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娱影视从业者》 第1章 岁月如颂 http://.biquxs.info/

王小波说:“我来这个世界,不是为了繁衍后代。而是来看花怎么开,水怎么流。太阳怎么升起,夕阳何时落下。 我活在世上,无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见些有趣的事。生命是一场偶然,我在其中寻找因果。” 可这对已经四十好几,每天都在重复一件事的俞彦侨来说, 这些文字就好像投入石井那般,泛不起丝毫波澜。 可又盯着眼前那双细嫩修长的手掌,表皮上没有了以往那般经过岁月蹂躏后粗糙。 俞彦侨在内心又莫名的叹了口气,可能觉得一个男儿不该那么矫情, 便放下手里的书,拿起木凳旁的毛巾,看向站在身前的女人。 这张细嫩柔和的脸庞上还有些许的绒毛,那是没有经过岁月洗礼的“青葱”! “呦!小伙子,怎么了这是?一张脸跟个苦瓜似的,跟对象吵架了!” 坐在高椅上女人,打扮着城里比较时尚的发型,俞彦侨坐在矮凳上,抬起头道: “嘿!姐,我这叫月勾俏面玉,独樽饮一人,这叫忧郁气质,另一种的帅~! 不过没办法,爹妈给的。 我也愁着呢,咋个找对象哦,早知道,当初在娘胎里,该跟爹妈商量一下, 不求长的跟周里京那样帅的惨无人道,至少落在那些姑娘眼里是个人,不是?是这个理不,姐!” 京城的人特爱唠嗑,只要停下来,不管熟络不熟络,先扯个话头子,就开始吆五喝六巴拉巴拉什么的…… “嗤~还忧郁,嘛,算了,人再帅,再出名又怎么样,人前人后两张脸,就可怜那个女人哦!” 坐在高椅上的富贵女人一副可惜表情,谈到这个话题,俞彦侨不作声响,麻利的擦完皮鞋后,笑着道: “姐,擦好了,您看看合适不!” 说完,富贵女人起身,低头扫视一眼,又从手提包掏出几张散钱,问道: “多少钱?” “姐,一块,您要是瞧着好,下次路过别忘照顾下弟弟的生意,您慢走!” “哎呦,小伙子,嘴很甜嘛,放心,下次路过,肯定还到你这来!” 俞彦侨恭敬的将顾客送走后,又捡起高椅上的京城报,一则字体加粗的标题引人注目,名: 《周里京与同剧组某女演员月下同行》 扫了报纸上的内容两眼,这货突然理解了啥叫: 月满则溢,人生世事无常! 若提到80年代至90初内地的影视男星,大家首先想到的应该是唐国强、陈道明、张丰毅等。 但当年有一个男演员叫做周里京,风头比他们更劲,火遍全国,是很多观众心目中的“完美偶像”。 84年,由周里京主演的电视剧《高山下的花环》,掀起一大波收视热潮。 而让周里京真正火遍全国的,则是85年拍摄的电视剧《新星》。 这部反映改革开放的剧一经播出,达到万人空巷的程度,周里京饰演的主角李向南,让无数观众涌起了沸腾的热血。 人红是非多,正值事业巅峰的这位,不断被传出跟多位合作的女演员莫名绯闻, 一时间,周里京和他女朋友的感情开始变得摇摇欲坠,引发了外界庞大的舆论,其工作似乎也受到了不少的影响。 “现在的人还是那么朴实无华的,别乱搞哦,不然就送你豪华大礼包一份!” 难得吐槽一句的俞彦侨在内心暗自碎嘴,见天快黑了,便收拾一下“吃饭家伙”,准备撤离,最主要的是天太冷了。 京城的天气,始终在考验着俞彦侨的底线,以往长期生活在南方的他,重生后,便一直对北方的冬天抱着恶意。 现在想着开春后回到那个熟悉的南方,不过计划要有金钱支持。 想着想着,俞彦侨骑着辆“十九手”转让的二八大杠,晃晃悠悠的行驶在西土城路。 在路过电影学院时,见到一皮夹克男子蹲在学院门口一侧,便拧了下车头朝男子驶过去。 “今个没出工?” 那皮夹克男子见俞彦侨蹬着车子过来后,又见他递出根烟,接话道: “没,天太冷了!” “哦,那行,有时间一起喝酒,我先回去了,天太冷了,手都快冻僵了!” 俞彦侨点着根两毛三(北海牌),约莫会,便跟那男子道别, 其实,他跟那皮夹克男子不算熟络,只不过是每次回家经过电影学院门口时,经常遇见这男子蹲在那发愣。 一次二八大杠轮胎没气了,车子上带着工具箱比较重,那皮夹克男子见状好心帮忙,一来二去就开始熟络,不过认识的程度也只是泛泛之交。 夜市幕临,俞彦侨晃晃悠悠着穿过马路拐进一处胡同口。 鼻尖嗅着各家各户飘过的炒菜芳香,耳边听着男女幼童高声的呼喊,市井小民们的热闹千年不变,都洋溢在那张张喜怒哀乐之上。 “借过一下啊,小伙子!” 扶着车子行走在狭窄的胡同过道里的俞彦侨突兀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扭头看去。 一行几个男子或提或抱着外观黝黑的机器,客客气气跟他打了声招呼后,便从身旁小心翼翼挤着过去。 抿着嘴的俞彦侨扫视一眼默不作声缓缓推着车子拐进一家院子。 院子不大,或者说是狭窄,院落的整体格局比较拥挤,进入大门后就是笔直的过道, 左侧有两间平房,右侧是面低矮的土墙,过道尽头是间红砖房,门口还挂着帘子,似与其他房屋显得不同。 正当俞彦侨把车上的工具箱搬到靠近大门口处的房间内时, 一个穿着毛衣毛裤的男子拢着手拖沓着鞋子的青年,从外面呼哧呼哧的跑进院子。 见到俞彦侨时,眼里透着兴奋,跑到他身旁乐呵道: “嘿,侨子,走,跟哥哥去看热闹去!” “不去,天太冷了,还是卧在床里舒服!” 俞彦侨丝毫不感心趣这个男人嘴里所说的热闹,因为他口里的热闹无非就是前巷子口的那几个娘们的“江湖救急扶弟”之事,早看腻歪了。 “你不知道,今天有拍片子的跑到我们胡同来拍电影了,可有意思了!” “恩?真的!” “哎呦,我回来就是穿衣服的,太冷了,我还是第一次看怎么拍电影的,感觉特有意思!” 正在收拾工具箱的俞彦侨,突然内心涌起一丝好奇,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朝身旁男子道: “那就走呗!斗哥。” 正当两人拾步外出时,一声嘹亮的呵斥从俞彦侨的隔壁房内传出, “老二斗,你个砍老阔跌,啷个晚还跑出去,那几个骚娃看不够嘛,给我滚回来!” 这道钪锵之声一如雷霆,俞彦侨身旁的斗哥脸色顿时一僵,只得朝他讪笑道: “咳咳~我回去了,不然这娘们又要发疯了!” 俞彦侨默不作声只是耸耸肩,斗哥不想在外面被落面子,强装道: “嘿,这娘们,几天不收拾,皮痒痒了。” 说完,斗哥拖沓着步子跑进屋内,好似降龙伏虎的武僧。 在俞彦侨的眼里,斗哥勇气可嘉,只听身后院子传来一声嘹亮的“啊”,前者再一次为他默哀。 第2章 蒲公英 http://.biquxs.info/

“哎呦,大妈,您老别别站跟前看了,挡着镜头了!” “嘿,你拍你的,我就看看,小气吧啦的。” 胡同口里一户家门口,一男子脸色无奈的将一老太撵走,之后老人嘴里碎碎念念的不乐意的离开。 如果是夏天在胡同口遇到新鲜事,早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包裹了, 但现在是冬季,也只有偶尔路过的行人会伸着头观望一番,可这天气实在冷飕飕,让人停留的欲望丝毫没有。 包裹着一件厚厚的军绿色棉大衣的俞彦侨,就那么双手拢在身前,斜靠在门槛后,眼里透着好奇观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破落的院子里站着几个名为演员的工作人员,穿着破旧的衣服,粗糙的脸颊上笑着苦涩的面容。 一个疑似现场领头的黑胖男子站在摄影机后面,神色严肃且安静的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咔” “灯光,换景,下一条!” 那黑胖男子突兀叫喊一声,原本在镜头前的男女瞬间抹去麻木的表情,切换成正常的面孔。 俞彦侨见院落的几人一起挪到屋内后,不懂声响的踏入院子,趴在屋外面的窗口继续注视里屋内。 屋外的冷风嗖嗖的刮过,俞彦侨时不时剁剁脚,可他就好像舍不得新玩具的孩子,并没有畏惧寒冷而选择回家。 屋内,镜头的男女或哭或笑,偶尔有那黑胖男人呼和的咔咔声。 俞彦侨依靠在屋外的窗口旁,屋内发生的一切好似新世界,看着那两个男女突兀的大喊大叫。 他并没有感觉有任何的不适,当然,有时候他内心偶尔的在暗暗发笑。 觉得那两人就像是电视里的唐老鸭,好似在隔着一个屏幕对着张牙舞爪,又觉得是这一切发生的莫名其妙。 …… “嘿,哥们,屋外冷,进来坐坐!” 屋内,站在镜头后面的黑胖男人推门,目光在俞彦侨的身上打量片刻, 像是老鸨子那般露出迎客的笑容,但和他那张黝黑严肃的脸颊极为不搭。 “呃!客气了您,我就是第一次看拍电影,有事您说话。” 俞彦侨这般的礼节加直率,让那黑胖男人面容一顿,霎时,又像是被揭穿恶作剧的孩子,讪笑着: “您忒敞亮了,那进屋说,外面冷!” 俞彦侨听后也不拿乔,跟着进了屋,却见,屋内加他自己就五人。 黑胖男人的眼里透着疲惫,强撑着露着和煦分笑容,又从棉衣兜掏出包大前门散给屋内众人。 黑胖男人点着烟卷,深吸一口,吐出的青烟撩在昏暗的屋内,神态显得极为落魄,即道: “我呢,是这部片子的导演张元,现在我这缺个人手,所以叫您帮忙搭把手, 也就是两句台词的事,我观察您站在外面老半天了,想着您应该有这方面的兴趣,您看?” “您不这么客气,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路过搭把手是应该的。” “那行,我就给您讲讲!您呢,先在外面使劲敲门再继续说词,就几句话的事,不耽误您时间……” “做的不好您说个话。” 现场的一切都显得寒酸落魄,但那个叫张元的男人,身上却是透露着满满的“富足”,眼里透着一束“光”。 “春英,开开门,你这样躲着有什么意义……” “咔” “哥们,脸别那么僵硬,你现在的身份是春英的爱慕者,是个单相思,但她不想因自身原因拖累你……” “所以,情绪提上来……” “咔” 张元立即喊停,结束了俞彦侨的荧幕处*女秀,没有赞扬没有呵斥,就像喝了口白开水一样寡淡无味。 拍摄还在继续,俞彦侨并没有离开,只不过这次没有站在外面,反而自来熟的跑到镜头后面,盯着镜头里发生的“光怪陆离”。 …… “咔” 俞彦侨琢磨着时间到了晚上十点左右,镜头后的张元表示今天拍摄结束。 “张导演,明天我能跟着你们嘛?我就是想多看看,给!” 俞彦侨掏出包两毛二三给众人,接过烟的张元听见有些诧异, 点着后,深深吸了口,脸上的疲惫稍许减轻,昏暗的灯光撇过他眼帘,后又扫视了俞彦侨一眼,道: “小事情,过来玩呗!明早10点,还是这里!” 张元没多说,也没拒绝,就当这人遇到新鲜事物的好奇感爆棚。 “小帅,等会去喝杯,哎呦,这几天眼睛都没怎么合!” “那走着,海波,燕子,赶紧收拾,老张请下馆子!” …… 天空飘着雪花,鞋底踏着地面发出“嘎吱嘎吱”声。 桥上,一个女人身前站着一个孩子。 雪是冰冷的,但有妈妈的日子里,纵然遭遇了生命里不能承担的痛楚, 可在妈妈的怀抱里,在这个寒冷的冬季,感受着那飘零的丝丝温暖, 迎着着初升的暖阳,就如他重生后的生命,一切的痛苦恍若隔世。 “妈妈,你看啊,太阳升起来了!” “咔” 桥头,摄像机后的张元拍摄完最后一帧,满脸的疲惫此刻化解,黑胖的脸上多了几丝释然。 “燕姐,快披上,冻!” 俞彦侨虽然说着是以看热闹的目的跟着剧组,但勤快的他,很有眼色的充当着剧组“饮水机管理员”的职责,哪里有需要就帮哪里。 “来来,这半个月辛苦了,特别在这寒冬腊月里,哥几个陪着我老张,哎呦,我感动的不行,一切的话,都在酒里,干!” 路边家常菜馆,张元脱去棉衣外套,穿着身贴身长脖毛衣, 眼神有些迷离,双颊微红,说完,便将玻璃杯里的啤酒一口闷下,显得粗狂豪迈。 “老张,酒量豪迈,不过,我呢,跟哥几个那没得说,都熟, 所以,这杯酒,我敬侨子,哎呦,这兄弟,跟着忙上忙下的,忒勤快了,侨子,哥哥先干为敬!” 张元副手兼制片人王晓帅,眼眶熏红,燥热的屋内,头顶还冒着热气,端起酒杯爽快的一饮而尽。 “侨子,这几天,我看你没事就找海波、燕子聊,是喜欢演戏吗?” 顶着火撩过的爆炸头的张元,眯着眼吸了口眼,斜视一眼俞彦侨,随口道,后者端起酒杯抿了口,接话道: “谈不上喜不喜欢吧,就是对一种自己生活之外的新鲜事物的好奇。” “要我说,侨子,你赶紧扔了你那擦鞋的抹布,跟着哥哥我去跑场,说不准那天就混出个名堂!” 坐在燕子旁的皇海波,显然喝的有些五迷三道,开始对着俞彦侨作出一派长者的范。 隔壁的燕子皱了皱眉,屁股在板凳上稍微偏了偏,端起茶杯抿了口,道: “侨子,别听你海波哥乱扯,这个行当就是黑里摸着走,哪有那么容易见光亮,你不知道你张哥为了这片子付出了多少,难哦!” 片子的女主演秦燕宛如姐姐般,掰扯着手指在俞彦侨耳边轻言细语道。 时间多数是欢乐的,年纪相仿的几人在酒精的麻痹中,胡天扯地放所预言各自生活中的扯淡事。 “老张,西影厂应该可以发行,不过要多掏点钱买厂标,你打算怎么搞?” “先把片子剪辑完吧,再跑跑各大影厂,不过,我预感这片子在他们眼里完全是离经叛道,可能很难拿到厂标。” 饭局临近尾声,王晓帅一时谈起这部片子的未来,隔壁的张元接过话头,微醺的眼神此刻显得那么无奈以及深深的疲惫。 路旁,张元给俞彦侨留了扣机号码后,拍了拍他肩膀,笑道: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当演员的天赋,不过嘛,要是老哥几个有戏拍,肯定来找你来玩玩!” “不说你小子有没有演员的天赋,单说你这大高个长马脸,天生的苦瓜脸,演个艺术片妥妥的,走了,回聊!” 或许,这是王晓帅的随口调侃,亦或者是善意的玩笑。 但他这句话就像是一颗蒲公英的种子,不经意间落在了他的心底, 扎了根,生了芽。 第3章 未知关系 http://.biquxs.info/

娶老婆生孩子,努力打工赚钱,在家作房梁,在外打工作奴隶,这就是一辈子了。 俞彦侨知道这个世界很大,但又在某种程度很小。 从前的他遵循着这个世界的轨迹,走过了他的前半生。 他早已过了对世界控诉不公的年纪,开始慢慢尝试苦中作乐的日子。 或许是在某个夜晚,他刮了一张“再来一次”的刮刮乐,从而某个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灵魂,莫名出现在这个岁月中。 俞彦侨有时候矫情的想,这样重来一次的事情,会不会对某些人不公平, 受过的苦难,再一次去面对,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己犹如舞台上的演员,再一次的临摹同一件事。 从前的他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现在依然如故,或者准确的说,他应该是个低欲的人, 也可能是没有进取心的人,再来一次的生命,让他没有得到该有的喜悦,反而是深深的疲惫。 …… 初晨,冷。 俞彦侨骑着车子来到老地方,将吃饭的家伙一一摆放整齐,坐在矮凳上拿着烧饼就着开水吃完今天的早餐。 “早啊,侨子!” “您今天穿的这么精神,是有喜事呢!” “嘿,侨子,你这眼光没得说,我哪二姨夫三舅母家娶亲呢。” “嚯,那您这漂亮的,别给人家新娘子比下去了。” “嘿,就你小子滑头,不过,我爱听,回见!” 附近商贸的、或者机关单位的男女老少们大多数是俞彦侨的主顾。 这货长的精神,那一骨碌的漂亮话最引得那些大姐们的欢喜。 不过嘛,表面和和气气,但心底还是有鄙视的,毕竟一个年轻小伙子跑去给别人擦鞋,特别是在有正经工作的那些人的心中,这是个下三滥的行当。 俞彦侨从家庭离异后,他觉醒了一个技能叫做“眼色”,或喜爱的厌恶的,这都是他小时候吃百家饭磨练来的, 不过,他明白有得有失的道理,亦如既往朝着那些老顾客们微笑着。 “老板,快快,我时间快赶不上了!” 一个神态火急火燎的女人突兀的一屁股坐在俞彦侨身前的高椅上,额头冒着热气。 “您先别急,先缓口气。” 说着,俞彦侨拿起抹布清理着皮鞋表面上的灰尘,偶尔撇了眼身前的女人, 却见他拿着手里一张字条,有些丰盈的嘴唇上下巴拉个不停,好似在默诵。 抹上鞋油,拿起干净抹布左右反复磨拭,这个活就是卖油翁,唯手熟尔。 “得咧,姑娘,好了,您看看,黑亮的发光。” 不知何时起,俞彦侨染上了京城人的嘴炮,不过每个人听他说话,那心里都是得劲的。 毕竟张口闭口就是“您”,那谁心里不是飘飘然的。 “多少钱?” “一块!” “给” “慢点啊,不然你这鞋白擦了!” 那女人拢了拢额头的长发,不在意的朝擦鞋老板拜拜手,之后提着一个漂亮的布包朝远处跑去。 …… “赵老师,您…您好,我是王岚,来试镜的,呼~” 有些暗自懊恼今个起床晚了的王岚,一路风风火火的感到片场,气息略有些起伏。 “姑娘,别急啊!先踹口气。” 赵保刚先安抚一番,双眼打量着眼前的丽人,先前因演员迟到的恼火,这时算是稍稍平息。 感觉她和自己心目中的女大学生一角大差不差,也就没多计较。 “嘿,姑娘,迟到不要紧,可别摔着咯,我们赵导演一向对漂亮姑娘宽容的很。” “嘿,你小子成天见着姑娘就侃,也不怕那天被当成二流子给拷起来,姑娘,你别介啊,这人就嘴溜子不遭缝,宽的很。” 突兀的从赵保刚身后窜出来一瘦高满口龅牙的男人,神色中夹杂着调侃,习惯性的回怼好友一句: “这话您说的,我这叫保护祖国的花朵,不忍遭受摧残。” “屁,你那叫丑人多作怪,见着一姑娘就显摆,去去,赶紧写台词去!” “嘿,你丫的,说不过,就用祖国给你的权利压迫我,得!惹不起,回见了姑娘!” 说完,冯晓刚麻溜的撤了,留下被调侃有些不自在的王岚。 “过来说下台词吧,找找感觉。” “恩” 赵保刚领着人进片场,然后递给她张台词表后,让他找一角落背台词,自己则去继续拍摄。 …… “咔” 赵保刚喊停后,走到王岚跟前嘀嘀咕咕,刚刚结束拍摄的葛优和着吕利萍闲来无事,站在远处看看王岚聊着。 “呦,这姑娘盘条身正啊,长的够端庄的。” “戏剧院出来的,那脸没得说的。” “听说这姑娘是从北疆考到京城的。” “那真够远的,怪不得的那脸颊肉嘟嘟的,挺可爱的,一准是羊奶喝多了。” “嘿,你这话咋个听的不对劲呢。” “瞧你说的,这不是夸那姑娘漂亮嘛。” 另一边,王岚深深呼了口气,暗自给自己打油加气,腾的站了起来,对着导演赵保刚,道: “导演,我可以了。” …… “编辑部的故事,3场2镜” “action” 导演一声令下,屋内的葛优“唰”的一下神态转变,王岚按照导演的指示开始站位准备。 “我觉得我们之间有种质的区别!我再机灵,也只是一人。” 年轻的葛优盯着被地中海环岛发型,一本正经的说着台词,但从眼神、肢体、语气,无不透露着喜剧,不经意表现出来的可乐。 梳着齐肩短发的王岚,穿着黄色无袖睡衣,露出白皙柔嫩能在灯光下发亮的皮肤,端庄而又柔和的明媚皓齿,语气低沉着: “怎么?我不是人吗?” “不全是。” “你可以走了。” “人精,你是置身死于度外的人精。” “我不喜欢喜剧。” …… “你别以为是几句话就能改变初衷的人。” 王岚神色黯淡,缓缓转身走到窗前,语气显得低落, “我是在等待…等待……” “咔” “对不起……对不起!” 第一次站在镜头前的王岚,内心的紧张头一次爆发,突然忘词了,连忙跟眼前的工作人员道歉。 “别紧张,缓一缓。” 对待新人,这群工作人员还算和蔼,导演赵保刚没多说什么,见王岚调整状态好了后,继续开镜。 “action” “我是在等待夜幕的降临,明天,我一定要让月亮带走我的心。” “咔” 突兀的,赵保刚喊停,走到王岚身前,说道: “语气低沉点,你现在是个失恋想要自杀的女孩,悲观的,别表现的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 “准备!” “咔” “你怎么越演越偏离人物设定了呢!” 被几次喊停后的王岚,以及周围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她身上,一个刚刚出象牙塔学府的学生,并没能拥有及时调整心态的能力。 …… 幕阳,马路旁。 骑着二八大杠回家的俞彦侨晃晃悠悠循着路旁行驶着,却见前方有一姑娘正站在马路牙子上。 起初他并没在意,只不过离得她越近的时候,一辆即将驶过的大巴正呼啸而来,而那姑娘跟眼盲了般,竟然径直的过马路去。 俞彦侨稍稍加快了速度,一把将那姑娘给拦着了,即道: “姑娘,祖国还需我们这样的大好花朵去建设,可不能就这样轻言放弃。” 王岚冷不丁的被一男人给在大街上抓着手腕,嘴里还说着胡话,霎时,便挣脱冷言道: “你给我放手,大白天耍流*氓啊你!” 俞彦侨是个直率的人,也是不受委屈的人,指了指刚刚疾驰而过的大巴,也没多言,便继续骑车回家。 “呀!” 王岚伸手使劲磕了磕额头,顿时了解了来龙去脉,可能今天第一天演戏,被导演“咔”了太多次了,整个人有点浑浑噩噩的。 正想要说些感谢的话,却见那个男人早已骑车“溜之大吉”,忽然此时不太灵光的脑袋突然闪过一个片段,暗自道: “嘛,那不是早上给我擦鞋的那个人吗!算了,下次再去他那擦鞋,当面谢谢。” …… “招聘若干群演,工资当天结算,男女不限,最好是有爱好表演的最佳!” 俞彦侨扶着车把,驻足在一处胡同院落大门口,扫视了两眼,像是做了某种决定,放下车架支撑,随后转身进入院子。 第4章 求学 http://.biquxs.info/

“action” 葛尤饰演的东宝,浑身松松垮垮荡着股利落洒脱的气质,坐在沙发那盘着腿正苦口婆心的劝导着一位年轻。 “你说咱长这么大容易吗。” 这时候的张国力还未显老态,梳着眼下时尚的发型,浑身散发着潇洒,又哀叹一声,接话道: “说别人我不敢说,反正我是真不容易。” 这个时候的葛尤还未成为一名喜剧演员,还在一众艺术片里沉浮思考着人生的意义。 他缓缓呼出口气,又慢慢靠在沙发背倚,眼神散着光,低沉着: “可不是!打在胎里,就随时有可能流产,当妈的一口烟就可能畸形。长慢了心脏缺损,长快了就六指儿。 好容易扛过十个月生出来了,一不留神,还得让产钳把脑子压扁。 都躲过去了,小儿麻痹、百日咳、猩红热、大脑炎还在前面等着,哭起来呛奶,走起来摔跤,摸水水烫,碰火火燎;是个东西撞上,咱就是个半死。 钙多了不长个,钙少了罗圈腿。总算换到会吃饭能出门了,天上下雹子,地下跑汽车,大街小巷是个暗处就躲着个坏人。 你说赶谁都是个九死一生。” 或许是气氛到这了,张国力饰演的刚子又不免唏嘘一阵,道: “这都是明枪,还有暗箭呢。 势利眼、冷脸子、闲言碎语、指桑骂槐;好了遭人嫉妒,差了让人瞧不起。 忠厚的人家说你傻,精明的人家说你奸,冷淡了大伙儿说你傲,热情了群众说你浪。 走在前头挨闷棍,走在后头全没份,这也叫活着,纯粹是练他*妈一辈子的轻功。” 说完,东宝(葛尤)摸了摸自己那水溜的地中海,一番领悟人生般,感叹道: “是个人就饱经沧桑!” “咔” “休息休息,都赶紧放下手里的家伙事吃饭了!” 吃饭不积极,脑阔有问题,霎时,安静的片场顿时热热闹闹,都端着盘子排着队打饭。 “呀!你怎么在这啊?” 蹲坐在院子一角落的俞彦侨被身惊呼喝,给吓一跳,抬头看去,竟是昨天遇到的那个姑娘。 “哦,我看着这里招群演,我就过来试试!” “这样啊,昨天谢谢你啊,演戏演的有点懵,所以误会你了,我叫王岚,你呢?” “俞彦侨” 王岚倒是个性格大大方方的女孩,把昨天的事说开了,也就是不是个事了。 “哎,你怎么自己带饭呢,剧组管饭的呢。” “我第一次来,不清楚,所以自己带饭来的。” 王岚端着碗饭一屁股在俞彦侨身旁,两人也是闲着也就闲着,没事找点话题聊。 “我看你有台词说,你是演员吗?就是做这个工作的?” “算是吧,我现在还在上学,是学表演的,也说不准以后是做影视演员还是话剧演员,或者毕业后不当演员了,我觉得就是看运气呗!” 一边说一边吃饭的王岚,鼓着腮帮子就像是只小仓鼠,清灵的眼眸散着柔和,霎时可爱。 “你呢,过来耍,还是什么的,我昨天看你……呃!” 王岚没说完,或者意识到不该当着人面说,俞彦侨倒没在意,接话道: “昨天上午,还是我给你擦的鞋呢,手艺还敞亮吧!” “嘿嘿~挺好的。” 她根本不在意他手艺怎么样,当时就是为了给导演一个好的印象,也没怎么过多关注。 “你们学表演难吗?” “嗯?怎么这么问?” “前些日子遇到一个拍电影的剧组,我跟了几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觉得那些表演很有趣, 呃~怎么说呢,就是……” 说着,俞彦侨放下碗筷,尽量用他最符合的文字去形容,又道: “在现实中,痛苦和快乐都在直接的展示,可我在那些演员的身上,能感受他们表演这种内心,特别的……恩!” “特别的有张力,情绪感染!” 听到她用这种形象的文字刨解他想要表达的意思,眼睛瞪的一亮,连声道: “对对,我就在想,我去代入那个角色,我该怎么去表演!” “你有学表演的经历吗?还是就是突发奇想,想要去做着这么一件,你认为……呃,认为很酷的事。” 面对王岚直率的询问,俞彦侨丝毫没感到囧意,反而大方着道: “是的,我想做这件很酷的事,我觉得表演像是一束光,让我自认为白开水般的生活,多了些滋味!” 还好人家王岚是戏剧学院的学生,身上还是有文艺范的,不然普通人听到俞彦侨这番话,可想而知的是讥笑、尴尬。 “很好啊!现在新时代嘛,做自己喜欢的事,总比不开心的好。” “我指点不了你什么,我还是学生呢,不过呢,你要脸皮够厚的话……” 王岚端着碗呼呼几口吃完,眼神示意俞彦侨,朝着某个正坐在屋里吃完饭抽着烟的地中海男人,努努嘴道: “那位才是好老师,就看你能不能把握的住了。” …… 葛尤坐在躺椅上,饭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微阖着眼帘,嘴里不时蹦出两声兰花调。 正这悠闲时刻,一声轻微的言语在耳旁响起,微微张开眼眸,撇了眼。 “葛老师,您好,我是剧组的群演。” “哎呦,这年纪大了,犯困!” 葛尤挺着腰板,伸了个懒腰,面容带点困意,声线略显粗犷,反问道: “哎,你好,有事嘛?” “您好,葛老师,我想请教一下,该怎么去演戏?” 一听俞彦侨这话,葛尤一拍脑门,好嘛!这是遇到求学问道的人了,不过也明白了眼前这人是个白板,笑道: “别介啊,我那是什么老师啊,承担不起哦,吕老师、张老师那才是正儿八经的从剧团出来的老师。” 葛尤神态和蔼客气,但话里透着疏离,可又见俞彦侨透着真诚,而不是巴结,即道: “怎么想着学表演呢,这个行当可不是表面那么光彩,也累人!” 这个年代的演员不叫明星,被百姓称作艺术家,他们多数怀着神圣的光芒去从事这份职业。 俞彦侨将自己和表演这档事从头叙述,又增添了些自己的理解。 葛尤听后抿了抿有些刻薄的嘴唇,但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了当道: “我在这个行当里还是个正在努力学习的学生,所以不好意思了,小兄弟!” “action” 站在人群外观望着片场那些演员们,俞彦侨双目凝视,他能感受这些演员和张元导演剧组演员们之间很大的不同,非要做对比的话,就是小学生和大学生的区别。 …… “呦,侨子,你这对葛老师太抬爱了吧,这天天的泡茶端水的, 葛老师,不是我批评你啊,你这在开历史的倒车啊,哪能这么使唤人家啊!” 剧组的人都知道冯晓刚这人,长着一张杀人不见血的舌头,不过呢,大多数时候都是开着无关紧要的玩笑,也没人去较那个真。 “冯老师,您请喝茶,润润喉,咱再接着往下侃,葛老师,上点瓜子不?” “行啊,上瓜子,前面的那个大板赶紧吆喝起来啊,说不好不给赏钱啊!” 等冯晓刚坐下,俞彦侨接连给他泡了杯高碎(茶),又装摸装样和着葛尤唱了出戏。 “嘿,行啊你,侨子,你跟你师傅学坏了啊,跑我眼前来弹双簧了,找打!” 冯晓刚咧着口嘴参差不齐的龅牙笑侃着,俞彦侨又掏出包点8(烟)散给众人,即道: “谁不知道冯老师那是胸藏大海,内蕴寰宇,特局器(豪爽)的一人!” “嘿,你小子,真真哎!” 冯晓刚本就是个幸进之人,在他那个圈子,一张“莲舌”最是让人喜欢,今个听到有人吹捧自己,那内里可真的是盖了帽了。 “嘿,葛老师,这小子真不错哎,人家这么苦巴巴的上蹿下跳的为您老人家忙活着,不指点下,可就过不去了啊!” 剧组的人都知道,最近有个勤快的小伙子忙完自己活,便跑到葛尤跟前忙活,想要受对方的指点。 有人嗤笑,有人不解,有人觉得那是个傻子…… 第5章 跨槛 http://.biquxs.info/

胡同院子,屋内。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人之模范也, 侨子,你就别叫我老师了,喊大哥,老葛什么都可以,我还没到当老师那个境界。” 老师的含义在时代中演变万化,有人重千金,有人似鸿毛。 葛尤79年以生活为蓝本排练了《喂猪》小品,叩开全国总文工团的大门。 85年,葛优拍摄了首部电影《盛夏和她的未婚夫》,正式进入影视圈。 88年,参与拍摄张一某导演的《代号美洲杯》其中一个配角,同年,获金鸡奖最佳男演员奖提名。 89年,参演王硕同名小说改编电影《顽主》,从而积攒了些观众眼缘。 如他所说,他的演绎生涯还是个小学生,但生在艺术家庭的他,远远不止表面那般简单。 “侨子,我呢,知道你之前没有任何的表演经历,而现在,算是结合我自身总结的一些表演经验,给你一些不多的建议。” “我们都知道,演员顾名思义,那就是演,对吧,那么该怎么去演呢,这就要提到一个关键词!” 或许是被俞彦侨多日来的伺候而感动,又或者是被他弄烦了,索性今天当一回老师,圆了他的梦。 “解放天性!” “什么又叫做解放天性呢?侨子,你认为呢?” 正在讲课中的葛尤不似平时那般和蔼,反而很严肃,恭敬的站在一旁的俞彦侨沉思片刻,道: “做自己潜意识不愿意做的事,或者说是觉得比较难为情的事。” 说完,葛尤并没有接话,而是做了一个小丑可笑的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后,又继续道: “我刚才做的就是你说的,但那很片面,利用了解放天性向内的自我催眠的作用解放和使自己打开和接受了另一个自己,或者说自己的另一个方面。” “我所理解的解放天性,其精髓是发掘内心被封锁的潜意识并且打通与肌体行为之间的关协调关系。 这个说到底是一个不断进入自己内在发掘自己的过程。” 中午时间休息,葛尤在给俞彦侨讲课的时候,有看热闹的,有偷摸学习的,多数抱着好奇的心态去观望。 “你是没有丝毫表演基础的,不要一步夸了大再扯了裆,来跟我做~” 说话间,葛尤右手掐着兰花指,身体扭着跟个麻花一般,作一副女人妩媚姿态。 宽敞的屋内,围着一圈人,时不时会传出阵阵嬉笑。 俞彦侨丝毫感不到囧意,连忙跟着做同样姿态,不过,没有接受过专业肢体表演的他, 做出来的相同动作宛如hd学步,要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哈哈~” 面对外界的嗤笑,俞彦侨似乎没有羞耻心般,不断模仿着葛尤的肢体动作,而这一幕也映入后者的眼帘,看向他的目光没有了之前那般疏离,反而隐隐多了些亲近。 …… 白昼,午阳。 “您慢走啊!” 俞彦侨恭敬的送走顾客后,又拾起本叫做《演员的自我修养》的书本,丝毫不在意自己深处闹市。 “嘿,你个家伙,说好请我下馆子的,书都快看完了,是不是想要赖账啊!” 一只柔嫩葱白的手掌轻打在俞彦侨肩膀,阵阵清灵般的声响在耳旁传来。 他扭头看去,见是那个熟悉俏丽面孔,道: “别冤枉人,你给我留的电话,我打过去,电话那头的大嗓门阿姨,老是说你在上课。” “宿管阿姨也是担心我们这些小姑娘嘛,就怕我们那天被一些坏人给骗走了!” “喂,你说坏人就说,盯着我干什么?” “嘿,看你长的帅,行了吧。” 王岚凤眉立竖,撇了撇嘴冷哼声,拽过他手里的书,又道: “今天我要还书了,不然日期过了要扣钱的。” “怎么最近在剧组没看你来啊,不演了吗?来,脚伸出来,我给你擦擦。” 说着,俞彦侨让她坐在高椅上,拿着块干净抹布在鞋面摩拭着。 “笨啊你,《编辑部的故事》是单元剧,懂不懂什么叫单元剧?” 见面前的男人一脸“漠然”,遂解释道: “就是一集是一个故事,每一集都是不同的人物参演,我可是某一集的主演,可不是你这个小群演可比的,哼!” 王岚的脸型好似梨子,双颊有些微胖,不显得胖,反而肉嘟嘟的可爱,特别作出一副傲娇神态,更显得整个人立体且青春活力。 “等会吃青椒肉丝饭。” “吃拌面!” “青椒肉丝饭。” “拌面!!” 此时的王岚就像是被抢布偶的女孩子,坚决的想要抢回自己玩具。 “谁请客谁老大!” “拌面。” “谁叫你刚才鄙视我是群演的。” “哼!哎呦,你个大男人小气吧啦的。” “我就小气,咋滴啦!” “好吧,对不起。” 王岚是北疆人,所以为了心爱的拌面,她暂时朝敌人低下“高贵”的头颅。 “李哥,帮忙看下我的摊子啊,我去吃个中午饭。” “呦,你对象又来找你来啊!” 听到这话,一旁的王岚可就有忐忑了,正欲解释,却听身旁的男人道: “啥子对象哦,李哥别乱说,这是我的好妹妹!” “谁是你的好妹妹,脸都不要了你!” 说着,俞彦侨随意朝身旁的烧饼摊老李挥挥手,一旁的王岚活似小老虎,“砰”的一拳轻飘飘的砸在他身上,两人你来我往的嬉笑着朝面馆跑去。 …… “咔” “《编辑部的故事》杀青!大家辛苦了,晚上三堰酒楼下馆子去。” “喔喔!” “杀青了!” +n…… 自从俞彦侨和葛尤以及冯晓刚关系愈加熟络,至少是在表面上,私底下也没有去交心,因为双方利益不对等。 葛尤是电视剧主角之一,冯晓刚是电视剧编剧之一,有了两位疑似大佬的身份加持下, 俞彦侨时不时在剧组捞到一些边角料的角色出演,甚至有时候为了不让观众看出来,都遮遮掩掩的挡住面孔出现镜头前。 这段时间,他就像是一块海绵体,遨游在这片水池里,不断充实着自己。 “葛老师,这段日子真的感谢您,这算是我点心意,真的感谢!” 俞彦侨见葛尤跟导演赵保刚闲聊结束后,偷偷摸摸的跑到他跟前,将怀里的一条烟塞在他怀里。 “呦,希尔顿啊,花这钱干嘛,我可是知道你小子在东二街那擦鞋,攒点钱不容易,拿回去, 你这家伙,我是满喜欢的,有眼色还勤奋好学,我也算是无心插柳吧!,未来怎么样,看你自己造化吧。” 希尔顿,外国烟,一条得要一百五,但俞彦侨觉得花的值。 为什么全剧组主演有五个,为什么单单只找葛尤? 其余四位主演如张国力、吕利萍等人,都是从各个戏剧团出来,都有着各自的圈子,哪能是说教就教一个来路不明的毛头小子。 而葛尤本人性格是和蔼且比较年轻化的,他做事不全是为利益,为人处事端正。 当年下乡养猪多年后为了回城,考上了文化团,看他的足迹都是自个一步一步走上了的。 所以他没有深受圈子里的熏陶,这样的人内心干净,所以也愿意教俞彦侨这样诚恳的学生。 “葛老师,请收下这点心意,本想请你吃顿饭,但我知道您忙,我嘴笨,不太会说话,不管未来怎么,这段日子我肯定记在心里。” “嘿,你啊……呵呵,你这嘴还笨啊,快赶上晓刚了,行吧,既然这样,留个扣机号吧,以后有机会,我帮你联系联系!” 这对俞彦侨来说,这可是个意外之喜,连忙跑到周围去找纸笔。 “那我先走了,葛老师,拜拜!” “你不去跟剧组吃杀青宴啊!” “呃,我有点事,就不去了。” 他一个编外人员,怎么可能轮到他呢,这一笔笔资金都是公家的,每笔钱都记在账上呢。 “嚯,这小伙够通透的呦!” 冯晓刚走到葛尤身旁,望着俞彦侨离去的背影,随即又撇了撇嘴,道: “嘿,这小子,光给你买了,我没有的啊!” “人家擦鞋挣几个钱容易嘛,你想要拿去。” 葛尤不想俞彦侨在龅牙那留下坏印象,毕竟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别介,我就那随嘴咕噜一说,不过,说真的啊,这小子凭我观察, 不说以后在这个圈子混的怎么样,就凭他那快赶上我的嘴皮子,那干哪一行不吃香呦, 再加上那一高挺大高个,还有那张……呃,反正是不缺女人的!” 葛尤伸手虚空指了指龅牙,笑的莫名其妙的,道: “呵呵,是挺高的。” 第6章 岔路分选 http://.biquxs.info/

很多人抱怨说生活平淡如水,泛不起丝毫涟漪。 但俞彦侨则是嗤之以鼻,当然,那是从前的人影,现在他的生活,宛如一湖寒潭, 偶尔山涧落下的石子,只听的水面“咚咚”作响,他爱及了那溅起水花的刹那时刻。 至少目前是如此的。 …… “喂喂,你在搞什么,笑的那么瘆人?” 隔壁的斗哥敲门想要看看俞彦侨这个小老弟在搞什么 进门望去,却是被俞彦侨那作出的皱皱巴巴的面容,还有奇怪的姿态对着面大镜子骚*首弄姿,看的头皮发麻,大喝一声: “我干,你被鬼*上身了,要不是这是大白天,我非要报警,好让你知道现代社会*主义不容你这些妖魔鬼怪!” 迈进门,斗哥双手抱肩,双目扫视一眼,又道: “发什么疯呢?这几天都听你这屋子里头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话音落下,身前的小老弟没有作声,只是缓缓侧身,右手梳着兰花指踩着横步, 原本还算正常的眼眸突兀的化作狭长,薄薄的嘴唇婉儿一笑,连带这双颊高高拉起, 一个男儿忽然作出一副妩媚的神色,凸显出一股极为不搭的气质油然而生。 冬季天色暗的早,阴暗潮冷的屋内,昏暗的光晕下,斗哥目光一怔,总感觉眼前那人有点泄气,而且后脊椎骨突然冒起股寒气。 “倚殿阴森奇树双” “如此断肠花烛夜” 那个小老弟做着诡异的面容,又突然的唱了两句戏剧歌调子,好似男女同体发出的鬼魅之声, 斗哥听不出好不好听,但现在的他已经忽然后悔进屋,大腿有些僵硬,正欲退出屋子。 “啊~” 屋内灯光突兀熄灭,外面昏暗的光亮透过窗口射进屋内,再扫视一眼屋内, 顿时,斗哥犹如遭遇恐怖般,一声嘹亮的叫喊声,猛然响彻! “叫鬼啊!停个电喊什么。” 一声粗狂低沉的年迈龙钟之音,从院落房东屋内传出。 “我演的像不像,斗哥?这是我看一个片子模仿的。” 跑到院子里的斗哥,听到俞彦侨的解释后,面色有些僵硬,不过那眼神里却是充斥着惊慌。 “呃…呃,下次…下次别搞这种事了,怪……怪吓人的。” 斗哥深吸一口气后,装作毫不在意的随便挥挥手,就溜进屋内。 “别介啊,来抽……” 俞彦侨正想要跟他道个歉,便听到从腰间穿出来几声“bb”声。 从腰间取下扣机看了眼,脸色有些幸喜,回到屋内披了件棉袄,直奔胡同口小卖部。 “张哥,啥事?” “哦,我有个朋友那最近要拍个片子,你没事过去看看!对了,你记一下联系方式,过去前先打个招呼。” “得咧,张哥,有时间出来喝酒。” “行,没问题,挂了啊。” “好嘞,张哥,回见了您。” 俞彦侨拾起记好的电话号码,又乐癫乐癫跑回出租屋。 狭窄平厌的屋内,点着根蜡烛,借着微弱的灯光,捧着本叫做《演员的准备》的书目不转盯。 这是葛尤在《编辑部的故事》拍摄结束后,赠送给他的分别礼物,还特意叮嘱道: “真正好的演员都是必须要特别热爱读书和思考的人, 不停地阅读和看片思考才能让你去理解和体验不同的世界和内心,为自己的做下文化积淀储备。” 现在的他没有老师教导,一切都得靠自己,俞彦侨细细的琢磨着书里讲的理论,再一点点掰开再融入自己的理解去结合。 他时刻牢记葛尤说的,增加书籍阅读量和刷片量,为了省钱,书籍多是哀求王岚在图书馆借出来的书。 而看电影,都是找一些黑影院,因为便宜,但多数他都看的牛头不对马嘴。 最后发现此艺术片非彼艺术片,一个让灵魂思考,一个令肉*体迸射,实在南辕北辙。 没办法,只得蹭王岚学校的电影欣赏公开课。 …… 红砖126号,戏剧学院。 昏暗狭窄的房间内,堆放着很多落满灰尘的座椅,一张白布闪烁着亮光。 “一九六零年四月十六日” “下午三时之前的一分钟” “你跟我在一起” “因为我会记得那一分钟” “由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分钟的朋友” …… 彼时的章国荣依稀停留在大银幕上,只不过现在只是分在两方而已,他的生命依旧还在发光。 电影结束,光幕落下,俞彦侨用肩膀轻轻撞了下身旁的丽人,却见眼眶红醺。 “喂,要不要这么容易感动啊。” 昏暗的屋内,看完的就出去,没看的轮换继续观看,走在校园内,王岚狠狠撇了眼这个不懂风情的家伙,道: “你懂什么啊,你个木瓜头,看得懂艺术片嘛!” “谁说我不懂的,只不过我喜欢看小日子的而已,***看过没有? 我和上司不得不说的秘密?看过没有, 地铁风雨同舟看过没有?” “认识小泽、波多……?” 俞彦侨怂怂肩膀,一脸“不屑”,继续道: “你好要学的东西多着呢,别瞧不起人!葛老师告诉我要多刷片子,这句话我也转给你。” 见俞彦侨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原本内心看完电影落下的苦闷霎时消散,咬着牙一脚闷在他屁股上后,径直的朝校外跑去。 …… 学校外旁的面馆 “我最近接了个片子,有段时间不能在学校了了。” 端着比脸都大的瓷碗,王岚没有女孩的矜持,“呼噜呼噜”干着碗里的面条。 “有片子拍啊,总比天天学理论强。” “不过,之前,赵保刚导演跟我作了个约定,让我当他下部电视剧的女主。” 见王岚没继续说,吸溜口面的俞彦侨抬头见她正一脸纠结,连心爱的拌面都不吃了。 “可这中间时间太长了,都快半年了,学校事多,我早忘了,现在的情况是我已经答应了另外一个导演,现在赵导演电话联系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一直拖着。” 那货也没立即开腔,而是吃完碗里最后一口面,又点着根烟,接话道: “你接的两部片子名字叫啥?” 看看王澜即将选的拍的片子能不能在脑海里找到,所以尝试性的问了一嘴。 “恩,黄建新导演的《五魁》,是部电影,故事内容我很喜欢,角色可塑性比较强,所以我还是比较喜欢这部片子的。” “别说导演故事啥的,反正我也知道。” “哼!那你还问。” 王岚翻着眼白剐了对桌的男人,嘟着嘴冷哼一声。 “另一部就是赵导演的《渴望》,演一个苦情的工厂女人,我觉得角色太浅薄,人物性格根本已经钉死了,没什么发挥空间。” 王岚用一副轻蔑的语气,毫不掩饰的对《渴望》这部电视剧嗤之以鼻。 也对,在王岚这些艺术表演者来看,故事人物的可塑性才是她们追求的东西。 前者是国内知名第五代导演,无论是故事内容还是名声所吸引的目光,根本不是业界新秀所能比拟的。 “喔,你说《渴望》这片子啊,我可是听葛老师说过一嘴。” 在俞彦侨的记忆里,依稀记得《渴望》这片子在90年代红极一时,内容都是苦情戏一类的, 虽然片子内容深度刻画不及《五魁》,但人家就是火啊! 相反的,什么《五魁》嘛的,早不知道丢在那个几家旮旯里吃灰。 听得俞彦侨这么一说,像是撩起了她的好奇,遂不在意道: “葛老师说什么了?” 俞彦侨没正面回答,反而另起一嘴,道: “你们这些表演系女孩,就是眼高手低,见人家巩俐演的黄土地片子,就非要跟人家的路子走。” 没错,《五魁》的背景故事跟张一某导演的《红高粱》如出一辙。 王岚听到对桌的男人这么毫不客气的“训斥”自己,眉眼立即微挑,正要回怼过去,又听道: “适合自己是最好的,喔,还有,人家葛老师特别看重《渴望》这部片子,他特想演男主角, 可惜人家李雪建老师先行一步,抢了!你想想,这部片子,为什么值得人家葛老师和李雪建抢着赶?” 说完,俞彦侨在心中为张凯莉老师道一声歉,又见那姑娘挣着水灵的眸子沉默着,好似陷入了某种纠结。 “回去多想想吧,当然,我的建议是选《渴望》,你现在还是个学生,一个电影的女主,你还把握不住的。” 俞彦侨言尽于此,话咕噜一堆,就看她自己的选择了,反正已经尽了他当朋友的责任。 第7章 前进前进 http://.biquxs.info/

第六代导演 乍一听,很多人莫名其妙,会有人说当个导演还有接班上岗的需求嘛,还选个几代目吗? 不是的,这是后世的网友或者圈内的从业者对这一行当人员在每个时代所处的位置做的细类划分。 久远的我们仰望,深处当下的选择对残酷现实的探索和反思。 从80中期到90整个年代,这是属于第六代导演的“欢乐天堂”。 他们的作品具有深厚的人文思想和人文情怀,他们关注社会百姓人生的冷暖,表达小人物内心的情感, 他们用最“冷漠”的镜头,一点点剥开那些深处底层人们内心中的“千疮百孔”。 捧着那“血*淋淋”的故事放大化堆砌在人前。 让你直视,让你避无可避。 被称作“六代导演”的他们,字典里没有“妥协”,只有“硬刚”。 …… “建军哥,我是侨子!” 何建军,京城电影学院导演系,也是混迹影视圈多年的老炮, 他的身上散发着这个时代浓烈的气息, 炽烈,而又悲痛。 “你好你好,哎呦,你这个子挺高挺的。” 何建军对着眼前的青年扫视一番,又对着他那双略有些忧郁的眼眸,更是喜欢的不得了,即道: “嘿,你这对珠子可算是老天爷赏饭吃,人家要做悲痛表情,那要不少费功夫,你这往哪一站,啧啧!” 俞彦侨咧了咧嘴只是笑笑,又听眼前男人道: “你这形象不错,我听张元说,你算是半道出家?” “对” “对表演怎么看?” “您是导演,您说了算,我有做的不好,您尽管骂!嘿嘿。” 一个刚入门的“婴儿”演员,甭在人家面前放大话,认清自己的身份高低,比什么表演都好。 “嘿,你这样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胡同院里,杂乱无章的房间内,何建军起身给那货倒了杯高碎(茶),又道: “现在的年轻演员,仗着读了几年表演,看了几场话剧, 哎呦,那眼睛翘的老高了,说了不听,人家还怼着说什么,这个角色我认为该怎么样巴拉巴拉什么的!” 或是见的多了,又或者被挑起话瘾了,何建军吐槽着,抿了口茶水,又接连吐着茶叶沫子在地上,继续道: “上次有个央戏的学生,搁人家张一某导演跟前巴拉,人家老张脾气好,甭管你说的对错,人家都接受, 嘿,这可把旁边的姜闻给气坏了,上去就给两巴子,一下子就老实了。哈哈。” 不管何建军处于什么原因说出这番话,俞彦侨都会记在心里。 很多事不是无缘无故,就像你挨了巴掌,可你能说人家打错了嘛? …… 自像画,一个孤独的男人游走在黑夜,沉迷于画画而封闭了自己的内心, 用鲜艳的色彩反馈给这个世界,即是自我堕落又是对这个世界无言的申诉。 “你总会在别人的眼光中找到嘲笑和鄙视的影子。 你也可以选择适应,或者同流合污,大多数人选择了这一点。” “咔” “我从未感受到你内心有过波动,丝毫没有,就像石头那样僵硬, 真可惜了你那双脱离俗世的眸子,你拥有一件许多演员梦寐以求的武器, 可你不知道该怎么使用,眼睛是内心宣泄的窗口,你却拿来装饰, 说真的,你太差劲了, 一个表演不出内心情感的演员,永远只能做一个没有故事的群众演员, 群众演员是什么,是木头,是砖头,没有感情的人体塑料。” 为期十天的拍摄,片子时间26分钟的纪录片,被导演无数次喊“咔”的俞彦侨, 在导演失望的眼神中,接过一百五十圆的酬劳,“羞红”着脸推门离去。 何建军是一个对人的深层心理探索颇感兴趣的导演,特别关注在一个特别的环境中人的内心变化。 他不是热点人物,不是传媒宠儿,不是投资重心。 但是,他意味着真正的,优秀的“个人电影“的存在,意味着既不讨好主流,又不讨好观众与市场的独立电影品质。(福省师范大学李教授、《电影》综合评) …… 有些东西做出来,它的口味显然让大多数人都难以接受,或者挥挥手扔进垃圾桶。 日落,夜。 街边餐馆,面前的圆桌表面泛着油光,几盘残羹冷炙,刺鼻的酒味。 “兄弟,难啊,拍电影难啊,我心里苦啊,真的难受, 那帮人看都不看,就把我孤独一掷的心血给扔进垃圾桶里, 这tm的是片子吗?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 被当做“乐色”扔进垃圾桶的片子叫做《妈妈》,张元原本是这个剧组的助理导演。 但片子不过审买不到厂标,拍摄机会腰斩,而张元投入全部身家接着拍摄,可这一切都是在“违法”中进行。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拿不到发行厂标,就上不了影院,上不了影院,就只能放在角落吃灰。 “咔嚓”俞彦侨掏出两毛二(烟),散给众人,又点着后深吸一口,眉眼四周翻着酒精透过的红。 他基于后世对影视圈的了解,认为这帮人应该是光彩耀目的, 可这帮人又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面前,就像是小偷一样,他们似乎见不得“光”。 俞彦侨不明白眼前这个顶着外人看来奇奇怪怪的“爆炸头”发型的黑胖男人,在以后的岁月里,会被称作是一个时代的“领导者”。 这也不难理解,我们都是浮于表面的人, 就好像我们不知道火遍世界的《复联》的导演是谁! 不知道特火的歌曲的作曲作词人是谁! 所以,俞彦侨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端着酒杯,在这个黑夜里为自己哭泣的男人是谁! “到国外影展看看,天无绝人之路,人家张一某能捧个金熊回来,我相信你也是不差的。” 王晓帅翘着二郎腿,被烟熏燎的睁不开眼,他很清楚自己好友身体里积累着何等的能量。 “真的?” “真的,不妨一试嘛,走出去看看咯。” 几只苍蝇嗅着味,闪着翅膀在灯光下腾挪辗转,时不时躲避某个人的手掌,打不掉又嫌烦人。 搞艺术的,很多人说,那是一群无病呻吟的神经病,俞彦侨很是认同,他还会补上一句: 你丫的真矫情。 第8章 冬至暖日 http://.biquxs.info/

“呼~” 阴冷狭厌的屋内,俞彦侨裹着厚厚的棉被,呼出的气息化作白色冷气。 沉睡中的人,此刻眉目狰狞,额头冒着些许冷汗,霎时,他犹如落水的人,“砰”的整个人坐立起来。 咔嚓~ 身后的墙上贴着何赛飞的电影画报,俞彦侨背靠着,拿起枕头边上烟卷,点着深吸一口吐出。 微阖的眼帘怔怔盯着窗外,包裹在在木窗上的塑料膜,被屋外的风刮的“唰唰”作响。 转眼,俞彦侨来到这个曾经记忆岁月里流逝过的世界,已有半年有余。 有时候,他会想: 为什么会把已知天命的自己送到这个地方,他的生命旅途显得那么平庸且稀松平常。 我受尽了多少苦痛,才熬过了我的前半生,就那么随意的把我从坟墓里捞出来,再一次的接受岁月的鞭挞! 也有可能的原因是,生前的自己跳进水库从巴士里挽救了十几条命后,而自己则力竭而亡。 在某个角落,一个未知的“神”对我的此等善举报以酬谢。 愿各良善之人,终得平安岁月。 俞彦侨在内心“祷告”片刻,掀开棉被趁着被窝余温,赶紧套上棉衣外套生火下面。 “呦,侨子,今个起的够晚的啊!是不是在被窝里偷偷看黄易的书啊?” 每间出租屋约莫十来个平方,做饭都是把炉灶放在各家门口。 “黄易的书有啥好看的,要看就看片子教学,我给你说啊……” 俞彦侨往清汤水里下了把挂面,正欲说下去,却见斗哥媳妇菊红掀开帘子, “嘿,叫你出去买瓶醋,咋个又在那碎嘴呢,冬至还吃不吃饺子了,赶快去,麻溜滴!” 伸着头,一双“豹子眼”撇在自个男人身上,后者身上像是抖冰碴儿似的,连忙拢着手往外跑。 “侨儿,要我说,姐姐劝你赶紧找个对象,天天的看那些,忒伤身体!” “谢谢姐姐的关心,我一个人活的自在,瞧我那老哥哥,原先一百五,现在就剩个杆了,忒累!” 听到这话,“西门林冲官人”菊红那是个油锅土里滚打的女人,扬着老粗的声调,啐道: “我俩是夫妻共鸣琴*瑟,你那是石槽磨针,忒不快活!” 说完,斗哥媳妇菊红扬了扬白嫩双下巴,宛如战胜者回了屋子。 “嘿,这娘们,性子烈滴很,斗不过喔!” 俞彦侨嘟囔着,遂从屋内掏出两个鸡蛋打进锅里,又末儿切点葱花。 清汤鸡蛋挂面,齐活! …… 俞彦侨跟大多数一个人在外地的务工人员一样,谁也不会特地记得自己的生日或者节日。 最多过春节会多要两个肉菜,买几瓶啤酒,将自己灌醉让自己忘掉这个本该阖家欢乐的日子。 胡同口小卖部 “葛老师,过节好,呦,今个在外啊,那够辛苦的,那行,您先忙,回见了您!” “冯老师,今个过节,晚辈给你问声好,中午吃饺子呗, 哎呦,这是家庭合欢的日子,我一个外人过去,像怎么回事啊! 得咧,您那天得闲,我请您下馆子去,回见了您!” “张哥,过节好啊,你那片子被禁了啊,嘿,这帮孙子忒不是东西了,别气着了……” “晓帅哥,忙啥呢,这不是过冬至,给您打个电话问个好嘛!” “建军哥,过节好,我正在努力,上次得一朋友指点,我想着去电影学院进修班学习学习,得咧,不打扰您了!” 平时不上香,有事哪能见真佛,不管心意真的假的,有那么个人嘘寒问暖一下,心里还是比较暖的。 俞彦侨在小卖部大妈的嫌弃的目光中,撇了撇身子斜靠在窗台前,又接连摁下一串数字。 笃笃~ “喂,哪位?” “你说是哪位,难不成你还有其他的祖国好男儿?” “是你啊,侨子,赵保刚导演那,我试镜通过了,我正准备打电话找你呢!” 咔嚓~俞彦侨从兜里摸出根烟点着,天气冷的让人打颤,蜷缩着身子像是条毛毛虫搁哪扭来扭去。 “呵,我刚打电话,你就说正准备给我打,难不成我们心意相通啊,这样的话,那我们赶紧去领证,不然民政局下班了!” “喂,侨子,你别胡说八道啊,姐们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岂能容你胡扯扒瞎的, 你再说些浑话,我拔了你那口烂牙,哼~” “呦,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才过多久,好端端的一个北疆豪爽妹妹,变成京油子了。” 呸~俞彦侨将烟蒂扔在脚下踩熄灭,左手揣着兜,又听话筒那头传一声娇喝: “就允许你不着调,不让我多说了,呸~” “行了行了,别跟我在这白霍(瞎扯)了,赶紧的到北直门, 今个冬至,我看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外求学,我包饺子,让你感受一下来自老京城的热情。” “嘿,你不是川省的嘛,咋个又成老京城了?换娘胎了!” “呵,我这叫此心安处是吾乡,土老帽!” “阿囔死给(去死吧)” “啥玩意!” …… 冬至,数九。 民间流传着歌谣: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 北直门菜市场人气比往日显得浓烈,气温骤降零下,也阻挡不了老少爷们对阖家欢乐日子的期待。 每个人裹着厚厚棉衣,围着暖和的毛线围巾,手里提着刚刚新鲜牛羊肉,又或者买几挂落鞭炮。 “大娘,割两斤肋扇。” 羊肉摊前,俞彦侨要两斤肋扇,没有筋头,做肉馅比较合适。 “爷们,要点啥?” “大爷,称点洋葱,再来几个洋芋。” 王岚北疆人,吃洋葱长大的,洋葱在那又叫皮牙子。 “你看啥呢,磨磨蹭蹭的,别走丢了!” 越临近晌午,不大的菜市场开始变得拥挤,一眼望去,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狭窄的过道磨肩擦踵。 又见这姑娘跟个好奇宝宝似的,这摸摸那看看,俞彦侨提着一大包东西艰难的挤过人流。 索性,一把牵过王岚的柔荑,拖着他朝外走去。 突兀的被一只凉凉修长的手掌给握住,人群中的王岚吓了一跳。 径直看去,见是那货,遂撇了撇嘴角,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却听到那人,道: “你手挺暖和的嘛,跟个暖水袋样。” 王岚翻着眼白,使劲刮了俞彦侨一眼,还想要挣脱,却被那个手掌抓的更紧。 “嘛呢!嘛呢,那个不开眼的烂手,摸人家屁股,蔫儿坏的很,这么喜欢摸,回家摸你*妈去,姥姥的!” 拥挤的人群中,一声高昂的雌声夹杂着冲天怒火,俞彦侨冲着身旁女孩挤眉弄眼着,道: “看吧,我这可不是占你瓜娃的便宜,我这是保护你,别给哪个二流子摸了去!” 听到这话,王岚凤目立竖,抿着唇不吭声,却见她往前一步,改牵为挽,半个身靠在他身上。 “嘿,过分了啊,这让认识的人看着,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别隔着抖机灵儿,赶紧的,回去包饺子。” …… 北方地区民间流传着: 冬至不端着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 “吃吧,还磨蹭啥呢!” 王岚双腿盘坐在床上,这是屋内唯一可以坐的,伸手接过俞彦侨递过来的白瓷碗。 眼帘一挑,“嫌弃”道: “呦,这爷们在学习陋室铭呢,瞧瞧着,啧啧,四面墙加个房盖,搞卧薪藏胆是不?” “我还潜龙在渊呢,显得你会的成语多是不!赶紧吃,羊肉馅的凉了不好吃。” 俞彦侨可不惯着这姑娘,回怼句后靠坐在床的另一头,呼啦呼啦的吃着烫嘴的饺子。 “嘿,我还琢磨着今个怎么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喜从这来,吃着呢,侨子?” “你这不是车轱辘话话嘛,眼呢,去拿碗盛去啊,羊肉馅的。” “哎呦,甭客气!” 话虽如此,斗哥可不含糊,转身跑回屋子拿着黄瓷碗,蹲在门口在铁锅里捞了几勺子,进屋后,又道: “我这兄弟,手艺那没话说,得劲。” 在外人面前,王岚就变得跟绵羊似的,温温柔柔的。 “姑娘,托声大的说,哥哥真的佩服你眼光,我这兄弟,虽然住的……咳咳~” 人多吃饭香,几筷子下去,吃的干干净净,饭后,几人没事闲聊,斗哥又开始在那贫嘴了。 “但人实在啊,饭做的香,个挺,长的也是人模狗样的……” “噗嗤~” 王岚听这话,莞尔一笑,撇了眼身旁那人。 “喂喂,不会说话,就别隔那拽文,好好说。” “你瞧我这嘴,啧啧,反正我这兄弟好,个顶个的好,上次我那小姨子过来,看见我这兄弟,你猜怎么着?” 王岚卧在被窝里,睁着双清灵的眸子,嘴角微扬,嚅嗫着: “怎么了?” “嘿,顿时好似见着那画报里人,眼映桃花,此生非他不嫁啊!” 斗哥跟那天桥底下说相声的人似的,那口绽莲花逗着闷,把俞彦侨夸成天上的花,就为还一顿羊肉馅饺子的情。 胡同口 “你这邻居够逗的,还天上的月亮,不嫌臊的慌!” 俞彦侨呵呵一声,耸耸肩后接话道: “我这哥哥,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那张嘴,可惜了,早早入了雷峰塔,被那法海无情镇压。” “你说相声呢!走了,拜拜。” “拜。” 俞彦侨双手插兜转身离去。 第9章 趴活 http://.biquxs.info/

80年,有个老人指着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说道:“就这了”。 岁月变迁,新的世界向这个古老的国度徐徐展开它的面貌。 一阵阵新的风跨过大西洋来到彼岸,旧的思想和新的潮流开始激烈的碰撞,擦出了漫天的火花。 三月,白露。 北三环路前的京城电影制片厂,又叫北影厂。 如我们熟悉的《小兵张嘎》(老版)、《骆驼祥子》、《智取威虎山》、《阿凡提》等等耳熟能详的片子都是从这里出品。 从49年成立,它宛如一颗常青树透过岁月一一见证着新祖国变得枝繁叶茂而又强大。 烈阳穿过大氧气层,透射过人间。 春去秋来又一轮回,三月的京城还是那般凉飕飕。 一件事但凡过了新鲜劲后,那么再做这件事会变的毫无乐趣可言。 但在北影厂门口趴活的群众演员们,却能一如既往的保持一颗成为明星的犟劲,死死的钉在这,期望着幸运女神能今晚到我家。 靠在墙根的老东北伸手抓了抓那张犹如黄土地沟壑般的老脸,又觉得坐在冰冷的石砖上冻着尾巴根了,便推搡了下站在旁边的男人,道: “侨子,给根烟,这一天天的光睡觉了,再这样下去,就得去广袤桥要饭咯。” 广袤桥,西二环三号路,那里是商贸区,日流量大,哪里差不多是京城下三路边缘人的大本营。 “没有” “嘿,扯犊子呢你,刚刚我还看你抽了根,别扣了吧嗖的。” “滚!” 老东北舔着脸准备上手去掏兜,俞彦侨直接就撩腿,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你嘎哈呢这是!怎么还踹人呢。” 见占不到便宜,又瞪着那双迷迷瞪瞪的眼睛,朝着四周扫视一圈,发现有个新面孔。 “咳” 老东北装摸装样迈着大胯,径直朝那人走去。 约莫会儿,老东北发黄的指尖夹着根蓝嘴阿诗玛(烟),迷瞪着双眼晃晃悠悠又回到俞彦侨跟前,道: “嘿,那是个雏儿,跑过来看明星。” 咔嚓~俞彦侨从兜里掏出包红梅,点着深吸口,即道: “你特么的不是说省钱戒烟吗?” “呵,这烟我没花钱吧?” “合着这个意思,给你就抽,不给就抢呗!” “瞧你损出,一天天的扣了吧嗖,我才……” “有群头来了,快快……” 开始是梦想,后来就成了生活。 话音刚落,原本或蹲或站或坐在北影厂门口的群演们,一辆白色小巴的突然出现, 霎时,犹如水滴落进了油锅,变得激烈异常。 “老板,我我……” “这里这里……” “我便宜啊,管顿饭就行了!” “我会少林七十二棍……” “我会金刚腿……” 唰唰~ 这个时候,各路人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人群外还有个面容白皮的男人正翻着跟头。 待他抬头想要朝群头自我介绍时,却见那辆小巴早已启动离去,不甘的追着尾气大喊: “我还没上车呢!” 群演是什么?那就是地上的一块砖、一颗树、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体塑料背景板, 重要吗? 不重要。 现阶段的影视圈还未如后世那般大膨胀,现在的片子都是由国有制片厂全部掌控,所以现在是僧多粥少的局面。 对有名有姓的演员如此,对底层的群众演员也是如此。 白色小巴吭哧吭哧的驶过一条土路,坐在车里的俞彦侨正闭目养神,身旁的老东北又在巴拉巴拉。 “这群头我认得,好像是三国剧组的,嚯,我听说这可是中央指定的大制作啊,弄不好哥俩的能吃几天公家饭,我去跟那兄弟套套瓷。” 老东北说完起身,舔着笑脸跑到坐在发动机盖上的群头跟前,从内衬胸兜掏出包五块五的大重九(烟)散给群头。 云浮山(虚拟),京城好几环外了,属于城乡僻壤的范围内。 白色小巴穿过蜿蜒曲折的土路,一路路兜兜转转行驶到一处平原野外。 放眼望去,几十米外一座座白色帐篷拔地而起,待小巴停靠后,众人随着群头下车。 下车后的俞彦侨感觉像是穿越到古代般,四周三三两两站立着些身披甲盔、手持长枪的人。 第一次进入古装剧组的他还是感到很新奇,待一个面目白皙、下颌短髯,身穿白袍锦衣的俊俏男人路过时, 走在俞彦侨前面的某个群演立即高呼道: “唐老师…唐老师,我特喜欢你演的高山下的花环,给我签个名吧。” “喂,谁让你出队伍的快回去!人家唐老师忙着呢。” 发现擅自离队的群头面色不渝,正准备将那守规矩的群演拉回来时,唐国蔷面带笑容,低沉道: “没事没事,耽误一下不算什么。” 待唐国蔷离去后,群头立即训话道: “在剧组,不要随便找各位老师要签名,这是规矩。” “为什么不能要签名?”有人不解。 “不为什么,这里是工作现场,不是电影院,还有这部剧是央视特别关注的,别给我在里跟个蚂蚱一样蹦跶,不然耽误了拍摄进度,你们可承担不起。” 群头的一番话顿时给众人震慑住了,虽然大家搞不懂,拍个电视剧怎么跟打仗似的。 随后,群头领着众人进了件白色大帐篷,进去的瞬间,俞彦侨就感觉自己进了间公共厕所。 嚯,那味,熏的人都快睁不开眼了。 …… “拿五块五的大重九出来抽啊。” “给,爱抽不抽。” “嘿,你丫的,给人群头抽大重九,给我就一块二红梅,尿性!” 拍摄间隙,俞彦侨正跟老东北站在一空地打屁闲聊时,群头远远朝他高呼道。 “侨子,过来!” 霎时,俞彦侨跟老东北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后,连忙跑到人群头跟前。 “刘头,有何吩咐啊,鄙人不才,原为主公效劳。” 刘头,老京城人,平时特爱开玩笑,俞彦侨凭借脸厚嘴甜,又投其所好,从而两人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少给我那溜嘴皮子,副导找。” 听到这话,俞彦侨眼帘微阖,又侧身低沉道: “刘头,有什么情报没?” “别搞腐*败啊!” “一包大前门。” “正挑几个小兵,能上镜的。” 俞彦侨跟在刘头身后走进一帐篷内,进去见已有几个跟他身穿同样甲盔的年轻人正笔直的站停在那。 待俞彦侨进来后,又接连走进几人,刘头口中的副导演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扫视一圈后,道: “你、你、你、你,四个跟我过来。” 点到名的欣喜,没点到的有无所谓的,有难受的,或者稀松平常的。 俞彦侨也是被点到名的一人,麻溜的跟到副导演身后,眼角余光见其他三人都挺年轻且高挺。 “脱掉身上的,换这个。” 另一间帐篷内,俞彦侨四人按照副导演要求换了身黄色内衬外套齐膝长甲,头上裹着披肩头巾,跟外面的群演服饰大为不同。 “到镜头前,导演说什么,你们做什么,听明白没有。” “恩x4” 一行五人进入片场最大的一个帐篷内,俞彦侨见唐国蔷正居高位,左右各立两排服饰不经相同的演员。 “action” “第九十六回,孔明挥泪斩马谡。” 第10章 三国也 http://.biquxs.info/

老版三国演义于90年开始拍摄,共耗时约四年。 因追求历史背景写实,整个剧组划分为五个剧组,天南海北的四处取景拍摄。 而挥泪斩马谡也只是这部史诗巨作的某一小片段。 “马谡,何在?” 唐国蔷饰演的孔明此时已知天命,面容通过化妆变得苍老,下颌的胡须已斑白稀疏。 “罪将马谡已自缚堂外,请丞相发落!” “压进来!” “丞相!”马谡,跪。 早先已经演练安排好,俞彦侨同其他四人压着马谡进入厅内,然后两两各自站镜头前装木头。 “我反复叮嘱,当道扎营,阻挡魏军, 你执意不听,自以为饱读兵书,精通战法……” “丞相!”马谡,跪。 唐国蔷出道即巅峰,“奶油小生”一词来源于,当初同陈冲、刘小庆在拍摄电影《小花》中。 陈冲在镜头中看到唐国强皮肤光洁,比女演员还要好看,加上唐国强爱吃奶油蛋糕。 于是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叫“奶油小生”。 盛极必衰,唐国强也遭遇过低谷,直到完美演绎了94版的三国孔明一角后,让他再次翻身。 “若能听进半句,岂能闯下如此弥天大祸……” “丞相!”马谡,跪。 “怎知大功告成之时,你……你……” 接下来的一幕,让站在现场的俞彦侨切心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老艺术家”。 “你却刚愎自用,独断专行,结果街亭失守,致使损兵折将,失地陷城, 皆……你之过也!” “丞相!”马谡,跪。 张国蔷一手在前,一手拂于后,神色怒也,一句句台词宛如3d环绕在俞彦侨的耳边, 待最后一句说完,唐国蔷内心的怒火尽然宣泄而出,语气中带着一分失望,三分懊恼,五分怒意(咳咳)。 这……台词功底,让站在马谡身后的俞彦侨,恍然间,也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丞相~”x15 厅内,此刻宛如张国蔷一个人的舞台,肆意的飞扬裙摆,而俞彦侨则默默的数着马谡到底喊了多少次丞相。 可惜,任你是不是河畔边的夏雨荷,我可是唐国蔷·乾隆,大手一挥: “拖出去,斩了!” 马谡,下线。 …… 新时代发展迅速,脑筋转的快的下海,慢点的还抱着铁饭碗,顺便鄙视那些没有正经工作的。 徐春红眼光独特,从新时代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早早买断了工龄。 拖着丈夫跑到京城开了家川菜馆,生意不说大红大紫,倒也年年有余。 “徐姐,今个得把手艺菜拿出来,不然对不上号,我请客就坐蜡(僵了)了, 这可是央视剧组的导演,那可是个大人物,给了我个天大的面子才来,到时候,康导没吃好,那我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嘿,瞧你说这话,我开饭店的,能不让顾客吃好,把心放在肚子里去,姐姐能落了你面不成!” 俞彦侨当着康(副)导演的面,给了老板实惠也显了他的面。 话真不真,假不假, 这张脸,要还是不要, 这个肥喏(奉承),唱不唱, 腰,低不低! 都有各自的活法,生在俗世,免不得沾染浑浊,说到底最后,脸上是透着油光,还是素成菜色。 就看两相取舍了。 …… 推杯换盏之间,酒精醉人心弦,中国的多数事都是从酒桌开始,也从酒桌结束。 “侨子,跟着哥哥混,可比你当那头无片瓦的群演好的多,没事啊,以后你就是剧组签合同的群演,有工资拿,稳定!” 康导演工作期间大多时候都比较严肃,上了酒桌后,几杯“精神粮食”下肚,那“封闭”的心房犹如火炉般炽热。 俞彦侨借刘头之名,请康导演上桌的目的,是为了留在三国剧组。 更多的是为了给自己“充电”,三国老艺人很多,随便拎出来了几个不知姓名的演员,可能就是某话剧团的演员。 眼下影视圈可没有“草根”舞台,多数吃着碗饭,都是和某个演艺团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数不清的草根群演出不来头的缘故。 话题回转,三国剧组除了演艺有名有姓的历史主角,以及战争戏是动用军区的人外,还有的就是替补人员, 而这替补人员就是群演,在没有战争戏的时候,这些替补人员就充当“砖头”,哪里需要就去哪里。 而这个形式的群演是签合同拿工资的,一月能有六百多,是个稳定的收入来源。 当前替补队伍是一个坑一个萝卜,毕竟当游兵散勇,运气好,一天能捞到活,挣个二三十,吃个馒头加个荤, 运气不好,馒头加白开水抹点辣椒油。 酒桌上,还听康导演开了句玩笑,说那些主演都是“二百五”。 此“二百五”不是骂人,而是他们一集的片子酬劳二百五。 而坐对桌的俞彦侨不作声响,内心里却是大吐特吐: “拜托,这是央视耗资一亿多拍摄的电视剧,文件上盖着红搓搓, 那是二百五吗?是青天白日啊! 多少演员花钱都买不了的白日焰火!” 北三环,未知。 “康导,斗哥,注意肝啊!” 俞彦侨从二楼下后,点着根烟,青烟夹杂着冷气。 叼着烟,双手拢在袖里,黑夜里,冷清的街道,泛黄的灯光下, 那年21,俞彦侨冻成老狗。 …… 清晨微微亮。 “咯吱”,俞彦侨背着个老式布袋包推开门,清晨的气温约莫零下,有点冻耳朵。 呲呲~ 一股水流呲地的声响突兀响起,面无表情的俞彦侨和正在逗弄着那活的斗哥,相视一对。 “嘿,你丫逃难呢,背着那么大个包!” “我怀疑牛老头(房东)那些花,就是你给浇死的,丫蔫坏的很。” 斗哥一脸还没睡醒的模样,瞧着嘴,拉扯下裤腰带,道: “屁话,就人老牛头自己不会种花,我就尿了几泡,总不至于被咸死的吧。” “呵。” 胡同口的租户多数没有厕所,都是去上公共卫生间,远了不说,就那环境,哪味,啧啧,谁去谁知道。 “你干嘛去啊?” “报效祖国去!” “你丫的少霍霍几个闺女,人祖国都谢谢您了。” 斗哥瞧着离开的俞彦侨,撇了撇嘴吐槽一句。 北三环77号,北影厂。 “侨子,在那趴的活,这么早就赶趟去。” 大门口,老东北双手拢进袖子,耳后夹着根烟,身后跟着一面生小伙。 俞彦侨撇了眼,发现是昨个跑来看明星的“追星族”。 “嘿,劳资现在是正规*军,吃白面馍的那种。” 说完,俞彦侨跳上辆巴士,麻溜的坐车闪人了。 第11章 生活的奥义 http://.biquxs.info/

许油子乡,河北东南部,接壤阳县处。 三坝子,这里人烟稀少,视野广阔,有山有水,在还没有被经济发展的车轮子碾过的风景还算秀丽。 这里现在是三国新一段剧集选址。 三国剧组人员基数庞大,这每天人吃“马嚼”所耗费的资金也是跟水一样往外哗啦哗啦流。 马上又要开拍一段战争戏,还不是野外混战,而是城墙争夺战。 这光秃秃的平原,那不得花钱造,这可把剧组制片人愁坏了。 城肯定是要造的,钱必须要花的。 所谓,钱要花在刀刃上,不需要花的那就免了吧。 制片人们心有灵犀,面子要装,里子也要裱,一天天的喝清汤寡水,牙齿缝里夹着几丝肉,那也是正常的, 对吧。 所以,剧组中出现了个奇怪的现象,“合同工”群演在拍摄完特定地点的戏份后。 又跑到另一头的工地上,脱掉甲衣挽起袖子拎起搬砖,当一个“快乐”的建筑工人,可谓一薪双用。 六伏天,燥热。 光着膀子的俞彦侨推着独轮车载着满满的砖头,热浪一重一重的袭来,止不住的热汗顺着古铜色的皮肤欲流不止。 跟着三国剧组在外奔波三个月,那原本有些消瘦的躯干,如今呈现出刀削斧刻般优美线条的肌肉,脸庞上的五官越发紧实,抿着嘴唇看去有股凛然的气质。 “嚯,侨子,你这拍戏,拍着拍着,怎么还练出块了? 来,歇歇,我们可是来拍戏,不是给人家当工人的,做的差不多就行了。” “就当锻炼锻炼身体咯。” “呵,人家可是葛导眼前的红人,给人挣脸面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除非你躲进深山老林不出来。 周平跟俞彦侨的矛盾无非就是利益冲突,或者说是整个群演团伙的冲突。 只是看你争或者不争。 虽然在那些主演、配角的眼里,群演就像是一群吃剩饭的蚊子,根本看不上。 这叫饿的饿,饱的饱。 “你丫的少吃点盐,看你闲的。” 做人要有眼色,特别在这种来自五湖四海汇聚的地方,周平就是一外强中干的角色,还特爱刺挠人,群演里多数人不尿他。 被俞彦侨回怼了一句后,站起身来想要找场子,想了想双方体格子有着差距,便拍了拍屁股身上的灰,随便找了个地方眯着眼晒太阳。 “嘿,我们这谁不知道侨子那张嘴,呲人(喷)怕过谁啊,呵呵。” 高子,就是那不争的人,但谁也不会去当真,哪天冷不丁的在你身后抽棱子,那只能懊恼不小心了。 “这人就欠(烦人),白瞎了一双招子(眼)。” …… 说是修城,其实就是砌面墙,谁还真的有那功夫真修座城,毕竟也不是陈一墙啊。 (凯爷拍部电影,就搞座城,可人家的城还能继续挣钱,这叫什么,专业!) 康导,中间挂着一个副,可像他这样的副的,全剧组有四五十个, 三国演义总导演一个(总指挥),下面挂着十二个副导演(各个剧组掌镜的),下面又放着康导这样几十个的副导演(打杂)。 人最大的目标就是在三国演义拍摄完后,能往上调一调。 那是什么,是资历啊!到时候,公司职位一评审, 嚯!央视三国演义副导演(执行)。 妥妥的金字招牌。 康导陪同着制片人(其中一个)巡视码砖现场,时不时恭敬的蜷缩着上身站在一旁伸手解说。 陪老板,重要的是什么?那肯定是长脸啊,特别是面对身后还站着拿笔拿照相机的人。 此刻,康导的脸色“惶恐不安”,给前面双手扶腰的老总一个感觉,就是在他的威严之下,一切枭小无所遁形的感觉。 他的眼神好,见老总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强壮的背影处,即道: “老总为剧组上下操碎了心,这不,为了缓解资金紧张,所以不得不动用群演上手搭建背景城墙,一切都是为了顺利拍摄影片,您瞧,老总头发都白了不少。” 这话不是说给老总听的,毕竟康导的目光是盯着身后的那几个拿笔、脖子上挂着照相机的一行人。 “老总,您别看他是个群众演员,那可是有两部电视剧、两部电影参演过的经历, 他还说特感谢三国剧组,让他有更多的机会和艺术家学习表演, 您看,我给您叫过来,咱面对面的聊聊,让底层的演员聆听下您的教导?” “恩,也好。” 康导话还没说完,脚步已经挪出去半步,又见老总点头,犹豫的脚步便更加笃定了。 “康导!” “都歇着呢。” 城墙根,一众群演见康导过来了,赶紧连声招呼,虽然他笑的很和蔼,但透着疏离。 “侨子,跟我一起过去,老总要见你。” 好像早已洞悉一切的俞彦侨,不慌不忙的摸两把脸上的汗,又拿起蓝白条纹短袖套在身上。 “要是老总问你演过的哪些电影电视剧,随便说两部就好了,反正是群演,别漏嘴就行了。” 两人一前一后,径直的朝不远处走去,边走边说脸上还带着笑容,身后的俞彦侨暗自吐槽: “可惜了这天赋!” 演的好在单位,演不好的在屏幕上,或许这不是玩笑。 “弄不好,侨儿要青云直上了喔。” 高子一群人边捡砖头边偷瞄着不远处那一行身穿白色短衫的人,约莫会,其中一面憨中年人话里透着酸。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过江龙也得变成蛆,还飞呢,别啪叽摔在地上,扣都扣不起来。” 见不得好,是多数人的通病,特别是同阶层的呢。 “周平,你两人都是会说话的人,人家怎么得老康待见,你咋个跟个粑粑似的,谁见着都绕着跑呢!” 高子朝地上吐了口老痰,撇了眼双手插兜、在人康导面前啥也不干的周平。 “俞彦侨那就是个雌,假模假式的,这种人放以前,就是被斗的坏怂。” 人后你偷懒摸鱼,没事,但在人前,那连装都不装,那就是你的问题了,这不是纯粹给自己上眼药嘛! …… “恩,小伙不错,人很精神嘛,那些老艺术家都是从吃苦走过来的,你还年轻,路还长……” 老总笑的和蔼,话里透着亲切。 俞彦侨笔挺的站在那,又得到康导的眼神示意,遂回转回去。 老话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响不响,俞彦侨不知道,但终归在人前留了个印象嘛。 “哎,侨子,那谁啊?像是个老板。” “肯定是噻,没见人老康态度多端正。” “找你过去干什么!” 待俞彦侨回到墙下,伸头朝那行人探视一眼后,找了个遮挡物后一屁股坐下,掏出包两毛二散给高子等人,吐出口白烟,遂道: “就附近县城一什么公司的,过来视察。” “那叫你过去干嘛?” “给我颁发模范建筑工人!” 嗤~ 周平冷笑一声,俞彦侨等人懒得搭理这货,又见他道: “我就说这货是装的吧,人一走,就开始坐下来抽烟碎嘴。” “成心的让人搓火(生气)吧你,你该干嘛干嘛去,别逼我抽你丫的!” 这话一出,高子等人露着莫名意味,双目在两人跟前扫视一圈。 在野外拍戏本就苦闷,这群蔫坏的人想着看戏,不过也没拱火,毕竟人俞彦侨在整个群演团体里还是有口碑的。 周平嘴碎,但不脑残,最终以他默不作声给这场火无言熄灭。 第二天 “周平,站这!” 康导在导演耳边说了句话,跑进片场,把周平拉到帐篷外。 头顶烈焰,周平羡慕的看着俞彦侨、高子等人立在帐篷内。 第12章 二五仔 http://.biquxs.info/

晚风兮兮,香山丽景。 纵然风景秀丽,但要是在野外一连生活十天半个月,那不是享受而是遭罪。 为了赶拍摄计划,剧组的人员多数都驻扎在野外,吃不好睡不好,基本都在硬挺着。 话说,前些日子,有一新加坡导演来考察《三国演义》剧组,曾感叹道: “他们是真正的为中*华*民族拍戏!” 一语道尽了这个时代的最质朴的那群可爱的人。 …… “康导,瞧瞧,这是啥!齐山的黑山羊,今晚你算是来着了。” 片场,夜晚,一处角落帐篷里。 俞彦侨拿起块两指厚左右、肥瘦相间的羊肉搁在人前一亮。 “呦,老曾,今个嘴上能抹点油光了嘿。” “侨子,给你介绍下,选角导演,叫李老师。” 康导领着一面相儒雅的中年男人从帐篷外走进,俞彦侨见状也是喊到: “李老师,我叫俞彦侨,您喊我侨子就行了。” 三国剧组的主演以及各大主创们,在拍摄期间严禁私自外出,所以生活中除了拍戏就是睡觉了,而且还吃不好。 而如俞彦侨这般的底层群演们,则是没那么多规矩,偶尔的出去打打野食、解解牙祭。 不然,这老大的剧组能把人逼疯了不可。 俞彦侨是爱吃的,不管走到哪,都不忘伺候好自己的那张嘴。 因带着铁锅、各种调味料,同剧组的群演们还戏称他是“三国炊事班班长”。 只因剧组的资金紧张,令的那帮后勤天天做些清汤寡水的白菜煮萝卜,嘴里早就淡出鸟来。 剧组有一演员因一块牛肉和厨师大闹争论,可想这剧组的条件有多差了。 用石头堆砌成一个简易的炉灶,架着小铁锅,再倒些红油豆瓣酱和辣椒油,做一个简单的红汤锅。 “条件差,将就将就吃,康导、李老师!” 这种开小灶的行为不建议太过张扬,人家讲的是个艰苦朴素,所以三人也是悄咪咪背着人。 “啧啧!” “还是咱老京城的二锅头够劲。” 康导拿起白瓷碗抿了口白酒,眉头皱起乍着舌,一看就是酒蒙子(酒鬼)。 “李老师,我川省人,爱吃点辣,您别介意啊。” 俞彦侨第一次见人家,还不知道对面什么路数,也没有随便开口,拿起绿色酒瓶起身给人添酒。 李老师(李法真),84版电视剧《诸葛亮》饰演孔明,而94版导演组准备邀请他继续扮演孔明,却不曾想跳出来个唐长老。 “莫事,本来就吃了大半个月的开水白菜了,嘴里早就淡的不行,再说我是湖南地,这点辣算啥子。” “嘿,侨子,听到没有,湖南吃辣怕过谁哎,来,李老师走一个~” 说着,几人推杯换盏吃的满口红油,待酒足饭饱后,再恰根香烟,感叹不枉人间走一遭。 夜深,人间烟火尽消散。 …… “赵导!” 一处简易帐篷外,康导掀开帘子进入其中,对正伏案疾书的第四剧组赵导招呼道。 “叫什么名字?” 赵导演坐在案前并未抬头,只是随口问了句姓名,其语气中透着疏离感。 俞彦侨先是和康导眼神交换一番后,见后者轻点下颌,隧道: “赵导演,属下乃吕布将军座下战将宋宪,特听闻主公素有仁义之名,吾特意来投,吾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俞彦侨声调浑厚脆响,语速抑扬顿挫吐字清晰,身旁的康导起初有些懵,片刻,又悄悄朝着他竖起大拇指。 赵导演神色若些诧异,缓缓抬头扫视一眼, 却见一铜色高挺青年微微躬身,作抱拳状,棱俊分明的五官平常,却显得很耐看。 特别那双狭长的眸子(瑞凤眼),透着冷冽和空灵。 “唔~喊老李,过来看看!” 赵导演也没说好还是不好,就让康导去叫李法真了,随后又低头疾书。 …… “此乃何人?真猛士也!” “乃二五仔之主是也。” 咳咳~ 第十九回 下邳城曹操鏖兵,白门楼吕布殒命。 书接上回,曹操结连陈登为内应,导致吕布节节败退,据守下邳城。 “action” 彼时的楚云飞还未借装备给李云龙,如今的他是身披白袍银甲、手持方天画戟的猛将。 “将军x3” 俞彦侨饰演的宋宪和魏续双手抱拳与前。 气质不复往前犹如虎落平阳的吕布,双目凛着寒光,左持长剑,缓缓道: “我的虎威?” 吕布佝偻着神躯,冷不丁嘴角扬起,自说自顾宛如在自讽,而后双目充满煞气,道: “我刚刚下令禁酒,你等却聚众饮酒, 莫非与曹操同谋,图我呼!” 虽是虎落平阳,但威严尚存,俞彦侨与魏续、候成三人顿时单膝跪地,高呼: “将军x3!” “来人,拉去斩首~” 话音刚落,起身后的俞彦侨和魏续立即又单膝跪地,抱拳于顶,透着不可思议,大声道: “将军,刀下留人啊x2!” 俞彦侨又道:“当下正是大敌当前,用人之际啊,万万不可啊,将军!” 吕布转身渡步后又回转过来,佝偻着虎首,狰狞的眼眸中透着凶煞,低沉道: “你二人也知道是大敌当前?恩!” 吕布缓缓挺直腰杆,双手负于腰后,扭头稍许斜视一眼,道: “看你二人之面,那就且打一百军棍!” “咔” …… 拍摄间隙,屋檐下。 俞彦侨盘坐在地,身旁坐着一高壮憨厚面孔的男人,同样也是扮演吕布属下战将的魏续。 两人无事闲聊,俞彦侨掏出包两毛二,散给他,道: “高大哥,您一国防文化院的学生,到这里跑龙套,那不是大材小用嘛!” 花花轿子高高抬,谁都爱听点好的,高亚林笑的憨厚,吐了口白烟,又道: “嘿,你这嘴,我就一还没出学校的生瓜蛋子,说这话,不是刺挠我呢不是。” 俞彦侨觉得这老哥选择表演挺戏剧性,原本报考体育院校,但在父亲的“建议”下,成功考上国防文化学院。 这老哥,多数人是从《家有儿女》的老爸夏东海一角认识他的。 第13章 将军 http://.biquxs.info/

“每一个步子,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行动,都应该由演员的情感给予生命和依据。” 帐篷内,俞彦侨坐在行军折叠床上作小学生状。 高亚林此刻面目狰狞,脸颊双侧的肥肉稍许颤抖,双目紧紧盯着前者,眼中溢出凶煞,又听他道: “欠债还钱,年底交账,这是盘古以来的老规矩!” “老爷,您就是砸碎我这把老骨头,我也还不起本利啊!” 俞彦侨站起身来,佝偻着身子立在一旁,抽着脸眉角耷拉着。 “哼!没有?那就把喜儿送过来抵账!” 啪啪! “高哥,你这演的好啊,气的我都想打你一棒子了!” 演员要学会收和放。 高亚林没搭理俞彦侨,或许表演欲望上来了。 他双手负于身后,来回渡步后,早先如恶虎般的面孔,顿时一收。 白皙的面空目无表情,双眸冷的似寒潭犹如鬼魅般令人胆颤。 刹那! 紧实的面皮一提,瞳孔凝实,突兀,他张嘴大笑,笑的刺耳,好似林涧鬼狐。 “您都快够着陈强老师了!厉害厉害。” 这段日子,俞彦侨充分发挥了他的“plus交友技”,一时间跟这位来自国防文化园的学生打的如火如荼。 “嘿,演其他的,我不敢说,就这黄世仁这角, 我在学校琢磨了大半年,反复刷陈强老师的片子,自认得他老人家三分精髓。” 高亚林倍儿喜欢和这人逗秧子(斗嘴),人说话承上启下,能挠着你的瘙痒处,还不让人讨厌。 “三分?高哥,您这不是谦虚了嘛,最少七分。” 高亚林咧嘴一笑,笑的跟憨憨一样,掏出包大前门(烟)散去。 俞彦侨接过点着吐出口白烟,即道: “高哥,你知道,我最佩服你那点?” “哪点?” “你对艺术的追求已经脱离世俗,不被一些闲言碎语而自缚脚步。” 哎呦喂!俞彦侨这番话可把人高亚林给惊到了,想着是否有弦外之音,但见那小子神色不见平时轻佻,不似作伪。 遂,有些摸着大脑袋,不解道: “好端端的,你丫说这话干啥!” “我问你,你不是说你,你们学院排练《白毛女》嘛。” “对啊,怎么了?” “你又说,黄世仁这角没啥人去演,才落到你手里的吧。” “恩,他们都不想演这种遭天谴的角色,最后老师留给我演了,本来我是一群演,最后一看不用竞争了,还挺高兴。” 俞彦侨弹了弹指间烟灰,又道: “您瞧,我说的话就在这映现了,您看重的是这个角色的塑造,而不是这个人物的立意,您太存粹了。” “我滴亲年哎~你丫的别贫了。” 高亚林嘴上说的不要,脸上笑开了花,摸着后脑勺颠颠的走出帐篷。 搞艺术的,多数是偏执狂加神经病。 当年,演员陈强出演《白毛女》的黄世仁一角,全国各地放映后, 因其陈老师的表演深入人心,受尽苦难的百姓们高呼“打倒黄世仁!”。 使得他在那段时间不敢独自上街,被扔鸡蛋烂菜儿,这不算什么, 特别是当某一次在部队演出,陈老师差点被一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小战士一枪给蹦咯! 或许,这就对应了很多优秀演员常说的那句话: 戏比天大! …… 公元198年,下邳。 曹操用荀彧、郭嘉之计水淹下邳,城中无粮。 吕布部将宋宪、魏续、侯成反叛,献城投降,吕布被三人所擒,曹操下令将吕布处死。 “action” 夜色中,因违反军令的候成被罚五十军棍,气息早已断断续续,心脾具裂。 俞彦侨饰演的宋宪、高亚林饰演的魏续,两人一同搀扶着踉踉跄跄喘着粗气的侯成进入厢房。 “宋宪,我命休矣!” 侯成背部涂着红色颜料,趴在地上忍着剧痛,俞彦侨哀叹一声,神色具透露着兔死狐悲之意,道: “吕布只知贪恋妻美,视我等为草芥。” 趴在地上哭哭啼啼当做背景,高亚林双目扫过侯成,又和俞彦侨对视片刻,语气略有低沉: “如今曹军围城,水淹城池, 我等死期将至!” 说完,高亚林单拳锤地,掩不住的恐惧。 “吕布,无仁无义,我们弃之而走如何?” 月光从窗外透射进来,单膝蹲地的俞彦侨目光忽然凝实,其后又在两位同僚跟前撇过,银色月光落在他的脸颊,透着一丝冰凉。 …… 侯成披头散发浑身腥气,全无平日战将之威严亦。 皆目之所及,见两位同僚心悬已定,柱在地上的双掌化为拳,话里透着恨意,道: “吕布所恃者,赤兔马也。你二人果能献城擒贼,我就先盗马去见曹公。” 还未等侯成话音落下,俞彦侨化悲为喜,一双狭长空灵的瑞凤眼,此刻变得如山狐般奸诈而又冷血,即道: “你先去盗马,我与魏续假意追你。” 霎时,三人在阴暗的某个角落达成了共识。 夜深,杀机已至。 …… 下邳城外,俞彦侨和高亚林正在观摩一场战争攻城戏。 “不愧是央妈投资的三国戏,根本不用我们这些群演,直接拉军队来拍戏,别说,这一溜溜看去够整齐的。” 老一辈的导演,对战争戏特热衷于写实,那些什么现代科技在他们眼里就是狐媚子,人不好这一口。 据后世央视透露出的资料,拍摄三国演义一共动用了四十万人数的群演,又如拍官渡之战,动用一个师来建立一个宏观的战争镜头。 可惜,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毕竟这部剧承载了太多人的期望了。 “呵,你让普通群演去拍这种大规模野战戏,可能自个和自个都有可能打起来。” 穿着黑色长袍的高亚林弹了弹烟灰,又吐出口白烟,习惯性的和旁边的老弟逗闷。 “群演拍这种戏和那些部队人员拍的戏,一对比就是梁山好汉和正规*军。” 俞彦侨扔掉手里的烟蒂,想的好笑的事,翘着嘴道: “我记得西游记里有场花果山和天庭大战,其中有场群戏,结果打着打着,其中几个猴子自己打起来了,旁边站着两天庭的人看戏,哎呦喂,当时我觉得特逗。” 不知道这种有什么好笑的,高亚林面无表情斜视一眼没吭声,俞彦侨撇了撇嘴,暗自吐槽道: “没看过gif动图的人真可怜!” 一身穿浅底白银锦衣的儒雅男子,身挎黑马,高举利剑,大喝道: “攻取下邳就在今日,冲啊!” 静止无声的战场上,各色旗笙在漫天黄沙中狂舞,霎时,几百号人同时发出震耳欲聋之声,令人胆生寒意。 “冲啊~xn” 战场之外,摄像机后方。 “这风真大!” 俞彦侨吹去粘在馒头上飘落的黄土,随即几口快速吞下,只感觉吃了个囫囵饱。 没办法,现在的三国剧组就好比是n年前的下乡插队,能不能吃好吃饱,各凭本事咯。 第14章 返京 http://.biquxs.info/

白门楼之上。 曹操意气风发单手抚长髯,行走之间有如虎啸龙游。 反之,那辕门射戟号量天下群雄的猛虎吕奉先,如今披头散发绳缚双臂于后,神色间幽若不甘。 “太紧了,太紧了!” “缚虎焉能不紧哪。” 很多人说鲍国安不是表演曹操,而他就是曹操。 枭雄曹孟德有着吾食汉室碌,一生皆为汉臣的奸惘。 亦有宁叫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的凶恶。 被麻绳困住双臂的吕布还想在堂下逞凶露齿,血红的目光扫过身前,朝着一面如红枣、一双耳大垂、一面黑豹眼等人一一看去。 目光的焦点落在身于曹公之后的俞彦侨、高亚林之上,虎齿磨踵的吱压作响,恨恨道: “我带你二人不薄,何忍反我?” 俞彦侨眉角微转,神情疏离且冷哼作响道: “只听妻言,不听众将之计, 何谓不薄?” …… “明公,近日瘦了。” 吕布之三姓家奴,虽有霸凌天下的武艺,却通无半点战法,可他能跪能站。 “奉先不肯就缚,焉能不瘦啊!” 曹操面忍内心之嘲弄,却见又一面相儒雅、身穿锦蓝长袍男子,被士兵推搡至跟前。 曹操立于石阶之上,像是跟朋友闹别扭一般,伸手轻拭胡唇,笑道: “公台(陈公),别来无恙啊!” 俞彦侨、高亚林二人及另外三人组站如蝼蚁当做背景。 且见那曹操、陈宫二人如“痴怨情侣”般反复拉扯,又见曹公追随那公台下的城楼。 另一组摄像机前。 城楼上,身丈八尺面若猛虎的吕奉先不复往日雄风,此刻的他活似跳跳虎,隔三人组眼皮子底下窜来窜去。 “公为座上客,布为阶下囚, 何不发一言,相救呼!”吕布蜷缩着神躯,言语透着乞求。 虎头虎脑的张飞,挣着卡芝兰大眼睛在三人间撇来撇去。 屹立的红枣大叔,微阖双眼皮透着傲然,单手抚美髯,安静的做一个美男子。 白皙面容的皇叔,双臂交叉放置于前,一双“慈祥”的眼眸扫过,如受伤惊恐不定渴求安抚的山猴子吕奉先,却未言语,只是点点下颌,再未看他。 心中已有所思量,吕布脸上带着些许笑容,也不复之前颓废,带曹公上得城楼,吕布神情自若道: “明公,明公所患,不过吕布尔, 吕布愿降明公!公为大将,布副之,何愁天下不定?” “玄德公,以为如何?” 曹公神色略有考量之意,却又探寻皇叔之意,吕布本应命不绝黄泉,却听得一句心肝断绝的话。 “公不见丁原、董卓之事呼!” 皇叔那浑厚深沉宛如低音炮的声调调,却令的那三姓家奴欲坠深渊。 “刘备,奸贼!汝乃天下最无信义之人! 刘备,你难道忘了辕门射戟……” 世人皆知那吕奉先为猛虎也,有人面对死亡痛哭流涕,有人横刀于颈,淡然不惧。 一声空腔怒其不恨的大喝,让那鸠虎宛如被掐住脖子的鸡。 “吕布,匹夫! 死则死耳,何惧之有?” 张辽,字唐三藏,他于死亡淡漠处之。 84版唐三藏经得西游取得真经,练的一手好武艺,遂兵败下邳,追随于“同道中人”曹公! 公元198年,吕布枭首于白楼门之上。 …… 七月初,京城。 三国剧组在涿州和无锡建造的影视基地竣工,所以大部分的戏现在都挪到这两个地方集中拍摄。 这天俞彦侨跟康导请了个假返回京城。 砰砰! “来了,谁啊?” “我,侨子!” 嘎吱~房东老牛头推开房门,见一黑小伙立挺在门外,咧着没有几颗牙的嘴巴,笑呵道: “嚯,你跑山西挖煤去了,黢黑黢黑的,别站着吧,进来!” 俞彦侨婉拒,从兜里掏出十多张大团结递给老牛头,又道: “今个就是给您送房租来了,我还有点事,我就不打扰您了。” 待俞彦侨走出胡同院落,老扭头朝外撇着,嘟囔道: “坐下来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八成这小子在外面犯了事,这着急忙慌的!” 老牛头仿若洞悉一切,在他的脑补中,俞彦侨现在正躲着官差呢,要不就是回来看对象的,这不,那些盗版港片光碟上就是这么演的嘛。 …… 东城棉花胡同,戏剧学院 “阿姨,帮忙叫一下402王岚,他是我妹妹。” 女生宿舍门口,俞彦侨提着袋苹果,窗口后面的宿管阿姨冷着脸撇了眼,犹如耳背。 “阿姨,我坐了好久的火车,才从北疆到京城,刚下火车钱就被偷了,您尝尝我从北疆带的伊犁苹果。” 从塑料袋掏出两个大个的递到窗口,又见那阿姨脸上透着嫌弃,不情愿的起身走到楼道。 “402王岚,你哥找你!” 好家伙,这嘹亮浑厚的大嗓门,要说这人不是从少林寺出来的,俞彦侨保持怀疑。 “给我站哪,别动啊!” “你是个学校的?” “那个专业的?” “住几号楼,几零几,班主任叫什么,学号多少?” 一男生自顾自的准备进楼,可这哪能逃脱宿管阿姨那锐利的眼,顿时面目狰狞,眼里透着寒光,双手叉着腰开始查户口。 待那学生乖巧的站在俞彦侨旁时,宿管阿姨宛如打了胜仗的将军,遂仰着头从跟前走过。 “嘿,谁是我哥啊?你乱说什么呢?瓜娃子。” 下了楼的王岚,见到俞彦侨的时候,脸上的欣喜立即遮掩起来。 从台阶上“唰”的下跳到那人跟前,伸手就一巴掌轻盖在他脑门后。 “咳咳!” 窗口的宿管阿姨斜视一眼外面,重重咳嗽几声后,又自顾自低头看着报纸,道: “这是学校,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王岚讪讪一笑没吭声,俞彦侨面不改色装着长兄的样子,撇了眼前者: “我这妹妹从下就皮实的很,我爸妈都把她当男孩子来养的。” 人宿管阿姨才难得管你是不是兄妹,反正别在自己的盘“污”了她的眼就行了。 校外,胡同口。 马路上,王岚不客气的一脚踢到那货的屁股上,踢完后还不解气的,伸着葱玉纤细的手指狠狠的拧在他腰间软肉。 “几个月不见,都晒成锅底巴郎子(男孩),丑的要死。” 今个天气凉爽,王岚上身内衬浅蓝色里衣,外套了件纯白色丝线薄衣短袖,下身穿着银色西裤,脚上穿着双夏季女士黑皮鞋。 利落干净的齐肩短发随着主人一起摆动,王岚柔和的面孔略显成熟,再加上今天这番打扮,显得更有知性的美。 “喂,你看什么?别流哈喇子喔!” 王岚面部线条柔和,有种春风拂面的沁人心脾,她的漂亮不是直接,而是慢慢的靠拢。 “姑娘,女人呢,有自信是件好事,但请别自恋,我可是在三国里跑龙套的, 貂蝉、大乔小乔、糜夫人巴拉拉什么,拜托,我都看花了眼。” 听到俞彦侨这装杯的话,王岚立马面露寒霜。 “昂”的一声扭着如天鹅般的长颈,自顾自走在前头,不想跟某个不识风趣的男人走在一起。 …… “哎,你知不知道,我在剧组碰到谁了?” 约莫会,王岚溜到那货身旁,眼里散着聪明的光芒,做出副“你猜猜看”的逗比表情。 “不猜!” 俞彦侨在外做了三个月的野人,重回都市的他泛着不一样的感觉,从塑料袋掏出个苹果,又在身上擦了擦,随后递给身旁的女孩。 “我不吃。” 在这个男孩身旁,王岚不想跟平常的自己一样,因为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吃什么都很甜。 “嘿,你要我喂你啊?” 俞彦侨忽然扬起嘴角,只不过那表情略显不怀好意。 这是90年代,虽说大西洋的风已经吹进来了。 可这里还是:一个女孩子的脸红胜过一切话语的纯真年代。 而那些钓鱼佬们呢,现在正趴在课桌后揪着前面女孩子的辫子呢! 甭管一个女孩子是否大大捏捏,还是娇娇弱弱,在那个令心跳的异性跟前,一切的话都显得那么有歧义。 “谁…谁要你…你喂啊,我没长手啊。” 霎时,王岚凤目立竖,白皙的面容一如白纸萱花上滴落一点玫红。 第15章 都是月亮惹得祸 http://.biquxs.info/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转演:老乡见老乡,骗你没商量。 时代前进的脚步从不会在意个人的得失,千百年来,弱肉强食是恒古未变。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体位,忍受着来自生活的花式冲撞。 北西七杠二号,春红川菜馆。 “呦,贵客呢,来就来,咋还提着东西呢。” 徐春红是个典型的川妹子,性格火烈且又是个聪明漂亮的女人,她常常说自个是被那瞎眼老娘当猪儿卖出去的。 当生活的重压突然的压在一个十七岁的少女肩上,她嘴里骂着贼老天,却没有向前方曲折迷茫的未来妥协。 她咬着牙一步步拖着那个为家庭的“累赘”,血淋淋的“啪叽”撞到那个名为生活的“墙”。 她总说,自己有三个娃,两个娃自个生的,另一个就是她嘴里成天着叨叨“没出息”的丈夫。 俞彦侨一巴掌“啪”的扇在徐春红的手上,又见一男一女的两个娃从她屁股后面伸出头,便从塑料袋掏出几个苹果塞在他们手里, “啥都拿,您要胆肥天,去抓着个男人回来,看人老五收不收拾你!” “切!我要抓男人,肯定第一个抓的就是你。” 撇着嘴的徐春红翻着那双杏花眼,白了俞彦侨一眼。 又渡步至王岚身旁,像是跟和自己姐们讲话那般,挽着她的手俯耳轻言。 “当家的,赶紧把那只五斤重的鸡子宰了,今个侨儿摆桌子请客!” 徐春红懒得搭理那货,跑到后厨不知道忙活什么去了。 “她跟你说了啥?” 俞彦侨找了张大桌子,随手帮王岚拉开椅子后坐下,见她眼里冒着乐,还未等她回话,又扭头朝厨房那大喊: “多放点皮牙子,哦~就是洋葱,这姑娘是北疆人。” “说某个人是贼娃儿,让我离你远点。” 咔嚓~俞彦侨点着烟,扭头朝一旁吐了口白烟,有点混不吝,道: “我嘛,确实是个贼娃。” 王岚双手端着茶杯抿了口,斜视一眼,又听他道: “我专偷女娃,就好像你这样滴,不漂亮我不偷。” “德性!黑的跟鬼似的,哪个哈搓搓的女娃会看上你喔。” “说不来川话,就别说,冒哈气(傻)!” 这川话还是王岚最近找班里同学练的,可这学的南辕北辙,说出来的效果就令人发癫咯。 …… “张哥,晓帅哥!恭喜恭喜啊!” 一胖一瘦两人冒着热汗从川菜馆外走进来,俞彦侨起身将两人迎了进来。 给两人身前各递了杯高碎凉茶,主动问起最近境况。 原来,去年,张元拍摄的电影《妈妈》拿不到厂标,人就学国师(张一某)到外面去溜达一圈。 嘿,过去一看,片子在各大电影节一投,几个奖杯一拿, 人张元、王晓帅向某些人表明他们不是在自嗨自乐,也证明人家不是玩票,是专业的。 五月十七日,张元执导的《妈妈》获得瑞士国际电影节导演特别奖。 六月十四日,《妈妈》获柏林电影节最佳评论奖。 虽然只拿了两个电影节的小头奖项,但这极大的助力了两位导演坚持下去的信念。 “嘿,侨子,咋就哥几个自己聊,怎么不介绍下这姑娘呢,别冷落了人家,这算怎么一回事,是不是,姑娘! 鄙人,王晓帅。” 在京城这地界混的人,似乎都沾点那么些混不吝的脾性和喜欢开玩笑的基因。 “张元”人张元就比较正经。 王岚坐在那货身旁,对他的朋友虽然第一次见面,也不怵,起身自个拿起啤酒倒了满杯,朝两人敬酒道: “两位哥哥好,我叫王岚,您们叫我小王就行了,目前在读学生,偶尔出去拍点戏。” 说完,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咔”的就喝光,可能第一次喝的这么猛,一下呛着呢。 “咳咳~” “嘿,都是朋友,你搞的上刑场一样,你不是北疆人嘛,那不是从小喝马奶酒长大,啧啧,酒量还得练哦!” 可能感觉有点丢人,王岚被那货刺挠一下,遂回怼着: “你丫不是川省人,咋个不骑个熊猫来京城呢。” “哈哈~” 张元、王晓帅两人被逗乐了,也知道这姑娘不是个矫情的人儿,在之后的时间里,饭桌上的气氛渲染不错。 “嚯,这老板娘倍条顺、盘儿靓!” 男人不管一开始多正经,最后的话题都得围着雌打转。 双颊微醺的王晓帅,夹了一筷子花生米放在嘴巴里,嘚吧嘚吧嚼完咽下,那双贼眼似无似有的随着转。 街上那么多菜馆,人为啥非挑你这? 徐春红是个充满市井智慧的女人,她明白饭做的再香,能香过国营餐厅?环境再好,能好过那些外国酒店? 她晓得自个的优势在哪,漂亮!会说话! 在这个远远还称不上是徐老半娘的年纪里,她打扮的妩媚而又不俗,撩人心弦却不失大方。 她就宛如嬉戏花丛的彩衣蝴蝶,一如片叶不沾身的李大侠。 就似后世的鱼塘·塘主,微信添加几百个的那种。 她和他的丈夫化身孙二娘及菜园子张清,只不过她要得不是人,而是人兜里的大团结。 “弟妹,你现在在哪拍戏呢!” 酒局时间临近尾声,王晓帅有点酒精上头,开始咋着舌头说话了。 王岚没怎么喝,突兀听到“弟妹”这话,饶是她个性大方,也不由得面色僵住。 俞彦侨不容她回话,直接搭话道: “嘿,晓帅哥,我这喜糖还没有发呢,这么着急叫弟妹呢。” “哈哈~怪哥哥多嘴,我自罚一杯!” 王晓帅仰头饮下满杯,却那货又道: “感情你搁这骗酒喝呢,不诚心,再罚一杯。” “你俩消停点啊!喝的差不多就得了,等会拌蒜(走不了路)了怎么回去。” 张元除了拍电影比较疯狂外,平时生活中是个知进退的人。 “姐姐,那桌饭多少钱?” 天气热,吃的王岚满脸冒着红光,上完厕所出来的她,指着俞彦侨那桌,说着从兜里掏出几张大团结,朝徐春红搭着话。 “嘿,姑娘,这人爷们的事,你掏什么钱呢,再说了,侨子人也不会少我的,没事啊,姑娘,你安心回去坐下啊!” 王岚伸手拢了龙耳后秀丽的头发,嫣然含笑着,道: “那人喝的五迷三道的,怕是得忘,您算算多少!” 徐春红扫视一眼眼前这姑娘,心里大体也明白了,翻着眼前的账本。 …… 临近深夜。 月亮挂在天角,地上两人成双。 “都是月亮惹得祸 那样的月色太美丽太温柔 ……” 浑身冒着酒气的俞彦侨走在前头,落后两个脚步的王岚,跟个小孩子似的踩着他的影子。 听到他嘴里哼哼唧唧,但听的不太清楚,遂好奇道: “你哼唧个什么劲啊?喝多啦!” “你不知道踩人家影子长不高嘛?” “呵呵,你都这么高,还想长到天上去啊!” “你到底在哼歌嘛?” 两人习惯性的互怼,但王岚还是止不住好奇再次道。 俞彦侨突然驻足在原地,后面跟着的王岚冷不丁的撞到他怀里,却听他哼唱道: “我承认都是月亮惹得祸 …… 偏偏似糖如蜜说来最动人 再怎么心如钢铁也成绕指柔 都是你的错轻易爱上我” 夜色斑驳的银色月光下,站在树下阴影中的王岚, 霎时,倜然突感口干舌燥,双目紧缩,白皙的脖颈突兀的攀上红霞,却又突然眉眼带笑。 噗嗤~ “你唱歌好难听哦~” 似乎她憋着笑,但却笑的弯了腰,又断断续续道: “这首歌的词…写的…写的挺好,就是人…唱的不怎么样,哈哈~” 呼~ 王岚深呼吸一口气,遂挺直腰杆,又伸手掐在他手臂上,不过力气用的基本忽略不计,即道: “呵,你个黑巴郎子(男孩)挺自恋的,谁喜欢你啊,还怪月亮惹得祸,真够矫情的!” 说完,王岚越过他身边朝前走去,右手慢慢抚按在胸口, 因为那里正“砰砰”的跳个不停,她能感受到自个的耳垂烫的吓人。 “喂,小心车啊!” 王岚下意识的转身,却见身后空空如也,只有那个男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拉的很长。 “我喜欢你! 曼斯子尼亚西阔热曼(北疆话·我喜欢你)” 王岚像是受惊的兔子,身体下意识的作出规避,可那人更快,四目相对,又听那人,说: “如果要有理由支撑我去喜欢你的话,那就是我喜欢你。” 平时跟他怼天怼地的那个姑娘,现在鸦雀无声。她认为喜欢一个人,应该是细水长流润无声的融化她/他。 那个人莽撞的闯进了她/他的生活,只不过那个混不吝的男人更加勇敢的迈出那一步。 “唔~” 那张晶莹泛着柔和月光的唇,突兀的被那个男人紧紧贴住。 …… 啊~ 待那个讨厌鬼离开后,王岚跟发了疯似的冲进校园,“唰”的跑回宿舍。 窗口后面带着老花镜的宿管阿姨撇着嘴,一副看透世间的神态,低语着: “啧啧,现在的这些小姑娘,好骗的很咯。” 第16章 先生 http://.biquxs.info/

涿州三国影视城 演员宿舍厢房内,此刻人酣淋漓,彼此交谈声不绝于耳,亦有酒香更有五谷丰登。 “鲍老师,敬您一个!” 俞彦侨提起酒杯跟饰演曹操的鲍国安隔空碰了一个。 又见坐一旁的高挺宽肩汉子在一旁从红汤锅里捞出几筷子羊肉,呼呼几口气吹凉,咽喉之后一阵舒坦,即道: “哎呦,舒服! 有时候真感觉操蛋,天天的窝在这,幸苦倒无所谓,起码吃的像个人样啊, 这两年活的跟只羊似的,这让我怎么杀颜良、斩文丑, 特么的青龙偃月刀都提不起来!” 插标卖首之辈·陆书铭,吃口肉,提着酒杯抿了两口,咋着舌头大倒苦水。 “哈哈,没办法,谁叫您几位前辈是主演呢,都是劳苦功高啊!” 这间房是关羽、刘备、关羽、赵云的宿舍,俞彦侨从京城回来后,带着满满当当的食材,提着锅就跑到屋子里开联欢会。 话说,自那吕布缢死白门楼后,那二五仔宋宪、魏续、侯成皆归顺曹公。 平常都在一起拍摄,不说关系多清静,但也相处的见面会点头示意。 可人俞彦侨是外交达人啊!利用美食之名勾的几人咽舌吞沫,一来二去几人的关系也算不错。 “哎~二弟,慎言也!” 荧幕上的形象和私底下的生活大为不同,别看人燕人张翼德在大屏幕上暴虐,在生活中沉稳、不急不躁。 反观之,那三人组中的装*逼安静美男子,在私底下就是个碎嘴,而他跟俞彦侨关系更为融洽,两个嘴炮间的惺心相惜。 皇叔在生活中和影视的形象都大差不多,内敛且又具有人世智慧。 “张大哥,别客气啊!估摸这段时间就这顿饭能吃点滋味出来,往回的日子就只能嚼白菜根了。” 刚刚进组的赵云扮演者张山,哦~这是第二位赵云,先前的那位跑去拍电影去了。 三国剧组多数配角都是反复利用,如饰演的周瑜,是年轻版的曹操。 演员陈之辉,饰演多达六个有名有姓的角色,如廖化、太史慈、许诸等。 如演员刘威更是饰演了七个角,比较能看出来的是司马懿(青年),以及魏延(青年)。 后世观众看三国,多数只记得七大主演,余下的就是看名字提示了。 …… 待酒足饭饱后,大家闲聊几句就散了,俞彦侨慢鲍国安两个身位,边走边道: “鲍老师,时间早溜溜食?” 经过一片空地,两人前后绕着圈慢慢渡步。 “鲍老师,我想请教一下演戏该怎么演?” 听上去这句话是个车轱辘废话,没有意义!鲍国安目光一凝,提起的肩膀却又松了下来。 他浑厚的声调透着慢意,两侧颧骨提拉扬起嘴角,笑着道: “我还以为你要跟我搭活呢!” 鲍国安原先是住四人间,可演员更新频率过快,每每来新演员都会跟他套关系。 惹得他每天休息时间不够,没精力读剧本,便找制片人张记中换了间单人房。 在他的眼里,跟前的这个青年是个有市井智慧的,同时有眼色、知进退。 既然人家请客吃肉喝酒,礼仪做到位了,又不是求人情,知其原因的鲍国安指点一下又何妨。 “哎,指点不敢当,就权当演员之间互相交流一下的闲聊!” 几千年来,古人都在探索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方式,在久远而又深厚的历史岁月里, 有人发明了一个词语:中庸! 凡事应该讲究中庸之道,过犹不及,于事无益。 鲍国安已知天命,说话做事摸着一根线,避免一些没必要的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鲍国安又道:“你的老师是怎么告诉你们,该怎么去做一个演员,怎么去演好一个戏?” “呃…野路子出身,没有受过任何专业表演教育。” 这番话虽让鲍国安有些意想不到,因为如今这个年代的演员,至少在荧幕上出现过的演员, 都是出自各个地方的表演艺术团或者影视表演系,依或者毕业影视相关专业。 俞彦侨就像是个吸天地灵韵的山涧野怪,突兀的冲进了蟠桃宴,谁会想到这丫是个没跟脚的。 鲍国安脸色一闪而过的诧异后,又温和的笑道: “那你是个成器的,你演的宋宪,我认为人物还是立体的。” 中庸也,意为不偏不倚,不折不中! “鲍老师,我偶然学习表演,从那以后,我认为遇到一件事值得奋斗一生,我很幸运,我找到了。” 俞彦侨恭敬的立在这位老艺术家身旁,此刻他的面容再无半点轻佻。 就如山林野猴,渡过千山万水,发自内心的真诚,乞求跪在山门,只为得长生道。 鲍国安的眼中透着愕然又显着惊喜,原以为他是为名利来,却不想竟是“朝拜者”。 他的目光扫去了疏离,多了些真诚,沉思片刻,即道: “人一生会走过很多路,遇到很多人,我认为人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同行之人!” 鲍国安驻足,转身后眉眼舒展,语气里透着见着玩具的孩子般,低缓道: “我从艺二十有余,演过电视剧、电影,偶尔的表演话剧, 从配角一步步到主角,不说大话,我除了睡觉吃饭,就只做一件事……” 鲍国安略微停顿,又道: “表演,我时时刻刻都在脑子里想这个人物该怎么演,这个人说话的方式、、语气、眼神、一举一动都蕴含着什么意思…” 俞彦侨掏出烟卷双手递给眼前的老艺术家,随后掏出打火机帮起点着。 鲍国安偏着头,右手作扇状挡着风,说了声“谢谢”,深吸一口后,吐着烟雾,语调和缓,道: “你这个问题,我年轻的时候也想过,我看了很多书,拜访了很多老前辈,也在追问这个问题的答案, 一次,蓝天野、蓝老爷子,送给我一本书,说我要找的答案就在里面。” 俞彦侨立在一旁,当一个安静的听众,鲍国安弹了弹指间的烟灰。 他露着微笑,却是那种西行千里终取得真经,彻底放下后释然的笑。 “书里有个故事,我觉得很有意思,我讲给你听…… 老僧三十年前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 及至后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 而今得个休歇处,依前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 俞彦侨低思片刻,用不太确定的语气,缓道: “第一次见,是眼见为实,第二次见,是幻象,第三次见,是自己,鲍老师,这是我自个的理解。” 年纪轻轻的俞彦侨给了鲍国安意外之喜,眼里透着欣赏,扔掉手里熄灭的烟蒂,温言道: “这是禅宗对人生的一种见解,而我则把他嫁接到表演上来,又区分为三个境界。” 鲍国安竖起手指,道: “第一个境界:见自己,用原始的自个神态去表演人物,不要想那些花里胡哨的,该怎么表演就怎么表演, 是一就是一,是二就是二。《士兵突击·王葆强》” 说的有点久了,鲍国安舔了下嘴唇,神色有些严肃,咄咄道: “很多演员都卡在第二个境界,包括我自己, 见天地,这个时候的演员有了自己的阅历、见解和想法,他对一个角色有更深的解剖, 他会的多,想的也多,他能更好的驾驭一个角色的内心和行动, 在我看来,很多演员迟迟突破不了自己的瓶颈,究其原因,哎~那个词语怎么说来的……” 鲍国安食指倒扣敲在自个脑门上,冥思苦索后,恍然道: “炫技,对,叫炫技! 包括我自己,我特想改掉这些习惯,可肢体、潜意识里面已经形成固定模式, 如果莽然去强拧过来,呈现出的效果就是四不像, 所以一个演员最大的幸运,就是能接到一个改变自己的好剧本,从而更进一步, 可惜,这是可遇不可求的!《花样年华·梁潮伟》” 说完,停顿几息,伸出第三根手指,话里透着希翼和叹息,缓慢道: “第三个境界:见众生, 抱歉,这里我没有什么话说,如果硬要说的话,我只能想到一个词语去概括它……” “什么?” “神经病! 《蝙蝠侠黑暗骑士希斯·莱杰》” …… 宿舍内 “高哥,还没睡呢?” “把这两页书看完就睡了。” 高亚林垫着枕头斜靠在床脚,眼皮子搭拉一眼俞彦侨,随口道: “又去找那三兄弟拼刺刀去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这听的就不是什么好话。” “嘿~” 高亚林跟俞彦侨相处久了,早已被带歪了,遂笑笑没吭声。 俞彦侨回到自个床位,从枕头底下掏出一白皮笔记本,拿着笔把今天跟鲍安国聊天的内容记了下来。 本子上还记录着许多跟其他演员探讨的心得,这本笔记本就是他的武功秘籍。 “唰”写完落笔,俞彦侨觉得酒劲上来了,赶紧脱鞋上床睡觉。 第17章 宋宪之死 http://.biquxs.info/

“action” 第二十五回 白马坡·斩颜良。 刘备连失小沛、徐州、下邳,已无容身之地,无奈暂投袁绍。 刘备在冀州袁绍府言激袁绍兴兵伐曹,袁绍从其言。 曹操闻袁绍起兵,也急起大军十五万前往迎战。 白马坡,大地上黄沙漫卷,呼啸而过的凛凛烈风,吹的各色旗笙摇摆作响。 两军对垒,漫天杀意已决。 说那河北颜良乃那袁绍部麾下“河北四庭柱”,个人武力勇猛异常。 孔融曾言:颜良、文丑,勇冠三军也。 “宋宪!” 曹操挎乘赤兔马,右手牵缰,左手抚颌下长髯,低喝道。 “在!” 俞彦侨伸脚轻揣马肚,牵着缰绳跑到曹公身旁,双手抱拳历声道。 “久闻将军乃吕布部下猛将,今可与颜良一战否?” “丞相,且看我去颜良首级。” 为了这场马战,这两天俞彦侨练习骑马都把大胯给磨出血了。 俞彦侨骑着马“驾”的一声,倒提长枪朝着颜良冲去。 导演为了还原演义故事,也为了衬托颜良的顶级战力,没搞那些花里胡哨的。 在三国演义一笔带过战斗,只说颜良战不三合, 一刀斩了吕布手下“八健将”中的宋宪,又一招之内,刀劈同为“八健将”中的魏续。 “喂,打就打,注意点,别踩到我啊~” 曹操麾下武将一个个排着队跟颜良单挑,趴在地上的俞彦侨装尸体一动不动。 “喝啊~” 话说,那颜良除了连斩两个“倒霉蛋”外,又跟徐晃战了二十回合,正跟许诸战至正酣时,却没注意到马的方向偏离了。 “艹” 躺在地上装尸体的俞彦侨,一双眼正无聊的乱撇的时候,却见一匹马飞快的从他身旁略过。 “哎~赵导,刚才你看到没有,那匹马从一个人身上跑过去了。” 离交战中心二十米开外的摄像摄影师,不确定的跟导演汇报了下。 “恩?” 为了以防万一,赵导演又仔细的看了下监视器,见那个装尸体的群演没啥动静,悬起的心放了下来。 这要在拍戏现场死个人,自己这个导演的前途直接完蛋。 曹操部最强战力许诸铩羽而归,其余将领都被颜良高强的武功所震慑,没人胆敢上前接战。 “咔!” 导演刚喊“咔”,扮演许诸的演员立即朝俞彦侨跑去,此刻他的心砰砰的跳。 刚才他可是感觉到胯下的马匹,像是踩到什么东西了,当时没反应过来,骑马回到曹操那边才慢知慢觉可能踩到人了。 俞彦侨的目光焦点撇在摄像机后的赵导演身上,咧着嘴、面容拧巴,行走的方向稍稍靠近摄像机,又用嘶哑的语气低昂道: “没事没事啊!” “对不住啊兄弟,我没控制好方向!” 他两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刚好囊括到赵导演那里。 片刻,后者的目光跟身旁的摄影师相识一对,眼神尽显愕然,连忙跑到俞彦侨跟前,着急道: “伤那了?严重不严重啊?要不要去医院?” 俞彦侨皱着眉、下颚紧紧咬着牙齿,深吸了口冷气,憨声道: “我没事导演,我知道剧组不容易,所以为了不浪费胶卷和时间,当时我没吭声,导演,拍摄顺利吧!” 哎呦喂,这是什么?这是无私奉献的精神啊! 赵导演顿时被眼前这个“憨厚老实、一心为公”的时代好男儿给感动到了。 霎时,赵导演眼睛一亮,突发奇想到了一件事,只见他站在俞彦侨身旁,面色和蔼而又可亲。 双目朝四周扫视一圈,又声调高扬道: “这位演员,为了影片拍摄顺利也不耽误大家宝贵的时间,他……” 赵导演倜然中断话语,见四周散落的人慢慢围了上来,又继续大喝道: “这位年轻的演员,在拍摄途中,被马匹误伤,但,咬着牙、忍着疼痛,坚守着自己的岗位,这种精神是宝贵的,是值得努力学习的!” 赵导演表扬了一番俞彦侨,又让自己在人前显了一波,同是给一旁的摄影师稍去一个眼神。 摄影师心领神会,拿起照相机给两人拍了个合照。 “呃…你叫什么?” “赵导,我叫俞彦侨。” 说完,俞彦侨显得有些苦闷,叹息一声,道: “导演,您看我这……拍不了咋办呢?” 赵导演瞅了眼俞彦侨左小臂外侧那块充血青斑,顿时领会,笑的和蔼,随即拍了拍他肩膀,道: “先把伤养好再说!工资照发。” 本准备接这机会要个戏份台词多点的角色,可赵导演似乎有点装傻充愣。 “兄弟,拿着这钱卖点营养品,实在对不住啊!” 事后,饰演许诸的演员怀着愧疚递了几张大团结给俞彦侨,后者一把拿过塞进口袋,表示都是小事情。 影视城外某个小卖部 “是啊,可严重了,刚才从医院出来,医生说什么小臂大出血,还有骨折什么的, 剧组给我放假养伤,我准备回京城去,不用…不用你过来了,我自个可以的,哎呦~” “怎么了?很疼吗,注意点啊!” 话筒那头穿出几声清脆柔声,俞彦侨见小卖部老板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手臂,遂不动神色的扭了扭身看向外面。 “哎,真不用你过来,你拍戏那么又忙又累,我是不好意思让你过来照顾我的……” 俞彦侨的目光聚焦点在一个身穿绿色碎花裙又套着黑丝的身影上,见女人消失在马路,啄了口烟,语调显得凄凉酸楚,道: “哎,我一个人在外,没个亲人,头疼脑热也没个人问一下,咳~” “高,实在是高!” 小卖部老板面容诡异的盯着那个男人,内心暗自吐槽一句: “面无表情却能说的那么凄惨,不亏是在影视城混的,那瞎话张口就来。” “多少钱?” 待那个男人离开后,小卖部老板嫌弃着朝那个远去的背影,吐了口沫子且鄙视道: “渣渣(?)不得好死!” …… 京城,三一一号胡同。 吱呀~俞彦侨背着双肩蓝色背包推开院子大门, 却见斗哥一脸不服输的样子且双膝跪地,站在他身前的媳妇菊红,双手叉腰相对怒视着。 “呦,斗哥,地上凉,别老了得关节炎!” 第18章 我们俩 http://.biquxs.info/

八月,立秋。 俞彦侨小心翼翼的抱着几块玻璃,用干净抹布擦利落后,又扯下原先窗户上的塑料膜。 隔壁房内的斗哥掀开帘子,手里拿着吧瓜子朝外溜达着,一双豆眼朝屋内溜了圈,丫笑的贱瘦瘦,道: “呦,添了两件新家居,怎么滴啊这是?是不是要也要添新人啊?” 俞彦侨打了些浇水在窗户边边角角,又一块块把玻璃对准安上,以防胶水没黏住,扭头道: “嘿,您那两灯泡留着出气呢,过来搭把手啊!” 斗哥把瓜子揣到衣兜里,过来帮忙按住,又和那货翘眉,道: “侨儿,晚上小金楼溜达圈?” 俞彦侨停顿片刻,双目扫了眼身旁男人,撇嘴道: “都瘦的跟麻杆似的,还出去慰问人穷困人家,人嫂子那,你能周转的过来嘛?” 斗哥一听这话,眼里透着贱人的光,自个拍了拍二头肌,咧着嘴,道: “嘿,我倍儿壮,每次都是菊花双手举白旗,我要没那能力降服她,哪有精力去小金楼,你说是吧!” 三九八号胡同,每当夜临,总有一些眼冒绿光儿的大好男儿小,侧入一小门,摩拳擦掌一怒伏雌威。 约莫会,俞彦侨装好窗户回到屋内,仰停在整洁干净的新床铺上,又拿白纱布一圈圈裹在左臂上。 斗哥伸着老长脖颈朝俞彦侨屋内探了眼,疑惑长吁道: “今个奇怪了嘿!” 随后披着外衣摇摆的跟个企鹅似的推院子门出去。 “呦,姑娘,稀客啊,这都老长时间没见您了,这风采依旧,侨儿在屋里躺着呢,今个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还……” “咳咳!” 没等屋外那碎嘴说完,屋内的俞彦侨立即作咳嗽声。 屋外的斗哥听到这动静,豆眼一转,遂耸耸肩没说什么,跟王岚点点头后跑到院外去了。 “让我看看,伤的重不重?” 俞彦侨面色萎黄垫着枕头靠在床头,王岚着急的进屋,手里还提着一网兜水果罐头、营养品,还买了些肉菜。 自从那晚被俞彦侨“强袭”,之后那段时间的王岚心神恍惚,虽心里早已认可了那个男人,但这番亲密接触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后面两人很少通话,打了电话也只是说些生活琐事,两人对那晚发生的事闭口不谈。 这次突兀的接到电话,知道他拍戏受伤啊,顿时,这姑娘那颗心揪了起来。 那眼眶儿啊,不争气的掉了几颗金豆子,也发现啊,她心里念着他,想着他。 想着想着,王岚侧坐在床边,不同于平时那般“豪爽”,低着俏首,泪水顺着白嫩的脸颊滑落了下来。 “没事没事啊!” 俞彦侨挺了挺腰杆坐了起来,伸手将那可怜人揽在怀里,脸颊磨蹭着她的秀发。 那人儿的身子软软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雪花膏味道。 王岚轻轻摩拭着他那被白纱布裹着的手,脸上挂着泪印,语调软言软语,喃喃道: “拍戏多注意点嘛,马跑起来那么快,也不知道躲躲,笨~ 下次不许这样了啊,你这人老这样,怪人担心的。” 耳边那呼呼的热气咬着他的耳朵,这令得俞彦侨更加的将那人静静抱住。 怀里的人霎时微微颤抖,一丝嫣红攀上了她白嫩修长的脖颈。 感觉自个心跳加速、气踹不上来的的王岚,伸手推搡着他的胸口想要透口气。 推着推着,王岚睁大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却见俞彦侨偏了偏头,顿时的,两人面对面四目相对。 王岚面容僵硬,脸颊上白里透着红,面对那张“冷漠”的脸,她宛如小兔子缩了缩头。 片刻,他“蛮横”的伸手抬起她红扑扑的小脸,毫不犹豫的吻上那让他朝思暮念的柔软之上。 “唔~” …… 些许时刻,一种叫尴尬的气氛油然而生,王岚此刻犹如烧开的水,小脸红通通,扭着头不敢看那坏人。 俞彦侨脸皮厚,调转个坐姿,左手握着她那仿如柔弱无骨白嫩纤细的柔荑,右手从身后揽着她,在耳边低沉道: “那晚过后,我想着你,念着你, 每次给你打电话,我都很忐忑,我真的很怕……失去你, 谢谢你能过来看望我,谢谢~我以为我今年又是自个过生日, 我不是怕孤独,而是遇到对的那个人后,我还是孤独一个人,呜~” 说完,俞彦侨伏在她的脖颈处,肩膀小幅度的颤抖,声音略显嘶哑和苦楚。 鲍老师说过,演员要能何时何地快速的赋予自己想要的情绪,这是一个演员的基本功。 …… 屋外 狭窄安静的院落里,俞彦侨左臂耷拉在身侧,身子斜靠在门框,拿着苹果吭哧吭哧的嚼着,嘴里时不时嘣几句。 “先煸炒出肉,这样吃的不腻,哎~那是盐,不是围巾,对咯,多翻炒几遍!” 王岚挤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偏着头不停的在锅里搅来搅去,眼睛被炒菜的烟熏的有点发红,不时的咳嗽几声。 看她那笨拙的样子,俞彦侨习惯性的碎嘴子,道: “姑娘,您这样的,怕不是地主家的傻姑娘哦!” “恩?” 王岚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刚推门进来的斗哥斜了一眼炒锅,吐槽道: “人说您娇生惯养,活的忒精致了!” 眶~王岚拿着锅铲敲了下锅边,凤目立竖,不复先前柔弱,伸腿一脚揣在俞彦侨的屁股上,娇喝着: “要不是看你手伤了,姑娘我才不愿意伺候你,哼!” 炒熟了,王岚拿过盘子盛了出来,又拧了拧那货的腰间软肉,冷哼一声: “您老人家爱找谁找去,伺候人还给伺候出毛病了!” 化身野猫泼辣的王岚,战斗力不容小觑,在这甜蜜时光里,俞彦侨不嘴炮了,舔着脸立在跟前,谄媚道: “嘿,这味,闻着就能下三碗米饭,您这样上得厅堂下的厨房的姑娘,谁娶了您啊,那可是上辈子积了天大的德!” 说着,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嘴辣椒炒肉,入嘴刹那,舌尖顿时感受到一阵苦闲。 “哎,味道怎么样?” 王岚绞着手指头,满含希翼的目光,俞彦侨没嚼两下吞咽了下去,眼睛一亮,伸着大拇指,道: “嘿,忒地道了!”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王岚嘿嘿一下,又拽着脸冷呵一声: “德性!” “我再给你做个西红柿鸡蛋汤去,等着啊!” “够吃了,别做了,别浪费粮食了!” “什么?” “我的意思吃不完,到时候浪费了。” 弟19章 玲珑心智 http://.biquxs.info/

俞彦侨受伤修养在京城的这段日子里,王岚基本在俞彦侨家和剧组两头跑,两人的感情愈加升温。 八月二十一日,俞彦侨在王岚的陪伴中,在这个世界过完了自己20岁的生日, 几道菜普通家常菜,一块蛋糕,简单而又温馨,随后,各自又朝着生活的旅途奔跑着。 长途车站。 王岚宛如送丈夫的妻子般,俏脸中透着不舍,平静的伸出手给他整理了下衣领,又孜孜不倦叮嘱,道: “在剧组别逞能,心思活泛点,别那么傻呆呆的,受了伤疼的是自己,还有……” 可能第一次见这女孩这般碎碎念的样子,俞彦侨不由得摸了摸自个高挺的鼻梁, 那眸子一转,伸手在她身后一指,惊奇道: “瞧,那人~” 碎碎念模式下的王岚好奇回头一望,却突然感觉自个的脸庞碰到两片温润柔软,惊的赶紧扭回头。 “拜!” 打完波的俞彦侨“唰”的跑上了巴士车,笑的有些贱嗖嗖。 巴士车周围的众人“鄙视”着这两口子大庭广众下公然“打波”,内心暗啐道: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反观众人眼里俞彦侨的小媳妇王岚面红耳赤低着头欻欻(chua)往车站外跑。 “羞死个人啦~” 王岚边跑,柔软的心里泛着甜蜜。 …… 涿州影视城 “呀!这不是侨子嘛,有段日子没见了,你可是我们这里有出息的,下戏了?” 宿舍过道内,俞彦侨遇到了以前的那帮群演里的老伙计高子等人。 “我那角,杀青了,今这么下戏这么早?” “别提了,今个拍摄途中发生了几档子操*蛋事,俺们几个举着旗子白站一天,明天还得站。” 几人聊着,路过一小卖部,索性停了下来,俞彦侨大方的掏钱买了几瓶啤酒解解暑。 毕竟,俞彦侨出演有台词的角色算是特型群演,工资条上会加两笔额外补助。 买几瓶酒活络活络以前的关系,俞彦侨目前也不知道自个后面是继续跑群演,还是等康导安排其他三国里的一些边角料角色。 干喝着没啥意思,俞彦侨装了回老板,又买了三块钱的水煮花生,就这花生喝。 “今也是邪性,拍摄孔明摆七星灯的戏份途中,你猜发什么什么事了?” 高子扔了颗花生进嘴里,眼睛斜瞄了一眼俞彦侨,后者翘着二郎腿抽了口烟对视一眼,没有搭话。 啧~这就没意思了。 高子没想到那货不捧场,遂挠了挠头,只能继续道。 “唐老师的妻子…” 听到这,俞彦侨八卦之心燃起,身子朝那边靠了靠,却见高子放低声音,身子探前,蚊声道: “唐老师的妻子自杀了“非杜撰”,今后几天关于唐老师的戏份都不拍。” 嘶… 围在高子身边的几人突兀吃了这么大个瓜,眼里透着诧异。 “还有啊,有人说唐……” “行了行了,人家的私事,就别说了,搞的我们几个是农村裹脚老太太似的。” 俞彦侨出口打断,他估摸着现在剧组估计早传开了, 但他不想去掺合这些烂事,几口酒下肚,遂跟高子等人告别,扭头找康导去了。 “哼,这人假清高,就是怕得罪人唐老师。” “嘿,现在侨子都是能演将军的角了,能稀罕跟我们玩嘛!” 这次,高子没出声阻止他们几个撩闲。 他可是记得前几天,他和群演里几个老资格跑去找康导要几个角色,人咋个说的:要,也是给侨子要。 高子提拉着绿色酒瓶,嘴角一扯,道: “山水轮流转,步子跨大了,容易扯着裆。” 你怎么这样,都是假的。 如果侵犯到自己的利益,无论是谁,你都可以翻脸不认人。 …… 砰砰! 俞彦侨跑到康导宿舍,一扇门虚掩着,想了想还是先敲门。 “进来!” “谁啊?” 桌后,康导拉了拉镜框,见是俞彦侨那小子,遂笑道: “哦,是你啊,伤好了?” 俞彦侨伸着左臂在空中虚晃几下,表示没啥大问题,又从怀里掏出条希尔顿轻放在康导身前桌子上。 “嚯,眼叼的很啊你!相较于万宝路,我更喜欢希尔顿醇香的口干,不喇嗓子,呵呵。” 康导拿起烟瞧了瞧,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拉开抽屉柜子把烟塞了进去。 90年代初期,外烟在全国大放光彩,在京城更是如日中天, 如万宝路,希尔顿,健牌,圣罗兰,云斯顿,总督…… 在抽烟人群中,这是潮流趋势,当时老京城人嘴贫,取了个外号叫“鬼子烟”。 “也就像康导这样有丰富人生阅历的人才能品出,我就不行,大老粗一个,反正能抽就行,不太讲究。” 闻言,康导呵呵一笑,伸着手虚空指了指俞彦侨,眼神清明,道: “你小子,那张嘴不去天桥说书,怪可惜的。” “我就这是巧言利口,当不得真,搁那古代,我就是朝堂上的言官,就只能嘚吧嘚吧几句,可比不得康导这样的能臣、干臣,您才是这个!” 说完,俞彦侨伸手竖起大拇指。 哎呦喂,这话戳到了康导的心窝子里去了。 他自诩才华横溢,可上面的人视而不见,心里那个郁闷啊,虽然知道俞彦侨这小子说的是奉承话,但心里还是乐呵呵的。 “拿去,回去好好琢磨下,晚上跟我去赵导那,这可是我专门给你跑来的角!” 康导从书桌最里面的文件夹内,抽出张白纸递给俞彦侨,并叮嘱道。 康导自是看透俞彦侨是心思玲珑之人,不然也不会巴巴的跑人家跟前做小,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争取利益。 似俞彦侨这等心思活泛之人,自是懂得这其中奥妙。 “得咧,康导,我这就回去好生琢磨琢磨,绝不给您掉价!回见了您呢。” 俞彦侨掩门离开,回宿舍途中,又见那桃园三兄弟下戏。 性格跳脱的关二爷,一把抢过俞彦侨手里的白纸瞅了眼,忽悠,咿咿呀呀,大喝道: “廖化小儿,嫣等土鸡瓦狗之辈,待我关羽斩你首级,喝啊!” 俞彦侨双手抱拳,朝一旁的孙彦军,大声道: “主公,吾乃关将军帐下主薄,那厮竟发了疯,想要砍杀我等,请主公为我等做主。” 孙彦军在生活中是个沉闷性子,这时也不由得两人逗乐,遂左手指间夹着烟卷,右手一挥,大喝道: “吾三弟何在?” 饰演张飞的李婧飞也乐呵的加入嬉闹,浑厚粗犷的声音传来, “大哥,何事!” “将那红枣脸汉子拖下去斩了,以效敬尤。” “唔啊啊~纠那红脸汉子别跑,吾乃燕人张翼德是也,受死吧!” 宿舍长廊上,素问是天下猛将的关大刀,今个竟不知何原因落得惶惶而逃。 第20章 小人物 http://.biquxs.info/

廖化,三国蜀汉将领。 曾为前将军关羽帐下主簿,关羽败亡,遂投东吴,因思汉主刘备,诈尸,回蜀。 廖化算是三国活化石,从黄巾起义到姜维九伐中原,都有他的身影,他见证了蜀国的兴衰和覆灭。 尽管前期一直在跑龙套,但后期终于熬到一份先锋将军的荣誉。 这像极了公司里默默无闻的普通员工,终于靠工龄熬出头了,发现公司快黄了。 以前吹(?)的人都走了,自己虽然有感情,有情怀有激情为公司奋斗,但扭转不了公司倒闭的命运。 于军阵五十于载,在那个将星云集、足智多谋的年代,廖化的一生被人视作平庸, 死后也仅流传一句: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也为这位百战将军作了盖棺定论。 …… 夜,九点。 赵导演宿舍。 “晚上好,赵…您好老师,我来试戏廖化。” 俞彦侨敲门入内,却见不太宽敞的屋内,放置了两张床,以及两张书桌,上面垒的高高的书籍文件。 “哦,老赵有事出去了,我和这位老师来面试,我姓张,这位姓季,那就不耽误时间,开始吧!” 两张高桌后,分别坐着两位年纪约莫四十左右岁龄的中年男人。 左边那人俞彦侨先前在许油盘子(搬砖)那见过,是三国剧组其中一个制片人,右边那位长发留着大胡子,他没见过。 “两位老师好,我叫俞彦侨,刚刚在剧组饰演宋宪一角,刚杀青,进剧组前在分别在……” 俞彦侨一顿巴拉巴拉做了个自我简历,一顿灌水,要问演的什么角色,那就是龙套,反正这廖化也是龙套,相对的要求就没那么高。 “你对廖化这个角色怎么理解?” 右边那大胡子翘着二郎腿,点着根烟深吸一口,又问角色基调。 俞彦侨在宿舍已经做过人物解析小文,遂从口袋掏出张纸条。 “嚯,你还挺细心的。” 左边的季制片看到这,点了点头,末了还夸奖一句,坐在另一边桌子后面的张老师,眉头冷不丁小跳一下,也没吭声。 得到夸奖,俞彦侨“羞涩”一笑,继续,道: “廖化呢,初为黄巾军,后上山为贼…… 他的身影贯穿整个三国,个人能力很普通,或者说平庸,他兢兢业业站好自己的岗位…… 两位老师,我讲的比较通俗点啊,廖化就像工厂里普通的一名工人……” 说完自己对角色的解析,也不过几十秒,等他说完,季制片脸上颧骨高耸,笑的和蔼,道: “嘿,你这比喻挺有意思的,简单不失人物立意,我看你跟他差不多!” 季制片说完,拿起桌上一份日报,念着其中一段,道: “近日三国剧组…… 一位群众演员为了影片顺利拍摄,即使已经受伤,却还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这种大无畏、勇于奉献的精神,令许多人感动……巴拉巴拉!” 待季制片人念完,右边的大胡子眉毛不跳,开始皱起来了。 “呦,小俞,你这……” “季老师,时间紧,先试戏吧!” 被大胡子打断的季制片,也没有懊恼,只是轻笑点点头。 书桌后的大胡子站起身来,面色平静的走到俞彦侨身前五步外,又道: “你知道试那段吧?” “知道。” “那就开始吧!” 说完,大胡子双手抱臂,抿着嘴,目光微沉,另一边高桌后的季制片,面带微笑且右手摸拭着光滑的下巴。 “来者何人,请通报姓名?” 待大胡子念完对白后,俞彦侨平静的面容倏的变的肃然且恭敬,灵动的眸子化作敬佩和期许。 俞彦侨“啪”的双手抱拳于头顶,脆声道: “关将军,我乃襄阳人,姓廖名化,字符检,因逢乱世,流落江湖……” 这是廖化关羽初次见面,起因是关羽和刘备走散,而关羽本该护送嫂嫂去寻兄长,但他却把人给搞丢了。 最后嫂嫂落在廖化手里,因仰慕皇叔,便把人送回了关羽手里,至此,廖化开始了对关羽的舔狗一生。 三国演义是正剧,除了有限的几个主角能飙飙演技,其余配角皆是扑克脸,说着的话都是一板一正。 而俞彦侨是野路子出道,没受过专业熏陶,所以演的廖化有那么股“人味”。 一抬眼、一低头,或语气悠扬,或欣喜,或激动,脸不在那么板着,刻意多些了滋味。 此时的俞彦侨就像是《喜剧之王》里面的那个龙套星,他告诉导演,其实尸体有好几种死法,可以这么着,也可以那么着。 显然,他陷入自个的心灵陷阱里,在外人看来,你特么滚啊,我要下班啊! “早闻将军盛名,今日有幸相见, 如若将军不弃,廖化愿随将军孝犬马之劳。” 关羽嫌弃人黄巾身份,不愿和他玩,可人舔关羽的颜啊,心里期待着和关大刀的再次相遇。 至此,这三分钟的台词戏份就是廖化的高光时刻了。 “回去等通知吧!” 大胡子一挥手让俞彦侨先走,随后两位面试老师开始讨论发言。 “台词有点弱,演的有些跳脱,不符合本剧的基调。” 大胡子先抛出自个观点,点着根烟深吸一口,眼神灼灼盯着过道对面的季制片。 后者道: “哎,说跳脱就过了,三分钟的拍摄计划,好歹廖化也是角色,虽然是个龙套,但应该有他的特色嘛。” 俞彦侨曾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季制片没提台词功底的那茬,确实听起来有点飘,但他的本愿是支持的,所以着重演技这块。 “你知道等会来试戏的是谁不?” 大胡子宛如独坐钓台的姜子牙,一副老神在握的样子。 “……” 季制片没说话,四目对视一眼,又点着烟,内心却暗道: “小子,没法帮你咯!” 大胡子缓缓靠着椅背,舒坦的伸了伸身子,悠悠道: “人家杜老师是配音界的大才,那小子好像是什么野路子来的吧,我给你说,王老师请他过来可不是单单演个廖化……” “可不,屈才了呗,不过人一配音的,能演好嘛?” “亥(hai)~也不是什么关键角色,不太差就行了,再说了,演的不行,在台词上找补呗!” …… 第二日 康导找到正在太阳底下充当人肉背景的俞彦侨,拉着他到一角落,脸色不太好看,可惜道: “你那角色没了!” 见俞彦侨没甚表情,感觉自个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错觉,问道: “没什么想说的?” 俞彦侨摸了摸鼻梁,略做可惜道: “说没感觉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我没那么自大,就笃定自个演的最好,能人巧匠太多,我要学的多着呢!” 闻言,康导咧了咧嘴,拍了拍他肩膀,笑呵道: “那就成,丫年纪轻轻有这心境,挺好。” 他又道:“你从明天起跟刘关张混,当帐前一小兵,哈哈!” 说完,离去的康导又折转回来,侧首在他耳边低声道: “其实这事就是个引子,选谁都不重要,是人两伙掰手腕。” 走之前,康导拍了拍他肩膀,笑的莫名。 第21章 刘备没上车 http://.biquxs.info/

九月,秋雨。 夜晚,月朗星稀。 距离涿州影视城几十公里外,三国剧组还在加班加点的赶进度。 有场戏是拍摄夜间行军,无奈这几晚天天下雨,又怕剧组工作人员长时间淋雨集体感冒,遂今晚加个班。 “快点快点,都快点!” 俞彦侨因有马戏经验,就被导演安排当马戏演员,这下,他鸟枪换炮,两只脚变四只。 …… “咔” 最后一组关键镜头拍摄完毕,还有些零碎的镜头要补,导演安排群演先回去,又留主演下来继续拍摄。 俞彦侨身为关羽帐下不知名带刀侍卫,也只得留下来跟着熬了。 拍摄途中,导演那边的机器好像出点问题了,正找人修呢,再加上离基地较远,也不知道多久能能修好。 “哎哎~别睡了,带吃的没有,饿死了都快。” 实在乏的紧,俞彦侨双手驻着长枪打着瞌睡,突兀的被陆书铭给摇醒,耷拉着眼皮子,哈欠道: “我哪有吃的啊。” 说完便不想搭理他,耳旁又一人传来声音,却道: “我瞧着离着一公里外有片玉米地,我们可以烤玉米啊!” “这边正拍着戏呢,再说离着一公里多,那么远,等我们回来估计拍摄都找不到人!” 那声音沉稳儒雅,话里透着担忧。 “刚刚我饿的慌去问赵导了,人家说等把新的机器运过来,我估摸着要个把小时,我看啊,别犹犹豫豫了,不然时间都耽搁了。” 这嗓门洪亮浑厚,一听就是那黑张飞。 “就是就是,肚子叽哩咕噜叫的响着呢,哎~你小子别睡了,一起去。” 恍惚间,俞彦侨被拉上了贼车。 哗啦啦~ 玉米地里,人高有余的玉米杆在被外力的冲撞下哗哗作响。 “嘿,掰大的啊,大哥,你掰那么小的够谁吃呢。” 几人穿着戏服趁着月色偷偷摸摸的溜进玉米地,不一会,一人就摘了几颗玉米棒。 “嘘!” 几人正准备走出玉米地时,不远处有说话声从土路哪头传过来,手里的电筒照着强直光在空中来回穿梭。 …… 老山头和同村的大个是三国迷,老早从镇里听说三国剧组要来这边拍戏,那心里乐的呀。 刚刚从拍戏现场吃完瓜回来的两人正路过一片玉米地时,大个的手电筒无意间照到路旁的地里头。 一闪而过的光束,依稀见得四个身穿各色长袍的似乎是人的东西半蹲在地头。 “干什么的?” 大个年纪约莫五十,长期地里劳动,身体倍棒,嗓子也敞亮。 再次把手电筒对准地里头,却见那几个类似小偷的东西早已撒丫子跑了。 “那…那是啥玩意啊?怕不是鬼哦!” 大个人胆大包天,这黑漆漆的夜里,突莫的见到四个穿戏服的,不但不害怕,还举着手电筒麻利的追了上去。 反观老山头双腿打颤,眼里都是惊慌,说话都说不利索。 “站住,给我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大个两条腿跟装上小马达似的,欻欻的揣着粗气一把将跑的最慢的一个给抓着。 一看这人穿的古代衣服,面上还抹着白粉,胡子那么老长, 绕是他胆肥,刹那间也是被吓得大脑不灵光了,咽了咽口岁,举着手电筒对着那个人,颤颤巍巍,道: “你是何方…何方妖孽,太上…太上老君、玉皇大帝、观世音菩萨……” 大个的腿在颤,被抓着的孙彦军瞧这人目光涣散神神叨叨的,原本紧张兮兮的神经正常了起来,笑岔道: “老乡…哎~老乡,别拿手电筒照着我了,我眼睛挣不开了!” 大个听村里老人说过,遇到这些鬼魅,不要信它们任何话,却又见他喃喃自语: “菠萝菠萝蜜~菠萝菠萝蜜……” 又见那货在念疑似金刚经的东西,这给孙彦军整的一个大无语。 “老乡,我是附近拍戏的,就是那个三国剧组的,今晚不是有挺多附近村的人去看了嘛,我们就是饿了找点吃的。” 听到这,大个偏了偏脑袋,拿着手电筒照了照,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问道: “真滴?” “是啊,我在三国里扮演刘备……” 还未等孙彦军说完,又听到身后土路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待俞彦侨三人赶到他身边时,大个见他同伴回来后,脚步不由得后撤两步。 孙彦军见状,扬起笑容,一把将身边的陆书铭和李靖飞拉到身前,又道: “哎,老乡,这是在剧里扮演关羽和张飞的演员,你看像不像?” 大个瞪着浑浊的目光,扫了两眼身前两个大汗,脸上泛起了笑容,咧着张缺牙露缝的嘴,看的最后痴了,道: “像…真像!特别是那双卧蚕眉,太像了!” 唰的一下,几人的误会因关羽而消除,大个拉着关羽嘚吧嘚吧说个不停。 俞彦侨见时间没剩多少了,赶紧打断道: “大哥,我们要回去拍戏了,不然等会导演找不到人了,要报警的!” 一听这话,大个松开了手,又见身旁还站着个人,又看他穿着古装,遂好奇道: “你演着个啥哎!” “赵云,七进七出的白马银盔将军赵云。” 俞彦侨开个玩笑,没曾想,大个双眼上下一打量,略微认真道: “啧啧,你这人不适合赵将军,人常山赵子龙身长八尺,姿颜雄伟,你个子倒是符合,可你这脸… 倒不是说你丑,而是你这张脸像是藏着事,跟化不开的冰一样,不符合赵子龙的资颜雄伟。” 说的跟真的似的,俞彦侨撇着嘴翻着白眼。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人认为的美和丑,至少如今这个时代,唐老师的那种国字脸是最吃香的。 …… 片场 一角落,俞彦侨几人升起个小火堆,拿着树枝串着玉米棒架在火上烤。 “你还常山赵子龙,呵呵,人家大哥就差点没把丑字贴你脸上,哈哈!” 火光映在几人的脸颊上,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俞彦侨遂偏了偏,又尝了尝玉米棒熟没熟。 一嚼,玉米粒爆出汁水,好嘛,还是生的,又扭头朝陆书铭呛道: “好好好,我丑,就你最美了行吧!” “侨子,哥哥知你心里苦,别说酸话了,改天哥哥让嫂子给你介绍介绍几个姑娘。” 陆书铭吭哧吭哧嚼这玉米棒子,丝毫不顾上面黑漆漆的灰。 孙彦军则显得儒雅多了,拿手一点点把玉米粒掰在手心里,放在嘴里咀嚼一番后,说道: “人小俞,虽没有潘安之貌,但还远远说不上丑,依我看啊,足以配的上长身玉立四字!” 待皇叔说完,俞彦侨颧骨高耸,双拳抱于胸,高扬道: “谢主公美誉!” 又见这货撇了眼满嘴漆黑的陆书铭,乐呵道:“二哥,瞧瞧什么叫文化人?呐,这就是文化人,天天提个刀,怎么安家定邦,多看点诗书才是治国之策!” “切!关某读春秋的。” 正当几人啃着玉米棒聊天打屁时,剧务人员跑过来大喊: “机器送过来了,赶紧补完镜头,回去睡觉了。” 镜头前。 “关羽,你牙齿怎么那么黑啊?拍出来成什么样子了,赶紧拿本书挡着下! 哎~张飞,你脸黑,怎么牙齿也那么黑,用黑人牙膏了吗你! 刘备,你鼻子怎么回事,那么老大块黑的。” 不知道这哥三在搞什么的赵导一脸黑人问号,驻着长枪立于哥三后面的俞彦侨沉稳依旧。 第22章 达者为先 http://.biquxs.info/

人的一生许多次的抉择,都面临着外部因素,也会事与愿违。 你想去做,那就做。 好像很多人都不是在为自己而活,有一个人能坚定而又信任你, 说:去吧,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我会支持你的。 恰恰很多人,就是缺少这种契机,又或者自己不坚定,想的多又或者背负的太多,从而走上了与自己背驰而行的路。 所幸,亦是不幸。 俞彦侨一直形影单只的来到这个世界,在这里也没有挂念他的人。 他可以肆意的挥霍他人生里的两万多天。 他在享受这件事的过程,恰好那结的花是绽放还是枯萎,都不会在意。 我情愿趟过千山万水、见世间万象,最后死在某个臭水沟。 也不愿重复每一天的两万多天,最后干净的入土为安。 …… 无锡,三国影视城。 国内最早开发的影视城。 94版三国演义,其刘备招亲、火烧赤壁、横塑赋诗、草船借箭、借东风、诸葛吊孝、舌战群儒等十多集重头戏都是在这里拍摄。 八百里太湖之畔,两千年时光婉转。 葱茏仓翠的军璋山麓,粼粼的太湖波光中,荡漾着一座巍峨厚重的城池。 三国第四剧组转战东吴,本来俞彦侨一个群演没必要过来, 但康导却是发神经似的拉着他到这边,从他近些日子愁眉不展,俞彦侨估摸着这其中有事。 闲来无事,俞彦侨穿梭在各个三国拍摄片场,这里是三国第二剧组集中拍摄东吴片段的地方。 …… “action” 公元200年,广陵太守陈登希图推翻孙策在江东的统治。 孙策决议诛讨陈登,行军到丹徒。 前吴郡太守许贡的生前门客,为主报仇袭杀于孙策。 海风激荡,高陵之上。 孙策有单骑出猎,在野外思索的习气。俞彦侨与另外两门客手持弯弓蓄势而发。 “啪啪~” 在正面,小霸王孙策面不改色,抽出长剑啪的两声横件将射来的两只箭斩落。 他却不知还有一人埋伏身后,俞彦侨拉铉“唰”的一声。 导演一挥手,道具组赶紧扔给濮存昕一支箭,再次开机。 “啊~” “喝啊~” 锵锵~铛铛 接后,乘着孙策受伤间隙,俞彦侨三门客欺身上前,无奈人孙策威猛异常,接连斩杀三人。 “咔” 拍摄结束,俞彦侨就地坐在草地上,正抽着烟,刚刚同为饰演三门客之一的一人过来搭话,道: “哎,兄弟,接个火!” “给。” 这人点着烟后,放在嘴里深吸一口后,学着俞彦侨坐在地上,这货也是个自来熟,道: “兄弟,拍戏几年了?” 俞彦侨也不是个傲的主,既然人家想聊聊天,也不摆脸子,笑着回道: “刚入行,比不得老哥这些老前辈。” 这人说话口齿清晰,话里行间停顿有序,听的让人舒坦。 “哎~比不得你们这些天天风里去雨里来的演员,这些年一直都在演话剧, 偶尔来影视跑跑龙套,换换环境嘛,老憋着在话剧里,闷的慌!” 闻言,俞彦侨眉头一挑,弹了弹指间烟灰,面色不似刚才平淡,话里透着“亲切”,道: “老师,您在哪演话剧啊?” “别介,老师称不上,哦,我在人艺,对了,人艺你知道吗?” 京城人艺话剧院,简称:人艺。 在不懂的人眼里,认为那就是一舞台剧,有啥好看的。 懂得呢,特别是对演员而言,那啥北电(电影学院)、中戏(中*央戏剧学院)、上戏(上海戏剧学院),都是入门级。 所以,唾弃的视为鸡肋,爱慕而不得的视为殿堂。 “久仰久仰,人艺的老师来跑群演,那真是上的殿堂,下的人间疾苦,您不愧为人*民的艺术家,高风亮节啊! 还不知老师您贵姓?后进之辈俞彦侨,您叫我小俞就好了。” 那货笑容和煦,亦如春风化雨沁人心脾。 听到这,原本抱着闲聊想法的那人,偏了偏头,认真的扫了一眼,遂道: “托声大,叫声俞老弟。” “应该的,达者为上。” 像是见到了奇形物种的那人,“嘿”的笑了声,脸上夹杂着莫名的意味,又道: “我叫吴刚,随你叫声什么都行。” “吴老师,您好您好……” 还未等俞彦侨客套完,又听吴刚说道: “你这人嘴够麻溜的呀,那嘴一张,什么话都能甩的出来,也不管那人受得受不住啊!” 很显然,吴刚不接这顶高帽。但人俞彦侨是“交友技能plus”百分百的男人。 稍稍调整下攻略方向,笑容缓缓融化,语气诚恳,道: “吴老师,您这样的艺术家,在人艺那样的殿堂表演,可以说,那是祖国演员里最棒的那撮人, 特别是我们当演员的,甭提多羡慕那个舞台,特别是我这种小演员, 对您们那是高山仰止…绝对的敬仰加尊敬。” 人的阅历和智慧是随着年岁增加,至少现阶段的吴刚还是个小伙,内心骄傲正是积蓄磅礴的时期。 “我在三国剧组认识的鲍国安鲍老师、扮演吕布的张光北张老师,这些老艺术家,提到人艺,那都是竖大拇指的!” 人际交往都是你忽悠我、我忽悠你,讲的是个“真情切意”。 俞彦侨扯虎皮充大个,不过举例刘关张三人,这时候的他们还是人后喽啰,现阶段鲍、张已经小有名气。 年轻人嘛,都期望自己的努力和能力被让人看见。 年轻人的城府能有多深嘛,几番连消带打,俞彦侨成功取得吴老师的“友谊”。 俞彦侨虽然捧着,但也真的佩服,如今这个年代能考进人艺的演员,那都是天赋绝佳。 如果说影视是百姓的消遣逗乐,那话剧就是高山流水了,能去看话剧的人,那得带点文化素养的眼界去看。 接连几天,两个年轻人的关系愈发升温。 人小俞嘴甜会做饭,在这个艰苦的剧组里,吴老师感受到了除父母老师之外,来自朋友的温暖。 片场休息间隙。 通过几天的接触,吴老师也探清楚了俞彦侨的低。 认为这个人心思活泛且知进退没甚恶意,说话有分寸还喜欢贫嘴,但让人不讨厌还挺喜欢,求学态度放的低,心有峥嵘却能分对错。 以上这些,就是吴老师对那个男人的了解,年轻人好为人师,态度虽倨傲、说话冲,虽然他自个不觉得。 可俞彦侨那是什么人,能屈能伸的主! 一旦进入求学状态的他,若惹得吴老师生气扇了自己一巴掌,那他都得给他拿药膏,说别把手打疼了。 两人猫在片场角落抽着烟,正云里雾里的时候,俞彦侨扔掉烟蒂,朝吴老师道: “我昨晚按照您的要求背了一宿(xiu),您看看?” 可能天气偏点热,吴老师耷拉着眼皮子有些不耐烦,道: “行行,赶紧的吧你,等会又要去晒太阳了!” 第23章 拒绝炸鱼条 http://.biquxs.info/

俞彦侨倒也不在意吴老师这幅态度,毕竟相较于人艺那充满高洁艺术氛围浓厚的工作环境, 这影视片场确实有点糟糕透顶,几天的群演生涯,令得自诩儒雅深厚的吴老师直喊“不当人子”,把他折腾的够呛。 咳咳~ 开始前,俞彦侨先是清了清嗓子,先提腹部丹田气,面部严谨且有些老派,声调和弦瑟鸣,道: “唉,我大傻杨,哎,打竹板, 这一来来到大茶馆儿…” 俞彦侨晃着身子双手虚晃,好似自个在打竹板,呐着嗓门调着声,又道: “那个大茶馆,是老裕泰, 买卖兴隆真不耐, 那茶座多…” 正值俞彦侨调着高声时,蹲在地上的吴老师掏了掏耳朵,伸手打断道: “哎哎~停停,这大傻杨数来宝开场虽然简单,但这是引子,能不能让观众瞧得好继续看下去,那就在这张嘴里。” 吴老师站起身来,做了个示范,声调和韵,叫喊道: “唉,我大傻杨,哎,打竹板, 这一来,来到大茶馆…” 不同于俞彦侨唱词的气息紊乱、声调杂乱无序,人吴老师那一连串的词出来,那顺的跟吃了“德芙”似的。 “注意吐字、气和语的力度和间隙调整!” “吴老师真不愧是这个,一语中的。” “嘿,那我跟着蓝(田野)老爷子那么久是白跟的嘛!” 吴老师嘴角扬起“傲娇”的哼了句,在人艺,运气好能上话剧《茶馆》当个背景,运气不好在台下当“小学生”。 可在俞彦侨这,那就是绝对主角了,人嘛,都喜欢自己的优秀被人看在眼里。 “那茶座多,是真热闹, 也有老的也有少, 这有的说,是有的唱…” “慢点,气息间隙别乱…”吴老师搁旁边提醒。 “穿章打扮一人一个样, 那个有提笼,是有架鸟, 这蛐蛐蝈蝈也都养的好…” 话剧《茶馆》出自作家老舍,被改编成话剧搬上舞台,故事以犀利的言辞和诙谐的群像戏展现了那个苦难的年代。 话剧《茶馆》一经推出,顿时引起社会各界的反响和推崇,也在那个年代成为了一现象级的热点。 …… 在无锡影视城呆了约莫半个月,这天,康导面色低沉提着一油纸包的卤猪耳朵和散白来到宿舍找俞彦侨。 吸溜~ 康导端着白瓷碗就这一筷子猪耳朵,一口闷了小半碗白酒,嘴里冒着酒气,苦闷道: “老哥现在特么的成剧务了,以前瞧不上的,现在他nn的都骑着我脖子上撒尿来了!” 这段日子,俞彦侨也跟这位有着“知遇之恩”的副导,有过几次浅聊。 琢磨出了这货被“贬”了,而他头上的老大哥因“掰手腕”输了,以前的那些门客也就跟着吃挂落(倒霉)。 俞彦侨拿起酒瓶又给这位老哥添了半碗酒,眼神清明,语气不高不低,即道: “春去秋来,潮起潮落,世间之事讲一个平衡, 不要急嘛,有时候是急不来的,偶尔的慢,也不是件坏事。” 康导咀嚼着猪头肉慢慢停了下来,眼角余光撇了眼俞彦侨,其内心想的什么不得而知。 以往俞彦侨嘴贫那都是逗闷,那都流于表面的可乐(玩笑)。 平时两人经常耍嘴皮,康导也清楚这人有点城府,但没想到他眼界也挺奇高。 如今的局面被俞彦侨一语道破这其中的奥妙,令的康导面色展现出刹那的惊愕。 “来来,喝酒,康导,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我就一小演员,就喜欢拍点戏,别的事让我去干,我都懒得去瞅一眼。” 俞彦侨当然瞥见对桌那人,神色出现片刻停顿,在尤其不知道喝这顿酒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但不妨他直接抛出底线,告诉那个人,我就是条小河里的白条(鱼),你们这些海里的大鲨鱼嬉闹,就别带上我了。 你们玩耍受的是伤,我特么要被扔进油锅成“炸鱼条”。 人康导在这影视圈摸爬滚打多少年,什么话没听过,浑浊的眼微阖,嘴角扬起道: “喝酒喝酒,理那些破事干嘛,干!” 康导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下去,又咧嘴嘴,一笑: “你小子这文化素养,自进了三国剧组,那就是蹭蹭的往上涨啊。” 俞彦侨笑的拘谨,拿起酒碗示意,直接仰口干了,摸了把嘴边的就渍,道: “康导,您啊,就是贵人多忘事,我啥都不会进了剧组, 多亏您老人家提携一把,不然我还是那个傻憨憨,这个天大的恩情我可不敢忘记!” “唉唉~你这话说的,我们就好比伯乐相马,我不知道自个算不算伯乐,你肯定是条好马, 老弟,等以后那天哥哥落魄了上门讨杯热茶,你可别拒之门外啊!哈哈。” 康导抿了口散白(酒),又夹了筷子猪头肉咀嚼着。 俞彦侨掏出大前门(烟)散了过去,又将其帮忙点着,遂深吸口道: “到时候,可能是我上门跟你这位大导演讨杯茶水喝了,我可是一直相信您能成为一名央字留号的大导演的。” 捧人别顺着人家话讲,从另外一个角度穿插,这样一来主客都高兴。 “慢走啊,康导。” 康导笑呵呵的跟那货扬了扬手,转身离开宿舍,走廊里,康导面色酒红,眼底阴沉。 宿舍内。 俞彦侨点着烟,翻着吴老师借给他的书籍阅读着。 “哗~哗” 只不过翻页的速度略快,脚底的烟蒂一支接一支,索性,最后他掩书,躺回床上闭目休酣。 俞彦侨和康导都是心思玲珑剔透的人,刚才在酒桌上一番来回试探,到最后散场,大家都是场面人,讲究人前以和为贵(?)。 很多人都会忽视小人物,例如,前不久俞彦侨饰演的许贡门客,纵如江东霸主孙策也只得饮恨于那三名无名氏的剑下。 而俞彦侨不想在现实当那个许贡门客,所以,他拒绝了,翻身跳船回了属于自己的溪流。 现时期,民营影视企业还不知道在那个角落画圈圈玩呢,现在还是八大电影制片厂雄霸天下的时候。 一旦入局,那就是狂风暴雨中漂泊不定的一页轻舟,到时候是半点不由人。 第24章 陷马坑 http://.biquxs.info/

无锡影视城,公交站。 俞彦侨帮着提着包,吴老师搁旁边,手指夹着烟,一如老师般循循善诱的不停叮嘱,道: “表演一个人的情感是渐进的效果,而人物台词是直面的给观众一个最直接影像,回去多练我教你的口语练习方法……” 两人立在车站台,聊了会话剧,见大巴过来了,俞彦侨把手里的包递给他,很是诚恳道: “吴老师,路上小心点!” “恩,你回京城后,有时间联系我,我带你现场感受一下话剧,看看人家那些老前辈的台词功底。” 年轻人都是雷厉风行,没那么多的时间悲伤春秋,吴老师上车后大手一挥: “拜!” …… 时间快入了冬,秋风瑟瑟。 俞彦侨从内兜里掏出烟点着,搓着手,实在是今个天气诡异,上午风和日丽,下午就女朋友的脸一样,说翻就翻。 天色暗沉,阵阵冷风喇过面皮,割的疼。 今天拍的内容是户外野战,双方拉出来的人马是曹、孙两家。 片场分两组摄像机位,先拍老孙家的,俞彦侨穿着黑红色胸甲骑着马,不时瞅瞅前面的号令旗。 “唉,侨子,拿根烟!” 身旁同为骑手的老五顶着“瓜皮帽”,两耳朵被冷风刮的通红。 老五偏了偏身,伸手接过递过来的烟,拿手挡着风深吸一口,吐出的白烟和冷风掺合在一起。 “嘶~冷死了,这特么才十月份啊,这天怪着很。” 老五叨叨两句,又偏着头,小声道: “剧组演员换的够勤的,那鲁肃都已经是第三个, 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混个角演演,最好能有台词,以后好歹回老家能吹吹牛(?)…” 俞彦侨撇了眼没说话,眼睛望着前面,见来来回回跑着扛着机器的人,随口道: “年轻人,少做梦,多吃菜, 嘿,准备了,要开拍了!” 老五仰着头朝前瞄两眼,然后使劲的啄了两口,就把剩下的半根烟给扔了。 俞彦侨这些骑士被导演安排第一个镜头,就是骑马跑直线。 “唉~侨子,过来,你当头马!” 跑腿小哥剧务双臂交叉揣在腋下,呼呲呼呲的穿过人群跑到俞彦侨马前,仰着头道。 俞彦侨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不过眼里透着莫名,自认自己在剧组里不算高调,这个人怎么能一口叫出自己名字。 在影视剧组里,轮辈排资这种风气很强烈,别看人就是打杂剧务,可平时面对俞彦侨这些群演都是吆喝来吆去,怎么可能去记一个群演的名字。 “嘿,你跑前面可以上镜了,运气不错啊!” 身旁的老五调侃了两句,俞彦侨又想到,就为了一个头马,让谁跑前面都行,偏偏指名道姓,他感觉里面透着古怪! 驾~ 时间紧,俞彦侨骑着马停留在马队前方,正见刚才那个剧务小哥和其他骑士聊着。 “你们三个开拍后,让马冲起来,看见那边中间机位没有?” 俞彦侨以及其他两个骑手扭头朝右边那土丘上看去,由于距离较远,只能约莫看到一群人堆在那。 剧务小哥,又道: “号令旗落下后,你们先保持和大家速度一致,你们三个就看那边, 只要看见那边机位举红旗子,你们三个就加速冲出去,听明白没有?” “明白x3” “冲出去后,跑直线,别瞎跑,别把人家带歪了。” 剧务小哥又叮嘱一句,走到俞彦侨身后那几个骑士后面嘀咕着什么。 此刻,俞彦侨眉头微皱,他在自个脑子里转了圈刚才剧务小哥离开前看自己的眼神,有种戏谑…… “马队都注意了啊,看旗子,别东张西望了!” 副导演拿着简易扩音器站在马队前大喝道,又扭头见摄制组举旗示意准备。 “action” 驾驾! 驾~ 号令旗落下,俞彦侨双腿轻踹马肚朝前方跑去。他们马队要跑的距离大概一公里左右。 踏踏踏…… 快临近那第二组机位时,俞彦侨上身微弓眯着眼避开马蹄扬起的尘土, 余光发现身后的骑士突然放缓速度,已经落后了三匹马的间距,又扭头看隔壁的几匹头马都跟着身后的骑士。 片刻,第二机位的摄制组举起了红旗子,此刻俞彦侨的内心早已充满了许多未解。 驾~ 信号旗已经举起,俞彦侨咬紧牙关闷着头同其余两匹头马冲出去。 咚~砰砰… 咴咴…… 胯下的马匹突兀的发出阵阵高昂悲鸣的嘶叫。 马背上的俞彦侨触不及防像是撞上钢板,大脑神经根本作出第一时间反应,瞬间被惯性抛了出去。 “艹,有陷马坑!” “为什么有陷马坑?为什么不提前告知?” 这是俞彦侨昏迷前还在思考的问题。 在前方头马倒地瞬间,后方的马匹因为拉开较远的间距,没有刹不住车的情况发生,直接两侧绕了过去。 第二机位摄制组 监视器后方的导演,手掌“啪”的一声,满意道: “这个画面真棒,够真实,可惜不能大规模的让马匹倒地,要是可以的话,那视觉效果绝对爆炸!” “呵呵,您得让制片主任同意才行,这才摔一匹马,人就已经心疼的不行,您要是摔一片,我估计他老人要找你拼命。” “哈哈……” 摄制组的人你一嘴我一言的乐的不行,准备拍下一条的时候,导演叫道: “老康,在不?” “在这,这呢陈导!” 老康猫着腰从人群后面挤出来,面容些许谄媚。 陈导眼角余光撇了眼老康,随意道: “去看看群演受没受伤,严重的话赶紧送医院。” “好嘞!” 老康佝偻着身子离开第二机位后,谄媚的面容霎时平静,只不过眼里透着冷光。 …… 人说死亡的感觉就是跟睡觉一样,啪,闭眼了,啪,又睁开眼了,只不过后者可以醒过来。 医院某件病房内。 呃呃… 俞彦侨睁开眼的刹那,大脑神经就传来后脑勺痛楚的感觉。 “呼~” 俞彦侨深吸一口气,几息的时间,他搞清了自己在哪,两颗眼珠子缓缓转动,他在思考这件事的蹊跷之处。 第25章 其乐融融 http://.biquxs.info/

吱呀… 听到推门的动静,俞彦侨忍着头疼偏了偏头望去,却见进来的是提着东西康导演。 “呦,醒了,侨子,你这次睡的够足的,都一天了!” 康导笑的眼睛跟月牙似的,乐呵呵的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又坐在隔壁空床上。 刚掏出烟来,准备散给俞彦侨一根,却见后者示意身后, 稍稍扭头看去,正见一女护士冷着眼撇着自己,讪讪一笑,又把烟装回兜里去了。 女护士双手揣着口袋里,走到俞彦侨跟前,伸出手将他脑袋拨弄几下,清脆道: “恩,没啥大事了,注意休息就行了,有事叫人,歇着吧。” 刚刚醒过来的俞彦侨,只感觉自个脑袋跟注水了一样,昏昏沉沉略有闷痛。 老康的眼角余光随着女护士的背影离开后,才又转了回来,打趣道: “嘿,这姑娘盘儿挺靓啊!” “呵,康导,希望您跟嫂子面前也能这么潇洒,那才是爷们。” “嚯,那还不得把…嘿,你小子受了伤,嘴皮子还那么麻溜,就知道呲你老哥,有能耐去跟那姑娘碰碰瓷!” 康导伸手指了指躺在床上面色无华的那货,还贱嗖嗖的指使他去招惹刚才那姑娘去。 “我可是谦谦君子、新时代的祖国好青年,从来不沾花惹草的,康导,我可跟你不是一路人…” “嘿,你小子这样的,少去招惹几个姑娘,祖国都特么的谢谢你了,你还…” 两人逗着闷,虽然聊着挺高兴的事,却见两人面无表情的四目相对,原本轻松的气氛开始有些紧张。 “康导,不管整件事在针对谁,或者受益人是谁,我都不关心, 但我好歹也是事件参与者,您总得说说来龙去脉,这种蒙在鼓里的感觉挺难受的,您说是不是?” 仰躺着的俞彦侨偏着头盯着对床上的康导,眸子里冒着清冷。 “那场戏,陈导为了突破一下战争戏的视觉效果,特意挖了陷马坑, 他提前让人告知骑士,但让我拦截了下来。” 康导面色平静的叙述着,像是这件事跟他无关一样,或许病床有点硬,他挪了挪屁股,又道: “明天上午,王导,哦,就是三国总导演王傅林要来这边剧组视察,到时候我跟季制片会陪同他来医院看你,你就如实说就行了。” 愧疚、羞愧、难为情?不存在的。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康导能平静的叙述这件事,那是因为俞彦侨有着玲珑剔透的内心,你说的他都能明白个中缘由。 这种人,藏着掖着没多大用。 实话实说,才是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因为这种人想的多,知道权衡利弊。 要是换一般的普通人,康导绝对的“痛哭流涕”说着半真半假的话糊弄,再配合一手金钱,就麻溜的搞定了。 啪! 康导从外套内兜里摸出一黄褐色信封放在他的床头柜上,一双毫无波动的眼神盯了俞彦侨片刻,即道: “三千块的营养品,多休息,出了医院好好工作。” “一千五,我要报电影学院进修班。” 俞彦侨咬着腮帮子,双臂支撑着床榻,背靠在床头,出声道。康导默默注视着他,平静的脸骤然笑了,道: “既然侨子这么爱表演,到时候我拜托季制片给学院校长打声招呼,那还不容易,可惜我们剧组失去了位好群演啊!” 俞彦侨直接了当要加钱,他加钱的数目给人错觉,这人不贪且有分寸, 当然最后也是告诉他,我不和你们玩了,你们自己大鱼吃小鱼去。 “哦对了,老赵准备要调过来了,到时候我们三个聚聚啊。” 说完,康导离开,俞彦侨面笑皮不笑,内心吐槽道: “感情那晚去试戏廖化,赵导不在,原来是让人家给撵出去了。” 俞彦侨眼角余光撇了眼床柜上的黄褐色信封,他没有愤怒、难受。 只有深深的炒(艹)蛋,觉得这帮人的心眼子加起来得有八百个。 手段,永远都没有什么高明之分,只有能不能搞倒你的说法。 你好我好的时候,天大的事,轻飘飘给你磨匀(yun)了,还给你雕朵花。 要是翻脸不认人的时候,一指甲盖小事,我能抽茧剥丝,一一挑出来弄死你,再给你丫的盖个水井盖。 呵… 睡觉。 …… 第二天清晨,医院病房。 俞彦侨躺在病床上,昨天的女护士正给他检查伤口以及换药。 女护士并不漂亮,但胜的穿着干净整洁,很有青春活力的味道。 正在给他脸上换药的女护士用眼角余光瞅了眼,那个正两眼怔怔盯着自己的坏胚子,不爽道: “你看什么?再看挖了你眼珠子!” 俞彦侨面不改色,只是淡淡道: “抱歉,我是艺术家,凝视美女是我的工作!” “呵…” 女护士那在医院见的男人多了,虽然她不明白什么叫“撩”,但知道男人们都是一个德性。 嘶~ 女护士也是个性格火烈的主,伸着手指头轻轻摁了下他脑门伤口,声音清脆道: “以后别我惹我啊,下次我就没那么轻了!” 俞彦侨死性不改,只不过声音变得稍稍低沉,又道: “那怎么行,往后的日子那么长,我怕你忘了我。” 听到这话,女护士手一停顿,立即凤目立竖,娇声道: “你这二流子,在那学的这些话,一套一套的,行啊,那拿户口本,跟我去民政局,以后我看着你说,好不好!” 女护士此刻的笑容在俞彦侨眼里就是恶霸,被震慑住了的后者果断闭嘴。 砰砰…… 病房外几声敲门声响起,门是开的,但显然敲门的人是想提个醒。 只见一行人从门外进来,领头的是一头花白的老头,身后跟着俞彦侨见过的季制片和康导,还有几人没见过,不过脖子上挂着摄像机。 “小俞,这位就是三国总导演王老爷子,你叫王导就行了。” 康导率先站出来扮演皮条客,一口气把两边介绍完后,工具人·康导退场。 “您好王导,感谢您百忙之中过来看我,谢谢您, 康导他们这几天一直照顾我,其实,我心里一直挺愧疚,耽误了剧组的拍摄…” 你演我演,大家演。你好我好,大家好。 “太不像话了,你拍戏就拍戏,再大的危险,你得告诉人家,看人家愿不愿意,这种把演员生命当儿戏的导演,太不应该了……” 一番老生常谈的嘘寒问暖,每个人随着每句话而感动、诧异、欢喜。 手持相机的人这拍拍那拍拍,顿时每个人都很开心。 约莫半个小时过去,慰问团离开,老康又溜了进来,从黑色手提包里摸出一信封,偏着头低声,道: “季制片说,小俞勤奋好学,这种努力的精神令人感动,遂加多五百支持你的学业。” 俞彦侨接过来后,从信封抽出五张递给康导,迎着他困惑的眼神,解释道: “刚才那几个拿照相机的是记者吧?” “恩” “我跟您这样的大人物不一样,生活还得继续,有人联系剧组,您抽着空,麻烦给人留个我的扣机号,这不是能挣点就挣点嘛!” 康导霎时领悟,笑着拍拍俞彦侨的肩膀,遂导: “嘿,年轻人的思维就是灵活,我就不行了,老了老了!” “我可是听您提了一嘴,嫂子可是第二胎马上落地了,您这还叫老了?” 被俞彦侨这一打岔,心掏出来都是“煤炭”色的他,这次却是罕见的羞红了脸。 第26章 雌虎 http://.biquxs.info/

人们不想看到弱者,因为那会让他们想起自己的软弱。 但他们不明白…… 他们不明白的是,当一个人在挣扎的时候,那意味他很强大。 因为弱者不会挣扎,他们直接就死掉了。(*共勉之) …… 清脆悦耳的笑声穿过医院病房的走廊,时不时掺杂着几声故作深沉的低音引得路过的人侧目。 “哎,为什么关羽那么逗啊,书上不是说关羽傲气的很嘛,怎么在你嘴里,跟京片子(油滑)似的,那么碎嘴嘛!” 今个的女护士人顶真的漂亮,瞧那小脸蛋白里透着红,粉嫩嫩的。 住院这段日子,俞彦侨为了打发时间,使出十八般武艺成功的让该医院的女士们,没事就进病房瞅瞅,探讨些人生哲学。 “嘿,这不算什么,有一晚上,我和他们哥三去偷,咳~去摘玉米,当然是他们拖着我去的,结果被主人家当场逮住了……” 俞彦侨曾被陆书铭怼,说他这人哪都好,除了那张嘴,还建议拿针线缝上。 京城天桥有说书曾言: 那人年芳十八,生的俊俏似那天上杨二郎,三寸鸟,七寸嘴,长着伶牙俐齿、满舌生花、慧心妙舌、妙语连珠…… 大概,这就是姑娘眼里的俞彦侨了。 “三号床的,明天可以出院了!” 进来一女护士颦着眉撇了眼正跟俞彦侨逗着闷的姑娘,又扭头怼着俞彦侨,道: “快板侨,你这天天嘚吧嘚吧个不停,不嫌累啊,怎么光摔折(she)了腿,怎么没把你那口牙全给磕完咯!” 这女护士就是第一次给俞彦侨换药的那姑娘,可这女的就是一虎妞,在这个医院里,俞彦侨最遭心的就是她了。 “嘿,这摔的都是小事,别把我那颗红通通的心给摔碎了就行,不然我怎么亮给您看,我是不是真心的呢?” 愈战愈勇,俞彦侨没别的,就那皮儿厚实。 噗嗤… 另外那姑娘看这两冤家日常斗嘴,没忍住笑出了声。 “嘿,你丫的蹬鼻子上脸,是吧,之前让你拿户口本,丫的装蒜苗,现在,来来,掏出来给我看看!” 那虎妞倔脾气上来了,非得看看,还准备欺身上前动手,俞彦侨赶紧装伤病复发。 “别闹了,许姐,等会谭医生要来检查病房,你这样子让人谭医生看见了会怎么想啊!” 另外那姑娘赶紧挡在俞彦侨身前,嘟着亮晶晶的嘴唇煞是可爱。 “谭医生,谁啊?” “许姐对象!” 嚯,俞彦侨轻佻的脸色立即正经起来,他这人只读春秋,不学曹阿瞒。 俞彦侨推开点身前那姑娘娇柔的身子,朝虎妞许护士,正色道: “对不起,许护士,我这人没事尽瞎白嚯(胡说),您就当我是在拔塞子(放屁),原谅则个!” 许护士嘴角一翘,目光微沉,带着莫名笑意,打趣道: “怎么着?我要没对象,你还想着撅上一把!” 俞彦侨眉眼入弯,面皮一扯,顺着对方的话接了下去,抖着机灵道: “您要这么想,我也就勉为其难,可以…试试!” “你在在这胡抡(胡说八道)呢吧,滚!” 许护士扭着两瓣桃晃悠着离开病房,俞彦侨“嘿了声继续躺着。 又扭头见那小护士眨巴眨巴着眼睛瞅着自己,遂道: “姑娘,医院请您来可不是看帅哥的!” 呸… 人姑娘翻着白眼啐了一口,遂离开病房不和他逗闷子玩了。 第二天清晨。 每一个爱睡懒觉的孩子都有一个难以割舍的恋人,ta的名字叫被窝。 今天俞彦侨出院,自个在病房用肥料塑料袋装好衣物,收拾妥了后去住院部办理退床手续。 笛笛~ 俞彦侨刚下楼走出医院门口准备搭辆便车回无锡影视城,一辆浅灰色第六代丰田卡罗拉“嗤”的一声停靠在身前。 俞彦侨好奇的俯身透过车窗看去,见那张熟悉的面孔,遂又站直身子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路过的小巴什么的。 咔~ 许护士推开车门从主驾驶位下来,左手搭在车顶,目光灼灼的盯着俞彦侨,片刻,朝他偏了偏头,特飒道: “爷们,上车吧,别杵在那当电线杆子了!” 俞彦侨眉毛一挑,随手拉开后座车门,把熟料袋扔到了后座,再一屁股坐在右驾驶位。 “坐后面!” 俞彦侨懒得搭理她,自个挤上安全带,扭头道: “走呗,无锡影视城,麻溜点,姐们!” 闻言,许护士颧骨高耸扬着笑,声音略冷清,脆声道: “你丫的给我客气点,小心我给你扔到半道上,让劫道的把你捉回去当压寨相公。” 嗡嗡… 引擎的轰鸣顿时响起,车辆“唰”的冲了出去。 现时期的公路劫匪都是按地盘划分的,一个个嚣张跋扈,轻者花钱消灾,重者人和钱都没了。 在经过一段道路两侧荒凉且芦苇杂草丛生的路段时,许护士倜然吭声道: “坐好了!” 话音未落,俞彦侨就瞧见芦苇荡里猛地窜出几个手持锄头的蟊贼。 嗡嗡… 许护士深踩油门,待转速到达指定位置后,立即挂档,方向盘稍扭,车子方向避开道路上的人,从马路侧边冲了过去。 俞彦侨透过后视镜,见到那些人正一个个腿杆子蹦的老高,肥羊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了,气死个人。 耳边传来呼啸而过的冷风,俞彦侨右臂支在窗口撑着下巴,沉默的看着窗外倒飞的风景。 “快板侨,今个怎么这么安静,牙疼啊!” “我本来就话少,还不是你们太肤浅了,看不透我内心的悲伤!” 噗嗤… 许护士笑了笑没说话,她左手搭在窗口,右手搁在方向盘上,目光有些慵懒的盯着前方道路。 偶尔,车速慢了,右手离开方向盘拨档,左手一如既往搭在车窗,好似一切就那么浑然天成。 她用皮筋绑着高束马尾,疾驰而过的风撩起她额头耷拉下来的青丝,微阖的眼帘遮掩不住她内心的低沉。 初始的晨阳撒在脸上,宛如沐浴在金色光浴中的缪斯女神,端庄中又多了些慵懒妩媚。 “喂喂!别睡着了,是不是昨个夜里运动量太大了,要不换我开?”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滚!” 丰田卡罗拉猛地咆哮,片刻便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第27章 下一段旅途 http://.biquxs.info/

十月一月,立冬。 “这姑娘瞅着我绝对有点小心思。” 女人对男人起好奇心的那一刻,就不知不觉的已近陷了进去,是姻缘还是孽缘,除了老天爷谁也不知道。 如是想着,俞彦侨背着蓝色双肩大布包,一走一顿间,背包里响起锅铲相撞的“哐啷”声。 涿州影视城,曹营片场。 俞彦侨像是个现代人穿越到了古代一般,四周全是身穿铠甲或长袍的人。 待俞彦侨找到鲍国安时,现在正是晌午的时候,见捧着瓷碗吃着一如既往的白菜配腐乳。 “鲍老师,挺久没见,这精气神一如曹公老当益壮啊!” “小俞?呵呵,好久不见,呦,你这怎么搞的,怎么还挂了彩(受伤)呢?” 鲍国安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还很深,态度比较和蔼近人,见人受伤便赶紧提了句关切一下。 “自个不小心弄的。” 俞彦侨随口应付一句,又蹲在他身旁,从布包里掏出些营养品和一些拌好的卤肉。 “给,鲍老师,您这嘴里现在怕是早淡出鸟了吧,喏,您尝尝。” 刚才还端着身段的鲍国安,见到那辣椒油凉拌卤肉,嚯,眼都冒绿光了喔! “还是廖将军知我心意,不错不错,等会就封你为羽林中郎将。” 鲍国安吭吭哧哧闷着头,一大筷子卤肉再刨一口饭,嘶…满足了。 “曹公,我这千里送粮救火,您就封我个看门的呀,您看吧,我早晚要跑回蜀汉去。” 话说,这鲍国安当初因厨师少给他拨了块牛肉,两人顿时剑拔弩张,可见当时条件何其艰苦。 “小俞,我也没什么话送给你的,你这人心思活泛,我也不知道你当演员未来能有多大的成就, 其实在这行来说吧,风光倒是有的,但就属于那几个人,多数还是挣扎在温饱线上, 喜欢嘛,就去做,趁着年轻, 但呢,也别那么死犟着,没什么努力就有回报那种事,在见不到光亮的时候,换种活法也挺好,也别让自个来人世间一回蹉跎耽误了。” 鲍国安大胯一放蹲在俞彦侨旁边,折了杂草掏着牙缝,眉眼中透着舒坦,抽了口指间的香烟。 片刻,起身呼了口气,揉了揉满是胡须的脸颊,随口道: “走了,上戏去了!” 俞彦侨站起身来,叫喊了声前方那人: “鲍老师!” 鲍国安转身看去,那个年轻人立在风中。 金色阳光落在他那黝黑棱角分明的粗糙脸颊上,又见他执学生之礼,风中传来他那平淡却透着倔强的话语。 “鲍老师此教导恩情,学生不敢忘,学生也在此祝您早登殿堂!” 一个执着的演员,内心的欲望是很强烈了,尤其是在知道那座“殿堂”在何处,可始终进不了门, 有的人在岁月中消逝,有的还在寻找,有的已经推门落座塑金身。 鲍国安抿了抿嘴高扬起嘴角却没说话,伸手同那个年轻人挥了挥手, 至此,再见。 …… 俞彦侨就像是一个离家的孩子,四处逛了逛后,又跑到刘关张三人的宿舍。 把营养品和卤肉放在桌上,又留了张纸条,便推门离去。 走到小商店,又见那个老板。 “喂,是我,恩,我准备回京城了!” 俞彦侨打完电话,又再次迎着那老板鄙视的目光离开,看来他还记的这个年轻人。 …… 京城,大兴庆区北111号。 “闲杂人等不得进入!你是干嘛的呀!不知道这是片场吗?” 厂门口,一标准的京城大爷斜着眼嘹着嗓,上下打量一番俞彦侨,倨傲道。 男人之间打招呼的方式很多,唯有递烟最特么直接。 俞彦侨掏出大前门往前一递,笑的老实,套瓷(讨好)道: “过来找人,您抬抬手,放我过去!” “那怎么能成,你不说清楚,那到时候厂里丢了东西算谁的唉,不说清楚,甭想进去。” 这大爷也是个较真的主,俞彦侨没办法,只得道: “找剧组的王岚。” “谁?” “王岚,演刘慧芳的那个女的!” 俞彦侨说完,那大爷跟雀儿啄了眼似的,眯着眼啧啧,特嫌弃道: “那姑娘我可见过的,水灵水灵的,怎么还是个二五眼(眼光差)呢,嚯!这大黑脸…” 这些大爷一个比一个事儿,俞彦侨不耐烦道: “大爷,别跟这白嚯了,赶紧让我进去唉,人父母拖我带东西给他,我从北疆跑这么老远,容易嘛我! 唉,我发现您们京城爷们怎么都这么磨磨唧唧的,跟我一老赶(外地)拿乔(装)呢!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门卫大爷撇了他一眼道: “外地人?你丫特么外地的在北三环是吧,油儿(滑头)的很啊你! 滚滚,赶紧进去,里面的东西别乱碰。” “谢了您。” 说完想,俞彦侨背着包颠颠的朝里跑去。 说是厂,其实就是借用这块地搭建的一个建议胡同,有顶棚,四周都是砌墙封堵住的,是个室内场景片场。 里面灯光通透,人流涌动中还有些嘈杂的声响时不时的响起,远远望去几组机位同时对着好几个单独的房间拍摄。 “哎,同志,你找谁?” 许是现场剧务瞅着俞彦侨面生,略有些警惕搭话道。 “您好,同志,我来找王岚的。” 先生女士,在现在还是比较时髦的说法,同志这种称呼还是占据主流的。 “谁?” “演刘慧芳的那个演员。” 王岚现在就是一新人,在剧组虽然担当女主角,可很多人都是直呼剧里的名字,这种风俗在后世也是基本可以看见的。 知道俞彦侨是来找王岚的后,那人眼里的警惕稍稍消解,又听那人道: “哦,她还在上戏,你先等等吧,对了,别瞎逛,要是不小心被拍摄进了镜头,赵导演要骂人的。” 说完,那人扭头小跑的走了。 俞彦侨可不是个安稳的主,闲逛时,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了个熟悉的面孔。 一个尖嘴猴腮的消瘦男人,坐在一张藤椅上,指间还夹着根烟卷, 两只眯眯眼正盯着桌子上的纸张,拿笔的右手时不时落下写两行,一会又张着口龅牙嘬口烟。 “小刚哥,您这是做什么呢!准备演奥古斯特(思考者雕塑)? 瞧那眉头紧锁,神思深沉,准备当演技派了?” 冯晓刚正在攒剧本,正在思索的时候被人给打断了,顿时脸色有些不好看, 嘿,抬头一看,是那货,咧嘴一笑,呵道: “哎呦,是你小子啊,这可好久没见了,最近这些日子溜到哪去了, 现在电话也没给你老哥稍过来一通,我琢磨着你小子八成是被那个好心的警察叔叔给拉去教育了!” 俞彦侨从兜里掏出烟递了过去,帮忙点着后,也不甘示弱,嘴欠道: “我这种祖国新时代青年可是一颗红彤彤的心向着红旗的, 祖国的花骨朵,您知道吗!哪会去麻烦人警察叔叔,倒是你啊,晓刚哥…” 冯晓刚攒剧本都快把脑袋想炸了,这会有个人陪他逗闷子,脑子里也清明多了。 人也是个能开得起玩笑的主,遂捧场道: “我怎么了?” “你还怎么了,你瞧瞧自个那副脸,不知道京城要申冬奥吗,到时候您一上街,把外国友人吓着怎么办? 到时候,人警察叔叔以扰乱市容的名义,给您送上一副银镯子,您就等着哭吧!” “嘿,你丫的绕着圈骂我呢,还特么的影响…等等!” 冯晓刚笑着突然顿住,转身坐回椅子上,拿着笔,道: “侨子,再把你刚刚骂我的话说一遍……” 俞彦侨耸耸肩,嘴角一扯,既然这人求骂,那就再说一次咯。 “你丫的影响市容,知不知道,现在你赶紧回去面壁思过去……” 第28章 话得投机 http://.biquxs.info/

“挺好,演技这个东西,嘿,你别看我是个编剧,但好歹这双招子(眼)可是千锤百炼出来的…” 年轻时的冯小刚那双眼透着和善,等到了年岁大了后,那双倒三角眼吊子可就漏着凶光了。 “这段时间在三国剧组跑龙套,我算是收获颇丰,认识了几个艺术大家,演技不敢说多,但眼界大了不少!” “嘿,我告诉你眼皮子别那么浅,现在这年岁,只要演过一部戏,甭管是主角龙套什么的……” 冯晓刚靠卧在藤椅上,翘着悠闲的二郎腿,嘬了口烟嘴,脸上透着不屑,又道: “往外一说,就是什么表演家、话剧大师,结果现场一看,好嘛,都特么什么玩意啊, 这些人要搁以前,早特么的被那些可爱的人轰下来,一个铜板子都没有!” “其他人我不太清楚,我算有幸和鲍国安老师、吴贵临老师、魏宗万老师闲聊几句,也请教了一番……” 等俞彦侨说完,坐在藤椅上懒散的冯晓刚坐直了,笑呵道: “侨子,你福缘广厚啊,吴老师在西游记里演的镇远大仙,嘿,那叫个仙风道骨,台词功底听的让人享受, 特别是魏老师在上戏演的话剧《想入非非》,我特佩服这老人家, 那场一人连续表演两个小时的话剧,效果还没塌房,真牛掰!” 作为一个美工师,冯晓刚见天的蹦波在拍摄现场,那有些东西见的多了去,人虽不着调,但眼界却是实打实的。 …… “晓刚,你丫的还在这贫呢,过会郑晓龙提着刀过来,我看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要本子没有,要命就一条,爱要要去,特么的这几天脑子都快炸了。” 两人聊天间隙,走过来一个蓬发下垂的大脸盘子,喇着嗓子就朝冯晓刚开炮。 “人可不要命,到时候跑你家住去,看你丫的能不能憋的出来。” 赵保刚吊着脸说完冯晓刚后,拿起桌上的烟点着,眉毛一抖斜眺一眼旁边的俞彦侨,深吸一口,又撇了眼冯晓刚,询问道: “这位是?” “感情都不认识人家,就特么的拿人烟抽,拿了个飞天二等奖就不知道自个是谁了吧!” 去年末,拍摄的电视剧《编辑部的故事》,在今年拿了广播电视台的“飞天奖”二等奖。 被冯晓刚那货一挤兑,可赵保刚也不是个雏,大方的跟俞彦侨搭话,道: “赵保刚,晓刚的朋友?您是!” 俞彦侨还没说话,一胖的冯晓刚又道: “这有两个小刚呢,你丫说的是那个啊,还有人侨子在你剧组呆那么久,这么快就忘了! 这还只是个飞天奖二等奖,要是哪天得了一等奖,那估计只能看见你鼻孔咯!” 两人都是出自京城电视台艺术中心,同事多年也是朋友。 一般人都遭不住冯晓刚那张嘴,也只有朋友知道这人就单纯的碎嘴子,没甚恶意。 “赵导,我叫俞彦侨,曾经在《编辑部的故事》里当群演,也是在里面认识了冯老师和葛老师!” 俞彦侨自报家门后,赵保刚神色稍许平常了些,毕竟在皇城根下,谁也不知道能碰到那些神仙,表面功夫还是做的。 “你好你好,过来找晓刚玩啊,那你们聊,我那边准备开拍了!” 说完,冯晓刚等人走了后,在纸张上写了两行字后,抬起头弹了弹烟灰,对着俞彦侨,即道: “别放心上,赵导现在正处在天上飘飘然的时刻,脚踩着云呢,等过些日子冷静下来就好了!” 冯晓刚、俞彦侨这等人心里都敞亮着呢,很多事看破不说破。 也就是冯晓刚拿俞彦侨这小老弟当朋友,不然在其他人眼皮子底下绝不会说这些话, 因为人家会说你丫的就是嫉妒,谁会想着他是怕朋友到时候摔下来没人接呢! 冯晓刚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后,吐出口白烟,又扭头道: “哎,你现在是退组还是?” “退组了。” “那行,等个把星期,过来帮哥哥一忙,有部电影开拍,过来搭把手怎么样。” 想都没想,俞彦侨立即接话道:“您拿我当朋友,那就是抬着我呢,您还不知道我根底嘛, 晓刚哥,您甭客气,我哪有那个能力帮您呢,谢您赏碗饭吃,到时候我等您信!” 冯晓刚右手撑在颌下,那双眼瞧着那人,恍惚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那个穷小子进了电视台,每天第一个到单位,卫生打扫端茶送水都是他一人承包,那时候他的脊梁弯的很低。 现在也算慢慢熬过来了,至少不用每天第一个到单位了。 “呵,侨子,年纪轻轻的心思这般通透,挺累的吧!” 俞彦侨将烟散了过去,帮忙点着,又道: “您,就把我当做个混不吝的家伙,没心没肺,吃嘛嘛香,呵呵。” “嘿,你丫的…妙人!” 冯晓刚指间夹着冒着火花的烟卷,嘬了一口,也不在乎对方打着哈哈。 主要是这样的年轻人给他种奇特的感觉,表面看上去比谁都软的那货,骨子里却是铁骨铮铮。 这可比那些看上去喊着劳资腰板硬的很,转头不知道猫哪掉眼泪。 可别忘了,你丫的还活在这个俗世里呢,你别忘了,你腰杆再硬能扛得住铁锤嘛? 比如:生活。 (注意:此观点受众人群是那些平凡的。人中豪杰不在此列!) …… 夜,八点。 “咔” 今天的拍摄结束,每个人或多或少脸上都带着疲惫,王岚也是如此。 “李老师,今个真对不住,我害的您耽误时间了!” 不知怎么的,这两天王岚的状态奇差,演戏老走神,顺带着也让李学健跟着遭罪。 推着二八大杠自行车朝厂外走去的李学健看着这个柔软但挺大方的姑娘, 虽心里有些郁闷,可也不敢大声呵斥,免得到时候人小姑娘掉金豆子,外人看见还以为大腕欺负人呢。 虽然不明白这姑娘平常发挥的也在及格线上,但这两天总掉链子,遂也和蔼客气,道: “小王啊,千万别把戏和生活搞混了,不然很容易栽进去,到时候生活工作一团糟,那就不好办咧!” 王岚那心里的一些心思,一眼就被这位老演员给看穿了去,霎时,王岚有些期期艾艾,道: “对不起,李老师,明天我不会这样了,我向您保证。” 李学健不太在意的挥挥手,人姑娘也不是他学生,话点到为止就行了,便跨上自行车离开了。 电视剧《渴望》的故事背景发生在70年代, 遂王岚的齐肩短发右侧别着发卡,上身穿着碎花长袖,脚下踏着双布鞋,整个人白白净净透着清纯。 天气渐寒,王岚裹紧身上的棉袄,时不时的和路过认识的剧组工作人员打着招呼,一边朝厂外走去。 “嗨!小岚,今晚我请你去东井那新开的一家清真馆,快坐上来,天冷,别冻着了!” 厂门口,一梳着二八分的皮夹克长脸男人,跨坐在自行车后座两腿撑着地,见王岚出来了,遂抬手招呼道。 有点走神的王岚见那人,面色有些无奈正准备开口道,身后却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第29章 心照不宣 http://.biquxs.info/

“姑娘!你东西掉了。” 王岚转身,她的目光并没有看向地面,双眼径直的朝那个男人看人。 漆黑的夜色中,昏暗的白炽灯透射出不太明亮的光, 男人那副高挺的身子懒懒的伫立在平地上,脸上高扬着嘴角带着狡黠。 呵… 王岚眉眼入弯,缓缓的朝他走去,语气中带着轻快,边走边道: “掉了什么?” “你的宝贝!” 在王岚身后那个跨坐在自行车后座的男子听到这话,眼珠子“噔”的一下掉在地上,眼中透着问号以及鄙视。 “宝贝…我去特么的宝贝!” 越靠近俞彦侨的王岚,嫣然含笑的她, 霎时,她犹如一只小豹子猛地冲到那个男人身前,手脚并用的一下下犹如狂风骤雨般招呼在他身上。 “平常最晚也是两天一通电话,这次你丫的多少天没联系了,昨个跟个没事人一样,说要回京城,你当我是什么,是旅馆服务员吗!” 王岚瞧着那张平淡如水的脸,心里的火“噌”的更加愈加高涨,打完还不解气,抓起他胳膊狠狠的咬在小臂内侧。 咬完后才透过那不太明亮的灯光,发现袖子里的那只手臂表面好几道结痂, 余光又瞅到他眼尾斜下方还有道两厘米长的伤口还未愈合。 “说,这几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又受伤了!” 此刻的王岚,不复平常那般大大咧咧,特别在对待这个男人的问题上。 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有些走火入魔,按照她宿舍同学的开导,说她现在正处在爱情的甜蜜期,对另一半的需求比较高。 “骑马摔的,这几天都在医院呆着呢!” 俞彦侨对待亲近的人还是比较直率,有什么就说。 亲人关心你,因为你是他/她的亲人,瞒着藏着,虽说不想让他/她担心, 可这却很自私,因为你剥夺了他/她作为亲人关系你的权利。 “啊……” 听到这话,王岚顿时吓住了,准备上手像是查看自己心爱玩具哪有问题那样的时候,俞彦侨右手一把揽住她的俏首,因为他比她高一个头。 “唔唔…” 被俞彦侨挟在怀里的王岚挣扎片刻后,放任为之,鼻尖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伸着手也揽着他的腰往外走去。 “呦,兄弟,我不在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我媳妇啊,我这小媳妇忒笨了,天天找不到回家的路,老是麻烦你来接送!” 厂门口,俞彦侨露出和煦的面容,口里吐着白气,真诚的说着一番感谢的话。 “您好,我是…” 跨坐在自行车上的小伙那能听不出人家话里话外的刺呢。 寒风中他的脸早就僵麻了,神情有些忐忑,像是躲在床底下被人拖出来的那种尴尬。 正当俞彦侨准备说话时,王岚从他胳膊肘拽了出来,二话不说就伸脚在他小腿肚子上踢了脚,不过力气很小。 “你丫的隔着阴阳怪气什么呢!怎么着,就允许你在外沾花惹草,不让我和外面的爷们交朋友,是吧!” 王岚迎着俞彦侨不解的目光,伸手拧了拧他腰间的软弱,慢悠悠道: “我可是在你身上闻到一股胭脂味!嗯哼?” 王岚眼里露着挑衅,可俞彦侨浑然不惧,他没做过根本没在怕的,道: “医院里的女护士呗!” 他又道: “除了你这个如花似玉、风姿绰约、沉鱼落雁……的女人,不然谁能看穿我这颗被破抹布遮盖的宝石呢!” 咳咳…… 那两货浑然不知自个的举动在人家眼里就是琴瑟和鸣以及人前秀恩爱,在一旁吃饱了狗粮的小伙,无奈道: “王岚,我先回学校了,改天聊!” “等等,这是俞彦侨,呃…一个普通朋友来的,这是我老乡也是同班同学,叫李压鹏。” 不用王岚多介绍,在俞彦侨见人面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女明星杀手”嘛,都是同道中人,咳咳…都是嘴炮! “幸会!” “幸会!” …… 天色已晚,两人找了家小菜馆,要了一荤一素,外加一瓶啤酒。 “哎,为什么刚才你跟小鹏都笑的那么…呃,那么……贱!” 王岚探着红软的唇,小口抿着啤酒,小脸些许冻的有点僵, 白皙的皮肤下清晰可见几道青筋,真应了“吹弹可破”那词。 俞彦侨拿起啤酒瓶给自个添了杯,夹了口菜闷了半杯,酒味有点稍苦。 又瞅了眼啤酒牌子,发现是京城啤酒,顿时了悟,这个时候燕京啤酒还没进军京城了。 话说,燕京啤酒尚未勇闯京城时,京城百姓认准的是五星和bj啤酒。 由于两家酒厂一东一西,于是便有了“城东买北啤,城西买五星”的说法。 可惜,曾作为京城特产及国宴用酒而声名显赫的京城啤酒,历史可追溯到1941年,如今却早已与小日子朝日啤酒株式会社合并。 “什么叫贱!那叫心心相惜,男人之间的某种心灵感应,不涉及情感的那种,就单纯的对彼此的认可和认同…” 还未等他说完,对桌面的王岚夹了一筷子溜肝放在嘴里吧唧吧唧,眼帘轻眺,透着鄙夷,啧啧道: “呵…总之就是两只黄鼠狼呗,成天霍霍一些无知小白兔,就这个意思呗!” 听到这,俞彦侨夹菜的筷子停顿了,一脸特严肃的看着王岚,后者一脸“黑人问号”,片刻,那货道: “王岚…” 他声音调稍高…引得饭馆内有几个人侧目。 “我告诉你,现在是祖国新时代,一切都是讲法的时代,你这样是不对的,是恶意的…” “喂,你丫的在这发什么神经呢!别说了,人家都看着呢” 周围充斥着看热闹的目光,王岚觉得那货在搞事,遂朝他低声道,准备巴拉他时,那货一脸正气凛然,喝道: “你再这样,不明黑白、造谣中伤,我要告你…诽谤啊!” 而此时,王岚早已如鸵鸟似的闷着头干着饭,全然不想搭理那个社交牛()症的男人。 自从俞彦侨发现王岚跟他接触的久了,这姑娘开始觉醒了某种特殊的技能,至少目前的她时不时的同俞彦侨讲一些无伤大雅的荤段子。 饭馆路边。 “几点了,晚点学校要关门了!” 俞彦侨撇了眼王岚,只见她纤细柔嫩的手腕上带着块小牛皮复古宫狮牌女士腕表,可她并未看自己的手表,反而倒是问身边的人。 “11点零3分” “嗯哼?原来你就这么经不住诱惑,说,你在外面是不是也这样,人家女的勾勾手,你就颠颠的跑过去!” “看看,明明才10点!” 王岚抬起腕表指着给俞彦侨看,又跟他的腕表对了对,一脸“愤怒”的样子盯着眼前男人。 “11点零3分,你的手表慢了,哦,现在11点零4分了。” “屁,明明是10点。” 俞彦侨摆着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执着样子,又伸手拦了辆大发黄面包出租车。 “去哪?” “找间宾馆咯,11点了,你们学校进不去了,难不成你要睡大街啊!” “你这个人怎么…怎么这个样子啦,明明才10点!” 王岚不情不愿跟着上了车,俞彦侨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元票子放在司机眼前,即道: “师傅,现在是11不?” 司机不解,抬手看了下腕表,又撇了眼男人和女人,一把将票子抓了过来,道: “嗯,11点零7分。” 俞彦侨扭头朝王岚道:“呐,没骗你吧,师傅,去莲花宾馆。” …… “您好小,要一间单间!” “喂,不是说好一人一间房嘛!” 王岚此刻的耳垂烧的通红,走进这间灯光敞亮的地方,像是唐僧进盘丝洞似的,总感觉自个要被“吃”。 “我钱不够啊!” “我这还有啊!” 俞彦侨朝那笑的莫名的服务员微微一笑,抓着想要掏钱的王岚,又低声道: “还有我怕黑啊!一个人睡我怕。” “您好,一间房,谢谢。” 趁着王岚没反应过来,俞彦侨一把拿着钥匙,一把抓着她的手进了电梯。 302室。 王岚跟只兔子似的在屋内蹦来蹦去,一刻不得安宁。 “呀……” 俞彦侨洗完澡用浴巾裹在下面,光着的上身皮肤黝黑紧实,流利的线条犹如刀削斧刻那般。 王岚像是见了鬼似的叫了声,快速双手捂眼,拧不过内心的好奇,遂又透过指缝看去。 唔啊~ 俞彦侨可不管他咋想,上前跟她打了个波,说道: “洗澡去。” …… 睡不着,反正就是睡不着…… 洗完澡后的王岚,里面穿着长袖外面还套着浴袍,被俞彦侨笑骂“冒着傻气”。 “哎” 王岚推了推身旁安静的俞彦侨,手指触碰到他光着的上身子时,她只想到了“好硬”。 第30章 http://.biquxs.info/

“喂” 黑漆漆的卧室里,偶尔的光线从窗帘缝隙透射进来,磨砂被子的声音时而响起,两道轻微的呼吸均匀的呼出,一道平缓,一道厚重。 “干嘛!” “我睡不着,我…我第一次和男的一起…” 她的声音温婉柔和,此刻显得不安。 “呵,一回生二回熟嘛,不急,慢慢来。” “砰” 王岚伸出手砰的一拳朝那人锤去,那货被打了后哼哼唧唧,顺手把那只软软的柔荑握在手里把玩着。 “哎,我们住的是宾馆吧?” “嗯呐!” 王岚内心起伏的跳动此刻算是稍稍平稳了些,想要把手抽回来时,却被那货死死抓住,索性也管了,又听她道: “我看那些小人书说,那些警察叔叔经常来这些地方执行任务,你说为什么?” “不知道。”俞彦侨眯着眼打着哈哈。 “嘿嘿!”王岚笑的像只狐狸一样。 “那小人书后面又说:警察叔叔对一男一女巡查,却见那男的说我和她一见钟情, 相见不到一小时就琴瑟和鸣,完事后她跟我要见面礼,无奈之下我就给了他三十元,那男的后面又说警察叔叔你信我啊!” “哇哦~”俞彦侨“惊吓”道。 “喂,你什么意思?敷衍我呢,是不是,我讲的笑话不好笑嘛!” 经过最开始的忐忑不安后的王岚,又恢复到之前活泼的状态,俞彦侨见时机已经成熟,遂反转身子压了上去。 “唔唔……” “嘶…” “你咬我干什么,属狗啊你。” 越过高山趟过平原,进了丛林见一幽静密穴,俞彦侨仗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勇气探了进去。 …… “呃啊……x2” 两人经过一番苦战齐齐仰倒在柔软的白色床铺上。 此刻王岚白皙的面颊上透着酒红色,踹息片刻,吐着舌尖扭头小声道: “喂,生小宝宝了怎么办!” 这种关键时刻,俞彦侨肯定不能掉链子,伸手将他揽在怀里,轻声道: “养着,但我尊重你的意见。” 听到这话,王岚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满意的点了点头,再次扑了过去。 …… 第31章 我是演技派 http://.biquxs.info/

“得咧!您慢走。” 接过客人递来的一元红票子,恭敬的将客人送走,又拾起擦鞋工具箱上的书籍《演员的自我修养》再次阅读起来。 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演员如马龙·白兰度、詹姆斯·迪恩和蒙哥马利·克里夫特等, 他们共同默契地打破了美国影坛旧有的表演方法,他们的表演是情感驱动的,具有爆发力。 而所有这些表演方法在数十年以前就被提出了,那场属于导演和演员的电影表演变革,早在影史早期就开始酝酿于俄罗斯实验剧场的舞台上。 早期的舞台表演都拥有明显的说明性表演风格,其中表演技巧的本质被认为是将剧本所要传达的,用一种浮夸的符号化表演呈现出来。 而在这个时期,在这座电影花园里,一位演员兼导演名叫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人,对这一现象提出了革新。 在现实主义剧作中,表演的符号结构背后的一些基本假设: 我们凭借什么认定演员的某种表演方式或习惯,能最真实地传达理念, 毕竟我们个人探索世界的方式,是非常内在,安静且经常是沉思的。 这种新型表演方法的难点在于要聚焦演员,激发他们成为情感强化了的动物,使他们忘记表演,相信自己就是剧中角色。 表演也开始传达弦外之音,并且十分鼓励演员将“下意识”融入表演。 这就是后世流传并奠基影视最重要的表演流派之一:体验派派。 而很多影视学者为了表达对这位革新者的尊敬,他们称之为:斯氏表演体系。 而除了体验派外,在影视这座花园里还盛行两大流派,分别为:方法派和表现派。 美国表演教师如李·斯特拉斯伯格、斯特拉·阿德勒、桑福德·迈斯纳等, 都在教学中采用并发展了部分斯氏表演体系,将这种雕琢演技的方法传授给新一代学生, 从而诞生了一批方法派演员,这是方法派的起源。 如果要讲清楚这两种表演流派的方式也很简单,如体验派: 段奕鸿在拍摄电影《细伟》时,完全把自己当做那个杀人狂,以至于拍完那场杀人的戏后, 他痛哭了半个小时之久,精神濒临崩溃,事后他表示当时感觉自己就是细伟,是自己杀了那些孩子。 而另一位远在好莱坞的尼古拉斯凯奇(漫威恶灵骑士,全身冒着火的骷髅人,骑着摩托车的那位)。 也是一位推崇体验派的演员,他在电影《鸟人》中,扮演一位脸部被炸伤的士兵时, 为了感受疼痛,不打麻药拔掉两颗牙齿,并在自个脑袋上缠了两个星期的绷带, 在出演电影《吸血鬼之吻》时,为了演绎癫狂的状态,直接生嚼了一只大个的活蟑螂。 这种体系的优点是:毫无表演痕迹,一切都是从演员的内心迸发出的真诚情感。 缺点是: 需要演员极高的表演天赋,因为完全把自己投入到表演角色中,并相信自己表演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 另一个缺点是:入戏很深很难出戏。(如济公·游本昌,大器晚成后难以超越后,遁入空门)。 方法派体系:就是经过美国影视表演改造后的(加强版)体验派, 二者的核心一样,区别是方法派允许演员进行情感替换。 如:当一个直男去扮演一个“给”的时候,方法派可以把对手演员想象成一个女人来表演。 而体验派则需要演员必须在心中找到对男性的好感,从而放大表演。 (在电影《蓝宇》中,刘业和胡君就是体验派演员,戏拍完之后, 导演建议两人一年之内不要见面,不然后果自负,因为导演本身是“给”, 所以最清楚这种情感的迸发会毫不犹豫的入侵。) 在美国,方法派大神有很多。 例如:马龙白兰度(教父)、丹尼尔戴刘易斯(纽约该溜子)、罗伯特德尼罗(教父2)、杰克尼科尔森(闪灵)。 在这些方法派大神中,其中最为疯狂的当属丹尼尔戴刘易斯。 他在影片《我的左脚》中扮演一个残疾人时,全程拍摄过程中拒绝出戏, 一直窝在轮椅上,吃饭都让人喂,上下台阶都需要人抬,气的剧组工作人员破口大骂。 在电影《林肯》中出演林肯时,要求剧组工作人员全部称呼他为“总统先生”。 在拍摄电影《最后的莫西干人》之前,这货跑到荒无人烟的野外独自生活了几个月, 学会了捕鱼、打猎,最后甚至徒手造了一艘印第安独木舟。 对于观众来说,优秀的方法派演员就是影片质量的保证,但对剧组的人来说,他们有的时候真的难以忍受。 比如在《哈利波特1》中扮演过老校长的理查德哈里斯,在拍摄电影《叛舰喋血记》时, 为了深入角色长时间的坚持长时间的不洗澡,剧组成员被他一身的咸鱼味醺的找制片人投诉, 而他只用一句“我是方法派演员”而让制片人哑口无言。 表现派,相对于上面两种流派来说,就相对克制许多。 这个流派的核心思想主张的是:表演就是表演,演员要与角色分离。 他们是通过专研剧本,在内心中先构建出一个“角色的形象”,同时表现派不提倡下意识生活在情境里,而是“跳出来”拿捏和设计。 奥斯卡影帝凤凰叔曾在采访中表示,他在出演《小丑》前,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研究病态性发笑患者的特点, 在日记本上,挖掘塑造内心的小丑形象,以便于更快的进入表演状态,这就是表现派的技巧。 讲了车轱辘话一大堆,总得来说表演派系没有高低之分。 无论哪类表演方法都登峰造极的演员,而演员在表演时,也有可能应用多种表演技巧。 其实在演员中最让人无语的,是那些二把刀选手。 刚开机时立志要做一个体验派,拍着拍着发现自个火候不够,打算改投方法派,杀青了觉得自己做了点功课,怎么也算是个表现派。 但其实他就是个毫无演技的流量滤镜派,最后,以上言论并不针对某一个人,请勿对号入座。 …… 天色渐晚,京城早已入了东。 呼啸的冷风扑面,俞彦侨骑着二八大杠颤颤巍巍佝偻着身子一点点往前挪。 路过电影学院的时候,昏暗的白炽灯落在水泥路上映了个圆,一个胡子拉碴穿着皮夹克的男人像是个流浪汉似的蹲在学院门口嘬着烟。 呲呲… 推着车过去,俞彦侨的手冻的僵的伸不直,掏出包大前门散了过去,迎着冷风点着,吐出口白烟,道: “你老是蹲在这干嘛?” 皮夹克男人猛嘬了口烟,沉思片刻,嘟囔着道: “我不知道!” “得咧,我先走了,太冷了!” 俞彦侨踩息烟蒂,遂又骑着自行车往出租屋的方向驶去。 第32章 大盘鸡的野望 http://.biquxs.info/

三一一胡同。 出租屋内,王岚穿着件粉色长颈毛衣,正收拾着屋子,听见院子大门响了,朝外探去。 “哐啷哐啷!” 俞彦侨推着自行车进到院子里,见自个出租屋亮着灯,就知道那丫头今个又过来了。 王岚推开门跑到院子里,帮忙把自行车上的工具箱啥的都搬了下来,又提一些较轻的进了屋。 “今下戏这么早?” “都快杀青了,没几天好拍的了!” 两人就像是已经过了多年的夫妻那般,默契的在屋内忙着各自的事。 王岚拿着铁钩拨开火炉上的炉圈,又从一旁的保温藤壶倒些热水给男人洗把脸。 天气冷,京城的老百姓都把一些肉类以及容易长毛的食物,挂在户外窗户上,这就是个天然的大冰箱。 王岚从外面窗户提着只已经去毛的三黄鸡,放在窗户口的案板上,挑着眉,道: “你做还是我做?” 俞彦侨洗了把热水脸后,才感觉到稍许温暖,把毛巾挂在吊绳上,毫不犹豫道: “肯定我做,你的厨艺还需磨练,这种大菜你掌握不来的!” “切!” 虽然男人说的是事实,但王岚是个倔性子,就是个鸭子煮熟了嘴还硬的主。 铛铛… 那张年岁都约莫比俞彦侨还大的案板,实在遭不住这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蹂躏,发出“嘎吱嘎吱”声。 俞彦侨手起刀落麻溜的把三黄鸡剁成小块,王岚在一旁蹲着洗配菜,又接过配菜一一切好,扭头道: “蒸饭了嘛?” “我买的机器压面,等会吃的差不多了,煮熟拌进去。” 北疆的大盘鸡,在后世就跟那沙县小吃差不多,都快成连锁了,不过嘛,离开了北疆,那味道…啧啧,五花八门的。 “等你这部剧播出后,你就是大明星咯!” “嘿,每年那么多部剧播放,你怎么知道谁能出名?” 因为我是重生者呗!俞彦侨心里吐槽道。 国内八大电影制片厂每年都拍摄影片指标,最少每年总和出品二三十部。 据俞彦侨的回忆,《渴望》当年这部片子是火爆全国,因是国内第一部室内情景剧, 再加上其故事内容又是苦情桥段加大团圆结局,可谓让那些从苦难时期过来的大爷大妈们爱煞极也! 电视剧主演凯丽姐以及李学健等人从地区明星一跃至全国明星,可谓是红透半边天。 在哪个家家户户电视还未普及的年代,能有几个全国知名演员, 再加上各个地区的受众人群不同,很少出现能引起全国人民喜爱的片子,而这种苦情戏码最撩人心。 毕竟,你京城的电视剧放到粤省,人家“给”不到你的笑点,你粤省的放到东北,人家听不懂,你东北的放在京城,人家不鸟, 这就是因地区习俗不同,所以很难打通共性。 俞彦侨尤记得那会,家里放了一部电视剧《小草》。 哎呦喂!那把自家的老娘们弄的稀里哗啦的,其身旁坐着的老妈那看的精精有味。 这也是后世国内苦情电视剧大行其道的原因所在,毕竟谁没遇到一段糟心的岁月,眼泪,就是最好的“筹码”。 …… “出锅咯!” 大盘鸡,大盘鸡,那就得用大盘子,俞彦侨端着跟个脸盆大小似的铁瓷钵,盛了满满登登的端到了屋内。 两个人跟个东北人似的,把一张小桌子搁在床上,两人分别盘腿坐在床上。 顶上吊着白炽灯发出昏黄的光亮,铁瓷钵上冒着熏烟的热气,王岚夹了筷子放在嘴里,尝了口,道: “还得用北疆的辣子和洋芋,这买的洋芋不够面,我妈做的辣椒炒鸡才好吃呢!” 沙湾大盘鸡是这道菜的起源地,据传,当年左宗棠收复北疆时,左宗棠打了胜仗,用当地土鸡和辣椒做成美食犒劳三军,这便是大盘鸡的前身。 哎!为毛每道菜都特么要跟一历史名人搭上关系。 扯远了,沙湾做大盘鸡先炒后炖,做好后,皮焦肉烂的鲜美鸡块夹杂着青椒、红椒鲜亮的色彩,混合在汤汁中的土豆淀粉吸收了油腻, 吃到一半,再上一盘裤带面,用筷子夹起宽且薄的面片在汤汁中搅拌几下,立刻被稠密的汤汁包围,放到嘴里麻辣鲜香,诸般滋味涌上舌尖。 用老京城的话说:绝了,忒地道了! “等等!” “怎么了?” 王岚嫌拿筷子夹鸡腿忒费劲了,索性用手抓着吃,见那货突然面色凝重,不解道。 “你刚才说你妈做的辣椒炒鸡?” “嗯,是啊,这玩意就是道家常菜,跟京城的豆汁、溜肝啥的都一样,北疆的女人都会做。” 俞彦侨愣了会,撇到王岚吃的满嘴油光,抽了两张纸给她擦擦。 “北疆那的人都叫这道菜是辣子炒鸡?有没有叫什么北疆大盘鸡之类的?” “没有,其他城市我不知道,我在乌市没听说过。” 王岚懒得搭理他,也不知道在这纠结一个菜名干嘛,专心致志的对付盆里的食物。 对哦,现在92年,俞彦侨一拍脑门,扬了扬嘴角,夹了块洋芋放在嘴里,约莫会含糊道: “嗯!得用北疆的土豆子。” 原来,北疆大盘鸡借一个历史人物搞了个形象包装来推广到全国,相比较其它食物悠久的历史,这道菜只是个现代产物。 92年,北疆的某个地区的厨师李某擅长烹饪辣子鸡块,一常客经常光顾,虽味道好,可量少。 在看到李某拿了只整鸡从后堂出来,就要他把整只鸡都给他们炒上,可是,炒好后的鸡块却没有那么大的盘子装。 于是李某就用盛拌面的盘子盛上了,吃完后这群客人大呼过瘾,而邻座的客人们也纷纷要求来一份大盘装盛的鸡,大盘鸡由此成形。 93年初,沙湾杏花村大盘鸡店的老板张某首先注册了“大盘鸡”这个品牌,一道乡土菜,开始了自己的品牌之路。 如今岁月里,大部分普通百姓的商业意识还未觉醒,当一切都还是混沌的时候,无数草莽豪杰在黑暗中摸索着,等待一飞冲天的一刻。 …… “咯呃……” 王岚自从在宾馆跟俞彦侨“敞开门说亮话”后,愈发的不注意形象,一点矜持不讲。 打个嗝跟个恐龙咆哮似的,王岚窝在俞彦侨怀里闭目养息,许是吃多了,肚子胀的难受嘴里时不时的发出哼哼唧唧。 “嘿,我看你一姑娘这么下去,到时候成了个小胖子,我看你怎么办,到时候都没人找你演戏了。” “哎呀,你做的饭好吃嘛,再说了,平时想吃都吃不着,你不知道,我都在剧组嚼了好几个月的青菜叶儿了!” 王岚跟个只小狗似的窝在他怀里不安分的扭来扭去,嘟着着撒娇着。 片刻,王岚在他怀里扬起头来,眨巴着那双水灵的眸子,略带点可怜兮兮,道: “喂,再有一个月,我就要回家过年了,到时候怎么办?” “回就回呗,难不成你还想留在京城过年啊! 你不老说你妈是个老虎性子嘛,你敢不回去,估计你丫的,要被你妈拖着刀子从北疆杀过来宰了。” “可我不想回去啊,我想留在京城陪你过年,万一,我回去了的话,我想你的时候见不着你怎么办?” 王岚估计对她妈有点心里阴影,白嫩嫩的笑脸一时纠结着。 “啪”软软的身子噗叽贴到俞彦侨胸口,看那可怜见的小人眨巴着眼盯着自己。 波~ 俞彦侨微微低头嘬了口那小人,双手捧在她脸蛋上,揉了揉,道: “虽然你这么说,我很感动,但不能光要老公不要父母啊,这样可不行喔!” 像是听到什么污言*秽语似的,王岚霎时挣大眸子,伸手捏着俞彦侨的嘴,娇喝着: “呸!你个不要脸的,谁老公啊!呸呸……” 俞彦侨见饭后休息时间已过,拉了床旁的白炽灯开关绳子,刹那出租屋内融入了黑暗,只有两道厚重的鼻息隐隐作响。 “今天我安全期……” “我也不想用啊,那玩意又厚又脆,一桶就破,这不是为了安全嘛!要不忍忍?” “不要…” “那好吧!” “唔唔……” 朋友们,记得饭后多运动,俞彦侨先是做仰卧起坐,王岚骑在他腰间帮忙压腿。 只不过他的力量有点大,王岚不得时刻来回蹲起,不一会两人累的额头直冒汗。 …… “呃啊……” 两人齐齐呼出一口浊气,俞彦侨帮忙擦了擦她额头的汗水,轻声道: “赶紧睡吧,你明天还得拍戏呢。” 第33章 狐狸打狗 http://.biquxs.info/

胡同外的车站牌。 俞彦侨趁着等班车间隙,伸手帮她整理整理袖口,又把自己手里的保温桶递给她,笑着道: “那个叫什么李压鹏的再跟你身边转悠,你就一脚踹上去, 跟他说,丫的天天骚*扰有夫之妇,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去你的吧,人是班长,就到片场帮我传东西来的,瞎想什么呢!” 以前在人前,王岚不敢在人前和那那货打闹,两人关系越发亲密后,丫的一点女人的矜持都没有了。 俞彦侨灵活的一扭躲过了袭来的脚背,现在这货已经养成对危险的了下意识躲闪。 “嘿,你还躲!” 两人特么的不顾其他大爷大妈那幽怨的眼神,自顾自的玩着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拜!” “晚上我去接你去。” “不用了,我要回学校,班主任放话了,再不回去,准备杀到片场来。” “行,有事来电话。” 大雾里的京城晨东,每个人都裹着厚实,谁也不知道是谁。 俞彦侨拉了拉毛线围巾,实在冻得鼻尖通红,抬头瞄了眼那招牌后,又双手插兜往里走。 大清早的业务厅内冷冷清清,几个裹着棉袄的工作人员懒洋洋的靠坐在窗口后。 “同志您好,我想要域名注册。” “登记姓名联系方式,还有户口簿身份号,再按照表格填就行了!” 窗口后的营业员冷淡的递出了张表格和支笔后,就恍若无事的双手捧着热水袋,扭头跟隔壁的人聊了起来。 京城新网是国内首批获得世界互联网名称与数字地址分配机构和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双重认证的域名注册服务机构, 算是较早的在国内第一个吃域名注册这口螃蟹的公司。 俞彦侨跑来注册域名的想法还是受前两天吃大盘鸡的启发。 他这个人重生前就是一个被时代裹着往前走的瞎子,平庸且无趣,就如同古时候那些无知的平头百姓,没啥见识。 他的眼里就那一天三顿的柴米油盐,像只鸵鸟似的埋着头戳在土里。 但他从不觉得自己窝囊,能养活一家人,让他们吃的饱穿的暖就好了。 从前的他认为,皇帝有皇帝的过活,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生活。 现在的他也这么认为,至少现在的是满足的,因为他找到一件自己愿意为之努力而又喜欢的事。 比尔盖茨、马云,那样的人太高又太不真实,俞彦侨就是个站在地上仰望天空的凡人,渺小。 片刻,俞彦侨把写好的域名递回给营业员,人一看写了十多个,笑着道: “嘿,写的还挺多,这是我名片,你要是再来注册,可以找我,我给你优惠。” 营业员不复刚才冷淡态度,现在和蔼多了,毕竟有提成拿嘛。 域名注册在现在还是个新鲜玩意,不是从事电子信息或者眼光超前的人,没人会想到这玩意有多挣钱。 国内商业沉浮的几十年间,一个高中没毕业,不懂英文,不懂技术,普通话都说不标准的另类草莽,以独特的眼界、胆大妄为的拼劲生生跻身至互联网高端局。 更在2011年,以“高中生”这样的学历,同雷军、李开复等人成立天使会,就像是一群狼王中窜进来一只“哈士奇”。 这人就是被人戏称为国内玉米(域名)之王的商人蔡文胜。 俞彦侨不知道什么玉米之王,只是在记忆里记得当初58同城花了几百万买域名,这事还上了新闻。 现在注册玉米就像是把一块钱种到地里,等着时间发酵,到时候能结多少果实,就看天意咯。 “七十三块,您注册的是一级域名,每年年费为三元,因每年政策法规略有不同,年费相应的也会有起伏,如果没及时续费,您注册的域名会进入公共区域。” “给!” 俞彦侨麻溜的交完钱收好单据后就离开了营业厅,准备往工商局注册大盘鸡去。 俞彦侨注册的域名大多数都是后世那些耳熟能详的大互联网公司,例如:某度,阿里麻麻,盛小,某易,旧浪,某狐,390,银山,千橡等。 特别是某只企鹅,他一连注册了、、、、。 九井下路,工商局。 俞彦侨下了黄面包出租车,刚到门口,就见徐春红两口子已经等在工商局门口,两人冷的时不时的跺跺脚。 “侨子,干嘛呢你,这么慢,都等老半天呢。” 见到俞彦侨,徐春红心直口快,她一旁的老公没说话就憨憨一笑。 “姐姐哎,堵车,太堵了!快进去吧,太冻了” 丫的俞彦侨睁着眼编瞎话,这个年岁的京城去堵哪门子的车。 一行三人搓着手哈着冷气窜了进去,一进大厅那屋内的热气直直的扑了过来。 “你们刚才怎么不进来歇脚,里面这么暖和,这不是缺心眼嘛你们!” “喏,还不是那傻帽儿,特么不办业务不让进,把我们当做占便宜的来了!” 俞彦侨顺着徐春红的目光看去,一穿着厚实棉袄的中年人耷拉着眼坐在做桌子后面,脸上透着倨傲, 一双小眼朝四周扫视着,身前桌子上摆着根警棒,看样子是安保来的。 俞彦侨大致明白了过程,可能那安保听徐春红两口子外地口音,又见他们不办业务,遂起了恶意。 京城的一些人比较排外,仗着自个是本地人,特么对一些外地相当不客气,特别是一些底层务工人员。 俞彦侨眨巴着眼睛,伸着手示意那两口子站一旁,霎时,这货扬着笑朝那安保走了过去。 “大锅,我想营业执照,在啷个窗口办嘛?” “你特么的挡着我了!” 正看一盘靓条顺的姑娘时,安保的视线突然被一人给挡着了,遂面色不渝,道: “你丫的眼珠子长天灵盖上了嘛,办业务就去营业员去,特么找干嘛,瞎啊!” 这个年代,一般人在这种地界办事,天生的矮人一等,这也是多数这种单位的日常映照。 安保性格恶劣、态度极其嚣张,一双吊眼瞅着俞彦侨,后者突兀的面皮一收,目光炯神,透着凝重,声音很是端正,道: “同志,请问我来到的地方是工商局嘛?还是一个土匪窝!” 他的声音嘹亮且低沉,时而激奋,时而高扬。 “你…你谁…谁啊!” 此刻大厅内来办事的人以及工作人员都伸着脖子朝俞彦侨这边探了过来, 有好奇的、有看热闹的、有不明所以的,唯独没有劝架的。 安保此刻有些一脸懵,平时嚣张跋扈惯了,丝毫没有注意自个的行为有何不妥。 “您就不算是营业员,但算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吧,我礼貌的询问你,可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和辱骂,试问?这是土匪窝吗?” 俞彦侨能确保自己的话能让每个人听见,特别是最后一句,直接犹如炸雷响彻整座大厅。 “你特么的…是干什么的,你精神病吗!你走不走?不走我报警了。” 安保现在就像是猎人枪下惊慌失措的黄鼠狼,强装着内心的不安。 俞彦侨撇了他一眼没说话,反而转身朝一旁边看戏的大妈,道: “阿姨,您好,我是传媒大学毕业生,现在是身职某报纸栏目的记者, 我司近期收到多名匿名信,说九井路工商局恶语伤人,态度不正,是有这么回事吗?” 俞彦侨身材高挺,五官端正,神态中有股凛然正气,很是让人信服,正当那阿姨准备开口时,一男子声音突兀大声道: “你是干什么的?在这里大吵大闹,你知道什么后果吗!” 这话一出,阿姨顿时脑袋一缩有些筹措,俞彦侨面不改色,神情淡然,还绕有兴趣的扫视对方一眼。 “后果?我受到过很多威胁,可我还好好的站在这,因为我背后站的是国家,是国家赋予我的权利,让我揭发那些……” 俞彦侨一开口就起高调,先不论那话是真是假,就那副神情平缓的语调,不让人慎重都不行。 “嘛,跟你说这些干嘛呢?这是一件小事,但却能反应你、你、你们的平时的工作状态!” 俞彦侨不等对方开口,“唰”的一下又给人递了架梯子,就看人接不接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关于这位工作人员态度恶劣,我一定严厉批评责令更改。” 貌似经理的男子一脸悔过加态度诚恳,说完准备让看戏的人散了,却被俞彦侨拉住,道: “同志,我相信贵工商分部在你的领导下发展会的更好, 可有些小蟊虫却不识大局,这种蛀虫真的很可怕,你知道那些匿名信只说贵分部态度恶劣,却不说你们多辛苦, 看看,很多人只看到表面,谁又知道你们背后的辛苦呢!您说是不是” 等俞彦侨说完,那些准备散了的群众又转了回来继续看戏, 站他身旁的经理此刻面生凝重,心中已有些计较,道: “大狗,过来!” 嚣张跋扈的安保在经理面前乖巧的很,不情不愿的挪着步子,忐忑道: “经理!” “道歉,给我大声的向这位先生道歉!” “对…对不起,我…我不该…不该骂人。” 从安保眼里散着的忐忑来看,这位经理平时也是个挺狠的主。 “很好,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也!哈哈。” 俞彦侨很好的拿捏着分寸,这让经理对这个人的身份信了七成。 “花姐,去排队办业务去吧,我在这等你!” “办理什么业务?” “哦,这是我两个远房亲戚,跑过来投奔我来了,我一个记者能带他们干什么,索性他们还有手艺,就掏了点钱给他们开个小饭馆维持生计。” “小张,把这两位带进去办理营业执照。”经理一招手让俞彦侨走个后门。 “现场办理还要点时间,要不进办公室喝杯茶?” “您请!” “您请!” 第34章 初见 http://.biquxs.info/

东三环,十三里桥地铁口。 这是俞彦侨第二次坐九零年代的地铁,一切都透着极致简易风。 上到了地面,拦了辆三蹦子。 “盖伦理北门胡同” “好嘞,坐好了!” 这种三蹦子就是短途巴士,价格便宜不烧油,就是要多费两碗米饭。 …… “哎,赵道,您好,我叫俞彦……” “嘿,我可还记得你,来吧,坐着,甭客气。” 自从赵保刚去年拍的《编辑部的故事》拿了飞天奖·二等奖后,也算是在京城影视这个圈里,进了某些人的眼了。 实话说这人也特好用,电视剧《渴望》准备收尾了,赵保刚也被北影厂调过来继续担任《皇城根儿》电视剧的导演。 虽说跟只陀螺似的被人“抽来抽去”,但赵保刚不喊苦不喊累完全乐在其中,毕竟子非鱼之乐也。 他可是知道好友冯晓刚还在各组转着圈攒剧本了,他奋斗这么多年不就是想成为一名导演嘛, 可以这么说,他不想干,大把的人盯着呢,或许,能在后来拍出《死不瞑目》、《黎明》这等片子,绕不过这段艰苦岁月吧。 “你先看着本子,等拍你的戏份时候,有人喊你,我先过去了!” 赵保刚基本都是冲着好友冯晓刚的面,俞彦侨是个知自之明的人,站起身来,连忙道: “哎,赵导,您慢点,有事您呼一声!” 赵保刚除了知道这货是个“关系户”之外,又发现这人也是个人精,遂心里也舒服多了,就怕丢过来一没眼见儿的主,那忒糟心了。 俞彦侨坐在石阶上,背包放在一旁,抽出根烟点着,默默背着剧本。 《皇城根儿》故事背景在京城,主要讲一老中医医术高超,还有秘术“再造金丹”,引得各方觊觎, 老中医又有两个女儿,两个女儿又和几个男人爱的死去活来,反正一堆巴拉巴拉的苦情戏桥段糅合成现代都市爱情片。 俞彦侨在片子里演的是一配角,戏份不算太多,算是一反派,只不过嘎的早。 “哎,兄弟,麻烦问一嘴厕所在哪?” 读着剧本的俞彦侨抬头见男人目光急促,两道胯止不住的在摩擦。 “我不知道!我刚来。” “嘶…” 男人眉头开始紧锁,嘴里哈着白气,身子微微佝偻,整个人开始原地打圈圈。 俞彦侨见状,见有个女同志走了过来,遂道: “嘿,同志,厕所在哪?” 那人没鸟他,这货又大声道:“我快裤兜子里了,快啊,等会快赶不上赵导的戏了!” 不得已,那女同志嫌弃的指了指一过道,还用手扇了扇鼻子,道: “从这过去右拐就是了!” “谢了兄弟!” “快去,别真喷咯!” 噗嗤…… “哎,不是你上厕所,你丫的在哪喊什么呢?” 那女同志纤细的柳眉挑着,高扬着嘴角,人家的酒窝在脸蛋,她笑起来酒窝在嘴角边,特奇怪,但笑起来真的好看。 “江湖救急呗,没见刚才那兄弟憋的眼珠子都快出来了嘛!” 俞彦侨整个人仰靠在石阶,伸了个懒腰,又朝那女同志贫嘴,道: “你干嘛的呀,气这么冲!” 这个小院分东西两间屋子,算是演员的临时更衣间,那女同志在更衣室翻找些什么,没搭理那货。 俞彦侨自讨没趣,耸耸肩回到台阶那继续背台词去了。 “兄弟,谢了,给!” 这人言语以及身上都散发着一股浓厚江湖味,他年纪约莫二十七八。 梳着二八分,上身咖啡复古皮夹克,搭配条浅色牛仔裤,整个人看着比较新潮。 俞彦侨接过他递过来的烟,轻抬下颌,眼睛瞅着剧本随意道: “甭客气,我也是为自个安全着想,免得被崩一身彩!” “呵呵…” 那人笑的有些勉强,俞彦侨挺直腰杆,笑着伸手道: “别介意,我这人就爱白嚯(瞎扯)几句,俞彦侨,在剧里演一小角!” “赵国燕彰,我也差不多!” (《插翅难逃》的男主,搞钱的那位)现在的豪哥还未初露锋芒,草莽气息没那么重。 赵国燕彰,就叫豪哥吧,他见俞彦侨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遂转身提着包进了更衣室。 俞彦侨正背着台词的时候,那女同志又吊着个脸,像是谁欠钱不还似的,颠颠的走到那货跟前,俏声道: “喂!” 俞彦侨看剧本。 “哎” 俞彦侨看剧本。 “我说你丫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局气(小气)嘛!” 俞彦侨偏了偏头,许是台阶硌屁股,扭了扭背对着她。 性子傲的跟只孔雀似的许卿,见这男的小家子气,遂转身离去。 可没走两步,又听那男的道: “被人撂蹶子不好受吧!” “你谁啊,我跟你说的着嘛我!你在那装那头大蒜呢!” 也不知许卿在那受那么大的气,被俞彦侨一撩拨,眼眶霎时就红了。 “嘿,姑娘,杀人不过头点地,犯人临时前还给碗杀头饭吃,你搁我面前,在这委屈哪门子劲呢?” 俞彦侨的“plus交友技能”上线了,又朝许卿招招手,笑的跟只黄鼠狼似的,道: “这么好的姑娘,谁这么不着调去招惹啊,这不比孙猴子大闹天宫还大的罪过,过来抽根烟,消消气!” 眼睛醺红的许卿像是被抓住脖颈的鸭子般,猝然不委屈了,脸上还带点被发现秘密的惊慌和羞愧。 见那货犹如稳坐钓鱼台似的装(?)样,顿时激起了许卿心里的那股傲劲,她从下到大见的大人物多着去了,没理由胆怯的。 “给!” 现在的许卿有点晕晕乎乎,突兀意思到:我认识这货嘛?见他帮忙点火,下意思的凑着脑袋过去。 “呼~” 俞彦侨边看剧本随意问道,许卿也算正常了下来,道: “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就是刚在片场,跟一演员争了起来,那人是个轴儿,特么的让我有点下不了!” “因为什么?” 许卿弹了弹烟灰,薄薄的唇抿着吐出口白烟,眸子里散着光,装着无所谓道: “那人说我表演的情绪不对,读台词不应该用那种巴拉巴拉神态,刚开始没当回事,也没搭理他……” 许卿伸着纤细修长的手指将烟蒂摁在地面后,激动道: “嘿,这人起劲了,直接擅自喊咔,冲着我说,今要教我演戏,要不是赵导拦着我,我今个非要教那小子什么是低调做人!” 嚯,这姑娘也是个花木兰似的女中豪杰。 想她许卿出生文艺世家,从小到大那个见了不是夸大拇指,毕了业,参演了几部电影,那个导演没说这姑娘就是吃这碗饭的。 好家伙,今个让她长了见识,当着一堆人的面教她演戏,这是明着把许大小姐的脸踩在地上摩擦啊! 从小跟只火凤凰的似的许卿当然忍不下这口气,估计这时在心里憋着坏呢。 弄不好哪天晚上麻袋加木棍,别说人真干过,虽然是学生时代的事。 “喂,你发什么呆呢?没事,我改天帮你教训教训他!” “嘿,我要你帮,闲的你。” 好嘛,女人是善变的。 “得咧,算我自作多情,某些人喔,刚才还哭着梨花带雨,现在……呵。” 俞彦侨脸皮厚无所谓,末了阴阳怪气一句。 “德性!” 第35章 志闻老师 http://.biquxs.info/

王志闻。 后世有人用八个字评价他:极品混混,顶级演员。 他是个是很少见的天赋型演员,不是说他不努力,而是别人努力也达不到王志文这个水平。 先说他最具有天赋的东西:声音。 “action” 酒吧内老派的霓虹灯闪着粉红暧昧的光,舞池内的年轻男女随着柔和轻调的卡迪雅音乐缓缓舞动。 舞池旁的卡座上有对男女,年轻时代的王志闻脸部线条棱角分明,浑身散发着着混不吝,撇了眼对桌的许卿,颧骨高耸,皮笑面不笑,轻佻道: “你挺喜欢那小子的啊?呵…” 许卿懒得搭理他,右手搁在桌子上撑着下巴,扭着头看着舞池不吭声。 “哎呀…就是啊,人没法跟人家比啊,日进斗银,手底下还管着几个跑堂的!” 消瘦的眼眶有些微醺,王志闻拢了拢身上的皮夹克,又伸了伸懒腰,话里透着醋意,稍稍低着头撇了眼。 岁月沉淀后是“累累果实”,年芳二十的许卿满是清纯,白皙柔软似嫩豆腐的她,犹如邻家爱笑的妹妹,她回过头来,轻声道: “那个吴老板结婚了吗?” “结了啊!怎么?”王志闻抽烟喜欢偏着头,把烟卷朝上竖立,俊俏的脸庞以这种方式抽着烟,给人一种雅痞的感觉。 “那太可惜了?”许卿脸上闪过一丝莫名。 “停停……” “咔!” 赵保刚一阵头大,霎时,酒吧打开大灯,瞬间亮了起来。 王志闻扫去一脸酒精麻痹后的微醺,满是认真的指着许卿道: “她这样不行了,台词和神态不在一个方向,她应该……” 此刻的王志闻如同单人舞台剧的演员,自顾自的沉醉属于自己的世界。 “那太可惜了!” 说完,王志闻微醺的目光闪过可惜,头一偏又朝镜头看去,脸上的肌肉在他的调动下,立马展现出了俏皮、懊恼。 在识货的人眼里,这无疑是个好事,在不专业的人眼里,他丫的就是个傻(?),这不纯耽误人下班时间嘛。 而赵保刚无疑就是个识货的人,他爱这种灵动且是演技成熟的演员,很简单,拍起来省事, 甭管你说要做什么内心活动或者神情,他立马入戏,甚至他还能举一反三,再给你多几个备选,这样的演员,试问有几个导演不爱。 但这演技大成的人,需要功底较厚的导演去掌控,因为到时候两人骂起来的时候,不至于被人怼的抓瞎,什么都说不出来。 例如: (《宰相刘罗锅》主演)满级号李保田这种演员,基本在片场能把那些导演压的死死的,甚至于操控剧情走向。 这不是贬义,而是人家有理有据,你导演还偏偏找不出理由反驳。 但他也曾经跟一些导演合作过,比如张一某,但人那是国际大导,挥挥手就把人镇压了,所以从那以后,李保田再也不和大导演合作了。 所以,导演们对这种演员特么又爱又恨,自身导演的功力没到家的时候都离得远远的。 “志闻,这段是闪过,不重要!” “重要,怎么不重要!这是对表演的尊重。” 赵保刚是个向世俗妥协的人,对这些表演大成的人还是多了不少容忍, 谁也保不齐以后会不会求到人家门口,影视圈是个圈嘛!可人就是一个铁头娃,认一个死理。 赵保刚用求助的眼光扫视着现场,剧组的那些老演员此刻没有他们的戏份,也就没来,没人压的住啊。 一旁的许卿显然已经被王志闻彻底打败,不口否认,那人的演技确实比他牛瓣, 可这就是部平常的电视剧,差不多就行了嘛,也不是什么艺术片,较那个真干嘛!这是她内心此时的想法。 其余的工作人员更没辙,人家是专业的,你业余的跑上去,不是丫的找喷嘛! 赵保刚不敢开那个口子,要是让他精益求精的这样下去, 这二十集的电视剧估计特么的要拍到明年,北影厂到时堵在他家,这年都甭想过了。 “志闻老师,我想问一下,求同存异,何解?” 一道深沉磁性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语气中没有夹杂任何恶意,只有诚恳的请教。 “寻求彼此的共同处,保留彼此的分歧。” 俞彦侨笑着温和,拍了拍手掌,朝王志闻轻点颌下,道: “志闻老师,不能否认您的演技很棒,那位演员的演技还需提高, 让我们抛开这个分歧,谈论下我们这么多人聚集在里是为了什么?” 被当众拉出来鞭尸的许卿,两眼透着“凶光”死盯着那人,牙齿磨嚯的嘎吱作响。 俞彦侨全然不见,只是嘴角扬着淡笑,看着那位心直口快、沉沦在表演艺术的男人。 “你是在说我…自私吗?” 嚯,似乎要即将预见了什么似的,众人的目光霎时明亮了起来, 偶尔还有人生出恶意,期待那个强装的大个狠狠揍王志闻一拳。 “哎…” 俞彦侨像是个绅士恍若未见王志闻渐渐冰冷的脸,反而打断赵保刚,给他一种我能搞定的神情。 “自私?谈不上。” 俞彦侨抽出烟朝前递出,王志闻婉拒,他又缓缓点着道,深吸一口缓缓吐出,接着道: “志闻老师,您这种演员,是我为之努力且仰望的人…” 王志闻的脸色稍许缓和,又听他继续道: “您沉浸在属于自己的表演花园里,就像是园丁,不容忍任何一株杂草破坏这般美丽的世界,我向您抱以崇高的敬意!” 俞彦侨缓缓渡布,即停。 目光扫视一圈,又停留在王志闻那张桀骜的脸庞,道: “您是园丁,剔除杂草没错,反之,杂草生长在这片土地,是这个世界赋予他们的权利,您剥夺了他们的生命,您是刽子手…” “至少,在他们的眼里!” 火苗烧尽了烟叶,燥热的青烟燎着俞彦侨的手指。 “赵导,开始吧!” 王志闻只是淡淡看了眼俞彦侨,眼里透着些疲惫,口鼻似有似无叹息一声。 跟这些天才人物在一起做事,挺劳心劳力的,因为在他眼里简单的,我们却做的无比艰难。 赵保刚深深看了眼那个高挺的背影,这下算是明白冯裤子那货怎么跟这个年轻人成为了朋友。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特么都是伶牙利齿的嘴炮。 第36章 都挺好的 http://.biquxs.info/

俞彦侨穿着高领黑色夹克卧坐在单人沙发上,场记伸手拿着场记板立在他跟前。 “第7场第3镜” “action!” “啪”场记板咔的打响,俞彦侨拿起电话,右手指间夹着烟卷,显得从而。 “那就这么着吧!嗯嗯…没关系,那你晚上来吧,再见啊。” 电话撂下,镜头外的王志文从门外冷的直颤着嘴皮子,碎嘴道: “这天就邪火,哎,我说你小力,你可以啊,你要再晚来一步,可就见不着我了!” 俞彦侨身子放的很松,稍许偏了偏头,夹起烟卷往嘴上一送,深吸一口,眼帘往前探了探,又立即收了回来,平缓道: “你还走啊?” “嗯…”王志闻从床上拾起外套,又戴上腕表,语调清脆深沉,缓缓挪步到俞彦侨跟前,道: “哥么,在海南岛扎根了,那边的买卖可比这边火多了,再说了,人那边气候比这边好啊…” 系好腕表后,王志闻脸上浮上笑意,顺手拾起桌子上的烟盒, 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抽出烟卷,往嘴上一递过,“啪”点着深吸一口,侃道: “那边四季如春,不像这鬼地方,冻的连鸟都撒不出来…” 俞彦侨左腿搭在右腿上,浅黑色的西裤,衬托出修长的腿。 他修长的手指无聊似的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规律的哒哒声,脸上夹杂点淡笑,就像看一只毛绒绒的小狗在跟前嬉闹。 又撇了眼王志闻,不着痕迹的耸耸肩,像是跟朋友互怼似的,道: “瞧你那糙性,那你回来干嘛?” …… “咔” 休息时间,赵保刚笑呵着走到俞彦侨跟前,递出支烟,又眼神示意去另一边人少的地方。 见这人意思,俞彦侨估计知道自个给自个表演加点料的事,给让人瞧出来了。 “侨子,昨个,谢谢了,那小子脾气撅的跟头驴似的,劝过几回不顶用,还是你有办法。” “别介,赵导,我那就是随口一说,人家有艺德,自个想明白的,我佩服的紧着呢!” 俞彦侨没接那顶高帽儿,也没在人后去多碎嘴。 赵保刚嘬了口烟卷,笑的莫名,又道: “得!不提了,那就好好拍戏,争取过年前收工,那你这…” “赵导,我知错了,我改!” “那好嘞,那咱们就按着剧本走!” “听您的。” 赵保刚见人识趣,心里哪点小火苗“噌”的就熄灭了。 俞彦侨饰演的大力,和王志闻饰演的王喜,是发小,剧情发展很喜闻乐见。 大力成了酒吧老板有点钱,算是一款爷,可王喜呢,还是个二不着调的混不吝。 两人虽然是朋友发小,可从小心气高的王喜,慢慢的感受到生活差异后,和大力的关系貌合神离。 再加上后来两人遇见许卿饰演的金枝,面对年轻貌美的她,两人间的矛盾瞬间升级了。 …… “action” 俞彦侨饰演的大力不同于发小生活作风轻佻、爱抖机灵,他成熟稳重,一心喜欢金枝。 男人越坏,女人越爱。 每次,金枝和王志闻饰演的王喜发生矛盾,就跑大力的酒吧倾述。 一来二去,大力喜欢上了金枝,后者知晓,但这丫是一白莲花,这边吊着那边爱着,所以说,大力是个终极舔狗。 同一个场景,王志闻颧骨高耸,像是看透俗世那般,但又透着对人世的激愤,低喝道: “我喜欢金枝,到现在我还喜欢, 可这段日子我也想明白了,什么感情啊,爱情啊,全特么是虚的, 那边莎蜜有的是,只要(花钱)点替,想玩什么就有什么!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 在原来剧情中,大力的表演必须得被王志闻压着,这才能符合一个舔狗的定性。 俞彦侨之前在表演中加了点料,让这个配件不至于那么木讷,稍微多点人味。 还没等他发挥完呢,人赵导就看透了他小心思,给拉到角落谈话去了。 赵导现在就一打工的,上级明文规定要按计划、按规划去拍摄,别瞎搞咯。 俞彦侨见那人一脸无所谓的,又联想到金枝挂念这狗东西,还在自个面前吆喝在外面花天酒地,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历声道: “那就是一群婊*子,能跟金枝比?” 好多人说九零年代,那是纯情的年代,嚯,人玩的可比现在花多了,如今算是时代“退步”咯! 被俞彦侨怒斥的王志闻,混不吝的呵笑道: “在床上不都一样嘛!” 嘿,俞彦侨猛地抬起手作虚晃一枪,咬着腮帮子,大声道: “我抽你丫的!” 王志闻下意思的伸手阻挡朝后一缩。 霎时,俞彦侨的手掌没落下去,屋内陷入一片寂静,王志闻像是在朋友面前落了面子的小孩子,不服气的还拱火道: “你打啊,快抽我啊!” 俞彦侨饰演的大力,对王志闻饰演的王喜,他珍惜这段友谊。 又喜欢着被好友无情抛弃的女人金枝。 而金枝心里挂念着那个抛弃她的男人。 俞彦侨饰演的大力不想金枝难过,又唾弃好友抛弃自己喜欢的女人, 遂像是千里一线送姻缘的月老,让好朋友心回意转找回自个喜欢的女人。 好嘛!这成了完美闭环了,特么的人间终极“舔狗之王”。 “咔” 今天的拍摄计划结束,大家疲惫的脸上多了些笑容,谁不是为了下班而上班了, 病句嘛?不是的,都是为了生活。 俞彦侨扭了扭有点发酸的脖颈,回到更衣间,准备拎着背包走的时候, 见王志闻套着戏里穿的皮夹克,从人群朝自己走来。 “聊聊?” “行啊,不过这片我一摸眼瞎,您来定地方,我奉陪?” “嘿,这都小事,走呗。” “那就走着。” 京城好歹是首善之地,这的眼界和发展毕竟还是看着世界的嘛。 两人找了家酒吧,点了两杯鸡尾酒,不过,名字取得比较贴近祖国人民的。 比如,这杯绿夫人。 俞彦侨掏出包希尔顿,散给对桌志闻老师,又帮忙点着,抿了一口,嚯,忒甜了,打趣道: “我跟志闻老师不太一样,您是跟着这个时代前进的,我好像被拉下了一样,比如这杯鸡尾酒,我倒不如觉得喝点绿茶,反正都一个色。” 王志闻的打扮会给人一种错觉,一种旧时代和新时代正在交融的突兀感。 比如,他上身咖啡色皮夹克,下身肥大的西装裤,脚下穿着高帮白色平地篮球鞋,时尚和老派的混搭。 抽烟中的王志闻,老给俞彦侨一种他喝醉了的错觉。 却见他刻薄的嘴唇抿着,缓缓深吸一口,吐出,黑白分明的眸子透着像是第一次认识俞彦侨一般,低沉着: “你知道嘛,很多人、朋友、老师,他们或多或少会厌恶我、梳理我,你知道为什么嘛?” 他是个直率的人,是个容不得花园有杂草的园丁,可能这就是每个艺术家年轻时被多数人认为脑子有病、奇奇怪怪或者疯子。 他们这类人,应该说这个群体,他们应该算是这个上世界,灵魂最纯粹的那波人。 俞彦侨端起身前的鸡尾酒,然后横放在桌子中央,对着那人不解的眼光,用低沉而又磁性的语调,轻呵道: “很多人看绿油油的鸡尾酒,会觉得这能喝嘛,这是时代的局性, 而绿茶同样是绿色,为什么没有人发出疑问,因为这是时代的根性。” 俞彦侨端过酒杯轻抿一口,扭头朝舞池看去,又道: “新时代为何为新?不就是在不断进步改良,就像现在我们这群进入舞池的人,都是抱着新奇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人很少,可我们身边还是有同伴的,不是嘛!” 对这种文艺范的青年,你就给他们抛出个思考话题,让他们自个去燃烧cpu, 这类人就是那揍性,平常人理解不了,也懒得去理解,觉得就是一群丫的吃饱了撑的。 “我去跳舞了!” 俞彦侨喝光酒杯里的甜水,神情放松的走到舞池,随着音乐摇着身子,完全被身体本能所驱动。 呼… 待俞彦侨回到卡座,王志闻身前的烟缸已多了十来支烟蒂,又听这丫胡言乱语,道: “我不羡慕你这样长袖善舞,让每个人都有笑容,都很满意,你丫的不累吗?” 接过志闻老师递过来的红梅(烟),点着,呼出口白烟,暧昧的霓虹灯下,两个男人相对而坐,显得有些那么不和谐。 “你觉得自己我行我素,潇洒!而我呢,只是从另一方面让我内心得到平静, 人嘛,是个直立行走的无毛动物,他有五情六欲,支配着人作出任何选择, 能让你感到舒心的,那么你不会拒绝,相反的,这不就构成了一个共同和谐的社会嘛!” “哈哈……你太有意思了!” 霎时,王志闻笑的岔气了,又指着那货道: “精辟,实在精辟,你丫的就是个京油子,特么的还和谐社会。” 和谐社会,还是零八奥运会提出来的口号,现在说出来确实令人发笑。 “走,找妞跳舞去!” 看来这人也是个舞池小王子之类的。 第37章 俞老板 http://.biquxs.info/

“第20场,18镜” “action!” 一间古色古香充满老式物件的客厅,现代的浅灰色沙发上,坐着几男几女,一身穿蓝色道家长袍,颌下长须的老者目不转睛的看着众人。 “全义,原谅我!有件事我瞒了三十五年…” 老道长名马精武,在电视剧《皇城根儿》演一神神叨叨的道士。 这位算是一演艺界的大佬,有人不清楚的话,他徒弟就那个“我赌你,枪里没有子弹”的那个燕双鹰。 除了这位,这部剧还有另外一个老艺术家葛优的老爹葛存壮,在电视剧演主角金一趟。 老道长唏嘘长叹一声,从一旁的桌子上打开一用黄巾包裹的盒子,脸上满是哀伤: “全义,这是你母亲翠花的骨灰!” …… “咔” “《皇城根儿》,杀青了!” “你老辛苦了,谢谢两位老前辈,幸苦了!” “喔喔……” 赵保刚从监视器后站起身来,满脸疲惫的举起双手,先是朝周围环视一圈后,又走到葛存壮、马精武两人跟前,握着手满是诚恳道谢。 “哎,这么快就拍完了?” “葛老师,顺利的拍完了。” 葛存壮看了看身旁的马精武,又跟赵保刚跟前叹息一声,道: “还想着趁我这把老骨头能动弹几天,多拍点呢,谁想到能这么快呢!” “哈哈,葛老哥这是爱表演喔。” 马精武掺着老哥哥的手臂,打趣道。 “两位老师,您俩在这歇息会,等会我开车送二位去杀青宴。” “别介,我和葛老哥,就不掺和你们年轻人的事了,年纪大,歇的早!” “那好嘞,等过年,葛老师,我和冯晓刚看您去!” “好好,过年人多热闹。” 赵保刚、冯裤子和葛尤那是朋友,人以前不老少去人家家里蹭饭去。 待赵保刚把两位老先生送走后,回到院子里,见那角落里,王志闻跟许卿两人咬着耳朵呢。 遂大喝一声,道:“哎!侨子那人呢,志闻,你跟人说没?” 听到动静,王志闻扭头道:“人说安排好了,就等我们过去呢!” “那行,等会你们先过去,我这边还有点事,我还要去收尾!” “好咧,赵导。” 说完,王志闻又带着不耐烦,眼瞅着跟前的许卿,道: “嘿,给个准话啊,到底去不去啊?” “侨子去就去,他不去我也不去。” 许卿最近发现这人来跟自个跟前晃悠,时不时搞点动静引起自个的注意。 昨个经俞彦侨一点拨,原来这货对她有那么点意思。 不过呢,王志闻这人持才自傲,拉不下脸面去讨女孩欢喜,所以搞的两人关系有点僵硬。 …… 北西七杠二号,川菜馆。 现在改名为漠旗·大盘鸡,这是俞彦侨跟徐春红两口子商量的新菜馆名字。 漠旗,行走在西域的马队。 原本川菜馆只有一层,但试营业一个月生意出奇的好,所以,俞彦侨力排众议,把二楼也租了下来打通,搞了个小酒楼。 一份大盘鸡卖32元,一个人吃嫌贵,但好几个人一起吃,那就没那么肉疼了。 嚯!那端上来满满登登一大盘,再送几盘免费的裤带面,每个人都吃的满嘴流油、裤腰带都得挤开了。 这也是这段时间里,街上最火爆的饭馆,那些平时下苦力的、或者平时家庭聚餐,都会选择漠旗。 量大,管饱,味美。 呲呲…… 一辆小巴下来十多个人,许卿和王志闻也在其中,仰着头看那块黑底金边的牌匾,王志闻笑呵着道: “嘿,这小子不务正业啊!不好好拍戏开哪门子饭馆呢!” “呦,我们可跟您不一样,您那是天上的神仙,喝着露水,我们呀,得吃那五谷杂粮,起开!” “嘿…” 许卿可不管他那毛病,怼了句推搡一把,昂着天鹅颈往饭馆进去了。 …… “哎…孙老师,您这是怎么了,不合胃口?要不您看看想吃点什么,我叫人去做去。” “别介,菜挺好的,不是你什么意思啊?” “那您怎么愁眉苦脸的?” “哦!胀的,你家这菜的量也忒大了,味也好,多吃了两口,都快到嗓子眼了。” “哦,冒了啊!” “哈哈……” “赵导,您老是往人宋老师跟前凑什么呢,那有没吃完的大盘鸡吗?” “哦哦哦……” “侨子,你甭跟这添乱了,赶紧的拍吧!” 照相机前,每个人或多或少都露着笑容,“咔”的一声,两个月剧组所有人的相处回忆全刻在了这片泛黄的照片上。 “呦,可惜两位老师没来,不然,嘿,照片往墙上一挂,好家伙,我这立马成旅游景点!” 俞彦侨跟赵保刚还有许卿、王志闻四人站在门口云里雾里逗着闷。 “那听你这意思,合着我们不该来呗!” “哈哈…”许卿又听王志闻这货,说些不看场面的话,遂笑出了声。 俞彦侨等人也不在意,都知道那人就一心直口快的货,跟这种“傻缺”唠嗑,怕的是时刻备着“心速急救丸”。 “卿妹妹,进去帮我把照片钉在墙上,嗯,就大门右侧那面墙!” “嘿,叫谁呢,叫卿姐姐…” 俞彦侨给许卿递了个眼色,她傲娇的冷哼一声,又把呆头鹅王志闻拉进屋内去。 俞彦侨等两人走了后,给赵保刚递了根烟,帮忙点着,白烟醺着眼睛,难受,偏了偏头,道: “赵导,今个,谢了!” “多大点事啊,平时你小子在组里也少帮忙,互相帮助嘛!” 确实,俞彦侨在剧组算是个吉祥物,不说所有人喜欢,但也不讨厌,人说话好听,会来事,人长的也是精神养眼。 当初,俞彦侨跟赵保刚说把杀青宴安排到他家饭馆,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也算是接个善缘。 也主要是这小子办事,他放心,再说,厂子里给的经费,在哪花不是花! “我知道赵导爱喝茶,我不太爱喝茶,不懂茶,可人说西湖龙井忒棒,您拿回去尝尝!” 赵保刚接过俞彦侨递过来的茶袋,眉头一皱。 是你不认识字,还是我不认识,这么特么不是市面上一斤四毛的高碎嘛!赵保刚心想着。 不知道俞彦侨这货搞什么的赵保刚,余光却瞅见袋子口里放着几张纸,遂心里了悟,道: “不懂不要紧,慢慢学嘛,我跟你说啊这茶呢……” “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俞彦侨将赵保刚送上了车,回到店里时,徐春红说,有个女的打电话来找他。 俞彦侨“啪”的拍在额头,嘀咕着:“把这人给忘了!” “侨子,等会去酒吧,庆祝一下,嗯哼?” 王志闻给俞彦侨递了个眼神,一胖的许卿双手插兜撇了撇嘴,像是没看见一样。 “你们俩去就是了,拉着我干嘛,你们眼盲,让我过去当电灯泡去?” “别介啊,人许卿说你去,他就去,帮哥们这一忙呗!” 嚯!俞彦侨觉得这货真是个奇葩。 不知道王志闻怎么想的,他去把妹让俞彦侨当僚机,也不怕人给你妹妹给带偏了航线。 “好好,我陪你们一块去,不过先跟我去接一人!” 俞彦侨被那货纠缠的不行,遂答应过去保驾护航,不过也提了个条件。 “你说?” “这段时间,你给我当老师,上次说的那事!” 原来,俞彦侨在《皇城根儿》剧组就缠着王志闻,想要跟他学习读台词, 无奈这货特么油盐不进,特么的都快让俞彦侨放弃了,嘿,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了。 “什么事啊?躲着我隔着咬耳朵!” 许卿偏了偏头,好奇道。 “论男人持久战的可行性!” “切!” 第38章 三里屯 http://.biquxs.info/

夜,凛凛冬日。 车站门口,俞彦侨三人揣着兜背靠在一巨型花坛边,冷的直打摆子。 三个老烟枪吐着不知道是烟还是气,哆哆嗦嗦的互相逗着闷瞎侃些生活琐事。 “喂!” 一声脆若银铃的女声从三人右侧传了过来,俞彦侨等人循声扭头看去。 遥见一个女人身穿咖啡色束腰冬季风衣,柔顺的长发只用一根丝带束起, 她步覆轻盈的走来,纷纷觉得眼前一亮,好一个英姿飒爽的美人儿! 王志闻看了眼,脸上扬着惊讶,道: “嘿,那是你朋友?” “啊!” 王志闻得到准确答复,嘬了口指间夹着的烟,漫不经心道: “这女人真够飒的,那范板正正(身材好)的!” “切!这就是男人嘛,看见一个就爱一个!” 许卿这不是吃醋,而是女人之间的一种攀比,不管认识不认识。 所以说,甭在一个女人面前说另一个女人漂亮。 “嘿嘿,我就不一样,一直喜欢从始至终,比如我现在喜欢二十几岁的,我到了五六十岁,我还是喜欢二十几岁的,这就是男人!” 俞彦侨抽烟最后一口,把烟蒂扔在地上踩熄灭,遂上前迎。 “哈哈……侨子,你丫这说的特么是人话嘛,小卿,我可告诉你,我跟他不是一路人。” “都是一丘之貉!” 俞彦侨在前,王志闻、许卿两人在后面拉拉扯扯。 “错,这叫志同道合。” “侨子,你闭嘴吧,那都有你。” 被王志闻呲了句,俞彦侨耸耸肩无言以对。 待三人走到风衣女人跟前,俞彦侨面露欣喜,和她对视一眼后,两人同时张开手臂相互拥抱一下,分开后,俞彦侨率先开口道: “许卓英,倍好的朋友!” “王志闻,许卿,在剧组认识的朋友,也是我的老师!” “哎,不敢当、不敢当,相互学习学习!” 许卿这个货还煞有其事的装摸装样连连挥手客气着,俞彦侨木着脸,瞅了她一眼,道: “嘿,你什么话都敢接啊!” “你一个散兵游勇,我一个正儿八经的北电毕业的当不了你老师?” 许卿不服的傲着脸,俞彦侨突兀的脸色露着诧异,道: “我可学习的是人体曲线观察及揣摩刨析杠杆原理学!” “你丫的在这说什么胡话呢?” 许卿没搞明白啥叫什么人体曲线,而眼角余光撇到俞彦侨那货,一双眼珠子在自个身上扫来扫去,顿时明白了那狗日的在调侃自己。 霎时,许卿露出羞涩的神情,咬着贝齿一脚踹在俞彦侨那货的屁股上。 几人打打闹闹站在路边,俞彦侨伸手打着车,扭头朝许卓英随口道: “你车呢?” “借给朋友结婚去了!” 这是两人从涿州医院分别后,第一次见面,他没有询问她来的理由,她也没说自己为什么来。 冷冷夜风拂过四个年轻人的容阔,他们正值青春,也处在时代变革的交接点, 他们亦有迷茫,也有对新世界的好奇,他们是复杂的,复杂到他们自己不知道该走向何方…… …… 俞彦侨等四人在车上商量一番,既然出来玩嘛,那就不去酒吧那种清水一样的地了,直接喊司机往三里屯赶。 朝阳三里屯。 和平house(迪斯科)。 这座地界被誉为京城夜色符号、酒吧文化鼻祖,太多人的青春“留”在这里。 “噔噔……” 嚯,一进舞厅,那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欻欻的晃人眼睛,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颤抖让人心肝直抖搂。 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海擦肩接踵的相互摇着,谁不知道谁的手放在谁的臀上,也不知道谁和谁打着波。 这家被出租司机说是今年三里屯最火爆的迪斯科,看来人家这说的也是实话。 俞彦侨突兀感觉到自个的鞋子踩到一软软的东西,接着昏暗的灯光看去。 “丢!谁特么乱丢胸*罩啊!” 说实在,这种跟下饺子的场面,除了些浑水摸鱼的伙计喜欢,俞彦侨选着敬而远之。 “喂!还是酒吧,这特么闷的喘不过气!” “喔喔…” 王志闻一脸不爽的撇着俞彦侨,这丫的扰人好事,刚才迪厅里,人那么多,那么就避免不了有身体接触,正享受着暧昧呢,被那货给拉了出来。 现在三里屯算是京城较大的夜市,三人走走逛逛,最后几人一致同意选了家清吧。 酒吧这东西现在还是新鲜物件,迪斯科现在算是黄昏产业。 “服务员!” 酒吧内,人少清静,选的背景音乐算是比较轻柔舒缓的那种,如果说迪斯科代表狂野,那么酒吧就代表优雅。 “各位老板好,喝点什么?” “一杯蓝沙,两杯红娘子,一杯威士忌!” 三人很快选定,等酒期间,王志闻拉着许卿往舞池走,俞彦侨点着根烟深吸一口吐出,扭头跟她闲聊着: “上次通电话,你丫的怎么哭的撕心裂肺的?你那未婚夫不要你了?” 许卓英撩起额头落下的秀发,白了他一眼,冷喝道: “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呗!” 说完后,这女人满脸的轻松以及那么一点点的哀伤, 她一把夺过俞彦侨嘴里的烟,放在自个嘴里深吸一口后,呛着眼泪都出来了,自嘲道: “我特么的被人给顶缸了不说,还tm的让我去找爱自己的人,靠!” 昏暗的角落里,俞彦侨默默看着这个脸上苦着笑着的女人,但他也劝不了什么。 “你知道嘛,我的那两个父母,在外人的眼里,他们是特别重感情的人,是对家庭负责的人,可在我眼里,他们都是魔鬼!” 许卓英说着说着,眼眶不在流着眼泪,平时在外人眼中,这个女人英姿飒爽,脸上总是夹杂着淡笑,好似一切都显得从容自如。 俞彦侨和许卓英通过十几个电话,从最开始的一通话只聊聊几分钟, 到后来的十分钟、半个钟、乃至一个小时,她好似像是一只流浪的小狗找到了一个可以给她温暖的地方,她迷恋这种能让她依靠、诉说的感觉。 “嘿,侨子,你这就不够男人了哈,怎么还把许小姐给弄哭呢!” “不是,你听人家先怎么说,人俩是朋友,要你出头!” 许卿呵斥一嘴不懂事的王志闻,遂扭头眨巴着眼睛盯着俞彦侨,更多的是想看热闹,他可是知道那货是有女朋友的。 “因为她一想到明年就23了,又老了一岁,便感到伤心!” “嘿,你丫的,跟我这抖机灵呢!” “呵…你那张嘴早晚被缝上。” 俞彦侨一脸无所谓的被王志闻两人讨伐,身旁的许卓英擦了擦发红的眼眶,脆声道: “真没事,就是聊着聊着,想到伤心事了,许卿,一起跳舞去?” “好!” 两个女人手牵手欢快的跑去舞池,坐在最外面的王志闻偏了偏身子给两人让出过道,还叮嘱着: “慢点啊,小心地滑。” 坐在对桌的俞彦侨右手夹着烟卷撑着下颌,偏着头看着那两个离去的高挑背影,笑容里满是“诡异”。 “嗯?你怎么笑的那么奇怪?”王志闻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不解道。 俞彦侨坐直身子,往沙发背倚一卧,眼皮子耷拉着,懒懒道: “喜欢许卿,就赶紧追,别让人给拐跑咯!” “你不是有女朋友嘛?” “你丫的傻帽儿嘛,只准你喜欢,不许别人喜欢!” 第39章 年年有余 (上) http://.biquxs.info/

一月十九,冬四九。 四九天正逢大寒节气,可谓是冷上加冷。 京城西,火车站。 这个年代的火车站,送行的人可以直接上月台。 俞彦侨低头瞅着跟前那张有点婴儿肥软嫩嫩的小脸,笑着伸手拢了拢她厚实的衣领,又把她头顶的肥大的兜帽往下拉了拉,这引得女孩连连白眼。 “哎呀,我都看不见路了。” 王岚娇喝一声,她伸手把快要遮住眼睛的帽子往上拨弄,随后神情满是低落,耷拉着眼帘一声不吭的像根木桩子栽倒在男人的怀里。 “嘿,姑娘,你在这矫情嘛呢,回家过年多高兴的事,整的跟生死离别的似的! 再说了,你同学还搁旁看着呢,是不是,亚鹏同学?” 咳咳……李亚鹏连忙挪开眼神,咳嗽两声又扭头往边上看去了。 王岚依旧恍若无人的杵在他怀里,丝毫不估计周边人投过来的戏谑眼神。 俞彦侨微微低头俯在她耳旁低声道:“我爱你!” 咦~ 跟木桩子似的王岚霎时脑袋像是被雷电击中般一麻,浑身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扬起那双清澈似弱水的眼眸,脆生生道: “不要脸,肉麻死了!” 说完,背着双肩包头也不回的往车厢入口跑。 俞彦侨丝毫没有尴尬,耸耸肩后又扭头跟准备上车的李亚鹏笑呵道: “亚鹏同学,路上麻烦你了!” “甭客气,都是老乡嘛!明年见。” 李亚鹏对老乡王岚这个男朋友,有种从心里的抵触。 因为那种超越年龄的成熟,会让他自个觉得,他在那个男人面前就像是个孩子似的,一切的事情都变得无所遁形。 “尊敬的旅客,发往北疆乌市序列号为fq9610号列车,即将出发,请带好随身物品及时上车……” 月台广播突兀的想起,那些站在车厢外抽烟的、告别的、聊天的、买东西的,瞬间一拥而上的往车厢里挤去。 “要跟我打电话啊……” 绿皮火车窗口,王岚满脸不舍的趴在窗口对俞彦侨说道。 “嗯,路上小心点,想吃什么就买,给!” 站在窗口,俞彦侨从兜里掏出来一包用黑布包裹的小圆筒。 “收好,火车上偷儿多。” 女孩也知道俞彦侨给的是她什么了,赶紧把那东西放进衣服内衬兜里。 “对了,你回去看看自个的银行账户,钱到账没有,我昨个去银行把你借我那钱转到你账户里了,忘给你说了。” “哎呀,你先用着就是了,我也不着急你还,搞的我是什么人一样!” 好像自个在那男人眼里就是个爱财小气的女人,遂有点不高兴,俞彦侨揉了揉她小脑袋,没说什么。 漠旗大盘鸡店改造,俞彦侨手里头的钱不太够,就找王岚借了些。 这女孩也是个不缺钱的主,大手一挥就给他批了五千块,年底的时候饭馆分账,俞彦侨拿到钱就转回了人姑娘银行账户里。 不管是朋友还是亲人,对待钱这一途,一定要谨慎从事,这是一种感情消耗,也是一种信任的考量。 呜呜…… 绿皮火车发出震耳欲聋的汽笛声,缓缓地朝着遥远的西域驶去。 …… 北西七杠二号,漠旗大盘鸡。 北方人就爱在这大冷天的围着一锅炉子,吃着热腾腾的火锅,热着几两烧白,甭管外面多冷,反正屋子里吃的心肝脾肺肾热乎着呢。 饭馆,二楼。 一进入四九天,大盘鸡的生意开始平缓下来了,俞彦侨见状,提议转换思路。 徐春红的哈巴儿(老公)五子本就是川菜厨师,那搞一个火锅在他手里那是小菜一碟。 遂,漠旗大盘鸡又开展了新业务,川省火锅。 京城的人吃惯了清水沾芝麻酱的清淡吃法,除了些外地人喜欢过来吃的满头大汗、油光瓦亮的。 矜持的京城人稍稍有些敬而远之,不过嘛,只要吃了第一次,那就跟上瘾了似的。 麻、辣、香,炸丸子、香酥肉、红薯粉、鸭肠子、牛肚等等,哎呦喂!那简直就爱上了,喜欢上了这种吃的嘴里满是人间烟火味。 所以,只要来漠旗大盘鸡吃火锅的都是些回头客,生意不算大红大紫,但也能落得一个年年有余的份。 临近饭点,俞彦侨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大厅已经上了三四桌客人,便跟站在收银台后的徐春红,道: “春红姐,那块牌子还没立起来嘛?” 正在整理账簿的徐春红抬起头来,拍了下脑袋,道: “哎呦,忙着着都搞忘球的喏!” 她又扭头朝正在厅里擦桌子的菊红,问道: “菊红,那块牌子送过来没得?” 斗哥媳妇菊红道:“还没!人家说过两天送过来。” “哦!”徐春红又埋着头继续算账簿。 菊红望见准备上楼的俞彦侨,招呼道: “从外头回来啊,侨子!” “刚回来,外面冷哦,你们干活多注意点,别摔着了。” 饭馆这小摊子铺大了后,人手准备扩展,俞彦侨便把失业在家的斗哥媳妇招了进来补贴些家用。 为了饭馆形象,俞彦侨又让徐春红请了几个年轻女孩做服务员,工资相较于市面上高了一截。 青春靓丽的她们除了漠旗大盘鸡特色外,也算是增添了一种另类的风景,毕竟养眼嘛! 刚上二楼,俞彦侨就听到几声浑厚的嗓子跟破锣似的呼喝着。 二楼的布局跟一楼差不多,都是散座没有包厢一类的,实在是小本经营,搞不了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嘿,说曹操,曹操到!你丫的说好请吃饭,特么的客人到了,请客的没来,这算是一哪门子的事啊!” 冯晓刚见那货一上楼,往烟灰缸弹了弹烟灰,呲着张龅牙率先开炮道。 俞彦侨没搭理那货,先是跟葛尤、赵保刚两人喝了声彩,笑呵道: “葛老师,好久没见您了,您这身气质又挺拔了不少,这呢,跟你摆个早年,祝您呢,往后的演艺事业再上一层楼!” “呦,侨子,哥哥在这借你吉言,你也不错,这小楼开的有声有色,往后还得叫你一声俞老板!” 葛尤也是个秒人,不然也不会和冯晓刚那货鸟到一起去。 “赵导,来根吧!我俩就甭客气了!” 俞彦侨掏出包希尔顿(烟),散给几人,又起身帮忙点着。 赵保刚、葛尤两人连连摆手婉拒,只有冯晓刚那货呲着牙,斜着眼拿乔道: “嘿,桥子,你帮哥哥点了烟,我送了你一造化,够意思吧!” 俞彦侨起身帮忙给三个老男人续了杯茶,笑容和煦道: “嘿,晓刚哥,您别这么说,我认识您三位老哥哥,就是我最大的造化咯!” “哈哈……x3!” 这话一出,桌上的三人顿时笑做一团,特别是冯晓刚这屌*人,脸皱的跟团抹布似的,夹着烟卷的手指着俞彦侨道: “瞧瞧!这特么是川省人,假的吧,这张嘴嚯嚯的厉害!” “可不是,当初剧组里的有一演员就被这丫的给唬住了,别说啊,这小子得有你那张嘴的七成功力了!” 赵保刚也是个能侃的主,笑呵的打趣道。 京城这地界的老少爷们们,就像是鲁迅笔下的阿q,都是苦中作乐,用一种幽默的语言调侃着生活中的糟心事。 冯晓刚深吸口烟卷,从长凳旁的黑色手提袋里拽出一本子,扔给了俞彦侨,又指着他笑骂道: “还七成功力,早特么的出师了,估摸着再过几年,就该开宗立派喏!” 俞彦侨拿起封面上写着《人在纽约》的本子随意翻看了两眼,便起身走到阁楼梯子口,朝下喊到: “春红姐,二楼四号桌起菜咯!” “好咧,厨房!二楼四号桌起菜。” 第40章 年年有余(下) http://.biquxs.info/

窗外午阳攀落房檐顶上,屋里的人推杯换盏聊着开心,佳酿入喉沁人心脾,诱人美食开人胃肠。 俞彦侨、葛尤等人本就是心思活泛之人,客来主迎喝的痛快,吃的也是酣畅淋漓。 “哎~侨子,别倒了,下午,哥哥还有事,实在喝不了,你这心意我领了,下回,下回,哥哥好好陪陪你!” 赵保刚、葛尤两人都是点到为止的人,对吃喝的度拿捏的很死,基本时刻保持大脑清醒。 反观,冯晓刚就像是江湖草莽,清醒的时候还算在调子上,特别到了酒桌上,就开始“装腔作势”、拿拿乔。 非要跟俞彦侨这小老弟掰掰手腕,确定一下江湖大哥的地位。 俞彦侨也是来着不惧,不搞什么酒令游戏,直接硬桥硬马、赤着胳膊亮着刀子硬刚。 俗话说,酒品看人品,在这张桌子上,甭看人俞彦侨跟几个老哥聊着火热,但真真的有没有把他放在心里面,人不说谁也不知道。 侨子这人,能说会道、不装、性子够硬,这就是桌子上的几人在心里,给这人定了调子、刻了烙印。 饭店外。 赵保刚搀扶着冯裤子,眼眶醺红的葛尤插着兜嘬着烟,跟一旁同样面颊微红的俞彦侨打趣道: “今个,老赵和晓刚两人可是推了人朋友的宴会,直接杀到你这来了,你们这关系够瓷(铁)的啊!” 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嘿,乱糟糟的脑子稍许清醒一些,俞彦侨掏出烟帮直立不起来的冯晓刚点着道: “这都是三位哥哥爱着弟弟呢,受之有愧啊!” “扯淡呢!你丫的够酸的,咦~” “哈哈…” 俞彦侨跟三个老男人闲聊片刻,把几人送上了车,返回了店里。 进了铺子,走到收银台翻找自己那桌的账簿,过去倒茶水的徐春红撇了眼道: “侨娃,搞啥子?” “你把那四号桌的账算完没有,看看多少钱,不要算店里,按我个人的算。” 徐春红抿了口茶水,放下杯子,口里说着搞那些干什么,但手还是翻着账簿,道: “一共一百五十二,那两瓶莲花白九十二!” “嗯。” 俞彦侨从身上掏出几张票子递了过去,又道: “再拿两瓶莲花白,我等会带走。” 老京城现在还没有喝茅台的习惯,现在都喝本地的如华都、京城大曲、通州老窖,后世的红星、牛栏山二锅头在如今还排不上号。 以上所述的老牌子就是跟不上时代的步伐,才被无情的抛弃。 九零年代正是广告效应的时代,贵州茅台在那个不重视广告效应的年代,眼光独特花了个小价钱得了个大便宜, 其茅台的广告每天在央视新闻末轮番投放,从地区品牌一跃至国酒行列,也开启了茅台的王者之路。 …… 俞彦侨记得以前看过一部特冷门的电影,小众的似乎只有那么几只雀儿把自个关在笼子里叽叽喳喳。 他们说我们现在不得不装孙子,因为以前的我们都是“杂*种”,时代的变革下,容不得从前的那帮自我放逐的混蛋。 东大门篮子巷19号。 俞彦侨和张元、王晓帅两人得有好几个没见了,关系还是从前的关系,并没有因为时间变得不一样。 还算整洁的院子里,三人坐在屋内烤着炉火,说是喊俞彦侨过来聚聚,结果等他过来发现特么的啥也没有。 那两个孙子眨巴着眼睛,还想烤着炉火干喝烧白,没办法,俞彦侨只得跑到外面的菜市场提了些蔬菜卤肉回来。 嗤嗤…… 锅里冒着烟,俞提着勺子将辣子炒鸡蛋盛了出来,又拍了个凉拌黄瓜,把切好的卤肉倒进盘子。 “老张,还写呢,特么的吃饭了!” 王晓帅端了张平板凳子搁在火炉旁,又从厨房拿了几双筷子,扭头朝里屋还在写作的张元喊到。 温热的火炉旁,几人围在周边,俞彦侨闷了口酒,呲了口,道: “喊你们去我那,就特么的犟,一个二个的,槽性!” 王晓帅夹了筷子鸡蛋嚼了嚼,伸着筷子指了指身旁木着脸安静吃饭的张元,道: “你丫的别跟我呲,老张特么的跟只狗熊似的,一到冬天就不爱动弹。” “呵呵……” 酒越喝越多,俞彦侨越觉得张元现在像是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他麻木的像是他笔下写下的每个角色。 荒诞、放逐、堕落、混乱…… 酒足饭饱后,三人继续窝在火炉旁,似乎这里就是他们的生命源泉。 “呼……” 俞彦侨微黄的食指夹着燃烧的烟卷,深深的呼出一口白烟,双目微微有些失神的看着火炉里被烧的赤红的煤块。 “侨子,明年过来帮我,这是我才写到一半的剧本,你看看!” 张元那张肉乎乎的脸庞似乎很少笑,从而使得他面部的肌肉会僵硬,他木然的跟俞彦侨说,也沉默的抽着烟。 啪啪咔…… 火炉里燃烧的煤块或许是因为质量问题,烧的跟木头似的,在安静幽暗的屋内发出几声脆响。 时间在三个男人间的沉默中消逝,看完最后一页,俞彦侨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 此时,他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有一块硕大的石头压在他的胸膛,压的他踹不过气来,感觉自个的气管都要被掐断了。 “大概几月份?我那边接了个剧本,不过是一配角,挺快的,大概二月底开拍。” “时间还早,到时候我扣(呼机)你!” 张元随口撩下一句,指间的烟蒂扔到了火炉里,霎时飞快的燃烧殆尽,没有丝毫的残留。 看着他宽大的身躯,俞彦侨却觉得显得那么单薄,张元拾起他手里的剧本又回到了里屋。 炉火前的王晓帅扭扭屁股,拿着火钳无意识的捅着火炉里的煤块,淡道: “之前那部片子在国外获奖后,再拿回国内去广电,结果人家不搭理,只是撂下一句影片主题与现实不符,驳回了他公映的需求。” 说着,王晓帅神色突兀的变得有些昏暗,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讥讽,唏嘘道: “我劝过他要不算了,老张说:他只是在记录这个时代留下的脚印,并没有其它的想法, 就算没有影片,那还有文字,我在做大家都知晓的一件事,可有人就是不愿意去看见它,甚至把它扫进一个看不见的角落,让它埋在土里!” 闻言,俞彦侨神色平淡,弹了弹指间烟灰,缓道: “张哥,这么喜欢摇滚?我觉得片子干脆叫《崔建日记》得了!” “呵呵……” 王晓帅淡淡的笑了笑,火炉的红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似是映照他的内心,年轻、炽热。 “你是知道的,也是能看见这背后的故事,只是你也选择蒙上眼睛,当一个瞎子。” 俞彦侨掏出烟散给对方一个,偏着头点着烟,眼帘稍稍低着,沉声道: “人们都喜欢花绽放的美丽,而它腐朽之后,谁会在意!人嘛,别把自己搞的那么累, 我从来不会自欺欺人,所以,我只是个旁观者,未来?谁知道呢!” …… 大年三十,夜。 我们长大后总是抱怨,现在的年味不如小时候那般浓烈。 那么,恭喜你,你长大了,也成熟了。 随着电视机里春节联欢晚会的主持人的倒数声响起…… 10、9、8……3、2、1、0…… 咻咻咻…… 漫天的烟花爆竹在黑夜里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绚丽烟花,大街小巷的孩子手里挥舞着仙女棒,犹如一个个精灵似的穿梭在黑夜中。 站在漠旗大盘鸡门口的俞彦侨双手插兜扬着头看着天空,骤然用肩膀撞了撞身旁的许卓英,贱笑着: “哎,不回去过年,反而留在我这,说,是不是想给跟我一起过年?” 许卓英的眉毛很好看,两道秀眉如纤美弯月眉不画而翠,只是人看着有点冷淡。 “呵呵……我还想爬上你的床呢,德性!” 她目如秋水的眸子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的看着头顶上的烟花,此刻的她不似平常那般英姿飒爽,多了些哀愁。 “别介!” 俞彦侨点着根烟,单手插兜扭头戏谑,道: “你去找你的如意妹妹吧,我跟你可硬不起来。” 说完,俞彦侨转身溜进了店里,霎时,许卓英俏眉立竖,“噌”的追了上去。 大厅内,徐春红和他丈夫五子、还有菊红以及厨师、服务员,还有跑过来蹭饭的斗哥, 见俞彦侨还有后面的许卓英进屋后,徐春红从兜里掏出一叠红包,朝众人说道: “从明个起,连放七天,所以,新年红包我就先发了!” “谢谢老板娘……” “祝老板娘年年有余……” “祝老板娘身体健康……” “祝老板娘永远年轻漂亮……” 团圆饭,这是俞彦侨新搞的项目,当晚也是火爆的很,把这间小店坐的满满登登。 每个人一张五十元的红包,也让每个没有回家过年的工作人员稍稍有那么些安慰。 “侨娃,来年再接再厉啊!” “要得,老板娘。” 俞彦侨跟徐春红两人相视一笑,又见她很是贴心的也给许卓英发了个红包,说道: “姑娘,这是你的红包,既然是侨娃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拿着嘛!” “谢谢您,祝您来年生意兴隆。” 等徐春红发完手里的红包,俞彦侨又从兜里掏出一叠红包,举起道: “过年好!” 霎时,见又可以领红包的工作人员,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齐声道: “过年好!” 在这个国度,每个人认为只有一月三十一号才是真正的跨年,所以,俞彦侨在一张张笑脸中跨过了九二年,迎来了九三年的日子。 第41章 人艺之旅 http://.biquxs.info/

东城王府井。 这条因北头有十座王府,中间有八面槽(马喝水的地方),南头有一甜水井,以至于被后世之人把整条街称之为王府井。 早期的京城cbd之一,历史悠久店铺森然,人头攒动,繁华异常。 俞彦侨虽会时不时的扭头环视四周,却没有丝毫停下脚步。 直到他来到一座古朴简易却透着庄严的大院前,仰头看着那座不高的建筑顶端上立着“首都剧院”。 “您好,同志,请问购票在哪里?” 这座大院门口两侧左右各站两名面容严肃的卫士,认真的看了他一眼,遂伸手朝高楼门口一指,道: “从大门进去后,右手边有购票窗,也有营业员指引。” “谢谢!” “笛笛~”俞彦侨跟卫士道了声谢后,又往边上移动些位置让身后的车辆进去。 待他进了一楼大厅,并没有想象中的人流拥挤,按照卫士的指引,来到售票窗,却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正站在窗口旁时不时的看着手表,或者和身旁的售票员闲聊。 吴刚一见到俞彦侨,脸上露出了着急的样子,急忙的将他拉到售票窗口,低头朝里面的人道: “梁姐,一张七点二十《雷雨》的票!” “您好,多少钱?” “五十七元” 俞彦侨麻溜的从兜里掏出一张老人头递了过去,笑着跟身旁的吴刚,打趣道: “嘿,到了你的地界,不应该你来招呼嘛!怎么我自个往外掏了呢。” 售票员把一张类似邮票大小的话剧票递给俞彦侨,见他已经买票,吴刚把他送到剧院入口,道: “我在后台还有点事,就不照顾你了,自个进去吧,等演完了, 你在大门等我,你丫的回京城这么久都不来找我,今个我非得狠狠宰你一顿!” “呵……你今个上台嘛?” “呃…这种不是什么大日子的表演,用不着我。” “我看你丫的就是不够格吧。” “嘿,你这说的什么话,懂不懂什么叫好钢用在刀刃上,傻帽儿,走了啊!” 两人互相呲了几句,等吴刚从另一边进去了,俞彦侨便拿着话剧票挨着排队等着检票进去。 入口工作人员检了票,俞彦侨顺着人流按照根票上座位号找了过去。 这种舞台剧给俞彦侨一种感觉,有点像看国外的音乐剧差不多,从购票到欣赏话剧全过程,从头到尾似乎都在提醒着他,看话剧得要点门槛。 单说购票,一张两个小时的话剧要五十七元,按照当下的生活标准,一只鸡一斤2.3元,猪肉一斤5毛,一包好的烟希尔顿7.5元, 人均工资还未突破千元,据后世记载93年人均2000元,可在当下月工资400元是高薪,200~300都是常态。 就跟未来人均月收入一万元,可那么多月工资五六千,那缺的四五千谁来给补,这玩意还是得看自个。 所以说吃一顿大盘鸡三十多元,都让许多家庭肉疼,可别说这么一张五十七元的话剧票,所以这是看话剧的第一个门槛。 第二个门槛呢,那就是观众的文化素养了,就像后世的音乐会,一种是催眠曲,一种是天籁之音,就看自个是那种了。 一张高于平均生活娱乐的价钱,值不值得买,这里就牵扯了面子和里子的区别了。 买一件时髦昂贵的衣服包包,这是满足面子。 花高于平常娱乐方式的价格,这是里子,满足自身“精神”,有人说这是艺术。 所以说,您是愿意为“面子”花钱,还是为“里子”花钱, 全凭个人是“俗”,还是“雅”。 俞彦侨撇了眼腕表,见时间差不多了,就见一身穿旗袍的端庄女子,走到台前开始报幕。 “话剧《雷雨》,主演韩善虚、龚丽君、王涛……” 随着旗袍女子退场,舞台灯光变暗,表演开始进入序幕。 “我姓鲁,老爷!” 鲁妈双手揣着黑布包裹,神情哀伤并不去看老爷周朴园,只是直直盯着观众席。 “四萍、四萍,这个女孩的尸首说是被一个穷人给埋了,你可以打听到她的坟在那吗?” 饰演周朴园的演员,扮相老态,但一举一动彰显着旧时代的等级威严,他说话间瞪着眼,脸颊显瘦而又显得刻薄。 …… “这个人还活着?” “什么!” “他还在?” “不会吧,我在河边的衣服里看见了她的绝命书!” “他又被人救活了。” “哦!” “…因为那晚他死了。” “那么他人呢?” “他活着。” “小孩呢?” “也活着!” …… 演员对于一个人物的内心解剖,于影视剧而言,那么眼睛就是最好的表演窗口, 而话剧,则通过字正腔圆、抑扬顿挫的台词以及身体动作来透露一个角色的内心。 刚刚饰演鲁妈、周朴园的两位演员用深厚的台词功底将两种对立的角色内心完美的演绎了出来。 而那一问一答之间,俞彦侨简直就像是在看一出没有字幕的电影,每个字咬的很清晰,每句话都停顿的恰到好处,让他领略了一场视听风暴。 “啪啪啪啪……!” 表演结束,所有的演员从后台进入上了幕前,整齐的朝观众鞠躬,而观众也是很礼貌起身鼓掌给予回应。 剧院门口。 俞彦侨靠着在墙边,点着根烟等着吴刚,扬着头看着黑夜,脑子思索着刚刚的话剧。 其实,看一场话剧,俞彦侨没有爱上也没有讨厌,更没有领悟到什么。 他只是作为一个观众,在看台上的演员表演某一段剧情时,他倜然会感到身体某个部位抽动一下,或者尾脊会发冷片刻,也会头皮发麻。 很显然,那位演员演的很成功。 这种感觉,俞彦侨称之为“观众感动”,作为一个演员,虽然这种事不会发生在如今他的身上,但未来,他相信一定可以演出一部能让观众“浑身颤抖”的戏。 “嘿,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第一次看话剧,算是有点心得!” 吴刚一出来,就见那货靠在墙边扬着头发着呆,指间的烟卷都燃烧完了也没有发现。 “走呗,去哪搓一顿?” “跟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了!” 俞彦侨掏出烟递了过去,吴刚婉拒道: “刚交了个女朋友,人不爱闻烟味!” “嘿,看不出你丫的还是个二十四孝好男人!” “滚,爬远点。” 两人闲聊着往剧院外走去,俞彦侨让吴刚找地方,在两人路过一火锅店时,俞彦侨指了指,道: “甭走了,就这了!” “这的羊肉忒贵,吃一顿一张老人头没了,走,我领你找家实惠的去。” 吴刚显然在这吃过,不过对这的菜价有些敬而远之,俞彦侨没多说,只是笑了笑,道: “好吃不?” “这可是老京城最好的几家涮羊肉,能不好吃嘛,好吃的能咬掉舌头!不过太贵了,走走!” 吴刚馋着呢。 但,他一个在人艺演出都混不上的配件,一个月工资能有多少,他也知晓俞彦侨这个跑龙套, 本就挣的是个辛苦钱,也不愿意让人破费,遂咽着口水不舍离去。 俞彦侨一把揽着他,边往火锅店走边道: “这段时间我接了不少戏,挣了些钱,不敢说请你去吃老莫(莫斯科餐厅),但一涮羊肉,呵…管够!” “再说了,吴老师,你那段时间的授业之恩,侨子我可不敢忘哦!” 等俞彦侨这话说完,刚刚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他,霎时,眉飞色舞的走进了火锅店。 “嘶嘶……” 二月天的天,北方还是冷的,遂能吃一热乎的火锅涮羊肉,也是舒坦。 “哎,吴老师,再来两盘羊磨裆(臀尖肉)?” “忒腻歪了,上黄瓜条(羊大腿内侧)吧。” 说实在的,俞彦侨吃这些清汤寡水的涮锅,着实有点嘴里寡淡无味。 “啪!”俞彦侨抿了口酒,点着根烟,好奇道: “哎,吴老师,你们人艺有没有培训班啥的,就是能让社会人士掏钱进的?” 吴刚嘴里刚塞了块羊里脊,撇了他一眼,随即抿了口烧白,乐呵道: “那你没戏,培训班有,但呢,都要考试的,很严格的,比中戏入学考试还要难,而且一年只招收三个人,你想想吧!” 说完,拿着牙签掏了掏腮帮子,又故作卖弄道: “知道我能考进人艺,有多牛吧!” “厉害~可你上不了台!” 俞彦侨翻了个白眼,摸了摸鼻梁,呲了那货一句。 “嘿,现在上不了,早晚我上去当主角!” 吴刚吃的酒足饭饱后,背靠在椅子上,瞅了他,眼帘耷拉着道: “你呢,跟我们路子不一样, 你身上有股灵劲,就像是只野猴子,放在外面或许能成孙悟空,再不济也能当一六耳猕猴, 可要进了人艺,你那股劲就死了,丫的就成一太上老君座下童子了。” 俞彦侨夹着菜的手倜然停顿片刻,又伸了回来,笑呵道: “嚯,你这比喻挺有意思的,我啊,不求成一美猴王,但求能有个小旋风的角色,深在让人印象深刻嘛!” “呵…多少演员混迹一生,能有几个能留下让人记得住的角色,所以,能遇见一个,就偷着乐吧。” 说完,吴刚伸手自然的拿过俞彦侨身前的烟盒,抽出来一支,点着,后者笑骂一句: “丫的,不是戒了嘛!” “明天戒吧。” 第42章 纽约 http://.biquxs.info/

三月春风犹然。 谢邀,人在纽约,刚下飞机。 大西洋彼岸的自由女神像高举着火炬,犹如黑夜中的火烛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令世界各地的青年带着各种各样的梦想一头扎了进去,有的成了飞蛾扑火,有的涅槃重生…… 电视剧《京城人在纽约》是由冯晓刚、郑小隆共同执导的一部境外拍摄的片子, 剧本故事主要根据改革之后大批青年涌出国的生活和见闻而改编的一部奋斗史,亦或者流浪的故事。 如果你爱他, 你就把他带到纽约去, 因为那里是天堂。 如果你恨他, 你就把他带到纽约去, 因为那里是地狱。 纽约唐人街,中餐馆湘院楼。 “第3场,第4镜。” “action!” 俞彦侨穿着身白色厨师服,上面还沾了点黄黄的油脂,他站在监视器后, 又挠了挠自个那乱糟糟的头发,整个人站那东倒西歪,给人一种不修边幅的差劲印象。 这是俞彦侨第一次见姜闻,跟后世镜头前的那个浑身散发着浓厚荷尔蒙、说话磁性的爷们还是有些差距。 差在哪? 时间的沉淀。 如果说时间是杯咖啡,那么现在的姜闻是青涩、涩苦的。 声音嘈杂不绝于耳的中餐馆后厨,镜头前的姜闻留着长发扎着马尾,时不时的撇一下额头的斜刘海, 就像是一个味特正的糙爷们在像个女人一样骚*首弄姿,怎么看,怎么的感到违和,就像是让姜闻去演程蝶衣,呕~ “您好,我叫王起明!” 原本在京城日子过得舒坦,也有社会地位的大提琴艺术家王起明,却因为妻子拿了奖学金,而一头扎进了美国。 可等来他们的不是天堂,而是现实带来的生活窘迫,他们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幻灭感中。 为了谋生,王起明那双本该抚琴弦的手,却洗起了盘子。 俞彦侨饰演的是中餐馆后厨杂工大卫,仗着是厨房老资格,遂见面就跟姜闻饰演的王起明摆起了谱。 各行各业的老传统了…… 俞彦侨左手指间夹着烟,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对方,斜视一眼,装腔道: “我才不管你特么叫什么姓什么,从现在起,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行了,懂了吧!” 俞彦侨端起茶杯抿了口,面色跋扈着,又偏了偏头,还嚣张重复道: “哎,你听见没!” 显然生活在“您好,王先生”的这种彬彬有礼的世界多年,陡然进入了底层,一时观念还没转过来。 虽然是艺术家,可王起明也是京城爷们,是个不孬的主,脸色僵了僵,还有些疑惑,硬声道: “我是来干活的,不是来当奴才的!” 自从踏入了这片地,王起明觉得自个的尊严在一点点消逝,他害怕自己真的变成人眼里的一条狗,他想要喊出来,证明自己是个人。 话刚落下,俞彦侨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可笑的事情,他伸手拿下嘴边的烟蒂,又把手里的茶杯放在一旁的铝制案台上。 他没有立即反驳,但按照剧本,他应该立刻接话,他有稍许停顿,监视器后面的冯晓刚并没有立即喊“咔”,而是继续盯着镜头。 他的目光凝视却又突然焕散,嘴唇稍稍蠕动,却没有说话,身体往前倾斜后,又回转过来。 霎时,俞彦侨的神情不复跋扈,反而变得平静,平静的几乎空洞,没有灵魂, 就像是曾经看见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的人,如今再次的复述出来,他的语调平缓而又稍许带着点凉意,道: “不管你之前是干什么的,但现在你就在这,是洗碗的! 这里是有钱就是爷,没钱就特么的是奴才,有种你就去拉你的大提琴去。” 站在对立角色上的姜闻,似乎此刻觉得,对方这么跋扈是有理由的,或许曾经跟自己一样,同样在朝这个世界吼着,自己不是一条狗。 可又觉得那货特么的在改戏,可没听见导演喊“咔”,他也就顺着演了下去。 …… 拍摄结束后,俞彦侨立马跑到冯晓刚跟前,掏出烟眼神示意道: “晓刚哥,休息会?” 冯晓刚没说什么,接过他递过来的烟点了点头,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晓刚哥,我对不住您!” “呦,这是怎么了?您这忒客气了。” 冯晓刚不咸不淡的撇了那货一眼,嘬着烟嘴自顾自的抽着。 俞彦侨见状,从裤兜摸出一张纸条,递给冯晓刚,又道: “晓刚哥,这是我做的人物小样,是我对这个配角的一些人物理解,您看看。” 大卫,一个国人取了个外国名,他想要撇去自个身上的烙印,渴望融入这个国度。 但他黄皮肤黑头发的样貌,时刻被别人提醒,你不属于这里,最后的结局同样如此,成了一条失魂落魄的狗。 这个小配件本就是主角成长路上的小怪,人物形象单薄而又直接。 冯晓刚眨了眨被青青烟醺红的眼,又把纸条递了过去,只是淡淡道: “除了在我的镜头里,你可以不违背整体框架里做一些人物形象立意改动,但提前要和我说。” 冯裤子深深看了眼俞彦侨,又道: “我们俩哥们之间,有些事好说,但别在人郑导眼前乱搞,不然我不太好做事!” “我可不敢在郑导面前抖机灵,也就是在您跟前,我才敢耍些小聪明,我在这跟您赔罪了!” 俞彦侨混不在意,嘻嘻呵呵的跟冯晓刚打趣着相,显着“亲昵”。 冯晓刚高扬着嘴角,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那货的肩膀,扔下了烟蒂回到了工作岗位。 …… 俞彦侨在纽约呆了个快一个星期了,除了拍戏外,偶尔也会在片场附近逛逛,去看看这个被世界各地的人趋之若鹜的“美丽新世界”有什么不同。 各色的头发各色的眼睛,俞彦侨觉得没什么,毕竟重生之前看了太多的“偶买噶,谢特”之内的片子,已提不起兴趣。 唯一让他觉得有意思的是,偶然路过一街头时,当两个黑人争吵之后, 双方二话不说,直接掏出把经典m9黑色手枪“biu~biu”的躲在车后对射,上演了一场9.3版本的街头风云。 反观俞彦侨呢,当然有多远滚多远,他就是一普通人。 习惯了有事嘴炮,再不济上拳脚,但死不了人,所以他自认为是个文化人。 所以遇到这种一言不合就拔枪的,他觉得自己那张嘴就是秀才遇到兵,别瞎逼*逼! 还好,整个剧组的工作计划还算顺利,一堆国人虽然漂泊在国外,但好歹是抱团取暖,不至于感到孤单。 可这天,因为剧组有场戏要上街头拍摄,可剧组没有申请境内拍摄许可证,所以一群人偷偷摸摸的上了街,就跟组团偷渡似的。 第43章 枪火 http://.biquxs.info/

俞彦侨觉得自个不是来拍戏来的,而是来当牲口的,白天拍完戏,晚上还得被冯晓刚拉着还有其他几个剧组男的,跑到大型垃圾场去捡破烂。 话说啊,这个电视剧制片人以及导演都是郑小隆,这人算是牛瓣,眼光好的出奇。 如果有人对郑小隆没印象的话,那《甄嬛传》、《芈月传》有听说过吧,这两部剧就是他导演的。 神剧《渴望》出自他手(制片人),可惜首播不行,亏的他血本无归, 这次又盯上了《京城人在纽约》,直接贷款150万美金,当做拍摄资金。 乖乖,你想想93年的150万美金,兑换成1200万软妹币啊。 您可知道当年京城电视台艺术中心全年的制片费用也才180万,可想而知,当初的郑小隆得有多大的胆才敢这么玩。 可剧组在国外拍摄,在这个全是金钱味道的newyorkcity(纽约),处处都伸着要钱。 虽然剧组挂着两个导演,可活全是冯晓刚在干,而郑导则天天的抓耳挠腮的琢磨着如何省钱。 主角王起明家的家具全是俞彦侨以及其他人在垃圾场翻出来的,不过俞彦侨也没抱怨,反正发双份工资。 纽约,夜。 经郑导和冯晓刚两人商议后,剧组准备在一条灯光不太明亮、人少的街,拍摄一组戏份。 “哎,郑导怎么走了?” “人找律师去了,法院的人上门了,再不去,准备进局子吧。” 被拉来当苦劳力的俞彦侨揣着兜跟旁边的剧组工作人员闲聊着。 原来这段日子,剧组的人开车上街,或许是见人是黄皮肤,或是不懂本地的交通规则,经常有交警拦车。 刚开始剧组的人没当一回事,掏出祖国驾照,人一瞧,嘿,懵了! 连着好几次了,剧组一直拖着没去交违章费用,想着赶紧拍完溜了,却没想到人家直接法院上门下通牒了。 没办法,不为了被驱逐出境,郑导现在有事没事跟律师上法院去唠唠嗑。 …… “第32场,第3镜。” “action!” 电视剧的女主角郭燕正和制衣厂的老板david漫步在夜色中。 在国外,人很容易陷入“绝望”,“安全感”这种东西很重要,“安全感”这种东西不只是耳边的关怀安慰,也是很现实的生活物质。 而在剧中,两个男女主角身在异域,王起明没能给郭燕足够的安全感,所以她选择了制衣厂老板david,放弃了他们十几年的感情。 “燕,我能比王,给你想要的生活,我们可以把你的女儿宁宁接到纽约生活……” 尽管david已然进入到了郭燕的内心,但是另一边又面对有着多年感情的王起明,一时心里陷入纠结之中。 砰砰砰…… “发q油……” “谢特,发q油!” 一阵密集的枪声陡然在黑夜中惊响,在街边拍摄的剧组霎时懵逼了,待他们反应过来后。 却见几个男人手持火器追赶着一个带着兜帽的黑人,他们的嘴里不停的发出怒吼,时不时的朝那个男人不停的扣动扳机。 “快跑……” 倜然,冯晓刚抱着机器朝众人大喝一声后,扭头就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跑。 知道的这是纽约,不知道的特么以为在拍枪战片。 路边还特么有几个白人煞有兴趣的抱着手臂,离着远远的探着头看。 发生了枪战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枪战中心挪到片场,只见那被追赶的兜帽黑人手里还提着袋东西,慌不择路的朝人多的地方跑,以此想要摆脱后方的追杀。 犹如鸟群落入一只苍鹰,剧组的人霎时抱头乱窜,一旁兼职灯光师的俞彦侨在听到枪声的刹那,撂下道具就闪了。 可能因为遇见这种事有了经验,俞彦侨没跑多远,乘着夜色爬进了一辆停靠在路边的奔驰轿车底,以观后效。 “啊……” 一声嘹亮至几十分贝的惊呼,陡然响彻在夜色中,趴在车底的俞彦侨也听到了。 片刻,躲在车底当鸵鸟的俞彦侨终没能按住自个的好奇心。 透过车底狭窄的空间,往外望去,却见一抹红色,待他再仔细瞧去,磕巴道: “汪…姬!”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电视剧里饰演中餐馆老板的汪姬,怎么会被人拿枪顶着脑袋的。 时间倒转。 枪战发生时,剧组的人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鸟,汪姬也是如此, 可她没想到的是,一向爱美丽的她,却因为一双高跟鞋差点害死了她。 人一慌,脑子就浆糊了,一团糟,人家都是躲着避着,她倒好,跟身后的那个兜帽黑人跑一个方向。 结果跑的快,脚扭了,同时,这片的巡警立即赶到。 兜帽黑人时刻注意后面追杀自己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前面倒地的汪姬,一个不慎被绊倒。 他准备爬起来的时候,一个身穿蓝色警服且双手持枪的警察快速靠了过来。 兜帽黑人急中生智顺势从腰间拔出手枪,一把将地上的汪姬拉了起来,用枪顶着她下把,遂准备当做人质。 后面追杀赶来的疑似帮派分子见状,可不管有没有人质,又见只有一个警察,准备开枪射击兜帽黑人。 呜呜呜…… 一声声的警笛声从老远的地方传了过来,那群帮派分子见状无奈的将枪别进腰后,其中一左臂纹着撒旦恶魔的白人,恶狠狠的指着兜帽黑人道: “iwillfindyouanyway!(我会找到你的)” 说完,那人握拳伸出大拇指在下颌划过后,又眼神轻蔑的斜视一眼站在几米外的警察,随后那群人消失在黑夜中。 被枪顶着脑袋是什么感觉? 汪姬会说“脑子一片空白,可能会死吧。” 冰冷的枪口死死顶着她的下颚,她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死亡, 此刻,她感到茫然、绝望、恐惧,各种各样的情绪刹那涌至心头,或许那个警察能救的了自己吧。 砰! “谢特,退后!” 兜帽黑人竟然是个老辣的帮派分子,不玩虚的直接开枪,一枪击中地面后,警察连忙退后躲在路边车后。 “他……真敢杀人!” 不知为何,面无血色的汪姬止不住的抖动身子,被兜帽黑人粗鲁的正往一条阴暗的巷子拖去。 她在短时间受到一连串的惊喜之后,已经控制不住身体,霎时,一抹液体从她裤腿漏出,也打湿了裤子。 “欧~谢特!” 显然,兜帽黑人是个老手,处在这种环境一点不慌,眼角余光瞥到汪姬裤腿,怒骂一声, 左手环住她的脖子,右手拿起枪托狠狠在她额头,痛的的汪姬哭不出来,已经失声了。 …… 此刻,趴在车底的俞彦侨神色严肃凝重,各种各样的情绪在内心翻腾。 霎时,俞彦侨猛地一锤地面,从车底钻出来,又从另一边绕到兜帽黑人后方。 呜呜呜…… 远处的警笛声已至,大批的警察全副武装的从车上下来,准备形成一张火力网覆盖至兜帽周围。 距离小巷子还有三四米米,但此刻对兜帽黑人却如天堑般。 俞彦侨不敢赌这些拿枪的帮派分子是疯子还是其他什么的,他准备赌一把,赌看不能把汪姬从枪口下救下来。 待大批警察开始布置抓捕网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俞彦侨早已绕到巷子口。 “阿弥陀佛、太上老君、观世音菩萨、玉皇大帝、阿门……” 俞彦侨背靠在阴暗的巷子里,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又强硬的将自个的内心平缓下来。 他缓缓走出巷子口处的阴影,恍如无人般倜然出现到兜帽黑人身后,轻声道: “嘿,汤姆,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了!” 瓦特? 兜帽黑人听到身后动静下意思的转身,见是一个亚洲面孔说着听不懂的话。 同时,躲在警车后面的警员也是一脸懵逼,看着从天而降的那个男人,下意识抬枪对准。 下一刻,警长却举起左手示意不要开枪。 只见兜帽黑人转身的刹那,同时拿枪的右手也从汪姬的下颚挪开,下意识的朝身后指去(根据电影论)。 电光火石之间,俞彦侨咬紧腮帮子,双手直扑对方拿枪的那只手,死死犹如钢爪把兜帽黑人的右手狠狠的磕在墙上。 那黑乎乎的枪口时刻的提醒着俞彦侨他在玩火、在高楼大厦间走钢丝。 啪…… 兜帽黑人一脸懵的被人抓住手腕。 一脸懵的感到手背被大力撞击硬物后的疼痛。 一脸懵的松开枪的握把…… 当兜帽黑人的手枪掉地上之后,危险从99倜然下至为0,一窝蜂的警察涌了上去死死的把兜帽黑人压在地上,同样的还有俞彦侨。 这边犹如闹剧一般的垒着人体山峰,那边汪姬眨巴着嘴,无声的发出“呃呃”声,双目无神的环伺周围,像是傻了一样。 第44章 袍哥人家 http://.biquxs.info/

“糙……侨子呢!” 剧组一帮人围在另一条街道,几番寻找凑齐人后,冯晓刚环伺一圈,发现还少人。 饰演女主郭燕的严晓频脸色难看的依偎在david怀里,扭头看看同伴后,急忙朝冯晓刚道: “汪姬也不在!” 冯晓刚一时感到头大,这特么遇到的都是哪门子的事啊,他狠狠的嘬了口烟,挠了挠脑袋,道: “你们现在这等着,我过那看看去!” “冯导,我也跟你去!” “冯导,我也去吧,好歹我能说英语,有事能好交流!” david是老美,说的一口流利的中文,冯晓刚让其他剧组工作人员在这等着,又领着老美david往事发街道赶去。 呜呜呜…… 等冯晓刚、david两人跑到事发街道时,见听着那么多的警车,遂心安了不少。 待他走近后,又看到俞彦侨、汪姬两人被警察带上车,一时感到紧张,准备冲过去看看,却被警察拦住。 一个说中文,一个讲英文,牛头不对马嘴的,还是一旁的david出面沟通。 得知两人是事发案件当事人的朋友,便被警察放行,待两人走到警车前,俞彦侨紧张的神色倜然舒缓了些。 “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被警察带走了!哎~汪姬怎么了?” 冯晓刚见两人神色不同平时,遂有一肚子想问的,见状,俞彦侨伸手打断,张着苍白的嘴唇,道: “先别急,听我说……” 好家伙,还未等俞彦侨讲完,冯晓刚突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血压“砰”的高涨天际,此刻也有些呆滞,结巴道: “行行,那就麻烦侨子您了,我赶紧回去找老郑,找人过去接你们去,等着啊!” 冯晓刚都呼上尊称了,特么这样仗义出手相助的人,搁谁不高举大拇指,搁谁不尊重! “哎~晓刚哥,先别走,道具器材都落在这呢,你去让严姐过来后,你让david说, 这是他们拍摄结婚视频用的,不然被人发现是境外拍摄,弄不好我们哥几个要打道回府了!” 冯晓刚惊慌的脸霎时顿了顿,苦笑着道: “哎呦喂,我的侨爷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想着这出,服,真服了!” 冯晓刚末了让david留下,毕竟本地人嘛!随后颤颤巍巍的摆着腿朝另外一条街跑去。 呜呜呜…… 俞彦侨坐着警车在夜色中扬长而去,偶然路过某条昏暗的街道时,也会听到几声爆竹,他笑呵着: “快乐美利坚,枪战每一天!” 作为俞彦侨的临时翻译david,没听清,扭头好奇道: “什么?” 俞彦侨偏了偏头,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大厦,耸耸肩,淡道: “没什么!” …… 纽约,皇后区某警局。 俞彦侨、汪姬两人作为枪击事发当事人,免不了被警察带到局里例行问话。 三人下了车就被带路警察扔在走廊座椅上就没管了,俞彦侨掏出烟散给david,后者婉拒,又听他道: “警察问你什么先不要说,等冯导带律师过来,你再开口。” 末了,david怕俞彦侨不明白,遂解释道: “因为你不是美国人,这边的法律你不懂,免得你回答的时候,不小心触犯了那条法规就麻烦了,有律师在,他可以纠正你的回答,避免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了解。” 三人坐在长椅上发着闷,约莫会,俞彦侨扭头看了眼汪姬,却发现她还是那副被吓傻的模样,身上还散着一股尿骚味。 “汪姐?” 俞彦侨伸手轻轻推桑一下她,可没什么反应,又在她耳边询问几句,可还是痴痴呆呆的。 “啪~” 陡然间,在david惊恐的目光中,俞彦侨一巴掌狠狠的扇在汪姬的脸上,一声脆响引的附近的警察连连侧目。 “你……” david用一副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的表情伸手指着俞彦侨,后者面无表情的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嘿!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位美丽的女士,这里可是警察局,知道吗!” 一个大腹便便的警察端着杯咖啡走到三人跟前,俞彦侨一脸问号的看了david一眼,后者立马翻译道: “他说你怎么能对一位美丽的……” 还未等他话说完,汪姬倜然像是一个罐子似“砰”的一下炸裂。 “哇哇……” 如今三十岁气质成熟宛如桃蜜的她,此刻却婴儿般嚎啕大哭,哭的是那般撕心裂肺,眼泪、鼻涕啥的一下子淌了出来。 或许知道是俞彦侨救了她,汪姬像是寻找父亲的孩子般,一下扑倒在他怀里,双手紧紧的环着他的腰间,闷在胸膛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俞彦侨曾在农村听一些老人说,一些孩子遇见了脏东西后,会吓的三魂七魄丢了,这个时候就要狠狠的刺激,通过身体的疼痛让三魂七魄归位。 不过这都是些没有依据的传说,不能当真,刚才俞彦侨见汪姬那副样子,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还误打误撞给扇“醒”了。 david面对有些愤怒的胖警察,赶紧起身给人解释来龙去脉后,那人脸色才稍正常, 不过他又跟david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用着期盼的目光盯着俞彦侨。 俞彦侨被那个胖子盯着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遂奇怪的扭头看着david,后者解释道: “他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呃……就是汪,她怎么回复正常的!” david一番手舞足蹈说清了问题,俞彦侨笑呵道: “中*国的魔法!” david稍稍偏了偏头,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他可不想当个疯子给别人抓起来,遂按照自己的理解又翻译给了胖警察。 纽约晚上,11点。 俞彦侨三人折腾了一晚上有些累,背靠在长椅上休酣,汪姬似乎受到惊吓后,内心极度需求依靠,遂整个人趴在俞彦侨大腿上睡着了。 “哎,侨子!” 等俞彦侨睁开耷拉着的眼皮时,见到神色紧张兮兮的郑导。 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白人,只不过脸上有些不爽,看来全世界人民都讨厌加班。 有了律师的加入,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没过半小时,几人走出警察局,看着天上的漫天繁星。 俞彦侨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道: “郑导,待片子拍完,得加工资啊!” 送走了那位律师后,郑导听着俞彦侨的玩笑话,凝重的脸庞此刻陡然一垮,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了背上。 那双复杂的眼眸此刻深深的注视着俞彦侨,嘴唇蠕动片刻,化作一声叹息,道: “侨子,谢谢!” …… 俞彦侨等人坐在剧组租来的福特车里,郑导开着车沉默不语,眼角余光撇了眼后视镜, 见汪姬亲昵的斜靠在俞彦侨的肩膀上闭目养息,嘴角扬起笑容,遂一深踩油门疾驰而去。 唐人街,中餐馆湘院阁。 夜已深,待俞彦侨、汪姬、david、郑导四人上了楼,见楼层还亮着灯光。 走进一看,所有的剧组人员都在这还没有睡,冯晓刚、姜闻这两个老烟枪,身前的烟灰缸里都插满了烟蒂,其余的众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担心、好奇、以及…… “牛瓣!” 这是俞彦侨今晚听到的最多的词语,每个人都对这个男人由衷的竖起了大拇指,道一声“牛瓣”。 成年人的喜悦是内敛的,是不露于表面的。 第二天清晨。 俞彦侨起来吃早饭,每个路过他的工作人员都会问上一声好,吃早餐的时候,还会特地给他多一个煎蛋。 汪姬会在外面买一些食物给他,说让他备着,饿了就吃,似乎昨晚的那个哭的跟婴儿般的女人不是她,今天的她再次恢复到以往那般冷艳和知性。 拍摄间隙,跟俞彦侨关系算是一般的姜闻,却是突然拿着包中华烟找上了他。 两人蹲在马路坎上,云里雾里的瞎侃着。 “甭看我这一副糙爷们的样儿,其实我挺怂的!” 姜闻嘬了口烟,弹了弹烟灰,撇着灰蒙蒙的天空,唏嘘着: “其实,我从小就怂,那个时候特么的同班同学给我取外号,叫我马猴,小时候我长得……” 说着,姜闻嘴巴咬着烟蒂,双手在空中乱舞着,说完,叹息一声,看着俞彦侨道: “真特么的是爷们,用你们川省的话怎么说来着,说你们什么哥最仗义。” “袍哥。” “对对,袍哥,你丫的在我心里就是忒仗义的袍哥,牛瓣!” 青涩的姜闻就是一典型的京城爷们,能侃能玩也能重义气。 这个人一直嘴里说着我很怂,其实这丫的才是最爷们的那个。 众观九零年代的导演,他们最初的理想被历史洪流一点点裹挟而去,为了生活,他们被“招安”,失去了理想的他们,拍出的东西只是生活延续后的苟延残喘, 反观从演员跨越至导演的姜闻,他一开始什么样,后来还是什么样。 你封我,我认怂,我夹着尾巴安安静静。 嘿!等我出来了,我还是一如既往的走着老路子,还特么的猖狂道:“我就是要站着挣钱,怎么了!” 这是个复杂的人,但却是对理想最虔诚的信徒。 第45章 漂泊在外的日子 http://.biquxs.info/

每一个潦倒的男人在外面漂泊,是否内心有过希翼: 希望一个女人能看透他内心的柔弱和倔强。 注:特别是女富婆。 电视剧《京城人在纽约》的男主王起明他有才华可落魄,“湘院楼”的女老板汪姬则慢慢被他的独特魅力吸引而落入了爱情的漩涡。 可这个女人却是少有的能在爱情中保持理智的人,王起明曾对她借七万美金,她说: 工作和爱情一定要分的清,按照双方约定的日期限还。 王起明丟了婚姻,又找到了爱情,落魄变得富贵,富贵后又丢了爱情,最后富贵也丢了。 这天王起明京城好友邓华来电,告诉他,自个变卖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准备去纽约投靠他。 夜,纽约肯尼迪机场。 俞彦侨站在机场大厅的人群中环伺四周没见有机场巡警,给郑导打了个收拾,示意可以拍了。 主要大厅内灯光亮堂,外面黑乎乎的,也不用掌灯光了,收音跟别提了,能完整的把这段戏偷拍完就行了。 反正剧组已经在纽约偷拍习惯了,现在他们已然成了惯犯。 放哨、接引、路线侦测…… 已经形成一整套流程了。 “第21镜,第76场。” “action!” “嘿,你琴呢!” “要琴干什么!这不是有你嘛。” 冯晓刚饰演邓华来到出机口,上前笑着和姜闻拥抱着。 郑导在剧组工作人员的遮掩中,跑到楼又朝两人拍了个俯镜,人物声音后期配上去。 “想好了嘛?” “想了好几年了!” 邓华脸上洋溢着对这片天堂止不住的欢乐,他觉得在这里可以完成所有的梦想。 “快,上车,机场巡警过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几人有条不紊的快速朝大门奔去,随后几人跳上早已停靠在路边等候剧组人员的福特。 麻溜的“呲”的一声扬长而去,追跑出候机大厅的机场巡警,朝离去的尾灯不由得,大骂道:“谢特!” 《京城人在纽约》的最后一幕场景选择了电视剧最开始的地方。 王起明夫妻二人曾经住的地下室,一条人种繁多、肮脏混乱无序的街道。 姜闻从兜里掏出一黄褐色信封,递给邓华,拍了拍他肩膀,嘴角扬起却露着莫名,道: “以后你就住这!这是我借你的五百美金,记住要换的啊!” 似乎世间是个轮回,当初王起明两口子也是被人带到这里,也是同样借了五百美元,一切多么的相似。 邓华觉得某种幻灭感在一点点破碎,他抿了抿有些干涸的喉咙,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准备上车离去的姜闻。 呲呲…… 姜闻开着白色凯迪拉克往前走了没两米,又“腾”的下倒车回来,邓华僵住的面庞霎时好转了些,小跑过去俯下道: “我就说你肯定在跟我开玩笑!” 却不想,姜闻左手搭在车窗,伸手指了指地下室楼梯,道: “哎,别走错了,你住的是地下室,喏,就那门口冒着红光的那间,去吧!” 说完,没等邓华反应回来,白色凯迪拉克扬长而去,留下原地陷入了僵硬的邓华, 他看着那黑黢黢的地下室,可能、也许这就是他未来的日子? “王起明,我糙*你姥姥!” 这是邓华看完地下室第一眼后,跑到马路上对着那条黑咕隆咚的马路气急败坏的大喝道。 呼…… 王起明倚靠在车门,指间夹着烟,扭头时不时看着机场出口…… 自由女神依然冷傲注视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涌入纽约淘金寻梦, 又有一批中国人走出肯尼迪机场,望着他们兴奋的面孔,王起明百感交集! “咔! “杀青!” 历时两个半月的国外之旅,今日彻底宣告结束,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轻松。 遥想一帮人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每个人压力大的都在脑袋里紧绷着一根弦。 还好,剧组的工作人员还算齐心协力,除了一些外部因素,内部里还算是和谐。 晚上,湘院楼里。 其实这座中餐馆是剧组“蹭”的,白天中餐馆正常营业,晚上收工后,剧组就开始进入拍摄。 今个,是剧组在纽约最后一晚,明天就和这座“世界中心”沙油拜拜了。 “哦哦哦……” 餐厅二楼,一向抠门的郑导今个大手一挥,直接在中餐馆开杀青宴。 “呦,没想到侨子还有这手艺呢,你丫的藏着掖着干嘛,这段日子,吃老美的快餐都特么吃吐了。” 饭桌上,姜闻伸手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放在嘴里砸吧几下,啧啧称道说俞彦侨这货装蒜。 系着围裙、带着中式厨师帽的俞彦侨端着一大盘子,吆喝着从后厨到了餐厅,摆上桌子后,指着道: “大盘鸡,来自祖国北疆的美食,尝尝,不过这边调料味不如国内齐全,还有老美的口(味)跟我们的舌头不一样,讲究着吃吧!” 坐下后,郑导特地在他身旁给俞彦侨留了个位置。 这货拿起干净的筷子给郑导夹了块鸡肉在碗里,笑呵着: “郑导,赶紧吃吧,今个可算是大出血,别等会在被窝里直捂着心口……” 俞彦侨表情夸张,双手捂着胸膛,作怪道: “好痛、好痛,太心痛了!” “哈哈……” 一帮人在国外,吃喝都在一起,那之间的关系倍瓷(儿),一群人被这货逗得笑的牙帮子都露了出来。 想着明天就能离开这鬼地方,每个人又高兴又有些忧愁。 喜的是能回去掰着大蒜吃着炸酱面,忧的是这帮小伙伴即将分开,怪舍不得。 饭吃了半晌,郑导作为剧组的老大,第一个起身提杯,这是个四十岁的闷*骚老男人,话不多却很直接,道: “各位同志,辛苦了,道路虽然艰辛,所幸还有你们,我感激不尽,谢谢诸位!” 一杯白兰地,没错,白兰地配中餐,刺激! 这个四十岁的男人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一度是众人的主心骨,吃喝拉撒全由这位操持。 第二位提杯的是剧组的导演冯晓刚,却见这货又特么喝的五迷三道,开始有感而发,说一些注水猪肉的废话。 第三位,姜闻眉眼醺红,看来白兰地酒劲蛮大的,绕是这位京城老炮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这位老兄算是整个剧组名声最大的一位,先后在86、87年参与谢晋导演的《芙蓉镇》以及张一某导演的《红高粱》, 让这位面容老成的京城汉子算是进入了影视圈内的高端局,之后郑导选择姜闻做《京城人在纽约》的主角,也是借住于他的名气,能更好的推广开来。 “嗝~” 姜闻打了个酒嗝,站起身来,拿起白兰地倒进高脚杯,特么这人好像疯了一样,最后倒了满满登登,酒都冒了。 却见他朝俞彦侨,招呼道: “侨子,过来!” “?” 俞彦侨夹了一筷子青椒炒肉,听到喊自己,他偏了偏撇了眼没说话,又见那吊*人,神色一肃,沉声道: “过来,老哥哥有两句话跟你说!” 饭桌上的其他人都朝两人投去好奇的目光,准备看看这两活宝又要干嘛。 甭看姜闻这货不说话的时候,挺严肃的,可一开口, 嚯!那口深沉磁性的声线,说的却是一些不着调的抖机灵话(儿), 自从跟俞彦侨关系熟络之后,这两个就成了剧组里的“哼哼二将”,搁身边听他两说话跟在天桥下看相声一样,逗的要死! 姜闻一把揽住俞彦侨肩膀,环伺一圈后,微微低头,沉声道: “哥哥对你不薄吧?” 俞彦侨掏出烟散给众人,又帮姜闻点烟后,看了他那副土匪作态,沉吟着: “嗯~那没的说,饿了跑我兜里掏吃的,没烟抽了直接抢,渴了忽悠我腿瘸了让我去买水,早餐每次我都少培根……” “哈哈哈……” 俞彦侨一脸严禁的掰着手指头数落着姜闻以往“罪过”,同桌的人笑的肚子疼。 霎时,姜闻那张老脸挂不住了,一把死死的揽着俞彦侨的肩膀,讪笑着: “嘿,你丫的不厚道,光记着我的不好,那好的呢!” 俞彦侨装着沉思,刹那,脱口而出:“没有!” “咳咳……” 嚯!姜闻彻底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中败北,清咳两嗓子,抖着大腕的威风道: “我们是爷们,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怎么跟个娘们似的斤斤计较呢!” 这下好了,一番话把在场的剧组里的女性给得罪完了,一连灌了三杯白兰地,才平息众多女人的怒火。 到最后,姜闻也没能说出,他想要跟俞彦侨在酒桌上说的是什么话,不过嘛,男人的话,一切都在酒里和行动中。 酒足饭饱后,欢乐时光很快过去,郑导让大家早点歇息,明早还得赶飞机呢。 第46章 尾声 http://.biquxs.info/

沙发上。 俞彦侨身上冒着酒气,瘫坐在窗前沙发上,看着外面高楼大厦以及那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沉默的抽着烟。 今晚,郑导为了大家能在异国他乡睡一个好觉,特地租了几间酒店。 不过俞彦侨不习惯和别人睡一个房间,特别是男人,所以他背着其他人找到了郑导,说出原因后自个掏钱住了单人间。 其实,郑导一直想找机会好好感谢一些俞彦侨,如果那晚没有他,估计这部戏很可能要被搁浅,永远! 无奈,身上再无多余闲钱,他现在是一身债务,在异国他乡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的头发都掉了不少,都是愁的呀! 见俞彦侨自己开口费用自付,郑导面露“孺子可教也”,随后拍了拍他肩膀还小声道: “在外累了这么久,等会可以吃吃西餐嘛!” 俞彦侨读懂了同为男人之间的暗号,可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好好休息。 叮咚…… 脱掉上衣露出一块块结实的腱子肉的俞彦侨,准备进浴室,却听见门铃在想。 透过猫眼看去,发现是剧组演员汪姬,遂也没多想开门,道: “汪美女,这大晚上的,也不怕被狼给叼了去?” 汪姬见门开了,也没搭理他,面色平静的推搡他一把,进了屋子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俞彦侨侧身立在过道,见状,耸耸肩也没继续说什么,转身进了浴室。 约莫会,浴室里响起花洒喷水的声音。 汪姬坐在沙发上,余光瞥见矮桌上的烟盒,遂掏出来一根点着,深深吸了一口。 霎时,她浑身打了个冷颤,好似凿开了河堤的洪流般,一声闷闷的低呵从嗓子冒了出来。 她的目光游离在浴室和桌子前,片刻,她伸出修长晶莹的手指,把半截烟蒂狠狠摁在烟灰缸里。 她缓缓站起身,解开了衣服的纽扣,脱掉衣服,光着脚走进了浴室。 “靠!” 一声惊呼从浴室传了出来。 …… 窗外的霓虹灯还在乐此不疲的闪“抖”着。 两人精疲力尽的仰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刚才双方尽力的竭尽迎合着对方,此刻,已进入休战状态。 呜呜…… 闷声的哭泣声从俞彦侨的胸膛传出来,伴随着呜呜声,却听她道: “那天我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我的脑子里都已经在回想我以前的那些记忆,我真的害怕,害怕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 这个女人自从被挟持后,之后的日子里,在外人的眼里,她的状态好似跟以往没什么不同。 现在看来,她的内心早已留下的极大的阴影,只是她掩饰的很好罢了。 俞彦侨抚着她的长发,又按了按她的太阳穴,以此想要放松,别去回忆那件可怕的事。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其实,他当时以及后来的几天,他也害怕的要死,内心一直都处在忐忑不定的状态。 可俞彦侨是重生过一次的人,或许有过死一次的经验,自个便想通了,当然,也有姜闻那货的原因。 这人在刚开始的日子,也许是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让他去想那晚的事,时不时会找他聊天。 没想到,两人一来二去,竟成了“一丘之貉”,这也算是段“孽缘”。 俞彦侨借着窗外缤纷的霓虹灯光,伸手擦了擦汪姬的眼眶,低头吻在额上,磁性的语调透着柔和,安慰道: “睡吧,从明天起,一切都结束了!” 听到那个男人让人心安的话,汪姬没吭声,只是在他胸膛像是小猪般拱了拱。 …… 清晨,纽约肯尼迪机场。 剧组全体工作人员经过昨夜好生休息了一晚,每个人不复之前那般萎靡不振,脸上都透着红光。 飞机上。 众人依次检票进站,上了飞机,俞彦侨和姜闻的座位挨着,可这货坐下后就挤眉弄眼,偏着头在他耳边低声道: “你和她那个了!” 系安全带的俞彦侨,手刹那停顿几秒,又继续系着,斜视一眼那满脸八卦的姜闻,淡淡道: “粗鄙!” “嘿!你可不知道,我昨个可是住你隔壁,那声音……” 俞彦侨懒得搭理他,直接戴上机组服务员发的眼罩,姜闻见状,顿感没意思,只是还喋喋不休,道: “在剧组长的感情的我见的多了去,不过嘛, 侨子,哥哥,卖你个乖,在国外没所谓,回去后,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容易被人拉去打靶……” 姜闻开了句玩笑,打靶是不可能的,现在这个时间,风俗已经开放,但被人戳脊梁骨,那是肯定的。 俞彦侨把眼罩往上拉了点,扭头道: “人就是缺点安全感,刚好,我这就有贩卖的!” 这货抖了个机灵,姜闻“嘿”的撇了下嘴,没接话,反而道: “确实,任谁遇到这种事,都得怕,说不害怕,那丫的就是在装蒜!” 昨晚折腾的有点晚,俞彦侨想着在飞机上补觉,可没一会,他感觉自个的右手臂被一张凉凉的且细嫩柔软的手掌搭着。 俞彦侨伸手摘了眼罩看了眼,见是那张眉眼如画气质清冷的脸庞后,又重新戴上眼罩。 只不过他伸出自个的手掌轻轻的握着那只柔荑,也没吭声。 左边的姜闻斜视一眼,撇了撇嘴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也戴上了眼罩准备休息。 “尊敬的旅客,欢迎乘坐***航空,@¥#&^……” 引擎开始轰鸣作响,机身缓缓颤抖着,随着机组乘务员的提醒后, 飞机驶立了航道,冲上湛蓝的云空之上,而那座自由女神像也变得愈发遥远。 ……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飞行,一行人时隔两个月重新站在了这片熟悉的土地上。 出了机场,郑导让一圈人围在航站楼外,又跟个老妈子似的叮嘱一番剧组工作人员。 无奈众人归家心切,哪能听的进去,一番叽叽喳喳的吵闹之后,郑导大手一挥让所有人“滚”,赶紧各找各妈去。 黄面包出住车前,姜闻左手搭在后座车门上,扭头跟俞彦侨招呼道: “没事,就过来跟老哥几个喝茶,别让关系淡咯,走了!” 都不是矫情的爷们,麻溜的挥挥手闪人了。 男人之间的关系不是一天一个月就能成为朋友的。朋友相处是相互认可、相互欣赏、相互感知的过程。 俞彦侨拦住一辆出租车,帮汪姬搬上后备箱后,准备跟她告别,却见这女人强势的要过他的联系方式。 俞彦侨道:“我可是有女人的,别跟我犯错误!” 这个渣渣昨晚怎么不说这话,丫的就是在装蒜。 汪姬那双妩媚清冷的眸子,上下打量俞彦侨一眼,翻了个白,只是淡淡道:“滚!” 这女人昨晚犹如滚烫的岩浆,此刻却显得冷淡,真如同张无忌他娘说的:“越漂亮的女人越不能相信!” 俞彦侨见汪姬利落的乘车离开后,也没什么唏嘘留恋的,拦住一辆出租车,上了车后,道: “七一路,戏剧学院!” 第47章 日常 (上) http://.biquxs.info/

临近六月,树郁葱葱,和风拂面煞是温柔。 俞彦侨提着包步履行进在满是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校园之中。 每每从他身旁路过的女学生们,或单独、或结伴。 她们面容清秀不施粉黛,明亮的双眸总是如白雀般灵动,穿着碎花长袖薄衣, 高昂着修长白嫩的脖颈,脑后的麻花大长辫肆意的摇摆着。 她们会在经过俞彦侨时,会扬着高傲的目光从他身边路过,但在双方错身之后,陡然扬起叽叽喳喳的嬉笑声,偶尔说道那个男的好高,长的也挺帅之类的。 俞彦侨漫步在碎石小道,深深的呼吸着这片充满青春活力的地方。 女生宿舍三号楼下,还是那个会狮子吼的老太镇守着大门。 “您好,姐姐,麻烦通报一下三零一,说他哥哥找!” 正在报纸的宿管阿姨抬头从窗口透过去撇了眼,用手推了推眼镜框,冷淡道: “别乱叫,我可是能当你妈的年纪了,退后点,别想偷摸进大门里去!” 宿管阿姨不耐烦且眼睛一瞪想要震慑一下这群“不法之徒”,她又继续道: “自个在楼下喊,天天帮你们这群兔崽子喊人,当我是传话筒嘛!” 说完,便不搭理俞彦侨了,站在俞彦侨后面有一个哥们,见状,先喊为敬。 “王翠萍!!!” “403的王翠萍!!!” 砰砰!!! 那哥们刚嘹两嗓子,就见楼上冒出几个脑袋,朝着他大吼道: “吵死了,喊冤呢!” 说完,几个装了水的塑料袋子猛地从楼上扔了下来,还好,俞彦侨一把将那哥们给拉回宿管阿姨屋内。 “姐姐,您瞅着这么年轻,那可谓是花好月圆的年岁,帮忙喊下一咯。” 站在俞彦侨身后的那哥们,闻言,耿直的想着,这伙计睁眼说瞎话也忒生猛了。 瞧那张生理失调的活似灭绝师太的老脸,还特么花好月圆…… 这哥们可谓在恋爱中,被这位宿管阿姨折腾的不行,心里吐槽着。 可他却见俞彦侨说完,还从兜里掏出张五元的票子,递给宿管阿姨,笑呵道: “您看看,再年轻,不还得保养得当,这是晚辈孝敬老师您的,买瓶雪花膏擦擦嘛,当老师的忒辛苦了!” 宿管阿姨脸上的神色不复先前冷淡,不着痕迹的将桌子上的票子揣到兜里后,又伸手摸了摸自个那粗狂的皮肤, 起身后撇了眼俞彦侨,略做矜持道: “嘛!当老师就这样,为学生服务,不就是我们的职责,等着,我给你叫。” 俞彦侨身后那哥们,觉得这人是个傻帽儿,至于嘛!五元呢,能在学校吃好几顿荤的呀。 有了金钱开道,宿管阿姨麻溜的站在楼梯口,气沉丹田,双颊气鼓似蛤蟆,猛然发力,大喝: “301,有人找!” 喊完收功,宿管阿姨回到屋子里,又重新变回了冰块脸。 俞彦侨没搭理正在纠结的那哥们,走出屋外,来到宿舍楼外,点着根烟坐在草坪围栏上,看着女生们进进出出。 “姐…姐姐,您…您好年轻…跟我妈…呸,不是,跟我姐……姐姐一样……” 嗒嗒…… 宿管阿姨冷着脸撇着那小伙子一脸便秘样子,伸手在跟前桌子上敲了敲,朝外扭头示意。 那小伙以为宿管阿姨被他感动了,遂高兴道: “阿姨,是403的王翠萍。” 显然,他会错了意,只见宿管阿姨推了推眼睛框,淡淡道: “出去!” “哦!” 那哥们出来后,看着俞彦侨坐在围栏上,心中暗骂着这万恶的金钱世界。 为了能今晚能成新郎官,遂不顾自身安危,嘹着嗓子,双手作喇叭状。 “王翠萍!!!” 约莫会,翠萍没下来,倒是王岚跟只许久未见主人的小兽般,洋溢着止不住的嫣然,径直的冲向了俞彦侨。 或许是注意自个在大庭广众下的影响,便生生的刹住了车,侨生生的立在俞彦侨跟前。 瞧着这张脸蛋愈发长的美丽的俏佳人,俞彦侨呵呵一笑走到她跟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道: “嚯!这姑娘谁啊,长的好生面熟,长的这么带劲,有没有人给你介绍对象啊!” 望着这个几个月没见的男人,还是那么的不着调,王岚抿着嘴唇,扬着两侧的梨涡,浅笑着: “呵呵,多着呢,大把的人抢着给我介绍。” “嘿,谁这么大的胆子,不知道是我俞彦侨的女朋友吗!快说,是那个,我这就去卸了他的腿。” 瞧他作怪的样子,此刻王岚的眸子沁着水,特满意这个男人在乎他的样子。 她抿着嘴边的梨涡,目光闪过一丝狡黠,身子靠近他,低声道: “卸那只腿啊?人家可有三条腿呢!” 嚯,好家伙,这姑娘跟俞彦侨学的有模有样的,现在时不时开始调*戏良家妇男了。 “咳咳……” 两人朝学校外走去,俞彦侨一本正经的跟她聊着天,道: “这周日*,你有空嘛?” “有啊,干什……” 现在也算是刚拿驾照的王岚,在她的认知里,俞彦侨的话多少都带点颜色,忽然,她顿住了。 片刻,她眉眼入弯,带着甜死人的笑,偏了偏头,略带深意的看着他道: “不用周日哦!” “……” 没意思,俞彦侨现在感觉特没意思,他享受的是,一个女孩听到一个有颜色的笑话之后的那种娇羞。 而不是,你讲完之后,她反过来再给你讲一个更加色号加深的笑话。 …… 北西七杠二号,漠旗大盘鸡。 临近晌午,俞彦侨先领着王岚过来吃个中午饭,下午再去陪她逛逛街,以此弥补一下两人这段时间的聚少离多。 一进门,徐春红就从收银台后迎了出来,没搭理那货,亲热的挽着王岚的手,像是对亲姐妹一样。 俞彦侨起先没进饭馆内,而是走到隔壁的小商店门口,正见大门上贴着一张告示,上面写着大概意思要把这栋楼对外出售,其中出售原因没写。 俞彦侨驻足在小商店门口低沉片刻,仰了仰头看看这座外表年老失修斑驳的老旧三层小楼。 “老哥,这栋楼为什么要卖啊?来一根,烟不好,您将就着抽。” 俞彦侨掏出包大前门递了出去,跟小商店老板搭话道。 “谁知道人家心里怎么想着,人家要卖,我也不能拦着不是。” 看来这小商店的老板心里也憋着气呢,自个租的好好的,这陡然要换个老板。 人家要加租怎么搞,本来就是小本生意,也就最近挨着旁边的大盘鸡饭馆,生意算是上了个台阶。 人小商店老板也想好了,这栋楼的新老板要是加租少点,也就应付应付过去了, 要是多了,直接就撤了,毕竟人挪活树挪死嘛,只是可惜了大盘鸡饭馆这个好邻居了。 “我是隔壁饭馆的,算是徐老板的亲戚,没事过来白霍(瞎扯)两句,走了啊!” 听到俞彦侨是隔壁饭馆的,一下收了那不冷不淡的态度,有些热情着道: “哎呦,您早说啊,这不你们饭馆的徐老板那是个真真的铁娘子……” 一番客套,俞彦侨道:“那老哥知道些这老板卖房子的一些个中原因嘛?” 小商店的老板带着市侩的笑容,“亲热”道: “我这进了些好酒,您给徐老板说说,拿到你们饭店卖,我给你们饭店分成……” 俞彦侨没接话,只是“真诚”的笑道: “小事,我回去跟徐姐商量一下,是好酒,就拿去卖嘛,多大点事!” 得到口头的应允,虽然他没听出俞彦侨在敷衍,还是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 他可是知道隔壁饭馆一天进进出出多少人,能从其中扣点油水,都能让他吃的满嘴流油。 “我给你说啊,这房东两口子好像要出国跟女儿享福去,有次在我这闲聊,说他女儿在美国过得多好多好什么的……” “哦~” 俞彦侨又跟小商店老板客套几句后,便回到了饭馆内,拉住徐春红,在身旁低声道: “你这段时间跟隔壁的房东搭上线,趁早买下那栋楼。” 闻言,徐春红目光一顿,在心中一琢磨,也算是了解些俞彦侨心里的打算,道: “我晓得咯,现在酒楼的房东见我们生意好,也明里暗里提出要加租,这长期租人家的房子,对酒楼的发展还是受人限制。” “宾果!” 徐春红没搭理他那些胡话,现在的她不在是从前的那个盘算一毛三分钱的市井小女人了,现在开始慢慢朝商业女强人进化了。 第48章 日常 (下) http://.biquxs.info/

中午的天,气候升温。 王岚夹了一筷子折耳根(鱼腥草)放在嘴里咂巴几下,顿时跟生吃苦瓜一般,皱着脸生咽了下去。 “这是散热祛湿好东西啊,至于嘛,跟喝中药似的,喏,尝尝这凉拌凉粉。” 见王岚皱起的眉头,俞彦侨笑了笑,伸着筷子又给她夹了几块凉拌凉粉。 现在漠旗除了招牌菜大盘鸡不变外,他和徐春红商量,应该跟着时节变跟一些菜品,不至于让人吃腻歪了。 王岚夹起一筷子冷吃兔,放在嘴巴咀嚼几下,满嘴红油,川省做菜基本都是红彤彤的,给人视觉看去就有冲击感。 “不知道那个龟儿子说我演《渴望》能出名,屁,现在都快播完了,一点反应没有!” 王岚吐着那口生硬特搞笑的川省口音说话,遭到了俞彦侨一番白眼,这货接话道: “别急嘛,一道好菜需要时间烹饪的,不然吃到嘴里涩了吧唧的有什么意思。” 俞彦侨抿了口啤酒,呲着牙顿感凉爽,又道: “一道好菜,吃了能让人留念回味,才算成功,演戏也一样咯,让人记得住才行,不然拍一百部,一千部,人记不住,有什么用。” 《渴望》首轮播放犹如一块小石子轻飘飘的落入一片汪洋大海,惊不起一点水花。 这部电视剧就跟后来的《亮剑》一样,都是在首轮播放遇冷,又倜然咸鱼翻身,一跃跳龙门,成为了当时国内的现象级电视剧。 “喔,某个人还说我能成为大明星!” 似乎能不能成为大明星,王岚好像一点没在乎,只是说起了这件事,下意识的翻着罐子,找一些老话跟俞彦侨斗嘴。 “你愿意成为普通人眼里的大明星,还是我心里的大明星呢?” “欧~别说了,腻歪死了!” 可怜王岚生的女儿身,却没多愁善感,她凤目立竖止住俞彦侨耍宝的举动,仰头一口闷掉杯里的啤酒。 嚯!真女中豪杰也。 “哼!” 王岚得意着抬着眼帘,翘着琼鼻,煞是端的个叫霸道呦。 …… 长安街,西单。 逛商场就去西单,逛大楼就去王府井。 西单商场是bj人心中的购物胜地,和其他商场比起来,这里的价格也算是亲民了。 王岚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左瞅一眼、右摸一下,身旁的俞彦侨揣着兜吊在她身后悠哉悠哉闲庭信步。 “怎么样?” “什么什么怎么样!” 王岚扭过头去朝那个男人扭头道。 俞彦侨和她走进一家算是规模比较大的服装店铺内,两人逛逛停停的,身后的导购微笑着不厌其烦的跟在身后。 “您别跟着了,等会我们俩选了衣服就去找你,您看这样成嘛!” 相信很多人遇见过那种服务热情过度的导购,让人逛个街紧张兮兮的。 “那好,二位先挑着,我就在站在门口,有事您招呼一声。” 导购特意“叮嘱”道,毕竟卖一件衣服有提成拿,生活就是这些琐碎的事组合在一起的,都不容易,也甭去为难人家。 俞彦侨点点头,又跟王岚慢慢穿梭在店铺内。 “我跟徐姐开的那馆子挺好的吧!” “嗯,挺好的,跟一酒楼似的,做的菜也挺好的。” 女人爱衣服,如同男人爱“大宝剑”的手牌一样,她专心致志的挑着衣服,时不时对着镜子比划一下,显然在敷衍着俞彦侨。 “那好啊,从现在起,你就是漠旗大盘鸡的老板娘了,以后有事你得担着喔!” “嘿!这都那跟哪呢?呸,我什么时候答应当老板娘了,再说了,那不是你做的买卖嘛,我有什么可担着的!” 王岚挣着双明眸“横”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拿着件衣服准备找导购去。 “哎呦,我的不就是你的咯,您跟我见什么外呢,再说我俩都躺~然面对了,还说这些,是不是迟了点!” 贴着实习牌的新司机王岚秒懂,也不感到难为情,遂伸手捏了捏那张自个喜爱极了的脸颊,“怒”道: “大白天(儿)的瞎说什么呢,看我不撕了你的烂嘴。” 说完,又末(儿)的说了句“都听你”后,拿着件水母绿色的长袖女士薄衣去找导购去了。 后脚准备跟上的俞彦侨突兀用余光撇到一件衣服,遂刹住了车,又在另一位导购促狭的目光中,坦然的拿起并且道: “媳妇要的,她忘了,喏,在那结账呢!” 原来他看中了套内衣,但款式嘛,在如今的社会风气中,那是不良滴! 所以俞彦侨解释一番,免得被人女导购当做二流子,绑着手送去见红袖箍。 “您好,一共三十七元!” 收银台前,在几个女导购似无似有蕴含着别样深意的目光中,王岚微微低着头红煞了脸,付完钱又把几件好似破抹布似的布条塞进手提袋里。 她那双水灵的眸子,此刻看俞彦侨就跟看死人一样。 俞彦侨摸了摸鼻梁,朝收银台的几个女导购,干笑一声: “新时代的脚步已经由走到跑,我们这些年轻人肯定也要跑起来,不能拖后腿嘛……” “还杵在哪,走啊!” 王岚脆生生的如同黄鹂鸟似的,此刻显得深冷,俞彦侨见状,赶紧闭嘴,灰溜溜的跟着她走出店铺。 “媳妇!走慢点啊,步子趟那么快后面有狗追嘛?” “是啊,有只又黄又爱碎嘴子的哈巴狗!” “呵……” 俞彦侨干呵一声,提着装着衣服的手提袋跟在她后面,王岚说她不愿意提着这个东西,还说看见那个东西就嫌污了眼。 “啊~别说,这臭豆腐还挺香,闻着臭吃的香!” “滚啊你,烦不烦!” 俞彦侨没经过王岚同意就买了那几件“破抹布”,遂跟这耍性子呢。 两人走走停停,出了西单往东走着,反正是闲逛,走到哪就是哪。 …… “酒旗戏鼓天桥市,多少游人不忆家”说得就是京城当年的天桥。 当然了,此“天桥”非彼“天桥”,这里的天桥是正阳门外的天桥。 大致范围是珠市口以南,永定门以北,东临天坛,西濒先农坛。 “天桥”因风光秀丽、杨柳垂条引得不少人踏青游览,由此催生出利益链。 人多的地方那必定少不了吃喝玩乐,遂大批的下九门行当落脚生根在此。 什么说书唱戏唱打鼓的什么都有,这是文的,武的呢就不似那帮文的矫情。 在块空地画个圈,哎!那就成一个台子,什么顶大缸、胸口碎大石、金刚不坏大力腿、裤裆里吊大石头啊,这都是一些老百姓爱看的,两字,刺激! 这个地方兴盛于元明,所以里面的有趣的事多着呢,那是两天两夜啐干吐沫芯子也说不完的。 “别说,你那馆子也在这条街上开一家的话,那生意忒火了!” 王岚纤细如玉的修长手指捻着块驴打滚(糯米团),张着贝齿小口小口吞咽着,饶有兴趣的跟俞彦侨嘚啵道。 俞彦侨弹了弹烟灰,也是感兴趣的跟一土包子似的四处张望,随口道: “姑娘,你光顾着长的漂亮了,这脑子是一点不带长的呀,这样的地界,您当我大款呢!” “嘿!” 王岚那是能动脚的绝不用嘴,当然,此殊荣仅俞彦侨一人所有。 “矜持点,在大街上呢!” 俞彦侨一扭屁股灵活的躲开了身边那姑娘的“暗箭”,王岚可不惯他这出,反怼道: “许你用嘴,还不要我用脚了,德性!” 两人都逛了一下午了,腿肚子走的打颤了,正欲找那歇歇脚的时候,一茶楼门口站着一大热天穿长大褂的打着竹板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打竹板,响连天, 各位路过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听我言, 我从那天津走巷来,来到了这天下首善之地的贵宝地,特有一二才艺送京城人民乐呵呵……” 这种站在门口打快板招揽客人的叫做攒人气,是个苦力活,还得嘴麻溜、心思活泛。 打快板的那小子眼尖手快,“蹭”的跑着路中间,双手作请道: “二位,进来歇歇脚吧,在这热天,坐在椅子上,吃着瓜子喝着茶,还能听评书弹打鼓相声,甭提多舒服了,还不贵,要不,二位进去瞧瞧!” 王岚有些意动,毕竟现在腿酸着呢,如此,俞彦侨随她去了,两人刚踏进门槛,门口打快板的那小子立即高喝道: “里面的,贵客两位!” 嚯!怪不得有钱就是爷呢, 俞彦侨和王岚两人被跑堂的伙计迎来迎去,待两人落座后,又是热毛巾又是热茶还有炒瓜子一股脑的奉上,如果想吃其它的碎嘴零食,那得另付钱。 “接下来相声《数来包》” 俞彦侨俩人刚坐下没多久,上个节目已近尾声,结束后,上来个穿着旗袍的报幕员, 片刻,走上来一瘦高个和一矮胖家伙,上台后两人齐齐朝台下鞠躬。 矮胖的家伙笑的有些“拘谨”,开口道: “我呢,叫郭德罡,这位呢是(?),我们俩是天津一小剧团的,满世界的窜,今个特来贵宝地,就为开开眼。” …… 郭德罡又道:“大伙爱听,我们爱说。” 捧哏的瘦高个接道:“就是。” 郭德罡扫了一眼下面,抻了抻褂子,道: “说明人的爱好,是管不了的,每个人的爱好都是不同的,您瞧,那后台说评书的李某老爷子, 别看人年纪大,但身体精神倍(儿)棒!会吃。” 瘦高个搭话道:“怎么个会吃法啊!” 郭德罡那双小眯眼跟台下环伺一圈后,双手在空中挥舞着,接着道: “大饼卷着馒头就着米饭!” 嚯! 瘦高个“不可思议”撇了台下,又道:“一气吃三主食,受的了嘛,那个!” …… 哈哈哈…… 台下的客人有人逗,有人觉得闷,坐在俞彦侨旁椅子上的王岚捧着肚子,似乎笑岔气了。 俞彦侨赶紧给她倒了杯茶,示意别笑“噎”着他了。 “那胖子说的忒好玩了,长的跟个大瓜似的,嘴皮耍的也溜的很,咳咳…” 好嘛,这姑娘喝着茶水,自个把自个说着“咔”了嗓子。 第49章 人应自知 http://.biquxs.info/

“九号桌花篮两对!x3” 安静的台下立即响起一声口齿清晰且嘹亮的嗓子,只见那带着小圆帽的跑堂小哥提着四个花篮,一路小跑的上了舞台上。 四个小花篮一一摆放在台槛边,同时,郭德罡和一旁捧哏的相声演员,齐齐朝台下鞠躬,且道: “感谢老铁送来的一发大火箭!咳咳……” 戏说,这就跟后世给主播送礼物差不多,只不过这里面有讲究。 刚才王岚闹了个笑话,她看相声还挺乐呵,经台下吆喝的跑堂小哥一讲解。 哦!看的高兴,可以送演员礼物。 那就大手一挥,特豪气的说“那就送三个吧”,却见那跑堂小哥一脸纠结郁闷。 心想着:这姑娘不是看的挺乐呵的嘛,咋啦这是? 一旁的俞彦侨瞅出这跑堂小哥似有些难言之隐,遂道: “我们第一次看相声,不太懂,你要说什么就说,这么憋着,也不怕会得便秘。” 跑堂小哥讪笑着,遂上前给两人解释道,原来送演员礼物一直有双,没有单。 双的意思说演员讲的好,单呢,就是不满意演员的表现。 得!那就送两对吧,王岚麻溜的掏钱打赏,就为听一句“感谢榜一大哥的支持啊”。 表演结束,幕后。 “老郭,有人找!” 正坐在一间狭窄平厌的化妆间内,一头戴小圆帽的跑堂小哥推开了门,朝你呼了一声。 屋内的郭德罡稍微低沉片刻,也没敢多耽搁,便起身往屋外奔去。 出了屋子到了过道尽头,却见一对俊男靓女立在墙边,那男人正嘬着烟无聊的朝四周观望。 “原来是您二位,先前特感谢两位的支持,说实在的跑江湖这么久,大大小小的场子不下于百场,可就跟个透明人似的, 今个,您二位让我知道,原来并不是我说的相声不好,乃未遇伯乐啊,二位,德罡给您鞠一个!” 这郭德罡如同后世他自个所说,人如龙盘浅水,该低头就得低头,该装孙子就得装孙子。 俞彦侨扔了烟蒂,用脚踩熄灭后,主动伸手道: “您呢,是真大师,只不过未逢时遇,我扔的这点柴火也只是解解您眼下之急,客套的话就说到了这。” 俞彦侨掏出烟散过去,对方婉拒,自个又点着道: “说正事,我有个饭馆算是翻新,觉得您这相声说的俗,您先别生气!” 跟前的郭德罡一听他说俗,那眉眼立马挑了起来,遂解释道: “在我饭馆那条街的百姓就特爱俗,那些雅的东西,他们不稀罕,我就想着您过来给饭馆站两天台,给招揽招揽客人。” 闻言,郭德罡稍作低头沉思,俞彦侨弹了弹指间的烟灰,道: “一天五百!” 郭德罡立即双手抱拳,挤弄着小眯眼朝俞彦侨拱手道: “承蒙二位厚爱,德罡感激涕零,到时候随时听二位调遣。” 这个矮胖的男人笑的很市侩,也拉的下身段,他犹如拥有大智慧的苦行僧般行走世间,能跟小人阿谀奉承,亦能和君子坦荡荡。 天际黄昏,时间已过五点。 俩人找了间羊杂点,要了两碗羊杂和两个肉夹馍,端着海碗坐在略微泛着油光的桌椅上。 “呼呼……我看那人说话跟你一样,贼眉鼠眼的,没一句话是真的。” 王岚往碗里搁了些醋和辣子,又掰开肉夹馍同样的抹了些辣椒油,吃的满嘴通红。 俞彦侨拾起桌边的纸巾,伸手给那姑娘的唇边擦拭一番,拿起汤勺抿了口汤,略微有点咸,接道: “有人卑躬屈膝,有人昂首挺胸,只不过都是在世俗里扮演的各种面具,当不得真, 人那是龙游浅水被鱼虾戏,就等时机入大海,那是装,我就不一样了。” “呵……你那是天生的二皮子,既然成不了龙,也变不了凤,丫的就是大土鳖!” “知我者,唯我妻岚也!” “呸!谁是你妻,你媳妇还在马路上逛着呢。” 俞彦侨特喜欢这姑娘,不矫情,两人在一起蛮快乐的。 王岚伸手拍了下俞彦侨伸过来的汤勺,双手护着瓷碗,亮着眸子,“狠”道: “自己碗里没有啊。” “少吃点,看看你最近脸上都大了一圈,再说了,晚上还得划小船,不让我吃饱,哪有力气摇船桨!” 她那白皙泛着光晕的脸蛋此刻白里透着红,眼帘底下似乎还有些羞意,稍稍把瓷碗挪过去一点,道: “给我留点啊,我还饿着呢。” …… 黄昏隐入,夜幕低垂。 俩人一致同意去一家外宾酒店,想着豪爽一把,在吧台付了钱拿了钥匙,跟着上了电梯。 王岚推开门,踏着柔软的地毯,看着整洁舒适的房间,欢呼一声“啪叽”扑倒床上,仰着头看着洁白的天花板,道: “哎,别说这给人老外住的地方就是好啊,就是有点贵。” 能不贵嘛,一百二十五一晚了,按后世的金钱换算,妥妥的五星级了。 王岚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她的足迹遍布房间内的每个角落,陡然在卫生间内大呼一声,且道: “这有浴缸唉!喂?” 王岚见俞彦侨没回应,便再次呼了一句,待那人进来后,她霎时感到目瞪口呆有些喉咙干涸,结巴道: “哎,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王岚可不习惯在有亮光的地方跟他坦然面对,遂扒拉着他让人赶紧出去。 “小娘子,西门大官人我来了!” 浴室内立即响起惊呼,以及水流噗叽噗叽涌动响声。 …… 约莫半个小时后,王岚拿着干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横了一眼躺在床上抽烟的俞彦侨。 对着镜子擦拭完后,又缩回了被窝,张嘴在那个男人的手臂上咬了一口,“气愤”道: “也没带换洗衣服,还好没把衣服弄湿,不然明天怎么出去。” “那就再住两天呗,直到你衣服干了为止。” “呸!想的美。” 王岚啐了他一口,一翻身准备睡觉了,俞彦侨见状,烟蒂摁在烟灰缸里。 从床上爬起来,甩着那大件物什颠颠的从一旁的椅子上,翻开白色手提袋,拿出那几条“破抹布条”。 “媳妇、媳妇!” “干嘛!” 王岚光滑白嫩的香肩背对着她,紧闭双眼不耐烦道,只不过那稍许跳动的睫毛,显示着此刻她内心的不平静。 睁开眼,王岚瞅着那“破抹布条”,唰的一下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在被子里嗡声道: “你甭想!” “这次你来划桨,我坐船。” …… 深夜凌晨。 王岚像是小兽般匍匐在俞彦侨胸膛上,伸着小手在他宽阔硬朗的胸口画着圆圈,即道: “下个星期,我要去面试一个角色,也不知道行不行。” “呵……开玩笑,我媳妇那是什么人,未来的大明星唉!你去试角,就是看的起他们,甭担心,你长得如花似玉,演的又好,让你去演,那是他们眼光好!” 俞彦侨处在圣贤时刻,但脑子也在疯狂燃烧cpu,一番讨好,那姑娘抿着嘴很是满意道: “那有你说的那么好哦!” “屁,我媳妇天下第一。” “嘻嘻……” …… (谢谢,佚名之先生的推荐票!) 第50章 疯狂的狗 http://.biquxs.info/

九三年,六月中旬。 天忒特么热。 崔建。 一个拘谨、很闷的人,那是俞彦侨在一个下午的时间,走进了一间昏暗的歌厅。 天很热,但那个沉默中的汉子一直带着顶红星的帽子,就那么漫无目的坐在卡座上。 在见到俞彦侨等人时,他神色略微拘谨,像是从个老农在饭店请镇长吃饭那般,手脚不知道该放哪里,他道: “你好,我叫崔建。” 他似乎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特意道: “我是唱摇滚的。” 八六年五月,在京城开办的世界和平年演唱会上,以一首《一无所有》吹响了那个年代独属于青年们的“叛逆”号角。 也让“崔建”这两个字化作某种符号,在某些青年们的心中流传。 只不过有的人陷了进去,彻底的、狭隘的抱怨整个世界,只因为那束“光”抛弃了他。 …… 张元这代的导演们给后世影迷留下的争议很多,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是真的爱电影。 个性不同的他们用自己的风格塑造出独属他们标志的影片。 但他们拥有一个相同的影片角度诠释,他们的镜头永远的对焦着某个城市昏暗的“边缘”。 …… 一间杂乱无序、墙体斑驳落灰,各种带着人物封面的书籍或画报分散在各处角落,显得此地主人是个得过且过的主。 一台使用35mm的胶片摄像机就那么明晃晃的架在人前,旁边还有个人拿着收音机尽量把控距离,不至于入了片子内。 张元顶着特眨眼的刺猬头,圆乎乎的脸庞,眸子里透着凝视,双手报肩沉默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黑黢黢的屋内,唯有从窗户透过的几束路灯散出的光。 俞彦侨饰演的配角摇滚乐队成员卡子,以及俞妃鸿饰演他的女朋友毛毛,两人在夜里相互纠缠一如天雷勾地火。 当然,俞彦侨早早在厕所用绳子绑在了腰下,免得在人前立帐篷。 “不行…不行……不行~” 黑暗中,也瞅不清俞妃鸿的脸,俞彦侨觉着她估计在乐呵,他如是想着。 两人你来我往推推搡搡,就是不进入正片,没办法,导演说不行。 “我怀了。” “什么?” 一束暗黄的灯光投射在俞妃鸿如鹅蛋般光滑白润的脸庞上,只不过她的神色中透着期盼以及忐忑。 期盼,他能同意要这个孩子。 忐忑,他知道这个男人,眼里除了摇滚,或许自个在他心里显得很轻,轻到似乎随时消失一样。 没有往日的道德束缚,我们“轻装上阵”。 我们厌恶着眼里的一切,觉得那都是丫的操*蛋玩意。 我们不屑,我们疯狂。 我们……随心所欲! 毛毛走了,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甚至没有留下一张纸条。 卡子嘴里每天念叨着着她,可身体却是每晚流连在不同的床铺上,闻着不同于她的味道。 他一边找一边走,想着那天能找到毛毛,告诉她“孩子可以生下来,我们一起养”,但她就像故意跟卡子躲猫猫一样。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 而卡子,面对不同的女人,他一如既往的选择“从心”…… …… “action!” 一间歌厅里,崔建抱着萨克斯驻足在舞台上,昏暗黑黢黢的空间里,他额头上的头发被汗水打湿,目光深沉的盯着下方。 “我们要寻找那愤怒的根源…” 崔建的嗓音低沉而又如烈火灼烧着现场的每一个人,他们的高呼“崔建”,高高举起右手,向舞台上的那个人表达着致敬。 张元算是跟崔建是老朋友了,知道这帮爱听摇滚青年们的尿性,一说崔建的名字,大把的在街头巷尾的青年们踊跃积极的表示免费当群演。 “彭啦…巴拉巴拉!” 震人心悬的动感重金属的音乐节奏一响起,那令人侧目而听的浑厚嗓音猛然嘹亮唱道: “可我只能迎着风向前, 我要发泄我所有的感觉, 可我们只有迎着风向前, 我们要忘记我们曾经被伤害, ……” 他们喜欢黑夜,喜欢在这么静谧的夜晚,因为他们可以肆意挥霍自己的青春,忘记自己曾是白天里独行的“鬼”。 歌厅那群陷入狂欢的青年们,吼着已经嘶哑的喉咙,舞着漫天的衣袖, 更有甚者,一把揪出女同志的内衬,跳上舞台,高举旋着圈,好似他手里的不是内衬,而是竖起的旗帜。 疯狂、叛逆、撕裂、迷茫、发泄…… 眼下,已然尽显于此。 歌厅的某处远离那群人的角落,俞彦侨手指夹着烟,缓缓吞吐着,像是在看一群狂热者在跳舞,觉得挺新奇,但也仅于此了。 这辈子都不可能这样!俞彦侨如是想着。 “觉得特无聊吧!” 俞妃鸿走到他身边,同样的朝那群人瞧去,只不过在她眼里这群人很无聊。 “还行吧,反正人是主角,片子拍的就是他们这个群体,我们其实就是个添头,不至于让这片子太过单调!” 俞彦侨嘬了口烟,耸耸肩,撇了眼身旁的这个气质如兰的女人。 她是安静的,安静的像是一位书卷气内敛于腹的女青年。 可她又是灼热的,就像是一杯伏特加,入口绵柔,待入了心,却尽显风格刚烈。 “你不是第一次演戏吧?” “嗯,一直在跑配角。” “哦,我就说嘛,跟你搭戏,感觉挺顺畅的!” “你呢?” 俞彦侨扔掉烟蒂后踩熄灭,随口道。 俞妃鸿双手拢了拢手臂,感觉有点冷,特洒脱道: “比你运气好点,有主角有配角。” 除了体制内的导演,如张元这种散兵游勇,一般找演员都是些非专业的。 说好听点,叫人物形象贴近角色气质,实际呢,就特么穷闹的,不然,你叫一个普通人跟人马龙·白兰度同时饰演穷人,看看谁能更贴近角色气质。 如今时代,张元这种体制之外的导演就是人眼中的“地老鼠”,那些专业出身的演员根本不搭理他们这些草莽。 张元等人也是“自视清高”,不用就不用,嘿!没想到让他们自个披荆斩棘的摸出来一条“星光大道”出来。 只不过,这名声嘛!哎,不谈也罢。 深夜凌晨。 正窝在一张透着腐朽味道的粉红沙发上睡觉的俞彦侨,倜然被张元给巴拉醒了。 “俞老板,起来喝点?” 俞彦侨坐起身来,眉角微皱,扫视一眼那胖脸带着些讨好,只不过有些僵硬。 看他这副面容,从来不讨好任何人的张元,此刻却佝偻着腰,俞彦侨内心“噌”的一下冒起了火苗,沉声道: “你特码的有事就说,那张b*脸皱的跟朵喇叭似的,这大半夜的吓谁呢!” 见俞彦侨这个态度,张元一下挺直了腰杆,知道这个小兄弟并没有当了老板,就和他哥几个疏离了。 真好!张元想着。 “也没什么事,就是晓帅折腾个剧本从三月份折腾到现在,拍摄资金一直没个着落, 现在没钱交房租,他就背着个床垫到处跑,我让他到我这来,可你不知道,这孙子别看表面嘻嘻呵呵, 这丫的是个犟种,死挺着,我想着你现在不是开了个饭馆嘛,看看你这……” 张元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那意思也明了,无非就是想让俞彦侨搭把手。 时代在翻天覆地,人心也是一样,谈感情可以,但谈钱这个问题上,我相信太多人遇到太多糟心事了。 俞彦侨背靠在沙发上,掏出烟散给对方,自个点着道: “这是你甭管了,我来处理。” 张元是个闷性子,不善言谈,为了朋友拉下脸去求人,已着是不易。 “那行,你休息着,我去琢磨剧本了!” “屁的剧本,丫的就是走到哪就拍到哪!” 俞彦侨见那宽厚的背影颠颠的离开,把指间的烟卷抽完后,倒头就睡,明天的事明天了。 睡觉。 …… 俞彦侨认为张元这次拍的片子无非就是一群“叛逆”青年们的狂欢,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随心所欲的绽放自己的青春,也会在若干年后咽下当初的“苦果”,这其中的值不值得,也就只有他们自个知道了。 影片的最后,俞彦侨认为张元算是拿出点“诚意”了。 九二年,窦唯离开黑豹乐队,组建了做梦乐队。 同年十二月,“黑豹”同名专辑在香港推出,引来内地盗版狂潮。 《don''tbreakmyheart》在香港商业电台排行榜高居榜首,《无地自容》、《别去糟蹋》也广泛传唱。 窦唯如同一个新的符号再次在摇滚圈掀起浪潮,竖起全新的旗帜。 影片的最后三分钟,张元请来了窦唯演唱,算是给这部狂欢者的电影画上句号。 彼时的窦唯还未成仙,现在的他仍是“风华依旧”,一双不大的眸子透着冷清,疯狂的对这世俗发出不屈的呐喊。 “我的寂寞我的泪, 我表现的我所谓, 我的心里我体会, ……” 台下的俞彦侨,其实并不能听清楚窦唯在唱些什么,他就像是喝醉酒的人,身子宛如蛇般扭捏着。 甚至唱到后面,脖颈青筋乍起,在昏暗的舞台上,那双清冷的眸子,低吟着听不清的歌词。 好似一个山涧“魅鬼”在你耳边低语。 “咔!” 其实张元并没有喊咔,因为他也正挤在人群中摇晃着硕大的脑袋。 俞彦侨在内心自我ng,他稀里糊涂的进了剧组,稀里糊涂的结束,他觉得一部片子不该这样的。 就如同他不理解那些青年们心里藏着的“火”,而张元似乎也不了解俞彦侨心里藏着的“水”。 “该好好的冷静思考一下自个了”俞彦侨心里想着。 …… (谢谢单身狗先生的起点币) 第51章 同行者 http://.biquxs.info/

王晓帅跟其他这个时代的普通青年们一样。 脸上泛着油光,皱起的眉头似乎上了一把锁一样,已经让他的眼角有了些皱纹,但他的眸子却是透着光亮和执着。 这样的一个人,想必生活过的“有滋有味”。 “你特么的走街串巷的耍把式呢!要不我给你在天桥找块地?” 这是俞彦侨见到王晓帅的第一句话。 躲避、心酸、无奈、已经“羞涩”,俞彦侨突兀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时,王晓帅下意识的佝偻着身子、眼帘底下,想绕过这个人。 见状,俞彦侨笑呵一声,帮他把床垫从背上卸了下来,又招呼了一辆三蹦子。 “师傅,北西路!” 骑着三蹦子的大汉,拿起把手上系的用毛巾,擦拭了几下小麦色的胸膛,撇了眼俞彦侨身边的床垫,道: “您这还有个床垫,得加钱,这样吧,算你十五块。” 俞彦侨心里一琢磨,从这到北西路,得要四公里,一公里得要三块多,这人特么的抢啊。 “十二块,就我和一个床垫,他坐出租车!” 一番讨价还价后,三蹦子师傅一句“天儿这么热”,遂俞彦侨加了一块钢蹦。 呼~ 王晓帅望着离去的三蹦子,猛抽了口指间的烟卷,一招手,上了出租车,道: “北西七杠二号!” …… “嗝~” 漠旗大盘鸡内,王晓帅喝完最后一口冰爽的啤酒后,打了个饱嗝,也不在乎那些女服务员的连连侧目和“嘲弄”。 实话说,这是王晓帅近两个月来,吃的最饱、最舒坦、最有油水的一顿饭。 酒足饭饱后,王晓帅拿着根牙签捅了捅牙缝,舒服的眯着眼睛,一旁的俞彦侨安静的看着手里的本子,时不时的抿口茶水,身前的烟灰缸还插着七八根烟蒂。 “你先看着,我要睡觉去了,顶不住了,桥底下睡的实在不得劲。” “嗯。” 俞彦侨随口应付一嘴,继续的看着手里的剧本,待他看完之后,才发觉身前的餐盘早已被撤走。 只有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杯,显示着有人在他跟前来过,只不过似乎他看的入了迷,没注意周遭发生的动静。 “看啥子呦,看的眼睛都杵进去咯!” 徐春红提着暖壶过来又给他续了杯热水,问道。 俞彦侨深深呼出一口气,又揉了揉眼眶,端起茶杯抿了口,随口道: “一剧本,对了,隔壁那家怎么样?” 剧本什么的,徐春红不懂也不在意,听到俞彦侨问了一嘴生意,遂坐到对桌上,道: “那老头喊的价格有点高,我琢磨着先晾晾他,反正我们也不急。” “嗯,人想着出国,肯定想多捞点,不过你也别太狠,价格差不多就行了,人一老人家,别掉到了钱眼(儿)里了。” “呵……” 徐春红笑呵一声,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上的金戒指,又白了他一眼,啐道: “嘿,你个遭雷劈滴,我在你眼里就是啷个心黑的黄霸天嘛,你说,这摊子我早起黑睡滴……” 俞彦侨讪笑一声,见徐春红开启念叨模式,赶紧讨好道: “哎呦,我的好徐姐姐唉,你啷个辛苦,侨娃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谁用你疼在心里!” 徐春红伸手扭了扭俞彦侨手背,立即开口纠正道。 “哎呀,您瞧我这张嘴,呸呸,但是呢,话糙理不槽,我啷是信任你徐姐姐,就是您把我卖了,我也认咯!” “呸!我要把你这个坏东西卖个人家,我估计要遭天谴!” 徐春红揶揄一句俞彦侨后,起身走到收营员翻看账本去了。 桌前的俞彦侨被怼了一番,摸了摸鼻梁,心里暗骂道:“这老娘们,我非得让老五晚上拿出家法,让她学学规矩”。 可惜,老五在屋里头“硬”不起喔,就是一川省的耙耳朵。 俞彦侨出了饭馆左转进了楼旁的一间耳房里,见王晓帅已经醒了,便把本子扔给他,道: “这个冬的角色我要了!” 可谓,吃人嘴短,但王晓帅没那觉悟,反而正儿八经的朝俞彦侨一扫视,道: “不成,不成!” 嘿!听到这话,俞彦侨要好好跟他掰扯掰扯,什么叫不成? “我原本的打算是找两画家,正儿八经的那种画家,这个剧本算是取自他们这个群体的,他们非常能理解我写的这些东西。” 王晓帅嘬了口烟,道出了缘由,俞彦侨坐在床边,不服道: “那你这么说,演个杀人犯还得去杀个人感受一下呗!” “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嘛,我的意思,就是…嗯……” 王晓帅抓了抓满是油腻的头发,却又不得不跟他解释,遂道: “剧本里的两个男女,他俩是一个画家,在时代的冲击下,他们挣扎在爱情和现实之中,最后却爱而不得以及灵魂碎裂的这么个故事, 为什么不选你呢,因为你身上有表演的痕迹,能画皮还能画骨不成?这都需要亲身经历之后,才能真正的演出那种真的味道!” “所以你就去找两跟表演八竿子打不着的画家来演?” 王晓帅点点头,又嘬了口烟,说起剧本的时候,他的目光不似外表那般普通,反而散着五彩缤纷的光晕。 “嗯,就是将他们的日常生活搬到了荧幕上。” 俞彦侨扔掉烟蒂,踩熄灭后,道: “多久开拍?” 闻言,王晓帅停顿片刻,小心翼翼的瞅了他一眼,嗫嚅道: “看你资金什么时候到位,我随时可以开拍的。” “嗯,大概多少?” “大概七万吧,如果……如果你手头短点的话,五万也可以,按我的计划,是准备35mm黑白胶卷,这样省钱!” 挠了挠头,王晓帅刚踩灭烟蒂,又啪叽一声续上一根。 俞彦侨沉默一会,在心里算了算自个存款再加上店铺的分红,应该能有个十来万。 十来万对底层百姓是巨款,可对拍电影来说,不算多也不算少。 俞彦侨摁了摁太阳穴,起身离开前撂下一句话: “这个角色必须我演!” 听到这话,王晓帅一时陷入了巨大的纠结,一边是理想,一边是现实。 但那人下一句让他觉得,理想和现实还是可以一鱼两吃的嘛。 “给我半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你说不行,那就不行,拍摄资金过两天到位,你先搭建剧组人手, 还有,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黑白片,多的都投进去了,不差那一点, 记住,该省省该花花,别让我去路边讨饭就成,不然,我让你丫的去大街上表演胸口碎大石给我还债去!” 说完,俞彦侨走出这间小屋子,坐在床边的王晓帅忽然感到如释重负一般。 他背着床垫跑了几个月没成的事,今天全成,皱起的眉头霎时舒展开来。 …… 人一辈子能遇到几个同行者,那是极大的幸运,千言万语都不足以表达这份真挚而又纯粹的感情。 第52章 理想国度 http://.biquxs.info/

朝阳区,花家地。 一鲸“落”万物生。 或许这样形容央美学院不太合适,但却又因为它的存在,附近以它为主的利益链相继铺开。 初阳的金色束光穿透过一块脏兮兮的窗户,想要“挤过”玻璃上附着的泥点间隙。 人们认为金色的阳光是暖的,是热乎的。 当一束束金色利箭刺破画室内的冰冷时,可很多人只是眯着眼,继而稍稍的偏偏身,觉得那光“太刺眼了”。 左飞飞蹲坐在矮凳上,因为他不安分的扭动屁股,使得那张被蹂躏太久的木凳发出了不堪的“嘎吱”声。 他的目光平常、平常、太平常了,手中的画笔在脚下的颜料盘里,轻轻蘸了一下,又缓缓的在白布上勾勒几条线。 左飞飞像是不太习惯自个的周遭除了画以外的东西或者人。偶尔间,他会瞥几眼那个靠在墙上的男人。 他觉得那个高个子男人是有病的,为什么无聊到来看人画画,很有意思吗? 闷!左飞飞是这样认为的,他只不过是在期待着什么。 他一如往常的起床,用凉水抹把脸。巴掌大小的镜子立在洗漱架上,只不过它那不整齐划一的线条,显示着它只是块碎镜。 碎镜面积太小,只能映照出半张脸,左飞飞看了眼下巴的胡茬,想着今个有人要过来。 遂拿起架子上的刮胡刀,不过上面略有锈驳,“嚓嚓”下颌虽然看上去并未多干净,至少显着年轻几分。 就这白开水咽着冷硬的馒头,他会把馒头掰成一点点放入白开水里泡,这样不“喇”嗓子。 只是这碗白开水泡馒头,少了几丝羊肉汤泡馍的那种酸甜苦辣的滋味,多是寡淡无味。 “左飞飞。” “俞彦侨!” “这是个活在精神世界里自娱自乐的人。”俞彦侨如是想着。 王晓帅说,我的剧本就是从他这来的灵感。 他还说,这个人是个可怜人,现实中一无所有,只有一堆卖不出的画,还有那间如花家地成百上千相同的简陋画室。 他还说,他的精神世界是丰富的,只是左飞飞从未展示过,因为他画的油画,无人知晓那画的是什么玩意。 也未有人去窥视,因为没那么闲的慌,是现实中的钱不香,还是靓女不软? 所以,他和这片所有画室的主人一样,他们被遗忘,被自我放逐…… 呼~ 俞彦侨蹲靠在墙边,烦躁的一口一口嘬着烟嘴,他像是一个正常人闯入了某个荒诞陆离的世界,这一切他都感到违和和不适应。 安静的画室里,随处可见的颜料残渣落在每处地板上,就像是路边的野花肆意的绽放。 左飞飞坐在画布前,木讷的如同一颗千年枯树,不知年岁的立在那,浑身散发着腐朽、破败,浑浊…… 唯独,就是没有“人”的味道。 他画完一张后,会停笔一会,低头点根烟,蹲在墙边的俞彦侨,仿如在他的眼里似乎不存在。 片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提笔蘸料在画布上随意涂抹,就像是一个孩子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一般。 俞彦侨曾打电话询问吴刚该怎么演画家,他说“迷茫”。 临近中午,骄阳似火。 画室年久失修的破门被一只手推开,走进来一个下颌短须的眼镜男人,手里还提着一张用木框裱好的油画,在见到俞彦侨的刹那,有些惊奇,但很快掩去。 相比于左飞飞画室里随处乱扔的画纸,那张眼镜中年人递过来的木框裱好的油画,显得略微精致。 眼镜中年人驻足在左飞飞身后片刻,低沉的语调没有任何波澜的起伏,他道: “人家说你画的不知所谓,被退了。” 说完,把那张由木框裱好的油画,随手的递放在左飞飞的脚下,又瞄了眼俞彦侨,往外走的脚步倜然停顿,似乎在跟后面的左飞飞说话,见他道: “有人上门学画,那就好好教,别把生活跟理想搞混了!” 画布前的左飞飞像是个聋子一样,并未作出任何反应,待眼镜中年人走后,他突然叹息一声,又继续的描摹着画布里那条扭曲的“狗”。 俞彦侨曾给高亚林打电话询问,画家该怎么演,他说“理想主义”。 …… “喝点水,不卡嗓子!” 两人盘坐在地板上,左飞飞把脚边的热水瓶往俞彦侨跟前推了推,自个拿着生硬的馒头往水壶盖里蘸了点水,又大口的咽了下去。 他觉的俞彦侨和他画的那些画没什么一样,很自然的告诉他“吃吧”,并未把他当做客人,也就无从谈起生活落魄的拘谨。 左飞飞是个沉溺在理想国度的画家,虽然没人承认他是画家,更甚者指着他道“这丫的就是个无所事事的二流子”。 感染,是个很玄乎的词语。 有人因为情感,有人因为理想…… 俞彦侨刚开始就像是对陌生环境的排斥而做出应激状态,慢慢的,他会驻足在左飞飞身后,就那么如同时间静止一般,缓缓的“陷”了进去。 下午四时,画室那扇年久失修的破门被一只白皙的手轻轻推搡开来。 一个齐眉刘海的女孩陡然出现在画室,她一张漠然圆脸扫视一圈,很是娴熟的踏过一张倒地的椅子,又偏了偏身子绕过一张横置的课桌。 她的眼睛冷淡而又透着木讷,后世有个词语形容它。 厌世。 一直在湛蓝天空翱翔的左飞飞,因那个女孩而“降落”在地面,他此刻透着那么一点人的生气。 “我怀孕了。” 那个女孩丝毫不顾及画室除了他俩,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可左飞飞似乎也是如此。 “呃…好…怎么……” 左飞飞犹如堕落至人间的“神仙”,他的脚落了地,随之而来的是人的“七情六欲”。 喜悦,对一个即将酝酿的生命的期待。 彷徨,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是个男人的责任。 害怕,精神世界的五谷丰登,填不饱现实的肚皮。 种种神情在他的脸上一一划过,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打掉吧!” 第53章 熟人好办事 http://.biquxs.info/

安静。 应该说是寂静。 弥漫着各色颜料的味道的画室内,几人的呼吸声似缓似急,左飞飞低着头,许久未变的面庞,此刻显得忐忑。 “我不,我不会去打掉他/她的。” 那个女孩仿若讨厌世界的所有,一双清冷的眸子,一如山涧老寒潭落入一块石子,“咚”的一声,惊起了一丝水花。 身体里蕴含了一个新生命,而让这个女孩对这个世界多了些期待。 “喻红……” 她走的很果决,也丝毫不顾及左飞飞的想法,或许此刻喻红在做一个所有女人都在做的事,而她叫做…母亲! 左飞飞愣在原地沉吟片刻,恍若无事般继续蹲坐在矮凳上,继续拿着画笔在白布上勾勒着那些扭曲的线条。 盘坐在墙边的俞彦侨,仿若在看一出默剧般,有人无所谓,有人把它藏在心里面。 左飞飞拿笔的那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再没有先前那般悠然、顺畅。 慢慢的,他的画笔开始“不受控制”的游离在他的人物像之外,因为那是个孩子,偏出去的那一笔,像是给孩子装上了一个可笑的胡子,却是半边。 俞彦侨曾给鲍国安通电话,问他画家该怎么演,他说“不安、躁动”。 光阴似上了发条的机器,有条不紊的旋转着。 俞彦侨提着笔在一块白纸上勾勒出一幅画,一条狗咬着根骨头,后面有个人举起棒子追赶着。 …… 王岚今个去试戏,但见完那几人后,也就成了朋友间的喧聊。 王志闻拾起茶杯给对桌的王岚续了杯茶,随意道: “侨子人呢,挺长时间没见的呢!” 一旁的赵保刚翻着剧本,听到聊俞彦侨,眼皮子耷拉一下,却听王岚道: “不知道躲哪猫着呢,我这也都快半个月没见人了,听饭馆那边的人提了一嘴,说什么去体验角色了,谁知道呢,指不定跟那个女人在外面瞎混!” 王岚端起茶杯抿了口,装作不在意道,又听王志闻,道: “赵导,侨子最近没到你这冒个头?他不知道小王拍你的戏?” 王志闻没接王岚的话,反而又拾起茶壶给赵保刚续上了茶,后者淡笑着摇摇头。 按说,王岚跟赵保刚也算是老相识了,可这次的戏,他挺纠结的,关于女主应该用谁,一时心里难下定论。 男主早早定下了王志闻,所以这货因为俞彦侨这抹(儿)关系,有意无意的帮王岚在赵保刚那吹点“耳旁风”。 现在目前来试戏的女主,赵保刚最心仪的一个是王岚,还有另一个江衫。 对赵保保刚来说,王岚和另一个女演员江衫,都是珠圆玉润的美人(儿),长相风格都挺接近。 现在,赵保刚在等一个人,能帮他掌掌眼的人。 砰砰! 外开着的门,响起了敲门声,背对着门的赵保刚扭头看起,见到此人,笑容满面起身上前迎道: “呦,老王,我们这挺长时间没见了吧!” “嘿,你丫说这屁话干嘛啊!,你特么也不是兔爷,还想一天一见怎么着。” 来人端的一口老京城腔调,也不管有没有女同志在,张口闭口特么的,也算是个直率人(儿)。 “介绍一下,王烁(shuo),京城大作家,特牛瓣的那种。” 赵保刚给这短发汉子让出了单人座沙发,自个同王岚他们挤在一块。 王烁性格特浑,也很直,有什么就说什么,一看就从京城这地界出来的后生。 他接过王志闻散过来的烟,身子斜倚着沙发靠垫,偏了偏头,深吸一口,道: “别介,你丫净给我带高帽,我不吃你那套,有事说事,忙着呢。” 对于这位爷,赵保刚也不敢含糊,连忙道明缘由后,王烁往烟灰缸弹了弹烟灰后,即道: “你丫的是导演,跟我商量什么呀,难不成我搁这给你当太监选王妃,我还当什么要紧的事呢,非要让我过来一趟,拜拜嘞您呢!” 说着,王烁就要起身离开,但被赵保刚还有王志闻来人拉拉扯扯,总算给安抚了下来。 王志闻起身拿了个干净的茶杯帮王烁泡了杯新茶,又指着坐在一旁不吭声的王岚,道: “这位呢,跟赵导合作了几部戏,您这小说的女主,您给掌掌眼,看看合适不合适,毕竟您是写小说的嘛,肯定有一个大概的形象轮廓,是不是!” “不是说还有个女演员吗?” 王烁没搭理一旁献殷勤的王志闻,反而扭头朝赵保刚问道,后者含糊一句: “人今个有事,没来。” 王烁眼皮子跳了下,把烟蒂摁在烟灰缸后,翘着二郎腿,道: “就一个人,那你让我怎么帮你挑,再说了,有什么问题当人家面说就是了,在人背后说,算怎么回事!” 见王烁不乐意,赵保刚眼神示意王岚起来,又道: “我也不浪费时间,人在这演一段,反正你给说法,我好参考参考。” 赵保刚把王烁摁在沙发上,待他说完,王志闻起身帮王岚搭戏对台戏。 王岚也算大大咧咧的北疆姑娘,只不过第一次见人王烁,知道这个人在影视圈里的地位比较特殊,遂也没多说,在一旁支楞着耳朵听着。 见王志闻轻点下颌,示意可以开始了,王岚拿着剧本当做道具,架在人脖子上。 安静无声的俏脸上,她的表情陡然转换,淡淡的忧伤涌上眉眼,柳眉紧锁,水灵的眸子透着质疑。 “你爱不爱我?” “我恨你。” 王志闻面无表情的拿着剧本照着念台词,而比他稍矮一截的王岚,目光灼灼的死死盯着他,她清冷的语调透着倔强,又道: “你撒谎!你一生都在撒谎,死到临头还不说真话。” “你疯了!你刀都架到我脖子上了,你还指望我爱你呢?” “说你爱我!” 王岚不管他说什么,都只想听到男人说“我爱你”,她害怕失去他,可又在心里质疑这段感情是否真实存在。 她的眼眸蕴着泪水缓缓眼角滑落,她爱这个男人,愿意爱到海枯死烂。 王岚用沾染了些柠檬水的手指,擦拭一下眼睛,眼眶已然微红,她倔强着,道: “快,说你爱我!” 此刻,她是疯的。 两人节选了一小段剧情表演,扭头朝王烁看去,却见那人左手食指中指并拢撑着左侧脸颊,目光有些游离分散。 直到赵保刚伸手捅了他一下,他才“啊”的一声,从神游天外中回过神来。 瞅着赵保刚那眼神灼灼的目光,稍微低头沉吟一下,道: “演出杜梅那股偏执劲了,挺好的,不过啊,我的立场是站在观众的角度去看的,但我可不是你们影视圈的,所以不妨碍你自个挑人。” 别看人王烁表面说啥事都是爽快坦直的样,可人家心里趟亮(都知道)着呢,这种得罪人的事,他可不会干。 要是以后传出去,说王烁指定了王岚,那另一名女演员该怎么想,所以呢,人也聪明,给了个模棱两可的话,也尽了朋友的情,也不得罪任何人。 见状,王岚知晓王烁在和稀泥,遂不太聪明的小脑瓜突然“噌”的亮了一下。 遂道:“王老师,我可经常听小刚哥、葛老师说您写书写的特牛瓣,昨个还买了您一本《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准备瞻仰一下您写的文学呢。” “还文学呢!这姑娘脑袋不太灵光啊”王烁心里想着,既然人和自个的好朋友认识,那也就顺搭个话,道: “那是什么呀,人就瞎闹呢,别当真。” 王岚又道:“真的呀,王老师,人两老师,你说他们开玩笑,那姜闻老师总没有乱侃吧,他也说您是这个!” 王岚利用自个女性的身份,像个傻帽儿似的编了个瞎话。说完,还朝王烁竖起大拇指。 “你跟他们都认识?没听人提过一嘴啊……” 王烁那个小圈子里,要有那几位哥们看上的女孩,怎么的也会在酒桌上亮亮相吧,可他印象里没这位啊。 “她是俞彦侨的女朋友。” “哦,原来是那位小兄弟啊!” 得赵保刚一提醒,遂知晓原委了,身子靠着沙发被,眯了眯眼点根烟,道: “这姑娘演的挺棒的,倒腾倒腾也像人杜梅,我先走了,有事再回头聚。” 王烁麻溜的走了,走之前还跟王岚撂下句:“你那男朋友,是个爷们,我佩服!” 原来,俞彦侨在冯晓刚、葛优、姜闻等人的小圈子里,早就冒了头,只不过一直没个机会,坐下来好好聊聊。 属于是,只闻其人,未见其面这档子事。 得!人原作小说的作者挺满意,至少女主的人选在赵保刚的心里开始有了倾斜。 最后,王岚和王志闻离开赵保刚办公室,在外面街上,只见王志闻面露难色,低声在王岚身边道: “那姑娘许卓英什么来路啊?” “?” 最近,王志闻愈发觉自个倾心的姑娘,冒出有点不对的苗头,人许卿见天的跟另外一位女同志腻歪。 虽然他不想用这个词描述,但见许卿煲电话粥的模样,似乎也只能用腻歪两个字形容了。 王岚有些不解,这个人在说什么胡话,见状,王志闻了悟,感情,人不知道许卓英这号人物啊。 一时间,这货的表情有点耐人寻味了。 “我先走了!拜拜。” “拜!” 王志闻双手插兜,手里的指间烟蒂轻轻抖落这烟灰,看着离去的出租车,低语着: “嘿,你小子挺会玩的吭!” 第54章 冬春的日子 http://.biquxs.info/

“现在可以了吗?” “可以了!” 王晓帅蹲在漠旗大盘鸡饭馆耳房外墙壁下,些许眼光刺眼,些许是路过汽车撩起的风尘,他的眼角不知怎么滴沁湿了。 “能拍了吗?” “可以了!” “那些,我去睡觉了。” 此刻的俞彦侨宛如行近千里的苦行僧,两颊消瘦的只剩皮包骨,颧骨顶着皮肤如同尖锐的物件似要戳破。 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透着混乱、游离,深陷的眼眶霎时似“病入膏肓”的绝症患者,浑身散着“寂静”。 待俞彦侨进了耳房,躺在王晓帅的床铺上后,王岚背靠在门后,倾听从屋里穿出的有条不紊的呼吸声。 她突兀的狠狠看了王晓帅一眼,后者像是做贼心虚般,偏了偏头,嘬了口指间的烟卷,沉默片刻,嚅嗫着: “我也不想,他……” 他跟个老妇人似的在那絮絮叨叨个不停,一旁的王岚可不管王晓帅说的跟孙子似的多可怜。 此刻,她心里疼。 心疼这个男人,干嘛那么作贱自己呢! 好好的过日子不行嘛。 王岚懒得不搭理那个还在那絮絮叨叨个不停的王晓帅,转身进了耳房,和他挤在那张单人床上,紧紧的握住他在睡眠中还在无意识的颤抖的手。 …… 九四年,十月。 和风。 京城郊外,几个年轻人因同一件事而聚拢在一起,也在这天,王晓帅拿着自个的剧本《冬春的日子》,在京城晃荡几月无果,却阴差阳错的在朋友们的帮助下正式开机。 一对央美的恋人,男的叫冬,女的名春,两人十六岁一起上课,学画,恋爱,打地桩。 每日出早操跑步,一二三四,挤着打热水洗漱,年深日久,而变化毫无,主要是厌倦,还有强烈的渴望。 俩人的生活平淡而又寡淡无味,如果是普通人,或许能承受这样几十年如一日的平淡。 但俩人是这个变革时代中,心底藏着“花”的年青人,他们渴望自己的生活在这个日渐变换的时代中,会得到那么一丝改变。 有好的谁会用次的,说用黑白胶卷能呈现出一种冷冽的质感,但当投资爸爸俞彦侨的货款到位后,王晓帅立即改口道: “我更喜欢彩色胶卷带来的视觉冲击。” 如今时代的纯粹文艺青年们,上能飞上天和日月星辰谈恋爱,下能和光同尘。 但他们的初衷却是一直存在的,一直给自个的底线量一个高度,但不至于真的把头摁在泥巴里。 所以,不能因为俞彦侨是投资爸爸,而更改自己的创作,王晓帅强装镇定的否决了俞彦侨更改画面的建议。 “不行,我要的是直白,而非偷偷摸摸。” “声音是人的踹息声和单人床在震动,镜头对准地上的散落的油画,这样不是能更好的表达一种臆想吗,这种内敛能让人的思维更加扩散!” 俞彦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这部片子拍好,所以他提出了建议。 “不,我要的是一种旁观者的视角,它是冷静的,不带一点感情的观察,就跟我写这个剧本最初的想法一样,平淡,不会起任何的波澜!” 俞彦侨的目光没有任何的波动,似一团死物。老实说,王晓帅这些日子对这人有点“发怵”,不是对他害怕,而是觉得这人在“破碎”的边缘,可能要疯了。 一旁饰演女主春的俞妃鸿见这两人又开始争了起来,便一如既往的当和事佬,道: “既然这样,那就拍两段,后期的时候在让大家看看,那个好就用那个,不就行了嘛。” 俞彦侨没吭声,王晓帅推了推镜框,呼出口气,道:“行!” “action!” 逼厌的筒子楼内,散落在地的随处可见的油画,刺鼻的颜料味道弥漫着屋内。 “啊啊……” 嘎吱嘎吱…… 努力压制的呼吸声伴着画室内里那张单人床发出摇弋声混杂在一起,宛如一曲交响曲在即时演奏。 单人床上,仰躺着的俞妃鸿,额头的黑色秀发杂乱的散落至耳后。 高挺的琼鼻冒着点点晶莹汗水,微皱起的眉骨,轻咬着嘴角。 冷淡而又毫无波澜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那块被各色颜料所沾染的灰扑扑的墙壁。 单人床很窄,俞彦侨双手撑在床的两侧,身体下意识的犹如吊坠往下沉着,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分泌多巴胺的喜悦。 一抹屋外的阳光穿过窗户的间隙,透射至俞彦侨的侧脸颊上。 他带着老式眼镜,深冷的眸子随着他的头扭动,在房间内的每处空隙看去,因为他总得有人在偷看。 “咔!” 王晓帅让两人准备下一段,而自个又在一旁捣鼓胶卷。 “能行不你?不行,就让导演想想其他辙。” 因为下一段戏是嘴对嘴,俞彦侨怕这姑娘过不了自个心里那关,遂建议道。 俞妃鸿从单人床起来,背对着他把衣服穿上后,伸手把额头的秀发拢到耳后,抿了抿嘴,笑呵着: “等会可不许伸*舌头啊!” 俞妃鸿还是他给介绍过来的,人姑娘一看剧本也是很爽快的应了下来。别看她拍了几部主流电视剧,可人心里还是文艺女青年。 俞妃鸿进组后发觉那男人精神状态有点不对劲,遂在拍戏之余偶尔开开玩笑疏导一番。 “放心,我刷过牙了。” 俞彦侨勉强的咧了咧嘴,算是开了个玩笑,但在别人眼里,他的笑像是一块枯树皮,觉得很违和,就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感觉。 “action!” 王晓帅把胶卷摄像机架在两人跟前,他想要近距离的拍出一种视觉冲击感。 泛黄的窗户前,俩人相拥在一起,俞彦侨在触碰她的那刻,柔软且又富有弹性。 当后世的人说这个年代有多保守的时候,殊不知人早已在荧幕上玩出花了。 “姑娘,说好不伸呢?” 俞彦侨僵硬的脸颊突兀的笑了一下,这算是最近日子里,他难得开的一次玩笑。 或许是被他的情绪感染,或许是他高超的技巧,俞妃鸿特配合他,如同恋人那般,全身心的投入了进去。 俞妃鸿的美,很大方且温和,又似良妻般含蓄。 第55章 乘着大西洋的风 http://.biquxs.info/

从16岁开始的爱情马拉松,一定将很多热情燃烧殆尽,或者真如“老夫妻”般可以木头人下去很多年…… 东和春,躲在校园的一角,俩人不耐烦的活着。 冬,冬天是阴冷的,顽固不化的,他把一切想法都藏在了皑皑白雪之下。 春,春天是美好的,让人充满了向往,她总是有奇幻美妙的幻想来充盈自己的世界。 “哎!洗衣机不动了。” “哎……” 俞妃鸿的声音很低,也很淡,没有因为那人没有作出反应,而大声大语,只是连呼几声。 俞彦侨穿着长袖毛衣,双手背在腰间,慢悠悠的走到卫生间。 俞妃鸿系着围裙背靠在门上,就像是等着丈夫解决问题的妻子,她的事身子时不时的晃动几下,似乎也不在乎那洗衣机能不能修好。 “怎么说坏就坏,怎么跟你似的!” “哼……” 俞妃鸿单手插着腰,似笑非笑的冷呵一声,像是和丈夫逗着闷,但却透着冷。 “是不是没电了?” 俞彦侨推了推镜框,仰着头眯着眼看了一眼,身旁的俞妃鸿扭动下身子,即道: “放屁,收音机还放着声呢!” 此刻,一旁的收音机的声响从里屋传出声来: “本台记者梁月报道,中国全年教育会议昨天在大会堂召开……距教委实现我国九年义务教育……” 俞彦侨围着洗衣机一番捣鼓后,见没啥办法,只得叹息一声,扭头跟她道: “要不手洗吧。” 俞妃鸿双手抱胸,脸上透着清冷,遂扭头一撇,语气显得不耐烦,道: “不洗,要洗,你自个洗吧。” 俞彦侨看了她一眼,没吭声,最后,两人一起出现在天台上,一起晾着刚刚洗好的衣服。 此刻,王晓帅站在另一栋高楼上,以一个俯镜的角度去拍摄。 那两个人影很是熟捻的撑开衣服,抖落水滴,再一一挂在绳上,又抻了抻皱起的衣服表面,显得那么自然平淡。 90年代初,出国潮汹涌,经济大潮席卷。 苏童在一小说里说:“走吧,都走吧,今年是倒卖祖国年,不是英雄就是逃兵。” 所以,向往美利坚,可能是一代人的梦想,如同九*七港岛,十室九空。 冬和春本是蜗居在校园一角的教师夫妻,但随着改革开放浪潮的到来,也让这对早已厌倦当下的那颗如死水般而又躁动的心,重新泛活了起来。 他们听闻大西洋彼岸有个国度孕育了嬉皮士运动、普普文化,同时它也是个物质文明极大丰富的国度,会是是文艺爱好者的天堂。 那时,他俩毛孔贲张血压升高,一定要去见识一下。 郁郁不得志的画家冬,一心想要把画作卖给海外,赚取美金,去往大洋彼岸。 女朋友春,则拨通了对方付费的远洋电话,从那颗似乎快要熄灭在平淡如水的生活中的心,在几番和前男友的通话里,已时刻准备抛下眼前当下一切,远赴异国他乡开辟一番新的天地。 两个人的诉求相同,但感情却陡然变了质,分手已避无可免。 “那头怎么说的?” 俞妃鸿清冷的眸子此刻显得稍许活泛,俞彦侨撇了她一眼,深吸着指间的烟卷,叹息着: “那人是个骗子。” 铛铛…… 走廊上的座钟猛然猛然敲响,俞妃鸿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清冷的眸子此刻透着一丝痛苦。 对于他俩而言,身为央美学院的教师,物质还算过得去,但精神的贫困让他们活在痛苦之中。 骗子没买他的画,还骗了他的钱,冬和春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就到此为止了。 “我怀孕了。” 俞妃鸿坐在椅子上,轻飘飘的说出一句话。 低头无言嘬着烟卷的俞彦侨,猛地抬头,空洞的目光中闪烁一丝期待。 “我准备打掉。” 俞妃鸿像是在叙述一件小事,一直没甚表情的面庞,此刻稍稍抽动一下午,清冷的眸子毫无胆怯的直视着他。 这时的她像是个刻薄的女人,眼神极具攻击性,平静的语调,显得她像是台机器,缓道: “他给我来信了,询问我出国的想法。” 他,俞彦侨是知道的,那是她的前男友,那是能给春物质生活保证的人。 春为了他的理想,默默的守候在身旁,她从未去表达过对冬作的油画的建议,只是在他需要的时候,会去当做油画写真的模特。 如今,新的生活开始向她招手,所以,春厌倦了此刻的生活,她想要逃离。 “我爸让我带你回去,去去看看,咋样!” 俞彦侨没接她的话,反而谈论起另外一件事,只不过神色里透着乞求。 “嗯。” 俞妃鸿抻了抻衣袖,闷声回了句。 多少年来,他俩从未吵架,可他们却希望来一场大吵。 可是,斯文的这对最终没有,空气中弥布温和却致命的冷漠。 …… 十月十九日。 甘四,黄道吉日。 北西路七杠二号,漠旗大盘鸡。 啪啪啪…… 一连串的鞭炮炸的连番作响,刺鼻的硝烟弥漫至空气中,路过的行人被这动静吸引的连连侧目。 “各位街坊邻居,本店漠旗大盘鸡从隔壁搬到这了,现在是重新装潢升级过的, 为了回馈广大顾客的厚爱,特此三日,凡是在本店消费的一律七折,七折啊! 本店还特邀天津相声大师连续三日在本店演出,大家伙一边吃一边听相声,好不好!” 徐春红在这条街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女老板,此时的她穿着身大红衣,画着精致的妆容,也不嫌丢人,驻足在门口嘹着嗓子大声的吆喝着。 “哎,反正这都中午时候了,进去瞧瞧呗,看着装潢挺不错的,进去吃两口,尝尝鲜?” “那就走着呗!” 这是被开业庆典吸引过来的头一次来吃饭的顾客。 “呦,徐老板,这身打扮可让人迷了眼咯。” “这不是张哥嘛,您可好久没来了,进去坐,我喊人去招呼您!” 这一看就是老顾客,遂得意的摆着谱让徐春红给迎了进去。 穿着身长大褂的郭德罡也是个秒人,在还没开场前,挽着袖子竟然帮服务员上菜。 一顿好忙活,胖胖的脸颊冒了些汗水,毕竟是文艺工作者嘛,这身体素质欠佳。 忙活的空档,郭德罡瞅见门口的徐春红,终于有点歇息时间,连忙上前问了好,道: “徐老板,今个开业这么大个事,怎么没见俞老板呢,人忙其他的事去了?” 瞧郭德罡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样子,从市井一路打拼上来的徐春红,一眼看穿,抿着唇,笑呵道: “郭大师,您甭多想,我那弟弟跟你怎么说的,我这边照旧,放心,我们不是那样小家子气的人,您的辛苦费少不了您的。” 见这女人也是直率,郭德罡讪笑道: “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您请我来,那是瞧得上我,我那能做小人之举呢。” 不怪郭德罡这样舔着脸去讨好,实在是被骗怕了,这种事还是先问清楚的好,毕竟点他的老板不在,也是怕扯皮。 心里安稳许多后的郭德罡,放下袖子,又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便上了台,先朝台下各位食客作揖,道: “大家晌午好,我叫郭德罡,可不是徐老板口里的什么大师, 就一普通的相声演员,天津人,今个受邀过来给各位饕鬄说说相声,也给大家伙助助兴……” 郭德罡是知道这帮人爱听什么,净挑俗的说,时不时在段子里夹杂几句带颜色的,听的一众食客笑的合不拢嘴,觉得这人讲的挺地道的。 趁着空隙,新晋领班的菊红,颠颠跑到徐春红跟前,搭话道: “今个乔迁之喜,侨子,这不来,算是怎么回事啊!” 徐春红撇了她一眼,转身从柜台拿了瓶二锅头递给服务员,又跟她道: “他能来才怪咯,现在指不定在那山旮旯窝着呢。” 第56章 任性的我们 http://.biquxs.info/

光荣在于平淡,艰巨在于漫长。 有的在平淡中麻木,有的则心生厌倦,想挣扎着离开这个牢笼。 冬和春,亦是如此。 俩人在日复一日的平淡如水的日子,慢慢情感的分离直至到最后的分道扬镳,或许也是对这种日子宣泄。 路边的一间饭馆内。 “咔!” 王晓帅初次作为导演,就像是个刚刚面对世界的新生儿,对这个一切都有太多的新鲜和想法。 “小俞,你别太刻意娇作营造伤感,春已经对这日子早生厌倦,她可能会有稍许流恋,但不会有过多的伤心,因为这将是逃出生天的那种喜悦!” 俞妃鸿眨巴着漂亮的眸子,笑容嫣然的听着王晓帅在跟前讲戏,她很是安静,主要是无奈。 俞彦侨和王晓帅两人愈发的对最初的剧本改动的越来越多,想到什么就要来一遍,特业余的那种。 “action!” 俞彦侨坐在一张油光瓦亮的的四脚桌边,推了下镜框,吆喝着: “老板,来只脆皮烤乳猪!” 他就像是个自顾享受的败家子,内心怀揣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报复”想法去过今天的日子。 可又扭头和春的目光一对视,她的眼里透着一丝鄙夷和怒其不争,便也不生气的讪笑道: “算了,鱼香肉丝和小葱拌豆腐,哦,对了,再来一斤米饭!” 正当服务员拿着菜本离开时,俞妃清冷的声音响起,道: “再来个猪肉粉条。” 在国内和小家的逼仄空气里,累年来的憋屈都催促她赶紧撕毁巨大的“不甘”,就像她愤愤的再多加一个菜,也由这种心境喷发而出一个宣泄的理由。 “咔!” …… 夜色暮临。 孝和庄旅馆门口。 《冬春》剧组的场记何平和摄影刘杰,两人在寒冷的夜色中,佝偻着身子蹲在旅馆石阶之上。 旅馆门口昏黄不太明亮的灯光下,一群飞蛾绕着光扑棱着翅膀。 夜色中,一点猩红的火苗忽暗忽明,何平缓缓吞吐着烟雾,眯了眯眼偏头道: “那两个叼人现在知道没钱了!还是年纪小,做事太任性咯。” 刘杰嘴角扬了扬,没接话,猛吸一口吐出后,朝地面啐口吐沫后,沉声道: “看看能撑几天,不然我去亲戚那打点秋风。” “你那个开化肥厂的二表叔?” “嗯。” “那几百块钱能干什么,都洗不了几分钟的样片,唉…趁早洗洗睡睡吧。” 何平指间的烟蒂在食指和大拇指大力弹出后,抛出了条优美的弧线,随后落地散了点点火星。 刘杰怔怔盯着那枚烟头,闷声道:“我可以找他接几千块,不行,挨个跑一些个体老板们那,上门讨要些赞助。” 国内早期的文艺电影最大的支持者不是体制、也不是那些文艺影片的热爱者,而是文艺素养基本为零的个体商户。 他们算是那个时代文艺青年们的最大“仰慕者”,俗称冤大头、土大款。 他们不懂文艺,觉得那些净是些文绉绉、无病呻吟的东西。 但是他们懂女人,懂漂亮女人,而他们投资的诉求也不过是在片子里加一个小蜜而已。 “呵……” 一声轻微的嗤笑像是嘲弄某个人一般,何平伸了伸懒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了旅馆。 独留刘杰孤独的蹲坐在石阶前,他的眸子显得认真而又执着。 “后面三分之一的画面用黑白胶卷,春去冬来,也刚好贴合影片最后荒凉的结局!” 狭窄而又陈旧的老式单人床上,王晓帅猛地嘬了口指间的烟,瞄了一眼坐在过道竹椅上的俞彦侨,后者沉吟片刻,接话道: “后期洗片大概的资金截取下来,这笔钱不要动,剩下的再想想办法。” 早期数码相机还没成为主流,胶卷摄像机工序复杂,胶卷贵,以及后期冲印费时、费钱。 胶卷摄像机拍摄影片,导演没法现场看片样,必须后期冲印出来后,才能看当时拍摄的片子。 不像后来的数码摄像机,可以当场在储存卡里选取样片,所以后来的导演可以多次ng,因为他能在现场屏幕里看演员的表演是否能达到他心里标准。 而胶卷摄像机一般情况下,导演为了省钱,演员演的差不多就行了,不会太多的浪费胶卷。 可俞彦侨心里别扭,觉得要做就做好,几次自觉不行的表演重复n,而王晓帅呢,一股脑的把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添加进去。 两个人联手合作,没能1+1=2,反而让拍摄计划陷入了即将无钱可拍的囧境。 “去保定!” “……” 这两个任性的小孩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屋内短暂的沉默之后,王晓帅一扫颓势,咬咬牙,道: “先停工两天,我去保定乐凯胶卷原厂,从那把胶卷背回来,能省不少钱。” 俞彦侨嘬了口烟嘴,扭头看着黑黢黢的窗外,心里斟酌着。 他已把全部身价投了进去,也不想从饭店拿钱,他本来就一甩手掌柜,现在店铺又在发展关键时候,他不说帮忙还拿钱,这让人徐春红怎么想。 他俩是合作伙伴,不是夫妻,做事做人要有度,太过分的话,最后也只能一拍两散,谁也捞不着好。 “一起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明早,早早走吧,等会给剧组其他人留个口信。” 说是剧组,其实就小猫小狗三两只,俞彦侨主演兼制片人,王晓帅导演兼生活场务,俞妃鸿女主,何平场记,刘杰摄影师兼录音。 他们不为利益,纯粹的为自己想做的事而走到一起,只为能让自个平淡的日子多些起伏。 …… 天微微见凉,天际线上的曙光刚刚绽放,青蓝色的天空干净的能冲刷掉一切烦恼。 “你怎么跟过来了?” 清晨的天冷飕飕的,俞妃鸿裹着件袄子,白嫩的皮肤冻的脸颊泛红,高挺的鼻梁是不是抽动着,斜视一眼身旁的男人,乐呵着: “人多力量大嘛,反正呆在旅馆里也没意思。” 可她看着俞彦侨那双透彻的眼,又有些心慌,便扭头不去看他,紧紧的跟在王晓帅身后。 俞彦侨没说什么,步伐加快走到俞妃鸿身旁,拉住了她,伸手把她衣物紧紧拢住,又把自个的围巾拢在她脖子上,淡笑着: “这可不是出来耍,等会要爬火车,你这到时候麻溜点,别拖后腿,不然人家捉住你了,拉你去受教育,到时候看你这漂亮姑娘,哪张脸往那搁。” “切!” 俞妃鸿心里一时有些揣测不定,毕竟从小就是个安静姑娘,还真没干一些出格的事,不过见那个男人镇定的样子,心里遂感到有些安稳。 哐当……哐当! 别看人王晓帅是搞文艺的,但对底层的一些生活,那也是琢磨的头头是道。 几人为了省钱,由王晓帅带头跑到孝和庄火车站,这种是小站,管理松懈,三人不是铁道游击队,所以只能藏在月台左侧草木灌里,等待火车静止再偷摸溜上去。 一列列厢式火车飞快的从三人跟前疾驰而过。 王晓帅见一辆拉着煤炭的火车挺下后,一挥手跟身后两人招呼后,便第一个从栅栏上翻了过去,身手像是猎狗一样,麻溜的顺着车厢链接处攀了上去。 “手给我!” 可怜俞妃鸿这个从小生活在安稳环境里的女人,一时来干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显得笨头笨脑的。 “快点啊,有人过来了。” 王晓帅越催促,俞妃鸿越是掉链子,此刻她心里有些后悔,心里紧促的道德感告诉她“被抓到,那面皮要被挠花”。 见状,俞彦侨双手拖着这个女人丰盈的臀,一使劲往上一推,俞妃鸿跟狗啃屎般栽倒在煤炭上。 呜呜…… 火车开走了,顺着铁轨追逐的疑似火车站管理员的几人骂骂咧咧,驻足在原地目送三人离去。 “哈哈……” 王晓帅直率的伸手指着俞妃鸿白皙的脸颊上白一块黑一块的,跟只小花猫似的。 可他见小花猫眼眶微红,霎时闭嘴了,扭头看着倒飞而过的旅途。 盘坐在黑黢黢的煤炭上的俞彦侨,伸手拽住她脖子上的围巾,慢慢给她擦拭着她脸上的黑灰,嬉笑着: “一回生二回熟嘛,别觉得没什么不好的,我们现在是当下困难不得已而为之,以后等我们手里宽绰了,再补上这张票,虽然是煤炭三等座!” 噗嗤…… 确实,俞妃鸿内心强烈的道德感,告诉她这样做是不对的。 不过人俞彦侨是个混不吝的,一番开导也让她噗嗤的笑出了声,还冒个鼻泡,特毁形象,至少现在的她,多了几丝烟火气。 “冷!” 疾驰而过的冷风呼呼的吹着,没有遮挡物的煤炭列车顶端上的三人,猛然有些遭不住这生冷的风。 俞彦侨解开外套的纽扣,仰躺在煤炭上,咧着朝俞妃鸿笑呵着: “躺这。” 被冷风吹的面皮快要撕裂的俞妃鸿,也不矫情直挺挺的躺进了他的怀里,只不过因为女人的羞涩,选择了背靠着他。 王晓帅这个不要脸的,心里吐槽一句“什么玩意啊,忒不要脸了”,说着,也挤在俞彦侨身边,以此抱团抵抗呼啸而过的冷风。 第57章 王岚的花,绽放了 http://.biquxs.info/

九零年代娱乐业还不算发达,特别对一些中年老年人而言,尤其是晚上,年青人还能出去蹦个迪跳个迪斯科,再不济也能走街串巷“寻良缘”。 可对这帮早已被岁月消磨了激情的“老年人”们,唯一的乐趣可能就是吃完晚饭再看会电视剧,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京城内的某条胡同,杨大妈跟着丈夫老岳坐在电视剧前,眼巴巴的等着新闻联播结束,以一副追剧迷的状态耐心的等着今天的电视剧《渴望》播出。 “我觉得刘慧芳更喜欢宋大成,人宋大成老实憨厚,一心一意对待着慧芳,嫁人就得选这样的,那个王卢生别看是大学生,可人精着呢。” 新闻联播结束了,老两口趁着广告时间,各种为自己心中的cp加油打气。 老岳指间夹着烟卷嘬了口,神色感到有些乏了,但为了追剧,不得不强撑着睡意,伸手往烟灰缸弹了弹,撇了眼老妻,轻呵道: “我们打个赌,你信不信,最后刘慧芳要跟王卢生。” “我不信,你又没看到最后,谁知道呢。” 老两口家长就一个女儿,还在前年出嫁了,现在老房子里,就他俩人,唯一的乐趣,可能就为些生活琐事斗斗嘴了。 “呵呵…人宋大成虽然是个厂里的车间主任,可王卢生呢,身份大学生不用多说,他家里呢, 父亲可是大学者,要不是七几年那会的文(?),王卢生能不能看的上刘慧芳还是问题,所以说,人刘慧芳要聪明点,这种跨越阶层的选择,不用选就知道。” “屁!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胡话,天天看报纸看魔怔了,还跨越阶层,凭什么不选宋大成,这么好的男人,当初要是我遇到这样的人,我会跟你……” 嘿!杨大妈说着说着,猛地声调起高了,手里的毛衣也不织了,噼里啪啦一顿怼的老岳,选择性失聪。 “哎,女人啊,甭管年纪小的,还是大的,说不过就吵,老话说的好啊,女人就是晴雨表,说变就变!”老岳内心暗自吐槽着。 “有过多少往事, 仿佛在昨天, …… 谁能与我同醉, 相知年年岁岁, ……” 老岳抿了口茶水,撇了眼还在絮絮叨叨的老妻,低喝道: “别念叨了,电视剧开始了。” 电视剧《渴望》片头曲“好人一生平安”倜然响起,霎时,整条胡同的邻里家中都在响起同一首歌,老胡同的房间隔音不算好,所以邻里间发出稍大点的声都能听见。 “呦,这么多人在看呢!” “可不是,老牛家的毛子喊的声音那么大,十几里外都能听见了。” “呵…是挺热闹的,都快赶上八几年那会看西游记了。” …… 火了! 电视剧《渴望》第一轮在地方台播放惨淡,时隔几个月,竟然第二轮播放火的发紫,一句火的万人空巷不过分,因为一到时间,所有人都窝到家里看电视剧去了。 一部电视剧火了,受益者最大的肯定是演员,至此,演技派演员李雪建成为百姓眼里的大腕,也往国民演员的道路上踏出第一步。 而作为女主的王岚,作为两男追一女的戏码中的主人公,那百姓对王岚的关注度无疑是最大的。 其中很大一部分取决于,这个笑着嘴角有梨涡的女孩,最终会选择那个男人,一旦和自个心里的cp有了落差,那粉转黑势不可免。 电视剧《过把瘾》改编自王烁《过把瘾就死》、《永失我爱》、《无人喝彩》等三部小说,这部只有八集的电视剧算是国内比较早的都市爱情片。 刚刚下戏的王岚正在化妆间卸妆呢,一道急促的脚步声霎时冲了进来,听到动静的她扭头看去,见来人便调侃着: “老王又不在这,你跑那么快干嘛!” 老王,王志闻。人本就长的潇洒俊朗,特别是在演戏的时候,那副对角色掌控自然的神态,可让剧组里的一些小姑娘们,心底里落下了一个人的影子。 刘蓓,在戏里饰演王岚的闺蜜贾玲,这姑娘时不时会在王岚耳边谈起老王,讲他如何如何演戏演的好,姿态如何的潇洒。 跑的有点岔气的刘蓓,没功夫搭理王岚的调侃,气喘着: “有…有人找你,好…好多人!” 听到这话,王岚一头雾水,待她抱着好奇跟着刘蓓走到大门口时,那堆拿着长枪大炮的人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哎~刘慧芳!看这……” 下意识的,王岚转过头去,只听一声咔嚓,拿着照相机的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您好,我是《读者文摘》报刊的记者,请问您在剧里最后选择了谁?” “您好,我是《纵横》报刊记者,请问您现在拍的是什么类型的电视剧!” “您好,我是《南山风》报刊,在《渴望》中饰演王卢生的男演员,有人说他曾追求过您,是有这回事吗?” “您好,我是《大众电影》报刊的记者,请问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 世间之人多是俗人,所以除了正经的报社如人民日报、经济日报、光明日报、工人日报,这些中*央级媒体都是全国发行的, 不正经的就如上头那些,多是些谈论明星趣事以及民间怪谈。 活似只小白兔的王岚恰如在面对一群大灰狼一般,面对连环炮轰,她只听清了最后一句,只得结结巴巴,道: “有…有男朋友了。” 嚯!宛如鲨鱼嗅到了血气,霎时一拥而上。 “请问你和你的男朋友怎么认识的?” “请问你男朋友也是演员吗?” “请问你朋友叫什么,是干什么的,现在又在哪里?” 好家伙,这就开始扒十八代祖宗了,面对敌军冲锋,王岚接连败退,还好有刘蓓护驾,才得逃出生天。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火了,出名了,你现在是大明星了!” 做演员的,谁不想出名呢,对刚才那一幕,刘蓓心里羡慕的不行。 可王岚却觉得这群人太恐怖了,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她强撑着笑容跟身旁的刘蓓笑呵几声,便回了化妆间。 …… 王岚独自从北疆来京城求学,在这里基本算是一人在他乡,所以如今漠旗大盘鸡是她经常来的地方。 她男朋友在这,她的好友也在这,进门一见到徐春红,那小嘴就嘚吧嘚吧个不停。 “岚岚,你演的刘慧芳可真好,我老家川省那边的人也爱看呢,昨个还打电话说起了这事,要是让他们知道刘慧芳是我小姐妹,那他们眼珠子可不得掉地上咯!” 徐春红挽着自家小姐妹的手臂,两人聊着些趣事。 现在正是下午三四点左右,饭馆午休呢,没什么人,所以王岚才敢跑过来跟她徐姐姐聊天。 主要也是怕的,今个她跟平常一样,自个坐公交车去漠旗大盘鸡饭馆。 谁曾想,她一踏上公交车,当第一个大妈尖叫后,整车的人随之沸腾,这可把司机吓坏了,都准备报警了,只听见整车的人亲热的喊着“刘慧芳”。 霎时,扭头看见那个有些眼熟的女孩,像是个受气包似的被围在人中央,司机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姑娘,你现在可不一样了,为了自个的安全,老叔劝你下次别一个人去人多的地方,注意安全啊!” 公交司机也爱看《渴望》,他挺喜欢这个长相端庄大气、气质如兰的女孩饰演的刘慧芳, 遂为了安顿车内的“疯狂”,连忙停车,帮王岚下了公交车后,伸手拦了辆出租车,还特意叮嘱道。 下午,王岚有些轻飘飘的回到了戏剧学院,从她身旁路过的同学、老师们、以及不认识的陌生人,都或多或少的露出善意的微笑。 “王岚,人宋大成那么老实又能干,你跟了他,肯定有福气!” 从来都是一副灭绝师太的宿管阿姨,今个见了王岚,也推来窗户跟她打趣道。 回到宿舍,王岚仰躺在床铺上,白嫩如藕的右手耷拉在眼睛上。 她此刻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就像是踩在云端般,不管她在外人面前掩饰的再怎么好,依然止不住内心的喜悦。 呼呼…… 王岚赶紧抚在胸口吐出几口浊气,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欣喜若狂。 “401,王岚,电话~!” …… 噔噔! 听到宿管阿姨的狮吼功,王岚一下子从床铺上跳了下来,她想把自个的喜悦和那个男人分享。 “喂,你多久回来,我想你了!” 在这喜悦的时刻,她难得说出一句浪漫的话,王岚一脸娇羞的左手拿着话筒,右手时不时扣着墙壁,期待着对方会说些什么甜言蜜语。 “……” “喂?” 王岚见听筒那边没声,又连呼几声,直到…… “我是你妈!” 刹那,王岚心中的那点喜悦早已烟消云散,一张柔和的俏脸顿时僵在原地。 “你找男朋友了是不是?这种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话筒那边的女声,声调一点不高扬,反而很平静,似如山涧寒潭,冷冽! “妈……” 王岚拿起电话,或许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不复先前的忐忑不安。 第58章 这朵花叫艺术 http://.biquxs.info/

时代的发展,总是褒贬不一,但多数还是好的。 单说影视这一领域,从前穷的时候,你们可以说影片的画质垃圾,但没人说它的故事讲的不好,演员演的不好。 现在富有了,烂剧、烂演员比比皆是,偶尔出一部好剧,但水平跟九零年代差不多,人们却褒奖夸上了天。 当我们身处遍地是“钻石”的时候,我们挑花了眼,如今的我们却竭尽全力的在一堆破烂中寻找某颗蒙尘的钻石。 精神世界的贫困,也映照着我们正处在一个浮躁不安的时代。 …… 保定乐凯胶卷厂。 这是国内早期影视行业里最深刻的记忆,它陪伴了老一代影视人的青春, 零三年,作为国人心中“民族品牌”的一面旗帜,它和柯达公司谈判了十年完成合资。 乐凯保住了品牌,丢掉了“名牌”,这是它在这个时代最后唏嘘。 “您好,大爷,我们来买胶卷的。” 门口安保大爷,瞪着浑浊的眸子上下打量着眼前三人,又瞅见三人左侧那个亭亭玉立的俏姑娘,心想着: “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跟两不着调的混在一起,那双眼怕不是蒙了灰了吧!” 心里想着,嘴上却道:“过来登记一下。” 待三人登记完了后,保安大爷指着一座三层红砖楼,又道: “从右边进大门上二楼,找一间门牌上写招待室的屋子,进去后有人招呼你们。” “好咧,麻烦您了大爷。” 俞彦侨笑呵着跟保安大爷道了一声谢后,三人带着疲惫的神色按照后者的指点上了二楼招待室。 “干什么的?” “来买胶卷的。” “你们是那个单位的?” “我们……” 王晓帅回答的有点老实,俞彦侨见这货准备把老底给抖落出来,见转,连忙接道: “我们是北电影视学院的,准备拍毕业作品,您是知道的,我们学生有点……嘿嘿!” 说完,俞彦侨神情变得有些窘迫,还笑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显得憨憨的。 “哦~这样啊,你们先等着!” 招待室的工作人员见这三个年轻人的模样,就知道又是来打秋风的。 乐凯胶卷厂作为国内自主胶卷研发龙头,每年有很多人上门希望用低于市面的价格购买胶卷来拍摄影片,所以这种人见的多了,这里的工作人员也就不足为奇了。 见工作人员面无表情的拿着纸本离开招待室,王晓帅内心有点忐忑,遂扭头跟俞彦侨,道: “看来有点不好忽悠啊!” 忽悠?这是俞彦侨三人在路上定下计划,尽量用最低的价格购买多多的胶卷,谁让导演和主演这两货太能折腾了呢。 “别急,正主还没来,刚才那就是个探口风的。” 俞彦侨掏出包许久没抽的两毛二,没办法,眼前日子窘迫,也只能省省钱抽便宜烟。 接过俞彦侨递过来的烟卷,深吸一口,按耐住内心的焦躁。 俞妃鸿有些许的疲惫,靠着背倚偏着头休酣着,俞彦侨点着根烟,又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遂在屋子里四处闲逛。 “你干嘛去?” 王晓帅皱着眉嘬完最后一口,把烟蒂摁在烟灰缸后,见俞彦侨往门外走去,遂道: “别乱跑,这种国营厂,对厂外的人员挺严的。” 俞彦侨偏过头,摸了摸鼻梁,不在意的撂下句:“我就在附近看看!” 说完,踏出了招待室房门。 见过后世那些的民企工厂,现在回过头来看看如今的国营厂,俞彦侨看完只有一个想法:这些人过得还挺懒散的。 不像后世那些工厂的工人跟上了发条似的着急忙慌,如今时代的工人至少神情显得轻松自如。 正值午休,俞彦侨在外闲逛,也没人支出他为什么穿着便服在厂里溜达。 在路过一扇半遮掩的房门时,俞彦侨稍微扒拉一下门边,看进去里面视线有些昏暗,亮着光的幕布上正放着电影。 俞彦侨估摸着,这午休时间一时半会是见不着他们要等的正主,便轻拉开门房闪了进去。 见屏幕上放着一群外国人,俞彦侨也不知道是什么电影,不过那群外国人说着中文,却是一口翻译腔,显然是正经的外国片。 俞彦侨坐在一角落,看了一会,他也不懂外国人的艺术电影,觉得有些寡淡无味,准备起身离开时, 却突兀的听见身旁两人正对着剧情以及演员闲聊着,不过其中的一些话让他决定再留下来看一会。 “科长,这导演缺钱吗,怎么还用黑白胶卷,看的我眼睛都疲倦了。” 王顶门作为胶卷厂的一名科长,身边不乏有些投所其好之人。 他是个艺术电影爱好者,平常没事就会到厂里的小电影厅来看片子。 许是平常看国内的电影制片厂发行的主旋律电影,看的有点乏味了,便把自己喜欢的一些艺术电影拿到小电影厅放出来,和工人一起分享。 显然,吃惯了人间烟火的酸甜苦辣,这寡淡无味的艺术片,看的工人直挠头,直呼“啥玩意啊”。 小电影厅内的工人越来越少,王顶发却看的津津有味,身旁的那个准备阿谀奉承的工人,实在找不到共同话题,便溜之大吉。 “从电影的任何一个角度,它都达到了直击人心的力量,面对人性,面对生命,男主做出了让历史铭记的选择,这是部伟大的电影,很精彩!” 一个人喜爱的东西,被人弃之如敝屐的那种感受,比之生咽糠腌菜还难受。 眼下王顶门的心境较之如此,他循声扭头看去,视线有些模糊的屋内,只见到一个高挺的身影。 人类乐于分享,不管这种目的是出自炫耀还是真诚。王顶门问道:“你哪个车间的,也喜欢看这种片子吗?” 这种片子?当然不是指活塞润滑杠杆,而是艺术电影,它能很大程度上补充人的精神世界里的贫瘠。 看的多了,想的也就多了。虽然俞彦侨很少看外国片,正经的那种。 但他会思考,思考主角或者配角这么做,以及说这句话所表现的含义。 显然,这部电影《辛德勒的名单》,它讲的很直观,浅藏的含义也就是两三层。 不似某些艺术电影,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几十层,如同千层饼似的,不咬到最里面那一口,你永远不知道那一口的味道如何,虽然是一个吊*样! 王顶门看上去是个安静又不善言谈的中年人,但对电影的探讨,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在俞彦侨表明身份后又婉转的说自个还没吃饭,王顶门豪爽的用自个的饭票让他在食堂打包了些饭菜。 “对于你们大学生拍电影,我是支持的,希望你们能像张一某那样走出国门,最好再拿个奖,扬我国威。” 在俞彦侨“百分百puls交友技能”的全力施展下,王顶门和他聊的很开心,得知他还是名演员,两人的关系更是近了一大步。 当俞彦侨抖落出此行的目的后,王顶门显得有些意不对事,总之就是搪塞,说道: “你这最后部分的片子得要两三百尺胶卷,哥哥实在帮不了你,再说我的指标不够啊,能帮,肯定就帮你了,我只是个副的,上头还有人呢!” 打秋风可以,人胶卷厂给你扔点猪板油、边角料啥的就打发了,可你开口要肋骨、五花肉,你特么这是来要饭的样子吗? 遂,俞彦侨知晓这人是个文艺青年,无奈是为生活降服的男人,便展开不要脸大法,循循善诱道: “我的好哥哥哎,导演的朋友张元,去年自筹自导的片子,在国外连轴带转放了一百多场,胶盘都快放烂了, 可人在国内被那些制片厂骂成小偷、崇洋媚外,普通人看不透,您这样的人还看不清吗,他到底为了什么,您说!” 俞彦侨掏出烟散过去,帮忙点着后,又道: “他只不过把镜头对准那些人刻意忘掉的角落,他们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有人只是不想看到而已,生活的本质就是苦难,我们把它拍摄出来,不对吗?” 王顶门沉默的抽着烟,俞彦侨猛嘬一口烟蒂,闷声道: “人张一某是背靠大树,在国外拿了奖,有人骂但脚下有地,踏实, 可我们这帮人就是群东躲xz的小偷,都同样怀揣着一样的信念,为什么日子却过得那么难啊!王哥,您告诉我,我们还有坚持下去的必要吗?” 俞彦侨说完之后,高挺的胸脯似乎如气球般猛地瘪了下去。 “这事我尽力帮衬一把,能不能成,我给不了你准信,等会去我办公室,就在二楼最右手那间。” 喜欢艺术的,内心多少藏点情*操,俞彦侨揉了揉脸,觉得刚才那番表演多少有点浮夸,真实性有点欠缺。 第59章 演戏和生活 http://.biquxs.info/

俞妃鸿从事演员这份工作也有些时日了,一眼就能知道那个男人在想什么。 招待室内,一个西装革履的秃顶老男人,张着双浑浊的目光,时不时打量着坐在长椅上那道丽影。 “这位女同志长的好生眷秀,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人,找男朋友没有哇?没有的话,我们乐凯胶卷厂大把的好青年,要不要叔叔帮你介绍一几个!” 话听着虽是打趣之意,可人嘛,那就是一个怪蜀黍哄骗小女孩去他家看小金鱼的模样了。 “田科长,我们…我们是北电学生,想在贵厂买些胶卷拍摄毕业作品,望田科长……” “哎~大学生拍电影,我们是一万个支持的,不过嘛,这来的人都说自个是大学生,那我们怎么知道?” 霎时,田科长褪去轻佻,装着一副正经模样,一挥手打断了王晓帅的话,目光在俞妃鸿的胸脯停留片刻后,又恍然道: “我是相信你们是学生的,不过白天工作繁多,要不晚上我在饭馆开一桌,大家坐下来细细聊?” 细细聊?怕不是要聊到旅馆去喔。 “这……” 说实在,王晓帅性格有些木讷,也就在拍电影的时候,能表现出一些特质。 俞妃鸿被那道目光撇的难受,遂冷着脸坐在长椅偏了偏身子望着窗外。 “有话就说嘛,我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么,还有,我时间紧,还有另一批学生等着见我呢,要不是看你们来的早,我这会可在别处!” 许是在这个地界如小国王耀武扬威惯了,心境也变得跋扈,在田科长看来,这群就是些矫情、不谙世事的穷学生,对付他们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想到这,田科长不由得回味起上个月那个剧组女演员的滋味,霎时,望向俞妃鸿的目光不由得炽热了起来。 “呃……” 王晓帅也算是看出来这个田科长是个啥人了,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嘴巴却说不出铿锵有力的拒绝声。 “行,晚上我做东,我和我女朋友一定陪您喝好吃好!” 一声嘹亮的声音突兀响起,王晓帅、俞妃鸿的脸上稍许自然了些, 田科长扭头看见一个高挺、五官标志还有些消瘦的年轻人,朝着自个笑的很和煦。 坐在长椅上的俞妃鸿,身子恍然颤了颤,因为一只手臂突然的揽着自己的肩膀,鼻尖能嗅到那熟悉的气味,扭头看去,还能清晰的瞧见他下颌青雉的胡茬。 “哦哦……” 田科长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遂扭头朝王晓帅看去,后者道: “这我同学,他俩……” 没说清楚,但已经很明了,田科长脸皮再厚,也不能当人家男朋友面嚼舌头,便假模假式客套两句走了。 “你干嘛去了?” 俞彦侨没说,只是把手里的饭盒分给两人,自个又舀了一筷子米饭放嘴里,朝王晓帅,道: “这人干嘛的?管胶卷出售的?” “听他自个说,算是能和出售部的人扯上关系的人。” “呵……我看啊,这就是根老蜡烛,流的很!” 俞妃鸿皱皱琼鼻,略有些不爽道,王晓帅听见但没说话,只是有些泄气着: “人就把我们晾在这,找谁也不知道,找到了正主了,估计价格也低不了。” “先吃饭,填饱肚子再说,等会把饭盒给我,我还要还给食堂。” 几人路途奔波也没能好好吃一顿,三人的肚子早就开始造反了,虽然是冷饭,好歹能填饱肚子。 “非要跟我们一起来,舒服了吧!” 俞彦侨收起饭盒撇了眼挺在长椅上俞妃鸿,随口打趣道。她呢,只是斜视一眼,懒得搭理,那不经意间透露的骄矜风情的神态极为相似戏里的春。 俞彦侨捧着饭盒出了招待室,王晓帅颦着眉,欲言又止的坐在俞妃鸿身旁,片刻,她懒洋洋着问道: “怎么了?担心胶卷的事!” 王晓帅摇了摇头后叹息一声,遂道: “你知道前些日子,侨子那副样子吧?” “嗯。” “作为导演,你们能这样为角色付出,我很欣喜,但作为朋友来说,奉劝一句,别把生活和演戏搞混了。” 说完,王晓帅起身驻足在窗边,点着根烟嘬着,默默的看着外面好似静止的天空。 俞妃鸿抿了抿嘴,她的脸庞青雉未脱,洋溢着青春年华,她澄清的眸子透着丝丝缕缕的媚意,许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的浅笑显得甜腻腻的。 …… 咚咚~ “王科长” “过来坐,你那事,我去出售部那通了口气,人家说最低得四块七!” 王顶门说的是35mm的黑白胶卷,俞彦侨稍微低头沉吟片刻,王顶门却不知那货眼角带着笑。 因为他们心里预期大约在八块至九块间,没想到一次无心插柳,竟然让他捡到便宜了。 “真的太感谢您了,乐凯真不愧是民族品牌,我们这些搞影视的最该谢谢的就是您们啊!” 这不是俞彦侨的客套话,而是真心实意的。 以100彩色负片为例,乐凯19元,福达32.8元,柯尼卡39.5元,富士42.8元,柯达47.5元。 这还是九二年的价格。 数字差距摆在那呢,如果没有国产乐凯胶卷厂,其国内的影视行业得大缩水,实在拍不起,老外的胶卷忒特么贵。 招待室。 “走,去背胶卷!” “啊?” 一时没搞清状况的王晓帅有点云里雾里,直到跟着俞彦侨来到库房,望着一箱箱摆放整齐的胶卷,霎时呆滞住了。 “王科长,等电影拍完,我请你第一个看!” “好说好说。” 最终,在王顶门的欢送下,三人背着满满的胶卷布袋踏上了回孝和庄的路途。 …… 京城,北西七杠二号,漠旗。 明星效应是什么? 徐春红不知道,但白花花的银子哐哐的掉进了她的口袋,之前按照俞彦侨的吩咐。 让王岚作为漠旗的代言人,就是拍两张合照,之后冲刷成等人高的画报,立在门口,上面还写广告语: “电视剧《渴望》女主演刘慧芳吃了都说好的大盘鸡,还不赶快一试,凡在本店消费赠送同款刘慧芳画报一张。” 徐春红不知道俞彦侨怎么能料到王岚能突然火起来,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只要给抛出个鱼饵,后面的操作自个就开始折腾了。 刚开始两天,王岚被徐春红拉来当了两天的活广告,每当在饭点的时候,就让她在店里走上圈,和顾客们聊上一句。 当屏幕上的人出现在自个面前,甭提那内心爆发的虚荣心了,也攒了回头跟人吹牛的资本。 “哎,知不知演《渴望》的刘慧芳~” “知道啊!” “我昨个在漠旗大盘鸡吃饭,碰见她了,人特和蔼,还跟我聊了几句呢。” “嚯!您这运气也忒好了吧。” 这个年代,多数人还是喊一个演员演的那个角色名字,也从侧目应征这个演员演的好。 早些时候,国内这种演员蛮多的,不过后面嘛,都是千篇一律。 “喏,这是你那份合同,你看看!” “哎呀,我就帮两天忙,你这是做什么,这不弄的我俩姐妹都没得做了嘛!” 徐春红最开始还有些不乐意,俞彦侨提出让王岚入股漠旗,总觉得你俩口子要干嘛,准备把我赶出去? 可这几天营业额的大幅度增长,心里的那点不愉快早特么丢到蒙古海里去了。 还深怕这个大明星嫌弃自家小店,遂笑的和蔼,挽着妹妹手臂,亲切道: “还不是你家那口子,说你当演员光忙活着辛苦了,挣不了几个钱,这不是为你着想么!” 王岚听后心里甜丝丝的,可在人前却是不承认,打趣道: “算他是个有良心的,那行,我签吧,免得他回来又得叨叨。” 要是俞彦侨在这,肯定得呲她一句:呵,女人呐! “徐姐,你看看我这么签没问题吧。” “嗯,就这样,没问题的。” 这个年代的演员们获取金钱多数是靠片酬,空有粉丝,却没多少变现渠道,能有一个稳定收入来源,这对王岚来说也是挺好的。 第60章 结束后的抑郁 http://.biquxs.info/

春选择跟冬回到他老家,何尝在内心没有带点“侥幸”,她嘴上说着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可还是没有。 “action!” 俞妃鸿站在他老家屋里的窗户口,屋外灰扑扑的,偶有几声犬声在院里回侧。 她因为肚里的孩子放弃了出国或者暂时放弃,可一连几日和他的家人相处中,才发现这个男人离开了学校是那样的无力,他就如初生的婴儿般稚嫩。 九零年代经济大潮席卷,艺术家面临精神诉求与生存迫境的双剿,或是就画家被打回到“人”这个单面问题中的诸多原因之一。 “眼界”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它能让你的内心疯狂滋生出原本不属于你的“魔鬼”。 冬只是个卖不出去油画的画家,春也即将走出这座“围城”。 “你怎么说窗口看得到沃土,看到山川,看到风景呢?” 俞妃鸿透过窗户看着远处的高楼,有些埋怨曾向自己炫耀家乡黑土白云的俞彦侨。 桌子边的俞彦侨耷拉着脑袋,沉默的抽着烟卷,他觉得自己已经迷茫了。 就像刚回家的时候,面对“崭新”的村子,他却找不到家门口在哪,那刻起,他的内心彷徨着。 就如同当时回答不了春问家在哪里,现在的他也同样回复不了。 时代在变化着,闷着头躲在画室,他的目光永远只能看见楼顶升起的太阳。 九零年代,圈地运动的背后是像搭积木一样拆房建房,那时有太多的人找不到回家的路。 第二日。 冬提议,让父亲带着他俩去林子打鸟。 寒冷冬天,天地仿佛被蒙上了厚厚的一层雪白的棉被。“沙沙”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穿梭在林间。 汨汨…… 近处的河流发出清脆的流水声,父亲驻足在岸边,扛着猎枪,指着河对岸,叹惜着: “对面从前鸟很多,后来建了工厂,鸟就少了。” 俩人默默跟在父亲身边,谁也没说话,三人漫漫而行。 砰! 前方的父亲突兀的朝一树梢放了一铳子,后面的俩人赶了上去。 远处的王晓帅摆弄着摄像机,他将镜头近焦比挨的两人的侧影。 趋近,高挑的春和清瘦的冬无比般配,他庆幸这糟透的社会并未损伤到这对眷侣。 春的毛帽儿下面部轮廓线优雅无比,而冬的面庞也有民国时人的清俊。 王晓帅的镜头几乎都是平视的。 东北冬季的雪原,阳光萧瑟的树林,冰封的河流,真像一副深浅不一的水墨画。 镜头平视,三人从画面右侧陆续走入,除了画外音,他们所有的对话都像从不知哪儿飘来的仙音,不着痕迹的疏离感。 父亲越走越远,俩人越走越慢。 呼啸在林中寒风,吹落树梢上的银雪,俩人驻足在红杉树下。 俞彦侨眼里显得平静,他曾向她怒吼“滚”,也试图底下头颅像狗一样挽留她。 她的眸子此刻比这漫天的雪还要冰冷,俞彦侨缓缓底下头吻住了她。寒风要带走嘴唇的温度轻巧如风掀起春水的皱纹。 “咔!” 俩人不解,就好像一个艺术家正在哀景思愁的时候,人旁一句“妈呀,有人在那拉屎”,王晓帅此刻煞风景,犹是如此。 王晓帅颠颠的跑到俩人跟前,正想要在心里措辞,怎么说更好时,俞妃鸿却道:“我调整下心境。” “嗯。” 王晓帅闷声着,他有些不爽,同样是男人,凭什么这货这么能讨女人倾心。 他确定以及肯定,俞妃鸿爱上了眼前的男人,准确的说,是爱上了冬,她把自己当做成了春。 一棵棵伫立的树干,前前后后都是氤氲的白雾,俞妃鸿佩戴着围巾像是东北女人那样裹着头颅,她站立倚靠在树干,身后是那个高挺的男人背对她站立。 镜头呈直线拍摄,正面镜头里的俞妃鸿白里透着红一如醇酒美人,身后遥远的男人,给人一种时光割裂错觉。 镜头稍偏,皑皑寒林,偶尔一两声鸟鸣,白色的天空,黑的树干、河岸,景色秀丽和淡淡的诗意尽显眼前。 俞妃鸿站在一土坡上,寒风卷起了她的衣袖,阳光映照在她清冷的眸子里,金黄的阳光沐浴在黑亮的发丝上,回过头来的她,伸手指着远方道: “再过去那边,就到苏联了!” 春坐上回往京城的火车,冬站在铁轨远处的小山坡上。 火车过后,弯曲的铁轨,被一根野草模糊了视线。 …… 一间空旷的画室内,俞彦侨面无表情的站在一面等人高的镜子前。光洁的镜面里折射出一个消瘦带着眼镜的人,他的眉毛倜然像是小丑般那样挑逗。 又恍然如小丑咧嘴大笑,却是无言的。或平静或怪诞的作瞪眼状,或诡奇高扬嘴角…… 镜头平视移动至窗外,篮球场上响起啪啪声,再缓慢至俯视整座校园以及校园外正在搭建的高楼。 “咔!” …… 三一一胡同,拐角小卖部。 俞彦侨扣机收到许久没有联系过的汪姬留言。 “喂!” “没什么,最近有点不舒服,嗯嗯,你多久过来,嗯!” 俞彦侨给完电话费,神情恍惚还有死气沉沉的离开后,跟他还算熟络的小商店老板,目光露奇,伸手摸着下巴,啧啧道: “嘿,这小子平时跳脱的跟只没栓绳的狗一样,今个这么安静,奇了怪,难不成女朋友跑了?” 出租屋内,斗哥给俞彦侨煮了碗醪糟水蛋,望着躺在床上眨巴着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跟死了一样,遂开导着: “兄弟,不是哥哥说你,女人嘛,分了后面还有更好的在等你,何必这么伤自个的身体呢,俗话说……” “滚!” 斗哥也不恼怒,把瓷碗放在床头,又听身后有动静,随着而来还有股奇香,扭头看去。 嚯!好一个盘正条顺的姑娘。 斗哥朝床上那人挤眉弄眼一番,麻溜的滚出屋子,笑的甚是暧昧。 “你朋友?” 俞彦侨没搭话。 “长的副贼眉样,这种人,你少来往。” 仰躺在床上的俞彦侨撇了眼,汪姬一如往昔那般气质端庄、丰润标志。 “死了嘛?” 紧弹修身的西裤将她凹凸身材尽显,汪姬一屁股坐在窗边,也不见外的伸手掰了掰俞彦侨的脸庞。 纱纱…… 汪姬起身关好了门窗,也不开灯,只听的纱纱的脱衣声,俞彦侨的被子突兀的被掀开,阵阵芳香灌入鼻子。 “反正都快死了,先让我趁热乎的!” “你是人嘛!” “我准备不当人!” 这个女人在俞彦侨的记忆里似乎就那么的霸道。 …… 屋外寒风凛冽,屋内温存依旧,汪姬匍匐在他胸膛,踹道: “现在回想起纽约的那段日子,晚上还是被吓醒。” “嗯。” “演戏和生活,你得要学会分开,我一看你这样,就是入了戏,你这属于还没学会爬,就开始跑了。” “嗯。” 俞彦侨揽着她的光滑的肩膀,没多说话,只是连声闷道。 “呵……看来刺激的还不够!” 夜色暮临。 汪姬俯身在案板切着菜,俞彦侨把外面的炉子点着后,倚在门框道: “你还会做饭?” “呵…多稀奇似的,你那女朋友不会?” 在一个女人面前,特别在还是一个关系比较密切的女人跟前,最好不要讨论另外一个女人。 俞彦侨很明智的选着避开不谈,听到响声,隔壁房门打开,斗哥咧着嘴披着衣服走到院子,借着屋内透射出的光亮,见那货脖子上有一特粗的红印子,笑的有些莫名,道: “侨子,一时的愉悦是生活的调剂,但别把命搭上咯!” 说完,一溜烟的跑出院子。此刻汪姬、俞彦侨四目相对,这货脸皮厚,耸耸肩,道: “相比小命丢了,我更在意的是枪头差点折了。” 汪姬横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切着菜,不过高挑的身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是娇媚多姿。 第61章 理性思维 http://.biquxs.info/

抑郁症。 多数人会说这是心理脆弱,自个矫情的人才会得的富贵病。 其他人,俞彦侨不知道怎么得的,但他心里知道自个已经有得抑郁症的前兆。 《冬春的日子》最后一幕如果停格在苍茫皑皑白雪林间,冬和春的分别也由这个寓意万物寂灭的冬天结束,相信是一帧唯美的画面。 可王晓帅非得加一个画家冬,在春离开后,挣扎于现实和理想国度,最后疯了的这么个结局。 俞彦侨最开始想着用人物小传,来刻画这个角色的立意,却不知怎么的在和画家左飞飞相处的日子,自个给陷了进去。 阴差阳错的用了体验派,开拍前现实和戏中的人物已经纠缠到一起,随着拍摄进度的加长,他觉得眼前愈来愈梦幻,有时候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冬,还是俞彦侨。 最后一幕,冬站在镜子前,望着从镜子里折射出的人影,那一刻,他彻底崩溃。 呼…… 三一一胡同,出租屋内。俞彦侨猛地从床上坐立起来,瞳孔散发面目惊恐犹如木偶。 啪~ 俞彦侨背靠在墙头点着根烟,屋外已经见亮。他自认为自控力还行,但这种内心不受控制的出现低落情绪,完全掌控不了。 天际的破晓,初生的晨阳透过碎花窗帘映照进屋内。 汪姬揉着眸子想要赖会床,睡在里铺的她把棉被盖在脸上,左手往边上一摸,发现是空的,遂又翻转身子挣着稀松的眼,却见那人神色低潮的抽着烟。 她犹如粘人的猫贴上俞彦侨的后背,在耳边嘟囔着:“怎么?还是心情不好!” “……” 俞彦侨沉默以对,见状,她如一条滑溜溜的蛇又翻转着衣无存褛的身子跨坐在他身前。 “哎呀,别乱动,实在没心情。” 汪姬不说话,肥硕的屁股不安分的扭着柳腰在他怀里动来动去。 “啊……” 一声惊呼,汪姬被俞彦侨一把揽腰摁在还残留余温的棉被上。 …… “唔啊~” 临走时,汪姬俯身和俞彦侨打了啵,还安慰着: “我这算不算是一剂救命良药。” 确实,正当俞彦侨病入膏肓的时候,这个女人却突然又那么刚好的出现在眼前。 她用自己的方式粗暴、霸道的解开俞彦侨心中的郁闷,只不过这个女人下手真的狠,俞彦侨不由得挠了挠自个的脸颊。 这女人见有事,是真打啊! 见汪姬准备离开,俞彦侨似有些话要说,伸手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看着她散发着成熟韵味的身影,道: “我们俩……这算什么?这次过后不要联系了。” 他的声音跟冰碴似的生冷,这段荒唐的关系因俞彦侨救她所起,但他不能闭着眼装着不知道任由这种事延续下去。 话音刚落,汪姬拉门的手停顿几秒,即刻转身面无表情走到床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烟卷,深吸一口,说的字迹清晰: “我确实享受你给我带来的安全感,但不意味我下贱,你别特么自作多情,没人想跟你天长地久, 这段关系你可以认为是情*人,所以,这只是双方互相平等的索取,玩腻歪了就分,够清楚了吗!糙。” 汪姬这些年国内国外两头跑,当初进入《京城人在纽约》的剧组也是意外,本来她在国外准备做生意,结果从此踏上了演艺事业。 她是个特理性的人,不管是事业还是人生伴侣都分的很清楚,就像在电视剧里扮演的女老板春红, 曾说:“我借你五千美金,生活跟工作要分的清,一定要约定日子归还。” 而俞彦侨曾在危险中救过她,从最初开始的感激,她留念这种安全感,再发展为生理上的关系,这是身心上的愉悦。 两向一结合,她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但她又很理智的认为,俞彦侨并非她良人。 俞彦侨摸了摸鼻梁,特无奈道:“你丫的把我当宾馆招待员了是吧!滚,赶紧滚。” “呵……” 汪姬又再次俯身跟他打了个啵,遂扭身拉门离开前,道: “我下次给你枸杞过来。” “滚啊!” 俞彦侨对着麻溜离去的丽影笑骂一声后,又跟挺尸般躺在床上发着呆。 …… “去哪啊,俞老板?” 俞彦侨准备去北西路漠旗店铺看看去,推开门,见斗哥闲的没事又在祸害房东牛老头养的花。 “到店铺看看去,哎,我说你一天到晚折腾啥呢?嫂子见天的在店里忙,你倒好,特么的在这游手好闲。” 以前没能力的时候,大家都是苦哈哈,谁也不在意谁的窘迫,现在俞彦侨稍微有点能力了,对这个老哥哥,能帮衬一把就帮一把。 斗哥这人嘛,就是一市井小民,不过这人敞亮,做事虽不着调,但胜在嘴皮利索。 不然当初分币没有的他,也捞不着一个媳妇,到现在他媳妇菊红还在说,当初就是被他哪张嘴给骗了,才特么眼瞎看上了他。 “走,跟我去北西那边。” “我干嘛去啊,没意思,我下午还有事呢!” 斗哥这货就是个懒怂,一天到晚的到处溜达,骗些孤寡老人的零花钱,买两包烟抽抽。 俞彦侨不管他情不情愿,一把揽住他脖子拖着往外走。 北西七杠二,漠旗大盘鸡。 正在店里帮服务上菜的菊红,现在生活平稳后,体态也富裕了不少,见俞彦侨从门外进来后,便上前招呼道: “呦,侨子,这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瞧瞧,这都瘦的脸骨都显了出来。” “可不是嘛,菊红姐这身子也是富态不少。” “这还不是托你的福嘛,你……” 话还没说完,就见他身后窜出个瘦猴子,便和蔼的脸色猛地一变,底喝道: “你来干什么,怎么?在屋里头耍不够,还准备跑这来打秋风!” 菊红可不管什么场合,一顿噼里啪啦的数落她这个天天游手好闲的丈夫。 “我……” 斗哥也是个吃软饭的主,吃的那是相当的心安理得。 因为嘛呢?他说,这特么都是我逆来顺受得来的,你不服,你搁女人面前装装孙子,你试试! 斗哥是不敢和媳妇呲嘴的,见状,俞彦侨伸手拦了下来,开口道: “是我让他来的……” 他话还没说完,菊红就有点像是自个家里的东西被老鼠偷吃了的那种不忿,道: “你让他来干啥呢,过来还不是蹭吃蹭喝的。” “呵……你去拿件服务员的衣服。” 俞彦侨轻呵一声,没说原因,片刻,在菊红不理解的目光中,他套上红色印有店铺名字的服务员工作服,见有客人进门,立即上前大声吆喝道: “先生,中午好,您几位?” 他说话声音大,又态度良好,客人面对这样热络的服务,还有些拘谨,道: “三个人。” 说完,俞彦侨嘹着嗓子,朝屋里的服务员大声道: “贵客三位!” 好家伙,这帮人没想到平时也就听评书相声什么的,能享受到这样的服务,现在去吃个饭也有相同待遇了嘛。 殊不知,如今年代服务一词还有点高大上,对准的都是高端业务,底层的服务都是你爱吃吃,不吃拉倒,所以有很多人情愿吃高价饭当大爷,也不愿意去便宜餐馆受服务员那鸟气。 漠旗大盘鸡在俞彦侨心里定位算是中端饭馆,所以他准备和徐春红商量一下怎么提高服务员的服务意识。当然第一步先加工资,钱到位,剩下的激情就上来了。 “看到没有,就跟我这么做,你不是成天嘚啵个没完嘛,去吧!” 俞彦侨脱掉工作服扔给斗哥,后者一脸懵的看着他,又见那货使坏道: “菊红姐,给他套上,要是态度没我刚才那么好,到时候我让春红姐扣你工钱!” 说完,俞彦侨进了后厨,也不管那两口子怎么搞。 “哎,五哥,现在有没有闲着的炉子,我准备炒两个菜。” 后厨内,见俞彦侨进来了,一帮人不冷不热,该干嘛干嘛,五哥一脸木讷的指了指最边上的炉子后,继续炒菜。 “这盘菜谁炒的?客人说嚼的跟踏马的牛皮筋一样。” 一声嘹亮怒吼从外面传进了厨房内,只见徐春红端着盘回锅肉进了后厨,一脸不善的环视一圈。 片刻,一群厨师探着头望过去,见不是自个炒的,遂心里安稳不少,他们实在怕这头母老虎,太特么吓人了。 一个脸大脖子粗的中年男人挣着双小眯眼,有些忐忑的举起手,期期艾艾着: “春红姐,我……是我炒的!” “特么又是你,大炮!给你说多少遍了,做事仔细点,你现在不是在国营厂里,没人惯着你们!” “知道了,春红姐,下次,下次一定!” “哼,再有下次,你就滚!” 后厨的人对徐春红又爱又恨,爱的是,人的确对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待遇好。 恨的是,这女人完全就是只暴龙,谁也不敢招惹她,遂只要徐春红出现的地方,那些工作人员有多远躲多远。 “你这干嘛呢!” “给王岚炒两个菜送过去。” “呵……还是她命好哦,不像我,累死累活的,没人关心不说,还落得埋怨。” 徐春红双手抱胸驻足在他身后,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俞彦侨左手一抄锅耳,右手一推锅勺,把菜翻炒几遍,扭头朝五哥道: “哎,五哥!” “?” “你是不是又惹春红姐生气了?” “没有啊?” “那她怎么一副受气包模样!” “……” 徐春红瞧自家那口子呆傻样,横了俞彦侨一眼后,施施然的也不和他逗趣了,转身离开了厨房。 第62章 客自远方来 http://.biquxs.info/

时值中午。 漠旗饭店进进出出不少人,今个却让众多食客觉得站在门口迎客的那个跟一瘦猴似的服务员特搞笑。 “走过路过的听我嘴一句,还没吃午饭的可以进来看看,量大便宜还特好吃,漠旗大盘鸡,大明星王岚、葛优、许卿,吃了都说好的亲民平价饭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嘿!这货竟然自开路子,自个跑到路边拉客去了。 俞彦侨提着保温饭盒走到门口很是欣慰的朝斗哥竖起大拇指,有一种吾儿终于长大的成就感。 “侨子!” 准备拦出租车的俞彦侨听到身后动静,扭头看去,饭店耳房门口的王晓帅坐着小板凳,正和一个白净消瘦的青年抽着烟聊着天,见到俞彦侨,便招呼一声。 “你不是在保定乐凯那冲洗片子吗?今个怎么回来了!” 实在几人经济窘迫,无奈又得求到王顶门王科长的头上,一听缘由,挺好,厂子里有台废弃冲洗机,特大方的借给了王晓帅他们使用。 俞彦侨以为这货在保定那边一个人冲洗片子乏了,想回来休息几天,没想到原因还不是这个,却见他指着身边的白净消瘦的青年道: “我同学,搞广告的,天南地北的跑,他给我来信说要来看看我,我想着回来和他聚聚。” 见他是王晓帅的朋友,俞彦侨也不拘谨,笑呵着伸手道:“俞彦侨”。 那个白净消瘦的青年同样大大方方的伸手和他握了握手,便道:“娄烨”。 几人简单的自我介绍几句后,俞彦侨提了提手里的饭盒,走之前给王晓帅撂下句道: “把你朋友招呼好,想吃什么就跟春红姐说,别特么的弄的跟女人似的扭扭捏捏的,走了啊!” 见俞彦侨乘车离开,王晓帅笑的挺自豪,跟身旁的人,道: “这,我哥们,关系倍好的那种!” “呵……” 娄烨笑呵一声没接话,又仰头看了看这座两层楼,打趣道: “没看出来,你这朋友还是一款爷呢!” 王晓帅斜视一眼,嘬了口烟,神色有些异样,他不想撒谎,但又不能不扯一个善意的谎言,遂道: “屁的款爷,这饭馆好几个人合伙开的,一年下来也没几个钱,为了我这片子,人已经特么的啃馒头了,你还是去祸害别的冤大头,人身子骨脆,再折腾要散架咯!” 这帮搞文艺片又是体制外的导演,就喜欢去哄骗那些款爷,忽悠他们为了国家艺术电影做出贡献, 以后会留下名声之类的,巴拉巴拉一大堆,就是为了从这些款爷的兜里掏出钱来拍电影。 …… 好歹娄烨是远道而来的寻访自己的,王晓帅也就借花献佛,大手一挥,朝他道: “走着,哥们请你下馆子,这家算是这周遭一片的明星馆子了,味道不比那些老馆子差。” 漠旗里的用餐时间高峰期刚刚过,也省得王晓帅排队等了。 跟徐春红招呼一声后,舔着脸随便找了张空位子,见桌面还没清理,自个卷起袖子把桌上的残羹剩饭收拾麻溜到后厨去了。 徐春红手里头忙完了,便提着壶热水去到跟前,她不是个势利眼,对俞彦侨的这位朋友不算热络也不冷淡,反正最后都是那货来兜底。 对这位在漠旗蹭吃蹭住的人,平时两人很少见面,见了也是止于表面的招呼一声。 王晓帅要么到处跑,要么窝在饭店的偏房里,徐春红是整座店铺的执掌者,见天的歇息不了。 “喊人收拾就好,怎么还自个上手干了呢!这要让侨子瞅见了,该说我这个当姐姐的怠慢了你。” 徐春红提着茶壶嫣然一笑站在跟前,光嘴说不行动,话里藏着根软绵绵的针递了过去。 王晓帅和俞彦侨认识这么久了,大抵脸皮厚度见长了,也可能纯粹没听出来人家拿话呲他呢,反而混不在意道: “春红姐,我看你们的人都在忙手里的活,也就不好意思指挥人干事了,再说了,自给自足丰衣足食嘛!” 看他笑的那个憨批样,徐春红隐晦的翻了个白眼后,跟两人倒了杯热茶后,临走前撂下句: “王岚放话了,回头见了面,先剁你一只手!” 人娄烨心思活泛些,刚才也瞧出来人老板不软不硬的刺挠几句自个的朋友, 不过,对于他们这些混在体制外的艺术骚年们来说,日常受白眼、遭吐沫星子早就习以为常了,根本不当回事。 “小帅,你摊事了?” 离开前,徐春红那副“等着瞧好吧”的表情,让娄烨以为自个同学在外面招惹人了,要遭报复,遂赶紧问道。 “呵呵……” 闻言,王晓帅拿起茶杯抿了口热茶,随即笑的有些不自然,便跟娄烨讲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冬春的日子》拍摄完后,等俞彦侨回到京城,让王岚日思夜想的男朋友回来后。 一瞧,嘿! 特么的见他那副人不人鬼不鬼、一副要死的模样,当场哭的眼泪汪汪的,心里揪的似个麻团。 当时就撂下狠话,等王晓帅那货回来,非得一刀劈了他,一个好端端的人,跟他拍完一部鬼电影后,人差点废了。 这不单单伤害了王岚的心上人,还特么毁了她想要跟俞彦侨好好滚床单的愿望。 久旱逢甘霖,等了那么久,特么的不下雨了,糙! “这个……” 娄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人家几个朋友的事,自个一个不熟悉的外人,还是别多嘴。 说着话间隙时候,服务员端上一份冒着热气大盘鸡放在桌子上。 “这……太多了,我们两人能吃的完嘛?” 娄烨算不纯粹的艺术人,这货先是在上影厂(上海制片厂)干了两年美工,参与了《天书奇谈》、《金猴降妖》两部动画, 后又考北电动画系(电影学院)和央美油画系,人央美不要他,北电动画系不招生,反而特么导演系招了他。 就此,阴差阳错的娄烨在北电导演系开启了新的道路。 话说这帮被后世媒体称之为“第六代导演”的家伙们,骨子里特么流淌着满满的“叛逆”。 八九年毕业,娄烨被分配到上海电视台,人不去,跟着而是跟了一部电影做副导演。 此后,他作为独立导演在bj、上海、广州等地从事广告、纪录短片等的编导制作工作。 生活不算富裕,但胜得温饱。他不似王晓帅、张元这帮纯粹的电影人,见天的跟个要饭的似的,肚子里的油水刮都刮不出的那种。 “没事,吃不完,我打包当晚饭!” 王晓帅闻着这熟悉的香味,肚子里的蛔虫早就被勾了起来,伸出筷子夹块泛着金黄表面油光的鸡块,麻溜的放在嘴里咀嚼。 娄烨作为上海人,吃惯了小家碧玉,后又天南地北的跑,但也仅限于南方。 头回见这么粗犷的菜肴,那色香味无时无刻冲击这他的味蕾,话不多说,本就饥肠辘辘的两人,也不在寒暄,闷着头就搞饭。 “啧啧……” 吃着吃着,感觉缺了什么,娄烨挥手示意服务员拿两瓶啤酒,好菜没有酒,那怎么能行。 “帅锅,人春红姐说这酒刚刚拿出来卖,让你尝尝鲜!” 店铺的客人走的差不多了,人菊红笑呵呵的拿着瓶通体乳白色神似茅台的酒瓶递到桌子上。 店铺里的女服务员们,对这个住在酒楼耳房的导演,蛮有猎奇心理的。 当下时代,她们觉得这些搞些影视都是些艺术家,而艺术对她们这些群体似乎蒙着一层纱似的,两者间有种奇特的距离感。 王晓帅,名字里有帅,长的却不帅,这些女服务员时间长了,见到人王晓帅,就张嘴调侃为帅锅。 “晓帅,你人在这挺有面的啊,华都酒,大几十喔!” 娄烨拧开瓶盖给两人倒了满杯,自个又仰头闷完,啧啧嘴巴顺便抬了老同学一手。 酱香型华都酒算是仿贵州茅台的,八九零年代,在京城的酒桌上是常客,好喝但是有点贵,老京城人戏言“这是京城茅台”。 第63章 乌云、骄阳 http://.biquxs.info/

酒酣饭足之后,大厅里就剩下王晓帅、娄烨两人,服务员们都下工午休去了。 啪~ 两人跟前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喝酒上脸的娄烨,脸颊微醺,嘬了口烟,眯着眼往烟灰缸弹了弹,嘴里着满是道: “晓帅,张元从东京回来跟你说那事没有?” 呃啊…… 王晓帅头昏目眩的耷拉着眼皮子打了个酒嗝,上挑着眼皮瞄了对桌的娄烨一眼,随口道: “什么事?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外地拍摄,拍完又窝在保定剪片子,还没跟张元聚呢!” 听到这话,娄烨偏着头伸手摁了摁太阳穴,砸吧着嘴,以一种调侃的语气道: “九月份,张元跑去参加东京电影节,遇到了同样去参展的内地代表团,因为张元以及其他几个同样操作的导演,在未经办任何手续的情况下报送到电影节, 代表团的某些人不乐意了,以代表团退出要挟主办方拒绝张元还有其他几个导演的电影。” 霎时,这话像是醒酒汤,一下子给王晓帅冲醒了,挣着双微红的眼睛,沉声道: “结果呢!” “呵……” 对桌的娄烨冷呵一声,拿着烟嘴磨蹭下牙缝,像是看了一出小丑表演似的,露出一副看笑话的表情,随口道: “还能怎么样,一眼看去一地鸡毛咯! 这情况,电影节的主办方也只能搅泥巴,发出一份声明,既不同意内地代表团退出,也不同意禁止张元等人的电影,说什么只为电影艺术巴拉巴拉什么的。” 不知怎么的,偏过头看向窗外的王晓帅,望着那蔚蓝的天空,总感觉乌云即至,低吟片刻后,有些微醺道: “看来,要下雨咯!” …… 电视剧《过把瘾》片场。 “我说,侨子……” “有事说,你那副样子特么的跟我装那瓣大蒜呢!” 树荫下,俞彦侨、王岚、王志闻还有赵保刚几人围坐在小马扎上,一人端着瓷碗吃着俞彦侨送给王岚的爱心餐,边吃边寒暄着。 “你们聊着,我那边过去看看。” 赵保刚跟俞彦侨的关系更多交的是利益,私下的关系不太熟络,放下碗筷后麻溜的闪人了。 王志闻接过俞彦侨递过来的烟,神色显得莫名,点着烟深吸一口吐出,道: “许卿现在和那许卓英忒黏糊了,人是你朋友,帮我说说,我现在上赶着追人许卿,硬是插不进去,嘿,你说,这我特么的都快成没脸没皮的人了。” “呵呵……” 俞彦侨笑的不轻不重的,觉得这人忒可怜了,人要是和一男的争许卿,他认为情有可原。 嘿,这特么还要跟一女女的去争媳妇,这特么上那去说理去。 “你们在聊什么?说点我能听懂的。” 一旁的王岚鼓着脸颊使劲的造碗里的饭菜,这可是俞彦侨送的爱心餐,别看在人前,她丫的在人前装的云淡风轻的,但那心里别提多热乎了。 “哎,你可跟那许卓英关系匪浅,这你不帮哥们这忙……” 王志闻这货以为俞彦侨背着王岚在外偷腥呢,虽然是有回事,但特么不是许卓英啊。 俞彦侨跟许卓英那是一清二白的,跟那小葱拌豆腐似的,清清楚楚的,怎么能容这个小丑搁他面前拿乔呢。 “我跟许卓英那是好朋友,好嘛,你丫的瞎琢磨啥呢!” “男的女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俞彦侨不惯王志闻这拿乔的毛病,直接开口点明。 身边低头猛造鸡腿的王岚突兀的问了句,不过显然,她并不在意那人是是谁,只在意那人是男是女,因为那名,你可以说是男的也可以说是女的。 王志闻跨坐在小马扎上,手指夹着烟卷,一双眸子透着狡黠,在跟前两人脸上环伺一圈后,贱瘦瘦道: “女的,特漂亮的那种,跟你比只多不少的那种!” 说完,这货特么的溜了。 王岚不吃了,缓缓放下碗筷,伸手接过俞彦侨递来的至今擦了擦嘴边的油腻,水灵的眸子此刻显得有些狐疑。 “人漂亮不假,可在我心里,你才是最漂亮的,没听过那句话嘛,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哦~原来我只是在你心里漂亮,其实还是没那个叫什么许卓啥的漂亮呗!” 这女人啊,心里一旦续上了陈年老醋,那味啊,搁几里外都能闻着。 “还不是我在三国那段时间受伤嘛,她呢,是那医院的护士……” 俞彦侨先是把人许卓英的来龙去脉给捋清楚后,又特意的抹去那个女人的纯在感,使劲的渲染当时自个受伤遭了多大罪。 “哎呦,那时候,我手脚大片的紫青,疼的我晚上睡都睡不好……” “所以,那个女人很好看,你才口花花的?” 嚯!吃起飞醋的女人,这脑袋瓜子理智的很啊,一眼看透事件的本质。 “好吧,其实我告诉你啊,她其实是那个……” 俞彦侨在王岚耳旁低声说着,双手手掌相对上下摩擦着。 王岚像是个吃瓜群众似的,争着双水灵的眸子显得不可思议,后又跟个做贼似的,扭着小脑袋瓜左看看右看看,俯身轻声细语着: “她……真是丝袜?” “你可别往外说啊,那是人家的事,你别跟个裹脚老太太似的乱传。” 俞彦侨特意叮嘱道,没办法,为了女朋友别瞎吃飞醋,只能出卖许卓英了。 “哼!” 王岚提拉着脑袋冷哼一声,过了心里那股新鲜劲,又莫名的跟俞彦侨发起了脾气,道: “你演戏就好好演戏就是了,非要把自个作弄成那样,除了我,谁特么管你死活,成天的一个劲让我操心,你三岁小孩啊!” 原来,王岚一直生着俞彦侨的气呢,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演个戏,弄的要死不活的样子, 要不是看他前些日子生病,王岚心里的那股火早就窜了出去,今个看俞彦侨的身体慢慢回复过来了,王岚就忍不住了,遂劈头盖脸的莽了上去。 “好好,我的错,下次不会了,让媳妇生气,该打!” 俞彦侨伸手佯装扇自己耳光,没有想象中那个女人立即拦着的画面,遂讪笑道: “你咋不拦我?” “不挨打长不了记性!” 凤眉立竖的王岚横了那个不着调的男人一眼,冷哼一声,才不搭理俞彦侨在那耍活宝。 “哎呦,媳妇,我头好疼,头快炸了,心里也好难受,感觉踹不过气了,快…快救救我!” 树荫周围没两个人,俞彦侨作怪的捂着胸口倒在王岚大腿上,时不时还用余光撇着身前的丽人。 噗嗤…… 被逗笑的王岚,见他嬉笑的目光,遂立即又板着脸,然后气急的一伸手拧着他耳朵,娇声道: “看你以后还长不长记性,害我担心,该打!” 说着,伸着藕白晶莹的柔荑一下下拍打在俞彦侨这个坏人的脑袋上,她的力气用的甚小,可那货还是叫的“撕心裂肺”的,好似真的很痛似的。 “媳妇,消气了吧!” “哼!” 王岚撅着嘴懒得搭理他,又见那货嘿嘿一笑,道: “你消气了,该我消火了!” 说完,在王岚惊诧慌乱的目光中,俞彦侨一把将她那娇柔似水的身子揽在怀里,低头狠狠的印在她的朱唇榴齿上。 mua…… “岚岚,该你上戏了……哎呦喂!” 一过来就见这么刺激的画面,在《过把瘾》里饰演女二的刘蓓,霎时不好意思的惊呼一声。 “呀……” 听到动静,王岚的心肝猛地一颤,连忙推开俞彦侨,望向刘蓓的目光,霎时羞红了脸,飞快的稍稍低着头往外跑去。 “这位男同志,这大白天的,得注意自个形象啊,别乱耍二流子,要是被警察叔叔瞅见了,你少不得去局子里过夜咯!” “报告警察叔叔,我和王岚同志是正常交往,是父母认可、明媒正娶的一对新时代恋人!” “哈哈,老听岚岚说他家里那口子成天的跟一说书似的,今个可见到了,刘蓓,跟岚岚在剧组认识的。” “俞彦侨,王岚口里的那个说书的。” 两人相视一笑,都是年轻人,没几句话的功夫,关系也是亲近不少,约莫会,刘蓓就道: “等会有我戏份,我先走啦!”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