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物语》 第1章 致未来的你 开篇序言 ————致未来无数次沉醉回忆,哀物伤情的你。 文字能跨越时空传递思念,能记录那些无法在现实中留下痕迹的情感。假如这一切皆为幻境,那么相遇便是奇迹。希望未来的你,不要纠结于真实或者虚妄,顺其自然,不留遗憾。 2023年冬 ———— 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我,脆弱敏感,没有能交心的朋友。 逛街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结婚后一直分居,一个人去医院,一个人练曲,一个人赏花………… 然而我并不孤单,看似孤身一人,实际上身边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他们是不存在于现世的家伙。 他们是令人惧怕的妖灵鬼怪。 他们的存在似乎只有我看得见。 他们会对我说早安晚安,会陪我看电影一起讨论剧情,会在我难过时带我去看绚丽的风景,会唱好听的歌谣哄我开心,也会喋喋不休的讲述他们经历过的奇幻故事………… 他们的故事很长,也很短。有些很平淡,有些很离奇。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看见他们,但日久相处下来,觉得这就是一种缘分吧。 所以,我想将他们的故事记录下来。 这些值得怀念的经历,虽然有很多记忆遗失了,至少从现在开始,珍惜每一段时光。 这本书按我个人成长时间线开始说吧: 我出生在一个四季分明的南方小镇,某城乡结合部。 小镇坐落在汉江边上。听爷爷辈的人说:20世纪50年代末,汉江坍塌决堤爆发过一场大洪水。 洪水浩大汹涌,那个年代物资匮乏,抗洪救灾的沙袋根本不够用。解放军和人民群众,靠着一腔热血用身躯筑成人墙堵住了溃口。 先辈们用生命守护了这里。 猛烈的洪水如同巨大的画卷携裹着祖辈的尸骨,肆虐侵袭之后全部归于平静。 洪水退去后,这里形成一望无际的水潭,被分割成大大小小的菏田。人们在荷田周围安家,重新建立了一个小村。 ————我童年的家。 为了祭奠死去的亡魂,政府在这里建立了一座很大的墓园。墓园里有一个巨大的石鼎祭坛,每逢节日都会有人专门焚香祭祀。 祈祷因洪水而尸骨无存的灵魂可以安息。 我家离墓园很近,大概三百米远。屋后便是荷塘。 荷塘之下生活着众多亡灵,很多人觉得这里阴气森森,而我从小生长在这里,觉得格外热闹亲切。 那是他们太愚蠢,正义的人死后,也会一直守护他们的子孙后辈。 也许是亡灵太多阴气凝聚,这里总是比其他村子阴寒。尤其是以我家后面这片荷塘为中心,负面磁场形成一块特殊领域,影响着周围的人。 死亡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即使是大白天,人们也紧闭门户。互相之间也不像其他村子那样爱串门走动。 这里发生过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人们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远远胜过理性。 所以居住在这里的都是外来人口。本地人比较害怕忌讳,认为这里是不祥之地。 我父辈两兄弟,父亲是老大,不受宠,分家后被赶出来在此地安家。 长辈们说的阴邪晦气,陪伴我整个童年。这里白天街面喧嚣热闹,夜幕下幽灵纷争,气息诡异云涌。 可是我很喜欢欣赏这样的夜色,喜欢这种气氛。 因为地势较低,形成一块盆地,雨季时容易积水。水位高时会灌进屋子里,梅雨季节更是各种毒虫的天堂。 儿时的我,总是喜欢蹲在角落观察蜈蚣、蚰蜒、蛞蝓、蜘蛛们的行动。 这是幼儿时期的我最喜欢的娱乐活动,安静而专注。我像一个上位者一样,居高临下凝视它们的生活轨迹,窥视一切。 当得知它们会趁人熟睡时,钻进人耳朵里,鼻孔里,嘴巴里致人死亡时,也曾恐慌过一段时间。 长大后我明白了,那些长得很恐怖的虫子们,实际上非常脆弱,不堪一击。 鬼怪亦是如此。看上去面目狰狞扭曲诡异的厉鬼,实际上比美艳帅气的家伙弱小多了。 越是鬼术强大,越能变换模样蛊惑人心。他们总喜欢变成你身边人的模样,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引导你做出选择,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明白事理以后的我不再害怕他们了。 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只要内心足够坚定,任何时候拥有敏锐的洞察力,就不会被欺骗。 我出生那年正是计划生育最严格的时候。 父母第一个孩子胎死腹中,之后的三年都怀不上。一向不信鬼神的父亲,破天荒的低声下气的去烧香拜佛,才有了我。 听母亲说怀我还挺不容易的,原本就缺吃少喝,孕期第八个月还见红。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这个孩子不能要了,建议拿掉。 八个月了,怎么舍得说不要就不要呢? 母亲愤怒的给医生一顿骂,逼着他开保胎药,打保胎针。 她每天打完针就回家躺着啥也不干,生怕孩子保不住。也不管婆婆如何骂她懒。 也许是我命够硬,也许是母爱感动天地。 冬天最冷的雪夜,亥时,我出生了。 母亲说,我出生时一点声音也没有。她害怕得连心都在颤抖,绝望无比。 她想象中婴儿诞生都会哇哇大哭,而她的孩子总是悄无声息,她以为又是一个死胎。 接生的老护士安慰我母亲说:“没事,健康的很。” 老护士一边说着一边抓着我的腿,倒拎着我,照着我的屁股狠狠打了一巴掌。 还是没动静。 我母亲一下子哭了出来。她说当时她的心里绝望至极,认为自己身子差,这一胎还保不住,以后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 老护士又赶紧连续抽了两巴掌。 深夜昏暗的小屋里,爆发出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刺破了母亲的绝望。 很好啊!我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就被揍哭了。 听见哭声的父亲激动地闯进屋里,从老护士手中接过我,把我举过头顶。 父亲说:“是我的娇娇宝贝吗!” 然后,他注意到了我是个女孩。 他默默把我放到母亲身边,转身出去了。 母亲说,父亲出去长叹一口气。前一刻还在高兴我是他娇娇宝贝,下一刻就回村里老家和他老头喝闷酒去了。 苦闷了三年,却只是一个女孩。 剩下的日子都是母亲一个人,在寒冬的深夜里,不厌其烦的给我换尿布。 那年冬季很冷很冷…… 母亲回忆起当年的夜晚,寒冬彻骨夜深人静的日子里,狂风像一头失控的猛兽咆哮着撞击我家那破旧的窗框,每一阵轰鸣声都让母亲辗转难眠。 外面寒风的悲鸣声令人毛骨悚然,她总觉得风声中隐藏着看不见的邪恶巨兽。 母亲说月子里的女人,会被脏东西盯上。 尽管眼前空无一物,耳边却喧嚣嘈嚷,房间里似乎挤满了看不见的妖魔鬼怪。 原本寂静的夜晚出现了不该有的声音,初为人母的她顾不上害怕,紧紧抱住襁褓中的婴儿。 她找来父亲的衣物,用衣架和竹竿支撑伪装成一个高大的男人模样。用来宣示主权,与未知的敌人无声的对抗。 仿佛在说我家里是有男人保护的!不怕你们! 怕效果不佳,原本斯文柔弱的母亲恶毒地对着空气谩骂。 听说幽灵会害怕脏话,所以她那放肆又大声的污言秽语成了我的摇篮曲。 直到一场连绵不断的大雨,淹了半条街。 雨水水从堂屋漫到卧室,即将没过床面。父亲才在村民们声声争讨的舆论中,将我们母女二人接回农村老家。 实际上老家离我家才五里路。以他平时赶着去老家喝酒的速度,骑自行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若不是村民的指责,他恐怕已经忘了自己有个刚出生的孩子。 从出生就不受待见,我这运气也不怎么好。 第2章 幼年时期 婆媳关系不和睦,三岁以前都是母亲一个人带我。 父母在屋前搭了个小瓦房当做铺面。这里是农村去往城镇的必经之地。一半是母亲整洁香香的理发店,另一半是父亲一片狼藉的家电维修铺。 隔壁是卖猪肉的,每天凌晨三四点都会听见惨烈的杀猪声,以及野猫抢食嗷呜嗷呜的怪叫声。 母亲说他们很残忍,那些猪猪们每天那么早就要被杀。 可是时间久了,悲悯心在这种环境下被消磨殆尽。对于生命的消亡,我们也逐渐习惯。 所以我的睡眠质量被锻炼的超级好,无论各种噪音,哪怕天崩地裂也能睡着。 对门的生意总是不长久,从台球厅到早点铺,换了无数个老板。毕竟地方小,守着这条街只能勉强糊口。 逢年过节的时候,父母也会做一些小生意,卖水果,玩具,年货之类的。 他们工作太忙,无暇顾及我。以至于两岁半就给我扔到幼儿园。 从我入园以后,生活开支更大。母亲找了份新工作,专门做医用纱布的工厂。死亡流水线三班倒,中班时间:中午12点到半夜12点。 父亲每次从幼儿园接完我,安排完晚餐后就会出去,反锁门窗留我一个人在家。 他总是有理由不回家。 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从害怕,绝望,到麻木,到癫狂,到自言自语,幻听幻视…… 维持生活已经十分困难,没有人会在意一个两岁小孩的心理健康。 当年小镇治安并不好,入室抢劫也常有发生。父亲将责任全寄托在狗子身上,给我养了条大黑狗作伴。 他说无论如何都不要给陌生人开门。我很听话,哪怕父母忘带钥匙,也绝不给他们开门。 有一次,父亲下班回家叫门一个小时,我不给他开,气得他借来工具拆门进屋。 任凭他们如何说教。我都只记住了,不能开门。 因为门外到处都是陌生“人”。 独自在家的时候,我会从门缝处观察外面飘起来的行人。当他们发现我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可以与他们对视的时候。他们总是表现出惊诧的表情,然后转身径直朝我飘过来。 可是他们进不来,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他们。 我知道,他们害怕门神。新年的时候与父亲一起贴门神,他说过,红纸上凶神恶煞的将军,能吓退坏人驱散百鬼。 所以,进不来的人,一定是坏人。所以,打死我也不开门。 对幼年的我来说,独自留守在家是很难熬的。孤独令人窒息,无论我发出什么声响,都得不到回应。电视看到冒雪花再哭,已经是我能等待的极限了。 以前的大屁股彩电,晚上十一点就停台,电视节目变成麻麻点点的雪花状,发出“滋滋”刺耳的噪音。像一个嘲笑我的怪物一样,那令人生理不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肆虐。 无聊的时候,我开始探索每个方寸之间,观察家里所有物品。檐角下,走廊边,楼梯的拐角处,等等…… 会有一些长相怪异的“人”有一些肢体扭曲的“人”还有一些扁的像纸片一样的“人”有很多牙齿长在外面的野兽形状的立体黑影……… 这些家伙,都喜欢藏在我家各种隐蔽的角落里,提溜个大眼珠子乱转却一动不动。 我时常关注他们的细微变化,它们比那些小虫子更有趣。有时候屏住呼吸蹲在他们面前观察,直到双腿麻痹,整条腿像装满了跳动的小星星,稍微动一下,感觉骨头都是软的,十分难受。 又是一个无聊的傍晚,我蹲在楼梯转角的黑暗处,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小怪物。 那怪物巨大的头颅上,青筋突出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我会兴奋的噗嗤一下笑出声。 “被我发现了吧!你会动的!”我伸手戳一下,手指竟然能穿透它们的身体。 我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心里感到十分疑惑,它们竟然是我触碰不到的存在。 然而它们并不回应我,并且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为什么不陪我玩?这是我家,不理我,就告诉爸爸妈妈把你们赶出去!”我继续质问它们,威胁他们陪我玩耍。 可他们只是斜眼看看我,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眺望远方保持沉默。 哼!竟然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我生气了!等父母下班回来的时候,我告诉他们家里有好多小伙伴,都不愿意搭理我,不陪我玩。他们在我的地盘居然如此嚣张? 父母回来后,我拉着母亲的衣角,指着角落里一个老奶奶模样的矮小怪物。 我说:“她长得好丑哦,满脸皱纹,她怎么一直不理我?她是从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母亲很疑惑,她表示哪来的老奶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拉着她一一数落着这些小伙伴的不是,希望母亲替我教训他们。 然而她不仅没有支持我,还发脾气怒吼,说我找存在感,骗人,故意说谎吓唬人。 我被母亲一反常态的样子吓到了。平时最爱我的妈妈没有站在我这边。我又去找父亲。他正喝醉了酒手舞足蹈的大喊大叫,说要帮我把他们全部吃掉! 看着父亲举着酒杯,摇摇晃晃的对着空中做鬼脸的样子。我倍感无奈。他完全搞错了方向,空中什么都没有。 而他脚下那个小怪物也露出无奈的表情,看看父亲又看看我。 我深感无奈,只有狗狗听我的话,会一直对着他们汪汪叫。有时候我会心疼狗狗嘴巴干,给他喂点水。我俩一起蹲在怪物面前汪汪汪! 那些怪物面色好似尴尬无语般,依旧不理我。 不过狗狗太卖力了,根本停不下来,每天晚上吵的大家无法安睡。 狗狗全身漆黑,通体无一丝杂毛。在没有月光的夜晚根本看不见清它的身影,晚上起夜经常撞到它身上被它绊倒。 所以我给它贴上荧光贴纸当眉毛,导致它被大人笑话了好久好久。 我一直觉得狗狗才是我忠实的小伙伴,比起父母,它才是最让我有安全感的存在。 从那时起。我又多了一项打发时间的游戏。那就是追逐黑暗中的怪物们,探索更多未知的形态。 第3章 墓园里的凌霄花 我稍大一些,喜欢和小伙伴们结伴去附近的墓园里玩。 墓园四周都是围栏,入口处的大铁门总是锁着不对外开放。 一面靠湖一面临街。临街那一面为两米高的石墙,靠湖那边为西式铁栅栏。中间有个殿堂里面像锁妖塔似的,呈回字形一层一层四面摆放了成百上千个骨灰盒。还有一些祭祀用的器具。 殿堂北门处有个很大的石鼎祭坛,除了祭坛之外所有设计风格都是西式陵墓风。这种建筑风格在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小镇显得尤为突兀。 好在我们其中一个小玩伴的爷爷是墓园的木匠,所以我们这群小朋友可以从侧门溜进去玩耍。 我家这边的民房背靠荷花潭临街而建,墓地相对于马路上人多车杂还是安全些,大人们也不会多管。 我们经常在墓地捉迷藏,在石头做的巨鼎上攀爬,抓香灰打“雪仗”。互相攀比谁认的字多,挨个去指墓碑上的名字和生卒年。打赌谁敢吃墓碑前的供果。还比赛用脚甩鞋子,看谁甩的更远。 有个小男孩用力过猛鞋子甩得老高,飞出去正好砸烂墓园中间大殿的气窗玻璃。 几个小伙伴给他壮胆,鼓励他去找管理员拿钥匙进去捡鞋子。 可男孩透过门缝看见大殿里堆了一屋子的骨灰盒吓得直摇头。最后只好放弃那只鞋子了,光着一只脚回家挨骂。 白天在墓园闹腾,冒犯了那么多亡灵,做的荒唐事多了,我觉得有些良心不安。可是不同小伙伴们一起闹腾,又显得我不合群。他们会说我是胆小鬼,会讨厌我。 我不想被讨厌,也不想没礼貌,所以会趁晚上偷偷跑进墓园来鞠躬道歉说对不起。 有几次被妈妈发现我大晚上溜出去,回来后免不了一阵毒打。 记忆深处,我经常挨打,除了真的调皮,还有一个原因。每次哭过以后会格外困倦,一秒入睡。母亲觉得这样很省事,免得我跑出去惹事生非,懒得带我的时候,给我一顿揍哭。睡着便安逸了。 坐东向西的屋子里日照时间太少,南面邻居院子里两棵高大的梧桐树遮住了他家整个院子,也挡住了我家仅有的一点阳光。 日照不足,墙壁和地面返潮,偶尔散发出霉菌黏腻湿滑的气味,让人感觉沉闷压抑。 墓地开阔,那里的空气反倒清新一些。 园内有小花坛,围墙边种植了很多爬藤类植物,一年三季都有美丽的花朵。 金银花,凌霄花,蔷薇月季之类的…… 某一次我和小伙伴们在墓园里玩耍结束后,一起结伴回家。 在孩子群里我年纪最小,腿最短。他们走得快我追不上他们。 我一个人走在最后面。当时一阵凉风爬上脊背,感到一阵寒颤。我下意识地回头,一抹白色映入眼帘。 是个年轻的小姐姐,目测二十出头的样子。黑发披肩柔顺丝滑,透着一些淡淡的柔光,面色白净得没有一丝血色。 我仔细打量,原来那扎眼的白色是她身上的白色长袍。 她长得很美很好看,在我家这样平凡的小镇里,很少有这么美丽的姑娘。 我静静的停留在原地凝视她,看着她向我飘来。她看上去纤瘦得若柳扶风体态轻盈,身体若隐若现。身上的白袍飘逸得随风舞动! 与如此清透秀丽的姐姐对视,让我有一些脸红。 “你…………你……好漂亮啊!”我怯生生的对她说。 小姐姐闻言掩面而笑,眼睛弯得像月牙,黑色的睫毛纤长。 她压低身子凑近我,嘴唇上像覆了一层薄霜。唇色浅白,唇齿未动我却在脑子里听到她的声音。 “唉~”小姐姐低眉轻叹一声“一直下雨,衣服都湿透了,我的屋子积水很久了,帮我叫人修理一下吗?小妹妹。” 靠近了我才发现她眼珠很黑很黑,像黑曜石那般漆黑通透却没有眼白。 我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睛,感觉十分奇特。能感应到她灵魂纯粹没有恶意很甜美。我想问她为什么这么年轻就住在这里了,平时不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吗? 我能看见这里经常有很多爷爷奶奶飘来飘去,偶尔会向我问好。因为不认识,我也只是点头致意不会和他们交谈。 那个时期我才两三岁,没听过鬼故事,没看过恐怖片。对鬼魂的概念比较模糊。 我只当墓园是一个大型的老年乐园,并不会感到害怕。反倒是小伙伴们,有点风吹草动就一惊一乍的反应会吓到我。 可是这个姐姐的出现,让我有点意外。我没想到这老气横秋的地方竟然也有年轻女子住进来。 她是那么美丽,她的眼睛仿佛能读懂人心,只是与我交流了一下眼神,就满意得飘了回去。离去之前还夸了我一句。 “真可爱!” 哈!她说我可爱?被人夸赞的感觉真好。 周围的大人们觉得我平时不言不语,从来不主动与人打招呼,不够活泼。也不会表现出对我的喜爱。我很少能得到赞美,这位姐姐的笑容和夸奖让我感到有些暖心。 她怎么那么自信我会帮她呢?既然如此信任我,那我定不会辜负她的嘱托。 我在心里默默地记住了她的请求。 后来我再次溜进墓园,直奔石匠的小屋。 墓园最右边是连排的一些瓦房。那是木匠的工作室,木匠只有工作时间在这里。而左边靠门口有个小平房,住着一个石匠爷爷。一个人独居刻碑为生,无论何时他都在。 腼腆的我,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麻烦别人。从那天以后,我每天放学就跟着石匠,跟着他进进出出,蹲在他身边观察了好几天。 终于他忍不住,主动问我有什么事。 我说有个角落盛开着的凌霄花很好看,但是那边有积水,想到围栏上摘花怕弄湿鞋子。 石匠爷爷冲我嘿嘿笑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凿子。我领着他,随着心中感应走到墓园西南角。 墓园西南方向有一块茂密的植被。灌木与杂草丛生遮挡住了阳光。使得靠近角落里的几个坟墓附近长了一层青苔,非常阴暗潮湿。 苔藓茂盛的区域,还有一块小水洼。看来应该是前些天下雨留下的积水。 我们走过来,才注意到水洼旁边有个新坟。墓碑上有一块彩色小照片,是那个姐姐明媚的笑容。 看来是这些积水无法排出。湿气影响了她,难怪姐姐会觉得不舒服。 新坟周围的地面上遍布红色碎纸屑,这是名为“一串红”鞭炮的残片。坟上还有一束鲜花,洁白的百合被红色玫瑰簇拥着,静静地躺在墓前。 新鲜的花束如此娇艳浪漫。本地祭奠用的大多都是塑料假花。用真花祭拜,可以看出祭奠之人浪漫且情真意切。 石匠爷爷去围栏边扯下几根青藤,用藤蔓做了一个简易的扫把,把墓碑前的积水清扫干净。 他整理完,见我盯着花束发呆。赶忙提醒我说“喂!小朋友这可不能拿走,死人的东西不能拿,爷爷帮你去围栏上摘几朵花,可不能动啊!” 他以为我是想要这束鲜花吗!虽然那时候小,也明白别人的东西不能拿。 更何况那是爱人送的。 石匠爷爷和我说了这个姐姐下葬当天的事。 他说“听说是大学生,很年轻所以印象深刻” “听说这孩子突发疾病,没抢救过来,死在医院病床上。原本有个相恋多年的男朋友,毕业后打算结婚的。没想到天不遂人愿” “那男孩偶尔还会带着鲜花来祭奠她。” 听石匠说完我就明白了。 原来那白色飘逸的衣服不是丝绸,而是太平间的裹尸布。 在恍惚间,我的眼睛里出现了一幅画面。 姐姐生前穿着漂亮的连衣裙,和男朋友在校园里开怀大笑的样子,以及她男朋友在墓前跪下崩溃大哭,在众人的搀扶下满身悲凉离谱的背影。 一幕幕画面涌入我的眼眸里,就像看了一场微电影,姐姐的一生就这样简短的结束了,真令人惋惜。 我忍不住上前摸摸墓碑的一角。那个只比我矮一点点的墓碑。 我在心里对她说:“既然在这里安了家,那就是好朋友了。你和这里的爷爷奶奶们玩不到一起吧!不如我带我的朋友来陪你玩?” 后来我就介绍了小伙伴给她认识。但是小伙伴们都看不见,还说我喜欢装神弄鬼。装的不像,一点都不吓人。 只有平时玩的最好的小男生,背着众人悄悄地说相信我。叫我不要再和别人说能看见了,说了都会害怕我和我绝交的。 他是我认识最有绅士风度的男孩子,是童年最好的伙伴。可我不能答应他,我觉得自己没有撒谎。 再后来,果不其然,小朋友们都讨厌我。他们说我嘴里没有一句真话,不想和骗子交朋友。 唉………… 六岁后,我去乡下读小学,很少来墓园。就再也没见过那个漂亮姐姐了。 除了墓园,我平时还喜欢去一个地方玩。 我家离汉江也很近,走路二十分钟。汉江边的堤坝上有个六角亭,清朝时期就有了,可惜文革时拆了。拆完以后,那附近频繁出现尸体,不是疯了就是被杀害。 要寻死都要扎堆,上赶子死一块儿吗?那地方可真是风水宝地。 命案多了,镇上又斥巨资将亭子重建。名字是亭子,其实就是一座塔楼。像托塔天王的塔一样。 政府还花重金去外地请法师过来做法镇压。摆了n个石碑在那边,围了一圈。 小时候的我只见过鬼,没见过尸体,六岁之前鬼魂们也还不曾欺负我,所以我对这些东西无所畏惧,总是偷偷溜进塔楼里玩。 那边夏天纳凉最好了,躺在亭子里的长椅上休息。旁边树林里也有一大片无名荒坟。 偶尔一阵阴风吹过来,像一双柔若无骨的双手,穿进我的长发里,头皮里都是透心凉的。 六角亭这个名字很符合它的特征。亭身六个角,六个面。楼里门窗紧紧锁住,从外面透过窗户看里面,墙壁上挂满各种神佛画像以及经文。窗户里侧密密麻麻贴了一些看不懂的黄符。 明明房间中间空荡荡的,却像是镇压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在里面。 每到特殊日子会有和尚来做法事,某次被他们发现我,给我一顿批评赶了出去。恨不得吃了我一样。 大人们不允许在这里玩,他们怕我破坏石碑还是破坏符咒?我才不是那么爱搞破坏的小孩子。 可我喜欢一个人独处,喜欢寂静的环境。总是偷偷在这里睡午觉。以前没有空调的夏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小伙伴们不敢来,我想是怕挨揍,除了凉嗖嗖一点,好像也没什么啊!这里比我家那片安静多了,一个幽灵也没有,耳边清净的很。 春天青草芬芳的季节,我还喜欢在亭子外面的草地上打滚。 堤坝的坡度很长,从高坡一直横着身子滚下去,反复多次很好玩。我一个人欢快地与大地亲密接触,与湿气亲密接触,所以年纪轻轻风邪入体,十几岁的我就风湿老寒腿了。 第4章 红月惊魂 随着年龄增长,那些形态各异的小伙伴,慢慢地从很明显的形象变成半透明的虚影,并且对我的态度也越发张狂起来。 他们会做出各种恐怖的形态,追赶,吓唬我。我常常被吓得不敢入睡。 因为睡着了,梦里也是他们,赶也赶不走,躲也无处可躲。 晚上宁愿憋死也不可能一个人上厕所。 小时候不欺负我难道是“新手保护期”吗? 进入小学阶段后的我,变得更加孤僻敏感。一方面要承受现实中亲人朋友们的质疑和排挤,另一方面每天晚上要被“他们”吓哭。还只能躲在被子里偷偷抹泪。 父亲不愿意多花钱在我身上,背着母亲给我在农村的小学报了名。 之所以要背着母亲,那是因为我家离镇上的小学更近。周围邻居的孩子们,也都在镇上读小学,母亲也更希望我去镇上读。 因为上学的事,父母也没少吵架,最后还是父亲赢了。 我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告别了熟悉的小伙伴。从此便开始了长达十余年的寄人篱下生活。 父亲送我去老家跟着爷爷奶奶住。不受待见的我,逐渐不爱说话,慢慢变得性格阴柔,睚眦必报,令他们更加讨厌。 年幼的我并不懂得那么多人情世故,恩恩怨怨。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被讨厌。 那段时间里,我一直颓废挫败。 到了新的环境,就连幽灵们也是完全不熟悉的。 不小心与他们对视,被他们发现我能看见他们。就开始每天欺负我。 放学后要走一里路才到家,遇到冬季天气不好的时候,天黑的早。他们会拦住我的去路。或者突然闪出来吓我一跳。 其实夏天也躲不过,树林里,背阴处。只要是有影子的地方,就会有他们。 夏天我可以选择在阳光下行走。阳光普照的地方,他们还是有所忌惮的。所以我常常行走在烈日下,不戴帽子不撑遮阳伞。 不理解我的人,总是嘲笑我傻乎乎的。我总是晒得比钓鱼佬还黑。 小时候的我讨厌那些幽灵们。最让我害怕的,是村里那座桥。 村里有一座桥,是通往乡镇的必经之路。也不算太小,可以通渣土车。后面的村子贩卖河沙和红砖必须从此经过。 那些渣土车经常超载,导致小桥不堪重负,桥面被压得坑坑洼洼,水泥护栏也被撞断了好几处。 这里是汉江分支。桥下暗流涌动,再加上桥面不平整,附近有个小酒馆,每隔几年会淹死个把幸运醉汉。 这座桥的可怕之处在于………… 自我有记忆以来,每次面对它,都会感到莫名的恐惧。那恐惧像一张巨大而无形的魔爪,想要将我抓住吞噬。 我有强烈的预感,在未来的某一天,会从桥上掉下去,会被它吃掉,连灵魂都被撕裂。 在老家,数不清多少次,我会从梦中吓醒,多少次都是那座桥。每次想尽办法避开那座桥,非要过的话,也需要紧紧抓住大人的手臂。 我这种异常行为令父母厌烦,母亲说我矫情做作,又不是狭窄的独木桥,搞得像什么样子。 尽管我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出来,也没有人能理解。我能做的,只有保护好自己。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村里组织看电影。 那年夏夜天气微凉,我和村里的小伙伴们蹦蹦跳跳的往桥头赶,那是我第一次看电影,还理解不了电影是什么意思。但是能从大孩子们高兴的神情中理解到,一定是什么很好玩的东西。 我们相约从家里出发,一路上你追我赶,肆意打闹,吵吵嚷嚷的欢呼。 桥头离我爷爷家也不太远。我们在路上奔跑,不小心撞到拿着小板凳结伴而行的村民,我也不管不顾的往前冲。 直到我们被一块超大的幕布吸引。 只见桥头旁的空地上,人们升起巨大的幕布,投影仪的光照射在幕布上,画面并不清晰,上面播放的人影子都是黑白的。没有我自己家的彩电好看。理解不了那些小伙伴们会为了这样的东西而高兴。 我陪他们坐了一会儿,实在是坐不住。起身四处观望,现场人很多,老旧的音响震耳欲聋,放映着抗战系列的电影。 演员们一板一眼的表演形式看着很有正义感。让我忘记了对桥的恐惧。 不过我不太喜欢这类剧情,百无聊赖的我开始欣赏桥边的风景。 桥的两边是高大茂密的枫杨树林。树叶稠密,在夜风中飒飒作响。它们有的笔直高大,有的倾斜在水面上,互相挤在一起,汇聚灵气。 满月的银光倒映在水面上,今日的水流格外平静,一反常态没有流动的痕迹,我聚精会神的思索着到底是哪里不对? 啪!—— 有人从背后拍了我一下。 ?? 我诧异地回头,是圆圆。他是我们村的孩子王。 圆圆说电影没意思,约了几个人一起躲猫猫,人多好玩一些,邀请我一起参加。 我……犹豫片刻,欣然接受。 我的运气一向不好,大家都不喜欢找人,可是石头剪刀布选出来每次都是我找人,体会不到躲藏的乐趣。 一直玩到电影即将散场,才终于轮到我躲了。我决定找个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藏好,绝不可能让他们轻易找到,必须证明我的实力。 我聪明地小脑袋稍加思索就想到了一个绝佳之地,月光明暗交界处才是最难找的,灯下黑就是这个意思。 桥下斜坡处靠近水面的大树根部,往前一脚就是月光,我退后一步藏在黑暗中,暗自窃喜。 藏着也是没事干,索性盯着地上月光阴阳交界线,思考为什么月光不如太阳热烈,能照明暗处。或许是月亮也想躲猫猫呢?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了。此刻万籁寂静,原有的犬吠虫鸣也消失不见,与世隔绝一般的幽静。 而我还在等,此时出去被发现,游戏岂不是会输掉?好胜心强到让我忘记恐惧。 直到寒气钻进我的后背,我才意识到这夜幕之下,水源附近有点不对劲…… 意识到危险的我赶紧跳出来大喊。 “我赢了,我赢了。哈哈我才是最厉害的!” “诶?你们人呢?” “喂!有人吗?圆圆?” “…………你们人呐??” 诶?????? 我大声呼唤小伙伴们的名字,找遍了附近可以藏身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我回头一望,桥头看电影的人也都没了。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怎么没人通知我一声?回家睡觉不喊我? 好委屈!我还以为融入到新的环境了,怎么没人叫我? 夜幕之下,我身边连条狗,连个爬虫都没有,大家仿佛都凭空消失了? 此时风起叶落沙沙作响,银月的光辉透过树林照在我身上。我失落的走到桥中间,叹了叹,嘲笑自己。 还是交不到真正的朋友吗? 我走到桥边摸着冰凉的水泥护栏。看着它破烂到裸露出来的钢筋,就像被嫌弃的自己的一样垃圾。 我收拾好心情,仰头迎着月光。月亮此刻圆的不不像话,它就像什么?…… 它怎么越来越…… 越来越模糊?…… 它慢慢变了颜色,从月白,变得微黄…… 变成橘黄…… 再到微微发红。 不知不觉间离我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红…… 我直愣愣的看着这满月,感觉脸上微微发烫。 它似乎从天上缓缓降临,悬在水面上。它大得占满了整个水面,周围的树枝随风肆意狂舞。 我觉得月亮好美,好朦胧。它在我眼里仿佛有了生命,它在诱导我离它更近。 我被这种无形的力量吸引,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踏上护栏,已经站在护栏上了。 ………… 不知道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我似乎很久没有眨眼睛了,我们互相凝视着对方。 我感觉脑子里有个声音。 跳下去。 跳下去。 这声音不断在我脑子里重复,我的眼睛越来越迷离,目光下移看到月亮在水面的影子。 水波荡漾,水里圆月的倒影扭曲狭长延伸到我脚下…… 恍惚间,我意识到…… 我怎么站在护栏上了?并且手上没有扶着任何东西,我是整个人笔直的站在护栏上。 失焦的瞳孔瞬间凝聚放大,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那一瞬间我明白了,它想吃掉我! 我迅速扶住护栏,稳稳的跳下来,撒腿就往家里跑。 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敢想,双腿疯狂的交替运动,一路上寒气随着怪异的风声钻进我耳朵里,脊背上,像无数无形的幽灵,缠住我的双腿。 千丝万缕地什么东西蒙住了我双眼,眼前世界逐渐黑暗,看不清一切,连月光都消失了。 我的眼里漆黑一片,但是心格外清明。 放空大脑,跟着心中指引一路向前,眨眼间就撞到奶奶家门上。 大门被我撞得一声闷响,我的肩膀也被撞疼了。 我爬起来,摸摸大门。摇晃了一下脑袋揉揉眼睛,终于看清家门的我开始使劲的踹,连踹带砸,直到奶奶骂骂咧咧的开门给我劈头盖脸一顿揍。 她气急败坏的说:“你疯了?大门撞坏了叫你爸赔!” 听到来她的谩骂声,我一下子瘫软在地,大口喘气!!! 我不停的喃喃自语: “水里!水里有东西。不是月亮,月亮是她的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 奶奶气急败坏的给了我一巴掌。 “你撞邪了?大晚上不回家在外面乱跑,瞎说什么?赶紧滚回去睡觉。” 我被她一巴掌抽得眼冒金星,这才回过神来。呆呆的起身去倒洗澡水。 一边洗澡一边仔细回想,我在桥上感应到的气息。 以前一直很害怕的桥,那些恐惧的气息不是我自己的,是那些树木之灵。 水里那个以人灵魂为食才是正主。它太过强大,不知道用这种迷惑人心的方式害过多少人。 桥边的树木原本没有灵魂,只是普通的树木,可是在这种死气之下,竟然也被滋生出灵魂。 那些木灵都是被迫食人魂魄得不到安宁迷失本心,所以流露出来极其强大的恐惧与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我能感应到,所以每每路过那边,我会感到非常不安。一时间,各种信息涌入我脑子里,越发感觉可怕。 还好我当时什么都没想,那个家伙能够轻易看穿人的意识,只要行动在意识之前,就不能困住我。所以我一路上什么都不敢想,也不回头,那些死掉的醉汉。也是如此被迷惑的吗? 第二天把这件事告诉小伙伴,我说月亮有危险,是红色的。可是却换来了一顿嘲笑。 我告诉大人,他们说我是做噩梦了,哪来的红色月亮。 就因为这件事,从那以后。月圆之夜我再也不敢踏出家门,总觉得所有月亮都是怪物的眼睛。就算知道只有那天才是,也会害怕普通的满月。 第5章 黄父鬼 童年被孤立可能是比较惨,但是被幽灵们当玩具是不是更惨? 自从那晚和小伙伴们躲猫猫撞邪以后,回到家还被身边的幽灵们嘲笑了。它们看我狼狈不堪的样子,觉得我真好玩,真逗,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滚回来。 晚上睡觉我用被子蒙住头也能听见他们在我耳边大声密谋如何捉弄我。 他们甚至打赌,谁能先将我吓哭,谁就是片区域最凶恶最强大的鬼。 那三三两两的议论声飘荡在我头顶上方,我不得不捂住耳朵睡觉。不过鬼就是鬼,它们的声音可以透进我脑子里,简直避无可避。 意识很困很累,可是睡不着。 就不能小点声吗?整我还要故意让我听见? 疲惫了一天的我只想好好休息,可是入梦之后的世界才是最累的。 只听“哇呀呀呀~~”一个粗狂的鬼叫声。 我猛的回头,只见一头青面獠牙的大怪物正向我奔来。来不及多想,赶紧脚底抹油—— 跑!!! 一路小跑还被各种拦截,四面八方都是各种怪物。 有提溜着头发拿自己头当流星锤砸我的,有飘起来舌头拖地被后面的鬼踩到摔跤的,有眼珠子一直往外鼓,时不时掉出俩蛆虫的。 还有往我身上刷刷刷给我脑门贴白纸的,还有看我跑的太喘,故意拦住其他幽灵,让我歇会再追的………… 看我被吓到魂不附体,有个白骷髅在后面笑的咯咯咯的诡异。 我也不会很卖力的跑,梦里消耗太多精力,醒来也会很累很累的。我只是配合他们玩你追我赶得游戏罢了。 这样的游戏他们天天玩都玩不腻。那个拿白纸往我脑门上贴的幽灵啊,他恐怕是在模仿茅山道士,拿我当鬼抓呢! 哼!有本事他拿个真货贴自己脑门上呀! 今天也许是玩的没意思了,他们忽然停下不追了。 似乎是有了新的点子,他们说躲猫猫挺好玩的。不过他们觉得单纯的躲猫猫没什么难度。 身为人类的我浑身都是阳气,根本藏不住。 那几个幽灵围在一起重新商量新的游戏规则后,派出无头流星锤幽灵过来教我法术。 “喂,小孩!等会大伙儿开始追你的时候,你伸出双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就可以隐身了。懂了吗?”无头鬼说。 他的声音扁平难听,比划的手势像道家结印的那种。 我面无表情的瞪瞪他,不回应。 心想:这还不是你们咋说咋行!我能有什么话语权,我敢说不玩吗? 虽然我极不情愿,也还是象征性的照着他教的手势在胸口结印。 “真笨!你这是鸡爪子还是手?这么简单的印都学不会,等会被抓的时候,手势错了可不算!被我们抓你会挨揍到天亮哟~。”无头鬼凶巴巴的冲我吼道。 “哦……”我无精打采的回应他。 好吧,那就稍微认真一点吧,他们那么认真干嘛?反正都是逗小孩的把戏。 “好好学,学好了关键时刻能保命”无头鬼举起手中的头一脸认真的看着我说。 他铁青色的脸在此时显得无比郑重。 我愣愣地看着他,审视他的身体。 从胳膊到手的皮肤都是乌青色略微凹陷,又黑又长的指甲,上面还有血渍,像枯树枝一样的手。穿着一身深蓝色破烂长袍。 一颗长发人头在停靠在手掌中,嘴巴还喋喋不休地数落我。头发像触手一样炸开游动。这画面太惊悚了。哪有心情听他说教。 见我呆呆的不动也不说话,那无头鬼扔掉自己的头,直接一把捏住我的手。掰开我的手指,给我摆弄成剑诀的样式,右手握拳,伸出食指和中指,放在胸口。 “真笨”他飘在空中的头愤怒的说。 给我摆弄好,他才退出去三米远,鬼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开始”! 又开始追我了…… 这下背景画面蓦然一转,他们给我赶到一间汉唐样式的房子里,门槛很高,房子大的离谱,很多回廊,好似走不完的迷宫。 推开一扇门,里面还是一扇门,门框窗框都是木制的。有的房间摆放着仕女图的蚕丝屏风,有的房间悬挂着超大一幅宣纸画。有的房间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炼丹炉………… 我慌乱之中,跑进炼丹炉的房间。脚下没注意被绊在门槛上,摔的眼冒金星。眼看就要追来了,就地翻身迅速结印。 “隐身诀” 正好一个虎头大眼狮毛怪飘到我头顶上方,直冲我面门。 它长得像漂浮起来的鲤鱼旗一样,头大身小,模样乍一看吓人,仔细一看挺可爱。 我们近乎脸贴脸的程度,他忽然停住了。 他明明看见我了。见我使出的“隐身诀”指法,愣了一下子,假装无事发生,往前面飘走了。 我心想,完了,他们故意的?还是真得看不见?就是拿我当猴耍么? 刚才那个反应,明显就是看见我了,还要假装看不见。哪来的“隐身诀”?都是骗子!不到天亮是不会放我走了。 这样的梦持续了好几天。他们一直抓不到我,总是被我隐身躲过去。 我都腻了他们不腻,有时候累到不想动弹。他们会幻化成更吓人的样子,逼迫我跑起来。 变化了我才知道,原来死的久了,有点道行了可以随意变成各种样子的啊。并不是吊死鬼就一定要吐舌头。 再一次,我在梦中醒来被他们追赶的时候。 这座唐风建筑的格局不知不觉地变了,房屋里的香炉似乎越变越多,原本不同风格的房间,渐渐变成同一种风格。 墙面怪异扭曲的鬼怪壁画,四周摆放着数不清的白色蜡烛。 不知何时身后追逐我的幽灵们不见了踪迹,我想可能是又想到新的捉弄我的鬼点子,便不多想。 既然不追那我就休息一会儿,我轻手轻脚的潜入其中一间房里。沿着墙壁往里走,蹲在了成排的烛台后面。 这样总算是能歇会儿了。 歇息片刻后,我恢复了一些精力,可是心里总是有些惴惴不安。 这个房间静的奇怪,那些追我的幽灵们平时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它们总是大吼叫嚣声势浩大,可如今怎么都跟消失了一般,一点声音都没有?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从门外飘进来一股黄烟。那烟雾里传出狂傲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声如洪钟,豪放不羁。 非常强大的压迫感,不是一般鬼气。我被这股力量压的不敢喘息,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这团黄烟。 生怕一个喘息被他发现我在这里。这股气息和那群追我的家伙完全不能比,他强大多了。 可……我快憋不住气了,那股黄烟还在屋子上空漂浮游荡寻找着什么。 终于我忍不住—— 呼—— 大喘一口气。 !!!!! 黄烟霎时间从空中向我直冲过来。 从烟雾中,一个巨大的黄毛人脸出现在我眼前。他宽大肥厚的大鼻头。咧嘴大笑,一排黄牙令人作呕。 情急之中,我迅速结印。 “隐身诀!” 原本极速冲刺过来的那个鬼怪顿时停在半空中,似乎失去了目标方位一般。 他气急败坏的朝我的方向挥舞双手。 我赶紧下蹲,还好长得矮,他那粗壮的手臂在我头上乱抓一通,什么也没抓到。 可他也并未离去。我内心惊慌无比,保持指诀敢妄动。 此时耳边有个好听的声音响起:“做得好,保持手势别放松。跟我走。” 这个声音温和好听,让人安心许多。我侧过头去寻找声音的主人。 那人长发及腰,中分发。头戴天青色抹额,身穿深蓝色道袍。五官棱角分明,看着像是十八九岁的小哥哥。 小哥哥和我保持同样的手势,飘在半空中给我引路。 他身上的气息好熟悉,顾不上那么多,我稳稳的做好隐身诀,跟着他出了那间屋子。 刚出屋子他便抓住我的手腕,带我飘离了这里。 真的是飘!好像乘风而起的感觉,速度之快是人类做不到的程度。我看着他眉清目秀的侧脸,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不一会儿,我们竟然飞回到爷爷家院子里。 我刚落地,还没稳住脚跟,就被一个不明巨物撞倒在地。 “哇啊啊!还好没被吃掉!哇啊啊啊!” “嘿!这小孩运气不错嘛!” “好可怕好可怕!差一点点我们就要被吃掉了” “差点成黄父鬼的口粮了,那个地方不能再去了。” “…………” 我定定神,从地上爬起来,这才注意到身边有个大红胖子鬼,刚刚就是这个家伙撞到我的。 除了他,周围飘着一群奇形怪状的幽灵,就是平时和我躲猫猫的那些家伙。 不明白他们在说一些什么,但我能感受到他们气息减弱了许多,没有从前那般戾气。 红胖子身旁飘着的,就是那个眉宇间有一丝刚毅的道士小哥哥,气息很熟悉但是没见过。 我看向他的时候,他也看向我。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的面部逐渐腐朽,皮肤从健康小麦色变成乌青色,乌黑顺滑的长发变得枯燥,一绺一绺得恶心。 他的头突然一下子从脖子上滚落下来。正好被他的手接住,捧在手里。 “你……你……你是无头鬼?那刚刚那个道士哥哥也是你?”我有点不敢相信的问道。 无头鬼冲我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他说:“没错!那种危急关头,不变好看一些,你怎么会跟我走?” 无头鬼说话的声音扁平难听,与先前给我引路的小哥哥完全不一样。根本无法将他们联想到一起去。 无头鬼继续说:“原本只是想捉弄你一下,借助你身上的灵力大家可以一起到宫殿里玩玩,没想到会遇到黄父鬼。还好我教你的隐身诀你没忘,他要是发现有生灵在,一定会吃了你提升修为。” 啊?他说的话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黄父鬼?隐身诀?你?怎么回事”我弱弱的问。 “鬼怪一般为人死后的怨灵所化,或者动物山精所化。但黄父鬼为九耀星辰所化,也可以说是半神的存在。他以鬼为食极少为祸人间。像我们这种地缚灵哪儿也去不了,可是你身上的灵力能做路引,能传送到其他地方去。我们发现了那座宫殿,以为没人住。没想到遇上这么厉害的家伙,还好小道士带你回来了。你见过黄父鬼真面目没有?”红胖子鬼凑过来问我说。 “原来如此啊!呃…………我想想…………比你们好看不了多少,笑得挺难看的。”我想了想那口大黄牙说。 众幽灵听闻,各个面露难色。 这时候幽幽地飘来一句话: “听说被黄父鬼笑过的人,不死也得残” 呃—— 呵呵,我已经够倒霉了,还能有什么更倒霉的事,一点也不稀奇。 现在我只关心,刚刚那个帅哥哥怎么变成如今这副丑陋模样,我转头看看无头鬼。 无头鬼叹了一口气,一手捧着自己的头,另一只手摸摸我的头。 他说:“真是对不起祖师爷,学艺不精抓鬼的路上被鬼杀了。死于阴邪无法往生,只能在这里做个地缚灵。百年来能看见我们的人不少,不是被吓疯了就是心智不全。难得遇到像你这般心性稳定的小孩,偶尔逗逗也挺有意思,大伙儿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管这个叫逗逗我?每天累都快累死了,还要被他们磨。 “明明挺好的一位俊美少年,为什么要弄成这副鬼样子?还有你们,长得奇形怪状的,生前都是人,为什么不继续维持人形呢?”我不理解的问道。 无头鬼将自己的头抛向空中。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 反复几次才开口说道:“做了十几年人,多没意思。现在可以变成各种模样。多好玩!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吓人?第一次见是不是把你给吓哭了?超有成就感的好吗?你说我要是把头发再变成蛇一样,会不会更炫酷?” 呃…………美杜莎吗?鬼的想法就是与人不一样,人都是给自己往漂亮了打扮,他们是生怕自己看起来像人。 那天晚上,我一直听他们讨论谁的样貌最吓人,怎么样才能更吓人。听到天亮………… 第6章 玄猫 与幽灵们玩闹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寒假。 每到双休日以及寒暑假都能回到父母家里。对我来说回到熟悉的环境才是最幸福的,我能一直睡到中午或者下午才起床。 母亲比较溺爱我,她在自己原生家庭被当做佣人使唤,洗全家人的衣服。天不亮就要干活,放完学还得做饭,割猪草喂猪。所以她把所有的好都给了我,希望我能在爱的环境下成长,可惜她控制欲太强,那种偏执的爱,有时候压迫的我喘不过气。 小时候家里很穷,但是很温馨,我喜欢在夏夜里躺在床上观察幽灵与萤火虫。 大了几岁以后,父母更放心我一个人在家。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动漫。一个人洗澡,一个人抱着狗狗发呆。感觉到无聊,想看看以前的“朋友”可是…… 这次从乡下回来后,检查了以前所有能见到它们的地方。什么都没有了。 我忍不住问正在厨房忙碌的母亲:“家里那些小怪物们什么时候搬走了?楼梯转角,屋顶,床底下到处都没有……” 母亲不耐烦的回复我说:“你又再说胡话了,哪有什么小怪物?” 她看不见,她一直都看不见…… 突然想到什么,我去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我六岁生日照片。我记得那个时候照相馆里有个巨大的怪物站在我旁边,咧着嘴大笑很高兴的样子,他还伸出一只脚站在我旁边歪头与我合照。 但是他太高大了,照片只拍到它红色穿着草鞋的大脚丫。当时隔了一个星期去取照片,明显的看到他的胖脚在我左边。我还拿给很多人看,和我同龄的有几个同学看得见,大人看不见。 明明就在那里,那张照片被我拿给很多人看过,能看见的只当他是大型玩偶,不能看见的什么也看不见。 如今,当我再次拿起那张照片凑到眼前。 ………… 消失了?哪只脚消失了? 心里咯噔一下。 此时此刻的心情,说不清楚是难过,还是庆幸自己恢复成正常人。反反复复,正看反看,仔细拿手擦擦照片…………根本就没有什么红色的脚。可是我的记忆里确实有这样一个可爱的红色巨人。 现在终于明白,当时的人们为什么说我是骗子撒谎精了。 这就是一张普通的照片,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上面只有我,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 当家里狗狗的胡须扎到我,湿漉漉的舌头在我脸上乱舔时,才注意到,不知不觉间流下了眼泪。 我俯身紧紧抱住狗狗,它摇摆尾巴屁股扭的很滑稽,而我将头埋进它毛茸茸的后背。安慰自己。 哪有什么幽灵啊怪物什么的?都是胆子太小没见过世面,我已经是大孩子了,我们学了《自然》老师说要相信科学。今晚要独自上厕所,并且不开灯。 为了战胜心中的恐惧,睡觉睡床沿上。故意将手臂垂到床底下晃荡。嘿嘿!根本不怕没有鬼。 我还摸摸床下的狗头,狗狗越来越兴奋,一直舔手。湿哒哒的好恶心,还是将手臂收了回来。 半夜主动给下班回家的父母开门。我在门外夜风中站了一会儿,街面除了骑车下班回家的工人之外什么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稍许落寞。 凌晨父母都睡着了,我想上厕所。从房间出来右手边是客厅,左手是一条狭长的走廊。五米深。走廊的尽头正对着卫生间门。 当初建房子这个格局,父母就吵过架。母亲说走廊太长照不到阳光阴气重。 房间出来对面是个阁楼,阁楼转角处有扇气窗。月光斜透过气窗映在房门口,在我脚下。 气氛略微有些幽静。正当我鼓起勇气迈步向前的时候。 月光被一道黑影遮盖。 我稍微受到一丝惊吓!!! 顺着月光看过去,气窗是开着的。一只黑猫赫然正襟危坐在窗子正中间。地上它的倒影被拉的狭长,在寂静的凌晨显得格外诡异。 ………… 我站在原地与它对峙了一会儿,好像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只是猫而已,恰好是黑色的而已,我安慰着自己,拍拍胸口定定神。要相信科学! 我在脑海中推演着。隔壁卖猪肉的收猪杀猪,来觅食的流浪猫也是随处可见,队伍越来越壮大。虽然第一次见通体漆黑的猫咪,那也没什么好怕的,概率问题。 以前怎么没见过黑猫呢?也许是以前没注意到吧,我这样想。 我一步一步稳稳的走过去,还特地慢悠悠的走,证明自己根本不害怕。我记得以前走廊里有很多双眼睛,很多小怪物在两边的啊?现在都没有了。 手扶着走廊墙壁,缓缓走过去。离卫生间门越来越近,气氛越来越诡异。 就在离卫生间门一步之遥的地方。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从脚底由下向上袭上心头。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之气,感到有一种强大的污秽之物正在我家卫生间大快朵颐。 大脑飞速运转,假的吧?我怎么感觉有恶鬼在里面互相残杀,同类相食? 此时此刻脑海里浮现出一幅罗盘的图案,各种不认识的符文出现,机械化般转动,罗盘中有房屋的坐标方位,东北角对应墓园,正北对应湖水,最后汇聚成一条线标记着我家卫生间。意念中有股力量在告诉我: “极阴之地” 我壮着胆子心想,哼哼!不怕不怕。假的假的,要相信科学。 想伸手去推开那扇门,下定决心要将相信科学贯彻到底!可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艰难的颤抖着挪动步伐,使出极大的勇气抬起一只脚。 “喵~嗷——!” 一声尖锐刺耳的猫叫,划破了幽静的黑夜,那声音更像是愤怒的咆哮。 刹那间,眼角余光中一个黑影弹射飞撞到我胸口,猝不及防的被这血肉之躯撞倒。打破了之前好不容易建立的所有信心。 我的心理防线瞬间被击溃,吓得连滚带爬,东倒西歪,三步并作两步逃回卧室,连鞋都在慌乱过程中被甩飞了。一个大跳冲到父母床上,钻到俩人中间。 嘴里还不停大喊“鬼啊!鬼啊!!” 刚才是那只黑猫,是黑猫!它疯了吧?是不是要吃人啊?我惊慌失措的回想刚才的细节。 此时我妈已经气炸了,摊上我这种倒霉孩子她觉得她背时到家了。一天到晚一惊一乍。 母亲一把揪住我“你再这样半夜大吼大叫,看我不打死你?”她真的是受够我了。“以后半夜不允许出声,你不许说话,再说话就让你去外面跟鬼睡!” 她那句让我跟鬼睡一下子震慑住我了。 不过从那以后好长时间我还是不敢独自上厕所,宁愿被她骂我矫情,也必须叫人陪着。要不然我一直碎碎念,他俩也别想睡好觉。 直到多年以后,偶然间阅读古籍才明白: “玄猫,避邪之物。易置于南。子孙皆宜。忌易动。”出自《明清阴阳风水学说》。 玄猫就是纯黑色猫咪。我家那扇通往阁楼的气窗,位置就是在东南角。 后来和礼礼谈到这件事,他说是猫咪救了我。直到现在我才回想起,它猛然撞到我身上的时候,使出全力也不曾伸过爪子,只是用身体撞开我。 礼礼说我的第六感很准,能感应到血腥之气,那对方就是和礼礼一样级别的妖怪或者恶灵,他们以比为修炼之法。 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恶灵进食也不想被打扰,所以那天晚上那个恶灵用气息警告了我一下,没想到我这初生牛犊不怕虎,没被吓退。还好那猫一直盯着我,救了我一命。 要不然那天晚上邪气入侵,再发生点什么,我不死也得疯。 所以,我家那些小伙伴们,是被那个强大的家伙吃掉了吧…… 我家卫生间后面正对荷花潭,窗户开的方向对着墓园,回想起那天晚上脑子里忽然看到的罗盘轨迹,虽然不懂风水,也能感觉到不好。再加上那天凌晨月亮的位置,正好形成光煞。能加重阴邪之气。 那猫咪也许是这里的守护神。第二天白天和附近的人谈到黑猫时,竟然无人见过。 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它身体的重量。那绝对是真实的猫没错。 还好后母亲说有见过那只黑猫,她也说只见过一次,它的眼睛像人一样感情。不然我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那次恶灵事件后,玄猫不见了。以前那些弱小的普通幽灵又回来了,但是少一半,只剩下三两个表情呆傻的在我家走廊游荡。 也是自从那天受了惊吓。后来上厕所都要父母陪着,两个人因为不想陪我,吵起来,打架,然后怒气都发到我身上,指着鼻子骂我矫情做作。最后闹了一通,我还是一个人上厕所。 这狼狈的一幕,被那些游荡在我家的幽灵们看的一清二楚,他们会忍不住发出嘻嘻哈哈的怪异笑声。 最后的最后,和幽灵们约定好,晚上起夜不许吓我,平时可以。给我吓疯了该怎么愉快的交朋友? 偶尔他们会陪着我一起穿越走廊,会哆哆嗦嗦的在我耳边轻问,寒意渗透到我耳朵里,听见他们用颤抖的声音幽幽的声音问: “玄猫在卫生间里吗?” 恐惧之源虽然不同,但是那份心情可以被理解,所以人和幽灵能成为朋友,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第7章 小花托梦 人的一生有父母,亲人,朋友,爱人相伴。就算是如我一般性格孤独,也会有真正关心爱护我的人。可是狗狗的世界只有主人,满心满眼只有你。 从记事起家里就养着狗。第一只是通体漆黑的田园犬,大概养了两年,被毒死了。那时候太小,还不懂悲伤。 第二只,大概在我四五岁生日的那年暑假,父亲的徒弟送的小花狗。虽然它后来也被毒死了,但它是我养过最聪明,最通人性的狗狗。 那也是人生中第一次被托梦。直到现在回想起它,心中的遗憾依旧难以释怀。 它叫小花,它陪着我从父母家搬到乡下。 爷爷奶奶忙着做农活,不会等我放学一起吃饭,平时会给我留一些剩饭,用个小碗盛着隔水温在大锅里。 农村的土灶,我不会用。如果饭菜凉了就那样吃,剩给我的都是热了好几次水分流失硬邦邦的锅巴。就这个条件,我还能分出半碗饭喂来喂小花。 爷爷奶奶讨厌我,更别说喂我的狗了。 所以小时候我一直都很瘦弱。 直到成年,我还是喜欢等饭菜凉了再吃,别人理解不了,我也懒得解释。 有了小花相伴,情感上有了依托。常常和它并肩坐在大门口,搂着它望着门外发呆。 会带它到村里散步,带着他陪小朋友们玩,赞美它的小孩会成为我的朋友。讨厌它的,会被我揍一顿绝交。 我小时候性格还比较狠辣,睚眦必报的小心眼,欺负我的人我一定会还回去。正因为如此,能和我交朋友的人更少了。 感到孤独的时候,总是不知不觉散步散到坟头去。小花也会陪着我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天生喜欢待在墓地。感觉这里气氛比较安逸祥和。在墓地抚摸狗狗能让我暂时忘却烦恼,让我的童年还保留了一些美好的回忆。 它长得很好看,很符合小女生的审美。黑白相间的花纹,耷拉着耳朵,尾巴向上卷起。它狗缘很好,周围的狗都喜欢它。 有一次我卧病在床没人管。它不知道用何种方式,召集了村里七八只狗狗,偷偷潜入我房间来看我。 平时奶奶不允许狗狗进屋里,只能在屋外活动。那天他们摇摆着尾巴,交头接耳,凑到我床边。 我能感受到它们欢快的心情。好似在邀请我一起出去玩。逗留了一分钟,确认我没什么大问题,便蹦蹦跳跳的出去了。任我如何呼唤都不再进来,小花出去前还给了我一个眼神,似乎在说,你没事就好好休息吧,被奶奶发现它们进来过就惨了。 因为小花,我也更喜欢动物了,我觉得它们比人纯粹。 每天放学,一声呼唤,附近所有狗狗都会凑过来围着我。蹦蹦跳跳的一起玩耍。 可是愚蠢的我做了一件对不起它的事。 某天和小伙伴在一起玩,有个女孩说,狗不可能会一直忠诚的。我与那人争执不下。她提出“如果你狠狠踢它一脚,它听你的话,那我就相信” 我叫来小花,当着她的面,踢了一脚。小花还是在我面前乖乖坐着。 那女孩摇摇头又说“你根本没用力踢,要狠狠的踢它肚子,用你最大的力气,我才相信” 那时候真笨,我做了最令我后悔的事。 我温柔的摸摸小花的头,然后,用尽全力踢向它的肚子。我只是单纯的想证明这世界上有绝对的友谊,可是那一脚伴随而来的是小花惨烈的叫声。 它佝偻着身体逃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我呆傻站在原地,身旁那女孩的笑声显得我多么愚蠢。 她说我真傻,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傻。她只是说说而已。 她说:“小花怀孕了,那么大肚子,你看不出来吗?” 我一时无措。 真的不懂,我不明白什么是怀孕,只知道,有时候它会生小狗。 当时我恨透了她,也恨透了我自己,而无能的我只剩下绝望和无助。 我到处寻找小花的身影,希望它能原谅我。要不然唯一能懂我的阳间朋友也没有了。 小花被我伤害到,不再相信我,它躲了我一个多月,就算偷肉给它吃,也不会让我靠近。 时间可以磨平伤痛,最后还是和好了。可我感觉,破镜难重圆,即使忠诚如狗,也会有隔阂。因为有这次经历,让我明白,不能轻易相信人类。人类会撒谎。 这件事让我成长,所以后来遇到道士想企图伤害礼礼,也坚决的站在礼礼这边。我已经背叛过一次朋友,以后绝对不会背叛我所在意的任何人。 有些事,可以挽回,但绝不能做。 寒暑假小花也跟着我一起回父母家住。 父母是喜欢小花的。我们在后厅吃饭,小花在门口看店。听见刷碗的声音,它就知道轮到它吃饭了。 掉地上的才是它的食物,附近吃席别人送了很多骨头剩饭,必须放到它的碗里它才吃,用别的容器装,它不吃。很有礼貌的狗狗。 父亲的朋友借电钻之类的工具,它会一直盯着人叫唤。别人拿家电过来修,它都不吭声。 家里还卖过水果,卖过鱼。小伙伴偷我家橘子,小花会追出去好远,强迫他把橘子还回来。 有鱼从盆里跳到地上,它会去找家里人,汪汪叫,示意大人去捡鱼。有顾客称赞它真有灵性,鱼掉地上,别人帮忙捡,它也不许别人碰。守在旁边汪汪叫,直到我父母过来捡。 它陪伴了我大约五年时光。最后一年冬季,它生了一窝小狗,七只狗狗中有一只纯白色,其他都是咖啡色或者黑色。我不喜欢其他狗,它们一点都不像小花。 那天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小花卧在乱石和砖块堆上,身边还有那七只正在吃奶的小狗。 我就站在它面前,想要靠近的时候,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屏障隔离着我们,像一道透明墙。 我双手趴在空气墙上看着它,它也看着我,眼神中说不出的忧郁。那是我第一次在一只狗的眼神中见到,人才会拥有的复杂情感。 那时候的我不明白是什么,只感觉莫名悲伤与不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心中的不安让我忍不住呼唤它,不停的叫着它的名字,它还是无动于衷。我奋力拍打着空气墙。它还是没有动。就那样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不知道捶打了多久呼喊了多久,从声嘶力竭到累倒在地。那时候的我并没有意识到会发生什么。只是感觉一定要带它出来。任我想尽办法也无济于事。 最后它身边那只纯白色的小狗,回头了,它踉踉跄跄的从砖块堆上爬下来,爬到我脚下。我又抬头看了看小花的眼神,它目光含泪似乎示意我带它回去。 就这样,我抱着小白狗回家去了。 梦,戛然而止。 醒来心中还有一些难以褪去的悲伤,脸上还残留着两行清泪。 我从床上爬起来,看到电视机上的闹钟,已经十二点多了。 中午父母不在家,我披了一件衣服出来,在院子里看到躺着晒太阳的小花,它的睡姿如此安详。 我想那只是一个梦而已。就继续回房睡觉了。 等到下午父母回家叫醒我并且告知小花死了的消息。我以为还在梦里。不敢相信。 母亲双手捏住我的肩膀,摇晃着我,反反复复的跟我说小花死了,她说了好几遍,还带我去看了它的尸体。 当我触摸到它的身体。硬邦邦的,像一块裹着皮草的雕像。那种触觉从我指尖传达到我全身,整个人开始颤抖。 那时候我才崩溃破防,不得不接受现实。我多希望,能再次醒来,这只是一个梦。 原来,我中午在院子里看到的,已经是他的尸体了。 那时候,院子里阳光正好,在寒冷的冬日里,显得格外舒心。我以为它只是晒太阳而已。 现在再看着它的身体,周围还有排泄物。父亲说是中毒,说它是多爱这个家,死都要跑回来。 曾经有人说,狗死在家里不吉利。我养的狗大多数都是被毒死的,本地有吃狗肉的习惯,临街住着没办法避免。而小花,它一定只是舍不得,它还有一窝嗷嗷待哺的小狗,它甚至还在梦里见了我最后一面。 我非常懊悔,也许中午发现,我能见它最后一面,也许还能抢救一下。我后悔错过了最重要的时刻,没有第一时间理解它给的梦。 无限的自责席卷心头。无法直视它的尸体,回想起触碰到它尸体的那一刻,它不再是我印象中的柔软。那只是一块没有生气的肉。没有灵魂的雕塑。它不是我的小花。 真正的小花早就消失了,我害怕得躲进房间用被子蒙住头失声痛哭,不愿意接受现实。 母亲唏嘘不已,她说,平时最爱小花的我,现在对尸体恐惧至此。她试图开导我,而我充耳不闻。 不知道是如何睡着的,再次醒来时,面对着剩下的七只小狗,深感无力。 母亲说父亲要将他们丢掉,他们出生还不到一周,未睁眼,根本养不活。我用所有零花钱买来牛奶,没有奶嘴,就用粗一点的吸管来喂。一只一只抓起来抱在怀里喂,母亲和我一起。 我很喜欢那只小白狗。带着对小花的亏欠,注入所有希望,给它取名字叫“安安”希望它能平安,剩下的太丑没取名字。 可是趁我上学不在家的时候,那些小狗还是被父亲扔掉了。 挣扎过愤怒过,甚至将那个梦也说与父母听了。我连死去的挚友所托付的事都做不好,恨自己的无力。 很难过,这种情绪持续了一个星期。 距离上次狗狗被扔掉已经七天了。那天预感强烈。放学时,我选择了另一条平时绝对不会走的小路。 小路两旁是西瓜地,田地里会有小瓦屋搭建的瓜棚。那天路上的某个瓜棚对我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有一种非进不可的感觉。 我跟着心中的直觉穿过田沟的独木桥,推开破旧的木板门。地上散落着残破的瓦片,阳光透过破洞的房顶,灰尘在光柱中舞蹈。屋子里,都是稻草堆,还有很多蜘蛛网,我大概扫了一眼,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便转身走了。 走出几步远,眼睛里又恍惚出现了屋子里的画面,稻草堆中间就是我家那七只小狗。 我低头揉着眼睛,那幅画面一直在我眼前挥之不去。回头望着小屋的破木窗,心中似乎被什么牵引着……我又折返回去。 再次踏入屋子里,稍微站了一会儿。 屋内的稻草有异动! 一个小小的白影,从稻草中钻了出来。 是安安! 我不可置信的蹲下抱起它。它还活着! 并且睁开了眼睛。我看着它乌溜溜的黑眼珠,真的太高兴了!它还活着! 我抱起它,检查了其他小狗,七只一只都没少,可是它们都没了气息,和小花一样,没有温度,身体僵硬。 没有灵魂的感应,这场面让我揪心。 我小心地抱着安安回家去,经过小卖部买了牛奶。 回到家父母看到安安非常意外,居然被我找到它了,而且它还活着。我想这就是小花给我托梦的意义吧。 也许是我给它取的名字,寄托了平安的愿望,这名字汇聚灵力成为咒语,维持了它的生命。 母亲很好,给了我更多的零花钱去买牛奶养安安,她和邻居阿姨打趣说我每天自己不吃零食也要养安安,以前绝对不会分享零食的我,现在毫不吝啬。 阳光好的日子,带着安安去楼顶晒太阳,并且教它做体操,我想这样会增强它的体质。它会健健康康的长大。 尽管父亲说我是在折磨它。但还是幻想过未来,它能长成小花那么高大漂亮的样子。 安安一天天在我眼前长大,从刚开始走路都走不稳,到后来会跟着我小跑。 可惜好景不长,再一次放学后回到家,我看到它的尸体,安详的躺在它的小碗边…… 幼小的我经受不住再次打击。再一次崩溃了。我以为一切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可是现实就是那么残酷。 那天晚上,又梦见了小花。还是那个砖石堆。还有那几只吃奶的小狗,这次我明白它的眼神了。那是难过,不舍,身不由己………… 它眼神比上次温柔了许多,似乎在劝导安慰。似乎在说,我只是一个孩子,已经做的够好了。谢谢我。 我没办法再对它说什么,我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没有保护好安安,无地自容。 梦里,安安在我脚下,慢慢爬向小花,它穿过透明的空气墙,我伸出手探过去,那堵墙还在,依旧将我隔开。 看着穿过去的安安,我明白,它回到它妈妈身边,永远的离开我了。我曾以为他是特别的礼物………… 都怪自己太无知。长大后才知道,狗不能喝纯牛奶,会肾衰竭。 小花温情的眼神和我做了最后的告别。 梦里,我失魂落魄的走回去,回家的路一直走都走不完。 不知从何时起,脚边多了一只元气满满的小灰狗。一跳一跳的绕着我的腿。没搭理它,还是一直跟着我。 我停下脚步…… “不要跟着我,养不了任何狗,我什么都做不好。跟着我只会死。”我心灰意冷的吼它,继续往前走。 它嘴里发出阵阵低吼,牙尖嘴利的咬着我的鞋子,咬到我小腿生疼的很。 我没想到梦里也会疼,它倒是蛮厉害的。 我弯下腰抱起它,将它举到我面前,正面直视它的眼睛,它挣扎着咬我。它的牙齿。又尖又长又锋利。 “好吧,你要是能跟我回家,就养你” 梦里的小灰狗,真的跟我回家了。 现实中,哭了三天,哭到眼泪流干。父亲看我这样子,又去找了一条小狗。 放学回家,还没进家门,远远的听见厨房传来尖锐的汪汪声,和梦里一样。 母亲让我猜猜看,是什么颜色的狗,我脱口而出。灰色的,并且牙齿很尖。她很意外,以为是父亲和我说了。她们从来都不相信我有特殊能力,所以才感到意外。 养了两天,故意带它到门口玩耍,我趁它玩球玩的投入,躲起来观察。一位路过的胖阿姨看它可爱,将它抱走了。 从前我不相信什么托梦,总觉得是太过思念,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直到那两次都在现实中应验了。可我无法承担责任,没办法保护它们,所以选择了一个看起来灵魂干净善良的阿姨,制造机会,让她带走了小灰。 她一定会照顾好它的。留在我身边就是害命。它的活泼和我的颓废形成鲜明的对它适合更好的家庭。 我想小花下辈子不会在做狗了吧?如果真的有下辈子,如此灵性的它,会不会去了更好的世界? 第8章 梦与现实的夹缝 到小学四年级时,班级仅剩九名学生。地处偏远的农村小学,生源愈发稀少。读完那个学期后,学校便停办了。 父亲又找到一所离镇区近点的小学,离我家也很近。 我终于可以住到父母身边了。 到了新环境,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我感到惶恐不安,光适应就很困难,成绩也稀烂。 而这时候,我反而“恢复正常”再也看不见,听不见那些奇怪的东西。 我,慢慢变得像个正常小孩,开始融入到人群中去。 新的同学都对我很好。同学们会邀请我去家里玩,那段时间我过得很快乐,也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然而,玩乐时间转瞬即逝,独自回家的路上,我犹如那离群的孤雁,彷徨在这天地间,心中泛起丝丝孤独。 我得到了人间的友谊,却失去了…… 似乎有点想念他们了,我的幽灵朋友们。 他们丑陋,笨拙,奇形怪状的……还经常吓唬我。但他们从未真正伤害我。反而在我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陪伴在我身侧。 所以,只要身边没有其他人,心静下来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去搜寻不存在于这世界的气息。 每当我放空思绪茫然若失的时候,会有一些特殊记忆出现在我脑中。 似乎是很久以前就存在于我脑子里的知识: “人类存于世间,被世俗的欲望蒙蔽双眼。自婴幼儿至成年,渐失对本源世界的感知之力。” “所谓的感知能力,即:动物对于自然灾害,如地震等,拥有比人类更强的感知。此外,它们也能感应到潜伏于四周的捕食者的杀意。” “心无杂念之人,修道之士,亦或久处特殊境地者,其身体本能的感知力较他人略胜一筹。” 脑子里莫名出现的科普知识还挺有意思的。这让我想起以前《动物世界》里介绍过的鸭嘴兽。 不知道大家听说过鸭嘴兽吗?它就是一种很奇特的生物。 鸭嘴兽在水下捕食需要闭上眼睛,耳朵,鼻孔。这样它既听不见,也看不见。 可它依然能精准地捉到小鱼小虾。看上去很神奇,就好像开了天眼一样。 实际上,鸭嘴兽可以感应生物电流。它能连接所有的生物电磁场。这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有科学依据的物质。 科学研究表明,任何活着的生命体都会产生生物电流,即使很微弱那也是能被捕捉到的。 既然如此,那么问题来了! 生灵可以被现代科学捕捉到电磁场,那么亡灵呢? 我忽然想到,也许鬼魂,妖怪,还有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存在,他们是不是也有特殊磁场? 虽然官方不承认鬼神的存在,可是科学也无法证明它们不存在。 古往今来那么多鬼神言论,黄老学说存在了几千年,科学也就工业革命后的几百年。 几百年否定几千年,也太不科学了吧? 想到这里,我感到很兴奋。一定要坚定内心去寻觅,也许我能找到灵界的特殊磁场。毕竟他们也是我的好朋友。 这场关于寻找幽灵磁场的特殊训练,我持续了好几个月。 每天睡前躺在床上闭眼感应,哪怕一无所获也不放弃。 八九岁的我,喜欢探索未知。 我曾思考这样一个问题: 人们入睡之前,会先闭上眼睛,闭上眼睛后看到的黑暗并不是真正的黑暗。那只是眼睑之下。 只是把光源挡在眼睛外面而已。 譬如天生目盲之人所见未必为黑暗。他们口中黑暗之颜色,是我们健全者为其所定义。 打个比方,人不借助工具无法看见自己后脑勺长什么样子。这就是盲人的世界。 不是黑暗,是虚无,是空无一物。 盲人看不见任何东西。人们看不见幽灵。这两者听起来是不是有些关联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鬼魂,妖怪,精灵,或者神明们,也许他们存在于另一个磁场空间。 他们比我们更高级,所以我们看不见摸不着。 我花了很多时间研究这种关系。 忽然有一天。不需要眼睛我也能看清眼前的事物。 现世的眼睛闭上了,能看清灵魂的眼睛睁开了。 这种能力对我而言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更喜欢独处,喜欢自由探索这种未知的空间。 我家这边临街比较嘈杂,晚上躺在卧室也能听到街上车流声。然而每晚我开始闭眼探索时,现实的喧嚣渐渐远去,恍若时空隔绝 闭上眼睛后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这里就像是一场幻境,我能看见自己静静地跪坐在黑暗中。 这里是被光明抛弃遗忘的空间。什么都没有,世界仿佛静止了。感受不到任何存在。 可这里除了我什么都没有,我可以自由活动,自由探索。 这场特殊的修行持续了半年之久。 直到…… 某一次,幻境里出现了一阵微风轻轻拂过我的脸。 奇怪?空无一物的领域,风是从哪里来的?我在自己房间里,还是在哪里? 这个时候,忽然有空灵的呢喃声伴随微风灌进我的耳朵里。 有谁在呼唤我? 并没有声音发出,但我意识到有谁在引导我去寻找他。 我在幻境里直起身子站了起来,去搜寻声音的来源。黑暗之中,一团巨大的烟雾渐渐现身,他居高临下凝视着我。但我感觉不到他的恶意。 像黑云像黑烟的家伙出现在我眼前,他看起来很强大,这是我第一次通过自己的能力主动见到的家伙,真的很激动。 “你好,我看见你了” 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我忍不住礼貌地向他问好。 那股黑烟并未回应,只是在我头顶上方来回游动。也许他是一个害羞的家伙,也许他不会说人类的语言,我这样想。 那段时间,无论白天黑夜。只要闭上眼睛,就能陷入无尽的黑暗,被他围绕在身边。 熟悉了以后,我们可以用意念交流。 他的意思是,之所以我能看见他,是因为他想让我看见所以散发出能让我看见的气息。 也是因为他足够强大,才能让看不见灵体的我看见他。他说我还不能感应到躲藏起来的灵魂。 所以,那段时间他很有耐心地教导我。他说我并不是一个天资卓绝的小孩,但我身上有比较罕见的气息。只要勤加练习就可以做到游走于阴阳两界之间。 有了这样一位老师,我的感知能力日渐提高,能听到不属于现实的声音。 黑雾老师会带着我的灵魂去一些奇怪的地方,总是去一些怨气很重的地方。 那里的声音尖锐刺耳,嬉笑谩骂,分不清男女。身边越来越多奇怪的气息。与我小时候遇见的不一样,他们浑身都是邪气。 稍微触碰一下就能让人心情烦躁,易怒易暴。 新的挑战让我觉得有意思。老师让我学习如何控制住自己的心性,让它保持平衡,去压制邪气。 我立于这种令人不适的环境下,暗示自己保持理智。很难想象,别人十岁小孩还在过家家,看动漫。而我每天和这种东西打交道。 这种阴气弥漫的环境下,待久了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变得和他们一样,更适应这里。并且我发现,自己的灵魂能吸收这些负面气息。 幽暗之气缓缓流入身体里,感受着那些寒意,始终保持心中的平静。将感官无限放大,任由他们去适应。深邃而虚无缥缈。 不记得适应了多少个夜晚,直到不用眼睛看,也能感应到幽灵们的一举一动,能感受到他们的心思。 伸手去触碰灵体,他们的生平事迹会出现在我脑子里。我能看见他们经历过的一切。 好神奇哇! 不过,我还是避免触碰到他们。能留在人间的游魂都不是善茬。好人都轮回投胎去了,或者老老实实居住在地府。 他们身上太多负面能量,那种邪气与怨气太伤身体,我根本承受不了许多。 黑雾老师一直环绕在我身边,他教我学习用自己的力量去控制它们。 不知不觉间,我可以把自己身体里存在的本能力量扩散出来,包裹着自己的身体。 我抬手捂着胸口,忽然发现手在发光!! 顺着手臂,肩膀,身体,到腿脚。被一层白色荧光笼罩着,像是从身体里透出来的光。 “一起修行吧”是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听起来像一位中年男人。 诶?我怔住了。还沉浸在自己会发光的奇怪情形中。没有注意到黑雾老师说话了。 此时一个小一点的邪灵撞到我身上,接触到包裹我的那层荧光,瞬间破碎消失。 我好奇地去抓其他灵体,能轻易抓住他们。原本他们身上能侵蚀我内心的恶意,被我身上的荧光隔绝。 并且我能控制这层光随着心意控制伤害他们或者保护自己。 这技能好玩!我兴奋的去追逐那些幽灵们。 触碰之后,他们掉落在地上,像人形,被拧成麻花的人形。有的干瘦如枯枝,有的肿大肥油淤积。很恶心。 看样子,他们曾经都是人类。我没有理由去害人,至少在我认为他们并不是怪物,只是生了病的人。 我很害怕,将来自己一念之差,也变成这样的怪物。 “一起修行吧,你的灵力很强”黑雾老师再次开口对我说。 他问了我两遍,再不回应就不太礼貌了。 “修行?你指的是什么?。” “用你的能力替人们消灾解难,我可以帮你,只需要一些香火即可。” 什么替人们消灾解难?我吗?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从小就不受村里人待见,父亲觉得我是女孩总是叹息。 这该不会跟村里的神婆一样吧?那我那些亲戚们不得更讨厌我?谁会喜欢一个神神叨叨的小孩。 我只想做一个不被人讨厌的孩子。 “不。我不修行,我很笨。之前小道士教的那个隐身的什么,我都给忘了。”我赶紧拒绝他。 不搞这么邪门歪道的东西,我是人类。那些东西还是不学为好。 黑雾在我身前游动了一会儿。 他说:“既然如此,把你的灵力分给我一半,能保你平安。” “什么?你不会吃了我吧?”我心一凉。 “你身上的灵力极其不稳定,现在扩散出来的灵力能吸引游魂。幸而出生在阴地,这里的阴气能压制住你身上之灵气。日后若不修行自保,恐怕命不久矣。” “啊!”我想,这么严重吗? “那你是好的还是坏的?为什么只要一半?”我好奇的问他。 “你活着灵气才是灵气,永远都是。另一半留着给你自己保命。” 黑雾说完便传给我一套传输灵气的心法。我看着自己身上的白光渐渐消失,直到全部汇聚在指尖变成一团小光球。 那颗光球刚刚凝聚,就被黑雾一口吞下。 吃完它头也不回地飘走了,独留我一个人在黑暗中彷徨。 ………………这……呃 我是不是被骗走了什么? ………… 第9章 水鬼桥1 打工永无出头之日,父母后来决定搞养殖。 听说老家村里有30多亩鱼塘要承包出去,父母想着趁年轻得干点事业。 可是鱼塘就在我最害怕的那座桥的左边。那晚的红月还令我心有余悸,尽管我反复强调,家里都没有经商的头脑,并且也完全不懂养殖技术,希望他们能打消这个念头。 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可是没人会听一个小孩的话。 父亲是个壮汉,勉强一米七但是身材五大三粗。他的好朋友也是。一通电话找来三个糙汉,普通工人需要三天的活,他们一天就完成。 重修了一条渠道,又在池塘边建了三个好大好长的帐篷,翻修了一下塘边的小瓦屋。买来一些藕种,将它们种在鱼塘的边边角角。 过了几天,一辆大卡车运来好多好多的小黄鸭。男人们从车上将装小鸭子的笼箱陆续卸下来。母亲数了好久才高兴的对我说,这一万只小鸭子以后都归我管。 父亲说我有六畜兴旺buff,只要有我在,养什么活什么。这话也算对的,除了被人毒死的狗,我养的任何动物,都寿命挺长的。离了我,总是会死于非命。 本来一切顺顺利利的进行着 直到………… 那年夏日正午,母亲在鱼塘边的河堤上种菜,她说等栽完就回家。我看着竹筐里所剩无几的菜苗,迫不及待的先推着电动车往回走。 刚开始我只是想将电动车从小屋门口推到大道上。 那是一辆电动摩托车。十岁的我平时推着比较吃力,那天异常的轻。仿佛一瞬间长大了,充满力量。我的内心有点窃喜。 “妈妈!妈妈!我们回去吧”回头催促母亲早点回家做饭,她却无动于衷,依旧埋头干活。 “妈~妈——,妈~妈~妈~!!!快回去哇”我撒娇地喊她。 见撒娇也没用,我就想试着骑一下子。 我平时会在老家门口的晒场骑,晒谷子的地方平坦无阻碍,骑得也还算稳当。今天推着那么轻,我想应该不难操作。 我小心谨慎地骑车行驶在路上,骑到那座令我恐惧的桥头,犹豫的望了望天空。 阳光正盛,火辣刺眼,心想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还是不安的呼唤母亲。 “妈妈,我不敢骑,快过来哇!” 可是专心干活的母亲依旧不理睬。 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我下车想将车子停靠在路边。 这个时候任凭我如何摆弄,车底的站架卡住了一样,怎么都停不稳,松手就会倒。 我就保持着推车的姿势站着等了好久,其他在附近工作的大人也视若无睹,期间喊了好几声妈妈也得不到回应。 站累了,干脆坐车上等。又等了一会,我被这太阳晒的头脑发闷,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落流到脖颈上,棉质短袖黏糊糊贴在背上好难受。 桥对面就有树荫和小卖部,好想喝着冰水坐在树下乘凉。树荫下人们看不见的小怪物们,正兴奋的冲我招手。它们伸出扭曲的肢体,一不小心探出来,暴露在阳光下。犹如被烫到一般,又惊恐地迅速缩回去。 哼~无聊的小怪物。 我抬头又看了一眼太阳,刺眼的让人无法直视,这样阳气正盛的天气给了我信心。 重新启动车子,全神贯注的过桥………… 恍惚间,右手不受控制的动了!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右手??!!!!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失去控制权,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附在它上面,不受控制地拧动油门把手。 与此同时,车子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挣脱缰绳,猛然直冲出去………… 这一系列的操作就发生眨眼之间。 不是我!!! 刚刚是?…………什么…… 来不及想这些,我就被无形的力量甩出去,身体还在空中的时候,意识迅速集中。 树枝树枝……我用意念祈祷。类似电视剧里,主角掉到悬崖下,总是会被树枝挂住。……而我集中所有注意力召唤这样的树枝…… 不知道是祈愿有效,还是老天开眼!真的被一棵枯树枝从背后挂住衣领。 我整个人背对大树悬在半空中,大气都不敢出。一动不敢动,可是持续了有一会儿也没人发现我。 此时状态尴尬,不敢大声呼救,这脆弱的树枝恐怕经不住声波震动。 冷静片刻,还是忍不住求救。 “救命~…………谁来救我?”我小声呼救。 脚蹬不上任何东西。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调整心态,打算反手抓住树枝向上爬。 我缓慢调整,反扭胳膊抓住树枝的那一刻。 忽然间心跳加速,意识到要断了。 我深吸一口气。 果然……掉水里了………… 还真是佩服自己这仅有一秒的预知能力,能让自己死的清楚明白。 从空中落到水里的那个间隙,仿佛穿越到另一个世界,感觉不到身体的重量,只知道一直一直往下沉。 水里很柔,身体很舒缓不难受,所以没有挣扎,眼皮很重,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令人意识沉醉。 此时我的心里感到平静祥和。就像被母亲唱着摇篮曲哄睡一样的安宁。 感觉好舒服啊!原来死亡就是如此简单惬意的吗?电视里的溺水者为何饰演的那么浮夸?一点都不难受。我就像一条自由的鱼儿,仿佛天生就生活在水里一般。 我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到底是怎样美好的水底世界。 忽然有一双冰凉的手蒙住我的眼。意识深处有个声音说: 睡吧睡吧~ 可是如此美好的舒心的地方,我好想睁开眼睛看一眼。 她感应到我的叛逆,那空灵的声音在我意识里响起:“哼。你看看岸上的那些人,他们都在讥笑你,他们见死不救,看见可怜的小孩溺水,也能笑得出来,” 感觉到什么东西从水底升上来,裹着我的腰,径直向下。越往下越凉,越往下眼睑下的光越暗。 那种暗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幽暗之气。忽然想起那年红月,隐藏在夜风中的青丝!原来是这女人的长发。 “噫哈哈哈哈!你看看呐!岸上那些人面兽心的人!他们根本不配称为人!他们都笑着,谈论着,没有人会救你,他们对即将逝去的生命漠不关心,就算你死了,对他们来说无关痛痒,甚至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啊——” 她冰冷的手捧着我的脸,时而尖叫,时而低语。 在水里,她一个翻身,从下游到上面来,压着我的身体,她冰冷的鼻尖贴着我的脸。尖锐的笑声几乎刺破我心……对,不是耳膜是心……这些话语是从脑子里传来的。 什么都看不见,她的头发蒙住我的眼睛,我紧闭双眼却能看到岸上的人。 看到他们确实对水下的我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合时宜的开怀大笑。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笑的? 我能看到水底下压着我的那个女生。她像失去颜色的仙女一样美丽,皮肤白皙透着幽幽蓝光,头发如海藻一样稠密飘逸。破碎的连衣裙和纤细的臂膀。 没错她说的对,那些人凭什么笑话我?为什么不来救我?好恨他们。明明伸手就能救起我。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助我? “杀了他们!全部杀光他们,只有死亡才能获得力量!和我一起复仇,杀光所有这些敢嘲笑你的人。我们一起,杀光村子里的人!”她紧紧的揽住我的腰想要与我融为一体。 怨恨如洪水一般灌入我体内,强烈的恨意让我迷失心智。 然而她低估了我,身体里原来就存在的煞气与怨气结合,迸发出强大的力量。 “不,现在就杀了他们!”我失控了。 我好恨,好恨!那股恨意比她更强大。 呵呵呵呵!为什么要等死亡以后?我可以活着杀光他们,要活着杀一遍,死了再吃掉他们的灵魂。 强烈的煞气从体内散发。我猛的一蹬腿,整个水底从幽蓝变成黑暗, 与此同时,我举起双手作掐人的姿势,疾速往上升,满脑子都是杀死所有人。 冲出水面的一瞬间,阳光现在我身上,那股幽暗力量瞬间从水平面散开消失。我被一双人类的手,拉了出来。 大脑瞬间宕机—— 那一刻我失了意识。 …… 片刻以后,耳边的哭声惊醒了我。 我像一个被淋湿的木头人,眼神涣散呆呆的站立着。身旁的母亲不停的哭喊着什么。她也浑身是水,衣衫不整头发湿哒哒,样子狼狈的很。 她不停用粉红色的水晶拖鞋死命地往我身上抽。边骂边抽,曾经她说打人不打脸,那天她全然不顾,打到哪里是哪里。给我揍的脸上都是鞋印子,以前那种老式水晶拖鞋又便宜又硬。 直到身体感到疼痛,我本能的闪躲,她才泄气地抱着我痛哭。 回过神来的我恶狠狠的盯着那些村民,在我眼里他们还在恶毒的嘲笑我。 母亲哭累了瘫坐在地,众人扶着她,将我俩分开。那些大妈们说了好多安慰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我只想杀光在场所有人,尤其是男人! 我完全不记得那几天是怎么过的,只听说母亲流产了,她当时怀孕四个月。全家人都在骂我,而我还在纠结他们为什么不救我。 在水里的我看得清所有人,那天父亲也在岸边围观,救我的为什么是母亲?他在干什么? 直到母亲从医院回来后,我忍不住问她事情的经过。 母亲说看到我推着车到马路上。她喊我,我没回应。 看到我骑车上桥,她又大声呼喊,我不仅没停下,还回头给她一个诡异的微笑,接着就跳下去了。 我说:“没有,我是掉下去不是跳下去的。” 无论我怎么解释,明明有喊过她帮忙,她非说我在撒谎。 她说岸边很多人都看到我,喊我,我都不搭理。并且掉下去以后,一点水花也没有,除了落水的声音之外,平静得像无事发生。 当时旁边正在建新桥,建好了桥墩,又是流动的水。往前一点,我会磕死在桥墩上,往后一点,会被水流冲走。 当天人们听见落水的声音,附近几个人凑到桥边,没有看见挣扎的痕迹,不清楚是听错了,还是真的有人落水。 虽然母亲看见我跳下去了,也无法确定位置施救……再加上……当时母亲怀孕了,她说原本就重男轻女的父亲,可能并不想救我……。 这才是最残酷的真相,母亲连这个都分析到了。 那天救我回去后,她哭着跟父亲吵了一架,骂他见死不救,亲女儿都不管。 因为父亲先到了桥边,不肯下水,所以她才不顾一切的跳下去救我。谁也没想到,我掉落的地方是一个小坑,那个坑不到一米五。那个地方恰好被旧桥墩挡住水流,不会被水冲走,也不淹不到大人,正好能淹死一个小孩。而我,在那个坑里明显感觉到下坠了好久好久……………… 第10章 水鬼桥2 那件事以后,母亲强迫不信鬼神的父亲,去桥边烧些香纸。而我心中那股无名怨气久散不去,为了化解心中的怨恨,父母花更多的时间陪伴我。 每天吃晚饭,父亲都会直勾勾盯着我。今日依然如此,我也不问,反正习惯了他们拿我当怪物看。 “你到底在想什么?”父亲放下筷子问我。 “嗯?”漠然地回答他 “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眼神很可怕,不像是一个小孩的眼神”他异样的目光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我眼神怎么了?” “你眼睛看上去想杀人,看过电视上那种杀人犯的眼神没有?你现在就是这样的!而且你回来以后就一直是这种眼神”父亲压低身子瞪着我的眼睛。“我都不敢多看你眼睛,你到底是谁。” 被他这一问我倒是懵了“你说我是谁?我是你生的!我是谁?” 父亲像是松了一口气,精神放松多了“还好你记得是我生的你,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吧?” “你是不是喝酒喝懵了?问的一些什么问题?我没问你怎么不救我你还好意思问我是谁?”本来没什么,他一说我就来气,想起来母亲对我说他不救我的事。 父亲拿起酒杯在桌上敲了两下,说道:“趁你妈不在,偷偷和你说。不要怨恨任何人,有什么想不开的,能放下就放下。人生路还长不要毁了自己,这话你别跟你妈说,免得她知道了害怕,她胆子小会做噩梦。” 他这话说的让我有点莫名其妙,琢磨着他是说给我听的吗? 他说那天不是他不救我,没有一个人亲眼见到有人落水,只是听到河里传来很大的水浪声,所以猜测是有什么落水了。 众人纷纷跑到桥头,左右观察,没有任何痕迹,水面平静得涟漪都不曾有。只有一辆电动车,好好的停在桥中间。 人们感到奇怪,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站在岸上议论观望。 父亲从桥南过来,母亲在桥北,她俩视角完全不一样。母亲叫我不要相信父亲的话,他就是不想救我骗我的。 父亲说母亲说了谎,他说附近的大婶认识我家电动车,才意识到可能是我出事了。所以母亲应该是大婶叫过来的,不是亲眼见到我掉桥的。 确实挺蹊跷,但现在不是该考虑相信谁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我的确心怀怨恨。 非常非常的恨,似乎并不是恨父母,恨众人见死不救。那股恨意是自己的吗?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我半夜上厕所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琢磨父母说的话,想了很久。 久久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瞳孔深处,从微妙之中找到了一点点痕迹。 镜子里的我被一种邪气包围着,那股邪气不断的侵蚀我的眼睛,使我看不清眼前的自己。 我散开瞳孔,从模糊中用意识去看…… 男人……是男人! 恨意袭来时第一反应是杀死男人。那么……是那天围观群众里面的其中一个吗? 我伸手抚摸镜子中自己的脸,里面那个影子似乎沁出了血泪。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些缘分,注定了由我去解开。 十岁的我每天放学后,积极的参与各种村民聚会。 我揣着瓜子蹲在妇女们身边听她们聊八卦,去茶馆表面上摸狗狗背地里听男人们吹牛皮,起很早去村里唯一的早点摊听大爷们讲经, 骑着单车穿梭于村子每个角落,搜集着各种小道消息,分析每一个可能接触到女鬼的人。 还天天观看福尔摩斯,柯南以及各种刑侦案件。 我压制不住心中的怨气,一方面心怀怨恨着寻找各种杀人于无形的方法,另一方面努力压制住这种邪气寻找解救措施。 好在怨念战胜理智之前,我收集到的所有小道消息都指向了一个人。 村里有个年约40岁的男人,已婚,妻子时尚靓丽可惜不能生育。风评很差,年轻时在外骗过不少小姑娘。他赌博,啃老,殴打老人…… 多看推理是没错的。在水里,她抱着我,贴脸对我说的话,不像是一个村妇能说出来的。 根据词汇量的使用,起码是个文化人。逻辑清晰没脏话,身体纤细,生前应该也是个有素质修养的羸弱女子。 再想想,本村近十年没听说过有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溺水身亡,那么可能是外地的。 她是在水里死的,怨念强到一定的程度,能随着水流去到任何地方。我之前恍惚间手里抓到她裙角,能感应到她生前所处的环境。 只是刹那间,我却记住了。那是一个我没见过的地方,比我们这边的县城都繁华多了。画面里很多汽车,大巴车,那是…………长途汽车站。她似乎与某人分别。人们的穿着和我父母十几岁照片相似,80年代的样子。 时间往前推,她应该死亡很多年了。 我看过那么多案件,经验之谈,自古深情出人命。 闭眼寻找体内的怨气,感觉到她的青丝湿滑冰凉紧紧裹缠封锁住我的心脏,想借我的手杀了那个男人吗? 没整死我,害得我母亲流产,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还不够吗? 她的怨念太强,我的理智越来越不稳定。时间恐怕不够了,再这样下去我就精神病了。会做一些不受自己控制的事。 最近意志力不够坚定,总想拿刀伤人。 我想人最大的阻碍就是自己,从小就认为父亲不爱我,可是他对我说出了放下怨恨这样的话。如果他真的不在意我,为什么要对我说这样的话? 父亲依旧一边喝酒一边劝导我放下。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劝告。母亲找了算命先生,隔三岔五就烧纸祈祷。 我也很努力地每天反复暗示自己,到底在怨恨什么?我找到了那个女孩子的恨,那么自己的呢?她能控制我,绝不仅仅是她的原因。 紧闭双眼,放空思绪,回到了梦与现实之间。一片虚无中,我失去了那层白光,重新变得黑暗,看不见自己。 三个月后…… 善恶只在一念之间。曾经一直耿耿于怀,没人救我,因为我是女孩,所以可有可无吗? 而今终于明白了,即使这世界都抛弃我,自己也不能放弃自己,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在意别人如何看我,别人会不会讨厌我。从小到现在,敏感自卑。浪费了很多时间在这些无关痛痒的事上,失去了自我。 想通以后,心底那团白色荧光又回来了,虚无中的我重新被白光包裹着全身。 那冰凉的发丝渐渐褪去,她再也不能控制我了。 终日笼罩在我眉头的阴霾一扫而光。我看清楚了她的故事。 在懵懂的年纪喜欢上错误的人,放弃学业,结束了生命。死后在幽暗的深渊里冰冷游荡二十多年。 我小时候也曾沉迷偶像剧,比较早熟,十岁已经能懂一点男女之情。 也许是缘分恰好,那几天二叔邀请几个朋友喝酒,我跟着去了,其中就有那个男人。 只是酒肉朋友,那些人也不太待见他。宴席结束后,他独自坐在屋外小木桌上抽烟。 那个男人身材高大,脸上痘坑很多,皮肤油腻,一脸凶相。尽管如此,眉目间骨相周正,能看得出如果不是中年发福,年轻时浓眉大眼在80年代也算是帅哥了。 我走过去鼓起勇气与他搭话。 “叔叔,您家阿姨好漂亮” 我不知道怎样搭话,想起他现在的媳妇美得跟电影明星似的,人们都喜欢听好话,也许他也喜欢呢。 他都懒得抬眼,不搭理我。 “年轻的时候怎么追到她的呢?阿姨那么漂亮一定有很多人追”我不死心的尬聊着 男人吐了一口烟圈,不屑一顾“小鬼,你懂什么?叔叔我年轻时潇洒的很,追我的女孩多的是。” “那有没有遗憾过什么?” 他抽烟的手迟疑了一下,猛吸一口烟。然后转头吐我一个大烟圈。 看来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无聊的小孩了……我依旧不放弃地问他。 “那么多人喜欢你,就没有印象深刻的女孩子吗?”我就那么直愣愣的站他面前希望他能想起点什么。 也许是席间酒喝多了,男人眼里有点迷离。他弹弹烟灰,长叹一口气“都是过去的事,都是报应!报应哦!叔叔没娃儿,这一生都没得自己的娃儿。你爸爸生不出儿子至少还有个小丫头片子,叔叔就是作孽太多了,这都是命” 没想到他这样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人,会相信报应,会认命。但是,这关我爸生不生得出儿子有什么关系?嘴真损,难怪讨人厌!真晦气! “年轻不懂事,本来有个很好的妹子跟叔叔,以前只晓得玩,没玩够。”男人将烟头怼在木桌上熄灭“你以后长大了要找个有文化的人嫁,晓不晓得?千万别找叔叔这种字都认不到几个的” 说完他起身就走了,走时还不忘了摸摸我后脑勺。我觉得头发都脏了,有被冒犯到。 他行为很粗鲁,二叔家的小木桌被他的烟头烫了个黑印子。真是很差劲的人,乖乖女都喜欢这种油腻的精神大叔吗? 等他走远了我放空思绪用意念对她说:听见了?他没有忘记你,他叫我找有文化的人嫁。他记得曾经辜负过这样的女孩。可惜你不应该为了这样的人放弃自己,所以我也不会为了别人的目光放弃自己。 放下吧。放过自己。 能感觉到那股怨恨转化为悲伤,她的眼泪从我眼底流出。我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所以这不是我的泪。多年的怨恨随着泪水化为虚无,曾经的执着显得如此可笑。 感受到有什么从身体里抽离出来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原本也不是非常邪恶的人,恐怖的鬼魂想要的也不过是解开一个心结,放下执念。 我也得感谢她,至少我从她这里受到启发解开了心结。 没过多久,新桥建成,旧桥炸毁。桥边河畔那些活了几十年的枫杨树全部被砍伐,河堤加宽。原本阴气密布的环境,现在阳光能照进每个角落。视野开阔了许多,沿河都是新栽的桂花树。 曾经在这里逝去的亡魂,也应该得到了解脱,去到了该去的地方吧。 第11章 水鬼惊魂 经历上次跳桥事件后,母亲找了好几个算命先生给我看。无一例外都是劝我不能再靠近水了,有水的地方都不能去。 说是什么癸水命,至阴至弱。阴性事物容易与之结缘。 几个小老头说的神乎其技的,给我妈唬的一愣一愣。为此我18岁以前再也没见过夜景。日落之前必须得回家给我锁起来,要不然衣架扫帚按在地上揍。 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天生犟种,胆子大,不信命。要不怎么隔年夏天又跑去玩水呢? 本地盛产莲藕,不仅炒着清脆可口,煨汤更是易粉好喝。 每年暑假时,小伙伴们结伴同行,背着家长偷上一艘月牙状的木制小渔船,戴着荷叶做的帽子去摘莲蓬。 种藕的池塘不会很深,水位一般不过大腿。荷叶也需要呼吸空气,太深了不行。 炎热的夏天躲在荷叶下,坐在清凉的水里和小伙伴们说说笑笑吃莲蓬是再惬意不过的事。我瞒着父母依旧我行我素的到处游泳、摸螃蟹、摘荷花,美的很。 那时候有个男生和我比较要好,天生黄毛,有点瘦小,虽然是男生但是个子与我一般高。 他性子叛逆,喜欢探索冒险。很多好玩的地方都是他带我去的,这里可以叫他小黄毛。 “没得意思,都是菏梗游不起来,扎人的很!”小黄毛说 几个小伙伴在池塘边泡脚,黄毛百无聊赖的折着荷叶,郁闷的说“你们敢不敢跟我去个地方?我发现了一块秘密基地,那里的水凉快多了,还没得这些叶子” “去哪里?”其中的一个小伙伴问 “跟我走就是嘛!前几天跟我哥去钓鱼发现的。那边树林后头有一个水塘,那边的水凉快多了还不深”黄毛指指河堤那边的树林。 那边确实没去过,平时大人不让去,也没说原因。以前也没发现有啥好玩的,他这一说倒让伙伴们有了兴致。 黄毛洋洋得意,一路上警告我们不许告诉别人,不许跟大人讲,以后就是只属于我们几个的秘密基地。 看他那一脸兴奋,好似在邀功一般。 随后我们跟着他到了地方。这块水塘在白杨树林的背阴处,四面环绕了一些大大小小不知名的杂树。 踏足此地便感到温度骤降了几度,凉爽了很多。地面全是细软的轻沙,光着脚踩在上面软软的很舒服。 本地有主人的水塘会插上红旗,证明有主不能下水捕鱼。这个塘中没插旗那就是野塘。 伙伴们欢呼起来,跟下饺子似的,全都跳进水里。这里四面皆是树荫,未经太阳暴晒的水凉快多了,我们一起玩了很久,在里面扎猛子,游来游去追逐打闹。 实际上我的游泳技术不咋地,只能浮起来,游半天游不出三米远。 肢体不协调,父亲教了我几百遍,正常游泳学不会,倒是学会个仰泳,算是一时半会淹不死。也不敢往深处游,只在靠近岸边的区域玩。 玩到日暮西垂,小伙伴们准备回家。我不知道又被什么迷住了,觉得日落很美,多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时,小伙伴都走远了。 此时坐在水里的我打了个寒颤,心想怎么刚日落就这么冷?这水温降的太快了吧! 起身向岸边走去…… 忽地!一脚踩空!!接着双脚都踩不到底了。 诶?还好我反应快,赶紧踩水保持平衡。搞不清楚什么情况,眼睛里里若隐若现出现水下的画面。 那是非常巨大的黑洞,深不见底。底下隐约有一些很粗的铁锁链,寒气从脚底直冲进身体里。 好冷啊! 我这捉急的游泳技术,不知道是先体力耗尽淹死呢?还是先冻成冰棍,冻死在这? 之前在这块水域来来回回走,玩了一下午,没有人发现有洞啊。真后悔没好好学游泳,回想着父亲教我各种游泳技巧,轮番使上一遍还是在原地打转,一点也没游出这个范围。 我感到绝望,甚至想到了我死后母亲崩溃难过,那该多痛苦?如果能活着上岸,我发誓再也不玩水了。 算命的还说过我常有贵人相助,算的真准。在我绝望之际,有人来了。 “你怎么还不上来?玩什么呢?” 黄毛折返回来了,说着就跳进水里一把将我推开。 失去平衡的我当场就溺水了,筋疲力尽的我呛了好几口水,身体像灌了铅一样,一直往下沉。 慌乱之中我抓住了黄毛的胳膊,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对方。 感觉自己下半身已经落入无尽深渊,身体更是冷的发抖。水里一阵混沌。 被我抓住的黄毛躬下身子掰我的手,掰了好几次我都不可能松开他。第三次他往外游被我拽回来,他挣扎了一会儿。 体力耗尽之前,我听到他的声音。 “再不松手我们都要死在这!” 他的声音不是从耳朵里传来的,就像是脑子里蹦出来的一句话。 此刻我的理智迅速占据大脑,即便我命该如此,也不想害死无辜的人。 立刻松开。 他反应很快,迅速游到我身下,将我顶出去。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发现自己骑在他瘦小的肩膀上。 好尴尬………… 他救了我一命,但是这时候意识到男女授受不亲,有点脸红。 “快下来,你不晓得你有多重吧?”小黄毛没好气的说。 我尴尬地从他肩膀上翻下来,跳进水里。 “你……你把我带到岸上再说”我心有余悸根本不想和他吵架。 “胆子那么小,还假装溺水?刚才差点被你弄死,没想到你力气那么大,疯了一样把我头往水里按。我差点没呛死,还好最后一刻你把我松开了”黄毛说着便给我拽下来“这水又不深你还装,这水就到胸口” 听他说这话,我没反驳他。因为我根本没有按他,而且我的确踩空溺水了………… 这地方如此阴冷,怕是也住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怕他吓到,暂时不和他吵。 我们还在水里,先想办法离开再说。 我紧紧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生怕再出意外。被他拽下来面贴面,双脚踩在他脚背上,我们就像跳华尔兹的姿势慢慢往外挪动。 牵着他的手,我终于踩到沙子了。 “哈哈哈哈,你看你这怂样?几步远的距离,非要扣着我?”小黄毛幸灾乐祸的笑道。 本来尽快离开就是了。可他说我怂。 哼!来来来,我让你见一下世面。 我停下脚步,不往岸边走。反而调转方向牵着他在水里用脚探底,摸索着那个深渊。 “奇怪,刚刚明明有个洞的?”探了好几步没有洞啊。 我牵着他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也没有。 黄毛说我骗人,我最讨厌别人冤枉我,这委屈是一点都不能受,今天非要找到那个洞不可。可是手牵手一寸一寸找,就是找不到洞。 这时候我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只有我能找到? 我们手牵手回到刚才黄毛救我的地方,并排站着,水位在我们脖颈处,脚能踩到沙子。站好,示意他松开牵住我的手。 向前一步,两步!!只需要两步,脚下就空了。踏出去那只脚悬在空中,另一只脚还能踩到底,我表情凝重的回头看小黄毛。 “找到了,你过来”我保持着姿势不动,示意他过来。 黄毛游到我面前,在水里来来回回走,如履平地。“哪有洞?” “你感受不到吗?”我问他。 简直不敢相信,分明是有洞的,为什么他走动的姿态确实就像能踩到底? 我让他退后一点,自己再一次去探那个洞,这次双脚都踏进去。完全没有底了。而无论我往前还是后退,这个洞像没有边界一样,踩不到陆地。 我只能双脚不停的踩水保持平衡,但是此时此刻我非常镇定。 “抓住我的手”我向小黄毛伸出一只手说道。 小黄毛伸手抓住我的那一刻,果然这个洞就消失了,又能踩到底下的沙子。 再一次,再试一次。 和小黄毛商量好。他先松开我的手,等我找到那个洞,一个猛子扎下去。他再来水里捞我。 小黄毛看我扎进水里后,他也紧跟着一个猛子扎下去找我。当他在水里抓住我胳膊的那一刻…… 这次他感受到那个洞了。不!他是亲眼看见那个深渊了。所以他比我反应更大,慌乱的抓起我往外游。 我就知道,完全进入水里的时候,就能带他找到通往幽冥的路。 还好他没有犹豫,在感受到的同时,迅速拉着我游出水面。他的水性非常好。要不然我不敢这么试,再加上他是男生,阳气足一些。 游出那块区域以后。 “嘶!好冷……看见了!看见了…………那是什么?”黄毛双眼布满血丝表情复杂的看着我。 他是同龄的小伙伴中水性最好的,常常与我们炫耀,他可以睁着眼睛下水,能看清水下的水草和鱼儿。而我们都不能,入水后只能闭着眼睛。 我没想到他真的能看见……那说明这地方常年照不到阳光阴气凝聚的太深了。 “这下你肯相信我了?刚下来的时候,你是不是说我按住你来着?”我特别郑重的跟他说“我说我没按你。你信吗?” 此时他表情变了,有点想哭哭不出来的感觉。 我俩十指相扣,手牵手往岸边走。回到岸上才是真的得救了,我俩冷的不行,瘫在岸上浑身止不住的寒颤。 我对黄毛说:“这里不对劲,以后别叫他们来了,顺便和其他年级的朋友说,别来这里了” 小黄毛朋友挺多的,由他来说比较有信服力。我早就是远近闻名的小骗子,没人信我。 “你真的通灵吧?你好可怕”小黄毛抱着肩膀还哆嗦着。 “谢谢你,刚才不是你我恐怕就死了。以后游泳别喊我哈。”我由衷的感谢黄毛。 直到现在也很感谢他,真正的救命恩人。 “谢谢你相信我”我认真的对他说。 “再也不跟你玩了,你有鬼!”黄毛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刚还挺感动,觉得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怎么对他好呢?不到一分钟,又失去了一个朋友。 友情对于我来说,只存在于别人身上。所有稍微与我相熟的人,不是认为我精神病,就是被吓得不相往来。 自那以后,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游泳。现在同事们下班了游泳健身,我是真羡慕。 唉!还是尽量不要碰水吧。 忘了说…… 那块水域,在那次事件三年后的一个夏天。淹死了一个高中生。 我们村同龄的孩子都打过招呼,不会去那边了。听说是在外面读高中的学生,高考完了以后带城里的同学来农村看看风景。 两个村里的高中生,带着一个外地学生。 外地学生,一下去就沉入水底。另外两个学生找了十分钟找不到。 那块水域并不大,从这头到那头游个来回也就三分钟。是死水。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 剩下俩人慌忙去通知大人们。过来帮忙的村民也找不到人。 后来是那个高中生的尸体,自己浮出水面。 听说都泡到巨人观了…… 没想到还是有人中招了。 这件事引起轰动,那块水域也没有被填平。人们在四周种上一圈荆棘。 大家都约定俗成的不会靠近。 直到现在,我回老家也能看见那小块池塘。还是常年不见阳光,连钓鱼佬都不会踏足的地方。 哦,对了。想起来了。 是因为有个钓鱼佬从荆棘丛的某个缺口处钻进去,在那甩杆。碰到高压线,当场死亡,所以那里连钓鱼佬都不去了。 第12章 娇娇的鬼故事 很多学校建校前都是乱葬岗,地皮便宜,我们中学也不例外。十几岁岁的少年们阳气十足,压得邪气。 可是女生宿舍就不好说了…… 初一住校,对我来说挺新鲜的,能认识更多新朋友。我就读的学校是本镇最好的初中,历史悠久,美中不足的就是生活环境比较艰苦。教学楼比较老旧,宿舍更破。 女生宿舍一共四层,最高层住初一新生,年级越高住的楼层越低,以此类推。 宿舍东西一边一个楼梯,寝室里是没有卫生间的,上厕所只能在每层楼梯转角处的公共卫生间。那边有联排水龙头,早上刷牙洗头,晚上洗澡都在那儿。 刚开始挺不习惯的。宿舍方位也不太好,总是照不到阳光阴暗潮湿。 所以阳光好的日子,中午吃完饭就赶紧跑回来扛着被子去操场晒。篮球架,单双杠,乒乓球台……都被晒满。有时候还抢不到空地儿。 不太会交朋友,所以分宿舍我又是多余的那个,本班宿舍住满了,被分到综合寝室,和另外两个班女生住在一起。 分别是5,6,7班。我是唯一一个5班的。一间寝室6个高低床,其他宿舍俩人一个床,住12人。但我们寝室只有5个人,都是自己班级多余出来的那个。可以一人一个床。 都是小女生,对未知事物充满好奇。那个时候没有手机,大家都喜欢看小说,种类繁多,言情,玄幻,灵异故事……… 很怀念那个时候,每到睡前,大家天南海北的聊。 托母亲的福,小时候给我立了好多规矩,坐卧行走都被严格要求,所以我被教养得看上去很文静乖巧。再加上天生骨架小让人觉着比较柔弱。 到了新环境,没人知道我过去有多么凶悍,打遍小学无敌手。很容易被人误认为是胆小怕事的乖乖女。 刚开始6班一位气质小姐姐总是讲鬼故事吓我。忘记她叫什么了,我不太记得别人的名字,但是记得她的样子。这里可以叫她娇娇吧。 娇娇长得成熟一些,一头到小腿那么长的长发。白天盘在脑后,晚上披散下来。御姐型气质美女。性格比较跋扈,实际上心地很好。喜欢和高年级学姐玩,她觉得同龄人幼稚。家里有钱,衣服每天不重样。 我很喜欢看她洗完头戴着发箍长发飘飘的样子。只是她每天都撺掇着其他舍友讲鬼故事吓唬我,我还得配合装柔弱,装惊慌。 以前小学同学,被我直面灵异事件的耿直吓跑,不得已学会了伪装。 九点准时熄灯。娇娇从柜子里翻出来一根白蜡烛点燃。招呼我们几个围坐在一起。我们全部凑过来,坐在她的下铺床上 她又开始讲故事了。 “你们听说过没?我们学校顶楼死过一个老师……” “音乐老师,烧死的是吧?”虽然尽量去装不懂,但是直觉让我脱口而出。 对于灵异方面,我属于学霸。 “你怎么知道?”娇娇惊讶的问 “嗯……昨天刚看过一本鬼故事,都这么写啊!”我随意找个合理的借口回答她。 “还有,听说每到午夜 12点,楼梯…………” “就会多出一阶,如果你一直走下去,就会走进另一个世界”不好意思我没忍住,又打断她“那本鬼故事杂志,上面有写,你能讲点有意思的吗?” 娇娇没好气的推了我一把:“我是怕你害怕!好了,给你们讲从学姐那听来的,不是鬼故事。听说,我们学校以前是乱葬岗……” “嗯,所有学校以前都是乱葬岗”不好意思,我还忍不住打断她。 “你!不许说话!”娇娇冲过来一把给我按在床上,我的脸颊和床单来了个亲切接触。 她按住我的手没松,继续讲:“学姐说的,你们可别说出去!这都是内部消息。我们宿舍以前其实是男生宿舍,因为一次事故,男女生宿舍互换了,你们绝对猜不到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舍友们问 “因为吊死个人!准确的说应该是勒死的。 三年前有个学姐在宿舍换内衣,可他们班主任是男老师,晚上固定的时间会来查寝。那时候夏天,天气很热很热,宿舍没有更衣室,她躲在被子里换衣服。正巧班主任查寝,见她在被子里弄来弄去。 说‘这么热还盖那么严实,不怕得病?’ 老师一把掀开她的被子,看到她身子。从那以后那个学姐一直不说话,见到人就躲。 再后来被人发现,她死在楼道公厕里。听说发现她的学姐都吓傻了!她脖子上挂着衣架,人倒在地上,脖子上还有勒痕。 有人猜测是挂门上吊死的,有人说是自己给自己勒死的。因为这事,好多女生不敢住校,纷纷请假请假。学校扛不住压力,就将男女生宿舍对换了,还封锁消息。 这是初三学姐告诉我的,你们别出去乱说。”娇娇一口气说完这些。 众人一片唏嘘 这时候纯姐发言“不可能吧?只是被看了一下又没怎样,自己能勒死自己?这太扯了!” 纯姐留过级比我们大两岁所以叫一声姐姐。 “你不信也没办法,这就是真的,问过好几个毕业生,都是这么说。”娇娇摊摊手回应道。 “恐怕是真的……因为男生宿舍那边确实阴气更重……而且……”我正说着,还没等我说完…… “你懂个屁!小孩子不要装老成”没等我说完就被纯姐嘲讽了。 “诶,不是。我是合理分析……”我有预感,除了这位学姐之死,我们这栋楼也有故事。 “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睡吧睡吧”娇娇松开我,吹灭蜡烛。大家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摸黑回床上睡觉。 “我不是小孩!”我反驳道。 搞不懂他们老觉得我就是很小。难道是因为我上学早,个子也小吗? “小孩子都喜欢说自己不小,小心学姐晚上来找你”纯姐也跟着吓唬我。 娇娇睡中间上铺,我睡她对面的下铺。她睡觉总喜欢看着我入睡,搞不懂她在看什么,她说看我有点可爱。我咋不信呢? 那段时间我也开始购买一些杂志小说。喜欢看推理,怪谈悬疑类。 我平时不爱运动,骨架小看着瘦,但是胳膊上肉肉的,同学们很喜欢捏我胳膊捏我脸。 女生冬天手脚会发凉,但是我却相反,体温像男生一样,一直都是暖暖的。还有好几个同学要认我做干妹妹,就是为了在校园里,看到我,能随时过来捏脸。冬天上课同桌会抓住我的手,当暖手宝。也可能是,动漫看多了,行为有点中二,在她们看来,我挺好玩吧。 第13章 学姐 初一下学期,六月份室外40度的高温热的让人难以入眠。 宿舍没有空调,只有一台小的可怜的破电风扇固定在房顶。那微弱的风可以忽略不计,吹出来也是热的。 我们都是农村孩子,租不起房子。娇娇家里有钱,可惜学校有钱也不给装空调,没有家长接送不许出去住。 大家很奇怪,为什么娇娇家不给她租房子。她说后妈不想管她,除了多给点零花钱,买些新衣服。 所以她也挺无奈的,和我们一起在这里苦哈哈的熬。也许她的跋扈是为了掩盖内心的脆弱,是个坚强的女孩呢。 燥热烦闷的晚上,我好不容易才睡着。忽然被一阵猛烈的踹门声惊醒。 楼下像地震一样,哒哒哒……响起好多凌乱的脚步声。像穿着拖鞋在地上拖行的声音,有的是光脚在地上跑步的声音,步伐急乱且深重。咚咚咚的,听起来就疼。 还有哐哐砸门的声音。仿佛不要命地用身体撞门似的。 此时夜已过半,谁这么疯狂?听着像疯子似的连续快速的敲门声。 杂乱的吼叫声…… “开门!开门!…………手机!!…………出人命了……………救命啊…”宿舍姐妹们皆被吵醒。 “叫老师!…………喂!…………啊!……有没有良心!………………不是人!” 楼下声音很大,似乎有人在和谁谁通电话。虽然相隔一个楼层,但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此时迷迷糊糊的我完全搞不懂状况。 “让不让人睡觉了?明天不上课了?疯啦?”娇娇直接从床上跳下去,穿个拖鞋就往外跑。 月光下她摔门而出的背影走路带风。 “啥情况?”我一脸茫然 “别管了睡觉吧,她要吵让她去楼下吵,咱惹不起”纯姐说完翻个身继续睡。 第二天早上起来上课,下楼就看见宿舍楼下停了两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从没见过这阵仗,给我吓了一跳。 拉了好长的警戒线围住女生宿舍出入口。穿制服的警员催促我们赶紧离开,我们蹲行钻过警戒线贴着墙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一整个上午没心思听课。熬到中午去食堂吃饭的路上,看见一对夫妇和一个小孩子哭天喊地的跪在教学楼下。 妇女的哭声震天,那神色实在是令人悲戚。男人双手叉着腰站在一边低着头沉默不语。身边同样跪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妇女嚎啕喊着还我女儿之类的话。 老师催促我们赶紧走,别瞎操心。 我在食堂吃饭时,听到一些消息。听说死了一个初二女生。想必那一家人就是这位学姐的家人了吧。 等到下晚自习,纯姐迫不及待的问娇娇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娇娇说“昨晚上楼下发神经,我下去劝她们老实睡觉。妈的,吓死我了。她们班有个女生七孔流血,差点没给我吓死!” “七孔流血这么夸张?”我满脸不信地问娇娇。 她趁机捏了我的脸。纯姐见状也捏了一把,(°_°)… 娇娇缓了缓继续说“我听死人的那个寝室的学姐说,昨晚上下晚自习有人发现那个出事的女生有点不舒服,她一个人躺在上铺睡觉。 舍友问候了一下,她说没事,就没管她了。到了半夜,她突然惊醒,像僵尸一样直挺挺坐起来尖叫了一声,接着又倒下去了。给她们宿舍几个人吓够呛。 她隔壁床的爬过去问她怎么了,凑过去一看,那学姐双眼,鼻子嘴角都是血,给隔壁床的这位也吓得尖叫。 和她一个铺的女生去其他宿舍串门还没回来。这时候她们宿舍其他学姐凑过去问她哪儿不舒服,她自己反倒像没事人一样,摸摸脸上的血。说没事就是肚子有点疼,向室友要了点纸巾擦擦就没事了。 可等和她睡一张床的学姐回来的时候,她脸上的血根本没停,一直在流。吓得同铺学姐赶紧跑出去找宿管……” 我上初中那会儿零几年,同学们打电话都是用电话卡,能带手机,但一般家庭是舍不得花这个钱给孩子买的。公用电话亭在宿舍楼外的水房,晚上要打电话只能去找宿管。 娇娇倒杯水一饮而尽继续讲 “昨天那个宿管睡得跟死了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不开门。搞那么大声响整栋楼都听见了,宿管大妈听不见。 有两个学姐去一楼踹铁栅栏门,还有两个学姐守着那个出事的学姐,其他人挨个拍门去借手机。连踹带吼,找了好几个寝室才借到手机,还和借手机那个女生吵了一架。 她们不是借的,而是打听谁有手机后上门抢的。她们根本来不及解释。 拿到手机第一时间给班主任打电话,说要出人命了,叫班主任快来。 班主任是个老女人,也是更年期脾气爆,问她们啥事,接电话的女生说有人肚子疼,要送医院。班主任说叫那个出事的女生接电话。她们拿着手机跑去给那女生接,她居然说她没事,只是肚子疼,睡一觉就好了。 班主任问她有多疼,她说忍得住的疼。所以那天晚上班主任不打算来了,说有事明天再说。 有个学姐气不过,说赶紧打120,她都流血了,而且看着很虚弱。她班主任在电话那头吼道死了没?没死就赶紧睡觉。还有几个小时天亮,天亮了再说。 她们去楼下想要冲出去叫救护车,宿管死活不开门。 就这样就不管了,那几个学姐还了手机,一直围着那个女生坐着。观察了很久,毕竟明天还要上课,看她脸上的血擦干以后没有继续流,她也没说疼。大家以为没事就回床上睡了。 可第二天早上叫她起来,人已经没反应,凉了……。” 我们听完,内心无比复杂。昨天还气她们半夜发神经,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怎么会来警车呀?”我疑惑地问。 “奇怪就奇怪在这。结果已经出来了,医院说是急性糖尿病导致死亡。尸体是早上拉去医院的,他父母就住附近,中午才接到通知。 听他父母说,家里没有糖尿病史,学姐以前也没有什么隐性疾病,她们宿舍那几个学姐也没听说过那个女生有什么病,要是早知道她有病就不会拖到早上了。 现在尸体在医院不让家属见,家属想带回去安葬也不允许。警察来就是为了防止家属闹事。”娇娇摊摊手表示遗憾。 “那你最近小心着点儿,你那天晚上可是见过七窍流血的学姐。她就住我们楼下正下方,死的这么蹊跷,死因都查明了还不让家属安葬,一定不是疾病暴毙那么简单。小心她晚上来找你”纯姐说。 娇娇冲纯姐翻个白眼,也不再往下说了。估计内心也有点后怕,毕竟那个场面确实挺阴森的。谁碰上这事都会脊背发凉吧。 当天晚上大家睡不着,空气中凝聚着诡异。 纯姐说这么热的天气,气氛也刚好到这了。讲鬼故事最能消暑。 她说:“其实每个人背后都跟着一个黑影子,只是自己看不见,只有其他人能看见” “薇薇,你后面有个大黑影~” 闻听此言我心头大骇,赶紧回头。 什么也没有…… “哪有?你可别骗我,我有阴阳眼的。你们身后都没有。” “哈哈哈哈阴阳眼。哈哈哈哈。有!真的有!你回头的时候他飘走了。”纯姐幽幽的说。 “啊!——”娇娇大喊一声“闭嘴闭嘴。” 这个并不恐怖的鬼故事吓得我和娇娇好几天都没睡着。她是怕鬼怕的,我是害怕她尖叫,她那个叫声一惊一乍,吓得人心慌。 不过越到后面我也开始心里发毛。好像这栋楼的磁场越发阴邪了。怕不是学姐真的死于非命心怀怨恨。 我能感觉到,楼下日益增加的负面能量………… 这学校也是坑,出了这种事居然还让那几个学姐住在原来寝室。 学校对外宣称只是疾病暴毙,不让说七孔流血,还不许那几个学姐乱说。后来我们几个说给其他同学听,被老师发现还被请进校长办公室挨批评。 第14章 【梦礼】初见 忘了说,在学姐出事前,她们隔壁宿舍有个学姐梦游。以前只在小说里见过,这次可是真实经历。 那时候初一刚入学没几天。宿舍管理比较松散,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经过阳台瞥见操场有个人影子。 我想这么晚了谁会一个人在那儿闲逛? 第二天和同学说起,才知道是初二的学姐梦游。 看着挺好的一个人,没想到会有这毛病。倒也没出过什么事情。听说她人也挺好的,和室友们关系融洽,大家熟悉了以后对她这种行为习以为常。 等新生稳定下来后,宿管大妈会定时锁门。梦游学姐也就出不去了,最多在寝室里转转。 听说梦游会开锁,晚上熄灯后她室友会用桌子抵住房门。所以我都忘了这茬。 直到楼下学姐头七………… 人去世七日便是回魂夜。原本应该好好安葬,可是尸体一直在医院停尸房。又死的如此不明不白。 我回想起她母亲在教学楼下哭到晕厥伤心欲绝的样子,让人感到生命真的很无奈。又有点害怕,她的灵魂会不会回到学校里来。 有时候第六感太强不是什么好事,能一天一天感受到楼下负面磁场日益增强,阴气越来越重。我心里的压迫感我也越来越令人难以喘息。 这大夏天室友们热的睡不着,寝室门都是大敞着,所有窗户打开让空气对流,通风散热。 可我的身体凉的汗毛颤栗。 原本以为自己太过紧张,恐惧心理作祟。然而室友无意间撞到我的肩膀,感到疑惑,为何我身体如此发凉? 也许体质确实有些异于常人吧,我这身体平时像个小火炉,遇到危险像个冰人一般。 学姐回魂夜当晚,我翻来覆去无法安睡。这破架子床翻个身就会咔滋咔滋响,我上铺舍友被吵的无法入眠,主动提出跟我换铺。 这是再好不过了,尽量离楼下远点。这样一来我正好和娇娇面对面睡在上铺。 这特殊的日子娇娇吓的得睡不着,我也睡不着………… 她是亲历者,出于对未知的恐惧惶惶不安也是人之常情。 我是……真的感应到楼下学姐的灵魂。我的眼睛里若有似无的出现一幅画面,像幻灯片一样。 死去的学姐正低垂着脑袋,飘回到楼下她原来的寝室………… 一直来来回回,来来回回的游荡转圈。 黑暗中,我透过幻象在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中与娇娇四目相对。 此刻,纯姐幽幽地说“我看到你俩后背有个黑影子,该不会是学姐……” “啊!——” 娇娇惊声尖叫—— 我也被吓得一激灵,赶紧裹紧被子捂住头。 这闷热天,只有我和娇娇俩人盖着薄被子。她被纯姐一句话击溃心理防线,一把拉起被子蒙住头 娇娇愤怒的大吼“闭嘴,闭嘴,你们通通闭嘴!” 而我不敢发一言。可别发现我啊,我这天生容易吸引灵魂的体质,这该如何是好? …………惶惶不得安寝,瑟瑟发抖中。 越是阴气重,我这天生感知能力能力越强。就算闭上眼睛,那些画面也能出现在我瞳孔中。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看见学姐的灵魂穿过墙壁,飘到隔壁寝室一个人身体里………… 那人原本躺的好好的,突然直挺挺的坐起………… 我看见学姐的灵魂找到附身的人,我心里居然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找我………… 接着楼下一声惨烈的尖叫,打破了夜的沉寂。 啊!!!—— 记不清当晚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楼下一阵混乱打架的声音。整栋宿舍楼没一个人敢出去问,也许大家都心里清楚,都不曾睡着。 第二天一早,女生们都精神疲惫无精打采的样子。大家都在班级里议论纷纷。 听说昨晚上梦游那个学姐,一如往常在宿舍游荡。她没事,反而是被她摸到头的另一个学姐疯了。 疯了的学姐嘴里一直念叨着 “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然后直到早上也是喃喃低语一惊一乍。中午饭前就被家长接回去,办了休学。 又出现这样的事,学校这次花了点钱,给这俩宿舍的学姐们在学校对面租了几间民房。楼下两个出过事的宿舍彻底空了。 那个周末结束后,娇娇说家里给她找了大仙,做了法事。求了三张平安符,她私底下给了我和纯姐,让我们带在身边,邪魔不会近身。 不知道她家被骗了多少钱?这玩意有用我早给自己身上挂满了。 她的心理负担彻底解除。但是……老天爷!我更害怕了,学姐她……她没有走啊………… 夏日更盛,天气越来越热,同学们一边吐槽校方不作为,一边扛着凉席去阳台走廊打地铺。走廊偶尔还有些夜风吹过来,比待在蒸笼似的屋子里好受多了。 女生真的是八卦,任何情况下都有说不完的话题,躺在走廊的她们还有闲情逸致观星赏月聊星座。我还是胆小地躲在寝室里,并叫她们给我把门关好。 她们觉得我弱的可怜。 而我每天都在祈祷,谁来帮帮我?可千万别让学姐发现我啊,她继续在楼下游荡下去,迟早会发现我的。 还好她刚死,还比较懵懂,啥也不会。 我在心里默念“祖宗,神仙,玉皇大帝!谁来保佑我,百鬼莫侵!” 转念一想,好像平时不烧香拜佛,这个时候也没啥用,有点虚伪了。 我想起,在我出生之前,母亲怀过一个男胎,七个月便胎死腹中了。 想到这里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开始祈祷“哥哥,救命啊,你还没投胎吧?都说婴灵怨气重不容易转生,哥哥你在哪?我是你亲爱的妹妹,虽然你的死不是我造成的,但都是一家人,如果没投胎的话顺便保佑下妹妹吧!哥啊!” 楼下那种阴气一天比一天重我连续祈祷了三天。 自己都觉得自己真不要脸啊!谁能想到,为了保命给家里所有死去的亲人都祈求了一遍。连死去的小花狗都不放过。 又是一天晚上,我眼睛里的幻象,楼下学姐的灵魂如往常一般在她的宿舍转圈游荡着。 忽然,她停顿了一下,僵硬得抬起了下巴。披散的长发间,那双没有眼珠只剩下眼白的眼睛,似乎往上看了看。 卧槽!!这个方向正对着我!! 她她她!!,不会要发现我了吧? 我顿时连呼吸都停止了,屏住气息,浑身发抖。 “谁来?救救我,”我在心里诚心默念,集中身上所有气息,不管是灵气也好,煞气也罢,将所有祈愿集中在心间。颤抖着将双手合十,抵在眉心中间许下诺言: “我愿付出任何代价,求求谁能保护我,只要能活着!” 那一刻,我在心里祈愿,带着全部希望。眼睛里的幻象化作虚无,瞳孔里被无尽的黑暗侵袭。 等我再次睁眼的时候,周围的世界换了一个模样。 我的眼睛里浮现出整个学校的夜景。天空被撕裂破碎,漫天星辰刹那间黯淡无光。 犹如时空割裂般,一团遮天蔽月的黑雾降临覆盖住整个校区。伴随而来的是极度阴寒的邪气和极具冲击力的煞气。 那些复杂的气息如风暴游龙般盘旋缭绕。所有黑雾由时空裂缝出来后,凝聚在一起。缓缓降落在女生宿舍楼顶,渗透进整个楼中,萦绕在我周围。刺骨霜寒直逼到我脸上。 霎时间如穿越寒冬,来不及反应,我的身体不受控制般的僵直不听使唤。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太过害怕被吓到的。 大脑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大祸临头。 完了,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我好像叫来了一个不得了的什么?? ……虽然都是黑雾,但这个比我小时候遇见的那些大几十倍不止吧? 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不是吧?我有这么厉害吗?这该不会是我召唤的吧?新手上路能直接召唤终极boss吗?感应系统bug了?被学姐吓疯了??? 我努力的平复心情,心中默默念叨: 刚刚的话能不能收回?那什么代价什么的,当我没说。其实学姐挺好的,实在不行,我多烧点纸给她,给她烧两柜子纸衣裳…… 可是这个……这个…… 这团邪气太离谱了吧? 那巨大的黑暗团雾就那样悬浮在我上空,我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在这火炉一般的季节,似乎我周围的空气都凝结到冰点。 我缓慢地用被子盖住头,转过身去,趴着睡,还是好冷! 又拿了一个枕头盖住头。 我根本不敢面对面。恐惧到骨子里,他透露出来的力量,掐死我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那恐怖就像人类面对深海巨兽一样的无力,就像手无寸铁的幼儿在荒野中遇到老虎狮子一样的猛兽。 他身上自带威严气场,让人连反抗都不敢,在这样的力量面前,我浑身骨头都是软的。 这种情况连续三天,敌不动我不动,我不动,敌不动。 三天以后的夜晚。女生宿舍里。 我翻出过冬睡的棉被,给自己裹成蛆一样的。 “这几天不是晴天吗?怎么看不见星星月亮?想看看北极星都看不到”纯姐问道。 宿舍几个女生躺在阳台地铺上,用书本扇风,聊着星座。 “你当然看不见了,你什么都看不见……是被遮住了……”我回应道。 有些话我也不敢明说,没想到这家伙强大到能影响到普通人吗?能遮云蔽日,这也算是有实体了吧。 “你是不是热傻了,热死了还躲在里面盖那么厚。” 纯姐听我声音沉闷走过来拉开我的被子。这才发现我把冬天棉被拿出来裹在身上 她惊呼道:“我的天?你是不是病了?这么热你裹成这样?” “别拉,别拉,”我赶紧伸手去抢被子“我真没病,就是身体有点虚,比一般人怕冷” “外面万里无云,你说月亮星星被遮住,我看你是热糊涂了,该不会发烧了吧?” 纯姐爬上来伸手摸摸我额头说:“怎么不烫?听说人发烧到一定程度会觉得冷,不行,给老师打电话,搞不好你像楼下学姐那样有什么病。” 我真服了,她们太热情了。 纯姐招呼外面几个舍友,我被她们几个强行掀开被子,抬到阳台上。 几个人又是给我扇风,又是拿湿毛巾给我擦后背,还有拿漱口杯给我盛水刮痧的。 我被强行按在凉席上刮的疼哭了。她们还围着开导我,说学姐已经死去半个月,早就走了,叫我不要担心不要害怕。 给我一顿折磨完了还打电话叫老师把我领去心灵教室开导。心灵教室就是专门搞心理咨询的那种,顺便连夜叫老师给我挂了个急诊做检查。 一番折腾,叫来家长,啥毛病没有。 最后回到宿舍换来她们的鄙视,说我没见过世面,被家里保护的太好了。学姐的离世对我打击太大,玻璃心。 第二天她们把我的棉被给锁起来了。(°_°)… 好无奈。还好给留了一条薄被单。晚上裹着一条薄被单,我真的好冷好冷,如同冰窖这怎么睡? 趴着睡脊背缝里都是寒刺在扎一样的又冷又疼。折腾了这几天,冻糊涂了。才想起,为什么其他同学不冷啊? 想到这一层,我翻过身隔着被子。感应着那股阴气的集中点。 就在我床铺的正上方。 我犹豫了很久,僵持了很久在心里试探性的问: “你能不能稍微离远一点,我好冷” 我依旧用被子蒙住头,隔着一层薄被面对他,试着沟通一下,这团奇怪的黑雾盯了我这么久,没有伤害我,说明是有智慧的吧? 没想到那股寒气果真上升了不少,与我拉开距离,贴到房顶上。压迫感散去好多。 “你……你……能听懂话呀……那……你走吧?”我试探性的问。 虽然好像,貌似是我找来的…… “你在害怕吗?” 黑雾居然会说话,没有任何声响。他的语言是从我脑子里浮现出来。 我真,一下子就崩溃了“大……大大神,大仙,神仙,祖宗!您走吧,学姐我不怕了,辛苦您老人家跑一趟。原谅我年纪小不懂事,我那天乱说的,走吧走吧别找我……我害怕!” 他忽然一下子压下来,没有回应。这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吓得我瑟瑟发抖。 “嘤嘤,别吃我,我害怕!”我秒变嘤嘤怪,带着哭腔说这几句话,试图撒娇。 床单被罩被阴风吹动,寒气渗透到我脸上,意识到被子即将被掀起 “别动!我不敢看你。”我紧张的对他说。 这大半夜的,万一被子掀起来,是什么面目扭曲狰狞,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的恶鬼模样,又或者是什么丧尸蛆虫那种恶心的,我岂不是会被吓疯!自认为心理承受力还没那么强。 “你也会害怕?哼!…………妹妹不怕”他冷哼了一声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哥哥来了,是谁敢欺负我亲爱的妹妹?” 他与我对话,全部都是脑子里传过来的,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是语气也挺撩人的。 “没有,我没哥哥,他早就死了”他明明可以秒杀我居然还在这调侃 “哦?刚刚路过看到一个小婴儿,那是你哥哥吗?他叫我来的哦。见你们兄妹情深,真感人肺腑。” 很没有意思的玩笑,我只是听说母亲在我之前怀了个孩子胎死腹中,引产下来是个男婴。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交集,再说我求哥哥保佑,那也是恐惧之下瞎许愿的。 “你……你想怎样?”我弱弱的问道。 我真的后悔了,有时候真的不能瞎哔哔,举头三尺没有神明也有鬼怪。 沉默…… 他不说话,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难道他被识破了所以转换策略吗?只有低级鬼魂才喜欢骗人,如此强大如他这般也喜欢骗人的把戏? “啊!——啊——” 我这次被吓到叫出声了! 就在刚刚!我还在思索着,一阵阴风起,吹起我脚下的被单。一只冰凉的手从小腿,往上摸到我大腿根部。 吓得我当场就从床上弹起,连滚带爬的跳下去,钻进下铺纯姐床上了。 哇!色鬼啊!他不说话直接上手的!!!! “神经病,大半夜不睡觉,鬼叫什么?”娇娇被我吵醒,一枕头砸过来。 “快被你吓死了,薇薇。小点声,害怕就跟我睡吧。”纯姐安慰我说。 纯姐脾气好,往旁边挪了挪给我腾了点空间“乖,不怕。快睡” 那天晚上紧紧搂着纯姐睡,还好那阵寒气没跟来。 我一直紧紧贴着纯姐。她热的不行,一直往外推我。我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撕都撕不掉。 第15章 【梦礼】他能吃鬼啊! 这样的好日子持续了两天,第三天再和纯姐睡,她也感受到寒意了。 “今天怎么有点冷”纯姐说。 “你也感受到了,我说了很冷没人信我。”我赶紧回应她说。 “那也没你表现的那么夸张,稍微有点冷而已呢”。 听纯姐这么说,看来那家伙也只能对付我吧?对普通人的影响并不咋地。 晚上我和纯姐睡一起,我靠墙睡在里面,她睡外侧。 半夜迷迷糊糊被说话声吵醒,我睡眼惺忪揉着眼睛坐起来,才发现纯姐坐在地上。 “你睡觉干嘛老踢我?想不到你个子小,力气那么大。”纯姐从地上爬起来,对我表达不满。 不可能啊。纯姐身高165cm。我才150cm,她还有点微胖,我这小个子,两个我都不可能把她给踢下去吧?我也没有睡觉踢人的习惯。 “我没有”我不明所以的回答她 “你没有那我怎么下来的?” 纯姐抱怨着和我换了个位置,让我睡外面她睡里面。 “你俩闭嘴,吵的人心烦” 黑暗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我俩立马收声,继续躺下睡觉。这么晚了吵着别人确实不好。 然而没睡多久我又被吵醒…… 再次睁眼,发现纯姐又坐地上。 “?地上凉快啊?”我是有点看不懂了,问道。 “你说呢?” 纯姐叉着腰,起来将我赶走。 “回你床上睡去” “不会又是我给你踢下去的吧?你觉得这可能吗?你在里面睡我怎么给你踢下去的?”我不理解的问道。 她那么大块头又在里侧睡,我得多大力气才能把她踹出来?这怎么想都不科学吧。 “我们都看见了,你上厕所回来就把纯姐踹下去了” 这时候其他同学异口同声的说。 什么?我上厕所?我今天晚上就没有上厕所。怎么可能踹她?再说我也踹不动她呀? “你们看到我起来了?” 我心中隐隐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怎么,你失忆了?你可别说你也梦游?”娇娇质问道。 我呵呵呵—— 抬头向黑暗中看了一眼。那团黑雾果然还在。然后回头和纯姐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我睡迷糊了” 不能吓着室友。我道完歉后灰溜溜抱着枕头回上铺睡。 内心苦啊。 我真没有上厕所的记忆,也没有起身踢人的记忆。一个晚踢了两次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能说明什么?除了见鬼我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 回床上躺好后,发现那股阴气小了很多。没那么冷了。 但是!我能感应到,他没走。并且在嘲笑我? 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郁气不舒难以入睡。 “很好笑吗?我又回来了” 我郁闷的用意识问他。他一定在笑,我能感觉到他的开心,大概看我狼狈的样子,他要笑翻了。 “嗯,听话。” 他的声音还是从我脑子里传来的。 “你能控制人这么厉害哇?”我问他。 真可怕,失去记忆和失去身体控制权,这么恐怖的事都能发生? 以前那些幽灵们可没这么厉害。就算怨念强大的水鬼,也无法做到控制我的身体做这么多事。 对方还是沉默,他看上去不太爱说话的样子。 “那什么,别再用我的身体行动了。你没直接杀了我,应该是有什么原因,可我不想被人当成疯子”我试着与他商量。 好不容易才换到新环境,认识新的朋友,再让人家察觉到我的怪异,以后又得孤身一人了。 没有任何回应,感觉他的气息与力量在逐渐凝聚。从第一天覆盖住整个校区那么大的体积。到如今,竟然隐隐约约中渐渐凝结成一个人形。 那阵寒意也收拢了很多,有一些类似头发的物体,从空中垂落到我脸上,冰凉顺滑的发丝,长长的散落在我脸上,夹杂着一股好闻的幽香。 我翻身躲过去趴着睡,这可不能闻,万一是什么毒药那第二天警车就来接我了。 在我翻身的同时,清晰的感应到他穿透我的身体,一阵极寒之气从我体内穿过,飘了下去。 穿过楼板,径直向下。 骇然的杀意随之而来,他干净利落,一口咬断幽灵学姐的脖子。学姐的灵魂整个头身分离,惨烈的尖叫声恨不得刺破我耳膜。 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地界,我差点没忍住吐出来。楼下堪比变态杀人狂分尸现场。 而这一切,包括学姐灵魂的惨叫声,似乎只有我能感应到。宿舍众人像睡死过去了,比平时睡得更沉………… 我了个大草?他吃鬼啊?!!! 在我瞳孔中的幻象里,他鬼魅的身影穿梭于整个宿舍楼间,隐匿在黑暗深处的幽魂都被他找出来吃掉了,如老鹰抓小鸡般地简单干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他再回来我身边时,那股血腥味已经消磨殆尽,变成淡淡幽香。月光也透过气窗,洒在我身上。 “转过来” 他回来了,重新飘到我上空命令我。 我一秒转身,生怕转慢了下一个被嘎掉的就是我。平躺着紧闭双眼,害怕看见什么血腥场面。 “看看我” 虽然他说话没有声音,但是他说话时那股寒气能冒出来,只扑我的面门,也挺难受。 我不得不睁开双眼。 那天夜晚的月光很亮。如魅影一般的男人出现在半空中。 他的衣服不知道属于那个朝代的汉服,黑白搭配错落有致,素白处还有一些看不懂却很熟悉的咒文。 看起来像冲破封印的厉害角色。只有上半身,下半身隐匿在黑雾中。 他长如绢丝瀑布般的黑色头发从中间分开露出额头。比女生还白皙精致的脸。 剑眉星目睫毛纤长浓密略带煞气。月色映在他黑珍珠似瞳孔上,有一种勾魂夺魄的灵气。一半的脸隐藏在月光的阴影之下。好看却不媚态,挺拔的鼻梁与棱角分明的下颌骨让人觉得这就是天人之姿,人间绝对不会生出这样好看的人。 然后,这张绝美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先前的恐惧荡然无存。 哇~就算是阳光彩虹下的天使降临,也得自惭形秽吧?看着这张绝世帅脸真让人脸红。 他伏低身体靠近我脖颈处,凉凉的长发盖住我半张脸,如丝如玉。 我被他身上的幽香迷醉,感觉到他在我耳边深吸一口气………… 身体的力量渐渐被抽走。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吸阳气? 我心头一惊! “那些小鬼太弱,不够吃。会召唤不会准备祭品,那就该你补偿” 什么???他说什么? 我还真是哭笑不得,这算什么?我一动也不敢动。 “别……别一下把我弄死了,细水长流,养肥再吃也好。” 我气若游丝的说着,他这一口,直接把我一身力量抽走了一半。 希望他能放我一条狗命吧。 闻言,他停下来。一双黑眸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睛要把我看穿一样的, 良久…… 忽然变得异常凌厉,杀意弥漫,不知道是哪里得罪这位大人。吓得我哇的一声哭出来,还怕被室友发现。这个哇的一声也是在心里哇。 霎时间,我的眼泪像断了弦一样流出来,只几秒钟便打湿了头发和枕头。 没想到我会死的这么仓促,还来不及留下遗言呢。上次没被水鬼弄死,这次又要被这个鬼吃了。 我绝望的交代遗言道:“你吃我的时候最好一口气吃掉,我怕疼,最好是有点麻药幻觉什么的” 本以为会很惨烈的死去,我无声地哭了半晌,那家伙也没进一步行动。 悄悄眯着眼睛偷看他,我看见他的眼睛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好,吃饱了。养肥再吃。” 那个家伙说完这句话,嘴角一抹浅笑,消失在月色中。 第二天我眼睛肿了。 “诶?薇薇你昨晚哭了?眼睛肿成这样?”同桌问我 “没事,蚊子咬的。夏天蚊子多,遇到了一只超大超毒的大蚊子” 我能说被鬼啃了吗?默默哭了大半夜。 “啊?有这么毒的蚊子?这不行,得找老师去”同桌说完起身就出去了。 都十几岁的人了,屁大点小事就去找老师,还真被他给说动了。 班主任进来捧住我的脸,正看反看。我还是第一次被人那么关心,有点受宠若惊。以前在家被蜈蚣爬虫咬了,都是自己找草药涂。过敏快死了,还是陌生人发现给抢救回来,父母都不关心。 班主任见我这红肿的双眼。叹了一口气。 下午开班会给我们男女生宿舍都安排了两瓶杀虫剂和喷雾型花露水,带着我们把宿舍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自那天后,再见他已经是成年以后了。他的故事留着后面说。这是现在的我第一次和礼礼相遇。 说说学校吧。学姐出事后,学校收到捐赠,社会爱心人士捐赠了一栋女生宿舍楼。新楼几个月就建成了,正对教学楼。 正南方位,后来稍微学了点玄学才懂。正南是离火,最压得住邪气的位置。 初二开学就住上新宿舍,旧的女生宿舍成了男生宿舍。班里男生说:“你们女生真好,能住新宿舍。就我们不是人,我们也需要呵护!我们也怕鬼!强烈抗议” 可惜抗议无效。小伙子嘛!朝气蓬勃一身正气,百毒不侵。 第16章 黑白无常 我的父母也算是青梅竹马。母亲娘家和奶奶娘家有一些渊源。 以前灾年逃荒,两家的老祖用一个碗讨过饭。 如果不是听母亲亲口说,我都想象不出来,什么样的年代,连讨饭的碗都要俩人共用。并且还是一只缺了个大口子的破碗。 撮合父母婚事的是我的姨奶奶。以前那个年代每家都生好多个孩子,最大的孩子和最小的相差十几二十岁也是常有的。 听起来姨奶奶辈分很高,实际上她比我妈大不了几岁,她是我母亲的闺蜜。 奶奶讨厌姨奶奶,她也讨厌我父亲,只喜欢她的小儿子。顺带着讨厌我母亲和我。 这段不被祝福的婚姻,熬过了十七年,终究是熬不过去………… 五一小长假,母亲带着我回娘家探望外公外婆。 从小到大,只有母亲这边的亲人真心待我好。父亲那边都不喜欢我。 小孩子不是什么都不懂,谁好谁坏怎么会感受不到呢?在奶奶家我从来不做家务,自己吃了饭的碗都不洗,是村里出了名的懒丫头。 我觉得那又不是我家,他们好脸色都不给我看,凭什么要干活? 可是在外婆这,我会主动帮忙喂鸡,摘棉花,扫地收衣服…… 外婆对我很好,也很有爱心,家里还收养了一些流浪猫。我打心底里心疼外婆,想帮忙分担。 晚上我们和外婆睡在同一间房里。房间比较大,我和母亲一张床,外婆睡在另一张床上,中间隔了个长沙发。 母亲和外婆每次见面都有说不完的话,她们就这样躺在床上聊着家长里短,聊着我那妈宝男的父亲是如何窝囊,互相安慰着对方的不容易。 每每聊到深夜,情至深处,俩人泪眼婆娑。 女人们总是容易伤情。 不知道她俩聊了多久,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半夜一阵清脆的铃声把我惊醒,我正准备掀开被子起床查看。 黑暗中背后的母亲一把捂住我的嘴,将我紧紧搂在怀里。 “嘘!别出声!你看外婆床边是什么” 母亲的声音尤为惊觉,她的紧张影响到我。 “你也听见了?”她嘘声问我道。 难道,我不应该听见吗?她说这话让我感到疑惑。 她依旧紧紧的捂住我的嘴,在我耳边轻声说:“你看那两个人是不是黑白无常?” 听她这么说,我一下子打起精神来。 黑白无常?我接触过很多幽灵,却也从来没有真正见过这两位鬼差。一直以为他们只存在于传说中。 我缩在被子偷偷观察。 漆黑的房间里,借着从窗子那边透过来的微弱星光,寻着声音看过去。有一条闪着银光的铁链。顺着那条铁链延伸出来,果然有两个奇装异服的人背对着我们站在外婆床边。 他们时而弯腰低头观望着。 我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们的背影,俩人穿着古装长袍戴着高帽子,铁链环身曳地。 还没等我看清他们的面容样貌。只见其中一人高高扬起手中白幡似的的武器,即将要向外婆砸下去…… “滚!滚走!” 关键时刻母亲大喝一声! 母亲慌忙推开我,从床上跳起来冲到外婆床前,使劲的摇晃外婆的身体。 “妈……妈快醒醒!”她焦急的呼喊外婆。 母亲惊慌失措的模样,吓到我了,也吓到外婆。 她将刚才发生的事说给外婆听,外婆还安慰她,只是梦而已,哪有什么人,也许是她睡迷糊眼花了。 “唉,现在社会主义好,两个孙女都长得好。你们又赚得到钱,我还想多活两年带带孩子” 外婆这会儿也睡不着,和母亲聊起来。 “妈!看您说的,您还要看着向向嫁人呢”母亲安慰道。 向向是我表姐,她那会儿上高二。 “唉,其实要死也死得!你舅舅几个都活不过63岁,你姨妈61就走了,今年我正好63,比起她来说还算是多活了两年。”外婆淡然的说。 “妈,您现在身体这么好,别说不吉利的话。以后我们多回来看看您,现在有手机,打电话也方便,要吃什么用什么给我和哥哥打电话。” 她们聊天我可一直在旁边装睡。刚刚那两个奇怪的人让我觉得有点不安。 “妈,我前不久梦见青蛇,很漂亮的一条小青蛇,眼睛像人一样有灵气,它一直跟着我。听说梦见蛇仙有福气,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母亲安慰道。 闻听此话的外婆,顿时哑然。半晌,才开口说道“看来真是命中注定活不过63了。” “妈!您又说丧气话。” “属鼠的人梦见蛇不好,那是催命蛇。有些话我一直放在心里没说。你外婆,你姨妈,还有我,都是属鼠的。蛇吃鼠。” 外婆回忆往事娓娓道来。 “你外婆走的时候,我才十多岁,那时候就听我的姨妈说她梦见一条小青蛇跟了她好几天。 不出七天,你外婆就没了。前几年,参加你姨妈葬礼时。与你舅舅聊起来。他也梦见了小青蛇,这个梦就在你姨妈葬礼前几天。 那时候我就与你舅舅仔细聊了那小青蛇,和我小时候听姨妈描述的一模一样。它又回来了” “哪有这么巧,谁都有可能梦见蛇。不一定是同一条。”母亲回应道。 “是同一条,因为去年你舅舅去世前几天,我也梦见一条小青蛇,它的眼睛就像人一样。充满智慧与灵气。当天我还给你舅舅打电话,叫他注意安全,结果还是没躲过去。 唉~!看来我也活不过63岁了,算命先生算的真准,算到我只有一儿一女送终。当初我还笑话他算的不准,我生了两儿一女。现在你大哥在外面工作常年不回家,只有你和你弟弟在家,当真应验了。” 外婆说了很多。 “听妈的话,和他离婚吧,你找的男人不是个好东西。每次你回来身上都带着伤,妈不是看不见。”外婆泪眼婆娑的劝告母亲。 “别说了妈。孩子还小,别说了!” 母亲轻声抽泣。 “别管孩子了,她会把你拖死的!她跟她爸一样无情,不能指望她将来孝顺你,离了再找个好人家吧,要不然我死了都闭不上眼” 外婆像交代临终遗言一样说着这些话。 那天晚上,我心情复杂假装睡着。母亲试探性的喊我的小名,我也不回应。 我从来没有想到,平时对我好喜欢我的外婆,会说出这样的话。我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可还是不争气的泪湿了枕巾。 觉得自己好没用,什么都做不了。 父亲唯一做的一点好事,就是不会当着我的面打母亲。可事实就是事实,母亲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有时候打到脸上受伤不能见人,请假回家养伤,出门买菜都戴着墨镜。 这些都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可是当时只有十二岁的我,听到外婆说的那些话,还是会很难过。 次日清晨,母亲收拾好东西。 假期即将结束我得回去上学,她也得上班。外婆拦住我们,叫别急着走,吃顿饭再回去。 外婆执意挽留,母亲同意留下吃完饭再回去。 农村土灶做饭很好吃,有柴火的香味。外婆主厨,母亲添柴,我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写作业。 正在掌勺的外婆像是觉察到什么,放下手中的锅铲望着门外,她招呼母亲过来炒菜,便向外张望着走到我身边。 “有没有听见夜猫子叫?”外婆说 我一脸茫然地问道:“什么夜猫子?” 外婆牵着我的手,领着我指着院外公路上一排高大的白杨树。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树梢上什么也没有。 “看见了吗,那么大个夜猫子正对着我们这里叫唤”外婆手指着某个地方。 没看见什么呀?我和母亲面面相觑。 “你们年轻人还没我眼睛好呢,那么大个夜猫子都看不见?我一个老婆子还能穿针引线,少看些电视,别把眼睛给看坏咯!”外婆见我们看不见,便进屋了。 进屋没一会儿,她又提醒我们听夜猫子的叫声,我们还是听不见。她便说了几个关于夜猫子的故事,还表示奇怪怎么会在白天出现。 其实她口中的夜猫子,就是猫头鹰。我在家乡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见过真实的猫头鹰。 外婆一边聊着一边盛菜,忽然感觉身体不适,手捂着胸口表情痛苦。母亲赶紧上前搀扶,只见外婆脸色苍白,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母亲上前询问。见外婆呼吸困难,像窒息般难受 “快打120!”母亲当机立断冲我喊。 我赶紧拿起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拨通急救电话。 “不……不……浪费钱……”外婆艰难的说出几个字,努力摆摆手。身体已经保持不住平衡,歪倒在母亲身上。 “快打120!妈!这个时候就别心疼钱!”母亲带着哭腔低吼着,搀扶着外婆,往屋外走。 从没见过母亲这样哭,我一下子慌了!失了智一样,不知道如何说地址。 母亲慌忙搀扶外婆从我身边走过,见我还没交代清楚,便夺过我手中的手机。一边对电话那头交代地址,一边劝着外婆。 她招呼我去给外婆倒杯水,我们坐在门口的长凳上等着救护车。眼看着外婆呼吸越来越急促,母亲等不及将外婆一只手臂从肩头绕过,架着她往公路上走。 恰好救护车及时赶到,母亲叫我守在家里等消息。看那辆白色救护车远去的样子,我的心好像忽然间空了。 就是…………空了………… 我一个人失魂落魄坐在房间里,守在老式座机电话前。 等来的是外婆没了的消息。电话这头的我很冷漠平静。电话那头母亲撕心裂肺的痛哭。 “妈妈没有妈妈了……”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我耳边。母亲说了很多,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天生就不会安慰人。 “哦” 我只回应了一个字,证明我在听。 她怒骂我冷血,她说外婆对我那么好,我每年来玩外婆都照顾我无微不至。现在外婆走了,我竟然一点也不伤心难过。 “你哭了没有?你为什么不哭?你真无情……” 电话那头,母亲还在训斥我。 我想我应该共情一下?最起码也要装作很伤心吧。这样她会不会心里好受一点。 “我哭了……”我说。 然后我也在电话这头哭了,实际上半点泪水都没有。我把所有伤心难过的事,甚至连小花的死,也想了一遍。还是没有眼泪。 “你不想哭就别装,你怎么那么冷血无情?我真是太失望了,你是不是人?……” 电话那头的母亲愤怒到极点,不停的骂我。 她说我的语气冷静的让人害怕,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的陌生。 我不难过,就是心里很空。直到现在也不理解为什么自己面对死亡毫无波澜,就是无感,如果对方不是我母亲,也懒得去假装。 外婆葬礼那天,好多亲戚从外地赶回来。 我又故技重施,努力挤出一点眼泪来。因为演技太差,又被大舅责骂,说我冷血,不想哭就别装………… 直到现在我都不理解他们生气的点,以及我装哭真的很拙劣吗? 他们将我的冷血归结到父亲恶劣的基因上。 然而我是看着那些预兆,一步一步的看着外婆走向生命的终点。 我甚至还有点羡慕。 如果有一天,我也死的那么干脆就好了,突然就嘎了。不需要任何人照顾,也不会拖累任何人,自己也不太痛苦,不是挺好的吗? 葬礼很隆重,来了一位慕名而来的神婆。神婆夸赞着外婆一生善良节俭,自发的为外婆举办了小小的仪式。 外婆家和奶奶家真是鲜明的对比。外婆的善良节俭乡亲们都看在眼里,大家对她的评价极高。来吊唁的人,都是真情流露的替她感到惋惜。 而我奶奶家,在村里名声很差。横行霸道,泼妇骂街得罪了不少人。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我是两种极端,还好我做出了合理安排了,对人类温柔以待,对恶鬼拳脚相加。 神婆烧纸确实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哈,花里胡哨的,火焰还能玩出花来。 她说她可以通过火焰观察到外婆的灵魂。与灵魂交流。她对亲戚们交代外婆一些未曾说出来的遗言。 “糊弄鬼呢?哪有外婆?” 我是真忍不了一点,跳出来打断她。 刚说完就被母亲捂着嘴拖走了,那神婆还白了我一眼。事后听说神婆还是要了1000块钱,被族里一个大叔打发走了。 这场变故,使得本该上学的时间又被延长了。 父母电话都没给我班主任打,他们各怀心事根本顾不上我。不用上学再好不过,我也不想主动打破这种尴尬。 农村皆是停尸三天再火化下葬。下葬那天烟雨蒙蒙。 舅伯抱着骨灰坐的殡葬车在车队伍的最前方。中间车里坐着族里的男人们,最后面才是女眷。 族里的坟地在很偏远的田地里,一望无垠的平原中间。 通往坟地的道路不平车,前些天又下了雨,路上泥泞不堪,辆开的很慢。 快到坟地时,附近田埂上拴住的两头大水牛忽然蹦跳起来。 给奶奶放过几年牛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情形。那两头大水牛不同以往见过的那么温顺。 车队开到它们附近时,牛牛们直愣愣的瞪大双眼,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来。万分惊恐地在扭动着笨重的身体,其中一只居然跳跃起来,挣脱绳索夺路狂奔。 头也不回的往村子的方向去了。另一头牛挣扎不脱,焦虑得再原地乱步,发出“哞——哞——”长鸣。 听说牛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 送葬队伍见此情形,纷纷下车。舅伯一跪一叩首地捧着骨灰盒向着坟地走去。口中说着儿子不孝回来迟了之类的话。 世人真是可笑。他们把孝心判定为葬礼的规模,以及哭丧的眼泪。而不在亲人生前的时候尽孝。 我很讨厌这种虚假的葬礼,没有任何意义。 第17章 红衣小女孩 外婆葬礼上哭的最伤心的人是外公。 平时严肃不苟言笑的一个人。那天哭的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外婆的遗像眼泪鼻涕一把刷。 同样性格严肃的舅伯,那天也不顾形象地放声大哭。 我从未见过成年男人这样哭泣。 面对死亡,众人卸下伪装。 然而,最难过的应该是舅舅。他的悲伤并没有浮于表面。 精神病人的心痛,常人是无法理解的。 舅舅小时候在打疫苗的过程中,因为护士混用针头,导致感染了乙肝。 那个年代打疫苗,通常是一个注射器十个人一组,共用。如果这十个人中间有人携带传染病,那么另外九个人,很有可能会被传染。 感染乙肝的舅舅相当自卑。又在外公的高压教育下,中考失利。 成绩下来的那一天,舅舅情绪崩溃疯掉了。 发病起来狂躁暴力幻视幻听。 那个年代的人们对于这种病束手无策。舅舅有几次打伤了别人,外公外婆无奈只得将他锁起来。 从那以后,舅舅失去了自由。常年戴着脚铐铁链,住在以前的老房子里。 老房子就在现在新房的旁边,一幢破旧的小瓦屋。屋子里的地面是土地,下雨的时候,房间里还会漏雨。 我把那称为“小黑屋” 没人能理解他,他也没法理解这个世界。 说起来我的名字还是舅舅取的呢! 母亲怀孕那年,听说舅舅总是喜欢坐在小黑屋外的石头上看星空。 我出生后的第一个夏天,母亲抱着我去了外婆家。那是舅舅第一次见到我。 他兴奋的告诉母亲。自从听说母亲怀孕以来,他常见天上的某颗星星异常明亮,总是一闪一闪的,好似与他隔空对望。 舅舅查了书籍,那颗星星叫紫薇星。 他和母亲商量,就给我取名字叫紫薇吧,是吉祥如意的意思。 在我记忆里,舅舅很少发病,大多数时候都比较正常。 我能看见一些普通人看不见的存在,因为自身特殊原因,会常与舅舅交流一下关于幻觉的看法。 在我看来,他不是疯子,我能理解他的逻辑。只是他内心不够坚定,容易受影响。 以前外婆还在世的时候,有一年寒假去外婆家玩。我端着饭碗坐在门口吃。 突然蹿出来一条大黑狗,疯了一样跑到舅舅住的小屋前,狂乱叫唤。 闻声而来的外婆赶紧把我揽在怀里护住我。她对跟着出来的母亲说: “最近那狗每天都来,主人家又不管,还嘲笑你弟弟有病,已经连续来一个多星期。” “哪能这么过分?没人管就打死它!”母亲说。 外婆长叹一口气,摇摇头告诉我母亲。 刚开始她会挥舞晾衣服的竹竿去追打那条大黑狗,可是它体型比一般土狗大,还凶恶。赶了几次赶不走。 黑狗的面目狰狞,根本不怕外婆,它异常的吼叫,吓得外婆不敢太过靠近。 好在它也只是在屋子外面叫,没有真的伤着谁,也就任由它作威作福。 外婆一家就是这样善良软弱可欺。 以前表姐被同学欺负追打到家里来,还是我给她报仇。追到人家里,当着人家父母面咬住她不松口。 为了给表姐报仇,我把那个大我五岁的女生的小腿咬的血肉模糊。我担心一旦我手下留情,她会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表姐。 要还击就一定要狠,狠到让对方再也不敢靠近。我是这样想的。 我小时候大部分时间跟着狗狗在一起,打架只会咬人。同学们说我是疯狗来着。 这次亲眼看见这恶犬拦路,舅舅被吓得不敢出门,这还得了? 竟敢当着我面欺负我家人? 我是有股子狠厉在身上的,小时候被一条很大的狼狗咬伤了,大腿上面现在还有七个牙印。 当时最近的小医院麻药断货了,我是亲眼看着医生一针一线的给我缝合伤口。那时候我才五岁,没有哭喊,没有流泪。 不是我没感觉。是疼到一定的程度,身体都麻木了。 就算被恶犬撕咬过,我也不会害怕。还是喜欢狗狗。 恐怖邪恶的东西,只会让我更强大比它更疯狂。 我挽起袖子走到那大黑狗跟前,正准备大战一场。 没想到它看到我,先是一惊,然后呜咽两声,看看我又看看小屋,悻悻地夹着尾巴一路小跑,逃走了。 嘿?它还挺识趣。 自那天见过我以后,那狗再也不敢过来了。尽管没有大黑狗,舅舅也还是不肯出门。 黑狗走后,外婆和我母亲还有我一起去小屋里看望舅舅。 我们发现他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外婆看了很是难受。一米八大个的青壮年,如果不是因为疾病,哪能沦落到被狗欺负? 我们和舅舅说话,他也不回应。外婆眼里满是心酸。 母亲安慰着搀扶外婆出去,我感到有心中有一些莫名的阴郁。便留下来蹲在舅舅的房间仔细感受着每一寸空间。 舅舅的房间只有一块破木床,看着很旧的被褥。床边是一张书桌,桌子上有一些旧书。除此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我蹲在他床前感受着这里的气息。似乎有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舅舅,你别害怕,那条狗不敢再来了” 舅舅没有回应,他的恐惧如同细菌感染,弥漫在房间里。我也逐渐感到不适应。 “你告诉我,我相信你,发生了什么?” 我想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时间过去好久,他没回应。 母亲过来叫我去吃饭。见我俩一个蹲着,一个蜷缩着发抖。叹息一声叫我别打扰舅舅。 之后的几天,舅舅畏惧的情绪有所舒缓。他又重新走出来蹲在屋前的石头上晒太阳。 可他偶尔会惊慌的躲进屋子里去,像是看见了什么。 下一次在他蹲在石头上时,我凑过去在他身边蹲着。 “舅舅,我相信你,你可以相信我” 取得信任最好的方式,就是站在对方角度上思考问题。 “我不能说,会遭报复!”舅舅悄声对我说。 嘿!一听这话,我就知道有机会。 “我相信你,难道你不相信我吗?那个狗不就被我赶走了,我保护你不要害怕” “黑狗是恶魔派来的,它是恶魔的使者。他们不让我说,他们全都在监视我。不能说不能说……” 舅舅依旧不肯说出实情。 我想了想,如何才能打破这种思想束缚? “一味地害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你说给我听,我不害怕,说不定能帮你” 舅舅的眼神不再闪躲,他上下打量我,许久……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他指了指对面的房子。隔着菜园和一条小路,与我们相对而建的一排民房。 “小女吖,我看到对面那个小女吖。她每天穿着红棉袄在门口玩,长得很可爱我很喜欢她,每天看着她玩耍。每天,她都会坐在椅子上冲我笑,我们还聊天,隔着门前的路说了很多话,她不讨厌我,愿意和我交朋友…………” 昂,这个…… 听到这里,我觉得可信度不高。 舅舅说的这个小女孩,是对门住的一个五岁小女孩。相隔一条小路。 外婆家门前有菜园子。对面家门前也有菜园子。中间还隔着一条两米五宽的石子路。 舅舅的意思是,他们俩坐在门前互相对话。这恐怕有点说不通吧? 舅舅当时二十多岁,而且在外人眼里,他是一个精神不正常,充满危险的疯子。女孩家里也会允许他们交朋友,聊天。 我想这就是幻觉世界?也许舅舅看见的女孩,不是现实中的女孩吧。 舅舅继续说“时间长了,我发现有点不对劲,刚开始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她每天坐在椅子上对我笑,有一次她背对我跪坐在椅子上,我叫了她一声,她还是转过头对我笑的很灿烂。 一开始没觉得哪里不对。看着看着,想到了什么…… 我当时特别害怕,赶紧躲进屋里…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此时,舅舅似乎回忆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抱着头身子开始发抖,逃也似的跑回小黑屋里去了。 我紧跟着追过去,问他。 “她对你笑你怕什么?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蹲在床角的舅舅情绪激动起来,他说: “她死了!我才想起来,她每次都是180度扭头对我笑,她其实一直背对着我。 只有死人才做的到!! 我和妈说女吖死了,他们都不信叫我不要乱说。因为我和家人说女吖死了,邪灵就派来一个大黑狗,威胁我,说出去的话就弄死我,还弄死我家人。” 哦~我终于懂了!他是被幻象迷惑了,所以才会整天惶恐不安。 “那都是幻觉,对面小女孩活蹦乱跳的,好好的。那都是怪物给你看的幻觉,不要害怕。” 我劝舅舅克服恐惧。幻觉都是假的,恶灵通过幻觉扭曲人们的心智,影响人的磁场,如果一直沉浸在幻觉中,相信幻觉。就会迷失自己,影响正常生活。 “幻觉都是假的,不信我带你去看。那个小女孩好好的,她也不认识你。” 我耐心的安慰舅舅,给他做心理疏导。那个时候,我才七八岁,对幻觉得经验已经老道得很。 万万没想到。隔天便传来噩耗,对门小女孩死了!!! 从邻居口中得知,人们在附近的鱼塘里,发现一个漂浮在水面的红棉袄。 渔民打捞起来才发现,是对门家的小女孩。 听说她家人出去打麻将,没人管她。她用凳子垫高,自己打开防盗门跑出去了…… 她死在了冰冷的池塘中间,身上的红棉袄被泡的发胀,漂浮在水面中。 死亡时背面朝上。再结合舅舅给我说的幻境…… 她那个时候该多冷,多绝望啊? 180度回头微笑,恐怕是想回头再多呼吸一口空气。毕竟死亡时头朝下在水里。也许是她想再多看一眼人世间。 我觉得我也疯了,居然觉得舅舅的幻象是预言。 女孩的死亡,让外婆家里又陷入一场浩劫。 舅舅得知小女孩死亡的消息,情绪崩溃。狂躁症发作,他不知道在哪里找来一把镰刀,见人就挥舞着向前。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你们都是邪灵变的。你们不是我家人。是你们害死了女吖。是你们害死她!” “我说过了女吖死了,你们都不相信,你们为什么不相信?现在她死了,马上就轮到我了。啊!!马上就轮到我了” 舅舅语无伦次的说着这些话,神情癫狂的挥着镰刀。一边说一边朝人群中砍去。 还好他脚上有铁链,限制了行动。 外婆怕他伤到人,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夺走了舅舅手中的镰刀。在争夺过程中,外婆的胳膊被镰刀划伤了好大一个口子。 鲜血往外直流。 看到血的那一刻,我似乎灵魂都升空了。整个人待在那里。 后来发生什么我也记不起来。 ………… 时间再回到外婆葬礼上。 舅舅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我想他心里也是难过的吧?便开口询问他: “你为什么不喜欢外婆?她是你的妈妈” “她好狠!天天打我骂我,还总想杀了我,经常拿刀追赶我。”舅舅恨恨的说。 那个时候我为了了解自己的特殊性。除了看恐怖片,鬼故事,我还开始看心理学。 我能理解,他这属于被害妄想症,总是幻想有人伤害自己。 所以我安慰道“眼睛看到的事不一定是真的,如果你分不清幻觉与现实,试着用心去感受,她真的是你看到的那样的人吗?你感受到的她真的是那样吗?” 我已经过了用眼睛看世界的阶段。用心去感应,用灵魂去看才能透过事物看本质。 舅舅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良久才回复我 “不是。她对我好的时候很好,可是要杀我的时候真下刀子。我看到她从外面走进来给我端鸡汤喝。 她放下碗筷刚出门。又有一个她凶神恶煞的拿刀子威胁我吃药,抓住一把药就往我嘴里塞。 我很害怕,躲闪不及。她想杀了我,我害怕所以跑出去,可是她一直追我,我怕死好怕死…… 所以我去厨房找到一把刀,想和她拼命。然后我拿刀出去,发现身后追赶我的她不见了,我找到门口喂鸡的她,想要先下手为强杀死她……” 听到这里,我有点难过。 那些幻境里的怪物最擅长伪装,小时候他们也会变成我母亲的模样加害我。 然而内心坚定的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母亲会害我。所以我能轻易能看穿这虚妄。 “她不是外婆,端鸡汤那个才是,你砍的那个也是。”我告诉舅舅, “我分不清,我好害怕。好怕死,为了活命,只有把她们都杀掉!” 我不知道怎么去劝他,至少通过这次谈话,我对于精神病人有了更多的了解。 按道理来说我也是精神病人吧,每天睁眼闭眼都是一些不存在于世间的幻象,只是我能区分幻觉和现实而已。 “舅舅,人固有一死,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如果你活着,亲手杀死自己的亲人,这样的活着有什么意义?” 这是我的真心话,我们可以为了自保去拼命,可是有些事绝对不能做,比死亡更难以承受的,是亲手杀死自己的亲人。 不知道这句是不是有用,至少这句话以后,舅舅后来再也没有发病要伤人。 舅舅后来发病,也只是骂骂咧咧,脾气不好。 外婆去世后,母亲和舅伯花钱给舅舅送进精神病院。直到现在也没出来,我也没去看过他。 母亲说我冷血来着,确实有点吧。我不敢面对他,我觉得他是个正常人,只是内心比较脆弱的人而已。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一个被世界不承认的人。不被理解的人。也许有一天,我也会住进精神病院里去。 第18章 百年木魅 那时候的我通过书本去了解这个世界,试图寻找自己的同类。然而,结果并不理想。 关于精神病的理论,我看过一些书籍,也接触过各类病人。曾经想过很多种可能。 有一个答案在我心中,更接近真实。 事情发生在我小学时期。 外婆家信耶稣。生前总是教导我们饭前祷告。 小时候某一次,我和母亲去外婆家吃饭,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双手合十,向神祈祷。 大家一起在胸前画十字祷告: “感谢神赐予我们食物。” “食物难道不是我们通过自己辛勤劳动得来的吗?凭什么要感谢一个不存在的,神?” 幼年的我理直气壮的说。 此言一出,母亲急忙一勺米饭塞过来堵住我的嘴。 “那还不是因为神的保佑,使这里风调雨顺,我们才能大丰,收获粮食。”外婆解释道。 “那他挺横啊,还得求他才能风调雨顺……” 听闻此言,外婆脸色一沉。 我话还没说完呢,就被母亲赶了出去。 母亲把我拉到屋外,警告我。 “别瞎说话,有事憋在心里不会憋死你。乱说话不礼貌。” 我疑惑的瞪着母亲,问她: “妈妈,你信吗?” 母亲尴尬的笑了一笑。 “我也不信” “其实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们不能把实话说出来。外婆年纪大了,她要信就信吧,你这样说她会不高兴的。” 母亲双手扶着我的肩,弯着腰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 “好吧,为什么真话不让人说……” 我不理解,可母亲没有再回答我。 屋里传来呢喃低语声,原来外婆连我那一份一起祷告了。 她向神忏悔,说小孩子不懂事,求神明宽宏大量。 神明我是从来没见过,木灵倒是认识几个。 外婆居住的村子里,有很强大的木灵的气息。这里的木灵与我以往遇到的不同,气息有些古怪。 木灵,古书记载也叫木魅。通常是古树成精形成的灵体。 据我亲身经历,和书上记载的一致。 木灵擅长制造幻觉。 我小时候,那个喜欢在我脑门上贴白纸当符咒的幽灵小伙伴,就是一个年轻的木灵。 不过他和外婆村里这个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关于外婆村里的木灵。我是这样知道它的故事的…… 事情起因是为了帮助舅舅摆脱幻象,我走访了半个村去了解这其中的因果关系。 我发现外婆村里每隔几家都会有一个精神病人。 他们并不是生来就有病,几乎全是到了一定的年龄开始胡言乱语,行为异常。 那些病人的家属也曾四处求医,如果精神病真的能治好,那医院里那些被关了几十年的病人该如何解释? 大多数村民不愿意把自己的亲人送进冰冷的精神病院。他们选择把亲人锁在家里。 我想先试着用科学的角度去探索。 刚开始我以为是水源污染,或者农药残留。我甚至还去村医那边考察过,村民们会得什么常见病。 村医说,曾经这里爆发过某种传染病,城里派出一个专业的医疗团队过来调查病因,为村民免费治疗。 他们摸排勘察,最终发现这里的人爱喝生水。生水里有寄生虫,所以才导致疫病产生。 从那以后村里统一装上自来水,医生也再三告诫村民,水要烧开了喝。 自此,村里的疫病也随之消失。 可是所有人忽略了村里异常爆发的精神病。 这么多年过去了,精神病像一个诅咒一般保持平衡。每死去一个精神病人,就会有一个正常的孩子疯掉。 我调查了一段时间得出结论,应该不是环境污染。 既然科学的办法查不出原因,那我就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去调查。 我站在村子中心,凝神感应这里的磁场。 逐渐散开自己身体里的灵气,去探寻村里存在的每一种气息。 我感应到村子东北方向靠近河边的地底下,有一片诡异的暗影蛰伏着。 那片暗影覆盖了一大片区域,不像鬼气,也不像邪气。 暗影之上,有两排老旧废弃的瓦房。即使是白天我也能感应到那个区域气氛令人不爽,四周一片死寂。 那个地方没有半点人类的生气。却是植物的天堂,植物的灵气很充沛。 有什么东西指引着我。使我缓缓向那两排房子靠近。 我穿过杂草丛生的乱石堆,辗转到达河边那片诡异云涌的破房子前 刚踏入暗影的领域。 “站住!”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低沉的咆哮。 吓了我一跳!这声音如洪钟在我身后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一回头,原来是一个中年大叔。 中年男人怒不可遏地疾走到我面前。 他满带怒意询问我是谁家的小孩,在我口中得知外婆的名字之后。便拎着我的脖领子,一路沉默不语地给我扭送回家。 男人气势汹汹的模样很是吓人,一路上我不敢反抗,至少我感应到他的灵魂毫无恶意。 他把我带到外婆家,交给我母亲。并且在门外严厉的训斥外婆。 “你们怎么连个孩子都看不好?那地方大人都不能进……” “谢谢,麻烦了。多亏有您看见,我们一定会看好她,再也不会让她靠近。” 外婆连连道歉,尴尬的赔着笑脸。 中年男人任然不解气的说道。 “她再踏进去一步,我也不敢进去捞她。得狠狠打一顿长长记性。” 母亲见此情形,狠狠地抽了我两巴掌。 “听见没有,再也不许去那边玩。那边有魔鬼,会吃了你。你再敢过去,就再也不带你来外婆家。” “为什么?……”我不甘心的问道。 “没有为什么,总之不能去。” 外婆和母亲不肯多透露半句。 从我被送回来以后,一向和蔼的外婆表情凝重地进屋拿起圣经开始祷告。 外公一言不发地抽着烟,一根接一根。母亲也跪在堂前敬香烧纸。 无形的恐惧,蔓延在这个小家。 我摸摸自己被抽打到肿胀的脸,怎么也想不通。大白天的去老房子里探个险,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吗? 说什么魔鬼?母亲他们从来不相信我的话,现在也能相信这世界上有魔鬼?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隐瞒什么,但我能感受到她们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惶恐不安。 既然他们不说,我便自己寻找答案。 刚开始的几天,我假装顺从,乖乖的听家人的话,不到处乱跑。 等他们放松警惕之后,我继续展开调查。 外公喜欢下象棋,他棋艺一般,脾气臭。每次去村口和别的老头下不了几盘,就会负气回家。 那天,我跟着外公去村口下棋。半个小时以后,外公再一次不满的摔了棋子,愤愤离席。 我趁此机会,说要想学着下棋,便留下来。 下棋的几个老爷爷都是熟人,外公倒也放心地把我交给他们,满脸不高兴的独自回家了。 我认真的询问几位老爷爷象棋的规则,夸赞几个爷爷思路清晰,深谋远虑,走一步看十步。 把他们哄得开开心心,然后我再把话题引到木灵身上。 那几个爷爷,有的年近古稀。从他们口中,我知道了几十年前的一桩怪事: 这个村的原址并不是我们现在住的这里,而是我那天踏入的那片废墟。 村里有一条宽阔的运河,建国前村民们沿水而居。 在以前,靠近流动的活水生活会便利的多。出门便是流动的河水,可以去河边洗衣服洗菜。 河边有棵古树,他的树干非常大巨大,三个成年人都抱不住。树叶能遮住半个村子。人们在距离大树数十米的地方,也能看到它半隐半现露出来的粗壮树根。 没人知道它活了多少年,至少几百年是有的吧。 像这样大的树在我家乡这种平原地带是非常罕见的。 这里不是沿海城市,像热带地区的树木成长得非常快。那边冠幅高大的榕树十多年就能形成。 夏日的树下便是天然空调,它的树叶茂密能隔绝高温,偶尔一阵风吹来,树叶飒飒扇动。 这里成了村民们的避暑胜地。 村民们平时很喜欢坐在树荫下闲聊,倚靠着树根小憩。 后来新中国成立,人们逐渐富裕起来,生活好了人口自然也多了。孩子成年了就得另立门户。 以前建房子用的都是原始木石材料,河边很多房子都是大石头垒砌而成。人多了材料就少了,大伙儿开始打起大树的主意。 村里几个青壮年想砍掉这棵古树,分了木材给年轻人建房子。 长辈们当然是不同意的,他们习惯了倚靠在大树身边,认为树活百年,会产生灵魂。这个时候伤害它,会带来厄运。 青年们表面上顺从。到了深夜,他们结伴同行,挥起大斧头狠狠地朝大树砍去。 等年迈的长辈从睡梦中醒来,树已经被砍伤。 听教我下棋的爷爷们说,当时还有老人做噩梦,梦见大树求救。 可是村里的青年们自然是不信鬼神的。 那场对于古树的屠杀进行了一个多月。 仅仅将树放倒,十多个小伙子都忙了三天。 做房子除了需要木料也需要土,村里的青年一车一车的运走大树根部的土壤,这些全部用来建新村新房。 他们残忍到把大树连根挖起,越来越多的青年加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陆陆续续挖了小半年,不肯放过一条树根。 免费不要钱的木材,不抢白不抢。 好好的大树被蚕食殆尽,没留下任何痕迹。 而他们不知道,真正的残忍才刚刚开始…… 最开始是口角之争,村民们像中邪一样,总是戾气缠身。 很多村民家宅不宁闹出人命,丈夫砍死妻子,儿子杀死老子之类的…… 然后是火灾,大树周围的房子总是无故着火。 我家老祖就是其中受害者,那时候父母两辈的老祖是邻居,住在最靠近大树的地方。 出事那天,我的老祖父们正好发生口角在外面约架。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大火连成一片,那一排好多房子都被熊熊大火吞噬。还烧死了几个人。 还好我父亲的祖父和母亲的祖父,因为互相看不顺眼,约好到村里的广场单挑。两家的祖母担心他们闹得太狠伤着对方,纷纷跟着出去劝架。这才在这场火灾中幸免于难。 回家看到烧得焦黑垮塌的房屋,感到后怕的老祖商量着借点钱去别的地方做新房,这地方怕是不能待了。 父亲那边的老祖搬去别的镇上住,母亲这边的老祖父挖了大树根部的土,去新村建了房子。 自此这里只剩下距离大树比较远的零星几户人还在原址住着。 以前那些被烧成蜘蛛网一样,黑乎乎的房梁,还残留着。 似乎警示着生人勿近。 要不怎么说以前的人实在呢,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当年的残垣旧壁还没完全垮塌。 我找了个机会,趁大人不注意,偷偷潜入那片废墟。 我走进一间屋子,屋子的墙缝里有好多小爬虫,砖块都被烧成黑色了,这么多年雨水冲刷也没能将他们的颜色洗净。 青色的瓦片上覆盖了很多淡绿色的苔藓。屋顶破了很大一个洞,阳光从洞里洒下来。 我看见藤蔓密布下有一些残破不全的陶罐器皿,荒草灌木在砖石缝里挣扎着向阳。 站在这里依旧能看见曾经村子的繁荣模样。看着这些上世纪的建筑,让人感觉有一些亲近。 我的眼睛恍惚,似乎能穿越时空,看见曾经生活在这里的祖辈们。 如今的我总是偷跑去那片废墟,看那些烈火留下的痕迹,抚摸着地上的砖石瓦块感受那里的一切。 院子里的草木格外茂盛葳蕤。屋后有一棵很大的腊梅树,每年春节我都会去拍照打卡。 那个地方幽静沉寂的气息搭配着腊梅花的芬芳,格外沁人心脾。 继续说那个木灵。触摸到这些时代的痕迹,我能感受到它的愤怒。 青年们无知的行为,直接导致原本善良的木灵失去一切,灵魂无处栖身。 怨气招致祸患,原本守护村子的圣灵,现在变成邪灵。 曾经的青年们没有想过,他们的所作所为会遗害子孙后辈。 不要以为搬离就能摆脱一切。 曾经住在大树周围的人,包括用过它身体建房子的人,挖过他根土的人,直系亲属都会得精神病。 你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疯掉,这就像一个定时炸弹。 没有科学依据,这种诅咒却有来由。 如果说我的舅舅是住在这里得了这个病,那姑姑就有点惨了。 我父亲的祖辈搬出去以后,姨奶奶又撮合了我父母。后来姑姑跟着来这里玩的时候,因为好奇,她玩着玩着就被腊梅花的香味吸引。独自一人跑到废墟里摘腊梅花。 然后,姑姑在第二年上班途中遇上车祸。那个司机当场身首分离,人头带着血,滚落了很远,滚呀滚,滚到了姑姑面前。眼睛还对着她眨了两下。 姑姑当场,疯掉了…… 这里滚落的人头,是姑姑告诉我的。所有人都不相信,说她讲的太夸张了,是幻觉。 姑姑说她离得很远。可是那个人头滚了数十米,就像长了脚一样,直奔她而去。 奶奶认为,那么多人看到现场,都没疯怎么就姑姑疯了?全怪我母亲一家没看好姑姑,害她一个人在老房子里被邪祟附身。 因为这事,所以奶奶更讨厌我母亲和姨奶奶了。 还有一个村民比姑姑更惨。 他们为了躲计划生育,跑到山里住,在外面四处躲避打零工。生了三个女儿,最后终于生了儿子。 一家人东躲西藏地在外面漂泊20年,老了想到落叶归根。 前些年我偷偷去河边的废墟玩,就看见这家人翻修河边的新房。 他们其乐融融的贴着对联,清扫屋子。我原本想上前说些什么,可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也就不管他们了。 当时我只是好奇的蹲在废墟的草丛里观察着他们一家。 我看他家的女儿们很勤快,打扫的干干净净,听说儿子工作忙还在路上没回来。 再后来,我就听见村里的传言。 那年过春节,儿子大年初二回来。刚进家门没过多久就从家里狂奔出来,大吼大叫,还打伤老两口。就这样疯了………… 所有人都不理解,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木灵的幻术还是那么厉害。 我整理了一下调查结果。那些精神病村民,都是当年那些青年后代。它可没放过任何一个人啊。 直到现在。我看见村里那些痴傻的孩童,心里很不是滋味。 说不好谁对谁错。 我自己本身就很奇怪,能保持理智已经很不容易了,没能力去救别人。 希望有大师看到我写的书,有缘的话,去超度一下子。这场劫难还不知道要持续多少年。 这里可以分享一下我的破解之法: 眼睛和耳朵听见的并不一定是真实的。用心去感受。坚定自己的信念邪气便无法入侵。 第19章 红衣并非厉鬼 “你在哭什么?” 午夜时分,母亲将我从睡梦中推醒,问道。 我被惊醒后一脸懵,傻乎乎地看着母亲。 “有什么心事?受欺负了吗?”母亲轻声询问我。 “我……没哭呀” 说完,我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面庞。手指触及脸颊,果真是满脸泪痕。 “最近观察你好久,发现你睡着后止不住地流泪,有什么事那么伤心?” 母亲狐疑盯着我的脸,她可能觉得我被校园霸凌了吧? 我仔细回想这段时间,没有什么值得伤心的呀,而且我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难过。 没有做梦呀?可是我脸上残留的那些泪水是怎么回事?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我这种情况多久了?”我问道。 母亲稍作停顿,仿佛在回忆近日我的反常。 “大概……一年了,每到凌晨你都会流泪抽泣。我想小孩做梦嘛很正常。可是持续了这么长时间了,今天忍不住想问你到底梦见什么了。你这人小鬼大心思那么重吗?” “啊?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这么久了?” 母亲安慰我,她以为我被同学欺负不敢告诉家人。 “你觉得以我的性格,我不霸凌别人已经是同学们烧高香了,没人敢欺负我。真的没事,睡吧!” 确实如此,小学阶段寄人篱下的生活。压抑了我的性格。 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实际上发起脾气来,能扛起板凳砸同学一脸。一个眼神就能吓退学校里名声彪悍的小混混。 如果不能被人理解,那就像刺猬一样保护自己,不让任何人靠近。 若不是母亲大人提醒,可能我一直都发现不了这个故事。 被叫醒的我毫无头绪。 那段时间,我郑重提醒母亲,如果下次发现我夜半流泪,务必将我唤醒。 一连好多天,母亲都会在凌晨几点叫醒我。 每次从睡梦中惊醒,我都能零星地捕捉到几个梦的片段。每个片段似乎总有一抹红色魅影跟随在我身侧。 又是什么灵异事件吗?看来必须得认真应对了。 我集中精神去感应,有时候能穿越时空看见另一个世界的场景。 这是我与生俱来的天赋技能。随着年龄增长,这项技能掌握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我给它取了个名字,既然可以用灵魂窥探各个世界,那就叫“灵视”吧。 这也算是阴阳眼的一种吧。 理论上每个人都有这种潜能,但是要经过特殊训练。在医学上,这个属于精神类疾病,叫“联觉症” 这种能力非常消耗精力,如果不会关闭,意志不坚定,人就会神经衰弱,或者发疯。 尼采说过“当你注视着深渊时,深渊也注视着你” 所以,拥有这种能力的我并不会肆无忌惮的去窥探各个世界。 人对未知事物好奇,对方也一样会对你好奇。当邪恶的力量发现你的时候,灾祸也会随之降临。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大多数时候我还是保持正常人的态度,不会用到这样的能力。 不过,这件事既然影响到我的生活,就必须得寻找源头做个了断。 闭上双眼,我用灵魂去感应,寻着那一抹红色。 现实中的眼睛闭上后,灵魂能看得更深远。 视线紧紧追随着空中那一抹如火焰般妖媚的红,穿过狭长幽暗的通道,直深入地底下那无底的深渊。 我的灵魂也随之逐渐没入幽暗…… 在阴森沉闷的黑暗中,蜿蜒交错的枯干藤蔓如幽灵般逐渐浮现,它们仿佛拥有生命一般,紧紧地依附在巨大的树干上,如蛇般缠绕盘结。 古树宛如一座巍峨的城堡,屹立在大地之上,其雄伟壮观的程度,无论是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在电视画面里,都实属罕见。 树木之间的夹缝中透露出忽明忽暗的幽幽绿光,是这个地底世界唯一的光源。 须臾之间,一条似虬龙般粗壮奇异的藤蔓自地下幻境幽深处径直冲向天际。 藤蔓冲破次元,袭上腰间将我紧紧缠绕住。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体失重,我的灵魂一整个被它拖入深渊。 一场混沌过后,我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被已经被藤蔓牢牢捆绑,吊到了半空中。 我稳定心神环顾四周,盘根错节的树枝藤蔓交织而成,犹如一个超大树洞形成的巨大宫殿。宫殿四周有很多幽暗看不清的通道,不知道通向哪里。 我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 完了!它能直接把我的灵魂困在这场幻境领域里。若我在这里受伤或者死去,现实中的我恐怕也会成为植物人或者突然暴毙吧? 不等我观察仔细,捆住我的藤蔓又开始极速往幽暗深处拖行。 速度太快如迅雷之势,耳边皆是树叶攒动沙沙声。 我被藤蔓卷在空中如同云霄飞车般的刺激,失重眩晕。终于忍不住在空中呕吐。 随后像是到达目的地般,直接给我扔在地上。 那诡藤在空中忽然一松,我便重重地侧身从三米高的半空中摔下来,半个身子都震麻了。 腐叶像地毯般遮盖住整个地面,表面偶尔有凹凸不平的树根交错。还好有厚厚的枯叶垫底不至于重伤,却也疼的一时半会动不了。 我缓了一下,检查身上疼痛之处。 问题不大。还好没有骨折。 稍作休息后,我慢慢坐起来观察周围环境。 黑暗中的世界,从四面八方透射出幽幽绿光,这些光柱从遮天密布的树叶藤蔓中透进来。 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这种幽暗之光,周围的一切显得阴森诡怖。 早就知道不能随意窥探,这下被恶灵抓住了吧!我心里暗自懊悔。 这怪物竟然能反向拘禁我的灵魂。没想到多年没有失误的我,这次遇到厉害的家伙。 看这环境都是树木,应该是个木灵吧?也许是个藤蔓精怪? 此时此地安静得可怕,只有树叶飒飒声和我的心跳声。 它没有进一步伤害我,也没有再限制我的自由,似乎在幽暗深处,有一双眼睛窥视着我。 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十分令人不爽,我理解不了它要干什么,拥有摄人魂魄的力量,为何又不肯出现。 不能坐以待毙吧。我休息好了之后,就扶着如同墙壁一样的树干在这座迷宫里探路…… 每个灵体强大到一定程度,都拥有自己独特的领域。它们会布下结界,轻易不会被发现。 修行者或者神明也难以捕捉到他们。并且他们能在自己的领域里,发挥出自己的优势,将力量最大化。 这木灵困了我大半个月,每天晚上睡着后,他都会拘禁我的灵魂,让我在这座树木迷宫里探路。 给我都走迷糊了,有什么又不说出来,真愁人呐! 我每踏出去一步身后就会被黑暗吞噬,整个迷宫是它的身体,无时无刻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强大的幽暗之气强压着我前行。 有时候走慢了,会突然甩出一根细藤蔓抽在我身上。我顿时皮开肉绽,后背生疼…… 真可恶!我咬牙切齿地暗骂道。 要是被我找到它的心脏,非要万箭穿心扎死它不可!!! 虽然我比较弱,那总有办法制裁它吧。既然它不弄死我,我就得想办法弄死它。 我调整心态,仔细感应它心脏位置,一步步朝它心脏走过去。 现实中的白天,我买了一些书籍,学习研究如何破解迷宫。 啊!~ 人类的书籍,好像对这种玄幻灵异的境地也无可奈何。 每到夜幕降临,睡觉成了最痛苦的事。 幻境里的我,不敢停下探索的脚步,常常累得气喘吁吁。每当我发现正确道路,它会马上移形换影关闭前方出口。 脑子有病吗?玩我是吧? 累了,不玩了,要死死吧! 我失去信心瘫倒在地,装尸体。 摆烂似的躺在树叶堆里闭目养神,就这样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清冷的气息将我唤醒。 我一睁眼,一张精致甜美的脸出现在眼前。 乌黑秀丽的长发慵懒的盘起,一身红衣古装如雾如幻,明眸朱唇,小脸白净。 “你怎么不跑了?” 她的声音甜美如清泉流淌。 我一下子看呆了,半天没反应过来。世界上有这么好看的人儿啊? 她抬起纤纤玉手给我摘掉夹杂在我发间的枯叶。阴冷的气息从她手腕间透进我额头。 这美人儿噗嗤一声笑了~ “嘿!我见你兜兜转转好几日,今日怎么乏了?” “你是……?” 我感到疑惑,自古红衣出恶鬼,但她的灵魂纯净没有半分恶意。 她扶着我起身找了一块横倒在地上的树干坐下。 “观你衣着甚是少见,你是奴家见过唯一没被瞬杀,反而想将其诛杀之人。” “什么?还有其他人吗?” “树冠之上挂满尸骸,它靠食人灵魂活着。” 说着她便牵起我的手。细长冰凉的手指紧握住我的手,我随着她一起腾空飘起,穿透头顶上密布的枝叶…… 我勒个乖乖!! 直到我们飘到树梢上,才发现巨大的树干上,挂满了人。 那些人被藤蔓挽住脖颈,吊挂在枝头。面目看似安详没有痛苦的模样,实则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看这规模约有数千人…… 这场景令人汗毛颤栗!原来我先前一直在它根部走迷宫,竟不知头顶上方还有如此诡异的东西。 我也就是做人做习惯了,根本意识不到还能起飞! 忽然有个念头令我心惊胆寒地下意识后退。 这树吃人,那这小姐姐怎么没事…… “你……你怎……怎么没事?” 我想她该不会是更大的boss吧? “不知……奴家亦不知它何故放过奴家。” 小姐姐羞涩地摇摇头,然后给我一个甜美的微笑,对我说道:“你别怕,奴家不会害人” 呃…… 我见她如此模样天真,确实不像会害人的样子。 看她衣着发型像是宋朝对襟襦裙,这大红色式样又像是出嫁时才穿的婚服。 我试着问她生前事,可惜一问三不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问她关于这木灵的事,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是死去太久失忆了吧。 那她为什么还存在呢?灵魂存在大部分是因为执念,如今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应该会灵魂消散呀。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找新的出路。她会飘在我身边与我聊天。 我是不习惯用飘着行动,脚踏实地心里踏实一些,虽然很累。 她会问一些关于我的事,每一个回答对她来说都新奇有趣。 书上说流落荒岛常年不说话会丧失语言能力,我看她话痨的很!说话文绉绉的古香古色的感觉。有时候跟着我学会几个现代词会更兴奋。 她不像传统意义上的红衣女鬼,很活泼开朗的一个女孩子,她银铃般的笑声萦绕在我耳边,让这里的气氛不那么沉闷。 这段时间,我徒手劈树,用牙咬用脚踹用身体撞,皆无济于事…… 小姐姐见状还笑的前俯后仰。 “呵呵呵~你到底是如何进来的?不如想想试着原路返回?” “我不是被那棵怪树抓进来的吗?再说,我走了你又是孤单一人,舍得我走吗” 我忽然有点心疼,她是那么开朗的人,却孤零零的在这里游荡百年。 “…………” 她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不必为了奴家而留下。” 我回头凝视着飘在身后的她。 幽暗的绿光迷林下,一个红衣女鬼飘在身后,身上还散发出阵阵阴气。任谁看了都会吓得魂飞魄散。 但此时的她,如此善解人意。 “你是奴家有记忆以来的首位挚友,虽有不舍,但仍祝你得偿所愿。” 她温柔的伸手抚摸我的脸颊,这冰凉的手在此刻显得如此温暖。 看着她的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眸,我回想起,当初萦绕在我梦中困扰一年之久的红色魅影就是她这身红裙吧?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仔细琢磨她说的话。她说我是如何进来的? 是灵视!对! 我静下心来,再次尝试着用灵力穿过这层幻境,努力回想现实中自己的身体的位置。 然而根本接收不到任何关于现实的信息。反复搜索也探寻不到。 只得长叹一声,深感无奈。 我又试着去感应关于这棵树的信息,包括它居住的环境,试着打破结界。 体内充满灵气的那团小小的白光从我心头蔓延散开。流经整个脉络,挥发出来的白光将我包裹。 此刻我整个人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虫一般。 “你竟这般神奇?身体会发光?果然与众不同!” 红衣姐姐见到我周身被纯白的灵光包裹,发出惊叹。 “嗯!不常用到,你离远点,这些光会伤到你。” 我也不太清楚自己的灵力怎么使用,好像有时候可以驱邪,这样的话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到小姐姐。 虽然无法打破结界,但是我隐约能感应到身体里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可以从这里随机传送不远处的另外的地方。 反正肯定不是现实世界。 不知道会去到哪里…… 我有一些犹豫,到底要不要用这种力量呢?天生自带技能但是不会用,也没有一个老师教,也没有什么武功秘籍什么的。 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会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出现使用方法。 考虑再三,我还是拜别了小姐姐。跟着脑子里突然闪出来的记忆,双手结印。 一阵刺眼的白光从我胸口迸发出来,撕裂了黑暗。 ………… 阳光刺破幽暗之境。 我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被挂在一棵独木成林的大榕树的树干上。 榕树生长在溪水旁。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溪水在鹅卵石上跳跃,水花四溅发出潺潺流水声。翠绿的树叶枝繁叶茂,树影婆娑,流光溢彩,还有小鸟叽叽喳喳穿行在密林里。 好一个生机盎然碧波荡漾的人间仙境!与之前枯枝为枕腐叶为被的幽暗秘境截然相反。 眼前的世界越来越具象化,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芬芳。能感受到阳光洒在身上的微暖。 从一个幻境到另一个幻境。 我探寻摸索着周围的环境,此时身边的大树灵气逼人,外表却看上去与寻常大树无异。不像之前那个怪物巨大诡异。 树干上的苔藓使我在爬下地面时脚下打滑行动艰难。本来就不擅长运动的我废了好一会儿功夫才顺利着陆。 有些疲乏的我,去小溪里洗了把脸。清凉的溪水一下子洗去了一身疲惫。 休息了一会儿,我踩着鹅卵石趟着溪水往前走,兴致盎然地追着水里灵动的小鱼…… 低头追逐鱼儿的我,走着走着感觉眼前一黑,撞到了什么—— 后退两步抬眼一看,诶?是个人? “抱歉,小生失礼了!” 温和有劲的青年音伴随着溪流声声出现。 小溪中央。一位男子,身着粗布麻衣,半束长发垂落在肩头。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一身正气。 “额……你好你好!”我讪讪道。 能在这里出现,穿着这种古装的恐怕也不是活人吧…… 他低垂眼眸向我做了一个拱手礼,退到旁边给我让路。 我从他身边走过,感觉气氛有点奇怪,有点熟悉的气息,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熟悉。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不与他搭话。可是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会梦见这里。 我好像陷入了死循环,从那个幻境出来,又被困入这个幻境。 也就是这里的环境好了许多,让我压力不是很大。但同样消耗精力。白天醒来后会特别疲倦。 这是我做过最久的梦了,跟连续剧似的。梦了小半年。 后来我终于忍不住了,再次入梦便一脚踹中那男人胸口,狠狠地将他踹倒在溪水里。 “倒是吱一声呀!你们到底想干嘛!”我怒吼道。 真是气煞我也,半年来没睡过一次安稳觉。 男人踉跄爬起,惶恐地拱手作揖“小生不知,何故得罪姑娘?” 我扶额苦笑“别演了,说吧,要干啥?找我干啥?” “姑娘何出此言?”那男人一直躬身拱手,还挺礼貌的。 这恐怕又是一个失忆症患者。我白了他一眼,招呼他先坐在岸边。每日见他泡在水里,脚都要泡烂了吧?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他回答道 奇怪,我怎么只能看见他嘴巴动,听不见声音?反复问了多遍,发现都是这样什么都听不见。 算了,继续问他。 “除了我你还见过别人吗?” “小生自投湖以来,第一次见生人便是姑娘你了” “啊?你是在湖里自杀的?那怎么到这来了?” 我们脚下这溪水浅的不到小腿肚子,这能淹死人?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这小溪原本便是河流。”男人解释道。 “那你也一直都是一个人?见到我,不奇怪吗?你怎么不和我搭话?” 这人真沉得住气,如果我是他,一个人孤独这么久,我也会像红衣小姐姐那样逮住个人不停的聊。 “君子非礼勿言。”男人说。 钢铁直男吧。我有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见他浑身湿漉漉的,我找来一些干柴,想给他拧干衣服生火给他烤一下。示意他脱衣服,他还躲躲闪闪。好像我稀得看似的。 奥~一般不近女色的,不是x无能就是心有所属了。挺好一大小伙。莫不是殉情死的? 我专注得钻木取火,手搓烂了半天燃不起来,气的把那几根枯树枝全甩进小溪里。 问他道:“你有喜欢的姑娘了?她好看吗?” 男人笑而不语。 良久他才开口,说了关于他的故事。 别看他衣衫褴褛,原来他也是一博览群书的官家少爷。 生前与一商贾世家的小姐情投意合,那个年代士农工商,商人富庶却是最低等。 少爷家族长辈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坚决反对阻止他俩来往。 他们约定好午夜时分在榕树下私奔,可偏偏当晚他被父母发现,将他锁在房中。 那商家小姐以为他失约,伤心欲绝万之下,当晚便穿着准备好的红嫁衣,吊死在树上。 次日得知消息的少爷肝肠寸断,三日不进水米。家中小厮看不过去,偷偷与少爷换了衣服,打开门锁放他出去。 少爷越想越悲戚,一路踉跄如同行尸走肉。 途经河边想起昔日与心上人游湖泛舟,触景伤情。万念俱灰一下就此跳入河水中结束了生命。 听他说完他的故事后,我便明白了。 他是那个少爷,树底下的小姐姐就是他的心上人。可是同样是鬼的两个人,居然身处两个境地互相见不着面。 也许这就是对自杀之人的惩罚吧。 他们竟然如此相爱,执念至深无法轮回。 “跟着我” 我抓着他的衣袖,牵着他起身。 我将遇到小姐姐的事都告诉他了。 男人从先前的目光呆滞到满眼含泪激动的跟在我身后生怕晚了就再也见不着他心爱之人。 我用灵力寻找红衣姐姐的位置,在空中单手结印开了一扇次元之门。 那扇门还没完全显现出来,男人迫不及待地冲上前。 砰!的一下。 身后的男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出去老远。从空中落到水里。重重的砸在水面上溅起一阵水花。 他不信邪反复多次的冲过来,又被反复多次的弹开。像个发条机器人一样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我明白了 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 “抓紧我别松手” 我牵着他的手,再次施展我的“萤火虫之术”。 一团白色的小光球,从我胸口扩散出来,将我们俩包裹住。这次我和他一起成功穿过这扇次元之门。 我和男人穿梭回幽暗的密林里。就在我之前离开的地方。 红衣小姐姐还在我先前坐着的枯木上,把玩着我无聊时用树叶折的小船。 然后就是特别苦情剧的戏码。 男人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红衣姐姐的背影。 鼓舞了勇气轻声呼唤。 “…………” 我听不见他说话,只能看到嘴巴动听不见名字。甚至嘴型都看不清。 小姐姐听见男人的声音,错愕的起身飘过来。 “…………你终于来了” 还是像加密一样,我听不见,被屏蔽的那段应该是名字。 他们相拥而泣,互诉衷肠,说了好多好多肉麻的话,我在旁边像个电灯泡,灯塔似的。 情深不寿,果然爱情使人疯狂。就算死了百年忘记一切,也不能忘记爱人。 我尴尬的转身,不去看他们,这种场合看得我有点嫉妒。 “咒言师!”一个苍劲空灵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那俩人好像听不见,没有半点反应。 “木灵?”我用意识回应他。 “感激你达成他们的心愿。” “是你召我来的?” 我想这对情侣天性善良,比我还不懂。应该没能力召唤我。 “想不到失去能力的咒言师,灵力依旧不俗。” 诶?他在说什么?什么咒言师。无缘无故给我拉到异世界还给我安排个身份牌? “咒言师与生俱来的灵力。除了依托语言或文字。原生灵力亦能打破结界,穿行时空。千年来你是我遇到的第二个。只可惜……”他在我脑子里叹息着 “可惜什么?”听起来有点意思。 “遗憾的是,在你年少无知之时,被幽冥之魂夺去咒言能力,致使你再也无法看见或听见灵界之名。不过,原生灵力仍得以保留。” 他说的灵界之名,是亡灵妖怪的名字吗?难怪我的幽灵小伙伴们从来没有告诉我他们的名字,原来是害怕我吗?这和宫崎骏的电影有点像诶, 这么炫酷吗? “这么罕见吗?上一个咒言师是谁?男的女的?” 哦我听过各种版本的灵媒,这种还是第一次听说。 “……上一个也是你,三千年前。男身” “…………” 我尴尬得脚趾抠地,他在说什么东西?中二病吗? “哦,合着你在这待了三千年,吃那么多人!撮合这小两口的本事都没有啊?” 红衣小姐姐和男人了却心愿,执手飘到我身前。小姐姐俯身摸摸我的头,给了我一个紧紧的拥抱,说着一些温柔感谢的话,向我和大树挥泪告别。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好不感慨!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咳咳!有些规则不能打破” 大树这次没有用意念交流了。他的声音洪亮爽朗,并不一棵苍老的大树,像一个中年男人。 “规则?规则是不允许你帮助他们吗?那你把我拉进来不是犯规吗?我好好一个大活人,差点被整成精神病,晚上睡不好白日里都萎靡不振” “是你自己答应的。你想想,在你很小的时候她就找过你。那时候你胆小害怕,你接过她递给你的红绸,吓得哇哇大哭。你若不应,他人无法召你进来。” 我脑子难受,仔细回想了一会儿,好像确有此事。 很小很小的时候,梦见红衣女鬼只顾着跑,恐惧到无法沟通。 “接过信物即意味着接受委托。你收下她给的红绸之时,就已与她结下缘分。” “嗯……算了,那你说你认识三千年前的我?那时候的我是怎么样的…………” 话还没说完,忽然眼睛睁开,回到现实。 我还有很多问题没问,思绪回望寻找关于这棵树的一切,皆是一片虚无。 我体内的灵力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万物皆有法则” 我耳边响起这句话,他最后就说了这几个字。 没头没尾,搞不懂这些幽灵们的心态。 后来阿锦很喜欢这个幻境,没事就在里面钓鱼,他还收养了几条被我养死的小草金。那些小金鱼被他养的胖乎乎的,像水里的小猪。 第20章 午夜巨蜥 时间回到现实,我初中二年级那时外婆去世没多久,父母就离婚了。 母亲净身出户,我跟着父亲。 原本就不算温馨的家,父亲又日日酗酒装疯。 母亲的离开使得原本不待见我的爷爷奶奶,更加讨厌我。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垃圾一样。 父亲整日醉生梦死工作也不稳定,经常拖欠学费,老师也无可奈何,不想管我了。 “家”这个词已经从我的生命里消失,只留下一座冷冰冰的大房子。和两个茫然无措不愿面对现实的可怜虫。 就算如此,我在同学和老师面前还能傻笑着,表现得特别中二。自欺欺人地麻痹自己,装作一切都未曾改变过。 命运总是戏弄我。 没过多久,与我玩的好的几个同学相继退学转学。 一时间所有的美好都离我而去。 我和父亲的人生在那个时段同时跌落谷底。 某天,父亲破天荒地去地摊买来两本黄历,他一本我一本。 他说我俩倒霉得离谱,八成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以后得看着黄历挑选良辰吉日出行,没什么事就在家待着。 嗐!倒霉嘛我已经习惯了,只是熟悉的人都从我身边远去,我连强颜欢笑都不想再继续。 慢慢地,我不再主动交朋友,懒得讲话。也不再爱笑,对所有事物表现的漠不关心。 同学们觉得我孤僻冷傲。老师几次三番给我父亲打电话,说我性格内向不合群,心理不健康。 其实我内心挺热情开朗的,只是反应有些迟钝,一时间没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我来不及调整情绪面对这些。 周末晚上回到家,我躺在自己房间里。秋天的月色寂寥清冷,透过窗户洒在房间的地面上。 我呆呆地欣赏这层淡淡的苍凉。思索着以后就得独立面对未来,再也没有可以撒娇的怀抱了…… 思绪万千……银月泛着一层如白雾般的光晕,模糊了我的眼。 夜深月朦胧…… 睡到后半夜,房间里的温度极速下降,我被这骤降的寒冷冻醒。 醒来后的我忽然感应到,黑暗中的房间里,一股邪气从角落渗透出来。 这股气息里夹杂着极大的哀怨,仿若源自地狱深渊的邪恶力量,在我房间中蔓延开来…… 寒气由床尾袭来,越发强烈。 逼得我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打起十分精神瞪大双眼凝视床尾上空的黑暗处。 嘶——嘶—— 月光的阴影处,从床尾上空的暗处发出沙哑的怪异叫声。 我能感应到某种巨物攀附在我房间天花板上。像蛇,又不是蛇的某种野兽。 我凝神扫视整个房间,邪气逐渐凝聚在一起,停留在我头顶上方。 银月的光辉中,那团邪气足足有三米长。它的身体几乎完全覆盖在我房间上空。强烈的压迫感逼得我摈住呼吸不敢妄动,生怕一个不小心惊动了它,被他一口生吞。 可是那怪物并没有打算放过我,黑暗中的影子一点一点的向我靠近。 越来越近…… 嘶——嘶—— 伴随着怪叫声,渐渐逼近。 当它近到离我咫尺之间的时候,清冷的月光照在它的身上。 我终于看清了…… 一双琥珀色的猫眼与我四目相对,冷冽寒光紧紧锁住我。 脊背发凉!我惊到连颤抖都不敢。 那怪物身上慢慢浮现出疙疙瘩瘩、粗糙丑陋的皮肤,还有一张长满尖牙、酷似鳄鱼的嘴。它的身体倒悬在房顶上。 我的大脑飞速旋转。 不可能啊!看着身形,这俨然是一只科莫多巨蜥。国内并没有这种生物,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 怪异的巨蜥嘴里时不时地吐着信子。 嘶——嘶—— 它从房顶爬下来。嘴里滴答着黏腻的液体,伴随着粘液声一步一步缓缓爬上我的小木床。 黑暗中只听得它嘴里沙哑地嘶——嘶——声,湿哒哒的粘液声,以及我慌乱的心跳砰砰声! 巨蜥慢悠悠地从我的床头,爬到床尾,又从床尾直立起半个身子,俯身凝视我。 我们就这样相望无言长达一刻钟。 期间我根本一动不敢动,见过鬼,但没见过怪兽!我大气都不敢出,离得这么近,夺路狂奔也跑不过它了。 我不明白,如果这是个梦,为什么那么真实。 当它的身体压在我脚上,从床尾爬过床沿,爬到我的床头上…… 它的头贴在我脸上,同时吐出黏糊糊的舌头舔在我脸上时。我竟然忘了用灵力展开防御。 因为…… 与它对视的某一瞬,我看见它那双眼睛里,满是哀伤。 尽管如此,它身上携带的邪恶力量还是不容小觑。浑身如同被诅咒了一般,覆盖了一层解不开的结界。 我努力保持镇定,心想:都是假的,一定是障眼法。这种虚拟幻境我见多了,它并不能对我怎么样。 可是它贴在我背后,冰冰凉凉的触感那么真实,周身的阴气那么强大,镇得我全身动弹不得,如同鬼压床一般。除了眼珠子哪儿都动不了。 一人一蜥,端坐在床上。这场面令人胆寒! 相信科学的朋友都应该知道,鬼压床也不过就是神经麻痹,可能是睡觉姿势不对造成的。 可此时此刻,我并没有睡着,反而无比清醒。 我闭上眼睛假装一切都没发生,假装只是梦一场,希望有人能叫醒我。 然而,早已烂醉如泥的父亲在这种深夜,就算我去踹他两脚他也不会醒过来。 没有人能指望得上。 诡异的气氛在月光下浮动,许久僵持不下。 既然它没有伤害我,那就是有求于我。虽然我极不想管这种奇怪的事情,但还是不得不主动沟通。 “我……我并不能解开你身上的诅咒。很明显,我只是一个稍微能够通灵的普通人。如果你不肯放过我,那我也只能认命了” 认命?不可能的,我还不想死。所以我努力平复慌乱的心,试图劝导对方。 “呃…………既然你能找到我,说明冥冥之中有缘,或许我能帮你完成其他心愿……所以………你能先从我身边离开吗?……我好怕!太过害怕也没办法专心替你分忧解难嘛,是吧?” 虽然被胁迫,但我还是妥协了。 巨蜥很听话的退下。从我的小木床爬出,垂直向上由墙壁爬到天花板,再爬到我床脚方位的角落里。 这是它一开始出现的地方,它竟然很礼貌地与我保持距离。看来它是同意我的提议了,没想到外表丑陋的怪物,也会听人话。 与此同时,我也长舒一口气。全身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不少,身体也恢复自由可以活动了。 这个时候,我再仔细打量它。 用灵力去看,即使是没有月光的夜晚,我也能看得清一切。 粗糙丑陋的巨蜥外表下,竟然禁锢着一个人类男子的灵魂。 夜幕中。它琥珀色像猫一样的眼睛里,忽然流下了一滴泪! 泪水从空中滴落到地面时,房间的地面像湖水般被激起涟漪。我的身体忽然僵直倒在床上,而灵魂却被那滴眼泪变成的漩涡吸入深渊…… 一切犹如镜花水月! 灵魂如铅,极速下坠。宛若直通地狱的电梯。 周围场景变换,像胶片电影一样,每下到一层,就是一层不同的世界,好多好多个世界…… 我的灵魂不停的往下沉,从深渊吹起来的阴风呼啸而过,寒冷彻骨!吹的我睁不开眼睛。 直到这场大风停止之后,温度回暖,我飘忽不定的灵魂终于稳定下来。 身体像氢气球一样呈半透明状,若有似无地浮在空中。 我赶紧睁开眼。 又是一个新的世界? 画面里夕阳渐沉,余晖洒在耸立的高楼大厦上。这些高楼一座又一座,像众多巨大的鸟笼。 像自由的坟墓。 我的灵魂就飘荡在这些高楼上方,俯瞰整个城市。 高耸入云的楼层,一眼望不到地面。 这里像是80年代,沿海城市的鸽子楼,我以前在电视上看过。商住混合的公寓,设施简陋,走廊逼仄狭窄。 人们像笼中之鸟一样被生活困住。 楼身灰蒙蒙的,就像会吃人的怪兽一般令我感到难受。 此时,我脑子里忽然冒出一条线索: 【承载怨气的物体毁灭后,会变成妖怪。】 嗯? 怎么突然多出来一条记忆? ………… 我懂了,曾经居住在这些高楼里的人,生活过得并不美好。人们的怨气被“楼”吸收。直到数十年后,高楼毁灭,吸收过怨气的“楼”也拥有了灵魂。 因怨念而生的灵魂,亦需要更多的怨念来维持它的存在。 高楼携带了大量负面能量,从楼里伸出无数条看不见的枷锁,锁住路过此地的灵魂。 我能感应到,居住在这里的幽灵们,本身是讨厌这里的。但是以它们自己微薄的力量,解不开锁链也逃不出去。 所以,我不知道到底是“楼”本身的怨气,还是被“楼”困住的幽灵的怨气,导致这里成为了一个极阴之地。 一阵大风吹起,空中出现了一个载满落叶的小型龙卷风。 枯叶在风中舞蹈,看上去很美。这阵风像有生命般的在林立的楼栋中穿行。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我没见过龙卷风诶!出于好奇,我悠悠地飘在小龙卷风后边。跟着它,看看它要去哪。 小龙卷风扭扭捏捏穿过好几栋楼,最后到来向西的一栋高楼前散开,变成无数的小旋风。 旋风吹起枯黄的落叶,飘进敞开的阳台里,楼道里…… 吹起散落在楼梯间的广告宣传单,那些传单像魔术师的扑克牌,哗啦啦的。一股脑全部飞进一个屋子里。 我也跟着飘了进去。 由阳台进入。目测只有40平的房间。墨绿色的绒布小沙发,沙发扶手上摆放了一个磁带录音机,富有年代感像蝴蝶触须一样带天线的黑白电视机,琉璃色玻璃茶几上摆满了时尚杂志…… 书架,小圆桌,报纸……一些老式用品堆得满满当当,看起来很有生活气息。 一对情侣坐在沙发上,电视机里放映着他们那个年代的喜剧片。黑白色的默剧。他们说说笑笑,看上去非常幸福。 那个女生一眼看上去就很有气质,是那种爱打扮的职场丽人。一头微黄色的披肩发,黄色吊带背心加迷你裙,身材火辣。 旁边那男人显得普通多了,厚重的黑框眼镜,凌乱的头发。格子衬衫。 他们聊着电视剧情,聊着生活和职场琐事,畅想着美好未来。 看他们的样子,我就想到自己的父母。我见过父母年轻时的照片,就是这种吊带衫,喇叭裤。走哪都会扛着录音机的年代。 我看了一会儿,只能旁观什么都做不了感觉有些无聊。 这时候,忽然画面一转。 第二幕。 女孩一身职业垫肩西装加包臀裙从外面开门进来。脱掉高跟鞋,脱掉外套,挂好包包…… 屋内的男人握着手里的马克杯,胡茬子比黑眼圈都深。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没有接触。女人回屋后径直走向浴室,视男如空气。 看样子,这是吵架了? 我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飘到男人身边,伸手搭在他肩膀上,用灵力探索他的思绪,去感受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 原来,男人失业了。前一天他们大吵过一场。 不理解,痛哭,悔恨,最后沉默不语………… 第三幕。 他们又相拥在一起看电视,吃着零食说说笑笑。 我的耐心不够用了,想逃离这种无聊剧本。 然而却怎么也离不开这个房间,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困住,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我就这样旁观了好几天他俩的生活。 老套的剧本还是由女生这边开启。 “你到底爱不爱我”犀利又咄咄逼人的话语从女孩嘴里说出来。 “干嘛要这样子问?当然爱你啦!”男人摸摸女孩的头。 “我不信,除非你从这里跳下去”女孩指向阳台。 “用不着这样吧?这算是怎样?” “如果我不是人,你还会爱我吗?”女孩忽然郑重的对男人说。 “吼!你最近很奇怪诶?不是人还能是什么?”男人抱住女孩,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你不要乱想了啦!” 女孩推开男人,面部逐渐浮现出奇怪的皮肤,不属于人的皮肤。 她的眼睛变得细长,犹如毒蛇一般,瞳孔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嘴里露出尖锐的牙齿,仿佛能够撕裂一切,吐出的信子如灵蛇般贴在男人脸上,她已然变成了一个人身蜥蜴头的可怕怪物。 “呃!啊……啊——”男人惊慌失措的推开她,一屁股跌倒在地。 “你还爱我吗?” 她一步步逼近瘫倒在地上的男人。 此时惊吓过度的男人颤抖着全身,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自己美丽的女朋友,怎么就突然变成蜥蜴头的怪物了呢? 男人张大嘴巴,抽动着。想喊却喊不出来。极度的恐惧凝聚在胸口,忽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他猛然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冲向那怪物,抵住它的腹部,不断向前推进,最终将其顶出阳台,撞坏早已腐朽的围栏。 蜥蜴人来不及反应,在错愕中被男人撞出阳台,掉了下去。 这样的高楼若是常人,恐怕尸体都得四分五裂。 男人瘫倒在阳台边缘,掩面痛哭。哭了有一会儿,似乎想起来什么,发疯似的冲向大门。听脚步声应该是下了楼。 我哪儿也去不了,这间屋子的结界,可能只针对我一个。我只能静静地等待。 ………… 时间过得很真实,我飘在屋子里,看着日出日落。就那么静静地等…… …… 等到男人再次回来的时候,是三天后的夜晚。屋子里黑乎乎的,他没有开灯,静静地坐在沙发中轰然倒下。 次日清晨,女孩也回来了。她还是原来那么美丽的样子。坐在男人身边,等待他醒来。 女孩嘴角带着笑,一副狰狞的邪笑,满眼愤恨之气充斥整个屋子。 中午的阳光,穿过阳台斜洒在男盆身上。 男人醒了,他睁开眼看见了身边美丽的女朋友。 他刚想说点什么,女朋友就变成恶心的蜥蜴一口咬住他的脖颈。 他感觉身体里的血液被慢慢抽干,意识一点点地消失。 直到男人的体温逐渐下降,彻底死去。蜥蜴人才站起身来。 “负心汉!我诅咒你,生生世世变成怪物。” 第四幕。 狭小公寓里乱作一团,桌椅茶几被打翻在地。曾经那对美好的恋人早已不在,只剩下一只约三米长的巨蜥静静地趴在屋子里沐浴着阳光。 巨蜥总是抬头望向阳台,望着那断裂的围栏。 朝来夕往,日夜交替。孤独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像一个不会动的雕像一样,守候在这里。 看到这里,我明白前因后果了。 我靠近巨蜥忍不住吐槽道:“她到底在气什么?女人的想法真的好奇怪。” 巨蜥听见了我的声音,回过神来眼神哀怨的看着飘在半空中的我。 “求你救救她”它用意念与我交流。 我很奇怪,一个正常人变成这副模样,不应该是求着恢复原样吗?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救她?” 我理解不了他的想法。 “是我害了她。太害怕了!我以为是那怪物吃掉了我的女友。没想到她就是……” 他琥珀色的眼睛里噙满泪水满是悔恨。 “她恨你,你不怪她吗?本来就不是一个物种,她这样的疯子真是害人不浅。” 我为男人感到不值。 “你知道吗?只有自己变成怪物,才能体会到怪物的处境,她那么爱美,一定很害怕被人发现真实身份。她为了和我在一起,那么努力的工作,那么爱我…………” 男人细数着和女孩曾经的点点滴滴,他说他终于能感同身受的体会她的不安。 我没想到他如此善解人意,他竟然能这样理解。他说得也有点道理。 那女生也许是妖灵?动物成精嘛,都是动物。感情比较偏执单一也可以理解。 “可我也帮不了你,你这……” 所以,我能怎么样呢,根本无能为力。 双方沉默半晌…… “你可以的!你能吸引她。”他坚定的看着我说。 “她已经失去理智变成恶灵了,她不再相信人了害死了好多人。如果她被阴差或者修行之人抓走一定会堕入无尽地狱,所以我一直在找能唤醒她的人。” 听到这里,我注意到重点,他不会认为我有能力超度或者怎么样吧? “啊?你不会认为我有这种能力吧?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简直荒谬,别我没开导好她,她先把我吃了。 “在遇到你之前我没有灵智。心中没有怨念,所以“楼”困不住我。但我只能作为一只蜥蜴游荡在世界各地。” “直到某一天我经过你的身边,忽然拥有了以前的记忆,恢复人的意识。所以后来我潜伏在你身边观察,只要是靠近你的游魂都能恢复理智” “渐渐的,他们都停留在你身边。所以你一定有办法唤回她的理智。” 蜥蜴坚定的对我说出他的希望。 “什么?”我的疑惑脱口而出。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也许我这特殊体质说不定真的可以。可她女朋友现在凶得很,弄不好我也会被变成怪物。 “我拒绝” 想也是保命要紧,我赶紧回绝他道:“你别在我房间爬,我不会帮你的,另请高明吧。” 那蜥蜴眼神很快黯淡下去。 幻境解除。 我终于到自己的房间,灵魂回到身体里。 能感受到心跳在动,感受到身体的沉重,不再是那种飘飘然的感觉了。果然啊,还是这样更踏实。 不过他并没离开,那只蜥蜴他情绪低落的蜷缩在我房间的角落。 夜深了—— 幽灵们也活跃起来,小时候那几个幽灵小伙伴都飘过去安慰他,说着一些幼稚言论,热情欢迎蜥蜴加入他们的小团体。大声密谋如何整我。 导致我每天晚上睡觉必须用被子盖过头,假装听不见看不见,要不然能被烦死。 蜥蜴那低气压的负面情绪笼罩着整个房间,给那几个白痴幽灵也影响到了。 本来平时我可以选择性屏蔽那些小伙伴,自从这蜥蜴来了以后,负面磁场能量增加。压不住他们,导致他们能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叽叽歪歪,影响我正常生活。 不知道是心软了,还是被磨的受不了了。也许都有一点吧。 “走吧,带我去找她。” 我决定帮他一次吧,这样深情的男人怎么能辜负呢。 巨蜥眼里的阴霾一扫而光,如沐春风般的充满希望与热情。 画面一转,我们再次来到城中鸟笼似的房间里。 这里没有任何关于女孩的气息,已经不知道过去多少年。 和煦的阳光里夹带着轻盈的微风。身边的蜥蜴眼神变得迷离。 他一定在怀念他们的曾经。 既然如此,那我得想想办法,让他变回人形才对。这样说不定会重新吸引女孩呢。 我蹲下去伸手轻触蜥蜴额头,试着用自身灵气帮他恢复人形。我调整气息凝聚在指尖,小小的光点出现的蜥蜴额头中间扩散开来。 竟然真的恢复了人形。 男人还四脚趴在地上,短时间内还不习惯恢复人形,行动起来笨拙难看。 “说吧,接下来怎么办?” 我怎么感觉他们比我更懂我的力量诶。 男人调整了好一会儿,才歪歪倒倒地站起来向我鞠躬连连道谢。 “谢谢你!非常感谢!我果然没有找错人!” 我抬手稳住他的身子。心里暗自叹息。唉,让倒霉来的更猛烈一些! “快说,想让我怎么死?” “你不会死!只要释放灵力,你的灵力是恶灵最好的食物。这里是她的地盘,有她的结界,你不用担心会有其他恶灵。她来了一切交给我!”男人说的很诚恳。 但是我听这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什么啊?什么东西?就是说,我是天生的食物是吧?让我在这等着被吃啊???” 本以为,自己是什么牛掰存在……原来只是一盘菜。 “求你了!这是唯一的机会,我恢复灵智之后,听说阴间正在抓捕她,只有你能引出来,你身上的灵气释放出来没有恶灵能抵抗住诱惑。”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央求。 “…………” 他这话说的,有一种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感觉。他该不会是拿我当十全大补丸送他女友吧?不过看他这样子,有点让人心酸。一心想着女朋友,从未想过自己。 算了,就算是被骗也无所谓吧,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总要有人迈出第一步。直觉告诉我,他没有骗人。 “那应该怎样释放灵力?”我问他。 “不知道”男人说。 ………… 我很无语地问他:“所以……然后呢……?” “你自己的灵力,应该自己会运用吧?” 男人一脸懵逼地看着我。 我们二脸懵逼,面面相觑沉默了半晌。 让我想想,静下心来感受身体里的气息,全神贯注的将自己的这股气散布出去。 呼吸吐纳间让身体里那团白光弥漫到环境中去………… 不知道是不是成功了,旁边那男人看上去精神抖擞,大口喘息。 “喂,不是给你吸的,你女友来不来的?”我很无奈的瞪他一眼。 我现在是什么?像人形沉香吗?在这个屋子里被点燃? 持续了好一会儿,灵气逐渐扩散到房间之外,散到楼外各处,我感觉有点体力不支的虚弱感。身体也逐渐变得透明,有点困,眼皮越来越重,视线变得模糊。 身体轻飘飘的倒下去,男人伸手搀扶…… 忽然一股黑影从外面窜进来,此时我瞬间精神起来,定睛一看。那女孩双眼通红,狠狠地掐着男人的脖子,将他举在半空中。 男人无力挣扎,双眼含泪看着女孩。 “他一直在等你!” 我扶着沙发站起来,喘息着。消耗太多精力还是有点难受。 见那女孩无动于衷,我只好上前抓住她另一只手。用自己的灵气去唤回她的意识。 她的手臂就像吸铁石一样,我抓住她的时候,也被她吸住,根本就无法松开自己的手。身体里的灵气被一点点抽走,寒气直冲心头。 这股寒气弥漫贯彻到我全身,我想,就这样被吸干灵气,会死吗? 我握住她的那双手渐渐失去力量,滑落下去。我的身体也随之倒下。 这次比鬼压床还遭,这次是没有一丁点力气了。 我眼神迷离中,看到女孩放下男人。脸上的表情从冷漠变得温情起来。 他们重新拥抱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什么,可能是和好了。 这次睡着了静的跟死去一样,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除了身体异常寒冷。 隐约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掌,抚摸我的脸和头发,来回在我脸上揉。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三点。我爸问我是不是昨晚做小偷了?睡的跟死猪一样,怎么都叫不醒。 我强撑着起床,站不稳,踉跄着穿鞋。还是得做个正常人,阳气都被吸没了。 后面发生什么事我没有亲眼见到。也许是和好了吧。 毕竟我还活着呢,如果没和好,那女孩杀死男人,就得把我给吸死。 第21章 千年之前,言灵的起源。 又下雨了。 绵密的雨幕仿佛一张大网,将天地笼罩其中,湿冷闷热的气氛让人浑身不爽。 我靠在窗台边眺望远方,手机里播放着忧伤的旋律,思绪凌乱如麻。 大脑仿佛一台老旧的放映机,记忆的胶卷在其中不停地轮换播放。一幕幕场景在眼前闪过,让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我本不信宿命论。只想安逸做一个平凡人,安稳平淡的过一生。 一份工作做一辈子也不觉得枯燥,没有波澜的人生一眼望到头的生活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 听起来犹如一潭死水,了无乐趣。 但是脑子里经常出现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画面,不同身份相貌的“我”。千奇百怪的故事太多太多…… 不同的故事不同的幻境,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 虽然只是记忆里的虚无,但是经历的情感比较深刻。我在这些故事中领悟一些道理,慢慢成长成熟。 听起来很离谱对不对?足不出户的我,因为这些幻境的影响,也变得心思沉稳,阅历丰富。 这些故事有一些不可说,那就说一些可以讲的。 有时候我是一条鱼儿。每天在平静的水域里游动着。 身为鱼儿的我,并不能看清自己的长相,也无法低头。没有手,没有腿。抬手只看见半透明的鱼鳍,身子扭动能看见长长的鱼尾。 我整个身体自然而然地浮在水中,本能的左右游动。 除了我还有其他不知名的鱼儿们,我们没有语言,却能用意念交流。 “我怎么是鱼?”我忍不住向身边一直跟着我的胖鱼问道。 胖鱼大大的脑袋,瞪着圆鼓鼓的眼睛诧异的回答“你怎么又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这个问题我问过很多遍吗?” “你是不是傻掉了?”胖鱼说。 它不像人类,没有任何面部表情,也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和他一样长着一张表情呆板的鱼脸。看着它在我身边吐着泡泡游来游去的模样,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我竟然变成了一条鱼,竟还能听见鱼说话,还被鱼嫌弃傻掉了? 有点像吃了毒蘑菇似的,真切的感觉自己就是一条鱼,能感受到水轻柔的包围着自己。 有时候我是欧洲流浪的小女孩。一身朴素的蓬蓬裙,头发乌黑蓬松自然卷,身上有点脏,脸像大花猫。流浪在古老的城市街头。累了就坐在街角,看着来往的行人。 他们眼窝深邃,鼻梁高耸。有金发碧眼的美女,也有红胡子大鼻头的大叔。这些人我在现实生活中没接触过,看上去充满异域风情。 后来我被一位亚洲面孔的美妇人收养。每日教习礼乐视我为珍宝。 有时候我是一个白衣男子,古装青年模样。每日的工作是抱着琵琶在繁华的楼台里弹唱。素手如葱,灵活有力。现在的我可是一窍不通,手跟鸡爪子似的。 因为这段记忆的影响让我偶尔也不由自主的想哼点南音小调,可惜张张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有时候是提枪跨马的将军、悲催的社畜、苦比的煤矿工人、满脸尘土的士兵…… 每一段身份,每一段故事太过清晰,每一次身临其境去回味,都会得到新的启发。 记忆断断续续,剪不断,理还乱。我想可能是平时电视剧小说看多了? 按理说,我平时只爱看推理小说和悬疑剧,也没道理幻想自己是动物吧………… 也许,人生来就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去完成。如果真的有轮回,那么多次机会重生,到底在寻找什么答案? 很多次午夜梦回,我的情绪总是莫名被牵动着。或喜或悲,情绪难以自持。醒过来久一点以后,心底有些说不上来的落寞。 我似乎忘记了什么绝对不可以忘记的重要感情。明明是很重要的记忆,却一点也想不起来。胸口有股未知的情感从心里蔓延出来。 似乎有好多话要说,说给谁听?说什么? ………… 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般莫名悲伤失落的情绪。 某一段时间,我总是失魂落魄的。每次梦醒以后,我整个人大脑放空,需要呆傻很久才能醒过神来。 我不知道怎样去形容这种情感。只好静静地感受回味。 白天的时候,我会读心理学之类的书籍。想过抑郁症的可能。我想通过书本了解自己,读懂自己的内心。 半梦半醒之间,我的眼睛里总会闪烁出一抹白色雪光。这束光点似曾相识,我的心不禁随它颤动。 我合上书回溯记忆,思索着那么多次“人生”寻找他们的共同之处。 我记得孟婆汤,记得奈何桥。每一次重新投胎之前,身后都有模糊的影子劝我放下心中执念。可我对每一次人生的遗憾都甘之如饴。 就算万劫不复,我也会执着下去,有那么一个人存在记忆里,镌刻在灵魂深处。就算肉体毁灭流转,也不可能会忘记。 然而就是这样绝对不能忘记的人,我却忘记了。 回忆像破碎的镜子一片一片拾起,拼凑起来,拼不出完整的一面。只能还原出大概的框架。 所以写到这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 大概是千年前。 那时的我诞生于一个战乱国家的小村庄。村子周边总能听见马蹄慌乱,兵刃相交的声音。 不过幸好,我有父母,哥哥,舅舅。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日子还算安稳。 从小我就发现自己家比较特殊,不需要下地劳作,也不需要养殖畜牧。靠给人看病驱邪为生。 除了本村,父亲和哥哥偶尔也会外出好几个月。游走在各处替人们祈福祭祀,降妖除魔消灾解难。 战火纷飞命如草芥的年代,人们认为万物皆有灵,这世间有很多看不见的妖魔,也有带来希望造福人类的神明。 而拥有与鬼神沟通,身怀特殊能力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有极高的声望。 在人们眼中,各种各样的法师等同于神的使者。 我家便是这样的存在。但和引人向善的神使不同的是,我们的体系并不完全是正义光明的。 村民们害怕我们,又依赖我们。 他们称父亲和哥哥为巫师。而父亲说,我们这一脉是言灵术师。 父亲说,玄学类别有很多。言灵确实属于巫系一脉。在远古时代,咒杀术和蛊虫远隔千里能杀人于无形。而这里的咒术即是言灵的力量。 语言和文字依托人们的愿念,可以化灵。 人心正,言灵就是驱散邪气的灵能。人心恶,言灵就会化为煞气,咒术杀人,伤人噬主。 言灵核心能力可以让人死而复生。这种复生能力并不是借尸还魂,或者让死者重新活过来。 而是重聚死者的灵魂,能使他不入轮回,超脱于世不受三界管制。成为一个自由的灵体。 但这种能力在各种宗教的认知里都并非正派,所以其他宗派对我们这一脉视为邪魔歪道。不仅不引人向善,还害人不浅。 动乱年代,有很多言灵术师靠咒言害人。这种能力在人们心中极为诡秘恐怖。 你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得罪术师,又不知道他们在你身上施加的咒术会在何时爆发。 活在死亡的恐惧中最为折磨人心。所以很多国家明令禁止巫蛊之术,他们称我们为巫师,甚至赶尽杀绝。 只有我家这种专门救人驱邪口碑比较好的,才能在小村子里延续下来。 但村民们根本不懂这其中的缘由,对我们又怕又依赖。毕竟用作驱散的言灵比其他教派的法术见效快的多,还没有副作用。 我们并不抓鬼,而是驱散它们的阴气与恶意与它们共生。这样它们也不会因为执念不肯离开,对人造成更大的危害。 言灵的力量,不仅仅于此。很多能力都在各国的打压下失传了。有时候过于强大的言灵连术师本人也无法完全掌控。 所以我们这一脉的凋零除了被国家打压以外。修炼邪灵作茧自缚,自取灭亡的也不少。到我出生的年代,已经见不着多少言灵术师了。 父亲和哥哥经常外出修行游走,一年四季只有冬季会回来,留下一堆我看不懂的竹简、和奇形怪状的纪念品。 我只喜欢书简里面的游历事迹,关于法术什么的不太能理解。 我懒得学,不会用。 母亲是一个善良质朴的女子,她才是我心目中更值得被人信赖依靠的人。 她会治病,认识各种草药。 平时只有母亲和我养的小黄狗留守在家里。作为言灵术师的后裔,我也经常被拉着参加各种活动。 那时五岁的我经常跟随舅舅去附近的村子做祭礼。即便是小规模仪式,也需要穿着专业术师礼服盛装出席。 礼服黑色为主红白镶边,里衬为暗红色,衣服表面写满了咒文。头戴发冠,佩戴银质流苏穗子,长发及腰用红绳绑紧发尾。 项圈、手镯、脚环皆为银制,上面环绕着一些小铃铛,走起路来清脆悦耳。腰间佩戴一小块方形木牌,上面画有一个黑色图腾。是我家族的家徽,父亲和哥哥也有。这是用特殊药水浸泡而制,平时还能驱虫安神。 其实只有那块木牌有用,真正的言灵术师根本不需要这么花里胡哨的东西。 言灵,言灵。主要能力还是语言和文字,不需要依托别的法器什么的。只要术师本身灵力够强就行。 这一套复杂的行头是舅舅制作的。舅舅的老家信奉河神,按他的意思来说,越神秘越能唬人。所以他给我置办了这么夸张的礼服。 他说这样信徒更多,更能衣食无忧。 所以每当我环佩玲琅地站在高高的祭祀台下俯瞰那些虔诚跪拜的村民。我的心里总是惶恐不安。 能力低微的我根本无法打败邪祟。而舅舅总是大肆宣扬灵童的威力,他说我可以镇压邪灵。 很难苟同舅舅这种骗人操作,在我认知里自己这种程度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可是生于术师之家,我们除了做这个,也没有别的收入来源。为了生存只能这样配合演出。 尽管我是家里最小最蠢的孩子,平时祭祀的言灵我还是懂一些的。 镇魂:震荡封印,限制魂魄行动。 祝言:可以影响游离的灵魂,人有三魂七魄,身死后会离散。引导他们重聚在一起,去到他们到该去的地方。 先知:有一定的预知能力,术师灵力越强,预知的时间越早越准确。 守护:能将语言具象化,化作万物,可以是武器,野兽,也可以变成人类模样。化作光盾能绝缘恶灵近身。 净化:恢复亡灵的意识,平复怨气。 最后返魂咒,和诅咒术。两者皆为禁忌术,前者就是我之前说的,能让死者复生之术。后者能通血脉传递,不会衰减,直至种族灭亡。对术师的副作用很大,诅咒过重甚至当场暴毙。 以上弱小的我除了镇魂术以外,其他的都不会。封印也只能维持两天。 然而这短短的两天,也足够舅舅拿出来唬人了。 灵童需要保持神秘,所以我没有朋友。 闲暇时间阅读父亲留下的书简是我最大的乐趣。为了排解寂寞,我努力的学习识字。那些记录下来的离奇事迹丰富了我的童年。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 那一年冬季的风雪异常,直到覆雪压断了山上百年松枝也不见父亲和哥哥回乡的音信。 母亲每天守着村口等待,不避风雨积忧成疾。金汤草药亦无济于事,母亲就这样郁郁而终。 舅舅带着我简单的将她安葬。我们跪在她坟前烧些纸钱,直到此刻舅舅才告诉我关于他们的曾经。 在舅舅原生村子里,母亲作为圣女,是要在十六岁成年时祭祀给河神,保佑村子来年风调雨顺的。 尽管如此母亲依然乐观向上,对未来满怀期待,从不为自己的命运而沮丧。 所有人都喜欢她温柔而坚韧的性格,却也无能为力于她的宿命。是舅舅不顾一切带着她逃离那个愚昧的鬼地方。 十二三岁的舅舅坚强的牵着母亲的手。毫无生存技能的他靠着假扮术师招摇撞骗努力活下去。 从此姐弟俩相依为命,居无定所颠沛流离,没想到误打误撞遇上了我的父亲。 真正的言灵术师。 父亲被母亲乐观向上的性格吸引,主动收留了舅舅和母亲。承担了照顾他们一生的责任。 多年过去后,有了哥哥和我,生活这才安定下来。 舅舅会不会法术我不知道,父亲是真的有灵力。我亲眼见过他用咒言驱散附在人身体里作恶的狐狸,也见过他念祝词引魂。 母亲去世后,舅舅希望至少能找到我哥哥,让他回来祭拜,了却母亲生前未见到亲人最后一面的遗憾。 舅舅打算独自上路,留我在村子里守家。 出发前一个月,他反复交代我一些生活常识以及祭礼细节。我看着眼前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的舅舅,眼底尽是疲惫。 他吩咐我守好家,便启程离去。 原本热闹的一家人,只剩下我和一堆竹简。 我每天晚上借着星光与烛火抚摸着竹简上的文字,能让我觉得离家人更近一些。 舅舅走时我才七岁,吃着百家饭长大。也许是运气好,也许是那些祭祀真的有用,我居住的村子在战乱年代如同世外桃源般,没有被战争侵害过。也没有再发生妖邪异事。 村民们敬畏我。不会与我走的太近,怕冒犯神明。 虽然我没有朋友独自生活,至少衣食无忧。 这样的日子过去几十年。身边的狗狗换了一代又一代,我竟然不会老去,一直保持着十六岁少女模样。 最近这两年,国家分崩离析,百姓流离失所,遍地是难民。连我所在的村子也遭到强盗虐杀,而对于这些,我都无能为力。 村子被强盗土匪席卷过后,满目疮痍。 再也没人相信神女,而土匪们更不会敬畏鬼神。青春貌美反而是我的致命弱点。 我在逃亡的路上好多次险些被侵害,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子罢了。 这几十年里,确实有感悟到身体里存在于某种特殊气息。通过不间断的研习父亲留下的书简,我也能使用一些幻术。 为了活下去,我剪掉了长发,将自己幻化成如舅舅一般的中年男人模样,背着几卷书,带上象征家徽的两块桃木牌,踏上寻找家人的旅途。 术师游医这种身份能在各个国家穿行无阻,无论哪个年代医生的待遇都不会太差。 虽然变成男身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偶尔还是得躲避一些抓壮丁的官兵,身强力壮的男人是最好的资源。 我走过山川异域,游历过不同的城镇,体会过不同的风土民俗。一路结缘听过很多故事,看着人潮涌动,每一段故事都有它独特的深意。 时间仿佛将我遗忘,弹指间两百年过去了。我还是那个样子一点都没变,世界还是那个样子,并没有停止战争。 尽管如此,我的内心里依然充满希望。每年都会回一次故乡,去母亲坟前清扫。 父亲、舅舅、还有哥哥他们一定也生活在某个地方。 这些年我走的太久,太累,还是找不到亲人的踪迹。 最后我停留在一个知名的小镇上。沐浴着和煦阳光在海边背靠大树沉沉睡去,梦里是儿时陪哥哥一起烤火,玩耍的情景。 我俩身上佩戴着舅舅制作的铃铛,银铃声响彻整个山谷。 睡梦中不知不觉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滴嗒!一声渗透进树根里。 “东方” 洪亮沉稳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被这声音惊醒,睁开双眸环顾四周,身边空无一人。除了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和海鸟低鸣以外什么都没有。 “谁?”我警觉的起身问道。 在我起身的同时,倏忽间风起云动,身后大树藤蔓乱舞。 是树妖吗? 没想到它能将气息隐藏到如此地步,我这两百年间不知道接触过多少妖魔鬼怪。阴邪煞气我也熟悉得很。 这次靠在妖怪身上睡去竟然毫无察觉。 “命运之轮在东方”树灵说。 “什么命运?”我不明白他没头没尾说些什么。 不知不觉间潮水涌动,潮水瞬间向我涌来。巨浪拍打在我身上,我脚下一滑一个没站稳被巨浪冲了出去! 地上全是礁石,我可是怕水又不会飞。这下不被淹死,也要被海水齁死。 说时迟那时快,木灵挥舞藤蔓将我拦腰卷起。 等海潮过后已经是繁星密布的夜晚。我就那样被他卷着腰倒吊着晕了半天,大脑昏昏沉沉地无力挣扎,海水中好像有什么一时间想不起来。 “你醒了?”木灵的察觉到我的异动问道。 “放我下来!” 我被他吵醒,只觉得浑身无力,头脑充血晕乎乎的。 “封闭自己只是徒劳,既然天赋异禀必定有它存在的道理,去结缘吧”木灵像是看透一切般说着这样的话。 果然被他看穿了,本想着在这种海阔云高的大好河山下将自己封印睡去。无亲无故的游荡在人间,像孤魂野鬼的日子我受够了。 民生艰难,没有一处净土,没有安逸之处,死又死不了。令人烦躁。 “哈?结缘?与我有何干系” 我佯装无所谓般回应他。 最近我总是记忆丢失,脑子不清不楚。不知道是不是快疯了。 每段旅途,每段记忆,相遇后过不了多久就会遗忘。然后再某一天因为某件事,忽然又记起来,如此繁复的情感枷锁,很累。 “去东方就能找到答案” 说话间一只身形矫健的小兽从树后面跳出来。琥珀色瞳孔,背毛被海风吹得凌乱,借着月光看出来是一只玄猫。 “喵~”小猫咪扭动身子娇嗔的叫了一声。 “跟它走,会带你去。”树妖说完这句话后没了声息,变成一棵普通大树。 他这藏气之术果然高深,话音刚落,竟又感应不到树妖的气息了。 他自顾自的扔下一只猫是几个意思??? 小玄猫轻灵地跳跃前行,我跟在它身后疾走。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鬼?几个意思? 我一路追随玄猫前行。日月兼程难免有些无聊。 它身形矫健步伐轻盈地穿梭跳跃在山林之中。犹如灵动的精灵。 “喂!给你取个名字,叫轻灵如何?” 嘿嘿被我命名的妖灵就会形成契约为我所用,这是我在父亲竹简里学到的,我们家与生俱来咒言灵力, “喵~嗷~!”小猫怒气嘶鸣,好像很不满意。 多好的一只妖怪猫,竟不会说人话,修行如此差,要不怎么只能做个领路猫呢! 但是很遗憾,我看上它了。如此灵动可爱的玄猫甚是少见,将来如果修成人形那可了不得。 我看准时机对着玄猫的背影,将灵力集中在舌中。 轻喊一声:“轻灵” 刹那间语言如同符咒,化作黑色咒言枷锁将猫咪团团围住,捆成一个小黑球。在灵力控制下不断收紧,稍微用力猫咪就会挤压成肉渣。 在我强而有力的咒言下,任它如何嘶吼,最后还是妥协了。 “小妖怪,还敢反抗?跟我混不好吗?那个树妖给你什么好处,你帮他做事?” 尽管猫咪极不情愿,还是接受了轻灵这个名字。我可以用语言随意指挥它行动。 这么多年里,我用这种咒言并不是只收了它一个。只是最近记忆混乱,以前那些我都忘了。 我长生不老但是记忆持续流失,渐渐的连家人都会忘记。休息时刻会拿出随身携带的两块桃木牌,看着上面的家徽提醒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 玄猫说,树妖说的地方是一个神山。 去神山的路途很遥远,记不清走了多少年。只知道一只黑猫始终走在我前面,而我觉得应该跟着它。 咒言师连自己下的咒言都忘记,那和没下没区别。也许是为了完成树妖的任务,也许是觉得我这样一个失忆症患者比较可怜。玄猫将我带到山脚下才离去。 猫咪走之前围绕我左右转了三圈,确定我是真的忘了它的名字才对我喵喵叫了一声。以示告别。 最后猫咪趁我不注意,偷偷叼走了带有家徽的那两块桃木牌。我在多年后才想起来,至今不知道它为什么要偷走它们。 第22章 【雪球】九尾玄狐 踏入神山之境已是冬季。 晨露清冽,整座山银装素裹。 呼啸的寒风如冰刃般割在我脸上,我裹紧身上的皮裘仰望山巅。 远处的山顶云雾缭绕,风光旖旎。与山下这草木凋零冰霜冻土截然相反,想必那就是神之居所了吧。 山脚下浓雾弥漫。水雾像一块巨大的幕布,挡住了进山之路。 我缓缓步入水雾中,能感受到雾中略带凉意的水气。除了水气之外,恐怕这其中还有别的气体。譬如有毒的植物元素随着水雾蒸发出来,就会让人身体产生不适,出现幻觉,甚至中毒。 好在我随身佩戴的家徽木牌有驱散毒物的功效,一般的瘴气毒不了我。 诶?—— 我忽然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遭了!中毒了!我的木牌呢? 我摸遍腰间也找不到随身的木牌,精神紧张情绪激动更容易催动毒物侵入肺腑。 管不了那么多。 “散——” 我驱动体内的灵力将自己包裹,灵气外泄形成一个天然的护体屏障。这样就能暂时抵挡毒气。 白雾弥漫之处,视野范围不足两米。 耳边不时的传来猛禽嘶鸣,野兽低吼等未知的声音。若此时恰好撞到觅食的猛兽,我一时间也难以招架。 冬季的水雾按理来说不会如此湿润。这白雾更像是某种结界,阻挡生人进入。 越往里走脚下的积雪越深,不一会儿就没过膝盖。 穿越白雾之后,便再没了机关阻碍。我本以为里面还会有奇门机关之类的,现在看来也毫无特别之处嘛。 前方风雪声呼啸,似乎还夹杂着什么簌簌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我警惕地向前看去,却发现一只小紫貂正好奇地看着我。 它深色的背毛被厚雪覆盖,身形细长,眼睛散发着萤石般的光芒,看上去灵气十足。 我靠近了才发现,山雪之下藏着许多好奇的生灵。 一些不需要冬眠的小动物会从地洞,树洞等地方钻出来探头探脑的张望。 它们纷纷好奇地观察我这位不速之客,嘤嘤啾啾地发出警惕的鸣叫声。 我被他们可爱的模样吸引,想凑过去挑逗一下。没想到眼前的小紫貂,一下子扑到我身上,对着我后脖子就是一口! 旋即极速跳走。 嘶——啊~! 我抬手摸了一下后脖子,火辣辣地疼,竟然没出血。 美丽的事物总是充满危险,可爱的紫貂看起来人畜无害却也如此狠辣。 我掏出随身携带的草药,擦了擦脖子上的伤口。望着小紫貂逃跑的背影,感叹道:“嘿!跑的真快呀!” 天色渐晚。 进山之时只是细碎雪花,此时渐渐稠密,不觉已是大雪纷飞。 看来现在不是纠结那小紫貂的时候,反正紫貂无毒,先找个背风之处休息一晚再说。 山里气候多变,寻觅间,风雪呼啸举步维艰。双眼被扑面而来的雪花弥漫模糊不清。 隐约间,我仿佛看见前方山石之上有黑影出现。 我眯着眼睛细看。 雪白的山林里竟有幽幽冥光浮现。 一条通体漆黑的九尾狐悠然自得在雪中漫步。眼神灵动身姿曼妙,九条尾巴飘逸松软的散开,如出尘绝艳的仙子降临。 狐狸渐渐走近,大雪飘絮若隐若现间,幻化成翩翩公子。 玄黑色皮毛大氅款款落地,藏不住的九条狐狸尾摇曳在身边。黑发如瀑布不做修饰,耳边勾起一缕青丝露出雪脂般的肌肤。一双魅惑众生的细长狐狸眼,含着盈盈笑意显影在我眼前。 “山雪寒峭,不及相迎,还请见谅!”狐狸化作的公子声线清润,语气平缓带着敬意对我说。 “狐狸?”我诧异的问道。 九尾白狐,金狐倒是听说过。黑狐狸我还是头一次见,而且身上没有一丝妖气,反而仙气飘飘的。 他身上散发出的幽幽黑气给人的感觉神清气爽,十分罕见!不像是寻常妖狐。 狐狸公子不急不缓地伸出两指在我额角轻触,我的护身幻术顷刻解除,恢复本来的女儿身。 随即,他自顾自的牵起我的手腕对我说:“妹妹为何来得如此之晚。!” 我刚想挣脱他的手,还来不及反应,眨眼间场景流转,竟然已经来到一座温泉庭院。 狐狸公子解开我衣领上的系带,外袍顺势滑落。 我警觉地甩开他的手“喂!你……男女授受不亲!” 果然狐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随意触碰别人的身体解开别人的幻术还大言不惭的喊妹妹。 狐狸依旧眉目含笑地打量我,抿嘴轻哼一声,伸手撩开我额前的头发。 纤纤玉手如酥。 我额间微暖,恍然一怔。 “放肆!”我一巴掌拍掉他的咸猪手,没好气的吼道。 “妹妹和哥哥竟然长得一般无二,真的不是双生子吗?”狐狸扶着手腕戏谑道。 “什么双生子?哥哥?……” 听他这话,我忽然想起。 是啊,我是来寻找家人的,差点忘了。他既能说出我兄长样貌,那必定是见过面的。 但是此时还不能断定是敌是友,再加上这狐狸轻易会动手动脚的撩人头发,很是可疑。 我警惕的瞪着他静观其变。 狐狸微微一笑:“妹妹放心,令尊与令兄离别时留下书信,托在下照顾妹妹。妹妹进来便知。” 狐狸公子走上台阶推门倚靠在门框边回眸做邀请状,媚眼如丝地看着我。 那双眼睛像星河璀璨,水波流转。这么美的眼睛估计看石头都是脉脉含情。 我刚才情绪有点激动未曾注意到这温泉庭院景致典雅。 池中白雾缭绕有彩蝶飞舞,池畔气候绿茵 如春有一株高大的梨花树。树枝弯曲盘旋,枝条婀娜多姿。粉白色的梨花如云似雪,花瓣无风自落,婉转飘零落在温泉中。 还有一些涌动在空中的锦鲤和流萤。如此神迹美的像一幅清新淡雅的画卷。 我回过神来感觉有些闷热。 这里温度适宜,狐狸也解开了身上厚重的外袍。刚才他给我解开外袍是担心我会热吗?还以为他欲行不轨呢。 想到这里我感到有点尴尬,是我小人之心了吗? “哼!”我闷哼一声,绕过他提起衣摆大步向前。 狐狸紧随其后,给我指引方向。 斜阳和煦的洒在楼台上,檐角下的风铃声声悦耳。 跟随狐狸的脚步穿过回廊,经过石头小径。从内院看过去楼台间错落有致,每一处都是一场小小的风景。 进入到内院书房中,狐狸从书案下取出一块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有一卷竹简。他将木盒递给我,眼神示意我自己打开。 接过木盒展开里面的竹简,字里行间皆是家人的气息。 是父亲的留言,他交代我照顾好母亲,此去经年一别十三载,恐再难相见。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十三载?那这书简早在一百多年前就留在这里了?为什么不派人送回我老家?”我抚摸着书简上凹凸不平的字痕质问狐狸。 “百年之前,在下尚未在此地。乃是令尊从隐都祸乱中将余救下,奉旨在此地做山神,故这卷家书得以留存下来。”狐狸解释道。 “父亲和哥哥在隐都?我问你怎么没送信,又没问你来这里干嘛?” “唉~”狐狸轻叹“山主不可离山,且这座山下迷雾结界,生人无法进山,山灵无法离山,自然也就无人送信。”言罢,狐狸眼底有一些落寞。 我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根据父亲留给我的书中记载,关于山神确实有这种规矩。 山神一般由动物植物之类的山中精灵修炼成仙,成为山主便被限定行为,修不到更高的层次,永世不得出山。 我见他拥有九尾,成仙之前也属于实力超群的大妖怪,怎么能屈居于一山之主? “九尾狐怎么是黑色的?黑色不是五尾玄狐吗?” 据我所知,狐仙根据尾巴数量分等级。黑色狐狸应该是五尾,而他却是九尾,莫非是个假狐狸? 狐狸公子挥袖间变出一套茶盘,他挽袖倒茶示意我坐下。 “妹妹心思细腻,在下并非纯正的狐狸。家母乃是隐都王族公主,与九尾狐妖相识相恋,诞下一对龙凤胎。” “禁忌之恋引发大祸,天灾降临之际,父亲为救妹妹耗尽妖力。外祖父为保护母亲与天人为敌,倾全国之力抗争。幸得令尊与令兄鼎力相助,求得封赏,在下才得以苟活。” 狐狸云淡风轻的脸上,略微有一些哀伤不经意流露出来。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热茶,浅尝一口,清香四溢。 “这么说,你便是那九尾妖狐之子。那你妹妹活着吗?”我放下茶盏,轻声问道。 狐狸沉默了小一会儿,抬眼凝视我,淡然的说:“还活着。妹妹灵力低微,生下来无法维持人形,是一只金色一尾小狐狸。” “当初便是令兄救活小妹,带她去另一座山做了神使。现在倒也能得香火供奉,受人尊敬。” “嗯,那还好。” 我听到他妹妹尚在人间倒是松了一口气。不知我的家人现在在何处,那座山又在何处。 “你知道你妹妹在哪座山头吗?” 狐狸摇摇头:“在下不知。” 唉~,还是我自己去找吧。 这座山与其说是神山,倒不如说是监狱。 上神留下的迷雾结界挡住了人类,也挡住了其他妖灵,只有普通兽类居住在山中,稍微有点灵智的也无法开口交流。 狐狸公子劝我不要去找家人了,百年间他也是一个人在孤独中度过,与山中小兽为伴。不如留下来一起修行做个伴。 也许他在暗示,我的亲人可能没有躲过那场灾祸。 禁忌之恋原本就违反法则,没有被赶尽杀绝还能留在山上继续修行,那一定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我想到这里,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原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 我想过无数种可能,有过心理准备,他们在我记忆里曾经一遍遍的死去。 言灵术师原本就有预见未来的能力,我以为我没有。可是我却预见了家人的死亡。 但我还是不死心,还是亲自去看一看,走一遍他们走过的路才好。 狐狸劝我等冬季的风雪过了以后再启程。我思虑片刻后同意了。 一路上风餐露宿化作糙汉潦草地活着,好不容易有个美轮美奂的温泉楼阁歇一会儿,是该好好放松放松了。 第23章 【雪球】千年雪灵 星罗密布的夜色下,温泉热气腾腾的水雾缭绕。皓月的倒影荡漾在波光粼粼的泉水中,泡进梨花漂流的温泉中舒展全身的疲惫真是令人惬意无比。 我背靠在水池边欣赏星空,忆起幼时哥哥与我同坐在夜空下,他抓着我的手指着星辰方位教我辨认。可惜那时候的我太过愚笨,半点也没听进去。 占星术原来是舅舅教给哥哥的,然而我却怎么也学不会,一窍不通。 如今再看这星河依旧,亲人却不在身边。这浩瀚美景此时也显得略有遗憾。 正伤情着呢,忽然肩膀处一阵冰凉。这凉意惊心,我猛然往后缩了缩身子。 转头一看,一团雪球坐落在三朵完整的梨花上。 泉水流动荡漾,花朵随水漂流浮动。圆滚滚的小雪球浑身冒着寒气,随着水波荡漾时不时的碰到我的肩膀。 原来那冰冰凉凉的感觉就是它触碰到我的时候传递过来的。 我心想,这温泉里怎么会有雪球呢?难道是远处的山巅滚落的? 倒也不合理。它没有融化莫非是拥有灵性的吗? 难道是那该死的狐狸变的?偷看我洗澡? 想到这里我气不过,慌乱地上岸穿好衣服,一把抓起雪球用力扔了出去,去找狐狸兴师问罪。 我怒意冲冲地穿过回廊,推开大回廊的槅门来到大厅。 一阵扑鼻而来的美食香味冲淡了我的的怒气。 只见狐狸跪坐在大厅中央,身前一方小饭桌,束起衣袖料理着一桌诱人的美食。 热气腾腾的汤锅上面漂浮着鲜嫩的肉片和翠绿的蔬菜,里面还有各种不知名的菌菇散发出迷人香味。 嘿嘿!我超爱吃野生菌的。 我瞧见眼前的火锅,忘了刚才发生的一切,自顾自的进去坐好,并拿起筷子就准备开吃。 想到到自己这样冒冒失失有些失礼,假意客套地说了一句:“给我准备的吧?那就不客气啦!~” 狐狸点头微笑,我这才放肆地吃起来。 果然是汤鲜味美,他的手艺还挺好的嘛,山神也会做饭实属难得。 我吃了个半饱才想起来,一边吃一边质问他“你!偷看别人洗澡算怎么回事?” 狐狸一脸茫然“妹妹此话怎讲?在下并非无耻之徒。” “温泉里怎么会有雪球?” “院内有些许异常,不过是一些小幻术罢了。一些浮动在空中的游鱼、落花等,只是为了增加一些生活意趣。若有冒犯之处,望请妹妹见谅。!”狐狸拱手致歉诚恳的说。 “只是幻术吗?”我怀疑的问。 “在下不敢欺瞒妹妹,只是那雪球嘛…………”狐狸话锋一转,拿起汤勺给我盛了一大碗。 “不如妹妹多尝尝今日的蘑菇汤,山上清寒甚无他物,唯有这野生菇味美无比。” 既然他说没有,那我便不再与他争辩。 浓郁的蘑菇汤爽滑可口,骨头汤加蘑菇熬出醇香浓厚的口感。吸饱了汤汁的蘑菇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回味无穷的味道。 我吃的不亦乐乎,狐狸忙着给我一碗添一碗,都怪他给的碗太小了。一锅肉汤,一口肉没吃,蘑菇全都被我吃完了。 “谢谢你” 我吃饱喝好后,由衷的感谢狐狸这手艺,很久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 平时替人消灾解难,不好意思收人银钱,不习惯参加宴席。一路走来风餐露宿,日子过得也比较清苦,这段时间里才是真正休息了一回。 “妹妹客气了,给妹妹准备了一些衣物,稍后送过来” 再次谢过,饭毕。狐狸领我去客卧休息。 狐狸住正房,客卧在正房东侧。梨树温泉在内院,前院也有一个。卧室门口是长长的回廊。 鹅黄色的丝绸睡裙清凉贴身,躺在床上看着望着窗外的月光清透。困意朦胧中隐约看到一团圆圆的白影靠在窗框上。 进山之初正值小寒,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每天散散步,欣赏美景,泡泡温泉,和狐狸聊天品茶,很快就到了立春时节。 最后一次温泉浴结束后,我就要告别狐狸下山去了。 今天的梨花也载着雪球打着旋,转呀~转~转,转着圈地漂流停靠在我肩上。 冰冰凉凉的感觉也很舒服。 这可爱的小雪球,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我这样想着,出浴后双手捧起这团雪球,换好衣服,带它一起去吃饭。与狐狸商量好了,最后一天,想吃第一次吃的蘑菇汤。 我捧着雪球跪坐在饭桌前,将它放在桌上。我端起碗喝汤时感觉狐狸的目光有点异常,眉头微蹙,笑容凝滞。 “怎么了吗?”我停下手中的勺子问道。 “没,没什么……”狐狸继续温柔的微笑。 片刻之后,狐狸忍不住问道。 “妹妹这些日子莫非皆是同这团雪球在一起?” “嗯!你的幻术还挺可爱的,它好软糯,冰冰凉凉不会化,比那些看得见摸不着的锦鲤好玩多了。”我边吃边说着。 此时狐狸那边气氛有点凝重,他的狐狸眼一改往日深情模样,紧张的盯着我,盯的有点不舒服。 “他不是幻术…………他……”狐狸吞吞吐吐的说。 说话间,桌上的小雪球忽然跳起,在我面前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雪球跑出房间,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留下我和狐狸面面相觑。 “不是幻术是什么?”我继续喝着汤问他。 “呃……呃——”狐狸尴尬的说“他才是这座山的山主……在我之前。” “什么???” 他这句话如五雷轰顶,不是这座山没有其他灵体吗?不是有结界的吗? 回想起这些日子的一幕幕,散步有他,练曲有他,和狐狸聊天也有他,泡温泉也有…… 太可怕了,变态!他竟然一直不说话吗????? 两百岁晚节不保,我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呆在原地。 “妹妹不必惊慌,那雪球没有性别之分,没有恶意…………”狐狸讪笑的安慰我。 “…………你去死!一开始你就知道了吧?”我冲过去想要掐死狐狸。 他狡猾的躲掉了,好在他尾巴多,随便一把就能抓住两条,打成死结,扒光他的狐狸毛。 一番大战后,狐狸被我折磨的连连求饶。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双方心平气和地重新坐下来聊。 狐狸整理好尾巴,正了正衣襟说“在下受封之前,此山未有结界。前任山神修炼飞升以后。云山之巅有一处千年不化的雪域,其中孕育出一团雪灵,以他灵气最盛。原本那年他应该修成人形承袭山神,没想到被在下奉旨截胡…………不过它从山巅出来后,从未与在下交流,只在庭外庭内游玩,品行倒也不坏。” “…………” 我闻听狐狸此言不太离谱,倒也不能全信,沉默良久。 “我再信你一次!” 那雪球和紫貂一个德行,做了坏事就跑,这座山没一个好东西。 我收拾行装,倒也没什么可收拾的。狐狸给我准备了满满一大包晒干的蘑菇,依依不舍的告别,对我说随时欢迎回来住。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下山的路我想自己走。 大地解冻,山泉潺潺。万物复苏一切生机盎然。寒冬已过我又要踏上新的旅途。 折枝探路,山路崎岖草地湿滑。脚下一不留神摔了一跤。我撑着木棍起身拍拍尘土,忽然发现那个雪球跟在脚边。 “呵,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一棍子抽过去,被他轻易躲避。 雪球原地上下跳动着,极力在我面前示好。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千年的灵气到现在人话都不会说吗?这修炼的太弱了吧?” 无论我如何冷嘲热讽,他还是不说话,我想应该是真不会说话吧? 我不理他,走我的路随他去。经过一日的山路终于到了山脚下。 踏入迷雾结界之前,一个空灵好听的男声在我脑子里响起。 “带我走” ………… 我回头张望,那团雪球还跟在身后。我对着他嗔笑一声,不搭理。 哼!没有礼貌的家伙,别以为我会那么好心。 狐狸说这迷雾对其他妖灵和人类有致命危险,强行闯入会深陷其中,永久迷失方向。看来他说的没错,走进这迷雾中这才注意到脚下零散着森森白骨。先前来的时候被大雪覆盖没注意到。 作为言灵术师,天生的先知能力就算闭上眼睛也能认清方位。可身后紧紧跟随的雪球就没那么顺利,不一会儿便消失在白雾中,迷失了方向。 结界对我没有用,我有灵力护体。片刻便走出这片白雾结界。 出山后明显感觉到空气不如山里灵气浓郁。 我望向远处的山下飘浮着若隐若现的炊烟。看这路程得加快脚步,赶在天黑之前能进入村子找到借宿的民房就好了。 不过我心里有点放不下,回头看看白雾迷阵有点于心不忍。 于是我又进入了迷雾结界。 “喂,那个雪球,听到的话就跳过来!”我站在雾中对着某个方向大声喊道。 虽然他不太礼貌,但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反复呼唤了几遍没有任何回应。 果然是神仙留下来的结界,声音也无法传递信息。 我停下来用言灵去寻找,找到了雪球的位置。他盲目的在迷雾里乱蹦,被我一把抓住,捧在手里。 “我就帮你这次,被狐狸鸠占鹊巢很难受是吧,出去以后再找另一座山头修炼吧。” 我捧着雪球从迷雾中出来。 “谢谢你!”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呵!他明明会说话,却一直装哑巴。 我在心里暗骂一声:居心叵测的妖怪。 出山以后扔下他我就走了,继续幻化成中年男子的模样,带着父亲的书简去踏上旅途。 第24章 【雪球 】降生 自从下山后,我拿着狐狸给的地址在隐都王城寻觅了两年。 关于两百年前人与狐妖相恋的传说各种版本都有,众说纷纭没有一个靠谱的人知道当年那两个术士的下落,也就是我的父亲与兄长。 又几年…… 不知从何时起,一则离奇的传闻开始在街头巷尾流传开来。 人们纷纷惊叹南城竟有天神下凡,救民于火! 南城我知道,气候宜人雨水充沛。 然而就是这座一向雨水充沛的城市竟然干旱了一年之久。原本应该滋润万物的雨水仿佛失去了踪迹,让整个南城变得干涸而贫瘠。 曾经绿草如茵、五谷丰登的田野如今变成了一片荒芜的赤地,土地干裂,河流干涸,井水枯竭。城里城外的树木也因为缺水而凋零,只剩下干枯的树枝在烈日下摇曳。 这一切都归咎于那片异常炽热的艳阳。它无情地照耀着南城,将每一寸土地都烘烤得滚烫。人们只能躲在阴凉处,躲避着高温和烈日的侵袭。 然而,最受影响的还是那些辛勤劳作的农民们。他们的庄稼因缺水而枯萎,无法生长。这不仅意味着他们一年的劳动付诸东流,更意味着未来的生活将面临巨大的困难。 南城的街道上弥漫着一种破碎流离的绝望气息。人们纷纷逃离家园,寻找水源和食物。城中的市场和商店逐渐关闭,商业活动陷入停滞。 在这片绝望的景象中,也有一些人挺身而出,试图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他们组织起来,挖掘深井,寻找新的水源。 尽管希望渺茫,但他们仍然坚信只要众人团结一心,就一定能熬过这场天灾。 可惜人力最终无法胜天,生存环境越来越恶劣,灾情没有丝毫回转。 城主重金求请各方术士前来求雨,依然无济于事,城主夫人身怀六甲也坚持日日焚香,在佛前侍奉。 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在夫人临盆那天正午,忽然天色大变,万里晴空骤然乌云盖顶。 刹那间!气温陡降,天降甘霖。 整座城市被一层薄雾笼罩,雨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拍打着龟裂的大地、屋顶、还有人们晒伤的皮肤。 小雨滴滴答答发出好听的声音,像神玉般清脆。然后渐渐变得滂沱起来,愈来愈猛。 最后变成瓢泼大雨。 这场雨下了月余,像是有灵性似的,渐缓渐停。 直到草木恢复生机,流散在外地的百姓们纷纷回乡。这场雨才停下来。 雨水过后空气中飘浮着水雾,沁人心脾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更令人震惊的是—— 被雨水滋润后的土地里,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了饱满的谷物以及各种蔬菜农作物! 因长期脱水而虚弱患病的人们喝过这样的雨水,竟然也奇迹般的痊愈了。 人们认为正是城主夫人诞下灵童驱散了这场旱灾。 传言说,少城主样貌非凡。银灰色的眼眸灿若星辰,头发睫毛皆为银白色,如同月光下的白雪般清透圣洁。肌肤如樱花般透着淡淡的粉嫩。 少城主天姿卓绝,智慧超常。与生俱来拥有强大的灵力,三岁便能通晓阴阳预知未来,能治愈疾病扭转生死,守护一方百姓平安。 这样的贵公子在人们的传言中却是个温柔平易近人的存在。 他为人和善勤奋爱学,城主为他招揽各种能人异士,府中门客数千。甚至特意设立了一个机构,建立管理系统提升民生质量。 原本只是一座名不见经传,平平无奇普通的小城。如今政通人和,物阜民丰。城中百姓安居乐业,幸福溢满传递各处。 听说少城主惜才爱才,天下有学识懂数术之人来者不拒。就连我这种游方术士也能收到邀请函,去城主府上讲学。 我本不屑于参与这种事情,但如果对方真有预知能力,倒想去见识一下,究竟是何方神圣,说不定能找到我的亲人。 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踏上去往南城的路。一路上有遇到赶羊的队伍,骑羊,骑驴,搭乘牛车…… 穿越杂木树林,好不容易才望见南城的城门。 才到城边我就感应到城中充满灵气,确实不同凡响。 我从牛车上跳下来,付了车钱,车夫乐呵呵的收下几块铜板揣在怀里,便拱手与我道别。 此时我并不急于进城,而是先去城外的小村里看看风景,去感受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文,看是不是传言说的那么美好。 我来到郊外的农田,漫步在秋风中,金色麦浪随风摇曳。我停下脚步蹲在田埂边用手轻捻一缕麦穗,颗粒饱满,比我见过的其他地区的麦穗产量更加丰沛,植株粗壮枝条韧性很好。 踏入这片土地,能清晰的感觉到一股天地之灵气袭来。想来这天降之人也是不凡的修行者,他所保护的范围如此之大,远在城外地这片土地依然能感受到祥和的灵气。 稻田内的农民正挥汗忙碌着,远处小孩们嬉笑玩闹的奔跑过来,手臂上挎着小竹篮,里面装着茶水和饭菜。 其中一个小男孩跑到我身后,恭敬地举起竹篮递给一个穿着粗布短衫的壮年男人。男人从竹篮里拿起水壶,畅饮几口。 然后他注意到我了。 “先生从何处而来?吃过了吗?” 男人从竹篮里拿出两个馍馍,一个自己吃一个递给我。 “吃过了,谢谢”我推手拒绝,微笑着点头示意。 “喝点茶水吧!”男人又从竹篮里拿出来一个大口径的瓷碗,倒了一大碗茶递给我。 他的手臂黝黑指甲粗糙,汗毛上浮着一些尘土。 “谢谢” 虽然看着不太干净,实在是盛情难却,我接过茶碗浅尝一口。 此茶竟然入喉清凉,毫无粗糙的苦涩,正好能消秋天的余热。 我喝过茶不禁疑惑的问道:“此时已是初秋,麦子成熟季节应该在春末夏初。为何本地的麦子竟还在生长旺季?” “哈哈哈!”男人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接着说:“您有所不知,自从少城主降生以来,本城的麦子一年四季皆可种植,且长势喜人。原本一亩地养不活一个人,现在一亩地能养活一家三口还有余粮。” “原来如此,那果真是神仙下凡呐~”我看了看麦田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也情不自禁的感叹道。 简单的自我介绍攀谈了一会儿,得知我会数术就被邀请到男人家里替她妻子驱邪。 原来男人的妻子回娘家省亲的路上经过一片荒坟受到惊吓,导致魂魄离散。我给她简单的引魂就解决了。 只是去到他家才注意到,他家小儿天生阴阳眼,沉迷幻境需要干预。 因此,我顺势借宿在男人家中。 他家两个男孩,大的那个十三岁,小的七岁。 哥哥似乎对弟弟的病情很在意,我替他小弟诊断时,大一些的男孩在我身旁紧张得坐立难安。 哥哥坐不住在我身边走来走去,喋喋不休的询问让人烦躁。我挥手示意他坐下,呆头呆脑的根本不听指挥。 “安静!”我按住他的头,将他逼到凳子上坐好。 被我用言灵按住的哥哥像个呆头鹅一样不再挣扎,乖乖的静下心来看我治病。 我记得父亲书简上记载,有一种花能封印阴阳眼。只有我们家族血脉传承的灵力才能催动花的力量。 而恰好,我在进城之前扫视整个山脉灵气时,在稻田附近的山丘上瞥见过这种花。 次日,天微微亮,我披着晨露凉风独自上山。 行至山脚下,晨曦微露柔光拂面。此时山丘之上恍若有一白色团雾伫立在上方若隐若现。 我定睛一看,那云雾中有一小小身影,虽相隔数百米,却能感受到对方正目光柔和的看着我。 既然如此,那我也用灵力直视那团白雾。 雾影中那少年目测七八岁的样子。秀丽的银白色齐肩短发,净白的脸上略显稚嫩。双眼深沉得不像小孩子,貌似能轻易看穿人心。一袭白衣手捻一朵幽蓝色的花。 如精灵般,浑身透着银光。 “你是……雪球?” 这身灵气似曾相识,我带着疑惑走到他身旁,俯瞰他这具幼小的人类身体,不及我半腰。 “嗯,这美丽的花儿,被言灵附着能成为封印之物?”少年将花递到我身前。 “为什么要转生成为人类?” 我接过他递给我的花,若有所思的打量他。 如此强大的灵气,能成为一山之主的精灵,竟然放弃修行转生到人世间? 我想不通他的意图。 “无论是谁都有选择的权利,像狐狸那样被禁锢在山林里,那样不是了无生趣吗?” 少年眺望远方淡然的说道。 “是吗。没想到成为人类后,你更像人类了,连话都变多了。” 人类生命短暂如昙花一现,我多少觉得他这样有点可惜了。 “身为山神只能守护一座山,那样的话太少了。在触碰到你的那一瞬间,我从你身上看到了关于人类的故事与情感。你竟然拥有那么灿烂的人生!” 晨曦洒在少年身上,逆光下他的银发泛起金光。 真的很像神一样圣洁美丽。 “哈?我灿烂吗?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罢了” 我见过人世间战争与厮杀,要比在阳光下安宁美好的日子更多。哪有那么多幸福可言? “迄今为止,你一直在帮助他人。表面上漠不关心毫不在意,实际上总是心软得不放弃任何可怜的家伙。自欺欺人可不是好习惯” 少年睿智的眼神看着我。“现在你拿着这朵花就证明,你并不是孤单一人。被人需要,守护他人。这样的感情不是很值得人羡慕吗?” 我不小心被人戳中内心,眼神慌乱尴尬得不敢直视他。试图辩解,想了又想还是算了。 既然花已拿到没什么好说的,我向来讨厌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像他这种太过高尚纯洁的人,与我这种尘埃里的刁民差距太大。 原本已经超凡脱俗的精灵,甘愿沦为平凡人,经历生老病死。像这样自取灭亡的行为我懒得与他废话。 我冷眼拂袖而去,独留他一个人在山上思考人生。 守护他人吗?被他人需要?真是可笑。有时候拥有特殊能力,反而是一种痛苦。 我甚至不敢与任何人产生羁绊。 人的生命会随着时光流逝,而我不会。 我带着蓝花回到借宿的家里,使用咒言灵力封印住男孩的阴阳眼。恢复正常的他只要稍加适应,很快就能重新融入到人群中去。 可是小男孩似乎更加留恋幻境,从小与妖物作伴已经丧失与人类交流的能力。 我与他父母约定好,先观察几年,下次我再来复诊。 山花做引,以花为咒的言灵也只能封印十年。要彻底关闭阴阳眼,必须要他本人敞开心扉。恶灵容易收服,人心难治。 第25章 【雪球】约定 十年辗转,如约而至。 我可不想在雨水连绵的日子里赶路,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泥泞,所以选择在春日料峭的时节提前过来。 沿着记忆中的小路一直走,终于赶在雨季之前到达了上次借宿的男人家里。 我敲开一扇陈旧的木门,发出“咚咚”的声响。不一会儿,门缓缓打开,一个青年男子出现在我眼前。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满脸不可置信。 显然,他一眼就认出了我。 这个男子身材高大,面容俊朗,身穿一袭简单的布衣。 “先生!是先生来了!~” 眼前的青年男子欣喜得提高声音,向屋内回望。 可我站在门外并未看见屋内有其他人,但能感应到屋内充满邪气。 也许里屋的人行动不便,卧病在床吧。 看样子当年那个挎着竹篮一蹦一跳奔跑在田间给父亲送饭的小孩长大了嘛! “…………呃,长高了不少嘛!” 没想到这小孩如今都长得比我高了,声音也厚重了不少,样貌倒还有几分从前的模样。 “嘿!先生这下按不住我了吧?”青年男子嬉皮笑脸的将我迎进门。 他还记得我当年用言灵按住他,让他保持安静的事啊? “这么记仇啊!” “哪儿敢呀~正念叨着您呢,没想到您这就来了!” “哦?” 他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转而变的愁容满面。 将我迎进屋后,他手脚慌乱的收拾好厅堂的方桌。从厨房的柜台下拿出来一个大口径的瓷碗,倒上半碗凉茶递到我面前示意我坐下。 再次喝到他家的茶,还是一如十年前般清透。 从前的少年忽然长成了青年,我听着他说着家里的事,了解了一些他弟弟的现状。 情况似乎不太妙。 从他口中得知,自我走后小弟在家人的陪伴下逐渐敞开心扉,性格也开朗了很多,能融入到人群中正常生活了。 可惜十年光阴过去,言灵的灵力消耗殆尽,弟弟又重新陷入谜境。 他弟弟常常被噩梦惊醒,精神萎靡不振,总是疑神疑鬼,敏感易怒。说自己能看到阴间,能看到人的阳寿。 这种困扰,看不见的人确实无法感同身受。 阴阳眼对于不能掌控它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除了能看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之外,有一些阴阳眼还能预知未来,看见人的劫难。 然而看得见并不代表能改变命运,知道的越多,面对命运却无能为力。 这样的压力全部积压在一个小孩身上,久而久之人就会抑郁。 不会分辨是非善恶,不会区分现实与幻境,反而会被负面能量夺走气运,邪气缠身损耗寿命。 除非意志坚定,自身磁场强大。 显然这位小弟不是一个灵魂坚定的人,驾驭不了这种天赋。 如今他身上的负面磁场越积越深,先前用于封印的蓝花已经压不住他浑身的邪气了。 “他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我看着眼前的小弟,他抱着腿蜷缩在床榻的角落里,整个人神魂颠倒意志不清地喃喃低语着什么。 “大约十天左右”青年回答道。 才十天就如此严重了吗?他到底看见了什么?如果只是单纯的邪气入侵,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我来晚了吗?按先前的十年之约,我应该已经早到了一个季节呀。 “他之前去过哪里?见过什么诡异的东西吗?” 我继续询问,也许能从生活细节中得知一些什么。 “…………” 小哥沉默半晌仔细回想一番说道:“阿弟去城主府上听过讲学。前段时间来了一个很厉害的女祭司,阿弟可能就是在见过女祭司回来后,变得奇怪了。” 嗯?我记得这里是雪球的地盘,他的灵力在我之上,怎么会容许邪物作祟呢? 现在想来确实有点奇怪。 我回到这座村子时就有所察觉,此地的灵气确实比十年之前稀薄很多,不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先不管那么多,我重新封印这位小弟的阴阳眼。 若救治不及时灵魂彻底跟随邪气迷失在幽暗之径,身体说不定会被夺走。 “重新封印需要至亲至纯之情。相同的血脉必定能情意相通,若能风雨同行相伴相随,只需要在心里坚定的默念兄弟的名字即可。”我对小哥说。 将对亲人的牵挂祈愿化为愿灵,赋予言灵,以此祈愿为咒,只要情谊不灭,封印永存。 最薄弱的是人的情感,最坚不可摧的也是人的情感。这种咒术的弊端在于: 若亲情减退,封印也会减弱。 所以一开始我并没有打算用亲情化灵,就是担心人心易变。 然而,此时我亲眼看见小弟虽然魂魄迷离神志不清,但床榻和身上都干干净净,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想必一定离不了哥哥多年来无微不至的照顾。 如此,我便放心的施展此术。 在哥哥坚定的祈愿下,小弟身上的邪气被言灵压制在体内,受不住如此压强的弟弟暂时昏睡过去。 做完这一切,我便退出房间在他家屋子四周里施展守护咒术,这样一来就不会有邪祟闯进来打扰弟弟了。 “先生!阿弟他能好起来吗?”小哥从房间里退出来,阖上房门。 “呃…………若你能一直守护他,他就会好起来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的说道。 “这几日父母在城中奔走,请过十几个郎中也瞧不出阿弟是何缘故。幸得先生今日前来,他许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多谢先生及时赶来救治阿弟,今后我一定会守护好阿弟的。”小哥拱手郑重的向我行礼感谢。 我微微颔首还礼,又询问了解一番关于城中十年来的变化,以及那位风度卓绝的少主的相关事宜。 小哥说少城主今日正好在这城外小村里躬耕传授农业知识。 听小哥这么一说,着实令人诧异。谁家公子哥还能有闲情逸致来村里玩泥巴? 处理完小哥家里的事,我便去往他所指的农田方向。 我行至田埂前的一棵大树下,看见远处农田里围着一群人,其中有一抹炫目白色的雪光。 果然是他。 曾经身子小小的他,如今已长大成人。 他身姿挺拔,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袍,束起衣袖,手中捧起一捧泥土放在鼻尖轻嗅。 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面目柔和地对着身边的村民说着什么。 他还是那么耀眼。 我并未上前,只是先在远处悄悄观察。 一连几日,无论何时他都呈现出精力充沛的模样,不厌其烦的教导村民们,永远都是那一副不知疲倦的样子。 除了这些,他还用自身灵力来给人治病。与我这种不管闲事,潦草度日的糙汉子截然不同。 他像天上仙,我是地上泥。 真是令人嫉妒啊!他怎么那么受欢迎? 同样作为替人消灾解难的存在,我和我的家族都不被人理解。 最令我讨厌的就是他这样的慈悲心,还有他的自信。 我甚至希望看到,有朝一日他从高耸的云端跌入泥潭的样子,那该是多么狼狈。 他根本就不知道人心险恶,这样无私奉献地耗费自己的灵力给人治病,身上的气息一点一点的减弱。 我看在眼里,有点替他不值。 只能暗暗嘲笑。 然后他发现藏在远处嘲讽他的我。他轻轻推开了围在他身边的村民,目光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发现我了。 偶尔当我们视线对焦的时候,我那些可恶的想法在他眼里无所遁迹。 罢了~反正我是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宿命,他想守护他的子民就随他去吧。 我转身离开并未搭理他,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直到斜阳西沉,天色渐黑,我独自坐在村里的池塘边欣赏这里的夜景,聆听夏夜的犬吠蝉鸣。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不合时宜的萧声。 旋律和缓,苍凉悲怆如泣如诉。 这种沉重辽阔的声音乍一听像南萧,仔细听就知道是尺八。 只有这种乐器才有这种厚重感。 我寻着这首充满写满故事的曲子穿过窄巷,走过蜿蜒曲折的小路,沿着河流漫步在树林里。 萤火虫随风升起,形成一道 人间银河。有一些低低地飞行在草丛上方,映衬出青绿色的光芒。 夜幕下的树林被映衬得像童话世界一样梦幻美好。随着流萤光脉的尽头,月光下那人衣衫似雪手执一支尺八,坐在横出枝节的树干上。 那凄凉婉转的乐声竟是由此传来。 原来是他!我走到他面前,乐声戛然而止。 “诶?小少主终于也有烦心事了呀,曲子如此伤情?” 我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不主动说话好像更尴尬。 我缓缓走到树下,坐在草地上欣撑着下巴看着他。欣赏如此流萤美景,月下翩翩美少年。 “好久不见!最美不过人间景。可是这人间妖魔太多,世人易受蛊惑” 他的语气掠过一丝落寞。 “早说过不要浪费灵力做这些无聊的事,现在去找个山头继续修行也不晚。或者,我去找狐狸,让他帮你重新变雪球?” 我想,那是狐狸欠他的,应该能做到吧。 “………………” 他说了什么。 “………………” 我看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地说些什么。 记忆的画面又开始加密了,不知为何,思绪如断线的珍珠,凌乱散落。不记得他对我说了什么,仿佛是一个承诺。 是关于城中女妖,以及政权争夺,烂俗老套的故事。 我只记得那个晚上,他义无反顾,我欣然赴约。 第26章 【雪球】我在人间寻你 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那座南城的了,仿佛是一场梦境,醒来后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我的记忆也随之模糊起来,似乎有一半的记忆被时间偷走了。 直到多年后的某一天,我似乎想起来了有个重要的人在那座城,一定要再见一面不可。 当我重新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然而,现实却给了我沉重一击 他…… 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人们告诉我,他去世的时候,天空中飘洒着晴朗的雪花,而他的灵魂则化作一缕白雾,随风飘散。 如今,只剩下一座矮小的坟墓作为他存在过的证明。 我不相信任何人,只想尽快再见他一面。 时过境迁,当年的城主也早已离世,新任城主紧闭府门拒绝接见我这种流离的术师。 我只好趁天黑悄悄翻墙而进。 城主府中的花园庭院和我记忆中的相差无几。 我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他曾经居住的房间,推开房门,里面却没有一丝他存在过的痕迹。 我又寻遍整个城主府,走遍这座城市大大小小的街巷、稻田、山丘上、小河边…… 再也没有他的气息。 一时间,我的心里空落落的,脑子也越发混沌起来。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到过他。这人间再也没有他的气息了。 那时候我内心倍感失落地抬头望着天空,心中木然。整个人失魂落魄歪歪倒倒地前行。 走着走着…… 不知怎么就到了狐狸的那座山。 我心存侥幸,以为他会为自己保留一丝残存的灵力回到狐狸的神山上继续修行。 然而,这里也没有他的气息。 我站在初见他时白雾缭绕的温泉池前,梨花如雪随风飘散,落在水面上旋转荡漾,而花瓣上再没有曾经那个冰冰凉凉的小雪球。 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失去了最后的希望,绝望的蹲下身来痛哭流涕。 这世间再也没有那样温暖的笑容,没有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 满心哀伤的我任由自己倾倒进温泉池中,溺水的窒息感扑面而来使我浑身难受。 我想肉体上的痛苦也许能冲淡心里的悲伤。直到身体的极限,本能反应使我又挣扎着抬起头冲出水面。 狼狈的我,此时正好与岸上的狐狸四目相对。 我俩相望无言,就这么直愣愣的对视着。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 “你偷看我洗澡?” 我假装平静面无表情地质问道。 “妹妹误会了,在下只是担心…………” 黑狐狸耷拉着耳朵垂眸看着我。 “转过去!”我大喝一声。 狐狸听话的背过身去。 现在我整个心空了,连争吵都懒得动口。 我起身上岸抓起狐狸其中一条尾巴,擦干身上的水分,理了理身上凌乱的衣衫,一声不响回到曾经他留宿我的那间屋子。 只留下狐狸一个人在原地瞠目结舌。 此刻,记忆又开始紊乱。 我擦干头发,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中恢复女身的自己陷入苦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回到狐狸的山上来。 我记得,曾经与谁并肩作战过,记得曾经替女妖结缘,似乎认识了很多人…… 画师,将军,小公主………… 越想看仔细,记忆越模糊。总有一股迷雾挡在眼前,使我看不清记忆里的一切。 我头疼的厉害,摇晃着脑袋,浑浑噩噩的掀翻了桌子,打乱了一切,瘫坐在地上。 片刻之后,门外的回廊里传来狐狸凌乱的脚步声。 “咚——咚——!” 敲门声响起。 “妹妹!”狐狸在门外焦急的问候。 “嗯。我没事。”我回过神来,扶着凳子起身。 “今日泡了新茶。” 狐狸佯装无事地试探道。 ………… 我沉默片刻,脑子好像迟钝了许多,过了半晌才回答他:“嗯,好。” 我踉跄着走过去开门,脚步有些虚浮。走到门口,我的手颤抖着伸向门把,轻轻推开门,门缓缓打开。 月光下,黑狐狸的九条尾巴像孔雀开屏一样散落在身后,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然而,我并没有过多地去理会他的目光,只是自顾自地朝着前方走去。 “茶室在这边,妹妹!”狐狸提醒道,用手指着相反的方向。 “哦。” 我脑子空空,敷衍着回应他。 进到茶室,狐狸寻来一套茶具。我们相对入座,他挽袖烹茶,茶杯轻碰,热茶倒入杯中潺潺水声,雾气腾起。 我心中一阵悲怆!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下来。 “不对,不是这个味道,我记得!” 我急切的打断狐狸泡茶的动作。 我记得有那么一个人,会在下雨时,在凉亭里煮茶。那时候淅沥沥的雨水声中夹杂着茶水沸腾的声音,还有我避雨时淋湿的外衫,以及那人含笑的嘴角。 “那时候的茶香不是这个味道” 我淡淡的说。 “妹妹。这是新茶,以前的事过去了就忘了吧。”狐狸头也不抬的推了一杯热茶到我面前。 我闻着面前的茶香,久久不能平静。 “最美不过人间景,最美不过人间景,人间景……” 我重复着小声呢喃着这句话,如失了魂。 后来的日子里,我每天魂不守舍的望着温泉池畔的梨花树。看着飘然离散的花瓣,总是怅然若失。 终于有一天,我想起来很多。 在我生命里最耀眼的那一个人,犹如夏夜绽放的烟花,绚丽而短暂,转瞬即逝。 他在自己生命的尽头,用最后一丝灵力让我遗忘。 竟然如此残忍! 我问狐狸:“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 狐狸平静的说:“他已经不在这世上了,灵力耗尽后可想而知…………” “我想再见一面,至少再见最后一面” “见到了又能如何?你想对他说什么” 我被狐狸这句话问得一时语塞。 是啊,我又能如何?他甘之如饴的体会这世间苦难,我又何必执着。但是内心的不甘与遗憾无法平息。 往后的日子我一直在狐狸这里混吃等死,整天浑浑噩噩酗酒装疯。 某日狐狸推门而入,夺过酒杯。 “回归到人群中去吧” (记忆到这里,断断续续的模糊。) 依稀记得我好像走过奈何桥,见过冥界略带幽光的花海。 见到了桥上卖汤的阿婆,她告诉我忘记过去就不再痛苦。 正当我准备一饮而尽的时候,身后有好几个声音劝我回头。但我想既然他喜欢人间,那就一定要有他的道理。 不如就此放下过去,好好的体会人世间的美好,总有一天会再见到的。 就算见不到,能生活在他喜欢的地方,那也挺好的。 第27章 辟邪之物 人呀!不能总是沉浸在回忆里。 这些离奇的记忆,就只是存在于我脑子里特殊的小故事。 生活还在继续,未来会有更多更有意义的事。念旧是一个不太友好的兴趣爱好,总是让人止步不前,变得胆小怯懦。 我没有参加期末的中考,那年期中考试,我的数学考了倒数第一。数学老师看着我的成绩单气到哽咽,他强压住怒火冲到我面前质问我是不是故意的? “没有啊,我是真不会。” 看着我一脸无辜的表情,数学老师再次气到无语凝噎。 我交了白卷,连“解”都懒得写。 也不算很白,选择题还是胡乱选了一些的。 那段时间我总是心乱如麻,数理化完全听不进去。反正高中是绝对考不上的,家里也不会花钱供我上高中。 索性我就把注意力放在如何选择中专技校上。 父母离异后没人管我,爷爷奶奶总说我是赔钱货。受不了这些负面言论,我想早点独立起来脱离这个令我伤心压抑的鬼地方。 所以初三的期末,我没有参加考试提前放了假。那一年的暑假应该是最自由的,自由的有点像个孤儿。 那时候还没有手机,无聊的时候会看书画画。漫画书看的太快,对我来说是比较奢侈的物品。所以我在地摊上买了一些极其便宜的心理学,灵异类的书籍。 主要用来了解自己。 关于频繁出现在我脑子里的记忆,以及控制不住低落的情绪。我想着用什么办法来抑制住,使自己更像个正常人。 初中三年,除了第一年比较好,后面的两年我的人际关系非常糟糕。 可以说是烂透了~ 因为太过中二,又喜欢玩男生玩的游戏,导致不受女生待见。和长得帅的男同学玩的好,遭受各种女生嫉妒,所以我和女生们相处的并不好。 再加上我偶尔记忆出现偏差,和同学们仿佛隔了一个时空,已经发生过的事,她们说的和我说的对不上。 这就导致她们总是说我讲话颠三倒四,驴唇不对马嘴,认为我刻意找存在感,故作神秘。 然后我就开始说话刻薄,冷场王,毫不顾忌别人的感受,平等的看不起每一个人。 这种情况恶性循环,导致初三毕业后,我都没有留下她们任何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通过读书我才明白,原来神经衰弱会导致幻视幻听,是幻想的源泉。那么由此推论,之前我经历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会不会都是因为我没有正确的作息,没好好晒太阳呗? 嗯。然后我又看了一些灵异故事,果然,都是无稽之谈!要相信科学。 晚上睡觉前,我抱着枕头边的泰迪熊。这是十岁生日的时候,我央求母亲给我买的。 50cm大小的浅黄色小熊。 “小熊!小宝贝,晚上我睡着的时候要保护我哦!”我捧着小熊的脸认真的对它说。 每天睡前我都会对小熊说很多很多话,我知道它只是一个玩偶。但是,如果是真的有鬼魂存在的话,会不会有一天,它也会变成有灵魂的小熊? 如果有的话,我希望它是一个善良的小熊。所以我会经常教导它,要成为一个善良的灵魂,不要变成电影里那种坏人偶。 每一天我都会和小熊相拥而眠,坚持早睡早起。假日的时候,我会带着狗狗去荷塘边散步,沐浴阳光。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让人精力充沛,元气满满,记忆错乱就会好起来,就不会再变得奇奇怪怪了。 可是尽管如此,我依旧持续多日从噩梦中惊醒,在寂静的夜晚心跳加速。 某一次,我又被噩梦吓醒。安静的房间里,我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格外清晰。这时候,我想摸摸小熊寻求一丝慰藉。 然而!黑夜中身边的小熊不见了!!?? 我摸黑找寻不到,开灯才发现它掉了到床底下。 我想自己平时睡觉也不老实,总是四仰八叉的,可怜的小熊一定是被我踢到床底下了吧? 看着小熊微笑的大嘴巴,模样憨态可掬,它一定没有生我的气。我把它捡起来拍拍它身上的尘土,重新放到枕头边。 然后我摸着自己的手腕感受脉搏跳动,这次的脉搏还是比较虚浮,看来我的内心还不够强大,每天这样受惊吓,长此以往身体肯定受不住。 我在心里暗暗鼓励自己,要坚定内心不要再被吓到。 做了一番心理准备,我关了灯躺下继续睡觉。 刚闭上眼睛,一股凉意便扑面而来,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种凉意并不是那种令人舒适的凉爽,而是一种刺骨的寒冷,似乎能够穿透皮肤,直抵骨髓。与此同时,身体周围的气温也开始骤降。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吹来了一阵阴冷的风,将我额头上的发丝吹散开来。在这漆黑的夜里,好像有个人正坐在我的床边。 他慢慢地伸出手来,轻轻地触碰着我的额头。那只手冰冷刺骨,还散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气。 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指尖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颊,幽幽然从我的额头缓缓游动到嘴角,最后停留在我的下颚处。 然后,他用手指轻轻捏住我的下巴,并微微向上抬起。整个过程中,我都不敢动弹一下,生怕惊动了这个看不见的恶灵。 绝对是恶灵没错,他身上的气息很乱,邪气煞气鬼气齐聚一身,磁场强度大到让人心脏狂跳。 我好不容易控制下来的情绪,此刻被他震慑到呼吸困难。 感觉空气都被降至冰点凝结。 我心想,这次怎么看不见了?是他不想让我看见吗?又或者说这只是我精神疲惫而产生的幻觉? 他身上满是恶意,会伤害我吗? 与之前学校遇见过的那个家伙气息很相似,该不会跟到家里来了吧? 怎么啊?我该如何应对? 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从我身体里流出来的热量逐渐扩散到脸颊上。浑身开始发烫。 可我手上的温度还是冰凉的,身体略微有一些僵硬不受控制,但还没有到真的动不了的程度。 我胆战心惊地伸出一只手,慢慢伸向枕头边的小熊。 当我的手指触碰到小熊柔软的毛发时,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迅速抓住了小熊的腿,紧紧地将它抱在怀中。 我将小熊紧紧地抱在胸前,用它来挡住那个浑身煞气的家伙。有了小熊的保护,一股莫名的勇气涌上心头,我的心跳逐渐平稳下来。 这种气氛持续了一会儿,但这一会儿对我来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你,离我远一点,我害怕你。” 我闭着眼睛低头把脸埋进小熊毛茸茸的头上,战战兢兢的说出这句话。 没有任何回应,凉意在我脖子周围游走。 “我只是一个胆子很小的小女子,如您这般气息强大的神仙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若在这夜黑风高的夜晚我被吓到了,精神失常了,那就不好玩了。” 我先恭维一番,然后把自己说得可怜一些也许对方能有点怜悯心放我一马。 可能是他认同了我的话,竟然就这样悄然散去。独留我一个人坐在黑夜里发懵了好久………… ………… 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还是说刚刚真的有什么人来过? 嗐! 反正这种事情我也习惯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第一件事,严厉的批评了小熊,为什么昨天晚上没有守护好我?让坏蛋闯到我房间来了? “想要修炼成灵魂强大的小熊,一定要先守护好自己的主人” 这是我教给小熊的第一课。 然后,我去问父亲。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辟邪驱鬼呀?最近鬼故事看多了,心神不宁总是做噩梦。” 父亲听我这么问,没有像平时那样贬低我说鬼神是无稽之谈,反而神秘兮兮的从杂物房里翻找出一把生锈的大刀。 刀身虽然被斑驳的铁锈覆盖,倒也能看出曾经锋利无比。尤其刀尖形状像特大号的匕首一样,刀柄的木头是用铁丝箍紧。看得出,制作水平有些拙劣,铁丝勒痕有点歪。 父亲骂骂咧咧地随手捡了一块破布,一边擦拭刀身一边说:“你妈怎么把咱家宝贝乱丢?害我一顿好找” “喏!拿去,现在这宝贝正式传给你!” 说着他便把刀递给我。 “这算什么宝贝?这破刀能干什么?”我一脸嫌弃,不肯接他递过来的锈刀。 “真不识货!这把杀猪刀杀了起码有五百头猪,是你爷爷传给我,现在正式传给你。是你爸爸我亲手做的。你猜上面有多少猪的灵魂?保准百鬼不侵,以后杀年猪的重任就交给你了,靠你去传承!” 父亲自豪的说着,然后强行将那把锈刀塞到我手里。 这把杀猪刀拿到手上比我想象中的要沉很多,差点没接稳,险些砸到脚。这要是扎到脚上,锈渣扎进去打多少破伤风都救不回来! “这真有这么厉害?”我半信半疑的问。 “诶!等会…………你不是说这是爷爷传给你的吗?怎么又是你亲手做的?这刀到底有几年历史?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传家的东西。” 我仔细观摩这破刀,怎么看怎么废物。 “这你就不懂了。我小时候有一年过年,你爷爷杀猪的时候,把刀把弄断了,刀刃也卷了边钝得很。后来我亲手做了一把新的,就是这把。你爷爷还说很好用呢。” 父亲说话的时候相当自豪,他似乎非常满意自己的得意之作。 “刀柄上的木头也是我亲手砍的。你看这上面用得都是最粗的铁丝,箍进去也不容易。虽然刀是没用多少年,但是从爸爸这一代传下去,不就有意义了吗?杀猪世家听起来就很威风!” 我真的对他无言以对,有的人就是一辈子也不会成熟。说的就是我爸。 “就这生锈的破刀?能辟邪?” 没等鬼给我吓死,我能被这锈刀戳中,伤口感染溃烂而亡,岂不是死得更惨? 还是留着给他自己保存吧。 我毫不留情的把刀扔到地上扭头就走。 拍拍手,掉我一手锈渣。 可惜他生了个女儿,以后年猪也没人杀了。这杀猪刀是传不下去了。 哼~指望我杀猪?不可能的! 我连鸡都不敢杀。 “唉!不识货!不要你也别丢啊!” 父亲捡起刀,拿起来放到厨房壁龛里。领着我又去杂物间一通翻找。 这回他掏出个大家伙,还让我帮忙抬出来。 遍布灰尘的一个大木头桌子,但是要比正常吃饭的桌子矮很多。大概长一米八,宽80cm左右的样子。 看得出来这是一整块实木制作而成,桌子表面凹凸不平粗糙的很! 我俩将这块东西抬到客厅。 “这什么破烂?”我指着这个物体问。 “这哪里是破烂!这才是神鬼不侵的绝世好物! ”杀!猪!凳!” 父亲非常自豪地大声喊出来它的名字。 呵呵!我竟然还有过一丝丝期待?想也知道我家怎么可能会有辟邪的传家宝。 “所以,你把它搬出来能干嘛呢?”我态度冷淡地问。 再给他最后一次表现的机会,我期待他能作出合理的解释。 “你别看不上,这块木头是一块好木头。现在买一块柳曲实木不容易。这块杀猪凳也是你爷爷传下来的,好多猪都是死在上面。杀猪时候的血,都顺着上面的刀痕沁进木头里,可谓是煞气满满!夏天躺在这上面睡觉,比凉席还凉快,还不怕得风湿!绝对是百鬼不侵” 父亲绘声绘色的描述这块破烂的光辉历史。 确实,吹吹上面的灰,能看见暗红色的痕迹。那是已经洗不出来的血迹。 然而我忽然想到:“我记得上次去爷爷家里,他家好像有两块这样的杀猪凳。那你这个确定是传承下来,而不是一个普通的破杀猪凳?” 对啊,爷爷还没死呢,他家现在也偶尔卖猪肉,我爸这两样东西爷爷家还有好几套。 “诶?说你不识货就是不识货。等我洗干净了,别跟我抢着睡。躺在上面睡午觉多舒服哦。”父亲一脸不服气的鄙视我。 虽然我嘴上说着,绝对不抢这破玩意,但是当看到他将其清洗得干干净净时,我迫不及待地爬上了杀猪凳,并以一种夸张的姿势呈大字型趴在上面。 父亲看着我如此滑稽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并没有多说什么。他默默地将洗干净的杀猪凳拖到了走廊上,然后轻轻地放下。 而我则继续躺在上面,享受着那股凉爽的过堂风。风吹拂着我的脸庞,带来一丝丝凉意,让我感到十分舒适和惬意。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这玩意真辟邪,我在这上面睡了一个好觉,没有再做梦,没有再听见看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兴许真的是这沁血的杀猪凳戾气太重,晚上回房间睡觉也睡得安稳。 假期愉悦放松,时间过得很快。 我报名去了本市最大的一所专科学校。 那个学校有中专也有大专,规模很大,环境也挺好。除了风评有点差其他的都还行。 要去新的学校,新的环境认识新的小伙伴了。我想好好地做一个正常人,告别以前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告别那些不好的习惯,学着做一个温柔一点的人。学着言而守信,阳光开朗一些。 新的学校在城区,周末放假我也不打算回来了,因为在我心里已经没有家了。 小熊太占地方,不方便带着。从初二开始报名都是我自己一个人,没人帮我拿行李,能少带点就少带点。 开学前的那天晚上我对着小熊说了很多话,其实不仅仅是说给小熊听,也是说给躲藏在暗处的鬼魂们听。 “谢谢你们一直以来陪伴我,度过那些孤单寂寥的日子。很感激你们一直不离不弃吓唬我,捉弄我,没做过什么让人觉得开心的事。但是我很喜欢你们” “以前我不懂那是你们的生活方式,现在懂了,可是我也长大了。我也有我的生活,也要在我的世界里前进。和你们在一起久了,失去了很多生活中的朋友,虽然我不觉得孤单,但是别人会觉得我很奇怪。我想和那些正常的女孩一样,沐浴在阳光下,在操场上欢声笑语的打球,聊青春偶像剧,聊爱情故事。而不是天天琢磨鬼啊恶灵什么的。” “还有那个身上很凉很凉的家伙,一定是一个很强大的家伙,你在听吧?” “听好了!不要跟着我,我想开始新的生活,过一段健康阳光的日子。如果你们想我的话,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放心,我不会忘记你们,但是在我的学院生活结束之前,先不要打扰我好吗? “我也想体会一下动漫里的校园生活,想认认真真的开心一段时间。” “等我。这是君子之间的约定哦!。” 我一口气说完这些,最后一次摸摸小熊的头,抱着它入睡。 那天晚上无论我盖着多厚的被子,依然感到寒冷。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我的床边静静地凝视着我。 不过只是寒冷而已,那天晚上我睡得很好,并没有被噩梦惊醒。 第28章 中学日常和猝死的同事 说真的,从小到大只有中专同学对我最好。大家一开始谁也不认识谁,没人知道我中二得发癫的黑历史。 我知道想要改变生活环境就一定要先改变自己。 为了彻底改掉以前神经兮兮的阴郁气质,我下定决心一改从前的腼腆拘谨,热情洋溢到见人就打招呼。 见谁都面带七分笑意,看上去平易近人很好相处。这样下去我多了好多朋友。 而且这所院校是新建的,没有什么古怪传说,只有空气中散发着混凝土气味的尘烟。 我入学的时候,南边的教学楼还没有建成呢,学校的停尸房还是铁皮屋子搭建而成的。 因为有护理专业嘛,有停尸房也正常。这所学校是省附属大学,环境很好,还挺有钱的。学生上课都是真的尸体而不是模型。 学校社团比较多,刚入学一个星期,我就受到同学们热情的邀请参加了各种社团。 每天都是元气满满! 真的很像动漫里一样的生活,这段时间回忆起来真是朝气蓬勃啊~ 那时候每天下午第三节课结束后,我轮流去几个社团参加活动。书法社、音乐社、广播社、文学社、宣传部………… 哈!每个都很有意思,社长不是帅哥就是美女,因为我总是元气满满的原因,大家都很喜欢我,学长学姐们对我非常关照。 广播社的社长是一个长相可爱的甜妹,也是三年级的学姐。尤其是她那傲人的胸脯,简直就是人间凶器,男生看了都会流鼻血。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壮观的胸部。很难想象甜妹的长相娃娃音和这样的胸会同时存在。 某一次我偶然间发现,当她坐在椅子上时,她的双手会不自觉地放在胸前,像是在支撑着什么。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这样做是因为如果不这么做,胸部会往下坠,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她觉得困扰的事,我这辈子都体会不到了,也许下辈子也体会不到。 广播社的社员们经常坐在足球场的草坪上聊天,讨论着各种发声技巧。时不时就会聊到她胸上去。 虽然大部分都是女生,但也会好奇,毕竟我们长十辈子也不能有这么大。 除了宣传部是干活的,其他都是用来看帅哥的。文学社都是大专部的帅哥,而我那时候的初恋是书法社的副社长。 我对写字好看的人没有抵抗力,可他偏偏长得也趁我心意,简直就是滤镜buff叠满。 虽说是初恋,但我们并没有一直在一起。感情很不稳定,总是分分合合的。 后来我和文学社写小说的大专生谈了一年。 其实我并不喜欢他,那段时间被初恋甩了正伤心难过呢。这哥们就趁虚而入,各种对我献殷勤。 这位文学社的小哥,比我大三岁。不愧是搞文学的,气质文文弱弱,讲话也斯文有礼。虽然身高一米八,但是瘦的跟竹竿似的。长得一般般嘛,但其他同学说他挺好看。 他说在这个学校读书成绩已经无所谓了,就是为了谈一次青涩的恋爱,然后写进书里。而我是一个很具有神秘气息的女主,而且长相乖巧性格很好,很适合谈恋爱。 嗯…… 他倒是挺坦白的,这算是利用我吗?这么垃圾的告白。 不过他竟然说我有神秘气息,他的观察力倒是很敏锐。他说我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开心,总觉得心里藏事儿,总觉得我比他还要成熟很多。 我不知道他这套说辞是不是对每个女生都这样,但他的话让我有点犹豫了。 他说话咬文嚼字,又略带一些轻浮,那时候我以为此人是个玩弄感情的人渣。后来被追了一个月才发现,我看人眼光一向很差,初恋才是人渣,他不是。很多正确的人际关系,学习目标,都是他教的。 如果我逃课和同学翻墙出去打游戏被他发现了,他会第一时间给我们班主任打电话,然后警告我下次再被他发现就告诉我家长。 对!他偷偷存了我父母电话号码,还勒令我和逃课的同学断绝来往。非常大男子主义的一个人。 真的很奇葩,谁中学谈恋爱还会存对方父母手机号的? 我俩吵架了,他会主动认错。不管是不是他的原因。他说因为珍惜所以无条件认错,希望我也懂得珍惜身边关心我的人。 他会为了我拒绝他女神,会送花,会制造各种浪漫。他说两个人在一起,是正确向上的,希望我好好学习,多为未来考虑。就算毕业会分手,那也要做个优秀正向的人,为了自己而努力永远都不会错。 在他身上,我学到了很多。都是在原生家庭里永远学不到的东西。 他给我列举出了很多毛病让我改。我当时就觉得这人有病吧?谁家谈恋爱谈的跟劳改服刑一样? 不过为了不辜负他平时对我那么好,我还是慢慢改了。 现在真的非常感谢他,虽然现在我也不怎么好,但是遇到他之前的我,更稀烂。 从前的我毫无时间观念,与人相约迟到或者放鸽子是常事,说话也是言而无信像放屁似的。 而自从在他强制要求下,这些毛病我都改了。 因为啊!某次我错过了约定的时间,他竟然泪眼婆娑的站在寒风中等了我一下午。 他说他不怪我,因为我的家庭环境没有人教我诚实守信,可是他相信我,他在等待他值得等的人。 他问我:“你愿意做值得被等待的人,还是愿意做说话像放屁一样的骗子?” 那一刻我被他的话怔住了,下定决心改变自己。答应了别人的事,天崩地裂也要做到。 所以我现在轻易不答应人,在接受鬼魂们的委托前再三犹豫,没有把握的事绝对不做。 唉~他很好,不过我们最后还是分开了。 那个时候我并不喜欢他,只是出于怜悯。是的,是怜悯。 他当时追我追了一个月,每天买奶茶,在我下课的路上堵我,在画室外面偷看我画画。 这样我都无动于衷。 可是听说他一个人在我宿舍楼下蹲着哭了,就让人有点尴尬。然后我就答应了,说试着交往。 我们约定好他教我如何做一个优秀的人,我辅助他完成他的小说。 那时候的我还挺受欢迎的,和他在一起以后才觉得亏了。后来有很多帅哥对我表白,我本着绝对不脚踏两条船的心态拒绝了他们。 我也有点自知之明,自己又不是很美,何德何能得到这么多青睐?我还以为他们开玩笑呢。 直到毕业后这些帅哥都还与我联系,请我吃饭,我才知道原来自己是真的被喜欢了。 他们说虽然我长得不好看,仔细看还有点丑,但是很可爱。性格很有意思。 所以现在都处成了哥们。 哈哈哈,谈恋爱如果谈崩了朋友都做不成。要是哥们的话,一辈子都可以一起打游戏。 还有我们宿舍的小姐妹,每一个性格都不一样。不读高中来这个学校读书的,家庭环境都一言难尽。 有一个比我小一岁的姐妹。她是私生女,不被家里承认,从小被寄养在亲戚家,父母不待见。 她性格强势,谎话连篇。靠坑蒙拐骗混迹在社会上。她小姨看不过去,找她生父要了生活费,才重新来上学。字都认不全呢。 同学们都不待见她,她说话也挺脏的,满嘴生殖器。可我比较心软,仿佛看见曾经的自己,不被人相信,不被人接受,所以我主动接纳她,教她礼貌一些,哪怕装也要装一下。 我们经常互相拆台,也会吵架。毕业那天她还骗了我一百块钱。 要说我才是最小心眼的人,就这么点事记到现在。 嗐!也行吧。我从来没有讨厌过她,可是她为了一百块就把我删了…… 那时候我双休日周末没有回家,偶尔去住在城区的寝室长家里借宿蹭饭。去之前会买一些水果,她教我与小商贩讨价还价,带着我去她亲戚家吃酒席,她还会鼓励我骑她奶奶的电动车带她兜风。 因为她不会骑车,连自行车都不会骑。 她也很可怜,父母一年365天冷战360天。别人有父母教着骑车,而她没有。她是家里最小的孙女,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没有太多精力照顾她。 从小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她,人情世故这一方面她懂得很多。我刚开始傻乎乎空着手就去,到后来场面话也会说了不少,都是托她的福。 嗯,新的环境确实比以往都好了很多。接触了各种各样性格的同学,学习他们身上的优点,改掉自己的缺点。 我也开始看动漫,很久不看灵异玄学类,生活也步入正轨。 学院生涯最宝贵的是—— 得到了一个全新的更好的自己! 即便是寒暑假回到家,我也没有再感受到奇奇怪怪的事物。虽然感受不到,但我会记得会感激。 正是因为他们信守诺言没有打扰我,所以我也不会辜负他们,更加珍惜这段好时光。 这里穿插一个小故事,不算灵异。 那时候我十四五岁,喜欢玩网游,家里电脑配置一般网速也差劲,暑假的时候我就去街上一家小黑网吧做收银。 网吧离我家很近,我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上24小时休24小时。 收银台有两台电脑,一台是管理系统,一台给我打游戏。里面有一张长沙发,晚上人少的时候可以躺在上边休息。 只有两个员工,除了我还有另一个男生接我的班。 出事的那天早上我正常去接班,就发现店门外拉了一圈警戒条,门口停了一辆警车,还围了一圈不明群众。 我还以为是里面的人打游戏走火入魔打架斗殴招来的警察,等我从人堆里挤进去才知道死人了! 死者正是我那个同事。 当时他的遗体还侧躺在沙发上,就像刚睡着一样,有个警员在旁边调整各种角度拍照。 他们说我同事死了,我根本不信,指着他躺在沙发上的背影说:“他不就是在这好好的吗?” 警员们警惕的瞪着我,问我是谁。 我表明身份,带着警员进银台查监控,趁机偷偷摸了他的脖子。 真凉了,没气了…… 监控中显示他半夜就躺着了,自从他躺下后就一直没动过。 因为平时生意不好没什么人。所以一直到凌晨有人来开机,叫不醒才发现他死了,这才报的警。 很难想象,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猝死了。 直到殡仪馆的车子把他拉走,我才从茫然中回想起来了接班的前一天。 当天他从我眼前经过去冰箱里拿水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双眼无神,没有灵气。像是灵魂被抽掉的感觉。 我就问他“你没休息好吗?晚上熬不熬得住的?” 他一脸茫然的回答我说:“没事啊,我不累啊,怎么这么问?” 我有点不信,继续追问他:“你别骗我,扛不住就别硬撑,叫老板来替你一天。” 他憨憨的一笑,说:“真没事,你看我身体好的很!” 当时我隐约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直觉告诉我他要出事。我想可能有点血光之灾之类的,这人要倒霉拦也拦不住,扛过去就好了嘛。 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遭点灾也没什么,但我真没想到他会死啊! 现在店里死人了,我本以为会闭店休整。可是黑心老板竟然让我清点一下柜台的零食饮料有没有少,钱有没有少,继续上班营业。 当时店里其他围观群众听老板这样要求我干活,纷纷站出来指责。 可我偏偏淡淡的说:“没问题,加点工资呗?” “不加”老板干脆利落的留下这两个字,便溜了出去,独留我一个人收拾残局。 是的没错,十几岁小女孩一个人在死过人的店里清库存,吃瓜群众也只是谴责老板几句就溜了。 中午同事的家属来查监控的时候,态度非常冷静,镇定得不像是他家孩子死了一样。 来了三个人,看模样是死去同事的奶奶,姑奶奶之类的。 这仨人看着监控叹了叹。竟然互相埋怨了起来。 “我叫你不要让他出家门的,你们偏不听。” “谁知道这么灵?” “人家先生从来没失算过,怪就怪他是这个命,这样走了也好,无病无灾的不痛苦。” 她们旁若无人的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脸上没有半分伤感,我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便轰她们出去。 “你们谁呀?是他家亲戚吗?自己家死人了一点都不难过,还在这里乱讲些什么?” 其中一个奶奶说:“唉,我是他亲奶奶。小姑娘你不知道,这人的命啊都是注定好了的。” “他小时候体弱多病,我们找了个先生给他算过命,说他活不过23岁。为了保护他,从小到大不让他出家门。这不是孩子大了管不住吗?网吧要不是离家里近,肯定不会让他出来。” “正好今年冬月满23岁,可现在还没到冬月呢,人就没了。” 我看这位奶奶言谈之间对玄学之事十分相信,看来她对孙子的命运早有心理准备,所以才没有太过悲伤。 这时候我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安慰的好,就瞎说了一些好听的话。 “这是不是童子命啊?下凡来历劫,劫难过了回天上享福去了,想开点吧奶奶。” 这几个奶奶听我这么说,心里宽慰不少,互相搀扶着出了店门。 其实我也是瞎说的,没想到睡着能死。这么年轻就猝死了。 这件事给周围人留下最大的阴影并不是这里猝死了一个人,而是网吧有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睡在死人榻上打游戏,一个人看店不害怕。 后来经常来这上网的几个小哥看到我便绕道走。他们说没想到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小姑娘,胆子这么大,佩服! 死人对我来说很平淡吧?远远没有活人可怕。我晚上走夜路不怕鬼,最怕遇到抢劫的。 再说我不是能看见鬼吗?他的鬼魂又没留在这里。早就跟着尸体上了殡仪馆的车一起被拉走了。 根据我的经验,只要不是带着怨气的鬼,都会跟着遗体走的,基本不会留在死亡地。没什么可怕的。 第29章 【梦礼】闲置的房间很久不住人会有鬼 两个月没更新了,因为前面写到了我的白月光雪球,礼礼很是嫉妒,哈哈哈。再加上这个月过年,家人团聚,琐碎的事情太多。 接着说…… 学院三年,没有什么灵异事件,倒是比较受欢迎。连女生都向我表白了,还被医护班的妹子公主抱,一口气抱上四楼表白。 真尴尬。 自认为我也不是那种打扮的很中性,平时都是软妹风格,看上去不像男生呀。 对方也是很淑女的那种气质。不知道是哪里连同性都吸引,反正挺受欢迎。朋友也很多,交到了很多令人难忘的朋友,也谈了一场堪比青春偶像剧的校园恋爱。 毕业以后,我去了很多个城市,一边工作一边旅游。也算是走过南闯过北。 我更喜欢北方的饮食,京酱肉丝,榛蘑和锅包肉真的超好吃,也喜欢胡辣汤,小米粥还有大饼夹一切! 可我还是受不了南方的台风惊雷,也经不住北方透心凉的冷空气。 在外游荡几年,虽然也结识了许多新的朋友,但是总有一种疏离感,感觉自己像孤魂野鬼,如浮萍飘荡。 某一日,下班回家的路上。我坐在城市街头,在刨冰店的马扎上小憩。看着华灯初上,灯火阑珊,身边吃冰淇淋的情侣们出双入对。 那感觉说不出的心累。钱攒不到,工作也不稳定,感情也是一筹莫展。 九月,在我的家乡正是炎热的时节。而在这里,北方的晚风吹在身上,却让人感到一丝凉意。这股凉意透过皮肤渗透到了心底,让原本就疲惫的心更加沉重。 夜晚的街道上,灯光闪烁,人们匆匆忙忙地走过。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街头,感受这一切,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孤独和无助。 我回到租住的房子里,翻出来几年前的旧大衣。好久没有买新衣服了。整理时,有个小东西从口袋里滚落出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一支唇膏! 我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毕业那年暗恋我几年的男同学送的一支唇膏。当时我没有涂唇膏的习惯,拿回家随手放了起来,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时隔三年,没想到这支唇膏再次出现在我眼前。我把它捡起来,扭开,里面的膏体都融化模糊了。 独自一人在异乡,手中攥着这点点温情。 那一刻,我决定回家了。 我给父亲打电话,随意问候了一番。 父亲说:“家里不缺你那点钱,回来就行了。” 那次,我连工资都不要,说回去就回去了。 回去的火车上,天空从雾霾弥漫变得渐渐清晰。离家越近,天越蓝,云越柔软。 我回来了,这次不想再走了。 回到熟悉的小镇,休息一段时日,找份简单的工作,上班下班打游戏画画,这样简单的人生才适合我。就当提前养老了。 家里没有母亲,没人替我收拾房间。我拖着行李箱打开房门,地上散落的画纸都被厚厚的灰尘覆盖。 这房间我走时什么样,回来时还是什么样。 提前给父亲打过电话,叫他帮我准备一套干净的被褥他也没有准备。他说我柜子里的都是之前洗干净收进去的,不脏。 他都不知道我和母亲一样,皮肤容易过敏。这些床单被套还是我离家之前洗完收进去的。 现在打开柜门,竟然原封未动。 很无奈,只能将就着睡一晚。 父母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互相埋怨,总觉得对方做的不够好。我也想抱怨,可是想到这样的自己和他们,岂不是一样? 想想就算了,下次出远门,应该自己带一套干净的床单回来才对。 自己照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幸好家乡的初秋依旧炎热,不需要盖被子。担心过敏长红疹的我,蜷缩着身体,尽量让皮肤与床单接触面积小一些。 我房间窗户向西,窗帘比较薄,不太遮光。以往月光总能透过粉紫色的窗帘照到我身上。 那天夜晚天气晴朗,却没有光亮,房间很黑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刚回来的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层,闭眼准备翻个身睡觉。 忽然!整个身子僵住了?浑身使劲依然动弹不得。 哦?是鬼压床吗? 距离上次鬼压床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呵呵!那时候小,不懂事。后来看过科普文章了解到,鬼压床不过是神经麻痹而已。 可是,我才刚关灯躺下不超过三十秒就麻痹了,这也不科学。 我不挣扎,慢慢放松,还是不能动。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会儿—— 此时,房间里渗透出一股寒气,寒气中夹杂着一些煞气和恶意。我意识到情况不妙,开始奋力挣扎,可还是无济于事。 我感觉到空气中恶意弥漫,危险离我越来越近,脸上的汗毛竖起。这种感觉很久都不曾有过了。 那一刻,我想到了很多…… 村里的老人们说过,很久不住人的房间,一定要先敲敲门再进去。挪动一下家具,尤其是床要动一下,这样就能告诉它们,有人回来了。 我心想,不会吧?房间没人住,又不是房子没人住。我爸不是住在隔壁吗? 可是那股煞气越贴越近,感觉就要贴到我脸上的时候,我妥协了。 意识对着空气冥想试图与对方沟通:“何方……神圣?大神?大仙?不好意思啊,这是我房间。所以不算是我抢了您的位置。” 我用心声央求着,可那股邪气并未减退。 “这这这……我刚回来,不懂规矩,您别害我哈!明天一早我去买点香烛纸钱给您奉上,放过我吧!今晚上就挤一挤大家互不干涉行吗?” 刚说完,瞬间就能动了。! 呵!我想,巧合吧。哪有这么多神神鬼鬼。 翻个身,调整一下姿势,侧躺着贴着墙壁继续睡。一米八宽的大床,我愣是贴着床沿睡。 刚闭眼,胳膊还没放好,又动不了。 可怕!! 啊?这下头皮发麻了。跟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突然就不能动了。我所学习的各种数理化,现在都没法解释这个。 物理学,生物学此时荡然无存!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慢慢贴近我的头发,让我感觉脸上的发丝都变得凉凉的。尽管我紧闭双眼,但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一张人脸正缓缓靠近我的耳畔。 那张脸仿佛被一层朦胧的雾气所笼罩,看不清其具体模样,但那冰冷的触感和逼近的气息却让人毛骨悚然。 “哇!你别过来!”我惊慌失措地大喊道。 啊!这被碰一下不得被冻死?这家伙简直就是一座成了精的冰山,浑身寒气逼人。 “神仙!………你,你,你离我远点!小女子肉体凡胎可经受不住这浑身神力触碰。刚才说的事,绝对会办到,明天一早我就去买最大的香,买一箱纸钱。不!两箱!一定老老实实的给您烧过去。放心好了!所以…………让我睡个好觉吧!” 此话一出,刹那间寒气消失,身体解除禁锢。 惊魂未定的我,不敢轻举妄动,大气都不敢出。静待片刻感觉危机解除了,才从床上跳起来。 我第一时间去按灯。顾不上视线模糊,冲到衣柜前翻出棉被裹上。嘴里失声大喊—— “爸!爸爸!xxx!老头!!” “说话呀!爸!” 睡死了吗?卧槽? 没有任何人回应我啊! 我跑出去打开客厅,走廊所有灯,去踹父亲的房门。大喊大叫加一通乱踹,一点反应都没有。 “喂!又喝醉了吗?还活着吗?开门开门!” 我裹着被子扶着墙壁冷静下来,刚才那情形怎么有点似曾相识? 越想越害怕,这什么鬼?异度空间吗?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外面甚至连犬吠蝉鸣也没有?我穿越了? 再大点劲父亲的房门都要被我踹烂了,可他却没有一点反应。 这反常的情况,令我汗毛乍起,迅速逃回房间。 我打开电脑,裹好被子蹲在椅子上,掏出手机呼叫小伙伴上线。音响开到最大声,身体疲惫但是精神高度紧张,打游戏打到天亮。 平时打游戏消遣娱乐,那天晚上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我背后看着我。这种感觉异常强烈,我只能尽量克制住不往那方面想。 被迫上线的感觉真不好受,本想好好休息一下,睡个好觉。刚回来时还感到高兴,我的房间空调都不用开,整个房间温度都比外面低一些。现在才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第30章 【梦礼】欠债 直到窗帘外逐渐透白,太阳是如何升起的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觉得手指按键盘轻飘飘的有气无力。 父亲晨起发现我房间开着灯,推门进来问我:“网瘾这么大?刚回来一夜不睡觉打游戏?” 听到他对我说话,我如释重负,浑身紧绷的精神瞬间放下了。 “你看我像是喜欢玩的样子吗?昨晚上我喊你没听见吗?喉咙都喊破了,故意不理我吗?”此刻的我眼皮沉重疲惫不堪,怨气满满的回应他。 “你哪里有叫过我?我昨晚上看书看很晚,根本没听见任何声音,你是不是打游戏打出幻觉了?” 话说到这里,看父亲的神色不像是骗人的感觉。他平时确有熬夜看小说的习惯,那只能说明………… 见鬼了?鬼打墙?还是灵魂出窍还是啥已经没关系了。 看来我又回到了从前那种吸引鬼魂的体质,这种情况只有我能感受到。 现在我只是深感无奈,正常的人类生活又结束了吗? “少玩点游戏,起来去给姥姥,姥爹上炷香,说一声你回来了,打个招呼。”父亲示意我去堂屋上香。 本地的姥姥,姥爹,是曾祖父曾祖母的意思。即爷爷的父母。很小的时候,姥姥带过我一段时间,我最喜欢姥姥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父亲倒是提醒我了。 我即刻起身,顾不上洗脸刷牙。去堂前的柜子里翻找出过年剩下的纸钱和线香,恭敬的跪在灵前烧香叩拜。 “姥姥哇!您可得给我做主啊!孙女被鬼欺负了。您以前对我那么好,怎么能让陌生孤魂野鬼闯进我房间里呢?您最近是不是不在家,出去玩去了?快回来制裁这个家伙。太可恶了,他还鬼压床!昨晚上还勒索我,找我要香烛纸钱,这我能给他吗?当然是第一时间给姥姥花” 我可怜兮兮悲痛万分的跪在堂前诉苦,将一肚子委屈说出来。 “爸爸他也不管我,太苦了我的命,床单都不帮我洗。昨晚上被吓得一晚上没睡,现在还剩半条命了。姥姥,您才是咱家的保护神,可得保佑我平平安安的。” 我这声泪俱下一套流程下来,这下心里有底气了。家主保佑,百鬼不侵。 熬了一个晚上,本来打算大扫除整理房间的,现在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仿佛阳气被吸干一样,头重脚轻身体轻飘飘的,脑子也不清醒。 我浑浑噩噩地回房躺下就睡。 父亲根本不管我。以前我通宵打游戏从白睡到黑,他也是不闻不问的。父母离婚后,我无拘无束,自由散漫,没有学坏已经是奇迹了,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因为睡前没洗床单,困意朦胧中我不自觉的抓挠胳膊,从刚开始隐隐发痒,到后来难以忍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已经是夜色入帘。 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火辣辣的痒。难以忍受的我起身坐起,抬手摸到后脖子皮肤表面,指腹的触感凹凸不平。 睡前没关窗帘,我借着月光低头一看胳膊,小腿,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瞬间头皮发麻,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看还好,看见了就觉得更痒。还是过敏了,唉!真是小姐身子丫鬟命。稍微一点点脏东西都碰不得。这么晚也懒得出去买药,越抓越严重,不抓更难受,根本停不下来。 真是欲哭无泪,无声的难过。 我心酸地蜷缩在床上,抱着腿,一口咬在胳膊上,希望能缓解一下。看着自己咬下的牙印,那些小疙瘩越来越发烫发痒,我更难过了。 独坐良久,无语凝噎。想起曾经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在她身边我从来没有皮肤过敏。要不是在乡下奶奶家住了一段时间,长了一身红疹,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 而如今,此情此景我也只能独自忍受。 就在我感到悲凄无助的时候,周围仿佛有一股诡异的气息悄然游荡在空中。 冰冷刺骨的寒气从四面八方袭来,紧紧地将我包围,缓缓流淌在我的手臂和双腿上。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这股寒气却并不让人感到寒冷难耐,反而像是薄荷般清新宜人,给人一种奇异的舒适感。 原本瘙痒难忍的皮肤表面,此刻竟然被这寒气覆盖,已经不难受了。 可眼前还是空无一物,他似乎故意不让我看见一般。明明就在眼前,却极力隐藏自己。 我不禁淡然一笑,看向窗外。今夜月光皎洁,窗户并未开启,哪里来的风呢? 真是个傻鬼。 白天我不是向姥姥告状了吗?怎么他还没被赶走吗?等等!他不会知道我白天说他坏话了吧? 而且我也没有给他买香烛纸钱。听说鬼很记仇,这欠他的不还不要紧吧,那就干脆假装不记得好了。 我一直望着窗外的月亮,假装什么也看不见,默默的感受这凉意带来的舒爽,贪婪的享受这一刻的安逸。 眼睛被月光洗礼,沉浸的欣赏月色。眸子适应了黑暗视线越来越明亮,眼角的余光中我看见了身边环绕着模糊不清的黑雾。而这样诡异的情形此时也变得安宁美好。 静谧的夜色里,忽然幽幽然飘出一句话打破了这美好的气氛。 “答应的事不去办,你连鬼都敢骗?不怕被掐死吗?” 黑暗中忽然飘出来一句话。这声音仿佛近在咫尺间,又像是从我脑子里发出来的。 “…………”我整个人呆住了。 “胆子真大!还钱!”这声音带着一些戏谑与怒气。 此时的我一脸茫然,半晌才反应过来。好几年没遇到鬼了,忽然一下子听到鬼的声音,还有点不适应。 “忘……忘忘……买!……明天,明天一定给您烧。等会儿啊!明天不买不是人!” 我嘴里先应付着,内心止不住地风起云涌,慌乱不堪…… 我再一次像受到惊吓的疯兔子一样从床上跳起来,冲出去。一脚踹开父亲的房门。 今天晚上他可没睡。我跳到他床上,一把夺走他的薄被子。上面还充斥着难闻的烟味,顾不上那么多,我顺带踹了他几脚,死也不下床。 那天晚上对着父亲破口大骂,给他看我过敏的胳膊,命令他连夜给我把床单洗干净,不洗干净谁都别想睡。 折腾了半宿,闹到最后,我还是裹着他那被烟味包浆的被子回到自己房间。 二十多年的老烟枪,让我待在他房间,空气中的烟味足以让我窒息。 “没想到越长大越叛逆,随意许诺,然后爽约,哼!” 那个鬼嘲弄似的留下这一句就消失了,屋内的寒气也在同一时间瞬间消散。 我胳膊上的凉意却并未消散,像是他刻意留在这里的。 嗯?他以为我怕他吗?本来还有点忌惮,打算真的去买一箱纸钱烧给他,可是这样说我。 那就…… 偏不买,我倒要看看,能把我怎么样? 第31章 【梦礼】小熊长灵魂了? 我裹着从父亲房里抢来的床单,忍受着它散发出来难闻的烟味,艰难的睡了一个晚上。 天一亮,便开始收拾房间,连同毛茸茸的小熊一起洗了。 我把晾晒了一天,充满阳光味道的小熊放在枕头边,捧着它的脸对它说:“小熊啊,我回来了!这次不走了。你一定等的很辛苦吧?我不在的日子里这里的鬼魂们怎么都不见了?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但你一定尽力保护了这个家吧?今天晚上也要麻烦你继续保护我哦~” “你可是我的守护骑士!” 其实……我知道小熊没有灵魂,可还是喜欢对它说话。我相信,只要坚持不懈的对它讲话他就能长出灵魂,长出意识,成为一只精灵熊。 我也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然而总是喜欢做一些自己都摸不清理由的事,很中二。 无意义,但是能让自己快乐。 那几个晚上,我总是在深夜莫名惊醒,身体越来越差,去医院查血化验也查不出什么。看中医,只是说气血虚,好好休息吃好喝好就行了。 既然医院都查不出什么,我也没当一回事。自己去中药店买点党参,黄芪,红枣之类的加土鸡或者鸽子炖汤喝喝就好了吧。 我有时候见一些鬼魂太可怜,会主分点阳气灵力给他们,身体就会虚弱一段时间。 久病成医嘛~为了快点恢复,我也学了不少食补药膳,对药性多少了解一些。 如今我这连日虚弱,心里也猜到个大概。可能是被上次那个恶鬼缠上了呢~ 随他吧!谁让他那天帮了我呢。如果不是他,我可忍不住过敏的痒,绝对要把皮肤抓烂不可。 就当是没有给他烧纸的回报吧。 这事我本不放在心上,可是他却越来越过分了。 偶有一日中午,父亲来我房间找东西,发现我睡觉的姿势很奇怪。 “你这样睡得着吗?”父亲一边问我,一边在我衣柜里翻找。 “啊?” 被吵醒的我睡眼朦胧地回应道。 “你睡觉还掐着脖子,不憋得慌吗?”他在我柜子里翻出来几片卫生巾,房门也不关上就出去了。 我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去关门,感觉喉咙有些不舒服,伸手揉了揉,这一揉却让我瞬间清醒过来。 ——我的右手正掐着自己的脖子! “啊!” 我惊恐地叫出声来,连忙松开手。 惊慌过后我愣神想了半天,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索性不想了。 但刚刚父亲为什么不打招呼就进我房间翻箱倒柜?我回想起刚才的场景,突然意识到他似乎是拿了两片卫生巾出去? 我瞪大双眼满脸惊愕地冲向房门,冲着外面大声喊道:“诶!你拿我卫生巾干嘛?” “约了同事跑步,网上说卫生巾垫鞋子里吸汗。”屋外外传来父亲的声音。 “什么?!!” 我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这是什么奇葩操作?偷我的卫生巾当鞋垫? 我忍不住冲出门去,想要质问他,但看到他一脸平淡的表情丝毫不觉得尴尬,这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犹豫片刻,重新组织语言。 “爸,你确定这能好用吗?”我红着脸瞪着他手中那两片卫生巾说。 “哎呀~我们单位的同事都这样,别这么小气!”父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总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不过,父亲一脸讪笑的样子我又觉得好笑。 诶!这人……什么奇葩冷知识,真够无语的。 自从那次被父亲提醒之后,每次从睡梦中醒来,我都会特别留意自己的状态。 每一次醒来时,我的右手都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脖子!这种诡异的情景令我有一些后怕,仿佛睡着以后的我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虽然姿势诡异,但实际上并未对我造成任何实际的伤害。它更像是一种警告,让我明白他有能力轻易地将我置于死地。 哼!如果这种反常发生在其他人身上,一定会觉得自己梦游,鬼上身,不寒而栗地后怕。 可偏偏盯上了我,我才不怕呢~ 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死了大家都是鬼,他还不一定能打得过我呢! 在某个深夜我又从睡梦中惊醒,当意识重新回到身体里的时候,我移开了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实在是想不明白,他究竟要干嘛? 我转过头去,看到身边的小熊。它的眼睛似乎变得灵动起来,竟然散发着幽幽冥光。 那一瞬间它棉花做的身体里仿佛有了灵魂。 这让我感到有种说不清的怪异,按理说它不过是一个普通商店里买来的普通小熊。就算我每天对他说话也不可能一夜之间长出灵魂吧? 我好奇地伸出手,轻轻放在小熊的头上。刹那间,我感受到一股强大阴郁的气息从它身上传来。 这种气息并不是简单的鬼气,它体内的煞气邪气如暗流翻涌,此刻全部凝聚在这个外表看似普通的小熊体内。 难道小熊在我的祈愿下真的活过来了吗?就算突然生出灵魂也不应该是这种邪气。 我盯着小熊看了很久,很久…… 忽然恍然大悟! 是他! 此时我和这只拥有灵魂的小熊四目相对,他完全能读懂我内心的想法,我却感受不到他是何意图。 他就藏在小熊的身体里,每日窥视着我,吸收我的气息。 明明以他如此强大的煞气,掐死我或者一口气抽干阳气不是随随便便吗?就不直接下手,就让我自己掐自己,就慢慢耗着,就玩,是吗? 真是幼稚的很! 这一次,我全都想起来了。如此强大的鬼气,也只有初中一年级时遇到的那个家伙了。 我记得他会吃鬼的,该不会家里以前那些小伙伴都被他吃了吧?那我可真是作孽啊,带了这么厉害的家伙回来。 他现在也不说话,藏在小熊体内用那双泛着幽冥暗光的眼睛看着我,与我对峙着。 哼!毕竟我也是从小和鬼魂们一起玩大的,他再怎么厉害,无非就是弄死我。 反正我烂命一条,可没那么怕死。 既然他不动声色,那我主动出击吧。 我打开了台灯,将灯光调至最暗。然后小心翼翼双手抱起那只小熊放置在台灯的底下。 当我抱起它的时候,觉得今天的小熊比平时沉了一些。双手触碰到它的身体时,阴冷之气从它体内渗透到我的指尖,顺着指尖蔓延至我的手臂。 我迅速把手从小熊的腋下抽离,昏暗的光线洒落在小熊身上,给整个房间带来一丝神秘的氛围。而小熊的眼睛,在这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冥。 “说吧,你想怎么样?” 对方毫无回应。 “好啦,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以你的能力掐死我还挺容易的吧?还在生气我骗你的事吗?” “嗯!” 毛茸茸的玩具熊身体里忽然发出来一个沉重的男声。 果然是他,真是个傲娇的家伙。 我微微一笑,觉得他生气的行为好幼稚。让我自己掐自己以为这样会吓到我? 不过除了这样吓唬我,他还把我为数不多的一点点阳气吸了大半,这还不够他解气的吗? 唉~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我能长这么大,全靠自己内心够坚定。如果每个鬼来吓我一顿,让我给他烧纸烧香,这样的话那我不成提款机了吗?” “…………” 小熊沉默了。 感应到他内心微妙的变化,我噗嗤一下笑了。 “哈哈~” “你是不是听到我对小熊说的话了?所以才藏在它身体里守着我的对吧?我的灵魂看起来那么好吃吗?灵力的味道是甜甜的还是咸咸的呢?” “哼! 他冷哼一声,惜字如金。 “哦,对了,那天谢谢你啊。其实你会关心人的吧?别那么冷淡,也别一口气把我弄死了。细水长流嘛,以后缺灵气了可以来找我。” “笨蛋!” 这次,他多说了一个字,态度十分不友好。 然而下一秒,小熊眼睛里的幽光黯淡了,恢复成一只普通的毛绒玩具熊了。 又悄无声息的溜走了,这家伙真是奇怪。来的时候无声无息,几句话就能把他气走。 我知道他一定是听进去了我的话,毕竟他那么聪明又敏感。只是他没有再跟我说什么,甚至连眼神都没给我一个就走了。 我知道他为什么会走,他一定是担心自己身上浓重的鬼气会影响到我。如果继续和我在一起,可能真的会影响到我的身体。 所以我说他是懂得体谅人的嘛~ 第32章 【梦礼】帕克 以前我家总有三三两两的鬼魂在走廊或者客厅里游荡,现如今屋内鬼影子都没了,似乎被布下某种结界使他们进不来。 还有那个要掐死我的鬼也不再来了。他总是来无影去无踪,也许强大的家伙,也有自己的工作日常也说不定,不会一直缠着人类。 后来的日子里,我每天上班下班打游戏。过得了无生趣,实在是没意思。 当天晚饭时和我父亲商量,家里还是养一只狗狗吧! 父亲同意了,他原本打算问问身边的亲朋好友,看谁家有刚满月的小奶狗,物色一只漂亮的带回来。 可巧的是,第二天他在工作单位的门卫值班室门口抽烟。运送货物的大卡车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开车的司机下来给门卫以及我父亲派烟闲聊,聊了有一会儿,大货车的驾驶室里突然掉出来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 司机赶紧跑过去将那毛茸茸的小团子抱起,转头对我父亲和门卫大爷说:“嘿!早上在路上捡的小狗,看着乖乖的,可惜我这跑大车也不好养,要不就送你们得了~” 我父亲看这坨奶呼呼的毛球心里挺高兴的,但他也看得出来司机也喜欢它,兴许人家只是客套一下,大车上养狗的也不是没有。 他想君子不夺人所爱,便拒绝了。 门卫大爷见我父亲拒绝得干脆,便走到司机跟前接过小狗,并强行将狗狗塞进我父亲怀里。 大爷说:“喏~早上都在问谁家有狗崽子,现在不就有了吗?你家丫头喜欢狗,这狗跟你家有缘分,看着多乖多喜人,赶紧抱回去吧。” “哎呀!这不行,她不喜欢宠物狗。”我父亲假意推辞道。 “养养就喜欢了,这小狗眼睛圆溜溜毛茸茸的,谁家女吖见了不喜欢?” 门卫大爷再三劝阻,司机师傅也鼓励我父亲带它回家。 就这样,父亲去买了一包黄鹤楼烟塞给司机师傅,便带着小团子狗狗回家了。 那是我第一次养串串狗,以前不是大黑就是小花,大黄。都是品相出众的优质田园犬,身姿挺拔,霸气护主。 这只长毛短腿的串串狗出现在我面前时,刚开始我还挺失望的。才不喜欢腿短的呢,遇到危险是它保护我还是我保护它呢? 父亲说这是蝴蝶犬串串,聪明的很。 要说到聪明程度,它和我以前养的任何一条狗都不能比。它很蠢,只会会瞪大眼睛卖萌。 不过它毛茸茸的脑袋,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肥短的四肢,卷卷的尾巴还是蛮可爱的。 “腿短点好,吃的少,跑不远。” 父亲的话字字透着精明,他劝我好好养。 “嗯,你就是不想花钱,多长5厘米狗腿,就能吃穷你了吗?” 我态度冷冷的,心里还是喜欢中华田园犬。 “这叫什么话?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以前养的狗,一顿吃你两顿的量。日子长了要懂得细水长流,就这样了,就养它!” “带都带回来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还能扔了不成?” 哼,我的心情可没那么好,甚至还有点哀怨。 离婚几年后,父亲终于从情绪阴影里走出来了,开始当家了,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 这小狗刚到家才两个月大的样子,喜欢在我打游戏的时候站起来扒拉我。那段时间我沉迷dota,喜欢玩帕克。再加上这狗耳朵确实很像蝴蝶翅膀的形状,和帕克这个英雄也很像。 帕克是精灵龙,我家这个是蝴蝶犬串串。帕克的模型也是蝴蝶。那就它叫帕克好了。 这个狗别的听不懂,赞美之词好像能听懂。它喜欢听人夸它,每次我夸它好看,它都昂首挺胸的,表现得特别得意。 所以我总是叫它帕美美,因为是母狗所以叫美美,是昵称中的昵称。 虽然不如预期的美好,日久相处也有感情。我给他铺好垫子,洗干净抱到我房间睡。 可是它一到夜晚就溜出去! 我感到疑惑,这狗白天在我房间玩都挺好的,一到晚上就会浑身颤抖夹着尾巴溜出去。 嘿!我还就偏不信邪。 那天晚上它又溜出去了,被我冲过去一把按在地上抱进来。 当我抱着它,脚步刚踏入房间时,它像是受了刺激,在我怀里拼命挣扎着想要逃跑。 我紧紧的抓住它,安抚它。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它也只是蜷缩在我准备好的垫子上瑟瑟发抖。 可是。只要我从它身边走来一点点,它就拼命冲出去。好像房间里有什么吃狗的可怕大怪兽一般。 我把它重新捉回来,关好房门,它就会在房间拼命挣扎惨叫,疯狂挠门。我过去阻止它,它挣扎的太过剧烈,甚至想要咬我。 这下给我气到了! 以前养的土狗就算是有生命危险都不会咬主人,这小短腿除了蠢,还怂。 我房间有什么?是灯影子?蜘蛛?还是蟋蟀?能吓成这样? 城乡结合部嘛,房间角落里有一两只小蜘蛛,小爬虫,小壁虎也是很正常的。 嘿!我就不信邪,就捉住它,把它抱在怀里,观察它的神情,顺着它的视线找找看,它到底怕什么。 我发现它惊恐的眼睛正对准我床头旁边的凳子。 然后我走到凳子前,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似乎这里真的坐着个什么…… 可平时能看见鬼的我,此时却看不见这个特殊的存在。 此时帕克也是呼吸急促,非常惧怕的模样。它的反常影响到我,本来我不害怕的,现在也开始发怵。 如果真的有东西存在,那么他可以做到阴阳眼也看不见却能威胁我的狗。 那说明这个家伙很厉害很可怕啊!! 不过我哪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简单的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放下狗,双手那么一抬—— 凳子被我举起来。 “看吧!我就说什么都没有,你怕什么?” 我回头瞅着帕克对它说。 “汪汪汪汪!!!!” 与此同时,这傻狗疯了似的,被吓到连滚带爬,四脚朝天翻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似乎有看不见的怪物正按住他的肚子不让它起来。 帕克只能无助且惊恐的大叫着。 “汪汪汪汪汪汪!!!” 帕克的惊叫声几乎震碎了我的耳朵,也惊动了隔壁房间看书的父亲。 父亲猛然推开我的房门,冲我吼道:“大晚上你打狗干什么?叫的这么骇人,都要被你打死了!多歹毒的心呐?你就这么讨厌它吧?” 面对父亲的愤怒指责,我真是冤枉的很。 “哈?我又没打他” 此时,压制住帕克的力量似乎松懈了,它迅速翻身以迅雷之速冲出去,躲进了父亲的房间。 见此情形,我也不想勉强它了,便向父亲解释道:“它不想在我房里睡,我偏要带它进来。它就一直叫,跟杀狗似的。我哪里歹毒了,根本就没欺负它,你说话真难听。” “它不想进就不进,强迫狗子干什么?你也是犟,还非要折磨它。它只是一个小动物,经不起你折磨,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父亲严厉指责我。 “什么?我没有同情心?诶?我只是想让它陪而已,又没欺负它。” “狗子都吓得躲起来了,你还要强迫它,这不是没有同情心吗?你这就是自私,不顾他人感受。这些年你在外面一个朋友都没有吧,我看你从来没跟谁联系过,就你这脾气不改以后跟谁能好?” 父亲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很认真。表面上是在维护狗,实际上就是想借狗的事说出他自己的想法。 “好好好,好!我没有同情心,我自私,我自己睡!” 不跟他扯了,我气得转身摔门而躺。 真是气人啊,说我歹毒,自私,没有同情心。还是从自己亲生父亲嘴里说出来的,暴击伤害值满分! 我才是那个最容易破防受伤的,居然说我没有朋友。哇的一声我就躺被窝里哭了。 我真的没有朋友。 啊~呜呜呜~~ 就连狗都不愿意陪我一起,我才是那个需要被安慰的人。 我用被子捂住脸哭了一会儿,隐约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煞气游离在空中,吹动我的头发,撩动发梢。 感受到这股气息的我,怒气值爆炸。 “别碰我!”我止住哭泣,厉声道。 我猛然扔掉被子,哭过后的眼睛朦朦胧胧的,看不见那个鬼,但是我知道他在。 “把我的朋友还给我!你要是都吃光了就别吓我的狗。我已经没有朋友了,连狗都不给我留一只,过不过分!” 我知道,狗狗的感应能力比人强很多,它应该是被这个鬼身上的煞气吓到了。 原以为,他已经离开了。距离上次有交集已经过去好几个月。 上次初秋,现在已经是晚秋。 我感觉到身前的煞气稍微远离了一些,他应该是听懂我的话了。 我继续对着看似无物的前方用意面对他说“你把我当玩具吗?时不时就来戏弄一番?这次我真的心累了。请不要吓帕克了,没有谁可以陪我了,等我心情好一点了,再来陪你玩…………好吗?” 这段话,如果用声音表达出来,那一定是哽咽带着抽泣声的。 我真的好难过,被父亲那样说。 我起身开灯,又继续坐回刚刚的位置,静静地努力瞪大眼睛,想好好看清楚眼前的家伙。 瞪了好一会儿,眼睛都干涩了。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想伸手触碰一下,悬在半空中的手,又收回来了。 心里有一种特殊感应,我能感应到面前这股强大的煞气此时也有一些哀伤。 我甚至自作多情的觉得,他是在为我感到难过,让我有一种暖暖的感觉,竟然不自觉的笑了。 我呆呆的对着空无一物的眼前笑了一会儿,掖好被子,关灯重新躺下,心满意足的睡了。 不知道我在满意什么。第二天还觉得,我是不是精神病犯了,对着空气说莫名其妙的话。 然而,第二天晚上。帕克竟然主动钻进我房间,自己叼来垫子,赖在我房间不走了。 帕克并没有之前那种害怕到浑身颤抖,失禁的可怜样。今日的它好像特别特别开心,在我房间到处嗅嗅,似乎是在反复确认着什么,蹦蹦跳跳的。 它不会是在确认,那股煞气是否真的离开了吗? 真开心!我抱着帕克喜极而泣,这种开心也包含了我对那个家伙的感谢。 看过关于动物领地意识的科普。强大的野兽比如老虎狮子之类的,会在自己的领地附近留下气味作为标记。这样宣示主权以后,其他动物就不敢靠近。 也许是他留下的气息太过强大,所以曾经的鬼魂们不敢靠近。 他虽然态度冷淡言语凶恶,可是从未真正伤害我。说不让碰,也没有再碰过我,比初中刚认识的时候,上来就摸腿绅士多了。 想想也觉得,不那么讨厌。 第33章 老道士的风水学说 从前的日子又回来了。依旧是一夜多梦,总是梦见一些光怪陆离的场景,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有点不一样的是,醒来后身边干净的很,不像从前那样围一圈灵体。 我的房间仿佛被布下结界一般,有一股无形的屏障。在夜晚,推开窗院子外面偶尔有幽灵飘过来,对我房间探头探脑,吵吵嚷嚷。可它们进不来。 父母离异后,前面临街做生意的小瓦房推平了,建了座院子。那段时间喜欢上风水学,叫父亲在院子里挖了个长两米五,宽一米五的水池。水池里种了粉色的荷花。池畔东南角买了棵三十年的枣树种下,西南角种的枇杷树,西北是金桂,东北角种了一片白色百合。 荷塘离我房间太近,难免招惹一些蚊虫。我又在房门前种了一些驱蚊草,邻居送了两颗栀子花,小冠幅的橘子树。前院种不下,分了一些种在后院。 风水里讲水主财,房前有水固然好。可是莲花汇聚露水,风吹过后消失,财运也就随之消散。 我只对我爸说了水聚财,没说水也通阴,配合荷花能招阴。把那些游离在我家周围的幽灵汇聚到院子里,无聊的时候坐在房间的窗台边看看他们,听他们讲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也挺热闹的。 关于我家的房屋改造,其中还有一段故事。 专科第一学期那年冬季风雪异常,父母偶尔会通过我互相关心对方。 那年父亲给我买了五个手机,养女儿怕被带坏,他说不买不行。女儿就是要富养,他说虽然他没什么钱,别人有的,也不能让我太委屈。 以我当年那种天然呆的智商,逛街被偷了四次也很正常,同学都误认为我家很有钱来着。所以养成了我对金钱观念并不是很重视的性格。现在想来,父母对我还是比较好,只是他们当时也年轻,不懂如何引导孩子。 母亲通过与我电话联系,家里一些大小事务她都知道。 那天晚自习放学后,躺在宿舍床上与她聊到家里房屋改造。 “你爸做事总是拖拖拉拉,以前装个楼梯拖半年,天天催。天天催他还不耐烦,别人装修师傅每次来家里都被他灌醉,喝到担架抬出去。哪个家里装个楼梯要装半年?上次你拍给我看的照片,那瓦房上面的瓦掀了一半,横梁骨架都露在外面,稀稀拉拉的,也不赶紧收拾好。都漏了几个月了,推个房子都推这么慢,每天只知道抽烟喝酒,叫他要拆就快点拆。”母亲特别叮嘱我。 “哎呀,知道了。他慢就慢吧,又不影响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复,父亲拖沓爱喝酒这我可管不住。 “风水上说屋前有横梁骨架突出来对着正堂,对主人不好。弄不好会伤筋动骨,而且前面靠近街道经常有人走动,砖头瓦块掉下来砸到人怎么办?砸死他那再好不过,大快人心。砸到你怎么办?前面不拆你以后出门就从后门出去,以防万一。让你爸挨砸。”从电话那头也能感受到母亲关切的情绪。 “没事,我出门快点跑就砸不到我了。嘿嘿!”我机灵一笑,忽然反应过来问道:“你怎么还看上风水了?还懂挺多呀?” 母亲说:“工作忙死哪有时间看这些。是昨天上班路上碰到个老道士。我在等红绿灯过马路,那道士上下打量我,拦住我说有大祸临头。看他白头发盘着发髻,白胡子很长,清清瘦瘦像是个好人模样,没想到是个骗子。我不信他,继续要走。他反倒还急了。” “然后呢”我好奇追问。 母亲继续说:“我还想这年头骗子都这么敬业?装的蛮像。他说我面相上显露丈夫有凶相。不出三天就有血光之灾。真是搞笑,我都离婚了,哪有丈夫?如果说的是你爸,我管他死不死。不过后来一想,他要是出事了没人照顾你,那你也不好过。可是那个道士生辰八字都没问。” “昨天遇到的,今天不就是第二天了吗?若真如他所说不出三天,那我爸岂不是马上就要倒霉了。他有没有找你要钱?”我继续追问。 “就是担心会影响你,所以还是把你爸生辰八字告诉他了。那道士有模有样的掐指一算,问家里是否有动土。我说是的。他说房屋的脊梁外露,与男主人八字相冲。后面说了一些什么我不太懂,记不得那些。就记得他要200块钱可以化解。我一听说要钱。就确定是骗子无疑,懒得搭理他。就要走。他还挺过分,大街上拉拉扯扯不让我走。警告我说是好言相劝,200块是买符纸,能化解灾祸。说什么,看我是好人有缘才帮我。”母亲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里全是不屑。 我想了想说“200块买个平安也好吧。” “200干啥不好,给你爸买平安?我坚决不给,他还说我是不是有个女儿,脖子后面有颗痣。呵呵,我生的女儿我能不知道吗?你身上干干净净根本没有痣。你脸上的痣小时候不是给你点掉了吗?我看他就是个骗子碰巧说对了一半而已。他看我不听他的,摇摇头叹口气走了,情绪比我还激动,比我还气。真是岂有此理。”母亲说到这里气上心头,愤愤不平的对我说“叫你爸做点事麻利点,别死到临头祸害别人。你离他远点听见了吗?要出门从后门走。” “行行行,我知道了。” 说完便挂了电话。我摸摸后脖子,记得确实没有痣的呀。 从上铺爬下来,拍拍下铺看剧的室友。坐到她床边问她:“佳丽,看看我脖子后面有痣吗” 下铺的佳丽扒开我的衣领,又拨了拨我后脑的头发,又用手指擦了擦。说:“有一个,怎么了?” 我回过头来看着她的眼睛,有点难以置信。“不可能啊,以前没有的” 佳丽说“真有一个,就是很小很小。你不让我看,我都不知道那是个痣,还以为脏东西。在右边发根下面一点” “快拿镜子我看看”我不相信她,怎么突然长痣了。 佳丽无奈的瞪我一眼,说道:“你又看不见,拿三个镜子照你也看不见,都说了很小很小。” 好吧,我相信她没骗我。因为我也没跟她说这位道长的事。 不放心给我爸打了一通电话,提醒他这两天别出门,等我明天放学回家再说。 第34章 老道士的风水学说2 周五放学后,没有像往常一样久留,早早的坐车回家了。 身上这一连串奇怪的事,还有母亲遇见的那个老道长预测的话,总是让人心神不宁。 第三节课三点半结束,第四节是课外活动,有社团的同学去社团,但是周五下课后就能回家休息,所以默认没有第四节课。 那天我是斥巨资打车回去的。没有坐公交再转大巴。 并不是我有多关心父亲,就是想看看那个道士的预言到底灵不灵。 我嘛,也不是个多爱父母的孩子。对亲属的情感比较淡漠。 到家以后,没有任何异常,父亲完好无损。我再次嘱咐他,进出注意安全,小心砸到头,他却不以为意。 感到无聊的我,跑到楼上,找个小板凳坐着观察屋前的瓦房。看了又看,观察了好久,没看出有什么凶险之处啊? 从下午回来就坐在楼上看,看到星夜风寒才进屋。 初冬天气寒冷,晚上预报有雪。吃过晚饭我便早早洗澡躺被窝了。睡到朦胧,听见大门有响动。 “爸,是你吗?”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还没睡吧,我回老家一趟,你爹爹喊我喝酒。”父亲说。 “不许去,外面下雪了,你骑车必滑倒,滑倒必有血光之灾。”我一下子精神起来了,严厉的阻止他。 “你睡你的,管那么多。你爸我车技好的很,想摔倒老子,不可能。”父亲根本不听我劝告。关门骑上摩托车就走了。 留下我一个人在房中心绪凌乱。 这人要找死真是拦都拦不住,我的眼睛里,已经看到他在返程路上喝多了,醉酒骑车滑倒,小腿被摩托车砸到骨折的画面。 打电话给爹爹那边,没有一个人接电话。他们总是故意不接我电话,现在也是这样。 本来我想让他们劝住父亲,让他留宿。这下好了,该他倒霉吧。 我躺下继续睡。 半夜被电话铃声吵醒。接起来就听到电话那头嬢嬢叫我赶紧去医院,说我爸回去的路上骑车摔了,被救护车抬走。 一看时间,十一点半,快接近十二点了。我在电话这头质问他们,喝到这么晚了为什么不让他住那边,还让他独自骑车回来。反倒被嬢嬢回呛了一句我不孝。不赶紧去看我爸。 我想这么晚,外面还下着雪,我一个十几岁的学生。让我骑单车这个点去医院吗?反正他只是骨折而已,又死不了。 而且心里也有点赌气,说了叫他不要出门。非要出去。这会儿再去端茶递水得伺候他?不可能的。 我回电话说不去,是他们灌醉的,要他们负责。也不管他们怎么骂我白眼狼。挂断电话我就睡。 根本睡不着,越想越气。 气我自己懦弱。也不是不关心他,我只是有点害怕。 从小生病自己扛,药店能解决的事绝对不找医生,就算找也是去小诊所。这会儿让我上大医院去看他,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身上钱也不多,大晚上的打车也打不到。 而且,我晕血。真要是去了,是先救我还是先救他? 还是等他伤口处理好了再说。 我这样想着,越来越多的人打电话指责我。说一些很难听的话。连我妈都知道消息了,劝我去看他。 那一个晚上谁都没睡好。 我一个人在家待了两天,看着奶奶来给父亲拿换洗的衣服,牙刷毛巾洗脸盆。看着他们进进出出也无动于衷。 木然的去村里爷爷家吃完饭再回来睡,星期一又正常去上学。 回到学校该笑的笑,该闹闹。一如往常。就这样生活着。 他们把父亲说的很心酸,很难过。说没有人照顾他,他一个人在医院吃饭都不方便。白养我这个女儿,都说女儿很贴心,没想到我铁石心肠白眼狼。 很难反驳他们的话,我确实感情淡漠。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曾经在心理书上看过,精神分裂症患者,就是冷漠无情的。该患者容易产生幻觉,思维混乱,部分患者还会出现意识障碍,可能感觉身体很冷。 这不说的就是我吗?总是感觉自己的房间温度比别的房间低,总是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情感上也很冷漠。这不是一模一样吗? 所以我精神病,感情冷淡,很合理啊。 可是家人们不承认不接受我说我有精神病。母亲说我是不想上学装的。亲戚说我不想照顾我爸,竟然扯这种理由。 我想。去了然后呢。在医院,你看我我看你?很尴尬。我们父女俩,本来就感情比较奇怪。 看起来关系很融洽,什么话都可以说,像朋友一样的相处模式。实际上他根本不了解我,对我误解最深的人就是他。最不信任我的也是他,他总觉得他认为的我,就是真的我。 待在一起让我更不自在。 他亲爹妈都不愿意去照顾他,还道德绑架我去照顾他。我不理解。 可是他后来还是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他没事,叫我放心,不用担心。他说买饭也很方便。护士会送过来。他最后的语气带着哭腔,反复喊了几声我的名字。 电话这头的我,也在颤抖,偷偷抹泪。我知道他绷不住了。一个人在医院,没有父母,没有妻子。没有孩子。没有任何人去帮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可我的声音,还是很冷漠。很冷漠的回应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很过分。明明很关心,明明想说一些安慰的话。明明想去看看他,我却一直在拒绝。 电话那头。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哭了。 挂断电话。手机被我脸上的泪水浸湿了。 我找不到纸巾,拿手机在衣服上反复擦拭。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奇怪,总是极力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当被人误解的时候,也不解释。默默地在心里把那个人拉入信任榜黑名单。怪他人不理解自己。 脑回路太怪异,连自己都讨厌自己。心里装不下任何人。没有把任何人当朋友。 这样的我,不是精神病是什么? 第35章 小故事合集(待整理) 这里说几个漏掉的小故事吧,以后漏掉的小故事就在这一章里补。 【自来仙】 大概是我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的事。 据母亲回忆说,那时候是晚上十一点,我还闹个不停不愿意睡,吵得街坊四邻不安生。 然后她就把我揍了一顿。 当时我特别不服气。我觉得只是不愿意睡觉,只是在床上蹦蹦跳跳而已,她凭什么揍我? 当时我是这样想的。 反正我就是不服气,拼命的哭。那天我像吃了炸药一样,嚎成破锣嗓子了。 母亲把我无可奈何,故意吓唬我,把我抱出去扔大门外,并故意关上门不让我进去。 她以为这样会吓到我,然而我只是不服气。变本加厉的鬼哭狼嚎。 我家门口有路灯,平时十二点熄灯,所以十一点外面还是有昏黄的路灯的。 母亲觉得这样并不算很绝情。 她只是想吓唬我而已,而我也只是想用哭声表达自己不服气而已。双方都很犟。 (等会,烧烤来了,我吃完了继续写) 【观音挂坠】 从小我就一直弱弱的,看上去身体很虚,但也还没有经常往医院跑。母亲总觉得我不如别的孩子健壮,跟林妹妹似的,靠一口气儿吊着。 西医查不出什么病,只是说凝血不好,可能是营养不良导致的。可我那时候还在父母身边,也没怎么亏待我,吃的喝的也还挺不错。 老中医也只说气血虚,给我开了几副固元补气的方子,吃了大半年也没见好转。 各种偏方也看了,土法子也用过了,我还是那一副娇弱无力的样子。 体质有点奇怪,天气越冷汗越多,手脚从来不冰凉,身上像一团小火球总是暖暖的,可实际上比大多数人都怕冷。 母亲为我操心不少,后来发现我也不怎么生大病,就算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会自动好转。 打针是七天,不打针也是七天。也就干脆不管我了。 那时候大概小学一二年级吧。 母亲逛市场发现地摊上有个很好看的观音挂坠,蚕豆大小,呈水滴状。是一尊站立着的观音像。底色纯白,眼睛用极细的黑墨勾勒,栩栩如生,表面是透明的树脂包裹着。 如果把它对着太阳放在眼前,经过阳光的折射,观音像就会变成彩虹的颜色,很好看。 母亲说这可是送给我的第一件首饰,她替我佩戴好,嘱咐我,得好好爱惜不要被的小朋友拿走了。 她说:“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家地段不好,坟多水多缺少人气。不过再怎么厉害的鬼有观音像在,应该也不敢靠近。” 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的我特别讨厌这个观音像。 其实挂坠很漂亮很好看,应该是每个女孩子都会喜欢的,它会发出彩色的光诶!在当时也是比较时髦的物品。 可我见到挂坠的第一眼,就把它取下来扔了,并很严肃的说: “我不喜欢这个人” 对,我当时说的是我不喜欢这个人。 家里没有人信佛,所以我不认识观音也不认识佛像,但是第一直觉告诉我,我很讨厌她。 我这扫兴的行为激怒了母亲,她打了我两巴掌,又强行给我戴上了,并命令我不许取下来。 “这个是神仙,她会保佑你。别不识好歹啊!” 既然母亲态度如此强硬,那我便接受了。 三天后,放学回到家里,母亲检查我的观音挂坠,发现我脖子上只剩下一根红绳,哪里还有观音像的存在? 母亲又发火了,又给我打了一顿,她以为是我故意扔了。 我真是冤枉的很!她给我系得死死的,绳子缩的很短,洗澡都取不下来更别提我自己弄下来扔掉了。 在说我一六七岁小孩,不弄断绳子的情况下,如何才能破坏这挂坠呢? 母亲虽然很气,但挂坠已经没了,她只好重新去给我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观音挂坠。 这次她帮我佩戴时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红绳,确认不容易掉了之后,再次叮嘱我:“我再要是看见你把它弄丢了,或者弄坏了,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不是我扔的!真不是!” 无论我怎么解释她根本不听。 上次被母亲狠狠地教训了,这次我主动盯着这观音挂坠。我还就不信了,它能自己不翼而飞。 那个星期,我只要闲下来就会摸摸脖子上的挂坠还在不在,就连玩耍的时候都会含在嘴里怕弄丢了。 就这样小心翼翼的度过了大半个月,逐渐放松下来。 同学们也注意到我脖子上的观音挂坠,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几个小女孩特别惊讶,她们觉得这个很贵很贵的吧!以前从来没见过呢!还争先恐后的蹲在我身边,透过阳光看这个观音像发出来的彩虹色光芒。 小孩子嘛~对新奇事物总是充满好奇。 偶然有一次,一个小女孩来找我看观音挂坠的时候,她发现挂坠上缺了一个口子。 她这提醒,我也惊了。赶紧拿到眼前看看,果然—— 观音的头部裂开了…… 我的天!我妈不得打死我!! 回到家我老老实实的给母亲看了裂开的观音挂坠,不出意外——我又挨打了。 她坚决认定是我故意搞破坏,因为一开始我就说讨厌这个,还扔了一次的。所以无论我怎么解释她都不听。 那天她在后面追,我在前面跑。屋前屋后上蹿下跳。 哎呀~我真是倒血霉了,遭受无妄之灾。 还好邻居阿嬷将我妈拦住,我这才能停下喘口气。 母亲把观音挂坠的整个事件经过告诉阿嬷了,她还在说我不识好歹,说卖观音像的人是个游方的货郎,卖的很贵而且还不会再来了。 她说她都舍不得戴,虽然不值很多钱,但也不便宜,就这样被我糟蹋了。 我在一旁极力辩白:“不是我弄坏的!怎么就是不肯相信我!我哪有那么大力气能把它弄坏?” 是的,观音挂坠又不是玉石做的。树脂都会有一点韧性,哪能那么容易裂开? 邻居阿嬷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她紧紧拽住我母亲,把她拉到一边说悄悄话。 嘿!我这好奇宝宝还非得竖起耳朵听。 我听见阿嬷说:“吖戴不了就不给她戴。观音像佛像都有灵性,你强行给吖戴上说不定会害了吖。我看她能跑能跳身体好的很,少花冤枉钱多给吖买些吃的穿的比什么都好。” 母亲听了阿嬷的话,气消了不少。但她和阿嬷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像看怪物似的。 母亲情绪有点崩溃,带着哭腔对阿嬷说:“我就这一个吖,她要是有什么事叫我怎么办呐?这药也吃不好,信佛也信不住,这该怎么办?” 阿嬷劝我母亲不要对我太上心,省点钱趁年轻还能要个二胎。 我听这话越聊越沉重了,虽然我年龄小,但我能听出来邻居阿嬷态度冷漠。 不过这阿嬷最后还是把我母亲给开导好了。 她说:“看这吖病病殃殃,还从来没听见她哭。别个家里真是身体不好的吖,那都是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你家生了吖一点声音都没得,从小到大哭声都听不见几回。她不是个苦命的吖。” 嘿!其实我不哭不闹,是因为有鬼魂相伴并不无聊。 还有很少生病嘛~说不清个缘由。我就记得小时候,母亲给我在家量体温39°,连夜背我去小诊所,刚到地方就退烧了。 每次都是这样啊,在家发烧,出去吹吹夜风就奇迹般的好了。有时候突发性高烧到39°,我人也不晕,就觉得身上烫烫的,过一会儿自己就退烧了。 这样反复折腾了母亲几次,都习以为常了。 有一次特别搞笑,我和我妈说我要发烧了,不信你过十分钟给我量。当时说的时候我体温正常,十分钟以后开始浑身发烫。 母亲慌得很,我说大概睡一会儿醒来就退烧了。她当然不信,我说你一定要相信我,那次她终于信我了。 果然一觉醒来恢复正常,也不需要被子蒙头,就正常睡。 嗯……从那时候我就掌握规律了,当我接触鬼魂的时候,身上阴气重的,我就会发烧,一般的不会。 如果接触时间不长,最多烧一个钟头就会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发烧次数多了,把脑子烧坏了,导致我现在反应总是慢半拍。 第36章 清明凉雨黄泉梦 一晃大半年,浑浑噩噩不觉时光易逝。 远离城市,回归故乡逐渐适应了家里慢节奏的生活。 古人夜间无趣可以“闲敲棋子落灯花”。而我常是闲敲键盘抚狗头。 又是一年清明雨夜,我独自倚靠在粉紫色的绒布软椅上,狗狗帕克卧在我脚边陪着我欣赏窗外的夜景。 家乡这个小镇,甚是出奇。每年的清明节都会下雨,那雨也下不大,像是一场清泉淋浴,洗涤灵魂沁人心脾。 窗外雨帘细密如纱如雾,随萧萧凉风飘浮。街面寂静,少有行人走动。今夜不止是人,连鬼影子都少了很多。 每逢清明,周围的灵体会消失一天。清净得让人不适应。 心中感到有一丝好奇。似乎没有注意过,鬼魂会不会躲雨?他们会淋湿吗?会感到冷吗?这样微寒的雨夜里,他们也会行色匆匆的赶往自己的坟墓,躲到里面,等待亲人的祭奠吗? 这样的想法挺有意思。也许他们会飘到行人身后,与人同乘一把伞。那样,人们脊背发凉的时候,也只觉得是寒风入骨,并不会感到异常。 久久地望着窗外发呆,透过雨幕望残月,思绪万千………… 夜深雨停,浑然不觉身已入梦。 赤脚独行在一条宽阔的黄土大道上,随风乱滚的土石硌得脚疼。忽强忽弱的风里,夹杂了一些沙石。偶尔打到我脸上,有些刺痛。感觉皮肤表面被划伤,虽然没流血,却感觉火辣辣的疼。 道路两侧一片荒凉。偶尔有一些土丘起伏,放眼望去寸草不生辽阔无垠。 一条直道漫长无尽。这头迎着暖黄色的太阳,那头向着幽暗深处。 空气沉闷,干燥无比。 我正好面向暗处,身穿麻布素色长袍,束脚灯笼裤。脚步像机械齿轮不受控制地前行。背后的日光晒得皮肤发麻,嘴唇皲裂。 只觉得严重缺水,回头望一望太阳,柔光迷离。身体不像是自己的,精神很累,依旧前行。好像累的不是身体,而是灵魂。 越往幽暗的方向走越感觉轻快。前方飘散出来的凉意能缓解胸口的闷热。身后的光明随着前行的脚步逐渐变弱。不知不觉中,路上竟有稀少行人。他们无一不埋头前行,行动缓慢。全程没有交流,且面色发青。 我见他们形态举止不像正常人,倒像电影里的行尸。不动声色的靠近离我最近的行人身旁。 仔细感受,果然没有呼吸!再多看两眼,这人目光空洞,与我完全没有眼神交流。 想要开口询问,还是忍住了。 脚下越来越凉,地面的温度比刚开始低了好多。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少惹是非,悄悄离开为好。 遇事不决,脚底抹油。 我屏住呼吸,静气凝神。感觉到身体略微沉重了一些,是灵魂回来的感觉。刚开始意识还比较涣散,所以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悄悄地180度转身,与路上行人相背,迎着光明而去。没人在意我的异常,我也低调的很。数着脚步往前走,向着光明进发,每多走一步,身体的感觉越清晰,触觉,听觉嗅觉越敏锐。清晰的感受到行路的疲惫,是真实的累。 迎着阳光的路闷热坎坷,没过多久已经汗流浃背。整个头皮都是汗,热气闷在头发里散不出来,很是难受。 越走越累,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滑落,滴在睫毛上模糊了双眼。 我挽起袖子擦擦脸。要换做现实中的我,多走两步路都要死不活的喊累,此时此刻累也得忍着走。总是会梦见奇奇怪怪的地方,还好没有恶灵在附近。 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回不去了。 越来越多的行尸迎面而来,交通工具也丰富起来。自行车,摩托车,汽车,大巴…………竟然还有一辆手扶拖拉机。 那拖拉机半边车身被撞烂,驾驶位上坐着一男一女,脸上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地从我身边冲驰而过。 因为速度太快,卷起一阵尘土。尘土散落在我身上,头发上,灰头土脸,吃了一嘴沙子。 “呸!呸!”我赶紧吐吐口水,拍拍身上的土。 现实中的拖拉机,哪能跑这么快。比赛车还快,这科学吗? 等一等,忽然想起了什么? 那对男女。是一对夫妻,那分明是…………是我老家村里的人。 前不久听说一对年轻夫妇拉土石贩卖,买了一辆二手拖拉机,不幸侧翻在水沟里。 夫妻二人生育一女,刚满一岁。家中老人已逝,无人帮扶照料孩子。送货当天孩子交给邻居照看,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事发以后村民各个唏嘘不已。 我没有亲眼见过他们,但有经过他们出事的地方。村里并不坚实的路面也被拖拉机压出好大一块坑,可想而知当时情况多么惨烈。 如今却与他们擦肩而过。从他们的灵魂中而感受到的,却是欣喜之情。 为什么是如此喜悦?他们不担心孩子吗? 思忖良久…………也许是今生受苦太多,死亡既已成定局,那活着的孩子自然有她的命运。再多的悲伤与思念也应该放下了。 如果有机会投胎重新生活对他们而言,确实是真的高兴。而且路上还能结伴而行,也不寂寞。 如此干脆利落的死亡,活人认为的残酷对她们来说,或许是一场盛大的落幕。 我驻足回望他们离去的身影良久,也为他们感到高兴。在这死气沉沉的黄泉路上,因为有了人,有了人们的故事,显得不那么荒凉。 也许这就是黄泉路吧,我这样想着。 只听传言的话,它的形态有各形各貌。谁也没见过,也许黄泉路有千万条,我只是恰好走在我家这个片区的这条呢? 心情愉悦了,脚步也轻快了许多。我哼着歌跳着脚继续前行。他们向着阴间,我向着人间。 本以为互不干涉,走着走着,忽然被人挽住胳膊。 !!!!!? 身体被拖着倒退,我侧过眼定睛一看。是一位灰白头发的大妈。 “小姑娘,快跟我走!你路都走反了,知不知道?这边才是去报道的路。”大妈沙哑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 只见大妈头也不回,埋头往幽暗深处走,还不忘了拖着我。她倒是走的快,脚下生风,几步三步就走出去百十米远。就在我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她已经把我拖到更远的幽暗深处了。 我心头大骇! “阿姨!嘿!阿姨啊!别拉着我,我自己会走,会走!” 我赶紧掰开她挽住我胳膊的手,力气好大,怎么也掰不开。这个办法不行,又赶紧用脚刹,蹬住地面希望能停下来。 可是脚被磨的生疼,大妈这速度也不见减缓。 “大姐,嘿。美女,美女!听见我说话吗?停下快停下。我只是想欣赏沿途的风景,还不想那么早进去。”我再不花言巧语,就废了,要被她拖进去变成鬼。 “哎~小姑娘真会开玩笑。阿姨说不定比你父母还长一辈,怎么能叫姐姐呢?虽然看起来年轻,也不能差了辈。”阿姨喜上眉梢,乐的合不拢嘴。终于停下了。 总算停下了,我先喘口气整理一下语言。 “好的,阿姨。太热心了阿姨。您先去吧,我在后面慢慢走。还等朋友呢。”我脑子一转,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白发阿姨想要伸手摸我的脸,我赶紧往后仰躲了过去。 “小姑娘,你这脸看上去怎么那么鲜亮,像活人似的,而且刚才你是不是往外面走来着?你真的在等朋友吗?”阿姨满脸狐疑的盯着我的脸,又想伸手摸我。被我一个闪身躲过。 糟了,这被看出来,周围这么多鬼。等会他们一拥而上岂不是被啃成马蜂窝? 我赶紧扯谎骗她说:“不是阿姨,这新款腮红,化完妆死的。真的在等朋友,别老抓我了阿姨。您先走吧,先去排队,我等会去找您插个队,您看可以吗?” 阿姨一脸不信,就想抓住我带我走。就在这凶险时刻。路上一辆大巴车停下来了。 车里下来一个高中生模样穿着运动校服,背着斜挎包的小伙子,向我们招手跑来。一边跑一边喊着谁的名字。 他跑到我跟前,很兴奋的抓住我的手说“好久不见呐,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最近家里还好吗?xxx还怎么样?大家都考上了吗?” 他自顾自地抓住我的双手激动的说了好一会儿话,里面有很多没听过的名字。本来我就听不见梦里人的名字,被他说的一头雾水。 此情此景被阿姨看在眼里,阿姨满带笑意转身离去,并说:“哦~原来真是在等朋友。阿姨先帮你抢位置,等会要告诉我是什么牌子的腮红哦。” 谢天谢地,突然有贵人相助帮我解决了阿姨这个定时炸弹。 然而,没等我松口气,就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被这男生牵着上了大巴车。 大巴车启动以后,速度比阿姨还快。风驰电掣如时空穿梭,快到看不清窗外的景色。 刚发现大巴上坐满了鬼怪,更可怕了。不是头上像被砸烂的,就是眼珠子掉到眼眶外面的,再不就是大腿骨折扭曲到无法站立的。这大巴无疑是专门接收老弱病残不能行动的鬼。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好后悔,还不如继续和阿姨拉扯。这辆车上就我看上去最正常,反倒显得不正常了。 还有刚刚那个男生,正面是完整的人。背面竟然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好皮,他到底怎么死的!我崩溃了。 内心惶恐,表面极力掩饰,装作很平静。 不过还是被男生看出来了。 男生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俯身对我微笑。悄声在我耳边说:“你不用感到尴尬,虽然是残弱专车,但是多拉你一个人司机不会说什么的。我陪你一起站着就好了” 说着男生把座位让出来,牵着我一起站到中间过道上,扶着吊环。 可是,我只有一米五八,根本拉不到公交车上的拉环。只能拉着他。生怕碰到他背后裸露的血肉,轻轻揪着他的衣角。 “师傅,这是我同学。帮个忙我俩叙叙旧,别赶她下车。”男生冲着驾驶室的司机高喊道。 “没事没事,马上就到了。”司机大叔回应着。 啊?什么?马上到??? 快!快赶我下去。我有手有脚凭什么坐残疾专车?我不配,快赶我走。车上其他乘客呢!!快起来骂我,把我赶下去。 啊!满心吐槽,不敢发一言。太难受了!谁来帮帮我。 我满脑子都想的如何下车。怎么找理由,祈求翻车,胎炸,漏汽油。根本没注意男生一直在对着我讲话。 “你在听我说话吗?……”男生拍拍我的肩膀问。 我回过神来,抬头与他四目相对。这才注意到他脸上有一些稚气未退,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浓眉大眼,有些文弱。 “哦,我在听。你说…………刚刚说到哪儿来着?”我假装自己在听,回应道。 男生此时流露出一股忧郁,眼中盈满泪水。“我想妈妈了。好想她,我不想死。你来的时候见过我妈妈吗?那天她还给我做了我爱吃的红烧肉,我不该跟她吵架。我错了。如果那天没有发生,我会在她身边会听她话的。” “啊?……”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弄得有一点茫然无措,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她还好,我见过了。她也很想你,不用担心,她没事。” 男生闻言,摘下眼镜,擦干眼泪。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又恢复成刚开始那样开朗的样子。 “谢谢你,你还见过我的同学吗,xx班的xxx,还有xx,我家隔壁的xxx。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们长成什么样子。不像我,还是个小孩模样。唉,我在人间徘徊了十多年,刚开始希望能等到熟悉的人,陪我一起上路。现在想想,他们比我坚强多了,等不到才是最好的,你说是吧。” “呃…………”他这话说的让我有些不置可否。听他的意思死了十多年,看他身上穿的校服,确实是很久以前的款式。 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一下子冷场了,我俩都不说话。 他突然拉着我走到大巴后门处。 “师傅,开下门。我同学有东西忘在路上了,不好意思啊。麻烦一下。” 车门开了。 “要不我停下等你们?”司机说。 “不用了,谢谢师傅。我同学一个人下去找,她走得快自己能行,我就不下去了。”男生对司机说。 奇怪他怎么突然赶我下车?摸不着头脑的我,赶紧跳下去,头也不回的准备溜。却被他拉住衣角。 “帮…………帮我个忙”男生站在车门旁,从他随身的斜挎包里翻找出一个小小的磁吸书签。很小清新的风格,粉色的。 “可以的话,能把这个送到我家吗?”他小心翼翼的问我,生怕我拒绝。 我也不敢回应,也不敢接过,就这样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互相对望。 这时,司机再催了。车门关闭的同时,他把书签从门缝里扔了出来。正好扔到我胸口,被我顺势接住了。 车辆启动,他站在窗口回望。那个眼神充满了感激。 抚摸着书签,我感应到他的故事。 高考失利,与母亲争吵,情绪激动下跳了楼。后脑勺着地当场死亡。有几个好哥们,一起学习一起打球。相约上同一所大学,现在却………… 情绪低落地蹲在地上手指画圈。虚妄世界我也有我的守则,想活下去平平安安的回归现实。 绝对不能承诺梦里的任何人和事。 只要有先例,就会被缠上。像男生这样比较好说话的还好,遇上执念深重胡搅蛮缠的可难对付了,而且他们会一传十十传百都来找我。 第37章 【缘结如锦】地狱铁索桥 手中这粉色书签让人惆怅。这小伙子毕竟也是游荡在人间十多年的鬼。能看穿我也不稀奇,他没有拆穿我,还放我走。也是个善良的鬼。 可他不知道我听不见人名,也看不见名字。这书签上有三个手写的小字,估计是他的名字。 他的那些同学呀,什么的,完全毫无头绪。想帮他找也没有任何依据。再说,替鬼办事会生病发烧,就这样扔也挺不好意思的。 我将书签塞进腰带里藏好,这一身破衣服没个口袋。连鞋子都不给我配一双,一身破烂。还是先回去再说。 哎~过了这么久了,在这梦里来来回回奔走,我怎么还没醒来?怎么现实世界天还没亮吗? 我蹲在路边等天亮,既然出不去,那就等到身体自然苏醒吧,反正也不是第一天遇到这种醒不过来的梦了。 就在这个烦恼间隙。脚下一软。四周悄然变暗,大地崩裂摇晃。 诶!诶?地震吗?我可没经历过地震。心下一惊!身体失去重心歪歪倒倒。 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周围的场景如同幕布下坠一样,换了一幅景色。 如同坠入巨型石窟,石壁嶙峋,阴气缭绕。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耳边一阵苍啷啷的铁链声音,身体跟随大地在摇晃。一个踉跄伏倒在地。地面是冰冷的青色巨石,正八边形凸起。 片刻间,地面停止摇晃抖动。 我稍息片刻抬眼望去。四周悬空耸立着雕刻图腾的石柱。石柱之间串联交错着摇摇欲坠的铁索桥,每块石柱间距二十米左右,层层叠叠,上下间距10米左右像蜘蛛网一样,呈八卦的形态展开,而我就在这八卦的正中央。 桥下十米深一阵猩红血涌,滔滔血水湍急不知流向何方。血腥味由下而上直冲天灵盖。忍不住呕吐起来,可是吐不出什么。 血水池中,偶有骇人白骨冒出,还有许许多多双发白的人的双手,它们互相缠绕,似乎要拉扯什么。 浑身发软,两眼发黑。晕血的我哪里见过这场面?心跳加速,胸闷气短。 这……这是什么地方? 我赶紧双手用捂住口鼻,试探着站起来,得离开这里才行。 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鼓起勇气艰难的支起一条腿,不行。还是不行。生理上的不适,根本挪不动脚步。 不就是千百双鬼手吗?就是鬼吃了我也就那一下痛苦,可这种血水翻涌的精神攻击,我真的招架不住。什么鬼地方?地狱吗? 命运真是造化弄人。我父亲,爷爷是屠夫,生的女儿一生热爱动物,想做个兽医。 记得小时候放学路上捡过晒晕的小水蛇。带回家细心照料,被我爸发现骂我一顿还扔了。 后来又抓到老鼠,想当宠物养。用玻璃瓶装起来,第二天窒息而亡。被父亲的二徒弟说残忍。我那时候小,哪里知道没有空气会窒息? 再后来,家里装修房子,砸墙砸出来一只蝙蝠。大白天的蝙蝠没睡醒,我以为受伤了,去偷村卫生院垃圾桶里的输液瓶,给蝙蝠打点滴。因为一直扎不上,多扎了几次把它扎晕了。 然后那个二徒弟说我残忍,用针头把蝙蝠捅死了,他说我竟然徒手抓蝙蝠还把它扎死。到处宣传。导致都没有小伙伴愿意跟我玩, 从小就心软,努力学习药理知识。拯救每一个受伤的动物。梦想开一家动物园,养殖场也行。 万万没想到,我晕血。还不到晕那个程度。但是只要见血就脸色发白,心跳加速,胸闷气短冷汗直流。 因为这个致命弱点,放弃了这个人生理想。可身边没人相信我晕血。 所以,这下真是绝望了,居然穿越到血水池上。这可不比撕了我还难受嘛,精神攻击最为致命。 看不了一点真的看不了一点。看见血整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颤抖,一时间不知道是捂鼻子还是捂住胸口压制狂跳的心脏,最后只得趴在原地。鼓足勇气才能扶着铁链勉强站起来。 “那位小哥,你保佑我呀。给你妈妈送书签呢!你这活我接…………”我斜靠在铁锁上,捏着书签到举过头顶双手合十作揖。话还没说完呢。忽然被一只温润的玉手抓住手腕。 “害怕就别看桥下,跟着我” 忽如一阵清风来。一股清新花香的清甜味驱散了鼻腔里的血腥味。顿感神清气爽,心跳放缓。 谁的声音如此柔和?顺着被紧握的手腕看过去。 那人肤色清透如月,银白色短发碎碎地散在耳边。一身白衬衣干净利落。袖口卷起胳膊上的脉络透出银光,抓住我的那手指纤长有劲骨节分明。 看不清正脸,耳廓和唇角完美的像一幅绝美的艺术品。 完全沉醉在这人的盛世美颜中,仅仅只是侧脸都那么好看。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脚步走,他牵着我穿梭于铁索桥阵中。 “好看吗?”他问。 “好看!”我答。 “我们迷路了。”他说。 “…………什么是迷路?”我回答。 “冷静下来,用灵视找出路。”他脚步不停地带着我边跑边说。 “…………什么是灵视?”我满脑子想的都他真好看,真白!像温玉,如湖水般的美好。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脸,他的手,他的清香。 他忽然停下来了。松开我的手,并后退一步。 刹那间,那股血腥味又涌上我胸腔,令人干呕。刚作呕吐状,忽然发现我们现在身处于吊桥中间。 此时桥身轻晃,桥底血池滔滔,无数双血淋淋的断手拧成麻花一样,攀爬上来。将要抓住桥板。 这惊悚程度令我当场失声尖叫。 “啊!——” 霎时间,那些断手像受到召唤一般,疯狂冲上来。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裤腿,我拼命甩开,惊慌无措。 就在我即将要被成群的断手抓住时,那雪白的男人抓起我的手腕就往前跑。 血腥味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薄荷香。但是我看清楚了。这血池里泡的全是人类的残肢,最可怖的是,它们仿佛有自我意识有生命的存在。 “现在清醒了吗?我们没时间了,用你的灵视找出路”男子的声音温柔和缓如清泉流淌。 呃?哦!哦。他说灵视。灵视。嗯………… 哦对,闭上眼睛,我能看到世界以外的世界。灵体以外的灵体。也能连接现实与幻境。 差点把自己天赋技能忘了,吓掉魂了都。 还好有这个人,这种环境下他身上特殊的能量能让我气息平稳。能让我静气凝神的寻找出路。 我想想,是怎么来的? 晚上打完游戏坐在房间听雨声,看夜景。赏残月。 残月—— 找到了,清明节阴气最重,身体容易受到阴气侵蚀。一定是在那个时候灵魂飘出来被传送到这里了。 “残月,我找到了。可是要怎么回去呢。”我对他说,可是他怎么知道我的能力。 “嗯,我也看见了。放心,我带你出去。”他的声音很悦耳美好,让人安心。 他的脸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他的声音和性格,又好像完全不认识。 “害怕就闭上眼睛,我带你回去。”他柔声说。 我们不敢怠慢,他带着我奋力奔跑。缺乏运动的我有一些上气不接下气。 “呼~呼~……那个………你是谁呀。为什么要帮我。”我喘着粗气忍不住问他。 这个人奇怪了。他不是幽灵,也不是妖怪。身上一点也不清冷,体温和我差不多。身体也是实体,体内流淌出来的气息令人愉悦。没有一点点负面的感觉,可他手臂上的脉络散发银光,也绝不是人类。他为什么要帮我? 他不回答。我继续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能力,为什么要帮我?” 他还是不说话。 我生气了,用力甩开他牵住我的手,停下来质问他:“我不想欠人情。你不回答,别想我跟你走。” “好了~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先回去了再说”他态度和缓地说着便要来牵我。 我躲开了。将双手背过身后,警惕地看着他。 这样确实很任性,比起自己的安危,更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他的特殊性让我无法抗拒,迫切的想了解所有关于他的信息,害怕如果出去了。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不会见不到,我能看见你眼睛里的世界。相信我好吗?”他目光温柔诚恳的看着我。 他的眼眸如星河璀璨,浅蓝色的瞳孔桃花眼。睫毛和眉毛也都是银白色的。像雪精灵一样。 四目相对,一时间看得呆住了,这张脸,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沉浸在他温文尔雅的气质中,久久难以平复。 忽然间脚下剧烈晃动,那群断肢竟不知何时,已经追上来了。 他第一时间抓住我的手腕替我挡住这些污秽之物。身上的白衣被血色浸染,三三两两的断手攀爬到他的身上,抓伤他的皮肤。一时间场面混乱。 只见一只断手极速冲过来,长长的黑指甲如利刃般锋利。一下子穿透他的肩胛骨,更多利爪扑上来划破他的皮肤,不一会儿浑身雪白的他已经遍体鳞伤,身上的衣服被撕破,隐隐露出肌肉。 他嘴里发出一声闷哼,跪倒在地。 在这危机时刻,喘息便是死亡。他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迅速扯掉那些断手,爬起来拉着我往前跑。 “快走!”他的声音略微颤抖。 完全没想到,我这不分场合地任性,竟然给他带来如此惨痛的伤害。 还以为他会像是小说里,偶像剧里那样盖世无双,能力非凡。看他这样子。和我没什么区别,手无缚鸡之力。他是一点技能都没有吗?那他怎么还来救我? 一定很疼吧。 我感到非常抱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你怎么一点法术灵力都没有呢?” 他依旧沉默,这人很奇怪。 “对不起……”我想他不说话是不是怪我。 “我没有怪你,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他的声音依旧柔和。 诶?我刚刚有说他怪我吗?他怎么知道我想这样问他。好像我想什么他都知道。 身边的这个人,自顾自的笑了。看着他的笑脸,如春日暖阳。多希望每天能看到这样的笑脸,多美好!我看得如痴如醉。 极跑的疲累让我回过神来。 诶?他怎么笑了?他怎么好像我想什么他都知道?他会读心术吗?好像能听到我的心声。 “嗯。我能听到。出口就在前面先出去再说”他说话的同时,手指着前方一片光晕的地方。 诶!!!他直接摊牌了,毫不掩饰吗?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不是八卦的中间吗?我们又回来了?可是之前这里没有光团的…… 太奇怪了这一切。 “这是特殊的阵法,用作囚禁恶灵。不用害怕,你的眼睛里有回去的路,跟着正确的路线走一遍就能找到离开通道” 他领着我靠近这团光晕。眼神示意我跳进去。 我依依不舍的看着他“你跟我一起走。” 他摇头不语。 “一起走!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又开始任性了。 闻言他直接后退三步。“你是想看我再被那群脏东西撕碎吗?” 我依旧犹豫驻足不前,想多看他几眼。 “你醒来我才能活。书签给我吧”他微笑着望着我。 我找了找藏在腰带中的书签,扔给了他。虽然对他一无所知,但有一种很放心的感觉。 他身后的残肢又涌了上来。在即将淹没他身体的时候,我跳入光晕中。 被光团包裹着的时候,耳边传来他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很近。就像在我脑子里发出来的一样。 “我不属于人间,但你没事,我就会没事。放心好了。” 他的声音比刚才受伤时听起来浑厚有力多了,仿佛在我跳进来的那一刻,所有的伤口不药而愈一般消失了。 不知为何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让我感觉无比安心。到底是什么地方,陌生又熟悉? 第38章 子不语怪力乱神 蓦然睁眼,身体酸痛四肢僵硬。 呃~嘶—— 好冷。意识回来了,看见房间里熟悉的一切,终于长舒一口气。刚刚发生的一切太过真实,以至于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确实是在房间里,而不是在其他奇怪的地方。 精神疲累。身体有些乏力。扶额望着窗外的残月依旧。 我是在椅子上睡着了吗?不知道睡了多久,现在几点了? 摸到桌上的手机,看到时间,凌晨一点。 扶着椅子起身,狗狗呢?它去哪儿了?脑子还是懵懵的感觉,借着月光摸索着去开灯。 穿过厅堂,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顺便泡个热水澡。一年四季我都得泡澡。先打开手机播放一个电视剧,再放满热水躺进去。 家里没有浴缸,买了最大号的脚盆。个子不高的好处就是一个大盆能躺下。 浴室里水雾缭绕,回想起刚才的一切。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越想越迷茫,醒来后的我竟然一点也想不起他的样貌。他的眼眸是什么形状什么颜色,是长发还是短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他的身材高矮胖瘦,一点印象都没有。我记得在梦里的时候,明明看得清楚的,眼睛都没离开过他的脸。可是记忆卡在脑子里,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阻隔封印,无论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抹掉我的记忆。唯独记得他紧握我手腕的那手指指纤长白净。 整理一下思绪,除了他。还有跳楼的高中生,还有车祸死亡的夫妻。高中生的书签被那人拿去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会替他完成心愿吗? 那么我还能做什么呢?既然遇见了总觉得要做点什么好。相识便是缘分。 洗完澡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播放动漫,将时间调到早上六点自动关机。 自从回到家里以后,总是能梦见奇奇怪怪的事,身边被奇怪的声音气息包围。为了睡的踏实一点,我都要听着声音睡觉。从电脑音响中播出的声音,可以时刻提醒我身处于现实中。 不过,也许是我买的音响质量太差,也许是有鬼怪作祟。每到半夜,播放正常的音响突然变得刺耳,发出轰鸣或者刺耳的噪音,那声音如利刃,恨不得刺破我的耳膜。 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好几次吓得我半夜陡然心慌。不得不起来将它关掉。原本调得合适的音量,会突然变的震耳欲聋,连隔壁房间的父亲都会被吵醒。期间换过几个音响,各大品牌都买了,还是会发生这种事。 反正我也习惯了,每月这微薄的工资也经不起我这么折腾。只要音响能用,就听个响。 次日午饭时,我与父亲谈论起那对夫妻。 “爸,听说后面村里死了一对夫妻。她家还有一个小孩,你知不知道是哪家的?”我边吃边问,装作不经意地。 “吃你的,少操野心。什么时候跟你奶奶一样八卦了?”他嘬了一口白酒回答道。 父亲一日三顿都得喝酒,酒量不错,酒品稀烂。要不怎么能把婚都喝离了呢? 不过我遗传了他酒品很差的基因,也遗传了我妈那边酒量很差的基因。这两者叠加起来,一口下肚我就开始控制不住的发疯,所以我从小到大,滴酒不沾。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就是觉得那孩子可怜。这才一岁就成了孤儿,无父无母,也没有个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我想也是的,这孩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怎么?你还想去慰问一下吧?不该你管的事少操心。天生人必养人,命不好这能怪哪个?”父亲不屑的说。 他这话说的,真让人烦躁。不过也是。我看了能怎么样。以我现在的薪资,养活自己都困难,让我去慰问捐款少了太尴尬,多了我也没有。这样问确实显得极其圣母。 “话虽如此,但你说的太难听了。”我反驳他说。 “像你这种,没有能力又想做好人的,叫做虚伪。富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我们现在只能够独善其身。你现在成年了,从今以后得交房租,一天天全屋灯打开了不关,不要钱吧?”父亲吃完撂下筷子,起身掏出一支烟走到后门口抽起来。 “什么房租?我是你亲女儿啊,你就我一个孩子还找我要房租?我不给!” “不给那你去把碗洗了。”父亲继续抽着烟。 他一边抽烟一边咳嗽,每次吃完饭都是这样,明明抽出咽炎还要抽。 “好,我同意洗碗,房租不可能。”要钱没有,干活勉强可以答应, 等我洗完碗回房间的时候被父亲拦下。 “你的房租还没给”他拦着我讨要。 “什么?我不是把碗洗了吗?” “叫你洗碗是应该的,女儿就应该做家务,哪有男人做家务的。像你这么懒以后哪个要你?洗碗是你的本职工作,房租是房租” 忽然被他这一番操作气到了,我认为这是我家。理所当然白吃白住。 “我平时买菜你也没少吃,而你都是挖野菜养我,根本不花钱。你还天天去我房间偷零食,我都没找你要钱,你还管我要房租?”我没好气的说。 说到挖野菜,这就有意思了。 他在工业区上班,公司绿化带长期无人修剪,里面长满了野藜蒿。每天下班就摘一把回来,加腊肉炒。 去江边散步,他能带个小铲子挖蒲公英,挖芦苇根,挖荠菜。然后带回来凉拌。 最过分的是,他遛狗,还能去湖边挖蒲草里面的嫩芯。摘景观树上的柚子。 虽然这些都挺好吃的,但是一分钱不花,他真是抠到家了,以前母亲就说他抠门,我还不信。从来只觉得母亲买东西讨价还价能谈判半小时很小气。没想到父亲他直接不买,能不花钱的地方绝对不花钱。 他还很喜欢偷我零食吃。为什么要说偷呢?不是我不给,他想吃什么我可以买,我会提前买双份,可是他招呼都不打,每次把我的零食拿光。等我要吃的时候零食柜里空无一物,一点也不给我留。烦人的要死。 “野菜没有农药,吃了身体好。你说这话小气的很,吃你点零食怎么了,还说偷。自私!”父亲反驳道。 我掏出两百块钱递给他“拿去拿去,要吃你自己买,别在我房间拿” 父亲看了一眼转身出去。并说“两百块我不要,我要房租八百。你买的零食好吃些,比我会买些,就要吃你的。你再小里小气,我不交电费网费看你怎么玩。” “什么?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镇上房租也才四五百。就这村里的还要八百?不行。我买菜我交电费,房租免谈。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真是气煞我也,我怀疑他是想让我赶紧嫁出去。 我的怀疑果然很准,在家上了一年班,周围每个大妈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上下班路上会被陌生阿婆拉着问多大年纪,有没有谈朋友。 很冒昧,真的很冒昧。 本地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我家这条街同龄人只有两个女孩。七八个男孩。 以前在家打暑假工,十五岁就有人给我说媒,被父亲拒绝了。现在要不是他拦着,媒人都要踏破门槛。 没想到还是逃脱不了。 我工作的地方有个保洁阿姨,总觉得她偷看我,想着一个大妈而已,又不是色狼也就没在意。 最近她时不时的问我有什么兴趣爱好下班了去哪玩,家住哪里有什么亲戚。我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她。 周末在家休息,一大早就被门口吵吵嚷嚷的声音吵醒了。 还以为是对门早点铺吵架呢,烦得要死,脸都没洗,顶着个鸡窝头就要去吼他们。 刚打开大门,好几个衣着光鲜,手拿礼品的人出现在我面前,那个保洁大妈也在。 一秒反应过来迅速关门,百米冲刺进卫生间刷牙洗脸。 父亲也被吵醒已经出去待客了。等我洗漱完毕出来,才知道是保洁阿姨给我说的媒。 一整个无语住。不是跟她说了我还不想谈吗?她怎么就摸到我家来了。这小地方街坊四邻也互相认识,随便问问都能攀上亲戚。早知道不告诉她地址了。真是失策。 男方看起来一表人才确实不错,经常约我出去玩,在我下班的路上等我。可惜是个妈宝男,再加上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我这人性格说来也怪,对熟悉的人毫不客气很直接,对其他人反倒客客气气,态度温和,语言极尽委婉。 婉转拒绝,他都装没听见。 最后非要我把话说的很直白,很难听,说了一系列看不上他的理由。把对方贬得一文不值。才算成功拒绝了。 好话不听,给台阶不下,非要把事情闹僵,还搞得我好像不识好歹里外不是人似的。 可怕的是,越在家待着。这种情况越来越多。邻居大妈们,各种找理由带男孩子过来串门,哪怕我后来说我有男朋友,也有人要试试看。 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说对我一见钟情。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还没有魅力四射到这种程度。 这年头谈个女朋友不容易,能结婚过日子更不容易,像我这种虽然没什么优点,但是没有不良嗜好,不打麻将不逛街的,确实是贤妻良母的好苗子。 但是他们对我背后阴森森的气息一无所知。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温婉可人的文静女子,实则是个精神分裂的疯子。 总有一些不明就里的男生无事献殷勤,觉得只要靠真诚就能打动。有一些还亲手给我做饭,送过来。 我还是比较恋爱脑的,希望和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像他们这种,并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刚好享受到男女多少的时代红利。 其实也有很帅的小哥哥追过我我。太帅的我自卑,感觉自己总是神神叨叨身边一群幽灵,配不上正常家庭。 在家参加过几次婚宴,看着新房喜被,佳人相伴。看着众人合不拢的嘴角,眼角眉梢的喜悦。我心里有一种隐隐作痛。那不是嫉妒,也许是年龄到了,二十岁的我心里还是有一些期盼浪漫而甜蜜的婚礼。心里的痛,是清楚的知道,这些幸福对我而言,根本不可能。 每到一个喧嚣的地方,高兴过后心里更加落寞。避开人群,独坐在角落里回想起学生时代初恋。他长得有点帅,受女生喜欢,有点花心,而且三观不合所以最后分手了。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晚梦见他加我qq,说想我,求我原谅之类的话。 醒来想。怎么可能嘛。他那种随便一个呼唤妻妾成群的人,怎么可能回头想起我。 但是我的梦从来都很准。 躺在床上刷着手机,突然qq提示有人加我好友。 看着这人的id,这头像,和几年前一样。恍若还在梦中。 我掐掐自己的脸,真的是他。赶紧同意添加好友,那天晚上,互诉衷肠,他说他做梦梦到我了,就找同学要了我的联系方式。并说明天就从外地回来,来找我。 这一切来的太快。天真的我哪里知道这是一切苦难的开始?还以为真的是专程过来找我的。还以为真的是心里有我。 那晚兴奋的没有睡着,和以前的同学,小伙伴们分享喜悦。发了一条qq动态,官宣我们又在一起了。 想象曾经的美好。我是个很念旧的人,喜欢的人对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不会忘。 和以前共同好友聊起他的事。其实我和他在一起不过两个月。初恋总是那么美好,白月光总是美好的存在。 就在这时,qq动态评论区里有一个反对的声音。 “别跟他在一起。这人不怀好意” 诶。这人是以前加的一个同城网友,那时正好在读袁枚的《子不语》而那时候qq附近的人这个功能刚开通,他的昵称就叫“子不语”我觉得挺有缘的。就主动加他好友聊起了妖魔鬼怪来。 当时聊的时候,还挺投缘的,觉得这人对鬼怪的见解与我一致,便心生好感。 可是他这时候起反对意见,莫非是嫉妒我有人爱? 发消息私聊反问他“为什么?此话怎讲?” “反正他不怀好意,你太小了容易被骗”。 虽然他是80后,比我年长了七八岁,人生经历比我多。但他又不认识我初恋,为什么如此反对? 我不信继续问:“你说他不怀好意,那你倒是说说理由?” 那边沉默。 “你倒是说呀”我有些不耐烦的问他。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我耐心等候片刻。 他说:“我们都是男人,男人最懂男人,他不喜欢你,他这次回来找你一定有别的意图,什么企图不知道。信不信由你。” “哦?他不喜欢我,你喜欢我呀?那我嫁给你,你娶我吗?”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算是玩笑。当时真的觉得他这人也挺好的。虽然只是网友。 我想也许他同意了,能见一面。 “你太小了,我有女朋友。”对方说。 (°_°)…………… 啊!!!!我被拒绝了。并且别人还有女朋友,我还心生爱慕。 啊!!!!!被自己这种小三行为恶心到了。 诶可是,他有女朋友,他反对个屁啊。多管闲事,这件事我也没放在心上。继续沉浸在恋爱的喜悦中。 第39章 书架上的血迹 恋爱是生活的调味剂,如果有味道,那一定是甜的。 初恋生得一双桃花眼勾人心弦。他还很会说话,花言巧语,舌灿莲花。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认为他愿意对我说好听的话,那就不是坏人。 没过多久,双方父母见面订下婚期,原本顺风顺水的一切,因为我自己的心,起了变故。 他父母在南方城市做生意,邀请我一起去。在去之前的两个月的相处中,我发现我们并不适合。 总是忍不住问他,能不能看见?是否有听见什么吗? 缔结婚约就是要成为最亲密的家人,那个时候我不懂婚姻,但是我懂既然要成为亲人,就应该了解我的一切。 坦诚,也是我最坏的习惯。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很安静,稍微被靠近一点就会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各种奇怪的经历与真实想法。 他家里信佛,也信鬼神。可是他不信我,我从他眼睛里看出来,他并不相信我说的那些故事,也很不耐烦。他说这些很幼稚,年轻人就要为将来而奋斗,为前途为事业,不能执着于此。 在去他父母身边之前,我提了分手。那个时候已经订过婚了,双方的亲族长辈也见证过,悔婚不是一件小事,后果我愿意承担。 可是他态度坚决,不肯分手。我们坐下来谈判了许久。 “你现在22岁。年纪不小了,做事能能不能多考虑一下,你父亲也希望你早点成家,这不是小孩过家家。”他情绪激动的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指责我。 “你不爱我,你不懂我。这才两个月我们吵了好几次了,以后在一起那还不得天天吵?我不想以后都过这种日子,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不分手?”我不理解他的想法。 “我的姐姐哎!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不同意订婚之前怎么不说,别闹了。是不是恐婚?不想这么早结婚我们可以和父母商量延迟婚期,有什么顾虑可以说。都可以商量。” “别动不动说我不小了,我才20岁,刚到法定结婚年龄。虚岁也不能虚到22去。再说那还不是你们要订婚吗?突然说喜欢我,又突然去提亲订婚,一点反应时间都不给我。” 他气得把茶几上的杯子都摔烂了,可我还是坚定的觉得这婚不能结。心中总有一种预感,非常不好,又说不上来。 “好了,我错了行吗?哪里不满意你说,我改。别闹了行吗?我们相识相恋这加起来都七八年了,一段缘分能在一起不容易。跟我一起出去吧,那边忙得很,父母年纪大了,很多事他们有心无力等着我们去帮忙,去了你就是老板娘。老板娘~别闹了。”他见我不肯回转心意,态度缓和了许多。 我看着他这样子有些心软:“哪有七八年那么多,你数学怎么学的?在一起加起来也不过四个月,就算是认识也只有五六年。我们在一起只会互相伤害,很多观点都没办法达成一致,根本无法沟通,你还不明白吗?我根本就不懂做生意,也不懂人情世故,这样在一起你我都不开心。” 眼见哄不好我,他便打起感情牌。 “别闹了好吗?你看看你父母,离婚了他们开心吗?这才刚订婚就退婚。传出去别人怎么看?别人背后怎么议论你父母?自己离婚了,女儿又闹成这样?你不小了,要为父母考虑,不要再让父母担心了。相信我,去了那边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妈妈很喜欢你,亲戚都说你性格好,人好。没有人会说你的。”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他蹲在我面前拉着我的手劝告我。心里不是滋味。 “你说就说,别说我父母。” 他的话确实有道理,农村人就喜欢嚼舌根。回想起从村民们嘲笑父母没儿子经常在背后指指点点,想起父亲总是苦闷的喝酒。想起母亲离婚后不敢回乡,在外面躲避流言蜚语。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生愧疚。从小任性到现在,没有替父母考虑过。别人都是报喜不报忧,只有我屁大点事都要给父母打电话吐槽。 在外地上班公司饭不好吃,电费用超了都要说。想多睡一会儿不想挤公交,每天打车上下班,工作几年一分钱没攒到,每个月还倒找家里要钱。 感觉自己真的很过分,虽然家庭条件不好,母亲对我极尽宠爱。以至于养成自私自利的性格,不顾他人感受。 我同意了,不退婚。 心想这个人起码认识的久,互相之间也熟悉了。以后多多忍让便可以生活。再说他也不坏,家庭条件还可以,至少在外人看来还比较风光,有房有车有家族产业。 对婚姻的妥协,算是我为父母尽孝了吧。 但是在去之前,我给他父母发了很长一篇小作文短信。声明我虽然精神分裂,妄想症,但一定会做好一个好媳妇的。 哈哈哈哈! 正常人是做不来这种事的。精神病人也做不出来。而我做了。 也许是鬼迷心窍! 初恋气疯了,抢我手机也撤回不了。 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和他不可能走到最后的,也许是上辈子的恩怨未了,这辈子才纠缠不休。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母亲气到发疯,在他父亲安抚下竟然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事情定下来以后,又得背井离乡。这次不再是独自一人,但是我还有一群家人要告别。 忘了说它们。 在家工作一年半,我和父亲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家里没有人,只有狗狗帕克独自在家。时间长了我看它越来越不热情,总是无精打采的。觉得它是抑郁了。 就买了只熊猫兔,网上买了一个豪华狗笼用来养兔子。给它取名叫阿伏兔,希望它能好好陪伴帕克。 阿伏兔个子长得很快,才几个月就长得和帕克一样大。脾气火爆,嚣张无比。在它面前摸狗,它会在笼子里疯狂跺脚争宠。这样使得帕克更加抑郁了。 所以又捉来一只小橘猫,希望猫咪能和帕克好好相处。我本来不怎么喜欢猫,完全是为了帕克养的。养到最后,猫咪天天和帕克打架。 无奈又养了一只哈士奇,这种狗没心没肺的。又毫无攻击性,总算是圆满解决了帕克的抑郁症。 养这么多宠物,初衷是不想再背井离乡,本来打算就如果寻不到心上人,嫁不出去。养一堆小动物陪伴自己过一生也挺好的。 “对不起小熊,又得把你塞进柜子里了。你要替我守好这个家,守好兄弟姐妹们。知道吗?”我再一次捧着小熊公仔的脸对他说。 一直以来我重色轻友的性格,在朋友圈里传遍了。想必我的小熊也应该知道。 内疚的独自在房间收拾行李。我想自己答应了要陪小熊,要陪这些毛孩子过一生。这才不到一年就要走了,自己说过的话没办法实现,真是丢脸。 看着家里两狗一猫从客厅里一路打闹翻滚进房间,弄乱我桌上的画纸。弄乱我的书柜。小猫跳进我行李箱的时候,心里感觉有些酸楚。 对于人类而言,三五年不过白驹过隙。对它们来说,经年浩瀚,一别也许永别? 初恋不喜欢它们,无法将它们带在身边,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提退婚的原因。不过既然答应了,那总得舍弃一些。 有得必有失,我以为得到了更好的家庭,亲人。宠物让我父亲帮忙养着,我每个月买狗粮猫粮寄回来。也不算失去。 走之前得把房间打扫干净。梅雨季节衣柜里的衣服会发霉,上次离家没整理好,回来时很多衣服都不能穿了。被褥上也是霉菌。 父亲不会管这些小事。在外面给他打电话让他开窗通风他满口答应,但并不会动。 我去卫生间打了一盆水,找来一条废旧床单,打算给书架擦擦灰,再用床单盖住。开放式书架没有柜门,网上买的,自己组装的。很喜欢,所以得保护好。 端着水盆推门进来,放到书架前的地上。 起身抬眼一看。 一阵殷红!鲜血像爆炸了一样,在书架正中心炸开。血点四溅,凝固在书架周围。 我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颤巍巍的拿起抹布轻轻擦拭。那血迹有些暗沉发黑。我将粘了血的抹布拿到鼻子下闻了闻………… 真的是血!! “爸!爸爸!爸,爸,爸!”我整个人呆若木鸡的杵在原地不动,心抖的跟筛子一样。 在我止不住的鬼喊鬼叫中。父亲终于听见了。 他回应道:“喊什么!一惊一乍的,小点声!我没聋。” “…………”太过激动一时间竟然失语了。 我咽了咽口水,平复了一下心情。 “你过来啊,爸爸!快过来看这是什么。” “我不去,你一天天的,瞎叫唤什么。除非你求我。”父亲傲娇得拒绝我。 是啊。他就是老顽童的性格。 “求你。算我求你,你过来,快过来啊,跪下求你了。给你跪下,我已经跪下了。”此时此刻我内心多么惶恐无助,但我没有跪下。还是站在原地,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敢动。 父亲终于走过来了。 我给他使眼色,用手指着书架上四溅的血迹。 “你受伤了?”父亲漫不经心的问。 “我没有。你看见这血了?”在这之前我还以为自己在梦里。青天白日,哪里来的血? “你没受伤,那你叫唤什么?不就是血嘛。没什么事别打扰我看书。”父亲说着转身要走。 我一把拉住他。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 “别走,不是?你说!这哪来的血?这么恐怖,什么东西的血?这么大面积。”我满脑子疑问与害怕的问他。 他看看书架上的血迹,又看看我。 “可能是猫抓老鼠,老鼠的血。” 这听起来似乎是个合理的解释。可是经不起推敲。 从痕迹上看,像是什么某种生物,被重重的砸到书架正中心。然后血迹炸开。可是血液并没有向下流淌的迹象,地上也没有血。那这个物体本身是怎么消失的?又是怎么才会被砸在书架上的? 我将所有疑惑说给父亲听,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你小说看多了吧,应该就是老鼠。我不管你了,你自己处理。”父亲扔下我就回他自己房间了。 啊!!!我真的是要爆炸了,最怕血的我,现在要擦这个带血的书架。 我也试着催眠自己,这就是老鼠血,猫抓老鼠,很合理很合理。 可是我从没见过我养的猫咪抓老鼠,就算是老鼠。那猫吃老鼠也不会连皮带毛全部吃掉,总会剩一些。以前养的猫咪就是不吃头,或者只吃内脏,留下个皮毛。 之前怎么没发现?我去卫生间打水之前好像也没发现。周围找了一圈,别说老鼠残渣了,老鼠毛都没发现。 清理完书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大白天的有什么可怕的,我这样想。端起水盆出门的时候,脚下一崴,不小心摔倒了。还好眼疾手快,接住了水盆。 没什么大碍,只是抹布掉了,掉在门旁边。我又蹲下去捡抹布。 刚刚脏水溅到了墙上,顺手拿干布擦擦。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白墙上不知何时被人刻了阿拉伯数字4。刻了一排。 一个,两个,三个…………七个。 七个4是什么意思?七4,七4,去死…………去死?!!! “爸!爸!爸!有鬼,有鬼!!!”看着这歪歪扭扭的一行4字,惊愕得夺路狂奔。 “慌什么!又怎么了?”父亲躺在房间看小说,头也不抬的说。 “真的有鬼,万分之一千的有鬼。你快来看!” 如果说以前有鬼,那也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勉强可以解释为精神病妄想症。现在墙上这是什么?书架上的血迹是什么?都有实体行为了。这下谁能解释?而且这几个4是由大到小排列,甚至有一种情绪渐强的感觉。多大仇在我房间写这个东西?这得多恨我? 父亲极不情愿的被我从床上拉起来,我俩一起蹲在我房间门旁的那行字观察。 良久,他才说:“也许是你堂弟写的,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不?堂弟才1岁半,刚刚会走路!他是神童吗?而且他为什么不写。非要写4,还写7个?谁会教他这么写?”我歇斯底里的反驳道。 他这明显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恐怕是你自己梦游写的”父亲看着我说。 “什么?我会梦游吗?你怎么没告诉过我?” “没有,也许你昨天才开始梦游呢?几个字而已,大惊小怪的。我看你真的是有点神经了。” 我同父亲极力辩解,十分强调这房间有鬼。他就是不承认。 好好好,暂且就说是我自己梦游。反正我马上就要走了,跟这个阴气森森的地方说再见。 有鬼也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随便去祸害谁吧。 走之前我又将a4大小画纸散落在地上。这是属于我自己独有的秘术。 言灵阵。 以语言为咒,将看不见的文字力量附于白纸上。约定好不出这个屋子,它们就出不去。外面的灵体也进不来。对那些弱小的灵体而言,这里就是安全屋。 可是自从上次回来,那些弱小的家伙不见了。我还是布下这个阵,如果之前的小鬼们回来了,它们还可以栖身于此。 第40章 算命先生 画。画得稀烂玩意,画纸全部用来施放结界了。 我常常对着家里的小熊公仔说话,其实并不完全是说给小熊听。我知道有一些看不见的家伙也在听,希望他也能听进去,别再跟我出来,替我守好家,守好那些能力孱弱的幽魂。 适当性的夸夸他们是勇敢的骑士,不知道有没有用哦。也许他们像我一样。也喜欢听好话呢。上次毕业以后没有跟着我,这次不知道会不会乖乖待在家里。 收拾好行李与心情,坐上去城区的大巴车。先去他家汇合,然后再一起坐高铁去他父母那边。 初恋家住城区,东湖附近。车程半小时。行至东湖边,透过车窗看到很多摆地摊的算命先生。一时兴起,提前下车。 推着行李箱一路走走看看,地摊上有一些新奇玩意。有用鹦鹉抽签算命的,有摸骨看相的,还有测八字的。还有一些卖旧书的摊贩,还有卖奇形怪状的古董,看这规模很小,一般都是上周出土的仿制品,买回去当工艺品还凑合。 东湖这个地方甚是有趣,少数民族有特权。可以在银行门口卖警棍大刀,医院门口卖碟片,你懂的碟片。现在很少有人看碟了,所以他们都卖刘备书。 一路观望,我见其中一位算命老者生意惨淡,背靠梧桐,独坐一禺。便上前询问。 “先生,算卦如何收费?” 老者捋捋胡须抬眼看我,说:“根据命格来定,看了才知道。” 我想这老者莫不是诓骗我。看完以后狮子大开口可咋办。 “就看20块钱的吧,多了我看不起”我掏20现金递给他。 老者不耐烦的接过钱说:“多给点吧,20块钱也看不了个什么。” 本来我就是来等人,在这里听听好话消遣一下。20块钱能买个吉祥话听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不加了,我就听20的,帮我算一下姻缘。” 老者叹了一口气。开始询问我的八字,又看看面相,又让我摊开手掌。 “不好,千万不能早婚。你情路坎坷,25岁之前不能结婚,否则会有大灾。倒霉一生。”老者面色一沉。叹口气说道。 我心想。花钱就是来听人夸我的,他这说的什么话?25岁之前不能结婚,可是我已经订婚了。 “先生从哪里看出来我不能早婚?若是我偏要现在结婚呢?”我不信邪。反问道。 算命先生摇摇头。捋捋胡须继续说。“25岁之前结婚,厄运临头,一切只能靠自己。25岁以后,享福不尽。” “这是什么话?等五年就能享福了?哦~是看我太小怕被骗吧。” 我想与初恋订婚见过父母,既然父母都同意,那就没什么说的。 老先生交代我千万不要谈婚论嫁,就算是已经定下婚期,也应该尽早退婚。否则不会有好结果。 本来高高兴兴的,心情一下子变糟了。再也不算命了。 “别人算命人家都捡好听的说,怎么我钱给少了就这么难听。我在加20。你给我说点好听的。”说着我又掏出20递给算命先生。 老者摇摇头拒绝了我递过去的钱。并说:“你让我算,我就收下这钱。要我说好听的,可你这命格是这样。我只能实话实说,实事求是。” 我又把钱塞了过去。 “不要您算了,说几句好听的话吧。让我心情好点。” 老者拿起那20块钱。站起来重新塞我口袋里。 他说:“不好意思,诚信为本,你这婚姻好不了。” 诶????我就愣愣地看着他。直直的瞪了他一会儿。 哼!拎起拉杆箱扭头就走? 走到街角,掏出手机打开百度,搜索了一下手相感情线,再摊开右手自己观察一番。 果然感情线上全是叉叉,一条线叉到转弯。 看罢紧握右手。“哼!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相信,只要我待人宽厚,知书达理。那必定会夫妻恩爱事业有成。 顺便打电话和朋友们吐槽了一番,千万别到东湖算命,一群无良骗子。 第41章 兄妹之情 本以为会去到一个大城市成为职场精英,没想到是大城市里的城中村。 这里到处都低矮的老旧楼房,电线杂乱不堪的挂在檐角各处。地面总是潮湿,晒不到太阳。老鼠比兔子还大。 本来不怕老鼠的我,有一天晚上走在狭窄的巷子里,被路过的胖老鼠绊倒在地。它发出愤怒的吱吱声,仿佛怪我挡了它的去路。 看着它跑向墙角那些堆满垃圾的垃圾桶。垃圾堆上面成群的胖老鼠发出吱吱抢食声,显得凶狠无比。我被吓到了。 联想到,如果哪天我生病了,独自走在小巷中,像现在这般摔倒,岂不是被啃得只剩森森白骨? 想想都觉得恶心可怕 除了看书,还有美国大蠊。在大路上也能被蟑螂抱头。我承认,比起老鼠。更怕蟑螂。它们只要出现在我眼前,就能把我吓得惊声尖叫,魂不附体,灵魂出窍。 哪怕只是蟑螂尸体躺在我眼前,也可以封印我的行动。就怕到了这种地步。 这里老家人比本地人还多。毕业后的我在北方待的时间最久,一口东北大碴子味的普通话,到这里没有用武之地,说家乡话即可,讲普通话反而显得很装。 仿佛就是从老家村里,被平移到另一个村里。没有背井离乡的感觉,甚至感觉没出村似的。 这里的环境比老家农村更恶劣,起码家乡有蓝天白云,有一望无际的麦田,油菜花田,空气清新风景好。 环境不堪就算了。人们的情绪与言语也是难以言表。一言不合就爆发爹妈大战,以及耳边总是萦绕着员工们讨论女人,粗鄙不堪的污秽之论。 初恋家里做服装生意。网店,加工厂都有。他父母比较会过日子,为了减少开支,任何事都亲力亲为。明明多招几个管理人员就能解决的事,非要每个家庭成员身兼数职。 要不怎么说,他家能赚到钱呢。我爸有手艺也懒得干活。上班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在来之前,初恋把自己包装的非常好,让我以为他绝对是未来的成功人士,明日之星。 来了以后才发现,很简单的东西,他一直都学不会。而且是那种想学还学不进去的那种蠢材。 关于面料与工艺,我这种0基础纯新手小白学几天都能记下来,他啥也不是。从跑市场到生产线,他除了干体力活啥也不会。令我感到匪夷所思,毕竟家族里都是干这个的,耳濡目染十多年也多少懂一些。他真的是什么都不懂。 我的学习还算比较强,那段时间我就像革命的一块砖,哪里,哪里需要哪里搬。 扯版布,排版,招工谈工价,员工午餐晚餐加甜品都是我做,淘宝店,上款,宣传图美工,客服,拿货,发快递,打包装,剪线头,钉扣子……………… 经常熬通宵,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他比我惨点,有时候一天只睡三小时。 在这种高强度累如狗工作中,晚上我还是做梦了。 意识处于幻境之中,一座繁华的大都市,高楼大厦的霓虹灯,车水马龙的街道,小汽车的车灯在夜幕下形成一条灯火长龙。 我独自百无聊赖的在天桥的人行道上踱步,若有若无的夜风吹的我脊背发凉。不知道是阴气或者只是单纯的风。 梦里的风真的就是风吗?这会儿知道自己在做梦,却又醒不过来。习惯了这种情况。 我悠然自得的沿着天桥的护栏走了一会儿,好像走不完,又被困在梦里了。好无奈啊,掐自己不疼,也醒不过来。从天桥跳下去,又没勇气。 不让人好好睡,又醒不过来,梦里的时间和现实不一样,一直走,一直走,等醒来的时候天亮了,精神力量也消耗殆尽,白天怎么干活? ………………这不是要我命吗?本来初恋的妈妈不是很喜欢我。白天再打瞌睡,一脸黑眼圈,那不是让我死啊? 感到无奈凝神静气好好寻找怎么出去。没注意一辆暗红色出租车缓慢得跟着我,等我注意到这股气息的时候。 出租车已经停靠在我跟前,拦住我的去路。司机看着挺年轻,胳膊靠在车窗上。非常温柔的温柔灿烂的微笑。五官端正,带着一点书卷气,不太像干这个行业的。 这位司机开口说:“你好!去哪里?可以带你一程” 虽然,虽然我不聪明,但也能感受的到他身上的气息,魂魄极其不稳定,由很多复杂的情绪凝聚在一起,这就是这场幻境的正主了。 这时候,耳边响起一个男声。温柔如水的轻声说。 【不要搭理他们,会生病,少接触,少招惹。】 这个声音很熟悉,很让人信服。 所以我瞪了司机一眼,扭头就走。 那辆出租车一直跟在我身后,我时不时用余光偷看一下,挺帅的。 哈哈哈哈!没办法我是颜狗。感觉走了好久,有点累,蹲下来抱着腿,将一整张脸埋进腿上。长发自然垂地。我不看,根本你迷惑不到我。 良久,身后忽起一阵寒风。周围的气温陡降,我不自觉的冷的发抖。闭着眼睛大脑放空尽量不去胡思乱想。 这时候,感觉到什么东西盖在身上了。略微抬眼,我眯着眼睛,目光透过垂下遮脸的头发瞥见一抹红色,好像是围巾。闭眼时间太长,猛然睁开有点模糊,稍微适应之后逐渐清晰。 一张帅脸和我的眼睛在一个水平线上。他也蹲下看着我,但是目光柔和,很温暖。 “你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要不要我陪你一段,给你讲讲我的故事?”。他语气和缓的说。 气氛微妙,脸红了。好有礼貌,我想可以吧。他看着不像坏人。开口想答应。 “好”字没说出口,就失声了! !!!?失声了!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 脑子那个曾经温柔的男声忽然厉声说道: 【别答应他,快走!不要背负他人因果,终害人害己。】 什么?…………因果?这声音从哪里发出来的? 我觉得,他不是坏人。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他。虽然喉咙发不出声音,我使劲点点头,冲面前这个男生微笑示意。 那位司机小哥叫我如此,便很绅士的扶着我,上车了。 他帮我系上安全带,掖了掖他帮我围上的红围巾,无论是现实还是梦里,设定都是夏天,刚才看路上的行人与他都穿着短袖。为什么这么冷啊。好像冬天一样。我赶紧把两只手,也裹进围巾里了。 他说:“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能说说话了,这里都是一些没有灵智的游魂无法沟通。不用害怕,我没有恶意,也不会对你有影响。你身边那位也不必担心。” 诶?像那这样完整的人类模样,直接摊牌坦诚相待的鬼魂还是比较少见的。到底是什么样故事,让他一直久留于世不去投胎呢? 等等!他刚刚是不是说我身边那位? “我身边谁啊?”难道还有意外收获?我追问道。 他的目光坚定又哀伤,并没有回答我的提问。 车内的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变得更加阴冷。 他猛踩一脚油门,周围的景物发生变化,空间扭曲,接着我就看到了另一番景色…………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小孩,八九岁的样子,在垃圾场和苍蝇们抢食,找到半碗吃剩的盒饭,蹲在地上大快朵颐起来,看着略微腐败的菜饼,这种炎热的天气对拾荒者也并不友好。骨相上应该是男孩,不知道他在这样的日子里过完多少个夏天? 半碗盒饭三两下就塞进嘴里了,他起身继续翻找,钻进一个和他一样高的垃圾桶,满心期待,也许今天可以找到一个好一点的纸壳子?晚上可以睡得舒适一点了?也许可以找到半瓶饮用水?也许可以找到一件衣服?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是最不该出现的东西。 他以为这世界上只有他一个孤儿。他以为他是世界上最多余的存在。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婴儿,小心翼翼的抱起来,没有哭声,只剩下微弱的呼吸。他将这个婴儿从垃圾桶里抱出来,是个女孩。稍微清理了一下她的口鼻,确认还有呼吸。全身微微颤抖,他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那婴儿。无声的张大嘴巴,眼泪弥漫了双眼。上帝视角的我,看到这里,难受极了。 那天以后。小男孩经常穿梭在各大菜市场,像过街老鼠一样被追赶。弱小的他不懂如何正常工作获取报酬,也不会有人雇佣他,他只知道,妹妹要活着。 他依稀记得,他小时候也是喝米汤长大的。他不懂生存的规则。有一次,偷的大米有点多,跑的过程中撒掉好多,心疼的回去捡拾,被人抓起来,打断一条腿。他还是死死护着怀里的一兜子米。拖着断腿,爬到天黑,才爬回他和妹妹的小窝棚。 在寒夜里给妹妹煮粥,然后拙劣的处理自己的伤口。有了妹妹以后,学会了储藏,附近堆起一些破烂家具,可以用来生火,捡来的锅没有盖子,但是他也洗干净了。很认真的照顾妹妹。 虽然自己没有被爱过,但是妹妹不是孤儿。我不知道那么艰难的日子他们是怎么活下去的。 下一个画面。 曾经的男孩已是青年模样,不再是脏兮兮的样子。妹妹白白的,圆脸婴儿肥。很可爱。还穿着小裙子。看着和当年的他一样大。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泰迪熊。他很温柔的给妹妹扎辫子。现在的他们,生活在一个工地的集装箱里。 很大很大的那种集装箱。工头是个好人,答应不驱赶兄妹俩,食堂有多的饭菜会给他们留一点。食堂永远都会多出他们俩人的份。 工头大叔板寸头,皮肤晒的黝黑,让哥哥做一些苦力活。语重心长的说着一些人生道理。 工头说:“你俩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好好干!攒钱让你妹妹去读书。” 好人总是没有好报的,工头太过善良,垫钱给工友开工资,工程烂尾,老板跑了。 老实的工头被被催债催的无处可去。喝醉酒,从楼顶一跃而下。他乡下的媳妇赶过来闹了一次又一次,没有任何结果,人没了钱也没了,听其他人说工头生前接济过兄妹俩,她找到这对兄妹。什么难听说什么,还掀翻了他俩的小窝。 那天之后,妹妹问哥哥,什么是私生子?哥哥给妹妹擦擦脸。 他说:“不要说脏话” 他们心里都明白。这只是一种借口,宁愿相信男人拿钱去养孩子,也不想相信现实。如果是那样的话,至少还算是亲人,实际上,什么也不是。 又过了几年,哥哥在工地干活,因为人品端正,干活卖力,幸得一老板赏识。愿意资助兄妹学习。 生活逐渐走向正轨,哥哥知恩图报,妹妹乖巧懂事,可是流浪汉的自卑,还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虽然老板出资供哥哥重返校园,作为比同学们大好几岁的插班生,经常受到同学排挤。尽管如此,想到可爱的妹妹,未来还是充满期待。 继续苟且生存。学期末为迎接元旦,学校组织了排练一场话剧。学妹们投票指定要哥哥做主角,听说晚会将于本市某剧院举行。 他想着,也许能带妹妹一起来玩。每天放课后,会独自排练到很晚…………莎士比亚的剧,饰演罗密欧。哥哥长相俊朗,确实很适合演男主。学妹果然是眼光毒辣。 然而这一切都令人嫉妒,丑小鸭怎么能变成白天鹅呢?同班的男生嫉妒他的人气。那个年代散装汽油还不犯法,他们只是想恶作剧一下。知道约不出男孩,故意去妹妹的学校,骗她说,哥哥在学校水房给她准备了礼物,想让她看看王子的礼服。那些坏男生想,汽油只是吓唬一下而已,再说,那么多水,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等哥哥赶到时。学校水房已经被大火吞噬,他躲过消防员,不顾一切的往里冲。那些火焰,像恶魔的触手,吐着火蛇。吞尽了他们留在人间最后一丝温情。次日清晨的角落里,只剩下烧焦的小熊头,它从断裂的水管中滚落出来。 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男生牵着我的手,场景一转,回来了他第一次捡到妹妹的小窝棚。 他搓着我的手哈气,问道:“冷不冷? 我说:“有点冷” 他脸上始终挂着温暖的笑容,带我进小窝棚里。翻出一床发霉的厚被子,给我铺开,哄我躺下睡觉。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醒来就真醒了。回归到现实,正常生活了几天,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总觉得哪里少了点什么。 我能感受到他的思念。我甚至想过他那样对我,是因为我是他妹妹转世?想起来,他身上那条红色的围巾,是妹妹织给他的,他没有给我看这个,我为什么会有妹妹的记忆? 忽然间妹妹所有的记忆与想法都浮现在我脑海里。下了班躺床上,心在颤抖。我想回去找他。 脑子里那个声音又响起 【你不是他妹妹,别强行给自己加戏。他放不下就别管他】 这人是谁?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我要做什么他凭什么干预? 我想一定要做点什么,在床上躺好抱着枕头集中意念回想。 真的又被我梦见了。带着强烈的思念,思念可以穿越时空的,我知道。 睁开眼看到他的脸,还是在那个小窝棚里。我推开被子起身,好像只是刚打了个盹而已。就这样简单的接上之前的梦了。 我审视着这一切。对他说。 “我不恨,如果没有你,就不可能在人间多活这几年,有你在很好,你不在家的时候,有你送的小熊陪着我,每天守着我们的小家等着你回来,很幸福,我不恨,你也不要恨好吗?哥哥?” 不知不觉我的情绪越来越悲伤,泪水弥漫双眼。 “我不恨!哥哥也不要恨!我走了。不要等我,那里的黑衣服大人说,不要等你,不然就是害了你。对不起。” 在那个梦里,我趴在他怀里说了好多好多话,说了关于他的点点滴滴。说了谢谢他教会我对这个世界温柔以待。哭累了又睡过去。 再一次醒来,还是在梦里,那股思念消失了。我看到某个城市,某座高楼大厦地下停车场里。 那里做过法事。像是镇压了什么怨灵。又闪过一个画面,当年放火的那些人,都成年了。老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并且给了我一个地址。我明白了……。 我说:“那被镇压的,是你吗?…………我不会帮你做害人的事。不是我不会害人,是我觉得,那样只会对你更不好。我好像不是你妹妹。但又好像,我见过她了,刚刚那些话是她借我的身体说的。她很可爱。” 啊!……猝不及防的被他吻了一下额头。 他将红色围巾从我脖子上取下来。戴在自己身上。依然是那么阳光的笑容。 他说“我知道你不是,但我喜欢你。” 他一句话让我惊愕了许久。 说完他在我面前消散了。消失之前,他说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了,还劝我,下次不要随意跟别人回家。好好听他的话。 摸摸自己的脸,冻得冰冷。 我闭上双眼用灵视去追寻他灵魂踪迹。看到了满是怨恨与执念。 不知道他在人间游荡了不知道多少年,在黑暗中蛰伏憎恨。直到我从这里经过。 他凑到我身边,看到我的童年。和那些游魂捉迷藏,骗他们说给他们烧纸。然后永远不烧,也喜欢泰迪熊,睡觉也枕着熊。 看到我身边的小熊,慢慢唤醒了那些遗失的理智。…………试图接近我。……才有了这个故事…… 回到现实。我感觉好心痛哦,为什么生活中没有这样的帅哥跟我谈恋爱?婚姻里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七大姑八大姨的偏见。我真的受够了。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又得起来干活。初恋比我起的更早。无精打采的爬起来刷牙。 正在刷牙,脑子里那个声音又蹦出来了。 【没救了,居然还被人亲了。】 嗯?什么? “是谁在说话,有本事出来。” 哇这什么鬼,大白天也能出来嘲讽我? 无论我怎么激将法,嘲讽他。那个声音依旧不再出现。 算了,也许是幻听。 第42章 关于我狗血的婚姻。 很多次我都提出来,自己不是这块料。想单独出去找工作,屡次被拒绝。 都是狠人,生意好的时候连轴转,拿命在赚钱。我不要钱,就要安逸。 像我这种infp人格,找个文职上班下班,画画遛狗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现在想想,说真的。还得感谢他们把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培养得如此侃侃而谈,面面俱到。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为了真爱,我都能烧大锅饭了。 每次他们给我洗脑,赚了多少钱,我根本听不进去。反正一分钱都没落我手里,刚发了工资,又会找理由要回去。 比如给我工资一万二,他们给员工发工资的时候,扯个理由说限额就要找我拿一万五,然后记账,我还得倒贴三千。 准公公找我要,不好意思不给吧。精明事都让他们干了,不屑与之计较。 我书架上第一本是楚辞那是二十岁之前的浪漫。第二本是三国,那是和初恋一家在一起以后,补的智商。 随他们自由,跟他们闹心眼子,没意义,家人之间还要互相猜忌防范。 也罢!也许他们从来没有拿我当家人。匹夫竖子不足与谋。 初恋母亲养了两只串串狗,也是长不大的那种,乍一看是纯白色。仔细看身上有点花斑。公的那只叫团团,带点黑花。母的叫多多,身上黄花。 它俩真的就是宠物。心情好的时候抱在怀里,像乖乖宝贝,心情不好的时候,被随意踢踹,被暴揍也是常事。 多多比较敏感,总是活的小心翼翼的。我从一只狗的眼神中看到了察言观色。初恋母亲心情好的时候,它谄媚无比,心情差的时候,它会找个角落躲起来,避免挨打。 不像我家的那几个像祖宗。从来不打不骂,好生供养。倒是我现在把他们抛弃了,也没脸说别人。 十月份从家里出来,临近年关,初恋妈妈忽然叫住我,邀我进房中说话。 她与我说了一些话,无非是催我们早点要个孩子。可是我们只是订婚,没有结婚。她劝我不必担心,现在不忙,先怀上,等生下来正好是服装行业淡季。休养一两个月,到时候还能带着孩子过来帮忙。一点也不耽误。 当初我是压根没听出她算计的如此荒唐,让我未婚先孕。 傻乎乎的我。还以为她是终于满意,认可我了。 满心欢喜的答应,回去和初恋说了。 他阴沉着脸,再三询问我确定要孩子吗? 我特么那时候大脑空间的说确定。 那时候什么都不懂,没人教我如何备孕,每天顺其自然的同居生活。 一个半月以后,身体各处湿疹难耐,恶心反胃。买了试纸才知道怀孕了。 什么都不懂的我说想去医院查查,初恋妈妈说不需要。怀孕三个月以后才能查。现在没必要。 我信了,觉得长辈们肯定是有经验一些。 怀孕后的那段期间,没让我工作了。可初恋妈妈的厨艺很差,煎鱼也煎不熟,我吃了经常拉肚子。 有几次我都假装在吃,然后偷偷倒掉。初恋妈妈回来看到我拿她煎的鱼在喂狗。愤怒的摔东西,骂我不好伺候不识好歹。 见此场景,初恋骂我骂的更难听。我沉默无言听他骂完,自己一个人蹲在狗碗旁,摸着狗狗无声地流泪。 可能是看我一个人在地上蹲久了,他过来搀扶我。 “你为什么老要搞成这样?你是千金大小姐吗?我妈以前从不下厨。家里都是阿姨做,现在为了你每天学新菜。这条鱼还是她早上起很早去菜市场买的,你装样子都不想装了是吗?”初恋愤怒的指责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不说话,就那样呆呆的看着。不掺任何情绪。面对任何人的误解,我总喜欢这样。 因为我的幽灵朋友们,不需要言语,也能理解我。所以我习惯了不解释,觉得和人类相处好难。他们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替我考虑?既然他们都不理解我,那我为何要解释? “你别以为装无辜就能原谅你,多少次了?你每次偷偷喂狗大家都看得见,员工都在背后议论她,要不然她也不会忍无可忍的发脾气。你这是在打她的脸!”初恋说这语速很快,语气很重。 “哦,知道了。下次我带出去喂流浪猫。走远点就没人看见了………………我没有装无辜,只是累了而已。”我平静的回答他。 既然被人看到了。那下次走远点吧,我想? “你觉得我和你说的是喂狗喂猫的事吗?我妈跟我说的时候,还觉得不可能,你怎么会做这种事。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这么恶毒?非要闹的这个家鸡飞狗跳不可?” 我还是呆呆的看着他,眼睛里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我的幽灵小伙伴们。此时的我好无助。这我看见的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人。 转身端起地上的狗碗,从桌上拿起一双筷子,往鱼脊背上一插。端到他面前。 “你要干什么?喂狗的东西拿给我?”他满脸嫌弃的看着我。 “里面有血,我怕血。生的我也不是不能吃,但是刚刚挑开鱼肚子血还在流,没有凝固。哦。现在可能凝固了。” 初恋的妈妈做鱼从来都做不熟,表面很好看,里面的肉生得扯不开。如果只是生的,我沾点醋也能吃下去,但是里面有血。害怕血。 他亲眼见到这条鱼的状况,才恍然大悟。 当即将那碗鱼拿过去,扔到他妈妈面前。毫不客气的指责了他妈妈一番。 初恋的妈妈只是讪讪而笑,说了一句抱歉,厨艺不精之类的话,一笑置之了。 他走过来问我:“你为什么不解释?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为什么从来不说?” “我以为她知道,做菜的人不应该要自己先尝吗?而且指出她做的不好,她会不高兴的。”我淡然的说。 他问:“那你就吃生鱼吃了一个星期?” “不止是生鱼,她做的菜不懂食物相克,全都是她胡乱搭配。她认为好的食材,认为对身体有益的食材。一股脑的炖在一起。每次她满心欢喜的劝我吃下,我都当吃药一样,难吃无比,但是说出来她会不高兴的吧。” “为什么不说出来?错了就要改,你不说她永远不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大家都以为你不好伺候。” 我没说话,只是低头想想自己,想想他们如何误会我。我好想家,想我的幽灵小伙伴们。从学校毕业以后就很久没看到他们了。想那晚上那阵凉风,还会给我吹过敏的皮肤,听我讲话。 “你不懂我,不相信我,如果你一开始就相信我,为什么不先看看这条鱼?” 我很平静的与他说话,从小就是这样,被人误解,疲于辩驳。 小时候和堂妹一起生活在爷爷奶奶家,无论是谁犯了错,我都主动承认错误。堂妹一直觉得我是个有担当的好姐姐,实则是我不想太过麻烦,事情只要有人承担,麻烦就结束了。受人非议也无可厚非。懂我的人自然懂我。 他看我如此平静,不置可否地说:“你现在不一样,现在是两个人了,乱吃东西伤身体,以后我给你做。” 从那天以后,初恋每天给我做菜,虽然他厨艺一般,但比他妈妈做的那些还是健康多了,起码吃了不拉肚子。 第43章 胎梦1 没有干活,所以没有收入。初恋父母管的太严,她们可以给我买衣服,买吃的,缺什么买什么。就是不给我钱。 就算是开口要钱,每次也只给两三百。我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低三下四的去求人。 所以,怀孕以后,老家那些宠物们断粮了。 哈士奇肠胃脆弱,刚养它的时候经常拉肚子,不能吃人吃的饭,平时吃的都是进口狗粮。 很喜欢它,表面上是养了一条狗,实际上更像鹦鹉。它喜欢嗷呜嗷呜的与我对话。我一句它一句。 我与初恋提议能否给点钱,家里的狗狗断粮了。他并没有在意,每次都假装没听见。 因为这个吵了一架,可狗粮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父亲那头来电话要生活费,他还是指责我自私不负责任。可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他便扬言要卖掉哈士奇。 越想越气,越想越难过,接到电话的那天,我趴在成捆的布料上哭了一下午。 期间初恋家人看见了,只是说我为了狗不考虑腹中胎儿,这样歇斯底里的大哭,很幼稚。 哭了半小时,初恋将我挪开,说我的眼泪弄坏了布料………… 背井离乡,没有一个人真正的懂我。更伤心了。 那几天总是一个人在租住的房间悲戚,初恋很忙很忙,顾不上我。除了吃饭给我打电话,其他人不会在意我持续低落的情绪。 上一任租客买了极其厚重的窗帘,就算是大白天,也能遮挡得不见一丝光亮。 也许是怀孕后更加嗜睡。在这种环境下,很容易就入梦了。 梦里我坐在小凳子上,一个人发呆。远处传来孩童如银铃般的嬉笑声,这悦耳的欢笑声越来越近。 直到声音的主人出现在我眼前。一个天真浪漫的小男孩一蹦一跳的来到我身边。看着只有三岁大,他乌黑的短发厚重蓬松,浓眉大眼白净的很,看他面相有些似曾相识。就像初恋的缩小版。 “嘻嘻哈哈~”小男孩围着我蹦蹦跳跳的转圈。 我就那样一动不动呆呆的看他笑。 连续转了几圈后,他凑到我跟前,伸出小手踮脚扶着我的腿,替我擦拭眼泪。 泪水凝结成一颗小水珠,像珍珠一样停留在他的食指上。 他好奇的观察起来,问:“咦?~这是什么?” 我见他举止可爱,看着就令人欢喜。微笑着回应道:“这是伤心的泪” 听到我的回答,他抬忽闪忽闪大眼睛看着我问:“你为什么要伤心?不伤心可不可以?” 被他这么一问,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可以呀,那你陪我玩我就不伤心了。”我逗趣的说道。 “好!我天天来陪你玩,你天天都不伤心好不好?”男孩子兴奋的看着我说。 这小男孩看起来不太会组织语言的样子真可爱,看着他充满朝气与活力的样子,我也将烦恼抛之脑后。 “好!我答应你”我满心欢喜的回应他。 很温暖很开心,他就像自由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围绕在我身边,带来朝气与欢乐。 每天在梦里与他嬉闹,他的小手软软的,紧紧握着我的手,带着我跑跑转转。 我会教他一些,我小时候玩过的小游戏,翻花绳,跳房子之类的。 有时候不是小男孩,有时候会梦见一只通体漆黑毛发蓬松的狗狗。狗狗的眼睛和小男孩的眼睛一模一样,澄清透亮。 玩累了躺在它背上睡觉,抚摸它松软的背毛,感觉安宁恬静。 那段时间更嗜睡了,睡着的时间比醒着时间多多了。可是很开心。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小腹总是隐隐作痛。 我再次提议去医院检查,正好初恋家的表姐堂姐过来串门,她们都劝我没必要。早孕腹部有一些隐痛是正常的,大家都经历过。 也许是我自己太过柔弱,我想也许是这样的。本来我和我母亲的基因就是那种非常怕疼的。对别人而言一般疼,对我们来说就很疼了。痛觉神经太发达也很愁人。 可是这种疼痛日益加剧,渐渐让人难以忍受。只能通过睡眠去缓解,睡着了就感觉不到疼了。 再一次入梦。 我还是坐在梦里那个小椅子上,这次身边多了一个中年男人。 那男人约摸40岁,皮肤黝黑,圆寸头,戴着墨镜,o型络腮胡。浅黄色格子西服套装,衣服剪裁合理,修身挺拔。一双尖头黑皮鞋。一手插兜,一手夹着雪茄站在不远处。 这一身看着复古又浮夸。我警惕的去感受他的气息,没有恶意,也不算太好。 灵魂稳固,不像是一般游离的亡魂,与小时候见过的黑白无常的气息很像,但没那么重的阴气。 隐约觉得他有某种使命前来,但一时间说不上来。 他戴着墨镜,看不见他的眼神。却能感觉他是在观察我。 男人一言不发,时不时的抽两口雪茄,看不出任何表情。 与小男孩约定的时间到了,现在没空搭理这个奇怪的男人,索性假装看不见。 男孩如约而至,一蹦一跳,欢快无比的向我诉说他和小伙伴们的故事。 “嘻嘻嘻!他们好羡慕我有一个温柔的妈妈,善良的妈妈,可我有一些舍不得他们……不过一想到要真正和妈妈在一起,那就无所谓了。反正大家早晚也要离开。” 小男孩说着开心地跳到我面前,牵起我的双手。 他很高兴,我也替他高兴,和他相处的这些天,隐隐约约感觉。他就是我将来的孩子吧。 很聪明很漂亮,非常体贴热心的孩子。他是最美好的礼物。 我想起身陪他一起玩耍的时候,忽然发现身体动不了。 ??????? 小男孩热情的凑到我身边,牵我的手。而我却无动于衷。 他感到十分诧异的说。“啊?你生气了吗?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为什么你不高兴了?” 没有,我没有生气,也没有不高兴。 我想回应他,可是身体动不了,也不能说话,只能勉强微笑。 小男孩慌乱的抓起我的手拥入怀中。 此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从我身边弹开,他被这股力量弹出去老远,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看见这一幕心疼极了。 任凭我使出全力,身体还是动弹不得,也不能说话。想要安慰他。哄哄他,根本办不到。 小男孩连续几次爬起来回到我身边。依旧被弹开。小脸摔得青一块肿一块,身上伤痕累累。 我不忍心看到他这个样子,闭上眼睛深感无力。 “呵!”我自嘲似的在心中笑了一声。 也许是我不配拥有这么好的孩子。 此时此刻的我忽然明白。旁边那个男人一直在观察我们,却不施以援手。也许他早就知道今天的结果。 缘分已尽,但是孩子太执着了。 “帮我,送他走。”我在心中用意念与那男人说。 那个墨镜男总算是没有袖手旁观,他同样用意念回应道:“嗯。我此行就是为了送他走。” 得到男人的回应,我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原来真的是我不配。 男人走过来,扶起受伤摔倒的小男孩。 他对男孩说:“跟我走,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小男孩奋力挣扎:“我不走,我就要她,她答应了要陪我的。她很好,我不走。” 男人紧紧抓住小男孩的胳膊,像锁住一头发疯的小兽一样。 看着这孩子,让我的心里有了一些慰藉,他舍不得我。纵使生活如乱麻,爱人视我如弃履。还有人对我如此执着。 希望以后,他可以成为一个阳光向上的人,这样的家庭环境留下来也是害了他。 不知何时,身体的禁锢解除。我懂了,这是让我做最后的道别。 决定好了分别,就不能让他遗憾。我起身走到他身边,蹲下抚摸他松软的黑发。 “有缘,自会相见。你可以替我去看更好的风景,去更好的家庭里感受到我没有感受过的家人的爱。未来有更好的人等着你,值得你去珍惜。”我温柔的对他说。 小男孩揉揉眼睛,擦干眼泪对我说:“那你怎么办?没有我陪你玩,你一个人怎么办?” “我不会孤单的,有你牵挂我就是最好的陪伴。我会带着你的思念好好生活,期盼未来与你重逢”我轻描淡写的说着再见的话。 哪有什么再见,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即使相见也不相识。只能劝他放下执着。 “嗯!那我替你去看你喜欢的世界。”小男孩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与墨镜男相视一笑。 小孩子就是好骗。 “走吧,一起去。有你送他也安心些”墨镜男说。 “我……可以吗?”我试探性的问。 对于地府公职人员的工作,闲杂人等应该不能靠近吧。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墨镜男说。 “…………”我想问点什么,又怕言多必失。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墨镜男牵着小男孩,小男孩牵着我。三人一起穿梭在时空中,一眨眼的功夫,来到了一幢高楼前。 看这门厅恢弘大气,格局高雅。周围园林景观雅致。看着就是有钱的大户人家。 “走,我们该进去了。”墨镜男对着小男孩说。 小男孩犹豫不前。 我知道他不舍得,不想松开我的手。所以我蹲下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告诉他:“放心好了,我会来看你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小男孩紧紧的搂住我的脖子不肯松开,从刚才说送他走开始,他就一直不说话。 我扯开他紧紧搂住我的胳膊,牵起他的手,送他走到那幢房子门前。 第44章 心魔第一梦 我和我的母亲,外婆体质相同。早孕反应极其严重,会伴随妊娠湿疹,妊娠巨吐。 那场梦醒来后,我不吐了,早孕反应消失,肚子也不疼了。还以为身体已经习惯了,慢慢好起来了。 就在我认为一切都好起来的时候,真正的噩梦来了。 她只需要三天,就能完全杀死我。 第一个梦。 时间是夜晚,是我童年的家。 之前有讲过,我父母离婚后,前面的商铺改成了小院。除了小院,我家房子整体都翻修过了。 可是梦里我的家,还是小时候那样。 我知道这是梦。然而这里是我最感到温暖的童年环境,这里有我很多美好的回忆,让人怀念,忍不住沉醉其中。 多年来的灵异经历让我早就适应了黑暗,不像小时候那么怕黑。 我没有开灯,借着从窗外透过来的星光,在黑暗中细数着家里的一切。 老旧电视机上的kt猫闹钟,浅色格子花的塑料桌布,修补过的房门,和房间里漏电的拉线电灯开关…… 莫名的感动,我好像离家多年的旅人,过尽千帆又回到了故乡一般。 这些古老的物件,让我又想起来幼年时期的家人。 父亲是电工,家里到处漏电,我常常被家里的拉线开关电到。 他说,都是低压电,电不死人,懒得修。 所以作为高级电工的亲属,我连灯泡都不敢换。第一次学做饭的时候,被电饭煲电到。 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人误解成公主病,饭都不会做。那是因为被电到童年阴影了。 梦里的我,感慨到现实中的自己。曾经那个被电到怕的小女孩,如今川,鲁,粤菜,样样都会了。 我继续参观梦里这座回忆满满的房子。重新走一遍童年走过的路。 小时候的夜晚最怕经过长长的走廊,所以我就重新走一遍走廊。走廊的尽头是卫生间。 我推开卫生间的门,残月清凉如许,倒映在窗外的湖面。镜子旁边的脸盆架还在,架子上还是以前那种花红铁盆。摔都摔不烂的东西,后来被我和我爸吵架摔烂了。 卫生间的左手边是厨房,厨房的后门用铁板补了个洞,那个洞是小花啃的。因为母亲不允许小花在家拉臭臭,冬天夜晚太长。它怕挨打,宁愿把门啃个洞,也要出去拉。所以厨房通往外面的后门,下面那个洞是父亲用铁板补好的。 而梦里,这个被修补过的门和当年一样,看到这扇门让我想起已经死去多年的小花,想起曾经的日子。 我在厨房的凳子上坐了一会儿,这个凳子修补了好多好多次,父母每次吵架就要摔它,每次吵完又会一起修好。凳子板面很薄,被摔成好多片,父亲每次都会把它拼起来。 人的潜意识很神奇,受到伤害的时候,会用最柔软的回忆安慰自己。我想也许是现实生活太累了,所以给了我一个这样的梦。 徜徉在时光的温情中,静静地回忆过去的美好。 这个时候,远处。 咚!咚!咚! 敲门声。 咚!咚!咚! 隐约觉得是从大门口传来的。因为门口离厨房很远,所以声音不是很明显。 我起身按开厨房的灯,经过五米长的走廊,到达正厅。 正厅的开关坏了无数次,因为小时候的我太矮了,拉不到那个拉线开关。每次蹦起来才能拉到,每次都很用力,所以拉断了好多次。 现在的我就站在正厅开关下,那灯线还在我头顶上。 不对,我现在的身高。已经不是小孩子的身高了。为什么还是够不到…… 咚!咚!咚! 敲门声从前面小瓦房传来,我这次听的很清楚。来人的敲门声缓慢而沉稳。 “是谁?”我站在正厅向外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小时候父母说过的话,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咚!咚!咚! 还是三声敲门声。 这个人很奇怪,不出声,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你是谁?” 对方不出声,让我有一些认真。继续询问道。 咚!咚! 嗯?对方的敲门声少了一声,似乎是在回应我? 难道是个哑巴? 住在街面上,偶尔也遇到过讨生活的流浪者,我也曾施舍过饭菜和零用钱。 可是这么静的夜晚,应该不会有人上门要饭。 平时门口街道上会有附近工厂的工人,结伴下班回家。最晚的一班是夜晚十二点。经过我家最晚不超过凌晨2点。 像现在这么静的夜晚,最起码也是凌晨2点半之后。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梦里如此认真推理。 那么敲门的人是谁呢? 我犹豫着要不要给她开门。 要不还是先开灯吧? 小时候的我,感到害怕。就会打开家里所有的灯。而此时,我心里也有一点点莫名的恐惧。 寂静的夜晚,独自一人在家。如果那人是坏人的话,我该怎么办? 可是我已经主动开口询问了,也不能装作家里没有人。放任那人在门口敲门,好像也不太好。对方好像并不愿意放弃。 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起了。 “别敲了,我这就来。” 我跳起来拉开灯线,白炽灯一闪一闪的,它总是要闪很久。父亲说了,除了漏电以外,家里的电压也不稳。 大概等了三分钟。灯终于常亮了。 从正厅可以看见前面瓦房商铺的大门。还是以前那种链子锁。 我走到瓦房的门前,这边的灯坏了。我记得这里确实很久没有修过。反正晚上不做生意没人会待在这里,所以没打算修。 只能借着身后大厅的光,我稍微侧着身,借着亮光开锁。 这是老式带链子的那种门锁,看过柯南的同学应该知道。先打开门锁,还要在解开链子。不开链子的话,只能打开5cm左右的门缝。可以看清来人是谁,然后再解开链子。 刚扭开门锁,外面一阵寒风吹进来。寒冷刺骨。 好冷,外面是起大风了吗?要下暴风雨了吗?刚才屋里没有这么冷呀。 我并未解开链子,从门缝看过去,外面漆黑一片。没有人。 奇怪,刚刚明明有人敲门。 人呢? 细心的我等了一会儿,也许是那人等不及,先走了。 这个时候,外面的狂风更大了,寒气太甚。我有一些招架不住。 看来是深秋了,要下暴雨的节奏,这风刺骨的凉。 我关了门,转过身打算回房添件衣服。 咚!咚!咚! 诶? 又有人敲门了。 是那人回来了吗?我想。 “你找谁就直说,别搞得神经兮兮的吓人。” 我有一些烦躁这样的恶作剧。没好气的大声质问门外那个人。 正准备去开锁,心中忽然有一股强烈的恶意。 恶意带着恐惧像野兽一样侵蚀我的心脏。 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情绪恐慌。 奇怪,这个时候心脏病犯了! 我家有遗传性心脏病,可是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呼—— 我长舒一口气,调整呼吸,努力平复心跳,手捂胸口压制住异常的情绪。 伸出右手去开门,可是右手在发抖。指尖冰凉。 不行,没有力气开门,心跳加速的时候,感觉供血不足,四肢无力。 咚!咚!咚! 又想起来了。这声音震动的很奇怪。 不像是用指关节敲门,不像是用手拍门。忽然让我好奇这人是如何敲门的。 平复好心跳,比刚才好多了。 我贴近门,脸贴门,找到门上的一个小洞。从里向外面看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 啊!!!—— 我一下子惊慌失措,瘫软在地。 根本不敢停留,瘫着身子往后退。 身后一阵寒意,吓得我连滚带爬往房间跑去。 刚才! 刚才我在门上的小洞,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么大! 不仅如此,在我与那只眼睛视线相对的那一刻,它忽然闪烁。竟然退到几米开外。 是一个女孩。 一个与我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孩。 她阴沉着脸诡异的对着我咧嘴微笑。 根本不敢回忆。 我躲进房间,裹着被子躲在床角瑟瑟发抖。 那绝对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从小到大,我没有如此狰狞的笑过。就算是模仿恐怖片,就算是恶作剧,对着镜子做鬼脸的我,也绝对做不出那种狰狞的微笑。 一种奸计得逞的微笑,一种有深仇大恨的微笑,一种正常人的脸做不出来的微笑。 她看到我了,她知道我在家了。 躲在被子里的我心跳得更厉害。这种心跳程度,应该比刚刚开门的时候更狂暴才对。可我的心脏没有问题,没有失去意识。 咚!咚!咚!咚!咚!…… 她在敲门,一直在敲门。 她没有停。 啊!———— 我没有叫出声,只是在心里叫。害怕被她听见。 她在威胁我,不断的用敲门声威胁我。 梦还没醒。 我在祈祷,天亮。什么时候能自然醒来。为什么我不能醒来? 梦里的我一直咬着胳膊,一点都不疼,令人窒息的恐惧。我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害怕她找到我的位置。害怕她进来。 咚!咚!咚!咚! 一整个晚上。我被这种恐惧的精神压力折磨着 第45章 心魔第二梦 “醒醒!…………” 意识模糊,隐约感觉听到耳边有声音。 “起床吃饭了…………” “醒醒…………” 努力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很重。 “做什么梦了,做坏事了?还起不来?” 是他的声音。 初恋拍打我的脸,感觉到脸有点疼。 “你,你……打我干嘛?” 我睁不开眼睛,窗外阳光刺眼。 艰难的把眼睛眯起一条缝,看着初恋。 “我看你一直摇头,情绪很紧张,这还出了一身汗,做的什么梦吓成这样?”初恋问我。 做的什么梦?我也忘了。 “我做噩梦了吗?那你怎么不叫我?看我难受都不叫我?虽然………………忘记了,但是下次再这样你得叫我啊。” 他真的很奇怪,自己媳妇做噩梦就那样看着不管吗? “看你被吓得挺有意思,叫你干嘛?快起来,我要过去干活。你自己搞点东西吃。” 他说完就走了。 唉,浑身无力,就像去黑煤窑挖了一夜煤那么累。 我起来洗漱吃早餐,整理了一下思绪,什么也想不起来。 算了。 度过平平无奇的一天,转眼又到了晚上。 第二个梦。 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还是童年的房子,只是这次是房子外面。 梦里的时间是黄昏。 火红的火烧云,这种景色还真是少见。在我的记忆里没出现过几次。 漫步在熟悉的街道边,我沿着街道欣赏夕阳与好看的云层。 从家门口往公墓那边走,街道两边的房子也和小时候一样,令人怀念。 最早以前公墓的的围栏是很破旧的砖墙,残垣断壁。幸好这个梦是在它翻修之前,上面还有我和小伙伴们用木炭画过的火柴人。 有的大肚子圆圆胖胖的,有的瘦的像火柴棍。那个时候我们总是攀比,谁画的小人武艺最强。 一阵风吹来,卷起地上的尘土与枯叶,形成一个小型龙卷风,在我身后舞蹈。 我转过身去看着那阵枯叶龙卷风,它在夕阳下滑稽得狂舞。 天边那些云层逐渐融合成一片。夕阳从最初的橙红变成血红。眼前的龙卷风扭动着身躯向天边飞去,那些枯叶飘到空中散开。 树叶散落在夕阳的红光中,我的内心躁动不安,压迫感莫名又来了。 恐惧逐渐从心底冒出来。四周寂静无声,散落的树叶被风吹起,没有原本应该有的沙沙声。整个世界像被调成静音模式的电视机。 在哪里? 忽然。我想起了上一个梦。 她在哪里? 一定是在某个地方窥视我。 还好现在是白天,可是即将天黑了。 我再一次在心里自问,在哪里? “我在你身后” 诡异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什么?”我不可置信地低语道。 就在我话音刚落的一刹那,身后有一股强大的邪气袭来。 我转身的同时,本能地侧身一闪。 果然她扑过来了。 她蹲在墓园的围墙上,猛然间扑下来。 还好我意识到危险,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撒腿就跑,我来不及多想。 这什么?这tm的妖怪啊!!!! 我这辈子没跑过这么快,心中有强烈的预感,她能杀了我,连灵魂都能消灭的那种。绝对不能被她碰到,碰到一根头发都得死的那种。 一路上不敢回头,我能感觉到那股强烈的恶意就在我后脑勺,回头就能看见,回头就能着了她的道。 她在后面紧追不舍,肆意狂笑。 我忍不住回头了。 妈呀!真的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她那个表情太过扭曲,像恶灵一样的狂躁。 “你别跑,等等我。” 她在我身后叫我。 她的声音很好听,因为这声音和我一模一样。可是甜美的声音从她嘴里说出来,却让人无比恶寒。 “你不追我就不跑。”我边跑边喘地回应她。 我狂奔进家门,家里四处大门敞开。根本来不及关门。 不行了,这次可不能躲进房间里,这还不得被她瓮中捉鳖么! 我脚步不停地向穿过走廊,从厨房后门向外面跑出去。 “你别跑,跑不掉的。乖乖站好。” 她邪恶的声音又在诱惑我。 “你别追啊!我不跑站着被你杀吗?” 真的是,我又不是傻子,跑不掉也得跑,尽量拖延时间,等现实中天亮。 “哼!像你这种废物,还活着干什么?把身体给我,你这种废物不配活着。” “什么?虽然我很不想活着,但也不能被你夺舍,就你这么疯,不讲道理。一定会伤害到我家人,死也不让你得逞!” 太可怕了,第一次碰见夺舍的鬼,只存在于小说电影里的东西,亲身体会真的很恐怖。 被她抓到她是不是要吃掉我的灵魂?那这世界上就没有我了,连去阴曹地府投胎,重启人生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啊?大罗神仙,耶稣保佑!谁来救救我。 “你别跑!” “你别追!” 我俩你一言我一语,从黄昏追逐到天黑。 天黑以后,她不出声了。 我一直跑,也始终围绕着这块熟悉的区域转。根本跑不出去。 鬼打墙吗?哼,她也只有这么点能耐,所能控制的领域只有这么点地方。 夜幕之下,屋后的荷塘逐渐有了蛙鸣声,我蹲在邻居家屋后的花丛里。 小时候我喜欢美人蕉,父亲给我种了好多。也分了一些给邻居。美人蕉冠幅一般在80cm左右。蹲下来藏个人不是问题。 实际上,根本藏不住。也许她真的就是我,另一个我。 我天生方位感强,除了方位感,心自带罗盘从不迷路。她在屋前我的正西方,我在屋后正东方。 蹲在花丛中只是自我安慰罢了,只要看不见她的脸就好。那张与我相似的脸让我极度不适。 我俩就这样僵持着,她追我就跑,她停我也停。她这会儿正气急败坏的想办法压迫我的磁场。 幽灵能影响人,主要是精神扰乱磁场。人的畏惧感越强烈,越慌乱。投射到幽灵身上的力量就会越强大。 不知不觉间,周围的蛙鸣声更多了,此起彼伏的。隔壁的巷子里还传来了犬吠声。而我身边,还有萤火虫飞起。 这都是她吸收我的畏惧感,转化出来的幻象。声音生物越来越多,说明我的能量逐渐被吞噬,她越来越强大。 “咦?你怎么在这蹲着?快回家别着凉了。” 邻居阿婆从后门口出来起夜,发现了蹲在花丛中的我。她说着便过来搀扶我。 “呃……没事!我来抓萤火虫”我惊觉的回应她。 我沉住心思,感应这个人的灵魂。 是虚无的,果然还是幻觉。 这幻象所化的人偶略有一丝恶意。 我喜欢把梦里没有灵魂的人类幻象称之为人偶。 “这么晚还在外面玩?外面蚊子多,来!阿婆陪你回屋去。” 邻居阿婆眼神直直的看着我,逼近我跟前。 “别过来,等会我自己回去。”我厉声回应她。 这下有点棘手,正西方向是那个家伙,南方是阿婆。如果再来一个我可能招架不住。 所以,我稳住心性,准备先解决掉面前这个。虽然打不过那个家伙,但是眼前这种幻觉人偶还是可以的。 阿婆可能是察觉到我的杀意,脚步停止不再向前。 太强了,那个家伙。我不自觉的恐惧感,让她现在可以制造声音,动物,昆虫,甚至能幻化出人类。 她在慢慢蚕食我的力量。 我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 正常来说,怀孕的女人会受到神灵庇佑,不会有邪灵入侵。 除非………… 呼——呼—— 我的呼吸越来越乱,越来越急促,四周越来越亮。这条街的街灯全部亮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邻居,男人,女人。面无表情的从屋子里走出来。 忽明忽暗的路灯下,成群的人头攒动。 “回去吧,回去吧,回去吧” “回去吧,听话,回去吧” “回到家里去,她在等你,她在等你” “你逃不掉的…………” 越来越多的人,嘴里说着这些话,慢慢地向我逼近。 形势危急,我的精神已经快突破极限。 我冲过人群,重新跑起来,根本无处躲避。越来越多的人占满了道路,渐渐向我围过来。 她坐在屋里笑。我能穿透物体看见她。这时候她已经坐到我心中罗盘的正中间。 生门在东北方,这场幻境的整个东北区域全是她制造的幻象人偶,我根本过不去。 “你赢了,但是我不想死的太难看。”我恨恨的面对她的方向说道。 我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不惧死亡,但我害怕这种不明不白死于非命。 累了,我不跑了。重新回到阿婆身边。 “阿婆,我要你送我回去。但是送我回去之前能陪我聊聊天吗?” “好!你想通了,想聊什么阿婆陪你聊。” “好的……” 只要行动在意识之前,他们就捕捉不到你的行动轨迹。 所以我醒了。 她是我,但她又不是我。 最后,我和阿婆聊天之时,悄悄用最后一点灵力开了死门。 死门位于西南方的坤宫。 代表不吉利和结束。 她很了解我,但是也不了解我。 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懂卦象。 每次危及生命时,眼前才会出现八卦图案。 这次也是在最危急的时刻,我的眼睛在那一刻看见了坤卦。 今天虽然逃过一劫,但开死门必有后祸。 第46章 心魔终结 “呼——呼——” 我醒了,手抚胸口喘着粗气从床上坐起。 四周漆黑一片,身边的人睡得正酣。 “开灯!快!” 初恋睡得迷糊,不耐烦的翻个身。 我定定神,轻轻推他,不停的推,终于被我推醒了。 他开了灯,迷茫的看我。 “我有话要对你说,你先醒一醒,很重要的话,希望你能记住。”我非常认真的对初恋说。 他见我态度认真,也精神了一些。 “什么事这么重要?”他问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一觉醒来,变成另外一种性格。暴力,残忍,毫无逻辑。你要记住,这不是我,真正的我已经死了。不要把她当做家人,一定要毫不犹豫关进精神病院去。”我认真的说。 初恋有点摸不着头脑,反问我:“怎么突然这么说?” “一个人的身体里,会有两个灵魂吗?”我问他。 “不可能,一个人的身体里只有一个灵魂。”他说。 “可是我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她想取代我,刚刚我好不容易逃出来。这次侥幸逃出来了,下次她一定能抓住我,取代我。所以,如果我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用着我的身体,和我性格完全不一样的人,你能一眼认出来吗?你会忘记我吗?” 初恋给我一个拥抱。他说:“你就是你,还能是谁?我们不会把你关进精神病院的。如果你不见了就把你找回来,我会把你找回来的,你放心。” “不,你找不回来。一旦她夺取到身体控制权,就代表我死了。你会为我感到伤心吗?你会记得我吗?如果到时候我变成坏人了,请你告诉我父母,他们的女儿没有变坏,他们的女儿被恶魔杀死了。” 初恋继续安慰着我,紧紧抱着我。 那天晚上我没睡,一直玩手机到天亮才睡。 我以为白天多睡,一直睡到黄昏再醒来就不会再困倦,以为只要黑白颠倒就能躲过去。 可是无论我怎么躲,黑夜来临时,巨大的困意使我睁不开眼。 终究我还是低估了她的能力。 第三个梦。 我再次从梦中世界里睁开眼,却是一副春和日丽的景象。 三月桃花缤纷如花瓣雨。桃树下有一张渔网做的吊床,我就在吊床中躺着醒来。 我坐起来抚摸着这条渔网,这是小时候父亲给我做的吊床。身旁这棵白花的野桃树和小时候一样,它的果实很小,很脆甜。现在市面上买不到这种桃子。 起身欣赏院子里的美景,盛开着五颜六色单瓣太阳花,红色鸡冠花,白色风雨兰。还有蜻蜓在花丛中飞舞。 这些花种子都是我和母亲从各处找来的。每一个背后都有一段故事。 其中竟然还有一抹紫红色的秋菊。我想起帕克两岁的时候,为它在菊花丛中拍过照片。 这种菊花只有秋季盛开,此时显得很突兀。不过是梦的话也能理解了吧。 我蹲在花丛中仔细观察,每一朵都美的很真实,清晨的露水还停留在花瓣上。 清晨………… 我似乎想到了什么。 第一个梦是深夜,第二个梦是黄昏,现在是清晨………… 不对! 意识到不对的我,倒吸一口凉气。 幽灵在黑夜的力量才最为强盛,而她的领域,逐渐从暗到明。她已经强大到如此程度了吗? “哈哈哈哈啊!被你发现了” 她忽然从院子外面的篱笆墙后冒出来。 与她同时出现的,是她浑身的邪气,强大到能控制我的身体,使我无法动弹。 “你…………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我忍不住惊恐的问她。 “哼!乖乖让我吃掉,别白白浪费时间。” “等一等,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吃我。” 死也要让人死个明白吧。 “哼!傻子没有理由活着” 说完这句,她直接扭曲成一个橡皮人,越过围墙俯冲过来。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靠近我,无法动弹。 一股恶寒贴近我的脖子,从脖子渗透进来她煞气。她整个人与我融合了一半,她的脸变了,不是和我一模一样的样子。是一张白色没有脸的人偶。她的灵魂已经和我融在一起。 我蹲着的腿忽然站了起来,身体已经失去了一半的控制权,下半身没有知觉了。 这么诡异的事竟然真的发生了,没想到会这样死去,灵魂被吞噬。到最后也没个人能送我最后一程。 很悲情,却也无能为力。最后的最后。我含着泪………… 放弃了抵抗。 ……………… 就在我正欲闭上双眼的时候,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一阵剧痛!我的身体好像被撕裂一般的疼,皮肤像被活生生的撕裂一般。疼的双膝跪倒在地。 我双手撑着地面,整个背后疼到炸裂,火辣辣的疼。 疼痛之余忽然意识到,能动了。 诶,我能动了,背后那阵恶心的寒气好像被抽离出来了。 “不!贱人!你这个贱人!” 不远处的地上,瘫倒着一个人形液体,看上去极其恶心。这个液体歇斯底里的怒骂着什么。 呼—— 我努力调整呼吸,好让灵魂归一。 地上那个家伙不停的谩骂,语言极其恶毒。休息了一会儿我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这才注意到旁边有个灵体。 “是你?” 是那个开出租车的小帅哥,被火烧死的那位。他戴着他的红围巾,飘在半空中。 可是他的灵魂只有上半身。 “你?怎么了?不是去投胎了吗?” 红围巾的小哥微笑着看着我说:“我没去。你在我最迷茫的时候,答应了我的邀请,破了戒。我知你有此一劫,特意潜伏在暗处,找机会救你。你惹到的灵体太强大了,我敌不过她,所以只能等到她最得意的时候,以全部力量对她致命一击。” “哼!疯子!不滚去投胎,灰飞烟灭也要救一个不相干的人,真是疯子!哼等着吧,下次我看谁能救你!” 那滩恶心的家伙说完这些恶毒的话便消失了。 我仔细琢磨她走之前说的那些话。 “灰飞烟灭?她说的是真的吗?”我看着空中小哥忽明忽暗只剩半截身体的灵魂问道。 小哥闭眼,微笑着点了点头。 “为什么?就为了还个人情?何至于此?你…………你为什么这么傻?”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满是恐慌。心中祈祷,他可千万别出什么事,还能说话应该问题不大对不对,应该没事吧?那个疯子说的是假的吧。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灰飞烟灭吧。 “谢谢你,我在黑暗中徘徊多年,做了那么多年无意识的游魂。直到遇见你才解开心结。纵使我能轮回转世,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见心爱的人饱受折磨。看见你被她欺负真让人心疼,可恨自己能力不足,拼尽全力耗尽灵魂也只能将她重创。以后她还是会回来害你,可惜我已经不能再帮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小哥的半截身体越来越透明……他道歉的三个字也随着他的身体逐渐消失在我眼前。 “不要……不要……你傻子吗?为什么要救我?你有机会能重新活一回,为什么要救一个废物的我?……别走……骗人的吧?别消失呀!……” 我崩溃的叫喊着,再也没有任何回应了。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消失了。梦里下起了花瓣雨。所有的花儿随微风轻摇。这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好像只是一场美梦而已,谁也不曾来过。 【我说过,不要答应他。看吧,喜欢你所以因你而死。】 温柔的男声从我脑子里响起,无比熟悉。 “是啊,喜欢我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我落寞的回应道。 ………… 不对。 这个声音从哪里来的?他看到了这一切?那他为什么没有帮我解决那个坏人,帮助这个小哥? 来不及多想,小腹剧烈的疼痛让我停止思考。 肚子像撕裂一般的疼痛,从梦中疼醒。现实中的我捂着肚子在床上翻滚嘶吼流泪。 身旁同床共枕的初恋被我的样子吓到,一时间慌得不知措施。 “去医院,不行了。我好疼,这次真的忍不住……”我艰难的说出这句话,疼到痛哭。 第47章 屠村 人生中第一次产检,本该是怀抱期许的。 可命运总是捉弄我,第一次怀孕就胎死腹中。 医生说查不出具体原因,也许是胚胎本身质量不好,没有好好备孕。下次再怀孕的时候,要提前做好准备,好好休息,合理饮食。 我不相信,不相信我的孩子就这样离开了我。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月。 满怀希望准备迎接新生命,一下子,说没就没了。 我不相信! 那天晚上我疼到几乎休克,还有那张和我一模一样却面目狰狞的脸。 想到她,我恨的浑身发抖。 我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尽管一系列的灵异事件发生在我身上,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尽管眼里满是幻觉,我还是努力装作正常人没模样。 以为这样就能正常的生活下去…… 初恋耐心地安抚着我,说了很多鼓励的话。他说我们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的。 是啊,我才二十岁,是很年轻。可是………… 这件事让我感到害怕。我不知道是自己精神错乱情绪激动影响了胎儿,还是真的是那个恶魔害的…… 我失魂落魄的拿着检查报告从医院侧门走出来,身体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呆板的往回家的方向行动着。 初恋跟过来在我耳边说些什么,我已经完全没心情听了。 “你别说话。” “我自己会走。” “让我冷静一下。” 我神情呆滞目光空洞地说着。 秋风吹落了人行道两旁的枫叶,叶子重重的打在我脸上,又滑落下去。我自然的抬手接住了那片叶子。 我依旧目空一切的呆板前行着。 “你打算就这样走回去吗?太远了我,我们还是打车吧。”我身后的初恋说道。 “不是说了,叫你别说话吗?” “我需要冷静。” 我捏着那片枫叶,用指腹摩挲着,枯叶的脉络在我手里格外清晰。 既定的现实无法改变,但我还是希望寻找一种可能,也许有奇迹发生?这是我从女孩转变成母亲,第一次体会到母亲的心情。 人一旦有了期望,就会产生出无法理解的执念。 “我们换一家医院查查吧?医生说他没有心脏,不代表他是死的。也许月份太小,还没有长出来。对不对?” “也许吧”初恋叹了口气回应道。 意识到这一点,我仿佛重新看见新的曙光。 “那,我们再等一个星期吧。也许一个星期以后,他就有心跳了呢?” “不行,你没听医生说吗?她建议马上手术。胎儿已经停止发育了,已经没可能了。继续留在肚子里,会大出血,刚刚医生劝你那么久,你都没听见吗?” “她说大出血就大出血吗?这是我的孩子,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再赌一把,就一个星期。” 最后,初恋一家人同意我在等一个星期。 在我老家传统里,小产或者坐月子的女人,不能外出。一定要在家待满45天。 大家心里都有答案,知道这个宝宝已经没可能了。初恋一家决定让我回老家的医院做手术。 一来是医疗费便宜,二来,我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静养一段时间。 一周以后,在初恋一家的陪伴下。我在老家县城的妇幼重新查了一遍。 还是没有胎心。 我根本接受不了这个答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每天以泪洗面。 满脑子都是怀疑人生,认知都要扭曲了,那不就是梦吗?为什么能影响现实?不会这么巧合吧? 不会吧? 那段时间近乎癫狂的我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如何选择流产的方式。 初恋一家给我选择了最便宜的那种。药流,清宫,不打麻药。 吃了三天的药,发作的那天晚上,我疼到神经紧绷,感觉浑身发冷,冒冷汗。 疼到近乎昏厥。 本来我的体质就是对疼痛异常敏感,盆骨疼到像是骨头被人用刀砍斧削。劈开了一些裂缝。 ……………… 剧烈的疼痛,加上没打麻药。让我出手术室的时候,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发抖。双腿像踩棉花一样,脚下发软。 三天后,我住进了初恋家准备的婚房。 初恋的父母留给我一些钱,交代初恋好好照顾我,便重新回到生意场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在家里。 他并不会照顾人,刚开始还挺好。见我生活可以自理,就开始夜不归宿。 我总是一个人睡在沙发上彻夜不眠的等他,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也不回。 每次凌晨或者天快亮了才回来,花言巧语几句哄哄我就过去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 直到一个暴风雨的夜晚,他出去以后还是不回来。 我忍不住撑着伞,出去寻找他。 因为风雨太大,我也只能在附近范围活动。 我知道找不到他,可我心中有预感,这场夜雨下暗藏杀机。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心绪不安。 “你快回来吧,能不能陪陪我?就今天?” 电话还是打不通,信息发出去了,毫无应答。 算了,我失望的独自撑伞回去了。 当天晚上,我打开满屋子的灯,开着电视播放着《银魂》听着外音,在客厅沙发上睡觉。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小时候,母亲就告诉我,坐月子的女人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果然…… 入睡后的我,再次睁眼,又是另外一个陌生空间。 整个世界以一个暗沉的灰蓝色调呈现。像鱼鳞似的黑云,压满了半边天空。 周围随处可见的枯枝败叶,蜿蜒的泥土路两旁零星伫立了一些只剩躯干的巨大的枯树。 我随手捡起地上一块树枝,感应这里的气息。 阴气弥漫沉重。沿着脚下这条宽阔的泥泞道路往远方眺望,那边似乎有一个古老的村庄,青瓦白墙的建筑,交错密布。 看样子有点像晚清民国时期的徽派建筑。 我掐了掐自己的脸,一点也不疼。果然是在梦里。 可是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办法醒来,只能在原地等天亮了。可是我所处的位置,周围平坦荒凉,这要是发生点什么,躲都躲不及。 先找个大石头靠着休息一会儿吧。我想。 像是雨后的泥泞道路,行走极为不便。每走一步,脚下像被章鱼的吸盘吸住,迈不开下一步。 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我扑倒在地。 “啊!” 手心一阵刺痛,顾不上满身泥泞,我抬手检查伤口。 原来是刚刚捡起来的那根枯树枝折断了,顺势扎伤了我的手心。 我轻轻吹了吹手心,缓解疼痛。发现那根掉在树枝的阴气越来越重了。它仿佛在吸食我的血液一般,使我手上的疼痛更加剧烈。 疼? 不好!感觉到疼了。我的灵魂在这个空间越来越稳固。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才意识到情况不妙,身前一阵簌簌声越来越近。 只见若干个看上去营养不良,面容枯瘦,脸色铁青穿着破烂粗布衣服的人逐渐向我靠近。 他们有男有女,就像瞄准猎物的老虎狮子一样,在黑暗中悄悄靠近蓄势待发。 “运气真好”我自嘲轻笑道。 顾不上那么多,我一鼓作气爬起来撒丫子就跑。 他们恐怕也没想到我迎着他们冲过去,一个个都愣了神,直到我跑出去很远才反应过来要抓我。 我记得小时候和幽灵捉迷藏的时候他们说过,活人的气息太明显了,藏是藏不住的。 既然藏不住,那就融入。 反正都是死,正好冲过去看看村子里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上。 虽然是第一次见这种鬼村,但是我有预感,这地方我来过,很熟悉的感觉。 一路上我脚下生风,现实中犹如弱柳扶风,幻境里我能搬能扛能跑马拉松。 后面那一群鬼连跑带飘都追不上我。 嘿嘿,小时候天天被鬼追,我都被追出经验来了。不时的变换方向,不一会儿就跑过进村的牌坊,钻进巷子里去。 从巷子口穿梭进去,我看见每家每户大门敞开,中间放着供桌。供桌上点燃香炉。 一些老弱妇孺似的鬼魂从屋子里探出来围观我。她们并不打算抓我,但是看她们身上的装束,和追杀我的那群恶鬼是同一个时代的。 这场你追我赶的游戏,持续了很久很久。他们对我围追堵截,甚至回家抄起农具来抓我。 眼见抓不住我,原本在屋子里观望的老弱妇孺们,也加入了这场激烈的追逐。 泥泞的土路上,一些青白色的肉团子滚来滚去,他们速度极快。像闪电一样飞过来,附着在我身上,腿上,胳膊上。 像肥肉成精了一样,恶心又扭曲。那些肉团子上面还有细细的小肉芽。那些肉芽扭动着,细细看会发现肉团子上长着婴儿般的脸。 我不敢停下脚步,边跑边观察身上这些肉团子们,他们正在钻进我的身体里,吸收我的精气。 感觉身体越来越不堪重负,越来越疲累。脚步渐渐缓慢。 此时,我已经围着鬼村,跑进跑出跑了好几圈。现在又跑出来了。 又回到了刚来时的那棵大枯树旁边。 身后的鬼魂们越来越近,他们甚至还找来了一张巨大的渔网,前后夹击。 眼看着我就被网住了…… “草——泥——马!”我暗骂道。 我被他们网住了,彻底无法挣扎,被捆成个粽子一样,就在他们成群黑压压的干枯爪子住伸过来,想把我撕碎分食的时候。 心头一股戾气席卷全身,不知道哪里来的煞气,突然从我身体里爆发出来。炸开了包裹我的渔网。 气场全开,瞬间弹开了所有围住我的鬼魂们。 覆盖在我身体上的那些青白色肉团子直接粉碎湮灭。 我控制不住心底的恨,一把扯过身旁的巨大枯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单手将那个比三个我还粗的大树扯出来,扔出去老远,砸到那群鬼魂身上。 胸口一腔艾热滚动,我手掩胸口半跪在地上,努力调整情绪。 “快走!你们不想死的赶快走!” 我憋着心里的怒气警告他们。胸腔滚烫的翻涌着一股强大的邪气,就快要冲破身体。 那些鬼魂中,有一些见到我这副模样,吓得倒退。有一些往村里飘回去。但是绝大一部分选择了继续向我逼近。 我始终保持半跪着的姿势,极力压制住胸口的煞气。 可眼角余光中察觉到逐步围绕过来的鬼魂,心中最后一丝善念也被磨灭了。 “哈哈哈哈!!!” 我疯了,身体忽然放松。不受控制癫狂地笑着。 仿佛听见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在这种场合下。肆意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是你们先开始游戏的哦!那我就教你们怎么样吃人好不好?” 心理扭曲的我,自然从容的走到离我最近的鬼魂面前。这是一个中年男人,身材高大四肢粗壮。 我踮起脚,一抬手。穿破他的肚子,掏出他的胃。扯开他的肠子,迅速打成一个结。像鬼魅一样闪身到他身后。 用他自己的肠子,勒断他的头。 男人的头颅掉到地上,滚落到旁边的女鬼身下。 我趁机一脚,当着那个女鬼的面,踩碎了。 女鬼脸上的表情霎时间变得惊恐无比。来不及反应。她就被我掐断脖子。 “1个,2个。”我嘴里数着数字,傲视着所有的鬼魂。 “嗯,哼~让我来教教你们,如何玩这场游戏哦~,被我抓到的小可爱,会魂飞魄散哦~” 我饶有兴趣玩味似的说着这段话,摊开手掌。一把巨大镶满宝石的双刃斧,清空出现在我手上。 看上去好似上古神兵利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看似几十斤重的斧头,可以轻易被我单手拿在手上。 我就那样,拿着那把大斧头,见一个杀一个,不放过任何一只鬼。 一路追到村里,杀光了街上能看见的鬼。 哀嚎声遍野,有很多跪地求饶的,也被我无情的抹杀了。 “1239个,1240……” 已经没有看得见的灵魂了,村里这条泥泞大路,不知何时变成了暗黑色的血河。 村子里的白墙,全部被溅上了血迹。 仍不满足的我,挨家挨户地搜,掀翻了所有屋子里的供桌,打破了香炉。 我凝神感应这片区域的灵魂,似乎还有很多,躲藏在屋子里衣柜里,床底下,烟台下…… “嗯哼~很抱歉,阴气的灵魂,躲不过我的眼睛呢!” 我走到藏着灵魂的衣柜面前,一脚踹碎门板。抓出里面的婴儿鬼。 紧接着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 被我找出来一百多个婴儿鬼。我把他们堆在村口牌坊处,堆成一座小肉山。 看着极其恶心,都是一些没有成型的肉球。扭动着那些未发育完全的肉芽肢体向我求饶。 “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对不起。放了我们吧。” “嘤嘤嘤,我们没害过人” “上仙,求求放了我们吧。” 这座小肉山嘤嘤跳动着向我求饶。 “呵呵。我身体那么虚弱,孩子也没了,你们可曾有想过放过我?太过分了!” “既然如此,要不我给你们放个烟花吧?很好看的~” 我说完,用手指了一指这堆肉球小山。 嘭!的一下。 幽靠色的火焰从肉山底部烧起来! 火蛇翻涌,烧尽所有肉球。 低温的火焰烫得他们滋滋冒油,随着霹雳吧啦的声音,爆炸在空中。 炸开的油花携带幽蓝色火焰散开。就像美丽的一场小烟花雨。 “呜呜呜呜!啊啊——” “呜——!你这恶鬼会遭报应的。” “你才是恶鬼!!” 他们咬牙切齿的诅咒我。又在爆裂声中消亡。 “啊哈哈哈哈——” 我开心极了,像参加了一场愉快的派对。 发自内心的开心。 短暂的开心过后。笑容僵在了我的脸上。 我低头看着已经满手血污,四周一片血河翻涌。双腿一软,原地瘫倒。 “这…………这!……” 这是我干的吗? 大片浓血带来的冲击力,击溃我的心房。 精神疲惫到极点,眼皮重得睁不开,昏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雨没有停。电视还在继续播放。 我疲累不堪地支撑身体坐起来,看看自己的双手,没有血迹。干干净净。 掏出手机,时间凌晨3点14。 刚刚发生的一切,是幻觉,是梦吗? 可是我越想越后怕,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怪物一样。那些鬼魂已经向我求饶了,为何我要暴戾到赶尽杀绝? 难道我的身体里,真的隐藏了一个疯子? 想到这里。我蜷缩着身子。抱着腿哭了。 那天晚上伤心难过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去。 后来的日子里,没有再做这种变态的梦。而且身边也干净了不少,没有幽灵再敢靠近我了。 第48章 送不走的冤魂 坐完小月子,正好过年。年后办了婚礼。结婚的喜悦让我暂时忘记了痛苦。 婚后公婆提前过去忙生意,我和初恋还在老家。他说带我去见师父。 他信佛,有一个很厉害的师父,能掐会算,也懂一些中医药理知识。住在山上。 我们坐了一个多小时的汽车,又辗转坐了半小时三轮车才到他说的那座山。 这里有个废弃的兵工厂,很多废弃的居民楼,酒店。还有一块大操场。 初恋说,他小时候身体不好,在这里跑步认识了这位师父,教他功夫,和佛理。 学佛的人信因果。他们说胎死腹中一定要超度才行,要不然婴儿的灵魂会妨害家人。 所以我们此行目的并不是为了找师父叙旧,而是为了超度。 初恋的姨妈也皈依了,她租的小屋就在山上。我们这次借住在姨妈家,等老师父过来做法事。 姨妈提前在山下等我们,给我们带路。一路上与我拉着家常,初恋听不得这些,一个人快步在前面走。 姨妈牵着我的手和我一起慢悠悠的边走边介绍风景给我看。 “你们好久没来看姨妈了,年轻人就是不注重安全,去年掉的那一个超度才不满一年,今年又这样。要重视起来。” “去年?……”我感到疑惑,没明白姨妈说什么。 前面的初恋忽然回过头狠狠瞪了姨妈一眼。 “姨妈,别跟薇薇乱说”初恋厉声警告。 此时姨妈的眼神有些慌乱,像是受了惊吓。看看他又看见我。 “哦哦!是薇薇啊。你叫薇薇啊,还以为是去年……”姨妈又反复问了我几句。 “姨妈!您别说话了。”初恋又大声冲姨妈吼。 他过来推开姨妈,拉起我的手就往前面走。 “你干什么?很不礼貌诶!” 我看着姨妈闪躲的眼神,又看看初恋愤怒的脸,明白了什么。 一路上大家没再说话。 到了姨妈家里,我们简单的吃了一顿午饭,便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院子里有一个莲花形状的太阳能播放器,放着听不懂的佛经。 “你是不是带别的女的来过?怀的是你的孩子?”我很平淡的问他。 “没有。”他回答道。 “一年前吗?那个时候我们还没联系,为什么不选择生下来?难道是和我一样胎死腹中?”我依旧心平气和的问他。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他不耐烦的回应我。 “我们结婚了,只要婚内你不再找别人就行,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是有过,是她不要,她家瞧不上我,所以打掉了。我带她来超度也是为她好。但是再也没联系。” 他这话说的,让我有些恶心。婚前不说清楚,可是事已至此只能被迫接受。 山上有很多空房子,很多流浪三花猫。即使是大白天,我也能看到这里的幽魂,全部潜藏在屋子的阴暗处。 在等老师父过来的这段时间,我感受了一会儿周围的灵气。这里的灵魂并不邪恶,猫咪更像是这里的守护神,而修行的姨妈没有半点灵气。 下午老师父过来了。一身色泽深沉的袈裟,看上去七八十岁的样子,老态龙钟,还带有一丝威严。看着并不和气。 他进门时打量我两眼,眉头微皱。 然后去里屋与姨妈交代了一些需要提前准备的事。 老和尚看我的眼神一脸嫌弃,我没想到修行之人戾气这么重。 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业障太深执迷不悟什么的。 他说我身上没有婴灵。但身后还跟了四个冤魂,问我家中长辈是否横死? 呵?这和尚。 我想破头都凑不齐哪里来的四个?爷爷奶奶都还健在,外公身体也挺好。除了外婆病逝的太早,姥姥(这里的姥姥指爷爷的母亲)死于非命。好像我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哥哥。 勉强才能凑的齐三个。老和尚说四个,我说没有四个。 他让我想,送不走以后很麻烦。 从小我就不受待见,也没有几个长辈喜欢我,这会儿还让我给他们花钱办法事。 本来我也不信佛,但是初恋在这,来都来了那就随他们吧。 反复想了想,我家里那么多鬼怪,随便挑一个出来让他超度吧。就把那个阴气最重的那个黑雾加上去。 姨妈问:“他们都叫什么名字,或者生辰八字有吗?” “啊?名字……我好像不太记得怎么写。况且我那个哥哥生下来就是个死胎,也没有名字。需要我代表我妈给他现取一个吗?” 我想了想,老一辈人的名字只听说过,也不知道是那几个字哇。 初恋忍不住笑了,他说:“知道地址就行,你家地址说出来,师父要写牌位送到下面,这样他们才能收到我们烧过去的东西。” “哦~” 原来如此啊,搞得还像模像样的。 前三个人的生卒地我能说出来,后面那个鬼影的,鬼知道在哪? 见我支支吾吾不说话,那和尚也蛮厉害,一眼就看出来我有猫腻。 “不说实话这场法事办不了。”老和尚有些愠怒的说。 “我哪里说谎了?” 嘿?他还不高兴了? 姨妈和初恋见状惶恐地拉着我出去谈话。劝我好好想不能骗师父。 “你们说四个鬼,我这不是凑齐了四个吗?后面那个我哪知道他是谁,他又不告诉我他姓甚名谁从哪里来?”我没好气的回应他们的问话。 真是没道理,我被鬼缠了,还要问我是什么鬼,啥地方的,这我哪知道? 姨妈见我说的真切,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去和求师父帮你超度,你得答应我以后诚信学佛,心无杂念。以后不要和那些东西打交道。师父来的时候已经看出来了,说你喜欢跟那些东西待在一起。他老人家不说是给你机会。你答应了我们就办。” 初恋在旁边听的眼睛都瞪大了,他不知道我能看见,也不知道我喜欢和幽灵玩,我平时从来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我想这和尚有点东西啊,虽然我不信佛,但是碍于初恋在这。先答应了再说,等做完下山后,他管得了我吗? 我进屋态度诚恳,满口答应的对老和尚鞠躬行礼。 “拜托师父了,那都是我年轻不懂事,不辩是非善恶。求您不要与我这种无知小辈计较,求您救救我吧!” 我满口虚伪之言,没一句真心话,只求快点弄完了回去。 那老和尚久久地看着我,问了我一些关于那个阴气极重的家伙的事。 和尚忽然大叫:“不好!你招的这个根本送不走,说实话到底是如何招惹上的?” 老和尚一发怒,身边的姨妈和初恋又像受惊的小鸡仔似的,一下子被震慑住了,俩人面面相觑,又紧张的看看我。 我被他说的一脸懵。 “鬼要跟着我,还需要理由吗?我哪知道他怎么来的?要不我再回去问问他?…………” 我话还没说完。姨妈已经冲过来捂住我的嘴巴,生怕我在说出点什么,惹怒老和尚。 “别乱说话,你还敢回去找他,普通人看见鬼躲都躲不及,再也别说这种傻话了。”姨妈训斥了我一顿,转头向老和尚赔笑说:“师父,您看看这孩子也不懂事,您就帮帮她吧。” 老和尚满脸不开心的瞪着我。 良久,才叹了一口气,双手背在身后,朝里屋走去。 过了一会儿,屋里传来他的声音。 “进来吧。” “把这五个袋子装满,就你们三个折,不允许其他人帮忙” 听见他的声音,感觉身边姨妈的心情放松了不少。看来他是同意帮忙超度了吗? 我们进屋就看见一个小木桌,桌上有好几堆黄金色的纸。还有很多成捆的黄纸。烧给死人的那种。 姨妈用超大号的宣纸粘贴起四个像麻袋大小的纸袋。 “桌上的金纸叠金元宝,日落之前要把这四个纸袋子装满”姨妈对我和初恋说。 “四个?这么多?”初恋惊呼道。 “一人一个,当然得四个了。你上次只送一个所以只需要一个。”姨妈说。 显然我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时觉得折纸而已,四个纸袋子而已,这有什么的。 然而当姨妈手把手教我折元宝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一指头大小的元宝,要堆满四个麻袋大小的纸袋,这不得折到手抽筋吗? “五个!四个够干什么?她得罪的那个东西没有两袋子能哄走?恐怕再折四个袋子也送不走。”老和尚坐在旁边怒吼道。 姨妈被他吼的不敢说话。给我们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们好好折。她便起身又去做了一个大纸袋。 我心怀不满地小声嘀咕:“切!四个五个。不就是纸做的吗?我出去花钱叫人给我做十袋。” “哼!你以为花钱就能解决?他要你亲手折”老和尚说。 “什么?”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和尚的眼睛质疑道。 分明就是这和尚想整我,这场法事还没开始我就花了2000块香油钱,折个元宝还不能让别人折。 哼!君子不争炎凉。看在初恋和姨妈的份上,我不和他计较。反正办完法事就回家。 第一次折纸折到手指酸疼到麻木。 老和尚啥也不干,他就监督我折元宝。时不时的提醒我没折好,重新折。 “你折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鬼都不认”和尚捡起我袋子里的元宝扔了出来。 不知道他哪里来那么大的怨气,出家人不都是那种和和气气,慈眉善目的吗?我看他一点都不像好人。 身边的姨妈和初恋大气都不敢出,好像很怕他。 还好我没有信仰,在心里恨恨的骂他,然后默默捡起来重新折叠。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态度和缓了一些说:“你不要怪我严厉,像你这样业障深重的人必须要对你狠,要不然你根本不知道其中厉害。好好折用心折,他们收到的时候会感应到你的用心。你只要诚心诚心的送出去,冤亲债主也会放下执念离开的。互相纠缠对谁都不好。” 冤亲债主,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我啥时候得罪了谁我怎么没印象。如果是前世的恩怨,关我现在什么事? “人真的有前世吗?如果是前世得罪了谁,那他现在纠缠我,没有人管吗?”我有些不明白的问道。 老和尚又沉默不语,故作高深的点了一根烟。 靠!他还抽烟。他还起身出去抽了! “姨妈,他怎么抽烟?他抽烟这不算破戒吗?”我当场站起来不服气的问道。 “小点声,你别得罪师父了,他老人家就这点爱好。谁说出家人不能抽烟了。”姨妈拉住我的胳膊,示意我坐下。 “我们修行就是修的开始不再被冤亲债主纠缠,你看你父母离婚,家庭一直都不和睦和这些冤亲债主脱不了关系,以后你俩想好好过日子必须一起好好学佛,修行对自身对家人都好…………” 姨妈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和我们讲了一堆佛理,我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初恋是个麻瓜,他什么都不懂,刚才我和老和尚吵,他也不敢说个什么。虽然他全家信佛,但是这俩人身上毫无灵气。也就那个老和尚确实有点道行。 老和尚从一进门就讨厌我。我也不待见他。见面时就有一种隔空对峙的感觉。 不过相遇就是缘分,我也不想多生事端,随他们吧。 我们赶在日落前折完五袋子金元宝,姨妈带着我们去门口的一棵百年桂花树下用香插了一个大圈,堆在一起烧了。 第49章 婴灵1 看着那堆成一座小山的金元宝与纸钱被点燃。我心都碎了。那可是我叠了一下午,手指都叠废了的金元宝啊啊啊啊! 说烧就烧了。 “就烧了?”我有点舍不得的感觉,那烧的都是我的时间和汗水啊。 “这本来就是用来烧的。不烧留着干嘛?”初恋回答道。 是啊,这是送给亡魂的。 我感觉我又被整了,这真的有用吗?好像一整天做了很多事,又好像啥也没做。 姨妈她蹲在火堆前用小木棍翻动着那些黄纸,这样能烧的均匀一些。 “黄纸一定要烧干净,不能缺边边角角,要不然下面不认,那不就白烧了?”姨妈说。 “好。”我似懂非懂地回答道。 姨妈一边拨动火堆,一边替我真诚的祈祷,劝告缠着我的亡灵去他们该去的地方去。 有信仰的人真好,她的心能够得到慰藉。 是亲人的话这倒是无所谓。 如果没有姓名,不知来处。那些亡灵是否能收到纸钱呢? 我这样想着。心中感到有一些落寞。如果烧纸钱真的有用,曾经陪伴我的那些幽灵们,他们能不能收到呢? 烧完那些元宝和纸钱天色已晚,最后一点夕阳的余晖也落下了。 此时眼前飞过几只萤火虫,像大自然的精灵一般,我一下子就被它们吸引住了。 山里人迹罕至,没有光害的地方就是萤火虫的天堂。 “你们先进屋吧,我看看风景”我对初恋和姨妈说。 “夜晚什么也看不见,有什么景色可看的?得赶紧做晚饭,师父还饿着肚子等我们呢,” 姨妈催促着我赶紧回去。 “薇薇没见过山,就让她四处转转吧,我来帮忙择菜。”初恋这会儿善解人意的帮我说话。 是啊,这是我第一次到山上来。在平原地区长大的我,没见过海也没见过山。 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富有灵气,我很喜欢这种灵气圣地,即使是夜晚,也让人心旷神怡。 行走在山里,一步一呼吸。吐纳之间被天地所供养,仿佛成为了山的一部分。 一群萤火虫在低矮的灌木丛里飞出来,它们结伴飞向远方。 “季夏之末,腐草为萤。” 我很喜欢这句话。 出自《礼记·月令》古人认为萤火虫是由腐烂的枯草幻化而来的。 虽然实际上并不是这样,但它们确实是如此浪漫的存在。对我来说它们是夜晚的小精灵。 萤火虫平均只有一年的寿命,其中就有十个月在地面爬行。它们的生命极其脆弱,对环境要求严苛。成长到发光的成虫时,它们只剩下3-7天的寿命。 这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它们必须要让自己在黑夜里发光。使自己成为最耀眼的那一颗星星,才能吸引到同伴,共同孕育爱的结晶。 所以他们会把发光的物体当做同类,不顾一切的飞向光源。 对人们来说很短的距离,也许要耗尽萤火虫的一生,如果在这一生的旅途中,飞到错误的地方。 那么迎接它的,将会是在寒冷的夜晚孤独的等待死亡………… 城市中没有萤火虫,实在是光害太多了。 路灯,车灯……这些都能导致它们灭亡,只有避开人群的萤火虫才能生存下去。 所以行走在山间小路上,我也舍不得打开手机电筒照亮。害怕误导它们,耽误它们谈恋爱。 天逐渐全黑了,有满天星光和萤火虫照亮,这山路倒是不难走。我也只是在四处转转没有走远。 我一路上转着圈,走走停停借着萤火虫的光观察着夜幕下好看的植物,想着怎么才能挖走几棵好看的花草回去做盆栽。 草丛中有一棵看上去像兰草的植物,身上没带工具,我只好徒手挖。 我蹲着扒拉着土块,生怕弄坏这株美丽的植物,全然没注意身后已经阴气森森的站着一个“人”。 这棵兰草根太深了,直接拔肯定要弄坏的,还是回去拿铲子来吧。 我拍拍手上的土,起身回去的时候,终于发现了身后那个“人” 她低垂着脑袋,长发盖住整张脸,一身被污垢附着的连衣裙隐约能看出曾经的白色底色。没有脚。怀里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婴儿。那个婴儿眼眶黑洞洞的朝我这边看。 哦。原来是阿飘啊?偷偷在我背后观察我偷花草吗?还有这种癖好? 可我这个不算偷吧,山里没有主的东西,我看到了就是我的。 阿飘我也见多了,再加上今天有大师在,更不害怕。 我的好奇心也来了,就与她对立站着观察她们。 她们给我的感觉,和白天见过的那些空房子里躲着的幽灵不一样。 这女人身上倒是没有什么特殊气息,看着连灵智都没有。可是这婴儿身上怨气好重,女鬼就像一个木偶一样,任由这婴儿操纵着抱他。 看着并不像是一对母子。我能感应到他俩没有感情联系。 我倒是看过关于婴灵的小说,这类鬼都厉害的很。 嗐!反正和我半毛钱关系没有,想害我么?还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我正打量着这个小鬼,思索着他们的关系。 眼前的婴儿黑洞洞的眼里忽然流出一股腥臭的血泪。 “哇!哇!哇!你别哭啊。我可没欺负你哦。我回家了,你找别人玩吧”我表面平静,内心无比慌乱的对那婴儿说。 闻到了!有气味,是血腥味。我吓得赶紧溜了~ 那还是在小时候碰到玄猫的时候才能闻见的血腥之气,能散发出血腥味的根本不是普通幽灵,可千万别被他缠上。 天知道晕血的我为什么不怕鬼流血,看到他眼睛里流出来的血,我都恨不得上去舔一口。 自己被自己这种变态心理吓到了。和尚说的没错,我得好好念经才是正道。 正好此时手机铃声响起,我没接。应该是催我回去吃饭的。 一路小跑到姨妈家。刚进屋,老和尚看我的态度更恶劣了。 他冷哼一声,端起个碗进房间吃去了。 姨妈和初恋不明所以。只是劝我多吃点菜。 第50章 离别信 晚上我和姨妈睡后面的房间,老和尚和初恋睡前厅旁边的房间。他们早早的熄灯睡了。 姨妈说她还不困,便跪坐在厅里的佛像前敲木鱼念佛。 山里信号不好,玩手游也玩不尽兴,没人陪我聊天,我用被子蒙住头发呆。 姨妈家供了各种佛像,屋子里满是檀香好闻的香味。我在这屋子里看不到任何幽灵,喊也喊不来,没有任何回应。 只能自己一个人发呆,呆着呆着,我就睡着了。 似乎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好多现实中不存在,却非常熟悉的面孔向我告别,他们说再也见不到我了,不得不走了。 我想好像不认识他们。可气息很熟悉。 他们说这么多年来,承蒙我的关照,不知道给我添了那么多麻烦很抱歉。 最后他们一人写了一张纸条,全部塞到一个信封里。他们说那封信就在我枕头下面,里面有他们故乡的地址,希望我能替他们去看看,希望他们的家人能接他们回家。 姨妈推门进来的时候,惊醒了梦中的我。 我还没来得及看看那封信。 “还没睡吗?是我吵醒你了吧?”姨妈轻声问道。 我支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看姨妈,又看看枕头。 …………沉默许久。 “姨妈……我枕头下面有一封信…………要不要拆开看?” “信?什么信?”姨妈疑惑地问我。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有人向我告别,他们把心愿这在信里叫我看。” 这个时候姨妈紧张起来。 “别看,师父白天不是和你说了吗?叫你不要胡思乱想接触那些东西。今天给你烧那么多元宝就是送他们走,” 姨妈的语气急躁又有点愤怒。 “哦……” 听姨妈这样说,我不敢多言。悻悻地躺下盖好被子。 姨妈和我一人一头睡着。我一直睡不着,直愣愣的盯着黑暗中的窗框,思忖着。 “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些事?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信是谁写的?你认识他吗?他们不是人,他们只会害你,你再不听劝告就不要再来了。”姨妈有些生气地对我说。 “姨妈,你放心,我不看。我明白的。” 我落寞的回应着姨妈,然后反手就去枕头下摸那封信。 现实中是没有那封信的,用手摸也不可能摸到。但是我可以…… 我看见了。信封上的字是竖着写的。其中一个纸条里写了一首长诗。写满了风景,写满了思念。上面有地名,有酒名。他希望我能去他的家乡看一看。尝一尝当地自己酿的美酒。 上面的地名我知道,那里是山区。是我们隔壁省。 这封信,让我想起来小时候奶奶和我讲过。我家传的泡菜手艺,就是隔壁省的移民教给奶奶的。然后奶奶又教会父亲,父亲又教会我。 能够被移民来的人,都是流离失所没有家的人。他们远离故乡来到我的家乡,又不幸死在这里。想回去的心愿成了执念。 我骗了姨妈,还是打开信。为了家人,我也不能去信上说的地方。也许过了明天,做完法事,那些幽灵小伙伴们,再也不能留在我身边了。 但是为了关心我的亲人,我决定放弃他们,做个平凡的人。 我下定决心与幽灵们断绝关系,安心的睡着。然后一夜无梦到天亮。 山里晨曦清凉,我起了个大早开始准备一切。 山下又来了两个信徒,姨妈说是能通灵的人,她们能看见鬼魂。 哦?我感到非常兴奋,终于遇到同类了诶。我准备了好多开场白,想问个究竟,想问一下她们的童年是怎么过来的。 可这俩人,根本毫无用处。指着我身后说有鬼,实际上啥也没有。并且一惊一乍地故作惊讶。 所以……这老和尚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原本我觉得他有点道行,然后现在他叫了这俩一起做法事。这让我感到怀疑………… 等老和尚和这俩人还有姨妈换好衣服。他们要求我和初恋,在佛前跪拜一千次,并且口中念阿弥陀佛。 一千次!!他说一千次。 我不是没见过别人做法事啊,谁家缘主像我这么跪拜?别人只是单纯的跪着。还不需要自己折元宝,都是寺庙的僧人折。 现在要求我不停地 跪——拜——起身——跪…… 如此反复叩拜一千次?!? “我陪你一起吧,既然师父说了,那就听师父的。”初恋站出来说话了。 “一……一千次啊!”我满脸痛苦表情。 “没事,拜累了可以跪着歇一会儿再拜”姨妈安慰我说。 哈?这是人能干的活吗?什么鬼这么难送?这不是超度他们,这简直就是在超度我。 我给我家先人上坟都没有如此虔诚过,但是看在初恋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主要是我钱都花了。这个流程必须得走下去。不管有没有用。 第51章 婴灵2 那场法事做得很快,我基本上没有休息,靠着坚强的意志力跪拜完了。 信念来了一鼓作气。等结束后,我浑身瘫软,累到意识模糊。 平时不爱运动,突然一下子给我来这么大活动量,真的吃不消。我觉得我的灵魂也跟着被超度了,跟死了半条命似的趴在床上休息。 我累到晚饭也没吃,一觉睡到天黑才被姨妈叫起来吃饭。 姨妈体谅我让我多睡了一会儿,给我热好了饭菜。 我不想听他们讲那些佛理知识,自己搬了个竹椅。独自坐在屋外吃。让他们三个在屋里讲。 初春的夜风吹得人身上微凉,我衣服穿的单薄有点寒颤。 我的饭菜也被这股风吹凉了,扒进嘴里冰冰的。还好我喜欢吃凉透的饭菜,正合我意。 一边靠着竹椅吃饭,一边欣赏远处山里的夜景。 今天黑幽幽的,没有萤火虫呢。气温也凉了很多,怕不是要下雨了。 我三两下扒完剩下的几口饭。搬起椅子打算进屋的时候,发现了挡在屋门口的那个幽灵。 还是那个女鬼。她抱着的那个婴儿眼神哀怨的瞪着我。 婴儿的眼睛很好看,和初恋一样的桃花眼,先前没看得清他的眼。现在借着屋里透出来的灯光看得很清晰。 “额…………有事吗?”我问道。 他们拦在屋子前一定是有事相求吧,跟了我这么久。 一味地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这是我从小被缠出来的经验。还不如主动谈谈。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女鬼情绪激动的抖动着身体说。 “哈?杀了我?你认识我吗就杀了我?好像你们的死和我没关系吧?冤有头债有主怎么也轮不到我。再这么无理取闹缠着我,我可要生气了啊。” 我听她的话觉得这又是一个神志不清的游魂吧,我可不是被吓大的,若真的敢动手,未必能伤的到我。 “呜呜呜~~你这个坏女人,抢走我爸爸,恶毒的坏女人!呜呜呜” 女鬼嘶哑着声音哭着说。 “什么?” 什么狗血剧情?我?坏女人? 我在脑子里理了一圈自己那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人际关系。想不出来我做过什么抢男人的事。 再看看那个女鬼,感应不出她有灵智。 忽然意识到那个婴儿一直都没反应,先前他不是会流血泪吗?如今他一直沉默。 此刻他看我的眼神恨不得吃了我一般的狠厉。 我明白了。他该不会是太小没发育好,只能借着女鬼的身体说话吧。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长相,和初恋相似度很高,这该不会就是他前女友打掉的孩子吧? 那这和尚也不咋地呀。这超度业务不熟练,这不是没送走吗? “过来,我抱抱你。”我微笑着说。 我很温柔的露出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对着那个婴儿伸出双臂,招呼他来我这边。 明显感觉到他听见这句话的诧异。 “你是不是想妈妈了?所以抓了个女鬼抱着你?一个人在这里多久了?很孤独吧?你恨我抢走你爸爸?我并没有抢走哦,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做你妈妈,你可以到我身边来。” 见他不过来,我主动走到女鬼身边。再次伸出双臂做出邀请。 这婴儿的身上阴气极重,带着一些腥臭的血腥味,让人难以忍受。可我还是忍着了,不能让他看到我露出半点嫌恶的表情。 婴儿见我如此大胆地靠近他,控制着女鬼,往后退了退。警惕地看着我。 没想到虽然是恶灵,毕竟也只是个涉世不深的婴儿。见我主动靠近,也会害怕的躲避。 看着他我从内心里觉得他很可怜。虽然浑身阴戾,但谁又愿意还没出生就变成怪物呢? “过来,宝贝。来到我怀里来,让妈妈抱抱你有多重?”我微笑着从女鬼怀里抱起婴儿。 我接过婴儿,双手将他举过头顶,又抱进怀里用下巴蹭蹭他的头发。他的头发稀疏的像个秃顶小老头,又有一些微黄。不知道是不是他妈妈生他的时候,没发育好。 “哇!你长得好好哦,是不是吃了很多鬼?身上的气息很浓郁,这样欺负同类的可不是好孩子哦。以后我们不要再伤害别人了好吗?你想活着就到我肚子里来,我把你生下来做你妈妈好吗?” 怀中的婴儿大大的眼睛瞪着我久久不语。他身上的戾气减弱了一些,灵魂平和一些了。 “走,我们进屋。今晚你跟我睡吧。” “不……”婴儿说话了,声音很稚嫩。 “不……不能……进去。” 我抱着他吸收着他身上的寒气。用自己身体里的灵气覆盖住他的阴气。逐渐降低他对外界的影响。 刺骨的寒冷从他小小的身体里渗透进我的胸膛。还好这点阴气我还受得住。 “感受到了吧,我能隐藏你的气息。你的新妈妈厉害吧?几个佛像而已,不怕不怕。里面的那个和尚要真厉害,早就把你送走了。咱不怕他,今晚带你去见你爸爸,开不开心?” 小婴儿心里的冰雪化开了一般,原本冷漠狠厉的态度,一下子活泼起来。伸出小手紧紧的抱住我。 他兴奋的回答道:“开心!” “好,我们先放了那个幽魂,人类小孩都要听妈妈的话,你想做人就要听话哦。” “好!” 小家伙很听话的回应着。 我哄着婴儿让她解除了对那个女鬼的控制。失去控制的女鬼,浑浑噩噩地向远处飘去。 抱着他我又想起曾经陪我玩的那个小男孩了,一头浓密的黑发,圆溜溜的大眼睛。健康活泼。 可惜终究没缘分。这个孩子也挺好,既然和初恋有关系,我也不想放任不管。也许相遇就是缘吧。 第52章 婴灵3 我带着婴灵进了屋,没人发现异常。 姨妈他们还在讲佛理,我特地走到他们中间坐下,与他们共同畅聊了很久。 没人发现异常,反倒让我觉得我的2000块钱是不是打水漂了。他们根本感应不到我带了什么进来。 也许是我的灵气更厉害呢,可以镇压住阴气。 当天晚上姨妈没有去佛前敲木鱼,大家都累了一天,早早的睡了。 半夜。我睡得半梦半醒中,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异响。没太在意,又继续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的最晚。没人叫我。等我起来的时候,发现初恋和老和尚正在堂前的佛像下面跪拜着念佛经。 姨妈也坐在佛像旁敲木鱼。 大家都心事重重的样子,面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法事不是做完了吗?怎么还有项目不叫我?”我疑惑的问。 “没事,你出去自己玩吧。” 初恋敷衍着赶我出去。 “有事就说啊?你们怎么不叫我?发生什么了?” 我特别讨厌有事不说,藏在心里自己扛的人。显得他多善解人意多伟大似的。 “薇薇,别添乱。出去玩吧。” 就连姨妈也态度不好的催我出去。 我再看那老和尚闭着眼睛,捻佛珠的手越来越快,情绪很不好的样子。 哼!这一群人不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便一个人去山里散步了。 等我散步回来,他们已经散场了。初恋想找我缓和关系。我都不理他。 终于他忍不住坦白了。 “不是我们要赶你走。这件事本来和你没关系,说出来怕你害怕”初恋说。 “什么事?有什么可怕的?” 初恋像是鼓足了勇气,做了很大的心理斗争告诉我说: “你知道我以前的女朋友流过产。是在这里超度过。昨晚上我梦见一个婴儿,他跟着我,叫我抱他。很可怕的一个模样,根本就不是人形。梦里无论我怎么逃,他都能找到我 你根本不知道多可怕。太可怕了,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可怕的梦。特别真实。 我在梦里念佛经他才不敢靠近,可是他也没有消失,死死的瞪着我。眼眶里黑洞洞的很可怕。 这噩梦无法醒来,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是师父叫醒了我。” 初恋说这个梦的时候,情绪很激动,看上去像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更可怕的是,昨天晚上师父他老人家也做梦了。梦见有人请他去接生。 他知道是梦,哪有请出家人接生的?可是来人非要请师父去接生,说如果他不去,就会一尸两命。 师父他老人家明知道不对劲。还是去了。 师父跟着来人去到一间老房子里,进入卧室就看见一个肚子奇大的妇女。 紧接着,女人发出痛苦地哀嚎,肚子里的婴儿自己撕裂肚皮,血淋淋的从里面爬了出来。 那个婴儿像怪物一样,丑陋无比长着满嘴尖牙。 一瞬间他跳到师父的背上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咬住师父的肩膀。师父说那个怪物咬的生疼,怕是已经成精了。 师父在梦里赶紧捂住脖子念佛经,随着口中念出的佛经的金黄一闪,那个婴儿诡异的消失不见了。 等师父醒来后,他老人家说看到身旁我满头大汗,说胡话。想必也是被梦魇缠身,便叫醒我。 我说出梦中婴儿的长相,这才发现我们梦见的是同一个婴儿。” “哦……”我平静地回应道。 听完有些幸灾乐祸的喜悦感,果然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和尚没本事超度,难怪会惹怒这小孩。 不过我看见的好像没有他们说的这么可怕吧?不就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婴儿吗?有那么夸张吗?我小时候这样的婴儿不知道见了多少。 以前计划生育,母亲去医院堕胎。没人带我,就牵着我一起去医院。 在医院门口,堆了一堆这样的婴灵。哪个不是张牙舞爪的。 我见多了,除了感到惋惜也别无他法。所以说,不要轻易堕胎。没想好未来就别让自己怀孕。 话说回来,看初恋他们的面相如临大敌一般的。 一个大男人还没我个小女子心理素质好呢。 “师父说这就是因果,那孩子不好好超度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对不起,我们不告诉你是不想把你卷进来,没吓着你吧?” 初恋自责又懊恼地拉着我的手问。 “哦~你们为什么要害怕一个孩子啊?为什么要超度?他不走,养着他不就行了吗?” “什么孩子?那是怪物。死了就是恶灵。他的归宿就是下地狱,给他机会不投胎现在来害人,这就是执迷不悟” 初恋顿时气愤不已的说。 同样的话,我又去给老和尚说了。 老和尚看我的眼神意味深长,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看出来这婴灵是我带进来的。 他一直盯着我上下打量着,看得我心里毛毛的。 他和初恋说了同样的话。认为亡灵就应该去该去的地方,而不是留在人间害人。 等他们重新做完法事,处理好一切。 下午,老和尚要回去了。离开之前,他招呼我坐下与他喝茶。 我,初恋,姨妈,老和尚,四个人坐在百年桂花树下。 老和尚问:“人生苦不苦?” 姨妈说了很多,无非是说自己以前多苦,自从学佛后。怎么怎么好。就连初恋也是这么说,他说修行是为了家人,为了来世。为了不再受轮回之苦。 呵呵,我就笑笑不说话。 “你呢?人生苦不苦?”老和尚看着我的眼睛,问道。 “不苦。你们觉得的苦,是很多受折磨的灵魂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们也想活在阳光底下苦。” 我这一段话,像触犯了某种禁忌。初恋和姨妈赶紧打断了我,说我年幼无知,胡言乱语。 我说:“人生不就是有苦有甜吗?永远一帆风顺的人生那还有意义吗?” “你还是执迷不悟”老和尚说。 “什么叫执迷不悟?如果可以选择去极乐世界还是去人间。我还是会选人间。 你说的执迷不悟,是人之常情。人有七情六欲。正因为有这些,人才是人。能创造各种可能的人。 不能因为一点点苦,一点点挫折就逃避。福祸两相依,想要得到救赎,就必须能承受痛苦,你们想要的超脱轮回,成仙成佛在我看来也是无聊的很。”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是非常鄙视他们的。对于各种信仰,我都是中立态度。但是他哔哔我执迷不悟,业障深重,这就很讨厌了。 老和尚问:“你有信仰吗?” 我回答:“有” 他们哄然大笑。肆无忌惮的嘲笑我。 姨妈说:“你没有信仰,有信仰的人绝不可能选择人间。你还是太孩子气。” “言灵” 姨妈问:“你说什么?言灵是什么信仰” 我说:“言灵,它一直在我心中,但我不知道是什么。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们再一次哄堂大笑。 初恋说:“你连自己的信仰都说不出个一二,还是不要在这里丢人了。在外面千万别和人家说,别人会笑你的。” “你们太不尊重人了,有什么可笑的。问我的是你们不信的也是你们。” 我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我确实不知道言灵的意义。但是这两个字在老和尚问我的时候,忽然就出现在我脑海里。 与它同时出现的,还有我轮回无数次的记忆,无数次的选择都是重新为人。 在我的记忆深处,有一个绝对不能忘记的人。寻找了多年也找不到任何气息的影子。 他就是雪球,我甚至连他名字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也不记得。可是为了这样一个人,我在无数次轮回中,不停的结缘。总想在别人的故事里,找到关于他的痕迹。 我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他喜欢人间,喜欢人类。所以我也喜欢,我想留在他喜欢的世界。 思绪回来,连自己都觉得十分可笑。 我如此执念深重的寻找那个人,可现实中,也没耽误我谈恋爱结婚。 好像我这种行为,真的十分可笑。自己也觉得自己的信仰可笑至极。 我这个人不开心,满脸都会写着不开心。谁都能看出来。初恋和姨妈还在嘲笑我,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说胡话的三岁小孩。 “你跟我来”老和尚对我说。 他示意我起身跟他走。 我俩回到屋子,走到后院。一人一个竹椅坐着。他讲了很多他年轻时候的故事。 他是个老兵,参加过越南战争,抗美援朝。他说的那些我都听不懂。 我倒是很奇怪,为什么老红军会出家? 他不是本地人,口音很多地方我都听不懂,在山上的这段时间,都是姨妈充当翻译,我才能理解他说的话。 姨妈不在旁边翻译,我只能听个大概。 他讲他小时候,一直讲到老。他讲了他学佛的契机。他和我一样,天生异于常人,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老和尚退伍以后成家立业,当了官。儿女出国留学,一切顺风顺水羡煞旁人。 妻子去世后。他遇到了天生有特殊能力的人,能掐会算,那人也能看见幽灵。 那个人劝他学佛。这样便能超度那些围绕在他身边亡故的战友。 “人之所以托人生,都有自己的使命。我一把年纪六十多岁终于找到自己的使命。你要想想你的使命是什么?”老和尚点燃一支香烟,一边抽一边目视远方说。 我思忖良久,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人生目标,不都是浑浑噩噩糊里糊涂地活着吗? 如果说目标,只是单纯的为了找到心中执念的那个人。又好像不止这样。 在我的记忆里,不停的结缘,不停的听看别人的故事,让我越来越喜欢这样的世界。 “我想,守护他喜欢的世界。帮助每一个需要帮助的灵魂。可我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只能做一些能做的事。” 这次,他没有嘲笑我。 “这就是你的使命。很多人活一辈子,找不到自己真正要干什么,无知的活着,无知的死。又重新轮回,轮回多少次都是无知,逃不出命运。你很幸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到了60岁,60多岁啊,才明白自己要走的路。你还年轻,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愣头愣脑也不懂这世间因果。 以前参军也是看同乡人去了跟着一起去。最后就剩我和连长活着回来了。 连长回来后也没活多少年,常年被梦魇缠身。冥冥中注定留我一个人替他们超度祈福。 战争残酷,我们杀了人,不论出于什么理由,这都是罪。我们要赎罪” 老和尚讲了很多,抽了好几根烟。还有很多话要说,被过来的姨妈打断了。 姨妈眼见老和尚和我俩在后院聊了半天不出来,便过来催他老人家赶紧回去,再晚赶不上回去的班车了。 我们替师父收拾好行李,送他老人家下山。 下山的路上,师父说: “夫妻之间的运势会互相影响,好就都好,不好会都不好。你们要多念佛。” “好”我回答道。 我明白,像我这样的人,接触鬼魂太多气运极低。他担心我影响到初恋的气运。 “你。一个星期要念2万遍,你们要监督她念。”老和尚说。 “什么?多少?”我惊呼! “师父说2万遍。哎呀,师父呀,薇薇她以后还要工作,不如改成一个月2万遍吧”姨妈说。 “2万遍已经很少了,我第一次都是5万遍。还不感谢师父?有师父指导你,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初恋紧跟着说。 “不是?这念的什么用?就南无阿弥陀佛吗?你们怎么能知道自己念2万遍的?这光数一二三四五都得数死我。” 我简直无法理解这种行为。 随后姨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计数器给我了。 哦豁?他们念阿弥陀佛还有专业工具………… 行行行,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加阳间一些,也为了初恋的运势。我念。 第53章 厄运小镇 我和初恋下山后,买了次日的高铁票,直接去了他父母那边。 走之前,老和尚说我比初恋和姨妈更有慧根,劝我皈依。 哼,笑话。 我根本不认同他们那种信仰,我带着小婴灵一起上路了,偶尔逗逗他陪他玩。 在高铁上我对小婴灵说,你等着,我下次怀孕就要做你妈妈。 老家与初恋父母所在的城市相隔九百多公里。坐高铁也要坐五个多小时。 时间有点长,我环抱着婴灵坐在靠椅上闭目养神。 这一闭眼,就睡着了。 又是一个新的世界。 这是一座城市的郊区,空气中有一些芳草的清新。周围的环境有点像欧洲的小镇。 漂亮的独栋小别墅,碧绿的草坪,蜿蜒干净的公路。 小婴灵趴在我怀里问:“妈妈,这是哪儿?” 我环顾四周,没有什么特殊感应。 “不知道,呃…………我的灵魂不稳,经常被传送到陌生地方。没想到还能把你给带过来。” 小婴灵伸出双手摸摸我的脸,他的小手冰冰凉凉的。 “妈妈……我陪着妈妈……” 婴儿的脸上流露出落寞的神情。 我见他这样子,有点感动。他这么小就会关心人了。 “没关系,我习惯了。” 每次被传送到陌生领域,我会习惯性凝神感应周围的气息。暂时没有发现危险。 我们就这样杵在这里好像也挺傻的。这里的房子都很大很漂亮,既来之则安之。那就进去参观一下吧。 “你看,那些房子里好像没人,我们进去看看?”我对小婴灵说。 “妈妈。我跟着妈妈。” 小婴灵娇柔地缩在我怀里紧紧的抓住我的衣服。 嘿,我揉揉他头发稀疏的小脑袋。走到最近的别墅前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我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稍作等待。 百无聊赖的踢着门口的台阶。 这座小镇似乎一个人也没有,感应不到除了我和婴灵以外的气息。 这样的话,不如进去参观一下。虽然很冒昧,但是心里很好奇呀。 我忐忑地拧动着门把,只听“咔嚓”一声,大门竟然轻而易举地被打开了。原来这门并未上锁,仿佛是特意为我敞开一般。 这别墅外边看起来气派豪华,有干净的泳池,有庭院花圃,楼上还有阳光房。 我轻轻推开那扇门,迎面而来的是一条悠长的走廊,仿佛是通向未知的深渊。屋内弥漫着暗红色调,如同一摊凝固的鲜血,让人不寒而栗。 深红色的窗帘严密地遮盖着窗户,阳光被阻挡得死死的,连一丝一毫都无法渗透进来。 走廊两边是落地烛台,烛火映衬下的窗帘影子在幽暗中摇曳,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外面阳光明媚,屋子里如此昏暗,我实在是想不通设计这种房子的人究竟是何意图。 走廊很长很长,穿过走廊,来到餐厅。餐厅与客厅并排。餐桌上的摆满了精致的餐具,走近一看,盘子里的食物早已变质发霉。 精致的桌布和烛台,桌上的刀叉,还有墙壁的壁画上,都有很小的鸢尾花的标志。 我记得某国的国花就是鸢尾花。 不会穿越到这么遥远的地方了吧? 我正观察着屋里的一切,忽然一阵风吹起来。屋内不知何时出现了很多暗红色的红绸。这些红绸被固定在天花板上,自然下垂。 此时风起,红绸随风飘拂着我的脸。 这时我才想起,门窗紧闭,哪里来的风? “妈妈……” “怎么了?你也觉得这里奇怪吗?” “妈妈快走,这里……” “嗯,好。我们换一家。” 我倒退着缓缓后退,感觉怀里婴灵的手抓得更紧了。 这里奇怪的很,总觉得里面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我不敢转身,害怕一个转身,那些眼睛会从暗中跳出来,变成怪物将我撕碎。 我缓缓倒退到门口。反手摸到门把手,拧开门锁退了出去。 外面依旧阳光明媚。 嗐!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奇怪的地方。换一家房子也许会好一点吧。 我抱着小婴灵又去探索了好几个别墅。 尽管外面看起来格局完全不同,推开大门,屋子里却都是同样的格局。都是暗红色的。 一连进了十多家,都是这样。 我们只好在室外的庭院中玩耍,看看花草,玩玩滑梯。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就算是充满怨气的婴灵,得到关爱也会变得很天真。也会欢天喜地的咿咿呀呀的开怀大笑。 我喜欢他笑起来一排血红色的小尖牙,他的身体很小,很轻。柔弱的我也可以轻易把他举过头顶。 不知道为何,原本怕血的我,一点也不怕他。 我俩在别墅外的庭院里,一直玩到黄昏,天色越来越暗,这场幻境还没有结束,现实中的我还没醒来。 此时我心中不免有一些忧虑。 夜幕来临,我的胸中有一股强烈地恶意袭来。 “不好,外面恐怕有危险。我们找个房子先住一晚吧。” “妈妈……我保护妈妈。” 小婴灵从跷跷板上飘下来,重新飘到我怀里。 “听话,乖。我们进屋不往里走。就在门口找个角落休息一晚。” 我哄着他,这预感特别不好。恐怕夜幕下的危机并不是这小婴灵能够抵挡的。 “妈妈……我们不要进屋子里……” “没事,妈妈很厉害的。外面好冷,等会儿妈妈要着凉感冒了。” “妈妈……对不起,宝宝离你远点儿” 小婴灵委屈地从我怀里飘出去了,他停在离我稍远的地方。 “笨蛋,你身上的凉我还受得了,赶紧进去。” 我说着一把抓住婴灵的胳膊,重新把他抱在怀里,就近找了间别墅进去。 屋子里还是那种暗红色,和白天一样。我不敢太深入,怕万一有什么事不好逃走。便抱着婴灵,穿过走廊,如客厅沙发那边拿来几个垫子,扯了块厚重的红窗帘,裹着自己睡在走廊中间。 夜渐渐深了。一点都不暖和,越来越凉。躺着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我怎么也睡不踏实。 又去客厅推了个小沙发过来。蜷缩着躺在沙发上睡。 预感越来越强。我闭着眼睛用灵气感应街道外面。 一大批亡灵形成一个矩阵游行在大街上。从小镇中心出来,像是要去到什么地方。 就像是百鬼夜行,公路上数以万计全是行尸走肉一般的人。看着不像鬼魂,他们双脚在地上行走,像是行尸。 越来越往我们这边靠近。希望他们只是路过吧,我想我只是恰好被传送到这里,他们不会注意到我吧? 我缩在沙发上休息,不敢放松警惕。就算身边有一个怨气强悍的婴灵,想要对付这么多行尸也不行啊! 此时小婴灵也感应到了。那些行尸离我们这栋房子越来越近。 怀中的婴灵浑身散发出比白天更浓郁的阴气,从我怀里飘出去。 婴灵飘到门口,伸出小手在空中比划着什么。 我钻出窗帘做的被子,探出头观察了他一会儿。原来小婴灵用自己的阴气在门口附加了结界。 他激发出身上的鬼气包裹住整个大门,连同我所在的区域全部被他身上的鬼气笼罩。 “宝宝,不要消耗自己。我们不出声就行了。” 我担忧地提醒他,他想要掩盖住我身上的气息,必须要持续施法才行。可是释放鬼气,他也会被鬼气反噬,失去理智。 好不容易才拥有灵智,如果为了保护我,丧失本心那就不值得了。 “妈妈,不担心。宝宝是男子汉,这种程度,宝宝可以的。” 小婴灵背对着我,不知道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是这一瞬间,他好像长大了。 “嗯!别勉强自己,撑不下去就过来。我们不会有事的。” “妈妈,宝宝会保护妈妈的。” 此时行尸队伍已经走过来了,我们停止交谈,生怕被他们听见声音。 小婴灵果然厉害,那些行尸从我们这栋别墅门口走过,根本没有发现我们。 只是这队伍太过庞大,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结束。 这场诡异的游行持续了很久,就在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一阵风飘过来,吹的我头皮发麻。 我抬头向窗外看去,正好与一个行尸四目相对!!! 不好! 先前我撕下了窗帘布,此刻斜对着我的这扇窗户毫无遮蔽......恰巧被这个怪物从缺少窗帘的这扇窗窥见了我...... 第54章 得救 窗户外那个“男人”满脸邪笑,眼窝深邃,鼻梁高耸。满头红棕色的卷发这是欧洲人的标志。 他嘴角那抹邪恶的笑容仿佛具有某种魔力一般,吸引着他身后的行尸队伍。 那些行尸此刻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迈着蹒跚的步伐,逐渐汇聚成一股庞大的人流。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行尸加入到这个队伍之中。它们有的身上还穿着残破不堪的衣物,有的则已经面目全非,难以辨认其原来的模样。然而,无论是哪种行尸,它们眼中都闪烁着对生者血肉的渴望,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声,让人不寒而栗。 窗户外越来越多的行尸聚集,这一幕使得整个场景变得愈发恐怖和诡异起来。 诡异的嘶吼声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这间别墅。 门口传来了猛烈的撞击声。 此时,小婴灵的脸上露出疲态。依然强撑着身体坚守在大门前用鬼术抵挡。 行尸们用力撞击大门,他们并没有打碎玻璃从窗户上跳进来。也许这座房子也有某种结界吧。 可是这结界的入口大门,也太薄弱了。大门逐渐出现裂缝。 一口黑血从婴灵嘴里吐出来。 失去平衡的婴灵身体摇晃着,双膝跪地,但它仍然咬紧牙关,艰难地用颤抖的双手支撑着自己,试图抵挡住门外那汹涌而至的行尸群。 然而,尽管婴灵竭尽全力,它终究还是无法与源源不断涌来的行尸相抗衡。 在行尸们疯狂的冲击下,大门发出令人心悸的破裂声,最终轰然倒塌。无数双腐烂的手和狰狞扭曲的面孔从破碎的门洞涌入,它们贪婪地向前扑去,仿佛一群饥饿的野兽,无情地践踏着一切阻挡在面前的障碍。 婴灵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绝望和无助。它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 “妈妈……对不…………” 婴儿倒下去地那一刻,被无数行尸撕碎。 我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那群怪物向我逼近。我整个人像丧失了灵魂一样,呆若木鸡。 满含泪水本能地倒退……倒退…… …………瘫在原地。 恐惧与内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身体仿佛被沉重的枷锁禁锢,丝毫无法施展力量。 我绝望的闭上双眼等待死亡来临。 就在此刻,手腕处一凉! 凉得令我心惊,是行尸抓住我要吃了我吗? 我不敢睁眼,这冰凉的手紧紧抓住我,将我从地上拽起来。 “起来,快跑!” 危机之下,耳边又响起如清泉流淌的男声。不过此时此刻这声音语气急促。 我心想,行尸还会说话? “睁开眼睛自己跑,赶快离开这儿” 诶?得救了? 我睁开双眼,看到一个白到发光的男生的侧脸。正是这个人紧紧拽住我。 他身上的确散发出白色的柔光。头发。睫毛,衬衣都是白色的。就像漫画中精灵王子那么精致好看。 身体不听使唤的跟着他在诡暗的别墅深处奔跑穿行。 忽然,他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转头看着我说道: “你醒了?这里有个通道,不顾一切的往里走就可以出去。” “什么?你怎么知道……” “来不及解释,我帮你断开追兵拖延一会儿,记住我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要,回,头。” 最后这几个字他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 说完,男人甩开我的手,将我往黑暗深处推去。自己便转身面对行尸大军。 我看着他发光的背影,感激得深深鞠了一躬,抹干眼泪就往幽暗深处奔去。 第55章 行尸听不懂人话 前方越来越多密集诡异的红绸,我一边撩开前路。一边反复念叨那个白到发光的男人说的话。 “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幽深的通道将身后行尸群的吼叫声无限放大。响彻耳畔。 身后的声音越恐怖,我的心越颤抖。 他是谁?为什么会救我?好熟悉的感觉,在哪里见过呢?声音也好熟悉………… 前路不知通往哪里,至少有他在,此时此刻是安全的。 可是,我就这么走了……他怎么办。 “笨蛋,别动摇!坚定内心往前走!我去救小婴儿。待会儿集合。” 男人用力大声吼出这句话。 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刚刚想回头看他的? “好!去哪集合?” “喂!我出去了在哪等你???” “喂?你……” 唉算了,距离太远他可能已经听不见了。 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集合。我不敢停下脚步。 不知是我更适应黑暗,还是得到了帅哥哥的鼓舞,灵力一下子回来了很多。 双手抱拳一击掌,我整个身子像灯泡一样被点亮。整个人被白色荧光包裹。 脚下所踏之处,四周的红绸自动散开。一下子所有的红绸缩回墙里,通道变得格外宽敞。 不一会儿,我就看到像山洞出口一样的门洞。外面的星光投射进来,我毫不犹豫地奔向洞口。 走出通道,我发现自己身处在小镇道路中间。身后像次元裂缝一般的通道口在片刻间,消失在夜幕里。 他竟然能打开次元通道?看来这人还有点本事。这样小婴灵应该有救了。 不过此地不宜久留,那幢被行尸围堵的房子就在不远处,这里还能听到他们的怪吼声。 这条通道仅仅只是把我送出来一点距离而已。 我赶紧散开自己身上的荧光,极力隐藏气息继续在黑暗中穿行。寻找待会儿他可能会去到的地方。 白天陪婴灵在户外玩的时候,好像有见过某处有幢房子,屋顶是十字架。那应该是教堂。 行尸应该会怕教堂。他说的集合点会不会是教堂? 我回忆着白天看到的方向在黑暗中狂奔,希望我到地方的时候,他们就在那里。 一路上不敢怠慢。有些路就是看着很近,实际上很遥远。就比如我在黑暗中跑了大概两公里,累到腰酸背痛才看到教堂院门。 夜幕下,教堂里暖黄色的光亮灯火通明。我撒丫子地就往教堂里冲,推开大门扑倒在桌子上瘫坐下去大口喘气。 教堂里数不清的烛火下,人头攒动。 这个时候我根本没注意到身边的异常,手捂胸膛大口喘气。 直到一阵阵怪物吼叫声把我包围………… 我抬眼一看,整间教堂密密麻麻挤满了行尸。一个个铁青色腐烂的脸,离我最近的那位尸体,身上爬满了虫子。 yue~ 我吐了,并没有吐出来。 干呕一口。猛地一推桌子,借力夺路狂奔。 刚踏出教堂大门,大街上的行尸大军已经包围了这里。 这里好歹也是有信仰,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怎么能这样?不遵守游戏规则。 “喂喂喂!你们!能听懂人话吗?” “我说!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这算什么?” 完全没用,我想万事好商量,如果能沟通的话,无论多过分的条件都可以先保命再说。可是这个物种根本无法交流。 我大喊“can you speak chinese?” 好吧,没有回应。除了那一群哇呜哇呜地怪吼声以外,他们发不出一点正常声音。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 凝神就地蹲下,单手撑地,在地面结了一个极小范围的灵力结界。 结界的光圈很小,只能容纳我一个人,短时间内他们无法靠近我。我也不敢出去。 灵力耗尽之时,就是我的死期。 也许在灵力耗尽之前,我的本体先醒来,就可以摆脱困境了。 我抱着这一丝侥幸心理,一直坐在地上,从黑夜等到白天。 这里的时间很真实,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得可怕。 这气氛尴尬的夜晚,我被这一群怪物们像看猴子一样,一直盯到黎明。 从黎明到正午,一夜的阴暗侵蚀,加上疲惫感使我的身体不堪重负。灵力力量耗尽。 这下我终于要死了吗? 被一群尸体吃掉………… 想想都觉得,死的好憋屈啊。 结界的光圈微弱到消散。我的困意止不住的袭来,眼皮睁不开。身体失重就此倒下去…… 我以为在我倒地的瞬间,会被怪物们冲上来撕掉。 没想到眼睛失去焦点的那一刻,再次见到那张粉雪一样精致好看的脸。 温柔如水的声音随即在我耳畔响起: “很厉害,没想到你能撑到现在。” 是那个白发男子。他把我抱在怀里对我说。可是我有好多问题要问他,累到发不出声音。 “我…………” “先别说话,闭上眼睛好好睡一会儿,我带你离开。” 被他抱着的感觉很安心。他的身体有一些清新的凉,就像薄荷一样。气息却没有薄荷那么刺激,更像夏天的清荷。 我忽然就想起来了,之前在地狱是他救了我吧?还有偶尔莫名听到的男声,好像也是他的声音吧? 可是现在,他说的话好像安眠曲一样。我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在他怀里睡着了。 第56章 阿锦篇——开车要系安全带 朦胧中耳畔风声呼啸。 醒来后的我发现自己坐在一辆正在极速行驶的红色跑车的副驾上。 而开车的人,正是那个白得像精灵王子的帅哥哥。 “你醒了?醒得正是时候,我们就快被追上了。” 男生眼神示意我看向车后面。 唉~ 醒来后的我,第一时间叹口气。 还是那群穷追不舍的行尸,身体扭曲的像奇行种一样,追着车子不放。 我扶额梳理一下思绪,然后问他:“婴灵呢?” “别担心,他没事。你还好吗?” 男生目不斜视的认真开车。 我看他认真却笨拙的样子。车技有点捉急,车道那么宽,稍微有点障碍物就急刹车。还没等尸体追上我们,倒是会被他先把车开翻。 “你有驾照吗?看着有些着急呀。” 男生有些尴尬的笑着回应我说:“哈哈,没有。这里开车不需要驾照。应该是这样开吗?我在你眼里见过。” “我眼里?”我不理解地问道。 这个人好神秘,他说的话我都不能理解。 “嗯!以后再告诉你。先说现在的问题。” “如果你一直昏睡不醒,我和婴灵无法离开这里。所以我找了辆车,在镇子里兜圈子溜他们。开车也能节省灵力。” “还有……婴灵会影响你的身体,我暂时把他封印住了。他有些虚弱,没有太大的问题,你放心好了。” 男生说完转头认真的看着我,似乎用眼神给我安慰。 他的容貌绝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完美的梦中情人的脸。浅蓝色的瞳孔,一身白衬衣像精灵一样恬静安宁。 此时此刻我完全沉浸在他的盛世美颜中,全然没注意他蠢钝如猪的操作———— 前方飘起一个垃圾袋,这人一个急刹车?左转弯。成功的把我从副驾位甩飞出去。 身体飞出去十米远,掉到地面上又滚了好几米,脸上身上体无完肤被磕得全是伤口…… 还好我是灵体状态,不然十个我都不够死。 虽然是灵体。但是被这突然的一击,身体又疼到动不了。 “没……没事吧?”男生尴尬地下车过来搀扶我。 我在地上躺了三分钟,这人解了三分钟的安全带,才凑过来扶我起来。 “你给自己系安全带,不给我系一个?啊——?” 我气得发抖,不敢再相信他,推开他的手。 “对不起,没试过人类的交通工具。抱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找个庇护所。走,我带你走!” 他强行抓住我的胳膊,想要背我起来。 再次被我推开了,我们身后的行尸们此时也追了过来。 情况紧急。他眉头紧锁静静地看着我的眼睛。 “…………” 我看见他的嘴巴在动,却听不见一点声音。 “相信我。跟我走。” “…………” 他说的后面的几个字听不清。 他忽然变得很温柔松开了我的手。放慢了语速说着什么。 “…………” 一遍又一遍的说着: “…………” 我忽然明白了。 “你是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你知道我听不见名字?所以你一直重复着说名字吗?可是我听不见。” 听到我的话,眼前的男生神情欣然。 “嗯!…………” “…………” 他还在不停的重复。身后的行尸越来越近,离我们只有几步远了。 “好了我相信你,带我走!” 我主动握住他的手腕,看着他浅蓝色的眸子。他的眼睛此刻就像化开的湖水,泛起微波涟漪。 他有很多事是我未知的,但是他如此了解我,又不曾伤害我,那一定是可信的。 我们目光相对的刹那间,天空中出现裂痕。空中出现一个旋涡,里面一阵极寒飓风将我们吸了进去。 第57章 阿锦篇——雪院 次元打开的瞬间,温度急速下降。刚刚还是阳春四月的温度。瞬间骤降几十度。 寒雪厚降,场景流转。 我不自觉地抱紧双臂,上下搓动,佝着身躯抵御寒冷。 身边的男生又消失了,刚刚明明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忽然间他就像冰雪消散,不留一丝痕迹。 我一边暗自愤恨他的不告而别,一边观察周围环境。 这里是一个中式的农家小院,此刻我在院子中央的石磨边呆呆的站着。 只是一愣神的功夫,风雪已经覆盖到我的小腿处。 一身春装衣着单薄的我被冻得瑟瑟发抖,不停的用雪搓着冻红地双手,哈着气。 我赶紧从雪里跳出来,躲到廊檐下。整个院子白茫茫地一片所有物件都被厚雪掩埋。 院角的农具与房屋格局,隐隐透露出此地并非现代社会的农家小院,反倒更似百年前落后的模样。 风雪越来越大,身体冷的承受不住。在这样下去,我都要冻成冰棍了。 观察四周,我看这屋子里倒是门窗紧闭,密封性很好,里面应该很暖和吧。 我想进去取暖避寒。双腿冻得像木头人一样,艰难迈着步子扶着墙壁往里走。 “别进去!” 是他?是那个男生的声音。 这个声音忽然响起,似乎是从我身体里发出来的。 寒冷让我顾不上辩驳,继续往屋里走。 “别进去,待在院子里可以保护你” 男声又响起来了。 这次我感应到了,确实是在我胸口响起。 我百思不得其解地低头盯着我的胸口。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 良久,他不出声。我继续往屋里走去。 “你不能拜佛,这里是最后能保护你的结界。” 他的声音再一次从我胸口响起。 这下我终于忍不住了,怒吼道:“你有完没完?再不进去我就冻死了。你不是人,你不冷是吧?” ………… 沉默,空气中只有风声呼啸。 我走到屋门口,犹豫了一下。他让我觉得是一个可靠的人,虽然很神秘,我想应不应该听他的。 可是身后的风雪让人难以承受。 “对不起,我们不属于那里。冰雪可以保护你,离开这里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你自己。如果承受不住,随时可以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他说的很郑重,很诚恳。 “谢谢” 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应该是一个善良的灵魂。我能感应到到他自责又焦虑的情绪。所以只能向他道谢。 推开门步入里屋,脚步落下的瞬间,身后的门自动合拢,门外的风雪也随之消停。 屋内烛光昏暗,一片沉寂。 格局像寺庙,我进来的地方是后门,从后往前走。堂屋有一尊释迦牟尼金身佛像。右边的房间是观音像。左边是不知名的天王形态的样子,怒目圆瞪,威武霸气。 我感到疑惑,平时我好像不信这个,怎么会到这种地方呢?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很奇怪。 这佛像似乎浑身透着金光,与生活中看到的那些不一样,他浑身散发着佛气,压着我压迫得我好难受,有一股不得不跪的压迫感。 我才不会无缘无故跪别人,哪怕是佛像呢。感到难受的我,去了偏房。观音像我也不喜欢,最后从如来佛的供桌底下找来一个蒲团。我 拿着蒲团盘腿坐在了天王像前面。 我记得那个男生叫我不能拜佛,我记得他说的话。好像长得帅的人说的话我都能记得住并且会很相信。 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好像从前就认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给忘了。 在山上的时候,我听老和尚讲佛。他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护法。佛祖也有护法,像什么,天王,罗汉就是他们的护法。 他们会无条件保护。 不知道是不是有缘,这会儿忽然就坐到了这里。我没有拜佛,却拜这个天王。 我想,没有谁一定要保护谁吧?这样对那个灵魂来说,就是一道无形的枷锁。 如果我也有护法的话,希望他能自由。不要为了保护我一个人失去自由。 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敬畏之情,情不自禁的拜了下去。 咯噔—— 有什么东西从我袖口里掉了出来。 一个像冰晶一样的小雕像静静地滚落在地板上。我捡起来仔细端详。 这模样,这不是小婴灵吗? 诶?怎么变成一块巴掌大的小水晶雕像了。 诶?那个男生还真会封印呀?看着好可爱。 此时我手中这块水晶雕像里阴气阵阵,动荡不安。我试着用灵力去解开。 只是稍微一冥想,竟然砰~!地一声,水晶顿时炸开,小婴灵活了过来,恢复了原样。 “妈妈——!” 小婴灵撞进我怀里紧紧的抱着我。 “妈妈,你不应该解开封印,快逃,逃回院子里去!!!” 婴灵忽然怒目圆瞪,爆发出强大的怨气,浑身寒意逼人用尽全身力气撞开我。 “什么?怎么回事?” 我被撞出去翻滚到墙角,身上吃痛的支撑起身体。 “他们来了!快逃!” 婴灵施展鬼术作防御状,与空气对峙着。 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让我一时间搞不清状况。我呆呆的伏在地上观察他。 只见他漂浮在空中,双手不停的结印抵御。身上还时不时地渗出黑血,好像在与无形的怪物大战一般。 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我很努力地去感应,隐约能感应到这里有很多看不见的灵魂存在,可是我的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 “快逃!妈妈!你不应该拜佛的,你不属于这里。” 婴灵回头看向我。他的眼睛黑洞洞的,不停的流出黑血。 这种骇人场景下,我的揪心地难受。他在保护我吗? 绝对不能让他再为了我受伤,绝对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杀死在我面前,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味地逃避改变不了什么。 我下定决心,冲了上去。死死的抱住婴灵,带着他冲出小房间。跪到大厅那个金身佛像前。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我嘴里念着佛号,将婴灵护在身下,用自己最后的一点灵力包裹住他,使他不受佛号影响。 在山上的时候,和尚说过,遇到妖魔鬼怪就念六字真言。 可是我隐约能感应到念这个我自己的能力会丧失。那些行尸和看不见的幽灵,原本我不应该会害怕这种东西才对。 自从上山拜佛以后,自己的力量减弱了很多,感知能力也减弱了很多。弱到现在都看不见幽灵了。 佛号有点作用,但是作用并不大。我能觉察到身上的白光越来越弱,那些幽灵的气息在我游动在我脸颊上。寒意袭人。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 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气息越来越沉重,喘着粗气艰难的念着。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小婴灵也跟着念起来,在我怀里双手合十小声念着。 他没事,他居然没事?我觉得痛苦不堪,可是他念着没有任何不适。 而且我能感应到,他的灵魂正在被净化。意识到这层的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灵力已经耗尽了,我身上的光彻底消失,周围的灵魂已经渗透进我身体,脑子越来越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撕碎了一样。 “嗡嘛呢叭咪吽!念!” 我大声吼出来。 “嗡嘛呢叭咪吽,嗡嘛呢叭咪吽……” 我怀里的婴灵身上忽然汇聚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这层金光刺的我胸口闷疼。 “嗡——嘛……呢……叭…………噗……” 我一口老血喷出来。 “妈妈!我不念了,不念了” 婴灵焦急地凑过来贴着我的脸安慰。 他靠近我的他的脸,似乎有了一些新的血肉。 “混蛋,给我念,两万遍。不念完不许起来!我出去透透气。” 真的是奇怪啊,这几个字还真的有点力量存在。没杀死幽灵,差点杀死我。 小婴灵被我吓到了,乖乖的坐到佛像前念六字真言。 他每念一句,我就越虚弱一些。 我喘着粗气,撑着地面。 “听着,你在这里好好的念佛。呵呵,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说完,我一鼓作气,拼尽全身力气向后院冲过去。 身体的皮肤像被刀割一样,无数灵魂撞进我身体里。污浊之气注满全身,戾气影响意志。 就在自身意识即将消散之际,后院门被我撞破了。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我整个人以大字型扑倒在雪地上,短短两三秒,大雪宛如一场庄严的葬礼将我掩埋。 寒冷刺骨的冰雪一下次洗净我的灵魂,让我头脑清醒。我想起那个男生的话。 便对着空中飞舞的雪花说:“我回来了” “嗯,好好睡吧,太冷的话睡着了就好了。” 他的声音如此温柔美好。 “等我醒来以后,认识一下吗?” “你会忘记这里。” “什么?你不打算给我解释这一切吗?” 我一下次气的坐了起来,这人真是恶心啊。 “你太小了,不懂事。睡醒了就好了。” 什么!他就这样敷衍我? “我不睡!” 雪越下越大,雪院里死一般的沉寂。除了风声与雪落声,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我感觉身上的灵力正在慢慢恢复,似乎这场雪就是为我特制的药浴一般。 很冷,很熟悉。 明明那么好听的声音,好看的脸,却什么都不告诉我。很生气,但无可奈何。 我一个人孤独的躺在雪院里,缩着身子颤抖着睡着…… 第58章 八卦寻路法 “薇薇醒醒,别迷糊了,马上就到终点站,下车后再回去接着睡。” 这趟动车五个小时车程,我从上车开始睡。被初恋叫醒的时候,我还迷迷糊糊地靠在他肩上。 他说好羡慕我这种走到哪儿睡到哪儿的体质。他去上洗手间我都完全没被吵醒。 “哼~请叫我睡神!” 我自信的挑逗他。 醒来之后我感觉身体略微透着寒意。 “好冷啊!这空调开的好低,感觉从冰窖里爬出来似的。”我感叹道。 “睡着后会感觉冷,是正常的。” “是吗?我怎么感觉冷的有点异常。难道是我比较怕冷吗?那下次再坐远程高铁的时候,应该多准备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全部塞箱子里实在不方便拿。” “等会下车就好了,外面温度高得多。” “哦……” 沿海城市比老家气候暖和多了,这个季节当地人都开始吹空调穿短袖了吧。我这会儿穿着薄外套还觉得冷。 在车上睡得不舒服,还是得提前清醒清醒。 我翻开随身的小挎包,寻找手机想看现在什么时间,突然心中一沉,想起一直跟随在我身边的小婴灵去了哪里? 一觉醒来我感应不到他的存在了? 怎么鬼魂有地域限制吗?出了那个区域就不行了吗? 我回想着动车刚开动那时,他还在我怀里陪我玩。这一觉睡得好像断片了一样,有一种记忆被抽离的感觉。使劲想也想不出什么。 索性就不想了。 他是灵体,应该不会有事吧?可惜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下次回去不知道还能不能遇见。 我好像经常会出现记忆空缺,偶尔会凭空失去一部分记忆。 有时候心里会莫名疑惑,我是谁,我在哪,需要缓一缓才能想起自己是谁来。 怕不是老年痴呆提前了。 我呆呆的抱着小包包端坐着等待车辆行驶到站。 到地方后,先去初恋父母那边吃了饭,随便聊聊就天黑了。 这座城市闷热潮湿,多走几步都能一身汗。 初恋父母给我们租的房子在城中村。那边有很大一片低矮错落的老房子。房租便宜,离他家工厂比较近。 附近有很多祠堂,路边都是冠幅很大的榕树。巷子里常年不见阳光,地面也很潮湿。 我们穿过好几条弯弯绕绕狭窄的小巷子。 终于—— 迷路了。 初恋被眼前的三条岔路困住脚步。 “不应该呀,这里应该只有一条路,现在怎么有三条?” 我在一旁静静地等他重新寻找正确的方向。 初恋不停的翻看手机导航,屏幕上的光在夜色下衬得他脸色更加难看。 他给父母打电话确认地址,反复问了多次以后。我才相信,是真的迷路了。 巷子里静的可怕,我们在这站了十几分钟也没有一个行人路过,城市里不应该都这么早睡吧。周围街灯忽明忽暗,这会儿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可让我们犯了难。 “你不是也在这地方住了几年吗?这就迷路了?” 我觉得难以理解,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迷过路。 “是很多年不假,但是城市那么大又不是你们村的乡道,不可能每条路都走过吧。” 他是在讽刺我是乡下人吗,我觉得有点不爽。 我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问道:“我们现在要去哪?什么方位?你告诉我方位,我带你去。” “你?你行吗?你没来过这里,别等下越走越远。这里的小巷子连导航都导不出来。” 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直愣愣的看着他。 他被我瞪的有点发怵。 “我们要去xx街,你有办法找到这条街我就能找地址了。” 得知具体坐标的第一时间,我闭上眼睛,以自己为圆心,在大脑中起了一个八卦罗盘。将我们走过的所有路线,见过的所有建筑物全部按照对应方位,在罗盘上排列出来。 最后那些我们曾经走过的路口,以点连线,脑子里马上浮现出一张蛛网般乱中有序的路线图。 然后在这张路线图里,我迅速标记出最捷径的那条路。 睁开双眼,线路图已经印在我眼睛里。我抓住初恋的手风风火火的就带他往另一边狭窄黑暗的胡同里钻。 “走错了!不是这里!你别跑好不好!” 初恋想要挣脱,却被我牢牢抓住。 “相信我,你总是不相信我。我能带你走出去。” 五分钟之后,我们站在红绿灯下,见到了川流不息的车辆。 原来主干道离我们刚刚的小巷子,很近…… 面对现在街灯霓虹的城市繁华,刚才那条巷子仿佛像是进入了一条诡异的神秘空间,与这里反差太大。 “嘿!你还真是神了!这种小路都能被你找到?刚刚那种阴暗狭窄的小巷子,当地人都不一定能找到出路,你是怎么找到的?你是不是来过?快告诉我!” 眼前初恋一脸兴奋的样子,像个傻子一样。 我满脸鄙夷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你在这里住了好几年,连基本的八卦寻路法都不会?” “什么八卦寻路?什么???” 初恋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瞪着我。 看他这样子不像是开玩笑,这时我才觉得,自己是不是说的过分了。 我向他解释道:“我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迷路,因为我从来没迷过路。抱歉,刚才言重了。” 初恋丝毫没有介意我刚才的言辞,继续追问道: “嘿!什么八卦寻路法?这么神奇的法子你怎么学会的?快教我!” “你想学啊?这个技能没什么用吧。” “当然有用了,以后上班可以抄近道多睡一会儿。” 听他这么一说,我想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我总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各种捷径,各种不为人知的小路。就算在陌生城市,不依靠导航,我也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既然你想学,那我就教你。说起来还有点心酸呢。” “我小时候家里不是重男轻女吗?表面上我父亲好像也不太喜欢我,但毕竟他只有我一个孩子,也不希望我有什么意外。” “父亲小时候,不受奶奶待见,曾经被扔过。他自己找回去了,奶奶见他会认路一直扔不掉,所以留在家里长大。” “有了我以后,父亲担心奶奶不喜欢我,会偷偷把我扔掉。所以从我会走路起,他就认真地教我辨别方位,教我看时节。” “他会模拟各种场景,比如沙漠观太阳的影子,雪地看星象排列。热带雨林看植物生长…………这些好像有点离谱了,但他都会教我,他觉得我万一走丢了,指不定被卖到哪里去,说不定会用的上。” “为了尽快学会这些,我会故意跑到附近的村子,去到我不熟悉的地方,然后走另外一条没走过的路回来。” “从来没有失误过,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的脑子里就会自动生成八卦罗盘一样的图案。上面会记录下我走过的所有路线,只要走过一次的路,哪怕时隔十多年,我也记得。” “比如我小时候去过一趟邻市的郊区,十多年后第二次去那边接朋友的我,居然能沿着小时候那条路到达目的地。沿途的道路翻修得变了样子,道路两边的房屋也拆成工业区。” “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记得路,就好像十年前的场景在我脑中的八卦地图上与现在的场景重合了,哪怕地貌有所变化,方位感还是很强。” “因为是父亲从小教的,所以我一直认为,所有人的童年都会学这个东西吧。” 听我说完,初恋更兴奋了。 他难掩激动的说:“你还会观星?会看日晷?” 见他如此兴奋,我却感觉有点失落,他的重点难道不应该注意到,我是为了自保,才被迫学会这些的吗? 也是啊,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孩子,怎么会理解。 我只好装作满不在乎的说:“观星嘛,那时候太小,不太记得了。” “我也只认识一个北斗七星和北极星,只有夏天有效。但是我会通过月亮预测天气,这种基础知识,你上网查查就会了。不算什么特殊能力。” “教我呗,我跟你学,你教我比网上查直接快捷些。” 见他如此兴致勃然,我就耐心讲解教给他听。 可是他连记住自己走过的路线都记不住,也记不住八卦对应的几个方位,那就更没办法按照方位把路线排列出来。 认识他我才明白,原来天干地支,五行生克这些东西,对有些人来说,难于上青天。 不过对我来说也没多大意义,也就是不会迷路。我不喜欢道家那一套,还是做个平凡人比较好,奇怪的东西学多了,会变得更无法融入社会。 其实除了辨别方位,我还认识一些草药。也是父亲在各种书上学过以后教给我。毕竟不是专业的,只能用来救助一下小动物。不敢给人用。 第59章 屠夫与哈士奇1 我们租住的房子一共五层,我们住四楼。只有一间卧室,一个卫生间。 房间到卫生间的过道有一排很大的窗户,采光很好。还有一排桌案。这里有烟熏过的痕迹,看样子应该是上一位租客在这里做过饭。 平时我们在初恋父母工厂那边工作,闲暇时间在那边的厨房研究美食,逗逗两只狗狗。大部分时间和他父母在一起,只有晚上回来住。 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待久了觉得不自在。还是待在自己的小房间比较放松。 在这边也没个娘家人,生活习惯不同观念不一样,有什么委屈只能自己受着。 所以我领养了一只一岁半的小仓鼠。从今以后它就是我的亲人啦! 小仓鼠的原主人工作忙。送它过来的时候,整个笼子一阵扑鼻而来的恶臭!让人难以忍受。 我给它买来最豪华的笼子和玩具。虽然我过得一般,但我希望我的宠物能过得很好,像个小王子小公主一样被宠爱着。 这样,一有时间我就会回到出租屋,来陪伴我的小仓鼠。 仓鼠笼子放在厨房过道,阳光正对着那里。不能放在房间,它晚上玩跑轮,咬笼子声音太大会吵到我们。 可是仓鼠是夜行生物,长时间生活在阳光下会损害它的健康。我在网上买了遮光窗帘,把过道的窗户遮的严严实实的。 没想到商家实在是太实在了,1元包邮给我发了好大一张窗帘布。比我人还大。 原本我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下单。竟然一下子得到可以覆盖全屋的遮光帘。 所以我把原来的旧窗帘,全都替换成厚重的遮光帘。 正午阳光正盛的时候拉上窗帘,也犹如夜晚一般漆黑。简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不仅遮光还隔热。关上窗帘后,房间的温度都能感觉明显下降了不少。 实在是好物。满意的很,我给商家各种追加好评! 中午吃过午饭后,我没有撸狗,念着我的小仓鼠,一路小跑回到出租屋。 我走之前拉好了窗帘,所以回来的时候屋内的温度要比外面低很多。一踏入屋内就感觉一阵寒凉。 “哇!好评好评!良心商家”我忍不住由衷的感叹道。 有这种神器,那得节约多少电费?都不需要空调电风扇了。 我摸黑开灯逗逗我的鼠鼠,玩一会儿关灯午睡。 刚躺下。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咣!咣!咣! 出租屋的房门靠里是木质的,外面包了一层铁皮,这使得敲门声格外刺耳。 咣!咣! “来了!谁呀?” 我赶紧起身,这敲门声刺耳地令人生理不适,让我顾不上穿鞋光着脚就去开门。 我烦躁地用力打开老式门栓,心想着什么事不能电话沟通吗?大中午不让人休息上门来找? 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形肥胖肤色暗沉偏红,光膀子的陌生中年男人。 只一眼,我便一声不吭的关门。这人我根本不认识一定是找错人了。 “等等,别关……” 胖男人忽然挥刀挡住我即将关上的房门。 那是一把带着血迹的杀猪刀。此时刀身泛着寒光,空气中散发出一股血腥味。 我被这突然出现的刀吓得呆住了。保持着关门的姿势,手还停留在半空中一动不敢动。 “抱歉,打扰了!请问你家的狗卖吗?” 胖男人推开门,将杀猪刀收起来,别在腰间。 我这才注意到他周身透露着不祥之气,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血腥味以及腐肉的臭味。 这场面让我有点后怕,一个带着凶器的陌生男人敲开了一个弱女子的门,这谁敢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 “不好意思!请问,你家的狗能卖给我吗?” 胖男人尴尬地搓着他那双肥厚布满老茧的双手,态度谦和地询问我。语气和他的外貌格格不入。 我一动不敢动,上下打量着他。 圆寸头,满脸横肉,乱七八糟脏兮兮的胡茬子。皮肤黝黑肚子上还有很多刀疤。个子比我高不了多少,大概只有一米六五。但他胖的离谱,看上去两三百斤,腰上还缠着粗粗的铁链。 破烂的牛仔裤,牛皮凉鞋下的脚指甲里都是黑泥。尤其是肚子,大的出奇。有很明显的两个巨大的刀疤呈十字状。仿佛曾经被人开膛破肚似的。 触目惊心的刀疤如裂布,让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想如果这伤疤如果是真的,却没有被缝合的痕迹。肚子被人砍成这样神仙也救不活吧?那他肯定不是活人。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沉下心来仔细感应,我看见面前这个胖男人身影,在肉摊前和人争执不下,和一群壮汉扭打在一起,最后被人刀砍死。 啊!果然不是活人,我谨慎地后退了两步。 “抱歉,我很喜欢你家的狗,请问我可以买下它吗?” 胖男人用着极其不符合他气质的温柔语气向我询问。 这时我才回过神来考虑他问我的问题。 他问了三遍,三遍不离狗? “我不认识你,要买狗找别人吧,狗是婆婆的,我没权利决定。”我冷冷地回应道。 胖男人依旧尴尬的搓着他满裂口的胖手。 “小姐,卖给我吧!你家那只阴阳眼的狗。它长得真好看,性格也很好。你放心我不是买它杀了吃肉,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很喜欢狗,想留它做个伴。”胖男人极力解释道。 搞不懂他在说什么。我不放心的上下打量他,用灵力去感应他的气息。 虽然他满身臭味,一股死亡气息。但是灵魂倒是很干净,没有什么恶意,倒是符合他说的话,不是为了杀了吃肉。 我想,他说的是我老家的哈士奇吗?当初买狗的时候是网购的。买的时候说好了要烟灰色蓝眼的哈士奇。最后送过来一只鸳鸯眼的棕色哈士奇。 一路上还被送过来的司机坐地起价,不加钱就给我扔了。当初看它可怜,也就养着了。 这只哈士奇的眼睛就是一只蓝色,一只琥珀色。 可远在老家的狗,为什么会被这个胖男人盯上?他叫我“小姐”,现在这个时代,这可不是个好称呼。那他应该是上个世纪的人吧。 “不卖!我养的好好的凭什么卖给你?你拿什么养它?” 我冷冷地拒绝他,阳间的东西,怎么能卖给死人? 胖男人闻听此言,暗自叹气。 “唉!我下次还会来的,如果你想卖狗,请一定要联系我。这是我的地址……” 胖男人说着递给我一张黑色卡片。我接过卡片,上面什么也没写,忽地凭空消失在我手中。 等我再抬头看胖男人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什么人?连刚刚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也消失得了无痕迹。 第60章 哈士奇与屠夫2 莫名其妙的人。 看来是我这遮光帘买的质量太好了,阳光照不进来阴气太重,连鬼魂也能随意出没了。 我回房穿上拖鞋打开窗帘,把仓鼠笼子挪到卫生间旁边的角落。又用凉水洗了脚,这才放心地重新回床上躺着。 躺在床上的我,怎么也静不下心睡不着。回想起那个胖男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按捺不住好奇心,马上给老家的父亲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家里的猫狗,得知一切安好后,我才放心睡下。 接下来的几日工作繁忙,自从上次被敲门后,家中的窗帘保持大开着,再也没合拢。 尽管如此,可我总能在回出租屋的路上,在阴暗的巷子中闻到那个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每次在我独自回去的路上都能闻到,和初恋一起回去的时候就没有。看来他是缠上我了。 “你要狗就去买别人不要的,干嘛非要缠上我?不卖不卖,说了不卖狗。” 在某次回家的晚上,我站在幽暗的巷子里发脾气对着空气怒吼。 空气中弥漫着沉默。 “别跟着我,别以为我怕你!” 我知道那个胖男人一定在附近。 “请你!卖给我吧!真的很喜欢它,我会照顾好它!它在我这里会更好。请你相信我!” 在我身后的暗处,那个男人再次发出恳求。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缠上我,而且只是执着于让我卖给他一条狗。 可是他态度如此坚决,我能感受到他灵魂深处透露出一丝惋惜,这让我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你去找它吧,看它是愿意跟你走,还是愿意留下。如果它愿意跟你走,不需要你买,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也不会留。” 听见我终于松口了,胖男人激动地从黑暗中显现出来。在我面前郑重的鞠了一躬。 他如此有礼貌,倒让我对他的生活起了好奇心。 “你是屠夫吗?灵魂都被尸体的臭味包浆了,人类的屠夫杀生,那你们是杀死灵吗?。” “嗯!这些不碍事!职责所在,别看我满手鲜血,我可没杀过任何一条狗。” 说起狗来,这个胖男人眼睛里都有光,神采奕奕的。 “哼!你有本事把它骗到手再来高兴吧。” 我从他身体里穿过去,朝出租屋的方向走去。并不是我喜欢穿过灵魂,而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用穿过他身体的方式告诉他,阴阳有别。 别老想着抓我的狗。 既然他那么礼貌,我也不能失了风度,我头也不回的摆摆手,向黑暗中的胖男人挥别。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看见我,傻乎乎地站在巷子里挥手,估计会以为我疯了吧。 几天后我接到老家父亲的电话,他说哈士奇跑丢了,找了一天也找不到。 没想到还真被那个家伙得手了,我在心里暗自愤恨那条忘恩负义的狗,就这样跟着别人跑了? 越想越气的我,想起胖男人曾经给我的那张名片。 这种东西,肉眼看不见。可我能找到它的气息。 当天夜里,我一直等到十二点,阴气最盛的时刻,抱着枕头入眠。 我的灵魂带着那张黑色卡片穿梭到它指引的地点。 它带我来到一条繁华的夜市。 入耳一阵清脆铃声。 映入眼帘的是一些拿着铃铛揽客的小商贩。这样的习俗还挺别致的。 这里像电影里的鬼市,道路两侧是各种地摊货。陈列着各种古怪离奇的小东西,还有卖书的,卖小吃饮料的。灯牌都是纸糊的灯笼。灯笼上的字有简体也有繁体。 远处的街景楼台通明,挂满了红灯笼,煞是好看。看样子,那片区域富饶雅致,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离奇古怪的好玩意呢。 大部分看起来还算比较正常,只是夜市里的人们的服装年代跨度有点大。 有的穿着中山服、旗袍,有的穿着西服礼帽,有的穿着少数民族带着各种暗纹的服装。大部分穿着汉服短打。和我同时代服装的人比较少。 周围的房子看上去年代久远,做工考究。地基皆是坚实的大石垒砌而成,主梁屋檐看得出是榫卯结构。每家每户都挂上各种颜色的纸灯笼。 集市中还能看见极具年代感的电话亭,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通话。 摊主们耐心热情地与顾客们讨价还价,叫卖声络绎不绝。街头巷尾还有犬吠声传来。 这里充满生活气息,和我在电视上看过的那些怪异的鬼市不像。 我拿着那张黑色卡片顺着它上面散发出来的气息寻路。沿着这条街拐了好几个弯,经过一个菜市场,路过一些屠户的摊位。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和视觉嗅觉暴击啊!十几个肉摊,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各种器官,分不清是动物还是人类的。奇臭无比的腐尸味充斥了我的鼻腔。 我紧紧捂住口鼻疾行,这种环境下,也有很多顾客上门做生意,这里的人都吃的什么恶心玩意? 继续顺着黑色卡片穿行过街,从菜市场出来后,我终于忍不住,扶墙大口喘气。 大口大口地呼吸这里并不新鲜的空气,我扶着土墙干呕几口,良久才缓过来。 几声熟悉的狗叫传进了我的耳朵里。这时候我手中的黑色卡片应声而散,消失在指尖。 我看看手上空空如也,又观察了一遍周围的环境。狗叫声好像是从斜对面农家小院里传来的。 从地形上看来,这条青石街应该是市场的后门。 这个方向是后院。墙高大约一米二,前面是瓦房,还有草棚。前面就是刚才经过的屠户的档口。 我轻手轻脚的循着熟悉的狗叫声靠近斜对面那间院子,此时院门大开着。我家哈士奇赫然被拴在院子中间。 它的身旁还被拴了一条成年黑色拉布拉多。两只狗狗看上去感情很好,尾巴摇摆不停,一蹦一蹦的嬉戏打闹着。 眼前的一幕如此美好。月光下的农家小院,两条互相陪伴的看门狗,主人在前面做生意。 哼,可那是我的狗!万恶的偷狗贼,想到这里我就来气! 虽然生气,但我也害怕被屋主发现。毕竟这是他的地盘,能不起冲突就尽量小点动静。 我压住心中怒火,小声呼唤哈士奇的名字。 “杰儿子,过来,快过来!” 傻狗听见我的声音,警惕性的汪汪叫了起来。它原本只会嗷呜嗷呜的狼嚎,现在都学会狗叫了? 我心想不好,这傻狗去别人家都会看门了?主人都不认识了?这会儿瞎叫唤。 我顾不了太多,一个箭步冲过去,抱起它就准备溜走。 傻狗六七十斤啊!重得像猪一样,我抱着他还没出院门,就被它身上的铁链绊倒了。 一个踉跄,连人带狗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呸呸呸! 磕了一嘴稻草和泥。脚都扭伤了。 我一瘸一拐的站起来,抓住狗腿。它似乎还想逃走,一副不想跟我回去的样子。 看它这样我就来气,傻狗被别人迷住了吗?自己主人都不认识了,还就在这里干嘛?说不定等会儿就要被大卸八块了。 “傻狗!不回去就死在这,我可不想看着你死。” 我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教训它。牢牢抓住它的腿,不让它跑。 可傻狗越挣扎身上的铁链越响,旁边那条黑色拉布拉多还以为我们在逗它玩似的。也兴奋的叫了起来,一蹦一蹦地,它身上的铁链也跟着叮铃当啷的响。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想悄无声息的带它回去,这下非要闹得满城风雨。 果不其然,因为这个傻狗闹这么大动静。屋里脚步声渐近…… 哒哒哒哒……急促厚重的脚步声逼近。 屋主从屋里提刀过来查看究竟。 还是那把熟悉的杀猪刀,此时还沾着流淌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地面。 胖男人见到狼狈抓着狗腿的我,和挣扎的狗,一时间也怔住了。 他诧异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紧接着赶紧用腰间的围裙擦了擦刀身上的血,将杀猪刀别在后腰。又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解开了拴住哈士奇的铁链。 “偷狗贼!赶紧把我的狗还给我。” 胖男人一声不吭的解开了哈士奇身上的锁链,退到一边说:“它……它是自愿跟我回来的。” 我蹲下抱着狗脖子警惕地看着男人说:“你还骗人!不是你抓走的,那你拴着它干嘛?不用你拴,它会回家。” “这个…………你舍不得它也可以经常来看它,放心,我不会亏待它的。你来之前也见过了,我们这地方小狗放养会有危险。我拴着也是为了保护它们,有时间我也会带它们出去玩。” 我看地上那么粗的铁链,都快赶上我胳膊粗。始终不敢相信他的话。便狠狠地瞪着他说道: “骗子,你再不放我们走,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哼哼!要是动粗的话,这男人灵魂没有很强大的邪气,这种角色比较好对付。但我不想消耗自己,能威胁就尽量用言语震慑。 “啊……这……我并没有阻拦你们,既然你放不下它,那就带它回去吧。如果将来没地方去了,还是可以回来我这里。黑妞也需要个伴,这么多年了,它也想找个对象。” 我狐疑地打量着胖男人的面目表情。他还是那么礼貌,不像坏人。只是我有点受不了他身上的腐臭味,低头把鼻子埋进狗身上。 狗臭味要比尸臭和血腥味好的多。 他说的黑妞,应该是旁边这条黑色拉布拉多吧。脖子上那么粗的铁链,也不知道这条狗是他从哪里偷来的。 管不了这么多,我直接带着哈士奇离开这座小院,出门时我还恶狠狠的瞪了那男人一眼。 他还是那副满脸讪笑的样子。 第61章 哈士奇3 离开小院,我抱着狗子避开人群。 走了没一会儿我便后悔。出门时没顺手拿条铁链,现在让我抱着这么沉的傻狗,负重前行也走不了多远。 它也是奇怪,只要我放下,它就往那屠夫家里跑。着了迷一样。 我忍不住把它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傻狗!不认主的傻狗!他们会吃了你,狗肉火锅,狗肉汤!你还往那边跑,老老实实跟我回去不行吗?” 哈士奇被我大了几个大嘴巴,嘤嘤嘤地看着我,它的眼神有些委屈。 这副眼神忽然有些似曾相识。 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从前………… 不应该,没可能的。我想。 我也不敢多想,揉揉它的脸。重新抱起它,一步一步地往外走。走累了就换个姿势。实在是抱不动了,就把它背起来。 狗狗时不时的发出嘤嘤嘤的声音,无比哀伤………… 一路上,我给它说了很多话…… 我说:“妈妈忙,没时间照顾你,你在家里听话,守好爷爷,照顾好小猫咪。妈妈爱你呀,可是妈妈也被骗了。明明说好了可以养狗,可以带着你们的…………” “都怪妈妈没用是不是?没能力反抗他们。养了又不负责,很差劲对不对?等过了这一阵,等妈妈赚到钱了,一定想办法把你还有猫咪接过来。” 嘤嘤嘤嘤………… “傻狗,就知道嘤嘤嘤,当初就是知道哈士奇傻,没心没肺的。就是这样我才养哈士奇。狗嘛!为什么要通人性?狗只需要快快乐乐的就好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能理解人心了?” 嘤嘤嘤嘤—— “啊?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了!你为什么变得懂事了?” 说着说着,我哽咽了…… 其实我的婚礼并不开心,并不好。 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学历,没有本事。家庭条件也不好。结婚的时候不敢提条件,婚礼一切从简。连婚纱照都是找熟人拍的,也不专业。 婚礼前一天。因为父母关系缓和不了,母亲不愿意来。我被娘家那边七大姑八大姨指着鼻子戳脊梁骨,没有一个人为我说话。 亲戚们轮番在我面前哔哔,只有杰儿子站出来,挡在她们面前狼嚎。 嗷呜嗷呜地叫。嗷呜嗷呜地驱赶她们。然后杰儿子也被它们指指点点,质问我养个这玩意干嘛? 我说它能保护我啊,比如现在。 最后连狗也招架不住她们的猛烈攻势,连连叹气。 第一次看见狗叹气,像人一样露出遗憾的表情。 我觉得好内疚,明明是我养的宠物,决定好要保护它们无忧无虑地,做一个天真快乐的宠物。到头来我确是那个被保护的人。 我曾经失去过小花。不想养懂事的狗。狗就应该有狗的样子,不应该懂那么多,太懂事就会伤心。我不想它们伤心。 累了,我真的累了…… 扑通一声—— 我背着狗五体投地摔倒在地上。最后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眼皮沉重困倦,不知不觉间,我竟然背着杰儿子走到了黄泉路。 夕阳西沉,芦苇飘荡。 过了黄泉就是人间了吧? 我带你回去………… 可是身体,我的灵魂已经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杰儿子凑过来舔舔我的脸,抖抖身子。热情地在我身边转圈摆尾巴。 它又恢复了以前没心没肺的样子,试图安慰我。 “哇啊啊啊~~~” 我像个小婴儿一样,哭出了声,放肆的哭了起来。 它的尾巴摆的更欢了。我理解它的意思。哭出来就好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哇啊啊啊啊~~呜呜~~” 加倍难过!我更难受了。我能感应到它的心声。 杰儿子真的离开我了,它死了。 只有亡灵的内心,才能被我感应到。 “呜呜呜呜~傻狗~,叫你不要跑出去,不要乱吃东西,为什么不听!呜呜呜呜~对不起啊!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呜呜呜。” 带它出来揍它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它的眼睛已经不是活着的生灵的眼睛。 我看到它和小花一样的眼神。那种遗憾,那种不舍。 我以为以前我还小,没能力保护好自己心爱的东西。现在长大了,可以保护它们了。 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嫁人了什么都由不得自己。养宠物也要看夫家的脸色。他们不喜欢我便不能带在身边。 所以我不敢承认,不想面对杰儿子的死亡。 到头来,我还是一无所有,什么都保护不了是吗? 杰儿子凑过来用鼻子戳了戳我的脸,做了最后的告别,便转身回去了。 它一步三回头,我像个尸体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目送它远去。 我知道,我都知道。 经历了那么多灵异事件,我怎么能看不出来那个屠夫的来历呢。 亡灵死后并不会马上得到投胎的机会。排不上号,就会暂住在亡灵界。和人类的社会差不多,也要各司其职维持正常的生活运转。 像杰儿子这样没有什么特殊贡献的狗,估计排几百年也排不到它。 与其一条狗孤零零的活在灵界,能够被别人看上,收养起来那也是很幸运的。 而且那只拉布拉多很有灵性,他俩作伴更加不会孤单。 是啊。我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要不然也不会松口让男人去找它。 我就是不愿意相信它死去的事实。 我就希望我是个神经病,什么灵异事件什么乱七八糟的根本就不存在。我的狗还活着,它只是跑出玩迷路了而已。 呵呵!啥也不是。 …… 灵魂经历一夜的奔波,醒来后我整个人都累瘫了。 被闹钟吵醒的我,直不起腰来,起不来床。打电话请假,又接着睡了大半天。 恢复了一点精神后,起来喂仓鼠。 不动了…… 它一动不动了……身子僵硬了…… 吃得饱饱的,安详的躺在小窝里。 我看着尸体边上飘起来的小仓鼠的灵魂,对我挥爪。 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问它的原主人。 “喂!它怎么死了?怎么突然就死了?之前好好的也没病,能吃能睡胖胖的啊!” “它……不清楚,它也是我领养的。我养了一年半,之前不知道别人养了多久。应该是寿终正寝了吧。” “什么?”我有点接受不了,这才到我手里养了一个月,这就嘎了? “仓鼠的寿命只有两三年,我确实因为工作忙才没有时间养。抱歉,这个我也没办法。” ……………… 电话那头原主人连连道歉,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小仓鼠的灵魂已经消失了。只剩下它小小的尸体。 我收拾好它的遗物,洗干净放进柜子里。用纸袋装好它的尸体。做了一个简单的告别仪式。 下楼把它的尸体扔进垃圾桶了。 没有灵魂的肉体,就是一堆废料。城市里没有地方埋,公园。花坛都很远。 我累了,就这样吧。 第62章 幽灵旅馆 行业旺季,厂里订单越来越多。初恋父母节约成本不肯多招人。基本上每个人都身兼数职,忙得不可开交。 我每天累到很晚才回去休息,一天只睡3-5个小时。总是给我们画大饼,说年轻人不需要久睡,忙过这一阵就好了。 身体上的劳累倒不算什么,可是我这通灵体质睡也睡不好。 总是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眼前晃。奇怪的家伙们会在我工作的时间不停的问我。 “嘿嘿,看不看得见我?你能听见吗?……” 三个幽灵一脸兴奋的凑到我眼前挥挥手。这三个鬼两男一女,高矮胖瘦各不相同。 “你在做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我假装看不见,转身继续工作。 “你要去哪儿?你应该能看见我们,你身上有灵气!竟然是灵气耶!” “好少见的人类哦~” 我继续装聋作哑,视而不见。能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对鬼魂是这样,生活中对人也是如此。 “哦~原来你不会说话呀?你们看!她好像是个哑巴。” “她不会…………真的看不见我们吧?” “不是吧?可她身上有灵气,那就是假装看不见咯?” “会不会是你们俩太烦了,她才假装看不见?她讨厌你们哦~” “不对!她应该讨厌你才对,谁叫你贴那么近?冒犯到人家了。” “哪有啊?她听不见我才靠近点说话的,我这么贴心有礼貌,才不会被讨厌。” ………… 唉……这几个家伙烦不烦?围着我转圈,问个不停。真的是受不了他们了。我忍不住鄙视了他们一眼。 “喂喂!她刚刚是不是嫌弃我们了?” “她刚刚瞪了你一眼!我没看错吧?” “她果然能看见!” 啊!糟糕,被发现了。 我赶紧假装眼睛进沙子,眨巴眨巴眼睛,让眼泪流下来。再假装去找纸巾换个地方暂时摆脱他们。 看样子,应该只是幻化成人形的精灵一类的。因为我在他们身上感应不到阴气,那就不能说是鬼魂。 如果平时不忙,我偶尔会和这类灵体聊聊天。最近是没机会了,每天累成狗,被缠上还要消耗精力应对。 白天会出现的家伙不一定是鬼魂,也有山精妖怪之类的。这些家伙思想单一,多半都没有恶意。但是很难缠。一旦粘上了,就会喋喋不休的问我好多问题。 好像我这体质很容易吸引精灵一类的。他们的存在只有我能看见,也只有我会被烦到。 除了精灵还有鬼魂。本来普通一些的鬼感应不到我体质特殊。可自从上次鬼市晃悠回来以后,越来越多奇怪的家伙找到我,求我帮他们完成生前的遗愿,或者探听一下人间的消息。 可能是生魂格外少见。搞得鬼尽皆知。 有一些听起来很可怜的,能帮的我会帮一些。 所以啊,我最近真的是很累了。忙完工作,还要处理灵异事件。光是听他们讲他们的故事就很消耗精力了。 那些精灵,妖灵之类的。他们原本就不是人,修炼得会说人话了以后,好奇心爆棚,更多的是一些无聊的家伙,单纯的对人间好奇。就让人烦。 尽管每天睡眠时间很少,我也能一夜十六个梦,每个都是清明梦,细节还都记得。 仅有的几个小时睡眠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我的身体日益憔悴,没时间好好休息。 最近几个月来例假,疼得受不了,靠吃药止疼。以前都不这样的。 坚持了两个月,真的是忍不住了。 我找了个机会,和初恋商量着想请个假。 “还有十天左右来例假,我想请个假好好休息几天。最近没休息好,上次疼到受不了,这次恐怕真的扛不住了” “好,到时候安排其他人接替你” 初恋回答的很干脆。 等真的到了那天,根本没人接替我。 我的小腹一阵一阵抽痛,疼得浑身直冒冷汗。 那一天失望无比,我身边的人,总是一些说话不算数,言而无信的人。 不过这些不重要了,身体要紧。我扔下手上的工作,一声不吭的回去休息。 我害怕被发现的话。会说我矫情,不让我走。所以我是悄悄溜走的。 回出租屋躺着没多久就被初恋一家打电话问责。 他们真的是要钱不要命,一家子忙的要死不愿意多招几个工人。然后把辛苦一年赚的钱,年底全部扔进医院。 工作的时候全部亢奋得像打了鸡血,不眠不休。休息的时候花钱如流水。年底体检一堆毛病,去医院开药就像进货一般,装一箱子药回来。 然后还说我吃不了苦。 我也不想要钱,也不想吃苦,三观不合,相处难行。 一路上想着这些个烦心事,我回屋拉好窗帘,屋子马上被黑暗笼罩。 我一边吹着空调,一边用热水袋敷小腹。磕一颗止疼药好好睡一觉。 睡了一会儿恢复了一些精神后,迷迷糊糊的感觉灵魂又不知道被召唤到何处。 等我回过神来时,又是一个世界了。 时间是夜晚,我的面前出现了一栋破落的民国风建筑。三层楼,规模很大,看上去有四五百平。 它孤零零的坐落在黑暗中的荒郊野外。 从外面看去,只有一楼亮着暗淡的灯光。二三层漆黑一片。半数窗户玻璃破损。二楼有一些窗户开着,被风吹得咯吱咯吱响。三楼窗户背后的暗处总觉得有人站在那里窥视着我。 倒是一楼门外醒目的霓虹灯招牌。亮得晃眼睛,上面写着: “??旅馆” 这……我这debug连旅馆名字都看不见吗?视线中显示旅店名字的地方,模糊一片。 门头上滚动着五颜六色的灯牌,写着欢迎旅客入住等,宣传标语。 忽起一阵狂风袭来,寒冷刺骨的风将我身上的衣裙吹起。我急忙裹紧衣服,进旅馆暂避。 我推门进入的一瞬间,感觉到身边阴气阵阵。一下子意识到这是一间: 幽灵旅馆? 我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段记忆。好像我曾经去到过类似的地方。 “不存在于人间,只为鬼魂服务的旅馆。” 原来还有这种地方存在? 诶……我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 我踏入大厅中间。菱形格纹的地板很有古典气息。 室内没有电灯,只有收银台和旁边的休息区,四周的墙壁上摆放了烛台照明。 蜡烛微黄的暖光也温暖不了这种阴地。前台穿制服的小姐姐的脸色,也被这忽明忽暗的烛火映衬的格外诡异。 看来我不是第一个客人,前面还有顾客在排队等待。 一行六个看上去像旅行者的背包客正有说有笑的洽谈着。 前台姐姐正在给他们办理入住。 这个时候一阵沉闷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我回头看去,原来是一位面庞消瘦的中年大叔,从楼上下来。 他一身黑色风衣,头发有一些灰白,唇上一排小胡子。看上约摸四五十岁的样子。眼窝深邃戴着单边眼镜,侧身倚靠在楼梯扶手边看向前台登记处。 看他的模样,似乎在思量着什么。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还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邪笑。 我有预感,这间旅店会有事发生。目前还搞不清楚原因,现在我也回不去,就暂时栖身住下吧。 等前面那六个人办理完入住手续陆续上楼后,我也走到前台登记信息。 “不好意思没有空房了。” 前台的制服姐姐面色冰冷地拒绝我的入住请求。 “什么意思?你们旅店这么大,也没见几个房间亮着灯,住六个人就住满了?” “不好意思,您去找别家店吧,我们这里已经住满了。” “你开玩笑呢?外面荒郊野外去哪里找第二家旅店?厨房,柴房,仓库也行啊,不一定非得是客房。我又不是不付钱!” 前台姐姐顿了顿,上下打量我。然后说道:“没有空余的地方,赶紧滚出去!” “什么——?”她竟然叫我滚出去?我气得与她争执起来“态度这么差怎么做前台的!我偏要住,有本事赶走我!” 前台姐姐欠了欠身,不理我。 我越想越气。干脆一屁股坐到旁边休息区的沙发上,直接躺在上面睡。 “请你出去!” 前台姐姐从吧台走出来,拽着我的胳膊把我往外赶。 她苗条的身躯竟然力大无穷,拖着我,给我扔出门外。 只听嘭!的一声,大门被关闭。 里面锁门的金属齿轮转动的声音响了很久,似乎反锁了好几层,生怕我闯进去似的。 愤怒使我面目全非! 我气得咬牙切齿地对着大门拳打脚踢。 “开门!再不开门,我砸烂你们所有玻璃!” 外面阴风如浪,一阵又一阵吹得人透心凉。任凭我如何叫喊,里面的人也不为所动。 再继续下去,纯属浪费体力。看来我只能露宿荒郊野外了。 我委屈巴巴的蹲在旅店的门口,蜷缩着抱着腿闭眼小憩。 外面太冷了,这种阴冷不是空气温度低的那种冷。冷的让人浑身不自在,说不上来的难受。 也许是看我太过可怜,身后的门锁响了。 门锁转动,发出金属的咔嚓声。 从屋里走出来一个黑色风衣的中年男人。是之前从楼上下来的那个人 男人弯腰,伸出他那双与年龄不符,看上去苍老无比的手。对我发出邀请。 “进来吧!呵呵。服务员不懂事,别和她一般见识,怎么能让贵宾露宿街头呢!” 我诧异地抬头看他。 这人虽然此时微笑着,但是全身散发出强大的恶意,灵魂肮脏无比。 我没敢触碰他的手,站起身来与他保持距离。 “谢谢” 我简单道谢后,从他身旁穿过,尽量不触碰到他。他身上的气息让人讨厌。 我想,只是借住一晚,等天亮了自然就回到现实了。只要他不对我有坏心思就行。 不得罪他,应该没事。 进屋后,前台的制服姐姐恶狠狠的瞪着我。 我心里还有余气,也不想理她。 身后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对前台姐姐说。 “给她开间房” 小姐姐装模作样的翻了翻厚重的登记本。 语气不耐烦的说:“没有空房了” 男人假装温柔地笑了笑。 “呵呵,二楼走廊尽头有一间凶房,前不久刚死过人,血迹还没来得及清理。若不嫌弃,您可以暂时住在那间房。我们不收您房费。” 此言一出,我观察到前台小姐姐脸色出现一丝惊恐,又瞬间镇定下来,装作若无其事。 我想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吗? 说到凶房?这里不都是鬼吗?鬼住的地方又如何提及“死”这个字?又怎么会留下血迹?难道鬼也会被杀死吗? 听起来这里曾经似乎发生过诡异的事故。这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好吧,我不怕,你们给我准备一套干净的被褥换上就行了。” “那是一定的!您先在这边稍坐片刻,我安排人去简单打扫一番。” 中年男人的假笑很难看,有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他让我在这里等,自己上楼了。 应该是安排客房服务人员给我清理房间去了。 大厅里只剩下我和前台的制服姐姐,她之前撵过我,我也不想搭理她。 前台姐姐一直瞪着我,板着一张脸。我窘迫的坐在沙发上等候,气氛很尴尬。 也许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前台姐姐冲泡了一杯热茶端到我面前。 她屈膝蹲下给我斟茶。 我有点意外她怎么态度180度转变,正犹豫要不要接过茶杯。 “怕死就锁紧房门,无论外面发出什么声响都不要出来,也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不要点蜡烛。记住!这里的东西不能吃,这杯茶也别喝。” 本来我已伸出手,准备去接茶杯,然而她的话却如一道电流击中我,使我瞬间缩回手。 我一脸惊奇地瞪着她。 制服姐姐若无其事地将茶杯放到茶几上,起身回到吧台。 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 “祝你好运!” 第63章 幽灵旅馆2 一刻钟之后,从二楼下来一个戴眼镜的女仆,一路小跑来到我面前。 “您好,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跟随我上楼。” 这位女仆看上去比我还小,十几岁的样子。语气冷冷的,像机器人,又像………… 纸人? 这种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不由得仔细看了看她的脸。 她那藏在厚重眼镜下的眼睛,犹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气,更无灵魂的气息。 我又转头瞟了一眼前台姐姐。 果然不一样,前台姐姐身上的气息我能感受到。 恰好在我观察前台姐姐的时候,她也在看着我,并给我使了个眼色。似乎在提醒我什么。 “客人,请随我上楼。”女仆提醒道。 “哦,好的。” 我回应了这位眼镜妹。她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模样,比我小,暂且就叫她眼镜妹吧。 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看上去年份比我爷爷还长,踩上去发出卡兹卡兹的响声,残破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可眼镜妹踩上去不会发出半点声响。这不禁让我怀疑,她是不是没有体重? 我们上到二楼,连微弱的烛光都没有,这里的老板可真会省钱。 迎面而来一条狭长幽深看见尽头的走廊。走廊两边有很多房间。有一些房门大开着,月光从房间里的窗户投射到走廊中间,清冷的月光是这里唯一的照明。 这门开着,无人居住的样子。不是有空房间吗?为什么要说谎不肯留宿我? 眼镜妹在前面越走越远。我赶紧跟上去。 越走越深…… 我们在黑暗的走廊中拐了好几次,虽然这里很大,倒也没有大到像迷宫一样的程度吧? “喂!到了没啊?刚刚不是有空房间吗?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不想走了,驻足不前询问眼镜妹。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不怀好意地窥视着我。 眼镜妹像木偶一般,机械地回头直面我。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 “嘘——!别吵醒客人” 她只说了这一句,然后继续转身向黑暗中走去。 客人?有其他客人吗?我们走来的一路上没听见其他声响啊,即使是居住鬼魂的旅馆,那也应该有鬼气才对。 可我到现在,没感应到有别的鬼气。 明明是空房间…… 好吧,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要干嘛。 我继续跟着她在漆黑一片的走廊中穿行,寂静的夜晚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回荡。 跟着她在黑暗中又拐进了一个走廊。这次的走廊中间赫然出现一道大门。 眼镜妹推开门,我的耳朵终于热闹了起来。 里面传出来嘈杂的欢笑声,是那些在我之前登记入住的青年们的交谈声! 他们在屋内大声讨论登山旅程。 眼镜妹身上忽然凝聚一股阴气,径直走到青年们所在的那间房门口,站在门外厉声道: “该休息了!客人们。请回到自己的房间。” 屋内的喧嚣立即戛然而止。 不一会儿,几个青年从屋里出来,一言不发地各自回房了。 那几个青年回房后,眼镜妹身上的阴气立即散开,又变成之前毫无生气的模样,继续转身给我带路。 这一幕看得我目瞪口呆! 他们为什么那么听话?说休息就休息?眼镜妹是纸人傀儡吗?这店里的工作人员除了前台姐姐就是那个风衣男人。背后的操纵者是那个男人吗? 其实我只要触碰一下眼镜妹就能感应到幕后操纵者是谁。我可以通过接触,反推感应到操纵者的气息。但现在我还不想这么做。 知道的太多了不好。 “到了!”眼镜妹的嘴里机械性的蹦出这俩字。 她停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拧开门锁,摊开手直挺挺的站在我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诶?不是恐怖电影里,酒店尽头的房间都是不吉利的吗?这就给我安排上了? 我心里有点膈应。 这……算了,客随主便吧。 看样子她是不打算进去了。 我礼貌性的对她点头致谢,眼镜妹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房间内没有任何照明,昏暗的月色斜照在地板上,灰尘厚像地毯。 一股霉味和腐臭味扑面而来,还好我也经历过大场面,这腐臭味没有之前那个屠夫家浓烈。我还能受得住。 我小心翼翼的迈着脚步走进房间。只听背后“砰!”地一声。门被关上了。 借着月光我才看清,原来这扇门上半部分是玻璃做的。下半部分是木质的。 站在外面可以看见屋里的一切,所以我也能看见眼镜妹关门转身离开的背影。 好奇怪的设计。趁现在窗外的月光明朗,我仔细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 很小的房间,一张靠着窗户的小床。旁边是书桌,里面有个独立卫生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房间的壁纸倒是挺特别的,像炸开四溅的水滴。 我走近书桌,看到桌上有一些信纸,上面似乎写了什么。桌上有个烛台,有一支残留的蜡烛。 正想着打开抽屉找一找打火机火柴什么的,可以点燃蜡烛照明。 就在我触碰烛台的瞬间,我的眼睛里闪现一幅骇然的画面: 画面里,一位青年进入这个房间不久后,拿出纸笔想写点什么。月光太暗看不清文字,他随手点燃桌上的蜡烛。却不想,烛花犹如赋予了某种魔力,在黑夜里妖异盛开引来一个可怕的怪物。怪物硬生生将他的头咬断,怪物充满力量的双臂把青年的四肢折断,全部吃进嘴里。 青年的血,像喷泉一样四溅到墙壁上。原本干净的墙壁,被鲜血淋漓。 这一幕实在是惊悚至极,吓得我的手不由得一抖,烛台掉落。 烛台掉落的刹那间我回过神来,抬脚接住了这樽金属烛台。 “不要点蜡烛,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我忽然想起前台姐姐的话。此时我才意识到事情变得很糟糕了,她既然有心提醒我,为何不直接说出实情呢,难道被胁迫了? 为了验证刚刚看见的一切,我稳定心神,小心翼翼的贴近墙壁。仔细观察着墙壁上的雨滴壁画。 这雨滴像是浮雕,上面覆盖了一层灰尘。我用手指轻轻拂去表面的尘土,抠了一块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这一下令我心头大骇!!! !!!! 这……这…… 这不是水滴,是干涸的血! 我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惊得一下子跳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局促不安不知如何是好,蹲在房间中间陷入了窘境。 血啊!我最害怕血。倒也不是血,可是刚刚看见的画面,与现在身处的环境高度吻合,这里发生的一切,就恍若刚刚发生。 第64章 幽灵旅馆3 不慌不慌,我安慰自己。老老实实的待着,不出声,不点蜡烛就没事吧。 不管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与我无关。管好自己就行。 我怕蹲久了腿麻,小心翼翼地起身摸到床上坐着。还好他们给我换过床单,至少这上面没有灰尘,现在这张小床是整个房间唯一的净土了。 空气中弥漫着腐血味,在这种环境下心绪很难稳定下来。我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团,释放灵力驱散这些气味。 “散!” 我小声的说出这个口令。 一阵银白色的光从我胸口散出去,驱散了我周围的阴气与腐血味。 诶?真的有用!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拥有灵力,并且这种能力还日益增长。 除了灵力以外,最近越来越多奇怪的记忆在我脑海中浮现。每当我遇到灵异事件危急关头,这些记忆就会驱使我做出正确的应对方案。 比如刚刚这个“散”。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个字。好像到了这个时候,就应该这样做才对。 结果确实有用,可代价是………… 我刚刚那一下子,好像消耗了很多能量。身体一下子虚弱了很多,好想睡觉,困意一下子袭来。 眼皮沉重,身子骨都软了下来。这种环境不能睡,我想着。想抵抗这种困意,但还是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 不知道睡了多久,恢复了一点精力的我再次醒来。 “啊——” “不要!!!别过来!别过来。救命啊!” “砰砰砰砰!”拍门声! “快开门,救救我!!求你们救救我。” “恶恶恶恶恶恶恶恶恶——” “啊——…………” 什么声音? 我不知道自己是被房间外面吵闹的声音惊醒,还是因为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精力自然醒来的。 总之,这凌乱的呼救声一下子带动了我的情绪。我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怔怔地盯着房门的方向,透过玻璃看着走廊的黑暗处。 走廊深处,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晃动。 “啊——救命,谁来救救我!求放过,救命啊!!!快逃,你们快逃!” 绝望的呼救声在走廊中回荡。 一个人的声音,两个人的声音,三个人………… “快逃!要活着出去,一定要活着出去。!!快逃出去!!” 这是第四个人的声音。 “恶恶恶恶恶恶恶恶……” 咔!咔!……咔!咔! 骨头折断的声音,还有物体被拖行的声音。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但这声音,格外瘆人。像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我能感应到,有某种强大的怪物正在大快朵颐。 它把这些人的灵魂当做玩物,破门而入以后,拖行到走廊中虐杀,拆解,然后再一口吞掉。 像是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狠厉的老猫正在追逐老鼠。被捉到的老鼠会被折磨玩弄,它享受猎物们散发出的恐惧气息。 与呼叫声同步的是更浓烈的血腥气与阴气。 “恶恶恶恶恶恶恶恶……” 奇怪的叫声,听起来狂妄放肆。这就是行凶者吗?这气息像众多恶念凝结而成的怪物。 等等! 刚才我听到第四个人的呼救声。在我之前这里不是住着六个青年吗?那还有两个?…… 遇害了吗? 我忍不住用灵力去搜寻在场所有灵魂的气息。 还有一个! 第65章 幽灵旅馆4 呼吸声! 我感应到离我最近的客房有急促不安的呼吸声。 还有活着的灵魂! 鬼也是人死后形成的,有一些会保留活着的习惯,他们也会呼吸、行走。相貌与常人无异,甚至不记得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 咔!咔! 骨头折断的声音,又是一个灵魂被折断了。 灵魂不会被折断,但是恶魔喜欢把他们变成活着的样子去玩弄。 拖行声—— 阴沉的家伙越来越近了,它正在向我房间的方向走来,他是在逐一追杀我们吗? 我想起了前台小姐姐的话,难道不出声,不点灯就真的会平安无事了吗?难道我就应该听着他们受折磨的声音,苟活于此吗? 不!我不能坐以待毙。 虽然不是亲眼看见,但是任由他们在我身边被残杀,不去做点什么的话,我的内心也会不安。 与其被当做猎物杀死,不如团结起来寻找一线生机。 我撩开裹紧的被子,悄悄蹲行到房门口。从门缝里偷偷观察走廊中间的一举一动。 果然如此。一头身形巨大青面獠牙的鬼怪正在玩弄被他扭成麻花的“人” 这样的游戏实在是令人汗毛战栗。 被它玩弄的灵魂的呼救声越来越弱,一直到气息全无,怪物才开始俯身进食。 时机正好! 我趁着怪物背对着我进食的这会儿,迅速开门一个侧身翻滚,闪到隔壁房间。 “术!” 房门是紧闭,我的手掌触碰到门的一刹那,脑子里忽然闪现出这个“术”字。我的身体就从门外穿进去了。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惯性的缘故,身体失去平衡摔了个跟头。 走廊的画面随之传进我眼睛里: 怪物骇然的正脸就印在我眼眸中,它听见了我的声音,回头一望却什么都没有。 还好没被发现。 我又赶紧凝神感应房间里的灵魂气息。屋子太暗,想要找到隐藏起来的魂魄也有点消耗能量。我毕竟不是那个怪物,没它有经验。 这个房间里的陈设和我住的那间相差无几。我在书桌旁边的角落里发现了青年的灵魂。 此时此刻,它极力隐藏自己,把自己变成了一团黑影子,紧紧贴着墙壁,恨不得把自己融进墙缝里。 唉!这种做法,连我都瞒不过去。等外面那个怪物吃完了进来,抓他不是像老鹰抓小鸡仔一样简单吗? 我轻手轻脚凑到他跟前,对他说:“嘿!小哥!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 墙角的黑影一动不敢动,还假装自己不存在呢。 “我都发现你了,外面那家伙比我厉害多了,你这样藏不住的。快出来吧!” 听见我的话,墙角里的黑影逐渐显现出一个人形。 这是一个青年男子,看上去肤色偏黑,身体粗壮。一看就是常年户外旅行的。长得倒是有几分好看。 他可能也是第一次遇见这场面,被外面的动静吓得有些呆傻,直愣愣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不想死,可你死了。死了就应该去地府报道,总比在这里被怪物吃掉的强。要不你配合我,我救你出去,你去地府搬救兵,救救我呗?” 小哥听见我说的话,嘴唇动了动,可还是保持沉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快点!没时间了,你再不做决定,我俩都得死在这里。我还没活够呢。”我恳切的催促他下定决心。 “死……死…死……我死了?”青年呆滞的问。 “唉,你先别管死不死了。你就说想不想离开这个地方吧。” “想……想……” 他刚一说想,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指在我自己手心中写了一个字。紧接着迅速握住青年的手掌,只感觉手心发烫,那个字就像有了生命一样活了过来,附在他的掌心中。 (°_°)………其实这一番操作,我现在回忆起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实现的。也不知道自己写的什么字。这个技能,到现在也没用过第二次,大概就是言灵的力量吧。 “好了,按照怪物的进食习惯来看,它下一个就得来这个房间了。我替你挡着,你现在去我房间,就是走廊尽头的那个。你试着从窗户溜出去,看能不能行。” 这里整栋房子都被布下结界,想要穿墙飘到外面去是不可能了。刚刚我出来之前全身的灵气扩散在走廊尽头那间房子里,也许能从那边闯出去也说不定。 其实我心里也没有把握。 “好……好的,那……那你呢。”青年看着掌心逐渐显形出来的浅白色文字,又看看我,一脸担忧的问。 看他这愣头愣脑还会担心我的模样,我可不想在这种什么都不懂的新手鬼魂面前丢脸。 我一本正经的说:“没事,我是生魂,它再厉害一时半会也杀不死我。想弄死我,他还费点劲。你不一样,你被抓到就真完了。” 交代完这一切,我又仔细凝视他的脸。没想到这生死关头,最后是一个陌生鬼魂陪着我。 “嗐!挺好一小哥,竟然是个结巴。赶紧去吧!” 青年走到门口,听见我的话,顿了顿。回头郑重的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 “我不是结巴。你要也要活着回去。” 他目光坚定的望着我。说完他便开门转身离去了,还顺手给我关了门。 只听房门“砰!”的一声。 我的心咯噔一下………… 完了!这个傻子。他是鬼啊!!!他开什么门!他就不能穿墙出去吗? 希望刚刚燃起,还不到一分钟就被熄灭。 开门声惊动了走廊中的大怪物。青面獠牙的怪物此刻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因为它一回头,发现了站在门口的青年。怪物没想到,会有猎物敢直面它。 他们目光对接的一刹那,怪物如疾风般袭来。一口吞掉了青年。这一切就发生在我眼前。 ……………… 怪物甚至都不咀嚼一下,眨眼间一个灵魂彻底消失了。 我马上反应过来,赶紧冲过去关上门。关门的时候,身体突然一阵剧痛。像是身上的骨头缝裂开了一般。 “恶!!!” 与此同时,门外的怪物发出一阵痛苦的嚎叫。凝聚在他身上的阴气如山体崩裂般炸开,四散出去。 我也因为受不了身上的疼痛,瘫软在地。背靠着门扉。 疼痛感只在那一瞬间,过后便是深沉的无力感。好像发了一场高烧以后,虚弱得连呼吸都很累。 不过还好,我还能感应到怪物的气息也弱化了不少。此时的它,估计也动弹不得了吧? 这是青年的力量吗?他是有毒的果子吗?吃了就爆炸? 我想了一会儿才在记忆里搜寻到,这是言灵的力量。 灵魂对生的希望化作愿力,产生了共鸣。施术者用灵力写下文字凝聚这种愿力,文字就会变成强大的咒术。能当做武器消灭敌人,也能作为守护印记抵挡伤害。 咒言的强弱与愿力和施术者的灵力相关联。 也就是说,如果我足够强大,如果青年想活下去的信念足够坚定。那怪物会不会被彻底消灭呢? 可怪物现在还尚存一息,我也气若游丝地瘫在这。这是不是因为我还很弱? 如果我能强大一点就好了,就可以保护他们了。为什么我的记忆,总是断断续续,总是只有危急关头才能出现。总是刚刚好保命,不能多做一点事呢。 其实在青年开门那一刻,我感应到了他的绝望。 他走出门的时候,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他的同伴。他看见支离破碎的灵魂。被扭曲成麻花一样的灵魂。 在那一瞬间,他崩溃了。生的希望彻底湮灭,他只想与怪物拼杀,所以他并没有躲。 不是怪物太快,而是他不想活了。 守护咒言失去了求生的愿力,力量大大减弱。要不然死的就是那怪物了。 可恶!我为什么能感应到这一系列的心理活动。我为什么要经历这一切?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莫名其妙的被卷入这场纷争。真是可恶。鬼嘛,吃同类也很正常,弱肉强食,和大自然中的野兽一样嘛。 我为什么要干预他们?该死死,该活活,不是说万物都讲因果吗?那是他们的因果,关我屁事。我为什么要难过。 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我哭的像个傻比一样。想到那个送死的蠢货就气。 一阵痛哭过后,这里的阴气也散得差不多了。可我还在这里,还没有醒来。 我擦干眼泪,整理好心情。开门看了一眼那个怪物。它虚弱得像死了半个月似的,深绿色的脸都变成青绿色了。一动不动的。我在他脸上狠狠踹了几脚,一点反应也没有。 可惜,我还真不会抓鬼。很多次都是遇强则强,跟谁都是55开。这鬼对我没威胁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怎么用。不知道怎么消灭它。 我研究了一会儿,茫然无措。关闭房门。 这次可是累瘫了。想躺床上好好休息一会儿,忽然又有个危机意识从我脑海中闪过………… 我跨过怪物的身体,去隔壁房间搬过来枕头被褥。在床上伪装成一个熟睡中的人形。 然后我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脏兮兮的床底下躺着了。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定会有人来补刀的。 第66章 幽灵旅馆5 床底下冰冷潮湿,霉菌和腐臭味充斥着我的鼻腔。我只能强压住吐意安静贴在地面,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灵气消耗太多,身体亏损严重注意力无法集中。 好累好累…… 我想稍微睡一会儿没事吧。 此时安静得可怕,连外面的风声也停止了………… 我数着自己的呼吸声睡过去了…… ………… ……………… 人在危急的环境下睡着,潜意识也会保持清醒。就像野外的羚羊,即使睡着了,也能察觉出潜伏在草丛里的伺机而动的狮子。 没有天敌的动物,往往最先灭绝。越是腹背受敌,生于忧患的家伙,越能活。 这是因为长期处于威胁生命的环境下,锻炼出来的危机意识。 我就是这样,从小和这些奇怪的家伙打交道,对阴气,邪气,煞气等负面能量熟悉得就像回到自己家。 反而正面能量对我来说,会让我浑身难受。就像一个常年行走在黑暗中的人,突然有一天见到夏日正午的阳光。 他不会觉得阳光多温暖,只会觉得刺眼、难受、陌生……他更喜欢回到黑暗中去。那里才是舒适区。 也不知道是与生俱来,还是后天环境所致,我对负面能量的熟悉度,比任何人都高。越是黑暗,我越能看清一切。 我的眼睛早已被黑暗侵蚀,这也许是人们所说的通灵。 所以当危险渐近的时候,我的身体会比我的意识醒的更快。 我好似一具安详的尸体,在黑暗中的床底下平静又突然的睁开眼。仿佛诈尸一般。 仔细听!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沉闷的脚步声,如鬼魅般靠近。 听声音有点像皮鞋发出来的那种“嗒,嗒”声。 声音从远处的走廊缓缓传来,一步一步向我所在的房间逼近。 皮鞋的主人也许是看见了什么,脚步声忽然由稳变急。临近房门口的时候,又乱的像慌乱的小兽。 声音变得杂乱。 “嗒,嗒,嗒” 听起来,这人像是乱了心弦,又带着怒气。脚步声乱且沉重。 我有些好奇地看向门口。 一刻钟以后,门锁缓缓转动,那双黑皮鞋悄声踏进屋子里。 这时候他应该能感应到我身上的灵气。因为虚弱的我,无法隐藏自己的气息。 他一定会杀死我,此时此刻正是好时机。 皮鞋的主人一步一停,他在揣测房中之人是否真的熟睡。 一步,一步,缓缓靠近。 我从床底只能看见他的半身,黑色风衣。应该是旅馆老板。 只见这人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月光反射到匕首上,晃迷了我的眼。 好机会! 对他对我来说都是。 我只等蓄势待发!!! 旅馆老板扬起匕首胯步上床刺杀的那一瞬间,我一个侧身翻从地上滚出来。又迅速从他身后反扣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勒住他。 我像一个疯子一样,一只胳膊狠狠扼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双指抠入他的眼眶,身体里爆发出强大的邪气。满脑子都是杀了他,撕碎他的念头。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啊——!” 旅店老板的脖颈处被我勒得青筋凸起。但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反手将匕首捅向我的腹部。 突然被刀刺中身体,痛感强烈,一时间我的力量放松被他挣脱开。 “哼!小妮子身上哪来的邪气?看来你还有点本事。不过也仅限于此,待会儿就拿你献祭给我家大人!” 旅馆老板用匕首指着我狂妄的说道。 刚才那一刀应该不是普通的刀。竟然能刺中生魂。 我看到刀柄上贴着黄符,记忆深处好我好像害怕这样的符咒。可这不是道士驱邪的符咒吗? 嗐!先不管这些。 这旅馆有意思啊?本身是鬼,还会用符咒,还吃鬼养鬼。 我手捂伤口,半蹲在地上用灵力修复伤口,可怎么也修复不了。 “献祭?什么邪门功法?”我故作镇定地问道。 旅馆老板轻蔑的笑道:“呵呵~要死之人没必要知道这么多。” 说着他便又挥起匕首向我刺来。 这下我被彻底激怒了,呼吸急促脑子混乱。身体里的邪气压不住,如同一枚炸弹爆炸出来。 我伸手挡住刺向我的匕首,利刃势如破竹贯穿我的掌心,钻心的剧痛从手掌渗透过来,一时间我仿佛失去意识。 就在我意识模糊不清的这一刹那,我忽然邪邪地对他一笑。 嘴角的虎牙寒光一闪。 “被抓住了哦~千万别跑哦~!嗯哼。” 啊!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说出这种话。 只见我的身体,不,灵魂。像被另一个怪物取代了一样。用那只被匕首刺穿的手死死攥住男人。另一只手如短剑般直刺男人的脑门。 只一下,便击碎了他半边头骨,顺势抠出他的双眼,当场捏爆。混白的眼球好似被挤爆的鸡蛋,血浆四溅,从我指缝中汩汩流出。 那时那刻,我觉得我是死了。意识已经吓死了。灵魂都不受自己控制,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平时晕血的我,哪受得住这场面? “混蛋!不堪一击,一点都不好玩。让我来教教你,怎么样吓人,给你化个妆好吗?” 我,说着,便推倒旅馆老板,压在他身上开始捏脸。 “你……你是谁?别过来!!!” 旅馆老板惊恐的张大嘴巴呼喊,并被吓得连连后退,甚至想夺路狂奔。 可他刚一转身就被我一把抓住后腿,又拖了回来。 “混蛋!嘴巴里应该吐出蛆虫,吐出黑色的血才对。我帮你一下吧,这样一点都不完美,不吓人。” 我俯身压着老板,说话间一拳砸向老板的胸口。这一拳,老板的胸骨都被砸碎了。黑乎乎的血从老板嘴里喷出来,喷了我一脸。 “嗯哼~很好!身体也太正常了,你听说过人彘吗?这么好的旅馆,不做个吉祥物招揽客人,可不行哦~” 她!她!也许是我。我身上的邪气压得旅馆老板动弹不得,我像拆解木偶一般,一点一点把这个人的四肢拆解掉了。 场面太过血腥恐怖,她,或者说我。就像一个贪玩的小猫,一直玩到满意才放开他。 我一边感到极度害怕,害怕到颤抖,一边狂笑着非常兴奋。俨然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模样。 一直玩到累了,筋疲力尽了,才身子一软。歪倒在地上。 直到这会儿,我的意识才回到自己的灵魂中。一下子感觉虚弱无比,疲累到动弹不得。 “可恶的坏蛋,你们是这样欺负那些灵魂的吗?可恶!” 累倒的我越想越气,越想越心有不甘。 为什么无论我怎么杀也杀不死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个害人的家伙弄死?收服还是超度我都不会。 该怎么办呢?我狠狠地瞪着地上碎了一地的旅馆老板。 “怎么样才能杀死你?”我问道。 地上的碎片不敢动也不敢回话。 “你们是鬼,杀不死。那要不你去自杀?自己去地狱报道吧!”我想了想说。 “别,姑奶奶,我们再也不敢了,你走吧!求您了。放过我行吗。” 地上一块碎掉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说话,如果是常人见了一定会吓疯。而我就不一样了,我本来就是疯的。 既然他不肯去地府自首,又不告诉我杀掉他的办法。那该怎么办呢。 我捡起地上一根碎掉的手指,仔细端详。如枯树枝一样,恶心肮脏。 心里忽然产生一个可怕的想法,只是一瞬间,我自己也被这个想法吓到了。 “我吃了你吧!” 一个阳光灿烂的笑脸挂在我脸上,对着碎成片的旅馆老板照着说。 “什……什么……!!” 地上每一块肢体碎片都害怕得汗毛战栗起来。 说完这句话,走廊里忽然刮起一阵大风。这阵风阴冷彻骨蒙住了我的眼,使我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等恢复视力的时候,眼前的肢体碎片消失了,门口的怪物也消失了。 第67章 镇墓兽1 跑?惹到我你们跑得掉吗? 太累了,我先休息好了再陪你们玩。 唉。本想好好休息,恢复点精力再找他们算账,可是生活中也是压力大,事情多得令人头疼。 厂里的杂事越来越多,大事小事都让我处理。还美其名曰锻炼我,希望我能早点挑大梁,做个合格的老板娘,能独当一面。 早上起的比鸡早,老早就要去跑市场,找布料,打版,新货上架,发货,招工谈价格。与刁钻的顾客和员工斗智斗勇。 晚上睡的比狗晚,别人都睡了我还不能睡,必须得检查每一道工序,出了错就得我扛着。 明明多招几个人就能干的事,非要让我一个人干。能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 但我还不能发脾气,因为嫁过来的时候,我就说我不怕吃苦,只要和相爱的人在一起。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很爱他。也是真的傻逼。也是真的苦。 身体累,心也累,灵魂也累。我不是很矫情的人,真的只有累到撑不住了才会开口。 我对初恋说:“我好累,每天干完活晚上还有做不完的梦。什么妖魔鬼怪都来欺负我,能不能让我休息一天?” “做梦?你还能做梦就说明不累。真正累的人回家澡都不洗倒头就睡。” 我被他这一番言论说的哑口无言。 “你说我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有没有偷懒,你不都看在眼里吗?这能有假吗?你不做梦不代表别人都不做梦,我跟你说我每天现实中跑断腿,梦里还要跑断腿,真的很累了。明天我可以多睡一会吗?就睡够8小时就行了” 在我的苦苦央求下,他并没有同意。 他说:“忙完这一阵就好了。我父母老了,帮不了我们几年,以后都得靠我们自己,你不赶紧学会这些,以后谁能帮我?” 好好好!我最大的缺点就是现实中唯唯诺诺。既然他这么说,那我也妥协了。 我坐在窗边透过铁窗仰望星空,长叹一口气。 夜晚的星空像我的心一样碎,黯淡无光没有一颗闪亮。 生活很忙,但我还比较顽强。休息时间争分夺秒,而我能浪费时间赏星星。 记忆很混乱,我喜欢站在黑夜里。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有人陪我看过星星,有人在我耳边轻声细语。有人抚平我的情绪。 每当我感到失意的时候,那个人的轮廓就会出现。 雪球。 “哼~”想到他我不禁闷哼一声。 一个不存在的人,虚无缥缈的回忆。没头没尾的感情。 虽然看不清,但他身上有一股力量牵引着我。 好吧,接受挑战! 今天晚上我就试试看,能不能回到旅馆,找到那两个害人的家伙的踪迹。 平时我的灵魂到处飘,也不是主观意识。这次要找他们也不好找。听说睡觉之前,双手捂在胸口上会做噩梦。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也这样照做了。 闭眼凝神,感应他们的气息一无所获。我想起了上次被那家伙捅了一刀,那就感应自己的气息。 这下被我找到了,我能感知到那把贴着符咒的匕首的方位。 一番缥缈寻觅以后,我来到了一处山林里。 看上去很秃的一座山,植被稀疏河水枯竭。和之前那栋幽灵旅馆完全不一样,难道这里是那两个坏蛋的老巢吗? 那把匕首上还残留着我的灵气,应该不会错。 我一路上寻到山顶。前方有一大块黄土坡,土坡远处似乎有凹凸不平的坟包。 可无论我怎么走,那近在咫尺的坟地永远走不到。 哼~鬼打墙吗?低级的玩意。 只需要扩散灵力包裹自己,让自己发光就可以驱散这种障眼法了。上次被我揍成那样,揍傻了吗?以为这种程度就能拦住我? 不对! 我刚踏入黄土坡境内,就感应到别的气息。不是那两个坏蛋身上的,更像是一种神圣的力量。 这下让我有点犹豫了,好像真有点东西啊! “离开!” ?啊?突然有个浑厚的声音从我脑子里蹦出来。 “此为皇家禁地,不得入内” ?啊?什么。 “你说什么?什么禁地?” 我怀疑我脑子坏了还是耳朵不好使?这声音的的确确从我脑子里出来的,可他说什么皇家禁地? “你并非等闲之人,是非因果不论,擅闯皇家禁地后果魂飞魄散。” 哟哟哟!还敢吓唬我?我偏要闯。 我根本不理会这个声音,自顾自的往坟圈子跑。 刚跑进去几次跑步,忽然有一股危险气息从背后袭来,我下意识的一个侧身翻闪躲到旁边。 刹那间一个白影子闪过,我前方的一块大石头被这影子一掌拍炸了。 这战斗力真强,刚刚如果我躲慢了,炸掉的不会是我吧? 惊魂未定的我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大猫! 不是猫,是猫科动物。像头有点像成年的母狮子,身材像猎豹,尾巴像牛。脸上的有像泪沟一样的花纹。 它全身底色洁白,上面覆有黑色云纹。就像青铜器上面的纹路一样,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上古神兽呢,但实际上气息并没有那么强。 “哟!镇墓兽” 我忍不住喊出来,没想到这里会遇到镇墓兽,那埋在这里的人必定非富即贵。可是我看这环境,也不像什么风水宝地,再加上这几个墓葬群规模一般。不可能是皇室子弟,最多也就是个芝麻小官。 那镇墓兽听见我叫他,更趾高气扬了。 “哼!既然明白,还不自行退去。” “啊喂!野兽果然傻乎乎的。你看看你守护的那群人,是皇家的吗?保不齐是一伙盗墓贼,挖了皇家的坟,重新找了个道士把你请过来。你以为你守护的是什么东西?早点弃暗投明吧。” 镇墓兽活了几百上千年,哪受过这气啊,竟然有人说它傻。我一番话把它说得恼羞成怒,做出一副战斗姿态。前爪伏地呈进攻状。 “啊嘞~你生气了。要不要我告诉你他们是什么?” 嘿嘿,他生气了,那就不逗它了。 要认真了。 我一路寻着匕首上残留的我的灵气过来,走过他们走过的山路,见过他们见过的风景。通过间接接触我可以回溯过去看到他们的曾经。 第68章 镇墓兽2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民国初期有些偏远地区还是比较落后,山高皇帝远,土匪猖獗。” “难免滋生一些人渣出来,招摇撞骗,拉帮结伙,自立为王。挖坟掘墓打家劫舍无恶不作。” “有一年,他们抓了个中年道士。那道士还有点本事。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土匪人多势众没几个回合道士就败下阵来。” “道士求土匪们留一命放他下山。土匪不肯。道士就说,他行走江湖能自力更生,除了能看风水算吉凶也会一些秘术。他答应把这秘术传给土匪头子,只求他们能放了他。” “土匪们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道理。穷道士身上能有什么值钱的?杀了还浪费时间处理尸体。就答应了道士的请求。” “嘿!你还别说,这道士还真有点厉害。他给土匪窝重新布置了风水局,又在他们盗墓挖出来的宝贝中找到个好东西。” “镇墓兽” “镇墓兽本就是一种冥器,在古代只有王公贵族能用得上。古代的人认为阴间有各种恶鬼游魂,设置这种镇墓兽呢,可以驱邪安魂,守护一方墓土平安。” “然后你猜那道士怎么说的?” 我说到这里顿了顿,戏谑的眼神瞟了一下眼前大猫模样的镇墓兽。 镇墓兽的反应放松了许多,倒也没有放松警惕,还是那么虎视眈眈的瞪着我。 我继续讲: “道士说,像你们这些好汉手上都沾了人命,死后必定也不会有好结果。但能请到镇墓兽就可以守住你们的灵魂,让阴差不敢靠近。不仅如此,它还能守住财宝,让你们的子孙后代永享荣华。” “嗯,这道士为了活命挺会瞎说的。镇墓兽确实可以挡住阴差,不入轮回。但不能守财呀。” “不得不说,他还是有点厉害的,我感应到的画面里,道士确实几场法事做下来,盘活了这里的磁场。并且也让请来的镇墓兽死心塌地的守在这里,并把这里的人当做前主人,也就是曾经的皇室。” “你明白了吗?” 听我讲完,这只镇墓兽好像还是不相信我。眼睛死死瞪着我,发出阵阵低吼声。 “你很会讲故事,守护这里是我的使命,任何人不得踏入。” 我:“…………” “喂!你怎么好赖话不听呢!你自由了呀,没必要为了这种人守在这里。” 我为这只大猫感到不值,可惜它真的是蠢。动物就是动物,始终没有人的脑子灵活。 “禁止入内,请你离开!” 镇墓兽再次张开利爪,它的爪子就像猫咪一样,高兴的时候收拢,生气的时候亮出来。 刚才讲故事的时候,它明明和气了很多。现在又凶巴巴的伸爪子。 “等一下!下一个故事,稍安勿躁你先听完!” 我赶紧提高嗓音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 “后来土匪把道士放了。其实那些人也还没有坏得很彻底,都是普通老百姓嘛,为了一口饭吃,没必要把人赶尽杀绝。” “但那道士也是真绝啊,八成是故意的。请了你这么个直愣愣的家伙。你是真护着。愣是没有阴差敢过来收魂。” “这百十年过去,这帮家伙死后入不了轮回。墓地的风水估计也是那道士指点过,刻意改了几个小东西。就导致风水奇差。后代也得衰败而绝。” “看这里光秃秃的,啥也没有。毫无灵气的坟地还能有魂魄存在,那必定是修炼了邪法。” “如果我猜的没错,那帮土匪盗墓可能真盗着宝贝了,竟然想办法出去建了个幽灵旅馆,靠吃鬼提升修为。慢慢的竟然让他们练出来个青脸獠牙大怪物。” “道士挺厉害啊,让他们生不能生,死不得好死。这种负面情绪越演越烈,就导致成了恶灵。” “所以你是自由的,干嘛守着他们呢?该干嘛干嘛去吧,去别处玩去吧,做一个自由的小兽。” 我说完这些,呆呆的看着大猫镇墓兽。心里感叹,多可爱的灵兽,长得好看,白白的,身上的云纹那么古典神秘。 “哼!胡言乱语,休想混进去。今日你自行离去,我便当无事发生。胆敢硬闯,那必定是你死与活。” 镇墓兽龇牙咧嘴发出低吼,试图逼退我。 诶?这家伙真是油盐不进。看来不必跟他浪费口舌,我就进了怎么着吧。 趁他不注意,我撒丫子就往里跑。没想到被这它横撞过来把我撞飞出去。 我被撞到附近的土堆上,这光秃秃的黄土坡比石头还硬,胃里一阵翻涌,一口血从我嘴里溢了出来。 我咂咂嘴巴,呸!呸!果然是血,还好不是喷出来的。只是有一点点。 喂不是!它来真的啊。 等下!它真的能伤人啊! 平时幻境,梦里遇到危险我都不会受伤,最多也就是灵力受损,元气大伤,精神不振。 被这镇墓兽一撞,还有上次被那个有符咒的匕首捅的一刀,居然都会流血。 看来这次是遇到狠角色了。 我背靠着小土坡缓缓直起身子来,怔怔地看着镇墓兽地眼睛。 它的眼神变了,完全没有感情。 我才不会知难而退。 那个小哥被吃掉前的眼神,还有他同伴惨死的声音。他们的心情我都接收到了。 不知道那个地方曾经有多少个他们这样的灵魂,一想到这里我就几度哽咽。 我笑了。 抬手擦了擦嘴角看向不远处那群坟包说:“我警告你,别拦我!” 说着,我便义无反顾的走过去。 身后镇墓兽又如疾风一般冲过来咬住我的肩膀。彻骨的剧痛使我步伐一沉。 我反手抓住它的后颈与它扭打在一起。它顺势折断了我的胳膊。我忍着剧痛,将它狠狠甩到一旁。它敏捷地翻身而起,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我!”我怒视着镇墓兽。 它怒吼一声,再次扑向我。我侧身躲开,一脚踢在它的肚子上。它痛苦地叫了一声,但随即又发起攻击。 我们激烈地搏斗着,谁也不让谁。汗水混杂着鲜血,滴落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 终于,我找到了一个机会,用尽全力将镇墓兽推开,冲向坟墓。它在后面紧追不舍,但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当我接近坟墓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击飞出去。我重重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镇墓兽走到我身边,俯视着我,它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无奈。 “你不应该破坏这里的平衡。”它的声音变得低沉。 我挣扎着爬起来,擦掉嘴边的血迹,抑制不住自己的邪笑。 狂笑过后,突然抬头。 “缚!” 刹那间,镇墓兽脚下出现一个银白色的光阵。从阵法里面伸出无数条银色锁链将它牢牢捆住。 镇墓兽奋力挣扎,但锁链越收越紧。 “哼~既然你那么想死,那就成全你好了。” 我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镇墓兽跟前,将身上的灵气凝聚在指尖。最后蔑视地看了它一眼,便毫无留恋地徒手刺破它的皮肉。 从脊背处撕开,像剥树皮一样简单又轻松地剥开它的皮毛。由脖子到尾巴,一寸一寸剥开它的皮肤,露出里面的血肉。 被剥了皮的镇墓兽浑身血淋淋的,像一个红烧狮子头。我把皮毛扔在一边,邪邪地盯着它的眼睛。 “疼不疼?被他们杀死的人就是这么死的!他们被吃掉了,不如我把你也吃掉吧?” 失去理智的我比疯子还疯,狂笑着一口咬住镇墓兽的脖子。 刹那间!这团血肉模糊的兽体消失了,变成了一股气流进入我的体内。只像吃了仙丹一样,我身上的痛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灵魂稳固了许多,灵力也全都回来了,不仅恢复如初,还加强了不少。 我怔怔地看着周围的一切,镇墓兽消失了,我身上也没有血,没有伤痕,这几天的疲累也没有了。只有身边徒留下一张黑色云纹的白底兽皮。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刚才那一幕好吓人,刚刚要吃它的那个是我吗? 想想都觉得可怕。 我打了个寒颤,捡起地上的兽皮就往坟堆里去。一定要抓到那个旅馆老板,把他打死! 我还没走到哪儿呢,旅馆老板在后面偷看到这一切的发生,主动飘过来,扑通一声跪倒我面前。 老板痛哭流涕不停的拱手作揖道:“姑奶奶!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您说的没错,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谁知道那邪术不能修仙,反倒害了人,我们再也不敢了。您气也出了,神兽您也吃了,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 看这旅馆老板一副小人做派,真令我感到恶心。 “要不我也吃了你?”我故意恐吓道。 旅馆老板闻言心下一惊,连连后退。 看他那样子都令我好笑。不过话说回来,我这想法也吓到我自己了。 刚才那这波操作,该不会吃鬼真的能提升修为吧?要不然我怎么吃完神清气爽。 人吃兽类也比较平常,可旅馆老板是人。我这样岂不是和厉鬼没有什么区别。想想都觉得有点恶心。说不上来的恶心。 搞不好我也会迷失自己变成那种青面獠牙的大怪物,嘴里只会“恶恶恶”连人话都不会说。 “哼,吓吓你而已。吃你我还嫌脏呢。” 我这样说,旅馆老板松了一口气。他继续跪地求饶说“不吃就好,不吃就好。” 不过我还是气不过,看到他就烦。 “你过来,我打你一顿” “啊?” “啊什么?过来挨揍!” 见识过我的手段,老板乖乖靠过来挨揍。 一阵拳打脚踢,估计打了有个把钟头,我都打累了。可他并没有多大损伤。反倒累的我气喘吁吁。 “姑奶奶,气消了没?回去休息吧?” 老板伏低身子凑近问我。 “不行不行,越想越气,你告诉我坟在哪?你的坟在哪?” 我就是放不下仇恨想不通,此仇不报,绝不安睡。 “姑奶奶!别找了,求您了放过我吧。” 老板还在我身边求饶,我根本不理他,嫌他烦就瞪他一眼。 灵力完全恢复后,要找他的坟岂不是易如反掌吗。我就寻着他的气息去找,找到后一脚踹到他的坟包上。 光是这样还不解气。忽然我脑子里蹦出一个词: “挫骨扬灰” 嗯,没错!不知道是谁在我耳边提醒我。我现在就把这家伙的骨头挖出来,磨成渣渣扔了。 “求您了,别折腾了!诶!诶,别刨了!我的姑奶奶!” 那一次,一晚上我都在梦里挖坟掘墓。把那群坟全徒手刨出来,骨头磨成碎骨头渣扔在路面上了。 真正做到挫骨扬灰。 醒来后的我反而神清气爽,工作也不觉得累了。 后来我又试着抓了几个小鬼吃了,真的能补充精力,就算工作再累,睡的再少,也精神抖擞。 不过我还是觉得这种做法有点邪,自己觉得太恶心了。还是像个人吧。 生怕有一天自己变成怪物。以后还是不能这样了。 第69章 阿锦篇——小丑舞会 行业旺季最开心的就是初恋父母了,但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赚多少钱和我没什么关系,他们只会画大饼,并且限制我的行为。 我的一言一行必须得符合他们的标准,禁止我穿动漫图案的衣服,觉得cosy是奇装异服,扼杀了我很多爱好。 嘛……有的人就是这样,总觉得结了婚的女人就应该围着男人和家庭转。 可我不想,我想有自己的空间,喜欢散步,喜欢画画,喜欢看动漫,也喜欢猫猫狗狗。 熬过那段时间之后,我哄着初恋陪我回老家休息一段时间。正好初恋父母也觉得是应该带着我去放松一下,一家人一起去旅游,看看山水。 我喜欢森林。很想去采蘑菇,想去吃见手青,想看看蘑菇致幻的小人。不知道那些小人和我平时幻境里见到的小人是不是一样的?是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可是我的建议无效,他们选择自驾游去海边玩。 海啊,我不讨厌海。但我害怕水多的地方。小时候遇到的水鬼太厉害,导致我至今不敢下水,还是个旱鸭子。 只要不下水就行了,那就去呗。 初恋父母沿途拍了很多照片,一路上讨论着当地的风土民情。只有我一脸不情愿死气沉沉地瘫坐在后座上睡觉。 七座的suv,服装行业的小老板都爱买这种车。空间大,后排座椅折叠起来还能装货。 我有点晕车,早点睡着能缓解晕车带来的不适。也得亏了我个子矮,横躺在后排还能把腿伸直。这样睡着挺舒服,很快便熟睡了。 一路上摇摇晃晃,磕磕绊绊。我感觉到车辆颠簸的厉害。就像行驶在坑坑洼洼满是砖头碎渣的乡村土路上。颠得我好几次差点从座椅上飞了出去。 这种程度的颠簸实在令人难以安睡,我撑着身子坐起来问:“这是什么地方,道路这么崎岖?” ………… 无人应答。前座上的一家人仿佛没有灵魂的人偶直挺挺地坐着,那坐姿生硬得奇怪。 车里寂静无声,安静得可怕。 “呃……那个……车子这样开轮胎受得了吗?我们不是去海边吗?这会不会走错了?” 我发出了心中的疑问,靠近海边不应该道路更平坦一些吗?又不是上山。 可我的疑问刚说出口,颠簸中的车子突然熄火停下了。 坐在驾驶位上的初恋父亲忽然有了神态。他转过头来对我微笑着说:“看来是车胎坏了。薇薇你先下来,备胎在后座下面,等我们换好轮胎你再上车。” 呃……我呆呆的盯着初恋父亲的眼睛。他有点奇怪,说不上哪里奇怪。还有车子熄火怎么会是轮胎的原因呢,不应该是发动机故障吗? 也许是我不太懂汽车吧,只能乖乖的回了一声“好的”便下车了。 从车上下来后我才发现周围的环境很空旷。脚下的道路像国道那么宽阔。这么宽的路竟然是碎砖块和石子铺出来的。难怪一路上颠簸不止。 这种坑坑洼洼的石子路出现得太突兀,大城市里竟然有这种烂公路。破烂成这样,在农村也不多见。除非是回到十多年前,还说不定能见到。 不想那么多,修车我也帮不上忙,只能在车子周围来回踱步,踢踢石子打发时间。 我百无聊赖地踢石头,这地上的石头像长了腿似的。我轻轻踢一下能滚得很远。我一下子玩心大发,一路追一路踢。 【回去!别离开这条路】 忽然有个清晰好听的男声在我脑中出现。 又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这段时间他时不时的像不期而遇的流星一样出现在我脑子里,会提醒我注意一些事。 虽然我确实有几次在他的提醒下避开过一些祸事,但这次却起了逆反心。 “我才不要听你的,就出去了怎么了?” 算命的看我八字都说我是八头牛拉不回来的犟种。我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 我美滋滋地边跑边踢,沿着公路追着石子跑远了。 其实我也能看出来这石子有鬼气,一直引导我沿着公路往前跑。我就想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鬼,想引我去哪里。如果有危险我再停下来,不跟它去就行了。 可是这个神秘的男声出现,我就起了逆反心,非得要跟着石子跑。 凭什么我要听他的? 那个石子也像看懂了我的心思一般,忽然从我面前一闪,滚进了道路外面的灌木丛。 诶?哪里来的灌木丛?我从车上下来环顾四周,这一片广袤无垠都是荒地,怎么这会儿出现了一个灌木丛? 我犹豫了一会儿,回头望了望身后正在更换轮胎的初恋一家。不知不觉间我竟然跑出去几百米远,这么远的距离给他们打招呼应该是听不见了吧? 前面是陷阱我知道,但好奇心驱使我跟了上去。等会儿他们换完轮胎找不到我,应该会等我的吧? 我现在可是会一点自保的小法术,应该没问题。嘿嘿! 【别去!听话。】 又是这个声音。 “烦死了!你谁呀?连面都不敢露的家伙我才不听你的。” 哼!我愤愤的隔空怒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个小石头而已,厉鬼我又不是没见过。 我没有理会那个声音。眼前这块石子只是个引子,更强大的家伙还藏在暗处。我知道,那个声音也知道。他在提醒我,保护我。 印象深处好像被他保护过很多次,可我的记忆总是断断续续,想不起来。 我想知道他是谁,所以故作叛逆把自己置入陷地,希望能引他出来救我。这样就能见到他的真面目了。 他既然能在我脑中提醒我,说不定也能清楚我的想法。我就是要用这种显而易见的阳谋逼他出来见我。所以我毫不犹疑地钻进灌木丛中,跟随石子中附带的那一缕鬼气往深处走。 我的脚步踏出公路的那一刻,脚下忽然一软。外面的地面居然下坠了一个台阶的距离。 刚才还在一个水平面,怎么踏步出来就矮了一截? 【回头,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又来了,他还在说,我真烦他。 “哼!你少管我。既然我都下来了,不玩尽兴才不会回去呢。” 我加快脚步穿行在灌木丛中,越往里走,周围的树木就像吃了增长剂一样,变得越来越高大。它们仿佛有灵魂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很快,这些树木便长得遮天蔽日,将我身后的路完全覆盖,没有一丝阳光能透进来。 眼前逐渐变暗,阴气从四周渗透过来。 嘿嘿!刺激! 刚才还是白天晴空万里,这会儿一下子变黑了,但也不是全黑。似乎有一些星光在密林树梢间闪烁。 除了星光,前方传来一些音乐声和潺潺流水声。 越往里走这些声音愈发清晰,宛若一段充满活力的舞曲,又极具神秘气息,仿若某种祭祀祈祷的神乐。 我兴奋的加快速度奔跑起来,林间树叶竟然自动避开我的身体,为我开辟出一条道路。仿佛是一场专门为我展开的欢迎仪式。 音乐声越来越大,流水声渐渐清晰。其中还有人们的欢笑声,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的感觉。 直到我跑出这片树林尽头,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古典欧式风格的建筑出现在我面前,就像吸血鬼的古堡庄园。庭院栅栏周围缠绕生长着暗红色带刺的蔷薇花。 我透过花藤的缝隙向里看去,里面有一个圆形大广场,广场中央有个很美的喷泉。喷泉流下来的水流顺着地上的小渠哗啦哗啦流动着。 水渠包围住整个广场,交错成一个六芒星一样的阵势。就像是某种特殊的法阵。 广场之上,有很多穿着洋装华服戴着礼帽和微笑面具的人。他们旋转脚步跳着舞蹈。广场之外还有一些烧烤摊和香槟塔,那些看上去食物非常诱人。 啊~这就是电影里的假面舞会吧!我也好想参加! “女士!你想参加我们的舞会吗?请把手交给我。” 一个好听的青叔音在我身旁响起。我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戴着高大礼帽的小丑。 小丑脱下礼帽对我深深鞠了一躬,我注意到他一只手还牵着好多彩色的氢气球。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一点脚步声都没有。靠近了我才注意到。 他!他脸上并不是戴着面具,而是用某种颜料画在皮肉上的小丑妆容。 而且他那个小丑妆化得有一些扭曲,嘴角的弧度像被人用外力强行将皮肤撕开,扯出来的弧度。鼻子上有个红红的圆球,眼部打底是白色十字星,眼窝又黑又深邃。 看上去就是中规中矩的小丑形象。可我觉得他有一些可怜是怎么回事,有一些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 “疼吗?”我问道。 这两个字从我嘴里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觉得他很疼呢,可是他给我的感觉就是觉得身体好疼,嘴巴好疼。 他该不会是被别人撕烂嘴巴活生生疼死的吧? 小丑听见这两个字,嘴里的笑忽然收回了,表情有一些惊诧。只是一刹那,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满脸笑意。 “此次舞会聚集了各界顶尖人士,有美食,美酒,美人。把手交给我!带您进去。您一定会喜欢,会爱上这里。” 小丑在我面前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好啊!我想吃烤肉,看上去里面的烤肉好香的样子,特别诱人。还有里面的俊男美女,个个身材挺拔,像模特一样。 这小丑看起来也还好吧,虽然身上很重的恶意,但,不要把每个人想的那么坏。哈哈哈,我想进去看看。 “我拒绝!” 这三个字从我嘴里蹦出来的那一刻,我整个人呆住了 诶??????我想去啊。 “为什么?您不想参加吗?”小丑礼貌地保持微笑。 “我拒绝!你听不见吗?还不快滚!” 我面若冰霜语气恶劣地拒绝了小丑并转身离去。 诶!!!???我没有啊,我想进去,怎么回事,怎么我的嘴巴自己在动,自己在说话?? 诶????我的身体自己行动起来了!!自己转身朝树林里走去。 我眼角的余光中瞥见小丑脸上失望的表情。让我觉得有些心疼。 啊喂!你不再挽留我一下吗?我想参加呀!!这些话只能在心里呐喊,我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说不出一个字来。 奇怪无论我怎么做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就这样任凭自己一路板着脸走了回去。 来的时候明明跑了很久的。回去的路竟然三两步就走出来了? 当我的身体踏入公路的那一刹那,控制权突然回来了。 紧接着,那个男声带着愠怒说道: 【还想用诡计逼我现身?再任性不听话!永远也别想见到我】 什么?这么拽吗?他竟然能控制我的身体?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唉,失策了! 看来舞会还是算了,我这种土包子一辈子也融入不进去。 【剩下的路,自己乖乖走回去】 也许是感知到我的气馁,他的声音变得柔和多了。 “好了,知道了,你不要生气。” 好吧,为了见他一面,不应该再惹怒他。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为我好,既然暂时不想让我见,来日方长,我表现好点说不定他会主动现身的。 我乖乖的往车那边的方向走,初恋父亲已经把车胎换好了,他们正坐在车里等我呢。 见我回来他们也不问什么,好像这场幻境就是专门为我准备的一样。其他人都像木偶人。 我老老实实地上车躺在后排,心里又有一点舍不得。便扶起来趴在车窗边向之前灌木丛的方向眺望。 那个小丑他的嘴,真的是被人为撕裂的吗?他会很疼很疼吧?他身体里满是怨气,可他一只手还紧紧攥着那束气球。也许气球是他唯一的东西。 “小丑…………他和我一样没有朋友…………” 【不该你管的事少管!】 ………… 心里的想法被发现了,这种感觉好尴尬。 “你还在啊?我就是觉得,他好像没有很坏。” “你不觉得也许我可以感化他吗?他心里尚存一丝人性,也许还有救的。”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闭上眼睛赶快回去,下次自觉点,自己拒绝。】 他的声音冰冷利落,不留半点情面。 “好吧好吧。” 我妥协了,乖乖听他的话,侧躺在座椅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到景区了。 那次除了我,大家都玩的很开心,拍了很多照片。 我啊,村里来的土包子,没见过海,还以为有捡不完的贝壳呢,谁知道啥也没有。贝壳都让景区工作人员捡走了。 海边一游我就捡了两块大石头,带回去给我母亲家里的鱼缸造了个景。海边没有电视上那么美好,到处都是人。光看人了,哪有什么景色。也就海鲜挺好吃的。 第70章 往事不堪回首 我们吵架了,我和初恋的感情仿佛是一场孽缘。总是分分合合,谈恋爱的时候是这样,结婚了还是这样。 吵完我就回娘家了,顺便借这个机会学车。 我在家待了两个月,学c1手动挡。因为手动挡比自动挡学费便宜200,学费还是我父亲交的。他还给我买了一辆小电动车。 结婚大半年我身无分文,比结婚前还穷。 科二摸了一个月,学的滚瓜乱熟。教练说我闭着眼睛都能倒车入库,新来的学员都跟着我学。教练每天来扫一眼确定人数,就扛着鱼竿去钓鱼。 不是我考不过,是科二考场特别特别远。只要我不考试,就有理由待在家里不回初恋那边去。 正好驾校离我家很近,每天吃完午饭骑电动车五分钟能到。闲着也是闲着,交了钱我就多练练,基本功扎实得可怕。 在别人看来,我就是蠢得考不过去。流言蜚语对我没用,我不介意别人说我笨。在单亲家庭长大,什么难听的我没听过?随他们吧,我开心最重要。 本来我在家散心散的挺好的,初恋突然回来了。 他说他不能没有我,他说和父母大吵了一架,并指责了他母亲对我太苛刻。他哄人的本事一向是挺好的,所以我又信了他的鬼话。 为了安抚我,他陪我在娘家待了半个月。各种夸我父亲和爷爷。一副小人做派,我是很讨厌这样的人。明明和他说了我很讨厌爷爷奶奶,他非要从中调和。 他不知道,我母亲第一个孩子就是因他们而死。现在告诉他了,他竟然还让我放下过去。真是令人恶心。 既然说到这里了,那就讲讲当年的事吧。 本来我想在开篇第一章关于我出生的情况讲的,但是我看好多灵异小说都是这样的开篇,说出来好假的感觉。所以留在这里写。 能看到这里的,才是真爱粉。我在这里郑重的感谢一下。 开篇我说了,父母第一个孩子流产后,三年都怀不上。这其中也有一段奇怪的因果关系。 我爷爷是村书记,当年改革开放初期,破四旧打击封建迷信,他是带头的那一帮人。 别人小说里都是多么惨,家里牲口被拉走,人被打,房子被拆,大冬天被冻死。而我爷爷奶奶,就是施暴者。 没想到吧? 这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听我父亲说,以前家里也是大户人家。爷爷的爷爷是大地主,生了俩儿子。这俩儿子养尊处优惯了,天天游手好闲,赌博打牌。 跟《活着》里面的富贵似的,赌着赌着,就把家底输得差不多了。从地主输成了贫下中农。 这段是真是假也不得而知,毕竟老一辈的人也喜欢吹牛。能活到现在的人,谁祖上没富过呢?是吧。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要不是输掉大半家产,也不会活到现在。还能让爷爷在村里混个职位。 爷爷那时候被分类成中农,一家人才免于一死,不用游街挨打。 我外婆外公曾经就被拉出去游行过。因为外婆那边挺有钱的,家里的花园现在成文化保护区。回自己家还得买门票。因为此事,我奶奶还经常骂外婆,说她是地主,是资本家小姐。是坏人。 按说地主就算输光家产,那查成分还是地主,当村官再怎么也轮不上我爷爷。 巧就巧在奶奶是红军后代。并且我爷爷长得很帅,又白又英俊,迷得奶奶非他不嫁。 真是令人唏嘘啊。现在泼妇骂街无人能敌的奶奶,年轻时候是扫盲班的女教师。在当年也算是个文化人。 奶奶的爷爷就是当年过草地吃树皮的长征军人。奶奶的母亲我见过,虽然老得像荒野女巫了,身上也是透着一股文气。 初见奶奶的母亲时我才几岁,奶奶带我参加了她母亲的葬礼。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死亡。 奶奶接到通知的时候,她母亲还剩一口气,但也就那一两天寿命了。我记得奶奶那天特别开心,在镜子前挑选衣服,脸上的喜悦抑制不住。她说带我去走亲戚。 她说老婆子要死了,带我去吃席。 小时候的我,并没有那么贪吃,对吃的东西没有那么大欲望。但她那么高兴,我以为她心里是有我这个孙女的,我以为她是真心想对我好才带着我去吃席。 后来才知道,带我去可以多得俩红包。 奶奶母亲生了五个孩子,活下来四个。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一直跟着儿子生活,就是我的舅公。 受国家关照,舅公一家人都在国企工作,还在城区分了房子。家里随处可见的文房四宝,字画绿植,挺有钱的。 就因为奶奶曾经托舅公照顾我父亲,希望能安排父亲进体制内,舅公没帮忙,说政策改了不能走后门。这就导致姐弟俩反目成仇,多年没有往来。 直到这次他们的母亲即将离世才重新联络上。 第一天到舅公家的时候,她们住得还是以前的老单元楼,并没有住在城区新房里。 奶奶牵着我上楼时,迎面遇到了一对下楼的年轻人?几岁的我,突然大叫一声“叔叔!嬢嬢” 年轻男女本来已经走下去了,听到我的声音诧异地停住脚步回头打量我。 “哟!谁家的小朋友,谁是你叔叔呀?”年轻男子走上来摸着我的头打趣道。 “你!你就是叔叔,她是嬢嬢。”我表情冷冷的,认真地说道。 我记得那时候的感觉。我认人从来不看脸,是通过身上的气息来辨认的。我觉得这个气息和奶奶有关联,当他们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那种亲缘感更加强烈。 “嘿!这小孩”一旁的女子惊叹道。 奶奶见状用力扯着我的胳膊往楼上走,态度恶劣的对我吼道:“你这不认生熟的死丫头,瞎叫什么叫,不怕人贩子把你抓走。” “他是叔叔,我没叫错”我也来劲了,生气地想挣脱奶奶的手,与她暗暗较劲。 我这一闹,倒是让这两个年轻人不好意思了。他俩赶紧过来劝架。 就是这一劝,男子认出了我奶奶。他激动的握着我奶奶的手说:“是姑妈吗?好久没见了姑妈!您这是刚到吗?” 一旁的女子也注意到了,蹲在我面前牵起我的手问道:“这是大表哥的女儿吧?没想到长这么大了?我们上次见去姑妈家,大表哥还没结婚呢。这晃十多年女儿都会叫人了。还真聪明,一眼就能认出自家人!” 这个时候奶奶才注意到面前这俩人是她的侄子侄女。 两位年轻人恭恭敬敬地把我和奶奶迎进屋里去,相互之间聊了很多家长里短。从他们的言语间,我注意到奶奶这得有十多年没和舅公来往了。 估计我这倔脾气就是遗传奶奶的。 当天晚上,我和奶奶睡在客房。老婆婆还没死呢,家里就来了很多准备吊唁的亲人。房间不够住,有的睡在沙发上,有的打地铺。 奶奶是长女,从小在家里蛮横惯了,家务都不曾做过。所以我跟她在一起可以混到一张软床睡。 舅公家本来为数不多的被子哪里顾得上这么多亲人?那时候正值初夏,也不冷。奶奶便没有要被子。 她倒是不怕冷,鼾声如雷。我半夜被冻得发抖,冷得睡不着。就我这体质,稍微有点阴气都觉得凉,这老婆婆都要死了。散发出来的死气更让我难受。 越到深夜越冷,冷得我意识越清晰,怎么也睡不着。 我躺在床上总觉得有人在召唤我,仿佛有谁在暗夜里痛苦呻吟。 我终于忍不住,悄悄翻身下床。绕过地上,走廊上打地铺的亲戚们。寻着意识中感应到的呻吟声,光着脚踮在地上潜行,冰冷的地面透心凉。 “干什么去?怎么还不睡?” 我一不小心踩到一个大娘,她抓住我的脚踝嘘声问道。 “嗯……找水喝,有点干。”我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水在堂屋,那边是老婆婆卧室,里面有死人,你赶快喝了去睡。”大娘给指向客厅对我说道。 “哦,好。我去找个杯子就来。” 唉这大娘真是多管闲事,身上的气息不像是本家的。可能是娶进来的媳妇吧。她不说有死人我倒是不会去,她越这样说,我非得进去看看不可。 我避开她的目光,悄悄靠近那间房。胸中有一股强烈的感应,里面的人正在哀叹,气息逐渐变弱。 那个灵魂现在正困在身体里动弹不得,她正在回顾她的一生,痛斥着儿女们的不孝。她感到悲闷,她发现了我…… 她隔着门对我诉说着她女儿们的虚情假意,儿子的冷漠无情。媳妇的不耐烦。 这些女人们的烦恼,我最讨厌。可此刻,只有我能听见,只有我能感应到。我就呆呆的在这夜幕之下,在她的门口听她说着。 忽然有个人从身后把我抱住! “小家伙,真不听话!不去睡还站在这里,叫你婆婆狠狠地打你一顿。” 还是那个大娘,她直接把我横抱着给我扔回奶奶房间。当时奶奶给了我两巴掌,打的我哇哇大哭。把所有人都惊醒了。 有人过来劝架,醒来的人越来越多,这时候他们发现隔壁房的老婆婆在这个深夜…… 断气了。 人们没有一丝哀伤,全都高兴的很。他们说老婆婆九十多岁,是喜丧。早就应该死了,还躺在床上磨人磨了两三年。 第二天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墙上挂着白帆,白绫。楼下摆满了花圈,那阵仗,就我现在也没有见过那么大场面的葬礼。花圈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我下楼时,看到舅公掏钱请了三个大妈,吩咐她们等会哭得大声些。我听见舅公和奶奶对话。 奶奶说:“你有钱作骚!还花钱请人哭。” 舅公回应道:“按规矩应该儿女哭,但我是哭不出来,几个姐姐有哪个会哭?一个个笑都止不住。不请人哭谁哭?妈妈在底下会骂我们不孝的。” 奶奶白了舅公一眼,她认为舅公就是在她面前炫富。 按农村规矩,应该要停尸三天才下葬。可是舅公住单元楼,一直放在家里怕引起邻居不满。所以老婆婆死后第二天就安排殡仪馆过来接人。 中午吃完席,后辈们要去上香。最后走完流程就可以拉去火化了。 轮到奶奶的时候,我也想去上香,却被长辈们阻止了。他们说小孩子不要接触这个,怕沾染晦气。 我坚持要上香。虽然素未谋面,但我喜欢这个老婆婆。还是希望她能一路友好。 拗不过我的坚持,长辈们给我递过来三根线香。我恭恭敬敬地磕头跪拜,感谢她生出我奶奶,这就有了我父亲,就有了我。 我起身插香时。脚下一歪,身体失去平衡,一整个人横扑在老婆婆尸体上。磕的生疼。 众人见状赶紧扶起我,嘴上还对老婆婆说“莫怪,莫怪” 奶奶气愤地抽了我一巴掌吼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个香都插不好,跟你妈一样矫情。” 我腿不知道被什么磕到了疼得站不起来。骂不过这老太婆,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她。 良久……我终于憋不住说出来了。 “你妈讨厌你!讨厌你们!” “哼,鬼才稀罕她喜欢?”奶奶白了我一眼,扔下我不管转身离去。 几个姨奶奶扶着我给我揉着小腿,问我撞到哪里了。我指了指白布隆起的地方。姨奶奶说那是老婆婆的脚。 我问脚怎么是硬的?她们笑了,说人死了就是硬的。 我说不对,一定是你们买的皮鞋太硬了,她想告诉我,这皮鞋磨脚不舒服。 姨奶奶们这才说:“死人哪里会疼,有穿的,穿得体面就行了。这双皮鞋还挺贵哩,不知道她在地下知不知道我对她这么好,挑了一双最贵的鞋子给她。小是小了点,看起来好看呀。” “反正疼的不是你”我语气冷冷道。 哈哈哈,一想到我小时候待人处事,就觉得很欠揍。现在想起来就觉得我小时候说话真欠,一点都不留情面。 讲我爷爷吧。 奶奶从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听姨奶奶说,她跋扈的很,被宠坏了。家务活都是姨奶奶们做,她们还经常被奶奶欺负。 那时候爷爷家道中落,走街串巷去很远的地方卖货供。奶奶就是看中爷爷长得好,能说会道。满心欢喜的远嫁来爷爷这边。 以前那时候,嫁到隔壁村都算远嫁了,更何况奶奶这是隔着好几个镇嫁到爷爷家去。 再加上奶奶识文断字,家里又是红色背景。顺利地给爷爷谋了个村里文书的差事,没多久又被调到市区民政局了。 响应政府号召打击封建迷信,我爷爷带头抓那些信佛,信大仙的。还在别人做法事的时候,当众掀翻供桌。 后来自己有了一点小权利,贩卖耕牛被举报,被开除公职。回村发展农业事业,搞养殖。 那时候卖牛属于投机倒把,耕牛还是重要农资。没判刑都属于是走后门了。 因果就在这里了,看懂了没有? 后来父亲娶了我妈,第一胎胎死腹中,一直怀不上。爷爷奶奶去求神,说他们得罪了菩萨,掀了菩萨的供桌。所以才惩罚他们生不出孩子。除非爷爷奶奶诚心忏悔,跪地求饶,不然是不可能有子孙的。 奶奶不信这个,认为庙里的人骗她。坚决不低头认错。 我母亲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求着父亲去拜神。父亲自然也是不信,这才耽误了三年。 见事实果真如此,二姨一直怀不了。奶奶讨厌我母亲,总劝父亲离了再找,但我母亲实在漂亮,又贤惠。父亲不同意。 那三年我母亲经常去求奶奶让她去菩萨面前认错。母亲说只要能生个孩子以后任打任骂,做牛做马都愿意。 就那一次,奶奶心软了,带着爷爷去菩萨面前认了错。菩萨说要孩子可以,但没有男孩。 这把奶奶气的回家闷不作声。我妈得知此事,放心了不少,是女儿总比没有孩子强。 也就是那一次。父亲也跟着去诚心拜了菩萨。才有了我。 父亲说他梦见一朵莲花盛开,他没跟任何人说。还是我二十岁他才告诉我的。 他说我不像家里任何人,性格行为举止习惯都不像。他说他本来不信这些,直到看到我一点点长大,才相信我不是他的孩子。我只是借母亲肚子生出来。 我母亲很漂亮,奶奶也漂亮。虽然老了丑了成泼妇了。但我是谁也没遗传到,一点都不好看,这真是令人过的事实。 还有爷爷奶奶他们拜的菩萨,可能不是真的菩萨,不是佛祖,观音。可能就是动物成精那一类的仙家。 要不然我也不会与佛无缘,与那些小动物很有缘,再加上现在我身边留下来的这几个还真是动物成精。 那时候他们也不懂,只知道有供桌,有人拜就是菩萨。 本地不像东三省,不信五仙。倒是很多人搞祝由术,萨满那一套,所以我这言灵能力,也许是这一脉下来的。阿锦也不是动物精。后面在讲阿锦把,我看了一下提纲,还有很多故事讲了才到他。 关于因果,我说了我不信因果。我只做我自己,我有前世,前前世,前n世的记忆。但我只做现在的自己。 关于父母,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为他们的孩子。也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家。我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可惜我不像大多数孩子那样,对父母感情那么情真意切。我认为父母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他们对我好,我也要对他们好。这是相互的。算是还了养育之恩。再多的我给不了。 我好像没有为人子女的那种心情。总觉得缺失了这一份情感。任何时候都理性得很。这让他们觉得我很冷漠。 可我觉得我哪里冷漠了,和父母处的像朋友。他们有什么大事都会找我商量,我现在更像他们的长辈。这令我哭笑不得。 也是因为我,慢慢引导他们,现在母亲对爷爷奶奶的仇恨也没那么深,也不会怨天尤人。以前母亲很重的怨气。 慢慢化解父母的恩怨,希望他们在人生结束之前化解彼此的执念,这样下辈子就不会再碰到了。假如没有我,他们说不定会纠缠到下辈子。 再说爷爷奶奶吧。我不恨他们,他们做的恶事太多了。母亲第一胎是和奶奶打架被打到肚子死的。姥姥(爷爷的妈妈)是这两口子虐待致死,他们打猎还把人眼睛打瞎了,还有很多……这里就不讲他们的破事了。 也就这样的人,现在身体好的很。爷爷有心脏病,那还不是七十多了吃肉喝酒。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们估计等我死了他们还活着。 七十多了两口子壮如牛,天天骑电动三轮车去镇上赶集。 不恨他们,也懒得提他们。平时我是不稀得说他俩的。初恋那个憨比非要跟他们套近乎,这就令我恶心。 家丑不可外扬,算了讲到这里了,说说也无妨。反正身边的人不会看,网上被人看到就看到了。 第71章 狗狗也会七日回魂 不爱看狗的可以直接跳过这一章。 又讲到狗了,我这前半生遇到的动物的灵魂很多。前面已经说过两条狗的故事,这里再讲好像有点繁琐。 可是,它们也曾经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组成部分。我想在讲一点点怀念一下。顺便剧透一下后面还有两个关于狗的故事。还有猫,小鸟,等等…… 前面说到初恋回来哄好我了,我们打算多玩一个星期再过去他父母那边。 本来开开心心的,我却做了个噩梦。 梦见带着团团出去散步,回来的路上它跑丢了。我急着到处找,那可是初恋妈妈的狗,这要是弄丢了。原本就讨厌我的她,那还不得吃了我? 既然我都决定和好了,那肯定要照顾好狗狗。 我在梦里的小镇上找了一圈,终于在一个狭窄的巷子口,发现了疑似团团尸体的毛皮。 梦里那个怪兽超级巨大。像个麒麟模样。又比麒麟难看多了。浑身冒着黑气,身上没有一块好皮,满嘴獠牙,眼珠子都是往外翻着的那种。 简单概括,就像是一个剥了皮的麒麟。它脖子上有个大铁链,把它牢牢拴在一个铁笼子里。 而那个铁笼子里的角落,有一块扁扁的白色毛皮。看上去像是一条被踩扁的狗。 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团团。看到这种场景,我当场难受地哭了。 那么活泼可爱的一条狗,转眼间就变成一具尸体了,这谁能接受? 狗是跟着我散步出来死的,我回去该怎么交代?初恋为了我都和父母闹翻了,我连条狗都保护不好,这怎么办?? 失去信心的我身子一软,竟然跪倒在铁笼子前。而笼子里那个怪物,还发出恐怖地嘶吼声,并且不停地挣扎铁链。 “还给我!” “我说还给我!” “喂!你听不懂人话吗?杀了我的狗,尸体还给我可以吧?不要太过分” 我冷冷的对笼子里的怪物说道。 巨兽挣扎着铁链对我嘶吼着,忽然一转身,一脚将笼子里的白色皮毛踩烂。并叼起来撕来撕去,似乎再耀武扬威地挑衅我, 这一下子激怒我了,它明明听得懂人话。可恶的家伙!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疯了,失去理智了。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量,竟然徒手扯开铁笼子,把那个怪物脖子上的锁链扯断了。 在那个梦里,我似乎变成更可怕的怪物,把那只剥了皮的麒麟狠狠揍了一顿,咬着它的脖子警告它。 “我的东西,不许碰!” 直到我揍到精疲力尽后,才松开来它,像扔狗皮膏药一样,把它扔在一边。 我捡起地上被撕烂的白色皮毛,拼凑在一起,含着眼泪贴在脸上。 “团团,团团”我不停的喊着。 一路上抱着那张狗皮失魂落魄地回家。 快到家里的时候,怀里的皮忽然变沉了。低头一看,狗狗竟然活了过来。 当时我受伤的心一下子放松了。 我的团团没有死,就算是做梦,我也要带它回家。 这个梦醒来后,我开心得哭了。都是假的!团团还活着!真开心! 想想觉得自己很傻,哪儿有什么大怪物,就算有也不会正好抓到团团嘛。 可这个时候,一个噩耗传来。 团团死了! 团团真的死了。 初恋母亲打电话过来问我们选择安乐死还是怎么治? 她说,团团在工厂楼下玩闹的时候,吵到一个醉酒的流浪汉。流浪汉发疯拿刀砍断了团团的脊椎骨。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团团正在宠物医院,还剩一口气。 初恋问我怎么办,我想也没想就说:“脊椎骨断了而已死不了,就算一辈子瘫痪,我可以养它给它洗澡,只要还活着就行了。” 初恋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对电话那头说:“还是安乐死,死得痛快。” “为什么?它还活着?”我十分不理解,它还有气还有救为什么要安乐死? 我可以每天推车推它出去晒太阳,可以照顾好它的。但是后面的话我没说,我也不想主动承担这个责任,毕竟不是我的狗。 初恋沉默片刻后说:“我妈已经哭成那样,她从来没有那么伤心过。你不知道。团团就算活下来,站都站不起来,只会让人看着更痛苦。它也活得痛苦。” 他说得很有道理,我有时候就是有点圣母心。团团救活了,也是一辈子躺着,没有人能一直照顾它,没人愿意承担这个责任,我也没有这个勇气。 一想到这个可爱的灵魂才刚闯入我生命中,还没熟悉多久就消失了。我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不喜欢动物的人可能理解不了这种感情。 我和初恋一家一直相处得不怎么好,接触的人越多,我越喜欢单纯的动物。 只有附近的流浪猫,流浪狗还有我养的小仓鼠,能让我心里有一些慰藉。 团团,多多,这两个是初恋母亲的狗。她也会嫉妒我总是抱着它们。可是团团特别喜欢我,总是哄我开心。 每次我出去散步的时候它总是默默跟随。 伤情的话就不说那么多了。 团团死后,我忍不住想再见它一面。我在想,狗会不会有头七? 可是这个问题谁能回答我呢? 我身体里那个爱多管闲事的声音怎么不说话了? 最近发生了一系列异常,我又仔细查阅过书籍。心理学上讲,如果自己的行为不受控制,总是幻视幻听,短暂失忆。那很可能是“多重人格” 要了解分裂出来的人格,与其自己瞎琢磨,还不如直接主动找对方沟通。 书上讲,分裂出来的人格可以共享记忆。那么我们应该可以通过意识交流。既然他是不被这世界认可的存在。那么他一定知道不存在于世间的真理吧? “狗狗有回魂夜吗?”我默默地在心里问。 “狗狗会找到回来的路,会见主人最后一眼吗?” 我急切地想知道这个答案,再一次向心里问。 “我好想再见团团一面,好想它!~” 没有任何回应,但我好像已经得到回应了。这次没有声音从我身体里,脑子里发出来。这次直接是意识传进我脑子里。 他说可以。但不要怀抱这种期望,会害了它。 我不明白这个家伙是不是真的是我的第二人格。这次直接连声音都不发出来了。想假装自己不存在,又忍不住回答我。他也挺奇怪的。 我想了想,也是挺纠结。 团团和多多原来的主人怀孕了,不要了才送给初恋妈妈的。它们原本就有主人,后来又跟着初恋妈妈。就算再怎么回魂也不可能找到我这里来吧。 两座城市相隔九百多公里,就算真的想我,那也找不到我这儿吧。我还真是自作多情。 道理我很懂,可我还是哭得稀里哗啦。哭得特别伤心。团团真的很可爱,很有灵性,言语间根本表达不出来它的灵动。 自从团团死后,我每天都在心里暗自倒计时。 第一天, 第二天,第三天…… 第七天…… 无事发生。初恋看出来我表情不对了,在一起这么久,他也能看出我的心思。 “团团不会回来了,狗怎么可能会回魂。它又不是人。”初恋劝慰我说。 我思绪放空,直愣愣地盯着初恋地眼睛,抓起他的手。忽然邪魅一笑。 “不!它回来了,它今天一定会回来。它只是迷路了,我们离它太远太远。” 初恋被我这种邪邪地眼神吓到了,愤怒地抽出手退了几步远离我。 “你发什么神经?疯了?别这样看人,你……你……” 他被我盯地心里发慌,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我收回了自己身上散出去的邪气。这种能力也是忽然之间想到的。 好像,我可以通过团团生前接触过的人,来测定它此时的灵魂位置。正好初恋也是它的小主人,比和我的关系更近一些。 刚才,我故意抓住初恋的手,就是想通过他来搜寻团团灵魂的位置。而刚刚被我找到了,团团已经到了我们这里,估计今晚就能见到了。 不过……万一过了子时,就是第八天。第八天…… 希望不会过子时吧。 很多人睡着以后,会梦见自己从高楼掉下去。或者会梦见床破了一个大洞,那个洞直通地下十八层,身体不停的往下掉,失重感席卷全身,让人瞬间惊醒。 当天晚上,我就是从这种下坠的失重感中醒来。 醒来后,团团出现在我眼前。 它兴奋地舔着我的脸,尾巴摆个不停。 “团团?团团?真的是团团?”我抱着狗狗上下打量,左看右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团团在我身边嘤嘤嘤地,委屈地很,好像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可惜它说狗不能说话。 我抱着它高兴了许久,这才注意到我好像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这里和人间没什么不同,只是画面比较阴暗。 也有高楼大厦。还有很多其他狗狗,所有狗狗在指定地点排着队,前面似乎有什么关卡。 有三个不同的关卡,分上中下层。 我能感应到这三个通道通往不同世界。而此刻团团兴奋地跳到我怀中,回头望向一旁的工作人员。 最上层的关卡,有个穿制服的中年男人对我和团团微笑示意。 “是你家的狗么?教养的真好!它下辈子可以做人了~”男人友好地对我们说。 “哦?这么好!”我惊讶道。 我低头仔细打量着怀中的小狗,揉揉它的头,为它感到高兴。 团团虽然死得很痛苦,那也算过了一次大劫难,真不错。以后一定是个可爱的小孩子。 我正为它感到高兴呢,可是团团却表现得有点异常。它突然从我怀里挣扎跳下去,跑出去很远,又回头看看我。似乎指引我去向什么地方。 “回来!马上到你了!错过时间就再没机会!”制服男人忽然高声提醒团团。 机会。……什么意思?我愣在原地。 团团见我没跟上,回转到我身边,咬着我的裤腿往回走。 “你确定放弃这次机会吗?”男人绕过我,直接询问团团。 只见团团忽闪忽闪着自己地大眼睛,继续咬着我的裤腿往回扯。 男人摇摇头发出一声无奈地叹息。 我整个人懵逼状态,但也似乎意识到什么。可是团团态度坚定地样子,我也决定尊重它。 就这样,我跟着团团一路走。我们穿过好多场景,就像十八层地狱。有烈火炼狱,有被油炸的恶鬼,还有一个大火车,不停的碾压人的身体…… 团团好像很熟悉这里的地形,不知道这七天它经历了什么,这里的人都很喜欢它,没有为难它。 最后它带我来到一个铁匠铺,找到一个小盒子,示意我打开…… 那是一个精雕的木盒。铁匠铺里还有几个这样的木盒。我有留意到铁匠铸铁时,会丢几个这样的木盒进锅炉里焚烧。 这似乎就是给武器炼魂一样的附属品。 我十分不解,有点不敢动这里的东西。可是团团拱了拱我的手臂,示意我打开。 在它的催促下,我小心地打开盒子了。 啪—— 盒子应声掉地上,破碎了半边。 那里面竟然是……是……是帕克! 就是我父亲给我养的狗。帕克是我娘家的狗。这里怎么会有它呢?怎么会这样? 而且盒子里的帕克正在熟睡中,即使掉地上也没把它惊醒。 “带它走!” 团团说话了?嘴巴没有动,圆溜溜的黑眼珠神采奕奕地盯着我。 “团团?帕克怎么在这里?” “我来到这里后,见到一些狗狗被抓进盒子里,其中有帕克。你赶快带它回去吧。” 团团再次用嘴巴拱了拱我的手臂,示意我抱起帕克离开这里。 初恋曾经带团团来过我家,所以团团和帕克是认识的。可是为什么帕克会在盒子里? 不过此时此刻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帕克性情很差,只对人好,对其他动物赶尽杀绝。咬死过好几只猫咪。还咬死过同类,经常吓唬小朋友。喜欢躲在人身后,突然跳起来撞在人身上吓人一跳。 也许坏的狗狗,魂魄不入轮回。 这地狱的铁锁,要练得能锁住亡魂,想必在铸造过程中,也附加过各种灵魂。 团团用它投胎的机会来救帕克,这样对它来说太残忍了吧。 “你跟我们一起回去!我带你走!” 我抱起帕克,又向团团伸出手,企图带它离开这里。可是团团摇摇头拒绝了。 团团一路往前跑,并时不时回头观察我。示意我跟着它前行。 我不知道跟着它跑了多久,穿过一个又一个狭窄的通道,最后到达了某个昏暗的小房间。 这个小房间是个死路,四周并无其他出口。就在我疑惑之际,心中忽然有个念头出现。 子时已过! 糟了! 团团在我身上忽然张开嘴吐出舌头,那样子仿佛在微笑一般。像一个小天使。 就在团团笑起来的一瞬间,房间剧烈抖动。我能感觉到整个房间正在以难以预计的速度直线上升。 明明感觉过了很久很久,实际上只是转瞬之间,房间忽然变成透明状。四周全部是蓝天白云和花朵。 我们从地底,回到地面上了。 就在这时,在我的眼角余光中,团团的身体忽然炸开!炸成碎片消失在我眼前。 “哇!……啊!!!” 我又哭了,心都碎了两次。第一次梦见团团死而复生,这次彻底死了。 为什么要为了救一个坏狗而死。 在团团身体炸开的瞬间,它其实对我说了很多话,可我自认为愧对它的信任。 它说它找了很久找不齐家人,马上就要过第七天了。我和他的小主人离它太远太远,它见不到。可是它见到帕克了,就有一股信念支撑着它回来找我。 它想自己不在了,我们一定很伤心,一定要把帕克带回去,不能让我们再难过了。 我真的哭死,它就这样放弃机会了灰飞烟灭了。是我想它的愿念指引它找到我,如果我不那么执着见它就好了。 我真是该死啊,都怪我! 那个人说的对,我果然是害人精,又害了一个灵魂。 【你知道不该招惹就对了,灰飞烟灭不等于彻底消失】 ………… 这个声音又来了,我停止哭泣,聚精会神地聆听。 “你说什么?灵魂都炸开了,这还不是死透了吗?” 【你好好听话,以后就明白了】 “以后?” 这个家伙很神秘,但他懂很多。也许我应该借这个机会见见他。 “我听话,那你能出来让我见一面吗?就见一次。我保证以后听话。” 我试探性地问,希望他能同意我的请求。 ………… 时间过去半分钟,连空气都是沉默的。 “一年,不!半年,我就见一次,可以听话半年,一次就好,行吗?” 见一次就彻底听话,这买卖太亏了吧。那就先承诺个半年?看能不能行。 【可以。那你得乖半年,不许任性。】 “好,成交!” 第72章 婚姻到底是爱情的坟墓。 梦见地狱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我们打算离开的前一天,帕克病了。病得很严重。三天不吃不喝,上吐下泻。 不仅如此,身上还有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屁股后面的毛打结成团,与排泄物粘黏在一起发出阵阵恶臭。它的身体因为脱水而干瘪,仿佛内脏都腐坏了。 那时候小镇上还没有宠物医生,再加上我有预感,它的病应该不会危及生命。这一劫该它受的。 这种预感非常强烈地出现在我意识里。暗示我狗狗并无大碍,会撑过去的。 我给帕克洗了个澡,给它说了很多话。劝它好好活,不要再欺负小动物了。 事实证明我的感觉很准,我们离开后的第二天,父亲给我打电话说:“帕克肯吃饭了,胃口很好吃了一大碗。眼看着精神好了很多,你给它吃了什么药?这么管用?” “我没给它喂药,就简单洗了个澡。它也许是之前吃坏肚子,细菌排干净就好了吧。” 其实我还有个私心,毕竟预感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真心爱狗的话,还是带去看医生放心一些。 可我却没有,只是给它洗了个热水澡,揉了揉肚子,安抚了一番。 这澡洗得真是臭味炸裂。 本来小型犬身上的体味就重,再加上病变的排泄物和血水混合,浸泡在热水中。那臭味简直就是高压锅煮屎一样的恶心。 为了洗干净它,我调好水温让水龙头一直开着。流动的水不会造成二次污染。 我给帕克一边洗一边揉着它身上的穴位按摩,一边给它讲道理,希望它能善良一些。洗了将近两个小时,我手都快要脱皮了,被水泡得发白变皱。 嗐!不管这预感准不准,要死也死得干净体面。给它清理干净身体,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因为这狗越养我越不喜欢。 帕克这狗心眼很坏。欺软怕硬对人并不友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当年我堂弟才三岁。帕克在人前对我堂弟温顺的很,等大人离开后,它会低吼威胁,甚至冲上去把堂弟扑倒踩在脚下,抢他手中的零食。 为了验证它虚伪的一面,我曾经假装离开躲在门后,透过门缝观察房间里的堂弟和帕克。 果不其然,我离开前帕克还表现得乖巧温顺。关上门半分钟后它马上凶相毕露,发出阵阵低吼声。 那是我从没见过的凶狠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吃掉堂弟。我堂弟也被吓得战战兢兢,小声的对我呼救。 看到这一幕我再也忍不了,打开门冲上去揪起它的脖子一顿打。竟然还敢威胁家里人?以后有小孩来串门,那它不是得把人咬了? 这件事我向父亲说过,劝他多揍几次把这狗打服,以免它再有伤人的隐患。 可父亲说我太过严厉,它不过是一条小狗而已,平时又不出门。就惯着它呗。 唉,真不知道团团舍命救了个什么祸害。老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看来这句话用在狗身上也适用。 团团享年三岁,帕克活了七年。 直到三年后我父亲再娶,家里来了新人。帕克把串门的小孩咬伤了,被后妈卖去狗肉馆。 毕竟养了七年,多少都有点感情。可咬人的狗再怎么说也真留不得。这就是它的命吧。 唉—— 话说回来,我和初恋的感情一直像走钢丝一样。总是绷着一根弦,永远踏实不了。 初恋花钱大手大脚,他父母表面上说给我管钱,实际上没给多少钱。他一路上吃喝玩乐花了不少,连结婚买的三金都拿去当铺典当了。 我想毕竟是他家花钱买的,我也不想欠他们什么,他想要就拿去好了。 这事我还不敢和他父母说。一直瞒着。 偶尔被人问起怎么从不见我佩戴首饰,我故意说不喜欢戴,不喜欢黄金那种老土的颜色,怕磕碰弄坏了。 初恋是把钱花的差不多,在我手里实在抠不出钱来,才决定回父母身边的。实际上他的玩心比我还大。 这次过去他父母那边也穷得只能坐大巴车,高铁是坐不起了。 我和他商量规划过要学会攒钱,他总是听不进去。 他可能认为有父母兜底,万事不愁。而我终究只是媳妇,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我不能总是看他们的脸色活着。所以我期望初恋能成长起来,承担起责任。 可他还是像个长不大的小孩,他看不到我内心的着急。 这种状况不改变,我们的感情越发脆弱。没钱的时候争吵不断,互相指责,有钱才会开怀大笑。活的很缥缈,一点也不踏实。 我觉得如果我不会赚钱,不会赚很多钱,那么他脸上的笑容会越来越少。 如果感情需要用钱来维持。这和去怡红院花钱买笑有什么区别? 所以躺在大巴车卧铺上我的思绪久久不能平静。我一路上都在思考这段感情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变质了? 难道婚姻不是两个相爱的人互相扶持,互相进步吗?为什么沟通永远达不成一致?始终无法逃离这种负面情绪的旋涡? 我脑子乱乱的无法沉下心来思考,大巴车停靠在路边迎接预约的乘客,吵吵嚷嚷烦人得很。 这是一辆私家运营的黑车,不是正规客运中心站的车。价格能便宜一半。 车上乱哄哄的什么都有,脚臭味,汗臭味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我铺上的小被子也不太干净的样子。旁边竟然还有个大妈抱着两只活的土鸡。 我有点嫌弃地问大妈说:“阿姨,您这鸡怎么不放在下面车厢里?” 大妈热情洋溢满面欢笑着说:“鸡搁下面会憋死,有袋子兜住抱起不会弄脏的。嘿嘿!我媳妇刚生了个小女孩,专门带去给她补身体的。外面可买不到家乡这么好吃的土柴鸡哩。” 我扫了一眼鸡身上的红色塑料袋。大妈把两只鸡包裹的严严实实,就露出两个脑袋来。 真好,这大妈。媳妇生了女儿这么高兴。我一辈子没体会过奶奶的爱,有的人一出生就被爱包围着, 真好。 啊!—— 烦躁!我表面平静,心里却在疯狂呐喊。 越想越觉得委屈。除了父母以外,所有对我好的人,都需要等价交换。就算是婚姻,也需要金钱维持。 我讨厌这种交易似的关爱。可转念一想,离婚,再嫁,也许依然是这种情况。又要重新熟悉新的人,开启新的烦恼。 就这样吧,或许是我不够优秀,只要我努力赚钱就好了。 车子启动,我望向车窗外面,看着沿途的风景。回想起曾经和初恋在一起的时光。 曾经一起在放学的小路上散步,从校园的林荫小道走到剧院,走到广场。在公园的树下互诉衷肠,在足球场的看台上眉目传情,在图书馆阅览室一起读书,我羡慕他长得好看,写得一手好字。 我们每次吵架,他总提醒我说,我们相识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要珍惜。 是啊,如果和他过不好,又要重新适应新人,新环境。也许新的婆婆也不喜欢我呢? 我害怕改变,害怕尝试新的事物,得过且过也挺好的吧。 第73章 阿锦篇——第一次约见 此去路途遥远,高铁五个小时,大巴车需要十二个小时。 车里的空气跟有毒似的,上铺的狐臭熏得我不得不拿起小被子盖住全身,把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去。这样能稍微隔绝一下,让我的鼻子好受一些。 静下心来我又想起了经常在我脑子里说话的那个神秘人。 他总是好心提醒我,引导我做一些正确的选择。上次他答应过让我见他一面,不知道说话算不算数。 我闭目凝神想着他每次对我说的那些话,想通过这个找到他所在的位置。 可无论我怎么搜索也搜索不到一点痕迹。最终只找到一个白色喷泉广场。 半梦半醒间,广场就像梦魇结界。 我能听见身体周围的人交谈的声音,也能感受到广场空无一人的静谧。 当我的灵魂放下警惕,踏入广场中心的时候,喷泉忽然停止了。 时间仿佛定格,周围不知不觉间出现了很多白鸽在地面啄食着什么。 这些白鸽也不怕我,任由我在它们身边来来回回走动。它们发出咕咕咕的声音,覆盖住我耳边现实中大妈们交谈的声音。 我蹲在这群鸽子前,回想着那个神秘人。他到底在哪里?这是他制造出来的地方吗? 我又在广场周围搜寻了好几遍,根本没有那个神秘人的影子。寻累了我便在广场中央的长椅上坐下来等。 乖乖的静坐着等。 我记得那个人总是对我说要听话,要乖乖的,也许我乖乖的,他会出现吧。 白鸽一边啄食,一边跳着脚在静止的喷泉边喝水。它们扑腾着翅膀。有的还在水池里打理羽毛,甚是灵动有趣。 我一时间看得入迷了,在长椅上坐着,晃着腿观察着它们的一举一动。 这时候飞过来一群浅灰色的鸽子穿插混入到白鸽当中,它们也咕咕叫着跳到水池边洗澡。 当新来的鸽子们跳到喷泉边上的时候,静止的喷泉忽然流动了起来,鸽子们被淋得惊慌失措。 有一些反应迅速,敏捷地飞走了。有一些扑腾着爬上岸,还有一些来不及反应的鸽子被水流冲击到池中。 “诶!” 我眼看着那些被冲进水池中央的鸽子,急着起身跑过去捞它们。 我趴在水池边,挽起袖子将它们一一打捞上来。还好只是有点呛水,鸽子们拍拍翅膀咕咕叫着,跳到地上吃食去了。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地上有一些小麦种子。之前也没发现有食物啊,还以为它们在吃空气呢。 幻境里不合理的东西多了去了,突然变得合理起来,那就很不正常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模仿人世间的规则。 这个世界在成长。 越想我越觉得可怕,蹲在地上捡起小麦种子,拿在手里捻了捻。尝了一口,果然没有味道。 刚吃进嘴里,我的视线范围内忽然闯入一双黑色鳄鱼皮鞋。 这个时候竟然来人了! 呸呸呸!! 我赶紧吐掉小麦种子。 乱捡地上的东西吃被人发现了,这多该尴尬。好丢脸啊~ 我起身想要逃离,却不想慌不择路脚下一扭,竟然直接撞到那人身上。撞了个满怀。 我赶紧道歉道:“不好意思!撞到您了。” 那人一手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扶稳,与我保持距离柔声道:“嗯,没关系。” 哇,声音真好听!很温柔的感觉。还刻意拉开了与我的距离,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是个有礼貌的人。 我有些羞涩的抬眼看看他的模样。是一位身姿气度不凡的男子。一身燕麦色薄风衣看上去绅士风度满满。 只是他戴了个礼帽,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看见他下半张脸皮肤白净,薄唇粉嫩。 这么好看的人,怎么穿这么丑的鳄鱼皮鞋,这方头款式给我爸穿都嫌老气。 “你的鞋子有点丑,年纪轻轻不要穿这种老式皮鞋。穿运动鞋好看一些。”我忍不住批评道。 他嘴角微微扬起,说道:“嗯,你的建议很好,我确实不擅长搭配。” 我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好高,我踮起脚也只在他胸口。 “你身上这件风衣的款式太老土了吧,像侦探剧里的那种侦探,但又没有那么好看。而且休闲裤的裤脚太宽了,看上去很奇怪。你里面这件白衬衣挺不错的,衣服风格复杂了会让人觉得人也很复杂。这样不好。” 我忍不住说了一大堆,平时不会随便点评别人的我,竟然当着这个人的面说了这么多,自己一点也没觉得尴尬。 “嗯,你说的很好,我记下了。第一次正式与人相见不知道穿什么好,原来服装也有如此多的规矩讲究。” “诶?第一次见?”我仰着头盯了他一会儿说:“你莫非是要见相亲对象?”我注意到他话里的漏洞,像是发现宝藏一样兴奋。 当时,我没想过他是谁,就以为他只是一个路人。我想他这样的帅哥还需要相亲吗?穿成这样,对方远远看一眼他的背影,都要被这穿搭吓跑。 听到我说相亲对象,他嘴角的笑容凝滞了几秒钟。又恢复了微笑,仿佛在掩饰自己的尴尬。 “嘿嘿!被我猜中了吧?你这样肯定是把对方给吓跑了。被人放鸽子了吧?正好我也是,我等的人一直不来呢。你来的路上有没有见到一个男生啊,就是要来见我的一个男生……” 话一说出口,我就知道暴露智商了。好尴尬。我没见过那个神秘人,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不知道他多高,多胖,多大年纪。 我只是隐约记得他的声音很好听,是个有点温柔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给这个人描述他。所以我表达得有点语无伦次,和他说来找我的人,他怎么会知道谁要来找我呢。 我被自己蠢笑了。 “嗯……我来的路上没见过其它人。你可以给我讲讲他长什么样子。还有啊……”他说着,又忍不住浅笑一声,接着说:“你也许被人放鸽子了,我等的人一定会赴约。她会一直等我。”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这个时候他抬起帽檐看着我,我却看不清他的脸。 他的脸仿佛开了100倍模糊滤镜,竟然看不清脸。我想他应该只是一个能力低微的普通幽灵,保持人形都困难的那种。 “你可别得意的太早,虽然我看不清你长什么样子,但是能感觉到你生前肯定很好看。可是长得帅也不是炫耀的资本。你就那么笃定等你的女孩子一定会等你吗?你们都没见过呢!” 噗嗤!—— 他竟然一下子笑出声,捂着肚子抿嘴憋笑。 “你……你别太过分啊,我可没有嫉妒你有好姻缘。”我虽然这么说,但心里真嫉妒他。 我在想,果然长得帅就是资源多,永远都有人喜欢。 “哈哈哈,你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你真的看不清我的脸吗?” 风衣男子摘下帽子,俯身将脸凑到我面前对我说。 突然一张白净又模糊的脸离我这么近,我真有点不适应,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似乎没什么印象。很矛盾。 “看不清,怎么了。”我如实相告。 听到我的回答,他又重新戴好帽子,在我身边迎着风站得笔直。沉默良久…… ………… “哈哈哈哈!” 他笑得很大声很放肆。 “你怎么了?什么东西这么好笑?”我一脸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心情就像盛开的鲜花那么美丽,那么感染我。 “哈哈哈~没有,没什么。只是想到和我约会的人也许迷路了,找不到方向。” “哦……那你要去找她吗?你去找她的时候,遇到我等的那个人,麻烦你告诉他我等不到他了,下次再见吧。” 他是不是要走了?我有点舍不得,他给我的感觉很好,是个灵魂很干净很温柔的人。 “嗯?”男子有些诧异,歪头看向我说:“你是在赶我走吗?” “我……没有。我是担心你,别让人久等了。”我违心地回答他,明明不想让他走,还想说会儿话的。 “你真的想不起我来啦?你不记得我吗?”他忽然低头凑近对我说。 我能感觉到他模糊的脸背后那双眼睛一定很炽热,很真挚地盯着我看。可我对他完全没有印象。 可是转念一想,他的声音很温柔,他的气息也有一点像…… “你……你有点像我等的人,你是吗?” “我不是”他斩钉截铁的说。 “哦,那我不认识你。” 他沉默片刻,又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既然不认识,那我走了。如果路上遇见那个人,我会帮你传达心意的。” 他说完脱帽行了个绅士礼,随后转身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步伐轻快,心情貌似非常好的样子。 我又重新坐回长椅上,心里想着,最近的幽灵真奇怪。还能相亲喂鸽子。搞得那么神神秘秘的,脸还不让我看。 以前有遇到过这种吗?好像没有吧。 那次我在广场中央等了很久很久。等到鸽子吃饱了飞走一批又一批。等到夕阳西下,那个神秘人还是没来。 混蛋!说好的见面,竟然放我鸽子。这满广场的鸽子不会就是他故意制造出来嘲讽我的吧? 我越想越气,躺在长椅上气哭了。 “怎么哭了?还没等到你要等的人吗?” 又是他,白天那个风衣男子此刻就蹲在我面前。这次换了一身运动休闲装,穿了一双白色运动鞋。 哼,他竟然约会完还有闲工夫换衣服呢。 我揉揉眼睛,擦干眼泪委屈地回应说:“没有,你看这满地鸽子,他一定是故意放出来讽刺我呢。一定是我太任性,总是不听话,他不想见我了。” 男子看看周围的鸽子,又看看我。表情略带一丝迟疑的尴尬。 “啊?你是这么想的?这些鸽子是怕你无聊,放出来给你解闷的。你看它们祥和安宁,咕咕咕的声音很好听很好听吧?” 我疑惑地盯着他问:“你怎么知道?你见到那个人了?” “嗯,见到了。他不好意思见你,有什么话你可以对我说,我替你转达。” “我才不跟你说。我有好多好多话要对他说,有好多问题要问他,他为什么一直躲着我,就是不肯见我?他连你都见就是不见我。真讨厌,我要是见到他,先揍一顿再说。” 我恨恨地说,被人爽约什么的很烦,想想就气。 男子听闻此言,后退两步站起身来说:“你这样说,他更不敢见你了。你就是太执着,问题太多了,他才会躲着你吧?不如试着放下一些想法?” “他为什么不敢见我?是不是我太任性总是惹到他?他会不会很讨厌我?既然讨厌,当初干嘛要答应见我。” “没有,你很好。你只是还小,很多事情看不明白,他不怪你。等你长大了想通了就能理解他了。有什么不懂的告诉我,我帮你去问他。” 他在安慰我,竟然还折返回来安慰我。他的行为让我感到一丝暖心。我忍不住仔细感应了一下他的气息。 没阴气,没有煞气,没有妖气…… 不是鬼魂,不是妖怪。 他身上的气息和那个神秘人很像,透露着令人神清气爽的灵气。估计是同一类。也许他们是朋友?串通起来耍我吧? 我越想越气。 “不要,我才不要说给你听。你呢?你见到你的相亲对象了吗?她好看吗?” “见到了。不是相亲对象,是好朋友。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哭了,哭起来很难看,又任性。但是她很好,永远能保持自己的本心,不会迷失自己。笑起来像个傻子,没心没肺很蠢又很好玩。” 果然是坏人,竟然说自己的朋友是傻子,还跟好玩。 我起身准备离开了。 “走了~”我说。 “对了,他曾经说过,叫我不要总和幽灵打交道。谢谢你关心我哈,以后别和我说话了。” 我知道他不是幽灵,随便找个借口离开。不想在这里像个小丑一样被他戏耍。 这一次,我失望而归。 从幻梦中醒来,旁边的大妈还在聊。她怕不是把她家祖宗几代人都给别人介绍了个遍。 这次的幻境与以往不同,我可以自由出入。看来这次幻境领域的主人就是那个神秘人了。 没见到他我感到遗憾,本想问问他为什么那么好心总是保护我。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吧,我怕以后还不起。 我的脑子混沌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意识到了什么。 广场?白鸽?没有其他行人……既然是他制造的领域,那就只有他以及他指定的人可以进去。 那……那个风衣男……该不会就是神秘人吧? 那……我问他是不是他干嘛说不是? 【我逗你的~谁叫你那么傻没认出我,没想到你这么不经逗。】 哇!!他又擅自在我脑子里说话了。 “哇!那这次不算,再见一次可以吗?” 【不可以,反应能力太迟钝,要加强学习。只是初级幻术你就看不清脸,比以前可是退步了,也要加强学习。心性还不够稳,最近生活琐事让你有些迷失自己,想办法克服它】 “哇!怎么不可以?你骗我诶!再见一次,见了再说学习的事。下次我一定能认出你。” 我不甘心,他怎么好意思的?他想见我随时随地都可以。我要见他,还条条框框这么多条件。 【不行,从受骗中吸取教训也是学习的一种方式,你要学会辨认谎言。还有,这段时间管好自己,我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 “喂,不是你怎么这样?我才不要学习什么,说好的见面,这样根本不算。” “喂!你别走,说话啊!” ………… 啊!可恶。我气得一下子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无论我如何呼唤他都不理我了,真是可恶! 我这猛的一起身惊得旁边大妈以及她携带的老母鸡一激灵。吓得咯咯咯得乱叫。 初恋赶紧凑过来询问我:“怎么了做噩梦了?” 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是啊,梦见被恶鬼骗了!还抓不到那个恶鬼。” 第74章 阿锦篇——小丑2 我生气的时候,就想吃东西。 从小看着父母频繁吵架,吵完以后母亲好几天吃不下饭,导致严重胃病。 所以啊,我鸡贼的很! 心情不好,或者和人吵架,就一定要吃好喝好补充体力,绝不让自己饿着。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 在车上,我一口气把随身带着的零食吃光了。这还不够……等到大巴车进入休息区吃午饭的时候,我又买了两个大鸡腿,蹲在小卖店门口的台阶上大快朵颐起来。 我不喜欢在食堂吃,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 像这种黑车的休息区当然也不是什么正规地方。就是一个普通农家小院,东西卖的很贵。哪怕你自己带了方便面,用他们的热水,也需要花5块钱买水。 这些倒是无可厚非,坐了这种车就要有心理准备,大不了不吃嘛。只是有一些乘客不满意,和当地的农户吵了起来。 几个大妈围在卖热水的窗口吵的不可开交。 这时候有人发现,不知道是谁把大巴车的气给放了。这下可麻烦了,搞不好今天晚上得住在这里。 乘客们怀疑司机和这里的商户是串通好的故意宰他们,一个个唾沫星子能淹死两位司机大哥。 其他有生活经验的男乘客们,三五结队,去附近的村民家里借工具帮忙一起修车。 而我继续蹲在小卖店门口啃剩下半个鸡腿,静观其变。 我可不急,想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随他们去吧。 初恋这时候可急得不行。他总是往坏的方面想。 “怎么办?这群人为了赚钱太黑心了吧?早知道就不坐这种黑车。你怎么还有心情吃得下去?” 出门在外,有女生的情况下,男的再害怕也应该表现出男子气概吧。他不仅不稳定军心,他焦虑的情绪还影响我。还得我安慰他。 我不耐烦得斜眼鄙视他。 “怎么办?凉拌~你再去给我买俩鸡腿带着,我路上吃。” 初恋皱着眉头冲我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记着吃?今晚我们可能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有人去附近村子借宿了,你跟我一起去打听打听,先找个房间休息。” “你看看那边”我拿着鸡腿骨头指着不远处的一排民房说。 “那边怎么了?”初恋不解的问道。 我长叹一口气,解释道:“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车上少说也有七八个壮汉吧?一般的坏人也没这么拽,敢正面起冲突。” “还有,他们挨家挨户问的不是找房子借宿,人家那是找工具修车。况且车子并没有坏,只是没气了。你不要总是把人想的那么坏。也许司机也是受害者。” “都是老乡,名声坏了谁还坐他们的车?谁敛财能蠢到这份上?” 初恋听我说完,若有所思。 “哦~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长叹了一口气,感觉指望不上他。 “冷静。任何时候保持理智,不要被表面现象迷惑。多换位思考一下。你看两位司机大哥正在耐心劝导那几个闹事的大妈。这事要怪就怪多疑的大妈,非要为了五块十块跟人吵。说话又难听,别人受不了,当然就制造点麻烦咯~” 初恋一脸欣赏羡慕的表情看着我,眼睛里跟长了星星似的。 他说:“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临危不乱?还蛮聪明啊。” 我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忍不住笑出声,不做解释。 若是以前,我可能和初恋一样,已经慌得不行了,也许会吓哭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性越来越稳重。面临各种困难,都能保持理智想出应对措施。 这时候我二十一岁,已经好久没有那种小女生的慌乱。 我知道是什么原因,可是说不出来。难道我要和他讲,我的灵魂总是到处跑。出入各种幻境,经历各种人生。从小要在虚假和真实之间徘徊,不会分辨就会成为疯子的那种吗? 该告诉他吗?告诉他我的眼睛能看见另外的世界,另外的东西吗? 该告诉他,我看得见司机身上的气息。能看见他们的灵魂善良吗? 所以我不能说,只能保持沉默。 也不是没有透露过。我曾经有很多次机会,旁敲侧击想提醒他,我和别人有一点不一样,希望他能理解我,希望他可以分担一些我的情绪。 可是他理解不了。 人啊,活在世界上总是身不由己。就像那两位司机。 我能看见他们身上有很重的压力,一家老小靠他们养活,常年跑车没时间休息。 乘客们在农家小院里吃饭,他们自备干粮坐在车头啃馒头。 其中一个司机喉部发黑,但他本人不抽烟。应该是被车上抽烟的乘客熏出咽炎肺病。 另一个司机腹部一团污浊,面色发黄,一看就是经常熬夜肝不好。 都是不是大病,就是折磨人。 这些我能看见,别人看不见。但是看见了我也不会多说,我又不会治。说出来还招惹是非,被人当疯子看。给自己惹麻烦。 我当时就是看这两个司机灵魂干净,心地善良。才选择坐他俩的车。 唉~再说这个村吧。在山里弯弯绕绕的,也只有这种黑大巴能路过这儿。 为了生活,多赚点钱也正常。机场火车站不都这么贵吗。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坐这个车就要知道有这种情况。 大妈们脑子转不过来就算了,初恋也跟着着急上火。跟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似的,永远不懂得动脑子思考。 我看着他就觉得恨铁不成钢,等一个男人成长要等到什么时候?等他能独当一面,那我早就成老妈子了。 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我想去附近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车里的狐臭味差点把我也腌入味了。 “你在这守着,他们把车子弄好了给我打电话,我去附近散散步。” “你别乱跑,山里信号不好电话打不通怎么办?遇到坏人怎么办?”初恋拉着我不让我走。 我不耐烦地挣开他的手,说:“我不会走远,那你等会大声喊。我听见声音就过来了。” “我不放心,你要散步我跟你一起去。” “你别跟过来!我去上厕所行了吧。马上就来。” 初恋拽着我不放说:“厕所在食堂后面,你别乱跑。” 唉,我真的一头黑线,他这个时候这么关心我了。 “诶~你真是!那后面是旱厕,我受不了那个。找个鸟语花香干净点的地方解决不行吗?快放开我。” 我掐他的胳膊,他吃痛一下,缩回手放开了我。 “那你快去快回!” “唉!知道了~” 真烦人,说他不够稳重吧,他还挺关心人。 我才不内急呢,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待会儿。 之前车子刚停下,我在车里还没下来的时候好像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个人影就在车子外面的灌木丛中。有点像之前梦里那个小丑。 不知道我是不是眼花了,这次竟然出现在现世。和以前见过的那个屠夫一样,直接出现在现实世界。 我一步一步缓缓靠近灌木丛。这里离车子十来米,人群都在农家小院周围,这里还比较安静。 山里空气湿润,貌似前不久刚下过雨。地上湿湿滑滑的,我仔细着脚下,怕踩到青苔滑倒。 低矮的树叶上挂满水珠,我怕弄湿衣服,尽量避免触碰到叶子。躲避着前行。 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里面的草木更显高大。几乎比我还高。若是进入里面,回头就看不见车子了。 我驻足犹豫片刻,还是一头扎进去。 心想,怕啥?这也就十几二十米远的距离,我三两步就跑出来了,没事的。 刚进入林子,我就看见远处的树梢上,有很多白色的气球飘在空中。是我先前在梦里见过的小丑的气球。 果然是他,我有点高兴。 我站在原地冲前放呼唤道:“是你吗?小丑先生?” 神秘人说过,不许和这个小丑接触。他会害了我。 可是小丑身上有一种很悲情的气息。我很想知道这个气息背后的故事。 好奇心驱使我靠近那些气球,可是我身前覆满水珠的草木阻碍了我前行的步伐。 “你好?是小丑先生吗?你来找我了?”我再次询问道。 “美丽的小姐,我可以邀请你参加我们的舞会吗?”小丑空灵的声音飘荡在树林中。 “嘿!果然是你!上次不是我拒绝你,我监护人不同意,他今天不在。你可以带我去玩吗?” 天知道我怎么想出监护人这个词的?但这样形容他也比较恰当。那个人就相当于我的监护人啊,总是不许我干这,不许我干那。不许我把看见的事情说给别人听,不许我和幽灵过多接触。 这次他不是说他有事不在吗?那我岂不是自由了? 那我想和谁玩和谁玩。嘿嘿! “嗯嗯!过来吧,只要握住我手中的气球线,就可以带你去参加舞会。” 我看不见小丑,却看得见气球。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我想不就是一点雨水嘛,弄湿了回去换身衣服就好啦。可谁知道,身前的灌木突然“嗖”地一下长出了倒刺,我毫无防备,伸手拨开的瞬间就被刺痛了。 这怕不止是刺而已,这还有毒吧?手臂被刺到的地方生疼,钻心的疼~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这不是物理攻击,这属于是魔法伤害了。我觉得灵魂都被刺伤似的疼。 在我难以忍受这份痛苦之时,眼前的灌木丛,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密集起来。它们全部长满尖刺挡在我身前,不让我过去。 我靠?这什么法术?看来是有人故意不让我接近那个小丑。 到底是谁呢?不会是那个神秘人吧?不会的,他不是过他最近不在吗? 我呜呜呜地哭着对小丑说:“好疼好疼~小丑先生。你能帮我拨开这些灌木吗?它们挡住我了,我过不去。” 远处传来小丑空灵的叹息声。 “美丽的小姐,你甘愿一辈子被家人管束吗?仅仅只是参加一场舞会都不被允许,为何不用自己的力量解开束缚呢?” 他在说什么?自己的力量? “力量?……什么?我可以吗?……” “你还不知道自己拥有什么力量呀?……”小丑沉默片刻,继续说道:“这样吧,我把气球放飞,你试着用自己的力量拿到它,这样就算完成了邀请仪式。” 小丑说完,远处树梢上那些气球全部腾空向我飘过来。 气球很多,可是底下的灌木跟成了精似的,忽然扭动起来越长越高。拦住了一些气球,它们树枝上的倒刺又扎破了很多气球。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多数气球被成精的灌木刺破。 “来不及了!你不想参加舞会了吗?美丽的小姐。” “你等会儿!我该怎么样才能抓到它们?” 小丑没有回答。 我眼看着气球越来越少,内心万分焦急。 我想参加舞会,想去美丽的广场看喷泉,想看小丑表演。 小时候父母从来没带我去什么地方玩过,旅游也一次都没有。我一直很羡慕别的孩子可以去动物园玩,去旅游。他们经常在我面前炫耀从各地带回来的纪念品,我真的好羡慕。 虽然没机会出去玩,但我的要求并不高。 从小我就喜欢气球,很喜欢,很喜欢…… 有一年亲戚给我买了一个超大的气球,说要送给我。可是走到半路上没抓稳,气球飞走了。 那次我哭了好久好久。 母亲说一个破气球而已,有什么可哭的? 可是这样被她瞧不起的破气球她也没有给我买过。 母亲总是按她自己的意愿给我买玩具,乒乓球拍,羽毛球拍,讨厌的猴子玩具等等。买的都是我不喜欢的东西。她的控制欲很强,我无力反抗。 长大后,我并没有买很多气球弥补自己的童年。我希望,有人能真心送我一个气球作为礼物。 我想要的是被人理解的“礼物”而不是气球本身。 这样的遗憾在我心里成了执念,所以看到气球和小丑,我会格外亲切。 我回忆起小丑裂开的嘴角,有点心疼他。我想见一见这个被人虐杀致死的小丑,他生前有什么遗憾。 眼前的气球越来越少,只剩最后五个…… 三个…… 两个…… 还剩最后两个,再不出手就没机会了。对面的小丑一定很失望吧。 当我下定某种决心的时候,心沉稳得可怕。将自身气息凝聚在丹田,由内向上升起。 不觉间,我的身体发出淡淡的白色荧光,前方被树枝夹住的一个彩色气球竟然被我身上的光吸引。 我伸出右手,将所有光芒汇聚在指尖。没想到那些那个气球竟然穿过长满尖刺的灌木,徐徐飘到我手中。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牵引力从我手上涌起。 “哇!好厉害!隔空取物吗?” “抓住绳子!快!”小丑催促道。 “好!” 我稳稳的抓住气球的牵引绳。 “这样就可以了吧?小丑先生?” 刹那间,所有植物凋零,大地开始摇晃。世界犹如破碎的镜子,碎成无数个小残片,每一个小残片都在晃动,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我脚底下的地面忽然垂直上升,直上云霄,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托举着。一阵地动山摇以后,世界换了一副模样。 诶?—— 我刚刚不是在山村里吗?怎么忽然就变成高楼耸立的城市了? 眼前的景象陌生,城市的街头挂着不认识的字母标语。说不上是哪国的语言,反正肯定不是我所在的国家。 就在我一头雾水毫无头绪之时,在我后脖子处,透出一股阴寒之气。 有个声音靠近我的脖子,贴近我耳边对我说:“你好香啊~” 我惊骇到极点,想逃离却还是晚了一步。 只觉肩膀处一阵剧痛,我的身体竟然被咬得残缺了一块,变得透明了一些。 除了疼痛,我身体犹如泄了气的气球,气息被抽走一大半。丧失了逃跑的力气。 我奋力推开那个咬我的家伙,瘫在地上死死瞪着他。 竟然是那个小丑。 “你……你……” “哼哼~你跑不掉了,乖乖被我吃了吧!” 真没想到这世上真有吃人的怪物。我早该想到会这样,为什么不听话要接受他的气球。 我有点后悔,有点不甘心。 “为什么?我想救你的?你应该能感应到我的心意。我知道你是恶灵,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 是的,很多鬼拥有读心能力,他明知道我想救他,可他还是选择杀了我。 “救?没人能救得了我。宝贝!你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让我吃掉。让我拥有强大的力量去报仇。”小丑擦了擦嘴角邪邪地对我笑道。 “不!不是的。除了报仇还有别的办法,我可以化解你身上的怨气,你还可以重新做人。”我痛苦到连呼吸都不稳定,却极力的组织语言开导他。 小丑一爪子过来,掐住我的脖子,将我举在半空中。 这一下,我避无可避。 “美丽的小姐,你自己恐怕不知道吧?你的灵魂充满灵气,心灵善良又温柔。除了能化解死灵的怨气之外,还是修炼的大补丸呢。呵哈哈哈” “你?……你说什么?放开我!…”身负重伤的我,被他掐到灵魂窒息。 “别天真了!我很感激你对我还抱有希望愿意救赎我。可是我对这个世界厌恶至极。除了杀死他们,还是杀死他们。杀光所有人类,做冥界的统治者,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永生永世活在痛苦中,这才是我想要的结果。” “不……不……不是这样的” “如果你真的想为我好,就应该满怀深情的被我吃掉。” 小丑邪笑一声张着红红的裂口大嘴向我袭来。 此时此刻我才知道自己多么天真,多可笑。后悔的眼泪从我眼角滑落…… 我以为有理走遍天下,对亡魂亦是如此。以为温柔以待的对人,人就会放下执念改过自新。 看来还是热血动漫看多了。脑子坏掉了。 就在我安然面对死亡的时候,迎接我的,竟然不是小丑的撕咬。 千钧一发之际,我感到手腕处一凉。我整个人竟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了出去。 “站起来跑!” 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那人把我搀扶起来,拽着我就跑。 身后小丑发出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我脑子懵懵的……抬眼看了身边拽我的那个人。 白白的,浑身散发着清气。他的侧脸美的像少女漫画的男主角。头发和睫毛都是白色的。 我委屈地哇地一声哭出来了。 “呜呜呜~~我错了!我错了~” “别哭别哭~眼泪收回去。越哭气息越弱。”那人说道。 “哦。”我乖乖地把眼泪憋回去了。 他坚定的拽着我逃跑,眉头紧锁,直视前方。 “对不起,我又任性了。又麻烦你来救我。”我悻悻地说。 “嗯。意料之中,习惯了。” 他的态度平静得很,并没有生气的样子。我呆在他身边这几秒,身体明显恢复了很多,气息稳定了不少。 要说大补丸,他才是大补丸吧?他怎么没有被鬼吃掉? 不过我听他这么说,感到有点奇怪。 “意料之中?你这么了解我啊?” “还是不够了解。把你挡住,刺痛你。那么明显的暗示你依旧不听话。” “哦~那些带刺的灌木是你操纵的啊?” 他这人还真是奇怪,干啥都不直接说出来。总是用这种方式提醒我。 “好点了吗?快想办法出去,我去拖住那家伙。” “啊?你不是来救我的吗?你这么厉害,你带我回去呀?” 白发男子,斜眼看我。有点无奈地叹叹气。 “是你主动接受别人的邀请,这才中招进入了他的幻境领域。我只能帮你拖延时间保证你不会被马上吃掉。如果你也破解不了这里的结界,那就等我耗尽力气一起死吧。” “什么?你不会破解吗?” 哎呀,天呐?我还以为救世主来临,危机解除。没想到他这么弱吗?我要不要和小丑谈判一下,吃了他就不能吃我了? “嗯哼~”白发男子轻笑一声。接着一把推开我,自己反身与小丑扭打在一起。 “快跑!赶紧破局。”他高声对我说。 诶——??他这个时候笑了,是什么意思? 这都生死关头,他不是会法术吗?竟然跟小丑两个自由搏击?这是什么操作? 我顾不了那么多,如疾风闪电一路狂奔。 可是跑出很远也没有找到出路。这不还是在这城市里转吗?这样跑下去,消耗能量最后也是一个死。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回去呢? 我真该死啊!为什么要接受他的气球。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那可真是会吃人灵魂的厉鬼。 这个时候我要是会什么驱魔咒什么的也能帮忙对抗一阵子了。可他偏偏叫我跑。 到底应该怎么做? 来的时候怎么来的?接受气球相当于达成某种约定。那要解除这个约定,怎么解除? 我努力使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仔细思考其中的原理。 记忆深处,似乎有迹可循。 “语言充满力量,约定即是咒语。解除咒语的力量,就要用更强大的咒言驱散它。” 嗯!这条记忆好像有用。 我用尽全身的力量,将它们集结在舌尖。 “结界!开——” 语出瞬间,幻境褪去。 一切回到了原点,没有城市,没有小丑,也没有那个白发男子。 我回来了,回到了灌木丛前。身后是大巴车,耳边又响起大妈们叽叽喳喳的交谈声。 刚刚的发生的一切,好像就是一场梦。可是我肩上还隐隐作痛。 我摘下一片干净些的树叶,放进嘴里嚼了嚼。 是苦涩的,有味道。 初恋看见我出来,跑到我面前一巴掌拍打掉我手中的叶子。 “饿傻了吧?不认识的叶子别乱吃。我又给你买了两个鸡腿,给你路上吃。车已经修好了,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快上车吧。” “呸~!”我吐出口中的叶渣,跟着人流上了车。 危险来的快去得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你怎么了?目光呆滞。最近总是这样看上去傻傻的,好可爱”初恋凑到我身边捏捏我的脸。 我嫌弃地躲开。 “脑子短路了,时不时地断开连接。没事,我自己过一会儿就好了。” 嗯,我自己也很懵。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经历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又好像没什么。 我记得我是被人救了,可是救我的那个人,明明看得很清楚,眉毛眼睛都有轮廓。可是每次回到现实,我就记不起他长什么样子。 这种感觉就好像记忆被打了马赛克一样奇怪。 第74章 价格便宜的都是鬼屋 原本十二小时的车程,早上9点钟出发,在山村服务区耽搁的这一两个小时,导致到地方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我们来的时候身上的钱不多,买完车票没剩多少了。价格适中的酒店宾馆都客满,贵一点的住不起。 初恋拖着行李箱牵着我满大街找小旅馆。 最后我们在一个狭窄的小巷子里看到一个写着“房租出租”的霓虹灯牌,拨通了上面的电话号码。 总算是谈好价格有了一个能歇脚的地方。 房子是城中村的老旧楼房,一共六层。我们就在灯牌下等着房东拿钥匙过来开门。 这个地方气息有一些阴凉,除了屋檐下挂着写着房屋出租的灯牌之外,没有任何照明。附近几个路灯也是坏的。 初恋也发现了这个地方有些不对劲。他拽拽我的胳膊说:“要不我们还是再找别的地方吧?这里好像不太好。” 我原地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不好啊,这里的气息我很喜欢。安静,透凉~ 如果一个地方,我越喜欢,说明这里越鬼气森森。因为我是在坟场旁边长大的,就喜欢这种气氛。 “就这里吧,我懒得再走了。将就住一晚,明天再找别的呗。”我摊摊手对他说。 初恋没再说话,我们各自玩着手机靠在门边等房东。 等了好一会儿房东都没来。 初恋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对我说:“走吧,我总觉得这里不太干净。” “哪里不干净?”我环顾四周,故作糊涂的说:“门口也没有垃圾桶呀,你怎么看出不干净了?” “不是垃圾,我说的不干净是指…………”初恋话说到一半,表情十分为难。 “唉,算了。你不懂更好,我怕吓着你。” 哼哼~他还挺好心,怕说出来我会害怕?那我就继续假装不明就里。 我故意问他:“什么不懂,你倒是说呀~” 初恋叹了叹,摆摆手拉着行李箱犹豫着要不要离开。一脸有苦说不出,憋闷的样子。 这样子我看着就想笑。哈哈哈~他自己害怕,还担心说出来吓到我呢? 连他都能感觉到这里有鬼了,我当然也能看出来。 这么浓的鬼气,磁场强度大到连普通人都能察觉到,恐怕不止两三个鬼吧。可是巷子里一个鬼影子都没有,也许全部藏在屋子里。 灯牌的光投射到地面上散发出诡异的红光。这时,一阵寒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初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关切地问道:“你冷吗?” 我摇了摇头心里却想着,这里阴风阵阵却没有恶意,这栋房子里的鬼气并不邪恶,肯定不是小丑那种害人的东西。我倒是有点感兴趣里面住着什么样的鬼魂。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我们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那人走到灯牌下我们才看清,是一个叼着烟的大叔。 他手里拿着一大串钥匙,脸上带着讪笑看着我们,轻声说道:“不好意思,久等了。我刚睡着就接到你们电话,来的路上又有房客打电话说钥匙忘了带,又给他送钥匙过去。耽搁了这么久,没想到你们还在等。” “送钥匙?不是这边吗?”我疑惑地问道。 房东掏出钥匙一边开锁一边说:“我还有两栋房子,在另一条街。” 哦~早就听闻这里的房东楼多,没想到真是这么壕啊。 钥匙与门锁碰撞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房东换了好几把钥匙都没能将门锁打开。 初恋有些警惕地看着他,问道:“你是房东吗?” 大叔猛吸了一口烟,随即扔到地上用脚熄灭。又不紧不慢的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手中那一大把钥匙,认真寻着说“哎呀~你放心!你听我口音不是本地人吧?我是最早一批出来做生意的,不是二手房东,不会坑你们的。” 一番寻摸后,房东大叔终于找到对应的钥匙,打开了大门。 我们跟着房东走进了楼道,楼道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味。灯光昏暗,墙壁剥落。 “在四楼,钥匙给你们。只有这两把钥匙,大门一把,房门一把。你们弄丢了我可没有了,退房的时候钥匙要还给我。”房东一边说着一边把钥匙从一大串钥匙扣中拆解下来递到我手中。 我感到疑惑,问道:“怎么是四楼呀?怎么没有备份钥匙呢?其他楼层不是你的吗?我看好像都没人住的样子。” “哦,有人住的,可能都上夜班不在家吧。”房东说。 “不住了,我们走吧。这什么鬼地方蜘蛛网满地都是。”初恋说着便拉住我的胳膊,想要将我拽出去。 我挣脱开他的手说:“我就要住这里,人家房东这么晚都来给我们开门了,你再走好意思吗?” 房东大叔见状赶紧打圆场,对我们说道:“小伙子别急,不满意再找也不要紧,随你们自由。要是找不到,你们今晚住我这里也行,钥匙我不收,你们走的时候大门别锁,钥匙就挂房门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再走就真的很不懂事了。 “那就谢谢啦~”我乐呵呵地谢过房东,跟着他一起上楼。 来到四楼,房东示意我打开房门。 “年纪大了,眼睛有点看不清。钥匙刚才给你了,你试试看能不能打开。” 嘿~这房东还真奇怪,他年纪也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吧,找这样的借口让我开门。 看来这里果然有古怪,不过我也不点破。 站在一旁的初恋情绪相当不好了,几次三番要拉我离开都被我挡了回去。 我摸了摸房东给我的黄铜钥匙,这还是老款式的纹样,很有年代感。对准锁芯轻松一拧就开了。 推开门,屋内的景象映入眼帘。房间不大,设施简陋,但还算整洁。一张双人床摆在角落,旁边是一张破旧的书桌和一把椅子。墙上贴着泛黄的壁纸,有些地方已经剥落。窗户上的窗帘半掩着,透进来微弱的月光。 “怎么样?还满意吗?”房东站在我身后问。 我点点头,“还好,有热水吗?” “呃……你们要洗澡的时候按开浴室热水器的开关,等十几分钟就好了”房东笑着说。 “这么晚了,你们早点休息,我先回去睡觉了。”他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我回头看了看初恋,他的脸色依旧很难看。“别担心,没事的。”我安慰道,“先把行李箱拿进来休息吧,明天再说。” 然而,当我走到床边,准备坐下时,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床底袭来。 第76章 笼中吟唱 房门推开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似乎整个墙壁上都挂满了看不见的眼珠子。 而这一双双眼珠子在我开门的瞬间,全部退散至床底。 他们藏了起来,害怕被人发现吗? 初恋完全察觉不到这种异状。他打开行李箱,脱掉上衣,找出两套干净的睡衣扔在床上,便径直走到浴室洗澡去了。 “有热水吗?”我问道。 “没有,我先洗个冷水澡,帮你把热水器打开。” 浴室的水声淅沥沥地响起。我一脸坏笑地走到床边,猛然掀开床单俯身查看床底。 嗯~? 床底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我有些失望。 当晚我洗完澡躺在初恋怀里放下手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很多人,很热闹。他们手牵着手,围坐在一个像鸟笼一样的舞台上。 舞台内的照明灯十分昏暗,貌似笼子形状的灯罩上挂着红帐,里面的人围成一圈盘腿而坐,就像一群虔诚的信徒,在神圣的殿堂里吟唱。 我听不懂他们唱着什么,但能感受到他们的内心绝望中带着希望,死寂中奋力挣扎。 我被这充满感染力的歌声吸引,不由自主的靠近他们。 台上的人虽然坐着,却也能看出高矮胖瘦各不一样。有男有女,都很年轻,目测年龄在18-28之间。 他们的服装很复古,像上个世纪的款式。 其中一个男子戴着圆框眼镜,身穿一身深棕色西装,浓眉国字脸。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可能是某个律所的律师。 挨着他的,是一位穿白大褂的男医生,他身边牵着一个身材偏瘦面容姣好的护士妹妹。 护士的旁边是一个拥有一头复古大波浪卷发,身穿暗紫色旗袍的成熟美女。浓妆艳抹,举手投足之间妩媚多姿。 与这位美女对坐着的,是一位穿着花衬衣,牛仔背带裤,蝴蝶领结的男青年。他戴着一头爆炸似的黄颜色卷毛假发,脸上戴着个孙悟空的面具。 除了这几个人衣着打扮很有辨识度,让人一眼就能记住之外。其他人看着平平无奇。 他们沉浸地吟唱,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出现。 我越靠近越觉得庄严肃穆。这首歌饱含深情,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对自由的渴望。 我好想加入他们,共同分享这份美好。直到他们一曲唱罢,我才不好意思地上前打招呼。 “嗨!你们好~”我冲那群人挥挥手微笑着对他们说。“带我一个吗?” 他们听见我的声音,齐刷刷的转头看过来。最先发现我的是那个孙悟空面具男。 他第一时间起身向我走来,围着我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看看我又看看台上的那群人。 所有人一言不发,沉默得让我有点尴尬,我的笑容一时间僵在了脸上。 “诶……那个……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样子。 他们的气息好像不是活人哦! “那……我先走啦,你们继续……继续唱~” 我尴尬又不失礼貌的保持微笑。然后慢慢往后退打算逃跑。 忽然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他紧紧的抓着我,不让我离开。 “哎呀!别碰我!你弄疼我了!”我大叫着挣开这双手的束缚。 面具男松开他的手,挡在我面前。 他的个子并不比台上的医生和律师高大,但是在我面前却也显得压迫感十足。尤其是他脸上的孙悟空面具,在这种昏暗的场景下显得尤为恐怖。 我心里有点发怵,不知该如何应对。 忽然,面具男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我的脸。接着他的手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整个身子微微发抖。 我被他这一番举动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妈呀?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面具男说话了。 他小心翼翼试探性的问:“你……你是活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细腻,雌雄莫辨的感觉。 “啊?怎……怎么了?”我不理解他怎么突然这么问。 面具男继续问道:“你……你真是活的?是怎么进来的?” “哈?我不是活的难道是死的吗?怎么进来?不就一睁眼就到这儿啦。怎么这里需要买门票吗?没买不能进??”我如实回答他的问题。确实是一睁眼就见到他们啦。 眼前的面具男缓缓摘下孙悟空面具和卷毛假发。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色短发的…………女孩子?? 只见她解开束发网,拨了拨额前的刘海,露出了白皙柔美的容貌。 她微笑着对我说:“哈哈哈~你真的来了?你看上去比想象中弱很多,好像什么都不懂呀,我们等你好久了!” “是她吗?她真的出现了?”后面的大波浪旗袍美女惊讶地说道。 “此人反应迟钝,目光呆滞。如此看来,和那位描述的一致,的确是她本人没错。”律师推了推开眼镜看向我淡定的说。 啊?那位?他们在说什么?看到我这么高兴? 医生和护士妹妹一边打量着我,一边与其他人窃窃私语,表情十分凝重的模样。 其它人不知何时将我围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和热情让我有点不适应,我想离他们远点,害怕陷入什么新的陷阱。可是他们一拥而上,牵着我的双手,把我带到笼子形状的舞台中央。 他们双手按在我的肩膀上,轻轻用力示意我坐下。 我只好乖乖照做,不敢轻举妄动。 这该如何是好?一觉睡醒,遇到鬼魂组队过家家了吗? 刚刚那个面具男,哦不……是短发姐。她身材高大,胳膊强劲有力,面具未摘下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个男生呢。 此时这位短发姐与我面对面坐着,热情洋溢的欢笑着与周围的人交谈。 他们只是把我迎在中间,各自聊着他们的事,没有人与我搭话。这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清楚他们是何意图。 我只能安静的做一个旁观者,看着他们进行他们的友好相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他们还是不理睬我。 可是我想起身离开的话,就会有人用眼神压迫我,不让我动身。 我听不清他们聊了些什么,百无聊赖的坐在中间昏昏欲睡。即将要睡着的时候,忽然有人捏了捏我的脸,把我惊醒。 “嘿!你喜欢我们吗?”短发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不明所以,看了看周围其他人,又看看短发姐。 “嗯……喜欢。你们好活泼啊。平时一直都这么和谐友好的相处吗?” “是啊!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 诶?我该怎么回答?说加入的话,会不会被鬼魂索命原地死亡?说不想加入的话,会不会觉得我看不起他们,一生气,把我弄死? “呃……可以吧……但是我很忙,没什么时间参加这种活动,所以还是……有缘再来吧。”我绞尽脑汁找理由拒绝。 短发姐身后的护士妹妹听我这么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护士妹妹说:“你倒是很诚实嘛,想拒绝又不敢得罪人。我们又不是豺狼虎豹,不会伤人的~” 我的小心思一下子被他们看穿了,尴尬得反复揪着衣角。 “嗐!是啊,你们这么好,下次有活动我一定参加。”我违心的笑着说道。 这时候,我注意到之前围坐在台上的其他人都不见了。只剩下护士妹妹和短发姐,还有医生。 “诶?其他人呢?”我好奇地问道。 “他们回去了。”短发姐说。 医生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圆形金属徽章,伸手递过来说:“这是我们社团的徽章,有这个他们就知道你是同伴,不会伤害你。” 我接过医生手中的徽章,拿在手上仔细观察,整块徽章呈现暗金色,上面有橄榄枝和一个狮子头纹样。 “你们都有这个吗?是cosy社团吗?买这个要花钱吗?我现在没有钱了。” 我懵比三连,问得医生一头雾水。 护士妹妹和短发姐嗔笑着问“钱?这里用不着这种东西。你说什么cos……什么?是什么?”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们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懂这个。 “没什么,就是类似于化装舞会吧。我以为你们是。” 短发姐拍拍我的肩膀,起身说:“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休息了。你也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还有事得麻烦你呢~” 说罢,他们便转身离去,消失在黑暗中。独留我一个人拿着那块金属徽章跪坐在舞台中间发呆…… 第77章 这个房子死过人? 次日清晨,初恋一早就起来下楼去给我买包子了。 我记得这里的梅菜包子很好吃,在我们老家可吃不到。老家的包子铺很少,为数不多的几个包子铺也做的难吃。我吃不惯烧麦,更讨厌热干面。 真搞不懂,谁发明了热干面这种黑暗料理,并不是每个本地人都爱吃。可是它却是家乡的饮食代表。 初恋去了很久一直没回来,我等不及,索性换好衣服下楼去找他。 刚下楼,我便发现楼下便利店门口坐着的三个老婆婆盯着我窃窃私语。 她们的眼神好奇怪,满眼疑惑地扫视我全身。我还以为我衣服穿反了,或者是脸上有东西。下意识的摸摸脸,走到停在路边的车子旁用后视镜照了照。 没有啊!我脸上什么都没有,她们这么看我干嘛? 我也不不甘示弱地与阿婆们对视。她们不仅不闪躲,还一边嚼舌根,一边对我指指点点。 嘿!这我就忍不住了。 我直接走过去,问她们:“你们是在说我吗?怎么?你们认识我?” 见我主动搭话,其中两个婆婆起身便走。剩下一个也准备离开,被我一把拦住了。 “怎么了?说就说呗,躲什么?” 被我抓住的婆婆一下子慌了神,连连后退。 她说:“我劝你离开那栋房子,赶紧搬出去。” “那栋房子怎么了?” “我好心提醒你,多的不能说,你赶紧搬走吧。” 婆婆推开我的手,把小马扎折叠起来还给小卖店,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溜走了。 “嘿!这阿婆,还挺灵活,跑的比我还快。身体素质行啊!” 守在店门口的年轻老板娘,一脸警惕的看着我。 我回头对她说“封建迷信不可取啊!别跟着她们疑神疑鬼的,咱年轻人可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 小卖店老板娘依旧狐疑地看着我,仿佛我不是人类一样。 我只好主动打破这份僵局,对老板娘说:“给我来两瓶水吧,刚刚那几个婆婆都说我些什么?” 老板娘转身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递到我手里对我说“4块” “好嘞~”我接过水,掏出手机扫码付款。 老板娘漫不经心的说:“她们说你住的那栋房子死过人,每到阴雨天就有血水沿着屋子的排水口渗出来,流到大街上。这事从我小时候就开始传,本地人可不敢靠近这栋房子。” “哈?阴雨天渗血水?这么离谱的事你该不会也信吧?”我表示十分不理解。毕竟鬼魂是异次元生物,怎么也不会影响到人间吧。 老板娘继续说:“是的,只有那几位上了年纪的婆婆看得见。” “她们是附近的老街坊。她们认为那栋房子不干净,曾经逼着房主拆毁那栋房子。总是担心房子里的鬼魂会跑出来伤害她孩子。” “为了平息那场风波,房主请法师来做过法,并没有发现什么。后来又请水管工人检修下水道排污口,发现是水管里卡住了一根很粗的铁管。那些阴雨天流出来的血水恐怕就是浸泡在水管里的锈水。” 我听完恍然大悟,原来婆婆们这么怕鬼啊。 “原来如此。看吧!锈水而已那几位老婆婆如此紧张,要是请她们拍走近科学,估计能拍上中下三集。”我打趣的说道。 老板娘对我抿嘴一笑,说:“呵呵,婆婆们也是好心提醒。她们没有恶意,你不必放在心上。” “好的,那这里真的死过人吗?” 老板娘望了望那栋房子若有所思:“没有,至少我没有亲眼见过。” 得到她的肯定回答,我淡然一笑。正好初恋带着包子回来了。 初恋见我和老板娘聊的火热,一脸严肃的牵着我的手,把我往外拉。 “你跟我来。”他说。 “怎么了?” 他把包子递给我,表情凝重沉默不语,低头喝着豆浆。 他不说我便不问,就这么一直牵着我往巷子外面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我去找爸妈要钱换个地方住,这里不能再待了。” “哈?房子慢慢找呗,反正是要长住的,等找到合适的再搬走吧。”我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说。 初恋的神情越发阴郁,我见他眉心之间隐隐有一些黑气,像是被鬼物缠身所致。 他说:“我下楼的时候,有几个阿婆对我指指点点。我假装从旁边经过,听到她们说我们住的这栋房子死过人。” “哈,你耳朵够灵的。这你也信?上了年纪的人,就是爱乱想,神神叨叨的。刚才我问过便利店的老板娘了,根本没有的事。” 呵呵,小时候因为看得见鬼魂,总是被人骂骗子。长大后的我,坚决不承认自己能看见。让他们也体会一下孤立无援,不被人理解是什么心情。 初恋想反驳我,可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仿佛承担了很大的心理负担。 “既然你觉得不好,那找房子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先休息两天再去你父母那边。不想那么快就开始工作。” “好,我晚上回来陪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他说完就走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酸涩感。 就算他现在能看见鬼,他也接受不了有个通灵的老婆。这份孤独我还是得独自承受。 从小学五年级开始,我就发誓不再向任何人透露出我的与众不同。所有异常都要学会用科学道理解释。努力的伪装成正常人,融入到人群中去。 无所谓了,反正我会在网络上发癫。去灵异贴吧发自己的见鬼经历,用小号加各种宗教群在里面胡说八道。 嘿!也不算太孤单。 哈哈,网络上的人比我还离谱。 我转身回去,一边用手机发帖,说“我正在鬼屋历险”一边上楼。 尽管现在是大白天,楼梯间还是黑乎乎的。就算打开灯,昏暗的灯光更显诡异。 楼下的屋子里还是没有人回来的痕迹,根本不像有人住的样子。房东说的上夜班,都是瞎说的吧? 估计这栋房子只有我们一户租客。 我回到屋子里,坐在床上若有所思。 嗯…… 让我好好查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释放出体内的灵气,身体失去力气骤然倾倒在床上。灵魂从身体里跑出来,轻飘飘的感觉。我努力保持平衡蹲在地面。 用手掌撑地,念出口诀。 “术!” 嗖的一声,灵魂消失。 第78章 时间囚笼,五行续命法 灵魂如浮萍飘摇在时空中。 画面一转,我飘到了一栋医院上方。 这里整个世界是灰色格调。 大地是青灰色的,草木是青灰色的,街上的房子全都是灰色的。就像抑郁症病人的世界一般,毫无生气。 看这街景,像是民国时代。医院门口停靠了一排黄包车,地上有散落的报纸。医院楼下有很多碎玻璃。 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人。 这个世界竟然没有一个人?只有冰冷的建筑。 我顺着玻璃碎屑往上看,医院四楼某个房间开着窗,深灰色的窗帘被风吹得凌乱。在这窗帘后面,有一张清冷的脸。 是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女孩。 女孩目测十五六岁左右,一头乌黑的齐耳短发。身上笼罩着一股清冷的气息,让人感到如寒冬般冷冽。 我径直飘进她的病房,坐在她身旁。她并没有发现我,依旧静静躺在床上望着窗外。 “你好!这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这个城市其他人呢?”我询问道。 女孩没有回应,似乎听不见也看不见我的存在。 我还是不习惯飘着行动,双脚踩地,走到她身前挡住她的视线。 我在她眼前挥挥手,对她说:“你能看见我吗?能听见我说话吗?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女孩依旧无动于衷。 好吧,我放弃搭话,坐在她脚边顺着她的视线往窗外看。 ………… 什么都没有,只有乌青色的天空,和灰色的云。 而且那些云也像死物一样,一动不动。仿佛时间被定格了,只有被风吹动的窗帘在晃动着。 我就这样在她身边静坐了很久,很久…… 很无聊,很寂寞。 我忍不住抚摸她额前的头发,读取她的记忆。可是手指竟然穿透了她的身体。 不过不碍事,我可以用灵力去感应。 我深窥她的内心,才明白,极致的孤独比死亡还痛苦…… 女孩很漂亮,是家里最得宠的小女儿。兄弟姐妹众多,家里很有钱。 哥哥姐姐们都成年了,有的去了国外,有的去异地求学。只有她陪伴在父母身边,聪明乖巧是父母的开心果。 可惜好景不长,一次意外导致女孩摔断了腿被送进医院。 父母请了各种名医也保不住女孩的双腿。她哪儿也去不了,脸上再没有了以前的笑容。 然而,命运的捉弄并未停止。 腿疾未愈,女孩又不幸感染疫病。对未来失去信心的女孩,没有了对生的向往。身体每况愈下,眼看就要奄奄一息了。 她的父母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们倾尽所有请来法师,逆天而行为她续命。 他们通过来医院病历记录,秘密查找生辰八字,盯上五个无辜之人。 这五个人的生辰八字,正好对应五行。 分别是:律师属水,短发姐属火,医生属木,护士属土,旗袍姐属金。 法师用秘术囚禁了这五个人的灵魂,使他们表面上看上去成了植物人。用他们的魄,来给女孩续命。 魄与魂不同,它是依附形体而存在的精神力。魄是阴神,魂是阳神。魂没了,人就没有意识没有思维了。 而魄没了,肉体就会失去力量,就会死亡。 所以法师收集这五个特殊之人的魄用来给女孩的身体提供力量。 其实这个不一定要用人的精魄,动物的也可以。以前就有很多言灵术师用山里的小鹿来给人续命。 野生的公鹿常年奔跑在山林中,体格强韧,生命力旺盛,它们的魄之力量近乎完美。 唉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是人也好,动物也好,这种续命的邪法终究是错误的。 女孩不愿靠这种方式苟活于人世,可她拗不过父母,没有能力阻止这场邪法。 她感到深深地愧疚,却也没有勇气自杀。靠着这种邪法,她也仅仅只是多活了三年。 三年后,战争爆发。 万恶的岛国人攻占了这座城市,他的父母不幸死于战火中。侵略的小鬼子炸毁了整栋医院,血洗了这座城市。 一夜过后,尸横遍野。 真正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女孩“活”了。 最后的爆炸声响起,大火燃尽过后,她同医院一起“复活了” 在人们眼里看不见的医院的废墟上,有一个女孩孤独的躺在四楼的病房里。 她看不见任何人,任何鬼。别人也看不见她。 她双腿残疾,四肢无力无法起身,连翻身都做不到。永远只能保持一个姿势,落寞地望着窗外。 灰暗的天空中,那朵灰色的云是她眼里唯一的景色。她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流泪眼里却没有泪水。 唯有日夜不停的交替着。 她只能在心里默默记着时间。 一天,两天……十天…… 一年,两年……十年…… 她不会老,不会死,永远是十五六岁的模样。 她的世界静止。失去了一切原有的色彩,时间把她遗忘。 在这个清冷的病房里,一个人孤独地“活着” 天长地久的“活着” ………… 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绝望席卷全身。她不知道该恨还是该愧疚? 如果没有续命的法事,坦然接受死亡,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被时间困住?成为被神鬼遗忘的存在? 可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在读取她记忆的这一刻,在她空洞而迷茫眼神中,看到了她的愧疚。 我仿佛听见了她的心声。 她说:“替我超度她们,因我而死的那些人,抱歉!我罪该万死……” “…………” 我感受到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无比震撼。 她此时此刻竟然还能想到别人,而不是祈求我救她。 “你等我回来!”我苍白无力的说出这句话,便起身出去。 我出了病房关上门站在医院的走廊上透过门看她。整间病房在我出去的那一刻,显得更加灰暗。 风悄然停歇,窗帘也不再飘动,唯有一片寂静笼罩着这孤寂的病房。 第79章 世事无常。万般滋味 我从医院大楼里下来,走到街面上面对空无一人的大街长叹一口气。 其实我刚刚可以从窗户飘下来,但我却没有。 一来害怕飘习惯了,现实中习惯性跳窗容易导致死亡。二来,我恐高,超过两米的高度我都害怕。 唉~都这么久了,还是对自己的灵力不太熟练。现在是这个女孩的视角,想切回普通鬼域切不回去。 我想,或许有什么东西可以当做媒介找到路引。 徽章? 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医生给的那枚暗金色徽章。 对对对!徽章。 我运用灵力召唤出徽章,紧紧攥在手心感应它的气息。通过徽章中蕴含的阴气成功穿越到另一层鬼域。 还是这个城市,一切都没有变。 只是我身后的医院成了废墟,世界有了颜色。 这个场景的时间,目测是医院被炸毁后的某一日。 硝烟弥漫的大街上,死去的亡魂盲目地游荡在这座城市上方。 新魂往往没有什么灵智,如果没有香烛引路,光靠鬼差是忙不过来的。 可是战火纷飞的城市,哪里有人能焚香点烛替这些枉死的游魂引路?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伤。这些亡魂们四处飘荡,找不到归去的方向,只能在这座废墟般的城市中徘徊。 我决定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尝试帮助这些亡魂。 可是我一不会诵经,二不会超度,三不知道地府往哪儿走。 郁闷之中,我又拿起手中那枚暗金色徽章。 我想起了第一次见短发姐她们的时候,她们似乎吟唱着什么歌谣。虽然不记得歌词,但是旋律我勉强能哼哼两句。 我试着展开灵气吟唱,尽量使我的歌声扩散到更远的地方,影响更多亡灵。 随着我的吟唱,一些亡魂似乎受到了感召,它们缓缓地向着我聚拢过来。 这都是一些模糊不清的黑影子,看不清人脸。乍一看并不恐怖,可是数量多了以后,鬼气森森不由得让我感到一阵汗毛战栗。 黑影攒动中,一个老人的鬼魂飘到我身旁。他告诉我,这场战争摧毁了他的家园,夺走了他的生命。他渴望能够找到自己的家人,了解他们是否还安好。 我默默地听着他的诉说,心中充满了同情,可是能力低微的我却也无能为力。 忽然有点后悔,我小时候怎么没有听那个黑雾的建议,同他一起修炼。如果当初我听了他的话,那现在多少也有点本事在身,超度亡魂应该没多大问题吧? 不过就算回到过去,重新选择,我也不会选修行这条路。 一心只想做普通人的我,就算同情心泛滥,也只是泛滥一下而已。 好了!周围的灵魂越聚越多,我循着记忆结印,布下结界。 我把这些鬼魂束缚在结界里,这样他们出不去,就不会乱飘啦~ 这样一来,阴差收魂引路的时候,就不用一个一个去找,直接在这里领就可以啦~ 嘿嘿~机智如我! 做完这一切,我继续往前走。探索一下这个城市。 靠走路还是比较累的,但是为了搞清楚这里发生的一切。我还是仔仔细细的探索了每一处区域。 我去了报社,查看了那几日的新闻。时间果然是鬼子入侵的年代。并且报纸上有声明,城市里近期爆发的病毒,很有可能是化学武器,而并非单纯的流感。 看完这些信息,我发现了一枚遗留在桌上的精美钢笔。 因为款式太好看,我忍不住拿起来仔细端详。就在我接触到钢笔的一瞬间,感应到了律师的气息。 看上去严肃的大律师,竟然是一个浪漫诗人。他每月都会给报社投稿,希望能把他的诗词刊登到首页。 律师担心投稿通不过,最后一次在稿件中附赠了这支做工精美的名牌钢笔试图贿赂主编吗? 正因为接触过投递员,所以在此期间感染上病毒,住进了医院。 我从报社的办公楼下来,不小心被一辆停靠在路边的黄包车绊倒。 刹那间,我感应到短发姐的气息。 一幕幕场景在我眼里浮现…… 原来,短发姐是一个苦命的女孩。 她是家里最大的女儿,父亲死的早,养家的重担她要分担一大半,下面还有弟弟妹妹要养活。 短发姐从小干活,体格粗壮。一副假小子模样,平时拉车,偶尔兼职给报社送报纸,去马戏团表演杂技。 病毒来临的时候,常接触人的她第一个病倒。 我扶起黄包车,试着拉动它,却发现这个车好重啊,不像电视上看着能拉着跑的那么轻快。 唉!生活真是艰难,都如此艰难了,还要遭受邪术夺魄,真是可怜。 下一个去哪儿呢?我想去夜店看看旗袍姐的故事吧。 我辗转来到夜店门口,只见招牌断了一半,还剩一半耷拉在门头摇摇欲坠。 大门紧闭,我想试着推开…… “喂~你想什么呢?就那么想知道我的过去啊?” 忽然有个轻熟妩媚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下意识的回头去看。 是她,一头好看的大波浪,高开叉的旗袍姐。 “里面都砸乱了,别进去了~”旗袍姐说:“告诉你呀~姐姐我故事可多了~” “姐姐的故事少儿不宜哟~不是你这个小鬼能看的!” 我茫然地看着她,思索着她说的少儿不宜是啥意思? “怎么?呆傻了?你倒是有点本事,竟能把那些鬼魂给困住。快给姐姐说说,你还会什么?”旗袍姐玩弄着自己的发尾,饶有兴致的对我说。 我呆呆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她长得轻熟美艳。如果她还活着,那么身上应该是香香的。 而不是像现在阴气森森的。 “你是怎么死的?”我问她。 “喂!我问你会什么法术呢~你别关心我怎么死的,反正是死了,活不了了” 我被她怼的一时语塞。 “姐姐,你为什么不恨?”我忍不住问她。 其实在我心里,这种特殊行业的女子本身的气息就很污浊,若是死于非命多半会化为厉鬼,可是她却没有一丝恶意。就很反常。 “喂!能好好生活谁愿意干这行?还不是走投无路了讨口饭吃。再说,老娘死了也是全城最美,恨什么恨?活着还不一定能活出个人样呢~”旗袍姐怒视着我说。 她嘴里轻哼一声,娇柔地牵起我的手,带着我飘走。 我内心不礼貌的想法被她看穿了,她却没有真的生气,这显得我更卑鄙了,竟然这样看待她。 不知道她要带我去哪里,我默不作声的任由她牵着。 第80章 愿望化灵 果然是死了有点久的鬼魂,可以轻易带着我瞬移。 暗影流转,眨眼间我们来到了医院的废墟上。 短发姐,律师,医生和护士妹妹全部漂浮在废墟中央向我行注目礼。看来他们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了。 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旗袍姐松开牵着我的手,将我带到众人面前。 “你说喜欢我们,是当真吗?”短发姐一脸认真满怀期许地询问我。 她地态度让我有点意外,也有点尴尬。好像是被反向表白一样的感觉,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女生表白。 这种气氛让我有些窘迫。 我弱弱的回应道:“是啊……你们身上没有恶意,我觉得你们是好人。” “啊哈哈哈~”旗袍姐忍不住掩面大笑。“你说什么?我们是好人?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们。” 律师轻蔑地扬了扬嘴角,其他几人也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护士妹妹也紧跟着询问道:“你真的不讨厌我们吗?确定吗?” 我被她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啊” 听到我的回答,众人忽然停止笑声,一脸严肃的盯着我。 他们态度忽然转变,看得我心里发慌。 这时候短发姐叹了一口长气,她说:“你真的很特别。起初那位小哥找到我们,说我们还有希望的时候,大家都是不信的。” “他说,不久后会有一个拥有特殊灵力的女孩子住进来,只要求得她的肯定能解开邪术重入轮回。” 小哥?特殊灵力?女孩子?? 听她这么说,我的脑海第一时间把这些线索串联起来,蓦然想起了那个一身白色,气息清新的神秘男子。 “你们说的是一个全身白白的人吗?看上去很帅的家伙?”我问道。 护士妹妹点点头,表示肯定的说:“是的,就是他。” “其实你第一次见到我们,听到的歌声就是那位白衣小哥教给我们的特殊阵法。只要定期吟唱就能抑制住身上的鬼气,平衡这里的负面磁场。” 哦~这家伙神神秘秘的,会的东西还挺多。可他怎么瞎许诺?我根本不会任何术法呀? “对不起,那个家伙胡说八道的,我只是一个感知能力稍微有点强的普通人,并不会什么超度的法术之类的。有时候就是误打误撞使出来的术法,记忆也是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帮不了你们什么。虽然我真的很想帮你们。” 我极力的解释着,心里也很着急。她们好不容易找到希望,没想到我却是这样一个废柴,令她们失望了。 就在我自顾自懊恼的时候,一双冰冷的手牵起我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我抬眼看去,护士妹妹眼中含泪温柔的对我说:“没关系,我们早就习惯了。” “你知道吗?在你来这里之前,有和尚、有道士、有萨满……各种各样的法师都来镇压过我们。他们说我们是邪祟,是会害人的恶魔。其实这本不是我们所愿,我们并没有害过任何一个人。” “可是你知道的,鬼气深重的地方,负面磁场会影响到人。住在这里的人如果自身意志不够坚韧,时间久了也会被影响,会自暴自弃,情绪消极。” “这么多年来,我们尽量缩减活动范围,尽量藏在一间房子里轻易不出去。可周围的人还是会受到影响,相继自杀。” “我们本是受害者。然而,自身的阴气汇聚,影响到了现实。这里死去的亡魂多了,我们也觉得自己是害人的怪物。” “你说不恨?怎么可能不恨!可是越来越多被鬼气影响死于非命的人,如果连我们也丧失理智仇恨这个世界,让仇恨的种子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只会徒增罪恶。” 护士妹妹的声音越发哽咽。 一旁的短发姐和旗袍姐也握住我的手给我投来赞许的目光。 短发姐说:“你不一样,你不讨厌我们,不视我们为怪物。那些可恶的修行者们,总想收服我们提升自己的知名度。我们只想好好活着,并不想灰飞烟灭,只能团结起来与他们抗衡。” “无论我们如何解释自己不是恶灵,他们也视若无睹。更没人去解救那个女孩。” 医生说:“小佳是个无辜的女孩,她不该遭此劫难。比起我们无法投生的痛苦,她活在时间囚笼里才是最绝望的。请你一定要帮帮她!” “是啊!我们几个互相之间还有个伴儿~那孩子独自一人承受孤独,太可怜了。” 眼前的这五个鬼魂死于非命,他们却不计前嫌的关心本应该是仇人的人。他们的豁达和善意令我心灵震撼。 我下定决心要替他们达成心愿,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件事。 “小佳?你说的是病床上那个女孩吗?” 律师扫了一眼医生,沉稳的说:“你见到的那个女孩名字叫小佳,他是小佳的主治医生,关于续命夺魄这种邪术,还是医生告诉我们的。” “抱歉!”医生对律师低头致歉。“邪术续命之事我也是查房经过时偶然听到的。这种事对当时的我来说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所以没放在心上。要是我能早一点阻止就好了,就不会有这场悲剧,是我害了大家。” 护士妹妹拍了拍医生的肩膀,抚慰他的情绪:“别这样说,大家没有怪你。换了谁也不会相信有这样的事发生。” 医生对护士妹妹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表示谢意。 他继续说:“小佳住进来的第一天,待人友善礼貌,我就知道她是个善良乖巧的孩子。要怪就怪她的家人,她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短发姐接过话茬对我说:“我们不求你解救我们,只要能让那个女孩脱离牢笼,我们无所谓了。” 旗袍姐轻笑一声“呵呵~反正我们现在也习惯了,变成鬼也还有几个伴儿。那孩子属实是可怜,她看不见鬼魂,也看不见人类,既然有解救的办法,那就先让给她咯~” 短发姐也表示肯定,目光虔诚的看着我。 我一时间被他们这种大无畏奉献精神震惊了,没想到他们竟如此善良。 “可是我不会……”我感到为难,他们的好意我感受到了,如何救小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相信你!没关系,无论成败这都是我们的命。” “失败了也没事,放心大胆的去做。” “加油哦!我相信你。” “哼,我可不信你这小鬼能指望得上,但是他们都相信你,就让你试试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鼓励着我。 虽然律师总是冷着个脸,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也是善良的。 被他们这样一鼓励,我也认真起来了。努力回想着记忆里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认真起来的时候,虽然耗费精神,记忆倒是清晰了一些。 名字! 在非现实世界,我是听不见也看不见名字的。它此时出现一定有它的道理,我敏锐的抓住了这个关键线索。 “她叫小佳是吗?姓什么?”我询问医生。 “……佳” “什么?” “……佳” 完了?前面那个字我听不见,关键时刻掉链子。 唉!半个名字应该也行吧…… “好了,够了!你们靠过来围成一个圈面,我试试看。” 此时此刻,我脑子里浮现出一些术法的记忆,凭借这些记忆我把众人的祈愿集中在一起。 我双手结印,吸取他们的愿力,将此善意的祈愿化做一只看似刚满月的白色小猫咪。 小猫咪落地成灵,消失在众人眼前。 第81章 我会永远记住他们的! 灵猫带着我回到时间囚笼的医院里。 那个女孩小佳,她还是那么落寞地望着窗外。 可爱的小灵猫看上去弱小无比,真的能解开这里的束缚吗?若是我再强大一点,这愿力不是能化作老虎狮子或者更强大的灵兽? 算了不想这些,还是赶紧干活吧。 我脑子里的记忆断断续续的,说不定下一秒我都会忘了自己是谁。 说要认真干活,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此时小灵猫在房间四个角落转了一圈,不知不觉间它竟然在房间结了一个法阵。 紧接着,它跳到小佳胸膛中央卧下了。 灵猫卧成一团,半眯着眼对着我“喵~”了一声。 猛然间,灵猫怒目圆瞪,全身背毛竖立弓起身子发出一声惨叫,直扑向我! 卧槽!吓我一跳?! 紧急之下,我迅速念出一个“缚”字,用言灵将它锁住。 自己召唤出来的猫疯了?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床上的小佳突然发出痛苦哀嚎。 “啊!!——” 小佳痛苦地扭动身躯,因双腿残疾而不能起身,她只能撕扯着床单在床上打滚。 我连忙上前查看小佳的状况,却发现她的身体正散发着幽暗的光芒。越来越多的污浊之气从她体内散发出来,整个房间鬼气浓郁阴气森森,小佳的表情越发痛苦。 突然!!! 幽光中出现了一道裂痕,从中伸出一双野兽血爪,它锋利的爪子紧紧抓住了小佳的肩膀。 小佳的眼神变得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这意想不到的惊悚情景令我心头大骇!一下子慌了神! 眼看那双爪子就要将小佳完全拉入深渊之中,我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怎么办?怎么办??? “大白?小白?帅哥!你在哪?快出来帮帮我啊!” 我大声呼唤,试图寻求帮助。 关键时候总是来救我的那个人此时没有任何声息。 怎么办?必须要我受伤他才来吗? 慌乱之中我想一头撞在旁边的墙上,或者打碎病床前的吊瓶弄伤自己。 但我还是狠不下心伤害自己。 眼看小佳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想不到办法的我心一横,大声对小佳吼道: “咬我!快”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撸起袖子伸出胳膊递到小佳嘴边。 只觉胳膊上传来一阵剧痛,鲜血从我胳膊上流淌下来。大量阴气灌进我体内。 我整个人疼得发抖。(????) 阴气的寒凉随着血压渗透进我的灵魂深处,竟然使我头脑异常清醒,记忆清晰无比。 一股强大的力量随着记忆一起伴随而来。 我反手抓住那只粗壮的兽爪,使尽全身灵力用力一扯,竟然将它从小佳体内扯了出来。 那个怪兽全身漆黑冒着幽幽寒气,眼睛猩红无比,身形像个恶犬的剪影。 被我扯出来出来的瞬间,灵猫忽然变得巨大无比挣脱束缚,毛茸茸的身体占满了整个房间。 它猛然间开大嘴,一口吞掉怪兽。 灵猫吞噬了怪兽后,“嘭!”地一声变回娇小的原状。 它看起来有些疲惫,慢悠悠地走到我身边,蹭了蹭我的脚。甜甜的“喵~”了一声。 消失了…… 这时,我注意到小佳的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她的眼神也变得清澈起来。 “谢谢你……”小佳虚弱地说道。 我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此时,窗外吹进来一阵清风。我注意小佳被风吹乱的发间有一些符纸的残片。 “嘶——” 风吹到我手臂上,痛感更加清晰。疼的我龇牙咧嘴。 我忍着剧痛替小佳摘下发间的符纸残片,仔细感应着上面的气息。 原来那怪物也是受害者! 除了最早施展邪术的续命法师,五十年后还有另一个法师来此镇压过。 是一位身穿明黄色道袍的道人,听说此地闹鬼,携弟子开坛做法,以狗血为引,加强镇压。 可是小佳本就被时间囚笼困住无法害人,道士不去超度那边五个人,却来挑战小佳。 符咒混杂狗血一起渗入时间囚笼中,却不曾想被这强大的阵法反向吸引。 狗魂无法被超度,一同被禁锢其中。日积月累吸收阴气,竟然成了凶兽。 还好时间囚笼里没有其他鬼魂,这个狗没有机会吸收更多鬼气,这种程度灵猫尚能制服的住。 我小心翼翼地吹着伤口,没有注意到身边小佳灵魂逐渐变淡。 “谢……谢……” 当我回过神来查看小佳身体状况的时候,她已经彻底消失了。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感应不到半点气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没了…… 她是不是灰飞烟灭了呀? 此刻的我有点失神落寞。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被手臂上的痛感拉回思绪。 倒霉! 被鬼咬果然和被人咬不一样,我这胳膊上被咬的几个黑洞洞冒着幽幽寒气,又疼又寒凉。 阴柔的痛感在我胳膊上蔓延,就像精神一口气被抽走一样,我忽然失去意识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 不知道是谁把窗帘拉开,窗外的阳光照耀到我身上,晃得令我睁不开眼。 屋内一阵乱哄哄的声音。 初恋正收拾着行李。 “你干嘛了?睡了一天一夜!”他带着怒意质问我。 我有些迷茫的看着他。 “啊?我睡了这么久啊?” “你说呢?看你睡得跟死了一样,推都推不醒。我昨晚上回来你就在睡,又睡了一天一夜,这地方不能再呆了,赶紧走。” 初恋给我递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示意我去洗脸刷牙。 我迷茫的挠挠头发。 “这么久吗?我们不是刚住进来吗?” “三天了!你饭都不吃,真怕你饿死。赶快去洗脸!” “哦” 我听他的话去洗脸刷牙,然后随着他一起收拾好东西下了楼。把钥匙挂在大门内侧就离开了。 一路上我还浑浑噩噩的。 倒是不觉得饿,就像通宵打了一夜游戏一样,疲惫过头的感觉。 初恋先带我去吃饭,然后我们一起去新租的房子里休息。 “本来我不想说的,担心你会害怕,看你也中招了,不得不告诉你。” 初恋一脸凝重的说。“从第一晚住那个房子开始,我就做噩梦了。” “你知道我从来不做梦的。可是那天我做了很长的梦,一夜都在被鬼追。各种鬼!被烧死的,身体残缺的……很恐怖很恐怖,有的鬼面目全非身上没有一块好皮。他们全都怪笑着不停的追我。” “我不停的跑啊跑!在梦里跑了很久,累得要死,差点就要被吃掉的时候猛然惊醒。” “醒来我看你睡得香甜,不敢告诉你。” “无论我怎么念佛号都没用,太可怕了!那房子的鬼太厉害了!” 初恋的表情很惊恐的样子,他说的听起来很吓人。 可是和我遇见的不一样呀,他们不是很友好的吗?也没有面目全非的样子。 我假装震惊配合他:“啊!这么可怕呢?还好你带我走了,要不然他们不得要我命吗?你真好啊!” “你知道我对你好就行,要不是这么恐怖,我也不会这么着急带你走。” 哼~他不会是自己吓怕了。顺嘴关心我一下。 不过他描述的这个真的没有添油加醋吗?他和我遇到的是同一拨鬼吗?我看他身上阳气比我还弱,印堂发黑一身阴霾。 此时我脑子出现一个熟悉且温润的声音: “嗯嗯,他们故意吓唬他的。他们说你找的这个人心术不正。” 是他!那个白得发光的帅哥。 我正陪初恋吃着饭,身边的初恋没有任何异常,看来他听不见。 我只好用意念与他沟通。 “你回来了?他们口中的那人是我身边这个人吗?怎么看出来他心术不正的?他对我还挺好的啊。” “嗯。是的。以后你就明白了” “对了,他们叫我转告你,今年夏天不要玩滑板。” 诶?怎么话题急转? “啥?他们说的吗?他们怎么知道我会滑板?” “还有……我那么大声呼唤你,你怎么不来帮忙?” “话我已经替他们转达了,听不听由你。” “上次说过了,我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你叫我的时候,我赶不回来。” “纠正一下,我不叫小白也不叫大白,更不是你的私人保镖,没有义务保护你。你要靠自己的能力保护自己,永远不要依赖任何人。” 诶?怎么在别的鬼的口中,他是会法术的呀?怎么面对我的时候,啥也不会? 别人小说里的灵界男主远隔千里都能闪现救场,他竟然说赶不回来? 这个狡猾的骗子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你不是护法,动物仙之类的吗?我还以为自己拿了什么主角剧本呢,有个强而有力的男主保护。合着我还是得靠自己呗?那你在我身边干嘛?” “好玩~我给你接个委托让你练练手。” “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回来看你一眼还活着没。” “啊!什么!?!” “不是?谁要你接什么委托?到底要干嘛?还有那五个人怎么办?” 我真的对这家伙感到无可奈何,抓又抓不住,赶又赶不走。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现在的你帮不了他们。” 是啊,我确实没办法帮助他们。可是他们该怎么办…… 我记得他们拜托我救小佳的时候,那一双双诚挚的眼神。 记得他们的善意。 他们身上那股将个人安危置之度外的精神深深地印在我眼里,绝对不会忘记。 “我会记住他们的,我会把他们的故事记下来,记住这个地址。将来有机会遇到高人,或者去到道观或者寺庙。我会求好心的大师帮助他们解脱。” 当我下定决心对他说出心中想法的时候,我能明显感应到,他迟疑了片刻。 然后,他的语气稍显温柔。 “你愿意记住他们?” “怎么了?我肯定会记住的”我坚定的回答道。“虽然我现在啥也不是,也不修行,但是人生还很漫长呢。哪怕我这辈子找不到高人帮助,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要我记得,就一定不会放弃他们。” “你确定,你轮回以后还能记得住他们吗?恐怕连自己是谁都记不住” “道理是这个道理,如果连希望都没有,那更不可能实现。也许明天我就能在大街上碰到个仙风道骨的得道高人解决这个难题。” 说真的,这个是我瞎说的。但就是有一股劲支撑着我充满希望,人要有信念,活得才有意义。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能看见鬼魂并不是坏事。 我能为他们做一些事,替他们达成心愿。忽然觉得这也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的事。 被遗忘的灵魂们,最后被救赎的机会,落到我身上。 忽然有一种肩负重任的感觉。 要不怎么说我会言灵之术呢?即使身处逆境,信念感也强得可怕。 “嗯,他们没信错人。谢谢你愿意记住他们。” “你知道吗?对人类来说漫长的岁月,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沧海一粟,弹指一挥间。你能记住是好事,也许有朝一日,你会回来帮助他们。” “现在的你嘛,就不要想着他们的事了。他们死于邪术,没那么容易解决。” “好了~我去看书了。你有空可以给我想个称呼,别瞎叫大白小白的,像唤狗似的。” “好的大白,明白了小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阿白~” 我调皮的故意叫这几个名字,他并没有再回应我。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 和他在思维里聊天的这一会儿,我一碗煲仔饭都吃凉了。 瞅着剩下的半碗饭,我心里还是很落寞。 小佳是消失了,我并没有帮上忙。生活还是得继续,我家人不信鬼神,也不可能理解我去学一些法术,去修行。 很矛盾…… 我不想变得奇怪,还是想融入正常的生活,做个平凡的普通人。 纠结无比的我,在心里默默流泪。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我的心都被自己揉碎了。 “别哭了~你做的很好,小佳没有消失。” 他的声音再次出现,安慰着我。声音温温苏苏。 “你说什么?小佳没有消失?”我一下子打起精神,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嗯。你用祈愿化灵的幼猫是封印言灵,小佳被深层封印在时间囚笼里并没有消失。” “准确来说那是时空囚笼,将恶灵锁在时空领域中,永生永世摧残他们的灵魂。那是很重的刑罚,专门用来惩处违背法则的家伙。” “时空……囚笼?这么说,小佳家人替她用邪术续命就是违反了法则?” “是的~” “任何世界都有法则,那种强大的时空法术不是你能解开的。但你用封印术使她沉眠,已经很好了。” “至少在未来时间里,她不会孤寂。” “原来是封印术啊?我自己都不知道。” 闹了半天,我做了什么,自己都不清楚,他怎么比我还了解我自己? “你的灵猫从进入时空囚笼后,沿着房间四个角落走了一圈。那个时候,它就已经在布置封印结界了。多观察你就会运用。” “时空囚笼并不是谁都能进去。你和你的灵猫却能轻易进出,若还不赶紧学习起来,下次再胡乱跑到特殊领域去,就不会这么幸运遇到善良的鬼怪。说不定要被恶魔一口吞了哟~” “什么——啊?”我不可置信的拉长了尾音。 “不要,我不学。大不了我不乱跑就行了,不和鬼魂搭话。” “嗯嗯,好的。我去看书了~” 他敷衍我一句,说完连气息都消失了。 来无影去无踪,不知道他看得什么书? 难道是落榜考生,执愿成灵吗? 第82章 妻贤祸少 他的声音很好听,这是只存在于我脑海中的声音。 余音绕梁,温润如玉,挥之不去。 他说让我给他想个称呼。我隐约觉得,他的意思是希望我能重新给他取个名字。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警惕。 我的记忆告诉我,名字是很重要的咒语。比如我只需要知道小佳的名字,就可以使出封印术。这在以前可是完全没用过的技能。 似乎还有一种可能,若术师主动给灵体命名,便可以通过名字形成某种契约,与之产生特殊联系。 所以…… 我想来想去还是放弃了。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若真的与之产生了某种关联性,那我以后的日子会不会更加离奇? 更何况对方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我决定不再去纠结这件事,整理好心情,一大早我便投入到工作中去。 初恋父亲把单价压的很低,无论何时总能接到大量订单。眼看工厂被他经营得红红火火,他的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初恋很会拿捏人心。为了让我尽快讨得公婆们的欢心,经常提醒我去给他爸端茶递水。我也很听话,每隔一段时间会甜甜的喊爸爸,提醒他要喝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小时候很少说话。我的变声期很短暂,声音还比较孩子气。很多人说我声音很甜,很好听。所以每次我喊“爸爸”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初恋的爸爸打心底里开心,眼角眉梢都收不住喜悦。 这就让他妈妈非常看不惯,每当我去给他爸爸送茶水,她就会鄙夷地看着我,眼神里透着一股厌恶之意。似乎把我看做勾引男人的妖孽一般。 这种事本不是我所愿,初恋要求我这么做。他说家里的钱都归他爸管,只要我讨好他爸,以后他会把所有生意经都交给我。至于他妈妈,可以不用管。 他妈妈……我也不太想说她什么坏话。看到她我就理解到一个道理。 常听老人说,娶妻娶贤。一个好老婆影响三代人。如果反过来想会怎样?是不是坏媳妇祸害三代人? 我在他妈妈身上找到了答案。 她经常在工人面前诉说她过去的遭遇。嫁过来被公婆虐待被叔伯欺负,又经常和丈夫吵架。现在娶了我,天天看我不顺眼。 实际上,初恋父辈那边的亲戚都很好。而且初恋很喜欢爷爷奶奶,是爷爷奶奶带大的。他说以前堂兄弟姐妹多,爷爷奶奶唯独把好吃的留给他。 就这样在其他亲戚口中非常善良的两位老人,在他妈妈的嘴里十恶不赦,是狠毒的坏人。 过去的事无从考证,可是我觉得我也没招惹她。我和初恋之间吵架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 总而言之,通过我的观察,她是个很难缠且无法沟通的女人。我只能尽量减少与她的接触,避免争吵。 那天初恋的爸爸满头大汗,初恋又提醒我给他送茶水。 我去他父母房间拿来水杯泡了半杯绿茶,一路小碎步穿过厂区来到露台上递给他爸。 “爸爸!喝茶” “哈哈哈,看看!还是女儿心思细,生儿子就从来没有这待遇” 他爸接过我递过来的茶杯开心地面向厂里大声对众人说。 我有些尴尬,其实这都是他儿子的主意,人情世故他比我懂得多,我反倒是性情比较淡漠不会献殷勤。 “爸爸,是他叫我泡的茶,儿子还是很关心您的,他只是不好意思表达。” “唉~你就别替他说好话了,他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养这么大从来没为父母做过什么,还是生女儿好啊!以后你就是我亲女儿,真羡慕你爸爸,有个这么乖的女儿。” 他根本不听我解释。 “谁说不是呢~羡慕别人有女儿,现在终于有媳妇了。媳妇叫一声‘爸爸’甜得心里乐开了花。哼!嘴都合不拢了呢。薇薇呀,你再多叫两声,老赵魂都被你勾走了。” 初恋妈妈又开始阴阳怪气了,我就当听不懂。转身丢给她一个礼貌的微笑。 “妈妈~您喜欢我也天天这么叫您。”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见我态度良好,她也不便再说什么。 “薇薇呀,你可是我们的福星!”他爸爸说。 “这话怎么说?” “这两年比往年订单量大了两三倍,你看厂里又新进了几台机器。自从你们结婚后,眼看着生意越来越好,你不是福星是什么?” 我回想了一下,从我嫁过来后,厂里确实每隔一段时间就添置一些新的设备,我以为那不过是正常运作。 “那是您经营的好,和我没什么关系吧,我什么都不会,没帮上忙。” 初恋爸爸赶紧摆摆手说:“不不不!” “算命的说过,我47-49会转运。你们结婚的那年我正好47岁,今年48。眼看着顺风顺水,做生意就像捡钱,一定是把你娶进来改运了。” “啊?没有这么神吧?也许就是您自己的运势好。” 我想了一圈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旺身边的人。就我这阴郁缠身负面磁场爆棚的体质,跟着我不倒霉都是幸运的了。 “就是你带来的好运!算命的说三年好运,从你嫁进来我就决定带你们三年就退休。正好呼应上了。” “哟哟哟!福星都出来了,看来老赵真是被迷昏了头。薇薇你看你把我们家两个男人都迷住了,本事不小哟~” 初恋妈妈又在背后阴阳我,他爸爸也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冷着脸斜眼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赶紧闭嘴。 她也知趣的回瞪一眼,冷哼一声,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随着工作的忙碌我把那些灵异之事抛诸脑后,安安心心的学习经营。 又是为了缓和关系,初恋建议我去物色个小狗。 自从团团意外身亡后,他妈妈心里一直放不下。亲戚朋友给她送的小狗她都不喜欢,总觉得不如团团好。 初恋知道我会挑狗,如果能送她一条心仪的小狗她一定会开心的。 好吧,我接受了这个提议。 旁敲侧击之下,我了解到他妈妈喜欢白色的小狗。正好楼下有个水果店,店主家有一条威武雄壮的白色土猎犬。 我觉得那是犬中极品,身为土猎却生活在城市里,从来不会胡乱吠叫或者咬人。 它还会看店。店主是本地的一对老夫妇,身体不如年轻人灵活。有时候老奶奶在店里午睡,摆在店外的水果就由狗狗看着。 有人来买,他就会叫唤两声提醒奶奶出来迎客。如果有人不付钱就拿起水果,它会露出凶相。若奶奶打过秤,用袋子装起来,它就知道是付过钱了,便不会阻拦。 这些我是怎么知道的呢?哈哈哈其实我有一次差点被它咬了。 也不知怎么的,我很受老人和小孩的喜欢。每到一个陌生城市,总会受到特殊关照。 刚工作那会儿,公司里门卫大爷会在我下班的时候给我一把糖,他说他低血糖,老婆给他买了好多,他吃不完,看我面善就送我了。 可是他从来不送给其他人。 还有经常光顾的一家小卖店。店里的老奶奶总是送我一些日期新鲜的酸奶。 我没见过那种酸奶的品牌,还以为是三无产品,刚开始不敢接,但是老奶奶总是送。她说是孙女定期寄回来的,她不爱喝这个,放在店里又卖不掉,扔了可惜就送给我。 我拗不过她的热情,便接受了奶奶送给我的全麦。后来上网查了才知道,那还是真是比较贵的进口酸奶,日期也很新鲜。 这件事我告诉身边的人。他们去找奶奶低价购买那款进口酸奶她也不卖,她就每天等着我强行送给我。 每次店里一有新到的零食就给我拿两个塞给我尝尝。弄得我有点不知所措。 经常去把吧,又担心奶奶送的太多了赔本。不去吧,奶奶又总是等着我,还问我怎么好久不来是不是工作太忙。 还有这家水果店。我也没有经常光顾她家的生意,也是因为就在楼下离得近才过来买。 她家卖的比较贵,又不让讲价。厂里的员工说她脾气不好。可我买过几次发现奶奶只是不爱笑,心情好的时候会多送我两个水果。 之前我下楼来买西瓜,奶奶说香瓜放的时间太长怕坏掉,就送给我了。 其实那是个好香瓜,根本不像要坏掉的样子。我连连拒绝,奶奶执意要给,硬塞在我怀里。 这一幕恰好被店门口的白色土猎犬看见了,它以为我没付钱呢,就凶狠的对我大吼大叫,恨不得要吃了我的架势。 无论店主奶奶怎么劝也没用,狗子还是一脸凶样,龇牙咧嘴的拦在门口不让我出去。 这时,奶奶从摊上抽出一个红色塑料袋。帮我把香瓜装好,又装模作样在电子秤台上称了称,再递给我的时候,狗狗竟然收回凶相变得温顺了。 不仅如此,它还很自觉的侧身让开。似乎在说:付了钱你可以走了。 这一幕让我大为震惊,这狗竟然这么通人性。 我忍不住说道“奶奶,您这水果摊从来没遭过小偷吧?这小偷敢偷东西,敢出门腿都要被咬得稀巴烂!” 奶奶说:“多亏了小白,这附近工人很多,讲价的年轻人态度凶狠,我们老两口招架不住。有小白守在店里安全很多。大声讨价还价的人都要被它吼破胆。它也不胡乱咬人,好乖的哦。” 小白真是个懂事的好狗。 我记得上次见小白的时候,它大着肚子,走路两边歪。最近忙于工作,很久没注意到它了,这时候大概已经生了一窝小狗吧。 所以我决定就挑小白的孩子送给初恋的妈妈,我想她一定会喜欢的。 第83章 预知能力1 找狗的事非常顺利,我找到水果摊奶奶的时候,小白的孩子正好满月。 我花了一百块钱买下了一条全身雪白的小胖狗。 它的眼睛小小的,耳朵也小小的,嘴巴有点宽,像一个糯米团子,胖墩墩的。 我抱着小狗开心地上楼带给初恋妈妈看。我绘声绘色的讲述了小白聪明通人性的事,本以为她会很高兴,没想到她却一脸嫌弃。 “土狗子吧?土狗养不熟,不要。”她妈妈一脸不屑地抱怨道。 “不是地,土狗最忠心护主了。而且好养活,不容易生病。再说它也长得很好看的。”我试图说服她。 初恋爸爸在一旁摇摇头笑着说:“薇薇你别操心了,她不懂,你跟她说不通的。” 初恋的妈妈白了我们一眼,回应道:“反正我不要,哪来的送哪去。” 我无奈地看着怀里的小狗,又看看初恋。他也帮忙劝了几句,可是他妈妈始终接受不了。 小狗在我怀里嘤嘤的哼哼着,沉甸甸的手感灵魂很纯粹,它真的是一条不可多得的好狗。它憨憨地在我怀里睡着了。 既然她不喜欢,我便心灰意冷的抱着小狗下楼,打算还给老奶奶。 可是我抱着小狗上门说明来意的时候,老奶奶坚决不要。还说不喜欢就把它扔掉。 哪怕我说钱退给她,她也不要。她说她年纪大了照顾不来那么多小狗。她说的也有道理。 我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吃定了我不会扔掉小狗,故意这么说的。 这样就让我很为难。 初恋父母肯定觉得是我想讨好他们,自作主张贪图便宜买个土狗。而初恋明知道我是听他的指示办事,可是他并没有为我解释,反而让我去找领养。 这大城市人生地不熟的,我上哪去找领养? 再说确实很多人不识货,不喜欢土狗。挂到同城上也无人问津,最后我只能养着它,把它带到我们租住的房子里养。 给小白狗铲屎、洗澡、喂食都是我,初恋根本不帮忙。 这件事就先告一段落了。通过这件事我又对初恋感到失望了,他总是在背后出主意,拿我当枪使,出了事又不替我说话。 我不傻,只是不想与他计较。 后来没过几天初恋的妈妈在菜市场遇到摆地摊的狗贩子,买了一条小花狗回来。 从她抱进厂里的第一眼,我便看出来她怀里那个还不如我这条土猎犬。那是一条串串,而且是土狗的串串。 她一进门就大肆宣扬,说这是她捡漏低价买的边牧,只花了两百块。还乐的合不拢嘴。 我这人一向有话直说,当着众人面对她说:“你被骗了,这是只串串,还不如土狗呢。看这骨量和花纹,绝对不是边牧,连边牧串都不是。您要是喜欢边牧,我给您卖一条纯种的就是了,这个退掉吧。” 以前的我很直白的,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让她下不来台。 我这一番话彻底激怒了初恋妈妈,她大骂我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对着众人说我不怀好心。 但我还是耿直且自认为好心的劝她说:“您喜欢您买,但是我们不能被骗呀!200这价格也还行,但它肯定不是边牧。” 初恋的爸爸在一旁帮忙劝和,他叫我少说两句。 我当时也来劲了,执意劝她不要上当受骗。 我没意识到她并不是在意狗的品种,而是讨厌我当众拆台,讨厌我对她说教。 那次过后,初恋的妈妈更加讨厌我了。 她的行为越发反常。 她会抱着那条边牧同吃同睡,工作的时候也抱在怀里,还亲自下厨做鱼虾肉给狗狗吃。 除此之外,她还各种不拿正眼瞧我,一有机会就指桑骂槐。 家里本还有另一条叫多多的狗,她以前可没有对多多和团团这么好,我看她就是故意暗讽我在家里的地位不如狗。 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所以我没有闺蜜,没有女性朋友。就是受不了这种场面。 我忍着她让着她,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倒也相安无事。 可三个月后…… 初恋家的厂房在二楼。一楼是仓库,楼梯在屋子外面,有个开放性的露台。我们平时休闲的时候会坐在露台中的长椅上闲聊。 那天大概是晚上十点钟,厂里的工人都下班了,还剩下三两个卷王在主动加班。 夜晚比白天冷清多了,我查完手里的货就打算去做宵夜吃。 我刚拿起最后几件衣服,忽然眼睛恍惚了一下。一个画面从我眼里里浮现出来…… 我看见初恋妈妈的那条刚小边牧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蹦蹦跳跳,在厂里到处跑来跑去。 它的情绪异常激动,四个小短腿不停的哒哒哒交替奔跑着。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由于过于激动,小边牧在奔跑时失去了控制。当它跑到露台边缘时,速度过快,刹车不及,竟然直接冲了出去! 然而我的视野竟然跟着小边牧一起掉到了楼下。 夜幕下,我看见它从地上摇摇晃晃挣扎着抬起头时,半边脸失去皮肉血糊糊的露出了白森森的头骨。 它艰难的哀嚎两声颤抖着摇晃着身体站起来,沿着外面的楼梯爬了回来,身上冒着黑气。 我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回头看看那条小边牧。 它老老实实的睡在废弃的布料堆里,并没有什么异常。我看到它熟睡软萌的模样,紧张的情绪放松了很多。 但是为什么我会看到这样的幻觉呢? 还不等我多考虑,初恋的妈妈起身凑到狗狗身边叫醒它说:“花花快起来,妈妈给你做鱼了~” 小边牧听到她的话瞬间醒来。它伸了伸懒腰,被初恋妈妈抱起来亲呢一会儿。 初恋妈妈放下它,转身去厨房煮煮。 这狗感觉自己受到了关爱,开心的到处转圈跑,在厂里狂奔。 我看到它跑步的路径和我刚刚一瞬间的幻象一模一样,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不……不要……不要! “不要!快拦住它,它会摔死的!” 我忍不住失声大喊。 周围的人被我这一声惊呼吓懵了。 狗子已经在厂里跑了两圈,马上就要刹不住车冲去露台了。我顾不上那么多,扔下手里的衣服冲上去想要制止它。 可是狗狗跑的很快,我根本抓不住。 初恋妈妈被我这一声气到了。 “你乱说什么?什么死不死?你是天天盼着我们死吗?莫名其妙说这些晦气话。” 我急得步伐凌乱,被厂里的物料框绊倒在地,疼得我抱着腿满头大汗。 “快,快拦住它!它马上就要摔下去了!” “薇薇呀,你说狗吗?好端端的它怎么会摔死?”初恋的爸爸说。 “不是,相信我!拦住它,快来个人挡在门口。”我费力地解释道。 初恋说:“累出幻觉了吧?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我根本站不起来,就在我们说话的这会儿时间。那小边牧兴奋得直冲出露台…… 掉下去了…… 这时众人听到声响,都沉默了。 果然刚才看到的一幕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因为懊恼自己预见了,却没能救得了它,感到无比自责与内疚。 “它……他死了……” 没人听我说这句话。 “刚刚什么声音?” 这时候厂里的人说。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你们看到是什么东西吗?外面太黑了,是楼上高空抛物丢东西吗?” 我蹲在地上抱着腿,难过的说:“是狗狗” “不能吧,刚刚它不是还在这吗?” 没人注意到小狗身上发生了什么。直到初恋妈妈煮好鱼端出来找狗,他们才发现狗狗不见了。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狗狗并没有死。它自己,摇摇晃晃地爬上楼梯回来了。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得见它的半张脸,我惊恐地盯着回来的狗。 初恋的妈妈赶紧迎上去抱小狗。 就在她即将抱起狗狗的一瞬间,我沉着声音说: “别碰它!它不是原来的狗,它半张脸都烂了,别碰它!” “你在瞎说什么话?疯了吧?”初恋妈妈没好气的吼我。 她抱起小狗对它全身检查了一下,果然狗狗脸上有血,牙齿也缺了几块。额头上破了皮,并没有我说的半张脸都烂了那么吓人。 她把狗狗抱进浴室擦洗了伤口,喂完食以后,用一条小毛毯包裹好带进了她的卧室。 “我看你是有疯病!你再在厂里发疯吓坏我的工人就给我滚回农村去,别不识好歹。” 初恋妈妈斜眼瞪着我骂了一嘴便回房了。 “你是不是有病?说孩子干嘛?我看你才有神经病。”初恋爸爸说。 然后他俩进房间吵起来了。 越吵越激烈,最后打起来闹的很凶猛。厂里加班的三个工人见状也过来帮忙劝架, 初恋就那么冷冷的看着我。 我到现在满脑子怀疑人生。 真是我精神病发作了吗?是幻觉导致我吓到狗狗,所以才发生这样的事吗?是我的原因导致家庭不和吗? 其实我知道,初恋他爸爸早就忍受不了他妈妈了,只是这么多年了只能这么忍着过。他妈妈也讨厌我,可我一直规规矩矩笑脸相迎,她找不到把柄骂我。 可是我今天的失常让气氛降至冰点。 一番鸡飞狗跳以后,大家心事重重都心事重重的。 初恋的爸爸带着我俩出去吃火锅,独留他妈妈一个人在房间里生闷气。 夜市的酸菜鱼很好吃,他家的毛豆更好吃。我喜欢用拌毛豆的醋蘸酸菜鱼吃。 在其他人眼里,我的一切都很反常,不管是生活习惯还是口味还是另一方面。 但就是这种特殊,吸引了一些人不由自主的喜欢我,想了解我。所以最后我才和初恋走在了一起。 可也正是这种反常,总是让我陷入困境。 初恋爸爸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希望我以后还是少惹他妈妈生气。尽量做的像常人一点,不要特立独行。 他说的话我记下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努力融入到人群中去,这次是我沉不住气。 难过的事我忘得很快,一顿饭过后我就把这段记忆封闭了。 这也是我的特殊记忆法,可以随意封闭不开心的回忆,永远保持乐观心态。 第二天我就当无事发生,还是温柔恭敬的主动对初恋妈妈问好。 第84章 预知能力2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欲平凡而诡事不断。 关于预知狗的事件过去没多久,又发生了同样的一件事。 先前我不是说在宿舍养了只猫咪吗? 初恋的爸爸说厂区的厨房里有老鼠,就叫我把猫咪带过来养。这猫长大后越来越不老实,到处磨爪子,抓坏了好几块布料。 每次被我抓住,凶狠地吼它。我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用报纸卷成筒打它屁股,戳戳它的头。 它还算比较听话,教育几次后就不在厂里乱抓了。 可是初恋他妈妈不高兴,非要把猫咪拴住才行。正好当月布料也比较多,堆得到处都是,被猫咪弄坏影响出货。 我暂时没时间去管它,这件事我也同意了,毕竟猫不像狗那么好管。 当天是她妈妈拿着绳子去拴的猫,打算拴在露台上。她抓住猫咪的时候,我顺嘴说了一句。 “不要把它栓在栏杆外侧,拴在门这边靠近屋子里就好了。还有绳子不要太长,会勒住它的脖子,它会勒死的。” 我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我想这点常识人人都有吧。 猫咪是比较自由的生物,它每天飞檐走壁习惯了,突然用绳子拴住,它不会意识到行动被限制。若这时候跳到楼梯外面去,绳子会把它吊死的。 养任何动物都要知道它们的生活习惯和天性,这才是最基本的爱心。如果只是把宠物当做玩物,不尊重它们的习性,对它们来说也是虐待。 我想得是,白天布料到了拴住猫,晚上出完货就可以放它自由。 那天真的是太忙太忙了,我明知道初恋的妈妈不会听我的话,但我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交给她去做。 我干完手里的活去洗手间的时候,忽然眼睛里逐渐显现出不是这一时刻的画面来。 这种画面就像海市蜃楼,是一场虚影。但是我能看得很真切。我的眼睛可以同时看到现实和幻境两个场景。 虚影里的猫咪被拴在露台外侧的栏杆上,并没有拴在门内侧。 露台对面大约一米五宽的距离是一排铁皮房子,后面有一棵超大的百年榕树,树叶落满了屋顶。 我看着猫咪蹲在露台边缘对着对面那排屋顶跃跃欲试,它似乎是要跳过去。 猫咪每天都会跳到对面玩,可是它不知道今天它的脖子上栓了一根绳子。 它像往常一样: 起步————跳跃身姿矫健一气呵成。 跳至半空中的时候绳子过短,拉成了一条直线。一下子把猫咪从跳跃的惯性中拉回来,掉了下去。 失去平衡的猫咪慌了神,来不及调整姿势,径直吊在半空中。 我看见这种场景,倒吸一口凉气,甩甩手上的水第一时间冲向露台。 果然!猫咪被吊挂在半空中,身体发直,整条尾巴直愣愣的垂在身下没了动静。 我被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大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尖叫了一声,惊动了厂里很多人。 “啊!——猫咪死了!” 初恋第一时间赶过来,紧接着是其他工人。 众人纷纷见到猫咪僵直身体诡异的场面,七嘴八舌的议论道: “死猫阴气重啊!” “怎么能让它吊死呢?这是谁吊在这儿的?” “啊!太可怕了,它的眼睛还睁着呢,舌头都出来了” 大家也没见过吊死的猫,都冲过来围观,没一个人敢上前解救。 我也被吓得呆傻在原地。 “死了也要拉上来哇,你快把它拉上来。”初恋大声对我说道。 “你……你去拉” 我还没缓过神来,只觉得双腿发软。亲手养大的猫惨死在我眼前,哪怕见过各种鬼怪我的,一时间也难以接受这种惨状。 “是你养的猫,死也是你害死的,是你照顾不周,碰了死猫晦气!你造的恶果你去拉。” 初恋这时候咄咄逼人,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我想要它死吗?我不是说了不能拴在外侧吗? 眼看着人越聚越多,再不处理初恋他妈不得吃了我? 虽然猫咪没有动静,吊在护栏外面。但我总觉得它还活着,若是就这样拉上来,会对它造成二次伤害。 所以我认真起来鼓起勇气,迅速进屋找来剪刀剪断绳索。 随着剪刀利落地“咔嚓”一声,猫咪垂直落地。 掉下去的一瞬间,猫咪以闪电之势撒丫子跑走了! 它果然没死。 猫咪逃跑的那一瞬间,我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我下楼找了很久没找到猫,它躲起来了。它不肯见我是不是在怨恨我没照顾好它?它在恨我。 那天我啥也没干,坐在楼梯口碰着一碗小鱼喊它的名字喊了很久。活像个疯子一样。 反正我也不是第一天发疯了。 天黑后,我独自坐在台阶上,手里的碗忽然被扒拉了一下。 我低头一看,猫咪回来了。 它吃完小鱼亲昵的蹭了蹭我的腿,对着我喵喵叫。 我觉得我能听懂它的话。 它似乎在对我说: “我没有恨你呀,我有九条命,白天死了一条命需要找地方修养。你看我现在不是恢复了吗?以后要对我好点哦~” 我对猫咪点点头,把它紧紧地抱在怀里,连续给它买了一个星期的鸡肉粥。 第一次接它回来的时候没有买猫粮,就是用鸡肉粥喂养大的,它很喜欢吃,所以我就用这个来补偿它。 第85章 预知能力3 生活中的琐事我确实处理不过来,很多地方做的尽不如人意,性子懒散不受长辈们待见。 但我尽力去做好了。 闲暇的时候我喜欢去幼儿园门口坐在石凳子上发呆。那边也有很多茂密的大榕树,孩子们的灵魂干净,树木的气息也清新,是个很适合静心的场合。 面对工作的压力以及他妈妈的不理解,我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将压力排解出去。不会有什么积怨什么的。 有的人可能不理解,觉得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为什么要忍让呢? 这么说吧,我觉得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处理无理取闹的人身上,是一件很糟蹋时间的事。有这生闷气的闲工夫,我还不如多看看书,多打几把游戏来的逍遥。 所以我面对初恋妈妈的冷言恶语毫不在意,这反倒让她更加生气。她总是自己把自己气到胸闷气短,气到进医院。 这人能做到自己与自己博弈气成这样也是不简单呐~ 每每如此,初恋总觉得是我太过强势不肯服软,才导致他妈妈频繁进医院。 好吧,人与人之间的结交不能说双方都没有错,只能说确实不适合一起生活。 所以从那以后,我就把所有的“家人”当做领导。既然是作为上级领导看待,那必定要虚与委蛇才能把这份“儿媳”的工作进行下去。 只要我做的事让人挑不出毛病,她那也拿我没办法。 事实证明,优秀如我。那段时间我做的还挺好,见人面带三分笑,将礼仪教养展现得最优状态。 就在一切都越来越好的时候,怪事又发生了…… 当天我正忙着给西装点扣子位,顺便检查一下质量。 几千件女式西装堆成一座小山,我忙里偷闲时不时地回头看看身后忙着地初恋。 他长得好看,看一眼也能让人忘记疲劳,所以我喜欢看他。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后脑勺直溜溜地,不符合现在的审美。但是在以前,这是被老人宠爱的象征。老一辈的人都喜欢把孩子睡成扁头,初恋的后脑勺就超级扁平,跟平底锅似的。 而我的脑袋圆圆的,这多亏了我爷爷奶奶都不爱我。现在扎马尾才好看呢。 正当我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时,眼睛里忽然又出现了虚影…… 一模一样的初恋,一模一样的工作环境,虚影与现实重合。幻象里那个背对着我忙碌着的初恋,忽然转过头来面对着我。 而现实中的初恋还是背对着我,只就给我一个后脑勺。 虚影里的初恋回头看向我,微笑着对我说着什么话,我听不见声音。他似乎听见的谁叫他似的,嘴里一直嘟囔着什么,睁大眼睛看着我。 就在此时!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虚影里的初恋忽然流出鼻血。 鼻血顺流下来,滴答在他胸前弄脏了浅葱色的t恤。 他下意识的抬手擦鼻子,以为是鼻涕。可他也没想到竟然是血!刹那间,他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我也被这幻境里的一幕吓得双腿一软,差点摔倒。还好我双手反撑住后面的工作台才不至于摔倒。 我知道这是幻象,可还是忍不住睁大眼睛仔细看下去。我眨眨眼睛,看看现实中的初恋,他还是背对着我毫无异常,可幻象中的初恋眼睛里也开始流血了!!! 他越来越乏力,越擦血流得越多。他想拿点东西擦血,又怕弄脏了桌案上的衣服。不得已,他掀起身上的t恤试图擦干脸上止不住地鲜血。 这一幕看得我浑身发软,呼吸困难,我怕血怕到骨子里。 他七孔流血,整个脸上凌乱地血迹,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生命条都快空了。 我再也按耐不住,整个人颤抖着扑到初恋身上,仔细地摸着他的脉搏。 我低垂着眼看着地面,因为我不敢再看看他流血的样子,哪怕是幻象也不敢。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我看见了也不敢大吼大叫地提醒他。只是小心翼翼的感受着他的生命力。 他很疲惫,气息不稳。 其实我并不会像中医那样把脉,我甚至不需要触摸到脉搏。只要触碰到这个人就能感应出他的灵魂是否强劲有活力。 我不可置信的反复捏着他的胳膊,因为太过害怕,我的身体发凉,这种凉意也沁入到他的肌肤里。 “你怎么了,浑身颤抖手还这么凉?”初恋转身扶住站立不稳的我。 “你是不是很累?”我严峻的直视他的双眼,并看出来他灵魂有点离散的样子。 “累?谁不累?有老婆关心就好”他嘿嘿一笑,打趣的说道。 我还是很严肃的对他说:“不,这次不一样。别干了,我们去休息吧,休息两天再回来也是一样的。” 他见我态度如此坚决,也察觉到异常了。我平时总是懒散漫不经心的态度,一旦认真就真的是有事。 “没事的,赶货就是这样,你看厂里又不是我一个人在忙。” “你会猝死的!我没骗你,我去和你妈妈谈,你今天的活我帮你干,干不了我自己掏钱请人干。” “别说傻话了,你生怕我妈找不到理由吵架是不是?我知道你关心我,这不是没事吗?你放心,如果我身体不舒服会回去休息的。” 我不想听他的话,想去找他父母谈,他也看出我的意图了,一把拉住我不让我走。 “薇薇,我们一路走来不容易。你也成长了不少我看在眼里。现在好不容易家里好起来了,你就别再惹我妈生气了好吗?你要是不放心就贴身跟着我,没事的,你就是太关心人了。” 初恋对我展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他说得不无道理,现在去找他父母,只会让他们更讨厌我。那我暂时听他的,看好他。 两三天后,无事发生。 既然无事发生,我想就是我多想了吧。太累了有点幻觉也很正常。 “看吧,我不是好好的吗?你就是太爱我太心疼我了,我能理解。” “嗯,可能是我看错了。狗狗和猫咪出事之前我都预见过,上次我又见到你七孔流血,血槽都要空了。吓得我赶紧拉住你,毕竟前两次那么准。” “那你是多想了,我可是信佛的人,有佛光护体不会有事的。” “嗯嗯,也许是真的吧。上次预见猫狗出事马上就应验了,这次过了三天也没事,可能还真和信仰有关系。” 我想可能是的,有信仰的人应该有特殊保护吧。 然而我却没意识到,自己的能力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 第七天。 正当我们把那件事渐渐遗忘的时候了,在厂里背对背的干活。 我又习惯性的回头看看初恋,欣赏他的帅气。他身上穿着我给他买的浅葱色的t恤,那件t恤很阳光朝气,一股文艺范。我很喜欢看他穿这件衣服。 因为是浅色,干活的时候容易弄脏,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没穿这件衣服。 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我特意拿出这件衣服给他换上。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越看越文艺帅气。 我沉浸在他的美貌难以抑制,越欣赏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总觉得今天这幅场景似曾相识,这成堆的女式西装,他身上的衣服,他扁平的后脑勺。工具的摆放位置,以及他后肘边的画粉…… 记忆一下子重叠,我猛然间想起了七天前的虚影幻象。 此时,初恋忽然转过头来对我微笑,他瞪着大眼睛对我说了一句: “你叫我?” 一模一样的,与幻象一模一样的!!下一秒他就要流鼻血了。 可我还是不可置信的回答他的话:“没有!我没有叫你。” “刚刚明明有人叫我,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没有,我真的没有叫你!你听见什么了???” 此时此刻,我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向他靠近,似乎有一种听不见的声音刻意屏蔽了我,在勾引他的灵魂。 “哦,可能是我听错了” 初恋说完这句话,鲜血忽然从他鼻子里直流下来,那种速度和血流的线条是我从来没见到过的,就像刺穿了大动脉一样,又没有那么汹涌。 直到这一刻,我终于绷不住了! “混蛋!跟我走!说什么也不干了,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你也不许上班,就算是逆天而行,就算以后末路成仇人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那一刻,我彻底发了疯。冲上去抓住初恋的胳膊一路火花带闪电,把他从厂里拽了出来。 他被我这突如其来的疯狂惊呆了,一边用胳膊擦着鼻血一边惊讶的说:“你怎么这么大力气,看上去瘦弱没想到发起疯来像个小牛一样,我140斤的大男人都被你拖着走。” “别跑了别跑了,血溅到你身上了,先让我止血。” 我拉着他下了楼,在外面的街道上停下喘了一口气。再回头看他的样子。 只见他仰着头,从兜里掏出纸巾塞住鼻子。 可是一两张纸巾根本不够用,鼻血瞬间浸透了卷成团的纸巾。这流量还止不住怕是有生命危险。 “捏住,别让它流,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去医院!” 我着急地对他喊,想带着他去医院。可是他这时候犟住了,偏不去医院。 下了楼我的疯狂buff也到期失效,再也拽不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面前反复擦鼻血。 血一直止不住,有一些滴下来溅到我身上。我强忍着对鲜血的恐惧在心里暗暗祈愿。 我心说:“这次一定要救他,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知道代价是从此陌路,缘分尽断。哪怕下一刻反目成仇我也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他还是我爱过的人。” “就这一次,逆天而行。只要他活着,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祈愿有效了,初恋的鼻血真的止住了。 我看他好了以后又生龙活虎的样子。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因为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缘分断了。再以后只有纷争没有爱情。 可眼前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着他的眼睛,挤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他的寿命没有这么短,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故。我在他身边用不了灵力,他信佛,会削弱我的能力。我只有与他保持距离才能把自己的能力最大化。 言灵之力并不是完全正向,与那些金光闪闪的佛气相冲。 我替他挡完这一劫耗费了全身精力,没过多久就病倒了。打针吃药也治不好,只能靠自己扛。意识还模糊了许久。 再加上我工作时间强行带走初恋的这种荒唐行为彻底激怒她妈妈,这次连他爸也不站在我这边,认为我行为古怪。 他父母给我父亲打电话,当着我的面数落我的不是,说我不适合呆在这里,劝我回去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他妈妈暴跳如雷,当着厂里所有员工的面撒泼说,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我默不作声承受这一切,老老实实地回娘家了。 尽管初恋知道我是为他好,他也说服不了他父母。他嘴上说不是妈宝男,有主见,其实不然。 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做过主。永远活在父母的庇佑下。 这个我不怪他。反正我从小就被人讨厌,被人骂是疯子。事情发展成这样,全在我意料之中。 我不后悔,只是希望以后他能活得好好的。 第86章 结婚不领证都是耍流氓 我和他谈恋爱的时候分分合合,没想到结婚了亦是如此。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越陷越深永远都走不出来。 关于和初恋在一起的那些生活细节我不想再费精力去回忆了,前面说的故事也许发生的顺序不对。但都是真实经历过的。 准确来说我是被赶回去的,尽管我想好好过日子,但总是事与愿违,怎么也过不好。 也许就是八字不合,时运不济。不过这些我早就有心理准备。(这些话我是不是说很多遍了?) 我收拾行李走的时候,初恋她妈妈还要求我把她家钥匙交出来,并叫我没事不要再联系他,不要去城区她家的房子住。 她这么做就是不给我们留一丝复合的机会,况且我们并没有领证。摆明了是赶走我这个瘟神。 唉~结婚那年我还小,刚满20岁,先摆了酒办了婚礼。他妈妈以户口本不在老家的借口,没有第一时间领证。 后来我要求了几次。我觉得还是领个证吧,不然这样算什么呢? 她妈妈说:“你们不是从小就认识吗?结婚证不过就是一张纸,你们感情好要不要都无所谓。再说了不是不让你们领,户口本不在身边” 其实她说的当天,我打扫卫生的时候就在抽屉里发现了户口本。 但是我假装没看见,不动声色的放回去收好。 我只告诉初恋一个人。 “户口本在抽屉里,明天去领证可以吗?” 初恋的表情有点意外,他竟然没有同意。 他说:“这两天太累了,你先好好休息,看你脸色憔悴了好多。等休息好了化个美美的妆再去吧,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可不能拍丑了。” 他说的话我相信了。 然而一拖再拖,以各种理由推脱领证。我越来越不信任他。 有一次去他家二伯家里拜访。二伯在他家威望最高,大伯嗜酒如命是个酒蒙子,族中一切大小事务都要听二伯安排。 那天我故意当着他二伯面前问。 “你们家族是不是必须生了孩子才能领证?” 我这一句话,当场震住在场所有人。二伯手中的酒杯都悬在半空中停止了,婶婶的表情更是惊愕。 “怎么?你们证都没有领?”二伯重重地放下酒杯,表情严肃道。 “薇薇你在说笑吗?”婶婶尴尬的笑着拉我到身边。 一旁的初恋脸色的白了。 “为什么不领结婚证?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既然不喜欢我明说就行了。” 我这一段话,惊到了他二伯。肉眼可见二伯脸上的表情极度不自在,像被人打了一耳光似的。 初恋再也听不下,当场上前来拉扯我,叫我闭嘴。 “二伯,你别听她瞎说,是户口本不在身边,太忙了没带回来。” “不是的,我看到了,在抽屉里。我和他说了他一直推脱。如果我真的不合你们的心意,我走就是了。我又不是嫁不出去,又不是非得在你家不可,何必这样戏弄我?” 我一口气说完这些,初恋暴跳如雷。把我连拖带拽的拖出去。 他力大无穷愤怒到极点,我挣扎也挣扎不开。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他把我拽到没有人的地方,一个劲的指责我骂我,说我心机深。 “你不是要结婚证吗?那张纸就真的那么重要吗?给你!给你!现在就跟我去领!” 他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浑身炸毛怒目圆瞪地看着我。 我听屋里二伯的动静,像是在给他父母打电话,怒斥他父母这点规矩都不懂,竟然一直瞒着他们。 现场混乱不堪,大家都非常生气。我不明白,我只是要个证,怎么就触怒所有人了。 我委屈的哭了,他说我假惺惺装可怜。 “不领了,就这样。”我冷冷的说。 他再次大发雷霆,狠狠地拽着我的手腕把我拖到伯伯面前。 “你们听,她现在又不领证了,是她自己不领,不是我不带她去领证。她就是故意作妖。” 我护着被他拽疼的手腕,冷冷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样子说我。他听不出来我说得是气话吗?他对我这么凶,这时候我才没心情去领证。 这时候他二伯开口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还没领证?到底是谁不愿意领?” 我看着这个不明事理的长辈,冷冷地说:“谁家好女儿结婚了不愿意领证?” “你刚刚亲口说不领证的。”初恋怒视着我。 他明知道我说的是违心的话,到底是谁不想领谁心里清楚。我看着他现在这个模样只觉得恶心。 “哼!我现在不想领了。” 我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回家了。 当时这件事发生后,他父母态度也和缓了许多,说自己忘记了,家里有两个户口本没有注意到那个。 初恋也登门赔罪,答应带我去领结婚证。 然而后来还是没领成。 因为那段时间真的很奇怪,我总是印堂发黑面色蜡黄,化妆也盖不住脸上的憔悴。 我觉得确实比平时丑了好几倍,真心想养好气色再去领,所以后来一拖拖到现在。 当然我转念一想,既然他的宗族叔伯都知道了,而且我们也是在双方父母的见证下正式下聘结婚,传统流程一样不差。那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变故。 原来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如果我真的生了孩子,又或者领了结婚证,那肯定就没这么容易离婚。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鬼把我整得那么憔悴,这还得感谢他呢。 不过事情没有到此结束,我和他的孽缘还有半年。 第87章 红色小蛇 我独自一人带着行李冷冷清清的回到娘家。 坐动车回来比较快,到家的时候下午五六点。这个点我父亲已经下班到家了,所以我一回来就看见家里大门开着。 我默默地推着行李箱回自己房间,并没有伤心难过,只是懒得说话。 所以我只小声的喊了一声“爸爸,我回来了。”便进房坐下。 一向不管闲事的父亲一反常态的过来安慰我。 “他家算什么东西!是我们不要他,他还敢说我女儿的坏话?竟然说你不干活?谁家媳妇娶回去是当牛做马的?真当这是旧社会了?现在娶个媳妇彩礼都得拿好几十万,还得当少奶奶供着。给他们脸了还!” 我不怎么想说话,面无表情的看着父亲。 他见我态度冷淡,以为我多难过呢。 又安慰道:“好好休息,在家好好玩一段时间,想吃什么跟爸爸说,明天去你爹爹家拿两只土鸡过来炖汤喝。” 土鸡?呵呵。我冷冷一笑道:“你猜爹爹会给你吗?他平时抠的连只鸡蛋都不舍得给我们。” 父亲难以掩饰脸上的尴尬,大手一挥,说:“嗐!明天一早我去菜市场买!你还想吃什么跟我说说。” “蘑菇,什么蘑菇都行。” “还没吃腻吧?” “没有,喜欢吃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吃腻。” “好嘞~明天给你做一锅小鸡炖蘑菇。别多想,好好休息。等你吃饱喝足,爸再给你找几个帅哥,任你挑。我们厂里好多年轻小伙子,都是大学生。” 没想到父亲比我想得开明多了,竟然给我介绍新男朋友。 “算了吧,我可不没那么多想法,自己一个人过得了。” “说些傻话,是你自己要嫁得那么早。我女儿多优秀,我们单位好多帅小伙被我故意挡在门外不让他们来,好几次借着请我喝酒的功夫要来家里看看你,我说女儿小没那心思。” “嗯嗯,我现在没心思想那些。” “想开点吧。” “爸!你一点都不了解我,我根本就不难过。别说什么想开点,我就是坐车太累了懒得说话。” 我打起精神直视父亲的双眼,试图说服他我真的不难过。我也确实不伤心呀。 好不容易哄走我父亲,终于安静下来了,此时我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今年刚出去不久,就这样灰溜溜的回来了。房间里的一切如旧,可我的心情已经不像从前那么自信满满,对爱情满怀憧憬。 原来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如此艰难,哪怕我始终如一,却也无法保证对方不会改变。 因为曾经爱过,所以不计较得失。只叹一句世事无常,顺其自然吧。 我的思绪越来越乱,情绪越来越漠然。就呆呆的躺在床上回忆曾经的一切。 回来后一躺躺到很晚。房间越来越冷,窗外的颜色从霞光变成黑暗。 这个房间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气。很熟悉又很治愈。之所以说治愈,是因为这里给我一种很有安全感的气氛,好像回到这里就能得到庇佑一样。但这种安全感并不因为这是家的原因。 这种气氛是阴气…… 是的没错,我很喜欢吸收阴气,这样会让我的头脑越来越清晰,思维冷静。睡在这种环境里仿佛可以疗伤治愈一般,让我恢复精力。 我睡到半夜饿醒了,起床去厨房炒了个饭。 寄住在爷爷家的时候,每次我半夜炒饭,嬢嬢和堂妹两个闻着味儿就来抢着吃。 我问她们有这么好吃吗?每次饭还没出锅,她俩披着个睡衣就围坐在厨房的小饭桌前等着吃。 “你炒饭确实很好吃啊,一个人吃大半夜还炒花饭,怕你吃不了浪费,我们来分担一些。” 堂妹毫不吝啬的夸奖我。 她说的花饭就是什锦炒饭之类的。里面加了火腿肠、玉米粒、切碎的菜叶子、肉丝……反正家里有什么合适的材料我都加进饭里。 猛火炒干水分之后,打上生鸡蛋,不停的翻炒成金黄色,保证每一粒米都裹上鸡蛋液。 加点生抽,白糖,花椒油,最后撒上黑胡椒粉,出锅。 我觉得吃的东西一定不能单调,就算是简单对付两口,炒饭也一定要炒到恰到好处才行。 吃的时候再来两口我自己泡的泡菜,简直是绝美。 后来堂妹说我们家族的孩子口福都不错,没有一个不会做菜的。 嫁人之前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没好好学过。结婚后瞬间激活厨艺天赋,做简单家常菜一次就能成功。稍微难度大一点的菜也很容易学会。 我回忆起曾经的日子,再看看盘中我炒得这碗饭,色香味都还挺好。 可……初恋一家人没一个人爱吃我做的东西。 不论是性格,生活习惯,还是口味都格格不入。 我吃完宵夜,刷碗洗澡,简单整理了一下房间,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早上起来刷完牙洗完头发回房准备换衣服出门买点日用品。 我漫不经心地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到房门口猛然看见有一条小红蛇从我房门下探出头来。 与此同时,一股凉意从我房间吹出来。我甚至觉得自己还在梦中没睡醒。怎么会有蛇在房间里呢?? 我愣了愣神,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小蛇。 小蛇也抬起头看着我。 “蛇?”我试探性的说出声。 没想到我只是小声的自问,父亲耳朵灵敏反应迅速地从后院进来。 他大声喊道:“在哪?” 他这一嗓子,彻底惊动了小蛇。 只见好几条筷子粗细的小红蛇从我房间扭动着身子窜出来! 我数了一下,一条,两条,三条……七条。 竟然有七条红色小蛇! “快,拿棍子打它们!”父亲大吼道。 说着他便迅速转身跑进后院,拿了根粗壮的木柴,进来对着小蛇乱打一气。 小蛇们受了惊吓,纷纷往后院那边的屋外跑去。 我见势不对,赶紧拦住父亲。 情急之下,我抬起手臂挡住了他狠狠打下去的棍子。 顿时我的胳膊被他打的生疼,但我也顾不上疼痛,顺势反手抓住了木棍的另一端。 “别杀它们,这么可爱的小蛇,就算咬了人也不疼,放它走吧。” 父亲可不这么认为,他试图夺过棍子。 “你松开!见蛇不打七分罪。” “是有罪,我这不是挨打了吗?让它们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死了晦气。” 也许是听到我说晦气,也许是小蛇溜得太快,一下子竟不见了踪影。父亲这才停了手。 父亲担心我房间里还有蛇,进去仔仔细细翻箱倒柜,挪动床板找了好几遍,愣是找不到一点踪迹。 这些小蛇看起来像是刚孵化出来,那应该有蛋壳之类的。现在竟然没有痕迹,也许是被它们自己吃掉消化了吧。 红色的蛇本地只有赤链蛇是红色,但它们又不太像。 父亲担心有蛇毒残留,勤快地把我房间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 我从来没见他这么关心过我,没想到一次婚姻失败能换来父爱,那也不亏嘛。 上帝给你关了一扇窗,一定会再给你开一道门。我以为从此以后就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了。 第88章 缘结如锦 这些小蛇让我忽然想起一个人。 就是那个全身白得发光,气息清透长相帅气的家伙。 我想蛇不会无缘无故在我房间产卵的吧?家里又不是没人,父亲不是还在家住着呢吗? 而且我的房间和他的房间只隔着一个楼梯间。野生动物不会喜欢与人挨着住吧,想必这里是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 等到夜幕降临,我坐在房间书桌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冰裂纹的香碟,点起一根线香,插在中间白瓷莲花中试着唤起他。 这是我以前看书为了静心,买的水沉香和香碟,放的时间有点久了,不知道还有没有香味。 “喂,小白~你是不是蛇仙呀?小白~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静待良久…… 毫无回应。 “小白~小白~你在吗?” “小白~” 我又多唤了几遍,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一直等到线香燃烬。 “我不叫小白,和你说了多少次换个称呼。还有你这焚香的操作是跟谁学的?我不需要这些。” 他的声音从我脑子里冒出来,没有防备的我冷不丁地吓了一跳。 “好吧,名字的事先放一放。你是蛇仙吗?”我充满期待地问。 “不是” 他的声音肯定又果断。 “真的不是吗?我觉得你可能是一条白蛇?” 我之所以这么问,是觉得他一定修炼得很厉害的程度了。厉害到已经升仙,所以就没有妖气只有清气。 “嗯嗯~你的想象力很丰富,但我不是。” 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压着笑意,但我能感应到他没有骗我。 “那为什么我房间里会有蛇?” 我想不通除了他以外,还有什么地方吸引了这些野生动物。 “你一点都不相信自己。你自身的灵气足以吸引它们,哪怕只是残留一丝在这个房间里,对它们来说也是难得的补药。” “诶?”我有点不敢相信。 我想了一想,结合他说的话。好像我总是容易吸引小动物,平时都是猫猫狗狗,小麻雀之类的在我家逗留。 还有父亲说我自带六畜兴旺buff,倒是没想到这一层来。 现在被他这样一提醒,还真有一丝这样的意味。好像在我身边待得时间久一些的动物们,智慧都会比同类稍微高一些。我还以为是因为在爱的环境下长大才会如此。 因为我很关照它们呀。 “那~既然不是蛇仙,那你是什么呢?” 现在没有那些琐事的烦恼,我有大量的时间去研究他,所以我想更多的了解他。 “嗯……你想知道呀?现在的你嘛……” “我不是你认知内的存在,这个你就别问了。” 啊?认知以外?他在胡说些什么东西? “莫非是外星人?这世界上哪怕是玄学之理那也是有迹可循的。或妖,或鬼,或精灵,海怪……” 有什么物种是度娘查不到的吗?我心里想。 他迟迟没有回应,我耐心等待。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 “我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过去从哪里来,未来到何方去” “自我有记忆以来,就游离穿梭于很多个世界,见过太多灵魂,可我与他们并不同源。但我见你却生有一丝好奇心,总觉得跟着你能找到答案。所以我在你身边观摩你的人生,也能透过你的眼睛看见很多人世间的风景。” 他这一番话,言语间透露着真切。 “很荣幸,我竟然能勾起你的好奇心。世界那么大,人类那么多,你为什么单单对我感到好奇呢?” 哇!被神奇的精灵,暂且说他是精灵吧。 被帅气的精灵看中,那一定是有我的特殊之处。也是倍感荣幸呢。 哈哈哈~ “因为无论你身处于何处,哪怕是逆境之中也从未迷失过本心。” “除你之外,千百年来我遇见过很多人在三千世界的夹缝中来来往往。而那些人有的急功近利,满脑子想着修仙,有的沉迷幻境会被迷惑心智,回去后或疯癫或痴傻。也有一些回不去的。” “而你在这群特殊之人中,起初并不起眼。可时间长了,我总能见你安然无恙,心态平和的回到现世” “不仅能保持本心,你甚至还影响了一些灵魂,他们在你身上得到正向引导,有些甚至打破宿命。” “你让我觉得你这样的人更有未来,我想留在你身边,看一看你在人间的未来究竟会创造多少奇迹。” 他这一番话,说的我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知音啊!弦断有谁知! 他竟然如此懂我,那我也毫不吝啬的说出肺腑之言。 “谢谢你!真的非常感激,没想到最懂我的竟然不是人类。” 唉,确实如此。我也想有闺蜜,有死党,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可以和他们互诉衷肠,可以分享日常。 我以为只要我率先迈出一步,坦诚的面对所有人,就一定会像《夏目友人帐》里的男主那样认识到理解他的朋友。 可是我最后还是被身边的人归为异类,小学到初中是我最懵懂最不辨是非的时候,那时候大家觉得我中二,觉得我每天说一些奇怪的话可能是动漫看多了,魔怔了。 也不是完全没有相信我的人,只是他们看不见,也没有经历过,无法感同身受。 刚开始他们会觉得我很有吸引力,很神秘。到最后渐渐的没话聊了。 “到现在我都不清楚自己是精神分裂呢,还是真的经历了那么多灵异事件。我只是觉得自己总是做梦,梦比别人多,眼睛里总是恍惚,经常看见另外一个世界的景象。” “那些世界有的很美好,有山有水,也有破碎的城市废墟。” “你知道吗?我花了好多时间去平衡,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正常的生活。” “别人都在为生活奋斗,希望收入更多,权利更大。而我仅仅只是维持正常人的水平就已经很难了,真不敢不奢求有人能懂我。” “幻境里凶险无比,但也有很多美好的地方,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一样的地方也有。” “有时候我在现实中受挫,也曾企图逃避过,想把自己的灵魂藏在幻境里享乐不出去。” “然而永恒的美好只存在于梦里。贪恋安逸的人,会就此沉沦下去,被幻境吞没,灵魂葬身于此” “我知道这些,所以才勇敢的面对未来” “现实中的逆境不过是给我的人生增加一点难度罢了,逆境才会使人强大。” “我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强到能守护住心中的美好,可这样的愿望说给别人听,很中二很傻是不是?” 说着说着,我便忍不住热泪盈眶了。 不知不觉间,我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个白色的人形。这个人形渐渐显现出来,变成了一个眉目温润如玉,一身雪白的帅气男子。 他身穿一身白色衬衣,雪白的短发清爽干净,眼眸青蓝,带着盈盈笑意温柔地看着我。 我这满脸泪水的狼狈样子就这样被他尽收眼底,显得有些尴尬。 我赶紧擦干眼泪,害羞的别过头去。 他太帅了,我都不敢直视他的眼,只能时不时的偷偷瞄一眼他的脸。 可我偷瞄他的每一眼,都被他看在眼里。他就这样一直目光温柔的看着我,这让我的心抑制不住扑通扑通的直跳,小脸通红。 漫画中的男主竟然从我脑子里跑出来了,这种奇迹也能发生? 面对他我局促不安,好像全世界美好的词用来形容他都不为过。书到用时方恨少,要夸帅哥恨词少! “走吧~上楼顶,我陪你看会儿星星吧?” 他的声音这次竟然是从空中传播到我耳朵里的。和以往在脑子里听到的不一样,又苏又温柔,好听到爆炸。 我满脸花痴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赶紧害羞的移开视线。 他不是应该牵我的手带我去楼顶吗?小说里的男主都这样啊。可是他并没有任何行动。 他笑了!忍俊不禁地笑了。 “你自己起来吧!我们之间尽量不要有接触,不然气息会互相影响” “你身上的灵力不稳,影响了你的灵魂。以你现在的定力,碰到我的话,灵力互相冲撞,一个不小心灵魂跑出去不知道会飘到什么地方去的。” “要不是看在你现在懂事了成熟了很多,就你以前任性倔强不听劝的个性一定会扑到我身上,我也不敢在你面前现身。” 嗯!他果然很了解我啊。 如果是以前,现在有个大帅哥在我面前,那当然是先扑倒再说。 而现在不会了。爱看帅哥是一回事,可我刚经历了前一段感情的磨砺,对男女之情没那么深的眷恋了。 “诶?你能听见我的心声啊?” 我心中一惊,刚刚我在脑中臆想言情男女主之间互相牵手约会的场景,该不会都被他知道了吧? “不然我们之前是如何交流的呢?” “啊~?” 我感到羞愧无比,心里那点小九九都被看穿了。 “这没什么,你多离谱的想法我都见识过”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啊~以后别看了,不许看!” “走吧看星星去~” “喂!你别转移话题。” 他满不在意的拧动门把手,从我房间里走出去,在楼梯口等我。 竟然能开门?他还真是不一般呐! 见我跟上来后,他便自顾自的往前走,拉开楼顶拴上的门锁,推开了那扇门,然后走了出去。 乡下的星空非常璀璨,再闪耀的星光此时与他相比也稍显黯淡。 夜幕下的他白得发光,就像飘落在月下的细雪,浑身萦绕着一份淡淡的微光,而更加神奇的是,靠近他的时候,我身上也开始散发出这种白光。 我站在他身旁,他个子高大倒显得我像个小学生似的,小小的。 他仰望着星空,指着天空问我那些,还有那些……都是什么星宿,什么名字。 我见他那双青蓝色的眼睛比星星还好看,眼里满是求知欲,他的灵魂永远纯净无比。我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情意。 “我喜欢你。” 我静静地说出这三个字,假装漫不经心。 “嗯,我知道。” 他也平静的回应我,似乎早就预料之中。 “那你做我男朋友吧?”这下我更大胆了,竟然厚颜无耻的再次表白。 此刻,他回头看我,嘴角咧成一个美好的弧度。 他说:“你不喜欢我,你心里有爱着的人。你对我只是欣赏,下次不要再随意对人表白了,你爱的人知道了会伤心的。” ??? 他这些话说的我有点懵,不过他说对了,我就是头脑一热就表白了,他这种温柔如玉的类型还真不是我喜欢的。 只是忽然有个人好懂我,感激之情难以言表,一时间情难自制。 “心里,爱着的人?我现在还爱谁吗?你莫不是挖苦我呢?嫌我结过婚被人甩了?” 我自嘲地说着这些话,眺望远方。 忽然他就挡在我身前,弯下身子脸凑到我眼前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他突然严肃起来,看得我有点不自在。 “你不要这样说自己,你好好看着我的脸,想起什么了吗?” 他这张帅脸完美地展现在我眼前,皮肤如樱似雪,眉宇秀逸如玉…… 可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 果决与刚毅,还少了一些阴柔意气。 对啊,他很温柔,可是我熟悉的那个样子好像不是这样的。 “你……你不是他?” 我忽然回忆起一些往事,不可置信的后退几步,满眼惊异地望着他。 “想起来了?” 他直起身子,恢复了原来的温柔笑容。 “雪球” 当这两个字从我嘴里念出来的时候,眼泪不自觉的从我眼眶里滚落。我的心一下子揪起来了。 “你……你为什么?这是?” 我有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心里的直觉,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如果我记得没错,这就是雪球的样子。一模一样的脸,身高体型也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雪球眼眸并不是青蓝色,而是浅灰色。长发如绢丝,白衣曳地,眉宇带着英姿意气,不似他这般温润如玉。 “我在你记忆深处看见他的模样,他的结局好像不太好。我知道你看不见他的脸,所以就借用了他的样貌” “不好意思啊~”他道歉的模样乖地令人心颤。 “我不是人类,和你接触需要一个人形来交流比较好,这个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了。” 眼前这个借用雪球样貌的家伙,竟然大言不惭的说,就当是送给我的礼物? 我仔细审视他的模样,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激动的心情久久才平复下来。 整理好情绪,我微微一笑。 “你不是他,我知道。你和他不一样,我一眼就认出来了。爱过的人怎么可能会忘记?哪怕你和他长的一模一样也不是一个人。” “如果是他,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认出来然后紧紧抱着不撒手的。在你身上我并没有熟悉感,你就是你。谢谢你让我能再见到他,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他见我释怀的如此之快,眼中满是欣赏。 夜风吹拂起他额前银白色的头发。 曾经模糊的面孔,如今清晰在眼前,身体里却是另一个陌生的灵魂。 “没想到茫茫人海,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互相吸引了,这种缘分真是奇迹。” “缘结如锦,不如叫你阿锦如何?” 我怀抱诚挚的目光看着他。 “嗯,我同意!” 他眨巴眨巴他那双青蓝色的眼眸。 我俩相视一笑。 一阵夜风吹过来,他牵起我的手。 十指相扣,我来不及反应,他就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名字!”他问。 “阿锦?”我答。 当我说出名字的时候,能感觉到他扣住我的手更紧了。 此时我才意识到不对! “这……” “好了,这下我是言灵了,命运与你相连。以后你可不要以身犯险轻易作死啊!我救不过来的。” 阿锦一脸坏笑的松开了我的手。 “诶什么?”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身上的气息好熟悉,不是雪球的缘故。 “啊,喂!你本来就是言灵吧?要不然身上的气息怎么能跟我那么像,我说怎么一见如故呢!” “好的,小白,再见了小白~”阿锦说完这句话就在我面前原地消散了。 啊???? 从那以后他就叫我小白了,因为他说我见谁都喊小白,一定很喜欢这个名字。 第89章 阿锦到底是什么? 无所事事家里蹲的日子过得轻松愉快。 每天洗脸刷牙吃饭打dota。 游戏技术不咋地,但是意识堪比820。 输了就是嘴强王者,哔哔队友是演员,是对面的儿子。 赢了就商业互吹,各种吹捧队友默契合拍。 dota累了就玩魔兽rpg,还有cs,h1z1,红警之类的冷门游戏,只要能打发时间我都玩。 因为声音甜,收获一堆小粉丝,偶尔给我寄一些家乡特产,小零食,鼠标键盘之类的。 每天沉迷游戏无法自拔。 那年仲夏玩得不分昼夜,某一天父亲忽然敲开我的房门提醒我。 “今天鬼节,早点睡!你看你玩得日夜颠倒,阳气都玩没了,小心晚上被鬼摸。” 我正忙着打游戏呢,头也没回敷衍的说:“哎呀,知道了。我才不怕鬼呢。” “呵~你还不怕?小时候吓得屁滚尿流,晚上都不敢上厕所。你今天晚上要是撞见鬼了,可不许喊大喊大叫啊!要不然邻居还以为我虐待你。” “知道了,你好烦!我门都不出哪有鬼来找我?” “不出门就好,怕你不知道呢~” 父亲只是过来提醒了我一声便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嗐!他还记得我小时候怕鬼怕的要死啊?但那是小时候,我这都多大了,都锻炼过来了。 虽说我爸平时不信鬼神,但他比较传统,他觉得什么节日就要做什么节日该做的事。就比如鬼节就一定要怕鬼,给鬼面子。 因为他说过这样一句话:人家鬼魂们,一年到头就七月能出来回家探亲。这是属于他们的狂欢日,我们活人就应该把场地让给他们,乖乖在家待着。 农历七月鬼门开。 以前这时候我身边总是吵吵闹闹的,今年耳边倒是清净了不少。 这都是阿锦的功劳,他替我挡住了很多烦人的游魂。虽然他并没有一直待在我身边,但他在我身上施展了某种法术,可以隔离普通鬼魂骚扰。 阿锦嘛,他确实比较独特。不是以往小说里那种守护神一样的存在,也不是结了契就必须得保护我。 言灵的主人死了的话,言灵也会继续存在。因为除了术师的灵力依托,他们的形成主要依靠祈愿。 只要所祈愿之事并未完成,他们就会一直存在。 但阿锦和我气息相似,也并不一定是言灵。我说他是言灵也只是推测而已,他自己也没承认。 若言灵的主人死去,那言灵自身的灵力也会减弱一大半。这时候就可能会出现失忆等症状,正因为如此我才认为他就是言灵。 关于他和我结契…… 阿锦说,这并不是守护咒约。 是为了在人间有个定位。这样一来,若他在灵界或者幽冥界受伤迷途,就能与我心意相通,提醒我给他引路带他回来。 无论他在外面受多重的伤,只要我平安无事,有这个契约在,他就会恢复得很快。 好吧~我没想到我只是个工具人。但是给他做工具人,我还挺乐意的。 最近鬼门开对他来说也是个机会,可以深入地府去寻找他丢失的记忆。 不过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去地府找记忆呢?不知道他以前经历了什么。 至于他以前到底是言灵还是别的什么,那都不重要了,他不说我也不问,我已经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了,所以这点距离感还是要尊重一下的。 既然他不在,那我可以给他准备点惊喜~ 那天晚上在天台,他看星星的模样特别认真兴奋,像个孩童般纯真。 我就想着,他不是爱看人类的书籍吗?便去书店买了两本《天文历法》《二十八星宿》放在我房间的书架上。 这种书我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的,我只能看看星座消遣一下。 我在等待他回来的这几天,游戏都打的不专心了。一心期盼着他收到礼物时高兴的样子,想想就觉得很美滋滋的~ 可是我从七月初一等到七月初七他还是没有回来,没有任何气息。 以前没有敞开心扉互诉衷肠的时候,他不也是保持静默待在我身边暗中观察,只有关键时刻才在我脑子里蹦出几个字吗? 可现如今他只是离开了十来天,我就等得有点哀怨了。 果然就算是友情,太近了也令人神伤啊~ 第90章 浪漫的人不一定专情哦 初七的傍晚。 我将思念化为战斗力,一心扑在游戏中的战场上。 中单玩个火女,在低分局满地图嘎嘎乱杀,即将带领团队走向胜利的时候…… 英雄忽然不动了。 屏幕上蹦出一个弹框: 【正在重新连接……】 “靠!” 我暗骂一声,愤愤的扔掉鼠标。 关键时刻断网了! 这坑比游戏就是坑,断线了不能重连。游戏环境脏得很,新手全家都要被问候一遍,就这我还不抛弃不放弃。 30秒还连不上,估计队友已经把我装备扒干净了。 我气得抄起手机就打电话骂通信公司。 电话接通后,对方连连道歉,说镇区砍树不小心把主线弄断了,正在全力抢修。 好吧,既然如此,游戏完不成,只能看看书了。 可是结婚的时候,我把最喜欢的书都带到初恋家里了。现在家里这些都是看过好多遍的,有点烦闷看不下去。 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坐在电脑桌前画会儿画。 透过窗户玻璃,画院子中水池里的荷花,也画梦里梦见过的锦鲤。 不知不觉间,天渐渐黑了,房间的光线太暗使我看不清颜色的深浅。我停下手中的画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这支粉色彩铅。 我想起曾经用这支笔给初恋画过桃枝。 那时候我们还在谈恋爱,他在跆拳道馆练拳,我在等他下课。等得无聊的时候,我随手拿起一张餐巾纸,用桌上的圆珠笔在纸上画上花枝,又用红笔在枝丫上勾勒出几朵花。 他下课时我顺手把那张纸巾折叠起来准备扔掉,恰好被他看见了。 他说我画的梅花很好看,他要收藏起来。 我说这分明是桃花,不是梅花。 他说,他认为是梅花就是梅花,他喜欢梅花那种孤立在风雪中一身冷傲的姿态。并且一脸认真兴奋的征求我的意见,希望我能送给他。 我想这不过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速写,只是随手画的而已,他不开这个口我都准备扔掉了,他竟然如此认真? 我不太理解,但也表示同意。 然后,他非常认真的说:“这就算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了!这种感觉我很喜欢。远远的看着你坐在这里一边随手画画一边等我,很有幸福的味道。” 我表情木然地看着他。 “你喜欢我再用好一点的纸正式给你画一张当定情信物呗~这餐巾纸算是怎么回事。” 他摇摇头,说:“你不懂,就是这张纸上画的,才有意义。此时此刻的气氛,情意都在这里,我要好好保存起来,将来给我们的孩子看。” 说着他便把那张餐巾纸完整的折叠好,特地转身回去拿了一个黑皮手册本,将那张画了花枝的纸巾夹起来带回去。 后来我们订婚了,我在他房间衣橱中间的格子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黑皮手册本。 里面还夹着那张桃枝的手稿。 那时候我以为,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能嫁给爱情是多么的幸运,多么令人艳羡。 怀抱着对爱情的幸福感,我又重新用彩铅给他画了一幅桃花图。 不过事实上并没有如此美好,浪漫的人往往很多情,感情控制不好就是滥情。 我们之间分分合合除了他妈妈从中捣乱以外,最不和谐的就是他喜欢沾花惹草。 并且在我们婚姻中间,还有一些不长眼的女的倒贴。 刚开始我俩每次一吵架我就回娘家,等我消完气再回到我们的婚房的时候,我就发现,我的照片都被收起来了。 他找的借口也很蠢,说什么家里来了好兄弟,喝酒发疯怕把我照片弄脏,所以才收起来的。 还有,他衣服上有其他女人的头发,还有我偷看他手机发现了聊天记录……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就是福尔摩斯。 经过我地毯式搜索,我在床底下发现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红色收据。上面收款人名字看不太清,但我能看出来是女孩名字。 这是一张医院的收据,上面的日期是最近一星期的。 当时我故意假装问他,家里有谁生病了吗? 他肯定的回答说没有。 所以我猜测,这个女孩应该是个护士。 谁病了还能上别人家里来干这事?那肯定是没病的人干的。 当时我特别镇定的对初恋说:“张xx,xx医院护士,长发,发梢微黄,为什么在我们家过夜?” 初恋听见我说出这几个关键词,瞳孔都瞪大了。 然后他又编出了更离谱的谎言。 他说对方未婚先孕,被家里赶出来,孩子感冒没钱治,来找他借钱顺便借宿一宿。 他说:“你千万别去她医院闹,人家小姑娘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 “嗯……” 我回了一个嗯。假装信了。 那时候我喜欢他,他说什么谎话我都假装相信。因为我害怕吵架,害怕失去他。 除了这个,还有一件事。 每年只要是情人节之类的节日,他必定会找理由和我大吵一架,一定要在节日之前。 把我惹毛了,就闹分手,这样可以节约一大笔送礼物的钱。 分手以后,他赶紧找别的妹子表白。仗着自己长得帅,轻轻松松就骗到手。 通过我的调查得知,他的话术是这样的。 “我对你才是真心的,和她在一起不是真的爱情,你看,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要和重要的人一起过。” 大概就是类似于这种话术吧。 然后把人骗到手,玩个把星期,再把别人甩了,再把我追回去。 这件事我是怎么发现的呢? 因为每当他这样戏耍我的时候,他的兄弟伙就来陪我。 如果他在城东约会,他兄弟就带我到城西玩,随时汇报我的动向。狗的很。 这当然瞒不过本福尔摩斯啦~ 我假装手机没电,借他兄弟手机打游戏,然后偷偷看他兄弟电话薄里联系人的名字。 这时候,天生自带灵力的作用就出来了。 只需要扫一眼,我就能从几十个联系人名单里精准的找到和初恋有关系的女生的名字。 然后我再指着这些名字问他兄弟。 “怎么回事?她,她,还有她是谁?” 初恋兄弟当然不肯告诉我。 然后我就威胁他兄弟:“名字我已经知道了,你不告诉我,我就拿着这几个名字和他说……你什么都跟我说了,你见不得他左拥右抱,嫉妒他感情经历丰富。并且你还勾引我,劝我离开他。” 我邪魅一笑,继续说:“你猜他知道你背叛他,他会对你怎样?就算解释了,你觉得他信你还是信我?他心里永远都会觉得你是个背地里插刀的小人。” 此言一出,他兄弟满头是汗,根本不敢相信我会将他一军。 他兄弟央求道:“姐姐,你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吃什么喝什么我给你买,你可千万别乱说呀。” 接着,我就把初恋所有感情经历,勾搭过的女生都说给他听。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离开他?” 他兄弟当时十分不理解,就连我自己也不理解。 可能就是当局者迷吧。 “我知道,但我想从你这里了解更多,想知道得更详细一些。你放心,我保证不出卖你,我只是想知道而已。” 那次,初恋的兄弟给我说了很多,听得我头都要炸了。但我强压住了怒火。 要不我怎么说是孽缘呢,我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他什么。反正那段时间挺喜欢的。 不知不觉又说起往事了,本来不想说的,毕竟说前任的坏话不太好。而且还写进了书里。 反正他也看不见,顺便可以警醒一下小女生,不要上当受骗。 仅仅只是看见曾经的的彩铅,就能想起当初在一起的恋爱时光,我真的很念旧,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第91章 【渔村】误入歧途 农历七月十四日晚。 阿锦还没有回来,我能感应到他在很远的某个地方。其实可以在心里召唤他一下,但没什么事也不好意思打扰他。 我只是静静地期盼他早点回来,给我讲讲他经历了什么,想起了什么。 今夜的温度忽然下降了很多,窗户外面黑黢黢地,阴气比以前重了很多。 我开着窗帘躺在床上凝视着外面,黑夜里好多鬼魂急急忙忙往前赶。 明天就是中元节了,鬼魂们狂欢的节日。 我心里有些失望,想着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什么特别厉害的阵仗。电影里那些阴兵过境啊,鬼王娶亲的队伍我从来没遇见过。 我这平平淡淡的经历,就算是出去讲故事,也不如别人的素材跌宕起伏吸引人呐~ 越想我越觉得没意思,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干脆起身穿上拖鞋,出去蹲在门口观察着过往的鬼魂,任由他们从我身体里穿过。 顺便我也可以吸收一下他们身上的阴气,让自己清凉一些,正好可以消暑。 蹲了一会儿后,还是没什么特殊事件触发,我便回房躺下了。 嗯~阿锦不在,那我就去找找他? 我索性坐起身子,开始结印。 我凝聚起刚刚在外面吸收的鬼气,将它们集中在床中间。然后我也跪坐在中间,形成一个传送阵。 既然是地府,那用这个应该可以传送过去吧。 其实一直以来我没去过地府,(除了轮回)哪怕是灵魂出窍到处飘也没去过。那地方在哪儿我都不知道,只能借着这些鬼魂们的鬼气来定位。 我五指指尖相对,大拇指分开,形成一个正三角形手势定在胸前。记忆中有种术法是这种手势,具体是干嘛用的我也想不起来。 好像是某种传送阵的术式吧~ 现在有了阿锦,我是越来越肆意妄为了,有他在我的心里有了底气。 虽然他嘴上说不会保护我,但很多次危机来临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在我身边帮助我。 保持这个姿势一会儿后,我的身体忽然变轻,意识往下沉,就好像掉进了一个奇怪的洞穴里。 等我再次睁眼的时候,我已经不是我了。 ———— 夕阳渐晚,我蹲在盐碱湖边卖力地洗衣服。 湖水清澈见底,倒映出我的身影和周围的景色。湖底的盐分结晶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晚风轻轻拂过我的发梢,略带一丝凉爽。我稍作停歇,抬眼眺望远方,欣赏着这片湖面上被风吹起的涟漪,感受这片刻的宁静。 此时,我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 “柒月~” “柒月!天不早了,洗不完的衣服明天再洗,先回去吧。” 我闻声回望,看见邻居孟婶儿正向我走过来。 她在我身边蹲下。 我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继续搓洗着盆里剩下的几件衣服。 “孟婶儿,还有三件就洗完了,要不您先帮我把洗好的衣服晾起来吧!” “哎~那你洗完早点回去!我给你留了吃的,放在你房间的桌上你记得吃诶!” 孟婶儿看似肥胖笨拙的身子,却浑身有劲,轻轻松松地抱起一大盆衣服。 她把装满衣服的木盆放在我身后排成直线的晾晒架下,一件一件的往上搭。 她平时也挺照顾我,但我总觉得她的这种关照就像在监视我一样,我的一举一动都被她掌控在眼里。 这种过分的关照让我有点浑身不自在,所以我不想和她一起回去。 我一边搓衣服,一边用余光偷看孟婶儿,直到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才回头看看她的身影是否彻底消失在我视线范围内。 见她果真回去了,我才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身子面对宽阔的湖面长舒一口气。 这偌大的盐湖里没有任何活物,天空中也没有飞鸟,总觉得我生活的这个村子很奇怪,但又想不起哪里奇怪。 飞鸟?游鱼?水草…… 这些词汇偶尔出现在我脑子里,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这些生物。可当我问起村民们的时候,他们都说根本没有这种东西存在。 他们说,一定是我做梦了,自己幻想出来的词。水里除了盐和死鱼哪儿有其他的东西? 唉,我总是纠结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让自己陷入困惑。 也罢。 我快速搓洗完最后一件衣服,便收拾好水盆,皂角等工具起身回家。 回去的路上,天黑得很快。最近天气很不好,总是阴沉沉的。乌云盖住了我所居住的小村庄,看着像是要下暴风雨的样子,可是这雨却一直迟迟不来。 没有阳光,鱼干都是被海风吹干的。整个村子充斥着一股湿咸霉腐的气息,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我,依旧不适应这种气味。 村民们每天只埋头捕鱼,晒鱼……捕鱼,晒鱼…… 自我有记忆起,就生活在这个海边的渔村。 村民们靠捕鱼为生,没有风雨的日子里男人们结伴出海捕鱼,女人们聚集起来在海岸边捡拾贝壳,腌制鱼干。 若是连续不断的暴风雨来临,男人们则会去加固码头,冒着风雨砍树造船修船。女人们则静静待在小木屋里织补渔网。 而我呢,是个孤儿,这些都轮不到我去做。 村里有个很大的盐碱湖,我的工作是每天去湖边给全村人洗衣服,偶尔替村长跑腿,通知村民们定期集会。 我们村子所有的男男女女,加上我一共只有49个人,工作量不算很多。 很小的时候,村长叔叔就告诉我。我的父母在一次海难中丧生了,当时他们把还在襁褓中的我放在小木盆中,我随着海浪被拍打在岸上这才得以幸存。 是村长捡到的我,很快他便叫上了海岸边的女人们,吩咐大家一起轮流照看我,把我养大。 当年正是七月,村长便给我取名为“柒月”。 大家都对我很好。在村子正中央建了一个只有一间房的小木屋给我居住。 屋子简陋满是潮气只有一扇小小的气窗,哪怕是白天屋子里也黑洞洞的。 尽管如此,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真的环境生活了十五年,也习惯了这种阴暗潮湿。 再说,大家的房子好像都是这样的,我的也没差到哪儿去。 也许是没有父母没有人教导的原因,我的思维总是和大家不一样,时不时地说一些他们不理解的话。 比如,为什么海面没有海鸥?为什么村里没有猫狗?为什么没有老人和小孩子? 每当我问这些问题的时候,村民们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诡异。 他们一个个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眼神像饥饿地野兽一般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总是被他们这样的态度吓到,便不敢多言。 他们有时候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也会故作轻松的安慰我。 “柒月,你又做梦了。根本没有你说的这些东西,别胡思乱想。” “柒月,你要记住是谁养活了你,要记住这里才是你的家。” “柒月,你太过分了,村长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说胡话吓他?好女孩是不会乱说的,下次不要再说这些奇怪的话了好吗?” “柒月,今天晚上的鱼干特地给你留了最大一条,是你柯叔叔费了好大劲去远海捕的,差点就回不来了。你吃了以后,要记着大家对你的好,别再说傻话让大家担心了。” “柒月…………柒月…………” 村民们的话在我耳边不断地回荡,他们的话犹如咒语般压抑着我的想法,我没办法与任何人敞开心扉。 回到家里,我看见饭桌上放着一个破口的瓷盘,上面有两条干煸的小鱼。这两条鱼确实比以往的要胖上许多,鱼眼睛已经被抠掉了,它们干得就像是两具被吸干了阳气的尸体。 这个破口碟子一看就是孟婶儿家的。 我看着这两条死鱼,实在是吃不下。它们又腥又臭,虽然从小吃到大,但若不是饿到胃痛,我则是能不吃就不吃,吃不了的时候悄悄埋在屋子外面的土里。 只要保证不让自己饿死就行了。 在这村里长久以来只有死鱼和蘑菇这两样食物。 听男人们说,远处的海域有一层迷雾,若不小心误入其中,则会中毒身亡。 正是因为迷雾的限制,村民只能在近海捕鱼。近海只有死鱼,个头又小又腥臭,数量也不多。 无论一次派多少人出去,下多少网,每次捕捞上来的都是同样的数量。 尽管如此,大家还是勤勤恳恳地捕鱼为生。 那是因为蘑菇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有。它们只在下雨天生长,雨大了不行,小了也不行。而且它们生长在山脚下,产量也不多。 山离我们村子不算太远。我早上出发,中午就能到达山下,能赶在天黑之前回来。 不过,村民们不太爱吃菌子。也只有超爱吃蘑菇的我会时常关注天气的变化。 第92章 【渔村】突然闯入的探险队 时间悄然流逝,平淡的日子就像盐碱湖里的水一样死气沉沉。 然而,就在某一天,一支神秘的探险队来到了这个地方,彻底打破了这片宁静。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早早的出门去湖边洗衣服。刚走到一半,我就注意到邻居们慌慌张张的往村头赶,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出于好奇,我也放下了怀中的木盆,将它们搁置在小路旁边的草丛中,便悄悄地跟在几个大妈身后。 我跟着大妈们来到村口的码头上,前面人群拥挤,个子小小的我被挡在外侧,根本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 只听见人群中村长以及村里其他男人们正大声地抗议着什么。 为了看得更清楚,我跑到附近的一棵树下,三两下便爬了上去。我坐在树枝上远远的看着人群中间有几个奇装异服的人。 我从村民们嘈杂的议论中听到,他们自称是城市里来的探险队,特地来这里寻找某种特殊昆虫。 这支队伍只有三个青年男子,他们的穿着看上去做工精致,布料柔软,像是某种特殊制服。而我们这里只有麻料,做成的衣服比较粗糙。 其中一个男子戴着渔夫帽背着黑色背包,而他帽檐下的头发和睫毛竟然是银白色的,眼睛的颜色像湖水般清透浅蓝。 他们的到来引起了村民们的好奇和警觉,人们纷纷猜测着他们的目的和意图。 不过他们找什么我都不关心,我就是觉得这个人长得很好看,很熟悉的感觉,我想有没有机会能接近一下,与他说说话? 想到这里我不禁犯了花痴,抱着树干仔仔细细的观察着那三个人。 戴着渔夫帽的男生,远远的看上去也十分清秀,他面带笑容温润如玉,目测二十多岁。 他的目光四处打量,似乎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这时候,他突然发现了不远处坐在树干上的我,脸上露出一丝惊诧。接着,他缓缓地摘下帽子,动作优雅而从容。随着帽子的摘下,一头银白色的短发如雪草一般凌乱在他额前,微微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目光锁定了我,眼神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似乎有一股想推开人群,来到我身边的冲动。 然而他这一异常的情绪被他身边的同伴发觉了。那两位同伴和他年龄也差不多,一身黑色制服戴着黑色棒球帽,其中一个抓住他的手臂,似乎在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两个人看上去眉目端正,面目严肃,正皱着眉头在与村民们交涉。他们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耐烦,村民们对这两个人的态度也十分小心恭敬,似乎不敢得罪他们。 其中一个人时不时地瞥一眼周围的村民,他的眼神锐利又威严,无形中震慑着村民们。 另一个则专注于与村民们的交流,但始终保持着谨慎的态度。他们的动作和神情都透露出一种军人特有的威严和稳重。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村子以外的人,以前没有人对我说过外面还有其他城市和其他人。 难道我记忆中模糊不清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这村子外面还有另外的先进文明吗? 按耐不住好奇心的我,从树上跳下来,急急忙忙的挤到人群中去。 这个时候,孟婶儿发现了我。 “柒月!你怎么在这儿?” 她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大力的将我从人群中拎了出来。 “啊?我来看热闹哇~” 说着我便挣脱她的手,想再次凑过去看热闹。 这次孟婶儿紧紧的抓住我的胳膊不让我过去。 “别胡闹了柒月!那几个是外面来的坏人,他们身上有病毒脏的很。你可千万不能靠近,不能和他们说话。” 孟婶儿说话时表情特别严肃,一副很紧张的样子揪着我不放。 听她这么说,我有点不信。 “可是那个人好白哦!他看上去不像是坏人的样子,你都不认识他怎么说他们是坏人呢?” “你还小,不知道外面人贩子多的是。他们就是伪装成探险队的人贩子,来村里抓小姑娘带去城里卖。你可千万要小心,别被他们给骗了。” “人贩子?探险队?城里?” 孟婶儿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新的词汇,以前都没听说过的词,让我一时间难以理解。 “孟婶儿,你说既然他们是坏人,那村长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们赶走呢?” 好像被我发现了一个大漏洞一般,孟婶儿被我一句话说得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还小,不懂这些。他们是上面派下来的人,咱们得罪不起。只要你听话,好好待在家里别跟坏人说话,别靠近他们就没事了。” 虽然我从小受孟婶儿的关照长大,但自从第一眼见到那个白发男子,我就觉得那个人一定是很重要的人,一定是可以相信的人。 这些话,我不能说出来,我觉得此时村里的人都不如他亲切。 我觉得自己有点太过花痴了,看见帅哥竟然怀疑村里十几年的养育之恩,竟然开始觉得村民们才是坏人了。 这种怀疑并非空穴来风。 自我有记忆起,每到初一十五,村民们就会聚集在村子中央的广场里集会。 他们会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语言,每当这时候,村子的天空中会出现大量乌云,气温也会比平时低很多。 可是他们从来不允许我参加这样的活动,我好像是不属于这个村子的存在。 想到这里,我对那白发男子的好奇心更加深重了。 回去以后,我又继续追问了孟婶儿关于外面世界的事情。她说过有城市,可是她十分抗拒外面的世界,并不想多给我透露。 所以,我又去了其他村民的家里,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便去了村长家。 “村长叔叔,为什么大家都不想告诉我外面的事?外面真的不好吗?为什么村里没有人出去过?” 村长还是像以前那么和善。他微笑着摸摸我的头,对我说:“我们柒月长大了,对外面感到好奇是好事。可是外面的世界很残酷,有很多表面光鲜,背地里却阴暗变态的人会伤害像你这样天真的女孩。” “村长叔叔,你说那个人也是坏人吗?” “不知道。但是柒月,你在这里长大,不要相信陌生人的话,他们太狡猾了会害了你的。” 我看着村长若有所思。 “我知道大家为我好,担心我被骗。现在我都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我只是好奇而已,不会离开村子的。” 村长会心一笑。“柒月真乖,只要你答应永远不离开,也不是不可以与他们接触。” “真的吗?” 没想到村长如此通情达理,我兴奋的跳了起来。 “我答应,永远不离开大家。” “呵呵”村长叔叔又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得到了村长的允许,我兴高采烈一蹦一跳的跑出去。一路上哼着歌儿去寻找今天来村里的那几个人。 我跑跑停停,一路打听,最后在海边发现了他。 白发男子和他身边两个同伴正说些什么,我不合时宜的闯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只见那两个男生互相之间交换了一个眼神,拍拍白发男子的肩膀,便走开了。 现场只剩下我和白发男子。 这次周围再没有其他人打扰,我离他只有咫尺之间的距离。他比我高出一个半头,我就那样仰视着他的眼睛。 淡蓝色的眸子像海水一样好看。 这样久久地盯着一个陌生人看实在是太失礼了,我觉得有些窘迫,便找了个话题打破这个尴尬的气氛。 “你……你好,请问……你是城市里来的吗?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大家的眼睛是不是都和你一样?都长得这么好看?” 白发男子眉头微皱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那个……我的问题是不是太冒昧了?听说你们是探险队要找一种罕见的昆虫?可我们这里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虫子。” 我再次询问道,对方还是那么表情凝重地盯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你不记得了?” 他忽然开口问,他的声音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又十分温润,让人忍不住想多听听他的声音。 “啊?什么?”我惊诧道。 可是他问我不记得了?这个问题我理解不了。 “你不记得我了?不是叫你好好待着吗?为什么要乱跑?” 他又说了一次我无法理解的话。 “呃……不是。我应该记得你吗?你认识我?” 我歪着头上下打量他,再次确定这个人我好不认识。 “你认错人了吧?我们没见过吧?” 面前的男子依旧眉头紧锁,他似乎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 他抬手触碰我的额头,伸过来的手忽然停在半空中,顿了顿,又收了回去。 只见他微微转头,斜眼看了一下身后。 “我们被监视了,我暂时还不能带你走。你要好好想想自己从何而来,自己是谁,别被表象所迷惑。” “啊?” 他说的话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说的我云里雾里的。他是在问我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柒月,你叫什么?”我一脸兴奋的自我介绍。 他扶额苦笑。 “连自己名字都忘了,你根本不叫柒月,赶快想起来吧,你这个笨蛋!” 第93章 【渔村】外面的世界 “呃…………” 我心想,我不叫柒月那还能叫什么呢?可是我没有反驳他,我觉得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灵气令人神清气爽,正气十足。 他一定不会骗我的! 我不懂,自己为何如此信任他? 他见我一脸懵懂,忽然舒展了眉头,带着一脸笑意对我说: “你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外面有开满油菜花的花田,那一片金黄璀璨得如同阳光一般耀眼;有繁华缤纷的大城市,那里高楼林立、霓虹闪烁,充满着现代与科技的气息;还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风吹草低见牛羊,骏马奔腾,天空湛蓝如宝石……还有很多很多,你想去吗?” 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诱惑和期待,仿佛那些美好的景象已经展现在眼前。我被他描述的画面深深吸引,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 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向我滔滔不绝地介绍起外面世界的美好。他讲述了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美食文化,以及各种各样的奇景异事。他的话语如同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让我对未知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那天下午,他给我讲解了很多很多。我们漫步在海边,有他在我身边,好像天空中积压的乌云也舒展开了。 海风轻轻拂过脸庞,带来一丝清新的咸味。 在他到来之前,海风的气味一直腥臭霉腐。可如今他在我身边,仿佛空气都被净化了。 他的故事如同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让我陶醉其中。 累了,我们就坐在沙滩上,看着阴沉沉的海浪。那一刻,时间似乎静止了,只有海浪声和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 直到夜幕降临,星星点点的灯光亮起,我才意识到该回家了。但我的内心却充满了对外界的渴望和憧憬,希望有一天能够亲自去探索那个丰富多彩的世界。 “和我一起走吧!你不属于这里” 他目光坚定的对我发起邀请。 我看着他那张熟悉的脸,内心十分纠结。白天我还答应了村长绝对不离开,这会儿就要食言了,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对不起大家。 犹豫了片刻,我静下心来感应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果然在不远处,有几个村民们正潜伏在暗处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 他早就发现了,所以对我说了这么多而不是直接牵着我带我走。 可我不能答应他,如果在此时答应他,那么那些人一定会冲出来把他从我身边赶走,甚至会伤害他。 就在我陷入纠结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个眼神。 只需要一个眼神,我就读懂了他的想法。 我刻意提高声音对他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虽然你说的的确很令人憧憬,但这里是我的家,我不能离开。” 我嘴上拒绝了他,但双眼充满期待的直视他的眼睛。 希望我没会错意,他的眼神告诉我,需要我配合他演一出戏来迷惑村民。 他深呼吸了一口,似乎心领神会。 下一秒,他用力地推开了我,并大声嚷嚷着:“哼!乡下女人就是蠢,没意思。” 接着,他用只有我们俩人能听见的虚声说:“后天,子时,湖边见”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我看他离去的方向,应该是村长家,我猜他现在应该是借住在村长家里,刚刚那一番话是故意说给暗中监视我们的人听的。 想不到长得好看,演技还不赖。那我也不甘示弱。 “呜呜呜~” 我也假装被他伤到心,哭着跑回家去,一路上不停的擦着眼泪。我还去孟婶儿家里大骂外面的人都坏人,花言巧语就为了把我骗出去,见我不肯,还推了我。 这样做就是为了减轻村民们的防备心,让他们不再时时刻刻监视我,好让我们私奔时成功的几率更大。 嘿嘿,说起来,还真像私奔诶~ 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来自哪里,但我就是相信他,想跟他走。 后面的两天我都表现得很乖,没有再与那几个外来人见面。村民们问我怎么不去找他们玩,我就说他们都是坏人,不能相信。 我觉得我还是装的挺像的,嘿嘿。 两天后的深夜。 我刻意虚掩着大门,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外面的月光。在没有日晷的情况下,通过观察月光投射出来的影子,也可以知道推算出大概时辰。 从今天下午吃完晚饭开始,我就安静的坐在屋子里等候。 我怕去早了被人发现,又生怕去晚了与他错过,眼睛都不敢眨,一动不动的守在门后,静静地观察月光的影子。 月亮渐渐升高,月光的影子也随之移动,我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当月光的影子移动到我预期的位置时,我知道该出发了。 我轻轻地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出屋子,生怕惊动了暗中监视我的邻居们。烛火也不敢点,摸着黑出门。 今夜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一丝凉意,也许是我的心情格外兴奋,所以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我小心翼翼地穿过邻居门前,避开可能发出声响的地方,向着我们约定的地点走去。 一路上,我的心跳得厉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似的。我有预感,如果被村民们发现我偷偷跑掉,一定会把我抓起来关进小黑屋的。 这种预感异常强烈。 午夜的寒风稍微有点令人汗毛乍起,这倒困不住我想要自由的脚步。 我满心欢喜地一路小跑,赶去湖边见他,却没想到事情远远没有我想得那么单纯。 我远远的看见湖边亮起了一些火光,心里咯噔一下,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看来我们被发现了。 不过我还是坚持赴约了。 等我走到湖边,终于看清了这一切…… “走啊!笨蛋,都看见火光了还过来送死?”约定之人见到我出现的那一刻,冲我大声吼着。 白发男子被村长和几个男人反绑着双手,按倒在地。脸上身上满是伤痕,看样子在我来之前,就已经遭受过一顿毒打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明白村长他们这是做什么。 “柒月,你想跟他走吗?” 村上使劲将白发男子的头往下按,不让他有机会抬头看我。 看到村长这番操作,我有些恼怒,但他们人多势众我不敢得罪他们。 “村长……你们这是干什么?” “柒月,回答我,你偷偷跑过来是想和他私奔吗?” 村长阴沉着脸,再一次质问我。 “是我骗她过来的,跟她没关系,你们要杀便杀,别为难她。”白发男子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坚定无比,他一边痛苦地喘着粗气,一边努力提高声音,向周围的村民们解释道。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就被旁边一名强壮的村民用力地踢了一脚。这一脚正好踢在了他的肚子上,让他痛得差点吐出来。 “你们干什么!!”我疯了似的大声吼道。 见此情形我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冲到他身边,用力推开押住他的村民,捧起他的脸,检查他身上的伤势。 他脸上都是淤青,被揍的都快没个人样了,我看着很是心疼。 “你们!你们这是要杀了他?竟然下如此狠手。他做了什么事值得你们这么做?我是自愿跟他走的,你们要杀连我一起杀。” 当时的我满眼怒意,如果他们再敢欺负他,我一定跟他们拼命。 也许村长被我的眼神震慑到了,一直以来我都是乖乖女的形象,没想到这个人的到来,我会一反常态正面和村民们对抗起来。 “柒月,你躲开,我们不怪你。都是这个坏人引诱了你,你要是心疼他我们可以不杀他,但是他不能留在村里,必须得赶走。” “是啊,大哥说得对!柒月,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个人得赶出村外。”一旁手持火把的村民附和道。 我紧紧的抓住白发男子的胳膊,警惕地盯着众人,生怕一松手他就要被这群人折磨死了。 而这个时候,白发男子忽然悄悄掐了一下我的胳膊。我回头看他的时候,他凌乱的白发下,递给我一个精明的眼神。 似乎在告诉我,先听他们的回去休息,后面的事他来应对。 我看他这遍体鳞伤的样子,于心不忍,想要跟他共同进退,可是他又掐了我一把,并且有灵力从他指尖传过来,令我一下子想起来他的名字。 “阿锦?”我几乎脱口而出。 “咳咳!”他故作难受地大声咳嗽两声,盖住了我刚刚喊出的名字。 “你们在嘀咕什么?赶快离开他身边,再不听话连你一起教训。我可没有村长那么好脾气。”人群中一个黑胖男人不耐烦地催促道。 “快走!”阿锦小声地在我耳边说。 接着他便用力地推开我。 “哼!你们这些杂碎只会为难女孩子吗?有本事冲我来!” 他话音未落,众人便一拥而上,雨点般的拳头纷纷落下,他被打得连连后退,但他并没有还手,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而我则被两个强壮的村民强行拖离现场,他们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用力地将我往回拉。我试图挣脱,但他们的力量太大,我根本无法抵抗。 最终,我被带回村子里,并被锁进了一间阴暗潮湿的小屋内。屋内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味,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痕迹,地面湿漉漉的,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我没有心情关心这里的环境多么恶劣,此时心里只有仇恨,莫名的仇恨。我恨村民们伤害他,恨村民们拆散我们。 而这股恨意来势汹涌,十分反常,我这才意识到这个村子的磁场负能量满满,形成了一种阵势。 第94章 【渔村】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是装死 我被锁在这个小小的木屋里已经度过了整整七个日夜。 有一股强烈的恶意笼罩着这个村子,这里是真不能待了。我得想办法逃出去,我得去救他! 可这小木屋虽然看起来破旧不堪、四面透风,但实际上却牢不可破。无论我怎样用力地敲打、撞击或破坏它,还是徒劳无功。 最初的三天,我选择了绝食这种方式,希望能引起他们的注意和同情。然而,他们却将鱼肉磨成鱼糜,派来人强行灌进我的嘴巴里。 每次看到那一碗散发着腥味的鱼糜,我都会感到一阵恶心,但他们却不管不顾,硬要我吃下去。 自从那天见过阿锦以后,村子里的人变了一副嘴脸。他们不再像从前那样和蔼可亲,完全就是一村子强盗土匪模样。 其实我早就该意识到,这里的阴云密布不同于寻常,邪气正是由村子里每个人心底散发出来的,可以说他们每个人都是恶魔。 “阿锦,阿锦……” 身处黑暗寒冷中的我,不停的念叨他的名字。 他身上的灵力驱散了覆盖住我的一些邪气,可是我能感觉到,自己并没有完全恢复记忆,很多事情想不起来。 我总觉得这座村子是巨大的牢笼一般。今天又是十五,村民们往日都会在十五月圆之夜参加集会。 可我听屋子外面的动静,似乎是集会提前了。可现在不过正午,这反常的举动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屋外的脚步声凌乱而匆匆,古老的咒语声从广场中央传来,声音低沉气氛压抑郁,清晰地回荡在我的耳边。尽管距离遥远,但那咒语声却如此强烈,我从小听到大,也猜不透它到底有什么魔力。 大概持续了两个时辰,这场聚会才结束。 结束后村民们的脚步声又四散到各处,可村子中心的恶意竟然变得更为强烈了。 这时,我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我这边,我透过门缝往外面看。 “是何家婶子吗?求您放我出去,我听话!再也不乱跑了。” 我急切地拍打着木板门,希望能引起何家婶子的注意并得到她的同情。我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里已经有好几天了,每天只能靠着一碗腥臭的鱼糜度日。 每次被他们强行灌下去,我都忍不住呕吐出来,这样下去我的身体肯定会受不了的。 而且,我也不知道阿锦现在怎么样了。 终于,何家婶子听到了我的呼喊声,缓缓走到门前解开了铜锁。 可当何家婶子打开小木屋的门,我看到她身后跟着的两个身材高大,体魄强健的男人时,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不安和恐惧。 何家婶子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冷冷地对我说:“既然你这么想出来,那就得保证以后乖乖听话!反正那个诱骗你的野男人已经被杀了,谅你也跑不到哪儿去。” 她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像一道闪电般直击我的心。 “你说什么?”我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你说他死了?” 何家婶子轻蔑地一笑。 “没错,那个野男人当天晚上就被打死扔进海里了。现在尸体被海浪冲搁在礁石上,曝尸了好几天。你要是放心不下,现在可以去看看。看完后就得老老实实的听大家的话,别再想着往外跑。” 我身子一怔,脚下一软险些摔倒,踉跄着后退一步扶着门框站稳脚跟。摇着头嘴里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然后发了疯似的夺门而出,撒丫子狂奔。因为严重营养不良没跑多远就上气不接下气,一路上跑跑停停,不停的喘着粗气。 原本并不远的路,此刻却让我觉得无比遥远。 我害怕她说的是真的。 这一路上有村民冷眼旁观,却并未有人阻拦我,搭理我。他们似乎全都串通好了,以这种方式来惩罚我,试图让我妥协。 好不容易来到海边,我站在最高处的礁石上四处观望,终于被我发现那个白白的身影。 此时,他就静静地躺在礁石上,半个身子被海水浸泡。远远的看上去,白色衬衣贴在皮肤上,身体已经被泡得发白。 我的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喘息声与抽泣声还有海浪海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阿锦!阿锦……” 我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他身边,跪在他面前,颤抖的抓起他冰凉白皙的手。 没有脉搏,没有气息…… 这一刻,我感到无比绝望。这么好的一个人,因为我而死,究竟是为什么? 我恨透了村子里的人,我能感应到尽管此时我伤心绝望到极点,他们仍然在我背后冷眼旁观,静静地观察我的一举一动。 “阿锦,醒醒!你带我走,你要带我去外面看看的,你不能死!” 我带着哭腔一遍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可无论我怎样呼唤他却没有任何回应。 绝望无助的我放下他的手臂,抱起他的头,将他的头埋进我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他,唤醒他。 泪水如雨一直落下,淋湿了他的额前的头发。 我抱着他哭了很久很久,海风带着寒气渗透到我骨子里,冷得我直打颤。 没有一个人来安慰我,村民们的冷漠比海水更冰冷。 直到夜幕降临,星光闪烁,我感应到背后监视我的人也离开了。他们一定认为我彻底疯掉了,抱着一个死人不撒手,一哭一下午。 就算是死了我也要带他回去好好安葬。我使尽力气想要把他从礁石上拖出来,可是数日来我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使不上劲。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人死了以后,会产生尸斑,尸体会分解产生尸臭味。如果被海水冲泡,那这都泡了好几日,那应该会泡成巨人观才对啊?而且他身上也没有尸臭味,反而还有一些淡淡的清香,皮肤也清透的很,并不是惨白色。 想到这里,我不禁将他放平,俯身仔细打量他。 忽然! 他睁开了双眼,与我四目相对。 此时,我们脸贴着脸靠得非常近。他淡蓝色的眼眸忽闪忽闪的盯着我。 “你没死?” “嘘!小声点!” 他说话了!他果然没死!这一刻我喜极而泣。 “你……躺在这里装死?” 他嫣然一笑。 “听我说,赶在下个初一之前,养好精神去后山。记住一直往东方跑,无论发生什么事,跑就对了” 他就这么躺在礁石上一动不动的对我说。 “好!还要我怎么做?” 我反手擦干眼泪,打起精神来。 “嗯,你活着我就不会死,不用为我担心。” 他衣服上裤腿上还有模糊的血迹,不知道他受了多大的苦,疼不疼。可在我面前他表现得那么平静,依然目光柔和而坚定的看着我,给我鼓励和安慰。 “那怎么行?你都受伤了,还要继续在这里装尸体吗?” “嗯,如果不这样,他们也不会放松警惕。你这次可是惹到大麻烦了,这里不能用法术,等出去了再解释给你听。” 他的眼睛很好看,像星辰大海。我全程注视着他的眼睛,他说什么话我都相信。 “你快回去,别让他们起疑心。”他催促着我说。 “好!” 我一口答应,然后离开了他的身边。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却听话的跑回村里。 第95章 【渔村】逃出生天 为了让村民们放松警惕,我故作绝望悲伤,一路痛哭流涕的跑回去。 我把这辈子能想到的悲伤的事全部想了一遍。可是记忆的缺失,也没有什么可悲伤的。但只要一想起阿锦面容憔悴伤痕累累的样子,我就会心痛得流泪。 总之那次我哭得惊天地泣鬼神的,第二天眼睛都红肿得睁不开了,这才使他们信服。 我又重新住到曾经居住的小木屋里,他们还是派人暗中监视我。可我表现得十分正常,每天按时吃饭,干活洗衣服。 无论那些小鱼干多么腥臭恶心,我全都把它们塞进嘴里。实在吃不下拿水噎也要吃下去。 我深知一定要在短时间内养好身体,保存体力,为下次出逃做准备。这次绝对不会辜负阿锦为我受得那些伤。 半个月来,我表现得十分乖巧,也逐渐取得了村民们的信任。再加上他们相信阿锦已死,和他同行的那两个人也不告而别了,更让村民们相信我彻底死心了。 眼看着初一将至,今天忽然飘起了蒙蒙细雨,我知道机会终于来了。 村民们都知道我爱吃蘑菇,这次我说想去远处的山下采蘑菇,并叫上了孟婶儿和几个妇女们一起去。 “孟婶儿,今天的小雨下的恰到好处,要不叫婶子们和我一起去采蘑菇吧?看今天这雨下的细密,应该比平时要多一些。” “哎!柒月不生大家的气了?”孟婶儿试探性的问我。 我微微一笑:“怎么会呢?我是在村里长大的,大家就是我的家人,只是刚开始接受不了你们打死人而已。可是这人死不能复生,我转念一想你们也是为我好,哪能怪你们呀!” “你能想通就好。柒月呀!大伙儿从小看着你长大,怎么会害你呢。你想吃菌子咱俩去就行了,她们还得晒鱼呢。” 孟婶儿笑容可掬的摆摆手示意其他妇女们散开各自干活去,她便回屋去拿竹篓,领着我一起往山那边走。 我就是故意邀请大家一起去,她们才会信了我真的只是想去采蘑菇。毕竟要是怀着想逃跑的心,是不会要求其他人跟着的。 一路上我和孟婶儿有说有笑的,我无比殷勤地夸了她一路,说她照顾我多么不容易,长得多么有福气,人缘多么好。 其实我心里都恨的牙痒痒。 被关在小屋里的那几日,我想明白了很多。 他们说我是孤儿,父母在海难中丧生。然而这么多年来这里除了我根本没有其他新生儿,也没有老人。 而且出海打渔的都是男人,从来没见女人上过船。所以他们说我父母同时乘船出去的这种说法是不成立的。 只能说明我的父母不是在海上遇难的,亦或者是,我根本不是这里的人。 这里的资源是固定的,无论下多少网,捕捞上来的鱼数目都是一样的。而且渔船和渔网的破损都是特定的,无论如何修补,数量总是不多不少。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就是一个流放犯人的孤岛。 他们如此重视我,那么逃离孤岛的突破口一定在我身上,所以才会派人紧密地监视我。 如果没有阿锦的出现,也许我永远都想不到这些,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会成为他们出逃的祭品。 我和孟婶儿走了小半天,终于到达山脚下了。 天空中的雨水纷纷扬扬,我沿着熟悉的小路带着孟婶儿寻到了一处菌群。这里蘑菇的种类很多,有一些会散发出奇香的气味。 平时我也会采一些这种带有异香的蘑菇回去分给大家,孟婶儿知道这个无毒,却并不爱吃。她并不知道采摘这种蘑菇时它散发的香气会让人迷醉。 我也是小时候被迷晕了几次才知道的,不过它只能将人短暂的晕上一刻钟。 现在这一刻钟对我来说至关紧要。 我告诉孟婶儿,这种香气扑鼻的蘑菇最好吃了,一定要帮我多摘一些。 今天比较反常,带有异香的蘑菇多到捡不完。我猜这其中一定有阿锦暗中相助,平时可不会有这么多。 眼见孟婶儿的眼神逐渐迷离了,脸颊也泛起了红晕。我瞅准时机,找了个借口说去方便一下。 孟婶儿没多想便答应了。 我先是在近处的大树旁蹲下,然后偷偷观察孟婶儿的神情。见她越发迷糊,便慢慢往后退。 直到退出她的视线范围内,我撒腿就往山上跑! 拼了命的跑!顾不上身上脸上被尖锐植物划伤划破,顾不上脚下被尖石刺破,一路脚下生风,不敢停歇。 跑得满头大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耳边全是树叶飒飒声,和自己大口大口的喘息声。林子里什么动物都没有,我就越发害怕,越发觉得这里诡异。 没有其他生灵的村子,一定是流放恶灵的监狱!我心中的这股预感强烈得令我震颤。 山路坑坑洼洼,十分陡峭,还有不少树杈子挡道。可我知道绝对不能停下,心中就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朝着东边不停的跑。 一旦停下就会被追上,就永远都出不去了。 从中午跑到太阳落山,天渐渐黑了,林子里什么光源也没有,黑灯瞎火的让人害怕。 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跑。 这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些吼声。我回头一看,心中暗叫不好!他们追来了! 只见黑夜里的山下,火光像一条火龙一般蔓延上山。我知道那正是追赶我的村民,他们一个个举着火把,高声喊着我的名字。 我坚定的朝着东方不停的奔跑,体力消耗太大,一路上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强忍着身上的伤痛。 村民们的喊声越来越近了,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呼吸急促不安。我不知道还要跑多久才能安全,体力也即将耗尽了。 “站住!快回来!” “柒月,快回来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村长最疼你了,累了吧柒月?累了就歇一歇,村长背你回去” 村民们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们用各种言语诱惑着我。 他们越是这样说,我越觉得害怕。这是多么令人心惊胆战。 他们追的越来越紧了,我回头一望,只见他们的火把照亮了周围的山林,火光下,他们的全都露出愤怒的表情和凶神恶煞的嘴脸。 尤其是村长,皮笑肉不笑的朝我喊话,试图引诱我停下。 我真的是跑不动了,脚下一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心中的绝望无限放大,眼看着村民们就要扑倒我身上时。 忽然一个人影在我身边出现,拽起我就跑。 “阿锦!” 我定睛一看,阿锦身上还穿着那件带血的白衬衣,他的脸上也被树枝划伤了,渗出了鲜血。 “别说话,保存体力,马上就出去了。” 阿锦坚定的目视前方紧紧抓住我的手腕,拖着我不停的奔跑。 有他在我也放轻松了不少,有他在就等于有了希望。 可我还是筋疲力尽,最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拖着我也跑不快,眼看着又要被追上了,我试图挣脱他的手。 我想说,你走吧,我不能再害了你。 然而这句话还没说出口,他抓我的手更紧了。 “别放弃!我就是专程来救你的,你出不去我也得死。我们早就同命相连了,你绝对不能有闪失。你活着哪怕我粉身碎骨也不会死。” 这紧要关头,阿锦低头看了我一眼。他柔和安宁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里,抚平了我内心的慌乱不安。 “永远也不要放弃,不要想着牺牲自己,你要好好活下去。” 我被他的眼神直击内心,竟有这样一个人如此关心鼓励我。说什么我都要坚定信心逃出去。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下一秒我们就被扑倒了,就在村民扑上来的一瞬间,他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用尽全力把我甩出去,独自承受住了一切。 我被他扔出去数十米远,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身上被坚硬的石头和树枝磕出了好多细小的伤口,鲜血从伤口中渗出。 在这危急关头我顾不上疼痛,急切的回头寻找他。 然而来势汹汹的村民浑身散发着可怕的黑气冲到阿锦身边,那股强大的压迫力使我不敢过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那些恶魔般的村民包围折磨…… 我看到他们用铁棍打断了他的双腿,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我的心也跟着破碎成玻璃渣了!!! 接着,他们又生生地折断了他的左胳膊。而他的右胳膊,则被他们无情地撕扯下来,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最后,他们把他按倒在地,用脚踩在他的背上,不停地捶打着他。 我被这些残忍的画面震撼到无法行动。 “快走!” 他大吼一声! “不!一起走!” 我像所有脑残剧情里的女主一样不肯独自离开,趴在原地等他站起来,又恨自己懦弱至此不敢冲过去救他。 “快走!你离开了我就能活,要不然我死不瞑目!” 阿锦白色的头发被鲜血染红了一半。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都被狰狞的村民们撕烂了,嘴巴像裂口女那样,上下两部分被生生撕扯开,整个人血肉模糊的。 “啊啊啊!!!!——” 我惊恐万分的失声大叫! 他们竟然开始剥他的身上的皮。这简直丧心病狂! 而另一部分村民,此时竟向我扑来。 见势不对,我猛然间爆发出一股强烈求生欲。怀揣着生的希望迅速起身,头也不回的往东边跑。 这一次我信念感十足,身上的灵力也恢复了一些。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后面的村民们渐渐追不上我了。 前方似乎有光亮,而光亮的旁边是一个两米高的巨大石碑,我朝着石碑与光亮奔赴而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身后村民们的气息从恶意转变为绝望。 他们大声吼叫道:“停下!快停下!” “别!!别过去!” “求你了,快停下啊啊啊啊!” 哼!听见他们的哀嚎,我竟然轻蔑的一笑。 看来出口就是这里了。 离石碑近了我才看清楚,上面写了三个字。 “镇魂村”!! 是看上去复杂的繁体字,我却能一眼认出来。 果然是恶灵聚集地。 我使尽全力扑在石碑上,当我的身体触碰到石碑的一瞬间,有一股无形的冲击力由石碑内部扩散出来。 瞬间将身后的一众村民击倒。 我回头再看,只见那些人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地上,身体开始迅速腐化。原本健康的皮肉逐渐变得腐烂不堪,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他们的脸庞也失去了生机,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而更可怕的是,从他们的身体里冒出一股浓浓的黑气,透露着极大的邪念弥漫在空气中。 这才是他们真实的模样吧。 我无力地叹了一口气,阿锦已经被他们折磨致死,变成一坨血肉模糊的碎肉。 都怪我!为什么会这样?我好恨自己啊!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感到无比的痛苦和自责。 我怎么能如此愚蠢,怎么总是给他添麻烦…… 悲伤之余我又想起他说的话。 他说我活着他就能活着。 他一定不会骗我的! 我看了看身后的光亮,义无反顾地转身走进去。 第96章 【渔村】镇魂符石 我猛然睁开眼坐起身来,心脏砰砰砰地剧烈跳动。缓了缓顺顺气,只觉得身子好沉,四肢有点不听使唤的麻痹。 四周黑漆漆的,有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借着月光我恍恍惚惚地扫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 我正坐在粉色床单的床上,旁边有一张米白色的木纹小书桌,窗帘是粉紫色带着细小波点荷叶边的,窗外的月亮很圆。 很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我感到脑子混沌,精神疲惫,一时间想不起我是谁?这是哪儿? 而此时,一个身体被银白色的微光包裹着的人就坐在我面前,正目光柔和地看着我。 我皱着眉头仔细回想了一会儿,他身上清新的气息扩散在我周围。 “阿锦?” 我下意识的喊出他的名字。 “我在!” 他温和的嗓音,让我一下子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我这是回到现实中,回到我自己的房间里了? 看着房间里无比熟悉的陈设,三分钟之前我竟然想不起来这是哪儿!真是离谱。 哦对了!之前我好像坐在床上比划了什么术式,脑袋懵的一下失去意识,然后就到了那个村子,成为了名为“柒月”的女孩。 是阿锦不顾一切的救了我! 对了!阿锦被他们…… 我回想起那群恶灵对阿锦下的毒手,紧张得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面前浑身泛着光芒的人。 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皮肤还是那么清透,面如皎月还是那么帅气。 可是当我激动的想要给他一个拥抱时,却被他一个闪身躲避,只略微碰到了他的手臂。 我碰到他手臂的时候,他似乎被刺痛了一般,眉头紧皱了一下好像十分痛苦。 “你受伤了?我看见他们不是把你……” 后面的我不敢说出来,心虚的很,这都是因我而导致。 “嗯,不碍事。” 他微微一笑,起身走到窗边看向窗外的月亮。 “阴月之夜,又赶在阴时,你又在外面吸收了鬼气。嗯~挺厉害的,你的传送阵一下子就把自己送到不得了的地方去了呢~” “哈?”我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阿锦转头看向我,带着他那标志性的浅笑。 “看来你还是孟婆汤喝少了。记忆里摸不清楚的术式别乱用,你的能力用不好会遭到反噬的。能不用尽量别用,还好这次只是传送阵,竟然跑到那里面去了。” “你被那群人把记忆和气息封印抹除,我找遍很多地方都找不到你的气息,一点痕迹都没有。要不是有贵人相助,我再晚点找到你,恐怕你就要折在里面了。” 阿锦无奈的摇摇头,然后他把这次事件的经过整理了一遍讲给我听,让我吸取教训长长记性。 他说他能感应到我在思念他,但是他一时间回不来。 然而今天中元节,我对他的思念在夜晚的某一时刻忽然戛然而止,与此同时他也失去了我的气息,感应不到我的位置。 他心里顿时慌乱了,赶紧回来找我。 可回到我的房间,只看到我丧失了灵魂的躯体,魂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种状况十分反常。按理来说我们俩结过灵契,已经命运相连。可以互相感应到对方。然而这次无论他怎么找也丝毫找不到我的气息。 这下他意识到大事不妙了! 阿锦第一时间去寻求本地鬼差的帮助,本来生魂被拘他们要管的。可我是主动结印作死,鬼差们也无法定位到我灵魂的确切位置。 焦急的阿锦像无头苍蝇似的,向鬼魂们四处打听我的下落。可依旧没有任何进展,没人知道我的去向。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形,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恰巧这时有个鬼气浓重的黑雾出现,猛地一下卷起一阵阴风撞倒了阿锦。 随后从黑雾中掉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小熊玩偶。而这玩偶阿锦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我随身携带的钥匙扣上面的。 不仅如此,玩偶身上还散发阵阵煞气,指引了一个方位。 不等阿锦问清缘由,那黑就早已消失不见。 阿锦拿着这个玩偶,带给附近的鬼差看,这才通过玩偶的指引找到了我误闯入的村子。 这村子正是关押恶灵的监狱。 在冥府,除了十八层地狱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特殊领域。这些地方通常与外界隔绝,其中有镇压的特殊之物。 我所在的村子,镇压之物便是那块大石头了。有它在,里面的恶灵无论如何也出不来。它的能力非常强大,令一众恶灵惧怕。 虽说有符石镇压,偶尔也会有鬼差定期巡查,看里面的恶灵有何异常举动。 恶鬼们和鬼差之间并无交集,通常鬼差每隔五十年巡查一次。上次巡查已是二十五年之前了,可这次被阿锦找上门来,他们也只好找借口把他送进去。 这样反常的闯入,村民们当然知道他是冲我来的了。 村民们不认识阿锦,但他们认识鬼差身上的制服。见两位一身霸气的鬼差小哥陪着阿锦,村民们也不敢明面上作出什么危害性的动作。 可是地狱的恶鬼中间也流传出一个术法。若想逃离这虚空监狱,则需要通过某种特殊仪式。若能与外面世界产生联系,便可以骗过镇压的石碑逃脱出去。 而我就是与外面世界产生联系的关键所在。 更离谱的是…… 我好巧不巧的作死,自己传送到他们村子了。 这样他们的逃脱计划便可以提前了,原本需要数百年才能完成的术法,有了我作为媒介,他们可以在短时间之内完成。 不过他们的短时间,也是整整十六年。 当阿锦找到我的时候,我在这里十六岁生日也快到了,他们的术法即将完成。 还好还好,阿锦找到我并把我带回来了~ 我心疼地看着阿锦的脸,他上一次陪我看星星的时候,身上的光闪闪发亮,脸颊的皮肤上去粉糯糯的,像。 而此时他的脸看上去略有一些清透,身上的光也有一些虚浮了,人形也变得没那么瓷实。 此时此刻,真的像一个灵体了,有点飘忽忽的感觉,好似一阵风就能把他吹散。 我心里难受,又不知如何开口安慰他,总觉得说什么都弥补不了我犯地错。 他见我如此犹豫不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率先开口安慰起我来了。 “没事的~我休息一段期间就好了。你也被吓到了吧!明天叫你爸爸给你炖点好吃的补补呢~” 阿锦咧嘴笑着,他好像永远都不会悲伤,像一个快乐的小精灵。我被他的笑容感染到,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但我还是不放心的对他说:“你可不许骗我!真的没有大碍吗?那你得好好休息!我这段时间不想你了,免得打扰到你。如果你感应到我在想你,在没恢复之前也千万不要来找我” “唉~我好像只会给你添麻烦。” 我弱弱的低下头,不敢直视他。又忍不住偷偷瞥一眼他的反应,不知道他会不会讨厌我呢。 “你嘛……做出什么都不稀奇。不用拘束,做自己就好了,没有人会讨厌你。” 他这样评价我,我都分不清他说的是褒义还是贬义。 那天晚上我也知道了,那种领域的时间与人间并不一致。我洗了十五年衣服的感觉那么真实,可现实中只过了两三个小时。 唉……为了保住我这条小命,我都不敢乱比划了(°_°)…。以后有什么事还是得问阿锦老师。 第97章 最不想回忆的一件事 那边刚和阿锦短暂告别,这边瘟神又来了! 对,没错,是初恋找来了。 他说了一大堆好话,联合我家七大姑八大姨来围攻我,就是为了把我劝回去。 日子过得好不好我自己能不清楚吗?可长辈们就说什么,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哪有不吵架的夫妻?没有隔夜仇。 说什么,和长辈处不好就分开住,我做小辈的忍让着点,他们总会老的。说他父母撑起这个家,养活那么多工人多不容易,多了不起,叫我别使性子。 拜托!我是被人家瞧不起赶出来的好吗? 我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但是初恋表现的极尽殷勤,估计他把他这辈子说的好话都说尽了,把我家长辈夸了个遍,还大掏腰包送礼送钱,连我堂弟堂妹都收到红包了。 他们哪是为我好?他们是为了他们面上有光,觉得初恋家条件还说得过去,我要是和他分开了,就算不领证那也是离婚。再传出去就影响家族名声了。 嗐!老一辈的人把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根本不管我的死活。我再多说两句,就会骂我不识好歹。 也罢!我这人也是心软,毕竟和初恋认识这么多年了,他是什么性格我还是知道的。 虽然花心,但也是真喜欢我。只是他不懂怎么喜欢人,不懂怎么对一个人好。内心十分缺爱,所以才玩的那么花,他急切地想证明自己,证明他有多招人喜欢。 (我当时确实是这样想,现在看来,我是个超级无敌大傻比) 我就当他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等他成长呗。 他家那些难缠的人和事,我就当没看见没听见吧。 然后……我又被他哄好了,答应跟着他回。还是去帮他父母干活…… 去之前,他说先带我去城区的婚房散散心。我们天天去附近的网咖打游戏,俩人联机打的昏天黑地的。 我听说酒品看人品,牌品也能看人品。可是我这滴酒不沾,也不打牌的人,没机会看出他的人品啊。 然而,当他求我带他打游戏以后,我真的看出来了,这人自私自利,没有担当。 我真后悔没早点和他打游戏。 以前在学校那会儿,大家都玩lol,只有我打dota。所以我和其他人玩不到一起,总是单排,或者去官方yy找人玩。线下是没有小伙伴的。 dota是个比较老的电竞游戏,对操作要求比高,游戏环境也不容乐观。菜就是原罪,会被骂死。 这时候出来看我经常dota,为了讨好我,他求着我带他玩。我说你先单机打半年ai吧。ai就是人机,就是电脑人的说法, 他以为我拒绝他呢,便一再央求。 其实不然,打dota确实要先苦练半年基本功。要不然上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毕竟技能五花八门,体系繁多,还没有新手教程,也没有出装教程,一切只能靠自己领悟。 我也知道这游戏门槛高,所以换了一个游戏教他。那就是—— “丛林肉搏” 一款魔兽rpg游戏,5v5对抗赛。啊~这里就不做详细介绍了,要不然这篇都成游戏科普了。 主要玩法当然就是比分比对方高就行了啊。 这游戏可以给队友送钱,送经验。让人头。所以…… 我踏马的玩啥都要给他让!还好我技术好,刷钱能力一流,有钱有资源全部让给他,他还嫌我刷钱慢! 哎呀我嘞个暴脾气!他被人打死了,狂拍键盘,我支援慢了,大吼大叫。每次输了都复盘找我的错处。 不是兄弟!这是游戏!游戏啊! 我对他说:“这只是这游戏,不管输赢,你杀爽了不就行了吗?” 打这么多年游戏,我从任天堂fc红白机,街机,到后来魔兽世界等各种网游,到steam平台各种沙盒游戏,到手游阴阳师和第五人格,我都没有沉迷过。 我本着游戏是我玩它不是它玩我,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开心就好了。 一局游戏哪怕输了。只有队友配合的过程中有一次精彩之处,队友默契。互相之间可以沟通打法套路。又或者是我秀出了极限操作,那就够了。 人生的过程必须要精彩,至于怎么结束那无所谓。但是我不留遗憾这就很满足了。 他怎么说的?他说:“你连游戏都不认真对待,难怪对生活也自由散漫,这就是你被我妈讨厌的原因。输了就得找原因,你为什么反应慢?为什么不过来支援?你看不见我这里有情况吗?” 哎呦卧槽!真的,他打游戏输了骂我的时候,全然不顾他现在是求着我回去,是在讨好我,反而一味的拉扯我态度不好。 而且输了游戏时,那种咬牙切齿的感觉,我坐在他旁边感觉冷汗直流,我觉得我不认识他了,好像他之前都是戴着面具生活的。 我想起来我父母和他父母在订婚宴上的样子,想起他父母眼神里的得意,想起我父亲耐人寻味的抿着酒杯。 父亲曾经对我说,他母亲很厉害,若真喜欢倒好,如若不然,就得主动离她远点。 父亲还说,初恋的父亲是个明事理的人,但是拿捏不住初恋的母亲。如果我遇到婆媳矛盾,可以找初恋父亲帮助, 我到现如今才想起父亲说的这些话,表面上他只是一个爱喝酒还喜欢打老婆的酒蒙子,没想到他也会察言观色,能看懂人心。 直到亲身经历,受了挫折才能理解父亲的忠告,我真是悔之晚矣。 当天我又决定不去了,下定决心想离开他。 那次我俩动手了,很严重。 具体内容就不说了,反正俩人合不来,在一起也是孽缘。 我录了音,后来又删了,我做不到把这种丑事公之于众。又因为一些利害关系,他跪地求饶,求我原谅。 嗯……我又原谅了他,不过这次却是假意的。 当时他家生意越做越大,我父亲投了钱,打算年底分红赚一些。所以我不能得罪他们,我得等年底他们把钱还给我父亲。 那个月我们没有马上动身去他父母那边,因为我得养伤。 在所有人眼里,我柔弱可欺是个娇弱的女子。当真的受伤害时,我隐忍不发,不想让家里担心。 我每天按时吃饭,给自己炖汤做好吃的,自己照顾自己。他也会跟着吃,这次他说我手艺差我一点也不生气,我已经不再把他当回事了。 前三天下不了床。他还觉得是我装的。 男人愤怒起来的力量,他自己是绝对想象不到的。所以他无法体谅我,而我也不会哀嚎得叫苦连天。 曾经有好几次想要给亲人们打电话,又颤抖着放下手机。 那次我回想起亲人们对我的态度,我觉得他们不会心疼我的,只会认为是我自己没把日子过好。 我强忍着熬过了那半个月,甚至在争吵爆发时,我还用一点点灵力封闭住了自己的心。 不想让阿锦知道,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身体好了一些后,我每天下午会扛着滑板去步行街刷街。 光靠食补是不行的,还是得活动起来,多晒太阳,多运动能更快的恢复精气神。 第98章 叫你不要玩滑板你不听 所有人都觉得我藏不住事,可我却把最难过的事都藏在心里,把微笑和正能量留给身边的人。 我滑板技术很烂,也算勉强会滑。 正是因为技术烂,所以都是我追着板子跑。这样一来,活动量大大提高。改善了我不爱运动的缺陷。 那段时间我还加入了一个滑板社,认识了一个很会玩长板的单眼皮妹子。当她踩着滑板飘逸的黑长直发随风舞动的时候,那个画面超级飒!炫酷了! 妹子的男朋友在体育馆教轮滑,她约我明天一起去等她男朋友下课,让我看一下她男朋友长多帅。 嘿嘿,交了帅男朋友不拿出来炫耀,那可是多浪费啊。 我们约定好,第二天我从家里出发,带着我的长板~ 忽然我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有个圆形金色徽章在我眼前一闪而过,那熟悉的橄榄枝,还有熟悉的大波浪,面具……白大褂,黑框眼镜和护士帽。 是她们! 我停下脚步,用一只脚停住了滑板。 是那时候医院废墟下的五个亡魂!我记得他们曾经提醒过我,叫我今年不要玩滑板的…… 诶!可是……我就玩了怎么了! 嘿,我就不信邪,但是又有点犹豫,要不要听他们的呢?要不我就今天玩了今年都不玩,不就行了? 再说我出都出来了,也约了人。要是把滑板放回去再出来,那不就迟到了吗?而且扛着又有点重。 我小心点,慢点滑应该没事吧。 我抱着侥幸心理,一只脚踩在滑板上面,另一只脚踩在地上缓慢推动滑轮前行。 从步行街过去稳妥一些,平时也没有车,应该没事的。 正当我放松警惕的时候,忽然一阵大风吹过来,像巴达兽的空气炮(数码宝贝的技能)忽地一下打到我长板的滑轮下,滑板一瞬间偏移了方向,加快速度向道路中央冲过去。 而恰巧此时,后面一辆黑色轿车目测以60码的速度冲出来! 我身子不稳差点要随着滑板冲出去的时候,迅速稳住重心从滑板上跳下来。摔了个屁墩! 哎呦喂!疼死了!!! 滑板冲到对街商铺门口去了,那辆黑色轿车也疾驰而去,刚刚的大风也在刹那间止住,只有我疑似断裂的尾椎骨还在阵阵发疼。 卧槽!真的准啊!要不是想到他们对我的预告让我早有心理准备,这会儿我一定被撞飞了! 可这不合理啊?步行街入口处平时不都有几个大石头墩子拦路的吗?这辆车怎么进来的?还开这么快! 黑色轿车嗖~的一下消失在拐角处,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一般。但我的的确确是看见有辆车经过了。 哎哟我去!来不及思考那么多,我揉了揉尾椎骨,扛起滑板就去赴约。 我一路忍着疼小跑着,单手反手勾着滑板靠在背上,与小姐姐会面的时候,样子滑稽得笑到她了。 不过不碍事,这不影响她带我去体育馆看她男朋友。 没想到她男朋友还戴着眼镜,腼腆话少皮肤白,身子有些单薄。我以为会是那种高大威猛的黑皮体育生。现在看来,她男朋友身高可能都没她高,大概1米7左右,但在她眼里却是个超级大帅哥。 哈哈!情人眼里出西施。 那天她请我喝了奶茶,看她和她男朋友俩人在广场中央玩花滑,周围还有一些小学生在旁边围观。 真的是青春靓丽,活力四射。我感觉整个广场都冒着粉红色的爱心。 我不免有些感慨,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应该这样快快乐乐的有共同爱好吗? 这位妹子也很敏感,她发现我情绪有点不对劲了,转身滑到我身边,凑过来问我谈男朋友了没有,要不要给我介绍一个。 额……我赶紧拒绝,她不知道我实际上是一个,已婚,被家暴被嫌弃的怨妇。 我故作镇定的说有男朋友,但是他不玩这个,并且挺好的。然后找了个理由溜之大吉。赶紧离开这个幸福四溢的环境。 回去之后我又想起路上差点被撞到的事,犹豫再三后,我找初恋要他师父的电话。 他师父电话没要到,要到他师父徒弟的电话了。 拨通后我就问:“能不能做法事,多少钱?不知道姓名只知道地址行吗?” 对方回应道:“是你自己的事还是你家人的事?” 我说:“呃……是这样的,前不久我住了个凶宅,发生了一些事,如今她们的预言救了我一命。我想替他们做点什么,一共五个人,死于非命死了很久,看需要多少钱,我现在钱不多,可以攒攒再来办,先问价格好有心理准备。” 电话那头好像是受了刺激,语气里带着怒意:“又不是你家的事,你凭什么揽在身上?你知道这种人都有因果报应,他们不作恶会惨死吗?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诶!他这样把我说急了,他竟然说因果报应。 “不是!现在不是因果不因果的问题,人家帮了我,我花钱帮助人家,那不也是因果吗?再说我和他们相处过,他们真的没那么坏,不是你想象中的恶灵!还有…………” 我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电话那头的人急切的打断我。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你说你能看到鬼,你相信你看到的真的是他们的死因?也许他们骗你,利用你的同情心。你知道超度这种邪术死的亡魂要多少钱吗?” 我问:“多少钱?” 他说:“一百万!你有这么多吗?” 我:“啊,不是……你别闹,我认真的呢!你说个数我以后赚了钱一定会来超度他们的,你这说的太离谱了。” 他说:“没人和你开玩笑,一百万一个人,五个人五百万。你有钱师父也不一定愿意做,这样死的人身上因果重,劝你还是少管闲事。” “诶!不是,你们这种态度吗?他们才没有骗我!我要是自己会超度才不找你们呢。我……” 电话那头狠狠地说了一句话:“哼!业障太深执迷不悟。” 然后挂断了电话…… 啊……这…… 嘿!他说我业障太深,他说我!嘿!我真的,尼玛! 我最讨厌听见别人跟我说因果什么的了,不帮就不帮,神气什么!还怼了我一顿。 第99章 去寺庙到底是求什么? 去初恋父母那边之前,我和初恋去临市玩了一天。 那边有个很有名的寺庙,这里不方便说名字。不过那间庙里有两棵一千四百多年的银杏树,还有一棵两千多年的黄梅。 据说这个寺庙为阴庙,我对它的历史并没有专门研究过,只是知道阴庙是供奉亡魂的。而且听说这里很有名,离我家比较近。 既然是阴庙,我想应该可以去碰碰运气。 以前也去过一些寺庙,都是陪朋友去,我倒是没什么信仰。而这间寺庙与其他地方非常不一样,它给我的感觉就很平静,气息很安详。 大门并不恢宏,看上去没有传言中那么华丽,里面楼台亭阁以及佛像都很丰富。进来参拜的人也不少。 进入寺庙我就发现,偶尔有三三两两的流浪猫穿行在人群中。 寺庙里不让拍照,没有说不让拍猫。我跟着其中一只三花猫,想找个角度给它拍照。它十分不配合,一路走走停停,穿过几个回廊,又跑过几个小佛堂。 眼看着追不上它,我放弃了。往回走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年长的和尚。 我对他让我印象深刻。 他穿的和西游记里的唐僧一样的袈裟,白胡子长长的,身材瘦长,看上很有精神,皮肤上布满老人斑。目测90岁是有的了。 他与我擦肩而过,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进一间屋子里关上了门。 这时候我眺望远处正在何处参拜佛像的人,难免觉得有点好笑。 与其参拜一尊没有回应的雕像,还不如找机会与这位老者说说话,与这样阅历丰富的人在一起,说不定就能得到开解。 这一瞬间我好像也得到答案了。 我想救那些帮助过我的灵魂,可这世间的神佛没有愿意伸出援手的。把自己的执念强加在别人身上确实是执迷不悟,那天那个小师傅怼我没怼错。 应该先让自己适应这种情况,提升自己的能力。既然是自己的执念就应该自己去承担。 在庙里逛了一会儿,我在供奉如来的那间庙堂门前的屋檐下,看见了一窝小燕子。驻足观察了许久。 这里有好多间屋子,供奉不同的佛像,其他佛像屋檐下都没有燕子窝,而这里有。没想到小燕子也信这个。 然后我去看了古井,去看了黄梅树,去那两棵银杏树面前拜了拜。 出来的时候,初恋问我:“跑哪里去了,怎么不一起拜佛?” 我说:“拜佛有什么用?这里的树木不让靠近,我就拜了拜树。” 初恋疑惑地问:“别人来这里都是拜佛,你拜两棵守门的树干嘛?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树是活的我当然拜树了,在它出生的时代叉手礼是人与人见面时的礼节,这代表我向它们问个好的意思。我觉得他们能活这么多年,一定见证了很多事。非常了不起。” 初恋忍不住笑道:“那你更应该拜佛祖了,树才一千年的历史,你也不看看佛祖多少年。” “哼~” 我冷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我还是喜欢和树啊,精怪类交朋友,并不想和神佛结缘。求人就得欠人情,求佛呢?我用什么还?再者说……就我这种无理的要求,也不会帮我的。 第100章 失去了才会珍惜 他变好了,是真的变好了。 从老家吵完架出来,已经过去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他再也没对我发过脾气,也没有和别的女的来往。 人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我的心彻底死了,就算他回头又怎样?我不想再待下去,只等年底他家还回我父亲投进去的本金。 我表面温顺,不骄不躁,对他没有任何要求,他也觉得我变好了。会做我爱吃的菜给我吃。就算不合胃口,我也不会说不好。 但我是比较容易心软的人,时间久了也会觉得…… 如果就这样生活下去也可以吧? 他母亲还是很讨厌我。 我对他说:“我俩出去工作吧?你差不多也学会了,我也懂一些。你不能总是待在父母身边吧?” “好,过几天再走。”他说。 他的过几天,过了一个月。我问他决定好了没有?他还是说过几天。 后来被我问烦了,他才说:“我父母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他们就我一个儿子,我不帮他们谁帮他们?” 我没反驳他。 难道我父母就年轻吗? 那几天我辗转难眠,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本来没学历,也没手艺,在他家这两年彻底与社会脱节,没朋友,也没勇气去面试新的工作。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 每天睡醒埋头干活,我的头发越来越长了。头发又多又厚,就算用最大号的抓夹也不容易夹住。多走几步路就会松掉。 我想起来以前宿舍有个妹子很喜欢用发簪挽头发,她的头发也是又多又长。那时候她教过我们,我还觉得老气,现在汉唐文化又兴盛起来了。用发簪盘发更有古典气息。 为了方便干活,我上网买了三支檀木做的簪子。付款的时候,界面弹出一根凑单包邮的骨簪。 款式很简单,牛骨做的。我觉得挺好,也下单了。 过了几天收到货,那几个檀木簪子上面有咖色绳子绑着热缩片做成的花朵,还有简约的吊坠珠子。看着挺好看的,使用起来也方便。 每天早上洗脸梳头,一分钟就可以固定好头发出门。初恋也觉得挺好看。 我拍了簪子照片,追加好评的时候才想起还有个牛骨簪子没拆封呢!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还好我平时清理垃圾不及时,快递包装还在房间的垃圾桶里。 晚上我回去翻垃圾桶,翻出来一个复古的信封。我摸摸信封里确实有一根簪子,没想到这一两块钱凑单的东西包装还挺细致的嘛。 正当我拆信封的时候…… 嘭!—— 地一声,初恋开门进来了。吓我一跳! 我惊得手一抖,竟不小心被信封里掉落出来的骨簪刺破手指。疼得我下意识的把流血的手指含进嘴里。 那牛骨簪子看上去钝的很,我的手指却像豆腐一样被它扎破了,真是奇怪。 “这么不经吓吧?我看看伤着哪了?初恋凑过来观察我。 我起身退开,与他保持距离。 “疼死了,真是倒霉,帮我把这些扔掉。” 我眼神示意他把地上这些快递包装以及那根破骨头簪子扔掉。他乖乖的带着这些垃圾下楼了,真是性情大变,我现在叫他干什么他都没有怨言。 也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我真不爱他了,失去了才开始珍惜。 他下楼之后,我去清洗伤口。手伸到水龙头下才发现根本没有流血,也没有受伤的痕迹。怪得很! 我把受伤的无名指凑到眼前正看反看,一点痕迹也没有。 还以为是自己忙出幻觉了,早早地洗完澡躺床上睡觉了。 第101章 【再续前缘】晚清少爷 这次这个觉睡得真舒服! 床软软的,被面丝滑,房间里安安静静,外面没有一丝嘈杂。 一觉睡到自然醒,我伸伸懒腰从床上坐起来,整个人神清气爽。 但……眼前的一幕不禁让我皱起眉头。 咦?这是哪儿? 只见原本应该狭小潮湿的白墙变成了红木镂空雕花的一排木墙。木质的窗棂上糊着白色的窗纸,透进来柔和的光线。门角两侧有很大的窄叶盆栽绿植,进门右手边的绿植旁还有个古香古色的脸盆架子。 这东西我小时候见过啊,我姥姥(老祖母)的嫁妆就有个和这个相似的,也是红木雕花的。只不过眼前这架子上面空空如也,原本应该放在上面的洗脸盆不知道哪去了。 我从床上下来想靠近点仔细观察,下床找鞋穿的时候又发现了怪事…… 诶?眼前只有一双黑色千层底老布鞋,还是一双大码男士的。这地砖也是大块的青石砖拼接而成的,而我坐的床榻是实木雕花,古香古色。 这就很奇怪!我愣神想了一会儿,也许在做梦吧~ 算了不管了!这双鞋看着也算干净,我先穿上到处观察一下,光着脚踩在石板地上容易受凉。 我伸脚踩到鞋子上,没想到这么大的鞋子竟然非常合脚,就好像是为我量身定制的一样。 感到纳闷的我也不穿鞋子了,抱着自己的脚来回观察。 诶!诶!诶! 不只是脚不对,腿啊,手啊,胳膊……哪哪儿都不对。 不对啊!这不是我的身体啊? 诶???? 我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用左胳膊掐了掐自己的右胳膊。 诶!不疼~ 我又使劲掐了掐,还是不疼。然后上上下下的捏自己脸,拍了拍,还是不疼。 嘿!有意思,这个梦还掐不醒的~ 就好像动漫《你の名字》一样,穿越成男生了。 既然我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那还不如好好体验一番作为男生的感觉。 男生的身体和女生区别好大!能感觉到四肢强劲有力,身上有使不完的牛劲。不像我以前,坐着都觉得累。 意识也神清气爽的。我捏捏胳膊,捏捏大腿。好粗壮的肌肉啊!这一块块的,虽然不是专业练过的那种。但是男生的身体素质就是比女生强。 我拍拍胸脯。咳咳! 用力过猛,把自己拍得一阵闷咳,心里感叹道:果然是板正! 我又试着反复握拳,松开,盯着自己的大手正看反看。手指瘦长骨节分明,手臂在男人里不算粗,但是筋骨有力。 充满力量的感觉真爽!哈哈哈。 这梦也太真实了吧! 我看看这床上颜色艳丽的丝质被褥,青色幔帐,又看看头顶雕花房梁。太真实了哇! 那么那个地方是不是也这么真实? 想着想着我就忍不住低头看向我两腿之间。 此时我还穿着一身旗袍蓝色绣花暗纹的旗袍,里衬的裤子是白色的。有点像电视剧里教书先生的那种。 想看但又不会解这衣服,而且我这堂而皇之的脱衣服也不太好吧…… 越想越害羞,害羞得脸有点发烫,嘿嘿嘿~ 我悄悄地伸手隔着衣服摸了一下,就立马惊慌得弹开了手。 哎哟!嚯!真的!!!! 连这个都是真的!! 我去,这!这…… 这梦不会下一秒就醒了吧?这男子身体体验卡到期了怎么办?要不我试试所有男人都会做的事? 一个邪恶的想法在我脑海里诞生。就当我伸手准备第二次触碰的时候…… 忽然!房间门被推开了。 “哎哟!二少爷,赶快醒醒!起来洗洗脸去见老爷夫人吧!” 一个下人装扮的男子端了一盆热水推门闯入。 被他这一惊吓,我尴尬的双手无处摆放,正手足无措的瞪着他。 他看着二十来岁的样子。进门匆忙的放好洗脸盆,放好毛巾,又转身进里屋衣柜里找出来一套衣服,凑过来放到我身边,娴熟的给我穿鞋子。 当他的双手捧起我的脚,我吓得赶紧制止他:“诶!你别动!我自己来。” 我下床穿好鞋子,警惕地盯着他。 “您别磨蹭了,赶快换衣服洗脸,去晚了夫人又该责怪我没看好您了。” 我听他的指引换了一身白色长袍,外搭一件黑色短款斜襟马褂,洗了脸,又顺手拿了一条挂在书案上的星月菩提戴着。 本想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到底长啥样的,却被这小伙子催促着推出门去,一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没摔倒。幸好他在我旁边扶了一把。 “二少爷,一会儿您可千万别提梅姑娘。老爷说啥您就应啥,这次您可躲不了了。” 这人急匆匆的领着我往前走,边走边说道。 “梅姑娘?”我疑惑的问。 “您可别说了!” “哦” 我听这姑娘名字,再结合我这身份,难道是富家少爷和青楼小姐私定终身的故事吗? 嘿嘿!这剧情我熟~ 不一会儿来到了堂屋,只见堂上正襟危坐着两个很有气势的人。身边有两个丫鬟和小厮站在一边伺候着。 堂下还坐了一个中年男人,身旁也跟了一个小厮站在他身后伺候着。 堂上男人留着一排胡子,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晚清时期富人家的装扮。面目严肃端着茶盏,一见我来便放下茶杯。 女的雍容华贵,相貌端庄但情绪看上去并不好。一身墨绿色旗袍显得皮肤很白,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冒着淡淡的紫光,一看都价值不菲。 想必这便是这身体的父母了。 虽然不明所以,但我想肯定是犯了什么事,我一进去的扑通一声跪在他俩人面前。 那妇人一见我这样,气急败坏的指着我冲我吼:“你小子又想什么花招?别来这套没用!今天说什么你也得去陈家把这聘礼给下了。” “什么?聘礼?”我听见这聘礼俩字一下子来了精神。 这才刚穿越,还剧情都没摸清楚呢?就要结婚啦?我是女的啊!怎么能再娶一个女的呢? 堂上那男人生气的一拍桌子,茶盏都被他拍的振起来了,这气势压倒性的扑面而来,我都不敢说话了。 “陈家瞧得起你是你的福气,你也不想想自己的名声都臭成什么样了?不学无术的纨绔二世祖。你能有你大哥一半好也不至于让你母亲为你操碎了心。现在好了,陈家小姐同意嫁过来,不用你入赘了。” “什么?还要入赘?” 我当时就惊的直起身子瞪大了双眼看着他们。 “咳咳!时寒,二叔陪你一起去,是时候学会规矩一些了,不要再让你父母操心。你若真喜欢梅姑娘也不急于一时,反正李小姐也没几年活头。” 这时候,坐在堂下的人出来劝和了。听他这话似乎是“我”二叔。 不过他说什么梅姑娘,李小姐我根本搞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二叔过来搀扶我起来,堂上的母亲见状大声呵斥道:“继续跪!养你这么大还学会忤逆父母了?” 这女人好生厉害,这一句吼得连二叔都不敢动了。 我可不吃这亏,娶就娶嘛。什么梅姑娘我又不是本人,对她又没感情又不认识,现在让我娶别人不让拒绝,那就听话呗。 “娶娶娶,保证听话!” 母亲大人见我答应的这么爽快,冷哼了一声甩手而去。 “哼!耽误我打麻将,今晚要是输了,全算在你头上。” 父亲下来将我扶起。 他对二叔说:“麻烦二弟帮我看着点,这小子滑头得很,别让他找机会溜了。” 我有点膈应陌生人碰我,躲开了他扶我的手,自己站起来。并说:“我不会跑的,不就是成亲嘛,跟谁成亲还不都一样。” 二叔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你能这么想就好,有空啊还是多看看书,像你大哥那样考个功名多好。” 父亲闻言白了我一眼,说:“书?他没少看。正经书他是一点也不看。整天在那个什么梅亭花语里说书,说得和那馆主的女儿眉来眼去了” “哼!一个整日在茶馆里抛头露面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人?把这傻小子迷得五迷三道的,敢违抗父母了。” 听到这里我算是明白过来了,眼看着父亲越来越气,我赶紧制止他们的话题。 “好了,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去了,去哪下聘我马上就去!” 受不了这种气氛,能溜赶紧溜。 第102章 【再续前缘】下聘 阳光洒在古老的青石路上,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我站在门口的马车旁望向远处…… 目光顺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向外延伸,看见一条古老而繁华的街道。 街道旁有一条不宽的河流,沿河而建的房屋高低错落,皆是白墙青瓦,如同《清明上河图》似的。 街道两旁有各式各样的小商铺,还有走街串巷的货郎,他们皆是晚清时期的衣着。 没有柏油马路,没有堵车的红绿灯,没有掐着手机喝着奶茶赶路的低头族…… 这里的一切虽然简单,却乱中有序,充满了古朴的生活气息。 我的耳边响起下人们清点物品的声音,他们说话的口音各不相同,似乎曾经来自于不同地区。 也许他们在作为家仆之前,也有过一段曲折离奇的人生经历。 “嘶——” 马儿不耐烦的一声长鸣,把我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马蹄烦踏激起空气中的尘土充斥着我的鼻腔,我下意识的从袖中抽出手帕掩住口鼻。 而这下意识的动作,令我感到十分恶心! 我怎么会做这么娘的动作? 诶?不对…… 当刚刚这个意识出来的一瞬间,我忽然觉得那并不不是属于我的思想。 我本来就是女生为什么会在意自己娘不娘?而且我为什么会这么顺手的拿出手帕? 我没有用手帕的习惯,现在的人都是用纸巾的…… 现在…… 我凝视着手上的墨蓝色的绢丝手帕,恍惚了…… 在这样的环境中,我到底应该是男还是女?我还是我自己吗? 内心深处有一股强烈的抵触感。我总觉得自己最近变得越来越娘娘腔了,一股无名怒火从我心里升起,扔掉了手帕,双手叉着腰换了一副十分有男子气概的站姿定住了。 我回头抬眼向上看,只见宽阔的朱漆大门的上方,写着“李府”二字。 是啊,现在的我是这个家里的二少爷。 我不是我了…… 此时的我站在和煦的阳光下,一身绫罗佩玉,一定是俊秀卓绝。 可惜啊~我现在是男的,再好看也只能吸引女生。 就算是魂穿,那我也是性别女爱好男,这绝对不会变! 二叔和管家在门口指挥着下人们搬运物品。他们将一只只精美的红木大箱子从府邸内搬出,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马车上。 除了这些,还有两只脖子上系着鲜艳红绸花团的大雁。这两只大雁肥肥胖胖的,它们在下人的手中扑腾挣扎,然后被塞进竹藤编织的笼子里。 此外,还有一群人挑着担子,里面装满了精致的糕点和醇香的美酒。 聘礼准备好后,下人们小心翼翼地将它们装上一辆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马车的车身用红色的绸布装饰,上面绣着吉祥的图案。拉车的马匹也被精心梳理,戴上了彩色的缰绳和铃铛。 “二少爷!您怎么还没换衣服!”身边的小厮着急地催促道。 我这才回过神来,下聘是应该穿红的吗? 这下我又被推进去换衣服。 他们给我准备了一身庄重的绛紫色长袍,外罩一件玄色马褂,腰间束着绣有精美图案的腰带。黑色短发梳得一丝不苟,头戴一顶黑绒瓜皮帽,脚蹬一双黑色厚底靴。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的脸,好看到都有点爱上自己了,情不自禁的抚摸着脸颊,痴痴的笑了起来。 “二少爷时辰不早了,快快随我出去。” 小厮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到车队前一匹玄黑色的高头大马旁边。 “二少爷上马!” “什么?还要骑马?我不会啊” 还不等我反驳,二叔便推搡着我。 “抓紧时间,错过吉时就不好了!” 二叔和下人们强推着我上马,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时间。 好吧,我硬着头皮踩着马鞍坐上去,视野开阔不少,但稳定性可不比汽车。马儿偶尔晃动身体,令我心惊胆战的,生怕摔下来! 还好我小时候骑过牛,对这种生物座驾还是有点经验的。拽住缰绳,腰部发力双腿紧紧夹住马身就能坐的稳当。 一路上,吹吹打打的乐声吸引了众多百姓的目光。乐师们吹奏着欢快的乐曲,鼓手们敲打着有力的节奏。彩旗飘扬,热闹非凡。 我心里有点难受。 这里是平行世界还是梦呢?我还没接受现在的身份,就要去娶亲。这样的情况下,对另一个女生是不是很过分? 一路上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观察周围的环境,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为我的喜事而欢喜。 没有人能看得出来我眼底的哀愁。 不过是下聘而已,竟然还要骑马招摇过市,古代大户人家的繁文缛节我真是不懂。 我们的队伍经过一条闹市,黑马有灵性的放缓脚步。前面有很多拦路讨喜的乡亲们,他们并没有刻意为难我们,只是凑过来讨些彩头。 好像是特有的风俗,我回头见队伍里挑着担子的人正热情的分发喜饼呢。 抱着小孩的妇女们接过喜饼,高高兴兴的凑到我身边大声的送上祝福。 “恭喜李二少爷喜结良缘,佳偶天成!谢谢!谢谢” “谢谢李二少爷!” 越来越多的人凑过来沾喜气,祝福的话语听多了,我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不由得抿嘴含笑。 我扫视了一圈人群,心里想着,这种梦也挺开心的嘛!能过一回富家公子的瘾,不过是梦嘛,开心一会儿是一会儿,管他那么多干嘛? 犯不着为了一个没见过面的女人而忧愁吧?我又不是真的辜负了人家。谁能信我不是本人呢? 就在我收心打算按着梦的进度继续前行的时候…… 忽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了一股骇人的气息。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是不属于这里的邪气!充满了恶意!非常强大。 这一刻,我皱起眉头陡然回首望向那个恶意深处的方位,就在我右边不远处的商铺的回廊后面,有一双眼睛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 此时我骑着的马儿也踌躇不前,在原地踏步。它似乎被某种法术禁锢住了行动。 我全神贯注地透过人群注视着那双眼睛,悄悄用灵力透视,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人的模样。 她是一个满头灰白色头发的老婆婆,眼窝深邃而明亮,脸上的皱纹像抚不平的褶皱,脸上的皮肤像橘子皮。头发一丝不苟的高高梳在脑后,发髻上还插着三根白色簪子,看起来有点像我网购的那种骨簪,一样粗钝。 老婆婆身穿一身藏蓝色外袍,带着银白色项圈,面目严肃不怒自威,拄着一根比她还高半个头的葫芦拐杖。拐杖上琳琅满目,挂满了颜色各异的宝石,看上去像拥有魔力的样子。 她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十分强大,非常不好惹的感觉。不知道她此时出现在这里是何意图? 我与她就这样隔空对峙了几分钟,她抬起手中的拐杖往地上重重的一砸! 刹那间,马儿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扬起半个前身发出一阵长鸣。 “嘶嘶嘶————” “哎哟!妈耶!” 我被吓得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想要抓住缰绳,但却连续两次都扑了个空!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朝着侧后方猛地倾倒过去!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一刻,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从我体内涌出来。我紧紧并拢双腿,使出全身力气夹住马背,同时腰部发力,一把抓住马脖子上的鬃毛,迅速地扭正身体。 一系列的高难度操作一气呵成,受惊的马儿也在我的控制下逐渐恢复平静。 “呼~”我长舒了一口气。 刚刚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若是反应再慢一丁点,估计这会儿我已经摔得人仰马翻了。 “二少爷,没事吧!” 家仆们纷纷凑上前来替我稳住这匹黑马。 “时寒!要不要紧?”二叔隔着人群关切的问道。 我摸了摸马背,安抚了一会儿,马儿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再回首却不见之前那个老婆婆的影子。 想说点什么,但又怕他们担心。 “没事没事,小黑今天高兴,给大家表演节目呢!” 我找了个理由胡扯道。 二叔见我嬉皮笑脸的没什么问题,便哄散了众人。 “都散了吧!时辰不早了,耽搁不起,改日大家都上咱李府吃席,今日麻烦各位乡亲行个方便,让让道!” 二叔坐在马上一边拱手行礼,一边扯着嗓门冲众人喊话。 大家还是很给面子的,人群中迅速让出一条道路来。 第103章 【再续前缘】青衫故人 往前街道越走越宽,越来越繁华,我也不记得经过了多少个牌坊。 只见远处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府邸,大门巍峨壮观,比地平线足足高出了八个台阶之多。 门上的牌匾写着两个烫金大字 “陈宅” 我们从院墙的一角走来,也要费些时间才能抵达府门前。 真不知道这围墙里面是何等壮丽场景,简直就是把山庄搬到市中心了!这家人这么有钱啊? 而这座豪宅的仆人早已在门口等候,大概有二十多个人,看到我们的队伍到来,嘴角的笑容都收不住。 不过在这群人中间,有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青年男子。他的身量气息与众不同,就像出世的莲花一般脱俗。 想必这就是我要提亲的陈家了吧?那这男子是陈家家主?这么年轻? 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躲是躲不掉了,先看看新娘子再说吧。 我翻身下马,不知道对方如何称呼,也不好贸然上前。便带着笑意恭敬的给那气质不凡的男子行了个礼。 那男子同样给我回了礼,温吞一笑,抬手示意下人前来帮忙,便走下台阶绕过我去拜见我二叔。 我看他们俩人说些恭维的话,一股古代文人酸溜溜的气味,我听着浑身不自在。 他俩聊的那些内容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看他们这样子,像是很熟。只有我像个呆头鹅似的傻傻的杵在原地看着他们。 “小寒,快去拜见伯父伯母。别让他们久等了。” 青衫男子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往屋里带。 “诶!”我猛然抽回手,与他保持距离。“我自己会走。” 不喜欢别人随便碰我,可我这一举动,让青衫男子在这一瞬间诧异了两秒。 在这短短的两秒之内,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看穿了我的灵魂。但他并没有揭穿我,反而十分尊重的与我保持距离。 “小寒,这次你既然回来了,就要下定决心,千万不要辜负她。她为了你……” 青衫男子欲言又止。 他的眼神很复杂,似乎有很多话憋在心里却无法与人诉说。 可他只是犹豫了一下,便重新打起精神,声调爽朗的对我说:“罢了,今天是好日子,等见完伯伯再说。” 我一直沉默着观察眼前这个人,二叔已经先行一步进入大门往院内去了。 这青衫男子说的这些没头没尾的话我不感兴趣。倒是他长得眉清目秀,气质不凡的样貌吸引了我。 我对文气内敛的男生毫无抵抗力,眼里的花痴,嘴角的口水都快溢出来了。 “有没有人说你长得真好看?” 我情不自禁的说出来,又惊到他了。 只见他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对我抱以尴尬的笑容问道:“你……你说什么?” 哎呀!尴尬了。 虽然我心里是女生,但我现在是男的。 就这样直白的夸另一个男的好看,也太蠢了吧! 我赶紧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是陈家人,你长得眉清目秀的,那说明陈小姐长得更好看是不是?所以……她美吗?” 我觉得我的解释很严谨很合理,可是听到我的话,这位青衫男子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了。 他严峻的问:“我不是陈家人” 他说完这句话沉默了,然后又接着说:“小寒,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他目光锐利紧紧锁住我的双眼,似乎在判断我是认真的还是在说谎。 “你……我们认识吗?”我的语气略带迟疑。 我没有陈家二少爷的记忆,不记得他的社会关系,可眼前这个人似乎不希望我骗他。他也的确是一个值得说真话的人。 所以我打算对他坦白。 “我……其实不是他,你能明白吗?真正的我是个女子,这样说你能理解吗?并不是想逃婚而编造的理由……还有,你看,我见到你长得好看都移不开眼,这还不能说明我的灵魂真的是女子吗?” 我一口气说了好多,急切的希望他能理解。 青衫男子听完我的话,眉头舒展了很多,他好像真的相信了我的话。 “我叫叶竟陵,陈家家主是我的表姨夫,你平时叫我竟陵兄,记住了!”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与你定亲的是我的表妹,她叫陈玉回,你没见过她。我要提醒你一句,不管你从前是谁,但从踏入这扇门开始,你就是李家二少爷,李时寒。” 叶竟陵目光严肃的看着我,他不仅没有怀疑我的说辞,还认真的交代了这些信息。 我不明白他的意图,但目前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我望着这座大宅深处,犹豫不决…… 见我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叶竟陵的眉间化开了一丝温柔。 “进去吧,只要你还是你,便不会有危险。这对你来说只是一场梦而已,该来的总会来的。” 第104章 【再续前缘】前因后果 走进宅门,庭院深深,青石板路蜿蜒曲折。两侧的花园中,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假山怪石错落有致。 叶竟陵在前面领路,我在他身后紧紧跟随。 这座宅子大的离谱,回廊亭台的,这要是迷路了都不容易走出去。 “喂!叶……竟陵兄,像你这般清秀儒雅应该更适合做陈家女婿,为何陈家会找上我呢?” 我在他身后,轻轻拉了他的衣角,心中有无数问题想要问他,这只是其中一个。 叶竟陵缓住脚步,小声对我说:“陈家累世从商,可宗族这辈竟无男丁。大房唯有一独女,自幼体弱。于闺阁中养至十八载,从未与外人相见,却唯独心倾一人,便是你,李时寒。” “我?不是说没见过外人吗?” 他说着,又领我绕过一座假山,踏上一条雕满图案的回廊。 “说来话长。”叶竟陵停下脚步,扶住回廊的围栏,转身回头看了我一眼,又眺望远方。 “我出生那年,竟陵城突发水患,很多人死在那场劫难中。而我的父母竭尽所有托人将我送到表姨夫这里。虽说是表亲,但我母亲与表姨从小被寄养在外祖母家。她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当初表姨家没有男丁,母亲还曾打算将我过继给表姨。却遭到陈家族老反对。” “哦~过继不成可以入赘啊。” 我想民国以前表哥表妹婚配的也不少,既然他有这层关系,岂不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叶竟陵听我说出这句话,瞥了我一眼,并摇摇头。 “我的父母没活过那场洪灾。” 他冷冷的说出这句话,听起来很平静,但我觉得他可能并不好受。 ………… 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 很快,他的眼眸又坚毅起来。 “表妹身子弱,总是病着也不见好。她三岁的时候,大夫就说她活不过十八岁。那时候表姨便打消了给我们定娃娃亲的念头,她是不想用表妹拴住我的一生,表姨她真的很好。她一直待我如亲生,在家里办学堂,请先生教我和表妹读书,给我很多零花钱,带我去外面玩,希望我能开朗一些。” “他们待我越好,我越心疼表妹。所以每天下课后,我都会去逛街,打听一些新鲜趣事来说与她听,让她开心让她笑。就这样,我认识了你。” 叶竟陵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便继续说。 “那年你八岁,拿了本《水浒传》在茶馆说书,表情浮夸绘声绘色的讲,而我就在台下听。当时你母亲怒不可遏的冲进来,揪着你的耳朵把你从台上拽下来,怒斥你整日不学无术。” “你挣脱母亲揪着你耳朵的手,满茶馆跑,最后竟然躲到我身后。你母亲见到我,气消了一半,她说了一句:哟~你还认识这么文气的小公子呀?一看就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看在你还懂得跟好人学好人的份上,今天就不打你了。” “那一次,你从我的椅子后面站起身来,一脸震惊的表情看着我,从此以后就把我当做挡箭牌。因为只要你母亲看到你和我在一起,就不会打你。你说:哥,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哥,你家住哪,认识一下呗?” “原本我并不想搭理你,但一想到你这滑稽搞笑的肢体语言与面部表情,就想到了表妹。我觉得可以在你身上学到一些令人开心的方法,便自报家门,从此以后算是认识了。” 我听着他讲的这一段经历,确实和我的性格有点像。朋友们会说我讲话有一种天生的幽默感,可我自己也没觉得哪里幽默了。 “嗯……后来呢。”我问道。 “刚开始我们经常相约在茶馆,你会经常讲一些笑话给我听,讲一些你的滑稽经历。抱怨你大哥太优秀,盖过了你的风头。后来,表姨夫对我的要求越来越严格,他开始让家里的管事教我看账本,我便没有时间再去茶馆。” “可你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追到陈家来找我,约我出去玩。表姨夫担心你太闹腾影响我的学业,刚开始找借口推辞我不在家。可你竟然在院墙外大声喊我的名字,问:叶竟陵在家没?不明缘由的我听见你的呼喊,自然高声回应说在。你这无赖行为表姨夫把你一点办法也没有,倒是表姨很喜欢你,觉得你身上的活泼是我和表妹都没有的。便特许你进来陪我读书。” “每次你给我讲完当天发生的趣事我都会转述给表妹。我曾经想将表妹介绍给你认识,但你却一脸不耐烦,说女孩子就是麻烦。身子无力,既不能摔跤又不能爬树,还总爱哭,你说你不喜欢和女孩子玩,所以没必要认识。更何况,表妹身子孱弱,表姨不让她出房门,从不见生人,也无法过来相见。” “所以……你们……”我想了一下感觉有点不对,理清了思绪接着说:“呃……我们从小认识,玩在一起,我却没见过你表妹?” 叶竟陵点点头说:“是的,你没见过她,可她却对你很感兴趣。经常溜出来躲在屏风后面偷看你。” “也是正是这份爱慕之心一直支撑着她活到现在。” 第105章 【再续前缘】情绪崩溃 听他说完,我理清了思绪。 这段故事听起来有点让人黯然伤神。 家财万贯病入膏肓的大小姐,希望在生命结束之前嫁给自己心仪已久的人。 然而这种感情却只是单相思。 “我明白了,我会扮演好这个角色的,帮她完成她的心愿。” 我坚定的望着叶竟陵的眼睛承诺了下来。 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几秒后又恢复了平静。轻声说:“走吧。” 叶竟陵加快了脚步,朝着一座很气派的屋子走去,我见那格局应该就是会见宾客的大厅。 我紧随其后,目光不停的流连于这座庭院的回廊花影之间。心中暗暗感叹中式庭院的美景真是让人应接不暇。 可美景之中,忽然一张苍老的人脸赫然映入我的眼帘。 脸上的皱纹深邃,眼神锐利如苍鹰! 这不是在路上见过的老妇人吗?此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现在就站在离我不远处的回廊上,先前感应到她的时候,也是在街道旁边铺面的回廊中。 她的浑身的气场并不友好,似乎对我带着敌意,目光袭人。 我感觉有些害怕,她像鬼魅一样出没在我附近,却并没有为难我,搞不清楚她是何意图。 并且她的存在非常突兀,好像与这里格格不入,除我之外没有其他人发现她的与众不同。 “哎,哎!竟陵兄,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我忍不住叫住叶竟陵,用手指了指那个老人的方向。 叶竟陵驻足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他缓缓道出一句话:“那是陈家的老祖宗,她看人就这样从没好脸色。别在意,当她不存在即可。” 我皱了皱眉,满脑子不理解。 “这家的老祖宗?就算她脾气不好你也不应该当着我这个外人说当她不存在吧?看你也不像不懂尊老爱幼的人……” “不想死就别在意她。”叶竟陵语气冰冷的说。 刚刚这个人讲起表妹的故事来滔滔不绝,这时候家里出现一个怪婆婆,说是陈家老祖宗。但又没礼貌说让我当她不存在。 这合理吗?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可是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呢?越不让我在意我越想知道真相。 可当我回头再去看那个老人的时候,她仿佛凭空消失了。 我又转头四下张望,这庭院之中哪里还有老婆婆的影子? 算了算了,我现在最主要的目的是去见新娘子,替她完成心愿,然后等待天亮我自然醒来这场梦就算结束了。 订婚仪式上有一些不熟悉的长辈互相客套。陈家果然是人丁凋零,族中亲人不多,当天并没有见到陈家小姐。虽然没见到本尊,仪式也顺利完成。 婚期定在明年,正好365天,就这样他们都觉得已经是加急筹备后定的日子。 早就听说古代大户人家结个婚要提前筹备两三年,那些刺绣的婚服被褥等等,都需要绣娘们忙上一两年才能完工。 我原以为订完婚过完那天就结束了,我就回归正常生活了。 可这次的梦境好像比以往都要长很多,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穿越了。 每天从床上醒来,我第一时间都要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身体,检查一下还是不是原装的。 唉~眼见我这胳膊腿还是这么结实有力,不免连连叹息。 这下我开始怀疑人生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在李家,也就是现在李时寒,我自己家浑浑噩噩地生活了几天。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便决定亲自去陈家找叶竟陵问个清楚。 毕竟这个地方只有他看出了我的真实身份,并能说得上话。 当我到达陈家时,门口的守卫小伙子进去通报了一声,再出来便告诉我叶竟陵去了东街的某个商铺查账。 这小伙子怕我不认识路,还特地陪我一起去给我指引方向。 小伙子引我进入了一家门面阔气的店铺,门口的牌匾上写着什么商会,我不认识那几个繁体字,也看不出陈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们往里走,就看见叶竟陵一袭白衣,上面绣着青竹的图案,正伏案执笔写着什么。 这样俊俏的模样,只要是女生看了,都会忍不住春心荡漾。当然我也不例外。 引路的小伙子通报了一声便转身出去。 此时叶竟陵叶停下了手中的笔,他抬眼对上了我的眼睛。 一瞬间,他皱起眉头,表情十分不友好。 我好像又惹了什么大祸似的,内心有些犹豫,有一些害怕。他好像真的生气了,可我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做啊? 他交代了身边人几句话,便给我使了个眼色,起身自顾自的向门外走去。 我心领神会的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不敢说话。 这人看起来也还比较温柔的样子,怎么跟阿锦差别这么大?总觉得他的情绪很不稳定,就像天上的月亮,阴晴圆缺的。 我以为长得眉清目秀的人,都像阿锦那样温润如玉呢。 叶竟陵一言不发的带我走到另一条街巷中,随机挑选了一家茶室。 我和他相对而坐,静静地看着店小二给我们表演完一套功夫茶。他不动声色的喝茶,我看着他喝,期间始终没人发言。 三盏茶后,我看他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青睐仰慕,到现在疑心重重。 他的脸上的冰霜也逐渐消失,面目变得柔和起来,不知道是被热茶融化了还是怎么了。 “你不该那样看我。”叶竟陵放下茶杯缓缓说道。 “什么?” “你是李时寒,记住自己是男人!你看人的眼神应该是玩世不恭,而不是看到另一个男子眼中流露春心。” 叶竟陵淡淡的说出我的小心思,他一点都不觉得尴尬,而我就好像被公开处刑一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不是,你听我狡辩……不是,你听我解释……”我慌乱地口不择言,不知如何是好,站起来连连摆手。 “不能再有别的想法,你就是李时寒,只有做好自己,才能从这里出去。”叶竟陵眼神热切的看着我。 这一刻我又觉得他好像也有点人情味,至少他是站在我的角度上考虑问题的,他知道我并不想一直以李时寒的身份在这里生活下去。 他说的话我都能理解,可我的心又如何能平静下来呢? “不管我现在的身体,外貌是什么样,可我确确实实是女生啊!活在对你来说是几百年后的女生啊!我不是李时寒,不是男的!我心里一直是喜欢男生的,看到优秀的异性肯定会心有悸动,可那仅仅只是有点好感而已,我也知道自己现在并不完全是个女生!我……我……” 我一下子破防了,心思被人看穿了,直接破罐子破摔,越说越激动,都快说哭了,感觉此刻眼睛都红了,马上就要流出眼泪来。 可我内心深处有个意识一直在排斥我这种行为,他认为我好娘啊,竟然扭扭捏捏在一个男人面前哭红了眼。 这种矛盾情绪让我越来越讨厌自己。 “我现在是什么?男不男女不女?怪物吗?” 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却不敢发出一丁点抽泣的声音。 吵架归吵架,我可不想让别人看见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哭。 我一面忍不住表露作为女生的脆弱,一面极力维护男人的尊严。很矛盾,很恶心。 非常厌恶这样的自己。 对方明显被我爆发的情绪镇住了,可就在我眼泪落下的那一瞬间,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挡在了我身边。 他似乎想给我一个拥抱又似乎觉得这样不合情理。双手抬起又落下。 最后他颤抖着声音说:“对,对不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很好,是我太着急了。” 见我没回应,他再次安慰道:“真的!你很好……没想到给你造成这样的困扰,对不起!她……表妹她……真的还想再见他一眼,请你……求你帮帮她。” 第106章 【再续前缘】缘分的转折点 还好在这个世界我并不是孤单一人,至少叶竟陵可以理解我。 那次我对着他宣泄完心中的不满,得到了他的鼓励和安慰。又听他讲完他表妹从小到大的经历,从他透露出来的细微情绪上,我能看出来他很关心陈家小姐。 我不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一般只要是长得好看的人有求于我,只要感情真挚,我多半会答应的。 那天过后,我试着去做真正的李时寒。去他曾经喜欢的茶馆听书,去他爱逛的画楼,把玩他喜爱的文玩菩提…… 从叶竟陵的描述中了解到,陈小姐确实不是李时寒喜欢的类型。 他这种爱热闹的人,不会喜欢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反而会喜欢更有市井气,更为泼辣的女子。 如果还像从前那样什么都不变,也许他们就像两条永远无法交接的平行线,永远走不进对方的心里。 当我逐渐摆正心态去面对这一切的时候,这段感情也在悄然变化。 我越来越习惯男人的身份。翘着二郎腿坐在庭院中央的太师椅上,左手把着紫砂茶壶,小手指还勾着一串星月菩提,右手拍着腿打着节拍,哼着小曲,悠然自得的享受下午的温暖阳光。 眯着眼睛自我陶醉着。 哗啦一声~ 忽然院中扫地的下人惊讶的打翻了花盆。 我睁开眼睛正想说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却没想到睁开眼看见一位身材窈窕,圆脸大眼睛的姑娘出现在我面前。 她身着一件橙黄色的上衣,上面绣着精美的花卉图案。纹样之细致栩栩如生,惊的我张大嘴巴站起身来想凑过去细细观摩。 上衣的领口和袖口的收边很宽,是暗金色的。这布料的质感与色彩搭配显得奢华又典雅。下身搭配的是一条暗银色的马面裙,裙子上的图案与上衣的花卉刺绣相呼应,形成一种和谐而又独特的美感。 除此之外,她脖子和脸上的皮肤白皙,像成熟的水蜜桃一般吹弹可破还带着粉粉的绒毛。眼睛很圆很有灵气,眉毛稍短却不失俏皮。 耳上佩戴一对白色软玉坠子,似是玉兰花。梳着简单的发髻,乌黑细密的发尾由一根红色绒花固定住,并没有戴复杂的头饰。 我看得呆住了,口水不不自觉的从嘴角溢出来。等我察觉到失态的时候,已经流淌到脖子里,赶紧拿衣袖擦了擦闭紧了嘴巴。 可能是我不知不觉靠得太近了,她害羞的低下头回避我的目光,倒退了几步,又赶紧伸出双手递过来一方丝帕摊到我眼前。 我注意到她倒退时的小碎步,身姿轻盈,还有她细嫩的手腕。她就像是花粉做的人一样,娇柔美丽却不妖艳。 世界上竟然有这样温婉柔美的人啊?她这么美?显得我好像是个野人一样,完全不像是同一种生物了。 “你……你是……?” 我接过她递给我的帕子,揉进了手心,上面还带着她的香味。我像得到了宝贝似的,不忍心玷污。还是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脖子上的口水,把她给我的丝帕悄悄藏起来了。 她见我这痴汉模样,不但不生气,反而娇俏的嫣然一笑。 “这几日没听表哥说起你,以为你生病了不方便见人,所以特地来瞧瞧你。” “表哥?……哦!你是竟陵兄的表妹?”我没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会突然登门到访,惊慌之中突然忘记她的名字了。 “你是……是……” 她红了脸,颇为羞涩的小声说道:“陈玉回,你的聘妻。” “…………” 聘妻,未婚妻?真是她!她是……就是那个未曾谋面身体病弱的陈家小姐? 难怪衣着不凡,这身料子得价值连城吧?或者说她是穿着她最好看的衣服来见我了? 我忍不住凑过去抓住她的衣袖,仔细抚摸观察上面的纹样。 哇!真的耶! 上衣布料底子是丝绸的,加宽的镶边是缎面,刺绣我也不懂是苏绣还是蜀绣,做工精美到像一件艺术品。 放在现在那必定是要用玻璃框起来,放在博物馆最显眼的地方。 我忘乎所以的观察了很久,她也没有说话,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感觉到她的目光在我身上散发出温热的光辉,这种感觉是从来未曾有过的。 这股强烈的情感力量,唤回了我的意识。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又失了态! 竟然抓着人家的衣袖观察了半天,我现在还是男的呢,不能像现代小姐妹扯着衣服互相要店铺链接那样,搞不好她会觉得我多变态。 我尴尬的松开了手,此时她离我很近很近,我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这次她竟然没有躲开我,反而瞪着大眼睛抿嘴带着笑意看着我。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她比我矮半个头,她仰视着我,我俯视着她。这一瞬间,她小小的肩膀。忽然让我内心升起一股保护欲,有一点点想将她揽入怀中的感觉。 仅仅只是一个念头,我的内心就有点排斥。 我是怎么了,怎么会想抱着女生? 看着她,我有一种错觉。我能看出来她满心满眼都是我,我觉得很愧疚,不敢辜负这么深沉的感情。 所以我尝试打断一下。 “不好意思,你不讨厌我吗?我刚刚的行为好像有些失礼了。” 她再次害羞的目光闪躲,低着头轻声对我说:“你做事自然有你的理由,从小你就是这样出其不意,总是做出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我习惯了。” “嗯,嗯?” 什么?她不仅不觉得变态,还觉得挺有意思是吧?果然乖乖女都喜欢鬼火少年。就是这么个出其不意? “呃……谢谢你理解哈。我没事,就是想休息几天。既然你过来了,那要不带你去逛逛街?” 她现在我身边像个乖宝宝,默不作声的使劲点点头。 我看她这样也觉得挺有意思的,便忍不住调戏她一下。 我不怀好意的抓住她的手,抬起来在她面前对她说:“既然是聘妻,那现在牵手不算坏了规矩吧?” 她的脸又唰的一下红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我知道在晚清时期随便牵女孩的手就等于当街耍流氓。可今天我就耍了,嘿嘿! 第107章 【再续前缘】相爱 当我触碰到她手腕的那一刹那。恍惚中我的心颤抖了一下,好像与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的灵魂重合了。 我忍不住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但又极力的掩盖自己内心的想法。不想让她察觉到。 短短的一刹那,我好像经历了很多,看见了很多,内心又多了很多责任感和愧疚感。 ………… 我不知道,这样深沉的感情该如何化解?我这样的人值得她等待吗? 好像只过去几秒钟,实际上我想了很多很多。最后都装作若无其事一般,面带微笑地与她十指相扣。 “走吧~”我柔声对她说。 她娇羞地低下头,长长又上翘的睫毛美得像个精灵。抑制着心里的欣喜,矜持又乖巧地任由我牵着她往前走。 我带她穿过大街小巷,逛遍东西市场,什么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都买来挂在身上逗她开心。 她很开心,我能感受到,可我却越来越觉得不安。 好几次我欲言又止,想问她为什么身体突然好了?跟着我又跑又跳不觉得累。为什么出门的时候没有丫鬟跟着,为什么主动来找我了…… 这些我都没有问。 我知道,她用尽她最后的信念想与我在一起,是因为我一直逃避她,不肯去找她。 所以她才会主动来找我。 她从未正式见过李时寒,从未与他肩并肩谈笑过,这里的世界都是假的,都是为了实现她的执念而构建的虚幻空间。 只有叶竟陵,她。还有那个老婆婆是特殊存在于这个空间的。 这一切线索,都在我触碰到她手腕的那一刻,清晰明了的浮现在我脑海中。 常理来说,鬼是令人惧怕的存在,尤其是执念深重的鬼。可是我却不怕她,甚至还对她感到无以复加的愧疚和惋惜。 李时寒一辈子都没有在意过她,而她死了几百年都忘不了李时寒。 哪怕沧海桑田,哪怕物是人非,哪怕对方记忆都不存在了,她也要想尽一切办法,与恶魔交易,召唤回她爱的人的灵魂。 就为了再见一面。 这些叶竟陵都知道,也心甘情愿的陪在她身边默默地守候。 这场幻境不知道搭建了多少年,她的思念要多么深才足够将我的灵魂呼唤到这里来。 这么多年,她是如何度过的? 她会冷吗?会孤独吗?会恨吗? 这样值得吗? “值得!”陈玉回忽然停住了脚步,她缓缓抬起头对我说。 “我……值得吗?可我不是……”我不敢说下去,怕她失望,但我又不想隐瞒自己内心只是一个女生的想法。 这次轮到她主动牵起我的双手。 她凑过来,紧紧的握住我的双手,含情脉脉的看着我的眼睛。 我被她的深情的目光看得有点心虚,感觉她能看透我的灵魂似的,就算我不说她也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从没有后悔认识你,你也从来没让我失望过。以前的你不会畏手畏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如今变得胆小了?是什么束缚了你?” 她突如其来的这段话,像点穴一样点定住了我。 她到底是在和李时寒说话还是在和我说话?我怎么感觉似乎是说给我听的? “你自己慢慢想吧,嘻嘻~我先回去咯!” 她松开了我的手,转身一蹦一跳的走了。 此刻,我察觉到异样。我灵魂记忆中的陈玉回根本不是这么活泼的状态,她常年病卧,从来不会蹦蹦跳跳的走路。 我对着她的背影大声说:“你变了!” 她听见我的声音,回头带着灿烂的面容,笑出了声。 “你没变!” ………… 好像是意料之外,又似乎在预料之中。 果然死人和活人还是有区别。 生前的她,从没出过院子。死后的她徘徊过很多地方。 她可以走很多遍李时寒走过的街道,可以做很多活着的时候做不到的事。 然后在几百年等待的时光里,变得更活泼了…… 可她说我没变。 她认定了我就是她爱的那个人。 我觉得很无奈,又无可奈何。 后来的日子里,她每天都会一蹦一跳的来找我。来的次数多了害怕惹我厌烦,她会隔三差五地叫叶竟陵来陪我喝茶聊天。 叶竟陵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他身上的执念同样深重。 为了报答姨父姨母的养育之恩,誓死守护表妹。哪怕表妹死了,他也陪她一起不入轮回,在幻境世界里痴痴的等。 等一个不可能回来的灵魂。 唉! 和他一起喝茶,看着他的那张帅脸我现在的内心毫无波澜。对坐的人长得再好看,茶再香也只能喝出愁味来。 不管是梦还是幻境,这里的时间很真实,日月交替就是一天,有星云密布的时候,也有乌云盖顶的时候。 我从一开始得过且过的混日子,演变成后来真的跟着叶竟陵去学习商铺管理。 主要是因为李时寒这个身份,毕竟以后是陈家女婿,不学不行。 虽然一直无法适应,学的很慢,但好在这位陈家小姐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每天给我送好吃的好玩的,还会鼓励我哄我开心。 很快一年过去了,我对她也越来越亲近。早就把她当成亲人了。 对叶竟陵的态度也变了,我忽然觉得男生长得好不好看已经不重要了,好像不会喜欢男生了。他就是我哥们嘛!怎么会对哥们有想法呢? 一年时间很短也很长,能潜移默化的的改变很多事。 眼看着婚期将近,作为大男人我总不能让女子主动开口提亲吧?所以当玉回再次来商铺给我送鸡汤的时候,我把她拉到一边。 “我们成亲吧?” 她似乎没听清,神情有一些呆愣,整个人静止在我眼前。 我便双手捧住她的肩膀对她说“我们成亲吧!我想好了。你对我这么好,如此温柔体贴。有你在,我再辛苦也不觉得累,你在我身边我很安心,所以我会好好学习好好工作,承担起照顾你一辈子的责任,你愿意相信我吗?嫁给我?” 不知不觉中,我说出了让她等了百年的求婚。 到这一阶段,我淡忘了自己原来的身份。此时的我只是想做一个有责任和担当的男子汉,不让爱我的人失望。 她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鼻腔里发出抽泣声。 她伸出颤抖着的双手捧着我的脸,嘴唇微抖,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算了一整天的糊涂账,数字货币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书,此刻见到她只想让她安心,别的思考不过来。可眼见她在我面前红了眼眶,我也跟着慌乱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么了?玉回!你……还好吗?” “你说什么?” 她仰着头问我,我从怀里拿出一方丝帕替她擦干了眼泪。 “你看,这是初见时你给我的。我一直留着。当初接受不了这种身份性别的落差,所以一直抗拒接受你对我的感情。可是后来和你相处的这一年,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情真意切是多么深沉,我不能再装作视而不见。我可能没有那么爱你,但我不想让你伤心失望,我愿意承担这份责任,想好好照顾你。就算是在这里过一辈子也可以,有你在身边就好了。有你就好了!我真的心甘情愿!”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每天都想见你。忽然庆幸自己是男子,这样才能和你在一起。” 我说着就自然而然地去撩拨她额角的头发,想仔细看看她的美。 心里想,真的是上天垂怜,能有这么好的人出现在我生命里。 她紧紧咬着嘴唇,哭着哭着就笑了,投入我的怀里紧紧的抱住我。 我也抱紧了她。 她的身子很瘦小,我抱紧她的时候不敢用力,怕把她揉碎了。 【插一条,等不及更新的朋友们,可以去看我朋友写的灵异小说《好多诡故事》龙编校尉\/作者。他也是一篇一个小故事挺好看的,还有喜马拉雅搜索“卧龙组”真人有声灵异故事直播,每天都有新鲜鬼故事。也可以进他们vx群,里面有真实的守墓人讲故事哦~】 第108章 【再续前缘】成亲 红烛喜帐,伊人含羞。 洞房花烛之夜,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房间里,暧昧的气氛逐渐升温…… 我们并排坐在床边,她靠的很近,身上散发出的寒气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她不是活人。 但我早已下定决心,哪怕触碰到她的下一刻,我会七窍流血而亡,那也无所谓了,只要她开心我什么都愿意。 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感受着她的爱意,我觉得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就是我了。 我认为我本来就应该是男子,本来就应该保护她。 那一次,我自然而然的解开她的衣服,自然而然的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身份,又自然而然的给了她最想要的结果。 那夜过后,我们的感情更加如胶似漆。我努力赚钱,一门心思做事业,想把这世界上所有名贵药材赚回来给她调养身子。 我似乎是魔怔了,只记得她身子不好要赚很多的钱,买所有好东西给她补身体,哄她开心。也不顾她的劝阻,每天早出晚归泡在商海里。 连叶竟陵也说我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转性了。 我只当他们反应慢,还没适应我的成熟。有了家室的男人,就不能像以前那么玩玩耍耍的混日子,没有一点事业心怎么行。 必须要推动自己,给自己压力。 这种状态持续了三年,直到偶然有一天,我发现她的脸上挂满了焦虑与担忧。 很久没好好看她的脸了,自从成亲后,我担心给不了她好的生活,担心辜负她的爱,拼尽全力去学如何经营自己不擅长的东西。 如此下来,耗费了大量精力,竟然都没有注意到她这段时间憔悴了很多,没有注意到她没有以前开心了。 察觉到自己的疏忽,我抚摸她的额头,温柔地看着她对她说:“我们要个孩子吧?” “你……说……孩子?”她一字一顿的问我,脸上满是疑惑。 我点点头。说:“嗯,这段时间我忙于学习和工作,冷落了你。你一个人在家一定很孤单吧?如果有个孩子陪你,会不会好一些?” 她还是像往常一样靠在我怀里。 “你能替我着想,我哪里会孤单?有你就够了。” “可工作不能懈怠。你知道我不擅长经商,只能笨鸟先飞比别人更勤奋地学习,这样才能保证能让你过上好的生活。将来我们会有孩子,我都想好了,再奋斗十年就休息,将来孩子也大了,就可以一家团聚了……” 我自顾自地说了很多,畅想了各种美好的未来,我不知道自己的意识逐渐偏离了正轨…… 意识迷离的我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的异常。 “对不起,寒哥哥。我这身子……” 她话说了一半神情忧郁,从我怀里挣脱开,直起身子含情脉脉的注视着我的眼睛说:“你以后还会记得我吗?” 我没理解她的话,皱着眉头看着她。 她脸上的忧郁神色慢慢褪去。微笑着对我说:“嗯好!我也喜欢小孩子,你喜欢我们就要一个,你等着我!” 我见她的样子,好像十分为难,又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这个决定让我隐约感觉似乎对她很不利。 “你现在身体不好,要不再等两年再说?” 她摇摇头,情绪异常激动,泪水又决堤了。 “我真的好开心,你能主动说要个孩子。当你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我知道你是真的把我放在心上了。你很好,真的很好,我不该困住你。谢谢你愿意陪我三年,已经足够了。” 我看着她流泪满面又哭又笑的模样,心里慌乱的很,她好像在交代什么遗言似的,令我感到十分不安。 “你在说什么?什么三年……谢不谢的?夫妻之间谈什么感谢。别说三年,未来的三十年,六十年我们都要在一起。是不是我这段时间太忙了,把你给忙忘了,你都开始说胡话了?” 她紧紧地攥着手绢,不停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充满哀伤的目光始终凝望着我,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寒哥哥,我累了想休息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委屈自己,我还是喜欢以前那样无忧无虑的你,总是开怀大笑,那么放荡不羁。都怪我拖累了你,以后不必那么辛苦了。” 她含着泪说了很多我不理解的话,总之她一定是为我好。 “累了就回去休息吧!那我今天早点回去陪你,别担心我了。” 我搀扶着她,把她送到门口。宠溺的亲吻了她的额头。 看着她一步三回头的背影,我憨憨的笑着。心里想,女孩子就是容易多愁善感,稍微冷落一会儿就患得患失的,看来以后还是得多关心关心她。 ———— 你们真花钱刷礼物啊,我不更新的话太愧疚了,这周我尽量把这篇故事写完吧。 不用花钱催更,给个5星书评就好了~ 等不及的小伙伴赶紧去看《好多诡故事》龙编校尉写的。赶紧去催他(σ???)σ 第109章 【再续前缘】终章 答应了早点回去陪她,可当我放下手中的账本拨开窗帘,抬眼帘外已是星辰满天。 一连好几天皆是这般,每次心里想早点回去陪她,每次都忙到深夜才回过神来。 每次我都在心里懊恼自己为何如此愚笨,总让她苦苦守候。 这一次天边刚铺满残阳,我决定早点回去,把手头的事交给叶竟陵处理。心里畅想着可以陪她共进晚餐,晚饭后一起泛舟湖上,看看夜景,想想都美好。 恰好此时,突然一阵喊叫声闯入了店内。 “不!……不好了!少……少奶奶她……” 府中看门的下人连滚带爬的闯进来,一屁股栽倒在门边,瘫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 我赶紧上前询问:“怎么了?好好说话!” 在我问话时,身后“啪嗒~”一声响。 我回头看去,只见叶竟陵皱着眉头,右手的手腕悬空,作执笔状,而手中空无一物。刚刚那一声分明是笔落地的声音,而他此时却像一尊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来传话的下人紧紧拉住我的胳膊,因为太过激动说话磕磕巴巴,嘴里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少爷!少……少奶奶……出事了!……” 我马上反应过来,是她出事了! 我的心陡然狂跳,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我心头。 慌乱之中我猛然扯开下人的手,撒丫子头也不回的往家跑。 双腿如风,我提起衣摆大跨步狂奔出去,越过门口给我准备的车轿,一路疾跑,耳边只听得见呼呼风声。 离家越近我越感到慌乱,在我奔出店门之前,叶竟陵的眼神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我,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他传递过来的意识。 结束了。 他说:结束了!去给她做最后的道别吧。 不! 我不敢相信,但愿这只是我会错意了。 怎么会结束呢?我们的感情才刚刚开始,我才刚刚开始心疼她,怎么能就这样结束呢? 我心中怀着强烈的不甘和难以置信的情绪,一路疯跑着推开了所有挡住我去路的人,毫无顾忌地横冲直撞,直到冲到我们的房间前。我猛地推开门,眼前所见让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整间屋子弥漫着一片猩红。 而卧榻上穿着大红喜服的美丽女子支着身子依靠在床头。她双手无力的塔拉在一旁,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头发凌乱,神情憔悴。 她不断咳嗽,每一阵咳嗽都有大量的鲜血从她嘴角溢出来。 流淌着的鲜血染得她胸口的喜服更加殷红。血液没有凝固的迹象,不住地往下流,顺着胸口、手臂流到地面上。 圆形的金色地毯也被她的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而这地面像是活物一般,贪婪的吸取她的血液,不只是地面,整个房间都像活着的怪物,流淌的血液像怪物跳动的脉搏,一阵一阵的变红。 幔帐、窗帘、木质房梁全部都变成了暗红色。 这场面任谁见了都会害怕。 而我只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便冲进去将她抱在怀里,紧紧抓住她冰凉白皙的手。 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房间,我心痛到不能自已,恨不得此时此刻流血的人是我,实在不忍心看她受这般折磨。 “怎么会这样?怎么突然就病了?都怪我没有好好照顾你,怎么么办?怎么办!……” 我抱着她的手臂止不住的颤抖,脑子混乱到停止思考,嘴里不停重复着三个字: 怎么办!怎么办…… 怀里的人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着话,因为太过虚弱我根本听不清她的声音。 “你想说什么?别说了!好好休息别说了,我来了,会好的都会好的!” 我急切的安慰她,希望她好好休息不要再透支体力。 可她用微弱的力量抓住了我的手臂,嘴里还在说着话,她想告诉我什么? 我忍住泪水轻轻附耳贴在她嘴边,她的身子寒凉刺骨,凉得我心都碎了。 “寒哥哥,我终于等到你了……这么多年我没有白等……” “你一点儿都没变,我真的好开心。咳!咳…………” “还能再见到你真好。……可是寒哥哥,我不能一直缠着你……” “咳!……” “你有……你的世界,你……还要继续往前走……对不起……寒哥哥……” “咳——咳!” 她猛然一阵长咳,口中吐出大量血液。 这出血量早已超过了一个人身体所能承受的量。场面一度令我晕厥,可我还是强撑着意志,紧紧攥着她的手想要保护好她。 “别说了,找大夫!会好的!会好的!” 此时此刻我的声音也心疼得颤抖,想要大声呼唤外面的人去找大夫,可她暗暗用劲握住我的手。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似乎在暗示我别做徒劳的事。 她在用最后的一丝力量吐露心扉,这是她藏了百年的心声。 “能再见你一面……我早已心满意足,和你在一起过得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好满足,好开心……” “我……咳、我该知足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委屈自己。你和……我的寒哥哥一样好,我……没等错人……我……不……后……悔……!” “寒…………” “…………” “……” …………………… 原就灵魂薄弱的她,说了好长一段话,期间不住的咳嗽。血也流的越来越多…… ……………… “说什么傻话?我就是李时寒呀!” “是我啊,我记得你!” “我们还有未来,我还要带你去看好看的风景,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别说这么丧气的话,我会治好你的一定会治好的!” 她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刺鼻的腥臭,整个人被血染成鲜红色,连头发丝上都是血液。 恐惧在我心中无限放大,粘稠的血液在我贴近她身体的时候,在我皮肤上炸开。 我怕血!极度怕血。 仅仅是被纸片划伤的小口子,我都会感到浑身发凉的程度。而此时此刻她整个人在我怀里被血液浸染,让我灵魂都感到颤栗! 可我依旧没有放开她,紧紧的抱住她,生怕她会从我怀中溜走。 我被吓到意识混乱,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止血。好像她全身都是出血点。 她喉咙里止不住的血喷涌而出,溅到我脸上身上,墙上,帷幔上到处都是。 我觉得我此时应该是崩溃了,眼前除了暗沉的红色再也看不清任何…… 与血同溅的我的泪水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恨自己无能,救不了她。 她气若游丝地喃喃地说着我的好。 “别说了,别再说了,我不值得!” 我哽咽着求她别再说话了。 感受着她的身子在我怀里慢慢变轻,直到消失,连冰冷的感觉也慢慢消失。 最后只剩下这一片狼藉的血红房间。 “啊!——” 我仰天长啸,发出痛苦的嘶吼,最后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到处都干干净净。我身上也干净得一尘不染,还是穿着一身白色长衫,湖蓝色马褂,脖子上挂着星月菩提。 一个人坐在庭院中央的太师椅上,目光呆滞。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脸。 “是竟陵兄啊!” 过了好久好久我才回过神来,记不清已经过去多久了。她不在了,死的那天叶竟陵来帮忙清理了房间。 他说我那天像丢了魂,忽然间不说话,也不认识任何人,像个木头一样呆傻了。 家里的下人像照顾植物人一样,每天把我搬出来晒太阳。 还以为我永远就这么傻下去了,如果就这样傻了,可不能放我走,要不然我醒过来都不会照顾自己。 所以叶竟陵每天来看我,是不是恢复神智了。 “你可以醒了。她并未看走眼,你着实值得她等待,你也并未有负于她。感激你圆了她的心愿,待你归返之后,我的余愿亦算了结。” 叶竟陵站在我面前淡淡的对我说。 阳光下他的身形高大帅气,此时好像个仙人似的。 我微微动了一下四肢,长时间不动有些僵硬。一时半会还站不稳,索性就这样坐着与他对话。 “醒?你是说在现实中醒吗?” 我兀然自笑。 “她怎么了?她还好吗?我不能就这样醒。” 我明明看到她穿着喜服死在我怀里,那一定是她真正死亡时的样子。她该有多爱我啊?临死都要穿着喜服死。 “你只需帮她达成所愿即可,其他的与你无关。你并非李时寒,切勿迷失自我。”叶竟陵表情淡然的说道。 他说我不是李时寒,我情绪一下子爆发了,紧紧的抓住椅子扶手,支撑着身体缓缓站起来。 “她说我没有变,我就是……” 我狠狠地瞪着他对他说。 叶竟陵摇摇头看着我说:“她自欺欺人,你也要如此吗?” 这次轮到我犹豫了。 在这恍惚的一分钟里,我的眼里出现了另一幅画面。 曾经的李时寒,是潇洒不羁的少年郎。每次去陈家等叶竟陵的时候,故意在陈家花园里转折扇,唱小曲,逗的府中上下乐开怀。 每次进进出出总是带一些新奇的小玩意故意留在院中,他知道二楼的陈家小姐会偷看他,也知道小姐的贴身丫鬟会替小姐拾取他故意遗落的小玩意。 他表面上是来找叶竟陵玩,实际上总是有意无意的抬头瞥向二楼的方向。 所有人知道李时寒喜欢茶馆的梅姑娘,但没有人知道他也在心里悄悄心疼陈小姐。 以至于直到陈家小姐病逝五年后他才开始正式追求梅姑娘,就是怕陈小姐会伤心难过。 李时寒没有爱过陈家小姐,但他也不忍伤害一个默默中意他的人。 而我呢?真正的我呢? ………… 我思考了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 忍不住痴笑起来。 我心疼她不想让她受苦,可这也不是爱意。 明明坚定的认为自己是女子,却在长久的相处中越来越在意她。最后看到她痛苦的模样,我反而希望我就是她爱的人。 我承受不住她的死亡,希望她能活着。 “原来她说我没变是这样啊!她知道对方从来没有爱过自己,却小心翼翼的照顾自己的情绪。所以她才更喜欢这样的他,所以才放不下的,是吧?” 叶竟陵的眼底闪过一缕欣慰。 “嗯。我自幼陪伴表妹,她心中所想我最为明了。而今她已然离去,我亦同去。你既清醒,此地已无法将你困住,走吧!” 叶竟陵说完这句话,也在我眼前消失了。 就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一般,再也没有他们的痕迹。 可是有什么不对? 我总预感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那种不祥的预感还在我心头久久不散。 心口好痛,真的好痛,悲伤的情绪无以复加。 我明白了,是劫难! 拘活人魂魄会受到惩罚的! 如此强大的幻境,一定不是她们二人能搞出来的。 现在她们俩都消失了,可这世界的花草树木亭台楼阁都没有消散,并且叶竟陵说,无法困住,走吧。他的意思是,这里的幻境应该不同于普通梦境,需要主动走出去? 亡灵徘徊于世的我见多了,像她这样和我在一起成亲,并且生活了三年的,本就破坏了规则。 一定会遭到惩罚。 我不知道她的灵魂会下到哪个地狱去,无论是哪一层,至少都要受刑百年。 不行!我绝对不能再让她再受苦了,不管是她也好还是叶竟陵也好,不能因为我而受苦。 下定了决心的我满世界找,到处都找不到他们的痕迹,想救他们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惶惶不可终日,这种压抑感几乎把我逼疯。 每天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蓬头垢面,胡子拉碴,比路边的乞丐还脏。 嘴里还不停喃喃低语念叨着“我不要醒,我不要走,我要救她……” 不知道我在大街上徘徊了多久,神智疯癫。 直到某一天,被一股强烈的恶意冲撞到。 那是一股能量! 我被这股气息震慑到忽然清醒了几分,抬头撩开杂乱的头发,看清了眼前的人。 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袍手握法杖的老婆婆。满头白发,面目狰狞。 她拦住了我的去路,猛的一下震动了手中的法杖。法杖中蕴含的特殊能量以波纹的形态散开,冲撞到我身体里。紧接着她语气十分不友好的说:“哼!等了百年,我当是什么真命天子,原来只是一个负心汉。” 我感受到那股神秘的波纹进入了我身体里,脑子顿时清晰了。 然后我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她。 她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侧身站在一旁。 “哼!算你还有良心,知道她有难。也算她没看错人,你既愿意帮她那就尽全力去帮,别让我看不起你。” 这老妇人说完横眉瞪我一眼便消失了。 又是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不过她这两句话给了我一丝启发。 她的意思是我能帮她们?可我应该怎么办呢? 此刻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聚精会神的思考,把所有可能的办法全部想了一遍。 我想起曾经遇到灵异事件,在在危机时刻我能激发出咒言之术,此时混乱的记忆中好像是有返魂,重聚灵魂之类的言灵。 是的没错,我可以用言灵。 ………… 不行!不对。 阿锦说过,以我这种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有什么能力的熟练度,搞不好会适得其反。 阿锦说过,最好不要用咒术。 ………… 是啊,不能让她再以这副孱弱的身子回到这里。还有叶竟陵,他也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我实在想不出办法,又不愿意醒来。 自从那个老婆婆消失以后,这里的环境越来越虚幻,街道上很多行人越来越透明化了。 我知道这场幻境即将崩塌,到时候就算我不想醒也不得不醒来。 怎么办怎么办? 再次陷入绝望的我,又像丢了魂似的反复在街道上循环游荡。 “听说很灵验” “是吗?谁谁家去过一次就有了,你不信啊我带你去拜拜就知道了。” “真有这么神吗?我可不信!” “大家都去了,你还不信?走走走!去拜拜当是添福了。” “…………” 恍惚中,我的耳边传来几个大妈的声音。 她们神采飞扬的挎着菜篮子,里面装了好多线香。 出于好奇,我上前询问。 “您好,请问这是……?” 其中一个戴头巾的大妈向我介绍道:“哎呀,你没听说啊,城外新建了个庙,听说灵验得很!里面供奉的佛祖有求必应。” 另一个大妈附和道:“是啊是啊,赶紧走吧,去晚了挤不进门了都。” 我不理解:“怎么会有求必应?佛祖哪有时间管你们这么多人的心愿?” “哎呀!我好心告诉你,你还质疑我?真的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再不去佛祖就要走了。”戴头巾的大妈略微有些不高兴,拉着身边另一个大妈,加快脚步往出城的方向去了。 我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佛祖怎么会来,又怎么会走呢?” 忽然我似乎意识到什么。 佛祖…… 该死!我最讨厌这个了,没想到还是栽在这里了。 我紧跟着加快脚步出城去,一路狂奔,超过了刚刚两位大妈,照着心中指引往前冲。 那是很小的一座庙,墙皮斑驳,红漆褪色。根本不像是新建的。 就像孙悟空大战二郎神的时候,孙悟空变得那座庙一样小。 小庙门口有一棵巨大的菩提树,菩提树下全是鹅卵石。我跑的快没注意脚下,一不留摔了个跟斗磕倒在树下,被坚硬的石头磕得膝盖骨像粉碎性骨折一般疼痛欲裂。 顾不得身上的疼,我踉跄的爬起来,只见庙门大开,里面有一尊纯金的如来佛像。 我冲上去扑通一声,跪在蒲团上。 明明是白天,可庙里上千只烛火通明,周围根本没有香客。 可,当我跪定后,刹那间场景转换。 刚刚还小小的一座庙,一瞬间变成一座恢宏大殿。耳边人声鼎沸,诵经声不绝于耳。 我侧头望去,竟有络绎不绝的香客。 而这些香客仿佛看不见我,纷纷从我身体里穿透而去。 我低头环顾自身,还是男儿身,还是一身长袍。当我还在迷茫此时此景的奇异之处,就听见殿前响起浑厚的声音。 “痴儿所求为何?” 抬眼我便看见一个笑眯眯的佛脸,他正俯身低头询问我。 看起来更像弥勒佛,可金身又是如来佛的。我不懂这些也分不清。 “求……求你……能不能让她重入轮回,下辈子投生个好人家” 殿前的佛像笑而不语。 我自知平白无故的求人办事别人也不一定应允,更何况是重入轮回这种大事。 这等于是从阎罗王手里抢人,像这种拘活人魂魄,是犯了重罪,得下十几层地狱受刑百年说不定才有轮回的资格。 怎么会因为我几句话而开后门。 我自知理亏,不敢多言,一味地磕头行礼。 就这么一直磕,一直磕。 头上血流如注,皮开肉绽也顾不得疼。 我记得她在我怀里流血流泪的样子,那样子不知道比我疼多少,我这点疼还算得了什么。 磕了一天一夜,有小和尚来扶我,劝我吃点东西,被我拒绝了。 磕了两天两夜,小和尚强行喂我喝水也被我推开了。 磕了三天三夜,佛像前传来爽朗的笑声。 感受到佛祖的厚重的大手抚摸我的后脑勺,我这才抬起头来。额头上的血干涸了,凝固在我脸上,没有一点血腥味。 “痴儿还求吗?” “求!我要求得她一个圆满的结局……求她能去个好的家庭,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再也别为情所困,求他也能放弃执念,活出自己的人生,求因我而痛苦的人,忘记我。” 佛祖没有说话,眼睛弯的像个月牙一样。 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可能再磕一个就再也起不来,精神力,意志力已经达到极限。 “求求您,她们不是恶灵,所有苦果我来承担,她等了我百多年,我这才磕了三天,就算是磕百年我也磕。求您帮帮她。” 我真的,我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的求过谁。可我真的不想欠任何情。 “我欠下的情,我来还,您让我还什么都行,除了不让我皈依。” 是的,打死不信佛,但是为了在乎的人,我可以没有原则。 我知道我在这里求也是执念深重,应该遵循因果。可执迷不悟在这里替她求个结果,这也是因果。 反正我不管,哪怕知道是错的,也得求。 从前没遇到她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世界上亲情爱情才是最至高无上的。 直到遇到了她。 这种不是爱情,也不是亲情,就是我想保护她,仅此而已。 她为了见我而受了苦,我就想还这份情,我不知道怎么定义这份感情。 直到现在也不知道。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捉摸不透的缘分,说不清的因果。 还有叶竟陵,虽然对他没有什么感情。但这是她的亲人,是关心她的人。反正是求了,就连他的份一起求了吧。 最后我还是倒在庙堂里了。 沉沉的倒下去。 我记得最后时刻,佛前的场景又变了。 头磕下去的那一刻,地板变成了水泥。在非常现代的水泥地板上,“邦~”的一声,惊动了一个路过的香客。 恍惚的一瞬间,有个穿现代服装的人看见我了,又恍惚一瞬间,我在他眼里消失了。 头疼到炸裂的一瞬间,我晕死过去了。 第110章 因果不空,缘起性空 当那漫长而痛苦万分的梦境戛然而止时,我的灵魂猛然间飞回到身体里。 骤然惊醒! 我睁开双眼,支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扶额回想…… 那些曾经在梦境中跌宕起伏的情节和画面,此刻一一浮现在眼前。 遗憾与悲伤的情绪始终萦绕在我心头挥之不去,导致我呼吸紊乱精神恍惚。 我环顾四周,看见床前衣架上挂着的衣服,桌上的充电器等现代物品,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一时间分不清现在身处之地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其实我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这是现实,可我又不愿意相信。 如果这是现实,那么和我相伴三年,心心念念满眼是我的人,岂不是一场虚无缥缈的幻梦? 越想下去,我越觉得慌乱无力。脑子里满是她的音容笑貌,手脚慌乱的伏在床上摸索着。 忽然间我摸到了一个有温度的宽阔的后背…… 然后!我伸出去的手像摸到了怪物般,陡然缩回。 熟悉了她身体的凉,忽然碰到有温度的皮肤,令我感到心惊。 我定睛看清楚了眼前人。 “怎么是你?” 声音从我喉咙里发出来,是一个清甜的女声。 “我?……怎么是女的?” 说话间,我抬手摸索自己的脖颈处…… 没有喉结! 指尖只有肌肤细滑的触觉。 “我……怎么是女生?……她?” 无数记忆交织在我脑海中,三年来朝夕相处的画面碎片慢慢消散,最后只留下一些模糊不清的影子。 不不不!我不要忘记! 她的脸在我脑海中渐渐模糊不清,她的声音,她的笑,她的名字她的眼…… 不要!不要!我不要忘记! 我用还未稳定的灵力锁住她的模样,尽力去保存关于她的回忆,费了很大的力量才勉强保存住和她重逢的前因后果。 耗尽全部力量才得以将这段记忆保存完好。 而此时我已经大汗淋漓,身体累到虚脱瘫倒在床上。 硬邦邦的木板床被我沉重的身体震得一声响,此时躺在我旁边的人才注意到我的反常。 初恋转过身来,推了推我。 “做噩梦了?梦见跟谁在一起?还问怎么是我?不是我还能是谁?” 我浑身无力,一动不动,半睁着一双死鱼眼呆呆的看着他。 “说啊!你和谁有一腿?梦见和别的男人上床了?” “哼!混蛋,为什么我不是男的?” 看见他我一肚子气,为什么睁眼醒来看到的不是她???? 原本带有微微怒意的初恋听我说出这句话,忽然邪笑起来。 “哦?你做梦搞基吗?男的和男的?有意思哦~说来听听?” 我依旧死鱼眼盯着他的脸,看了他很久。 他推搡着我反复问:“做什么有意思的梦了,梦见性转了?快给我讲讲。” 我被他问烦了,憋着一股气猛然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眼中含泪心中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有难过,后悔,孤单,惋惜…… 我狠狠瞪着眼前人。 他还是挂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良久,我才吐出一句话。 “你不如她。” 初恋听见这句话,情绪瞬间晴转乌云。 他压着怒意低吼着质问我:“我不如谁?你在外面有人了?” 我冷笑道:“你不如她。” 初恋抓着我的胳膊质问我:“你把话说清楚,你勾搭上谁了?” 他抓我胳膊的时候,很用力,把我抓疼了。我用力甩开他的手,狠狠地推开他。 “你到底哪里喜欢我了?男人爱女人,不会让她伤心难过,不忍她受苦,不忍她受到半点委屈。而我这两年在你家,夹在你和你妈之间,你有替我着想过吗?你从来都是你妈,你妈,你妈年纪大了要多忍让,你有真的关心我吗?” 看清楚初恋的面目之后,我想起曾经作为男人的我。当我和她在一起之后,满心满眼都是希望她开心。生怕她受一点苦,若是她的眉头稍微低垂了一丁点,我都内疚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惹她不开心了。 我会承担起家中一切事务,不忍她操心劳累,我会理所当然的觉得,女子如水,就像娇弱的花朵,需要加倍呵护。 而我做的这一切,都觉得不够好,不够有担当,不够有男子气魄。 可眼前的这个人,会找各种理由来逃避责任。他会把所有矛盾转化为指责我不够成熟,我不够懂事不够世故,不足以让长辈满意。 不是的! 他不爱我,为何我到现在才看清? 果真是当局者迷啊。 可眼前这人根本不会心虚,不反思自己,反而比我更气。 “你做梦发什么神经?我不喜欢你怎么会违背父母来娶你。我妈又不是一开始就不喜欢你,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你觉得自己做的够好吗?做事还拿着手机看动画片,我妈看了不该说吗?我不该帮着她吗?你说你平时像样子吗?” “哼!”我冷哼一声,冷眼看着他。 真是懒得与他争执。 “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自己做梦对我乱发什么脾气?觉得过得不好做梦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是吧?我看你真是疯了。” 初恋情绪已然被我点着,就像一颗随时要炸的炸药桶。 我不想与他做无谓的争执,迅速冷静下来。 问:“现在几点了?” 他可能是被我突然的冷静影响到了,也冷静许多。 他低头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回复道:“才十二点,赶紧睡了下午起来赶货,你这段时间辛苦了,我跟爸说了今天可以多睡会儿。” 我转头看窗外,窗帘没拉,此时光线刺眼。 慢慢的,我想起来了…… 我们早上七点左右下夜班回来,随便洗洗躺下沾枕头就睡了,没关窗帘。 到现在才过去四五个小时。 可这四五个小时恍若隔世。 梦里生活的许多个片段都好真实,距离我初次感受到自己变成男儿身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 可如今竟然只过了短短几个小时。 这短短的几个小时,我几乎连性取向都变了,变得不适应自己的身体,变得讨厌男的,变得希望躺在我身边的是她…… 我花了好几天才缓过来,每天醒来都要低头看看自己的胳膊腿, 看到是纤细的胳膊会感到失望。 可这种失望又让自己觉得可笑。 那天醒来后,我一直在想,究竟是她蛊惑了我?还是我真的对她动了情? 扪心自问,我不想她离开我。这种感觉有些失魂落魄,有些伤心欲绝。 在失去她的这几日里,我开始思考她对我说的那些话。 她提醒我做自己,希望我像以前一样开心,她说看到我过得不好了,压抑了,问我为什么不像从前那么开心了? 原来她都知道啊。 她都看见了,却不忍心唤回我。直到我在人生低谷,才用尽全力来提醒我。 我决定再给初恋一次机会,两个人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识到结婚很不容易,最后再试一次,如果真的没有缘分也不遗憾了。 这一次,下班以后。我对初恋说:“要不我们还是和你父母分开吧?我们俩现在也学会了一些,可以先去别人厂子打打工,试着离开父母独立成长,你总不能永远在他们身边吧?而且你妈妈和我也合不来。” 初恋这次态度很好,破天荒的同意了我的提议。 他说:“好啊,那就先休息一个星期,下个星期走行吧?” 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干脆,我以为属于我们的好日子终于来了,终于可以夫妻同心了。 可是他泡了一个星期的网吧。 两个星期。 三个星期。 一个月后…… 我终于忍无可忍,手里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他还是不肯出去找工作。 并且,他说:“一个月了?那我妈气也消了,现在正是忙的时候,我俩先去帮他们的忙,他们年纪大了干不了几年就要退休了,你再忍几年。” 我简直不敢相信,当初那么干脆答应我离开父母的人是他吗? 人与信,无以立! 最后我与他大吵一架,这次他没有生气,满脸堆笑哄着我。 这次,我再次想起了她的眼,她的笑。我知道记忆里的她还在帮我。 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再上当了。 “嗯,好。你先去帮忙吧。我想去看看我妈妈了。” 我冷眼看他,语气冰冷。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你就说去看看妈妈,你妈那边也不远,坐高铁一个小时就到了,明天我陪你去,你先玩一个月,到时候我妈一个月没见你,说不定会想你的。” “现在,等下就走。” 我低头掏出手机订票,只订了一张,这破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待。 我不会说离婚,因为我们结婚证都没有,何谈离婚? 也不会说分手,我知道他会黏住我不放。 只能找个借口不动声色的离开。 “这么急干嘛,吃了饭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你送,我自己会走。” 大概是我的态度从来都没这么冷过,初恋似乎察觉到我暗下了决心。 他的态度更加温和了。 如果是以前,我对他那么冷淡,他会发脾气说我不懂事的。 “你没生气吧?真的不要我送吗?” 他意识到怕了?可我不能让他认为我要甩掉他。所以我压抑着心中的厌恶,换了一副温暖的笑容看向他。 “怎么,我去看一下我妈妈,你怕我跑了吗?你放心,我会主动回来的,你去帮你父母的忙,我就是散散心而已。” “真没生气?” “真没有,别乱想,爱你哦~” 哼!其实我的内心潜台词是: 你现在说你养我,你带我走。我可能会恋爱脑发作,认为你有担当,终于成长为大男人了,让我有了一辈子的依靠,那我还会再原谅你一次。 可你什么都不做,那我只能用欺骗来脱身。 所幸初恋并不了解我,不知道我的真实想法。 他让我一个人走了。 没错,没有送我,让我一个人走了,他甚至觉得我去我母亲那边会反省自己。 甚至还嘱咐我,去我母亲身边要学习为人处世什么的。 从我独自坐上动车离开的那一刻,我们之间的缘分彻底尽了。 人之间的因果就是这么奇怪。 猝不及防的来,又悄无声息的散了。 该死!最不信因果的我,也在这里说着因果。 多年后我再回顾和她的故事,感慨万千。 不是我成全了她,而是她度化了我。 【再续前缘】整篇故事里的人物名字是虚构的,但故事是真实发生在我记忆里的。 它是介于梦和现实之间的事。 因为它真的影响到现实中的我,也影响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我的性取向。 不过我最后还是坚定的直女。 他们的名字是为了读者区分而取的名字,并不是乱取的。 陈玉回: 在写这篇故事前的一个月,收快递的时候偶然间瞥见一个人的名字叫“陈回玉” 看见这三个字的一刹那,我怔住了,眼前淡然出现她的影子。虽然忘记她的名字,可我知道不是这么念。好像是玉回。 然后我坐着等待这包裹的主人,直到一个白发苍苍的大爷从我手中将它接过,对我说了一句谢谢。 我抬头淡然地对这位老人说了声:“寓意很好的名字啊!” 回玉,归来的宝玉。他父母一定很爱他吧?能给孩子起这样的名字,一定会被全家人呵护备至,从小生活在爱的环境中的吧? 我好希望她也能投身到这样的家里。 那老爷爷点头笑了笑,转身蹒跚离去。 他身上没有任何我熟悉的气息,感应不到任何东西,就是很普通的老爷爷,可是他的名字令我黯然神伤。 叶竟陵: 我后来嫁过来的这边有个叶家村,村里有个男人对老婆非常非常好。他们在村里开了一间杂货铺,生了一双儿女都培养的很好,在大城市工作,还经常回来看他们。他们平淡而又简单的生活简直是羡煞旁人。 叶这个姓比较少见,后来我打听了一下这村子的事。听说叶家村所有男人都非常爱老婆,都会默默守候心爱的人。 所以我给这个默默不求回报的守护者冠以“叶”姓。 他的父母的确死于洪流。 这本书一开始我就介绍过,我出生的小镇,自古以来就水患频繁。而我们这里古称竟陵,索性就以此为名。 李时寒: 我是冬天生的,最冷的那一天。 她在我怀里流血的时候,身体真的很凉很凉,凉到我地心里都结了冰霜,再也不会对任何女生产生感情。 就算我在现实中醒来后,也不敢让任何女生靠近我,牵我的手。 我会脸红会心跳,会忍不住想,她们都不如她。 写今天这章的时候,我单曲循环反复听《弱水三千》 当歌词说到“爱的桥段教我怎么写”的时候,我真的好惆怅,我该怎么写才能写出她千分之一的执着与柔情? 到这里她的故事全部完结。往后我也不会经常提起她,对你们来说故事可能是假的虚构的,可我真的会心痛,写她的故事会呼吸困难,心悬在胸上闷的很。 你们知道吗?我醒来后坐在床上,想喊喊不出来。 我是想呼唤她的名字的,可是醒来后就再也想不起她的名字了。 想不起来了。 声音卡在嗓子里,茫然失语。 那时候我不知道这是我的debuff,我忘了自己记不了名字。 我就觉得自己真该死啊,还觉得心痛呢,心痛到最后名字都记不住,真虚伪啊。 可,最后她在我怀里的悲凉,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种刺骨的寒冷我再也不想有了。 第111章 任何时候重新开始都不晚 十年相识,两年婚姻,人的情感不是那么容易割舍下的。 我记得当初看《仙剑奇侠传》,里面的剑圣总念叨着,“拿起,放下”。那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放得下才是得道? 不明白,很长时间都不明白。 看那部剧的时候,我就在想,他们相爱,为什么要分开?故作高深吗? 直到自己经历过几段感情,我才终于明白了。 我和陈玉回,和初恋这都算孽缘吗?也许是某一世的纠缠,今生该了悟了。 如果这辈子我对他们还有执着,那么下辈子还会纠缠不休的吧? 真正的放下,就是心境豁达。 人最难改变自己的习惯,曾经朝夕相处,说断也不是那么容易断掉的。 我去母亲那边散心的前两个星期,还偶尔与初恋通话,对他说一些关心的话。 每当尝到好吃的菜,我会忍不住想起,初恋喜欢吃什么,我想学着做给他吃。 这种习惯,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让旁观者以为,我心里还有他。 不!这只是记忆被驯化了而已。 如果不下定决心改变自己,生活还是会一成不变。我明白这个道理,却很难实践起来。 还好我有个很好的朋友。 是网友,前不久第一次见面,但是很小就认识了。比我小四五岁,他打游戏非常菜,性格特别热血。爱看《jojo》 叫他杰仔吧。 写在书里总要有个称呼才好,平时我都是叫他儿子,狗子,或者杰儿子之类的。 正巧还有几天他过生日,他也知道我和初恋的事,知道我心情不好。我曾经和他说不想活了之类的,特别消极的话。 然后他约我参加他的生日聚会。 他总说他长得很帅,直到见到他本人,我才觉得男生的自信有够离谱的。其实只有一般帅。 他身高175cm,我155cm。 他说他见到我的时候,笑了老半天,他说我打游戏很飘逸,很厉害,气场两米八,以为我是个御姐来着,没想到是个小矮子。 我以为他那么幼稚那么中二,比我小四岁,是个小弟弟来着,没想到高那么多,还是个韩系花美男。 出门都要用发蜡抓头发,粉底擦的比我还精致的那种。 生日会那天上午九点我们在欢乐谷集合。 一共四个人,都是男生就我一个女的。都是一起打游戏的。 他说:“反正你不想活了,敢不敢去玩蹦极?” 我看了一下那高耸入云的跳台,脑袋摇成拨浪鼓。 “除了这个,你说什么我都玩。今天是你生日,我就破例陪你玩一回,你可能不知道,我可能有心脏病,因为我家族几个长辈都是心脏病死的,我现在没有也许是没查出来……” 我碎碎念了很多,其实就是心虚。 杰仔邪魅一笑:“那要不去玩跳楼机?” 这次不等我先反对,一旁的两个同伴开口打断了他的提议。 “实不相瞒,我也有心脏病。” “我也是,要跳你们跳。” 我们三个畏畏缩缩的不敢往前,杰仔二话没说直接抓起我的衣袖拖着我往前走,边走边说:“我带着你们这群老弱病残来干什么来了?” 他领着我们游玩了很多简单欢乐的小场地。又带我们去看了舞台剧表演。 演员都是外国人,颜值都很高,西北牛仔的剧情。内容很正派,适合哄小孩。 当听说他们一天要表演十几场同样的剧情之后,我被他们流露出的情感震撼到了。 身在异乡的演员们,日复一日的表演着重复的动作和台词。看上去大开合的肢体动作很累人,但是他们的精神一点都不累。 如果是我每天从事这种工作一定会厌倦的,可是他们好热情,好有精神。 这就是充满希望和阳光的生活吗?我也能拥有这样的热情吗? 中午我们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聊着游戏。另外两个人并不知道我生活中正经历着什么,杰仔也没有跟他们说。 下午,杰仔说什么都要我一起去玩云霄飞车类的项目。 每次我想退缩的时候,他就说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我能陪他玩。 我想着,兄弟的愿望,很正能量的愿望不能辜负啊。恐高又算得了什么呢,反正我都不想活了。 我答应他了,陪他把除了跳楼机和蹦极的项目全部玩了两遍。 当我被那种高空奇怪的机器甩出去的时候,失重感让我在那短暂的几秒钟里,人生的走马灯都亮了一遍。 直到双腿又重新接触到地面,像面条一样晃悠悠无力的瘫在椅子上休息。 我终于想明白了。以前遇到挫折总是思考活着的意义,生啊死啊什么的。 想着人生才刚开始呢,婚姻就结束了,以后大概不会再爱了。 现在想通了!什么时候开始都不算晚。说到底我不过才二十二岁,初恋天天说我结婚了,年纪不小了,要成熟。 在他的洗脑下,我被心理暗示得老气横秋的。都忘了我也是一个爱看热血番的元气少女。 “我要活着,活的更好!” 杰仔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这招有效吧?想死就去蹦极,失重感会让你重拾信心。” “谢谢你啊!” “说什么!我们是兄弟啊!” “可恶!又被你装到了。” 我们互相打闹嬉笑怒骂,不知不觉就天黑了。 我们买了一些纪念品,在店门口喝了饱了饮料。回去的那条步行街有些偏僻,很多店门关闭了,街上人也很少,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便利店亮着灯。 我可乐喝多了,有一些醉糖。像喝了酒的醉汉,面泛红晕痴痴地笑着,慢悠悠地走在几人的身后。 忽然间,我被一股气息吸引到了,便驻足感应。 大家发现我掉队了,回头找我,却发现我一个人站在十字路中央发呆。 “有情况!”我眼神迷离似笑非笑的对前面几人说。 众人不解:“你怎么了?” “我喝多了,给大家表演个绝技” 我迷醉地冲几人招手,示意他们靠过来。 大家都都知道我滴酒不沾,可是不知道我喝可乐也会醉。 几人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凑到我身边。 我小声对他们说:“猫” 他们不理解,杰仔左右观察,并没有发现周围有猫。 我神秘一笑:“你们当然看不见,只有我能看见。我告诉你们啊,这里有一只猫咪正在呼救呢!其实我也可以不救它,因为它没有危险呀~” 其中一人也跟着杰仔四下张望,也没有发现周围有猫咪。 “你什么时候偷喝酒了吗,醉成这样开始说胡话了?” 我见他们不信,一拳砸到杰仔胸膛上,说:“你也不信我吗?是不是兄弟?” 杰仔当然是我最好的兄弟了,他说:“信!猫咪在哪呢?” 终于有人相信我了,我很开心。自信的昂着头,闲庭信步地走向街角一个便利店旁边。 店旁边堆积了很多废纸箱,杂乱的扔在狭窄的巷子里,有一些被折叠好了夹在墙边,还有一些垃圾桶,扫帚等杂物堆在外面。 我慢慢掀起堆积地纸箱,从里面扒拉出来一根红绳,轻轻一拉,红绳那头传来“喵呜~”一声猫叫。 一只纯白的猫咪就跳进我怀里了。 身后几人见到猫咪,惊讶的叫出声来。 “哇塞!” “厉害了!” “这都能被你找到,怎么做到的?” “你认识它?” 我很享受这种夸奖,但我不认识这只猫咪。 “不认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它,在此之前不知道这里有猫。” 嗯,说出来可能很多人不信,但我就靠感应找到它的。 猫咪脖子上拴着红绳,它一直在试图挣脱绳子的束缚。我感受到它强烈的想要自由的意念,才忍不住走过来帮助它。 我们几个人蹲着轮流摸摸这只白猫,然后打算解开它脖子上的绳子。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说:“别解开!” 那个声音先是惊呼,然后又态度温和的对我们说:“你们喜欢猫咪呀?它很乖不抓人的,可以陪陪它,但别解它的绳子。” 我们回头看,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 便问道:“为什么拴住它?它不喜欢被拴住。” 中年男人指了指身旁的便利店:“我是这儿老板,这是店里的猫,天天往外跑,好几次差点被车撞。没办法就把他拴起来了,晚上打烊后会关进店里,它就自由一些了。” 我看老板也是个善良的人,再看看这猫咪,性子似乎确实有一些自由倔强,便不再多管闲事了。 只是猫咪软糯的冲我喵喵叫,我的心都被它萌化了,陪它在店门口玩了半个小时。 店老板说平时忙没时间管它,只能拴住它,我们要是喜欢就送给我们。 唉,我们几个打工人自己都居无定所,没办法给猫咪一个安稳的家,所以婉拒了。 托猫咪的福,店老板要送我们零食,几男生没有连连推辞。杰仔倒是大方,拿了一袋零食塞我怀里,然后拉着我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夜风吹得有些凉,吹得我清醒了不少。 醉意醒了才觉得坏了大事! 我怎么当众就表现起来了?? 他们会不会我是个异类啊! 实际上并没有。后来也没有人提起这件事。因为男生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他们完全没有把猫咪事件放在心上。 那天回去的路上空气都是香甜的,虽然爱情死了,但是友情活了。 热血的我又回来了。 第112章 无形之中已注定 这个阶段的事情都不想回忆,太令人讨厌了,也太伤感了。 今天下班回家的路上,迎着夜风骑上我的小电动车,忽然又想起以前很多事情,还有很多断断续续的梦境。 我发现不知不觉间,这些事情好像形成了一条线。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引导我,带着我逐渐偏离正常秩序………… 最开始我也并不是那么阴间,性格还是很活泼的…… 说起来我也是有青梅竹马的玩伴,关系很要好的朋友。 小时候一起看昭和系列的奥特曼,看《光能使者》看《火影》……那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很多小伙伴们一起去野餐,还有一个玩的好的男孩子偷偷亲了我,叫我不要告诉爸爸妈妈。 可是没过多久,我去那个男孩子家玩,他家养的德牧犬,像疯了一样冲过来把我咬了。 当时在最近的私人诊所,麻药用完了,缝伤口就那么直接缝…… 我没有哭,医生还说我很坚强。 其实不是坚强,我是在被送医的路上已经把眼泪哭干了。 已经疼到不疼了…… 被咬了七口,还好是咬在大腿上,还好只是犬齿几个洞洞,不是刀疤那么难看的疤痕,还可以穿裙子。 自从那次以后,小伙伴们不再找我玩了。 并不是他们的原因。大人们觉得,一定是我不乖,惹到狗狗了,是个爱惹是生非的孩子。万一在他们家发生别的什么意外,一定要赔很多钱吧。 他们这样想也没错,可我家没有要一分钱的赔偿,只是让对方承担了医药费而已。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条狗的眼神,它与我对视的那一眼,就像见到了某种恶灵,怒气值瞬间拉满,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咬死我不可。 这件事导致了我小时候在父母身边孤单一人没朋友,除了看电视就是打游戏,要么就是遛狗遛去坟场,晚上再和路过的鬼打打招呼之类的。 上小学以后去农村的爷爷奶奶家,逐渐和村子里的小伙伴打成一片…… 可……经历了水鬼事件后…… 除了被我吓到的那个黄毛,剩下几个小伙伴都被我揍了一顿。 那时候碰到水鬼后,我好像戾气特别重,谁敢当着我的面笑话我,都要被我拿板砖按在地上揍。 结果就是,小伙伴们看见我就跑…… 然后我在爷爷奶奶那边也没有朋友了。 好不容易初中了,和我关系好的女同学家里不让她读书了,把她送去做衣服养弟弟。 好不容易又认识了新同学,因为长得太漂亮,被好多男同学送礼物。 不管那个年级的男生,都会被她的容颜折服,发了疯似的喜欢她,喜欢得魔怔了,导致被请家长。导致她被劝退了…… 我极力劝她一定要读书。 她很温柔,像天使一样,说话又软软糯糯。 她说:“反正我成绩不好,英文认识我,我不认识它,继续读也读不上高中。天天被人烦,被人骂,还不如出去自力更生。” 她真的特别好,我到现在都记得她。我和她认识的晚,但是她留给我的印象很好。 名字里带“倩”字的女生是不是都是美丽又命途多舛的呢?《倩女幽魂》的小倩也是这样。 她也叫倩倩。 背地里很多女同学会骂她,骂她生得狐媚,勾引男人。 追不到她的男生也会骂她,骂她假装高贵矜持,其实就是拜金,喜欢有钱人。 她和我谈心的时候,我能感受到她的无奈。 她说:“从小到大每个人都说我好看,每个人都不怀好意。我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分辨不出来那就对所有人都友善,这样不会被报复。” 可是她的友善在老师眼里就是祸水,引得学校不安宁。 其他年级的学生也会跑到我们班门口偷看她,她美得惊人,所到之处总是会引起骚乱。 学校多次找她谈话。警告她管好自己,不许与人搭话。 渐渐的,她就变成了一座孤立的冰山。她和我也只能远远的相视而笑。 最后,她自己提出来要退学。 她家人来搬行李走的那天,我站在她身后问她:“你还想不想读书?” 她回眸眼中含着泪笑着对我说:“想读啊!可是读不了了。” 我也忍不住哭了,拉着她的单肩包带子说:“别走。” 帮她搬行李的父亲转过头看了看我,态度温和的对我说:“你是她朋友吗?没想到她还有朋友。你要好好读书,倩倩身体不好,要回家休养,你想她了可以来家里找她玩。” 她父亲的话忽然一下子击中了我的心。我一直以为她这么美,一定很多朋友的,可他父亲怎么这样说。 “没想到她有朋友?意思是……你以前没有朋友吗?” 我看着倩倩,不可置信的问。 她笑着不说话。 我忍不住上前握住她的手,眼中恍然看到她的过往。 她和我一样,从小被关在家里。而和我不同的是,她是因为长得太漂亮了,怕出去被人伤害。 也是因为长得漂亮,女生会嫉妒,男生会欺负她。 似乎我们之间相识,也是她主动找我搭话。曾经我以为她这样美丽的女生,一定有很多朋友,所以不敢靠近她。 她主动靠近我的时候,我还有一些惊慌失措,有些不敢相信。 当时我以为这就是她的命吧。 现在我有点怀疑,该不会是因为她与我搭话,导致她被劝离了吧? 越来越怀疑了…… 因为她初中三年都好好的,最后一年才和我认识,也就是与我搭话的第二个星期,就被学校强制性孤立了。 其实我们认识的并不久,所以我连她家在哪都没来得及问。后来也没有去她家找她。 之所以我觉得是因为我,是因为我忽然想起来,后来上中专,只要是和我关系有点好的同学,要么转学,要么退学。 本来一个宿舍八个人,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了。 不仅是宿舍只有我一个,那层楼离我最近的几间宿舍都空了…… 整个四楼没几个房间有人了。 那时候我没放在心上,因为我们学校是新建的,我是第一年被招生入学的,宿舍住不满也在情理之中。 听说我一个人住一间宿舍,我们班还有几个女生就邀请我去她们那边住。 我们班有三个女生寝室,后来我住过的两个寝室都空了。 最后又只剩下我(°_°)… 好像无形之中,我就总与鬼结缘,无形之中身边的活人朋友越来越少。 前不久表姐生孩子了。我看她发的朋友圈,她中学认识的闺蜜也生孩子了。 很羡慕表姐有好几个好闺蜜,她们是真正的情分很好的闺蜜。一起旅游,一起玩,连生孩子的时间都约定好。 这是我完全无法理解到的那种友情。 曾经我也想要有那种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可我的身边总是留不住人啊! 最离谱的是,认识一个想考空姐的女生,一直考不上。和我熟了以后,马上就考上了。紧接着就转学到外地,再也不联系了…… 还有工作中,相处比较好的同事,要么升迁要么调离。我身边的人总是不长久。 真的是越想越离谱。 包括我和初恋在一起,也总是诸多意外和磨难。 好在还是分手了。 准备离开的那几天,我还做了梦。 梦见一大群妖魔鬼怪开宴会。 一个个推杯换盏,笑容满面,互相拍着肩膀。 他们还邀请我一起吃喝,一个个围着我自我介绍,问我还记不记得他们。 我觉得好无语,谁要认识这群酒鬼啊?反正醒来就不会再见面了。 我一个人坐在一边暗自伤神,想着自己的破烂家务事,直到快天亮的时候…… 宴会门口的方向有个人风尘仆仆喘着粗气跑进来,还没走进几步就累瘫在门框旁边。 我看他那样子有点滑稽,好心走过去扶他一把。 谁知道这大叔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又蹦又跳的在我面前傻笑,上气不接地张着嘴巴。 说:“我呀!我呀!是……” 我一脸不耐烦的想抽开胳膊,可是挣不开他。 “你认错人了,快放手!” 这位大叔略微四五十岁模样,穿着白衬衫还打着细长的黑色领带。西裤熨烫的笔挺,没有脚。 “是我嘿!”他说着用力拍拍我的肩膀,肥厚的大手拍得我连连后退。 我正想推开他,眼角的余光中瞥见一抹白色。 我侧头一看,只见阿锦俊美的脸庞浮现在我眼前。 阿锦笑脸盈盈的抓住大叔的手腕,将他的手从我胳膊上拿开。 “这是你邻居,和无头鬼一起的红胖子。” 阿锦在我耳边轻声对我说。 他这一提醒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有这么一个鬼,憨憨的,老撞在我身上。 ……是他吗? 我伸手指着眼前这位大叔:“你……原来长这样啊?” 大叔见状挠挠头,憨憨的笑着。 “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听这位小哥说你最近很不好,我们大家来看看你,哄你开心。” 大叔说着便伸着脖子朝宴会厅里张望。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才发现那些面容丑陋的鬼怪们,很多都是小时候吓哭过我的,此时他们一个个都在看着我,目光充满温情。 “小鬼,你把我们给忘了哇!” “死孩子,有什么不高兴的快说出来让咱高兴高兴!” “唉!你真的变弱了,稍微换个模样就认不出来我了,是因为不开心所以变弱了吗?” “喝喝喝!继续喝呀!管她干嘛?她都认不出我们了。” “…………” 我回头的这一瞬间,听见好多曾经熟悉的声音,看见熟悉的模样。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阿锦在我旁边柔声对我说:“快天亮了,我很难再把他们聚起来,和他们说说话吧。” 红胖子鬼也附和道:“是啊,这位小哥和我们说你最近受委屈了,还想自杀来着。他去老家找我们,我们才知道你这么不容易。小道士来不了,他让我告诉你,别哭别难过,你还有我们呢!你有人爱呀!有娘家人。不开心了就回来,我们陪你。” “哇啊啊啊啊!~~” 听大叔这样说,我哭的更难过了。 最难受的时候,安慰我的不是我的家人,而是一群没有关系的网友,而是一群虚无缥缈的鬼魂。 我觉得我的人生好失败,又好像不那么失败。 他们见我哭的厉害,全部围过来了,七嘴八舌的在我耳边议论。 各自讲着一些无厘头的笑话,老掉牙的故事,试图逗我开心。 我蹲在地上,埋着脸哭了好久好久。身边的阿锦控制着他们,不让他们触碰到我,这些温柔的细节我都能感受到。 原来阿锦什么都知道,他还为我做了这么多,如果我再堕落下去,真是太辜负他了。 要把地缚灵召唤过来,不知道需要多大的能量,那是我不敢想象的。没想到他竟然召唤了上百个灵魂过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不敢抬头与他们搭话。 随着黎明的来临,我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少。 要离去的时候,他们自报家门,劝我好好活着,以后有空了记得回去看他们。 “长这么大了就别哭了,是大人就要有大人的样子。” “要走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要是你不活着回来的话,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那我们还欺负谁呢?” “这位白衣小哥,等她哭好了帮忙扇她两巴掌,就说小爷来过了。” “别听他的,小白哥哄哄她吧!唉~她小时候最难惹哭了,现在哭成这样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 …… 直到我耳边安静得听得见风声,我才抬起头来。 却看见阿锦微笑着略带无奈地表情。 “睡会儿吧,吵了你这么久没休息好吧?快闭眼还能多睡一会儿。” 阿锦的声音很好听,我乖乖的闭上眼睛睡了。 朦胧中,似乎感觉到阿锦为我掖了掖被子。 也许是错觉吧,灵体怎么能掖被子呢。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人…… 叫他阿金吧。 之前我有说过,梦见蛇对我来说是不好的预兆,可我和初恋在一起梦见过好几次蛇。 要么是无数条黑蛇盘踞了一整个村子,要么是白色青蛇把我裹在一座鼎中,这期间每次梦见蛇都会爆发莫名其妙的争吵。 好几次都是闹的很难堪。 最后一次梦见蛇是一条大金蛇。 那是一条浑身泛金光的巨蛇。 我梦见我在沙漠中行走,漫天风沙无处躲避。 就像我人生的境遇,遇到了迷途,又无处可避,无法脱身。 在我感到困苦的时候,一阵大风吹来,沙子迷进我的眼睛,等我再睁开时,面前出现一棵参天巨树。 巨树只剩下干枯的枝干,而树底下有一条巨大的金蛇。 它的体型像轻轨火车那么大,浑身的鳞片金灿灿的,像黄金那么灿烂,又像盔甲那么坚硬。 之所以说它是蛇,是因为它没有龙角,要不然真的很像龙。 他有四条很小很小的腿,不仔细看没看出来。腿上的爪子数量是三个,也像龙爪子。 虽然没有像鹿一样的角,可是他眼睛上面的头顶有两个尖尖。可能也算得上是角吧。 他就那么安详的在我面前睡着,气息温和。 第一次在梦里遇见如此神性的生物,感觉很震撼,很想靠近。 我走到它身边,抚摸它的鳞片。它也被我惊醒了,睁开眼睛看着我。 他的眼睛就是蛇类的眼睛,竖着金色细长的瞳孔凝视我。 我听见一个男声在我脑中响起。 “想离开这里吗?” 声音很年轻,又带着一丝慵懒。 “嗯嗯,你带我走吗?” 他听见我的回复,扭动盘踞着的身躯,调整好姿态,眼神示意我爬到他背上。 他身上的鳞片有一部分粗糙残破,似乎经历了某场大战,正在这里安歇,似乎还没恢复元气。 我废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爬到他背上。 待我坐稳之后,他晃动了一下身躯,陡然浮空,竟从沙子中浮起,一飞冲天。 可他背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抓握的地方,一不小心我就被晃下去了。 就在我认为我要摔死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我,一把将我拽上去。 重新坐稳之后,我才注意到,救我上来的是一个金色长发,额头上长着两个很小很小的尖角的男子。 他脸上带着疲态,气息奄奄,穿着古希腊的那种白色袍子,袒胸露怀,腹肌胸肌一览无余。 我不好意思羞红了脸别过头去。 他还是紧紧抓住我的手,一直没说话,也一直没松手。 我刚想抽开手,他便开口。 “抓好,别掉下去。” 啊?原来他会说话。 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帮我,明明他看上去似乎受过伤。 恐高的我一直不敢看下面,我们就这样谁也没说话。 从沙漠往前一直飞,飞了很久。有他在身边,我胆子也大了很多,忍不住往下看。 下面的景色很奇怪,就像是走马灯一样,一幕幕场景浮现。 有我从小经历的事情,还有我和初恋相识到结婚的事情,以及每次吵架鸡飞狗跳的画面都有。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便开口问:“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金发男子语气沉缓的说:“回到原点。” “原点是什么?” “你从何处来,回到何处去。” 我若有所思:“回到从未相识的原点?缘分的起点?” 他侧头看了看我,沉默了很长时间,疲惫的双眸里流露出一丝温柔,眨眼间又消失不见。然后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模样。 奇怪?他为什么要在我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明明素未相识。 我觉得很不对劲,有一些慌乱。 “停下!别往前了,停下。” 金蛇没有停止飞行,他也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继续拉长了沉默。 我看着下面一幕幕的过往,看见初恋曾经对我的好,忽然后悔了。 “停下,我不想回到原点。” “你很聪明,一点就透。我在帮你,不要执迷不悟,你现在不懂,以后会感激我的。” 金发男子抓住我的手更紧了,他似乎怕我跑掉。 没错,他意识到我会不顾一切的跑掉。 哪怕掉入万丈深渊我也要停止。 这一刻我后悔了,不想就此断绝这段感情。 (这段梦境是在还没决定要分手的时候,那时候的我真是该死啊!!!!!) 所以我不顾一切的咬了他一口,推开他掉下去了。 掉下去的那场画面,我正在婆媳大战。所以当天醒来的时候真的爆发了婆媳大战。 (扶额苦笑) 而金发男子似乎受到重创,整条金蛇从空中坠落,大地又变成了沙漠。 金蛇的身体更虚弱了。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话,便闭上了双眼沉沉睡过去了。 他说:“你的路很难走,我只是想帮你……” 一场大风吹过,沙子掩埋了他的身体。 梦境没有结束,我靠自己的双腿,走过了春夏秋冬。 从沙漠走到绿洲,走到城市,走到家乡,回到初恋身边。 我吃了很多苦,那时候我深深地认为,只要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一定能克服困难。我相信我选的人会和我一样的想法,所以我不想离开他,不想舍弃曾经为爱情努力过的眼泪。 所以想起这条金蛇,阿金。我就想起自己曾经那不可救药的恋爱脑。 呸呸呸! 晦气的要死,想起都恶心。 阿金帮助过我,不想忘记他,所以还是把这段写下来。 不过还好,恋爱脑的我,后来被另一个顶级恋爱脑喜欢上了。 哈哈哈哈!!这也算是因果循环吧。 只是有一些落寞,如果他不喜欢我,也许会更好吧。 那是后面的故事了,还有很久很久才写到他。 第113章 学会稳定情绪很重要 从初恋家跑出来投奔母亲的时候,我身无分文,也丧失了重新开始的勇气。 那时候漫无目的,不知该往何处去,感觉世界之大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为了能理直气壮的蹭饭,我答应了母亲的建议,去舅伯身边学艺。 舅伯在南山开了一家服装工作室,做礼服定制的。 因为母亲说,只要我愿意去学,她会管我吃喝,直到学成。 我有自自知之明,本人是个没有什么时尚美学,根本不懂服装美感的人。做学徒只是暂时找个落脚点,还有人管饭而已。 看起来是普通的学艺,实际上这才是人生之中最艰难的修行。 这篇和灵异无关,在这里想告诉大家,真正的修行不需要离家,去山间,或者寺庙,或者道观…… 舅伯是母亲的哥哥,我们这边是这么称呼的。 我母亲娘家,他们一家人的脾气相当不好。父子之间都会恶毒咒骂,持械斗殴。 他们的关系十分微妙,说不好吧,又好像还是亲人。 说好嘛……在一起就会爆发争吵。 我从来没见过母亲娘家人一家人能和睦相处超过三天的。 包括我母亲,她的控制欲,情绪化特别严重。强迫症和洁癖都是宽于律己,严于律人的那种。 我在她这里住的这段时间,锅碗洗了两遍,她回来都要劈头盖脸骂我一顿,什么恶毒的语言都能从她嘴里蹦出来。 原因就是,她认为我没洗干净。 但是她又对我非常好,早上五点去菜市场买新鲜的鱼做好给我带去中午吃。还亲手包了馄饨端到我床边喊我起来吃。 哪怕我说我不爱吃馄饨也必须吃,不吃她就会爆发,会突然爆哭说我负心白眼狼。 她就像个煤气罐,随时都会爆炸。而我不仅要在她身边生活,更要在和她性格相同的舅伯身边学艺。 想想都觉得很难…… 所以,如何面对情绪不稳定的人,保持自己的平常心,成了我这次学艺的主要目的。 舅伯比我母亲更可怕,是那种,哪怕他对我笑,我都觉得毛骨悚然的人。因为他平时很严肃,虽然不打人,但是气场压迫感很强大。 他教我的时候,如果一个问题我问超过两遍,他浑身的气息就会降至冰点,看似宁静的脸上其实内心早已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了。 我不仅要掌握知识要点,我要学习阅读理解,读懂他说的每一句话。 刚去学艺的两天,回家后母亲轻声问我:“你有没有挨打?” 我一脸懵逼:“没有啊” “真没有吗?别被打了不吱声” “真没有!” 母亲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对我说:“我表妹曾经跟他一起做生意,多看了两眼手机,被他冲过去当场砸了。你在他身边千万别玩手机,我没钱给你买。” “啊?”我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母亲。 她都忍不住笑出声。 “他没赶你走,看来你还是有点聪明的。蠢的人给钱他都不教。表妹跟他学的时候交了九千块学费,还天天挨骂,他都要给我发信息骂表妹蠢死一头猪。” 我知道舅伯脾气差,没想到这么差。听说他以前学费收的高,教学质量又差,徒弟问题问多了他都不耐烦。 如果不是我母亲这层关系,他绝对懒得理我。 那段时间我只要去工作室就放下手机,根本不敢多碰一下,摔坏了我都没钱买。 因为太过害怕舅伯,大脑高度紧张,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在心里反复思考琢磨。 一个问题绝对不问超过两遍,实在不理解,就上网查资料,每天自己跑市场熟悉布料。 然而光靠我自己的努力还是不够。所以我在朋友圈里发问,有没有同行业的人可以帮帮我? 好巧不巧,真的有。 他就是我现在的老公,我叫他胖虎。 因为他脸很胖,又属虎。 我每天通勤4个坐地铁从东站去往南山,每天每天都元气满满,耳机里播放着欢快的旋律,和路过的狗狗打招呼,充满活力的迎接晨曦。 任谁也看不出来,表面如此活泼的人,不久前遭遇过人生最艰难的坎坷。 每天每天,一有时间我就和胖虎聊天。刚开始问专业上的问题,到后来会聊生活,聊对灵异的看法。 我觉得相见恨晚,他的好多想法都与我高度吻合。 就在和初恋分开后的两个月,机缘巧合之下,我毫无征兆的爱上了另一个人。 我一边周旋于与初恋的纠缠中,一边不断调整心态面对母亲和舅伯的暴脾气,一边认真学艺,一边和胖虎聊的热火朝天。 简直是时间管理大师。 我都佩服我自己。 刚开始压力爆棚,完全就不懂哪一句话触碰了他们的高压线,好几次我在回家的天桥上累瘫,想大哭一场。 和朋友吐槽一番之后,又重新给自己加油打气。 我试着去剖析问题的根源,试着去理解复杂情绪背后的原因。 忽然就理解了。 有时候想想,一个人把变成刺猬,像疯子一样无差别的攻击任何人,不让任何人靠近,实际上他们的内心是最脆弱柔软的。 母亲是这样,舅伯也是这样。 正因为他们害怕受伤,所以才对任何人都凶。 童年没有得到过爱的人,长大了也不会爱人。 越脆弱的人,越会歇斯底里的攻击别人。当我被他们无数次击垮的时候,我都在我心里安慰自己。 挨骂只是表面,骂人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他们只能用这种武器来壮大自己。除了这个,别无他法。 我从来也是一个听不得坏话的人,流言蜚语多了,也承受不住,而直到我直面这些恶毒语言的时候,才发现它们多么苍白无力。 真正强大的灵魂不仅不怕这些,甚至还会顿生怜悯。 每次舅伯和母亲对我发完脾气以后,我平静的听他们发泄完情绪,他们反而会很羞愧于面对我。 母亲问我:“你会不会恨我?以后会不会不管我?” 而我会平静的对她说:“如果发脾气能让你心情好的话,你可以每天把我当情绪垃圾桶,直到你真正开心为止。而消化这些负面情绪,则成了我要面临的挑战。” 突然正色起来的我,令母亲大为震撼。 过了良久她才拭去眼角的泪,说:“得意什么,你不过就是脾气好一点罢了。我那么说你,真不恨我吗?” “连情绪都掌控不住的人,被几句言语就激恨的人,这样的灵魂根本没有意义。你觉得呢?” 母亲没有立刻回答我。 她转身出去收衣服,脚步轻松了很多,看起来心情好了很多。 “嗨呀!听不懂你说什么,反正老娘现在心情好,收衣服做饭去。” 虽然她从来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但是和我相处的日子里,潜移默化的,也慢慢抚平了她的暴脾气。 时间慢慢过去,我的心态越来越稳定。 没想到才不过一个月,舅伯就赶我走。 他说:“我已经没有东西能教你了,你比我以前教的那些徒弟都学得快。你既年轻又有天赋,可以自己找个好公司去面试。以你现在的水平养活你妈妈和你没问题。上两年班积累经验了自己开家店,你妈也跟着你沾光。” 我觉得有些不敢相信,都说这个行业很难,可我才学了一个月。 舅伯不耐烦的说:“不是我在赶你,其实你四天就把东西学完了。继续留在我这里属于浪费人才,你现在随便出去找个地方,工资都不低。不夸你是怕你得意忘形。” 是啊,我本来就学平面设计,又在服装厂打杂两年。基本流程与工艺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不论是手绘还是立裁我都只用了一天就得基本掌握了。 在我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舅伯眼含泪光。 他本人不善言辞,脾气差,在大公司和同事相处不好才自己开工作室的。 他和我讲了很多心里话。生了两个女儿,没一个继承他的手艺。他本以为会把这身技艺带进棺材,没想到我突然来到他身边。 家族里学习成绩最差,最叛逆最不成器的我,竟然能与他和平相处竟然学会了他一身本领。 他送我回去的那天下午,交代了很多事。每一句话里都在关心我母亲,夸她做的饭菜好吃,说她受了很多累。 这种关心的话从来没人听舅伯说起过。就连他自己的女儿也被他拉黑了。 把自己保护太好的同时,他也伤害了很多关心他的人。 既可悲又可叹。 还好,这次学艺最大的收获是拯救了我的母亲。 在我的潜移默化下,她性格好了很多,也没有那么斤斤计较,人也豁达了一些。 而我也收获了新的爱情。 就好像突然被丘比特之箭射中了两个人,原本没有交集的网友,忽然就变得惺惺相惜。 我在朋友圈发问谁懂那些专业问题的时候,胖虎回应了。 又好巧不巧我们的生日是同一个月,在我最难过的那段日子里,他在与我网上谈笑中,记住了我的爱好。 订了一份满是芒果的生日蛋糕送给我。 当天晚上我和母亲已经在外面庆祝过吃饱了,可回来的时候看见门上挂着那个大蛋糕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母亲还骂我,乱收别人礼物,不检点。 她都没注意我哭成个泪人了。 和初恋在一起几年,他从来都不记得我爱吃芒果。 可是就这样一个没见面的网友,只是上一次闲聊中,我忽然问起城市街头绿化带里的芒果能不能吃,他就记住了我爱吃芒果。 缺爱的孩子忽然感受到被人放在心上时,那种心情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手中的那根火柴一样,在冰雪天地中,拥有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小小温暖。 从那时候起,我就想了解这个人,想和他在一起。 大概谈了两三个月。 某一次,我们约会一起散步的时候。阿锦忽然提出来让我把手借给他。 那是阿锦第一次主动询问我,要我的手的控制权。 以前我就有预感,像阿锦这样的灵体,是可以夺舍控制人的,没想到真的可以。 当阿锦的手覆盖住我的手,清冷的气息从指尖沿着血脉流向我心头,整个人就像吃了仙丹一样,神清气爽。 只是短短的一秒钟,我的手便不受控制的触碰到胖虎的手背。 然后阿锦像松了一口气似的,对我说。 “他很好,你不要辜负人家。” 我感受着指尖的那股清流,用心声对阿锦说:“我为什么要辜负他?……怎么样?他是个好的结婚对象吗?” 阿锦低垂着眼眸长叹一口气:“他愿意和你在一起,对他来说并不是好事。他是个心思单纯的人,我担心你会害了他。你可千万别辜负他。” 我“…………(°_°)…” 阿锦表情上的惆怅不像是装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断言我一定会辜负胖虎。我自认为是一个专一的人,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别人的事。一定是阿锦多想了。 不过阿锦竟然夸了胖虎,看来这次真的是选对了。 第114章 你长大了 有了新的恋情,学会了新的技能,美好的未来正在向我招手。 每天和胖虎聊天聊到深夜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手机睡觉。 就快过年了,找工作也不是时候,母亲的工作单位还剩十多天放年假,趁此机会我也养精蓄锐睡几天好觉。 然而,诡异的事情又发生了! 连续三天,每天早上醒来掀开被子,我都意外的发现身上赤条条的什么也没穿。 第四天早上我被母亲洗漱的声音吵醒,从床上坐起来低头一看!! 还是光着的??? 气的我大声怒吼道:“你神经病吗?睡觉就睡觉。脱我衣服干嘛?” 母亲被我这大动静吵得心头一惊,皱着眉头捏着牙刷从卫生间探出身子看向我。 “大清早,你鬼叫什么!” “我说你干嘛脱我衣服?” “谁没事脱你衣服?你自己脱的吧?” 我低头环顾四周,要是我自己脱的我能没印象吗?况且,就算是我脱了,那衣服呢?周围也没有啊? “就是你脱的!这屋里就俩人,我自己脱了自己心里没数吗?你这是什么癖好?脱人衣服还不承认?好歹给我留条内裤吧?” 母亲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我,漱了漱口。 “我看你是睡昏头了,自己脱没脱衣服都不知道。” 她梳洗完毕拎着包就出了门,留下我一个人在房间沉思。 看她那样子好像没撒谎?真的是我自己脱了吗?为什么我一丁点印象都没有? 真的好费解啊…… 为了解开这个谜团,当天晚上睡觉前我反复叮嘱母亲,如果她发现我自己脱衣服,必须立刻叫醒我。 尽管觉得我的请求很奇怪,可母亲还是照做了。 大约凌晨三点钟的时候,睡得正香甜的我忽然被摇醒。 母亲双手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摇晃。而此时的我,正准备脱掉身上的睡衣。 睡衣的领口已经被我扯开,露出了半边肩膀,一只胳膊也从袖管里滑了出来,悬在空中随着母亲的晃动而摇摆不定。 “看清楚!被我抓现行了吧!就是你自己脱的。” 被母亲摇醒意识逐渐清晰的我,忽然间有一股恐惧感袭上心头。 “我没有!我没有……” 我小声呢喃着,回过神来赶紧捂好胸口。脊背发凉,瞬间感觉房间的空气凉透了。 “你还不承认?该不会是梦游症吧?他们家真是狠,把我的好女儿都逼出梦游症了,真是该死!” 眼看着母亲又要开始提初恋一家子了,我赶紧结束话题,让耳根子清净清净。 “是我,是我……太热了,睡迷糊了,就自己脱了,没事没事……我没梦游。” 确定我没事了母亲才去睡。 可我不淡定不了了…… 不是我啊!我最怕冷了,这大冬天的,没事我脱衣服干嘛?总感觉黑暗的房间里是不是有个色鬼正盯着我呢? 而且已经连续好几天了,直到现在我才能感应到这股被人在暗中窥视的感觉。如果是色鬼那还好,可他的目光更像是在看猎物一般…… 恐惧逐渐蔓延到我心头,我扣紧了睡衣的扣子,战战兢兢的躺下。 当晚就做了噩梦,一晚上被什么东西追杀。 这场噩梦连续做了好几天,白天醒来整个人精神颓废,跟被吸了阳气似的。 也许是真的被吸了。 我不记得所以不确定有没有…… 这场噩梦就像梅雨季连绵不绝,跟随我回到了家乡。 这一年的春节并不好过,正是疫情爆发时期。我刚回去没多久就封城了。 还好有胖虎对我嘘寒问暖。关于噩梦的事我对他说了,他也只是鼓励我要勇敢面对。 以前的梦我都记得,这次的梦我竟然一丁点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只是每次梦醒,我身上的衣服都不见了。 家乡的疫情越来越严重,陆续听说附近有人死了,我也没想到死亡会离自己这么近。 我家邻街已经有大白开着救护车进进出出了,封锁的区域越来越小,家里能吃的东西也吃的差不多了。 胖虎竟然还偷偷骑了电动车给我送来一罐奶糖和一罐坚果。 我越来越觉得这样的男人真好,他还提出等疫情结束了,就结婚的想法。 不过我还是有些犹豫,父母还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他们以为我和初恋只是普通闹矛盾。 情况有一些复杂,我现在说,搞得好像我先出轨了似的。 当晚,我又做了噩梦。 这次,却是有场景的梦境了。 熟悉的城市街道,来来往往的行人。我不知道该去往何方,但总觉得身后有人窥视着我。 这股窥视感令我不适,我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前行。不时的下意识回头看看身后有没有人跟踪。 果然有个黑色的人影子悄悄跟着我。 我走了很久穿越了很多街道,那影子始终阴魂不散,并且他身上的恶意逐渐浓厚,似乎追上我就会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他离我越来越近,就在我感觉到避无可避的时候,猛然间回头。 ——面前的影子突然变成了初恋的模样。 我怔怔的面对近在咫尺的初恋,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冷汗。 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怨气,是迄今为止我都没遇到过的强大。除了怨气身上的鬼气与邪气也是膨胀到快要爆发。 而他在我面前一动不动,用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神凝视着我。 身边的空气也被他散发出来的邪气降至冰点,我的身体也控制不住的颤栗。 僵持了许久,就在他即将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我率先开口。 “你……你……别过来啊!我们……不是分手了吗?…………有什么不满……你也别……别……动手!杀人是犯法的!” 他眯着眼睛皱起眉头逼近了一步。 我被他吓退了两步。 “你……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也……也就,好聚好散……” 没等我说完,他忽然伸手掐住我的脖子,将我从地面单手举起来。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令我大脑缺氧,空气被夺走的时候,双手会不自觉的抓住那人掐住我脖子的手。 我甚至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完全没法沟通就要被杀死了。 人生的走马灯在我脑海里过了一圈,没想到我会这样死啊! 我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忽然意识到什么。喉咙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意识对他说。 “你不是他,他还没有爱我爱到癫狂的程度。你不是……可我想不起来你是谁,如果是某一世被我伤害过的人想要让我偿命,如果我的死能让你放下一切,我愿意去死。” 掐住我的这个家伙并不想让我看见他真实模样,故意幻化成初恋的样子想要杀死我。 虽然顶着和初恋一模一样的的脸,但他的气质卓绝,身姿挺拔。让人觉得高不可攀,才不是初恋那个渣男。 而且我也没有爱初恋到做梦都要梦到他的程度,这家伙到底是谁啊? 他极力隐藏自己的身份,就是怕我认出来。而刚刚我人生的走马灯里,并没有这么恨我的人存在,说不定是前世,前前世的某个冤亲债主。 我在短短的几秒钟里想到了这些,又在短短的几秒钟里,想用性命化解他的仇恨,让他了却心愿。 却没想到,他忽然松手,将我扔在地上,轻蔑的笑了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就像画皮电影里那样,他突然撕扯下了脸上的皮肉,露出了黑黢黢的一个人形影子。 一瞬间他身上的邪气使整座城被乌云遮盖,狂风大作。 “哈哈哈哈哈哈!” “你想让我解脱?想死?没那么容易!” 我靠! 有史以来最大的恐惧感席卷我的全身!!我身体上每一个毛孔都在打颤。 这什么异形妖魔? “咳咳咳!”我拍拍胸口,顺顺气。 喉咙都快被掐断了,我都做好必死的心理准备了,都想到死之前能让一个灵魂得到解脱,那也是功德圆满的一件事,多伟大,对方突然就松手了。 他突然就变卦了?还这么病娇? 思索间,黑影子瞬间膨胀变得比之前大了数十倍,像个巨人一样居高临下得俯视着我。 “薄情寡义,负心薄幸的混蛋,我要让你受尽折磨而死!” “什……什么……?” 他说我薄情寡义?我负心薄幸?我这么感情专一的人,他竟然这么说我? 有没有搞错?拿错剧本了吧这家伙? 他身边的狂风越来越大,吹得我睁不开眼。我鼓起勇气抵挡着风沙站起身来面对他。 “你认错人了吧?我这么专一的人你说我负心?就算是我上几辈子得罪过的人,这辈子我把命还给你就是了,搞什么前世今生,你累不累?赶紧杀了我,我赶着去投胎重启下一个人生。” 黑影见我没有丝毫退缩,敢于直面生死,忽然又收回气息,迅速缩小,变成了初恋的样子。 看来他的能力很强啊,身上的邪气可以收放自如。我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可怕的家伙。 真倒霉,不知道是哪辈子得罪了他。 这次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玩味的性质。 他伸出食指抬起我的下巴,靠近了对我说:“哼!还算有些骨气。” 眼前这家伙太过恐怖,如果是一般的,我早就推开了。可面对他我一动不敢动。 “喂!你……你别用这张脸对着我说话,不觉得恶心吗?” 我假装镇定回怼他,实际上的身体依旧控制不住的颤抖。 “害怕?” 他邪魅的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牙齿,像吸血鬼似的。 “我……我才不怕呢!风大,吹得冷。”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用灵力仔细探寻他的气息,却丝毫搜索不到与他有过什么交集。 眼前的家伙太厉害了,绝对是我不能抵挡的,看来只有死透了才能解脱。要不然以后被缠上可不得了。 “要杀就杀,别动不动脱人衣服,变态狂!没种的东西,有本事就弄死我!”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强势。 忽然间,他的脸变成一个没有五官的人脸。诡异得令人发指。 接着,他把头靠在我肩上。 我感觉身体里的力气逐渐消失,双腿发软,眼前一黑倒下去了。 倒下去之前,我仿佛听见了他说了一句话。 他的声音变得温柔了许多,他说:“你长大了” 第115章 【教母】贵妇登场 你长大了。 你长大了! 你长大了!!! 醒来后,我反复回想这句话,越想越觉得一阵恶寒! 我靠,这什么意思?他这是说我身体长大了还是心理长大了? 我不会被看光了吧? 我一定被看光了,说不定…… 哎呀!!! 越想越觉得可怕。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从梦中醒来后,我连床都下不了,身体累得就像爬了长城似的。 “没事吧?” 忽然有个温柔的声音闯进我的耳朵里,我回过神来才发现阿锦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我床边的绒布椅子上正看着我。 “我……我没事。” 我抚摸着额头,还好没发烧,应该只是身体虚弱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阿锦阴沉着脸,单手托腮抵住下巴,目光直直的盯着我。 我从来没见过阿锦这么严肃。在我的印象里,不管遇到多大的麻烦,他总是像一阵清风似的出现在我身边,然后带着我脱离险境。 而如今,他像是如临大敌似的,再也平静不起来。 “怎么了吗?你能看见我做的梦?” 阿锦点点头。 “你认识他?” “不认识。” “那……他说……我长大了……这句话是指……?” 阿锦的表情更阴郁了。 “别多想,马上就会天晴了,忘记这件事。” “诶?” “不好的梦赶紧忘记,这样才能迎接新的人生,不要活在虚幻中。要记住,你是人!活生生的人。不要考虑那些不切实际的事。” 阿锦又恢复了以前的笑容,安慰着我。 “诶?可是你刚刚那么严肃?真的没关系吗?” 我能感觉到阿锦的气息也变得沉重起来,但是他却强装镇定展开眉头,露出温柔的笑容面对我。 “去开些补气血的药喝几副,这几天我会控制不让别的灵体靠近你。再睡一会儿吧,别想了~” 阿锦真是温柔,整个人都散发着暖白色的光晕。银白色的短发和嘴角的弧度好看到心尖上了。 就像个天使一样。 “嗯!好。” 我乖乖躺好,阿锦给我掖了掖被角,在他温柔的目光下再度入眠感觉很安心。 自从上次做了那个梦,一连几天阿锦寸步不离守在我身边。 房间里,月光下,阿锦的背影显得有一些落寞。 我总觉得他应该知道些什么,但是他又不肯说。既然他希望我忘记,那就不能再提起这件事。 唉~ 又不像现实中的人,有什么不懂的还可以上网查资料。而面对这些精灵鬼怪,我连查资料都没地方查。 不久之后街道解封了,人们的生活又恢复了正常秩序,我也去中药店配了几副补气血的药。 连续喝了一个星期,感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食欲也增强了不少,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见我恢复健康,阿锦也放松了。最近两天他都很少出现。 当天晚上我正在打游戏,忽然脑子里听见阿锦的声音。 “小白,过来一下~ 有个很重要的人你要亲自来见。” 这还是第一次感应到被召唤的声音,可是我正在打游戏呢。便在心里回应道:“等一下,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团战能不能赢全靠我了!让对方等一下,我晚点去。” 额……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虽然能听见阿锦在呼唤我。 一直打到游戏结束,感觉到累了,躺下睡着了我才在梦里见到阿锦。 …… 这是一条古朴的街道,天气晴朗,路边野花盛放,街上行人熙熙攘攘。 而阿锦早就在街边等我。 我还觉得很神奇想多走走看看呢,就被阿锦催着走到一间民宿门口。 徽派建筑的门头,白墙青瓦,门口有个竖立着的木质招牌,上面的文字我看不清。窗框周围挂着一些红绳系带做装饰。 我们进店后,前台小姐姐很自然的和阿锦打了招呼。 阿锦礼貌的与小姐姐点头致意,然后带着我进入到院子里。而花园里有个穿着紫色丝绒旗袍的成熟女人也对我们投来了善意的目光。 ……好像大家都认识阿锦。 可阿锦没有过多停留,就带我去了住宿区。 院子里东边有好几个房间,阿锦推开其中一扇房门,里面坐着一个穿着青瓷图案旗袍的中年女人。 只见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美丽的侧脸轮廓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一些清冷,几缕发丝轻轻拂过脸颊,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 女人听见有人推门,转过身来抬眼见了我,便热泪盈眶的站起来。 此时我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唤了一声:“妈妈?” 她竟然是………… 妈妈! 她快步走到我面前,想给我一个拥抱。可又有所顾虑,便退后了几步,上下打量我。 她微微点头,泪水打湿了脸庞。 “你长大了!” 咫尺之间,更能看清她的容颜。 她的头发从中间分开,一丝不苟的束在脑后,盘起低垂的发髻。不施粉黛,五官大气端庄。眼中的疲态再也看不出从前那么盛气凌人的感觉。 见此情形,我微微侧过头去,看向阿锦。 阿锦说:“她执念难消,求到我这里。既然曾经有过缘分,不如再见一面。” 她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充满温情,没有以前那么狠辣锐利。 我沉默了一会儿,主动问候一声:“你还好吗?” 我心里有一些心疼她,也不知道上次分离后,她都遭受了什么苦难。 “我很好,你呢?” 看着眼前的人,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很久以前。 …… 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是一个黑色长卷发的小女孩,因为不良发色稍微有些发黄。穿着一身破旧的连衣裙蹲在欧洲城市街头行乞。 这座城市的流浪汉与乞丐不止我一个,他们各自占领着主要路口,而我只能在街道的边边角角里望着来往的马车和行人,祈求他们能施舍我一块吃不完的硬面包。 饥饿占领了我人生的全部。 饿昏过去,就会在现实中醒来。 在现实中睡着,就会继续蹲在街头行乞。 我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天没吃过东西了。最饿的时候,喝过地面水洼中的污水。 肚子疼了好几天,躺在冰凉的大街上任雨水淋湿身体,饥寒交迫得瑟瑟发抖也无人关怀。 就连乞讨的那只破碗,也被其他小乞丐抢走了。 除此之外,我还是个罕见的能通灵的孩子。 我能看见游走在城市街头的小矮人,幽灵,厉鬼…… 那些幽灵们似乎觊觎着我的灵魂。我能感应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恶意。 若不坚定活下去的信念。稍不注意,灵魂就会成为他们的粮食。 为此,我不敢和任何人搭讪,因为饿昏头的时候,我就分不清人类和鬼怪。如果说错话,就会被吃掉。 再次从现实中睡着,从街头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前方不远处的街上,出现了一个美艳夺目的女人。 涂着明艳红唇的美丽妇人从精致的马车上下来。 她浑身的皮肤白如雪脂,却毫无血色。眉骨突出眼窝深邃,黑色卷发盘在脑后。同样黑色的高跟鞋上有一排闪烁着银光的钻石镶边。一身黑丝绒鱼尾连衣裙,搭配白色蕾丝花边领,头上的礼帽插着不知名的羽毛和暗红色玫瑰作为装饰。胸口也有一朵暗红色的玫瑰花,束腰纤细,臀部饱满。 并且,她生有一副少见的东方人的面孔。 生活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金发碧眼的人。但是她和我一样,黑发黑眸。 却又不一样,也许是混血儿。 我看向她的同时她也注意到了我。 她身上的气息妖魅狠厉,犹如堕入暗夜的精灵,比这条街上任何幽灵都要强大几倍。 当她一步步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害怕得低下头装作看不见。 可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我身上,也能感觉到她锐利的目光就像野猫盯住猎物般,死盯着我。 她走到我面前停下脚步,拎着裙摆俯身凑了过来。 她先是围绕着我走了一圈,仔细打量着我,然后从随身携带的精致的黑丝绒贝壳包里拿出了一个蓝宝石扔到我面前,要求我跟她走, 但是我却无动于衷。 见我态度冷淡,她便蹲了下来,对我说了什么,可是我听不懂她的意思。 她思索片刻,然后用我能听懂的语言询问我。 “你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是吗?跟我走,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此刻,我的肚子十分配合地发出“咕咕”的声音。 我没有捡地上的宝石,此时此刻只想要一块面包而已。 “饿…………” 贵妇见到我窘迫又滑稽的样子,嗔笑一声。 “呵呵!” 她随手在我面前一挥,竟然变出许多新鲜的面包。 见她如此本领,我害怕得往后缩。 能随手变化出食物的人,比任何幽灵都可怕。 只是饥饿而已,我可以忍受,跟她走的话,她会把我带到哪里呢?一定是很可怕的地方吧。 第116章 【教母】寒霜凛冽 端庄美丽的贵妇没有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见我不肯接受她的好意,便轻笑一声扭头而去。 她转身的姿态就像一只美丽的黑天鹅,浑身散发出桀骜不驯又典雅的气质。 然而就在她刚刚迈出两步之后,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缓缓地放下裙摆。 她优雅地回眸一笑。 那笑容神秘又鬼魅,宛如一朵盛开在暗夜中的幽昙花,散发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似乎有某种特殊能力从她眼睛里冒出来了。 令我感觉………… 她好像也不是很坏,应该是个能……亲近的人? 我的观念一下子就转变了,从刚开始的警惕,变得放下戒备。 随后,她似乎对自己刚才所展现出的一切感到十分满意,轻轻地颔首示意后,方才迈着轻盈的步伐,心满意足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中。 看她远去的背影,我觉得脊背发凉。 不…… 我不应该信任这个世界的任何人,为什么刚刚有那么一刹那会对她有好感? 是她身上的特殊能力? 不过还好,一直以来我都在现实和幻境中来回切换。早就有了一些保持自我的小技巧。只要我不停的暗示自己不要相信这个世界的任何人即可。 可是这个女人太可怕,在达到她的目的之前,她应该不会轻易放过我。 果然…… 后来的几天,这位贵妇人换了衣服妆容。 她穿着布料粗糙的女仆裙装,戴着头巾,怀中挎着精致的菜篮,伪装成普通人的模样来到我身边。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为了迎合我,所以才会穿得那么朴素。 但她却忽视了一些细节。 普通女佣怎么能用得起做工那么精美的竹篮? 就算她刻意装作平易近人,我都能感受到她骨子里透露出来的高贵。 不过,既然她愿意自降身份来靠近我,我也不敢轻易拆穿她。只能装作不知道,然后再礼貌拒绝。 可她每天都会不厌其烦的过来找我聊天。 虽然我都以沉默面对,但丝毫没有减退她的热情。 我能感觉到她在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极力伪装成一个和善的女人。 我怕幽灵,是因为我能感应到幽灵对我有恶意。 可我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她。就是这份未知令我觉得她更厉害。 隐藏的那么深,我完全看不出她的意图,这样的人太恐怖了。 醒着的时候,在现实中,我问身边的同学或家人。 如果梦见了一个陌生人,对你非常好,每天给你送食物,并且不厌其烦的亲自喂给你吃,你会接受吗? 有人说,梦里的食物不能吃,有人说是因为我平时没吃饱,吃饱了就好了。 不…… 我家还没穷到吃不饱饭的程度。 可梦里的我,是个极度饥饿的小女孩。没有感受过温暖,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关心,也没亲人。 那贵妇每次离开之前,都会把装满食物的竹篮留在我身边。 我每次都忍住了没有吃。 可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如此。 饥饿感最终战胜了意志力,我还是忍不住拿起一个面包吃了一小口。 那个面包没有任何味道。 我能感应到它不是石头变的,也不是虫子变的,就是没有任何味道,也没有饱腹感。 但咽下去,会降低饥饿感。 第二天,贵妇再次给我送食物的时候,她注意到前一天留下的篮子里的面包少了一块。 她特别开心。 “宝贝,别怕!跟我回家吧?” 我还是不想回应她。 这时候,她绝美而又苍白的脸上忽然流下了几滴晶莹的泪珠。 “我女儿如果还在我身边的话,大概也长你这么高了。你没有妈妈,我没有女儿。看见如此可爱的小女孩无依无靠风餐露宿,我的心如刀绞。 宝贝,你不该受这样的苦。跟我回去吧,我会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她说着说着,便伸手抚摸我的脸颊,目光柔情中带着哀伤。 她的真情流露,也牵动了我的心。 面对她,我也不置可否。 她的灵魂给人的感觉异常狠厉,绝对不像现在这般凄楚动人。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间,伴随着她那逐渐变得慈祥的气息,四周原本还只是远远窥视着我的幽灵们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它们似乎感受到了猎物即将失去反抗之力的气息。于是慢慢地、悄悄地朝着我所在的方向靠近过来。 这些幽灵如同鬼魅一般,身形飘忽不定,若隐若现地穿梭于黑暗之中,让人难以捉摸其具体位置和行动轨迹。但可以明显感觉到,它们离我已经越来越近了,仿佛下一刻就会将我彻底包围并吞噬掉。 如果再不吃东西补充能量,它们会吃掉我的灵魂的…… 我顾不得许多,主动伸手拿起她篮子里的面包狼吞虎咽起来。 还是没有味道,可是微弱的饱腹感能稍微令我增强一些力量。我能汲取面包上微弱的灵力。 恶灵们越聚越多,我越来越感到慌乱,内心焦躁不安。 危机时刻,就在那一群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恶灵即将如潮水般汹涌扑过来的一刹那间,身旁这位美丽女人的气息忽然发生了质变。 她脸色一沉,目露寒光。晶莹的泪珠在她脸上结了霜,寒霜慢慢扩大,覆盖了她半张脸。 接着这层冰霜突然浮空,在空中碎成无数个小冰片。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得令人窒息的气息从她身上猛然爆发出来,这股气息犹如滚滚乌云压境一般,阴沉而恐怖,瞬间笼罩住了周围的空间。 与之前相比,此时她散发出的力量竟然足足增强了数十倍之多! “呵!” 只见她怒目圆瞪,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徐徐靠近的幽魂们。 冰片迅速发射出去,如千万根银针一般穿透了那些魂体。 前面的几个瞬间炸裂,后面的被吓退得无影无踪。 这一幕犹如迅雷之势,吓得我呆住了。 可贵妇却轻轻抚摸我的脸颊,温柔地对我说:“宝贝别怕,妈妈保护你!” 她挡在我身前,一边温柔地安慰我,一边用斜眼蔑视那些充满恶意企图伤害我的恶灵们。 她救了我! 我想……如果我不答应她,再过几天她没有耐心了,炸开的就是我了吧? 她身上的薄霜散着阵阵寒气,也似乎是给我最后的警告。 等她清理完这条街上所有恶灵之后,我小跑着追到她身旁,自觉地牵上她冰凉白皙的手,任由她带我上了她的马车。 第117章 【教母】跟她回家 暗夜的星辰之下,一辆由暗红色玫瑰藤编制而成的华丽马车出现在我面前。 车门打开,内里铺着白色柔软的天鹅绒坐垫,四周挂着暗红色帷幕,拉车的是四匹黑色骏马。 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华丽的马车,就像童话故事里的情节一样。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童话故事看多了,脑子里构建出这样的世界来。 贵妇露出满意的笑容,牵着我的手领我上了车。 “lizzy,从今以后要和妈妈相依为命了知道吗?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她说完,马车里的红色帷幕便应声而落,外面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车里的世界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li……xi?” “lizzy” “哦” 我有名字了,不再是没人要的流浪小孩了。心里一些小庆幸,不由得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不知不觉间困意重重,眼皮很重,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在失去意识前,我摇晃着脑袋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眼前的一切。 这车里的味道好香啊~ 上车的时候就闻到了,马车帷幕中似乎挂着一个精美的银饰镂空球形物体。 是那个东西里面散发出来的迷香吗? 可惜我察觉得太晚了。 不过还好,她身上没有恶意。 感觉没有危险我便不再抵抗,沉沉的倒在她怀里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意识逐渐从黑暗中苏醒。 一阵迷蒙之感笼罩着我的脑海。我费力地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并未如预期般回归到熟悉的现实世界之中。 相反,我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一张柔软的浅粉色绒布床上。 这张床样式梦幻又软绵绵的。就像整个人躺在云朵上,柔软的浅粉色绒布轻柔地包裹着我的身躯,给人一种温暖又踏实的安全感。 我轻轻地用手触摸着床面,质地细腻。 然而我又十分担心,自己粗糙的手会弄脏它。下意识的缩回手,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也换了一套粉白色的睡裙。 长这么大没见自己这么干净过,浑身上下的肌肤竟然粉白得像个瓷娃娃那么纯净。 来不及惊叹,我环顾四周。只见房间内布置得极为奢华典雅。 墙壁被粉刷成了淡淡的米白色,上面挂着几幅精美的油画作品。天花板上镶嵌着华丽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而璀璨的光芒。床边摆放着一对精致的床头柜,上面放置着古色古香的台灯和一些小巧玲珑的装饰品。 枕头旁还有一只白色绒布做的大兔子公仔。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房间里琳琅满目的精致小摆件,以及小玩偶,可想而知曾经住在这里的人多么讨人喜欢。 而现实中的我,一直到十岁了才有真正的生日礼物。 正在黯然伤神呢,我便听到了门外传来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 “咔嚓”门把手被人从外面拧动了。 我防备地后退了几步,蹲在床后面偷看。 她穿着蓝色高跟鞋,上面镶嵌着一颗巨大的蓝宝石。今天穿着一件深蓝色抹胸裙,像深海一样充满未知的神秘。 “lizzy!任何时候必须穿好袜子。” “别蹲在地上,1分钟之内穿好袜子,别做没有教养的讨人厌的野丫头。” 这里是她的家,到处都是她的气息。哪怕我蹲在床后面,她也能清楚的知道我的一举一动。 我知道逃不过她的眼睛,便悻悻的站起来找袜子。 “好的,知道了。” 我快速扫视房间,发现床尾处有一双白色长袜静静地躺在床上。便拿起来赶紧穿上。 “说,知道了妈妈!” 她的声音严肃洪亮,完全是以命令的口气来与我对话。 令我感到有一些反感,但又害怕她。 “知道了,妈妈。” 我不敢耽搁,迅速穿好袜子。 第118章 【教母】我们都是lizzy 自从跟“妈妈”回家后,每次入梦后我都在这个华丽的宫殿里醒来。 后来的日子里,每天在她的威慑下学习各种礼仪。 就好像童话故事里,公主们学习的宫廷礼仪似的,既严肃又枯燥。 本来是有钢琴等礼乐教学的,只因为我太笨了,无论怎么学也记不住指法和音符。 尽管如此,我也没有想逃跑。因为我觉得有“妈妈”的感觉很好。 现实中,我的父母没有时间管我,他们也不懂如何教育孩子。他们自己都像个不成熟的孩子。 在“妈妈”的教养下,我逐渐变得斯文有礼貌。学会了很多根本用不上的社交礼仪。这些都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我的气质。 我觉得我比同龄人显得沉寂安静。有的同学说我很装,有的会说我很中二。 可是被教养出来的某些习惯已经改不了了。 在每日的教习中,我注意到“妈妈”严厉的眼里总有一丝忧伤。我猜她心里一定放不下她的亲生女儿,可我也不敢问她们为什么会分开,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记得具体和她生活在一起多久,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几年。那时候太小,分得清现实与幻境已经很不容易了,对时间的概念很模糊。 梦里的宫殿没有白天,窗外的景色一直是黑夜。房间里有各种样式古典的灯泡,还有一些蜡烛壁灯。 虽然她对我很好,可我还是向往自由。总是趁她不在的时候趴在房间的窗台上向外看。 窗外的夜空中总是阴云密布,从来没有好天气。那些乌云就像有生命似的盘踞在城堡上方。 我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试图翻窗偷偷跑出去玩一会儿。 翻到一半才发现,底下是万丈深渊,并且有很多荆棘丛生,稍不注意摔下去就会粉身碎骨,亦或者被扎成刺猬。 好奇心最终战胜了恐惧,我鼓起勇气爬上窗台,想翻到隔壁几间房里看看。 这么大的城堡,只有我们两个人住太不合理了。不知道其他房间里都有一些什么呢? 平时其他房间都上了锁,“妈妈”不说我也不敢问。 还好每个房间都有阳台,并且间隔不算很远。墙壁上复杂的雕刻正好适合攀爬。 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慢慢往旁边的房间爬过去。 我先去衣柜里找来几双长袜,把它们拧成一股绳,系在阳台栏杆上。然后在绑住自己,慢慢向外爬去。 当我整个身子都爬到外墙上的时候,看看不远处间隔了好几间的阳台有微弱的灯光。 我便小心翼翼地向那边爬去。 现在是休息时间,“妈妈”虽然严厉,但也不会打扰我休息。所以我没有什么顾虑,可以趁这个空隙去探索。 我可是农村长大的,从小就爬树翻墙,就算现在穿着洋娃娃似的蓬蓬裙,也难不倒我。 不费吹灰之力,我便爬到目标房间的上方,然后纵身一跳。 安全着陆~ “啊!” 寂静的夜晚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叫声吓得我心里一哆嗦,差点没站稳。 这尖叫声却戛然而止。 我解开了腰间的绳索,往屋里张望,刚刚那阵尖叫声好像是从里面传来的。 诶?里面有其他人吗?好像听见好多声音?刚刚那个“啊!”好像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 好清脆的声音。 虽然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我能感应到好像有好多小女孩的灵魂气息。 此时静的可怕,我站在阳台上只听得见呼呼的风声,刚刚那一阵惊慌的尖叫声似乎是我的错觉。 应该不是错觉,屋子里微弱的灯光中,能看到很多人影子。站在外面往里看,那些影子张牙舞爪地,煞是阴森可怖。 不过,我没有在这里感到恶意,反而是无限放大的恐惧感。 她们似乎比我更害怕此时的相遇。 我鼓起勇气向屋子里打了声招呼。 “hi~我是lizzy,打扰到你们了吗?” 屋子里依旧沉闷寂静,我感应到有很多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我看。 这种被目光锁定的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们好!我没有恶意。无聊啊,我看到这个房间有灯光就溜过来了。” 我又等了一会儿,房间里才传来嘁嘁声。 然后,一个穿着灰白色长袜的金发小女孩慢慢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双手握拳护在胸前,警惕的一步一步靠近我。 她身上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裙子,蓝色的瞳孔,看上去美得就像洋娃娃。 “你好漂亮啊!原来这里不止我一个啊!” “嘘!” 我话音未落,美丽的女孩迅速冲过来捂住了我的嘴。她使出很大的力气抱住我,把我往屋里拖。 我在一阵惊愕中被她拖进了房间,她捂着我嘴巴的手一直都没有放开。 进入房间之后的景象令我震惊! 这房间比我的卧室大几倍,两边是靠墙的上下铺,每个床铺上都有一个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小女孩。 房间中央是一个长餐桌,桌子上有一个插着三根蜡烛的烛台。烛台旁边有一面椭圆形的精致镜子。 而我此时就被女孩按在镜子旁边。 她使劲把我的手按在镜面上,我没有挣扎,任由她摆弄。 当我的手指触碰到镜面的那一刹那,整面镜子竟然泛起了幽幽蓝光。 这一抹幽蓝色在昏暗的浊火下显得格外诡异。在场的所有孩子都屏住了呼吸,我注意到她们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诡异的光。 她们的表现令我脊背发凉,我不知道自己闯入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想大声惊呼引起“妈妈”的注意。 可是捂住我的那个女孩力气大的惊人,任我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她的控制。 所有女孩都从床铺上下来,轻手轻脚的围到我身边,我感觉害怕到极点了,浑身颤抖。 人群中有人说了一句。 “我们都是lizzy” 第119章 【教母】曾经的故事 女孩们缓缓向我聚拢,她们的目光中并无恶意,反而让人觉得纯净安宁。 “我们都是妈妈用来寻找lizzy的工具,我们每一个人都会以lizzy的身份陪伴妈妈生活一段时间。” 一位全身灰白色,连同头发和瞳孔都是灰色白的女孩从人群中走出来对我说。 她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废报纸做成的人偶娃娃,脸上还有一些奇怪的裂痕,不像是人类皮肤被划伤的痕迹。而这个女孩身上的气息已经不能称作为生灵或者死灵了。 她灵魂的活力仿佛被人抽走,只剩下一个失去颜色的躯壳还在机械化行动。 如果要形容的话,她更像是一件没有感情的物体。也许过不了多久,她会永久丧失活力,成为一件不知道痛痒的物体。 我直愣愣地盯着她看,比起lizzy的故事我更关心她。 而她马上也告诉了我答案。 女孩们似乎心有灵犀,大家都默默不说话,静静打量着我。 灰白色女孩和金发女孩之间对视了一眼,金发女孩便松开了控制着我的手。 灰白色女孩拿起桌上那面椭圆镜子,镜子在她手中没有任何变化,反倒是她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 那面镜子似乎在吸取她身上的能量,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魂飞魄散? 我忍不住出手夺过镜子,迅速将它扔出了窗外。动作之迅速,令在场众人皆没反应过来。 “……这个镜子不好,我帮你扔了。” 灰白色女孩忍俊不禁地“噗嗤”一笑。 “傻孩子,那是镜妖的分身,你扔不掉它的” “什么镜妖?” 遇上的鬼很多,镜子的妖怪还是头一回听说。 听见我的询问,所有女孩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许多。 金发女孩盯着我的眼睛质问道:“你来这里,妈妈没有带你见镜妖?” 我茫然地摇摇头。 “为什么要见镜妖?” 金发女孩拉着我的胳膊打量我全身,只见她眉头一皱。 “坏了!没想到这世上真有天生灵力纯粹的人被她找到了。” “哎?你们打什么哑谜?什么是镜妖?大家都是lizzy又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一双冰凉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并牵着我跟随她坐在烛台旁边的座位上。 灰白色的小姑娘对金发女孩说:“这孩子身上一定有解开诅咒的能量。你也看见了,就连镜妖也不会吸取她身上的灵力,也许连镜妖也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金发小女孩对灰白色女孩点点头表示肯定。 然后,从她们的口中我知道了关于“妈妈”和lizzy还有镜妖的故事。 很多年以前,还是小女孩的“妈妈”跟随家人来到这座古老的城市。 在异国他乡站稳脚跟并不容易,为了权利与地位,“妈妈”的父母便有意培养她,经常带着她出席各种高档宴会。 一直以来,她都谨遵着父母的安排行事,常常周旋于那些王公贵族们之间。 每次出席宴会或是社交活动时,她都会精心打扮自己,以最迷人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她优雅地与各位权贵交谈、跳舞,笑容甜美而又恰到好处。 她的美貌无疑是上天的恩赐,令她在各种晚宴上大放异彩,也令众多贵妇背地里气得咬牙切齿。 没过多久,那些对她心怀嫉妒和愤恨的贵妇们便开始悄悄地聚集到了一起。 她们诋毁造谣,制造了一场瘟疫,并将矛头指向“妈妈”。说她是邪恶的女巫,会带来不祥之兆,要求将她们一家立刻处死。 为了增加可信度,贵妇们捏造了一系列看似合理的证据。在这种“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曾经一起谈笑风生的贵族男爵们,也纷纷对她避而远之。 她的父母也在悲愤中死去。 就在人们捆住她打算将她烧死的时候,曾经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牧师拦住了众人。 牧师建议,既然是她带来的疫病,那就让她去疫区照顾那些患病的孩子们,活活烧死她并不能改变什么。 就这样,年轻的牧师救下了这位差点被烧死的美丽女子。 他带着她去了疫区。 疫病比想象中的更严重,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人死在贫民窟。 但是这疫病又非常蹊跷,它们似乎只攻击住在平民窟的人们,富人区从未有同类型的疾病散播。 牧师带着“妈妈”到疫区的第一年,便在落魄的贫民窟里建立了一个互助教会。他们收养了很多因疾病而丧失亲人无家可归的可怜儿。 “妈妈”负责照顾孩子们,牧师每天奔走在城市街头,调查治疗疫病的方法,以阻止疫病蔓延。 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三年,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小女孩和她一样美貌,生下便美得像精灵,皮肤雪白,睫毛修长。 可惜好景不长…… 富人区的男人们听说“妈妈”不仅没有因疫病而死,反而还建立了救助孤儿的教会。听说教会里的孩子们在她的教养下身体越来越好,当初的谣传也不攻自破。 曾经与她有过露水情缘的男爵暗中派人去贫民窟接“妈妈”回来,却遭到她的拒绝。 愤怒的男爵认为一定是牧师的存在,所以她才不肯离开那种腌臜之地。 扭曲的嫉妒使人疯狂,男爵下令暗杀了牧师和她的孩子,谎称牧师受不了贫苦的生活带着孩子逃离了。 在“妈妈”最伤心难过的时候,男爵亲自驾车去贫民窟将她接到身边,并抹杀了所有知情的孩子们。 不知真相的她从未放弃寻找女儿,始终坚信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 十年后的某一天…… “妈妈”通过各种途径,得知在皇宫深处封印着一面充满魔力的镜子。它是一面有自我意识的镜子,如果没有足够的灵力供养它,那么它便会杀死拥有它的人。 她不知道这面镜子是否真的存在,可苦寻多年没有女儿任何音信,如今的她只能相信任何可以找回女儿的办法。 第120章 【教母】逃离 在古老的传说中,皇宫深处有一面会说话的镜子,它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 曾经有王族利用镜妖打败敌国,可胜利方也会遭受诅咒,日渐衰亡。 国王害怕镜妖的诅咒,又担心如此厉害的武器会落入敌国之手。便命人将它封印在皇宫最深处。 百年过去,这个传说已经很久没人提起了,不知怎的,就被“妈妈”知道了。 她一门心思找女儿,费尽心机终于解开了被封印着的镜妖。 为了让镜妖帮她寻找女儿,她承诺会为镜妖无限供给人的精气,并且是纯度最高的精气。 “妈妈”重新建立了教会,诱骗了几百个小女孩。她承诺替女孩的父母们好好教导她们,提供最好的衣食。 每个小女孩都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穿着洁白的蓬蓬裙,长长的白袜子跟在“妈妈”身边学习礼乐。 女孩们的房间里都会有一面精致的镜子。夜幕降临之时,镜妖便会吸取她们的精气。 这些小女孩,就像被豢养的牲畜。镜妖并不着急杀死她们,只是分批吸食保证她们看上去并无异常。 这样,教会才能持续运作。 镜妖从一开始就知道,lizzy早已死去,就算把真相告诉“妈妈”她也不会放弃寻找。 她的人生早已没有任何期盼,唯有这点执念支撑着她。 故事讲到这里,那么问题就来了,她们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往事? “为什么你们会知道这么多?” 灰白色的小女孩目光柔和地告诉我说:“我们大家,包括妈妈……都已经死掉很久很久了。” “什……什么?” 我重新审视面前的女孩,丝毫察觉不到她身上的阴气,可她并不像鬼魂一样物质啊。 “镜妖的能力,被它害死的人会逐渐变成像镜子一样的物体。就算是人的灵魂,也会成为镜妖的一部分。” “被同化之后,就会拥有一些镜妖的记忆。直到你出现,我们终于在这一潭死水中看见了希望。” “希望?” 灰白色的女孩突然紧紧抓住我的手严肃的低吼道:“快逃!镜妖已经发现你了,它不会放过你的。” “???” 她不由分说地拽着我的手冲向阳台,猛的一把将我推下去。 “别害怕!要直面黑暗,下面不是万丈深渊,是逃生的出口!你一定要这样想,逃出去!拼命逃出去!” “快逃!” 来不及反应,我就被她从高楼上推了下去。 “啊!!!!!” 我恐高啊!!!!!! 说什么这不是深渊是出口!我都来不及理解她说的话,身体不受控制迅速下降,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相信她的话。 我紧紧闭着双眼不敢向下看,心里默念: 这是出口这是出口…… ……………… 就像一个无底洞,失重感令我非常不安,一直没有着陆。 怎么办?谁能救我?现在除了呼喊“妈妈”之外,还能怎么办? ………… ……………… “啊~~~” “……噗通!” 就在我快要失去信念呼喊“妈妈”的时候,整个人面朝下摔在地面上了。 我第一时间睁开眼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手掌强撑着地面,支起身子坐起来。夜幕下漆黑一片看不清周围的环境,我摸索着手掌心残留着的泥土,有一些微微的湿润,依稀感觉被一片荆棘包围着。 好在掉下来的时候没有被荆棘挂住,身上并没有磕碰的伤口,就像是走在平地摔没站稳摔了一跤似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我回头望去,身后就是那幢阴森的城堡。 看来我真的出来了。 但是脑子里不停的闪烁出“快逃,快逃的话语。” 我不敢耽误,撕扯掉碍事的裙摆,头也不回的往前跑。 地上的泥土冰凉刺骨,但是并不硌脚。我光着脚踩在地上就像刚下过雨似的柔软。 一直跑一直跑。我也不知道要去向何方,心里只有一个要逃离的念头。 身体也不知疲倦地前行。 我感觉我好像跑了一整天,可是天色还是黑黑的,始终没有逃离城堡的范围。 就这样,不停的跑…… 大概又跑了一天,远处的景色变了。 大地变得粗糙,碎石硌脚,天上有个逐渐下沉的太阳,远方的天空都是橙色的。而夕阳之下,有个小村庄。 总算是找到村子了,我加快脚步一直往前跑。 我本以为,有村子就有人,有人我就得救了。却没想到,这只是一个村庄的遗迹。 遍地都是人骨和牲畜的骨头。破败的房屋,满是蜘蛛网,农具随处丢弃,很多骨头都风化了。 看上去起码数十年没有人居住的痕迹。 越往里走越口干舌燥,我想找点水喝,才发现水井很深,却没有水。 我在这座村子里漫无目的的转悠了大半天,一个活物都没有。 累了,我就靠在井边休息。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睁眼就看见了站在我面前的“妈妈” 我下意识地握拳做警觉,不清楚她现在是什么状况,会生气吗?会杀死我吗? 可她的脸上并无半点怒气,看上去情绪平淡,还是像初见般穿着黑丝绒礼服,高贵优雅。 见我醒来,她缓缓走到我身边,蹲下身来用手帕擦了擦我的脸,轻柔地抚摸我凌乱的头发。 “回去吧!” 她看我时的眼神迷离,再次施展魅术。 我轻哼一声:“嗯,好。” 互相之间没有多问什么,她便牵着我回去了。 第121章 【教母】魔镜魔镜告诉我 “lizzy,你和她们不一样。你是特别的!不要离开妈妈。” 这是我们回来后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好。” 我站在原地,低头盯着自己的脏脚丫不敢面对她。 “先去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今晚好好睡一觉。如果你觉得累了,这几天可以不用上课。” “嗯,好的妈妈。” “镜妖的存在,你……知道了?” “嗯。” “你要相信妈妈,妈妈会保护好你。别离开我好吗?若你愿意,可以让妈妈再见见lizzy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啊……?怎么这么说……” 她并没有因为我的逃跑而生气,反而这样问我?她似乎在恳求我,可我有什么能力值得她这样…… ……很奇怪。 她神情复杂地凝视了我良久,眼中逐渐浮现出泪光。然后又赶紧收回目光,仰起头,防止眼眶中的泪水滑落。 “算了,好好休息吧。”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还带着一声长叹。 ………… 我洗完澡换好衣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这里的谜团太多了,小女孩们叫我逃,妈妈说会保护我,而外面的世界遍地枯骨,还有会害人的镜妖。 我究竟该相信谁? 看来还是得自己去验证才对。 接下来的几天我吃饱喝足养好精神,觉得灵魂足够稳定,恢复得差不多,不容易被环境影响了才重新开始探索。 镜妖没有主动找我,她们也没告诉我镜妖在哪里。既然它不出现,那我便去找它。 宫殿里没有日夜之分,只有永夜。 我利用睡眠时间爬窗户挨个房间搜寻,大概搜了一个多星期才终于被我找到。 数不清的房间,逐一搜寻也一无所获,我只好站在原地静心感应。 当我察觉到某个房间似乎被隔绝在外,灵力渗透不进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其中一定是被某人施加了特殊结界。 我翻进那间屋子的阳台,用尽全力冲破结界破窗而入—— 满地的碎玻璃在月光的反射下就像一地星辰。我小心翼翼的跨过去,抬头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 屋子正中央有一块暗红色的丝绒布,盖住了一块一人高的椭圆形物体。 原本暗淡的月光此时显得格外明亮,为我照亮的眼前的景色。 绒布下依稀能见到黑胡桃色的木质底座,上面有一些鸢尾花型的雕刻图案。 看样子绒布之下就是那块有灵魂的镜子。 我站在它面前呼吸急促,那块吸食上百人精气的镜妖就在我眼前了,此刻它不知道是沉睡着还是故意不动声色等着我自投罗网。 房间里寂静无声,夜风从我背后的破窗处吹进来,吹得我脊背发凉。 怎么办要不要揭开它? 我犹豫了很久。 算了,来都来了…… 手臂就像不听使唤的老旧机器,颤颤巍巍的伸出来。 简单的一个动作,我鼓足了勇气花了好久才开始。 ………… ……………… 不行! 唉~…… 都到了这一步,好害怕啊!万一镜子里有个很可怕的恶鬼怎么办?万一揭开的一瞬间被吸进去被吃掉了怎么办?万一触碰到的那一刹那我的手臂嘎地一下断掉了怎么办………… 莽都莽都这里来了,却没有勇气揭开红布,怎么办!!! 啊!!怎么办怎么办! 我在原地紧张,害怕,恐惧得石化在当场。 有了!既然是镜子的妖怪,那不如先打个招呼? 童话故事里的魔镜也是什么都知道,它和那种魔镜是一样的吗? 我鼓足勇气开口道:“魔镜魔镜告诉我,世界上谁是最美丽的女人?” ………… 没有回应。 我再次尝试:“魔镜,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是谁?” “白雪公主” 一声清脆悠扬的少年音在房间里响起。声音并不在眼前,而是从四面八方传出来回荡在房间里。 略带一些空灵和俏皮。 “啊!!!” 我吓得连连后退,一不小心踩到碎玻璃上差点滑倒。幸好破窗之前多穿了几层袜子,细小的玻璃渣没有划伤我的脚。 “哦~原来是个胆小鬼!”镜妖的声音从我身后飘荡过来。 我“嘶~”的一声,赶紧踮着脚转过身去面向身后警戒巡视。 “胆小鬼,把背后留给坏人这好吗?” 声音又一次从我背后响起,我惊得立马转身,紧张地盯着那块红色绒布。 “哇啊啊啊!!你是坏人,你承认了!怎么办接下来要吃了我吗?” 我那时候还很小,这个镜妖的磁场既不善也不恶,分不清它到底是怎样的灵魂。而且我那时候胆子没有现在这么大,但人比较莽,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不考虑后果。 明知道很危险,还敢独自去冒险,见到了妖怪本尊又害怕得不敢上前。 “错了!不是坏人,是坏镜子。” “…………” 哦,它是镜子妖,听他说话的声音,就像个未成年的男孩子,好像很顽皮的那种,我觉得应该不坏吧?直觉告诉我它好像不坏。 “白……白雪公主?现在这个时代也有白雪公主吗?” “唔~应该没有。” “啊?那你怎么回答说是白雪公主?” “我也看过童话故事,这有什么稀奇的?答案不就是白雪公主吗?” 这个镜妖说话听起来好孩子气啊!也不像是什么都懂很厉害的样子。难不成它就像天山童姥一样,表面上让人感觉很小,实际上是个千年老妖吗? “你……你为什么要吃人?” “哦~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人类与我做交易都是献祭自己的精气,鲜血,或者灵魂。” 我完全没想到它会这样回答,可是神话故事里都是这样讲的。但是书上也没有说妖怪不吃人的话,应该也不会饿死吧。 “那……你可以不吃吗……” “不可以,他们与我达成协议,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什么协议?” “我帮助她们永远获得永生,她们的灵魂归我所有。” “啊?!” 出乎意料!不是寻找lizzy吗?怎么是这样? “啊什么啊?” 镜妖孩子气的声音听起来好滑稽。 事情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她们不是说,需要你帮忙寻找lizzy吗?所以你才害死了她们?” “唔……” 镜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一件很久远的事。 “哼!笨女孩。她们是死灵,死去的灵魂只会记得生前最深的执念。她们是这样告诉你的?说我是个大坏蛋吗?真是可恶!” “死灵?执念…………既然不是寻找lizzy,那为什么是永生?” “她们都是某个教会里的人,死亡以后不想上天堂也不想下地狱,唯有一个执念,就是寻找lizzy。所以她们的灵魂找到我,求我帮助她们摆脱轮回。反正她们都死了,我就收了她们的灵魂,时间过去太久了,你不提起我都快忘了。” “真的是这样吗?…………” “好不容易有个正常人能陪我说说话了,我骗你干嘛?” “…………啊?” “唉~”镜妖长叹一口气。 “这些死去的灵魂满脑子都是执念,我和她们说什么她们都听不进去。现在终于来了个生灵,总算是有个能沟通的灵魂了。” “不对不对,女孩们说过,什么我的灵魂纯粹,镜妖也厌倦了什么的,还有镜子的分身,她们房间里的镜子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镜妖也不说话了,黑暗的房间里只有月光和面前这块猩红的绒布被风吹动的声音。 ………… 沉寂良久,它突然开口。 “我被封印了……你能解开吗?” ……………… “………………” 这下轮到我沉默了。 “啊?你不是被“妈妈”解开了封印吗?” “哎呀!她们的记忆半真半假,有一部分因为融合了我的记忆,所以她们的思维是混乱的。我们从未离开过城堡,教母的执念强烈,所以她能在城堡外的街道游走。这样你懂了吧?” “哦(°_°)…” “哦什么哦!你叫什么名字?能不能帮我解开封印?” (°_°)……… 它让我帮它解开封印?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先不说我能不能帮它解开,就算能解开这也不是我能乱来的吧?万一它出去为祸人间,那不都是我的错了! 还有,名字这个东西不能随便告诉别人,万一被下诅咒了那可就麻烦了。 我正犹豫不决之时,低头看见地上泛白的月光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萤。我叫阿萤。” 第122章 【镜花水月】回忆姥姥 “哼!小骗子,跟我还玩心眼呢。你觉得我会不知道你叫什么吗?” 镜妖语气里略带怒意,连带周围的气氛也骤降了许多。 我心里有些害怕,可也不能露怯,于是壮起胆子怼了回去。 “你凶……什么~啊!爸爸妈妈说了不能把名字和家庭住址随便告诉陌生人,这是基本常识好吗?不想解开封印了吗?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小时候的我奶凶奶凶的,不像现在有点事就委曲求全。 “阿萤就阿萤吧,只要你能解开我的封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来镜妖没撒谎,它真的被封印了,这么厉害的妖怪竟然对我这样的小孩低声下气。 这时候提要求它是不都得答应?我先试试看。 “我帮了你,你能帮我考一百分吗?” “不能。” “那我想再养一只小狗。” “也不行。” “那……” 我想了想,那时候恋爱番的动漫超级火爆。比如《犬夜叉》《水果篮子》之类的。 好羡慕动漫里有甜甜的恋爱,还有那些身份特殊的男主,我也想要谈一个动物变成人的超级无敌大帅哥。 如果能实现的话,那就此生无憾了。 “那我长大后能不能也谈一次甜甜的恋爱,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情,而且男生要是很帅很帅的那种?” 我记得当时我是满心期待,整个人因为太兴奋,灵力外泄,全身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 可能是我个人特征,当我信念强烈达到一定的高度,就会灵力扩散,形成一个光圈围绕着自己。 在黑夜里,我整个人就像一只会发光的萤火虫~ 这个要求太花痴了,以至镜妖沉默了很久很久。 我以为它拒绝了,然后收起痴心郑重地面对它。 “你答应我放过这里的亡灵,我就解开你的封印!” “不行!” 这次镜妖回答的很快。 我认真了,面色严肃起来,收回了扩散出去的灵力。身上的白光黯淡消失之后,气氛也沉重了很多。 “我再说一遍!放过她们我就解开封印。” “不……”镜妖迟疑了,它似乎在考量着什么。 “不对!你根本就没有解开封印的能力,凭什么与我做交易?”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它看穿了,看来这镜妖确实有点能力。 就算被看穿了,我也想试试。 “你不放心可以与我做一笔交易。如果我解不开你的封印,那我就把灵魂送给你。如果解开了,你就放过这里所有亡灵!” 我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像一个小孩,甚至比我现在还成熟的感觉。 镜妖沉默考量了好半天,最终同意了。 “嗯!我先回去查资料想想办法,明天再来找你。” 我扭头打算翻窗回房休息,打算等在现实中醒来后,去查阅资料,看看有没有什么法术,咒语什么的现学一下。 可就在我转身之际,镜妖叫住了我。 “阿萤!等一下。” 镜妖又恢复了稚嫩的少年音,听起来语气也软了很多。 我诧异回头:“怎么了?” “既然你愿意帮我,作为回报,我可以帮你见见你已故的亲人。我知道你思念姥姥,揭开这块红布走进镜子里,你就能再见她一面了。” “姥姥……” (姥姥在我们南方代表曾祖母,就是爷爷的母亲。不是外婆的意思。) 小时候姥姥带过我一段时间,我和她一起住阁楼,住牛棚…… 姥姥大概是我七八岁的时候去世的。她去世当天我拿着她的照片哭了很久。 可我从来没梦见过她。 想起姥姥我心中一阵酸楚,我和她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很艰辛。那些矫情的事我本来不想提,可是镜妖提起了…… 家里最不受待见的两个人: 作为女孩的我,和长寿且身体好的姥姥。 我们俩被安排在田间的瓦房居住。 夏天天气炎热的时候,我和姥姥在露天的水井边冲凉洗澡。一人一个大木盆。 木盆都是家里淘汰了扔出来的,缺了点口子用铁丝反复箍了好几遍。 那时候还捡了条流浪小白狗。 双休日母亲会接我们回镇上的家里住,我和姥姥一起住阁楼。周一到周五我就住田里。 那时候日子过得很苦,姥姥没有钱,只有爷爷偶尔带点菜过来给我们吃。 米面油都是定时定量的给,吃完了也不会再多给,反而还会骂我们吃的多。 而母亲她说她给了钱的,可是姥姥不识字,新版的红色百元大钞她不会花。那些钱放在抽屉里,都被奶奶搜刮去了。 所以母亲不知道我们很穷。 姥姥心气高,不够吃了也不说,每天就煮点清粥。 直到有一次,实在是无米下锅,我们吃了一顿野菜。 姥姥望着空空的米缸就只是叹息了一句:“没米了” 我说:“没米了就去买啊” 姥姥说没有钱,腿也走不动,买了也背不回来。 第二天放学我就去找爷爷要钱买米,爷爷还笑了。他问我是谁教我来问的?他说他没钱,叫我去找奶奶要。 我去找奶奶,奶奶骂骂咧咧说:“死老婆子,教唆吖来骗钱。”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推脱会生气,只知道我要了一圈问了家里所有大人,没有人给我米和买米的钱。 可是我又不好意思空手而归。 从那天开始,每周放学我都会从爷爷家偷米偷钱给姥姥。 姥姥叫我不要偷,我觉得这不是偷,这是拿。自己家的东西怎么能算偷? 我拿着从家里找到的五块钱,去买了一盒香皂。 姥姥拿着新买的香皂闻了又闻,很欢喜。每次洗完手都会把香皂装在盒子里装的好好的。 这样一个普通的东西,在姥姥眼里是多么珍贵的礼物。 可能是姥姥太宝贝这块香皂了,小狗看在眼里以为是什么稀罕物。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爬到桌子上一口吞了。 当时姥姥正在做饭,发现的时候抱着狗拼命的抠狗嘴巴。她一边抠一边念叨着。 我听不清她说的什么,大概就是心疼花了钱买的香皂。 她都快急哭了。 我见姥姥这样,我哇的一下就哭了。 她以为她打狗的叫喊声吓到了我,松开狗赶紧过来哄我抱我。其实我是心疼狗,和心疼她。 我以为狗狗吃了肥皂会死,好不容易养的小狗又要死掉了。可是我看到姥姥为了一盒不值钱的香皂,急得快要哭的时候,更让我心痛。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心酸是什么感觉。 那个周末回家后,我把爷爷奶奶家,和我家,吃酒席得的所有香皂都装进书包里,带给姥姥。 (以前农村吃席送香皂和毛巾当伴手礼。所以其实家里有很多。只是我正好偷到5块钱,想到姥姥缺一个香皂才去买的。) (这个狗吃香皂的故事我前面是不是讲过,唉算了,烘托到这里再写一遍吧。) 本来我不想回忆这件心酸的往事,可是被镜妖洞察到了。我的确很想姥姥,也不知道她在另外的世界过的好不好。 我强忍住悲伤的情绪,走到红布前缓缓揭开。 第123章 【镜花水月】三千世界 面对这厚重的红色布帘,我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握住布帘的边缘,使出全身力气奋力一掀。 只听“哗啦~”一声闷响,布帘逐渐被揭开。 镂空雕花的镜子边框虽然颜色暗沉,依旧能看得出它曾经的华贵。镜面朦胧柔和仿佛蒙上了一层轻纱。 在光线微弱的房间里,镜面自带幽光。镜子里反射出房间的景象,却令我觉得有些怪异。 仔细看来,原来这镜子里竟然照不出我的轮廓? 我环视房间,又回头看看镜子。忍不住发出了我的疑惑。 “咦……?这里面怎么没有我?” “有你就坏了!当然没有你。” “哦~” 我面对镜子挥挥手,里面还是没有我的身影。也许它就是一面照不出人的镜子吧。 “每个人的心境不同,镜子链接的世界亦不同。只要你心里还思念姥姥,就一定会再见到她的。” “镜子?世界?什么意思?” “别问我,亲自去看看吧。” 镜妖说的话我一时间理解不了,如果我能见到已经故去的姥姥,那“妈妈”应该也能见到她的女儿。 可为什么她会求我帮她再见一面? 我放下疑惑,选择相信镜妖。一步一步贴近镜面。 当我抬手触碰它的时候,镜子的平面像湖水一般在我的指尖荡漾开来。 触感恍若虚无,又有一些特殊的感觉。 我又壮着胆子伸进去了半个手臂,接着一鼓作气大踏步进入其中。 ………… 白昼瞬间刺盲了我的双眼。 短暂失明,我低头用双手遮住眼睛。 片刻后,我感觉眼睛逐渐适应了这种光明,慢慢睁开双眼。 一开始我低着头从手指缝里往外看…… 我看看我悬浮在空中,脚下全都是没有边框的镜子,各式各样的…… 菱形,圆形,方形,椭圆形,三角形,不规则形………… 身体处于失重感,对于恐高的我来说比碰上厉鬼还要惊悚恐怖。 我被吓得一动不敢动,感觉随时可能掉下万丈深渊。脚下是看不见底的白茫茫和无数面镜子。 既惊讶又害怕,我屏住呼吸慢慢挪开双手,抬头扫视周围的一切。 “三千世界” 我脱口而出,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四个字。 “三千世界” 我喃喃着念了好几遍。 此时此刻的我就仿佛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漂浮着。只不过这个宇宙不是天文书中那种漆黑的底色,而是白茫茫的一片。并不是普通的纯白,就像是充满神性的光辉。 而在这光芒之中同样漂浮着无数面镜子,它们就像小行星似的零散在各处。 每一面镜子里都像放电影似的播放着各种画面。 不同地域不同风景…… 我仔细留意一些熟悉的画面,就像是在看新闻播报。 镜子里的人物穿着和交通工具,城市街道都和我生活中的一模一样。 还有一些则是古代装束,人们正说着晦涩难懂的古代方言,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画面也不似电视剧里那般精美,人物衣着都略显暗沉,头发像枯草一般随便盘扎着,眼角眉梢都覆盖了一些尘土。 难怪镜妖能知晓世间万物,它能看得见每一面镜子背后的事迹。 这些太有意思了~ 我一时间看呆了,看了很久。 不过我记得我是来见姥姥的,不知道这么多镜子里,有没有我姥姥。 身体无法自由移动,我上下挥舞双臂,想像小鸟一样飞过去寻找,可身体还是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时候身后传来镜妖的声音。 “用意念召唤它出来” “哦?还能这样?” 得到指点,我尝试着集中注意力,用意念搜寻与姥姥有关联的镜子。 目光迷离,我仿佛看见姥姥去世后被安排住进了一个小房子里。红墙青瓦,只有一间堂屋,一左一右两间卧室。 厅堂正中间有个大红色方木牌位,供桌上燃着明黄色的香。 就像一个土地庙似的。 我想走进去看看,刚踏步出去,那种特殊的感觉又来了…… 等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这间“土地庙”门前。 脚下是实实在在的土地,我走上前摸了摸木质的门框,触觉真的是小时候那种木门。 姥姥的气息在里面,我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一边大喊着“姥姥”一边蹦蹦跳跳地跑进屋子里。 “姥姥!姥姥!” 房子不大,我叫喊着就已经把两间房搜了个遍没看见姥姥。 回到厅堂,我恭恭敬敬地跪拜了三拜。便单手凌空写了一个字,眉头一沉,一掌拍到大堂侧边的柱子上。 这不大的堂屋瞬间多出来一道门,果然有暗门。 我使劲一踹,就冲进去了,姥姥的气息很浓烈。 因为太过兴奋,加上用力过猛,木门被我踹开的同时,我整个人连滚带爬的闯进了姥姥的怀里。 “哪个鬼吖儿喊门哦!” 姥姥正坐在藤木躺椅上小憩呢,被突然闯进来的我吓了一跳,赶紧起身退开了几步。 “啊啊啊!疼死!” 我刚刚撞进来的时候,好像磕到藤椅扶手上了,也不知道磕到哪里了,浑身疼。 等我颤颤巍巍爬起来,抬眼看见姥姥熟悉的脸,只见她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啷个来了?是你爹爹他们把你打死了哇?那两个砍脑壳滴真是黑心,我造业的吖诶~” 听姥姥这么一说,我头都要成拨浪鼓了。 “不是不是!我太想你了,来看看你。” 看看姥姥的脸,我又想到她再也活不过来了,心里一酸眼泪哗啦啦的止不住。 “呜呜呜~姥姥我好想你!我想你呀!” 我哇的一声扑到姥姥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姥姥。哭了好久好久,眼泪鼻涕全蹭到姥姥身上了。 “啷个回事哦?你到底是啷个来的?是不是他们打你咯,你要找就找你爸妈去,找我做么事?这儿不能来滴哦!只有死人才住这儿,你赶快回去塞!” “没得人打我,我就是想你,好想好想你。我现在厉害的很,哪个都不敢欺负我,谁欺负我就把他往死里揍。我就是好想好想你嘛,姥姥。呜呜呜~~” 姥姥身上的老人味也很重,但我不在乎,我从小跟在她身边闻习惯了,我不觉得难闻。但是我妈妈讨厌,总是离姥姥很远。 “你还是不能把人遭死里打,女吖儿还是要规矩些。现在你看也看了,姥姥也心疼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咯。你要好好读书,将来是要去天上的,不能来地哈!” “我哪儿不去,今天我就在这,就要陪姥姥。” 姥姥扯也扯不开我,就只能任由我抱着。 “一个女吖儿,这么大的劲,抓的这紧法,扯都扯不开。我又不得走,你要看就看嘛。” 姥姥说她不走,拉着我坐到躺椅上,她自己拿过来一个小板凳坐到我身边。 “我这里是上官大人做了法阵的,一般人进不来,啷个被你闯进来了?” “…………” 啊嘞?我怎么进去的啊? 诶?我好像刚刚使了一个什么招,写了什么字破的法。 诶???? 我什么时候会这种东西的?诶?好像从前就会诶?就像我破镜妖房间的结界一样,走到门前就自然而然抬手就破了。 “不知道啊,好像就觉得这里有暗门就踹开了?” 姥姥面色阴沉,仔细端详着我。 “你身上有妖气,莫不是带了坏东西进来。” “坏东西?” 难道是镜妖的妖气? “哎呀,姥姥你这个屋子破成这样,就一个供桌两间空房,我看这后院啥也没有,别人闯进来能图你什么?还担心我害你不成?” “我不是担心被你害,我是怕你遭人骗。现在看也看了,你啥时候回去?” 才和姥姥见面不到十分钟,她就急着催我走,我心里好难过,她一点都不想我吗? “姥姥你不喜欢我了吗?好不容易见一面还赶我走?” 姥姥想摸摸我的头,伸出来的手又收回去了。 “我在这里听说你们都过得好,我心里高兴。死人和活人见面,活人要折寿。你刚才抱我,我都怕你遭不住回去要生病!” 原来姥姥还是心疼我的。听到她还在关心我,我就觉得我没有白来。 “姥姥,你这个屋子像土地庙,那你是这里的土地吗?” 姥姥神色慌张,嘴巴一撅。 “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哪里能当的了土地婆婆!这儿暂时空缺,我在这儿帮人看房子,住在后院里头。正屋都锁上不能进。那个晓得你突然之间就闯进来咯!” “哦……好吧。那我能经常来看你吗?” 姥姥急得直拍大腿。 “哎哟我的小祖宗诶!你可不要再来咯!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啷个跟你爸妈交代?你还是不要来看我咯,乖乖到你爸妈身边去。再也不要来咯,听到没有?” 我听这话既高兴又有点失落。想来找姥姥,可是她又不肯再见我。 “你哪个爹爹不是个好爹爹,他对你不好你也不要怪他,说到底他还是你爹爹……” 姥姥和我说了一些心里话。 可大部分还是问候爷爷奶奶的。 我觉得心里越来越失落了,可又无可奈何。 说到底爷爷是姥姥儿子,就算生前他们对姥姥不好,可是姥姥还是想着他们。 我就想,姥姥死了几年都想着爷爷奶奶过得好不好,可是爷爷奶奶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没有愧对姥姥。 越想越扎心,后面的谈话我完全没听进去。 “好咯不早了,我也不能留你在这吃饭,你还是回去吧。” 姥姥推着我出了门。 临别之际我回头看了姥姥最后一眼。 她站在大门前到处检查,一拍大腿怒吼道:“拐咯!这个害人的吖儿,这个阵法到底是啷个破的,请上官来修又要遭骂咯!” “唉!家里头都出一些泼皮吖儿!” 我赶紧溜了! 谁知道那是什么阵法,我又不会弄,情绪一激动就冲破了。 心里念着离开,身边忽然出现一道镜门,从这边穿过去就回到了虚无境地。 依旧是漂浮着无数镜子的空间。 我在用意念寻找着来时的路,连接城堡的镜子,眨眼间就有一块朦胧的椭圆形镜子出现在面前。向前一步走,我就回到了暗夜的房间里。 脚下散落着之前覆盖镜子的红布。 “怎么样?见到姥姥了?” 镜妖稚嫩的声音响起,我的时间线又回到了城堡里。 刚才见姥姥的时候周围都是中式庭院,现在房间里都是欧式风格,有一些不适应,总觉得跨度太大了。 “嗯……见到了。” “现在你能明白了吧!我就是一扇门而已,看过了太多别人的故事又做不了什么。很无聊啊!现在我不想再当这扇门了,你想想办法怎样才能解开封印放我自由。” “嗯……三千世界,我看佛教好像有关于这个的记载。等我回去翻翻书,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我相信你,再告诉你一件事!教母找不到女儿,那是因为她看不见三千面镜子。她在镜中世界里是黑色的宇宙,也只有三面镜子。 她的童年,她的家庭,和这座城市。” “什么?为什么她看不见?” “你问错了,不是为什么她看不见,而是为什么你能看见?” “镜子会通过使用者的能力来链接不同的世界,你的念力很强啊!而且跨越的时间线很长,所以你能看见那么多面镜子。” “我?这么厉害?” “别高兴的太早哦,如果在里面遇到危险,会真的回不来哦~” “那你还真是太晦气了,我先走了,下次等我找到关于封印的信息再来找你。” 先别看,还没更新。 快过年了,最近发生了好多事,建议去听一下朋友的,喜马拉雅账号。搜索“卧龙组” 我先随便码一千字,尽量不断更。连续发生了好多不好的事,心力憔悴。不过还好也过去了。 等下次空闲了再把这周的量补回来。 趁着最后这几天太阳拍了怕风景照,还没时间修图。 快过年了,别看这种诡异小说。看点正能量的,热热闹闹过个年。 下面是我以前写的一段,先复制过来凑数,等正式更新的时候会删掉。其实这也是以后要写的内容。先放在这里,因为更新必须要1000字才算没断更。 假设这一切都是幻境,那么相遇就是奇迹。他随着静谧的夜幕降临,又消失在晨辉的现实中。 明知道没有结果的爱情,我也愿意背弃这世间的一切,去追随那一瞬间的美好。 他是一个飘忽不定的鬼,来无影去无踪,似有似无,若即若离。想他的时候,也无迹可寻,只能回忆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让人觉得有点黯然伤神。 如果他也喜欢你心疼你的话,他就会让你感受到他的存在。愿意被你看到,被你找到,会在你半睡半醒间隔着被子拥你入怀。也会轻声唤你。带你穿梭于梦中世界。 但是人鬼殊途,他不会经常让你见到,担心影响到你的气运,亦不希望你沉迷于此。自古以来的传说,阴婚以后,活着的那个身体都不会很好,都不长命。但是他爱你,就会珍惜。不会每天缠着你。 所以每次分别,都怀抱着憧憬,期待再次相见 不必去质疑真实或者虚妄,感情没有对错,如果是两情相悦,那么。心诚则灵。 现实中晚上入睡前,闭上眼睛可以感受到他存在,会感觉到他靠在你身边。能用意识交流。 在梦里,就会特别清晰,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梦里,并且感觉特别真实,他就像真的人一样,说话的声音也像真的生活中的人一样,不再是那种缥缈的感觉,不再是意识传播,而是从耳朵里听见的声音。身体也会有体积感,厚重感。所以就像现实中的正常情侣一样,可以手牵手逛街,可以抱抱贴贴都可以。但是避免生病。尽量的少接触对方,或者是隔着衣服触碰。 总是劝我多晒太阳,多吃粮食,把身体养好,如果体质虚弱生病了,就会离开我身边,直到恢复好了再来。在此期间无论怎么呼唤也没用,甚至半点感应也没有。所以,当我身体虚弱的时候,会各种炖汤,吃肉照顾好自己,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气色棒棒的给他看,到时候还可以让他吸一口元气满满的阳气。 他能看透人心,知道你所有想法,所以和他相处只有真诚以待,但是他会骗你,毕竟他是鬼,他有自己私心的时候,不会知道他想什么。我对于他来说,有点像他养的小鸡仔,本来打算养肥了再吃,后来发现越来越有意思,喜欢上了也就留着了。说不定哪天不高兴了,就把我给害了。但是我也喜欢他,一点也不后悔。 因为他也会腻腻的在我耳边叫我“小宝”诶!!。嘿嘿,我是真好哄。 鬼嘛千变万化的,他生前是个熊猫,连人都不是。很多做人的习惯还是跟着我耳濡目染学会的。所以经常变成不同的模样出现,但那个气息很熟悉,用心去看,不会认错。偶尔吵架了闹矛盾,他就变得很讨厌的样子。有时候看着比我还小,恶趣味。可能野兽就是欠缺一点人情味吧。反正实际年纪肯定是很大,起码得喊声老老老老老老爷爷。 嗯,还有,他还是比较收敛的,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的气场散发出来的阴邪之气,在大夏天都有让人扑面而来的寒气,虽然这种寒气比空调凉快多了。但是时间长了就会生病。相处久了都忽略掉他曾经有过这样的气场。 在梦里能轻易修改记忆删除记忆什么的,他干了什么不想让你知道的事,得缓好几个月才能想起来。也可能会一直忘记,必须得问他,或者,他自己觉得过意不去。才会将失去的记忆还给你,也很恶趣味。 他是礼礼,——梦礼。因为初见时很不礼貌,希望名字能作为约束他的咒语。 文字是我为数不多可以掌握,并且能穿越时空的东西。送给未来的我,希望我能回忆起,曾经有过这样美好的感情,美好的回忆,希望未来看到此文的我们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