蔡攸在他身侧耳语几句,这个时候整个谢氏唯一没有血缘牵扯的只有谢梵梵,他还不曾清楚,谢梵梵不仅是谢家养女,竟然是自己姑姑的女儿。 “谢梵梵就是余念?”赵桓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当年将军蒙难,姑姑携子逃离,求助于尚在衢州的我,那孩子就是念念?” 叶心郑重点头。“不错,你父亲当年犯下的罪孽,让我骨肉分离,看在我们姑侄一场我希望你放过我的孩子,放过谢家其他人,我保证宁远候一脉永不踏入中原,我会带着念念偏安一隅避世隐居” “姑姑言重了,桓儿幼年母亲不得圣宠,全仰仗姑姑照拂教导才有今日荣光,侄儿就算拼了着太子不做,也定会护小妹周全”说完赵桓严肃的双膝跪地,深深一拜。 他手书一封,立下血契。叶心答应不日便会将人交付与赵桓手中,这才离去。 赵桓同蔡攸回去心绪难平。 “蔡攸,本王不想再造杀孽,父皇那边我想你知道该如何” “诺”蔡攸应到,临走时他望了望这片诡秘的竹林,神色复杂,风飒飒吹,竹林阵乱,他的心也不再安定。 回到卧室,叶心也有些疲乏了。 这时竹林小筑来了位年轻人,水墨长衫,少见的短发。 在左眼处戴着机括镜显得十分独特,下颚轮廓分明锐利,在幽篁深处隐约藏着不为人知的神秘。 他步伐轻盈,屋子暖黄的光扑面而来,寒夜中肃杀冷冽的神情稍稍缓和,不似刚刚那般令人战栗。 “朝涯,念念可有消息?”叶心揉了揉太阳穴,见着他,脸上肌肉微微一松,焦急地关切。 “母亲莫急”说着他微微蹙眉“小妹暂时安全,就是——” “怎么了?”叶心抢着说道。 “情绪不稳,收到强烈刺激神智有些模糊,”余朝涯如实相告。 “什么?”叶心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将女儿夺回来,可是她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她不能冲动,否则刚刚到计划会全部落空。 余朝涯忙上前扶着她安慰道“母亲放心,我已经在学士府安插眼线,方圆十里皆是千机阁暗卫,以他们的实力不会让念念涉险。蔡攸现在拍了宫里最好的太医在给她诊治,想必无大碍” “如此,便好”她神色复杂,眼尾染上倦意,这些天都变化翻天覆地。她害怕的事情都一一应验,实在不敢对未来报过多的奢望。 她口中的余朝涯则是当年同余风随军时捡到的一个孩子,夫妻二人将他养在身边,后来又为了完成余风和谢青云的嘱托将余念和叶心从战场上送出去,只是后来阴差阳错没能完成使命,险些命丧黄泉,凑巧听闻谢奕招募能人,便应征入伍,暗中成为千机阁组织的元老之一,唯谢奕马首是瞻。 起初谢奕并不信任他,只知道他能力出众,但是觉得他有事隐瞒,直到他再次看见幼时的余念安然无恙的生活在他的府邸,便知道谢奕是自己人,并没有因为外面流言蜚语对自己父亲兄弟的子女下黑手,也算明理。 几番试探,他终于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将事情和盘托出,再加之谢奕从高俅口中得知真相才放心的将千机阁交于他掌管。 “明日答应太子的事,你去办吧”叶心不放心地嘱托一番,自己一个人默默走向密室。 这里是谢奕之前为了她和女儿的安全特意修葺的。 现下却关着一个让她痛恨无比,食其肉寝其皮也不能让她泄愤的人。 第四十九章 黄雀在后 http://.biquxs.info/

她提着灯笼一步一步迈下台阶,来到黑暗的最深处,光影所照之地空空荡荡,她按下机关,隐隐听见水流潺潺,紧接着便是一座巨大的石门,缓缓上升落下沙砾。 一个中年男子,衣着华贵,手脚皆被束缚,囚于暗牢,却神色平常,不外乎经年的修养,才能一副泰山崩于前镇定自若的王者气度,甚至身陷囹圄还有闲情逸致借着烛光不急不慢的翻阅着书籍,饶有兴致。 他听见响动却没有理会,低着头自顾自的欣赏手中的书法王羲之临帖。 “可有纸笔?”他继续低头说道,语气里没有哀怨,只是请求。 叶心见着他如此淡然便顺了他的意从袖子里拿出随身的墨具,白玉软笔和雪宣。 递给他。 男人状若无意,接过笔墨手腕颤动,接着抬头满眼惊诧,不可思议里夹杂着恐惧但更多的则是期待和柔情。 “你?”他在这暗室内待了数日,知道有人拿他大做文章,不是贪财就是为权,从未想过竟然会是她。 “心儿?你怎么会?”他踟蹰难言,就算早已预料这些与眼前的人脱不了干系却还是本能的想要接近。 “我怎么会活着,对吗?”叶心面色冷沉望着他,没有一丝波澜就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唯一的动容就是仇恨。 “果真是你,这些年还是那么美好,容颜不衰,容光依旧”他掩饰内心的酸涩,眼尾盛满温柔。 “拜你所赐,这些年我丧夫弃子,颠沛流离,甚至为了活下去委身仇敌,赵佶,你待我可真是“情真意切”啊”她悲凉的吐露每个字,字字如刀。 赵佶的走近她,听到这些,刚刚想触碰的手艰难的收了回去。“当日,你何必要执意嫁给余风,你明知道朕对你——” “我爱我所爱,有什么错,而你为了一己私欲置万千将士性命于不顾,置大宋百年社稷与不顾,置我们之间多年的情义与不顾,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把错推给别人”她说的激动,气上心头差点喘不过来,她扶着胸口忍耐压抑多年的怒火再这一刻尽数发出,摧枯拉朽般将滔天的恨意明明白白灌入仇人的眼里。 明明她与赵佶青梅竹马几十载,从襁褓里就开始的情谊生生被岁月被这个自私的男人毁于一旦。 “你恨我吧!是朕毁了你的一生,可当初朕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肯将对余风的爱分给朕一点点,不惜违逆整个家族,也要嫁给他,你把朕的尊严置于何地” “尊严,你的尊严让多少家庭流离失所,骨肉分离,你的尊严重要,别人的至亲与性命就活该被你践踏吗?” 叶心本以为他还有那么一丝回旋的余地,他还有那么一点点未泯的良知,现在看来她错了,这个人没有心,他只在乎他自己。 既如此也就没什么说下去的必要了,叶心转身离开。 “心儿”赵佶匆匆扯住她的衣角,眼里还是有着渴望。“在他出事前,你可曾有过一丁点喜欢朕” 叶心冷冷的看了看这个男人,冷哼一声,用力抽出衣袂,留下掷地有声的两个字。 “从未!” 她迤逦长影渐渐消失在前方,赵佶的心无论怎么追赶也抓不住她的影子。 昏黄的光斑驳在眼里,看来是恨毒了自己。 如今他到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如果她们想要自己的命早已下手,又何必等到现在,看来是有别的打算。 他抬头望了望四周,又回到塌上继续钻研。 只不过这一刻内心深处有什么若有若无的悲哀。 很快,赵佶被千机阁移送至赵桓那里,却并没有即刻迎回而是秘密转移至蔡攸处。星夜兼程,赵佶没有被儿子迎回宫里,却是送到大臣的府邸。不用猜也知道赵桓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说吧,这是上赶着逼他老子让贤还是直接解果性命?这阵仗,怕是来着不善”赵佶丝毫不掩饰,身处皇宫这么多年,这点技量他还是看的出来,左右无非是逼他妥协。 “臣惶恐,太子只是为了陛下安全着想,才出此下策以防万一”蔡攸单膝下跪,礼数周到。 “那他为何不直接来拜见,而是让你当传话人”赵佶觉得好笑。 “现在贼寇未清,势力错综复杂敌我不明,太子殿下希望委托臣讨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臣和太子希望陛下金口玉言,事了后只问责谢奕一人,不牵扯其他。” “哼!若朕不答应呢?”赵佶言辞犀利。 “那臣只能得罪了”蔡攸眉眼一横,便步步紧逼“臣有的是办法让陛下答应” “逆贼,你想做什么?” 赵佶被人死死捏着下巴,被迫张嘴,吃下一颗豆大的黑色药丸。 他剧烈咳嗽,想要吐出来却无济于事。“你给朕吃了什么?” “一点足以让陛下听话的东西”。蔡攸阴阴一笑。 “枉我苦心培养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竟然被自己调教的狗咬了一口”赵佶恨恨道。 “哼,这些年你费劲心思挑拨我和蔡京那老家伙,也算达到你的目的,两虎相争,为你维持了这么多年朝堂安稳,够划算得了” 蔡攸理了理衣袖,本想再说些什么。 赵佶神色有异,身子发作忽然抽搐起来,痛苦的目眦欲裂,艰难吐息。 蔡攸观察片刻,看那样子不像是装的。“来人”蔡攸立刻找了太医,他可不能让赵佶死在这里,堂堂一国之君要是在这殁了,那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几个老医师忙忙碌碌,才勉强保住他的性命,只是都分分摇头称他时日无多。 “怎么会?”蔡攸不相信,他给赵佶喂得要是会让人不适但不会致死,药量是有分寸的,怎么会弄出这么一遭。 “回大人,陛下先前是否接触过什么毒物?” 他想着从那伙来历不明的千机阁人到这城中别苑没有碰过任何东西,所有的起居饮食都有专人负责,医正检查,所以问题只能出在叶心那里。 第五十章 天家无情 http://.biquxs.info/

蔡攸如实禀告“看来她们留了一手” “那依你此事如何办?”赵桓有些烦躁。 “人要是在咱们手上出事就麻烦大了,她那里肯定有解药,交换的条件左右无非是让他们平安离开京都”蔡攸回道。 “只要不危害社稷,本宫会答应他们,你去安排放人吧,只不过最近盗匪横行,若是有个万一,本宫也无能为力”赵桓似有深意说着。 “但是殿下,他千机阁高手如云,万一此行我们的人有差池,日后难免不是隐患,若是留下人质岂不是安心很多” “人质?你不会是想说余念?” “正是,如果能留下她,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蔡攸脸上笑意渐深,十分诡谲。 “他们倒也是帮殿下做了选择,我们可以先假意答应,到时候陛下有个好歹,人也是是她们杀得,咱们撇的干干净净,坐享其成甚至一举歼灭千机阁永绝后患”蔡攸眸色暗沉,低哑着生意,狠绝冷酷。 “如此甚好”赵桓很是满意。 “臣这就去办”说着蔡攸就想离开。 “不急”赵桓莞尔“爱卿为了本宫还真是煞费苦心” 蔡攸愣了会脸上无波“为皇室分忧,攸之责也” “究竟是为了皇室,还是为了自己,想必也只有这知道了”赵桓用指腹点了点他的心脏位置“你当知道背叛的人是什么下场,所以好自为之”赵桓温温和和,看不出一丝凌厉,却每一句瘆入骨髓,令人打了个寒颤。 蔡攸默然不语,他不想把余念拉扯进来,可是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离开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在叶心的意料之中,蔡攸折返再次拜访小竹林。 “你果然来了”叶心笑了笑。 蔡攸拱了拱手“夫人玲珑心思,太子殿下派遣微臣前来讨要解药” “那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叶心坐在竹林前方的木椅之上“只要你们答应我的条件兑现,我自会奉上解药” “看来是没得商量了”蔡攸也不再绕弯子。 “你可知,我的丈夫,我的女儿,还有谢奕那孩子都是被这场经年累月的仇恨包围,他们一个又一个离开,如今我所求不过是想女儿回到我的身边,这已经算不得奢望,你如果真心爱她就应当懂得放手” 叶心不怀疑他对自己女儿的真心,毕竟余念童年时确确实实与他情深义重,也得他庇护。 “我知道,我答应夫人保你们平安”他鞠了一躬。 “念念她,不该留在这里?”叶心着重强调。 蔡攸没有回应,大步流星离开这里。 念念?他会还她自由,只不过不是现在,因为他——做不到! 山下火把零零散散,蔡攸此行一如既往没有多少人。 山里温度低,他捂着口咳嗽几声。 “公子这一向身子都不好,还是多休息别太操劳”季群关切道。这些年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心思都用尽在勾心斗角里头,他家公子活的当真辛苦。 蔡攸紧着身上的披风,望着山里的夜色,星罗棋布,竟然有种别致的清冷。 “若有一天在这山中避世而居,也乐得自在”话音刚落,他又觉得此言甚是无意义,冷声自嘲,随着人群离开。 一路上车马款款,轱辘声阵阵回荡在小路之上,厚重绵长。 回到宫里,他如实禀报了千机阁的态度。 赵桓愁眉不展但心里也还是有些庆幸,本来自己尚且由于要不要这般决绝,如今看来都是天意,顺理成章的接受。 “约定明日未时,沿着官道北上,估计是想借着明目张胆的走,我们也不好阻拦”蔡攸说道。 “你打算如何?” “嘴角战事频繁,盗匪横行,死些达官贵人也说的过去”蔡攸剑眉倒竖,不以为然。 “好”赵桓心中有底,便开始行动。 就在同一日,在朝在野皆有大事发生。 一队人马除了京都就被劫杀,整整百来号人命丧街头,当地官府确是查无所踪草草搪塞,弄得人心惶惶。 而庙堂之上,赵佶自回京后屡受颠簸,水土不服已然时日无多,不能进食,禅位于太子。手握重兵的赵桓主政,无人敢冒着被灭口的风险非议半句。 赵桓来到父皇跟前,接过药碗亲自服侍,他屏退四周,想与他这位父亲单独说会儿话。 “我知道父皇说不出但能听得见,不知道您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赵桓吹了吹手中的汤匙,亲自喂他。赵佶偏过头双目紧闭。他哪怕就是个傻子也不会不知道自己这一身的病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见他执拗,赵桓索性放下了汤碗。“我知道您现在一定怀疑是我给您下的药,不错我是有这个想法”他对上赵佶惊疑的目光“但是真正致命的根本不是蔡攸那小子喂得几颗五石散,而是您求而不得的,曾经大宋第一美人,叶心夫人,我的姑母啊!”赵桓说完只觉得痛快“怎么样?是不是很震惊,很痛苦,爱你的你不珍惜,不爱你的你视若圭臬”赵桓摇了摇头叹气“只可惜即便是这样,叶夫人还不是因为你家破人亡,饱受辛苦” 他字字钝声,一句一句都血淋淋插在赵佶心口。 大宋的皇帝,尊贵无比,竟然此时此刻也留下脆弱的眼泪,但这无疑更加深赵桓的厌恶。 “现在知道痛,知道悔了吗?当初你若肯怜惜我母亲一点点,她就不会在那幽深不见底的冷宫里受尽凌虐,悲惨的死去”赵桓瞳孔散大,血丝根根分明,他恨这个男人,他要将自己父亲的尊严体面和希望一一碾碎在脚底。“放心,你很快就可以与你的心上人团聚了,就在今天未时,我会让人结果了她,跟你在黄泉相聚” 赵佶喘不上气,一个劲的撕扯着被单,面目狰狞,口齿不清说出“逆子,逆子” “是,我就是逆子,大逆不道,但都是被你逼的,你以为我在乎她叶心的施舍,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她是帮过我,但那不过都是愧疚,就因为我母亲一时义愤,动用了家族势力强行嫁给你这个薄情之人,你竟然就因为这个虐待自己的结发妻子,她做错了什么,什么也没有,她只是因为傻,爱上了你这个禽兽。叶心有什么好,就算被你心心念念还不是一样夫死子散,落个悲惨的下场。我不计较她连累我就不错了,还想用你的命威胁我就她女儿。好啊,如她所愿。” “看,我多好,让你们一起下地狱,到阴间团聚,不枉我们姑侄一场”他癫狂的笑,神志凌乱有些骇人,疯了一般在赵佶面前自言自语,看到床上之人揪心,痛苦的神情难掩,不知是悔还是怨。 “哈哈哈……”无尽的笑声悲凉冷彻寒宫,随着赵桓眼角一丝不经意擦拭干的泪水划过,一代帝王的生命到了尽头。 “父皇”赵桓压低音量,他不知道自己是悲还是喜,但无疑心里是痛的,谁也不会知道在他内心深处一直有这样一个画面,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赵佶会想没进冷宫前抱着他坐在御园的秋千上,数着池子里的白鹤,一只一只扑棱着羽翼,蓄势待发。如果可以,他不想这样,只是在这个人吃人的深宫里,根本没有所谓的亲情冷暖,不过是一次利益的角逐,一场人间游戏,而他最大的错便是对遥不可及的亲情有那么一丝丝眷恋。 第五十一章 意外之喜 http://.biquxs.info/

“殿下”蔡攸隔着门唤道。 赵桓理了理思绪,平复情绪后,门从里面开开,依旧镇定如常淡淡开口:“今日发丧”,复问谢家那边事情办得如何。 “罪人已经悉数伏诛,但此事引起不小的轰动,有指责大宋治安不利,怕是这些言论对殿下有所影响。”蔡攸如实相告。 “这群人掀不起什么风浪,那些谢家人的尸体可有核查”赵桓漠不关心刚刚的话题。 “已经查验,包括叶心夫人”赵桓瞥了他一眼,蔡攸依旧没有动容,他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心狠手辣到何种地步“那可是你挚爱之人的母亲,你当真下得去手?” “只要太子殿下有吩咐,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赵桓无法想象这个男人冷酷残忍的程度,接二连三的杀死自己爱人的亲眷,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种人就算收为己用也不得不对他忌惮三分。 “有魄力,既如此,父皇的后事交由你操持”赵桓思来想去,总归在这件事上两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交给蔡攸最是放心,大不了回头找个由头除掉他便是。 “臣领命”蔡攸退下后立刻套上马车,出了城门,在城中兜兜转转许久,双手撑在额头上沉思,等车子停了睁眼时已经来到一处僻静茅舍前。 此间茅舍隐秘的极好,路过此地的人很难发现。 “公子”季群早已牵着马匹在此等候,把绳子递过去。“都已妥当” 蔡攸翻身上马从小路迂回,不几个时辰就看见已经荒废的码头在不远处停泊着一只崭新的船只,看似不大,但里面容量不小,装下百来号人足矣。 画舫里面走出一女子在一短发男人的搀扶下,闻着马蹄踏踏而来,便循声望去,急切的追问来人。她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找什么“念念呢?”见蔡攸翻身下马默然不语心里也猜到一二“你终究还是不肯?”叶心情绪有些失落,原想斥责,却见蔡攸忽然行大礼,跪拜于她跟前,拱手作揖“夫人见谅,我不能放她走” 叶心情绪有些激动“可留在这只会让她更加危险!” “我发誓,定会用性命护她周全”蔡攸眼神坚定,叶心知道这个人一贯行事作风,再劝他也是徒劳。 “你拿什么保证,难道还要用她至亲之人的性命或者你的血肉之躯殊死一搏?若是有一天你连自己都护不住,如何护住她?”面对叶心的声声质问,蔡攸踟躇半晌。“陛下已经准允我放你们离开,便是不会追究此事,他旧情难舍又不得不防着千机阁,想来念念便是他的定心丸,只要她在你们一定会平安” 叶心冷笑“可我不是一个拿自己女儿来换取安宁的人!”她怒意陡声,不打算完成先前的约定,打算留下。 “母亲,机会难得!”旁边的短发紫衣男子眉头紧锁。 “那又如何,那倒你要真的要将你小妹留在这里,让我苟且偷安吗?”叶心猛地侧身,珠玉叮当,坚决不肯妥协。“可是母亲当明白,这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亲眷,都有自己的骨肉,若是念念离开,如何保证赵佶不会反悔痛下杀手,有蔡大人运筹帷幄我们尚且有一线生机,怎么能因为一个人放弃全船的性命”。 叶心深知自己无可辩驳,她不是不清楚其中利害但就是心中难舍。 犹豫之际,蔡攸忽然抽出玉扇,利刃一出,所有人吓得退却。只见他在自己手臂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直冒,刀口被红色浸染,渴饮鲜血。 “我蔡攸在此立誓,纵然身死,也不会让念念有毫发损伤,如违背此誓,人神共弃,六道不轮” 叶心拗不过,勉强答应,时候已然不早,再不走难保不被人发现。 “罢了,我信你一次,千机阁势力广布,若有差池,你自己知道后果”说着回到船里,几步后顿下来,想起什么“朝涯,你可否待在这里,也好与你妹妹有个照应,千机阁由你负责,我也放心些”,余朝涯怔愣片刻,随机僵硬地扯出一丝笑意“母亲吩咐,自然要听的。” 船只渐渐随水波远去,蔡攸在路途早已做好打点。 叶心知道这一走若有一天能与女儿再见迢遥无期,好在千机阁的情报网足够强大,女儿的消息在不远处尚可知晓,亦能收到只言片语,若非此,她实在不想再与大宋有任何干系,此生断不会踏足伤心地,亦不想知道有关赵佶的任何消息。 渐行渐远的船只,没入烟波浩渺中,随山水一起模糊在天际。 两个男人互相也没什么可说,默默看着远方。 余朝涯不知为什么,这一刻他真的很羡慕余念念,这么多人爱她,关心她,自己倒是显得格外迥异,与人世隔绝,自己取暖。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此地。 蔡攸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家看余念。 她还是那般眼神涣散,了无生气,白皙苍脆的脸色,虽不加粉雕玉琢,却有着朴素天然的美好。 蔡攸伸出手想理一理她鬓间的乱发,却被她飞速闪躲开,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念念,我知道你恨我,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做的这一切迫不得已”他神情复杂,有渴求有心疼也有着她不理解的失落。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蔡攸自顾自念着,像是说给她听,也像说给自己听。 他瞧了瞧一桌子的热了三回的饭菜一点没动,自己半蹲在床沿,将她冰冷的小手贴在自己脸上焐热,“无论你如何惩罚我,都不要惩罚你自己好吗?” “别说了”谢梵梵不想再听下去,她知道自己狠不下心,所以怕他的温声软语会再次让自己动了侧隐。 “这几日你不吃不喝,再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我们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你说什么?”谢梵梵一脸震惊,她有孩子了,什么时候的事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第五十二章 情到深处 http://.biquxs.info/

蔡攸将头轻轻贴着她的小腹,比往日更加小心,“府医之前为你诊断时看过了,已经一个月,我们很快就有小家伙了。” 蔡攸眼底的喜悦快要溢出来,他竟然要做父亲了,这个小家伙虽然来的悄无声息,但是正是时候。 说句私心的话,谢梵梵现在正在跟他冷战,若是有了这个孩子,她的情绪多少会有所变化,上天是眷顾他的,每次穷途末路时都会伸出援手。 所以当得知这个消息后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离开自己,更不会让她带着自己的骨肉远走天涯。 谢梵梵原本是一句话也听不得,现在却是有了做母亲的责任感,孩子真的是个很奇妙的存在,好像所有的冰山隔膜,都会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触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让人只能软和下来,她没有做好迎接小生命的准备,但从这一刻起她便不再是一个人,苦也好,痛也罢。她只能咬紧牙关受着,她听话的吃着他喂下的米粥,麻木的吃了几口,便拿着勺子自己动手,让身侧的人惊讶之余脸色有了喜色。 “你若还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他小声的问着,生怕惹她不悦,几次想接过热锅的勺子,生怕烫着她,却又不敢伸手。 谢梵梵怕是看出他的纠结,故意让他难受,总跟那道菜过不去。 “来人,把这锅子给我换了,让厨子现做立刻端上,冷了就换掉”他终于忍不住,命令道。“浪费,不吃了”谢梵梵生气的放下碗筷,就瞅着他后悔的样子,对桌子上的碗碟木讷的望着,心中万马奔腾。 “夫人该喝药了”“什么药”绮罗看了看蔡攸笑着“自然是安胎药”谢梵梵最怕这苦味,真是捏着鼻子一小口,苦胆都能吐出来。 “有没有糖?”她蓦然想起给自己做茉香糖的人已经不在了,心里那股子火气又上来,把碗重重摔下,声音冷冷“不喝了,拿走吧”“这”绮罗有些为难,看着老爷。 “不行,这药必须喝,放糖会坏了药性”蔡攸强大的压迫感袭来,偏偏这招对谢梵梵一点用没有。 “念念乖,再苦也是为了孩子好”无论他软硬兼施谢梵梵就是不想碰那碗黑不溜秋的东西。蔡攸猛地将碗端起,作势要喝。 惊的绮罗大喊“少爷,这是安胎的,您……”,不等她说完,谢梵梵的唇死死被他抵住,唇齿间,一股暖流顺着舌尖落到心口。 “唔-——”谢梵梵快要被他弄得喘不过气来,手抵着他胸口拼命挣扎逃脱,却被人反将一军牢牢收在怀里,就这样甜蜜的人工灌下了这碗苦水。 “你无耻”谢梵梵简直不想理他。她看见绮罗背过去好久“转过来!”,小侍女手蒙着眼睛,放开一只偷瞄两眼,确认安全后笑嘻嘻的“奴什么也没看见,绮罗告退”她意味深长的促狭笑容,估计第二天满院子都会知道,绮罗哪点都好,办事赶紧利落,可就是好死不死这个大嘴巴,恨不得把看见的奇闻轶事满天下宣告。 谢梵梵刚想说他,他就装委屈装无辜“为夫都是为了孩子考虑,冒犯娘子,这就去面壁思过”说完狡黠地溜了。 谢梵梵一口气无处发,却自己想着想着生生气笑了。 可是只是一时的,很快脸上的温度又冷却下来,如果没有之前的那一切,该是多么幸福啊。 她抚摸着小腹,忧郁怎么都挥之不去。 她想回去,想回母亲身边。 可这侯门深似海,蔡攸不会放自己离开。 他说母亲暂且安然,会安排好一切,姑且信之,可是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告诉自己母亲的下落,却是欺骗,这一次还会再次欺骗吗。 她不敢想只能做着笼中雀等着那一星半点的消息,真假难辨。 余念轻轻拨开帘子,摸索着枕头下面的那块令牌上面刻着千机二字,是谢奕临死前交给他的。 “千机阁,能号令天下间者”谢奕几乎是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在她耳边说完这一句,就以身赴死。 可是什么是千机,这牌子究竟有什么用处,她尚且不知,只是有种预感,这个小小的物件牵动着无数人的生死,必得好生收藏。皇城的丧钟响了,浑厚沉重的声音连着敲了三万下,一声一声落在谢梵梵心里。 这是皇帝的规格,难道赵佶已经。“又有人死了吗?”她站在窗子前,转头看向刚刚进来收拾的绮罗。 “是官家的丧钟”她回道。余念再一次确认后,心里并没有丝毫喜悦,这场旷日持久的仇恨因他而起却一直波及世世代代,如今他死了,可那些受他荼毒的人依旧被仇恨包围,就像陷入某种诅咒,不能逃脱。 他死或者不死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不过是个垂暮之年枯朽之人,亦或是自私悲切的可怜之人。 “夫人,外头风大,还是别站在那里,免得着凉”绮罗说着就朝这边走来,轻轻扣上扇窗。也隔绝外面的一切。 “你说,我该生下这个孩子吗?”余念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让对面之人手上的动作停滞下来。 “夫人说什么呢,这可是您和少爷的骨肉,当是最宝贝的”“是吗?可是……”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说,绮罗忧心的看着她。 她知道她想说什么,杀父杀兄仇人的孩子,她能生下来吗?可这么多年的情谊又怎是一个对错能说得清。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有些不放心便将此余念的话告诉了蔡攸,怕余念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 蔡攸听完后愁容难解,心情异常沉重,难道她就这么不想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小生命。 这般恨他,但他没有勇气质问,也没有理由责怪,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上天重来一次,他一定一定不会做那些伤他害她的事情,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赵桓那边已经着礼部准备登基事宜,便催促着蔡攸快些完成先皇的葬礼。 “钦天监已经为新帝拟好日程,就在三日之后承天殿举行” 赵桓听后很是满意“那父皇那边” “为了不与陛下的日子冲突,臣特地选在明日,一切从简,大约两日内完成。” “如此甚好”赵桓的眼里满是迫不及待,他终于走到了这一人独尊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 第五十三章 成王败寇 http://.biquxs.info/

城中广布消息,说先帝被逆贼所害,已于日前身殒,举国缟素,以慰先灵。 这天,余念正在园中散心。 发现身边的人又增多了不少,甚至门前府卫都轮换了几回,心事重重“最近又发生了什么?” “听说城内治安不好,老爷加派了人手,说是要保护好夫人的安全” “他又去干什么缺德事了?”余念气不打一处来,那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神情怪怪只能默默低头,也不敢言语。 余念觉得奇怪上前安抚她,小丫鬟一个站不稳往余念手里强塞一个纸团,由于小丫鬟动作太快,因此没有人察觉。 待到四下无人时,余念小心翼翼打开,那纸团上的内容成为压垮她心里最后一根稻草。 她一间卒这个字,头开始发晕,气息开始紊乱,她往上看着泪水含在眼里打转,:原来蔡攸还是骗了自己,信中所述母亲日前已经被赵桓于街头闹市杀害,谢家人无一生还,而这一切又是蔡攸亲手做下的。 余念强忍着痛逼迫自己冷静,她不相信,她与他这么多年的感情,自己怎么能因为这区区的纸团就听信一面之词妄下定论。 听到门口有着窸窸窣窣的动静,余念赶紧把东西藏好,蔡攸前脚踏进门中就见她背着对着自己在擦拭着脸,挂在面上笑容又僵住“怎么了?” 余念回过头,掩去刚刚的不平静,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却还是没好气讽刺着“你这是要把我囚禁在这四方阁里,连日常起居都不放过派人监视吗?” 他想难道她刚刚是因为这个才生气的,便急着解释“最近不太平,多些人总是安全”。 余念现在脑海中有些混乱,但必须从他的口中探听虚实“我母亲当真无恙,是否已经平安到达滇南” “自然,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我先前不是同你说过了吗?怕我扯谎?”他走近她,温温柔柔的气息将她拢在怀里,耳鬓厮磨亲吻她的脸侧,余念没有反抗,她现在急需要知道真相,因此比往日顺从了几分。 “那城里传闻的商队截杀大案真的同她们没有半分干系?”余念知道自己不该这么直接问,但是除了蔡攸她还能问谁,她出不去只能靠着他表情细微的变化察觉一二,即便得来的答案也是虚虚实实,但总要试一试。 “你从哪知道的?”蔡攸搂着她的手臂收紧几分,眼神冷沉,脸色也严肃起来。 “听下人说的”余念随口搪塞。 “哪个下人?” “何必问这么细?你不会连听些闲言碎语也要追究吧,我听谁说用不着你管” “念念!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蔡攸心底莫名生出刺骨的寒意,死死的捏住她的手腕,眼底浮光涌动,他不过是想保护她,为什么她一次又一次的抗拒甚至十分的厌恶他。 “我说过我会好好照顾你,并不是拘束你的自由,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这个女人仗着自己对她的爱有恃无恐,可是他却没有半点抵抗力,多少人对他献媚承欢,可终究不是他心里在乎的存在,如今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吧,让他的爱卑微到尘埃里。 “我们现在真的要连这点信任都要抹干净吗?”她两眼望着他,无辜清澈的样子让这个男人心中略微松懈,一扫刚刚凌厉,还是无力的放下指节的力度。 屋子里的气氛开始凝重,蔡攸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负手出门,蓦地抬眼看着漫天云层,暮霭浓重,想着明日怕是要变天了,对着下面吩咐几句颓然离开。 看着余念的人更仔细着了,从那以后,除了绮罗她几乎没见过生面孔。 皇帝驾崩,举国哀恸。第二日大殿之上,所有人都白衣素服肃穆站立,秩序井然。 天家气象森严,葬礼如期,由宰执在大殿之上宣读遗诏、由于蔡京身体不适,便由蔡攸接下,虽然不合规制,但现下的大宋早已礼崩乐坏。 待命好山陵五使和负责其它丧葬事务的官员;成服各依尊卑、亲疏。自启欑宫,终至掩皇堂。 宣读先帝遗训时,赵桓的嘴角不懂生死映出一抹微妙,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天下尽在掌握之中。 一些溜须拍马者渐渐浮出水面,随着赵桓承袭皇位的那一刻,很多人都命运都在那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山呼震天,气势磅礴。 赵桓走上前,头戴冠冕,授玺带,意气昂扬。 恭贺赞溢不绝,可就在一切按部就班时,突如其来的戏谑声悠悠荡荡回响大殿,引发众座哗然。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赵桓的脸一点一点阴沉下来甚至深深恐惧,他身体一颤惊骇的看向不远处立在正殿门口的男人。 “这不是先皇?”朝堂地下开始骚动,却又反应过来吓得不敢多嘴。 “父皇?”赵桓喃喃自语,有一下觉得脑子发涨,站不稳扶上龙椅把手,佯装镇定。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皇?现在怕是不得叫你太子,而是陛下了吧!”赵佶目光阴鸷,那模样像是要把亲生儿子活剐了一番,失望至极。 赵桓被那冷寒的目光刺痛,即刻反应过来,发号施令“来人,有人敢冒充先帝,给我拿下”,禁军迅速冲进来,包围此地,眼看就要碰到赵佶。 剑拔弩张的时候,蔡攸忽然高声下令“慢着”。 猛然跪地,朝着赵佶的方向大声念叨“臣恭迎圣安” 所有大门全部关闭,大臣心慌意乱,聚拢在一处像无头苍蝇。 御林军随后悉数涌入,大批甲士将殿外重重包围。 “蔡攸,你果然——”赵桓咬咬牙,手中的玺绶被他捏的更紧,他走到今天的地步,觉不允许有任何人阻挡他的步伐。 “得罪了”蔡攸才不管皇帝自家斗争,他只知道他们赵氏父子斗不过是他手中的牵线木偶。 他大手一挥,赵桓面对人山人海毫无招架之力,被人死死摁住,脸贴紧地面,冠宇散乱,不再是刚刚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皇,立刻跌落云端。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位置离自己越来越远,拼命的爬,手指抓在地面,抠出血迹。 他不顾压制阻拦,一心爬向高座之上,可惜逃脱不开束缚,再多挣扎竟是徒劳。 第五十四章 死灰复燃 http://.biquxs.info/

“怎么,诸位都哑巴了?刚刚不是一个比一个谄媚的紧,如今怎的都不说话了” 赵佶拂袖走上大殿,惊心动魄一场他终究还是那个九五至尊,就算被人骂昏聩又如何,左右自己都是赢家。 他瞥了一眼赵桓,不耐烦的让人将他带下去,随后将此次有倒戈之意的人都一一详列,流放的流放,贬谪的贬谪,朝中人员变动的勤快。 这一切虽说是皇帝受益,但其实都经过蔡攸审查。 自然也就笼络了一批新进士子,借此扩充势力。 “蔡爱卿救驾有功,区区龙图阁大学士实在委屈,朕有意升任你为淮康军节度使,你意下如何?”赵佶笑着说道。 “陛下抬爱,臣只是个文臣,不懂些军中要务,还是留在陛下身边比较合适”蔡攸低眉回应。 “怎会,朕——”赵佶准备再相说,“陛下今日过于疲乏,此事还容臣改日再议”说着礼数周到,却无半点敬意。 赵佶扶着龙座上的指力暗沉,待人走后,赵佶暴怒,抬手就要砸东西,被一边的奴才赶紧阻止,伸手拖住即将碎地的物件。 “陛下,现在蔡攸权势正盛,咱不能硬碰硬啊” 赵佶听完泪流满面“我堂堂天子,竟然受这等奇耻大辱,唉!”他狠狠的一拳砸向大腿,沉痛不已。 身边仆从也只能唉声叹气宽慰,“你也是宫里的老人,帮朕去办件事” “但凭陛下吩咐” “我要你去一趟蔡京府邸,就说他要的,朕答应了,让他速速派人解朕之困也” “可是蔡相和蔡学士终究是一家人,真的会帮陛下?若是走了风声,蔡攸反过来报复咱们可怎么办?” “你放心,蔡京对他这个儿子我还是了解的,老死不相往来估摸着都算好的,你死我活才是他们的现状” 赵佶笑了笑“就凭蔡攸那小子能让自己的老子在家装病多年就为了隐忍,足矣看出他们这间的裂缝,多少都填补不完,更何况蔡攸的生身之母可是他们之间永远过不去的一道坎” “小人明白了,这就去” “出门小心点,别被人发现” “诺” 老仆没有辜负这么多年在朝堂积攒的人脉,其实他也在赌,若是圣驾落魄时他能伸出援手,日后家中族亲享受不劲的荣华富贵,这点险还是值得冒。 他换了三次装束,熟络排班走向,如鱼得水的混进蔡京府中。 就被门客押入内院,进里卧,,看见一病恹恹的老者,胡须泛白一咳三喘,还没等他说话,人先被身边持刀而立的侍卫狠狠推到在地跪在跟前,看着阵仗估摸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相爷容禀,小人来带个话”可是宫里的人什么阵仗没见过,还在乎这点,依旧从容应答。 蔡京见他如此表现,甚为满意,赵佶身边的人还有中用的,如此他到是放心跟个有价值的人谈。 “陛下让我带话,只要相爷愿意复出,君君臣臣,江山共享” “哈哈,江山共享?空口无凭,我又为什么要跟自己的儿子过不去?都是蔡家的人,何必斗狠” “老奴既然有求于您,自然不会空手而来,东西在别处,不日将送达府邸,希望到时候相爷会不会爽约” “送客”蔡京眯着眼,让人将公公好生送出。 对着身边的侍卫说道“告诉完颜兀,事成之后,我蔡京答应他的一分也不会少” “是”侍卫领命。 蔡京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健步上前,目露凶光抚摸着剑架上的湛卢“高老弟,你的仇我的仇,翛儿的仇,择日一并报了”。 蔡攸总觉着事有蹊跷,按理说赵佶现在不会这么急吼吼的想把自己支开,那样意图太明显,就算自己已经对他构成极大的威胁,可是有五石散的威力,量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今日所言明显就是有所谋划,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把季群叫来”蔡攸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不一会儿季群来到这里,“公子有何吩咐?” “这两天,宫里和蔡家那老东西那边可有动静?” “蔡京一直卧病在床,基本不出来活动,只是夜里让个人进了府邸,那人太医装束,想来是病的不轻,也没什么稀奇。至于宫里一切如常,看守的人一直盯着,想来没有什么问题”听他这么一说,蔡攸还是有些不安,但愿是他多虑。 隔天,蔡攸如往常一样去上早朝,待到散会时,皇帝找了个理由将他留下。 “太子扰乱朝纲,你打算如何处置”赵佶迫切的问到,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还是网开一面。 “太子这般忤逆,陛下莫不是还要心生怜悯?” “终究是我对不起他,略施惩戒吧” “太子枉顾君臣伦常,怎可轻易放过,依臣看,不如废去爵位,终身幽禁” “终身幽禁?那岂不是成了与世隔绝的废物” “陛下要的不就是让所有怀有二心的人通通失去反抗能力,成为不折不扣的废物!” “你——”赵佶气到吐血,浑身开始抽搐,看他的样子唇色泛紫,呼吸急促,五石散的瘾大约又犯了。 蔡攸没想过这五石散威力比自己想的要猛,看来赵佶这些年莺莺燕燕纵情声色,身子骨元气大伤。 整个太医署几乎把养心殿都包围起来,赵佶总算缓过劲来。 “蔡大人,陛下身子太过虚弱,恐需要疗养” “如何疗养?” “必须在空气清净之地,远离潮湿的地方” “南边多细雨,如此要费一番波折,你有何提议” “不如去骊山别宫,那里山河景明,气候干燥是个休养的好地方” “非去不可?” “陛下如今油尽灯枯,不是长久之象,若再出意外,怕是。。。。” “好,我知道了,你去办吧” 蔡攸说完挥挥手,命令礼部兵部做好路途防护,确保安全,自己也就顺理成章的接管了枢密院的事物,统领京幾要务。 他可不希望赵佶在这个节骨眼死了,好不容易大权独揽,若是他有个好歹,太子又在身边,若是卷土重来他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第五十五章 裂纹愈深 http://.biquxs.info/

处理完一整日的事,回府已经是深夜,他习惯的朝余念的居所走去,似乎不记得他们之前才怄气的事实。 余念听到外面有动静,格外警惕,推开房门,就落入怀抱。 “娘子,我们不吵了,好不好?”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身心俱疲,眼圈重的不行。 余念看他这幅模样想回环住他,却还是犹豫了,只拍拍他的后背。“今日是怎么了?”她淡淡来一句。 蔡攸轻笑,拉她坐下“听绮罗说你这几日食欲不太好,可还要紧?” “没什么,只不过日子久了,便有些孕吐的反应,有些东西实在吃不下” “那可不行,我的孩子可不能挨饿,你就更不能饿了,否则我挣这么大的家业还填饱不了你们两个都肚子,岂不是让人笑话”蔡攸轻轻开着玩笑,不顾余念的推搡,执拗的把脑袋塞进她怀里,满眼期待的说着“让我听听小家伙的动静” “才几个月啊,哪里有动静”余念发现他现在越来越孩子气,不由自主的打趣,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你这当爹的怎么比他还闹腾。” 蔡攸听了这话立马坐起身,激动的握着余念的双手“你——不生我的气了?” 余念温温柔柔的笑着“对,不生气了,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蔡攸本来深凹的眼圈瞬间有了精神,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余念实在不忍看见他这幅样子,若是有一日他知道自己打定主意想要离开,又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对了,你上次送过来的小丫头们,我瞧着有几个做事活络的,为孩子准备的衣裳针脚细腻,样式别致,不如留下几个放在身边,也好陪我解解闷?” 见她一脸真诚的样子,蔡攸觉得自己可能确实有点小题大做拘束着她还恼她,便点头答应。 自从上次那个小丫鬟塞给余念的纸团,她希望了解到更多的消息,可是这就不得不过蔡攸这一关。 她只能先选择顺从,然后伺机逃跑。 很快,这几个丫头就进了内院,一一见过余念道了声夫人便被绮罗分配着各自忙去。 “我瞧着这个叫芙蕖的丫头年岁应该不大吧,怎的做出一手好活计,针线拿捏的毫厘不差。” “可不是嘛,这丫头啊除了胆子小点儿,做事情可是一等一的好手”绮罗对她也是赞许有嘉。 小丫头腼腆的诺诺连声,小脸红扑扑的。 余念也不知为何只要看见她就觉得格外亲近,仿佛很久以前她们就已经认识了。 “那你绮掌事以后可是有了得力助手”余念笑着揶揄她,绮罗大大咧咧惯了“可不是,我保证把她教的大大方方的,给我当小妹”绮罗是个聪明人,余念这番话意思就是让她好好栽培这姑娘,她也就多了机会与她相处,这样一来也方便了解上次传纸团的缘由。 咚咚咚! “夫人,家主有话让属下带给您” “进来吧”谢梵梵应了声。 季群走进来抱拳,“家主说,他要去骊山数日,希望夫人能够一同前去,不置可否,让属下前来问话” “他怎的自己不来?”谢梵梵没好气,想一想这段时间净是些不愉快的事。 “你且告诉他,我哪里都不去,如今怀有身孕不宜颠簸” 说完自顾自整理孩子的衣服。 “家主想来也是爱重夫人这才着属下前来征询夫人的意思” “季群,你不用为他说话,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他最在意的不是其他,就是他自己罢了”谢梵梵心里堵得慌“我看他是怕我一个人在府里跑了” 明明知道她行动不便还让她陪同,不是想日日监视她是什么,天天吃饭睡觉无一不在他眼皮子底下,一丁点自由都没有。 名义上是保护,谁知道是不是又想瞒着她。 现在她只想先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下来,之后远走高飞,不想再生事端。 季群见她也不在说些什么,默默退下。 将谢梵梵的意思一五一十告诉自己主子。 “她真这么说的?”季群本来不打算说,但是有些事情说开比藏着掖着可能还要好些。 蔡攸皱着眉,刚刚拿起的笔啪的一声搁下,“罢了她不去就不去,但是府里加派人手,只是别太明显。” 翌日启程,蔡攸特意再府门口等了半刻钟,声势浩大,唯恐谢梵梵不知道。 只是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送送,嘴角僵硬的抽搐。 “主子,时候不早了” “知道了”蔡攸极不耐烦,但对着里面望半天显然没有动静,失意漫上心头。 语气嗔怪“急什么,出发吧” 一行数人,仪仗浩荡,随王军而去。 直到人都离开,谢梵梵探头探脑的出了门,朝着人群消失的方向望去。 “娘子何苦呢,既然还是放不下,舍不得,何不直接标明心意”绮罗看着着急。 “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一句妥协安慰就能过去的,有些东西可能用一生也无法过去心里那道坎”谢梵梵看着人群没在天光里,重重叹一口气。 “回去吧,上次芙蕖说的样式你让她再过来给我看看”谢梵梵招呼绮罗去喊人。 不一会儿人就被领来了。 “你去看看厨房里热的汤可好了,一会儿端来吧”谢梵梵见绮罗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想各种法子支开她。 独独留下芙蕖。 待人走远,她关起门,正襟而立“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了吧?” “夫人?” “那日传信是谁让你来的?”谢梵梵审视的打量眼前人。 “千机阁” “千机阁?”谢梵梵诧异,谢奕的令牌上就有千机二字。 “夫人有所不知,千机阁是谢小侯爷一手创立,我们或是西啸军的故人或是战场上失去双亲的孤儿,是侯爷给了我们栖身之所” “只可惜那样好的人,已经——”芙蕖声音有些哑,“现在千机阁由您父亲余风的义子余朝涯统领暂时代管,他嘱咐我们一定要将真相告知于您,不能再让您蒙在鼓里”芙蕖字字恳切。 “哦?蒙在鼓里?”谢梵梵可没这么容易轻信他人“那究竟是何是让我被蒙在了鼓里?” “叶夫人她已经死了,她的尸首我亲眼看见被蔡攸这个狗贼火焚,她们砍下了她的头颅” “口说无凭”谢梵梵微眯着眼。 “真的,我有证物,您看”说着她拿出手中的玉兰簪,“这是夫人随身之物,夫人不会不认得” 谢梵梵看到这东西刚刚的镇定开始动摇,接过仔细一看确实不假,那只簪子做工细腻,几乎无暇,那一瞬间她觉得四方混沌,天旋地转。 第五十六章 不堪回首 http://.biquxs.info/

谢梵梵不明白他口口声声说爱她,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事。 “不可能”谢梵梵执着的相信蔡攸不会是这样的人,可是她又害怕,害怕和当年一样,血腥的沙场上,闻见父亲的鲜血,腥气漫天。 或是如他所说,为了取得赵氏皇族的信任,就像杀害谢奕那样,又一次置自己最亲的人于死地。 “您若是不肯信,又为何这幅痛苦的表情,其实您知道,这一切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无论是朝涯师兄还是已故的谢侯爷的嘱托,只有千机阁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才是夫人您的家呀”芙蕖字字说到心坎里。 谢梵梵没有理由不信,但她还是不想承认。 “您若肯,我带您出去看一个地方,您就相信我了”芙蕖神色坚定。 谢梵梵没有怀疑过她来这里的目的,毕竟父亲一直有个养子这件事她后来是听人提起过,而芙蕖的话没有半分破绽。 当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蔡攸时,她还是愿意不顾一切相信他,所以她决定答应芙蕖,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看清一切。 “这里被围的水泄不通,如何出去?”谢梵梵为难起来。 “夫人放心,我们自有安排。” 五日不到,去骊山的路上旌旗蔽日,猎猎风起。 忽然天降大雨,阴翳遮霞,云层的影子掠过头顶,影子投射在衣服上,蔡攸时刻警惕,他总有一种说不出奇怪的感觉。 陷入沉思的刹那间,一柄狼牙箭破空而来,直愣愣飞向自己,他猛的勒紧马屁,箭头直直插入马儿的咽喉,血溅当场。 “护驾”赵佶的轿撵猛的晃动,险些把人甩出来。侍卫收拢密布轿子周围,不断收拢。 这些人手持弯刀阔斧,身着异域盘领衣,乌皮靴,杀伐果决,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大敌当前,一场血战。 蔡攸的扇面锋芒毕露,划破敌人的脉搏,横扫前方,开除血路。 仆人宫婢四散而逃,刚刚恢宏气势不复存在,场面混乱不堪。 来人皆是高手,身法奇特,不似中原,纵然蔡攸身手过人,双拳难敌四手,卫兵节节败退。 混乱中,他眼看赵佶的车撵外一群歹人,冲向前去,却不慎被远处的袖驽偷袭,划破手臂,轻功一跃悬空翻转,侥幸躲过。 刚走几步,眼花眼花缭乱,眼里都是重影。 “这箭有毒”他心里恨恨,但他苦心经营这么久绝不能功亏一篑。 于是他拿起手中的扇刃撕下一块一角缠绕在手臂上,用嘴收紧力道,包扎严实,为了保持清醒又没走一步,在自己的手背划上一道不轻不重的口子,用强烈的同感刺激自己。 但他们的速度太快,快到根本就望尘莫及,但是他凭着一口气无比接近,此时,从汴京而来的飞鸽传书不凑巧出现在这个时候,临走时他吩咐过如果汴京府里出了事,一点要第一时间汇报给他,所以这鸽子一出现,他心里顿时往下一沉,也顾不得继续追下去。 “季群,算了”正在千里奔袭激战的人听到信号骤然间停下。 “公子,陛下万一有个闪失,我们没办法交代啊”季群大喊。 “这帮人跟我们胶着这么久,连狼牙箭都放出来,刚刚趁我们不备,竟然没有射向赵佶,显然并不打算要他的命”蔡攸淡然说道,根本不在乎一路上自己留了多少血。 “公子”季群赶紧看见蔡攸伤得不轻,赶紧让他包扎,可他没有心思,解下鸽子脚下的竹筒,打开里面的纸条,眼睛里的温度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发生了何时”季群刚想问,这人在旁的地方随处找来一匹马,翻身而上“我要回去一趟,这里的你先看着” “公子”季群目瞪口呆,随后看着纸上的字:院内失火,不见夫人。 这下还得了,怪不得这个人疯了一样要回去连皇帝都死活都不顾,可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不眠不休跑回汴京也要三个半日,这身子骨当真能受得了? 蔡攸一路上都在回想那句话,夫人不见,谢梵梵,你究竟在哪,还是说已经——,他怪着自己瞎想什么,谢梵梵命那么大怎么会有事。 他用了最快的速度,跑死两匹马,只用了一日便回来。 当他远远看见府门大开,里面的人忙进忙出,体力不支从马上摔下,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脸颊又擦破点皮,昏昏沉沉脑袋有千斤重,老管家差点没认出来。 “老爷”发现是自家主子,赶紧招呼来人扶他进去,清理伤口。 他拨开旁的人,不管不顾的往谢梵梵的里院冲过去,踉踉跄跄推开被烧焦的断壁残垣,晕晕乎乎间还不一遍又一遍呢喃她的名字“你给我出来,谢梵梵” 遍寻无果,他揪着一旁仆人的衣领质问。 “夫人她”老管家支支吾吾。 “怎么了,快说”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 “火势虽猛,没有伤及性命,只是人应该是趁乱离府”他越说越没底气。 “什么?”蔡攸眼睛倏地睁大,站不住一把扶住一旁被火熏得黑皴皴的木板门,大口大口的喘息,蹲下去双手抱在头上,脸上的疲惫,愤怒,伤心在那一刻交织迸发。 他沉默好长时间,意志说不上清醒也不算迷糊,过一会竟然自己一个人笑了,笑的凄厉,笑的让人害怕。 周围的下人不敢靠近,只有老管家明白,他这是又疯了。 二十年前的老夫人也就是蔡攸母亲走的那个夜里,他也是这样蹲在地上,手抱在头上,颤抖的蜷缩在一处,癫狂的发笑。 任凭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一下一下的抽打直至死在父亲的皮鞭之下,气息渐渐从有到无,他的心不会发怵,生疼。 而这一切就是因为幼年的蔡攸看他母亲不得宠整日郁郁寡欢,便自做主张给叶心下了毒,结果没毒死叶心反而是她身边的丫鬟遭了殃。被发现后,母亲为了护住自己的孩子,只能认下罪名。 那时他要去说明真相,被老管家含泪死死的摁住,无论他是求饶还是痛骂,老管家绝对不能让他母亲的努力白费,一定要护他周全。 在那个夜晚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似乎连老天都感受到他的悲凉与愤恨,绝望的哀嚎。他的眼尾也是从那时气染上了狠厉的颜色。 从此只增不减,唯一不同的直到谢梵梵的出现,他心里的病总算缓解许多,可这一次似乎更加严重了。 第五十七章 走火入魔 http://.biquxs.info/

“她敢背叛我”蔡攸声音冷寒,“既然那么想逃,我偏不让你如愿,我倒要看看你能在外面逍遥几时,没了我的庇佑,可千万别死了”他诡异一笑,阴狠决绝。 “老爷,您没事吧?”老管家嗫嚅问了句。 他忽然站起身,冷冷斜睨一眼“能有什么事,我好的很,她想跑就跑吧,迟早有一天我会让她知道厉害” 老管家不禁打了个寒颤,看着眼前人周遭的戾气愈加膨胀,压抑的憋闷。 蔡攸顶着浓重凹陷的眼窝,疲惫不堪的眼尾和鲜血淋漓的手背在众人的注视下转过身,没走几步忽然停了下来,随后在一片簇拥中倒了下去。 自那日之后,他又恢复从前的冷漠,没日没夜伏在案前,冷静自持。 就算伤口还隐隐作痛,依旧朱批不断。 “让你去查的事怎么样了” “抓到个活的,是确定金国人”季群刚进门就被叫过去。 “受谁指使?” “这个属下还在彻查,尚无结果” 蔡攸顿了顿手中的动作,“这伙人突然出现,又那么准确的知道皇帝的行踪,一大早就埋伏在那里,皇帝出行就算仪仗招眼,但所到之处路线是绝密,其中必有内鬼” “把太医署的人都押入典狱司”蔡攸轻描淡写的说道。 “可是总共百来号人,真要一个个盘问,怕是得罪不少世族” “哼,盘问?我可没那么多功夫陪着耗,全部上刑,用那种最不容易出伤疤却能让人生不如死的” 季群心脏发甩,他家主子莫不是疯了,这百来号人全部殴打,朝里不得鸡飞狗跳。 “可是万一屈打成招?” “那就给他按个诛九族的罪名,这个世上最脆弱的感情,最坚固的也是感情,照我说的办,一个不行杀两个,两个不行杀三个,再不行通通杀光!”他说的简单,似乎不是在杀人,而是碾死蚂蚁一样。 季群打了个哆嗦领命离开,他出了门,刚刚紧张的情绪才稍稍缓和,他家主子真的变了,变得和年少时一样嗜血,狠毒。 蔡攸单独提审了提议去骊山的那位太医,查了一下他的背景,原来是蔡京第七个老婆的远房表亲。 金人刺杀,皇帝失踪,蔡京的表亲,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他披着黑色斗篷,阴影笼罩下的脸不甚清楚,却依稀看清分明的轮廓,刀削般立体,悠悠一束光打到脸上,另一面便完全是暗面,生生割裂光束。 地牢阴暗潮湿,还能听见蛇鼠虫蚁的动静。 十字柱上绑着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身体被绳子勒出血痕,伤口长时间得不到治疗已经在化脓,披头散发,乍一看根本分辨不出这是当时的医署提议疗养的小太医。 “蔡攸,你个混蛋,我乃朝廷官员,你竟敢滥用私刑”他激动的挣扎,柱子都在发出颤抖的声音。 蔡攸面色平平,他随手拿起一旁烧红的铁钳,阴狠的笑了笑“蔡京的远方表亲,因为你的提议让皇帝遇刺,这罪过可大了,不得不让人怀疑你与金国人有勾结叛国的嫌疑啊” “你血口喷人”蔡攸耸耸肩膀颇为无辜,“给你一个机会,要么招出幕后主使,要么——”说着就将烧红的铁碳牢牢印在他的伤口化脓处,一阵凄厉的惨叫夹杂着肉皮烤焦的滋滋作响。 “你这个不忠不义的狗贼,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边说边挣扎,每挣扎颤抖一下,白烟滚滚覆盖的肉体就会多一分苦楚。 “哦?骨头挺硬”蔡攸一如既往的轻松,似乎藏匿着更深的寒意,“那就不知道你的儿子骨头是不是也和你一样硬,带上来”蔡攸修长的手还上着绷带,一挥,便有侍卫压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孩子进来。 男人一看就忍不住胸中怒意“你是畜生吗,弑父杀弟,连个三岁的孩子也不放过” “不错,正如你所说,我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你该知道反抗的下场”蔡攸没等人回答,以最快的速度削掉了孩子的小手指,孩子哭的肝肠寸断,蔡攸脸上的笑意愈深,邪恶也就随之增加一分。 “啊”年轻人猩红的双眼,恨不得吃了眼前人。 蔡攸望了望刀口的血,那张掉在地上的断指随手一扔,像丢垃圾一样。 “你若再不说,我就砍了他第二根,第三根”说着拿刀比划,在那人的布满血丝的瞳孔下急吼“是陛下希望蔡京能帮他摆脱你的控制,故意在骊山半道截人,蔡京借金人的力量,让皇帝答应事成之后用一半军权与他交易” 蔡攸嘴角扯出一丝弧度,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老东西作梗,他何至于给了谢梵梵逃跑的机会,勾结外族是死罪,如果这笔账公之于众,蔡京还有命活?简直该死! “去,看好他”蔡攸对着狱卒吩咐道,回头看着刑架上的人,“你给我记住了,要是敢寻死,我就让这孩子给你陪葬” 撂下话,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离开这里。 季群看他如今这样,心中担忧,这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十年前死过一会,现如今又被人在心上剜了一个血淋淋的口子,怕是再难痊愈。 季群查了许久终于在一处僻静幽居窥探到赵佶的踪迹,蔡攸到是没有急着戳破,他倒要看看自己的父亲大人能翻出什么浪来。 而与此同时,谢梵梵在芙蕖的引路下来到乱葬岗不远处,一块由他亲自撰写的墓碑映入眼帘,那上面写的竟然是叶氏,如果不是真的,为何他要亲自书写,谢梵梵能想到的答案就只有一个,可她还是存了一丝侥幸,毕竟蔡攸以前也做过假,母亲的墓地也未必是真的。 她颤颤巍巍,强装镇定。 在芙蕖的搀扶下缓过劲来“你给我看的并不能代表什么”谢梵梵执拗的甩开她铁了心要回去学士府,却不料被人从后重击,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第五十八章 意外被劫 http://.biquxs.info/

男人交代了几句,走向谢梵梵。 “身子可有好些,听芙蕖说你怀孕了”听语气男人似乎对自己很熟悉,见谢梵梵微愣。 想起来还没做自我介绍,猛的一问过于唐突。 “这里是千机阁,我是余朝涯,你的义兄”余朝涯声音淡淡,看不出来是何情绪。 “义兄?”谢梵梵知道他的存在,但是这样强行将自己绑来,不是她喜欢的作风。 “为何将我绑来?”谢梵梵质问道。 “为何?”余朝涯自嘲一笑“父亲死于蔡攸的诡计,你还怀了仇敌的孩子,更有甚者他不久前害得母亲死于非命,你觉得你应该待在那?”他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瞪着眼睛看着她。 “不会的,他不会这样。”谢梵梵依旧执着。 余朝涯虽然知道真相,可是这个女人真的是个感情用事的妇人,事到如今这么多证据也没办法糊弄过去,让人头疼。 谢梵梵明显的看见他眼里的愤怒与鄙夷,她也理解,明明是血海深仇的大敌自己却一味维护,在他眼里可不是不忠不孝之徒。 可她不在乎,她不想因为一些证据不足的事情就去怀疑挚爱,她做不到。 “算了,母亲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让我照顾好你,总有一天你会想明白,你和他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余朝涯冷冰冰说完就走了。 留着谢梵梵一个人抱着双膝,把脸深深埋进去,好像再也不想管世间纷扰,离这些恩怨远远的。 近来她总是梦到母亲,想起母亲说的那些话,她果然还是做不到活好当下,这些仇恨压抑在心里实在呼吸都是乏力的。 过不多久,来了两个侍女照顾她的衣食起居。 谢奕曾交付她的千机令牌,没想到是余朝涯在掌管,这个他瞒着自己苦心经营了十多年的地方,不知为何有种别样的亲切。 谢梵梵想离开这里,却被侍卫拦住。 “小姐,余统领有令,您不得离开”,谢梵梵不信邪脚下没停,却一把刀子冷嗖嗖的架在脖子上。 “什么意思?”谢梵梵警惕道。 “属下奉命行事,还请小姐不要让我等为难”,那是女声音妩媚妖艳,声线冷沉却像凌霜傲雪的玫瑰一样,肃杀冷艳让人毫无招架之力,谢梵梵只能讷讷的回去。 “红玫,你别吓她了,人家可是堂堂蔡学士的夫人,可不是咱们这些小人物能得罪的”那青衣女子没好气说着,摆明挑衅。 “青叶说的是,到时候万一缺胳膊少腿,说不定还要回去向她那个夫君哭哭啼啼的诉苦,说我们虐待她,嘁”红衣女子收了刀子,斜睨了一眼走了出去。 谢梵梵依旧能听见她们在门外你一言我一语的冷嘲热讽。 她不想理会,只担心在这个地方的人对蔡攸怨恨极深,能容得下自己尚且不论,就怕腹中孩子受到威胁,她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谢梵梵在这呆了五日,这五日里她沉得住气,没有任何再想离开的迹象,也没有挖空心思想要逃跑,直到所有人都以为她放弃挣扎。 余朝涯忙完手中的事,就像是闲暇之余想起她来时,过来看看。 穿过机关层层的游廊水榭,来到洞天外的桃李山庄。谢梵梵正在花丛里散步,她的五官已经从少女略显稚嫩的的圆润中线条渐渐分明,双眼皮,纤长浓密的睫毛,温柔灵秀的眉眼以及那微微上扬樱唇在百花丛里显得额外耀眼,仿佛是那些花朵里最明艳的一只。 她没有母亲的淡雅素言,反倒是张扬明媚让人望之一眼就影响深刻。 余朝涯喉结滚了滚,脸上却有着怒气。 青叶和红玫见他来了,纷纷行礼“统领” 他轻轻点头,眼睛一直没离开谢梵梵在的地方。“谁允许她出来的” “属下见她似乎已经习惯这里,并没有其他动作,也就没将人拘束在屋子里”青叶回道。 “姐姐说的是,毕竟她怀有身孕,总是在屋子里闷着也不好”红玫接着就是,余朝涯眼神凌厉让人不敢直视“笑话,别以为这样的理由就是你们松懈的借口,若是她跑了,咱们的计划就全泡汤,知不知道!!!” 两人吓得噤声,不敢再多言。 余朝涯怒气冲冲走到谢梵梵跟前,踩烂了她刚刚收集的几簇栀子花,“跟我过来” 谢梵梵心里气不过却又懒得争论,只在人眼前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跟着。 “虽然你是义父的女儿,是谢奕的妹妹,但并不意味着我千机阁只养闲人” 谢梵梵心想,好呀,嫌我累赘,赶紧放人。 “所以从今日起,你去干你该干的活,不是什么麻烦事” 谢梵梵不敢反抗,默不作声,明明非要将她抓过来,还嫌她不干活,她现在有点怀疑千机阁是不是人手不够让她来凑数的。 于是她被在红玫和青叶带领下穿过幽暗的地道,看见一堆被关押的人凄惨的哭喊,毛骨悚然,血腥味令人作呕。 谢梵梵忽然感到很是不舒服,肚子也反胃。 “娇滴滴的大小姐,真是没用” 红玫挑着眉轻蔑的将一箱子工具扔给她“从现在起,你的任务就是将他们每个人每幅画像都绘下来,懂了吗” 红玫转着手里的钥匙,看老鼠一样看她。 青叶不多话直接讲里面的人一个个吩咐带进来。“别想耍什么花招,我们就在这看着” 谢梵梵看着这一个接一个锁夹扛的人,颓然沮丧蓬头垢面,根本就像只猴子,哪里辨认的出谁是谁。 她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拿起笔作画,只不过谁也不知道谢梵梵作画时有个习惯,会在收笔时笔锋稍稍转向内侧,这个细微之处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谢奕,另一个只有他。 不管这些东西最后用作哪里,她都希望,那个人会看到这些,带她回去。 蔡攸有了蔡京的把柄后疯了一样大开杀戒,借着蔡京串通金人截杀皇帝的理由,将那一派的势力除的七七八八,比以往更激进,不留丝毫情面。 蔡京与赵佶终于按捺不住速速反扑,打着除奸佞的名义和赵佶一起在千机阁的护送下连夜赶回京都,扬尘万里。 第五十九章 杀人如麻 http://.biquxs.info/

蔡京和赵佶神不知鬼不觉纠结了一批文官在城内四处散布消息,说白虹贯日,天狼星现。 街头巷尾的百姓已经没有先前的热情关注这些帝王将相间的私斗,大宋如今民不聊生,有这个闲工夫自相残杀等着外敌入侵,还不如管一管黎民百姓的死活。 “一代不如一代了”白发老翁杵着拐杖,昏黄浑浊的眼里暗淡下来,悠悠感叹人心不古啊。 蔡攸忙着铲除两人在朝堂的势力,急于搜罗证据,却没想过千机阁,这个最大的隐患会在背后狠狠的捅他一刀。 在密探的一波又一波刺杀窥探中,赵佶总是能死里逃生,竟然安然无恙的回到京都。 “混账,一群废物”蔡攸摁着眉心,火气不小,将桌子都掀翻。 季群战战兢兢,看着他越来越乌青憔悴的脸,一边整理战报一边说道“不知为何,这次派出去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回来,手法凌厉,不是一般的江湖势力能做到的” 蔡攸听他这么一说,细细想了想,如今能有这等兴风作浪不留痕迹的能力,“千机阁”这个沉寂一时的的名字在他心里漾出一丝波纹。 “怎么会” “千机阁也搅和进来,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蔡攸在季群耳边交代下一步计划。 自己带着人马前去会会,既然杀不得,就来个瓮中捉鳖。 外面造了这么大的势头,率先赢得舆论的支持,下一步自然要把握实权。 可惜,现在所有的军权都在蔡攸一人手中,想瓦解他的势力,只能个个击破。 千机阁都势力遍布秦楼楚馆,坊市勾栏,这些达官贵人的把柄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掌握在他们手中。如果此时还继续追随蔡攸,将来生了好说,若是蔡攸败了,那必是要一一清算。 面对蔡京带着圣喻挑明若是弃暗投明他日回銮既往不咎,朝中已经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军心涣散。 目前的形势对蔡攸极为不利,眼下让他更加烦躁的事一沓又一沓厚厚的纸张,描绘着蔡攸排兵布阵的军防人员的一家老小的画像摆了一地,而这些他一眼就看出是谢梵梵的手笔。 脸上肌肉颤抖,切肤之痛尖锐的刺向心口。“公子,说不定是误会” “误会?画摆在这,那歪歪扭扭丑陋不堪的字我纠正了那么久到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你现在还为她说话”蔡攸声音沉到了谷底“我说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伙同外人来害我。” 他眼里血丝猩红,杀气震天。 “去,派一队人,把那些军防首领的妻儿老小的位置寻到,无比解决后顾之忧”蔡攸想了想让季群一个人还是不放心,便换了一身铠甲,亲自前去。 探子一直没日没夜的探寻,因为人数太多几千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便怀疑这些人被转移到某个暗道里,而夫君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当年竹林小筑的后面,曾经叶心同他交手便是那里,现在余朝涯管理,想必他现在并不想遵照叶心的嘱托让自己与谢梵梵好过,又或是这都是谢梵梵自己的意思。 余朝涯不会蠢到已经暴露的地方再继续待下去,但机关术这种建起来再毁掉不留一点痕迹也是不可能的。 寻着踪迹找一定能找到。 探子在这里整整里里外外扒了三四遍,蔡攸摸了摸地上的灰尘和木屑,断定这些木头来自大宋唯一的圆木地,连夜带着人赶了过去。 越来越接近时,机关,绊马索就没歇过,等到蔡攸到达此地时,就剩下几个人了。 果不其然,火把星星点点燎原一片,余朝涯在座位上等待已久,身后簇拥着一群杀手,其中还有两个女人,红玫和青叶。 他看着阵势来者不妙,可回去的路早已被堵死。 他揪着马绳原地转圈“看来阁下早有准备” “当然,对付你蔡大公子,自然不能怠慢了”余朝涯像一匹狼眼里都是恨和怨还有猎物落入掌中想要慢慢折磨的快感。 “哼!谢梵梵在你这?让她出来见我”蔡攸没好气冷嗤。 “蔡公子莫不是忘了,这可不是你家后院,呼来喝去的跟谁说话呢?”红玫笑的花枝乱颤,妖娆的面容充满狠厉。 “死到临头还惦记着她,看来说你们是一对只顾自己不忠不孝的狗男女真是——啊”红玫话堵在嘴边,一颗石子直接穿过她的肩膀,瞬间血流不止。 “红玫”青叶赶紧搀扶着一旁的人,横眉冷对看着蔡攸。 “有些人嘴欠,可别怪我不怜香惜玉,先废你一条胳膊,涨涨记性” “混蛋”青叶说着就要冲上去宰了他。 “休得无礼”余朝涯让她退下。 “咱们开门见山,只要蔡公子有意和谈,让出一半军权,这枢密院的天下还是您的,这些将士的妻儿也同样会毫发无伤的送还,双方各让一步,共赢的局面你看如何”余朝涯笑着,眉眼锋利。 “到头来,还是个软柿子,我要是蔡京和赵佶,我就直接策反那些人清君侧,不会让敌人有活命的机会,行啊,你想谈就谈吧,反正我现在也别无选择” 蔡攸望着左右,那就开始吧,先把人送来,不然怎么知道真假,虎符不用着急,等人安全过来我自然会给你。 余朝涯知道蔡攸现在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武功高,山下埋伏了一拨人,要是他真的死了,那千机阁的人干脆也别活着。 于是便让人放他们过去,火把开道,后面千百号奴隶一样被锁链铐住的人个个低着头小心翼翼都往前挪动步子。 就在即将靠近蔡攸这边时,他刚刚人畜无害的笑意随即垮塌成诡异的残虐。 万箭齐发。 “不好,快撤”余朝涯大吃一惊。 蔡攸十分得意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惨死在血泊里,鲜红色染成一片。却又在猛然间看见熟悉的眼睛,修眉紧拧,瞬间呆滞。 身子比脑子转的快,不顾一切冲向前去挡在她身前。 谢梵梵没想到她只不过是混在人群里想要回到他身边,却是眼睁睁看见他杀人如麻的一面。 那么她一直以来坚守的期望到底为了什么? 第六十章 不可救药 http://.biquxs.info/

蔡攸惊的转身,手指刚刚碰到她的瞬间,谢梵梵如同惊弓之鸟的下意识后退两步,不等她抽离,蔡攸反应迅速将人用力一拉,谢梵梵撞了个满怀,铁甲咯在身上压得脸疼。 她拼了命的捶打,却抢先一步被人制服,将手牢牢扣住, “你要是再敢乱动,我就杀了你”蔡攸气急,手指节青筋骤起,指尖泛白。 “那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干脆一起下地狱”谢梵梵一字一句说的切齿,蔡攸忽然感到脖子间一股冰凉,刀子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带着不可置信的惊讶,双眼睁的用力,眼角的怒意快要让皮肉开裂,散发红晕,他死死看向她,牙齿都要咬碎“你竟然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要杀我?我真想挖了你的心好好看看”对于蔡攸而言他一掌下去便反过来擒拿住她的刀刃,让人不得动弹,冷笑“雕虫小技”。谁曾想,谢梵梵立刻调转刀刃顶在自己的脖子大动脉处,她也是习武之人,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快收手”谢梵梵声嘶力竭忍着哭腔,看着他无动于衷,急的将刀刃狠狠划破口子,血渗了出来,蔡攸就像是被这颜色刺激到一般,干嘛放信号让弓箭手都停下。 “离开这”谢梵梵把刀又深入三分,血越来越多,蔡攸的心绪越来越不稳,喘着粗气。 “谢梵梵你闹够了没有”蔡攸气不过刚想上前,又怕她冲动,只能忍着往后撤。 余朝涯忙着指挥后撤,看着谢梵梵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去保护他们,心里头不是滋味。 “青叶去把她带回来,这里有我和红玫就够了”,青叶愣神,但还是照做,她把人一拎就上马往后杀出一道血口,谢梵梵就这样看着心心念念的人一点一点模糊在眼里,直至没了影子。 蔡攸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些人,而余朝涯这一路走的过于顺利。 “公子,人还追不追?” “不必了,后面自会有人等着他”蔡攸自信满满,眼尾余光扫了一会儿,便带着人从一条幽邃的林间小道穿过去。 谢梵梵靠在青叶身上骑着马走了十几里,随着大部队撤离,她总有些惴惴不安。 这里的地势成人字峡谷状,她们本来预定是从左边撤离,现在遇到蔡攸的埋伏,便迫不得已转为右边。蔡攸不是傻子,既然他把人往死胡同逼迫,肯定知道他们的想法,现在还在右方等于自投罗网。 “慢着”谢梵梵叫了一声,余朝涯的马停了下来调转方向“怎么了?” “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有危险”谢梵梵很是肯定。 “危险?我看最危险的人是你吧!狗贼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计划,怕是你泄密,现在来做好人,谁知道你们夫妻二人怀着什么心思!”红玫刚刚打斗时负了伤,憋了一肚子火。 谢梵梵刚想辩驳,被余朝涯打断。“有什么想法你就说吧,不用管其他”他很冷静,一点看不出焦急。 “刚刚那些士兵扑向我们时,明明可以将我们逼迫到左边更容易得手,但他们偏偏选了相反的方向,车辙弥乱,而红玫过于恋战,使得大部分兵力重心都转移到了右后方,所以——”谢梵梵顿了顿。 “所以他早就计划好等我们撤入右边再决一死战,对吧?”余朝涯回到。“统领,别信她,这女人惯会蛊惑人,否则蔡攸那种人怎么可能为了她放弃进攻,肯定是她泄露了消息把人引到这里,想截断我们的退路” “红玫说的有道理,统领三思”青叶就事论事,四平八稳也看不出什么喜怒。 “真是蠢得可以,我这些天被你们看得死死的,根本不会有任何下手的机会,如果我想害你们直接伙同他将你们在左边时直接消灭好了,干嘛还威胁他把你们引到后面,或者我大可以在混入人群时一走了之,何必回来多此一举”谢梵梵真是受不了这两个女人怎么在千机阁这种江湖人闻风丧胆的组织力活到今天的。 “统领”红玫还想撒娇,余朝涯一声令喝“够了”。 “你说的不错”余朝涯抵着下巴想了想,“所有人原路返回” 谢梵梵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原路返回?” 对了,如果其实现在无论左右都没有原路返回最安全,谁会想到追着兔子的老鹰离开盘旋的旧地又怎么会继续守株待兔。唯一出其不意就是峡谷交叉口,原方向折返才最安全。 山头之上,蔡攸矗立在圆月之下,冷寂的背影,单薄的形销骨立,浑身阴恻恻的让人不敢靠近,一想起谢梵梵刚才拿性命威胁他时就不受控制的愤怒,仿佛被黑暗吞噬一般强迫自己按捺心底的烦躁,头痛欲裂。 “公子,半个时辰了,没有动静”季群的声音让他清醒片刻,从回忆中抽离。 “回”他冷冷下令。 “可是说不定再过一会就……” “不必了,是我小看了余朝涯,算他命大”蔡攸冷冽的眸光染上阴鸷。 季群知道他家主子现在的情绪,毕竟这次行动之前他就让自己埋伏在这里,只不过看见那些画之前他是没有打算把人引到右边绝杀,如果当时谢梵梵选择不站在余朝涯那边,除了那些老弱他自会放余朝涯离开。 可是谢梵梵最终还是辜负了他的期望,执意要离开自己,那就怨不得他起了杀心,只要人到右边,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他们尸横遍野,惨死山头,可惜余朝涯命还挺硬,不愧是千机阁老谋深算一等一的高手,豪赌一场也算相当有魄力,甚至比谢奕还放得开。 他唇角下弯,浓重的寒意让身边的人都打着哆嗦,蔡攸自己都觉得身体里像是豢养了一头猛兽,越来越难以自持,他竟然开始有些害怕,怕自己会变成一个嗜血的疯子,如果有一天他再也抓不住她的手,他很有肯会亲手伤害她,会掐着她的脖子然后轻轻一拧,这样她和孩子就可以永远陪着自己,永远都不会离开。 第六十一章 瓮中捉鳖 http://.biquxs.info/

回到前山的出口,一行众人总算安全抵达,转移到汴京边陲的一处庄子里。 余朝涯事后派人去探了探那夜山谷右翼的地形,无数机关飞鸟被千机阁精心培养的骑手在驾驭,是千机阁独门秘技,蔡攸大军撤退许久,此时勘察地形不易被人发现,也借此了解此人的手段留个心眼。 待消息传来,机关鸿雁扑棱着翅膀,匣子一开,书信上的密文已经落入余朝涯眼中。 “统领,当真有埋伏?”红玫最是急切,看着他眉宇成川。 “你自己看吧”他随手递过去。 红玫扫了几眼,鼓囊着嘴“蔡攸这个卑鄙的家伙,竟然真的设下天罗地网,等着我们往里头钻” “去的人也是看到地上的车辙与脚印才估摸这次他可是动用了五万人马,若非梵梵发现的及时,现在恐怕没命在这站着说话”余朝涯冲着谢梵梵微微一笑,表示感谢。 红玫虽然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方面确实逊色几分,嘴上依旧强硬“果然坏人都一样的脑回路”。 青叶推搡了一下红玫,让她闭嘴,又看了看余朝涯,这么多年从未见他笑过,今日难得展颜,她默不作声一个人提了提速度往前走。 “青叶,你等等我”红玫捂着受伤的胳膊不停的追赶也不见她理睬。 谢梵梵则坐在石凳子上给自己清理脖子上的伤口,身边没个帮手总归不太方便,她想绮罗了,胳膊稍稍一动就牵拉着肌肉,受伤的地方刚弄好又血又染红一片,反反复复,痛的她嘶了一声。 她艰难的缠着绷带,一手还拿着剪子。 就见着一只骨节分明灵巧的手掌接过绷带轻轻缠绕着,动作不疾不徐,力道适中。 谢梵梵抬头就看见余朝涯十分认真地模样,阳光照射在他身上,被那高大的身躯遮挡大半,他的影子将自己包裹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余朝涯嘴角若有若无擎着一丝上扬的弧度。 “谢谢”谢梵梵莞尔说道。 他不咸不淡嗯了声,包扎完毕后停下手里的动作,便背过身离开。 “咱们跟了统领这么多年,也没见他亲自为谁包扎过,是不是?”红玫颇为不悦在不远处嘀咕,捅了捅胳膊扭头看着青叶。 就见青叶眉头倒竖,神情复杂,红玫不禁重重叹了口气“我看她不过就是仗着是谢侯爷的妹妹,统领才会对她另眼相看,没什么了不起的”说着拍了拍旁的女子。 “你今天话真多”青叶语气冷冷转身就不搭理她,红玫就知道醋坛子又翻了。 惊魂甫定,蔡攸那头依旧不太平。 赵佶和蔡京已经趁着他围剿千机阁时,在金人的帮助下重新入主京都。 天还蒙蒙亮,蔡攸一身素衣白裳,披风被吹得在身后飞舞,发丝翩翩而起,那种俊美极具侵略性,像一朵高贵摄魂的罂粟,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他带着三十万人马,却将士兵悉数留在外面,孤身一人进去,穿过阴森威严的重重宫门,凭借深厚的内力能察觉周围森然的杀气,箭在弦上稍有不及就会万弩穿心。 他泰然步入承天殿,四周安静的诡异,他满脸不屑,高声道“陛下等待许久,不打算见臣一面?” 说着一群手持弯刀,宽衣阔袍的金人将他团团围住。 随之走来的便是赵佶和蔡京以及金国大将完颜兀。 三人相谈甚欢似乎完全没把蔡攸放在眼里,赵佶看着台下之人,坐到宝座之上依旧威风不减。“蔡攸,朕同你几日未见,你倒是愈加猖狂” “嘁,既然回来了,就别废话,如果你想动手,我劝你最好顾忌一下自己的身子”蔡攸极没耐心。 “区区五石散你以为真能奈何的了朕”赵佶最恨他这幅不可一世的样子。 蔡攸仍旧面色不改,眉梢上挑“这么说陛下已经找到解药,是拖了蔡相爷的福,或者是完颜将军的帮助?” “金国是友邦,自然相助与宋帝”完颜兀大腹便便。 “原来如此”他满意的点点头,一点也不惊讶。 “把兵符交出来,朕可以饶你不死”赵佶轻蔑道。 “攸儿,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为父今日能在圣上面前保你不死,过了今日良机可就没有下次”蔡京一副慈父和蔼的样子。 蔡攸简直苦胆都快呕出来“那真是要感谢父亲大人呀” “这就对了,只要你认错陛下答应会网开一面”蔡京假惺惺的笑着。 “好”蔡攸果断答应,单膝跪地拿出衣袖中虎形符文双手献上,赵佶觉得自己终于能赢他一回不至于再让他如此放纵,正欲接过却被猛地被蔡攸拽过去,扇子抵在喉咙间,周围立刻警戒。 “蔡攸,你要是敢动手,这里有大金国三万精兵,足以在你踏出宫门前把你挫骨扬灰”完颜兀没想到这小子有这么大胆。 “就是,混账东西,你连陛下也敢劫持”蔡京急的跺脚,他简直不敢相信,心想这小子绝对是疯了。 “我就知道没这么容易,匹夫一怒,血流五步,比伏尸百万可是实际得多”蔡攸笑的愈开。 “若是攸今日身死,必定拉人垫背,而你完颜兀想干涉我大宋内政,扶持一个傀儡皇帝的如意算盘可就落了空,至于我的好父亲,您那勾结金人谋害圣上的罪名很快名满天下,那远方小舅子的嘴可不是死人嘴”蔡攸邪笑声回荡在大厅,在三人的惊愕中,跟个没事人一样,不知道还以为话家常“如此是要命还是要权,自己选吧” 赵佶吓个半死,为了体面,拼命表现的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可是身体不听使唤的颤抖,引得蔡攸一脸嫌弃。 “你别得意”蔡京拍手两声,虽没有刚刚的淡定如斯,但并不慌乱。 外头突然冲进来几个早已投靠蔡攸的守城将领,禀报各自已经带着外面三十万人马,阵前倒戈直直冲入皇城,扬言护驾。 蔡攸双目瞪得老大,貌似惊恐万分。 第六十二章 父子孽缘 http://.biquxs.info/

赵佶和蔡京的底气又足了起来,先前定下的偷梁换柱的计策有效果,拿人家的亲属作为筹码,策反他们并让其继续潜伏在大军中当真是妙棋,殊不知都是别人玩剩下的。 “黔驴技穷,将士如今也不再依附于你,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看蔡攸并没有打算放人,蔡京不想局面这么僵持下去,趁完颜兀不注意,就拿起手中的湛卢,手起剑落,就在蔡京以为他必死无疑时,一刀飞过,那些原本站在蔡京那边的将士迅速击落他手中湛卢,亏得蔡攸灵敏,三寸之隔,带着赵佶一同闪躲,一根发丝被利刃削断,脸上稍有动容 紧接着所有人一拥而上将蔡京与完颜兀牢牢压制住。 “怎么会?”两人瞠目结舌,依旧不甘地挣扎扭动,却被士兵一脚踹下去,不得已跪在蔡攸面前,赵佶沉痛敛目,身子一晃,他自以为阅人无数,将宫廷争斗看的比谁都透,竟然还是败在他的手里。 “原来你这么想要我的命”。 蔡攸恨意翻涌,眼眶酸涩。 “你个逆子,死有余辜”蔡京依旧不依不饶的恶毒地咒骂。 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泯灭的干干净净,“如此,还有什么原谅的必要” 蔡京不懂他话中深意,就知道他颜色惋惜,骄傲的向他行了个大礼“黔驴技穷这词,说的恐怕是你吧,我最后叫您一声父亲,隐忍了这么久也该解脱了”。 蔡攸说完放开赵佶往地上一推。 “陪你们演了这么久,真是辛苦,尔等也不动动脑子,血洗了人家的家眷还好意思让人家为你们卖命”蔡攸轻蔑的笑着。 “怎么会?”赵佶狠狠的飞了一记眼刀子给蔡京“不是说只是把人绑了吗,你莫不是动手将那些妇孺?” “冤枉,我只是让那些江湖人——”蔡京忽然想到什么冲着蔡攸抓狂“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蔡攸蹲下来俯视着他们,颇为轻佻“我?这些人跟我出生入死,你说我害他们,自掘坟墓煽动他们的仇恨自取灭亡,我脑子坏了吗?空口无凭说出去连我自己都不信。” 蔡攸眉头一紧,眼神犀利,指着蔡京的鼻子,“是你,置千万将士于不顾,那他们家人的性命要挟,甚至残忍杀害,与江湖人勾结就为了手中的权力”,将士群情激奋,被煽动的热血翻涌,杀意恨天。 “诸位有所不知,当年也是这个人,为了一己私欲陷害西啸军全军覆没,困守边疆。污其名声,置几十万将士性命于不顾,边关白骨累累” 蔡攸让人将死去的亲眷的骨灰小山一样高的盒子一一陈列在眼前。双手支撑在桌子上,眼底泛红沉痛不已“将士们,为了你们的家人,他该不该死” “该死!”将士将手中兵器落地出声,齐齐震动,表示愤慨。 “杀了他,杀了他”几十名铁血男儿当场落泪,抱着骨灰盒和亲人的遗物群情激奋。蔡京吓得面色惨白,看着赵佶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的模样,直觉死到临头。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蔡攸这小子已经不折不扣成为一个长袖善舞,阴狠毒辣的疯子,人明明是他杀的,现在倒打一耙,把这些人玩弄于股掌,实在太过可怕,却从未想过当年如何苛待他在阴冷潮湿的暗房里靠馊菜馊饭过活那些惨痛的过往。。 “众将士稍安勿躁,就这么让他死岂非太过便宜,要让他为死去的亲人们忏悔,赎罪”蔡攸对着全军呐喊,无人不应,一时间威望到达顶峰。 “顺便说一句,圣上恐怕不知道蔡京所谓的江湖势力是谁吧?”蔡攸走到他身边直挺挺看着他,轻轻耳语“是当初让你狼狈不堪四处逃窜的谢奕啊!”赵佶虽知道千机阁与叶心,西啸军有所关联,却没想过竟然是谢奕那个逆贼一手所创,更不会想到蔡京所谓的背后支持竟然是这些余孽,他渐渐觉得脑发涨,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血溅到完颜兀的脸上,完颜兀瑟缩退后。本来是胜券在握,没想到宋朝这帮蠢货一点用都没有,别说解决内务杀了蔡攸,自己先生出分歧搞内讧,他都恨不得一刀宰了他们。 “你就不怕那些死去的冤魂找你索命,你就不怕遭天谴”蔡京仍心有不甘。 蔡攸笑岔了气,捂着肚子靠近他压低声量“当初是你把我送进地狱,就没想过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还会回来吗,放心!就算遭天谴!也是父亲大人先走一步!”说着抽出刀刃,在众目睽睽下,白进红出干净利落,蔡京的要害处迸发出殷红的鲜血飚到大殿的柱子上,活像一道诅咒,让这对冤孽的父子缘分终于落下帷幕。 蔡攸神情复杂,看不出悲喜,只知道他的手在剧烈发抖,为了不让人看出来,特地用披风掩盖着,不着痕迹,却在眼尾不动声色的落下一滴泪,很快被风扫干平静如常。紧接着,完颜兀作为金人扰乱大宋朝纲,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宋朝如今千疮百孔,但再不济也是曾经的泱泱大国。面对如此庞然大物,一时想灭干净也是不可能的,所以金国人只能蚕食鲸吞,慢慢图谋。 现如今杀他一个将领正好给一个警告,挫挫锐气,大宋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而赵佶德行有亏,必然不适合再主事,还是早早做了太上皇别再丢人现眼。 清理完战场,季群方从外边赶回,他刚刚打理好山谷那边的尸体,不能让一个人走漏人是蔡攸杀的证据,但偏偏疏漏一环。急着禀报,便将人示意到偏殿“公子,借一步说话” “事情处理如何?” 季群附在耳边“漏了一个妇人,根据先前的画像大约怀着孕,这可怎么办?” “你怎么做事的?”蔡攸气急压抑低吼。 “属下有罪”季群低着头。 “算了,木已成舟,让暗卫盯紧点,一有消息立刻回禀” “是!” 真是七处漏孔,八处冒烟,他一下不盯着就能出事。 第六十三章 成长 http://.biquxs.info/

朝中不可一日无君,太子刚刚被废,不宜主政,但是他好歹是赵佶的死对头,两个人不可能联手倒是省去麻烦,就是威望不如从前,也比其他皇子可靠,而且依着他如今的样子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所幸改立为皇,只不过蔡攸继续领政,位同宰执,赵桓跟他老爹一样又是个架空的壳子。 朝政暂时没什么好操心的,蔡攸不缺钱,不缺权,他最缺的就是谢梵梵,无论如何他也要灭了千机阁这个隐患,把人要回来。 涉溪山庄里,千机阁总部转移至此,也将机关...... 《宋京芳华录》第六十三章 成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宋京芳华录》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六十四章 双重标准 http://.biquxs.info/

“说起来,你的伤”谢梵梵对蔡攸做下的事还是表示抱歉。 “没事儿,姑奶奶又不是断胳膊断腿,不过就是右手拿不了兵器罢了,可你别忘了我可是打小就练得双剑,一只不行还有另一只呢”谢梵梵佩服她的从容大度,心胸宽阔,仿佛说得不是她自己的手。 从那之后,余朝涯有点怪怪的,好像刻意回避与她碰面,每次看见他都正好与自己对视,接着就侧过身快步离开,眼神闪烁。 谢梵梵跟他打招呼,他也是敷衍,总觉得怪怪的。 在这地方男人偏多,女...... 《宋京芳华录》第六十四章 双重标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宋京芳华录》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六十五章 利用 http://.biquxs.info/

第二天,谢梵梵醒来,就见着红玫急急忙忙的去找余朝涯,她气势汹汹的,谢梵梵本想过去看看,却被芙蕖拦住“梵姐姐你别过去了,红玫姐估计在气头上” “怎么了”谢梵梵不理解。 “听说余统领昨天夜里将青叶姑娘送走了,也不知道是要完成什么任务,似乎很凶险,然后就听见两个人人在争执,咱们还是不要过去了” 青叶被送走执行任务按理不是千机阁惯例吗,为什么红玫发这么大火,究竟发生了什么。 正要离...... 《宋京芳华录》第六十五章 利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宋京芳华录》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六十六章 为什么回来 http://.biquxs.info/

“交易?”蔡攸转过身眼角寒光乍现,声音冷沉。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蔡攸唇角一勾,浓重的压迫感袭来。 “大人想要的是谢夫人,而奴家想要的是离开这里,只要大人配合我演一出戏,夫人自然会回来” “我凭什么信你?”蔡攸手里敲打着扇子,装作不在意“一阶三品官员的庶女,胆子到也不小,千机阁的细作还真是无孔不入” 青叶身子一颤,目光微凉,手已经摸上腰际的匕首。 “不用费劲了...... 《宋京芳华录》第六十六章 为什么回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宋京芳华录》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六十七章 劫持 http://.biquxs.info/

“居安,我和你说认真的”谢梵梵耐不住急切。 蔡攸抱着她的手略略松了些,神色不悦“你回来就只为了这个?” “千机阁是兄长一手创建的,那里的人对我很好,我与他们在一起相处了许久,你可不可以放过他们”她声音弱弱的,唯恐他不答应。 “我看不见得吧,对你好会让你一个人回来为他们换人,对你好会让你一个人拿命去冒险换他们平安,对你好能让你一次又一次置于险地?”蔡攸咄咄逼人,一步一步将人逼到墙角,手扶上...... 《宋京芳华录》第六十七章 劫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宋京芳华录》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六十八章 囚禁 http://.biquxs.info/

谢梵梵一回去,绮罗迁就抱着她不肯撒手。“夫人,你总算回来了,奴婢担心死您了” “好啦,我这不是没是嘛”说着为她拭去眼角的泪。 这几日,蔡攸没有来见她只是吩咐绮罗好生照料,折腾了一圈,她瘦的跟小鸡似的。府里增了十倍的人手,这下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这次他是铁了心要将人锁在自己身边。 只是,不单单是囚禁,更让人觉得有些丧心病狂。 所有与她多说了两句话的婢女全部接受严格审查,在府里曾有留下千机阁的其他暗...... 《宋京芳华录》第六十八章 囚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宋京芳华录》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六十九章 祈福 http://.biquxs.info/

蔡攸被皇帝急招进宫,临走嘱咐绮罗和季群照顾好谢梵梵。 如今她身子虚,身边得紧着人伺候。 谢梵梵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外面下着小雪,这雪来的未免急切了些,往日都不曾这样早。绮罗为她撑着伞,三五个婢子紧跟在后面,生怕人摔了似的。 谢梵梵先是去了庙宇,对着佛像虔诚拜了拜,求了个平安福。回府的路上,途径半日画坊,想进去看看。 “夫人,老爷吩咐过,您现在不宜过多走动,这画坊若是有什么想买...... 《宋京芳华录》第六十九章 祈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宋京芳华录》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七十章 疯狂占有 http://.biquxs.info/

劈零哐啷的声音从屋子内传出来,便有人担心进去看看。 “滚”他像一头满目猩红的野兽,撕扯着自己的血肉,把自己关在一间暗室里,手臂上伤痕累累,那都是他为了保持理智自己拿刀子一下一下划出的深浅不一的口子。 蔡攸压低自己痛苦的声音,怕被人发现,蜷缩在角落里,那些与生俱来血腥残酷的回忆无数次轮回在脑海中,他想起母亲被人绑在柱子上任由小厮殴打,日头很大她明明嘴唇干裂的泛起皮,虚弱的即将死掉。可是正头夫人仗着她陷害...... 《宋京芳华录》第七十章 疯狂占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宋京芳华录》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七十一章 波谲云诡 http://.biquxs.info/

还不够,怀里的人挣扎尖叫,眼神中透露出恐惧,原本死水无波带着满心愧疚的人拼命的退缩,却被人敏捷的抓住脚拖到阴影笼罩下。以往只要她掉一滴泪他就会心软的收手,可今天不知怎么了,痛苦再也压抑不住,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欲念迸发而出。两人扭缠在一起,他已经失去了最后的理智,一遍又一遍咬着她的耳朵,重复的问她“说你爱我,说呀”他的声音愈加急促,身上的力道也更猛烈,谢梵梵早就哭成了泪人,却就是咬牙不说,男人愤...... 《宋京芳华录》第七十一章 波谲云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宋京芳华录》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七十二章 当局者迷 http://.biquxs.info/

隔日,天还蒙蒙亮。 仆人为蔡攸打理着衣裳,因为府里加强守卫,新来的人还不习惯,手生又得知眼前这位宰相不是个好相与的,扣扣子的手都在颤抖。 蔡攸穿个衣服约莫一刻钟,脸色极为难看。“都给我滚”他怒斥一声,下人纷纷跪在地上打着哆嗦。 “穿个衣服都弄不好,废物”蔡攸心里不爽,把人全部轰走,平时这些都是谢梵梵做的,她离开那段时间都交给嬷嬷,可这嬷嬷昨日因为突如其来的刺杀惊吓过度死了。他又不喜欢其他人伺候,现在竟然...... 《宋京芳华录》第七十二章 当局者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宋京芳华录》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七十三章 平地风波 http://.biquxs.info/

蔡攸将信展开,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看来是我低估了余朝涯的仇恨”蔡攸见两人不解把信给他们看。 两人具 俱是面露震惊之色。 “他要联合金国攻打辽国!”耶律珊澜这才明白为何千机阁费尽心思将自己绑过来,就是想用自己做个要挟的筹码,再不济还能用来祭旗。 “无端挑起战事,置黎民百姓于不顾,他这样做图什么?”何鸣不解。 “没什么奇怪,千机阁若想与赵桓联手,又不会遭到赵佶...... 《宋京芳华录》第七十三章 平地风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宋京芳华录》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七十四章 清澈如初 http://.biquxs.info/

“珊澜,你可否现在随我去一趟前厅”谢梵梵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 耶律珊澜被她这一问弄得突然,但她总是有她的道理,愉快的应下“当然” “姐姐是有什么打算吗?”她疑惑到。 “只是些不成气的建议,希望能帮上你们”谢梵梵莞尔一笑。 蔡攸没料到谢梵梵回来,见到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何鸣的事我听说了”谢梵梵坦言。 “只是你若现在上书,除了给赵家父子平添不快,并不会起到什么用...... 《宋京芳华录》第七十四章 清澈如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宋京芳华录》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七十五章 千里奔袭 http://.biquxs.info/

“好,我答应带你会摆平这件事,但是你不可以冒险,也不许强出头” 蔡攸定定看着她,在等一个回答。 谢梵梵终于还是点头。 “既然使团已经在路上,只能尽快追回来,但是赵桓这边还是得上书做好准备,否则就是追回也免不了落人口舌” “可是你有什么把握能让皇帝回心转意”谢梵梵还是迟疑道。 “你是不是给了余朝涯一个匣子” “是” “你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谢梵梵摇...... 《宋京芳华录》第七十五章 千里奔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宋京芳华录》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七十六章 大漠沧澜 http://.biquxs.info/

许是一路颠簸太久,有些水土不服。虽然谢梵梵自幼舞刀弄剑,但连续行走时长如此之久她感到胸口十分难受,可她不愿意成为拖累,硬扛着。 最后一段路程是一片沙漠,烈日当空,夜晚又十分寒冷,温差异常。 白日里大漠的阳光覆盖着沙石,金黄璀璨十分耀目,似有孤烟升腾。 雁过此处了无痕迹,四面辽阔。 如此奇伟壮观能得一见不枉此生。 夜里,明月高悬苍穹,不远处一顶顶帐篷扎堆排开,征人围坐...... 《宋京芳华录》第七十六章 大漠沧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宋京芳华录》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七十七章 九死一生 http://.biquxs.info/

余朝涯派出无数人马寻访辽国公主下落,只有耶律珊澜死在金国人手里,大战一触即发,可现在人跑了,计划落了空。 “统领,探子来报耶律公主已经回到辽国四处搜罗罪证要至马植大人不利” “这女人还真是麻烦,竟然知道了姓马的辽臣一事二主,若是马植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这丢面子的交易上了台面,怕是哪方都不买账,自己成了炮灰不说,这亡宋的事还谈个屁” “主人莫急,线人来报,说蔡攸夫妇已经朝金人腹地赶...... 《宋京芳华录》第七十七章 九死一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宋京芳华录》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七十八章 得偿夙愿 http://.biquxs.info/

谢梵梵一路狂奔,无奈势单力薄,还是被人俘虏。 灰头土脸扔回去。 蔡攸早已麻木只是连带着谢梵梵也被抓了进去,他想起刚刚到场面还有些后怕。 怕她会死更怕那个倒地不起的男人真的就这么死去。 “你怎么逃出来的?”他微微惊讶的看着谢梵梵。 “我被余朝涯关住,有个叫芙蕖的好姐妹放我出去的”她心不在焉的样子让人担心。 “怎么了?”见谢梵梵眼眶越来越湿润,他五官都拧到一处。 ...... 《宋京芳华录》第七十八章 得偿夙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宋京芳华录》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七十九章 恩怨相抵 http://.biquxs.info/

直到自己被人松了绑,蔡攸才发现此行相救不止郑州际还有耶律珊澜。 他们半是逼迫半是妥协才将人都弄了出来。 临走时蔡攸不忘问了问“可知道蔡京如何了?” “蔡京,他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会?”耶律珊澜以为他关了几天神智失常,但看见谢梵梵镇定的样子想来不是得了失心疯。 “刚刚士兵搜寻时问过了人还有口气,在余朝涯那里,我们已经将人都控制住了,去看看吧,有些事情说出来比憋在心里好受,毕竟...... 《宋京芳华录》第七十九章 恩怨相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宋京芳华录》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八十章 沧海一粟 http://.biquxs.info/

“老爷真的不打算告诉夫人?” “告诉能如何,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蔡攸愁云密布。 “明日我上朝之后,记得把夫人送到江南老宅,等风头过了再告诉她” “主子,您?” “放心,我不会有事,等我回来”蔡攸笑着拍了拍季群,“什么时候你也这般多愁善感。” 他笑着打趣,接他去宫里的马车就已经到了。 他一如既往正襟危坐在太师椅,威严不减。 网站台下已经激战一月的臣工,再看着...... 《宋京芳华录》第八十章 沧海一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宋京芳华录》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