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惟我明》 凡界?庄生晓梦迷蝴蝶 第一章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上京春宵节 西街上,沿着街边挂满了橙黄色的小灯。 街边流淌的是清澈见底的淙淙溪流。小河里,正映射着行色匆匆的路人。连小灯也“掉”进了黑夜中静谧的小河。河面上水雾弥漫,朦胧的灯光与月光交相辉映,点亮了这条水泄不通的繁华西街。 在西街赫赫有名的“龙家茶馆”二楼,面向河流的某扇雕花檀木窗里,坐着两名身着朴素麻衣的大汉喝得酩酊大醉。 两人相对而坐,一人拿着琉璃透明杯盏乱晃,“今日可是春宵节!” 另一人端坐在席,双眼迷离,时不时微晃一下头,“春宵节有什么稀奇的?我年年都过春宵节。哼......” 布满厚重的老茧的手正摇着酒杯的大汉,忽然清醒了。“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他的声音忽然放小,魁梧的身姿靠向端坐在席的大汉,“那自小被皇帝点名做太子妃的徐府嫡小姐,今日可是在那东街醉香楼大摆宴席,欢庆她及笄呢!” “别的不说,那徐念卿可是上京有名的美人,连那皇家三公主也不能媲美。” 端坐在席的大汉眼睛微睁,斜眼看向那凑近自己的大汉,“怎么?你见过?” 被问到的大汉不语,只是连声称“啧”,只一眼,便可见那龌龊想法。 “现在,去看看?” ………… 从西街通往东街的幽深小巷中穿过,入目的,是沿着街两边连绵不绝的商户。 “青云楼最新款的胭脂,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快进来看看!” “红酥酒肆!酒香不怕巷子深!快来尝尝刚酿好的黄藤酒!” ……… “红二娃,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啊!” “花老板,此话怎讲?” 红酥酒肆紧挨着花肆。两家的店主正在自家店前争吵。 别听“花肆”名字里有花,就认为这是一家花店。其实,这家店和红酥酒肆一样,都是卖酒的。为何“花肆”名字里没有“酒”,这你就要问花肆老板花姒了。 “自我搬来这上京东街已有七八年了。谁料?我生意刚红火起来,你这红二娃就在我这花肆旁边开了个红酥酒肆。现在我的客人大半被你抢走了!你说,你是不是存心来和我作对呢!” “谁知你今日又推销了黄腾酒。我闻着这味儿怎的和我家的花蜜酒那么像呢?” “老实说,是不是你偷习了我的酿酒配方!” “花大娘,你这可是冤枉我了……” “你们俩在这儿杵着干吗?徐家醉香楼宴席快开始了,你们俩还在这儿吵呢?”平日里看惯了红二娃和花姒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春婶婆,忍不住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去劝架。 “对对对!要不是春婶婆你提醒我,我恐怕都要和这红二娃吵忘了。今日可是徐小姐的好日子,可是要去好好道贺一番。” 花姒虽被红二娃称“花大娘”,实则也是刚刚摘得三十一支花的曼妙美人。许是平日惯爱喝酒,也有酿的一手好酒的手艺,被酒滋润得脸上不见一丝皱纹。一眼看上去,俨然是一个二十岁的花季少女。 “还有徐府宴席在我这儿定的十六坛大酒可不能忘了!”花姒脸上难得见一丝喜悦,“浅浅,准备好了吗?我们快去醉香楼参加徐府宴席!” “我早就准备好了,阿娘!”浅轻酌身着一件鹅黄色的交领长裙。裙摆随着她的走动摇曳生姿。豆蔻年华的少女纤纤玉手提起长裙,急急地走在古色古香的楼梯上。少女动人的身姿划过一道美丽的曲线,落在了花姒的面前。 “我们这就走吧!”花姒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眼里止不住的疼爱。 ……… 醉香楼 红色原木组建成的两层高楼,檐角是如翼勾起的形状。楼顶是一片片漆黑的窑瓦搭盖而成。一楼是一般向百姓偶尔吃饭时开放的。二楼是大户人家大办宴席、招待贵客时才会开放。 二楼 迎宾客,坐主席,悦报良辰,徐府嫡小姐徐念卿十六岁及笄生辰宴开席—— 迎面排开几十张宴席,对称的过路小道两侧宴席上,座无虚席。 已落座的宾客眼睛不停地向四方看去,嘴巴也张张合合不停。交头接耳,无一人不在赞叹徐府的豪气。 “徐府真不愧是大户人家。瞧瞧这宴会的气派,那可真是“壕”无人性!”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原来徐家祖上是做大官的。也不知道为何,几十年前惨遭灭门。好在后来又开始从商,成了着富甲一方的有钱人!”说这话的是佝偻着瘦弱的背的春婶婆。她的身子颤颤巍巍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上。 “春婶婆?你怎么在这儿坐着?”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向春婶婆走来,“你是念卿的奶娘,早些年还从土匪窝里就出了念卿!你可是她的大恩人啊!今日是她的生辰宴,你理应去上座落座。”说着,他便要拉着春婶婆站起来向上座走。 春婶婆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连连摆手拂了他的好意,“徐老爷,你可就别折煞我了。这些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也别再提了。我现在坐在这儿就挺好的。” 徐老爷执拗不过春婶婆,也只好作罢,只是叮嘱一句:“既然你不愿去,我也不强求。” “这是小海。你有什么事,只需吩咐他一声便可。” 小海是徐家的小厮,此刻被徐老爷招至身侧。 小海在一旁静待徐老爷嘱咐完,随后便凑到徐老爷的身旁,小声说了一句:“小姐不见了。” 徐老爷笑吟吟的脸肉眼可见地变得阴沉。“我还有事,大家吃好喝好。”随即便转身离开了下座。 小海便留在了春婶婆身边。 下座的人一等徐老爷离开,就迫不及待地追问春婶婆,“这就是徐老爷?” “我们是怎么也想不到,徐老爷虽然看起来严肃,却是个好心肠的人啊!” “哪个小民要是敢这般拂了那些大老爷的意,准叫那人不得善终!” 春婶婆:“谁说不是呢?” “早些年我有幸跟在徐老爷身边,知晓他年年都在城门口施粥。我也是后来才被派去服侍小姐的。这可不得不说,那可真是个难得的妙人啊!” 匆匆而去的徐老爷此刻正忧心忡忡,生怕徐念卿出了什么事。 “小姐找到了吗?” 徐老爷身后跟着几个身着深色衣服的高大的男子。他们左手边佩戴着长刀,黑色的长发被发冠高高束起。这就是徐家护卫队的顶尖高手。他们其中随便挑一个人出来,都能与江湖上的一些散修打得有来有回。 “回老爷,我们已经找遍了醉香楼,都没有发现小姐。” “念卿.......”徐老爷站在醉香楼二楼凭栏处,仰望浩瀚的星空,“但愿你别出什么事啊!” “不然,我可怎么和他交代啊......” 徐家嫣澜阁(徐念卿闺房)后院 繁星点点在夜空中闪耀。朦胧的弯月洒下缕缕清冷的月辉。轻柔的月光一泻千里,让嫣澜阁后院只剩光秃秃的树枝的榕树染上了雪色。 茫茫月色下,一身着绯红色的长裙的少女伫立在榕树下。墨色长发一半随意挽起,另一半恣意披散在肩上,缕缕垂落在纤纤腰肢间。 这一顾倾人国,再顾倾人城的美人便是那令徐老爷担心的徐念卿。她的潋滟眼眸中荡漾着秋波,只一眼,便勾起人内心的一片风平浪静的湖泊泛起涟漪。 徐念卿那如白玉般的纤纤双手,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块只有婴儿手掌般大小的白玉。 白玉并不是通体洁白无暇。在玉的中心处点染着几抹醒目的血红色。似血玉而非,若白玉非常。 徐念卿身披月纱,在静谧的初春深夜中,正翘首以盼着谁? 她的目光在深夜中向院外延伸。可惜在淡淡的月光下,美人目光所及有限。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八年之约已至,你什么时候才来......”徐念卿垂眼盯着手中的暖玉,喃喃自语,渐渐出了神。 ...... 徐家正门处传来一阵喧闹。被月光笼罩的徐府渐渐被昏黄的煤油灯掩盖。 小海从徐府某处角落向正门跑来,神色慌张。 刚刚回府的徐老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老爷!小姐......小姐......小姐在嫣澜阁!”小海因为是跑着到正门的,所以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气喘吁吁的。 徐老爷刚刚迈过正门的门槛,这一听,就迫不及待地向嫣澜阁走去。身后还跟着在醉香楼的几个徐家护卫队。 小海目送他们远去的身影,并不俊美的脸上露出一种令人感到奇怪的表情。随后便跨过门槛向徐府外走去。 ……… 迷蒙山间大雾四起,汇成一片朦胧夜色。 一阵狂风骤起。熊熊燃烧的烈焰顿时升腾。 那明亮的火焰聚集在一起,形成一片火海,直冲云霄,点亮了月亮刚隐入黑云的夜空。 “徐府”门匾在熊熊烈火中摇摇欲坠。 透过正在剧烈燃烧着的火门,可以隐隐约约望见被火灼烧的热浪中,有一位妙龄少女卓约的身影...... 那少女便是上京被誉为“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当属风华绝代的第一佳人----徐念卿。 眼下,她却被困在这噬人的火海中,求救无门。这呼救声中掺杂了几声间断的咳嗽。 徐念卿勉力支撑的身影也慢慢倾倒...... 一代佳人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吗? 徐念卿的皓腕早已被滚滚浓烟染黑,连绯红色的长裙衣袂处也尽是被火焰烧焦的痕迹。 “为什么?为什么徐家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却会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湮灭?”徐念卿秋波流转的双眼沁出了晶莹的泪珠,“不......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一定要找到这场大火真正的原因!” “我不相信这只是一场意外......” “爹爹......母亲......哥哥......你们......你们在哪儿?卿卿好痛!你们快来救救卿卿啊!呜呜呜呜......” 在少女惹人心生爱怜的啜泣声中,某处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了...... 原本已跌倒在青砖上的绝色,又用肤如凝脂的玉手无力地攀附在一旁的木柜上,企图逃出火海。 就在她挣扎生死之间,清亮的眼眸中尽显非同以往的决绝。 火势渐渐蔓延到她的脚边。 难道她真的要死了吗? 徐念卿的眼前突然浮现,徐家之前在城门施粥的画面。 往事如走马观花般浮现......徐夫人带着她在繁华的街市游玩。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我好像......看见了母亲在......向我走来......”徐念卿在自言自语中犹带一丝疑惑。 “是母亲吗?......还是神仙呢?” 徐念卿随即落入一片炙热中,意识溃散...... 徐念卿在失去意识前,她好像看到了一张近在咫尺的俊美的面容的轮廓。仅仅看这模糊的脸,便可知道这该是生得怎样俊朗非凡。 无形的时间如流水般缓缓流动,一去不复返。 周围好黑,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我是死了吗?为什么地狱一点都不冷? 徐念卿的大脑似被冰冻住了一般,异常迟钝。她只能缓慢地思考。 微风吹拂过门前的风铃,演奏出清脆悦耳的音乐。 似乎有人在静谧的竹林中穿梭。忽见一缕不可名状的微光照亮了整个世界。仿佛能在忽隐忽现的云雾中,看见跳动的尘埃。 藏在泥土里的小嫩芽正悄悄地冒出了头。 徐念卿寻着这美妙的音乐,悠悠地走在这竹林中由鹅卵石铺成的蜿蜒小径上。还未待她走多远,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闯入了她的视野。 她正想要走上前去询问一番,一声缱绻悱恻的“卿卿......”唤醒了她。 我这是在哪儿? 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走进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妇人。所谓”衣衫褴褛“便是几张破烂的粗麻布缝合起来、上面打满了补丁的衣装。 “姑娘你醒了?”妇人细腻的脸上露出些微的惊喜。 念卿未来得及打量周围的环境,便先困惑地转头望向年轻的妇人,“我这是在哪儿?” 妇人瞧着这绝色的容颜才平静些许,转瞬又被这温声细语“俘获芳心”。 她赶忙走到徐念卿的身旁,面颊上有可疑的绯红显现,“这是晏安村。你怎么会流落在这儿?” 徐念卿听到这陌生又熟悉的地名,竟一时想不起来。刚张了张朱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这妇人打断。 “我是在村口的大榕树下发现你的。你怎么会在那里晕倒了?”妇人弯腰坐在床边,“这好在是遇见了我,否则要是被那图谋不轨之人发现了你......后果不堪设想。” 徐念卿视线落在身上粗布被子。她微启水润的红唇,却又闭合了。 妇人似乎因为自己滔滔不绝地讲话而感到尴尬,也静了声。 此时气氛凝重了几秒。 徐念卿抬起头来看这妇人,轻张朱唇,“我可以出去看看吗?” 夫人再次听见这声如其人般柔软的天籁,怔愣了一下。 待她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她接着就站起身来,示意徐念卿先行。 徐念卿对着那妇人轻勾唇角,微微点头,下了床,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 望着那佳人婀娜多姿的背影妇人心神微动。风华绝代的佳人的小脚,缓慢而又稳健地抬起又落下,柔软的腰肢随之轻晃。 真可谓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世间难得的美景。 妇人再回想起那柔声细语,心里感叹道:如果不是她说了两句话,我还以为她不会说话呢! “不过,就算是一个哑巴,也是一个’失语美人‘。连我也自愧不如!”妇人细腻的手无声地滑上了自己白皙的脸颊。她的眼中倒映着徐念卿柔软的身躯,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赞叹。 ...... 徐念卿跨过坑坑洼洼的原木门槛,忽然发觉那妇人还未跟上来,便一转窈窕身姿看向她。 一阵柔和的春风拂过,柔顺的三千青丝如瀑般,在空中飞扬。 徐念卿不知想到了什么,对那走上来的妇人说:“你家有风铃吗?” 妇人摇摇头,“风铃?你要它做什么?” 徐念卿看到妇人的反应,微不可见地轻点了一下头。 “没什么。” 也许是她自己出现幻觉,或者听错了...... 凡界?庄生晓梦迷蝴蝶 第二章 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 在天边高高悬挂的暖阳洒下淡淡的金黄的柔光。 柔光在繁茂细密的巴掌大的榕树绿叶中穿梭,一阵跌跌撞撞后,终于闯出了密叶的层层包围,散落缕缕金黄,淡淡地洒在褐色的泥土中,隐没在青青草色中。 徐念卿从年轻妇人的竹木屋里直奔这棵繁盛的大榕树。 此刻她就伫立在这棵绿油油的大树下,任由璀璨的阳光倾泻而下,为她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 想来,她就是在这里晕倒的。 徐念卿细细打量了一会儿这棵“高龄老树”后,才走向那年轻妇人的小屋。 玉足踩着脚下这片微微湿润的泥土,神情漠然。思量间,衣袂飘飘然。 少女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那风情万千的眼眸瞬时似浸满了寒霜,转头望向路边的小池塘。 分明是初春的时节,嫣澜阁后院那棵榕树未曾冒出半点新芽,这里的榕树却已经是绿叶覆新枝,一簇胜过一簇。就算是树的品种不同,发芽时节自然不同,也就罢了。可这池塘却...... 小小的池塘里不见淤泥而水至清。水上是仅剩的残荷随风浮动。残荷是在十月才会出现的,可现在分明为新春一月。 不对!很不对!...... 白昼的光愈发明亮,残荷在清波上的倒影愈来愈明晰。 此般了无生气的景象让徐念卿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哆嗦。 她想远离这个诡异的地方。徐念卿一步步地想往后退,却发现双脚不受自己的控制。她整个人已经在瞬息间来到了池塘边。 一阵凉风习习,裹挟着一丝绵密的箫声。 下一秒,她的意识堕入了无边的黑暗中,无法挣扎。 徐念卿的双眼无神,只是直直地盯着眼前如镜的水面,一边的唇角勾起,摄人心魄,“你是谁?” ......水面波澜未起。 “你若是再不出来,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徐念卿冷喝着波澜不惊的水面,俨然不是那个上京城中人人艳羡的大家闺秀,而是一个被未知操控的傀儡娃娃。 ......空气静默了几秒。 “呵呵。” 水底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 “我倒是想要看看,你到底要怎么对我不客气?” 话音刚落,天忽然暗了。 榕树上传来了阵阵不知名的鸟儿的凄鸣声。那声音似乎要将嗓子鸣破,飘向天际。 紧接着,忽然响起一阵连绵不绝的敲门声,“吭吭......”声音一次盖过一次,愈发地诡异起来。 再看那死气沉沉的池塘,好像一下子“活”了! 池塘上的残荷“死而复生”,在此时以一种奇异的速度绽放。从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到完全盛放,不过短短几秒钟。 池塘的水面上弥漫了一层层水雾。静静的,一个风韵十足的女人扭着窈窕身姿,从白茫茫的雾气中,向徐念卿缓缓走来。 神色冷淡的徐念卿,在见到这个女人后,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这是只有堕入妖魔的僧人才会的功法。” “你是何方妖僧?姓甚名谁?速速招来!” 女人绕到徐念卿的身后,妖娆的双手缠绕在徐念卿白皙的脖颈处,口吐幽兰,“小姑娘,才一会儿没见,就不认识我啦?”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徐念卿的意识短暂地从黑暗中拉回:救命恩人?.......那个年轻的妇人!难怪我会觉得如此奇怪,为什么一个农家妇会有这般白皙的皮肤?最重要的是她的手上没有干活后的老茧!原来是妖僧啊!但是,她为什么要救我?她又为何会从这诡异的池塘上出现?....... 还不待她发出心里的疑问,意识又被拉回了黑暗中。 “不过.......我瞧着你身无半点灵气,年纪也小,懂得倒是挺多的啊!” 女人又退开身子,灵活地转到徐念卿的面前,“再说了,是人是妖,姓甚名谁,有什么重要的呢?” 女人的眼里掠过一丝忧郁,转瞬又消散得无影无踪。 “傀儡娃娃”双目无神地盯着眼前这身姿妩媚的女人,细柳般的娥眉快拧巴成一团,神色依旧冰冷。 “小姑娘,你不属于这里,还是快离开吧!”女人略有一丝深意的笑意挂在脸上。 她似又想起了什么,“我忘了,你走不了了.......” 妖僧抬手,指间瞬间释放磅礴的妖气。 徐念卿猝不及防被形同绳索的妖气束缚,动弹不得。 “不要挣扎哦~你逃不掉了!”妖僧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美人,脸上的笑意不止。 徐念卿不为所动,双眸一沉,冷声道:“你以为把我困住,我就对你无计可施了吗?” 话音刚落,徐念卿的双眸溢出一缕黑色的微光,悄然隐没在暗夜中。 妖僧听到徐念卿的话,双眼忽地睁大,惊慌感还未爬上心头,凄凉的鸟鸣声即刻停止了,余音还在广袤的黑夜中悠长地回荡着。 缠绕在徐念卿身上的妖气也随之消散。 “你把凤鸣怎么了?!”妖僧的美目怒瞪着眼前表情淡漠的徐念卿。 “不......不对!你根本不是这个小姑娘!” “呵……”“徐念卿”冷笑一声,“脑子转得还挺快。” 下一秒,徐念卿无力支撑,将要跌倒在地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扶住了她的腰肢。那只手微微用力,直接让徐念卿整个人倒向一个温热的怀抱。 那只手的主人是一个俊美非凡却冰冷刺骨、不近人情的美男子。 他那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支墨色的长箫。一袭玄色长衣,冰肌玉骨,清冷绝尘,天上地上绝无仅有,只此一人。 “云墨?怎么是你!”妖僧原本愤怒的情绪被平淡取代,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我刚才只是意识到有人在操控她。”她看了一眼倚靠在云墨身上的徐念卿,又看向云墨那张风流倜傥的俊脸,“我没有想到会是你。既然是你,那这一切就解释的通了。这人世间,也就只有你和那几个讨厌鬼能有这个本事,破解我的锁魂术了。” 他们像是相熟已久的朋友在闲聊,只不过有一人冷眼相对。妖僧虽然眼神里带着玩味的笑意,但却是一点也不敢靠近云墨。 “你对凤鸣做了什么?”妖僧似乎这才想起来正事。 “凤鸣?它是你的契约兽?”云墨冰冷的眼神向妖僧扫去。 妖僧似乎有一种被一眼望穿的惊悚感。 “这棵万年老树怎么被你当作广纳灵气的容器了?那只鸟也是为你转化力量的。” 妖僧默不作声。 “你倒是在冥灵派待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长进,出了山派,就误入了歧途。” “媚婳,你倒是好得很啊!”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当初要不是你将呦鸣......”媚婳还没有说完,就被云墨打断。 “够了!当年的事还没有给你长个教训吗?” 云墨勾起了她在冥灵山派的日子的回忆。剪不断,理还乱。 今时不同往日,本该脱离红尘、放下过往的妖僧,终是再入这“泥沼”,从未放过,也未曾放下。 “师兄......云墨,今日的事你别管。你把凤鸣还给我,我们就当再没见过。”媚婳眼中的忧伤一扫而过,那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或悲伤,或绝望,或怀念,或决绝...... 云墨抬手,将手中的墨色长箫直指媚婳,薄唇微启,“我当初在山派中就说过,你若是一定要救那只妖孽,我们再次见面,就只能是敌人。” 云墨所说的一字一句虽是淡淡落下,却是掷地有声。 “我也曾说过,谁也不能辱他!” 媚婳咬牙切齿,怒不可遏地盯着云墨,“既然是你先无情无义,那可就别怪我了。” “我最后再问每一次,你把凤鸣藏哪儿了?” 云墨冷漠地看着她,不语。 媚婳眼眸一深,抬手翻动间,凌冽的威压瞬间灌满整个领域。威压最后向云墨聚集,增加了无数倍的威力。 如果此刻面对媚婳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武者,那他一定在这般强力的威压下,顷刻间粉身碎骨。可惜面对媚婳的是云墨。 云墨的玄色长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也只是皱紧如墨的浓眉,看着媚婳如“小丑”般催动她的妖力,施展万般变化。 “不自量力,可笑至极。”云墨轻轻挥动手中的长箫。紧接着在空中划过一声轰鸣。 “你没了契约兽,妄想强行催动妖力,只会让你旧伤再添新伤。” 在妖界,妖的修炼有两种方式。一是以自身的身体为容器储存妖力,需要经过千锤百炼地修炼身体,才可能练成,但以这种修炼方式修炼有一个必要前提,那就是修炼者必须有妖族的纯种血脉。 因此这种修炼方式有诸多好处。比如同阶的力量比第二种修炼方式的力量更强。修炼到最高等级后,力量达到的强度更大。 第二种修炼方式便是如媚婳这般,半路堕入妖道的修炼者修炼的。因为他们本身并没有妖族的血脉,只是身体融合了妖修者的妖丹,所以不能以自身为容器进行修炼,只能通过外在法器进行灵气转化为妖气并进行储存。 凡修炼者无论人或是妖还是魔,都需要将“气”进行储存,才能在释放后施展一系列术法。 “媚婳,没用的。你的无力挣扎,在我面前如同蜉蝣撼树。放弃吧!你知道我会遵守母亲的嘱托,不会真的杀了你。” 媚婳已经用双手勉力支撑云墨看似随意的一击,实则被击溃到濒临破碎的幻境。 她摇着头,“不,我不能放弃!就差一点,只要再给我几天的时间,他就可以回来陪我了!” 媚婳在自己的言语里仿佛找到了坚持的动力。她悄悄释放一丝诡异的气息,让它融入幻境中。 下一秒,一声尖锐的凤鸣声划破了夜空。媚婳凭空消失了。 云墨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一惊,暗暗叹息。 他早就已经发现了那丝气息,却似乎并不打算追究。他心里清楚,媚婳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即使撞了南墙,她也不会回头。 天光大亮,宛如白昼。似乎这一切从没有发生过一般。 云墨仰望万里晴空,用灵识探查了一番。果不其然,那只名为凤鸣的鸟在他的意识空间中消失了。 他身前的小池塘依旧是一派死寂的模样。方才还绿油油的大榕树却已经枯萎了。 凡界?庄生晓梦迷蝴蝶 第三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徐念卿悠悠转醒。 她的思绪刚刚回到头脑中,抬眼间,便望见了云墨。 那人身段极好,即使掩藏在玄色长衣下也可见一番。他淡漠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刺骨的寒意。好像他常年高居于雪峰上,浑身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让人心生敬畏。 最出彩的还是他那一双眼睛,里面似乎装满了星辰大海。 细细看来,那眼睛黝黑发亮,里面像蕴含了一个危险的漩涡,让人稍不留神,便会将自己的意识尽数吸纳,让人久久无法回神。 徐念卿盯着云墨的眼睛,思绪早已不知飘到了何处。 云墨轻晃了一下身体,声调低沉,“很抱歉未能征得你的同意,我擅自操控了你的意识,利用你将那妖僧引诱出来。” 他眼眸微敛,真诚地向徐念卿表达他的歉意。 徐念卿这才回神,微微伏身,轻轻摇头。 回想那身姿妩媚,谈笑风情,玉指间翻云覆雨的媚婳,娇躯止不住一颤。 她细细思索来,暗想:那个名为媚婳的妖僧为什么要救我?她又为什么会从池塘上诡异地冒出来?而我又是怎么来到这晏安村的?...... 这种种疑问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久久不能消散。慢慢的,徐念卿看着云墨,脑海里冥冥之中有了一种想法...... “敢问仙人,您是否知道那妖僧为何要救我?”就在云墨以为她不会开口说话时,徐念卿向他提出了疑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许是她心中还存有一丝善念,所以才救了你吧!”听到云墨的回答,徐念卿心灰意冷。 就算是如他这般身怀盖世神功的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那他就更不可能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转念间,她又想起了那场历历在目的大火。这绝不是幻想。那种刻骨铭心的灼热感,她永生难忘。如果她能有眼前如谪仙一般的人的神奇力量,是不是就不会看着父亲、母亲、哥哥一个个葬身火海而无可奈何? 现在,徐念卿一直认为那场大火绝不是天灾,毕竟徐府从未有过失火走水的经历。 真正的凶手还没有找到,自己又怎能苟且偷安?虽然徐念卿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那场火灾中活下来的,又是怎么来到这个让她感到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但自己能活下来,一定是冥冥之中自有上天的用意。 她不会辜负上天对她的期望,同样,也不会让死去的亲人含恨而亡。 徐念卿从悲痛的回忆中苏醒,望着不远处伫立的云墨。 一阵大风狂奔而来,带起衣袖翻飞,她的眼波中不觉间流淌着一束微光。 徐念卿暗暗深吸一口气,说一句不符这十六年以来徐府嫡小姐的身份的话,“仙人,恳请您收我为徒!” 徐念卿话音未落,双膝已经触地,跪拜在云墨面前。 饶是见过不知多少腥风血雨、冷漠残酷的云墨,面对着这样一位绝代佳人颤抖着柔弱的身躯,也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你快起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站着说话,非要跪着做什么?”云墨暗暗叹息。 徐念卿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倔强地摇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你既然想拜我为师,就先站起来再说。”云墨见徐念卿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秋波流转的眼眸含着泪。 “你为何要拜我为师?” 徐念卿心知谎话定是瞒不过云墨,索性道出其中的缘由,“我的家人全被凶手放火杀死了。我想学习仙法为他们报仇!” 云墨听后顿了一下,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徐念卿。上京五大世家,也是曾经富甲一方的徐家嫡小姐。” “上京徐家?说来也是巧合,昨日我前往上京城,偶遇一家庭院被大火吞噬。本以为是一般的失火走水,却没有想到在那户人家后门感受到了魔族的气息。拦住人后,询问一番才知晓,是丞相府的人故意放火,烧的正是上京徐家。我也是在那时,阴差阳错地杀了他们。” 徐念卿的心里掀起了汹涌波涛,眼泪溃不成堤。 “那仙人,你知道丞相府和魔族为何要这样做吗?” 云墨轻摇了一下头,“无非是世俗间的一些利益纷争。人死不能复生。现如今你的仇人也死了。冤冤相报何时了?放火之事也就到此为止吧!何必再知道那些无关紧要的真相呢?放下过往,活好当下,糊涂一点也未尝不可!”云墨的这番劝告也就点到为止了。 徐念卿也心知云墨没有必要骗自己。仔细一想,他说的也未尝不是对的呢!只是,压死骆驼的往往是最后一根稻草。 云墨轻飘飘的话语却给了徐念卿沉重的一击。但她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她的父母亲人已逝,世间独留她一人。 “你的恩怨已了,也就不用强求拜我为师了。”云墨瞧着眼前这个泫然欲泣的人儿,竟莫名产生了一丝心痛。 “可我已经无处可去,我还是想跟随着仙人您。”徐念卿过往的执念已散,眼前新生的执念却萌了芽。 云墨面对着眼角泛红、楚楚可怜的徐念卿,心头第一次冒出了不忍的情绪,“罢了,既然你如此执意,那就随我走吧!” “徐家已经覆灭,世上再无徐念卿。你可懂?” 徐念卿当即明白了云墨的深意,“敢问师尊名讳?” 云墨淡淡的低沉的声色入耳,“云墨。如云漂泊,墨色如生。” “以汝之姓,冠吾之名。云卿已放下红尘,过往皆为云烟消散。惟愿永世追随师尊,不离不弃。” 云墨听到云卿如此真挚的誓言,心中微痒,如有一根羽毛拂过。他的喉结微动,“我是云墨,也是冥灵山派的少掌门,今后更是你的师尊。” “风轻云淡,执此不悔。” “望你此后遇事、做事都能如风轻、云淡般潇洒飘逸、淡泊宁静。愿你余生对自己无论做过的事还是下过的决心,都不会有半点悔恨、遗憾。” 云墨沉默几秒后再言:“也但愿你能记住你今天的誓言......” 云卿在晏安村拜师后,便与云墨一同御剑飞行回冥灵山派。 云卿虽自小养在深闺,但是云墨御剑飞行在高空中时,她却并不害怕。俯身向下看,只见层峦叠嶂的山峰,绿意相绕。 不经意的一瞥,望见脚下的剑,云卿似乎想起了什么。“师尊。你与那媚婳对战时,为什么不用剑啊?” 云墨站在云卿的前面,双手结印控制着银剑平稳地飞行。“为什么这么问?” “在一般人看来,修士不都是用剑的吗?” 云墨淡然一笑,“谁说修士就一定要用剑啊!” “在修真界中,确实大多数修行者都是用剑,但也有一些人不用剑。” “不用剑的话,那他们用什么?”云卿好奇地问。 “不用剑可以用其他的武器,比如笛、箫一类的管类法器可以通过声音等方式来施展术法。 还有一些弦类法器如古琴也能达到同等的效果。而剑的杀伤力是同等级中最大的。当然,每种法宝也有自身的特点,能配合使用者的独门秘笈,达到极强的杀伤力。 另外还有一些修行者修炼的是锻体技艺,以达到金刚不坏之身对敌。” “师尊,那为什么你不用剑呢?” “剑的锋芒太盛,常人难以把握,很容易就会伤人伤己。” “可是师尊你不是一般人啊!” “何以见得?”云墨对云卿的言语感到疑惑。 “你与那媚婳对战时仅用一招就让她落荒而逃,这难道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古灵精怪!”云墨听后深感无奈,“倒不是因为我把握不住剑,而是我不喜欢剑的锋芒,所以很少用。平日要长途飞行还是会用一用。” “原来如此。那师尊你最常用的便是那长箫吗?” 云墨轻声说了一字,“嗯。”怕云卿听不清,还同时点了一下头。 “那长箫除了能控制人的意识,还有什么其他的功能吗?” “有。”云墨并没有解释太多,因为冥灵山派到了。 正逢初春时节,冥灵山的姹紫嫣红漫山遍野。各路繁花争相斗艳。 云墨将佩剑停在冥灵山门前,一只手握着云卿的皓腕,带着云卿,踩着银剑一跃而下。 “冥灵山派门规规定,门派内不允许御剑飞行。”云墨转身神色不明地看向云卿,“所以我们只能从山门走到门派内了。” 话音刚落,云卿便望向云墨身后的万丈高的山峰,双腿开始发软。 云墨似乎看出了云卿眼里的担忧,回身向山门内走去,“以后你会经常走这条路的。不用过多担心,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山路崎岖,小心脚下。跟着我走便是了。” 云卿无奈,只好跟随着云墨踏上那登山的石梯。 然而,云卿走了几步石梯后,预想中的劳累并没有到来。 “师尊,为什么爬这石梯,我竟一点也不感觉累啊?”云卿脚踩着这石梯,让她有一种踩在棉花上的感觉。 “这是冥灵梯。这里面储存着灵气,会大大减少人爬石梯消耗的能量。” “这么神奇!”云卿绯红的小嘴微张。惊叹时,白皙的小手已经掩盖了这抹艳色。灵动的双眸中的抗拒也由好奇与兴奋取代。 向四周望去,在山底时只能往隐隐约约看见山峰的轮廓。到了山腰处,才能望见云雾缭绕的青山与山涧淙淙的流水。偶尔能听闻一声不知在何处的鸟儿奏唱的悦耳的啼鸣声。 此般仙境,在整个圣朝都是屈指可数的。 “冥灵梯的尽头是冥灵山派的朝会台。”云墨停下脚步,一个转身挥袖间,眼前景象骤变----朝会台。 “朝会台是门派辰时朝会的地方,只是现在很少朝会了。一般在门派中有特大事件发生时,才会于此处召集门内弟子。” 云墨带领云卿再往前走。他们横穿朝会台,走进了一片花丛中。花团锦簇里有一条蜿蜒的圆石铺成的小路。小路通向的是更幽深的地方。 在花林之后,是一个被繁花缠绕的竹木屋。屋前开着朵朵泛着幽香的云灵花。竹木屋前的篱笆上爬满了淡绿的灵光叶。 “这是惜华舍。”云墨的眼眸中饱含着罕见的柔情,“这是我父母居住的地方。” 随后,他们绕过惜华舍,向右行走,“前面不远处是墨韵楼,是我现在的居所。” “门内弟子都在朝会台左侧的丛灵居住宿,而丛灵居旁边就是训练场。” 他们慢慢踱步到了墨韵楼的门前,云墨伸手推开了木门,“我在墨韵楼主屋居住。从今日起,你在墨韵楼左侧的客屋厢榭居住下。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从明日起,你便同我在墨韵楼的陌台修炼。” “对了,陌台的位置春华会告诉你。它就在厢榭居。”云墨刚说完,便推门而入了主屋----墨韵居。 见云墨入了门内,云卿微伏了一下娇躯。 云墨似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刚好对上云卿抬起的眉眼。 “你既已脱离了凡尘,以前在山门外的繁文缛节就不用带到冥灵山门内了。门内没那么多规矩。修行之人之所谓修行,洒脱自由便是修行的目的之一。” “是,师尊。” 云卿瞧着云墨将墨韵居的花雕木门慢慢关上后,才去往厢榭居。 映入眼帘的是与墨韵居如出一辙的雕花木门。木门由碧绿的竹子做门框,门框上还泛着幽幽绿光,似与凡尘间的普通青竹有所不同。这不禁让云卿联想到了冥灵山门后的石梯,想来这“竹子”也有着非同一般的作用。 云卿只是稍稍打量了厢榭居的门,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厢榭居的庭院里转了转。 厢榭居虽只是客屋,但如一般农家小院的布局,是一样没少。 从墨韵楼主屋向左绕道到厢榭居,石子路旁的大片池塘、微深的水洼里的水清澈见底。若是到了七八月份的夏季,想必池塘里是“映日荷花别样红”。水洼里定然是清澈的水面上倒映着万里无云的浅蓝色的晴空。煞是好看。 似乎是为了让各屋之间具有一定的独立性和私密性,厢榭居周围围了一圈的竹木栅栏,上面栖居了灵光叶,开满了灵光花。这栅栏足有一个普通女子般高。 推开栅栏才见厢榭居的庭院。 小院不比墨韵居的院子大,进院左手边是一个小鱼池,鱼池里水尤清冽,有几条小鱼在嬉戏,水上还漂浮着几朵开得正艳丽的花。 云卿只知它通体呈蓝紫色,由花蕊里到花瓣外是蓝色到紫色的渐变的颜色。若是静下心来细嗅,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宠辱偕忘。 曾作为博览群书的大户人家的嫡小姐——云卿也不知这花的名字是什么。想来这也应是独属于修真界的。 厢榭居里除了这奇异的小鱼池外,在鱼池旁用石料修筑了一个形如喇叭花的石桌,周围围绕了几个供人休憩的石座。 在小院右边栽种了一棵极其大的银杏树,其树冠可以覆盖住整个院子。就在这棵银杏树下,有人用两根绳子和一个檀木板搭成了一个秋千。 云卿盯着这个秋千久久不能回神。不知何时起了一阵风,裹挟着清脆悦耳的铃声入耳...... 清风停,铃声止。 云卿还没有从微微荡起的秋千里回过神,那阵铃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凡界?庄生晓梦迷蝴蝶 第四章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看得久了,云卿也索性不去探索那销声匿迹的铃声。 沿着院落中的小石子路走,云卿登上了木板搭成的屋门前的小阶梯,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一伸手推开房门,就看见一张五官乱飞的“鬼脸”,被吓得呆在原地! “呀!主人你没事吧!”“鬼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可爱的小圆脸。 云卿原本眼尾上挑的眼睛此时睁得圆圆的,水汪汪的狐狸眼一眨也不眨,浅褐色的虹膜里的瞳孔放大到惊人的大小。 可可爱爱的“小圆脸”此时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在呆愣着的云卿眼前晃了晃,“主人不会被我吓傻了吧?”悦耳的童音里带着一丝恐惧。 似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圆圆的眼睛里布满化不开的担忧,“主人,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吓我啊——”说着,“小圆脸”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要开始开闸放大水了。 幸好在哭声被放逐出来前一秒,云卿终于是回过了神来。 “哎哎哎,你别哭啊!我没事!”云卿生怕眼前的这个小可爱自责伤心而流泪。 “你……你没事?”“小圆脸”看到云卿“不呆”了,有点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小圆眼。 “嗯,我没事。就是一开门就看见一张鬼脸有“一点’被吓到了。”云卿看到“小圆脸”傻乎乎的模样忍俊不禁,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小圆脸”先前光顾着捉弄人了,在一番小打闹后,才注意到云卿动人的美丽。 微翘的睫毛因那天真烂漫的笑容,一颤一颤的,像是飞舞的蝴蝶的翅膀,扑闪扑闪。少女用一根青翠欲滴的玉簪简单绾好的发髻,随着少女因隐忍笑意而微微颤动的身体而轻颤。 眉如细柳,唇似染朱丹,三千青丝如瀑铺散在薄背和胸前。一袭浅青色的广袖流光短裙衬得她愈发清新脱俗。 再配上那灵动的笑容,直把“小圆脸”看痴了。 “诶~你是谁啊?从哪儿冒出来的?为什么叫我……主人?” 拒不承认犯花痴的“小圆脸”被云卿叫回了神,赶忙为云卿答疑解惑,“我的名字是春华。原形是一只未知的精灵。一直寄居在这厢榭居。” “至于“主人”,那是因为这里的主人曾经将我从魔兽口中救了回来,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传音给我说,要到这厢榭居里的人以后便是我要服侍的主人了。” 云卿:“原来是这样啊。那你的救命恩人是不是就是我那清冷孤傲的师尊云墨?” 春华回答道:“没错。……等等,主人你说……我的恩人是你的“师尊”?!” “对啊!你怎么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没什么……”春华撇撇嘴,“不过主人你是怎么拜他为师的?” “……一言难尽。算了,先不说这个了。不过你也别叫我什么“主人”了,我听起来感觉怪怪的。我的名字是云卿。你要是不介意就叫我名字吧!” 春华听后大为震惊,“这怎么能行?” 云卿疑惑:“这怎么不行了啊?” 春华还是拒绝:“不行!我认为还是不妥。” 云卿被拒绝后有些生气和无奈。 在云卿看来,自己既已脱离了凡尘,虽然自己还不是仙人,但也知道仙人随性洒脱,将天下众生看做一般无二。何况自己在凡尘时就不在意主仆之分。再说云卿已经将春华当做自己在修真界中的伙伴了。再以主仆之分就不合适了。 “哼!到底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啊!我说可以就是可以!我都不介意你还介意什么?” “……那……好吧。云卿。”在犹豫中,春华还是同意了云卿的提议。 墨韵楼主屋墨韵居 夜深了。 墨韵居的木门从云墨进去后就一直紧闭。 墨韵居与厢榭居是由同样的竹木材料构建而成的。 “竹”是碧幽竹,在修真界中较为常见。因其具有较强的防御能力,所以一般是作为修筑房屋的上好材料。 “木”是檀香木,不同于凡尘中会散发出淡淡的奇香的檀香木,修真界中的檀香木并不会散发出奇香,却有防潮防寒的作用。因此用檀香木作为修筑房屋的原料,会让房屋具有冬暖夏凉的功效。 因为修真界中的修炼者主要以攻击与防御作为主要的修炼目的,所以一般都需要在修筑房屋时考虑气候和虫蚁等因素。 当一个修炼者选择修筑房屋就代表他或她打算在某个地方长久定居。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修炼者都不会长期离开房屋所在区域太远,除非有特殊情况。 在修真界中确实是有长期不在某一个特定的地方停留太久,这种修炼者就称之为散修。 散修不受修真界的任何规定所束缚,可以在凡尘、魔界、万妖森林、修真界来去自如、逍遥自在。 修真界的规定则是由修真界的几个颇具有修炼实力的宗门共同参与制定。这几个宗门分别是圣药宗、瑜水宗、剑阁楼、玉灵仙派、欢颜宗和摘星阁。 二十年前,瑜水宗和剑阁楼相继灭门,玉灵仙派元气大伤。摘星阁一向隐世不出,除了每隔五十年修订一次修真界的规定的讨论大会和宣布天下大事时会出世,其他时间一直是隐世不出。 摘星阁是以占卜闻名整个修真界。最近一次摘星阁出世还是在二十年前瑜水宗一夜之间被灭门时。 万妖森林则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它的最西边位于修真界的中心,向东一直延伸到魔界。万妖森林顾名思义,是所有的妖族居住、活动的地方。妖族中也有与散修类似的妖,但它们只能在万妖森林里活动。 而万妖森林的独特在于它里面有数不胜数的上古遗迹、秘境、法宝和功法。因此,在所有同等级修炼者中,妖族的攻击力最强。 言归正转,此时云墨静坐在窗前的竹椅上,双眼紧闭。 深夜墨色的高空悬挂着一轮皎洁的圆月。月光倾泻而下,笼罩在独坐窗的云墨身上,泛着淡淡的清辉。 白日里高高束起的墨发,现在随意的散落在背上、胸膛前。 云墨白日一袭玄色长衣已经变成了纯白色。在白色的袖口、衣摆、衣领处绣有暗金色的纹路。 从窗口闯进来一阵清风,撩拨起衣袖、墨发。 白皙修长的双手正在结印施法。 他的脸色在月辉下略显苍白,浓密的眉毛微微抖动,眉头紧皱,面色上流露着难言的痛苦。 忽然,云墨喉头中涌上了一口腥甜的血液,最后似难以忍受,弯腰垂头吐到了木质地板上。 云墨似是毫不在意,坐正身体后一手握拳随意拭去嘴角的鲜血,转身望向窗外无边的黑夜。 幽深的眼眸中的冰冷被浓浓的忧愁融化成一片温柔的泪水。晶莹的眼泪在月光下反射着冷色的光,在苍白的脸颊上缓缓划过数道泪痕,“我一定会救你的......” 厢榭居里的云卿躺在床上,胸口处正平稳地起伏。空气中弥漫着她浅浅的呼吸声。 春华恢复了原形,在离云卿不远处的小窝里安眠。翅膀在寂静的夜晚里时不时扑腾一下。 翌日 深夜漆黑的夜幕渐渐褪变,直至一轮火红的太阳从远处青山的山头上跃出,猛然撕裂了夜幕,整片天空才显现浅淡的纯白色。 厢榭居里正在呼呼大睡的春华突然被一阵叫声中惊醒。 “啊!”云卿前一秒还在美梦中沉醉。下一秒,刺眼的阳光穿过木雕的花窗直直地照射到云卿的脸上,惊醒了她。 刚刚苏醒、还处在状况外的春华看着床上惊坐起的云卿一脸懵懂。 “怎......”春华刚刚开口出声询问,就被云卿打断。 云卿从刚才惊醒的状态脱离,头脑恢复清醒,转头望向还未化形的春华,“春华!你知道陌台在哪里吗?” “陌台?就在墨韵楼旁边。你问这个干什么?”春华疑惑不解,扑腾着如蝉的薄翼飞到云卿的床边。 “呜呜~”云卿对着春华哭丧着脸,“昨日师尊叫我今日辰时去往陌台。他要教我修炼。” “昨日我和你闹太晚了,一时竟忘了这事。你说,师尊会不会生气啊?” 春华一听,这还得了!它一想到云墨常年冷漠的一张脸,瞬间心脏噗通狂跳,一时也慌了神,“那......那......应该会生气的吧!” 云卿一听春华的回答,再看到春华惊慌的脸,心里也咯噔了一下,急急忙忙地就溜下床,一边迅速换衣洗漱,一边说:“那我还是快点吧!可别让师尊等我太久了!” 云卿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等会儿师尊对自己的惩罚轻一点了。 “云卿,祝你好运。”春华默默为云卿烧香。 云卿昨日才遇见云墨,远不及在冥灵山派待了好几年的春华对云墨的了解。 虽然春华常年待在厢榭居,但也会偶尔在冥灵山四处逛逛,自然也会了解到关于云墨的事例。 素来寡言少语、平日不苟言笑的云墨的性子果真配得上他那冰清玉洁的外表。 在冥灵山居住的这些日子,春华少有几次看到的云墨指导山门的师兄弟、师姐妹修炼。 那场面才叫一个惊心动魄。 云墨指出他们修炼的错误时,那叫一个犀利!仅仅是听他那不轻不重的声音也会有无数锋利的刀子直插他们的心脏的感受。 云墨修炼天赋出众,也格外刻苦。 早晨天不亮就起来修炼,每每至深夜,被利刃划破空气产生的呼啸声才会停止。日复一日,坚持了八年。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云墨要这么努力修炼。 他如此苛求自己,以至于他的母亲都于心不忍。无论她如何劝说云墨,他只会告诉她:“娘亲,我想要变得更强,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此后,她也就任由云墨继续如此下去。 因此,云墨也在一众师兄姐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少年天才。 偶尔山门内的人看到云墨也会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少掌门”。不带任何贬低和嘲讽,而是从心底里油然而生的尊敬。 一般人只会看到他外表的光鲜亮丽,谁又知道这个人在背后又流了多少汗水,经历了怎样的艰难险阻。 云墨不仅仅是对待修炼如此严谨、认真,他对任何事情、人都是如此。 也许是因为他年纪轻轻便有非凡的实力,心气难免孤傲了些。 春华在冥灵山生活以来,从来没有见到过他等谁。 所以春华一联想到云墨认真到一丝不苟的性格,浑身一震,心里已经开始想为云卿选块墓地了。 云卿已经收拾好了,“春华你不去陌台吗?” “不......不用了。”春华讪讪地笑了一下,“早去早回啊!” 等春华说完,云卿就径直往陌台狂奔而去。在此情此景下,很难以想象,云卿在两天前还是一个端庄的大家闺秀。 屋外早已是天光大亮。 耀眼夺目的日光散落在池塘、水洼的水面上,反射出点点金光。 可惜,不管沿途的风景多么美好,云卿也无暇欣赏。只因她心里念叨着快点、再快点。 似是心有所感,脚下步步生风。墨绿色的长裙带起一阵微风,在阳光的照耀下摇曳生姿。 短短的几步路让云卿感到了一个世纪的漫长。 云卿白嫩的肌肤因为剧烈地奔跑后微微泛红,饱满的额头上冒出细细的密汗。殷红的小嘴张开,正在喘着粗气。 原本背对着云卿站着的云墨听到了身后的声音,转过了身。一双漆黑的眼眸在光线下微微发亮。目不转睛地盯着云卿泛红的小脸。 云卿作揖算是拜见了云墨,抬头一看,才发现云墨今日身着一件纯白色的长衣,袖口和领口处有暗金色的纹路,在微风的吹拂下轻柔地舞动着。 云卿再看云墨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在望向自己时,那眼神......似是在看一个眷恋已久的故人?那眼里不再是昨日的冰冷,反而似有一汪温热的泉水? 云卿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里发胀。 云卿轻声呼唤云墨:“师尊?” 云墨似是回了神,抬手握拳掩嘴,轻声咳了一下。“你来了。你还记得昨日我让你来陌台干什么吗?” 云卿一听,感到羞愧和紧张,“对不起,师尊。你叫我今日辰时在陌台同你一起修炼。我迟到了。” 云墨看到云卿低下了头。 沾染了点点笑意的幽深的眸子,配上微微勾起的唇角,让他的整张脸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无事。为师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云墨的笑意被掩藏起来,一张脸又回到了昨日那般淡漠,“既然要修炼,以后可就不能再像今日这般懒惰了!” 云卿一听云墨没有责罚她的意味,迅速抬起了头,却早已错失了方才那般摄人心魄的“美景”,“徒儿明白!” “好。那我先为你讲讲修真界的修炼基础和方法,至于妖、魔修道,我这里有几本书,你可以拿去了解。” 说罢,云墨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三本泛黄的线订书。将它们递到云卿的手中。 “修真界中修士攻击的凭借除了之前同你讲过的法器、兵器和锻体外,还有灵宝、法宝和天赋域。” “法器包括管类法器、弦类法器和线类法器。管类法器包括长、短箫,长、短笛,排箫,陶笛等等。弦类法器包括古琴、古筝、箜篌、胡琴、琵琶等。线类法器包括长、短鞭,丝带,蛛线等。” “兵器则有剑、匕首、长枪、碧幽棒、戟等。” “锻体与每个修士的体质有关。在修真界流传着一个名为锻体体质的排行榜,里面记录了有史以来的所有体质,现在还在不断更新中。” 云卿一听云墨说起这个,就眼前一亮,“师尊,那榜上有名的体质中排名第一的是什么体质啊?” 云墨看见云卿那灵动的双眼,心中微动,又不动声色地回答道:“是魅道体质。这种体质一旦开始修炼,在同等级对手中可以视为无敌的存在。因为具有这种体质的人可以无视对方的防御,同时还有致幻的作用,让对手陷入暂时的幻境。” “好厉害呀!” “暂时先不与你细说锻体修炼,日后有机会再论。” 云卿轻点了一下头。 “接下来是灵宝,由天地孕育,是具有灵智的法宝。法宝是除法器与兵器外的存在,包括宝塔、傀儡、灵娃、符箓、神兽等。” “最后是天赋域。只有天赋卓尔不群的人才会有天赋域。天赋域是修士在十岁就会开启的一种领域,在他的领域的覆盖范围内,他可以操纵某一种元素。因此每一个天赋卓绝的人的天赋域都不同。天赋域有控火、水、金、木、土、雷、风。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变异天赋域,它能控制精神和情绪。” “这么恐怖?!”云卿顿时感到不可思议。 “日后你就会知道了。”云墨意味深长地看了云卿一眼后,单手施法唤出一把宝剑,随后递给云卿,“这把剑名为玉霜剑,今后你就用它修炼。” 云卿接过玉霜剑细细观摩。这剑通体呈现剔透的碧绿色,在双刃上攀爬着似火焰的血红色纹路,与它的名字格外不符。 “修士修炼都是需要先感悟天道后转化成灵气,再储存在器皿中,最后才能通过功法将灵气转化为杀伤力进行攻击。” 云墨为云卿开启感悟阵法后,便站在一旁指导她修炼。 云卿感悟天道很顺利,也成功转化了灵气。但之后云墨就发现了云卿的奇怪之处。“果然如此吗?” “师尊……我好像……不能储存灵气……”云卿说着好像就要哭出来了。 她泪眼汪汪地望向云墨。 云墨看着云卿,心中不觉感到一阵绞痛。 “我也不知。”云墨摇摇头,“按理说,无论是否使用锻体修炼,修士体内多少都会储存一点灵气。” “既然如此,你只能靠玉霜剑储存灵力了。今后你也不能锻体修炼了!” 云墨看到云卿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破天荒地出口安慰道:“每个人的体质与天赋不同,但你也有自己的潜力和发光点。” “天赋只能决定人的上限,努力却能决定人的下限。” “一个人即使再怎么天赋卓绝,如果他不刻苦修炼,那么他的下限也会是一个普通人。同样,如果一个人没有出众的天赋,依靠他的努力,他的下限就不会只是一个普通人。” 云卿听到云墨的话,心里的郁闷也消解了一大半,“嗯。我明白师尊的苦心了!我不会因此而消沉的!” 云卿的嘴角扬起,微微地歪着头,对云墨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凡界?庄生晓梦迷蝴蝶 第五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今日的修炼就到此为止吧!” “明日我们再继续修炼。” 云墨留下一句叮嘱后就转身离开。白色的长衣在空中轻轻飘动,随着云墨走动而不规则地摆动起来。在云卿的心湖上荡起一圈涟漪。 云卿望着云墨离去的身影,眉眼弯弯,朱唇点染缕缕笑意。 师尊真的……好“美”! 师尊今天不仅没有因为我迟到而责骂我,反而因为我自身修炼出现问题而安慰我。不行!我一定要更加刻苦修炼才行!不能让师尊失望! 云卿暗自为自己打气。 待云墨彻底不见人影后,云卿独自回到了厢榭居。 云卿一路上因为自己的修炼问题而郁闷,一直低着头看路。她一走进厢榭居的庭院,没有注意到原本在秋千上悠闲地晒着太阳、快要睡着了的春华。 春华却猛然被云卿的脚步声惊醒,一下子从秋千上掉了下去,落在地上摔了一个屁墩儿,发出“duang”的一声,才吸引了云卿的注意。 春华一手撑着地要站起来,一手揉着自己摔得有点疼痛的屁股。它一抬头就看到云卿呆呆的模样。 “云卿,你今天早上没事吧?”春华皱着整张小圆脸,也不知是摔痛了还是为云卿担心。 云卿看着春华坐在地上一半起身的样子,微微皱起了宛如细柳的弯眉,“春华,应该是我问你,你没事吧?”云卿满脸担忧,说着就弯身要伸手去拉春华,“摔疼了吗?” 春华被云卿拉起,站稳后,摇了摇头,“云卿,你还没有和我说,你那师尊有没有惩罚你?” 云卿一听春华问起这事,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没有。师尊没有你说的那么恐怖!” 春花不禁感到怪异:那可是座万年冰山!就算把这“冰山”扔进高温的岩浆里,也绝不可能融化半点!怎么一夕之间就转性了呢? 春花暗自摇头,心想:这绝不可能!可怜被惩罚的云卿,肯定是怕我担心才不和我诉苦! 一想到这儿,春华再看云卿那“勉强”的微笑,心里不觉地更加同情云卿了。 云卿看春华盯着自己半天不回神,感到疑惑,“春华?” “啊?!云卿你叫我干什么?”春华这才回神。 “无事。”云卿看着春华睁得更加圆润的小圆眼,心里觉得甚是可爱,不觉攥紧了手中的线订书,“我想问问你,你知道冥灵山哪里风景最好吗?” 云卿抬眼看了一眼厢榭居,努了努嘴,“我不想在房间里看书。”说着,还把手中的书向春华展示。 云卿想的还是修炼的事。虽然自己天赋不行,但是仍然相信“勤能补拙”。就像云墨在今日清晨同她说的那样,一个人的下限是由努力决定的,而非天赋。就算自己修炼不行,多了解一下修真界的事情也是一种对自己眼界的开阔。 云卿提的问题可把春华问住了。春华一时也犯了难,揪着自己头上的小丸子,一时竟也想不起来冥灵山究竟哪里的风景最好。 虽说春华在冥灵山待的时间比云卿多得多,但冥灵山本就是一个灵气充沛的地方,因此山上的花草树木格外茂盛繁多。 要说冥灵山里哪里的风景最美,倒不如说冥灵山的风景处处都是最美的。 “这......我也不知。冥灵山的灵气丰沛,山里每一处的风景都美得各有特色。” 云卿回想起了昨日自己在冥灵梯看到的美景,附和地点点头,“这倒也是。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自己四处转转了。” “你要与我一起吗?春华。” 春华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摆动一下,“不了。现在快要临近中午了,我还要吃饭呢!” “吃饭?” “对呀!只有你们这种修士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后才会辟谷不用吃饭。像我这种小精灵还是要吸收甘露转化能量才能维持化形和生命。”说完春华睨了一眼一脸难以置信的云卿,“你不会以为只有凡人才要吃饭吧!” 云卿尴尬地笑了笑。 “既如此,那我先走了。”说着,云卿已经走出了厢榭居的庭院。 冥灵山门内只有一座主峰--冥灵山。山内弟子平日便在主峰休息、修炼。 在冥灵山周围有好几座小山包围着主峰,面向冥灵梯的地方呈现了一个缺口,这也是云墨为什么说冥灵梯是上下山唯一的道路。 平日里山门内的弟子因为要勤加修炼,所以很少有人去小山。 从冥灵山通往周围的小山只有几条悬空的栈道。若是恐高的人根本就不敢走这几条栈道。 好在云卿并不害怕悬空。相反她还很喜欢天空。 云卿在凡尘之时就被困在四面的围墙之内。 虽然徐父徐母格外疼爱云卿,但让云卿真正外出的机会很少。尤其云卿在少有的几次见过外面的世界后,就格外向往自由。 云卿每每在嫣澜阁的院落里站立,仰望洁白无暇的天空时,心里总会生出一种想法:如果我能像那鸟儿一般自由地拥抱天空,该有多好! 如日,她终于能够如鸟儿般拥抱天空,却也付出了折断双翼的代价。 云卿不敢在冥灵山四处乱转,深怕进入了哪里会触碰到门内的禁忌。也不怪云卿胡思乱想,那也是因为云卿在凡尘时偷偷看了一些与仙侠有关的话本。 云卿站在冥灵山的山崖边,向四处望去,看到了远处被青色覆盖的小山上有一抹格格不入的粉红。 出于好奇,云卿实在是想去探究那抹亮色。心里想:这里也是在山门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如是想着的云卿终于将自己的脚踏上了悬空摇晃的栈道。 凉风习习。 如瀑的三千发丝在空中细细勾勒描绘着风的形状。 清风拂面,恰好抚平云卿心中的燥热。 云卿秀气的脚丫慢慢踱步到了之前云卿望穿秋水的眼眸所见的那抹亮色里。 云卿从远处缓缓走来。每走一步,云卿心里的赞叹便多了一分。 云卿望着面前一望无际的桃花汇成的花海。桃花在桃枝上花团锦簇。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粉红色。 一阵风走过,云卿便能感受到空气中浓郁的桃花香。一朵朵桃花像是成了精一般,引诱着云卿,让她沉醉不知归路。 她在桃花林中随意找了一处桃花树。背靠树干,手拿起线订书开始翻看起来。云卿翻开的第一本线订书名为《万妖森林轶闻》。 《轶闻》中记载:妖界位于万妖森林。而万妖森林是属于独立的一个存在。 “独立”如何体现? 早间修真界有传闻: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修士为了除魔卫道,御剑飞行横跨万妖森林时,从空中往下看,万妖森林似被一片迷蒙的雾笼罩,完全看不到属于万妖森林的一点色彩,视野里只有浓浓的雾气覆盖在空中。 据这位修士所言,当时正是烈日当空,不可能凭空出现如此浓密的雾气。那这雾气又是从何而来? 因此有修真者推测,万妖森林外部有一个结界笼罩着,所以才会有雾气出现作为遮掩。还有人说,万妖森林内部设有强大的阵法,所以才会有那诡异的雾气...... 然而真实情况却无人知晓。因此有人认为万妖森林是一个独立的存在。 也是由于这个不知真假的传闻,导致修真界中有不少心怀不轨的修士蠢蠢欲动。他们都在心里暗自揣摩,万妖森林上空的雾气极有可能是为了遮掩什么。 正是去过万妖森林的人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诡异。 若是修士步行进入万妖森林,抬头是看不见那传说中的雾气。因为万妖森林相比于修真界,内部的灵气不知多了多少倍,所以万妖森林不负它的盛名,它极其类似于一个原始森林,内部的植被不知有多茂盛。 一般的修士哪怕经过修炼后,视力比凡人好上许多,却仍然看不到万妖森林里树木的顶冠。由此可见,万妖森林的环境非常适合妖族发展。 《万妖森林轶闻》还提到:由于几百年前,尽管万妖森林中有险峻的地势和众多修为深厚的妖族,仍然有进入其中的修士死里逃生后带给了修真界一则重磅消息----万妖森林里有上古遗迹和秘境!据幸存者说,其中秘境数量还不少!宝物众多! 一时,万妖森林的盛名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不胜枚举的修士纷纷涌入万妖森林。 毕竟这里是妖族的栖息地。而妖族又大多是群居动物。而为了宝物冲昏头脑的修士们为了自己的贪婪,全然不顾其中的凶险。 结果可想而知,纷至沓来的修士最终只有零星几人身怀宝物而归。但无论修为是多么高深的修士无一不是身受重伤、身穿一身血衣而归。 最后,修真界中少许动了歪心思的修士也被这一现状吓怕了。 万妖森林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而从万妖森林中身怀至宝的那些人也都成为了修真界赫赫有名的人。这其中有些人还建立了闻名遐迩的宗门。 万妖森林的“万妖”就是由此而来的。 万妖森林囊括的地域极其广阔。从修真界中西部一直向东延伸到了魔界,与魔界接壤。 万妖森林里的万妖似乎受到某种禁制,是不被允许离开万妖森林的。它们也大多生活在万妖森林深处的妖界。而这些妖都是上古大妖流传下来的纯正的血脉。 还有一些妖是与人、魔私通产下的半妖、本是人或魔被妖气侵染后变成的半妖和后天在万妖森林中受到妖气的侵染而慢慢开发了灵智的妖,它们不受万妖森林的控制,可自由出入。 妖族的修炼方式与修真界的没有太大的差别。但妖族修炼却可以直接吸收灵气后,再将灵气转化为妖气,最后与自身血脉相融。 若要将妖气转化为可怖的杀伤力,只需直接使用天赋域中觉醒的血脉功法就可以达到十步杀一人的效果。 妖族没有兵器、法器,但是有法宝和灵宝,天赋域中不会觉醒元素控制和变异天赋域。 因为他们的天赋域中觉醒的是自上古以来就一直流淌在他们的血脉中的血脉秘密,其中包括功法、锻体方式和燃血秘法。因为妖族的种类不同,也就是血脉不同,天赋域里觉醒的功法、锻体方式、燃血秘法也就不同。 因而导致妖族中也有强弱分级。其中最强的血脉当属金龙,其次是血狮,位列第三的是腾蛇...... 《万妖森林轶闻》就从此断开,最后并未有具体解释妖族中不同种族的技能和生活习性,更没有谈及关于那些半妖一星半点的情况。 这让云卿不由自主想起了在晏安村遇见的媚婳。 想来妖族的修炼与血脉息息相关,应该是十分重视血脉,可能对混血的半妖难以启齿。再说那强大的妖族种,可能人族修士还没来得及和它们对视就被杀死了,更遑论谈及它们的习性呢? 云卿翻完一整本《万妖森林轶闻》后,脖子不禁感到一阵酸痛。 虽然云卿已经开始修炼了,但还只是刚刚学会引气入体,体质自然还是一个凡人。 应该是看书太久所以脖子才会酸痛。 云卿合上泛黄的线订书,抬头望了望天空,却是已被粉红的桃花遮了个大概。幸好还能望见一点白光透过桃花间的空隙射在云卿明媚的眼眸里。 墨韵楼主屋--墨韵居 云墨又换回了墨色的长衣,整个人似乎恢复成了春华印象里的那个“冷血”的少年天才。 云墨正在墨韵居的软榻上冥想修炼,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春华迈着一双白嫩嫩的小短腿,急急忙忙地跑向墨韵居。它正向敲门时,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云墨就站在门内淡淡地看着圆滚滚的春华,“何事?” 云墨知道自己随手从魔兽口中救下的未知小精灵,自打寄居在厢榭居后就很少来找过自己。少有的几次来求见自己都是因为有一些它自己无法处理的事。 春华这时已经顾不得云墨浑身散发的十米之内冻死一个人的冰冷的气质,因为有一件大事发生了! “恩人,云卿现在还没有回来!” 云墨轻拧了一下眉头,抬头看了看正在黯淡的天空,“她何时离开的?可有和你说她去了何处?” 春华急急回答:“云卿从早上修炼结束后回了一趟厢榭居就走了。她只说要在冥灵山寻一处风景最美的地方看书。” “天都快要黑了。我没想到她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啊!” 云墨没等春华说完最后一句,就散出灵识开始寻找云卿。 云墨的灵识覆盖了整个冥灵山门内。很快,云墨发现了一座被青绿色笼罩的小山上有气息波动。 云墨再仔细辨别了一下发现竟是那个地方!他的心中掀起了一点波澜,“不好!” “你先回去!”云墨留下一句后,不顾春华着急忙慌的模样,就向幻梦山急速地腾空而去。 幻梦山 幻梦山是冥灵山门内的一座小山峰。几乎每一个山门内的弟子都去过幻梦山。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幻梦山顾名思义,是与“幻”和“梦”有关的。幻梦山原本是一处秘境,后来因为未知的原因导致崩塌,最后形成了一座山。 云墨的父母刚来到这里时也是因为看中了幻梦山的作用才在此处建立了冥灵山派。 因为幻梦山能够让踏足这里的人陷入一种幻境。这种幻境是根据每个人的心境而变化的。有的人因为杀戮过多,在这里会看到厮杀不止的战场;有的人因为无欲无求,在这里领略的是幻梦山常青的山间风光。 因此每一个山门内的弟子都要去幻梦山测试自己的心灵是否纯净。 作为冥灵山派的少掌门云墨自然也来过此处。 只是因为他内心本就无欲无求,一双黝黑的眸子里是目空一切的澄澈与清明,所以他在幻梦山看到的就只是常青的山间风光。 大概云墨也是觉得无趣,也就只来过一次,便没有再来了。 现在,云墨不过在眨眼间就运起灵力,控制着风向就落在了云卿面前。 此刻,云卿手里抱着之前云墨给她的那几本书,脑袋歪在一边,几缕如墨的发丝缠在她美丽的脸庞上,背靠身后粗壮的桃花树干,就这样静静地睡着了。 云墨的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背在后腰,一只手自然地垂落在身侧。整张清冷绝尘的脸再也无法不动声色,那是因为被云卿睡着的模样气得笑了一声。 云卿本就是在半梦半醒之间,似是听到了云墨的这声冷笑,脑袋动了动,这才悠悠转醒。 云卿一只手扶着酸痛的脖子,另一只手揉了肉惺忪的眼睛,眨眼一看,眼前有一片与粉红的桃林格格不入的墨色。 云卿再抬头一看,一张冰冷淡漠的俊美的脸映入了眼帘。这不是......师尊吗?! 云卿终于清醒了,忙不迭地站起身来就要行礼拜见云墨。 云墨看到了云卿从睡梦中转醒的整个过程,又见云卿要弯腰行礼,用背在身后的手托住了她的手臂。 “我说过了,在山门内没有那么多规矩,就不用行礼了!”云墨不冷不热地说。 云卿只好作罢,问道:“师尊,你怎么来了?” 云墨不答反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 云卿听后抬头看了看天,并没有看到天色有任何黯淡的趋势,又疑惑地看了云墨一眼,“晚?” 云墨静静地看着云卿,“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云卿摇摇头。 “这里是幻梦山,你还在幻境中。”云墨转身环顾周围的粉红花海。 “幻境?” “原来这里是幻境吗?难怪我觉得这里就像仙境一样,美得那么不真实!”云卿的目光从云墨的身上移开,转而环视起这片浩瀚的桃花海。 “嗯!外面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吧!”云墨难得地出声赞同云卿。 云墨已经转身打算离开了,谁料云卿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话,“师尊,你喜欢这里吗?” 云墨不明所以,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云卿不知何时站在了云墨的正前方。她张开双臂,似在拥抱这漫天的桃花。 “所以……我私心里想要把这漫天的桃林送给你。” 她的身后是如海洋般广阔的粉红色桃花,她的脸上是明媚的笑容。 云墨竟一时看呆了。 眼前这一幕,好像和很久以前一个稚嫩的小女孩重合了。 等他回过神来,他只闻到漫天的桃花香,目睹少女若暖阳般明媚的微笑。他那被封锁的心门,似乎被什么东西撬开了一角。 “为什么要将这里送给我?” 云卿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笑着回答:“没有为什么。” 她的眼眸里倒映着身形挺拔如竹的云墨,心想:如此美好的颜色,就应该配这般光风霁月的神! 少女侧身逗弄了一下身侧压弯了枝头的粉团桃花,“若非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感谢师尊的教导。” 随后,云卿又俏皮地看向云墨,“还有师尊的收留......” 凡界?庄生晓梦迷蝴蝶 第六章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春华自幻梦山一事后,一连好几日寸步不离地跟着云卿,不是去陌台修炼就是回厢榭居休息。总而言之,就是一定要云卿在春华的视线范围内。真可谓是云卿的“跟屁虫”。 云卿去陌台是和云墨学习修炼之事。春华这几日跟着云卿见惯了云墨对着云卿那副“柔情”的模样。虽然云墨清冷孤傲的形象在春华心里已经碎的只剩渣了,但春华也因此不再如往日那般对云墨害怕得战战兢兢。 这几日,云卿上午和云墨一同修炼,虽然修为实力没有什么增长,但是对修炼时灵气的吸收和储存都熟练了不少。云卿下午便是自己领悟和修炼。 在云卿修炼的第一天,云墨就给了她修炼的功法书籍——《冥灵修法》。之后云墨为云卿讲解了修炼的基本要素。 修真界的修士经过感悟天道,之后能够引气入体,并能形成自己的冥火,才算是开始真正踏上了漫漫修行路上的第一步。 冥火以颜色作为修炼等级的代表。从低级到高级分别是红、橙、黄、绿、青、蓝、紫,一个等级中修行圆满就有九个冥火。现在,云卿只有一个红色冥火。 冥火不仅代表修士修炼的实力,更重要的是,冥火本身就可以储存灵气。若一个修士在对战中一旦耗尽自身所储存的灵气时,便能利用冥火中的灵气继续进行对战。而冥火的颜色越深,所能储存的灵气也会越多。 据说在冥火修炼体系外,还有更高一级的修炼体系,但整个修真界实力最强的人所拥有的冥火也不过才是蓝色。要想触碰那传说,任重而道远啊! 最近几日,云卿已经被“小跟屁虫”扰得有些无可奈何了。但是云卿一看着春华那一张小圆脸上写满得都是“我要看着你,别想再走丢了”的模样,心里又觉得可爱得紧。 云卿实在是哭笑不得。她知道春花最近跟着自己都是因为它怕幻梦山一事在我身上再次重演。 尽管云卿从幻梦山回到厢榭居后,看到满脸泪痕的春华心疼不已,即刻便许诺它自己不会再“走丢”了,但是春华俨然因此心有余悸,还是对云卿开始了“监察”。 这一日傍晚,云卿刚刚从陌台回到厢榭居,就立刻逮住跟在自己身后的春华,随后把它放在了院落里的石墩上。云卿自己也接着坐在春华对面的石墩上。 春华还正处在不知所云的迷迷糊糊的状态,就看到云卿双手托着她自己的下巴撑在石桌上。她那如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 接着云卿弱弱地叹了一口气,“春华,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才跟着我。但我不也答应你不再乱跑了吗?” 春华坐在石墩上,这才反应过来云卿要做什么。 “我知道你是自责,没有看好我。”云卿说着就用自己托着下巴的手伸到春华可爱的小脑袋上安抚地揉了揉,“别自责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春华一听完云卿软糯温柔的声音,瘪了瘪粉嫩嫩的小嘴,“我......我这不是怕你被妖怪吃了吗?......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你!”说着春华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现着晶莹的泪花。 别看春华像一个小小的“福娃娃”,其实它的年龄比云墨的父母都要大很多! 春华自有意识开始,就是万妖森林里的一只不知名的小精灵。那时它还不会化形。 春华本以为自己一生也就是在万妖森林某个角落里无忧无虑地度过。 谁知某一天,魔气从魔界里溢出,扩散到了万妖森林的外围,侵染了无数还未开化灵智的妖兽。 这些妖兽最后也都变成了魔兽,并在万妖森林里发疯乱闯。春华很不幸被一只魔兽发现,随后上演了一幕你追我逃的凶险情景,最后险些葬身魔兽口中。 不幸中的万幸,春华恰逢正在寻找草药的云墨。 但是春华还不能口吐人言,也没有什么攻击力,原本五彩斑斓的身体也被蓝色的血液和伤口上冒着的漆黑的魔气覆盖。所幸落得一身狼狈的春华与魔兽的缠斗声吸引了云墨的注意。 最后云墨那样不谙世事的如谪仙般的人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思救了春华。 本来云墨也没打算带春华回冥灵山派,但架不住春华发动“厚脸皮”的攻势,一直跟着云墨回到山门内,此后一直在厢榭居寄居。 春华之前也因为好奇去过幻梦山。 春华那次去往幻梦山时,恰巧遇到一个因为修炼走火入魔的弟子在幻梦山测试。 就是因为看过那个弟子恐怖的幻境最后吞噬了那个弟子的心智,导致他最终入了魔,所以春华才会那么害怕云卿“走丢”。 现在春华在云卿轻声细语的安抚下才从那个入魔的弟子的噩梦中走出来。 云卿看着眼前这个惹人怜惜的“小可爱”,心里忍着rua的冲动问道:“妖怪?哪里来的妖怪?” 春华回应云卿道:“前些年......” 春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两只短短的胖乎乎的小手赶忙捂住小嘴。 云卿见状好奇地眨了眨眼,“怎么了?是不能说吗?” 春华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云卿因此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之后,云卿用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唤出了自己的红色冥火,问起春华是否知道《冥灵修法》。 春华不知。 云卿见春华似乎并没有使用这一套修炼方法,神色有点恹恹的。 春华看着云卿满脸的忧愁,小小的脑袋里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一醉解千愁”。 春华于是向云卿提议,“不要担心修炼的事了!我们来喝酒吧!” “酒?”这对尚未出阁的云卿可是早有耳闻,却从未见过的东西。 “你没有喝过吗?” 云卿摇摇头。 “我之前在万妖森林里生活时也不知道酒,后来来到了冥灵山派,也是听那些下山历练的弟子说的。之后我更是从一个弟子那里学到了酿酒的技术。” “正好最近我酿的一坛天仙醉可以喝了。我请你喝啊!” 云卿听春华要请她喝酒,澄澈的眼睛都亮了一下。 随后春华在石桌上凭空变出了一坛散发着幽幽的酒香的“天仙醉”。 “好香啊!”云卿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酒坛,眼里满是兴奋。 “那是自然!这可是连天仙喝了都会醉的酒!”只酿过酒却从未喝过的春华的激动也不遑多让。 最后可想而知,一个小精灵恢复了原形。一个如天仙般的美人像是小孩子一般,抱着已经空了的酒坛。两个“酒鬼”就这样毫无形象地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此时夜幕刚刚降临。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上星罗棋布。皎洁的残月如锋利的弯刀,割裂了人间的黑暗,散落星星点点的清冷的月辉。 夜里的凉风簌簌而过,厢榭居院落里的银杏树颤动着光滑的枝条,似在挽留匆匆而去的晚风...... 翌日辰时 云墨身着一袭玄色的长衣在风中摇曳,步伐稳健、从容不迫地迈向陌台。到了陌台,云墨却并未看到云卿窈窕的身姿。 云墨许是习惯了往日云卿早早就到了陌台,今日却没有看到她练剑的身影,心下一慌。后又回过神来,低声冷笑,暗自嘲弄:我慌什么? 云墨无奈地摇头,迈开笔直修长的双腿就向厢榭居走去。 一向矜持冷静的云墨却没发现他的步伐比平日快了许多。 厢榭居 云墨刚刚走到厢榭居的门口就停下双脚,正在思考要不要在门外唤云卿一声,抬头一看,院落里的石桌上正趴着两个酣睡的“小人儿”。 云墨看到眼前的这个状况有点疑惑,直到推开厢榭居的院门走进两个人看到云卿手里的空酒坛时,迷雾都被这余留的淡淡的酒香驱散,眼前一片清明。 云墨原本清冷的脸顿时“黑”了好几个度,周身也散发着“冷气”。 闭着双眼、恣意地坐在石座上趴着睡的云卿似是被这“冷气”冻到了,无意识地用双手搓了搓自己的双臂,然后继续在美梦中沉沦。 目睹一切的云墨不语,轻抿了一下薄唇。在厢榭居院落里原地驻足了一会儿的云墨也是第一次觉得好笑又好气。 云墨看着云卿用手枕着脑袋睡,压红了半边脸。鬼使神差地,他竟弯腰轻轻地抱起了云卿,走进厢榭居里,将云卿轻柔地放在床上。 看着云卿抱着床上的被子翻滚了半圈后,云墨才意识到,自己是疯了,才会做如此多此一举的事,然后大步流星地出了厢榭居。 云墨离开厢榭居的背影倒颇有一番“做了什么心虚的事后落荒而逃”的感觉。 云墨离开后就去往了惜华舍。 惜华舍是云墨的母亲云惜居住的地方。 云墨的父亲云亭在云墨十岁时,在追击魔族的过程中失踪了。从那之后,被人人艳羡的恩爱夫妻,其中一个人杳无音讯、生死难料,另一个人整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 云惜和云墨在云亭失踪后也去过很多地方寻找他,可惜最后都是徒劳而归。 云惜虽然与亲爱的丈夫分离,但是还有云墨这个儿子在!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在一次次一无所获的旅途上浪费他最为美好的光阴。 所以云惜决定带着云墨继续在冥灵山派生活,而她则整日将自己困在惜华舍,也外界隔离。这也是云惜自我逃避的方式。她仍旧不愿面对丈夫已经离开了她的事实。 自那之后,云墨自知母亲在黯然神伤,而自己也是毫无办法。云墨觉得,母亲只有靠自己,才有可能从这段让她肝肠寸断的悲伤的经历中走出来。所以云墨少有去惜华舍扰她清净,只是偶尔去惜华舍看看她和送药。 云惜“与世隔绝”后,因为一直沉浸在失去丈夫的巨大悲痛中,身体大不如从前。云惜现在还需要靠吃灵药来维持身体机能。 几年前,就是在云墨在万妖森林里救了春华的那次,云墨原本是打算在万妖森林深处找一味能为云惜强健体魄的药草,救春华只是一件顺手的事。 云墨手里拿着装有丹药的冰肌玉瓶,在惜华舍篱笆前停驻,低头看着手里的玉瓶,温柔的眸子里有一股淡淡的忧伤,心里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最后,云墨穿过层层叠叠的灵光叶和云灵花,站在竹木屋前,一只冰肌玉肤的手抬起,手指骨节处微微曲起,最后落在竹木门上,“锵锵”。 竹木屋内无声回应。 云墨停在门前,又微曲起手指敲在木雕门上,发出“锵锵”。 门内依旧无人回应。 “母亲?”云墨深感疑惑,发出低沉的声音,“母亲?我进来了?” 话音未落,云墨已经用手“吱呀”一声推开了木门。 往日不是在床边就是在窗边坐着的云惜已经不见了身影。 云墨环顾了冷清的惜华舍后,轻皱了一下好看的眉头。 随后,云墨闭上双眼,于无形中释放了灵识。 灵识覆盖了整个冥灵山派,除了发现丛灵居内和训练场上有零星的几个弟子的气息外,只有厢榭居里的还在酣睡的春华和已经苏醒坐在床头的云卿,根本没有发现云惜的踪迹。云墨收回灵识后,冷峻的面庞上流露出罕见的慌张和担忧。 “母亲,你去哪儿了?” 随后,云墨走向惜华舍的窗边。窗边,被野兽毛绒绒的、雪白的皮毛铺好的檀香木地板上,放置了一个小木桌。云惜便经常在这个木桌旁席地而坐,望着窗外。 云墨就站在云惜平日坐的地方。 他看向窗棂边细小的夹缝,那里竟有一根细小的灰黑色的绒毛。 云墨小心地用修长的手指拿起那根绒毛,将它放在眼前细细地观察。 很快,云墨就认出了这是乌鸟身上独有的绒毛。乌鸟是修真界中的修士专门培养的一种传信的鸟。 如此看来,云惜消失前有人给她传过信。想到这一点的云墨开始用灵识在云惜的房间里细细搜索那封“信”。可惜一无所获。 不得已,云墨对这个唯一的线索施展出禁术----冥回。 “冥回”是云墨曾在万妖森林的一处秘境里偶然发现的一种残缺法术。施展“冥回”能够通过某一个物体或者人身上的某一个剥落的物件,以幻象还原这个物件的本体。 而“冥回”之所以被称为一种禁术,是因为云墨得到的“冥回”法术并不完整。完整的“冥回”法术一旦被施展,甚至可以通过已死之人的毛发将本体具象化,也就是复活。 因为残缺的“冥回”法术只能将本体幻象化,所以即使是一门禁术,后遗症也较其他禁术而言较轻,只会让使用者产生眩晕的感觉。具体眩晕持续的时间,依据幻象化的本体而言。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云墨不会轻易动用“冥回”法术。 “冥回”法术施展成功后,云墨眼前浮现出了乌鸟的本体。 那是一只全身呈现灰黑色的鸟,大概有两个巴掌的大小。在乌鸟的橘黄的小脚下,印刻有三个字。 云墨仔细观察乌鸟的脚下,轻声念出“圣药宗”。 圣药宗? 母亲与圣药宗有什么关系? 云墨看着那三个字,暗暗疑惑,不觉间眉头紧皱。 随后,乌鸟的幻象消散,云墨眼前已是一片重影。他的头脑开始产生了眩晕之感。 云墨指尖重重地按压着额角,面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感觉脑袋里的神经好像在杂乱无章地蹦跶。 云墨心下一叹,恐怕这种眩晕的痛苦会持续好几天。 凡界?庄生晓梦迷蝴蝶 第七章 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 随后,云墨顺着风,眨眼间就从惜华舍回到了墨韵居。 厢榭居 云卿刚刚从柔软的床上醒来。大脑宕机,懵掉了! 她坐在床上,看了看四周。一秒、两秒、三秒.......过了好几分钟,云卿才回过神来。 她不是昨天....... 云卿一时竟想不起来,头还有点疼,便用手轻轻锤了自己的头两下。 此时,逝去的记忆顿时“活了过来”,一股脑地涌进云卿小小的脑袋里。她昨天和一时兴起的春华喝了酒,还是整整一坛的天仙醉! 云卿感受着自己宿醉后的痛苦,懊恼地拍了拍自己光滑白皙的额头。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得把感叹一句,她们是真的猛! 云卿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被子,为什么我会在床上?她记得自己昨日和春华把酒言欢后,就趴在石桌上睡着了。难不成是她自己梦游回到了床上? 云卿不再想昨日的事了。她转头望了望透过打开的窗户的阳光。立刻明白了现在一定是比辰时更晚了! 云卿急急忙忙地从被窝里出来,心里暗暗想:师尊要是知道我睡到了日上三竿,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云卿莫名觉得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不过她即刻走出未被关上的竹木门,并没有多想。 云卿一迈进厢榭居的院落,侧目一看,春华时不时扑腾着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的翅膀,在空中形成一股气流,不过却是转瞬即逝。 云卿看春华正睡得香甜,便没有上前去惊扰它,反而放轻了脚步,走出了厢榭居。 也不知是不是云卿的错觉,感觉走出厢榭居后,阡陌交通的路上,感到了些许炎热。云卿抬手放在额头上,抬头看了看躲在白云里的太阳,皱了皱眉。 “真是奇怪。”云卿嘟囔了一句就没再说话,而是向陌台跑去。 云卿到了陌台,只看到广阔的青冈石平台上,一阵清风扫过,寂寥无人。 空荡荡的一片,让云卿慌了神。 不会吧!不会吧!师尊不会生气了吧!云卿心里是感到又惊慌又担忧。一是怕师尊生气不要她了,二是担心师尊出了什么事,所以他才没来! 一想到这儿,云卿就遏制不住自己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脏。 她即刻向墨韵居奔去。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心跳快要跟不上她奔跑的脚步。 云卿一路飞奔疾驰,最后竟堪堪在墨韵居的雕花木门前止住了双脚。 云墨正紧闭双眼,躺在屋内的雪玉床上缓解眩晕的头痛感,并没有感知到屋外的动静。 云卿站在门前,有些胆怯地轻声敲了敲门。 云墨正心力交瘁地同疼痛缠斗,并没有听到微弱的敲门声。 云卿在门外倒是犯了难,心里正猜测云墨不在墨韵居还是没有听到敲门声。犹豫着再次敲响了墨韵居的檀香木门。 这一次云墨倒是听见了,只是问了一句:“谁?” 云卿终于听到了门内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之前略显忧愁的脸上霎时浮现出喜悦。 云卿立刻回应道:“师尊,是我!” 云卿软软糯糯的声音忽然传进云墨的耳中,不知不觉间,云墨头脑中的眩晕感都减轻了一些。 “有什么事吗?”连他自己都不知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心思。没有让云卿进入墨韵居内。 “师尊,你今日怎么没有去陌台啊?”云卿并没有从云墨低沉清冷的声音里听出什么不对劲。 “......”云墨眩晕的大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云墨才出声回应:“我这几日要在屋内领悟心法。你就在厢榭居自己修行吧。” 云卿有点怀疑:为什么师尊昨日的时候不同我说? 不过这一点怀疑被云卿自我否定了:也许是师尊忘记了。 “过几日,我要下山一趟,你就和春华好好在山门内修行。”云卿一下子急了,“那师尊你要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不可以带上我吗?” 云墨一下被云卿的连环问问懵了头。他的头又开始痛了。不过云墨还是忍着强烈的眩晕感,一个一个耐心地回答云卿的问题:“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年。至于你......” 云卿一听“一年后才回来”,自动忽略了“一个月”,迫不及待地问:“师尊,我会很乖的,不会打扰你的。你就带我一起下山吧!” 云墨一听云卿那类似撒娇的声音,心尖一颤,不自然地回答:“别胡闹。我这次下山是为了找我的母亲。你就和春华待在门派内。” 云卿听后有些难过,不知怎么的,她只要一想到云墨可能一去不复返,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割掉了一块一样。心痛得好像喘不过气了。她不明白,最后只好将其归为对亲人的依赖感。 “真的不行吗?我会乖乖的,也会和师尊一起找门主的。我绝对不会拖累师尊的。”云卿说着说着就快要眼泪汪汪。 云墨在屋内躺在床上,张口还想要说什么,云卿又开口道:“我只是不想和师尊分开。我只是想有人陪着我......”云卿还没有说完就开始低泣。 云墨听到云卿的声音,不禁回想起与她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她正处在刚失去亲人,最痛苦脆弱的时候,却故作坚强,红着眼眶拜我为师。 云墨经过这几日与云卿的相处,意识里认为她是一个坚强、乐观、活泼的少女,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原来所谓开朗大方的少女也不过是在逞强。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刚满十五岁、正是需要陪伴和爱的孩子! 云墨蠕动了一下透着淡淡的朱红的嘴唇,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好吧!过几日我带你一起下山。” 云卿原本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却没想到云墨会同意带她一起下山。这突如其来的喜悦一下子把云卿砸晕了。 在这时,云卿才想起那个被遗忘的正在石桌上呼呼大睡的春华。 “可以.......带着春华一起吗?”云卿小心翼翼地问,生怕云墨又反悔了。 云墨无奈,出声同意了云卿的请求。 云卿这一下大喜过望,“那弟子便不再打扰师尊修行了!弟子告退!”云墨在屋内继续忍受着烦人的眩晕和头痛感。 云卿离开墨韵居,一路向厢榭居走去。 不知怎的,天上的白云间间蜕变成了乌云,好像要下雨了。 云卿急急地回到厢榭居。 谁知,云卿刚刚走到厢榭居的栅栏外时,周围的空气急速地流动着,似是要形成气流漩涡。 天边也猛然发生异变,“砰”的一声,不知从哪里来的一道雷,直直劈向厢榭居的院落里。 云卿转头看向石桌那边,并没有看见春华的身影。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云卿也不敢再走进厢榭居。只好在栅栏外等待异象消失。 在厢榭居的院落里被雷劈中的正是那棵庞大的银杏树。 云卿在栅栏外眺望那棵银杏树,原以为这棵树会被劈得全身焦黑。谁料,这棵银杏树光滑的枝条上竟然冒出了嫩绿的小芽。接着,无数的小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生长。 不过短短几分钟,这棵银杏树就已经枝繁叶茂,自成一片绿荫。 更让云卿惊讶的是,这棵银杏树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流。最后气流里冒出了缕缕白色雾气,最后覆盖了整个厢榭居的院落。 就在云卿以为雾气会越来越浓时,白雾竟渐渐散去,原来的银杏树所处的位置,竟然出现了一个身材匀称,身高目测不超过一米四的粉嫩嫩的小女孩。而银杏树不见了。 小女孩身着墨绿色的连衣长裙,一马平川的胸口前梳着两个可爱的小马尾辩,头上戴着一个形状像银杏叶的浅绿的发饰。 就在云卿仔细观察这个有点肉嘟嘟的小女孩时,女孩黝黑的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紧闭的双眼忽然张开,眨巴眨巴了一下微微向上挑的圆溜溜的眼睛,然后微微勾起唇角开口道:“你好啊!云卿。” 云卿微蹙了一下娥眉,心里不觉间感到怪异,在小女孩出声的瞬间开始有所防备。 小女孩见云卿有所防备和警惕,一边向栅栏外的云卿缓缓走来,一边出声道:“云卿,你在害怕什么?” “我没有害怕!”云卿看着身着墨绿色长裙的小女孩缓步走来,轻轻地摇了摇头。 “是吗?”小女孩轻笑出声。 云卿站在原地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其实云卿此时内心的想法是:你不要过来啊!该死!我的腿已经僵硬得动不了了!呜呜呜.......谁来告诉我,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厢榭居的院子里出现?她到底是人是鬼? 师尊,快来救我! 小女孩见云卿明明很害怕却又不敢动的表情,一只小手伸出食指指着云卿,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小肚子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云卿,你也太胆小了吧!” 这下云卿傻眼了,冷静克制着声音问道:“你究竟是谁?” 小女孩将指头转换方向,指向自己,“你问我是谁?” 云卿轻轻点头。 “我......我当然是.......”小女孩双手背在身后,故作高深的“小大人”模样。 谁料,下一秒,一阵连续不断的“咕咕......”声游荡在这片静谧的空间里。 ……… “你说你的名字是秋实?那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云卿看着眼前这个名为“秋实”的小女孩雪白的双手正拿着一只酱香肘子啃得满嘴流油。 “.......你不信我?”秋实总算是把手上的食物啃干净,腾出一张亮澄澄的小嘴。 秋实把骨头放在白色瓷碗里,自己双脚一晃荡就从石座上跳到了青青草地上,“我其实是在这厢榭居的院落里,扎根生长了几百年的银杏树。” 云卿听后感到诧异,灵动的美眸滴溜着上上下下地打转,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脑袋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孩,她的手上沾满了油渍。 “这么说你是树妖?那你为什么要吃人类的食物?你不是应该吸食甘露吗?” 秋实用一个除尘法术清理了手上的油渍,“人类的食物只能暂时充饥而已。而且我不是树妖,我算是银杏树修炼百年幻化成了人形的树精。树精不需要吸食甘露。而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吸收日月精华转化为能量。只不过这个速度很慢,所以我才吃需要人类的食物吸收其中少量的能量,暂时充饥罢了。” 云卿了然,“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秋实用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云卿,“这还不简单?你和那只小精灵昨日在这院落里喝酒时不知叫了多少遍你的名字。” “你听得见我和春华说话?”这时云卿才隐隐觉得不对劲!.......等等!春华去哪儿了? “秋实,你看到春华去哪儿了吗?” “那只小精灵啊~”秋实摸了摸自己吃的圆滚滚的小肚子。 “你知道它去哪儿了?”云卿面露迫切的神色。 秋实歪着头,眼睛向上看,一副很努力在思考的模样。“啊......不知道。”最后,秋实也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云卿国色天香的花容月貌,脆生生地回答道。 “唉--”云卿一下子低垂了脑袋,心里悄悄腹诽,早知道就不该对眼前这个油光满面的小女孩有所期待。 “唉!我还是去找一找春华吧!”云卿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友善的微笑的小女孩,忍不住用手轻轻在她的头上揉了揉,嘱咐道:“你就在厢榭居里等我回来。” 随后云卿便从在石座上站起身来。还没有开始走,云卿就感到有一股力在拉扯着她的衣袖,低头一看,原来是秋实在用白净的手拉着她。 “你出去玩都不带我!哼!”秋实气呼呼地将手抱在胸前,头偏向一边。 云卿蹲下身子,目光柔和地看着秋实的侧脸,轻声开口:“我不是出去玩。我是去找春华。我担心它出去会出什么事!你明白吗?小秋实?” 秋实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只好转头正视着云卿,方下了抱在胸前的小手,“既然这样.......那我帮你找它吧!” “你?你怎么找到它?”云卿还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个“糯米小团子”能够帮自己找到春华。 “哼!你可别小瞧了我!我可是修炼了好几百年的银杏树精!找一个小小的精灵还不是小菜一碟!”秋实有些小骄傲,自己说完后还有些不好意思,羞红了白净的小脸。 秋实似是怕自己的羞涩被云卿目睹,说完后立刻变换了几个手势,施展法术。 云卿还没有完全看清秋实施展法术的手势,在秋实周围就形成了几个气流漩涡,空气都被吸进漩涡里。云卿顿时感到呼吸困难,好像秋实的周围已经形成了一个真空的区域。 紧接着,秋实娇小的手指张开,手掌向她的头的上方抬起,天边出现了微弱的金色的光芒。光芒似是从层层叠叠的云朵中倾泻而下,目测估计覆盖了方圆五十里的地面。 金灿灿的光芒在青绿的大地上停留了几十秒后,才在骤起的大风中“一哄而散”。 秋实在光芒散尽后,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找到它了!” 云卿眼前一亮,“在哪儿?” 秋实向厢榭居外指了一个方向。顺着秋实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藏金楼! 藏金楼 藏金楼独占冥灵山门内的一座小山峰。它是冥灵山派单独修筑的一个楼阁。藏金楼总共有五层。最大的第一层和稍小一些的第二层里都是一些冥灵山派的独创功法和一些在修真界广泛流传的修行基础功法。 第三层里是一些兵器和法器。第四层里是冥灵山派的一些已经出师的师兄姐,曾在山门内拜师修行的期间,赠送给门派的外出得到的对自己无太大用处的法宝。其中还有一些少见的灵宝,只不过大多数都被门主封印在第四层的犄角旮旯里。其中不少的灵宝都已经布满了灰尘。 平日门内的弟子大多会到藏金楼的第一、二层,只有少数人会偶尔到第三层找一件称心如意的法器和兵器。 更不要说藏金楼的第四层,已经到了常年无人问津的程度。 而一般门内打扫的人只会打扫藏金楼的第一、二层,一般无事根本不会去第四层。所以才会落得灰尘满层的结果。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云卿从春华那里听到过,藏金楼的第四层里的有灵智的灵宝,曾引起某个弟子入魔。 因此有人猜测门主之所以封印那些灵宝,就是因为这件传闻。 但这也是春华听说的。真实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也无从发掘。 而藏金楼的第五层从未有人上去过,因为第五层的入口处被封锁了。 凡界?庄生晓梦迷蝴蝶 第八章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当云卿身着浅绿色的飘飘的衣袂,身后是身穿如刚刚出水的碧绿的荷叶的长裙的秋实,到达藏金楼的阁门时,她们刚好遇到幻化成人形的春华。 云卿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春华,它的圆润的脸被灰尘染脏。 云卿蹙起了好看的娥眉,“春华,你的脸怎么变得脏兮兮的?” 接着,春华平复好心情,随意施了一个除尘法术,“没事。” “春华,你怎么来这儿啊?”云卿的目光错过春华,落在它身后的藏金楼。 春华听后,从身侧的荷包里面用手拿出了一块玉,接着用胖乎乎的小手捧着玉递到云卿的面前,“这是给你的!” 云卿迷惑地接过了那块玉。 云卿一边将手里的玉放在眼前,仔细地观察,一边听春华有些小得意地说:“这个东西是恩人传音给我,让我在这藏金楼拿来给你的。” 云卿发现这块玉与一般的白玉并无太多的不同,只是这块玉并不是通体洁白无暇,在它的中间能够看到几抹明显的殷红,为洁白通透的白玉增添一抹别样的妖冶。 云卿拿着这块玉一会儿,白皙的手心里能明显感受到一点温暖。 这还是块暖玉! 云卿自然知道春华口中的“恩人”是谁,于是开口问道:“师尊有说为何把这块玉给我吗?” 春华摇了摇头,“恩人只说让我把这块玉给你,还嘱咐道,让你好好保存这块玉。” 云卿看着手里微微温热的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对了,恩人还说这块玉叫沁雪玉。” 云卿又低声嘀咕着重复了一遍手里的白玉的名字:“沁雪玉......” 云卿的意识刹那间恍惚了一下。模糊的意识里好像看到了一个一身.......绯红色的.......人....... 云卿闭着眼睛,使劲晃了一下脑袋,再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春华又变得清晰了。 “云卿,你怎么了?”春华似乎感受到了云卿的不对劲,担忧地询问。 云卿微笑着回答:“没事。” 也许是昨日宿醉后,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云卿抬头看了看被太阳的余晖烧得火红的天边,又看向春华和秋实说道:“快到傍晚了,我们回去吧!” 春华似乎这时才看到云卿身旁的秋实,满眼的疑问,又抬头看了看云卿迷人的脸,只好把满腹的疑问压下,走近云卿,拉起她柔软的手。 一旁的秋实有些不甘落后,主动拉起了云卿的另一只手。 云卿低头一看秋实有些别扭的表情,心里暗戳戳地想:我可算是明白了,原来这小姑娘本心并不坏,只是有点小傲娇。不仅不会让人讨厌,还有点可爱! 云卿看着秋实有些肉嘟嘟的小脸,心里有些痒,想戳一戳是怎么回事?云卿的目光有些遗憾地移开,一左一右,一只手拉着一个“小可爱”。 云卿青涩的脸上洋溢着不言而喻的喜悦。落落大方的微笑在秋实明亮的眼眸里格外耀眼,直教秋实不动声色地低下了头,软糯的脸上隐隐透出可疑的红色。 一大两小,三个人在火红的云彩下,拖着长长的身影,一步一个脚印走在一条条小路上,手拉着手向厢榭居慢悠悠地走去...... 浓浓的夜色里,柔和的月光一泻千里,打破了初春的静谧。 在盏盏灵火灯里溢出清冷的灵光,投射了藏金楼旁高大的杏花树的影子,与含苞待放的杏花的洁白的色彩交相呼应。 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悠长低沉的箫声。 那股悠扬的箫声中不带任何感情,却蕴含如排山倒海般震撼人心的力量,涌动每一个聆听者的心海。 是何人在吹箫? 看那杏花树影里,隐匿着一个有着亭亭如青竹般的身姿的人。 那人的脸恰好隐藏在婆娑的树影里,让人难以窥见半分那从箫声中引人遐想的神颜俊貌。 只有一角衣袍暴露在圣洁的灵光下,显现它圣洁的色彩。 箫声连绵不绝,在无形中围绕着藏金楼盘旋而上。 那蛊惑人心的箫声隐隐勾动着什么...... 忽然,藏金楼最顶层里传出什么声响,似与幽幽低沉的箫声相互应和。那顶层的声音随着逐渐激昂的箫声愈来愈大。 “叮叮叮......” 最后,那从藏金楼里传出的声音持续保持它那最响亮的音调,竟勾动藏金楼周围的空气以那声音的源头为中心,形成一圈圈隐形的波纹,向四周扩散开去。 那离开了藏金楼的波纹在箫声的引导下,竟向一个地方聚集涌动......那是.......厢榭居! 那杏花疏影里的人目送着涌动的波纹离去,灵活的手指在墨色的长箫上轻点翻飞,箫声不停。 厢榭居 此时正和秋实分享柔软舒适的床的云卿,手握着沁雪玉,潋滟的眼眸藏在光滑白嫩的眼皮下。 屋外的空气中游荡着一圈圈隐形的波纹。 那波纹无视碧幽竹的防御,直接穿过房屋向云卿涌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云卿似是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穿过她的额头,直直地涌入头脑,抵达灵魂的最深处。 冰冰凉凉的。这是云卿在沉睡前对这股异样唯一的感受。 当藏金楼旁的箫声停止时,天边出现了一束亮光,阁楼上的铃声也停止了。空气中涌动的波纹也以全部涌入到云卿的头脑里。 灵火灯里的圣光已经消散。树影里的吹箫者缓缓走了出来...... 那是一张俊俏到人神共愤的脸。深邃的眼眶里一双幽深迷人的眼眸目空一切。 棱角分明的下颚角和一点嫣红的朱唇让整张洁白无暇的脸活色生香。 又偏偏在这张引诱人的脸上是一对外放双眼皮的丹凤眼。他的神色淡淡,眼神冷漠,活脱脱的一个不问尘世的如谪仙般的仙人。 如果云卿在这儿,那她一定一眼便可以看出这是她崇敬的师尊----云墨。 可站在杏花树旁的这个吹箫者却又和“云墨”有一点不同。 他比“云墨”少了些不近人情的冷酷,多了些不易察觉的柔情。他的身上的气息与“云墨”身上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息不同,他给人的感觉是独属于他十八岁的年纪的少年的青涩感和旺盛的生命力。 他那宽肩和窄腰隐藏在圣洁的白色长袍下,给人一种与成年人不同的“沉稳”。 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静静地站在那儿,就足以抹杀掉所有企图与他媲美的事物。 他是神圣的,是不可侵犯的,是应该高高地屹立于神坛之上的谪仙。 他的眼神纯净无暇,心中满是慈悲。 他是云墨,却不是云卿印象里的云墨。 少年望向厢榭居的方向,低沉清冷的声音响起,“如果这是一场梦,就让她醒来吧......” 翌日 云卿从床上醒来时,不似昨日头昏脑胀,一身神清气爽。 云卿的手指无意识地握在了一起,顿时云卿便感到了一股顿感。 什么东西在硌着她的手? 云卿张开五指,抬起手一看,是那块玉! 云卿仔细地看了看沁雪玉,不知为何,她感觉这块白玉上的那几抹殷红比昨日更妖冶了些。 云卿没有多想,将目光从沁雪玉上移开,扫视了屋内一圈,发现秋实和春华都不见了。 云卿有点担心她们。想要去找云墨,又想到师尊正在闭关修炼领悟心法,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云卿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下床向屋内的两米高的书架走去。 书架上摆放了许多修炼功法,那些书籍都是前几日云卿和云墨一起修炼时,云墨从墨韵居里拿来给她的。 “师尊说给我书籍,让我好好看看其中的修炼之法,最好能从中找到自己的修真之道。”云卿有些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可惜我除了那本《万妖森林轶闻》看完之外,其他的都只是被我随意地翻看了几页。” “正巧我前几日翻到了一门法术,好像有追踪的效果。”云卿一想到这儿就即刻开始动手翻找那本记载着这门法术的书籍。 “到底在哪儿呢?”云卿纤长洁白的手指在排列整齐的一排排的书籍间穿梭。 不久后,云卿的额角处冒出了细细的密汗,清澈灵动的眼眸中透露出了些微的焦急和紧张。 忽而,云卿的眼前一亮,“在这儿!”云卿的手指放在那本书的书脊处,顺势将它抽出,“终于找到了!” 云卿开始抱着书,一页一页地开始快速浏览查找那门有追踪作用的法术。 功夫不负有心人,可算在书籍快被云卿翻完之前找到了她所需的法术。 “海纳百川”! “海纳百川”是冥灵山派独创的门派法术。这门法术使用后不仅能对标记者进行追踪,更能对法术范围内的任何物体的元素性质转化为与施法者的天赋域所控元素相同的元素性质,并被施法者吸收后所利用。 “海纳百川”的奇特之处不仅于此。施法者对元素的吸收不受任何限制。也就是说,云卿成功施展“海纳百川”后,可以无时间限制、无数量限制,只要她想吸收利用就可以吸收利用,唯一的条件是在法术施展范围之内。 当然,凡事有利便也有弊。 “海纳百川”能发挥它的“元素转化”的前提是施法者必须具有天赋域,而“标记追踪”则并没有这方面的限制要求。 维持“海纳百川”的使用效果的时间只与施法者的修为有关。施法者修为越深厚,能储存和使用的灵力也越多,支撑“海纳百川”的使用时间自然也就越长。这是因为“海纳百川”的施展方法与灵力息息相关。 “海纳百川”的施展之法:施法者需在双手勾画固定法术图腾后立刻在图腾中注入灵力。如要触发“标记追踪”则需源源不断地注入灵力,一旦停止灵力注入,则法术停止运转;若是想要触发“元素转化”,则需要在开启施法者的天赋域后,控制本源的元素引动法术范围内的任何物体的元素进行转化并立刻吸收。 而本源的元素引动能力与灵力和修为密切相关。灵力运转越快、修为越深厚,施法者对本源的元素控制也就越精准。 因为云卿没有天赋域,自然无法施展“元素转化”。当然,她现在也不需要使用“元素转化”。 在云卿对着书籍上的法术图腾琢磨了几下后,抬起手生涩地用手指在半空中勾画出“标记追踪”。 可是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一帆风顺。 云卿在失败后又尝试了好几次。这一次,云卿终于没有第一次那么笨拙。纤细好看的手指灵活地勾勒着图腾。圆润粉嫩的指尖最后轻轻地在空中一点,图腾霎时泛出幽暗的蓝光。 云卿即刻运转灵力向图腾中不断地注入....... 那蓝色的幽光渐渐向四周扩散。最后那光只是堪堪绕了冥灵山派一圈。这就是云卿施法的极限了。 “标记追踪”开始发动,云卿的识海里反映着冥灵山派内的一草一木。云卿在识海里仔仔细细地搜寻春华和秋实地踪迹。 半刻后,云卿已经满头大汗,颗颗晶莹剔透的汗珠从她浓密的墨发中冒出,顺着她精致的面容轮廓流下,滴落在嫩绿色的衣裙上。随后,云卿因灵力不足而无法支撑“海纳百川”继续运行。最后云卿在冥灵山派中没有发现春华和秋实。 凡界?庄生晓梦迷蝴蝶 第九章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云卿弯曲着修长的双腿,坐在木质地板上,用手随意地擦了擦脸上的汗。 云卿第一次使用法术,身体里的灵气被抽空了,感觉到精疲力尽。 她瘫坐在地,累得已经不想再思考了。因此她没有留意到房间内的剑架上并没有玉霜剑,也没有春华的小窝。 云卿推开屋内的门,站在门口外的由竹木搭建而成的过道上,向外看去。厢榭居的院落里少了一棵蓬勃生长的银杏树。天空不再如往日般万里无云,而是被一层淡淡的乌云笼罩。 天边一片黯淡,云卿望着这片天空,再看了看墨韵楼的一花一草,竟觉得比往日阳光普照大地时真实! 云卿恍然间伸出一只手,想要描绘些什么,却与一触即离的冷风五指相扣。 云卿感受到了阵阵寒意,瑟缩回了手。 她这是在干什么?她刚刚怎么会觉得眼前的一切无比真实?真实到那场大火好像只是一场梦。 云卿苦笑了一声。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到底是不是梦! 云卿刚刚将自己的情绪从过往痛苦的回忆中抽离出来,便被一声声清脆悦耳的铃声吸引。那铃声像是由远及近,传入云卿耳朵里的悦声愈来愈清晰。 云卿不自觉地向那铃声的来源处踱步走去。 只是她刚刚走出厢榭居的院落,拐角处响起了一声清晰的铃声。 一人从拐角处走了出来。那铃声便是系在那人精壮的腰上的一个墨色的铃铛发出的。那人出了拐角就停在原地。而那铃声不仅不停,还愈发地晃动响亮了起来。 在那人走出拐角的一瞬间,男人清冷的面容就映入了云卿的眼眸。 云卿微微抬头看着他的脸,此刻却又觉得很不真实。那张清冷淡漠的脸赫然证明着他的身份——云墨。 云卿眼前的“云墨”给她的感觉,却与往日很不相同。眼前的云墨虽然脸上依旧是一片冷清,给人一种目空一切的感觉,但是却没有往日那般“冷”得不近人情。 虽然平日云墨教云卿修炼时,对她没有像春华那样冷漠,但她也不是那些眷养在深闺、一点也不会识人辨事的大小姐。至少云卿能感觉到云墨骨子里的“冷心冷情”。 而云卿眼前的“云墨”却变得平易近人。 此刻他没有像往日那般身着墨色玄衣,而是一身落地的圣洁的白色暗金长衣,腰间、袖口、衣摆处绣有繁复的花纹。就像一个.......随时可以羽化登仙的“神”。 云墨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任云卿转动清明的眼眸在他的身上打量。 云卿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她不懂,以前的云墨真的很“冷”,而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的云墨,清冷孤傲之时可以给人一种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之感,平易近人之时好像是一个悲天悯人、普渡众生的神明。 为什么只是隔了一天,好像是同一个人却又给人不同的感觉? 云卿的脑海里忽然现出了一句话。那好像是她模糊的记忆里一个给人十分沧桑的感觉的声音所说的----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人也是如此。你永远不要去猜测人心,因为你永远猜不透。也许昨日某一个人还是善良的,今天他可能就会心生邪念。 云卿感觉到那模糊的声音像飘渺的白雾一般,最后渐渐散去,心里骤然升起无法抓住那声音的无力感。 云卿失落不过一秒,抬头与云墨措不及防地对视了一眼。 云卿在尴尬和沉默中先开了口:“师.......尊。” “嗯。”云墨轻声回应云卿。 云卿听到云墨轻柔的声音,忽然想到了什么,“师尊,昨日你不是说,这几日要在墨韵居好好领悟心法吗?怎么今日就来这厢榭居了?” “我原本预估的时间确实是还需要好几日,谁料我今日晨时领悟心法恰巧有所突破。”云墨幽深的眼眸里倒映着云卿明媚可人的模样。 他清冷的外表下的心里正想着:原来那个温婉动人的小姐,如今竟换了一副模样。 “师尊果然是少年天才,天赋异禀。”云卿有些惊讶云墨的修炼速度。 “少年天才不敢当。只是做任何事还需认真刻苦才行。不要忘了天赋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云墨的声音里似乎夹杂着一丝孤寂。 “弟子谨记。”云卿面对眼前陌生的熟悉人总算是没有开始那般拘谨。 云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洁白的绣鞋边缘上沾染了一点褐色的泥土,于是才想起来自己出来是干什么的,“师尊,弟子想问一下,您知道春华和秋实去哪儿了吗?” 云墨的神色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秋实?是那个厢榭居里的银杏树修练化成人形的小女孩?” 云卿点点头。 “我来正是要和你说此事。她和春华下山了。” “啊?”云卿有点意外。她们下山干什么? “是我让她们下山,先提前打探好消息,等她们回来后,我们再一起下山。” “是这样啊。”云卿本来还有点担心她们两个小孩子,但是一想到昨日秋实呼风唤云的本事后,悬在心上的石头落地了。 “嗯。我们还是要赶快下山。” 云卿不解,向云墨询问:“师尊,为何要这么快下山?” 云墨的脸上是一副云卿从未见过的忧心忡忡的表情。“我预感到,可能会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云卿还想继续追问是什么不好的事,云墨先一步开口:“明日,春华和秋实应该就要回来了。在此之前,你好好准备一下自己下山后要用的行李吧!这一趟下山,我们可能要很久之后才能回来了.......” 云卿的心里此刻有些难受,似乎是听了云墨的话后,也开始对下山之后的路途有些担心了。 云墨似乎是看出了云卿的担心,开口发出清冷的声音,里面混合着云卿不懂得温柔,“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毕竟这些都是我的猜测。” 云卿当然知道那些都是云墨的猜测,但是看惯了云墨对所有的事都是运筹帷幄、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所以在这第一次看到他那淡漠的脸上满是忧心忡忡,才会莫名感到担心。 只是云卿忘了,云墨确实是“不食人间烟火”,但是却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是云墨无法做到和解决的。在这世上他也有很多在乎、留恋和无能为力的人和事。 “嗯。那师尊.......我先回去了?”云卿看了看云墨神色淡漠的脸。 “对了,这是叮灵镯。”云墨随意在手中变换出了一个泛着淡淡的碧绿的光的手镯,随后伸出手,递向云卿。 “叮灵镯可以储物,方便你携带行李。使用时只需要你将意识投放在叮灵镯里,就能在脑海里呈现叮灵镯里的物品画面。随用随取。” “谢谢师尊!”云卿接过叮灵镯,而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云墨看着云卿神采奕奕的模样,也不禁嘴角微勾,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云卿看着手中的叮灵镯,忽而想到了沁雪玉,于是向云墨解惑:“师尊,昨日你让春华到藏金楼找到一块玉交给我。这块玉有什么特别的吗?” 云墨看着云卿,眼眸一深,“那块玉名为沁雪玉。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罢了,没什么。你只需要记住,好好保管它。” “可是……好吧。弟子遵命。”云卿像个二丈和尚一样摸不到头脑,却还是答应了云墨这个奇怪的要求。 云墨深深地看着云卿,最后叮嘱道:“.......云卿。“ “嗯?” “无事。记得好好修炼.......” “我会的,师尊。”云卿对云墨的叮嘱感到奇怪,也因此错过了云墨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云卿回到厢榭居屋内后,就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其实云卿不过是才来冥灵山派半个月左右,来时也没有带什么东西,这里很多东西还是云墨为她添置的。所以云卿只需要带上那把剑。 “嗯?玉霜剑呢?” 云卿在屋内找了找,最后一转身,就看见在剑架上的玉霜剑。“怎么在这儿?我不是刚刚才看过这里,明明没有剑啊!怎么会突然又出现了呢?” 云卿伸出一只手握住剑鞘,将玉霜剑拿到胸前。另一只手握在艳红色的剑柄处,稍微用力将剑抽出。 云卿仔细看着抽出剑鞘的剑身,喃喃自语道:“玉霜剑的剑身是浅绿色的?怎么我记得它之前好像是通体为碧绿色?只有在剑刃上有火红的烈焰纹路与记忆中一样。难道我记错了?” 云卿没有细想,将玉霜剑放回碧绿色的剑鞘后,就将它们放进了碧绿色的叮灵镯里,随后开始仔细翻看着书架上的法术书籍。 墨韵居 云墨回到墨韵居后,在紫藤冰座上一直坐着。 云墨闭着双眼,一只手时不时轻揉着额角。现在他的大脑里依旧有眩晕之后的不适感。 悬挂在他腰间的墨铃似是有所感应,无风自动,微微响动了一声铃声。 云墨随后用有着一层薄薄的茧的虎口,放在墨铃上。轻轻摩挲的动作,似乎是在安抚一个不安的小孩。 “没用的。这是使用禁术后留下的后遗症,任何法术都没有作用。” “……果然,她还是忘了……” 墨铃再次响动清脆的铃声,这一次像是在回应云墨的自言自语。 皎洁的月光云卿的窗前洒下。屋外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今晚将会是云卿在冥灵山派度过的最后一晚吧。 “虽然师尊说我们还会再回来,只是不确定会是多久以后。”云卿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虽然她只在这儿待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却已经对它产生了感情。自她离开凡尘以后,这里也算是她的家了吧! 更深露重。云卿以为今夜会是个不眠之夜。没想到她后半夜就沉沉睡了过去。 凡界?庄生晓梦迷蝴蝶 第十章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第二日 果不其然,云卿再一次睡到了日上三竿。 当云卿从温暖的床榻上坐起来时,开始自我怀疑:我现在怎么这么贪睡了呢?我明明记得还是徐家嫡小姐时,也没有像近日一连两天睡到太阳晒屁股啊? 云卿的疑惑接着就被她自己解决了,“可能是昨晚睡得太晚了吧!” 云卿穿好一件渐变水墨色的不规则衣裙下床后,静静地环顾四周,没有看见春华和秋实的身影,“她们还没有回来?” 云卿拉开厢榭居的竹木门,迎接着清晨的阳光,任其肆意地闯进云卿的小屋。 云卿离开厢榭居后,绕过大片大片的小塘,踱步走到了墨韵楼的庭院里。庭院中墨韵居的雕花檀木门就正对着墨韵楼的大门。 云卿刚刚走到墨韵楼的庭院正中央,小巧的脚丫拐了个弯就要向大门外走去,墨韵居的檀木门就被里面的一股拉力拉开了。 云卿接着听到“吱呀”一声,转身正对着那墨韵居。 只见面无表情的云墨一身圣洁的长衣的衣摆盖住了他的脚面,被同色的腰带束缚的腰部将他的完美的身材比例凸显出来。 那被勒出惑人的形状的腰侧仍旧挂着昨日那个墨色的铃铛。 云卿一眼就看到了云墨俊美非凡的脸。 而云墨抬头,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没有任何预兆地闯进了他的视线里。 时间并没有静止,云墨率先反应过来,清冷出尘的声音不动声色地闯入云卿的耳朵里,“你在这里干什么?” 云卿被这清冷的声色惊得心神一颤,开口回应道:“回师尊,弟子正要去山门口看一看春华和秋实回来了没有?” “原来是这样啊!刚好春华传音给我,它和秋实正在回山门的路上。” “对了,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吗?” “昨日已经准备妥当了。只是还有一些衣物需要在山下购买。” 云墨轻轻地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就即刻启程下山吧!正好在路上和春华她们碰头。” 云卿对下山的速度再一次被刷新,不禁问道:“师尊,为什么这么着急?” 云墨不漏痕迹地看了云卿一眼,接着开口说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师尊.......”云卿看着云墨眼底的一闪而过的担忧,一脸困惑。 “在路上,我们边走边说。” 随后云墨头也不回地走出墨韵居的木门,向云卿大步流星走来。他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向身后随意一扬后又放在身前。他身后的木门慢慢关上。 云墨的目光在云卿风华绝代的脸上掠过后,落在了墨韵楼的大门外。随后他与云卿擦肩而过后,直奔门外。 云墨的步子迈得太大,云卿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云墨,否则没有一会儿,云卿连云墨的背影都要看不见了。 云墨似是察觉到了身后的云卿快要跟不上自己了,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配合着云卿走路的频率。 云卿也意识到了云墨的脚步慢了下来,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让她一惊的猜测:师尊不会是为了我才慢下来的吧? 云卿跟在云墨的身后,悄悄地抬起头看了一眼云墨高大的背影,又迅速低下了头。只是这一个背影,足够云卿回味好一会儿了。 谁知云墨突然停在了原地,云卿一不留神撞到了他宽厚的背上。 云卿撞疼后回神了才往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放在额头上轻轻地按摩着。 云墨感知到云卿柔软的身体在自己的背上轻轻触碰了一下,软绵的触感紧接着又消失了。 随后云墨转过身来,原本有些严厉的话,在他看到云卿低垂的眼眸里涌上亮闪闪的泪水后,却用不易察觉的轻柔的声音说出来:“刚刚我在说什么?” 云卿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里一边吐槽云墨的背怎么这么硬啊!一边忍着被撞后的疼痛说:“对不起,师尊。我刚刚走神了。没有听见你刚才说了什么。” 云墨看到云卿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不忍责备,只能用淡淡的语气说:“以后我说话的时候不要走神了。” “我......知道了,师尊!”云卿放下了手,小声地回应着云墨。 云墨看着云卿额头上不知是撞的还是搓的,一小块的淡红色,还是忍不住出口问道:“真的撞得很痛吗?” 云卿一听,瘪着朱红的小嘴,明亮的眼睛里装着明晃晃的泪花,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云墨盯着那片在周围白皙的皮肤上格格不入的淡红色,莫名其妙地弯下了腰,透着淡淡的血红色的薄唇凑到云卿被撞的额头一寸处。 薄唇微张,缓缓吹出一口气。 云卿只感觉到额头上有一点清清凉凉的感觉。云墨脸庞就在云卿咫尺之处,那幽深的眸子顿时在她眼前被放大。一切都太突然了,转瞬即逝。 明显云墨已经回过了神,蕴藏着惊人的力量的身体挺直。云墨悄悄看了云卿一眼。 而云卿已被刚才极富冲击力的画面震“傻”了,秀丽的脸上已是一片绯红。 云墨一只手握拳掩嘴,轻轻咳嗽了一声。“既然刚才你没有听清楚,那我再说一遍吧。” “之前我在冥灵山派外设有一层结界,凡是有任何生物进出冥灵山派,我都会感知到。而这一次,我在我母亲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根独属于乌鸟的绒毛。后来我用法术还原了那只乌鸟,发现这只乌鸟的脚底印刻有圣药宗的宗名。在此之前我并没有发现有乌鸟进入冥灵山派。可见山门里如果不是有圣药宗的卧底,那么就是圣药宗在那只乌鸟身上设下了什么其他的法术来屏蔽我的结界。” 云墨的神色变得严肃,“无论真相是什么,圣药宗如此大费周章地将那只乌鸟送到惜华舍,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密谋。总而言之,我母亲的失踪和圣药宗脱不了干系。” 云墨转头看着云卿,一双眸子里满是认真的情绪,“云卿,你明白吗?” 云卿听完了云墨的发现后,也知道了事情的严峻性。“弟子明白了,师尊。” “不过,我想请问师尊,乌鸟是什么?为什么它的脚底会印刻有圣药宗的字呢?” 云墨轻声为云卿解答:“乌鸟是一种修真界中的修士为了远距离传递消息而特意培养的鸟。它的形状和乌鸦很像,但是乌鸟的羽毛是灰黑色的,脚底一般会印刻有字样,代表它的主人。这是为了防止乌鸟被其他人偷盗、截杀后无法找到它的主人。” “原来是这样啊!”云卿恍然大悟。 “所以此次下山,一是要找到我的母亲。二是查清楚山门内是否有弟子背叛门派。” “弟子明白,我不会拖师尊的后腿的!”云卿一脸认真地看着云墨,眼睛直直地看着云墨。 云墨哑然。 他明白云卿的潜台词是我不给师尊添麻烦,师尊也别想把我一个人扔在山门内。 “既然你想要随我一起下山,我们就要换一个身份。” “为什么要换身份呀?”云卿不理解。 “我猜测山门内可能有叛徒,就不能在下山后遇到门派内的弟子暴露身份。” “虽然我这几年少有回山门,样貌也变化了一些,但是难保会有弟子认出我的身份。所以我要换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云卿有点好奇。 “陌愠。” “陌愠?” “师尊为什么要取这样一个名字啊?”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云卿在心里小小地惊叹了一下,仔细看了看云墨的脸。 在淡淡的金色阳光下,能够看见云墨天生丽质的脸上有多么的细腻光滑,真是让一个女人看了都要嫉妒。果真是君子清冷绝尘、举世无双。 “对了,你以后也不要再叫我师尊了。” “为什么?” “我与你相差不过三岁,而你叫我师尊。在无意中暴露了我的实力,可能会加强敌人的警觉。” “可是师尊的本来就很厉害!随随便便就可以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云墨淡淡地笑了笑,“前路未可知,可能凶险异常。我们要做好准备。你要相信,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不可过分骄傲自大,也不可过分胆小慎微。” “若是草木皆兵,最后我们可能慌不择路,甚至是丢盔弃甲,这是得不偿失的。” “虽说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但是有时候成败在于细节。就比如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云卿,这是我作为你的师尊,给你的人生上的第二课。”云墨幽幽地看着云卿,清冷的脸上神色不明,“你可知晓?” 云卿迎面与云墨对视,认真地点了点头,“谦受益,满招损。谨慎和洒脱是我一生的必修课。云卿明白。” 云墨嘴角微微勾起,在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之前,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淡漠的神情。 他对云卿的回答表示肯定,点了点头,忽然又问:“你还记得我给你上的第一课吗?” 云卿若有所思,随后回答道:“是努力、勤奋。” “嗯。看来你是记在了心里。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虽然你的修炼天赋不够出色,但是这些在修真界中还是有弥补的办法。” 云卿听到有办法弥补,眼眸中闪现一道耀眼的光芒,急切地问道:“什么办法?” 云墨淡淡地回答道:“有些修士在一些秘境里会有奇遇,能够找到一些逆天的宝物。其中自然不乏弥补天赋上的缺陷的宝物。” 云卿心里一闪而过了一个想法。 “我们现在还不用着急去深入了解这些。” “以后,会有机会的。”云墨忽然盯着云卿,深黑的眼眸里翻涌着莫名复杂的情愫。 云卿刚才在低头若有所思,听完云墨的话,猛然抬头看向云墨,措不及防闯入云墨幽深的眼眸中。 云卿只是在与云墨对视一秒后,就立刻看向了别处。即便如此,她的渐变水墨色的衣裙下,一颗炙热的心还是在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只是那一眼,就能让云卿悸动不已。若是再多看一秒,她的灵魂就会被那“暗流”卷走。 云墨见云卿的眼睛四处乱转,眼神飘忽不定。他的脸上一抹淡淡的笑容转瞬即逝。 “因为冥灵山派规定,在每年一月月末之前,在门派内修炼超过五年以上的弟子需要下山历练三个月。也就是在五月之前回到门派内。若是没有在五月前赶回门派,弟子不是出现意外,就是留恋凡尘,所以此后若是再想回山门内都不会被允许。” 云卿小声嘀咕:“难怪我在山门内从未见过一个弟子。” 云墨淡淡瞥了一眼云卿,又说道:“这门规定是为那些从没有离开过山门的弟子而设的。就是防止他们在门派内修炼太久而贪恋安稳,忘记了自己修炼的目的。” “我还以为修士都是洒脱随性,不会有红尘眷恋。” “没错,但是修士也是人,同样也会有七情六欲,爱恨嗔痴。这些也都是修士所要经历的一部分。” 云卿看着云墨清冷绝尘的脸,感受他身上气宇轩昂的非凡气度,腹诽道:他这么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居然也有七情六欲? 云墨看着云卿的脸上就差写着“我不信”的大字的表情,浓密的眉毛微微一挑,“这只是冥灵山派对修炼一道的看法,至于其他宗门......依我在山门外的经历来看,还是有一些宗门对于修炼者的看法是断情绝爱。” “那师尊你呢?”云卿脱口而出问了这个问题,心里觉得可能会冒犯师尊而有些懊恼,内心深处却是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隐隐的期待。 期待什么呢?是云墨说“是”?还是“不是”呢? 云墨看着云卿那清澈的眼瞳里倒映着自己的模样,心里升起一个“邪恶”的想法。 他没有说话。只是云卿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戏谑? 云卿难以置信地眨了一下眼睛,刚刚的戏谑消失了。云卿心想:果然是我看错了。师尊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情绪? “为了下山后方便行事,我和你不可再以师徒相称。若是以兄妹相称,下山后若是被山门内的弟子认出我的身份,而你又从未被他们见过,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怀疑并追问,那么便不好解释了。” 真的不好解释吗?云卿心里暗想。 “那我们应该换成什么身份呢?” “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就是……假扮夫妻。”云墨黝黑的眸子深深地看着云卿。 云卿已经在云墨话音落后,灵动的眸子顿时睁大,脑袋似是被一棍子打晕了!她感觉整个人在巨大的震惊中回不过神来了。 等云卿迅速平复好了心情后,她的脑袋仍然有些晕乎的感觉,开口的温声细语还有细微的颤抖,“为……为什么是……夫妻?”云卿断断续续地说完后,脸颊绯红,羞涩得连头都不敢抬。 云墨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夫妻是凡尘的说法。在修真界中,应该是道侣。只是道侣要经过天道的见证。因此道侣的身份会有同心石来代表。”说着,云墨手中蓦然出现了一个泛着荧光的手心大小的石头。 “我在同心石上布下了幻术,只有少数人能看出来。以后你拿着它,如果有人怀疑我们的身份,你可以用它证明。” “至于道侣的关系,即能减少在认识的人的面前有过多的解释的麻烦,也能更好地隐藏我们的实力。”说完,云墨就把手中的同心石递到了云卿的手里。 “师尊原来是想要扮猪吃老虎啊!”云卿手心里握着那颗同心石,抬头望着云墨,那明镜一般的眼睛里似有破碎的星光。 “你该换个称呼了。”云墨低头淡淡地看向云卿在阳光下闪着微光的眼睛。 云卿耳根泛起淡淡的粉红,有些别扭地开口轻声道:“陌哥哥?” “嗯。”云墨的鼻腔里淡淡地发出一声。 云卿的心跳这下是彻底地肆意狂奔了。 ……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冥灵山门口。 云卿心里莫名地产生点点忧伤。她回头望了冥灵山门一眼后,恋恋不舍地跟着一往无前的云墨,彻底地离开了冥灵山。 微风掠过了她们的身旁,带起墨色的发丝和飘逸的衣袂。两人的背影愈来愈小,直至在曲折的山路上消失不见。此去经年,不知何时他们才能再次回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