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一梦录》 老者 第一节 天沟村的村头,夕阳西下,把那颗老歪脖子树的影子拉的老长。 通进村内的唯一一条路就在这棵树的边上,当年修路的时候是前任村长亲手栽的,倒没曾想这二十几年过去长着长着就歪了,要是有车进村,远远的看这棵树倒像是横在路上的半边门帘。 一辆白色的小轿车远远驶来,路过老树的时候,驾驶位的年轻男子抬头瞄了一眼高悬的树干,嘴角牵起一抹微笑。随后便径直驶进了村里。 整个天沟村,在残阳映照下,显得格外安静祥和,就像时光不曾来过一般。 白车停在了村尾右首第一家的场院上,打车上下来的男子大约有一米八,一身运动服,配上一头蓬松的棕发,显得格外慵懒,浓眉下面一双杏眼平平无奇,唯有不时眉眼翻转时才有一丝光彩。现如今都市里每日熬夜打游戏的宅男大抵如此光景。 男子抬首看了一眼门口,迈步走了进去,边走嘴里边喊:“老李老李,我来了,快出来,这回啊我可是带了你最喜欢喝的茅台!”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酒,满眼笑意。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看我!”,人未见声先至,这声音听起来便是中气十足,再看那人,铁塔般的身材健硕如牛,国字脸型,一头短发根根竖起,同样的浓眉下一对铜铃般的大眼此刻也是柔和不少,高耸的鼻梁配上裂开的大嘴,让人一看心下便暗道:好一条汉子! “老李,李叔!您这是说哪里话嘛,我这事业蒸蒸日上,每天忙的是不可开交!这不,今天还是刚开完会就开车来看您了!”说着两人都坐在了茶几边的沙发上。 老李一边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倒水,一边说道:“说吧,这次来有什么事,我可是你亲叔叔,自从你爸死后,你这回村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今天不可能光是回来看我吧,而且我看你这个样子,也不像是做事业的人,你怕不是每天窝在家里打游戏吧!我可告诉你李南天,你小子得赶紧成家立业了,咱们李家可就你这一个独苗!” 原来这年轻男子叫李南天,李南天面露难堪的接过了水杯喝了一口,讪讪笑道:“二叔,我可真没有每天在家打游戏,您看外面,我现在可是有车一族了。” “嘿嘿,你小子,行行!有出息就好!说吧,回来有什么事?” “二叔,您的眼力还是这么厉害,这次我专程回来还真有点事。”说到这里,李南天突然严肃了起来,压低声音:“咱们村后山上那间草屋里的老头还在么?” “在啊,你说话可得放尊重些,那老爷子突然来到咱们村可快3年了,现在咱们村谁家有点儿事解决不了的都去找他。这不前阵子,庄上王寡妇家的母猪一夜之间生了18只小猪还去找他问问怎么会这样……哎呀,说起来你爸死后落棺也得感谢人家选了个好地方……” 李南天心不在焉的听着二叔说的这些有的没的,心想:我这二叔,长得是很爷们,就是这絮絮叨叨的毛病也不知道怎么养成的,可能这就是他打了一辈子光棍的原因? 李南天起身向外走去,耳边兀自传来二叔还在絮叨着什么“要说你爸当年也是奇了怪了,说没就没了,好在也是没啥痛苦……”。 二叔突然抬头看他往外走去,急忙喊道:“你啊,回来去看过你妈跟爷爷没?” 李南天在门外答道:“我要先去后山找一下老头,晚点会回去的。” 后山。 此时正值深秋,晚秋日暮寒初起,枝头叶残盼新春。 李南天信步走在后山满是落叶的地上,看了看落了一半的残阳,裹了裹身上的单衣,加快了脚步。后山上栽满了不知名的树,据说也是当年前任村长带领大家伙栽的,如今已然是一片茂密的丛林。 没一会,李南天穿过树林,耳边传来水流波涛声,循声看去,一条足有百多米宽的大河映入眼帘。“这小银河每次看到都有心旷神怡的感受,真对得起它这名字”李南天心想。 右首河边几十米有间茅草屋,李南天看着屋子停滞不前,脑海中回想起3年前那个午后,那天下午李南天刚从学校回来,毕业季即将到来,很多同学都在赶着找工作,而生性迟缓的李南天却是不慌不忙,走在乡间小路上心里一片祥和,突然他感到前面有人接近,放眼望去看到一个老者——一个很奇怪的老者。 一袭古朴白色长袍,鹤发童颜,翩然若谪仙人! 李南天心想:咦,我们这来剧组拍电影了?这是哪个演员? 心里这么想着,不由的脚步就放慢盯着看。再看那老者本是闲庭信步的走着,这时察觉到有人看他,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彩,竟也放慢脚步朝李南天看来,两人距三米处停下脚步。李南天至今忘不了老者开口的第一句话。 “你能看见我?这村子果然有点门路,不枉我跑一趟。”说完便微笑着盯着李南天看。 李南天听老者这么说完,脑海中霎那间闪过好几个念头。 “什么意思?是人是鬼?” “我大白天撞鬼?不可能吧!” “整蛊节目?后面不远处是不是有摄像头?” …… “等等等等!你这年轻人怎么骂人呢?谁整蛊你了?” 李南天猛然抬头,一手指着老者说道:“你你你,你居然知道我在想什么?!”情急之下口吃都出来了。 “那当然啦,只要我愿意,你的潜意识在想什么我都能告诉你,嘿嘿!”老者说完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李南天出生至今二十三年,虽然在天沟村里遇到的怪事不可谓不多,但是这么奇怪的事情还是头一次遇到,愣是他自诩为“经过大风大浪的男人”,此时竟也是露了怯,也是,这换做谁被人戳穿了心里想法,那脸上都挂不住。 好一会,李南天回过神来重新打量眼前这个一直盯着自己傻乐的老者,从头到尾的装扮都像是古装剧里的门派掌门人…… 神骸 “你是谁?”憋了半天,李南天问了一句。 “你要是问其他的,我大概没有不知道的,但是你要问我是谁,这确实很难说啊,一两句话肯定是说不清楚的了”说着老者还挠了挠头。 李南天本来缩小的瞳孔再次放大…又过了一会,李南天头一转,信步走过老者身边,竟是走了。 老者看着掠过自己的李南天,笑意更浓。 “有意思啊,有意思。” “小伙子,别走啊,再聊会嘛,你等等我!”老者竟是追了上去。 李南天转过身来,“聊啥?我在想什么你都知道,还有啥好聊的,我就站着你看看就行了,看完就全知道了嘛!”说完了还真就直挺挺站那不动了。 这可把老者乐坏了,“行行行,你等一下。”说着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眼睛上凭空多了一副墨镜。“好了,这下可以了,咱们再聊会嘛,我一个外来人,来你们村有点事,至于我叫啥真是不好说,这样,你就叫我天老就行了。” 李南天看他这神乎奇技的动作,再听他说完这番话,心里又是一连串想法。 “这老头不是人吧?!” “肯定不是人,这墨镜怎么变出来的,还挺帅” “咦,他好像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了,骂他都没反应” “天老,天老?什么破名字” …… 李南天开口了:“行吧,老人家,您这一连串的行为确实太让我惊讶了,我李南天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都被您给震住了,您来我们村到底所为何事啊?” 自称天老的老者看他这么问,也稍稍正色,缓缓问道:“小伙子,你们村是不是有很多90岁以上的老人?” 李南天倒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问,但是这个事情他从小就知道了,他们天沟村是远近十里八乡闻名的“长寿村”。几乎每年都有慕名而来的人来走访调查,电视台做过很多次的采访,问的问题无非就是饮食习惯,后来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于是坊间都传闻他们村里祖上积德之类的云云。 李南天回过神来,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老者。 “天老,没想到您也是来寻求长寿秘诀的?瞧不出啊,您这鹤发童颜的驻颜有术,我还以为是得道高人呢,没想到也没堪破生死啊,啧啧啧”说着脸上还露出些许不屑。 瞧他这么说,天老知道他是误会了,忙说:“不不不,我不是来寻求长寿秘诀的,你就说你们村这么多90岁以上的老人,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这有啥好奇怪的,我们祖上积德呗,据说我高祖在清末乱世的时候举家迁徙此地,至今已有百余年咯,但凡我天沟村的子子孙孙,那可都是福寿延绵呐!据说高祖本人更是高寿一百六十八岁,就这好像还是打了折扣的,我听我爷爷说高祖去世的时候可能有三百多岁,羡慕不?”说着,脸上也是不无得瑟,朝着天老右眉一挑,仿佛也看到了自己儿孙满堂的样子。 “清末乱世的时候徙居此地么,怪不得……”天老听完李南天的话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李南天看他不说话,以为他被自己唬住了,得瑟之意更甚,小嘴一咧就站在那抖腿。 好一会天老从沉思中回转,开口继续说道:“你高祖是不是叫李天衡?你爷爷骗了你了,你高祖何止三百多岁,他如今应该是刚好两千两百六十八岁!” “什么?!你怎么知道高祖的名字?!不对啊,高祖死了没多少年,还两千多岁,你这老头真是古怪,饶是我李南天经历过大风大浪,也跟你聊不下去了”说着转身就走,这次天老倒是没拦着他,墨镜自动消失露出了一双看破世事的眼睛,看着李南天的背影点了点头就凭空消失了。 李南天的思绪到这里被一声汽笛声打断,小银河上一艘货轮驶过,看了两眼货轮,李南天抬脚向河边草屋走去。这草屋是三年前天老刚来天沟村的时候没地方住,当时还是村长的李南天爸爸给张罗着盖起来的,本来是想给天老搭个砖瓦房的,可他自己却说草屋足够了,于是这个旧式茅草屋便坐落在了小银河的边上。刚建好的那年还正赶上小银河涨水,把后山的树林都淹了半截,村里人也都过不去,李南天着实担心了一把天老的处境。等十天后水褪去的时候,李南天赶忙跑去看天老,却发现那茅草屋安然无恙,天老正在屋子边上悠哉游哉的烤鱼呢。 来到茅草屋边,刚准备敲门,里面传来天老的声音“进来吧。” 李南天一笑,推门迈入草屋,草屋内的陈饰一如既往,地上一个蒲团,蒲团后面一张竹编的床,门口右手边一个茶几两张竹凳,茶几上有一套茶具,一张棋盘,屋里一尘不染。李南天顺势坐在竹凳上,自说自话的拿起茶杯倒了杯水,抿了一口说道“怎么样?找到线索了吗?”。 天老睁开眼睛笑道:“你高祖如果想躲起来,我们肯定是找不到他的,不过也总算有点收获了。”天老也翻过一个茶杯倒了杯茶。 “我听你爷爷下棋的时候说过,他小的时候在李天衡的书房里看到过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一根小拇指大小的石柱,通体金黄,坚硬无比。你爷爷说后来被李天衡发现了,还被揍了一顿,哈哈哈哈!”天老说到这里大笑了起来。 李南天跟着一乐,说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大概是一截神骨,嘿嘿!李天衡的修为不错,在人间有很多年了,这个神骸出现在他手里也没什么奇怪的,不过……”说到这里天老眉头微蹙,不再言语。 李南天继续接话“不过什么啊?你倒是说啊,你跟我二叔就是两类人,一个是絮叨起来没玩没了,一个是讲到一半就停下来吊人胃口。这都什么人啊!” 天老抬头一笑,“不过想要影响你们天沟村这么多人的寿数,绝不是一根这么小的神骨可以做到的,我猜李天衡的身边应该有一整副神骸,那可真是了不得的事啊!”即便自己说的好像是了不得的事,天老的眼里也没有比平时多出些许波澜,依然是满含笑意。 姻缘 “我说天老,你说的神骨、神骸到底是什么东西?”李南天在边上急促的追问,手里的茶杯端到半空便停滞在那了。 天老看向李南天,嘿嘿一笑,“神骸顾名思义就是神的骸骨,远古时候你们人类中有些俊杰得窥天道,行那替天行道之事,如若得天认可,必会有福泽加持,所以通常判定这句骸骨是不是神骸的一个标准就是通体金黄,坚硬无比。如若天道加持足够,便会跳脱人界,得入神界,一入神界便会脱却凡胎,只是这神的凡胎对于你们普通人类来说却是至宝啊,一般神人在入神界前都会将之掩藏,以免因人类贪欲的争抢,给人界带来灾祸。倒是不晓得李天衡这小子是怎么得到神骸的?” 李南天顺势再问:“怎么个至宝呢?” “这就很简单了,神骸方圆百丈者诸邪辟易,寿数绵长,凡寿得增三十年。方圆十丈者凡寿得增五十年,一生无病无灾,万事大吉。神骸常伴己身者,与天道壁垒打通,更易得窥天道,以助成神。最主要的是神骸还有个作用,除了能更容易感受天道之外,正是因为它的天道属性,导致了我根本感应不到它,所以我前面说如果你高祖躲起来了,那我根本找不到他。” 他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按理来说,李天衡得到神骸这么多年,就算资质再差也应该得入神界,怎么会一点动静没有呢?如果有人飞升成神,我肯定能知道。哎,不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我记得两千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可是对我很热情的啊!”说到这里,天老脸上竟显出了些许落寞。 “哈哈,那你到底找他干嘛呢,苦苦追了两千多年?”李南天看着天老的神情,玩心大起。 “可不是我想追他,三界发生任何事情跟我都没关系,只要不触犯天道我就不会出现。李天衡他的人寿早就应该在两千多年前结束了,可他偏偏用了什么方法逗留人世两千多年,并因为他携带神骸入世的原因导致了无数他身边人的寿数得以增加。这才惊扰到了我。我断断续续找了他两千多年,前不久才在你爷爷口中确认了他能够逗留人世的凭借,就是一副神骸。” 天老看了李南天一眼:“不对啊,你回来不是有事找我吗?问那么多其他的干嘛?我找李天衡的事不急,我看你的事挺急的,怎么还不说?”说着拿起手边的茶壶又倒了杯茶,一脸笑吟吟的看着李南天。 李南天被他看的头皮发麻,赶紧转过头去。过了几秒钟又把头转过来了,怯怯的说道:“天老,这次回来还真有个急事找您,我有个朋友让我带句话给你……” “好朋友?奇怪,你这朋友我竟然看不到,看来你这朋友有点本领啊!不过你这小女朋友倒是挺好的,小姑娘跟你还颇有渊源嘛。嘿嘿!”天老笑嘻嘻的看着李南天。 “听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这个人您是知道的,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劲。可是对她我就有种天生的亲切感,就好像认识很多年了一样,这感觉真奇妙。”李南天说着说着就在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姑娘的身影。眼中都闪出了平时少有的光彩。 李南天第一次见到杨慕容是在他去城里的第二天,因为父亲的突然离世伤心不已,父亲头七后的没几天就去了城里,一方面是省的在家跟整日以泪洗面的母亲相对更激愁思,另一方面也是突然觉得好像要把家里的担子扛过来了。 李家在城里有一处小房产,是他父亲生前为了给李南天讨个城里媳妇买的,记得当初买的时候李南天还大为吐槽:“爸,您不知道,现在我们天沟村的长寿名声可大了,多少城里人想到我们这盖个屋子养老啊,我到时候大学毕业了就在村里待着,估摸着李家少爷待字闺中的消息很快就会不胫而走,到时候啊这媒人肯定就会络绎不绝啊!您还花这冤枉钱买城里房子干嘛,哈哈哈……。” 李南天心想“现在想来,幸亏父亲当时没搭理我,不然我去城里还没地儿住,更别提能遇到慕容了。” 那天下午,李南天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妥当,便准备出门找找工作。 走到室外,天朗气清,早春的薄凉之气虽然仍有些许寒冷,却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李南天信步走在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心里盘算着自己该找什么样的工作比较适合。 “嘿,帅哥,要买房吗?这个楼盘可好了!了解一下吗?”身后传来的清脆声音让李南天不由自主的转身,映入眼帘的姑娘扎着一个高马尾,皮肤雪白透亮,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李南天,小而翘的鼻子可爱至极,薄而粉的双唇微张露出两排贝齿,李南天心想:真好看啊! 不过他还是随手接过姑娘递过来的传单就转身走了,“不买,买不起”。 “欸!别走呀,你看都没看怎么就知道买不起,你看看嘛!”说着这姑娘又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李南天面前站定,一双大眼紧紧的盯着李南天,李南天抬眼一看又迅速移开视线。 “小姑娘,发个传单而已,这么拼干嘛?” “活着就得努力生活呀,天道酬勤嘛!” 李南天看着眼前的姑娘,突然盯着她说道:“小姑娘,天道可不酬勤,人道才酬勤。”说完就迈步走了。 边走李南天边在心里想:天老这话说的也不知道啥意思,不过我当时就被他唬住了,估摸着这小姑娘肯定也要被唬住,赶紧溜之大吉! 刚走出十来步,后面又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李南天只好站定,看着又回到自己眼前的姑娘。这次李南天很坦然的跟她四目相对。只见姑娘双目圆睁,鼻翼因为快速吐息而起伏不定,就这么对视了半分钟,姑娘开口了:“这话是你说的?”李南天信口开河:“对啊,怎么?” 姑娘听完答复之后,又站定在李南天面前盯着他,这次的时间更长,好像姑娘在做很大的决心一般。突然!只见姑娘退后一步,微微鞠躬,对着李南天竟是一拜! 天道不酬勤 “您好,我叫杨慕容,是北江大学的哲学系学生,我想向您请教一下这句话出自何处,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南天无论也想不到这美丽的姑娘竟然会这样,愣了半晌。 “不是,姑娘,你这是闹哪出啊,饶是我李南天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也被你搞的迷迷糊糊得。哦!合着你是学生出来兼职,还是北江大学的?这可是名牌大学啊,你跟我请教我可不敢当,就这样吧,我可得去找工作去了。”说着就再次迈步走开。 “欸欸,别走啊,我说帅哥,我可是真的向你请教,你看我都给你鞠躬了,你就帮帮忙嘛!要不这样,我发完传单拿到工资请你吃饭?” “吃饭?行。” …… 李南天的转变来的这么快,着实又把杨慕容吓了一跳,这个惊诧程度不亚于李南天说的“天道不酬勤”了。 “可是我这还有一百多张没发完呢,要不你等我会?”杨慕容无奈的看着李南天说道。 “好的,我就在这看你发,你快去发吧”李南天随手拍了拍路边的长石凳,一屁股就坐那了。 看着杨慕容青春洋溢的身影,李南天心想:这也是种好享受啊。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在李南天的发呆过程中转眼即逝,杨慕容跑到李南天面前扬了扬手里的百元大钞,嘿嘿一笑,“走吧!” 两人找了家小饭店坐下,刚点完菜,杨慕容迫不及待的就开口:“帅哥帅哥,你说的那句话到底啥意思啊?不瞒你说,我是北江哲学系大四的应届毕业生,最近正好在选择毕业论文课题。我们导师说了,最好是自己的观点,如果要跟前人相同的话,也要通过自己的角度去论述,这可太为难人了!你就说,这年头怎么可能还有新的思想出现嘛!” “唔,新的思想?唔唔…啥叫新的思想?”李南天吐掉嘴里的水煮花生壳,支支吾吾的说道。 “就是让人耳目一新的观点呀,我们导师说人类的思想已经很多年停滞不前了,虽然看着科技在飞速发展,但是治国理政、为人处事的思想一直就没有跳出几千年前我们老祖宗的范围。” 李南天又夹起一块白斩鸡放进嘴里,“唔,你老师说的对,我有个朋友也是这么说的,嗯你吃啊,这鸡多嫩啊!” “欸,你别光顾着吃啊,你说你有个朋友也这么说?那是谁啊?”杨慕容一脸焦急。 李南天抬头看了一会杨慕容,嘴巴一啧,拿了张纸擦了擦嘴角,抬嘴就问:“我说姑娘,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的找论文题目?” “为了写出好的论文毕业呀!” “毕业然后呢?” “找工作上班呀!” “工作上班了呢?” “额,估计会嫁人生孩子吧”说着杨慕容脸上就红了。 李南天也不搭理人姑娘害不害羞,继续问道。 “那再然后呢?” “再然后就相夫教子,共度余生呗!普通人不都这样嘛!这就是生活啊!” “说得好啊,这就是生活,那你说生活的重点是什么?” “还能有啥,柴米油盐酱醋茶,说白了就是衣食住行嘛!” “对咯,衣食住行是生活的重点,你不管干什么都是为了更好的衣食住行,无论咱们在干什么,都不能忘了这个重心。所以你说,既然你请我吃饭,你说咱们现在应该干嘛?”李南天说完就笑眯眯的盯着杨慕容看。 杨慕容的脸更红了,头一低:“什么干嘛,吃饭呗!” 李南天依然不管姑娘到底害不害羞。 “对啊,吃饭啊!不管你今天发传单还是读大学拿文凭,出来找工作,不都是为了让自己吃得好,睡得好,穿的好,住的好嘛?那现在咱们都在饭店了,你还考虑其他的小事干嘛?现在,我可以吃饭了吗?” 杨慕容看着眼前略显萎靡不振的男子,小嘴微张不知道说啥。 “额,嗯,吃饭!” “快快快,老板!菜快点儿啊,再给我们这桌来盘儿小炒肉,多放点辣椒啊!慕容啊,你看你瘦的,来来快尝尝这白斩鸡,香的很啊!”李南天眼中的神采又出来了。 杨慕容边吃边心想:这叫什么人啊,难道人活着就为了吃饭睡觉?这跟动物还有啥区别?既然是人就得活出个人样嘛!可是听他这么说感觉也挺有道理的… 一顿饭在李南天的风卷残云之下很快圆满收场,临了李南天还打了个绵长的饱嗝,面带微笑的拍了拍肚子,那表情甭提多得瑟了。 杨慕容看着他这状态就觉得一阵好笑,忍不住问道:“我说,饭也吃完了,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呢?” “哦,我啊,我叫李南天。”李南天边说边拿起桌上的牙签开始剔牙。 “噗嗤……”杨慕容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这小馆子吃顿饭怎么感觉好像多少年没吃饭一样啊?我看你怕不是马上还要哼个小曲走出门?” “咦,你咋知道我的习惯,每次下馆子我都是叼着牙签哼着曲子出门的呀!”李南天瞪大双眼看着杨慕容,意下大有引以为平生知己的亲热。 “不就是一顿便饭嘛,这有啥好高兴的呢?”杨慕容这是真的不懂李南天。 李南天拿下嘴里的牙签,看着杨慕蓉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这个人生性懒散,没什么特别关注的事情,我的人生就好像鱼群里的一条鱼,它游在鱼群的中间,既不拔尖也不落后,就这么无所求的过着。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下顿饭吃什么,在哪儿吃。像今天这样自己不用考虑,而且还是下馆子的吃饭,我觉得就非常好啊” 说到这李南天停顿了一下,认真的看着杨慕容的眼睛说:“吃饭睡觉,我觉得是人生头等大事!”随后便起身拿着衣服哼着歌往外走。 杨慕容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她头一回听人这么说,或者说她头一次听人说这种话的时候是这么认真的神态,在李南天身上,她能感受到真诚。直觉告诉她,这个男生有点与众不同。 “欸,李南天,你现在准备去哪儿啊?” “吃饱饭当然要走走消消食咯。”李南天头也不回的说道。 “好啊,那我们一起,你跟我说说你今天说的那个天道不酬勤呗,还有就是我觉得你这个人很有趣呀,边走边说吧咱们!”杨慕容对李南天表现出了十足的好奇。 “有趣?我这个人有趣?哪儿有趣?我可是出了名的闷油瓶,从小到大同学朋友都说我是最无趣的了,我看你才有趣,居然觉得我有趣。”李南天说的还真不假,他从小到大很少有对什么事情的热情保持超过三天,他好像天生有一种本事能够将事情做的差强人意,却不可能至臻至善。学习如此,生活也是如此,就连长相也是如此,他的人生诠释了什么叫做“普通人”,现在居然有个美丽的女高材生对他说感觉他很有趣,他反倒是觉得能有这样思维的人很有趣。 李南天信奉事物的存在一定有道理,所以就算是三年前遇到天老,他也不想多跟这个怪老头说点什么,即便这个怪老头真的是太怪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现年二十六岁的李南天除了在初中的时候暗恋过一个女生三年,在鼓起勇气向那个女生告白五次,接连被拒绝五次之后,已然是对男女之情无奈看破,浑然没想到自己会有被一个美丽女子感兴趣的一天。 想着想着,李南天竟是扭捏了起来,脑海中幻想的二人画面让他这“经过大风大浪”的老脸竟也是一红。 “这个,杨慕容是吧?首先呢非常感谢你请我吃饭,但是我得实话实说,那句话吧,它不是我说的,它也是我那个朋友说的。”说着,李南天抓了抓后脑勺,尴尬一笑。 杨慕容听到他这么说之后,回之一笑,“我猜你这跟我岁数差别不大,应该也说不出这样的话,你那朋友肯定岁数很大了吧?”。 “大,他岁数太大了。”李南天眼孔鼻孔具睁,嘴角往下一拉,信誓旦旦的说道。 同时想起在村里有一次闲聊问到天老多大岁数,天老不经意的说:“按照人界的算法,我诞生于一百多万年前,具体多少我也记不得了。不过对于创造我的本体来说这点时间只差不多一瞬间罢了。” “我的天,一百多万岁了?那你等于是见证了人类的进化历程?欸欸欸,我问你,我们人真的是从猿猴进化来的?”李南天兴致勃勃的问道。 “当然不是。人鬼神三界的诞生都是天道意志的体现。” “啊?那我们是怎么来的?” 天老看着李南天缓缓说道,“最早的时候啊,天道意志无法伸展,于是便诞生了首批远古人类,这群人类具有莫大法力,他们被赋予了开山裂石之力,同时也被赋予了替天行道之责,他们在人界开创文明,传下后裔,几乎所有的首批人类都已飞升神界。那也是他们得天独厚的能力导致的,他们本身便是天道所生,几乎每时每刻都能感应天道做到天人合一,所以替天行道的做法对于他们来说是决计不会出现偏差的,我记得当年最快得入神界的小伙子名叫盘古,他在飞升之前因为天道加持过大,导致他的肉身顶天立地,高达万丈,如果他飞升的话肯定是无法掩藏神骸的,嘿嘿,还是我给他出的主意,我建议他把肉身化为千山万水,飞禽走兽,这样的话他即便飞升也不会影响天道运转。不然的话,他这么大的神骸在人界,势必会导致飞升入神界的人过多,那可是麻烦事。” 李南天的表情就跟小时候第一次听神话故事一样,盯着天老目不转睛:“然后呢然后呢,盘古居然是真的?那女娲,伏羲,神农,黄帝都是真的?” “嗯,他们都是首批远古人类,或者是远古人类的后裔,女娲这女娃子到底是会生养啊,她是太能生了,啧啧啧”天老说到这的时候眼睛里明显有些不可思议的意味。 “快快,多跟我说说嘛”李南天急忙催促道。 “好好,她呀那会除了负责修缮人界的很多不完整之处,诸如补补天啦,堵一堵火山口啦,就是喜欢到处交朋友,那叫一个热情啊……” 李南天记得那段时间天天在家里吃完饭就往后山跑,每天听故事的激情竟可以算是他这一生最大激情的事了。 李南天间或也问过天老,到底来他们村干嘛的,一住就是这么久。 天老告诉他,李天衡的行为已经干预到了人界和鬼界的正常运转,这两千多年中因为他而寿数大增者不可计数,人界倒是感觉不到什么,只是鬼界因为总是与生死簿上的寿数对应不上,导致轮回运转失常,鬼界的鬼王鬼差,甚至是鬼界众生对他那可都是恨之入骨啊,所以他只好来找李天衡,这才在天沟村住了下来。 天老当时说这番话的时候,看着李南天心想:李天衡这小子为你做了这么多,不可能不回来的。 天道尽头 自打第一次见面之后,李南天跟杨慕容这两人几乎是三天两头都要见面,主要原因是杨慕容觉得李南天这个人很有趣,而李南天又觉得有人觉得自己有趣这件事情本身很有趣。于是两人经常嘻嘻哈哈的在一起说着这个那个。很多次杨慕容想去见见天老,李南天大是为难,因为天老说过除非是李天衡来到村里之后土生土长的天沟村人,其他人因为没有受过神骸的影响,根本看不到他。李南天只好对杨慕容说老人家身体欠安,不想被外人打扰,早已看破凡尘,不涉俗事了。杨慕容听到后也是一脸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眼神中更是透出悠然向往之意。 感情的确立大概在两人认识后的三个月左右,一切显得很是顺遂,当你想到一个人总是内心一甜,尔后能扬起嘴角的时候。那代表着十有八九你是喜欢与之相处的。恰好李南天跟杨慕容彼此都是这样。 接下来的两年时间,是李南天即将开启波澜壮阔的人生之旅前最美好的两年。或者说是最顺利的两年。很多年后李南天想来还觉得很是甜蜜。 李南天工作所在的公司,竟在短短一年之内上市,公司内部盛传有幕后投资人投入大笔资金以助公司急速上市,而李南天竟也莫名获得原始干股从而挣得人生第一桶金。明明是人生第一份工作的职场小白李南天,竟不知为何深受老板器重,两年内屡屡升迁,如今更是成了副总经理。 杨慕容的毕业论文课题最终选定了“天道不酬勤”,而这一课题竟引发了北江大学哲学系所有导师的极大兴趣,虽然她自己的理论并未构成体系,但是因为这一课题的提出,她竟是获得了留校担任助教的资格。 两人的结合真仿若是天作之合。大体来说,除了颜值差距略大之外,哪哪儿都是那么的合适。 杨慕容毕业之后顺理成章的以女主人的身份入主李南天家中,俩人的小日子过的是风生水起。 从未做过饭的杨慕容,一下厨房竟是一把好手,把李南天心里美的不行,每天下班都期盼着赶快回家吃饭。 有一次杨慕容学校里老师聚会,她带着李南天一起去,李南天终于见到了杨慕蓉口中的导师,几轮推杯换盏之后相聊甚欢,离别的时候王姓教授更是握着李南天的手依依不舍,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后来听的坊间传闻,王教授直夸李南天是拥有接近“道”思维的人。 而李杨二人自己的感觉最是明显,明明是之前从未相识的两人,在一起之后,尤其是住在一起之后,竟是默契万分,这样的默契往往体现在一些小事上,旁人根本无法理解。 比如两人有时在家中各忙手头之事,突然李南天哼起了一首歌,杨慕容会惊讶大呼:“喂喂,我有唱出声来吗?我刚刚一直在脑海中回响这首歌欸!”到后来这种情况比较多了,杨慕容甚至会故意问李南天她刚刚心里在想哪首歌,即便如此李南天也总能猜中。 再比如,杨慕容每天买菜烧饭,开始的时候她天天问李南天想吃什么,两三个月后她便不再问了,因为总能正好碰上李南天想吃的菜,李南天每天晚上吃饭时说的最多的就是:“哇,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吃这个!” 还有诸如两人偶有发呆沉默之时,而对方总能一语点破此刻内心所想之事。 有时杨慕容也会在闲散周末安静品茶之余突然问道:你说我们俩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而李南天这会总是嘿嘿一个傻乐。 相视一笑,自是甜蜜无限。 事情的发生是在前不久。前不久,李南天有了结婚的念头。 那个周末午后,李南天独自坐在沙发上,举起手中的茶杯刚准备喝茶,杨慕容突然从厨房里冲了出来说道:“欸!李南天,你想不想去见见我父母?” 李南天看着杨慕容,身上兜着个围裙,左手举着把锅铲,右手拿着块抹布,一脸乐呵的看着自己,饶是如此李南天也看出了她此刻的紧张。 那一刻,李南天心想是时候结婚了! 他喜笑颜开,“好啊!我早就想去了!” 那天晚饭后,两人一如既往的在小区楼下散步。”去见你父母,你说要准备点什么呢?”李南天随口问道。 “你不用管啦,我去买就行了,看看周末有空一起去就行了。” “唔,好的,那你打算啥时候去见婆婆?”李南天一脸坏笑的看着杨慕容说道。 “婆婆?什么婆婆?额…这个…你做主吧…”杨慕容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这时突然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李南天,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恭喜啊!” 李南天跟杨慕容同时循声看去,来人年龄四十左右,瘦高身材,五官俊美异常,此刻正一脸含笑的盯着李南天。 杨慕容转头看向李南天,询问之意溢于言表,仿佛在说:什么情况,结婚?啥时候结婚我怎么都不知道? 李南天仔细看着眼前之人,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惊讶于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更惊讶于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想法的。他给了杨慕容一个没事的眼神,回头对那个男子说:“多谢祝福,我们俩确实准备成婚,不知道您是哪位?” “我是天沟村的李三呀,你怎么不记得了呢,我们家在村右首第四家,我离家比较早,你忘记也很正常。”自称李三的男子说到这里突然转头面向杨慕容说道:“这位姑娘,我想跟李南天单独聊几句,你看行吗?”他虽是询问之意,但是那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杨慕容看了一眼李南天,李南天轻轻点点头。 看着杨慕容略微走远后,中年男子转头看向李南天,盯着李南天看了十秒之后说道:“咱们李家传了多少年的俊男血脉,都被你爸给败坏了,生出你这么个泯然众人脸!” 李南天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来这么一句,关键看到对方这近乎雕刻的五官,他一点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脸涨的跟猪肝一样。 “怎么,不服气嘛?哈哈”中年男子竟是仰天大笑了起来,吓得远处的杨慕容赶紧往这看。 “不是,老兄你到底来找我干嘛的?”李南天一脸无奈的问道。 “我问你,天老那个老头子是不是一直住在咱们村?”这自称李三的男子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么?!你竟然知道天老?”李南天一脸震惊,因为全村上下只有他知道天老,其他人只知道有个精通风水堪舆之术的老头突然出现住在了后山小银河边。 “这不可能,你到底是谁?”李南天明显防备了起来。 “哈哈,不要这么紧张,我到底是谁你将来一定会知道,不过现在还时机未到。对了,天老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喜欢偷窥别人内心的事情?你可得注意,以后再见到他讲话千万不要跟他对视!哼哼”李三说着显现出愤愤不已的深情,仿佛深受其害。 “唔,我说老兄,说点重点吧,你到底来找我干嘛的?你不说我可走了”李南天这淡泊的性子最是受不了人家的喋喋不休。 中年男子见状,收敛面容,恢复温和,缓缓说道:“这样吧,我来告诉你跟这女娃娃的前世今生,你帮我回村传一句话给天老。” 李南天一听又被勾起了兴趣,“你说我跟慕容的前世今生?” “当然啦,你难道不奇怪为什么你们这么合拍嘛?”李三笑吟吟的看着李南天。 “有点儿意思,那你等着,我把慕容喊过来一起听听”李南天说着就朝杨慕容招招手,杨慕容等候良久,一看他招手,一溜烟小跑就来了。 随后三人找了家咖啡店便开始听李三说了起来。 临了,李南天问李三:“你要我传什么话给天老?” 李三微微沉吟,说道:“神道尽头是天神,人道尽头是圣人,鬼道尽头是天鬼,那么天道尽头是什么?” 他盯着李南天:“你就一字不漏的转述给他即可。”说罢,便起身离去。 杨慕容看着李三走后,赶忙问道:“这是谁啊?说的什么天神天鬼的,还有他说的咱们前世你是叫花子,我是富家千金,最后我却嫁给你生了8个儿子是不是真的啊?神神叨叨的…” 李南天看着杨慕容一笑:“我也不知道啊,咱们就当听个故事吧,不过过几天我得回去一趟。” 入道 画面回到天老的茅草屋内,李南天叙述完李三的话便静静的看着天老。 天老明显一愣,收起笑容,看着李南天说:“这是你那位朋友要你带给我的话?看来你这位朋友对三界很是了解啊,你猜他是谁?” “我不认识啊,但是我感觉他对我很熟悉。”李南天说着抓了抓脑袋,明显很是疑惑。 天老将李南天的动作收在眼里,心想:这个人十有八九便是李天衡了,他终于出现了,但是他让这小子给我带句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呢?嘿嘿,他何止是对你熟悉啊,他简直就是时时刻刻的关注着你的成长。 李南天看天老不说话,继续追问道:“天老,这个李三到底是谁啊?还有他说的神道人道鬼道的尽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天老唯一沉吟,说道:“这个李三是谁将来你自会知道,他跟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一种什么神态你跟我说说。” “神态?没什么神态啊,就是比较认真的那种,让我一字不漏的转述给你。”李南天答复道。 “哦。”天老双眉舒展,右眉一挑看向李南天道:“怪事啊,以你的性子不像是给别人特地跑来带话的人啊!还有,你今天一直躲闪我的注视,这也是跟李三学的吧,哈哈哈。”天老对李南天大是一番揶揄。 “额,被您发现…其实我不仅是帮他带话,首先他说了我和慕容前世今生的事,我们俩对他都心存亲近,觉得应该帮他一下。其次么,就是我自己也想知道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总觉得这些事跟我有关系。”李南天说出了心里话。 天老合起双眼,半晌有余。 李南天就在边上静静的等着天老,时不时给自己续上半杯茶,透过茅草屋的窗子看向小银河的水面。 水面波光粼粼,残阳下更显璀璨,偶有鱼儿飞跃,只一瞬便又消失于水面。李南天心想:人这一生与宇宙永恒比较起来,也大抵是这鱼儿的水中一跃吧? 清风徐来,水波不惊。李南天的心这一刻归于沉寂般的平静,余晖映在他的脸上竟有了些许神圣不可侵之意。原本沉默的天老此刻竟似被惊动,双开睁开闪过一道光芒看向李南天,随后微微一笑。 “好小子,竟在这时悟了。” 良久。日落西山下,万家灯火生。 李南天缓缓睁开双眼,“好畅快的感觉啊!”再转头看向窗外,天空一轮皎月高悬,伴随着繁星点点映入眼帘。 “怎么这一会就天黑了呢,我说天老,我这还在等你回答呢。”李南天恍若没事人一般的催促着天老。 天老含笑道:“行,现在便给你好好说说。以前我跟你说过,人鬼神三界都是天道意志的体现,其中神界是最靠近天道的存在,自古以来得由人界飞升入神界得只有不到百万之数,而其中绝大部分得飞升者出现在远古时期。那个时候八荒大乱,天地昏暗,天道急需使人界走向正轨,导致福泽萦绕人间界,但凡有所为者,皆可飞升成神。” 李南天插嘴道:“那现如今呢?” 天老说道:“这千年来,飞升者不过寥寥数人罢了。” “咦,怎么会这么少,你刚刚不是说有百万之数么?”李南天疑惑道。 ”百万之数是自人界创立以来的飞升人数,现如今神界亦是凋零,青黄不接,很多远古神早已缘灭多年。”天老不无遗憾的说道。 “什么?!神也会死?!”李南天这个惊讶太大了。 “当然,即便是天神这样的存在,亦有缘灭之日,其他神众,少则人界万年之寿,多则几十万年罢了,于天道来说总是弹指一挥间。” 天老继续说道:“无论是人鬼神三界中的哪一界,都有既定的寿数,神界的神数量最少,寿数也就最长,人界因为有肉身的存在,既定寿数均是九十之数,天道尚九,谓之为“九九归一”。凡人大多于天道有损,所以大多寿数不会超过九十,而如若于天道略有助益,则会超过九十之数。像你们村这种异常现象一定会惊动到天鬼两道,而一般鬼众无法前来查看,只好我天道来了。”天老说到这撇了撇嘴角。 “而最下面的鬼道,因为鬼众比凡人还要多,所以鬼界比人神两界加起来还大,不过鬼道的运转有主要的职司,就是轮回。因为轮回的重要性,天道尤为重视,所以只要于轮回有益的鬼道众生均可享受福泽,延长鬼寿,天鬼之寿恰如天神。”天老说到这便不再言语。 李南天看着天老,眨巴眨巴眼,眉头一皱说道:“不对啊天老,那等于神鬼两界一个是本身接近天道,一个是有个轮回可以不断享受福泽,那我们人呢?你们咋安排的?” 天老无奈的看着李南天,叹了口气道:“人界大体平定,虽有国家更迭,兵荒马乱,但每逢乱世时总有隐士出山,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无奈僧多粥少,即便天道福泽深厚,亦是没有几人得入神道。”天老说到这竟是尴尬了起来。 李南天愈发奇怪,眼睛一翻:“天老,我看不尽然吧,恐怕天道的福泽并不是绵延不绝的吧?” 天老目光转向窗外,悠悠说道:“天道无常,盛极必衰,循环不爽。如今确是天道末世,李三的问题我无法答复,天道本身虚无缥缈,我这具化身亦无法知晓天道的走向。” 李南天见状,说道:”行吧,那我就先走了,您要不一起去我家跟我爷爷喝点?” 天老笑嘻嘻地说:“我便不去啦,你爷爷这糟老头子每次喝点酒都絮叨个没完,我被他烦死了。”说到这里天老顿了顿,神秘兮兮地继续说:“对了,你最近这段时间晚上最好别出门了。” “啊?啥意思?”李南天大是困惑。 “哈哈,没什么,你快回去吧,我还有事。”说着竟是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了。 黑白无常 夜幕下的天沟村一片静谧,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对于李南天的突然回家,爷爷跟妈妈都大是欢喜。一番亲子互动之后,妈妈便去给李南天做菜了,爷爷乐呵呵的看着大孙子合不拢嘴。 李南天看着爷爷年近八十仍然精神矍铄,心下也自欢喜。 “爷爷,您这身子骨还是这么壮实。” “那必须的,你爷爷我这身体,活到个99肯定没问题,哈哈哈”。 “那就好,爷爷,我这一年到头难得回来一次,你跟妈妈有啥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开车回来几个小时也方便的很。”李南天随口说道。 “说到这个,我们家是没什么,只不过村子这两年倒是不怎么太平。”爷爷说到这里一声叹息。 李南天忙问:“哦?出什么事了?” 爷爷说道:“你知道的南天,咱们村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长寿村,光九十岁以上的老年人就有八十几个,你算算咱们村一共才多少户人家。” 李南天边听边点头,“是啊,怎么了呢?” 爷爷嘴角一撇,继续说道:“但是这几年不知道怎么了,自打你那死鬼老爸去世后,村里几乎每个月都有几个老年人去世,这不前阵子你张家大伯也去世了,他才76岁啊,这在咱们村都属于年轻人了,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还有这种事?那真是奇了怪了。”李南天也是一脸疑惑,但是他隐隐感觉到一些什么。突然他想起了一个人,忙问:“爷爷,那你去后山找过那老头没?” “找过了呀,他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然后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跟我说什么:生老病死,自有天定。”爷爷说到这两手一摊,摇了摇头“你看看,这不跟没说一样嘛。” 这时妈妈的声音传来,“来吧南天,饭做好了,陪你爷爷喝一点,好好跟我们说说近况。” “哈哈哈,妈,你可不知道,我给你找了个美若天仙的儿媳妇,最近就带回来给你看……” 天伦之乐,其乐融融。 饭后,李南天带着三分醉意踱步出门。 天空繁星点点,他独自走在羊肠小道上,内心说不出的惬意。 天沟村的道路划分,房屋格局等据说都是第一任村长也就是高祖李天衡带着李家人徙居到这的时候亲自划分的。 整体的格局好像是按照一个什么阵法,小时候听爷爷说起过,现如今早已忘了。 李南天来到天沟村唯一的主干道上,目光投向村头那颗老歪脖子树,好像远远看到两个一高一矮的人影在那颗树下,他正在诧异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在树下,一转眼的功夫,那两个人影如鬼魅般竟已来到了他的眼前。 李南天本是醉意朦胧的双眼霎时睁大,看着眼前这一高一矮的俩人,心下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左边的高个子一袭白色长袍,约莫三十上下的年龄,煞白的皮肤看上去倒像是个病弱的公子哥,只是这板寸的头型却是格外惹眼。 再看右边这矮个子,定睛一瞧竟好像是个女儿身,长发自然垂下到肩膀下面半寸,一袭宽松黑袍瞧不出什么名堂,肤色也是黝黑,一双眼睛透着亮光紧紧的盯着李南天。 右首的黑衣小个子先开口了,声音清脆可人:“我说老白,这小子好像能看见我们啊。” “不能吧老黑,我看他就是喝醉了,你看他那两眼无神的样子。”被叫做老白的男子声音听起来竟是个十足的烟嗓。 “噗嗤……”李南天竟是笑了起来。 “不行了,我忍不住了,我说你俩这什么造型啊,大晚上的干嘛呢?拍戏啊?”李南天说完,兀自大笑不止。 再看黑白二人,同时怒目圆睁,周身黑气弥漫。 同时对着李南天大喝:“何方妖孽,竟敢戏弄我冥府黑白无常”! 原来这二人竟是鬼界黑白无常! 说着不知从哪儿一人拿出了一把通体黢黑的九节鞭,这可把李南天吓坏了,大喊一声:鬼啊!发足就是狂奔!刚跑出没两步,李南天突然不动了,因为他感觉到左右肩膀上各有一只手,心下真是欲哭无泪。 动也不敢动,说也不敢说,更别提回头了,就这么僵持着能有十秒钟。 突然后面传来那个声音, “老白,我没感觉错吧?” “应该没有,怪不得他能看见我们。” “不应该啊,那位不是说这个地方恢复正常了么,让我们按章办事,怎么会有这么个怪小子出现在这?”意下大是困惑。 这会再看李南天,饶是他自诩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会也是双腿发抖,额头汗如雨下,他艰难张口说道:“这个,我说,两…两位鬼,额不是,两位大仙,你们……有话好好说啊,咱别动手行不,还…还有啊…你们这手跟冰似的,我这快被冻死了……” 黑白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缓慢收手,白无常开口道:“小子,转过身来,我们问你几个问题,要是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们就放你一马。要是你不老实,哼哼!”说着只见他手一挥,手中的九节鞭竟是一下子把李南天捆了个结结实实。 李南天何时见过这样的事,忙道:“您问您问,我一定实话实话。” 白无常对着黑无常使了个颜色,自称黑无常的小姑娘清了清嗓子,对着李南天一瞪眼。 “听好了,我问你,你这天眼是谁给你开的?!” “天眼是什么东西?”李南天眉头一皱,迅速反问。 旁边的白无常一听这话,“哟呵,让你老实点老实点,你跟我这耍滑头!你不是开了天眼怎么可能看得见我们?” 李南天忙道:“不是不是,二位大仙,我真不知道啊,我从小视力就5.0,看东西倍儿清楚,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能看见你们?”李南天这会也是绞尽脑汁的胡编乱造,就希望这黑白无常能放自己一马。 “噗嗤…”小姑娘模样的黑无常听他这话竟是笑了出来。“你当天眼是什么,还5.0,你们那凡人的视力测试岂能跟天眼相提并论?” “我说老黑,别跟这小子废话了,这个村本来怪事就多,咱们这次拘人的活儿先往后推推,把这小子带回去给阎君,阎君肯定能知道这小子的古怪。”白无常开口道。 黑无常唯一沉吟,“别急,我再问问,我说小子,李天衡是你什么人?”后半句话又是望向李南天说的了。 李南天忙道:“李天衡是在下高祖,两位可是认识我高祖,您看,在下既然是二位的故人之后,二位能否放我一马,嘿嘿。”说完向黑白无常投去希冀的眼神。 再看黑白无常,听完李南天的说法,脸上表情一阵惊讶,一阵恐惧,一阵狂喜,随后恢复冰冷,看向李南天。 “本来我们还真没必要跟一个凡人为难,但是你小子竟然是李天衡的后人,那真是算你倒霉了!哼哼,李天衡这个老鬼害得我们鬼界大乱,至今不能平息!今天抓了你这个后人,回去肯定是大功一件!”黑无常小姑娘妙目圆睁盯着李南天说道。 这下真是大出李南天意料之外,本想着拉拉关系,没想到反倒是把自己完全搭进去了。他还想说些什么,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来。 白无常见状一个冷笑:“别说了,有什么话等到了阎君大殿再说吧,走吧!”说着就用手向李南天肩膀搭去。 “慢着!”身后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 李南天一听这声音,猛地一个转身,看清来人是天老后。两行眼泪刷的就流出来了,当真是喜极而泣。个中心情自不必多说。 黑白无常看向缓缓走过来的天老,也恢复了正常的神情,待得天老走近,同时屈身道: “尊使。” 启神录 天老走上前来,站在李南天身边,对着黑白无常点了点头。 “两位鬼使,你们这么做,恐怕不合适吧?”天老面带微笑的问道。 黑白无常这个时候明显收敛了气势,听到天老这么说,竟是尴尬的扭捏了起来。 还是黑无常脆生生的开口了:“尊使大人,我们知道这样不合规矩,但是您也知道李天衡跟我们鬼界的恩怨,当年要不是他……我…我们鬼界怎么可能至今还处在分裂的状态啊。”黑无常小姑娘说到这竟是委屈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倒是让李南天很是奇怪:刚刚还杀气腾腾的,这是怎么了,跟个小媳妇儿似的。 “咳咳,二位鬼使,你们鬼界的情况我都知道,我也在找李天衡,只要找到他,一定还给你们鬼界一个交代。不过么…”天老说到这扭头看了身边的李南天一眼,“不过这个年轻人,凡寿未尽,而且他跟我天道有缘,现在你们不能带走。”天老的语气说到最后已然强硬无比,身上散发的霸道气势更是让边上的李南天为之侧目。 黑白二人对视一眼,相视苦笑。微微屈身:“是,尊使,那我等告辞了。” 随后便化为烟雾消失了。 天老转过头来笑眯眯的看向李南天,“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看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这会估计已经到冥府了!” 李南天犹自惊魂未定,听到天老这么说,支支吾吾的说道:“是是是,太可怕了,您是没看到啊,这俩人刷的一下跟变戏法似的就拿出了两根鞭子,刷的一下又把我捆住了。他们那个手啊,冰冰凉啊!太可怕了!” 天老笑着摇了摇头,把手搭在了李南天的肩膀上,随着天老的手放在肩头,李南天瞬间平静了下来。过了约莫半分钟,李南天问道:“天老,我见到的真的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嘛?” 天老答道:“对,黑白鬼使三千年一换届,目前这一对鬼使在阳世时是一对兄妹,因为天生嫉恶如仇,死后被阎君相中,至今已任职快两千年了。” “哦哦,我正巧找您有事呢,走走走,到我家去喝杯茶吧!”说着就拉起天老往回走。 李家客厅中。 李南天的爷爷跟李南天多喝了几杯已然入睡,妈妈看到天老来了真是喜出望外,村里人现在都把天老当活神仙供着。赶忙给天老沏了杯茶。 李南天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抿了一口,看向天老:“天老,我听黑白无常的话意思,他们好像对我高祖仇恨很大啊。” “嘿嘿,不止是他们,整个鬼界对李天衡都没什么好脸色,尤其是这位小黑姑娘。”天老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睛微眯,煞是享受。 “那是为什么呢?”李南天忙追问。 “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唔,当年我刚见到李天衡的时候他只三十多岁,比你现在长不了几岁,小伙子长得玉树临风,那个风采确是人中龙凤。”天老说到这笑着点了点头。 继续说道:“当时恰逢战国末期,他很受乡邻推崇,聚集了很多乡里乡亲,原以为他是要揭竿而起做那乱世英雄,没想到他竟带着好几千的乡人避世而居。这倒是很符合天道理念,因而便给他降下福泽,只是他自己是不知道寿数已然延长的。带着乡人在世外桃源安心读书耕作,几十年悠悠岁月,转眼即逝。李天衡这个时候发现不对劲了,他的衰老速度远远慢于同龄人,同期去的乡里人都老的老死的死,唯有他仍是一副中年人形态,最后惹得乡里人都对他敬而远之,他只得重新入世,那会他差不多八十岁了,外表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本来他的阳寿将在120岁时结束,孰料当时又恰逢秦末乱世,他投靠刘邦,以期匡扶乱世,当时他们攻下了一个县城之后,刘邦便让李天衡担任县令,抚镇百姓。” 天老顿了顿,眼神中有些欣慰:“李天衡勤政爱民。治下百姓于乱世中安居乐业,更因他统率有方,抵御外敌数次,生民各得其寿,这些举动当时获得了天鬼两道极大赞赏,天道降下福泽,赐他阳寿至200岁,鬼界的统治者也应允他死后可享鬼界诸侯位。” 李南天插话道:“好厉害!” 天老嘿嘿笑道:“是啊,不过几十年后他发现自己依然不见老,心生担忧,便去了深山隐居,以待终老。他在山中独自居住,秋去冬来,寒来暑往一晃又是三十载。” 李南天静静的听着天老叙述,不时帮天老的茶杯中添点茶水。 “那天我难得巡视人界大地,偶见在苏州穹窿山巅有神道气息,就下去探查,看看是不是有人要飞升,在那个乱世,得道飞升者还是比较多的,我也没有在意。下去一看,见一中年男子俊美异常,就是李天衡了。”天老脸上也露出回忆的神情,过了一会又说道:“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他以为我是山下的村民,对我非常热情,自己种的水果茶叶都拿出来招待我,一直问我人间种种。” 天老嘿嘿一笑,“在听他说了一阵之后我才开口问他,他是不是在此修炼准备飞升。孰料他竟是一脸诧异,反问我什么是飞升?我被他问的语气一滞,再细细看他,才发现原来他竟是一种特殊的体质——近道者。” 李南天抓紧问道:“什么是近道者?” 天老悠悠答道:“这世间有一种人受天道庇佑,不需要像普通人一般在机缘巧合下才得窥天道,他们本就生活在道的思维中。一举一动无不彰显天道之意,这样的人可以说入得神道是必然之事。这便是近道者了。” 天老说到这的时候自嘲似的笑了笑,“我当时对他进行了人鬼神三界及天道的普及,心下已然认定他会在三年内飞入神界,更是早早将神界秘籍《启神录》拿给他修炼,对他大是一番勉励,本以为这年轻人会很快得入神道,将来成为天神亦不是没有可能,谁能想到会造成后面的局面,哎。”说着竟是叹了一口气。 “后来怎么了啊?天老,您倒是说重点啊…说了这么半天也没说他怎么跟鬼界结下的恩怨。”李南天不由得在边上抱怨道。 天老看着李南天一笑,“你别急,我这已经是挑重点得了,不然的话,李天衡的人生可算是传奇的很了。我记得我当时在穹窿山巅住了一月有余,助他参悟《启神录》种种道法,他天资纵横,真不愧是近道者,所有道法都是一学就会,在我走的时候已经将启神录上的道法几近学全。我看着当时的他,当真是可爱至极,嘿嘿。” 说到这里,天老神色一转,眉头微蹙,“谁能想到,他习得此等秘法,得知三界秘辛之后,竟是重新入世!每逢乱世便即化名出山匡扶天下,徙迁万民以避灾祸,天道加持源源不断汇集到他的身上,我怀疑他的肉身早已达到神骸标准,怕是很多年前就可以飞升了。在西汉末年乱世之际他化身名将邓禹助光武帝刘秀平定乱世,那时我去找他,询问他为何不升入神界的原因。我记得他当时说。” “天道远,人道迩。我既然在人间得到神界的大神通,就说明我与人间缘分未尽,有大能者当认大责!” 天老耳边依稀响起当年那个披着铠甲的将军正气凛然的话语。 “我听他这么说,心下倒也颇为认可,但是跟他约定3年之内一定要飞升,不然会影响天鬼两道运转,那到时候我可要收了他的神通。”天老抿了一口茶,“南天啊,你看看你这个高祖,真是滑头,他当时一面应承我,一面旁敲侧击问我怎么找到他的,我随口答道他身上的神道气息在人间很容易识别,没想都自那之后我便从来没有感应到他了。想来自那之后不久,他便不知道怎么得到了一副神骸了。”天老说到这不无遗憾的摇了摇头。 黑媚 听天老说到这里,李南天脸上流露出了悠然神往的神情,喃喃道:“我高祖真厉害啊。” 天老看他这么说,没好气道:“哼,他是厉害了,他是英雄了,搞得鬼界每逢人间乱世便即跟着动荡!东汉末年,他又化身诸葛亮,安定蜀中万民,天道又即降下海量福泽,那次便是他与鬼界的仇怨开始。” 天老顿了顿,“当年,按照鬼道预测,荆州跟益州两州都会被东吴孙权夺取,那必然是尸横遍野的局面,鬼道早已安排了无数鬼差到时候做好疏散冤魂的工作,轮回运转也已做好准备。”天老说到这叹了口气:“孰料诸葛亮献计刘备先借荆州,又取益州,步步为营蚕食益州,最终成立巴蜀,他这条计策,直接导致了三国鼎立,生民无数,鬼道大乱!” “我的天,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见过真正的大风大浪…我高祖也太牛了。。搞得我热血沸腾的。”李南天再次发出惊叹。 天老瞥了瞥李南天不搭理他,兀自说道:“我当时根本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诸葛亮会是李天衡的化身,毕竟有一百多年没有他的消息了。当时阎君亲自率领手下判官,黑白鬼使,牛马鬼使,及一众鬼将亲赴人间找李天衡算账。”天老眼中精光乍现,李南天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五丈原那一仗我事后听阎君述说也是震惊连连。李天衡本来那次兵出祁山,将会兵屯武功,一举北定中原。可是他身感鬼道大乱,祸事将及,于是兵转五丈原,于五丈原上提前部下七星阵法严阵以待。后世都以为诸葛亮智计不足导致五丈原陨灭,其实实在是无奈之举。”天老摇了摇头,微微叹息。 那夜。 五丈原上阴风阵阵,天空星光丝毫不见。 子时,阎君兵降五丈原,携身边一众鬼将杀气腾腾的站在李天衡帐前,这阎君竟是一中年文士打扮。 判官大喝道:“诸葛亮,速速出来参见阎君。” 帐内传出声音:“我当是谁,原来是冥府阎君,不知所来何事?” 阎君双目怒睁,缓缓说道:“你小小一界儒生,略知奇门遁甲雕虫小技,竟敢私自串改天命,导致我鬼道大乱,你可知罪?” 帐内沉吟良久,“敢问阎君,我本一界凡人,济世救人何罪之有?” 一听此言,鬼界众人登时大乱,牛马二鬼使同时哇呀呀的喊出声来,举起手中斧头和鬼鞭便即冲向营帐。眼看就要冲进帐内,未及营帐三步远,突然营帐周边七星闪耀,竟是将鬼道众人围了起来,再看营帐顶部突然飞起一人,一袭儒生装扮,眉目如画,羽扇纶巾,背后更是背负一把七星剑,那七星剑此时也是铮铮作响! “好啊,你既然已窥天道,为何与我鬼道为难?”阎君一手指着李天衡喝问。 再看那李天衡眼波流转,竟是爽朗一笑,“哈哈哈,要打便打,哪来这许多话说,手下见真章吧!”言罢周身神道气息大涨,剑在左手,一往无前杀入鬼界众人。 当先一招便是《启神录》第一式:神鬼莫辨!相传这一招是当年创立者为了体现神道对鬼道的克制所创,一招出竟是便随着阵阵狮吼。 鬼界众人一看对面这小小儒生竟会这等招式,登时面露惊恐之色,其中阎君跟判官等人识得此招,更是相视震惊! 判官大呼:“且慢,上神可是神道中人?” 李天衡置若罔闻,加之神道本就克制鬼道,他长剑挥舞间已是斩灭几十位鬼差,一个箭步向前,欺身到黑白鬼使之间,抬手一掌击飞白无常,对着目瞪口呆的黑无常哈哈一笑,“好美的女鬼!”说着竟是如闪电般亲了她左脸颊一下。 阎君见他这等无法理喻,对着判官一点头,朗声道:“既然上神不答,那我等便出手了。” 阎君鬼道气势陡然大涨,周边本来散发的神道气息竟是为之一滞。 李天衡本来穿梭于鬼众之间如入无人之境,至始也停住身形直面阎君。 阎君其人,一身鬼道本领几入化境,传闻早已是天鬼之境。乃是十殿阎王中的佼佼者。 阎君手掌微抬,遥对李天衡。 陡然手掌翻转,李天衡脚下鬼气暴涨,眼看就要侵袭到身上,只见李天衡手掐剑诀,口中振振有词,大喝一声:神盾!现! 再一看,周身竟是围了一圈金色光圈,那些升腾鬼气明显无法进入光圈之内。 阎君只微微一笑,好似胸有成竹。李天衡见状,眉头一皱,耳边传来“呲呲”声响,定睛一看竟是鬼气在缓慢侵蚀神盾。李天衡当下便知自己远非阎君对手,只是今日之局已成,只得背水一战了。 他一念至此,大吼一声:“天道无常,未始有物”话音刚落,周身神道气息再次陡然暴涨,一举扫清周身鬼气。 “好小子,竟以凡人之躯将《启神录》修至这等境界!”言下之意居然有些许赞赏。 阎君回过头来对着判官说道:“好了,他这一招使出来,这具凡人肉身也必定幻灭,咱们此行算是完成任务了。”言罢静静看向李天衡。 李天衡也知道自己这招用罢,此番入世之举也即告一段落,他看向阎君微微笑道:“阎君果然厉害,我现在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如果我想走,你拦得住我嘛?” 阎君儒雅一笑,说道:“我鬼道无权干预神道之事,我也没有必要拦你,自会有人去找你的。” “好,那我便去了!”言罢转头看向俏生生的黑无常,凝视一会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黑媚。”黑无常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哈哈哈,黑媚,媚儿!好美的名字!我定会去冥府寻你!”言罢手中剑诀一掐,脚踏七星剑而去。 黑媚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怔怔无言。 四大神州 “待得李天衡走后,阎君旋即带着鬼道众将返回冥府,当时我听到阎君跟我述说了此事之后,便立即巡视了一遍我治下的东胜神州。”说到这里,天老略带无奈的看了李南天一眼,“不错,还是一无所获啊,李天衡这小子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东胜神州?那是什么?”李南天及时抓住疑问问道。 “哦,人界被分为四大神州,分别是东胜神州,南瞻部洲,西牛贺州,北俱芦洲。分立四个管理者,这也是黑白鬼使叫我尊使的原因,我们这四个老家伙其实都是天道意志的化身,虽然各有自己的性格脾气,但是在天道的大原则面前是被束缚的死死的,我们上管神界,下辖鬼界,平日里大多居住在人界。”天老缓缓答道。 “哦,原来如此。”李南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即抬头问道:“那后来我高祖到底去哪儿了呢?” 天老看他追问,一吹花白胡须,没好气道:“哼,他还能去哪儿,他去找她的黑媚去了!” 天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顺手抓了一把李南天妈妈准备的花生,恨恨的剥了起来。一颗花生下肚,又复言道:“我当年找了他一圈之后没找着,心想其实他也没干什么坏事,虽然致使鬼道混乱,但是却使人界生灵免受浩劫,于我天道来说还是功过相抵的,只是碍于鬼道颜面和我本身的束缚不得不去找他。既然没找着,那按照人道循环,接下来一定会有一段的太平盛世。可是啊!谁料到他临走时说的要去找黑无常鬼使竟然是真的!”天老又气鼓鼓的吹了几下胡子。 李南天笑嘻嘻说道:“厉害啊,我越来越崇拜我高祖了。” 天老不理李南天,兀自说道:“李天衡是在那次大战后的十年到的鬼界,他跟黑无常鬼使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倒是不知道。不过由于这小子的出现,却是引发了鬼界历史上最大的割据纷争,至今亦是没有平息啊。哎…” 天老说到这里,不愿再多说,他话锋一转看着李南天说道:“南天,你高祖李天衡身上秘密很多,我们四个老头有时候在一起聊天经常聊起他,至今我们也不确定他为什么要逗留在人间,不去追寻那无上神道。”天老唯一沉吟。“只不过最近我大概知道了一些。还有,我不妨告诉你,他之所以在清末乱世徙居此地,多半是因为你,不然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会待在一个村这么长时间的,他之所以要待这么久,就是要等你的出世。” “啊?!”李南天一脸震惊看着天老。 天老嘿嘿一笑,笑眯眯的说道:“我问你,你父亲三年前去世的时候几岁?” “五十一岁啊,怎么了?”李南天随口答道。 天老慢慢剥着花生,不做应答。 李南天说完之后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拳紧握,眉头紧皱,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不对不对…”李南天来回踱步,口中喃喃道“肯定有哪儿不对!五十一…五十一岁!” 李南天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看向天老,缓缓说道:“您的意思是,神骸?” 天老放下花生,看向李南天坚定的回应道:“不错,你父亲本应是出生不久就会夭折的。之所以能活到51岁,完全是因为神骸给他强行续命了五十年,而你才得以出生。” 李南天今天这一天算是被翻过来倒过去的震惊,一个一个重磅消息好像都在等着他从城里回来砸给他。 李南天站在原地久久不言语,如果不是因为早就见识过天老的神通,今晚又见到了黑白无常,打死他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可是如今却是由不得他不信了。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李南天心想。 半晌,李南天缓缓坐下来。他眉头微皱,问道:“天老,有没有可能是巧合呢?毕竟很多人都因为神骸增寿,也有很多孩子在此期间出生啊。” 天老听他这么问,微一沉吟:“我以前也这么想过,不过今天你在我那跟我说有人带给我一句话之后,我就知道一定是因为你,绝无差错。” 李南天已经大概猜到了什么。 “您的意思是,我那个朋友就是我高祖李天衡?如果不是因为我,他根本不会来找我对吗?” 天老恢复以往和气老人的神态,答道:“十之八九是这个样子。有机会你可以自己问问他,只不过他为什么为了你如此大费周章,我还不知道。” “行吧,不过我想等时机到了自然会揭晓。”李南天对于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往往没有别人的事来得那么关心。 天老喜笑颜开,看着李南天大是赞赏,意下非常欣赏李南天的这番言论。 李南天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天老,之前黑白无常要抓我的时候,他们问我什么,谁给我开了天眼?那是个什么东西?” 天老平静答道:“天眼就是天道之眼,它可以助你看破世间一切幻象,一切假象。” 李南天摸了摸后脑勺:“怪事啊,我怎么会有这么牛的技能?” 天老没好气道:“这有啥奇怪的,你之前在村里的时候天天往我那跑,我心道你肯定会很快开眼,没想到你这小子不成器,竟是隔了这许久之后回来找我才有所悟。” 李南天顿时笑了起来:“天老,没想到待在您身边还有这等好处,快快,去我城里家做客,住上三个月再说!” “你想得美,开启天眼只是开悟的第一步,它的功能目前只是让你看破世间虚妄,回复本真,并踏进了修道的门槛罢了。而且我已经准备离开天沟村,你既然已经开了眼,就算你跟我天天在一起也是没用,除非我手把手的教你,所以后面的路需要你自己走。”天老对着李南天一挑眉,抬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哈哈,走什么?走去哪里?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想法。”李南天笑着说道。 天老站起身来迈步向屋外走去,到门口转过身来看向李南天,在李南天被看的有些扭捏的时候缓缓说道:“南天,有时候并不是你有没有想法就能够决定你要不要去做的。你们人道讲天道无常,其实人道又岂有常?” “人呐,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李南天看着天老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言。 第二天一早,李南天便准备驱车返回城里。妈妈不断提醒李南天早点把儿媳妇带回来给她和爷爷看看,爷爷也在边上附和道:对对对,赶紧带回来我们看看。李南天应承着上车走了。 晚上,李南天家中。 “唔唔,慕容啊,你这鸡翅做的也太好吃了。” 杨慕容看着李南天大快朵颐的样子也自欢喜,开口问道:“欸,你这次回去都干嘛了?” 李南天夹了一块韭菜炒鸡蛋放嘴里边吃边回答道:“也没干什么,唔,看了爷爷跟妈妈,还有二叔,然后么就是给那个李三带了个话嘛。” 杨慕容瞪大双眼,“啊?你还真给他带话啊,那个人神神叨叨的,你最好离他远点儿。”她不无担心的说道。 “嘿嘿,你放心吧,我李南天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李南天咧嘴笑道。 “噗嗤…你就吹吧,欸,那你那个朋友听了之后怎么说的?” “他说他也不知道,你把老干妈给我拿过来,老干妈拌饭可是贼香的。”李南天两眼放光的往碗里倒老干妈,嘴里继续说道:“他说天道无常循环不爽,到底有没有尽头或者尽头是啥样,他也不知道。”言罢便开始疯狂吃饭。 杨慕容听他这么说,托着腮帮子,眉头微皱作思考状。 “我想如果天道真的存在,那肯定也是有尽头的,或者说尽头又是新的开始吧。”杨慕容极其认真的说道,言罢还兀自点了点头。 李南天看着她这幅神情,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慕容啊,我看你很有慧根啊,你如果学佛修道什么的,肯定能位列仙班,哈哈哈……” “你说什么你,哼,再说不给你饭吃!”杨慕容小嘴一撅,佯装生气。 “别别别,你不知道啊,我虽然只回去了一晚上,可想你做的菜了。”李南天赶紧求饶。 杨慕容听他这么说,眼睛一蹬:“光想菜了?” 李南天赶忙掌嘴,“想菜是其次,最想的还是烧菜的人啊。”说完一脸坏笑的看向杨慕容。 杨慕容脸颊一红,媚眼如丝,道:“讨厌死了你。” 自是人间纷乱不曾休,无碍春光盈一室。 初见阴灵 几天后的周末上午。 “快点快点,李南天你快点呀!”杨慕容娇憨的声音充斥满间屋子。 李南天嘴角一扬,道:“你说你不给我多睡会,顶着这么大个黑眼圈去见你父母,到时候他们要是没看上我那可不糟了?” 杨慕容一听,扑哧笑出声来,“呸呸呸,还看上你,你倒说说你全身上下哪儿有值得看上的点?” “嘿嘿嘿…” 杨慕容的父母住在北江的隔壁小城,石城。 两人特意没有选择走高速,而是走了乡间小路,慢慢悠悠的开着。 初冬晴朗的天气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天空万里无云,高悬的太阳公公比之于夏日时候的暴躁显得温和了很多,即便是盯着他看上几眼,也不觉有甚刺眼。 放眼望去,一片平坦的乡间田地呈现在眼前,远处小道上有三两孩童在追逐嬉戏,近一点有两位庄稼夫妇在辛勤耕作。杨慕容面带微笑的看着车窗外这令人陶醉的景色。低吟道:“田园疏阔无桃李,满是风光为农家。” 李南天听后一阵傻乐,“好诗好诗!” 一路欢声笑语自不必多说。 临近中午,老杨家门前停了辆白车,早就接到通知的老两口几天前就在讨论菜谱,虽然女儿说了这小伙子一点儿也不挑,饶是如此,老两口也为了几个菜的取舍争论了好几次。 杨慕容按照家乡的风俗准备了很多初次见面的敬礼,此时李南天身上挂的那是满满当当,连他的脸都看不到了。杨慕容仿佛就是要打造这个效果,心满意足的看了一眼满脸无奈的李南天,手一挥:“走吧!” 老杨家的房子是当年杨慕容的爷爷给儿子结婚亲自盖的,去年杨慕容的爸爸又给上面加盖了一层,四周起了一圈围墙,俨然一副乡间大户人家的样式。 推开院门进入,李南天有意无意的感受到一阵寒意,不寻常的寒意。当下也没有在意,两人直进院内。杨慕容的父母早就听得外面的车声,在窗边也一眼就看到了下车的二人,赶紧的开门迎了出去,杨慕容的妈妈甚是热情,满脸堆笑的喊道:“回来啦闺女,这位就是你常提起的李南天吧?好好好,你看来就来嘛,还带这么多东西!快快快,进屋吧。” 老杨头是个乡间中学的教书先生,教了一辈子的书,于待人接物反倒不如妻子来的熟络,此时也在边上点头应和“嗯嗯,对,进屋吧。” 饭罢,杨慕容与妈妈收拾碗筷去了厨房,不时传来娘俩悄悄说话的悉索声,尔后又是一阵欢笑。厅内李南天与老杨头坐在茶几边喝起了茶,老杨头生性寡言,除了在三尺讲台前滔滔不绝外,平日里难得说几句话。李南天也乐得轻松,面带惬意的喝着茶,不时给杨慕容的爸爸添加茶水。 间或杨慕容会伸出头来看看厅内的情况,仿佛在询问:你俩怎么一句话也没有?她内心比较忐忑,毕竟她知道爸爸不算是好相处的人。而看到她探头出来的杨李二人同时报以微笑,又使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南天随口说道:“杨叔叔,我看您跟阿姨身体都很硬朗,天气很快就要凉了,要注意添加衣物啊。” 老杨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嗯。” 杨慕容在厨房里听到了,也问道:“妈,你跟爸身体都挺好的吧?” “我这身子骨一直都挺好的,就是前阵子开始,你爸一到晚上就头疼,很奇怪,去医院检查也查不出问题,一到晚上我就给他按摩。” “怎么会呢?要不我带爸去城里医院看看吧?反正我们有车子也方便的,今晚让我给爸按摩好了。”杨慕容忙道。 “好啊,我想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杨母笑道。 入夜,这乡间的静谧一如天沟村的夜晚,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李南天与杨慕容在院中散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你刚刚说什么给你爸按摩?”李南天问道。 “哦,我爸最近一到晚上不知怎么的就头疼,去检查也查不出问题,我妈就一直给他按摩,今天既然我回来了,我去给他按摩,等明天我们把我爸接到城里找医院检查一下吧?” 李南天当然没有问题,当下答复道:“哦哦,好的。”他微一沉吟,“不过说起来你们家这个院里寒气是有点重,我刚到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晚上这寒气愈发的重了,还有你们家这个地理位置,虽然说村里大家都是这种独栋吧,可是你家这跟别人家距离也太远了,连个邻居也没有。”说着他还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其实他还有句话没说,杨慕容家院里的这个寒气让他感觉很不一般,像是前几天夜里黑白无常把手搭在他身上时候的感觉。 “走吧,我们进屋吧,外面凉了。”杨慕容拉着李南天道。 李南天笑道:“你先进去给你爸按摩,说不定啊你这宝贝闺女一按你爸就好了呢。我再溜达会,刚刚吃太多了,你妈一直给我夹菜,我也不好意思不吃,现在撑的有点难受。” “行,那你也早点儿进来啊,别着凉了。”言罢便转身进屋了。 李南天看着杨慕容的背影进屋,眼中光影闪烁,若有所思。 只见他慢慢的围绕着杨家房子,缓缓踱步,仔细的查看每一个角落。转了能有三四圈,李南天停下脚步皱起眉头望向天空:难道是我感觉出错了? 自从上次天沟村回来,李南天头两天每天晚上一吃完饭就神秘兮兮的往外面跑,说是去散散步消消食,其实就是去试试天眼能不能看到点啥,可惜的是他围着他们家小区周边走了好几圈,愣是啥也没见着。 他还纳闷,天老说的天眼是不是不灵了?怎么一个鬼也没见着?不过鬼是没见着,他自我感觉身上的五感倒是有明显加强,耳朵更灵光了,眼睛也更清亮了,连带着察言观色的本领都加强了。 杨慕容前两天都奇怪的看着他说道:“怪事,你回去老家一趟,怎么感觉哪儿变了呢?不过要说哪儿变了也说不上来。”说着还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头。弄得李南天哭笑不得。 正在他抬头望天怀疑天老的话的时候,院里西北角落缓缓的一股黑气升腾起来,伴随着能感觉到整个院内的气温再度下降,李南天陡然转身看向西北角落,紧紧的盯着那团黑气,再看那团黑气本来正准备飘向屋内,好似感觉到了李南天在看向它,也就不动了。 这僵持的局面李南天也算是比较熟悉了,他强自镇定,缓缓说道:“阁下凡寿已尽,何以不入鬼界,却在此惊扰生灵?” 眼前的那一团黑气缓缓转动,好像很震惊此间竟然有人能看到他。 半晌,正当李南天以为这团黑气不会讲话的时候,一阵沙哑的声音从黑气中传来:“这位大人,并不是我想要惊扰这户人家,只是此间主人去年扩建围墙,却是刚好压住了我的长眠之地,导致我去年鬼门关之日回来时竟不得回去享用子孙祭祀,故此只好逗留此地。” 李南天听他这么说,双目精光一闪,冷冷问道:“你这样做,就不怕黑白鬼使打的你魂飞魄散嘛?!” 黑气听他这么说,明显大为惊恐,一阵剧烈抖动之后说道:“不敢不敢,大人您既然识得黑白鬼使,想必一定是神通广大之人,可否略施便利于我,不然我每年得不到祭祀,在那鬼界之中,怕是无法生活了。还望大人开恩。”说道后面竟似在哀求李南天了。 李南天眉头一皱,心想把人家坟头圈到你围墙里,也怪不得了。只是他却不好开口让老杨头把围墙推倒重盖,这下子反倒把他为难住了。 他想了一会,对着黑气说道:“你先在此静待几日,但是不可再去惊扰此间主人,如果再去惊扰,哼哼!” “是是,一定不敢了,一定不敢了”黑气连声答道。 “短则三天,长则七天,我会给你解决此事。你去吧。”李南天故作镇定的说道。 “是是是,感谢大人。小的告退。”言罢便转动黑气重新归于西北角落地下。 李南天旋即回屋,他已然打定主意去找谁解决此事,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找,这倒需要思考思考。 第二天一早二人便回去北江,临走的时候李南天问道:“杨叔叔,您跟我们一起去嘛?我带您去医院检查一下头疼的问题。”老杨头嘿嘿笑着,边上杨慕容的妈妈插话道:“不用啦不用啦,昨天啊,慕容给老杨按了几下,你说还真是神了,她一按上去,老杨这脑袋就不疼了,昨晚这个觉睡得可香了。你杨叔叔打算再过几天看看情况,如果不疼了那就不用去了,如果还是疼再让你们带他去医院。”老杨头在边上含笑点头。 李南天见状笑道:“好嘞,没想到慕容还有这一手,难不成是女神医?哈哈哈,那叔叔阿姨,我们走了,你们保重身体。” 返程路上,杨慕容喜滋滋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对着李南天说道:“我说,你下次要是哪儿不舒服,尽管跟我说,我这手啊那可是一绝!嘿嘿” 李南天笑得差点岔气。连声说道:“好好好,到时候还要有劳杨神医了。” 杨慕容眉毛一挑,得瑟之意尽显,“咱们谁跟谁啊,甭客气!” 天道不可违? 回到北江之后,李南天就开始考虑着该怎么解决杨家那个鬼,他最开始是想要去找天老,但是天老已经离开天沟村了,去哪儿了也没说。转念一想,他决定去找李天衡,不过李天衡也没说住哪儿,该怎么找到他,他思考再三,决定去上次碰到李天衡的地方碰碰运气。 李南天之所以决定找李天衡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他暗忖如果天老的说法成立,李天衡真的是因为自己在天沟村逗留那么长时间,那肯定会隔三岔五关注自己。 一连三天,他每天晚上吃过饭就去上次见到李天衡的地方溜达,左顾右盼的十足一副等人的模样,邻居李大妈每天遛狗经过都会夸他两句:这年头啊,跑出来迎接媳妇回家的男人可不多咯。 第三天晚上九点多了,正当李南天准备回家得时候,背后传来人声:“你这傻小子,这是在等我?”李南天笑着转身,看向一脸揶揄之色的李天衡,无奈答道:“我说高祖爷爷,您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在等您了?” “那倒没有,我只是留了一点标记在你身上,除了能知道你在哪儿之外,啥也不知道。只是这三天你每天晚上这个点都出现在我上次来见你的地方,而且一站就是三四个小时,我估摸着你肯定是找我有事。还有啊,谁告诉你我是你高祖的?”李天衡貌似在发问,其实倒像是答案了然于胸的样子。 李南天嘿嘿一笑,既然确认了是自己的高祖,言下亲近之意陡然提升:“您这就是明知故问了,除了天老还能有谁,不过高祖爷爷你单纯让我传这么一句话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啊?毕竟天老可是一直在找你,要是他这会突然出现,那可不就糟糕了!” 李天衡自信一笑,双目闪烁的看着李南天道:“如果只是让你传一句话这么简单,那我几百年前自己说不就行了,我来问你,你是不是开眼了?” “对啊,您怎么知道的?” “你身上这股微末的道行气息,就跟人间的那些鬼马道士差不多,虽然很微弱,我还是能感应到的。”李天衡满是不屑道。 李南天也不去理他,兀自说道:“我跟您说啊,那天晚上我在咱们村出去,您猜我碰到了谁?!黑白无常啊!!我差点就被抓到鬼界去了,可把我吓坏了。”言罢一脸后怕的样子。 “哈哈哈,怕个什么劲,老子当年到它鬼界杀的天翻地覆,他们要是真敢把你带走,我再去杀一次便是!”李天衡说这话的时候浑身霸道尽显,意气风发。突然,他转头问道:“冥府的黑无常是不是一个讲话脆生生的姑娘?” 李南天心想高祖肯定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他跟黑媚的往事,当下嘿嘿一笑:“是啊,小姑娘那叫一个水灵啊,就是脾气大了点。”边说边目不转睛的看向李天衡。只见李天衡听完他的答复,目光登时转为柔和,悠悠的看向远处,仿佛在回忆些什么。李南天也不着急,静静的等着他回神。半晌,李天衡开口道:“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当下,李南天把杨慕容家里的情况说了一下。听罢,李天衡说道:“这个事好解决,你想我怎么做?” 李南天挠了挠头,说道:“我也没什么想法,我就是想我未来岳父能够不再头疼。” “那简单,我去灭了那阴灵便可。”李天衡淡淡说道。 李南天一听大惊失色,“别啊,那多不好,毕竟是咱们先占了人家的坟头,说什么也要给人家点补偿啊,您再想想有什么其他办法不?” 李天衡不耐烦道:“磨磨唧唧,这小鬼无端逗留人间本就是自寻死路,他即便现在回到鬼界也逃不过鬼差的处理,左右是个死,不如我去送他一程,来的干净利落!” 李南天大是疑惑:“不对啊高祖爷爷,我听他的意思是因为杨家盖围墙占了他坟头才去扰民的啊。” “哼,他在放屁,鬼界阴灵可没有什么扰民的说法,他们逗留阳间就一个目的——寻找替身。” 李南天听到这话,嘴一吧唧,心想:这下好了,让鬼给耍了。 他尴尬一笑,对着李天衡说道:“那全凭高祖爷爷做主了。” 李天衡嘴角上扬点了点头,道:“一会我就去给你解决。” “谢谢高祖爷爷,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李南天微一沉吟,“天老说我这天眼能看到很多凡人看不到的东西,我前几天一到晚上就出来溜达,怎么我们家周边一个鬼也没有啊?” 李天衡听他这么问,旋即说道:“别站这了,走吧,还去上次那家咖啡馆,我给你讲讲鬼界的东西,将来你也用得到。”李南天一听大是兴奋。 两人来到咖啡馆内坐下,李南天迫不及待得看着李天衡。 李天衡慢悠悠得端起一杯拿铁,抿了一口,煞是享受。 “您倒是说呀,高祖爷爷。” 李天衡见状一乐,开口道:“说起鬼界本身,将来有机会你自己去看就是了。再不济等你死了,也能见到了。不过呢人鬼两界交叉的事情,你现在倒是需要知道知道。人界的鬼其实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说它多呢是因为在某些凡人去不了的地方有很多,说它少呢是因为许多凡人生活在城市里终其一生也见不到。比如说你这傻小子在这人气鼎沸之地还指望找到鬼,说出去真让人笑掉大牙。哈哈哈哈!” 李南天倒也不尴尬,陪着一笑,继续问道:“照您这么说,那普通人就是很难撞鬼咯?” “不错,绝大部分凡人是绝对不会遇到阴灵的,即便遇到了也看不到,看到了也不见得认得出。因为大部分普通阴灵不具备形体,唯有鬼差鬼将鬼王等有道行的鬼界中人才能幻化出形体。这也就是为什么你未来岳父家你看到的那个阴灵是那副模样了。”李天衡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眼睛微微眯起。 “哦,原来如此,本来我还想向您学两招驱鬼之术呢,没事的时候做个兼职驱鬼道士也很威风嘛!哈哈哈”李南天笑道。 “没出息的那个样子,你既然已经开了天道之眼,还学什么驱鬼之术?虽然你现在身上的天道之气还是很微弱,但是克制普通阴灵那是绰绰有余了,否则你以为你上次那么容易唬住你老丈人家的那只鬼?”李天衡撇嘴说道,他清清嗓子继续道:“天眼乃是至高之眼,比之于神眼还要高出一些,虽然威力没有神眼大,但是天眼看破世间一切虚妄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即便是虚假的人心也能一眼看穿。” 李天衡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缓缓问道:“天老还在天沟村么?” “不在了,他说他走了,没说去哪儿。” 李天衡点点头,“嗯,那天我让你带话给他,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李南天当下一五一十的把天老跟他说的话都转告给李天衡,末了还一脸担忧的说道:“高祖爷爷,天老一直在找你,你要小心啊。” 李天衡淡然一笑,笃定的说道:“他是不会伤我的,他来找我也只是不得不为之罢了”。 李南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欸,高祖爷爷,那我以后有事怎么找你啊?” 李天衡意味深长的看向李南天,“比如什么事呢?” “嘿嘿,比如我结婚喝喜酒这样的大事啊。” 李天衡不做回答,拿出二百元放在桌上以示买单,当先走了出去,李南天赶忙跟上。 到门外,看到李天衡背负双手仰望星空,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问道:“高祖爷爷,您看啥呢?” 李天衡兀自抬头看天,平静问道:“南天,你说凡人这一生为了什么呢?” 李南天略一思索,答道:“孔子说民以食为天,推而广之,大抵也就是衣食住行吧。” 李天衡不接下文,继续问道:“那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李南天这次思虑良久,缓缓答道:“我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曾经他也觉得自己的一生大概也是芸芸众生之一,娶妻生子,蝇营狗苟。可是自从他看到天老那一刻起,他的人生悄然改变了,可能生活上的变化还没有到来,但是心态上的变化却是时时刻刻,前不久开了天眼之后,他愈发觉得,自己平静的生活恐怕会迎来剧变。 李天衡回转过来看着李南天,说道:“南天,你这个答案我很欣慰,人这一生应该是未知的。回望我两千多年的人生,也曾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也曾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也曾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也曾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我这一生活得足够精彩,但是你说我为什么却不去成仙成神?”说到最后李天衡眼露精光,李南天不敢接话,屏气看着李天衡。 李天衡哈哈一笑,手指天空朗声道:“因为我要捅破这片天!” 李南天震惊到难以言喻,李天衡见状也不搭理他,继续道:“当年天老那老头在穹窿山巅见到我,向我传授三界知识,并传下神界道统于我,我那时便有疑问,为什么我人界凡人只有区区九十的寿命?为什么飞升成神的规则唯有替天行道?如若只有此路,老夫不升也罢!三界众生何止万亿,凭什么都要去体现天道的意志?”他越说越怒,脸上凶气毕露,狠狠的盯着李南天一字一句道:“我且问你,这天道难道就一定不可违嘛?!” 天空一声惊雷炸响,映照李南天的脸愈发苍白。 半晌,李天衡平静下来,缓缓拿出一本古朴的书递给李南天,李南天呆呆的接过,待得李天衡走远才回过神来,低头看向书面,赫然三个大字:《启神录》! 广智 三个月后。 年关将近,北江的大街小巷里亦是张灯结彩,添了几分新春气息。 李杨二人的小日子在稳稳地幸福中缓缓向前,杨慕容提议年前最后一个周末去北江大佛寺祈愿请福,李南天欣然许之。 周日,二人驱车前往大佛寺,一路欢声笑语自不必说。 来至寺前,年末之时,周边的香客信徒云集此地,竟是将寺庙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二人相视一笑,慢慢的排着队。 杨慕容给李南天介绍这座大佛寺的来源,并说寺中主持广智禅师乃是当世活佛,凡人如果得见一面,受用无穷云云…李南天在一旁边听边“嘿嘿嘿”,末了问一句:“咦,慕容,你不是学哲学的嘛?怎么还这么迷信?”杨慕容一听,俏眉一竖,粉拳攥起,作势要打,李南天赶紧讨饶。 约莫两个小时,终于轮到二人上香,一位知客僧迎上前来询问二人上何种香,杨慕容挑选了一种价格适中的香,正当二人要拜佛,李南天突然在边上按着肚子眉头紧皱,杨慕容一看忙问道:“怎么了这是?”李南天答道:“哎呀,我这突然肚子疼的厉害,慕容啊,你要不等我一会,我先去方便一下再回来许愿?” 杨慕容紧张的看看周边,“这怎么能等啊,后面那么多人排队呢,算了算了你去吧,我自己上香。” “好嘞!”,李南天一溜烟的跑了。 来到后院,李南天舒了口气,心想:这么多人许愿,可把菩萨忙坏了,我还是给菩萨省点儿事吧! 他边想边闲庭信步走在禅院中,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院。 这大佛寺坐落在北江的天平山上据传已经近千年,几经乱世不曾断了香火,如今这太平岁月,信徒更是八方云集,端的是佛家圣地。 李南天兜兜转转,左瞧右看,暗道:这后院才有点佛门清静之地的意思嘛!倒不曾想到大佛寺的后院有这么广大的地方,前面接待香客的地方还不足整座寺庙的十分之一咧。 “施主,这是在找人嘛?” 李南天听得后面人声,转身望去,发声之人乃是一名老和尚,慈眉善目,鹤发童颜,此时正含笑看着李南天。 李南天当即鞠躬见礼,答道:“晚辈打扰了,只是方才在那前厅中人多拥挤,便信步来到此后院透透气,还请大师莫怪。” 那老僧点点头,说道:“俗世纷扰,却是比不得这幽深禅院的,施主既是喜欢清净,不知可否到老衲屋内品上一壶茶?闲谈一二。” 李南天大喜,忙道:“大师如此厚爱,晚辈盛情难却,只是晚辈非一人前来,这个…” 老僧道:“施主将姓名告知于我,我让知客僧在前殿好生安置与施主同行之人。” “晚辈姓李名南天,同行之人乃是一名二十出头的美丽女子。穿着鹅黄色衣服,很是醒目。” 那老僧一听,含笑道:“好好,施主与我来便是,我自安排人去照料。” 来至屋内,老僧唤来一名知客僧,那僧人看到屋中竟有一名年轻男子,眼神中大是震惊,但是又不敢说出声。老僧安排一番后,知客僧呈上茶点便即退出室内。 那老僧手轻抬,示意李南天饮茶,李南天抿上一口,登觉齿颊留香,回味无穷,赞道:“古寺香茗,真是好茶!” 那老僧和声问道:“施主平日饮茶么?” 李南天咧嘴一笑,答道:“晚辈生性懒散,饮茶这等细致活儿,却是很少为之。” “如此,敢问施主刚刚称赞此茶却是为何?” 李南天一怔,随即道:“晚辈来至此间,心情畅快,便即喝的是那白水,亦要称赞一声好水!” 老僧听他此言,点了点头道:“施主不拘泥于物,是老衲着相了。” 李南天道:“不敢,晚辈信口胡说。” 李南天随意观看室内布置,虽只茶几,蒲团等零散几样东西,却透着一股雅致的禅意,让人心情甚是宁静祥和,他边喝茶边吃糕点,意下很是惬意。 过了一会,那老僧又问:“不知施主来此间所为何事?” 李南天摇了摇头,笑道:“晚辈并无所求,只是陪人来此罢了。” 突然,那老僧眼中精光一闪。 问道:“人无所求,生往何处?” 李南天不假思索答道:“未始有物,求之何益?” 老僧又问:“既是无物,天何生之?” 李南天摇了摇头:“天道循环,万法皆空!” 老僧听得李南天此言后不再言语,良久,一声叹息:“阿弥陀佛,施主得遇大机缘,身负大使命,老衲口拙,只最后一句送予施主‘倘若众生只为了那天道循环才应运而生,那天道又是为谁而生呢?’”言罢便阖上双眼不再言语。 良久,李南天起身面向老僧一鞠躬:“感谢广智禅师指点,晚辈告辞。” 待得李南天走后,老僧背后屏风转出来一个人,与那老僧对视一眼,再看那人,正是李天衡! “广智,怎么样?”李天衡率先开口。 “不愧是真人的后人,当真天赋异禀,得堪大任。”这老僧便是远近闻名的广智禅师了。 李天衡听罢苦涩一笑,摇了摇头:“这孩子的天赋只怕比我还高,但是他无心向道,更无心我的夙愿,他只想平淡走完这一生。” “而真人您又不想逼他,因为您知道逼他做是不会有结果的。”广智禅师说道。 “不错,这事如若不是他发自内心的认可,即便做了也成不了。”李天衡缓缓坐下。 广智禅师看向李天衡,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真人,您的宏大志愿非常人所能理解,却是为何定要将之托付给这孩子呢?” 李天衡不立即回答,眉头微皱思索了一会,缓缓说道:“当年我与袁天罡演算万世,末了我们为彼此演算未来,当时他便下了一句谶言‘天道难测,九死一生。’,我当时立刻追问生在何处?他回答我‘千秋后世,壬申道子’。” 广智一听即道:“这个话的意思倒是不难理解,也就是让您在千年之后的后辈中找一个壬申年出生的,不过这个道子是什么意思呢?” 李天衡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旋即又缓缓说道:“袁天罡这句谶言伴随了我一千多年了,从清朝初年开始便已满千年之期,那时我不断入世寻找我的血脉,甚至自己娶妻生子,只为在壬申年能有我李家男儿降世,终于在上一个壬申年,有一个男婴降世,便是李南天。” 李天衡站起来在室内来回踱步,“这孩子自打降世起,我便时时关注,他从小于外物便是不争不抢,长大了更是无欲无求,从这一点上来说确是修道的好苗子,如若他一心向道,当能一日千里,可是即便我那日把《启神录》给他,如今已有三个月,我在他身上还是丝毫没有感受到神道术法气息,只怕他连看都没看。”说着又是一声叹息摇了摇头。 广智微笑说道:“望真人稍安,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李天衡脸上突然严肃了起来:“恐怕时不我待了,前不久我感受到一丝鬼道气息异常强大,更隐约感受到神道气息,只怕这次留给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广智听罢,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蛟龙 几天后,李南天家的隔壁搬来了一位新邻居,杨慕容在电梯间看到了这个印象中“神神叨叨”的人,赶忙回去告诉李南天,李南天赶去隔壁一敲门,开门出来的不是李天衡又是谁? 李南天惊喜道:“高祖爷爷,您怎么住这来了?” 李天衡招呼李南天进来,笑道:“我可能这一两年就要飞升神界了,人嘛总有些私心,在我走之前,我想教你一些东西,也让我的后人在这世上活的舒服些。” 李南天听后眨了眨眼,心想:上次还说要捅破天,怎么现在突然又要飞升了? 不过他嘴上还是说道:“好嘞,您教什么我学什么,保证好好学!” 李天衡眼中闪过一丝神采,意下很是高兴,连道:“好好好,这样,你去把慕容喊过来我这吃饭,接下来的一两年咱们可就是邻居了,你这媳妇儿总是把我当成神棍看待可不合适。” 李南天应承着去了,待得饭点来到李天衡这的时候,发现整个屋子已然大变样了,所有的家具摆饰都换了样式,整个屋子透着一股子中式的古朴雅致,清新至极。杨慕容大是赞叹,一进屋子就看个没完,看了一会才转过来对着李天衡道:“李叔叔,之前多有失礼之处,您可别见怪,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还请您多关照呀!” 李天衡笑道:“好好,来吧,坐下吃饭吧,上菜!” 言罢,在李杨二人目瞪口呆中从厨房出来一串厨师装扮的人,甚至还有一个外国人端着一盘甜品走了出来,瞬间把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随即李天衡手一挥,这些人又鱼贯而出,室内只留下这祖孙三人了。 李南天跟杨慕容对视一眼,满眼的惊喜,随即一点头同时道:“感谢款待,我们开动啦!” 自是推杯换盏觥筹错,人间至乐在天伦。 打那日起,李杨二人便隔三岔五去李天衡那吃大餐,李南天每次都毫不客气的点菜,而不管他想吃什么,李天衡总能给他办到。吃完饭后,李南天便让杨慕容独自先回去,他便留下来与李天衡“下棋”,每次总要下三五个小时。说是下棋,其实只是为了不让杨慕容起疑罢了。 这天,祖孙二人又在一起饭后“下棋”。 “南天,我之前给你的《启神录》你是一点儿也没看吧?”李天衡拿起茶杯吹了一口热气,喝了一口说道。 李南天听罢尴尬一笑,“高祖爷爷,我看过了,就是我在想那书上都是一些术法,我这学了也用不到啊。” 李天衡听他这么说,淡然道:“那也由得你,这些术法说到底只是小道,无论是神界的天神,人界的圣人,鬼界的天鬼,都不是术法修为决定的。当年我与冥府阎君一战,他运用的也不过是鬼道基础术法,简简单单的一招‘鬼气’竟能有那般威力,真不愧是天鬼之境。”说到后面,眼中精光一闪,竟有跃跃欲试之意。 李南天适时问道:“高祖爷爷,那是什么决定境界的呢?” 李天衡正待回答,突然头一抬,眉头皱起看向窗外,旋即低头自言自语道:“怪事…”。 李南天在边上赶忙问道:“怎么了高祖爷爷?” 约莫两三分钟,李天衡抬头笑道:“走吧,你高祖爷爷带你去见见世面。” “好嘞!咱们去哪儿啊?” “你别问,在边上看着就行。” 只见李天衡将手往李南天肩膀上一搭,听得一声“走”,俩人就消失了。约莫盏茶时间,等李南天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一座枝繁叶茂的山上,李南天目瞪口呆的看着四周,口吃道:“这这这,高祖爷爷,你你你这是什么法术啊?瞬间转移?!” 李天衡斜眼一瞥,疑问道:“什么瞬间转移,这个神隐术不就在《启神录》里,你不是说看了一遍了?” 李南天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心里暗想:我的天,学会这个什么神隐再去送外卖,不是发了? 李天衡也不去理他,兀自向山林深处走去,李南天见状赶忙小跑跟上,边跑边说:“高祖爷爷,我突然想学一下这个《启神录》了,嘿嘿嘿……” 不一会,两人走到山中一处人迹罕至的池水旁,这水潭隐秘在浓密的树木之间,寻常难以发现。李南天这时打量起周围,竟看到了两个人,一个老道士,一个老和尚。 “咦,广智大师!”李南天不理在边上盯着池水看的李天衡,赶忙跑过去,走进一看果然便是那日在大佛寺的老和尚广智,广智也乐呵呵的向他打招呼。 此时的广智禅师面红耳赤,倒像是刚刚与人争论过一番,再看边上这位老道,同样的仙风道骨,手中拿着一把拂尘,正在瞪着天空喘粗气。李南天看了看广智,广智知道他想要自己引见,哼了一声,“这个牛鼻子是真武观的观主,无知信徒叫他张真人,你叫他老张就行了。” 边上的老道一听这话,登时扭过头来吼道:“好啊,你这和尚,竟敢这般损我,看来这潭底蛟龙没打成,倒是要跟你这贼秃比划比划了!出招吧!”说罢竟是扬起拂尘要动手。 那广智禅师,竟也丝毫不惧,盯着老道说道:“你这牛鼻子,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在真人面前放肆!” 那老道一听这话,周身气势一滞,赶紧往李天衡的方向一瞥,嗫喏道:“真人都来了,这次又没咱俩的份儿了。” 这时李天衡也走了过来,边走边说:“我估计很快就要飞升神界了,这次我就是带他来见见世面。倒没想到你俩居然来的比我还快。” 俩人听李天衡这么说,广智眼中闪过一丝黯淡的光,但也是与边上的老道一起对李天衡齐声祝贺。那老道兀自不放心道:“那这次真人就在边上休息休息,看我老道大显身手!”言罢竟是撸起了袖子。李天衡笑道:“你俩刚刚在吵什么呢?” 那老道指着广智和尚刚准备开口,广智一个高声佛号“阿弥陀佛”打断了他,自顾自说道:“回真人的话,我与老道一个月前就来到了这莫干山了,那日我在寺内参禅打坐,这老道来寻我说在莫干山上一处人迹罕至之地有一汪寒池,池内有隐隐的妖气升腾,我便与他前来查看。到这一看果然是有微弱的妖气不断浮出水面,我俩就在这静待,想看看到底是何方妖物,等了约莫三日,这池中突然升起一条蛟龙,这蛟龙想必早就发现我们了,出来就与我二人一番交战,我二人联手堪堪把它打回池底,再然后我们就一直在这等到现在。” 他说到这看了一眼老道继续说道:“我们刚刚争论的是老道说要下去池底,我是想在这守株待兔。” 那老道看广智说话一直想插嘴,无奈广智妙语连珠,他好不容易等广智说完了,刚准备说话,一想好像也没啥好说的,只得干巴巴的说一句:“对!”便又气鼓鼓的坐到了边上。 李天衡听完之后也不评说,招呼李南天在边上一颗大树底下坐下,坐下后对着和尚老道说:“别急,这池底今晚就有动静了。”俩人一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色,这等了近一个月了,饶是老和尚广智禅定功夫再好,也是有些焦急了,听说今晚就有动静自是欣喜万分,况且还有李天衡在场,绝不会出纰漏。 李南天也笑嘻嘻的在李天衡边上坐下,随口问道:“高祖爷爷,这莫干山离咱们北江多远啊?” “一千多公里吧。” 李南天听的直咂舌,暗道:“我一定要学这个什么神隐术!” 他眼珠子转了几圈又问道:“我刚刚听到说这池底有蛟龙?咱们来这是打蛟龙嘛?” 李天衡微微一笑,轻声道:“谁打谁还不知道呢。”言罢竟是盘腿阖眼打起了坐来。 李南天也坐了一会,闲来无聊跑到广智禅师身边,广智对着他微笑颔首,李南天问道:“大师,这池底怎么会有蛟龙呢?” 广智禅师和声道:“小施主有所不知,蛇生千年成蛟,蛟生千年渡劫成龙。这莫干山深处人迹罕至,有这等妖物也是可能的。” 李南天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那两位大师这是在除妖嘛?” 广智说道:“是啊,降妖除魔乃是替天行道。” 李南天挠了挠头,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尔后又问:“可是这条蛟龙有做什么残害生灵的事嘛?” 广智微微一滞,边上的老道也是随即皱起了眉头。谈话到这戛然而止。 深山处一片寂静,这一汪寒池水波不惊,寒池四周满是残叶枯枝,李南天暗暗奇怪:怎么连只鸟也看不到。 蛟龙的爸爸 入夜越来越深,这寒池周围的气温也越来越低,李南天竟有些瑟瑟发抖,其余三人早已到了寒暑不侵之境,此时正在安心打坐休息。 “阿嚏!”一片静谧被李南天的喷嚏打破了,老和尚广智睁开眼,看着李南天笑道:“南天,你去周围捡些枯枝枯叶,我给你生火取暖。”李南天一听大喜,赶忙去了。 不一会便捡了好大一堆柴火,也不见广智什么动作,单手一指,那堆柴火便腾的点燃了,看的李南天在一旁啧啧惊叹。 约莫到了夜间子时前后。李南天早已卧在火堆旁酣睡,柴火爆裂的声音夹着李南天不时传出的微弱打鼾声竟让这一方寒池显出些许安详之意。天空皎月明亮,远处有一孤星陪伴。 突然,李天衡沉声道:“来了!” 佛道二人一听,登时双眼睁开,紧紧盯着此时尚无变化的水面! 池底暗流涌动,一股暗劲微微震颤,让这寒池周边的地面都连带着抖动了起来,佛道二人同时起身,凝神戒备。约莫半分钟,水面中心突然往外翻起涟漪,不待二人反应,水面哗啦一声炸开!惊起十丈波涛! “吼!”一声怒吼。 最先反映过来的是李南天,只见他腾的一下弹了起来,浑身都被水浇了透透,就连边上的火堆也灭了。“怎,怎么了这是,给不给人睡觉了!我的妈呀!!这啥啊!高,高祖,救命啊!”说到后半句的时候,李南天的眼睛瞄到了盘在池面的庞然大物。 再看那池中之物,通体青黑,浑身鳞片湛湛发亮,足有三米来粗,一双灯笼般的大眼此时正诡异闪光,让人是不寒而栗。 李南天一溜烟跑到李天衡后边,“高祖爷爷,这条大蛇就是蛟龙?” 李天衡淡淡道:“你仔细看他头顶。” “嚯!头上有个角!” “不错,这蛇寿千年成蛟,标志就是头顶有一角。” 两人话还没说完,只听老道一声大喝:“忒!你这妖怪,等的你家道爷好苦!看招!” 只见他手中拂尘陡然浮现一层淡白色的光晕,手一挥便是一道光波朝着那蛟龙身体七寸疾驰而去,眼看就要打中,那蛟龙尾巴腾起挡住光波,竟是毫发无损。 广智大喊:“老道,盯着它身体七寸打,其余地方都是铜皮铁骨打不动!” 老道说道:“废话,要你提醒,你也赶快上,这次可不能让他溜了!” 广智一听,对着李天衡合十道:“真人,小僧失礼了。”李天衡淡淡点头。 再看广智,手中倏的出现了一个金色钢圈,金光灿灿。 “好啊,你这和尚竟是把‘金刚伏魔圈’也带出来了!”老道看广智拿出了这个金钢镯子竟是大为兴奋。 广智也不作答,口中振振有词,那金刚伏魔圈随着他的话金光再次大作,待得语毕,陡然升起到蛟龙头顶,张大了无数倍。 “吼!吼吼!”那蛟龙张着巨口连连咆哮,看向头顶那一个金色巨轮,大眼中也满是忌惮。 “去!”随着广智一声令下,那金色巨轮迅速向蛟龙笼罩而去,蛟龙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被捆住,值此千钧一发之际,那蛟龙终于有所动作,它腾的跃出池面,直冲那金色巨轮而去,口中一声巨吼,竟是发出了一道极寒之气,那极寒之气猛地撞向了金色巨轮,阴阳相撞,天地为之震颤! 李南天紧紧的盯着空中,待得撞击平息,只见那金色巨轮已然消散,重新变成了一个金刚圈回到了广智的手中,再看那头蛟龙亦是受创不小,浮在空中口中兀自怒吼,只是却已然没有之前的气势。想来刚刚那一下撞击,对它也是消耗不小。 老道瞧出便宜,脸上喜色毕露,大叫道:“和尚你歇会!我来我来!” 只见他腾云而起,那拂尘搭在左臂上,好似出世仙人,赢得李南天在一盘大声喝彩! 老道面上喜色更盛,他有心露一手,浮在云端口中振振有词,末了一句:急急如律令! 但见天空黑云骤起,伴随暗雷滚滚,不待蛟龙作出反应,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准确无误的劈到了蛟龙头顶,老道不待蛟龙反应,口中接连念出法咒,只见云中雷声大作,一道一道惊雷不断劈下。看的李南天在一旁暗暗咋舌,心想这么劈下去谁受得了啊。再看边上李天衡,嘴角竟是牵起一抹微笑。 劈了能有二三十道雷,老道翩然降落,对着李南天一个挑眉,李南天适时的对着老道疯狂鼓掌,老道喜笑颜开,想是大为受用。 再看池中蛟龙,此时受了这许多雷劈竟是沉寂不动了,只在水中慢慢盘旋,眼中虽不似开始般闪亮,却是凝练了许多,稳稳的盯着佛道二人。 广智见状,一跺脚:“糟糕!” 老道忙问:“怎么了和尚?” 广智急道:“你这道家引雷术本身威力无穷,可是咱们却忘了这孽畜本就是为了渡雷劫才修炼!我只怕你这雷打在它身上,反倒是帮了倒忙!” 广智话音未落,那蛟龙终于有所动作,但见它再次腾空,面向佛道二人,气势更盛起初! 老道心凉半截:看来果然是帮了倒忙。 蛟龙故技重施,又是一口极寒之气喷出,冲着佛道二人而去,两人同时大喝,各自掐诀,迅速在身前布置了一道火墙,寒气触碰火墙,只见那火墙竟是一触即溃。老道哇哇乱叫,又是连续布置了三道火墙,同时对着和尚喊道:“和尚,快别藏拙了,出大招吧!” 广智手中亦是不慢,连续布置了八道火墙之后,深吸一口气竟是坐了下来,也不去管那极寒之气如摧枯拉朽一般冲来。说时迟那时快,广智口中法咒念完,在寒气要触身之时,一声“着!”登时寒气停滞不前,再看四周,八个方向同时升起一根光柱,直冲天际!寒池方圆内气温陡然上升,更闻有隐隐佛音回荡其间。 李天衡见状点点头,“广智这‘八门金锁阵’威力确是不同凡响”。李南天在一旁也跟着附和:“是是是,太厉害了!” 那蛟龙一察觉周身温度升高,预料到大事不妙,一个转身想冲回寒池内,老道一看大叫:“不好!这畜生又要跑!” 广智一看,又是一声:“着!”但见八根光柱下迅速蔓延出一层光幕将寒池水面封住。 老道喜道:“好,这下看你往哪跑!” 广智也是微笑点头,长吁了一口气。这八门金锁阵是他几日前才刚刚布置完成,就是为了防止像上次一样再让蛟龙跑掉。说到这阵法也是佛家的几个大阵之一,攻防兼备,尤其对寒池蛟龙这样的阴寒之物大是克制。 再见那蛟龙此时已然不复刚刚的雄风,阵内的热气让它浑身无力,低吼连连。 “哈哈,这个样子的话,很快这孽畜就没劲了,到时候道爷再给它来一下就算大功告成!”老道喜滋滋道。 李南天问道:“高祖爷爷,这就结束了吗?” 李天衡看着那条蛟龙,缓缓说道:“要是这么简单,我就不来了。” 像是回应他的话语一般,佛道二人本来听得他这话就是一惊,这一惊还没结束,整个山体一震!一声远超之前蛟龙叫声的怒吼直冲云霄,响彻天际! “吼!” 伴随着这声怒吼,八门金锁阵八根光柱陡然崩碎,四周寒气瞬间降下。 李天衡双目精光爆闪,战意盎然的看着池面,喝到:“好啊,这小小莫干山,竟有这等渡劫妖物存在!你们三个,快快躲到我后面去!”他边说边在背后手一挥形成一方结界。 李南天最是麻利,迅速跑到结界内,抬头看向外面,映入眼帘的这条巨物身影,让他瞋目结舌! 魔界 佛道二人本来还想助李天衡一臂之力,一看这架势也赶紧跑到了结界中。两人对视一眼,均自暗道侥幸,想来要不是李天衡在,今天怕是没命出去这莫干山了! “这是龙啊!我的天,这世上真有龙?”李南天一声惊呼把佛道二人的魂算是拉了回来,同时向池上看去。 但见那巨物身粗十米,身长足有百米,浑身黝黑,背上直到尾巴根根倒刺林立,远看倒像是生了毛发一般,胸前一对四指巨爪寒光逼人,再往上看那龙头上面,赫然便是两根龙角! 广智叹息道:“错不了了,上顶两角,胸前对爪,这是准备要渡劫的龙,唯有渡劫成功才能再生腹部对爪,而后遨游九霄!没想到老僧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等妖物,哎,可惜了!” 李南天赶忙问道:“怎么了大师,有什么可惜的嘛?” 老道在一旁惊道:“别说了,来了!” 旁边二人赶忙往场中看去,只见李天衡已然平地而起,约莫飞到了龙颈处,间隔十米悬停。 背负双手,傲然挺立,浑身气势如虹,便像是随时出鞘的剑一般! 广智感叹道:“渊亭岳峙,当真是宗师气度!”眼中满是敬仰之意。边上的老道也是连连点头,李南天将二人表情收入眼中,心下大是得意,就好像在说他一样。 李天衡眼中战意盛极,精光闪闪的看着眼前巨龙。 那黑龙仿佛也为眼前之人气势所夺,静静悬停空中,约莫半分钟,一个闷闷的声音响起。 “你身上有神界气息,为什么还会在人间?” 李天衡右眉一扬,七星剑出!一道剑影急斩而去。 “要打就打,有什么话打完了再说!” 黑龙见他说动手就动手,也是气急,想它在此修炼两千年有余,从来都是潜心修炼,不去惹是生非,它可是听说了很多同族去到人间,最后都没落下什么好结果。孰料前不久这一个和尚一个道士突然就找了过来,恰逢自己又正好在闭关,今天要不是感受到儿子有危险,自己还是不会现身。上来之后才发现,眼前之人才是棘手的很,凭它如今的修为,人界的众生早已不是它的对手,能够伤他的人不会在此界。但是他隐隐感觉到眼前之人身上满是神界气息,这是他比较忌惮的,他们龙族传承记忆中对神界还是有诸多记载的。 它原本还想与对方聊上几句,探探底细,没想到这人类说打就打。 念及此处,黑龙一声急吼,双爪前伸,只听“铛”,剑影碰撞龙爪,龙爪毫发无损,显然是坚硬无比。 “好!有点意思,再来!”李天衡隐去七星剑,手中掐诀,口中振振有词。随着他不断语出,四方云集,云中似有大能量要爆发,“煌煌天威,九天神火!” 李天衡手一指,云端突然降下无数火球,直砸黑龙头顶,那黑龙早有准备,大口一张,无数寒气喷薄而出,冲向火球,它这寒气比之蛟龙威力大了不知凡几,更似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口中不断喷出。 约莫半分钟,双方法术平息。那黑龙直冲云霄,尔后俯冲而下,张着血盆大口向李天衡冲去,李天衡闪身避开,不料龙尾恰好等在闪身之处,黑龙顺势卷住李天衡。 “不好!”李南天惊声大呼。 广智在一旁安慰道:“放心吧,真人已非此界中人,这等妖物虽然厉害,还伤不得他。” 李南天听罢点点头,兀自不放心的看着场中局势。 李天衡一声冷哼,也不见掐诀,周身金色光芒大涨,“神盾,现!” 但见一圈金色椭圆撑开龙尾,李天衡瞬身移出,那神盾却是不再隐去,结结实实的围着他整个身体。黑龙见状,不再有所动作,悬停空中闷声道:“你很厉害,但是你却伤不了我,你们赶紧走吧!” 李天衡嘴角一翘,“哼,聒噪!” 言罢迅速手中掐诀,口中法咒尽出,四周气温再起,水汽急剧蒸腾,那寒池表面都隐隐有波动感,李天衡大喝:“十方火龙阵!” 云端龙吼声大噪,李南天与佛道二人紧盯声音出处,云层中似有庞然大物若隐若现。 突然,寒池十个方向的云层中瞬间露出十个火龙头,十方火龙对着黑龙同时怒吼! 那黑龙眼中满是震惊,但是也不慌乱,它一个龙盘,龙头傲立!不待对方出招,先行向四周喷出大量寒气,布满身周。天空十个龙头也不迟疑,从口中狂喷火球砸向黑龙藏身之处。 但见十方激荡,龙啸九天! 约莫一刻钟,十方龙息,李南天赶忙往场中细看,但见那寒池中的水竟已蒸腾了一半,而那黑龙此时早已坠落于地,浑身焦痕累累,那条小蛟龙依偎在一旁声声悲鸣,李南天为之恻然。 李天衡缓缓降落,冷冷道:“吐出龙珠,放你一命。” 那黑龙不见动作,李天衡也不着急的静静等待。过了一会,黑龙口中缓缓飘出一颗浑圆的黑珠,正淡淡的发散着光芒,李天衡手一挥,收了那龙珠。慢慢走到黑龙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话便即返身向三人走来。 老道这次早有准备,待得李天衡走近赶紧开口:“恭喜真人,喜得龙珠!真人神功盖世,八荒无敌!” 李南天在一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说道长,您这有点儿过了啊…” 老道嘿嘿一笑,也不以为意。 广智在旁含笑点头,李南天关切道:“高祖爷爷,您没事吧?” 李天衡淡淡道:“没事,咱们走吧。” 老道一听要走,忙道:“真人,不消灭它们嘛?要是它们下山为非作歹怎么办?” 李天衡陡然严肃,冷冷道:“为非作歹?!人家在这里修炼得好好的,你跑过来把人家儿子揍了一顿就不叫为非作歹了?!” 老道嗫喏道:“是是是…您是真人,您说了算。” “什么?!” “没没没,没什么……” 李南天在旁又是乐不可支,李南天暗想:还说道长揍了人家儿子,你自己可是把人家爸爸打的重伤,还拿了个什么龙珠。 四人往山下走去,李南天间或问广智一开始的时候可惜什么。 广智又是叹了口气:“这黑龙两千多年的修炼着实不易,眼看到了渡劫期,却终究无法渡劫成功的,说起来真人收了它的龙珠,反倒是救了它的性命。” 李南天又问:“为什么不能渡劫成功呢?” “我也是之前听真人说起的,以前除了人鬼神三界外,尚有一界,这一界就是除人类之外的生灵飞升之地,只是此界于百年前突然关闭。所以如今这黑龙是不可能渡劫成功的。”广智缓缓答道。 李南天赶忙追问:“那一界叫什么名字啊?” 广智身躯一停,双眼微眯,沉声道:“魔界。” 秘辛 四人下山后便各自回程,李天衡带着李南天一会又回到了家中,李南天一看时间已经快天亮了,立刻跑回家,刚进家门便看到杨慕容气鼓鼓的坐在沙发上一脸阴郁,他赶忙跟杨慕蓉解释,说李天衡下了两局棋输不起便拉着他出去找一个大师,想让大师给他报仇云云。 一夜无话。 第二天,李南天上班期间就一直在想广智老和尚分别的时候说起的魔界,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他到家扒拉两口饭就跑去对面找李天衡。 李天衡听清来意,笑道:“这其实也是基础知识,我之前该讲的都跟你讲过了,只不过魔界因为百年前突然关闭,所以我并未提及。” 李南天说道:“高祖爷爷,这魔界有趣啊,闲来无事您就跟我讲讲呗。” 李天衡颇有意味的看了一眼李南天,“南天,当你知道的越多,也就代表着你需要承担的就越大。” “哈哈,高祖爷爷,这不是有您在嘛。”李南天笑道。 李天衡点了点头,沉默了几秒后继续说道:“我刚来的时候跟你说过,我很快就要飞升了,以后的路可要你自己走。” 李南天一听,咧嘴道:“那没事,您到时候走了以后,我啊就化身本分小百姓,平淡过完这一生就好了。” 李天衡看着眼前这自己十分看好的后辈,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 “是啊,让他平淡过完这一生也很好啊,何必把我抗不下来的担子给他呢?” 他这次沉默良久,末了摇了摇头一声叹息,倒是把边上的李南天吓了一跳,李南天这两年来就没看到高祖爷爷露出过这般神情,如此落寞,直似万般无奈在心头。 忙问:“高祖爷爷,您怎么了?” 李天衡听他见问,一扫刚才阴霾,起身爽朗一笑,心想:既是我李家男儿,承担我的未尽使命也不必多说,我想那么多做甚? 念及此处,李天衡答道:“没事,来,你去泡壶茶,我跟你说说魔道秘辛!” 李南天立即起身去张罗,不一会泡来了一壶上好的金骏眉,给两人各自倒上一杯。李南天抿了一口茶,笑眯眯的看着李天衡,等着他开讲。 李天衡微一沉吟:“说起魔界,它的历史比人鬼神三界的历史都要更长更远,相传它是伴随天道所生,本身就是被当作制衡天道的存在。” 李南天插嘴道:“天道也要制衡么?” 李天衡嘴角上扬,“举个例子吧,封建时代君主独裁,它有好有坏,但是往往一个皇帝能够有开创辉煌基业的功德,他也一定有大兴土木,穷奢极欲的过错,那你说要不要给他一个制衡?” 李南天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当年我听天老跟我说魔界的时候,他说最早的时候魔界不叫魔界,而是叫妖界,纯粹就是除了人类之外的生灵飞升之地。尔后在很多年前有一个神界远古大神离经叛道,带着很多神人堕入妖界,短短时间内横扫整个妖界,自那之后便改称了魔界。” 李南天惊叹:“这么厉害!” 李天衡点点头:“你应该是知道的,我看他的故事被写进了神话故事里,他叫蚩尤。” ………… 岁月流转,寒来暑往。这对祖孙做邻居已经一年多了,眼看着再有三个月就要到十月李南天跟杨慕容的大喜日子了。 七月十五,中元节。 “南天啊,今天是中元节,你早点回去一趟祭祀完就赶快回来。”李天衡一大早就到李南天家敲门说道。 “好的,怎么了高祖爷爷,今天有事吗?”李南天边收拾东西边问道。 “嗯,等你回来再说。”说着从拿出一截金黄的圆柱,递给李南天,李南天瞬间瞪大眼睛,指着那东西惊道:“这是!神骨?” 李天衡笑道:“不错,这个东西你带在身上,中元节是一年一次的鬼门关大开之日,你身上的气息寻常鬼物不敢靠近,但是碰到能够幻化出人形的鬼物就不会惧怕你了。好了!早去早回吧!” 看着李南天跟杨慕容驱车离去,李天衡抬头看了看天,眼睛微眯。 “哼,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手段!” 李杨二人紧赶慢赶回到北江已经是傍晚时分,李南天一路上说话少了很多,杨慕容明显能感觉到他不同以往,关心道:“你怎么了?我感觉你今天早上出门开始就有点奇怪,出什么事了嘛?”李南天给了杨慕容一个安心的微笑,道:“没出什么事,就是我这心里一直很不平静,我们赶快回去应该就好了。”说着不无担忧的看了看天空。杨慕容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握了握李南天的手,以示安慰。 一回到住处,李南天便即来到隔壁李天衡家门口敲门,好一会李天衡才开门让他进来。 “给你爸烧好东西了?”李天衡随口问道。 “嗯,都办妥了。”李南天小心翼翼问道:“高祖爷爷,是不是有事要发生?” 李天衡不做应答,来到窗边看向窗外,李南天也看向窗外天空,印象中每一年的中元节好像都是阴天,也不像是要下雨,但是这股子诡谲气息确实让人倍感压抑。过了一会,李天衡缓缓道:“这一年多来你进步很大,我早就知道你于修道一途当是天资纵横,但是你的表现还是远远超出了我的期待。我很欣慰!。”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李南天继续淡淡说道:“今天我要飞升神界了,我在穹窿山巅留了点礼物给你,提前祝你新婚快乐。”言罢便又看向窗外天空。 李南天听到高祖爷爷要飞升神界了,本想开口祝贺,但是却无论如何说不出来,自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抬头看了看李天衡的脸庞,心想:自己虽然每次都叫这个人高祖爷爷,但是他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平日里儒雅之气尽显,让人与之相处好生舒服,有时教一些术法或者心诀给自己时又是霸道非凡,又想自那次咖啡馆他手指天空之后便从未说过类似话语,大概他是随口说说罢,但是逗留人间两千多年又怎么可能随口说说呢? 两千多年一个人看着沧海桑田,世事变幻,这个男人该有多寂寞啊! 念及此处,李南天眼眶竟是红了,他哽咽到:“高祖爷爷,您多保重。” 李天衡见他如此,本想开口抚慰,手举起想拍一拍李南天的肩膀,举到一半突然眉头一皱,厉声道:“休要做这副女儿模样!”李南天被吓得浑身一哆嗦。 过了一会,李天衡一声叹息道:“南天,你去吧。” 李南天又看了看他,抿紧双唇,转身离去。到门口时,李南天倏的转身对着李天衡深深一鞠躬,李天衡的身子明显轻微震动了一下。“南天,将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秋月白 故老相传,于九天之上尚有一方神界天地,其中神人个个福寿延绵,风姿绰约,远古时候神界中人时常遨游人间,各地神迹大显,只近千年神迹罕见,亦不知为何。 酆都鬼门上空,此时有两个身影矗立云端,俯瞰下方。 左首一人浑身黑气弥漫,看不清楚样貌。 右首一人美服华冠,面如白玉,手中执一白玉扇,端的是翩翩佳公子,此时他正笑吟吟的看着下方。 他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大为稀奇一般。 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左首之人口中传出:“神使,这人间风景比不得神界的十之一二,咱们还是干正事要紧吧。” 右首被唤作神使之人,邪魅一笑,柔声道:“我说楚江,神界虽然好,却是少了人间这乡土气息啊。”说着竟是用力的嗅了嗅,一脸陶醉的表情道:“多好闻啊,自从千年前神界法令规定不允许私自下凡,我就再没回来过了,哪儿像你们鬼界每年都有几天可以正大光明的来,说起来也真是想念啊。咱们赶快把事情办完,这次我可要玩几天。” 左首之人名唤楚江,此时微一屈身:“事情办好了,自是由得神使逍遥。” 言罢两人瞬间消失不见。 夜幕,李南天家中。 餐桌旁,李南天默默的端着碗吃饭,杨慕容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问他怎么了,李南天摇了摇头,强笑道:“慕容,隔壁的那位今天就要走了,咱们以后可能都看不到他了。” 杨慕容诧异道:“他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李南天抬起头来看了看窗外,叹息道:“是啊,很远的地方。” 远处一道闪电,好像是天平山的方向,隔了好一会才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 天平山大佛寺。 李天衡与广智此时相对坐在广智的禅室中,广智道:“真人,这次要不就避上一避吧。” 李天衡淡然道:“我李天衡做事从来就没有避一避的说法。”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后哼了一声道:“而且这次鬼界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使得人神两界壁垒打开了一瞬间,肯定是有神人降世,我身上的气息避一避天道的查看还行,却无论如何也避不过同是神道中人的感知。” 广智早已知晓李天衡心意,早前就屡屡劝说,终于来到今日,心知劝说无望,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约莫子时三刻,大佛寺外妖风骤起,雷声阵阵。 李天衡双眼缓缓睁开,眼中精光乍现,下一秒便消失不见。禅室内只留下广智老和尚的一声叹息。 到的室外,李天衡头一抬看向西南角的一个云层,瞬间闪身而去。那云层上早已站立多人,当先便是被唤作神使和楚江的两人,后面站了不知凡几的鬼差鬼将。 李天衡见状一笑:“我道是谁大半夜的扰人清静,原来是楚江大王啊,你不在鬼界享清福,来这凡间,难道不怕丢了性命嘛?!”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已然是声色俱厉。 原来这楚江竟是冥府十殿阎王之一的楚江大王,相传其人修为亦是精深,鬼界中唯有阎君等寥寥数人能压过他一头。 楚江刚要说话,边上之人抢先开口道:“好一个咄咄逼人的小子,很好,我神界中人对下界之人就应该是这样。”眼中竟满是赞叹。 李天衡早已注意到他,心知这个人想来就是由神界下凡来的。 右眉一翘,问道:“你又是谁?” 那人扑哧一笑,随着他这一笑,登时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息大减,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之人实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李天衡大惊,当下心元守一,这次缓缓地恢复过来。 那人见状,点了点头笑道:“不错不错,竟能挡的了我的魅惑,你在人界能有此等修为实属不易。我先跟你自我介绍一下,然后你再去选择是投降还是被我杀死,你看可好?” 他也不待李天衡回答,手中扇子一开,自顾自言道:“我乃秋月白,于十二万年前成道,飞升神界。”他手中扇子一合,拍在掌心,突然笑眯眯盯着李天衡:“怎么样?你这区区两千多岁的小娃娃,投不投降?” 李天衡不怒反笑,“哈哈哈哈!快别来恶心你爷爷我了,能动手就少说话,那么多废话!” 秋月白听他这么说,缓缓收起笑意,眼中凶狠之意陡现,“找死!” 大战一触即发。李天衡不待分说,大喊一声:“天道无常未始有物!”周身神道气息大涨,映照得周围亮如白昼。手中七星剑出,当先连挥三剑斩入一众鬼差鬼将。 楚江大王没想到他竟不攻击秋月白,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来不及阻挡,登时鬼众大乱,非死即伤!秋月白见状也不阻拦,笑道:“好,这等下界之物,杀了多少都无妨!”把楚江大王气得浑身颤抖。 李天衡冷眼看向秋月白,喝道:“收起你那高高在上得姿态!什么狗屁神人,你们也不过是天道养的狗罢了!” 秋月白怒极,“好好好,你既说出此等大逆不道得话,那就去死吧!你这启神录练的再好也是没有用,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真正得神仙手段!” 秋月白手中折扇直指李天衡,李天衡暗道不好,“神盾,现!”,但是还是晚了一步,一道白光瞬间闪过击中李天衡左臂。霎时鲜血淋淋… 李天衡早知自己绝非此人对手,但没想到差距会这么大,只一招便让自己受到重创,他看了看眼前这个名叫秋月白得男子,悲从心头起,转身四下看了看这片神州大地,心道:天道真是好手段啊。 秋月白饶有兴趣得看着李天衡得动作,也不着急出手。李天衡凄凉一笑,最后看了一眼李南天家的方向。手指苍天朗声道:“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言罢闭上双眼,一道金光在李天衡腹间一闪,霎时天地间巨响,光芒万丈。 李南天站在窗边看着天平山方向,那一幕爆炸全部都收入眼中。 他好像知道了一些什么,又不敢确定,他手足无措了起来,双脚连续跳了几下,双手微微颤抖,突然很快冲出房门,取出李天衡之前给自己的钥匙打开房门,颤颤巍巍的走进去,屋内毫无光亮,李南天边走边哑声喊道:“高祖爷爷,您,您睡了么?”他就像失了魂一样缓缓地坐倒在了沙发边上,口中兀自嗫喏道:“高祖爷爷,我忘了,今天您飞升了,飞升了就是神仙了,可别再那么大脾气了。”任由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我也想看看天道尽头 半个月后,苏州穹窿山。 李南天信步走在山间小道上,脸上不悲不喜。此时正值初秋,山间比之俗世要冷上一些,气温倒是刚好舒适,满山的肥绿让人心情恬静。各种鸟叫声交相呼应,倒像是在欢迎这位终究要来的客人一般。 半个月的时间李南天做了两件事,一个是辞职,一个是向杨慕容说清楚所有事情。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永远支持你。”杨慕容亦如是说。 李南天在听到杨慕容说这句话之前,其实还没想好自己的决定,但是等杨慕容说完之后,他突然想到:人这一生,如果能为爱的人活着,大概才是幸福的。 不一会行至山巅,他这次一来是李天衡说给他留了些东西,二来也想看看李天衡悟道的地方。 站在山顶,李南天四下看了看,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 “高祖爷爷,您这跟我开玩笑了哇,穹窿山绵延几千米,这可去哪儿找啊。”他嘴里嘟囔道。 正思索着,突然脑海中想起了一个声音,“南天,你站着别动,我带你进来。” 李南天一听这声音,亲切至极,当下笑眯眯闭上双眼。刷的一下,李南天凭空消失了,倒是把树上本来盯着他看的松鼠吓了一跳。 温和声起,“好了,睁开眼吧。” 李南天睁眼一看,眼前这笑眯眯的慈祥老头不是天老又是谁? “天老,您怎么在这啊?”他边惊喜道,边打量起这方小天地。这里布置一如李天衡住在李南天家隔壁时候的样子,所有家具摆饰都是古色古香,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了。只是这地面和墙壁却是凹凸不平,室内中间还有一条涓涓细流淌过,李南天登时睁大眼睛道:“这是穹窿山的里面?” 天老含笑点头,“是的,当年你高祖有了些神通后便在此开辟了一方空间。因为有些术法的演练会有霞光出现,山野村民以为这山上有神仙居住,纷纷上山求仙问道,他也是不得已为之。” “您还没说呢,您怎么在这,是在等我嘛?”李南天追问道。 天老朝他一瞪眼,“不是在等你还能在等谁?” 李南天这可就迷糊了,他抓了抓后脑勺,“不是,您在这等我干嘛?您这神通广大的,找我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天老无奈一笑,“是啊,当时我也是这么跟天衡说的,可是他坚决不允许我直接去找你,他说这关乎你的选择。”说到这,天老又恢复笑眯眯的神态,看着李南天缓缓道:“你这是选择好了?” 李南天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随后他下定决心开口道:“天老,我高祖真的飞升了?” 天老脸上笑意消失,手轻轻一挥,空中浮现出一面类似屏幕的东西,播放的赫然正是那天夜里李天衡与秋月白战斗的场面。 天老起身拍了拍李南天的肩膀,往外走去,“那天我在现场,等你看完再说吧。” 屋内潺潺的流水声夹杂着一些极力克制的哭泣声。 良久,天老回来室内看着呆若木鸡的李南天,一声叹息道:“南天,你高祖的志向非常人所能理解,他虽然一心想要你继承他的遗愿,但是他也说了不管你做什么选择,他都支持你。” 李南天突然抬头,爽朗一笑:“我李南天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个什么秋月白的小子,别让我看见,不然你看我怎么揍他!” 天老满含笑意的看着李南天,一会道:“你真想好了?” 李南天正待回答,突然想到了什么,右眉一扬嚣张道:“哪儿那么多话,干了再说!” 天老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行,我答应天衡,如果你做了决定,那我会在这山上教你三年。” 李南天一听,眉头微皱,问道:“天老,这秋月白是什么人?我高祖那么厉害,怎么在他手上一招也走不了?” 天老唯一沉吟,“他是神界大神级别的人物,比之天神也只差一线,天衡打不过他是很正常的,但是一开始我也很奇怪怎么差距这么大,直到我看到了这个秋月白手中的扇子,他这柄玉扇可不是普通的扇子,乃是神界东天大帝的至宝,这秋月白本身就是东帝手下的骁将,看来这次下界也是东帝派他下来的,这柄宝扇看来就是给他的赏赐。” 说到这天老叹了口气继续道:“要不是这柄扇子一击得手,天衡的道心也不会即刻崩溃,那么快的就自爆了。” 李南天默默的听着,末了突然问道:“天老,您怎么不救我高祖爷爷呢?” 天老沉默不言。 良久,李南天好像突然懂了。 这是高祖爷爷的选择… 他随后又问:“天老,那您为什么要帮我高祖?按理来说您作为天道化身,又知道了我高祖想要做的事情,不应该再帮他吧?”李南天说完之后慢慢的把目光聚焦到天老的脸上,一动不动。 天老一愣,倒像是没想到李南天有此一问,他在室内踱步了起来,李南天倒也不急,静静看着天老。一会,天老缓缓开口道:“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是天道的化身,在诞生之初,本体给我还有另外三具化身赋予了巨大的力量,同时也给我们下了三条指令。” 李南天眼睛微眯,问道:“哪三条?” 天老答道:“其一,绝不做有损天道之事。其二,如若天道发出指令,必须无条件服从。其三,在不违反前两条的情况下,应当追寻自身的无限可能。”天老说到这摇了摇头,旋即又道:“自那之后我便从未获得天道的指令,只是当有违天道的事情发生时我会心生感应,更多的时候我是在默默潜修的状态,也就是追求自身的无限可能。” 李南天点点头,“那这跟您帮高祖有什么联系吗?” 天老黯然一笑,看着李南天一字一句道:“我如今已然一百多万岁,修为境界在几十万年前就已经停滞不前,几千年前我跟我的另外三位兄弟就预感到我们大限将至。”说到这天老停顿了几秒,但是眼神却不移开,平淡如水的目光中仿若泛起丝丝波澜,他接着道:“所以,我们也想看看这天道尽头,到底是什么呢?” 烽烟起 两个多月后,李南天跟杨慕容的大喜之日来临,两人感情顺遂,甜蜜无间,自是佳偶天成。 当天除了两人各自亲朋好友外,还有个胡子眉毛皆白的老寿星模样的老头儿到场祝贺,李南天喜出望外,偷摸问道:“天老,怎么大家伙儿都能看到你?” 天老笑咪咪道:“山人自有妙计。” 杨慕容早就听李南天说过天老,亦是大为亲近。 洞房花烛之夜,情意绵绵之时。 婚后第二天,两人便即启程度蜜月——穹窿山。 李南天跟杨慕容说起要去穹窿山跟着天老修炼,一开始还担心杨慕容反对,孰料杨慕容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你去哪儿,你可别想丢下我一个人去。 就这样,这一老二小的三人组算是在穹窿山定居下来了。李天衡的处所一应俱全,唯独缺了水和电。后山甚至还有二亩良田开垦平整,这可把杨慕容乐坏了,她常对李南天心心念念道:等咱们老了,就回你老家天沟村去种田养老。李南天道:“这下好了,你种田的愿望现在就实现了。” 二人将城里的房车变卖,隐居在这山上,却是不需要花费什么。 天老的传授从上山的第二天就开始了,每天李南天早晨6点就要起床晨练,开始几天当真是苦不堪言,李南天抱怨道:“天老,我这修的是什么啊,怎么每天还要砍柴挑水啊?”天老每天规定李南天要劈一百斤的柴火,挑一百斤的水从后山回来,尔后才能吃早饭。杨慕容一开始也心疼不已,弄好早饭后一直在门口看着。 天老说道:“你现在是纯粹修道,跟你高祖当年走的路子不一样,他是先有了天赐的福寿才可以直接练习术法,你要是不把身体锻炼好,那你这凡人之躯可不一定承受的住术法的发动。” 说起他们的家门也是天老为了这俩凡人入住才进行的改造,说是门,从外面看起来也就是一个山洞,李南天第一天看到还笑道:“这下好了慕容,咱们成了山顶洞人了!” 李南天的功课每天很多,早上劈柴挑水,早饭后修炼《启神录》,午饭后与天老拆招演练,晚上还要打坐静心两个时辰。 杨慕容倒是也没闲着,每天把自己捯饬的如《诗经》中的浣衣姑娘一般,扛着个锄头就跑去后山地里垦地。 有诗道:山居不觉遇春秋,看尽桃花看茶花。 一晃便是两年寒暑。天老早前听李天衡说起过李南天的修道天赋比他还要高得多,起初还不信,如今看着李南天已然将启神录修完,不信也是不行。 “道子道子,我怎么没听过有什么道子的说法呢?难不成真有这样的天才被称作道子?”天老时常皱眉困惑道。 这天,李南天跟天老下午功课结束,杨慕容却还没回来做饭,两人很是奇怪,天老闭眼微一沉吟,喜上眉梢,笑道:“不急不急,再等会吧。” 李南天也就不再说话,盘腿阖眼打坐。 天老看着李南天欣慰点头,现在的李南天身上颓废之气尽扫,浑身上下散发着温和的气息,便连眼中也蕴含着圆润的光晕,身躯也在这两年中锤炼的愈发结实,高高隆起的胸膛说明了这一点。 不一会杨慕容走门口赶忙跑进来,边跑边说:”饿坏了吧?哎哟,我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看着太阳落山,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感觉一下子就天黑了,你们等着啊,我现在就去烧,咦你们看着我干嘛?” 祖孙二人兀自笑眯眯看着她,李南天笑道:“恭喜你啊慕容。”他又转过身来对着天老一鞠躬:“感谢天老。” 天老一挑眉乐道:“客气客气。” 杨慕容得窥天道也是早晚之事,毕竟与天老这天道化身每日接触。而一旦得窥天道,便即是进了修道的门槛。李南天神神秘秘的跑到厨房拿出一本书塞给杨慕容,挤眉弄眼的悄声道:“慕容,这本《启神录》你拿着,闲来无事的时候跟着里面学学,蛮有意思的。” 杨慕容一看,吃惊的捂着小嘴道:“这就是你说的启神录?你的意思我也能学习了么?” 李南天咧嘴笑着使劲点头。 杨慕容担忧道:“那你呢?你不是也在学么?” 李南天道:“我已经学完了,这书简单的很,现在就剩下跟天老拆招演练,融会贯通了。” 要是给很多普通神人听见李南天这么说《启神录》,那真的要气到跺脚。 几天后,日头初升,由打西边、南边、北边各飞来一朵祥云,均落于山顶。 一阵烟雾散去,三个一如天老装扮的老者显出身来。 三人虽然装扮相同,神态表情却是各异,此时正在谈笑风生。 左首一老声若洪钟,开口道:“老三老四,好几年没见了,你俩长进点没有?要不要跟二哥我过两招?哈哈哈哈” 中间一老面无表情,阴沉着脸道:“二哥休要胡说,这人界哪儿经得起你我兄弟的过招。” 右首一老清雅恬淡,温和道:“二哥三哥莫要争吵,咱们四兄弟几年未聚,此番来寻大哥却是有要事相商的。”其余二老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再言语。 这时,天老突然凭空出现,笑眯眯道:“你们三个老家伙怎么来了?” 中间一老当先沉声道:“大哥,出事了。” 天老微微皱眉,点了点头道:“屋里说吧。” 杨慕容在厨房正在烧早饭,回头一看竟有四个天老,把她吓一跳,定睛一看又形貌各异,内心啧啧称奇。天老见状心不在焉的介绍道:“慕容啊,你给我们泡壶茶,这三个老头是我的三个兄弟。我们有点事情要谈。”杨慕容乖巧的行礼问好,不一会端出了一壶苏州特产的碧螺春,还配了几盘雅致小点心。排行第四的老者在一旁不断点头,夸赞道:“这女孩儿很好,很好。” 见杨慕容走开,天老当先道:“说吧老三,出什么事了。” 三老缓缓道:“冥府大乱,战火四起,轮回不行!” 赚大了 山洞内。 饶是天老一向云淡风轻,听到这里也露出严肃的表情,随即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三老看了四老一眼,四老心领神会,接话道:“大哥,是我这边先发现的,就在昨天我辖下的北俱芦洲鬼界接引使突然全部消失,致使无数生灵死去的鬼魂无法入得冥府,我赶忙去鬼门关查看,发现鬼门关紧闭,无奈只得动用秘法直接亲自下去鬼界查探,这才发现鬼界已然硝烟弥漫。” 天老站起身来,边思索边缓缓踱步,其余三老也不急,自喝茶吃点心。 一会,天老道:“冥府十殿阎王自酆都大帝闭关后不久便割据敌对,三方势力旗鼓相当,以往也有过几次争斗,但是却从来没有干扰到轮回运转,我们也就没有干预,可这次却是什么原因让轮回都受到影响了呢?”天老百思不得其解。 “不行,这个事拖延不得了,老二老三老四你们即刻回到所辖疆域化身鬼差引导鬼魂入冥府,莫要使人界众生受难。”天老表情凝重道:“我亲自去一趟鬼界!” 此时李南天正巧挑着柴回到屋内,看这情况也是一愣,随即跑回厨房问杨慕容,两人悉悉索索的说个不停,天老见状咳嗽一声叫道:“南天,出来。” 李南天赶紧一溜小跑到外面,咧嘴笑道:“几位老人家好。” 三位老者各自点头,天老介绍道:“南天,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的三位兄弟。”随后他一一指着三老介绍。 “这是南瞻部洲的掌控者”,“这是西牛贺州的掌控者”,“这是北俱芦洲的掌控者”。 李南天又一一问好,天老道:“你叫他们二老,三老,四老就行了。”随后天老一指李南天介绍道:“老几位,这个是李天衡的后代,叫李南天。”随后天老便笑眯眯的坐下了。 那三位一听天老这样介绍,各自惊讶,不由得对着李南天多打量了几眼。 天老将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笑眯眯道:“现在这孩子算是我的徒弟,我说几位师叔,你们初次见面,没有什么表示么?” 其余三老暗道不好,不过看这架势也是没有办法,四老首先道:“小家伙,厨房里那是你媳妇儿嘛?” 李南天点点头,四老见状乐道:“好啊,这样,你让你媳妇儿拜我为师,我送你一样好东西。”说着手一摊开,出现一颗金丹,暗暗的流转着光晕。 天老眼中精光一闪,赶紧给李南天使眼色,李南天心领神会点头道:“多谢前辈抬爱,晚辈定当尽力劝说,只不过一切还需要慕容自己作主。” 四老笑道:“好好,你一会去说便是。”说着将那金丹轻轻抛起,那金丹缓缓的飞向李南天,李南天伸手接过,又是鞠躬致意。 二老声若洪钟道:“大哥你是知道我老二没什么稀奇古怪的宝贝,平日里就喜欢研究术法。小家伙你等会跟我去后山,我教你一手‘火字诀’。” 天老插嘴道:“老二,这不行,你这火字诀威力太大,并不适合现在的他。” 二老不耐烦道:“大哥你怎么婆婆妈妈的,不就是一个术法么?” 天老无奈摇头,示意李南天拜谢。 最后一直默不作声的三老拿出了一张符箓,上面密密麻麻的画着很多李南天看不懂的图画和文字。三老道:“年轻人,这张符箓名唤‘九天雷火符’,威力极大,慎用。” 李南天同样拜谢接过。天老笑眯眯道:“南天啊,我这三个兄弟一个是武痴,一个沉迷炼丹,一个喜欢研究各种各样的符箓。这次啊,你是赚大了!” 李南天喜滋滋的拿着两样宝物去跟杨慕容显摆,顺便跟杨慕容言明四老的心思。 杨慕容担忧道:“可是如果我去跟着四老学习,那咱们是不是要分开了?” 李南天正待回答,四老温和的声音在背后想起:“女娃娃,你的夫君此刻的修为已然不是普通人了,他的容貌会衰老的很慢很慢,他的寿命更是比凡人大上很多,如果你一直这样煮饭种田,那几十年后呢?” 杨慕容越听越惊,她着急忙慌的看向李南天,李南天笑着点点头道:“赶快拜师吧,咱们在一起的日子还长呢!” 杨慕容脸一红,当下不再迟疑,款款拜倒:“弟子杨慕容拜见师傅!” 四老坦然受这一拜,喜上眉梢,当下招呼天老跟其他二老过来介绍自己的弟子,各人又是一番道贺,二老嚷嚷道:“老四,你这女弟子不适合我的刚猛术法,我可没有见面礼给她了!” 四老笑呵呵道:“没事没事,先留着。”言罢转头看向天老跟三老。 天老点点头,手中登时出现了一件晶莹剔透的宝衣,介绍道:“慕容啊,这件‘七宝玲珑衣’算是我给你的礼物。这衣服有几个功效,其一寒暑不侵,其二凡尘不染,其三可幻万物。你把它穿在身上,就可以不用买衣服了,它可以根据你的心意幻化成任何样式的衣服。” 杨慕容一听大喜过望,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这样的宝贝的,当下拜倒答谢天老。 即便是冷冰冰的三老,看着杨慕容也是柔和了不少,同样拿出一张符箓给杨慕容,淡淡道:“这是张护身符,天神以下的人伤不了你。” 看着杨慕容接过护身符,天老道:“慕容,你一会就跟老四去北俱芦洲,我跟南天接下来要去一个地方游历一番。” 杨慕容一听有点着急,大眼看向李南天,李南天也是一脸懵,问道:“天老,咱们要去哪儿啊?” “去哪儿你到时候就知道了,不过你学了两年多了,也该找个地方给你练练手了。” 李南天一听,心想天老说的也没错,就是突然就要跟杨慕容分别总归有些不舍,当下宽慰道:“慕容,之前你师傅不是说了嘛,我现在可不是普通人了,我回来之后会立刻去找你的。所以你也赶紧去学习,将来咱们日子可长着呢!” 杨慕容毕竟是女儿家,看他当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个,当下脸一红,扭扭捏捏的说不出话来。 四老见状也笑道:“是啊慕容,南天跟大哥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你呢跟我去北俱芦洲,我那边冰天雪地的很漂亮的。等你修道有成,想要来找李南天,瞬间即可到这里。” 杨慕容听师傅都这样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当下敛衽道:“是。” 随后李南天跟着二老去了后山,其余三老坐下喝茶,杨慕容则去收拾细软。 四老喝了一口茶当先道:“大哥,你这次去冥府是要带着南天吧?诸事小心,我总觉得这次冥府动荡不同寻常。” 天老点点头道:“咱们兄弟心意相通,你们送那些礼物给南天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已经猜到了我的心思。不错,我是打算带着南天去,毕竟我这个身份在鬼界很多时候不方便出手,南天道行日进千里,如今寻常鬼将已然不是他的对手,除了十殿阎王外,凡事由他去摆平会给我省很多事。” 三老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奈河桥上看风景 后山,二老随手部下一道结界。看向李南天道:“小娃子,大道至简,天地间所有的术法都衍生于金木水火土这五种元素,我们四个老头都有一手自己的本命要诀,而我南瞻部洲尚火,我自然就有了这手火字诀,这火字诀功法也是几个本命要诀中最为刚猛的,你学会之后使用起来一定要慎之又慎。” 他说到这里脸上不无得瑟之意,突然右手一张,手掌心赫然出现一团足球大小的火球,那火球跟平常的火焰很不一样,浑然不似平常火焰的活跃跳动,整个的都收敛在内在,但是却给人一种蕴含巨大能量的感觉。 “这是‘本命火元’,你修炼我这功法开始也会出现火元,什么时候能有我这火元一半大小那这功法就算大成了。届时一掌出,焚海枯山不在话下。” 言罢,二老看向远处一团乌云,一掌打出,掌中火元瞬间化作一条火龙奔向云团,只见那云团眨眼便消失,直看的李南天在旁咋舌。当下二老将法诀传授给李南天,又教了李南天一些注意事项,末了突然严肃道:“我这功法至刚至强,对鬼道众生有莫大克制力,你这次下去鬼界不得轻易使用。”李南天连忙点头称是。 二老交代完毕后就留下李南天一人熟悉演练,李南天默默掐诀,随后手掌一摊,一团棒球大小得火元顿时出现,李南天皱皱眉:还需要多多练习啊,怎么才这么点大? 待得李南天回来后,杨慕容也已经收拾完毕,二人即将面对分离,倒也没有依依不舍,毕竟想着未来当有无尽岁月相守。只是杨慕容不断叮嘱李南天一定要小心谨慎行事。 天老等两个人告别完毕,也向着其余三老一拱手道:“三位兄弟,此次事关重大,还需小心行事,这便去吧!” 三老同时点点头,随后各自招来一朵祥云,四老示意杨慕容不要慌张慢慢走到云朵上,杨慕容又是惊奇又是紧张,慢慢的走上去站定后脸上笑逐颜开,向着李南天使劲挥手告别。 目送着几人离开,天老表情严肃道:“南天,这次带你去鬼界游历一番,只不过此刻恰逢鬼界动荡,波及轮回,咱们一切都要小心行事。事不宜迟,到鬼门关看看情况再说。”李南天一听也认真了起来,下一秒二人消失在原地。 酆都鬼门上空,鬼风阵阵呼啸,天老忧心忡忡得看着下方。 鬼门关前如今已是“鬼满为患”,只是平日里鬼门关前的鬼差却是已然不在,高耸入云的鬼门此时也是紧闭,无数鬼魂飘荡在门前空地上,场面十分诡异。 李南天看向远处道:“天老你看,仍然有源源不断得鬼魂正在向鬼门关聚集过来。” 天老点点头道:“这些鬼魂都是自然受到招引来到此处,如果此处鬼门一直关闭,他们很快就会散开,到时候只怕人间各地都会有鬼魂夺舍得事情出现,那便会有无数枉死鬼出现,届时整个人鬼两界必将大乱!” 李南天疑惑道:“这鬼门关只有这一处嘛?” 天老摇摇头道:“我们四大洲各有一处,想来他们那边也都关闭了,平日里如果鬼差正常接引得话,可以带着鬼魂用秘法直接遁入鬼界,如今鬼差一个都不见,所以这些鬼魂只能从此处鬼门进入。” “那我们可以从外面打开鬼门么?” 天老苦笑,“这鬼门作为人鬼两界连接地,自古以来就极少关闭,能将它关闭的人至少也要是天鬼境界得高手,最重要的是这门只能从鬼界里面打开。” 李南天点头道:”那也就是说咱们需要下到鬼界打开四扇鬼门吗?“ 天老摇摇头:”倒也不是,这门在鬼界却是只有一道,只是连接了人界的四个出口,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无法从人界开启鬼门关的原因所在!“ 李南天听罢立即道:“那我们赶紧下去鬼界,把门打开!” 天老又四处看了看下方还在从八方汇集得鬼魂,叹息道:“既然看到了,咱们还是费一番功夫把这些已经到鬼门的孤魂带到鬼界吧。”他一转身对着李南天继续道:“南天,之前我教过你去到鬼界的秘法,你先在周身设下结界,这结界越大越好,随后再发动秘法,如此结界内的所有鬼魂都会跟你一起去到鬼界。” 二人一起落到鬼门关前,各自掐诀,风云涌动。 鬼界。 阴云密布,遮天蔽日;鬼风阵阵,莽莽苍苍。 故老相传,鬼界位于人鬼神三界的最下方,但是面积却是最为广大,其中隐秘诡谲之地不计其数,首屈一指当属那轮回之地,未达到天鬼境界私自闯入,有去无回! 这时,地上突然两道光一闪,出现了两大群人,仔细一看当先二人,正是天老跟李南天二人。 这些鬼魂到了鬼界之后便即凝炼出了人形,变成了生前模样。 天老当先朗声道:“到了鬼界了,你们自行往前走,前面不远便即是奈何桥,上面会有鬼差接引你们。” 无数鬼魂呜呜呜的往前走去。 李南天这时放眼看去,这是一片浩大的平原,一眼根本看不到头,只见远处偶有丘陵凸起,但在这整个平原来说,也只能算是一方土堆。耳边不断有疾风呼啸的声音,突然李南天发现了些许不对劲,他皱眉问道:“天老,这鬼界怎么好像完全没有其他生灵?” 天老点点头道:“不错,人间的万物生灵在鬼界都是没有的,但是此间的精怪却是不少。好了,咱们还有正事要做,先跟我去拜会阎君。”两人正待要走,突然看到先前走掉的鬼魂又飘了回来,见状天老皱起了眉头,问道:“尔等为何不上奈何桥?” 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响起:“上仙,不是我们不上奈何桥啊,只是那奈何桥不知道怎么的,竟是断了。” “断了?!这怎么可能!”饶是天老一向风清云淡,此刻也是震惊不已,他不再迟疑,当下招呼李南天:“南天,走。”一个闪身便即不见,李南天见状赶紧追上。 李南天赶到一条大河边,看到天老眉头紧锁的站在岸边,开口问道:“天老,那断桥呢??” 天老道:“你现在就站在桥上呢,这奈何桥宽足有千丈,长度超十万丈,咱们正在桥中间,你往远处看应该能稍稍看到边界。” 李南天依言望去,果然左右两边远处好像都有隐隐约约的一条边界。 李南天旋即想到什么,眨了眨眼道:“那我们脚下这条就是忘川河嘛?” “不错,这忘川河浩浩荡荡却又无声无息,是整个鬼界死气最重的地方,就算是鬼界中人也不能踏足河内。” 李南天点点头不再言语,心想:没想到这奈何桥跟忘川河竟然是这般模样,真是壮观啊。 耳边又传来天老的声音:“怪事,这真不知是哪位大能把奈何桥断了。” 李南天思索道:“天老,这鬼门关跟奈何桥好像都是跟轮回有关系,是不是有人故意扰乱轮回呢?” “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一定是有人故意扰乱轮回,但是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呢?这才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天老说到后面眯着眼摇了摇头。 李南天也在边上一撇嘴心想:你都不知道,我哪儿知道。 下一刻,天老轻轻一跺脚道:“不好!我要即刻赶往轮回之地,南天你在此处等我,轮回之地以你目前的修为还不能进去。” 还不待李南天开口追问,天老一个闪身便消失了。 “这下好了,跑奈何桥上看风景来了…” 战火纷纷 正当李南天在奈何桥上看风景的时候,鬼界内部却是军阀混战,争斗不断。 十殿阎王分成三方势力,互相交战,战火纷纷。 五殿阎罗殿内。气氛凝重,殿内声音微不可闻,阎君此时正闭上双眼坐在殿中,边上站着清面判官,此时的阎君白净脸孔,头戴冠旒,两侧垂香袋护耳,身穿荷叶边翻领宽袖长袍,双足着靴;正襟危坐,俨然是一副阎罗王的派头。想来那时去到凡间是变换了一套便装。 约莫半盏茶时间,阎君睁开双眼道:“楚江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判官赶忙应答:“楚江王殿下跟同处西边的仵官王殿下、都市王殿下现在都身处前线,亲自督军向轮回之地赶去。目前已掠去我中部平原八座城池。” 阎君点点头:“咱们的人呢?” 判官道:“泰山王殿下已经带领手下去到轮回之地守候,卞城王殿下跟平等王殿下想来应该快与楚江王的部队碰上了。” 阎君慢慢起身,背负双手缓缓道:“好,北边秦广那边也要盯着一点,这个老家伙的心思让人捉摸不透。” 判官点头道:“是。殿下,咱们现在要不要去把鬼门关打开恢复轮回?不然我只怕…。” 阎君苦笑,“这鬼门关如果单我一人去开启的话,最少需要三天时间,楚江趁这个时候大举来犯,肯定是看准了我们不敢去重启鬼门关!”随后他面容一正,眼中精光爆闪,“如今之计,唯有先去解决楚江了。走!跟我去会会他!。”言罢两人消失。 鬼界的格局分东南西北中五块疆域,中部大平原被五殿殿主阎罗王,六殿殿主卞城王,七殿殿主泰山王以及九殿殿主平等王占据。西部群山绵延,由二殿楚江王、四殿仵官王和八殿都市王占据。北部极寒之地则是由一殿秦广王、三殿宋帝王及十殿转轮王占据。 除却中、西、北三部外,南部是接引之地,也就是所有鬼魂入得冥府会到的地方,所有鬼魂在进轮回之前,会在此接受审判。最后的东部则是整个轮回之地,轮回之地浩大玄妙,面向外界的只有一个轮回之门,需要使用秘法开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进入的方法。 此时,在中部大平原上楚江率领的西部大军已然与中部的守军碰上。 两军对垒,每一边的鬼军都不下百万之数,身披甲胄,寒光阵阵。 楚江此时也是变了一副行头,不再是人间那副鬼气冲天的打扮,而是身着长袍,头戴冠,短脸阔口的形象。这会楚江开口道:“我说老六老九,你俩不去修补奈何桥、重开鬼门关,跑这来堵我干什么?” “忒!休要明知故问!我们跟五哥本来正准备去修那奈何桥呢,就听说你带着大军来袭,你倒说说你来干嘛来了!?”开口之人竖眉张口,头顶战盔,身着铅甲,束腰勒带,足踏革靴。 在他边上站着一位老者模样的人,也自开口道:“六哥,你别生气,可能二哥真是来帮我们修补奈何桥,重启鬼门关的呢。” 原来这二人便是六殿卞城王和九殿平等王。这平等王连鬃长髯,头戴方冠,身着青色长袍,倒像是清雅之士。 对面楚江王一听,哈哈笑道:“老六你看,老九说的没错,我们也是来帮忙修补奈何桥的,赶快让路!” 卞城王气急,横眉看着平等王道:“老九你别傻了,他要是真来帮我们修桥的,带这么多人干什么?明显就是有所图谋!说不定啊,这桥断门关都是他做的事!” 平等王听罢一捋胡须,点点头又道:“说的也是,欸,二哥,你们为何带这么多的人马呢?” 这平等王虽是一副智慧老者的形象,却是有一股子憨憨的气质,说起来话来不急不缓。像极了人间的和事佬。 楚江王眼见不可隐瞒,阴沉道:“老六老九,你们当真要挡我的路?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卞城王一听,怒目暴睁,喝到:“来啊!” 边上平等王兀自摇头叹息,轻声道:“整天打打杀杀的…” 战鼓擂,杀气涨。卞城王与楚江王同时大喝:“冲啊!” 霎时间数百万鬼兵咆哮着冲向彼此,刀光剑影此起彼伏,鬼哭狼嚎之声响彻整片天地。 鬼界的鬼兵堪称是多如牛毛,每一位殿主手下的鬼兵都有数十亿计,而最强的五殿殿主阎罗王手下更是有超二百亿鬼兵。所以即使是杀伐不断,每一位殿主也感觉不到有什么影响,最终的决战还是取决于个人实力的较量。 楚江王身边此时又站了两个人,身上长袍大体相似,只左首一人严肃非常,眉头紧皱,右首一人却是白净面皮,文静书生样貌。 楚江轻声对着左首之人道:“老四,这底下的交战不会一时半会决出胜负,咱们现在这边三个对上他们两个,如果能迅速拿下,那后面的计划就顺利了。莫要等到老五过来,可就麻烦了。” 左首严肃之人原来就是四殿殿主仵官王,他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斜眼看了右首之人一眼,沉声道:“你说呢老八?” 白面书生阴柔一笑,开嗓竟是一副女儿声,“全凭二位哥哥作主。”这不知是男是女的白面书生想来便是八殿都市王了。 楚江听得二人之意,点点头盯着对面二人,身上气势渐起。其余四人受到影响,各自身上气势爆发,大战一触即发! “动手!” 只见楚江一声令下,他当先一掌向卞城王拍去,卞城王右眉一挑喝道:“来的好!”随即右掌缓缓向前推出与楚江对了一掌,一阵波动从两人手掌中荡出,下方无数鬼兵避让不及,只一碰到便即化为烟灭。卞城王后撤一大步,左手中突然出现一把长戟,通体黝黑发亮。一挥手,长戟伴随着一声龙啸向楚江击去,楚江见来势凶猛也不慌乱,待得长戟到身前三尺,右手一挥,衣袖拂过长戟便即将之荡了开去。 两招一过,卞城王脸色微变,沉声问道:“你到了天鬼之境了?” 忘川河上的怪人 中部平原上空,卞城王略显忌惮的看向楚江王。 楚江王朗声笑道:“算你有点眼力,我劝你还是早点投降吧,哈哈哈哈!” “投降你奶奶!看招!”卞城王鱼跃而起,长戟疾斩而下。 另一边平等王看着场中兀自着急,尤其听到楚江自认已然到得天鬼之境,这天鬼之境跟他们俩鬼王之境虽然只有一个境界差距,却是仿若鸿沟一般阻挡了他们很多年。如今即便算上楚江,鬼界明面上也只有一殿秦广王,五殿阎罗王跟他楚江是天鬼之境。其余的几位殿主都只是鬼王之境罢了。 正想找机会上去帮忙,都市王闪身到他面前,柔声道:“九弟,你怎么总是这副老头子模样,叫人看了好生不舒服。” 平等王笑呵呵道:“老夫死的时候便是这样,懒得变幻了。” 仵官王也慢慢的走上前来,都市王一阵娇笑:“你这老东西,可不要打什么坏主意,妾身跟四哥会盯着你的。” 平等王面色不改,依然乐呵呵道:“你们放心,我就在这站着,你们知道的,我是一向反对打打杀杀的。” 都市王嫣然一笑,目光转向正在交战的卞城王及楚江王。 卞城王一杆长戟势大力沉,虎虎生风,却总是无法伤及楚江王分毫,楚江王越打脸上笑意越浓,到得后面更是背负双手,悠哉游哉。突然,楚江王眼中精光一闪,瞧准卞城王挥动长戟时的腋下破绽,脚尖迅猛一点,一道白光霎那闪过正中卞城王腋下。 卞城王长戟脱手,登时失去战力,他呼呼得喘着粗气,狠狠得盯着楚江王,楚江王哈哈一笑道:“老六老九,事已至此,束手就擒吧!” 此时都市王笑嘻嘻的拿出两根金色绳索,卞城王还待发作,却是无能为力,平等王平静的伸出双手,倒是坦然受制,只见两根绳索自动飞向二人双手腕处,一下子捆了个严严实实。 “二哥,就简单绑一下这样行么?”仵官王担忧道。 楚江王自信一笑:“四弟你是有所不知,这捆仙索只要捆在身上,会自动封印体内能量流转,任何术法也别想施展。” 仵官王惊道:“这么厉害?!” 楚江微笑点头,边上的都市王插话道:“四哥你道这宝物是哪儿来的?” 仵官王一听他这话,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翻转间突然小心翼翼道:“莫不是…那位?”说着还用手一指天空。眼见着都市王点头,仵官王更是惶恐。 这时楚江王朗声道:“全部住手,卞城跟平等已经为我所擒!” 这时一个声音由远及近迅速传来,并伴随雷声滚滚,”楚江,我道你哪来的底气敢趁此时入侵我中部,原来是到了天鬼之境!“ 听得这人声,楚江、都市、仵官三王尽皆变色,不待他们有所反应,两道人影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 奈何桥上,李南天站在断裂处放目远眺,另一边的断裂处隐约可见,大抵有百丈宽,他慢慢皱起眉头,思索着是什么样的人物才有这手段。空气中隐隐有一些能量波动,李南天闭上双眼,心神守一,天眼在此刻尽放! 待得他再睁开双眼,冷漠是他眼中唯一传递出的感情。他缓缓移动双眼,看向四面八方,如果有人这时能看到李南天眼中看到的东西,他会惊奇的发现与眼前这片天地全然不同的。遮挡物几乎完全消失,只留下些许轮廓以示此处有物体,而呈现出来比较多的却是几种颜色的光团,在空气中弥漫最多的是一些极为凝练的黑色能量线条,这些线条正在缓慢的消失,李南天心知这是那位大能截断奈何桥时留下的能量痕迹,也是那位大能实在太厉害了,这能量线至今还未消失。 李南天手掌摊开出现一团白色光团,将之面向空气中黑色能量线,收摄了几条黑色能量线,他想天老大概会知道这能量的出处。尔后他把目光转向忘川河上,这一看着实让他吓了一跳,这河水此时在天眼中几若不见,能看到的是无数深浅不一的各色能量团,在河深处有一团硕大的黑色能量团长达千丈,李南天暗自咋舌:看来天老说的此处有很多精怪,很多却是生活在这忘川河上,怪不得说鬼界中人也不敢进入忘川河,那深处的千丈生物,只怕连我也不是对手。 他回过神来又看向别处,”这些精怪到底是鬼界的生物,都是暗色系的能量“李南天喃喃道,”咦,这团小小的红色能量却是何物?有点儿意思啊,这红色能量我还是头一回看到,感觉很厉害的样子啊“ ”何方宵小敢窥视本尊?“ ”本尊?什么东西,谁在说话?“ 李南天兀自疑惑的看着那团红色能量,下一秒那能量却以爆发式的速度瞬间来到了奈何桥上站在李南天身后,这可把李南天吓了一跳,他赶紧关闭天眼,抬首面向来人。 来人身材高大,一袭连帽黑袍直垂到地,整张脸隐藏在长长的帽檐之下看的不甚清楚。李南天虽然跟着天老修炼了两年有余,实力更是今非昔比,但是这天生的憨直却还是时常有之。他张口道:”老兄,你这披风挺帅啊,哪儿买的?“ 对面黑袍人不作答,但是也明显没想到他竟会有此一问,身子轻微震动了一下。李南天看他不作答,又道:”咦,老兄你这能量怎么是红色的,鬼界中人大体都是黑色的啊,莫非你不是鬼界中人?“ 他这话问的倒没毛病,天老之前跟他说过,用天眼可以看穿本源,无论此人来自于哪一界都能看穿,鬼界中人如若修习鬼界术法,基本都是黑色能量,人界中人大体都是白色能量,到得神界大体都是金色能量。 ”哼,聒噪的小鬼,谁说鬼界中人必须要修鬼界的术法了?我且问你,你刚刚窥探于我想做什么?” 天地灭魔手 面向李南天说话那人嗓音浑厚饱满,配上这高大的身材却是能给人以直爽汉子的感觉。 ”额…“李南天这会才想起来天老之前跟他说过,天眼因为可以看破一切虚妄,如果用之看向别人,一般都会被人以为是在刺探隐私,是一种极其不礼貌的行为。 念及此处,李南天大是尴尬道:”这个,很抱歉啊,我想这忘川河内不会有人,所以就……“ 李南天话还没说完,对面那人长袍涌动,已然蓄势待发,吓得李南天赶紧住口。 ”你当我是傻的嘛!接招吧,我倒要看看你这凡人有几分本事敢如此目中无人!“ 话音刚落,那黑袍人一个闪身便出现在李南天面前,抬手瞬间砸下,李南天看他来势刚猛,不及分说双手举起便挡。 ”轰!“随着一声巨响,浓烟四起,再看向场中,竟是李南天脚下的桥面被震裂了!也是幸亏这奈何桥极厚,不然恐怕只这一击又得断掉一截。李南天此时面色已经涨的跟猪肝一样,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刚猛的力道,两条手臂被震的几乎没了知觉,那黑袍人见一击未果,冷笑一声:”哼,还有两下子,再来!”说着举起另一只手便要砸下,李南天一见大呼不得了,一个闪身赶紧避开,退到几十米外呼呼的喘着粗气。 获得喘息机会后,李南天身周出现一圈金色光盾,整个人气势一变,眼神坚定的看向黑袍人。 “这是,神盾?”黑袍人看到神盾倒是不急着动手了,向李南天问道。 “不错,正是神盾。这位前辈,晚辈刚刚多有冒犯,念在晚辈是无心之过,还请高抬贵手。”李南天右眉微翘,眨眨眼看向黑袍人,赶紧先服了个软,内心惊诧的是这双手的震颤感到现在都还没消失,真要打起来还真不一定是眼前人的对手。 黑袍人点点头道:”这么说你是神界中人,下届夺舍了凡人之躯来到这冥府的?“ 李南天一听心知那人误会了,摇摇头道:”那倒不是,晚辈只是机缘巧合才修习了这《启神录》,这区区凡人之躯却是在下自己的。“ 黑袍人听完李南天的话后久久不语,李南天站在那一动不敢动,暗自凝神聚气,这诡异的奈何桥上半点声息都没有,即便桥下是看上去滚滚的河水,也是没有任何声响。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那黑袍人隔了半晌道:”你的意思是你以一介凡人之躯将启神录修到这个程度嘛?小朋友,我且问你,启神录最后一章介绍的是何种功法?“ 李南天在听到黑袍人讲话后反倒放松了下来,这是他实际上第一次与敌人对垒,尤其还是在这片无声无息的天地中,双方如此久久僵持,心理压力实在是难以想象,待到黑袍人讲话,李南天额头上早已渗出了许多汗珠。 他也不知黑袍人问这个做什么,但是这《启神录》却是他这辈子目前为止最熟悉的书籍了,当下微一沉吟便道:”是一招’天地灭魔手‘,书上记载’天地为之色变,万魔无生!‘“ 黑袍人嘿嘿一笑,随即黑袍涌动,朗声道:“你将之使出来,全力攻向我,我倒要看看这招是否真如书上记载的那般霸道!” 李南天一听这话,赶忙摆手道:“不是,前辈,这是说的哪里话啊,晚辈刚刚用天眼看您当真是无心之失,何必这般拼死相搏呢?” 黑袍人怒气抖升:“拼死相搏?你当你这凡人学了几天神人功法就能跟我拼死相搏了?快快快,休要啰嗦,你不出手我把你扔到忘川河里你信不信!” 李南天眉头紧皱,心想此事看来无法善了,当下心念一转道:“那好前辈,只是事先说好,我使出’天地灭魔手‘后,咱们就此收手,否则我可不出手。” 黑袍人沉吟道:“行,你要是使得好,我还能送你过这奈何桥。“ 李南天一听实属意外之喜,当下点头道:”好嘞,前辈小心,我这便进招了。“ 这“天地灭魔手”乃是《启神录》的最后一式,李南天心中回忆起当时天老教授自己这一式时候说的话:“南天,这一式之所以放在《启神录》的最后一式,不仅是因为它的威力巨大,最主要的原因是它与第一式的‘神鬼莫辩’有一个首尾呼应的作用,这两式均为神界法术,一头一尾分别克制鬼界与魔界法术,体现了神界独尊的地位。” 李南天手中掐诀,口中默念法咒,霎时间狂风呼啸,天空中厚厚的黄色云层不断翻滚,奈何桥上更是蒸腾起大量黑气,不待李南天出招,便是在这蓄势待发之际黑袍人已然感受到了这一式的压力,这压力来自四面八方每一个角度,黑袍人暗自点头道:“不愧敢以’天地‘冠名,这还真是从天上到地下避无可避的一招。”不过以他一身修为却浑然不把这点压力放在眼里。 李南天引招的时间说起来也只在短短几秒之间,只听他一声大喝:“前辈!小心了!”整个身子呈弓步状,右手引致胸前迅速推出一掌,一只白色巨掌夹杂着万钧之势首当其冲奔向黑袍人,再看天上地下在这白色巨掌发出后,不断的从各个角落化出无数金色手掌同时攻向黑袍人,当真是无处遁形! 李南天一式出,几近消耗体内一半精力,双手撑着腿呼呼的喘着气看向黑袍人,黑袍人眼中精光爆闪,浑身红色能量喷薄而出,正当李南天以为他要出什么招式,下一秒黑袍人竟是一个千斤坠的姿势稳稳的扎了个马步,尔后便听得“砰砰砰”无数声响! 他竟是生生的用身体扛住了这一招! 冥蛇、东帝口谕 待得场中烟雾散去,李南天看向黑袍人站的位置,不等李南天说话,黑袍人当下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好好好,怪不得敢说克制魔界,以你小子如今的修为却能用此招让我受伤,足见此招之高明!” 李南天听他好像心情不错,当下道:“前辈修为通天,晚辈是望尘莫及啊!不知前辈之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黑袍人又是一阵大笑,快步走上前来,边走边说道:“我滕龙说的话还没有不算的,走,我现在便带你过这忘川河!” 奈何桥断裂处。一袭黑色斗篷的滕龙此时掀开了帽子,露出真容,板寸头型根根林立,寒光阵阵,在李南天看来倒像是动物的毛发更多些。四四方方的脸上有浓眉大眼阔口,再往下瞧,即便是宽松的斗篷也无法遮挡那狮子般流线型的身躯,李南天暗赞:真是一条好汉! 滕龙看了看下方的忘川河,当先冷冷道:“小子,我也不问你要过河所为何事,但是你若想过河,还需答应我一件事。” 李南天见状赶忙道:“前辈请讲。” 滕龙点点头道:“你只需记住此行不能说话,便是一个字也不能说!如此便不会出事。”说到最后,一双虎目已然紧紧盯着李南天。 李南天暗自诧异,但也不好多问,只得点头应是。 滕龙哈哈一笑,“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不能说话?婆婆妈妈的想问不敢问,算什么好男儿!” 李南天窘态毕露,口中喃喃道:“前辈,你这…想说就说呗…” 滕龙也不去理他,兀自说道:“你看这整条忘川河,你可曾听闻一丝一毫的声音?任是它掀起万米巨浪,那也是鸦雀无声,你猜是因为什么?”言罢他也不去看李南天,而李南天也学乖了,暗自不做声,果然没几秒钟滕龙又自顾自嚷嚷道:“那都是因为冥蛇这个王八蛋!” 李南天看他气得吹胡子瞪眼,赶忙问道:“前辈,这冥蛇是?” 滕龙眼一斜,轻蔑的看了一眼李南天,道“哼,冥蛇是忘川河神,整条忘川河有一丝一毫的动静他都知道,所以你要是想活命,就别出声!” 李南天点点头,不放心道:“前辈,那这冥蛇在哪儿呢?不说话就没事儿吗?” 滕龙重新戴上斗篷的帽子,转过身来对着李南天,道:“忘川河就是冥蛇,冥蛇就是忘川河,懂了么?”说话的同时他又看了一眼忘川河内,突然起身一跃直落向河内,同时喊道:“别说话!跟上我!” 李南天见状,完全没想到这滕龙说跳就跳,当下心一横也跳了下去,消失在了忘川河上茫茫的烟雾中。 刚跃下的刹那,李南天明显的感觉自己仿若穿过了一层结界,他心道:“看来,从这一刻起便不能说话了!”眼睛锁定前方的滕龙,紧紧跟在他后面。 良久,终于要到忘川河面,前方的滕龙突然手中掐诀,对着河面一指点出,红光乍现,那河上竟多了一叶扁舟。李南天看到滕龙当先跳到了舟上,自己也赶忙加速落到舟上。 到了舟上坐定后,李南天抬头再看向奈何桥,心下震惊,暗道:“没想到看似不远,竟降落了整整两个时辰!”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前面正在划船的滕龙。 “我用天眼看他被察觉到了之后,他下一刻就到了我的面前,此人修为当真是深不可测,只怕已然是天神天鬼一级的人物!只是他身上这能量波动显然不是鬼界中人,要说是神界中人,他对神界的敌意又那么大,真是奇怪!” 李南天一时半会想不通,便坐在舟中盘腿阖目吐息了起来,而前方的滕龙也毫无动静,就在这悄无声息中,小舟向着前方缓缓荡去。 在右首黑暗处,有一双隐藏的大眼已然盯上了这两个小小的人儿,危险悄然而至… 中部大平原上空。 阎君负手而立,表情风轻云淡,好似一切尽在掌握。站在其身后的判官亦冷面如霜,手中的判官笔寒光闪闪。 场面上鸦雀无声,数以亿计的鬼将鬼卒抬首望向天空这几位对垒的鬼界首脑。 一阵脆铃般的笑声打破了场上的沉寂,只见都市王掩面笑道:“我说五哥,还有判官大人,我们兄弟几个就是在切磋一下,不要这么认真嘛!” 阎君尚未开口,被擒住的卞城王不干了,厉声道:“老八你少在那胡说八道,你们三个不在西边好好待着也就算了,甚至在此时鬼门关紧闭、奈何桥崩断的情况下公然入侵我中部!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 “哼哼,只怕三位殿下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当此之时,首要之事不去想着开门补桥,反而是火速掠取我中部八座城池,再看三位掠夺了城池却不去占领,当真是匪夷所思。” 判官说到这面露冷笑,摇了摇头继续道:“据我所查,三位所夺城池布局乃是一条直线之上,倒像是本不欲夺城,只是这城挡住了诸位之路,不得不夺。” 平等王此时插嘴道:“判官大人这话里有话,难道楚江他们三个还另有所图?” 判官轻转手中判官笔,嘴角浅笑,颔首道:“当然是另有所图的,恐怕楚江王三位殿下,是想通过我中部直达那轮回之地!只是到那轮回之地所图为何,而且为何又带上如此多的兵马,岂不累赘?这些在下倒是不清楚,还请三位殿下赐教。”言罢竟微微拱手。 “早听闻阎君身边这位判官大人足智多谋,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本王佩服,佩服!”说话之人便是西部平原为首的楚江王,再看他轻轻迈出一步,微微沉吟,随即道:“几位想必清楚三年多前,李天衡的那件事吧。” 在场几人听他突然提起这个,倒也是不曾想到,纷纷露出疑色,即便阎君也是抬眼看向楚江王。 楚江王将众人反映尽收眼底,徐徐说道:“那时我们通过酆都大帝从闭关之地传出的指令,使用他所告知的秘法联系到神界的东天大帝,这才有后续东天大帝派下大神秋月白,帮我们鬼界一举铲除李天衡这个心腹大患的事情。诸位应该记得,当时是我带着秋月白在鬼门关大开之日去的人界。而这秋月白除了斩杀李天衡之外,走之前尚且留了几句东天大帝的口谕!”楚江王说到最后目中精光乍现,冷冷的看向阎君。 “什么?!” “竟有此事?!” “二哥你也是的,连我们也瞒着!” …… 轮回之源 周身几位诸侯纷纷发出惊叹,唯有阎君眼睛微眯,淡淡道:“东帝虽然贵为神界五帝之一,于我鬼界也无甚影响,他的口谕又算得了什么?” 楚江王听阎君如此说,冷哼一声道:“有你的老五,你自己臻至天鬼之境多年,自不再惧怕神界。而我鬼界众生天生就被神道压制,如果不好生侍奉着,难道你还想我鬼界面对千年前的浩劫吗?!” 在场一众诸侯同时大惊失色,平等王最先叹息道:“哎,五哥啊,我觉得二哥说的也有点道理。”不待其他人答话,他又转头面向楚江:“不过说起来二哥你无故入侵我中部平原,总是不对得嘛,要我说不如…” “行了,你先别说话了,我们还是听听楚江给我们带来的口谕吧”,说话之人自是阎君。 判官看到阎君止住了平等王的话头,也是暗自松了口气,抬头目光汇聚到楚江王身上。 楚江王微微沉吟,环顾四周,一一看过所有在场诸侯,最后看向阎君。“老五,你可知你天鬼之境,寿数几何?” 阎君倒也不料他有此一问,皱眉道:“你也是突破到天鬼的了,难道你没有对自己寿数的感应吗?” 楚江淡淡一笑,“你比我早了好几万年,肯定知道的比我清楚的多。我不久前突破到天鬼之境,就冥冥中感应到我的寿数还非常漫长,几乎看不到头,但又能感觉到自身的修为还在缓慢提高。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条抛物线,也许等我到达抛物线的顶端,我就能清楚感知自己寿终之时了!老五,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阎君认真听他说完,虽然还是不清楚他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但看着自己这边几人同样投来询问的眼神,只得朗声道:“你说的大体不错,我五万多年前步入天鬼之时跟你现在感应差不多,历经这么多年,我依然感觉不到寿终之时,看来古老相传天鬼之境几乎不死不灭,所言非虚。” 楚江王听罢嗤笑一声,正待开口,判官适时插嘴:“大王,恐怕这古老相传也不尽真实。” 抬头看了一眼楚江后,判官对着阎君躬身道:“臣下曾经机缘巧合下读过一本古籍,其中记载我鬼界历史众多,光是阎罗王之传承业已几百位了,其中不乏如您一般惊才绝艳之人,早早步入天鬼之境。如若天鬼之境当真不死不灭,又怎会至今只有区区几位天鬼呢?” 都市王道:“妾身听闻我鬼界达到天鬼之人,大多是历任诸侯,比如我上一任那死鬼,在任十几万年,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要让位给我。在我继任之后,留下一句要去一趟轮回之地就没回来了…” 说到这里,平等王等其他几位也都微微颔首,陷入沉思,印象中好像他们几位的上一任也大体留下了相类似的话语就不见了。鬼界传承至今不知几亿年,格局也早已注定,一届一届的十殿阎王更换不迭,即便最多的时候鬼界明面上也仅有十几位天鬼,按理来说如果天鬼当真不死不灭,应该有很多天鬼才是,何以如今凋零至此呢? 楚江双眼微眯,沉声言道:“这就跟东帝的口谕有关了。” 楚江话音一落,其余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看向他,显然有极大兴趣。楚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嘿嘿一笑,也不多兜圈子。 “东帝口谕:秦广大限将至,可探轮回之源”。 “轮回之源?难道说的是轮回之地最深处的轮回之源?”脾气暴躁的卞城王最先嚷嚷了起来。 “不可能,轮回之源,即便天鬼之境进去也是有去无回。”一直没有说话的仵官王此时沉声说道。 阎君此刻内心亦是波涛汹涌,直觉告诉他本次奈何桥断、鬼门关闭这两件事远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只是他脸上依然不动声色,淡淡道:“东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哎呀,五哥,这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也就是说轮回之源里面可能有帮助天鬼突破寿命之法呀!”卞城王不待楚江王回答在一旁喊道。 阎君微微一笑,依旧看向楚江王:“二哥,你觉得呢?” “我没有其他想法,虽然东帝口谕是这么说,但是那轮回之源是什么地方?即便我如今进入天鬼之境,恐怕也是有死无生。况且我新晋到天鬼,远没有到身死道消的时候。”楚江虽然面上这么说,心中却是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楚江,你务必要给我拖住三天的时间。虽然轮回之地我之前就去探过数次,但却从未有过进入到轮回之源。所以即便有东帝给我的这件‘玉罗披风’,我也吃不准闯过轮回之源的外部机关需要多长时间。所以这三天时间是底限。” 要是知道的人,一定识得这声音正是传说中成就天鬼之境甚至远早于如今的酆都大帝的秦广王! 楚江王内心盘算:想来从我们发兵之日起至今已过去一天半的时间,秦广这老家伙应该是到达轮回之源区域了,只是不知进展是否顺利?如果此时撤兵想来时间也已经足够。嘿嘿,可笑对面这几个匹夫竟还问我为何要攻城掠寨,老夫的缓兵之计看来是卓有成效啊! 如此想着,楚江王打定主意,表面上更显从容。阎君将他这一切表情收在眼底,发问道:“既然你如此说,我倒要听一听你此时入侵我中部平原的真正原因。” “哈哈哈,哪儿有什么原因?我鬼界虽然各自分立,但是也已和平了这么多年,如今我臻至天鬼之境,就想着到你中部平原来撒撒野,跟你老五过过招,难道不行吗?” “嗯?”阎君听到这里眉头一皱,心想不对。这完全不符合楚江的行事风格,即便他如今已然是天鬼,也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毕竟… “呔!老二你这匹夫,专挑我鬼界如此动荡的时候,竟然还想着来我中部撒野?!你看看你还有一点鬼界十大诸侯的样子嘛?!待得酆都大帝出关,你看我参不参你!”没等到阎君思考清楚,卞城王又破口大骂。 阎君转头判官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中同样露出一丝疑惑。微一点头,阎君打定主意,心想此时恐怕无法一时半刻理清头绪,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吧。他这般想着,右手剑指伸出,虚空一点卞城王,再一点平等王,也不知他怎么做的,这俩人身上的“捆仙索”竟自动掉了下来。 对面阵营的仵官王跟都市王同时瞪大眼睛,面露不解及恐惧。唯有楚江王仍然带着淡淡的微笑。 阎君帮二人脱困后,转身对着楚江言道:“要打吗?” 连山鬼宗 楚江嘿嘿一笑,“你我已不知多少年没有交手,过往你乃天鬼之境,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咱们俩的交手还要追溯到你没到天鬼之境的时候吧?” 阎君并不正面回答,冷冷言道:“要打便打,不打赶紧滚。” “你!”楚江听他这么说,脸上是真挂不住了。捏了捏拳头,心下波涛汹涌:这老五成就天鬼之境已五万多年,这份手段当真是神鬼莫测,这么些年明面上他可是从未出手,但是据说暗地里可是帮助我鬼界解决了几个心腹大患。 楚江转念又想:如今我楚江也是天鬼了,没理由怕他。这些年都被他中部稳稳压一头,也是时候要洗刷这份耻辱了! 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坚毅之色。脱口而出:“就让我领教领教你老五的高招。”此言一出,双方阵营几人各自对视一眼,一个点头,随即闪身便到了百里之外。鬼界已不知多少年未发生两位天鬼之间的战斗,每一次天鬼之间的战斗都会纳入到鬼界的历史当中,翻看典籍那真是一场又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 几人心想这也真是难得的机会看到天鬼之间的战斗,如果能从中领悟些什么,助我早日突破天鬼之境亦未可知。 古老相传,除人界外,其余几界均有一本不知何时便开始流传的道书。可算作是一界众生的必修课,但随着修为的精进,同样的道法展现出来的威力,却是天壤之别。在神界而言,便是《启神录》,而在鬼界便是——《鬼术》!再言道,除了这堪称必修课的《鬼术》,修至鬼将的鬼界大能,往往还会另习术法。而这些术法又是来自于鬼界的几处宗门,此处不做赘述。 此时在场中对垒的二人,分别都有一套鬼界传承已久的术法。尤其是阎君,据传在鬼界的一处隐秘之所还曾有过一段奇遇。当年他还是镇守一方的鬼王,被时任阎罗王派往北部苦寒之地执行任务,自那回来后阎君闭关万年,出关便已成就天鬼之境。所以整个鬼界都在传,阎君在那一次任务中,有了不得了的奇遇。但是阎君自成就天鬼之境后,便已极少出手,每次出手也只是简单的用《鬼术》中的招式,所以无人探得其虚实。即便卞城王、平等王乃至判官也都非常好奇阎君除了《鬼术》中的术法,今天是否会使用其他招式来对付楚江王呢? 画面转移到场中,一阵阴风呼啸而过,场中二人也不见有所动作,从他们脚下同时蒸腾起阵阵黑烟,这一阵黑烟便是鬼界鼎鼎大名的鬼气,传说天鬼之境施展出来的鬼气已可凝如实质。此时场中二人的周身鬼气,犹如流动的墨水一般,在周身围绕,搅动不停。 只听得楚江大喊一声:“老五,我来了!”话音一落,只见楚江王瞬间移动至阎君头顶,举起一掌当头拍下,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掌,阎君似乎早有预判,轻轻侧身便躲了开去。 右手掐起剑指,轻轻从下方指向楚江,楚江王看到这轻飘飘一指大惊失色,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周身鬼气在这一指之下,尚未触碰到竟已有了消散的感觉。 “好!”卞城王在后面看到楚江王吃瘪,第一个大喊了起来,引得都市王一个白眼袭来。 “哈哈!”卞城王也不做理会,兀自对着平等王说:“欸,老九,为什么一招无声鬼指在五哥的手里使出来竟有此等威力!我隔着百里之远都能感觉到,如果这一指指到我的身上,恐怕我当场就得躺下。” 平等王轻飘飘看了一眼卞城王,也不搭腔。那眼神仿佛在说:那还用说,你刚刚不就被楚江一指点的动弹不得? 阎君看向楚江王,淡淡说道:“二哥,《鬼术》上的招式还是别用,我想看看已臻至天鬼之境的你用出本门功法是一个什么威力。” 传闻中,楚江王出身于鬼界一隐世宗门——连山鬼宗。这宗门虽说人丁不旺,但几乎每一世弟子都有成为鬼界一方诸侯的人。只是人数太少并不如明面上的其他宗门来的吸引人。 说到连山鬼宗就不得不提其镇派功法——连山鬼诀,威力可谓惊天动地。 “好!今日就让你老五见识见识我连山鬼宗的手段!”话音一落,只看得楚江王周身气势一转,隐隐约约中能够感觉到他周身弥漫的鬼气愈发的沉重起来,流速也在慢慢的变缓,任谁都能感觉到这凝如黑墨的鬼气中蕴含的如山一般的力量。阎君看到此景眉头微皱,面上亦有些许沉重之色,微微点头暗道:楚江的本门宗法倒是真有几分意思。 再看向楚江王,只见他剑指竖起至面门前,口中振振有辞,末了一句:“连字诀,去!” 剑指直指阎君,周身鬼气迅速流转,夹杂着万钧之力向着阎君奔腾而去。 都市王在后面大喊:“二哥好一招连字诀!比他在鬼王之境使出威力大了不知凡几。” 仵官王也在后面点了点头。 场中鬼气霎那间便到了阎君的面前,正待众人思索阎君将以何种招式破解这连字决。阎君竟是将刚刚放下的无声鬼指再次举了起来,对准那连绵不断侵袭而来的黑气正中指了上去,电光火石之间两根手指与那黑气碰撞在一起,一股硕大的能量波动震荡开来。 再看场中,僵持片刻后,并无其他声响。细心的平等王皱眉说道:“这连字决当真厉害,攻势连绵不断,从后方不断压向五哥的两根手指,不知五哥如何应对。” 像是回答平等王一般,阎君双眼陡然睁大,双指发力,口中轻声:“破!”只见那本就如流苏一般的黑气竟从中间开了一个缺口,阎君见状双指再进一步发力,这缺口迅速增大。源源不断的黑气往阎君的头上和脚下奔腾而泄。 “妙啊!”又是卞城王首先发声。“没想到这无声鬼指居然能破掉楚江的连字诀,我怎么没想到呢!” 平等王嘿嘿一笑,“六哥,这无声鬼指跟无声鬼指可不一样,你的无声鬼指能有这般威力?” 卞城王为之语塞,“额…”。 说到这连字诀本身就是一招极其有特点的术法,核心的要点便是“连”,取其连绵不绝,无穷无尽之意。施术者仅需很小的消耗便可施展出那无穷无尽的流苏鬼气压向对手,反之抵挡者却需要一层一层抵挡住这连字诀的攻势,且这攻势是在不断地加强。据传连山鬼宗曾有一位大能,在面对强敌之时用这一手连字诀,生生耗了对手三天三夜,最终对手力竭而死。 合字诀 “好啊老五!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破了我的连字诀,真有你的!再来!” “等等!二哥你省点力气,我听闻你们连山鬼宗有一招将六字诀联合起来的术法,不知你可有修炼?现在我鬼界正值动荡,你这些试探的招式我没心情陪你玩,如果你还不使出这六字诀合一的招式,那就让我来出招吧!”阎君伸手制止住准备进攻的楚江王言道。 楚江王听得此言,脸上不动声色,内心喃喃道:难道我拖时间的想法竟是被他看穿?本想着连字诀这延绵不绝的招式可以托他几个时辰,可没想到他老五竟无招胜有招,仅一招无声鬼指便破了我的连字诀,这倒是始料未及。 也罢,秦广那老家伙交代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算算时间马上两天就过去了,等他们反应过来再过去轮回之地肯定是超过三天时间。 一念至此,楚江王哈哈一笑,看向阎君说道:“没想到你老五知道的事还真不少,我连山鬼宗除了明面上有连、山两字诀,其余还有归、藏、周、易四字诀,据传是取了远古大能留下的三本书名。六字诀本身分开使用已是威力无穷,不曾想在几百万年前,我宗出现了一位惊才绝艳的宗主,将这六字诀联合起来创出了一手‘合字诀’。这合字诀只有天鬼之境方可使用,自它被创出以来便没有几人习得,使用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只是不知你是如何知晓?” 不待阎君回答,都市王在后面哼道:“好啊,二哥这手‘合字诀’连我都不知道!” 阎君不置可否,看向楚江王言道:“废话少说,快来吧。” “好!”楚江也有心炫技,只听得他一声大喝,周身鬼气退散,双手合十,口中振振有词。 “合!”随着话音落下,瞧那楚江王两掌中竟爆发出强烈的白色光芒,这白光首先是灵光乍现,微作停顿后,如排山倒海一般喷涌而出,迅速将楚江完全笼罩。 后方判官见到此景,口中喃喃道:“居然真有白光…” 卞城王本来正自错愕,听得判官如此说,急忙道:“判官大人,你知道这白光的来历?” 判官回过神来,言道:“殿下,我确实在一部古籍中看到过类似记载,我鬼道大能在将修为提升至一定境界后,确实可能在施展某些术法时将鬼气从墨色黑转化成这纯白之色。但是臣下从未所见,倒不曾想今天竟有缘见到。” 其他几人听得判官此言,各自露出了然之色。心下盘算不知这白色鬼气威力几何? 再看场中,阎君看到楚江王周身白色光芒,眼中亦是神光乍现,口中轻声:“真是没想到,楚江只初入天鬼之境,施展这‘合字诀’竟可将周身鬼气化为白色。”他也不多言,凝神静气,静待楚江王攻势到来。 楚江王蓄力完成,双掌向前陡然推送,掌中万丈光芒闪烁,一瞬间化作一团白色光球,向着阎君直射而去。速度快若闪电,竟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残影。 “来的好!”阎君待得这光球即将碰触到自己的前一刻,身体突然有了动作,往左后方瞬移而去,这光球竟似有粘性一般,向着阎君的身体再次跳动过去。阎君早有所料,又是一个腾挪闪开,这一球一人在空中竟是上演起了追逐大戏,留下了一道道残影。 楚江看向天空大声说道:“老五,这么跑可不是办法,我这‘合字诀’可是不会消散的。” 场中阎君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边在空中闪避,边分析眼前这光球。心下暗道:这六字诀合一的‘合字诀’当真是厉害。传闻他连山鬼宗的六字诀分别有各自的特点,连字诀主旨是连绵不绝、山字诀主旨是势大力沉、归字诀主旨是凝而不散、藏字诀主旨是藏而不露、周字诀主旨是避无可避、易字诀主旨是变化多端。真没想到几百万年前那位天才宗主竟能将这六字诀合而为一。 场中一人一球兀自追逐不休,阎君观察那一团光球良久,心想这连山鬼宗能够做到在我鬼界传承不休,果然底蕴非常。我鬼界法术重在诡秘飘忽,却失之于刚猛精锐,想要用寻常鬼界中的法术乃至鬼术中的任何一招破解他这一合字诀都不是容易的事情,说不得只好用那招! 在电光火石之间阎君打定主意,手中指诀一掐,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而对面的楚江王立刻感知到了阎君身上的气场变化,心想终于要来了。 阎君辗转一个身位,朗声道:“二哥你这合字诀果然没让我失望,你且看我如何破你!” 话音刚落,众人恍惚间仿佛在阎君身上看到了一丝金光闪闪,不待众人细想,只见阎君周身金光大作,那光芒堪称万丈,刺眼非凡!远远超过了那一团白色光球。 “这…这这是金光!这怎么可能?!” “绝无可能!绝无可能!我鬼界绝无法术可以散发出如此光芒!” “是啊这乃是神界法术发出的光芒!怎么回事呢?判官你知道吗?” 此时几人看向场中博学的判官,而判官亦是紧锁眉头思考半晌,缓缓摇了摇头:“臣下,不曾在古籍当中看到过有此记载,唯一有印象的一本古籍中倒是有带过一笔,但是也已经是好几亿年前的事,当时著书的作者也是语焉不详,只是说的那人周身金光大作而后便一切归于尘烟。我当时还道那作者有了笔误。我鬼界众生想凭借一副鬼躯修得神界的法术那几乎…那是绝无可能的!” 不待众人理清头绪,阎君整个人金光大作之后依然在辗转腾挪,仿佛在蓄力。终于他开口说道:“二哥你连山鬼宗的法术在我鬼界当可首屈一指。你这宗门先人可谓将我鬼界法术研究了一透彻。不过这也导致了你宗门法术:厚重有余,锐利不足;连绵有余,爆发不足;隐秘有余,突进不足;如你这人一般,阴沉有余,锋芒不足!不过说起来几乎我鬼界所有法术在这一点上均无法超越你宗门。你也足可自傲了!如我所料不错,想用我鬼界任何术法破你这‘合字诀’只怕都非易事。” “老五这家伙当真是我鬼界不世出的人才,当年酆都大帝还在的时候就屡次在我面前说道老五这后起之秀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如今仅凭他短短的时间便可看出我这‘合字诀’的破解方法,真是不简单!” 想是这么想,楚江面上却说:“哼!即便你说的对那又如何?我倒要看看你用什么方式破解掉我这合字诀,就凭你这不知道哪里来的金光吗?” 阎君笑着摇摇头,”你且看好了!” 虚虚实实 正说着话,阎君手中出现了一条通体黢黑的软鞭,正是阎君所持武器——阎王鞭。据传这软鞭乃是鬼界极北之地万丈冰层下的冰晶之魄所制,那冰晶本是极度坚硬之物,待得结出冰魄后反倒会生出极大的韧性,这也当真是匪夷所思,凡是用这冰魄打造的武器可硬可软,形状变化多端,可谓妙用无穷。 这软鞭仅在阎君手中出现片刻,便从本来的黢黑之色化身成了金色。 远远看上去,这鬼界一方诸侯五殿阎罗王在金色光芒的笼罩下,手持金色软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神人之感,令人啧啧称奇。 而再看向对面的楚江王,在一身白色光芒的笼罩下,也与这莽莽苍苍的鬼界大地显得格格不入。 闲话少说,阎君手持金色软鞭,一个闪身退让,“刷刷刷”在自己与光球之间的虚空中挥舞了不知多少下,随后静待那光球直撞向那片虚空。 “铁索拦江!”阎君大喝。 霎那间,一道巨大的能量波在光球撞向那片虚空后震荡开来,而那虚空也显现出具体的形状。竟是由无数条金色软鞭形成的一张网。这张金网细密如织,几乎无法透过一丝光线。 那光球撞向金网之后僵持了片刻,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那光球卯足了劲想撞破金网。甚至能听到撞击处迸发的“吱吱”响声,可想而知那其中蕴含着多么可怕的力量。 正当众人想着这一球一网必有一物破碎,不曾想此时那金网竟然缓缓的陷了进去! “嗯?”楚江王倒也未曾料到那金网韧性这么强,不过他也不甚担心,白色光球乃是‘合字诀’的精华所在,绵延不绝的力量更超过‘连字诀’本身,即便金网能够将之陷进去,但在那经久不衰的冲击力下,金网的告破乃是早迟之事。 可是他的对手阎君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吗? 只见阎君看到一球一网有了如此动作,心道:事不宜迟! 闪身举起软鞭一抖,竟是将那金色软鞭幻化成了一柄金枪。那长枪通体龙纹,足有三丈来长,枪尖金光闪闪。 只听得阎君再次大喝:“枪出如龙!” 恍惚间众人仿佛听到了一声来自远古的龙吟声,轰然炸耳! 再看阎君已在电光火石间将那长枪狠狠的刺向兀自在冲撞金网的白色光球。 霎那间,阎君将金枪送出,金枪破空而去,携带阵阵龙吟一头扎进了白色光球之中。 “不好!”楚江王大喊。 未待众人反应过来,那白色光球应声破碎,“啪”!其中蕴含的可怕力量,迅速蔓延开来,弥漫在鬼界整个天空之中,竟是引起来天空阵阵雷鸣。 迫使远在百里之外的观战众人,不得不升起鬼气进行抵挡这能量余波。 这能量的消散足有半晌,待得众人再看向场中,阎君与楚江周身的光芒早已消散殆尽。 只见阎君负手而立望向楚江,淡淡道:“还打吗?” 楚江看向阎君,脸上神情复杂,最终一声叹息:“不打了。早知道你老五厉害,可没想到我这‘合字诀’竟也没能伤你分毫。”他在说这话时竟是有些凄凉之感。 楚江话音刚落,远在百里之外的都市王与仵官王已是闪身来到他身后,三人也不多言,同时向阎君一拱手,便即消失不见。 此时中部众人也来到了阎君身边,卞城王大喊道:“五哥,这就放他们走了吗?” 阎君微微点头:“老六,现在不是跟他们计较这些的时候,值此多事之秋,实在不宜在我鬼界内部发生这些不必要的争斗。” 微一沉吟,阎君对着判官说道:“这楚江一反常态,你也能感觉到吧?” “是的殿下,我也有同样的感觉。楚江王殿下平时生性沉稳,按理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关键是臣下并不知道他此举于他自己何益之有呢?”判官答道。 判官继续皱眉说道:“殿下您看,楚江王带领其余二位殿下一路攻城掠寨,对已经攻下的八座城池是只攻不占,倒好似对这八座城池浑然不在意。而又在与我们交手之后说出了东帝口谕这样的重大信息。咝…这虚虚实实之间,臣下一时半会还真不好辨别他的真实意图。” 阎君听得判官的分析,眼中精光一闪,“虚虚实实!对!这楚江一系列行径正是跟我们在玩虚实之术。” “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他明面上带领百万大军,但是却只攻不占,他料定我必定会在他行进的路线上拦截他,所以他对攻占的城池置若罔闻,只想一条直线一般直插中部腹地,其目的就是想诱我前来。”阎君如是说道。 卞城王听罢急忙道:“那咱们一股脑过来阻截他,是中了圈套了吗?” 平等王缓缓道:“当然不是,我中部平原鬼众安居乐业,他西部大举入侵,不管如何五哥都要前来驱走他们的。” 阎君听得二人说罢,开口道:“不错。另外楚江还说了东帝口谕,不瞒各位,我前阵子也曾掐指算过,秦广老大哥想来时日无多。如果那轮回之源中当真有延续他寿命之法,我倒也愿意他前去一探。只是恐怕…”说着阎君轻轻叹息。 良久,阎君打定主意,看向东方,言道:“无论如何,这轮回之地咱们都要去上一去了,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搅得我鬼界不得安宁!” 说罢,四人同时闪身不见。只留下一片大战后的残破天地,和双方各自百万大军缓缓拉着辎重撤退。 有道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蛇差与少年 忘川河上,一叶扁舟正在破浪前行,速度飞快。诡异的是,如此大的动作,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发出,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小舟上的两人,正是李南天与那不知出处的滕龙。 李南天自幼就深刻明白随遇而安的道理,即便在这异世界危机环伺的险地,仍然能迅速做到处之泰然。这不,这会儿正坐在小舟的尾部吐纳呼吸。 滕龙回头看了看李南天,察觉到他周身气息沉稳,体内能量几无波动可循。点了点头,心道:这人族小子能以区区凡人之躯成就如此修为,当真不同凡响,只这份古井不波的心境,已是我生平罕见。只是他如何来到这鬼界,又是因何而来倒是没来得及问他。 突然,滕龙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定睛看向右首千米处。 “咦,有点奇怪。”滕龙心道。 像是感受到了滕龙的疑惑,李南天此刻缓缓睁开眼,在看向滕龙片刻后,循着他看的方向望去。 “这是…四盏灯笼?”李南天心下诧异。 “不对!水面上怎么可能有四个灯笼呢?”想到这里,李南天差点张口就问,扭头发现滕龙正紧盯着他,仿佛生怕他开口说话。 李南天瞪大双眼看向滕龙,眼神往那灯笼方向一甩一甩的,右眉同时在上下起舞。 滕龙哑然失笑,强忍着笑意点点头,双手轻轻下压,那意思是告诉李南天:不要慌,正常的。 李南天见状只得点点头,继续看向那灯笼处。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那灯笼竟已到了右首百米处!这下可把李南天吓坏了:这哪里是灯笼啊!!!这很明显是不知名生物的眼睛啊!!! 见此情形,李南天再次扭头看向滕龙,这次连带着头、眼睛、嘴、眉毛全部往右边疯狂扭动,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大哥啊!这还不慌吗? 再看滕龙,此时亦是紧锁眉头盯着那四盏灯笼,根本无暇理会正在表演五官跳舞的李南天。 说时迟那时快,不待二人交流,那灯笼竟往他们这小舟破浪而来! 李南天急得立刻跳了起来,天眼大开看向那灯笼。 “我滴个乖乖,这两条大蛇啊!”李南天看清那灯笼全貌,竟然是两条万丈巨蛇,心想也不能跟滕龙说话,自己立刻手指掐诀,凝神静气以待。 孰料这边厢李南天做好了迎战准备,边上的滕龙突然卷起了右手的袖子,披风帽子也是掀了下去,伸出右手食指指向那两条巨蛇… “冥蛇你这个老王八蛋!你想干嘛?!” 李南天目瞪口呆的看向滕龙,心想:咦,他刚刚是说话了?不对,是骂街了? 滕龙也不给他回复,气鼓鼓的保持右手指伸出的状态。 李南天再看那两条巨蛇,居然…真的停住了… “我去,这也行?!”李南天这下忍不住了,窜到滕龙身边,用手指狂指自己的嘴巴,双眼瞪大充满渴望之意。 “说呀,还怕什么,这老东西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滕龙看着李南天这般操作,没好气的说道。 李南天如遇大赦。“前辈啊,你这是什么招式?这两条大蛇被你一指,念了一句咒语就定在那了!” 滕龙气急… “你这憨货,你见过骂街的咒语?少说废话,且看这蛇差到底想干嘛,我之前跟他们交过手,可不好对付!” “好嘞,前辈你看我需要做点什么?” “站在我后面。” “好嘞……” 半晌,这两人两蛇就这么僵持着。 李南天本来站在滕龙身后还有些紧张,看了这么久也没动静,索性竟一屁股坐了下来。他这一坐下来倒是把滕龙吓了一跳。 “你干嘛?!” “我歇会啊…来了来了,前辈大蛇来了!” 李南天到底是战斗经验太匮乏,殊不知高手过招,往往牵一发动全身,他这一屁股坐下来的举动,瞬间打破了双方僵持的平衡。 只见滕龙周身气场全开,红色能量光在掌间弥漫开来。大喝道:“你奶奶的,来啊!看我整死你们!吃我魔龙掌!”话音一落,只见滕龙双手同时往前推送,两道红色巨掌朝着两条巨蛇奔腾而去! “好!”李南天在后面大声叫好,心道:这滕前辈什么情况,打个架怎么老喜欢骂街? 再看巨蛇,本来正在疾驰而来,看到红色巨掌好似也颇为忌惮,蛇头一个下潜,迅速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只见红色巨掌轰的一声拍到它们身上,生生把两条巨蛇拍出去几百米远。 李南天咋舌道:好强的力量… 那两条巨蛇被推出几百米远后仿佛也有些气急,蛇头迅速抬高,张开血盆大口,同时对着小舟一声尖啸,有如离弦之剑一般更加迅猛的冲了过来! “来的好!看你爷爷的手段!”滕龙言罢,不退反进,双足发力点地,竟是朝着巨蛇直冲了过去! 李南天再次目瞪口呆:这滕前辈打个架这么热血吗? 不及细想,他紧紧看向场中滕龙,只见那滕龙也不施展法术,来到两条巨蛇身旁,竟是用拳脚跟两条蛇展开了缠斗!李南天只听得场中不断传来喝骂声… “两条小虫,吃我连环腿,我踢死你们!” “哎吆,你这一尾巴力量可不低,给你爷爷挠挠痒正合适!” “你爷爷我正好少了下酒菜,看我弄死你们晒成蛇干下酒!” …… 很久之后李南天才知道,滕龙所在之处,人们大多习练体术,个个都是一身横练的功夫,据传练至大成者,轻描淡写一拳一掌便有毁天灭地的威力。 再看向那场中,一人两蛇兀自缠斗不休,滕龙边打边骂好不畅快! 突然,李南天感觉到小舟轻摇。 “你是凡人,李天衡是你什么人?”一个少年之声传到了李南天的耳朵里。 李南天迅速转身,这舟中竟不知何时坐着一个少年! “你!你是何人?!”李南天指着少年急忙问道,然后赶紧转头看向滕龙。恰巧滕龙那传来声音:“哎哟哟,还想咬你爷爷!” …… 我就是冥蛇 “别看他了,这狂人跟人打起架来就不会顾及其他了。”少年一脸玩味的说道。 李南天听得他此言,缓缓把手放下,深呼吸一口,平静说道:“不错,我是凡人。李天衡是在下高祖,不知阁下是何人?” “好!有几分胆识,不愧是李天衡的后代。”那少年喝彩道。 李南天此时平复了心情,开始上下打量这少年,约莫15岁左右的年纪,长相秀美异常,一袭青衣,腰间环绕一条黑色蟒纹玉带,高高束起的发髻上插着一根黑色蟒状发簪。 “看够了没?” “额…” “我且问你,那李天衡现在何处?” 李南天听得此言,黯然道:“高祖已仙逝,不知阁下有何事寻他?” “什么?!”那少年双眉惊挑,显然大为意外。 良久,少年似是想通了什么,落寞的摇了摇头,嘿然一笑道:“死了也好,总得死。” 李南天将这少年的一连串表情尽收眼底,倒不曾想他最后会说这个话,皱眉问道:”阁下此言何意?” 那少年摇了摇头,也不作答,反倒深深看向李南天,凝视约莫盏茶时间,徐徐说道:“你修道不过短短三年,便将《启神录》修炼到这个境界,除了李天衡外,我还没见过有谁能有此修炼速度。” 少年点点头,微一沉吟继续道:“不过你体内那团红色火焰是什么?” “火焰?”李南天略一思索,张开手掌‘本命火元’赫然出现。 “阁下说的可是这个?” 那少年陡然睁大双眼,赞叹道:“对,这么精纯的能量,这是什么?” 李南天张口欲答,转念一想,微微拱手:“且慢,阁下先告知我你是何人?又是如何认识在下高祖的呢?” 那少年嚷嚷道:“少废话!我问你那能量是什么?!” 这次不待李南天回答,那少年突然拍拍手跳了一下,看向李南天眉飞色舞道:“别管是什么了,你对着我打出来试试看,哈哈!” “……” 李南天大挠其头,腹诽道:“这地方人怎么都这样啊……” 李南天再次看向正打得兴起的滕龙,看来看去滕龙不像是要打完的样子,无奈道:“不好意思了阁下,你且自便吧,我得去帮我那朋友了。” 说罢就欲飞身离开,那少年看李南天这样举动,嘴角上扬,伸手对着即将飞起的李南天轻轻虚握。 “诶?!我怎么动不了啦?!”李南天大为惊恐,猛地扭头看向那少年,急忙道:“阁下莫要开玩笑嘛…嘿嘿,这个你要看我这‘本命火元’我就讲给听嘛,我跟你说我这火元可了不得,施展起来那叫一个威力巨大,我说阁下你先收了神通嘛,锁着我怪难受的咧……” 那少年被李南天一番话惹得哈哈大笑,“你这小子倒是也不傻嘛,你刚刚是不是想溜啊?”少年一脸玩味的看着李南天。 “额,被你看穿…“ 李南天苦笑道:”你想啊,这有人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身后,又一眼能把我的底看穿,甚至把我这杀手锏‘本命火元’都看出来了…这叫我怎么不怕嘛…” 那少年愈发笑不可遏,右手微张,李南天只感觉周身一松,整个人顿时瘫软在了地上。 “好了,别想溜,你那点伎俩在我眼里都算不得什么,你只要乖乖对我施展一下你那所谓的‘本命火元’,我便告诉你想知道的事情,说不定还能送你一番造化,来吧!”那少年俯身笑着对李南天说道。 李南天长叹一口气,撑着身子坐到了小舟边上。 “行吧!看来你们这的人都喜欢这一套…不过事先说好,打坏了你我可不管,教我的那位师傅可说了,我这招对鬼界众生又莫大的克制力!” 少年嗤笑,右手食指指向李南天勾了一勾,那言下之意再是明显不过。 李南天见状也不再言语,拍了拍裤腿站了起来,周身气场在站定的那一刻已然全开,衣摆与袖口无风自摆。开启天眼后冷漠的看向对面那少年,右掌徐徐升起至胸前,那掌中“本命火元”霎时出现… 李南天鼓动力量运转至右掌,那“本命火元”在力量加持之下飞速运转。 “小心了!”李南天大喝,右手对着少年一掌送出,“本命火元”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那精纯至极的火元刹那间就要撞上那少年,但见那少年却是不慌不忙再次抬起右手,竖起手掌正对着火元,那手掌边迅速蔓延出了一层透明如水状的防御墙… “砰砰砰!!!”连续爆炸之声不绝于耳,炽热的烈焰朝四周喷涌而出,在瞪大双眼的李南天看来竟有种说不出的壮烈之感。 李南天定睛观瞧,那火元力量霸道强横至极,一次次的爆炸好似攻城车一般狠狠地撞击少年的右掌,不过那掌中的透明水墙却是不知为何物,每次火元的撞击都会引起水墙的一阵涟漪,随着涟漪震荡开去。 李南天皱眉暗道:不好,这透明水墙的每一次震荡竟像是把火元的爆炸力一层层卸了去,只怕即便是如此强横的火元,也是突破不了这少年的防御。 良久,火元引发的爆炸之声终究是停了。 李南天看向那少年,见他放下右手缓缓攥成了拳头,大拇指在食指第二节处轻轻的摩挲了几下,眼睛微眯。 “果然不出我所料,如此精纯之极的火元,也只有南瞻部洲的掌控者才有吧?看来你这少年身上还有很多秘密啊,不错不错,哈哈哈!”那少年看着李南天说道,到了最后竟是开怀大笑。 李南天也不作声,心道:这鬼界到底是何居所?天老走后我一共就遇到俩人,感觉都是随时能捏死我的存在啊… 要是天老知道李南天这么想,只怕胡子也是气歪了。李南天有所不知的是他因缘际会之下遇到的这俩人,却是某一界的顶尖人物,尤其这少年,更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那少年看李南天不作声,兀自笑了一会,朗声道:“好了,你这火元使得不错,现在我来告诉你想知道的。你问吧!” 李南天大是松了口气,略一思索张口问道:“请问阁下是?” “我就是冥蛇。” 遗志你继承了吗? 李南天点点头,“果然,我早该猜到了,滕前辈说那两条巨蛇叫蛇差,只怕那两条蛇就是你的手下。” “不错,小滕那家伙刚来的时候隔三差五就来找我切磋,我是不胜其烦,后来想了个法子,他现在比较怕我,就躲着我了。” “这…那他不发出声音是因为什么?” 冥蛇哈哈一笑道:“那都是被我吓的,有段时间他只要一发出声音我就派河里的精怪出来跟他打架,一开始他还很兴奋,后来发现打起来没完没了也就不敢出声了。喂!你可不许告诉他!” 李南天听罢,扭头看向还在与两条蛇差纠缠的滕龙,面色复杂的摇了摇头。接着问道:“前辈,您刚刚一上来就问我跟高祖是什么关系,您何来此问呢?” 冥蛇随口道:“这个简单,你身上的血脉跟李天衡同宗同源,我断定你们有关系,我原本还道是李天衡那小子跟阎王殿那小黑生的呢,再一看你居然是凡人躯,就知道不是了。” 李南天听冥蛇说起高祖跟黑无常的往事,登时来了兴趣,忙问:“您知道我高祖跟黑无常鬼使的事儿?” “我知道啊,他俩要不是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跟我说了,你以为他俩扑通扑通掉到我这忘川河里能出的去?”冥蛇眼睛一斜轻蔑的说道。 “说说,展开说说呀…” 冥蛇看向一脸求知若渴的李南天,玩味道:“说说是可以的,我在这河里待的日子太久了,有个人说说话确实挺好,但我恐怕你没有这个时间哦。” 他见李南天疑惑不解,又问道:“你来这冥府,可是因为冥府奈何桥断、鬼门关关闭之事?” 李南天点点头。 “你一个人来没有用,可是有一方掌控者带你一起来的?” 李南天又点点头。 “如我所料不错,只怕是东洲的掌控者?” 李南天继续点点头。 “哼,这个糟老头子,自己不敢下来问我,就使阴招!” 李南天还点点头……“不对!”李南天突然回过神来疑问道:“前辈你在说什么?” 冥蛇没好气道:“没什么!你现在没时间听我讲故事了,让那老头跟你说吧!你且看好了,开!” 说着,他右手一挥驱散了周身结界,又食指对着虚空一指,那虚空中顿时出现了一块灰白巨幕,正待李南天疑惑不解之时,那巨幕中竟出现了一座宏伟的桥。 “这是奈何桥?咦,完整的奈何桥?!”李南天惊诧道。 冥蛇不答,李南天只得继续看向那巨幕,那画面明显经过了加速的处理,虽然时间好像过去很久,而在画面里仅是一瞬。 突然,画面中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在桥上空十几米处缓缓飞行,仔细打量才发现这人穿了一袭黑色披风,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看到他是谁一样。 只见那人飞到桥上一处停顿下来,左右稍作观瞧,好像在确认四下无人。 李南天看到这里,心下已是猜了个七八分,这人看来便是毁断奈何桥之人。 很快那桥上之人便有了动作,左右交替飞快在空中对准桥面轰出三掌,尔后竟是不等那桥面有反应,瞬间一个闪身消失不见。也就是在他消失的那一刻,整个奈何桥面“砰”的一声炸响,从他刚刚出掌的位置轰然断裂,那足有千丈宽的桥面竟是整齐划一的被截断了数十丈! 李南天惊叫:“这么厉害!前辈,这是谁啊?” 冥蛇正待回答,突然一个闪身,李南天只觉得面前虚空处一个极度高速的物体飞了过去,甚至连残影都无法看到,片刻后,忘川河中惊起滔天巨浪。 李南天急忙稳住身子,看向那巨浪翻腾处,从那浪中竟是赫然走出了一个人! 不是滕龙又是谁? 只见那滕龙周身红色气场全开,水滴丝毫不沾身,他怒气喷发,边走边指着冥蛇骂道:“好你个老匹夫!我明明一声都没发,你出来为难我作甚?!” 冥蛇嘴角上扬,对着滕龙轻抬手掌,“你先别说话。” 再看那滕龙本是气势汹汹而来,听得冥蛇这么说,那脸霎时间胀成猪肝色,一双牛眼好似要喷出火来,约莫有半分钟… 滕龙恨恨道:“那我就待会说!” 小舟中的李南天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两人,心道:原来滕前辈也有这样的时候,哈哈哈… 冥蛇满意的点点头,转头看向李南天,“此人仅三掌便将奈何桥拦腰崩断数十丈的宽度,整个冥府能有这份功力的人本身就屈指可数,你拿着这段影像去给东洲那老头看,他自会知道是谁了。” 李南天点点头。 冥蛇抬头看看天,手中掐指一算,对着李南天言道:“尚有一些时间,你且跟我说说李天衡是怎么死的。” 李南天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叹一口气道:“高祖是鬼界沟通神界后,由神界东帝派下坐下大神秋月白,那秋月白手持东帝赏赐的一柄宝扇,仅一击便将高祖道心击溃,高祖自爆而死。”说到最后,李南天已然是泪眼婆娑。 冥蛇听完李南天的讲述,良久,抬头盯着李南天开口道:“你可曾继承李天衡的志向?” 李南天眨了眨眼,皱眉看向远处,“我不知道我算不算继承高祖的遗志,我想给高祖报仇,然后我也有很多问题想找个人问问,可能只有问清楚了才能决定是否继承吧…我的人生就像这一叶小舟,总是走到哪算哪。” 冥蛇目不转睛的盯着李南天,听他言罢,微微点头道:“你这份心性确实是天道所喜欢的,无可无不可,无为无不为。”说到这冥蛇话锋一转。 “可是你如果把你的人生当成这忘川河中的一叶扁舟,随性使然,随遇而安,那你就必将会面临危机四伏,或许就会遇到一个我这样的出现,将你随手捏死。除非你当真是气运齐天,一路逢凶化吉,但是啊,你的对手便是天,又怎么会有多少气运给你呢?” 言罢,冥蛇摇了摇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眼神好似空灵一般看到了亘古的过去,那里有他年轻时候的岁月。 远古人族的秘辛 忘川河上。 冥蛇自顾自道:“很久很久之前,我还不是忘川河神,那时我周游四界,在你们人界结识了一批你们远古的祖先。“ ”有的人为了给同族治病,以凡人躯尝遍世间草药。” “有的人为了获得火种,以莫大的毅力钻木取火,分享给同族。” “有的人为了在滔天的洪水中解救同族,铸九鼎镇九州。” “那时的他们不是为了成神,甚至远古时期人族强者根本没有飞升成神一说,当然也不期盼有所谓的天道福泽加身,更不去考虑天道意志的彰显,他们只知道要护这一方家园,守这一方子民,那时的人界统治者更多的被称为人皇!早期人皇的力量堪比天神,人界的整体力量甚至远超神鬼两届,只可惜啊!那一场封神巨变…” “那是天道给神界下的任务,其目的就是削弱你人界在三界中的力量比重…” “我事后想想实在也不怪天道会这样,你人族内部阵营林立,互相杀伐不断,有太多的人自私自利、虚伪伪善、拜高踩低、追求名利,这些都是神界那些原住民的可利用之处…虽然其余几界也有这些问题,但是在面对一界存亡的大问题上却是不会有偏差,唯独你人界居然会出现勾结神界残害同族这等匪夷所思之事…” “如今这人界,是奴化的人界…” 李南天听完冥蛇的一番陈述,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抬头看向鬼界天空,这里终年黑夜,天空永远有厚厚的乌云,多少亿年以来这里一向如此。 良久,李南天转身对着冥蛇深深一揖,“多谢前辈赐教。” 冥蛇淡淡道:“你未来的路凶险万分,我预料不久之后神界的五方天帝就会对你有所动作,你要好自为之。”说着他缓缓抬起右掌,那掌中一团赤红色能量暴虐异常。 被禁止说话的滕龙看到此物登时睁大双眼。 冥蛇不作解释,挥手向李南天腹部甩去,李南天大惊失色却又动弹不得,眼看着那团赤红色能量团瞬间消失在了自己的腹部,他赶忙摸了摸肚子,在感觉没什么异样后,抬头问道:“前辈,不知此是何意?” 冥蛇摆摆手,对着滕龙说道:“小滕,你以后就跟着他,切记要护他周全,你师傅那边我自会交代。” 说罢,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身体慢慢淡化,旋即消失不见。 场中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滕龙,他一跃来到小舟上,挥手制止了想要说话的李南天,鼓起力量催动小舟,那小舟霎时间如离弦之箭般开了出去。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李南天远远看到了黝黑的崖壁,心道:到河边了。 滕龙快走几步来到李南天身边,手往他身上一搭,两人瞬间从舟中消失,再出现时已是奈何桥的另一端了。 “哈哈哈,老子终于要离开这鬼地方啦!”滕龙仰天大笑。 刚刚在那小舟中李南天便感觉到滕龙情绪的异样,时不时就要回头对着自己挤眉弄眼几下。果然这刚一上岸便开始了。 李南天笑道:“前辈,何事这么开心啊?” 滕龙听他发问,两眼放光的看向他,忙不迭道:“别叫前辈了,兄弟!你我以后兄弟相称,我肯定比你大的多,你就叫我大哥!来来来,咱们现在就结拜!” 说着他也不管李南天一脸错愕的表情,伸出右手用大拇指点了一下中指,那中指里迅速飘出一滴鲜血,尔后兴奋的看向李南天。 不知为何,李南天竟是有点感动,见状也不拒绝,依样画葫芦从右手中指中挤出一滴鲜血飘向空中。 只见那两滴血在空中迅速融合转动,尔后啪的一声消失不见,在消失不见的那一刻李南天心中登时感受到了一股力量,他用心感知,马上领会到在这一刻他与滕龙之间已是建立了不可分割的联系。 两人互相看向对方,亲切之意陡然升起。 “大哥!” “兄弟!” “哈哈哈哈哈…” 李南天有所不知的是他与滕龙的这番结拜,乃是滕龙那一界中特有的秘法,结拜后的二人会建立绝对信任的关系,且能随时感知对方心意,如果对方遇到危险也能够迅速感应,可谓是妙用无穷。在滕龙出身的那一界每日里争斗不断,人们通过这一结拜秘法形成一个个信任无间的团队,将战斗的配合艺术推到了很高层次。 鬼界中部平原。 平坦的中部平原没有连绵起伏的山脉,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坚硬的沙石下是鬼界独有的黑色土地。 突然,上空“嗖嗖”两声,定睛观瞧竟是有两人以极快的速度飞了过去,不是那滕李二人又是谁? “大哥,刚刚没来得及问冥蛇前辈,他打入我腹中的赤红色能量是什么,大哥你知道吗?” 滕龙哈哈一笑,转头笑眯眯看向李南天,许是结拜的关系,这俩人如今大是亲热。 “兄弟你有所不知,那冥蛇乃是我那一界的原住民。这些诞生在创世之初的原住民往往能接收到一界本源的力量。”说到这滕龙神神秘秘的略一停顿,突然压低声音继续道:“而他打入你体内的,便是我那一界的本源能量。你啊,是走了大运啦!哈哈哈!” 李南天也不知道他这位大哥在乐什么,也不好多问,只得道:“原来如此。” 滕龙眼见李南天好像还没明白,急忙道:“兄弟你是不知道这本源能量的厉害啊!它虽然无法直接拿出来使用,但是却会在潜移默化中改造你的精气神及身体,并且会让你对我那一界的大道体会越来越深!” “唔…在我印象中,你们人界从古至今只有寥寥数人有此奇遇,比如飞廉、刑天、屏翳等” 李南天听罢,心想:这几个人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人啊… 不过他也不去多想,反正这东西对自己没有害处便是了。 过了一会李南天又想起什么,张口问道:“大哥,那冥蛇前辈一直说的你师傅是谁?” 本自潇洒飞行的滕龙突然扭捏了起来,抓了抓后脑勺尴尬一笑,“我师傅就是我师傅嘛,他老人家神通广大,不过据说他以前不是魔界的人…哎呀,以后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现在不说我师傅了。” 说完这些,这滕龙还兀自摇了摇头,像是很害怕的样子,搞得李南天是啼笑皆非。 两人边聊边飞,他们的路线是斜插过中部平原,直抵那轮回之地。 突然,滕龙缓缓降下速度,最后竟是停了下来。眉头微皱的看向下方地面。 “咦,这是?” 李南天见状亦是看向那方向,无奈他凡人之眼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只得开启了天眼,霎时间冷漠的气息从他身上荡了开去。 “这是…这是一条狗?”李南天惊讶道。 地狱冥犬 滕龙皱眉道:“我来到这鬼界后便一直生活在忘川河上,倒不曾见过此物,不过它死死的盯着我们,只怕想飞过去也不是那么容易,不如下去看看吧,兄弟你看如何?” 李南天轻笑,“一切听大哥安排。” 兄弟二人闪身来到地面,离那“狗”约莫百米站定,再行仔细打量。 “嘶,我想起来了大哥,这是‘地狱冥犬’啊,我说刚刚看它怎么头那么大,原来是它有三个头!”李南天大声道,他依稀记得天老曾经跟他提起过这鬼界生物。 “‘地狱冥犬’?名字倒挺威风!”滕龙嗤笑。 再看那所谓的“地狱冥犬”,约莫一丈来高,三丈来长,左中右三颗狗头上竟长着六根尖尖的角,全身黢黑,唯有一双眼睛闪烁着血红的光芒,三张狗嘴中不断流出令人作呕的黏液,无法想像被这玩意儿咬上一口是个什么感觉。 滕龙看了一会,盯着那“地狱冥犬”对李南天说道:“欸,兄弟,我发现这东西对咱们敌意怎么这么大呢?” “不错,这东西的使命就是阻止生人进入鬼界,你我均不属于此界,遇到它本就是早晚的事。“ 微一沉吟,李南天继续道:”这倒有点麻烦的,我听说这东西一般很少单独行动,不知四下还有没有它的同类,如果没有的话,咱们赶紧解决掉它离开此地!” “哎哟老弟,还真被你说中了,我能感觉到有不下百道能量气场朝咱们这飞速袭来!”滕龙嚷嚷道。 “额…那没办法了…” 说时迟那时快,滕龙话音刚落,在这二人周身百米处出现了一百多头的“地狱冥犬”! 饶是李南天这“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会面对此番景象也多少有点慌张。一阵阴风吹过,空气中竟弥漫起了阵阵恶臭味道。 滕龙见状,笑道:“兄弟莫要紧张,这些狗东西再来它个一万只也不够你哥哥杀的,他奶奶滴,真他娘的臭!” 李南天皱眉道:“大哥注意那一只。”说着朝着左前方抬了一下下巴。 滕龙点点头,“不错,那只只怕是这群狗东西的首领了。” 但看那一只明显的比其他高大许多,整个身形大出足有三倍,头上的角也长了许多,身上的气息散发出来竟似隐隐有鬼王之气! “兄弟,这一仗只怕是不打不行了,你先给哥哥掠阵,哥哥先去探一探再说!”说罢也不待李南天答话就欲飞出去厮杀。 孰料那头领突然仰天长啸,一百多地狱冥犬瞬间动了起来,朝着滕李二人奔袭而来! “来得好!”滕龙眼睛微微泛红叫道!只见他周身青筋暴起,不待地狱冥犬冲到身前便已轰出数拳,拳劲所砸之处登时炸裂开来,当先的几只地狱冥犬直接被炸飞了出去。 看到此景,滕龙一声长啸跳入了地狱冥犬的阵中,竟又是贴身肉搏去了! “大哥,你!”李南天见状急忙喊道,但是为时已晚,只好看向自己这边,那边滕龙已是吸引了超过半数的地狱冥犬,自己约莫只要解决三分之一,那头领看来一时半会也不会参战,小心提防便是。 李南天心下打定主意,身周“神盾”突然出现,一个闪身挪移至上空十几米出,手指掐诀,口中振振有词。 “九天雷火术!”李南天一声大喝! 只见天空乌云翻滚腾腾,隐隐约约有雷声从远到近,刹那间已是来到头顶,李南天这边的地狱冥犬亦是有所感应,集体一动不动静待天雷落下。 “咔嚓!咔嚓!”几十道天雷几乎瞬间劈下,所有天雷在炸到地面的瞬间燃起熊熊大火,李南天脚下一时化成了火海。 再看那几十只地狱冥犬在接触到天雷的一瞬间便即被炸飞了出去,可见这天雷力量的强横。 李南天满意的点点头,看着自己第一次使用的这招“九天雷火术”便有如此效果,心里不无得意。只是他转眼看向那“头领”,却见那头领浑然不顾自己这边,心下正自诧异。 再一看刚刚倒下的几十只地狱冥犬,竟然都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而且是在他脚下的熊熊大火中站了起来! “糟糕!这群畜生居然不畏天雷天火!”李南天暗道不好,他扭头看向滕龙那边,滕龙依然延用他跟蛇差打架时的做法,拳拳到肉,虎虎生风,他拳脚所过之处,没有一头地狱冥犬能挡住,都如沙包一样被打了开去,且久久不能起身。 “大哥当真是一员虎将!”李南天心下喝彩,“这样看来大哥那边解决战斗是早晚的事情,只怕那头领也会参战到大哥那边。” 旋即又为自己这边苦恼了起来,“我可没有大哥那强横的身体,这可怎么办呢?” “兄弟!用你打冥蛇老家伙的那招!”滕龙好似感应到李南天这边的苦恼,对着他大声喊道。 李南天一听,“对啊!那招威力巨大,一定…不好!” “兄弟小心!” “啪!” 在李南天一副惊恐的表情中,神盾瞬间炸裂! “是那头领!”李南天使出浑身解数在被咬到的前一刻闪身而出。 李南天到底是战斗经验太少,他刚刚一个分神立刻被地狱冥犬的头领捕捉到,瞬间便来到了李南天身边一口咬了下去,也幸亏是神盾帮李南天挡了一口,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李南天闪身至二百米开外兀自喘着粗气,心有余悸的看着那头领,只见那头领像是没发生什么事一样缓缓又走回了先前站立的位置看着滕龙那边。 “兄弟,千万小心,这狗头领不简单!” 李南天听得滕龙提醒,点了点头提起了十二分精神,心下也不再多想,手中“本命火元”瞬间出现。 那头领看李南天手中这团火色能量许是不认识,也不在意,很快转开了头。 李南天心道侥幸:这狗头领不认识我这“本命火元”。 他一个闪身至刚刚身处的上空,底下一众地狱冥犬瞧出便宜,蜂拥而上。 李南天迅速将火元分在两个手上,微一吸气,左右双掌开弓对着冲上来的地狱冥犬连珠炮似的发射而去! “砰砰砰砰”! 当先的几只地狱冥犬堪堪要冲到李南天的身边就被”本命火元“打飞了出去,打的那是一个皮开肉绽,整个空气中霎时间弥漫出了肉被烤焦的味道。 李南天一击奏效,也不停歇,对着后续跟上的地狱冥犬连续打出几十记缩小版”本命火元“,那些嗜血成性的地狱冥犬竟是不闪不避,一个个被打的惨叫连连,一时间倒地不起。 ”好啊!兄弟,你这‘本命火元’太厉害了!看来我老滕也要露一手了!看我的!”滕龙兴奋大叫道。 李南天看向滕龙,只见他将双拳收至两腰旁,稍作蓄力,突然双掌向头顶托举,在他托举的瞬间,他的背后竟是出现了一个百丈高的虚影! ”魔祖问道!“ 伴随着一声大喝,滕龙往后一步退出百米,那群地狱冥犬亦是穷追不舍。 李南天定睛观瞧滕龙背后那虚影,”这虚影好像跟大哥的动作是一致的,不知有何妙用?“ 不及细想,场中滕龙已是有了动作,”魔祖破天拳!给我死!“ 只见滕龙立定马步,对着冲刺而来的几十只地狱冥犬一拳轰出,而那背后虚影竟是跟他同步轰出了一拳,一只足有小山包大的拳头”嗖“的一下砸向了地狱冥犬群! 这一拳大地为之震动,尘烟弥漫起足有百米高! 良久,待得尘烟消散,李南天看向场中,刚刚被滕龙砸中的地方竟是出现了一个直径足有三十米,深度超五十米的深坑! ”咝,大哥这一拳也太暴力吧!“李南天兀自瞪大双眼喃喃道。 而那群地狱冥犬在受到如此毁灭力量的一拳后也全部奄奄一息的躺在了地上,眼见是不活了。 滕龙闪身来到了李南天身边,对着他咧嘴一笑,扬起下巴道:”怎么样兄弟,不比你那‘火元’差吧?“ 李南天笑答:”大哥神功盖世,小弟是自愧不如。“ ”哈哈哈哈哈哈哈…“ “嗯?大哥,先别笑了,好像不对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大哥你先别笑了,你看那头领在干嘛。”李南天对还在兀自得瑟的滕龙嚷嚷道。 滕龙这才收住,看向那头领。 ”啊呜!啊呜啊呜!“那头领三颗头同时对着天空一阵咆哮,尔后闪身至了战场中间,整个狗身绷直,三头向天扬起,像是在等待什么。 ”不好!大哥你看周围,这些小的地狱冥犬怎么又都站起来了!“ 滕龙一看,果不其然,刚刚被自己打的眼看不活的几十只地狱冥犬居然都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他眉头微皱,心道:没道理啊,我这一拳下去打这几只狗那是让他们绝无生还的可能的。看来问题还是出在那只狗头领那! 李南天也想到了这点,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凝神戒备。 什么东什么西 ”吼吼…吼……吼“ 场中恶臭之气愈发浓烈,那些被打倒在地的地狱冥犬站起来后便即不动,朝着头领方向发出阵阵低吼,正当滕李二人诧异之时,当先一只地狱冥犬突然飞速朝着头领奔去,尔后一百多只地狱冥犬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集体冲向那头领。 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那一只只小地狱冥犬冲到头领身边竟是毫不避让,一头扎了进去!融为了一体! 仅仅几秒钟,那一百多头小地狱冥犬就完全融入到了头领的身体里去,那头领躯干中整个翻滚起来,好似一百多头地狱冥犬在其中肆意冲撞,身体极尽扭曲,看着就让人作呕。 扭曲的速度越来越快,电光火石之间,“啵!”的一声,场面归于沉寂。 四下里鸦雀无声,李南天打量身周及远处,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这场面对于他修道初成便即踏入这个冥府鬼界,实在是冲击太大。 正所谓:旷野无人夜色寒,鬼群乱啸西风酸! “兄弟别发呆!来了!”李南天耳朵里传来滕龙浑厚的声音。 李南天立刻打起精神,再次看向地狱冥犬头领,只见它在融合完成后,身躯竟似未涨反缩,只是较之于之前更加凝实光亮,整个躯干呈现流线型,右前足在地上前后滑动,没有人会怀疑这具身体的速度及爆发力。 “啊呜!啊呜!啊呜!” 三颗头同时向天咆哮,下一刻整个背突然呈现大弯弓形态,“嗖!”的一声朝着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已然是到了李南天的身边! “太快了!”李南天惊叫道,饶是他全神贯注盯着这东西,也是大吃一惊,这速度比之余前面未融合起码快了十倍! “兄弟小心!”边上的滕龙到底修为比李南天高出不少,电光火石之间已经瞬移到了李南天身边,抬腿一脚踢向那头领。 那头领也知道滕龙不好惹,看着这势大力沉的一脚,直接向后撤去,速度已然是快至巅峰。 一回合战罢,滕龙面色凝重的看向那头领。 “兄弟,这畜生已然是鬼王之境,加上这速度,当真是不好对付。” “大哥可有什么方法?” 滕龙微一沉吟,“如果我跟它一对一大开大合的打,我自信可以拿下它,不过你也看到了,这畜生狡猾的紧,把目标锁定在了你身上。” “额…大哥你看,咱们是不是可以正好利用它这一点呢?” 李南天压低声音,对着滕龙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道。 听罢,滕龙一脸笑意道:“怪不得我师傅老说我这个脑筋不够活络,你一个没有什么战斗经验的人都能临场想出这样的方法,你刚刚说那招叫什么东什么西来着?” “大哥,那叫声东击西…”李南天苦笑。 “哈哈,对对,声东击西!兄弟,走!咱们就给这畜生来个声东击西!” 说着滕龙就准备冲出去了。 “且慢!”一声娇喝传入二人耳中。 “咦,这是哪里来的黑妞?”滕龙刹住即将冲出去的身形,转身看向那来人疑惑道。 “啊呀,是黑无常大人!晚辈给您行礼了!” 来人竟是阎罗王座下黑无常黑媚! 饶是李南天眼明嘴快,竟也是被那滕龙抢先一步说话,眼看着黑媚绣眉竖起,即将发飙。李南天赶紧嚷嚷着耍宝,言罢竟是真的双手抱拳深深行了一礼。 黑媚转头看向李南天,微微一怔,“你是天沟村那小子?” “正是小子啊,前辈别来无恙。” 不想那黑媚听得李南天的承认,竟是霎时红了眼眶,眼看着便要泪洒当场。 李南天忙道:“前辈!您这是怎么了…有话您就说,我跟我大哥愿效犬马之劳!”说着连连向滕龙使眼色。 滕龙大是蒙圈,挠头道:“兄弟,你说话就说话,朝我挤眉弄眼的干嘛…” 李南天为之语塞… 此时黑媚突然抬起头看着李南天,是左看右看,竟是端详了起来。 良久,黑媚黯然摇摇头,“你长相太普通了,一点都没有那人的风采…” 李南天听罢瞬时会过了意,心道:原来她是念及了高祖,高祖他老人家风流倜傥,自然不是我小李可以比的。 一念及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眼珠子一转看向黑媚,讪讪道:“大人,不知你刚刚叫我们住手干嘛啊?” 黑媚本来兀自沉浸在缅怀故人的悲伤中,听他发问,神色一变,目光从在场的二人一狗身上慢慢略过。滕李二人同时感受到了来自那目光的威压。 她职司五殿无常鬼使已有多年,更因受到阎君赏识,被阎君收为弟子。一身修为在百多年前便已臻至鬼王境。是鬼界年轻一代少有的几位鬼王境高手。 “巡逻使,我且问你,缘何在此与这二人发生争斗?” 李南天诧异的看向那狗头领,心道:你这家伙可以啊,居然还是个巡逻使… 那地狱冥犬头领此时已是凶气尽敛,哼哼唧唧了几声后,在滕李二人目瞪口呆中,一个稍显尖锐的人声从中间的狗头发了出来:“大人,这二人均不是我鬼界中人,属下看他们在我部上空肆意穿行,显然是图谋不轨!所以在此与他们争斗,不料这二人颇是不弱,竟将属下逼至这幅形态。” 那人声兀自继续道:“幸得大人赶来得及时,不然这二人就要用什么东什么西的招数对付属下了,还请大人做主啊!” “嘿,兄弟你瞅瞅这狗东西嘿,这话说的是一套一套的,简直巧舌如簧啊它!”滕龙听那地狱冥犬头领言罢,一下子嚷嚷了起来。 李南天也是苦笑摇头,不料这地狱冥犬头领如此能说会道…他转过身来对着那头领微微一拱手,“这位巡逻使大人,我跟大哥两人初到贵宝地,实在是不知犯了什么规矩,只因我二人有万分火急之事要前往那轮回之地,才会贸贸然横穿上空。” 他说到后半句,已是看向了黑无常黑媚。 黑媚听言,立即皱眉追问道:“你二人均不是我鬼界中人,何事十万火急要赶往轮回之地?你们可知道那轮回之地乃是十分凶险之所,稍有不慎便是有去无回!” 黑媚首先看向了滕龙,滕龙脸上写了一个个大大的“茫然”,眨巴眨巴眼睛,朝着李南天努了努嘴,那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你别问我,我啥也不知道… 黑媚又转头看向李南天,李南天苦笑,当下也不磨叽,将自己因何与天老来到鬼界,又是因何此时非得去轮回之地大致说了一番。 鬼雾 黑媚听完李南天的叙述,点了点头道:“你这小子模样没随了你高祖,惹事的本事倒是不少让!” “嘿嘿,无常大人说笑了,古语有云:‘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我高祖到我这刚好五世,还算是略有余荫啊。”李南天说着挠了挠头。 “油嘴滑舌!既是这样的话,你们抓紧时间赶路吧,莫要让尊使大人等急了,耽误了我鬼界的大事!” 李南天点头道:”是!“朝着滕龙使了个眼色,”大哥,咱们出发吧!“言罢二人朝着黑媚一拱手便欲离去。 黑媚突然一抬手扔给李南天一块黑色令牌,”等等!你拿着这块‘无常令’,在我中部平原你自可畅通无阻,另外…此间事了,你…你来五殿找我一趟,我有事问你。“ 李南天接过令牌不待细看即放到怀里,看着黑媚一副平淡的样子,心下明白她想问什么,沉默的点了点头。 ”大人在五殿等我便是,此间事了我定当前去拜会。“言罢与滕龙一起消失不见。 黑媚怔怔看着李南天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言… ”天衡,你真的死了吗…“ 告别黑媚的滕李二人自是在鬼界上空急速飞驰。二人性子都不是纠结之人,李南天随遇而安,滕龙直来直往,浑然没把刚刚发生的恶斗放在心上,一路上又是谈笑风生。 约莫飞了两个时辰,两人停了下来。 滕龙伸手一指,”兄弟你看,前面怎么突然雾蒙蒙的了?“ 李南天微微皱眉,仔细的看了看前方浓浓的雾境,竟有一种壮观的感觉。 在这旷野中突然出现的浓雾,宛如一道白色的幕布,将整个世界分割成两半。浓雾在旷野中翻滚涌动,仿佛是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操控着一切,这浓雾宛如一位神秘的少女,给整个旷野平原披上了一层白色的面纱,等待着有缘人的到来。 ”大哥,想来咱们是到了东部轮回之地的边缘了,我曾听闻这鬼界浩大的轮回之地都被浓雾层层包围。“李南天微微沉吟,“只是这迷雾蒙蒙,倒是阻挡了咱们的去路,这该如何是好呢?” 突然滕龙伸手打断了他,朝迷雾中抬首示意道:“有人来了。” 李南天此时也感觉到了,于是停下话头,静待来人。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有人从迷雾中走了出来,竟是一队鬼差。这队鬼差约莫20人,全部身着制式铠甲,寒光闪闪。当先一人头盔上有一红色花翎,想来是小队长了。 那队长当先看到了李南天二人,显然是吃了一惊,惊疑道:“你们是什么人?!” 李南天淡淡一笑,缓缓从怀中掏出了那块黑媚赠与的令牌,他之前走的急倒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此时正眼仔细观瞧。 令牌呈长方形,边缘圆润,手感沉稳。正面整体是光滑的黑色,深沉而神秘,仿佛是无尽的夜空,孕育着无尽的未知。 中央刻有一个神秘的标志,标志由两个交叉的镰刀组成,镰刀的柄部各有一个圆形的宝石,一个红色,一个蓝色。这个标志代表着令牌的主人所拥有的神秘力量,也体现着令牌所代表的权威和尊严。 整个令牌的背面亦是通体黢黑,只是从上到下用古篆体写了三个大字“无常令”! “咦,是无常令!” “这人是谁,居然会有黑媚大人的令牌…” 整个小队在李南天拿出令牌的一瞬间,竟是躁动了起来,显然这令牌在这鬼界很有一些分量。 滕李二人倒也不曾料到这令牌如此有威慑力,相视一笑,看向那小队长。那小队长仔细看了一眼令牌,确认无误后,拱手朗声道:“属下乃是五殿殿主亲卫队第七支队长刘烈,不知大人怎么称呼?” 李南天点点头,心道这刘烈还算有几分胆识。 他收回令牌,开口说道:“我叫李南天,是你们五殿黑无常大人的老相识了,之前因为一些任务一直待在人间,你们不认识我也是正常。” 那刘烈听李南天此言,亦是不疑有他,这鬼界本是尊卑分明之地,李南天手持这“无常令”,即便不与他多说,他也无话可说,没想到李南天还专门跟他解释一下,倒是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心下大是泛起亲近之意。 当下再次拱手奉承道:“是是是,既然大人是黑媚大人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刘烈的领导了,如果大人有用得着的地方,但凭驱使,绝无怨言!” 滕龙哈哈一笑,咧嘴道:“你这小子倒是挺会来事!” 那刘烈也不知滕龙是何人,只得连连陪笑。 李南天微一沉吟,笑道:“刘队长年纪轻轻便是殿主的亲卫队长之一,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要说驱使,兄弟我可不敢当。” 他说到这略一停顿,眼波流转盯紧刘烈,“不过,还真有一事要向刘队长请教。” 刘烈连连摆手,急忙道:“大人快别这么说,您问您问,属下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南天朝着滕龙点头示意他稍候,随后对着刘烈说道:“刘队长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刘烈自是无不可,两人紧走至三十米开外,李南天压低声音说道:“刘队长有所不知,我与我那大哥乃是受了阎君密令,前往轮回之地中心地带有一重要任务要办!” “是是是,这等重要的任务自然是要交给您这样的人去办!” 李南天心道:你这人拍马屁也是拍的有点过分了…得哪儿拍哪儿也有点让人受不了啊。 李南天轻笑,“不过我在人间时日太久,如今鬼界遭逢这样大的变故我才被召回,竟是不知道轮回之地怎么走了,你看这不是让人笑话了嘛!” 刘烈显是不曾想李南天会这么说,忙道:“哎哟,大人呐,这轮回之地一直被‘鬼雾’笼罩,除了那些本就要步入轮回之人会受到自然的接引之外,其余人等想要进到轮回之地中心地带那是难上加难呐!如果贸然闯进去更是大大的危险呐!据传那滚滚迷雾中便是’修罗的轮回场‘,一个不小心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啊!”说着竟是皱起眉来摇了摇头,似是大为困难。 李南天一看到这迷雾就暗道不好,无人指引的话恐怕很难找到天老,正巧刘烈一行人从中出来,立刻就想着要问问他。 眼看刘烈亦是这样说,李南天大是皱眉。 没想到那刘烈一看李南天这等表情,倒像是就在那等着一般,连忙鬼头鬼脑说道:“好在大人是遇到我了!我担任殿主的亲卫支队长也是有些年头了,要说起咱鬼界的秘辛要闻,时事八卦,那可是排的上号的。” 李南天腹诽:这跟你当支队长有什么关系吗?… 刘烈似是猜中李南天心中所想,继续道:“大人您是有所不知,咱五殿殿主阎罗王那是何等样人?那可是鬼界明面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一身修为早已是臻至化境,您说这样的人物还需要亲卫队干嘛?” 李南天听完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眉飞色舞的指着刘烈。 “哦!哦!哦!你们是,你们是这个…” 刘烈看着李南天,一个劲点头等着李南天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们到底是干嘛的?” 刘烈汗颜… “额,不瞒您说,我们呐,是专属于殿主的情报部门,专门将我鬼界各种时事要闻、高层日历、天材地宝、流言蜚语等信息网络搜集起来,然后经过初步筛选后上报给判官大人,再由判官大人甄别后,汇报给殿主。” 李南天听罢,了然道:“你这么一解释,听上去还真挺合理的。不是,那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去轮回之地的中心地带啊?” “知道啊!您看这是啥?”刘烈说着竟是拿出了一卷羊皮纸放在手心,笑眯眯的看着李南天。 李南天一看到羊皮纸,登时来了兴趣,一边伸手接过,一边问道:“莫非是地图?” 刘烈摇摇头,“那倒不是。” 李南天:“……不是地图你这整的跟献宝似的干嘛?” 刘烈急忙道:“您别急啊,虽然这卷羊皮纸不是地图,但是您可以把它看成是一个标志图。”说着竟是点了点头,貌似对自己这个‘标志图’的称呼非常满意。 “什么叫‘标志图’?” 刘烈咧嘴笑道:“您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李南天赶忙翻开那卷羊皮纸,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画着交错纵横的线条,而那每根线条上竟写满了小字,凑近一看。诸如:正南飞行约三十万米可见石碑,见碑则向西飞行八十万米…东北向飞行九千万米后可见一衙门,乃轮回司所在,轮回使是一老婆婆,切勿招惹! …… 黑洞 李南天大致看完,合上羊皮卷,略微思索片刻,心下有了一番计较。 对着刘烈一拱手,打着官腔道:“刘队长你这羊皮卷可是帮了兄弟我大忙了,日后若是有用得到兄弟的地方,但说无妨。” 刘烈一听李南天说的话,霎时心花怒放,连连点头道:“大人那,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您跟我还客气什么。” 李南天见状也不多言,跟刘烈大致说了事情紧急,不可再做停留,对着滕龙一招手,二人便即冲进迷雾闪身不见。 待得滕李二人走后,刘烈眼珠翻转,显是在思考什么。这时一位队员走了过来轻声问道:“队长,这二人好像不是我们鬼界的人呐,怎么连轮回之地的地图都没有?” 刘烈嘿嘿一笑,似是早已看穿一切,“不管他们是不是鬼界的人,但是他们手上拿着黑无常大人的‘无常令’,那咱们就得罪不起。况且你没感觉到吗?” 他说到这里转头看着那队员,继续冷冷道:“那姓李的小哥,一身凡人之躯,但是所修功法却毫无鬼道气息,你对他什么感觉?” 那队员略一思索,面露惧色道:“属下不知怎么的,看着他就心生畏惧。” “哼,那就对了,只怕那小哥修的乃是神界功法!”说着刘烈抬头看看这鬼界亘古不变的天空,微微叹了一口气。 “值此动荡时刻,你我这样的小人物,皆是渺小如芥子,不值一提。” 刘烈边说边走,看着他稍显落寞的背影,小队成员也赶紧跟上。 正所谓:君子山岳定,山岳似芥子。小人丝毫争,丝毫亦乾坤。 …… 鬼界东部原是一处丘陵、山脉众多之所,然则终日弥漫着迷雾,外头看来倒无法领略这群山连绵的魅力。 此时滕李二人刚进迷雾,倒不急这一时半刻,李南天重又从怀中拿出那羊皮卷,本欲邀滕龙一起参详参详,孰料滕龙咧嘴一下道:“兄弟,这种动脑子的事情你自己来就行了,我就站这等你,嘿嘿!” 李南天轻笑,“大哥,这个羊皮卷是那刘烈给我的,我看着就是很简单的指引图,我简单算了一下,按照咱们的脚程,选择最近的线路到那轮回之地的中心地带,只需约莫两个时辰,那咱们这就出发?” 滕龙点点头,“兄弟你只管带路,我跟在你后面。” “哈哈,大哥你可要跟进了,我这神隐术修炼有成还没全力施展过呢!” “哈哈哈哈,兄弟你只管往前冲,哥哥我要是被你甩出三丈就算输!” “好!走着!” … 要说到这神隐术,自那次李南天被李天衡带着去了莫干山后,李南天算是见识了这术法的威力,回家后可是没少练,如今已是瞬息万米。 两人一路风驰电掣,李南天在前方带路,不时拿出羊皮卷比对方向自是不在话下。 一路无话,约莫两个时辰后,李南天止住了身形,滕龙随即停在了他身后。 “大哥,看来咱们是到了,你瞧这羊皮卷上写着轮回之地的中心地带的描述。“ 滕龙顺着李南天手指的方向看向羊皮卷,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轮回中心乃是一处空旷之所在,迷雾不侵。天鬼境以下擅闯者,有死无生!” 滕龙抬眼望去,果然这前方突然出现的地方竟是一处无边无际的旷野。 在无尽的迷雾中,这片空旷的大地孤独地延伸开来。 这是一个被遗弃的地方,寂静而冷漠,仿佛连时间都忘记了这里。迷雾如厚重的云霭,永远笼罩、包裹着这片大地,让外界的一切都显得模糊而不确定。 虽然迷雾包围,但在这片空旷的大地上,仍然可以感受到无尽的孤独和冷漠。这里没有声音,没有风,没有颜色,只有外围无尽的迷雾和沉默。迷雾像是有生命一般,悄悄地移动着,改变着形状,仿佛在低语着什么,又仿佛在掩藏着什么。 地面是坚硬的,冷酷的,没有生命的。它向四面八方延伸,无边无际,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照着迷雾的苍茫。一些光秃秃的石头零星散布在地面上,它们沉默而坚硬,仿佛是这片空旷大地的见证者。 在这个地方,你会感到自己如同宇宙中的一粒尘埃,既渺小又无助。你会感受到一种压迫,那是一种沉重的、深深的孤独感,让你想要逃离,却又无法逃离。 在这里,你只能感受到空旷、迷雾和孤独。这是一片被世界遗忘的地方,一个寂静而冷漠的所在。而你,正身处其中,感受着这一切的孤独和冷漠。 …… 突然,滕龙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皱眉道:“嗯,兄弟,这个地方很不寻常,咱们要小心了。” 李南天闻言诧异道:“大哥,你是感知到什么了吗?” 滕龙摇摇头,“那倒没有明确的感知,就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只有我在战斗时候遇到危险才会有。”说到这滕龙顿了顿,好似想到了什么,看着李南天略带兴奋道:“兄弟你不是有天眼嘛,你的天眼肯定能看到些什么!” “对啊!大哥见笑了,我经验太浅,许多所学并不能活学活用,我这就开天眼看看!”李南天一拍脑门,点头应道。 说罢,李南天合上双眼,约莫几秒钟后又缓缓睁开,一股与这旷野之地似乎是同宗同源的冷漠气息霎时间从他身体里弥漫开来,引得一旁的滕龙连连侧目。 “这天道之眼真不愧是至强之眼,光这冷漠之气就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 此时李南天天眼尽开,淡淡扫向面前这片旷野之地。 ”大哥,这…这都是什么啊!”李南天惊叫道。 “兄弟,你都看到了什么?” 李南天并不作答,盯着前方左右扫视,约莫盏茶功夫,他缓缓闭上双眼,重新睁开时已是正常状态。 “大哥,这个地方实在太危险了!这片空间里到处都是黑洞啊!!!” “黑洞?哪儿有洞?” “不是…黑洞啊大哥!就是宇宙里的黑洞啊!” “没听说过…” 李南天抓狂… 又见天老 要说李南天天眼所见的这幅景象,还真可以用“黑洞”来形容。 在这片看似平静的旷野上,李南天看到了不计其数的黑色漩涡,这些漩涡有高有低,有大有小,甚至还有一些相互纠缠在一起,但是无一例外的,这些漩涡都好似“吞噬一切的深渊”,看起来是在向内缓缓转动,实则是将这片天地中所有存在吞噬殆尽。 在滕龙的一再追问之下,李南天只得费力解释了一番自己看到的东西。没想到滕龙听罢若有所思道:“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师父跟我说过这冥府的轮回之地乃是万千轮回构成,那轮回好似漩涡一般…” 李南天惊讶的睁大双眼,“大哥,你师父到底是何许人也啊?” 滕龙瘪了瘪嘴,又摇了摇头,左看右看之后小声道:“我师父他老人家可说不得,我只记得他跟我说起过上面这些。现在看来你看到的那些个‘黑洞’,只怕就是轮回啊!” “黑洞就是轮回?”李南天皱皱眉头,寻思如果是这样的话,好像也挺合理。 当下李南天言道:“大哥,我感觉这黑色漩涡绝对触碰不得,为了谨慎,你跟在我后面走。” 滕龙点点头,“放心吧兄弟,这次啊,我是寸步不离你。” 言罢李南天重又开启天眼,当下抬脚迈了出去,一开始他还故意放慢速度等着滕龙跟上,后来发现滕龙身法之灵敏实属罕见,他无论是如何的上下腾挪,滕龙总能在下一步踏到他刚刚的方位站定,便是连身形都一模一样! 试了几次后李南天不由得回头看着滕龙,滕龙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嚷嚷道:“兄弟啊,你快别看我了,你这眼睛看得人瘆得慌!” 李南天这才想起自己天眼还开着……于是赶忙回过头去加快了步伐,这次二人在这轮回之地的中心地带可谓是辗转腾挪,好不灵活。 就这样,往前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李南天心下盘算,即便速度再慢也应该走了十几万米了,尤其身周这些个“黑洞”竟是慢慢的多了起来,需要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闪避。 又走了一会,李南天停住了脚步,仰起头观瞧了片刻,关闭天眼对着滕龙缓缓说道:“大哥,只怕这‘轮回之源’是到了。” 滕龙听罢好似松了口气,然后严肃道:“兄弟,不瞒你说,你要是再不停下,我可就不敢跟着你了,此处给我的感觉已然是随时能够威胁我性命之所在。” “不错,南天,你居然敢深入轮回之地腹境,真是胆大包天!” 一个李南天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陡然响起。 李南天霎时喜出望外,忙左右观瞧一番,寻那老头所在! “别找了,我这就出来。”这声音刚落,一个白发白胡子老头突然就出现在了滕李二人面前。 不是几日未见的天老又是谁? “天老!果然是你,哈哈哈,我正在想着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可要折返回去了,这地儿太危险了!”李南天看到天老大是亲切,赶忙乐呵呵招呼道。 “咦,居然是天道的掌控者!”滕龙不知怎的识得天老,竟是一眼叫出了天老的身份。 天老转头看向滕龙,笑眯眯的边看边说道:“南天啊,你这两天看来遇到不少有趣的人啊,这魔界之人便是我都已经好几万年不曾看到了。” 滕龙听得天老此言,也不否认,咧嘴一笑,头颅高高扬起,煞是得意的感觉。 李南天大惊,“什么?!大哥,你居然是魔界之人?!” 滕龙哈哈一笑,盯着李南天朗声道“兄弟,你瞧我不起吗?” 李南天忙摆手,正色道:“大哥你说哪里话,你我既是结拜为兄弟,自是同生共死,荣辱与共!” 李南天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滕龙看在眼里亦是颇为感动,虎目中竟是泪光闪闪,一双大手抓住李南天的手臂拍了拍,“好兄弟!” 李南天心里瞬间感受到了滕龙真挚的情感,用力点了点头。 到了此时,这份兄弟情才算是真正走进了彼此内心。先前因为滕龙魔界结拜秘法的妙用,又经过一番地狱冥犬的战斗,二人已然大是亲近,但到底时日尚短。 不料此刻被天老一语道破滕龙的身份,而那滕龙又是直性子之人,内心高傲不群,如果刚刚李南天稍有半分迟疑或者虚假,只怕滕龙会扭头就走。 天老笑吟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捋了捋眉毛说道:“南天,没有人让你带点东西给我吗?” 李南天看看天老,略一寻思,心下暗骂:一个个老狐狸! 嘴上却说道:“还真有,天老你且看。”言罢抬手往虚空一指,虚空中蓦的出现了一块投影,正是那冥蛇给李南天看的断裂奈何桥之景象! 当那断桥之人出现时,天老双目微不可见的震动了一下,待得看到那人施术毁桥时,天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不再看那画面。 李南天见状赶忙手一挥驱散画面,“天老,您可识得那断桥之人?” 天老不答,反而看向滕龙问道:“魔祖可好吗?” 滕龙不料天老竟有此问,咧嘴笑答:“他老人家好得很,好得很!” 天老微笑,“我记得魔祖当年也来过这鬼界轮回之地吧?” 滕龙不知天老这话何意,只得点了点头。 “要说起来,这次鬼界的纷乱,跟魔祖还真脱不了干系。” “尊使,你这说的哪里话!”滕龙一看天老言辞对魔祖不敬,登时怒发冲冠,双目怒睁。 天老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你且听我说完,当年魔祖叛出神界,使用莫大神通轰开妖界壁垒,带领数万神人横扫妖界,一举将妖界改朝换代变成了如今的魔界。” 天老说到这摇了摇头,苦笑道:“当年即便我们四兄弟加上神界诸天大帝联手都无法阻挡魔祖,彼时他当可算是无敌于三界!” 滕龙哈哈大笑,接话道:“不错不错!他老人家那段辉煌的历史我每次读起来都要拍案叫绝!” 李南天在旁插话:“天老,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说本次混乱跟那位魔祖有关呢?” 天老少见的一挥衣袖,“他当年统一妖界后便下至鬼界,鬼界自是无人能抵挡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想到来探这轮回之地,当年他走的就是现在这个路线!先是把奈何桥崩断,再然后把鬼门关关闭,一头扎进了轮回之源足足三天!真正是混世魔王,混世魔王!” “哈哈哈哈,魔祖万岁,魔祖万岁!呀呼!”滕龙兴奋无比的突然高呼起来。 李南天亦是热血澎湃,“这简直是放大版的高祖啊……” 天老继续道:“我当时一看到奈何桥崩断,略一思索便即赶来这轮回之地,正是因为想到了魔祖当年的做法。担心有人会重走他的路线。” 李南天点点头,了然道:“这么说这轮回之源当真有延寿之妙用?” 天老摇头,“轮回之源有没有妙用我不知道,但是即便天鬼进去也是九死一生我倒是清楚的,尤其是轮回之源在全力运转之时进去更是有死无生,这些鬼界的天鬼这么些年都是鬼迷心窍了!” 李南天听天老这么说感觉大是别扭,腹诽道:“哪儿有鬼还会被鬼迷心窍的…” 阎君闫文山 这时李南天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正欲开口。 天老突然挥手,“别说了,秦广要出来了,你们跟我走!” 言罢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右手一挥竟是袖里乾坤将滕李二人装了进去,而后直直的闪身飞了出去。 李南天在袖中天地依然能使用天眼看见外面场景,只见天老带着他二人直直的冲进一个又一个“轮回”中,而那些个黑色漩涡竟似对天老视而不见,约莫几个呼吸的功夫,天老停下脚步,放出了滕李二人。 李南天正待发问,滕龙抢先说道:“兄弟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掌控者可以横冲直撞?” 李南天愕然的点点头。 “天道的化身又岂会入轮回呢?”滕龙嗤笑。 天老对二人的对话视而不见,平淡的注视着前方。 李南天赶忙重新睁开天眼顺着天老的视线看去,“我的天,天老,这肯定就是轮回之源吧?!这,这也太大了…” 天老缓缓点头,“不错,不过此时因为奈何桥崩断,并无鬼魂入得轮回司,走进轮回,所以轮回之源属于半停滞的状态。但是你们还是不要走动,这轮回之源会不时爆发拉扯之力,周边百里都可能会被瞬间吸进去。” 李南天震惊的点着头,看了几秒后突然想起滕龙,忙关闭天眼转头对滕龙说:“大哥我跟你说啊,这前面这片地方你不要看好像乌漆嘛黑的什么都没有,其实有着一个不知道多大的巨型漩涡在咱们面前,外面那些个小漩涡在它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论谁都无法想象一个真正的黑洞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份震撼! 此时突然天老开口道:“来了!”滕李二人闻言,赶忙闭上嘴。 那轮回之源滕龙并不能看到什么,但是他顺着李南天的目光,紧盯着那片虚空,果然几秒种后那片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竟像是凭空被弹出来一般,整个人弓着身子如离弦之箭被高高的抛向天空,而后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天老见状,转头对二人淡淡说道:“你们二人不要动。”随后便一个闪身,出现在了那坠落之人的身旁。 在李南天的眼中,只能看到天老缓缓的蹲在了那人的身旁,似是与那人低声说着什么,但是在他们这个距离却是只言片语都听不到。 “你二人是谁?如何出现在此?” 这凭空出现的声音,将滕龙和李南天着实吓了一大跳。只因那声音来到之前他们竟毫无感觉有人靠近,可见此人修为之精深是远超他们。 那话音刚落,来人业已站在了他们面前,正是从中部平原战场拍马赶到的五殿殿主——阎罗王! 他身后却不见那平等王、卞城王以及判官,想来是这轮回之地中心地带实在过分凶险,阎君将他们都留在了外围地带。 二人还未回答,阎君双眼如闪电般在二人身上几番打量,兀自说道:“你二人一个是凡人,一个是魔界之人,竟会出现在这里,实在匪夷所思。而且以你们的修为在这里实在过分危险,我劝你们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二人被说的哑口无言,但也好像找不到辩驳的理由。 此时阎君发现了天老与那躺着的人,低声惊咦一声,立刻朝那边飞了过去。 在李南天的眼中阎君的身法好似鬼魅,并不像天老一般横冲直撞走一条直线冲过去,而是在空中不断的辗转腾挪,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规避了无数个“轮回”。 滕龙亦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由感慨道:“兄弟,我恐怕这人是如今鬼界首屈一指的大人物。这份手段当真可畏。” 在阎君过来的同时,天老也已感知到了他,缓缓起身。 阎君转瞬即至,来到天老身旁微微一躬身:“尊使。” 天老亦点头示意,“你可派人去重启鬼门关、修补奈何桥了?” 阎君答道:“我在轮回之地外围碰到了随同秦广老大哥一起来的老三跟老十,已让他们协同我中部的老六、老七、老九一起去开门修桥,想来不消三个时辰便可恢复正常。” “那就好,算来时间并未超过三日,如果超过三日,天道会自行强行重启轮回,届时你鬼界只怕生灵涂炭。不过他们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吗?” 阎君迟疑了几秒,叹息道:“我答应他们,一定把秦广老大哥完好无缺的带回来!” 尔后阎君缓缓俯身,眼中复杂之情涌起,终是化成一句:“秦广老大哥,你这又是何苦呢?” …… 说着,阎君的脑海中不由泛起了自己刚来鬼界时的情景。 他本是人界上一段历史文明时期的巅峰强者,一身文治武功皆非常人所及。 出身于儒学世家的他,在孩童时期便已展现出惊人的文学天赋。年仅十八已高中当朝状元,过三年便官至翰林院博士,又过三年已成当世大儒。 由他所写的诗词家喻户晓,妇孺皆传,每逢有新作问世,一时便是洛阳纸贵。 然而不期天不佑国祚,外有藩王起兵谋反,势如破竹,国家危在旦夕! 谁又能想到这二十四岁的当世大儒竟可带兵打仗!他率领远少于叛军的兵力,只用短短三个月便即平定叛乱,直可谓是:文可提笔安天下,武可骑马定江山。时人皆称他是:当世圣人! 当时三界还不像现今这般,那时三界壁垒通常,凡间时有神人降临,神迹也颇多显现,闫文山这如明星闪耀般的人界圣人自是备受三界瞩目,便连当时的神界诸天大帝也一并赐福,欲在其飞升神界之后,招致麾下。 彼时三界几乎达成共识:闫文山不久后必将飞升神界! 然而谁又能想到,这羽扇纶巾,风度翩翩的少年圣人竟会拒绝神界给他赐下的海量福泽。在他八十二岁临终时,对着床前的几个孙儿说道:”老夫这一生虽有平定乱世之功,却也有荼毒生灵之过;虽有著书立说之绩,亦有误人子弟之差。为人一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好在求仁得仁,亦夫复何求?唯有一死,方可平定此心。“ 留下这番话,闫文山便与世长辞。 酆都大帝现! 那一天的鬼界,举界欢腾! 要知道,人界的圣人这还是头一回降临鬼界,且是以凡人之躯身死后自然来到鬼界,这在以往决无先例。 凡是在人世间有所功绩的大部分都会飞升神界,尤其是像闫文山这样的圣人,甚至有在人界时便位列仙班的。 便连酆都大帝也没料到闫文山的到来,那一夜闫文山刚迈过鬼门关,远远的就看到奈何桥上站满了人,站在最前面的就是酆都大帝。 那大帝身着黄金龙袍,头戴翡翠玉冠,原本刚毅冷峻的脸庞在此刻也有了些许柔和,充满冷静与智慧的双眸中此时也略微有了一些波动。他轻轻转了一转佩戴的满是符文的戒指,继而举起双手高呼:”大贤光降,鬼界之幸!“ 与秦广王的结识也就是在那时,酆都大帝亲自安排当时十殿诸侯中最年长,也是成就天鬼之境最早的秦广王亲自教导闫文山习练鬼界术法。 阎君永远不会忘记秦广王跟他讲的第一句话:“年轻人,你在凡间写的所有著作,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兵法典籍,我都有一一拜读,真是受益匪浅呐!虽然大帝让你跟着我学习术法,但是我只能接受咱们平辈相处,所以你呢,只需叫我一声大哥即可,你说如何?” 所有人都预感这人界圣人来到鬼界修习术法应该也是突飞猛进,然而阎文山的修炼速度依然是让整个鬼界为之惊叹。 仅用三年便已突破鬼将之境,又用三年突破至鬼王之境,在他突破至鬼王之境后便开始游历鬼界四方,几十年后回来时手中已握着大名鼎鼎的阎王鞭。 再后来他便去到了时任五殿殿主阎罗王的麾下,也就是在那之后的某次任务中,阎君得遇奇缘,回来后闭关万年终成天鬼之境! 回忆到了这里戛然而止,阎君转头看向躺着的秦广王,竟是穿着一身便服,一件传统的中式长袍,绣着淡淡的金色牡丹花,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圆帽,上面镶着一些古朴的花纹。 脸庞皱纹深刻,面色红润,鼻头圆圆,嘴角似是挂着淡淡的笑容。俨然是一个憨态可掬的老头子,与当年跟自己称兄道弟时如出一辙。 阎君看着他自是心中悲痛无比。 而就在此时,躺着的秦广王竟是悠悠醒转!秦广王左手食指微微一颤动,阎君立刻就发现了这动静。立刻俯身将秦广王抱起,连声呼唤:“秦广老大哥!秦广老大哥!” 几声呼唤之后,秦广王缓缓地睁开双目,待得看清眼前人之后他苦笑了一下,用虚弱的声音说道:“阎老弟,没想到我这老哥哥还能见到你…” 阎君忙道:“老大哥你先不要说话,其余事情咱们等离开这轮回之地再说!” 秦广王摇摇头,微弱的摆了摆手,“阎老弟,以你如今的修为,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我此时已是油尽灯枯。能坚持到这万世轮回结束已是耗尽了我所有…咳咳,能在临走之前见上你老弟一眼,我真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 “百般机关算尽,终是大梦一场。你老大哥我啊,是鬼界的罪人!” 阎君面色复杂,不知说些什么好,于是转移话题问道:“老大哥,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嘛?破坏奈何桥跟鬼门关的也是你吗?” 秦广王正待说话,阎君突然转身大喝:“什么人!”右手闪电般对着虚空一掌,而那来人竟是更快如鬼魅般躲开阎君的右掌后,已是欺身到了阎君身旁,一掌拍出携带雷霆之威,迫使阎君不得不闪避。 “哼…”虽然阎君闪避身法已然极快,竟仍是被那人掌风所伤! 那人见一击得手,又是紧跟着一掌拍向天老,只是天老似是早有所料,面带微笑闪身开去。 “咦,是他!大哥你看这人的手法像不像断桥之人?!”后方的李南天突然开口道。 滕龙点点头,“还真像,这掌法威力属实巨大。” 再看向场中,那人一看两掌伤一人退一人,也不追击,反倒是俯身抱起秦广王,往虚空中一跳便即消失不见。 阎君稳住伤势,急忙道:“尊使,你看到了嘛!那是…是!” 天老颔首,淡淡道:“不错,那正是酆都大帝炎庭。” 阎君一看天老的神色,追问道:“尊使,你好像早就知道这一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老摇摇头,“不,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说着用手一指李南天,“就是那边那位李天衡的后人给我带来的消息。我实在是没想到当年魔祖降临你鬼界进入这轮回之源,竟将你鬼界所有后世天鬼魅惑至此!便是连炎庭这鬼界至尊也没能堪破!” “哈哈哈!尊使,你这话说的我炎某可不爱听!或者说你一具天道化身又知道这轮回里有什么?你本身连进入这轮回的资格都没有!” 这虚空中传来的声音厚重冷酷,自带王者之气,显然便是那酆都大帝。 天老与阎君也不意外,心下料定他肯定还在此处,阎君抢话道:“陛下!您难道也觉得这轮回之源中隐藏着延长寿命之法嘛?您在闭关之前就跟我说我鬼界的重中之重便是维持轮回的稳定,现如今您自己反倒这样做,却是为何啊?!” 虚空中沉吟片刻,“闫文山,我打心底里非常欣赏你,你这么年轻就步入了天鬼之境,还有未来漫长的岁月等着你。而你可知我为何突然闭关,一闭便是几万年?” 不待阎君回答,那虚空中恨恨之声又起:“正是因为我感觉到了我的命终之日!可笑啊!我堂堂鬼界的至高神竟也会有缘灭的那一天。尊使!我且问你,为何那神界的诸天大帝,那魔界的魔祖还有几个妖族大帝均可长生不灭,寿与天齐!而我堂堂鬼界竟是无一人永生?!” 天老闻言,淡淡道:“你鬼界职司轮回虽然职责重大,却无需漫长寿数,天道本就给你鬼界降下了太多福泽,你可知即便你鬼界只有一众鬼王,也可以将这职责履行的很好,所以这几十万年以来,你鬼界成就天鬼的人数也在越来越少,想必你也感觉到了吧?” “闫文山!你听听,这可是他天道亲口说的!我鬼界为他天道职司轮回多少亿年,到头来竟要落得这般下场。而你再想想他神界,他神界又做了一些什么?” 阎君听天老与酆都大帝的对话,面上平静如水,只是默默运气疗伤,也不作答。 天老此时又摇了摇头叹息道:“一样的,都是一样的…神界也是并无偏颇。” 阎君内心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他对着虚空一拱手,朗声道:“陛下,秦广老大哥现在危在旦夕,还请您施以援手,如果…如果您不方便的话,请将他交给我。” “哈哈哈,秦广这老头做的不错,我还担心他无法从这万世轮回中出来,没想到还真让他出来了。不枉费我帮他求来的‘玉罗披风’!” 阎君双眼爆闪,紧盯虚空,缓缓道:”这么说,这一切都是陛下与东帝安排好的?“ 酆都大帝却是不答,只笑道:”闫文山你放心,你秦广老大哥我一定会让他活着,并且是与我同在的活着!哈哈哈!“ ”什么?!炎庭,你敢?!“这声音竟是天老大声喊出来的。 大战!起! 阎君不顾伤势,忙问:“尊使!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天老皱眉道:“你有所不知,他炎庭一脉有一套自古相传的功法,传自上古炎帝,只有他炎帝血脉才能修炼。” 阎君插话道:“那个我知道,冥帝霸天诀!” 天老点点头,“不错,但是你可知道他这冥帝霸天诀中有一式——摄魂术,这术法可以直接控制甚至吸取人的意识,这也是他冥帝霸天诀中最让人畏惧的招式。再配上他炎帝血脉本身自带的王者之气,使将出来当真不可抵挡。” 阎君听完已是大惊失色,忙道:“陛下,秦广王位列十殿阎王之首,对我鬼界这么多年忠心耿耿,您断不可这样做啊!” 虚空中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他既是对我鬼界忠心耿耿,那在他本就行将就木之时,将这副身躯意识送予我不是更好吗?” 说到这,酆都大帝话锋一转,“你放心文山老弟,虽然你现在还未感知到自己寿终之时,但是你将来终有一天需要这份意识,我判定能够从轮回之源活着出来的,就一定能获得永生的秘密!你看那魔祖不就是这个情况嘛?当年他在轮回之源待足了三天,出来后至今还在他魔界称王称霸。” 远处的滕龙听到这话,轻声道:“真是个白痴!” 而场中阎君听到此言,坚定的摇了摇头,“陛下,还请您务必将秦广老大哥交给我!” 虚空中沉默了几秒,“闫文山,你要出手吗?” 阎君听到这话,不再多言,右臂微抬,手掌微张,那通体黝黑的阎王鞭霎时出现在了他手中,浑身战意喷薄而出! 天老一看此景,对着阎君道:“你自己小心,炎帝一脉相传的血脉与功法,称霸鬼界已不知多少亿年。”阎君平静的点了点头。 天老见状一个闪身来到了李南天的身边,双手往二人身上一搭,又一个瞬移便即退出去百里远。李南天惊讶道:“天老,你这不上去帮忙吗?” 滕龙亦点头轻蔑道:“真不够义气!” 天老苦笑…“他炎庭并未触及天道的底线,即便他真的斩杀了两位鬼界诸侯,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李南天听完摇了摇头,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说法。他一见到阎君,便被阎君身上那股子儒雅的仁者之气深深折服,此时心下是非常想要帮助阎君。 滕龙感知到了李南天的心意,拍了拍他肩膀,轻声道:“兄弟,这个层次的战斗还远不是你能够插手的,咱们还是远远的看着吧。” 李南天看着边上双拳紧握,两眼似要喷火的滕龙,狠狠白了他一眼,“大哥你说的倒是好听,我看你这马上就要忍不住冲上去了吧?” “额…你大哥我也还不够资格参加,嘿嘿嘿嘿…” 画面推回到阎君所立之处,阎君手握阎王鞭,周身鬼气环绕,犹如实质的鬼气慢慢流转。他向来如此,在打定主意后便不再多言,手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末了一句:“六丁六甲!去!” 阎君话音一落,从他周身便出现了十二具人形鬼气之体,分别向十二个方向“嗖”的一声冲了出去,一下子便消失不见。 那“六丁六甲”消失在虚空中不足三秒,阎君双眼陡然睁大,手中阎王鞭面向一个方向霎时打出。 “啪!”那片被抽中的虚空竟是留下了一条实质鞭痕久久不退散。 “好啊,闫文山!你这才成就天鬼之境多久,这份功力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真不愧是当年人界的圣人!” 刚刚被阎君抽击的虚空,缓缓出现了两个人影,那站着的赫然便是酆都大帝炎庭!还有他脚边的也正是奄奄一息的秦广王。 “咦?”阎君看清酆都大帝后,竟是惊咦了一声,只因那酆都大帝的外貌实在与印象中不大相同。 那人将阎君神情尽收眼底,邪魅一笑,俯身道:“闫文山,你是不是没有看到过我这副形态?” 说起来也不怪阎君惊讶,此时站立在虚空中的酆都大帝,那原本的黄金龙袍已是换成了上身黑色紧身背心,下身一条宽松黑色裤子,从脖子以下露出的肌肤全部纹满各式符文,充满线条感的肌肉每隔几秒会在线条处与符文处闪出一丝黑曜石般的光亮。 更让阎君惊讶的是,他五官的变化,头上竟是出现了一对尖锐的角,约莫一尺来长,弯曲的朝后方伸去。双眼像是两团燃烧的墨色火焰跳动着邪恶的光芒,嘴唇也是变成了血红的颜色,上唇两端上翘,微笑着看向阎君。两条手臂遒劲而有力,伸出来的手掌巨大而强壮,十只手指正在有节奏的轻握,每一个指尖都在闪着寒光,仿佛利刃一般锐利。 酆都大帝突然往后甩了甩头,像是舒展了一下筋骨,伸出右手指向阎君,口中轻蔑道:“我可来了,你可要给我挺住哦。” 远处的滕龙看到此情此景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道:“不对啊,这酆都大帝此般形态怎么这么像我们魔界的人…” 李南天闻言直接看向了天老,那询问之意自是不言而喻。 天老虽是领会他的意思,却是摇了摇头,“炎帝一脉已流传了不知多少亿年,我至今不过一百多万岁,很多秘辛是连我也不知道的。但是要单论炎庭这战斗状态,确实不像他鬼界的人。” 此时场中两人已是传来动静,只见酆都大帝原地突然加速,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阎君暗呼:“好快!”身体已然是第一时间动了起来。 “嘭!” 阎君堪堪闪避后,刚刚站立处已然是弥漫起了巨大的烟尘,待得烟尘散去竟是出现了一个深达几十丈的大坑! “嚯!这是什么威力!”远处的李南天惊呼。 阎君此时面上亦凝重异常,只是手中却掐诀不断,一道微不可见的鬼气从地底极速弥漫向了酆都大帝,就在那鬼气弥漫到酆都大帝脚下的一瞬间,阎君整个人突然消失! 我在上一层 阎君下一刻再出现时,已是站在了酆都大帝的身后,一声低喝:“冥影束缚!”酆都大帝脚下那鬼气蓦的变幻成了阎君手中的阎王鞭,如游龙一般在刹那间将酆都大帝捆了个严严实实。 阎君看一击得手,随即右手握掌成爪,对着酆都大帝的后颈一爪抓去,不料那酆都大帝竟是不闪不避,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个转身面向阎君,居然将自己的喉咙要害暴露给了阎君! 这可真是出乎阎君意料之外,那伸出去的鬼爪竟一时不知是退是进。 酆都大帝邪魅一笑:“嘿嘿,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话音未落便即闪身到了几十米开外。 低头看了看捆在自己身上的阎王鞭,对着阎君说道:“文山呐,你用这种东西想要阻挡我吗?”言罢,只见他周身符文一闪,双臂微微用力。 “啪!”那阎王鞭竟是在瞬间粉碎,好在阎王鞭本就可变化万物,在碎裂后立即又复原回到了阎君手中。 阎君隔着几十米看向酆都大帝炎庭,握了握拳,心道:刚刚被他掌风所伤,如今只剩下八成功力,面对陛下恐怕… 他想到这又在内心苦笑了一下,“谁又能想到有一天会跟陛下交手呢…” 阎君稳了稳心神,微微皱眉思索:从刚刚这几招来看,他的速度已然快至毫颠,简单一拳轰出便有那等威力,再加上轻轻松松挣开我的阎王鞭,只怕那防御力也是恐怖异常。 突然,阎君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重又恢复平静。 他右手微张,阎王鞭自然的飘到了空中,缓缓地飘至阎君面前横住,随着他口中念念有词,那阎王鞭竟是扭动了起来,且扭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好似跳动的音符一般。 随着阎王鞭的快速抖动,从那鞭中不断发出“呼呼呼呼”的声音,这“呼呼”声由小变大,到得最后变得无比刺耳。远处的李南天与滕龙二人均觉有些难受,尤其是李南天已用双手捂住了耳朵,但是他惊讶的发现这声音竟似不从耳朵传入,倒像是直击他的灵魂深处。 天老见状,挥手在前方的虚空中一划,一道半透明屏障登时出现。如水波抖荡一般,将那传过来的音波荡了开去。 获救后的滕李二人相视一眼,均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惊惧。要知道他二人已是距离战场百里之外,可想而知要是在阎君面前,该是何等可怖! 场中的酆都大帝对这声音的感觉要明显得多,刚出来时尖锐刺耳,像是尖利的钢针,如同夜莺的悲鸣。但是很快就慢慢的转变成了深沉的音色,像是来自心底的哀嚎。 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愤怒和恐惧。像是一把锐利的刀! 一刀狠狠的砍向酆都大帝的灵魂深处,由那声音勾起的恐怖情绪甚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音啸不断在旷野中一波接一波的回荡着,到最后竟好似凝如实质,疯狂撞击着酆都大帝的道心! 突然,阎君发现酆都大帝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暗喜道:果然有效! 只见酆都大帝微微皱眉,尔后整个人身体略一颤抖,颤抖约莫半分钟后整个人的神情连同身体都放松了下来,此刻眼神中竟似有了一丝呆滞。 阎君一看此情此景,再不顾得其他,一个闪身来到了还悬停在半空中的秦广王身旁,俯身抱起秦广王。 “秦广老大哥!秦广老大哥!” 远处的天老此时低声道:“不好,阎君只怕要吃亏。” 李南天忙道:“怎么回事?难道那所谓的酆都大帝并未受到控制吗?我看他那神情不像是装的。” 天老摇摇头,“你们有所不知,这酆都大帝炎庭他们祖传的‘冥帝霸天决’远不止他刚刚展现出来的那么简单,据我所知,这功法最厉害的地方当属对修习者精神力的打造!” 天老微一沉吟继续道:“试想,如果自身没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又怎么可能使用‘摄魂术’来吸取别人的精神意识呢?” 李南天听罢,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不由得又为阎君担起心来。 仿佛回应天老的猜想一般,这是酆都大帝的嘴角不可查觉得微微上翘了一下,闪烁着墨色光芒的眼珠本已有些黯淡,此时像是木偶一样看向了阎君所在之处,眼中陡然光芒一闪,那身影便已消失。 “闫文山,你上当了!” 在李南天的眼中,只见到酆都大帝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再出现时已是欺身到了阎君身旁,手刀直直斩向了阎君的脖颈!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李南天只见到阎君整个人金光一闪,下一刻那战场中三人已是被金光包裹。 “好!”在那金光略微消散后,滕龙率先喝彩! 李南天定睛观瞧,此时那场中阎君已是身披金色光芒,酆都大帝炎庭的手刀堪堪到了阎君的脖颈一寸处便即停住不前,而阎君的阎王鞭此时却是幻化作了一柄金枪,直直的穿透了酆都大帝的身躯! “你!你!”酆都大帝手指着阎君惊讶道。 阎君转头冷漠的看了看他,也不多言,俯身抱起秦广王,手中一使劲便将那幻作金枪的阎王鞭抽出,随后一跃至了百米之外。 场上入死一般的沉寂… “噗…”那酆都大帝炎庭竟是喷出了一口黑色的“鲜血”,他低头如神经质一般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伤口,那伤口被长枪洞穿,皮肉尽皆外翻,足有一拳大小。 突然,酆都大帝竟是浅浅笑了出来,“哈哈哈哈…文山呐,你果然是我鬼界不世出的人才!” 滕龙亦在远处深深点头,“这五殿阎罗王的战斗艺术当真是高超到了极致,好生令人佩服!” 李南天抢过话头继续道:“是的大哥,你看他们刚刚的战斗,本身阎君已是负伤,再加上他修为比酆都大帝略低,而他从前几招的交手应该是立刻分析出了酆都大帝的速度、力量、防御均是一等一,余下唯有精神一途方可切入!我想天老说的猜想刚好是他利用的一点,将计就计!”‘ 滕龙又言:“不错,最妙的是他看到酆都大帝好似中招,不是冲上前去了结掉酆都大帝,而是来到了秦广王身旁,背身朝着酆都大帝。试问如果你是酆都大帝,此时会忍住不向阎君出手嘛?” 天老总结道:“阎君在我们所有人的上面一层…” 终极形态与神鬼双修 李南天乐道:“这下好了,阎君总算战胜了这所谓的酆都大帝。” 滕龙微微摇摇头,对着李南天说道:“兄弟,以哥哥的直觉,只怕这酆都大帝不会这么简单的。” 天老亦是颔首,“不错,魔界小娃娃说得对,炎帝的血脉如果这么简单就败了,那也不会传承统治鬼界这么多年了。” 此时场中那酆都大帝突然转头看向天老及滕李二人,那眼光似把剑一般直刺过来,邪魅一笑道:“尊使,你还算有几分见识。” 说到这,酆都大帝伸手捋了捋头发。 “也罢,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炎帝血脉的‘战斗形态’!” 话音一落,只见他背微微拱起,双拳攥紧,整个人使劲的蜷缩起来,同时口发出由小到大的嘶吼声,随着嘶吼声越来越大,肉眼可见的看到酆都大帝的周身符文似是流转起来了。 片刻,那周身符文突然大放光芒!那光芒越来越耀眼,最后竟像是变成了一颗黑色的光球一般。 “啪!”随着一声巨响,那光球炸了开来,在场所有人都被那耀眼的光闪的不得不转过头去。 “吼!”场中一声怒吼,将众人的视线又重新拉回到酆都大帝立身之处。 “我的天!这,这是上古魔神啊!”首先惊叫道的竟然是滕龙。 边上的李南天此时也是说不出话,因为他现在看到的“东西”已然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和认知。 眼前这巨物身形高大而雄壮,似乎能将整个天空都映照在自己的身影之中。他的黑色皮肤犹如夜空中的黑洞,吞噬一切光线,却也在其中孕育着深邃的力量。他的身体线条刚毅而流畅,如同用神秘的力量雕琢而成,使人无法移开视线。 不同于刚刚那副形态下的坚硬头发,此时他的长发如同夜空中的黑暗,又如深邃的虚空,它们无风自舞,散发出迷人的光泽。这些长发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魔力,每当它们轻轻摆动,都会引起空间的一阵阵波动,宛如黑暗中的烛光,诡异而迷人。 他的背部有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那是由纯粹的黑暗力量构成的。这些翅膀有如夜空中的蝙蝠,每当它们展开,都会引起空间的剧烈震动,仿佛在威胁着整个世界的存在。 两个眼睛好像是漆黑的深邃洞穴,仿佛连星星都能被其吞噬。在某些特定的光线下,他的眼睛似乎闪烁着微光,宛如无尽的宇宙深处,充满了未知和神秘。 他的手指强壮而修长,每一个指尖都似乎能裂开虚空,掌握宇宙的力量。仔细看他的手指上还戴着一枚巨大的黑色戒指,上面刻着神秘的符号,这枚戒指似乎拥有改变现实的力量,让人不敢直视。 此时,那巨物开口了,声音犹如雷鸣,嗡嗡道:”尔等能见识我炎帝一脉终极战斗形态,死也不枉了。“说着他缓缓往前踏出一步。 ”轰!!!!“这一步竟似有踏山裂石之威。 反观阎君,此刻脸上虽然神情凝重,但眉宇间的沉稳加上目光中闪烁着的智慧,仍能让人不由得升起信服之心。 阎君微微挥手将秦广王推送至远处并在其周身布下一层结界。随后整个人身上金光一闪,便即在黑色的鬼气之外披上了一层金衣。 远处的天老看到此情此景,惊诧道:”我刚刚就觉得阎君的金色长枪有些奇怪,此时再看他此等形态,只怕…他当年在那次任务中所获得的奇遇远不止突破天鬼之境那么简单。“ ”南天,你说呢?“说到后面天老竟是看向了李南天。 李南天挠了挠头,微微皱眉看向阎君。 ”确实奇怪,阎君身上的这层金衣我感觉好像是…“ ”不!这就是纯正的神界功法能量!“ ”我说天老,你可曾听闻过既修行神界功法又修行鬼界功法的人?“ 天老皱皱眉,思索了一会缓缓开口道:“要说有呢确实是有,要说没有呢也还真没有…” 李南天闻言撇撇嘴嘟囔道:“您这…说了不跟没说一样嘛…” 天老笑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以前确实有些神人下届到鬼界游历,学一些鬼界的术法,但是要说像阎君这天鬼之境将神鬼两界术法都学到这种地步,恐怕是前无古人。” 李南天这才露出了然的神色,“不错,我记得您之前跟我说过,神界在先天上便压制鬼界,神界的术法对鬼界众生来说有莫大的杀伤力,而鬼界的术法对神人却伤害寥寥。” 天老颔首,“是的,像阎君这种情况,在我的印象中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除非…“ 这时滕龙接话道:”除非是他曾经融合过神界的本源能量。“ 天老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滕龙,微微点头。 李南天忙道:”本源能量?那是什么?“ 滕龙咧嘴一笑:”我听说人界有句话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兄弟啊!你以为你体内那团红色能量是什么?“ 天老亦是笑吟吟的看着李南天。 滕龙看出李南天脸上还有一些不解的神情,继续道:”兄弟,这每一界的本源能量都是来自于开天辟地之时,用于演化万物。随着万物生成,这些本源能量便即差不多消失殆尽,不过总有一些剩余,往往都会被一界最初的原住民所获得。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在我魔界还有神界,有那么几位能够永生不死的原因,正是因为本源能量生生不息,绝不湮灭。“ 天老补充道:”也不是他本人不死,而是他这个身份不死,传闻中只要有人能够杀死那几位中的任意一位,便会继承他身上的本源能量。只不过这种事已经不知多少年未发生了。“ 李南天听到这里终于了然点头,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兴奋的看向滕龙:”大哥!你是说我…我这个!“一边说一边用力指着自己的肚子。 滕龙撇了撇李南天,摇头苦笑道:”兄弟啊,你想多了。你这一点算不得什么,只是冥蛇大人给你用来体悟的。“ 天老亦是轻笑,”南天呐,虽然这点能量不足以让你长生,但是这能量中包含着冥蛇自己的大道体悟,也算是弥足珍贵。不过我观之暴虐异常,恐怕目前这能量还不是你能够驾驭的,你任它自行发展便是。“ 又见天地灭魔手 就在这三人还在交谈时,场中二人已是有了动静。 一身外黑内金造型的阎君凝重地看着已然化身为终极形态的酆都大帝,来了一个敌不动我不动。 而对面的酆都大帝在化身成这幅形态后,不断地手脚舒张,竟像是在热身。显然这幅形态对他来说也是有些陌生,那也确实,在鬼界的历史中但凡是他炎帝一脉化身终极战斗形态,莫不是威胁一界存亡的大事。 此时酆都大帝习惯性的扭了扭头,背后的翅膀缓缓地扑腾了起来,他偌大的身躯也缓缓地飞向高处,停在了约莫离地三丈高的地方,冷冷的看向阎君。 突然,酆都大帝双拳紧紧一握。 “哼!”鼻中冷哼。 随着手指上的戒指光芒一闪,整个身躯便即消失不见。 本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的阎君,看到此情此景亦是不免心下一惊,暗道:没想到他身形比之前大了好几倍,速度反而不降反增。 阎君这般想着,手中却是没停,手指掐诀,在电光火石之间将周身鬼气范围迅速撑开,那鬼气一下子撑开了有一丈的直径,形成了一个球将阎君包裹在中间。尔后只听得阎君大喝:“神盾,现!” 这话音一落,在李南天及天老的惊诧目光中,本就一丈直径的鬼气球体外面竟是陡然套上了一层金光闪闪的神盾。 “哈哈!这阎罗王果然曾融合过神界的本源能量!”滕龙拍手叫道。 也就是神盾刚刚出现的一瞬间,在阎君身后便有一拳狠狠的砸在了神盾上面,阎君不慌不忙似是早有所料,一个转身朝向刚刚显身出来的酆都大帝。迅速的挥舞手中阎王鞭打向酆都大帝,口中喝道:“神鬼莫辨!” 那阎王鞭像是收到了指令,一下子化身出了千万条,狠狠的抽向酆都大帝! 酆都大帝看着劈来的鞭影,眼中轻蔑神色一闪,张口说道:“雕虫小技!”尔后竟是站立不动,任那千万条鞭子“啪啪”打在自己身上。 仔细观瞧能够发现,那看似威力无穷的鞭子,抽在酆都大帝山岳般的躯体上,竟只能留下一道道白色的鞭痕,且眨眼便即复原。 阎君见状亦不多言,将阎王鞭挥手收回,在那鞭子来到手中的那一刻已然是幻化成了那杆长枪。 下一刻阎君的身形蓦地消失不见,那身形好似比酆都大帝还要快上一筹! 天老在远处看着阎君,点点头赞赏道:“这鬼界老五真是了不得,他这一手‘神隐术’便是连神界的诸天大帝也是不遑多让。“ 天老这还没说完,场中阎君的身形早已出现在了酆都大帝的头顶!只见他举枪便劈,势大力沉的一式眼看便要得手。 可惜强中自有强中手,酆都大帝竟是头也不回,双臂瞬间举过头顶成交叉状,硬接了阎君这一枪。 虽然二人身处半空,但那能量波在一瞬间荡了开来,竟将脚下这片地方一击砸了个不知多少仗的深坑出来,一股劲风也是眨眼间便吹到了天老三人的身前,将李南天的身形止不住的往后推了好几米。 场中阎君见一击不得手,随即变招,身形全速腾挪变换,一时间在酆都大帝的身周竟似出现了几十上百个阎君,每一个阎君都用不同的招式挥舞手中的长枪或劈、或刺、或扫,甚至还有将长枪投掷出去的。 酆都大帝在转念间便即做出应对,催动身体速度在一瞬间完成了对不同方向攻过来的长枪的格挡! 这是一场速度与力量的巅峰对决! 在李南天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阎君已是又回到了他刚刚动身的地方。 此时滕龙喃喃道:”天呐,这是何等级别的战斗,太精彩了!“说到最后竟是握拳兴奋的眼中放光。 李南天忙道:”大哥!你都看清楚了?“ 滕龙闻言苦笑:”额,就看清了那么一点…“ …… 场中阎君此时也已经是气喘吁吁,皱着眉头看向酆都大帝。 酆都大帝悬停在中一动不动,只能听到他“呼呼”的喘气声。 场中鸦雀无声,这时酆都大帝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李南天嘟囔道:“这酆都大帝什么情况,打个架怎么老是笑,打到别人笑一下,被打了也笑一下…” 无人搭理李南天,酆都大帝兀自说道:“文山呐,我执掌鬼界这么多年,这神鬼双修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而且这神界的本源能量,你到底是在哪儿获得的呢?”言罢玩味的看这阎君。 阎君亦不回答。 远处天老捋了捋胡须道:“阎君获得的本源能量应该不小,不然也不会让他的修为到这种地步,只怕这炎庭又要起歹念了。” 果然,像是回应天老的话,酆都大帝见阎君不大,愈发猖狂道:“哈哈哈!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样的话你也不用担心了,你就与你的秦广老大哥一起…去死吧!” 对面的阎君听他这样说倒是不惧,只是意识到刚刚那上百次迅捷至极的攻击显然没有给酆都大帝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心下再次惊叹:这形态之下的陛下,恐怕当真不是对手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阎君从当年人界圣人之时便已早有了坚韧之心性,说他心地坚如磐石也不为过。从不会因为一点挫折便即低头认输。 阎君不由得想起当年自己率领远少于叛军的兵力,仅三个月便势如破竹将叛军之乱消弭于无形,那时可谓是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当时天下没有人会觉得这一介书生会平定江山,只道当时的明帝国已然是那落日余晖。 但是他还是做到了,正如他死后的谥号“文正”一般,他这一生道德博闻可谓文,靖共其位可谓正。 他来到鬼界后,依然是这般。将一身术法在短短时间便臻至天鬼之境,鬼界几无敌手。同时又身居中部大平原五殿阎罗王之要职,兢兢业业、尽职尽责。 孰料造化弄人,不期有一日竟会与酆都大帝对垒。 想到这,阎君不由得摇了摇头,而后微微抬头看向酆都大帝,目光中坚定地神采愈发浓烈,朗声道:“陛下,我当年初入鬼界便即深受您与秦广老大哥的知遇之恩,这些年来我一直铭记在心,也将您说的时刻守卫我鬼界轮回之稳定当作首要任务。” 阎君说道这话锋一转继续道:“原本来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那轮回事关我鬼界众生,还望陛下再三思量!” 阎君说这番话当然是知道如果他这里战败,不消说他与秦广王都会被酆都大帝吞噬,而吞噬后如果酆都大帝并没有收获他想要的结果,那酆都大帝势必会出手继续破坏轮回。 届时只怕天道会强行重启轮回,而天道降下的“天罚”,只怕鬼界众生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酆都大帝听完阎君的话,不做思量,立即吼道:“别天真了!成王败寇,有本事就赶紧亮出来吧!” 阎君见状一声叹息,心道:别无他法了。 随后整个人气场一变,双指掐诀引导至胸前,口中念念有词! 李南天与滕龙齐呼:“天地灭魔手!” 摄魂术 场中阎君仍在蓄势待发,周身能量爆发式运转,脸上的神情也是显出他这一招有些吃力。 正因他这起手式与弓背的动作与李南天之前对着滕龙施展时如出一辙,所以滕李二人一眼认出。 “啊!!!”阎君蓄力到最后竟是呐喊了起来。 随着阎君的呐喊,站在百里之外的李南天三人都能感受到这一招所带来的威压是何等的强大。 李南天心下清楚,这“天地灭魔手”本就是上天入地无所遁形的一招,当真是避无可避。想要扛过这一招,除了硬碰硬的修为对抗之外别无他法。 而自己三人尚且站在百里之外就感受到如此大的威压,那正面的酆都大帝又是何等压力呢? 此时场中的酆都大帝当然也不再那般风轻云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强让他不得不握紧双拳,使劲的撑开两扇硕大的翅膀,浑身闪起了黑曜石般的光泽,墨色的双眸此时亦如喷火一般。 而能够直观发现他此时正承载着无比巨大压力的正是他那对翅膀,本来完全舒展的翅膀,此时却是像是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巨力,在慢慢的蜷缩了起来! 天老看着场中阎君蓄力如此之久,不由担忧道:“阎君这招‘天地灭魔手’固然威力强大,但我只怕这也是他最后一招了。” 而此时场中的酆都大帝也终于是忍受不住这股无边的压力,开口嚷道:“好!来吧!” 阎君听得他此言,再绷不住已经蓄力到发抖的身躯,朝着酆都大帝一掌轰出。不同于李南天的白色手掌,阎君这一掌却是黑色的。除了颜色之外,阎君这一掌无论从大小还是能量的凝练程度来看,都远非李南天可及。 酆都大帝眼看这一堪称连接天地的巨掌夹杂着万钧之力朝自己袭来,可以说是有苦说不出,那巨掌虽大,但是自己却能感受到浑身上下都被那巨掌锁定,绝无一丝闪避的可能! 酆都大帝炎庭眉头紧皱,眼珠乱窜,也不愧他乃是鬼界的至高神,纵横鬼界多年,一身战斗经验早已登峰造极,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哈!”只听得酆都大帝一声大喝,在那黑色巨掌与四面八方已然出现的无数金色手掌袭到之前,整个人迅速收拢翅膀,竟是蜷缩成了一个肉团! 下一刻,那黑色手掌首当其冲轰在了那肉团身上,一掌便将之推出了足有百里,而紧随着的金色手掌不断的从空中凭空出现,每一掌都锁定击中! “轰轰轰轰……”掌击之声不绝于耳,引发的爆炸更是惹得百里之外的滕李二人不住地后退,场中耀眼的黑色光芒与金色光芒不断交相辉映,这一掌之威竟是恐怖如斯! 这一掌的攻势足足延绵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待得那场中硝烟略散,已然力竭跪地的阎君抬头紧紧的盯着酆都大帝最后被光芒湮灭之处。 “我说天老,你能看清嘛?肯定成功了吧!这阎君的‘天地灭魔手’也太恐怖了!”李南天不待硝烟散尽忙问天老。 天老皱眉不答,看样子也是拿捏不准,毕竟那对手可是酆都大帝! “出现了!” “成功了?” “好像…成功了!” 随着滕李二人的嚷嚷,阎君半跪在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也看到了硝烟散尽后的酆都大帝。 此时酆都大帝的两扇翅膀已然全部打开,而打开的翅膀上仔细一看竟是千疮百孔,甚至有一扇翅膀竟然被齐根轰断! 身躯虽然还飘在半空中,却是整个舒展了开来,双足双手具垂,本高高昂起的头颅业已低垂了下来,身上之前不断泛起的黑金色光芒,此时也是暗淡不堪。 场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整个场地充满了肃杀的气氛。 周围的地面布满了深坑和裂痕,那是之前能量爆发和强力攻击的结果。 在远处的天空中,一团团黑云正在凝聚,给这个残酷的场景披上了一层无休止的梦魇色彩。这仿佛是一个象征,预示着接下来可能的更大冲突。 阎君勉力站起身,动用所剩不多的能量朝着秦广王飞去,他内心估算,奈何桥与鬼门关的修补重启工作应该已经接近尾声,要抓紧离开此地。 远处的李南天三人眼看战斗结束,也是同时飞向阎君处,如果等到轮回全力运行起来,只怕滕李二人再想出去就难了。 李南天最后又看了一眼漂浮在半空的酆都大帝残躯,可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当真是把他吓得六神无主! 此时酆都大帝竟是睁开了一只眼睛,那墨色的眸子不断的在场中五人身上来回扫来扫去!发现了李南天在看他之后,一瞬间便与李南天对视了起来,那眸子中闪烁的墨色光芒竟是让李南天无法避开。 李南天只感觉此刻自己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无法抗拒地被吸入那深邃的瞳孔之中。 那眼神中似乎有一种魔力,能够洞察他的内心深处,看穿他的一切思绪。对视时,仿佛自己的内心被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所有的秘密都被一览无余。他试图抵抗这种吸引力,但那眼神却像磁石一样,牢牢地吸附在他的身上,使他无法移开视线。 突然,李南天感觉有人在喊他,那声音熟悉却遥远,他努力想要回答,想要呼喊,却发现自己完全发不出声音,他蓦然回望周身,竟是发现自己处在一处深渊之中! 正待李南天想要抬脚探索这处深渊时,那刚抬起的脚竟是被一只手抓住了脚踝!尔后无数只手从深渊中伸向李南天。 “啊!!!” …… “南天!醒来!” 一声如天雷般的声音突然炸响在了李南天的灵台处,李南天整个身体如被电击一般剧烈抖动起来,一瞬间他被拉回到了现实。 首先听到的是滕龙急切的声音,“兄弟!兄弟!” 李南天兀自惊魂未定,睁开眼左右观瞧,待得看到滕龙关切的神色,赶忙嚷嚷起来:“大哥,那个什么什么大帝,他…他…他没死!” 滕龙凝重的点点了头,“没错,你刚刚中了他‘摄魂术’,好在有天道掌控者在边上将你唤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好了南天,赶紧调整状态,我感知轮回即将全力运转,只怕外面几位诸侯王已经将奈何桥修好、鬼门关重启了。此地不宜久留!” 天老竟是少有的急切道。 十万火急 “哼!你们坏我大事,竟然还想走?” 此时酆都大帝的声音竟是传了过来,李南天赶忙回头看向他。虽然酆都大帝还是那副落魄的样子,但是却明显较之于刚刚好了许多。 酆都大帝看向阎君,突然癫狂道:“你这家伙,差点被你打死!哈哈哈…” 阎君此时无力地站在秦广王的身边,手中阎王鞭已然化成了那杆长枪,杵在地上支撑着身体。即便他已无力再战,但是那高傲的头颅却是不曾低下半分,依然淡淡的看向酆都大帝。 阎君口中喃喃道:“秦广老大哥啊,我来到这鬼界与你相识便是因为陛下,如今能够与你一起死在陛下的手上,想来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这时,站在李南天身边的滕龙突然沉声道:“快看!那酆都大帝身体正在肉眼可见的恢复,这所谓的炎帝血脉当真厉害!强悍的生命力比之于我魔界一众大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在数个呼吸间,酆都大帝周身的伤口已然恢复的七七八八,连那扇断根的翅膀也在慢慢的重新长了出来。 酆都大帝扭了扭脖子,看了看场中五个人,伸出双手朝着天空用力一推,喝道:“无边鬼界!” 这话音刚落,从他手掌中无尽的鬼气蔓延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四周百里的范围奔袭,刹那间便即笼罩了这片天地。 天老见状,两手往滕李二人身上一搭,一个闪身来到了阎君身边。低声道:“我说鬼界老五,这可怎么办?” 阎君闻言苦笑不答。 李南天忙道:“我说天老啊,你这会还问阎君,你看他还有力气说话吗?你作为天道的掌控者,倒是想想办法呀…” 天老尴尬一笑,“老夫虽然是天道的掌控者,但是在术法一道却是还差那么点意思…” 李南天汗颜… “咳咳。”阎君咳嗽了两声,眼中智慧的光芒闪烁,显然在思考着什么,接着他缓缓开口道:“为今之计想要与陛下力战,恐怕是不行了。唯有在他这结界中突破一个口子赶紧离开此地方为上策。我尚能调动五成力使出一击,若能联合尊使的‘木字诀’当可成功。” 他微微喘息,继续道:“只不过,想来陛下是绝不可能给我们时间。” 李南天闻言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大哥,你说呢?” 滕龙此时一脸坚毅之色,看上去就让人感觉信服。闻听李南天问他,沉着道:“兄弟不用担心,大不了就是一死。” 额… 而这边厢几人站在一起正商量着的时候,那边酆都大帝却是脚下有了动作。 标志性的甩了甩头,左右看了看自己恢复的差不多的身体,又扇动了两下背后的翅膀。由慢到快的向着五人走来。 “轰!轰!轰…” 巨大的身躯即便踏在虚空中,亦是震耳欲聋。 李南天看在眼中十分焦急,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忙转头对着阎君道:“殿下,可否附耳一言?” 阎君无力的看了一眼李南天,心想此时也别无他法,只得凑上前。李南天赶忙贴近,对着阎君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道。 阎君闻听的李南天的话语,眼波流转间略一思量,脱口而出道:“为今之计,也只得这般试一试了。但是年轻人,生死有命,莫要强求。” 李南天当然知道阎君这是宽慰自己一番,但是不知怎么的,心下那份倔强却是在此刻被勾了出来。洒然一笑道:“殿下说的是,只是小子这人生路走的便是那逆天之道。恐怕,即便是生死有命,也得让这命改一改了!” 场中三人听李南天这么说,不约而同看向这面前的年轻人。天老一向知道李南天的秉性,倒也不疑有他。 滕龙亦是与兄弟心意相通,眼中满是赞赏之意,被李南天引得一腔豪情大起,连声道:“好好好!不愧是我滕龙的好兄弟!” 而阎君本就是与李南天初识,双眼微眯看着李南天,上下打量了几秒钟,连点了几下头,意下嘉许之意甚高。 李南天不再啰嗦,踏步向前,整个人周身气场全开,神盾骤现! 而面对突然站出来的李南天,尤其还开着神盾,倒是将疾驰而来的酆都大帝唬住了一般。 酆都大帝止住身形,目如闪电般刷了刷李南天周身神盾,一时竟是咬牙切齿。 李南天见状不退反进,向前又走了几十步距离。 天老与阎君见状,相视一看微微点头,两人同时出手。阎君勉力将手中长枪再次披上一层金衣,而天老右手虚张,那掌中赫然出现了一团青色能量,仔细观瞧那能量亦是在极速旋转。 想来这就是阎君所说的“木字诀”了,天老作为东胜神州的掌控者,本源属性为木,故能掌控“木字诀”。 酆都大帝一看,双翅陡然一震,叫道:“想跑?!”便欲冲上前去。 而此时李南天正紧盯着酆都大帝,见状立刻手指掐诀,躬身作势,口中兀自嚷嚷道:“大个子!看好了!” 这一声叫唤,还真就让酆都大帝再次止住了身形。李南天也不仅仅是装腔作势,他勉力掐动指诀,整个身子弓起来的幅度甚至较之于阎君还要更大,口中振振有词。竟是惹得这周身天地,也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丝压力。 酆都大帝兀自惊疑不定,虽然他明显感觉到眼前这烦人小子身上的修为远不如阎君,要是平时自己根本不会将这小蚂蚁看在眼中,但是今天他这动作却是让自己不敢冒进。 也实在是阎君那一式“天地灭魔手”给到他的伤害实在过分大了,险些就命丧当场,也幸得他炎帝血脉有诸多逆天的能力。否则,今日之鬼界怕是已然易主了! 阎君与天老见状更不迟疑,阎君率先奋力掷出手中长枪,那长枪在一瞬间便即刺中了他们后方的结界上。那结界似乎是有些弹性,竟然没有在瞬间被刺穿,而是微微有些陷了进去。 阎君微微皱眉,此时亦是无力再隔空驱使阎王鞭,而那鞭子竟似感受到了主人的无力,也不愧是响彻鬼界的神兵利器,居然在一瞬间自行发力,力透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