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转生》 第零章 被车撞了 http://.biquxs.info/

公元2022年7月13日凌晨3:14。华国江右省南沐市榕江路。 刚从自己酒吧出来的吴亦欢此刻正在天上飞。他是被一辆卡车撞飞的。 他被卡车撞了之后,在天上飞了两圈,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落地后,听着头骨断裂的声音,吴亦欢想到:“得,这辈子看来要交代了。” 《死神转生》第零章 被车撞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死神转生》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一章 死没死啊 http://.biquxs.info/

吴亦欢刚从自己的酒吧出来就打了一个踉跄。 因为他恍惚间有种被车给撞飞了的感觉,而且还是被撞得在天上飞了两圈。 被撞飞的感觉太过真实,真实到就像真的发生过。 然而此刻自己却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的酒吧之外。 他上下把自己摸了个遍,发现全身上下毫无损伤,但是奇怪的是右手袖口上原本不知所踪的纽扣却离奇出现了。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纽扣早在一周之前就因为脱线而失踪。 然后一个词闪现在了他的脑中——曼德拉效应。 一群冲他跑过来的人没有给他细想的机会。 这些人手舞足蹈地跑向远处。 顺着他们奔跑的方向,吴亦欢看到了不远处绿化带上停着一辆冒着浓烟的卡车。 “不是吧?”带着满腹疑惑的吴亦欢跟着人群跑到那辆卡车的跟前。 卡车车头前的地上躺着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这张脸每天都会出现在自己卫生间洗手台前的镜子里。 而此刻,这张脸浸泡在血水之中,这张脸主人的身体也以不可能的姿势折叠着。 “怎么回事?这人怎么长得这么像我?”吴亦欢当下大骇,不断地摸着自己的脸。 围观这场车祸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的肢体动作丰富而夸张,但此刻,吴亦欢却发现了一个事实,他竟是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你已经死了。”突然一声轻语从万籁俱静之中传来。 吴亦欢听到这声轻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因为既然听到了声音,自己当然就没死。 但是他四处张望,却并没发现这声轻语的源头。 这时一朵湛青之花如同工笔水墨中渐渐晕开的青色墨点,从虚无到有形,快而极炫的在夜空中绽开。 随之而来的是缕缕桂花之香从浓墨一般的深夜中飘来,却并不是那种带着前中后三调的香水之味,而更似香囊中溢出的淡淡幽香。 原来竟是一个青衣女子自乌黑的夜色中如同鬼魅一般乍现! 仔细辨去,这名女子竟身穿一身不明朝代的青色古风长衫。 “汝之阳寿已终,汝之灵命已始……”青色古装女子脚一沾地,嘴中就开始唱颂。 “……忘尽兴败荣辱,但念无欲无求;待我右手执剑,斩尽魑魅魍魉;许我右手掌灯,渡汝极乐往生!” 吴亦欢听着这一段文言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道:“什么鬼?” 这名女子盯着吴亦欢少许之后,说道:“看来吴兄的记忆尚未恢复,无妨,且让我先使你升为司命,去地厅报到,再做计较。” 吴亦欢对着这个女子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hello,空邦哇,阿尼阿塞哟,不好意思,我有几个问题要请教。” 青衣女子把手一伸,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吴莫染慢条斯理地扳着手指头:“一、小姐姐,这大晚上的你穿个古装y是什么设定?二、那些人是为什么光张嘴不说话?三、为什么他们可以穿过我的身体?四、躺地上那位为什么那么像我?” 这个古装y的女子一脸严肃地回答道:“一、我是男儿身,并非小姐姐;二、等我说完四的答案,再回答这个问题;三,同样等我说完四的答案,再回答这个问题;四、那人就是你,你被车撞死了,成了鬼;现在回答二,做了鬼的人暂时听不到活人的声音;三、鬼和活人不在一个维度上,自然可以被穿体而过。” 听了他的回答,吴亦欢脑袋“嗡嗡”作响,虽然没有全get到,但是至少记住了两样东西: 一、眼前这位是男的; 二、我死了。 青衣古装男子把一张白纸悬在吴亦欢的眼前,说道:“吴兄,这是司命誓词,看着念即可。” “司命?什么司命?”吴亦欢莫名其妙地问道,“我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好吧?我既然死了,怎么还站在这里?” “你念便是。”青衣男子瞪了吴亦欢一眼,虽然语气寡淡,但是他眼中的冷峻让吴亦欢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形势比人强,吴亦欢只得把这段晦涩难懂的古文念了出来:“吾命已终,吾责已始;舍吾轮回,换汝安康;右手执剑,斩尽邪祟;左手掌灯,万世荣光。” 吴亦欢甫一念完,青衣男子便开始轻声念咒,手上也做着复杂的手势,像是在进行一场魔法仪式。 随着仪式的进行,吴亦欢脚下的地面开始决裂抖动。 街道、街灯、建筑、围观的人群开始极速地往地面塌去! 于此同时,一批白色的建筑物从地下以极快地速度飞升而起! 所有的景物切换都在几秒钟之内完成! 刹那间,吴亦欢熟悉的榕江路的现代街景已经变成了一个白茫茫的,到处都是高耸入云的,有着古代飞檐画栋风格的城市景象。 目不暇接的吴亦欢转着圈地看着四周的景物,仿佛一个挑梁小丑一般。 巨大的震撼让他双腿瑟瑟发抖,一个没站稳,差点跪在地上。 青衣古装男子对着狼狈的吴亦欢一个歪嘴杀:“吴兄,其实这里你来过多次,只是此生你的记忆被消除,才让你现在如此尴尬。没关系,带我日后向你一一说明,你自会恢复真我。 吴亦欢单手支撑着身体,弱弱地问道:“所以这里就是阴曹地府了?” 青衣男子的声音幽幽地传入他的耳朵:“算是吧。” 第二章 全剧终了 http://.biquxs.info/

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边的超出认知的古建筑群,吴亦欢已经接受自己死去的设定。 他此刻更是把墓碑上的生平给想好了:“吴亦欢,1986年生,2022年卒,不称职的儿子、丈夫及父亲,自带中央空调属性的酒吧老板,死于车祸。” 吴亦欢的小酒吧开在榕江路上。 榕江路上最有名却不是他的酒吧,而是一座叫“睿王台”的仿古高层建筑,它出自一千多年前的翰朝睿王长孙元阙的手笔。 长孙元阙是翰朝第六位皇帝翰景宗长孙虞城的第二十二个儿子,虽然他只活了三十二岁,但是在他短暂的一生当中,却做了两件震烁古今的大事: 一、在南沐建了睿王台。刚建好的睿王台金碧辉煌,立在沐江畔熠熠生辉,别具一格,成为当时南沐的最高建筑和集翰朝木质结构建筑工艺之大成。 二、在睿王台的最底层建立了一个叫做“天阙”的杀手组织。然后靠着这个杀手组织掀起了腥风血雨。 但是在短短的五年之后,这个在当时使得山河变色的组织,连带这座准备流传千古的楼台和它们正值壮年的主人一道倒在了战乱之中。 如今的睿王台是在原样的基础上新建而成,一经建成就成为了南沐最具历史意义的城市地标,吸引了许许多多来自各地被它所代表的翰朝那段历史所感动的游人。 因为它的有名,吴亦欢干脆把他酒吧的地址改为“千年名楼·睿王台旁”。 吴亦欢的酒吧名叫“人生尽头”。 这个晦气的名字是源自他特别喜欢的一部叫做《世界尽头》的科幻片。 这片子说的是几个中年人为了兑现少年时吹下的牛逼,一路寻找传说中的名叫“世界尽头”的酒吧,在此过程中不但实现了梦想,还顺便拯救了全人类。 吴亦欢虽然有点中二,但是却并没有拯救全人类的宏愿,他只希望能有一众好友在开怀畅饮同时,把他的酒给高价买下来。 酒吧的记忆结束之后,和前妻刘艳红的那些过往又杀将出来。 吴亦欢和他的前妻刘艳红是他母亲的老同事给撮合认识的。 他答应去相亲的原因是为了应付父母挂在嘴边如同复读机般的絮絮叨叨。 本来他想穿得像个小混混一样去相亲,以便让那姑娘亲眼目睹他的不修边幅而知难而退。 结果母上大人一看,直接甩了一句:“你真打算穿成这样去现世?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成功?不行!我和你爸也要去!” 所以,这个原本约在公园中的想被冷处理的相亲,变成了非常正式的双方家长都出席的酒桌约谈。 在这个相亲会上,双方亲友交换了对于国际时政、国计民生、老一辈明星养老问题的看法,还围绕现在的电视剧不好看、现在的综艺扯卵蛋等事宜发表了热烈而有共鸣的讨论。 尽管吴亦欢在整个相亲的过程中,始终想着法子表现出猥琐,想着法子丑化自己的吃相,想着法子的通过只往自己碗里夹菜来表现自私,他未来的老婆却还是始终笑盈盈地看着他,带着不知是酒后还是害羞而生的腮红。 然后一年之后的十月一日,吴刘两人在南沐当时最高档的酒店旭东大酒店宴会厅结婚。 四年之后,刘艳红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七年之后,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呱呱落地; 十年之后,两人离婚,原因是性格不合。 “得,”回忆结束的吴亦欢撇了撇嘴,“这辈子算是交代了。” 第三章 别耍我了 http://.biquxs.info/

拍掉身上的灰尘,吴亦欢整理了一下情绪,对自称狄不言的青衣古装男子问道:“你说你叫狄不言,我记得历史上也有一个叫狄不言的,应该不是你吧?还有,你一直叫我吴兄,我们以前认识吗?” “自然,你正是我的千年好友吴莫染。”狄不言没有理会第一个问题,而是直接回答了第二个问题。 吴亦欢一个踉跄,竟是笑了:“谁?吴莫染?翰朝的那个吴莫染?翰朝炽烈军少帅,最后和造反的公孙乱同归于尽的那位?” 狄不言不容置疑地再次答道:“正是。但是和公孙乱同归于尽的说法略有误差。” 吴亦欢笑出了声:“我是吴莫染?开玩笑吧?兄弟!他是翰朝人!大翰亡了!都亡了一千多年了!现在是华国!华州人民共和国!” 狄不言正色道:“他是你的前世。” “你有病吧!”吴亦欢突然觉得今晚发生的一切,从被卡车撞飞到狄不言闪现,再从场景切换到白色古建筑拔地而起,一些都充满了不真实感! “所以,这是不是一场真人秀!?” 没等狄不言作答,吴亦欢高举双手,一边转圈一边高声笑道:“哈哈哈哈!这就是一场真人秀!肉眼3d烧了很多钱吧!经费倒真是花了不少!摄像机是不是都藏在房子后面?那些房子是不是就一块板子,后面啥都没有?” 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吴亦欢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离他最近的房子的后面,结果发现房子竟是立体的。 “嗯……”吴亦欢摸着有着胡渣的下巴,“这个距离的房子还有厚度,看看更远的!” 笃定自己身处真人秀中的吴亦欢又气喘吁吁地跑向了更远处的房子,但是有着正常居住体量的房子让他着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了整我这个老男人,真下血本啊!都够买我家好几瓶安哥斯杜拉了!but,why?” 这安哥斯杜拉,它其实是一瓶酒的名字,而且是吴亦欢酒吧中的镇店之宝。 为什么狄不言一提起吴莫染,吴亦欢的反应会那么大?而且对吴莫染的身世是如数家珍? 这还要从他给十大名酒都绑定一个故事说起。 而且他给这瓶镇店之宝的酒所绑定的故事的主人公恰恰就是吴莫染! 公元2022年7月12日20:38。 “欢叔,我把你的镇店之宝给卖了!” 那时候蹲在店门口默默抽点五中南海的吴亦欢被李荣睿这句话给打断。 “才晚上8点就历史性突破了?真有你了!”吴亦欢把手里的点五中南海的烟屁股用一个抛物线的形式弹了出去,“照例是15%的返点。” 李荣睿举起两只满是纹身的花臂,在胸前摆了个大大的叉:“so y,之前说过了的,其他酒是15%的返点,那瓶酒是20%。” 吴亦欢知道李荣睿很早就在打安哥斯杜拉的主意。 从她知道这瓶酒的返点是20%之后,基本上每天她都会有意无意地向那些被她吸引的小女生们推荐。 向小女生推荐价值25万的酒?小妮子是不是疯了?吴亦欢采取的是观望态度。 李荣睿这两年来不遗余力地推荐,让吴亦欢多少有了点感动。 然而,那瓶酒却始终在酒柜的边缘那里立着。 全球限量200个的纯银醒酒器陪在它的身边,如同一只已经变成标本的蝴蝶。 直到今天! 吴亦欢拍拍蹭在西装上的灰,抑制着内心喷薄而出的激动,搂着李荣睿说:“走,去看看我们这位识货的大金主。” 他把李荣睿嘴里正准备点燃的烟夹在了她的耳朵上:“别在店里抽烟,这是规矩。” 金主竟是个小姑娘,还挺好看。 “人心不古啊。”吴亦欢挠挠头,但是马上换上笑脸,说道:“哎哟,没想到我们的镇店之宝花落您家了!您真是识货!您看您是转账还是现金呢?” 金主妹子眼睛始终盯着李荣睿,手却把一张黑卡丢在了桌上:“刷吧,没有密码。” “霸气!”心中赞叹着,吴亦欢本打算鼓掌庆祝,却发现在场的妹子们的目光都停留在李荣睿身上,于是把悬在空中的手放了下来,把桌上的黑卡拿在手里,离开了软座。 离开了小会儿,笑盈盈的他又出现了众人的面前——很明显是支付成功了,待他把卡还给小金主之后,突然收住笑容,用一种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所以,我终于可以把我镇店级别的故事说出来咯。” 此话一出,王泫笑放下了手中的调酒瓶,李荣睿嘴里的酒喷到了痴痴看着她的小金主脸上。 “有生之年终于……!”他们在心里同时欢呼了起来。 “在离咱们这里640米远……”吴亦欢记得当时自己是这样开始的。 第四章 少不更事 http://.biquxs.info/

公元2022年7月12日20:53。 “在离咱们这里640米远的地方,有个多层建筑,都知道叫什么吧?” 当时的吴亦欢是这样开头的,随后他自问自答道—— 那个多层建筑叫做睿王台。它是在翰永吉四年,也就是从公元945年开始建的。建它的人叫长孙元阙,是翰朝景宗皇帝长孙虞城第二十二个儿子。 他妈叫柳画眉,是个才人,这个才人的封号呢,还是柳画眉有了长孙虞城的孩子之后被追封的,而在此之前,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 这长孙元阙只活了三十二年,在他短暂的一生当中,他做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建了睿王台,第二件是建立了暗杀组织天阙。 说到这里,都是历史书上的,下面来说说历史书上没有的。 吴亦欢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扫视了一圈众人,而后喝了一口清冽的顶级美酒,接着说道—— 《翰史拾遗》里面说这个长孙元阙自幼就聪慧过人,三岁把《子孙言》背得是如数家珍、五岁能把《睿蔺诗选》倒背如流! 后来,他更是开了挂——七岁能写绝句、十岁能在辩论中把当时的谋士给驳得哑口无言、十二岁就成为当朝大儒范学礼的得意门生,而且还保持了年龄最小的记录,但是—— 我们都知道皇家历来是最重出身的,就算是皇子,也同样是子凭母贵。所以就算这长孙元阙再聪敏、再厉害,也只能被他那些个出身高贵的兄弟们给欺负。 加上他身体孱弱、性格单纯,他所受到的欺凌就更加变本加厉。那些个所谓出身高贵的皇室子弟频繁地用‘贱种’来辱骂这个才人的儿子。 这样的生活让长孙元阙在少年时期有着割裂般的体验。在学堂里,他是挥斥方遒、意气风发的人中龙凤,而在学堂之外他却像个人人都可践踏的羔羊。 他无数次地希望自己的母亲可以为他出头,而柳才人给她的回复从来只有忍这一字。久而久之他也就认命了,就算被拳脚相加时,也只是抱着头蹲在地上一言不发。 原本他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他的面前出现了那个人—— 吴莫染,翰朝炽烈军的少帅,正一品柱国大将军吴成璧的第五个儿子,十五岁就随父出征,历经大小战役不下十次,更是在远征玄族埃塞奇国的时候率领仅两百人的少帅军把对方一万余人的大军一举击溃,一战成名。 话说这个吴莫染挡在那帮欺负长孙元阙的众人的面前,他把名剑独孤在身前这么一横,冲那帮宵小之人喝道:尔等欺人太甚!此人好歹是你们的兄弟,怎可如此相煎? 看着眼前这个如一尊战神一般的少年,加上他手中那柄散发着凛冽杀气的名剑,原本还趾高气昂的那帮龟孙们瞬间吃了瘪,理亏而散。 也许你要问了,那些个可都是皇亲贵胄啊,为何会怕一个将军的儿子? 这就要说到那柱国大将军吴成璧了。 在翰景宗长孙虞城还是储君的时候,吴成璧就紧随左右,随其南征北战,建立了深厚的革命情谊。而后又助长孙虞城平定了江留王长孙虞川和汝明王长孙虞池所发动的史称双王之乱的叛乱。 一时之间,吴成璧和长孙虞城的君臣之谊成为朝野佳话。吴成璧也被连连提拔,至长孙虞城登基之时,更是被封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正一品柱国大将军,成为国之栋梁,并赐予上可斩昏君,下可杀奸臣的名剑“独孤”。 没错了,就是吴莫染拿在手中的那柄宝剑。 所以说,就算是皇子,也会对吴莫染有所忌惮。 所以,在公元936年的那个秋天,当时十六岁的吴莫染见到了比他小两岁的长孙元阙,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然后,就开启了两人长达十年形影不离的友情。 在此期间,再无人敢欺负长孙元阙,两人更是互通有无,互相促进,吴莫染教长孙元阙武艺,长孙元阙教吴莫染写诗。 看到两人如此形影不离,翰景宗一高兴,给吴莫染在少帅的名头上又封了个从四品睿王府亲事都尉。 他的本意是希望吴莫染可以好生照应他这个性格懦弱的儿子,对他也好有个照应,但是这个决定却让吴成璧颇为不快。 话说这吴莫染虽然是吴成璧第五个儿子,他上面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哥哥。 三个姐姐都已嫁人,而且嫁的都极好,大姐吴若梅嫁给了刑部侍郎卢涣宇,二姐吴若兰嫁给了礼部编撰石承恩,三姐吴若竹嫁给了卫城司典卫使刘汉卿。 而他的四哥吴莫敌却死于多年前的双王之乱中,因此吴莫染成为了吴府的独苗。 所以吴成璧原本打算为自己的儿子在皇帝那里讨一个既有前途又能历练的职位,比如他看上的督察院的巡城校尉一职,他想让自己的儿子能在这个职位上多走动走动,一是积累经验,二、是积攒人脉,为以后的升迁打下基础。 但是,翰景宗的一纸加封,让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但是就算他觉得跟着一个十八线的小王爷根本就毫无前途可言,然而圣命难违,也只好在今后再做打算。 倒是这吴莫染述职之后极为开心,因为可以和长孙元阙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了。虽然两人主仆有别,但是两人私底下会以兄弟相称,他们原本以为这样美好的时光可以永远延续下去,但是公元945年发生的一件事却彻底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在这一年,发生了一场名为羡渊的乱党叛乱。这羡渊是什么意思呢?你们有没有人知道的? 吴亦欢端着酒杯,透过杯中酒看着在座的这群平均年龄不到25岁的年轻人,隐约让他产生了沧桑之感。 羡渊,羡渊,羡慕深渊。用羡渊教教主公孙乱的话来说,就是渴望如同深渊一般的未知降临人间。 公孙乱这个人的脑洞比较清奇,他认为翰朝立国已久,举国歌舞升平,国泰民安,对我们来说这不是好事吗?他就不一样了,他觉得这人呢安逸久了,就会失去动力和上进心,变得懒惰,没有创造力,也就是不好玩了。 所以他发动羡渊之乱的目的就是想让这世间变得重新好玩起来,真是一个具有二次元反派思维的大坏蛋啊! 话说这公孙乱原名公孙礼成,出生于一个书香门第,少时极为聪敏,看任何书都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不光在他家,就是十里八乡之内,他都是人中翘楚。他原本拜入了名仕苑天成的门下,但是却在短短一个月之后,却被苑天成给劝退了,理由是才疏学浅,怕耽误了他的前程。这苑天成是何许人物啊?他可是和当时的大儒范雪礼并称为‘北范南苑’的了不起的文学家啊,怎么会觉得自己才疏学浅呢? 这里就要插播一下这个公孙礼成的故事了。刚才说了,公孙礼成小时候特别聪明,看书过目不忘,于是他爸爸公孙明礼就托关系想办法把儿子塞到了苑天成的天成书院里面。 刚进去的时候,公孙礼成表现的还挺正常,天天勤勉读书,加上记忆力强,看过的书都能倒背如流,苑老师很喜欢他。但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却让苑老师大跌眼镜。 首先是公孙礼成被发现总是偷偷的在深更半夜烧书,在经过再三的训斥之后,他还是屡教不改,他给的说法是书既然被读过了,就已经失去了趣味,自然就没必要留着,所以不如干脆就烧了。 后来好不容易没烧了,却又发现院中养的鸟雀总是莫名失踪,甚至包括苑天成最喜欢的鹦鹉得闲,找来找去,终于在院中假山后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这些鸟雀的尸体,里面还有得闲。 然后自然是全院大排查,查到公孙礼成这里,他捂着嘴偷笑,人家问他,你为何要笑?他笑逐颜开地说,我不就是杀了一些玩物吗?至于这么大费周章?他此话一出,苑老先生就觉得不对,此子的价值观非常有问题! 于是,苑天成赶紧把公孙礼成的父亲公孙明礼给请了过来,把事情的前前后后给他一说,公孙明礼自然是大吃一惊,于是当着苑天成的面,对他的儿子是破口大骂,骂得是狗血淋头,公孙礼成也是痛哭流涕,赌咒发誓说再也不敢了。 待其父走后,公孙礼成把眼泪一擦,嘴角微翘,竟是笑了。 事情过去了一个月之后,公孙礼成又恢复成了一个循规蹈矩的好学生,书不烧了,鸟不杀了,而苑天成又重新对他青睐有加。但是不久之后,书院之中竟然有一个叫梅洛笙的生员失踪了。 全院上下是全员出动,把整个天成书院真的是挖地三尺都没有任何发现。不得已上报了官府,捕快们对全院进行了一此底朝天的彻底搜索,仍然没有蛛丝马迹,最后只能以失踪结案。那么他去哪里了呢? 吴亦欢故弄玄虚地看向众人,而大家却面面相觑,没人回答。 这个问题我等下再回答。先说这个公孙礼成为什么被苑天成给请走了,那是因为苑天成在公孙礼成的一本书上发现了这么一句话——从今日起,礼成与洛笙义结金兰,永世不变。在看到这句话的一瞬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压得他无法呼吸,然后他跑向茅厕狂吐不止。 接着,他以自己才疏学浅为由,把公孙礼成给送回了家,而又遣散了整个书院的学生,从此闭门不出,终生只是为古文做释。 所以,那个梅洛笙去了哪里?李荣睿幽幽地问了一句。 吴亦欢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喝了口酒。 第五章 妖言惑众 http://.biquxs.info/

公元2022年7月12日21:26。 人生尽头酒吧。 故事还在继续。 不知不觉间,整个酒吧的客人都围坐在吴亦欢的身旁,大家都在翘首以盼地等着他开口。吴亦欢在此阵势之下,微微一笑,把酒冲众人一举:“哟呵!这压箱底的故事果然吸引人!来!大家都干杯!” 在他的带领之下,全场的客人都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吴亦欢莫名的在此番整齐划一的阵势当中产生了豪情,于是高声喊道—— 好!我接着说! 话说公孙礼成被劝退之后,就变得无心求取功名,因为他觉得就算高中状元混迹官场也很无趣,所以他就天天宅在家里,既不看书,也不走动,只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到了饭点他的家人对他这样的状态非常担心,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得了癔症。 然后他突然有天给家人留了张纸条,上面说他去山里待几天就回来。 他奶奶和娘很是担心,毕竟是家里的独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公孙家就绝后了,但是他爹却说虽然这孩子行为怪异,但是却极聪明,知道事情的利弊,所以绝不会出事。这爹的心还真大。 在家人的焦急等待中过了一个多月,蓬头垢面且骨瘦如柴的公孙礼成回来了。 他娘眼中含泪的问他:礼成,你这一个多月究竟去哪里了?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公孙礼成双膝跪地,冲着家中长辈磕了三个头,然后双手抱拳说道:奶奶、父亲、母亲,从今以后,我再不是公孙礼成,我叫公孙乱,乱世的乱。 听到他改了这么个名,他父亲公孙明礼骂道:荒唐!为什么要改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名字!? 公孙乱把头埋在双手之间,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我要让这大翰朝重新变得有趣。 说到这时,围坐的一群客人中有一个画着烟熏妆的小女生举起了手,感觉就像是一个在教室里等待被老师叫起来发言的学生。这样的感觉让吴亦欢觉得突然有种为人师表的感觉,于是他对那名女生说:“把手放下吧,这里不是课堂,有话就直说。” 画着烟熏妆的小女生在人群中站了起来,个头挺高,身材也不错,但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问了个问题:“所以那个公孙礼——哦不——公孙乱到底去了哪里?” 吴亦欢扫了一眼这个站在人堆中高高瘦瘦的姑娘,摆了摆手:“so y,我也不知道。” 妹子很诧异地回道:“嗯?不知道?” 吴亦欢示意妹子坐下,微微怂了怂肩:“是的,公孙乱这一个多月究竟去了哪里,没人知道,所有的史书上都没有记载,这失踪的一个月也成为了千古之谜。” “好了好了,咱们言归正传。”吴亦欢拨开人堆,从吧台那拖了张高脚凳过来,立在人堆的中心,往上面一座,又叫王泫笑丢了个话筒过来:“喂,喂,试音,试音,好的。既然大家都这么感兴趣,我就来好好讲讲这个故事!” “好!”“耶!”立时人堆中炸出一片喝彩。 吴亦欢清了清嗓子,喝了一大口酒,接着说道—— 这个公孙乱自从改名之后,行为非常古怪,先是用木板把他住的那件屋子的窗和门都给封得是严严实实,然后整天把自己关在这个黑布隆冬的房子里,只让家里的仆人在早中晚的饭点给他送吃的,吃完之后只要把碗筷收走就可以了。 公孙明礼和他老婆公孙氏,还有他的母亲公孙氏老太太,每天都轮流地去拍家里那个不省心的后代的门。 无论他们拍得多么整齐划一或者随心所欲,里面除了在絮絮叨叨像念经一般,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直到有一天!公孙乱出来了! 只见这公孙乱披散着头发,穿了一件黑色的长可垂地的大长袍,他的手上拿着一大卷纸,大步流星地走到家人面向,高声说道:奶奶、父亲、母亲,明日孩儿将出外云游四海,待我让这大汉朝好玩之时再回来。 没等他家人回话,他唤来家中管家,把手中的那卷纸扬手一展,铺在了地上,然后嘱咐管家按照纸上的字句做成两面旗帜。 在场的众人凑到纸前一看,上面写了两句话——饱食终日不足羡,覆海移山当如渊。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他双手抱拳,深深地作了一个揖,然后说道:待这两面旗帜做好,孩儿我就要远行,望各位长辈好自珍重! 待他走后,家中的长辈走进那间黑布隆冬的屋子,发现整个屋子无论是地上还是墙上,甚至天花板,都乌压压地写满了字,但是却是同一个字——渊。 “为什么他这么喜欢渊这个字呢?”人堆中有人发问。 “我觉得大家有可能是误会了,”吴亦欢让李荣睿给他满上了一杯酒,然后站了起来,剁了剁快麻了的脚:“今天我讲这个故事,是为了庆祝我那瓶安哥斯杜拉名花有,不对,让我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他用手指向买了安哥斯杜拉的小金主:“庆祝安哥斯杜拉名酒有花!所以呢,是的!这是个故事会,没有互动环节,谢谢大家。不要再问了,问就是不知道。好的,让我们继续。” 然后公孙乱就以“饱食终日不足羡,覆海移山当如渊”为旗号建立了“羡渊”教。 刚开始他去传教的时候,别人见他披头散发,又是一身黑,还扛着两面旗,都当他是神经病,一直驱赶。 后来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跟随他的人越来越多。所以说,搞传销必须要口条好。 后来在短短的一年之内,羡渊教的教徒就达到了两万多人。 这一时期的羡渊教虽然经常聚会,但是都是以不满百人的形式进行的,而且也没有发表任何议论朝政的言论,所以翰朝各地方政府只是把它当做普通的民间组织来看待。 而当羡渊教的人数突破了五万之后,公孙乱开始为向翰朝政权发难做准备了。 首先,他任命了左右两个法王,左法王负责内务,右法王负责外勤。 又提拔了十个人做所谓的鉴渊侯,每个鉴渊侯下面又跟了五个鉴渊使,每个鉴渊使底下是一千名喽啰。从这个架构我们不难看出,这其实就是一个体系非常健全的暴力机关啊。 但是,即便是这样一顿骚操作下来,翰朝的朝廷上上下下却都觉得羡渊的那些个教徒不过是乌合之众,只是跟着巧言令色的教主公孙乱在玩过家家,根本不足挂齿,这种幼稚的想法就更加给到了羡渊教野蛮生长的空间。 等到终于有个人看出情况不对的时候,羡渊教的教徒人数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万,而且整个翰朝的九州之内都有教徒。 “这个看出情况不对的人,大家猜是谁?”吴亦欢把问题丢给了大家。 但是人群中却幽幽地传来了一个声音:“不是说不互动的吗?” “这个……”吴亦欢尴尬地挠了挠头。 第六章 典型作死 http://.biquxs.info/

公元2022年7月12日22:05。 人生尽头酒吧。 吴莫染的故事不出意外的还在继续。 “这个人就是长孙元阙。”为了缓解尴尬,吴亦欢大声说道,dysa dge tleme !我们的主人公又回来了!对,就是长孙元阙,不过这时的他还没被封为睿王,还在和吴莫染组着cp。腐女们!不要多想,他们两个都是直男。他是怎么发现的呢?哦,对,不互动,猜对了也没奖品。” 当公孙乱和他的羡渊教在翰朝大地上野蛮生长的时候,而我们故事的主人公——睿王长孙元阙却因为整天呆在皇宫里是究极无聊,于是他跑到父皇长孙虞城面前一跪说:我想粗去丸。 长孙虞城其实一直在默默关心着这个第二十二个儿子,他知道自从把吴莫染分配给他之后,这个原本孱弱的少年皇子变得越来越开朗,就是身体也越来越强壮。 于是慈祥的皇帝陛下摸着长孙元阙的头说:好,但是必须带上吴莫染。 长孙元阙一听十分高兴,和吴莫染去宫外天地走走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于是马上跑回去和吴莫染着手准备出游。 但是这个长孙元阙、皇帝的第二十二个儿子、在柱国大将军第五个儿子吴莫染的陪伴下逐渐恢复自信的少年,竟然走上了一条作死的路,因为他好死不死地就是选了他父皇不让他去的沧州,why? 因为沧州有一个叫渊庙的寺庙,这个寺庙里面供奉的不是普通的神仙,而是一个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物体。 围绕着那个寺庙发生了很多神奇的事情,比如死去的家畜可以复生、久病不愈的病人仅念几句咒文就能痊愈。 这些沸沸扬扬的传闻刺激着小王爷长孙元阙蠢蠢欲动的内心,于是他跟吴莫染两人一起奔向了那个神奇的寺庙。 但是他们却并不知道那座渊庙的主人叫做公孙乱。 如同脱缰野马的两位少年马不停蹄地来到了沧州,他们此次是微服出访,身着便服,而且也没有通知当地的州府,因为他们不想被官府的繁文缛节打扰到了这次游玩的乐趣。 但是这一决定却为他们之后所遇到的种种埋下了祸根。 所以,这两个天真烂漫的翩翩美少年,在不知天高地厚又毫无后备的情况下,出现在了对他们早有图谋的羡渊教的众人面前。 其实早在他们踏入沧州地界的时候,就有探子把这个消息报到了公孙乱的面前,正愁找不到筹码与朝廷叫板的公孙乱眼前一亮,一拍大腿说:妙极!绑了! 那么他为什么要绑架长孙元阙呢?因为他想霸占整个沧州变成渊教的自治之地,但是却苦于没有筹码用来和朝廷谈判,而皇子长孙元阙的到来,无疑给了他一个发难的契机。 他命人一路尾随在毫无社会经验的皇子与少帅的身后,跟着他们一路逛吃逛吃。 羡渊的探子感叹于两人的精力和食量,无奈于自己职责所在必须形影不离,在疲于奔命中,愣是摸清了这两人的作息规律。 于是,在一天亥时分别往两人房中喷出迷烟将他们各自迷晕之后,连夜把长孙元阙给绑到了渊庙底下的羡渊教总坛,这下好了,长孙元阙终于去到了传说中的渊庙,也见到了庙的主人——羡渊教教主公孙乱。 公孙乱连夜修书一封,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往远在京城的皇帝面前。 这给皇帝送绑票敲诈信自然不能当面送,而是往他睡觉的寝宫床头射了一箭,信被绑在箭头之上。 你想啊,皇宫大院,戒备森严,高手如云,能把这箭直接射到皇帝的床头,这射箭的人也真是好身手好胆量啊! 话说这皇帝长孙虞城看到床头的冷箭,吓得是冷汗直冒,大叫有刺客有刺客,不一会儿,御前统领典烈披甲带剑地跪倒床前是倒头就拜,全身瑟瑟发抖地说着保护不周,死罪死罪。 皇帝早年也是上过战场的,所以马上收拾了心情,把床头的箭拔下丢到典烈的跟前,正色说:你把这箭头的信拆下来,念给朕听。 典烈打着哆嗦把箭头的信拆下来,展开一看,本来就诚惶诚恐的内心这下更加冷到了谷底,他大叫道:陛下!二十二皇子在沧州被绑,危在旦夕啊! 听闻此话,长孙虞城怒喝道:什么!?元阙被绑了!?你给我说明白点! 然后典烈就把信上的内容给皇帝念了一遍,大抵意思是—— 你好,大翰天子陛下,我是羡渊教教主公孙乱,你的儿子长孙元阙日前被我们请到了沧州总部做客,他在这里挺好的,好吃好住,我们待他如同上宾。 但是呢,他过得好,我们却过得不好,因为我们羡渊教目前虽然有二十万人,但是却分布在大翰的各州,我们如果要举行一次聚会,这二十万人都要长途跋涉,感受颠沛流离,非常的辛苦。我作为一教之主,必须要给他们做好打算啊,不能让他们再这样辛苦了。 所以,我恳请皇帝陛下能把沧州一州划归我教,这样我们这二十万人就都能团结友爱在一起,也方便您能统一管理。 放心吧,沧州的赋税自然是少不了的,而且还会上缴的更多。 另,二十二皇子说只要皇帝陛下能答应这个条件,他就会开开心心的在朋友们的护送下返回京城。您的忠诚的子民公孙乱。 长孙虞城听完了这封信之后,连喊了三声荒唐!荒唐!荒唐!他从这封信里获取里几个信息: 一、长孙元阙被绑在沧州的羡渊教总部; 二、羡渊教的教徒达到里惊人的二十万人; 三、羡渊教打算划州自制; 四、如果不答应条件三,长孙元阙别想活着回来。 自从“双王之乱”之后,享受了三十多年和谐生活的大翰圣尊尚贤礼孝惠弘睿德皇帝长孙虞城又突然有了如同战乱那几年一般的心跳回忆。 于是他连夜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对策。 当时在各官员之间分为两派,分别是硬刚派和妥协派。 硬刚派以柱国将军吴成璧为代表,他主张从沧州旁的渝州边防大营调动五万边军正面硬刚,一来可以解救皇子长孙元阙;二来可以把羡渊乱党一举击溃;三来可以彰显大翰的军威,震慑宵小之徒。 他这个提议得到了右宰南宫明羽的附议。 这里要补充一个背景,这南宫家和吴家是指腹为婚的亲家,所以南宫明羽附议吴成璧是理所当然。这两家指腹为婚是哪两个人呢?其中一位名叫南宫凤翎,是南宫明羽的女儿;另一位叫吴莫染。对,就是那个在沧州被迷晕的长孙元阙的吊刀吴莫染。 吴成璧他们刚一说完,左宰史思良站了出来,他高声反对道:no!陛下万不可听从吴将军所言啊! 翰景宗问道:此话怎讲?史思良做了个九十度的揖,说道:若依吴将军所言,自渝州大营调动五万边军前往沧州营救,将有四大后患。 渝州大营边军共十五万,一时之间调走三成,势必造成边防空虚,万一埃塞奇国获此消息,排兵渡临渊海,穿思归峡,一路北上,仅凭十万守军恐难坚守,到时一路北上,后果不堪设想,此为后患其一; 若真强调五万边军前往沧州,刚信上所言,羡渊乱党已达二十万之众,以五万之兵力,如何撼动四倍于己之敌?若硬撼,臣恐会全军覆没,得不偿失,此为后患其二; 就算以五万之兵力克二十万乱党,大获全胜,臣恐乱党气急败坏,对二十二殿下行不测,到时万劫不复,此为后患其三; 又或者五万大军刚开拔,就有细作把此消息告与乱党,乱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战事未开之时,就对二十二殿下行不测,此为后患其四。 这四大后患,任何一种情况发生,都对我大翰不利啊!陛下! 听他这么一说,有人在冒汗,有人在咬牙。 冒汗的是大翰圣尊尚贤礼孝惠弘睿德皇帝长孙虞城,他听史思良这么一分析,心想:没错,把三分之一的守军从渝州大营抽走,那不就等于开着门对海峡对面的埃塞奇人说欢迎吗?所以万不可从边防调兵。 他这么想的时候,把牙齿咬的咔咔响的吴成璧抱拳表示反对:陛下!渝州大营是离沧州最近的军营,如果不从那里调兵,则只有从相距五百里的徽州才能有可用之兵,但是五百里的距离,就算日夜不停的行军,也需至少五日,到时就失去了最好的战机,臣恐二十二殿下将有不测。 知道为什么吴成璧这么着急要调兵去救人吗?一、因为他很久没上阵打仗了,手痒痒;二、他以为他儿子也被绑了,所以心里特别焦急,恨不得马上把那帮乱臣贼子给杀个干净,救他儿子脱身。 史思良望了吴成璧一眼,对着天子作揖道:陛下,微臣获知吴将军的爱子也深陷囹圄,臣提议可由梁显宗率五万炽烈军前去驰援,从炽烈军驻地澜州至沧州只有二百余里,加上炽烈军马匹均为琉璃种的驰星宝马,连夜赶路只需一日的时间即可到达。 他刚说完这些话,吴成璧牙齿咬得更响了,在心里骂道:老匹夫!说了那么多,原来是在打炽烈军和“那一处”的主意!这老贼知道我儿莫染也身处沧州险境,所以用此软肋裹挟要我动用轻易不动的炽烈军。 若陛下要我调军,如我不调,则将背上不忠之臣和不义之父的罪名;如我调,则势必会损兵折将,大伤元气。 而且还是让我的义子梁显宗带队,他若一去,我的澜州炽烈营就如同空壳一般。 到时,如果显宗遭遇不测,再加上莫染身陷囹圄,我就如同失去左膀右臂一般,史思良这老匹夫之子史远谋的“玄甲军”就能取代炽烈军去驻守澜州“那一处”,不行!不能让他得逞! 于是他往地上一跪,义愤填膺地说道:陛下!先主大翰仁宗皇帝时就有旨意,炽烈军只可用于驻守澜州“那一处”,就算是国战也不可轻易调动,如今明明有最近的军力可以调动,为何要舍近求远,到时“那一处”内如有异动,后果恐怕要比羡渊乱党更加严重。 长孙虞城听到他话里说的“那一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是啦,如果“那一处”的东西有所异动,后果将更加可怕。 “那一处”是什么地方,里面有什么东西呢?在《翰全书》这本正史中,只是用了这么一句话来描述这个地方——仁宗延禧四年,炽烈军奉旨驻于澜州那一处,以监其乱,莫敢怠也。 就这么一句,意思就是说从翰仁宗延禧四年开始,炽烈军就在守着澜州一个叫“那一处”的地方,是干嘛呢?是为了防止那里的人出现叛乱。 于是在那朝堂之上,吴史两派唇枪舌战,互不相让,一时之间场面极度混乱。 翰景宗长孙虞城正在一筹莫展之时,有一个人“扑通”一声跪到了大殿中间,皇帝一看,原来是八十多岁的四朝老臣礼部尚书毛德忠。 皇帝赶忙叫他起来,因为毛老爷子在当朝可是德高望重的大翰老臣,连皇帝都要给他几分薄面。毛老爷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说出了一番刷新三观的言论,他说道—— 陛下饱读诗书,一定知道那三圣让贤的故事。中有记载,先圣鲮原来是魁的家臣,因为他的贤德,魁把自己的族长之位传给了他,而同样贤德的篪是鲮培养出来的年轻接班人,后来也从鲮的手里接过了族长之位,成为了最伟大的族长。听到这里,长孙虞城心想:你个毛老头,我正着急要救儿子,你说三圣让贤是什么意思啊?但是他有不能把疑惑表现出来,而是挂着毕恭毕敬的脸等着毛德忠把话说完。 毛德忠突然不停地咳嗽,咳的剧烈程度让朝堂上的其他人以为他会把肺给咳出来,然而他终究没有满足大家这个愿望,而是在止咳之后捋了捋胡子,接着说道:不好意思,最近水烟抽得太多。但是不劳大家关心了,咱们言归正传。刚说到篪因为贤德,被鲮传了族长之位。但是,鲮传位的时候,其实已身陷囹圄,他当时被髯族的古力东多部落囚禁,古力东多部落的族长古力都以联谊之名引得鲮西渡澜沧海,到达古力东多部落,却被早有预谋的古力都一举拿下,他试图通过要挟鲮而达到吞并赤青部落的目的。 毛德忠此言一出,满堂哗然,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竟有此事?史书上怎么没有这段啊!?众人把目光都投向毛德忠,只见这个四朝元老做了个深揖,说道:这段历史鲜少有人知道,因为太残酷,却又太圣贤。残酷是因为篪的族长之位是通过牺牲鲮的性命而来,这是何等的残酷!圣贤是因为恰恰是鲮授意篪不要解救自己,要以赤青部落大局为重,这是何等的圣贤! 篪当时是赤青部落的兵士统领,他在获知鲮被绑架的第一时间,就派出了一百余人的人马西渡澜沧前去解救,但是这一百余人一登上琉璃大陆,就被埋伏于此的古力东多大军屠杀殆尽,而仅有一人,也就是后来接替篪成为统领的长厥,他一路杀出重围,偷偷潜入了古力东多部落关押篪的帐篷里面。 面对前来解救他的长厥,鲮说出了一段足可光耀千古的话,他说道:吾困于髯邦,髯人欲挟吾夺赤青,此虎狼之志也。今汝来救吾,吾不胜感激,然吾自知如吾随汝而去,恐皆卒。吾老矣,汝正壮,不可造次。且赤青事大,吾事小,万不可因小失大,陷赤青于水火之中,陷吾于不义之地。故汝速归,传吾之言于篪,谓其速登高位,勿念吾之生死。 说到这里,毛德忠又“扑通”跪下,把头埋在双手之间,音量特别大地说道:臣斗胆力劝陛下以大翰大局为重! 坐在龙椅之上的翰景宗长孙虞城听完这句话,马上起了鸡皮疙瘩,龙袍也被汗水打湿。他在心里骂道:这个老狐狸! 第七章 你在哪里 http://.biquxs.info/

公元2022年7月12日22:49。 人生尽头酒吧。 吴莫染的故事被吴亦欢说到了一场朝堂上的论战。 长孙虞城做了三十多年的皇帝,当然知道毛德忠的意思,于是他命从澜州调两万炽烈军,由中军校尉牟定义率队,连夜赶往沧州,而又命渝州边牧校尉耿其发率三万边军与炽烈军在沧州地界回合,两军合力剿灭羡渊乱党。 注意,给牟定义和耿其发两人的命令是剿灭,而非营救。 这皇帝老父亲狠啊!为了江山社稷,连儿子都不要了。 然后他又命人连夜拟了一份名为的战斗檄文,大致意思有三个: 一、公孙乱,你个王八犊子,浪子野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沧州是我大翰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怎么可能会给你?你去shi吧! 二、羡渊是邪教,奉劝各位教徒回头是岸,不然等我十万大军(夸张,你懂的)杀到,你们将万劫不复! 三、我大翰不会被乱党要挟,你们最好乖乖地把二十二皇子给放了,不然你们将被我们斩杀殆尽! 这篇檄文在一日之内贴遍了大翰的九个州,自然也传到了公孙乱那里。 公孙乱看着这篇把他骂变形的文章,心里止不住地高兴,心想:你真以为我要沧州这破地方啊?夏天热,冬天冷的,鬼才要!我只是找个借口和你这皇帝老儿玩玩!你说你调了十万大军过来,以为我会怕吗?不过看样子,你是不打算要那个儿子了,没关系,你不要,我要! 于是他把《讨羡渊乱党及贼首公孙乱》往长孙元阙面前一丢,说:你爹不会派人来救你了! 长孙元阙看着檄文,哆哆嗦嗦地问:这上面说已经派了十万大军过来,而且叫你赶紧把我放了,你为什么说他不会派人来救我? 公孙乱说:你看啊,你爹说让我们把你放了,却没说如果我们不放,他派的那些人会不会来救你,而只是说会来消灭我们。你品,你细品,是不是有种舍小家顾大家的快感呢?嘻嘻。 看看檄文,又看看公孙乱变态一般的笑脸,长孙元阙整个心都如同冰窖一般。 他心想:所以我终究只是一个宫女所生的小人物,不仅不被那些个皇兄们待见,就是连命也不值得被救。 而之所以会派兵讨伐,也仅仅是为了顾全自己高高在上的面子吗? 父皇!你怎么如此凉薄!想我往日勤勉读书,事事上心,虽没有多大的名气,却也是成绩卓著,被先生喜爱,我这样努力的原因无非是能得到父皇你更多的青睐。 但如今,你却要为了你的大翰江山而舍弃我了吗? 这边长孙元阙因为没人来救他而绝望得瑟瑟发抖,那边却有一个人正在救他的路上,谁啊?他的吊刀,比亲兄弟还要亲的从四品睿王府亲事都尉,正一品柱国大将军吴成璧的第五个儿子——吴莫染。 话说这吴莫染在长孙元阙被掳走后的第二天,在晕晕乎乎中醒过来,摸着昏昏沉沉又带点偏头疼的脑袋心想:不对!这种头痛方式是被下套了!而且我睡觉一直很浅的,昨天却一下都没有醒过来,对!一定是被人偷偷下套了! 于是他赶紧几个箭步冲往长孙元阙的厢房,因为他担心长孙元阙恐有不测。 他在门外敲了半天门,没人开门,然后提气用了一招隔墙听,把耳朵贴在门上往里探听,里面是悄无声息,连呼吸声都没有,于是他用内力把门震开,发现床上空无一人,伸手一摸被褥,发现冰凉,于是他拍头大叫:不好!果然被贼人给掳了!而且还是在上半夜! 他火急火燎地往沧州府衙赶,门口的衙役拦住他,问道:你谁啊?一大清早就想闯官门!? 吴莫染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大声说道:我是睿王府亲事都尉吴莫染,请速速带我去见你们家大人,我有急事相商! 看着上面的“睿”字,原本还趾高气昂的衙役马上抱拳,语气谦卑地说道:原来是睿王府的吴大人,小的是有眼不识泰山,这就带大人去见雷大人。 这雷大人全名雷震宇(好了,好了,请不要讨论这个名字了),这个雷震宇是沧州府的府尹,也就相当于现在的省长。所以,那个衙役就把吴莫染引见到了雷震宇的面前。 雷震宇当时刚起床,还没有吃早点,突然就听到大堂外有人通传:禀大人,睿王府亲事都尉吴大人前来有要事相商! 雷震宇一听打了一个激灵,心想:怎么睿王府的人来了?睿王是二十二皇子长孙元阙吧,他的人来我沧州作甚? 在百思不解之下,他把大步流星的吴莫染给迎到了内院,拱手问道:不知大人来我沧州府衙所谓何事? 吴莫染立刻就把怀疑自己被人迷晕,且长孙元阙被坏人掳走的事情说给了雷震宇。 雷震宇听得是胆战心惊,冷汗直冒。 他心想:我在沧州当了十几年的州官,治内虽偶有杀人越货之事发生,但影响力还是小,如今,竟然有皇子在我这里被掳了,看来我这个州官的位置不稳了。 雷震宇赶紧把整个府衙的衙役全部交给了吴莫染,并且跟他们说要以吴莫染马首是瞻。 衙役们听说要跟着京城来的从四品都尉办案,都特别兴奋。 因为这帮衙役都是年轻人,只要是年轻人,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喜欢寻刺激,喜欢大场面(不接受反驳)。 这次皇子被掳也许就是他们一生当中最大的场面了。 所以,这帮年轻衙役跟着同样年轻的都尉开开心心地,不对,是兴高采烈地,还不对,是轰轰烈烈地开始了全城排查。 但是排查来排查去,大街小巷都被排查了一遍,愣是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这个时候有个叫艾窦的小衙役说,城里的大街小巷都搜遍了,现在唯一没搜查且可以藏人的就是那个城外的渊庙了。 听他这么一说,吴莫染一拍脑袋跳了起来:我亲哥个太阳!(这句口头禅很熟吧?对!是我学他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的注意力是不是放错地方了?懒得跟你们废话!)我怎么把那地方给忘了?我和殿下来沧州的目的不就是要去渊庙吗?说不定殿下此刻正在庙中被奉为上宾吃好喝好呢! 但是他转念又想,不对啊,有两种情况下逻辑完全走不通: 场景一:如果殿下要去渊庙,一定会在我的陪同下一起去,为什么要把我迷晕?我们一起去不好吗? 场景二:如果殿下是被渊庙的人请去的,我也一并会被请去,因为我是负责他安全的人,如果不把我也请去的话,会有绑架之嫌。 但是不管怎么说,既然只剩下那一个地方没有搜,那就去看看,但是要先搞到一张搜查公文,毕竟是正规的庙宇,不能落下因公徇私的口实。 当雷震宇听到吴莫染要申请搜查渊庙的公文的时候,心里骂道:这个公孙乱又给我整了什么幺蛾子? 第八章 别欺负人 http://.biquxs.info/

公元2022年7月12日23:21。 人生尽头酒吧。 酒吧的众人陷入了吴莫染的故事当中,都忘记了喝酒。 于是吴亦欢高举酒杯,冲全场喊道:“故事精彩,也别忘了喝酒啊!” 看见大家稀稀拉拉地举杯喝酒之后,他接着说道—— 其实雷震宇和公孙乱之间早有瓜葛,你想啊,公孙乱的羡渊教能在沧州从白手起家到如今教众遍布天下,如果没有上下打点,能行吗?这受贿的官员当中,雷震宇自然是首当其冲头一个,公孙乱给他送的银子就像月供一样,按时打款到他的账上。 而雷震宇也是非常好地诠释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个事情,把很多羡渊犯的事给按了下去。 平时羡渊最多也就是几个不懂事的教徒吃吃霸王餐,睡睡霸王觉,嫖嫖霸王鸡。 既然都是如此小事,为什么公孙乱要给他送那么多钱呢? 因为公孙乱要他在自己暗戳戳招兵买马的时候闭嘴。 比如几天前,有人上报说在城外有大批不明身份的人往城中移动,雷震宇正要派人去查,公孙乱却丢了句话来,说那些人是来渊庙做羡渊教周年庆的其他州县赶来的教徒,并安抚雷震宇说,不要大惊小怪,所谓周年庆只是普通的庆典,也就为期三天,一结束人就回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雷震宇就把这事给按下去了。 但是雷大人不知道的是,这些所谓的来参加周年庆的人,是从九个州的羡渊教徒中抽调的精英分子,他们身手了得,信仰坚定,他们分别在四天之内分成了很多股分别进城。 而这帮人进了沧州城就如同消失了一般,完全没有了踪影。 不要问我这些人到哪里去了,后面会说的。 总之,看到虽然有这么多人来了沧州还相安无事,雷震宇也就没管这事了,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丢丢的担心,毕竟多了这么多个不安定因素在身边。 看到吴莫染要求搜查渊庙,雷震宇在心里咯噔了一下,他隐隐觉得之前大批羡渊教的人涌进沧州会不会和二十二皇子的失踪有关。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像坠进了北冥洋冰冷的海水里。 他左右为难地看着表情坚毅的吴莫染,双股如同筛糠一样,而心里反复悬着一块巨大的摇摇欲坠的石头,让他胸闷、头痛欲裂。 他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一个自己说:我领俸禄,食皇粮,理应为朝廷效力,如今皇子有难,我自然要全力配合;另一个自己说:如果没搜到还好,若是搜到了皇子,那我收受羡渊钱财,纵容他们造次的罪名定然够我死一百次了。 雷震宇在两种逻辑之间不断权衡着利弊,一边是忠君爱国,一边是极力自保,最终他做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虽然只花了他十分之一个时辰的时间,却改变了翰朝未来的发展方向。 “他做了什么决定?”人群中有人耐不住性子问道。 吴亦欢把手指放在嘴上,做了一个“嘘”的姿势,接着说道—— 雷震宇突然指着吴莫染喝道:左右!将此绑主谋逆之人拿下! 所以我们知道他做的决定是极力自保,把吴莫染诬陷为谋逆之人,以遮掩自己与羡渊教的勾结,同时枉顾那个在朝中寂寂无名的小小睿王的生死,就算他死了,也可以把罪名推脱到吴莫染身上,就说他勾结山贼谋了自己主子的命。 所以一帮大小衙役,包括跟着吴莫染做了全城搜查的那几个年轻人,也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中把吴莫染给团团围住。 但是他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大错特错!因为他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来自寂寂无名的十八线睿王府上的都尉吴莫染,是堂堂正一品柱国大将军吴成壁的儿子,生平参战不下二十多场,要不是被翰景宗把他赐给了睿王长孙元阙,他的战功将不止于用两百人斩杀两万玄族人这一个。 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年猛将,怎会心甘情愿地就范。 只见吴莫染把宝剑独孤往胸前一横,横眉喝道:我看谁敢造次!?然后转身对雷震宇说道:雷大人,你诬陷我为绑主谋逆之人是何用意?如果我要绑架我家主子,为何又要劳师动众的全城搜索? 雷震宇面对逼问,巧言令色地答道:你这都是障眼法,为了掩盖你的罪行,转移注意力! 吴莫染听后,冷哼一声道:哼!荒唐!我与我家主子自少年时就结识,从此形影不离,形同手足。如今,你竟然说我绑架了我家主子! 吴莫染脑子转得飞快,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情,于是他断喝道:我明白了!一定是你和那渊庙里的贼人合谋,把我家主子给绑了去!不然为何我一提出要搜渊庙,你就要诬陷我?你这是恶人先告状! 他此言一出,雷震宇心想:wtf!你的脑补能力不弱于我,要不是我们立场不同,真应该联名出一本传奇小说,一定畅销! 算了!他冲众衙役一招手:还不速速将此贼子拿下! 在场的四十多个衙役纷纷抽出佩刀,包括先前跟过吴莫染的那二十个,他们在不置可否中也把刀拔了出来,但是只是远远的站着,因为在这短短三天的相处之中,他们知道吴莫染不像大恶之人,而出于职责所在,又只能拔刀相向。 看着在场的众衙役,还有之前跟过自己的年轻衙役们,吴莫染只觉得人情凉薄,各为其利。 但是因为这些衙役不知道实情,只是服从命令,所以他决定在等下的战斗中只会让他们丧失行动能力,不会伤及性命,而那雷震宇因为是朝廷命官,所以更不能伤他的性命,只能小惩大诫。 打定主意之后,他一边默默往丹田灌输内力,一边对众衙役说:想抓我就一起来。 一帮衙役中有三个仗着自己武功底子不错,冲出了队伍想抢头功。 吴莫染看着三只伸来抓他的手,把丹田里的内力一提,使出了一招“瞬身步”,在手还没有落到身前的时候,抓住它们用力一扯,它们主人们的身体在强大的力道牵扯下纷纷往前扑去,然后在吴莫染跟进的一招至刚至猛的“万两推”的对轰下横飞出去。 第一批抢功的人刚一倒地,第二批人就上来了,这次上来的是五个人。 他们吸收了刚才那批人失败的经验,分成了上中下三路分别朝吴莫染攻去。 吴莫染猛一提气,用一招“纷飞鸟”倒飞出战圈,与飞扑过来的五人拉开了距离,然后右脚一踏,定住身形,也不拔剑,只是抡起剑鞘向众人砸去。 剑鞘之上只是被他灌输了二成力道,却也把那五人砸得七荤八素,纷纷倒地哀嚎。 这时第三波共十人刀刃朝外地扑上前来。 吴莫染心想不用点真格的不行了,于是双膝微沉,丹田加速集气,内力瞬间提升到了三成,然后一个踏地,借着大地反弹的力道,他原地弹射到众人头顶三丈好处,然后在空中一个倒立,在下坠过程中推出刚猛无比的一掌。 地上抬头望着空中的十人直觉掌风扑面,头发及脸皮都被吹动,随着天上之人的下坠,掌力的压迫感让他们单膝跪地,举起刀背用来抵挡。但是这也仅仅是吴莫染使出的三成功力。 “一起上!”雷震宇看到这么多人都打不过一个少年,于是对所有的衙役喝道,在场的四十多名衙役得令后全部一哄而上。 吴莫染当下决定使出五成功力。 只见他原地站定,手掌之中出现了一个不断旋转不断变大的气旋。 在场众人大惊,内力可见! 要知道只有巳阶中境武者才可以做到内力可见,眼前这个少年小小年纪武学修为就已经达到了巳阶中境了吗? 没等众人想明白,一团炽热的内力气旋已经朝他们扑面而来! 众人在剧烈的灼伤感中被气旋带得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射而出,直到飞出州府院前百米开外才落地! 面对如此震撼的场面,雷震宇猛地想起了一件事,他冲吴莫染问到:刚才一招自上而下的招式,还有刚刚使出的刚猛气旋,可是“问鼎”和“举鼎”? 吴莫染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正是。 雷震宇当下大骇:问鼎和巨鼎是吴柱国“独孤霸王剑”中的招式,你也姓吴,吴大将军是你什么人? 吴莫染收剑道:正是家父。 听闻此言,雷震宇倒退两步,用惊恐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心中大恐:此人却原来是赤青少年榜战力第二,人称鬼莫惹的吴莫染!这下竟是惹到了不好惹之人了! 第九章 偶像选秀 http://.biquxs.info/

公元2022年7月12日23:54。 人生尽头酒吧。 吴莫染的故事还在继续。 吴亦欢把这个故事说到了一千年前的一个排行榜之上。 赤青少年榜是翰朝知名民间组织赤青轩所撰写的关于武林中十五到二十五岁的青少年的战力统计榜。 赤青斋是一个非常神秘的民间组织,它的分部遍布九州的大江南北,而总部所在却没有人知道,它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收集武林中的大小八卦,然后整理成文,有些是免费发放,有些需要用钱来购买,也就是说,赤青斋其实就是一个民间的情报组织。 作为一个售卖情报的组织,赤青斋之所以没被大翰朝廷所取缔,是因为两点: 一、它每年所上缴的岁赋非常巨大,交税交得多的企业,自然被照顾; 二、它提供给朝廷的情报非常准确且富有时效,甚至其准确性都高于朝廷自己的情报部门。 因此,就算它的某些职能超出了民间组织的范畴,甚至与朝廷某些部门有冲突,官员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它肆意生长 它免费发布的八卦中,最有技术含量也最让武林人士喜闻乐见的是两个榜——赤青豪杰榜和赤青少年榜。 两者都是按照武林人士的战力和战绩来做的排行榜,每年统计一次。 前者统计的是二十五岁以上的武者,后者统计的是二十五岁以下的少年。 每到腊月初八,也就是十二月八号,就是这两个榜被公布的日子。 这个时候在湄洲的展榜台就会变得人山人海,都是从九州各地慕名而来的吃瓜群众。 这里面有各大门派的精英,还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武林新人。 他们都会在展榜台前翘首以盼两大榜单的公布,一是看看自己或者自己门派中人是否进榜,然后可以借此炫耀,抬高身价;二是看看是否可以与上榜之人处好关系,方便自己今后在武林中的行走和发展。 朝廷也会派出人马来关注这个榜单,目的是可以从中选出值得拉拢、栽培之人。 柱国大将军吴成璧就是被长孙虞城拉拢、栽培而来,他当年在赤青少年榜之上排名第三。 当时排名第一的黎九甄被那时在位的左宰史季给挖去训练史家的“玄甲军”,还顺便训练训练他的孙子,未来的玄甲军副帅史远谋。 赤青豪杰榜的人员及排名变动不会很大,毕竟榜上之人都是成名已久,能产生重大变动的只有榜上那些人的生老病死,一代人的生老病死才会整体地更换新人。 豪杰榜的组成者都是来自各大门派的宗主或长老级人物。 这些人的实力常年稳定,加上都是有头有脸之人,所以就算门派之间发生争斗或者从门派之中抽送高手参与国战,他们都不会出面,因此他们的战绩少之又少。 所以你想啊,每次颁奖典礼上总是那么几个老面孔得奖,你愿意看吗? 反正我会换台,所以豪杰榜的关注度反而没有代表年轻一代的少年榜的关注度高。 怎么说呢?少年榜的榜单更新快,就跟现在的选秀节目似的。 大家各凭本事,你上我下他淘汰,多刺激。 加上榜上的少年们都是人中翘楚,如果他们的颜值又十分了得,也出身于名门望族,说不定上榜第二天就有人排队去说媒了。 因此,公布少年榜的那天,来自各大门派的门花会把展榜台围得是花团锦簇,好不热闹。 面对这个景象,门派中的单身狗们是各种羡慕嫉妒恨,而老一辈们却总是感叹世风日下。 吴莫染上榜的那一年,是翰景宗长安八年,也就是公元943年,和他一同上榜的分别是—— 第十名:宫卫,年龄:十七岁,修为:寅阶魂境,战绩:六十三战六十胜,任职:岙州卫帐前行走; 第九名:查士勇,年龄:十九岁,修为:卯阶体境,战绩:七十五战七十二胜,任职:滦州致通镖局副镖头; 第八名:梁思远,年龄:二十二岁,修为:卯阶心境,战绩:八十九战八十六胜,任职:伭州府衙副捕头; 第七名:张鸣羽,年龄:二十岁,修为:卯阶魂境,战绩:九十二战九十胜,任职:自在书院破空堂学生,名仕张克己的儿子; 第六名:长孙元亭,年龄:十八岁,修为:辰阶体境,战绩:一百三十二战一百三十胜,任职:玉成书院朱雀堂学生,女,翰景宗第二十四女; 第五名:史远谋,年龄:二十三岁,修为:辰阶体境,战绩:一百八十七战一百八十三胜,任职:玄甲军副帅,左宰史思良之子; 第四名:黎阳,年龄:二十五岁,修为:辰阶魂境,战绩:二百一十三战二百零九胜,任职:九甄门少门主,玄甲军副将,黎九甄之子; 第三名:梁显宗,年龄:二十四岁,修为:巳阶心境,战绩:二百二十五战二百二十四胜,任职:炽烈军中军校尉; 第二名:吴莫染,年龄:二十二岁,修为:午阶心境,战绩:三百六十三战三百六十二胜,任职:炽烈军少帅,睿王府亲事都尉,柱国大将军吴成璧第五子; 第一名:玄毅,年龄:十八岁,修为:约午阶魂境,战绩:五百五十六战全胜,任职:不明,身世不明的少年奇才,天选之子。 在这十人之中,可以细品的有张鸣羽、长孙元亭、黎阳;可以大品特品的有梁显宗、吴莫染、玄毅。 首先来说说张鸣羽,他的父亲是当时的名仕张克己,他原本打算和他父亲一样成为一名名扬海内的读书人,结果在他十岁那年,偶然经过自在书院的破空堂的时候,竟然听见了堂中挂在墙上的名弓“破空”在对他说话。 具体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反正从那天开始他拿着那把破空真的是百步穿杨,箭无虚发,甚至可以做到一吸之内连发五箭,这简直快破了蔺朝靖王达靖仇一吸八箭的记录,于是他父亲让他专心学习射箭,直至现在成为了少年榜上的娇子; 再是这长孙元亭,榜上唯一的女子,女中豪杰,而且还是皇帝的女儿,兄弟姐妹中排行二十,长孙元阙的姐姐。 比起手无缚鸡之力的弟弟,这个姐姐不光能缚鸡,还能杀鸡并且儆猴。 她的师傅是吴成璧,没错,就是鼎鼎大名的吴大将军。 俗话说名师出高徒,所以长孙元亭凭着自己的天赋和努力,在十三岁时候突破寅阶魂境,十五岁上卯阶心境,十七岁破辰阶体境,十八岁达辰阶魂境后期,离巳阶体境仅一步之遥。 她为人耿直、豪爽,性格大大咧咧,总被父皇笑骂为女汉子,说她这种性格很难嫁出去,但是实际上她的追求者可以绕整个蛮苍大陆两圈,然并卵的是她其实早就心有所属,那人姓梁,是她的大师兄——梁显宗。 黎阳,黎九甄的独子,闻名天下的第一大帮九甄门的少门主,一表人才,身材高挑,号称是大翰第二美男子。 那第一美男子是谁啊,别急,等下就知道了。 这黎阳不仅长得帅,悟性也是非常了得,在年仅十岁的时候,就参透了他父亲十七岁才参透的九甄门绝学——“别乱动”第五层“动就打”。 别看“别乱动”这个名字搞笑,却是个辰阶体境才能入门的绝学,而且是蛮苍大陆最强绝学之一,与幽玄殿的“静下来”并称“动静不小”,是至刚至猛的一套神功。 简单来说,就是黎阳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辰阶体境的武功修为,而为什么直到二十五岁才只到辰阶魂境呢? 因为他老先生把时间花在谈恋爱上去了,人帅,追他的人多,所以心就花了,追女孩子的功力绝对是天下第一,虽然他爸黎九甄气得吐血。 下面要讲讲“赤青三少”、“蛮苍三子”、“大翰三龙”了。 是的,这三个名号都是用来形容梁显宗、吴莫染、玄毅这三人的。 这三人出身各不相同,但是优秀起来却都是异曲同工。 梁显宗,澜州“镇魔梁”梁家最小的儿子。 澜州梁家是上古镇魔一族唯一流传下来的血脉,专门处理一些比较棘手的超自然事件,就算是朝廷也会给他们几分薄面,梁显宗就出生在这个家族里面。 他很早就有两个冠绝天下的名号——大翰第一美男子和破境小钢炮。 对!他的颜值冠绝天下!人送绰号翰朝肖战,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堂堂大翰公主放着那么多追求者不理,会对他情有独钟。 更要命的是,这小伙子不光颜值高,突破境界的能力也是超强,别人就算从最简单的子阶破境到丑阶也要至少一周时间,随着境界的提升,破镜的时间就越长,从寅阶突破到卯阶,有些人甚至要花好几年,而从辰阶到巳阶,有些人可能需要浪费几十年的时间。 但是对他来说,这都不是事,因为他曾经在一夜之间,一路从寅阶突破到了辰阶,感觉就像是开了挂。 这样的天纵奇才,各方势力自然是想方设法拉拢,其中就包括以吴成璧、南宫明羽为代表的右派,以及以史思良、黎九甄为代表的左派。 两派围绕着梁显宗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最终的结果是梁显宗加入了吴成璧为主帅的炽烈军。 吴莫染,炽烈军少帅,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吴府第五子,关于他的身世,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现在只说说他的生平技能。 前面说了他的老父亲把皇帝御赐的宝剑独孤送给他,这把宝剑不仅上可斩昏君,下可诛奸臣,而且是蛮苍大陆“十神兵”排名第三的绝世神兵。 传说在它的剑身之上封印了七千七百七十七个冤魂,当持剑者的武功修为达到亥阶之时,这七千多个冤魂就会化为七千柄利剑,激射杀敌而去! 但是就算是吴成璧,他的修为也才到戌阶心境,所以这个传说中的神技至今都被封存在这柄神兵之中,更多的时候,“独孤”就如同一柄普通的长剑一般,只能充当普通的砍杀之物。 吴莫染使着这柄神器,结合老吴家独一家的‘独孤霸王剑’纵横沙场,建功无数。 梁显宗和吴莫染,两大炽烈军的顶梁柱二代,生平几乎未尝败绩,而他们唯一的败绩都是因为败在了一个叫玄毅的人手上。 玄毅这个人非常神秘,他的身世、师傅、武功、修为境界,都是迷,加上他一身黑衣,寡言少语,更是给他这个人平添了一份高深莫测的神秘。 玄毅是在一年之前突然崛起的少年英豪,在短短的一年之内,他挑战了蛮仓大陆洪、翰、穆三国共五百五十四名少年强者,无一败绩。 然后有一天,他突然出现在了澜州炽烈军的大营前,指名要挑战梁显宗和吴莫染两人,然后仅用三招,就把梁吴两人打得是毫无还手之力,而且据说此人没有使用任何一件兵器,仅仅是用内力。 第十章 暗箭伤人 http://.biquxs.info/

公元2022年7月13日0:37。 人生尽头酒吧。 吴亦欢把吴莫染的故事说得是引人入胜,虽然已经到了第二天,全酒吧的人却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吴亦欢灌了一口酒后,接着说道—— 说回沧州知府雷震宇这边,他这下知道自己惹的是个什么人物了。 那可是吴莫染啊!赤青三少、炽烈少帅、少年榜战力第二、午阶心境高手。 刚才的内力外现那么摧枯拉朽,也只是他真实实力的冰山的一个小角角,别笑,确实是小角角。 这么说吧,要是他火力全开,就好像往人群里丢了个核弹,方圆几十公里寸草不生。咳咳,稍微有点夸张,但是趋势杀伤力很大。 看着这样的吴莫染,雷震宇雷老大人那真的是冷汗直冒,两股就像筛豆子一样禁不住地打抖。 他怕的是吴莫染突然火力全开,怕的是对方突然使出全套独孤霸王剑,他更怕事情闹大了后,炽烈那边会派人过来,比较糟的情况是梁显宗来了,好,核弹加中子弹,最糟的情况是吴成璧来了,核弹加一百颗核弹。 吴成璧,大翰第一战力,戌阶心境,同样的一招问鼎,他可以把地上砸一个直径千米的大坑。 所以雷震宇立马就怂了,跪在吴莫染的面前像见到了祖宗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地磕着响头,嘴里不住地说着:吴大人!吴大爷!吴爷爷!吴祖宗!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人吧!小人是有眼不识泰山! 吴莫染看着眼前这个磕头磕得像孙子一样的朝廷从三品大员,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悲凉,因为他觉得这么大年纪这么大官衔的一个人,竟然会卑躬屈膝成这个样子,可见他这个官是怎样来了。 他正色道:雷大人这样大可不必,卑职只是不明白大人为何要在我提出搜查渊庙的时候令人抓我。 雷震宇说:大人你有所不知,这渊庙在我治下倒也没有什么大错,无非是偶有欺良霸市。每到有人申诉之时,渊庙就会给我送来极小的心意,确实是极小的心意。但是我怕大人是个极计较的人,万一从渊庙里面获知了某些被夸大的言论而误会了卑职对大翰的赤诚忠心,因此才会出此下策。本官绝无谋害大人之心,只是想着先制住大人,在慢慢向大人解释清楚各种缘由。 他这一番狡辩不光让吴莫染觉得荒谬,就是那些东倒西歪躺在地上的衙役们也觉得汗颜,这都什么玩意儿啊!敢情你抓人就是为了要让人家安静地听你狡辩? 吴莫染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对跪着的雷震宇说道:雷大人,既然是极小的心意,为何要怕我去搜,就算我搜出了什么蛛丝马迹,如果问题不大,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按照刚才的架势,如果我执意要去搜那渊庙的话,雷大人只怕是要将我就地正法吧? 雷震宇吓得哆哆嗦嗦地一边磕头一边说不敢不敢,吴莫染心里叹了口气,心想:如今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睿王殿下,这个狗官的事情就留待以后上京再找机会上报圣听,而且现如今还要依靠这狗官的帮助才能找到殿下。 于是他把手一扬,说道:雷大人,快快请起!既然是一场误会,卑职也就不做深究了。只是现如今急需大人发出一道搜查渊庙的公文,让我能对渊庙进行全力搜查。 雷震宇爬了起来,三下五除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扶正了一下官帽,义正言辞地对吴莫染说:吴大人!多谢您的大人大量!卑职我自当感激不尽!卑职这就去撰写搜查公文,力助大人全力抽查渊庙,查明睿王殿下是否身陷庙中。只是…… 他支支吾吾地瞄着吴莫染,后者马上作揖道:大人请大胆直言。 话音刚落,雷震宇作了个九十度的揖,说道:只是大人如若在庙中无意间听到了对卑职的夸大不实的言论,万望大人切莫听信,卑职对大翰、对圣上都是一片赤诚!此心日月可鉴! 吴莫染心想:鉴个毛线!你就是个影帝!心里这样想,嘴上却堆着笑:大人切勿担心,卑职自有分寸! 于是雷震宇大笔一挥,写好了一篇搜查渊庙的公文,也把所有的衙役都交到吴莫染的手上。 这些衙役因为知道了吴莫染的真实身份,加上都在他身上吃了亏,对于这个年轻的都尉自然是心服口服,而且都觉得跟着这样一个江湖上响当当地人物一起公干,是一件极为值得炫耀的事,因此,他们都屁颠屁颠又趾高气昂地跟在吴莫染的身后,大步流星地往渊庙赶去。 于是,吴莫染带着四十多号衙役火急火燎地到了城外三里地外的渊庙。 这个原本香火繁盛、人头攒动的渊庙,此刻却是门可罗雀,静得可怕。 吴莫染觉得事有蹊跷,于是丹田运气,双眸使出内家功“目千里”仔细打量着渊庙周围的物事。 就算是近到眼前灰尘的漂浮轨迹、远到一千米外树叶上的露珠、高到渊庙屋顶瓦片上的泥泞、低到地面上细小的沙砾,都尽收他的眼底。 突然他一边疾行掠地一边招手对着众人大喊:快闪开! 众衙役都被他这一出给搞蒙了。 有的人反应快,跟着吴莫染往远处疾行,而有些人却楞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些留在原地的人马上被来势凶猛的箭镞带着腾空而起,在空中飞跃了一段距离之后,重重地落在地上,立即命丧当场! 逃过一劫的人们甫一心定,远处又传来箭镞破空而来的声音! 那种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响羽箭?!吴莫染心头突然闪过了这个词。 他连忙躲在了一块大石头的后面,马上开启内家“谛听”功仔细辨认着箭镞破空而来的声音。 对!就是响羽箭!只有响羽箭才会发出这种如同来自地狱深处恶魔般的嘶吼。 说到这响羽箭,是蔺朝靖王达靖仇所创。 响羽箭的箭头由玄青大陆的玄韧钢制成,与普通的箭头不同,响羽箭的箭头呈螺旋状,在飞行的过程中,把飞行途中经过周身的空气通过自身的高速旋转变成离心气流向箭后排出,从而达到减少前进中所受到阻力的目的。 响羽箭的箭身由琉璃大陆帕斯特山脉的黑杉木制成,每一根箭身的长度都与破空弓的长度一致,且质地十分柔韧,质量比箭头轻得多,保证了在飞行过程中可以被箭头带动着急速前行。 箭尾的羽翎由北冥洋上常年不落地的黑冷鸥的羽毛编织而成,坚挺而柔韧。 响羽箭的射程非常远,攻击半径大致相当于今天的大狙,达到了可怕的2公里。 所以刚才吴莫染就算用了目千里也没能看到射箭之人所在。 响羽箭由破空弓射出,飞行过程中会发出如同扑食猛兽在喉中发出的低声嘶吼,结合全黑的箭镞,就如同来自地狱的索命之箭,让听闻它的人闻风丧胆。 和响羽箭配合的破空弓为反曲弓,弓身同样由琉璃大陆帕斯特山脉的黑杉木制成,兼具刚度和柔韧的极品弓箭,号称蛮苍大陆第一神弓。 原本破空弓只有一把,它的主人就是蔺朝靖王达靖仇,原本这把弓需要辰阶才可拉动,后来蔺熹宗达洪寿让达靖仇建了个叫“破空”的箭队。 为了降低开弓的门槛,量产的破空箭只需要卯阶修为就可拉动,但是即便如此,卯阶修为的门槛也是很高。 破空箭队在蔺朝名震一时,但是随着朝代的交替,它渐渐消失在了熊熊的战火之中,为什么今天在这里竟然会出现响羽箭和破空箭队呢?吴莫染陷入了沉思。 第十一章 三十连杀 http://.biquxs.info/

公元2022年7月13日1:54。 人生尽头酒吧。 尽管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凌晨,全酒吧听故事的人没有一个想要离去。 因为他们知道吴亦欢即将说到一场精彩绝伦的打戏。 从箭镞射过来的密度来看,这个箭队至少有三十几人。 三十名卯阶高手,如果是单打独斗的话,都可以被吴莫染秒杀。 但是如果这帮人是常年集团作战,三十个紧密配合的卯阶高手一簇而上,连午阶心境的吴莫染都会陷入一番苦战。 所以吴莫染当下做了一个大胆决定。 他吩咐躲过了第一波攻击的那帮衙役各自找好躲避的地方后,默默解开了小腿上的绑腿,旁边的衙役都怯怯地看着他,心想这位大人难道是打算放飞自我,要去裸奔杀敌吗? 但是他们又不敢问,只能听着绑腿中发出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先前提议来搜渊庙的艾窦幽幽地说道:这赤青三子的老二就是不一样,暗器藏在绑腿里。 当然这些话都没传入吴莫染的耳朵里,因为他又在默默地解开绑手。 dua g!右手的绑手落地时,一声砸地后发出的闷响伴随着地上被砸出的坑和震起来的尘土,让众衙役纷纷目瞪口呆。 艾窦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说:我的个乖乖……话音刚落,又是一身闷响,又是一个大坑和飞扬的尘土,是吴莫染左手的绑手落地了。 众人和艾窦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整齐划一地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说:我的个乖乖…… 吴莫染注意到了他们的神态,不置可否地笑了,他其实想的是——知道了吧,刚才和你们动手,我根本就没认真。 在众衙役错愕地注视下,吴莫染猛一踏地,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弹射而出,他的速度之快,让身后的众人从目瞪口呆又合不拢嘴。 吴莫染在空中施展着“云中步”,一边用极高的速度前进,一边在空中调整着身形,躲过空中冲他而来的箭镞。 一连躲过了几十只箭镞之后,偶有几只箭镞撞上他的身体,竟然不会没体而入,而是在被弹开后落到地上,原来吴莫染不光用了云中步,还用上了护体内功“如鼎”。 如鼎是独孤霸王剑中的防御招式,修为到了寅阶的时候,就能防住修为为辰阶的普通攻击,而作为午阶修为的吴莫染,他更是可以防住修为为申阶的人的普通攻击,所以区区几只卯阶修为的人射出的箭镞对他没有什么攻击力。 吴莫染飞到半路,身形一变,用一个钝角的变相往右侧飞射而去,突然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破空箭队的右侧! 没等箭手反应过来,他马上拔剑,使出七成功力的独孤霸王剑—— 一剑探鼎!二剑问鼎!三剑举鼎!四剑破鼎!一破!二破!三破!四破!五破!六破!七破!八破!一直到三十连破,杀得那队箭手真是人仰马翻,血溅当场! 只见吴莫染如同杀入敌阵的猎豹,火力全开而又迅疾如电! 手中的独孤寒光四射,杀气凛冽,又如同用鲜血浇灌的剑花,在箭手们的喉间、胸前、背后连贯而开! 待到他剑指最后一名箭手的时候,整个杀敌过程也仅仅用掉了五分之一炷香的时间,也就是现在的一分半钟。 吴莫染用剑指着最后一名箭手,问道: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躺在地上的箭手看着吴莫染,嘴上竟然挂着笑,后来吴莫染发现只要是羡渊教的人,嘴上都会挂着这种类似于戏谑的笑,这种笑让他很不舒服,仿佛他们在嘲笑这个世界和世人。 箭手脸上挂着这种笑容久久没有给出答复,于是吴莫染用剑尖轻轻地划过他的脸,箭手吃疼地哆嗦了一下,仍是不说,。 这时,一声“吴少帅!”突然从吴莫染的身侧传来。 吴莫染转身看去,发现一个外貌极为英俊的年轻人拱手站在他的五步之外,这人的发髻一丝不乱,戴一个紫金头冠,额前一缕刘海随着微风飘动,脸色非常好,嘴唇如同涂了口红一样。 他的脸上挂着一张极为恭敬的表情,眼中似乎藏着一个蔚蓝的湖水,只是这湖水却深不见底。 这个年轻人穿着一身乌黑的长袍,身材修长,要不是头冠上有“羡渊”两字,吴莫染真会以为他只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富家子弟。 吴莫染问道:你是谁? 一身黑袍的年轻人作揖后回答道:吴少帅那厢有礼,在下姓达名如渊,乃是这渊庙的管事之人,也是羡渊的副掌教。 吴莫染把剑收好,看了一地的尸体之后不屑地问道:所以派出这一队弓箭手不问缘由一顿乱射就是贵教的待客之道吗? 叫达如渊的年轻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吴莫染的双眼,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地说道:吴少帅有所不知,自我羡渊建此渊庙至今,随着教众日益增多,此庙的体量也随之变大,到如今更是达到了占地十顷的大小。 所谓树大招风,这庙大了,自然就总有宵小之人前来做些蝇营狗苟、偷鸡摸狗之事,于是我们就招了这一帮箭队用来保家护院,未曾想今天却撞到了吴少帅的剑尖之上。 也怪我们的探子有眼不识泰山,没有认出是吴少帅,只道是哪里的强人又来滋扰,这才与吴少帅有次冲突。 好在吴少帅果然少年英雄、神技超群,一套独孤霸王剑耍将下来,非但毫无损伤,而且让我们得到了一个大大的教训。 达若渊在此代表渊庙和羡渊向吴少帅表达最惶恐的歉意和最诚心的感谢,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能把今天的不愉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达若渊这一套说辞滴水不漏,把渊庙的责任推得是干干净净,不由得让吴莫染对眼前这个颜值极高的年轻人又多看了一眼,心想: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城府,此人定非凡人。而且一个副教主就如此精明,不知道那正教主公孙乱又是何许人也。 怀着这样的想法,吴莫染又仔细看了看达若渊头冠上的“羡渊”两字。 达若渊往渊庙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后,对吴莫染说:吴少帅请移步庙中,我们教主与你有事相商。 吴莫染没有先表态,而是冲远处的那帮衙役喊道:诸位请先原地待命,待我到庙中去去就来! 得到衙役们的答复之后,吴莫染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对达若渊说道:请!然后跟在达若渊的身后缓缓走入了渊庙黑而高大的大门之中。 此时他的心中却有着一个疑问——达若渊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吴莫染的。 他用余光扫了一眼身后,发现那名剩下的箭手倒在地上,已是死了。而刚才除了达若渊和他在场,没有第三个人,所以人是怎么死的又成了他想知道的第二个问题。 第十二章 颜值超神 http://.biquxs.info/

公元2022年7月13日2:32。 人生尽头酒吧。 吴亦欢把打戏说完之后,有人开始打起了哈欠。 吴亦欢笑着说道:“就累了吗?公孙乱要出现了。” 听他这话后,打哈欠的几个人又抖擞了精神,继续听着—— 达若渊在前面徐徐的带着路,吴莫染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的 眼睛来回打量着四周的景物,心中暗暗称奇:没想到这渊庙里面如此巨大而复杂,走了这许久也只是在回廊之中,而且这来来回回、蜿蜒曲折的回廊为什么要设计成这样?明明可以一条直线就走完的路程,非要做个折回,让人走个“之“”字形。 达若渊就像听到了吴莫染的心声,微微回头说道:这回廊都是拜我家教主的孩子气所赐,他虽贵为一教之主,却难得的保留了天真烂漫的孩子习气,有时候这份孩子气确实会让俗世之人困扰。 吴莫染注意到他话中的一个词——俗世之人。 这个词在提醒着吴莫染两件事: 一、你就只是一个俗人,而以公孙乱、达若渊为首的羡渊教却不是凡夫俗子,是超凡之人; 二、羡渊能被俗人理解就还好,不能被理解也没关系,超凡之人就是这么任性。 这两个推论让吴莫染心里很不舒服,因为他好歹也算是赤青少年榜的榜眼吧,生平三百六十三战三百六十二胜的战绩足够他被称颂为人中龙凤,但是如今却被眼前这个一身黑的少年把他往递茶倒水、扫地做饭的人里面一丢,一律被统称为俗世之人。 这个想法让他脸上的表情不太友好。 在之字形的回廊中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到了一座巨大的庙宇之前。 这个庙宇的规模之大,给吴莫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甚至觉得就算和京师传说中的名刹归元禅寺相比,也不遑多让。 但是,和归元禅寺的金碧辉煌相比,这个叫做渊庙的庙宇真的是色彩太单调了,因为从屋瓦到飞檐到墙壁再到大门,全部是一溜水的黑色。 如果在屋檐下挂上白色的布幔,那真就跟灵堂没有任何区别了。 吴莫染皱着眉头想道:这是个什么审美啊?天天开追悼会啊? 达若渊脸上挂着社交性的笑容把大门推开了,吴莫染缓缓地抬腿跨过高高的门槛,往里一看,立即被里面的场景惊得是目瞪口呆。 你猜里面在干嘛?其实当时吴莫染把手里的独孤攒得紧紧的,因为他已经做好了亲眼目睹里面任何场景并做好了应付高手冲杀而出的准备。 在他的印象中,就算你是新的宗教组织也好、邪教组织也罢,这庙里面也该是供着自己教派里的神仙或者恶魔什么的,然后庙里面的氛围要么肃穆要么阴森要么杀气腾腾。 但是门开后,眼前的场景却把他惊得差点把剑都掉地上了,因为里面简直就是一个活的奥运会兼春晚现场! 打球的、踢球的、游泳的、合唱的、跳广场舞的,说书的、耍杂技的、表演古彩戏法的……各色人等、人声鼎沸,整个庙堂笼罩在歌舞升平的氛围当中! 整个大殿里面人头攒动,每个人都身披宽松的黑色教派服装,脸上都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都在手舞足蹈、大声欢唱,让吴莫染仿佛置身于盛大的庙会。 内厅巨大的庙堂四周没有供奉任何的神仙雕像,就连描绘神仙佛像的壁画都没有一幅,这让吴莫染心中的疑问更加深重,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教派? 这时,达若渊站在人群之中,拱手一拜高声说:禀教主,炽烈军少帅睿王府亲事都尉赤青少年榜榜眼吴莫染大人已在殿内! 他的话音刚落,欢声雷动的众人仿佛被同时按了暂停键,整个大殿立时变得鸦雀无声。 这时,从跳广场舞的人群之中走出来一个身着红色长衣的身影。 吴莫染纵观全场,发现只有这么一个人身着红衣,他的红衣在一众黑衣之中显得突兀、扎眼。 此人脸上戴着一个挡住全脸的黑色面具,犹如青绿色湖水的双眸在面具之下闪闪发光。 吴莫染心想:竟是青绿色的眼睛,此人有琉璃血统吗? 在吴莫染疑惑的注视之下,此人缓缓穿过人群,而他所过之处的人群都纷纷低头往两边散开,足见此人的地位非同一般。 一身红衣的神秘人走到距离吴莫染五步之远的时候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吴莫染,突然把吴莫染的手一拉,就往跳舞的那群人中拉去。 吴莫染当时一脸懵逼,嘴里想问的那句“你是不是公孙乱?”在这样的架势下都没来得及问出来。 红衣人突然对他说:吴兄来!和我们一起愉快地跳起来! 然后冲着全场一扬手,高声喊道:来!羡渊之舞跳起来! 全场鸦雀无声的人群又像被按了播放键,重新跳动了起来,而且全都以吴莫染和红衣人为中心,围着他们组成了很多个圈,然后以整齐划一的动作跳着一个奇怪的舞蹈。 他们的舞步时而癫狂、时而收敛、时而欢快、时而悲伤、时而缓慢、时而快速、时而从容、时而局促。 每个参与其中的人的脸上都挂着之前那名箭手脸上的笑容,这种千人一面的笑容,让站在圆心中央的吴莫染浑身不自在,就算他是午阶心境的修为,也是莫名地觉得胆寒。 红衣人突然又来拉着吴莫染的手,语气兴奋地说:吴兄!跳起来啊!你太过拘谨了! 吴莫染本来在一大帮围着他跳舞的人中就觉得尴尬,结果这一喊,又把他的尴尬给放大了好几倍。 他木纳地扭动着身体,其笨拙程度犹如关节生锈的木偶,而且还是脸上毫无表情的木偶。 红衣人看他这么拘谨和木纳,忍不住扑哧一笑,拉着他的手以很大的幅度挥舞起来。 吴莫染两张脸马上红到了耳朵根,要知道他虽然是个战力超群的武者,但是这个武不是跳舞的舞,而且他一直接受的是非常正统的封建礼教的教育,因此在大庭广众如此放浪形骸地跳舞,对他来说是一种大不敬,甚至是一种非常羞耻的事情,所以他才会如此不自然的顶着个大红脸在机械地扭动着身体。 但是奇妙的是,他心里对这个聚众跳舞的事情的抵触竟越来越少,甚至就连那些千人一面的笑容也不再让他觉得可怕,反而透露出亲切。 在一片魔幻般的热闹氛围中,吴莫染竟然放下了心里的戒备,手脚开始加大了舞动的角度,最后更是融入了这一场景之中,脸上也挂上了笑容,最后更是哈哈大笑、喜不自禁! 在吴莫染跳得最开心的时候,红衣人突然冲他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说:公孙乱携羡渊教众恭迎炽烈军少帅睿王府亲事都尉赤青少年榜榜眼吴莫染大人! 吴莫染茫然地看着红衣人说:公孙教主,请不必……多……礼……。 他说话如此断断续续是因为他发现红衣人已经把脸上的面具摘下,而里面的那张脸怎么说呢?这么说吧,如果给男人的颜值打分,满分是十分的话,达若渊是九分。 “而公孙乱是……”吴亦欢干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二十分。” 第十三章 兔死狗烹 http://.biquxs.info/

公元2022年7月13日3:00。 人生尽头酒吧。 吴亦欢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发现已经是凌晨3点,他打了个哈欠,对围着他的一群毫无睡意的人们说道:“都三点了,一般这个时候我们店里都躺了一片,难得见到这么多生龙活虎的。咱们呢,也快打烊了,那这个故事我就稍微说快点。” 后来公孙乱想把吴莫染拉进羡渊教,然后给他一顿洗脑,说什么这个天下太沉闷、太无趣了,羡渊就是要让它重新变好玩,如果你能入教的话,不光你能越来越快乐,这个天下离快乐也就更近了一步。 吴莫染当然不答应啊,不光不答应还用剑指着公孙乱说,看你的行为如此乖张,你的教众也是行为乖张,你是不是把睿王殿下给绑到这来了?!绑了就赶紧给我放了,不然我把你们这里荡为平地! 公孙乱这小子被这么一问,不但不怕,反而开开心心地说,对啊!长孙元阙在我这里啊!他不光在我这里,还玩得很开心呢!不信你问他!然后他用手冲远处一指。 吴莫染一看,啊?!是长孙元阙,他混在人群当中,也穿着一套黑衣,脸上还挂着羡渊式地笑容,这是什么鬼? 吴莫染跑到长孙元阙的面前,晃着他的身子说,睿王殿下!你肿么了?为什么要穿上他们的衣服挂着他们的笑容跳着他们的舞啊?!睿王殿下?! 长孙元阙在一阵猛晃之下,突然拍头大叫:莫染救我!有贼人要害我!他们还要割沧州自制! 吴莫染一听大怒,马上拔剑,把独孤霸王剑耍得是虎虎生风,再加上后来赶来的炽烈军的牟定义和渝州营的耿其发率领的五万人马,把这个渊庙里的羡渊教的人杀得是血流成河。 三千多教众给悉数屠杀殆尽,只有没有达到弱冠之年的孩子被留下了活口,而教主公孙乱被打个半死活捉了。 后来这帮人把长孙元阙给救回了京师,皇帝长孙虞城怕世人耻笑他儿子被乱党洗脑。你想啊,他儿子都被洗脑了,不就等于说他这个皇帝爸爸连儿子都管不了吗?那还有什么能力管他的那些个臣子,还有什么能力威震海内? 于是,长孙元阙在他父皇的安排之下,被按了个“讨逆先锋”的歼灭羡渊乱党首功,而且在对外公布的时候,说的是他不畏艰险、以身犯险、深入匪巢、里应外合、一举成擒、拿获匪首。 你看这些个词用的多么大气磅礴、多么曲折离奇、多么感人至深,可见这皇家彩虹屁是集彩虹屁的大成。 一时之间,长孙元阙成为了整个大翰朝的英雄,全国人民对他是无比崇拜,万千少女都想成为他的妻子,万千老父亲都想做他的岳父。 接下来就是不怎么光荣的事了。 我们都知道什么叫卸磨杀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过河拆桥吧? 不知道?去问知道的。 既然长孙元阙是被包装出来的英雄人物,那么那些真正有功的和知道真相的人自然就要被抹杀,但是长孙虞城比较有良心,只是把参与了这件事的人都给调得远远的。 吴莫染被调到了极北之地的镛州;牟定义被调离炽烈军,公派到了毗邻瀚淼洋的滦州;耿其发被调离渝州营,迁职到了南接临渊海的洪州。 这三个人都被调离了原来的属地,意思就是让他们不要乱说话,就算乱说了,因为地方远、生人多,也没人会信。 而参与了这场战事的二万炽烈军和三万渝州边防军被全部调往了岙州驻守长城去了。 至于公孙乱呢,在这一年的秋天被公开问斩了。 于是,曾经教徒遍布大江南北的羡渊教到此就被消灭殆尽了。 故事的最后,主人公之一的吴莫染在镛州待了不到两年,就得了一场非常严重的病,拖了几个月后,一命呜呼了。 一代天之骄子就此陨落。 而另一个主人公长孙元阙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对着天空长叹了三声,然后和自己的妻子南宫凤翎一起对着镛州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个躬。 是的,后来南宫风翎嫁给了长孙元阙,因为南宫明羽觉得与其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远戍边疆的毫无前途的人,不如嫁给名扬天下的睿王,多么势力,但也没办法。 失去第二个儿子柱国公吴成璧晚年也是郁郁寡欢,无疾而终! 吴亦欢敲了敲手机上的时间,然后拍手说道:“好了!好了!大翰朝的故事到这就讲完了,这也是咱店镇店之宝的故事。既然大家都免费听了这个故事,我提议大家都用掌声来感谢一下金主吧?” 在他的提议下,全场的人都冲着小金主鼓掌、叫好,一时之间让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女生有点害羞,她用手挡着自己发红的脸,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 李荣睿搂住小金主的肩膀,在她耳边说着哄她的话,小金主听后不停地点头。 吴亦欢看着撒狗粮的两人,默默地喝了口酒:“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我们要打烊了!”然后转身对着调着酒的王泫笑,“笑笑,今天我有点醉,先走了,店就交给你了。” 看到对方点点头之后,他晃晃悠悠地走出了酒吧。 然后他就被卡车给撞得在天上飞了两圈。 第十四章 cp乍现 http://.biquxs.info/

时间回到现在。 回到吴莫染被车撞飞、狄不言闪现、场景切换、古建筑群升起之后的现在。 “何必呢?何苦呢?有这个必要吗?!” 发现500米开外的房子都有着正常居住体量之后,吴莫染抱着头蹲在地上,百思不得其解。 狄不言站在吴莫染的身侧很久,他是用了瞬移的身法移动到后者身边的。 如果吴莫染发现他气喘吁吁跑的将近一公里的路程,被这个青衣古装男子一吸之间就跑完,估计会更加抓狂。 沉迷于天人交战的吴莫染先按下不表,先来说说这狄不言。 狄不言是旻朝人,旻朝是翰朝后的大一统封建皇朝。 他是狄家军第十四任统帅,因为人如其名般的寡言少语,所以人称“不言帅”。 不言帅中的这个“帅”字,不仅仅是指统帅的意思,也可以理解为现在的俗语——颜值高。 狄不言的颜值高到什么程度呢? 这么说你就明白了,有很多描写旻朝长赢年间的影视剧中,都会用当红小鲜肉来演绎他这个角色,这些当红小鲜肉虽然各不相同,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男生女相,甚至在早年的旻朝戏中,直接就起用了女明星来演他。 对于这个事情,虽然狄不言颇有怨言,但是他也只是眉头微蹙一下就释怀了,反而是跟了他一百多年的小跟班赵汝涵表现得非常抵触:“为什么老是用女人来演我们狄大人啊?我们狄大人的确是美貌得如同女子一般,但却不是娘炮好吧?!” 好吧,紧跟人间世潮流的见习司命赵汝涵学会了“娘炮”这个网络语。 要演旻朝锦绣年间的戏,就自然离不开要讲狄不言和白静水的那段虐恋。 白静水,旻雍宗,旻朝第十六位皇帝,女皇,旻惠宗白静堂惟一的女儿。 白静堂是一个专一而深情的男子,他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是终其一生却只有张若水这一个皇后,因此也只有白静水这一个女儿。 白静水作为旻朝第一女儿,白静堂唯一的闺女,自然是被众星捧月般的宠着,她的吃穿住用都是整个大旻朝最好的,然而她却完全没有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皇家子弟所惯有的陋习,相反,她给人的感觉是落落大方、平易近人。 到十五岁的时候,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俨然是一个娇艳欲滴的含情少女了,而且她的美貌让整个大旻都为之倾倒,也让她的父皇白静堂和幕后张若水无比自豪。 但是命运的巨轮在她这一年的中秋宴会见到时年十八岁的狄不言之后开始走向颠覆。 但是他们并不是现在这个故事的主角,目前这个故事的主角是吴莫染和公孙乱。 此刻的狄不言看着眼前的吴亦欢,准确地说是吴莫染的第九世,心下有些寂然。 想那吴莫染也算是翰朝不世出的少年英杰,不光前世被历史抹杀,第九世竟颓唐至此。 他想起在百年之前和自己跟班赵汝涵的关于吴莫染的一段对话。 吴莫染,翰朝人,领炽烈军少帅俸,官拜睿王府亲事都尉,他的名字在整个大翰历史上鲜少出现,就算是在被后世奉为翰朝两大百科全书的《翰全书》和《大翰拾遗》上都没有记载。 而仅有的一次记录,是在民间的一个叫做“赤青斋”的组织所编撰的叫做《赤青少年榜》的榜单之上。 准确来说,是出现在翰朝翰景宗长安三年腊月发布的《赤青少年榜》上。 这段文字写道:“翰长安三年赤青少年榜榜眼:吴莫染,字易欢,年方二十又二,翰柱国大将军吴成璧第五子,司职炽烈军少帅,修为至午阶心境,生平三百六十又三战,取三百六十又二胜。” 《赤青少年榜》统计的是整个大翰境内二十五岁以下少年武者的战力排行榜,综合两个方面的考虑,一是武力修为,二是生平战绩。 吴莫染在二十二岁就能把武力修为提升到惊人的午阶心境,而战绩更是惊人,仅败了一次。 这样的人物在上榜之后,自然引起了广泛热议,一时之间,吴莫染的名字被很多武林人士甚至普通百姓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且在说起他的时候,无不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 但是当这份榜单被公布了仅仅半年后,就被赤青斋给收了回去,不久之后又公布了一个修改后的榜单,吴莫染被从榜眼上给删掉了,新榜眼是一个叫刘运鸾的人。 这段修改后的文字写道:“长安三年赤青少年榜榜眼:刘运鸾,字子常,年方二十又五,司职玄甲军中军副帅,修为至午阶心境,生平三百六十又三战,取三百六十又二胜。” 如此荒唐的改榜事件竟然发生在一直以权威和公正而为人称道的赤青斋身上,当时在大街小巷和酒肆茶坊里面都在讨论这么几个问题: 一、为什么赤青斋要冒着声败名裂的危险去修改这个榜单? 二、为什么要把吴莫染的名字从这个榜单上抹除? 三、为什么要把吴莫染的名字替换为刘运鸾? 四、玄甲军和炽烈军向来不和,这次把炽烈军的吴莫染替换为玄甲军的刘运鸾,其中有何玄机? 五、炽烈军的人被抹除了,柱国将军府怎么如此平静? 六、这次的改榜事件只是赤青斋的行为,还是有大势力的介入?换句话说,就是这只是一个民间行为,还是一个有内情的政治行为? 其实要回答这几个问题,就需要说到另一个名字只在翰朝出现过一次的人——公孙乱。 公孙乱,原名公孙礼成,是雍州名士公孙明礼之子,少时在大儒苑天成的天成书院就学,后被劝退,于弱冠之年创立羡渊教,最盛之时教众逾二十万众。 记录有他的名字的文书名叫《长安七年睿王讨逆大捷告天下共庆书》,这个类似于捷报的东西是这样写的:“自长安四年始,逆首公孙乱创逆党羡渊,聚众起事,妖言惑众,至长安七年,逆众竟达二十余万矣。同年夏,睿王长孙讳元阙领皇帝命,率五万雄师力讨之,于沧州渊庙阵斩逆党两万余众,俘三万余众,羡渊党灭,逆首公孙乱押解回京,秋后斩之于午门外。天佑大翰,吾皇圣明,睿王英武,普天同庆!” 所以公孙乱在翰朝唯一被记录的是他的死。 《长安三年赤青少年榜》和《长安七年睿王讨逆大捷告天下共庆书》此刻被并排着放在狄不言面前的白色长条桌上。 狄不言的手指在白色的桌面上轻轻地敲着,他看着两份资料的神情显得凝重,眉头也在微蹙着。 旁边是他的小跟班赵汝涵,她用左手撑着自己昏昏欲睡的有着婴儿肥脸蛋的脑袋,上下眼睑几乎快重合了。 “啪!”的一声脆响把赵汝涵惊得一下手没撑住,让粉嘟嘟的小脑袋磕到了桌面,然后条件反射地大叫道:“怎么了?是不是行魄又出来闹儿了?” 赵汝涵的囧样让狄不言有点忍俊不禁,他忙用手捂住差点笑出声的嘴,说道:“一百多岁的人了,还如同孩子一般一惊一乍的,我不过是对于一件事情有了结论,所以激动了一下。” “哪有?”赵汝涵羞红着脸嘟囔着。 “好了,不调侃你了。”狄不言收住了笑意,语气变得凝重起来,“汝涵,你怎么看因果律干涉?” 第十五章 设定展开 http://.biquxs.info/

“嗯?”对于自己的上司突然问出来的这个禁忌话题,赵汝涵有点错愕,“我……” 狄不言知道她的顾虑,于是他主动开口说道:“要说因果律干涉,首先要知道什么是因果律。因果律你总敢说了吧。” “这个当然敢了,是普遍规律嘛!”赵汝涵说道,“同样的,要说因果律,首先解释一下什么叫维度。我们都知道,维度是世界的基本丈量尺度,目前已知的最低维度是二维,最高维度是十一维。 “维度世界遵循高纬度兼容低纬度,低纬度不可知高纬度的基本规律。 “简单来说就是你,哦不,我在一张纸上画了一个小人,这个小人由长和宽两个维度组成,所以他就是一个二维世界的生物,他只能看到他周围那些同样被我画出来的小猫和小狗,却无法感知我这个四维世界生物的存在。” “嗯,”狄不言微微点头,“这个例子很有趣,请继续。” “相对于二维世界,三维世界在长和宽的基础上多了一个高的纬度,四维世界又在长、宽、高三个纬度之上多了个时间维度,而因果律是五维世界在长、宽、高、时间四个维度上又多出来的一个维度。 “因果律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百因必有果’,简单来说,就是你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带来一个后果。” “bi go。”狄不言突然飙出了一句英语,让赵汝涵颇觉意外。小女生忽闪着睫毛看着自己的上司,心里只有四个字——宝藏男神。好吧,紧跟人间世潮流的赵汝涵也学会了这个词。 狄不言打断了赵汝涵的话:“好了,轮到我来解释一下因果律干涉了。虽然因果律干涉在这个世界中是禁忌般的存在,但是其实解释起来很简单,就是一个人通过强制力去强迫另一个人去做可以带给自己利益的后果的事。 “你刚才举的那个例子很有趣,我也来举一个。话说天厅里有个神仙,突然有天究极无聊,于是祭出了‘观世’神技,无意中看见了一场人间世的考试,有一个考生正在a选项和b选项之间犹豫。 “神仙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选b吗?于是祭出‘控心’神技,让这名考生选了b。然后这名考生就因为多得了这5分而上了名牌大学。 “在这个事件当中,‘选b’是‘因’,‘上了名牌大学’是‘果’,而神仙对于这个事件的干涉是‘让这名考生选了b’,这是建立在这个神仙知道‘选b’的‘因’会带来‘上名牌大学’这个‘果’的基础之上的因果律干涉。” 赵汝涵的小脑袋瓜里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问道:“这几天狄大人你愣是把吴莫染和公孙乱那两篇加起来也不过两百字的文书看了整整五天五夜,然后今天突然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叫因果律干涉,所以狄大人的意思是?” 狄不言一边在空中祭出了两条黄色的“因果线”,一边回答道:“我怀疑吴莫染和公孙乱这两人的命运轨迹是因果律干涉的结果。你看。” 赵汝涵发现狄不言在空中祭出的两条因果线分别是吴莫染和公孙乱的。 这两条金光闪闪的因果线被狄不言并排着浮现在空中,其中吴莫染的因果线始于翰朝翰仁宗泰康二十二年,也就是公元922年,终于翰朝翰景宗长安十二年,即公元952年,生命走过了三十个年头; 公孙乱的因果线始于翰朝翰仁宗泰康二十五年,也就是公元925年,终于翰朝翰景宗长安七年——公元947年,享年二十二岁。 这两人的因果线在翰朝韩景宗长安七年有过一次交集,然后就又各自分道扬镳。听狄不言之前说过,所以赵汝涵知道那次交集叫做“羡渊之乱”。 在这场动乱中,吴莫染前去营救被公孙乱绑架的长孙元阙,然后和炽烈军的牟定义和渝州营的耿其发一起把羡渊教给灭了,同时活捉了公孙乱。在给中州守军移交公孙乱之后,吴莫染就和他没有了交集。 “是真的没有交集了吗?”狄不言一边发问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百因百果,无果因锁,以吾之魄,解汝之锁,开!” 赵汝涵看着空中的两条因果线在“羡渊之乱”后重合又散开的线段渐渐消失,然后又出现了两条新的线段,而这两条新的线段竟然是重合的! 这个一景象不禁让赵汝涵目瞪口呆:“狄大人,这是?!” 狄不言走到重合的因果律前面,说道:“我把他们两人被人隐藏了的真正的因果线给显现了出来。” 赵汝涵错愕道:“所以他们两人的因果线真的是被因果律干涉了,那么大人刚才用的是什么神技?” “暗果现。”狄不言回答道,但是他却不想说暗果现是通过牺牲施术者数量特别巨大的魄气来换取隐藏因果线显现的神技。 这个神技所消耗的魄气仅比传说中的最强神技“万花凋零皆成空”所消耗的魄气略低一点。所以现在狄不言身上剩余的魄气甚至连最简单的瞬步都用不出了,按照他的预估,要恢复这一部分的魄气,至少需要三个月。 但是这个事情,他的小跟班赵汝涵并不知道,实际上,这个做了一百多年见习司命的小姑娘此时的注意力在那两条紧紧重合在一起的因果线上。 赵汝涵此时是满脑的疑问:“为什么这两个因果线会重合得如此紧密?这样的紧密程度,只会发生在恋人或者夫妻身上啊,但是他们两人都是男人,难道……?” 狄不言打断了赵汝涵即将脱线的联想:“公孙乱是女的。” 狄不言此言一出,赵汝涵“噌”的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用将近一万分贝的音量喊道:“什么?!” 然后是一连串的灵魂追问—— “她怎么可能是女的?她那个时代的女孩就可以进那么高等级的学院里面读书了吗?她在学院里那么久就从来没被发现是女儿身吗?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做得出烧书、杀鸟这些事呢?她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山里不怕出事?她一个女孩子,竟然可以创立一个二十万人的教派?她一个女孩子,竟然敢绑架皇子?她一个女孩子,竟然敢跟皇帝叫板?她一个女……” “停。”狄不言及时制止了赵汝涵的唾沫横飞,然后在空中祭出了一个新的因果线。 只是这条因果线的颜色却让赵汝涵瞬间觉得不寒而栗,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都冒了出来,因为它是红色的。 这条因果线在空中发出慑人的猩红色,在其他两条金黄的因果线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突兀而恐怖。 “这是……恶魔的……因果线。”赵汝涵光是想到这个名词就冷汗直冒,更不用说是念出来。 狄不言的脸上却不见一丝波澜,猩红色的因果线被他移到了两条金黄色的因果线之上:“准确的说是魔间世四魔公之一——乱渊的因果线。” 赵汝涵冷冷地说道:“乱渊,是那个乱渊?” 狄不言也冷冷地回答道:“你听到了的。” 第十六章 他是女的 http://.biquxs.info/

乱渊猩红的因果线在空中显得突兀而狰狞,已经做了一百多年见习司命的赵汝涵,仍然会被这样一条恶魔的因果线而震慑得瑟瑟发抖。 乱渊与妒怨、戮劫、婪奢并称为魔间世四魔公。据地厅资料馆中一本由专门研究魔间世的学者隋良赞所著的《四魔志》中记载,妒怨最善于通过源源不断的嫉妒让人迷失常性;戮劫则是让人在无尽的杀戮快感中失去自我;婪奢用对财富近乎疯狂的贪婪使人癫狂;而乱渊则是让人迷恋混乱无法自拔。 狄不言一边把乱渊的因果线移到公孙和吴两人的因果线上平行而放,一边说道:“这四个魔头对人间世常人的诱惑之术其实就是因果律干涉。” 赵汝涵看着狄不言分别点亮了乱渊和公孙乱因果线上的两个时间点,在说明文字尚未浮现出来的时候问道:“所以你怀疑公孙乱和吴莫染的因果线被乱渊做了因果律干涉?” “不,”狄不言望着渐渐浮现的说明文字,说道,“这两人中,只有公孙乱被因果律干涉了。你看这两个点。”说完,他示意赵汝涵望向两个时间点的说明文字。 赵汝涵边看边把两段文字念了出来:“翰仁宗长安一年,即公元940年,公孙礼成于天成书院西南别院焚烧书籍共二十又五册。 “翰仁宗长安一年二月二十一日,即公元940年2月21日,乱渊于沧州‘那一处’出现高频脑电波活动,活动频率为五百年来的新高,并伴有初步虚化现象,虚化度2%。” 赵汝涵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时间被惊得结巴了起来:“所以……从、从第一次烧书开始就、就……?” “是的。”狄不言又分别点亮色了公孙乱和乱渊因果线上的两个时间点,“你再来看下这个时间点。” “翰仁宗长安一年五月十七日,即公元940年5月17日,”赵汝涵随着说明文字的慢慢浮现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公孙礼成与同窗梅洛笙结拜为异姓兄弟。同年,公孙礼成于天成书院东南别院以大量人血绘制‘陷渊’法阵,并献祭以梅洛笙之命。这个法阵是……?!” “是的。”狄不言的神色越发凝重,“是召唤乱渊的召唤法阵,继续。” 赵汝涵把目光移到乱渊的因果线上:“翰仁宗长安一年五月十七日,即公元940年5月17日,乱渊于澜州‘那一处’虚化程度达25%。所以这个时候的乱渊其实是在进行附魔……吧?” 当赵汝涵这么犹豫地结束一句话的时候,狄不言知道这小妮子一定又是望着自己,挂着一脸名为“是不是这样啊?”的表情,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他是在附魔。” “他是打算往公孙乱身上附魔……吧?”赵汝涵又是这样结束一句话。 “是的。”狄不言冷冷地说道,心里想的是你这百来岁的老丫头啥时候能度过青春期,变成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正牌司命呢? 但是话说回来,狄不言似乎也习惯了赵汝涵这种咋咋呼呼的性格了,要是哪天她突然转正要离开自己了,可能还会有点失落吧。 此时,咋咋呼呼的赵汝涵望着半空中的红色因果线,嘴巴张得很大:“但是就算是乱渊对她的因果线做了干涉,也只是让她和吴莫染在相遇后的因果线出现了重贴,却无法解释为什么她一个弱女子竟然可以做撼动王朝的大事。” 狄不言拍拍这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见习司命的肩膀,然后右手一挥,公孙乱的因果线“嗖”的一下来到了线段的起始点:“为了帮你搞清这个问题,让我们回到公孙乱因果线的起点,也就是她爸爸的小蝌蚪游到目的地的那一天。” “嗯……”赵汝涵想不到一向严肃的狄司命竟然会用上这样的一种形容方式,于是老脸一红,尴尬地轻声应允着。 没有注意到她的尴尬的狄不言,双手在空中一个相对反方向的拉伸,公孙乱因果线的起点被放大到了足有一面墙那么大,然后上面有一段红色的线段被黄色的人类因果线称得特别醒目。 “这是……”赵汝涵刚闭上的嘴又张得老大。 只见这条红色的线段在一定长度阶段上完全替代了原来的黄色人类因果线,而这一段长度阶段所对应的人类生命阶段是受精卵阶段,也就是说,在公孙乱还是受精卵的时候,就被人进行了因果律干涉,而从线段的红色来看,这个人正是乱渊。 “它改了什么?!”赵汝涵被自己所见到的事实吓得一身冷汗。 “我们都知道人类有23对染色体,”看着赵汝涵轻轻点了点头之后,狄不言继续说道,“其中22对是常染色体,1对是性染色体。这1对性染色体最终决定人类的性别。简单来说如果这一对染色体都是xx,那么性别为女,如果这一对染色体是xy,则性别为男。” 狄不言快步走到公孙乱因果线起点,用手指着红色线段说道:“乱渊正是在公孙乱还是受精卵的时候就把她的性别由男变为女,而做得恰恰是把第23对染色体中的一个y变为x!” 赵汝涵感觉自己的背部已经被冷汗湿透:“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狄不言左手一挥,公孙乱的因果线以超出想象地速度向左移动,然后准确地在狄不言的面前停在了公元947年,也就是翰景宗长安七年。 “为的是让她和吴莫染相爱。” 第十七章 相什么亲 http://.biquxs.info/

公元2012年8月23日中午11:30。 吴亦欢正在相亲。 地点在榕江路上一座两层的酒楼里。 这座两层的酒楼的外墙有几处涂料脱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墙体,而且挂在两侧屋檐的原本应该是喜庆的红色的灯笼,因为长久的风吹日晒,已经几乎褪色成了灰白色。 造成一个酒楼如此颓态的原因有两个: 一、门可罗雀,业绩已经支撑不了它的日常维护; 二、生意太好,老板觉得何必花功夫去整修。 这个叫“老东方大酒店”的酒楼显然属于后者,因为此刻它的一楼大门处的客人络绎不绝。门口略显稚嫩的迎宾小姐穿着不太合身的红色旗袍,脸上挂着社会性笑容,机械地重复着问好、引路,再问好、引路的流水线作业。从两个迎宾小姑娘的疲态上来看,这个酒楼的生意真的非常兴隆。 说起老东方大酒店,老南沐人都会竖一个大拇哥。因为作为本土的酒店品牌,很多老南沐人都是看着它从路边的炒菜摊慢慢地做成了现在拥有两层楼,还有好几个豪华包厢的规模。 在老东方大酒店,没有个百十块下不来。南沐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经常在里面出入,门口停车场上也总是停满了奥迪a6、帕萨特。 听说老板的女儿还准备开一个大酒店,说是要把原来做电视台的那栋22层经济大楼给整栋包下来,名字似乎叫“新东方大酒店”。 不管是不是真的,老东方大酒店的生意是真的好。 但是,它的生意越来越依赖于老南沐人的惯性消费,因为在年轻的南沐人的心中,这个叫老东方大酒店的酒楼代表了过去、陈旧和不思进取。 多年不更新的老式翰派装修、仿佛是从晚奕鬼片中走出来的旗袍迎宾、重盐重油完全不顾90后小清新口味的菜品,还有宛如报纸分类广告一样的菜单,在南沐年轻一代的严重都是一场灾难,因此在这个酒楼络绎不绝的客人当中基本看不到年轻人的身影。 但是此刻,却有两个年轻人坐在这个酒楼二楼叫做“东方韵”的包厢里。 一个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叫做吴亦欢。 一个穿着红色的连衣长裙,叫做刘艳红。 他们正在彼此父母的包围下进行着一场相亲大会。 之所以称为大会,是因为在这个相亲现场不光讨论了彼此的家庭,还对国计民生和国际时政交换了彼此的看法,偶尔也会发生时长很短的辩论。 总体来说,这个相亲大会在友好、和谐的氛围当中进行。 在这样一个友好、和谐的氛围当中,穿着笔挺西服,头发鲜亮、一丝不乱,整体气质如同婚礼司仪一般的吴亦欢脸上挂着尴尬的社会性笑容,在一众长辈的热烈交谈中一言不发地兀自夹着菜,然后机械地把菜放进自己的碗里和嘴里。 彼时二十六岁的他,尽管还想在这世上多放浪形骸几年,却被父母拉着来参加了这场两代人联动的相亲。 他非常不善于应付这样的场合,和一众好友开怀畅饮才是他的舒适区。 在他的正对面,坐着一边低头吃菜一边不时抬头偷瞄他几眼的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妹子。 这位妹子比吴亦欢小一岁,名叫刘艳红。 每年的逢年过节都是她最痛苦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她就会被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准时催婚。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以自己年轻为理由搪塞过去,后来随着身边好友都纷纷出嫁、成家,她也被迫走上相亲这条路。 没有被男生主动过几次的这位小姐姐,一想到这次是吴亦欢主动约自己见面,她就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然后尴尬地往向对面,发现对方并没有看自己,于是掩着嘴无声地把这个笑完整输出了一边。 此时距离相亲大会3米外的包厢角落。 狄不言和赵汝涵在喝奶茶。 “好喝吧?”狄不言的意思是他和赵汝涵都在喝的,经过他精心选择的爆浆珍珠百香果布丁奶茶——加冰、七分甜——好不好喝。 “大人,司命条例说咱们地间世的人在人间世显形会吓死人……”赵汝涵噘着嘴吸着奶茶,“你却倒好,竟然现身点了这唤作奶茶的物什,虽然这物什确实好喝。” “不要在意细节。”狄不言用手指了指吴亦欢的相亲大会现场,意思是你喝都喝了,就别废话了。 作为五维生物,他们的存在自然不会被四维生物所看到,因此在这个包厢里,对国计民生、国际时政激烈交换着看法的两个相亲团队自然无法意识到他们的存在。 看着吴亦欢只顾吃菜,尴尬应付双方父母提问,并且不断输出社交性套话的样子,赵汝涵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的笑声自然不会被参与相亲的常人所听到,不然的话在人间世的《南沐日报》上又会多一起灵异事件,而相应的,在地间世的《失策卷汇》上也会多一条关于失职司命的记录。 “狄大人,这人间世的相亲竟是如此有趣吗?”赵汝涵问着她身前一言不发的狄不言。 狄不言回答的时候没有转身,但是回复的话却也带了几分调侃:“饶他前世是个不世豪杰,遇到这样的相亲阵仗,竟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处。如此看来,我与凤翎的指腹为婚竟是如此省事之事。” 赵汝涵笑着应和道:“您和狄夫人的姻缘是郎才女貌,自然是这人间世的常人强求不起的。话说回来,还好我身逝的时候尚未到谈婚论嫁之时,不然恐怕也要应付这样的场景了。” 狄不言没有接过这个话茬,而是在空中右手一挥,一条常人的黄色因果线悠然出现在半空中,而一条高光的白色坐标点在上面不断闪烁着。 “离命定之时越来越近了。”狄不言看着这个白色坐标点,既像是说给身后的赵汝涵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看着不断闪烁的白色坐标点,赵汝涵的心跳也越来越快,额头竟也沁出了丝丝蝌蚪一般的汗珠。 因为等待这一刻真的是用去太长时间,太多个轮回,整整九世的纠缠和姻缘,即将迎来最终的句点。 此刻的赵汝涵的内心十分复杂,既希望这个命定之时来的又快又猛烈,能把那个人的九世纠缠一口气全部结束。 又希望这个命定之时不要这么快到,因为一旦终结,整整九世的轮回、为这个时刻所着手准备的那么多世代的努力,就会成为历史长河中的浮尘,仿佛自己和狄大人的努力就会消失一般。 “到了!”狄不言的一声轻喝打断了天人交战的赵汝涵,后者抬头看向空中的因果线,发现白色的坐标点闪着金色的光芒,照得整个东方韵包厢金光闪闪。但是这种包厢中的常人们显然看不到这个耀眼的光芒。 此刻包厢中的吴亦欢和刘艳红都注视着彼此的眼睛,赵汝涵在他们的眼中仿佛看到了爱情的萌芽。 赵汝涵身逝的时候是人间世的十七岁,正是豆蔻年华,尚未感受到爱情的滋味。此时此刻,有着一百八十三岁肉身,心态却只有十七的见习司命赵小姐竟然通过一场相亲,感受到了爱情的甜蜜。 她捂着发烫的脸,把刚才天人交战时的所有的想法自动清空,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并问了出来:“下面怎么办?” 狄不言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空中的千年好友的因果线,从命定之时发生、坐标点小时之时起,这条因果线从起点开始,从黄色渐渐变成了金色,而金色的线段延伸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后来眼睛都跟不上它延伸的速度,一直到最后,整条因果线都变成了金色。 “金、金色的因果线?!”同样亲眼目睹这条因果线变化的赵汝涵,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得有点结巴,“也、也是说……” 没等赵汝涵说完,狄不言接上了下句:“是的,他已经是地厅司命了。” 让赵汝涵震惊的点正是因为金色的因果线是地厅司命因果线的颜色,而吴亦欢明明是人间世的常人,因果线的颜色却变成了金色。 “经过九世轮回,公孙乱终于和吴莫染在一起了!”赵汝涵开心得就差蹦起来。 然而狄不言的话让她入坠迷雾。 “非也,她乃是南宫凤翎。” 狄不言望着刘艳红,眼中带着一丝惨然。 第十八章 多维世界 http://.biquxs.info/

狄不言是在相亲大会的三天前知道吴莫染/吴亦欢的命定之时就快到的。 那时候是地间世4312年8月20日的晚上9:12。 地间世的纪年从篪朝元年开始计算,因此比人间世的时间要早二千余年。 之所以如此计算,是因为从那一天起,多维世界才有了建制。 而对于地厅而言,也是从那一年起,地间世有了掌管展架的地厅的第一代司首褫泽君。 册封褫泽君为首届地厅首任司首的人叫久炙。 他的身份有很多,比如创世神蛮缺之孙、天空神明羽之子,以及掌管太阳的神灵。 而他最为世人所称颂的名号是天帝。 作为第一任天帝,他最伟大的工作就是把整个多维世界划分成了五大世界体系并进行了排行。 首先,整个多维世界由灵、魂、魄、妖、魔四种元素组成,它们之间没有排行,但是由它们组成的世界却有排行。 简单来说,叠加元素的种类越多,世界的等级就越高。 高高在上的自然是神间世(神界),因为叠加了灵、魂、魄; 排行第二的是人间世(人界),由魂、魄叠加而成; 并列第三的是地间世(地界)、妖间世(妖界)、魔间世(魔界),他们都各自只由一种元素组成,分别是魄、妖、魔。 因为这后三界都只是有一种元素组成,所以在天神的眼里,地界的死神、妖界的妖怪以及魔界的恶魔没有任何区别,他们的地位都比人要低一等。 五大世界有了明确的划分之后,天帝久炙又为四个世界安置了各自的统治机关: 天厅:主管神、人、地、妖、魔五界秩序和法度的最高政府,最高统治者即为天帝。 五司:天厅下设神监司、人监司、地监司、妖监司和魔监司,分管各界具体事务。 神监司:俗称神厅,最高长官神司首一名,下设三十六神司监,统领七十二神司灵; 人监司:俗称人厅,最高长官人司首一名,下设四十九人司监,统领九十八人司常; 地监司:俗称地厅,最高长官地司首一名,下设一百零八地司监,统领二百一十六地司命; 妖监司:俗称妖厅,最高长官妖司首一名,下设二百一十六妖司监,统领四百三十二妖司徒; 魔监司:俗称魔厅,最高长官魔司首一名,下设四百三十二魔司监,统领八百六十司魔司空。 地间世4312年8月20日晚上9:12。 地厅编号五十五的司命狄不言,坐于地间世一凉亭处的石凳之上。 坐在他对面的是人厅编号六十三的司常欧阳弘道。 两人相识多年,甚是投机。 此刻欧阳司常把一人的命定之时说予了狄不言。 狄不言闻言沉思良久,后缓缓站起,背手而立,目视远方,就算额间的垂发被微风吹着偶有入口,他也没有理会。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狄不言转身道:“此人命定之时事关重大,弘道兄是否再三确认呢?” 欧阳弘道抱拳站起:“不言兄,你我二人关注此人已有几百年之久。今次更是到了他的命定之时,我自然确认再三,无敢懈怠!” 听闻对方的铮铮之言,狄不言抱拳,并高举过顶:“弘道兄!这几百年来,蒙你劳驾!不言我无以为谢!” 为何狄不言如此看中此事? 因为这名被称为“冷面司命”的不拘言笑的狄大人,一直有一个心结不能释怀。 和一名千年好友的九世约定一直如同一根针一样扎在他的心头。 这名千年好友曾经对天发誓,要对一个女子用九世姻缘来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 而如今这一世恰是这名千年好友的第九世,也是他即将完成对那名女子赎罪的世代。 狄不言想在他赎罪完成之时也兑现自己与后者的约定。 按下各怀心事的两人不表。 此时在他们之间的石桌之上躺着一张白纸,上面写道—— “人间世公元二零一二年八月二十三日午时正,于人间世华国江右省南沐市榕江路老东方大酒店东方韵雅座发生命定之时。” 第十九章 磕错cp http://.biquxs.info/

“南宫凤翎?!怎会是南宫凤翎?!” 在公元二零一二年八月二十三日午时三刻的东方韵包厢中的赵汝涵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我一直以为是公孙乱!”她愕然地望着狄不言,“所以这一百多年我竟都是会错意了吗?!” “rx,”狄不言摸摸赵汝涵的齐刘海娃娃头,安抚道,“这也不怪你,毕竟自从展示莫染兄与公孙乱的因果线以来,每每在你面前提及莫染兄的九世报恩,我都从未提及女子姓名。” “所以,吴莫染的九世报恩,其实报的是南宫风翎?”赵汝涵略有不甘地自言自语道,“不对啊,历史上的南宫凤翎不是嫁给了长孙元阙吗?虽然最后双双死在了战乱当中。吴莫染怎么会对一个有妇之夫如此念念不忘呢?” “想知道真相吗?”狄不言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说。” 于是两人双双祭出“遁世”神技,经过维度跳跃,到了地间世的一处凉亭之中。 看到这个真相揭露专用场地,赵汝涵自觉地坐在了石凳之上,双手托腮,等着狄不言的发言。 这处凉亭位于距离地厅五个瞬步的边界之处,是狄不言最喜独处的地方,也是距离地厅最远所在之一。 地厅,作为地间世的最高统治机关,位于地间世的正中央。 这么设置的官方解释是为了方便在此司职的司首、司监和司命们到地间世各处的时间和距离都相等。 坊间也有传闻,地厅安在正中央的原因是因为第一任司首褫泽君的强迫症。 他喜欢所有东西都是平等、平均的,比如他的案几上永远有两副文房四宝,身后的墙上有左右两副完全对称的名画。 亲近的人都会发现他可以在喝完茶之后,非常精准地把茶杯放在整个桌子的正中间。 虽然大部分他的传闻都是真的,而地厅位置的设计考量是不是真的如此,就无从查证了,毕竟几百年前褫泽君就已经升职到天厅做金仙去了,加上他为人不拘言笑,就算他在位时,也少有人敢问。 倒是这样的设置让现在的司首、司监和司命们非常受用,毕竟真的是到地间世最远的地方都只要五个瞬步。 “那次是莫染兄第一次带我来此处凉亭。”狄不言背着手,望着远处景色,开始了他的回忆—— 地间世3542年8月23日。 两个见习司命用了五个瞬步,到了地间世边界处的一个有着凉亭的歇脚之处,此处正是狄不言日后经常来的凉亭。 刚一落脚,穿一身黑衣长衫的男子就示意一身青衣长衫的男子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下:“不言兄,请。” 青衣男子也示意黑衣男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莫染兄,请。” 待两人坐定,被唤作不言的青衣男子双手作揖问道:“不知莫染兄特意邀我至此,所为何事?” 被唤作莫染的黑衣男子也双手作揖答道:“今日你我双双转为见习司命,还未恭喜不言兄,但请原谅如此唐突邀请仁兄到此远地,实在是有要事相求,且对我而言非同小可。” 看着吴莫染如此诚恳的态度,狄不言心道:看来眼前这个翰朝有着酉阶魂境、统领八十万炽烈军、凭一己之力把二十万羡渊乱党镇压殆尽的少年统帅,确实是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于是他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莫染兄莫非是遇到了魔间世或妖间世的麻烦?” 吴莫染摆了摆手,站起身来,转身望着远处:“非也,乃是我想辞去这见习司命,去转世投胎。” “什么?”狄不言听后“唰”的一下站了起来,须知这见习司命不是人人都能当的,而吴莫染竟然想要辞去! 虽然名号只是见习的司命,对人选的筛选却也是万中选一。 这每年因为各种原因死亡的常人千千万,而且随着世代的更迭,人间世的常人数量从百万增加到千万,地间世的魄人自然也是从百万增加到千万。 在地厅原本的建制当中,司首之下的司监是四十九名,用来统合监管地间世的四十九个地府。每个地府内的新魄接引、老旧更替、日常事务都由它的司监进行监管。 每个司监之下又设置两名司命用来供其差遣,也就是俗称的左司命和右司命。 左司命负责新魄接引,所有划分到他的管辖司监区域的新逝之魄都由他去负责接引; 右司命负责旧魄转世投胎之事,在其管辖区域内的旧魄一旦恩怨还清,他就需要给这个旧魄找个适合的人家,并带其去往往生殿进行投胎转世。 而从翰朝更替到旻朝的时候,人间世的常人人口激增到了千万,因此原本四十九名司监、九十八名司命的建制就远远不够对地间世相应增加的新魄的管控。 因此在人间世的旻朝星葵二十三年,也就是地间世的篪元1238年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扩编。 这次扩编是经由第五任地司首蔺宗清之手确定的。 这次史称“旻世扩编”的地间世重大事件在他的操盘之下异常顺利,就连时任天帝的流空也称赞蔺宗清这件事做得果决、漂亮。 在这次的扩编中,司监扩充至一百零八人,司命扩充至二百一十六人,新增见习司命一职,放在司命麾下,每人标配10人,这些见习司命一是作为储备干部进行培养,二是可以有更多的人手用来应付日益增多的新魄。 吴莫染和狄不言就是此次“旻世扩编”当中新增的二千一百六十人中的两人,他们隶属于司监英冠。 就算是见习司命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当的,因为要经过5次选拔。 首先是初选。 初选又称为“政心试”,考的是你的政治觉悟。 在这场考试中你需要表明自己坚定不移的认定最高统治机关是天厅,最高统治者是和蔼可亲的天帝的立场,同时坚定不移地表明将在天帝的带领下,让五界欣欣向荣以及促进五界人民和谐共存的决心。初始的方式是笔试; 只要你的脑袋没进水,走过场的初试基本上都能过。 然后就是第二场的筛选,这场筛选称为“武技试”。 武技试分为三轮进行,第一轮是以百人为单位组成战盟,然后战盟与战盟之间进行团队武技综合积分赛,总共一百个盟会按照顺序来进行一个积分排行,后五十名的战盟直接淘汰,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有人要说了,这谁和谁在一起组战盟斗是随机的啊,所以这按照原生武技来进行综合统分的机制明显就不公平嘛,万一一百人里有一半的人是战五渣,不就直接拖累了另一半高战力的人吗? 蔺宗清司首给出的答复是,人的运势好坏也是需要考量的因素之一,就算你战力顶天,运势却奇差无比,那么不好意思,照样被淘汰,因为在今后复杂多变的引魂工作当中,运势的好坏直接影响到魄人的转世优劣。 尽管有很多被淘汰的战力高超者表示异议,却碍于监考司监们的战力压制,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通过第一轮武技试的五千名考生尚未修整妥当,就将面临第二轮武技试。第二轮武技试将更加残酷。 在这轮的武技试里面,每个战盟内部的战力前十将在短短的三天之内,接受全战盟其他考生的自由挑战,不限时间、场地。 规则只有两个: 一、不能打到魄散,以免影响转世; 二、每人只能挑战一次,输赢以一方认输为止。 这个规则刚一公布,就被很多人解读出了里面的潜台词: 一、每次只能挑战一次,但是并没有说不可以挑战正在被挑战的人,也就是说可以多打一; 二、你在挑战别人的时候,也可能会被别人挑战,形成一对多的场面。 很多战力不佳的考生在心里骂着想出这个荒唐规则的蔺宗清,同时还有一批考生已经开始寻找有利地形,以便以不变应万变地面对其他考生的挑战。 这批考生就是战力前十的五百名金字塔塔尖人士。 在这五百名中有一名已经成为吴莫染必要挑战的目标。 此人名叫玄毅。 第二十章 兄弟杀我 http://.biquxs.info/

“玄毅?” 赵汝涵在脑中搜寻了一遍记忆,发现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于是茫然地看着狄不言。 “当年莫染兄说要把玄毅当做自己目标的时候,”狄不言说道,“我也是你这样的表情。” 狄不言在赵汝涵对面的石凳上缓缓做下,吴狄两人刚刚升为见习司命的过往在他口中娓呈现—— 旻世改编之时。 彼时这个叫“沧浪亭”的小凉亭比现在要新。 几片枯黄的落叶飘落在了亭中的石桌之上,也落在了吴狄两人之间。 看着这几片落叶,吴莫染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长时间的沉默:“知道我为什么差点把玄毅打到魄散吗?” 狄不言答道:“据我所知,有两个缘由让你不得不下重手—— “其一、在翰朝你尚未身逝之时,他仅凭赤手空拳就把你和梁显宗给败了,你想借此次武技试来了断与他的恩怨; “其二、如果你不下重手,以他未阶魂境的修为,你只怕又会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吴莫染摇了摇头:“非也,其实和他的那场打斗到了后面,我的境界已经突破到了申阶魂境,他已经不会对我构成任何威胁。” “竟已是申阶魂境了吗?!”狄不言听后双目圆睁,复又变为平时大小,并没有把这句反问问出口来,而是问道:“那究竟是为何呢?” 接下来吴莫染的每个字都仿佛敲打在狄不言的心头:“因为前世我是被他所杀。” “什么?!”狄不言没有忍住,突然拍案而起。他如此强烈的反应竟是超出了吴莫染的意料。 在吴莫染的印象中温文尔雅的儒将狄不言此刻怒目圆睁,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竟像是遇到了自己的仇敌一般。 听到这里的赵汝涵也是心下大骇道:“吴莫染竟是被玄毅所杀?!” 狄不言示意她矜持一下,复又继续说着那段往事—— 彼时的狄不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双手抱拳缓缓坐下:“吴兄,失礼了!” 甫一坐下,他就连珠炮一般问出了无数个问题:“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是在在镛州染病而死的吗?怎么就变成被玄毅所杀呢?这玄毅的真实身份是否是羡渊的乱党?如果他是羡渊乱党的话,杀你也是顺理成章。” 待狄不言缓了一口气之后,吴莫染缓缓说道:“我曾跟你说过,我是在镛州染病而死,这只是说了被书籍所载之事。这个书籍所载之事我本打算用来给你一个答案,也用来说服自己不要去回想那些已然逝去的往事。直到我在武技试上看见了玄毅。 “玄毅是他在翰朝参加赤青少年榜评比之时的化名。他本名玄衣,是睿王长孙元阙旗下暗杀组织天阙九衣的九名杀手之一,也是奉长孙元阙之命杀我并最终得手的人。” 吴莫染一字一句的把这个震撼到可以称为反转的事情说了出来。 狄不言听后大骇的样子不出吴莫染所料,毕竟在过往的表述也好,历史记载也好,长孙元阙虽然是一个只活了三十二岁的皇子,却也光明磊落,宅心仁厚。 这个翰朝第二十二位皇子,被他父皇长孙虞城册封为一方诸侯的年轻睿王,不仅以弱冠之年平叛了沧州的二十万羡渊乱党,更是在四位王爷接连被戮的情况下,以一己之力,稳定了朝野上下,保其父皇社稷太平,翰朝上下无不称其为“贤明王”。 但是更重要的是,吴莫染在长孙元阙的睿王府里任职四品亲事都尉经年,除此之外,长孙元阙和吴莫染的私交也是极好,他们是十年的发小、玩伴,甚至是过命的兄弟。 但是如今却从吴莫染的口中听到了长孙元阙派玄毅刺杀自己的事情,这个事实一时之间让狄不言难以接受。 眼见狄不言陷入沉思,吴莫染叹了口气:“这个事情还要从我见到公孙乱之后说起。” 第二十一章 男女有别 http://.biquxs.info/

在吴莫染的娓娓道来中,狄不言的思绪也跟着回到了翰朝长安七年—— 翰朝长安七年。 沧州渊庙大殿之内。 一个一身黑色短打劲装的少年在一群黑黄长袍的人群之中手舞足蹈。 在他跳得最开心的时候,他身旁的红衣人突然冲他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公孙乱携羡渊教众恭迎炽烈军少帅睿王府亲事都尉,赤青少年榜榜眼吴莫染大人!” 黑衣少年——吴莫染茫然地看着红衣人说:“公孙教主,请不必……多……礼……。” 他说话如此断断续续是因为他发现红衣人已经把脸上的面具摘下。 以全貌呈现在他眼前的那张脸,让他竟言语结巴。 如果给男人的颜值打分,满分是十分的话,达若渊是九分。 而眼前之人是二十分。 “哈哈哈哈!”脸的主人爽朗大笑,这银铃一般的笑声竟更似一名女子! 吴莫染不知可否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红衣人,此人的身姿竟像一个年芳二九的少女! 这个事实让单枪匹马杀到渊庙的吴莫染震惊到哑口无言,他大张着嘴对着自己面前这个一身红的妹子问了句:“所以你竟是个女子?” 听到被问出这样的问题,一身红的妹子徐徐转了一圈,红色长衫的下摆转成了一个满圆,如同一朵盛开的红色玫瑰,这朵如同红色玫瑰的女子笑道:“看来是的。” 也许是为了证明她的话不假,有一个略带稚气而又熟悉的声音从吴莫染的身后传来:“莫染!你也发现了吧!公孙乱竟是个女的!” 吴莫染对这个略带稚气的声音太熟悉了,这个声音陪伴着他走过了从孩童到成年的无数个日夜,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他此行要搭救的翰朝二十二皇子长孙元阙。 吴莫染瞬间转身,冲着身后的人群跑去,在拨开层层人群走了几十步之后,他愕然发现那个陪伴了他无数个明媚的夏天,和他一起躺在睿王府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上看星空的睿王殿下就站在他的眼前。 长孙元阙——翰朝的第二十二位皇子,被封睿王的皇族子弟,此刻身穿黑黄相间的羡渊教袍,站在羡渊教众的人群之中,虽然衣服和众人无异,束发的紫金麒麟冠却彰显着皇家的贵气。 看到了殿下的所在,吴莫染几个箭步冲上前去,面对长孙元阙一个单腿下跪,行了一个大礼,他双拳作揖高举过顶道:“殿下!属下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长孙元阙双手把吴莫染扶起,看着眼前这个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好兄弟,以一种异乎寻常的平静的语气说道:“莫染,为何要说救驾,这里没有人对我不利。” 望着还如孩童版单纯的长孙殿下,吴莫染右手轻扣腰间独孤霸王剑的剑鞘,环视了一圈围绕在两人周围的羡渊教众,他已经做好了随时拔剑大杀四方的准备。 这么想着的吴莫染,左手把殿下护在身后,然后丹田聚气,准备用一计独孤霸王剑的护体功法“举鼎”的气浪把周边的人群炸出半径几十米的空间,然后顺势抱着长孙元阙瞬步跑出殿外。 这时,吴莫染的右手却感觉到离鞘的独孤霸王剑竟然被一股力量硬生生地顶了回去,而自己再怎么拔剑都抽不出来一毫。 于此同时,达若渊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吴大人,请勿动怒,我们只是把长孙殿下邀请至此,毫无逾越之举。” 吴莫染迅速转身一周查看四周,没有发现达若渊近身,但是却瞥见腰间的剑柄之上隐隐有一股青烟,正是它在约束着独孤霸王剑不能出鞘。 “空灵指?”吴莫染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所以他是个大气系驭灵士。而且能控制我这种修为的人,此人的法阶定不弱。” 知道了答案的吴莫染,突然想一较高下的冲动瞬间就涌上心头,于是他心中默念:“探鼎三阶,起鼎!”竟是用出了独孤霸王剑的寅阶探鼎功法的起鼎,这一功法的妙处在于可以破掉修为低于自己的施法者所用的控制技。 只听“嘭”的一身闷响,缠绕在独孤霸王剑上的“空灵指”的青烟瞬间消散,吴莫染顺势“dua g”的一下把剑拔出,同时在剑身加注魂气,一时之间剑身上传来“丝丝”的声响,如果熟悉这柄剑的人都知道,这是剑上封印的那些个冤魂的悲鸣,他们渴望得到释放。 看到拔剑而出的吴莫染,达若渊心里有点发怵,后悔自己不该用空灵指去干涉这个有着午阶心境的少年将军的行动,更后悔应该一开始就用未阶心境功法“临空堕”去把他拍平在地上。 这个达若渊虽然在接待吴莫染的时候文质彬彬,内心却慌得一比。他被长袍挡住的双腿从一见到吴莫染的时候就在忍不住的瑟瑟发抖,只是他比较会装。 拿定主意要用临空堕的达若渊,手上正在快速结印,但是有个人比他动作还快。 吴莫染手中剑身上的悲鸣声本来越来越响,但是突然一下就被按了静音键,而且剑被硬生生地从手中抽出,刷的一下重新插回了剑鞘。 没等他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公孙乱那张颜值二十分的脸突然就凑到了离他的脸只有5厘米的地方:“吴兄!为何要拔剑啊!打起来就不好玩了!” 被如此好看的女子这么近距离瞅着,饶是吴莫染也会害羞:“还、还不是要带我家殿下回去。” 没有接吴莫染的茬,她冲着达若渊的方向喊道:“还有你你你!是不是想用临空堕了?无趣!” 然后在吴莫染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公孙乱一扬手,达若渊被一股怪力带着极速飞出了殿门外,空中还留着他没喊完的一句话:“再也不——”。 公孙乱又凑到了离吴莫染只有五厘米的照面上:“好了,我们接着奏乐,接着舞。” 第二十二章 被调戏了 http://.biquxs.info/

地间世。 沧浪亭。 “你刚才是不是说那个能让你拔不出剑的达若渊被公孙乱这么手指一挥,就飞出了殿外?”狄不言一边问,一边用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是的。”吴莫染知道在这样严肃的情景之下不宜笑,但是他还是被狄不言的动作给逗笑了,于是他赶紧用手掩住上扬的嘴角。 狄不言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这达若渊先是用空灵指来控你兵刃,然后又能结临空堕的印,这修为至少在未阶魂境以上,而就被公孙乱这么手指一挥就飞出去了,这公孙乱的修为果真深不可测……” “是亥阶魂境。”吴莫染幽幽地说道。 “嗯……”狄不言陷入了沉默,此时他心里想的是,我的天那,这女子竟然是最高境界!但是碍于自己的人设,他没有把这句话喊出来,但是一滴从额头流到下巴的汗珠出卖了他。 狄不言没有让吴莫染看到这滴汗珠,因为他用极快的手法把它擦拭而去。 没有看到这滴汗珠的吴莫染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起了百年前的那段没有记载的往事—— 大翰长安七年。 沧州渊庙。 看到达若渊被公孙乱一手指就扇飞出去的样子,吴莫染努力克制住想喊出“我亲爹的太阳”的冲动,只是用极快地手法擦掉了额头的那滴硕大的汗珠。 “所以,你这样一下,他就出去了……”吴莫染一边说一边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公孙乱掩着嘴笑了:“对啊,因为他不乖啊。” 笑颜如花的羡渊教主此时的语气像极了在调教顽皮小猫的邻家女孩,从她的身上完全看不出是个写出《邀睿王殿下至沧州同乐赋》的反文的乱党匪首,也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使出临空堕这个未阶魂境技能的法师轰飞的顶级高手。 吴莫染幽幽地说道:“竟是如此任性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低的像是只对自己所言,因为面对眼前这个如此美丽的女子,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一是恐惧。 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竟拥有着能在挥指间把一个至少未阶魂境的高手轰飞的霸绝身手,而且是如此不费吹灰之力。 就算是号称华州近战第一的自己的父亲吴成璧,恐怕也做不到。 这份实力,对当时只有午阶心境修为的自己来说,简直就是碾压; 二是疑惑。 一个有着如此霸绝身手的女子,竟是如此年轻。 因为就算是赤青少年榜榜眼的自己把修为提升到午阶心境,也用去了整整十年, 而刚才面相不过二十的达若渊就能使出未阶魂境的临空堕,这已然是远远超越同龄人能达到的修为境界了。而眼前这个女子,不过二九上下,究竟是怎样的奇葩修炼速度啊! 恐怕只有破境小钢炮梁显宗才能勉强和她媲美。 三是好奇。 为何如此一个有着霸绝身手的女子,心性竟是如孩童一般,张口闭口都是有趣、无趣。 在自己的印象中,到了如此挥指治敌境界的高手,都是稳重深沉,不拘言笑的世外高人。 而眼前的女子竟然如同小孩一般,把一个未阶魂境的高手戏耍得如同阿猫阿狗。 很是有趣。 “嗯?我竟也用了有趣一词。”吴莫染心下微微一惊,复又想到先前在人群之中放浪形骸、纵情歌舞的样子,这名赤青少年榜的榜眼竟是脸红到了耳朵根。 “哟?怎么脸红了?”公孙乱这个本该用着嘶哑的匪首专属声音的人,此刻用着银铃一般的声音问道,问就问吧,她的手竟然抚上了吴莫染的额头,这一动作让后者吓了一个踉跄,然后本能的往后大跳了一步。 “哈哈,还真有点烫。”公孙乱把抚过吴莫染额头的手又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比我烫。” 吴莫染被这个女匪首的怪异举动羞得语无伦次:“你、你、你可知男女授受不亲?” “所以公孙乱是真的摸了你的额头吗?”狄不言突然插嘴问道。 “这、这丫头就是如此疯癫。”吴莫染被问得再次红了脸,竟又是红到了耳根。 “哦?丫头?”狄不言没有把这个变成疑问句的称呼问出来,因为他隐隐中感觉到了某些事情似乎正在改变,但是他不想点破,他更想听听当事人会怎样去诉说这个改变。 “男女手手不牵作何解释?”公孙乱掩嘴笑问。 “是男女授受不亲!”吴莫染微怒道,“什么男女手手不牵!” 公孙乱眉目含笑地看着吴莫染:“哦,授受不亲啊,我还以为是手手不牵呢?那就是手手可以牵咯?”此话说完,她竟是要伸手探向吴莫染的手。 吴莫染闪身躲过公孙乱的手,嗔怒道:“你我乃是敌对之人,你怎敢如此轻薄于我?!” 公孙乱闻言突然咧嘴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人家才没有轻薄你咧!我是想抓住你,然后掐死你!怕不怕?” 吴莫染被公孙乱几番调戏下来,早就因羞生怒,见这女匪首如此泼皮,于是丹田暗暗运气,准备使出一招探鼎,来个以快治敌。 公孙乱突然一个闪现,右手架在吴莫染的右肩,嘴巴贴着后者的左耳,嘴里呵出来的热气让吴莫染心乱如麻,她一字一顿地问道:“莫、染、兄、是、想、杀、我、吗?” “不言兄,你这是……?”现实中的吴莫染发现狄不言的嘴巴以非常近的距离靠着自己的左耳。 这名旻朝午阶魂境的狄家军第十四代统帅,人称“不言帅”、貌美如女子一般的男人,就这样对着吴莫染的左耳一字一顿地问道:“是、像、这、样、说、的、吗?” 第二十三章 暧昧上头 http://.biquxs.info/

吴莫染偏身躲过贴近自己左耳的狄不言,脸色微红问道:“不言兄,你怎生和那丫头一般?” “哦?又是丫头?”狄不言注意到吴莫染已经是第二次用这个词来称呼公孙乱了,所以他心中关于吴莫染对公孙乱态度的改变已经越来越笃定,但是他还是没有问出口。 “所以,莫染兄是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的呢?”狄不言确实对彼时吴莫染的回答充满好奇。 吴莫染的脸色竟越来越红:“我是如此作答的……”—— “叫得这么亲热作甚?”吴莫染一个后撤步,把自己和公孙乱的距离拉开了三个身位,“我……几时成了你的莫染兄?” “哈哈哈哈!”公孙乱大笑之后,突然发问,“那,要不叫你吴公子?!不知吴公子可否告知小女子生辰几何呢?” 吴莫染心下微愠:“得,又成了吴公子了,还问上了生辰。这女匪首行事怎生如此不合常理?” 心中虽然微愠,嘴里却是顶了回去:“好你个女匪首!你我立场乃是敌对,你不好生计算应对之策,竟是问我生辰!你行事好不荒唐!” “哈哈哈哈!”公孙乱闻言竟是笑得更大声了,全身更是被带动得花枝乱颤,“吴公子太有趣了!甚合我意!” 一番花枝乱颤之后,她复又正色道:“难道敌人就不能知道你的生辰吗?吴大公子?” 这公孙乱从大笑到正色,竟是瞬间变化,不由得吴莫染不心底暗自称奇:“竟是如此喜怒无常的教主吗?” 公孙乱没等他接话,兀自报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我乃是大翰仁宗泰康二十五年生人,如今虚岁十八。”然后把头冲吴莫染一扬,两双凤眼也是瞥将过去,竟是要吴莫染自报家门的态势。 “还真是哥……竟是如此年轻吗?”吴莫染被她这么一瞥,脸却是微微羞红,因为全场的羡渊教众,甚至就连长孙殿下也是双目聚焦于他。 “大翰仁宗泰康二十二年生人,如今二十有一。”形势比人强,吴莫染只得无奈报出生辰。 公孙乱带着一种“被我猜中了”的狡黠神色哈哈大笑道:“还说不是哥?竟是比我大三岁!如此,就叫你莫染兄了!” 她一个瞬身步闪到吴莫染身侧,拍着后者的肩膀说道:“莫染兄,以为如何?” 见吴莫染没有作答,她围着吴莫染转圈道:“莫、染、兄?莫、染、兄?莫、染、兄?莫、染、兄?莫、染、兄?……” 被这荒谬教主调戏得毫无脾气的吴莫染,以极低的声音作答:“依你便是……” 得到满意答复的公孙乱一把拉过长孙元阙,又手牵吴莫染,对着全殿教众高声喊道:“从此刻起,长孙殿下和吴少帅就是羡渊教的挚友!所有人必须待其为上宾,不得无礼!违者想想刚才的达副教主!” 全殿教众无不称诺! 狄不言把撑着自己下巴的右手换成了左手之后,打趣问道:“这真实的羡渊教主竟是如此可爱吗?” “她这个丫头,喜怒无常,行事乖张,但是……”吴莫染双眼目视远方,显然他的思绪还在大翰长安七年的沧州渊庙之中,“但是却有其可爱之处。” “所以是正式要用丫头来称呼公孙乱了吗?”狄不言左手撑腮,心中竟生出一丝发现秘密的孩童一般的窃喜感。 自从被公孙乱当众称为挚友之后,吴莫染和长孙元阙除了不能出庙之外,在渊庙之内的行动变得十分自由。 吴莫染原本打算带着长孙殿下趁着羡渊之人疏于防备的时候一走了之,但是转念又想,不如趁此机会把这个教众鼎盛的羡渊教一探究竟。 如若他们真的如那大殿中一般歌舞升平,无有乱政之心,则伺机对那公孙乱好言规劝,让其早日听命朝廷,得封正统。 又若他们在此庙中暗藏不轨之心,欲对长孙殿下行不轨之事,我即趁着夜色,带上长孙殿下跑将出去,寻那雷大人调动兵马对他们一网打尽! 心下已做决定的吴莫染当下暂缓了逃出的念头。 话说在公孙乱的授意下,占地300公顷的渊庙,吴莫染和长孙元阙两人基本上都能踏足,就连左右两大法王的法王宫、十名鉴渊侯的鉴渊府,公孙乱的寝宫如渊宫、达若渊的寝宫若渊宫,也都对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公孙乱把渊庙全面开放的原因是想传达给吴莫染和长孙元阙两个声音: 一、羡渊教上上下下是真心把吴莫染和长孙元阙当朋友,而非受绑之人; 二、羡渊教上上下下无不井井有条,所以绝非乱党,而是名门正派。 如果彼时的吴亦欢知道公孙乱已经在大翰天子长孙虞城的床头留了封名为《邀睿王殿下至沧州同乐赋》的信的话,他还能猜到公孙乱全面开放渊庙更深层次的含义—— 我羡渊教上上下下无不井井有条,歌舞升平,所以沧州在我们手里一定会条不紊,风生水起,而且我们能与大翰朝廷和平相处,赋税照常! 但是那时的吴亦欢还沉静在伺机劝降的虚妄之中。 对公孙乱全面开放的举措表示怀疑态度的吴莫染,强烈要求对方安排自己和长孙元阙住在一起,且长孙元阙的饮食起居必须有专人照应,而且绝不可怠慢。 公孙乱笑着一一答应,并安排达若渊亲自负责长孙元阙的饮食起居。 吴莫染和长孙元阙在达若渊的安排之下下榻在渊庙东北侧的一处寝宫之内。 确认无人对长孙元阙不利之后,吴莫染用瞬身步在这浩大渊庙探查了两个时辰,大致了解了这个羡渊总教之地的信息—— 占地300公顷的渊庙坐北朝南,其外城廓呈长方形,建筑布局采用中轴左右对称形式,在东、西、南三面各设一门,以便教众进出,门侧配以箭塔以做防备,其中南门为正门,因为最为重要,所以在廓门之上会有破空箭队把手。 吴莫染也正是从这南门进入的渊庙。 整个渊庙整体由前宫、中殿、后园组成,整体建筑风格竟是翰朝寻常房屋所用的白墙灰瓦,且飞檐之上没有祥兽端坐,跟没有 这样的整体风格和吴莫染印象当中红墙黄瓦、雕龙画凤的庙宇大相径庭,倒更像 前殿为教众聚会之所,建有供千人聚会、娱乐的聚渊宫,也就是达若渊把吴莫染引见到公孙乱面前的大殿。 吴莫染从南门进庙,曾抱怨过的百转千回的回廊也有一个名字,唤作“探渊廊”。 探渊廊正是连接南门至聚渊殿的必经之廊。 在聚渊殿的东西两侧各有五个鉴渊侯的府邸,一共十个鉴渊侯府形成左右包围之态,把聚渊殿保护其间。 这么做的目的是让万一突破了南门破空箭队的宵小之人,立即就要面对平均境界是辰阶心境的十名鉴渊侯。十名辰阶心境的高手一拥而上,饶是未阶之人也是要好好喝一壶,再低的境界自然是命丧当场。 从聚渊殿北门出殿,就会来到一个广阔平整的广场之上。这个广场叫做“广渊场”,场地平整,由经过打磨的米白色花岗岩铺设而成,广场的面积足够供千人聚集。 “这里是用来颁布重要教令和检阅信众的地方。”达若渊介绍广渊场的时候如此说道。 广渊场东西两侧各是左右法王的“法王宫”,修为午阶魂境的两位法王拱卫左右。这么设置的好处一是可以绞杀突破至此的宵小,二是可以方便左右法王辅佐教主颁布教令。 吴莫染和长孙元阙住下的客房就在右法王宫的北侧,看似把他们两人放在尊贵之处,其实是用威望更甚的右法王对其形成裹挟之势,让他们不敢造次。 在如此安排的初时,吴莫染没有往细去向,一番探查之后,才不由得暗觉公孙乱和达若渊的心思缜密如斯。 沿着广渊场往北,是只有羡渊鉴渊侯以上职位才可进入的长渊殿。长渊殿是整个渊庙中最为庄严的场所所在。 在这里,羡渊教主会和左右法王、十大鉴渊侯商议教中大事、颁布重要教令,也会在此殿中进行赏罚之事。 长生殿装饰肃穆、庄严,内饰却极为简洁。 大殿的主梁之上有一快牌匾,上书“羡渊”两字,字体苍劲有力。 大殿的两侧是一副黑底黄字的木质对联,上联是:“饱食终日不足羡”,下联是“覆海移山当如渊”。 地面铺以打磨得光可见人的红木地板,整体风格简约大气。 偌大的殿内没有设置高高在上、配以台阶的教主之位,而是在大殿中央放着一个直径足有十几米的圆环形长桌,而圆环长桌的中间摆放着一个黑色的蒲团。 “所以那行事乖张的教主竟是以这样的姿态来处理教中要事的吗?”站在圆环长桌前的吴莫染表示无法想象那个喜怒无常的女教主是如何严肃处理事务的。 长渊殿外的东西两侧分别是公孙乱就寝的如渊宫和达若渊就寝的若渊宫,两人的寝宫从面积、风格到细节均是一模一样,由此看来,公孙乱把那达若渊视为极为重要的人物。 有件事情让吴莫染不太明白:“既是如此重要的人物,为何耍起来如同猫狗?” 吴亦欢当下没做细想。 从若渊宫北侧的一处圆形拱门继续往北,一个遍植绿植,有着曲径通幽之妙的名唤“临渊园”的后花园赫然进入吴莫染的眼帘。 和皇家庭院把绿植修剪得一丝不乱的风格截然相反,这个叫“临渊园”的中型庭院中的植物以最自然的状态肆意生长着,到处是斜插而出的不知名树木的枝丫,随处可见的垂柳仿佛多年未曾梳洗的女子一般,柳条如同密发一般浓密得仿似不能被风吹动。 所谓的“曲径通幽”真的是在快齐人高的灌木从中走向幽暗的不明处,这样的凌乱观感让吴莫染想折返而出,但是在走到小径尽头的时候,赫然一阵微风吹过,竟有淡淡的花香和扑面而来的淡薄水气。 眼前竟是一个不大的池塘,池塘的水竟是清澈碧绿,里面游着数十尾红色鲤鱼。 鱼的品种名贵,竟与睿王府中养着的那几条鲤鱼也不遑多让。 不远处是一座单层小亭,雅致清幽,亭檐挂着一款竖匾,写作“观渊亭”,厅内放一桌两凳,材质均为石料。 如此一个水中小亭,倒也显出了主人的娴雅品味。 被娴静氛围所感染的吴莫染,突然左耳边传来一声轻唤。 “莫染兄,今晚可有闲暇,我有要事要你相帮。” 竟是公孙乱不知何时出现在吴莫染的身侧。 吴莫染想到公孙乱可以一指轰飞达若渊,想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侧自然不在话下。 “今晚作甚?”吴莫染问道。 公孙乱用手做了一个嘘:“莫急,晚上便知。” 然后便在脸色微微泛红的吴莫染眼前缓缓走远。 第二十四章 开玩笑吧 http://.biquxs.info/

“所以这女教主晚上是要你作甚?”狄不言把撑着自己下巴的左手又换成了右手之后问道。 吴莫染发现眼前这旻朝少帅此刻竟如同一个热衷于八卦的市井女子一般,他问出来的这句话有着非常严重的歧义。 “什么叫晚上要我作甚?”吴莫染愠色道,“不言兄,你在这地间世怎么会沾染上了人间世的市井之气?” 狄不言喃喃回道:“那就换个说法,女教主晚上想约你作甚?” 吴莫染微微叹气,双肩一耸,不想理会这八卦了的狄少帅,而是望向天空说道:“那天的夜色很好……” 那天的夜色很好,许是渊庙在城郊的缘故,少了城市的喧嚣和烟尘的滋扰,肉眼可见的星星比在睿王府的草地上看到的多得多。 躺在屋顶之上仰望着满天星斗,吴莫染想起了以前和长孙元阙躺在睿王府后花园草地上看星星的日子。 一起看星星的时候,年龄相近的两个少年常常会忘记主仆关系。 十四岁的长孙元阙经常会指着天上的一颗星星问十六岁的吴莫染索要名字,初时吴莫染会认真作答,后来被问烦了就开始编故事。 所以,这名日后的赤青榜榜眼当时致力于绞尽脑汁编造故事,用来应对自己的朋友兼主子。 虽然当时那些错漏百出的故事着实让吴莫染想起来就尴尬,但是那些被长孙元阙追着问而需要强行自洽的日子确实快乐。 那些星空下的打闹,似乎是不会重现了吧? 长叹一声后,吴莫欢在屋顶上调整了一下躺姿,从仰面朝天转为左侧躺。 然后他就突然看见了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吴莫染吓得“噌”的一下跳将起来,竟是把几块瓦片都弹射出去。 “公、孙、乱!”吴莫染大声地吼道,“你不要老是这样突然出现好吧!!” 那张脸的主人正是羡渊教十八岁的教主公孙乱,只见她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慵懒地躺着,听见吴莫染的大声吼叫后,缓缓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道:“干嘛,莫染兄?怎生如此大惊小怪?!” “大惊小怪?!”吴莫染平复了一下心情,心平气和地质问道,“你一个大教主,难道都是这样突然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你的教众面前的吗?” “哈哈哈哈!”公孙乱又是来了一个先笑为敬,“没有啦!人家对你才会这样嘛!” 此话一出,吴莫染的脸瞬间发烫,言语也变得支支吾吾:“此、此话怎讲?” 公孙乱轻拍一下吴莫染肩膀道:“不逗你了,还记得早上我要你帮我的事吗?” 这时吴莫染才注意到眼前的羡渊教大教主一身黑色短打夜行衣,像有趁着夜色行事之意。 见她如此打扮,吴莫染寻思这鬼灵精一样的教主看来又要做超出常规的事了。 他刚想拒绝,却觉身子一轻,竟是被一团气浪托举而起。 “你一身黑,就不用换夜行衣了,且随我来!”公孙乱单指操控包裹着吴亦欢的那团气浪,让后者和自己一起在空中快速飞驰。 “所以,她也是大气系驭灵士。”吴莫染从对方娴熟的驭空技巧上判断出了公孙乱的修为职业,“如此年轻就是高阶驭灵士,这羡渊教真的是恐怖如斯。”当下不由得一阵心颤。 被操纵着在空中飞行的吴莫染,索性全身放松,他心想我倒要看看这个鬼灵精的教主到底要带我去做什么坏事。 “抓老鼠?!”被公孙乱一路提着飞到渊庙后厨的吴莫染此刻情绪特别激动。 如果你发现堂堂的一个有着数十万教众的教派的大教主这么大费周章的用高阶控制技把你提了这么远,就是为了抓一只老鼠,你会叫得比他更大声。 吴莫染此刻满脑的问号就差破体而出:“不是,公孙大教主,这大晚上的要我帮忙之事就是在这后厨抓老鼠?!” “对啊!”公孙乱圆睁着大眼,随着扑闪扑闪的眨动,长长的睫毛也在微微颤动,“人家怕嘛!” 吴莫染直接就气无语了:“公孙大教主,你一手指就可以把用临空堕的达若渊轰飞出去,少说也是未阶魂境,竟会怕老鼠?!别耍我了!!” “你错了!”公孙乱一惊一乍道,“人家是亥阶魂境!” 吴莫染听后大骇,差点一个没站稳要单膝跪下,幸好用手勉力撑墙站稳,心中暗道:“竟是满境界!这女子如此年轻竟然就已经达到了如此巅峰吗?!我竟还是小瞧了她!” 其实不由得他不大惊,按照他的过往经验,有着申阶以上的修为就已是不世出的高手,他们要么是宗派祖师,要么是玄门掌门。 而从酉阶再往上就已然称得上是武林神话,这些万中无一的绝世强人,放眼整个华州都是屈指可数。他的父亲算是一个,目前修为是戌阶魂境,离亥阶仅差一步之遥。 而满境界的人嘛……据说只有两个。 百年前的独孤离是其中之一。 独孤离是蔺朝人,原名独孤峰,后来拜入蔺朝大宗门“离火宫”中,被师父上官离赐名为独孤离。 这离火宫有个非常神奇的操作,就是不管你的名字是什么,拜入了它的门下,就要你把“离”字作为自己终其一生的名字。 比如离火宫掌门司徒离,执火长老上官离,持戒长老莫如离,反正就是很多个离。 他们著名的口谒也是离不开离字——“离离原上草,火染遍乾坤”。 说回独孤离。 这个独孤离不能单单用武学奇才来形容,因为他的修为突破速度已经快到超越了修炼常识。 简单来说,昨天还是子阶体境,今天就突然飙升到了午阶魂境! 恐怖如斯的破境速度,就连后世的破境小钢炮梁显宗也是自叹不如并奉为偶像。 独孤离在境界达到申阶魂境之后,就被他师父上官离赶下了山,师父给他的理由是—— “你这小子,境界都高为师我一阶了,为师如今对你已是无物可教。你且下山自行修炼游历去吧!” 独孤离被师父这一赶,觉得很莫名其妙,明明在山上待得挺滋润,也没犯什么事,怎么就被赶下山了呢? 于是他对师父诉苦了,但是他诉苦的方式比较独特:“师父啊!我自幼学之年就上山跟着师父你学艺,如今已经十三个年头了。如今你却要赶我下山,只怕这一下山,徒弟我的命运就要多舛了!因为我听说山下的女子多彪悍,我怕被她们打死啊!” 上官离听后哭笑不得,一脚把这个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的徒弟踢下了山。 看着一路滚下去的独孤离,他也不忘充满爱心地叮嘱:“你怕个毛线!你都申阶魂境的人了,你不把别人打死就算不错了!” 关于独孤离被师父踢下山的逸闻被记载在赤青斋的九文钱一本的《武林闲话》当中,但是故事真假就无从知晓了。 独孤离下山之后,开始了满天下的跑图,他遍访了全华州的名门宗派,结识了很多名门正派的知己,也用自己卓绝超凡的武功挑战了很多邪门歪道的高手,竟未尝一败。 一时之间,独孤离的名号享誉天下。 这年轻人啊,成功得太快就容易中二,没打过败仗的独孤离就犯了中二病。 他非要把自己的名字改为独孤无败,然后找到天下第一铁匠姬极几,把一块从玄青大陆高价买来的上古玄赤铁往对方面前一丢,说道:“来,用它给我打一把剑,双刃,别挖血槽,太贱。” 姬极几把这块上古玄赤铁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心中不由得暗暗叫好,他豪爽地问道:“此剑剑名叫甚?” “独孤霸王剑。”独孤离把一个金锭往桌上一放,转身告辞,“这是定金。 而此刻的独孤霸王剑挂在一个黑衣少年的腰间,这名唤作吴莫染的少年正茫然地看着另一个满境界之人。 “公孙乱……”吴莫染竟是无语。 第二十五章 两个智障 http://.biquxs.info/

亦欢酒局是吴亦欢开的名为“人生尽头”酒吧中的故事的合集,都发生在吴亦欢被车撞死之前。 另:这是都市写实题材,不喜欢该题材的读者朋友请移步正传(????) 吴亦欢的世界尽头酒吧经常会来喝痛快酒的人。 喝痛快酒虽然都是以喝断片为目的,但是却有两个截然不同的原因,一是得意,人一开心,就会飘。怎么飘呢?喝得稀里哗啦,让自己飘;二是失意,感受到巨大的挫败感之后,人们喜欢用大量的酒精让自己嗨起来。 而今天来喝痛快酒的就是个失意的女人。 吴亦欢是怎么看出来的呢?原本她点了杯玛格丽塔,当王泫笑还在往调酒器里倒龙舌兰的时候,她突然说:“行了,行了!别调了!do julio开10瓶!” 听她这么一说,吴亦欢马上让王泫笑开了10瓶唐胡里奥,然后堆着笑准备用中央空调的属性去听着她的故事:“怎么了?想嗨一下?” 女人把齐腰的长发一扎,额前的刘海也被扎了进去,显得特别干练,结合她有着大褶子的白色衬衫和黑色收脚裤,给人的感觉是一个精明强干的ol。 “你是老板?”女人在问话的时候,双手抱在胸前,干练ol的气场很足。 “对,你可以叫我亦欢。”吴亦欢要了一杯雪梨马提尼,准备和这个女人来个促膝长谈。 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吴亦欢,拿起酒杯猛灌了半杯下去,在掩嘴干咳了几声后说道:“这酒可以啊!那个谁啊,亦欢?你这酒吧氛围不错,以后我会常来的。对了,我叫seli a。” “欢迎,欢迎,谢谢你的捧场,seli a。”吴亦欢拿起酒杯碰了下seli a的杯子,然后小抿了一口,而后者却一饮而尽,让吴亦欢竖起了大拇指。 “啊——!”叫seli a的女人突然抬头大喊了一声,吴亦欢知道她要开始讲故事了—— 我在一个公司做高管,年薪有七位数,我前夫是一个作家,他的工作就是在家里写小说。 据说他在本地的写作圈子里颇有点名气,他出版过几部短篇和长篇,具体叫什么名字和有几本,我真的都不太清楚,因为我平时工作很忙,手头上处理的事情很多,加上他的稿费有一茬没一茬的,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我前夫以前是中学老师,教的是语文,然后也是个业余写手,喜欢写写我和他是在一次读书会上认识的。 在那次的读书会上,他是绝对的主角,他对于文章的分析、对于文学的见地,真的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开眼界,里面也包括我。 在读书会后,我死气白赖地加了他的微信,因为我当时真的满眼都是他,我跟自己说这就是我要的男人(吴亦欢:所以那时候你崇拜他。seli a:bequite!) 后来我就把他给追到了手,交往了一年之后,我们结婚了。 婚后第二年,我到了现在的这个公司,事业上是风生水起,一路从普通职员做到了中层,又从中层做到了高管。 与我越来越好的事业成反比的是他对于老师这个职业的抱怨是越来越多,他不断地跟我说他不想被这个职业给绑死,他想要自由,后来他一声不响地辞了职,做起了全职作家。 本来我对他这样不跟我商量就辞职的行为很生气,后来看他写起小说来倒是特别有精神,也就没说什么了。 在他出版了几个短篇小说之后,知名度也慢慢起来了,然后他的活动也渐渐多了起来。 一下是签名售书,一下是书友见面,一下是读书会,一下是创意会,钱没赚到多少,忙倒是真的忙。 我每每加班到很晚回家,想吃顿热腾腾的饭,他却在书房写他的小说,我问他还有饭菜吗?他叫我吃方便面。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 他出版了几个长篇小说之后,这种情况就跟更加变本加厉了,而且有时候一晚上见不到他的人,问他在哪里,他说在和圈里的好友喝茶聊天,刚开始我觉得也对,已经是有了点名气的作家了,是要出去应酬应酬,后来发现他的应发展到外地去了,还一去就去个把礼拜,去就去吧,还总是失联,我给他打电话,他总是说在激烈地讨论。 最近他又跑到上海去参加一本叫做《俱乐部》的小说的研讨会,而且说要去半个月,我问他这个研讨会为什么要这么久的时间。 他说是因为这次的研讨会把原作者给请来了,而且这本书是《纽约时报》评出来的2019年十大畅销书之一,主办方对这次的研讨会非常重视,所以会花比较长的时间把主题展开,揉碎来谈(吴亦欢:这你都信?)。 我看他言之凿凿的样子,还拿出了一张邀请函,我也就信了。 可是在他去上海的这段时间,我发现在我家的ipad上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照片,后来我仔细一看,原来是这个ipad用的是我老公手机的id,也就是说这些照片是同步了他的那个ipho e中的相册。 然后我发现这些照片大多以餐厅、咖啡馆、酒吧为主,这些场景里都没有出现第二个人,更不要说女人。 但是有一张照片上的酒杯的倒影上的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把这张照片的这个酒杯放到最大,竟然发现了这个倒影是个女人!(吴亦欢:niubility!) 这个女人正对着这个酒杯,而且手上也拿着一个酒杯,脸的样子看不太清楚,因为不是高清照片,像素不够。 然后我点开这个贱男人的朋友圈,初看没有什么端倪,但是细看就被我看出了点门道。 他在去上海之前的朋友圈都是至少四张图加一大段他写的充满正能量的话,而且是每天都分别在早、中、晚的饭点各发一篇。 但是去了上海之后,他的朋友圈发文时间变得没有规律,有时候是一天发三条,有时候是隔一天只发一条,文字还不多。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把我设了个标签,然后有些内容对这个标签设了不可见!(吴亦欢:我太阳啊!你学过刑侦吧?) 确定了这两点之后,我每天都会给他打电话,而且总是选在ipad上更新他在餐厅或者咖啡馆的时候给他打。 我问他你在干嘛呢,亲爱的?他总是说在和外国的作者讨论主题中。 我就觉得特别可笑,看来外国作者是个女的,而且还喜欢和你一边喝酒一边单独讨论。 等他从上海回来之后,我马上把被我放大的酒杯上的女人照片给他看,还问他为什么不每天在早中晚发朋友圈了。 他被我这样的阵仗给震住了,立马就怂了,马上承认是去见一个女书友。 在我的再三逼问之下,他又承认和她睡过了,我逼他给我看了那个女人的照片,我发现她没有我漂亮,身材没有我好,而且穿衣的品味也没有我好。 于是我问他,我哪一点不如她,我给你买衣服,给你买包,你竟然会睡这么一个女人? 他当时问了我几个问题:你完整地看过我的小说吗?你会每天一醒过来就拍下自家窗外的风景然后分享给我吗?你会随时随地分享自己的美食给我吗?你会和我讨论小说中的情节吗?你会被一本书中的情节感动然后想让我也感动吗?你会一听到一首歌就想起我吗? 他又接着说:你总是一回来就问吃的在哪?喝的在哪?睡衣在哪?毛巾在哪?烧了洗脸水没?在你的意识里,我不是一个丈夫,更不是一个作家,而是一个保姆,男的保姆!” 我当时正在气头上,提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回了娘家。 你觉得他说的这些话有没有道理,亦欢先生? 吴亦欢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说:“你们夫妻间的事,我就不插嘴了。” 第二十六章 定有蹊跷 http://.biquxs.info/

公元904年,马背上打江山的长孙无咎终于一路打到了蔺帝国的都城——永宁城。 这座有着八百多年历史的古城,见证了大蔺皇朝从兴盛到没落的全过程。 曾经繁华鼎盛的城市,如今已经在为时九年的战火当中成为断瓦残垣,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辉煌。 曾几何时,这里是多少少年英豪的向往之地。 回想几十年前,还是舞象之年的长孙无咎挤破头都想坐上北上到此的车队。 “父上!我已能明辨是非,且修为已至寅阶心境,为何不让我和舅舅一道去往永宁?!” 彼时的长孙无咎抱着双拳,脸上装出来的豪气竟是把端坐的父亲翰王长孙冕易给气笑了。 翰王看着世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放下嘴边的茶杯,冲着厅外招了招手:“鸿祯呐!你快过来!你来给你这个明辨是非的外甥说说如果去永宁,这一路上会遇到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厅外一人闻声一路小跑进了厅堂。 此人一身土黄短打劲装,腰绑黑色锦纹束身皮甲,手缠黑绒束手,眉宇间透着英气,眼神中带着光彩,背后是一支银毫短柄枪! 此人正是名唤罗鸿祯的青年英豪,他的大姐罗玉琼是翰王明媒正娶的妻子,所以他是翰王的内弟,世子长孙无咎的亲舅。 罗鸿祯随他大姐落户翰王府已经十九年,在王府之中做了一名帐内府副典军,但是因为他大姐疼他辛苦,所以这个副典军只是一个挂名领饷的闲职,他平时只是做些府中采买物件的工作。 因为采买的缘故,罗鸿祯经常要去往天下商旅云集、货品琳琅满目的大蔺首都——永宁城。 每回带着满满一车队辎重回到翰王府之后,罗鸿祯都会随手掏出几个机巧玩具给到自己的外甥长孙无咎,然后在后者的追缠之下把一路的见闻缓缓说出。 长孙无咎自然是听得津津有味,就连母妃亲自唤他进膳也是不做搭理。 听自己舅舅讲了许多路途见闻的长孙无咎,自然是不信这一路上还竟然还有妖魔鬼怪,当下就嘟嘴反驳道:“父上!你少用言语搪塞我!每回舅舅从永宁城回来都会把这一路见闻说于我听,如有遇到妖魔鬼怪,他自然早就说了!” 罗鸿祯到了厅堂之上,冲王爷一个抱拳,然后又面向自己的外甥世子长孙无咎微微笑道:“无咎啊,其实从咱这徽州固阳到那中州永宁,还确实有些妖魔,只是你之前年岁尚小,未敢告诉于你,是怕你受到惊吓。” 长孙无咎听舅舅这么一说,更是生气:“舅舅!你是不是和我父上串通好了,胡乱编些妖魔故事,好让我去不了永宁?!” 坐在堂上的翰王殿下长孙冕易听闻此言,不怒反乐,不由忍住差点喷口而出的茶汤,待正色后对罗鸿祯说道:“鸿祯啊!你且把澜州之事说与他听,好让他打消念头!”说完,冲着罗鸿祯略微挑眉。 罗鸿祯回以挑眉,心下念道:“待我把沧州之事略微夸张说给这憨外甥吧” 于是罗鸿祯就把今年采买之时途径澜州的凶险之事说了出来—— 南涉城,位于澜州西北角,占地三千三百余亩,人口一万有二。 原本在澜州名不见经传的南涉,因为是南部各州商旅北上去往中州永宁的必经之地,所以近几年不光人口增加,就是酒肆、茶坊、客栈、市集也是多了起来,最近竟然也出现了几个开在暗巷处的赌坊。 这座原本安静闲适的小城,也因由鱼龙混杂人士的增加,变得愈加脏乱而龌龊。 因为南涉的官府建制只是县,所以县衙的当值之人连县尹到衙役统共只有区区十人,已经统管不了人口激增的南涉事务,直接导致了原本只能在暗中行事的蝇营狗苟,更是可以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罗鸿祯今年初到南涉之时,发现城中到处都是猫狗家禽的尸体,尸体腐烂所散发出来的腐臭和血腥,让整座城市如同乱葬岗一般。 罗鸿祯一行人用力捏着鼻子,边走边大声抱怨:“这南涉怎生到了如此田地?!以前这里民风淳朴,家家户户男耕女织。如今竟然变得如此臭气熏天,真是腌臜泼才,人心不古!” 话说这一行人捂着口鼻一路走一路大声抱怨,突然在街头角落里的一个中年妇人的话引起了罗鸿祯的注意—— “妖孽啊!妖孽!十年前的那个妖孽又出来作祟了!” 说出此言的中年妇人头发凌乱,面色憔悴,正在哆哆嗦嗦地缝着一个褪了色的红肚兜。 被勾起了好奇的罗鸿祯凑到妇人面前,躬身一个抱拳道:“这位大姐,此厢有礼!” 妇人微微抬头,用浑浊的眼睛瞥了眼前的英气青年,又扫了一眼他背负身后的银戟,问道:“这位少侠,有什么事吗?” 罗鸿祯客气问道:“大姐方才提到什么十年前的妖孽,不知是甚么物什?” 妇人听闻此言,突然停下手上的针线活,猛然站起,拿起木凳往自家屋里走去。 罗鸿祯哪里肯依,一伸手撑住了就要被那妇人关上的房门,质问道:“大姐!你这是作甚?!” 妇人也不抬头,隐在黑布隆冬的屋内回道:“不能说……不能说……”。 见此妇人如此,同行伙伴拉过罗鸿祯,劝道:“人家不想说就算了。且收手吧,省得他人闲话。” 罗鸿祯当下心想:“也罢!暂且来个缓兵之计!待我明日再来请教。” 当下无话。 第二天,好个罗鸿祯!提着五十斤大米前去叩那妇人的家门,见妇人许久未开门,索性把大米往她屋外一放,留一纸条于其上—— “此大米为本屋大姐所有,如有宵小偷之,定叫生不如死!翰王帐内府副典军罗鸿祯留” 第三天,又是这罗鸿祯!抱着三条五斤重的胖大鲈鱼又去叩那妇人的家门,妇人家门还是许久未开,他把三条鲤鱼用草绳往门环上一帮,又留了一张纸条—— “此三条鲈鱼为本屋大姐所有,如有宵小偷之,定叫生不如死!翰王帐内府副典军罗鸿祯留” 就这样,这罗鸿祯竟是一连送了七天吃食与那妇人! 终于在这第八天头上,罗鸿祯正打算放下5斤提花就走之时,门竟是“嘎吱”开了。 “少侠请留步!” 罗鸿祯定睛一看,原是那妇人终于开门迎客。 只见这妇人比七天之前要稍显富态,脸上也比初见之时略显红润,想是这七天的吃食没有浪费。 妇人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冲屋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这几日多谢少侠的吃食,少侠如真想知道十年前之事的话,请到屋内一叙。” 罗鸿祯当即一抱拳,心念道:“废话!我当然想了!不然我送那么多吃的给你干嘛?!” 心里虽是这样想,嘴上却是说道:“如此甚好!” 第二十七章 妖物作祟 http://.biquxs.info/

进屋之后,慢慢适应了屋内昏暗光线的罗鸿祯,发现一个肚兜此刻展开于屋内的木头方桌之上。 他记得这条肚兜正是眼前妇人几天之前在手里缝缝补补的那条肚兜,现在它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方桌之上,之前缝补的位置之上已经有了一块新打上的补丁。 仔细一看,这新打的补丁是打在旧补丁之上,而旧补丁之下还有更旧的补丁,所以这其实是一条补丁堆叠而来的肚兜。 “看来是一条对她来说极为重要的肚兜,”罗鸿祯想道,“许是她儿子小时候穿的吧。” 看到罗鸿祯对着肚兜目不转睛,中年妇人拿起肚兜捧在手里,把绣有文字的一角展示给对方:“这是我儿明达的肚兜。” “哦?确是值得珍藏,”罗鸿祯看着肚兜上的“明达”两字说道,“只是不知大姐令郎现在何处?是考取了功名还是找了一处好营生?” 妇人长叹了一口气,把肚兜紧紧攒在手里道:“小妇人随夫姓郭,小妇人犬子明达已经失踪十五年有余了……” “啊……?”罗鸿祯闻言大吃一惊,“郭大嫂,令郎究竟是如何失踪的?” 妇人望着“明达”二字,眼中泛起了涟漪—— 十五年前,因为商路尚未开辟,所以现如今络绎不绝的商旅车队是断不可见的,那时候的南涉偏安于澜州的西北角,名不见经传,却也乐得安逸。 那时的南涉建制只有如今城廓的一半,人口也不足万人。 虽然没有现在的人声鼎沸,却也没有如今的鱼龙混杂,真的是家家男耕女织,甚至可以做到夜不闭户。 “不怕少侠笑话,”郭大姐说到南涉过去的光景时,面上微露喜色,“过去的南涉真的是好生安逸。我记得那时整个南涉犯的最大的案子竟是那王乡绅家失窃的猫儿。 “县衙派了两个公差一阵好找,终是在那南涉往西五里地的岳屏山下的一废宅处找到,当时那猫儿奄奄一息,抱回家中不久就一命呜呼了。 “因为只是一只家中小宠,所以大家也没当回事,没过多久大家就把这事给忘了,那王乡绅也是新置了一只更名贵的猫儿,也不知那猫儿是哪来的品种,两只眼的颜色都不一样,竟是左眼青色,右眼橙色。 “这猫全身的毛雪白,我偷摸了几次,竟跟那雍州的锦缎摸起来一般,所以说啊,这好猫就是好猫,而且……” 罗鸿祯用一声轻咳打断了把一只猫说得栩栩如生的郭大嫂,后者尴尬地笑了笑:“这人啊,一上了年纪,脑袋就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明明说的是十五年前的那件事,却说到了这猫来了。不说了,不说了,咱们继续——” “话说十五年前的那个巧月,全城三到五岁的孩童一时间突然全都得了一种怪病,我家明达也没能幸免。 “得了病的孩童既不发烧,也不喊疼,就是那脸不受控制,一个劲的做着鬼脸,而且眼睛也是不看一处,两个眼珠竟可以分开转动!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得的孩子少,所以城里的大人们都以为是孩子调皮,故意做鬼脸,也没在意。后来这样做鬼脸的孩子越来越多,最后竟是全城的三到五岁的孩子都如此一般,于是大家伙都急了。 “有信鬼神的人就说,这孩子们怕是被妖物给祸害了!于是提议说请个唤妖士来抓妖。 “后来大家伙凑钱从伭州请了一个据说是捉妖很厉害的唤妖士。 “那唤妖士一来咱南涉,马上就摆起了唤妖场,一连嘁哩喀喳,叮咚当啷的做了整整三天的法,三天过后他拎着一只半人高的裘妖,说这妖就是作祟的那妖。 “说也奇怪,自他抓住那裘妖之后,有些孩子竟真就好了!其中就包括我家明达。” “哦?这唤妖士好厉害!那你一定对他好生感激吧?”罗鸿祯听得是津津有味。 郭大嫂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当时,家里孩子病好了的大人自然是对他感激涕零,当然也包括我。他们给这个唤妖士又是送鸡蛋,又是杀鸡宰羊的,个个都奉他如神仙一般。 “但是那些家里孩子没好的大人就不依了,说是这妖都抓了,凭什么他们家的孩子先好,我们家的孩子却不见好呢?于是他们就缠着唤妖士索要说法。 “那唤妖士嘀嘀咕咕解释了半天,大意是说兴许还有更厉害的妖物在作怪,但是如果要抓的话,就要加钱,因为前面捉妖消耗了太多法力。 “那些孩子还没好的大人当时也是心急,也没对这唤妖士的话多想,当下就一拍脑袋多加了许多银两,于是这唤妖士就继续抓妖。 “过了大概五天光景,这唤妖士用麻袋拖了一只一人多高的狨妖,往大家面前一丢,说是更厉害的妖也被他给抓住了。 “又是事又凑巧,自他抓住那狨妖之后,原本病没好的那些孩子竟也好了! “所以真就是这两只妖物作祟吗?”罗鸿祯问道。 郭大嫂轻声应了句“我也不知”后,继续说道—— “这唤妖士走后,约莫过去了半个月,那原先首次病愈的孩子竟然一夜之间消失得无隐无踪,我家的明达也是那时候失踪的。而奇怪的是,后一批病愈的孩子竟然依旧在家活蹦乱跳,像没事人一样。 “孩子失踪人家的大人们想破头也无法想出个缘由,只得和官府的公差一道天天四处寻找,其中就包括我和我家内人。 “那段日子真的是早也找,晚也找,尽管大家伙都把整个南涉方圆十里都挖地三尺,楞是不见哪怕一个孩童的一根头发。 “直到七天之后,有人说在岳屏山山脚下的一个溶洞之中发现了几个失踪孩童的尸首。 “那时候我发疯一般赶往岳屏山,因为我怕那些死去的孩童当中会有我家明达。 “后来到那一番仔细辨认,发现尸首之中并无明达,才算稍微放心。毕竟失踪总比身死要有所念想。 “话说那些尸首周身上下全无半点伤痕,而且这些死去孩童的神情更似睡去,仿似睁眼就会醒来。 “发现了这些孩童得尸首之后,南涉全城的男女老少都魔怔了一般,把整座足有十里地的岳屏山找了个遍。 “失踪孩童的尸首真就被陆陆续续发现于山中的各个角落,山洞、沟壑,还有悬崖之下都有所发现。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让这些孩童的尸首分散于如此多的地方。 “后来官府一一清点尸首,发现失踪的那批孩童当中,只有一人的尸首尚未发现。” 深陷故事当中的罗鸿祯激动问道:“是谁?!” “我家孩子郭明达。” 第二十八章 皆成过往 http://.biquxs.info/

罗鸿祯,雍州塔城人士,修为至辰阶体境。 弱冠之年随他大姐罗玉琼入住翰王王府,因为翰王被封在徽州固阳,所以如今只要是别人问他家住哪里,他都说的是徽州固阳。 罗鸿祯虽说只是挂了一个闲职,但也是因为时常跨州采买,一直没有时间和姑娘相处,如今还是孑然一身。 他大姐,翰王妃罗玉琼一直托人给自己的弟弟介绍姑娘家,这罗鸿祯总是推脱说采买事务繁忙,总是要去往外地,所以暂时没有太多时间考虑成家。 所以,虽说是辰阶体境的高手,这罗鸿祯也从来没有应付过女人,尤其是在他面前哭的女人。 此时恰有一个女人在他面前掩面痛哭。 “郭大嫂,我知你念儿心切,但……”语拙的罗鸿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安慰。 郭大姐双肩微颤地说道:“我儿明达这一失踪已是十五年有余了,如今只能看着他出生时的这块肚兜以做念想……” 罗鸿祯从袖兜处拿出一块手帕,往郭大嫂跟前一递。 郭大嫂见那手帕微微一怵,见对方执意要给,这才接来拭去眼角的泪珠。 罗鸿祯见郭大嫂微微拭泪,问道:“这十五年来,你家明达都没有一点音讯吗?” 郭大姐一边拭泪一边答道:“我和我家外子自明达失踪以来,在外整整寻了有十年,在这十年之中,我们走遍大江南北,去了无数个州县和城镇,就是为了那么一丁点我儿的消息。 “但是十年过去了,所有的希望都变成了失望,如今只能对着这肚兜聊以自慰。而且我那外子因为连年奔走,也是染上了肺病,回到家中后病情越来越严重,竟是在五年之前撒手人寰,留我一人孤苦无依,苟活世上。” 看着抚面哭泣的郭大嫂,罗鸿祯四处打量,确不见屋内有男人衣物。 他猛然站起长叹:“呜呼!人间竟然悲苦如此!”复又安慰郭大嫂道:“郭大嫂,所谓人死不能复生,你家相公如若泉下有知,定会让你和你儿明达相见!” “但愿如此……”郭大嫂微微回道。 忽又想起一事,罗鸿祯一惊一乍道:“还有一事!此番城中众多猫狗死亡之事,大嫂为何认定是十五年前的妖物所为?” “公子有所不知。”止住眼泪的郭大嫂正色道,“此番城中众多猫狗之死,其死状和十五年前那些孩童的死状一样。全身没有一处伤痕,且死状安详,没有挣扎的痕迹,就像睡着了一般。” “原来如此……”罗鸿祯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他站起抱拳道:“多谢郭大嫂倾囊相告!我想你和令郎明达终有相见之日!罗某就此告辞!” 待送他走远之后,郭大嫂突然全身哆嗦,摊坐在木凳上,语气颤抖道:“如、如今我说了不该说之事,怕是要受报应了……” 等罗鸿祯再见到这郭大嫂之时,这位盼儿心切的妇人已然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竟是死了?”长孙无咎愕然道。 罗鸿祯喝了一口茶:“对,而且全身没有一处伤痕,仿似睡着一般。” 长孙元阙一个疾步,站在自己舅舅不足两尺之处,急切地问道:“是不是也是被那妖物所杀?!” 罗鸿祯微微一笑:“我不知道。” “啥?!”长孙元阙楞了一楞,“你不知道?!我不信!” 还要继续追问更多细节的翰王世子被他父上长孙冕易给拦了下来:“好了,好了,舅舅要去忙了。”然后一挥手,示意罗鸿祯可以退出厅外。 罗鸿祯当即一抱拳,疾步走出厅门之外。 长孙无咎看着舅舅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道:“这舅舅!故事说一半!待我到母妃处告他一状!” 厅上端坐的翰王长孙殿下见自己的儿子气嘟嘟,不由打趣道:“无咎啊!这世间如此险恶,还有妖物作祟,咱还是在这徽州安稳之地好生营生吧!啊?” 长孙无咎嘴上说着“暂且如此”,心里却暗想:“待我境界如舅舅一般,我就出去独自闯荡!那永宁城,我定要去它一去!” 三十年过眼云烟,如今骑于琉璃宝骏之上的长孙无咎,眼前正是少时魂牵梦绕的一国之都——永宁城。 而自己也即将成为这座城,甚至这片大地的主人。 如今自己的境界早已超越舅舅,但是那个总是绘声绘色地把路途趣事说与自己的舅舅早就身逝。 他死于澜州南涉,死于一次途径于此的采买途中。 那座曾经妖物作祟的小城,不光留下了他那满载货物的两百个大木箱,也留下了他正值壮年的冰冷的尸体。 他的尸身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痕,其安详闭目的样子仿似沉睡。 与蔺帝国九年的征战,让长孙无咎从一个王府中的纨绔子弟变成了如今宝骏之上的一方霸主,被岁月打磨的不仅是泛白的鬓发、粗糙的皮肤,还有日益老辣的眼神和处乱不惊的气度。 看着身旁同样坐于宝骏之上的英气壮年将领,长孙无咎说道:“鼎邦,方才你在斩杀这永宁守将白沐仇的时候,所用的招式唤作甚么名字?甚是精彩!我记得你在落马川剑挑司康达的时候也曾用过。” 他略微一顿,眉头微皱的样子许是在自己脑中回忆,半晌未果复又问道:“你跟我说起过的,我竟是忘了。” 马上唤作鼎邦的壮年将领抱拳回道:“回主公,那招名唤破空,是我祖传剑法独孤霸王剑中的一招。” “破空?”长孙无咎微微笑问,“你又不是那驭灵士,可控大气运转,为何招数唤作此名?” “末将知罪……”壮年将领抱拳道。 长孙无咎踱马到唤作鼎邦的壮年将领身前,哈哈笑道:“哈哈,何罪之有?我只是觉得这名稍微有点名不副实罢了。” 他双眼注视着将军腰间的宝剑,若有所思道:“我见你这招灌注于剑身之上的内力刚猛无匹、势大力沉,且你的名字唤作鼎邦,鼎者,国之重器也,你看这招改为‘破鼎’何如?” “末将吴鼎邦谨遵王命!”壮年将领抱拳正色称诺。 长孙无咎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位跟着自己一路征战,立下无数汗马功劳的将军,心中暗道:“鼎邦啊,鼎邦啊,你哪里都好,就是太过正经了。” 他抬头望向天空,突间一物,勾起了他的一番思绪,于是指着这个事物,对吴鼎邦说道:“鼎邦,你看!” 吴鼎邦顺着自己主公的手指望去,竟是一面写有“吴”字的黑色战旗,正是他自家军队的战旗。 长孙无咎注视着吴鼎邦,双眼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霸主之气:“你用剑之时周身散发炽烈之气,勇冠三军,震慑敌将,从此以后你这吴家军就叫炽烈军吧。” 翰仁宗延禧四年,作为整个翰帝国的精锐部队之一的炽烈军奉旨驻于澜州南涉“那一处”。 而在“那一处”的最深处关押着一个不知是人还是妖的怪物。 它还能在世间行走之时有一个名字。 “郭明达!”一个炽烈军的重盾兵士冲着一面足有一丈厚的铜门内吼了一嗓子。“活着就动下!” 门内黑暗中依稀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第二十九章 莫敌兵解 http://.biquxs.info/

许是被腊月的寒风吹寒了脸,夜色中的一个重甲兵士把脖颈处的衣领往上拉了拉,然后把没有被甲胄覆盖的双手揉搓了几下,又对着手心呵了几口热气,就算是取暖了。 他望向在这夜色中灯火通明的主帅府邸,心里好生羡慕。 他羡慕的是那些主帅府中新来的后生将官,甫一来这军中,就可以喝着被温得暖烘烘的一开瓶塞就香气四溢的滦州美酒,还可以吃着从黄岩羊壮实的大腿上撕下来的烤得香喷喷的羊腿肉。 而自己虽然驻守此地多年,此刻却只能在这寒风中杵着长戟守夜。 “所以这就是出身在官宦之家的好处吧?” 重甲兵士又对着手心呵了几口热气,攒起放地上的杆子冰凉的长戟,继续在这寒冷的黑夜中驻守着。 不远处的主帅府不时传出阵阵爽朗的笑声。 府中大堂之上正摆着一个几十人的酒席,桌上不光有大块的烤黄岩羊的羊腿肉,还有澜州很难买到的整条大鲈鱼,参席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个斟满滦州美酒的三角酒樽。 席间笑得最为开怀的是一个坐于主位的魁梧壮年将官。 一身玄铁打造的足有百十斤重的重铠,穿在他的身上仿似鹅毛一般,举手投足间却是游刃有余,两肩肩甲之上作为装饰的赤燚凤,在火炉的火焰映照之下愈加金黄铮亮,栩栩如生,好似随时会振翅吐焰而起。 壮年将官高举起自己面前的三脚酒樽,豪爽大笑道:“今天这酒是不醉不归!哈哈哈哈!” 说完,他把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樽口冲下,笑着环伺了一圈席间的众人。 众人见状,皆举樽于胸前,接着纷纷一饮而尽,然后都樽口冲下,做完这整套动作之后,主位的将官。 有一年轻将官许是喝得太快,发出了几声咳嗽。 壮年将官冲咳嗽之人爽朗一笑:“莫染啊!以前在家中有你母亲管着不让喝酒,如今既来到这炽烈军中,酒可是壮胆和结交挚友之物!该喝的时候就要喝!为父可以教你!哈哈哈哈!” 吴莫染看着开怀大笑的父亲吴成璧,心中暗想:“父亲终是从四哥战死的事中走出来了,如此甚好。” 如此想着,他又把自己的酒樽中倒满了一樽酒,然后面向父亲吴成璧一饮而尽道:“今日,我还是您的儿子,明日,我就是炽烈军的前军参将!而您,就是我的主帅!” “好!好!好!”吴成璧看着眼前自己的第五个儿子如此懂事,也是满上一樽酒后一饮而尽。 兴许是从吴莫染身上依稀看到了大儿子吴莫敌的影子,他的眼中竟是泛着泪光。 席间的众人受此情景所感,也各自往酒樽中满上酒,冲吴家父子举樽仰脖入口道:“吴柱国有子如此,炽烈军后继有人!柱国府后继有人!” 酒过三巡之后,略带醉意的后军偏将涂近光突然说漏了嘴:“我看这五公子,确有三公子……”。 身旁的中军偏将荣鸿文没等他说完,狠狠踩了他一脚。 涂近光“哎哟”一声,刚想对踩他的荣鸿文发作,对方却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道:“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么高兴的时候,你提什么三公子啊?” 涂近光听闻此言,猛抽自己嘴巴,心想:“香蕉个芭辣!我怎么总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看到后军偏将抽着自己嘴巴的憨样,吴成璧笑着打趣道:“说也无妨,我三儿莫敌是征讨逆贼而死,死得其所,死得其所……” 虽是打趣,说到最后,吴大将军的语气也略带哽咽。 “不知公子今年贵庚?”怕吴柱国思子心伤的前军偏将梁元思举樽敬了吴莫染一杯,把大家的注意力成功吸引到了这个少年公子的身上。 吴莫染腼腆举杯答道:“小侄我今年十五。” “大好!大好!”梁元思闻言大悦,手抓身旁少年的左臂,“公子和我家显宗年纪相仿!你们两人日后定能成为挚友!” 被抓左臂的少年尴尬地冲吴莫染招了招右手,打招呼道:“公子好,在下梁显宗,这位抓着我手不放的正是家父。” 公元937年,翰景宗泰康三十七年,十七岁的梁显宗就这样给十五岁的吴莫染打了第一个招呼。 与此同时,在距离他们两人有几千余里的都城永宁,有一个唤作长孙元阙的皇子正在睡梦之中喃喃地背着古书典籍《睿蔺诗选》。 此时的他刚满十岁。 尚是少年的他们,并不知道八年之后,他们三人的命运会汇集与一处叫做渊庙的地方。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话说吴莫染十五岁顶替四哥吴莫敌的缺,被父亲分到了四哥生前待着的前军帐下,拜入前军偏将梁元思麾下。 梁元思是岙州镇魔宗宗主梁炳天的次子,从翰太祖延禧十一年始,镇魔宗梁家就有把次子送至“那一处”炽烈军中服役的惯常,一是履行“那一处”成立之时对于朝廷的誓约,二是增进与炽烈军吴家的磨合,可以更好地通力合作,共同镇压“那一处”最深处的那一物。 那一处最早的名称唤作“镇魔司”,顾名思义,即为镇压妖魔之所,这个镇压妖魔之所建立于翰太祖延禧十一年。 后来因为此处太过怪力乱神,怕吓着常人,又怕唤出来会招来乱七八糟的妖魔信徒,所以在成立后的第二年,也就是翰太祖延禧十二年,废除了“镇魔司”这个叫法,对外统一称为“那一处”。 到吴莫染和梁显宗这一批年轻将官入驻,那一处对那一物的镇压就镇压了二十二年。 每隔五年,那一处的守军炽烈军都会迎来一批新生血液。 到吴莫染这一批,已经是第五批,原本他们这批候补少年将官还要再等3年,也就是公元940年才会应征入伍。 但是他们的上一批前辈,也就是公元935年入伍的第四批少年将官,在公元936年在一场由当时的惠王长孙虞江和宁王长孙虞池联合发动的,在后来史书上被称为“双王之乱”的叛乱中因为参与了平叛而几乎全部牺牲殆尽。 那一批牺牲的少年将官中就有吴莫染的四哥吴莫敌,原本在前军帐下的他,是作为未来炽烈军统帅来培养的,结果在双王之乱的一场突围战中,为了掩护父帅吴成璧撤退而重伤身死。 看到父帅被数十倍的叛军包围,越战越乏,而不远处是近百名攻魂师在迅速吟唱、结印,仔细辨去,竟都是针对单体的噬魂斩! 见此情景,吴莫敌心下大骇! 他心中万分焦急:“就算父帅境界是戌阶魂境,面对这近百人同时放出的噬魂斩,也只怕会命丧当场!” 复又看了下自己手中的独孤霸王剑,兀自悔恨道:“如若这剑在父帅之手,尚能解封半数剑魂去应对。可如今剑却在我手,该如何是好?!” 看着攻魂师们的手印即将完成,吴莫敌把心一横,于是当时境界只是未阶魂境的吴莫敌,竟然强行聚气破境至戌阶魂境! 虽然强破三阶境界所带来的内力反噬让他口鲜血,但是好个人如其名的吴莫敌,愣是把独孤霸王剑剑身之上七百七十七个被封幽魂中的的半数尽数解封! “切勿强行解封!”看见儿子强行解除剑身冤魂的封印,吴成璧是又惊又恐! 惊的是壮哉莫敌!不亏是炽烈军的好男儿!竟是不靠御魂师加持,仅凭自身聚气瞬间强提三阶境界,从未阶魂境提升至戌阶魂境! 恐的是哀哉莫敌!如此强提三阶境界本身就会带来内力反噬,竟还强行解除独孤霸王剑的禁制,这只带来一个后果—— “你会兵解的!”吴成璧对着吴莫敌一边大声疾呼,一边想飞身去阻止后者的逆天行径,无奈深陷重重包围,却是无力抽身。 吴莫敌这边,剑身剧烈颤动的独孤霸王剑,周身发出“嗡嗡”的悲鸣。 突然悲鸣声戛然而止! 随之整个喧嚣的战场也是突然一边寂静,静得只能听到一个人的呼吸! 动作被放慢了数十倍的吴成璧,听着吴莫敌凝重的呼吸,知道一切都晚了! 刹那间,三百三十三个幽魂破剑而出! 而幽魂倾泻而出的瞬间,战场恢复了厮杀之声! 破剑而出的幽魂夹杂着风声、悲鸣、低语化为三百三十三道剑魂,以巨浪奔涌之势朝叛军的近百名攻魂师呼啸而去! 转瞬之间,这近百名攻魂师全部被夺魂而亡! 被解除了噬魂之危的吴成璧,对着手中的巨辰剑加持魂气,用一招五成功力的举鼎先把剑身宽厚的巨辰剑升至3丈余高的半空,然后猛地把巨大的剑身往地上一插! 喷涌而出的气浪硬生生地炸出了一个方圆近十丈余的潜坑,焦黑的潜坑之内遍布成片死伤的叛军。 随之冲上前来的零散叛军都被吴成璧个个击杀。 看到父帅业已脱困,吴莫敌惨然一笑,一个踉跄没站稳,竟是右膝跪地,口中直觉微甜欲吐,用手掩去一看,竟是满掌猪肝色的浓血。 自知油尽灯枯的吴莫敌,心中尚有未完之事,于是他右手撑地,勉力站起。 重剑独孤被他猛一吸气提力高举过顶,然后对着父帅吴成璧喊道:“父帅!这独孤霸王剑,孩儿我福缘太浅,无福消受!现如今我把它还给你了!” 喊完此话,吴莫敌在剑身上注入最后的魂气,然后猛一运力,手中的独孤霸王剑脱手而出,朝着吴成璧激射而去! 待独孤霸王剑脱力插在吴成璧面前之时,哪里还见吴莫敌的身影。 哀哉!这少年将军终究是兵解消逝,化为一缕魂气消散在这昏暗的战场之上。 吴成璧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儿子吴莫敌兵解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父帅,天上的星辰美极。” 第三十章 请说人话 http://.biquxs.info/

在总计二百多年的大翰历史上,一个年头出现两个年号的事情并不新鲜。 大翰皇帝们对换年号这个事虽然普遍不太感冒,但是若是在他朝内观测到极祥瑞的天象,或是目击到极珍贵的吉禽祥兽,为了唱颂吉祥,他们便也会召集满朝文武,群策群力地商量出一个新的年号。 这些经过满朝文武几轮讨论后定下来的年号,需要满足以下几个条件: 一、年号中不能有生僻字,有生僻字则有可能会被人认错、念错,是大不敬; 二、笔画最好也不宜多,笔画一多,繁琐的年号会增加史官记载史实的难度,比如蔺朝年间有个年号叫做懿囍,笔画之多,让此年号以降的史官无不叫苦连连; 三、新年号最好是在称颂尊号的几百个惯常字里甄选两个字出来,然后组合而成,这样念起来不光朗朗上口,意思解释极尽祥瑞; 四、年号的字体结构书写起来要足够匀称、隽永,毕竟年号一旦定下来了,就要被广泛应用在各种书籍和碑刻之上。 但是公元940年这一年的改元换年号,却并非为了歌颂祥瑞。 这一年的年号从“泰康”改为“长安”是在十一月,之所以这样更改是为了借“长治久安”之意来安抚那些从十月刚刚结束的埃塞奇入侵之乱中幸存下来的,仍是惊魂未定的大翰子民。 被后世称为“埃塞奇之乱”的这场为时半年的惨烈战争,用死伤五十万翰军将士的巨大代价,让生活在蛮仓大陆的黑发黄肤的华族人,见识到了生活在澜沧海对岸的,来自琉璃大陆的,由阿莫来人建立的埃塞奇国的军队的骁勇嗜血。 这个有着如同被太阳灼烤而成的赤红皮肤的高大民族,第一次让原本自视甚高的大翰人意识到原本眼前这个自己所见所闻的天下,仅仅只是蛮仓大陆上的一方小小天地。 埃塞奇,这个嗜血的战斗帝国,虽然建国只有短短五十年,却凭借着自身强悍的军事实力和几乎垄断的玄赤铁兵器打造工艺,仅用十年的时间就把琉璃大陆所有的王国逐个击破,让它们成为自己的附庸国。 至此,整个琉璃大陆呈现大一统局面,而埃塞奇已然成为大陆霸主。 这个嗜血的战争机器在筹划数年之后,终于在公元940年把手伸向了澜沧海东岸的翰帝国。 公元940年。 四月二十六日卯时三刻。 大翰帝国境内。 滨海城市渝州弥海城。 破晓前的澜沧海安静而神秘,在被海浪轻抚的海滩上,一名叫海根的渔家孩子在砂砾之间不住翻找着海蟹的巢穴。 因为善于捕捉海产的玩伴水娃曾经跟他说过,如果卯时来海滩的话,可以抓到很多尚未跟着退潮的海水返回大海之中的海蟹,它们的肉是又肥又美。 听得不住咽着口水的水根,当即决定一定要在卯时独自一人来到海滩上,好好地抓几只又大又肥的海蟹,回去交给阿妈,让她好好地做它满满一盆蒸蟹。 所以第二天,也就是4月26日这天的卯时,他独自一人来了弥海城的一处海滩。 翻找半天,却没有发现任何海蟹的踪迹,正欲打退堂鼓的海根,突然在朝阳的红光之中,隐约发现不远处有一处沙丘正在缓缓移动,许是有海蟹藏于其下。 于是他俯下身子,贴着沙面缓缓爬行,极像一只贴地爬行的乌龟。 待爬行了几米之后,海根估算了一下和那沙丘的距离,突然猛的一个跳起,重重地落在沙丘之上,然后两手往沙丘里一插,随着指尖反馈回来的坚硬触感,他猛地两手一抓、一举,果是一只八腿大海蟹! 这只大海蟹连腿带身子,足有五尺!八只蟹腿壮实有力,而身子更是强壮紧实,一想到里面全是肥得流油的蟹籽和白白嫩嫩的蟹肉,一抹口水不知不觉间从海根的嘴角流到了下巴。 这只五尺大的海蟹在海根双手之间八腿齐动,意欲挣脱而逃。 海根哪里肯依,他双手紧抓海蟹,寻到海滩之上的一块礁石,然后在礁石之上把海蟹高高举起,他是想把这海蟹砸晕,好带回家做成吃食。 高高举着海蟹的海根,突然被一股迎面而来的怪力带着往后疾飞而去。 他约莫飞了数丈,重重地倒在海滩之上。 待他吃疼站起,突觉手上空无一物,五尺大的海蟹已然不见了踪影。 于是他四处寻找,终是在距离自己落地之处更远的一处礁石上看到了那只大海蟹。 如今这支大海蟹被一柄长长的战矛硬生生地钉在了礁石之上,而海蟹之下的礁石竟也是龟裂而破,足见这柄战矛被投掷时的力道之大。 许是还是孩子心性,见到长柄战矛的海根从初时的震撼当中醒转之后,竟然用手去触碰战矛的柄身。 摸着打磨得并不精细的柄身,粗糙的斑驳手感让海根开始有了恐惧,在试拔了几次未果之后,他放弃了抱那只海蟹回家的念头。 正当他怯生生地欲返身离开时,一声重器的破空之声传来,伴随着一道扑面而来的劲风,又一把战矛竟是贴着他的鬓角而过。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大笑,然后是另一个说着奇怪语言的声音。 多年之后,懂了些许埃塞奇语的海根终于知道了这句话的意思—— “别伤到孩子,拜德曼。” 如果说飞掷而来的战矛带来的是惊吓,那一伙结队出现的阿莫来人对当时只有八岁的海根来说,带来的就是恐惧。 这一伙皮肤赤红,又壮实得如同山岗一样的阿莫来人,他们的头发和华族人梳得一丝不乱的发型不同,全部都是披散着,额发的刘海留有一束向后扎起,被一块金属束发固定。 衣服统一是土黄色的麻布粗袄,灰色玄赤铁打造的小块轻甲覆盖着他们的右肩及腰间两处,以做防护。 让小海根觉得最为渗人的是他们脸上的那个只露出两个眼睛的黑色面罩。 面罩被做成一种有着两个粗长獠牙的猛兽模样,每当这伙人用小海根听不懂的语言交谈时,他们的声音就会被厚重的面罩加工成瓮声瓮气的声响。 他们的右肩甲上铸有意义不明的纹饰,其中有约莫十人左右的肩甲纹饰为同一个,而另两人的纹饰图案一致。 被唤作拜德曼的壮实汉子就是两个纹饰一致的其中一人,他对纹饰和他一样的汉子笑着说了几句话,然后嬉皮笑脸走到坐在地上吓得站不起来的海根面前。 他操着一口蹩脚的华州官话,笑着对只有九岁的海根说道:“校贵,憋趴,卧脚拜得慢,塌脚鼓得慢,卧悶抖司浩楞!” 吓得直哆嗦的海根心道:“这都啥玩意儿?!” 第三十一章 郎才女貌 http://.biquxs.info/

崔士元近来有点生气。 二十五岁的崔士元是伭州人士,生平最讲义气。 记得六岁时,他和一发小去田间戏耍,见一老水牛趴于田间打着瞌睡,于是玩心大起,两人一起往牛背上一坐,然后往老牛的屁股奋力击打。 老牛吃痛,一边“哞哞”叫着,一边夺路前奔。 这老牛越是蹦跶,背上的崔士元和他那发小越是开心,手上击打的力度就越发加大。 老牛约莫跑了十里来地,突然“扑通”一下往地上一趴,嘴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竟是死了。 看着死去的老牛,崔士元冲他发小拍着胸脯道:“莫怕!此事算我头上!” 于是,义气干云的崔士元,在此牛主人面前把所有责任包揽下来,不光赔偿了银两,也挨了他父亲的一顿好打。 火辣辣般疼痛的屁股并没有让崔士元觉得后悔,因为他的人生信条是为兄弟两肋插刀。 但是他最近却有点生气。 气的是他的两肋插刀没有换来兄弟的义气。 而且这个兄弟还是那个和他一起骑过老牛的发小。 生气的原因倒不甚稀奇,只是这个十几年的好兄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眼前了。 上一次两人见面还是在三个月前,崔士元现在懊悔的是早知道那次之后要这许多时日不见,就该把那小子那壶从滦州带回来的,好像唤作甚么桑落的酒给喝个坛低朝天,因为那酒一开坛塞,那叫一个香!现在想起来,都会馋得心直痒痒。 “所以我这兄弟最近究竟在作甚?”崔士元摇着纸扇,若有所思道,“莫非是在和哪家的小娘子厮混?” “算了,终究还是重了色轻了友啊!”叹了口气之后,崔士元转念打起了城东老刘头二闺女的主意,“春妮儿这丫头近来是越来越水灵了,今年该十七了吧,我去寻她一寻,说不定也能抱得美人归。” 打定主意之后,崔士元摇着纸扇,晃晃悠悠地往城东老刘家走去。 一身纨绔子弟做派的崔乡绅家独子崔士元,走到城中最热闹的中兴街的时候,许是一门心思想着老刘家的二闺女春妮儿,愣是连和他近在咫尺的、有三个月没见的、小时候一起骑过牛的发小都没瞧见。 而他的发小也没招呼崔士元,因为他的身边有一个容貌极美的女子。 从此人眼神寸步不离该女子来看,确实坐实了崔士元对他“重色轻友”的论断。 “看够了没?”美貌女子掩面莞尔一笑,脸上挂着红晕,此话是问与身边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浅笑作揖道:“柳叶来眉上,桃花落脸红。身边有如此佳人,自然是看不够的。” 美貌女子掩面“咯咯”笑道:“公孙公子太会说笑了,我哪有那么美?” 被叫公孙公子的男子抱拳道:“我公孙明礼从来不打诳语,姑娘自是美如桃花。” 伴在公孙明礼身旁的女子唤作艾瑟琴,是三个月前公孙明礼的舅舅托人做媒介绍给自己的外甥认识的。 彼时一听说舅舅要给自己介绍姑娘,公孙明礼是老大的不愿意,因为读了几年诗书之后,他觉得考取功名才是自己这个岁数最大的要务。 再推脱了多次之后,公孙明礼迫于父亲的家法和母亲的唠叨,只能违心地去见那姑娘一见。 结果不见还则罢了,这一见就真是干柴遇上了烈火,两个年轻男女竟双双坠入爱河。 一时之间,郎情妾意,你投木桃,我报琼瑶,真个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却道这艾瑟琴身世颇为凄凉,六岁之时,父亲就染病而亡,其母不久后也在郁郁之中撒手人寰。 于是孤苦无依的艾瑟琴从小被同乡长辈收养,十八年来倒也衣食无忧,如今是出落得亭亭玉立,面似桃花。 公孙明礼怜她从小丧亲孤苦,欲早日把她迎娶家中,于是着急忙慌地在父母面前提及此事。 父母听闻大喜,喜的是一来自家独子已有成家的打算,公孙家后继有望;二来二老见这艾瑟琴知书达理,孝敬老人,却是一个不错的儿媳人选,于是二老当即应允了这么婚事。 在与艾瑟琴相识半年之后,已然把考取功名的伟大抱负抛诸九霄云外的公孙明礼,在家中大摆喜宴,和艾瑟琴三拜天地,正式结为夫妻。 在喜宴之上,前来贺喜的亲朋好友无不称颂两位新人郎才女貌,而在酒席的一个角落,却有一人在生着闷气。 “何以这公孙明礼可以娶到如此美貌佳人?”崔士元猛地灌下一口酒,复又想起城东的十八岁的刘春妮,低声叹了口气,“唉!春妮儿啊春妮儿!为何你那武艺颇高的姐姐见我一次打我一次呢?” 按下闷闷不乐的崔士元不表。 且说这艾瑟琴自嫁入公孙府中,对上孝敬二老,对下礼让晚辈,对相公公孙明礼更是关爱备至。 这公孙明礼倒也懂事,自从成婚之后,开始逐步接手父亲手上的生意往来,加上自己也勤于钻研,两人的小日子过得是越来越红火。 不知不觉来到了两年之后。 一日,坐于桌间吃着午饭的艾瑟琴突然用手掩口,竟是欲吐。 公孙明礼不明就里地连声宽慰,而他的母亲此时心知肚明,笑眯眯地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晌午之后,公孙老夫人请了一个大夫给艾瑟琴一把脉,大夫作揖笑道:“恭喜妇人!贺喜妇人!贵媳妇是喜脉!” 把大夫送出堂外后,公孙老夫人对大夫作揖问道:“不知这喜脉是男是女?” 大夫笑盈盈地回道:“是个男孩。” 公孙老夫人大喜过望,当即又塞了一锭银子给与大夫。 不日之后,公孙明礼尚未出生的孩子已经有了一个名字,唤作公孙礼成。 十月怀胎之后,艾瑟琴顺利把孩子产下。 公孙老夫人抱起婴孩定睛一看,心下大骂当初诊脉的大夫太不地道。 这哪里是男孩,明明就是一个女娃娃! 公元940年。 4月24日子时二刻。 刚从两年前女儿公孙礼成在天成书院烧书、杀鸟之事中缓过劲头来的公孙明礼,此时正在酣睡,而他身旁的位置此时却是空的。 他的枕边人艾瑟琴,此时正隐在公孙府后院的一处幽静之处。 她的手上攒着一卷小纸条。 在不久之前,她刚看完这卷纸条上的文字。 突然一只勾嘴鸠扇动着翅膀从她身后的假山处飞起,而后以极快的速度飞射而去。 阴影中的艾瑟琴用埃塞奇语说道:“终是要开始了。” 第三十二章 风雨欲来 http://.biquxs.info/

这一篇是国战第一章,所以还在构思当中,到时候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国战! 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别给我寄刀片啊!大家国庆节有什么安排?我会去省内一个地方郊游个三天,但是也会代笔记本去写就是了大家放心! 我就快上架了,要加油了! 《死神转生》第三十二章 风雨欲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死神转生》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三十三章 狭路相逢 http://.biquxs.info/

峡谷之中有一群人正在急速前行。 他们是埃塞奇称为轻甲踏白部之中的五十名斥候。 他们此刻正在全速向翰帝国的渝州临潭郡挺近。 此时是公元940年5月14日的寅时。 自5月11日稍微修正了半日之后,这五十人已然昼夜不分地赶了三天路,愣是在三天之内从五百里外的弥海郡赶到了如今的临潭郡。 在这三天之内,他们避开大路,远离人烟,专走峡谷山涧之地。 已经对翰地气候不再抱怨的拜德曼此刻安静地疾行在队伍之中,他的旁边是他的老搭档兼斥候长古德曼,而他自己是副斥候长。 是以他两的肩饰一致,而与其他四十人的肩饰不同。 古德曼和拜德曼是多年的战友和搭档,古德曼是战矛手,手下带领二十名战矛战士和十名御魂师;拜德曼是掷矛手,带领二十名掷矛战士。 这样的配置是埃塞奇轻甲踏白部的标准配置。 在侦查属性的踏白部安排战矛和掷矛两种兵种是游牧民族出生的埃塞奇的传统,而把御魂师编入侦查队伍却是近几年的事。 在传统思维中,攻魂师、狩魂师、控魂师、御魂师这四种操控魂气的法师,都给人柔弱无骨,防御不高的感觉,就算是可以以一敌百、攻城略地的攻魂师,也拜托不了这样的形象。 但是御魂师作为可以直接针对魂气特定属性进行增强的法师职业,如果他增强的是针对防御属性的魂气的话,其实他的防御并不弱。 不过被编制到轻甲踏白部中的御魂师并不是研习增加防御属性的法师,他们研习的是增强魂气中提升目力和耳力属性的法术。 因为对于注重侦查敌情和勘察地形的斥候来说,显然超距的目力和耳力的优先级要高于迎敌时的防御力。 此刻寅时的月牙隐藏在浓重的乌云当中,使得这五十名斥候所走的悬崖小路伸手不见五指。 如果是寻常人走这样的夜路,不一会儿就会因为踩塌山石而掉落山涧,摔个尸骨无存。 然而这五十人疾行起来却如履平地,从他们眼中发出的金黄色魂气来看,他们均被队伍中的御魂师增强了夜间的目力,具备了夜视能力。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古德曼,突然左手握拳,示意全队停止前进,拜德曼凑到身前轻声问道:“可是有情况?” 古德曼左手快速下压,众人纷纷把身形放低,就近把身子隐藏在各自身旁的灌木阴影之中。 “应该是渝州驻军的一队巡山斥候,”古德曼贴着拜德曼的耳朵窃窃私语道,“不打紧,我们先躲好,待他们走远再赶路。” 拜德曼点头示意,然后微微抬起身子望去,八百米开外果是有一队五人翰帝国兵士装扮的巡山斥候往他们的躲藏之处走来。 五人中,有四人提着灯笼照着山路,在前面开路,后有一个人骑马随行,许是将官,这五人确是标准的翰帝国巡山斥候配置。 躲在灌木阴影之中的古德曼等人屏住呼吸,放缓心跳,一动不动,生怕惊动往他们躲藏处走来的翰帝国斥候。 五名翰帝国斥候贴着古德曼众人躲藏的灌木丛擦身而过,他们行走时踩压地面枝丫的声响,在古德曼听来都是显得尖锐无比。 在翰帝国斥候行将离开古德曼等人藏身之处时,古德曼隐约听见从寂静的夜色中传来细微金属摩擦之声。 还在辨别这是什么声音的时候,一阵劲风擦着他的鬓发迎面而过,然后是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 接着拜德曼的一声断喝在夜空中炸响。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古德曼当即一个急速后撤,这才发现原先的躲藏之地插着拜德曼的战矛,而刚才的金属碰撞声,正是这杆战矛和一把翰帝国军刀的碰撞之声。 如果不是拜德曼掷出战矛,饶是轻甲护体的古德曼,也会被这柄军刀所伤,而且此刀劈下之时竟然毫无声响。 如此想来,刚才听到的细微金属摩擦之声,恰是这把翰帝国军刀被抽出刀鞘的声音。 许是远处的拜德曼看见了军刀劈下之时在空中反射的寒冷月光,因此本能地掷出战矛格挡,这才帮古德曼挡下致命一击。 “竟是战矛?!”问出此话的正是劈下这把翰帝国军刀的主人,他厉声喝着,“你们都是甚么人?为何躲在此处?” 精通翰帝国官话的古德曼虽然听懂了此人问话,却没有作答,而是反问道:“我们已经屏住呼吸,放慢心跳,你是如何发现我们的?” “这个简单,”手持军刀的翰帝国兵士突然对着空中吼道,“来福!” “来、来福?他喊的是来福吗?”拜德曼诧异地问向古德曼,古德曼冲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在埃塞奇众斥候的诧异间,一阵渗人的,从不明野兽喉管中发出的低哑嘶吼从远处传来,接着入耳的是巨大生物在山间奔踏时四肢与山体碰撞而生的轰隆之声。 随着轰隆之声由远及近,众人脚下山体上的砂石也是随之震动。 在众人的注意力被脚下的砂石吸引目光之时,猛一抬头间,一头巨兽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竟是一头一人多高的魁狼! 这匹全身毛发灰白蓬松的魁狼看见了手持军刀的翰帝国兵士,竟是低头吐舌,如同温顺的小狗一般,任由兵士抚摸着他脖颈处的毛发。 见此情景,古德曼和拜德曼两人面面相觑,心中不由吃紧:“竟是个驭兽士……” 研习驾驭自然万物之灵力的修行者即为术士,术士中主修驾驭大气、雷电、大地、水泽、火焰五种自然元素之力的研习者为驭灵士。 驭灵士可以通过驾驭大自然的力量,加持自己的防御、攻击、体能、耐力等属性,高阶的驭灵士可以仅凭一人之力,撼天动地,扭转战场的局势。 术士中还有一种是主修驾驭自然禽兽力量的驭兽士,他们可以通过驾驭飞禽走兽并和这些召唤而来的生物建立主从关系的方式,达到外力加持的目的。 驭兽士的修阶直接关联到自己所驾驭生物的类别,简单来说越高阶的驭兽士所召唤的生物越强力,高阶的驭兽士甚至可以召唤出传说中的神物为己所用。 把生物召唤出来相对较易,和被召唤的生物建立主从关系却很难,如果一个不好,恐会发生驭兽士被所招生物击杀的惨剧。 一旦建立主从关系,所招生物就终生供驭兽士驱使,且所招生物的五感会与驭兽士达成通识,也就是说,驭兽士可借所招生物的眼耳口鼻去窥探世界。 这样的主从关系结束于所招生物或者驭兽士的阳寿终焉之时。 古德曼和拜德曼的眼前正有一名驭兽士,而且修阶不低,因为和他建立主从关系的是一头魁狼。 魁狼是一种最喜生活在崎岖山间的森林狼种,成年的魁狼体型从头至尾可达六至八米左右,更有甚者,甚至可达十几米,比如眼前这头。 魁狼的目力及耳力极好,方圆千米之内的风吹草动、飞蝇蚊虫都能明察秋毫,所以也难怪和它建立通识的驭兽士可以察觉到古德曼等人的所在。 魁狼喜肉食,尤其喜欢吃生活在悬崖峭壁之上的黄岩羊,因此又被称为“羊见愁”。 虽然它的体格粗壮,毛发厚重,但是行动起来却是十分迅猛,可以在转瞬之间把自己锁定的目标扑倒在地,然后狠狠地咬住其脖颈,直至对方血液流干而死。 就是这样的魁狼,竟被眼前的驭兽士唤作“来福”,场面颇为滑稽。 “来福,今天吃了几个小羊羔啊?”驭兽士摸着自己魁狼的脖颈,柔声地问道。 魁狼来福嘴巴一张一合,竟是在作答,只是它在答些什么,恐怕只有驭兽士一人知晓。 魁狼额头处的紫色从印和驭兽士手掌心处的紫色主印互相辉映着彼此的主从关系,在古德曼和拜德曼等人看来,竟似在炫耀。 驭兽士斜眼瞥了古德曼轻甲踏白部众人一眼,眼神中带着轻蔑和敌视:“哦?原来你今天想换个口味,吃几个野人啊?” 说完此话,魁狼头低贴地,怒视着古德曼众人的双目中射出凛冽的寒光,它的嘴巴微张,从喉管处发出捕食前的低声嘶吼,嘴中露出的又大又尖的獠牙让拜德曼不由得想起自家面罩上的大獠牙。 驭兽士一边摸着魁狼的头部毛发一边冷冷地冲古德曼众人说道:“你们这一身玄铁轻甲,还有战矛的,应该不只是想狩猎吧?说吧,你们究竟是何人?意欲何为?如若不说,我这来福早就饥渴难耐了。” 古德曼把右手背在身后,冲拜德曼比了一个备战的手势,后者会意地摸到了右腰间折叠战矛的把手处。 这些动作都在暗中进行,而明里古德曼对来福的主人如此辩解道:“如果我说我们是来此地拜堂成亲的,你一定不会信——咯?” “咯”字音还未发全,拜德曼已经冲魁狼来福使出了生平第三次的追空。 第三十四章 还未请教 http://.biquxs.info/

驭兽士章德俊被眼前的一幕给整懵了。 因为一切都发生得太过快绝。 自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建立了主从关系的魁狼,刚刚还在龇牙咧嘴的来福,竟被眼前之人一矛扎死求,关键是此人还可拔出战矛全身而退! 回想半刻之前,对面貌似谦恭的一人刚说了句来此地拜堂成亲的鬼话,从远处兀的就窜出眼前这个凶神恶煞一般的人。 他也不知道使出了什么快如鬼魅的手段,一矛就把来福扎出了百米开外。 要知道来福放在魁狼之中也是个中珍兽,五丈的身长,两丈的身高,体重足有四头水牛那么重,抓起山中小兽那真是手到擒来。 这样的来福竟然一下就被扎死了。 看着此刻瘫软如小丘一般的魁狼来福的尸体,章德俊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时候面对未知的敌人,就要尽早露出底牌,吓死他们。 心下发狠的章德俊当下冲林中厉声吼道:“旺财!喜财!富贵!” 比刚才来福奔袭而来的轰隆声更大的声响,由远及近地冲耳而来,随之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三头个头和来福一边大的魁狼。 而其中一只魁狼头上竟还带着一朵红色绸缎编织而成的大红花,配合着它呲牙嘶吼的模样,场面一度非常违和。 发现古德曼等人都齐刷刷地望向那朵大红花,章德俊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它叫富贵,是个女娃娃,女娃娃嘛,自然要捯饬一下,对吧,富贵?” 唤作富贵*-的魁狼乖巧地低头吐舌,让自己的主人驭兽士章德俊摸着脖颈处的毛发。 三只魁狼看着唤作来福的魁狼的尸体,嘴中发出哽咽之声,眼中竟也似泛出泪光,复又用凶狠的眼神怒视着古德曼众人,显是从插在来福身上的战矛处嗅处了它的主人正是古德曼等人。 望着三头魁狼,拜德曼心中暗道:“好嘛,捅了狼窝了……” 古德曼凑到拜德曼耳边,轻声问道:“追空还能不能使?” 拜德曼丹田运气一试,发现不甚得劲,于是回道:“如果对方不攻过来再损耗我魂气的话,最快也要三个时辰才能勉强使出。” “嗯……”古德曼正眼看着正对面的三头魁狼和五名翰帝国斥候,余光扫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当下背手对身后踏白部的四十八人做了防守反击的手势。 于是这个五十人的埃塞奇轻甲踏白部众人迅速站成双层的梭形阵型,双梭形的箭头均冲着三头魁狼和五名翰帝国斥候。 第一层梭形阵斜边由二十名战矛手组成,古德曼站于尖角之处。 组成斜边的其余战矛手把两杆折叠战矛全都展开,其中一把用惯常手单手持着,矛头统一垂直冲着魁狼及对方的斥候兵;另一战矛插于地上,不知作何用处。 第二层梭形阵斜边由二十名掷矛手组成,拜德曼站于尖角之处。 组成斜边的其余掷矛手把一杆折叠战矛展开,用惯常手高举过顶,且矛头都斜向上方,做好随时脱手投掷之状;另一折叠战矛收于腰间, 留一手空悬其上,也是随时做好拔出迎敌之势。 组成梭形阵尾部竖阵的是十名御魂师,站位于此的他们既可以享受到前面两个阵型之人的守护,又能为前两阵型中人加持魂气留有空间。 看到如此站位的章德俊,心中不由暗暗叫好:“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兵士,真个是训练有素,迎敌不乱!” 也不由得他不叫好。 在面对魁狼这种体型明显大于己身的对手时,梭形站位既能把受打击的面积压缩到最小,同时又能在箭头处集中发力,用集火的方式全力一击削弱最前一头魁狼的战力,然后如法炮制对魁狼进行逐一击溃。 只是那插在地上的战矛略显古怪。 章德俊摸着魁狼富贵的毛发,冲身后的四名同伴淡淡说道:“他们都摆好阵型了,怎么着?咱们陪他们练练?” 身后四人纷纷称诺,马上之人当即下马,拔出佩刀,摆好了迎敌的架势。 想来这四人自恃有三头魁狼为伴,所以对十倍于己的古德曼等人不甚为惧。 古德曼突然打趣道:“怎么一直都是这位兄台在发话,那马上之人不是个将官吗?” 章德俊闻言哈哈一笑,没有作答,倒是那马上下来之人握紧刀柄回道:“这是我们的斥候伍长章德俊章大人,我骑马是因为先前巡山之时崴了脚,所以章大人让我骑了他的马。” 此人甫一答完,被唤作章大人的章德俊笑得是更欢了。 听着章德俊肆无忌惮的笑声,古德曼心道:“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章德俊,长得俊,我记住你了。” 且说那章德俊突然笑声一收,右手响指一打,眼神也随即变得凛冽逼人:“花开并蒂!” 响指在山间清晰透彻,在山谷之间也是回声袅袅。 没等回声散尽,率先攻来的是两头齐头并进的魁狼旺财和喜财! 好个*-魁狼!只见它们并肩猛力奔袭,所经之处山石震动,植被倒伏! 从它们如此迅猛的攻势来看,许是它们的主人通过拜德曼的力有不逮而判断出他无法短时间发出像刚才追空那般的快绝暴击。 无疑章德俊的判断极准,只是让两只魁狼并肩地直线奔袭是否太过托大,毕竟它们攻去的是梭形阵中攻击力最强且最易集火的尖角,而且双层尖角处所站之人是修阶均达辰阶的阵中两大最强者古德曼和拜德曼。 虽然心中存疑,古德曼众人的矛头还是整齐划一地对着两只快速来犯的魁狼,他们的每一杆战矛此时都灌注了魂气,随时准备扎入两只野兽的身体。 突然远处的章德俊一声暴喝响彻云端:“花开富贵!” 两只齐头并进的魁狼在此声暴喝之下在距离古德曼众人十米之处突然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分开跳起! 出于本能,两层梭形阵中左右斜边的持矛战士不由得把自己的矛头分散开来对着左右两只魁狼,竟是把中间的尖角空了出来。 罩门一出,一声充满兽性的嗜血咆哮随之扑面而来,与这个不再压抑、饱满释放的吼叫一起杀来的是头戴大红花的魁狼富贵! 它从分开的旺财和喜财之间爆冲!以快绝的速度猛扑向古德曼等人。 富贵完全张开的血盆大口,几乎可以看到它的后槽牙和小舌头。 此时章德俊的声音又从远处传来:“别看富贵是女娃娃,要论捕杀,它可是四头狼中的最强!” 见巨大如天外飞石一般撕咬而来富贵,古德曼把手中的战矛打横,然后往插在地上的战矛前一放! 接着他高声怒吼道:“横矛!” 听此怒吼,第一梯队的全体战矛手均把手中的战矛打横架在插于地的战矛之上! 又听古德曼第二声怒吼:“灌气!” 此声尚有余音之时,全体战矛手都往打横的战矛关注充盈魂气! 古德曼的第三声怒吼旋即出口:“撼山!” 翰帝国的驭兽士章德俊这下又再次开了眼界,原来之前古德曼等人插于地上的战矛竟是用来作为弹射的支架。 而唤作撼山的一招就是用这些支架把作为武器的战矛横着弹射出去,借以打击横排的敌人。 他虽然对对方的战法了然于胸,却哪里有时间阻止。 一时之间,接连不断的重器破空之声传入耳中,紧接着是重物撞击在肉体之上的闷响。 闷响传自旺财和喜财之身。 十几根战矛因猛力弹射而叠加的恐怖力道,硬生生地把这两只魁狼的奔袭之势给扛了下来,而且竟是给震退数步! 先不提旺财、喜财硬接撼山所受之伤,反观富贵这边,在左右战矛手弹射战矛之时,古德曼并没有第一时间弹射自己的战矛,而是在等一个时机。 等手上打横的战矛通体灌满辰阶魂气,等身后的拜德曼给他一个信号。 待辰阶魂气灌满之后,拜德曼轻拍其左键,古德曼心知时机已到! 霎时,手中战矛冲富贵弹射而出!身后拜德曼战吼随即破空:“组合技——! “踏空—— “瞬星闪——!” 好个拜德曼!他竟是脚踏古德曼弹射在空中的战矛,然后借着踏力的反馈,以快绝的速度把自己化为一颗撞向魁狼富贵的流星! 随之一声皮肉撕裂之响传入耳中,再定睛看去,拜德曼已是以双手持刺扎于富贵狼身的姿势映入眼帘。 可怜那母狼富贵,背上被拜德曼切开了一条又粗又长的大口子,从口子中汩汩倾泻出腥红的鲜血。 待到拜德曼收刺返身入队,再看那富贵,已然命丧当场。 一夜之间连损两头魁狼,这个惨烈的事实让驭兽士章德俊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他看着低声哀嚎却又伺机出击的旺财和喜财两狼,心下不由神伤:“想我章德俊自召唤出四狼以来,耀武扬威,风生水起,和这四狼也是情同手足,如今……看来是踢到铁板了……” “花期已至!”章德俊冲两狼高喊。 两狼略有迟疑,随即一步一回头地跑回了章德俊跟前。 章德俊抚摸着两狼的毛发,柔声说道:“好了,你们回去吧。” 两狼目光似有一滞,冲着古德曼众人咆哮了数声之后,奔跑着消失于山间。 看着东方微微泛白的天色,章德俊收刀入匣,叹了一声道:“打不过,不打了。” 他抱拳于胸,冲古德曼众人行了一个大礼:“对面的兄弟不似咱大翰子民,无妨,咱大翰的规矩,自收兵刃留全尸。” 此言一出,古德曼自知对方是要自己成全,不由得对这名唤作章德俊的翰帝国斥候伍长更多了一份欣赏,只是可惜各为其主,无法结交。 慨叹之后,他命掷矛手高举战矛。 章德俊的嘶吼之声破空而来:“在下大翰渝州军长庚斥候营伍长章德俊!未请教——?!” 看着满天飞驰而来的战矛,章德俊终是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在下埃塞奇第一镇荒军第三十五轻甲踏白部古德曼——!” 章德俊想把“牛逼”二字送给对方,但是战矛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公元940年5月14日卯时。 大翰渝州军长庚斥候营伍长章德俊部,团灭。 · · · · · · · · · · · · · 章德俊右手心处的紫色主印闪了几下之后渐渐暗淡,此图案并非魁狼的主印图案。 在高空之上,一只苍眸鹰正在振翅飞翔。 第三十五章 收关在即 http://.biquxs.info/

艾瑟琴对公孙明礼已经动了真情。 所以可以想象得出当她看到飘扬过海的勾嘴鸠送到手上的纸条上“收关”两字时的复杂心情。 艾瑟琴正是当年在岙州观澜郡登陆的五名女子中的一人。 其他四人的纸条之上写了什么,她无从知晓,她也不想知晓。 因为就算是一同行动之人,按照埃塞奇出勤的规矩,彼此之间也不能互相打听。 一旦发现有出勤之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就算他远在天边,控魂殿里的那些人也会找到他的所在,然后抹去他从降生之日算起之后的所有记忆。 那种被彻底抹杀存在价值的感受生不如死,艾瑟琴永远都不想体会。 十七年来,她只关注于自己纸条之上的两个人名和一个地名。 第一人,公孙明礼。 如今此人已经成为艾瑟琴的夫君,并且已为他生有一女,虽然此女性格顽劣如男子一般,但是美貌却是全数继承了公孙明礼和艾瑟琴的优点。 尤其是她的双眼,竟是琉璃大陆阿莫来人的青绿瞳色,好在此地之人并不知晓阿莫来人,因此也只当做寻常瞳孔色差。 这十七年相处下来,公孙明礼的温柔体贴,公婆妯娌的嘘寒问暖,让艾瑟琴体会到了在埃塞奇不曾体会到的家庭温暖。 埃塞奇帝国出身游牧民族,作为埃塞奇帝国的前身,埃塞奇部落一直游走在琉璃大陆中部最为炎热的曌州。 因为曌州位于热带,因此一年只有夏季一个季节,加上降雨贫乏,让生活在曌州广阔平原之上的埃塞奇部落常年追逐水草而居。 水草在曌州平原之上是稀缺资源,加上平原之上的游牧民族繁多,所以对于水草,不光要能抢,还要能守。 因此埃塞奇部落一直以来会从孩童中挑选最强壮、最能适应环境的人选来作为以后的战士培养。 挑选的过程非常残酷,因为埃塞奇部落信奉自然之力,所以会把所有刚刚年满五岁的孩童从父母身边带走,全部带到渺无人烟的戈壁之中,然后通过残酷的大自然去进行优胜劣汰。 能在戈壁昼夜温差极大,且有狼群、苍鹰环伺的条件下生存下来的孩童,才够资格成为埃塞奇的子民,而被淘汰掉的孩童全都落得死无葬身之地。 幸存下来的孩童面对的是更加残酷的战斗训练,直至他们成年。 非人般的训练,让这些孩童最终成为一个个无比坚韧的战士。 但是,训练他们的人却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尽管被训练得冷酷无情,但是这些孩子同样是渴望被爱的人。 艾瑟琴就是渴望被爱的孩童中的一人。 所以在公孙明礼那里感受到爱的她,心里对对方也便有了爱。 所以这十七年的相处下来,每一次面对公孙明礼,艾瑟琴的心中交织着感动、感恩以及愧疚、患得患失。 第二人,王秋芸。 美酒之乡滦州滦城人士,家有桑洛酒庄千亩,唤作“一品庄”。 她的相公——人称酒仙的周明哲——和她的结合,在蔺朝时被传为佳话,因为真就是美酒遇见懂酒人。 坊间传闻王秋芸出嫁的时候,王记一品庄的庄主,也就是王秋芸的父亲,豪气地给女儿陪嫁了两千桶一等一的百年陈酿桑洛酒。 十两装的百年份桑洛酒,市面上已经被炒到了两百两,所以这两千桶的百年份桑洛真的是价值连城,也足可见王大庄主对于女儿的疼爱,和对于这门婚事的满意。 目睹过这门亲事的老人总是逢人就说起当年运酒桶的车队一辆接一辆,一眼望不到边,两千桶桑洛从一品庄运到州府,愣是运了整整八个时辰,整座滦城也在酒香中浸染了八个时辰。 也不知是真是假。 话说王秋芸嫁给周明哲一年后,生下一子,取名周玉明,此子后来靠家里关系,去了都城永宁的中书台,做了一名博士祭酒,官不大,但却安稳,不表。 后又两年,周王两人诞下一女,取名周娉婷,此女乖巧,知书达理,而且容貌甚佳、 周娉婷有次出远门省亲,在路上被一俊秀青年瞧见了,这青年当即拍案告知同行之人非此女不娶。 此人也是执着,一路把姑娘家跟到了她走入周府,本想当即就进门提亲,但是又怕两手空空,被女方家人笑话。 于是他快马加鞭反转家中,对父母提及此女美貌乖巧之事,父母听闻儿子如此描绘周娉婷,料想此女定是好人家之女,心下又想儿子也到了自由恋爱的时候了,于是当即拨款购置提亲之物。 不几日,此青年带着箱箱聘礼,浩浩荡荡往周府赶去,敲门入得府中,周家二老对此人上下这么一打量,真是越瞧越欢喜。 周老爷周明哲当即问起此青年的名号,青年抱拳行大礼道:“晚生复姓南宫,名玉成。南宫世家南宫博之子,南宫右宰之侄。” 闻听此子家世显赫,周家二老大喜过望,当即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半年之后的公元912年,南宫玉成与周娉婷终成伉俪。 而王秋芸正式成为南宫玉成的岳母。 五年之后的公元917年,南宫玉成因为治军有功且加上其叔右宰南宫明羽举荐,被受封武宁侯,携妻子周娉婷等家眷入驻伭州武宁关。 至此,第三个地名出现—— 武宁关。 “武定泰景嘉,雄关护翰华”。 在大翰之地,就算是三岁小孩都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武宁、定宁、泰宁、景宁、嘉宁作为拱卫都城永宁所在的中州的五座雄关,只要它们不倒,大翰的都城永宁就会屹立不倒,大翰所庇佑的华州大地就会永世太平! 因为军事地位的重要,所以五个关隘都守有重兵。 单表南宫玉成所封之地武宁关。 武宁关位于伭州东南的木荑湖之上,是五关之中唯一建于水上的关隘,它守护的是大翰都城永宁所在的中州的西北要道。 既然是依水而建,牢固和防潮自然是最为重要的两点,因此构筑此关的工艺也便特殊。 第一道工序是靠人力硬生生地把一根根碗口粗的木桩夯进水下,把地基打入木荑湖深深的湖底。 传说为了打好这些水下的地基,伭州周边山中的树木几乎被砍伐殆尽,而且打桩的工人也是好几次被突然而至的洪水袭击,赔上了几十条人命。 地基建好之后,再在上面铺上数层又大又厚的灰岗岩。 这种灰岗岩防水性能极好,但是只在紧邻伭州南部的雍州境内的越龙山才有,于是大翰朝廷只能向民间紧急征用数万头铁角牛用来拉运。 因为建造武宁关所需的灰岗岩数目巨大,加上路途遥远,强壮如斯的铁角牛也是累死了几百头之巨。 废了九牛二五之力把灰岗岩铺设在地基之上后,再在上面砌上动用伭州石匠精心打磨的青石砖,这才建成了城墙和城门楼。 由于青石砖比灰砂岩要轻,所以不会出现严重下沉的问题。 而且更令人称奇的是,就算每天潮起潮落,整个武宁关仍然保持干燥。 至此,雄峙天下的五大雄关之一的武宁关经过耗费五万人力,耗时十二年,终是建好了。 这刚一建好,就迎来了王秋芸的女婿——武宁侯南宫玉成的走马上任,不表。 回到艾瑟琴这边厢。 用了整整十二年的精心来往,如今的艾瑟琴已然是王秋芸的贴心挚友和厅中上宾。 由于艾瑟琴总是有意无意的在王秋芸的面前透露出自家布坊布料优良和做工精湛,于是在公元935年,即翰景帝泰康三十五年,公孙布坊被王秋芸举荐,成为武宁关驻关守军的衣物独家供货坊。 然后在五年后的公元940年的一晚,艾瑟琴收到了埃塞奇控魂殿给她的这张写有“收关”的字条。 站在阴影之中的艾瑟琴右手微微张开,一团蓝色之气在手心之上回旋嘶鸣,回想从登陆到如今的种种际遇,她一时感慨万千:“十八年的经营,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古力浩才陛下,你终究还是忘不了这边丰盈的水草啊。” 艾瑟琴心中想着“收关”二字,口中喃喃自语道:“武定泰景嘉,雄关护翰华,关是五个,我们来的是五人,所以这收关其实是……!” 突然之间,她大彻大悟。 第三十六章 大翰之军 http://.biquxs.info/

发生在公元940年——即翰景宗泰康四十年——的那一场战争,炽烈军原本是不用参与的。 炽烈军最早是隶属于开国元帅吴鼎邦麾下的重甲步军。 那时候这支还被称为吴家军的劲旅,追随着它的统帅吴鼎邦,以摧枯拉朽之势,助力翰太祖长孙无咎在蔺朝手里打下了万里大翰江山。 后被长孙无咎给其赐名“炽烈军”,明面上一来是嘉奖吴鼎邦治军有方,换一个更响亮的名号用来震慑天下;二来是昭告天下,我大翰天子长孙无咎有功必赏,且绝对不会做那卸磨杀驴之事。 这暗地里其实是去掉吴家军的名号,弱化吴家在这支战斗力强大的军队当中的影响。 然后在刚建国的第三年,即公元906年,打着给炽烈军补充有生力量的旗号,长孙无咎愣是往以重甲步兵为主的军中塞了弓手和御魂师,并且配上了相应的偏将。 战时常伴长孙无咎身侧的吴鼎邦,自然知道这个新皇朝的天子是怕自己功高震主,独掌大权,于是在建国后的第十年,即公元914年,主动抛出了一个把柄,好让长孙陛下安心地握着。 他抛出的是—— “望陛下念微臣多年征战之功,”彼时的吴鼎邦跪在殿下,头放双手之间,语气诚恳,“若蒙陛下隆恩,封微臣柱国将军,微臣将感激涕零,死而后已!” 此言一处,左右文武无不发出沽名钓誉的鄙视之词。 而陛下长孙的反应却出奇地平静,因为当殿下所跪之人说出柱国将军一词时,他就知道这吴鼎邦小老儿是要咱彻底放心。 一个沽名钓誉的柱国将军,总要好过表面上无欲无求的炽烈军统帅。 妙极!妙极! 就差兴奋地喊出来的长孙陛下,当即大笔一挥,给了吴鼎邦一个世袭一等柱国公封号,且手中所持独孤霸王剑,上可斩昏君,下可杀酷吏。 长孙无咎这个皇帝的算盘是打得贼响。 将军,需随军驻守。放一个一品柱国级的将军常年在军队中呆着,就好比自己往脖子上悬了一把随时会落下的闸刀,长孙无咎脑袋进水才会这样做。 公爵,享半王爵俸,迁家眷入京。吴鼎邦,带着你一家老小到咱永宁来,到朕的身边来,好吃好喝的供着,别太辛苦,也别多想,多想的事交给朕。 皇帝的算盘响,吴鼎邦的算盘也没落空。 他在说出“柱国将军”一词的时候,早就知道长孙无咎一定会给他加个码,只是他不知道这个相伴了快半辈子的皇帝会给他直接加到了公爵。 “原本以为只是加到个侯爵,也罢!公爵就公爵!” 受封当晚,长孙无咎纡尊降贵地仅以吴鼎邦好兄弟的身份参加了吴府的家宴。 席间,皇帝和他的柱国公开怀畅饮,亲密无间。 一年之后,即公元915年,长孙无咎又往炽烈军里塞了一支唤妖军,吴鼎邦照例是乐呵呵地笑纳了。 也不是这柱国公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真就是军种确实需要补充这么一支唤妖军,不然对那一物还真就镇守起来吃力。 炽烈军在公元915年的时候,已经成为了镇守那一处那一物的重兵。 炽烈军是标准的翰帝国军队配置,设有前中后三军。 翰帝国军的前中后三军配置在双王之乱后进行过一次大规模的改编。 在改编之前,三军中的前军为轻甲骑,配以轻甲、长戟、快马,辅以给战马增加驭风能力的驭灵士。 此军司职先锋,承担开路、侦查,兼有伺机突击或抵御小规模来犯之敌的职能。 中军为重甲步兵,半为重盾士,半为重戟士,兵员总数一般是前军总数的两倍以上,辅以可以增加膂力、爆发力的御魂师。 此军是正面硬刚的主战力,兼有守护主帅之职。 后军为轻甲弓兵,配以射程可达两里地之远的超韧反曲弓和螺纹箭矢,结合可以增加目力及耳力的御魂师。 此军属于后备部队,负责策应、殿后以及为前、中两军消除埋伏威胁的作用。 但是一场双王之乱颠覆了整个翰帝国对于军队配置的认知。 在这场战争之中,原本属于修行之人稀少的攻魂师职业,竟然作为双王叛军中的主力军种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战力恐怖如斯的这千名攻魂师,几乎在战争近半的时间内压着人数百倍于自身的对手在打。 要不是吴莫敌和吴成璧两父子先后两次解除独步霸王剑的禁制,放出剑魂进行大规模夺魂,这些攻魂师极有可能会让三十万平叛军全军覆没。 但是这也造成了吴莫敌兵解的结局。 十六万平叛军的牺牲换来了翰帝国建国后的第一次三军洗牌。 在这次历时三年的大规模配置调整之后,前中后三军的军种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前军弃用轻甲骑,而启用重甲步兵中的盾矛士,配以战矛和重盾,辅以可以扛住一般群攻摄魂术的控魂师。 这么改的目的是因为已经有了一场惨痛的教训。 在双王之乱的初期,平叛大军前军的轻甲骑们出于军种本职,普遍都跑得很快很远,远到甚至都能看到敌军身上盔甲的纹饰、 本以为可以偷袭一把的他们,却是早已中了敌军诱其深入之计。 可怜这些彪悍的马上男儿,一个个都沦为了对方攻魂师群攻魂术的摄魂之鬼,白白成为炮灰。 如此惨痛的教训,让翰帝国的军事统帅们决定放弃灵活机动,而采用步步为营的盾矛士和控魂师的前军组合。 盾矛士可以在控魂师之前护其稳健挺近,一旦发现对方有攻魂师,己方的控魂师即刻展开抗魂结界,然后伺机寻漏反控对方的兵种为己所用。 中军的改编相对较小,只是在继续沿用重甲步兵中的重盾士及重戟士的基础上,加征了攻魂师。 重盾士及重戟士以方圆阵的形式把攻魂师护在其中,形成一个个战斗队列,攻可群攻摄魂,守可重兵掩护。 后军的改编就颇为大胆,首创式地启用了两个军种的组合。 第三十七章 禁技对轰 http://.biquxs.info/

梁显宗是主动提出要来炽烈军的。 这一点让他的父亲——炽烈军前军偏将梁元思很是欣慰。 所以梁偏将才会在迎接新人的酒席之上,拉着自己儿子的手,借着酒劲,把他介绍给了吴莫染。 当自己的父亲在众人面前说出——“公子和我家显宗年纪相仿!你们两人日后定能成为挚友!”这句话时,梁显宗的尴尬被写在了脸上。 虽然此子外貌极其英俊,但是英俊并不妨碍他兼具社恐。 加上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到军营、第一次见到大人物——一等柱国公及其儿子。 吴莫染这边厢初见梁显宗时,咋一看直觉得眼前的少年极其英俊,而且不光英俊,还有着超越同龄人的老成持重,许是常年浸淫于桎梏繁多的百年宗门的缘故。 再仔细瞅去,竟似在他的眉宇之间瞧出一丝愁怨来。 和梁显宗相处日久之后,吴莫染才知道这一丝愁怨从何而来。 梁显宗是岙州镇魔宗的第二十二代传人之一,他的父亲梁元思是本届镇魔宗宗主梁炳天的次子。 从“那一处”还叫“镇魔司”那会儿开始,镇魔宗把次子送至镇守那一处的炽烈军军中就已经被写到了皇命之中。 和儿子梁显宗主动请缨不同,梁元思当初被拎过来的时候是有抵触的。 他当时明面上说的是家中男丁凋零,想陪在父亲身边壮大家业,但是实际上他是一怕像族中堂哥梁振邦一样死得不明不白,二怕像抓那一物郭明达之时全家五百六十五口男丁那样死于脱力兵解。 简单来说,年轻时的梁元思比较怕死。 怕死这个事儿的对错,真不好说。 因为不肯去镇魔军报到,梁炳天用手腕粗的家法伺候了当时十七岁的梁元思五十下,原本打算伺候一百下,他的夫人——梁元思的母亲梁钱氏以提高其每月私房钱至一百两的条件给折掉了一半。 这一点让站在旁边看弟弟受罚的梁炳天的长子梁元道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父亲果是妻管严。”,此事不提。 在梁炳天这里,镇魔宗老梁家的男儿怕死就是错。 所以梁炳天在供奉了梁家列祖列宗的梁家祠堂里,狠狠地赏了梁元思的臀部五十下。 但是如果你亲眼目睹了那场抓获那一物时的惨烈胜利,你应该能明白为什么梁元思会怕死,甚至会觉得他怕得理所当然。 在那一物以摧枯拉朽之势绞杀了镇魔宗近百名修阶达未阶的攻魂及控魂长老时,宗主梁炳天做了一个他一生当中最为揪心的决定——祭出史上最强封魔技“万花凋零皆成空”! 为何做此决定最为揪心? 这就要把这个最强封魔技说得是明明白白。 万花凋零皆成空,镇魔宗立宗以来的最强封魔技,传说可以封住所有行走于世间的魔物。 但是这个最强的封魔技,有两个难比登天的发动条件。 其一、此技吟唱时长长达两炷香时间,且手印多达三千三百三十三个之多。 一般的封魔技吟唱时间也就一茗茶的时间,长的也不过六分之一炷香,手印最多也就二十几个,且重复的手印居多,而万花凋零皆成空的手印不光多,且重复的极少。 所以要发动万花凋零皆成空此技,严格来说就是要在两炷香的时间内,不光要字正腔圆地吟唱出一千六百六十五句的封魔咒辞,更要准确无误地做出三千三百三十个手印。 如此算来,两炷香的时间看似漫长,其实时间非常紧迫。 其二、此技需要在吟唱及结印的过程中有数量非常巨大且源源不断的魂气进行供给。 数量非常巨大且源源不断,目前唯一能同时实现这两个条件的魂气的供给方式,除了用在场的五百余人的过半魂气全数注入别无他法。 但是这样强行抽取魂气,稍有不慎,就会因为脱力而兵解当场! 所以这个条件最难的不是抽取魂气本身,而是难在需要让在场的五百人全都明白有可能兵解的基础上对其魂气抽离。 当时在封魔现场最难的人就是镇魔宗宗主梁炳天,他做下使用最强封魔技的决定之时,就是他决意背负上五百余条性命之时。 无法想象当时的梁炳天是经历了怎样的天人交战,唯一能知晓的是,自从使用了那个最强封魔技之日起,他就有如被梦魇附体,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此为后话,不提。 当时五百余名与那一物以命相搏的镇魔宗男儿,在知道了宗主将要以强取他们的魂气为供给的基础上使出最强封魔技“万花凋零皆成空”,并且会有兵解的危险之后,竟然全数欣然接受,而且表现出了令人颇感意外的兴奋之态。 这五百人为何会兴奋? 应该不是喜欢受虐。 因为“万花凋零皆成空”除了是最强封魔技,还是世间三大禁技之一。 你想啊,要这么多活人冒着兵解的危险进行魂气供给,能不是禁技吗? 但是,话又说回来,镇魔宗这五百余人中以年轻人为主,年轻人自是对于挑战不可能最为醉心,更何况即将施为的是三大禁技之一,而且传说中这一招的画面美轮美奂至极。 于是一时之间,这五百号人全都振臂高呼,豪气干云! 在此士气如虹之际,梁炳天宗主一不做二不休——干! 他当即传了三道口令。 口令一:所有在场的五百余名镇魔宗人分成三个职能划分。 职能一,修阶为未阶心境以上之人组成吟唱结印者,负责万花凋零皆成空的封魔咒吟唱及手印织结; 职能二,修阶介于未阶体境至辰阶魂境之间之人组成魔物阻击者,负责消除那一物的法术攻击; 职能三,修为为辰阶魂境以下之人组成吟唱守护者,负责守护在吟唱结印者身旁,保证封魔技可以在两炷香的时间之内顺利施为。 口令二:吟唱结印者分为五组,每组各吟唱三百三十三句封魔咒辞和结出六百六十六个手印。 这样的好处是各组只要记住各自的咒辞和手印即可,难度大大降低。 这个口令发出之后,在场五百余人无不夸赞自家宗主英明神武。 但是这样分组的方式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一旦两组之间的吟唱或者结印承接出现了一刹那的中断,整个吟唱及结印过程就需要重新开始。 口令三:全体镇魔宗子弟切记以最低的魂气消耗来应对那一物,以免封魔技所需魂气不足。 这一口令其实是最难做到的,面对恐怖如斯的那一物,又要自保,又要降低消耗,唯有在那一物攻击近到身前时采用瞬身步闪避。 一时之间,负责魔物阻击的镇魔宗子弟全都化身躲避高手,在开阔的山谷之中借助地形进行闪躲。 初时这样闪躲倒能见效,但是闪躲个两炷香时间?纵是年轻,体力也会消耗殆尽。 奋力躲避的众人还在气喘吁吁之时,突然发现天色骤变,原本灰白的天空竟是变成了乌云翻滚的气象,厚重的乌云之中,也隐约可见红色的闪电和叱咤之声。 众人皆望向身后远处的吟唱封魔技的众人,为首的梁炳天也正抬头望天,心下惊恐,因为据他所知,万花凋零皆成空的呈技气象并不是乌云密布,恰恰相反,应该是晴空万里。 这满天漆黑的乌云究竟是作何解释? 正当众人不解时,一声似人非人的声音从远处那一物的嘴中发出,传入众人的耳膜之时尤为振聋发聩。 “我知道你们想用那万花凋零皆成空,可惜它结印时间太长,不如我先让你们来试试我这个——” 随着一个魔技名字从那一物的口中发出,镇魔宗第二十代及二十一代传人全都面如死灰,因为这一魔技和万花凋零皆成空一样,是三大禁技之一。 “万——魔——跪——拜。” 第三十八章 竟是连招 http://.biquxs.info/

当那一物喊出“万魔跪拜”之名时,梁炳天知道万花凋零皆成空的发动难度这下更是难上加难了。 从本质上来说,万魔跪拜和万花凋零皆成空都是群体技能,只是施为在群体之上的作用不同, 万花凋零皆成空是通过在群体身上吸取魂气供给,然后一气发出,一招致敌。 而万魔跪拜是一人发出,通过对群体的附魔,从而控制这些被附魔之人为己所用,用就用吧,还能通过附魔让对方强行提升两个修阶,形成震天动地的威能。 恐怖的是,待此技作罢之时,这些被附魔后强提修阶之人,会全数脱力兵解当场! 相对于一定会兵解的万魔跪拜,万花凋零皆成空的兵解最多只能算是副作用。 所以当那一物喊出“万魔跪拜”魔技之名的时候,梁炳天知道如今的战局已经变为了要在三种条件之下发动万花凋零皆成空—— 条件一:一定要在接下来的一又二分之一炷香的时间内把接下来的封魔咒辞和手印结完; 条件二:一定要保证五组吟唱结印者之间的衔接不能出现哪怕一刹那的错漏; 条件三:一定要在万魔跪拜此技附魔控制大量本宗子弟之前,竭尽所能地把全数子弟纳入魂气供给之中。 朝天长叹之后,梁炳天对天高吼道:“所有魔物阻击子弟听令!全数后撤至吟唱结印子弟阵前十步!分两层一字排开,待万魔跪拜所放之魔近前,则前排子弟先行格挡,如若格挡失败,则后排子弟再行格挡!切记!仅可使用寅阶护魂盾,不可使用卯阶以上护盾!切记!” 复又对着吟唱结印的众人吼道:“专心吟唱结印,莫要分心!既有子弟护我等周全,自把生死交于其手!我等全力施为,定让这世间花开千万,魔种覆灭!” “镇——魔——宗——!”五百子弟之中忽有人高喊宗名。 一时之间全场齐吼:“魔——灭——空——!” 听着这声响彻云霄的吼声,镇魔宗宗主梁炳天一时之间老泪纵横。 吼声尚有余音,刚才还在伺机躲闪魔技的魔物阻击子弟已经全数使用瞬身步极速后撤至吟唱结印子弟阵前十步处,且分成两排站立。 初时,万魔跪拜所放出的附魔的薄雾状的魔物还只是于空中像无头苍蝇一般以零星之势冲击着双排阵型,虽然它们的数量较多,但是所幸冲击的力度并不大。 阻击阵型中的前后两排子弟交替运用寅阶护魂盾进行格挡,尚有余力。 见此情形,梁炳天心下稍有安慰:“还好只是散魔,护魂盾可做一挡。” 但是那一物接下来的操作让他的这份侥幸落了空。 “万——魔——皆——跪——拜——!”那一物振聋发聩的嘶哑之声又破空而来。 霎时之间,所有零星出击的薄雾状魔物全部变为体型增加了数圈,体积大如铁角牛般的浓雾状魔物。 见此状魔物,在场众人心下无不大骇:“全魔!” 在镇魔宗的镇魔典籍之中,已知的魔物有四种,从捕获难度由低到高依次为常魔、散魔、全魔、灵魔。 世间时有发生的恫吓之事,大部分都拜常魔所赐。 常魔为黑烟形态,因为魔性尚微,无法直接影响世间之物,所以对人只有恫吓这一手段,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封禁此等魔物,一名镇魔宗寅阶子弟即可。 等阶高于常魔的魔物唤作散魔。 散魔为黑雾形态,虽然仅比常魔高一阶,但其魔性却比常魔强出许多。 因为其形态已经具备影响世间之物的能力,所以此魔物对人会造成肉体及精神上的伤害,而且此魔物会附着于人体之上,也就是俗称的附魔。 被附魔之人,会成为此魔物的魔伥,然后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行不轨之事,杀人越货,奸淫捋掠,危害比附魔之前要大得多。 所以世间有很多做了一辈子老实人的人,在一天之内突然失了人性,到处为非作歹,杀人放火,极有可能其身上就附有一散魔。 封禁此等魔物,需三名寅阶子弟一边用护魂盾扛其附魔,一边吟唱封魔咒辞,三人需通力配合,方可封禁之。 散魔等阶之上的魔物唤作全魔。 散魔附魔于人身之上,无非是想让自己在世间能有实体可用,达到假借人手可为非作歹的目的。 全魔虽然也能附魔,但是已然半实体化的它们,为何要做等阶低于自身的散魔喜好之事,倒不如直接对人来个吓破肝胆的震慑或者樯倾楫摧的劈砍来得痛快。 全魔虽然伤害性又比散魔上了好几个台阶,但是它们却似乎并不热衷于在世间恃强凌弱,所以在镇魔宗过往的卷宗当中,关于封禁全魔的案子屈指可数。 而如今面对空中盘旋的成百近千的全魔,镇魔宗众人既开了眼界,又不由得瑟瑟发抖。 因为要封禁一只全魔,就需动用十名卯阶子弟。 参与封禁的十名卯阶子弟需且战且跑,不断轮换所站之地,因为全魔不光具备强大的实体攻击能力,更能在五丈范围之内施以剧毒、烈火、寒冰、电击、旋风等魔技,且持续时长为半盏茶。 如果不且跑且战,保不齐就被这些魔技的持续伤害给慢慢耗死。 一个全魔就够喝一壶,何况这眼前成百近千的全魔。 问:如此多的全魔全数听命于那一物,那一物该是甚么魔? 答:按照魔物之间召唤的高阶召低阶的原则,那一物至少是灵魔。 灵魔是镇魔宗立宗以来,封魔卷宗记载的在人世间出现的最高等阶的魔物。 此魔物不光可以随时随地随意地附魔,随时随地随意地实体加魔技攻击,更是可以幻化为各种生物形态,大到岩魈、魁狼,小到蚊蝇、虫豸,皆是可幻化范围。 这一点最恐怖的地方在于你身边的任何一个生物都极有可能是灵魔所变,保不准它就悄没声息地给你来那么一下,咔嚓!脑袋没了! 问题来了,这么个能打能魔能招能变的魔物,要多少人来封禁呢? 答案是五十个。 五十个修阶达未阶的镇魔宗子弟。 这五十人中要有一半人边跑边放未阶心境才可修的镇魂盾,用此盾护着另一半人吟唱和结印封魔技“皆归零”。 镇魂盾带两种防护属性——防实体攻击加防魔技攻击,要不是这次要保留魂气做供给,用此盾来防御全魔会稳妥得多。 皆归零,未阶魂境可修之封魔技,吟唱结印需用一盏茶的时间,一旦吟唱结印完毕,灵魔会以肉眼可见的雾化速度化成烟尘,被封禁于世间。 说起来挺轻松,其实要五十名未阶之人在一盏茶的时间之内完成防护兼吟唱结印两事,其实难度很高。 五十人通力合作尚且如此困难,如今是五百余人需要在如此苛刻的条件之下完成封魔技的施为,真是难比登天! 看见全魔尽数袭来,梁炳天再次高吼道:“前排阻击子弟皆释放辰阶侍魂盾,但需注意减缓魂气流失!” 用出辰阶的侍魂盾格挡全魔也只是权宜之计,基本上全魔如果三五组队一个联袂魔技攻过来,侍魂盾定会出现裂痕,到时只能再次注入魂气进行盾面修补。 用侍魂盾格挡全魔攻击暂且不提。 这边厢万花凋零皆成空的吟唱和结印已经到了第三组,五百余镇魔宗子弟对于魂气的抽离已经有了较为明显的体感,周身隐约可见白色魂气如袅袅白烟一般被抽离于身。 在众人头顶上空正在形成一条不断往上生长的白色龙卷风团,组成这一风团的正是从众人身上抽离而出的白色魂气。 这条白色龙卷风团初时直径极小,约莫只有一根筷子般粗细,随着吸收的白色魂气的增多,直径逐渐变为手腕,碗口,知道吟唱结印至第三组封魔咒辞时的大树般粗细。 白色龙卷风团不仅直径变粗,顶端也将直通天际的云层,即将与天上乌云对接成柱。 一旦对接成功,也就意味着吟唱结印进入了最后的第五组,即最后的三百三十三句咒语的吟唱和六百六十六个手印的织结。 第三组的吟唱刚唱完最后一个音,手印刚做完最后两个,就听那一物的嘶吼第三次传入耳中:“万——魔——尽——跪——拜——!” “什么?!万魔跪拜竟还有第三层?!”梁炳天面部因为恐惧而出现了肌肉痉挛,神情极度狰狞,“第二层就已然是全魔,这第三层难道是灵魔不成?!” 在镇魔宗惊惧至极的五百余人面前,成百近千的全魔突然全部被一股极其强大的吸力吸收到了一处,全数化为了一团面积极大且浓稠的黑烟。 黑烟浓而稠密,由内里间或传出呼啸的风声和奇怪的嘶鸣,但是里面究竟是何物,无人知晓。 待最后一个全魔被吸收无踪之后,黑烟开始快速消散,最后竟然从里面隐隐踏空而出一个一身黑衣,一头乌发的奇怪女子。 女子双眸的瞳孔竟然如猫一般是长条状,她用这样的双眸用极尽轻视的眼神瞥了一眼呆若木鸡的镇魔宗众人,而后踏空往那一物处走去。 她的声音在空中响起,虽然语气温柔,但是透露出的冰冷让在场的众人皆都头皮发麻。 “乱渊公,您火急火燎地把我招出来,就是为了杀那些可爱的常人吗?” 第三十九章 花自飘零 http://.biquxs.info/

一身黑皮甲的女子对眼前之人略有嫌弃。 至少在她的概念里,这个被镇魔宗唤作“那一物”的人身形淡薄得如纸片一般。 “乱渊公,这副常人的身子就是你这一世精挑细选出的皮囊?”黑皮甲的女子提拎起那一物因打斗而被撕烂的衣角,嘴里满是嫌弃,“这也太寒掺了点儿吧?” 她双手抱于胸前,在那一物身旁绕行着,嘴中竟是在数落这个大魔物:“想你乱渊,魔间世四大魔公之一,高高在上的六翅魔皇,统领几百万魔人,如今不光附魔在这样一个孱弱常人之身,还被那区区五百常人给搞得要借助我这小小的魔尊之手,啧啧啧……” 被唤作“乱渊”的那一物在此女面前,一改面对镇魔宗众人时的飞扬跋扈,竟是面露尴尬之色:“咳咳,血羽,你有所不知,就这身孱弱皮囊也是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搞到手的。 “我原本想在这南涉的维度开口之地好好的找个健壮的常人孩童身子做这世的皮囊,然后把我那几百万的手下通过维度开口给带到这世上。 “结果这破地方的孩子各个营养不良,在附魔测试之初就死了大片。 “好不容易到手的这位郭明达,虽然附魔同步率挺高,但是运动素质太差,让我的魔技无法尽情施为,这略一用力,就咳嗽不止。” 许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乱渊对着血羽猛力咳嗽了几声,换来血羽一边手扇唾沫星,一边鄙视的瞪眼。 按下两魔叙旧不表,回转到镇魔宗众人这边厢。 虽然自打黑烟中蹦出一个女子开始,镇魔宗众人就开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寻思那一物怎就变出个女子?难道是打累了,要找个小姑娘来逗乐子? “去去去!”梁炳天暗骂自己,“这都啥时候了,还想些有的没的。专心封魔才是!” 当下又提醒众人把注意力集中在第四组封魔咒辞的吟唱和手印织结之上。 空中如大树般粗细的魂气风团还在不断变粗攀升。 随着镇魔宗众人的魂气抽离量越来越大,在阵型中间次出现脱力不支的子弟,一旦有人站立不稳即将倒地之时,就有身旁其他子弟用手撑住。 眼看着第四组吟唱和结印即将结束,乱渊对着血羽抱拳道:“血羽魔尊,劳烦您助在下一臂之力,把这些施术之人的气血尽数蒸干。他日我得此人间世界,定举荐你为下届魔皇。” 血羽听闻此言,叉腰娇笑道:“哟哟哟,鼎鼎大名的六翅魔皇,四魔公之一的乱渊,现在竟然有求于我,我真是惶恐之至啊!” 笑完之后,她面色凝重道:“那五百施术之人所施之术为万花凋零皆成空,是也不是?” 乱渊微微点头,算是作答。 血羽轻哼一声,接着说道:“那明羽创的名字勒长的万花凋零皆成空与你的万魔跪拜,还有妒怨的万怨梦魇,是常人所谓的三禁技,因为都是把常人作为献祭的原材料。 “只是那明羽创的万花凋零皆成空因为常人兵解的机会小,加上他是天空之神,是活在神间世的上神,所以自然是正义的一方。 “而你和妒怨的那两招,因为一定会让常人兵解,加上你们都是魔间世的魔公,所以自然被常人视为邪恶的一方。 “同样是兵解之招,那些活在神间世享受常人膜拜的神所创之技和咱们这些苟活于魔间世被常人想方设法封禁的魔所创之技,待遇截然不同,这就是万维世界不公的地方。” 许是被血羽长篇大论说得不耐烦了,乱渊催促道:“好了,血羽大姐,对面的三千手印都快结完了,你是要等着咱们两个都被封到那二维之地吗?” 血羽被乱渊这句“大姐”给气笑了:“乱渊大人啊,您百万岁之人,叫我万岁之人大姐?您是要折煞我是伐?” 没等着急忙慌的乱渊回答,她兀自说道:“您老先生在二十魔尊里单挑了我这么一个赋闲在家的闲人给招出来,还不是因为我可以蒸干常人的气血,让他们生不出魂气?” “血羽魔尊,冰雪聪明,汝甚美汝之言皆无过矣。”在魔间世不可一世的四魔公之一的乱渊,要不是因为此刻有求于眼前的黑皮甲女子,这样的彩虹之屁断然是不会出自他口。 那边厢的镇魔宗众人,此时第四组吟唱即将唱至最后一句,手印也将结至最后两个。 看了一眼镇魔宗这边的情形,血羽对乱渊说道:“下届魔皇,你说的哦,可别忘了。” 乱渊刚想开口骂其婆婆妈妈,血羽的额间赫然出现一个猩红色菱形魔印,魔印不断散发出血色的雾气,煞是可怖。 只见这身穿黑皮甲的女子双手一抬,镇魔宗众人立时觉得全身气血翻涌,口中竟欲剧烈作呕。 随着胸中气血翻涌的幅度越来越大,修阶较低的镇魔宗子弟已经开始七窍渗血,而后此般渗血的人是越来越多。 最后镇魔宗全员身上竟然都出现了挥发于空中的红色气血之雾。 一时之间,南涉此地的上空出现了白色和红色两团风团,而且彼此之间仿似在争夺资源一般。 眼见着气血之雾越发浓稠,此消彼长间,万花凋零皆成空的魂气气团竟然与天际出现了断层,而且在缓慢地往下坍塌。 看着自己身上不住消散的血雾,面无血色的梁炳天大叫一声“不好!” 虽然不知此女所施之术唤作何名,但是镇魔宗五百余人气血的消散却是不争的事实。 气血是生成魂气的根本,没有充沛的气血,魂气就无法凝聚而生。 第四组的吟唱结印子弟中似乎出现了很多力有不逮之人,这样下去最后一句吟唱恐有差池。 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果然第四组中有几人行将昏厥,吟唱之词出现了一眨眼的错漏!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如铜铃一般的童声传入众人耳膜:“万物皆如花,花开必花落,落则入轮回,回……”。 童声所吟之词竟是第四组封魔咒辞的最后一句。 众人朝吟唱之人看去,梁炳天的次子梁元思兀地进入大家眼帘。。 原本梁元思年岁尚小,只和母亲在远处观战,但是眼看好不容易到了第四组吟唱快结束之时突然出现错漏,不想宗中长辈努力付诸流水的他,于是不顾血气翻涌和魂气抽离的双重危险,硬是加入了吟唱结印阵中。 一时之间,众人士气高涨,五组吟唱结印之人竟然全数开始吟唱最后一组的封魔咒辞。 一时之间,镇魔宗五百余子弟不管不顾加注于其身的血气蒸发之术,硬是丹田强聚真气。 在众人的努力之下,万花凋零皆成空的魂气风团气势又更胜从前,和天际云端又重新连接到一处。 血羽这边见镇魔宗众人不顾自身气血流失之状,不由得心下一惊,立时手下加大了施为力度。 在她的强力魔技施为之下,镇魔宗众人中陆续有人出现血崩之状,且不时有人口喷鲜血,更是有人倒地不起。 眼见众人惨状,梁炳天把心一横,对着身旁的众吟唱结印子弟喊道:“诸位吟唱结印子弟!请先受我一拜!” 堂堂百年宗门镇魔宗第二十代宗主梁炳天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双膝跪地,竟是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他这一拜让镇魔宗五百余子弟全数惊诧莫名,因为他们从未见过在宗中一言九鼎的宗主如此卑微过,一时之间难以相信。 接着,梁炳天说出了让他悔恨终生却在当时又不得不说的一番话——“如今到了生死攸关之际,如若让对面那一魔物降临世上,则南涉之悲会成全天下之悲,南涉之祸会成全天下之祸,南涉之惨会成全天下之惨! “请诸位再受我一拜!刚才一拜拜的是诸位封魔之举大善无形!现在这一拜拜的是我即将有求于大家的一事。” 前四组吟唱结束的子弟赶紧上前搀扶起久跪不起的宗主道:“宗主,你先请起,封魔之事,自是我辈本分。别说是一事,就是百事千事,只要能封禁那一魔物,我辈自当奉陪!” 听闻此话,梁炳天终是绷不住,两行滚烫的热泪瞬间夺眶而出道:“好!既如此!从我开始,强提两阶境界!” “镇魔宗子弟谨遵宗主令——!”震天的吼叫响彻云霄,竟是五百余人的共同回复! 一时之间五百余人同时丹田聚气,强提境界! 诸多原本因血羽魔技而被蒸发大量血气的子弟,这下更是纷纷口喷鲜血,身子摇摇欲坠,但是还是强撑聚气。 梁炳天这时没有出言阻止,而是用一丝余力把自己的儿子梁元思丢出了百米开外,因为他不想自己的儿子也兵解当场! 眼见万花凋零皆成空的魂气风团在镇魔宗众人如此搏命之下越来越壮大,最后竟是状如毁天灭地的飓风一般,血羽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血影崩! 在这一招的施为之下,修阶较弱的镇魔宗子弟次第直接化为血雾,喷溅于身边目瞪口呆的同伴周身。 化为血雾的子弟越来越多,原本被喷溅之人下一瞬间就变成化为血雾之人。 就几息之间,镇魔宗的五百余人竟是直接蒸发了百个,梁炳天这时很后怕,还好刚才把儿子给丢了出去,不然自己这个儿子恐怕也要化为血雾。 看着越来越多化为血雾的子弟,梁炳天深知如此下去恐要前功尽弃,于是又加大了聚气的力道,已是猛提三层境界! 似有默契一般,幸存的镇魔宗子弟竟也是猛提三层境界,如此看来,大家对于封住那一物的迫切之感确是共通。 第五组封魔咒辞的吟唱和结印行将结束,如飓风一般的魂气风团突然缓慢地停止了转动,浓稠的白色魂气如云雾一般升上天空,把原本黑漆漆的乌云硬生生染成了白色。 随着最后一句封魔咒辞和手印的织结完成,梁炳天满脸血污的脸上露出了惨然的笑容。 接着,血羽魔尊看见了一朵飘落于眼前的花瓣。 第四十章 降维打击 http://.biquxs.info/

血羽魔尊是个爱美的魔尊。 魔间世的诸魔之间都互不待见,但是对四魔公却都是毕恭毕敬。 魔公之称并非等阶或职阶,而是诸魔对魔间世四个高阶魔物的尊称。 这四个高阶魔物分别是掌混乱的乱渊、掌妒心的妒怨、掌杀戮的戮劫、掌贪婪的婪奢。 四魔公所执掌的意识形态即是它们的力量之源。 简单来说,这世间越是混乱,乱渊的魔性就越强;世上怀有嫉妒之心的人越多,妒怨的魔性就越大,其它两者亦然。 这四魔真正的等阶是凝翅魔皇,其中婪奢是十翅魔皇,其余三者均是六翅魔皇。 生活在魔间世的魔物们毕生的追求都是用自身的魔气凝出可以自由翱翔的黑羽魔翅。 凝出黑羽魔翅之后,又能飞又能成魔皇,然后受万魔膜拜,何其威风。 所以魔间世百万年来唯一凝出十翅的婪奢,在一众低阶魔物的面前就是传说中天魔玄惑般的存在。 玄惑原本是执掌死亡的女神,与创世神蛮缺是兄妹之关系。 与创造天地的蛮缺的正气凛然不同,玄惑对死亡的痴迷带着近乎邪性的偏执,这也最终导致她走向了神性的对立面,成为了万维世界的第一个魔,也就是天魔。 传说天魔能随意凝出六对共十二支黑羽魔翅,所以她又被称为十二翅天魔,是魔间世最高阶的存在。 然则自从百万年前的一场几乎牵连所有万维世界生灵的之战后,玄惑就不知所踪,留给魔间世的徒子徒孙们一系列的坊间传说。 说回这婪奢,自从他凝出十翅之后,虽然魔皇以下的诸等阶魔物对他是顶礼膜拜,其他三个魔公却是看他极不顺眼。 也该这三魔公对它嫌弃得紧,谁叫这婪奢和其余三魔公同时出现之时,就会时不时把十翅一亮,嘴上不说,这故意炫耀的行为无疑是啪啪在抽三魔公的脸。 尤其是妒怨,本就是执掌妒忌之魔,这下更是嫉妒得牙根咬碎,有好几次想直接把大招“万怨梦魇”甩婪奢脸上。 “使不得,使不得。”它如此宽慰自己道,“我打不过它,使不得,使不得。” 六翅魔皇就是六翅魔皇,心态好。 魔间世四巨头就是这样表面一团和气,内里暗潮汹涌的存在。 为啥明明互相看不上,还要表演得亲如兄弟? 因为它们就是亲兄弟。 它们有个共同的母亲,唤作行魅,原本是执掌魅惑之女神,后来和她的老母亲玄惑一起做了天魔。 老母亲是天魔头一号,她是第二号,都不是啥好鸟。 后来这第二号的天魔自体妊娠了四个兄弟,就是大名鼎鼎的四魔公。 所以就算这四魔公之间有隔阂,倒也不敢明着撕破脸,因为它们的母亲要是知道它们不甚团结了,就会来个降维打击,跟玩儿似的,而且还很疼。 所以两个退休不问世事的十二翅天魔加四个魔公,这一大家子六口人组成了魔间世的战力天花板。 这一家人靠着自身强横的实力,把魔间世当做自家的皇朝给统治了百万年。 有上位者当道,自然就有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屁颠屁颠吹嘘拍马和干实事的。 这一帮手下中又分了等阶,高点的叫半翅魔皇,共有八位,稍低点的叫魔尊,共有二十位。 因为上面有四魔公杵着,赶又没能力赶,所以八位半翅魔皇都觉得此生无望,索性就不努力了,一个个抱团放弃修行,对自己的分管魔公告了老,还了乡。 四魔公心想,告老个屁,一个个才十几万岁,小孩子家家的,不就是觉得没前途吗?得,诸位既然摆烂,那就该干嘛干嘛去,别惹事就成。 兄弟四个又想,这些个老气横秋的魔皇不得劲,咱们就在二十个魔尊里面提拔几个做魔皇,刺激刺激那帮老小子们! 于是兄弟几个把婪奢给推了出去,让它去发个魔令,谁叫它是十翅魔皇,牛逼之人就要多干事! 婪奢这下算是找到万魔之主的感觉了,于是它还真就认认真真草拟了一个魔令,并且正正经经地给宣布了—— “自玄惑魔母开魔界至今,已一千五百六十又三万年也。时光荏苒,岁月蹉跎。今,故遂等八名半翅魔皇相继告老还乡,魔界一时之间人才凋零。 “为魔界之社稷绵延亿万年,也为神界之谬神无妄为之举,特此于二十魔尊中选拔八人做下届魔皇之选!魔母魔威,独摄万维!” 随着众魔“魔母魔威,独摄万维”的口号落定,这个魔令也算是颁下去了。 二十魔尊中马上有一位就开始跃跃欲试,她就是爱美的血羽魔尊阁下。 血羽魔尊爱美,魔尽皆知,但是她爱的美和常人爱美的概念不一样。 她爱的是所有浸泡在血中的事物之美。 如此爱美的血羽魔尊,马上往四魔公面前一蹦,说道,只要您老四个一个召唤,我立马随叫随到! 除了乱渊之外,其余三魔的反应是这样的—— 妒怨:呵呵 戮劫:呵呵 婪奢:呵呵 乱渊的反应是这样的:诶,可能也许大概或许我马上就会用到血羽你的神通! 乱渊的客气话,让血羽魔尊特别高兴,心想我当魔皇有戏! 但是她这一等就等了万把年,所以她才会在刚被乱渊招出之时,冲着曾经高高在上的四魔公之一说了一大波风凉话。 但是话有说回来,让乱渊看到经她之手的百来个常人化为血雾,让她觉得总算是往下届魔皇前进了一大步。 所以就算知道对面用的是万花凋零皆成空这个能把她和乱渊一并降维至二维的神技,她也自恃有血影崩这个魔技在,打算和镇魔宗的五百常人抢抢时间。 毕竟一旦当上魔皇,她手下就会有十万魔众听她号令。 这人啊,一旦有了欲望,就会铤而走险,魔也一样。 但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镇魔宗的那些个常人竟然会用燃烧生命的方式来强提三层境界,从而加速了万花凋零皆成空的施为。 所以当她看到一片花瓣飘落在她眼前之时,她唯有说句“好美”就别无他法。 此时,万花凋零皆成空的一千六百六十五句封魔咒辞和三千三百三十个手印已全数完成,此技已开始发动。 发动之时,魂气风团缓慢消散,白色魂气升入云端,把满天的乌云即刻变为白昼! 随之漫天如雪的花瓣从天而降,在最接近地面的一批花瓣行将落地之时,这些挂满空中的亿万白色花瓣骤然间都静止悬停于空中。 此时耳边没有一丝声响,身处此技之中的人和魔都被眼前漫天的花瓣所感染,皆已忘却这是一个拥有毁天灭地之效的降维封魔神技。 突然,亿万的白色花瓣均以极高的速度倒飞升空! 当花瓣消失于白色的魂气之云,半天不见动静时,血羽对着乱渊轻声问道:“咱们虚化遁去?” 乱渊双眸混沌地回道:“逃不掉的。” 此话刚出口,魂气之云中爆射出刚才倒飞其内的亿万花瓣,它们均已肉眼不见的速度狠狠砸向地面! 乱渊拍拍血羽的肩膀,笑道:“不好意思,连累妹子了,二维世界见……” 没等血羽回话,乱渊和血羽已经双双被降维而逝。 这边厢的镇魔宗众人也不好过,他们深知万花凋零皆成空技成之时,就是兵解之时,加上这次众人又是强提三层境界,所以兵解来得又快又狠绝! 可怜剩下无几的镇魔宗子弟皆在骤然之间兵解消逝,梁炳天也自知自己必然兵解,只是来不及向妻儿告别,也心恐镇魔宗百年基业不存。 不消时,兵解之感在其身出现,左手手掌已然消散在空中,梁炳天的一行滚烫的热泪从望向妻儿的眼中流下。 突然,他赫然发现自己的左手手掌竟似有了实体! 随之左手使劲一握,实实在在的握感传入心间! 而后又觉身上魂气似在堆叠,绵绵不绝之感让他深感畅快! 他转身一看,原来竟是五名子弟正在往其身上注入魂气! 梁炳天焦急道:“你们这是作甚?!你们这样会加速兵解的!” 身后注魂五人齐声答道:“宗主在,镇魔宗在!” 随着魂气不断注入梁炳天身体,这五人依次兵解消逝。 梁炳天热泪盈眶,突然一个脱力,双膝跪地之后扬天长啸! 突然,在远处传来一阵淅淅索索之声,那一物从满地狼藉中?爬了起来! 梁炳天在巨大的恐惧之中又是把境界勉力强提了一层,然后一口鲜血脱口而出。 “看来咱镇魔宗要交代在这南涉之地了……”镇魔宗宗主已然心如死灰。 突然那一物竟是问道:“阿娘,你在哪里?” 梁炳天瞬身近其身旁,发现那一物此时双眸清澈似海,已经不是先前一般浑浊无神。 即便如此,他仍然集魂气于章,随时准备出手。 做好此架势的镇魔宗宗主问眼前之物道:“你……是何……?”他是真不知道如何描述此物。 “我叫郭明达……” 眼前的物——或者此时应该唤作人的物什回答道。 第四十一章 都是棋子 http://.biquxs.info/

话说在翰太祖延禧十一年,即公元915年的3月8日的晌午,澜州翼阳城里有个人很懵逼。 此人名唤罗季,此刻身穿大翰正四品白鸿鹄锦缎官袍,头戴黑纱金边冲天翅冠,端坐在是澜州翼阳城中太守府的公案之上,赫然是澜州太守是也。 此刻公堂之上的两人让他很是懵逼。 两人中的一个是无论在江湖上还是朝廷中都颇有名望的镇魔宗宗主梁炳天。 另一人却是一个被满身符咒绑得严严实实的青年男子,也不知姓甚名谁。 后听梁炳天称此青年男子说为郭明达,乃是澜州南涉之人。 一听到南涉两字,罗季直觉得头皮发麻,于是他连问三句—— 可是猫狗死伤成片之南涉? 可是孩童死如安睡之南涉? 可是当今圣上之舅身死之南涉? 想起宗中门人在南涉之地兵解血崩的惨状,面无血色的梁炳天喝道:“皆是!皆是此子被魔物所附之后所为!” 看着被整整十重镇魔咒绑得是结结实实的郭明达,澜州太守罗季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心想这个看起来衣不蔽体、人畜无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青年就是害得整个南涉鸡犬不宁的魔物? 但是碍于镇魔宗宗主梁炳天在江湖上的威望,还是在半信半疑中把郭明达给下了狱。 不光下了狱,还在梁炳天的再三要求下,给郭明达安排了只有谋逆重犯才用得上的配有手脚锁链的牢房,而且牢门之外除了安排全天的狱卒守卫,两名镇魔宗的门人也是日夜不离。 这一套操作下来,让罗季罗大人不免有些不解,因为他觉得如郭明达此般孱弱之人,为何要如此兴师动众? 于是他把梁炳天请到上房之中,备上好茶,把心中的疑问尽数问出。 梁炳天品了几口满嘴茶香四溢的茶汤之后,这才一五一十地把如何通过牺牲本宗子弟的阳寿来催化最强封魔技万花凋零皆成空。 又是如何顶着一个女魔物的魔技,冒着全员血崩的危险愣是把最强封魔技给使了出来。 最后又是如何把那一物和被他招出来的一个女魔物貌似一并给收了。 罗太守这一番听下来,真就是云里雾里,为了掩饰一窍不通的尴尬,只有不停地喝茶和在“嗯……”、“哦?”、“果真如此?”三句之间来回切换回复。 待梁炳天说到貌似一并给收了时,罗太守知道自己一定要抓住这唯一一次可以显示感兴趣的机会,于是他问道:“为何要用‘貌似’?” 梁炳天甩出了一大堆专业术语,拼命紧跟他节奏的罗太守终是明白了一个大概。 之所以用“貌似”一词,是因为名为郭明达的那名人犯,是拥有极易被附魔体质之人,极有可能被魔物再次附魔,因此断不可任其自由行走于世。 虽然对郭明达此人很残忍,但是却可以把他被魔物附魔的危险降到最低,这是对世人的仁慈。 两厢对比取其轻,把郭明达用重重枷锁关于监牢之中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总算是听出个兹事体大的罗太守,连夜写出洋洋洒洒万字密函一封,并差府衙将密函八百里加急不分昼夜地送往皇城永宁,命其一定要呈至金銮殿前,龙座之上的那位。 在琉璃宝骏跑死三匹之后,这封密函终于被翰太祖长孙无咎展开阅起。 他这一看,真就是遍体深寒,眼含热泪。 因为他想到自己英年早逝的舅舅罗鸿祯一定就是死于此等魔物之手,不由得热泪盈眶,心中慨叹。 复又恨得是牙关咬碎,恨不能亲手把这荼毒生灵的魔物撕做两半! 于是他圣旨一下—— “着柱国公吴鼎邦即日起率炽烈军入驻澜州南涉,建镇魔司,澜州府狱之魔物移交镇魔司镇守,兹事体大,炽烈军不战不迁,非诏不动,镇魔宗助之,不得有误!” 这个圣旨真是下得妙哉! 妙就妙在看似把炽烈军放在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上,其实“不战不迁,非诏不动”八个字就把炽烈军给绑定在了南涉之地,你动就是逆,就是反! 朝中文武无不赞叹这个正值壮年的开国皇帝下得一手好棋,好得竟是连能称兄道弟一起豪饮的吴鼎邦都给裹挟。 当大家都在等着看柱国公的笑话时,吴鼎邦这边却乐呵呵地把镇魔宗宗主梁炳天请到了家中。 他对着梁炳天一口气干了三大杯酒,接着酒精,搂着梁炳天说道:“梁兄,如今咱们两家被陛下绑在了一起,这是他对咱们的器重! “从今天起,我吴鼎邦和梁兄梁炳天结为异姓兄弟!不光我们结为兄弟,我们的儿子也要结为兄弟!” 吴柱国看来真的是醉得不行,冲后屋喊话的时候,不住地打着酒嗝:“成璧啊!成璧!快来见过你梁叔叔!” 不消时,一个英气孔武的少年从里屋抱拳而出:“小侄吴成璧,见过梁叔叔!” 梁炳天不由感叹吴柱国有好一个虎子,复又心中懊恼,如果自家和此子年纪相仿的次子梁元思在旁的话,定要他们结拜为兄弟。 当下梁炳天一拍大腿,与吴鼎邦定下镇魔宗每隔五年送家中次子前去镇魔司炽烈军麾下报到之事宜。 一切谈妥之后,梁炳天借口不胜酒力,告辞返家不表。 这边厢的吴鼎邦看着梁炳天一行人渐行渐远后,一把推开身旁搀扶他的家仆。 家仆不解:“老爷,你已醉了,如若……” 没等他说完,吴鼎邦道:“我倒是想真醉。” 三月之后,炽烈军两名兵士和镇魔宗两名门人一共四人,扛着一个玄赤铁打造的鎏金暗光牌匾挂上了一处府邸的门头。 这个牌匾上的字苍劲有力,来头也是不小,是出自当今圣上的手笔。 “你认得这三个字吗?”一个年岁稍大的炽烈军兵士问正在打扫院落的少年兵士。 少年兵士用手挡住炽烈的日头,喃喃说道:“自是认识,这是咱这里的名号,唤作镇魔司。” 第四十二章 三关六阵 http://.biquxs.info/

在祠堂里结结实实地挨了自己父亲五十大板的梁元思,终究还是到镇魔宗报了到。 他报到的时候是翰景宗泰康二十年,也就是公元920年。 原本935年这一年,梁家要再派一名次子加入炽烈军,但是念在梁元思的次子梁显宗年幼,就让梁元思再连任了五年。 到了937年,因为经过双王之乱一役,炽烈军伤亡惨重,不得己让尚未成年的吴、梁两家的小儿子加入军中。 梁显宗对于此事倒是特别积极,一听说炽烈军要储备青年将官,立马报名要求加入自己父亲的前军。 这名极为俊秀的少年英杰一到南涉炽烈军中,立马就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大家都无不称赞梁元思有个好儿子,吴成璧也深表如此。 梁元思的官方回复是——这孩子随他妈。 好嘛!这是连带着把自己的娘子也给夸了。 而人中龙凤一般的梁显宗却有着自己的小算盘,那就是想见一见那个传说中的那一物。 自从来到那一处之后,他就缠着父亲梁元思不停地叨叨,吵着要去见那个叫郭明达的那一物。 但是梁元思本着不行、不可、不准的三不原则不断地拒绝着自己这个正处于最叛逆阶段的十七岁的次子。 后来被儿子烦得实在没脾气了,干脆丢了句话出来—— “那一物有甚好看的?!不过是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半大老头罢了!” 梁显宗听自己父亲这么轻飘飘地一句话,心中的好奇更胜。 为啥他对那一物如此执着? 因为他爷爷——镇魔宗老宗主——总是不厌其烦地把封禁那一物的整个过程当做睡前故事给自己的孙子们讲。 而他的几个孙子中,属梁显宗听得最是津津有味。 每每当爷爷说到自己的父亲冒着兵解的危险,愣是用尚未成年之躯加入吟唱结印队伍之时,梁显宗就会对印象中那个怕老婆的男人徒增钦佩。 而当爷爷说到全宗子弟全数强提境界促成最强封魔技施放,并最终封禁那一魔和其所招女魔时,梁显宗是老宗主孙子辈中蹦得最高的。 在自小的耳濡目染下,梁显宗自然想一睹那一物的真容。 奈何父亲用三不原则压着,还有通往最深处地牢的层层关卡,都是这个十七岁少年难遂心愿的阻碍。 不过俗话说得好,事在人为,这梁显宗既然有心要达成这个心愿,就时时不忘打探可以通往那个深处地牢的所有可能。 在约莫半年之后,他终是获知去往关押那一物地牢的方法。 这个消息是他花了百坛滦州原产的桑落美酒,并和一个每天都去查探那一物死活的炽烈军老兵士厮混半年之后的成果。 这姓傅的老兵士也是好酒量,套他话那次愣是灌了十五坛桑落下去,这才从他嘴里蹦出来些许关于关卡和法阵的醉话。 从他连汤带水的醉话当中,梁显宗获知到以下信息: 要去往最深处的地牢,需要经过三道关卡和六道镇魔法阵。 三道关卡中的第一道,由炽烈军剑魂营驻守。 这个唤作剑魂营的守关营队总人数为一万五千人,从炽烈军前中两军中抽出,分别由一万重剑士和五千御魂师组成。 又把这剑魂营分为五组,每组两千重剑士和一千御魂师,每组轮流值守五日。 第二道关卡,由炽烈军弓魂营驻守。 弓魂营总人数为一万五千人,从炽烈军后军之中抽出,分别由一万弓手和五千御魂师组成。 同样分为五组,每组两千弓手和一千御魂师,每组轮流值守五日。 最后一道关卡,由炽烈军唤妖营驻守。 唤妖营总人数为七千五百人,同样从炽烈军后军之中抽出,分别由五千唤妖士和二百又五十驭灵士组成。 和前两道关卡一样,此营也是分为五组,每组一千唤妖士和五百驭灵士,每组值守五日。 三道关卡已然说完,接着是六道镇魔法阵。 这六道真魔法阵与其说是阵,毋宁说是六道铜门,因为镇魔法阵均是附着在六扇厚达丈许的铜门之上。 这六道镇魔铜门中的前五道铜门分别由五种自然之力即大地、水泽、火焰、雷电、大气之力加持镇魔宗十道镇魔咒加诸其上。 第六道铜门更是把五种自然之力全部加持其上,其镇魔效果已至当世之巅峰! 在梁显宗的小心追问之下,傅老兵士终是满嘴酒话地把通关之法道了出来。 首先,通过所有关卡需至少两人配合,且必须是一炽烈军兵士一镇魔宗门人的组合,为何如此搭配?后面自会知晓。 其次,需要两件通关信物方可通过最前的三道关卡,一是老兵士通身一套的玄色玄赤铁重甲,二是他腰间的一副通关腰牌。 如若这两个物件在身,就算三道关卡共三万七千五百人又五千所召妖物全副武装在侧,也尽可有恃无恐地大步向前。 如若缺了一物,不消片刻即会命丧当场! 其三,通过了前面的三道关卡,要通过六道镇魔铜门,需要炽烈军兵士和镇魔宗门人的通力配合,因为打开铜门的密钥,恰是被注入了相应自然灵气和镇魔宗宗门魂气的炽烈军重剑。 把自然灵气和宗门魂气注入炽烈军重剑之后,再将其插入铜门机关之中,铜门自会开启。 但是这股被注入重剑的镇魔宗宗门魂气,必须是巳阶体境以上,而且必须熟练习得五种自然之力的驭使。 换句话说,就是要既要成为镇魔师,又要成为全系驭灵士。 “对了,”傅老兵士打了一个酒嗝之后,竟是摇摇欲坠,“别怪我没告诉你,这两个开铜门的人必须是纯阳之、之神……” 支撑不住的他,扑通一下躺在了地上,打起了震天的呼噜。 看着睡得如同死尸一般的傅老兵士,梁显宗还在回味他最后的一句话:“纯阳之身是咩意思?” 还是后来拉着吴莫染一起商量如何通关之时,被这个柱国公府的第五个世子给一语道破了天机。 “纯阳之身不就是处子之身吗?” 万分钦佩和刮目相看的两种情绪交织在梁显宗望向吴莫染的眼神里。 “我有三个姐姐,业已嫁人……”十五岁的吴世子不光少年老成,还懂得点到为止,梁显宗立下更是钦佩。 然后他突然想起了傅老兵士的年岁…… 嗯,他也懂得点到即止了。 第四十三章 通关攻略 http://.biquxs.info/

“你还是不是雏?” 明明闯关最难的地方是搞到玄赤铁重甲和通关腰牌,梁炳天却问了吴莫染这么个问题。 五世子白了他一眼,这一眼里包含了难以置信和你把我想成了什么样的人的鄙夷:“大哥,我才十五……” 梁炳天却是一副看破世态炎凉的神情,虽然他也仅比吴莫染大个两岁:“十五咋了?在古时,十五都已经……” 吴莫染打断了他的话:“哥,憋说了,现在是大翰,不是古时,而且我爹让我在成年有了军功之后,才能和那南宫家的妹妹成亲。” 听闻此话,却是勾起了梁炳天八卦的兴趣:“哦?南宫家的妹妹?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姿色如何?” 看着梁炳天如同市井大妈一般的嘴脸,吴莫染突然觉得饶是这堂堂能封禁魔物的镇魔宗的后代,竟也是免不了俗啊。 “哥,换个话题成不?”吴莫染抱拳求饶,“比起这个,玄赤铁甲和腰牌如何到手,不是更重要吗?” 其实倒也不是不能说,只是尚是少年心性的吴莫染,觉得如此议论一个姑娘家,有失男儿风度。 而且他嘴中的南宫妹妹,是当朝右宰南宫明羽之女,唤作南宫风翎,年方十三,和吴莫染是指腹为婚的关系。 这门亲事是在吴莫染两岁,而南宫风翎尚在其母腹中之时就已然定下,不提。 “说的是呢!”对此话题略有不舍的梁炳天见吴莫染表情尴尬,也就只能作罢,“那咱就来讨论一下如何搞到玄赤铁甲和腰牌。” 故此,两人开始就搞到两物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而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 为何吴莫染也会受邀加入梁显宗去探望那一物的行动之中呢? 一来是梁显宗听闻打开六道镇魔铜门之时,需要炽烈军兵士和镇魔宗门人通力配合,说道这炽烈军兵士,他第一个就想到了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同为少年的吴莫染。 他劝动吴莫染的时候极有章法:“世子难道就对那个关于地牢最深处的那一物毫无兴趣吗?” 好一个反问句,立时就把少年世子吴莫染的兴趣给勾了出来。 二来说说吴莫染这边厢,其实自打这个少年世子加入炽烈军以来,一直就有个疑问。 每天,他都会看着一波波重剑士、弓手、法师、术士在各自战甲包裹之下,从自己的眼前以整齐划一的方阵走过。 首先是乌泱泱的重剑士方阵,如同一片整齐划一迎面而至的乌云,组成它的是一个个用玄色重甲包裹着的重剑士,他们的脸部均被隐藏在配有面罩的头盔之下,头盔的纹饰狰狞威猛,视之甚为胆寒。 重剑士的身后背着他们的制式重剑,这些长达丈许的厚背重剑,皆在两侧刀锋处渗着淡蓝色的寒光,这是高纯度的黑石铁经过精度淬火之后的结果。 重剑剑身所雕刻的纹饰是一个古朴的复杂图案,取自镇魔宗最强的一组镇魔咒辞。 重剑均没有刀鞘,被用一种特殊的磁力吸附于甲胄的背部,这样的好处是重剑士可以随时从背部单手把其抽出,然后马上投入到对敌劈砍之中。 单手把剑从背部抽出这个动作虽然描述起来轻描淡写,但是要完成这一个操作,却需要长达经年的臂力训练。 须知每把黑石铁打造的重剑都重达百斤,要轻松的单手抡起,需要蛮横的臂力和膂力,更不消说战斗中的劈砍和格挡。 重剑士的黑色方阵走后,紧跟着走来的是御魂师方阵。 与给人厚重之感的重剑士们不同,御魂师方阵的感觉是轻盈而又明快。 御魂师作为御使魂气之人,个个生得是身材高挑,面若敷粉。没办法,魂气充沛之人,自然容貌俊秀,身高甚伟。 这帮御魂师皆是从朝廷督办的御魂监中通过层层选拔被精挑出来的年轻精英。 他们均穿着前军御魂师用亚麻编织的米白色制式法袍,在双肩和腰部护有岩魈最好的头层表皮所做的赭石色皮甲。 方阵之中偶有年轻御魂师练习技巧,随着他们的吟唱,其身上会逐渐生成一层金色的魂甲。 这层金色魂甲先从手腕及脚踝处生成,随后逐渐沿着手臂和小腿攀伸至大臂及大腿,慢慢覆盖至肩膀、躯干、腰部及腹部,最终形成一件覆盖全身的魂气甲胄。 但是明明可以凝出头盔,却因为会遮挡住他们的面部,所以断不会凝出此物,确是给重剑士加持防御和力道的精致御魂师没错了。 弓手方阵是排在第三个步操的方阵。 弓手的战甲重量介于重剑士的重甲和御魂师的皮甲之间,只因他们的战法以迅捷和速度见长,所以不能身披厚重的全身甲,但是又不能如御魂师一般只着皮甲,只因御魂师有魂甲加持。 弓手的战甲着重护于双肩、前胸与腰部,由岩魈第二层表皮经过蒸煮熏烤之后,镶嵌生碳铁甲而成,其硬度可以防住同一部位三次左右的劈砍,但是整套甲胄的重量又仅有五十余斤。 每个弓手的拉弦手均配有护指皮套,既是用来防护手指免于在高速拉弦中受到割伤,又可用来在多箭齐发之时对多箭支的稳定。 弓手握弓手的拇指也均配有铁扳指,其作用是用来架设箭支,以免被拇指的汗水黏连,导致影响箭支的射速和射程。 虽然弓手的战甲不如重剑士的重甲贵重,但是他们使用的反曲弓的制作工艺与重剑相比却不遑多让。 炽烈军弓手所用的反曲弓,沿用了曾经叱咤整个蛮仓大陆,前朝靖王达靖仇手下破空箭队所用的反曲弓的制作工艺。 虽然因为大陆隔绝的缘故,已经无法从澜沧海对岸的琉璃大陆获得制作前朝反曲弓弓身的黑杉木,但是滦州江渲湖畔的黄楠木也是制作弓身的最佳木质。 此种工艺制成的弓特点是弓体巨大,弓梢长而反向弯曲,弓梢根部有明显弦垫。 此弓的长弓梢虽然增大了弓臂的负担,使得减速变慢,但是杠杆作用却更明显,拉弓更为轻松。 此弓配箭为流线型的中间粗两头细,配有螺旋箭头的螺纹箭,相对普通直弓配箭而言,此箭既长且重,与反曲弓组合使用后,具有射程远、威力大的特点。 跟在弓手后面的是为其加持防御和敏捷的御魂师方阵。 此方阵中的御魂师为后军御魂师,所着法袍为后军御魂师配套的土黄色亚麻法袍,他们披挂的甲胄和前军御魂师无差。 阵中偶有练习技巧的御魂师,凝出了与前阵御魂师所凝一样的金色魂甲,但是不同的是此阵中人手部动作快捷如电,竟是带着残影,确是给弓手加持防御和敏捷的御魂师本尊。 第四个步操方阵就堪称浩浩汤汤。 第五个方阵由唤妖士和他们所招的蛮妖及翅妖组成。 只见百只体型高大如丘,四肢粗壮似树的蛮妖,一边慢吞吞的撼天动地地走着,一边时不时地用手撩拨下飞在空中掠过它们身侧的翅妖。 蛮妖用四肢行走,就算是四肢着地的情况下,它的身高也达四丈有余,真就是庞然大物。 蛮妖的头部生有一对巨角,其坚硬如铁石,是它用来进行冲撞攻击的武器,其冲撞之力惊人,可以轻易把八头铁角牛撞得粉身碎骨。 它的前腿无论是握力、举力还是锤击之力,均是力道巨大,如若结合后腿的蹬踏和瞬间爆发力,更是威力无匹。 蛮妖的性格暴躁,易怒,但是却有着极强的慕强本性,但凡只要你用实力征服于它,它从此就会对你死心塌地。 这些蛮妖彼此间用一种瓮声瓮气的不明语言交流着,而它们身旁的唤妖士不时会发出呵斥或者嬉笑之声,所以坊间传闻唤妖士懂得妖语的传言是真的。 与蛮妖的笨重迟缓不同,闪转腾挪在空中的翅妖,灵活而迅捷。 翅妖的头颈全都奇长,眼睛大如铜铃,嘴尖而细长,身体强壮,后肢细长,骨轻,颌部无齿。 它最大的特点是前肢第四指加长变粗成为飞行翼指,前端生有利爪,并与前肢共同构成飞行翼的坚固前缘。 支撑并连结着身体侧面和后肢的皮膜,形成能够飞行的翼膜,由此沿体侧伸展至膝,另有膜延伸至颈。 由翼膜形成的两翼张开可达三丈,除了前端可抓可撕可刺的利爪之外,翼膜前端如刀锋一样的切面,也可以在翅妖高速飞行的过程当中化身利刃,把阻挡在前的敌人一切为二。 许是自由翱翔惯了,翅妖生性散漫,难以被驾驭,好在他们最喜群居,且会听命于一群之首,所以只要把群中之首收入手下,其余众翅妖自然全数降服。 所以在唤妖士旁四肢爬行的翅妖大都是被收服的一群之首。 与身材高挑,容貌俊秀的御魂师不同,此阵中的唤妖士皆是孔武有力的年轻汉子。 许是和妖定立血盟颇为费劲,所以这些汉子个个膀大腰圆,肌肉精致,与其说是法师,倒更像是上阵杀敌的兵士。 唤妖士们均穿着土黄色的亚麻短衫,双肩、腰部护有用铆钉为装饰的皮甲,看起来野性彪悍。 这么一身的短打装扮,是便于他们随时在作战之时跨上蛮妖的肩头,长至垂地的法袍显然不便与妖物的协同作战。 最后一个方阵是给蛮妖及翅妖增加顺风之力的大气系驭灵士,他们的穿着和唤妖士区别不大,只是皮甲之下的衣服长至过膝。 如果常年与风火土电为伴,你也定会如他们一般皮肤粗糙,双眼沧桑,鬓发也会随意而凌乱,放诸芸芸众生之中,倒更似山野农夫。 然而阵中偶有出现于他们手中的灵动气旋,却证明着这一帮驭灵士熟练的技巧和不凡的职业。 吴莫染在听完梁显宗所说的三关六阵之后,把自己所看到的镇守三关的各营一五一十地全数道出。 亲眼目睹如此规模的镇守军,关在地牢深处的那一物究竟是何方神圣,自然也成为了吴莫染极感兴趣的所在。 这边厢的梁显宗听完吴莫染的所言所闻后,倒吸一口凉气:“如此阵仗,如何通关啊?” 吴莫染接下来的话,又让梁显宗感叹与他的少年老成和心思缜密:“梁兄大可放心,我家库房尚有两件备用玄色重甲,至于腰牌,我找个机会给拓印出图,然后随便找块玄赤铁做了便是。 “我曾观那腰牌之上的金色魂气流转,其游走路线和腰牌图案一致,想来是你们镇魔宗的某个咒辞,这方面就交给梁兄了。 “三关这就算过了,比起这三关,我倒更为担心六道镇魔铜门,重剑我这有一把,而且我是个雏,你……?” 吴莫染脸色微红地望向梁显宗,后者被他望得脸色也是微红:“我也是……” 吴莫染迅速转移话题:“那么好,问题只剩下一个,梁兄,你的境界是何等阶?” “辰阶心境。” “那至少要三个月之后方可行动了。”吴莫染叹了口气,因为从辰阶到巳阶的破境时间颇长,就算是他说的三个月也是极为乐观的估算。 “不用,最多五天。”梁显宗拍着胸脯道。 吴莫染被他的话惊得是目瞪口呆:“五天就能从辰阶心境提升至巳阶体境?!” “自然。”梁显宗的语气透露着毋庸置疑的自信,“因为我的外号叫‘破境小钢炮’。” 第四十四章 最后一关 http://.biquxs.info/

在一把插入巨大铜门锁眼处的重剑之侧,站着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此时的他们都有点兴奋。 这两个少年两人四手抓住了重剑的剑柄,然后一起用力顺时针地转动剑身,随着剑身带动锁眼缓缓转动,厚重的铜锁内传出机关开启之声。 因为之前已经如此打开过五道类似的铜门,所以这次两位少年转动剑柄的动作更加娴熟。 两人手中的重剑约莫转了十数圈之后,铜锁内传出一声颇为明显的金属松动的脆响,然后厚达一丈的巨大铜门在一声闷响之后,从中洞开。 从门内却是传出鸟雀鸣叫之声,还有迎面吹来的阵阵香甜的桂花之香,随后一声嗲声嗲气的问话也传入两人之耳。 “哟?今天却是要做两次探问吗?” 闻听此声,两位唤作吴莫染和梁显宗的少年立时懵逼。 他们懵逼的原因是明明已经合作打开了所有的六道镇魔铜门,为何第六道门后面还有人镇守? 时间回到两个时辰之前。 吴莫染和梁显宗都各自圆满地完成了通关准备项目中属于自己需完成的部分。 此刻,人称“破境小钢炮”的梁显宗已然是巳阶体境,而且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地水火风电四种自然之力的最基本的灌注入物的能力。 换句话说,他在五天之内已经从一个对驭灵一窍不通的辰阶心境镇魔师一跃成为身兼全系驭灵士和巳阶体境等阶于一身的镇魔师。 “纠正一下,”梁显宗轻飘飘地补充道,“是巳阶魂境加全系驭灵。” 惊讶得半张着嘴的吴莫染把“蛮缺天神啊”这句话忍在了嘴里:“你是独孤不败在世吗?” 梁显宗想耸耸肩,但是因为尚未适应身上玄色重甲的肩部拼接方式,所以没能把耸肩这个动作做出来。 为免过多解释,他转而夸起了吴莫染:“你能在五天之内搞到这两件玄色重甲,也是厉害了,还有这腰牌的做工,不能说毫不相干,简直是一模一样。” 吴莫染也想耸肩,和梁显宗的情况一样,因为尚未适应新甲而未能如愿,其实他是想说就这重甲,永宁柱国公府的库房堆了有几百件,经年未曾打理,有些内部已然生霉,而且还伴有肆虐的蟑螂及老鼠。 故此拿来南涉之前,特意叮嘱家中心腹要稍微给捯饬捯饬,但是显然捯饬的力度不够,所以还是略有霉味发出。 看到梁显宗不断地用力做着吸气的动作,他便忍住了没说,倒是梁显宗先行发问:“你闻到了霉味没?” “没有。”吴莫染偏头做了一个吐舌的小动作,这柱国公的五世子终究还是少年心性。 在往腰牌上注入随咒辞图案游走的镇魔魂气之后,这两个少年开始胆战心惊的通关之旅。 只识重甲和腰牌的三道关卡总体而言,通关的过程要比吴梁两人所预计的简单。 有了玄色重甲和注魂腰牌的加持,吴梁两位少年通关起来真就是有恃无恐。 看到整齐划一的重剑士、弓手、御魂师、驭灵士、唤妖士方阵纷纷为两人分开一条道路,加上方阵全体行军礼对两人示意,吴梁两位少年心中一时热血澎湃。 他们在心里默默发誓,将来一定要成为这炽烈军的领军之将,为大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要不是玄色重甲护着,在一头头高若山石的蛮妖和有着尖锐翼爪的翅妖面前走过,两位少年将官保不准会全身抖如筛子。 好在重甲和腰牌两个信物给力。 但是,他们却还是遇到了点小麻烦。 有几个血契妖王似乎嗅探出了些许端倪,围着问了几句话。 这些在鬓角张着高高的白色羽翅的妖王,身形与外表已经和常人无异,但是只要咧嘴或是嘶吼,就能展示出它们嘴角开至耳根的血盆大口,以及满嘴的尖锐獠牙。 只要它们不张嘴,俊秀的面孔,仿似一个个肤色雪白的少年一般,加上他们高挑瘦削的身材,真个是翩翩美少年。 血契妖王们极喜穿着淡雅飘逸的服饰,一是和它们的整体气质相称,二是在空中飞跃之时舞起来好看。 当两人走至第三关时,三个血契妖王突然瞬身闪到两人跟前,其中一个绕着两人不断上下翻飞,有好几次它的衣物下摆甩到了两人的面罩之上,让他们拨也不是,不拨也不是,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这个上下翻飞的妖王竟然用熟练的大翰官话问道:“今日怎生又要探问一次?而且为何你们的年龄如此年幼?” 这血契妖王的魂视力果是名不虚传,竟然可以透过玄赤铁打造的层层厚甲,看到装备甲胄之人的年龄和修阶。 躲在重甲之内瑟瑟发抖的两人,在敷衍了几句尚算合理的理由,又再三给对方确认了注有镇魔魂气的腰牌之后,三个妖王这才放行。 两个少年恨不得拔腿火速远离这些个高冷傲慢而又嗜血如命的妖王,但却迫于形势,只能故作从容地踱步前行。 离妖王们稍微远离了点后,梁显宗用拳击打了一下吴莫染的胸甲:“先前也没听你说有血契妖王啊?” 吴莫染沉思了片刻,把心中所得说了出来:“许是步操之时仓促间召唤不出这妖王吧?这些个妖王要用血契妖咒来召唤,而且吟唱时间颇长。现在闲暇,时间充沛,或有唤妖士用妖咒唤出。” 梁显宗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好吧,算你对了。” 通关三道关卡之后,六道镇魔铜门带着对应于大地、水泽、火焰、雷电、大气之力以及被加持的镇魔宗十道镇魔咒依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在陆续经历了锁眼难插、剑柄难转、注入魂气不够、自然之力不匹配的问题之后,两个干劲十足的少年终是打开了最后的第六扇镇魔铜门。 渐渐打开的铜门之内不时传出几声鸟雀鸣叫,阵阵香甜的桂花之香也是抚面而来。 这些奇怪的体感,仿似铜门之后有一座鸟语花香的庭院。 铜门完全打开之后,出现在两人眼前的却不是一座庭院,而是一个上不封顶,四周无边的树林! 在原本该是屋顶的上方,却是碧蓝无垠的天空和状如棉花的朵朵白云;原本该是墙壁的四周,却遍是透着斑驳阳光的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 高空中不断飞过的群鸟,林木间发出的禽兽淅索之声,让这个门后的空间显得诡异莫名。 从未见过如此景象的梁显宗双脚跨在铜门内外,踏进踏出数次,不停地确认着铜门外的厚重墙壁和屋顶,以及铜门内的无边天地,无缝衔接的两个空间让他大开眼界。 突然一只唤不出名字的鸟儿绕着吴梁两人飞了数圈,在吸引了两人的注意之后,悠悠地往林间的一个开阔处飞去。 鸟儿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然后竟然悬空落了下来。 当两人正在纳闷这只鸟儿是如何做到悬空站立的时候,鸟儿的悬停之处竟然传出一声嗲嗲地问话—— “哟?今天却是要做两次探问吗?所以,照例是百句测试,两位兄台,哦不,两位少年,准备好了没?” 第四十五章 回到原点 http://.biquxs.info/

妖间世的妖物何止千万,它们本质上和人间世的攘攘众生无异,皆是慕强趋利。 妖之慕强者,如你用压倒性的实力让其屈服,则可和它们定立永伺契约。 永伺者,永远伺候你也,爽吧? 所以,直到你阳寿终结之前,与你签约的妖物便终生供你差遣。 但如在履约之时,此妖的寿命终焉,则契约自动失效。 原则上,此种签约方式适用于几乎所有的妖物,但是对于妖王及以上的高等阶妖物来说,要使出能碾压它们的实力,难如登天。 所以永伺契约暂时只是用于妖王以下的散妖、全妖和灵妖三种低等阶妖物之上。 散妖之下尚有常妖,但因其等阶最低,几近无用,故此召出来也是徒增名额,于是不召也罢。 如若想与妖王及以上的高等阶妖物订立契约,又该如何?那就不妨试试投其所好,各取所需。 妖王及以上的高等阶妖物,已知者有三:妖王、妖尊、妖圣。 此三者皆因其神识趋于明慧,故此均有心中所好,心有所好,则有利想图,于是它们就成了妖物中的趋利者。 利伺契约是与趋利的高等级妖物们签订的契约。 与永伺契约最大的不同点,在于利伺契约是可以随时撕毁的。 一旦召唤妖物之人给与不了妖物想要的东西,被召唤出的妖物会立即单方面撕毁契约,毫无情面可讲。 此刻立于吴莫染和梁显宗之前的这个妖物,从它口中与常人无异的大翰官话发音来判断,其等阶比血契妖王只高不低。 一眼瞅去,此妖物通体光滑,全身不光没有一丝杂毛,更是连皱纹都未见,肉色的皮肤粉粉嫩嫩。 他光着个膀子,只在腰间系有一条粉色半身袍,身材更是矮胖滚圆,腆着肚子的样子,恍如一个圆滚滚的大鸡蛋。 嵌于头顶的两个小犄角,煞是可爱,两个亮如青色琥珀的眼睛眯缝着,里面透着不屑。 在它微凸的鼻头和薄唇小嘴之间,有两条肉色的触须,缓缓晃动,远观起来仿似常人的两撇胡须。 如此矮胖尊荣的妖物,却不知又是与谁签订了怎样的利伺契约。 “哟?新兵蛋子们,看够了没?”此妖物把玩着右手掌上的不明鸟儿,嗲声嗲气的语气中透露着不耐烦,“看够了我就放出百句鉴言了。” 此妖没等吴梁两人做出反应,突然打了一个响指。 响指在山林间层叠回响之时,蓝天白云,鸟语花香,苍翠林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尽数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厚重的石质墙壁和天花板。 而此妖手上的鸟儿竟还在叽喳叫着,看来是这里唯一的真实鸟类。 但是随着那妖物用嘴轻轻一吹,那鸟儿也化为一缕烟尘,消失不见。 注意到两个少年的错愕,妖物嘲讽道:“瞧你们两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唤作遁空,是个遁之妖尊,显物遁物自然是信手拈来。” 吴梁两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所站的矮胖妖物竟是传说中的遁之妖尊,那么它口中所说的显物遁物自然真的是信手拈来。 许是对两位少年失去了耐心,遁空一边拍手一边催促道:“磨唧啥呀!年轻人干就完了!” 它双手落下之际,空中凭空显现一段发着金光的大翰正楷文字。 遁空嗲声嗲气地把规则宣导道:“老规矩,一盏茶的时间,熟记这些诗句,然后我会根据这些诗句提出问题。 “回答正确则可通关,回答错误则需重新开始,而且必须两人都要作答。计时开始!” 它冷不防喊出的计时开始,让两个还蒙在鼓里的少年心下焦急。 于是两人赶紧一目十行地通篇扫视了一番那些悬于空中的百字鉴言。 这大段的文字中四字为一句,每六句为一列,列与列之间平行排布于空中,仔细算去,共有十七列,最后一列少了两句,也就是八字。 由此算来,四六二十四,二十四又十七得四百单八,四百单八减去少去的八字,得整四百,所以这百句鉴言果是整百句,共四百字。 确认了字数之后,吴莫染把这悬浮于空中的百句鉴言又仔细扫视了一边,却是看出了此中端倪。 这一大段所谓的百句鉴言竟皆是出自大翰家喻户晓的诗集《篪蔺诗选》。 《篪蔺诗选》涵盖了篪蔺两个前朝的近百首诗词,收集于其间的诗词均是流传至今的百中无一的经典。 而百字鉴言中的诗句均是出自《篪蔺诗选》中的四字为句的诗词。 四字为句的诗词在《篪蔺诗选》中共有三十五首,如若是测试背诵的话,难度并不高。 此刻,吴莫染真想大声地对自己的母亲说声感谢,要不是她的家法和训斥,他也不会把《篪蔺诗选》通篇烂熟于心。 所以当遁空大声说出时间到的时候,吴莫染对着梁显宗拍胸脯说道:“看我的!” 梁显宗见他信心满满,也便兴奋地回道:“看你的!” 然而,遁空的问题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 “幽幽南山后六列,从下往上数第五个字是什么字?” “啥?!”吴梁两人此刻已然是惊掉了下巴,“怎生是这样的问题?!” 提问的遁空反是无奈地耸耸肩:“老傅在给你们交接的时候没跟你们说这事吗?从来都是这样的提问的。” “既然回答不出,那不好意思了,两位小哥……”遁空右手轻轻向外一拨,声音也是变得空灵,“重新开始吧……” 渐渐打开的铜门之内不时传出几声鸟雀鸣叫,阵阵香甜的桂花之香也是抚面而来。 这些奇怪的体感,仿似铜门之后有一座鸟语花香的庭院。 铜门完全打开之后,出现在两人眼前的却不是一座庭院,而是一个上不封顶,四周无边的树林! 在原本该是屋顶的上方,却是碧蓝无垠的天空和状如棉花的朵朵白云;原本该是墙壁的四周,却遍是透着斑驳阳光的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 高空中不断飞过的群鸟,林木间发出的禽兽淅索之声,让这个门后的空间显得诡异莫名。 从未见过如此景象的梁显宗双脚跨在铜门内外,踏进踏出数次,不停地确认着铜门外的厚重墙壁和屋顶,以及铜门内的无边天地,无缝衔接的两个空间让他大开眼界。 突然一只唤不出名字的鸟儿绕着吴梁两人飞了数圈,在吸引了两人的注意之后,悠悠地往林间的一个开阔处飞去。 鸟儿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然后竟然悬空落了下来。 当两人正在纳闷这只鸟儿是如何做到悬空站立的时候,鸟儿的悬停之处竟然传出一声嗲嗲地问话—— “哟?今天却是要做两次探问吗?所以,照例是百句测试,两位兄台,哦不,两位少年,准备好了没?” 第四十六章 迷之字迹 http://.biquxs.info/

在陆续经历了锁眼难插、剑柄难转、注入魂气不够、自然之力不匹配的问题之后,两个干劲十足的少年终是打开了最后的第六扇镇魔铜门。 但是眼前这扇被缓缓打开的铜门,还有站在林木中间把玩不明鸟儿的矮胖妖物,给两人一种非常强烈的似曾相识之感。 正欲走进铜门之内,一缕若隐若现的带着镇魔宗气息的魂气引起了梁显宗的注意。 梁显宗估摸着刚才灌注在独孤霸王剑上的镇魔宗魂气不是已然随着铜门锁眼的转动而全部使用殆尽了吗?这一缕镇魔宗的魂气又是从何处发出? 梁显宗闭目凝神,把全身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对此魂气的窥探当中,突然他一睁眼,看来是已经发现了魂气源头所在。 他拉着吴莫染往铜门右侧疾步走去,在距离铜门十数米处的石头墙壁之上,赫然出现十几行密密麻麻的小字,而魂气的源头就是插在此段小字之间的一柄被灌输了魂气的匕首。 梁显宗仔细观察着这柄有着黑色手柄的匕首,上面流动的金色魂气,果是镇魔宗的镇魔魂气。 他在伸手抚摸匕首刀身之时,突然蹲下在右腿脚踝处摸索了几下,忽又大声惊呼道:“我的防身匕首怎生在此?!” 吴莫染被他这么一叫,吓得也哆嗦了一下,惊惧地问道:“你确定这是你的匕首吗?” “确定!”梁显宗把扎在墙上的匕首拔了下来,放在手上轻抚着刀身,“我的防身匕首在刀尖向下两指及六指处,各有两处小小的凹陷,是我幼年在一次狩猎之时格挡疵蜥的两个獠牙所致。” 他轻轻地抚摸着匕首的刀身,仿似在抚摸一只豢养多年的良宠:“那一次要不是有它,我如今就绝无可能站于此地。只是不知一直被我插于脚踝处的它是何时被何人偷取,又是何时被插在此墙之上,而且还被灌注了我家宗门的魂气。” 在梁显宗纠结于匕首之事时,吴莫染却是对墙上的字迹产生了疑问,因为他越看越觉得这些字是出自自己之手! 吴莫染从小写“之”字有一个独特的习惯,喜欢在最后一笔的捺收笔时提笔上卷,这个卷还近似于一个圈。 因为这种写法,母亲责怪了他多次,但他终是不改,所以后来他母亲也便由着他。 而就在眼前的这面墙上,竟然出现了和自己写“之”字时同样的写法,尤其是那个近似于圈的手笔和他所写的如出一辙! 让他迷惑至此的这段文字全文如下—— “若见此字则此非时溯之境 欲通关勿多想必遵此法 其一时溯之术答之记忆亦可清之 其二遁空目不能视独孤注染魂气可欺之 其三染以瞬身移动至此宗于遁空前作答 其四染于此记每回所问之字以便推演其法 回一列七第二句为始又列十由下至上第九字 回二列八第三句为始又由右至左列二由下至上第十字 回三列九第四句为始又由右至左列四由下至上第十一字 回四列十第三句为始又由右至左列六由下至上第十二字 回五 回六 回七 ” 吴莫染示意梁显宗别再纠结于匕首归属之事,当前要务是仔细研究一下墙上文字的真伪。 首先是第一句:若见此字则此非时溯之境 此句字面之意为“如果见到这些字,那么这里就不是时溯的地方”。 这句中的“时溯”不知是何意,暂且放着,联系上下文再看不迟。 第二句:欲通关勿多想必遵此法 此句字面之意为“想要通关,不要多想,必须遵循这个法则”。 这句所说的“法则”,显然是指下文中的“其一”至“其四”四条。 从第三句开始就是所谓的通关法则,所以连起来看会更方便破解真意。 其一时溯之术答之记忆亦可清之 其二遁空目不能视独孤注染魂气可欺之 其三染以瞬身移动至此宗于遁空前作答 其四染于此记每回所问之字以便推演其法 此四句字面之意为—— 第一条,时溯的法术(时溯是法术?有何效果?),答的记忆也可以清除(答什么的记忆?会被清除?) 第二条,遁空(人?物?)眼睛看不见,独孤(独孤霸王剑?)注入染(吴莫染?)的魂气可以欺骗他(谁?) 第三条,染(吴莫染?)用瞬身移动到这里(墙上有字迹处?),宗(梁显宗?)在遁空(人?物?)的面前回答(回答什么?) 第四条,染(吴莫染?)在这里记录每回问到的字(何意?),以便推演方法(破解什么的方法?) 以“其”字为开头的四条显然是上文说的“必尊此法”中的“法”。 在这四条法则当中,“时溯”一词出现了第二次,而且被描述为一种法术。 第一条法则中说,使用了时溯这种法术之后,答的记忆也可以清除。 吴莫染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的文字,口中问道:“梁兄可知这唤作时溯的法术是做何用?” “并不知晓,”梁显宗给了个否定的答复,但是又马上做了补充,“但是,按照我对法术命名的理解来看,这名字叫做‘时溯’的法术,极有可能和时间有关,时者,时间也。” “那么此处的‘溯’字又是何意?”吴莫染眼睛盯着写于墙上的“溯”字,既像自问自答,又像在问梁显宗。 梁显宗略一思考,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溯者,逆流而上也,所以时溯的意思……” “意思是逆时而上!”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被破解后的答案! 吴莫染突想拍手叫好,忽又想起门内那个矮胖妖物,故此忍住,只是兴奋地对梁显宗道:“所以这个唤作‘时溯’的法术,作用就是让时间倒流!” 时溯之术已经解决,下一个需要获知的信息是“答什么的记忆”,两人再次陷入苦思。 吴莫染似乎突然想起了一事,问梁显宗道:“你还记得刚刚铜门打开之后,那只站在林中的妖物说了什么话吗?” 梁显宗努力回忆着,半晌道:“大抵是说什么要给咱们来一个百句测试。” 吴莫染接茬道:“所以这‘答’是不是说的就是‘答’这百句测试?” “那么所谓的‘答之记忆’说的就是‘回答这百句测试的记忆’!”两人几乎又是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 而后,吴莫染把目光又返回了这段文字的第一句:“所以,‘若见此字,则此非时溯之境’的真正含义其实是—— “‘如果在这里见到了这些字,那么这里就已经超出了时溯法术倒转时间的范围’。” 此时,有一个非常恐怖的念头如同一团黑雾一般,在吴莫染的内心深处缓缓漫延,顷刻之间充塞了他的整个心房。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从“回一”的迷之数列到“回七”只有两字的七行文字,终是把心中的可怕念头说出了口。 “梁兄,看来我们已经在这个地方失败了四次。” 第四十七章 震撼谜底 http://.biquxs.info/

梁显宗生平最为厌恶把一件事做上多次,如果非让他如此,他的心态会不保。 常人从最低等阶子阶破境到丑阶至少需七天,从寅阶突破到卯阶,要花上数年,而从辰阶到巳阶,费个十数年的时间也是稀松平常之事。 破境失败之后,就开启了不断费心劳力再次尝试破境的辛酸历程。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就更多次,而破境就成为了一个不断重复的桎梏。 但是对于厌恶重复的梁显宗而言,破境后的失败却并不存在,因为他曾经在一夜之间,一路从寅阶突破到了辰阶,感觉就像是开了挂。 而仅用五天的时间,从辰阶破至巳阶,更是坐实了他破境小钢炮的名号,而且让吴莫染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破境如此开挂的梁显宗,对于读书识字却是极为抵触,因为读书对他而言,就是一件需要不断重复的事。 重复地熟读、重复地强记、重复地默写,倘若被母亲抽查背诵不出,则又要开始新一轮的熟读、强记和默写,哪有舞枪弄棒有趣? 所以听吴莫染说在第六道镇魔门处已经失败了四次之后,不断被母亲逼着熟记诗书的悲催记忆立时就涌上了梁显宗的心头。 他用两个睁得如同铜铃一般的眼睛盯着吴莫染:“侬表哈七搭八!四次?!可咱们才刚刚打开这个铜门啊?!” 吴莫染指着墙上的文字道:“你看这句,答之记忆亦可清之,意思是回答百句测试的记忆也会被清除,结合前句时溯之术一句,此句完整的意思为用了逆时而上之术后,连回答百句测试的记忆也会清除。” 摸到一点头绪的梁显宗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既然连答题的记忆都会清除,为何这里又会写有破解之法呢?” 吴莫染似被点醒一般,盯着“若见此字则此非时溯之境”一句不住细看,突然猛一拍头,大叫一声:“我亲爹的太阳!原来不止四次!” “什么意思?!”梁显宗被他拍头这下整得如丈二和尚。 吴莫染指着“若见此字则此非时溯之境”一句兴奋地说道:“这句话明里说的是如果见到这些字,那么这里就不是逆时之术的地方,而实际上它真正的意思是……” 他在此稍作停顿,却是引得梁显宗用拳击其胸甲:“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吴莫染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其实它真正的意思是‘如果看到了这里的字,那么这里就超出了逆时之术的范围!’” “所以……”吴莫染的眼神从写有字迹的墙面向左不断飘去,一直到最远处的墙角,方才停下,“这一大片墙面之上应该曾经有过我们无数次破解的尝试,只是因为处于逆时之术的范围之内,所以全都被抹除得干干净净。” 他的目光又回到了眼前的字迹处:“而直到这里,我们才找到了超出逆时之术的范围,这才把这些话留了下来。” 说此话时,吴莫染心底兀自生出一股强烈的沧桑感。 此时的他,虽然完全没有无数次破解尝试的哪怕一丁点记忆,但是此刻竟像在缅怀先驱一般的缅怀着之前做了无数次尝试的自己。 虽然不知道这个猜测是否属实,但是至少有一点让他此刻坚信不疑,那就是必须按照墙上所写的破解之法尝试一番。 那么,以“回”开头的七行字,显然就是从有字迹之处开始的尝试,而从“回一”到“回四”包含有数字的四行字,是已经完成的四次尝试,“回五”到“回七”是过去的吴莫染事先写好留给未来的自己作为填空之用。 从“回一”到“回四”写的包含有数字的语句,结合那妖物所说的“百句测试”,可以知道这些数字所指代的是“句子”和“字”所处的“列”和“行”。 “回一”所写“列七第二句为始又列十由下至上第九字”即为“以第七列第二句为始,再算十列,然后从下往上数第九个字”; “回二”所写“列八第三句为始又由右至左列二由下至上第十字”即为“以第八列第三句为始,再从右往左算二列,然后从下往上数第十个字”; “回三”所写“列九第四句为始又由右至左列四由下至上第十一字”即为“以第九列第四句为始,再从右往左算四列,然后从下往上数第十一个字”; “回四”所写“列十第三句为始又由右至左列六由下至上第十二字”即为“以第十列第三句为始,再从右往左算六列,然后从下往上数第十二个字”; 吴莫染目光扫过这些数字,聪颖如他,终是从中觉出了规律。 首先是列,作为开始的列有七、八、九、十,这是一个按照从小至大顺序罗列的数列,照此规律,下一个数字极有可能是“十一”,即下次从第十一列开始; 其次是开始列中提到的句子,这些句子分别为二、三、四、三句,这似是一种对称数列,其中“四”为中点,两边的数字会出现两次,而“三”已经出现了两次,则第五个数字极有可能是“二”,则下次会提到第二句; 第三是以开始的列为参照,全部都是从右开始往左算去,分别为十、二、四、六、全为偶数,按此规律,则下一个数又回到“八”,则下次是从右往左再数八列; 第四是精确到字的归属,查看规律为从下至上,分别为第九、十、十一、十二字,又是一个从小到大顺序罗列的数列,所以下次会会出现的是第“十三”个字。 所以按照这里的规律,则字迹中“回五”所推演出的第五次的答案是—— “从第十一列的第二句开始,再从右往左算八列,在这一列中由下往上数第十三个字”! 破解出了规律的吴莫染,还没有欢喜片刻,心中的喜悦就被另一个足以推翻这个结论的想法给迅速抹杀了。 因为“回七”。 为何只是写到“回七”?莫非在写这些字迹的这次尝试中,也获知了百句测试只有统共七次的机会吗? 但是,究竟是不是总共七次的机会,却根本不足考。 情景一:写“回七”之时的吴莫染到底是否是当初第一个写这些字迹的吴莫染? 情景二:写“回一”、“回二”、“回三”、“回四”的吴莫染是不是同一个? 但是不管是不是同一个,他们和第一个写这些字迹的吴莫染显然都相隔着尝试次数。 所以,抱着只有最后一次尝试的心态去做测试,反而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 推论:七次尝试失败之后,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惩罚是结果,用一身本领承受便是。 就算只能尝试一次,也是机会,是机会就要去做,不尝试就只能被动承受结果,这显然与两位少年将官的心性不符。 于是,吴莫染和梁显宗用半炷香的时间商量出了几个破解步骤。 第一步,划分两人的分工。 吴莫染负责在墙壁之上写字,因为他要用独特的“之”字收尾引起未来的吴莫染的注意(如果有的话)。 梁显宗负责在妖物之前作答,因为他家镇魔宗祖传的传音魂技,可以直接把心中所想传到等阶低于自己之人的神识之中,而这一魂技也同样能把对方的想法传回自己的神识中。 如此操作,就可以免去来回之类,可以让梁显宗毫无沟通障碍地把妖物的百句测试传到读书甚多的吴莫染处,然后对方再把自己的答案通过传音传回来。 第二步,魂气灌注。 首先,梁显宗以镇魔宗魂气注入自己的防身匕首,然后让吴莫染将其插在刚才匕首所插之处,以通过镇魔宗独特的魂气引起未来的梁显宗的注意(如果有的话)。 其次,吴莫染把自己的魂气注入独孤霸王剑,然后插于梁显宗身侧,作为蒙骗那妖物之用。 第三步…… “遁空?!”吴莫染突然凭空高喊。 铜门内立时响起嗲声嗲气的大嗓门:“何人唤我?!” 吴莫染回道:“没事,就是想你了!” 嗲嗲的大嗓门再次传来:“想我就快来作答,磨磨唧唧的,像两个娘们!” 第三步,确认遁空是那妖物之名,完成。 于是,当下两人分开行事。 灌注有镇魔宗魂气的梁显宗的防身匕首,被吴莫染插回了墙壁起插有匕首之处。 而他的重剑独孤被其灌注魂气之后,被梁显宗扛着进了铜门,插在自己右侧,遁空面前。 遁空那厮于空中凭空变出一段发着金光的大翰正楷文字,约莫百句,随后嗲嗲道:“老规矩,一盏茶的时间,熟记这些诗句,然后我会根据这些诗句提出问题。回答正确则可通关,回答错误则需重新开始,而且必须两人都要作答。计时开始!” 梁显宗当即用传音魂技把眼前所见的文字同步给到吴莫染。 吴莫染闭目默认这百句诗句,发现这些诗句皆是出自《篪蔺诗选》中的二十首四言诗。 但是这些诗句以四句为一序列,完全打散,然后排布起来毫无章法,所以就算是熟记诗选,倘若测试背诵,也是无法作答。 惟今之计,只有按照“从第十一列的第二句开始,再从右往左算八列,在这一列中由下往上数第十三个字”这一法来找出文中的那个字。 根据此法,吴莫染已经在百句之中找到了那个字,只等遁空那妖发问。 约莫半盏茶之后,遁空那嗲声嗲气之音传入梁显宗之耳:“彼稷之苗后八列,自下往上第十三字,是何字?” 收到同步神识的吴莫染,在神识之中立即把那个字反馈给了梁显宗,并叮嘱道:“你先不忙着说出此字,先装做苦思冥想,稍作拖延之态,待它不耐烦之时,你再说出此字不迟。” 梁显宗闻言,也便依计行事,又是抓耳,又是挠腮,活脱脱一个没做功课的懒惰学生。 遁空见他如此着急忙慌,似是恶作剧得逞一般,奸笑道:“看来你是不知道答案咯?” 抓耳挠腮的梁显宗知道时机已到,于是把那个字说出了口:“可是‘兮’字?” 刚刚还在奸笑的遁空,听到梁显宗的答复之后,笑容竟是凝结在了脸上一般,腮帮子上的肉抽动着,嘴里喃喃道:“竟是对了……” 他嘴里说着对了,手上打了个响指,周围的空间迅速地开始了切换。 等到一个巨大的,被重重金色镇魔咒阵封印的黑色牢笼赫然出现在眼前之时,这个原本由黑灰色石材构筑的牢房,已经变成了一个四周全是悬浮于空中的山石组成的诡异空间。 这个空间光线昏暗,所有的光源全都来自于金色镇魔咒阵的自发光。 空中的山石之间用巨大的锁链互相链接,而吴梁两人以及牢笼所处的山石为可见范围之内最大的山石。 这块山石被横切出一个平台,牢笼就被安放在这个平台的中间。 咒阵的金色之光,越发反衬出黑色牢笼的黑暗,内里许是就是那举镇魔宗整宗之力生擒,五万炽烈军驻守,三道关卡六道镇魔铜门镇守的“那一物”。 “终是来了?”牢笼中突然传出一声年轻男子的问话。 梁显宗听到这个声音,把心里的嘀咕冲着吴莫染问了出来:“不对啊,那一物所附着的郭明达是生于前朝康宣十四年,如今应该是八十一岁了,为何声音会如此年轻?” “哈哈哈哈,小娃娃,”牢笼中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和当前阴暗的氛围极为不符,显得尤为诡异,“你说错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我今年九十一岁,这第二件事嘛……” 牢笼中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小娃娃,你走到跟前来,让我仔细地说于你听。” 要走到那一物跟前?梁显宗眉头皱了起来,因为从小就从祖父口中知道了这一魔物的如斯恐怖,因此那一物突然提出这样一个要求,让他又惧又恐。 “呵呵,小娃娃,”牢笼中的男人嘲讽道,“你是对你家的这么多镇魔咒阵没有信心,怕我吃了你吗?” 梁显宗被那一物一激将,于是勉力壮胆道:“自是不怕!” 当下不顾吴莫染劝阻,几个箭步,凑到了被咒阵包裹的黑色牢笼近前。 “再近点……”笼中之声唤着。 梁显宗又是近前了一步,近到可以看见笼上斑驳的金属锈迹和咒阵上密密麻麻的咒辞。 然后在阴暗的牢笼之中,一张年轻男人的脸仿似从混沌的虚空之中显现。 男人清秀瘦削,颧骨突出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他两颗清澈的双眸仿佛可以把人看穿一般。 当梁显宗被这样一双眸子看得心脏在重甲之下“咚咚”直跳时,这个年轻男人说道—— “小娃娃,你说错的第二件事是,我并非那郭明达,我乃是罗鸿祯。” 第四十八章 轰然坍塌 http://.biquxs.info/

吴莫染和梁显宗两人吃惊到下巴掉落这件事情,罗鸿祯仿似早就知道一般,也就呵呵了两声。 虽然脸看过去只有20出头岁的样子,但是保不齐这罗鸿祯除了脸,身子其他部位都是匹配九十一岁年龄般的苍老。 一想到一个满身皱纹的鲐背老人,顶着一个20出头岁的脸,这诡异的配置让梁显宗不由得浑身竖起了鸡皮疙瘩。 但是罗鸿祯从咒阵满满的笼中伸出的手,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支手没有一丝皱纹,而且许是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所以肤色白得泛出光晕。 这样的手怎么可能是一个九十一岁老人的手呢? 罗鸿祯把这支肤白如雪的手伸出牢笼,指着梁显宗的身后:“让那小娃娃也过来。” 吴莫染看到罗鸿祯指着自己,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因为方才梁显宗被激上前时,他就心中忐忑,如今要被一网打尽的担心在心里更是越发强烈。 见吴莫染不动半步,罗鸿祯贴着梁显宗的耳朵笑道:“哦?镇魔宗的小娃娃,你的柱国公府的好伙伴对你家的咒阵也是不太相信呢?” 这句近似呢喃的低语,仿似有催眠之效,听闻此话的梁显宗双眼无神地冲远处的吴莫染喊道:“莫染,你过来便是!有我家这么多咒阵绑着,这魔物出不来!” 因为站得较远,吴莫染没有察觉出梁显宗双眸的无神,听见对方这么唤着,也便半推半就地走向牢笼。 待他与梁显宗并排站立之时,右脸突然被笼内自称罗鸿祯之人用微曲的手指蹭了一下。 只这一下,吴莫染全身仿似过电一般,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而且脑中突然涌入许多闪回的画面。 这些画面琐碎而凌乱,场景和人物在不断地切换。 时而是有人手中抱着一个婴孩,抱着的人似在谩骂一个大夫,因为在多次提到同一人名时,都在后面加上了一句“骗钱的破落大夫”,然后又说什么明明是个女孩,他却说是男孩之类的胡话。 襁褓中粉嘟嘟的婴孩尚在用口水吹着泡泡,画面却兀自变为一堆随风跳跃的红色火焰,火焰中是正在燃烧着的几本书。 烧书之人是一个少年,火光映照着混沌不可视的脸上那个上扬得夸张的嘴角,竟是在笑。 少年一边嘴里不断重复着“看了就无趣了”的古怪说辞,一边不断地把书丢进火里。 火中的书转瞬间就被烧成了灰烬,灰烬在空中扬着,复又落地,变成了另一个场景中一个个躺在土坑里的鸟雀。 土坑之前又是一个少年,但却和之前的少年不是同一人,因为这个更显稚嫩。 这个稚气的少年手里拎着一只鹦鹉,说了句“得闲,你也无趣了”的话后,把这只死透了的鹦鹉往坑里一丢,然后用手开始堆土掩埋。 之后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场景和絮絮叨叨的人物来回闪转着,但是都越发模糊。 这些瞬间涌入年轻世子脑袋的画面,让他耳鸣目眩,呼吸急促,使其不由得抱头半蹲,大张着嘴,却又发不出一丝声响。 看着太阳穴上青筋暴起,豆大般汗珠接连滚落的吴莫染,镇魔宗的第二十一代传人梁显宗赶忙上前关切:“你怎么了?怎生如此模样?” 吴莫染兀自喘着粗气,没有作答,倒是罗鸿祯开了口。 “呵,不好意思,稍微用力过猛,没考虑他的同步率就强塞了些东西给他,万分抱歉。” 梁显宗扶着吴莫染,愠怒地瞪着笼内阴阳怪气的男子:“据我所知,先皇太祖之舅罗鸿祯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哪似你这般人不人鬼不鬼,施展些龌龊的伎俩。” “哟?镇魔宗的小娃娃怒了,”罗鸿祯“咯咯”笑道,“我怎就人不人鬼不鬼了?要说到龌龊伎俩,想当年你镇魔宗举满门五百余人抓我一人,到真是龌龊的紧。” 梁显宗听闻此言,怒气与迟疑之色交相现于脸上。 怒的是这魔物把自己家宗门五百余人的牺牲称作龌龊,迟疑的是自小从他爷爷梁炳天口中听闻的都是封住了郭明达,而如今被关在这里的魔物竟然自称罗鸿祯。 似是看出梁显宗的心事,罗鸿祯轻叹了一口气:“呵,有时候为了皇家的颜面和朝廷的堂皇,自是需要粉饰包装和抹杀真相。” 看到吴莫染脸色稍有缓和,罗鸿祯又想用手蹭他的脸,却被对方猛地把手打掉,这一动作换来了罗鸿祯的又一阵怪笑。 “呵呵,柱国公府的小世子也怒了,这转瞬间竟然惹恼了两个当世的少年英杰,老朽我真是太不会说话了。” 从这样一个顶着青年面容之人的嘴里说出“老朽”,颇为诡异,让吴梁两人面露严峻之色。 这罗鸿祯阴阳怪气地调侃了几句后,声音转做严肃:“小世子,方才你神识中看到的那些情景,就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不久的将来,你终将遇到里面的至少一人。” “什么意思?!”吴莫染嗔怒问道。 “过个两年,你自会知晓。”罗鸿祯邪魅一笑,“今天说了,就太无趣了。” 梁显宗在吴莫染之前抢先发问:“你说你叫罗鸿祯,如何证明?” “唉,你这小娃娃,”罗鸿祯无奈一笑,把脸从影子里往外挪动了几寸,满头灰白的长发从笼间垂落于地,竟是柔滑如丝,不见一丝打结,长发映射着金色的咒阵之光,如同一根根镀金的丝线,“这种刨根问底的劲儿,倒是和我颇有几分相似。” 嫌挡在眉眼间的垂发碍事,他用嘴把它们吹开,继续说道:“知道为啥在抓我的时候,只有镇魔宗,没有朝廷军队的参与吗?” 只这一问,梁显宗立时惊得一身冷汗! 罗鸿祯望着布满关着他的牢笼的镇魔宗咒阵,眼中映照着这些咒阵金色的光芒:“延禧十一年三月初五,是你的祖父梁炳天决定要用万花凋零皆成空的三天前。 “这天他给澜州太守宋英明写了第三封求援信,因为你家镇魔宗在江湖上颇有名号,所以没费什么工服,这封信就出现在了罗太守的案几之上。 “这信里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很多,我懒得说了,反正大体的意思就是希望罗太守能划一支千人府军来助他抓我,想得是甚好。 “这罗太守原本打算发兵,这兵符都掏出来了,突然州府之外跑进一名斥候,火急火燎地把手上的一道圣旨一展一念—— “着澜州太守罗季不日迎柱国公吴鼎邦之驾,诸军皆待命护佑,不得有误,如柱国公稍有闪失,立斩不怠。” 罗鸿祯看着错愕的两个少年,带着一种“早就知道你们会这样”的得意神情,眼泛喜色:“呵,你说这好巧不巧的,为何偏偏这时候你的祖父要来呢?” 问出此句时,他直直地盯着吴莫染,见对方尴尬莫名,复又自顾说道:“很简单,澜州南涉之事早就在永宁城天穹殿上坐着的那位眼里。 “我那皇帝外甥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但是对于南涉这里的事态早就了如指掌,他在南涉这里部下的网从蔺朝开始就由他父亲,也就是我姐夫老翰王长孙冕易给设了个八九不离十。” “为何前朝就有此一手?”吴莫染发问道,因为这事已经牵扯到了他柱国公府一脉,好奇之下也便抢先发问。 “小世子,听到我说起你祖父,终是耐不住性子了吧?”罗鸿祯掩嘴一笑,“别急,咱们的时间还长,让我慢慢说来。 “蔺朝仲景二十五年,我还叫郭明达的时候,在这南涉岳屏山里建了一处法阵,想唤我那魔间世的众手下来到人间,却发现郭明达的身体太过虚弱……” “你刚才说你还叫什么?”梁显宗突然插嘴道。 “郭明达,”罗鸿祯狡黠一笑,“南涉城郭陈夏娥的独子。” 梁显宗又似发问又似自言自语道:“所以你之前确实叫做郭明达……” 罗鸿祯拨弄了下额发,笑道:“名字和身躯对我而言都是身外之物,叫谁做谁都一样。” “所以你究竟是谁?”吴梁二人同时发问。 罗鸿祯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将官,边笑边y用两手在笼外作了一个半成不就的揖:“在下魔间世一魔物尔,姓名不足道也。” 没等吴梁两人接茬,他兀自接着说道:“那郭明达的同步率虽然很高,可从小就肺病缠身这事却让我难以施展诸多魔技,所以我便尝试用猫狗孩童的魂气来弥补那副身躯的孱弱。” 梁显宗听闻此言,用拳朝牢笼重重锤去:“所以南涉先后多次的猫狗孩童死亡之事,果然皆出自你手!” 罗鸿祯反而喊着委屈:“怎生又怒了!这都是他们自愿,我做事从来不强迫于人。” 吴莫染拍拍梁显宗的肩,劝道:“让他说完,再做计较。” 罗鸿祯轻笑着拍手:“小世子懂事,那我就接着说了。 “后来,那郭明达的母亲郭陈夏娥来岳屏山寻她儿子,我见她孤苦无依,便给她幻了一个子孙满堂的虚像,让她心满意足而死。 “再后来,我这身躯的原主人——罗鸿祯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见他少壮英气,便用附魔之技,与他同步了一番。 “这一同步就发现他虽然同步率没有郭明达般高,但是奈何其身子底极好,魂气充沛,魄力浑厚,是个附魔的好皮囊。 “于是和其神识抗争了有几日,硬是给附魔成功了,所以从那日起我便是罗鸿祯,罗鸿祯便是我。而原来的郭明达之身,我便把他弃之不用了。 “刚把罗鸿祯的身体同步率升上去,从镇魔宗又来了一帮说是第二十代传人的小娃娃,为首的我记得叫梁振邦,也是一个英气勃发的少年汉子。 “你们镇魔宗人真就是各个骨骼清奇,少年英杰,当下我就想把他们给附魔做了手下。 “奈何他们身上的镇魔魂气太强,加上我和罗鸿祯之身尚未达到百分之百的同步率,因此我的魔气和他们的魂气在他们的神识之内好一阵缠斗。 “最终,这几人被混乱的神识反噬,死于神识混沌之中,也算是死得安详。” 梁显宗听他说起梁振邦等镇魔宗人之死,拳头握得指甲把手掌割破,牙关也几欲咬碎。 吴莫染瞧他如此神态,关切地询问:“梁兄,你这又是为何?莫非这梁振邦是你什么人?” “他……他是我亲二叔……”梁显宗语气哽咽道,“虽然早知他死于抓此魔物,但未曾想竟然死得如此荒唐!可怜他一身本领,竟是毫无用武之地!” “呵,镇魔宗的小娃娃,”罗鸿祯又是阴阳怪气地一番说辞,“莫非你更希望他死于惨烈的缠斗?死得安详不是你们常人毕生所求吗?” “dua g”的一下,梁显宗把右拳砸在了罗鸿祯的脸上,这结结实实的一拳却没有换来后者半点吃疼的反应,反是让这个魔物哈哈大笑起来。 罗鸿祯哈哈笑完之后,冷着眼幽幽地冲梁显宗说道:“小娃娃,不妨告诉你,你越是动怒,我越易对你附魔,须知怒则魂气荡,魂气荡则魄力消,魔气可侵也。” 看到被自己的冷眼和说辞吓得嘴角微颤的梁显宗,罗鸿祯又是哈哈大笑:“吓你的!你家这十重镇魔咒阵在这儿摆着,我怎么可能附魔?” “好了好了,不闹了,”罗鸿祯“咱接着说,说到哪儿了?对了,该说柱国公为啥会好巧不巧地在镇魔宗搬救兵的时候来这南涉?难道是来送救兵的? “当然不是,没听到那圣旨说‘诸军皆待命护佑’吗?意思就是,你们这些澜州兵们,都给我老实呆着,不准乱动。 “其实吴鼎邦他压根就不会来,只是为了这几日罗太守不能也不敢擅自出兵救援镇魔宗。 “三日之后,等不来罗太守的救兵的梁炳天,万般无奈之下才用上了三大禁技之首的万花凋零皆成空。 “受此禁技后,我大部分的魔体被降至二维,可怜那娇艳欲滴的血羽魔尊被我连累得也是被降至二维,唉。 “四日之后,罗太守接到了第二道圣旨,说是柱国公途中改道,去了渝州,澜州军不必护佑了。是不是很明显了?这就是要镇魔宗独立抓我。” 梁显宗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吴莫染,语气阴郁而低沉:“莫染,你家先祖怎生如此……?” 倒是罗鸿祯大摆其手:“误会了!梁家小娃娃!你家莫染兄弟的先祖和这是毫无关联,他只是我那皇帝外甥抛出来的一个幌子。 “他之所以用吴鼎邦做幌子,是因为吴鼎邦刚刚被他封为柱国公,料想被自己这个好兄弟并主子小小利用一番也定是毫无怨言,于是就把吴鼎邦给卖了。 “我这皇帝外甥的城府深得比他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他父亲知道罗鸿祯在南涉寻那郭明达的母亲失踪之后,立马就派了一只人马进山调查。 “后来通过种种迹象,竟是查出了我把罗鸿祯给附魔的端倪来。想来这一只人马当中也确有几个好手,不然怎会知道附魔这一事。 “此队人马回翰王府复命之后,老翰王长孙冕易立时往南涉派了百余人,这百余人日夜兼程赶至南涉。 “在日间,他们是南涉的寻常百姓,在夜里,他们是翰王府的眼睛和耳朵,任何关于我的风吹草动都能传到千里之外的翰王府。 “而这百余人在南涉一潜伏就潜伏了数十年,一直到我外甥长孙无咎推翻了蔺朝,建立了如今的大翰。 “终于在延禧十一年的三月初一,这帮密探向永宁城中的天子传出了关于我的行踪和镇魔宗举宗行动的事宜。 “我那皇帝外甥长孙无咎立马下了四道圣旨,前两道圣旨的内容方才已经道明,后两道圣旨稍后便说。 “话说三道圣旨写完之后,他交代南涉的密探之首,无论何时,只要镇魔宗往澜州太守府送了信,就立马把第一道圣旨给罗太守宣了。 “又交代,待镇魔宗将我镇压之时,立即把第二道圣旨给罗太守宣了。 “重点来了,我那城府深似海的皇帝外甥交代的第三句是一旦梁炳天把我送到了罗季那里,就马上给罗季宣第三道圣旨。 “着柱国公吴鼎邦率炽烈军入驻澜州南涉,建镇魔司,澜州府狱之魔物移交镇魔司镇守,兹事体大,镇魔宗助之,不得有误! “同时把第四道圣旨往柱国公府里送,内容比第三道圣旨多了几个字—— “着柱国公吴鼎邦即日起率炽烈军入驻澜州南涉,建镇魔司,澜州府狱之魔物移交镇魔司镇守,兹事体大,炽烈军不战不迁,非诏不动,镇魔宗助之,不得有误! “明面上,是让你功高震主的祖父和炽烈军不要乱动,”罗鸿祯慵懒地指着吴莫染,“实际上,是让刚被封柱国公一等爵、尚在诚惶诚恐中的吴鼎邦帮他主子把我是罗鸿祯这个消息给守到无人敢动、无人敢问、无人知晓、直到我死。 “有炽烈军守着,有圣旨压着,还把儿子往这里送,”罗鸿祯又慵懒得指着梁显宗,“你觉得你爷爷敢说我是罗鸿祯吗?” 梁显宗抓住笼子的架子,猛一凑到罗鸿祯脸前,语气凛冽道:“所以所谓的送次子来炽烈军驻守那一处,其实是送个人质吗?” “哈,哪里有什么亲密无间,携手合作,”罗鸿祯嗤笑道,“不过是扣着你家儿子,让你别乱说话。” 此刻梁显宗的内心深处响起了坍塌之声,因为他一直被灌输的镇魔炽烈两家亲密无间的信仰竟然是建立在谎言之上。 他的祖父梁炳天在他幼时,不厌其烦并夜夜说起的牺牲五百多门人封住郭明达之壮举,他的父亲梁元思在酒桌之上拉着自己和吴莫染说出的那句“成为挚友”之话,如今听来全是荒唐! 他望向吴莫染的眼神充满了仇怨,他仇的是当年那个做下扣押镇魔宗人质的太祖皇帝,怨的是眼前这个炽烈军的世子,今后究竟是当他兄弟,还是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看着两个木讷对视的少年,罗鸿祯却是打起了哈欠:“好了,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我也乏了,最后再送你们一句……” 在退回牢笼巨大的黑色阴影之前,罗鸿祯说出了一句让吴梁两人内心震颤不止的话。 “想想你们为何如此简单就能进来见我?” 第四十九章 黄雀在后 http://.biquxs.info/

问出那个问题之后,罗鸿祯便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静静地藏在巨大的牢笼阴影当中,安静得仿似消失了一般。 因为彼此心中生了芥蒂,梁显宗和吴莫染两人就算心中对罗鸿祯那句话忌惮莫名,彼此之间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两人间如冰霜般的沉默,直到眼前的咒阵牢笼的情境复又变为一个由黑灰石材堆砌而成的巨大空间之时才被打破。 打破这冰冷沉默的是遁空那嗲里嗲气的声音——“今日探问时限已到,”传入两人耳中的这句话,此刻听来,显得尤为刺耳,“两位少年赶紧出去吧,外面太阳暖和,不似这里阴暗潮湿。” “你根本不是什么遁之妖吧?”吴莫染冷不防问了这么一下,让遁空挂在脸上的嗤笑立时凝住了。 “哦?”遁空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今天来的少年兵士竟是如此好奇吗?” 没等吴莫染作答,遁空兀自说道:“这位少年,不瞒你说,我确是遁之妖尊,唤作遁空,不信你看……”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遁空一个响指,这个石质空间又变成了一个蓝天白云,林木森森的幻象天地,那只先前被它把玩的鸟儿也悠自在它头顶盘旋。 吴莫染对这个广阔的森林幻境环视了一圈,复又盯着遁空手中的鸟儿仔细端详了一番,正色道:“从这只鸟儿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之时,我就觉得奇怪,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直到刚才我终于想起来了。 “这只鸟儿唤作碧翎臻,我幼时在家中的一本唤作《珍禽集》的书中看到过,和飞在你头顶的这只是一模一样。 “但是问题是,那本书上的记载说,这鸟儿在三百年前就绝迹了,它们尽数死于我们人类战争所引起的连绵山火。” “据我所知,遁之妖有两种能力,”吴莫染的话锋又转到了对遁之妖的评论之上,“一是隐去物什的真容,二是搬来物什的投影,但是前提是,这个物什必须真实存于世上。 “而这只碧翎臻,它早就死于三百多年前,怎么可能会被你给投影到此地?甚至于这片天地幻境都并不存在于世,它们其实都是三百年前的景象!” 吴莫染突然手指遁空,大声喝道:“所以你其实是时之妖!” 遁空脸上的肉哆嗦了一下,复又故作镇静道:“哦?我又为何成了时之妖?” 吴莫染道:“你的双目失明,所以要么你记忆超群,记住了成千上万的百句测试的各种排列,要么就是那百句测试根本就是之前某人施术放于某一时之中。” 他用手指向遁空:“而你!只需把那一时浮于空中的百句测试倒放出来,就如同你对我们所施的时溯之术!” 遁空错愕了半晌,然后脸上又挂上了看不见真意的笑容,只见它右手一扬,空中盘旋吱啾的碧翎臻归于无形,四周的山林幻境也随之消失。 它阴阳怪气的语调在幻境消失殆尽之后传入吴莫染耳中:“呵呵呵,你这柱国公府的小世子,当真是聪明至极。” 话音刚落,遁空圆鼓鼓的身体突然出现大面积的开裂,开裂到最后,整个表皮如同蜕皮的鸡蛋一样从中间绽开。 从绽开的表皮当中,一个蜷缩的身影慢慢站了起来,然后在吴梁两人的双眸注视下,从容地伸了几个懒腰,伴着几声骨节的“咔咔”声,方才站定。 “你以为我想变做这丑陋的遁妖尊吗?”蜕变成一个颇为英俊的人类男子模样的“遁空”絮叨着,要不是双鬓分别生有一个皮膜之翼,它的外表和人类男子几无区别,“实在是受人所托,加上有求于人。” 从闯过三关六门开始,对于诡异变换已经内心毫无波澜的吴莫染平静地问道:“受何人所托?又有求于何人?” 现出本体的“遁空”,眼神毫无焦距地落到吴梁两人之间,由此看来,就算它现出了本体,它的眼睛终究还是瞎的。 “遁空”幽幽叹了口气,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这位小哥说得对,我确实是时之妖,实际上我还是时之妖尊,我的本名叫做时沐,浸沐于时间之意。 “要不是因为多年前我在妖间世得罪了一个大人物,我也不会屈尊到这人间世来躲于这阴暗潮湿之地,也不会求常人用着幻化之术,把我变成一个丑陋的遁妖。 “这如今唤作那一处的镇魔司,不光能把你们见到的那个魔物给镇压住,还能帮我藏匿身形,不让我的仇家得见。 “要不是因为这一点,我也不会被人召到此处,也不会用时溯之术把那个魔物送到万年之前。” 说到这里,时沐突然一捂嘴,尴尬道:“哎呀!说漏嘴了。” 吴莫染哪里肯错过一丝信息:“送到万年以前?什么意思?” 他在脑里把百字测试的时溯轮回、过去的自己在墙上留给未来自己的破题线索,以及先后两次看到的三百年前的山林幻境,突然顿悟道:“难道说我们方才看到的困住罗鸿祯的牢笼之境,是万年之前的景象?!” 时沐奸笑着轻拍双手:“聪明!聪明!吴鼎邦有个好孙子!没错!正是有人求我把那个唤作罗鸿祯的魔物丢到万年之前的时间狭缝之处。 “这样他就不能在如今这个时代兴风作浪了,而时间狭缝的好处就是,就算他在里面挣脱了镇魔咒阵,他也不可能会从里面跑出来,从而影响到如今的运程。” “我亲爹的太阳!”吴莫染终是把这句口头禅喊了出来,“这一安排真的是惊天地泣鬼神般的稳妥!” 回想起方才的牢笼情景,如果身处期间的自己稍有不慎,从平台之上跌落下去,那真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甚至会被遗忘于万年的历史长河之中,想到此,吴莫染不由得因为后怕而打着冷战。 “还有一个问题,”吴莫染突然又想起了一个疑问,便又问道,“方才罗鸿祯言道我们应该想想为何如此简单就能进来见他。此话是何意?” 时沐耸肩摊手道:“谁知道呢?这罗鸿祯善于蛊惑人心,喜欢用些话来故弄玄虚,不必当真。” “是吗?”吴莫染将信将疑,但也不再发问。 时沐见他不再提问,便又下起了逐客令:“两位少年,时辰不早了,虽然这里时间的流逝只有外面的百分之一,但是老在这里呆着容易得关节炎,你们也该出去晒晒太阳了。” 已经获知诸多真相的吴莫染也觉再呆下去无益,便回头瞥了一眼沉默不言的梁显宗,心里五味杂陈,然后冲着时沐一个抱拳:“如此,我们便先行告辞。” 时沐也抱拳相送:“那我也恕不远送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个少年,时沐又把山林幻境和碧翎臻给幻化了出来,好一派山林壮阔的景象,而时沐站在山林之中若有所思。 幻化而出的碧翎臻在时沐的头顶不住盘旋之时,时沐的模样也在发生变化,却没有化为先前矮胖的遁空模样,而是一个极其美艳的女子。 一身修身紧致的黑色绸裙,把身材衬托得玲珑有致,一头乌黑的秀发自然垂落于腰,双眸漆黑如渊,竟是没有眼白,朱唇微抿,脸上冷若冰霜。 待变化完成之时,她的朱唇轻启,竟是对着空气在发问:“乱渊公,要不是为了我那可怜的姐姐,我怎会噬一个眼瞎的时妖,还要借它的模样化作丑极的遁妖,我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第五十章 魔音重现 http://.biquxs.info/

和从地牢走出来一言不发的吴莫染和梁显宗不同,距离他们两千三百里开外的岙州泰康,在一个唤作“天成书院”的私塾里,有一个少年此时却笑得是前仰后合。 这个少年身穿一件遍布污渍的米黄色长衫,尤其是在袖口和下摆处,一条条长而粗的土黄色泥渍互相叠加着,仿似穿着此衣之人刚在泥浆中来回奔跑过一般。 而他的头发也是凌乱而蓬松,束发的皮套松散地插着一根快要掉落的发簪,乱七八糟的额发有的被粘在满头大汗的额头,有的随着他带动全身的大笑而上下乱颤。 他的脸上也是黑一道黄一道的污渍,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仿似女子一般的俊美。 要不是一个倒在泥坑之中的更加稚嫩的少年唤了他的名字,他估计还要花痴乱颤地笑下去。 “公孙礼成!你别笑了,快拉我起来!” 被唤作公孙礼成的俊美少年一边冲泥坑中的少年伸出手,一边笑骂道:“梅洛笙,你怎生如此没眼力劲儿!抓只鹦鹉也会掉到泥坑里!” 被从泥坑里拉起来的梅洛笙,看着自己满身泥浆的样子,垂头丧气道:“只顾盯着那鹦鹉去了,谁曾想这里还有个泥坑。” “哈哈哈哈!”公孙礼成看着眼前狼狈的同窗好友,拍手大笑,“实不相瞒,这个泥坑是我昨晚连夜挖的,这水也是我连夜灌进去的!” 比公孙礼成矮半个头的梅洛笙,听闻自己满身污浊是出自好友之手,立时浑身火气,举着双拳便想往对方胸前砸去,但是却又在对方胸前停住,迟迟没有下手。 反是公孙礼成把胸挺起,逼着梅洛笙双拳赶紧缩回:“你打啊,你倒是打啊!我绝对会在苑老夫子面前告你一个非礼之罪!哈哈哈哈!” 无礼如斯的公孙礼成倒不似个被非礼者,反似一个非礼他人之人。 自知理亏的梅洛笙红着脸,嘴里嘟囔着:“你这哪像一个姑娘家,明明就是一个泼皮无赖。” 公孙礼成左手把腰一叉,右手狠狠捏住了梅洛笙尚有婴儿肥的嫩脸:“我是泼皮无赖是吧?那我就无赖给你看!我要把你的脸扯到你自己都能看见!” 梅洛笙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只能求饶:“姐!我错了!你不是泼皮无赖,你是天上仙子,苍嫚大神!饶了我吧!” 公孙礼成却是不依,仍旧捏着这个粉嫩小同窗的脸:“你喊我什么?怪好听的!再多喊几遍!” “你是天上神仙!是苍嫚大神、木荑女神、季回女神!还是夜明仙子、风扬仙子和抚风仙子!”吃疼的梅洛笙连连把女神的名号往公孙礼成身上堆砌,惹得对方笑得差点岔气,终是把捏他脸的手给松开了。 “看你乖巧,饶你了!” 公孙礼成拍拍手,嬉笑着扬长而去,留下被她捏得小脸通红的梅洛笙独自抚着脸,心中却是想着要把那唤作“得闲”的鹦鹉给抓到手。 鹦鹉得闲是天成书院苑天成老夫子的心头肉,平时苑老夫子最喜在给学生们授课后用鸟食和言语将其逗弄一番。 得闲也是颇通他的心意,不时地回敬以“老师”及“夫子”,让苑老夫子眉开眼笑。 苑老夫子对得闲是和颜悦色,对待他的弟子却是另一番景象。 天城书院有一个镇院之宝,据说是曾经打过当朝右宰南宫明羽屁股的存在。 这个原本由两节毛竹制的镇院之宝,由于天天被苑天成撺在手里当做教鞭,日积月累下来,便从原来的黄绿之色褪成了赭石之色。 当如今的右宰南宫明羽还是个在天成书院求学的少年之时,就被这根家法狠狠地敲打过臀部,而这一点,也经常被苑老夫子当做教鞭之下出才子这一说法的论据。 公孙礼成是苑天成传道授业解惑以来所遇到的最为顽劣的丫头,当初要不是看在其父大手一挥,给天成书院捐献了一个十亩的庭院,也不可能让如此一个疯丫头在这清净之地飞天遁地。 这顽劣丫头刚到天成书院的第二年,就一把火把几十本书给烧成了灰,还满脸乌漆嘛黑地辩着什么书被记在了心里,就无趣了,自然就要烧掉的无稽之谈。 至于爬树、钻洞、掏鸟窝、偷偷典当书院中的字画,对她而言都是寻常操作。 即便苑老夫子对她怒不可遏,奈何她是一个姑娘家,家中又捐有庭院,也就不便用镇院之宝来教训。 只能让她去扫地、抹灰,做些劳其体肤的劳作之事,让她在辛苦中记得自己的过失。 好在后来有一个如她一般顽劣的梅洛笙,也是爬树,钻洞,掏鸟窝,所以苑老夫子也就把对公孙礼成的一腔怨愤全部发泄在了梅洛笙上。 承受着自己和公孙礼成两人惩罚的梅洛笙,自然是对苑老夫子怨恨有加,他瞅那夫子视那鹦鹉得闲为心头好,于是便想把得闲给抓到手里,藏起几日,然后看那老夫子捉急忙慌的样子。 于是他便寻了一个机会,偷偷溜进苑天成的书房当中,找到了得闲的鸟笼,想将其打开,把得闲抓住,然后丢到一处无人的山洞之中。 谁知事不随人愿,这鸟笼甫一打开,得闲就从里面扇了几下翅膀往屋外飞走了。 一路气喘吁吁地追着得闲,梅洛笙心中突然无端生出一丝执念——“这鹦鹉不让我抓,好生无趣,待我抓住了就了解了它的性命!” 如此的执念在梅洛笙的心中是越发滋长,于是满眼只有鹦鹉的他,一不小心就着了公孙礼成的道,栽进了泥坑。 公孙礼成是他在这个偌大的天成书院中最为要好的朋友,与其说她是个姑娘,毋宁说她更似一个汉子。 两人平时厮混在一起,各种顽劣之事都做尽了,尽管对老夫子只打自己不打公孙礼成的事颇有微词,但是好在公孙礼成总是能相处一下稀奇古怪的点子,和她在一起时的有趣多过对她被偏袒的埋怨。 几天之后的一个清晨,因为睡了一个好觉而精神饱满的苑老夫子,走进了自己的书房,他冲着屋内被笼布盖得严严实实的鸟笼唤着得闲。 但是鸟笼之内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于是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笼前,把笼布掀开一看,哪里还有鹦鹉得闲的声影。 于是他在书房之中翻箱倒柜地四处寻找着得闲,却始终不见那只心爱鹦鹉的踪影。 把鹦鹉得闲视为心头肉的苑老夫子,当下课也不上了,发动全院的师生和他一起寻找得闲的所在。 全院的百名师生几乎把天城书院给找了个底朝天,最后终是在公孙礼成父亲捐来的庭院的一处假山处找到了得闲的尸体,而它的尸体周围堆满了其它鸟雀的尸体。 此等惨状,让好几个近前的书院子弟当场呕吐和抽泣,呕吐声、哭泣声交相辉映,场面诡异而荒诞。 而此时公孙礼成却不合时宜地来了一句——“这些鸟雀玩物,既然死了,自是因为无趣。” 只这一句,让苑老夫子觉得此女的品相操守极不正常,于是便寻了一个理由,把其父亲公孙明礼给请了过来。 老夫子在公孙明礼面前把其女儿平时如何如何顽劣,如何如何飞天遁地,自是一顿好说。 公孙明礼当下被说得是颜面无光,只能怒目圆睁地看着自己顽劣成性的女儿。 待老夫子训完之后,公孙明礼借过老夫子的镇院之宝,对着公孙礼成的小腿一阵好抽,抽得小丫头“哇哇”乱叫,眼泪也是哗啦啦地往下直淌。 看到已经达到了预期效果,老夫子赶忙往两父女中间一挡,又一把把教鞭抢过,对着公孙明礼问着“你这是为何”的冠冕堂皇的话。 迫于父亲的责骂,公孙礼成只得写下千余字的保证,上书绝对不飞天遁地,绝对不爬树钻洞,绝对不掏鸟窝、典当书籍,绝对不烧书玩鸟。 看到一边抽泣一边写着保证书的公孙礼成,苑老夫子有种收服了一头小兽的满足感。 但是苑老夫子却不知发现得闲尸体之人和杀死得闲之人,其实都是经常被他用镇院之宝敲打的梅洛笙。 躲过得闲一劫的梅洛笙,心中的顽劣执念愈加肆虐,得闲一事约莫三月之后,他把一纸誓词丢到了公孙礼成的面前。 公孙礼成接过来一看,誓词上书——从今日起,礼成与洛笙义结金兰,永世不变。 她拍手说了声“秒极”,当即拉着梅洛笙往地上一跪,摁着他的头和自己来了一个三拜结交。 从此以后,两人更是形影不离。 不过说也奇怪,自从这两人结拜之后,行为举止倒是收敛了很多,待人接物虽然还是偶有调皮,但是大体都尚算得体,于是苑老夫子也便渐渐放松了对他们两人的关注。 直到翰景宗泰康四十年的五月十七日这一天,梅洛笙仿似从未来到天城书院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苑天成三番五次地追问之下,公孙礼成仍然是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 哪怕后来梅洛笙的父母痛哭流涕地求她说出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儿子是在哪里,她也只是冷冷说道—— “他也是越来越无趣了,我哪知道他跑哪里去了,我对于无趣的东西,从来都是不闻不问的。他又何尝不是?他对于无趣的东西可是比我做得更甚。” 看着对于同窗好友失踪如此冷漠的公孙礼成,不光梅洛笙的父母觉得心寒,连苑天成这个著作等身,桃李满天下的老夫子也是心如冰窖。 他第一次感到竟然看不透一个孩子,这样的感觉让他突然省视起了自己以前教书育人的过往,那些对着学生恩威并施的日子突然变成了此刻堵在胸口的一口气,让他想吐又吐不出。 而这口气终是在半个月后变成了一声扬天长啸,那是因为他看到了梅洛笙遗留下来的书本中的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从今日起,礼成与洛笙义结金兰,永世不变。” 突然大彻大悟的他,对着天空扬天长啸,把庭院中的鸟雀都惊得飞起了一拨。 几日之后,这个办学几十年的苑老夫子,把天成书院的所有师生尽数遣散回家,又命人把天成书院的牌匾从门头摘下,丢进了库房,接着一头扎进了书房,终其一生没有再教一人。 看着缓缓关上的书院大门,公孙礼成吹了下额发,喃喃道:“这天成书院也是无趣了,对吧?” 虚空中隐隐传来作答之声:“对啊,无趣它关了也罢。”这声竟是梅洛笙之声! 公孙礼成对此虚空中的梅洛笙之声回道:“我现在应该怎么叫你,梅洛笙,还是……?” “乱渊。”虚空之声回道。 第五十一章 狼烟初燃 http://.biquxs.info/

翰景宗泰康四十年,也就是公元940年的五月初,在大翰号称文学大家的“北范南苑”的苑老夫子,把自己辛辛苦苦办学数十载的天成书院给关了。 这一事件很是在大翰的文学界和学界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就连和他齐名的“北范南苑”中的“北范”范学礼也修书一封前来询问。 但是即便是天成书院的闭院和梅洛笙的神秘失踪,对于本年发生的另一桩事都是小事。 自从把第一只魁狼给召出来了之后,渝州军长庚斥候营伍长章德俊看人的眼神就不对了,总是那种微微抬高着头,用眼睛的下沿瞟着人看。 因为有这头被命名为“来福”的魁狼的加入,连带着整个长庚斥候营都有点飘了。 这让启明斥候营的人很不爽,尤其是启明斥候营中的一个唤作涂斐元的伍长。 这涂斐元和章德俊是雍州的同乡,两人原本在乡里的时候并不认识,后来被一同召入大翰的渝州军之中,方才认识。 初时两人因为有一层同乡的关系,经常用方言说笑,调侃他人,评论时政,还常常轮流请客约酒。 自从章德俊召出了魁狼来福之后,一来厌恶于他看人之时的神情,二来忌惮于魁狼的凶悍,涂斐元渐渐和章德俊开始疏远。 等到章德俊召出了另三只魁狼之后,涂斐元便没有再找过这个雍州老乡。 涂斐元刚见章德俊的时候,对方的肩头总是停着一只苍眸鹰,一般的苍眸鹰都是褐色的鹰嘴,而这只苍眸鹰却是白嘴,所以印象十分深刻。 苍眸鹰的嘴爪锋利,眼神凶狠,生性也是嗜血凶残,但是章德俊肩头的这只却是十分乖巧,于是乎,涂斐元便认为这只鹰是章德俊所养。 直至他看到了这只鹰的额头上一个不时发出紫色光芒的印记,方才知道自己的这个老乡是个驭兽士。 初时,章德俊会命这只苍眸鹰去山里抓些兔子、狍子、黄鼠狼等野味来做晚间的宵夜,自从召出了四只魁狼之后,这只苍眸鹰就再也没见他召出来过了。 翰景宗泰康四十年五月初,一个稀松平常的清晨,启明斥候营的伍长涂斐元被床榻之侧一种压着嗓子的禽类嘶吼声给吵醒。 睡眼惺忪的他隐约记得在多年之前听过这种被压在喉中的嘶吼声,直到他从床榻坐起,在床沿上看到了一只白色的苍眸鹰。 一时之间,这只白嘴苍眸鹰多年前被其主人章德俊命去抓野味时的记忆如同冰块融化一般,全数在他脑中唤醒。 他“噌”的一下从床上跳落于地,一边唤着章德俊的名字,一边审视了自己的寝房数遍,楞是没有发现这只苍眸鹰主人的所在。 在大通铺上的众人纷纷醒转过来时,他尝试着把右手弯曲并与肩平齐,这个动作是之前章德俊经常用来让苍眸鹰飞上肩头的动作,所以他也有样学样地做了。 苍眸鹰果然一见这个动作,就扑腾几下翅膀,飞到了涂斐元的肩头,然后随着他疾步走出了寝房,直奔长庚斥候营中章德俊的住处所在。 走进住处一看,五人大通铺之上的五人的被子和衣物都被整理得井井有条,许是昨晚去例行巡山了。 这时余光扫了一眼落于床沿之上的苍眸鹰的涂斐元,突然发现这只鹰似乎和之前所见之时略有不同,但是又说不上是哪里。 于是他蹲在苍眸鹰的跟前,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终是发现了那处不同。 这只被驭兽士签订过主从刻印的苍眸鹰,此刻它额头代表顺从印记的,发出紫色光芒的驭兽从印已经全然不见。 之前从同乡章德俊口中得知,驭兽印记消失的情况只有两种,一是被驯服的兽死了,二是驭兽士死了。 如今这被驯服的苍眸鹰还在眼前英挺着,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它的驭兽士章德俊应是死了。 不愿承认这一猜测的涂斐元,此时回想起多年前和章德俊用方言谈天说地的日子,那时候吃着被眼前这只苍眸鹰叼来的野味,好不畅快。 一时之间,他不由得感慨万千,突觉章德俊这个老乡也便不是那么眼高于顶。 忽然在他记忆土壤的深处翻起来一句话,是多年前尚只召唤出苍眸鹰的章德俊所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苍眸鹰深邃的双眼,像是对他人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这苍眸鹰眼力似电且记性极好,只要它认定了一人或是一事,它就会记一辈子。而我这苍眸鹰怕似如今眼里只有我一人了吧?说句玩笑话,怕是我死了,它都会一辈子记得我是咋死的……” 就因为这句话,涂斐元肩上顶着章德俊的这只白嘴苍眸鹰,在众目睽睽之下往外奔去。 他直奔向渝州军中另一名驭兽士白玉湛处,单膝往对方面前一跪,双手抱拳高举过顶:“白兄!在下启明斥候营伍长涂斐元,此乃吾老友驭兽士章德俊所驭之苍眸鹰。 “如今此鹰额头之从印已然消逝,吾猜吾老友章德俊恐遭不测,故此请白兄能假手驭兽之术,能让此鹰记忆重现,看看吾老友章德俊现在究竟身在何处,是否深陷囹圄!还望白兄能施通天之术!涂斐元不甚感激!” 看到行如此大礼的涂斐元,又观那白嘴苍眸鹰英挺傲人,加上在渝州军中对同是驭兽士的章德俊略有耳闻,所以白玉湛在惺惺相惜与盛情难却之下便把涂斐元一把扶起,应允了此事。 在白玉湛一番唱诵之后,苍眸鹰的神识投射在了空中。 这段神识投影一直从魁狼来福出现放到长庚斥候营章德俊部团灭,在场观看的众人无不心惊胆战而又怒不可遏。 眼中带泪的涂斐元,不住地用拳头往墙上砸去,立时墙壁上留下了斑斑血迹:“章德俊!你用此鹰送出的消息,我们已然知晓!你小子一定不会白死!不管那些野人是何人,来自何地,我定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此刻的他眼中喷火,胸中的仇恨几欲喷涌而出。 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这句话,引出的将是一场诡异莫名的国战。 第五十二章 忠爱难平 http://.biquxs.info/

公孙礼成从天成书院回来之后,就把自己丢进了闺房,还紧闭房门,任凭她的父母和家中下人在门外各种软磨硬泡,她就是死活不肯出来。 她每日在房中也只是蓬头垢面地躺于床榻之上,瞪眼望天,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说什么“这天下也已然无趣”的疯话。 吃饭也全然不按饭点,都是通过自己写的从门缝处塞出来的纸条索要,纸条上只有三个字——“我饿了”。 在她把自己关在闺房里的半个月内,她的父亲公孙明礼共来敲门九十六次,平均每天六次,而她的母亲艾瑟琴却仅仅敲了五十三次,平均每天只有不到四次。 艾瑟琴比公孙明礼少四十三次的原因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把这一季武宁关驻关守军的军服给送到其织造官之手。 五年之前的泰康三十五年,靠着王秋芸的举荐,公孙明礼名下的公孙布坊成为武宁关驻关守军的衣物独家供货坊,抱了这个大腿之后,公孙布坊的单量是水涨船高,公孙家一跃成为沧州的本土富商之一。 对于武宁关驻军军服这笔大单,艾瑟琴比她相公更为积极,每到换季换衣之时,总是忙里忙外,事无巨细,基本上每一件衣物都要经过她手。 公孙明礼看着忙得不可开交的内人,很是心疼,于是便握着她的手劝其不要如此事必躬亲,凡事交代下人去做便是。 艾瑟琴正色回道:“如今这活,是武宁候的岳母周老太太关照而来,如果我不事必躬亲,把此事做到最好,万一出了差池,不光让周老太太颜面无光,武宁关的这笔大单也是不保。” 她口中所指的周老太太,即是那武宁关镇关侯爵武宁侯南宫玉成岳父周明哲的妇人王秋芸。 “好好好。”公孙明礼轻抚着艾瑟琴的手,满眼深情地看着她,“既然如此,我也便不拦你,但是你一定要多吩咐手下帮你分担,切莫累坏了身子。” 嘴里称是的艾瑟琴,却把事必躬亲这件事足足坚持了五年之久,即便是她女儿在天成书院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回到家中仿似魔怔一般,都没有让她从武宁关军服之事上抽身分神。 让她如此心无旁骛的并不是这笔单子能给公孙布坊带来盆满钵满的钱财,或是收获忠君爱国的名号,全然是因为这是最能掣肘武宁关镇关守军的一步棋。 事到如今,泰康二十二年在观澜郡登陆之时的纸条上的两个人名和一个地名已经尽在掌控,但是这种掌控让艾瑟琴心中隐忧之感却越来越甚。 她害怕失去对她付出真情的公孙明礼,害怕失去自己的女儿公孙礼成,尽管这个女儿离经叛道,但是作为人母的自己,却身负颠覆天下的,又有什么资格评说女儿的离经叛道? 但是她又深知埃塞奇控魂殿那帮高高在上的长老们的手段,就算你远在天边,只要你身上带着控魂印,照样可以用噬魂咒清你毕生记忆,让你以婴儿之智去应对将受到的身体之罪,使你生不如死。 她曾无数次目睹过那些被抹杀毕生记忆之人的死状,那种虽然感受到了痛苦,嘴中却只能发出婴孩般哭叫的恐怖,让艾瑟琴至今仍会两股发凉。 两厢权衡之下,她的选择是与其死于一无所知,面对眼前的亲人而不相认,反是被自己挚爱之人怨恨,却能终其一生被牢记心底来得要轻微。 所以她便遵照当初控魂殿所下指令,在供应武宁关军衣的五年来,往每一件衣物之上都附上了十分微量,几乎察觉不到的控魂咒辞。 虽然每件衣物上只有了了三行咒辞,单穿一件对穿衣之人形成不了控魂之效,但是五年来总共发生了十次衣物的换季更替,而每次的更替中,武宁关的守军又人均到手四件用作换洗。 也就是说,这五年来,艾瑟琴悄没声息地往武宁关每个守军身上丢了总共一百二十行控魂咒辞,已经足以达到控人魂气的效果。 在艾瑟琴的印象中,控魂殿那帮长老中最强之人硕无朋,曾经在琉璃大陆统一战中展示过同时团控敌方部落五十名将官的壮举。 这五十名将官被团控之后,立时全都被抹杀记忆,在战场之上如同待宰羔羊一般,纷纷被斩落马下。 但是在团控之后,因为对魂气的消耗太大,硕无朋接连数月都在闭关调理。 如今这武宁关十万余众守军,就算控魂殿的那帮长老个个都如硕无朋般能团控五十人,也足足需要两千余人。 按照艾瑟琴对控魂师习得难度的了解,能在自己潜伏于翰帝国的十八年中多出十个能团控五十人的控魂师就算万幸,要增加近两千人?痴人说梦! 但是十八年前回荡在控魂殿穹庐大厅之下,掌殿莫如岳山用雄浑之音发出的声声誓言至今想来仍是不容置疑又血脉贲张。 “汝等虽为女子,然皆胸怀埃塞奇之天下,此等魄力,让我等七尺男儿也是汗颜! “此去蛮仓,虽远有志则必达!倾覆翰世,虽难依计则必胜!如能马踏蛮仓,一统天下,汝等之名皆将享誉天下,汝等之功均将万古流芳!” “太太!太太!太太!”三声尖锐的呼叫把艾瑟琴从回忆当中拉回到了现实。 她回头朝发出呼叫声的方向望去,发现唤她的是女儿的伴读丫鬟灵芊,这个丫鬟此时急匆匆地往自己跟前跑来。 “灵芊,你怎生如此慌张?”艾瑟琴问着这个面色急促的小丫头。 灵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道:“太太,小姐她不见了!” “什么?!”艾瑟琴心下不由大骇,“什么时候的事?!” 灵芊嘤嘤地含泪说起,今天从早到午,已经两餐不见公孙礼成从门缝塞出“我饿了”的纸条。 于是担心女儿是否饿晕的老爷公孙明礼去拍了十次门,里面竟连一句应声都没有。 于是情急之下,寻了几个府内的壮实家丁,用蛮力把公孙礼成的房门撞开,立时一章纸条应着破门的劲风飘落到众人眼前。 纸条上只写了简单的一句话——“吾游历去也,勿念”。 “勿念个鬼!”艾瑟琴气得直跺脚。 此举引得灵芊连连点头:“对对对!老爷也是这样说的,他说勿念个鬼,这个疯丫头是想死在外头吗?!” 说完此话,灵芊忙补充道:“这是老爷说的,不是我说的!” 艾瑟琴追问道:“纸条上可有写是去哪里游历吗?” 灵芊摇头叹气道:“这纸条都被老爷翻烂了,却未曾发现写有任何地点。” 艾瑟琴只能在灵芊的陪同之下往家中女儿的闺房赶去,闺房内的陈设干净整洁得如同主人还在一般。 只是如今人去房空的事实让艾瑟琴不由得感慨万千,恨不能时间倒退,好能多陪女儿些时日。 和公孙府内两个万分焦急的中年夫妻不同,沧州往澜州方向的官道上,一个骑着买来的毛驴的年轻姑娘,此刻的心情却犹如脱缰野马般的快活。 第五十三章 逆天改命 http://.biquxs.info/

梁显宗和吴莫染从地牢出来之后便有了隔阂,而这个隔阂在两人身处炽烈军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情形之下,也是用了将近两年时间才见好转。 让他们两人心存隔阂的那次地牢探问,其实从老傅醉酒开始就是地牢内化身罗鸿祯的乱渊的诡计。 真正要到达囚禁它所在的万年前的时之隙,远没有吴梁两人所经历的那么简单。 那每日前去探问的兵士老傅,也仅仅到达的是第六道镇魔铜门之前,未曾进入。 他每日叩问第六道铜门的那句“活着就动下”其实是在问第六道铜门之后的他以为是遁空的时沐。 实际上这句话完整的意思是——“关着的那位如果还活着,遁空你就动下。” 按照这个地牢最初的设定,地面上三万七千五百人又五千妖的三道关卡的用途有二: 一是挡闯关之人。 二是防越狱之魔。 百万年前的妖魔大战之后,妖魔两界就誓不两立,用妖来镇魔自然效果最佳。 三关之后的六道镇魔铜门,设置成需靠炽烈军重剑和镇魔宗魂技的通力配合放可打开。 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哪怕你得手了炽烈军重剑或者习得了镇魔宗魂技,也不可能像每日吃喝拉撒都形影不离的炽烈镇魔二人组一样做到同时输出得分毫不差。 更不遑说在第六道铜门之后,有时之妖尊时沐坐镇,尽管它借此避难,但是人家妖尊的功力在那摆着,一旦它满妖技释放,你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时沐在此幻化为遁之妖尊遁空,让擅闯之人全然不会注意到时溯之术的存在,此为第一重迷阵。 在百句鉴言之上绑定时溯之术,让擅闯之人深陷时间轮回不得解脱,此为第二重迷阵。 而最强的迷阵乃是时沐把时溯之术施为到逆时的最大时间尺度,一口气把乱渊送到了万年之前的时之隙,让擅闯之人根本毫无营救的可能。 在许久之前,老傅是进过第六扇铜门之后的。 但是悲催的是他和他的镇魔宗小伙伴在里面每次都因为记性不好,困于时溯之术内几百个来回,反倒把施术的时沐给整得不会了。 最后忍无可忍的时沐直接给他们甩了句——“滚!”。 以至于后来时沐跟老傅商量好,你也别进来了,我直接帮你把吃食给转送过去,如果那魔物有什么动静,我也会转达给你。 如此商定之后,时沐这边免于身陷两个记性宛如枯槁老人之人的无限轮回,老傅那边也乐得少进一个门,多些时间躺平。 这样双赢的局面之下,却暗藏着一个漏洞。 话说,自从老傅不进第六道铜门之后,时沐所在的空间就完全处于一个无人管控的真空状态。 这种真空状态让时沐很是享受,让暗中觊觎之人也很是受用。 在暗中觊觎的人有两个。 一是被丢到万年之前的乱渊。 身处囹圄的乱渊在现世残留有一缕魔气用来窥视现世中哪怕一丝可以让它脱困的讯息。 另一个是被乱渊魔气吸引到此的血翎魔尊。 此魔尊乃是受乱渊所牵连被完完整整降维封印于二维世界的血羽魔尊的同胞之妹。 身为血羽同胞之妹的血翎,自从和自己关系亲密的姐姐被召至人间世失踪之后,它便幻做一个常人女子模样,每日行走于人间世,只为获知姐姐身处何处。 后来行走在澜州之时,无意中嗅探到了姐姐残留在南涉被降维之地的一丝魔气,于是便一路直奔南涉而来。 这一来,就正好和南涉之地一缕乱渊魔气打上了罩面。 一来二往,乱渊借由这缕魔气把血羽如何被万花凋零皆成空降维至二维世界封印的事情一一告知了血翎。 它也把自己拼尽全力尚存残体于罗鸿祯之身,同时被封印于万年之前时之隙的事情如数告知了血翎。 让血翎决定冒险吞噬时沐,协助乱渊脱困的原因是乱渊向其保证一旦助它脱困,哪怕用尽百万年的魔修功力,也要把血羽从二维之地解救出来。 若以乱渊目前所附的罗鸿祯之身,是断然无法脱困于与现世有万年之远的时之隙,所以需要时沐的时溯之力。 但是妖魔不两立,要时沐用时溯之力把乱渊拉回来,显然需要经过一番恶斗。 恶斗动静太大,势必会惊动三万七千五百人又五千妖的大阵仗,后果难以控制。 所以最稳妥的方式,可分三步走: 一、既然时沐所在之地成为真空,血翎便寻个时机不声不响地将其吞噬,从而血继其妖技时溯之术; 二、乱渊将残留于人间世的魔气投放至蛮仓大陆五大维度裂缝之地,寻找当地的同步率高的孩童进行附魔; 三、找寻炽烈军中聪慧却单纯之人,诱其破解百句鉴言,从而在其进入时之隙时把乱渊残留的魔气带到现世。 聪慧可助他破解百句鉴言和绑定其上的时溯之术,单纯可使他的神识更能轻易附魔同步,以便带到现世,与五大维度裂缝之地的附魔之子重合,完成乱渊的完全附魔同步。 所以在时之隙牢笼之内的乱渊,用着残存的魔气,耗费了一年时间把炽烈军一系后人的全部因果线都查看了一边。 之所以不选镇魔宗一系,是因为镇魔宗之人镇魔魂气会大大抵消附魔之效,因此不用考虑。 话说原本炽烈军一系中最好的人选是的吴成璧的长子吴莫敌。 当此子的因果线出现在乱渊眼前之时,纵是魔界四公之一的乱渊也是眼前一亮,但是它却用了“烟花”一词来形容眼前绚烂却短暂的因果线。 此子从出生到小世界境界中的中上之境未阶魂境将只用去十九年,如果不遇到命中的那场劫数,按照他因果线的发展趋势,将在二十五岁达到其父戌阶魂境的境界。 照此趋势,到了其父的年龄四十五岁之时,他的境界将至少是小世界的满境界半步,跃升大世界境界指日可待! 可惜在二十岁时,他将迎来命中的劫数——双王之乱。 这位天纵奇才将会错误地强行把境界提升三档,从而使得自己的魂气魄力尽数燃烧殆尽,真真是天妒英才! 就算乱渊以万全之身对此子因果线动用因果律干涉,但是因果律干涉只改运程,难撼生死,所以此子早逝乃是定数,神力难动。 “这常人怎生如此喜欢窝里斗?”乱渊不由得迁怒于将在未来发起双王之乱的两个姓长孙的不安定分子。 可惜自己身处万年之前,不然就分两个身去把那两个乱臣贼子给宰了。 但纵是如此,吴莫敌也定然会因为它事而死于二十岁的年华。 所以他进南涉的炽烈军之后,也只有一年的寿命,就算附魔成功也没有时间去见那些维度裂缝周边的附魔之子。 所以,惋惜归惋惜,不行还是不行。 于是第二个人选,吴莫敌的弟弟吴莫染进入了乱渊的视线。 此子的因果线虽然不如其兄,但是他达到初期的常人较高的辰阶心境也将只用十年。 按照他这条因果线的发展趋势,到其兄的未阶魂境将在二十二岁,到其父的戌阶魂境将在五十六岁,不出意外的话,到达小世界的满境界将在他七十三岁的光景。 所以从他破境的速度来看,此子的体质和领悟能力也算是人中龙凤,所以用他作为附魔同步之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是此子的因果律上有两个劫数。 一是他将参与到和一个唤作埃塞奇的琉璃大陆的部落联盟的战争当中,这次大战虽然规模极大,但是就他个人而言尚算小劫数,如假借附魔后的破境助力,可以轻易化解; 第二个劫数就比较麻烦,一言以蔽之就是他将被一个过命的兄弟从后面捅上一刀,而这个劫数直接导致了他的死亡。 好在第二个劫数在他二十五岁才来临,从他进南涉炽烈军时算起,尚有十年时间,足够可以去寻那些附魔之子。 “等等,倘若我给他创一个命中注定的附魔之子,那岂不是附魔的进度会大大提升?” 身子被困在牢笼之中的乱渊,虽然身体无法动弹,神识却是跑得飞快。 于是被封印在万年之前的他把原本打算附魔数个孩童的念头改为为吴莫染量身定制一人。 而本着异性相吸的原则,通过因果律干涉硬是把此人的性别改为女。 到翰景宗泰康二十五年此女以公孙礼成之名诞下时,乱渊知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助它附魔脱困的所有棋子皆已落位,时沐已然被血翎吞噬并血继了时溯之术,而老傅也已经被其洗脑为嗜酒如命之人。 身在万年之前时之隙的乱渊,终是等到了破解百句鉴言和时溯之术的吴莫染和梁显宗。 看着两个稚嫩少年的身影,等待良久的乱渊说道:“终是来了?” 第五十四章 炽烈开拔 http://.biquxs.info/

按照吴莫染因果线所示,他将在翰景宗长安七年见到改名为公孙乱的公孙礼成。 届时,两人身上的乱渊魔气将会汇于一处,然后集中于公孙乱之身。 如此一来,被困于万年之前的罗鸿祯之身附魔同步到现世的公孙乱身上。 乱渊就 为了让这一相遇变得有趣,乱渊不惜牺牲十万年的魔修,硬是把公孙乱的性别改为女子。 公孙乱此女身上更有趣的地方在于她母亲艾瑟琴的身份。 乱渊在调动公孙乱的因果线之时,内心的雀跃程度如同林间自由跳跃的白兔:“蛮仓这地常人的愚笨果然还是十万年如一日,这艾瑟琴三字可不就是埃塞奇的谐音吗? “唉,这苍嫚姨奶奶在造蛮仓常人之时,是不是往他们的脑子里多放了些水,怎生得一个个都如此蠢笨。 “倒是那琉璃的常人聪慧得很,懂得些计策,竟然会想到连续五年不间断地下控魂咒,然后来个集体包圆,连我都要夸句甚妙。 “而且没想到我选中的这个吴莫染的命定之女,她的母亲竟然就是施控魂咒的埃塞奇细作,当真是有趣得紧。 “要不是埃塞奇的这场倾覆之战挡了我的路,我倒真想看看这帮琉璃之地的部落后代如何嬉闹。 “唉,可惜啊,从吴莫染和公孙乱的因果线来看,这场埃塞奇人发动的国战也才挺了半年,虎头蛇尾啊!既如此,我就让这场半年国战变得再有趣些!” 按下阴笑如疯的乱渊不表,让我们把时间快进到还叫泰康四十年的公元940年的六月上旬。 经过两年的磨合之后,吴莫染和梁显宗之间的芥蒂才算消融得八九不离十。 两人之间重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插科打诨,但是对于两家之间存在的互相利用的关系却是都讳莫如深。 当他们认为以后的日子就会在这样平平无奇中度过的时候,从千里之外的大翰都城永宁传来的一道圣旨,又硬生生地把刚从双王之乱中恢复过来的,本想偏安于澜州南涉的炽烈军拉进了战火之中。 “着柱国公吴成璧率炽烈军十五万即刻驰援定宁关,限五日到,不得有误。” 圣旨字越少,事情就越大。 这二十六个字字面上就涵盖了两个重要信息: 一、炽烈军调拨十五万兵力。 镇守在南涉那一处的炽烈军总兵力为二十五万,也就是说,这一次的调拨等于是把五分之三的炽烈军都给调离了镇守之地。 自从炽烈军镇守那一处之后,算上双王之乱所牵动的五万,如此大体量的兵力调动,尚算首次。 定宁关发生了怎样的事件,竟然比镇守那一处的乱渊还要重要? 圣旨上没说,领旨的只需做。 二、柱国公吴成璧亲自率军驰援。 皇帝长孙虞城点名要柱国公吴成璧亲自率军驰援,意思很简单,双王之乱时,你们老吴家做得很好,这次请继续稳定发挥。 父亲既然被皇帝点名了,做儿子的自然也要上战场去尽孝尽忠。所以明面上,皇帝陛下只点了吴成璧,暗地里却把他的小儿子吴莫染也给点了。 明面上的含义就如此隐晦,字面之下更是暗潮汹涌。 定宁关,拱卫大翰的“武定泰景嘉”五雄关中的“定”,位于都城永宁所在的中州州府和渝州交界处的定宁山山麓。 定宁山,原名定殇山,后来因为在此建关,皇帝陛下嫌“殇”字不吉,于是改为了“定宁山”,而建在此的关隘也便唤作“定宁关”。 定宁山山势险要,一座座刀削般的悬崖拔地而起,上顶云天,危峰兀立,令人望而生畏,仿似被人用巨斧劈峭一般。 因为定宁山距离都城永宁仅有五百余里,如不用一座雄关在此驻守,都城永宁仿似门户打开,故此在此地建下定宁关。 整个定宁关被两侧的崇山峻岭裹挟期间,几丈厚的关墙依山势而建,与山体的交界处更是用木桩打入其中,牢牢地拴在山体之内,牢不可摧。 人称“军神”的定宁侯莫如宏义和他麾下的十万定宁关镇关守军驻守在此,治军老辣的莫如侯用心经营十数载,让此关愈发易守难攻。 回到圣旨之上,旨意中既是用了“驰援”二字,则是共同御敌,并非守军叛变,且莫如侯对长孙家的江山忠心耿耿,绝无叛变之心。 素有“军神”之称的莫如侯,其治下的定宁军以重甲骑兵战力为最强。 因为定宁关两旁悬崖坡度特别适宜骑兵从上而下的冲锋,因此定宁军独创一招骑兵冲阵的招式“狂流”。 使用此招的骑兵阵从两旁山体疾冲而下,如同两股倾泻而下的奔流巨浪,受此招的敌军均会被定宁骑兵的铁蹄踏为烂泥。 能让如此强悍的定宁关守军陷入需要他军驰援的地步,定是遇到了一支战力更加强悍的敌军。 从澜州南涉到定宁关,路程总共二千六百余里,如按旨意所说的五天到达,则每天需行五百二十余里,借助蛮妖和翅妖的载人之力,五天到达绰绰有余。 但是,为何要从南涉借兵,而非从临近的二十五万的渝州府军中借兵? 莫非是已经从渝州借了兵,但是还是不够? 久经沙场的吴柱国,此时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 这种恐惧像极了数年前双王之乱时,看到自己的长子吴莫敌强提修阶,并放出独孤霸王剑中剑魂时的那种恐惧。 吴成璧早已看淡自己的生死,亲人的逝去才是他的恐惧之源,他害怕这次的战事会让次子吴莫染也身陷其中,重蹈其兄覆辙。 “罢罢罢!”,吴成璧猛一拍案,愤然站起,“既然永宁那的皇帝老儿要我老吴家上阵父子兵,那咱也便父子同心一战,如我儿有不测,我就放出独孤剑中七百七十七剑魂,力保我儿之命!” 打定主意的吴柱国,立时花去一天时间精选出十五万炽烈子弟,又花时一天时间确认并认命了十五万子弟的前中后军参将,他们均有年轻将官组成,分别是梁显宗、牟定义、邓勋川。 在发兵逝师之时,他猛一踏地,一步纵上一头身披盔甲的巨型蛮妖,冲着十五万整齐划一的炽烈子弟,发出了一声响彻山河的怒吼—— “开——拔——!” 第五十五章 诡异警告 http://.biquxs.info/

老吴家的两代柱国公都喜欢坐镇在大军的最前列。 按照惯例,统帅的位置一般都被安在中军之中。 一来,坐镇中央,传令到前后军都方便,调度起来快速高效; 二来,中军由重甲步兵组成,人数为三军中之最,这样的配置足够对统帅形成护卫。 但是老吴家的两代柱国公,却最喜坐镇于前军头排。 彼时,初代柱国公吴鼎邦以傲然之姿端坐于一人多高的琉璃宝骏“踏山河”之上,在前军的头排压阵前行,如同移动的雄伟山岳。 有如此气魄和胆识的统帅在前,炽烈军子弟自然个个士气高涨,气吞山河。 所谓虎父无犬子,有气势如虎的父亲打样,其子吴成璧更是把统帅压阵前军的传统延续了下来。 而且坐于高如小山的蛮妖“夯穹苍”之肩的吴成璧,气势比其父更甚。 但是统帅在前军头排带队,是否过于托大? 这还要从翰蔺迭代之时说起。 翰蔺王朝迭代交战之时,到处收集八卦情报的赤青斋虽然号称开斋十年,实际上也不过是个仅有十几人的小书斋。 赤青斋这十几人每天的工作就是跑遍大江南北,走街串巷地打听江湖上的奇闻异事。 那时候的赤青斋可不像后来大翰泰康或长安年间那般风光,人们只要看到穿着粗麻蓝衫的赤青斋门人出现,就会用驱赶蚊虫的方式赶他们走。 但是就是这样一帮粗麻蓝衫的“蚊虫”,楞是靠着自己锲而不舍的精神,打听到了开斋以来的第一件奇事。 话说在永宁城西北九十余里有一处废弃的超大宅院,它的建筑风格却不是蔺朝之风,后来有几个略懂古迹的人跑到庭院中查探了一番,发现这里竟是一处篪朝的遗迹。 这处宅院占地十顷,在篪朝能建如此规模庭院的人不是王侯就是将相。 但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里面的家具物什全都风化成渣,其主人的身份无从可考。 因为宅院的房屋稍作修葺就可遮风挡雨,所以越来越多流离失所的蔺朝败军逃兵囤积于此,各色人等混杂其间,整个庭院搞得是乌烟瘴气。 逃兵中的好勇斗狠之辈渐渐三五成群,趁着王朝交战的治安涣散之时,拦截从徽州到中州途径此处的商队,一时之间徽中两州的商号因为损失巨大而叫苦不迭。 忽一日,战战兢兢的一支商队经过此处废宅,发现此地哪还有宅院的影子,地上只有一个偌大的直径几十丈的深坑。 深坑之内的土壤焦黑,仿似烈火炙烧一般,布料的碎屑和零星的毛发在深坑四处随处散落。 深坑之大,如同九霄雷霆砸落地面,似是天外神仙降下雷电,把此处的一帮宵小尽数消灭。 虽然不知真相如何,途径此处的商队却从此畅通无碍。 听闻此事的赤青斋门人,立觉此事定有蹊跷,立时召集全体门人前往深坑之处。 粗麻蓝衣的赤青斋门人一时之间全部集结于此处深坑,他们到此地一看,这个坑果然是坑体广阔,竟是把占地十顷的篪朝废宅全数抹去。 但是深坑之内并无任何陨石砸落和雷击的痕迹,且坑内的地面十分平整,仿似被巨大的手掌自上而下拍击碾压一般。 随着对深坑一寸寸的探查,他们终是发现了在深坑正中间的地面有一处利器插入的痕迹。 此处痕迹周围的土壤有高温灼烧后的结晶现象,说明插于此处的利器温度之高,已经超过了砂石的熔点。 探查又发现,围绕这个利器插入之地的土地焦黑趋势呈现越远灼黑程度就越浅的现象。 所以,造成这个如此广阔深坑的原因,就是这个插于地面的利器。 这是何等霸绝的战力! 这是何等霸绝的一招! 仅仅一击就让方圆十顷之内的房、人尽化焦土! 直到现在,赤青斋的《武林异闻录》上对此事尚无结论,并将此事划归怪力乱神的“诡”字部。 这霸绝的一击第二次出现是在几十年之后的双王之乱中。 使出此招之人唤作吴成璧,而此招名为“举鼎”。 只是吴成璧在使出此招之时的修阶只有戌阶魂境,而且因为力战许久,功力仅剩五成,所以仅是炸出一个数十丈的浅坑。 而其父吴鼎邦在篪朝废宅使出“举鼎”之时,他的修阶已达亥阶心境,加上魂力充沛,所以一招下去,如同巨掌拍地,十顷之内的所有生物和房屋尽数被碾为粉末! 虽然修阶尚未达至其父的高度,但是当世近战第一的吴成璧,就算立于前军头排,试问天下又有谁敢近前? 统帅处于前军之列的炽烈军有其独特的传令之法。 除了有标配快马的传令斥候外,遇到紧急军务,一种如洪钟一般的怒吼便会响彻全军。 这便是吴成璧那可令全军尽数听闻号令的天雷吼。 在使出传话用的天雷吼时,吴成璧会刻意降低功力,因为其目的无非是让全军简单直接、全然无误地获知自己发布的军令,而非伤人。 但是即便如此,军中修为低于卯阶心境的兵士听闻此吼,仍会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沸腾一般,双耳也是耳鸣不止,这也就间接地要求炽烈军的起步修为是卯阶魂境以上。 如果戌阶魂境的柱国公把天雷吼用至全力,就算修阶是申阶魂境之人,也会全身魂气涣散,耳鼓炸裂,立时昏厥当场。 倘若遇到军中有执行不力的将官,雷厉风行的柱国公即会使出“云中步”弹射到办事不力的将官身前,对他严厉呵斥。 霸极快极是大翰全军对炽烈军统帅一致的盛赞,这个赞誉一直从吴鼎邦传到了其子吴成璧身上。 战力近神的吴成璧,自然有胆量和能力站于前军之列。 吴莫染骑着战马走在队伍的第二列,尾随在父亲的座驾蛮妖夯穹苍之后。 他的目光越过夯苍穹高高耸起的肩胛骨,越过端坐在蛮妖肩头鞍坐之上的父亲,最后落在了空中一只不断变大,往他们处振翅飞来的飞禽。 发出一声嘶鸣之后,这只猛禽扑腾了几下翅膀,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在了队伍中扛着炽烈战旗的蛮妖所背旗杆之上,然后就没有离去的意向。 吴莫染定睛一看,发现竟是一只白嘴的苍眸鹰,和印象中一水的灰嘴苍眸鹰迥然不同,当下便觉得颇为神奇。 突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从苍眸鹰口中竟然发出了人声—— “莫去!莫去!莫去!” 第五十六章 迷雾重重 http://.biquxs.info/

妖和魔的等阶到了尊,可口出人言,到了王以上,则可化为人形。 但是说人言化人形仅限于妖魔两界,这世间的禽兽要说人言,仅有一法。 “御魂统领何在——?!” 柱国公的天雷吼响彻全军,而他身下的夯穹苍也是前肢不住捶地,气势愈加惊人。 天雷吼的声响尚在山谷中回荡,一道劲风兀自刮过吴莫染的颜面。 正是御魂统领万志权以快绝的身法疾飞至炽烈军统帅吴成璧跟前。 他甫一落地,立马单膝抱拳:“御魂统领万志权在此,统帅请吩咐!” 吴成璧指着白嘴苍眸鹰冲万志权道:“此鹰身上定有驭兽士濒死附魂,查!” 吴成璧所说的“濒死附魂”即是让世间禽兽口吐人言的唯一之法。 濒死附魂,顾名思义,在行将身逝之前,拿出自身的一部分魂气附着于其它生物之上。 这样做的目的是藉由被附魂的生物告知人们重要信息和自己的死因,是驭兽士临死之前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手段。 久经沙场的吴成璧自然知道口吐人言的苍眸鹰是被某个驭兽士施了濒死附魂之法,故此便唤来御魂统领万志权,命其用御魂之术还原此鹰身上的信息。 于是万志权立即把苍眸鹰唤上一马扎,自己也坐于其对面的马扎之上,同时手中织结法印,嘴里唱诵咒辞。 不消时,苍眸鹰神识内的记忆开始涌入他的神识之中。 随着记忆的灌注,万统领的额头渐渐渗出黄豆般大小的汗珠,随后顺着面部刚毅的线条一滴滴流到下巴处,砸落于地。 许是灌注结束,他猛地坐起,竟似脱力一般踉跄了一下,被旁人扶助之时,嘴里重复说着“可怕、可怕”,后捧起腰间的水囊,猛灌一口,方才缓过神来。 稍作平复之后,万志权对着吴成璧抱拳道:“禀告统帅,此鹰神识之中共有两段记忆。” 吴成璧双眉深锁道:“一一道来。” “是,”万志权目光扫过苍眸鹰,调整了几下嗓子后,“这苍眸鹰神识之中的两段记忆分别来自于它的两个主人。 “第一个主人唤作章德俊,是渝州守军长庚斥候营的一个伍长,此人除了驾驭有这只苍眸鹰之外,还另有四只魁狼共他差遣。” 终究是少年心性的吴莫染,听到了魁狼二字,止不住地问道:“这魁狼可是那身高三丈,牙长如人小臂,俗称‘羊见愁’的魁狼?” 万志权回道:“回少帅,正是!” “这个章德俊好生厉害,”吴莫染眼中放光,心中生出想与这章德俊早日相见的憧憬,“这样的魁狼竟是驭了四头!” “这四头魁狼名字分别是来福、旺财、喜财、富贵。”万志权说到此处,炽烈军的队伍中不时传来“噗嗤”的笑声,还有对于这四个名字的调侃。 “安静!”柱国公的天雷吼再次响彻全军,队伍中的嬉笑之声立时消失。 “这章德俊倒是颇为……”柱国公嘴里吼着安静,自自己倒是犯起了嘀咕,“颇为有趣,竟然给魁狼取了如此喜气的名字……” “嗯,你继续。”意识到失态的柱国公示意万志权继续。 “这四头魁狼之中,来福和富贵已经死了。” “什么?!”吴莫染心下骇然,惊恐问道,“如此凶猛的魁狼竟是死了两头?” “对,而且章德俊也死了。死于一支不明身份的队伍之手,他们所用武器为战矛,而且是双战矛,所穿盔甲从未见过。” “死因?”吴成璧音色阴郁地问道。 “被战矛抛射而死。” “战矛抛射?”吴成璧双手抱胸,神色凝重,兀自又发出一声天雷吼——“中军参将何在?!” 吴莫染又觉一阵劲风贴面而过,他知是中军参将牟定义飞掠而来。 “中军参将牟定义听候统帅差遣!”牟定义单膝跪地,抱拳回道。 “牟定义,你是不是战矛手转的重剑手?”吴成璧问道。 “回统帅,末将之前确是战矛手。” “咱们军中的战矛手可持有双矛?” “未曾有此配置。” “咱们军中的战矛手可有抛射这一技能?” “未曾有此训练。” “哦……?”听了牟定义的答复之后,吴成璧的神色更加凝重,“如此神秘的一支队伍,穿着从未见过的盔甲,用着从未见过的招式……” 忽又对万志权道:“志权,你接着说!” 万志权得令后接着说道:“章德俊死后,此鹰的主人就变为渝州军中的另一名驭兽士白玉湛。” “白玉湛?”吴莫染又因着少年心性而插嘴,“可是那能驾驭罡铁的白玉湛?” “回少帅,正是。” 万志权的回答让吴莫染眼前一亮,须知白玉湛是整个大翰少有的能驾驭魔兽天罡的驭兽士。 天罡体型巨大,身高和蛮妖有得一拼,外表神似传说中的上古神兽麒麟,全身布满如同抛光过的银色金属质感般的鳞甲。 它的进攻手段有三: 一、天罡头上长有三个尖锐犄角,这三个犄角长达五尺,尖端锋利无比,如若借着四肢夯实有力的跑动,可以一举顶穿一丈厚的铁甲; 二、天罡满嘴的钢牙和脚掌之上的利齿,硬度堪比钢铁,所以骇人的撕咬能力和拍抓之力也是它赖以致敌的手段之一; 三、作为魔兽,天罡与一般常兽的不同之处在于,它的口中会有喷涌出一股非常强悍的魔技吐息,紫色的魔气火焰会灼烧殆尽所有被它粘上的物体。 能驾驭如此一头强劲的驭兽士,其修为必须是申阶以上,而白玉湛恰是以申阶魂境的修阶屹立在大翰驭兽士的最强者之列。 所以也就难怪吴莫染听闻此人之名会眼中发出耀眼光芒,因为少年自然是会对强者充满崇拜于向往。 但是接下来万志权的话却让他的内心凉了个彻彻底底。 “白玉湛和他的天罡也已战死沙场。” “不会吧?!”吴莫染心中的惊骇程度比之前听闻章德俊和他的魁狼死时要更甚,因为他深知白玉湛在驭兽士中的地位和魔兽天罡的强绝,但是此刻竟然获知了这两者的死讯。 没有回应吴莫染的置疑,万志权接着说道:“这苍眸鹰口中所说的‘莫去莫去’实是白玉湛临死之前灌注其神识之内的一丝魂气所说。 “所以白玉湛是否也是被不明身份的队伍所杀?”吴成璧问道。 “不是,他和他的天罡均是被军神定宁侯莫如宏光所杀。” 吴成璧终是知道了这个跟了自己十几年之久的御魂统领刚才为何会打那么一个踉跄了。 第五十七章 惺惺相惜 http://.biquxs.info/

翰景宗泰康三十六年。 那一年正值壮年的柱国公吴成璧,得到被征调去岙州征讨双王之乱时,内心有些雀跃。 此时的他距离罔替父亲吴鼎邦的柱国公,接管那一处的炽烈军已经历时三年。 虽然世袭的柱国公头衔足够让他在京城里的那些个纨绔子弟面前高人一等,但是他还是需要一份自己专属的军功用来证明自己并不需要父辈的福泽。 所以永宁的一旨征调无疑给了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内心雀跃的柱国公好整以暇地做好了万全准备,把自己十七岁的长子吴莫敌也带在了身边,好让他从小就能有所历练,早建战功。 当吴成璧把从自己父亲手里接过的独孤霸王剑转交给吴莫敌的时候,他能明显感受到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内心的激动,这让他想起了自己接过父亲此剑时的兴奋。 看到吴莫敌满脸欣喜地抚摸着独孤霸王剑的剑身,吴成璧拍拍儿子的肩膀,心中幻想着这小子未来终有一日也会接过自己柱国公的名号。 这也许就是称为家族传承的东西。 剑很重,老吴家的荣耀更重。 开拔之时,吴成璧没有骑马,而是跃上了一头叫做“夯穹苍”的蛮妖。 蛮妖很高,新晋的柱国公高坐其上,身下五万余人昂头看他的样子,让他不由得笑得像个要去野营的孩子。 但是在岙州境内,他看到了比他还像孩子的一人。 此人一身白色战甲,身下的神驹吉光通体如雪,而跟在他身侧的一支军队也是白甲白马,在乌泱泱的大翰众军当中显得尤为醒目。 此人座下的吉光比普通战马高出一头,爽朗的笑声不时从他口中传来,仿似少年一般。 笑声听来通透而爽朗,不由得让吴成璧心中生出好感,便有了上前结交的想法。 新晋的柱国公从夯穹苍上跳将下来,唤了一匹普通战马,骑将上去,踱行到白甲将官之前,这一抱拳看去,不由得被此人灿若星辰的双眸所吸引,半天无话。 “柱国公!”反是白甲将官先开了口,语气中带着发自内心的兴奋,“我终是见到活的柱国公了!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柱国公!” “哦……嗯……”眼前之人的活泼,让久居南涉之地的柱国公竟有点语塞,复又立即恢复从容神色,“传说中的不敢当,不才正是吴成璧,未请教尊驾高姓大名?” 随着一声“哇呀!”,白甲将官猛地从吉光身上弹将起来,一下纵到吴成璧的跟前,在后者错愕的注视之下,抓住了吴成璧的双臂。 “吴柱国!大翰史上最年轻的一等柱国级公爵,赤青豪杰榜连续三届榜首,大翰近战战力第一!腰间独孤霸王剑傲视天下,麾下炽烈雄师马踏中原,戌阶心境修为独步蛮仓!真就是天纵奇才,人中龙凤!” 白甲将官一顿连珠炮似地夸让吴成璧有点招架不住,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白甲将官复又看向吴成璧斜背在身后的重剑,兴奋地问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器独孤霸王剑?” 吴成璧尴尬地否认道:“非也,这是巨辰,独孤现在吾儿吴莫敌之手。未请教尊驾……” “哇呀!”白甲将官又是一声惊叫,把吴柱国的问话硬生生给挡了回去。 “吴柱国真是虎父无犬子!不知哪位是您的令郎?”白甲将官昂着头往炽烈军中张望,仿似可以把吴莫敌给瞧出来一般。 吴成璧又一抱拳,再次询问道:“未请教尊驾高姓大名?” 白甲将官收回张望的脖子,注视着吴成璧的双眼道:“不才定宁侯莫如宏光。” 于是,把出征当做野营的吴成璧和善于连珠炮夸人的莫如宏光就此成为莫逆之交。 平叛之初,大翰众军统帅把各自前军中最为轻便的轻甲骑汇于一处,意欲借一夜暴雨,让这支奇兵杀将到叛军之后,来个釜底抽薪。 暴雨之夜终是到了,这一支五万余人的轻甲骑借着倾盆大雨的掩护,很轻易地在一夜之间奔袭到了叛军身后。 原本以为可以顺利地来个釜底抽薪,谁曾想这回却踢到了铁板之上。 等待这五万余人的是第一次成制式出现在战场上的一万名攻魂师战阵。 战阵中每个攻魂师所催动的噬魂咒可催眠一名轻甲骑兵的魂魄三分之一盏茶时间,这个时间足够攻魂师身后的连弩兵士把三支弩箭上膛。 随着轰鸣般的锐器破空之声,如同乌云一般密密麻麻的弩箭冲着一万名身中噬魂咒而呆滞当场的轻甲骑兵呼啸而来。 可怜这万名轻甲骑兵竟连一句哀嚎都没有发出,就一个个连人带马被射成了筛子。 第一批的万人刚倒下,第二批的万人霎时又被团控噬魂,接着又是纷纷变成筛子倒地。 虽然后面批次的万人中有很多人已经骑马逃脱战斗,无奈控魂师的控制范围奇大,饶是这一帮人跑到了百米开外,却仍然被噬魂咒锁死。 只用了不到两盏茶的时间,五万轻甲骑就已然全数消亡殆尽。 污水横流的地面混合着红得发黑的鲜血,天地之间只有声声炸雷力证着惨烈。 五万人竟以这样被单方面碾压的方式消灭,体量如此之大的攻魂师战阵战力的恐怖,让平叛众将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一时之间竟全无对策。 在用重盾士驻守外围,弓手换上两百米射程的重弓在后方协防的五日后,莫如宏光突然雄赳赳地冲进了决策大帐。 “定宁侯莫如宏光明日请战!” 他这一声请战如同炸雷一般,在死寂的大帐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莫如侯,你可知那万名攻魂师的厉害?”已和莫如宏光亲如兄弟的吴成璧第一个关切问道。 “哈哈哈哈,”战事如此焦灼之下,莫如宏光仍然笑如爽朗少年一般,仿似胸有成竹,“自然知道,但是我已经有了对策。” 看着莫如宏光眼中不容置疑的星辰之光,吴莫染抱拳道:“既如此,吴某愿做莫如侯辅军!” “如此甚好!”众将纷纷附议。 故此,白甲白马的莫如铁骑和赤红重甲的炽烈军开始了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联合作战。 那时紧紧握着莫如宏光之手的柱国公吴成璧万万没有想到,当年合作无间的两只铁军竟有一天会决战沙场。 第五十八章 马踏敌营 http://.biquxs.info/

莫如宏光一直是个孩子气的人。 而且是个带着精神洁癖的孩子气的人。 在他的认知里,世界的对错只有两种,非黑即白;世界上的人也只有两种,非强即弱。 他崇拜强者,也便让自己成为强者。 他可以对弱者笑,但是并不代表他会同情弱者。 他觉得弱者只有变强才能立足于世,他的笑,仅仅是出于礼貌。 还有从小养成的乐观。 他从父亲身上完美地继承了两点: 一、见强思齐。 陪着翰太祖打天下的时候,莫如宏光的父亲莫如明日还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校尉。 穿着量产的重甲,扛着丈余斩马刀的他,看着那些坐于高堂之上高谈阔论的将,心中好生羡慕。 他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身披锦袍亮甲,立于三军正中,挥斥方遒,号令众将。 心中有了执念,莫如明日便把手中的斩马刀挥舞得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每个被他遇到的蔺朝敌军对他而言就是送他上青云的阶梯。 在助翰太祖打下江山之后,得偿所愿的莫如宏光被封为驻守五雄关之一的定宁关的二品世袭定宁侯,终是一身锦袍亮甲,立于三军之中,成为一方诸侯。 但是莫如明日对于儿子的要求却不仅仅是一个驻守关隘的侯爵,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莫如宏光能成为像柱国公吴鼎邦那样的男人。 于是不断给他灌输吴鼎邦如何厉害,炽烈军如何强大,吴鼎邦的儿子吴成璧是开国将领官二代中的最强的概念。 耳濡目染之下,莫如宏光也便有了对于成为强者的执念,同时也对老吴家的人产生了莫名的好感。 二、欢蹦乱跳。 别人挥着斩马刀上阵杀敌的时候,都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而莫如明日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哇呀怪叫,砍一个就哈哈笑一声,场面很是诡异。 了解他性格的人会觉得此人还保有少年般的朝气,不了解他的人会瞪着眼仿似眼前是个怪胎一般。 如此乖张的性格完美地复刻到了他的儿子莫如宏光身上。 虽然莫如宏光也想挥着斩马刀,如他父亲一般哇哇叫着,砍一个哈一下,但是身上的定宁侯战甲却时刻提醒着他要注意场合和身份。 无数次看着校场上骑着马进行冲杀训练的莫如铁骑子弟,这个少年朝气和父亲同出一辙的年轻定宁侯心里只有一句国粹:去他妈的侯爵吧!我想砍人! 一直按捺着砍人冲动的莫如宏光,把兴奋点都全数转移到了带兵布阵当中,而且做得比当世很多名将都要好。 而真正让他拥有“军神”名号的一战,恰是平叛双王之乱的一战。 面对双王叛军当中的万名攻魂师,莫如宏光在一圈一筹莫展的名将之中主动请缨,新晋的柱国公吴成璧随即与他抱团出阵。 因为怕莫如铁骑的白甲子弟又被攻魂师吞噬魂魄,所以吴成璧主动要求把炽烈军的蛮妖放在阵列的最前面。 莫如宏光摆摆手,笑道:“柱国公,多谢好意,大可不必!”复又神秘一笑,“我自有破敌良策。” 临上阵的前一天,莫如宏光和吴成璧检阅了一番各自子弟兵的将士。 望着整齐划一的莫如铁骑,莫如宏光高声道:“众将听令!敌军前番以攻魂师于连弩手的组合瞬杀五万轻甲骑兵已然得手,此番见吾等骑兵再次压阵,定会故技重施。 “因此,明日作战方案……”莫如宏光突然冲吴成璧一个抱拳,在他的带动下,莫如铁骑的白甲骑兵也全数对着吴成璧抱拳,“全听柱国公号令!” “听我号令?”吴成璧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写在了脸上,“怎生就听我号令?” 莫如宏光仍旧抱拳道:“素闻柱国公天雷吼可响彻全军,所以本侯想借柱国公嗓子一用。 “待我部全军出击之时,还望柱国公能用天雷吼传令至我部将士,好让他们依令变阵。所有口令由我所发,柱国公只管吼出即可。 “只是不知柱国公天雷吼的传令范围多远?” “我一般传令会降低至三成功力,以免震伤自家将士,三成的天雷吼,范围可达八百米。”吴成璧把自家所长尽数托出。 “功力全开呢?”莫如宏光如同发现宝藏的少年一般,誓要把柱国公吴成璧这个宝藏全数挖出。 “只是传令的话,功力全开大可不必,会让人昏厥……” “可能我的问题没有表述清楚,”莫如宏光双眼突然暗淡,面色竟带着萧杀之气,“我问的是倘若功力全开,传令范围是多远?” 定宁侯的语气变化让柱国公错愕了一瞬,复又正色道:“若是用十成功力的天雷吼传令,范围可达两里。” “哈哈哈哈!”听了吴成璧的答案,莫如宏光脸上又绽出了少年般灿烂的笑容,“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一天之后,莫如宏光把突击地点定在距离叛军驻地的两里半地开外。 战阵的头排是两万名白甲白马的莫如铁骑,后排是炽烈军的两万名重弓手,配有五百米重型反曲弓。 开战之前,从炽烈军中走出两只蛮妖,它们扑哧扑哧地扛着一个边缘厚达数尺的铜钟,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吴成璧跟前站定。 铜钟扣于地面之时,巨大的声响和扬起的尘土都在衬托着它的成吨体量。 莫如宏光指着铜钟笑道:“柱国公,没跟您请示就擅自借了这两只蛮妖,您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怪罪我的哦?” 没等吴成璧接话,莫如宏光兀自说道;“开战后需劳烦柱国公冲着这个铜钟来三个火力全开的天雷吼。” “第一吼,莫如铁骑前来拜访!” “第二吼,全员卸甲!” “第三吼,碾死那帮龟孙!” “而我分别会用一根、两根、三根手指来告诉你吼出口令的时机。” 尽管对这三句荒唐的口令有着满腹的疑问,但是吴成璧对于行为出挑的莫如宏光已经采用躺平的态度,故此仅是竖起拇指道:“悉听尊便!” 看到柱国公痛快得如此出人意料,莫如宏光心情大好,他举起右手指着叛军所在的前方:“莫如铁骑——!” “马踏敌营——!”震天的吼声伴着莫如铁骑奔袭而去的马蹄声和飞扬而起的尘土,吴成璧不由得感叹好一支军令如山的劲旅。 当吴成璧还在感叹,而莫如铁骑驰袭到一里地时,莫如宏光竖起了一根手指。 心领神会的柱国公立时催动全身魂气至戌阶魂境,对着大铜钟发动了第一声的满功力天雷吼—— “莫如铁骑前来拜访——!” 这声吼叫藉由铜钟内壁的混响加速,音浪竟然呈现实体状态,以快绝的速度向叛军所在激射而去。 音浪所掠之地,发出土崩瓦解之声,地面之上因为碾压而留下深达数尺的划痕。 此种力道如果直接施加在人身上,不仅是昏厥那么简单,而会立时肢解成渣。 当音浪接近奔袭向前的莫如铁骑时,白甲白马的铁骑骑兵立即从中散开,为音浪让出向前的通路。 以摧枯拉朽之势,在吹飞叛军中近百人之后,第一道天雷吼终是把莫如铁骑杀将过来的消息传到了敌军将领之中。 秒杀五万轻骑的攻魂师果是被他们给顶到了前军头排,后面照例是连弩手为辅。 这边厢的莫如宏光看到奔袭队伍中被高高举起的红色小旗,嘴角上扬,对着吴成璧竖起了两根手指。 第二声满功力的天雷吼霎时又响彻全场—— “全员卸甲!” 此吼力道更胜第一道,铜钟被雄浑的戌阶魂境魂气带动得嗡嗡震颤,让两个扛钟的蛮妖竟似站立不稳。 此声吼叫刚传至奔袭的莫如铁骑耳中,这帮训练有素的劲旅立时脱去战甲,轻装上阵,卸下的白色战甲躺落一地,远远望去仿似成片白色的积雪。 吴成璧还在望着一地的白色战甲思索原因时,莫如宏光竖起了三根手指。 “碾死那帮龟孙!”虽然这话粗鄙得仿似骂街,但是吴成璧还是用天雷吼喊将了出来,而且这次他所用的魂气力道在三吼之中最为强悍。 铜钟把吼声混响发出之后,被魂气激荡带动得从两个蛮妖的手中脱落,然后在空中旋转翻滚了数圈,方才砸落于地。 待到蛮妖近前看时,此铜钟已经从中裂开,不能再做混响之用。 那边厢,轻装上阵的万名莫如铁骑,此时全身均被一团黄色之气包裹,人马如同合一一般,以肉眼不见的速度化身万颗疾驰的流星,而他们坠落的方向,就是对面万名攻魂师的所在。 先是传来一声声炸雷般的魂气碰撞之声,接着是此起披伏的骨肉碎裂声和哀嚎声。 听着巨大的冲杀声,莫如宏光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侧耳倾听了一阵之后,问吴成璧道:“柱国公,可曾听到连弩破空之声?” 吴成璧摇摇头:“未曾听到。” “妙极!”莫如宏光收起笑容,对着吴吴成璧的面容之上重有换上了肃杀之色,“这次不劳烦柱国公了,我自己来喊。 “全——军——出——击——!” 这一吼声竟是天雷吼。 第五十九章 神甲饕餮 http://.biquxs.info/

翰景宗泰康四十年,十九岁的吴莫染嘴巴张得可以看到后槽牙。 在众将面前如此失礼,是因为他听闻莫如宏光听了三声天雷吼之后就给学会了。 这简直比梁显宗在五天之内把修阶从辰阶心境提升到巳阶体境还恐怖。 故此他就惊得把嘴张到了常人下颚骨能达到角度的极限。 吴成璧示意吴莫染把嘴闭上,因为他觉得此举在一帮和吴莫染同辈的三军参将之前显得不成熟,但是看到儿子似乎还要沉浸在惊讶当中比较久,便命梁显宗把他嘴给合上。 柱国公家的二世子嘴一合上,就开始连珠炮似地输出一连串的问题:“天雷吼是酉阶魂境的高阶功法,莫如宏光听了三声就学会了?你确定他那时候吼的是天雷吼?那他的修阶最起码得是酉阶魂境吧?不对,三声就学会了天雷吼,难道和父亲一样,也是戌阶魂境?该不会是满境界吧?那不就是半圣?但是今年的赤青豪杰榜上也没他名字啊?所以你确定他吼的是天雷吼?” 吴莫染一顿迅猛的输出之后,他的父亲头上黑线直冒,心想这小子脑补的能力真是太过强大,内心戏也是过于丰富。 柱国公拍拍儿子的肩膀,缓缓答道:“我百分之百确定他吼出来的就是咱家的天雷吼,因为他身上的那件白甲是十神器之一的饕餮甲。” “饕餮甲?”听到这个名字,吴莫染刚合上的嘴又张开到了夸张的角度,“传说中可以吞噬天下武学的十大神器之一的饕餮甲?” 吴成璧眼神深邃,目光穿过吴莫染,仿似落在多年前身穿那一身白色战甲之人的身上:“正是,传说中只要身穿这件饕餮甲,看过同一武技三次之后,就能尽数学会。” “不对!”吴莫染激动地表示反对,“这里面有个很大的问题。倘若饕餮甲的主人人修阶不如使出武技之人的修阶呢?也是看三遍就会吗?万一所使出来的武技修阶要远远高于饕餮甲的主人呢?也是看三遍就会吗?” 吴莫染所提出来的问题确是足够尖锐,反应出这个十九岁少年的严谨和好学。 这显然是好事,所以吴成璧基于不打击他积极性的前提下,摸着修剪得工工整整的胡须回道:“你如此严谨,为父觉得特别开心。所以我便把这饕餮甲主人学习武技的最完整的神技律说与你听—— “其一、当饕餮甲主人看到同一武技被连续施放三次及以上时,饕餮甲则自动进入储存武技阶段; “其二、当饕餮甲主人的修阶高于施放武技之人时,则所施武技看过三遍之后即能学会; “其二、施放的武技对修阶的要求高于饕餮甲主人之时,饕餮甲会先行把武技记录于甲胄之上,待饕餮甲主人修阶达到此武技的最低修阶要求时,则可全数学会; “这饕餮甲还有着非常残忍的神技律,倘若饕餮甲主人久久未能达到甲胄所存储的武技的修阶要求,则会有两种方式让主人快速达到: “一、日以继夜地强提主人修阶,以求在七日之内快速达到武技的修阶要求; “二、如若有持续提供魂气输出的志愿者,则饕餮甲会优先吸收志愿者的魂气,助力自己的主人快速达到武技的修阶要求。” “竟是如此恐怖的甲胄吗?”吴莫染听闻父亲的详细解释之后,先前对于饕餮甲的兴奋感渐渐变成了畏惧。 吴成璧惨然笑道:“十神器其实都是这样强大与代价共存,咱家的独孤霸王剑又何尝不是如此?要想解封那七百七十七个剑魂,必须付出几近兵解的庞大魂气。” 看到父亲眼神暗淡,应是想起了多年前兵解在眼前的长子吴莫敌。 怕父亲太过伤感,吴莫染转移话题道:“如此看来,这定宁侯不光是一开始就想学咱家的天雷吼,而且修阶已经隐隐到了戌阶魂境。” “非也,”吴成璧摆摆手道,“我和他初见之时,他的修阶应该只到酉阶心境,到使出天雷吼时,才到的戌阶魂境。” 吴莫染大骇道:“所以他是仅仅十几瞬间,就破境到如父亲一般吗?!” “极有可能,”吴成璧细细回忆道,“当时他使出天雷吼之时,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跳加速,心想这个莫如宏光现学现用的实力真是恐怖如斯! “后来他拍拍自己的一袭白甲道,饕餮。语气虽然稀松平常,但是竟以这样的方式见识了一件恐怖神器,饶是我久经沙场,当时也是两股打颤。 “我当时观他释放天雷吼之后,气息平稳,毫无强提修阶之后的气血翻涌,所以我问道,莫如侯竟也是到了戌阶魂境之境地吗? “他冲我哈哈大笑后指着身后的几十个白甲骑兵回道,不不不!多亏了我身后的这帮魂池兵。” “魂池兵?”吴莫染问道。 吴成璧继续说道:“我当时也是如此问他,他解释道,所谓魂池兵就是作为魂气供养之池的兵种。” “什么?!”吴莫染惊得差点在马背上跳起来,“这定宁侯为了自己的饕餮甲,竟然专门设有供应魂气的兵种!这是何其荒谬和残忍啊!” “莫染我儿啊!”吴成璧语重心长道,“你尚年轻,两军阵前,有时候为了大局,必须牺牲小部分人的利益……甚至生命。” 吴莫染愤愤不平道:“普天之下,人人平等,如果连小部分人的生命都保护不了,何谈什么大局?!” 吴成璧坐于蛮妖夯苍穹之上,目视着远处连绵的群山,语气厚重而绵长:“莫染,虽然这个世界充满了尔虞我诈和互相利用,但是请记住你方才所说的话。 “不管未来怎样,无论他人如何,我们老吴家,我们炽烈军,始终以保护弱小为己任,天下万民的周全就是我们的大局。” “谨遵父帅教诲!”吴莫染仰头抱拳,看着高高在上的父亲,此刻的父亲在他眼中仿似一尊高高在上的神祇。 不久之后,吴成璧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独孤剑和饕餮甲,这两大神器的对决即将拉开序幕。 第六十章 狂流将至 http://.biquxs.info/

十神器这个名号是赤青斋给取的。 自从把永宁城郊外的那个十余丈的深坑定性为人为之后,慕名到赤青斋共同寻找真相的人就越来越多。 虽然直到十几年后的双王之乱时,他们才通过吴成璧巨辰剑的举鼎一招获知深坑真相,但是在这十几年的时间内,他们也没闲着。 《赤青豪杰榜》、《赤青少年榜》两书成书并热销都是在这十几年内。 后来许是因为这两本书太过正式,赤青斋又相继推出了两本亦庄亦谐的读物。 一是诙谐幽默,记载了诸多武林趣事的《武林闲话》; 二是内容劲爆,汇总了十大神兵利器的《十大神器》。 《武林闲话》把武林中的各种成名高手所遇到的趣事都用很接地气的方式展示给了世人。 《十大神器》则是从流传于世的万件知名武器贵胄当中筛选出十个最神秘最强大的所在,然后一一写成了文字。 这两本书一经问世,不光武林中人喜欢看,就连寻常百姓也是趋之若鹜,因为如此精彩的故事无疑是最能打发闲暇时光的读物。 《武林闲话》对于武林人士来说,多数是当作笑谈来看,因为里面的故事很多都近似荒诞。 倒是《十大神器》里面对于十件神器的分析因为细节丰富,有理有据,反而让武林中人几乎人手一本,因为里面很多的分析方式都可以作为分析对手武器的方式。 此书关于十神器神力的由来,有两种解释: 其一、天生自带。 即此神器因制作材质的神奇属性或打造条件的神奇操作而天生具备了神力; 其二、后天附上。 即此神器虽是寻常器物,但因使用者往其上灌输了神奇属性的力量而具备了神力。 不管神力是先天所有还是后天所得,十神器的神力都极为强大,不分伯仲。 所谓十神器,并不全是武器,它们是九神兵一神甲。 九神兵为: 千魂附于身,解封如巨浪之独孤霸王剑: 疾射八里路,破空凤燎原之凤鸣琉璃弓; 攻如烈日焰,守如满月光之日月满照枪; 两仪静为伴,驭空动连击之动静两仪刀: 无相亦无影,杀人不见形之无相玄天戟; 战吼震天响,矛坠似天崩之赤青震天矛; 双刃无影刺,圣仙葬无踪之葬仙双刃刺; 清虚化骤雨,狂风吹枯骸之清虚太玄扇。 一神甲为: 不动应千变,饕餮吞山岳之不动饕餮甲。 虽然这九兵一甲都在《十大神器》书里写着,但是书中只写了各个神器的大致外表和大致神技效果,却未曾写明它们的主人是谁。 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们的主人不被宵小之徒骚扰。 《十大神器》在撰写之初,原本打算把一个关于神器的重要信息一并写在书里,但是在即将篆刻出版之际,赤青斋的东方临沐斋主却收到了一封神秘文书。 文书上没有留下写下这封文书之人的任何信息,而仅有短短一行字—— “神器者,天地造化也,神技律,天地规律也,曝此律必天地变色,慎重慎重慎重。” 所谓字越少,事越大,何况一连用了三个慎重,故此东方临沐立即下令删除此书中所有关于神技律的字样,方才出版。 《十大神器》临门一脚被尽数删光的内容全部是围绕一个叫做“神技律”的东西。 所谓神技律,简单来说就是既然你想要借用强大的神力,自然你要付出对应的代价,这个代价可能是昂贵的材质、物什,也可能是你的财产、身家,甚至是你的魂气,魄力,乃至寿命。 毫无代价地一味索取,势必打破世界的平衡,所以要调动神器神力自然代价沉重。 留下文书之人的底层逻辑是怕世人知道了神器的神技律之后,会反向推出用最小的代价去获得最强大的神力之法,这显然会让天地变色,世界崩坏。 神技律的所有内容被全数删除之后,世人就只知神器的神奇,而不知神器背后的残酷代价。 在东方斋主桌上留下警示文书的究竟是何人,这也成为了赤青斋一直在调查的悬案之一,但是这个悬案只能在赤青斋内部讨论,不能如深坑之谜一样把答案公布于众。 全天下只有一人知道警示文书是何人所写,这个人就是老定宁侯莫如明日。 当他知道赤青斋要在《十大神器》里面加上“神技律”这一内容时,他连着作了五天噩梦,每次都是身穿饕餮甲的自己和儿子被其他神器所杀。 这也不怪他,作为十神器中唯一的防守型神器,神技律一旦暴露,难保其他攻击型神器不会抢夺饕餮甲以做防守之用。 所以他着急忙慌地写了一封警示文书,找得力斥候消无声息地放在了东方临沐的桌上。 但是他做梦也想不到,他最害怕的神器对决终是来了,而且竟然是他的儿子主动发起的。 翰景宗泰康四十年五月,浩浩汤汤赶往定宁关驰援的炽烈军,终是来到了定宁山的南麓。 因为早早地就从已死的白玉湛所附魂的苍眸鹰身上获知了定宁侯已然叛变的震撼消息,所以柱国公吴成璧下令唤妖士全数只召唤蛮妖。 同时通过预唱诵的方式缩短原本召唤时长较长的体型是蛮妖两倍有余的蛮妖王的召唤时间。 之所以全数召唤蛮妖和蛮妖王,是因为蛮妖和蛮妖王有一招“震山岳”是把前肢以极大的力道砸入地面,然后借助皮肤硬化的妖技,让身体化为可扛一切兵刃攻击。 以蛮妖及蛮妖王的如铜墙铁壁般的核心肌肉群或可扛住莫如铁骑“狂流”的攻势,一旦扛住,蛮妖及蛮妖王就可迅速抽出前肢,立时用两招轮换致敌。 一招是前肢高举砸下的“砸核桃”,一招是用犄角猛力前突的“撞天昏”。 用蛮妖来应对狂流,许是最为稳妥的方式。 应对狂流还有一法,此法就极为冒险,即在莫如铁骑做魂气灌输加速之时,给他们让出一条通路,等他们全数进入本阵之后,再来一个瓮中捉鳖。 此法最冒险的地方在于莫如铁骑只有在距离敌军百米的距离才会注魂加速,也就是说留给炽烈军让路的时间就是莫如铁骑百米冲刺的时间,这个时间只有三分之一盏茶的时间。 所以,稳重的炽烈军统帅柱国公吴成璧决定还是用蛮妖来做应对。 比起莫如铁骑的狂流,吴柱国更担心的是莫如宏光身上的不动饕餮甲。 上次仅听三次就学会了天雷吼,那么如果吴成璧和儿子吴莫染把独孤霸王剑中的某一招连续用了三次,他是不是也会一比一的使将出来? 再说到魂气,即便是吴成璧这个近战第一,戌阶魂境的修阶,在面对二十五万的定宁军时,也难免力有不逮,而其子吴莫染更会魂气加速耗尽。 而如果莫如宏光用这二十五万人作为他的魂池兵,军种每人损耗的魂气无几,但是累积到莫如宏光身上就是天文数字了。 也就是说,莫如宏光有如一个随时可以轻轻松松使出他的修阶之下全功力的武技的怪物。 而且更可怕的是,他如果玩得更很一点,他甚至可以通过吸收他人的魂气达到满境界的半圣,而且是个魂气源源不断地半圣! 最可怕的情况是,他如果把二十五万人的魂气全数吸收,进入至圣,那真的是有如天神临凡,降维打击! 脑海飞快运转的吴成璧愁眉深锁,互听两旁峭壁山顶传来马蹄奔踏之声。 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转而用天雷吼对炽烈全军下令道:“全体蛮妖,震山岳!狂流将至——!” 第六十一章 水火之战 http://.biquxs.info/

吴莫染水性极好。 南涉东面的盘川江水势湍急,十九岁的柱国府小世子最喜一个猛子扎进去,然后潜泳到梁显宗的身后,突然一个跃起,吓对方一大跳。 倘若顺便把镇魔宗宗主次子的裤衩给扯下来,那场面就更是精彩,看着他在一圈哄堂大笑的人中窘迫的样子,吴莫染会暂时忘记地牢中的那个老魔物。 柱国府小世子还在永宁过童年的时候,还没有罔替柱国公爵位的吴成璧尚未有诸多公务,便经常带着两个儿子去永宁西北的木荑湖里游泳,抓鱼。 正值壮年的吴成璧也是玩性颇大,经常用独孤霸王剑的招式用来抓鱼。 先是用探鼎搅动身侧的湖水,待到旋涡把湖底肥美的鱼儿都翻到湖面时,马上一个举鼎把这些可怜的鱼儿们都震上天,然后让两个儿子去用网兜接住,每次都是收获颇丰。 那段时光是吴家三父子最为开心的日子。 这样的时光终止于吴莫敌兵解在吴成璧眼前的那一刻。 吴莫敌死时的那句“天上的星辰美极”给做父亲的感觉是自己这个长子被天上的某个神祇当鱼给捞走了。 从此后,吴成璧就在心里赌咒发誓,自己剩下的子女谁都不能当鱼给捞走。 所以面前如山洪爆发的白甲狂流,老吴家的父子两人心态截然相反。 吴莫染想的是——来吧!让我在这巨浪之中好好翻腾几下! 吴成璧想的是——我管你是不是莫如铁骑是,你敢捞我儿子一下试试? 不管两人心态如何,各自的丹田都灌注了饱满的魂气,只带白甲狂流奔袭而至。 “重剑士听令!”吴成璧的天雷吼响彻全军,开始进行战前布局,“队分两排,第一排重剑插地成盾,第二排重剑单手架肩! “御魂师听令!队分两排,第一排给蛮妖加持膂力,第二排给第二排重剑士加持臂力! “唤妖士听令!第一批蛮妖力有不逮,立即召唤第二批蛮妖,如唱诵时间足够,则召唤蛮妖王! “重弓手听令!队分两排,全体五百米穿云箭注魂拉满,等我号令,两排依次射出! “炽烈众将听令!待两批蛮妖泄掉狂流的攻势,则全功力展开,无差别攻击! “众将士听好!来者是军神莫如宏光所率的莫如铁骑,号称大翰第一重骑!不管他们叛变的理由是什么?用咱炽烈军的老规矩来个先烧再说!炽烈军——” “火——燎——原——!” “炽烈军——!” “火——燎——原——!” 震天战吼响彻山谷! 战吼尚在山谷回荡,马蹄奔袭的混响从峭壁之巅倾泻而下! 莫如铁骑的白甲白马如同白色的泄洪巨浪,借着自上而下的冲力以快如闪电一般的攻势袭来。 被加持了膂力的蛮妖和蛮妖王看着汹涌而来的白色巨浪,纷纷仰头嘶吼,复又低头以三个犄角对外,它们的口鼻喘着粗气,不知是出于迎敌的兴奋还是恐惧,一个个肌肉绷紧,神色凝重。 在蛮妖后面的重剑士把重剑插地成盾,然后肩并肩地以人墙之势顶在剑盾之后。 第二排被加注了臂力的重剑士,双手抓着重剑的长剑柄,将其架在肩上。 然后是已经预唱诵了蛮妖王一半召唤辞的唤妖士,他们随时准备唱诵完另一半,召唤出强力无匹的蛮妖王。 战阵的最后是把弓拉满的重弓手,五百米穿云重箭被紧紧地夹在他们的食指和无名指之间,随时等候发射的号令。 “敌军前五百米!”前军斥候在吴柱国身前通传道。 吴柱国猛一吸气,天雷吼响彻云霄:“五百米箭!出!” “出”字尚在他口,重弓手手中的穿云重箭立时成片脱手,化成一片黑色的箭雨以超高抛物线向着白甲巨浪齐射而去。 当箭雨的抛物线刚刚呈现下落之势时,从右侧山脊顶部突然传出一声震天怒吼—— “盾起——!” “这是天雷吼!”吴莫染双目圆睁着看着自己的父亲。 吴成璧眉头深锁,心情十分复杂:“对,是莫如宏光喊出来的天雷吼。” 莫如宏光的这句“盾起”吼出之后,莫如铁骑的全体白甲骑兵都从白马的身侧取下一白色长条盾,扛在头顶。 白色长条盾虽然窄长,但是足可覆盖骑兵全身和白马的大部分身体,所以等到穿云箭下落之时,大部分箭支被此盾弹开,少部分扎于盾上,更少的虽然扎中了人和马,却并不是要害所在。 “敌军前两百米!”前军斥候第二次通传。 吴成璧的天雷吼立时响起:“重弓手听令!换连射弩,上螺旋穿甲箭,平射马腿,十箭连射!” “得令!” 重弓手旋即以最快的切换手法,把重弓转至身后,整齐划一地从腰间取出折叠连射弩,展开弩身,瞄准对方马腿,扣动扳机,然后不间断地射出十支螺旋穿甲箭。 螺旋穿甲箭箭头的重量是箭杆的数倍,且箭杆的木材质地韧性极强,故此被设计成螺旋状的箭头在飞行当中,会因空气的回旋释放,让整个箭支像钻头一样高速旋转。 转速越高,射程越远,途中遇到阻碍之物,则会钻入,形成穿甲之效。 数支螺旋穿甲箭的攻势一叠加,饶是有白色长条盾的防护,也会被强劲的箭支力道带动脱手,然后被后来的箭支扎中马腿,从而马失前蹄,连人带马前翻倒地,最后被自己身后的友军马蹄踏成肉泥。 “报!敌军折损近三成!敌军前一百米!” 前军斥候第三次通传。 吴成璧知道真正的狂流要开始了。 果不其然,山脊之上莫如宏光的第二声天雷吼轰了下来:“全员卸甲!” 看着白甲骑兵整齐卸甲的情景,吴成璧在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双王之乱之时,那时候的莫如铁骑还是友军,而现在竟然成为了劲敌,一时间,他的思绪恍如隔世。 吴成璧没做多想,自己的天雷吼也即刻出喉:“重剑士听令!双重人墙开满战力如鼎,准备正面迎撞!” “得令!” 全体重剑士纷纷丹田灌满自身的满战力魂气,然后身上一个个相继发出红色的炽烈魂气,防御武技如鼎的满战力展开的轰鸣此起披伏地响起,随着声音的减弱,重剑士的炽烈魂气连成了一片红色的魂气之墙。 看着大家同仇敌忾的神态,初上战场的吴莫染心中豪情万丈,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片,他也把自身的如鼎开至了满战力状态。 前军斥候高深吼着通传着莫如铁骑的距离:“敌军前五十米!敌军前四十米!敌军前三十米!敌军前二十米!敌军前十米!敌军前五米!敌军前二米!撞击——!” “撞击”两字尚在回响,莫如宏光的天雷吼这时传入了耳中—— “碾死那帮龟孙——!” 第六十二章 蛮缺举鼎 http://.biquxs.info/

竟然在战场上看到了烟花,还很好看? 吴莫染亢奋得简直想踩着人肩,用几个瞬步跑过去把这些个烟花端详个清清楚楚。 但是终究是理性战胜了亢奋,常识告诉他,这些煞是好看的烟花其实是至刚至强的魂气和同样至刚至强的妖气碰撞产生的实质化后的火花。 魂气的主人是白甲狂流中的莫如骑兵,妖气的主人是炽烈军中的蛮妖,骑兵的激突之气碰上了蛮妖的夯实之气,自然会发出耀眼的烟花。 烟花虽然好看,碰撞的双方却是死伤持平。 这边厢,莫如铁骑中的瘦弱者被强壮的蛮妖顶得要么反弹后退,继而被身后骑兵踏为烂泥;要么被蛮妖的犄角穿身而过,命丧当场。 那边厢,蛮妖中的力弱者被莫如铁骑的狂流撞得骨头粉碎,肌肉撕裂,倾覆一地,有得甚至连犄角也几近折断,只靠着几缕皮肉挂在脖颈之上,哀嚎连连,几无战意。 近半仅有擦伤的莫如铁骑从倾覆的蛮妖之间鱼贯而入,以极快的速度窜入重剑士的战阵。 幸好有一排重剑盾密不透风地扛着,这让窜至此处的莫如铁骑只能选择从插于地上的重剑和顶在后面的人墙之上跳将过去。 但是只要他们一跳,就正好进入了后一排重剑士的转鼎的攻击范围。 所谓的转鼎,就是重剑士双手抡起架在肩上的重剑的剑柄,然后利用杠杆原理,以最小的力道,借势耸肩的力量,加上重剑身的离心力,砍出一个势大力沉的二百七十度重斩。 此起彼伏的转鼎之下,又是成片的莫如骑兵惨叫倒地,更有甚者,有人连人带马被竖劈成两截。 侥幸躲过此招的骑兵,自有炽烈军的重弓手用连射弩射来伺候。 就这样,炽烈军用千头蛮妖的死伤换来了对狂流攻势的惨痛压制。 没有片刻喘气,莫如宏光的天雷吼又传至耳边:“全——军——出——击——!” 莫如宏光这几声吼和当初双王之乱时他让吴成璧吼出来的几声如出一辙。 也就是说,莫如铁骑的中后军主力——长刀重骑即将全数杀至。 按照之前对战双王叛军时的战法,莫如铁骑的长刀重骑会先用射程达百米的马弓在百米开外先来一轮开路齐射,用来削薄路径上的敌军,然后就是长刀在手,一路砍瓜切菜。 针对这一战法,吴成璧吼道:“重剑成盾!点火箭!唤翅妖!加持双翅!” 深谙炽烈军战法的吴莫染听闻如此号令,知道父亲即将采用天箭战法,即重剑士以剑为盾采防守反击之势,翅妖抓取已经点燃火箭的重弓手飞至敌军上空发动火攻,御魂师加持翅妖双翅,以助其灵活躲闪。 此战法应对成片行动且移动较慢的战阵效果奇佳,所射出的火箭可以通过溅射的方式引燃成片的敌军。 然而当点燃了火箭的重弓手被翅妖抓着升空后,莫如宏光的天雷吼却让吴成璧冷汗直冒。 “昊——天——盾——!” “所以竟是连南宫玉成的成名技也是学到了吗?”吴成璧额头的冷汗如黄豆般大小,“而且不光学会了,还让整个长刀重骑都学会了!” 但是细观之下,吴成璧又是看出了个中蹊跷。 昊天盾是武宁侯南宫玉成的护体神技,满功力状态之下,昊天盾会把护体魂气实质化。 这金黄色的实质魂盾一展开,修阶是申阶魂境的武宁侯,可以扛住戌阶魂境的吴成璧满功力的举鼎两下。 但是此护体神技仅是起单体防护作用,而眼前的昊天盾却是成片覆盖在奔驰而来的长刀重骑的周围。 成片的金色昊天盾把从天而降的火箭尽数弹开,丝毫没有受阻于炽烈军的天箭战法。 一个恐怖的念头此时在吴成璧的心头升起,要实质化可覆盖几万人的昊天盾,莫如宏光这回给自己储备的魂池兵之只怕已经上万。 战争的残酷就在于,有些人为了胜利,往往会不择手段,违背人伦。 从知道有魂池兵这种设置之后,吴成璧就觉得莫如宏光那看似灿烂的笑容下面隐藏有另一张面孔,而如今更觉此人笑脸之下的面孔无比狰狞。 “吴莫染!”吴成璧把自己的儿子唤到身前,因为他必须要把对战不动饕餮甲的禁忌一五一十地说与他听。 “以下的话你须听仔细,战事当前,我不说第二遍!”吴成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儿子的双眸,仿似从中看到了初上战场的自己的影子。 看到吴莫染把头点得如同捣蒜之后,吴成璧接着说道:“对战不动饕餮甲,你我二人的同一招切勿使出两次! “待到那边的长刀重骑杀至,我会在出招之时把招式之名高声喊出,你一定要听个仔细,切莫再用上两次! “而且我在力战之时,你万不可上前助我!你可知晓?!” 吴莫染抱拳回道:“谨遵父帅指令!定双耳竖起,不漏一字!” “如此甚好!”吴成璧嘴上回着儿子的话,眼睛眯缝看着奔踏而来的长刀重骑。 突然他猛地一踏身下蛮妖夯穹苍的脊背,借着弹力以超高抛物线往敌军骑兵阵中弹射而去。 “第一招!敌似迷雾我探鼎!”吴成璧的全功力天雷吼从十丈开外传入耳中,饶是如此距离加上有长刀重骑一身的玄铁重甲在硬吃吼声,传入耳中的时候还是震得太阳穴发胀。 随后传入耳中的是成片实质化后的魂气盾破碎的巨大闷响,“砰!砰!砰!……”之声此起彼伏地传来,金色的昊天盾逐渐成片碎去。 显然是吴成璧的探鼎在重骑的万军之中形成了连锁反应,撼山一般的破坏力动摇了形成昊天盾的金色魂气。 但是要这昊天盾尽数消散,莫如宏光第一个不肯,因为昊天盾破碎之处的修复速度越来越快,显是他加快了对魂池兵魂气的抽离。 看到昊天盾又形成了一整片,吴成璧的天雷吼又再次想起:“第二招!敌若磐石我举鼎!” 站于蛮妖之肩的吴莫染看到在二十丈外,一柄重剑冲天升起,他知此剑是父亲的重剑巨辰,也知此招即是举鼎。 巨辰剑升到半空突然停住,吴莫染目测了一下剑尖与地面距离,心中不由称奇,这仅有五丈之距,就算是父亲满功力的举鼎,也最多砸一个几丈的坑,对上万重甲骑兵的收效甚微。 吴莫染正在纳闷之时,巨辰剑突然凭空消失! 旋即超高空中传来一声锐器突破音障的巨大声响,吴莫染抬头极目远望,发现极速下坠的巨辰剑周身流转着红色的炽烈魂气,以及因高速下落而与空气摩擦生出的炽热烈焰。 “莫染!”父亲的天雷吼在几百米开外传来,听来振聋发聩,“看好了!为父现在使出来的是独孤霸王剑的隐藏剑法里九剑的 “蛮——缺——举——鼎——!!” 随着巨辰剑越来越接近地面,它周身的炽烈魂气夹杂着空气燃烧后的烈焰形成了巨大的红黄交杂的龙卷,这个龙卷还带着类似于野兽低吼的嘶鸣之声。 感受到巨辰下坠的气焰之压,下落之处的长刀重骑纷纷抱团,把长刀纷纷竖起,对着巨辰的下落之处形成了一个几百把长刀组成的刀塔,显是想用绝对数量的刀刃抵消巨辰下落造成的伤害。 但是举鼎本就是一招以剑身作为介质,把极大数量的魂气压缩成一个平面,然后整体拍下的武技。 而蛮缺举鼎更是在使用者的魂气之上,吸收了自然中的磅礴大气,并一并压缩到了魂气的平面之中,威力提升了不止一丁半点。 所以想用锐角来对抗平面,显然是无用功。 巨辰带着蛮缺举鼎的攻势刚一碰到昊天盾,昊天盾立时化为粉末消散,连顽抗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可见蛮缺举鼎的威力恐怖如斯! 昊天盾一碎,接着粉碎的就是那个几百把长刀组成的刀塔。 长刀的无数碎片四散飞射,射到自家重骑主人的盔甲之中,竟是没甲而入,斧凿不动的重甲仿似纸片一般。 再之后碎裂的就是长刀重骑的一身重甲和全身骨架。 近万名长刀重骑被蛮缺举鼎的巨大力道直接拍平在大地之上,个个七窍流血,肝脑涂地,死状极为恐怖,要不是有一身的重甲卸力,他们只会尸骨无存,碾为粉末。 重骑战阵边缘处的骑兵因为离拍击中心较远,所受力道稍轻,因此躲过了此劫,但是就算没死,也是全身骨头尽断,再无作战能力。 当吴莫染正欲拍手叫好时,吴成璧的天雷吼再次响起:“莫染!速速把独孤霸王剑扔过来!” “父亲这是为何?”吴莫染发出了自己的首次天雷吼反问父亲,“他们的主力部队不是已经死伤无几了吗?” 吴成璧在吴莫染的迷茫注视之下,从死伤一片的重骑兵处往右侧山脊弹射而去,他的声音在峡谷中回荡—— “莫染!今天就让你看看为父自创的独孤双皇剑!” 回声尚响,吴成璧已然接到儿子猛力扔出的独孤霸王剑,只见柱国公双手持两把重剑,往山脊上飞速而去。 山脊上传来一爽朗笑声:“柱国公!咱们许久未见了!哈哈哈哈——!” 莫如宏光带着他的五万魂池兵终是亲自登场。 第六十三章 独孤九剑 http://.biquxs.info/

金属的巨大碰撞之声在山脊上发出,经过山谷的浑响,如同奔雷炸响,吴莫染知是父亲和那莫如宏光正在激烈缠斗。 吴成璧号称大翰近战第一人,如今却是打了有百十个回合,对方竟然仍不见败,可见这莫如宏光的实力也是极为强悍。 许是有源源不断的魂气供给,让莫如宏光总能以魂气充沛之身迎战武技卓绝的吴成璧。 从目前金石碰撞的雄浑巨响听来,两人的魂气尚在充沛阶段,所以这场缠斗将会持续很久。 但是因为有五万魂池兵的存在,所以这场缠斗的时长其实取决于柱国公吴成璧的魂气存量。 每个修阶之人提炼魂气的速度和需求都不一样。 修阶越高,魂气的提炼速度越快,但是相应的,对魂气的需求量就越高。 达到吴成璧这样戌阶魂境的修阶,气息在身体内运转个四分之一周天就能产生磅礴的魂气,然后充盈到四肢百骸。 虽然他提炼魂气的速速远远高于常人,却也架不住一个大招接一个大招源源不断的输出。 算上最早的探鼎、蛮缺举鼎,如今的柱国公已然对着莫如宏光轰出了几十个高阶武技,而且因为忌惮于饕餮甲,所以每个武技最多只能使用两次,这就让近战第一人的实力大打折扣。 加上他有言在先,不准儿子吴莫染插手,所以他是一边计算所用招数的次数,一边用自创的新招来应对。 吴莫染知道父亲是担心自己会一不小心就把他所用的招式给使出来两遍,让莫如宏光坐收渔翁之利。 但是眼看父亲的新招因为尚未成气候,莫如宏光已经渐渐占了上风,身为人子的吴莫染心中万分焦急。 越打越顺的莫如宏光,因为有着源源不断的魂气供给,招式使得是越发从容,口中不时传来和激烈缠斗之景完全不搭的爽朗调侃—— “哈哈哈哈,柱国公!你是不是在故意放水?以你大翰近战第一人的实力,怎生和我纠缠如此之久? “柱国公,许是你平时忙于政务,这手上的功夫反而生疏了,刚刚那招的力道不像是戌阶魂境之人该有的力道啊? “诶?柱国公?怎生把气喘成这样?看来这近战第一人的名号要易主了!你看我能不能接过这个名号呢?” 你说打就打吧,偏有些人嘴碎,嘚吧嘚得像个村妇,这嘴碎得吴莫染想冲上去大嘴巴抽莫如宏光那厮。 没等他冲上去,他父亲吴成璧的声音如炸雷一般响起:“不好意思!我这近战第一的名号还不打算让出去! “不过定宁侯的五万魂池兵果然厉害,我对你连着使出了几十招酉阶的武技,你都靠着他们一一挡下。” “竟只是酉阶武技吗?”莫如宏光圆睁双眼,语气中满是诧异,“刚才那招拍平我万人的蛮缺举鼎也是?” “是的。”把两把重剑插在身侧的吴成璧,眼神平静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对手,气息平稳,已然不是之前气喘吁吁之态。 “为何不直接用上戌阶魂境的武技?说不定就能一招把我搞定?”莫如宏光冷笑道。 吴成璧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用一个反问句的开头来做了解释:“你知我为何刚刚气喘如牛吗?因为我在一边和你缠斗,一边把魂气注入此剑。” “定宁侯是武痴之人,不然也不会在双王之乱的时候用三寸不烂之舌,让我在你面前用了三次天雷吼,也不会身上背着如此多人的成名绝技。 “我方才观你所用的招数,依次有南宫玉成的昊天盾、万浩初的苍炎变、夏侯英朗的飞仙隐、文晋鹏的大衍鬼吟。 “定宁侯既然如此痴迷于武技,我倒想送你一份超级大礼。” “哦?”莫如宏光被吴成璧这么一说,玩心大起,竟是忘了两人还是敌对之身,“如此甚好,定是一毁天灭地的超级大礼!” 吴成璧用手摩挲着独孤霸王剑有着斑驳伤痕的剑身道:“赤青斋的《十大神器》让世人皆知此剑唤作独孤霸王剑,也让他们都知道这剑上封着七百七十七个剑魂,皆是昔日剑道半圣独孤离封在里面的手下亡魂。” “然后这独孤离老儿又创了一套独步天下的,里面共有九招,原本名字叫做问道、探谷、如山、举岳、破空、望月、射日、震万千、夯穹苍。 “后来先帝觉得这些名字都太过驭灵士的作派,不像耍剑之人的招式,让我父亲用自己的名字给改了,于是就变成了现在的问鼎、探鼎、如鼎、举鼎、破鼎、望鼎、射鼎、震鼎、夯鼎。 “哈,如此说来,这其实更应该叫,只是不知独孤离在神界会作何感想。 “定宁侯,谢谢你听了我这么长篇大论的一番说辞。”说到此时的吴成璧右手手指运气,插在地上的独孤霸王剑被拔离地面,剑身与地面平行地悬空于吴成璧的身侧。 “世人只知独孤霸王剑,却不知这把剑其实是由九把组成,”吴成璧此时体内戌阶魂境的魂气无比充沛,他飒然地右手两指往前一挥,“九剑出——!” 疾飞而去的独孤霸王剑霎时裂变为九把一模一样的独孤重剑! 紧接着从他口中发出一声戌阶魂境的满功力天雷吼:“独孤霸王剑里九剑之最强武技——九剑夯穹苍,万魂寂灭!” 第六十四章 真假失忆 http://.biquxs.info/

“哇呀呀!这明明是上万剑魂嘛!好个赤青斋!却说只有七百七十七个。”被遮天蔽日的剑魂埋得看不见太阳的莫如宏光兀自聒噪。 也怨不得莫如宏光说赤青斋骗人,饶是吴莫染也不知自家祖传的独孤霸王剑里竟有如此多的剑魂。 要不是他父亲今天把里九剑的最强一招给使了出来,他也认为这剑里只有七百七十七剑魂,更不消说赤青斋的那帮狗仔队了。 让咱们来好好算下究竟有多少个剑魂。 一把七百七十七剑魂,九把就是九乘七百七十七,共六千九百九十三剑魂。 按照吴成璧的说法,这些剑魂都是被独孤离封印在剑身中的手下败将的亡魂。 也就是说,一、独孤离把至少六千九百九十三人给砍了,这个被师父一脚踢下山的人真是招黑体质,竟然招来如此多的人挑战; 二、独孤离真的是砍瓜切菜小能手,这么多人都能被他给砍倒,也不知这人是不是生得三头六臂; 三、敢挑战当时天下第一人剑道半圣独孤离的这些个亡魂,想必修阶也都不低,就算独孤离对外把自己的满境界藏着掖着,那些有去无回的挑战者的修阶都应该举世闻名吧。 所以这些高修阶的六千九百九十三剑魂就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把莫如宏光的五万魂池兵尽数夺魂而去,不留一点魂气给到他们的主子。 空留下呱呱怪叫的莫如宏光眼睁睁看着他的魂池兵一个个成了纸片人一般,纷纷从马上倒落于地,齐刷刷地像被收割了的韭菜一般。 看着倒伏一地的魂池兵,莫如宏光仿似魔怔了一般,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竟是如此厉害!竟是如此厉害!竟是如此厉害!竟是如此厉害!竟是如此厉害!竟、是、如、此、厉、害!” 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他人却突然倒栽葱般倒在了地上,一声闷响都没有。 “不会死了吧?”吴莫染忍不住自己少年心性中的好奇,三个瞬步跳将到了莫如宏光的跟前,他的父亲愣是没拦住。 吴莫染用手指在趴在地上的莫如宏光的人中处试了下气息,发现此人尚有进出之气,只是气若游丝。 “父帅!此人还活着,只是昏厥了!”吴莫染高声禀明父亲此人状况。 还没等吴成璧把“速速回来”四个字喊出来,地上趴着的莫如宏光突然伴着嘴里“哇呀呀”的叫声蹦着站了起来。 这一站,竟是和吴莫染鼻尖贴着鼻尖。 许是莫如宏光嘴中呵出来的热气,抵消了身后父亲的“速速回来”的呼喊,吴莫染竟是看着莫如宏光左眼下的一颗小痣出了神,忘了眼前这个人就是刚刚和自己的父亲打得难分难解之人。 反是莫如宏光的话让懵圈的吴莫染立时恢复神智,跳到了一丈开外。 他说的是三句没头没脑的问话:“哇呀呀!我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在茅厕吗?!你又是谁?!” 这三句问话,不光让吴莫染当场懵逼,也让和他缠斗许久的吴成璧满头问号。 吴成璧毫不客气,同样甩了三个问题到这个号称军神却做派如同孩童一般的定宁侯脸上—— ”莫如侯这是被我打懵了?还是在装傻充愣?还是气血攻心给整疯了?“ 没有回答这三个问题的莫如宏光,看到柱国公吴成璧竟似许久未见一般的惊讶:”哇呀呀!竟是柱国公!咱们有好些年头没见了吧!是什么风把你吹到了我这定宁关!” ”嗯?!“吴家两父子听他口出此言,面面相觑无以为复,心想这人是不是真的摔到失忆了? 复又听到莫如宏光聒噪的怪叫,是他看到倒了一片的魂池军侯发出来的吃惊高喊。 ”诶诶诶!这是怎么了?!怎么倒了这么一片魂池打扮的兵士啊?!都死了吗?!“ 没有理会老吴家的呆若木鸡两父子,莫如宏光一路小跑着从近到远,不时翻查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魂池兵,他的问话体现出他特殊的脑回路。 ”怎生如此多的魂池兵?是谁人需要这么多人供着?“ 他抬头看着吴家父子四目不移地盯着自己,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是我?“ 吴家父子面无表情地齐齐点头,莫如宏光红着脸大声回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对着吴家父子第二次问道:”真是我?“ 吴家父子第二次面无表情地齐齐点头,莫如宏光红着脸第二次回道:”不可能!绝不可能!绝绝对对不可能!“ 他第三次对着吴家父子问道:”果真是我?“ 要不是被吴成璧拦着,吴莫染几乎要冲上去抽他个大嘴巴。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想抽莫如宏光的大嘴巴了。 并不知道自己如此招打的军神阁下,貌似开始了一段回忆:”话说我当时正在如厕,手上拿着一本夫人推荐给我的《如月痴恋》,因为她说要随时抽查,所以就算是如厕,我都随手带着。“ ”慢着,“吴莫染愤然打断了自顾回忆的定宁侯,”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吧?“ ”你还问我,“莫如宏光仿似突然反应过来般反问道,”从刚开始你就没告诉我你是谁!“ 怕吴莫染出言不逊,吴成璧抢过了话茬:“他是我的犬子,名唤吴莫染。” 莫如宏光大笑抱拳道:“原来是柱国公的二世子,仔细看来,确实是颇有柱国公的一番威武,眉宇间也依稀可见莫敌世子的英气。” 虽然不知道这个莫如宏光是真失忆还是装失忆,吴成璧觉得还是给他一个机会说下缘由,于是便说道:“方才你说到你在如厕的时候看了一本叫做《如月痴恋》的书,不知后来如何?” ”对对对!”一惊一乍的莫如宏光再次上线,“当时我正在一边如厕一边看这本书,因为怕我家夫人随时抽查,她说这书写得极好,尤其是描写女人心态的段落可以让这个直肠子的人懂得什么叫做情趣。 “柱国公有所不知,别看我在外面风光,在我家夫人面前就温顺得如同小羊羔。” 吴莫染听到此处,又观那莫如宏光一脸窘迫的样子,与刚才缠斗时挥斥方遒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不由得是又觉得好笑又觉得诧异。 “然后我正津津有味地欣赏到第六十四章最关键处,男主要和女主行云雨之事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几句奇怪的诗词,从虚空中传来。 “依稀记得是 asmot echokot,me gazevailech,ethmtetsitpcodothiy,cha bothichamtaha uma i,soskamjadhe i,oyavichemcolemhailimbash io daha ,vado chemhoaackisae alio salgollishehoagavoabasge。” 当吴莫染还在感叹这军神记忆如此之好,竟然可以记住这完全不知是哪里语言的诗词之时,随着诗词的字字出口,地上本已经躺平的魂池兵身上突然发出诡异的绿色光芒。 要不是这些魂池兵的魂气被万魂寂灭给尽数剥夺,这些诡异的绿色之光竟是要把他们给整得爬起来再战一轮。 可怜这些没有魂气的兵士们哆哆嗦嗦地撑了几下,复又瘫倒一地,可见万魂寂灭真的是魂气收割机。 当诗词的最后一句出口之后,莫如宏光的身上也发出了绿色之光,然后他的瞳孔开始涣散,眼白也在逐渐消失,抽搐的面部肌肉佐证着他的体内正在发生着什么。 吴家两父子只是静观其变地默默看着,怕这个孩童做派的军神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突然从莫如宏光的嘴里传出一声响彻云霄的断喝—— “从我身体里滚出去!——” 第六十五章 蛮仓来客 http://.biquxs.info/

记忆力惊人的莫如军神把他只听了一遍的奇怪诗词给尽数默背了出来,不光一字不差,发音竟也是字正腔圆。 这些诗词在蛮仓大陆的翰帝国说出来是发音怪诞的无解天书,而在澜沧海东面几万里海域对岸的琉璃大陆的埃塞奇君主至高国,却是等阶极高的控魂咒辞。 用翰帝国的官话把这些咒辞翻译过来,字字透露着蛊惑—— “遥远的魂魄,从现在开始,你要听我的话!我叫你用剑杀人就用剑杀人,我叫你骑马作战就骑马作战!你的敌人是穿着翰帝国铠甲的人,你的主人是埃塞奇国的古力至高皇!” 这段毫无修饰的咒辞,透着浓浓的琉璃大陆草原的蛮荒气息,也散发着研发此咒辞的埃塞奇控魂殿的简单直接和干巴的脆感。 琉璃大陆的草原幅员辽阔,分布着大大小小共五十四个部落。 初时,这些部落各自为政,常年为着水草和绿洲大打出手,五十四个部落之间互相都看不上,混乱和战争是琉璃大陆几百年来的主题。 直到三十年前,一个自称来自蛮仓大陆翰帝国的神秘法师来到了埃塞奇酋长——当时还叫古力东多三十六世的古力浩才的面前。 他对着古力东多三十六世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尊敬的古力酋长,我来自蛮仓大陆的翰帝国,我的名字是莫如岳山,在我说出到此的目的之前,请您认真回答我几个问题。 “一、您对现在埃塞奇部落的现状是否满意? “二、您对现在琉璃大陆因水草而杀伐的现状是否满意? “三、您对自己的现状是否满意?” 问出三个问题之后,自称莫如岳山的蛮仓人就没有再发一言,而是用深邃的眼神打量着古力酋长,等着这位上古古力东多酋长的三十六代孙给出答复。 古力东多三十六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不断地摩挲着自己那用黑杉木编织出来的酋长椅。 这是一把古力东多家族流传了近千年的酋长椅,据说古力东多一世古力都就是在这把椅子上做了绑架蛮仓大陆的华族酋长鲮的决定。 如今想来,遥远的先祖反而更加锐意进取,如今自己却仅是偏安于大陆之一隅。 看着被世世代代的古力东多酋长摩挲着已然变白的椅子把手,正值壮年的古力东多三十六世猛一拍腿站了起来,嘴里高声喝道—— “这三个问题我一并回答了!不满意!不满意!不满意!” 这三个不满意的语气一个比一个强烈,古力东多三十六世雄浑的气魄冲口而出。 得到了三个不满意的答复之后,莫如岳山在古力东多的部落几十号长老的众目睽睽之下兀自双腿跪下,把头埋在摊开的手掌之上。 “请允许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复姓莫如,双名岳山,我来自蛮仓大陆翰帝国的莫如家族,我是一名控魂师。 “作为控魂师,我在自己的家族受到排挤,导致我在翰帝国很难实现自己的报复,而我在翰帝国的报复是想推翻长孙家族的皇朝统治,让莫如成为蛮仓之主。 “但是我的大哥莫如明日却是一个愚忠之人,明明莫如家族有着远超长孙家族的实力和名望,却始终偏安于一关之侯。 “我苦口婆心地劝了他数次,只要他莫如明日振臂一呼,天下响应的人何止千万,让蛮仓大陆换个姓也是易如反掌。 “而我短志的大哥,却将我告上了朝堂,他换了一个大义灭亲的忠义贤名,而我却成了阶下之囚。 “好在我有控魂术傍身,便小小地使了些手段,找了一个替罪羊帮我去坐那无妄之牢。 “然后我就远渡重洋,来到了这琉璃大陆。我在这因水草而逐鹿的戈壁草原待了五年。 “在这五年里,我走遍了大陆的南北东西,访遍了五十四个部落的风土人情,这一路看下来,唯有古力吾皇才是能统一这一片广阔大陆的至高皇。 “实不相瞒,刚才问古力吾皇的那三个问题,我也曾问过 那扎部落的那扎热亚四十世酋长,迪力部落的迪力巴斯三十二世酋长,还有热那部落的热那吉里四十三世酋长。 “我也曾观察他们许久,因被他们表面上的挥斥方遒所懵逼,便也问了这三个问题,但是他们要么是把我赶了出去,要么是以疯子的罪名企图囚禁于我。 “而之后在古力吾皇这里,我才终是得到了我想得到的答案!吾皇的三句不满意字字叱咤,句句铿锵!足见古力吾皇意图统一琉璃大陆的雄心! “所以,请受微臣莫如岳山三拜!这一拜,拜的是我莫如岳山终遇名主!这二拜,拜的是埃塞奇部落终是就此崛起!这三拜,拜的是琉璃大陆万民得遇天选至高皇!” 这一顿信息量极大的输出让古力东多三十六世酋长脑袋嗡嗡作响,但是他还是强迫自己听了下来,因为本能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是个万中无一的高人。 尽管此前从未见过此人,但是此人语气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字里行间透露着鼓动人心的振奋。 古力酋长看到莫如岳山把三个头磕罢之后,赶忙上前一把将对方扶起,眼中满是真切:“莫如先生,你真是高看我了,我就是一个骑马长大的糙汉子,喝着马奶,吃着牦牛肉,看见水草就抢,没了水草就找。我的人生就是如此简单。 “倒是我那先祖古力东多一世,他把那蛮仓的酋长鲮给哄骗过来,然后绑了,要不是鲮他自己寻死不要人救,我家先祖怕早就打到你们蛮仓去了。 “不怕你这来自蛮仓的先生笑话,咱琉璃五十四个部落,真的是五十四头土狗,只知道为了几根骨头咬来咬去。有很多以前其实是亲戚关系的部落,到如今却是一见面就抡斧头。 “我听说你们蛮仓那边种田的种田,养鱼的养鱼,还能养猪羊等家畜做肉食,让我好生羡慕。我很早就在想,为啥咱琉璃就非要为了一点点水草而大打出手呢? “如今先生来了,正好可以帮我想想办法,怎样可以让咱这边也和你们那里一样有吃不完的粮食,喝不完的美酒,天天换新衣,夜夜做新郎,不,最后一个不要。” 看着憨厚傻笑的古力东多三十六世,莫如岳山也是笑道:“如古力吾皇能听微臣之言,定让你有吃完的粮食,喝不完的美酒,天天换新衣,夜夜做新郎。” “真的?” “我从不食言!” “好的,先生请放手去做!对了,先生为何一直叫我吾皇?我只是一小小酋长而已。” 莫如岳山抱拳笑道:“只需依微臣之策,不出五年,您定将成为琉璃共主,古力至高皇!” 古力东多三十六世哈哈大笑道:“那就借先生吉言了!” 自此,莫如岳山加入埃塞奇部落,被古力酋长封为国师。 半年后,埃塞奇在晟州改部落为国,开始种植大麦与水稻,圈养牛羊; 一年后,设控魂殿,莫如岳山为殿主,大力招募子弟批量训练控魂师; 二年后,埃塞奇国吞并晟州、曌州境内十九个部落,一跃成为占据两州的大国; 三年后,十五万劲旅北伐炽州,半年后挥师东进栾州,又一举拿下二十二个部落; 五年后,休整一年的埃塞奇向琉璃大陆最后一州,也是最南部的粲州吹响了统一大陆的最后一声号角。 在统一大陆之后的第二十个年头,莫如岳山突然笑盈盈地出现在了已经改名为古力浩才的埃塞奇至高皇面前。 ”想不想去蛮仓养你的牛羊?“他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缝。 ”哦?说说看。“至高皇擦擦睡眼惺忪的双眼,随手裹了条毛毯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六十六章 久别重逢 http://.biquxs.info/

莫如宏光一直觉得自己的叔叔就是下凡的神仙。 因为这个叫做莫如岳山的叔叔身边总是会出现一些神奇的生物,甚至经常出没一些外表凶猛的巨兽。 这些本是个性凶猛的生物,在他跟前却温顺得如同小猫小狗一般。 有一次,叔叔让这个侄儿坐上了一只长着六只犄角的奇怪生物,莫如宏光知道东时候才知道这只生物竟是传说中的山林凶兽苍杌。 他这才明白为何自己的父亲看他骑于其上的时候那么的惊恐而又愤怒。 还有好几次,他发现电系的紫电鷟、土系的黄镇鹓、水系的白鸿鹄、气系的青穹鸾四种神鸟竟然都环绕在叔叔的身边,俨然被驯服成了宠物。 好玩的莫如宏光一头扎到神鸟之中,带着懵懂的稚气对着叔叔说道:“这四只鸟儿尚算普通,要是叔叔你能把那传说中的赤燚凤给驯成了宠物,那侄儿我就真心佩服你!” 赤燚凤是火系神鸟,乃世间五系元素神鸟之首,与其他四系神鸟喜欢群居不同,性格孤高不逊的赤燚凤却喜独居。 世间的赤燚凤总数本就屈指可数,加上零散地分布于蛮仓大陆的大江南北,所以它们的身影更多地是出现在坊间传说中。 不管这些传说是真是假,对于赤燚凤的强大的描述却都达成了惊人的一致,都说此鸟口可喷火,扇翅能起连天巨焰,火势的温度之高,可以瞬间融化岩石和金属。 莫如岳山听到小侄儿要让自己去驯服如此凶猛的神鸟,愣是给逗乐了:“好好好!那我把那赤燚凤给驯了便是!让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王知道叔叔我的厉害!” 虽然叔叔在莫如宏光的眼中充满了神性,但是父亲莫如明日却总是让他和这个叔叔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的原因是因为莫如明日和莫如岳山两兄弟之间的关系并不好,两人经常一言不合就争得面红耳赤。 年少的莫如岳山并不知道父亲和叔叔究竟是为了何事而争吵,因为每次看到他走上前来,父亲都会关上房门或者呵斥他走开。 关于这个叔叔的记忆戛然而止在他骑着赤燚凤出现的那天。 到现在莫如岳山都记得,那是一个灰蒙蒙的雨天。 雨虽然不大,但是却又多又密,厚重得如同罩着无数的薄纱,让人不快而胸闷。 在半露天的连廊下,被雨水憋着踏青冲动的莫如宏光,用手托着腮,下嘴唇咬着上嘴唇,心中的郁闷都写在了稚嫩的脸上。 他找了根树枝,在潮湿的青苔满布的泥地上写下了“我想出去玩”四个字,在“玩”字的最后一个竖弯钩上用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画了一个圈,因为用力过猛,树枝竟是断了。 这时,他突然听见天上远远传来一声鸟兽的啼鸣,这一声啼鸣之前从未听过,但是听来却给人一种威猛和贵气之感。 接着,叔叔莫如岳山的声音从天上传来—— “宏光!你来看看我骑了个啥?!” 莫如宏光把头弹出连廊屋檐,朝着叔叔发出声音的地方寻去,然后就看见了一只双翅展开能遮天蔽日,通体发光亮如日光的神鸟。 “赤燚凤!”莫如宏光顾不得漫天的毛毛细雨,手舞足蹈地冲到了庭院的开阔处,朝着天上的巨大神鸟哇哇大叫着表示着自己的兴奋。 巨大的赤燚凤本想对着兴奋的少年高亢啼叫几嗓子,但是被莫如岳山拍了一下头之后就乖乖地渐渐收拢翅膀往地下缓缓降落。 待到离地只有一层楼高之时,莫如岳山一个纵身,从鸟身上跳将下来,稳稳地落在自己的侄儿面前。 在后者瞠目结舌之下,一个招手把翅展达数丈之宽的火系神鸟硬生生变成了可以立在掌间的小麻雀。 这一堪比神迹的操作,彻底坐实了叔叔在莫如宏光心中下凡天神的形象。 “哇呀呀!”莫如宏光看着在叔叔手掌上活蹦乱跳的赤燚凤,几次想用自己稚嫩的小手去触碰,都被叔叔给躲开了。 少年的脸上马上换上了赌气的神情:“叔叔,你是故意馋我吗?让我看却有不让我碰?” 叔叔摸摸侄儿的头道:“不是叔叔不让你玩,实在是这个赤燚凤太过顽劣,别看它变成了这般模样,你要是让它不高兴了,照样可以口喷烈火,把人烧成黑灰!” “我不信!”莫如宏光耍着孩子脾气,嘴巴嘟得快碰到鼻尖,“它这般可爱,怎么可能会喷火伤人?” 莫如岳山见侄子不信,便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掌上的赤燚凤,这小麻雀模样的神鸟吃疼后立马飞到空中,对着莫如岳山一阵乱叫,然后大张其嘴。 从这小赤燚凤的嘴见不断有火焰之灵气汇聚,眼看就要喷嘴而出的时候,莫如岳山往它眼前亮出了一条小银鱼,这只小神鸟立时收了灵气,转怒为喜地吃起了银鱼。 大开眼界的莫如宏光,这些更是对这个小神鸟欢喜得不得了,但是又不敢用手去碰,只能来回用不同的角度端详着这个可爱又凶猛的神鸟之皇。 “叔叔,我听说这世间有一种术士可以驾驭鸟兽,”莫如宏光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赤燚凤,一边问道,“好像是叫什么驭兽士。所以叔叔你是不是就是驭兽士啊?” 莫如岳山经此一问,对侄儿关爱的目光突然转为深邃,而后又把视线投向了同样深邃的天空:“对,我确实是驭兽士。” “哇!”莫如宏光瞬间觉得自己的叔叔无比高大,“叔叔你太厉害了,竟然真的是驭兽士!我长大了也要做驭兽士!” “傻孩子……”这是多年前莫如岳山对自己的侄儿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就被自己的亲大哥告发谋反而被投入天牢。 再然后,他使了些手段从天牢中脱身,漂洋过海到了澜沧海西岸的埃塞奇酋长古力东多三十六世的面前,一跃成为一个统一整个大陆的部落联盟的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 当蛮仓的细作送来翰帝国五雄关镇关侯的名号时,莫如岳山看到了自己侄儿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定宁侯的爵位之后。 莫如岳山长叹了口气,心中感慨万千:“这傻孩子估计到现在都还以为我是个驭兽士,殊不知我和他父亲一样,都是夺魂系的控魂师。 “那些鸟兽都是被我控魂所致,并非是低级的认主驾驭。而这种技艺,我大哥原本更甚于我。 “只是他放弃了一身本领,把自己困在了卑微臣子的桎梏里,而我却选择了要颠覆那长孙天下的道路。 “罢罢罢!既如此,就让我用莫如世家祖传的控魂咒辞来和这个侄儿见一面吧!” 第六十七章 乱渊出世 http://.biquxs.info/

附在罗鸿祯身体里的乱渊终是从地牢里出来了。 原本它以为自己会被魔界的几个老相好给搭救出来,但是等来等去,把它接出来的却是死对头梁元思。 看着表情极度复杂的镇魔宗老宗主,乱渊借着罗鸿祯的嘴嗤嗤笑道:“哎哟喂!没想到竟然是您把我给招回来了!梁老宗主!” 看到梁元思没有接茬,乱渊继续往他伤口上撒盐:“我应该说万年不见,还是二十五年不见啊?不管怎么说,我这身子还是常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虽然孱弱了点,但是尚算壮年,你瞅瞅你……” 乱渊用手指着粱元思道:“这只怕已经半截身子埋到土里了吧,哈哈!想当年你率领五百镇魔宗子弟封我之时,那意气风发的样子,仿佛就在昨天。现如今,啧啧啧,感觉一阵风就能把你吹倒似的。要不要我附到你的身上,让你稍微回光返照个几天?” 梁元思虽然气得腮帮子不住打颤,却始终不发一言,倒是他身边的镇魔宗晚辈怒不可遏地怼了起来:“你个破魔物!休得在这里口放厥词!要不是这次有求于你,你估计要在那万年前的牢笼中呆到天荒地老!” “哦?有求于我?”乱渊的狞笑停了一瞬,复又笑得更是猖狂,“牺牲了五百人的性命,好不容易使出来三大禁技之一把我给降维封了印,又用三关六阵十咒把我丢在了万年之前,如今却是有求于我?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要紧事有求于我?莫非天塌了?” “九十万人的性命。”粱元思回时声音不大,却字字掷地有声。 “有趣!”乱渊叉着腰看着粱元思的囧样,终是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有趣得紧啊!” 乱渊能从万年前的时之隙牢笼中出来,远在澜沧海对岸的莫如岳山也是起到了间接的作用。 翰景宗泰康二十二年十一月在滦州观澜郡登录的五名女子名字分别叫做艾思晴、艾世奇、艾士衢、艾森群和艾瑟琴。 五名女子手上的纸条都有两个人名一个地名,他们分别是: 艾思晴对应的定宁侯莫如宏光、其母陈沁兰、其镇守之关定宁关; 艾世奇对应的泰宁侯万浩初、其岳母沈惠心、其镇守之关泰宁关; 艾士衢对应的景宁侯夏侯英朗、其师母赵惜玉、其镇守之关景宁关; 艾森群对应的嘉宁侯文晋鹏、其叔母唐素华、其镇守之关嘉宁关; 艾瑟琴对应的武宁侯南宫玉成、其岳母王秋芸、其镇守之关武宁关。 不管所用途径为何,这五名埃塞奇控魂殿集最强控魂咒术于一身的美貌女子,最终都假接第二个人名所涵盖的女人完成了控制一关之军的任务。 她们均在五年之内把一百二十行的控魂咒辞印在了五关将士之身。 这五名女子在被赋予如此使命之时,却被隐瞒了一条最为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一旦控魂殿的众长老唱响了控魂咒辞,她们的生命就被同步献祭于这个仪式当中。 所以这五名如花似玉的女子,为了自己的古力浩才至高皇,为了埃塞奇称霸蛮仓大陆的宏伟征途,最终香消玉殒,消失于历史长河之中。 控魂仪式最先从定宁关的定宁侯莫如宏光及其麾下二十五万定宁关守军开始。 之所以选择在定宁关先开花,一是要用定宁关守军的倒戈给翰帝国朝廷造成定宁关谋反的假象,借以牵制翰帝国的优势军种,为其余各关先后发力打下时间差。 二是控魂殿主莫如岳山的私心,他希望最早被控魂的侄儿可以早日参透用莫如世家祖传咒辞所写的埃塞奇控魂咒辞,然后尽量全身而退。 如他所愿,他的侄儿莫如宏光终是在翰帝国军的最高战力柱国公吴成璧的全力施为之下破解控魂,得以保住性命。 而其他四关的将士就没有如此好运,他们被控魂咒夺取神识之后,从各自的关隘一路往中州的永宁城奔袭而去。 这九十万人把沿途遇到的其他的翰帝国军队打得是溃不成军,这恰恰说明了五雄关守军将士的实力非一般军种所能比拟,也说明了莫如岳山以敌制敌计策的独到。 这一谋划三年,施咒五年,团控一百万人的宏伟仪式,最终让刚刚从双王之乱中安宁了五年的翰帝国又陷入了连绵的战火之中。 这次后来被称为“埃塞奇血崩”的战争,比双王之乱时的战况还要严峻,因为不光无比深入都城永宁腹地,而且所对之敌是翰帝国最为精锐的五关守军。 定宁关守军被控魂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往关内的中州境内奔袭,而是打了渝州守军一个措手不及,因为定宁军接到的控魂指令是奇袭渝州军,作用是通过消灭渝州部,达到转移翰帝国军层注意力之用。 这一奇袭达到了莫如岳山当初制定这一战略时的目的,因为当定宁军在五昼夜间把渝州十五万守军连锅端的消息传到永宁成天穹殿的时候,那些高坐庙堂之上的决策大佬们马上就被双王之乱的痛苦回忆给涌上来大脑。 于是他们彻夜热议权衡利弊,让翰帝国的长孙虞城皇帝修了一道圣旨,把吴成璧和他十五万的炽烈军从澜州南涉给调到了定宁关。 看着白茫茫的莫如铁骑从山崖上倾泻而下的时候,久经沙场的吴成璧一眼就看出了那些庙堂之上的大佬没有看透的一件事,那就是定宁侯莫如宏光也只是一盘大棋上的马前卒。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莫如宏光,真要谋反的话,会走和京城相反的路线先去灭渝州守军吗?一是增加行军路线,而是打扫惊蛇,三是徒增伤亡,这不像军神能做出来的决策。 而且就算是为了消灭身边的潜在忧患而消灭了渝州守军,但是为何又要乖乖呆在定宁关,等人来攻打?这已经不是决策失误那么简单,而是降智! 如此行事唯一的解释就是定宁侯身后定有更大的势力让他这么去做,而这个势力要么足够强大要么给出的条件足够优厚,让定宁侯甘愿成为棋子。 虽然事后证明定宁侯是被控魂咒夺去神识,但是如此的情形却比被实在的利益驱动要更加凶险,因为完全不知道敌人来自何方。 这边定宁军一把翰帝国最强战力之一的炽烈军牵制住,那边武宁、嘉宁、泰宁、景宁四关守军一起被控后发力,霎时九十万大军从四面以合围的形式杀往京城永宁。 这下天穹殿里的文武百官慌了,如今的形式就是翰帝国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全数精锐战力都变成了奔袭而来的虎狼之师。 对于最精锐的四大关守军来说,沿途的常规守军只是他们的下饭菜,这一路杀将下去,杀伐最为果决的景宁军距离永宁仅仅有一百三十里地。 而这个时候吴成璧突然让一只被加持了振翅之力的苍眸鹰千里兼程,往天穹殿送去了一张纸,纸上写着两句话—— “四关九十万人实为控魂尔,唯乱渊可一并解此咒!” 故此,梁元思才会表情极其复杂地出现在乱渊面前。 “真的是太有趣了!”乱渊旁若无人地狂笑着,全然不顾镇魔宗众人的尴尬。 第六十八章 神识对话 http://.biquxs.info/

“真是太有趣了!” 当乱渊狂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离它直线距离二十里远,有一个骑着毛驴的少女也说着一模一样的话—— “真是太有趣了!” 在毛驴之上放浪形骸的十五岁少女公孙礼成,完全没有姑娘家独自在外的窘迫和惊慌,相反,溢于言表的兴奋挂了个满脸。 虽然已经离家十一天,这个把“有趣”挂嘴边的小丫头片子靠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懵懂,骑着身下那头被她折磨得皮包骨头的小毛驴,愣是从伭州老家跑到了千里之外的澜州南涉。 大翰天下九大州,为何要跑到澜州南涉来,只因从天成书院开始,脑中就不断有个声音在唤着:“来南涉,乐屏山”。 自从十岁那年被父亲公孙明礼扭送到天成书院,除了每天摇头晃脑地读书写字外,唯一的乐趣就是和一名唤作梅洛笙的同年同窗一起嬉闹。 梅洛笙是雍州人,虽然他和公孙礼成同年,个头却比礼成要矮上半个头,同时也是全学院五十多号生员中最矮的一个。 就因为这个身高,他经常受到学院高个同窗的欺负,而且还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唤作“小仓鼠”,渐渐的,大家都用小仓鼠来叫他,把他的名字都给忽略了。 全书院只有一人用他的原名叫他,那就是和他同年的公孙礼成。 公孙礼成虽然是全书院唯一的一个女生,但是她的做派却全然是男生的作风,每当梅洛笙被欺负的时候,她会拿着一个扫帚满书院的撵那些欺负梅洛笙的学生。 撵跑了那些顽劣分子之后,她会叉着腰往梅洛笙跟前一站,将他一顿好骂,骂的是这小子为何就不反抗一下,哪里像个男子汉。 每到这时,梅洛笙反是埋怨起了帮他打抱不平的公孙礼成,说她怎么没有一点女孩子该有的样子,竟然如此泼辣。 公孙礼成就会捏着梅洛笙的脸,在对方哀叫连连之下,反问他何为女孩子该有的样子?是逆来顺受,还是三从四德,是女子无才便是德,还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梅洛笙本就不善言辞,这下更是被怼得面红耳赤,憋着一言不发的样子又是把公孙礼成给逗乐了,这才把捏他的手松开。 这一来二往,两人的感情是更好了,经常在一起成双入对,梅洛笙受公孙礼成的影响,也敢于对欺负他的人说不,而欺负他的人也应为有公孙礼成这个泼辣丫头在,也就渐渐转移了目标。 突有一日清晨,公孙礼成刚一睁眼,就被近在咫尺的梅洛笙给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没有理会呱呱乱叫的公孙礼成,梅洛笙双眼失身,神经兮兮地问道:“最近我总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叫我去一个叫南涉的对方,日日叫,夜夜叫…… “这声音吵得我晚上都睡不了觉,于是我便说,我不知道南涉在哪里,你不要叫了。 “那声音又跟我说,你去找公孙礼成,她知道南涉在哪里。然后我就来找你了。” 梅洛笙的话音刚落,公孙礼成的耳中立时响起一个古怪的沙哑之音:“公孙礼成小友,咱们终于见面了。” 相对于梅洛笙的不知所措,公孙礼成却是显得见怪不怪,她在神识中对那声音回道:“见面?你人都躲着,谈何见面?” 古怪声音嗤笑道:“哈!你果然比梅洛笙有趣多了!在下名叫梅力西耶·穆多苏隆·特伦法斯克·杰拉德·乱渊,我的名字太长十分无趣,所以你叫我乱渊就行,不要在意细节。 “目前我身处一个有趣所在,暂时无法现身,所以只能通过神识和你对话,不觉得这样更加有趣吗?你不知道我的样子,我也无法看到你的神情,又神秘又充满未知。” 公孙礼成在神识中回道:“你是叫乱渊是吧,我注意到你接连用了三个有趣,和我的口头禅倒颇为契合,所以你也是个玩世不恭之人咯?” 乱渊的沙哑之声在虚空中传入公孙礼成脑海:“玩世不恭是对的,人嘛……我并非传统意义上的人,我其实,怎么说呢?用你们人间世的说法,我其实是个魔物,而且是个百万岁的魔物。 “我活了百万岁,看了百万年的世间变迁,世界从一维到十一维,从一界到五界,从大家其乐融融到如今的分庭抗礼,越来越有序,但是却越来越无趣。 “就拿你们常人来说,刚被我的祖奶奶苍嫚大神创造之时,无欲无求,一个个赤身露体地行走在充满洪荒猛兽,满天神佛的世界,他们内心充满了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和恐惧,一个个瑟瑟发抖的常人,是那么的有趣而可爱。 “后来随着人间世的不断演化,出现了族群、村落、部落,因为食物和猎物而大打出手的场景在我看来也是极为有趣。 “再后来,就出现了国家与王朝,国与国之间的杀伐,王朝之前的连绵战火,混乱而有趣,让暗中观察的我禁不住得拍手叫好。 “而自从你们的篪朝开始,这样混乱而有趣的场面越来越少,长达数百年的安定王朝让常人失去了上进心,一个个饱食终日,安于现状,真的是无趣得很。 “所以我便从暗处走到了台前,因为我是魔物,和常人的世界维度不一样,无法直接穿越到人间世,所以我便在这人间世寻找可以附魔的天选之子。 “在你们篪朝初年的时候,我就想找个常人附魔,无奈那时候人间世的维度裂缝太小,我无法把魔气输送过来。 “于是我等了整整一个半人间世的朝代,在蔺末翰初的时候,终是等到了人间世出现了五个可以输送魔气的缝隙,于是我往这五个缝隙分别输送了五缕魔气,其中在南涉的这一缕魔气找到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中的一个叫郭明达,是南涉本地人,他的附魔同步率虽然很高,但是身体真的是太弱了,被镇魔宗的几个来回就给收拾了,所以他身上的魔气就给散了。 “好在还有一个备选,叫做罗鸿祯,就是我现在这个附着的身子。说起来,这个罗鸿祯还是你们大翰开国皇帝长孙无咎的舅舅。 “原本镇魔宗已经打道回府了,但是也该我死性不改,或者是罗鸿祯身子的附魔同步率高得让我忘乎所以,在南涉行事的时候闹得动静太大,走到半路的镇魔宗又回来了。 “我一看他们几个毛头小子出言不逊,就一口气放了几个狠招,让他们几个死得彻彻底底,外表看去却像睡着一般。 “许是这二十几个毛头小子在镇魔宗都是接班人的级别,所以后来镇魔宗一宗门五百多号人都来了,然后他们用了一招狠招把我给封印了,而他们也基本上全数覆灭。 “虽然我的魔气被尽数封印,但是在他们把罗鸿祯的身子丢到万年前的时之隙时,我留了个心眼,一早就把先前送往其它四个缝隙的魔气给收了回来,这才能有今天能在神识中和你交谈的机会。” 公孙礼成安安静静地听了乱渊所说的一大段信息量巨大的过往,等到结束时在神识中只说了两个字:“有趣!” 而现在,用一句“有趣”就总结完了心得的公孙礼成正手舞足蹈地看着眼前的一个碑牌。 碑牌上是一个地名——岳屏山。 第六十九章 一息万里 http://.biquxs.info/

乱渊的算盘打得铛铛响。 被封在万年前时之隙的这个六翅魔皇,对万年后的翰帝国和埃塞奇即将到来的大战是门儿清。 一是百万年岁月的沉淀,让它对窝里斗的常人见怪不怪,二是有血噬了时沐的血翎不断用时之术向它传递现世的消息。 所以当他听说埃塞奇那边有人用控魂术夺了一百万人魂魄的时候,真是激动得恨不得从牢笼的缝隙之间钻出去,看看这个施术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因为在十重镇魔咒阵的牢笼之中,它根本施展不出扯出因果线查看究竟的能力,所以只能在牢笼之中蠢蠢欲动。 蠢蠢欲动也不是完全没动,岙州泰康的一个引线和一个棋子就被他给唤醒了。 引线唤作梅洛笙,他的作用是引出更加重要的棋子公孙礼成。 引线最终要成为祭品,为提升附魔同步率而献上卑微的生命。 而棋子,则最终会成为附魔同步率达十成的皮囊,化为统治人间世的乱渊魔皇人间体,统领着从五个魔界裂缝出来的五百万魔兵,魔临天下。 引线已然献祭,而棋子的附魔同步率在此助攻之下,达到了三成,基本上可以操控其行为。 所以公孙礼成离家远赴澜州南涉其实就是被乱渊怂恿所致,脑中那梅洛笙的声音,实是乱渊幻化而来。 当公孙礼成这个疯丫头到了岳屏山脚下的时候,乱渊恰好听到了梁元思要它解除九十万人身上控魂咒的请求。 所以这个六翅魔皇脱口而出的那句“真是太有趣了”不光是指它眼前的情景有趣,也指公孙礼成的到来,让接下来的事情发展也变得有趣。 梁元思内心深处极不愿把九十万人的性命寄托在这个大魔头的身上,毕竟他爹用牺牲了五百镇魔宗子弟的代价把它封印成擒,而且要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魔头去救人,恐怕是天方夜谭。 哪怕条件是乱渊可以回到万年后的地面生活,当然了,是有十重镇魔州阵的地面。 然而乱渊的回答却让梁元思大感意外。 “我同意!” 听着乱渊斩钉截铁的三个字,镇魔宗老宗主的次子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没听到?”乱渊把手放在嘴边作了个喇叭状,“我说,我——同——意——!” “你……”乱渊痛快得让梁元思有点错愕,“竟是同意了?” “对。” “你可知同时给九十万人抹除控魂咒辞,所要消耗的修为之气是多么惊人吗?饶是你万全之躯时,也要耗掉你至少十万年的修为,更遑论如今大打折扣的这副身体。” 梁元思这番话倒不是为这老魔物着想,而是在试探它是否在放嘴炮。 “你说你们常人就是这样,罗里吧嗦的,我说了,我同意了!还要咋说?!”乱渊这百万岁的老魔物秉性却还如同孩子一般。 “如此甚好,请问如何施为?”梁元思没有接话,而是直接问起了下一步动作。 “告诉我一个被控魂之人的名字。”乱渊兀自找了一个靠椅坐下来,嘴里嘟嘟囔囔,“这半天半天的,也不见茶水,唉,常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苍嫚上神知道了要多伤心……” 梁元思没理会他无逻辑的嘟囔,而是问道:“只要一个名字?就这么简单?” “你这个小屁孩儿,哪里那么多屁话!”乱渊闭着眼睛,语气愤愤然,“向你要一个名字那么难吗?!” 听到不惑之年的梁元思被说成是小屁孩儿,镇魔宗的几个后辈尽力憋着笑意,而梁元思也是被说得满脸涨红。 尴尬了半天之后,梁元思才从嘴里挤出四个字:“莫如宏光。” 听到莫如宏光此名后,乱渊一拍椅把“噌”的一下站起:“莫如宏光是吧?好!走!” 随着乱渊右手一挥,在众人的错愕中,一条发着黄色光芒的长线凭空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常人的因果线,没见过吧?”絮叨的乱渊再次上线,“也对,你们这些四维生物,怎么可能开启这五维的术法呢?万一让你们给开启了,按照你们常人的德行,定是要动用因果律干涉这个禁技,到时候不光四维世界要打乱,恐怕整个万维世界都要调律崩塌吧。 “就算是我,魔界资历最老的魔皇,想占了你们人界,也只敢动用一次因果律干涉,其余都是用魔气去附身而已。 “要是动多了,天上那些老家伙们怪罪下来,我也惹不起。 “这次我把莫如宏光的因果线调出来,也只是查看一下究竟是谁给他控了魂,并不会用到因果律干涉。 “在你们常人所在的四维世界,你们一生当中作的任何一个决定,或者任何一个受他人影响所发生的行为,都会在你们的这条因果线上留下印记。 “唉,说这些干嘛,瞧你们那熊样,能听懂就不错了,可怜的四维生物,真不知道为什么要让你们成为这大好世界的主人。” 这一大堆信息量巨大的絮叨输出,让镇魔宗中青年精英全数懵逼,心想这老魔头噼里啪啦地说了些啥,是不是把我当猴耍呢? 但是碍于面子,他们没有一人张嘴给出反应,怕被说少见多怪,失了身份。 四分之一盏茶后,乱渊把黄色的因果线一收:“嗯!我要去下琉璃大陆的埃塞奇。” “去哪?”梁元思闻言,背上的新月双枪立时附上了五重镇魔咒,这是他不用结印能使出的最多的咒辞层数。 看到梁元思给兵刃附上了咒辞,他身侧的镇魔宗子弟们也是各自把兵刃操在手中,锋刃全数对着说要远行的乱渊。 乱渊掩嘴一笑:“这是作甚?你们是不是以为我的肉身要去琉璃大陆吗?哈,是我的神识去,我这残破肉身就算想去,也定会死在半路。 “再说了,神识过去又快又没有阻碍,我何必劳什子拖着半残身子飘扬过海到琉璃大陆去?” 见梁元思等人还未解除武装,乱渊又嗤笑着解释:“这是怕我的神识借机遁掉?你们多想了!我要附魔一个人,首先要测试他的同步率,然后还要用很多的献祭品来提升同步率,接着才是附魔,一般完成这几步要花去你们常人的五年时间,你说我怎么遁?” 梁元思在脑中搜索了一番关于乱渊的记忆,发现它所言非虚,于是便把手中的双枪收回了背后,而众镇魔宗子弟也是兵刃各自归位。 “所以要去多久?”梁元思问道。 “已经回来了。” “什么?!”梁元思简直不管相信自己的耳朵,“此去琉璃大陆有八万里水路,你这一息间就走了个来回?!” 乱渊耸肩道:“不光走了个来回,我还和一个人说了几句话,我跟他说,你要是再控大翰这边的人,我就把你家皇帝给整没了,为了让他相信我,我把他侄子给整得假死了。 “然后他愣是被吓哭了,求我放过他的侄儿,更答应我不再控你们这边的人,见他如此诚恳,我也便让他侄儿又活转过来,而他也是即刻命人收了控魂咒,所以我也是不辱使命了。” 梁元思张嘴盯着乱渊没有说话,心想这一息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问道:“看来与你对话之人就是控魂五关百万众的罪魁祸首了,你可知他姓名?” 乱渊把身子往靠椅上一丢,语气慵懒道:“莫如岳山。” 第七十章 舞台启幕 http://.biquxs.info/

让翰帝国改了年号的这个在后世被称为“埃塞奇血崩”的战争,翰帝国的史官对其却是难以下笔。 难下笔的原因有两个。 一是这场战争虽然叫“埃塞奇血崩”,但是从开始到结束,埃塞奇方却只投入了自身五十人的兵力,而让翰帝国死伤无数的却是自己最精锐的五雄关守军。 二是这场差点就让翰帝国改朝换代的战争,最终竟结束于一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封印起来的老魔物的几句话。 绞尽脑汁的翰帝国史官们彻夜商讨,终是把这样一句折中的描述写在了正史《大翰书》上—— “大翰景宗泰康四十年十月初九,埃塞奇军大败,复不能入翰也。” 这段话写得极其隐晦,既没有说谁大败了埃塞奇军,也没有说埃塞奇军的数量。 所以说历史是胜利者所谱写的自己的功德簿,即使这个功德来得十分滑稽。 埃塞奇国的荒唐战事之后,有一魔一人获利最为巨大。 一魔自然是几句话就结束了这场战争的乱渊,它终是得以在南涉的那一处内获得了一个可以见到阳光的小庭院。 小庭院外自然有镇魔宗的十重镇魔咒阵防着,还有四万五千名由炽烈军兵士和蛮妖、翅妖组成的三道关卡守着。 尽管六翅魔皇得到的自由只有数丈之地,而且不能越出庭院半步,但是它却整天乐呵呵的,终日把玩着手中一只不知名的鸟儿。 这样休闲自在的样子让一直看守它的傅老兵士看得成谜,而且他还从乱渊身上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这老魔头许是疯了,整天对着空气在穷乐呵。还有,你有没有发现它的头发白得也太快了吧?”老傅对和他搭档了数十年,也同样还是处子的镇魔宗门人老刘说道,“前几天它的白发还只有几根,今天已经灰白一片了。” 老刘往把庭院里的乱渊处探了探头:“我估摸着是因为被关在万年之前,那里的时间流速比咱们这里慢。别忘了里面那位附着的可是前朝人,按照正常年岁来算的话,都近百岁了。” “也对,”老傅抽了口旱烟,然后又递给了老刘,“这老东西现在大概是在快速老去,兴许过不了几天它就死翘翘了,那咱们就可以解甲归田,那一处也要就地解散了。” “如此甚好!”老刘狠抽了几口旱烟,和老傅这个多年的搭档相视大笑。 听到院外传来爽朗的笑声,乱渊冷冷一笑,眯缝着眼看向手中常人看不见的鸟儿:“碧翎臻啊碧翎臻,速速跟你主人血翎说,我马上就要完成十成的人间体了,到时候她姐姐从二维世界回归也是指日可待了。” 被唤作碧翎臻的鸟儿扑闪了几下翅膀,立时消失在了空中。 按下这一个穷乐呵的白万岁老魔物不表,说说另一个因埃塞奇事件受益的人。 此刻这人正骑着一头披挂金甲的高头战马踱步于整齐划一的金甲骑士之前,他自己也是一身金色甲胄傍身,挂着一脸志得意满的笑容。 “恭喜史相,贺喜史相!”身旁一个同样骑着金甲高马,一身金色甲胄傍身的孔武之人满脸谄媚神色,“终是得偿所愿,把咱这玄甲军给发扬壮大至此!” 被唤作史相之人,心情颇畅地对着身后之人说道:“九甄,这次我只给了你一个玄甲军的监军,却给了你徒弟我儿子史远谋一个统帅,你不会心有怨言吧?” 身后被唤作九甄之人,赶忙上前抱拳道:“卑职哪敢有怨言!我虽有些许本领,却无上阵杀敌之能,这玄甲军是史相一家建立,自然由史公子出认统帅最为妥当。这再者说了……” 他催马紧走两步,靠近被唤作史相之人的身侧后,用仅能让后者听到的音量说道:“玄甲军以后就是史相的史家军了,这大翰就不是那炽烈军的吴家一家坐大了。” 被唤史相之人抚摸着身下战马的马鬃,缓缓说道:“你有此觉悟难能可贵,来日待到我儿率玄甲军立了功勋,我定推荐你去镇守五关之一,做个侯爵,你看如何?” 被唤作九甄之人在马上行了一个九十度大礼,语气透露出感切:“多谢史相栽培!卑职定当鞠躬尽瘁,辅佐公子建功立业!” 骑着金甲战马的两人,走在前面的是大翰左宰史思良,身后的是曾经的赤青少年榜榜首,后被召入玄甲军的黎九甄。 此两人踱着战马,享受着身侧金甲骑士齐刷刷注视过来的目光,心中的喜悦透过上扬的嘴角表露无疑。 经过埃塞奇一战之后,史思良谋划了很久的扩编玄甲军的计划终是在天穹殿里被皇帝长孙虞城给拍了板。 这次得以顺利通过的原因,无非是皇帝陛下担心再次出现重大军变,而且精锐重兵被牵制而无法自保的场面让他担惊受怕得夜不能寐。 这样充分的理由,连朝堂上和史思良意见一直不和的右宰南宫明羽这次也是默默接受,尽管他和指腹为婚的亲家吴成璧的脸色一样难看。 皇帝陛下可不管你脸色难看与否,他求的是心安和社稷长久。 史思良一直对右宰府和柱国公府指腹为婚耿耿于怀。 右宰南宫明羽,文官中的老大,柱国公吴成璧,武官中的砥柱,这两个原本就是各自领域中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竟然还指腹为婚,这还要其他官员活命吗? 当年在朝堂之上听到南宫明羽笑盈盈地说出自家闺女和吴成璧次子指腹为婚的消息后,史思良隐约注意到龙椅之上的那位脸上有一瞬间的不快。 极善察言观色的左宰,当下就知道了皇帝对于这种文武权臣间的联姻其实非常抵触,只是碍于自己皇帝的面子,才没有在明面上显露出来。 察觉到了皇帝这个微表情之后,史思良心底忽然升起一个念头——兴许不久之后,自己的扩军梦就要实现了。 因此长久以来,他一直在等着一个契机。 当他听说四路奔袭永宁而来的人马当中,武宁侯南宫玉成赫然在列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个时候,他却并没有发力,因为他想先观其变,看看南宫玉成的叛变会把他的堂叔牵连到哪一步。 果不其然,自从南宫玉成奔袭永宁以来,皇帝陛下看向南宫明羽的眼神变得冷冽而哀怨,这时史思良的内心充满了喜悦。 当探子向他报出吴成璧放出了一只苍眸鹰前来永宁送信之时,史思良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决定赌上一赌,就赌吴成璧送出的是一个可以制敌的良策。 但是,他要在这个良策被送到皇帝陛下眼前之前,先把自己的忠心给献出去。 于是,他火急火燎地连夜进宫,往长孙虞城面前一跪,头枕于手道:“陛下,今四关乱军不日将至,臣愿请命率臣府中家将五千助守天池门城头,誓死守卫永宁城!守卫大翰江山!” 已经好几天没合眼的长孙虞城,已然被四关守军的叛变整得瞅谁都像叛臣,此时被史思良整这么一出誓死忠臣,立时抱着对方哭得像个孩子。 “为何朕如此命苦,接连遇到两场祸事!”长孙虞城双肩因抽泣而抖动着,“难道真的是大翰要亡于朕手吗?!” 也不知是否真的被感动,史思良眼中竟也是热泪盈眶:“陛下!切莫做此论断!陛下的大翰定将万古长存!吴柱国定能找到破敌良策!微臣也定将誓死守卫大翰江山!” 两人这番相拥而泣的情景,无疑为日后玄甲军的扩编打下了感情上的基础。 而押在吴成璧身上的赌注终是成功了,左宰府的五千玄甲兵也终是没有站上天池门的城门楼。 三个月后,迅速扩编成三十万之众的玄甲军和休整后的二十五万炽烈军成为了大翰南北两地的两大最精锐重兵,从此大翰进入两军相持的全新局面。 于此同时,那个在数丈之地内乐得安逸的白万岁老魔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 当它已经老得形同枯槁之时,离它直线距离二十里的乐屏山中,一个十五岁的少女经过快一个月的野人般的生活,终是决定往家中回转。 “以后我就叫公孙乱了!” 少女心中如此想道。 第七十一章 渊庙奠基 http://.biquxs.info/

改名为公孙乱的公孙礼成跪在母亲的灵柩前,脸上的两行泪珠其实是偷偷滴上去的水。 在南涉岳屏山的溶洞里浑浑噩噩了一个月之后——虽然当事人说是在修仙——公孙乱终是蓬头垢面地回到了雍州的家中,一回到家中就获知自己的母亲艾瑟琴突染急病,已然撒手人寰。 此时的公孙乱,身体里面已经有了五成的乱渊魔气,所以自是知道自己的母亲其实是埃塞奇那边的细作,而此番的突然逝去,也知是因为她做了控魂咒的祭品。 本就对人情淡薄的公孙乱,现在又有视人命如玩物的百万岁老魔物附身,要她在灵堂之上嚎啕大哭是万万不能的,于是她便趁着大家不注意,滴了两滴水在眼眶之下。 这两滴水顺着她的俏脸滑落下来,倒真像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此情此景让她的父亲公孙明礼更觉女儿的可怜和爱妻的命苦。 白色的灵堂肃穆而凄冷,把头深深埋在双手之间的公孙乱此刻的内心却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常人死就死吧,为何还要把尸体在家里摆上七天,难道摆着摆着就会活过来不成?而且为何还要痛哭流涕?只是四维之身死了,魂魄不是会进入五维世界,在地界还能轮回吗?哭个求啊!真是太无趣了!” 心里虽是这样想,脸上却还要装出一副悲痛莫名的样子,真是把孩子心性的老魔物乱渊给难为坏了。 “得,以后请叫我戏子魔皇。”乱渊自我调侃道。 此番附身在公孙乱之身,那一处内的罗鸿祯的身体自然就任由其加速老化,因为原本就是用了魔技来维持他肉身的容颜,如今有了新的肉身,过去的身体给弃了便是。 艾瑟琴的后事在其棺木安然入葬之后告一段落,而附身在公孙乱之身的乱渊也终于告别了戏子生涯。 告别戏子生涯之后的公孙乱(因为乱渊已经以公孙乱的身体行走于世,所以之后均以公孙乱来指代),开始按步骤来实现自己魔临天下的大业。 公孙乱让自己的贴身丫鬟灵芊去贴一个招募砖瓦木匠的告示在张榜处。 初时,灵芊拿着卷着的告示没有展开看,她只道是自家小姐想修葺庭院,随便召几个砖瓦木匠便是。 待到展开张贴出来之后,灵芊这一看真就是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你猜那公孙乱是要招几人?整整一千人! 而且这一千人每人都一次性可得银子一千两,也就是整整一百万两银子! 这招募一千人,支付一百万两的字样,吓得灵芊赶忙把告示给扯了下来,着急忙慌地跟自家老爷公孙明礼一五一十地给说了。 公孙明礼一听之后,立时暴跳如雷,把女儿叫到跟前一顿破口大骂,说她不光没有一个女孩子的样,还要败光家里的钱财,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 许是被说烦了,原本跪在地上还想装哭敷衍一下的公孙乱,对着声色俱厉的公孙明礼打了一个响指。 立时以她父亲所站之地为圆心,百米为半径,周遭一切事物的速度都被放慢了万倍,而只有施术者公孙乱的速度还是常速。 公孙乱看着空中几乎是悬停的落叶和微尘,叹了口气:“也不知你们常人是怎样的心态,竟然会把银子这种金属看得如此之重,不就是一百万两重的银子吗?你舍不得,我自己搞就是了,谁叫你是这身子的爹呢?” 把空中的落叶一把纳入手中,公孙乱拍了拍公孙明礼的肩膀:“原本你们常人就和这片叶子和微尘一样,渺小、低贱,随便揉揉就碎了。 “我那苍嫚姨奶奶对你们却是特别关爱,也不知是为何,把这最好的一方四维天地给了你们。你们却极喜欢窝里斗,把这一方天地搞得是乌烟瘴气。 “不过这乌烟瘴气是她老人家说的,我却觉得你们颇为有趣。你们自己给自己划分了边界,区别了人种,勾勒了疆域,建立了国家,甚至还树立了宗族、创立了派别,如此复杂,也只有你们常人做得出。 “看到你们如此复杂而自成体系,我那姨奶奶也便不限插手这低纬世界的事了,这倒给了我们这些魔界不被待见的后代们机会。 “作为这世间的第一个魔物,我从万维世界的混乱中而来,简单来说,就是一切的混乱杂揉成一个实质,我就是这个实质。 “你们这四维世界是最为混乱的,也就吸引了本质就是混乱的我的注意。 “我在百万年前就来过这个世界,那时候你们一个个赤身露体,风餐露宿,饮毛茹血,而那时候的我也是刚刚诞生于世,对着你们这个尚显青涩的世界充满了征服欲。 “那时候的我太年轻,受不了这边赤裸裸的诱惑,于是带着两百万魔兵到了这里就想给占下来,结果不成想你们这边除了有常人,还有妖。 “这妖也是一帮执拗的家伙,一言不合就和咱打了起来,这一来二往,动静太大,把那些高纬度的上古大神们给惊动了,就派了一个战力最强的太阳之神久炙现身在了这四维世界。 “他一到这来,魔妖两边各给了一巴掌,用碾压般的强悍把我和当时的妖皇弱水给打得没了脾气,然后我和弱水就被他用万花凋零皆成空给整到了二维世界。 “所以后来我看到镇魔宗发出这招的时候是多么的心悸,好在我给自己留了一手。 “被拍平成二维生物之后,久炙对我和弱水说,降维有趣吧?要不要再试试降成一维或者零维? “说实话,那时候我真就想试试降成一维或者零维,定是十分有趣。反是那弱水个没骨气的妖物,一个劲地对久炙说着饶命。 “于是久炙就像你们拎猫狗一样把我们从二维世界里面给拎了出来,然后让魔妖两界约法三章,我这边只能继续呆在魔界,妖那边也不能待人界了,给它们在万维世界专门划一个维度,叫做妖界,让它们全搬妖界去了。 “而久炙经过人界这遭之后,被天界捧成了天帝,成了史上第一个天界之主。 “他还顺便把万维世界给划分成了五界,又把原本联通的所有维度给安了个次元壁,让维度与维度之间无法直接穿越。 “经此以后,人界就剩下你们常人自己了,而你们就开始把窝里斗这个本事正式发扬光大了。 “但是就算你们打得再怎样翻天覆地,天界的上神们都不再理会,因为就算再打,也只是四维世界的争斗,根本影响不到其他维度。 “所以我才会偷偷地在你们人界寻找可以附魔的人间体,因为用人间体就算再闹,也是人在闹。” “唉!”公孙乱又是叹了口气,“我是被关久了憋得慌,所以跟你说道说道,不过等下你就啥都不记得了。我只需要你记住一件事……” 公孙乱的双眸紧盯着公孙明礼的两眼,瞳孔之中发出暗红色的光芒:“乖乖地把一百万两银子给我准备好,我要去沧州建庙,对了,你觉得这个庙叫‘渊庙’好不好?” 公孙明礼双目失焦道:“好。” 第七十二章 大圣之境 http://.biquxs.info/

吴莫染站在渊庙的两丈高的黑漆大门前,眼神透过前面黄尘满布的空旷场子,落在更远处的隐隐群山,嘴里喃喃道:“该来的终是来了……” 身边的公孙乱一直盯着他的侧脸,直到把后者给盯得脸发烫,才嬉笑着问道:“什么终是来了?是我家公公吗?” 听到公孙乱说出“公公”一词,吴莫染仿似触电一般,脸霎时就红到了耳朵根:“别闹!” 看到公孙乱嬉皮笑脸地用双手捂住了嘴巴,吴莫染才羞红着脸说道:“昨晚,我被一种压低嗓子的嘶鸣给吓醒,待到我坐起定睛一看,竟是我家炽烈军中的那只如吉祥物般的苍眸鹰。 “因为寻常苍眸鹰的嘴是灰的,而炽烈军中的那只嘴却是十分罕见的白色,所以大家都叫它‘大白’。所以我一眼就把它给认了出来。 “看到大白的一霎那,我就知道炽烈军离此地不会超过三天路程。许是它到了渊庙的上空,看到了我这个熟悉的身影,但是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才选在深夜靠近我的身边。 “但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为何炽烈军会前来此处?而不是沧州的守军。按理说沧州守军到此处只要不到一天,而且那些随我而来的衙役应该早就回到沧州太守府去报信了。 “那大白看到我愣了半天,用翅膀拍拍我,又用翅尖指指自己的眼睛,我当即明白它是想告诉我炽烈军中有一个驭兽士在借它的眼睛看着它眼前的一切。 “然后,我就在脑中踌躇了半天,终是想到了说些什么。” “你说了啥,莫染兄?”公孙乱呆萌地看着吴莫染,眼神中透露出的某些东西让对方不敢直视。 虽然躲开了公孙乱直勾勾的注视,吴莫染嘴里却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我说的是,炽烈军的同袍,你好,我和长孙殿下在羡渊教过得挺好的,没有被武力威胁,也没有被虐待。 “恰恰相反,羡渊教上下对我们都很好,我们是吃得好,睡得香,长孙殿下还胖了好几斤,脸都圆了。 “我们在这里再住个几天就回永宁了,不用担心。所以请代为转达我们平安的消息给炽烈军的统领,告诉他不用过来了,快回去吧。” 公孙乱”噗嗤”一笑,重重地拍了下吴莫染的脊背:“你怎么跟小孩儿一样?!你以为这样说他们就会乖乖回去吗?我可是给你们的皇帝老儿写了割地的信函哦!” 吴莫染听后惊得一个踉跄:“你给皇帝写了割地的信函?!什么时候写的?!写了些什么内容?!割哪里的地?!该不会是沧州吧?!” “对对对!”公孙乱哈哈笑着“啪啪”重拍了两下吴莫染的脊背,“知我者,莫染兄也!我真的是想割这沧州之地。” 吴莫染一把推开故意凑过来的公孙乱,极力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你这疯丫头真就是疯了!原本你把长孙殿下掳来就是大逆不道,我尚且可以帮你,说是和殿下商量好来此做客。这下倒好!你直接跟当今天子说要他的土地!” 公孙乱叉腰昂头道:“对啊!有何不可?这土地是自然造化之土地,又不是他一人之土地。再者说了,他远在万里之外,沧州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何不干脆把它送给我们这些居于此处之人。所谓物尽其用,才是有趣!” 吴莫染被她输出的这一波古怪逻辑给整得毫无脾气,半响没有言语,约莫半盏茶后,他一把拉过疯批一般的羡渊教女教主往庙门内跑去。 这手被吴莫染拉着,公孙乱是满脸桃花语带娇羞地问道:“莫染哥哥,你这是要带我私奔吗?” 吴莫染被这句话给气笑了,边跑边道:“私奔个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调戏于我!我是让你去召集你的教众,让他们赶紧从此地撤离,免得被炽烈军踏平!” 公孙乱仍旧娇羞道:“原来莫染哥哥是担心我啊!我好感动啊!我马上就把大家召集起来!” 吴莫染这才松开公孙乱的手道:“如此甚好,炽烈军离此处已经不到两日路程了,必须在明日正午之前就全数撤离。” 公孙乱在后附和道:“一切听哥哥的,乱妹自当全力配合。” 在经过广渊场之时,早有身穿黑黄教袍的数千名教众站得是整整齐齐,看到吴莫染和公孙乱并肩而走,有几个好八卦之人纷纷交头接耳地嬉笑议论。 吴莫染羞红着脸快步奔向长生殿,中途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返问还在闲庭信步的公孙乱:“为什么大家已经被召集起来了?是今天原本就有什么事要宣布吗?” 公孙乱把手放于脑后,一幅气定神闲的作派:“其实吧,昨晚那个白嘴的什么什么鹰还在天上飞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家的炽烈军要来了,我还知道来的人中有你的好兄弟梁显宗。而且这次来的不光你们炽烈军,玄甲军也是来了。对了,我就不明白了,明明穿的是金甲,为何要叫玄甲?玄不是黑吗?” “那你还装作一幅不知道的样子?!”吴莫染狠狠盯着羡渊女教主的双眼,恨不得眼前这个女子立即跪下认错“明明大军压境了,你还一幅无所谓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把这几千名的教众给害死的!” 然而公孙乱接茬的话却和常人脑回路完全不同:“谁说是几千名了,明明是二十万人……” “呃……”吴莫染愣了半刻,抄到公孙乱的背后猛力一推,“我管你几人!现在赶紧去让你那些法王还有那个不能问年龄的副教主带着你的教众撤离此地!” “好好好!”羡渊教不着调的女大教主咯咯笑着,任由柱国公府的二世子推着往长生殿里挪动。 长生殿内十大法王分列两侧,看到教主进殿后,纷纷点头抱拳示意,右侧五人分别是唐甲渊、苗乙渊、姜丙渊、许丁渊以及朱戊渊;左侧五人分别是苏己渊、吕庚渊、陈辛渊、冯壬渊和方癸渊。 副教主达若渊恭恭敬敬地抱拳站于三阶台阶上的第二层平台的左侧,而再往上走三阶台阶,就是羡渊教的教主之位。 公孙乱坐到黑色的 吴莫染在左侧五法王的末尾寻了个位置站定,却被端坐在教主之位上的公孙乱的招呼声给整懵了。 “你为啥站那里?!过来呀!站这里!” 公孙乱指了指吴莫染,又指了指自己的右侧,意思是要吴莫染站她所指之地。 吴莫染心想,为啥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我这个教外之人站到那么重要的位置,这不合规矩和常理。 但是殿上的法王和副教主都做了一个请移步的动作,让他只能默默低头往上走去。 待到吴莫染站定之后,公孙乱扫了一眼殿内的众人,用平和如水的声色说道:“朝廷的军队后天就要到了,吴公子的意思是让咱们收拾收拾去跑路,我觉得他的意见非常好。” 听到此处的吴莫染正要给公孙乱投以为数不多的赞许的眼神时,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惊掉下巴。 “但是,我一想到可招妖王的炽烈军和可招魔王的玄甲军竟然联手来对付咱们,我就止不住地兴奋!所以……” 公孙乱猛一站起,双手叉腰高喝道:“咱们就会他们一会!给这过于安逸的大翰天下看看什么叫做有趣!” “好!”殿内众人纷纷振臂高呼,一时之间,整个长生殿内群情激昂。 而只有一人的表情和心情与众人截然相反。 许是看出了他的惊惧和疑惑,公孙乱凑到离此人仅有一尺之处,几乎是贴着后者的耳朵道:“莫染兄,到真打起来的时候,你远远看着便是。你的朋友,我自会留他一条性命。“ 吴莫染刚想说些什么,公孙乱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用担心,我刚进入大圣境。” 第七十三章 奇怪的人 http://.biquxs.info/

骑着马的梁显宗,看着走在前面的牟定义背上的一把重剑和一个看起来和重剑重量差不多的黑铜剑匣出神。 许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问,邓勋川踱马过来解释道:“那是他家祖传的天恸剑匣,别看貌不惊人,里面据说有好几套剑组,具体有多少把剑我就不知道了,也没见他用过。你知道,咱们炽烈军用的最多的还是重剑。” “那他为何还背着?”梁显宗的好奇心比较强。 邓勋川用手抚了下下巴上的胡渣道:“他说是这次第一次上战场,想让剑匣中久未见阳光的那些剑们见见世面,喝喝血。” 梁显宗鄙夷地瞥了眼胡子拉碴的邓勋川,眼神中满是不相信这话是从不拘言笑的牟定义嘴里说出来的神色。 邓勋川拍了下梁显宗的肩甲,把嘴里的狗尾草嚼了几口:“真是他说的,他这人有时候酒喝多了,话就会稍微多一点。” 说完此话,梁、邓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前面牟定义马屁股上随着马的走动而上下起伏的大酒囊。 “所以,你们经常一起喝酒咯?”梁显宗的话中透露着为啥不喊我一起喝酒的怨气。 邓勋川又嚼了几口狗尾草,满脸堆着笑:“哟?这是在怨我们喝酒没叫你咯?还不是因为谁说的你们镇魔宗人一喝酒就会破功,看来是以讹传讹啊。” 没等梁显宗辩口,邓勋川把嘴里的狗尾草一吐,故作神秘道:“你猜昨晚谁来和我们一起喝酒了?” “谁?” “渝州营的郭遂!” “不认识!”梁显宗是真的不认识这么一号人,所以瞬间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 然而邓勋川却兴致颇高:“没事,哪天带你认识一下!没想到他这人真是太热情了,不光带了几坛硕禾酒,还带了他打的几只狍子!” 梁显宗眼睛看着他处,嘴里敷衍着:“看来确实是个值得认识的朋友……” “那可不,”邓勋川不知从哪里又搞来了根狗尾草,放进嘴里叼着,“他一来就和我们拉起了家常,他说他是中州人,今年三十有六,家里祖上是猎户出身,所以看到这沿路山里的鹿啊、狍子啊,就手痒痒,于是就找人借了弓箭去射了几只。 “后来听人说起咱炽烈军中有好酒之人,于是便在昨晚闻着酒味,提着他打到的几只狍子,寻到了我和牟定义处。 “我是用弓之人,所以对能射箭的人有天然的好感,然后就让他试试拉我用的这张弓。你知道的,我这张弓被我注了咱老邓家的魂气,寻常人是拉不动的,我之所以让他拉,无非是想让他夸夸咱的臂力,显摆显摆。 “谁曾想,这郭遂竟然给拉开了,还拉了个满弓。别人只道是他臂力惊人,我却是知道他不光臂力惊人,修阶也定远在我之上。” “哦?渝州军竟有如此强力之人?”梁显宗此时的注意力稍微挪了一点在这个唤作郭遂的人身上。 “我还在纠结他的修阶之事的时候,牟定义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咱炽烈军的伙头老大给请到了帐子里,他这是骑弓驾马要好好把那几只狍子给烤着吃了的架势。 “被他这吃货把气氛一带,我也就没深究郭遂修阶的事了。但是那郭遂却问起了我们的老家在哪,师从哪里,修阶为何,于是我也顺便问了他一句修阶。 “他说是辰阶魂境,打死我也不信!就算修境略高,也不可能轻易破解同修阶之人下的魂气禁制。但是正当我要细问郭遂修阶之事的时候,那牟定义却开始了劝酒。 “别看这牟定义平时沉默寡言,一旦喝起酒来,就像打开了话匣,对着我们一顿称兄道弟,就连伙头老大也差点被逼着拜把子。 “他这小子昨晚又是没忍住,喝了快六斤硕禾酒,还醉醺醺的大叫为什么不是滦州的桑洛,你说这人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他问什么了?”梁显宗神色微变地问道。 邓勋川瞥了眼前面好酒的牟定义,回道:“他问为什么不是桑洛,就是滦州一坛可以卖到……” 梁显宗打断了邓勋川:“郭遂问什么了?” “哦,他问了我们的老家、师傅、修阶等事。” 梁显宗转头望向背着弓的邓勋川:“你第一次见陌生军伍之人,会问他的修阶吗?而且,之前就算你对他的修阶有疑惑,也没有脱口问出来吧?为何这个郭遂会问?他不知道修阶是军伍之人的忌讳吗?” 梁显宗的意思,是军伍之人都把自己的修阶当作秘密,一般不会把自己真实的修阶透露给其他人。 因为有时候一旦透露,就离死期不远。 “所以你说了真实的修阶?”梁显宗担心地问道。 “自然没有,只说了大概的修阶,那牟定义也是粗中有细,也只说了个大概。” “如此甚好,也不知这郭遂为何有此一问。” “也许是渝州营那边流行这样知根知底的交朋友?”邓勋川的目光望向身后渝州营队伍的所在。 “不管怎么说,”梁显宗也望向渝州营队伍的所在,“这个叫郭遂的人绝不简单,下次要是他再来讨酒喝,一定要叫上我,我想会会他。” 邓勋川点头回应。 当下无言。 正在两人踱马欣赏沿途的沧州景色之时,忽听天上一声尖锐嘶鸣,梁显宗举目望去,见是一只苍眸鹰扇动着翅膀往行军队伍中俯冲而来。 见是炽烈军中的吉祥物大白探路回来,梁显宗心中立时喜忧参半,他把右手高举过顶,让大白立足在他的小臂之上。 大白用翅尖指指自己的眼睛,梁显宗立时明白有人给他们带了话,所以马上用镇魔宗的入魂神技进入了大白的神识之内。 一盏茶的功夫,梁显宗从大白的神识之中退出,对着邓勋川说道:“咱们需加快行军速度了!二十二殿下现在的处境越来越危险!” 一收刚才的嬉皮笑脸,邓勋川立时成了一个面容萧杀的虎将,只见他抱拳道:“遵命!梁少帅!” 话音刚落,邓勋川从箭筒中取出一支代表提速的信号箭,用火石点燃,然后拔箭上弦,松手之后,信号箭以极高的速度攀上高空,随后一声炸响,黄色的火药弥漫天际。 随之,炽烈军队伍的前中后各段先后传来三声—— “五百里提速!——”“火燎原!——” “五百里提速!——”“火燎原!——” “五百里提速!——”“火燎原!——” 代表着炽烈军前中后三军全军提速。 而后,炽烈军后的渝州军方向也射出一支代表提速的黄色信号箭。 渝州军的前中后三军也各自传来三声: “五百里提速!——”“渝州魂!——” “五百里提速!——”“渝州魂!——” “五百里提速!——”“渝州魂!——” 同样是听着两军的行军吼,相比炽烈军中梁显宗的忐忑,渝州军中的郭遂却显得胸有成竹。 他左手策马前奔,右手拍了拍身后一个比他人还高两个头的用黑布包裹的物什。 他的眼神冷冽,嘴角却上扬着:“这回给你准备的祭品真是极好的。” 第七十四章 神鸟鸿鹄 http://.biquxs.info/

公孙乱当着梁显宗的面,只一挥指,就把吴莫染丢出了一里地开外。 从丢的高度、速度、距离,以及吴莫染在空中因为渐渐飞远而逐渐变小的惨叫声量判断,柱国公府小世子显然是凶多吉少。 看到和自己相处了多年的好兄弟,境界也是不低的吴莫染被如此轻易地丢了出去,镇魔宗宗主的次子梁显宗是又惊又怒。 方才这一幕,发生在大翰军和羡渊军在沧州叹苍山南麓的凤落峡对峙之时。 大翰联军的炽烈和渝州两军奔袭两天三夜,愣是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从两军会师的澜州泰宁关赶到了沧州北面的叹苍山。 甫一到达叹苍山南麓,大翰联军刚准备在地势开阔的凤落峡安营扎寨,忽听南边浩浩汤地走来一支队伍,远远听去,队伍颇为壮大,不光挺过去人声鼎沸和马匹嘶鸣,还能看见影影绰绰的各式旌旗在迎风招展。 待到巨大的黑底黄边的队首藩旗近到肉眼可见之时,上面印有斗大的两字,赫然正是“羡渊”。 立时,大翰联军的六名将领纷纷下马聚于一处。 炽烈军此次征调带队的三名青年将领均是泰康三十七年加入炽烈军的同期。 站于正中间的是炽烈军的前军偏将梁显宗,同时身兼此次联军的统帅。 两只铮铮铁拳就是他的作战武器,放于贴身兽皮包中的数千镇魔符咒也是他的立身法宝,此次更有镇魔宗的压轴法器傍身,他的准备不可谓不齐全。 他的麾下是五千镇魔军以及五千重剑士。 炽烈军的中军偏将牟定义站于他的左侧,炽烈军的制式重剑是他在炽烈军中操练之时使用称手的兵刃。 敦实厚重的天恸剑匣此刻仍旧被他和重剑一道背在身后,不知数量的剑组在剑匣之内静静地等待着被主人唤醒。 他的麾下是五千重剑士以及五千御魂士。 梁显宗的右侧是和他关系过硬的后军偏将邓勋川。 邓勋川虽然仅比梁显宗年长两岁,但是却是少年成名的重弓手,他身后唤作“星尘”的重弓是他多年的好伙伴,此弓在他之手,配合其祖上流传下来的“星尘三箭”,真就是箭无虚发。 他的麾下是经过他手调教出来的五千重弓手以及统归其部下的五千唤妖士。 渝州军的三位将领也围在梁显宗的左右。 这次征调而来的三位渝州军将领,除前军偏将兼渝州军总统领耿其发年逾四十外,中军偏将顾晋鹏和后军偏将郭遂都是二十出头的初登战场的毛头小子。 对于此番如此年轻的将官编制,相对老成的耿其发颇有微词和担忧,先按下不表。 耿其发的杀敌兵刃是一把重达一百斤的三叉两刃戟,常人就算是把它抬离地面都十分吃力,而在他的手里却能做到单手抡圆,可见其臂力恐怖如斯。 他的麾下是五千重戟士以及五千唤魔士。 耿其发的左侧是渝州军的中军偏将顾晋鹏,因为渝州军是地方守军,因此中军的编制为注重防守的重盾士以及重戟士,而作为中军将领的顾晋鹏则是在配置有重盾的基础上,把一把丈八长枪用得是虎虎生风。 他的麾下自然是五千重盾士以及五千重戟士。 渝州军的后军偏将郭遂立于炽烈军和渝州军将领的中间。 他一会和炽烈军的邓勋川攀谈几句,一会又在自家同袍这里插上几嘴,给人左右逢源之感。 他的武器是一把貌不惊人的长柄斩马刀,除了在刀柄与刀身交接处有一个龙形镀金装饰之外,和市面上所流通的大部分斩马刀毫无区别。 但是在他所骑的马身之上却绑着一个用黑布包裹的,长达两丈有余的奇怪物什。 从长度来看,它的内里极有可能是一柄长条形兵刃,只是不知为何要包裹得如此严实。 看到狍子就兴奋的郭遂麾下是五千控魂师和五千攻魂师。 此次大翰联军的六名将领所使的兵刃形态各异,所率的兵种丰富多样,为的就是把这一场平乱之战打得万无一失。 然而在羡翰两军刚打第一个照面的时候,公孙乱就触了大翰联军的年轻统帅的逆鳞,让梁显宗立马乱了分寸。 话说羡渊军刚在凤落峡驻马站定,梁显宗还在看着敌方战旗上的“羡渊”两字出神,对面就远远传来“显宗兄弟!——你在哪里?!……”的呼喊。 站于六将中央的梁显宗循声望去,赫然发现自己的好兄弟吴莫染被五花大绑于一匹毛驴之上。 梁显宗刚想回他一句,问他为何如此狼狈时,却见吴莫染突然被一阵怪力抛到空中,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向羡渊军的后方抛飞而去。 随之而来的是吴莫染在空中逐渐消逝的惨叫。 梁显宗怒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吴莫染消失的方向,因为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让他竟不知如何应对。 此时一个尖锐的女声传入他的耳朵—— “吴莫染!你丫太吵了!给我滚远点!——” 就是这一句话,瞬间把梁显宗体内的叛逆少年之魂给点燃了。 须知,此时的吴莫染修阶已然达到了辰阶魂境,而且是《赤青少年榜》的榜眼,竟然被眼前女子一句话一挥指就给丢了出去。 这对于和他亲如兄弟的梁显宗来说,无疑是一种非常严重的挑衅。 这个挑衅严重到让梁显宗忽略了这名女子如斯恐怖的实力和狠绝的出手。 看着梁显宗一把把披风从肩甲上奋力扯脱,邓勋川知道炽烈军中的这个“破镜小钢炮”又要开始单干了,为什么要用又? 他凑到牟定义的耳边,轻声说道:“这老梁我是拉不住了,等下他手下的那些重剑士,你先带着,至于那些镇魔军,我估摸着要和他一起冲过去了。” 牟定义默默点头,表示赞同。 这边厢的炽烈军两个少将刚达成共识,那边厢的梁显宗就以超高的速度弹射了出去,而他的身后是同样身形极快的五千镇魔军。 梁显宗的号令之声响彻峡谷:“镇魔军听令!火、风双咒出!” 号令之声尚在回响,梁显宗双手迅速结印,同时无数的咒符从他两侧腰间的兽皮包里飞射而出,而他身后五千镇魔军的十数万咒符与他的咒符汇成一片咒符之云,然后遮天蔽日般向羡渊疾飞而去。 飞到半路的咒符之云突然自燃成如同一团火烧云一般,然后被一团由外力生成的狂风吹成了一只如同往羡渊军狂扑而去的喷火巨兽。 但是这只喷火巨兽,却在半途中被毫无预兆的一场倾盆大雨给灭得干干净净。 梁显宗知道这场大雨绝不简单,因为镇魔宗用火、风两咒所烧起来的火是五大神火中的第二火——温度高达万度的不明火。 自然界的寻常大雨遇到如此不明火,会在尚未碰到火舌之时就被蒸发成水蒸气。 正当他呆立当场之时,几声隐隐约约的鸟禽鸣叫自天上传来,随着鸣叫的声量越来越大,近百只硕大无朋的白色巨鸟自天而降。 炽烈军的众人立时呆若木鸡。 “白鸿鹄!”梁显宗心悸道。 第七十五章 高阶还魂 http://.biquxs.info/

世间有五大神鸟——赤燚凤、紫电鷟、黄镇鹓、白鸿鹄、青穹鸾。 它们分别驾驭着五种自然元素——火、电、土、水、风。 虽然五种自然元素之间没有高低之分,五大神鸟之间却有高低之分,这种高低之分来自于它们的稀有程度和法术战力。 按照由低到高来排布的话,最为常见和最易驯服的青穹鸾是第一,白鸿鹄为第二,黄镇鹓为第三,紫电鷟为第四,最孤高且最难驯服,同时法术战力最高的赤燚凤为第五。 能驾驭神鸟的驭兽士属于驭兽士中的一个分支,严格来说,他们更应该被称为驭禽士。 寻常的驭禽士一旦驾驭了一种元素的神鸟,也许究其一生也仅能驾驭这么一种。 能同时驾驭两种元素神鸟的驭禽士真就是凤毛麟角,在整个蛮苍大陆都是屈指可数。 而梁显宗的面前,却有这么一位可以同时驾驭两种元素神鸟的驭禽士。 羡渊军中的左法王林如霜正是此人。 如今看来,她不光能同时驾驭两种元素的神鸟,能驾驭的数量更是远超寻常驭禽士。 当白鸿鹄的神水把镇魔宗的火风双咒燃起的不明火给浇灭之时,梁显宗本以为对面就只有一种水元素的神鸟。 直到他看到了白鸿鹄后面那成片扇动的紫色翅膀。 驾驭电元素的紫电鷟扇着巨大的紫色翅膀,身带紫色电气,呼啸着与白鸿鹄汇于一处。 白鸿鹄把空气中的水汽迅速凝聚成水滴,然后双翅膀扇风,把空中的亿万水滴冻结成了亿万个冰锥,冰锥的尖刺纷纷冲着近前而来的梁显宗和他身后的五千镇魔军。 看着悬在空中的亿万冰锥,梁显宗眉头深锁,心中暗骂一句不好,没想道这白鸿鹄不光能操纵神水,还能滴水成冰,而且还尚不知那些紫电鷟会如何施为。 不做多想,梁显宗冲着身后的镇魔军吼道:“护身咒!——” 五千镇魔军立时整齐划一的用手部结印,人均五十张共计二十五万张的护身咒符从他们腰间的兽皮包中飞出,纷纷把其主人罩住,同时用精纯的镇魔宗魂气灌注成可以抵御伤害的护身咒盾。 这边刚把护身咒盾张开,那边的冰锥已然杀至! 冰锥的穿透力恐怖如斯,镇魔军中有修为稍低的子弟,饶有护身咒盾的加持,仍然被快绝锐绝的冰锥扎成马蜂窝。 随着越来越多的镇魔军子弟命殒当场,不光镇魔军的队伍节节败退,就是原本想大干一场的梁显宗的额头、脊背、手心都开始大量冒出冷汗。 他冲着还在勉励抵挡的镇魔军子弟喊道:“抱团!——盾援护!——” 得令后的镇魔军子弟,马上以瞬步迅速向自己的少年统领处聚拢,扛住一轮冰锥攻击后的尚未被震碎的三千余护身盾渐次合拢,最后形成了一个直径达百米的发着黄色魂气光芒的穹顶状咒盾。 穹顶咒盾虽然可以全然挡住冰锥的穿刺,但是却不能再前进半步,而且随着镇魔军众人魂气的消耗,这个咒盾最终只会越变越小,然后消逝,到时,镇魔军全员就如同待宰的羔羊。 但是大翰联军那边显然不会让如此悲惨的局面出现,因为近百只骂骂咧咧的血契妖王出现在了梁显宗等镇魔军的面前。 它们嘴里骂的无非是—— “一群劳什子的破鸟!害得老子不能精修!” “要么就没事,有事就来这么大的阵仗!” 因为血契妖王个性颇为清高,轻易不会应召,而此次如此之众的血契妖王出阵,定是唤妖士们颇费了好些口舌和代价。 一只耳翅为青色的血契妖王飞临梁显宗上空之时,冲他打了个响指,在引起对方的注意之后,又指了指后方。 梁显宗扭头一看,被眼前遮天蔽日的群妖给震撼到瞳孔放大! 它们是天上两千五百只振翅而来的翅妖,地上两千五百只跑动起来天地震动的蛮妖,加上眼前五百只高傲的血契妖王,大翰这边已然把五千五百只妖物尽数招出。 青色耳翅的血契妖王冲着穹顶咒阵中的梁显宗说道:“小娃娃!待会我们几个妖王会用虹吸之术,先把这天上的那些个鸟雀好生吸点血。 “你们等后面的那些个小妖们上前来的时候,就尽管后撤,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梁显宗抱拳回道:“不了,既然已经冲锋在前,岂有后撤之理?” 血契妖王用睫毛上翘的丹凤眼微微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少年统帅,回道:“你叫梁显宗是吧?我叫丈青,我记住你了。待会你们不妨躲在蛮妖崽子们的后面,伺机偷袭便是。” “多谢提醒,你们也请小心为上。”梁显宗诚恳回道。 唤作丈青的血契妖王嘴角上扬,轻蔑一笑:“哈,别看这些破鸟数量多,再多在我们眼里也不过是会飞的血袋子。你就瞧好吧!” 丈青高举双手,冲着一众血契妖王拍掌示意道:“哥几个!血虹吸伺候着!——” 话音刚落,五百血契妖王同时使用瞬闪之术,杀将到了距离两大神鸟只有两百米处。 随着众妖王口中统一发出的低频嘶吼,从白鸿鹄与紫电鷟所悬停的空中出现了一条巨大的红色涓流,涓流在空中缓缓流动,一直流到血契妖王近前方才结束。 梁显宗集中目力望去,令他头皮发麻的事实是,这条巨大的红色涓流竟全是由腥红的鲜血构成,而血液的供给之主,是涓流源头数百只的白鸿鹄和紫电鷟。 可怜那些紫色的神鸟,还尚未施为,就一个个因为血液被生生抽干而从空中重重地坠落地面,变成一坨坨的死肉。 眼看千只神鸟就要全部落地成尸,血契妖王们嘴角的笑意愈发肆意。 但是令人汗毛倒立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地上那些死得已经不能再死的两大神鸟,突然一个个又扇动着巨大的翅膀,冲天而起! 梁显宗被这一幕惊得是瞠目结舌,倒是修行经年的丈青道出了此中玄机。 “看来对面有人会高阶还魂术,有点意思。” 丈青再次在头顶拍掌道:“哥几个!血燃尽接客咯!——” 第七十六章 妖魔联手 http://.biquxs.info/

百万年前乱渊发起的那场妖魔大战,打得是天昏地暗,各色魔物和妖物尽数出动。 这场千年大战最终以天神久炙出面,把两边牵头的乱渊和弱水给拍平成二维生物之后才告一段落。 丈青,作为弱水的第三千六百代孙,虽然没有经历过那场旷古大战,但是对魔物的厌恶是已经被刻进了骨子里。 所以当它正要和一众血契妖王发动高阶妖术“血燃尽”的时候,一大群的血全魔突然出现字它们眼前,可想而知以它为首的血契妖王们心中的震惊和厌恶。 血全魔是一群全身皮肤红如猪肝,头上长有两个弯曲犄角,个头如用常人一个半的高度。 和血契妖王虽然物种不同,但是既然都是以血为战力之源的物种,自然这一妖一魔都是满嘴的尖锐獠牙。 但是它们手部的尖锐指甲却又截然不同。 在平时,血契妖王的指甲和常人无异,只有在施术之时,它们的指甲才会突然变长变尖。 因为血契妖王自诩为妖中贵族,指甲太长自然有失观瞻。 血全魔就不一样,这帮修阶尚低的魔物,对自己的外貌几乎就没有管理,所以不光经常把满嘴的獠牙露出嘴外,手上的尖锐指甲也是由于祖上经年累月的使用,已经和手指长成了一体。 面对如此粗鄙且有累世仇恨的血全魔,自视甚高的血契妖王自然是极尽厌恶之色。 丈青对着一众血契妖王喊道:“哥几个!咱先把这些腌臜魔物给轰成渣!” 于是刚刚冲着两大神鸟发出的“血燃尽”,突然就调转枪头对上了血全魔。 血全魔们看到血契妖王要对自己放大招,立时也毫不犹豫地要祭出魔技。 眼看就要锅里反之际,一个强横的身影以快绝的身手弹射到了妖魔之间。 梁显宗定睛一看,发现此人是渝州军的前军偏将兼统领耿其发。 年轻的联军少帅瞬间明白,这些突然出现的血全魔,定是渝州军前军唤魔士所召而来。 因此作为渝州军的前军偏将,耿其发这位老练持重的壮年将领,才会在妖魔之间进行调停。 耿其发悬停在妖魔之间,给左右两边各自抱拳作揖:“请诸位以大局为重!我知你们有宿怨在身,而且你们的先祖也定是斗得毁天灭地…… “但是那场战事已经过去了百万年之久,再大的仇怨也已经消逝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如今大敌当前,我恳请诸位放下久远之前的仇怨,可以同仇敌忾地应对这次羡渊的叛乱! “诸位请看!”耿其发用手指着远处的羡渊军,“把四大神鸟一并轰至渣,不比你们双方对攻要来得更为有趣吗?!“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血字头的妖和魔纷纷把目光投向远处的羡渊军。 梁显宗也和麾下幸存的三千镇魔军望向同一处。 这一望不打紧,三方势力瞬间因为对面的场面太过震撼而血脉贲张。 只见羡渊军那里杀将来的黄、紫、白、青四色神鸟,振翅连天,真就是遮天蔽日,嘶鸣绝响! 梁显宗紧咬牙关,手不自觉地摸到了绑在身后的金色皮夹,里面正是他此次带出来的镇魔宗的压轴法器。 这法器是早晚都要用上的,只是梁显宗没想到会用得这么早。 此时耿其发和梁显宗心中同时在庆幸一件事—— “幸好没有赤燚凤。” 如今四大神鸟已经聚首,如若再加上神鸟之皇赤燚凤的天焚之力,高阶还魂术又从旁加持,生生不绝的五大神鸟的五种元素之力输出,真就是灭顶之灾。 趁着事态尚未太过糟糕,大翰联军的一老一少两大将领同时往各自的兵刃灌输精纯的个人满阶魂气,因为他们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打就是了!——” 耿其发低头冲着祭出了水、电双咒的少年统帅微微点头,然后提着他的重达一百斤的三叉两刃戟冲着四大神鸟的群落飞射而去。 好个午阶魂境的重戟神将!饶是在四大神鸟之中,他也能在其间闪转腾挪,劈砍刺挑,杀得是大开大合。 挥舞兵刃的破空之声,切开皮肉的撕裂之声,魂气冲撞钝物的闷响之声,声声不绝于耳。 一时之间,大批的神鸟纷纷坠地而亡,而后又被还魂术给迅速复生,重又投入战斗。 看得怒火中烧,且担心耿其发力有不逮的梁显宗,已经准备要把身后的压轴神器给祭出。 但是丈青的一身断喝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血——燃——尽——!” 而血全魔这边也响起了成片沙哑渗人的魔物之吼—— “红——炎——焚——血——!” 百万年来,妖术和魔术第一次出现了一致对外的盛况! 在这两种强大无比的法术之下,四大神鸟体内的血液悉数沸腾成了仿似万度的熔岩,先从血管开始熔断,然后迅速把神鸟的肉身焚烧殆尽,根本不给还魂术一丝复生的条件。 待到最后一只神鸟被烧成灰烬之时,血契妖王丈青看了一眼梁显宗,又看了一眼血全魔,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之后,与其他四百九十九只妖王同类一起消失于无形。 而血全魔也是各个扬天长吼一声后,也瞬间消散于空中。 梁显宗知是因为方才的两个法术太过消耗能量,于是大大缩短了这两种生物被召唤到人间世的时间。 恰在这时,二千五百只蛮妖和二千五百只翅妖,以及被渝州军唤魔士后续召唤而出的二千五百只火全魔也悉数赶至。 妖魔并肩而战的场景又再次出现,这一场面不光让炽烈军的众人热血澎湃,羡渊军中也有一人在击节称快。 “三百万年了!我竟然看到了妖魔联手!真是太有趣了!” 公孙乱大笑着猛拍达若渊的背,差点把对方拍落马下。 没给达若渊埋怨的机会,羡渊的女教主面带笑意的问道:“魔尊该召出来了吧?” 身后一满脸皱纹的长者抱拳回道:“回教主,还有一盏茶的时间。” “好的,”公孙乱转头望向一个一直把身形隐在人群之中,穿着土黄色鉴渊侯袍的瘦弱男子,“姜丙渊,先让你的那些个镇荒魔崽子们去拖下时间。” 见姜丙渊点头称诺之后,公孙乱又指了指众鉴渊侯中的一个白矮胖子:”许丁渊,用你的水去助力一下。“ 白白胖胖的鉴渊侯许丁渊也是点头称诺。 公孙乱左手叉腰,右手往大翰联军处一挥:“闹起来!——” 立时,魔物的渗人嘶吼直冲云霄。 第七十七章 流星满天 http://.biquxs.info/

羡渊那边在四大神鸟被妖魔联手的焚血之技给烧得尸骨无存之后,并没有再召神鸟,而是由前军摆好了防守架势。 在此时摆出由魂气和盾牌构建的防守战阵,不由得不让大翰联军的众将认为他们又是在为召唤强力生物而做准备。 忌惮于先前所招四大神鸟的强力,梁显宗和耿其发不打算给对方片刻的喘息,于是由他们牵头的两军的前军一并全线出击。 梁显宗这边的镇魔军用护身咒给自己加上了气盾,顺便也给耿其发那边的唤魔士和重戟士给加了气盾。 耿其发对着梁显宗微微点头,以示谢意,梁显宗也是点头回礼,两个前军偏将对彼此的认可已经越来越高。 梁显宗示意镇魔军半数释放水咒,半数释放气咒,一时之间,水气两股洪流在镇魔军头顶纠缠翻滚,气势迫人。 他是想先用气咒把水咒快速地带到敌军阵线,然后立即把气咒调换为电咒,水电一混合,咒术伤害可以加成数倍。 耿其发这边厢也不遑多让,他手下的唤魔士把火全魔召出了近千只。 火全魔各个是遍体如同龟裂的火山表面,从表皮龟裂的缝隙处可见滚烫金黄的炙热魔气流淌其间。 这些皮肤如黑炭一般的魔物,头上的犄角都生着诡异莫名的紫色火焰。 好在之前有过妖魔合作的先例,如今已然不用担心会出现妖魔之间大打出手的情况。 梁显宗话不多说,对着镇魔军众子弟高声喝道:“镇魔军,驭气前行!——“ 在一声整齐划一的”是“之后,三千子弟在其统领的带领下,驾驭着风行咒,在空中如同无数只迎风穿梭的蛟龙一般,直冲羡渊战阵。 耿其发朝着火全魔振臂一挥:“去!——”千只火全魔立时化成千只吐信的火舌,朝着羡渊军火势汹汹而去。 在两军还有百步之遥时,羡渊军的防守阵势突然从中间开了一个大口子。 在敌军即将杀至之时,自己先开个口子,这样荒唐的事情真就让梁显宗大开眼界。 这个莫名展开的大口子中,站出来一个瘦不拉几的,穿着土黄色拖地法袍的男子。 此男子胸前的衣服随着男人的动作而飘动,足见他瘦得如同纸片人一般。 但是就是如此单薄之人,喊出来的话却是中气十足—— “镇荒灵魔何在?!——” 随着他的喊话,天地突然一阵剧烈震动,随之是土崩瓦解之声传入耳中。 围着大翰联军的东南西北四面,各自裂开一条深不见底,宽至十数丈的沟壑。 沟壑不断开裂,站于其间的大翰军士纷纷惨叫着,随着砂石翻落沟底,死无葬身之地。 巨大的沟壑不断往两端开裂延伸,最后四条沟壑连成了一圈,把大翰联军众将士于周边隔断成了一个独立的孤岛。 从深壑之中不断爬出身高数丈,浑身皆是硬如磐石般皮肤的高大魔物。 梁显宗知此魔便是那黄袍瘦子口中的镇荒灵魔,此魔由大地深处的死灵怨气凝聚而成,善于搅动大地,从而地裂成缝,让人坠入期间,摔成烂泥。 在四条巨大的深壑之中,隐隐传来川流奔涌之声,而且从这些声音渐渐由小至大来判断,有从地底喷薄而出之势。 果不其然,从深壑之中霎那喷射而出无数条混杂着泥浆、土块和植物根茎的浑黄水柱。 泥泞的水柱不光让地面污秽不堪,同时又倒灌入四条巨大的沟壑之中,瞬间把里面填满,变成了一个口字形的人工护城河,被阻断其间的大翰联军各将士更是插翅难逃。 水柱不是自然而来,也是由羡渊军中的十大鉴渊侯之一的水系驭灵士许丁渊召唤而来。 瘦如枯槁的唤魔士姜丙渊手中结印,把一道魔令传到了众镇荒灵魔的神识之中。 众镇荒灵魔得令之后纷纷高高跃起,然后双手冲地,以一个手头向下的姿势坠向地面。 随着一声声惊天动地的落地之声,镇荒灵魔把它们落地的地面砸得是土石翻飞,如果在它们落地之处有大翰的兵士,那真就是被砸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一时之间,大翰军中哀嚎遍野,原本尚有蛮妖的震山岳尚可抗衡,但是蛮妖和翅妖却过早地跟着镇魔军杀向了敌军。 耿其发对着自己阵营的火全魔下令道:“众火魔听令,用火旋风速速把蛮妖带回营地!然后全力抗击镇荒灵魔!” 口令下后,众火全魔祭出火旋风魔技,把一个个重达千斤的蛮妖托于空中,然后于自己一道返回自家营地。 满天的翅妖也早就往回赶去,早到的几只已经加入了抵御镇荒灵魔的战斗之中。 无奈灵魔的修阶要比全魔高上一等,因此火全魔的不明火虽然高达万度,却奈何不了对方。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大翰联军之中死伤惨重,众多普通兵士就算有重铠重盾加持,也是扛不住镇荒灵魔堕天一击的霸绝力道。 乱军之中的牟定义,用快绝的身手躲闪着堕天一击的直接命中,又用重剑为盾,不断格挡着四处溅射的石块。 他一把把身后的黑色剑匣取了下来,猛地往地上一放,剑匣之内传出利器撞击匣体的铛铛之声。 牟定义用手快速地转动这剑匣上的金属机件,内里不时传出密钥打开的声音。 等到最后一声响罢之后,牟定义的手伸向了剑匣侧面正中的锁环—— “六十年了,天恸,你已经六十年没有出来喝血了。如今,快出来尽情地喝血吧!” 他猛地一拉锁环,剑匣却并没有轰然打开,他反复拉了几次,还是毫无反应。 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天上突然出现了无数划过天际的流星! 第七十八章 天恸始动 http://.biquxs.info/

看着满天的流星,牟定义突然很想许愿。 他想祝为自己的高祖——第一代天恸剑首——牟子昂做出天恸剑匣的人,不得好死。 也不怪他要许下如此恶毒的愿望。 这个话少却直接的汉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百斤重的剑匣从澜州背到千里之外的沧州,临到要用之时,却死活打不开,只能抱着这个大铁疙瘩一起送死。 遇到如此境遇的你,说不定许的愿会比他的更加恶毒。 但是牟定义并没有真的许愿,因为天上的流星不是真的流星。 那些满天发着黄色光芒,奔流如星的物什,其实是他的好兄弟兼酒友——邓勋川手下五千重弓手用独门箭技“灿星”所射出的梁两万五千只翎羽箭。 这些因灌输着精纯寅阶魂气而灿若星辰的精巧箭支,带着不绝于耳的破空之声,如同万颗坠落凡尘的流星,在高空中一波波地射在镇荒灵魔的坚硬躯壳之上。 这些灌满了寅阶魂气的箭支,并没有像他们主人所希望期望的那样,支支射入敌人的体肤之内,有些修阶稍次之人射出的箭甚至一碰到镇荒灵魔,就被它们坚硬的皮肤所折断。 人均寅阶重弓手的统领——邓勋川——原本以为至少有近半数的箭支会有所建树,但是少于两成的没入率让他大失所望,又大骇当场。 他从腰间取下跟了自己十几年的重型折叠反曲弓“碎星辰”,一抖手,弓的两个曲柄完全张开,弓弦也因为霎时绷紧而发出“嘣”的一声脆响。 辰阶心境的邓勋川把精纯的魂气灌注入反曲弓“碎星辰”,然后把绑成一束的五支翎羽箭搭在弓弦之上,瞄准一只高空中正在下落的镇荒灵魔,深吸一口气后,把弓弦拉满后一松。 射出的这束套箭,束缚着五支翎羽箭的麻绳旋即被魂气之焰所燃尽,随即变成五支高速飞行的蓝色流星。 因为灌输于箭支之上的魂气修阶为辰阶心境,因此这五支翎羽箭不光让途径所碰的灵魔都燃起了烈焰,而且支支都没入了目标灵魔的体肤,让这些灵魔们在灿星武技的气焰灼烧之下渐次燃烧殆尽。 邓勋川兴奋地猛拍大腿,口里大叫一声“好!”,手上也没闲着,在一息之内又是射出了十束共五十支附有灿星武技的翎羽箭。 看到又是灼烧了一大片镇荒灵魔之后,加上蛮妖被火全魔给带回了本阵,邓勋川的心情略有起色,他高举自己的“碎星辰”,对着中军的御魂师高声喝道:“御魂师的诸位,劳烦给重弓手提个修阶!” 邓勋川的意思是假借御魂师之手,给他手下的五千重弓手从人均寅阶给提到人均卯阶,好让灿星武技之下的翎羽箭至少能给皮糙肉厚的镇荒灵魔带点伤。 心领神会的炽烈军中军御魂师们,马上齐刷刷地开始结起手印,嘴里也是同步唱诵加持魂力的法咒,这一系列操作作罢,不光五千重弓手的修阶提升了一级,就是邓勋川也自觉魂力满盈,运气之后,发现竟是到了巳阶心境。 被全部提升了一个修阶的五千重弓手,纷纷把集束成捆的翎羽箭放在弓弦之上,充盈的巳阶魂气也一并灌入,弓弦被他们拉得满得不能再满,他们在等一声号令。 终于—— “射他娘的!——” 随着邓勋川的一声爆喝,两万五千支翎羽箭带着蓝色的卯阶气焰,如两万五千颗激射而出的流星,愣是把硬如磐石的镇荒灵魔给燃起了火焰。 这一点让邓勋川很是欢喜,他高举右手,右手的拇指高高竖起,这个大拇哥不光是对卯阶灿星战况的肯定,也是对中军御魂师的肯定。 “全体重弓手!——一箭筒射毕!——” 邓勋川嘴里发出第二声爆喝,同时自己也是手不停歇地不断搭弓-射箭、搭弓-射箭地把第一个箭筒中剩余的三十多支套箭共一百五十支翎羽箭全数射光,然后马不歇蹄地把第二个箭筒从身后转到了身侧。 刚刚射罄的箭筒之中的翎羽套箭,对应的是灿星武技的气焰灼烧,而第二个箭筒中的铁羽箭,对应的是追星武技。 同是追星武技,邓勋川的追星,可以于一息之间,在二十个目标之间形成串联连击,而修阶比他第两级的重弓手们,他们的追星仅在五个目标间形成连击,但是人数是他们的优势,他们用追星射出一支铁羽箭,总共可以形成至少两万五千次的连击,也就是命中两万五千个目标。 “全体重弓手!——追星拉满!——” 邓勋川把一支长达三尺五寸,由硬如钢铁的黑杉木打造而成的,重达五斤有余的铁羽箭灌输入充盈的巳阶心境魂气,随之放于碎星辰弓弦之上,又把弓弦拉满,而后示意五千手下准备就绪。 “射他娘的!——” 又是一声国粹出口,五千追星铁羽箭带着白蓝相间的魂气之焰,又激飞向剩余的数百镇荒灵魔。 这些铁羽箭在碰到第一个目标之后,迅速以或锐或钝的角度射向下一个目标,然后又以或锐或钝的角度射向第三个目标,一直到没入第五个目标之后,这波射击方才截止。 但是这一波刚结束,下一波的追星又接踵杀至,又是如法炮制地在五个目标间进行折线连击。 “二箭筒射毕!——”邓勋川看到追星的伤害成片增加,因此又是令其五千手下把铁羽箭尽数射完。 待把自己最后一支铁羽箭狠狠射往灵魔群中之后,邓勋川突觉体内魂气翻涌,几欲重口而出,他知是魂气提阶的时限已到,已经进入了魂气小幅度反噬的阶段。 好在此时所剩无几的镇荒灵魔,已经被火全魔和蛮妖、翅妖追杀得毫无还手之力,不消时,最后一只镇荒灵魔惨叫着命丧当场。 邓勋川深吸一口气,正欲令手下稍事凝魂休憩之时,只听远处突传一片火舌呼啸之声,仿似连绵山火蔓延而来。 近前的火全魔纷纷牙关咬碎,面色凝重道:“咱家的爷爷辈来了。” 一个不明就里的重弓手问道:“什么意思?” 一只火全魔把全身火焰尽数张开,蒸腾的热气把它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扭曲沸腾:“赤炎灵魔来了……” 被邓勋川和后军重弓手抢了风头的牟定义,拿起自己的酒壶,把壶塞一拔一丢,吨吨吨地仰脖而尽,然后把酒壶一丢,朝着他心中天杀的天恸剑匣喷了满满一口酒。 然后他听到了剑匣内里传来机件松动之声,接着是一句语音雄浑的问话—— “牟家后代,你确定要开启这个剑匣吗?” 亦欢酒局 | 不是所有小鲜肉都喜欢阿姨 http://.biquxs.info/

亦欢酒局是吴亦欢开的名为“人生尽头”酒吧中的故事的合集,都发生在吴亦欢被车撞死之前。 这第一个故事就先让酒吧中的ba te de 王泫笑出场自我介绍一下吧,毕竟他在文中只是一笔带过。 那么,就让我们来看看王泫笑是不是人如其名般爱笑吧。 另:这是都市写实题材,不喜欢该题材的读者朋友请移步正传(????) 众所周知:ba te de 的颜值直接关系到酒的销量。 王泫笑在人生尽头的带货能力排行第二。 而且这个战绩还是建立在他从来不主动推荐的基础上,所有的人都是冲着他,准确地说是冲着他的脸蛋来的。 “给我开5瓶兔兔冷泉,伏特加那种。我跟你说,笑笑,我和我老公又冷战了!我今天要你陪我!” 那些冲着他而来的中年女性们通常都是以这样的说话方式开始。 一般这个时候,王泫笑就会没有一丝表情地迅速打开5瓶伏特加,然后没有一丝表情的在年纪比他大十几岁的女士的“笑笑,你倒是笑一个啊!”的发嗲声中听完那些家长里短,然后在对方快断片的时候滴滴一辆车送那位女士回家,还一定会掏出手机拍下车子的车牌号。 在这一条龙的服务当中,他可以始终保持一言不发,甚至不去看倾诉者的样子,只是默默地调着酒。 王泫笑不光对那些冲他而来的中年妇女们表现冷漠,对自己的身份也是惜墨如金。 截止现在,吴亦欢也只知道这小子今年23岁,是个直男,热衷于汉服,over。 但是他的尊口还是被李荣睿给撬开了。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次李荣睿无意中发现王泫笑胸前的项链上的三个字母是“w&q”,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有事。 于是她就试探性地问着王泫笑,这三个字母是不是“王和齐”的意思?然后她注意到王泫笑调酒的动作突然停了一拍,虽然又马上接着调酒,但是这一瞬间的停顿传递给李荣睿的是——这里面绝壁有事。 后来在她的一再逼问之下,王泫笑终于说出了这个项链和他的故事—— 王泫笑在大学的时候是个宅男,天天除了去教室上课,就是回寝室睡觉。 虽然他颜值不错,却总是因为邋邋遢遢不会捯饬而显得颓废,于是他的女人缘一直不好,一直到大三都没有女朋友。 但是他玩王者荣耀确实特别厉害,连续几个赛季都是荣耀王者。(李荣睿:我擦!求带!)后来就有很多游戏里的妹子找他求带。 因为他那个时候单纯,只要妹子陪他的时间一长,他就会走心了,但是结果不是被说有男朋友,就是发现对方是个抠脚大汉。(李荣睿:所以都是用变声器说话吗?) 后来又有一个妹子找他求带,因为有前车之鉴,王泫笑死活不肯。 一天,有个妹子发了一天的的验证消息要他加微信,他不胜其扰只能加上。 刚一加上,对面就发了一大堆语音过来,里面用着很嗲的萝莉音说着你怎么现在才加我啊?你今天为什么不进游戏啊?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好久啊?你今天还进游戏吗?你可以带带我吗?我钻石都好久了,可以带我上分吗?我想认你做师傅好不好呀? 小乔,都认识吧? 王泫笑怕那妹子又是用变声器的汉子,于是去扫了下她的朋友圈,发现她的朋友圈对他是全开放状态。 从朋友圈里晒出来的照片看来,她是个热衷于汉服的妹子,照片都是身穿各式各样的汉服摆拍出来的场景,其中有很多王者荣耀里面的人物——小乔、大乔、貂蝉、王昭君、公孙离、甄姬、妲己等等,个个都是软妹易推倒的样子。(李荣睿:欧买噶!你小子艳福不浅啊!王泫笑:呃。) 王泫笑是一个耳根很软的人,他耐不住那个妹子嗲声嗲气的拜师告白,就给答应了。 然后就是每天和那妹子组队打峡谷的日常,这两人一来二去,双双都走了心,然后在游戏里面以老公、老婆来作为彼此的称呼,和他们俩一起打游戏简直就是亲历撒狗粮现场,柠檬管够。 后来他们两人就奔现了,牵手、玩游戏、逛街、喝咖啡、看电影、逛书店、吃火锅、拥抱、接吻、doi,整个过程简直就是网络奔现的样板剧。 他们也定做了两个以字母“w&q”为设计元素的项链作为定情信物,其中w是指王泫笑,他的网名叫wi e ;q是指那妹子,她叫齐韵茹,网名叫quee (李荣睿:酸了酸了。王泫笑:……)。 直到有一次妹子去洗澡的时候,王泫笑无意中瞥见了她手机上有两个微信,一个是和他聊着天的、有着汉服朋友圈的微信;一个是喊着别人老公、朋友圈里晒着和孩子合影的微信。 觉得又震惊又懵逼的王泫笑等那妹子一出来,问了两个灵魂追问:一、你为什么会有两个微信?二、你到底多大? 妹子披着浴巾呆若木鸡地杵在那里,半天没有说一句话,王泫笑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以为很熟悉现在却觉得非常陌生的女人,他在等她的回答。 空气仿佛被灌上了铅,压在王泫笑的心头无比沉重,让他每一次的呼吸都仿佛要耗尽全力。 在他低着头一个劲往外走的时候,妹子终于开了口,她说对不起,我已经35岁了,结了婚,有了孩子,但是我和我老公的感情很不好。我是真的喜欢穿汉服,喜欢打游戏,我也是真的喜欢你。 王泫笑说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你骗了我,你明明35岁,却说只有22岁,而且你还结婚,做了妈妈,你这样出来睡我,你对得起你老公和孩子吗? 妹子哭着抱着王泫笑说,我知道错了,我错在不该骗你,但是我是真心喜欢你。 王泫笑一把推开那妹子,在走出房门之前甩下了一句话:你说自己22岁我不怪你,但是你已经有了家庭,就算你老公不爱你,你还要尽你一个做母亲的义务,如果让……算了,不要再见了。 然后他就和这个妹子再也没有见过,然后他又变回了沉默寡言的王泫笑。 李荣睿搭着王泫笑的肩膀,试探性地问道:“那为什么还一直戴着这个项链?” 王泫笑轻轻地甩开了李荣睿的手,一边调酒一边低声说道:“因为好看。” 李荣睿耸了耸肩:“whateve 。” 亦欢酒局 | 吴亦欢的631大法 http://.biquxs.info/

亦欢酒局是吴亦欢开的名为“人生尽头”酒吧中的故事的合集,都发生在吴亦欢被车撞死之前。 吴亦欢开了一个小酒吧,酒吧是静吧,面积大概100平左右,就一层。 酒吧里连他一共三人:吴亦欢,王泫笑、李荣睿。 咱们来各自介绍一下—— 吴亦欢,男,38岁,分居状态,有一儿一女,两孩子都归她老婆,原因是前妻认为他会带坏孩子。 他之前是个设计师,一直有一个开酒吧的梦想,所以他在做了十五年设计师之后辞职开了这个名叫“人生尽头”的酒吧。 王泫笑,男,23岁,未婚,ba -te de 。 虽然他名字里面有个“笑”字,却不拘言笑。 虽然他不爱笑,但是由于他男生女相,加上穿衣风格很飒,总是能得到一帮中年女子的青睐。 李荣睿,女,22岁,未婚,waite 。 她有着一身的黑色铁线描般的纹身,如果她把双臂展开,就是一只展翅飞翔的凰。 据说这一套纹下来花了她近万块,这一身的纹身让她很受软妹的欢迎。 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这三个人简直就是盈利小酒吧的标配好吧。 知道什么人最喜欢逛酒吧吗?老公和老板对她不好的中年妇女,老公和男朋友对她不好的白领女性,对男人几乎彻底失望的小女生。 所以,吴亦欢负责白领女性、王玄笑负责中年妇女,而要是出现了刚刚失恋的小萝莉呢? “李荣睿!”这时,吴亦欢就会冲着蜷缩在角落沙发里的、有着两条大花臂的长发酷姐来一嗓子。 除了开酒吧,吴亦欢也热衷于带货,他最想带的货是酒,而且是越贵越好的酒。 酒的盈利模式很简单——勾兑。 酒和水按照一定的比例勾兑,喝多了的人根本判断不出来。 他的中央空调的性格特别适合圈女粉,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 这体现在他每天睁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朋友圈的大部分女性朋友和少部分男性朋友群发“早”。 然后和回话的女士们进行几句尺度介于友达和暧昧之间的对话。 几乎每天都会在手酸得打不动字之前用“让我睡个回笼觉”来给这几十个对话做个结束,当然,这七个字也是群发的。 要维持中央空调兼带货的人设,单单是早晨的几句早安显然是不够的,他还有一套颇有心得的朋友圈动态发布节奏,即他所谓的“631大法”—— 一、无厘头、冷笑话占比60%。 真的没人愿意看负面的东西,也没人愿意看你卖惨——大家都只会觉得自己最惨; 二、正能量形式的自黑占比30%。 一个接地气的中央空调,即让人觉得亲切同时就介于友达和暧昧之间,绝不投入真实情感,不做海王也不做鱼; 三、不露神色地带货占比10%。 他知道纯带货会带来两个后果:别人觉得他low,他自己都觉得low。 不露神色的带货就是在一个日常的场景中不经意地出现商品,比如—— “今天莫名地觉得很丧 感觉灵魂脱离了躯体 脸上写满了浑浑噩噩 也许只有活蹦乱跳的兔兔 能让我也重新活蹦乱跳” 这么一段话结合一张在照片边缘处不经意间擦身入镜的兔兔冷泉伏特加,就能轻松收获很多赞和想上门买醉的请求。 这个所谓的“631大法”建立在吴亦欢长达14年的营销策划的岗位经验和实践基础之上。、 这套大法已经顺利地帮他吸满了4个微信号共20160人的粉丝——以妹子为主。 因为他的微信名叫“易欢”——他解释说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很容易就能感到快乐,所以他的称呼由“欢弟”、“欢哥”、“欢叔”以及乱入的“欢喵”组成。 为什么会有“欢喵”这个称呼呢? 因为他的头像是一只吐着舌头的猫——尽管他属狗,却选了只猫作为头像。 因为他觉得在妹子们的心目中,猫软软的,抱着很暖——我就很暖,吴亦欢想道。 认识的人多了,于是就让他听过了很多个悲欢离合的故事,不管你遇到的是渣男还是凤凰男,他始终觉得—— 每一次的遇见都是为了成就更好的自己 亦欢酒局 | 分手应该体面 http://.biquxs.info/

亲爱的读者们: 你们好!非常感谢你们对于《死神转生》的喜爱! 这篇是关于《死神转生》文章后面的故事哦! 甲:《死神转生》的前世? 答:吴亦欢有前世,《死神转生》也有! 《死神转生》的前世叫做《死神只是一个职业而已》,其实早在2020年,我就开始写这篇文章,那时候整个小说的设定并不是架空历史,而是真实历史。 在原来的文章里面,除了男主角是虚构的人物之外,其他人物都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比如耳熟能详的宋代无面将军狄青、宋代抗金英雄岳飞、唐代混世魔王程咬金、唐代建了滕王阁的滕王李元婴,等等。 原本男主角吴亦欢在唐代的名字叫做吴承涣,是李元婴府中的护卫,而北齐神武帝高欢是他的引魂使(《死神转生》中改为了狄不言,另,狄不言在原来的设定中是狄青,而且和宋仁宗赵祯关系暧昧--|||b)。 后来这本叫做《死神只是一个职业而已》的小说被我写到了3万字,结果在审核的时候没有通过,理由是真实历史人物太多,不建议继续。 于是我就连夜把所有设定都改为架空历史,所有人物都改名,换设定,工程量还蛮大。改完之后一审核,过了!然后就是申请签约,2020年时候的签约,还是下载合同,手写签字,然后寄到17k的公司。 那时候我已经签字好了,刚准备邮寄去17k,结果就遇到了疫情,合同没寄出去,于是这篇文章也在我的懈怠中断更了。 这一断就是断了2年。(我是不是很懒?hiahiahia) 然后在2022年9月的时候,我又开始写了,原因是想丰富我的业余文化生活。 乙:《死神转生》的背景? 答:我把自己对于怪力乱神事件的理解结合物理空间理论进行了一个嫁接,形成了《死神转生》的基本设定框架。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世界是多维世界组成,人、鬼、妖、魔、神都分别生活在不同的维度,他们彼此相对独立,但是又会发生交集。 这些交集有正向的,也有负向的,然后就有了故事。 总体来说,《死神转生》每一卷就是一个独立完整的故事,会有专属的主角,也会有把不同故事串联起来的主角,也就相当于有推动主线情节的驻场嘉宾,和只在每卷中出现的飞行嘉宾。 所有的卷章虽然独立,其背后却有一条主线在串联,我的想法是想在故事的最后给所有的读者这样的感觉—— “偶买噶!原来如此!!” 我想看到你们大吃一惊的样子! 比起想成为吴亦欢这个易欢先生,我更想成为可以赋予你们喜怒哀乐的乱渊大魔王,哈哈! 丙:《死神转生》会太监吗? 答:我看了下我的几万字的设定,发现写个九卷没有问题。至于太不太监,也要各位读者大大捧场,给我动力,多多推荐! 作者:易欢先生 2022年9月 亦欢酒局 | 爱情=物质+精神 http://.biquxs.info/

亦欢酒局是吴亦欢开的名为“人生尽头”酒吧中的故事的合集,都发生在吴亦欢被车撞死之前。 另:这是都市写实题材,不喜欢该题材的读者朋友请移步正传(????) 吴亦欢的世界尽头酒吧经常会来喝痛快酒的人。 喝痛快酒虽然都是以喝断片为目的,但是却有两个截然不同的原因,一是得意,人一开心,就会飘。怎么飘呢?喝得稀里哗啦,让自己飘;二是失意,感受到巨大的挫败感之后,人们喜欢用大量的酒精让自己嗨起来。 而今天来喝痛快酒的就是个失意的女人。 吴亦欢是怎么看出来的呢?原本她点了杯玛格丽塔,当王泫笑还在往调酒器里倒龙舌兰的时候,她突然说:“行了,行了!别调了!do julio开10瓶!” 听她这么一说,吴亦欢马上让王泫笑开了10瓶唐胡里奥,然后堆着笑准备用中央空调的属性去听着她的故事:“怎么了?想嗨一下?” 女人把齐腰的长发一扎,额前的刘海也被扎了进去,显得特别干练,结合她有着大褶子的白色衬衫和黑色收脚裤,给人的感觉是一个精明强干的ol。 “你是老板?”女人在问话的时候,双手抱在胸前,干练ol的气场很足。 “对,你可以叫我亦欢。”吴亦欢要了一杯雪梨马提尼,准备和这个女人来个促膝长谈。 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吴亦欢,拿起酒杯猛灌了半杯下去,在掩嘴干咳了几声后说道:“这酒可以啊!那个谁啊,亦欢?你这酒吧氛围不错,以后我会常来的。对了,我叫seli a。” “欢迎,欢迎,谢谢你的捧场,seli a。”吴亦欢拿起酒杯碰了下seli a的杯子,然后小抿了一口,而后者却一饮而尽,让吴亦欢竖起了大拇指。 “啊——!”叫seli a的女人突然抬头大喊了一声,吴亦欢知道她要开始讲故事了—— 我在一个公司做高管,年薪有七位数,我前夫是一个作家,他的工作就是在家里写小说。 据说他在本地的写作圈子里颇有点名气,他出版过几部短篇和长篇,具体叫什么名字和有几本,我真的都不太清楚,因为我平时工作很忙,手头上处理的事情很多,加上他的稿费有一茬没一茬的,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我前夫以前是中学老师,教的是语文,然后也是个业余写手,喜欢写写我和他是在一次读书会上认识的。 在那次的读书会上,他是绝对的主角,他对于文章的分析、对于文学的见地,真的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开眼界,里面也包括我。 在读书会后,我死气白赖地加了他的微信,因为我当时真的满眼都是他,我跟自己说这就是我要的男人(吴亦欢:所以那时候你崇拜他。seli a:bequite!) 后来我就把他给追到了手,交往了一年之后,我们结婚了。 婚后第二年,我到了现在的这个公司,事业上是风生水起,一路从普通职员做到了中层,又从中层做到了高管。 与我越来越好的事业成反比的是他对于老师这个职业的抱怨是越来越多,他不断地跟我说他不想被这个职业给绑死,他想要自由,后来他一声不响地辞了职,做起了全职作家。 本来我对他这样不跟我商量就辞职的行为很生气,后来看他写起小说来倒是特别有精神,也就没说什么了。 在他出版了几个短篇小说之后,知名度也慢慢起来了,然后他的活动也渐渐多了起来。 一下是签名售书,一下是书友见面,一下是读书会,一下是创意会,钱没赚到多少,忙倒是真的忙。 我每每加班到很晚回家,想吃顿热腾腾的饭,他却在书房写他的小说,我问他还有饭菜吗?他叫我吃方便面。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 他出版了几个长篇小说之后,这种情况就跟更加变本加厉了,而且有时候一晚上见不到他的人,问他在哪里,他说在和圈里的好友喝茶聊天,刚开始我觉得也对,已经是有了点名气的作家了,是要出去应酬应酬,后来发现他的应发展到外地去了,还一去就去个把礼拜,去就去吧,还总是失联,我给他打电话,他总是说在激烈地讨论。 最近他又跑到上海去参加一本叫做《俱乐部》的小说的研讨会,而且说要去半个月,我问他这个研讨会为什么要这么久的时间。 他说是因为这次的研讨会把原作者给请来了,而且这本书是《纽约时报》评出来的2019年十大畅销书之一,主办方对这次的研讨会非常重视,所以会花比较长的时间把主题展开,揉碎来谈(吴亦欢:这你都信?)。 我看他言之凿凿的样子,还拿出了一张邀请函,我也就信了。 可是在他去上海的这段时间,我发现在我家的ipad上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照片,后来我仔细一看,原来是这个ipad用的是我老公手机的id,也就是说这些照片是同步了他的那个ipho e中的相册。 然后我发现这些照片大多以餐厅、咖啡馆、酒吧为主,这些场景里都没有出现第二个人,更不要说女人。 但是有一张照片上的酒杯的倒影上的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把这张照片的这个酒杯放到最大,竟然发现了这个倒影是个女人!(吴亦欢:niubility!) 这个女人正对着这个酒杯,而且手上也拿着一个酒杯,脸的样子看不太清楚,因为不是高清照片,像素不够。 然后我点开这个贱男人的朋友圈,初看没有什么端倪,但是细看就被我看出了点门道。 他在去上海之前的朋友圈都是至少四张图加一大段他写的充满正能量的话,而且是每天都分别在早、中、晚的饭点各发一篇。 但是去了上海之后,他的朋友圈发文时间变得没有规律,有时候是一天发三条,有时候是隔一天只发一条,文字还不多。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把我设了个标签,然后有些内容对这个标签设了不可见!(吴亦欢:我太阳啊!你学过刑侦吧?) 确定了这两点之后,我每天都会给他打电话,而且总是选在ipad上更新他在餐厅或者咖啡馆的时候给他打。 我问他你在干嘛呢,亲爱的?他总是说在和外国的作者讨论主题中。 我就觉得特别可笑,看来外国作者是个女的,而且还喜欢和你一边喝酒一边单独讨论。 等他从上海回来之后,我马上把被我放大的酒杯上的女人照片给他看,还问他为什么不每天在早中晚发朋友圈了。 他被我这样的阵仗给震住了,立马就怂了,马上承认是去见一个女书友。 在我的再三逼问之下,他又承认和她睡过了,我逼他给我看了那个女人的照片,我发现她没有我漂亮,身材没有我好,而且穿衣的品味也没有我好。 于是我问他,我哪一点不如她,我给你买衣服,给你买包,你竟然会睡这么一个女人? 他当时问了我几个问题:你完整地看过我的小说吗?你会每天一醒过来就拍下自家窗外的风景然后分享给我吗?你会随时随地分享自己的美食给我吗?你会和我讨论小说中的情节吗?你会被一本书中的情节感动然后想让我也感动吗?你会一听到一首歌就想起我吗? 他又接着说:你总是一回来就问吃的在哪?喝的在哪?睡衣在哪?毛巾在哪?烧了洗脸水没?在你的意识里,我不是一个丈夫,更不是一个作家,而是一个保姆,男的保姆!” 我当时正在气头上,提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回了娘家。 你觉得他说的这些话有没有道理,亦欢先生? 吴亦欢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说:“你们夫妻间的事,我就不插嘴了。” 死神日常 | 我是个喜欢穿a追11的死神 http://.biquxs.info/

hello,死神日常是吴亦欢做了死神之后的日常,所以,看看他死神的工作是怎样开展的吧。 以下是正文: 【仪式感】 我是谁? 比起这个,先让咱们来走个过场,哦,不,走个仪式—— 汝之阳寿已终,汝之灵命已始 忘尽兴败荣辱,但念无欲无求 待我右手执剑,斩尽魑魅魍魉 许我右手掌灯,渡汝极乐往生 礼毕 听不懂?来个英文的?—— you lifeii gtoa e d you soulis eadyto ei ca ate youhavetofo getallthesessesa dfailu es youhaveto emembe withouta ydesi e usemyswo dtoydemo sa dghosts usemmptoillumi ateyou pathof ebi th ove 不好意思,原来你是听不懂文言文,那我用白话说下—— 你死了,变鬼了 别多想,都没了 我给你带路,好让你上路 没了 好了,回到那个问题,我是谁? 我是你的司命,也就是常说的死神、带路的,whateve 。但是我很介意你直接叫我司命、死神、带路的。 因为听起来太老气——虽然职称上确实是这样,但是最好不要叫。 你可以叫我欢哥、欢叔,或者学小姐姐那样叫我欢喵。 因为我活着的时候叫吴亦欢,好吧,死神之前都活过。 但是,不是所有的死神都是人类。 简单来说,带人上路的是人,带狗上路的是狗,带猫上路的是猫。 按逻辑来说,其实也可以让其他生物来带你上路,但是你应该不希望死之后突然发现一个恐龙来带你上路吧,那会把你吓活。 偷偷说一句,确实发生过把人吓活的事。 【咋死的】 你是怎么死的?让我看一下。 嗯,不要大惊小怪,这突然出现在空中的线是你的因果线,这个起点不是你出生的时间点,而是小蝌蚪游到目的地的时间点,你懂我的意思。 这整条线的长度代表了你整个的人生,准确来说就是人类时间的32年8个月14天13小时35分47秒。 简化一下就是y32m8d14h13m35s47[1],这串字符就是你的因果线的长度。 我们注意到在这个因果线上有几个高光的点在闪,比如y15m5d23h20m42s56这一点的描述是你第一次有了某种生理冲动, 然后y25m7d14h16m55这一点的描述是你因为收到了某些影像上的外在刺激而产生了手动释放生理激素的动作…… 好吧,因为注意到你尴尬的脸色,其他几个高光点我就不一一解说了。 回到你的死因上面,让我们点开y32m8d14h13m35s47这一点,也就是你的因果线的最终点, 上面的描述是死于长期宅家不运动,加上摄入大量高热量食物导致的心血管疾病,简单来说就是胖死的。 别哭了,老实说你这样的死法算好的了,死得又快又不痛苦。 就好比是你脑袋里的定时炸弹爆了,“嘭”的一下,你就速死了。 不像我死的时候,听着自己的血灌满喉管、肺部的声音, 然后慢慢的在长达半小时的绝望中被自己的血给呛死, 对了,我是被车给撞死的,所以很多车祸的真正死因是肺部被血液充满而呛死。 【误会了】 不是所有死神都是一身黑。 就我所接触的几个死神来说,有一身白的,一身青的,还有一身红的。 有一只猪死神还一身粉,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装嫩,也不知道它怎么想的。 我喜欢穿一身黑是因为我懒,在时尚界有句俗话——不知道怎么穿,就一身黑。 所以我就一身黑咯,但是我的鞋子却不能是黑的,我会根据死者的死因而选择鞋子的颜色。 被砍死的、自杀的,被车撞死的,我鞋子就是红的,因为要见血。 被毒死的,食物中毒死的,我鞋子就是绿的,因为在所有游戏里,毒药都会被设计成绿色。 对了,被奸夫、奸妇杀死的,我的鞋子也是绿的,因为被绿了,你懂的。 因为你是胖死的,所以我的鞋子是紫色的,你脸一憋,不就紫了吗? 【敲黑板】 如果你是个s eake 的话,你会注意到我的鞋子是aj11,它是我最喜欢的篮球鞋,没有之一。 时间还早,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它?所谓艺多不压身嘛。 aj11,或者a追11,全称是ai jo da 11,著名nba球星乔丹的第11代篮球鞋。 这鞋发售于1996年,它的设计灵感源于割草机的外壳,采用sole气垫,球场表现非常好,非常抓地。 这是篮球鞋历史上第一双采用了漆皮设计的作品,它使得球鞋不易被拉抻,轻便而华丽,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亮丽的跑车外壳。 鞋面的尼龙材质彻底减轻了整体负重,在airjordan系列的历史上,又一款轻便的里程碑之作就这样诞生了。 鞋底的全掌纤维碳板,最初只运用在橄榄球鞋上,它能防止球鞋扭曲和快速校正鞋底的功效,球鞋受力变形后,能够很快恢复,并且给后卫们提供了更快的启动速度。 鞋底还采用了水晶底的设计。 毫无疑问,仅就设计而言,aj11已经突破了传统的篮球鞋理念。 一款适合穿着、实战、并且外形正点的经典篮球鞋就这样诞生了。 【上路吧】 说完了。 嗯,你也睡着了。 我再次证明我是一个很不会带节奏的、让人身心愉快的死神,还很幽默。 尽管给我的死神指导手册上面用了一整章来说明死神一定要严肃,有杀气,但是没办法,我自带幽默气质。 我生前就很幽默,实际上我在做酒吧老板的时候,因为幽默而让我女人缘很好,总能让女客人们乐呵呵地就把酒给买了。 所以你现在的表情是羡慕、嫉妒还是恨? 不管是啥,你该去地厅报到了。 你都死了,建议看淡点, x,懂吗, x,女人对现在的你来说,就是浮云。 独孤离之悲催叹 http://.biquxs.info/

等一下,先别开始。 等我先说几句。 我啊,最近挺烦的。 不是因为你,真不是。 说实话,你来找我,我还挺开心的。 我吧,最近常把一句话吊在嘴边—— 我他妈太悲催了! 也不知道这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我破境太他妈快了! 喂!我没嘚瑟!我压根不是嘚瑟的人! 我很……怎么说呢?我也没读多少书,不知道用什么词好。 要不这么说,我很憨厚,对,就是憨厚。 你看我这把剑,做得就很憨厚,又憨又厚! 厚到楞是用玄赤铁打了这把重剑! 你都觉得暴殄天物?是吧? 那铸剑的姬极几也是这样说的。 他说玄青大陆的上古玄赤铁就应该打一把又长又尖的枪。 扎人一扎一个准! 再加上血槽,更棒! 我没理他。 我说千万别挖血槽。 我当时说的是丑,还是贱,还是难看来着? 忘了!算了! 他后来还是给我打了这把剑。 因为我给他的钱够打两把。 他就没废话了。 想知道这剑的名字? 让我抽出来给你看下。 嗯,你敲下看!听下声儿。 怎样?这声脆实、憨厚吧? 它叫独孤霸王剑! 霸气吧! 诶?不对啊,我不是要说破境太快的事吗? 话说回来,你是啥境界啊? 哦……酉阶魂境,很高啊! 你多大了? 嗯……人不可貌相…… 你……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 诶,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比看起来要小…… 不对不对!唉!我这笨嘴巴!还是吃了没读书的亏! 都怪那上官离小老儿一脚把我踢下了山! 把我脑袋撞坏了! 本来就除了那些破秘籍啥都没学! 现在是更废了! 我当时跟他说—— 师父啊,山下的小娘子如同母老虎, 我怕打不过啊! 他说了句—— 放屁!去你妈的吧! 好狠的一脚啊! 感觉是用到了他九成的内力了! 对了!对了!我应该要说破镜太快才对! 这破镜太快啊,就要憋着用力。 就好比你用拳头捏着一个鸡蛋, 你稍一用力,那蛋就破了! 所以你就要收着点力。 而我呢,又是一个懒散惯了的人, 要我时时收着力,那不是要我命吗? 但是,如果我不收,就是要他人的命。 所以每每有人来找我比划,我都太难受了! 打吧,我怕我收不住。 不打吧,又要被人说怂。 你说说我悲催不悲催? 所以我总是在和他人正式比划之前, 先说一大段我太悲催的话, 好让他人体谅于我。 好了,我说完了。 你体谅没体谅我? 我的境界? 昨天刚到亥阶体境。 诶?怎么跑了? 你不会还以为我是酉阶心境吧? 喂!你的帽子!嘿! 你不要我就戴着了?! 我真戴了?! 谢谢您类! 达若渊之面试叹 http://.biquxs.info/

公孙教主你好 所以……你竟是个女子 不不不,我没有性别歧视 实际上,我想表达的意思是 做出那么多神奇事情的羡渊教大教主 竟然是个女子! 这也太神奇了吧! 所以我越发觉得我是来对了! 自我介绍?好的、好的! 我叫达若静蝉 达若是我的姓,是个复姓 这个姓很奇怪吗? 不奇怪的话,教主你那憋着笑的表情是为何? 比起这个,达若在我们那边算是个大姓 反正我们那整个村子都是这个姓 我父亲给我取名静蝉 原本我以为他的意思是希望我像安静的知了一样 但是后来一想,知了怎么可能会安静? 结果你猜怎么着? 我父亲说他在给我取名的时候写错了字 原本是坐禅的禅,楞是给他写成了带虫字的蝉 当时把我给气的! 但是已经用了这么多年了 都用习惯了,也就算了 加入羡渊教,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就是希望教主可以颁布法令 不准任何人等问我的年龄 对!这是个秘密! 就算是公孙教主也不能问 问了就绝交 当然,如若是公孙教主问了 我不会和你绝交 我只会不搭理你数日 也可能是半个月 也可能是一年 总之,我的年龄是一个秘密! 说起我的修行所长 我其实是一个大气系的驭灵士 目前的修阶是酉阶心境 低了?怎么就低了? 那你们这副教主的修阶要求是啥? 啥?!至少戌阶起步?! 不聊了!伤自尊了! 话说回来,未请教公孙大教主的修为是? 风扬天神啊!竟然是满阶满境! 没想到公孙教主竟是满境界之人! 我仔细想了一下…… 好!我可以勤学苦练! 我给您打包票,不出两年、不、一年、不、半年! 半年之后,我的境界一定是戌阶魂境! 您大人有大量! 既然大家都是年轻人 您就给年轻人一个机会,证明自己! 为了以示诚意 我今天就在这把名字改了! 从今以后我就叫 达、若、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