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史上第一国门皇子》 第1章 九皇子朱棖,封蓝城王,即刻就藩 http://.biquxs.info/
大明皇朝,洪武九年九月,空印案爆发。 一天之内,上百道圣旨席卷向这片刚刚安稳的天下。 山呼海啸,人头滚滚。 上至户部尚书吕昶,下到地方掌印,凡在空印文书上落印者,杀! 帝王一怒,天翻地覆,天下官员胆寒。 应天。 奉天殿! 朱元璋雷霆暴怒,吓得群臣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 “吕昶,你可知罪!” 下方,一名快要入土的老头,白胡子飘飘,厉声喊冤道:“陛下,臣……冤啊!” 朱元璋甩着一摞空白文书就砸在吕昶的头上,“冤?作为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粮,你就是这么替朕掌管的?” “将这老东西拉出去,斩了!” “朕要让天下人,天下官员都看清楚了,贪赃枉法,尸位素餐,就是这个下场!” 吕昶惊骇的盯着朱元璋,他有从龙之功,为朱家王朝兢兢业业,令大明皇朝仓廪充盈,没想到朱元璋竟然为了一个空印文书,就要斩了他的头颅。 只能俯首喊冤。“陛下,老臣冤枉,冤枉啊,空印文书历朝历代都有,已是惯例,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陛下。” “冤枉?” “哼!”朱元璋直接下令道: “吕昶,朕念在你从龙有功,此次,朕不杀你,但,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传朕旨意,吕昶一族发配西南,永世不得踏入京城一步。” “静妃幽禁,从今往后,不得踏出静宁宫一步。” “九皇子朱棖,封蓝城王,即刻启程前往兰县就藩,不得朕命,不得返京!” 奉天殿内,全员噤声。 太子朱标想要说句话,但被朱元璋一个凶虐的眼神给吓的生生吞了回去。 胡惟庸,刘伯温,李善长,汤和几人更是了解朱元璋的脾气,哪里敢在此时说情。 吕昶乃是治才,更是大儒,为大明江山的稳定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 可现在,受此波及,竟被发配西南。 只是心中难免兔死狐悲。 踏踏踏! 金吾卫已经进入奉天殿,要带走吕昶。 可吕昶疯了。 “朱元璋,静妃是你朱元璋的妻子,阿棖是你朱元璋的儿子,他们何来之错?” “兰县那是什么地方,自从岭北之战惨败,北元势力大有反攻之趋势,兰县已经变成了北元的桥头堡。” “阿棖才九岁啊陛下,九岁啊,此时封王让阿棖去兰县,那就是去送死啊陛下。” 吕昶绝望。 他老身之躯去之不远,便是被砍头也不过尔尔。 可外孙朱棖才九岁,他决不能让自己的外孙,也成为这场政治动荡中的牺牲品。 此前他还对姓朱的抱有一点希望,觉得功臣能有一个善终。 但现在因为一个空印案姓朱的就牵连到他。 他算是看明白了。 在泥腿子这里,他们这群一起打拼天下的功臣,没几个能善终的。 “朕的将士,可以不远千里万里的远征,没有任何怨言,战死疆场,魂归故里,将士们视为荣耀。” “朕的儿子,能戍边,也能为国守卫疆土,便是战死了,那也理所应当。” “皇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我大明的将士能去,朕的儿子为什么不能去。” 朱元璋声如洪雷,彻响奉天殿。 这一刻。 朝堂之上。 即便是朱元璋最疼爱的儿子,皇太子朱标也被吓得大气不敢出。 …… 静宁宫。 朱棖懒洋洋的躺在金黄色的银杏树下面。 秋色迷人。 晒着难得的秋日余光。 一缕缕暖阳顺着巴掌大的叶片缝隙落在肥嘟嘟脸颊上,说不出的舒服。 “老朱家好啊!” “封王也就罢了,犯错也不惩罚,老二朱慡那个混球在京城强抢民女,连寡妇和尼姑都抢,老朱愣是不闻不问。” “我啊,什么都不准备干,有那么多兄长前面扛着,该打的仗打完了,该吃的苦吃完了,等我封王去封地的时候,就能混吃等死了。” “别看老朱家乱,可对于没实力没野心的皇子来说,那就是享福的仙境。” “还有那堂侄子朱守谦,先封桂林,为非作歹被老朱叫回应天,说教了七八年又将封地改到云南,这么混账的人都能享受这等福气,没道理我这亲儿子,将来的一字亲王会差到哪里去。” 朱棖遐想着,就睡着了。 这叫午睡小憩。 朱棖穿越到大明皇朝建国第九年,明太祖朱元璋的时代,成为老朱的儿子,他觉得很幸运。 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在明史上,他这个老九朱棖没有半点文墨记载。 但这没关系。。 朱元璋二十六个儿子之中,只有朱梓是被朱元璋给逼死的藩王,其余人,还是活的非常自在的。 毕竟。 老朱是唯一一个实封亲儿子为一字亲王的皇帝。 旁边一个伺候的小宫女阿秋见小皇子睡着,轻轻的将薄如轻纱的毯子盖在他的身上,并熟练而迅速的低声对着周遭道: “小皇子睡着了,所有人放轻脚步,不得闹出半点动静。” 闻声浇花的宫女停下了浇水的动作。 路过叽叽喳喳的宫女小碎步低头走过。 有十几个太监拿着长杆布条开始在空中挥动,简明扼要,叫驱鸟。 几个为静妃搬桌椅的小太监将桌椅轻轻的落地,不敢发出一点动静,要等小皇子醒来再动手,难得休息,且偷懒静妃娘娘都不会怪罪。 小宫女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皇子的外公是户部尚书吕昶,自当今圣上攻占金陵后,便为圣上巩固后方,理财有方。 开国后,更是历任户部尚书八年,将大明皇朝打理的井井有条,大明皇朝国力蒸蒸日上,深受太祖信任。 静妃身份尊贵。 外公当朝重臣。 小皇子虽不是皇长子,更不是皇后嫡子,却也是权势了得。 这些个小太监、小宫女们,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小宫女安静的蹲在旁边,认真的瞅着酣睡的小皇子。 小皇子的小脸蛋肥嘟嘟的,很想要上去捏一下,虽然她是小皇子的贴身婢女之一,可是她也不敢。 小皇子生气起来,奶凶奶凶的,但从来没有罚过他们。 能贴身照顾小皇子,定是不错的。 小宫女正遐想着,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 小宫女心中一怒。 静宁宫的规矩皇宫太监都知晓。 晌午时分是没有人敢惊扰小皇子午睡小憩。 就连静妃有事也是悄然出走。 竟然还有人胆大的惊扰。 小宫女并没有张口呵斥,先是抬头一看。 宫中贵人多,她全部记得,得先确定是谁才行。 可这抬头一看,却是一惊。 陛下身边的传旨太监,徐公公,这可了不得,而且似乎还带着圣旨。 第2章 瞬息之间,天翻地覆 http://.biquxs.info/ 这就罢了。 感觉今日氛围有点不对。 即便往日徐公公前来静宁宫选旨意,所带不过随从太监二三人。 可此时。 徐公公身边跟着的不是随从太监。 是皇宫禁卫,且是禁卫军统领郭英。 这可了不得。 郭英可是圣上最信任的卫士长之一。 急忙去叫醒小皇子。 已经不用她叫,徐公公冷漠而宏大的嗓音已经彻响在静宁宫之中。 “静妃接旨!” 这一声,便是将毫无准备的酣睡中的朱棖给吵了醒来。 朱棖酣睡,可睡觉轻,有点动静就会被吵醒。 “小殿下,是徐公公前来宣读旨意,来者不善。”阿秋迅速起身搀扶朱棖,并小声的说道。 对这种事情。 朱棖轻车熟路,朦胧的擦了擦眼睛,便从躺椅上一个翻滚跪下来接旨。 只是抬头看向宣旨阵仗的时候,也是心中一震。 禁卫军巡视守卫后宫,却从不敢僭越各嫔妃住所一步。 可此时,郭英带队,二十多名禁卫军入内不说,宫门口更是森严密布,很吓人。 “出大事了!” 朱棖心中一躁。 如此没有前因后果禁卫军封锁静宁宫,只有一种可能。 吕家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若不然,绝祸及不到静宁宫。 “外公啊外公,我说你什么好,早就给你说了,老朱绝对不可能停战的,你偏不听!” 见微知著,朱棖隐隐中已经倍感不妙。 前段时日他在去外公府邸时见到外公和一群文官,着重户部的官员商议要事。 隐隐听到天下太平,削减军费开支的言语,到激动处甚至有个官员称‘若再次大动兵戈,这么多年的努力必将付诸东流’之类的话。 事后他问及外公,并给外公明说议和是不可能的。 在洪武三年。 二哥朱慡被封为秦王,封地西安。 三哥朱棡被封为晋王,封地太原。 四哥朱棣被封为燕王,封地北平。 还有堂侄子朱守谦被封为靖江王,封地桂林。 …… 十王并封。 主封北边。 可见老朱收复漠北,覆灭北元的决心。 尤其是。 徐达兵败虽痛失封王机会,却没有闲着,得老朱命令,还在北边练兵。 深知老朱建国后北伐十几次,号称皇子守国门的朱元璋,九大塞王可不是说着玩的。 朱棖当即劝说外公。 却被外公以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叫,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给搪塞了过去。 他以为没事。 毕竟外公也是站在民生的基础上考虑,纵然违背老朱意愿,倒也不会有什么大过。 不应该出事才对。 可瞅着老朱身边的金吾卫亲临静宁宫。 事情大条了。 通常宣旨都是先行通告的,但今日来的突然,母妃吕静也在午睡,这时候也从午睡被吵醒,急匆匆出门迎了出来,带着一众宫女跪在院中。 “母妃!” 朱棖起身挪步,有点沉闷,只能期盼老朱别惩罚太凶,外戚犯错,总不至于祸及深宫,那老朱就太小家子气了。 吕静也是久居深宫,规规矩矩的接旨,还拉着朱棖避免冒失。 “哼!” 倒是传旨太监徐公公,冷哼一声,撑开圣旨,冰冷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户部尚书吕昶致使空印文书畅行,倒行逆施,贪赃枉法,欺上瞒下,吕氏一族其余人等发配西南,静妃幽禁静宁宫,不得圣命,不得踏出静宁宫一步。 九皇子朱棖,封蓝城王,封地兰县,接到圣旨之后,即刻启程前往封地,不得有误。 钦此!” “不可能,阿棖才九岁,不可能封王,一定是陛下搞错了。”吕静身躯一震,最先考虑到朱棖,瞬间泪流满面,惊骇无比的抬头。 儿子被封王本是高兴事。 可封王即刻启程前往封地。 才九岁的朱棖前往封地,便是吕静内心强大,也承受不了。 “我靠,空印案,这怎么外公还跟空印案搅和在一起了!” 朱棖也是听后也是脑瓜子嗡嗡的炸响。 终于知道郭英亲自带着金吾卫前来静宁宫的原因了。 怎么也想不到。 他竟然被席卷到了空印案之中。 这可是空印案啊,老朱时代四大惨案之一,据有关史料记载。 空印案波及近三万官员。 近乎大明皇朝大半的官员被波及。 甚至于有记载,因为此案波及官员太多,朝廷无官员可用,官位空缺严重,启用了在牢狱之中的官员。 很多官员都是带着脚镣当官。 而所谓的空印案,就是提前印好官员骑缝章的空白文书,到使用的时候拿出来用。 主要原因是老朱规定,地方百姓赋税官员上报记录的钱粮必须要跟押送入京和户部当面核实数据钱粮分毫不差。 但短则三四百公里,长则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地方官员想要将这些钱粮分毫不差的送至京城,根本不可能。 每每偏差,就必须要官员原路返回再次长途跋涉返回地方重新书写盖章赋税记录,再次前来户部核算交差。 一来一去,就是好几个月。 耗时耗力,劳累官员,这才有了空印文书。 地方官员提前盖好骑缝章。 到了户部核算检验之后直接填写地方缴纳赋税文书。 这大大加快了办事效率。 初心虽好,但祸端更大。 记载中空印案时间不详,但也在洪武十四五年,没想到洪武九年,空印案就爆发了。 而且还跟他搭边了。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朱棖有种庆幸的感觉。 外公只是被发配西南,而不是直接被老朱给人头滚滚。 而真正让他郁闷的是。 他被封王了。 封王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兰县。 他有种错觉,老朱今早看大明地图,随便在北元势力范围圈了一块地,就给他封王了。 兰县就是甘肃兰州,也叫金城。 丝绸之路的扼守之位。 西安到敦煌的河西走廊线。 包括武威,张掖,酒泉,凉州,金城,嘉峪关这一带。 这其中,兰县就是河西走廊内门户,地处黄河要道,西安西北方,风吹从草地见黄沙的山川之地。 抛开这些。 他可以记得清清楚楚。 洪武三年。 徐达率领十万大军自潼关出西安,直捣定西,覆灭了残元势力王保保,王保保先后反抗无效后北逃和林。 和林,成吉思汗十五年(1220)建都于和林,也被称为哈拉和林,在外蒙浑河上游东岸。 李文忠率领二十万大军出居庸关入漠北追击元主元顺帝,元顺帝仓皇北逃同样逃至和林。 至此,北元重新开始了游牧时代。 洪武五年。 老朱命雄兵三十万,分中、东、西三路大军,想要彻底覆灭元庭。 徐达率主力进攻北元新都和林。 李文忠在东路策应,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冯胜为西路,在甘肃兰县一带作为疑兵,并扫清河西走廊。 原本三路大军齐头并进,相互配合,逐步扫清残元势力。 可重掌元庭的王保保,获得元顺帝支持,引诱贪功冒进的中路先锋蓝玉,致使徐达率领的中路大军整体冒进,与东西两路脱节。 十五万大军损失惨重。 随后战场态势急剧转下,李文忠的东路虽未惨败却也损失过半。 西路冯胜虽七战七捷,一路兵进敦煌,可中、东两路失守,不敢再冒进只能匆匆撤退。 三十万大军折损大半,自此皇朝再无北伐的兵力,甚至只能退守北线。 而这。 助长了元庭的嚣张气焰。 王保保多线反击,从漠北而出,占领了河西走廊。 敦煌,嘉峪关,酒泉这些地方,现如今处于失守状态,被北元占领。 而兰县因为有黄河天险,冯胜这才堪堪守住。 天老爷啊。 他想着封地最好往南封,南边气候温和,适合颐养天年,混吃等死。 可这封到兰县。 哪里已经成了四战之地。 北元退可守,打不过就回到漠北,进可攻,以敦煌、嘉峪关为战略要地,试图突破兰县。 过了兰县,就是西安,威胁到洛阳,那就离南京不远了。 所以说。 兰县的争夺,非常凶残。 他要是被封到那个地方。 那纯粹就是给秦王朱慡挡灾的地方。 ‘老朱这是疯了吗,让我一个九岁的皇子去兰县当藩王?’ 朱棖心中忍不住的嘀咕。 更何况,他虚岁九岁,实岁才八岁。 朱棖焦躁思虑着。 却是传旨太监徐公公令他烦躁的声音再次响起。 “静妃,接旨吧。” “从现在起,静宁宫内所有宫女全部充入掖庭宫。” “来人啊,将静宁宫内的一应摆件都搬走,所有宫女都押走。” 第3章 不敢,你看本王敢不敢 http://.biquxs.info/ 朱棖眉头一皱。 其实朱元璋的后宫佳丽二十多个,皇后马秀英贤德,又受老朱宠爱,还生了五个儿子,长子朱标皇太子身份稳固,所以后宫还是非常和谐安宁的。 按照马皇后的德威,即便是他母妃被幽禁,但为老朱生下皇子,其实也就是该吃吃该喝喝,不会受委屈。 可这徐公公的话就让他不高兴了。 这明显是要趁机发难。 将宫女充发掖庭宫,一应物件搬走,独留母妃,母妃又被禁足,那不就是打入冷宫。 母妃本就是安雅文静,与世不争的性格。 真要被如此刁难不反击,小人难缠。 明朝的太监啊! 他离开后怕是母妃要受苦不少。 “慢着!”朱棖起身阻止。 徐公公却冷哼道:“蓝城王,你以为你还是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九皇子吗,实话告诉你,若不是陛下心善,此时你已经如吕家那般,被发配至西南当劳役了。” “识相的,夹着尾巴离开京城,莫要为自己找麻烦。” 朱棖拳头一攒,从地上捡起圣旨,指着上面的内容冰冷质问道: “徐公公,父皇圣旨可曾有静宁宫一应宫女全部充入掖庭宫?” “可曾有静宁宫一应摆件全部搬走?” “可曾有令你对堂堂嫔妃不敬的意思?” 朱棖已经接受自己的事实,去兰县就去兰县,可走之前,他必须先解决母妃的事情。 “哼,蓝城王,这件事,凭你,还阻止不了,来人,动手。”徐公公傲视无比。 是全然不将静妃和皇子放在眼里。 朱棖已经失势,兰县那种地方,说不定过几年,皇城就会传来朱棖的死讯。 吕昶被发配西南,更不可能活着回来。 完全不用怕。 徐公公一声令下,当即禁卫军将士便开始动了起来。 随行的金吾卫卫长郭英只是压阵,并未说话。 “狗太监你动一下试试,本王警告你,你若敢动静宁宫一草一木,本王砍了你的狗头。”朱棖面目恼怒,异常愤怒,实则暗**火。 真要打起来,他是打不过狗太监的,弄不死才是麻烦。 所以必须要拱火恰当。 “有什么不敢的。”徐公公的确胆大包天,丝毫不怕朱棖的威胁。 “你,很好!” 朱棖点了点头,平日里他从不生气,但今日,不灭了这个狗太监,他朱棖从此倒着走。 一米五身高的朱棖,身形有点臃肿,八岁已经有八十斤的体重。 两步迈出,朱棖拦在了一名禁卫军将士的面前,伸手抓在其腰间的刀柄上。 这名将士第一时间想要阻止,按住了朱棖肥嘟嘟的小手。 “放手,滚开,便是本王失势,也轮不到你来忤逆本王。” 朱棖凶厉的盯着这名将士。 这名将士当即着急,可也不敢交出手中兵器,不由目光投向了卫长。 郭英点头,并未有上前阻止的意思。 这名将士当即松手。 挣的一声。 朱棖两手握刀,将长刀罢了出来。 刀光凌凌,锋利的刀锋寒光四射。 朱棖手握长刀站在了徐公公面前。 “你干什么?”徐公公被朱棖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为自己鼓足底气的怒道。 “铮!” 朱棖眼中凶厉,虽然才八岁,但他六岁就开始接触刀马功夫,不是他自愿的,而是老朱建立的折磨人的朱家传统。 朱棖双手握刀将刀插在地面,冰冷道:“今日,你若想动静宁宫一草一木,要么,你踏着本王的尸体过去。” “要么,本王杀了你,自向父皇请罪。” 朱棖眼中有凶光,如愤怒冲昏头脑的威胁徐公公。 徐公公被朱棖冒着凶光的眼神吓的后退了一步。 ‘不过一个九岁孩童,便是皇子,不过一个形同流放的皇子,怕他作甚。’ 徐公公当即鼓足底气怒斥道:“蓝城王,今日不管是谁,也休想阻止咱家办事。” 提刀杀皇子,自是不敢。 可一个九岁皇子,也阻止不了他。 今日这静宁宫,他搬定了。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千年来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我看谁敢。”朱棖拔刀而出,刀很沉,但他还是死死握在手中,凶厉的盯着徐公公: “既然你不敢拔刀杀本王,那本王便拔刀杀了你。” 而这更像是朱棖被逼急了没有任何办法愤怒表现。 徐公公瞅着朱棖,却是突然噗嗤一笑,嗤笑道: “今日这静宁宫,除了静妃,咱家连这草也要拔干净带走。” “蓝城王,咱家虽是奴才,但也是陛下的奴才。” “咱家自是不敢杀蓝城王,可蓝城王,敢杀咱家?” “咱家在这宫中能到这个位置,也不是被吓大的。” “蓝城王即将就任封地,可莫要为自己惹了祸事。” 说着。 徐公公毫不退让,就站在了朱棖的面前。 也算是料定朱棖不敢动手。 “阿秋,搬凳子过来。”朱棖冷冷的盯着徐公公。 狗太监有一米八的个头,他砍不到头。 侍女阿秋闻言。 虽然害怕,但还是起身快速的搬过来凳子。 朱棖站在凳子上,凶厉目光盯着徐公公。 “我母妃,是父皇的妻子,是宫中嫔妃。” “本王,是大明皇朝第九皇子,现在更是蓝城王。” “你一个传旨太监,不过我朱家养的狗奴才,胆敢以下犯上。” “你有种,笃定本王不敢杀你,那你就看看,本王敢不敢杀你。” 唰。 就在徐公公笔直站立,丝毫不怯中。 朱棖突然双手握刀,提刀而起,突然力量爆发,一刀没有半分迟疑的砍在了徐公公脖颈。 刀起刀落。 骨碌碌! 徐公公人头滚滚,血淋淋的在地上翻滚。 他次次拱火,就是为了此时。 哗啦一阵响动。 禁卫军将士就将朱棖围了起来。 手握刀柄,只等卫长一声令下,将朱棖捉拿。 大小宫女也被吓了的匍匐在地,不敢有半分的抬头,双腿都软了。 “阿棖。”吕静震惊,她也没想到,朱棖竟然真的敢明目张胆的杀徐公公。 徐公公乃是近侍,地位甚至可与三品官员相比,为皇帝传旨,出走在各大王公将相府邸家中,地位不同凡响。 “母妃不用为儿担忧。” 干掉徐公公,朱棖连血都没擦,扫视四周道:“今天本王就把话放在这里,老子纵然离开应天就任封地,但谁敢欺负我母妃,老子提刀从兰县杀到皇宫里来。” 朱棖就是在杀鸡儆猴。 他料定,老朱绝不会因此怪罪他。 杀传旨太监。 就是在告诉所有人,最好祈祷,他不会在兰县活着回来。 而既然到了这一步。 他在临走之前,必须要见到朱元璋。 “郭卫长,我父皇在哪里,我要见父皇。”朱棖再次将目光投向郭英。 他敢杀徐公公,但对郭英却是不敢。 朝中关系错综复杂。 而这郭英,乃是淮西二十四将之一,濠州将领中元老级人物,最先跟着朱元璋打天下。 而且。 其弟弟为武定候郭英,妹妹更是与他母亲同级的郭宁妃。 “在奉天殿与朝臣议事。”郭英道。 闻言,朱棖提刀,拣起徐公公的人头,就要前往奉天殿。 “蓝城王,陛下旨意,请九皇子即刻启程前往封地。”郭英阻止。 唰的一声。 朱棖不敢对郭英出手,但是,他敢对自己出手。 一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朱棖盯着郭英道:“郭卫长,我知你自父皇起势便跟随父皇征战天下,为大明江山立下赫赫战功,自是不敢为难于你。” “但今日,若我就此一走了之,母妃在宫中必是艰苦,迫于无奈,本王便无礼了。” “今日我一定要见到父皇,若不然,我就死在卫长面前。” 郭英面皮抽搐了一下。 急忙劝道:“蓝城王千万不要冲动,我放行,我放行。” “你先将刀放下。” 好家伙。 这但凡朱棖要是被他逼着自杀了。 不仅他会被上位处置,就连郭氏一族怕是也要落得跟吕氏一族一个下场。 宫中的妹妹怕是也会落得跟静妃一个下场了。 “此事本王自不会连累卫长,全是本王逼迫卫长退让。”朱棖刀未落,踏步向前。 顿时。 郭英及金吾卫步步后退,生生退出了静宁宫。 “阿棖!”吕静担忧的在身后喊叫,早已是心神难安。 朱棖头未回,提刀抹着自己脖子,提着徐公公的脑袋,毅然道:“母妃在静宁宫中等儿子消息。” “他老朱敢幽禁母妃,儿子今天就敢自绝在奉天殿上。” 第4章 提刀见老朱,老朱的狠 http://.biquxs.info/ 没钱没势家境贫寒家庭,门庭必定是清冷的,所往来亲戚除了至亲,连狗都不会踏门,便是至亲也是多为看不起。 受冷落和欺负是必然的。 可若是家中突然间中了千万的彩票,又或者家中有人当了官,那一夜之间会多出很多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 朱棖在拿自己做赌。 赌自己穿越前有治理一方的经验可以在兰县崛起。 母以子贵。 只要给他时间,一定可以做到让老朱刮目相看。 到时候宫中自然无人敢亏待母妃。 他需要时间。 在他崛起之前,他不希望母妃在宫中受苦。 就现在,老朱已经有十七个儿子,二十三个女儿,顾此失彼,偏爱钟爱是一定的。 但是母妃,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他若不护着母妃,谁又会护着母妃。 朱棖一路提着徐公公的人头,手持长刀威胁郭英,从静宁宫逼近了奉天殿。 想要让老朱收回成命,难如登天。 他的目标,当然不是老朱。 老朱这个人虽然疼爱儿女,但把规矩看的比自己命还重要。 奉天殿内。 朱元璋还在下圣旨。 空印案牵扯的官员太多了。 这本身是为了方便才做的事情,错就错在,满朝文臣们瞒着老朱偷偷干。 这让老朱对群臣信任开始下降,也导致老朱后来制定了凌驾在大明律之上的《明大浩》。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九皇子,九皇子,九皇子……杀过来了!” 就在朱元璋训斥之中,一名太监连滚带爬的冲进了奉天殿,惊慌失措的惊叫。 “啥?” 这让正在暴怒之中的老朱都愣在了原地。 老九朱棖不过九岁,能翻不起什么大浪。 在他决定让朱棖前往兰县的时候,就已经代表着,他放弃了这位儿子。 战战兢兢的群臣也是疑惑的抬头看向慌张太监。 “你说什么,九弟杀过来了,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杀过来了?”朱标对待弟弟还是很好的,连忙训斥质问。 “九,九皇子……”太监慌慌张张的磕巴回答。 可就在此时。 一道修长的影子,已经大门处拉进了奉天殿内。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棖一手持刀,一手提人头,鲜血淋淋的跪在大门口。 “嘶!” 见到朱棖模样,满朝群臣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敢相信的瞪直了双眼,难以置信一个九岁的朱棖竟然敢这个样子出现在奉天殿。 “九弟,你,你,你……你在干什么啊!” 朱标慌了,被吓坏了,从未想过朱棖竟然提刀提人头来奉天殿。 紧急之中看了一眼阴沉的快要滴水的父皇,朱标急忙向着朱棖跑了过来。 “站住!” 老朱呵斥住朱标,两眼阴沉的盯着朱棖。 “提刀上奉天殿,还提着人头,老九啊,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 老朱的肺快要气炸了,若不是年轻力壮的,恐怕他此时要直接被气死了。 封王的圣旨刚下去不久,老九朱棖就提刀上殿,这是要干什么。 尤其是。 这个逆子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提刀上殿忤逆老子。 气死他了。 这样子但凡在后宫,看在亏待老九朱棖的份上,他都可以全当孩童嬉闹揭过。 可这上了奉天殿,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造反吗? 可造反也不是这么造反的吧。 “蓝城王,你这是要造反吗,这里是奉天殿,提刀带人头上殿,你这是什么意思?” 御史大夫出声厉声训斥。 政令已经颁布,朱棖已经是封王,这个样子上殿,就是谋反。 “骨碌碌!” 朱棖却不管这些,面对满朝文武,面对阴沉老朱,伸手一扔,徐公公的人头骨碌碌在大殿上翻滚了三四米。 “父皇,这徐有才在静宁宫颁布父皇旨意的时候傲慢无礼,目空一切,以下犯上,欺辱母妃,声称要连母妃宫中草木都要拔光,被儿臣杀了。” 朱棖丝毫没有认错态度的震声道: “儿臣没有别的意思,儿臣外公户部尚书吕昶做错事,被父皇惩罚那是依法行使,儿臣绝无怨言。” “但母妃深居宫内,从未干涉过吕氏一族决定分毫,更没有替吕氏一族谋划半分。” “母妃首先是父皇的嫔妃,再是吕氏一族的长女。” “凭什么,父皇要幽禁母妃。” 嗡! 大殿内。 所有人的脑袋瓜嗡嗡的在响。 一幕惊为天人的盯着朱棖。 一瞬间想明白了朱棖是来干什么了。 “这太特么牛逼了吧!” 刚刚训斥朱棖的御史大夫眨巴着眼睛,嘴巴都干瘪了。 打死他都没想到,朱棖竟然会为了这事提刀上殿,人头滚滚。 却是闭嘴不说了。 这事怎么说呢,可大可小,大了可以弹劾蓝城王行为不正,毫无规矩,跟造反搭不上边,而往小呢就是陛下的家事,只不过家事闹的场合不太对,闹在了奉天殿。 这种事,即便是身为御史大夫,也得等到陛下决定之后,他再去量情弹劾蓝城王行为不当。 “九弟,你!” 朱标懵了都,张口结舌的瞅着这位小弟。 在他印象之中朱棖是非常乖巧懂事的,该学习的时候学习,该练武的时候练武,骑射这些都很听话的学习,除此之外,便在静宁宫睡觉,吃,喝。 可现在,这样一位乖巧懂事的小弟,竟然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父皇,九弟只是一时冲动,绝无他意,还望父皇不要怪罪九弟。”朱标硬着头皮为朱棖求情。 “你闭嘴吧!”老朱狠狠的瞪了朱标一眼,对这位皇太子也是服了。 什么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就替朱棖求情。 老朱烦躁的摆手,让郭英带着金吾卫撤下去。 他倒是要看看,朱棖能闹哪样。 郭英并未撤退,跪在一旁等待临训,招了招手让金吾卫撤下去。 李善长,胡惟庸,汤和这些文武大臣们也是不说话。 这是一场父与子的交锋,轮不到他们训斥。 “哼,真是长本事了,提刀上殿,杀朕的近侍,小小年纪,翅膀硬了?”老朱呵斥。 朱棖肆无忌惮,震声道:“儿臣不管,请父皇撤回对母妃的幽禁。” 老朱怒斥道:“朕的旨意,岂容你黄口小儿质疑,滚下去,朕全当此事没有发生。” 朱棖唰的一声,也不废话,提刀就抹在了自己脖子上。 “父皇今日若是执意幽禁母妃,那儿臣,就自绝于奉天殿。” 哗! 瞬间满朝文武变色。 汤和急忙惊叫道:“九殿下不要冲动,快放下刀,快放下刀。” 李善长脸色大变的惊道:“九殿下,一切好商量,好商量,千万不要冲动。” 胡惟庸也是急忙惊叫:“九殿下,快放下刀,万万不能冲动啊。” 满堂朝臣都快要被朱棖给吓死了。 万万想不到,朱棖竟然提刀上殿自杀威胁陛下。 “父皇开恩,吕昶一人犯错,与静妃无关,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朱标也是慌忙中求老朱开恩,同时对朱棖焦急劝道:“九弟,快放下刀,不要冲动,静妃之事,有大哥在,绝不会让父皇幽禁静妃姨娘的。” 满朝文武都蹦住了弦,被朱棖给吓住,紧张的颤粟。 今日若是朱棖自绝在奉天殿,这是要出大事的。 老朱的脸皮抽搐了一下,被朱棖的狠虐给吓得心中一惊。 但他就不相信。 一个九岁的朱棖,屁事不懂,真的敢自绝在此。 老朱没有怪罪朱标对老九朱棖的保证,但对朱棖,老朱冷冷的道:“身为朕的儿子,不为朕分忧,反而以死要挟朕朝令夕改,成何体统。” “朕今日就站在这里,倒是要看看,你如何自绝。” “朕现在就告诉你,皇命已出,绝无收回的余地。” 老朱狠虐,目光死死的盯着朱棖。 心情复杂,极为不忍,可皇命已出,绝无收回的余地。 哪怕,朱棖真的以死威胁。 “好啊,徐有才认为儿臣不敢杀他,儿子砍了他的人头。” “父皇既然不肯收回皇命,那儿臣,就自绝在此,看看父皇会不会愧疚一辈子。” 说罢。 朱棖洒泪决然。 傲然的盯着老朱,一脸绝望道:“父皇,真的要幽禁儿臣母妃吗?” “陛下,陛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啊,若九殿下自绝奉天殿,这会在天下掀起轩然大波。” “陛下,九殿下也是为母心切,情有可原,静妃娘娘也是被吕昶殃及,并未犯错啊陛下。” “陛下……” 群臣心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看着朱棖绝望之色。 他们毫不怀疑,若是陛下依旧决然拒绝。 朱棖会毫不犹豫的自绝。 此时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必须阻止朱棖,若不然,大明皇朝会天翻地覆的。 群臣颤粟,朱标也是洒泪恳求。 老朱心中那个颤抖啊。 死死的捏着拳头。 一瞬间产生了张口收回幽禁静妃皇命的想法。 这一刻。 他从老九朱棖的眼中看到了决然的死志。 亦或者说,为了达到目标,不择手段。 这个,跟他很像,真的很像。 可他不能。 他清楚,若今日老九提刀自绝威胁他收回皇命,他日就有其他皇子效仿老九威胁他同样收回皇命。 此先例一开,皇命将全然没有权威。 “父皇,儿臣最后一问,父皇真的要幽禁儿臣母妃!”朱棖才不管这些,豁出性命的再次逼问老朱。 第5章 善良的大哥 http://.biquxs.info/ 整个朝堂一片的颤粟。 朱棖的刀锋就在脖子上,甚至都没有人敢扑向朱棖夺刀。 太近了。 万一失误,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老朱心中犹豫,还是闪过一丝的狠虐,就要厉声呵斥。 正此时。 一名太监急促大叫:“皇后驾到!” 话音未落,奉天殿门口,一道急匆匆赶来,甚至小跑的朴素着装身影就冲进了奉天殿。 这一刻。 群臣松了一口气。 朱标松了一口气。 就连老朱也松了一口气。 “皇命已出,绝无收回的可能,朱棖,便是今日你自绝于此,朕的旨意,也绝无收回的可能。” 老朱狠虐怒斥,决然转身,冷漠霸道无比的一屁股坐在龙椅上,傲视群臣。 可双腿都在打颤。 被朱棖给气的,也是被吓得。 这一刻。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朱棖的身上,以及从从赶来的马皇后身上。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朱棖突然丢掉了手中的刀,刀丁玲当啷的在殿中清脆响动。 奉天殿的画风骤然一变。 朱棖扭动着肥胖的身体抱在了马皇后的小腿上,嚎啕大哭道:“呜呜呜,母后,父皇平白无故的要幽禁母妃,可母妃跟儿臣外公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干系啊。” “儿臣即将就任封地,若是母妃在宫中被幽禁,儿臣实在不忍心母妃一人孤苦被幽禁静宁宫啊,母后。” “呜呜呜呜……” 群臣面皮抽搐。 老朱面皮抽搐。 被朱棖前后反差给气抖冷。 不要说老朱和群臣。 朱棖自己也是长长的松口气,直接扔下刀向马皇后服软。 救命的马皇后终于来了。 再不来,他也骑虎难下了。 不先找马皇后,而是直接来奉天殿闹,是因为若是他先去找马皇后,马皇后有可能不会答应,反而会错过最好的时机。 后宫干政这种事情,马皇后拎的很清楚。 尤其是老朱盛怒状态,又牵扯到空印案,马皇后是聪明人,这种时候,要是带着他来奉天殿让老朱收回皇命,那事情更大条。 所以他必须大闹奉天殿,让马皇后闻讯来劝诫。 先后关系拎清楚,谁的面子上都过得去。 能让老朱收回成命最好,便是不收回成命。 他为了母妃大闹奉天殿,只要他还活着,大明皇宫谁都不敢动他母妃。 瞅着抱着皇后大腿抽泣的朱棖,奉天殿内刚刚还紧张的群臣们面皮抽搐了起来。 很难想象,这是刚刚决然持刀自绝的朱棖。 现在皇后来了,当即也是退在了两边,不再说话。 “这逆子,倒是聪明!” 见到朱棖的样子,老朱的面皮也抖了一下。 心中更是对朱棖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 这老九,不简单啊! “逆子,现在知道错了,皇后,你休要为这逆子说情。”老朱拍案怒斥:“哼,来人啊,将这逆子给朕押下去,关进廷尉府,反了天了。” 哗啦啦金吾卫就冲进来准备将朱棖捉拿。 马皇后看了一眼冲进来的金吾卫,给郭英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没事了,没事了,有母后在,母后为你做主。” 马皇后轻声的安抚着朱棖的后脑勺,疼爱的蹲下来拿着手帕给朱棖擦血,“傻孩子,以后千万不能再干这样的傻事了,有什么事,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商量就是了,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知道了吗?” 朱棖人畜无害的点头道:“嗯,儿臣知道了,只是母后,儿臣母妃……” 马皇后在大明皇朝都是极为特殊的存在,老朱让所有皇子皇女们都尊称皇后为母后,对自己的亲母称母妃。 马皇后打断了朱棖的苦诉,拉着朱棖走向大殿上方。 老朱早早的就命人将皇后宝座并排放在了龙椅旁边。 就在马皇后要拉着朱棖要上三重台阶的时候。 朱棖摇头道:“母后,儿臣今日犯了大错,就跪在这里请父皇原谅儿臣吧。” 老朱闻言,心中对朱棖又气了几分,心中暗暗的冷哼道:“现在倒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了,提刀上殿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哼,气死老子了。” “今日必须狠狠的惩罚你一番,让诸多皇子引以为戒。” 马皇后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上了皇后座椅。 群臣静默不做声,已经看到了结局。 倒是朱标,急忙跪在朱棖旁边,非常义气的道:“父皇,母后,九弟犯此大错,都怪儿臣没有正确引导弟弟妹妹,父皇母后若是要罚,就连儿臣一起罚吧。” 说着。 朱标疼惜的一手搭在朱棖肩膀上,小声道:“阿棖,你今天着实太冲动了,把大哥吓了一身冷汗。” “静妃姨娘的事情,你应该先来找大哥商量,大哥向父皇求情,谁敢对静妃姨娘不敬,大哥去处理。” “还有你即刻前往兰县就藩的事情,放心吧,你才九岁,去什么封地,大哥会让礼部先托三四日,再求父皇推迟你前往封地的事情。” “你再别说话,剩下的事情交给大哥。” 听着朱标的话,说真的,他不感动是假的。 这位大哥,真的太好了。 他不认为朱标这话是客套虚假,也不认为朱标这话不具备权威性。 老朱跟其他开国皇帝都不一样。 这第一个不一样,不怕太子造反。 洪武元年,老朱在南京称帝,立嫡长子朱标为皇太子。 就在今年五月,老朱下令朝廷各部们的奏章先交给朱标处理,再呈上来。 老朱活了七十一岁,在位三十一年,即位时四十一岁,现在才五十岁,还有二十一,从外象看还身强力壮,没有任何病患。 却如此放权,这是在全力培养朱标。 手握十几万兵马,在北平练兵的徐达是朱标的老师。 中枢左丞相李善长是朱标的老师。 文人领袖宋濂是朱标的老师。 朱标十三岁成为皇太子,二十一岁监国,仁心仁德,不失为治国名君。 而且知道历史的他,更清楚,朱标不死,根本不存在靖难之役。 相反,九大赛王也会南征北战,替朱标平定天下,说不得,燕王朱棣一个人就能替朱标将北元给灭掉,还乖巧的听朱标的话。 尤其是。 老朱之所以在临死前大杀特杀。 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朱标死了,又硬是要立朱标次子朱允炆,怕哪位无法控制老臣,这才肃清了旧臣。 朱标活着,天下亲王不会乱,也不会废分封,等过个几代人,也不至于埋下祸根。 至于他,他从来没想过要跟朱标争太子,更没想过争宠。 他只需要在洪武二十四年朱标巡视西安的时候随行,保证朱标不死。 大明皇朝必将是另一番天地。 而他。 安安心心的享受大明皇朝一位一字亲王的待遇就好了。 根本用不着操那么多闲心。 只是现在。 有些东西,他必须要去做了。 “谢谢大哥!”朱棖感激朱标。 第6章 我大明,天子守国门,皇子戍边疆 http://.biquxs.info/ “静妃之事,本宫略有耳闻,陛下圣命,臣妾自不敢妄加揣摩。” “然后宫之事,臣妾可自行裁断,静妃身为陛下嫔妃,对外戚不加约束致使吕氏一族犯下大错,有教导无方之错。” “不若责令静妃抄录大明律,抄录不完不得擅离静宁宫,陛下以为如何。” 马皇后坐在皇后宝座上便果断的处理。 今日出现在奉天殿大朝会上本就不该,除了静妃之事,其他事情她一点也不想多加过问。 老朱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朱标在下方急忙道:“父皇圣明,母后圣明。” 群臣见此,跟着附和道:“陛下圣明,皇后圣明。” 众人本就因为空印案头悬利剑。 朱棖又过来以自绝威胁闹事。 皇后过来处理朱棖的事情,总算是解决了一件。 虽然老朱现在还没有说话。 不过看那态度,也是准备轻拿轻放。 “那便这般处理吧!”老朱勉为其难的摆手。 “儿臣,谢父皇母后隆恩。”朱棖震声感激。 他相信,经此一闹,母妃在后宫再无后顾之忧。 不过。 这对他个人来说。 却是开始。 “父皇,母后,九弟还小,西北苦寒,兰县更是四战之地,能否……”见静妃之事有着落,太子朱标便为朱棖求情,若是能趁热打铁一起解决了朱棖的事情,也不必他再去给礼部试压。 亲王就藩,只要礼部不跳出来指责,御使也不会多说什么。 群臣好不容轻松下来,松口气,却又被朱标的话给搞得大气不敢出。 “陛下,太子顾念兄弟情义,乃人之常情,然蓝城王就任封地,关乎皇朝律法,国朝国本,臣建议,蓝城王应立刻就藩。”谁也不敢妄加附声,翰林学士承旨宋濂却率先站出来打断太子求情。 翰林学士承旨可不是小官,乃是翰林学士的首领,不是单纯起草诏令,而是在禁中职掌机密,位同宰相,被称为“内相”。 而宋濂又身为太子师,此时必须站出来阻止太子继续犯错。 朱棖就任藩王,意义非凡,断然不能阻止。 此时如胡惟庸,刘伯温这样的聪明人,完全没有表达自己态度的意思。 一句话,兹事体大,不易妄言。 兰县虽是一县之地,却是临洮重地,归陕西管辖,陕西的西北门户,更是河西走廊的要害卫所。 替朱棖说话,明显陛下是想向朝堂表决心,不灭北元,誓不罢休,除了太子,谁劝都是为自己惹祸。 督促朱棖就藩,且不说其他,北元南下掠夺,朱棖若是死了。 今日谁开口让年仅九岁的朱棖就藩,谁就是罪魁祸首。 这种事情,即便是陛下下令处罚,出了事肯定不会揽在自己的手中。 而选择不说话,顶多就是劝谏不力,被陛下劈头盖脸骂一顿,拿他们没办法。 朝堂上,朝臣们都瞅着胖乎乎的朱棖背影,无声的叹息,似乎已经看到了朱棖的结局。 马皇后解决了静妃的事情之后,便不再插言。 老朱则是默不作声,按照他本来的意思,朱棖此时已经前往封地的路上了。 想要誓死攻破北元,需要皇子的血。 不是他老朱狠心,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统一华夏,是他作为华夏国主的必须的责任。 此时不说话,是因为今日朱棖表现令他奇异,这才有些许的停顿。 面对群臣凝视,朱标担忧,老朱观察,皇后不闻不问。 朱棖决然道:“父皇,踏灭北元,卫国戍边,本就是儿臣的责任和义务,儿臣愿意去。” “此去,儿臣只有一个请求。” 老朱点了点头,略微平和的问道:“你有这份觉悟,朕甚是欣慰,什么请求,说来听听。” 朱棖震声道:“请父皇赐儿臣一副金棺,此去,不灭北庭,誓不还京。” “若儿臣战死漠北,一具金棺足以。” 朱棖的声音尚不足以如成年男子般雷霆炸响,甚至还显稚嫩,没有半分粗狂和霸道。 但此刻。 奉天殿却犹如天雷滚滚,雷霆覆海。 群臣震动,目露惊骇! 请父皇赐儿臣一副金棺,此去,不灭北庭,誓不还京。” 若儿臣战死漠北,一具金棺足以。 这样的话出现在二十一岁的朱慡口中,十九岁的朱棡口中,都不觉得奇怪。 可朱棖。 不过九岁。 竟已然有此觉悟。 马革裹尸,卫国戍边,镇守塞北。 何等雄心壮志,伟岸气魄。 “蓝城王壮心四海,令我等羞愧的无地自容。” “古有冠军候,今有蓝城王,黄沙百战金棺行,不破北元终不还。” “蓝城王颇有陛下当年之风采啊!” “好,好,好,这才是我大明好儿郎,北元不灭,死战不休。” 朝堂之上,群臣赞叹,对朱棖钦佩之至。 盯着朱棖的背影,犹如看到了一片浩瀚天地,滔天之志。 这样的勇气,谁人能有。 论英雄少年,谁人能与蓝城王相比。 轰隆隆。 老朱瞬间身体紧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下方跪着,挺直胸膛的朱棖。 一瞬间。 盯着朱棖决然的面容,老朱的心中闪过一丝的犹豫。 若是迟几年再让朱棖就任封地,或可为大明天下再立一位威慑塞北的亲王。 可! 时间不等人。 “好,好,好,好一个不灭北庭,誓不还京,不愧是朕的儿子。” 老朱拍案而起,心中的犹豫荡然无存,震声道: “既然吾儿所求,此事,朕允了。” “来人,将朕的金棺抬上来!” 礼部尚书急忙阻止道:“陛下,那是您!” 老朱震声道:“吾儿有此志,那便用得。” 就在老朱的命令之中。 一具三九之数的巨型金棺,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金光出现在奉天殿大门口。 尤其是金棺上面闪耀着一条条栩栩如生的巨龙。 这是朱元璋为自己准备的金棺。 现在。 被抬了出来。 老朱大马金刀的从台阶走下来,走在朱棖的旁边,一手牵起朱标,一手牵起朱棖,来到了金棺前: “棖儿,这是为父为自己准备的金棺,现在,朕将它赏赐给你。” “我大明,不割地,不和亲,无岁币,天子守国门,皇子戍边疆,绝不向任何蛮夷妥协。” “若你战死,朕以九五至尊的金棺,为你下葬!” 第7章 朱标的馈赠 http://.biquxs.info/ 从奉天殿里出来。 朱棖后背已经湿透。 即便是他清楚老朱不会杀他,可面对这位父皇,他还是心有余悸。 奉天殿所为。 都在他接到圣旨后快速的思略中。 威胁郭英入奉天殿,以死相逼让皇后现身,彻底解决母妃的苦难。 随后意气奋发的说些誓死灭北元的话,其实就是说到老朱的心坎坎上,让老朱高兴,并受到老朱的重视。 老朱越重视他,他在河西活下来的机会就越大。 尤其是。 先自绝逼皇后现身和他立志灭北元。 这先后顺序,不能乱。 他是真心实意为国戍边的,而不是为了母妃条件交换被迫卫国戍边的。 而现在。 目的不仅达到了。 而且。 还有非常大的意外收获。 九五至尊的金棺,这是真的把老朱的棺材本给抠出来了。 超过一吨黄金! 而且是纯度非常之高的赤金。 原本他要金棺,说的冠冕堂皇一点是为了马革裹尸还,要是说的市井俗气一点那就是钱。 若是外公权势还在,身为户部尚书,他在兰县怎么着也能沾点光,不鸟老朱,去了封地他找外公要钱粮。 可现在。 外公一系近乎全灭,他根本无处搞钱发展封地。 大义凌然的提唯一要求金棺,等到了封地他就将金棺给融了,千斤黄金到手,不用愁钱财问题。 现在这九五至尊的金棺,更好! 除此之外。 还有一个让他意外的收获。 大概老朱也被他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老朱命郭英带一百名金吾卫护送拉棺随行前往兰县,并听从他的命令。 郭英虽不及汤和、徐达、常遇春、傅友德这些明初将领们有名,但也是淮西二十四将之一,最早跟随老朱南征北战的将领。 还没有出奉天殿他就决定了,以后他的府兵,就交给郭英。 百战老兵,死而不僵。 反正有老朱在,他也不准备造反,就算是郭英将他的吃喝拉撒都事无巨细的汇报给老朱,那也没关系。 现在钱有了。 武将也有了。 出发! 朱棖得令便出发,连回去看一眼母妃的时间都没有,就开始了北上之路。 如此紧张的命令,他觉得北边肯定是出事了。 回想一下明史,这时间段大明和北元处于和平修养时期,没什么大事,只能摇头。 郭英命令金吾卫抬着金棺,准备装车。 却是此时朱标急急忙忙的离开奉天殿议事,带着一个人二十岁出头的青衫男子跑了过来。 “九弟,九弟!” 朱标远远的就对着朱棖招手。 “大哥,你怎么来了?”朱棖摇着略有肥胖的身体迎了过去。 “九弟,是兄长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朱标摇头苦闷,阻止朱棖回话,转身对着随行的青衫男子作揖一拜道: “孝孺兄,师弟在此拜谢,弟身在应天,不能时时照顾九弟,可为弟忧心塞北局势动荡,恐九弟意外,劳请兄长随行九弟,为九弟谋划一二。” 青衫男子急忙搀扶朱标,感动道:“太子殿下如此恩礼,万万受不得。” “罢了,太子殿下所请,孝孺莫不敢辞。” 朱标长松一口气,面带喜色道:“谢兄长。” “大哥,你这是?”朱棖狐疑。 而朱标这才引荐道: “九弟,这位是为兄老师门下最具才华的弟子,方孝孺,如今学成出师,以后你有不懂之处,多多请教孝孺师哥。” “孝孺兄,他便是朱棖。” 听到方孝孺的名字,朱棖差点傻愣在原地。 没想到朱标在他临走前,竟然送他如此一份大礼。 方孝孺,大儒宋濂的弟子。 用句简单的话来说,此人在洪武十四五年便名声突显,才华冠绝,但是却被老朱遣返回家,没有重用。 用老朱的话来说,还不是重用方孝孺的时候。 这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就是留给朱标的治国之重臣,所以老朱不用。 现在朱标竟然匆匆忙忙从奉天殿朝会跑出来,就为了给他引荐方孝孺。 这,不要太感动好不好,好大哥。 “孝濡哥哥!”朱棖连忙亲近的对方孝孺作拜。 “你们这弟兄一个个的,礼贤下士,可这就太折煞我这区区一阶白身了!” 方孝孺深吸一口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拜见朱棖道:“翰林院学子方孝孺,拜见蓝城王。” “蓝城王不必客气,称属下全名,孝孺,希直即可。” “孝孺既受太子殿下所托,必全力辅佐蓝城王在河西,站稳脚跟。” “孝孺兄长快快请起,你与大哥兄弟相称,我便唤你一声孝孺兄。” 朱棖拎的自然清楚。 不站在历史眼光,方孝孺现在可是宋濂的弟子,又是世家之后,出师之后必然是平步青云,怎么着也不可能跟着他去塞北。 能跟着他,全然是看在朱标的面子上。 真要随意的上位者俯视,反倒是让方孝孺心生间隙。 说真的。 他还是很迫切的。 钱有了,将军有了,治才也有了。 这就很完美的北上开局了。 而见到方孝孺,这倒是让他想到了一个人,黑衣宰相姚广孝,鼓动朱棣造反。 此人现在应该在妙智庵出家为僧,虽然这姚广孝是那种腹黑搅动天下的谋士,但如果带到塞北对付北元,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他现在没有时间去请了。 方孝孺起身站在蓝城王身侧,朱标点了点头,也算是放心了一些,便继续道:“九弟,这是我的手谕,其他的为兄也帮不了你。” “这一道手谕,你可在西安都指挥使司提兵一百人,作为你的府兵。” “这一道手谕,你可以西安布政司取五百旦粮,五百贯钱,作为你筹建王府的钱粮。” 朱棖愣愣的盯着朱标,扑在在朱标的怀中,真的有点哽咽道:“大哥!” “好了好了,你才九岁,要去戍边那也应该是你二哥,三哥他们去,怎么也轮不到,只是……你切记到了塞北之后,不要冲动,守着兰县,若遇不可抵抗的战事,退守西安即可,其他事宜,自由冯将军应对。”朱标叹息的安抚朱棖。 “我明白了大哥。”朱棖应声。 “以后阿棖就要独立为王了,应该高兴才是。”朱标真的像是一个兄长,鼓舞道:“大哥相信阿棖,今后一定会是名震塞北的亲王。” 咣叽咣叽。 一阵沉重马车上响起。 郭英此时拉着沉重的九五金棺出现在广场,拜见太子之后便道:“蓝城王,一应事物已经准备妥当,我们该出发了。” 九五金棺的前方,还有一辆马车,自然是他坐的。 朱标也不好再说什么,再次叮嘱了一番之后,便示意朱棖离开。 看起来,朱标还有话未说,只是吞咽了几次还是没有张口。 朱棖也没有多问,便向着广场走去。 “殿下,殿下!” 正此时,一阵喧闹的声音在殿前响起,几个漂亮的小宫女香汗淋漓的背着大包小包被禁卫拦在了路上,正扯着嗓子大喊。 “春夏秋冬,梅兰竹菊?” 朱棖寻声看去,是他的四大贴身侍女和母妃的四大贴身侍女。 朱标招了招手,几个侍女便被放行。 急匆匆跑来的几个侍女在朱标面前跪拜下来,拜见道:“拜见太子殿下。” “平身吧。”朱标自然不在乎这些。 “谢太子殿下。”几个侍女久居宫中,慌忙中也是不忘礼仪。 起身的阿秋抱着沉重的包裹便对着朱棖喊道:“殿下,殿下,静妃娘娘不放心殿下,让我们来照顾殿下。” “还有这些,殿下那就是你的马车吗,快走快走。” 阿秋说着,鼓捣着眼珠子示意其余几人快跑。 跟个小土匪头子似得,咋咋呼呼的。 “母妃叫你们来的,母妃可安好?”朱棖疑惑。 阿秋也才十八岁,属于春夏秋冬中胆子最大,最机灵的一个,抱着沉重的包括跑到朱棖旁边说边推着朱棖小声道:“殿下,静宁宫一切都跟往常一样,我们快走吧。” 说着,阿秋还不忘推朱棖快点往车上跑。 “大哥,那我就先走了。”朱棖回头再次对朱标拜别。 来到了马车前。 郭英皱眉的盯着大包小包的八个侍女。 尤其他记得给蓝城王递凳子杀徐有才的阿秋,眉头就更皱了。 一个小侍女,像是刻意欺负蓝城王似得,蓝城王还没有上马车,小侍女就先上了马车,眼珠子嘀咕转着往马车里面塞包裹,愣是不给蓝城王上。 如此不懂尊卑的侍女,该杀! 不过,这事蓝城王似乎没有介意,他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你们回去照顾我母妃,阿秋和阿冬跟着我就行了。” 这是小事,母妃也是担心,但殊不知,对他来说,离开应天才是放虎归山,真正危险的地方,是这座应天城。 叮嘱了一番,朱棖便坐上了马车。 在一百名金吾卫以及郭英的护送下,缓缓的驶向了奉天门。 再见,南京。 再见,老朱。 对于大明皇朝,用一句最简单的话来形容。 它的光辉,它的荣耀,是我们每个人共同拥有的。 它的阴暗,它的丑恶,是我们每个人共同承受的。 若是翻开厚重的洪武史诗,相信每一个人的心情都会是沉重而激动。 第8章 北上就藩第一站,滁州 http://.biquxs.info/ “咣当咣当!” 朱棖坐上马车便打开八个巨大的包裹。 着实被吓了一跳。 整整八包裹的金银珠宝,皇宫玉器,玉石。 “这是将静宁宫里的物件都搬来了么?”朱棖咕嘀咕,倒是惊喜。 这东西在皇宫常见。 可若是拿到外面,能值不少钱。 九五金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这些倒也能成为这一路的经费。 “嘘,殿下!”阿秋贼头贼脑的对着朱棖做手势,小声道:“可千万不能被禁卫军发现了,发现就带不走了。” “静妃娘娘说宫里吃穿用度不用操心,这些大小不过摆件,殿下您远走苦寒之地建府扩军,需要这些。” “母妃!”朱棖叹气一声,这世上最疼爱他之人,也就母妃了。 这也是身在皇家的无奈。 没办法。 他要是不就藩。 面对他的可就不是随行听令的金吾卫了。 出了奉天门。 礼部官员早早的门口。 虽然他形同流放的亲王,但该有的礼法还是要有的。 礼部侍郎相送。 主要还是查验一应文书是否齐全,并给他交代相关事宜。 亲王的权利很大。 上卫国家,下安生民! 也就是既管军政,也管封地经济,并享有封地收佃租的权利。 可以配有文相,武相职位。 完全就是山高皇帝远的土皇帝。 同时,亲王还能够指挥当地的驻军。 唯一的限制,就是亲王不能轻易离开自己封地。 …… 三日后。 滁州! 滁州隶属凤阳府,还是在南京地界。 “殿下想要在河西走廊站稳脚跟,其实只需要做一件事。”方孝孺骑马在朱棖车架侧。 朱棖则是拔在车窗上,询问道:“什么事?” 方孝孺笑了笑,拐着弯道:“洪武三年,陛下攻略北平,太原,西安后,做了一件事,移民!” “向应天府移民二十万。” “向北平布政司移民三十万。” “向河南布政司移民二十万。” “向陕西布政司移民三十万。” “向太原布政司移民三十万。” “殿下可听出来什么了吗?” 方孝孺并非卖弄,纯粹是引导朱棖思考。 大概率也是受了朱标嘱托,有教导朱棖的意思。 毕竟,此时的朱棖才九岁。 朱棖愣愣的爬在窗户上,眸光闪烁的回道:“北方没人?” 方孝孺点了点头,长叹道: “是啊!” “北元本就荼毒天下,视人命如草芥,形成了以北平为起点,向南辐射的霸权,民不聊生。” “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黄河泛滥,导致北方人数再一次的减少。” “北元北逃,裹挟百姓无数,战乱厮杀,百姓死伤惨重。” “陛下北伐北元,平定塞北之时,设立北平布政司,太原布政司,陕西布政司,所做第一件事便是对北方人口进行统计。” “北平布政司,包括北平、保定,河间等八府,合起来也不过一百八十九万人。” “河南布政司人口不过一百八十九万,陕西布政司人口不过二百一十五万。” “这是非常不合理的,没有人口便养活不了军队,没有军队便保护不了财产。” “南京距离北平有一千四千多里地,距离太原有两千多里地,而距离兰县,近两千多里地!” “想要从南方运送粮草到北方,短则一月,长则三月,这是支撑不起来北方军政的。” 朱棖也跟着点了点头,他倒是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在兰县站稳脚跟。 总而言之就是遇山开山,遇水搭桥,到地方看情况再说。 可此时被方孝孺这么一提醒,倒是警醒了他。 兰县既然成了他的封地,那一定是要从陕西布政司划出来,因为西安已经是朱慡的封地,不可能再把他给掺和进去。 老朱那么聪明,不可能从布局上就让他和朱慡打架。 当然,如果他死了那就不一样了。 兰县划入河西,河西现在还没有被封王,如果他真的在兰县站稳脚跟,最大的可能就是将整个河西走廊都划入他的封地。 而这就不得不考虑另一个问题。 人口! 总不能他到兰县,封地里几千几万人,那就算是韬略精通,也无计可施。 “那孝孺兄,兰县如何,河西走廊又如何?”朱棖问道。 方孝孺摇头苦笑道:“这便是属下所说,殿下此时最应该干的事,移民!” “北元回归漠北,南下威慑河西走廊,西南的乌斯藏国不敢进入河西,西边的东察合台汗国也不敢跟以骑兵凶猛天下的蒙古争锋,更何况现在人家才是一家人。” “宋国公虽然扫平了河西走廊的元军,却因为北伐失败,不得不退守兰县。” “所以说,河西走廊除了边民土著之外,已经没有我汉人了,而兰县,据说不足三千户。” “可兰县的军事意义太重要了,是内地连接河西的唯一通道,所以殿下此去,不管使用什么手段,是一定要守住兰县的。” “这对陛下攻略河西,北上灭元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尤其是……” 方孝孺顿了顿,小声道:“太子殿下所说,若殿下遭遇危险,退回西安,是绝不可行的。” “真要那样做,殿下的命运将会很惨。” “殿下只有一条路可走,死守兰县等陛下准备好发动第三次北伐,而且不会是现在,甚至最近几年,第三次北伐都不会开始,殿下要做好苦营兰县的准备。” 朱棖意外的瞅着方孝孺,神采连连。 对于方孝孺的分析颇为赞同。 他站在历史角度上,知道自从第二次失败之后,北伐足足被托了八年,在洪武十三年,这才命令沐英攻打肃州、甘州一带的北元国公脱火赤部。 其实他也猜测,老朱之所以封他为蓝城王,封地兰县,其实就是为第三次北伐,平定河西做准备。 这都是其次。 更重要的是,兰县人口不足三千户,就算是一户七八人,那也超不过三万人口。 对于一名一字亲王的封地,那就太寒酸了。 尤其是。 他可能还要抵挡北元南下的脚步。 又或者。 把老朱往黑心了想,他会是导火索,一个让大明将士誓死灭掉北元的宣泄口。 “其实,属下觉得,还有一个消息,会影响到塞北,而且也跟殿下此次北上有关。”方孝孺见朱棖面带消化的神色,便继续道。 “说来听听。”朱棖点头道。 “元顺帝死了,就在今年五月,元顺帝于和林驾崩,其与奇氏长子,爱猷识理达腊继承北元正统,改年号宣光,周汉获再兴,宣光果明哲,这是要做如周宣王,汉光武帝那样的中兴之主。” “也确有其才,拜扩廓帖木儿为都总兵,统领北元军政,起用李好文,阔阔帖木儿,哈剌保保、蛮子、世杰班木儿等人,塞北局势恐怕不容乐观。” 朱棖的确是一愣,没想到其中还有这般情形。 对于北元的名字,他不怎么感冒,在华夏上百年的统治,竟然没有被汉化也是佩服。 尤其是帖木儿,脱脱这种。 听后世研究元明的学者右句十分恰当的谚语。 纸头皆挂帖木尔,抬眼望去尽脱脱。 扩廓帖木儿就是王保保,爱猷识理达腊就叫宣光帝,叫起来都顺口一点。 可这北元要是中兴,那就有的说了。 大明和北元看似和平,那也是相对克制。 对任何一个帝王来说,若这宣光帝真要中兴北元,那塞北面临的就不是蒙古骑兵南下的骚扰和掠夺,而是几十万大军的反攻。 可能不仅仅是兰县,整个北平,太原都可能陷入乱战之中。 “那就先解决人口问题,”赤成拍着车窗棱震声道。 正说着。 郭英上前禀报道:“殿下,人到了。” “郭将军幸苦了!”朱棖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 马车就停在了一处安静的街道上,朱棖从马车上走下来。 “殿下殿下,这些东西能卖多少钱啊!”阿秋神采奕奕的跟着朱棖下车,顺带还抱着一个巨大的包裹。 俨然变成了一个小财迷。 “快放下,这么重的东西是你一个女孩子能背动的吗?”朱棖两手不沾五谷杂粮揉着跟他差不多高的阿秋脑袋瓜子。 让金吾卫将车架内的包裹搬下来。 宫内的东西找寻常商人卖掉是行不通的,通常接手这种宫廷制造的也只有贵族。 而且这种事情还得偷偷的进行,被抓住在宫内偷东西,偷一个珠宝被查到那都会被砍头。 所以必须要找能够通天的商户,和新晋贵族做生意,生意遍及大江南北,只有这种人才有可能接手这些。 金银珠宝拿到塞北是没有用的。 老朱攻占南京的时候,就开始铸造货币,大中宝通。 四文一钱,四十文一两,四百文一贯。 老朱继位后,又开铸洪武通宝,有五种,分别是当十,当五,当三,当二,当一,有点像一毛、一块、十块、五十块,一百块。 当十钱直径4.6厘米,重三十四到三十七克。 当一钱直径2.4厘米,重3.5克。 当十一两,当五五钱,余下当三、当二、当一顺减。 而就在去年。 老朱脑子决定屁股的关停了宝泉局,也就是铸造铜钱的地方。 然后发行纸币。 名为大明宝钞。 分一贯、五百文、三百文、二百文、一百文。 小钱种用铜钱,大钱种用纸币。 纸币和铜钱价值相等。 “本王只要白银,这些东西折算为白银!” 面对前方跪拜下来青年,朱棖坐在侍女阿秋搬来的凳子上和气的笑道。 但怎么说呢! 老朱生生将一副开局经济振兴的好牌,给打成了烂牌。 前前后后关闭宝泉局四五次。 要以纸币代替铜币,可纸币当废纸一样印出来,又没有黄金白银的储量,纸币自然就崩了。 他可不想等到纸币崩盘的时候,拿着一堆废纸。 尤其是铜钱也停铸,连带着铜钱也流通的时候。 只有黄金白银保值。 可青年却面色为难,哀声道:“王爷啊,现在市面不流通白银,主流通纸币,您这是为难小的。” 朱棖客气的笑道:“本王只要白银。” 青年跪地不起,头杵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 明显是不想拿白银来结算。 朱棖客气的笑道:“沈家应该算是前朝余孽吧,又助力逆贼张士诚,不知道当年沈家在高邮捐了多少钱,这些钱导致我大明将士伤亡多少,竟然还能在我大明皇朝坐享其成?” 青年顿时慌乱,颤抖的惊道:“王爷,小人愿意以白银折算。” 朱棖又道:“那一两白银八百文,你觉得合理吗?” 青年痛苦道:“合理,合理!” 朱棖满意的点头道:“就那些大包小包的东西,本王时间不多,天黑之前,你搬走那些东西,我要的白银送到我面前。” 青年起身打开了包裹。 两只手都颤抖了起来。 “嵌红蓝宝石金耳坠!” “嵌宝石金头面!” “镶金托双龙戏珠纹琥珀饰件!” “珠摇翠舞!” “嵌宝石金镯!” “金镶玉带!” “嵌宝石金链香盒!” “刻香卷纹银盒!” “雕蟠螭纹八角形玉盘!” …… 青年越翻颤抖的越是厉害,一件一件的数过去。 金器二百四十件,玉器一百五十件。 但凡宫廷流出去的金银玉器,那都是受有能力,有身份背景的地方豪族,各大贵族追捧的。 甚至被视为身份的象征。 最小的器件带上宫廷色彩,最少也要上百两白银。 而如金镶玉头饰等这种大物件,千两白银也难求一件。 尤其是。 这东西再加上宫中嫔妃所用。 青年倒吞了一口凉气,这些东西要是换成白银,那得几十万两白银。 青年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噗通!” “小人没有那么多的白银,也不敢一次性接收如此多的宫廷物件。” 青年再次跪在了朱棖的面前,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这生意,做不成。 “你是沈万三的什么人?”朱棖没有在意,淡淡的问道。 “祖父沈万三,小人是四房沈春鸿长子沈宏泰。”青年急忙回道。 朱棖点了点头,这人身份地位还可以。 当即他不在意沈氏家族如何,只顾自己的笑道:“东西你现在可以全部拿走,价格你来定,什么时候送到你来定,全看你的心意,如何?” 沈宏泰震惊抬头,不敢相信的盯着凳子上坐着的肥胖少年,那笑吟吟的面容,让他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跟朝廷打交道,尤其是跟朱家打交道,早就在洪武元年他们就领悟到了。 全部拿走,这天大的便宜,他一点也不敢沾。 “郭将军,没问题,麻烦你命人将这些包裹以及这位沈公子,从什么地方请来的,就送回什么地方。” 朱棖不在乎沈宏泰的意愿,更不在乎沈家如何。 条件他已经开了。 全要白银,一两白银八百文,且只要白银。 至于东西全送出去,现在沈家还没有给钱。 那就看沈家识相不识相了。 他只管做。 至于怎么办,那就是可能随时随地打小报告的郭英的事情了。 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自然是不可能撼动或者令沈家这种的豪商顾忌的。 尤其是他的封地在兰县,跟沈家八竿子打不着。 但他身份在这里,沈家若是拍拍屁股走人。 他相信一心想要搞钱的老朱,一定会感兴趣的。 “是,殿下!”郭英领命,站在沈宏泰的面前道:“走吧,沈公子。” “王爷开恩啊!”沈宏泰还想要再挣扎一下。 郭英一声令下,已经命金吾卫搀扶起沈宏泰,并带着八个大包裹离开。 “啊,殿下,就这么让他们拿走了么,殿下不是要白银吗,那可是几十万两白银啊,万一这沈家不给殿下送来怎么办!”阿秋见金银玉器瞬间没了,也没有银子送来,不由怪叫了起来。 那些东西可是搬空了整个静宁宫才弄到的。 连静妃身上的带着的配饰都一起扒拉下来,急急忙忙送来。 “上车,叽叽咕咕!” 朱棖宠溺的在阿秋的头顶搓揉了几下。 快要成年了,却还是那么很可爱。 眼看天黑了,今晚肯定是要在了滁州休息的。 地点在驿馆。 接待来往官员的地方。 “哦……”阿秋嘟囔着乖乖扶着朱棖上了马车。 瞅着瞬间空荡荡的马车,眼珠子顿时水汪汪了起来。 朱棖没有过多解释,继续爬在窗棱上跟方孝孺聊天。 “孝孺兄,刚刚我们聊到如何移民,有什么办法没有?”朱棖接着未完的话题继续道。 却是方孝孺,全程瞅着朱棖行使霸权强卖,且毫不留情,可谓是对朱棖有了一个非常大的改观。 那些强行送给沈宏泰,等同于送给沈家的宫廷珠宝,沈家若是处理不当。 那便是株连九族之祸。 心中只能暗叹一声,朱家没有一个简单的。 朱棖续聊,方孝孺只能压下心中忌惮,摇头道:“很难,乡野百姓都有很强的故土之念,家乡之念,唯一的办法就是举村强迁。” “即便是陛下亲自下旨强行北迁,也闹出不少动乱出来。” “殿下若是想要强行给兰县弄到移民,恐怕得到陕西布政司为殿下封地移民,这是最好的办法。” “陕西布政司人口不过二百一十五万,人家可不一定会给。”朱棖摇了摇头,这种建议直接否定。 没有几十万人的兰县,不能成为西北第一重镇。 必须想办法搞移民。 天色渐黑。 朱棖便在驿馆休息了下来,苦思怎么才能给自己的封地搞到百姓。 而此时。 应天,乾清宫内。 老朱批阅完一份奏章狠狠的摔在地上,怒道:“方克勤这个老匹夫竟然也敢如此胆大包天。” “这些个文人,就知道偷懒。” “不行,这个老匹夫咱必须把他给办了,彻底杜绝空印文书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马皇后拣起奏章放在案牍,轻轻拍着老朱后背,“这方克勤也算是一方治才了,在其任下,天下久遇干旱,偏偏济宁却五谷丰登。” 老朱恨恨的说道:“难道因为他立了功劳,就能肆意妄为,欺上瞒下?” “咱就不应该相信这些文人,一肚子歪歪肠子,心早就坏了。” “看在这老东西的治理有方的份上,咱顶多不株他九族,灭了这个老东西就好。” 马皇后听着一惊,空印案她虽然不参与,但这几日听的她骇然,老朱已经杀得地方一把手很多了,再这样下去,是万万不敢想想的。 尤其是像方克勤这种一州知府,真要一刀斩了,那会真的出问题的。 可瞅着老朱气咻咻的样子,马皇后只能拐弯抹角的劝,能救一个是一个。 “这方克勤的长子不是方孝孺吗,方孝孺拜师宋濂,才学出众,精通治理,又是大儒之徒,现在这方孝孺跟着老九前往兰县封地。” “若是上位斩了方孝孺,那这方孝孺岂不是要给这方克勤守孝三年。” “妾不知上位在塞北布置如何,又为何要在此时紧急让老九前往兰县,但老九既然封王,上位不至于要亲手斩断老九的羽翼吧。” 老朱听着,沉思着想着想,大笔一挥道:“这方克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便贬到江浦服劳役吧。” 马皇后顿了顿,只能是心中一叹。 这跟杀了方克勤这种治才没啥区别,可她也不能再继续叨叨说情,人还活着就好。 “启禀陛下,有蓝城王的密奏!”而这刚结束,便有拱卫司的太监在殿外奏报。 “呈上来!”老朱也是敬业,一点也不觉累的继续处理朝政。 随即,进来了一位阴鹫般的太监,太监跪地将一封密封的信件呈了上来。 而后默默的等待问询。 这可是了不得人物。 拱卫司和仪鸾司,后改成亲军都尉府,掌管皇帝依仗和侍卫。 但随着老朱对官员的不信任,便将这个部门造就为神秘又恐怖的锦衣卫。 而此时的拱卫司,已经逐渐充当了老朱的眼睛。 接过密奏,老朱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将信件内容递给了马皇后。 老朱既然递过来,那肯定是她能看的,马皇后当即扫了一眼,也跟着眉头皱了起来。 “上位,这老九要做什么,将宫中金银珠宝送给沈家?” 第9章 大明的暴雨从来没有停过 http://.biquxs.info/ “送?” 老朱又拿起一份奏章查阅,“咱们这位老九,心思有点重啊,不过这是好事。” “要是这沈家骗到咱儿子的身上,那咱就让这沈家知道,天家威严不可侵犯的道理。” 说着,老朱下令道:“毛骧,你亲自跑一趟,让滁州知府,不管用什么办法,关停沈家在滁州所有粮店。” “陛下,关停几日?”毛骧抬头询问。 “三天,如若沈家还没有自醒,那便将沈家私自买卖宫廷造物的事情,拿到朝堂让诸公论一论该如何处置。” 老朱盯上天下第一豪商沈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只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动手理由罢了。 毛骧当即领命离开。 马皇后却吃惊起来,“陛下,这沈家可是出钱出力的为咱们修建南京城。” 老朱笑了笑,“沈家坐拥江淮万顷良田,光是粮店便有一百二十家,遍及南北,帮咱修建南京城,那是人家想做官。” “在咱这里做官不成,又想方设法的想要跟咱沾点皇亲国戚的关系。” “说到这咱还给忘了,此事还是刘伯温这老东西在其中运作。” 马皇后心事重重的点头不再替沈家说话,沈家若是商人,未免天下商人寒心,她还能从中劝说几句,可这明显老朱早就有所察觉。 一旦沈家这种豪商跻身朝堂,真做了皇亲国戚,那就另当别论了。 …… 对于老朱早就想要对沈家动手的事情。 朱棖是不知道的。 但在见到一车的宫廷物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家。 所以他让郭英去找沈家管事来。 与其说他以霸权欺凌沈家,倒不如说,他想要拉着沈家去西北发展。 他可以倒卖宫廷金银玉器,老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别人,以老朱的容忍度,抓住一个灭一个。 所以,这就要看沈家如何的抉择了。 九月的滁州清风飒爽,绿树成荫,最适合度假了。 可清晨的滁州,却充满着一片肃杀之气。 滁州清流望族张鸿儒一族一百二十人,被抄家。 太阳刚冒头。 准备离开滁州的朱棖行走在街道上,就看到应天府兵押着张氏一族大大小小往应天返回。 命令是老朱下的,属于跨府区直接捉拿。 “供奉元顺帝的牌位?” 朱棖让郭英去打听了一下,得到了一个触目惊心,完全想不到的答案。 张鸿儒是滁州大儒,虽不及宋濂在文人中的地位,却也是学富五车,受文人尊敬的名流,在滁州地界除了谭氏一族的谭胜能与之相比,其余人不足为道。 可这样的豪门望族,竟然供奉元顺帝的牌位。 难以置信。 “据说是张氏族中一奴仆,犯错被主家鞭罚,奴仆不甘,举报了张氏在祠堂给元顺帝立牌位供奉之事。” “陛下震怒,遂令应天府连夜奔赴滁州,张氏一族大小一百二十人全部问斩。” “至于举报的奴仆,陛下责其十杖斥其不忠,念其举报有功,赏银千两,入刑部当值。” 郭英不带半分感情的说着。 却让朱棖感觉一股扑面而来的寒风,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三天前发生空印案,已经是惊动朝野的大案了。 现在再发生文坛名望家中供奉元顺帝牌位的事情。 他无法想象,接下来的大明皇朝会是何等的动荡。 家仆举报主家,不管是有功无功,都是要受到惩罚的。 但老朱却明斥暗升,这是要让天下望族中的奴仆都勇敢站出来举报。 这种事。 连他听着都气愤,更别说老朱了。 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 这些名流望族好好的汉人不当,偏偏想要当汉奸,真是气人。 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只当是途中恶闻,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前行。 他已经想到了移民的办法。 只是不知道,这个办法行不行的通。 有事请教方孝孺,没有跟方孝孺闲聊。 朱棖爬在车窗上将移民之法说出来让方孝孺参谋。 方孝孺愣在了当场,极为古怪的瞅着一脸笑意的朱棖,天知道这样的办法,是怎么从一个九岁孩童的脑袋里面想出来的。 “殿下,这个,要不你去信一封,问问太子殿下,属下也拿不准能不能行。” “毕竟,从南边迁移百姓,四千里的路程,一路各州府查验,便是最大的难题。” “但若论可行性,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哦,那孝孺兄,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朱棖继续商讨。 毕竟他长这么大,离开皇宫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尚书府邸,还真的不清楚外面世界的情况。 只能天马行空的遐想。 “若想让殿下之法达到最大的效果,恐怕还需要做到三点。”方孝孺认真思考后:“其一,殿下的威望不足,不足以令百姓信服。” “其二,要让百姓相信,殿下有足够的钱财粮食。” “其三,殿下必须要想办法不能让各州府拦截北上百姓。” “前两点做到并不难,只是最后一点,稍有不慎,怕是会闹出大乱。” 朱棖点了点头,又和方孝孺商量了一下丰兰计划具体实施过程,便离开了滁州地界,正式进入了凤阳地界。 凤阳府便是老朱老家,当然也可以称之为他的祖籍所在。 丰兰计划不能在老朱的眼皮子底下干。 被老朱知道了,分分钟钟被阻止就麻烦了。 滁州再往西北走,便是定远。 他准备从凤阳过淮河,抵达怀远,然后顺着涡河沿岸北上,并转惠济河抵达河南开封,沿着黄河沿岸西行,从郑州,洛阳到西安。 到时候再看塞北情况,再决定如何抵达封地兰县。 谁又能想到,朱元璋的老爹朱五四,一不小心就成了明仁祖朱世珍。 这是一条长达两千公里的远行。 没有高铁飞机,最快的工具只有战马。 而他拉着九五金棺,还要执行丰兰计划,只能跟运粮似得,慢慢北上。 诚意伯刘伯温被罢官了,被老朱辞退,告老还乡青田。 或许一个伯爵被罢官,在这几日动荡的局势之中不会引起朝野震动。 可管制以小制大的御史台及六科给事中的御史中丞。 浙东集团领袖。 便可以理解,刘伯温被罢官,会引起怎样的动荡。 “自杨宪案发生之后,以刘伯温为首的浙东集团已经无法跟李善长为首的淮西集团相抗衡,弱势刘意伯被辞退,这将会是淮西集团碾压性的胜利。” “朝堂之上,有四大派系,淮西集团,浙东集团,旧元党派,中立派。” “空印案发生之后,户部尚书吕昶发配西南,再发生旧元望族名流世家供奉元顺帝牌位,接下来旧元文人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如若刘伯温再被辞退,或许,这可能是陛下要对塞北有非常之大的调整的前兆。” 方孝孺虽然没有拜官,但师承太子师宋濂,又跟太子走的近,对朝堂局势有非常清晰的判断。 可这就触及到朱棖的知识盲区了,“浙东集团失势,重用淮西集团,跟塞北又有什么关系?” 方孝孺摇了摇头道:“洪武五年陛下第二次北伐,准备一举覆灭北元之时,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完全跟陛下的战略意图相反,认为北元虽然远走漠北,但北元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不应太激进,先稳固塞北防线,对北元要徐徐图之。” “但陛下执意北伐,结果殿下也知道。” “而当时提出反对意见的,便是刘伯温。” “这种时候辞退刘伯温,其中寓意可想而知。” 方孝孺顿了顿,苦恼的摇头,“殿下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我们一路从应天来到凤阳,竟然没有半点有关殿下北上就藩的传言,仿佛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可要知道,藩王就藩,这可是大事,必须要昭告天下,歌颂殿下戍卫塞北,卫国戍边的事迹,更彰显陛下北伐的决心。” “现在没有动静,可能这背后,还有更大的风暴在酝酿着。” 听着方孝孺的话,朱棖头疼的锤着脑袋,这中间的关系太复杂了,脑子有点不够用,想不过来。 错综复杂。 反正他就知道。 老朱又在大刀阔斧的整顿朝堂了。 朱棖对朝堂政治,国策这方面不太敏感,不过方孝孺还是建议,推迟丰兰计划。 沈宏泰来了,跟随他前往兰县。 但不是一个人来的,带着沈家马帮,还有…… 宫廷物件总价值一百万两白银。 沈家就近调取十万两白银,十万担稻米随朱棖北上。 剩余银钱由粮食,大豆,粮食,战马,耕牛,农具,棉花,药材,丝绸代替,从全国各地调集前往兰县。 沈家决定由沈宏泰带领商队,重走河西走廊,开辟古丝绸之路。 朱棖北上的队伍变长了,车马行驾数长三里之地,几十辆马车和整整三车的白银。 这个结果很意外,却也合乎情理。 沈家会感谢自己这次做出的选择。 若不然,天下第一豪商一定会在老朱的手上陨落。 没有高铁,没有飞机,单凭脚力战马北上是一件极为枯燥的事情。 但在这个时代,没有选择。 而就在朱棖行至凤阳府的时候,一场被酝酿了长达半月之久的纷乱,终于爆发了。 第10章 奉天讨虏北伐檄文 http://.biquxs.info/ “自古帝王临御天下,皆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未闻以夷狄居中国而制天下也。自宋祚倾移,元以北夷入主中国,四海以内,罔不臣服,此岂人力,实乃天授。彼时君明臣良,足以纲维天下,然达人志士,尚有冠履倒置之叹。” “自是以后,元之臣子,不遵祖训,废坏纲常,有如大德废长立幼,泰定以臣弑君,天历以弟鸠兄,至于弟收兄妻,子征父妾,上下相习,恬不为怪,其于父子君臣夫妇长幼之伦,渎乱甚矣。” “夫人君者斯民之宗主,朝廷者天下之根本,礼仪者御世之大防,其所为如彼,岂可为训于天下后世哉!” “当此之时,天运循环,中原气盛,亿兆之中,当降生圣人,驱除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今一纪于兹,未闻有治世安民者,徒使尔等战战兢兢,处于朝秦暮楚之地,诚可矜闵。” “忘中国祖宗之姓,反就胡虏禽兽之名,以为美称,假元号以济私,恃有众以要君,凭陵跋扈,遥制朝权,此河洛之徒也;或众少力微,阻兵据险,贿诱名爵,志在养力,以俟衅隙,此关陕之人也。 “二者其始皆以捕妖人为名,乃得兵权。及妖人已灭,兵权已得,志骄气盈,无复尊主庇民之意,互相吞噬,反为生民之巨害,皆非华夏之主也。” 及其后嗣沉荒,失君臣之道,又加以宰相专权,宪台抱怨,有司毒虐,于是人心离叛,天下兵起,使我中国之民,死者肝脑涂地,生者骨肉不相保,虽因人事所致,实乃天厌其德而弃之之时也。古云:“胡虏无百年之运,验之今日,信乎不谬。” “朕本淮右布衣,因天下大乱,为众所推,率师渡江,居金陵形式之地,得长江天堑之险,今二十有三年,华夏疆域西抵巴蜀,东连沧海,南控闽越,湖、湘、汉、丐,两淮、徐、邳,皆入版图,北伐数年,河、洛、关、陕尽归我华夏。” “即万民奉朕为华夏家主,代管四方,自当励精图治,恢复华夏,自治理之下,民稍安,食稍足,兵稍精,控弦执矢,然目视我华夏,北元猖獗于塞北,掠我百姓,欺我华夏无人,如何能忍。” “朕恭承天命,罔敢自安,方欲遣兵北伐胡虏,拯生民于涂炭,复汉官之威仪。虑民人未知,视为横征暴敛,不视民生,枉顾民意,故先逾告: 盖我中国之民,天必命我中国之人以安之,夷狄何得而治哉!予恐中土久污膻腥,生民扰扰,故率群雄奋力廓清,志在逐胡虏,除暴乱,使民皆得其所,雪中国之耻,尔民等其体之。” “如蒙古、色目,虽非华夏族类,然同生天地之间,有能知礼义,愿为臣民者,与中夏之人抚养无异。故兹告谕,想宜知悉。” “天道好坏,中国有必申之理,人心效顺,匹夫无不报之仇。” “朕苦塞北百姓受胡虏之苦,民不聊生,故,朕兴百万之兵,集天下钱粮,遣九子于河西要塞卫国戍边,百年大业,誓灭北元,恢复中华,安定塞外,令蛮夷不敢轻犯我华夏。” 动荡不安的大明皇朝再次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道《奉天讨虏北伐檄文》,一天之内,传遍大江南北。 好像大明皇朝突然就多了很多的宣抚使,手握北伐檄文,奔赴各大州府,当着万千百姓,宣读北伐檄文。 所过之处,群情振奋,报名参军者不计其数。 凤阳府。 朱棖听着精简的数千字北伐檄文,看着蒙圈听不懂却又振奋呼喊着‘誓灭北元,恢复中华,安定塞外,令蛮夷不敢轻犯我华夏’言语的百姓。 朱棖终于明白,老朱究竟想要干什么了。 将北元彻底的踩进污泥里。 赞誉自己所做出的功绩及重申身为华夏家长的责任。 痛斥北元远走塞北依旧屡翻边境。 所以。 征兵,征粮,北伐! 为此。 老朱不惜九皇子亲赴河西要塞,置身于塞北最险要的地方,卫国戍边。 一石激起千层浪,仿佛这一刻空印案造成的风波荡然无存,老朱抓捕各地官员没有造成任何不安。 只剩下群情激愤。 北伐,一瞬间变成了大明的颜色。 老朱北伐的决心,人尽皆知。 一道道不知从什么地方刮起来狂风开始肆虐凤阳府。 “九皇子朱棖在半个月前便被陛下封为蓝城王,即刻出发北上戍边,途径滁州,定远,已经到达我凤阳地界。” “陛下雄才伟略,不灭北元,誓不罢休,皇子封王戍边,便是战死塞北,也是死得其所。” “九皇子朱棖乃是陛下最疼爱的皇子,蓝城王离开奉天门之时,陛下站在奉天殿门口仰天大哭,垂泪洗面,恨不能亲赴塞北平灭北元。” “蓝城王才九岁,但为了我华夏一统,为了华夏百姓,在奉天门前立誓豪言,‘此去,不灭北庭,誓不还京,若儿臣战死漠北,一具金棺足以。” “陛下苦恸天地,赐蓝城王九五金棺,代陛下亲赴塞北,卫国戍边,誓灭北元,恢复中华。” “连陛下都能忍痛让最疼爱的儿子北上戍边,我等身为陛下子民,怎可将儿郎困于家中。” “蒙元荒淫无道,被陛下逐出中原远走塞北,竟还敢犯我华夏,此仇决不能忍,我要报名参军,去灭了北元。” 狂风开始肆虐,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了声讨大军。 宣抚使是由朝廷专门派遣到某一地区传达皇命,并安抚军民,处置相关事宜的官员。 安抚使是专门各路军务治安,并行招募新兵入伍,征调粮草事宜。 一时间随着北伐檄文盛传。 一个又一个的百姓报名参军,堪称到了万人空巷的地步。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是再一次的点燃了百姓对北元的愤怒啊!” 朱棖在人群之中毫不起眼,瞅着激动的人群,摇头一叹,悄无声息的离开回到了凤阳府驿馆。 站在房间内,都能听到外面人声鼎沸的声讨声。 他没有想到,老朱竟然用这种方法来备战。 而且是一种完全没有退路的方法。 一道北伐檄文传遍天下,看似群情激愤,但实际上,却是赌上了大明王朝的命运。 老朱这要是不扫平北元,对于想要推翻大明王朝,比如像姚广孝这种人来说。 将北伐檄文的意思反过来,便是老朱没有得到上天的认可,专权霸政,欺骗百姓,不是华夏人主。 再加上征兵征粮这种操作,大明王朝的北伐,已经停不下来,将一路狂奔。 知道历史的他固然清楚北伐的结果。 可对于北元这个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旧是庞然大物的北元,老朱乃至于朝堂诸公选择破釜沉舟。 需要很大的勇气。 若论做出的功绩,老朱无愧于华夏千古一帝。 可是! 这样的功绩血淋淋的。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玩弄舆论的经典操作。 而他,成为了这场舆论的焦点。 又或者说。 一个不被看好,又特别重要的工具。 他的生死没有那么重要。 他到兰县能不能做出功绩也没有那么重要。 他到封地卫国戍边更没有那么重要。 踏出应天北上戍边,彻底引爆百姓对北元的仇恨。 才是这场政治风暴的真正目的 朱棖有点意兴阑珊,奉天殿内的铿锵言语,未尝不是他的真实想法,只是现在,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 可刚回到驿馆。 方孝孺却惊喜连连的恭贺朱棖,“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此去兰县,必将是殿下建功立业,名垂千古之机。” 朱棖烦躁的摆了摆手,“孝孺兄,你这是在嘲讽我?” 现在朱棖倒是想明白了,为什么在历史之中,他这个九皇子朱棖的没有任何的记录了。 因为他挂了。 成为了这场政治风暴的牺牲品。 这就是将他弄到西北去送死,然后他没有扛下来死了,成为了点燃战火的引线。 所以,没有人被记录下来。 这种猜测一经出来,他都准备跑路了。 方孝孺竟然还恭喜他。 方孝孺反而笑了起来,“殿下,此行虽然危险,可殿下想想,我们一直缺少的名声,不是已经送上来了吗?” “朝廷北伐檄文,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殿下的英雄壮举。” “有此声望,殿下何愁不能北迁十万众,在西北打造出一方军事重城。” “殿下或许略有失望,可殿下不妨想想,若殿下在封地击退北元南下军队,扫平河西走廊,殿下将士何等的荣耀。” “届时满朝文武必将惊叹殿下壮举。” “陛下必将震惊殿下的才能绝学。” “天下百姓毕竟歌颂殿下的丰功伟绩。” “皇子卫国戍边便不再是一句虚言,殿下必将开万世的之先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岂能不喜,岂能不贺。” “殿下雄心壮志,携十万黄金,十万百姓,无数钱粮,此去塞北,必将开创无边功业!” 方孝孺震声高呼,颇有一种给朱棖黄袍加身的气势。 朱棖听着也是沸腾,大喝一声:“管他天下风云诡谲,干他丫的!” 第11章 丰兰计划 http://.biquxs.info/ 凤阳府管辖十一州若干县。 包括寿州,泗州,宿州,颍州,毫州,滁州,和州,徐州等。 其中凤阳,临淮,怀远,定远四县直属凤阳府管辖,其他县由辖州代辖。 而凤阳县,在洪武七年立凤阳府时,割临淮县的太平、清洛、广德、永丰四乡设凤阳县。 这里是元末起义军的主战场。 经历十几年的休养生息,凤阳县的百姓又如同蚂蚁一样走出了大山,生活在这片热土上。 绿水地里都是佝偻的身影。 荒野之中都是求食的百姓。 除了没有肆意欺压百姓的官员,没有横征暴敛的朝廷之外,似乎生活着的百姓日子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改变。 官员们组织着百姓开渠,拓荒,种田,该缴纳的赋税一个子都还是不少。 唯一的变化,流民变少了,土地变多了。 百姓们开始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日子了。 原野上。 百姓们忙着在田地里秋收。 而就在这忙碌的时节,凤阳官道上,一支长达三里的队伍,缓缓的从田野中间划过。 打头有十几名骑着高大战马的带甲骑兵,后边跟着一辆宽敞的素色马车,马车中不断传出女子的嬉笑声,两侧也有骑兵相伴。 而在这辆马车的后面,有着一架八匹马拉着的高大敞篷车。 敞篷车上有着一座金色的棺椁。 棺椁长九尺,宽三尺,上面雕刻着金色的飞龙栩栩如生,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要从棺椁上飞出来一样。 金色的九五至尊棺椁,令方圆三里低头割稻谷的百姓忍不住的抬头凝视。 纯金打造的棺椁是那么的耀眼。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忍不住露出贪婪的眼神。 那是对金子的渴望。 可看看守在棺椁旁高大威猛的将士,小伙子们不得不压下心中的贪婪。 很多人都在议论这是干什么的,竟然拉着一座金棺。 咕噜!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金棺里面似乎装着很多的碎银,因为装的太多了,有一粒碎银从棺椁中掉了下来,掉在了旁边的土路上。 距离官道最近的一个老妇眼睛狠毒,老早就看到掉了一粒碎银了。 而且那些骑着战马的将士没有发现碎银掉在了地上。 老妇按下了心中的窃喜,等着长长的车队过去。 时间似乎在老妇这里过得贼慢,老妇此时的眼中没有金棺,也没有金棺后面长长的运粮队伍。 只有那个被车轱辘碾进土里,跟土块融合在一起的碎银。 碎银不多,顶多一两,可老妇紧张了,死死的盯着那个地方等待运粮队伍过去,并逐渐拉开了有差不多一里的距离。 这一里地堪称世界寂静,没有人冲上去。 但最后,不知道是老妇先跑起来还是其他人先跑起来,老妇疯狂的冲上了官道。 那个地方已经被她盯死了。 可该死的,竟然还有人也盯着,是一个中壮年,速度太快了,快到老妇没有反应过来,中壮年就从土里刨出来了一粒碎银子。 看都没有看老妇一眼,中壮年揣上碎银就想要走。 老妇自然不想饶过,其他几个盯着这个地方的人也不想,碎银不是这个中壮年的,是捡的,见着有份,就算是闹到县衙里面也要。 可老妇刚刚诞生这样的想法,官道上却突然打了起来。 一块银锭。 二十几丈外的路面上,有人捡到了一块十两的银锭。 用手攒着,满满的,那种踏实有钱的兴奋感。 让老妇也兴奋了,见者有份,果断的放弃偷偷捂着一两碎银的中壮年,冲向了一团人围起来抢银锭的地方。 老妇大喊着‘我先看到的,是我的,被你给捡了。’然后一起加入了这巨大的战团之中。 可打着打着,突然争夺银锭战团的人变少了不少。 老妇定眼一看,拉着金棺队伍后面的运粮队伍,粗心大意,白灿灿的稻米似乎是被老鼠打了一洞,撒了一路的稻米。 稻米和黄土搅和在一起,可这瞬间让老妇放弃了继续争夺银锭的想法,奔向了有着稻米的地方。 不管有没有土,捧起稻米老妇就往自己的兜里揣。 可捧着捧着,老妇的眼睛直律律的盯着被车轱辘碾过的车轮印下面。 一粒一两的碎银,被年仅了土里,可却是那么的刺眼。 急忙中老妇将一粒碎银踹进了怀里在,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捧着土里面的稻米。 ''发大财了,发大财了,天降大财,感谢官人,感谢天老爷''老妇最里面嘀嘀咕咕的说着一些胡话。 捧着捧着发现前面没有稻米了。 可再往前一两百丈的地方,老妇看到还有一群人。 老妇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疯狂的向前狂奔了起来。 整个管道上乱糟糟的一团。 老妇从人群中挤过去,果然前面还有粗心大意的运粮队伍没发现,掉了一地的稻米。 老妇拿出来了平时针线活的眼睛,在车轱辘印旁边的不放过一寸的找碎银子。 可这一次老妇没有那么幸运,带土的稻米没有弄到两把,一粒碎银也没有找到。 老妇瞅着附近几百务农的同乡人在管道上为了抢银锭打架的打架,为了捡一粒稻米开始挖官道的挖管道,老妇想再往前看看。 再往前一里地就是运粮队伍的尾巴了。 摸着口袋里面的一粒碎银,老妇下定了决心准备靠近一里地内。 跟老妇抱着同样想法的还有十几人,十几人像是在百米赛跑,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青年小伙子,跑的太快了。 而且,有惊天大发现。 一个人,就在官道路中间。 一块十两的银锭就在路面上,安静的等待着小伙子拿。 老妇眼睛毒辣辣的清楚看到小伙子揣起银锭,二话不说跑下了官道往凤阳县方向跑,其他什么都不管。 老妇今年已经四十八了,腿脚虽然不便,却大喊了一声:‘那个小伙子捡走了一块银锭。’ 一嗓子下去,青年小伙子被追野狗一样,被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追了起来。 可不知道是谁,又扯了一嗓子,‘前面还有碎银子,还有稻米。’ 原本还在原地打架,有些人已经鼻青脸肿了,被这一嗓子喊醒来,一个被人在肚皮上踩了两脚的青年,看起来奄奄一息了,可听到这句话,一骨碌翻身便狂奔了起来。 太阳缓缓的从最中间落在了西山。 拉着金棺的运粮队伍,已经从凤阳县进入了怀远县。 可原本早稻田里收粮的凤阳县百姓,却从凤阳县一路跟到了怀远县中段。 老妇的老头子来了,老妇的两个小儿子,两个小女儿也来了。 老头子从旁边的水渠里面盛了一壶水,将一个大米团撕成四份塞给了两个女儿和两个儿子,然后安静的等在了怀远乡外面的一片树林子里面。 怀远乡的路口被县令下令,派兵守住,不让他们进,却也没有驱散他们。 为了捡碎银子和和在土里的稻米,他们广德乡的人都来了。 永丰,太平、清洛四乡的乡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到了消息,连夜拔营,倾巢出动的也跟来了。 五六千人蹲在了怀远乡外面的树林子里面,等待天亮。 这是大明九皇子,陛下亲封蓝城王的北上卫国戍边车队,拉着陛下亲赐的九五金棺,拉着几十万两白银,拉着数十万粮草。 明天天不亮还要继续出发。 一路走官道。 据说天灰蒙亮启程,日落在临近驿馆休息。 今天捡了半天有点累了,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碰碰运气。 老妇的确很累,由老头子守夜,老妇一觉睡到了被老头子在头上敲了十几下才醒来。 “蓝城王的队伍出发了,绕过怀远乡跟上去碰碰运气。” …… 澎! 奉天殿。 老朱目瞪口呆的狠狠的将凤阳知府递上来的奏章拍在了龙案上。 “蓝城王啸众聚首,招摇金棺过境,车马行走一路狂撒碎银一千余两,稻米百担,凤阳百信闻风而动,聚五万众跟随蓝城王北上行驾两百二十里。” “有广德乡里张氏,捡十两银锭有二,碎银三两,稻米五斤,唤乡里七位堂兄,举亲朋好友百人之多尾随出凤阳县,行至怀远涡河畔,未有回头之意,其余乡众尽皆有此念。” 老朱当堂咆哮了起来,“反了,反了天了,蓝城王这是要造反吗?” 老朱都不敢想象。 若是朱棖走的方向不是北边,而是南边,现在已经裹挟五万民众来到应天了,按照那样的趋势,过三日便能裹挟十万之众来到南京城。 堪称最快速度的造反了。 宣国公、中书省令李善长紧闭着嘴巴,左丞相胡惟庸闭目沉思,兵部尚书林荣闭口不言。 主要是。 他们也是一脸的懵逼。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九岁的蓝城王一路向北途径凤阳,根本没有裹挟民众南下的意思。 可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蓝城王这是要干什么。 “父皇,九弟肯定没有造反的想法,依儿臣看来,这是九弟的移民之策,父皇曾向塞北移民百万之众,然效果甚微,移民不足五十万。” “九弟封地兰县人口不足三千户,九弟肯定是想要给封地移民,这才出此下策。” 朱标忍不住的解释,小心翼翼的瞅着愤怒的老朱。 要是老朱大怒,他就请命去阻止老九的大胆之举。 若是老朱询问,他就…… 可朱标话音未落,整个朝堂便出现了一些倒吸凉气的声音。 “移民?” 李善长,胡惟庸,汤和,林荣、汪广洋众多中枢大臣们惊疑不定的盯着朱标。 简直,惊为天人。 “岂有此理,太子殿下,哪有这样移民的?” 甚至御史大夫汪广洋当场怒斥了起来。 实在是难以想象,一路撒钱撒粮聚众五万尾随两百二十里,匪夷所思。 这跟那些造反的逆贼有什么区别。 朝堂上议论纷纷。 老朱也头疼的胳膊肘拄着龙案锤自己的脑袋。 这种乱搞的移民方式,稍有不慎,那是会出大乱的。 民心一旦浮躁起来,就难收拾了。 可他要怎么想办法阻止。 “太子,你觉得此法可行?”老朱喝了一口茶,压了压自己烦躁的心情,要是再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准备召回朱棖暴揍一顿再讲道理。 听到老朱的询问,朱标当即站出来,从袖筒里面鼓捣出来一封书信,大声道:“父皇,儿臣有事禀报,九弟与方孝孺商定丰兰计划,在几日前呈报给儿臣,儿臣自知兹事体大,也拿不定主意。” “请父皇定夺。” 老朱差点一口茶喷出来,一手成八字捏着双鬓,他就知道这事要没有太子背书,朱棖不要说聚众五万了,就是聚众三千人也离不开凤阳县。 可特么的,这都三天聚众五万百姓了,竟然还‘儿臣自知兹事体大,拿不定主意,请老子来定夺’,我! 算了,自己造的长子,亲封委以重任的皇太子,放权监国。 造孽啊! 老朱造孽般闭着眼招了招手,“呈上来,呈上来!” 朱标当即一喜,将信件递了上去。 “我滴天!” 刚一打开信件,扫了一眼,老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如此胆大包天的计划。 聚百万之众北上,行累者可落户所在地,户籍随迁。 凡百户为一营,于弟车架兰县登记造册为一营,可自行北上至兰县。 一营折损不过三成,先登至兰县者,奖良田万顷,耕牛百匹头,任一乡之主,白银千两并免三年赋税。 一营折损超过三成,不予奖励。 设一百奖励名额,依先后为序,奖励依次降之。 其余一营之人,凡折损不超过三成,每降五分,奖白银一百两。 老朱盯着信件上详细的计划介绍,脑袋瓜子在嗡嗡的炸响。 他老朱是农民出生,深知这一份计划的可怕之处。 先以钱粮吸引百姓去捡。 如果当年他要是遇到这等好事,说不定也没有以后他造反的事情了。 如果当年他要是听到有这样的好事,只要去了兰县就能有万顷良田,便是跑断这双腿,饿死在路上,他爬着也要爬到兰县。 好家伙。 尤其是这个先登之功。 虽然没有先登封侯的封赏,可奖赏却是封侯之功。 难以想象,要是按照这个计划执行下去,一路所过,会有贫寒的百姓北上。 完全等同于。 从南边走到兰县,就直接会从一方贫苦百姓摇身一变为地方豪绅。 而想要拿到这份奖励。 就看谁跑的快了。 而如果认真核算一下所有奖励,便发现所奖励白银不过二十万两,所奖励良田不过两万顷,所耗费耕牛不过两百头。 可为了争这奖励。 何其百万众会北上。 老朱详细又反复的看了丰兰计划三遍,阴恻恻的道:“蓝城王,可真是有造反的潜质啊!” 第12章 皇明祖训vs老魔头李希颜 http://.biquxs.info/ 群臣噤声。 大气不敢出。 造反这个词,太敏感了。 可老朱并不打算就这样罢休,点名问道:“李善长,你来说说蓝城王裹挟民众该如何处置?” 李善长心中郁闷,看不懂陛下是要怪罪还是赞赏,只能和稀泥道:“回禀陛下,蓝城王未得皇命以钱粮裹挟百姓北上,又招摇过市,影响一路秋收大计,理应重罚。” “然而,蓝城王此举并没有造成百姓伤亡,且随行百姓多为自愿。” “朝廷以往多行强行北迁的策略,时常造成民怨,如果蓝城王此举能被塞北增添十万户,便是大功一件。” 听着李善长的战术性总结,老朱又看向了胡惟庸,“胡爱卿又作何看法?” 胡惟庸看了看自己的恩师,心中一横,跪地道:“陛下,塞北乃我大明最重要的军事防线,朝廷苦于塞北无民,多次北迁,可百姓们留念故土,多有不愿。” “若蓝城王此举能北迁数十万百姓,便是功在千秋,利在当下之壮举。” “臣建议,陛下不仅不能惩罚蓝城王,应该,应该嘉奖蓝城王,并令所行各州府府衙开便宜之门。” 朱元璋又点了点头,目光搜寻挨个点名,有看向了林荣,“林爱卿觉得该如何处置呢?” 林荣并非从龙功臣,但文韬武略自成一家,深受老朱的信任,本不想多说,如今老朱点名询问,只能开口道:“陛下,凤阳百姓不能轻动,凤阳不仅是陛下龙兴之地,更是应天门户之地。” “蓝城王固然北迁移民有功,但理应出了凤阳地界再行丰兰之策。” 老朱点了点头,其实心中早有主意,只是想看看群臣的态度,林荣的回答他很满意,便问朱标道:“太子,不如秦王,晋王,燕王,吴王,楚王,齐王在凤阳招募兵马,操练军队,以为如何?” 老朱这话一出,下面的群臣古怪的低头斜眼瞅着太子。 自古都是太子小心谨慎培养羽翼,跟皇帝斡旋深怕皇帝忌惮,小心给陛下献策,可现在陛下竟然主动询问太子,并给太子决断。 心中了然,对太子的尊敬更深。 朱标定了定神,有自己想法的道:“儿臣以为,九弟所行之事并无过错,若裹挟百姓过多导致凤阳人口减少也不合时宜,此时正值秋收时节,不能耽误农事。” “二弟,三弟,四弟们也逐渐年长,封地在边境,不应不通军事。” “不如让诸位弟弟在浙江十一府,杭州府、湖州府、严州府、衢州府、温州府、台州府等地招募兵马,至凤阳府练兵,并行屯田事宜,将新兵一应户籍迁至凤阳。” 老朱又点了点头,便下令道:“那就这样办。” “秦王,晋王,燕王,吴王,楚王,齐王各自在浙江十一府各挑选一府募兵一万。” “兵部、吏部、礼部对诸王挑选随行官员各十人,对诸王进行指导和考校,练兵一年,明年十月,朕在凤阳考校他们的成果。” 老朱顿了顿,再次道:“至于蓝城王,李希颜,你替朕去训诫蓝城王。” “令其背诵皇明祖训守章,礼仪、持守,法律四篇,每背一篇,责其一尺。” “林荣,你从兵部挑选武将四人,骑射,军略,武功,后勤各一人,随李爱卿北上随行蓝城王,行严师之职。” “每日五项教导各一个时辰,若蓝城王不听教义,可行杖责之权。” “朕看这蓝城王,就是吃饱了撑的,太闲了。” …… 朱棖完全不知道,恶魔已经从应天出发,即将抵达。 此时的朱棖,还在享受胜利果实之中。 出了怀远抵达涡河河岸,面对着浩浩荡荡的五万随行民众。 这些人一路被他吊着胃口随行两百多里地。 是时候摘桃子了。 丰兰计划。 其实很简单。 一路撒钱聚集尾随百姓,开启一场长达两千公里的超级马拉松比赛。 第一名得封侯奖励,第二名奖励再降一点,依次递减,总共一百名。 其实只有第一名奖励他要下血本之外,其他奖励都是附加的。 他名望有,老朱一道北伐檄文将他推上点巅峰。 钱粮也有,金棺金灿灿的一路招摇,随行三里的运粮队伍,白花花的白银都多到往外冒而没有察觉。 他相信,没有人怀疑最终第一个到达兰县的一营之人得不到奖励。 只要百姓相信能获得奖励。 那迁移百姓就不是什么难事。 他是蓝城王,别的地方给别人奖励万顷良田不可能,可到兰县,他说了算。 不管是兼并土地还是赏赐别人土地,都没人能管得了他。 当然。 这不排除有豪门大族从中作梗,虚假弄百户人家北上,弄个第一名。 这普通的百姓肯定是比不过的。 但这对他来说不重要。 他要的民,一个可以支撑河西的人口数量。 至于说让一营至少五百人口的百姓迁移两千公里,而且是拖家带口的徒步。 这是同样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蓝城王,你说的可是真的,只要第一个到,就奖励万顷良田?” 河岸旁,一老农大胆的震声问道。 “白纸黑字,本王印章,写的清清楚楚,说的明明白白,只要百户自行组建一营,超过五百人,第一个抵达陕西兰县,到兰州卫报道,便能获得奖励。” “看到这座金棺了吗,这是父皇赏赐给本王的,更是父皇命本王代天子到塞北卫国戍边,更何况,咱们说起来更是一家人,我朱家也是农民出身,更懂得身为农民的疾苦,断然没有欺骗自家人的可能。” “诸位父老乡亲若是看本王年幼信不过,本王若是不给父老乡亲奖励,大可以拿着这份契约到应天去请陛下为你们做主。” 朱棖说的慷慨激昂,有了之前的事情做铺垫,根本不需要多费口舌。 顷刻间。 人群喧闹了起来。 一个一个开始报名。 没有什么原则。 只要一户超过五人,有一百户自行组成一营,登记成营册之后,便算是完成。 接下来这些人自己北上前往兰县。 这更像是一场大逃荒,密密麻麻的人开始返回凤阳,收拾东西北上。 而这其中,便出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他之所以设立一营百户五百人,并不是没有考虑的。 乡野之中同性宗族的人居多,外姓人只有个别,县衙的权力基本至此,至于乡村之间,还是有本村名望高者担任,这些人通常担任族老,族长等。 而一家之中多是四五个儿子,六七个女儿的人家。 在这样的情况下。 百户人家真实的人口是直接超过一千人头的。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面对巨大的利益诱惑,就会出现一种情况。 分家。 一户四五六七八个兄弟的,分家一部分留下来,一部分北上。 而一营之人,百户人家,必定是沾亲带故,乡野邻里,更能互帮互助。 一个人走着走着就走丢了。 但一群人走着走着,人只会越来越多。 剩下的事情,便不在考虑范围内。 以这个时代百姓们顽强的生存能力,在顺着驿站官道前行的情况下,活着到西北的可能,已经很高了。 不敢耽搁太久。 朱棖留下一百份用了他的亲王印章的空白文书,便继续前行。 他相信,随着第一批北上的人从四面八方穿过各州县,会有越多越多的人知道先登兰县封万顷良田的事情。 沿途所途径的地方,很多的百姓们必然是翘首以盼他的到来。 随着北伐檄文盛传四方。 他这个卫国戍边皇子一路上自然是没有人敢阻拦的。 “孝孺兄,你说太子大哥怎么还不回信,丰兰计划陛下是不是不同意。” “凤阳地界还好,可若是出了凤阳地界,其他州府的人,真的会放人过去?” “还有这一路上的盗匪,横跨两千公里,恐怕北上的百姓会吸引盗匪过来啊。” 朱棖爬在窗棱旁边,吃着葡萄,一边吐葡萄皮一边跟方孝孺交流。 现在他最担心的问题是还是老朱哪儿。 只要老朱对此事不持反对意见,那丰兰计划就能顺利的实施下去。 方孝孺很认真回道:“殿下切莫着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不论好坏,朝廷都要处理随殿下车架聚众而起的这些百姓。” “而且,属下相信结果一定是好的。” “朝廷向西北迁移百姓的想法,要比殿下更迫切。” “那就好,那就好!”朱棖点了点头。 他对大明王朝的具体情况还是了解的不深。 以前在皇宫之中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他是大明皇朝的九皇子,静宁宫里面的王,吕氏一族中皇族少爷,基本上可以到横行无忌的程度。 尤其是他之前还抱着当个富贵亲王的想法,所以根本不用去关心太多。 但是随着封王离开应天之后。 就不一样了。 封建王朝绝对皇权的肌肉一瞬间就冲到了近前。 这不是那种在宫廷之中享受侍女伺候,受人尊敬能够相比的。 在这种皇权至上的绝对统治之下,任何人都没有话语权,更没有自由。 外公一族前一天还是大明贵族,权倾朝野,第二天就被流放的彻彻底底。 可能需要三审四查七复核的才能捉拿的地方官员,一封诏书下来没有罪也是罪的被捉拿下狱。 供奉一块牌位,甚至于那个牌位有没有可能是那个被罚了的奴仆,比较聪明,半夜偷偷在张氏一族祠堂放上去,然后举报,可前一天举报,一夜时间应天府便派兵强行带走了张氏一族一百二十余人,这些人活不过三天。 他仅仅是试探了一下沈家,看看这个时代的商人是如何处理这种与皇权之间的矛盾的,结果本来仅仅价值三十万两白银的金银玉器,沈家以百万两白银购买。 不仅购买了,更考虑周到的给他建设兰县最为需求的物资。 一道北伐檄文,朝廷开始了完全不合理的征兵和征粮,并令整个天下百姓群情激愤。 甚至于他仅仅是用最简单的方式蛊惑百姓北上,一个跨越南北的承诺,却因为他是大明九皇子,蓝城王,让这个明眼人一看就是骗局的策略,完美的执行了下去。 这样的质疑是不合时宜的。 就像是朱标用礼贤下士的方式恭请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方孝孺随他北上,然后方孝孺便认他为主,连辞别家中都没有,就跟他北上。 说白了他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可就是他这样的一个孩子,站在凤阳知府前,凤阳知府得出门拜见,站在凤阳县门前,凤阳县尉得携带县衙内所有官员来跪地拜见,他不点头让这一县之主起身,对方绝对不敢说自己的腿跪麻了。 本来穿越过来的朱棖已经在学会接受皇宫内的礼仪制度,皇室权势。 而随着这一路的前行,他现在正在继续接受这种皇权至上的权益。 在应天。 有很多人需要他以大礼参拜,母妃,皇后,老朱,贵妃, 有很多人需要他尊敬,李善长,胡惟庸,宋濂,刘伯温,汤和,甚至那个看起来有点阴森的毛骧。 可出了应天城。 滁州,定远,凤阳,怀远…… 当他从怀远县出来,进入毫州定襄县的时候,定襄县县尉携县府众多官员三十余人,乡绅三百余人出定襄县城三里地,远远看到他车架出现,跪地十几分钟迎接他的时候。 他就明白,他好像真的权势滔天了。 然而他不是来巡查的,在窗棱上趴着,瞅着跪着目送他从涡河沿岸远去的定襄县众多官员。 朱棖对这个时代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殿下,您累不累啊,要不要再多休息一会?”阿秋一边轻柔适度的锤着朱棖的肩膀十分委屈:“殿下已经好些天没有午睡小憩了,真怕殿下的身体吃不消。” 好像朱棖没有午睡这件事比自己在颠簸伺候还要重要。 “不用,一路在马车上,哪里敢跟皇宫相比。”朱棖摇了摇头,对这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轰隆隆…… 正当朱棖享受这好不容平坦下来的道路的时候,车队后方一阵尘土翻滚而来。 朱棖一骨碌翻起来趴在窗户上探出头向后面看去。 是一行五人骑着战马奔腾过来,看起来像是很急。 “那是什么人?”朱棖好奇的问道。 方孝孺就在车架旁边,往后看了看,摇头道:“尘土太大,有点看不清,好像是一个文官四个武将,应该是传达旨意的队伍吧。” “哦!”朱棖点了点头,没当回事,并对掉在金棺旁边的郭英道:“郭将军,让他们路过车架的时候,别搞得尘土飞扬。” 这些天跟着方孝孺了解整个大明皇朝的架构,他倒是清楚了一点,除了八百里加急信件可以在王架面前奔腾而过,其余即便是面前是一州知府车架,他较真起来对方也得让开让他先过去。 所以让几个给地方官员传达圣旨的官员放慢速度从他车架旁边过去,这是很合理的要求。 “是,殿下。”郭英也没有觉得这是什么过分的要求,给两名金吾卫递了个眼神,两名金吾卫便掉头去警告狂奔前来的队伍。 轰隆隆! 可两名金吾卫刚过去,为首的文官一鞭子就抽了过来,怒斥道:“滚开!” 两名金吾卫还没有反应过来,为首的文官便疾驰而过,向着朱棖的车架仅直冲过来。 正好挂着西北风,一时间朱棖的车架处尘土飞扬。 “呸呸呸!” “阿秋,快关窗户。” “郭将军,给我将这几个人拦下,本王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朱棖急忙中关窗户大骂,本来就是土路,对方这么搞就跟站在水坑旁边一辆轿车八十迈疾驰过去,被溅一身水一样,谁能受得了。 车架的密封还是挺好的,关掉车窗之后,尘土被挡住了不少。 “殿下,莫不是这几个人有重要的事情,事情紧急这才冲撞殿下?”阿秋小心的嘀咕。 “再重要冲撞王架,那也是不对的,放心吧,没事。”朱棖淡定的揉着阿秋的小脑袋,让阿秋放心。 只听外面轰隆的马蹄声渐渐停息,人好像已经被郭英给拿下来了。 朱棖便问道:“郭将军,是什么人敢如此大胆,冲撞本王马车?” 一般情况下,级别大的官员是不可能像这么骑马狂奔的。 所以他很放心。 “郭将军?” 可问完过了一会儿,外面竟然没有半点儿动静,朱棖不由的奇怪嘀咕起来, “什么情况啊这是,怎么还没有动静了呢?” 说着,朱棖不由的小小的推开了车窗,外面的飞扬的尘土还没有落下来,可这不推开还好,一推开,着实被惊了不少。 只见方孝孺,郭英及一应金吾卫跪在地上,像是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朱棖不由奇怪,将车窗完全打开,脑袋探了出去。 就看到一个下了战马,站在他车窗旁,留着一缕黑白相间的山羊胡,双鬓略有斑白,额头有两道山川纹的面孔,迎着车窗笑吟吟的看着他。 “李,李魔……师,师父!” 朱棖被这突然出现的面孔给吓了一跳,虽然这张面孔被尘土污染的土苍苍,亲近之人都未必能认得出来。 可就是这张面孔,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认得出来。 “拜见蓝城王。” 山羊胡老头躬身敬拜。 在山羊胡老头后面,还有四张头顶战盔,面容坚毅的面孔,也跟着一起躬身拜道:“微臣拜见蓝城王。” 朱棖已经被李魔头给吓了一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也没有注意后面的四个带甲将军,再说面孔陌生又土苍苍的没认出来。 “咕噜!”却是侍女阿秋眼睛瞄着准准拉着朱棖就要下马车的急忙小声附耳道: “殿下,快快快,卫国公邓愈,帐前都尉沐英,临江侯陈德,吉安候陆忠享。” “哈?”朱棖被阿秋的提示给吓了一跳。 别人他不知道,但是阿秋是母妃和外公给他专门培养的贴身侍女,能通过画像进行人脸识别,第一时间提醒他。 不由认真一瞧,率先将土苍苍的邓愈一眼认了出来。 卫国公邓愈他见过两面。 两次都是在文华殿,文华殿是皇宫诸多皇子读书识字的地方。 有大本堂收藏古今图书,有文华堂聘请翰林院名仕轮流教学,有练武堂和军政堂由兵部参事定期前来教导武艺军事。 而带甲四人不是什么侍卫,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身份。 同知大都督府参事。 属兵部总领全国兵马的大都督府之下的官制。 简单来说,就是兵部战略参谋部,负责大明皇朝的战略制定,里面全都是陪着老朱打天下的侯爷伯爵,立过战功的将军。 属于没事看地图看看什么地方能打仗,有事的时候看地图制定战略并随时听候老朱调遣去领兵打仗的那种。 而同知大都督府参事还兼任着一个重要的兼职,皇子教习。 老朱有事没事就抽出来一两个前往文华殿教导皇子武功,军略。 卫国公邓愈就他记事起去了两次,第一次是他五岁的时候,把朱标、朱慡、朱棡这几个哥哥训成狗累趴在地上。 第二次是他七岁的时候,他也被轻微的训了几下,不过没有像朱标、朱慡这些人那么惨,记忆就没有那么深刻。 另外一个沐英倒是见过四次,不过也是因为他年纪小,没有对他进行过人身和心理上的摧残,印象同样没有那么深刻。 可李魔头就不一样了。 李魔头叫李希颜,是元末有名的大儒,属于元末隐士级别,跟刘伯温差不多,天文地理无所不通,品行端正,刚正不阿,且无所顾忌,被老朱专门请到文华殿教导皇子文学。 最可怕的是,这人真的无所顾忌。 老朱对诸多的儿子是很疼爱,可有一次这李魔头当着老朱的面,将十一个皇子连同朱标在内,拿着戒尺挨个敲了个遍。 老朱当然生气了,自己的儿子自己的都舍不得打,凭什么让李希颜打。 可李希颜将戒尺放下,没有任何认错态度的对老朱道:‘臣的学生不听教诲,臣就要罚,若臣顾忌皇子身份而有错不罚,将来皇子犯了大错就要陛下去惩罚。’ 老朱忍了。 李魔头就掌握了文华殿皇子们的生死大权。 宋濂那种是兼职太子师,给朱标开私课的,一定意义上来说在朝堂有地位,有权势将来朱标是继承宋濂所拥有的文儒集团的,诸如方孝孺这种。 老魔头就不一样了,全职皇子师,管不到任何人头上,唯一能管的就是皇子。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朱棖急急忙忙的就跳下了马车,真紧张的也作拜道:“朱棖见过恩师。” “见过卫国公,吉安候,临江侯,都尉。” 说着,朱棖小心翼翼的探头问道:“恩师,你们这是来?” 李魔头面无表情的盯着朱棖,沉声道:“陛下口谕,蓝城王朱棖接旨。” 见李魔头前所未有的严肃,朱棖乖乖的跪在土包里接旨。 “陛下口谕,令皇子师李希颜训诫蓝城王,责令蓝城王背诵皇明祖训,守章,礼仪,持守,法律四篇,每背一篇,责其一尺。” “另择卫国公邓愈,吉安候陆忠享,临江侯陈德,帐前都尉沐英教习蓝城王骑射,军略,武功,后勤,每日五项各教导一个时辰,若蓝城王不听教义,可行杖责之权。” “朕看这蓝城王,就是吃饱了撑得,太闲了,替朕狠狠的调教。” 咕噜! 朱棖目瞪口呆的抬头盯着李魔头以及后面几个笑吟吟像是恶魔一样笑着的将军。 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朱竟然隔着五百多里地,专门派李魔头,一公两候一将来折磨他? 太离谱了吧! “蓝城王,即受皇命,便开始背吧。” 朱棖还在傻眼中,李魔头就从马鞍上抽出专门带来的戒尺背着手完全没有任何留情的道: “背错一字,就请蓝城王主动伸手,莫要让老臣为难。” “父皇口谕不是说每背一篇打一下吗?”朱棖急忙道。 李魔头一脸严肃的冷漠道:“蓝城王,皇明祖训是陛下为每一位皇室子弟制定的家规,约束皇子的行为,规范皇子的礼仪,严明皇室子弟的志向和义务,是每一位皇室子弟必须牢记的戒律。” “作为蓝城王的老师,若老臣教导殿下三年,殿下连最基本的戒律都记不住,老臣今日便一头撞死在了殿下座驾前,老臣羞为人师。” 瞅着一脸严肃且毫无留情的李魔头,朱棖觉得今日他要是背不出来,这老魔头真的会一头撞死。 只能头疼背诵。 皇明祖训单独一个序就四百六十二个字。 “朕观自古国家,建立法制,皆在始受命之君。当时法已定,人已守,是以嗯威加於海内,民用平康。盖其创业之初,备尝艰苦,阅人旣多,历事亦熟。比之生长深宫之主,未谙世故;及僻处山林之士,自矜己长者,甚相远矣。朕幼而孤贫,长值兵乱;年二十四,委身行伍,为人调用者三年。继而收揽英俊,习练兵之方,谋与群雄并驱。劳心焦思,虑患防微,近二十载,乃能翦除强敌,统一海宇。……至於开导后人,复为《祖训》一编,……其敬戒之哉!” 朱棖小心翼翼的瞅着李魔头,发现没有动手打人的意思,长松一口气。 皇明祖训无论背那一篇,必须带序。 也幸亏只有守章,礼仪,持守,法律四篇,若是加上刑律,那特么他就要背诵整个大明律了。 从他五岁开始入文华殿开始,这么多年别不学,皇明祖训每天一读,就算他是个傻子也能背个一二三出来。 老朱将皇明祖训看的比父子亲情要重很多。 大概也是因为觉得自己老农出身,从小连本书都没有,更不要说先生教学了,而至于什么礼法那更是完全没有,所以在方面,看的非常重。 别的都可以不学,皇明祖训不学,那就做好被老朱棒打的准备。 “守章!” “一,朕自起兵至今四十馀年,亲理天下庶务,人情善恶真伪,无不涉历。其中奸顽刁诈之徒,……” “二,皇亲国戚有犯,在嗣君自决。除谋逆不赦外,其馀所犯,轻者与在京诸亲会议,重者与在外诸王及在京诸亲会议,皆取自上裁。其所犯之家,止许法司举奏,并不许擅自拿问。” “今将亲戚之家指定名目,开列於后:皇后家皇妃家,东宫妃家王妃家,郡王妃家驸马家,仪宾家魏国公家,曹国公家信国公家,西平侯家武定侯家。” …… “凡王所守者祖法。如朝廷之命合於道理,则惟命是听;不合道理,见法律篇第十二条。” 背完。 朱棖偷偷瞄了一眼李魔头。 这天将灾难,防止打手,他必须要小心应对。 朱棖完全从李魔头的表情中看不出自己究竟该被打几下,突的一声李魔头道:“殿下伸手!” “老师,学生守章背完了。”朱棖想伸不敢伸,李魔头打板子是真的不会留情,这点他知道,嘟嘟囔囔的磨蹭。 “伸手!”李魔头毫无表情。 朱棖刚把手伸出去,便是“啪!”的一声雷霆炸响。 “嗷呜!” 朱棖疼的只捂手,有种皮开肉绽的感觉。 “持守篇,继续!”老魔头面无表情,完全没有半分停止的意思。 “凡吾平日持身之道,无优伶进狎之失……”朱棖要疯了,这地方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郭英和方孝孺快跪了半个小时了,估计腿都麻了。 “凡王国宫城外,立宗庙、社稷等坛。宗庙(立於王宫门左,与朝廷太庙位置同) 社稷(立於王宫门右,与朝廷太社位置同)风、云、雷、雨、山川神坛(立於社稷坛西) 旗纛庙(立於风云雷雨山川坛西,司旗者致祭)、凡祭五祀(用豕一,祝帛、香、烛、酒、果), 凡正旦遣使进贺表笺,王具冕服,文武官具朝服。 凡遇天子寿日,王於殿前台上设香案,具冕服,率文武官具朝服,行祝天地礼。 凡遇诏敕至王国,武官随王侍卫,不出郊外; 凡朝臣奉旨至王府,或因使经过见王,并行四拜礼。 凡王府文武官,并以清晨至王府门候见 凡亲王每岁朝觐,不许一时同至,务要一王来朝,还国无虞,信报别王,方许来朝。” 朱棖脑袋完全不够用了。 已经恨上了老朱罗里吧嗦的制定那么多的祖训。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 老朱生气了。 丰兰计划是一个需要整个大明王朝全部动起来才能执行的国策,即便要实施,也必须要朝廷执行详细的计划来执行。 可他无所顾忌的在凤阳府发动了丰兰计划。 老朱认为可行,但生气他的鲁莽,又同意丰兰计划的实施,却要他谨记此次给他记一个大过下次再犯就不是背皇明祖训打四戒尺这么简单。 这是一个需要一层层剥开去深思的问题。 再看看一公两候一将随行,如果仅仅想到近乎能代表半个同知大都督府的名将随行教他军略武功,那就太肤浅了。 这可是四位可以随时调动他附近所有州府县、卫所、都指挥使司的人啊。 如果再剖析的深一点,一帅两副一先锋,四人随时随地能拉起一支平叛大军。 好吧,老朱爸爸思虑周全,谢谢昂。 朱棖手心巨疼的背完了皇明祖训。 快要被老魔头打哭了。 第13章 塞北五十九卫,烽烟将起 http://.biquxs.info/ 朱棖终于明白为什么老朱家的皇子那么猛了。 自从诸王就藩之后,每有军事行动,诸王都要带领护卫随军出征,十三次北伐诸王参加了十次。 近乎老朱时代的后半段北伐,九大赛王平了一半。 而朱棣夺位之后更是灭了西察尔汗国,打到了新疆哈密。 当一个九岁皇子被当做十二岁皇子对待的时候。 就会发现棒子底下出孝子不是没道理啊! 五点的时候。 卫国公邓愈就带着两个手持军棍的金吾卫踹开了朱棖的房门,原因是朱棖还没睡醒,邓愈敲房门愣是没有开门,邓愈就一脚踹开了足有三寸厚的门栓。 “蓝城王,一个时辰的军略教习,每天雷打不动卯时起床。” “莫要让臣下为难,皇命在上,殿下若是怠漫,臣下十军棍保证不伤及殿下筋骨让殿下皮开肉绽,三天不下床。” 七点的时候。 帐前都尉沐英让金吾卫抬着十八班兵器的架子前来,道: “蓝城王,都是试试,让臣下看看殿下适合哪种兵器,虽然将阵厮杀没有王爷冲杀的道理,但身在兰县那种四战之地,若没有自保之力,恐怕稍有战事,殿下活不过一个时辰。” 九点的时候。 临江侯陈德牵着一匹小马驹,并不是什么名马,是从都指挥使司弄来的小马驹。 “北元马上得天下,漠北更是骑兵的天下,无论是守还是进攻,非骑战不足以胜蒙骑。” “北元擅骑射,进攻的时候在骑射,停下来还在骑射,逃跑的时候还在骑射,从马上掉下来的那一刻,北元便输了。” “光骑射也不可胜北元,还要骑战,首先殿下要学会的,便是不能从马上掉下来。” 下午三点的时候。 吉安候陆忠享欣欣然的钻进了朱棖的车架,将补觉中的朱棖从美梦中推醒来。 “蓝城王,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兵精粮足,战无不胜。” “可作为一方兵马统帅,只知道大军出动,先调集粮草,多多益善是不行的。” “一名将士一天食用多少口粮,一匹战马一日吃多少精粮稻草,伊犁马一天食用多少,粮草配备如何,哈萨克马如何,西南马又如何,蒙古马又如何。” “以此准确调动三军粮草。” “而正常训练将士马匹粮草如何食用,战备之时粮草又如何食用,征战时,大军对垒之时将士食用如何?” “十万兵马,从南京调动至北平,需要调动多少粮草,知主力一日行军路线,行营之地,粮草调度多少随军而行,又该在何地战备粮草?” “三军远征,预计一月有余,粮草又该如何调配?” “已知敌我兵力对峙,敌人可能会偷袭我方运粮队伍,对峙之地为山川,为平原,为丘陵,运粮路线又该如何布置?” “殿下,战场厮杀绝不是简单的带着三天干粮,带领数千骑兵横冲直撞,将士三日滴水未进,气力便弱三分,三军断粮三日,便无可战之心。” 下午五点的时候。 严肃的李魔头走了进来,没有带书本,只是单纯的拿着戒尺,背着手,仿佛竟经史奥义全在脑袋,四书五经倒背如流。 “孟子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吾于武成,取二三策而已矣”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夫礼者,所以定亲疏,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也。礼,不妄说。” 然后七点时候。 又被沐英拉去练了半个小时的武艺,美其名曰扎马步。 差不多八点的时候。 朱棖才算是有了自己的时间。 早就累的不要不要的朱棖,连聊天的心思都没有,倒头就睡。 第二天准时的还要被邓愈踹门,威胁起床。 他这算是临时加训。 朱棣、朱慡、朱棡这些皇子们日常的功课肯定不会有这么密集。 但绝对轻松不到哪里去。 就能想象到,威震天下的九大赛王,真不是依靠亲王权柄,大势所趋就能简简单单形容的。 而被邓愈,沐英,陆忠享这些跟着老朱打天下的武将学习。 朱棖有种感慨。 后世被人口口相传三国时期,群英汇聚,武将如云,谋士多如牛毛。 反而明朝人们提及武将谋士,多有泛泛之流,被人记住的没有几个。 瞅着老朱麾下仅仅四名武将统帅,他便有深叹。 明初武将谋士,丝毫不比三国乱战之时差,甚至更强。 同样是在一个庞然帝国四处烽火的农民起义,老朱奇迹般的成功了。 看看老朱建国之后的十三次北伐,最终兵锋直抵捕鱼儿海,堪称千古绝唱。 人们好像只知道大明皇朝天子守国门。 好像只知道才子皇帝,木匠皇帝,和尚皇帝,还有经典的东厂管不了我西厂管。 却忘记了这里也是名臣猛将无数,忘记了大明皇朝每一代皇帝都南征北战,开疆拓土。 之所以不为后世广为传颂,大概只是缺少一部歌颂大明皇朝的四大名著! 朱棖忙的已经要忘记他还在执行丰兰计划。 可是十万两白银已经剩下一万两了。 十万担稻米已经剩下三万担了。 就连金棺在太阳暴晒,雨水淋打之下也有点失去色彩了。 他只知道。 人越来越多了。 跟着临江侯陈德骑行之时,他只看到漫山遍野都是北上的人群。 他看到各州府骑兵在荒野上烟尘滚滚。 沿途的驿站有卫所的将士在站岗。 都指挥使司挂着军旗,骑着高大的战马,带着几名亲卫在山头如大公鸡一样雄赳赳气昂昂的盯着四方,当身后的一面旗帜挥动的时候。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支骑兵冲进了一座大山里面,等到出来的时候,有步卒押着数百人从山里面走了出来。 似乎,丰兰计划的盘子,被扩大了好几倍。 鬼知道早晨七点就下课,然后一天不见踪迹,第二天早晨准时来敲门的邓愈干什么去了。 总之官道上、田野中多了好多戴着脚镣修路挖渠的壮汉。 在枯燥的急训途中。 塞北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任北平指挥使司的徐达带着亲卫从北平撤了回来,入驻了郑州,总领塞北防务。 任陕西指挥使司的冯胜从西安西行,去了西宁卫。 任太原都指挥使的傅友德北上去了北平,统领河北二十三卫兵马。 任济南都指挥使的李文忠调至太原都指挥使,统领山西十三卫兵马。 而邓愈,摇身一变成为了统领陕西二十三卫的陕西都指挥使。 邓愈空降指挥使。 沐英成为了兰州卫指挥使,陈德成为了宁夏前卫指挥使。 陆忠享成为了陕西都指挥同知,统领陕西盐、粮、水利、军籍等一应事物。 塞北防线上,密密麻麻的塞北五十九卫,包括各卫所兵马,将领,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动。 因为,黄河结冰了! 第14章 死羊肉面片,你礼貌吗 http://.biquxs.info/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 天气:有太阳但不热 风情:刮着西北风,刺骨脸疼 地点:兰县府衙 时间:洪武九年冬,十二月十七下午三点约十分 人物:蓝城王朱棖,兰州卫指挥使沐英,河州卫指挥使宁正,临洮卫指挥使孙德,巩昌卫指挥使吴研,靖虏卫指挥使罗汝敬,水军右卫指挥使吴迈,县尉柳江,县丞马晨 温度:大约十二度 环境:直烟囱烧煤块砖火炉旁 主食:死羊肉面片 菜品:死羊羔肉,苦苦菜,炒土豆丝,沙葱菜 汤品:苜蓿胡萝卜汤,鸡蛋汤,养骨汤 朱棖做梦也想不到,身为西北人的他穿越后第一次来到西北竟然会是寒冬腊月天。 晴空万里不见雪,北风吹野腮如火,泥墙不挡寒气透,火炉烧碳把魂还。 更想不到来到西北的第一顿伙食,竟然是近三日风寒被冻死的一只母羊和四只刚出生羊羔做成的死羊羔肉面片。 一只山羊是河州卫指挥使宁正带来的,四只死羊羔肉分别来自兰县两只,临洮一只,巩昌一只。 “来咯!” “王爷可千万不要嫌弃啊,这已经咱能拿出来最好的伙食了!” 动手做饭羊肉面片的是县尉柳江,端着热腾腾的大瓷碗轻放在了最靠近火炉c位的朱棖。 朱棖看到柳江鼻涕掉了一寸,差点掉进他的碗里,后者急忙右手食指和拇指一夹鼻梁将鼻涕甩在了地上,然后用脚碾了两下,被土盖住什么都看不到。 看的出来。 沐英跟他同样有着一脸的嫌弃,那种嫌弃是直接表现在五官的任何一个表情上面的。 “哈哈哈。”宁正不仅没有安慰,还继续谈论这个话题道:“殿下,沐将军,等你们待久了就发现,这鬼地方鼻涕就断不掉,鼻涕拌饭,吃嘛嘛香。” ‘你礼貌吗?’朱棖空咽着吐沫,拿着筷子愣愣的低头瞅着卖相还算可以的羊肉面片,他严重怀疑狗日的柳江已经将鼻涕弄到那一大锅中了,而不是单纯他这一碗里面。 可早就等不及的孙德,自己拿了个大碗跑到火炉旁盛了一碗,烫嘴的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吃还不忘感慨,“咱们也算是享了殿下的福了,得亏这几天冻死了几只羊羔,要不然宰一只山羊那不得心疼死。” ‘你礼貌吗?’朱棖扭着头斜着眼眼珠子翻白的瞪着这个粗壮脸葱的汉子,鼻涕已经够过分了,还一个劲的说是死羊羔肉。 我求你们照顾一下皇子的情绪,表面干净一点,再说成是,为了给殿下接风洗尘,特地宰了一只山羊,四只羊羔。 你们这样的交流,是真的下饭啊! “殿下可千万不要嫌弃,哎,刚来这里的时候,臣下也想不到,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地方,不过呆了两年,这总算是适应了下来。”吴研还算是安静,等着柳江端过来后才细嚼慢咽。 “吴将军是哪里人?”朱棖问道。 “回禀殿下,浙江丽水人,至正二十五年追随陛下,第一次跟随魏国公北伐,第二次跟随宋国公平灭河西,挣了个指挥使。”吴研详细回答。 “巩昌卫统兵五千六百人,下辖五个千户所,骑步参半。” “其中骑兵西南马一千余,山丹马五百余,西藏马五百余,蒙古马一千余。” “狗日的北元不给我们我们时间啊,再有三四年,咱们就能把不适应高原作战的西南马换掉。” “陛下在河间,朔州,开平等地快速养马,并通过私商在西藏等地购买战马,要是能等个几年,就能全换成北方战马了。” “其他卫所都这样的情况?”朱棖又环顾四周的问道。 “回禀殿下,老孙,老吴他们都差不多,靖虏卫情况好点,我们哪有小五千战马,大半是蒙古马。”罗汝敬边吃边回,两不耽误。 沐英也跟着点头:“兰州卫也差不多,三千骑兵,四千步卒,人数上多点,兰州前卫在兰县西边一百二十里秦川,有一千五百骑。” “往内有皋兰千户所,一千步卒,沿黄河西北一百二十里有东川千户所一千骑兵。” “振远前卫所五百骑兵,一千步卒,兰州卫有一千五百步卒,镇远后卫所有一千五百步卒。” 沐英终于狼吞虎咽了起来,端着大瓷碗似乎放下了心里的膈应,一块头夹了一块羊骨头,塞进大瓷碗里面,又夹了三筷头的苦苦菜,炒土豆丝,沙葱菜。 说话的功夫,跟盆差不多的大瓷碗里面的面片就下了一半,然后停下来唆着骨头道: “殿下来年若是建府,臣下的建议是建在振远桥南侧,跟振远后卫所近领。” “来年,再看吧!”朱棖肚子在咕咕乱叫,在座九人,除了他都开始刨食起来,吃的很香,看的他真的饿了。 没办法了,只能吃了。 轻轻刨了一口,不由眼前一亮,轻咦道:“咦,还不错!” 说真的,还真的不错。 微辣,略酸,带咸,面片有劲道不入口即化有嚼头,羊羔肉没有疝气,肉不肥,入口绵绵。 这不是他饿了觉得香,是真的很不错。 “咱们兰县羊肉面片能得王爷称赞,必定能名传千古啊!”柳江称赞道。 “这东西一定是名传千古的绝佳美食!”朱棖忘记不愉快的也跟着狼吞虎咽了起来。 并不觉得这个时代的美食有多差。 华夏美食体系多发展于两个时代,宋明两代。 后世家喻户晓传送的名菜,川菜,湘菜什么的,也多源于这两代。 什么花椒,醋,油,酱油,孜然,盐,姜粉,甚至还有由花椒、生姜、八角、青盐等调制而成的天香料。 饭菜香不香,全看调料。 能有这种美食,的确不是偶然。 苦苦菜和沙葱菜是野菜,苦苦菜长于田野,沙葱菜长于山野,夏秋生长,摘才之后盐水腌制。 苦苦菜吃的时候捞出来加醋辣椒粉,花椒粉搅拌,味道还是不错的。 沙葱菜是重盐腌制,捞出来得用水过滤几次,咸味浓重,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秋收土豆,自然在这样寒冷的冬天放不了,不过用深挖地底四五米的土窖储藏,便能过一个冬天。 苜蓿在他看来纯粹是草,牛羊马食物,鬼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一道汤品。 鸡蛋汤和羊骨汤是这里面价值最高的了。 “王爷,兰县的主要作物是土豆,小麦,高粱,玉米,青稞,大豆,胡麻,扁豆等,五千担麦子,高粱两千担,玉米三千担,胡麻一千担,大豆青稞各五千担,扁豆一万担。” 柳江跟着介绍,主要对兰县的情况进行一个简单的介绍。 整个兰县都变成了朱棖的封地,兰县县令其实已经名存实亡了,不过朝廷政令还是要交给县衙,赋税也需要县衙来征收,刑罚,水利等也是由县衙来管理。 之所以要报给朱棖 是因为兰县今后的赋税,就是来养活整个王府的。 可听着柳江的话,朱棖的心中自然是咯噔一下。 来之前他的自信在于他拥有着超越几百年的目光少有的抚平经历,认为只要自己的封地有百姓,便能让封地内百姓衣食无忧,便能令兰县变成西北第一重城。 西北干旱,他知道不下于十种可以在这片土地上种植的农作物,而且有一个非常不错的收成。 可现在,小麦有了,高粱有了,玉米也有了。 而且这里的人们在秋收之后还会在地里种下扁豆做秋粮。 如果不考虑研究出拖拉机的话,犁、铧、耙、锄、耧等等都有,他所知道的完整的不能完整的一套农用工具。 曲辕犁貌似不怎么吃香,耧犁更有点过时,十字镐,铁锹人家也有,就连风扇车,水碾、镰刀竟然也有。 华夏几千年的农耕生活,除了工业时代,科技大爆发,这里已经是农业巅峰了。 “你还真别说,天象这东西,还真是靠经验累积的。” “有一次我去率领一队人马去永昌巡视,结果到了凉州那地方,拳头大的暴雨砸下来……” 吃饱喝足,就开始聊天吹牛,罗汝敬赞叹万分的吹牛,吹牛的对象是从来没有来过西北的朱棖和沐英。 具体内容跟天象无关,跟云层有关。 凉州就是武威,目前还处在真空地带,位于兰州一带的卫所对凉州、永昌、敦煌、嘉峪关形成军事威慑,位于北边的脱火赤部同样对这一带形成军事威慑。 这就形成了疆域真空带,谁也没有办法实际控制这里。 当然,罗汝敬所说的话跟这个话题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是一件趣事。 罗汝敬到了武威的时候,一个时辰不到天空乌云密布,雷霆肆虐,拳头大的暴雨从天空砸了下来,几分钟地面变成了一片泽国。 然后罗汝敬就想到武威和平寨这个地方避雨,这里有二十多户地地道道的西北农户。 不过在路上罗汝敬遇到了几个结伴浇山水的农户,因为罗汝敬隔三差五就跑一趟,农户对罗汝敬很熟,就指着西北边二十五里外的金沙寨道: ‘将军不必退回和平寨避雨,往这个方向走十五里地左右,这暴雨就没了,到时候自可继续巡视。’ 罗汝敬当然不相信,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十五里他催马不到十分钟便能抵达,怎么可能这边降雨另一边没雨。 农户再三保证,罗汝敬带着不相信的态度催马向西北狂奔十五里,就惊呆了。 一条泾渭分明的降雨线,他骑着战马,战马头一侧没有下雨,战马屁股被拳头大的雨滴砸的啪啪响。 初来乍到的罗汝敬感觉自己遇到了神仙,冒着暴雨折返回去,准备请神仙,结果到了和平寨遇到了一村子的老神仙。 后来风停雨歇之后,罗汝敬才知道,大西北好像到处都是老神仙。 为此。 罗汝敬将这件事上报给还历任陕西都指挥使的冯胜,冯胜组织了一次各卫、所将官到老神仙哪儿学习仙术的神奇经历。 “哈哈哈……” 小小的县衙里面传来一阵哄堂大笑的声音,宁正粗糙的拍桌子狂笑道:“结果殿下猜怎么着,到现在老罗还没有学会这神奇的仙术,去年七月老罗北上山丹,同样遇到暴雨,以为自己学会了仙术,判断西北二十里就能离开暴雨范围。” “结果,一口气跑到了张掖,还见不到暴雨的尾巴,不信邪的混球准备亲自看看仙术怎么就不灵,往嘉峪关方向走。” “结果超过了返营时间一天,以为老罗遭遇不测,靖虏卫通知兰州五卫并派人去找这货,我们都做好出动的准备了,结果传来消息,这货在大雨中迷路了,等到雨停之后这才跟寻找的队伍碰到。” “那到底有没有观天象的仙术?”沐英在旁边忍不住的问道。 “沐将军,哪里有什么仙术,那只是在西北待了几十年,靠天吃饭的老农总结出来的经验,观云知雨落罢了。”柳江笑呵呵的说道。 兰县县令的权柄并不比指挥使的小,只是品级不及指挥使。 所以。 朱棖还有什么好说的。 虽然有吹牛夸张的成分在里面,但这也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他可没有这种本事。 今天这算是一场兰县高级将官见面会。 主要是打个照面,熟悉熟悉,作为常驻兰州的亲王,今后这种走动是极其频繁的。 朱棖熟悉了兰州六卫所的军事布局情况。 之所以叫兰州六卫所,而不是陕西布政司所辖卫所,是因为兰州便是老朱在塞北设立的九边重镇之一。 也就是后来明代大名鼎鼎的九边十一镇以及明长城。 一条东起鸭绿江,西抵嘉峪关,广袤万里,烽堠相望,卫所互连的北方防线。 而同样对于宁正,孙德众人来说,这就是了解朱棖并探底的见面。 因为朱棖有统御兰州六卫所,近四万兵马的权力。 真要是蛮横不讲理起来,他们违抗朱棖的命令,就是违抗圣命,掉脑袋的事情。 这根朱棖九岁不九岁没有关系,只是亲王该享受的权力。 没有圣旨下来说他们该听从蓝城王的命令,但蓝城王命令执拗的给他们下达命令,他们是听还是不听,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将河西的命运交给一个从未离开皇宫,没有见过战争,仅仅九岁,又或者马上十岁的皇子,他们心惊胆颤。 不过这次试探的结果他们很满意。 吴研主动将巩昌卫的情况事无巨细的说给朱棖听。 朱棖并没有提出什么宝贵的意见。 这说明朱棖暂时还没有指挥兰州六卫所在河西有一番大作为的想法,这他们就放心了。 第15章 塞上寒烟耀九州 http://.biquxs.info/ 兰县县衙中有着一阵阵大笑声传出,也包括朱棖听着有趣的大笑声。 外面西北风想要掠夺每一寸兰县的土地,让生活在西北的人们感受到它满满的恶意,包括整个兰县唯一一座半烧砖的砖房。 咣叽一声。 西北风还是成功了,撬开了这座砖房的房门。 寒风阵阵吹进了约十二度的房间,让围着饭桌的每一个人都用两只手挡住了面。 “狗娘的,谁啊!”宁正粗鲁的怒斥带来刺骨寒意的人。 紧闭的房门并不是寒风撬开的,而是被人急躁的推开的,推开的士卒被三寸厚的门帘拦在外面,只剩下焦急的大叫声, “将军,秦川狼烟起!” 秃噜的一下。 简短的一句话,除了朱棖,在座的八人如被弹簧弹起来一样,尤其是宁正,孙德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沐英的身上。 这里是兰州卫。 沐英身为南方人,真的很怕冷。 可却是第一个转身穿着襦袄掀开门帘让将士进来说话的人。 羊绒褥袄! 朱棖身上也穿着一件,所以朱棖,自信心被打击到了地里面。 兰县有两千五百头山羊,近四千只绵羊,由官府主持,由每户分摊饲养。 见到带甲齐全将士被迎进来的朱棖也猛然惊醒。 兰州前卫在秦川,狼烟若起,那个方向只能是北元的来犯。 “他娘的,如此透骨的寒风,狗都不想挪窝,北元这是疯了吗?”宁正骂骂咧咧的在穿甲。 进门的将士迅速的禀报道:“将军,三炬烽火,属下已经派遣斥候前去查探具体敌情。” 沐英没有决断,而是扭头看向了穿甲的宁正,孙德几人,初来乍到,不懂就问。 “三炬烽火五千骑以下,这帮蛮夷狗胆包天了,敢来秦川,我们六卫指挥使都在,怕个毛,灭了这帮王八蛋。” 宁正已经穿好了战甲,暴躁的就要行动起来。 “等斥候回报再行定夺。”孙德、吴研几人摇头,已经穿好了战甲,对宁正的暴躁行动完全不鸟。 “那便等斥候回报再做定夺。”沐英处理的很果断,在初来乍到的情况下,执行了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迅速的给前来禀报的将士下达了命令。 而沐英也迅速的穿甲,县衙不是商议军事的地方,自然是前往兰州卫所在城池。 瞅着几个将军快速着甲要行动,朱棖也快速的着甲,准备跟着去。 “殿下在县衙休息,等我等的好消息便好。” 孙德很淡定的劝阻朱棖。 其余几人也是点了点头,觉得朱棖没有必要跟着去,如果待在县衙也有危险的话,那兰州六卫所三万八千将士便已经战死了。 “早晚要面对,你们不用管我,我跟着适应适应。”朱棖坚定的摇头,既然享福不成被老朱发配到塞北,他就不能再抱着以前得过且过是一天的想法混日子了。 不能在塞北做出点成绩,对不起他不为人知的穿越子身份。 即便是,他盼了八年的狗系统没有来,没有就没有,他朱棖又不是没有系统不开挂穿越后连三集都活不了的人。 再说了,他好歹还有不错的实力。 倒是朱棖轻描淡写的话一出,让宁正、孙德几人不由神情一亮。 虽然这话并不是多么霸气的话。 却让他们感觉到无比的舒适。 他们最怕来一位胡搅蛮缠,认不清自己位置的王爷。 就像现在这情况,塞北的狼烟基本上隔个七八天就能冒一回,要是来的王爷咋咋呼呼的雄心壮志要灭掉来犯骑兵,那他们更头疼。 几人盖特到了朱棖的态度,也不犹豫,孙德笑道:“殿下既然不怕吃苦,那就一同前去,宰几个蛮夷过过瘾。” “哈哈哈……”宁正,吴研几人也跟着畅快大笑的走出房门。 朱棖勉强挤出笑脸跟着笑,宰几个蛮夷就算了,主要还是在旁边看看就好了。 开什么玩笑。 速成武功学了两个半月,去干蛮子那不是找死嘛。 “殿下,殿下,属下看到狼烟在北方燃起,便急急忙忙的赶回来了!” 刚出门,郭英就急急忙忙的从府衙大门口冲了进来,脸被冻得跟猴子似得。 郭英带着一百金吾卫,又在陕西都指挥使司领了一百骑兵当府兵,一来蓝城便消失不见,带着两百骑兵开始漫山遍野的瞎逛。 不仅仅沐英没有适应,郭英也没有适应北方天气,在最快时间的恢复金吾卫,现在的蓝城王府兵战斗力。 “郭将军!”率先郭英的不是朱棖,而是宁正,孙德众人。 比起蓝城王朱棖,今后跟他们打交道最多的人便是眼前这位,自然是要多熟悉熟悉。 郭英点了点头,这几人并不认识,标准的敷衍抱拳后迅速的来到了朱棖的旁边。 走出县衙的功夫,朱棖便给郭英介绍了宁正几人。 府衙外面两百府兵还未下战马,看起来身上的汗水都未干。 朱棖没有多话,骑在了一匹算是高个子里面挑的矮个子蒙古马,双脚刚好套进特制的脚蹬上面,抓着缰绳催马扬鞭。 轰隆隆! 郭英紧随其后,两百府兵便再次轰隆而过。 兰县县城的城墙并不高,快速骑乘在街道上,便能看到四面八方的烽火在山巅上燃烧。 最近的地方浓烟滚滚,笔直冲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烽火一路从北方而来,一路从东南而去。 经过邓愈两个月半的教导,该了解的他都了解了。 这是最常用的一种传递军情的方式,除此之外还有表、烟、苣、积薪和鼓等。 烽火传递,采用唐时烽火讯息,白昼为烟,夜黑为明火。 十骑以上,五十骑以下,即放一炬火,前锋应讫(前面的烽火台响应后),即灭火; 若一百骑以上,二百骑以下,即放二炬火,准前应灭; 贼若五百骑以上,五千骑以下,即放三炬火,准前应灭,前锋应讫,即赴军。 也没有烽火连天两千里,从第一个烽火台传讯到直线距离一千五百公里以外的南京。 采用的是沿边报警的方式。 发现敌情之后,点燃烽火,烽火传递的最远地方便是最近的都指挥使司。 而且。 延边报警必须要卫所指挥使下令点燃,才会沿着边境线传讯,若不然,即便是发现敌情,不明情况之下也只是向对应都指挥使司传讯。 这可不是不如汉唐那般没有警惕心。 九边重镇,北平、太原、陕西都指挥使司兵马至少四十万,要是连这都挡不住北元南下,就算是烽火传到南京那也只能等死。 出了兰县县城,塞上寒烟耀九州的画面便扑面而来。 一座又一座的烽火台冒着直律律的黑烟,从一座山头到另一座山头,令人震撼。 (ps:求个投资啊,咋没有人投资呢,虽然点开作者君好多,不过肯定不亏,写不到上架作者君是不会太监的) 第16章 元骑南下直扑兰县,第一次见面 http://.biquxs.info/ 可震撼归震撼。 如非必要,热炕头窝着才是度过塞北冬天最好的方式。 而现在。 他就等同于骑着摩托车在坑哇地面上以四十千米每小时的速度在北方冬天最寒冷的时间段出行。 不是作死就是作死。 轰隆隆。 可随行一千骑,盯着寒风来到了兰州卫属军镇。 这座军镇只有一个职责,誓死守卫兰县,不计代价。 在这座军镇之中有一千五百步卒,实行军屯制,没有战事之时,有五百人守城,一千人屯种。 有战事之时,这里没有一个普通百姓。 烽烟升起的时候,不管军镇之中的士卒们在做什么,都开始快速的着甲。 当沐英从兰县抵达卫属军镇的时候,一千五百兵卒已经盯着寒风聚集在了集结点,随时等待命令出发。 一行人沉默的进入卫所。 哗啦一声,兰州卫一名千户,十五名百户肃然起立。 几千年在这一点上没有任何的变化。 此刻在这座军镇之中,最高军事长官不是别人。 朱棖坐在了长桌最里边中间位置指挥使的位置,郭英站在了朱棖的后面。 临近左右,沐英,宁正,孙德,吴研,罗汝敬,吴迈分左右坐了下来。 齐刷刷的。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朱棖的身上。 “秦川三炬烽火燃起,必然已经遭遇北元兵马,长话短话,沐将军,秦川乃兰州前卫所属,此战本王便全权交给沐将军来负责了。” 朱棖标准的严肃开场,便是没啥用,该拿捏的也得拿捏。 这,就是大明一字亲王。 几个指挥使自然没什么问题,兰州卫的千户和百户却是嘀嘀咕咕了起来。 一个稚嫩面孔领导他们,自然是多有狐疑。 可本王。 瞅着着甲有点威严,一眼严肃坐下来的朱棖,都不由的脑海之中蹦出来一个他们都不怎么相信的消息。 陛下北伐檄文昭告天下,封大明九皇子朱棖为蓝城王,封地兰县,卫国戍边。 莫不是面前的这位,便是蓝城王朱棖? 莫名之中。 还在肃然站立之中的眼神渐渐变化。 有振奋之意。 也有敬佩之意。 更有激动之意。 他们在苦寒的塞北坚持这么多年,值了。 “末将遵命!”不容千户百户们多想,沐英起身领命,便开始迅速询问起来。 朱棖除了开场,接下来就保持着占着茅坑不拉屎品质。 兰州卫一千五百步卒,并不是兰州卫没有一匹战马,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纵观兰州六卫,简单来说。 兰州前卫是枪尖,皋兰千户是长枪枪身,东川千户所是另一杆孤悬而迅猛的短枪。 镇远前卫和兰州卫一左一右守卫兰县,兰州卫便是持长枪之人,镇院前卫是长枪的盾牌。 而镇远后卫便是持枪之人的后盾,也是最后的守卫。 这是一个极为简洁干练的军事结构。 黄河之水狂奔,除非有大船运兵,若不然南下而来的北元根本无法过黄河。 即便是北元大兵压境,枪尖、枪身、短枪都会紧缩回来,据黄河天线而守。 在这里。 有着黄河上游唯一一座国定的,连通南北的铁索浮桥。 振远桥。 这座桥便是大名鼎鼎的天下黄河第一桥中山桥前身。 振远桥两岸各有两根重达十吨,长五米八的铁柱,铁柱底座各有长一米二,宽八十厘米,厚三十厘米的铁块。 中间由一百二十丈的铁缆固定浮桥。 更让他深思的是,这座浮桥是他被老朱封他为蓝城王的前一月竣工,也就是洪武九年八月,由卫国公邓愈亲自督造完成。 八月的邓愈在什么地方他不知道。 但九月半旬的邓愈是随李希颜、沐英、陆忠享、陈德一起从应天府出发,随他前行两个半月才抵达的陕西,而且邓愈抵达西安之后,就没了音讯。 而想要建造这样的一座浮桥,尤其是这四根铁柱子,可不是说造就能造出来的。 朱棖的思绪正在乱飘的时候,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出现,紧随而来的便是紧急的奏报声:“脱火赤部骑兵三千二百余突袭兰州前卫,一击而退,兰州前卫伤三人,元骑死五人。” “随后元骑分三路,一路西行凉州,一路东行似前往靖虏卫的白银千户所而去,一路南下奔着皋兰千户所而去。” “元骑一改往常抢掠习惯,在半路遇村镇集寨没有半分停留。” 卫所府衙殿内斥候禀报,整个军府衙内顿时寂静无声了下来。 “只有三千余元骑?”沐英率先打破平静的询问。 “属下跟皋兰千户所斥候接头,并没有接触到元骑,得到讯息便立刻返回,许总旗则带领斥候营继续向北。”来禀斥候迅速回答。 “元骑这是什么意思?”本来准备要大战一场的宁正难得的凝重,没有焦躁。 孙德主动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脱火赤部南下骑兵以往以掠夺为主,尤其是秋收时节,抢完东西就跑。” “兰州前卫,白银千户所基本都是元骑进行骑战,半斤八两,元骑遇到阻碍,稍有伤亡便开始撤退。” “但这进攻卫所,一击而退,就有点古怪了。” “的确古怪!”朱棖点了点头,即便是加训军略两个半月的他,也觉得这极其不正常。 时节不正常。 寒冬腊月就算是对北元骑兵来说极大的考验,再说秋收已过,粮草都入库,村寨存粮并不多,除非北元进攻县城军镇。 可三千骑兵,又兵分三路,攻城就是作死。 一击而退不正常。 北元骑兵很强,要不然老朱也不会休战执行军马政,基本这几年,老朱就一个基调,养马,育马,组建骑兵,北方练兵。 “骚扰一下我们,又或者探探虚实?”见都在沉思,朱棖扫着几个指挥使道:“那现在我们是出击剿灭,还是再看看情况?” 没有在北方参加过任何军事行动,他只提问,不做任何决定。 “还是得弄清楚元骑南下的意图,让东川去千户所去拦截西行凉州的元骑,镇远前卫骑兵倾巢出动,去试探一下,殿下,几位将军意下如何。”沐英果断的做出决定。 如果朱棖不在,宁正、孙德几个指挥使不在,此时这句话已经是军令了。 而此时沐英率先决断,就是宣誓兰州卫主权了,同时也是证明自己的能力。 “很妥当,元骑来的诡,但我们也决不能怂,几千骑兵就想横行我大明边境,简直就是找死。”宁正义愤填膺的表态,大有一种要是兰州卫不反击自己就去调动河州卫北上态度。 一道军令,半个时辰内河州卫的骑兵就能抵达兰县。 孙德几人也相继点头,所以朱棖在几个指挥使还没有看向他的时候,便快速道:“坚决反击,决不让北元肆虐我大明寸土之地。” 可朱棖话音刚落。 大概说的话大声了一点。 哗啦一声,长桌周围原本坐着的将军、千户百户猛然起身,跟着振奋道: “没错,决不让北元肆虐我大明寸土之地。” 看向朱棖之时,竟然生生的有了崇敬之意,甚至连宁正,孙德几人都有了这样的表情。 “兰州卫听令,严守属镇,传令镇远前卫副千户张光,即刻率五百骑北上,试探性接触北元骑兵,一战即退,不与元骑纠缠。” “传令东川千户所,留守三成,以歼灭西行凉州元骑为主,若元骑迎战,随机而诀,若元骑一触即退,切勿追击。” 传令兵和斥候,兵卒,骑兵都不同,不需要手谕,不需要令旗,每一级都有特定传令兵,领命之后立刻出发,以口谕传信,听到传令兵命令下属所辖,便如军令。 轰隆隆属镇内再起马蹄声。 有传令兵疾驰出大营。 至于卫所府衙内的将军和千户、百户们。 不到最后时刻,是不会轻易出动的。 卫所府衙内的火炉剧烈的燃烧着,围着长桌的众将再次安静无声了下来,只听到外面的风呼呼的响动。 时间飞速的流动,好像几秒钟就过去了。 “报,南下元骑再次分兵三路,一路奔着皋兰千户所而去,两路南下,向兰县而来。” “我们跟前卫斥候接触,前卫百里无任何元军主力,只有三千二百四十元骑南下。” 斥候再次禀报。 可这瞬间卫所府衙内就炸锅了。 “什么,元军只有三千骑兵南下,狗娘的,老子忍不住了了,主动迎战,主动迎战。”宁正拍着桌子便大怒了起来。 而此时兰州卫属镇外面也是山呼海啸的。 河州卫、临洮卫骑兵已经穿过了振远桥来到兰州卫属镇外。 兰州作战指挥部直接摆在了属镇北城楼上面。 元骑南下站在哪儿能清晰可见。 “莫不是奔着移民来的?”寒风灌了朱棖一嘴,但他忍不住的担忧,说什么也不能让好不容易搞到的十万百姓出问题。 既然他出现在兰县,那发力狂奔的北迁百姓自然早就来到兰县。 兰县并不大,城墙不高,移民被安置在了黄河南岸位置,并没有过河。 而黄河上游临夏到中卫段今年并没有结冰。 他只是出于担忧这才说出口。 还不等回答。 北边两处山川拗口就有隐约的密集黑点翻涌而来。 人数并不多。 速度很快。 周围有零星的黑点忽远忽近的跟随。 片刻的功夫,带着锅盖帽将脸捂着严严实实,穿着毛绒绒的交领式长袍,踩着革靴的北元骑兵就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战刀,绳索,弓箭,战斧,全是轻骑。 周遭有穿着盔甲的兰州卫斥候一路尾随,真的就相距三里地,不远不近明目张胆的跟在元骑周边。 扑面而来的狂野让朱棖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长枪。 这是沐英给他挑选的兵器,在十八班兵器挨个练习了个遍之后,长枪最适合他。 不过沐英不耍枪,就教了他一些用枪技巧,属于易发通万法皆通的那种。 其余一路上每天雷打不动的一个时辰,练基本功强身健体。 所以他瘦了,减肥很成功。 元骑的速度很快,而且极具挑衅的左右摇摆试图靠近尾随斥候。 但斥候作战经验丰富,左右前后拉动只咬着元骑,不跟元骑做任何的接触。 “五百二十一骑。”沐英低声呢喃。 行军观营这是一名将领的基本功。 轰隆隆! 兰州卫属镇在地动山摇。 不是五百元骑闹出来的动静。 就在元骑后面,上千骑兵崩腾而来,山呼海啸追击元骑。 此前命令试探进攻的镇远前卫副千户张光率领的五百骑兵也在其中。 “宁将军,孙将军,吴将军,围剿吧。” 就在宁正骂骂咧咧中,沐英眉头紧锁的下令,六卫聚集之时,以兰州卫为主。 “老子早就忍不住了。” 宁正怒吼一声,翻身便从不怎么高的城墙跳了下去,其坐骑非常有灵性的在下面等着。 “河州卫随本将,杀。” “临洮卫随本将,杀。” “巩昌卫随本将,杀。” 朱棖激动的握着手中的长枪,眼睛瞪着老大的盯着一千五百骑兵围剿向铺面而来的元骑。 “杀啊!” 朱棖激动大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朱棖也要率领骑兵追击。 “末将领命!” 而且郭英真的翻身一跃跟宁正一样从城墙上跳下去。 “蓝城王府兵,随本将,杀!” 轰隆隆。 郭英带着两百府兵也冲了出去。 “额,我……” 朱棖瞅着已经冲出去的郭英有点尴尬。 他,刚刚脑海之中没有涌出半点让郭英也跟着冲杀的念头。 郭英,完全会错意了。 他只是看到这场面很激动,心潮澎湃的脱口而出两个字。 然后,郭英就冲杀了出去。 “殿下,你的一言一行都影响着旗下兵马的任何一个行动,尤其是身为主将,任何时候,必须要做到面不改色。” 站在城头坐镇指挥的沐英眼皮子都跳了跳。 这要是他麾下的哪个千户这么喊,他会召集全卫七千兵马砍掉这个千户的头颅。 至于这位,忍着吧。 毕竟第一次上战场,没错,站在城头距元骑足有十里地的朱棖,已经被沐英定性为朱棖上战场一次了。 “谢沐将军教诲,我记住了,记住了。”朱棖乖乖闭嘴,可内心还是很激动。 对于任何穿越子,第一次见到这画面,都会激动到不能自已。 三大卫所北上支援的骑兵各有五百,并不多想要让三所兵马倾巢出动北上,必须要兰州卫指挥使书信求援。 再加上他的府兵两百骑兵。 镇远前卫五百骑兵。 兰州前卫快六七八百骑兵,自己这边骑兵要三千骑兵了,在三十里地区域围剿元骑五百二十四,不激动怎么能行。 却是此时。 元骑忽然开始动作,跟中心开花似得,分成了十股,每一股各有五十二,向着四面八方翻涌。 第17章 让我静一静 http://.biquxs.info/ “元骑没有死战之心,通鼓,决战。” 沐英在元骑分成十股天女散花般四窜之后,第一时间下达了决战的命令。 城头估计快要冻破鼓皮的战鼓,就被一名将士狠狠的敲响了起来。 沐英点着兰州卫最后的一百名骑兵冲杀了出去。 闻鼓而动的宁正向西边截杀,孙德向东边截杀,吴研和郭英从正北迎面而上。 后方紧追而下的副千户张兴正南而下截杀,从兰州前卫下来的骑兵兵分两股侧方截杀。 巨大的包围圈围歼五百多名元骑。 三十里地。 战场一触即发。 元骑一触击溃。 朱棖和众多兰卫百户们站在城头上。 朱棖依旧紧张,百户们显得非常平静,而站在城墙上的士卒们很兴奋的期待元骑能够来冲城,可惜没有。 朱棖现在竭尽全力能拉开一旦弓,五十步准头在九环和十环。 普通将士每一个都能拉满一旦弓,一百步准头八环内。 而对于沐英,郭英,宁正这种级别的将军百步内必须十环。 而在他身边这些千户百户要求也不差,百步之内比准,百步之外比距离。 教导他骑射的陈德能拉满三旦弓,百步之内可穿甲,三百步中十环,骑行中连射十箭,接触后尚有一战之力。 那样的人,基本上已经是战力拉满的人物了。 怎么说呢。 若是比拉多少旦弓,十旦千斤弓也有,但在军中也就那么几个,而且还不是平时练着玩的。 三旦到五旦弓基本都是步卒弓箭手使用。 骑兵基本配置是一把连弩,一把两旦弓。 一旦一百斤,区别只在满弦和半弦之间。 朱棖练习了两个半月的骑射,明白了一个道理,同样的距离、弓箭。 地面上需要八分力,战马上就需要十二分力。 地面上能中十环,战马上能中八环就不错了。 尤其是。 骑兵对冲,相互骑射之后,必须还要保持足够的力气来近战。 朱棖在临时老师陈德的璀璨之后,深觉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职业。 半个时辰。 荒野上就见不到元骑了。 三千骑兵围剿五百二十四元骑,被逃走了一百多元骑。 自己一方没有重伤死亡人数,轻伤一百七十多人,被撞伤了七十二匹战马。 沐英阴沉沉着脸回到了属镇。 宁正,孙德,吴研,罗汝敬没有回属镇,几个指挥使在原野上碰面之后,各自带着支援骑兵返回了各自的卫所。 从兰州前卫下来的骑兵参与围剿之后,留下了伤兵,其余人原路返回。 兰县突然之间又恢复了宁静。 南下而来兵分三路一路直冲皋兰千户所的元骑一触即退,没有再分兵,从秦川边缘北上,消失在了腾格里沙漠。 东川千户所在天黑前派斥候前来禀报,西行凉州的元骑完全没有交战的想法,一千五百骑兵追击了到了凉州击杀元骑一百二十人,放弃了追击,元骑一路西行没有停止一路从敦煌嘉峪关而去。 而隶属靖虏卫的白银千户所在天黑前也派斥候前来通气,东行的一千一百元骑跟兰州前卫一样,接触了白银千户所之后,分兵三路想要贯穿靖虏卫,但被靖虏卫拦了下来。 天黑前陕西都指挥使司的一千骑兵到了兰州卫,来的是西安卫指挥使。 没有休息,跟沐英,旁听的朱棖交谈了近半个时辰之后,带走了详细的战斗经过,留下了一百骑兵后连夜折返回西安。 面对元骑诡异的南下方式。 被定性为刺探河西守备情况。 可以理解为。 此时的北元在统治中原百年,又被赶出了中原退回漠北草原,处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 半游牧半农耕并想要进入农耕的状态。 北元不想劫掠边境,抢夺钱粮再回去过居无定所的日子。 宣光帝在和林稳定了自己的政权之后,准备重新夺回中原地区,光复蒙元,恢复祖先的荣光。 但是老朱在塞北建立以九边重镇为核心的五十九卫,东西相连,内外相通,随机呼应,遍布塞北。 北元想要南下,必须要弄清楚大明的边防情况。 可能等到这股南下的三千骑兵返回脱火赤部。 一份凉州以北无卫所,最北边的不知名卫所有至少一千骑兵,攻击这个卫所半个时辰内便有骑兵支援抵达,抵达兰县地界之后有两千骑兵,绕开兰县从白银三川地区也无法跨过黄河的数据会出现在脱火赤部北元国公的案桌上。 塞北的夜晚变的更冷了,寒风呼呼呼的在外面吼着。 朱棖感觉很累,虽然白天什么都没做。 临时蓝城王府。 土炕,棉被,阿秋刚刚暖床完毕,因为手抓煤块,脸糊的乌漆嘛黑的恨不得钻进炉子里,感觉晕乎乎的拄着脑袋加煤块,结果一直加煤块反倒是让火烧不起来,房间温度五六度,得亏没有在零下。 跟阿秋对坐着的阿冬仅仅是名字叫阿冬,已经放弃将房间弄跟别人家屋子那样,暖烘烘的可以脱掉褥袄。 “这样可不行,明天得找几个北方侍女,年龄不能超过二十岁,脸蛋得干净,身材得苗条。” “还有这房间,也得整理整理,全部都换新的,殿下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可怜我们的殿下,哎,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明明殿下才九岁,那秦王朱慡都二十岁了,凭什么让我们殿下来西北。” 阿秋叽叽咕咕的在山高皇帝远的临时王府发表非常不满的意见。 吱扭的一声。 房门被推开,朱棖穿着厚重的战甲带着寒风走了进来。 “殿下,殿下,你终于回来了,累不累,冷不冷。”阿秋惊喜的起身准备扑向朱棖,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的停顿在了原地。 战甲像是冰疙瘩,实在是…… 阿冬轻轻的走到了朱棖的身侧,“殿下,奴婢给您卸甲。” “噗!”朱棖差点笑的直不起腰来,已经不那么肥嘟嘟的手冷冰冰的就糊在阿秋黑乎乎的脸蛋上。 “殿下,呜!”阿秋娇滴滴的发出不满的嘟囔声。 “得咧得咧,咱家阿秋最娇贵了。”朱棖撒手,摇了摇头。 自己动手打开了窗户,将厚重的门帘取下来,两扇门扯到最大。 得亏他回来的早,再回来的迟点,蠢萌蠢萌的两大侍女就要挂了。 极其严重的一氧化氮充斥着整个房间,两个蠢货那里是来伺候他的,完全就是来谋害他的。 “下管安排不当,请王爷赎罪。” 外面原本还笑着脸的闻讯而来的县尉柳江,县丞马晨跪在地上便请罪。 似乎还没有适应一位亲王的到来,白天元骑南下,组织城内城防,将蓝城王府的事情抛在了天外。 “起身吧,不知二位大人有何贵干?”朱棖现在很想睡觉,并不怎么欢迎来客。 “这,回禀王爷,下官来看看王爷有什么需要,好让县府一应准备。”柳江起身小心谨慎的回话。 “明天再说吧,本王乏了!”朱棖摇头,战甲已经卸了下来。 “下官告退。”见朱棖无心交流,柳江和马晨两人便后退转身离开了院中。 院内院外都有幕府兵守卫,郭英就住在隔壁院落。 空气通的差不多了,朱棖便关了门窗,巴拉开火炉,瞅着被闲的没事干捣的严严实实的炉筒,亲自上手道:“来来来,咱教你们两个笨怂怎么添煤去暖。” 并没有碳。 煤矿的开采难度很大,且是不是寻常百姓家里能够用得起的。 兰县用的是碳渣和土混合成的煤块,晒干之后存起来冬天取暖。 “殿下,您身份尊贵,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奴婢来吧。”阿秋的话最多,蠢萌的笑着。 “刚刚要不是我来的早,你们早就被打死在里面了,还你来,赶紧把漂亮的脸蛋洗干净。”朱棖按着阿秋的脑袋原地转身。 可阿秋眼珠子嘀咕的转着,此时房间内只有三人,嘟嘴扒拉开朱棖的手,笑呵呵的推着阿冬道: “阿冬,你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殿下房间。” 这生硬而突兀的转折,旁边安静的阿冬愣了愣,狐疑的抬头。 “你搞什么鬼?”朱棖也是一愣,外面辣么冷,人家也才十七岁。 “快点嘛,姐姐要跟殿下办大事,你就到院子里面散散心,来人就出声。”阿秋撒娇式的不管朱棖同意,将阿冬推搡出了房间,然后将房门紧闭,插上了门栓。 “歪歪歪,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讨打?”朱棖一巴掌拍在了阿秋的屁股上,然后坐了下来,等待后文。 以他的了解,阿秋虽然话多调皮,但绝没有可能蛮干。 “嘿嘿,殿下,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殿下觉得奴婢要干啥?” “殿下的年纪也不小了,是该知道一些关于男女的事情了,就让奴婢来教导学习吧,这可是殿下人生必修课哦!” 阿秋色色的瞅着朱棖,而且真的脱掉了身上的褥袄,下身穿着青蓝色的及腰宽袖衫,下面是高过腰部的襦裙,快要拖到地上。 “你认真的么,我可真的长大了!”朱棖有点没有转过弯来的瞅着小巧玲珑,尽显美态的阿秋。 可就在他这认真的注视之中,阿秋已经褪下了自己的宽袖衫,解开了襦裙的腰带,里面还有一层棉衣,但阿秋一点也没有停止的边脱边说道: “奴婢本来就是静妃娘娘选来伺候殿下的,殿下对奴婢做任何事情,奴婢都是欢喜的,而且殿下也需要学习床技。” 朱棖有点按耐不住了,就这么转眼的功夫,阿秋已经脱掉了棉衣,上身只剩下一个肚兜。 一脸红嘟嘟的还在撤掉自己的肚兜。 “咳咳,行了行了,你穿好穿好,我开玩笑的。”朱棖吞了吞口水,已经长成的阿秋,该有的都有了。 可见到阿秋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上前准备给阿秋披上褥袄。 就在此时。 阿秋摘掉了自己的肚兜,朱棖目光死死锁在了阿秋的沟壑之间。 一块残缺的玉佩,一封卷起来夹着的书信。 “殿下,临行前静妃娘娘给奴婢交代,等殿下到了封地,让奴婢将这封信和这枚玉佩交给殿下。”阿秋凑近朱棖小声道:“而且静妃娘娘特意交代,绝不能让第三人知道,这东西奴婢为了保险起见,只能这么藏好,日夜不敢脱衣而睡,现在总算是完成了任务,不再提心吊胆了。” “母妃给我的,这么神秘,说了啥?”朱棖接过信封和玉佩,玉佩还暖暖的,顺便将褥袄披在了阿秋的身上。 “这奴婢咋知道,反正当时静妃娘娘挺神秘的,再三叮嘱奴婢,绝不能让第三人看到,想来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阿秋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在褥袄中穿好肚兜。 朱棖宠溺的捏了捏阿秋红扑扑小脸蛋:“幸苦你了。” 说着,借着烛光,朱棖反复打量着玉佩,只有一半,完整的玉佩应该是圆形,中间有椭圆形的空心。 玉佩的两头是卯榫结构,应该跟另一半合起来才是完整的玉佩。 让他目光一锁的是,在这一半玉佩上有一个字,颖! “这什么意思,外婆的玉佩?”朱棖不由奇怪,。 再次将目光落在了信封上,信封涂了火漆,是密封的,被卷成了一个圆圈,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咳咳!”朱棖忍不住的咳嗽了一声,目光在阿秋的身上瞥了一眼。 打开信封,朱棖快速的扫了一眼。 一瞬间。 朱棖仿佛被雷击了一般愣在了原地,差点信件脱手。 “信封内容都有谁知道?”朱棖整个目光都变得很不好了,低声问阿秋。 兹事体大,五雷轰顶,好多这段时间看起来不合理的事,他一瞬间想明白了不少。 “信件奴婢自从放在这里之后,没有离开过。”阿秋保证道,对信封内容没有半分探知欲。 “让我静一静,静一静,你看着外面。”朱棖焦躁的坐在了火炉旁。 快要炸了。 原本他在静宁宫好好的享受着,完全不合理的封王一棒子砸在了他的头上。 在此之前他也认为,他是被空印案波及,再加上塞北情况严重,老朱需要一名皇子来鼓舞士气。 事实证明这的确有这种原因,北伐檄文,塞北将士们对他多有崇敬。 他也觉得老朱对他的期望是守住兰县,为北伐做准备。 可看到这封信的内容,他是彻底无语了。 至正二十二年,元朝派遣四十二岁的户部尚书吕昶航海到庆元招降老朱,并授予老朱江西行省平章政事的职位,老朱没有同意且扣押了吕昶。 吕昶,原名张昶,延佑七年生,生于宛平,祖籍清河县。 至元四年,张昶迎娶清河崔氏,山西长子县兴宁里大儒崔思义长女崔颍,先后生宁静两女。 张昶广交门路想要入仕展露才学,没什么机会,十二年拜师中书省掾吕域为师,并改姓吕昶,如愿以偿位及知州,可蒙元阶层分明,却终不得再进。 至正十七年,长女张宁嫁于元朝丞相脱火赤之子脱火木木耳,同年三十七岁的吕昶担任元朝户部尚书。 元朝除了忽必烈的子孙可以成为一等王,还有四大汗国的子孙术赤系,旭烈兀系,察合台系和窝阔台系也可以成为一等王,吕昶自此在元朝也算是正式进入除蒙古王族的核心圈。 所以二十二年的时候,王保保筹集兵马准备扫平老朱的时候,吕昶却带着元朝旨意招降老朱,并要王保保保证吕昶的安全。 吕昶被老朱扣押,王保保随即改攻张士诚,未果后退兵,随后王保保被罢免。 至正二十六年,老朱娶了吕昶的小女儿,也就是他的母妃张静,封静妃。 洪武元年,吕昶任大明王朝户部尚书。 洪武九年三月,北元国公脱火赤木木耳的木木耳宁王后的一封从塞北到南京的信件传到了吕昶的手中,吕昶看过内容后烧掉信件全当不知,大概吕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才去找母妃想办法。 然后九月,空印案爆发,被波及最严重的便是吕昶为首的旧元官员,也有了他北上的事情。 塞北来信内容到底说了什么,母妃并不知道。 至于说这个北元国公脱火赤木木耳,也就是今日三千骑兵南下刺探塞北防务的脱火赤部。 那位大姨母也不是简单的人物,他对这个脱火赤部不太了解。 但是拥有蒙元尊号木木耳宁王后,吕宁大姨母。 就可以看出来,这位王后在脱火赤部的地位,并不低。 信件内容触目惊心。 总结下来一个亲戚关系图。 母妃张静,外公张昶,外婆崔颖,大姨母张宁,大姨夫脱火赤木木耳。 这个刻有颖字的半面玉佩,是外公和外婆的定情信物,当年嫁女之时,外婆将刻有昶字的玉佩给了张宁,后来将母妃送至王宫之时外公将刻有颖字的玉佩给了母妃张静。 虽然这仅仅是简单的族谱,可这背后的含义,那就太大了。 朱棖的面容在火光中阴晴不定,好几次伸手准备将信件投进火炉中。 这封信件,他基本可以断定除了母妃,阿秋,他,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可他犹豫的是,老朱将他弄到兰县是什么意思。 这需要深思。 整个事件之中,没有人提及半个字的塞北来信,吕昶的罪名是空印案欺上瞒下,旧元官员被捉拿也是按印锁人,跟塞北来信没有半点关系。 可如果将这么多的巧合叠加在一起,便能联想到,老朱知道了塞北来信,并知道了木木耳宁王后就是自己的姐姐张宁,查清楚了关系图谱, 这就耐人寻味了。 显而易见,老朱让他来直面这位大姨母。 而且,这是一场已经编制好的大网。 第18章 一封家书抵万金 http://.biquxs.info/ “最爱的父亲: 您好吗?您知道吗?这一刻,儿臣多么多么的想依偎在您的跟前,对您说“儿臣想您!”,真的真的好想您!多么多么想您能亲手抚摸儿臣的头,笑讲“傻小子,其实我也很想你”! 父亲,这是儿臣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和您交流,而且还是远在五千里之外地方,此时是在夜晚,外面的风像是鬼一样的叫着,儿臣睡不着,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过滤昔日种种,便倍感思念父亲。不瞒父亲,这是儿臣第一次念父亲的好,以前总觉得父亲对儿臣太严厉了,还怂恿李先生打儿臣的手,做得不对还要罚站。可此时儿臣更希望得到父亲千倍百倍的惩罚,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一刻钟。每每念及此处,儿臣的眼泪就忍不住的往外流,总觉得对不起父亲对儿臣的期许。” 吧嗒的一下几滴泪珠滴落在了还没有干固的墨汁上,朱棖继续写道: “父亲,儿臣从来没有想过,塞北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好冷啊,儿臣要去给火炉子里面添点柴火,要不然儿臣的手就要被冻得拿不住毛笔了。今天白天儿臣见到北元脱火赤部的南下而来的骑兵了,沐将军,宁将军他们都很勇猛,盯着寒风将南下的骑兵击退,儿臣很羡慕,可也因此很沮丧。还记得儿臣在奉天殿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说不灭北庭,誓不回京,儿臣就特别的沮丧。儿臣骑在战马上冻的直哆嗦,可父亲您知道吗,儿臣里三层外三层的穿着棉袄。这样的鬼天气,儿臣很绝望,想要灭掉北庭的豪言状语,儿臣惶恐一辈子都完不成,然后一辈子都无法回京亲切的喊一声,‘父亲,身体可好,北元儿臣灭掉了。’” “以上是身为人子的阿棖对阿父的信,好几次,儿臣都想写下‘西北真的好苦,儿臣想回家’的话,可每每提笔到了脑海中,儿臣倍感羞愧,父皇通宵达旦为国操劳,儿臣若不能为父皇分忧,枉为人子。父皇是君,儿子为臣,今臣卫国戍边于塞北,便是塞北在洒水成冰,冻裂臣骨,臣必戍守兰县,绝不退让一步。” 以下是身为臣子的蓝城王对父亲陛下的话,儿臣初到塞北,便遭遇战事,了解一番敌情之后,苦思良久,寻戍边之策。河西西有西藩,北有元贼,但这二者都不足为惧,在我大明将士面前,不敢举兵来犯。然北元脱火赤部,屡犯边境却不能伤其根脚,断其四肢,着实令儿臣寝食难安,若这脱火赤部时常南犯,河西何时才能安定。儿臣便苦思一计,因此计关乎我皇家颜面,儿臣便只能亲自汇报于父皇,请父皇决断千里。 脱火赤部首领脱火赤木木耳的王妃,正是母妃之姊妹吕宁,乃儿臣亲姨母,有半面玉佩可相认无间。请父皇准许儿臣暗中前往脱火赤部游说吕姨母,终究为我汉人血脉,想必吕姨母定是迫于无奈委身元庭,如若儿臣能说服吕姨母,内外相应,一举歼灭脱火赤部,那从此之后,河西便尽归我大明之手。儿臣据河西以守,切断北元的南北联系,进可直扑北元国都和林,退可以以汉唐故城坚守,灭掉北元便指日可待。” “父皇安好,儿臣敬上。” “洪武九年十二月十七日,夜!” 朱棖将信件塞进信封里面,再用火漆封好塞进竹筒里面,外面还是天寒地冻的,朱棖却挂着一件轻薄睡衣便冲出了房间。 十个哆嗦的朱棖站在门口怒吼道:“郭英,郭英。” 寂静的夜晚被朱棖的嗓音惊扰到,附近的牧狗当场狂吠了起来,一只两只,数十只,近百只,仿佛整个兰县的牧狗都跟着一起咆哮了起来。 一声连着一声没有断绝。 吵醒了一个兰县的灯火。 “殿下,您怎么了!” 率先反应守在院中的护卫,第一时间举着火把冲到了朱棖的门前,听候朱棖的吩咐。 而随后,郭英便穿着一件打褥袄,举着火把就翻墙冲进院中。 一位朱棖有什么事。 “将这封信连夜送回应天,八百里加急,交给我父皇。”朱棖将手中的竹筒递了出去。 郭英先是一愣,明显的火把抖了抖,甚至不敢相信的接过了短而细的密封竹筒,领命道:“属下遵命。” “麻烦郭将军了,本王这里没有其他事情了,将军回去休息去吧。”朱棖就是为了传递一封信,没有别的任何意思。 “保护殿下安全,是属下的职责。”郭英震声,已经开始安排人将信件连夜往应天送。 瞅着挂着蓝城王旗号,八百里加急的骑兵离开,看了看已经熄灯的朱棖房间,郭英便回去睡觉了。 别的问题,不是他该问的。 然而此时也无法安睡。 牧狗一旦开始跟着狂吠,一时半会没办法停下来。 这吵得本来就高度用脑的朱棖,就更加睡不着了。 只剩下满脑子幻想。 从见到母妃信件,知道兹事体大,想了许久,这就是他应对之法。 明目张胆的一次试探老朱。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以家书的形式,写给老朱第一封信,顺便撇清母妃,看看老朱看到家书内容之后,是什么反应。 老朱把他弄到塞北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他想要知道的,而这件事,他不知道有多少人知情,请邓愈还不如直接请示老朱,看看老朱有什么反应。 自然而然的通过蛛丝马迹就能弄清楚具体情况了。 而第二个,便是他严明自己的态度。 他是大明九皇子,卫国戍边的蓝城王。 这一点是不容改变的。 当然。 家书嘛,就不能跟战报似得太官方,所以亲情温暖占据了大量篇幅,选择性的言简意赅将美其名曰‘平定塞北的计谋’写出来,让老朱决断。 “他奶奶的,明天把全兰县的狗拉出去宰,真就没完没了!” 朱棖在热炕头死死捂着脑袋的大骂,这都叫了半个小时了,还没有停下来,纯粹的扰民。 渐渐的,也不知道是犬吠停止了,还是朱棖睡着听不到了,一觉就到了天亮。 第19章 大自然才是奇迹的开始 http://.biquxs.info/ 猪吃什么?羊吃什么? 站在他考察过十几个大型养猪、养羊场的角度上。 科学的养猪方式,地暖,水槽,自动清洗猪粪地床,单独水道给猪洗澡,保持一日三餐的精饲料,青饲料,粗饲料,三个月出栏。 养羊大体相同。 “昂昂昂……” 还在睡梦中的朱棖被一阵阵的吭哧吭哧的猪叫声吵了醒来。 土房隔音能力并不怎么样。 在他的院落后边,有一个猪圈,大清早的这头猪就开始不安分的怪叫,有时候还用身体用力的磨墙。 穿上了厚厚的褥袄朱棖专门跑过去看。 一个姓王的农户,正在给猪倒食。 这是兰县县衙指定的养猪户,好处是年底时候可以分一条肉,一贯钱。 条件是这头猪一年的伙食由这家姓王的农户负责,猪死连坐,王姓农户会被就近发配充当劳役一年。 兰县这样的农户有一百二十户,就这还是香饽饽的职业。 至于猪的吃食。 在用石磨盘磨面的时候,会有糟糠,也就是麦皮、豆皮,可以称之为精饲料,由县衙按月提供,还有专门的人员进行监督,因为这东西人是可以吃的。 一顿一把三钱左右。 主饲料是灰篷草籽,是一种野生随处可见的野草,这种草一两尺高,成半球形,直径有两尺到四尺间,农户主要是在秋天这种草成熟的时候,在野地里拔下来,用棒槌下来草籽,存起来当做猪的主食。 “豕养殖的困难主要还是冬春,不能放养,夏秋的话遍地野草拔回来喂食。” 王氏卑微的回话,“冬天太冷,豕圈要适当的烧点秸秆,不能在这最后的几年冻死,那小人就罪过大了。” 是的,快要过年了,估计也就这四五天,县衙就回来人查收,并统一的杀猪。 能看的出来,提到这个时候,王氏的面容总有那么些许幸福。 老朱还是可以的,还没有严谨养猪的忌讳,只是将‘猪’改成了‘豕’,不许民间私养。 猪肉肯定不是提供给县衙食用的,能年终赏赐一条猪肉,已经是对农户最大的宽仁了。 而这些猪肉会被运回陕西布政司,腌制,再分配到各个卫所。 “嗷,洽洽洽……” 一阵没听懂什么意思的声音翻腾,朱棖寻声望去,白花花的山羊就从一处巷道尽头涌了出来。 寒冷的冬天并不能阻止放羊人的热情,大概也只能是热情,才能让这些人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这枯燥且乏味的劳苦。 即便是外面连老鼠都不想爬出洞一步,地面上放眼望去全是黄土石头。 可还是要放羊。 万物枯寂,在大山荒岭之上,生长着一种几寸高,半生半死,十分耐寒的唆草,这是唯一一种能够山羊在冬天填肚子的食物。 每天天亮离开,天黑归来,大山中这些牧羊人们一天四五十里山路,就这么往春天苟。 这是很难熬的。 来了两天的朱棖已经不想呆了。 这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除了这些,街道上就寥寥无几了。 西北羊通常来自于西藏的滩羊,其他不用说,生存能力很高。 但在西北,还有一种羊土生土长的羊。 “殿下,殿下,镇远前卫副千户张光邀请殿下去吃石羊肉。” 正说着,郭英迅速从前院赶来禀报。 “大清早的去吃羊肉?”朱棖先是一愣,忍不住的嘀咕了起来。 兰县城池在黄河北边,而镇远前卫才是兰县近邻,这可是今后他蓝城王府真正的近领。 可昨天刚吃过死羊肉,不会今天又要吃死羊肉了吧。 “那就走吧!”朱棖刚好也饿了,便答应了下来。 回去准备穿衣服,便看到府邸门口有十几名将士牵着战马安静的等待着,等见到朱棖时候,为首一人率先单膝跪地拜见:“镇远前卫副千户张光拜见蓝城王。” 其后众人跟着道:“拜见蓝城王。” “张将军快快请起,容本王换身衣服,便前往镇远户所。”朱棖上前搀扶道。 “谢蓝城王。”张光顺势而起。 朱棖没有耽搁,进屋换衣服,想要带阿秋和阿冬一起去,被后者残忍的拒绝了。 经历了昨夜第一个寒夜,两人磨刀霍霍的准备大干一场。 朱棖着甲让郭英领十二名护卫,便随张光前往镇远前卫。 镇远前卫在兰县西北方十里外,赶过去很快,可一行人刚走出城内,荒野上寒风凌厉中,镇远前卫的有上百骑兵在翻滚。 正向着一处并不算太高的山川狂奔而去。 “那是什么?” 朱棖远远的指着山川中的一处山头,似乎是一群羊,但看的不太清楚。 “回禀殿下,那是野石羊,今日我们所食羊肉,便是石羊肉。”张光介绍道:“野石羊生活在山岭之地,大山里很多,但跑出来的不多。” “今早意外的看到野石羊在兰山上徘徊,千户便带着人前去猎杀,殿下只需要稍等片刻,便能吃到羊肉。” “野石羊!”朱棖顿时惊奇,下令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野石羊啊,各类品种羊中的圣品,就跟马中的汗血宝马一样。 这东西后世在猎枪之下已经快要成一级保护动物了,乃是羊肉之中的精品。 上一世一次为了高规格的宴请考察团,出动了好几个拿枪的人去深山猎杀石羊,这羊肉,用钱都买不到。 “殿下,这石羊可比不得驯养的山羊,成年石羊完全不逊于战马,甚至比战马还要凶残,主动攻击性极高,又喜欢群居,不亚于一个骑兵大队,人家有放哨的,有战斗的,还有带小羊羔的,连刺探情报都会。” 张光劝阻,朱棖已经奔腾了出去,郭英紧随其后,一群人便追向了兰山。 石羊是草食动物,不吃肉。 可如果一个人在野外落单,必须要记住的是遇到一只石羊也要往最近的村落跑。 石羊会攻击人,而且是群巢出动的攻击。 在这荒郊野岭中,唯一能够跟石羊一战的,只有狼群。 输赢参半。 石羊没有如西北狼强大的撕咬力,但西北狼也没有石羊如野牛般的冲撞力。 尤其是石羊的头部,近距离爆发撞击能力,可以和野牛相比。 圈养的绵羊肉肥而腻,放养的山羊肉腱子肉口感甚佳,石羊肉更甚之,那就像七分熟的牛肉,羊肉之中的骄子,食之强筋骨,健体肤,嚼而有劲,口感极佳。 “驾!” 朱棖盯着寒风前行,骑术虽不能像久经杀场的骑兵如履平地,在马背上翻跟头,但最简单的骑兵对冲,马上射箭还是能够做到。 镇远千户已经进了兰山,兰山只是代表性的一座山。 秦岭一过,其实就没有什么海拔几千米的山峰了,一眼望去全是山,走进一看全是连绵的侏儒山。 兰山有几百座连绵的侏儒山,山之间有山谷,山谷之下有一片不大的平原,在兰山之中,有良田万顷。 这万顷良田只需要冬落三寸雪,夏落三寸雨,那么兰县三千户百姓便能家有余粮。 这世界上拥有最顽强生命力的永远是人,且最容易满足的是庄家把式的农民,亩产两百斤,一千斤粮,七口之家,铁锅不见油花,一年就熬过去了。 老朱也是农民,当一家饿肚子的时候,通常爷爷奶奶经常会出现一个画面,盛了半碗饭,给儿子多盛了一勺,吃完后拍着肚子道‘吃饱了’。 这大概也是老朱分封亲王的想法。 野生石羊有四五百只,在发现镇沅千户带着上百骑兵追击而来之后,撒丫子漫山遍岭的逃跑了起来。 逃跑的方向是西边,沿着山岭一路向着绿洲平原方向跑,出了兰山是戈壁滩,一望无际的荒滩,再往前就是腾格里沙漠延伸角,再往前便是凉州,在凉州西南段有一片绿洲草原。 但毫无疑问,出了兰山这生存在戈壁山川之间的野石羊如果继续西行,就需要大迁徙越过凉州草原,去祁连山。 这严重的违反了野生石羊的生活习性。 所以镇远千户兵分两路,一路翻山追击野生石羊,一路出了兰山在峡谷中狂奔在野生石羊西行的前往拦截。 要将野生石羊驱赶向兰山以北的秦川、平川、一路连山地区。 哪里才是这些野生石羊的生存的区域。 “驾!” 朱棖登上了最高的兰山,所见山野就更加的清楚了。 只见在一座又一座的山岭上面,镇远前卫的骑兵纵横捭阖,引弓骑射,将落在后面狂奔的野生石羊沿射杀了一路。 野生石羊的头领似乎也知道跟后面这些铁血杀神们对战,只会死的更多,在发命的狂奔。 稀律律! 终究战马略胜了一筹,分兵拦截的骑兵出现在了野生石羊的前面,而后面的镇远千户停了下来,开始驱赶野生石羊北上。 “那就是石羊头领吧!” 朱棖站在兰山上指着一处凸起石头山上一支犹如发号施令的石羊问道。 “回殿下,好像是,石羊的头领是公羊,且双角更粗更大,身形更健壮。”副千户张光应声回道。 “这是在要往北边驱逐吗?”朱棖眸光闪烁着自语。 似乎看到了非同寻常的军事智慧。 “轰隆隆!” 在石羊头领的带头下,被东西拦住的野生石羊竟然开始向西冲阵,没有错,就是冲阵。 拖家带口的野生石羊抛下了自己的幼崽,公羊们集结在了前方,后方是母羊和稍微长大一点的石羊。 开始了冲阵。 悍不畏死要冲破西行的封锁线。 “放行!”这是旗语,在后面追逐的镇远千户停在了山头,身边的旗手呼啦着旗帜,令封锁住石羊西行的骑兵主动放开缺口,让野生石羊从缺口过去。 这个过程对于狂奔速度三十千米每小时的石羊,并不漫长。 四五百只野生石羊在留下了近一百只尸体,近五十只幼崽之后,向西边荒漠狂奔了出去。 这仅仅是野生生物的一次迁徙,可对于此时在山川之中集结的镇远骑兵来说,却闻到了非同一般的味道。 轰隆隆。 阵阵马蹄声沸腾在了兰山深处。 镇远千户带着近三百骑兵沿着兰山的峡谷山坳山岭,北上了。 剩下的骑兵搜寻山川,将射杀的石羊尸体收敛,会是很长时间的伙食。 “不对劲了啊,不对了啊,该死的!” 副千户张光目视着北上而去的千户,忍不住的自语。 “如何不对劲了?”朱棖询问。 “回殿下,野石羊这些年被我们驱赶在一路连山地界,过了一路连山便是荒漠了,那地方地广人稀,山连着山,便是建立卫所也很难及时的察觉敌情。”张光迅速道: “而野石羊便成了最好的斥候,这些野生动物的警觉性要比我们想象之中的要高很多很多。” “寻常骑兵即便是进山也不足以让石羊迁徙,除非有让野生石羊感觉到恐惧的力量靠近。” “让它们即便是冒着死亡也要往南闯,堵住三面往北驱赶,它们宁死不北上,那么只可能是北边有足以威胁到这股石羊种群生死存亡的力量新力量出现。” “无论是什么,都要去查清楚的。” “原来如此!”朱棖虽有猜测,但被点破其中的玄机,也是心生敬佩,看似这就是一条非常简单的谋略,却充满了惊才艳艳的智慧。 “会是元军吗?”朱棖摇头,目视着镇远前卫千户消失在茫茫山川之中。 等到遍布兰山的骑兵开始收拢的时候,朱棖便折返了回了镇远前卫。 没有元骑,也没有任何的危机。 可看向了茫茫兰山,没由来的便会涌出一阵犹如俯视深渊的感觉。 所以。 大清早的沐英来到镇远前卫所属镇,带着二十多个千户、百户一起来蹭吃的。 不仅蹭吃的,走的时候还拉了两车,计六十多只石羊。 相比起朱棖,也大概是沐英这种老将,适应军中事务很快的缘故。 一同来到兰县,一同去查探各大卫所的情况,但此时沐英已经跟众多的千户、百户打成了一片。 至少表面上看,沐英跟这将领们处的如胶似漆。 强行拉走了镇远前卫的六十多只石羊之后,张光对沐英似乎也变得崇敬了起来。 所以,朱棖还没有张口,张光就开口要将镇远前卫剩下的石羊全部送到蓝城王府。 朱棖就要了半面石羊,其他的严厉拒绝,留下来让镇远前卫的将士们吃,张光感激涕零的跪拜王恩。 沐英要的是为将者的威严。 朱棖要的是为王者的恩德。 吃过煮羊肉,也才早晨九点,刚刚回到兰县城池,方孝孺就迎面焦躁的赶来了。 “殿下,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 方孝孺是文官,处理政务之事,跟幕府兵,跟兰州六卫,占不到半毛钱的干系。 蓝城王府一文一武,这两人随便去一个卫所,所接受的态度,是天壤之别的。 “怎么了孝孺兄?”朱棖狐疑的问道。 十万北上百姓沿着黄河南岸暂且居住下来,这件事方孝孺全盘操作,他没有过问的意思。 方孝孺只需要给他一个结果便好。 “殿下,哎!”方孝孺叹息道:“天寒地冻的,只有棚户驱寒,已经有人待不下去了,想要返乡,微臣竭力安抚,这才将骚乱平息下去。”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小年将至,年关临近,要是再没有一个妥善的安排,微臣担心,不仅会影响到殿下的威信,甚至会出现动乱。” 郭英一听,当即请命道:“殿下,末将请命,镇守棚户区。” “倒是要看看,哪一个乱民敢犯上作乱。” 朱棖没有管郭英咋咋呼呼的话,这家伙近几日可劲的练兵,早就手痒的不行了,现在哪里有战事,就想往哪里凑。 要是北元怎么着都可以。 可十万北上百姓那是根基,镇压虽然能解决几个月的问题,但长久看来,是要不得的。 “孝孺兄可有什么想法?”朱棖询问。 作为决策者,当有问题的时候,一定不要想到什么,就一口气说出来然后告诉前来禀报的人‘你去执行吧’。 哪怕这个办法再好。 每一个人都不是傻子,在遇到任何事的时候,其实都是有思考的。 而对于一个自认为能力良好的人来说,当前来给上司汇报的时候,通常已经有应对之法了,哪怕应对之法简单粗糙,但一定是有的。 想要让下属跟老牛一样勤勤恳恳的去做事。 就要学会聆听。 哪怕聆听一个认为可以扔进粪坑的建议。 在一个集体之中,在任何一个位置上,都需要存在感。 当没有存在感的时候,脱离这个集体便成了一定的事情。 而且他做过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总结。 当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出现后,一定不能着急去解决,要将这个事情变成一个漫长发展过程。 犹如一个橡皮筋,那时候就会发现,这根橡皮筋只是刚刚绷紧,还能拉伸两倍以上。 到时候再去看问题,说不定问题已经消失了。 即便有个别粗深的裂痕,只需要轻轻的抹掉,就能轻松的解决。 快刀斩乱麻的事情做不得的,因为这一刀下去,也许是伤人伤己。 “殿下,微臣觉得,必须要尽快分别安置移民。”方孝孺顿了顿,道: “兰县县令在准备应对北上移民的决策便是失误的,十万百姓沿着黄河南岸群居,等到春天再安置,简直,愚不可及……微臣也不想再说这些。” “臣建议,殿下必须要出面再次重申承诺,要让那些得到奖励的人相信,自己的奖励殿下一定会给,要让那些没有奖励的人相信,殿下不会抛弃他们,过了冬天,有自己的土地。” “安稳下来那些浮躁的心,等解冻之后,再想办法解决土地的问题。” “其二,必须要拆,哪怕是天寒地冻,也要将十万人拆成百户一营,分别安置,严令不得走私传授,人多聚集在一起太容易出乱子了。” “其三,殿下,就真的没有什么办法,让这些百姓们忙碌起来吗,真的,要是这样闲下去,微臣自己都闲得慌。” “两个老妇互坐闲聊,聊着聊着都能互骂起来,要是再邻里互帮,很快就能漫延成上百人的斗殴。” 听着方孝孺的建议,郭英摇了摇头,道: “太复杂了,太麻烦了,还要殿下去给他们保证。” “殿下,末将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将这十万人全部充入幕府兵,这些人若是胆敢犯上作乱,末将保证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而且殿下目前府兵才两百,也是时候招募兵马,加以训练,以壮殿下臂膀。” 方孝孺十分无语的瞅着郭英,摇头道:“郭将军,此时募兵绝不是最佳时机,不仅会让百姓内心不安,更会有损殿下在百姓心中的威望,断然不可行。” 争议是必要的。 没有争议也要创造争议。 方孝孺和郭英拥有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思考问题的方式。 方孝孺事事都要站在道德的层面上思考问题,当最高级别的道德问题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就一步步的降低道德的标准,直到降低到能解决问题的地步。 郭英就不一样了,是站在问题的层面上来思考,只要是问题,什么解决办法最简单有效,就采用什么样的方法。 所以一个是治理地方的文臣,一个是征战四方的武将。 但在朱棖看来。 两人都忽略了一个核心的思想。 都特么没有站在他的角度上思考问题。 这是需要改正的,如果两人连这个都没有改正的话,等他彻底稳固了自己的地盘,是需要狡兔死走狗烹的。 “将十万百姓分拆百户一营,每营组建营兵负责维持秩序,不要太多,保持在百人以下,营兵由郭将军操劳主持。” “等打春本王准备盖王府,需要木材,南山不是有很多的松树吗。” “那就让十万百姓去伐木吧,孝孺兄,本王立木取信,只要有人从南山将松木送到王府所在,一根木头一百文,绝不拖欠,本王当场结清。” 第20章 投资与回报 http://.biquxs.info/ 郭英点了点头,当场领命。 已经将营兵当做王府募兵来思考了,在想怎么才能招募到基础扎实的将士,甚至已经想好了,等什么时候殿下下令扩充府兵的时候,就直接从这些营兵之中挑选。 五百人一营,十万人至少有一百七十营左右。 因为北迁的百姓一营人数并不固定。 但只要这么做,随时随地都能为蓝城王府募兵至少一万七千人。 就是可惜,王府府兵跟卫所兵卒不一样。 整个王府就只有两百二十几匹战马。 如果是卫所兵卒却战马,他根本不用去操心战马事情,直接一封苦哈哈的诉苦奏折往上面递,一次不给就两次,两次不给就十次八次的递,那指头缝再紧,也能挤下来点。 可王府缺战马,他能找到的人,只有面前的这位亲王。 不过,有一点是极好的。 不成为都指挥使这样的统兵将领之外,卫所指挥使的上限就是五千六,冒天如兰县地理位置特殊沐英统领七千兵马。 而且如他这般,如果没有泼天大的功劳,是不可能成为都指挥使的。 但在蓝城王这里,只要蓝城王信任他,他的统兵数量是没有上限的。 因为陛下的皇明祖训之中,并没有规定说亲王就藩之后,可以募兵多少,只有一个没有人能猜想到陛下心思的规定。 亲王管理封地军政,可设文武相,征收赋税,招募府兵,凡有战事,可指挥所辖卫所兵马。 他的目标是武相,能统御多少兵马,全看蓝城王的意思。 郭英想法简单,可方孝孺听到朱棖的命令之后,虽然同样应声,可心中却翻江倒海。 一个轻微的举动,是可以揣测出很多很多信息的。 南山是朝廷的,南山树木也是朝廷的,且这些东西都归安抚司管辖。 就算是工部要兴修水利,也必须由安抚司上报户部,户部签发文书之后,才能对树林进行大面积的开伐。 大面积的树木开罚,朝廷采用的是‘以时禁发’之策,在四个季节中规定的一月内,不能伐木。 可现在,南山那么大面积的松木树林,蓝城王什么话都不说,说伐就伐。 这种事情,是必须要请示陕西安抚司的。 而这就罢了,只是其次。 真正让他心颤的是, 立木取信。 此法首创者商鞅,简单来说商鞅为了推行变法,南门立下木杆,只要有人能搬到北门,便赏十金。百姓不相信,商鞅将赏金提升到五十金,有百姓半信半疑的将木杆搬到北门,商鞅履行承诺当着所有人的面交付五十金。 虽立木,但取信。 商鞅立木取信为了秦法的推行,让人们相信秦法,并履行秦法,是在整个秦国的层面上。 可蓝城王立木取信。 那就不单单是为了解决百信冬日无事可做这么简单寓意了。 此法一旦实行。 兰县十万百姓必将信奉于蓝城王。 今日蓝城王可以一言而伐南山松木,他日就可以一言而号令这十万百姓。 “殿下,此事是否要上奏朝廷,再行决断。”方孝孺还是说出了心中的顾虑,大明律法他可以倒背如流,此法不妥之处他也可以一一指出。 朱棖笑了笑,问道:“孝孺兄觉得这事应该奏报朝堂再行决断?” 这可把方孝孺给问的为难起来了,但这种为难仅仅在心中挣扎了几息,便坚定的点头道: “律法规定,凡属大明矿业、木业、盐业等国家资源开采,须奏报于州府安抚司,不及百斤可由州府定论,并报备于户部; 超过百斤不及千斤须奏报于户部,由户部自行定论,并报备于中书省; 超过千斤者须在朝会商议再行定论。 备注言,其中盐、铁、金、银、铜不实行此法,凡官营外民间不得私采,私营,若有发现,以谋逆治罪论处。” 说着,方孝孺跪在了冷梆梆的地面上,震声道: “微臣若看着殿下行法外之事而不加以直言修正,便是微臣的失职,请殿下治罪!” 这可把一旁的郭英给看懵了。 什么情况? 刚刚不还好好的,咋就又这样了? 郭英瞅了瞅朱棖,又瞅了瞅方孝孺。 他觉得没啥毛病,不过是砍个树而已,怎么就扯上这么谋逆了。 再说了,那就是荒山野岭里长着的树,砍点树盖房子怎么还跟律法扯上了。 想了想,郭英实在是想不出该怎么说,乖乖的闭嘴。 “孝孺兄,快快起身,你这是做什么?”朱棖上前搀扶方孝孺,温和的笑道: “南山隶属兰县,兰县是本王的封地,本王对自己的封地有军政决断之权,无需与地方商议,这有什么违反大明律的地方吗?” 郭英闻言,跟着朱棖点头道:“是啊是啊,希直兄,殿下说的有道理,你就是想多了,殿下在自己封地开采树木,根本就不需要上报朝廷,没必要如此较真。” “再说,殿下让你干什么,你干就行了,管那么干什么?” “殿下,希直若是不想干,就交给末将去做,末将虽然是武将,但想当初末将大字不识一个,如今那也是四书五经能全读下来,治理方面,末将也是可以学的。” 瞅着郭英急急忙忙表忠心,朱棖摇头一笑:“本王是绝对不会做违法之事的,可没有郭将军说的那么严重,兰县也绝不会是法外之地,你说呢,孝孺兄。” 方孝孺深吸了一口气,震声道:“微臣,领命!” 说完这句话,方孝孺只感觉自己心中有一颗石头落在了地上,心情更是如五味杂陈。 此话一出,今后他,再也回不到中枢了。 当他漂漂亮亮的执行完立木取信之事,今后他的身上,就贴上了蓝城王府臣,再无更改弦易张的可能。 郭家啊! 方孝孺心中只能是无语加叹息。 如果说大明王朝哪一个家族最能站队,郭家当属第一。 当年的营国公郭山甫,现在的金吾卫统领郭英,竟然都是如此的干脆利索。 他就不相信,一个能够在皇宫贴身保护陛下安危的郭英,看不出此时的蓝城王如沐春风的笑容之下,有着想要让他们二人站队的想法。 可哈怂郭英,竟然毫不犹豫的站队蓝城王。 哈怂这个词是他最近才学会的,这边无论官员百姓骂‘坏蛋’‘坏人’的时候,经常这么骂。 反正都是给大明皇朝效力,看在老郭家有着优秀投资眼光的份上,他也豁出去了。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若无功利心,何必苦文艺。 他方孝孺也是名门之后,也想居于庙堂而造福天下,名传千古,为史书绝唱。 不做亲王家臣,他便能回到朝堂历任官员,进入中枢。 可一旦做了亲王家臣,他一辈子只能随亲王沉浮。 也好,这件事其实他也琢磨过。 大明王朝的国策有史可寻,周王朝分封诸侯,各路诸侯王权柄极大。 分封诸侯,以藩屏周,拱卫王室,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八百年周王朝,此国策之下,未尝没有他方孝孺的一席之地。 所以这个哈怂郭英太鸡贼了。 营国公郭山甫便是郭英和巩昌侯郭兴的父亲,也是皇宫那位郭宁妃父亲。 营国公眼光可是在大明王朝出了名的,堪称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淮西集团有传,当年陛下还在亳(bo)州滁阳王郭子兴义军旗下担任旗总之时,郭兴甚至要比陛下早一年进入义军,但在之后郭子兴排挤陛下,陛下被逼着回老家建立班底的时候。 郭兴和郭英便受营国公之命,追随陛下。 更过分的是,不但淮西集团众将,郭兴郭英两人,就连浙东集团,旧元官员们也想不通,作为乡绅的营国公,是如何在陛下手底下没有一兵一卒的情况下,看出来陛下将来能有如此成就的狠狠的下注将自己的女儿嫁给陛下,让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投奔陛下。 营国公已经不在了,这件事反正就是个谜。 但老郭家的眼光,就毒辣的让所有人无话可说了。 陛下建国之后,追封郭山甫为营国公,其女郭氏封为宁妃,皇后之下嫔妃之首。 建国三年后,封郭兴为巩昌侯。 根据他的估计,历任金吾卫统领的郭英,受陛下信任,而皇朝目前战事颇多,郭英被封侯是早晚的事情,这在朝堂之中并不是见不得人的秘密。 整个大明王朝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不来。 那郭家可就一门一公两候还有一位在皇宫的宁妃。 营国公郭山甫的投资眼光,堪称是史无前例。 而现在。 郭英又毫不犹豫的押注在了蓝城王的身上。 他加深理解一下,以老郭家的投资眼光,是否能在蓝城王身上获得无法计算倍数的回报。 咱不跟营国公比,有那回报的一半他方孝孺就觉得值了。 尤其是,这位蓝城王,年仅九岁,却已经心智成熟,文武都在不断进步之中。 非他方孝孺势力,这世界每个人都很势力,任何事情都是讲求一个付出和回报的。 当年的汤和和陛下如此,杨宪和刘基如此,吕昶和陛下如此,现在的胡惟庸和李善长如此,他拜师宋濂如此,他与太子亲近也是如此。 第21章 最舒适的关系在底线前 http://.biquxs.info/ 人与人之间,寻找一个舒适的相处方式是非常重要的。 尤其是官员之间。 越级上报的事情一旦发生,基本上就止步了,除非手可通天。 越权执法的事情一旦发生,一定会恶化两个管理部门的关系,但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却无伤大雅。 两个管理部门如果不通告获得对方的意见,小鞋能穿到你束手无策。 蓝城王府对封地有军政之权。 兰县县衙对兰县有行政之权。 兰州卫对兰县有军事之权。 兰州卫和兰县县府经过这么多年的磨合,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相处方式。 就如同第一次在县衙一起吃饭,突然烽火燃起,元骑南下,沐英、宁正、孙德这些将领没有问询县尉柳江半分的态度,而县尉柳江也连兰县城池一步都没有踏出去。 包括事后军情如何,西安指挥使亲自前来,身为地方最高长官的柳江连面都没有出,好似抵抗元骑这种事情,跟其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是两大权力地方最高权力机构之间的默契。 但现在朱棖来了。 一个凌驾在这两大权力机构之上的亲王出现在这里。 对兰州卫,对兰县县衙,王权是陌生的。 所以在遇到敌情的商议的时候,他坐在了兰州卫指挥使沐英的位置上,但并没有对军事进行指挥,这被诸多将领默认。 镇远前卫明明可以先猎杀好石羊再请他去享受美餐,他却在出城之后看到千户带着骑兵去驱赶石羊,然后他主动前去看千户驱赶石羊,但并没有动手。 平衡被打破,作为第三方出现的他,兰州卫内的所有将领们都必须要弄清楚一件事,他们应该听谁的。 现在他们知道了答案。 兰县县尉柳江早就出招了,甚至在他还没有来兰县之前就出招了。 蓝城王府! 三所土墙院落,在城外有一处屯兵之所,便是兰县包括县令、县丞、县尉、主薄早就给他准备好的答案。 令人寒碜的蓝城王府,他九月封王,快马加鞭三日关于他来的消息便抵达兰县,九月未冻土,一个月内修建一座看得过去的王府。 但看看寒酸的蓝城王府院子,墙后面还有喂猪的地方。 蓝城王,亲王之位,在地方封地权力的尽头在什么地方。 治安、赋税、劳役、户籍、仓库、司法、刑狱及兰县一应大小事务,到底是谁来管。 而有意思的是,振远桥修建完工之后,兰县县令就被调走了,现在整个兰县一群小喽啰管理。 至于新任的县令,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这就更要试探出该怎么相处了。 朱棖一点也没有小看一个地方县府的想法。 作为亲生体验者和历史纵观者。 县府才是权力最大的地方,是朝廷蔓延到天下各个角落的触角,也是百姓心中朝廷的模样。 往小看,这仅仅是地方权力的交锋。 但往大看,这就是王权与皇权的交锋。 所以,最舒适的相处方式,是需要触碰到底线然后再往后退相处的。 老话说得好,只有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才能知道怎么作才能死。 “我特喵的也是第一次当王爷,我怎么知道都能干什么?” “既然不知道,那就一次性将底线捅到底,看看都有什么反应?” “就算是再坏,难道还能被老朱以造反,笼络百姓的罪名给砍头不成?” 朱棖嘀嘀咕咕的躺在土炕上,等待兰县究竟会是风平浪静还是波涛汹涌。 …… 黄河南岸,南山。 柳江,马晨及县衙一应主薄典吏,站在南山山系之中最大的一座山峰,栖云山半山腰,再往上就有积雪了。 寒冷刺骨的北风没有打退一行数十人半分下山的念头。 “胡闹,胡闹啊,县尉大人,难道我们任由蓝城王如此砍伐南山?”一名县衙主薄忍不住的怒吼,有要忍不住的趋势。 这里是祁连山山系向东延伸的部分,看起来像是一个马鞍,所以也被他们称为马衔山。 在这里有一条对整个兰县最重要的一条黄河支流,雷坛河,沿着南山山脚在振远桥五里地处注入黄河。 在这里有一条起源于马衔山北麓快到临洮卫的黄河支流苑川河,恰好东南流向,在黄河南岸弯弯绕绕盘旋在金州。 秦始皇三十三年在古陇西郡金州设榆中县,时过境迁,榆中县被迁至现如今的兰县,古时也被称之为金城,但他们还是喜欢将兰县旧址,东南一百六十里地的榆中称为金州。 这里不产黄金,产金黄金黄的麦穗。 金州有三十四万顷良田,受苑川河恩惠。 “吃水不忘挖井人啊! 黄河一路从西北而来,本应该向东南而去,造福一方百姓,可到了宁夏该死的竟然转向东北,一滴水都没有往南边走,造成陕西境内穷旱穷旱的。 南山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南山西北、东南走向,横跨一百多里地连接祁连山,树木茂盛,降水丰富,形成了三十多条大大小小的河流。 这里是一座空前宝藏啊,秦始皇据守关中,陇西之重功不可没,金州才是陇西中心。 哈怂蒙元从游牧转为农耕,根本什么都不懂,疏于水利,致使金州本该密布的水网暴虐大地,几十万倾良田荒废。 该种田的地方没法子种田,百姓们跑进山沟沟里开荒,靠天老爷赏一口饭。 这几年我们厉兵秣马,兴修水利,梳理混乱的河道,好不容易有点样子了。 到时候只要金州恢复往日生机,兰县便能彻底摆脱依靠关中帮扶的命运。 再加上此次陛下有意进取河西,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几位大人理应非常的清楚啊。 金州就是我们的命根子,而想要让金州供养兰县乃至河西,必须要保证南山这三十多条河流不能断流,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能动。 若是如此砍伐,明年开春这三十多条河流有多少能再通水?” 栖云山半山腰放声的咆哮声,柳江、马晨被怼的不要不要的。 尤其是马晨,低头瞅着这位说话声音特别大,被气的胡子乱飞的老头,就忍不住的低下了头。 说破天蓝城王砍掉一座山的松木来修建蓝城王府,那整个南山山系成千上万的山头,砍掉一座山不要紧。 可这个老头,骂骂咧咧的,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们,哈怂玩意。 第22章 兰县官员的反应 http://.biquxs.info/ 马晨心中不由的嘀咕,这话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这老头虽然历任主薄,却是布政司直接委派下来,属治黄河总督府,不在一个体系中也就罢了。 就是这个主薄,总领兰县大小河务,水利政令,水利施工一把抓。 除了县令之外,兰县最不可得罪之人。 现在蓝城王动用十万百姓进南山砍树,惊动了整个兰县一应官员十七人。 瞅着下方浩浩荡荡、密密麻麻拿着各种砍刀,锯条,甚至还有拿菜刀进山的百姓。 头大如牛。 “大人,怎么办,要不等知县新任知县来了再说?” 主薄嗷嗷咆哮的话在场十几名主官没有一个回答的,马晨也答非所问的瞅向柳江。 兰县现在大小事都由县尉柳江负责。 所以,怎么办拿个主意吧! “县令什么时候到任不知道,可这里的事情,耽误不得啊,要不,先将这事一五一十的上报给上面,让上面拿个主意?” 柳江摇了摇头,一声长长的叹息。 蓝城王一声不吭发动十万人伐木,等他们反应过来跑的最快的人已经到了南山了。 这已经足以说明很多的问题了。 更为严重的是。 蓝城王在兰县收买人心,而且当着他们的面收买人心。 这怎么办。 “烦球死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来了一位亲王啊,你说说,我们管理兰县政务,可亲王对封地也能管理,这不是权力冲突了嘛。” “这我们今天颁布政令,明天蓝城王再颁布一个政令,那兰县岂不是乱套了。” “可气的是,上面也没有具体的意思,我们管什么,不管什么,怎么管,这都没有一个准确的规定。” “要我说就怪你们,还下马威,你看看现在,后果来了吧,还真就以修建王府的名义伐木来了,一动就是十万人,明目张胆的号令兰县百姓,还是尽快决断吧,等到开春,蓝城王承诺奖励这些人两万倾田地,可除了拿到奖励的那些人,难道剩下的人不给田,可给田,田从哪里来?” “这个时候要是去阻止,那咱们县衙就彻底跟蓝城王势不两立了。” 众多官员也跟着苦恼诉苦,眼看着自己所辖百姓不经同意的滥砍滥发,之位挣那一百文钱,就深觉头大如牛。 “既然如此,那就回去吧,先请示州府大人,再做决断。”柳江盖棺定论的说道。 马晨等人都相继点头,表示同意这样的处理方式。 可旁边的主薄却不干了。 请示,处理,这没有七八天怎么可能有处理结果,就算是等处理意见下来,那还要执行,可这十万百姓现在就在南山滥砍滥发。 哪怕是砍南山一颗树木,那也是定罪关押的,更不要说鼓弄十万人。 等到十天半个月平息来,南山就要被砍没了。 “不行,在请示之前,必须先勒令蓝城王停止砍伐。”老头气的吹胡子瞪眼睛,要让柳江去阻止蓝城王滥砍滥伐。 “崔世成,若是我去阻止,同意自然好说,可蓝城王不同意又该如何?” “难道你要本官出动衙役,羁押蓝城王?” “又或者,说蓝城王谋逆,让兰州卫镇压蓝城王?” “动动脑子,别一根筋的为了兰县千秋计,我们还管不到亲王头上,就算是阻止,你觉得就凭府衙内那一百多个酒囊饭袋就能约束住蓝城王?” “说句不好听的话,人家砍了我们的头,连布政使也没有办法让蓝城王定罪伏诛。” 柳江也是被搞得心烦气躁,忍不住怼了起来,说罢,甩着袖子怒道:“我们走,南山的事情,等上面有了通知,再决断。” “柳江,柳江,好,好,好,你们不敢去,老夫去。”主薄崔世成也被激怒,勃然大怒一声,甩着袖子冲下了山。 这些人,一个个都争权夺利,哪里为子孙后代想过。 砍伐南山就是断子孙后代生存之根本,只利一方,祸害八方。 崔世成与众人立刻分道扬镳,而后冲下来栖云山,来到了南山边缘。 远远的,就听到嗡嗡的议论声。 “你说我们真的只需要将木头运到蓝城王府府邸所在,就能获得一百文钱吗?” “应该不会有假吧,反正也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先弄一根回去看看情况。” “说不好,虽然北方天气如此,可我听说,凤阳程家村程老三,拔得头筹,到现在奖励都没有分发下来。” “那可是万顷良田啊,一百头耕牛啊,如果能拿到,那今后就是真正的地主豪门了。” “嘘,小声议论,那可是九皇子,我觉得没有必要骗我们。” “唧唧歪歪的废什么话,快砍树,没有个斧头,天寒地冻的,就你们话最多。” “老七,爬到树梢上面将这绳索给绑好,别到时候看着看着,砸死人那麻烦就大了。” “快砍快砍,树又不是我们的,只需要砍下来送过去就能拿一百文,赚大发了。” 漫山遍野中到处都是这样的声音,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四五个人围着一颗一人粗的树砍,还有壮实的劳动力就两个人开始砍。 就这么一开始,就有一万多颗松木在被同时砍掉。 山腰上,山谷中,山脚下。 已经不用他保证,按照这么砍,一天的时间,平掉一坐上的松木,完全没有问题。 树木茂盛之地多降水,地下水丰富,尤其以山林,大型的植被山脉为最。 经过他这么多年的研究,形成三十多条河流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在松根水,南山有大面积的松树,这些松树会在地下产生松根水,并在地势低洼之处冒出地下,形成不会断流的小溪。 等到一条条在林中的小溪向地势低处流动并汇聚一起,就形成了一条常年流动的河流。 这是苑川河,雷坛河形成的主要原因。 万万不能破坏这里的松林。 “住手,都给本官住手,你们不能砍这里的松木,你们这是在犯罪,凡是砍伐一颗松木者,定罪论处充当苦役。” 急忙之中,主薄崔世成一手抢过一个正在砍树的壮年手中的长刀,对着周围百姓咆哮怒斥了起来。 “你干什么老头,快把我的刀还回来,看在你年老体迈的份上,放过你。” 被夺走刀的壮年本来还要生气,可抬头一看是个比他爹都要老的老头,就伸出手比较和气的索要。 “我是兰县主薄,现在珍重的告诉你们,你们不能在这里砍树。” 崔世成完全没有还刀的意思,并且举着刀原地对着周围大喊,试图在吵闹的噼里啪啦声中压盖所有声音,劝导伐木的人回家。 可这完全没有用,除了壮年周边十几人,其他人都没有鸟主薄老头。 “什么主薄不主薄的,没见过,将我的刀还给我,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壮年再次索要,着实是看在老头年老的份上,要不然早打趴下了。 “你这样做是犯法的。”崔世成也见喊不动,就想要劝面前的壮年。 “犯不犯法的我不知道,反正这事蓝城王给我们派的活计,一根木头一百文钱,别打扰我砍树,快点还回来,要不然真对你不客气了。”壮年已经在爆发边缘了,算是在极力克制。 “蓝城王也违法了,他不能这个干。”崔世成愤恨的怒吼。 “他娘的,给脸不要脸,老子管你是谁,有本事你去跟蓝城王殿下说去,在这里唧唧歪歪的。” 壮汉怒骂一声,上前一步抓住老头的手腕,就将刀夺了回来。 “滚开,再叨叨个没完,老子一刀剁了你,你们这些当官的,就是欺软怕硬,不敢去找蓝城王殿下,来这里找我们麻烦,真当我们好欺负是吗,老子实话告诉你,老子还是当今陛下的老乡里,怕你个球?” 崔世成也完全不怕,伸手抓住壮汉的手,玩命的怒道:“你们,你们不能再砍树了,你们这是触犯了大明律。” “撒手。”壮汉怒道。 “不放,除非你……”崔世成倔强道。 可话还没有说完,壮汉抡起膀子一甩,对着树林怒吼道:“除非你大爷,大哥,二哥,这狗官一看就是贪官污吏,要不我们一刀宰了这玩意。” “宰你大爷,老六,将人绑了,等咱们回去的时候,一并带回去交给方大人。”林中传来崔世成喊破喉咙都没有得到的回声。 “得咧!”壮汉应声,身旁几个小伙子就蜂拥了过来,将完全没有抵抗力的崔世成绑了起来。 “你们不……唔!”崔世成还要继续劝,就被堵住了嘴巴。 澎! 澎! 澎! 壮汉再次拿刀砍树,边砍边怒骂道:“要是有锯条就好了,这玩意看起来真他娘的费劲。” 崔世成的出现没有影响到半分伐木大军。 漫山遍野之中传着嘈杂的砍树声。 “方大人有令,树林中禁止生明火,违者,斩!” “各营相互监督,举报者有功。” “所有人天黑前必须返回,不得有误,各营营正负责,若有丢失人口,营正连带处罚。” “如遇猛虎野兽,敲锣通传,各营互助。” 林中传来阵阵巡视警告的声音。 南山外。 方孝孺一脸冷漠盯着山林道:“将那个兰县主薄送回兰县府衙,告诉柳江,想要定罪蓝城王,除非告御状到奉天殿,即便如此,也不见得能定罪一位当朝亲王。” 第23章 各有各的难处 http://.biquxs.info/ 行政上的事情是绝对不会牵扯到军事上的,军事上的事情是一定牵扯到行政到。 老朱将这一点贯彻到底。 陕西承宣布政使司! 设有左右布政使各一人,总领民政、田赋、户籍等。 设有布政使司参政七人,总领参议分守各道,派管粮储、屯田、清军、驿传、水利、抚民等事物。 然而,此时的陕西布政司。 “将此事奏禀北方总督,其他的事情,容后再议吧!” 陕西布政使摇了摇头,打算结束这次临时碰头的议事。 兰县奏报上来了两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第一件事,兰县知县什么时候到任,说的很委婉,但理解起来就是,“你陕西布政司,兰州府参政怎么当得,他娘的快三个月了我们兰县知县还没有来!” 第二件事,蓝城王朱棖伐木立信,动十万百姓在南山伐木,说的也很委婉,但理解起来还是,“大人们啊,快点给了准话,要不然活不成了,我们到底该怎么对待这位亲王殿下!” “也是离谱啊,这没有了知县,一县权利都下放给了下面尉、丞、主薄,这是天大的好事。” “可这兰县,联名上书求着快点让知县到任。” “兰县县府日子过得本就很难,要不,派一位临时知县过去先暂代知县职位?” 兰州府参政实在是忍不住的提了提意见,没办法,谁让他跟兰州府更亲一点。 “哎,兰县知县我们上书朝廷,已经提名五人,上书七次了,让朝廷下方户部官员直属兰州府也没有消息,提名历任也没有消息,暂代,依我看,陛下根本就没想着要在兰县设知县,摆明要蓝城王总领兰县政务。” 临洮府参政阴阳怪气的说道。 “慎言,慎言,别说你们了,现在就我这布政使,那也是处处被都指挥同知节制,而且事事要跟北方总督汇报,你们难,我更难。” 布政使拍了拍桌子,让众多的同僚闭嘴,别妄议朝廷决策。 也不再多费口舌。 兰县呈递上来的两道奏请文书,一道就兰县问题的陕西布政司处理意见和建议,十万里火急的递向了河南郑州府。 跨省请示处理他们陕西的政务。 当然不可能。 可为什么还要递过去请示。 …… 次日。 郑州府,北方总督府。 总领北平、太原、河南、陕西、山西五州府一切军政要务的徐达刚刚巡查完在开封的宣武卫回来,摇头叹息道:“八朝古都啊,地理位置不错,要是在这个地方,南北都能照顾到。” “可,狗日的黄河就在旁边,这但凡要是决口,第一个被灌的就是开封。” “老子查了查开封府地理志,黄河真的是太离谱了,竟然倒灌开封不下三十次。” “传令总督府,明日前往西安府巡查,不用通知,顺便看看这位李布政使将陕西霍霍成什么样子了。” 徐达刚说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拿着文书的吏员匆忙道:“大人,陕西布政司递来的文书,事关蓝城王。” 徐达眉头一皱,摆手道:“不说了吗,有关蓝城王的奏报,一缕压后处理。” 虽如此说。 徐达还是接过来三道文书。 文书是已经被看过了,上面的火漆都被摘掉。 “蓝城王伐木立信?” “尽快遴选兰州知县?” 徐达看过两封信的内容,没有看陕西布政司处理意见和建议,便又将文书递给了吏员道:“不予处理!” 吏员是看过内容的,听到徐达的话,愣神道:“这,大人,若是蓝城王伐木立信,那兰县百姓岂不是要以蓝城王为尊了,而且兰县县府的职权,也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徐达摇了摇头,将陕西布政司处理意见和建议和兰县知县到任问询的文书丢进了火盆里面,两道文书顷刻间化为了纸灰。 “将这封给陛下传回去,下去吧。” 吏员吞了吞口水,堂堂一州府最高行政机构的文书就这么被丢进了火盆里面,这太恐怖了。 吏员不敢多话,迅速的退了下去。 等到吏员退下,徐达愣愣的盯着外面的太阳发呆。 总督府是一座占地十亩地的大院,茶楼,食厮,湖泊,水亭,松林等,这些都有很好听的名字。 这里充满着一片祥和之气。 五州总督,这样的权力,令他心惊胆战又小心谨慎。 总督府里面还有一处戏园子,里面有正宗的河南梆子戏可以听,还有洛阳流派,商丘流派,东南流派,汴梁流派等等好听的唱腔。 这样纸醉金迷的生活,很容易令人忘记了塞北还有一千七百二十座烽火台,预计还需要五百四十座烽火台,才能让塞北再无军事视野的盲区。 在他的办公院所中,有一块四尺见方的顽石。 石头是居庸关外一颗普通的石头,只有看到这颗石头,他才能这权力的漩涡之中走出来。 看到居庸关外,肆虐的北元,女真,高句丽骑兵。 “北平不错,太行山,燕山,华北平原环抱,居中而守,如此一来,漠北将再无战乱,可以直接打到蒙古草原,灭了高句丽和女真,彻底统御北方。” “只是,需要彻底平定北方才行。” “其次西安,再其次开封,只是西安一道秦岭挡住了太多太多了。若想要在开封,就必须让黄河改道。” 徐达摇头,烦心的事情一大堆,似乎刚刚呈报上来的文书,根本没有在其脑子里有半分的停留。 迁都! 这是他此次从北平撤下来,将总督府设立在郑州最重要的一件事。 当年陛下攻取开封的时候,陛下便想要将都城设立在开封。 那个时候北元势力盘踞北平太远,便将都城设立在了南京。 只是随着军事力量随着向北方移动,南京城的地理位置就越来越边缘了。 一去四千里,邸报都要不眠不休的传三天。 只是站在军事地理的位置上,他认为这地方并不是一个好地方。 不用敌人进攻,只要发大水,黄河就能淹没开封,将都城置身在这样的位置,他是不同意的。 第24章 老朱其实什么都知道 http://.biquxs.info/ 三日后。 应天府,乾清宫。 宁静的乾清宫有着极其特别的景色。 乾清宫乃是内廷后宫之首,皇后居住的地方。 每年到了冬天。 乾清宫都有一个极为特殊的景象。 每到正午的时候,阳光就能够直射入乾清宫,阳光将乾清宫“正大光明”牌匾折射得金光闪闪,尤其是牌匾上面,有五条金龙,会跟着一起发光,栩栩如生,宛如要活过来了一样。 整个乾清宫由汉白玉铺成,阳光洒在上面温和而柔软,熠熠生辉,令人说不出的束缚。 整座大殿乃是集天下工匠之大成,是整个南京城最为奢华的地方之一。 就连乾清宫的屋顶,都是有琉璃瓦铺设而成。 堪称是金顶玉墙,檀木立柱,在这里的每一寸地方,都价值千金。 金汁雕漆的龙床,阵阵烟雾缭绕。 纸醉金迷的地方,龙榻之上,有一名身材魁梧,穿着黄色长袍的男子在小憩。 阵阵的酣睡之声在殿中响起。 却被一阵已经快要听不到的脚步声给打破。 马皇后坐在龙床旁轻轻的摇着蒲扇给黄色长袍男子扇凉,随是冬天,可整个乾清宫铺设着暖房,不仅不冷,反而略热,稍微运动一下就会大汗淋漓。 “皇后娘娘,这是蓝城王八百里加急的家书,还有魏国公传来的消息。”随身太监轻声低语,生怕吵醒了刚刚睡下的老朱。 马皇后缓慢的起身对着随身太监招了招手,静悄悄的向着前殿走去。 “什……什么,怎么了?”可还没有走,穿着黄袍的老朱突兀的一下坐起来,四目茫茫的问道:“谁的消息?” “哎!”马皇后摇头叹息,从太监手中接过信封,摆了摆手示意太监下去,坐在床头道:“是阿棖和徐达的,是家书,想来并不是什么要紧事,上位再继续睡会吧。” “呼!”老朱揉着额头,似有头疼的挪了挪掉在床头,从马皇后手中接过了信件。 “老子刚提了一嘴要迁都的事情,李善长就给朕岔开了过去,满朝文臣没有一个说话的。” “汪广洋弹劾老二去了温州府强抢妇女,肆意妄为,辱没皇室脸面,要立刻召回在凤阳练兵的皇子,对皇子应多加约束,这哪里是冲着老二,封王的阻力不是一般的大啊。” “傅友德已经跟王保保的前锋交战了,这次这个老东西是铁了心的要南下,北方的冬天我只过了一年,那个地方撒泡成冰,难熬的紧!” “礼部掌印借着吕昶的事情,说什么刑不上大夫,老子将这话的那混蛋下狱,准备流放。” “镇江大冬天的决堤,祸及扬州、丹阳一万三千户,户部尚书王成恩亲自前往救灾。” “咱不过是让刘基去养老,一封封告老还乡的奏章就多达一百二十封。” “有朝臣弹劾胡惟庸滥用私权,结党营私,一个翰林院学士弹劾一个当朝丞相,胆大包天。” “还有你那儿子,有时候咱也想,咱也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优柔寡断之人,怎的生了个儿子,处事如此的瞻前顾后。” 老朱一边拆着朱棖的信件,一边叨叨叨没完没了的诉苦。 “别,上位可别跟咱说这些,要不然被传出去,又要有人弹劾后宫干政,上位更头疼了。”马皇后嫌弃的给老朱揉双鬓。 “咱看谁敢弹劾!”老朱骂骂咧咧的打开了信件。 瞅着信件上最爱的父亲几个字,点头道:“咱老朱家别的不出,但孝子个个都是。” “你看,这老九来诉苦了!” “给,妹子,你来看老九都说了什么。” 老朱说着,将手中的信封递给了马皇后,又拿起来徐达的信件看了起来。 这并非是官方文书,不需要经过中书省,自然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刚打开。 老朱就眉头一皱。 信件是徐达送来的,可内容却是一份兰县奏报文书。 尤其是其中几个极为明显的大字。 蓝城王伐木取信于民,十万百姓尽听令于蓝城王。 “好,好,好!” “总算是有点好消息了。” “咱当初就看着老九天资聪慧,净想着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玩,玩够了就继续吃的事情,放在塞北磨练一番,果然给咱带来了足够的惊喜。” 老朱一眼扫到关键内容,当场畅快的大笑了起来。 这些天心烦气躁的,总算是有点舒心的事情了。 可另一边,马皇后的手却抖了一下。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凉气。 “妹子你咋了?”老朱没有半点察觉的扭头,读个家书还能给读成这样子。 “这!”马皇后犹如看到了惊世骇俗的内容,重新将朱棖的信件递给了老朱,“你自己看吧,我,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 老朱挺高兴的,狐疑的拿过来信件,笑道:“能有什么事,顶多就是塞北苦寒,受不了……” 老朱说着,一目十行的浏览,可说着说着,整个人一下子升腾起来了一股寒意,两眼都阴狠了起来。 “他竟然知道了,谁告诉他的?” 老朱犹如暴走的状态,让马皇后都忍不住的倒退了一步。 没搞清楚具体情况之前,没有说话。 似乎老朱也意识到自己突然失态下到了马皇后,迅速的收敛在吓人的气势凝重的摇头解释道: “此事咱调查了许久,这吕昶原名叫张昶,祖上是清河张氏,那是真正的世家大族啊,杀不完斩不尽,子孙后代遍布天下,张氏算是一支旁系了吧,后来娶了长子县崔氏崔思义的长女崔颖。” “崔氏就是五姓七望的崔氏,随着唐朝灭亡而覆灭,但那并不影响这种超级世家的传承,长子县兴宁里崔思义便是其中一支。” “只不过吕昶此人,非忠非奸,有颇具才华……” 老朱眉头紧锁的摇头,将事情的经过大体描述了一遍,在马皇后这里,老朱没有什么可隐瞒了。 “这,竟然还有如此……之事?” 马皇后听着,眨巴着双眼,目瞪口呆。 这种事情听起来,太玄乎了。 完全想象不到。 第25章 元军的脚步越来越近 http://.biquxs.info/ “你再看看这个!” 老朱淡然的笑着,将徐达传来的伐木立信信件递给了马皇后。 马皇后心中震惊还未消除。 拿过来徐达的信件再次扫了一眼。 “咕噜!” 马皇后心中一阵的惊骇之意。 “上位,这!” 别的事情她不清楚,可是同样是从起义大军之中一路走过来的她却清楚。 伐木立信这种事情,朝廷能干,皇帝能干,可臣子若是干了,那就形同谋反了。 老朱却淡淡的将两封信收了起来,起身走在了火盆旁边,跟徐达一模一样的将两封信件丢进了炭火中。 就在马皇后不解的目光中,老朱目光深邃的道:“塞北有一群老虎,虎视眈眈,时时刻刻的盯着咱们大明这块肥肉。” “咱不希望,咱的将军,咱的将士们,咱的儿子,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绵羊。” “咱希望咱的将军们,咱的将士们,咱的儿子们,是一群豺狼,一群可以群巢出动,相互协作的豺狼。” “妹子啊,咱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努力的学习,但咱发现,那些把将军变成绵羊的泱泱大国,最后都自己亡了自己。” …… “驾!” 朱棖狠狠的抽打着身子底下的战马,恨不得飞奔向镇远前卫。 镇远前卫千户冯毅,阵亡了。 没有接到详细的战报,沐英只是命人传来消息,他也是带着郭英急急忙忙的赶向兰州卫。 “什么情况?” 冲进兰州卫属镇,在议事房门口朱棖便大喊了起来。 议事房内兰州卫一应千户,副千户,百户都在,镇远前卫的副千户张光也在。 “拜见蓝城王殿下。”沐英带头众多将领迅速叩拜朱棖。 “沐将军不必多礼。”朱棖迅速上前搀扶起沐英,问道:“这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沐英凝重的摇头道:“脱火赤部倾巢出动,十万兵马南下了。” “冯将军带着两百骑兵进入一路连山便遭到元骑的围攻……” 朱棖听着心也颤抖了一下。 镇远前卫千户冯毅是宋国公冯胜的堂侄,两年前才被调任到镇远前卫任千户,也是一员猛将。 千户冯毅率领两百骑兵在一路连山遇到小股元骑,刚一碰面,数十支元骑就冒了出来。 察觉不对劲的冯毅果断向前冲刺,并突破了元骑的封锁,进入了白银川腾格里地界,就在冰天雪地之中,元骑遮天蔽日的滚滚南下。 从腾格里古镇南下,是要翻过一路连山大大小小的各种山头,山岭。 翻山越岭也就罢了,山谷之中还有各种碎石,各种断崖,小股骑兵都不适合通行,更别说大规模的骑兵。 为了探查清楚南下骑兵的人数,已经被发现的冯毅几次前进,确定了脱火赤部的骑兵五万,步兵五万,五万步兵屯集在腾格里古镇北侧,连接荒漠戈壁的地方,骑兵驻扎在腾格里古镇,派遣大量的小股骑兵在一路连山探路。 面对元骑围攻,冯毅命令所带的兵分化突围,自己带领队伍拖住追击元骑,以寡敌众,终是可惜了一位良将。 朱棖心情沉重,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伤亡。 “这是北边,群山不仅仅挡住了我们北上,也挡住了元骑南下。” “要么,元骑在银川过黄河南下,要么顺着秦川进入兰州卫盆地,占领兰县过黄河再南下。” “除此之外,其他的地方全是山川野岭,元骑的骑兵很多,受限制非常严重。” “北元这是疯了,这个时候竟然出动十万兵马南下,还要走山川野岭,四百多里的山川,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沐英没有在冯毅的死亡上多停留半分,迅速的地图上指指画画,地图将山川地形标注着非常清楚。 是兰州卫目前为止,所探查到的所有视野区。 “好奇怪,就算是元骑要南下,那也应该往红水这个地方走,在腾格里这里,下面全是山岭,就算是我们不收,他们也过不来。” 朱棖盯着地图很久,搞明白了具体的地理位置。 腾格里古镇已经到腾格里沙漠了,算是沙漠中的小镇,往南部分就是中卫,宁夏卫。 一路连山可不是开玩笑,长达四五百里地的山川山岭层层叠叠的漫延过来,有巨大的山沟,有跟刀片一样的石头山岭。 不要说进入了,在里面迷路都是常见的事情。 唯一南下的路就是腾格里古镇的西边红水古镇,这里是无边山川之中的盆地,可以在青石峡谷直下秦川,是进攻兰州卫唯一的通道。 现在在层层大山之外见到元骑,就不是一般的奇怪了。 “除非,这一路连山之中,元骑找到了一条大规模,快速通行,且比较平坦的道路,若不然,这大冬天的,就算是元军从天上往下掉,也到不了兰州卫。” 朱棖虽然才刚刚学军事,但最基本的不能违反生物学常识也能知道。 冬天大山中即便是不结冰,那所有的东西都跟冰刀一般,人走着走着磕碰一下都伤筋动骨,更不要说骑兵快速通行了。 而一旦到了晚上,这里的温度会降到零下十几度甚至二十度。 北元的将士也是人,天寒地冻的伸出手十分钟手就冻得老疼老疼的,再握着寒冷的兵器。 怎么打? 就算是人裹得再厚实,那些战马要是从一路连山穿过来,至少折损一半,剩下的也要半死不活。 到时候不要说进攻了,只要敢过来,就兰州卫近四万的兵马,以逸待劳也能吞下北元的十万兵马。 “殿下,不管元骑究竟有着什么目的,都不能等了。” “末将会抽空兰州卫八成以上的兵力北上,守住兰州前卫,并在青石川建立防线,对一路连山进行大规模的巡查,以逸待劳等待元骑南下。” “元骑屯聚腾格里古镇末将已经上报都指挥司,相信邓帅很快就会做出部署。” “在支援来之前,还望殿下守备兰县,防止有意外状况发生。” 沐英极其果断的临阵决断,要抽空兰州各大卫所的兵力,北上至位于秦川的兰州前卫,并继续前进至青石川建立前卫防线,以此近距离巡视一路连山。 “镇远前卫副千户张光听令,你暂代镇远前卫千户,辅佐蓝城王守备兰县,其余卫所留百户长一人,其余人,立刻整顿兵马,北上。” 沐英下达了极其果断的命令。 第26章 总揽兰县军政大权 http://.biquxs.info/ 北上。 一令而下,三军全动。 东川千户所全员抽调,兰州卫有三百,镇远前卫有五百,镇院后卫被抽空,皋兰千户被抽空。 整个兰县境内就剩下不到一个千户所的兵力,其余人全部北上。 目送着沐英率先一步带着百骑前往兰州前卫,朱棖也不再耽误,安排了起来。 真要是元骑出现在兰县,加上蓝城王府的府兵,是不够的。 尤其是。 即便是丢了兰县,也不能丢了振远桥。 兰县即便是城破了,等多再攻站下来,可若是振远桥被夺走,那只要元军守住振远桥,基本上整个兰县境地之内的兰州卫,就要全军覆没,且北元南下的门户,就彻底的被敲开了。 朱棖没有主动请缨去守兰州前卫,因为他觉得,留守兰县才是他最正确的选择。 “那么!” “征兵吧!” “郭英,张光听令!” 朱棖也不是什么犹豫之人,既然被沐英托付后方,那他就必须保证兰县的安全。 “张光,传本王令,征调兰县所有衙役,在兰县内的所有人,一户抽二,组建兰县临时守卫军。” “在城墙上面堆彻石头,滚木,火油等守城器械。” “告诉柳江,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朱棖极其冷漠的命令,让柳江自行组织守城。 因为卫所和县衙分离,兰县内除了衙役,并没有军队。 现在兰州卫兵马都被沐英抽调走,只能发动百姓守城。 有一点还好,若是元骑真的杀来,首当其冲的是兰州卫,其实不需要兰县怎么守卫的。 这样做,也是保险起见。 “末将领命!”张光严肃的点头,并迅速的向着兰县而去。 “郭将军,抽调各营的营兵,全部充入府兵,兰州卫调三千,镇远前卫调三千,其余人在兰州卫属镇东三十里的高岭,修建王府军镇。” “让那些留在兰州卫和镇远前卫的老兵担任百夫长,原本各营营司任副贰,在元军来之前,争取让他们有一战之力。” 朱棖迅速的下令,此时整个兰县属于守卫最空虚的时候,尽快填补这一空虚,在支援来之前保证兰县有一战之力。 再者,借着这个机会扩充府兵。 “给方孝孺传令,让他将所有的钱粮都拉到黄河南岸点将台,本王要战前总动员,还有将九五金棺也一起拉过去。” “告诉沈宏泰,其他东西可以暂且不要,但粮草就算是天上下刀子,地上是火海,本王的粮草半个月内必须弄来。” “另外,快点制造出来一面我准备旗子,要急用!” 朱棖也是发狠了。 如非必要,他宁愿供吃供喝将移民而来的百姓养到明年开春,哪怕是这些人吃闲饭。 他也不想征兵,压榨这些百姓。 因为这个阶段,是他赚威望,给所有人留下蓝城王青天大老爷,世界上最好的官老爷的时间段。 等到开春,他给这些人发田,发牛,就是引爆的时候,那时候他就被这十万百姓视为神明。 而只有到春种结束,百姓们看着田地种的满满当当的,才是收割战果最好的时候。 那时候募兵不仅没有人逆反,反而会踊跃投报。 但这个时候,很麻烦。 冬天冻死狗征发民夫,简直是要他逼着这些百姓造反。 可不征发。 空荡荡的兰县,这个时候只需要三千骑兵就能将兰县打下来。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迅速的,朱棖带着郭英来到了黄河南岸。 如果非要做对比,这里就是兰州的城关区、雁滩、七里河沿黄河南岸一带。 原本兰县县尉柳江沿着黄河河岸搭建了粥棚,简称猪窝粥棚,简单的四面不漏风,地上铺上厚厚的稻草,长长的一道大通铺,十万人就在这些粥棚里面。 即便是大冬天的,也是臭气熊天。 但经过方孝孺长达四天的调整之后。 明显有了的规划。 一两百丈间隔一个营房。 一百人一个房间相互隔开。 营房除了一个火炉不准点燃任何明火,干柴烈火,基本是一点就着。 已经被点了三座营房了,要不是简陋的营房随时可以跑出去,要不是移民而来的人群之中没有一个小孩,已经有死伤了。 而经历过一点就着的营房之后,百姓们自己也有了非常深刻的防火意识。 所以一到六七点,整个黄河南岸就黑咕隆咚的,除了营房里面有人抹黑走动之外,营房之间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不过这几日倒是挺热闹的。 百姓们对当官有着情有独钟的热情,哪怕是,当一个其实根本不算是官兵的营兵。 程家营一营七百人,为了当营兵竟然差点闹内部矛盾的打起来,最后靠抓阄的方式这才确定了一百名营兵人选。 这伙人是一群狠人。 原本是凤阳县程家村人,在程家老族长英明神武的决断下,让程家村男儿舍弃了家中妇女,孩童,老人,一群爷们带着干粮北上。 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从凤阳抵达了兰县。 他发现老朱在凤阳招兵并不是没有道理,老家的人太狠了。 用程家老族长劝村里子弟的话来说,殊死一搏,博出程家村的世家望族之路。 凤阳已经定型了,所有的土地都是有主之物,连荒山都有名,程家村守成有余,但进取不足。 所以,你们留下血脉,北上进取。 如果能在北边站稳脚跟,争到第一,万顷良田,百头耕牛,到时候再将凤阳家眷接过去。 如果死了,那就怪程家没有成为世家望族的命,老头子拼着一身硬骨头,替你们守着血脉。 程家村男人们听了老族长的话,踏上了北上的狂奔之路,拿到了四千里马拉松的第一名。 朱棖到兰县听闻之后,只能深深的感慨。 华夏能够源远流长,并不是所谓的华夏文化,而是这片大地上,有如程家村这样的无数村落。 强大的排外性和勇敢的进取性形成的宗族式华夏。 皇帝被称为华夏家主,世家望族守望一方被称为家主,乡宗同里被称为族长,这是任何宗教主义和方外之族无法渗透。 而涉及宗族传承,原本温顺如绵羊的苦哈哈百姓,就会变得比刀子还要锋利,比钢铁还要笔直。 想想后世,朱棖笑了笑。 他并不打算改变这种结构,不仅不拆散,还要从思想上、行为上、观念上去扶持这种宗族的产生。 这世界,本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世界,从来不会被改变。 假如老朱不称帝即便是和尚还俗,娶妻生子一模一样的生下二十六个儿子,这二十六个儿子该当劳役的当劳役,该卖掉的卖掉,该被征兵的征兵。 但现在。 哪怕是再废物,谁人敢轻视。 第27章 蓝城王旗 http://.biquxs.info/ 随着朱棖一声令下,各营百姓在营正及百名营兵的集合下,汇聚在一出巨大的点将台前。 十万人汇聚,声势浩大。 虽然,朱棖瞅着苦哈哈脸被冻得血红血红的百姓有点难受,但他还是拿着巨大的大喇叭,开启了站前总动员。 “元军南下了,就在一日前,守在振远桥对面卫所的千户冯毅冯将军,北上探查敌情,为大明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冯将军的名字,不会被大明忘记!” 朱棖也不废话,直接将惊天雷抛了出来。 顷刻间。 下方的百姓便轰隆隆的吵了起来。 甚至眼中出现了恐慌。 这些人没有过振远桥,在南岸活跃。 但是振远桥不远处的卫所,却是隔岸看的清清楚楚。 千户,对这些人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将军的。 可现在距离他们如此之近,又地位如此之高的将军被元军杀死。 如何不令人恐惧和害怕。 嗡嗡嗡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甚至听到有人想要离开兰县,朱棖表示很满意。 巨大的危机同样代表着巨大的机遇。 没有恐惧,怎么会有殊死的反击。 朱棖继续扯着嗓门尽量让自己的话通过大喇叭传进所有人的耳朵。 “程老三,本王记得你是第一个抵达兰县的,北上之时在本王这里报名七百人,抵达兰县六百七十三人。” “本王应允奖励要奖励你万顷田地,百头耕牛,一乡之主,白银一千两,并免除你三年的赋税。” “而你组织有功,程家营一营折损二十七人,本王还要单独奖励你五百两白银。” “是或不是?” 朱棖略带稚嫩的声音通过大喇叭嗡嗡的略有了一丝霸气的在十万百姓的上空激荡。 一处规整的一营之处一名年轻粗壮的汉子扯着嗓子道:“殿下说的是,咱就等着开春分地,殿下可要说话算数。” “本王不缺钱。”朱棖说着,哗啦的一下,将抬在高台上,盖在九五金棺上面的黄布解开。 顿时,金光闪闪的金棺在所有人的眼前闪烁。 “本王更不缺权,知道这是什么吗,是本王父皇,当今陛下赏赐给本王,有此棺在,犹如陛下亲临,谁敢阻止本王给诸位分田!” “本王在此保证,开春诸位自己拿着尺子,自己拿着本王的令旗,只要在兰县境内,看上什么地方,就将旗子插在什么地方,只要写着诸位姓名的令旗插着,从此之后,那片田地就由你耕种。” “殿下,这可是真的?”程老三嚷嚷出来了所有人的心声,一个个连瞳孔都放大了,眼中流露出兴奋的目光盯着台上的朱棖。 这种权利,只有那些豪门望族,权倾朝野。 上面有人,地方拥有绝对强权,才能这么干。 现在,蓝城王竟然让他们这么干。 拿着旗子插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属于他们了? “拿上来!” 朱棖大吼一声。 顿时。 三名府兵抬着一个拳头粗,丈二长木杆,来到了高台上。 朱棖拿过旗杆,迎风一拉,一面迎风招展,金黄旗就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长七尺,宽三尺旗子上面,粗大的写着‘蓝城王’三字。 而在蓝城王下面,写着一行字‘程家营万顷地’。 没敢往上面画金龙,但金色旗帜上,有朵朵五彩云纹。 “程老三上前来接旗!”就在所有人惊呆了的注视下,朱棖大吼一声。 程家营六百七十三人众站在最前面的营正程立时兴奋的大叫道:“草民程立时接旗,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边大喊着,一边程立时兴奋的狂奔着来到了高台前,等到高台前,已经是热泪盈眶,寒风挡不住那火热的身躯。 “上台来!”朱棖再次震声。 程立时激动的连滚带爬的冲上了高台,激动的跪在地上抬着头,眼巴巴的瞅着朱棖手中的丈二大旗。 “蠢货,还不起来接旗!”朱棖澎的一声,将蓝城王旗插在了程老三的面前。 “草民程立时谢殿下隆恩,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程立时一边激动的泪花直流,一边双手颤抖的接过了蓝城王旗。 等拿到手里,明明不是很重的旗杆,在程立时的手中却犹如千斤。 朱棖往后退了退,给程老三的激动给足了空间。 哗啦啦! 程老三激动的挥舞着手中的旗帜,金黄色旗帜在寒风中飘扬。 上面的蓝城王三个字犹如黑夜之中的太阳一般耀眼而刺目。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蓝城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知道是谁带着头,跪地高声拜服。 顷刻间。 一营一营的人头哗啦啦的跪在了地上,满眼兴奋的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蓝城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十万人高呼。 山呼海啸。 正在兰县城头刚刚准备组织兰县防务的柳江及一应兰县县府之人,吧嗒的一下,下巴惊在地上的惊世骇俗的目视向黄河南岸。 “咕噜!” 柳江生生的吞出了黄河决堤的口水声,双腿都有点软的悲鸣道:“蓝城王,你真的要造反吗?” 说完这句话,柳江双腿已经瘫倒在了地上。 他明白。 这一刻。 除非朝廷将兰县十万百姓强行拆走,若不然从此之后,兰县就是蓝城王的地盘,谁来了也不顶用。 虽然,他听不到黄河对岸在干什么! 可那声势浩大,声威盖世般的百姓呼啸声,就知道,十万百姓已经拥戴蓝城王为亲王,再无改变的可能。 可,他们只能看着。 朱棖满意的点了点头。 本来这件事在开春的时候,效果会最大化,那道旗子的百姓立刻开始圈地,更能将明显带着目的地的蛊惑行动发挥到极致。 但现在看来,效果也不错。 没错。 这就是他敢发动丰兰计划,往兰县弄百万百姓的底牌。 跑马圈地! 插上他蓝城王的旗帜,实际上地属于他,但名义上地属于插旗的人,你想种什么种什么,但不能荒废,荒废他随时随地调整,为了不荒废,这些人会发命的耕种。 今后,整个兰县只要没有插旗的地方,就是无主之地。 伪造蓝城王旗的人会受到世界上最严酷的惩罚。 只有从他这里发下去的蓝城王旗,发多少,插在什么地方,只需要控制,便能无限制的漫延。 今后的兰县,遍地都会是蓝城王旗。 而随着兰县被插满,那就往漠北,往河西,往西藏,往大兴安岭,往满世界,他开个头,剩下的就看几个哥哥,有没有这个胆量跟着他一起插。 就像是下方这十万人头,一个个目露精光,没有一个嫌弃自己弄到万顷之地,能不能顾过来全部耕种。 程家老族长有句话说的没错。 秦岭以南,万物有主。 秦岭以北,荒野无数。 第28章 兰州防务问题 http://.biquxs.info/ 如果有人平白无故给你巨大的好处,那就意味着你所能给他带来的好处大到你想象不到。 就好像,让你买一件商品,不仅返你的钱,还给你丰厚的报酬。 等你下次,下下次,八次,十次的完全信任对方,你的贪婪让你去掏空家底去买一件商品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到最后会只剩下裤衩,羞的连见人的勇气都没有。 而其实,对一个人建立信任,只需要两次让你感觉到无比畅快而舒心的交易。 而想要将你的贪婪从你内心深处勾引出来,只需要一次让你得到超出自己心理预期的财富。 到那时你就会发现,你本性善良,坚定的立场,会荡然无存。 当然,你不会有这样自醒的自觉。 打醒你的会是冰冷到让你感觉到世界到处都是满满恶意的现实。 朱棖不是那个举起屠刀准备屠杀的人,但也不是仁慈的白送那丰厚财富的人。 “在这里,我们有万顷的良田可以耕作,有丰厚的粮食可以吃食,顿顿有面,碗碗有油。” “可现在,元骑南下,要从我们的手里夺走我们的土地,让我们吃不饱,穿不暖,甚至举起屠刀要杀了我们,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我们不能,谁要夺走我们的田地和粮食,谁就是我们的敌人,至死不休的敌人。” “面对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的敌人,我们该怎么办?” 当被财富冲昏了头脑,其实每个人都是世界上最傻的傻子。 而当朱棖扯着嗓子说出这番话的时候。 十万百姓彻底的变成了傻子。 “杀,杀,杀!” …… 李希颜站在角落里看着朱棖站在高台上的完美的演说,目光中有着难以明喻的神色。 “殿下点燃了百信心中的一把火,这把火,伤人,伤己!” 朱棖摇了摇头,邀请道:“李师傅您闲来无事,要不替方孝孺分担一下压力?” 李希颜摇头,飒然离开道:“殿下还是认真思考一下,邹忌讽齐王纳谏这篇文章吧。” 李希颜的话朱棖并没有放在心上。 站在统治者的角度上,是希望自己的子民们愚不可及的,包括控制很多很多的资源,因为只有如此,那些子民才能将自己视为神明。 可站在后世人的角度上,他总觉得应该给这个时代留下点什么。 留什么呢? 朱棖自己也不知道,却在来西北的路上,就准备点燃这一把火。 十万百姓之中,有七成的人是青壮男子,有两成五的人是四十岁以上的老头,五千人是体魄强大的妇女。 而这十万人,是由四万三千户组成。 因为朱棖在原本的打算之中,就不是十万多人,而是至少三十万人。 而现在在塞北,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据。 伐木立信已经将朱棖的威信提升到了极点的位置,而再一次的树立蓝城王旗,营兵的征调过程就没有多么复杂。 而这个时代,征兵,服役这样的事情,其实抗拒者并没有几个。 各营的一百营兵迅速聚集,总计一万七千人,一个不少,一个不多。 本来路程就不远。 天黑之前。 镇远前卫,兰州卫就挤满了人,两座属镇的最高容纳量在五千人,再多一人就没有活动空间了。 狗天气是真的很冷。 寒风刺骨透凉,冻的人通体发寒。 但随着一道道命令的下达,就算是再冷,也要发动起来。 几万人建造营地的场面是极其壮观的。 木头是现成的。 短短四天的时间,南岸的木头就堆成了山峰,有七个壮汉,一天砍了三十颗树,据方孝孺说,这七个人天亮出发,除了吃饭的时间,没有半刻休息,连续砍了三天。 今天上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了一辆车,用车将近一百颗松木拉回来。 他现在财政正式告竭,再搞不到钱,就真的准备悄悄的刮棺材本了。 王府军镇他准备将整个高岭都围起来,占地面积达到二十标准体育场。 四个门。 冬天没办法弄土墙,只能是通过大量的火堆来提升营地的温度在和泥,简单粗糙的建立一道外围防线,等开春再重新建造。 重点建造的是营地内的营房。 作为今后府兵主要驻扎地点之一,并不能敷衍了事。 而最重要的便是防御了。 让他想不明白了,无论是镇远前卫,兰州卫这些地方,都没有陷马坑这种极其克制骑兵的方法。 拒马枪倒是有几个,但也仅仅在振远桥见到。 而如铁蒺藜这种非常实用且方便的东西,也见不到多少。 似乎这成了古老的方法。 一问张光才知道,不是他们不知道,而是根本没必要。 大明的骑兵并不弱,那些都是防守所用的方法,不仅仅张光一人,随便拉出来一名将士都认为,他们迟早是要攻上漠北,彻底的消灭北元的。 而如果北元骑兵敢来,直接开干就好了。 反而。 要是他们弄这些东西,会影响自己一方骑兵的发挥。 只有很少的地方用这种方法。 朱棖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大量的制造拒马枪,陷马坑,只留通行的小路。 拒马枪可是极其克制骑兵的东西。 秦汉时候就开始使用,三国已经大规模的使用了。 跟栅栏一样,平放三棱柱架子,底下两角六十度,顶部三十度,两面一根根的将木头削尖倒刺,只要高度高过战马能跳过的高度,面对北元骑兵就是无敌的防御。 陷马坑也是,只要在地面上挖上密密麻麻的超过马蹄面积,深陷一尺的坑,能让北元骑兵感受到世界上满满的恶意。 兰县就有熔炼炉,熔炼铁水,还有各种模具,能制造出曲辕犁,将军炮的炮筒,兵器等,是为数不多的兰县重工产业,被称为陕西冶炼司,不受兰县管辖。 这跟振远桥的修建有关,为了弄那四根铁柱子,邓愈在黄河两岸建造了一百二十座熔炉,最近的一处铁矿在靖虏卫。 朱棖以防务振远桥的名义,让陕西冶炼司尽快制造铁蒺藜,以防备兰县。 第29章 北上支援防务 http://.biquxs.info/ 没有战马! 要不是太子朱标的书信,他就只有金吾卫自带的一百骑兵。 亲王是亲王,都指挥使司是都指挥使司,这二者之间必须有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亲王能指挥卫所,甚至督战都指挥使司,但绝没有吃穿用度拿都指挥使司可能。 一万七千步兵,甚至说新兵,没有战马。 而这些人的吃穿用度还要他来负责,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问题。 一天这些人就要吃掉很多很多的粮食。 养一支万人以上的军队,朱棖第一次感觉到满满的压力。 因为现在,这一万七千人连兵器都没有。 有人拿着祖传的宝刀,有人拿着路上捡的兵器,还有人拿着破损折断的兵器,更多的拿着锯条,锄头。 也幸亏人少,被编入王府军镇的人员,这些人由他自己来解决。 而没有加入王府军镇的人员,则由兰县财政来解决。 而且此次兰县县尉,县城,主薄们一起开动,加大了施粥的稠度,甚至还给荞面馒头。 面对朱棖肆无忌惮的收拢人心。 兰县最终还是没有坐以待毙,不能来硬的,那便只能来软的。 想要感化百姓们,记住朝廷,记住兰县。 这很有效果,但不多。 相比起一顿饭食,大多数人更喜欢土地。 “驾!” 就在朱棖巡视到兰州卫的时候,兰州卫也迎来了一阵阵骚乱的声音。 巩昌卫吴研的前锋来了。 一小队十二人的骑兵。 相比起上一次半个时辰不到巩昌卫骑兵就赶来,这已经过去大半天了马上天黑了,巩昌卫才赶来,很慢很慢了。 “末将拜见蓝城王。” “兰州卫的防务,沐将军暂时交给本王来负责,沐将军带着本部兵马,前往兰州前卫建立防线。” “启禀蓝城王,今夜巩昌卫五千兵马需要在兰州卫驻扎,这……”旗总犹豫的往遍地都是拿着花里胡哨算是兵器训练百姓,还是说道: “这是吴将军的书信,在兰州卫休憩一晚,明日前往兰州前卫,请殿下过目。” 朱棖接过书信,上面盖着巩昌卫指挥使吴研的印章,内容简略,预计再有半个多时辰,就能抵达兰州卫,休息一晚后北上抵御元骑进攻,不在兰州卫驻留。 也是明白为什么巩昌卫骑兵没有先来,这已经是大规模调动了,能够在一日之内支援到兰州卫,已经是机动性非常强了。 “行,本王知道了,郭将军,带几位同袍先去休息。”朱棖点了点头。 巩昌卫的旗总告退的退了下去。 “这可咋整!” 朱棖站在门槛上,瞅着营地中到处都是训练的府兵。 这其中有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 那就是既然已经给王府募兵了,就绝对没有可能再让这些府兵们回到南岸的临时营房之中居住的可能。 回去,热情就没了。 可兰州卫属镇是一座军镇,其实并不大,而且里面的结构十分的简单。 粮草储存地,将士营房,训练场所,再加上唯一的一座议事堂,其他都是一些基础设施,排水,粪便,饮水等等可以忽略不计。 总计可容纳五千多人,再多就人满为患了。 想来沐英腾空兰州卫,应该是考虑到元兵南下,下属几个卫所都会大规模汇合的这种情况。 但现在貌似,被他给占了。 五千人在兰州卫肯定是住不下的,但这些府兵也不能让离开军镇之中。 那就有点难办了。 朱棖正思考着办法。 又一阵马蹄声出现在了兰州卫。 还是一队兵马,由旗总带领,先一步前来通传。 “末将拜见蓝城王。” 朱棖重复了自己的任务,“兰州卫的防务本王在负责。” “启禀蓝城王,今夜河州卫五千兵马需要在兰州卫驻扎,这是宁将军的书信,在兰州卫休憩一晚,明日前往兰州前卫,请殿下过目。” 河州卫指挥使宁正,朱棖点了点头,让郭英继续带人下去休息,反倒是心中轻松了不少。 单独一个巩昌卫,那考虑住进卫所属镇里面,但如果说再加上一个河州卫的五千兵马,那不用想了。 军镇里面肯定是住不成的。 “张光,这种情况,以前是怎么处理的?”朱棖扭头看向暂代千户的张光。 “回禀殿下,各军都是就近安营扎寨。”张光迅速回道。 朱棖点了点头,这样就更好办了。 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他估计还有人。 就在朱棖还没有去准备,临洮卫的旗总也来了,跟另外两个旗总一模一样,五千兵马迅速北上,差不多一个多时辰就来了。 总计一万五千兵马,有八千的骑兵,七千的步兵。 “那就,安排起来。” 朱棖迅速的下达了三道命令。 准备一应粮草。 按照行军调度,战时一人一天一斤粮,二五三的分配比例。 需要四十五旦粮,其中每一百人多一名伙夫。 一旦到了战时,这些东西都是各卫所兵自备的。 而战马家上精料的话,一顿只需要三斤多。 只需要备足按照这种量,早上和晚上这两顿,就基本算是解决了粮草问题。 集中所有营帐。 凡三军安营扎寨,不能立于低洼之处,不能在河岸之边,不能在野草之上,需结营所在有险可守,且不能露天而宿。 只有养足精神才能打仗,这是肯定的。 也因此。 搭建营地是必须的。 而他这里,就有这么一个地方。 王府军阵,高岭。 高岭的地理位置和兰州卫,兰县成三角之态。 兰县在黄河边,兰州卫在西北,高岭在东北,和兰州卫相比,相差距离兵部太多。 都安排在王府军镇也合适。 迅速的,朱棖安排了下来,并赶往王府军镇。 同时。 他派人前去接应北上而来的三大卫所将军。 过了振远桥,往东北方向走。 至于说为什么是三大卫所。 这就跟黄河有关了,水军右卫是水军,也就是负责黄河水防,基本都是船,在黄河上面巡逻。 老朱继承了陈友谅的水师,尤其是造船术,已经具备一定规模了。 水军右卫挂在黄河防卫旗下,隶属陕西,但除了水上的战斗,其他并不参与。 而靖虏卫,在黄河北侧,距离皋兰千户所比较近,自然不可能舍近求远的折返来到兰州卫,而且那地方接近中卫宁夏,应该也有自己的部署。 第30章 三军齐聚王府军镇 http://.biquxs.info/ 夜色渐黑,寒风渐冷。 黄河两岸灯火通明。 今夜的营房似乎也躁动难安起来。 营房是没有窗户的,许多的百姓便趴在门口,站在门口的墙边,一个个不安的盯着振远桥。 振远桥全长七十四丈,到了冬天这座桥就会变成一座真正的悬空大桥。 而此时。 一名名将士举着火把,彻底照亮了黄河两岸。 振远桥也变成了一条火龙。 “各卫听令,以百户为方阵,两人并行,依次过桥!” “桥面硬滑,注意脚下,注意相互帮扶,安全过桥。” 一道雄厚的声音在桥南彻响,骑着高大战马的将军在指挥将士过桥。 在这空旷的夜色中听的尤为嘹亮。 可这更让他们恐慌。 但凡这种在夜里都急行军的,那就代表着战事紧急。 “你们在干什么?” “混账玩意,你想要连累死我们王家村的所有人吗?” “还不滚回营房里面,狗日的,将这几个龟哇子绑起来,再敢逃走,咱就不留同乡情面,将你们交出去了。” 王家营门口,新选的营正带着十几名营兵将几个想要逃走的人抓了回来。 这几人知道塞北要打仗了,害怕的想要连夜逃走。 但是却被营正给抓了回来。 不是营正和营兵对么的敬业。 而是白天方孝孺方大人下达的一道命令。 不告而逃者,亲者斩,连者罪。 只要一营之中有一人逃跑,此人的亲眷便同罪问斩,一营同乡连罪发配。 所以并非他们不想,而是不敢。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尤其是遇到战争,很多人都往深山老林跑,尤其是现在以及接下来的好多天,兰县都会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 一旦发生一人逃跑的事情,那就是一群人并迅速蔓延到十万人止不住的逃。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拦不住。 严酷的惩罚不一定能杜绝犯罪,但能给犯罪者设立一个需要喝一百斤酒精才能有胆量跨越的门槛。 这些天跟着李希颜学习战国策,朱棖就会忍不住跳出来一个滑稽的想法。 如果在秦法的基础上安装上天网,大概率每一个都会活的胆战心惊,连偷一根针的勇气都没有。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李希颜虽然古板,但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 秦国因秦法而强盛,却也因秦法的灭亡。 高压之下必有反弹,被压抑的越深,百姓的反弹也就越激烈,大厦倾斜,必将天崩地裂。 “末将拜见殿下,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 王府军镇外三里地,吴研在火炬通明之中下马对朱棖施礼。 “吴将军一路幸苦不必多礼,巩昌卫一应用度已经准备妥当,先行进营地歇息。”朱棖也客气的顶着寒风相迎。 “哈哈哈,殿下,咱们又见面了!” 正说着,一阵粗狂声从后方而来,临洮卫孙德快马加鞭赶来,同行者还有河州卫宁正。 孙德临近翻身一跃,与宁正一起走在朱棖的面前,“末将拜见殿下。” “几位将军既然都来了,那便快些随本王入营歇息。”朱棖也不想冒着寒风站上几个小时,既然都迎来了,再不进去就要被冻成狗了。 在他看来做一条西北孤狼是不行的,只有一群狼才能猎杀猎物。 就算不在一个体系之中。 但跟沐英,宁正,孙德,吴研,还有罗汝敬,吴迈这些兰州卫将军打好关系,也是建设封地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所以他没有坐在王帐里面等着,而是出营帐三里相迎。 他初次来兰县,整个兰州六卫的将领给他接风洗尘,那个时候,他远来是客。 但现在。 除了沐英,这些人再来兰县,那便身份不同,轮到他给这些人接风洗尘,远来是客。 这种被默认,便是极好的状态。 所以。 这次变成了! 天气:黑夜寒风凛冽 风情:刮着西北风,刺骨脸疼 地点:王府军镇 时间:洪武九年冬,十二月二十二日晚八点 人物:蓝城王朱棖,河州卫指挥使宁正,临洮卫指挥使孙德,巩昌卫指挥使吴研 温度:零下十七度 环境:王帐火炉旁 主食:死石羊肉面片 菜品:死石羊羔肉,苦苦菜,沙葱菜 汤品:胡萝卜汤,鸡蛋汤,羊骨汤 这就叫礼尚往来! 不过这一次几人的心情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娘的,北元这真的是疯了,大冬天的搞这么大的阵仗。” 宁正一做到饭桌旁,就开始骂骂咧咧的暴躁起来,看的出来,这是对北元的仇恨值已经飙升到了平生极致。 “要进攻还是要防守?”朱棖同样好奇的询问,这关乎着兰县的命运。 攻能胜之,守能御之,才能固若金汤。 “不知道,我们接到的是沐将军紧急军令,也就是说兰州六卫所,一旦有紧急军情,沐将军有权调动六卫力量并据情布防。” 孙德摇头道:“临战而诀,还要等我们到了兰州前卫跟沐将军见面之后看情况再行商定。” “另外此事已经紧急上报给了邓帅,都指挥使司会在最快时间派遣督护过来,再行定夺战机。” “不过末将估计,我们过去还是以守御为主,元军骑步参半陈兵腾格里镇,就凭我们还无法进攻过去,守着都有点悬。” “殿下也要做好准备,恐怕这几日后续还有大规模的军事调动,情况稳定还好,若是元骑频繁进攻,恐怕到时候邓帅会将都指挥使司摆在殿下的王府军镇中。” “当然,这是末将的经验判断,” 吴研点了点头,认同孙德的判断,并跟着感慨道:“不过,末将还是很敬佩殿下的眼光,竟然将王府军镇设置在高岭这个地方。” “这地方据守高地,往北有皋兰千户所,往东有白银千户所,与兰州卫一左一右扼守秦川入口,具有非常之高的战略意义。” “若此军镇势成,兰县就彻底的安全了。” 而其实。 还有句话这几人都没有说出口。 让他们畅所欲言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蓝城王将王府兵马设立在了黄河北边,且具备一定的军事意义。 兰县包括黄河两岸,还有南边一百多里地与河州卫近邻的金州。 对他们来说,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意义。 第31章 吴研的带兵之道 http://.biquxs.info/ 朱棖在石羊肉面片中了解到了兰县大体的军事布置。 现在跟北元动手的可能,只有百分之十。 这百分之十还是元骑强势南下才有的可能。 剩下的百分之九十,就是据险以守,遏制住北元南下的攻势。 这场交流自然是非常高兴的。 华夏源远流长的三大交流局,可能永远也改变不了。 上面来人了,饭局走起。 同僚喜事来临了,酒局走起。 有什么项目了,茶局走起。 所以说酒桌上谈感情,茶桌上谈生意,饭桌上谈权利。 一场饭局,可能决定着一个世界的命运。 鸿门宴、青梅煮酒论英雄、杯酒释兵权种种,无不伴随着三大交流局的悠久传承。 就是可怜了外面的将士。 今夜不解甲! 夜巡十二队,三骑九步一百五十二人遍布王府军镇周围三十里,中夜换巡。 五更鸣鼓,卯时拔营。 简短三道命令,意味着从现在开始,这一万五千兵马就要进入紧张的战时状态。 八点半三卫兵马进入王府军镇,九点开始吃饭,十点整个营地除了火堆和巡营的将士,见不到半个人影。 高岭的安静让寒风越发的嚣张。 到十点半的时候,才用呼噜声压制住了嚣张的寒风。 朱棖今夜就在王帐之中睡觉,可到了一点左右的时候,就被外面一阵不怎么吵的声音给吵了醒来。 披着厚厚的褥袄走出王帐,凌冽的寒风让朱棖一个哆嗦,就看到军镇外巡逻的将士回来,五大三粗的吴研穿着战甲带着亲卫在寒风中问候着巡逻回来的将士。 “外面怎么样?” “他娘的,除了寒风,什么动静都没有。” “幸苦了,快去休息吧…… 你们主要注意这里的动静,还有东北方向的情况,别生火,有情况第一时间发信号。” “将军放心,就算是一只蚊子飞过来,也给他搂住了。” “大冬天的没有蚊子。” “老子说有就有,快走,磨磨唧唧的。” 隐隐中朱棖听到阵阵喧闹声,就看到交替巡防的将士走进营帐之内,几队将士离开了营地外出巡防。 眨巴着眼睛,大概率吴研看到了他站在门口,带着人向他的王帐所在走来。 “吴将军,这么晚了还没有睡么?”朱棖远远的就想踹吴研一脚,最好踹飞出去。 才一点左右,大概率继续躺在被窝里面,能睡着。 这货倒好,竟然主动走过来。 “殿下睡不着?”吴研轻声的笑道:“既如此,不如随末将一起巡营。” “???”朱棖眨巴了几下眼睛,无语的瞅着吴研。 你哪里看出来我睡不着的! 鉴于睡着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对巡营同样好奇的朱棖,点了点头回道:“吴将军等会我换身衣服。” 说着,朱棖一溜烟转身进屋,仰着头哀嚎的瞅着房顶,快速的换了一身,里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包成粽子,再着甲出门。 “吴将军,我们走吧。”朱棖站在吴研的身边,只矮了半个头。 在这个年龄之中,朱棖的个头已经算是冒天的了。 吴研也是感慨道:“殿下这个年纪有如此壮实的身体,堪称是天生的将军,只需要稍加训练,便能盖压三军,成为冉冉升起的将星。” “吴将军谬赞了!”朱棖呵呵一笑,有一个原则是不能变的,能不上阵就不上阵,尽量坐镇指挥,才是极好。 “哈哈哈……”吴研笑了一声,开始跟朱棖聊起巡营的事情。 “营防是屯兵的重中之重,马虎不得。” “殿下虽然在营外设立了拒马枪,陷马坑这些,但那只是防守的策略之一,并不能高枕无忧。” “一军营地,必须要辐射周边三十里地,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有所察觉。” “上万人的军镇也是如此,军镇相对城池来说防守要薄弱很多,最容易被夜袭,一旦遭遇夜袭,万军啸营的事情是最容易发生的。” “所以身为主将,必须要安排好夜巡的事情,遇到敌情及时反应过来,将士们便能找到主心骨,便可迅速做出反应。” 朱棖自然是听的仔细,之所以跟过来,也主要是跟吴研学习学习。 相比起兵书上的军略,这种久经沙场的悍将每一步都是值得学习的。 “拜见殿下,将军。” 没有走多久,就有巡营的队伍过来。 这是有非常深的学问的。 屯兵之地有外巡和内巡两个方面。 内巡是防止将士夜晚走动,并防止有敌人潜入进来趁机作乱。 外巡是防止大规模的兵力夜晚悄然靠近。 不可或缺且每日必巡。 “以前末将跟随魏国公北伐的时候,还是个小兵,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只不过每每魏国公巡营到末将站岗所在,末将就只感觉心中一片的火热。” “后来当了主将才明白,其实主将巡营,巡的并不是防务,巡的人心。” “人心都是肉长的,军营之中更要简单很多,对将士们好,让将士们看到为将者的关心,将士们才会忠心爱戴。” 吴研事无巨细的在营地之中走着,边走边说道:“殿下可知,为何身为主将,每次战斗都似乎冲在最前方,可一场惨烈的战斗,身为主将却少有伤亡。” “为何?”朱棖问道。 吴研笑了笑,道:“就在这巡营之中!” “无论是为将还是为帅,眼中有将士,将士的眼中才能有将军,平时只顾自己,毫不关心将士的日常,有军规在侧,将士们自然不敢多说什么,三军冲锋身为主将一声令下全军冒着身死冲锋,自然很好。” “但末将说句极其自私的话,其实这样的巡营,是为了将来在战场上让这些将士们奋不顾身的救末将!” “刀剑无眼,武功再高强的人,面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冷枪冷剑,那也是防不住的。” “谁人都想旗开得胜班师回朝受封享福,可一场大战下来,伤亡者几何,凭什么让别人为自己卖命,家国概念对于很多将士来说太遥远了,抵不过亲自端一杯给将士,抵不过这寒冬之时一句亲切的问候。” “这只是末将的拙见,殿下听听便罢!” 第32章 一切以战争需求为准则 http://.biquxs.info/ 问:将军因何为战! 答:末将现在的官职名为丽水子爵、兰县守备中郎将、武德将军,巩昌卫指挥使,领一百六十八石,争取再努努力,在战死前上一个台阶,能封伯爵位,那便极好。 半夜两点睡着。 五更锤鼓! 阵阵的战鼓声将朱棖再次吵了醒来。 “感觉跟没有睡一样!” 朱棖哀嚎一声,脸都没有洗,穿好战甲走出了王帐。 等到外面的时候,外面的士卒已经整整齐齐的在火堆旁吃饭,对于从不吃早餐的他来说,看到这场面都觉得有点饿了。 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朱棖就看到吴研已经向他走来,同行者还有宁正和孙德两人。 “殿下!”三人同时道。 “早安!”朱棖迷迷瞪瞪的说道。 “早安?”吴研狐疑的问道。 “咳……啊哈!”朱棖挠挠头,倒是忘记了还没有早安、晚安这个舔狗词,改口道:“早晨安好!” “殿下早安!”三人相视一笑,这个词倒是新鲜,用于接收新的事物。 不过该来的还得来,该走的还得走,吴研迅速道:“我等即刻北上,前来向殿下辞行,还是那句话,待我等凯旋归来,再与殿下把酒言欢!” “来人,上酒!”朱棖大笑一声,命人将青稞酒盛上来。 酒不是好酒,但这酒也不是酒,是情义。 “祝三位将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功成归来!” “祝我大明开疆拓土,威震塞北,早日平定北方!” 一句敬酒词,胜过千言万语。 吴研接过酒碗跟着大笑道:“那我等也祝殿下厉兵秣马,熬练新军,冉起塞北,早日扛起北伐大旗。” 宁正大笑着补充道:“早点灭了北元这个王八蛋!” 孙德笑道:“俺老孙还等着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干!”朱棖豪饮一嘴,虽然这不到三十度的酒,但喝下去还是浑身一暖和,就是烧的胃疼。 不过片刻闲聊。 鼓声便渐渐停息。 卯时拔营。 三军汇聚,骑兵分前、左右两侧、后三路前行,步卒在中间,从军镇北门离开,天还没有亮,便慢慢消失在了山川之间。 朱棖骑着战马久久的凝视着消失在山川之间的兵马,莫名之中涌现出一阵的难受。 若非必战,不想再战。 就这一万五千人,有近三成的将士离家七年以上,从未回家一趟。 近一半的将士已经离家五年以上。 第一次北伐十五万人,第二次北伐三十万人,很多南方将士已经变成了地地道道的北方人。 其中当年同行者寥寥不见!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朱棖记忆中没有那么多华丽丽的辞藻来感慨,只有借古咏今。 借鉴几首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来表达他此时站在王府军镇北门前的心情。 大概率盛唐富宋似乎将华夏文坛诗词耗尽,他不能靠着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来千古流芳。 而更大概率,他也不会如名传千古的诗词人们那般,蹉跎半生。 “郭英,给本王点鼓,传令兰州卫、镇远前卫,从今天开始,卯正点鼓,日出开训,日落停止!” 朱棖站在北门凝视着远方灰蒙蒙的黑暗,厉声爆呵、 不管是他一时的心情在沉重冲动也罢,还是某种情怀作祟。 朱棖不敢再懈怠半分。 “末将领命!” 郭英面露微笑,大呵一声,翻身一跃上马,纵马狂奔在军镇中通传。 嗵嗵嗵! 一声声沉闷的战鼓声开始在灰蒙蒙的寒风中彻响。 两支骑兵如星火流星冲向了镇远前卫和兰州卫。 很快。 兰县便被一声声沉闷的战鼓声砸的亮光一片。 “嗷呜!” 县尉柳江还抱着老婆在睡觉,懊恼的抬头听着外面一声声尤为刺耳的鼓声,哀嚎了一声,将头蒙起来准备继续睡觉。 “疯了!” 县城马晨在主屋中暴躁的翻身怒吼,这是一丈见方的通鼓,并非战鼓,主要用来提升士气,晨钟暮鼓之用。 别的没有,就是声音特别大,穿透力极其强。 “娘子,昨晚如何?” “下了七个羊崽子,已经能走了,那两个羊水快破了,估计也快了,饭在锅里,我去睡觉了,当家的你继续看着, 也不知道这大清早的在干啥,已经响了快半个多时辰了,五更天就响了一次,现在又开始响了!” 说着,裹着厚厚被褥的妇女进屋爬在热炕倒头便睡。 而这名男子则继续盯着羊圈。 北方清晨近乎一模一样,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城池之内牧羊人们开始赶着羊离开城池去放羊,随行的还有几条牧羊犬,有人开始喂养耕牛,喂养家鸡。 唯一的变化。 今天要杀猪了。 这是百姓们一年中除了秋收最高兴的时候。 明天腊月二十四,北方小年,今天要将兰县所有的猪都杀掉,家家户户每个人都能吃到一点豕肉。 猪自从成为官养之后,无论养猪还是杀猪,都不再是一个单门独户的养殖工作。 整个兰县的青壮年、妇女、孩童都要出动一起杀猪。 早早的,兰县城外黄河边就升起了数十股黑烟,黑烟滚滚,这是在烧开水烫猪毛。 而杀猪是一门很深的学问,且这个杀猪人还隶属于兰县县衙官员体系,必须由这名叫屠豕的人来宰杀,其他人杀猪是犯法的。 而这个屠豕还有一个不是福利的福利,必须要拿走猪尾巴连同猪屁股的一块肉,这是猪身上最不干净的地方,是一种允许杀朱的忌讳。 杀猪刀久经岁月的沧桑,黑红黑红的。 宰猪之后,还要有肺力特别牛的人给猪吹气,堪称是一项可以拿到吉尼斯世界纪录无人能打破的项目。 虽然没有物理学杠杆原理这个名词,也没有阿基米德大放厥词的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起整个地球’这样的夸张豪言。 但在战国时代,《墨子·经说下》中就已经对杠杆进行了深刻的阐述‘衡,加重于其一旁,必捶,权重相若也。相衡,则本短标长。两加焉重相若,则标必下,标得权也’。 而杠杆原理如今已经被应用到了每一个角落,两三百斤重的肉猪被支架单杠掉起,一群人用草绳拉着不等臂的一头,将两三百斤的猪拉着在滚烫的热水中翻滚。 后面还有一头头吭哧吭哧的肉被绑起来等待着如法炮制。 远远的朱棖看到空前庞大的杀猪队伍,没有上前去打扰。 今天他也有任务。 而且这个任务空前艰难和重大。 为此。 他准备了两只石羊,十二坛青稞酒,三十石米,三旦头面,三百两白银。 尤其是头面,麦粒经过石磨碾压第一次出的面粉是最好最白的,三十旦能出三旦头面,剩下的就是麦麸,麦麸经过二次碾压出的面粉是二道面,就稍差一点。 如此往复最终实在磨不出面粉了,便剩下麦麸,也就是麦皮,这是猪食,饿极了的无营养饭食。 如此倾囊贵重的礼物,自然是不会送给兰县县衙。 远远的。 黑乎乎的六十座黑烟囱树立在振远桥北侧两边,距离镇河铁柱不远。 这里便是陕西冶炼司。 别看这座重工厂远在南京直线距离三千两百里,弯弯绕绕四千多里地。 但人家直属工部军器局,属工部六科直接管理,不受地方节制。 其一,打造兵器,必须有兵部尚书下达的文书。 其二,打造农具,地方县衙上书布政司,布政司去跟军器局交涉,由军器局下达冶炼司农具打造文书。 其三,没有其三,将军炮的铁蛋在这里生产,但火药生产把控的更加严格和谨慎,整个陕西只有一座,在西安火药制造所,这里生产铁蛋,然后运送西安,再填充火药之后,送至卫所。 严格控制流程,防止火药制作配方泄露。 好吧! 一硫二硝三木炭! 这个朱棖知道! 但鉴于如此危险的职业,还是交给专门人士去搞才好。 尤其是。 没有重装甲让骑兵无可奈何,线膛抢做排枪阵,在这个战争了几十年,将士悍不畏死的时代,杀十人便能冲上枪手阵营,不大面积武装火器,那就是闹笑话。 普通弓箭手射程六十步到一百步,八十步到一百二步为多,骑射为基本功。 火铳杀伤射程三十步到五十步。 将军炮的射程在六里以内。 将军炮对上骑兵,最大的作用并不是杀伤力,而是震慑作用。 就目前来说,发展骑兵比发展将军炮更为有利。 当然。 深知历史发展进城的他,不可能让这种领先时代的东西,被湮灭的。 而往往,符合时代需求的东西才能得到空前发展的空间。 现在全大明都在武装骑兵,制造刀兵弓箭,没有国策的支持,没有专门人士研究,谁能搞火器时代。 现在大明仅仅在火药火器的第一阶段,处在燃烧、爆炸、发射、推进的进程之中,这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 一切以战争需求为准则。 第33章 拳头才是道理 http://.biquxs.info/ “汪汪汪!” 朱棖还没有到冶炼司,一阵阵狂犬乱吠的声音就冶炼司内传了过来。 听声音,这绝对不是牧羊犬,牧羊犬温和,叫起来也没有这么凶残。 只要能养得起狗,这就是普遍的,看家护院再正常不过了。 不足为奇。 可刚到冶炼司门口。 朱棖的一张脸就黑了下来。 在冶炼司大门口,有四条大黑狗,跟排兵布阵似得,无死角将宽大的大门守的死死的。 他刚靠近大门。 四条大黑狗就扯着铁链凶残的拽着铁链对他狂吠。 黏糊的唾液都从狗嘴里面流了出来,锋利的两排牙齿能咬断坚硬的骨头,毫不怀疑,要是放开那些铁链子,这四条狗立刻就能冲上来撕咬他们,且能对他们造成非常大的威胁。 “田园犬啊!” 朱棖脸黑的盯着大门口,他既然登门前来冶炼司,就表示他已经通传了冶炼司的主事刘玉峰。 但现在四条大黑狗堵在门口,就差大门口写四个大字。 谢绝来访! 这是一起非常严重的外交事件! “汪汪汪!” 面对朱棖停下来,四条田园犬叫的更凶了。 这东西就是一个近乎狗中bug的存在。 认人,而且是认的特别清晰的那种。 主人家来不吵不闹摇着尾巴真哈巴狗。 跟着主人一起的只是象征性的喊几声。 陌生人出现这东西就是野狗,极其疯狂。 “先等会!” 朱棖骑在战马上安静的等待。 大概率他猜测刘玉峰不想跟他见面。 第一次他以兰县紧急防务为理由,让冶炼司赶制铁蒺藜,刘玉峰答应的很爽快。 但这第二次前来拉近一下关系,顺便解决一下府兵军械的事情,这明显是打算关门谢客了。 等了片刻。 四条黑犬还在门口狂吠,但还是不见一个人迎门出来。 “再通告!”朱棖目光渐寒了下来。 一名将士领命,迅速的上前再次在犬吠声中连续喊了三声:“蓝城王前来拜会冶炼司主事刘玉峰,冶炼司的人还不快来迎驾!” 冶炼司内。 主事刘玉峰目光冰冷的冷声命令道:“谁也不准去放行,本官倒是要看看,这蓝城王意欲何为。” “冶炼司是朝廷的冶炼司,不是他蓝城王的冶炼司,给他假公济私制造铁蒺藜,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真以为冶炼司是他蓝城王开的,想怎样就怎样?” “拜访,真以为本官不知道,他蓝城王募兵一万七,所有兵器加起来不足三千,这明摆着是要让我们冶炼司替他蓝城王府打造兵器甲胄,呵,可笑!” 大门口。 朱棖安静的等待,很希望刘玉峰能够主动出来,但很可惜,冶炼司四面围墙,只有犬吠声,没有半点人声。 “郭将军,比比箭法,门口四条狗,看谁射杀的多,就赌一坛酒吧。”朱棖目光寒冷道。 “那末将可不谦让殿下!”郭英心中一怔,但还是点了点头道。 朱棖没有再往冶炼司多递一句话,催马上前距离冶炼司大门五十步,“开始!” 说着,已经取弓搭箭一气呵成,瞄准门口的大黑犬。 嗡! 离弦之箭无收回可能。 五十步之内,田园犬目标大,百分之百概率射中,但没有射死。 郭英不遑多让,同样一件直接射杀了大黑犬,已经是第二根箭在手,爆射而出,比朱棖快了整整一个搭箭瞄准的时间。 嗡! 等朱棖第二根箭射中的时候,郭英已经第三根箭蓄势待发。 “平手了殿下!”郭英笑了笑,收起了手中弓箭。 “我又不是输不起!”朱棖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毫无意外,苦笑道:“愿赌服输,回头我给你送过来。” “谢殿下!”郭英抱拳一笑,这才道:“不过殿下射杀冶炼司的狗,怕是不能善了啊,还要求着这帮祖宗办事呢!” 郭英表示对冶炼司并没有多少好感,但这个部门是全天下所有部门之中最贵气的一个,没有之一,无人可奈何。 “就在我蓝城王府旁边,本王不当祖宗就算已经很好了,还轮不到他们来当祖宗。” 朱棖冷哼道:“现在本王才是地头蛇,有种就搬去陕西,不然看本王能不能收拾他们。” 正说着。 就在门口,刘玉峰如笔锋一样的神性就出现在了大门口,随行数十人。 也不出来,一排人一字排开跪在门口道:“外臣冶炼司主事刘玉峰拜见蓝城王殿下。” 这是将分界线划的清清楚楚的。 “平身吧,刘主事,你果真是要将本王拒之门外,有点不近人情啊!”朱棖催马上前,没必要在这上面大做文章。 “殿下无端射杀我陕西冶炼司的四条看护家犬,下官自然奈何不了殿下,但此事下官自会上报朝廷,请陛下为我冶炼司主持公道。” 刘玉峰起身挺着胸膛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声道,没有半分妥协的样子,也不打算妥协。 “刘主事,本王也会如实上报朝廷,你冶炼司看门狗是看家护院的,在门内看家护院便是,栓在门外看家护院是何道理。”朱棖呵呵一笑,冷声道: “本王既然总揽兰县军政大权,就要为民排忧解难,山里的野兽出来祸害百姓了,本王带兵前去为民除害。” “你这冶炼司的凶犬在拴在门外,极可能咬伤路过百姓,本王数次想要提醒你冶炼司丝毫不理会,本王自然也要为民除害,消除危及百姓的安全隐患。” 嗡的一声。 刘玉峰身体颤抖了一下,愤怒道:“蓝城王,你不要太过分,这里是冶炼司。” 朱棖笑了笑,随意道:“本王知道是冶炼司!” “郭英听令,将镇远前卫的兵马全部调动到冶炼司周边,绕着这面围墙训练,尤其是冶炼司南北两道门,拉拒马枪,没有本王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我王府军营。” “调遣兰州卫的府兵沿白银川至振远桥一路设立三千道关卡,严防北元骑兵南下,对所有路过关卡的队伍进行检查,身份存疑者一缕扣押。” “刘主事,你冶炼司排出去的污水污染了黄河,害的我兰县百姓喝黄河水拉肚子,你这是谋财害命。” “此事你打算怎么解决,看来本王有必要奏请按察使过来,调节你冶炼司乱排污水影响百姓用水的事情。” “你跟本王讲规矩,那本王也跟你讲规矩,除了这所冶炼司,你踏出大门一步,全都是本王的封地。” 第34章 农工士商 http://.biquxs.info/ “你怎么敢?”刘玉峰惊怒的原地起跳。 这是要彻底断了他们冶炼司的活路啊。 “不敢,本王敢在奉天殿动刀子,你看本王敢不敢!”朱棖冷哼一声,递给郭英一个眼神。 郭英当即领命,座下战马嘶鸣一声,便要离开。 “蓝城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刘玉峰更加惊怒,想到两个月前朱棖真的在奉天殿提刀威逼的事情,不由颤抖了起来。 朱棖没有理会,安静的骑着等在原地。 眼看着郭英越来越远,刘玉峰也是着急了起来,跳脚的怒道:“殿下有话不妨直说,到底需要我冶炼司做什么?” “两万件甲胄兵器,一万件盾牌,一万件长矛,两万把弓,十万束箭。”朱棖没有拐弯抹角,毕竟已经到了威胁的份上了。 “这不可能,冶炼司根本没有那么大的产量,殿下所需,至少要三年才能完成。”刘玉峰暴躁的吼了起来,脑袋都炸了的惊叫道: “而且,非朝廷兵马所用,即便是殿下的订单,也不符合冶炼司规矩,殿下需要以银钱平账。” “此事外臣必须上报军器局,绝无商量的可能。” 朱棖点了点头,赞同的道:“银钱没有问题,说个价!” “分三年打造也没有问题,但一个月内本王要见到三千件长刀,三千件弓,一弓配十箭。” “剩下的按月提供给本王,三年内必须结清。” 刘玉峰深吸一口气,低头盘算了起来,然后开口道:“一把标准军刀十两银钱,一副甲胄二十两银钱,一杆长矛五两银钱,一面盾牌十两,一把弓三十两,一束箭一两,若是殿下能接受,就按殿下所说。” 不用算了,朱棖冷冷道:“看来本王还是围了冶炼司,看看你冶炼司的骨头,有多硬!” 刘玉峰也怒了,愤愤不平的吼了起来,“殿下若是觉得太贵,大可以自己铸造军械,干嘛要找我们冶炼司。” “军用双槽环手弧刀,轻巧,锋利,坚韧,需要十几道工序才能完成,刺甲带锋不成问题。” “军用的强弓,基本在两石三石,全部为开元弓和角弓, 角弓以筋、角、木制成弓体,加上桦树皮、大漆这些防潮防冻材料,而弓弦更是以丝线、棉线、鹿筋制成, 开元弓适合骑兵作战,弓梢两端都有钩子,可以钩取地上的箭矢。” “冶炼司不已盈利为目的进行制造军械,这就是成本价,殿下就算是将我们冶炼司围的水泄不通,也是这个价格,绝没让步的可能。” 一把刀一万文,一副甲胄一万文,一杆长矛五千文,一把弓三十万文,一束箭一千文。 两万件甲胄四十万两,两万把刀二十万两,一万件盾牌十万两,一万件长矛五万两,两万把弓六十万两,十万束箭十万两。 朱棖想过制造兵器很贵。 但特么没想到制造冷兵器这么贵! 所以。 当你进到饭店看菜单发现吃不起,但又很想吃的时候,怎么办? “那本王今日便信了你的话,若是让本王发现你冶炼司贪赃枉法,本王便抄了你的冶炼司。” “一个月后,本王来取兵器。” “这些酒水就当是本王赏给冶炼司的,我们走!” 说罢。 朱棖催马冷漠的转身,扬长而去。 几名将士拉着马车将稻米白面酒水拉进了冶炼司。 瞅着霸道如斯的朱棖离开,刘玉峰长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让冶炼司一半的铸造师停下来,给蓝城王打造兵器吧!” 几个随从气愤的道:“大人,这蓝城王未免也太欺负人了,难道他还真的敢围了我们冶炼司不成?” “自然不敢,我们直属军器局,就算是给蓝城王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主事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随从当即不解:“那大人您为何要答应?” 主事苦笑一声:“你们还是太年轻啊,有时候,威胁仅仅是一种态度,警告之意更多于其威胁内容。” “就好像,当你被人羞辱之时,你自然是反击,这是口角之争,骂不过只能灰头土脸的回去,可对方若是跟着你一路辱骂,站在你家门口,厅堂之上继续羞辱于你,你会如何做?” 随从不明所以的回道:“自然是再三警告,若对方不听,便拳脚相向。” 主事哀叹道:“是了,是了,你手中有刀兵,背后有权势撑腰,若你警告再三对方不听,便是暴起而杀人,不再是警告了!” “今日我们若不大答案,到时候就不是将冶炼司围起来,而是冶炼司这三千四百人,就要被全部下狱了。” “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讲,人家是实封兰县的皇子,我们是朝廷的朝臣,犯了同样的错,我们面临的是杀头,而人家不过是惩罚而已!” “更何况!” 更何况,朝廷基调已经在转变,自反对分封的刘基被陛下辞退回青田,浙东集团联名抗议,朝堂的一根弦已经紧紧的蹦住了,稍有不慎,将是一场比空印案更要恐怖的案件。 这件事一定是要妥协的,当今陛下又是一个战略眼光独到,做事极其执拗之人。 当年迎接小明王。 同为淮西集团,同为最先跟着当今陛下的南征北战立功无数的武将,直给魏国公徐达封公,不给汤和封公。 亲王戍边近乎没有什么悬念了。 说不得。 将来一道旨意下来,冶炼司就要归属到蓝城王麾下,尤其是,蓝城王本来就有铸造权! 该做的姿态的他得做,该参蓝城王的他也要参,可该妥协的也要妥协。 刘玉峰摇了摇头,这些事情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 朱棖也摇了摇头! 没有人知道。 蓝城王府已经赤字财政了。 除了那口金棺,所剩白银不过一千两,所剩稻米不过一千石。 听起来很多了! 一两银子三百斤到四百斤大米,一石稻米一百五十斤。 可对于每天花钱如流水的王府来说,这根本不够看! 县衙每天仅供十万百姓不被饿死三成,每天王府都在往粥里面补贴。 熬过冬天就算是胜利。 可这才几天时间而已,现在又加上一万七千的府兵,这些府兵可不能往稀粥里面撒盐,咸到一天需要牛饮四五次才能解渴。 给冶炼司定金是不可能的。 用气势压倒对方,先把东西搞到手再说。 他要兵,他要军械,他要钱,他要粮! “孝孺兄,蓝城王府这杆大旗必须立在兰州,必须立在每一个兰县百姓的心中,本王要立的堂堂正正,立的坦坦荡荡,立的不容挑剔!” “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本王觉得这个顺序更应该为农工士商,若孝孺兄不能接受,不必留在塞北受这寒苦,本王且书信于太子,不影响孝孺兄在朝堂的坦途!” 朱棖第一次极其严厉的对待方孝孺,且没有给这位一点情面。 自王莽篡权失败之后儒家失了继往圣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进取之心。 遂以‘治天下不如安天下,安天下不如与天下安’的宋儒崛起,而面对宋朝工商业崛起,人口大爆发,独霸天下的儒生们没有办法解决社会问题,将这种矛盾试图用求诸内心来引导。 举孝廉以鉴贤良,并以此来治理天下。 从宋儒到元朝腐儒的演变,以腐儒来治理天下。 但见胡虏肆虐中原大地,名门望族至今还以排位供奉元顺帝,便可见腐儒的腐朽已经病入膏肓。 顽灵不化、读死书、认死理、不切实际、只会空谈的儒生,还要一心想要上约束帝王品行权利,下举孝廉以安天下百姓,百姓疾苦和天下安定没有关联。 简直就是谬论。 刘基是这样的人。 李善长是这样的人。 宋濂是这样的人。 吕昶也是这样的人。 整个大明百分之九十九的官员是这样的人。 方孝孺师承宋濂,宋濂乃元末大儒,可以说是集腐儒大成者。 与其他腐儒不同之处便是品德端正了些,不畏生死果敢了一些,能力上突出了许多,但思想上没得半点变化。 朱棖是带着暴虐的。 面对蓝城王府面对的问题,方孝孺提出了一个可以很大程度解决的办法。 集民富以资民! 简单来说,十万两白银他已经分发给百姓,现在蓝城王府财政枯竭,他再征用这些发下去的银两用来购买粮食,一个方法,便基本解决了钱粮问题。 如此熬过冬天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去看,便是士大夫以社稷为重而轻贱于民,进而失信于民。 这就是毛病。 不能惯着。 第一次如果不能及时阻止,等到老朱那种程度,想要再去改变,就难上加难了。 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便是建立信任,尤其是建立统治者在百姓心中的信任。 努力做一千次,不如一次信用的倒塌。 他不相信以方孝孺的才智,看不出他一路从应天,再到兰县,究竟在干什么。 的确,这其中有玩弄民心的取巧在其中,但他保持在一个宗旨以内,建立他蓝城王朱棖的信用,蓝城王府的信用。 而在此基础上再去一件一件的拓展,才是根本。 现在遇到第一个难题,方孝孺就提出这样的解决办法,如何不令人恼怒。 “孝孺兄自己考虑,志同道合便留下,理念相悖便离开,本王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朱棖甩手离开临时王府府邸! 第35章 封藩同封国 http://.biquxs.info/ 方孝孺! 黄子澄! 齐泰! 还没有出生的朱允炆的三大顶梁柱,支撑起来了短暂的建文四年的江山社稷,有能力! 宽刑省狱,减轻赋税,裁减冗官冗员,改变老朱严厉政策都伴随着这三人的身影。 这是合理的,而且是正确的,老朱的确越老越严厉。 但这种伴随着极其严重的腐儒朝政,一向秉承着一种视武将如仇敌的想法。 让李景隆这个长子继承爵位曹国公,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来抵挡在塞北征战了几十年的朱棣,就很离谱。 朱棖对这种离谱的行为是拒绝的,但这个时候的方孝孺才二十岁而已,只是一名学生,是可以被改变的。 这也算是爱之深,痛之切吧! 但不论如何,王府的财政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自然。 朱棖的目光便落在了沈家的身上。 其实很多的问题,同样的方法目的,换一种执行的方式,就很舒服。 “这是本王的借条,十万石粮和你们沈家允诺本王的十万石粮,十天之内必须送来兰县,要不然本王带兵去抢了你们沈家!” “这是本王封地内第一个沈氏商行经营文书,现在十万百姓手中有多少银两你们自己清楚,沈家有什么本事全拿出来,能赚多少看你们沈家的本事。” “所有交易一缕记录账本,本王给你们沈家最大的优惠,三年内沈家在本王境内行商实行五十税一,过后按大明律为准。” “兰县沈氏商行要和沈家做切割,本王要兰县沈氏商行决议权,沈家占一半参股,所有商务之事沈家负责,一应成本从本王一半收益中扣除,盈余本王要一半收益, 你亲自回去一趟吧,去告诉你们沈家的老顽固们,河西走廊三年内必通,本王只允许兰县沈氏商行从本王封地内通商。” 朱棖阴沉沉的带着笑意找到了随行北上来到兰县的沈家代言人,沈万三之孙沈宏泰。 同样的方法,目标,在没有新生货币入场的情况下,只有他发给百姓手中的银钱。 征用银钱以购粮再就食于民,反过来用,入场粮食让百姓资源购买粮食再分得其中利润。 目的一样,过程不一样,所呈现的效果自然也不一样。 慢慢减少施粥的稠度,百姓饿了自然会购粮。 目的达到了,百姓自愿从囊中溢钱,蓝城王府的信誉也得以保证。 而王府商行的成立控制粮价中的不法收益。 再以河西走廊这条空前庞大的蛋糕给足沈家足够的甜头。 他许诺给沈家在河西背书。 让沈宏泰回去,自然想要让沈宏泰在沈家掌握一定的话语权。 沈万三早就死了,出自沈宏泰之口,但修建南京城的事情是真的,据称沈万三在修建南京城之后,想要联营皇室成为皇亲国戚,但被老朱给拒绝了,什么好处都没有落到,还差点被老朱给发配西南,随后沈万三气郁攻心,不久后病逝。 现在的沈家由沈万三长子沈金打理,但老朱各种商税,关税的非常眼中,对待商贩并不友好,所以沈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沈家已经算是世家了,不过是商人世家,自古世家狡兔三窟,就没有死绝的世家。 沈家会知道如何来抉择。 沈宏泰带着极其沉重的心情告别了朱棖,骑着快马归心似箭的离开了兰县。 朱棖暂时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日子嘛,先凑合着活着才是正事。 兰县现在真的只是一个破落的被夹在山川之间的破县城,连东南一个村庄都不如,顶多就是多了一道夯土城墙,看起来是个城池! 想要让这样的地方鼎食鸣钟,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不过。 让朱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刚刚离开兰县,一名府兵就紧急赶来送来了一张字条。 亲王临民而治方,制衡军事,承周封藩,纳封地赋税以资王,王供奉于帝,或三四,或四五……洪武三年九月昭,因阻而置,未废除亦未执行。 诸子各有茅土之封,必上尊天子,藩屏王室,以安百姓,以无挠天下公法。 亲王岁支禄米五万石,另有锦,紵丝,纱、罗,绢、冬夏布,绵,盐,茶,马料草等其余待遇不等,由地方行省出……王府兴建,所在为国,砖石城墙为宫城,内为宫殿,外置宗庙社坛,应以应天为摹本,一应规格涉及亲王、君王、婚姻、礼乐、依仗、护卫、官属、宗庙等,由行省兴建。 先资于京师,再资于王府,后资于地方。 落笔:李希颜 “恩师!” 朱棖反反复复的读了大约一千字的书信三遍。 扬起长鞭催马冲回了兰县城池。 很意外。 也很惊喜。 这是一篇朝廷政令的文章。 是老朱在洪武三年颁布,通告天下,然后遇到阻力,又被闲置起来的政令。 这条政令没有废除,也没有实行。 但在这条政令没有彻底废除之前,这条政令就是有效的。 而这条政令中严格规定了亲王的所有权益。 征收地方赋税,赋税三四五成上缴国库,其余部分亲王享有。 王府兴建以应天为摹本修建,全部费用由陕西财政承担。 亲王府享有的规格制度一应齐全,且享有宗庙祭祀之权,可为国,供奉于天子。 老朱颁布了多少政令没有人知道,通告天下的文书浩如烟海,想要从这里面找到这封快要被遗忘的文书需要消耗的时间是不可计数的。 他在兰县的行事,没有前考,全凭着他对老朱建国之后的了解来肆无忌惮的行事。 什么丰兰计划,沈家,伐木立信,树立蓝城王旗,建王府军镇,招募兵马,都是根据九大赛王这些来做参照执行的。 也就是如他所说的底线试探,看看他过分的举动会不会引起老朱的弹压,训斥。 训斥了,他就知道他不能碰的地方在哪里。 不训斥,他就继续试探。 丰兰计划引来了老朱教导,包括李希颜和邓愈五位老师,他觉得是老朱肯定是不满他擅自行动,招惹祸端,但木已成舟,不得已帮忙。 可现在看来,他真的忽略了在李希颜和邓愈教导之中,邓愈的大动作。 邓愈可是一路从凤阳扫荡到西安啊,一路上剿匪,安民,修路,沿途各州府广开关口,并大行方便,摆明了要大规模北迁百姓。 因为越走越冷,其实北迁百姓大半落在了西安附近,因为他的奖励才在兰县聚拢十万人。 方孝孺是朱标给他的辅佐重臣。 而现在这封书信。 让他心灵一瞬间受到了暴击,李希颜哪里是来教他读书,是老朱给他的辅佐重臣。 一个秉承老朱意志的辅助重臣。 而他在不经意间的举动,通过了李希颜的考验。 咕噜! 朱棖的手差点都抖了起来。 一个疯狂的想法从朱棖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老朱要封藩同封国! 弃封国弊端,实行封同姓王的国策,供奉京师。 这代表着什么。 特么他朱棖就是塞北第一个土皇帝。 第36章 考题:水缸连槽和水塘 http://.biquxs.info/ 朱棖自从来到兰县之后,从来没有来过李希颜的院子。 对李魔头的恐惧是,即便是门对门他都想着瞄一眼李希颜在不在,不在了他再出去。 这就是李魔头的威慑力。 一个古板的,倔强的,无畏的,威严的,极其严肃的却又学识冠绝古今的这么一位老师! 李魔头有不少的毛病。 对做官无所谓,却又十分有官架子。 爱看别人走路,尤其是美女走路。 爱钓鱼,却又一丝不挂的钓鱼。 爱喝茶,喝那种苦要命的苦茶。 极其严厉的教学,没有放松的时候。 …… 这种种毛病,很难让人去主动亲近。 不过李希颜住在什么地方,他还是知道的。 朱棖归心似箭的来到了李希颜的大院前。 李希颜住的比他好。 一所半烧砖的院子,其实就是因为烧砖不够,将主体结构用砖瓦修建,其余部分用在泥土修建。 这算的上是兰县上好的院落的。 门前有一座小菜园,种着两颗枣树和,看不到一点生气。 大门是有门头的木门,此时的门前有一个书童,正东张西望的观望着,等到朱棖出现的时候。这才站直如木桩的恭候起来。 “拜见殿下,先生知殿下要来,特命小的恭候殿下!”书童迅速的拜见。 “多谢!”朱棖激动的点了点头,跟着书童进入了院中。 院中的陈设极其的古怪。 李魔头的院子虽然没有七进七出,但好像也是三进一出的院子,已经算是很大的了。 可就在这很大的院落之中,却有着泾渭分明的一道线。 院子的左边,有着一座一座的大水缸,水缸森罗密布,然后用水槽连接起来,每一座大水缸都用水槽连通着最中间的大水缸,而相邻的两个大水缸也用水槽连接着。 水槽的位置上在水缸的中上部分,且并不统一。 院子的右边,则是一个巨大的水塘,似乎是钓鱼用的,水中有鱼,水底高低不平,此时的水面处于满溢的状态。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染坊或者工匠发明家的院子。 而挡在朱棖面前的,是一张案牍,一座厚厚的蒲团,还有一个燃烧的大火盆。 本以为能见到李希颜的朱棖,没想到被书童给拦在了案牍前。 砚台,毛笔,纸张! “这是我家先生为殿下定的一道考题,时间不限,殿下可自由解答,什么时候答到先生满意,先生便会登门再与殿下论道天下。” “先生说,这道考题的名字叫,‘天下一统’” “小的就在后院,若殿下有什么吩咐,尽管招呼。” 书童说着,恭敬的对着朱棖施礼,退后转身离开。 朱棖瞅着离开的书童,没有追上去找李希颜。 如果他想要见到李希颜的话,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走进去,什么都不用管,李希颜不可能避而不见。 但是。 这样冲进去是没有用的。 就像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可这什么意思? 朱棖瞅着一左一右的水缸和水塘。 肯定不会是表面这么看去,盛水的水缸,钓鱼的水池,又或者是观赏的景物这么简单。 而且。 也肯定不是用来表达除朝政之外的事情。 “天下一统?” 朱棖离开了案牍,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来到了右手边巨大的水塘旁边。 一个三丈见方的池子。 里面有蔫不拉的游鱼,看的出来,这鱼是抓不久,主要是黄河裸裂尻鱼,黄河鸽子鱼这几个鱼类品种。 水是黄河水。 除了游鱼之外,里面就是建造这座水池时候,在面上用泥巴,石头组成的各种凸起坑哇,还有快要死掉的草根。 如果不将这东西跟考题联想在一起,是很难不认为这就是一个养鱼的水池。 只是跟天下一统联想在一起,那就变得不一样了。 “整个湖面便是天下,这个可以确定,那里面的游鱼就是百姓,里面的凸起坑哇就是地面?” 朱棖摇了摇头,虽然他觉得这个方向是正确的,但若是按照这样的方向想,就有点问题了。 天下一统,天下就是一个大鱼塘,需要条理清晰,指定规章制度,让这些游鱼按照制定的律法,规矩来安静的生活。 这个思路也对,但以他对李希颜的了解,要是这么简单,就不是冠绝古今的李魔头了。 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意思? 朱棖没有在大鱼塘继续观察,迅速的宏观观察之后去观察水缸。 既然院中之景是考题,左右如此明显的差别,形成鲜明的对比,这肯定不能是单靠一个大鱼塘就能答对的。 大水缸是连通的。 总共一个大水缸,十七个中等水缸,没有小水缸。 朱棖只是站在外面观察。 从视野看过去,结构非常明了。 首先就是水槽,从大水缸之处,分别延伸出来十七个水槽,在水缸沿一尺之下,水缸被凿开了一点用水槽分别连到十七个中等水缸中。 水槽里面有水,而且同样快要溢出水缸了。 水中同样有鱼,鱼的品类差不多没区别,水缸里面也有石头泥土这些,其实也可以养鱼! 朱棖觉得自己不能纠结在养鱼这个问题上,要是判断那个方式养鱼比较好,他自然是选择水池。 “黄河水,难道是要说,水至清则无鱼?” 朱棖忍不住的嘀咕,这很有可能,天下一统,结合现在大明,浑浊的池塘便是天下,鱼就是百姓。 清澈的水中养不了鱼的,清澈的天下是没有百姓的。 “又或者无为而治?” 朱棖又走在大鱼塘旁边,游鱼随意的游动,但依旧在大水塘之中欢快的游动。 百姓,天下,一统,无为而治。 那么这道考题就变成了无为即无所不为,乃治国之道。 这话出自老子的道德经,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汉代的文景之治便是沿用黄老之术治理天下的典型案例。 这很符合这种场景。 那么另一边圈起来的水缸,就是无为而治的参照。 无为而治讲求以法治国,以制度约束臣民的行为,臣民均遵守法律制度,而不是人过多的干涉社会的自然运转。 既是非人治! 而现在,人为的将大鱼塘改变为大水缸,鱼塘的多少不知,但通过人干涉社会秩序的方式,来管理天下。 这种方法就会影响到天下的自然运行,让游鱼的生活习性变得混乱,也就是社会秩序变得混乱。 【ps:哇哈,感谢尤岺、书友20181202075850907、糖果不是lsp打赏,作者君受宠若惊啊】 第37章 苦思冥想,麻烦来了 http://.biquxs.info/ 这道题有很多种解法。 朱棖现可以确定的一件事。 无为而治,来讲求治理天下,让他明白他应该以法来管理兰县,而不是依靠自己的喜怒来管理兰县。 水至清则无鱼,东方朔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想不到这成为贪官污吏的借口,如果结合他所作所为,那就是他对方孝孺太过于严格,引来了李希颜的教导,让他不要以绝对的方式来看待一个人。 天下是浑浊的,必须要容忍这天下之内的任何一个想要生存之人的存在,而他身为亲王,也不能为了寻求志同道合,就拒绝求同存异。 而这句话的第二句,人至察则无徒,也是劝导他对方孝孺太过于严苛了,太精明没有朋友,而他身在塞北,最需要的就是朋友。 我们都是芸芸众生,谁也不肯能将人情世故,利害关系划分清楚,趋利避害的社会必然选择。 朱棖没有想明白,这道题的干扰因素太多。 以他对李希颜的了解,想要让这个人以典故的方式来劝导别人,基本不可能。 如果李希颜想要劝他,过来基本上会说一句 “殿下点燃了百信心中的一把火,这把火,伤人,伤己!” 如果他不听。 “殿下还是认真思考一下,邹忌讽齐王纳谏这篇文章吧。” 李希颜绝对不会再说第二句话来阐述一个已经被拒绝的观点了。 就跟以前在皇宫打他们板子被老朱看到,要么辞退,要么挨打。 这人不是一般的直,这么劝导不可能。 而且。 方孝孺的事情就在今天发生,知道的人并不多。 李希颜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劝。 再者。 李希颜跟方孝孺,八竿子都打不着。 李希颜是皇子师。 方孝孺的师父宋濂是太子师。 李希颜不可能给方孝孺说情。 关键词。 天下一统。 水缸,大水塘,游鱼,水。 朱棖很是头疼,跟这道题最有关联的,应该就是李希颜的那个纸条。 提取关键意思,那还是治理天下的问题。 可结合院中的景色,又该如何解答。 朱棖苦恼的钻进水缸群里面。 这水槽密密麻麻的连接着,是一个整体。 但通过他仔细的观察,水槽的位置是有变化的,这种变化很奇怪。 大水缸的高一米五二,边沿往下二十到三十厘米便是大水缸十七根水槽的位置。 这些水槽高度并不相同,层次不齐的布置在二十到三十厘米的缸壁。 而中水缸,相邻相连。 这个位置大约在四十到五十厘米的位置。 里面的水是互通的,水槽里面还有游鱼在里面游动。 而这个水槽也很有意思,有倾斜度,内高外低,层次不齐。 朱棖近乎已经跟快闪一样,将整个院子内的所有景物都印刻在脑海之中了。 坐在案牍前面。 慢腾腾的研墨,苦思冥想,不知不觉砚面变得黏黏糊糊的了。 这东西比后世上学时候买的墨水高好几个档次,哪怕几百块的墨水。 砚台更像是墨锭,里面是动物胶,不用的时候,里面的墨块会自动凝固,需要用的时候,再将清水一滴入其中,然后用墨石轻轻的在表面进行转圈,要平稳转动,不能划伤了研面。 等到充分发热砚面之后,再倒入需要的清水,继续研墨,转圈次数越多,墨汁就越多,可以根据需要来滴水,并反复滴水。 这个过程需要十分钟左右。 而且不能将研墨的墨石长时间放置,不然会粘在砚台上面,不容易取下来。 可研墨是一门学问,在这张空白的纸张章写出答案,更是一门更为深奥的学问。 吧嗒! 因为长时间的滞留,一滴墨汁从毛笔的笔稍上滴落在了白纸上,墨滴凝而不散,却又浅浅如痕,层次分明。 朱棖感觉自己知道答案,但斟酌了很久,又觉得这并不是正确的答案,就又什么都写不出来了。 就很苦恼。 “殿下,殿下!” 沐英在门口小声的喊了起来,打断了朱棖的沉思。 朱棖急忙回头问道:“沐将军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陕西都指挥使司督护、宣武将军冯涛来了,直奔镇远前卫!”沐英狐疑的快速汇报。 “这么快!”朱棖皱眉,还以为都指挥使司的人,在天黑前才能赶到。 都指挥使司,整个陕西最大的军事机构来人,他这个暂代兰州防务的最高统领,自然不能凉在了一旁。 而且他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冯涛。 这个冯涛在沐英之前,是上一任兰州卫指挥使。 冯涛还有另一个身份,宋国公冯胜的亲侄子,二品武官定国将军冯国用之子。 大明武将的系统官职,有二十几个等级。 一品武官建威将军,正二品武官龙虎将军,副总兵从二品武官,定国将军从二品武官,昭勇将军正三品武官,昭毅将军正三品武官。 参将为总兵之下的武将,正三品武官。 从三品武官还有怀远将军,定远将军。 正四品武官还有明威将军,广威将军。 而之下还有信武将军,宣武将军,显武将军,守备,武略将军,武义将军,武节将军,武德将军,昭信校尉,昭武校尉,巡检。 巡检只是九品管。 这武将系统官职才是决定武将俸禄的官职。 巩昌卫的吴研只是武德将军衔。 而这冯涛是宣武将军衔。 当然,除非是冯胜这种国公来,不然没有人能奈何他。 但人家是都指挥使司督护,那就是来督战的,而不是挂着宣武将军来了。 大明王朝这个将军,那个将军遍地都是不值钱,但指挥使司督护就那么几位,稀缺的紧。 不能不给面子。 “小超,本王有事要离开。”朱棖在院中喊道,李希颜的书童就叫小超,什么名字他也不知道。 二道门处,书童快速的跑了出来,说道:“殿下随意,先生已经说明,这道题并没有时间限制。” “帮我向先生问好,等学生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之后,再来解答。” 朱棖说着,对着二道门施礼后转身离开。 “到哪了?”朱棖迅速翻身上马问道。 “府兵在振远桥例行巡查才知道,急忙前来汇报,现在估计冯涛已经到镇远前卫了。”沐英快速道: “这人很麻烦,以前末将跟冯涛打过交道,一根筋,不懂变通,估计会对我们在卫所屯府兵的举措有意见。” 第38章 大冬天的,都疯了 http://.biquxs.info/ 郭英说的悬壶。 朱棖也加快了速度,带着数十名亲卫快速的赶往镇远前卫。 将府兵屯在隶属陕西都指挥使司的卫所之内是不符合规矩的,尤其是他还让副千总张光给带着留守的将士给他练兵,那就更不符合规矩了。 理亏的事情总是不好拿捏的。 要是这个冯涛真的一根筋的不让他在镇远前卫练兵,那他还真的拿这位督护没有办法。 很快朱棖就到了镇远前卫。 只见在镇远前卫门口,十几名穿戴战甲甲胄,裹得严严实实的骑着战马的将士安静的等着。 为首一人穿着圆顶帽,带着手套拽着缰绳,身穿硬梆梆的战甲,腰间配刀,带着弓箭箭壶,如木桩一般死沉死沉的站着。 给人一种极为压抑的感觉。 见到朱棖出现之后,主动迎了过来。 “殿下,最前面那个就是冯涛!”沐英迅速的解释。 朱棖刚刚点头要打量这位已经算是在大明王朝顶尖勋贵的将领,冯涛已经的声音已经激荡了过来。 “来者可是蓝城王?” 如此无礼的质问,沐英直接反斥道:“冯涛,见王驾不拜,该当何罪!” 看的出来,沐英对冯涛并不怎么感冒。 “那就是蓝城王了?”迎面冲来的冯涛并没有太多情绪,冷梆梆的又问道。 声音已经传到,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两队人马就对峙在了镇远前卫不远处。 朱棖一语不发的瞅着冯涛。 已经在想如何拿捏了。 沐英也是怒斥道:“冯涛,见到蓝城王,还不下马跪拜。” 可瞬间,朱棖和沐英就被冯涛整的一愣一愣的。 冯涛并没有下马,将背后的包裹取了下来,然后打开包裹,从里面七八道文书之中拿出来了一卷文书,一封文书。 一卷文书是帛卷,上面印着陕西都指挥使司的字样,还有特别的防伪标记。 朱棖和沐英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发现事情并不如他们二人想的那样。 冯涛拿出来的东西,可是地地道道的军用文书! 并非纸张,而是帛卷,最大程度的防火韧性很高的布料,上面的文字防水,防潮,除非扔进火堆里面,不然不会消失。 这就是规格相当高的军事命令了。 论官衔,朱棖是不需要接旨的。 冯涛点了点头,将两道文书递给亲卫,亲卫迅速的接过文书之后催马来到朱棖的面前。 亲卫并未多话。 沐英接过了两道文书。 “蓝城王殿下,两道军令,一道给你的,一道是给兰县县尉柳江的,麻烦蓝城王殿下代为转递。”在这过程中,冯涛迅速的说道: “陕西行省现在全面进入军事战备状态,所有大小事务由都指挥使司战略目标为准则决议,布政司从旁协助。” “从现在起,兰县一应事物以军事决议为准则,兰县由蓝城王统御,兰县府衙配合蓝城王一切军士调度!” “令蓝城王在高岭修建足够十万大军的行营之地,都指挥使司会在最快时间内派遣督造,工匠等前来。” “兰州卫,镇远前卫,镇院后卫三座军镇改为三座临时仓廪,并在兰县城池内设立一座军事仓廪,蓝城王尽快督促修改,必须要防潮,防鼠,防火,三卫所暂领驻守临时仓廪职责,凡靠近临时仓廪者,杀!” “蓝城王府征兵王府兵马一万以上,两万以内。” “西安府会先行往兰县调配四十万石粮草北上,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内能抵达,每临时仓廪十万石,蓝城王府派遣令旗至金州,粮草辎重行至金州由蓝城王府兵接应。” “东川千户所迁至凉州,改建凉州卫,下辖五卫所,蓝城王先行督促迁营建设凉州卫属镇,不日便有兵员补足。” “三十里地一座驿站,一切以标准驿站规格进行建设,一条前往兰州前卫,一条行至凉州卫。” “兰县进入全面军事战备状态,一切以军事决议为准,任何违抗军令者,斩!” “令,陕西都指挥使司督护冯涛,临战可节制蓝城王府兵及兰州卫、凉州卫!” 朱棖正拿着帛卷非常非常认真的扫着内容,大体意思如冯涛所说,但帛卷内容更为简练。 可不管是听着冯涛背出帛卷内容,还是瞅着这字里行间的内容,朱棖只感觉雷霆滚滚。 “蓝城王还有什么疑惑吗?”冯涛没有半分客气的继续问道。 朱棖爆炸般的抬头说道:“现在是冬天,地面还没有解冻,如何大兴土木?” 冯涛点了点头,不冷不淡的道:“殿下可让冶炼司想办法,另外调动一切可调动力量。” “另外兴建主次,临时仓廪在粮草辎重来之前,务必修建完工,凉州卫属镇兴建可暂缓,先行将东川千户所骑兵调动至凉州择址。” “行营之地兴建,在二十天内可防御即可,可先修屯兵五万的营地,后续再扩充,三个月内完工。” “驿站的兴建可先不急,但每三十里地先行搭建马厩,战马在五匹以上,必须是战马,先将目前兰州卫可用战马调至驿站,后续再补充兰州卫战马。” 朱棖点了点头,说道:“蓝城王府的军镇已经选择了高岭,昨天就动工了,另外昨天本王便募兵一万七千,不过没有军械,你从属镇里面出来,应该也看到了。” 冯涛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表示已经了解的事无巨细回道:“指挥司为王府府兵准备了一万兵马所用军械,随粮草辎重随行,其余部分冶炼司仓库常备一万兵马所用刀、盾、弓箭。” “至于王府军镇,那便合二为一,行营之地并入王府军镇,殿下修建王府军镇即可,到时候在王府军镇行营。” 朱棖倒是对冯涛干脆利落的解答点了点头,问道:“这是要第三次北伐吗?” 冯涛摇了摇头道:“谈不上北伐,但开春西进是一定的,必须拿下河西养马,再图脱火赤部。” “而想要守住河西,就要拦住脱火赤部西进和南下的路,此次主攻方向在西进,太原和北平以守为主。” “徐公也没想到北元这次会有如此大的动作,不顾一切的大冬天南下,不止这里苦,整个塞北都苦,但北元已经出招了,我们就必须要有应对。” “说不得到时候,脱火赤部疯狂南下,王府府兵要北上至青石川抵御,还望殿下配合。” “另外,可能陕西都指挥使司会迁至兰州卫,同营王府军镇,后方由徐总督坐镇,此事目前还没有定论。” 徐涛知无不言。 朱棖点了点头,再次询问了一些细则之后,道:“本王会按照文书所说,一应督办,将军远道而来,可用过饭食,不如……” 还不等朱棖说完,冯涛便摇头道:“既然殿下没有疑惑,末将告辞!” 说罢。 冯涛甩着膀子一马鞭催在了战马屁股上,战马稀律律一声,便狂奔了出去,随行亲卫没有二话,紧随冯涛后面,向着秦川方向赶去。 速度飞快,十二匹战马跑出来千军万马的感觉。 朱棖目光凝重的盯着冯涛远去,心情十分沉重。 和朱棖一样面容万分沉重的沐英,忍不住的骂道:“他娘的要疯了!” “何止,是都他娘的疯了!”朱棖头疼的顶着寒风扶额,寒天腊月,已经到了山冻不流云程度,寒风凛冽,已经到了惨惨飞云浮的程度。 可就是如此。 竟然还有如此恐怖的军事调动。 朱棖没有直接下命令,将给兰县府衙的文书命亲卫送过去,他自己则就近进入镇远前卫。 工程量很大。 主要有三个。 临时仓廪的兴建,王府军镇的兴建,凉州卫属镇的兴建。 原本沐英留下来的各卫所兵马,就必须要恢复战斗力,并且王府府兵不能再留在卫所了,只能全部前往王府军镇。 而在兰县城池内的临时仓廪还要派遣亲卫去镇守,也就是从现在起,这里就是军事禁区,靠近者一律杀无赦。 直到等他接应到粮草仓廪注满,到时候随行护送兵马会入驻仓廪驻守。 王府军镇还要扩增,要在原有基础上扩增三倍,基本整个高岭所在的周围都属于王府军镇营地了,那地方是数十万大军的驻兵营地。 凉州卫属镇虽然不及,但一路驿站,包括东川千户所的骑兵要前往凉州选址,可问题是沐英抽空了东川千户所的骑兵,这就要他派遣府兵前去。 计划赶不上变化是最令人头疼的问题了。 此时不是他在兰县大刀阔斧瞎搞的时候了,必须要严密的规划。 人力,物力,官员都要严格规划了。 而财力也要适量,这个时候必须征发徭役,这事情没得商量。 这其中还要和沈家商行的事情调节起来。 “请兰县府衙主事官员,冶炼司主事刘玉峰过来一趟议事。” “兰州卫、镇远前卫恢复战斗力,在这两个问所的府兵前往王府军镇。” “让兰州卫副千户孔城过来,府兵中所有的副千户全部顺位任命为千户,也一并叫过来议事。” 朱棖站在镇远前卫的夯土城墙上下达了命令,全兰县调动,一切以军事决议为准。 第39章 苦难中杀出来的人 http://.biquxs.info/ “那十三匹战马算是废了,拉货物还行,或者当骡子的配种,当战马已经跑不起来了!” 沐英跟朱棖站一起,叹息的摇头。 虽然不怎么感冒冯涛,但是对冯涛还是保持着极为尊敬的态度。 “以前我也是不相信日行千里这种事情,但现在,我相信了!” 朱棖也跟着沐英一起摇头,这是一种叹息,无声的那种。 冯涛所带亲卫十四人,跑死了两匹,跑废了十二匹。 昨天沐英紧急军报八百里加急送往西安府,到西安怎么着也要到晚上八九点,而在今天四五点钟,冯涛就带着任命来了。 这堪称是神速了。 一方面,这个时代的战马跟后世之中的战马是有天差之别的,用进废退,优胜劣汰,是挑选战马的唯一标准。 战马每天都进行着一定强度的训练。 他也是听说的,冯胜的战马叫龙骧,是一匹汗血宝马,在战场上吃人肉,喝人血,寻常对敌骑战,龙骧能够将对方的战马撕咬的失去战斗力。 他也没见过冯胜,更没有见过龙骧,就不清楚了。 另一方面,便是这个时代的人,又或者这个时代的主旋律,吃苦耐劳,为一个目标而战。 这让他想起了去调研的时光。 他是新时代的人,没有吃过草籽,也没有在地里面捡过麦穗。 不过听一些村子里面的老人讲,五六十年代的老人,为了换到好的粮种,背着粮食也是在冬天,徒步从白银到中卫一百七十多公里地十几天打个来回。 大雪封天,有次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冻得僵硬,臃肿,家里人就用外面的雪给冻僵的人搓身子,搓到暖和了这才抬到暖炕上焐热,焐过来一股劲,这才活下来。 人没有废,劳作几十年。 后来通了火车,大冬天的便开始扒火车皮往返。 听的时候只觉得感慨和略有夸大的成分,又或者说他根本就不认为,一个人的毅力可以达到那种犹如在创造神话的事迹。 而那样的事迹去一个又一个的村落去听,很多很多。 而此时,朱棖目光索然的盯着院中的十几匹战马,似乎理解了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也有点理解在穷苦时代的人究竟拥有着怎样的一种毅力和自信。 那是一种坚信能够通过双手去创造美好生活的信念,不经意间创造出了奇迹,只是对穷苦人而言,仅仅是为了一口饭吃,不至于被饿死。 那是一种坚信能够通过自己的绵薄之力灭掉北元,能够挡住北元南下,不经意间创造出了奇迹,对于如冯涛这样的从战乱苦难中杀出来的人来说,仅仅是为了一场胜利,一种信仰,愿天下从此不再受战乱之苦。 往往很多事情是极其简单的,简单到令人心酸。 而在一个帝国建立之初,是极其纯粹的。 而似乎,老朱的崛起与后世很像,都是从一无所有的泥腿子里面空前绝后的砸开了一个朗朗乾坤。 所以追随老朱的人,有一种难以说明的情怀在里面。 而似乎,主张着十三次北伐的老朱,更有一种‘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的气魄,而徐达更像是那位活跃在塞北的伙伴。 疲惫的战马挑动着朱棖的思绪。 冶炼司主事刘玉峰,兰县县尉柳江,县丞马晨,主薄崔世成,兰州卫副千户孔城,府兵千户程立时,刘刚等十七人在接到命令后纷纷赶了过来。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镇远前卫灯火通明。 议事堂内,朱棖将任命文书推了出来,让在座众多兰县各个机构最高主事官员查验。 等一一看过之后,朱棖轻声道:“诸位可看明白了,从现在起,兰县进入军事战备状态,需要诸位倾力配合。” 下方,所有人起身道:“我等谨遵殿下命令!” 可这些人面容,一个个都苦大仇深着。 所有人都知道冻土难动工,但旨意下来就算是石头山也要凿成平地。 “都坐下说话吧!”朱棖道:“主要兴建地方有四,四座仓廪,王府军镇,凉州卫属镇,驿站,另外还有兰县城防。” “凉州卫属镇先不急,本王会派人先去选址。” “主要需要用大量人力的地方是军镇,四座仓廪在原有基础上改造,相对容易一点,诸位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商议商议。” 朱棖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起来。 同样的工程,冬天动工是夏天动工难度的十倍,甚至伤亡率要超过十倍。 “既然都不说话,那臣下先来说说这冬天动工的事情!”崔世成冷不丁的起身,面容僵硬,对南山的事情至今都没有释怀, “最主要的还是冻土的事情,咱们兰县冻土差不多有一尺,被冻成冰疙瘩,用铁锹很难挖动,需要用凿子、铁锤、镐来往开凿,这很难,大约到三尺地下,才能用铁锹挖动。” “关于四个兴建,王府军镇是最难的一个,高岭是半土半石的山岭,情况与之相反的是,这种土质表层比较疏松,没有冻土,但到了五寸之下,有了一定的湿度,冬天一冻,就坚硬如铁下不去了。” “非必要不在冬天动工,但如果真要动工的话,那就先解冻,规划一天的动土量,地方。” “在动工前一天晚上,在冻土上面铺上杂草,木柴点燃后撒上锯末,在锯末上压上一层土,第二天清晨便能解冻一尺厚,足以动工。” “另外,用厚实的棉布,或者用热水灌土,在二次冷冻之前清理掉土层,也能动工,如果非要在这个时节开工,只能如此。” 崔世成还没有说完,扫了一眼众人包括朱棖,继续道: “冬天动工,十人三丈打坑,四把铁锹,两把搞,两把重锤,两把铁凿,每人一副手套或者旁边架火炉。” “另外需要专门的人挑水,烧运滚水,运送木材,和泥,还需要烧土砖。” “兰县有二十七个乡里,共计四万五千户,一户征两人服徭役,其余需要以工代赈,并且凡上工地者管一日两餐便不会闹出什么大乱。” 第40章 兰州不大,创造神话 http://.biquxs.info/ 理论派和实干派,朱棖无疑是后者。 即便是能望穿五千年华夏历史的他,脑子里面也是挖掘机和钻机,不要说冬天冻土三千,便是岩石悬崖也能凿穿。 但毫无疑问,观念停留在这上面的他,一定会是罪恶的制造者。 相反的。 在整个兰县县衙之中,对施工最具有发言权的,只有一个人,主薄崔世成。 县尉和县丞同为县令佐官,县尉执掌司法捕盗、审理案件、判决文书、征收赋税等,县丞执掌一县之粮马、税征、户籍、巡捕诸务。 现如今县尉代行县令的职责,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老朱是废掉县尉这个职位的,似乎这一切在润物细无声中在消失。 但不管这些,对施工,柳江不会,马晨不会,刘玉峰也不会。 崔世成是这方面的大能。 一县主薄,属黄河治理总督府,这个官职的权利已经很大了,兰县境内黄河这人说了算,兰县二十七乡里一切土木工程这人说了算。 说起崔世成,朱棖也是才知道,这个人竟然还有一段极为传奇的故事。 洪武五年北伐,冯胜北伐至兰县,那时候的兰县还叫金城,在黄河以南的金州。 冯胜行至金州之时,前路被拦,拦住冯胜的人,就是这个快五十岁的崔世成。 崔世成敬献兰县地理志,扬言金州之地可养十方兵马。 冯胜问崔世成如何养。 崔世成指着脚下破败不堪的金州土地道,就在脚下。 那时金州杂草遍布,荒岭无数,几乎无人居住,到处是山川山岭,冯胜听完大笑几声,命人催赶崔世成。 崔世成胆气十足的怒斥冯胜,边地之城,必将婴城固守,皆为金城汤池,不可攻也。金城沃野千里,将军目不识丁,不知其中事理。 金城,始建于公元前86年,金城汤池,固若金汤,难于攻破。 两汉、魏晋时设金城县,十六国前凉时又移金城郡治于此。 隋开皇三年隋文帝废郡置州,设立兰州总管府,“兰州”之称,始见于史册。 隋文帝开皇三年,改金城郡为兰州,置总管府。因城南有皋兰山,故名兰州。 大业三年改子城县为金城县,复改兰州为金城郡,领金城、狄道二县,郡治金城。 唐统一中国后,于武德二年复置兰州,八年置都督府。 显庆元年又改为州,天宝元年复改为金城郡。 乾元二年又改金城郡为兰州,州治五泉,管辖五泉、广武二县。 …… 这顿时将冯胜唬在了原地,下马惊问先生大才,竟然知道这么多。 崔世成愤怒说道,将军拿着我所著述的金城地理志,不翻阅一二,实乃目不识丁。 冯胜被说的面色一红,当即认真翻阅崔世成所献,震惊天外。 金城地理志从汉代初建兰县开始记录,经历历朝历代的地理变化,地名更换,以及粗略的估算中的粮食产出,人文情怀,水利图集等。 堪称隗宝。 冯胜感激,于是想将崔世成引荐给老朱,崔世成拒绝道,南北差异,老夫只认识金州,若将军将金城交给我治理,我定还将军一个金色的金州。 冯胜犹豫三分,便让引荐崔世成成为了兰县主薄,掌管兰县水利规划,良田耕作。 崔世成成为兰县主薄之后,就将目光落在了金州,开始了漫长的长达四年的休整水利。 而更具传奇色彩的。 此人并非名门望族,土生土长的金州榆乡村男,因家中有一本不知从什么年代传下来的传家宝,也就是金城古地理志,便凿壁偷光的般的识文断字,认全了地理志上面的内容。 可根据古地理志内容和其所见金州大为不同,便一个人踏上了重修地理志的路,二十二岁开始出走,走遍了兰县每一寸土地,根据古地理志重新整理出来了兰县地理志。 人才自有天降至,何须再引他乡客。 “既如此,不如崔主薄担任此次四项兴建的工程总督,总管一应修建事宜,就这么办,崔主薄莫要推辞。” 朱棖干净利落的放权,迅速的组建出一支临时领导小组。 他自己自然是最高领导,负责协调各方。 郭英和崔世成一主一副担任王府军镇总管和副总管。 张光和马晨一主一副担任临时仓廪总管和副总管。 孔城担任驿站的总管。 等王府军镇的行营细则规划完整之后,郭英带队前往凉州,先行选址。 柳江要负责后勤和人员分配。 刘玉峰主要负责各种工具的打造。 至于其他的,整个兰县现在朱棖说一不二,不需要上报,不需要征求别人的意见,一切拿来主义。 “兰县境内所有马车,牛车,水车全部征用,坏了本王明年赔给他。” “征用兰县境内所有的工匠,木匠,泥瓦匠,统一调度。” “兰县目前府库里面的钱粮全部调用,用来支出调用。” “砖窑厂,土窑厂全部征用,兰县境内其他土木工程在未完成四大兴建之前,全部停工,柳县尉你通知下去,全力投入工程建设。” “凡征用之物记录在册,等明年再商谈具体费用。” “本王不希望听到任何不该出现的声音,凡扰乱兴建者,本王绝不留情。” 商谈结束,朱棖威严的声音激荡在整个议事堂。 而结束之后。 一场钟鸣鼎食的盛宴紧跟着开始了。 猪肉,猪骨头,猪肘子,猪蹄子,猪肉臊子,猪下水,一场全猪肉盛宴。 今日兰县杀猪四百二十四头,兰县总计杀猪四千二百五十头,预留猪崽五千四百头,总计入库猪肉八十四万两千八百斤。 本来应该自留余头,其余全部上缴,被朱棖给全部拦截了下来。 明日全兰县伙食带荤腥带油水,吃过之后开工。 而所用面食,便是血面! 瞅着大碗里面殷红殷红的面条,朱棖敢保证,这是他来到兰县之后,吃到的最好的一顿伙食。 这已经算是传统了。 杀猪的时候,猪血是一滴都不能被浪费的,一头猪有三四斤的猪血,全部盛下来之后,将猪血跟面搅和在一起,并切成面条,是最宝贵的面食。 这些面条会被自然风干,跟果皮、腊肉一样,能放非常长的时间。 尤其是,猪血不被纳入上缴名单的时候,就更为珍贵了。 跟猪血一样珍贵的还有猪下水。 虽然入库猪肉已经被朱棖以出了事他担着的方式截留,但猪下水还是成为餐桌上最重要的一道美餐。 猪下水听起来很脏,但吃起来味道就美味十足了,经过爆炒之后,尤为难得。 而有了猪血面,猪肉饺子就变成了一道菜品。 餐桌文化无穷无尽,谈笑之中似乎所有的不愉快都消失了。 就连非常不痛快的冶炼司主事刘玉峰,也看起来是那么的的平和。 而就在这谈笑之中。 从兰县府衙之中,二十多名差役连夜出发,星夜兼程向着兰县二十七个乡里奔射而去。 兰县现如今堪称是全大明办事效率最高的府衙了。 任何命令下达都是第一时间执行。 而此行差役的任务只有一个,连夜通知各乡里乡官,定下徭役人员,征发民夫,统计乡中牛马水车辆,工匠、泥瓦匠、木匠数量。 明日天亮出发,赶往兰县。 兰县不大,创造神话,二十七个乡里除了金州的七个乡里,其他乡里全在深山老林之中。 连绵的山坳之中,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盆地,人们就住在山脚下,并开垦出些许良田。 吃喝用水除了黄河水,就是地下水。 地方与地方不同,人与人也不同。 朱棖喝了点酒,这场算不上宴会的盛宴也就结束了。 临时王府已经和刚来的时候有很大的区别了。 经过阿秋和阿冬两人几天的努力,算是稍微有点奢华的样子。 不过怎么看,都有点像是给猪圈里面披红挂花,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对王府要求打分的话,他只能给打一分,寒碜。 这也没有办法。 有住的地方,已经是不错了,大冬天的他也没有别的要求,暖和就成。 倒是王府丫鬟多了不少。 经过好几天的精挑细选,愣是选出来了七八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且全部是买来的,最小的十五岁,最大的二十岁。 朱棖还没有见过人,用阿秋的话来说,乡下丫头什么都不懂,要先学会礼仪再伺候。 正在进行宫廷礼仪培养。 瞅着兴致勃勃的阿秋,朱棖笑了笑让阿秋自己处理。 来兰县之后,第一天他住在王府,第二天他镇远后卫,第三天他住在兰州卫,今天是第七天,他二次住在王府。 所以,整个王府随便阿秋怎么折腾,就算是拆掉这破土院子,也就拆了,大不了他去军镇住就行了。 朱棖也是累了,瞅着叽叽喳喳说这几天遇到的风闻趣事的阿秋,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清晨天灰蒙蒙亮。 朱棖被外面阿秋和阿冬两人一阵的嬉闹声给吵了醒来。 最主要的还是房间的隔音并不太好。 “哈哈哈,下雪了,下雪了,北方的雪景真的太漂亮了,太美了!” “阿冬,不如咱们来比比如何?”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 “千山犹绿怜霜叶,一夜忽白染碧葭。”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第41章 行至百里外,未见雪停处 http://.biquxs.info/ “我尼玛!” 朱棖迷迷瞪瞪中一骨碌从热炕上翻身,裹着被子从房门冲了出去。 听到朱棖声音的阿秋和阿冬两人急忙跑过来,阿秋傻呵呵的道:“殿下,下雪了!” “什么时候开始下的?”朱棖沉闷的问道。 “回殿下,奴婢也不知道,卯正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下雪了。”阿秋迅速的回道。 朱棖目光索然的盯着鹅毛大的雪花,雪落无声,一夜之间,墙头,屋檐,地面,到处都是白花花的松散的积雪。 雪没过了鞋面,有四寸厚,还在继续下着。 他知道北方肯定会下雪,可没想到竟然这个时候会下雪。 “更衣着甲!”朱棖沉闷的转身回到了屋中。 感觉到不对劲的阿秋两人也顾不得其他,急忙跟着进了屋中。 “殿下,您怎么了,这是要出去吗,奴婢让厨娘准备点吃的?”阿秋忍不住的问道。 “哎,没事,你们安心待在家中吧!”朱棖摇了摇头,快速的着甲。 此时天才灰蒙蒙亮,大概是因为地面雪花的缘故,白亮白亮的。 朱棖出了院落,去喊沐英,却是一头撞到了沐英。 “殿下!” 看的出来,此时的沐英也有点着急,发现下雪之后,着装出门去喊他。 “先派遣骑兵去查下雪的范围,东西南北都派出去,一百里内查探清楚。” “去兰县府衙!” 朱棖摇头,让自己保持镇定,迅速的吩咐,先搞清楚下雪的情况,希望跟下雨一样,只在兰县境内下雪,其他地方有明确的分界线。 虽然这是奢望,但他还是很希望是这样。 府兵领命之后迅速的查探,朱棖也骑上战马前往府衙。 县尉柳江正急匆匆的一边扣着官帽,一边往府衙这边赶。 主薄崔世成也迈着老胳膊老腿往府衙走。 见到朱棖之后,相继施礼拜见:“拜见蓝城王殿下!” 可一个个面容,也都是一片惨淡之色。 “天公不作美啊!”朱棖摇头,扫了一眼府衙的众多官差,道:“去镇远前卫商议吧!” “柳县尉,你先组织人手清扫积雪,先保证振远桥没有积雪,再沿着振远桥扫清通往兰县,镇远前卫,兰州卫,王府军镇一路的积雪。” “另外,通往黄河的水路,往南山的路也要扫通。” 说完,朱棖看向老头崔世成道:“崔主薄,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扫清?” “王府军镇,还有兰山山坳取土的路,另外马家坡也要清扫,那条路一旦结冰就上不来车了,到时候北上运粮队伍恐怕也要耽搁在山下面。” “行,就按刚才所说,柳县尉你先组织人手清扫,马晨呢,去通知马晨前往镇远前卫。” 下雪这件事完全没有在昨晚商议的预案之中,不过众人看到朱棖迅速的下令,心中不由安心了下来。 迅速的,柳江流了下来,其余人迅速的前往了镇远前卫。 众人来到镇远前卫的时候,张光已经下令留守属镇的两百将士清扫属镇内的积雪,见到朱棖前来,急忙拜见。 “张将军不必多礼。”这个时候了,朱棖也没有再在乎多少的礼节。 可怕的不是下雪,而是下雪之后的融雪,加上寒冷的天气,如果不将道路上的积雪清扫干净,车马行走雪融化并迅速的结冰,那才是真正麻烦的事情。 “温度回升了,这雪恐怕还能降两三寸!” 土生土长的崔世成摇头叹息,并说道:“下雪跟下雨不同,一旦降雪,就是大面积的降雪,恐怕整个兰县都下雪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兴建事宜只能延期了。” 这是经验判断。 朱棖没有搭话,在等骑兵的探查结果。 在这等待的过程中,刘玉峰,马晨,孔城,程立时,刘刚等人也赶了过来。 而此时东西南北探查的结果也出来了。 行至百里外,未见雪停处。 “兰州卫情况如何!” “兰县积雪四寸,还未停息!” 朱棖迅速的发出了两封问询文书,一封发往兰州卫,询问兰州前卫的情况,一封发往陕西行政司,将兰县境内下雪的情况说明。 延后! 他也觉得应该延后了,大雪封山,万物静止,不管是北元骑兵还是守备,兴建行营之地,都需要往后延期了。 他就不相信,这种天气之下,还要发动战争。 两道文书派发出去,瞅着死气沉沉的议事堂,朱棖反复思考了一下,还是下令道:“大雪封山对冶炼司有影响吗?” 刘玉峰犹豫了一下,起身道:“对冶炼司倒是没有影响,但是,黑炭在兰山深处,铁矿石在白银川里面,恐怕送到冶炼司会有问题。” “冶炼司想办法给所有的车轮上面安装防滑装置。” 刘玉峰疑惑抬头瞅着朱棖。 朱棖恍然,拿出一个圆筒杯子,象征性的拿到在上面刻画了两道痕迹,道:“比如在车轮上面上面弄点纹络,这样在冰面上不容易打滑。” “你们冶炼司自己想办法吧,总之让车轮不要在冰面打滑。” 刘玉峰一愣一愣的似乎在脑海中已经形成了图样,嘀咕道:“在车轮上弄点纹络不会打滑吗?” 朱棖没有多话,再次对刘玉峰道:“另外弄点雪橇车,两根木板放在雪面连一起固定,上面放一个框,回去你们冶炼司自己去研究。” 刘玉峰奇怪的嘀咕,似乎脑海中又有了画面,狐疑的瞅着朱棖呢喃道:“雪橇车?” 朱棖不管刘玉峰如何想,到时候用的时候再找刘玉峰的麻烦,也是凝重的扫视众人道:“我们要做好在冰天雪地动工的准备。” “崔主薄你经验丰富,先带人去查探具体哪些地方需要清扫掉积雪,本王调动人手清扫。” “孔城你立刻带人前去选择驿站路线和地址,确定之后通知本王。” “其余人,各自负责一段道路,趁着雪不厚,带人清扫路面。” “程立时,刘刚,赵宏你们各自回营房,发动并带领营房内的同乡,留一半清扫前往南山的积雪,马家坡的积雪。” “其余人全部过桥,清扫南边道路上的积雪。” “天有不测风云,但我们人定胜天。” 议事堂内所有人都抬头盯着朱棖镇定的模样,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快十岁的孩童所表现出来的气势,但无疑朱棖的镇定让所有人内心都不由的一安,齐刷刷起身道:“我等谨遵殿下调任!” 第42章 元骑惊现 http://.biquxs.info/ 在人们的幻想之中,以及许多诗人文豪的描述中,都将雪描述的很美妙,唯美,静怡。 银装素裹,令人向往。 但当他真正降临,尤其是不合时宜降临的时候,那就是灾难,令人恶寒的灾难。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三十里山路,朱棖不见了踪迹,前后无边,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朱棖前去调动王府军镇中的府兵,府兵也要加入这场大清雪行动之中。 振远桥已经被清扫干净,南岸的百姓也开始沿着北上道路一路清扫。 兰县城内除了老人孩童都已经出城清扫道路。 各卫所将士主要负责清扫卫所内的积雪,在有余力之时接应外面的清雪队伍。 要清扫黄河岸取水的路,清扫兰山取土方的路,所有人都被调动了起来。 每个官员都也忙碌了起来。 轰隆隆…… 地面传来了阵阵震动的声音。 朱棖奇怪的抬头向四周张望,这震动声像是雪崩的声音,又像是黄河决堤的声音,反正不是什么好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 朱棖疑惑的大喊,在军镇之中的府兵们也东张西望了起来。 “殿下,声音好像是从北边传来了!”一名亲卫奇怪的指着北方,这是根据经验在判断。 “北边?” 朱棖想要登上了瞭望塔,已经不用登了,一瞬间如被暴击,只听瞭望塔上面的将士疯狂大叫道:“快,战鼓示警,元骑,元骑!” 元骑从秦川山岭之间突然间就冲了出来。 在山头山岭之上渐渐冒头,雪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但元骑的穿着却是那么的清晰可见。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一个接一个从北边山头之上冒出来的骑兵,突如其来,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朱棖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 “特么的,战鼓,快,战鼓示警!” 朱棖要炸了,第一时间命令敲响营中战鼓,没看清多少,但数量真的不少。 “所有人回营地,御敌!” “各营副千户给老子将人带回来,一个也不准跑,跑了一个,老子拿你开刀。” 朱棖怒吼着总算是将快要炸营的府兵给拉回来,此时的府兵没有一点战斗力。 可让他沉重的是,黄河北岸近十万百姓在到处清扫路上的积雪,北元骑兵若是继续南下,这十万只拿着铁锹和大扫把的百姓拿什么来抵挡。 “树旗,让元骑看到我们,将元骑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郭英不在,张光也不在,孔城沿着秦川去择选驿站路线和地址,整个王府军镇之中唯一能下命令组织防御的只有他。 深吸了一口气,朱棖扫视着慌乱而不知所措的将士,没有安抚。 蓝城王旗一个接着一个竖起,瞭望塔的王旗也高高的竖起。 战鼓声一声接着一声开始在空旷的雪天中响起,急促而焦躁。 “示警?” 还在兰县负责组织人员按路段分派郭英瞬间汗毛倒立了起来,每一种节奏的战鼓都代表着一个特殊的含义。 古时以六律变化为战鼓信令,但众多的将领多数起于贫寒,对六律多数听不懂,但他们有自己独有的一套战鼓信令传信。 急促而一息两鼓、重鼓叠音的鼓声,只代表着一种意思,敌军来犯! “殿下!” 郭英惊俱,第一时间下令全部游走各处的骑兵前往王府军镇,而他自己则一马当先率先冲了出去,边走边对着柳江怒斥道:“立刻汇聚百姓,能撤回多少算多少。” 说着,郭英已经冲了出去。 镇远前卫中,还在组织着将士拿大扫把清扫积雪的张光,汗毛倒立,惊俱目光盯着北边,只感觉五雷轰顶般炸裂。 顾不得其他,怒吼道:“所有人就近收拢百姓,其余人随我北上。” 怒吼着,张光急速带着亲卫数十骑向着王府军镇赶去。 镇远前卫的骑兵并不多,尤其是被冯涛换走了十二匹战马,能真正野战的只有四五匹,剩下的全都是废马,但此时已经顾不得多少了。 “王府军镇的战鼓?” 进入秦川不久,才确定了一处驿站地址的兰州卫副千户孔城疑惑的停了下来,向四周张望,他们并没有发现敌人,可这急促的战鼓声。 “所有人停止前进,回王府军镇。”孔城焦躁的下令。 鼓声方向,鼓声节奏是唯一的判断决断之声。 鹅毛大雪中能见度不足一里,兰州卫早就点燃了狼烟,可连王府军镇都看不到狼烟。 黄河中,三艘战船在巡视,距离兰县并不远,水军右卫指挥使吴迈奇怪的下令道:“所有人噤声!” 嘈杂的船舷上将士吵闹的声音掩盖住了战鼓声,可吴迈隐约中听到有急促的战鼓声。 战船上所有将士都停了下来,屏住了呼吸。 嗵嗵嗵…… 断断续续的战鼓声,让吴迈眉头一皱,是东北方向传来的急鼓声,有敌人在兰州卫或者王府军镇方向出现。 “什么情况啊,敌袭么,加快速度,全军向兰县河道靠近。” 声声战鼓声在兰县激起了千层巨浪。 轰隆隆! 朱棖竖旗战鼓声起到了效果,从秦川东侧山岭冒出来的元骑向着王府军镇崩腾了过来。 原本平整而干净的雪地,如秋风扫落叶般变得肮脏起来。 “他妈的怎么搞的,至少一千元骑南下出现在这里,沐英你这个饭桶!” 朱棖急躁的谩骂,这一千骑兵南下出现在这里,整个兰县骑兵不足三百,这里直接成为了元骑的后花园,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特么的,沐英调集了兰州卫三万多兵力北上。 一股极其不好的想法从朱棖的脑海蹦出来,元骑出现在兰县,那就意味着兰州前卫,青石川那里失守了。 失守! 这更让朱棖的脑袋炸了,不敢想象,这才两天的功夫,怎么可能失守。 轰隆隆! 但此时已经顾不及其他了,元骑冲来的速度极快,在雪中速度不减,直冲而来,已经清晰的在视野,近在咫尺。 府兵完全没有一战之力,看着训练整齐,实际上不堪一击。 “将士们,在我们的后方,我们的家人,我们的亲朋就在一条条道路上清扫积雪,若是让元骑越过我们,那我们的家人,亲人,如何能从暴虐元骑的肆虐下活下来!” 朱棖扯着嗓子在吼,想要提升士气,鼓舞士气。 可在阵阵鼓声和快要炸顶的喧闹声中,没有人能听清楚,也没有人能听。 “传所有的副千户过来。”朱棖沉声道。 在他身边,也只有二十多骑兵,完全不足一战。 而想要挡住这些元骑,只有一个方法,等元骑冲阵。 既然没有办法控制住府兵的慌乱,就让慌乱的府兵更加慌乱一点。 瞅着即便是身为副千户的将领,也战战兢兢的提着刀,朱棖就越发坚定了下来。 “等会等本王命令,你们各自带着人,往兰县跑,听明白了吗?”朱棖沉声吩咐道。 “啥,跑,殿下,那元骑?”还算是有人心里有点数,担忧的问道。 “你只管跑,程立军,刘斌,赵军你们留下,其余人都回去等本王命令,本王不下令,你们别跑,本王下令,你们再带人撒腿就跑,听到了吗?”朱棖心中有苦说不出,等这次危机结束,他要是不将这帮怂货训成狗,他朱棖就倒着走。 “我们明白了,殿下你放心吧!”几个副千户好似松口气的拍胸膛保证,灰溜溜的转身跑回了自己的队伍。 无论是副千户还是千户,在各自带领的千人中的威望甚至要超过朱棖。 紧跟着,朱棖对他刻意留下来的程立军三人吩咐道:“你们三人胆子大,也敢战,元军南下,越过我们后面便是我们的亲人,你们明白吗?” 程立军三人面面相觑,点头道:“殿下,有什么事殿下尽管吩咐。” 朱棖点了点头道:“好,等会本王下令逃跑之后,你们也跟着逃,但注意身后情况,本王会带人冲锋,你们看到本王冲锋,就在人群中大喊。” “殿下对我们不薄,给我们田,给我们房子,带着我们吃饱穿暖,如今元骑南下,杀我亲人,殿下与我们非亲非故,为我们死战元骑,我们怎么能逃,还他娘的是人吗?” “兄弟们,乡亲们,我们冲回去,元骑不到一千人,我们有两万人,怕个球,杀回去,杀啊。” “然后你们三人带着乡领掉头往回冲,记住,你们所有人一起喊,喊得越大声越好。” “记住了吗?” 朱棖也是没辙了,元骑越来越近,暗中压迫感连他自己都害怕,更别说这些府兵。 强行整军到时候一触即溃,那才是灾难。 这些人没有战斗经验,也没有面对过元骑。 正规的野战骑兵面对这些人,有着天生的克制力。 这些人面对野战奇兵,也有有着天生的恐惧。 有时候十万百姓不及一百勇于冲锋的战士。 一旦大屠杀开始,那在后方空虚之时,就彻底的完蛋了。 反之。 若是能折返回来,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若是如此都折返不回来,那就摆烂吧! 朱棖怕死,真的很怕死! 第43章 不能退 http://.biquxs.info/ 鬼特么的知道元骑怎么会在大雪封天的时候出现在这里。 朱棖深吸一口气,目光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 金吾卫还是很靠谱的。 副将于延在朱棖身侧沉声道:“殿下,等会由末将带人冲锋,殿下在后掠阵!” “若引府兵战意返身一战,或许还有机会全灭这支元骑。” “不用说了,迎战吧!”朱棖沉声摇头。 这一步,任何人都有退的理由,唯独他不能退。 元骑速度很快,被糟蹋的白茫茫雪地面积越来越多,也距离王府军镇越来越近。 “嗷嗷嗷……” 已经可以清楚的听到元骑嚣张的声音了。 马蹄声阵阵,最先躁动的不是元骑,而是府兵,那是一种对悍卒天生的畏惧感,幸亏副千户都是乡里之中威望能力出众之人,若不然听到元骑声音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溃败了。 “逃,你们先走,本王来殿后!”眼看着元骑越来越近,朱棖大呵一声。 “逃啊!” 人群中一名副千户大呵一声,第一时间逃了起来。 元骑在北,众人开始向南逃跑了起来。 一个开始跑,一群人就开始跑,这个时候已经收不住了。 朱棖斜眼瞅了一眼身后跟一群羊逃窜的府兵,再一次觉得古代设立监军,那真的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真的没有办法来形容,一旦溃败开始,一百人也能追着一万人跑。 府兵开始逃跑了。 元骑却彻底的兴奋了。 呼丫丫的嗷嗷直叫着就冲了过来。 似乎在雪地驰骋,是元骑唯一的快乐,在军镇之中的府兵,就是一群随意他们肆虐的羔羊。 王府军镇还没有修建出围墙。 但该有的防御,朱棖一点也没有少。 “噗!” 突然间一个正在狂傲而兴奋冲锋之中的元骑战马马失前蹄,一个扑腾向前栽倒了下来,马蹄的断了,告诉冲锋下陷进陷马坑中,战马向前栽倒,将马背上的元兵狠狠的甩了出去。 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元骑已经进入了陷马坑区域。 尤其是。 大雪覆盖,地面上不见陷马坑,元骑告诉的冲进了陷马坑区域。 一瞬间元骑折损了数百。 “陷马坑,陷马坑,杀啊!” 元骑将领也发现了不对劲,可在发现不对劲之后,还是下达了决然的冲锋命令。 噗! 又一匹战马倒在了陷马坑区域,可是应对陷马坑,元骑迅速的开始集结,前面倒下去后面踏着倒下去的战马、元兵的身体前进。 凶悍而残忍。 “杀!”朱棖怒吼一声,主动迎了上去。 已经有一名元骑穿过层层陷马坑冲到了拒马枪面前。 第一个撞在了拒马枪上面,第二个撞在了拒马枪上面,第三个已经战马前蹄他在了拒马枪,一跃而起翻过了拒马枪。 “嗖!” 一支利箭爆射而出,刺穿了越过来的元兵身体,这名元骑很是凶残,手持弯刀在行进中砍断了身上的箭羽,还在继续冲刺。 “杀!” 于延已经跟这名元骑交锋,一刀将元兵从战马上斩落了下去,并迅速的折返。 澎! 明显是元骑主将的元将,从北门道路冲了过来,发现了北门没有布置陷马坑的地方。 就在距离拒马枪临近之时,这名元将扭转战马马头,战马极速的转弯。 澎的一声。 这名元将一枪便将挡在前面的拒马枪挑飞了出去,紧跟着元骑就冲了进来,第一时间不是射箭,也不是冲锋。 而是沿着拒马枪一路,一个又一个的套马绳扔了出去,每一个都准确无误的套住了拒马枪。 一手拉着绳索,整个北边的拒马枪就被拉的横七竖八的。 此时北门两侧的一里内的陷马坑,拒马枪都已经毫无用处。 澎! 朱棖一枪挑在了一名元兵的身上,元兵为了保暖没有穿战甲,一枪穿透。 可这名元兵死死的抓住了他的长枪,试图临死将他拽下战马。 “去你大爷的!” 朱棖怒吼一声,发足全力的扭动长枪,这是沐英教他的,很实用,一个搅动元兵就松开了手,朱棖拔枪而出。 “嗷呜嗷呜!” 元骑很兴奋,即便是损失惨重,也没有后退的意思,面对他们二十几人,已经渐渐形成了包围之势。 “快走!” 于延杀穿了骑兵围攻冲在了朱棖的旁边,即便是元骑损失惨重,可密密麻麻的还是被元骑冲了进来。 轰! 还没有等到朱棖回音,一名元骑的战马撞在了于延骑着的战马上。 于延的战马被撞飞,但于延在战马上一跃拽着对方马头而上,将这名元骑从战马上砸了下去。 “唰!” 朱棖借机一枪刺穿了这名元骑的脑袋。 “小心身后!” 于延怒吼,一元骑已经砍向了朱棖的后背。 澎! 朱棖还没有收力,只感觉背后火辣辣的,不过没有受伤,虽然他本事不怎么样,但他身上的战甲却是这个时代最好的精钢。 除非从软鳞连接带和空隙带戳他,不然砍不到他。 但也不好过,巨力砸在战甲上,震到了他的身体,若不是有棉衣在下面,会被震伤。 “回马枪!” 朱棖甩着手中的长枪回刺,这不是真正的回马枪,只是沐英,陈德交给他骑战的时候十八般武器的通用之法。 这是一场混战。 朱棖出枪被挡了下来,另一边已经有元骑冲杀了过来。 “驾!” 于延疯狂冲击,关键时刻以战马对撞战马,挡住了这元骑对朱棖的冲击。 “小小年纪,气力倒是不错,你多大了!” 可另一边,似乎发现了朱棖身份地位很高的元将舍弃其他人,向着朱棖杀了过来。 手中同样提着一柄长枪。 “这地方,如此精锐骑兵保护你,又如此年纪,蓝城王,想来你就是被朱元璋封到兰县的九皇子朱棖吧!” “哈哈哈,没想到此行竟然有如此收获。” “所有人听令,全力围杀这个少年!” 元将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话,目光灼灼的盯着朱棖,甚至越来越兴奋。 “少废话,先宰了你!” 朱棖没有畏惧,提枪主动冲了上去。 “不自量力!” 元将催马奔腾,一枪如蛇出九天,先一步窜开了朱棖的长枪一枪刺在了朱棖的胸膛,虽然战甲挡住了锋利的长枪,可朱棖还是被一枪砸飞了出去。 第44章 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交锋 http://.biquxs.info/ 朱棖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裂开,剧痛无比。 若不是战甲,他现在已经被元将一枪透心凉。 来不及多想,被挑飞落地的朱棖一骨碌在地面上翻滚,元兵的刀枪跟在他屁股后面就爆射了下来。 “杀!” 于延带着人杀了过来,挡住了元将,并将朱棖围在了中间,这才险象环生。 于延力气比不过元将,一寸长一寸短,枪术也比不过元将。 但此时朱棖终于明白什么才是从血水里滚出来的真正悍卒。 于延悍不畏死,只打以伤换伤的招数,就是抓元将的长枪,只要抓住就要欺身过去,愣是将被碾压的局势打成了元将防守的局势。 “殿下!” 以前不相熟的一名将士在战场上随机驱来了一匹战马,朱棖抓在缰绳上翻身越在了战马上。 连脚蹬都踩不到,只能用脚缠住脚蹬。 “杀!” 再次骑上战马的朱棖冲杀了出去,元将被于延拖了下来,别的元骑他还有一战之力。 “杀!” 突然间整个王府军镇生威震天。 却见到处都是府兵举着锄头,铁锹,长杆,长刀冲锋的身影。 程立军三人终究还是没有辜负朱棖的厚望,关键时刻鼓动了逃走的府兵,折返了回来。 此时的府兵也不似乎壮了一身的胆气,扯着嗓子怒吼着就黑压压一片冲了回来。 “缠住元骑,不要让元骑奔走!” 朱棖依旧是主心骨,大笑一声怒吼了起来。 骑兵的可怕之处在于高速运动之中来去自如,只要将元骑在原地拖延片刻,元骑会变得比步卒都不如。 而此时。 逃而复返的府兵回来,此时战斗力十足,以一万围剿百骑,就算是铁马也得放倒。 他也总算是松口气。 要是再不来,今日他就真的得交代在这里。 “轰!” 朱棖此时已经将长枪耍的跟长棍一样了,纯粹拿长枪砸人,效果奇佳。 “不要在原地逗留,冲起来!” 元将也是一个极其果断的人,见到黑压压折返回来的府兵,第一时间脱离了和于延的纠缠,甚至放弃了诛杀朱棖,下令脱离战场。 骑兵脱离交战真的很快,在元将下命令之后,只剩下百骑的元兵迅速的脱离,直面一万多的折返回来的府兵,要横贯进去。 “杀!” 朱棖扯着嗓子大吼,让剩下的十几名亲兵追击,因为战马的缘故,他自己催马落在了后方。 “嗖!” 朱棖一边纵马一边抽出弓箭射杀元骑。 唰! 刚刚一箭射出将一名元兵从马上射杀下来。 嗖的一声,一根利箭擦着他脸皮就飞了过去,若不是他千钧一发闪了一下头,脑袋都被射穿了。 元骑骑射惊人,在前进之中,不忘翻身后射。 战乱二十多年,元骑在逐渐的恢复蒙古骑兵的野性,是非常可怕的。 隐约中当年跟着成吉思汗驰骋天下的元骑在回来,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蒙古骑兵最擅长的就是逃射,这种战法被称之为曼古歹,一边逃一边骑射。 这些元骑的判断也是非常的正确,拿着锄头铁锹的府兵再多也没有用,骑兵一旦冲起来这些人根本没用,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只有野战骑兵。 眼看着元骑就要冲锋起来。 府兵人群之中突然冒出来了几十道身影。 郭英来了,在紧赶慢赶之中赶来,一边大喊着前方让路,一边横冲直撞了过来。 “嗖!” 郭英的目光第一时间就盯住了元将,冲撞之中拉弓爆射一气呵成,差点将元将从战马上射下来。 “总算是没事!” 远远的郭英看到紧着元骑屁股追击的朱棖,内心长松了一口气,再次盯上元将之时,手中长刀一刀劈飞了迎面射过来的几支箭羽,迎上了元将。 悍卒和悍将区别也在此时一瞬间体现了出来。 只见郭英迎面冲撞之际,翻身挂在战马一侧,竟是一刀砍断了元将战马的马蹄,那恐怖的冲击力手臂都在发颤,郭英却大呵一声:“元将在此,诛杀元将者赏金千两!” “澎!” 十几个锄头砸向了元将,其中一个锄头恰好砸在了元将脑袋上,元将直接被炸脑。 元骑见主将死亡,终于开始惊慌向四周逃窜。 可整个王府军镇,除了南北两门,周围全是拒马枪和陷马坑,冲进来的元骑一个都没有逃出去。 “殿下!” 张光赶来紧跟着加入了围剿战团,快要结束的时候进入秦川的孔城也赶来从北门而入加入围剿。 “末将救驾来迟,请殿下赎罪!”郭英后怕的瞅着朱棖,见到朱棖完好无损略有狼狈,如有大赦。 “郭将军不必如此,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谁都没有想到。”朱棖笑了笑,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转而问道:“抓了多少俘虏?” “回殿下,伤残者四百三十二人!”张光迅速的说道:“幸亏殿下临阵决断,将元骑引到了军镇,而殿下在军镇周围布置了陷马坑和拒马枪,让元骑还没有冲进军阵,就已经损失惨重。” “也幸亏殿下神武带着二十多亲兵便拦住了元骑上百骑兵。” “想想都后怕,若是这一股元骑绕开军镇进入兰县,后果不堪设想!” 朱棖摇头,笼统算上这次,他总共杀了四个人,还差点挂掉。 而且,似乎后遗症来了,打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但现在瞅着满地的尸体,血红血红的,积雪也一片红,竟然生出来了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可问出什么信息了没有?”朱棖忍着不舒服问道。 “问清楚了,这些人是化成百骑从一路连山摸下来的,越过了兰州前卫,进入秦川中段,一路沿着山脚南下,这才出现在这里。”张光迅速道。 “那就好,那就好!”朱棖长松一口气,只要不是青石川被攻破,那其他事情都还在可接受范围中。 当即,朱棖下令道:“将所有的俘虏扒的只剩下内衫,分百人一组,弓箭手在旁边掠阵!” “传令所有府兵,第一个杀元兵的,赏金千两!” 赏金千两只是唬头,当不得真。 重要的是提升府兵的士气,趁着府兵士气正旺,可以借此让府兵沾点血。 经历这一战,朱棖自己也意识到,这是必修课。 “末将领命!” 郭英迅速去操作,不过却是将命令下达给了于延,于延去操办,他自己是不想再离开朱棖。 一场屠杀很快就结束。 而朱棖的对府兵的调动当场也下达了下去。 程立军,刘斌,赵军三人换掉了三个怯战的千户,被换掉的千户一撸到底,等下次再立战功再谈恢复。 让朱棖郁闷的是,府兵阵亡近百,但伤者超过了三千之数。 更让他郁闷的是,三千之数中有两千七百八十人是扭伤了脚,而不是被元兵杀伤。 陷马坑伤人伤己,纷乱之中逃跑的府兵冲到南边陷马坑所在,忘记了自己亲手挖的坑,坑又恰好被积雪覆盖,然后,就都掉坑里了。 不过,经此一战,朱棖的威望倒是提升了很多,众多府兵们对朱棖的尊敬逐渐变得由心而发。 而府兵的凝聚力也变得更强了一点,有了点野性。 伤者养伤,亡者抚恤。 清扫战场,恢复防御。 战备解除,继续清雪。 朱棖绑着带草药的纱布重新穿衣着甲,厮杀追击的时候没有发现,可安静下来脱掉战甲,胸膛后背各紫了一大块,还有点疼。 此时还不是松懈的时候,朱棖集中了所有的骑兵盯着北边,挑选了一千敢战的府兵留守王府军镇。 顺便,下令斩了一名第一个逃到兰县的逃兵,算是暂时稳定了局势。 “殿下,殿下!” 茫茫一片白,听不到半点风声的北门,吴迈带着一百骑兵从南门贯穿到北门远远的大喊。 雪已经停了。 吴迈听到战鼓之后从东川迅速转到兰县南侧靠岸,清空了水军右卫的骑兵支援了过来。 不过元骑来的突然,结束的也快,来之后已经稳定了局势。 “吴将军,你怎么来了?”朱棖意外的瞅着吴迈。 吴迈这几日带着战船在黄河巡视,防止黄河有结冰的迹象,尤其是这大雪天,最容易结冰,这位其实也不容易。 “听到战鼓声,末将就急匆匆赶来了,听说元骑出现在兰县了,这什么情况?”吴迈表示十分郁闷的问道。 “今早……”朱棖简略的将事情经过描述清楚。 “卧槽,沐英,宁正怎么搞的,不是督护冯涛也在兰州前卫吗,还能让元骑到兰县,若不是殿下果断决定,这是要酿成大祸啊!” 吴迈听着战事经过,张口就骂。 也是暗暗后怕,差点兰县就烂了。 尤其是,元骑屠杀百姓不可怕,可怕的是元骑攻占了振远桥,只要破坏了振远桥,粮草辎重兵马就只能靠船只往过来运送,大冬天的还要临时搭桥。 这后果是很严重的,兰州前卫一旦粮草不足,溃败,到时候好不容经营下来的兰州,就再次变成北元的地盘了。 不过,总算是没事。 “殿下,这一百骑兵暂且交由殿下,以防备元骑再次突袭,末将还有要务,便不在此逗留了!” 吴迈原本是来支援的,但见战事停息,送完兵马便返回,前后不过十分钟。 第45章 军事对峙 http://.biquxs.info/ 并非沐英之错。 就在朱棖巡视军镇防御的时候,宁正就带着千骑从秦川赶了回来。 远远的见到朱棖,眼睛都红扑扑的加快速度冲了过来。 “殿下,元骑呢?”宁正很疲惫的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询问元骑的情况。 朱棖指着左右两侧的陷马坑和拒马枪,又指了指军镇还未清扫干净的血迹,“一个没少,全在这里了。” 宁正愣了愣,左右看了两眼,惊疑不定的问道:“殿下的意思是,元骑被殿下全灭了?” “难不成还要等到你们来救援不成?”郭英冷不丁的呵呵起来。 对元骑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兰县,颇有微词。 “全灭就好,全灭就好,殿下神武!”宁正本来暴脾气,但此时愣是被郭英怼了一句,一点怒气也没有,请罪道: “末将疏忽,请殿下赎罪。” 朱棖对着郭英摇了摇头,宁正的眼睛都熬红了,那可不是见到他激动所致,是疲惫之意。 “宁将军不如先在军镇歇息片刻,再说说前卫情况如何?” 宁正犹豫了一下,对着副将道:“原地休整半个时辰。” 说罢,宁正这才回道:“殿下,回帐中容末将一一说明情况吧!” “这些将士?”朱棖一叹,瞅着得令下马就地以十几人聚拢休息的骑兵将士,轻声道:“我让伙房熬点热粥!” 宁正也没有推辞,感激道:“谢殿下体恤!” 朱棖让郭英快去准备,与宁正一道进了王帐。 宁正从怀中掏出来一副地图就近放在案桌上面,没有休息的意思,雄厚的嗓音指着地图道: “这里是脱火赤部的大营,和此前探查的情况差不多,腾格里镇,背靠沙漠,东走宁夏平原,西进可至红水古镇,再往西是戈壁滩,往南便是祁连山。” “兰州卫在秦川北口的位置,顺着秦川盆地往北便是青石川,再往北便是红水古镇,我们在这两个地方建立了防线。” “青石川以东,腾格里古镇往南,大面积的光秃秃的山岭。” “元军如果想要南下,需要走红水,从青川盆地南下,必须攻破青石川。” “现在的情况是,元骑化整为零,以百骑千骑为小队,从整个北边对我们进行骚扰,不为击溃我们,只为突破封锁。” “就这短短两天时间,我们已经跟元骑交战不下二十次,各有伤亡,但我军防守元骑伤亡略重。” “一路连山带自从上次冯毅探查之后,我们就留意了,每个时辰都轮换骑兵横穿一路连山进行巡视。” “大雪是寅正三刻开始下的,末将在寅时三刻接到禀报说巡山的将士发现不下十股元骑踪迹,想要绕开青石川、前卫南下。” “末将随即出兵拦截,等末将过去之后已经不见元骑踪迹,便顺着马蹄印一路追了下来,竟发现不下一千二百元骑的汇聚绕开了防线,进了秦川中段。” “便急急忙忙的带人追了下来,可没想到,还是迟了。” “若不是殿下,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听着宁正的叙述,朱棖也将自己拷问到的讯息说了出来,大体情况差不多,不过他这里更为清晰一点。 那就是元骑在不断的探查一路连山,想要在一路连山找到一条绕开青石川,前卫的防线的路。 “这也没办法,不要说两道防线的三万多兵马,就算是往一路连山撒进去百万大军,那顶多就是大海中的鱼群,只能是元骑发现一条,我们及时发现,设立哨所及时传讯。” 宁正叹息,长达上百里的山川,山连着山,谷连着谷,是真滴很可怕。 “要不我们探一次山,将能通行的路都扫一遍,然后全部设防?”朱棖犹豫了一下说道。 也只有这个办法能一劳永逸了。 宁正摇了摇头:“耗时耗力,反而会拉长我们的防线,到时候发现一条堵一条,恐怕兵力不够,反而给元骑引路。” “倒不如让元骑去摸,这大山之中不仅仅有山谷,还有凶险的石头,野兽,陷进,要是元骑真的想要在一路连山找一条南下的路,那倒更好了!” 瞅着宁正忧愁的面容,朱棖奇怪问道:“怎么了,说来也怪,元军到底大冬天的是什么意思,而且这还下雪了。” 至于意见被否定,朱棖也只是不过脑子的提议,各抒己见嘛。 宁正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烤火,壮实而粗糙的汉子也显得哀伤道: “冯督护昨日天刚黑就到了前卫,结果还没有到半夜,就被元骑给惊醒,我们几个主将碰头,商量猜测出了一个最糟糕的局面。” 郭英端着大大的一盆米粥走了进来,递给了宁正,也一起坐了下来。 “什么局面?”朱棖疑惑的问道。 “谢过郭将军了!”宁正端着木盆嘘了几口,极其凝重的说出了四个字:“军事对峙!” “军事备战?”朱棖和郭英被惊的起身,不可思议的盯着宁正。 朱棖瞪着老大的惊道:“你是说北元想和我们玩军事对峙,长期的军事对峙,就在塞北防线?” 郭英也跟着愣愣的道:“不可能吧,北元游牧为主,如何跟我进行军事对峙?” 太惊人了。 军事对峙可不是开玩笑,一旦开始那就是双方百万大军长期处于高度战备状态,一天一小战,三天一大战,但就是不决战。 到时候要求的可不是前线将士,而是后勤补充,供应几十万大军的粮草辎重,谁断了谁就输了。 就是这么简单。 “我们也是猜测,目前还没有充分的证据。”宁正摇了摇头,一边吹着热粥,一边道: “冯督护带着整个塞北,包括太原和北平的情况来的。” “曹国公在太原和北元丞相十五万兵马对峙,北元没有并没有大规模进攻,跟我们差不多,傅帅在北平也差不多,跟王保保交战十几次,但同样有一个问题,王保保就是将主力安置在后方,然后派出骑兵进行袭扰。” 宁正边吃边说着:“我们抓了几个舌头,意外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脱火赤部宰杀了所有高过一尺半的羊以做军资。” “再根据脱火赤部步卒在腾格里镇安营扎寨,若我们进攻便退回沙漠,他们远比我们要熟悉沙漠,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们是不可能进入沙漠去追击的。” “若是长期屯兵在腾格里镇,那,我们就必须扼守青石川,尤其是腾格里镇,这个位置选的很厉害,若我军进攻元军大本营。” “明明直线距离一百三十多里地,却要先绕到红水再向东进攻,足足多了一百三十里地,这就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反应。” 第46章 临洮马氏 http://.biquxs.info/ 朱棖沉闷的坐了下来,脑子已经在转了,最终各方面比较下来,叹气道:“说不定,真的有这个可能!” 宁正咕噜咕噜的将已经温和的一盆粥吞了下去,打了个饱嗝的瞅着朱棖。 对这位亲王,此时他这条七尺男儿也是由心尊敬的,也想听听朱棖有什么想法,带回去反馈。 郭英也瞅向了朱棖。 “我们实行的是屯田制,一旦军事对峙,对我们的影响是很严重的,你们河州卫,还有这兰州卫,亦或者整个陕西军镇, 一旦进行长期军事对峙,脱火赤部数十万,我们最少也要在青石川这里以同等或者更多数量的兵力来进行防守!” “这么多兵力,那可就是抽空后方各大卫所的兵力补充了。” “可春耕军镇的屯田怎么办?” 朱棖摇了摇头,“最可怕的不是这个,而是民心!” “大明初定,轻徭役,减赋税,重民生这种种举措,将会跟随着军事对峙而废除,征兵,加重赋税,征用民夫,现在我们已经开始了,四十万石的粮草从西安到兰县,若兰县有十万大军,这些粮草只能支撑两到三个月。” “一旦军事对峙,那么我们每隔两个月,就要发动一次多达十万人的民夫来运送粮草,再加上赋税,征兵,这会最直接的造成民心动荡。” “再者,在塞北军事对峙我们是吃亏的,向着寒冬腊月的,元骑能适应,我们的将士未必能适应啊!” 如果局面真的走到了军事对峙的局面,朱棖都不敢想象,只不过建立了八年,东西南北四面都有敌人的大明,要如何苛刻的对待天下百姓。 又或者,这就是一条阳谋毒计,北元朝廷站在曾经统治过中原的基础上设的阳谋。 给大明足够的外部压力,让大明自己来瓦解自己。 北元现在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已经退守漠北了,退无可退,砸锅卖铁的殊死一搏有这个可能。 可大明不一样,不可能破罐子破摔,拼着荼毒天下来抵御北元,到时候北元没挡下来,反而天下再次叛乱四起,那就成一锅粥了。 尤其是,北元的消息兵部鼻塞,有自己的情报机构,到现在朱棖都郁闷,那个差点干掉他的元将,竟然从年龄,级别,保护程度上,判断出他就是蓝城王朱棖。 这更能说明北元依旧有人在大明境内,甚至朝堂上活跃,而且有消息渠道传递到北元朝廷。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哎,不管了不管了,还是不想那么远了!”稀里糊涂的听着朱棖的意见,听的差不多了,宁正烦躁的摆手道: “殿下,末将是这样想的,这次的情况绝非偶然,也有可能经常发生。” “但是青石川防线兵力也不足,尤其是骑兵,末将就不给兰县留兵力了,如果再发生这样的情况,还得殿下来组织防守。” “尽快向邓公求援,最起码也要骑兵先过来防守,别我们前面打着打着,往身后一看,得咧,我们被元军给包围了。” 宁正哈哈大笑,可朱棖和郭英都没有笑,便尴尬搓了搓额头继续道:“所以,殿下隔几个时辰派旗令往前卫问询情况,前卫也隔几个时辰不管有事没事向殿下传信将情况说明,咱们每三个时辰保持一次沟通。” “一旦超过三个时辰断开联系,那就是有敌情了,殿下你就权当演练的进入最高戒备御敌,前卫也迅速派兵回援。” “白跑一趟总不至于被敌人突袭的要好。” 朱棖点了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说真的,他有种想要发明无线电的想法,要是有无线电,时刻保持沟通,那就好多了。 不过,好吧! 无线电的技术原理在于,导体中电流强弱的改变会产生无线电波。当电波通过空间传播到达收信端,电波引起的电磁场变化又会在导体中产生电流。通过解调将信息从电流变化中提取出来,就达到了信息传递的目的! 实操为零,谁能整出来! 轰隆隆! 朱棖再次在北门目送着宁正带着千骑再次北上而去。 昨天卯时六点左右他目送着宁正,吴研,孙德三人带着一万五千兵马北上。 没想到今天巳时十点左右又目送着宁正带着千骑北上。 这让他又想到了一首唐诗!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这里没有酒,没有琵琶羌笛,也没有梨花盛开。 白茫茫的雪地上不止马蹄印,还有马蹄践踏翻起的泥土。 也没有在寒冬腊月天拉不开的角弓,将军引弓还能爆射三百里。 也没有狐裘锦衣盖在身上保暖,靠在火炉旁能爆饮一盆热粥,已经难得。 只有在寒冷中触摸在战甲甚至能黏住手的战甲,还要穿上继续行走在雪天里。 只有熬了两天的宁正追击元骑而来,歇息了一个小时又折返的大明铁骑。 在这样的氛围中待久了,朱棖觉得自己会变成跟宁正一样的傻子。 朱棖想要提刀杀伐果断的杀人,砍下几十个人头当做京观来威慑所有的豪族,但他明白,本来就不满的百姓,他若在这个时候举起屠刀,会引发极其严重的后果。 “妈的,草!” 这种情绪是不对的,朱棖在努力压制自己。 马皇后有五个儿子,长子朱标,次子朱樉,三子朱棡,四子朱棣,五子朱橚,两个女儿宁国公主,安庆公主。 马皇后有三个视如己出的养子,朱文正、李文忠,沐英。 马皇后的父亲马公祖上是归德府宿州富豪,家住新丰里,母亲郑媪也是当地名门闺秀,元军荼毒天下,起义军四面而起,天下大乱,马公逃亡之际将独女马皇后托付给了郭子兴。 老朱起势之后曾寻找马公和郑媪,甚至出赏金来寻找,但当时天下大乱到处流民无处可寻,只听闻郑媪早卒,马公客死他乡。 所以说。 马皇后是没有外戚的,无兄弟姐妹,无亲族,只有寥寥少数几个远亲却不成大器。 这件事说正常就很正常,说不正常,皇后外戚乃是巩固朝堂的一支有力的政治支撑,以马皇后和老朱的恩爱程度,这些外戚是无条件支持老朱的。 恰好。 洪武三年北伐,定太原北平陕西。 在陕西除了李氏、崔氏、王氏、柳氏等几个名门望族,还有任陕西知府的马厩望族。 姓马未必就有马,但马氏望族一定有名望,有地盘,有粮食,有割据一方的资本。 所以,安徽和陕西未必就没有联系。 临洮马氏未必就不是新丰里马氏迁移而去。 一场简单粗暴的皇亲国戚认亲就这么草草的了结。 临洮马氏是新丰里马氏的旁支,而马皇后是新丰里马氏,所以临洮马氏是皇亲国戚。 大势所趋之下,陕西知府马厩携陕西行省大小官员兵马名门望族举城投降,徐达基本上算和平接手了黄河以南的陕西行省地盘。 所有人都知道马皇后和临洮马氏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也没有国公一说,但临洮马氏从各方文书理解和马氏自我认定中就是皇亲国戚。 这不难理解,跟认干儿子一个道理,挂点亲戚关系更亲密,也更信任。 甚至可以说,冯胜第二次北伐差点捅到新疆,跟马氏在陕西的名望以及整个陕西各个望族的支持,有很大的关系。 一场正确的认亲,陕西的地盘稳如泰山,由此诞生的兰县防线,也就底气十足。 可名门望族啊! 虽然在朝堂上没有什么话语权,可在地方上的话语权,盘根错节。 兰县县城马晨就是马厩的堂弟,这个堂弟,是一个太爷爷的堂弟。 兰县之中有两个最大的氏族,马氏和柳氏,柳江这人还行,能拿捏至少兰县的柳家,很配合,再加上负责统一调度,第一个动了柳家的车马佃农,附近乡里跟相随行,很是顺利。 马晨不行,又或者这就是马晨的意思,这就不清楚了。 但前往马家村的差役被打断腿扔出了马家村,马家村附近三个乡里效仿将前去调度的差役赶出了村子,趾高气扬的说道,大冬天的狗都不挪窝,拒不配合,有多远滚多远。 马家村的族长是马厩的大伯,跟马厩爹比较亲,一个亲爷爷。 翻开马氏族谱,可能很厚重。 马厩、马晨的太爷爷有四个亲兄弟,十七个堂兄,马厩起势了,混到了元朝陕西知府的位置,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上三代和下三代就彻底掌握了马氏一族的话语权。 朱棖不知道这是不是受了委屈的差役添油加醋的描述,又或者差役跟马家村有仇,根本就没去半路等了等折返然后回来谎报。 要是这样,去马家村的差役就够狠的,一条腿明显是断了,丁玲当啷的,以下半辈子只能拄着拐杖走路的代价报复马家。 不管是谎报有仇还是马家村的人很嚣张,朱棖觉得自己怎么着也得去一趟调查清楚。 “郭英,集合府兵一万,随本王会会这马家村!” “给本王将折子递给陕西都指挥使司,马家村贻误徭役时间,轻慢差役,全村流放,马家村附近三乡乡民不听调令,发配劳役三年!” 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问题。 尤其是跟马皇后沾上那么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就很麻烦。 但是再麻烦,他这条强龙也得去压一压地头蛇。 谁特么还不是皇族了! 第47章 丹书铁劵 http://.biquxs.info/ 开国承运,洪武四年岁次辛亥,四月甲辰朔四日辛未,皇帝若曰:咨尔陕西知府,临西候马厩,祝我天威,携城而归,免陕西涂炭,惟我念功之旨,永将延祚子孙,使卿长袭宠荣,克保富贵。卿恕七死,子孙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承我信誓,往惟钦哉!宜付史馆,颁示天下。 朱棖带着县尉柳江,县丞马晨,一万府兵堵在了马家村门口。 然而,面对如此浩浩荡荡,声威震天的威势。 迎接他们的,只有一位花甲老人。 老人拄着一杆桃木拐杖,精神抖擞的迎面站在朱棖面前,毫不示弱。 而在其怀中,有着一块重达差不多十斤重的半弧形如筒瓦的铁片,铁片厚一寸,高九寸七分,宽一尺六寸,上面写着那一行清楚而令人无可奈何的话。 以铁为契,以丹书之,以金为匮,以石为室,可世代相传。 这个人就是现如今马厩一脉中年龄最大的一位老头,马乘龙! 表示一点都不怕! 不要说你是皇子,就算是老朱在这里,也不怕。 丹书铁劵啊! 什么意思! 老朱念临西候马厩携陕西归降大明,马厩不仅仅被封侯了,而且还给马厩赐了丹书铁劵。 不管你马厩犯了什么错,我老朱都可以免你本人七次死罪,你儿子和孙子还可以各免三次死罪。 这东西最早西汉刘邦为了巩固统治,笼络功臣,颁发给元勋的特权。 承接汉时制约,继承唐时卷律,顺应宋时正统,所以,老朱建立的大明王朝的时候,将丹书铁劵跟废铁一样颁发了下去。 就目前,已经发下去四十七个了,而就他了解,老朱好像是颁发了足足六十七块丹书铁劵。 关于丹书铁劵,老朱是认可的。 浙江长乐钱氏家族,在唐昭宗时期,唐乾宁三年,董昌在越州自立为帝,建立大越罗平国,改元“顺天”,长乐钱氏家族的祖先钱镠受诏前往越州镇压董昌的叛乱。 最终钱镠最终击败董昌,平定了叛乱。 钱镠平叛有功,所以唐昭宗封钱镠为镇海节度使、镇东节度使,并且给予钱镠最高规格的赏赐“丹书铁券”。 为什么说个,因为这事已经在大明王朝公认了,被赐予丹书铁劵已经成为最高荣耀了。 也就是这个钱氏家族,现任建昌府知府任钱用勤税粮短缺被抄家抓捕入狱,其子钱汝以钱氏家族,拿着那块唐昭宗时期发给钱氏家族祖宗钱镠的丹书铁劵,到南京找老朱。 老朱经过考究确定那块丹书铁劵是真的,便赦免了钱氏家族的罪责,且经过调查以情有可原的理由让钱用勤官复原职。 而老朱颁发的丹书铁劵,就是参考那块模板制造出来的。 简明扼要,大明王朝上承唐宋,是中华正统,认可汉唐宋的丹书铁券。 这可就了不得了。 在所有人的心中,老朱承认唐朝的丹书铁劵,那自己颁发的丹书铁劵更要认可了。 而拿到丹书铁劵,就是免死金牌,更是至高荣耀。 朱棖看不懂这老头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 没看有丹书铁劵的吕昶被流放,流放的那个干脆利落。 往前再翻,杨宪案爆发之后,有丹书铁劵的德庆候廖永忠被收回丹书铁劵,废爵夺位。 他可以毫不客气的告诉这老头,老朱发了多少丹书铁劵,有百分之百的丹书铁劵最后都被收回去了。 嚣张个什么啊! 朱棖心里忍不住的嘀咕,可左右瞅着跪下来拜见丹书铁劵的柳江,马晨,郭英,就很无奈。 有丹书铁劵,就很难办! 临洮马氏家族,整个大明王朝只有老朱能动,他朱棖,动不得。 换个思考方式。 老朱现在还需要大封功臣,还需要丹书铁劵的信誉来打天下,动摇这个东西,老朱会暴怒的。 摸老虎的身子还好,但摸了老虎的屁股,那是要找扣的! “将人给本王抬上来!”朱棖冰冷的盯着马乘龙。 迅速的,几名将士用担架抬着一个被打断腿的中年男子来到近前。 这人就是被马家村打断腿的差役。 “给本王滚起来!”朱棖一脚揣在了柳江的身上。 一张长方形桌子。 一个兰县正堂签筒。 签筒内有执、法、严、明四种令牌,四种令牌各有黑白红三种颜色。 次签筒如军令如山,令签落地,执法无情,不得更改! 朱棖不仅带兵前来,还带来了兰县府衙,下乡审判执法。 就在雪地里,朱棖一屁股坐在正中间,瞅着战战兢兢的柳江,指着旁听的椅子道:“坐哪旁听!” 柳江震动非常的坐了下来,郭英参拜丹书铁劵之后也站在了朱棖的身侧,笔吏冒着寒气开始记录。 “差役刘生,说说吧,怎么回事。”朱棖明知故问的开始堂前断案。 可不等差役刘生说话,马乘龙义正言辞的走上前,看都没有看差役刘生一眼便道:“这人是老夫打的,蓝城王要是想要定罪,那便定老夫的罪吧!” 可嚣张了。 朱棖冷漠再次问道:“承认就好,刘生说话,可是你面前之人将你的腿打断?” “回殿下,不是!”刘生怯生生的回道:“当时打小民者有数十人,四五人持刀兵,其余人拿铁棍。” “可还记得面容!”朱棖再次道。 “记……记得几人!”刘生小声的瞅了老头一眼回道。 “不用传唤,老夫知道蓝城王要干什么!”朱棖正要说话,马乘龙再次打断了朱棖的话,慢悠悠的转身,身体倒是健朗,不用拄拐杖,提着拐杖对着村子里面招了招。 顿时。 只见在村口,房屋,各个地方一个又一个的人头冒了出来。 老的,少的,小的,大的,男的,女的,老头,老太太,连妇女抱着襁褓婴儿都一起走了出来。 足有四五千人。 “我马家村一千两百户,总计五千六百二十一人” “这人,是我马家村的人打断腿,老夫下的命令,马家村五千六百二十一口人一起动的手。” “若要处置,全部在这里了,任凭蓝城王处置。” 说着,马乘龙傲然的抱着丹书铁劵,一副你蓝城王牛皮轰轰的带着这么多兵马来我马家村,有种就定罪将马家村的人都抓了。 第48章 在兰县,本王要一手遮天 http://.biquxs.info/ 就,怪怪的! 一个乡里族老,趾高气扬打了人,不仅不承认错误,反而觉得自己打的很对。 好似真的罪不责众似得。 五千多村民逼近,府兵也紧张了起来。 稍有不慎,就是一场流血事件。 朱棖没有屠杀一个在整个兰县算起来是第一乡的想法。 面对咄咄逼人的老头马乘龙,朱棖笑了笑,“是要本王一个一个将动手打残差役刘生的人找出来,还是你自己将人喊出来?” “蓝城王这是铁了心要与我临洮马氏作对了?”马乘龙坚挺不倒,毫不示弱。 “临洮马氏这是要铁了心要和大明律作对了?”朱棖笑吟吟的疑惑:“又或者,临洮马氏觉得这兰县是你们马家的,大明律说了不算,你们马家的家规说了算?” “希望蓝城王别后悔自己的行为,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马乘龙冷哼一声,再次招了招手。 人群之中走出来了十几个青壮小伙子。 完全不做任何的辩解,马乘龙直接了当的说道:“老夫让他们十二人打的!” “蓝城王要治罪就尽快,我马氏一族自会向陛下讨回一个公道!” 十几个青壮小伙也是一点都不怕,站在马乘龙的身边,凶狠的眼神盯着朱棖。 “刘生,认人!”朱棖拍着惊堂木再次道。 刘生胆怯盯着几个青壮小伙,惊叫道:“是他,就是他,他拿着铁棍砸断了小民的腿。” “还有他,是他将小民从马家村丢了出来。” 刘生还在说着,一个青壮小伙就怒道:“狗东西,翅膀硬了,什么玩意,就应该将你宰了,省得麻烦。” “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不死你。” “你是刘家庄子的人吧,有个老婆,还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家里还有个老妈子,哼!” 吧嗒一下,刘生恐惧的退了退身体,惊俱的翻身吊着腿跪了下来,一瞬间慌了神。 朱棖笑了笑,再次道:“那么几位是供认不讳,承认是你们打的了?” 朱棖刚问完,又一个青壮小伙大喊道:“没错,就是我们打的,怎么着!” “承认就好!”朱棖点了点头,看了看认罪状,再次道:“将这十二人分开审讯,主犯,从犯,胁从犯,旁观,包庇,指使,教唆,起因如何,过程如何,结果如何,需要承担什么罪责,都一一分列出来。” 听到朱棖如此说,马乘龙眉头一皱,怒道:“蓝城王,丹书铁劵在此,如陛下亲临,你敢定罪于我们。” “将人分开审讯!”朱棖冷漠道。 刚要动手。 轰隆隆声音就传来,马家村的村民们不同意,齐刷刷的一起前进,威逼而来。 “阻碍官府办案,形同谋反,郭英,凡靠近十丈者,杀!”朱棖冰冷的盯着马乘龙,“本王等着临洮马氏的报复,但今日这案子,本王办定了。” “带人审讯!” 也似乎被朱棖的气势吓了一跳,也似乎是随着黑压压的府兵开始前进马乘龙被震慑住了,马乘龙抬了抬拐杖,五千马家村人停了下来。 “好,很好,蓝城王,咱们走着瞧!”马乘龙怒斥,举着丹书铁劵就跪地高呼:“丹书铁劵在此,可赦免我马氏所有罪责。”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想我马氏一族,为大明呕心沥血,为北伐尽心尽力,朝廷所需,我马氏一应供应,想当年,陛下亲军来临之时,我马氏儿郎避免陕西生灵涂炭,携城而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陛下,您看到了吗,如今因为一件琐事,蓝城王就要屠灭我族,令人寒心啊!” 马乘龙开启了诉苦模式,瞅着被带下去的主犯,朱棖默不作声,安静等待起来。 他没想着屠村,也没想着定罪,更没有想着跟马氏一族作对。 和和气气大家一起维护和发展兰县,他可以既往不咎。 屠村这种事情是不能干的,即便是马氏一族有错在先,他也不能举起刀兵屠村,好在他吓住了马乘龙。 自然,有丹书铁劵在,至少这个时期,一个差役被打断腿,不可能定罪马氏。 这也就是他考虑到自己的利益,这才兴师动众的前来找马氏的麻烦。 如果在其他地方,差役不要说被打断腿,就算是被打死,那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跟马氏作对,这件事还没有在考虑中,他现在根基还不稳。 就是很可惜。 马氏一族并没有这样的自觉。 缺心眼的在这个时候给他找不痛快。 那不好意思,此事不能忍! 忍了,这个特权将会更加的特殊,二十四个乡里百姓看着呢,特殊化只会积攒出更多的民怨。 很快十三份认罪状就出现在朱棖的手中。 感觉要是天下的罪犯都跟这些人一样,那就极好了,当即命令道:“柳江,郭英,你们二人带着这几人进村,将凶器给本王找出来。” “好大的威风啊,本王都没有如此嚣张过,倒是让你们马家村体验了一吧!” 朱棖冰冷的盯着马乘龙,“丹书铁劵,不赋税,不徭役,可免死罪。” “那好,本王今天就看看,这丹书铁劵能救你马氏一族几条命!” 朱棖无视马乘龙带着马家村人在哪怀念功绩,给远在四千里之外的老朱诉苦。 “马乘龙指使马家村村名十二人殴打差役刘生,主犯马乘龙,马天峰当斩首示众,马天成,马天问等五人杖责五十流放,马天乐等六人杖责三十,服役三年。” “以上从犯者连带其嫡亲,全部发配。” “马家村村人五千六百二十一众犯包庇犯罪者罪,应服劳役三年。” 朱棖走出椅子冰冷的走到马乘龙面前,半蹲下身子小声道:“本王给你们运作活动的时间,有丹书铁劵本王不会立刻执法。” “既然你们马家村仗着自己有丹书铁劵为所欲为,那就抱着丹书铁劵去京城,去陛本王父皇面前诉苦吧。” “又或者,你们马家厉害,将本王的封号权利都给收回去,让陛下定罪本王都可以。” “但在圣命来之前,马氏一族最好乖乖的听话。” “此次本王来马家村的理由是主持县衙断案还差役刘生一个公道,下一次本王来马家村的理由,本王不希望是来平叛的!” “另外,你们马家是不是对军事战备有什么误解。” “如果你不理解,那本王再告诉你一个更简单的道理, 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但不好意思,本王可以征兵,可以号令兰州六卫,还有府兵两万,总揽兰县军政大权。” “马家村,临洮呵,最好不要有下次!” “去吧,抱着丹书铁劵上京去状告本王!” 朱棖说着,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马乘龙的肩头,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倔强的很。 “你!”马乘龙惊怒的盯着朱棖。 朱棖唰的一下起身,厉声命令道:“差役刘生听令,就由你继续主持马家村的徭役、服役、征车马等事宜,天黑之前,本王要在兰城见到马家村的人出现。” “人不到,本王先斩了你,再论罪临洮马氏无视王令!” 一通命令之下,朱棖翻身骑上战马,冷哼道:“将这十二人押回兰县大牢,听候处置。” 刚下命令,轰隆隆原本还跪拜的马家村人就起身怒吼了起来。 “你们敢,天成,天问!” “狗官,我们乃是皇亲国戚,你敢押走我们兄弟试试。” “兄弟们,不能让狗官带走马蜂他们,跟他们拼了。” 氏族的团结是不可否认的,尤其是在面临外敌的时候,但阴晴不定的抱着丹书铁劵的马乘龙缓缓起身,却是对着马家村人呵斥道:“都闭嘴!” “族长!”马家村人不饶,却是逐渐安静了下来。 马乘龙盯着朱棖,面色不岔的道:“殿下的话,我马家记住了,希望殿下莫要后悔今日的决定。” “驾!”回答马乘龙的只有朱棖催马的声音,轰隆隆的几声,朱棖已经带着亲卫扬雪而去。 朱棖一点也不怕麻烦。 亲自论述了马家村的罪名,并给马家罗织了一百多条大大小小的罪名,连同差役刘生案的文书一起命人抄了一份。 一份递给了陕西按察司! 另一份直接递给了刑部。 怎么处理他现在才不管,只要不挡道,随便怎么处理。 “大哥,这兰县马家村太气人了,元军屡犯边境,今早阿棖还在军镇挡住了元骑数千,殊死搏斗,险些阵亡再也见不到大哥了。” “可他们倒好,兰县现在军事战备,冬日里大兴土木,阿棖也知道苦,可邓伯的军令都下来了,必须要在开春将所有事宜督办,可这马家村竟然……” “这临洮马家,有丹书铁劵,名义上也算是咱老朱家的亲戚了,不能说杀就杀,要是这马家能自觉一点那就好了……” “兄长亲启!” 同时,一起的还有第二封联络感情的书信,天火流星般发往了南京! 县丞马晨尸位素餐,包庇犯罪者,被一起关押在了兰县大佬,县丞职责也一起交给柳江代理。 合不合理不知道,但人他已经关了,马家不来捞人,这马晨一家他就流放。 处理军事事物很简单。 但处理政务就走哪哪有阻碍了。 但他现在就是要告诉兰县所有人。 兰县的天,变了! 他蓝城王朱棖在兰县一手遮天! 第49章 贵贱者啊 http://.biquxs.info/ 人和人本来都是一样。 但人和人的出身却不一样。 这样长期的两极分化,造就了高低贵贱的区别。 当低贱的人终于忍不住爆发之后,便早就了一个全新的帝国。 这就是如今大明的状态。 新一代低贱的人正在完成高贵的转变。 朱家,徐家,冯家,汤家……这种转变是空前的,因为现在的大明最高的权力属于他们。 而无疑,这样的举动会撼动旧有高贵之人的权力地盘。 柳家、马家、李家……诸如此类的世家大族,地主豪绅,名门望族都在努力的适应着这场天翻地覆的变化。 妥协与争夺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更直白一点,一切都是为了权力。 有了权力,才能去免去自家的赋税,才能有自己的佃农,才能让自己的亲友一起做官,才能搞到钱,才能让别人畏惧! 人和人之间本来是平等的。 但因为各种因素而产生了力量和智慧的差距,因此产生了随从者,自然而然的就产生了权力。 当这种长期的两级分化,便造就了一个金字塔的权力方式。 得权者不愿意和别人分享手中的权力是人的本性。 所以就有了五花八门的巩固自己权力的方式。 而这无疑,望族、士族、世族占据了这权力盛宴之中的半壁江山。 士族,又被称为门第、衣冠、望族、世族、势族、世家、巨室、门阀等,这之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这其中的士绅望族,便是一群世代做官,且能够官官相传的人。 一个人做官不够,家人亲朋也在做官,子孙后代也在做官。 渐而壮之,变为高人一等的士族。 做了官,有了田,一亩不够便三亩,三亩不够便一百亩,一百亩不够便万顷,如果这都不够,就继续向外扩张。 想要守住基业,就要豢养家丁,就要去通商交易。 而当盘子大了,就要立规矩,一个条条框框能和大明律相比的规矩。 这是一套森严的体系,将这个体系放大,便会发现,这就是皇族的规则体系。 若是有一天士族庞大到遍布整个帝国的时候,便是另一个帝国的诞生。 面对这样的存在,被统治者打压是一定的。 而这其中,就存在权力的妥协和争夺。 这是漫长而斗智斗勇的过程。 朱棖甚至都能想象得到,此时整个事件的经过,已经飞速的向着陕西布政司,西安府知府马厩的手中传递。 因为士绅望族从来没有规定过,应该享有什么全力,不应该享有什么权力。 但就是因为家里有人做官,而且还是一群人在做官,这才让整个士绅望族的群体变得特殊了起来。 这本来是相安无事的,但随着朱棖的到来,又变得动荡不安了起来。 因为相比起皇亲国戚的马家,朱棖更应该成为士绅望族的头领。 马家若想要保住这样的权力。 就不可避免的要争夺。 争什么! 权力! 什么是权力! 我说话你听而不是你说话我听! 关于这个问题,泱泱大华夏,打了五千年也没有打明白,朱棖觉得自己也打不明白。 矛盾总会有的! “殿下,殿下!” 朱棖带着府兵穿过振远桥,正往王府军镇走,没想到阿秋正在雪堆旁眼巴巴的瞅着振远桥,见到他之后呼啦啦的又喊又叫又招手! 朱棖疑惑的停下来催马过去,只见阿秋一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来布灵布灵的大眼睛。 “可算是找到殿下了,快冻死奴婢了!”阿秋见到朱棖之后,小跑在了战马前。似乎等了不少时间了。 “怎么了?”朱棖疑惑问道。 阿秋左右看了看,拉着朱棖战马往旁边挪了挪,这才道:“殿下,今早你走后不久,府中就来了客人。” “是县尉柳江的夫人来拜会,并且带了三匹绸缎,五斤枣,一条腊肉,还有乱七八糟的七八件。” “见殿下不在,喝了杯茶柳夫人就走了,奴婢刚开始没当回事,觉得是来巴结殿下的。” “可过了没多久,马晨的夫人也来了,带的礼物也差不多。” “还有主薄崔世成的夫人,乱七八糟的什么李家、崔家、王家、柳家也来人了,还都带着礼物。” “奴婢觉得有点不对啊,就打听了一下,殿下你猜奴婢打听到什么?” “什么?”朱棖下马捏了捏阿秋冻得红扑扑的小脸蛋,甚是可爱,可别冻坏了。 “殿下,送礼啊,叫什么年礼,北方小年的时候官员世家都会相互送礼,咱们也没有准备,好像有点不对!”阿秋搓着手掏了半天掏出来一个礼单道: “殿下这是各家送的礼物清单,后面是奴婢苦思了许久列的回礼单,奴婢也不知道对不对,殿下您快瞅瞅!” 朱棖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子,深觉王府应该有个管家才行。 大年的时候,老朱给各宫都赏赐礼物,甚至还有做好的盒饭往各个大臣家里送。 过年是华夏最隆重的一个节日,百官都要休沐三天,更别说其他了。 这个传承悠久。 倒是没想到,北方小年的时候官员和世家便开始相互送礼了。 这要是没回礼,那不但他脸面被丢掉了,老朱家这泥腿子身份怕是洗不清了。 最近事多的他快崩溃了,哪里有心思想这些事情。 “这样,马晨那就不用还礼了,其他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另外,你再给各家写点帖子,以表示问候,世家和官员要区分开,世家的话就表示本王有机会必登门拜访,官员的话就些许嘘寒问暖、赞美功绩的话,三四百字左右就行了。” “嗯嗯嗯,奴婢明白了!”阿秋迅速的点头道:“那奴婢这就回去准备。” “等会!”朱棖笑了笑喊道。 “怎么了殿下?”阿秋奇怪的转身。 “手给我!”朱棖笑道。 “额!”阿秋奇怪的伸出手。 朱棖顺手拉着阿秋的手,顺势举上了战马,抱着厚实的阿秋道:“顺路,稍我们家可爱的阿秋一程!” “这,殿下,恐怕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这算下来,本王跟你待在一起的时间,要超过本王母妃加外公加父皇加李魔头的总和!” 第50章 粮草辎重到 http://.biquxs.info/ 就是一地的鸡毛! 方孝孺来辞行了! 如果方孝孺不走,王府文相这个位置,他是给留着的,但很可惜。 若说训斥修正方孝孺根深蒂固的想法是矛盾的开始,那么他对待马家的方式便成了矛盾的爆发。 马家跟方孝孺有什么关系。 八竿子都打不着一毛钱的关系。 但马家和方家有一个共名词。 名门望族! 像程立时,刘刚这些人,是没有资格当官的,要不是老朱第一次恢复科举之时见一个寒门子弟都没有,同年进行了两次,这些人连读书识字的资格都没有。 但即便如此,除了随着老朱一起打天下正在转变为‘望族’的一代乘势崛起的高门,天下官员如程立时这样贫苦出生做官的人一个都没有。 这就是他给方孝孺释放信号之后引发的矛盾。 这就像一颗大树下面的小树苗,在大树成为参天大树之时如果小树苗们无法获得足够多的养分来成长,就会被枯死,所以小树苗就会自己去其他可以让他们成长的大树下面。 既可以为他们遮风挡雨,也可以发展自己的根系茁壮成长。 而且,小树苗们还要区分开灌木、小草、杂草、蝼蚁出来。 权衡利弊,方孝孺走的很干脆利落,就可以理解了。 有一千四百多人患上了雪盲症,全是迁移而来的百姓,而且这个发病率可能在接下来还会持续上升。 不大不小的问题。 地上还有雪,天上冒太阳还暖和。 能怎么办,凉拌! 已经说了,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也得干活,更别说雪盲症了。 死了七个人了。 离谱的是一个拉土的人去撒尿,脚下滑了一丢丢,在雪地上滚了十几米,挂了。 两个拉车的人在马家坡上脱力,满载的车滚下去砸死了后面拉车的两人,再后面的人跑的快没有造成重大伤亡,为此专门在马家坡上安排了人手专门负责推搡。 没办法,马家窑有一个整个兰县最大的砖窑厂,还就在马家坡下面。 两个人因为拉土的和和泥的打架,波及成了群架,伤七死二。 更气人的是北上运送粮草的队伍停在了金州口,坡太大,上不来,运粮将领处死了带头的十二人,还是没有上来,就派人来求援了。 没办法去评判。 兰县死亡的两人,是怠工被他下令斩首,人头挂在了振远桥两侧。 唯一的好消息,恐怕只有未见元骑第二次南下,甚幸! 郭英在布置完军镇相关修建要求之后,就去了凉州,预计需要三天的时间,不排除意外。 朱棖带着府兵南下接应运粮队伍。 艰难的日子总会过去的。 朱棖看着被白茫茫大雪覆盖的金州平原似乎看到了曙光。 水网密布,已有成效,略施工程,便可大成。 冬天河水干枯,好几条河流都结冰不通水。 以前金州遇洪涝的时候,没人管河道,洪水各种乱窜,但经过修正疏通梳理之后,几条大的河流已经畅通并且河堤被加高应对洪水。 小的支流被切割成了一条条大大小小的水渠。 除此之外,遍地都是规划整齐的田地。 尤其是修路,金州有三条路,两条沿着山脚弯弯绕绕,一条沿着金州地势高的地方横穿金州。 似乎已经能从积雪之中闻到稻田的谷香。 金灿灿的一片。 “末将粮草督运官张玉龙拜见殿下!” 还没有金州口,负责此次粮草押运的将领就奔走十里相迎。 远远的,还能看到一片车马如龙的营地。 此次粮草押运路线走的是庆阳、平凉路,穿过历河,必不可少的要跨越会宁这个山疙瘩。 而在金州口,被一座大山给拦了下来。 这是没辙的,在这群山之中只能是遇山开山遇水搭桥。 “张将军快快请起,现在情况如何?”朱棖直切正题,在金周口每耽误一天,兰县窘迫就多一天。 粮草再不送来,兰县就断粮了。 能不急嘛,听到消息之后他就急急忙忙来了。 “哎,怎么说,殿下还是去看一下吧!”张玉龙唉声叹气的,感觉朱棖再不来就要疯掉了。 “行!”朱棖给于延吩咐了几句,便迅速的随张玉龙前去。 已经有千辆马车上坡了,不过看张玉龙焦头烂额的样子,怕是还有更多。 其实这也是运粮运出来的经验。 每粮粮车其实装的粮食并不多,差不多十三四石,一千五百斤,而不是装的满满的一车,装个二十几石。 费的是人,但轻便一点运送就要容易一点,速度也快一点。 对于大力发展战马的塞北来说,马和驴的结合物,骡子并不缺。 运粮的口袋是丝麻编制成的口袋,一袋一石粮,超级大的口袋。 坡上边粮车都是放着,没人,人全部在坡下边,可站在金州口的时候,朱棖还是被惊呆了。 “我去!” 朱棖忍不住的爆粗口。 漫山遍野都是野雪,还没有完全融化,这些雪一时半会融化不了。 可就这条金州口的路,竟然泥泞一片,路面上还有水,人踩上去黏糊黏糊的。 放眼长达一百多丈的山坡,山头部,半山腰,山脚下,还有后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运粮车。 有些粮车被陷进泥里面,拖不动。 就卸掉粮草,将车从泥里面拔出来扔在半山腰,人抬着往山头运。 有些粮车还能挣扎,一群人就死命的拉。 总计三万辆马车,拉到山头的连零头都不到。 瞅着壮观如龙的运粮队伍,朱棖脑海里就忍不住想到电视剧里面的押运粮草情景。 十万石一百五十万斤粮食啊! 四十万石那就是六百万斤粮食啊! “停停停,这拉到什么时候,天哪,本王要疯了!” 朱棖要暴走的当场惊叫了起来。 天气冷,车马横行导致雪水融化,连带着地面冻土部分也融化掉,造就了泥泞地面,上万人在这上面折腾,要疯了。 这些粮草送到金州口,将粮草交给朱棖,张玉龙的任务才算是完成。 就差最后一步,张玉龙的头也很大。 听到朱棖说话,急急忙忙中张玉龙就命令道:“让所有人都停下来,听殿下吩咐!” 顿时,漫山遍野都开始了喊停的声音。 十万人的运粮队伍,配骑兵一千,步卒六千,实力并不弱。 “所有粮车全部拉下去!”朱棖命令道。 “啥,拉下去,殿下,我们好不容易拉上来的!”张玉龙惊叫道。 “快点,另外去准备火把,做好连夜奋战的准备吧!”朱棖再次命令道。 “末将,遵命!”张玉龙为难的点头,揣着旁边的亲卫怒斥道:“还不快去传令!” 上山折腾,下山就要轻松很多。 很快。 一百多丈的山坡就空了下来。 见到路面清空,朱棖便命令道:“张将军,你带人从下面开始清泥,清到干土为止。” “本王带人从上面清泥,再中断汇合!” “另外,顺便趁着泥土湿,将路面拓宽各一尺,并在路旁两侧深挖一尺的左右,用作排水沟。” “先清路啊我的张大将军,你这样运,运到明年也运不过来,天黑再一冻,你怎么办!” “这!”张玉龙瞅着还显稚嫩的朱棖,脑袋灵光一现,就豁然开朗的惊叹拜服道:“殿下英明,末将,末将真的是太蠢了,末将对殿下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看的出来,张玉龙这真的是发自肺腑的感激。 粮草押运可不是轻松的活计,今天要是送不到山坡上面,被问责,罚的重点就得掉脑袋,轻点就被一撸到底了。 不由的张玉龙认真打量朱棖,不由心中一阵佩服。 朱棖作为亲王,身着战甲竟然轻松自如,简直太难得了。 怎么看朱棖,就怎么顺眼。 “快点动起来吧!”朱棖摇了摇头。 于延带着的一万府兵也匆匆赶来,人手一把铁锹,早有准备。 本来是打算清积雪的,现在清泥也差不多。 路太滑在路面上撒上土,石子。 路有水坑填土修水沟。 路有泥泞清掉泥泞路面。 没有柏油马路,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水泥是石灰石、黏土、石膏等碾碎煅烧而成。 而北方沙河遍地都是,取沙并不难。 要想富,先修路,还是得正确的看待这个问题。 “那个谁,就你,将泥丢远点!” “那谁,就你,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再不干活本王抽你了!” “本王要你们是打仗的,打仗一个个跑的比谁都快,干活也不积极,要你们有什么用。” 朱棖站的高高的‘挥斥方遒’,虽然没拿着鞭子,但威慑力十足。 被点名的几个人被呵斥规规矩矩的干活。 至于本人亲自下场,那是不可能的。 可从下往上清的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朱棖远远的看到张玉龙亲自拿着鞭子在监督,已经打了好几次人了。 这种事情,他也没有劝阻的想法。 两三万人投入到一个不足四百米的山坡上,就算是石头山也能挖出一条干净的路,更何况这是黄土山。 天黑之前,路就通了。 没有雪、冰、泥的阻碍,正常步行四百米也就十几分钟的事情。 连夜奋战,金州口灯火通明,不到半夜,运粮队伍就全部上了金州口。 “终于,上来了!” 张玉龙长长的松口气,再次感激的对朱棖道:“末将谢殿下救命之恩啊!” 朱棖笑了笑,正准备在火堆旁休息的时候,沈宏泰远远的被运送粮草的将士拦在外面大喊道:“殿下,殿下,是草民,沈宏泰!” 第51章 老朱的淡定 http://.biquxs.info/ 似乎所有事情都在祥和的顺应发展。 但这个世界,同一个时间死亡人数可有几十万,降生婴儿更有几十万。 岂能想通! “郭英不行,野路子用刀,一身本事都是经验所得。” “沐英倒是学过刀法,但要在兰州前卫,还有宁正,孙德这些人也是,不能让老九去前卫,也不能让沐英返回兰县教老九吧!” “咱就说,咱大明武将们,身经百战的将军无数,可咱说实话,正宗武将世家出身的没几个,用枪的将领,那就更不用说了。” “李文忠是,但你让堂堂国公从太原跑到兰县教老九武学不可能!” “倒是在西南的王铭,能跟常遇春打的难分难解,号称咱大明枪法第一人,但咱总不至于为了教老九武学,就把人从西南调到西北吧!” “再说西南现在还离不开王铭。” “你说说,这老九选什么不好,竟然选了枪做武器,难办啊!” 乾清宫,老朱头疼的瞅着兰县战报。 从这战报中,老朱发现了一个十分苦恼的问题,老九朱棖被元将一枪挑于马下,险象环生。 老朱也是杀伐果断的人,对朱棖的临阵退敌表示这就是咱老朱家的儿子。 但对于朱棖被元将挑下马,就觉得朱棖虽然临战而诀处置非常得当,但实力还是太菜了。 脑海中一一过滤了一遍大明武将,发现没几人能去教导朱棖枪法,就悠声长叹。 已经在准备让朱棖换一个兵器了。 “上位,臣妾记得,张定边也是用枪高手吧!”马皇后自然也是跟着老朱一起苦恼,思索来思索去道出一个人来。 “张定边?”老朱愣了愣,一时半会没想起来,可突然拍着桌子起身,灵光一闪的道:“妹子说的是,倒是咱把这人给忘了,潘阳湖一战,此人当之无愧无双战将,天下无出张定边之右,差点连咱也成了这张定边枪下亡魂。” 可醒悟过来的老朱紧跟着摇头:“不行不行,此人是陈友谅的旧将,咱虽念其忠勇饶其一命,但断然不能再用此人!” 马皇后笑了笑,搀扶着老朱坐下来,笑道:“上位自然不用,但给老九用却没有问题,况且,上位连曾经敌人的猛将都能任用,那更显的上位的大度,天下示人勇将听闻后,还不尽数前来投效陛下!” “也是这么个道理,哈哈,还是妹子聪明!”老朱想了想点头称好,也是嘀咕道:“陈友谅这个人虽然不咋滴,但不得不说,这人手底下真的是猛将如云!” 马皇后笑着补充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天下都是上位的,天下之人那也应该受陛下差遣,陈友谅不过是乱世枭雄,陛下才是万世雄主!” “哈哈哈,妹子说的都对!”老朱大笑道:“不过,这张定边跟咱尿不到一个壶里,得想个法子!” “武昌一战后,张定边隐入晋江灵源山,削发为僧,号沐讲禅师,咱刚开始关注了几年,发现张定边入空门后,不闻俗事,还带着僧侣开垦五十多亩良田,给周边贫苦百姓,便就此作罢!” “嗯,不错不错,甚好甚好!” 老朱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忍不住点头道:“此事应当交给太子去办,还要告诉太子,老九武力孱弱,险些身死,非张定边不得教。” “咱就看看太子处理此事的手段如何,若能让张定边安心给老九教武艺,就算是咱哪天突然死了,那咱也可以放心的走了!” “上位还能夜夜酣战,可不兴说这丧气话!”马皇后撒娇道。 “哎,就头疼啊,咱对自己的身体很自信,但这头疼啊,迟早要被气死了!”老朱又锤着额头,征求马皇后的意见道: “老九太能惹事,惹谁不好,偏要去招惹临洮马氏,临西候马厩啊,妹子你怎么看!” 马皇后翻白眼摇头道:“上位,这临洮马氏别人不清楚,咱自己可清楚怎么回事,如今陕西固若金汤,上位自行处理就好了!” 老朱道:“哎,麻烦就麻烦在,丹书铁劵,不好办,不好办,还不到时候啊,咱想着把这件事也交给太子去处理,但又怕太子处理不好平白惹了陕西勋贵,再让那些士族闻出什么味道出来,影响太子德望!” 马皇后笑了笑:“上位不是总嫌弃太子太过仁厚么!” 老朱点了点头,“咱知道怎么处理了,奉天殿估计快炸锅了,咱是时候出面了。” 说着,老朱大步流星的走出了乾清宫。 老朱的面色也渐渐的冰冷了下来。 “毛骧,你亲自北上,另传信给邓愈,助力北上,稳重操刀,一战功成,朕在应天已为他摆好庆功宴,等他得胜归来!” 这个世界,没了谁都在转。 便是老朱没了,大明王朝没了,还会有一个冉冉升起的帝国重新在这片大地上崛起。 这就是世界不变的法则。 刑不上士大夫! 一代又一代的士族文人们想要争取到这个权力,为此不遗余力的努力者。 而一代一代的皇朝也因为这样的权力而导致……贪官污吏横行,祸国殃民,并在最终灭亡。 一件再清晰不过的事情,马家村人打断差役刘生的腿,怎能在朝堂上掀起了公议! 马家村人没有过错,本不服役,差役恶意登门,被打断腿那也是情有可原。 临洮马氏有丹书铁劵,可免死罪,应该赦免被蓝城王抓捕的人。 蓝城王在兰县胡作非为,理应召回! 蓝城王年幼,无敬畏之心,对先辈之功绩毫无礼敬之心,应给马氏家族赔礼道歉! 这是一种极其可怕的趋势。 为了维护一种利益,他们始终会找一个正确的论证点,来反复强调和阐述一个他们认为真理的事情。 更可怕的是,这些人竟然一点自觉都没有。 但是,朝堂的风是刮不到塞北的,就算是刮到了,那也是几个月后的事情。 所以,对朱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粮草辎重来了,兰县沈家商行也成立了,兰县正在慢慢的步入正轨! 第52章 守护着万家灯火 http://.biquxs.info/ 然而,真的好吗! 过年了。 但朱棖却听到了很多的传言。 各户一条肉,乡里一头豕,主薄一头半,县尉两头豕,县令三头豕。 什么意思。 只有上述拿完之后,才是今年产出猪肉的真实数目。 人多了,平时各种传言都会冒出来。 据说。 乡里之中的养羊户,要么姓柳,马,王,要么就是王、柳、马家女婿,要么就是马柳王的七大姑八大姨家。 过年的时候,柳江家里的门槛换了个新的门槛。 从大年初一开始,今日大年初四了,酒色声未绝。 柳江要娶第七个妾,是一位相貌还可以的十七岁农家女,姓徐,人已经被送到了柳江家里。 这姓徐的姑娘家有十四口人,县中会调配三百只羊,一头猪供这家养,等到开春第一个分发耕牛耕种。 穷苦而一无是处的兰县,从洪武四年开始,就是这种状态。 朱棖还没有想去改变这种现状。 因为沈宏泰将自己十六岁最小的妹妹沈星云一起带来了,还带来了沈家长房沈金略小一点十三岁的女儿沈星芳。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嫁给他当妾。 没错,就是妾,甚至连名分都不要,只要他能临幸并有儿女,其他沈家可以不在乎。 为此,沈家可以将大本营转移到兰县,供他驱使。 为此,沈宏泰给他透底,沈家财富十万金! 两个妙龄少女现在就在王府里面学习着皇室规矩。 就如此丰厚的条件。 朱棖都没有贸然答应下来,只含糊的让沈宏泰先做好眼前的事情。 所以说。 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沈家砸破脑袋的想要跻进皇亲国戚里面。 一个普通农家想要抬高自己的地位跻身在县尉柳江,跟柳家有点关系,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一切都跟地位有关。 兰县百姓们在喜气洋洋的庆祝过年,哪怕再穷苦,过年总是欢声笑语的。 各乡里百姓们也在庆祝过年,哪怕日子过得再糟糕,总算是又熬过了一年。 过年有个习俗,那就是要在外面门外掌灯,辞旧迎新辟邪迎神。 所以站在高岭上面,能远远的看到到处都是一片的火红。 然而,兰州卫,镇远前卫,镇远后卫,兰县内一处禁止靠近的地方,在这寒冷的夜晚连半点光亮都见不到。 但凡有人靠近,就会受到警告。 粮仓不许生火,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张玉龙带着的七千兵马分别驻守粮仓。 骑兵,大炮,步卒,弓箭手,弩车,一应俱全。 黑暗将这些人的身影彻底的淹没。 也包括朱棖的身影。 刚刚接到汇报,元骑在昨天发动了一次超大规模的进攻。 一万元骑分各个方向试图突破封锁。 一场酣战下来,各有伤亡。 部分元骑撤退,部分元骑突破封锁消失在一路连山,宁正正带领骑兵追击。 根据前卫冯涛、沐英等众多将领的猜测。 元骑是佯攻,真正的目的是后方的粮草。 所以在安详欢庆的兰县外,一万七千府兵手持双槽环手刀,有将士身上披着胸甲,有将士身上披着背甲,有将士腿上裹着腿甲,更多的穿着丁玲当啷的草甲,裹进营房里面,随时听候命令。 如果让郭英知道,自己前脚离开,后脚朱棖又要面对元骑,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大骂后悔。 寒冷的北风吹着,朱棖活动了一下身上被冻得生冷的战甲。 “还没有消息吗?”朱棖忍不住的问道。 “没有!”于延简单直白的回答,听得出来心情同样沉重。 朱棖没有了声音,目光盯着阴沉沉的秦川,仿若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吞噬掉他所有的目光。 月亮不可见,只有窄窄的一片,这让大地越发的黑暗。 没有人是傻子! 上一次元骑白天突袭失败,所以这一次换成了无论是对防守的他们还是对进攻的元骑都更加艰难的夜晚。 东北方向,突然亮起了一阵阵长短不一的火光。 总共有三簇火光先后被点燃,在高岭的烽火点燃之后,三簇火光停了三息左右的时间,而后迅速的暗淡了下去。 顺着东北方向顺数第三个烽火台,发现了元骑的踪迹,人数在五百骑兵以上,五千骑兵以下。 “青城山,我就知道,元骑不会再从同一个方向进攻而来!” 朱棖对整个兰县的烽火地图快要印在脑子里面了。 青城山在白银川末梢了,同属一路连山,是黄河北岸的一座山,往北是白银千户所,东偏北二十度一百二十里便是靖虏卫。 烽火台可不是在大山随便找个山头搭建。 而是设立在交通要害之处,只要元骑出现,就会被第一时间发现。 看起来,是元骑绕开了白银千户所,撞在了青城山的烽火台。 从地图上看,元骑是绕了一个大圈来偷袭。 从青城山过来便能绕开高岭,直奔兰县。 “五十里地,快了,传令下去,不鸣鼓,不吹号,不燃火,军镇留守三千人。” “五千兵马随我前往马家沟设伏,剩下的兵马整兵随时听候调令!” 朱棖迅速的下令。 此前一直没有接到元骑踪迹的消息,进入一路连山就消失了。 所以他一直在等待。 现在看来是很明显了,元骑进入一路连山,从白银川下来,再从白银川横穿到兰县,绕了一个巨大的三角地带。 如果悄无声息的,刚好能绕开高岭进攻镇远前卫。 但现在被发现,他可以直接在元骑西行的路上设伏。 一路连山到处都是山川。 往南过了山川到处都是山沟。 而快到黄河的时候,又都是大山。 固若金汤可不是开玩笑的,能走的路就那么几条。 元骑南下不是走川谷,就是走山沟。 随着朱棖一声令下。 各个屯营也迅速的开动了起来。 为了方便下令,一万七千府兵被他划分为十七营,每营一千人,等装备齐全肯定是重新划分的,但目前来说就是一二三四五六……十七个屯营。 提前赶到马家沟设伏,五千人设伏足矣。 收到战报后朱棖便下令将士披甲握兵在各营房休息,集合自然是要便捷迅速很多。 很快。 五千兵马便集合完毕,朱棖便迅速的带队从北门而出。 后跟前,前带路,向导在最前,路不点火,在黑暗中五千兵马迅速的向着马家沟前进。 二十里地不到半个时辰便赶了过去。 马家沟以马为名,自然是跟马氏一族有关,就在山沟沟里,有一座村落,百户人家,依山而座。 跟马氏一族差不多沾点八竿子能打着的关系。 “撒铁蒺藜!” 来到马家沟之后,朱棖下达的第一个命令便是撒铁蒺藜,这东西方便携带,防守骑兵最好的打法。 既然是设伏,黑灯瞎火的总不能让步卒应对骑兵正面冲锋。 先拦马,再拦人。 除了铁蒺藜,便是绊马绳。 设伏迅速的安排了下去。 元骑只要敢过来,来多少灭多少。 五千人的动静,还是引起了马沟村人的注意,马沟村村长第一时间就悄咪咪的带着几个青壮小伙子靠近观察。 被逮住押了过来。 “你是马沟村的村长?”朱棖冰冷的质问。 “是是是,军爷,我是马家沟村长马奎。”马沟村村长点头哈腰的紧张回道。 “让人回去给村人传个口信,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瞎打听。”朱棖冷呵道。 “军爷,你们这是?”马奎小心翼翼的问道。 “还不快让人去传信。”朱棖再次冷呵。 “是是是,小民这就去。”马奎急忙应声,给一起来的一个小伙子吩咐,小伙子急急忙忙就跑回了村子。 “押下去!”朱棖摆了摆手。 这可将马奎给吓坏了,跪在地上便磕头道:“军爷饶命啊,小民也是听到动静才过来一看的,军爷饶命啊!” “等会,这地方除了这条山沟,还有什么地方可以穿过大股骑兵队伍?”朱棖顿了顿又问道。 “回军爷,这附近除了这,就刘家村那边也有个山沟,不过那儿泄洪口,车马很难通行,去年发洪水冲出来了一个三丈多高的土崖,就更无法通行了。”马奎如获新生的急忙回话。 “于延,你带着他,去看看!”朱棖点了点头,也算是做足万全准备了。 这里的地形很复杂,尤其是遇到降雨丰富的年代,山川地理就会发生大的变化,有时间他觉得要重新画一份兰县地图。 关押了马沟村其他人,朱棖便安静的等待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可不要说元骑了,连风都在山谷变得无影无踪了。 隆隆的声音传来,前方探查的斥候回来了,“殿下,没有发现元骑的踪迹!” “再探!”朱棖摇了摇头,太平静了,平静的有点反常。 马家沟,刘家沟这些地方都没有元骑,前方十里地内也没有元骑的踪迹。 元骑没有出现在这里。 烽火没有再燃,这就更让人奇怪了。 在烽火方面,是有一套极为严格紧密的传递方式的。 不仅传递数量,还在传递位置信息。 发现元骑燃火,相互照映之后熄火,之后的烽火第二次出现之后再燃,以此确定元骑的大概位置信息,方向信息,以方便主将做出判断。 但自从第一次熄灭之后,烽火便没了动静。 第53章 白跑一趟,甚幸 http://.biquxs.info/ “我特么的!” 朱棖忍不住的骂娘,心情糟糕的抬头瞅着月牙! 元骑的确没有来。 不是烽火台的将士误报,而是元骑见到烽火在黑暗中一座一座的接连点燃之后,撤退了。 撤退的时候差点被在白银千户所的靖虏卫指挥使罗汝敬给拦下来,但因为元骑机动性很强,被元骑逃走。 而随后宁正带着骑兵出现在了白银千户所,又追着逃走的元骑而去。 是他派出去的斥候跟罗汝敬派来的令旗差点闹出误会的碰头,朱棖这才知道这个消息。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白跑一趟,甚幸吧! 元骑是为了突袭,见自己暴漏就果断的撤退。 那他还能怎么办,只能撤了。 没有敌人留在这里受冻,那不是受罪嘛! 可朱棖正准备下令撤退的时候,突然间隔壁山谷出现了一声声的号角声。 于延遇到了元骑,发出了警示。 “什么情况啊,快,随本王支援!”朱棖面色一惊,迅速带着骑兵从山坳处翻山前往刘家沟。 刚翻山过去,就远远的看到一条火苗正迅速的远去。 后面还尾随着零星火点。 “殿下!” 于延骑着快马迎面冲来,十分无语的道:“一触即退,跑了,末将命斥候尾随。” “我草!”朱棖头疼的瞅着远去的火光,下令道:“让将士原地生火休息,天亮将铁蒺藜都捡回来就撤回军镇,给军镇传令,该休息的休息,让秦川的斥候都撤回来休息!” “殿下,万一元骑再现?”于延一愣,忍不住的问道。 “已经很明显了,元骑突袭不成,留下骑兵继续探路,不走马家沟看来是觉得马家沟不安全,反而在刘家沟探路。”朱棖感慨道: “遇到阻击后,自然是头也不回的撤退了。” “我们试着追着这支骑兵,要是前往白银千户所,短时间内,我们就能安静几天。” 对元骑的精神,朱棖是真的佩服的不成。 这些人疯了似得探查南下的路。 以前的时候是不用愁的,从秦川一路下来,非常的轻松,而以前元庭对对一路连山根本就没有多少治理,放任自流,也就不清楚情况,再次反攻便需要探路。 所以朱棖佩服啊,见青石川无法突破,就豁出命的大半夜探路。 当然。 基于如此武断的判断,也是因为他跟白银千户所接触,知道了具体情况。 元骑下来的人不多,差不多一千五百多骑兵,跟罗汝敬交锋的有一千多骑兵,场面很乱看不清,但下来的元骑主力撤退,留下来探路的自然就不多。 最多一两百,这些骑兵即便是到镇远前卫也翻不起大浪。 而安静几天。 元骑在探路,想要突袭后方粮草辎重,而他们采用的是发现一条就堵死一条,元骑就需要重新探路。 这是有迹可循的。 他刚来兰县的时候,元骑三千多骑兵分三路进攻,其中一路就是白银千户所,第一次探清楚的白银千户所、皋兰千户所以及各个烽火台的情况。 第二次就绕开了皋兰千户所,但被他的军镇给挡住了。 这一次绕开了白银千户所,但被青城山的烽火台给发现了。 出于对第二次一千两百元骑全灭无一返回的谨慎,这一次元骑更加谨慎,被发现踪迹就撤退。 所以下一次兰县遭到的进攻,还需要元骑有新的发现。 兰县如今算是后方第二道防线了,真正的战场在第一道防线青石川。 朱棖命令所有骑兵点燃火把,顿时周边一片大亮,追着探路的元骑一路北上。 罗汝敬及时接应,顺手围歼了这支百人元骑。 “末将见过殿下!” 天灰蒙蒙亮,再次见到朱棖,罗汝敬就没有那么多客套的话了。 “罗将军不必客气,昨夜情况如何?”朱棖也没有那么多客套的话,迅速问道。 “殿下里边请,容末将细细道来!”罗汝敬大笑着请朱棖入卫所,心情十分不错,“这脱火赤部就是秋后的蚂蚱,跳不了几天了。” “怎么说!”朱棖奇怪的瞅着罗汝敬。 “元骑为了过武川东麓,那里的雪还没有融化,损失了两百骑兵这才穿过。”罗汝敬大笑着道:“武川有我们的烽火台,一旦遇敌这里可以迅速的支援过去。” “武川东麓地势险峻,骑兵通行九死一生,末将没想着能通人,却是没想到元骑竟然能够从那个地方过来。” “不过这也更加证明了,元骑越来越疯狂,也越来越迫切,他们比我们更急,只要我们能守住他们最疯狂的进攻,就是脱火赤部垮掉的时候!” “的确,北元蹦跶不了几天了。”朱棖跟着大笑。 从精神上蔑视北元,从行动中正视北元。 塞北卫所和烽火台,可不是建着玩的。 朱棖一夜没睡,也是乏困饥饿。 罗汝敬命伙房做了点吃的,边吃边聊的包括近日的情况都交流了一番。 白银千户所如今也是军事重镇了,满员囤积五千兵马,并且周边还有三座大营,总计一万兵马守在这里。 不仅仅元骑可以南下,守着白银川的罗汝敬,可以随时支援兰州前卫。 这里的情况跟兰县的情况差不多,都是一处重要的后备力量。 在支援兰州前卫的同时,和东北方向的宁夏卫遥相呼应,以作支援并囤积粮草。 这就是塞北防线。 最外层是第一道防线,再往里便是第二道防线。 兰县是负责支撑兰州前卫的,靖虏卫的军事意义是支撑宁夏卫的。 兰县的主要军事意义是河西,而靖虏卫的军事意义是宁夏平原。 宁夏卫站稳脚跟,往北推进到银川接壤腾格里沙漠地带,切割北元东西的联系,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包围脱火赤部。 朱棖来到靖虏卫之后才从罗汝敬的口中得知这些战略意图。 如果不是他的身份,这样的战略意图罗汝敬也不会告诉他。 看史书,洪武十一年,老朱第三次北伐,沐英率领十万兵马攻占河西,将大名疆土扩张至张掖,嘉峪关一带。 然而面对整个北边都是北元地盘,想要拿下这样的战果并守住这样的战果并不仅仅是一道战报就能够说清楚的。 需要整个塞北防线来配合牵制北元的军事力量。 第54章 终究是人的问题 http://.biquxs.info/ 闭关锁国其实是相对的。 漫长的边境线是挡不住投机倒把的商旅。 就像是禁海的区域永远也挡不住捕鱼的渔船。 因为! 这无边的利益,永远掌握在少数制定规则的人手中。 当普通百姓站在岸边望着远去的捕鱼船想要出海时,会被告知这里是禁海区域。 只能望洋兴叹。 当站在振远桥南岸的商旅望着骑着骆驼载着满满货物过桥的商旅想要过桥时,会被告知不能私通外商。 只能望桥生叹。 一切有关于发展和知识的爆发,归根结底,都在人,而非他物。 雕版印刷术在唐朝就有了,活字印刷术在宋朝就有了,纸张东汉就有了,魏晋南北朝纸质已经匀细光滑,洁白如玉,然后千年过去,升斗小民想要学习知识还是难如登天。 终究是人的问题。 朱棖心中不免一阵的叹息。 靖虏卫他不可能久留,确定了情况之后变迅速的折返。 累了一夜,刚想要休息。 郭英回来了。 而且还带回来了一个可能涉及到洪武大案,胡惟庸大案的触角。 一时间心中唏嘘感慨! 大明是明令禁止私通外商的,一旦被抓住,抄家灭族! 郭英在前往凉州卫的勘察过程中却发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行至凉州地界,郭英半路撞见了冷龙岭盗匪的三当家李思玉! 说来也巧。 李思玉因为跟冷龙岭盗匪大当家马望,二当家柳宏,军师三才和尚,盟友竹山寨,闹了一点不愉快。 李思玉觉得自己身为三当家应该分四千两黄金,但是大家一致认为应该大力发展,给手底下的兄弟分点黄金,被砍去了一千两黄金。 李思玉十分不满就气咻咻的出门找了个酒馆喝酒,结果遇到了郭英,李思玉没有蹦住结果被郭英生擒。 于是。 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就被郭英给无意间撞破了。 冷龙岭盗匪规模宏大至一万盗匪,有三个山头,专门抢夺那些偷偷出关通商的商旅。 同时,为一些商队保驾护航。 且,东察合台的关口这伙人来去自如。 而盟友竹山寨更是一支由北元将领秃噜刺,化名王刺的人担任大当家。 而这个李思玉就更有意思了。 此人是元末陕西镇戍军万户长,统兵一万。 而此人的身份是陕西平章政事李思奇的堂弟,在徐达兵进陕西,李思奇、马厩这些元末陕西统兵将领们投降之前,这些人就带着陕西镇戍军落草为寇。 第二次北伐之时冯胜,傅友德粗糙的对北元在河西一带的军事力量犁了一遍,对盗匪并没有多少关注。 陕西安定之后这些落草为寇的人便活跃了起来,不占领河西,就纯粹的抢掠。 马望是马家的嫡亲,柳宏是柳家的嫡亲。 而三才和尚,曾经是胡惟庸府邸的管家,因为仗势欺人,贪墨百钱,被胡惟庸逐出了胡府,当年甚至在应天获得一片的称赞。 世家有狡兔三窟,暗藏一窟的做法。 这不难理解。 但三家一朝堂重臣的旧家臣搅和在一起狡兔三窟,那就说不过去了。 而且。 根本没有窟,冷龙岭有价值十万两黄金的矿石,金银珠宝玉石无数。 且,这些东西在最终分配之后,要送回大明境内。 至于怎么送回李思玉也不知道,军师三才和尚负责此事,冷龙岭会收到家族口信,以确定分赃到位。 知道怎么回事的朱棖清楚。 对外通商有官商,陕西布政司以商人的身份在河西,山丹,甚至西番买马。 剩下的,就是私商,也就是朝廷官员和守关将领勾结,暗中通商获取巨大的利益。 胡惟庸,蓝玉都是这么做的。 而且他觉得,可能不止于此。 “将张光传唤过来,就说有军事行动要商议!” 朱棖来了精神,没有睡意,不过话刚出口就摇头道:“等会,你悄然返回的兰县的消息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去办!” 朱棖出门命人叫来副将于延,让于延去叫人。 绕不开兰州卫,也绕不开水军右卫。 很快。 张光就被传唤了过来。 “末将拜见殿下!”张光还没有察觉的参拜朱棖。 朱棖直给,不想在张光身上浪费时间,就在张光一脸高兴的注视下,问道:“冷龙岭马家,柳家,李家和北元勾结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什么,殿下您说的末将听不懂?”张光急忙回道。 “说吧,如实交代,除了这道门忘记营帐内的事情,你还是当你的镇远前卫千户!”朱棖沉稳的瞅着张光。 此前张光是副千户,这权力已经很大了。 “末将真的……”张光还想要挣扎一下。 朱棖笑道:“马望,柳宏,三才和尚,李思玉,还要本王继续说吗?” 吭哧一声。 张光一个响头砸在了地上,哀嚎道:“殿下,此事跟末将,跟张家没有任何的关系啊!” “我们张家没有资格加入他们。” 不知道张光是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光是元末陕西将领张良弼所在家族的后代,但张良弼不投降远走宁夏最终消失,陕西张家势力一落千丈,已经快要变成末流世家了。 但张光此人个人实力较强,且作战勇敢,所以被提拔到了副千户的位置。 马望、柳宏、李思玉几人的情况基本和郭英所说的差不多,但根据张光了解,这三人早在北元开始败退的时候,就因为犯错被踢出各家族谱了。 这件事传的人尽皆知。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只是马望三人的个人行为。 而至于三才和尚是谁,张光也不知道。 但每次三才和尚带着货物出现在渡口的时候,前镇远前卫千户冯毅都会亲自检查督促过河。 而每次三才和尚过河之后,冯毅都会请兄弟们大吃大喝,还给张光一锭黄金。 这个样子从兰州卫建立之时就已经有了,算时间快四年了。 每年三才和尚基本保持在两趟,冬初出关,开春入关,夏初出关,入秋入关。 无论是出关还是入关,都有十条船的货物,且都是在晚上才渡河的。 “你应该明白,本王将你今日所说的话说出去,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最好的选择,是忘记今日发生的事情。” “去吧,给本王押送五千石粮草至王府军镇,这是调令!” 朱棖顺手甩给张光一份调令,让张光下去。 张光十分忐忑的退了下去。 其实张光扮演的角色非常的简单,就是一个因为职务原因,身为副千户,同样有带人巡查的职责,绕不开又没有参与的人。 真正让朱棖疑惑的是。 这么些天吴迈带着船在黄河巡视,大小船足有上百,其中铁甲舰就有三艘。 三才和尚拉着十船货物过河是不可能绕开水军右卫的。 而冯毅是冯涛的堂弟,冯涛又是冯胜的堂侄。 三才和尚是胡惟庸的明面上丢弃的家奴。 十船货物一路所过关卡都需要打通。 单单一次给张光这种小人物一锭黄金,就触目惊心。 而堂堂陕西都指挥使冯胜被一纸调令调动至西宁卫,就真的耐人寻味了。 甚至于,曾经身为老朱金吾卫的郭英,怎么就那么巧和的遇到了冷龙岭三当家李思玉。 那么郭英以先稳住李思玉的方式,许诺李思玉身份的转变,李思玉要做内应里应外合,郭英连夜赶回来要他去剿匪的事情,就又要深思了。 对外通商有沈家很难。 沈家依靠海运崛起,大明禁止海运。 沈家又依靠粮食,茶叶,私盐等大宗货物造富,大明禁止私盐贩卖,民间粮食限定售卖价格,贩卖茶叶还要承担很高的关税。 所以沈家的人一直以来都想要跻身进望族,脱掉商贩的身份,只要能成为皇亲国戚愿意倾尽家财。 所以。 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富可敌国的沈家到被抄家灭族都没有如愿。 这就是门槛。 也是权力的游戏。 “冷龙岭的盗匪就是盗匪,一股为非作歹,为祸四方的盗匪!” “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朱棖眸光之中闪烁着神彩,只觉得大有可为。 听起来他有粮,有人,有兵器,但这些东西都不是他。 所以他很穷。 而这个世界上来,没有什么比抢劫掠夺来钱更快的事情了。 马家,刘家,李家也是这么想的,胡惟庸也是这么想的。 但这种事情对这四者来说,是坚决不能承认的。 只要是匪,剿灭谁也不能说什么。 至于说得罪什么人,山高皇帝远,自身的拳头足够硬才是硬道理。 “不能太多,动静太大肯定瞒不住,一旦引起冷龙岭盗匪警觉,那就麻烦了!” “不能被马家,柳家察觉了,通风报信要是逃走,就很难再追上。” “必须要找个合适的消失的理由。” 朱棖果断的决定前去剿匪,这种事情不能大张旗鼓的来,得等到尘埃落定才行。 “什么,马家沟又有元骑踪迹出现了,你们去查探一番!” 朱棖支走了隶属于水军右卫的百骑,粮草督运官张玉龙的百骑。 做这种事情,还是要小心点。 “本部兵马随本王前往东川,查探元骑踪迹?” 朱棖快速的下达了调动命令,宜早不宜迟,带着千骑迅速的前往凉州。 第55章 河西之武威 http://.biquxs.info/ 很累! 以前朱棖每天夜晚十点睡觉,六七点醒来懒床一两个小时,然后在侍女的伺候下穿衣洗漱。 等到八点多九点的时候再去文华殿学习。 午休两个小时睡觉。 再学习到五点多的时候,就放学自由玩耍。 通常情况下,他会去静宁宫躺在银杏树下面看鸟。 偶尔出宫一趟去外公家里面转转。 休息的无可挑剔。 可到这里之后,大年初一他在检查工地,四座仓廪改造验收完成,军镇的建设进度如何,然后还需要对各项支出问题亲自过手。 大年初二接到张玉龙的求援,带着府兵到金州台差不多挖路挖到半夜,第二天又带着粮草来到兰县,并连夜对四十万石粮草进行入库。 大年初四的时候他大清早还跟沈宏泰商议沈家商行的事情,又接到前卫的军情,披甲着手兰县防务,一等便是大半夜。 烽火燃起的时候又带人去了马家沟,没有伏击成功又到了靖虏卫,大清早又从靖虏卫返回军镇,刚躺在床上郭英就偷偷的回来。 中午美美的吃了一顿,便带着千骑西行前往凉州。 他现在的身体已经看不到半分的臃肿了,往日穿的衣服都显大穿不了。 塞北的事情太多了。 同时他手底下人手也不足。 军镇除了金吾卫,在粮草抵达的时候,又增加了一千战马,所以多了一千轻骑。 这是在整个一万七千人里面挑选出来的一千个骑马比较好的人。 至于说骑射这些,是不可能的,连他这个十岁男孩都不如。 凉州是河西走廊的中心城市! 河西走廊是一副神话卷说,自汉武开始,这里在华夏历史上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 重要的商业通道。 重要的军事要塞。 重要的文成武功地。 而这一切都跟一个人关,霍去病! 武威,武功军威。 张掖,张国臂掖! 玉门关,玉石西来! 酒泉,城下有泉其水若酒! 敦煌,使者相望于道,商旅不绝于途,敦,大也。煌,盛也! 强汉盛唐,以攻略西域之地为衡量的标准! 老朱一直向强汉盛唐看齐,谋取西域之地。 子孙不争气,那也怪不得老朱。 昔日繁华的河西走廊人际罕见,抬头只见满眼的荒凉和废弃的城堡。 就连汉唐之时的烽火台也变得破旧不堪,只剩下在狂风中不甘的怒吼,仿佛来自跨时空的谩骂,不肖子孙,区区河西也丢的七零八落。 悠然而生的情怀让朱棖在一座不知该如何命名的废弃土墙城堡面前驻足了很久。 这处城堡不大,可屯兵五百,有四座城头,外有被风沙掩埋的水沟残痕,墙头有不成样子的强弩安放处,跌落的一面墙壁可以看到里面已经倒塌的房屋和腐化的圆木。 城堡内的浮土落了要超过外面半尺多,里面有一座巨大的黑乎乎的烟囱,表明着这里曾经是一处烽火台。 见到这样的情景没由来的心中会产生一片的凄凉。 正如凉州这个词一样,地处西方,常寒凉也! 黄沙掩埋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痕迹。 而接下来,黄沙之上的痕迹,将由他来尽情的书写。 穿过漫漫黄沙,天色昏暗,前方却一望无际的枯黄。 这里是凉州高原。 跨过黄河之后第一块绿洲,地处青藏高原,蒙古高原,黄土高原的交汇之处。 巍峨的山脉挡住了漫延的黄沙,石羊河浩浩荡荡的川洋而过,孕育着这片听起来在荒滩戈壁上的热土。 孕育着极为璀璨的文明。 在这里有句盛传的名言。 金张掖,银武威。 跟金银没有关系,同样跟钱粮有关。 凉州不良米粮川,甘州不干水湖滩。 祁连山的雪水融化,灌注着整个河西。 西凉这个词应该最是熟悉,董卓的西凉,马超的西凉,还有吕布的西凉! 凉州不仅有粮,也有战马。 这里又被称之为天马故乡。 马踏飞燕的故乡! 而冷龙岭,便在凉州高原之上,乌鞘岭之下,凉州马最活跃的地方。 如果占领河西,兰县的军事意义就要略逊于凉州。 河西走廊有四个入口,兰县只占其一。 但丝绸之路四路合一,必过凉州,贯穿张掖、酒泉至敦煌,出玉门关,阳关,走北道、中道、南道通往西域。 远远的,朱棖看到一尊大佛横陈在一处断崖之上。 天梯山石窟! 朱棖在后世来过这个地方,被栅栏围起来,不能靠近,只能远远一观那有点破旧且有点裂痕的石像。 但远没有现在这么震悍。 呼呼的风声在石像周遭形成了风漩,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像是念经的声音,很是神奇。 “吁!” 朱棖轻轻的拉住了战马的缰绳,夜不举火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此时随行郭英前来查探凉州卫选址的亲卫将士们正安静的等待着,烤着火堆,跟一群人穿着貂皮大衣的汉子坐在一起。 “郭将军,郭将军!” 见到大队人马出现,一个铁塔般的壮汉在火光中涌动而来。 “此人便是冷龙岭三当家李思玉。”郭英小声的介绍道。 “你就是李思玉?”朱棖笑道。 “你是?”李思玉见郭英未应声,一个看起来还很嫩的小伙子披着战甲而来,不由疑惑起来。 “狗才,这是蓝城王,还不快拜见!”郭英怒斥道。 李思玉不由一惊,瞳孔惊骇的盯着看起来稚嫩无比的小伙子。 着实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最近闻名河西的蓝城王竟然亲自来到了这里。 “叛逆之臣李思玉,拜见蓝城王。” 噗通一声,李思玉就不顾干冷的地面跪拜了下来。 “脱火赤部已经是强弩之末,最迟夏至,我大明便能拿下河西。” “而你是元贼将军,又改弦易张,现如今有落草为寇,你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 “陕西李家已经没有再重新将你划入族谱的可能,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投诚!” “整个大明,只有本王能保你平安。” 虽然这是废话文学,李思玉能够让郭英专门跑一趟搬救兵,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但朱棖还是说了这一通废话。 第56章 被内部攻破的恐怖 http://.biquxs.info/ 同样的话从不同人口中说出来的意思是不相等的! 就像是一个老农说‘此娃将来必定做大官’和一方行高官说‘此娃将来必定做大官’一样。 这就是权力! “罪臣李思玉,谢殿下隆恩!” 而当李思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便是朱棖想要结果。 李思玉的这个三当家实力还是很不错的,有五千游勇散兵,其中成分自然是十分复杂的,聚时一轮圆月,散时满天流星,亲近者不足三四百。 大当家马望,二当家柳宏跟这情况差不多。 是一群没饭吃被迫加入盗匪行列的老农。 三才和尚倒是手底下有一股不俗的力量,是一些来自大江南北的老兵,也可以称之为马帮。 有五百多人。 但这些人不参与抢掠,只在乎货物。 有了李思玉这个内应,事情就要简单粗暴很多。 朱棖带着人毫无阻碍的通过了冷龙岭的三道防线。 其中两道防线被李思玉轻车熟路的带路干掉,还有一道防线李思玉以带人换防的方式留下了朱棖带的将士。 脱掉战甲,其实看起来就没有那么耀眼了。 远远的,就能听到远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声音。 让盗匪种田是不可能的,这些人既然已经放弃了做人的底线,就不可能再做吃苦受累的农务。 抢,也只能只能抢。 混到这种程度,已经被北元南下没有什么区别了,而且这些人更可恶,知道那哪个村庄有吃的,哪个地方有钱。 对于李思玉带着朱棖明目张胆的进入寨子,没有引起喝酒吃肉的盗匪们一点注意。 迅速的,所有人分散了开来。 有人还大喊道:“三哥,来,喝一个!” “喝你……”李思玉一脚将这个喝的伶仃大醉的人踹飞了出去,单手抡起一个酒坛子就砸在了地上。 “都喝你……” “去,将姓马的,姓柳的,还有哪个和尚给老子叫到龙虎堂!” “不给老子一个交代,老子跟他们没完!” 说着,李思玉提着刀劈掉了一个桌子,这让周围喝酒的人都一个冷颤,几个小喽啰急急忙忙的就跑向了旁边两个大院。 李思玉抱着一个酒坛子狂灌了几口酒,就骂骂咧咧的往龙虎堂走,边走便怒骂道: “老子容易吗,本来应该享福着,在他妈这破地方一呆就是五年。” “看看这一天天的过得都是什么日子,老子多拿点黄金怎么了,怎么了?” 此时的李思玉匪气十足,不过,只要郭英没有这方面的担忧,朱棖还是可以接受的。 不一会儿。 就看到几个人匆匆从旁边大院中带着人赶来。 谁是谁朱棖也不认识,但是光头和尚很明显,看起来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被李思玉搞得不耐烦了。 但李思玉这个三当家的地位还是非常稳固的,就算是几人再不满,也要安抚着。 “噼里啪啦!” 几人进去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就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声音传了出来,大概率只有李思玉扯着嗓子大吼才能发出那样的声音。 但很快。 就有点不对劲了。 龙虎堂里面的吵闹声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听不到半分的响动。 李思玉从龙虎堂跌跌撞撞的像是喝醉酒似得走出来,指着不远处站着的朱棖几人道:“你们几个滚过来,将里面给老子打扫干净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的!” 李思玉的话语非常的不客气和霸道,朱棖几人像是受惊的秃子一样小跑着低头冲向龙虎堂。 外面依旧是醉酒吆喝声升天。 可里面。 朱棖进门一看,一桌子昏迷的人,被下药了。 而在躺着的几人身后,还有躺着几人被悄无声息抹掉脖子的忠心属下。 这全程都是李思玉在操控。 计划就是。 李思玉干掉三大头领,暗中安排好的人会乘势接收几人的势力。 全程操办,但必须保证不能乱。 他们来的主要目的,就是防止意外发生。 在大乱之中,忠心三大头领的人如果奋起反抗,必须要第一时间扑灭。 外面还不知道龙虎堂里面发生了什么。 龙虎堂里面都是李思玉的忠心的属下。 “开始行动!” 命令是李思玉下达的。 朱棖带着人提着一堆的垃圾走出了龙虎堂,准备扔掉。 但借着扔垃圾,朱棖郭英几人顺势进入了一间紧闭的房门。 房间里面的人叫于三,是马望手底下一个忠心的头领,有着五百多号人。 进门便看到两个正在酣战之中的男女,女子正在给男子做服务,男子正享受着服务。 有人突然闯入,房间内的两人都错愕的抬头。 于三第一时间就想要抽刀,但似乎气力有点不足,没有翻身。 唰的一声,于三的人头便被砍了下来。 “啊!” 女子的一声惊叫打破了房间的寂静,可似乎这没有引起多少人警觉。 犹如这惊叫声是家常便饭。 “闭嘴!” 朱棖厉声呵斥,郭英已经上前捂住女子的嘴巴。 可刚松开,女子就张口要大喊。 鲜血在床头撒了一滩,干掉两人的朱棖迅速的出门。 澎! 一阵打斗声从旁边的屋中传来,进屋动手的人被一个手持连环刀的男子给杀了出来。 动静已经闹出来了。 连环刀男子也是马望的手下,实力很强。 嗖! 只是当连环刀男子冲出来的时候,一支利箭从黑暗中猛然爆射了出来,准确无误的射穿了连环刀男子的胸膛。 连弩! 大明制式的连弩。 朱棖目光搜寻,看到了黑暗中迅速远去的身影。 大半夜的,有人在睡觉,有人在喝酒,院中已经出现了慌乱,除了烂醉如泥的人,都惊醒了过来,想要找兵器,但兵器不知道被丢在了什么地方。 “都别动,放下兵器投降,只诛杀首领。” 郭英迅速的对院中惊醒的人大喊。 “有人叛变了,兄弟们……” 醉酒的汉子中有人刚刚起身怒吼。 一个手持钢刀的男子,一刀子就捅进了这个人的身体。 “三当家说了,都是自家兄弟,只要放下兵器,只诛杀首领!” 这人在人群中的威望不小,顿时醉酒的汉子惊恐的蹲在了地上,不在乱动。 灯火照顾不到的地方有人拿着连弩在威慑,只要反抗为马望,柳宏几人说话的人,第一时间就有连弩在招呼。 “杀!” 还是有地方迅速的组织起来了防御。 马望,柳宏这两人手底下的人底子就是几近烂掉的镇戍军和在凉州收拢的上山为匪的人,除了亲信,其余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人。 但三才和尚不同,手底下的马帮四五百人,都是身经百战退伍将士。 在发现不对劲之后,折损了一百多人,聚集在了一起,挡住了李思玉的进攻。 不过,这也是殊死反抗。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叛变,整个冷龙岭快一万人了,在发动叛变之后除了几个首领所在,其他地方的动乱已经平息了下来。 这说明李思玉已经掌握了局势,剩下的便是围剿。 “我们过去看看!”朱棖对着寸步不离他的郭英说道。 “前方危险!”郭英警惕的说道。 虽然朱棖进来了,但又跟没有进来一样,全程就杀了一个酣战之中的小头目,然后就是现在这般模样了。 “无妨!”朱棖摇了摇头,他现在的实力,并不弱。 再者,他的确有有点想法的。 迅速的,朱棖带着百十来人,穿过蹲在地上的盗匪,来到了反抗最激烈的地方。 三才和尚的人的确很强,面对重重包围,还是一次次的发动冲锋,且进退有据,愣是让上千盗匪损失惨重。 精锐! 朱棖目光一锁,这些人的战斗力,都可以跟金吾卫相提并论了。 “都住手!” 朱棖一出现,就扯着嗓子怒斥了起来。 对于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围攻的盗匪和突围的退伍将士都没有理会。 但很快一个明显是李思玉忠心下属的人头目就出现,呵斥道:“都给老子住手,退回来!” 顿时,围攻的盗匪们纷纷退了回来,这个头目这才小声道:“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小民这就去办!” “劝降,让你的兄弟围在外面,不要放走一个!” 没错,朱棖尝试着劝降。 从这些人的战斗方式和军阵进退中就可以明白,这些人都是大明军中退下来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是大明军队?” 朱棖带着人靠近了这伙退伍将士。 明显杀性大起的众人什么都不管,提刀就要冲锋。 “嗖!” 郭英引强弓,一箭射杀射穿了一人,对方的冲动的攻势这才平缓了下来。 “妈的,跟他们拼了,废什么话!”还有人在死亡的边缘横跳,郭英准确无误的赏赐了一根箭羽。 “你是什么人?”看起来明显有点威望的一个头领上前阴沉沉的质问。 “看来还是有理智的人!”朱棖笑了笑,调侃道:“那就让我来猜猜,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被某人从军中抽调出来的,任何大小军事任务都需要报备,如此多的人被抽调,很明显不可能!” “又或者,你们是被人培养的死士,看来也不是!” “你到底是什么人?”站出来的头领阴晴不定盯着朱棖,感觉面前的这个还有点稚嫩的少年,极其不简单。 第57章 被利用了 http://.biquxs.info/ “如果连这都不是,那就说明,你们是军中退伍之人,但这就奇怪了,大明军中非战功荣升不退伍,年龄超过一定一定阶段须子承父业,或者伤残退伍,其他情况都保留军籍,屯田随时听候昭命!” “除非,你们在军中犯了事,被主将逐出军籍,对这类人,通常都是发配做苦役!” “也就是说,有人不仅将你们从苦役中捞出来,还给予你们钱财,让你们加入这个所谓的马帮?” 朱棖目光思索的盯着前方众人的表情,便肯定了这个猜测。 “你究竟是什么人?”站出来的头领极其惊骇的盯着朱棖,心底发寒,已经麻木。 朱棖笑了笑,没有回答,停顿片刻将所有人的反应都收入眼底,继续道:“如此看来,除了三才和尚,你们并不知道你们在为谁卖命,但每一趟你们都能获得极其丰厚的财物。” “但这笔财物,会有人送到你们家人的手中!” “所以你们悍不畏死的敢战,死战,为三才和尚卖命。” 随着朱棖说出这句话,明眼都见到了恐惧和退缩从这些人的表情行为中表现了出来。 雇佣兵! 朱棖心中不免一阵震惊,没想到大明在这个时候就出现了这种模式。 联想到胡惟庸案,朱棖不由的大胆猜道:“那么,你们曾经在谁的军中任职,蓝玉,朱亮祖,郑遇春,赵庸!” “你!”瞬间不断退后的众人彻底的慌了。 朱棖上前一步,亮出自己的铭牌,厉声怒斥道:“本王既然可以猜出你们来自什么地方,便能找到你们的军籍,确定你们的身份。” “放下兵器投降,尔等的过往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你你你你,你是……蓝城王!”站出来的头领惊骇无比的盯着朱棖。 “放下兵器,投降,本王对你们既往不咎!”朱棖再次上前一步,厉声呵斥。 哗啦一声,随着朱棖步步紧逼,一人丢下了手中的兵器,放弃了反抗。 紧跟着,丁玲当啷的声音响起,一个跟着一个的丢弃了手中的兵器。 “大家不……”有人刚出声怒吼。 郭英再次一箭封侯。 片刻。 三百多人便跪在了地上。 “都绑起来,这些人单独处理!” 朱棖瞬间翻脸无情,命令郭英将这些人抓起来。 至于怎么处理,还有待思量。 解决了三才和尚带着的人,又解放了忠于李思玉的一千多人马,这些人加入了其他人厮杀的地方。 战斗如秋风扫落叶,迅速结束了下来。 “殿下,龙虎堂着火了!” 一名亲卫急急忙忙的前来禀报,朱棖目光再次一紧,迅速的向着龙虎堂跑去。 在局势稳定之后,朱棖第一时间就派人去将被迷晕的马望三人单独关押看守起来。 却是没想到,竟然这般。 龙虎堂在刚刚大乱的时候,就突然着火,此时已经火势滔天。 “郭英,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本王?”朱棖第一时间目光就落在了郭英的身上。 “殿下,此事只能是殿下剿匪,也只能是殿下!”郭英低头低沉的回道。 “行,本王明白了!”朱棖心中一叹,暗骂郭英这个两面派。 来冷龙岭他就觉得奇怪。 进入冷龙岭他心中的奇怪就更甚。 尤其是李思玉准备之妥当简直就是为了剿灭冷龙岭盗匪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而现在龙虎堂在大乱中失火就不足为奇了。 如果这件事亲军都尉府,臭名昭著的锦衣卫没有参与进来,他朱棖名字倒过来写。 什么叫只能是他来干。 如果往深了想,他就是被老朱当枪用了。 现在老朱还不想动胡惟庸,马家,柳家盘根错节的势力,又或者还没有调查清楚以胡惟庸为首这股勾结政、军、士族的利益团体。 又或者这些人对老朱还有用,即便是老朱知道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 他朱棖策反李思玉,里应外合带兵剿灭冷龙岭的盗匪,跟老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所以。 他发财了。 大乱到天亮才彻底的平静下来。 朱棖瞅着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的仓库,勉强接受了被老朱利用了一下的结局。 四个库房的金矿石,两个库房的银矿石,一个库房的金沙,一个库房的铁矿石,一个库房的天然玉石,四个库房的粮食只是其中之一。 还有两个山洞的储备粮食。 更为恐怖的是,在冷龙岭的后山,还有冶炼房,将这些矿石冶炼为金块银块之后,三才和尚才会带着入境。 因为在冷龙岭和乌鞘岭的深山之中,有一座金矿和一座银矿,在乌鞘岭之中有一条河流有金沙。 到了现在,朱棖才明白过来,冷龙岭的盗匪究竟是干什么的。 这是一群打着劫掠商人为理由,暗中采矿炼金并运送到境内的犯罪团伙。 这伙犯罪团伙为了稳固自己的绝对地位,还有火药,也包括十二门火炮和两百多个炮弹。 朱棖只觉得凉飕飕的。 得亏这不是正规训练的军队,而是一群以劫掠为生的散兵游勇。 要不然,这将士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就算是调集整个王府府兵都未必能拿下来这支盗匪。 真的不敢想象。 三才和尚要是真的是胡惟庸的人,那么就代表着胡惟庸在塞北有一支自己的军事力量。 这支力量只为敛财! 不过,他并不打算在这血红一片的大明朝堂做点什么。 不涉及他的利益,就算是胡惟庸掀翻了大明朝堂,也跟他无关。 所以,这些财富,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他想要持续产出金银的话,就必须要继续操守冷龙岭盗匪。 因为凉州不是他的封地,他要是开采的话,也算是违法犯罪行为。 金银矿可不是谁打下来就是谁的! 朱棖也是思虑了良久,下令道:“所有投降的盗匪本王会全部收编入府兵,但拆分是一定的,这点你要明白。” “罪臣李思玉谢殿下隆恩!”李思玉跪在地上惊喜的感激朱棖。 朱棖顿了顿继续道:“本王任命你为千户长,统兵千人,食王府俸禄,你可有意见!” “末将李思玉,拜见殿下!”李思玉再次激动的叩拜。 “本王会按照花名册内的记录,将所有人的户籍,都转入本王食邑之下,也包括你!”朱棖在大乱之后便开始口头封赏。 这种事情,越早越好。 第58章 蓝城王旗再现 http://.biquxs.info/ “末将替冷龙岭所有兄弟,谢殿下隆恩!”李思玉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从普通百姓的身份转变为盗匪,轻松的只需要上山为匪就可以做到。 可要从山匪转为良人,那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这些人归入朱棖食邑之下,那在身份上就是天翻地覆的转变。 “不用替,从今天开始,你们都是本王的子民,也是我大明的百姓,过去本王可以既往不咎,但将来你们犯错,本王绝不会手软!” 朱棖封赏完毕,当即命令道:“以粮食,金银块,玉石,矿石的顺序,能搬走多少就便搬走多少。” “冷龙岭包括工匠,矿工,百姓等所有人员全部撤走。” 朱棖刚说完,可把李思玉给紧张了下来,极为惊骇的抬头道:“殿下,哪金矿和银矿呢!” 没想到蓝城王竟然要放弃开采金银矿,那可是数之不尽的财富。 “将来整个河西都是我大明的,区区几座金银矿而已,算的了什么!”朱棖摇头一笑,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考虑。 别人贪婪的偷采为了财富,他贪婪的采矿干什么。 他不仅不采,还要将剿匪时候在冷龙岭发现金矿和银矿的事情悉数上报上去,并请命尽快攻略河西,占领凉州,以兹大明国库。 然后,老朱算过来算过去,又将采金矿银矿这种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经过这般倒手,采矿这件事就变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性质了! 这个时代可没有保护大自然,储备战略资源,金本位这种事情,凡是发现矿产,那都是列入朝廷开采行列的。 然后,名正言顺的储入国库和私库! 竹山寨失火了,大火胜天,黑烟直冒,连清晨的晨曦都烧的通红。 反正不知道是谁,点燃了乌鞘岭竹山寨周边的树木,火借北风席卷了竹山寨,漫延数里之地还没有停歇的意思,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这个锅也被朱棖给背了。 蓝城王计将安出,火攻竹山寨,竹山寨数千山匪无一生还。 朱棖敢发誓,他要是下这样的命令,也被活活烧死。 总而言之。 一夜之间,他蓝城王带着千骑剿灭了为祸凉州的两大强盗团。 朱棖裹着被子在颠簸的马车上睡觉。 此行他对大明王朝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也真正体会到了在这权力漩涡之中的无奈! 退伍将士叫方金,曾经是武昌卫的一名百户长,因在职酗酒,被罚没军籍,充当苦役。 在充当苦役之时,有陌生人找到了他,告诉他不仅可以让他脱离苦役,还可以赚大钱。 方金犹豫再三,从一个百户突然变成苦役,就且看且行的答应了下来。 随后被安排到了一个马帮里面做护卫,干的都是护送一些商品的事情,三个月赚了三百两白银。 但在随后,不知姓名样貌的人给方金引荐了三才和尚。 三才和尚告诉方金,有个一年三百黄金的活计,如果平稳能有五百金,去不去,如果去一百两黄金当做定金,当场兑付。 方金答应了下来,便做了两年的马帮。 其他人的情况基本相同,并不是来自一个地方,而是五湖四海,各个卫所,府兵,衙役等。 但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家中遭难之后被人找到并许诺重金,先考验几个月,然后冒险北上。 武昌卫指挥使是谁! 邓镇,卫国公邓愈的长子。 庐州卫指挥使是谁! 蓝襄,蓝玉的干儿子,蓝玉还没有封侯,但亲姐夫是开平王常遇春,有资格让别人认爹巴结! 朔州卫指挥使是谁。 郑遇春,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同知大都督府事荥阳侯! 兰州卫指挥使是谁。 冯涛,宋国公冯胜的堂侄! 沉雪压沉房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朱棖再三犹豫,还是下达了绝杀令,连同方金在内的三百二十一人,全部斩杀,无一活口,尸体随着大火彻底湮灭在了冷龙岭上。 “不要来惹我!” 朱棖惊叫着从沉睡中惊醒,四目茫然的瞅着黑裤裤的房间。 “郭英,郭英!” 朱棖心中一片糟糕的大喊,郭英急急忙忙的掀开了车门冲了进来。 看到朱棖满头大汗,两眼似有恐惧,急忙大喊,“殿下,殿下!” “本王没事!”阴沉的话语从朱棖的口中吐出,“我们到哪了?” “东川了,末将命于延派兵前来接应,应该快来了。”郭英担忧的回道。 “好!”朱棖点了点头,摸索着水壶,只觉得口干舌燥。 “殿下,水!”郭英急忙递过来水壶。 朱棖咕噜咕噜的将一整壶水都喝完,带着十万分虐气的阴沉道:“都别来惹我,若不然,本王一个一个的捏碎他们!” “从现在起,兰州卫进入全面戒严,通告兰县所有百姓,所有不属于兰县户籍进入兰县,凡能当场抓捕者,赏千金,提供行踪者,赏千金!” “郭将军,随本王前往水军右卫,带上李思玉!” “其余人进入王府军镇,没有本王的亲令,任何人不得调动王府府兵。” 朱棖阴沉的下达着命令,有些东西活在无知之中是福气,一旦得知就会变成噩梦。 他做噩梦被惊醒了。 梦到被邓愈,蓝玉,冯胜,郑遇春,朱亮祖,赵庸这些人给包围住,一个个像是怪物一样张着血盆大口。 胡惟庸在后面阴恻恻的冷笑,李善长背着手高深莫测的盯着他。 明明里面很多人他都没有见过,可他却一个一个的都能叫出名字。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必须要承担后果。 如果将矿石、金块、银块、玉石、粮食这些全部换算成黄金,价值可能要超过一百吨黄金! 这不是一夜暴富。 而是他可能动了一个庞大的、恐怖的利益团体的核心利益。 每一锭黄金、每一两白银都是详细记录在案的,且不允许私铸的,由宝源局共同铸造。 如此量的黄金想要真正转换为大明通用的金锭、银锭、银两,需要润物细无声的进行私兑。 甚至于,纸币的出现都是为了这些金银的转换。 大明初期离谱的铸钱、停铸、再铸钱,再停铸,朱棖深思极恐。 这不是临洮马家临西候,陕西柳家,李家这样的投诚士族可以操控的。 而他可以确定,水军右卫吴迈一定参与其中。 还是那句话,别来惹他! 打死他都不想卷入洪武大案中。 一个空印案让他坐吃等死的梦想破灭。 接下来就是胡惟庸案了! 这个让老朱废除了宰相制度,进行大规模杀戮、大规模不信任朝臣、大规模扩张锦衣卫、大规模废掉爵位的开始。 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让吴迈给本王滚出来!”朱棖骑着高大战马站在水军右卫门口怒斥。 水军右卫的副使急急忙忙的跑出来,瞅着带着数千兵马,且怒气冲冲的朱棖,不明所以的惊道:“启禀殿下,指挥使在黄河巡视,还没有回来!” 朱棖冷漠的道:“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让吴迈滚回来见本王!” “半个时辰内见不到吴迈,本王踏平水军右卫!” “啊?”水军右卫副使呆滞,不敢相信的瞅着朱棖,见朱棖一脸严肃且没有半分商量的可能,急急忙忙的离开,骑马沿着黄河岸疯狂去找吴迈。 吴迈正在黄河段巡视,远远的看到几个将士在岸边招手,便靠近询问。 “蓝城王在水军右卫,半个时辰见不到本将就踏平水军右卫?”吴迈听到汇报之后百万分的奇怪,甚至感觉到极度的不可思议。 “蓝城王这是怎么了?”吴迈奇怪的嘀咕,但见将士真不是开玩笑,便下了船一路快马回去。 远远见到四五千骑兵横陈在水军右卫前,吴迈就眼皮子狂跳的快速上前,便跑便大喊道:“末将吴迈,拜见殿下!” “不知殿下……咕噜!”吴迈还想要询问,可定神观察之余,看到了朱棖身旁的李思玉。 李思玉还没有换装,穿着一身豹衣长靴,匪气依旧十足。 “凉州冷龙岭,竹山寨两支盗匪团被本王剿灭了,吴将军有什么话要对本王说吗?”朱棖冷漠的问道。 吴迈面色明显阴晴不定了几下,大喜过望的恭喜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朱棖冷哼一声道:“很好,拿旗来!” 哗啦啦。 后方一名骑兵迅速的上前,手中依旧抱着一面铁杆大旗! 嗡! 朱棖拿过旗帜之后,用力的对着吴迈一扔,蓝城王旗顿时随风招展了起来。 大明九皇子,蓝城王旗! “将这面旗帜插在水军右卫的城墙之上,从现在起,水军右卫一切军务上报蓝城王府,由本王上呈黄河总督府!” 朱棖冷厉的说道:“谁有意见,让他们来找本王!” “殿下……末将遵命!”吴迈还想说什么,可话到一半,便起身用力的拔出来冷冰冰的铁杆,自己动手,登上镇墙,将蓝城王旗插到了城墙之上。 “本王没有证据,也不需要证据,今天本王就是来告诉你,你吴迈,效忠的是大明王旗!”朱棖盯着吴迈看了一下,冷漠的转身, “走,去临洮!” 第59章 炮轰临西候府 http://.biquxs.info/ 临西候马厩被临洮马家族老催促着从西安府十万火急的催回了马家。 优美的庭院用青石铺盖,院中的榆钱树从高高的围墙翻出来,一起翻出来的还有含苞待放的梅花。 再过十几天,这支梅花就要盛开了。 院中有花草,有杏叶林,有寒梅,有一方结冰的湖泊,湖泊的中间还有一座湖心亭,顺着长廊,七拐八拐,七进七出的庭院,别苑,厢房,伙房,正厅。 在一处写着浩然正气牌匾的房间外,还有这两座盆栽的迎客松,即便是在冬日,也点缀着丝丝绿色。 而这就是陕西第一望族,临洮马家! “怎么会,冷龙岭怎么会被浇灭,什么时候接到的消息?”马厩是一个粗壮的七尺壮汉,此时正在这间浩然正气房间内惊疑不定的询问。 “是在晌午的时候接到的消息,有在凉州的村落见到连绵的乌鞘岭火光盛天,过去查探的时候,发现冷龙岭车马如龙,穿着战甲将领和三当家李思玉搬运大规模的搬运货物,数不胜数。” “甚至人不够,还强制的命令周边百姓一起押送,这些人走后,冷龙岭也被大火给覆盖。” 听到解释,马厩低沉的质问道:“到底是谁干的,马望有快一千的亲卫了,那些都是个中好手,算上全部兵马,那也三千多了。” “是蓝城王朱棖!” 马厩暴躁的拍着桌子,怒吼道:“又是他,又是他,又是他,他朱棖真以为自己是皇子,就没人能动得了他!”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啊,家主还是想想,怎么向他们交代啊!” “冷龙岭不仅仅有我们马家的,还有,还有他们的东西啊!” 马厩脸色也渐渐的变冷了下来,恼怒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去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去联系柳家,李家。” 正说着。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突然在院外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大喊道:“家主,家主,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马厩推开门烦躁的怒斥道:“发生了什么事,毛毛躁躁的。” “外面,外面,蓝城王,带兵,包围了府邸!”管家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什么?”马厩瞳孔瞬间放大,转而变的无比愤怒的一脚踹翻了盆栽,怒吼道:“好一个蓝城王,走,随本候去看看,他蓝城王什么意思。” “上一次挑衅我临西候府,本候忍了,这一次,要是不给本候一个说话,本候让他蓝城王好看。” 马厩愤怒的冲出了院子,来到了临西候府大门前。 也是惊骇无比。 外面密密麻麻到处都是骑兵,蓝城王旗树旗,为首一人手持长枪,身披战甲正阴沉的盯着临西候府的大门,盯着他。 尤其是。 在蓝城王朱棖的两侧,黑乎乎的放在七门将军炮。 “蓝城王,你带兵包围我临西候府是什么意思,真以为我临西候府好欺负不成。”马厩也是不惧,临西候府也不是蓝城王想动就动的。 “巧了,临西候在府中,极好!”朱棖提着长枪盯着马厩道:“本王昨晚剿灭了凉州冷龙岭,竹山寨的盗匪!” “李思玉已经投诚本王!” 马厩已经知道消息,心中还是一片的震惊,目光也是在第一时间锁定了跟在朱棖旁边的李思玉,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那本候恭贺蓝城王扫除悍匪,还凉州一个太平了。” “但蓝城王带兵包围我侯府,是什么意思?” 马厩心知肚明,但这种事情,打死都不会承认。 “很好,拿旗来!”朱棖懒得废话,直接拿过来蓝城王旗,将写着‘大明九皇子,蓝城王旗’旗帜插在了马厩的面前, 冷声道:“将这面旗帜插在临西候府大门外,从现在起,临西候府家丁总和不得超过五百,私兵不得超过一百。” “本王要派遣吏员统计临西候府的佃户数量,超出侯府规格的一缕纳入兰县。” “本王要派遣吏员统计临西候府一应田亩数量,超出侯府规格的田亩一缕纳入兰县。” 轰隆隆! 朱棖的话语犹如天雷般炸响在临西候府外,炸响在马厩的脑海中。 “朱棖,你休得猖狂,肆无忌惮,你想干什么,这里是临西候府,不是你蓝城王府,要管我临西候府,也轮不到你来管!”马厩震天怒吼。 哗啦啦的,从临西候府大门内也冲出来了一队队的带着兵器的府兵。 “那就是说临西候是拒绝本王的提议了。”朱棖笑了笑问道。 “蓝城王,兰县不是你一个人就能一手遮天,本候也奉劝你一句,做好你自己的事情。”马厩昂首挺胸的怒道。 “很好!”朱棖点了点头,下令道:“给本王炮轰临西候府,炸掉这面墙,碍眼!” 马厩暴跳如雷的威胁道:“蓝城王,你敢,本候一定会亲自上京参你的,你给本候等着!” “预备!”朱棖漠视着前方,无视任何人的下令道: “点火!” 火苗在炮筒后面刺啦刺啦的亮起了起来。 马厩倒吞了一口凉气,惊骇的跳脚的怒吼道:“快跑,快跑啊,怎么敢,怎么敢的啊!” 轰! 马厩也在跑,还没有跑远,一声声轰隆的声音彻响。 炮口平放着的炮弹炸在了临西候府大门和两侧的围墙上。 本就不是城防之地,薄弱的墙壁和大门根本经不起炮轰,轰隆一声倒塌,乱石飞溅七零八落的被炸成了废墟。 整个围墙周围一片哀嚎。 “你你你你……蓝城王!”马厩惊骇无比的盯着自家的府门。 就连临西候府的牌匾都被炸成了八瓣。 “临西候,本王再问你一遍,你接受本王的好意吗?”朱棖再次询问被炸的嗡嗡直响的马厩。 马厩只剩下死沉死沉的沉默,这个仇算是结成深海沟了。 “全军听令,临西候府勾结马匪,祸害百姓,私采金矿,铸造钱币,形同谋反,侯府上下一个不留,杀!”朱棖冷漠下令。 “你你你……住手,住手,我插,我插,我接受,接受!”马厩歇斯底里的惊叫,疯狂跑到蓝城王旗前。 “难道临西候连该有的礼仪都忘了吗?”朱棖冷呵道。 马厩倒吞一口凉气,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三拜九叩行大礼的参拜道: “临西候马厩,叩拜蓝城王,蓝城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棖冷漠的道:“平身吧临西候,你为陕西的太平盛世所做出的丰功伟绩,本王不会忘记的,大明更不会忘记。” “但你记住,你是我大明的臣子,不是谁的私犬,在我兰县的地界上,是龙是虎都给本王盘着!” “若有下次,本王夷平临西候府!” “插好本王王旗,旗倒之日,便是临西候府覆灭之时!” 朱棖冷厉的说着,拽着战马缰绳,提着长枪转身,命令道:“将军炮还给临洮卫,其余人随本王,去灵台!” 第60章 收获巨大 http://.biquxs.info/ 用一个更大的风暴来掩盖和转移一个较小的风暴所造成的影响,这是他经常见到和使用的政治处理手段。 蓝城王一夜端掉凉州两大盗匪团,这对大明朝堂来说,是一个政治事件。 他蓝城王一夜之间破坏掉一个走私金银的犯罪团伙,这是一个私仇事件,而对于已经拥有两万八千兵马的他来说,从私仇事件上来找他的麻烦,可能性为零。 所以,以政治手段来找他麻烦是必然的结果。 转移矛盾就变得尤为重要。 干掉盗匪团,迎来的是朝廷赏赐和奖励,皆大欢喜之下,便是暗流翻涌而来。 炮轰临西候府,明目张胆的巩固王府地盘,便是他主动递给那些想要暗中找他麻烦的人刀子。 这把刀子会将暗中的较量翻转在朝堂政治较量之上。 很久很久前他就明白一个道理。 上面想要动你,你出门踩狗屎骂了一个路人,也是不可饶恕的品德错误。 上面不想动你,你杀人放火贪赃枉法,也是一个可以被忽略不计的错误。 转移矛盾到明面上,老朱想动他,他也懒得管兰县狗屁倒灶的事情,回应天过的日子比这里好万倍。 老朱不想动他,这就是上行下效的政治导向。 再以政治理由来找他的麻烦,就会自动被列为打击报复,党同伐异。 自爆自身缺陷给敌人攻陷的机会,同样是交伐的一种手段。 归根结底,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与那群人勾结在一起的马家、柳家、李家才是距离他最近的能够对他造成影响的力量。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陕西柳家算得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但其根源还要深究对外策略。 柳姓起源春秋鲁国公子展,食采于柳下,其子孙便以柳氏为名。 但陕西柳姓多源于隋唐以及之前的南北朝时期,唐高祖李渊有鲜卑血统被人诟病,柳姓也多从此处而来,而诸如王、崔、郑、何也是如此。 就犹如中英名一样,西魏宇文泰集为巩固鲜卑族,以赐胡姓和赐汉姓来加强胡汉之间的合作,被赐姓者则认为此举是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为荣。 如于姓赐为勿忸于,李姓,阎姓被赐为大野氏,周姓被赐为车非氏。 在这样的赐姓之中,谁占据了主导地位,谁就是最终的胜利者,宇文泰集团胜利了,所以陕西汉族多了很多姓氏和很多人! 其实这样的谋略数不胜数,大明王朝普遍存在的认义子,未尝不是借鉴! 灵台县柳家便是其中之一,当然现在是没有胡汉区别的,柳家正统的汉族血脉。 而既然是灵台县,就代表着这是一场跨区域的军事行动。 柳家不归他管。 “蓝城王的手,恐怕伸的太长了吧!” “我柳家虽然不是什么豪门望族,但陛下天恩浩荡,也有几个伯爵在家,蓝城王要不要也一起诛杀了!” 柳金阴恻恻的盯着朱棖。 跨县的军事行动,他就不相信这种事情还能被允许。 他已经去搬救兵了,只需要拖延片刻,到时候定能让朱棖骑虎难下。 “那就是说灵台伯不接受本王的好意了?”朱棖冷漠的盯着灵台伯柳金。 “孺子休要羞辱我柳家,我柳家……”柳金愤怒的怒吼,可话说了一半,朱棖的手便落了下来。 嗖嗖嗖…… 阵阵箭羽的声音,除了柳金,柳府冲出来的家丁被射杀的到处乱窜。 柳金汗毛倒立的四处乱窜,不可思议的盯着朱棖。 动手了。 他做梦都想不到蓝城王竟然没有半点犹豫的就动手了。 “懒得跟你废话,私养盗匪抄家灭族,惯的毛病!”朱棖冷漠的催马走向了柳金,杀气腾腾。 当然。 柳家嫡亲他并没有想动的意思,不会让这场以威胁开场的行动转变性质。 沃兹基硕德说过,有光的地方就有黑暗,正道的光照的越亮,黑暗就会越暗,我们要做的就是在黑暗中点亮几盏灯,来淡化黑暗,给笼罩在黑暗中人几点希望之光。 灵台伯柳金当场认怂了,便意味着柳家也认怂了。 这也意味着,柳家将不甘的认同他重新规划兰县秩序。 陕西李家也不例外,朱棖整顿完柳家之后,冲到了西安府地界,登门李家。 不过李家妥协之快,听到他前来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出城迎接,接过了蓝城王旗。 这样的妥协是有道理的。 李思玉的内应也就变得十分合理。 朱棖没有去见邓愈,哪怕邓愈就在西安城内,甚至于此时的徐达也在这座古老的城池之内。 他,只是带着府兵进行了一次威慑行动。 西安卫没有动作。 因为接到蓝城王带着数千骑兵南下消息的西安卫指挥使第一时间将情况上报给了都指挥使司,然后就没有任何的下文了。 西安府知府马厩连夜回到西安府怒火中烧的在陕西承宣布政司布政使李思文的面前大骂竖子不可谋,要惩戒蓝城王。 李思文只是听完了马厩的发泄的怒火,然后下了一道公文给蓝城王府,望殿下自重切莫再干政! 言外之意是这次就算了,不要有下次了。 次日,临西候马厩上书请辞西安府知府,燃烧着滔天怒火上京了,与此同时还有任兰州参政的灵台伯柳金等一候三伯一起上京。 一起向应天出发的还有朱棖的奏请。 臣蓝城王剿灭冷龙岭盗匪,发现千金万银矿石无数,怀疑我大明有人在塞外私铸金银运回境内,肯请父皇彻查! 战火从塞北燃烧向应天府,也席卷到大明境内。 将燃起滔天巨浪。 但,管他呢! 回到兰县,朱棖美美的睡了一觉,然后开始清点战利品。 收获巨大! 王府军镇中现在有六千二百一十匹战马。 满编军制两万人,富余零头五千人,总计两万五千余府兵。 粮草总计五十七万石。 铁匠十四人,铸匠二十五人,瓦匠七人,军匠二十七人,弓匠两人,金匠五十七人,火药匠一人,灶丁七人,总计一百三十三人,连同将作工匠在内五百六十人,连同矿工工匠在内三千二百人。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灶丁是制盐的工匠,冷龙岭发现了一处制盐的地方,不久前灶丁才到,开春准备制盐,还没有开始被他给端了。 金块三千斤,银块五千斤,矿石无数。 可制作三千发炮弹的火药。 可武装五千人的铁粉。 抢劫是来钱最快的一个途径,尤其是抢劫肥羊,一夜暴富! 而现在,朱棖一夜暴富了。 一人一骑全副武装六千骑兵,朱棖开始了惨无人道的训练,每天清晨便能看到一支庞大的骑兵队伍从王府军镇北门出发,在秦川内肆无忌惮的训练。 骑兵训练最简单的有四个步骤! 只有完成五个步骤才能算是骑兵。 乘马基础训练,在没有马鞍的马背上上下自如,控马如常,要在屁股上磨出厚厚的膙,才算是合格。 完成第一步,第二步才是马术训练,配备马鞍练习人马协调,跨越障碍,马速控制,控制战马,跳马等。 而第三步,才是近战马防,防守和进攻。 而最后一步才是骑射的训练。 这是在老朱带领下,大明将领研究兵书和结合自身经验商讨总结出来的骑兵训练之法,经此训练才算是一位合格的骑兵。 对于其中优异者,还会加入其它兵种。 战车,重骑兵。 驾驭战车者为上等,骑马很容易,但在不平的地方驾车狂奔可不容易。 而只有骑兵之中的优异者才能成为重骑兵。 披甲六十斤,这是重骑兵的硬性要求。 不仅仅对人的要求高,对战马的要求更高。 据郭英说,塞北要塞,只有北平有五千重骑兵,其他为轻甲骑兵。 骑兵的兵种有很多,轻甲骑兵要比普通骑兵装备要更多,比重甲骑兵速度要更快,是塞北的主力骑兵。 轻甲骑兵每个人配备长度达到丈二的破甲枪,战马以草甲为主。 瞅着乱糟糟冲出去的骑兵,朱棖是深觉任重而道远。 有了粮草,练兵便成为了主基调。 骑兵要练,步兵也要练。 而对于千户,百户而言,学习反倒是成为了主基调。 包括朱棖在内,所有人都在听郭英讲课! 闻鼓而听令,见旗而听令,这是作为一名统兵将领最基础的军事技能。 只有做到这些才能去追求协同。 不管是什么时候,军队不是发挥个人主义的地方。 最基本的要求便是令行禁止。 “最直接的方式,便是拉着两万五千人去前卫,跟元军大战几场,折损三成以上,剩下的将士便是精锐将士。” “不过我大明不再使用这种残酷的练兵之法,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让没有经过训练的将士上战场。” “剿匪练兵,战时抽调卫所兵马,各府兵马,战时无法停息之时便就近补足卫所兵马继续练兵!” “而对于上战场的将士,尽可能的做到每人都有甲在身,铁甲不行就草甲,胸甲,背甲,哪怕在身体关键部位多缝补几层里衣也能减少点伤亡。” “陛下行伍十几年,亲自参与的大小战上百起,自是体量将士们的艰辛!” 第61章 无人可用的兰县 http://.biquxs.info/ 很多现代人以为能比得过古代人,来到古代后就是贵族将军,战无不胜,朝堂之上定国策,挥斥方遒。 但想一想,一个在现代无法成为行省之长,高层人物的人凭什么认为自己会古代更为封建的时代成为挥斥方遒的大佬。 如果你成为商人后代,就算是你散尽家财也做不了官,要承受着随时被蛮横割韭菜的下场。 如果你成为普通农户,获得知识会成为你最大的障碍,即便是过了院试,乡试,会试,你也发现你只是一个绿豆官,做出再丰功伟绩的事情,也只是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 如果你老爹是匠作,那么你也必须是匠作,不管是什么工匠种类,脱离工匠户籍不继承父业迎接你的只有被砍头这条路。 如果你是北方人,那么你在秦岭以南的地方,连个绿豆官都混不到,而如果你是南方人,秦岭以北的地方你就算是当朝宰相的儿子强势做官,也会被排挤在外。 如果你发明了什么,等待你的不是奖赏,而是无偿! 如果你是罪臣之后,启用你只有老朱披红,若不然被发现等待你的可能是更严重的流放和斩首,甚至灭族。 这无关才华! 只是这个时代的一个行为准则,且被录入大明律的律法! 柳家被朱棖警告,县尉暂领县丞领兰县大小事务的柳江,本分到只管兰县一亩三分地,多一分也不干。 “柳江,你把户籍统计一下。” “好!” 过几天再去催,人家就会给你一份粗糙的户籍统计结果。 不去催人家绝不会给你。 嫌弃粗糙你自己去统计,再或者罢免了我重新找别人。 士族不缺做官的家族子弟。 放条士族的狗上去,也能管理一县之地,因为真正发号施令的是士族,而不是在其位的人。 而当一条狗被放在县令的位子上,狗下面会连着士族一连串的胡须。 近日无战事,经历了近一个月的交锋,北元似乎觉得塞北防线防守太严密了,停止了肆无忌惮的进攻和越过防线偷袭粮草。 但情况更加的糟糕。 邓愈抽调陕西各大卫所卫所兵,集结五万兵马已经出发前来兰县的路上,五万兵马由永城候薛显,吉安侯陆忠享带领。 两万兵马会北上青石川,三万兵马屯留王府军镇。 其他一切,平静的没有一点波澜。 剿灭冷龙岭的奖励没有消息,报复也没有消息。 炮轰临西候府,兰县肆无忌惮行事的行为也没有被警告,也没有人来管一管。 似乎这足以轰动朝野的大案连浪花都没有翻起来。 而马家,柳家的似乎也打碎了牙齿将仇恨压了下去。 总之,一切如常。 洪武十年春,正月十四日,虽冷风依旧,落地成冰,地面却在渐渐解冻。 在万事都在按照良好的态度发展的时候。 朱棖现在唯一犯难愁苦的问题,就变成了无人可用。 走了一个方孝孺,没有千千万万个方孝孺来投效,反而兰县的童生秀才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约束自己,钻研读书,想让这些人当官的机会都没有。 柳江正式的开始了尸位素餐,为什么叫开始,因为此人的之前的能力很出众,但自从他登门灵台柳家府邸之后,柳江就开始慢慢的懈怠自己的工作。 到今天,柳江除了规定的‘上班’时间,其他时间无昭不工作,在工作时间就一副我很忙,忙的昏天黑地,但忙的毫无成果。 户籍乱糟糟,田地清算乱糟糟,县衙各部门乱糟糟,偷盗案件与日俱增,乡野矛盾不断积累。 就差过来跟他说,你还是把我辞了吧! 春耕! 如果兰县春耕不能安排清楚,到时候只需要一道弹劾奏章,就能让他直接下马! 现在人家明目张胆的告诉他,你蓝城王的春耕,安排不清楚。 “九殿下,微臣觉得,您春耕完成之日,便是柳家,马家被剥爵夺位之时!” “若殿下春耕未果,今后就遵纪守法的安心统兵,不要再与地方政务纠缠!” “当然,九殿下若春耕未果,今后炮轰临西候府,插蓝城王旗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再发生的为好。” “这仅是微臣的一些揣测,殿下莫要当真。” 这是一条最接近当前局势的回答! 简单来说。 陕西要求稳,有粮才稳,而想要有粮,就要百姓耕作,没有大乱,春耕完成,剩下的就看老天爷赏脸。 那就跟谁来执掌陕西政务无关了。 有粮才有军队。 所以只要完成春耕,秋粮便有着落,今后的秋粮都有着落。 到那时,谁来执掌陕西对大明而言,都无所谓。 反过来说,陕西目前耕作依靠的是士族来维持,士族之中马柳李王张五家为首,其中马氏一族最重,柳家次之。 以这个结构来供应陕西军事所需粮草。 不是以士族来资粮,而是士族盘根错节的关系来治理地方。 如果他顺利春耕,就代表着不需要再依托马家和柳家自足,砍掉马柳二家无足轻重。 如果他春耕失利,马柳两家的便不能动,反而需要安抚来让其继续维稳。 这就是从统治者角度上看待问题的关键。 至于其他问题,都是可以压下来留到以后再来处理的。 “妥欢贴睦尔自从洪武四年被我大明进攻被迫迁都和林之后,就大病一场,侥幸存活,此后北元朝政由其子爱猷识理达腊监理,去年二月初,妥欢帖木儿再次大病,三月开始集结各大州府部落兵力。” “王保保此人骑射文略过人,是个文武双全的全才,才四十二多岁,若能再战我大明想要灭掉北元怕是要废很多气力,但在前年北元秋猎之时,王保保竟然拉不开三石软弓。” “为鼓舞士气,王保保命人提前射杀野狼,自己引石余软弓射杀,真实情况是,王保保射出的箭不足二十步,但北元大军见王保保引弓射穿野狼,纷纷振奋!” “在去年年后,王保保病了,封府三月,再次出现之时,便是王保保引北元光复大元帅之命领兵出征!” “而有意思的是,脱火赤木木耳此次并非是脱火赤部的统帅,现在跟我们在一路连山对峙的,是其次子脱火赤次达拉,此人还有一个汉名,张达!” 第62章 亲军都尉府毛骧 http://.biquxs.info/ 如此准确的消息,自然不可能是朱棖说的,以他的消息渠道,根本不可能了解到这些。 “其实很多将领都有这个问题,新伤加旧伤,活不长久。” “卫国公去年入秋就病了,旧伤复发,估计撑不了多久,陛下想要让卫国公安心养老,但卫国公坚持北上,在落幕前为大明开疆拓土,平灭河西!” “这是陛下的密旨,一旦卫国公在无法预料的情况下发生意外,九殿下需要第一时间统领兰县兵马,稳住军心,支撑到魏国公前来掌控局面。” “这!”朱棖听的一愣一愣的,都呆滞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太理解,老朱为什么会同意让一个可能会在统兵期间病逝的人统领三军。 “子孙不争气,只是苦了卫国公了!”被严密把手的房间内,一个穿着锦袍的男子坐在炕头烤着火摇了摇头。 “好吧!”既然触及到这里了,朱棖也没有多问的意思,也大概明白了邓愈的苦衷。 “这些事情都不重要,九殿下在兰县彻底的站稳脚跟,并且做到兰县的自给自足,以此辐射到河西,切身干系到藩王今后享有的权益,这个微臣还是要提醒到殿下。” “另外,微臣要说的是,北元和林距离兰县有四千多里地,出走嘉峪关向西还有四千多里地,东边的倭寇据说也有一块不大不小的海岛。” “东察合台在西边跟帖木儿帝国在发动帝国战争,即便是河西成为空悬地段,也无暇顾及,这个帖木儿帝国很强,据说也是东西双线作战,跟一个奇奇怪怪的叫什么奥斯曼帝国在打。” “西南还有一堆乌七八糟的叫什么德里苏丹国,沙班卡拉王朝,卡尔提德王朝,穆扎法尔王朝等等十几个帝国。” “而在东边更远的海尽头,还有一块好像要比倭国大十倍的地盘,哪里还是野人的时代。” “微臣之所以给殿下说这些,是要殿下放弃对陛下的戒心,放心施展,有能力的皇子都在封往大明边境,没有能力的皇子就在大明这一亩三分地!” 坑头上坐着的锦袍男子笑吟吟的对着朱棖说道。 朱棖心中的震惊已经从两眼之中尽显无疑,似乎是坑头的锦袍男子理解了朱棖的震惊,笑道:“殿下切莫震惊,天下之大,大的我们都无法想象,在西南边还有撒上一把稻米种子就能收获粮食的一年三熟的地方。” “还有各种各样的天然美食,香蕉,椰子,丝瓜,甘蔗,辣椒,土豆种种,应有尽有。” “陛下曾说过,人尽其才,方为始终,土豆在汉武之时便成为皇家贡品,盛唐之时便在皇家林苑种植,然而富庶的宋朝也未曾土豆大规模的引用种植,究其原因,是人的原因。” “老朱家儿郎不能故步自封,让百姓富足,才能壮硕大明天下!” 朱棖小鸡啄米的点头,很理解在毛骧在带着半传老朱口谕的带着先天知识来碾压他的世界观。 对于很多人,大明还是中原王朝这个概念。 而他表现的震惊恰好让毛骧有点洋洋得意。 但其实,他的震惊在于,老朱的想法竟然已经有大航海时代潮流了。 不过老朱的想法不同的是,老朱要效仿战国来分封诸王开疆拓土。 这就让他有点蒙了。 按照大明的轨迹,大明王朝的地图版块,可是被限制在了塞北,不要说向外拓张,能守住边境就不错了。 但听这意思,就有点意思了。 大概率朱棖有点明白了老朱的思想为什么如此超前了。 成吉思汗,元帝国! 如果说元以前的王朝不知地球之大可以理解,但如果在一路征战到黑海的成吉思汗之后,中原王朝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那才是真正的离谱。 而对于一个拥有雄心壮志的帝王来说,外面世界那么大,岂有不一争高下的道理。 毛骧的到来给了朱棖很多的启发,也安定了朱棖的心。 突然想到,这一切的改变,从洪武二十五年四月二十五日,朱标病死之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此之前的洪武二十一年,老朱彻底平定了北元,并在前一年发动了最后一次对北元余孽的清扫行动。 在此之后的第一年,蓝玉被满门抄斩,大明王朝开始了暗无天日的内乱。 朱棖不想去参考什么阴谋论。 但自从他在兰县拥有了权力之后,可以抹除任何一个关于他不好记录,然后在民间大夸特夸他爱民如子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胜利者不需要对史书负责。 “该说的微臣已经交代清楚,我们开始办正事吧!” 毛骧没有半点商量的语气道:“此次前来,微臣确有几件事要办!” “第一件事与殿下无关,可以略透露一二,大明塞北边防图,包括各大卫所守将信息,摆在了妥欢帖木儿的案桌上,陛下前所未有的震怒,所以,对塞北所有卫所兵力进行了全面的调整。” “你是说?”朱棖也是瞳孔紧缩,极其意外。 边防图是重中之重,这样的最高级机密被泄露出去,是难以想象的。 有些事情得不到相关联的消息是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的。 但现在毛骧的话语却是将朱棖点醒了过来。 此时他才明白在他来兰县之前,整个塞北防线包括各路主将在内,进行天翻地覆变动的原因。 最大程度的打乱北元的部署,避免北元针对卫所主将制定一系列的进攻方案。 而真正可怕的是,大明境内有人将塞北边防图泄露了出去。 “第二件事,策反脱火赤部木木耳宁王后,也就是殿下的姨母,张宁!”毛骧没有接着回答朱棖的问题,而是说出了另一个更为惊爆的消息。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张宁此人无愧为崔氏之后,聪慧过人,精通文武,自嫁给北元国公脱火赤木木耳之后,笼络将领,赏赐功臣,不仅在北元国公府站稳脚跟,更是羸弱北元国公, 现如今的北元国公卧病在床,张宁垂帘听政,一手扶持起来了自己的亲儿子张达主持脱火赤部军政! 自从得知北元要殊死一搏后,我们就试图联系张宁,断北元西路大军,如此北元三路并进不攻自破,结果便是一封书信出现在殿下外祖父手中。 其中细节不必深究,现在微臣需要殿下一封亲笔书信,不管成与不成,脱火赤部内乱,势在必得!” 说着,毛骧露出极为骇人的目光,这是铁了心的要搞乱脱火赤部,逼迫着脱火赤部无暇顾及塞北。 “会有效吗,已经快二十年了!”朱棖无声的震惊,脑子在飞速的转动思考毛骧的话。 上兵伐谋! 这件事不是从他来兰县才开始的,而是他来兰县只是其中一局! 在此之前大明已经跟脱火赤部,跟那位姨母宁王后进行了很长时间的交锋,这才有了现在的这副局面。 亲军都尉府的成立本身是情报机构,在没有转变为锦衣卫之前,这个情报机构服务于军事,监察百官的是按察司。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但在这之前,更应该是伐谋交锋! 军事用兵只是下下策,因为大明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定与和平,伐谋是必然的,从第二次北伐失败后大明国策就能够清楚看到一个百废待兴,蒸蒸日上的大明。 朱棖毫不怀疑老朱的雄才大略,要知道天下初定,老朱十三次北伐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更是在西南到处用兵,还在不断的征伐境内盗匪,秦皇汉武也不过如此。 在很多文人士族的眼中,老朱就是泥腿子,即便如此,老朱行穷兵黩武之策,却能维持大明延续,不二世而亡,是很恐怖的。 站在这样的角度上再去思考,他的北封,便是在第一次伐谋失败之后的第二次伐谋! “不需要有效,成功皆大欢喜!” “至于失败,呵,那就看看,一个病入膏肓,新帝随时可能继位的蒙元,能有多大的气量,容忍一个汉人王后与我大明封王私通书信,念及亲情!” 毛骧冷厉的笑了笑。 朱棖忍不住打了个一颤。 阴谋不成便是阳谋,不是铁了心搞乱北元,这是志在必得的搞乱北元。 细思极恐! 任谁听到亲生父亲出事不生出担忧之色。 此时若有一道关于亲生父亲的消息,岂能不接收。 再能忍受岂能不相问。 只需要来往一封,张宁不反北元也得反。 至于说毛骧如何保证书信送到张宁的手中,又如何在北元朝堂翻云覆雨,朱棖没有这样的担忧。 要知道元惠帝,王保保生病这样的消息,北元什么时候开始聚集兵马这样的消息,都被毛骧知晓,可见对北元的渗透。 无声的战场一直都在打响,只是从旁观的角度上看去,天下一片的安静。 所以。 想要将书信策反变成阳谋,在腾格里镇的脱火赤部大军,还需要一场声势无比浩大的失败。 到时候这个shi盆子,不是shi也是shi! 第63章 第三封书信 http://.biquxs.info/ “姨母安好,侄儿朱棖敬颂颐安!” “姨母在上,阿棖问安,常听祖父说起姨母过往,每每念及恨不得与巾帼姨母相见,今棖与姨母横漠北之险地难以相逢,深恼祖父昔日之拙劣行径。但事出有因,时势而为,侄常见祖父深夜遥望西北长叹,碎碎念及,衣衫尽湿,悔恨不已。 姨母,祖父年事已高,祖母终日以泪洗面疾重难返早早离去,舅舅常年在外无法顾及家中,母妃久居深宫又恐照顾不周,侄本想年长些许照拂祖父,怎奈因祖父一事被牵连至兰县,又恐祖父发配西南无人照拂,心中戚然一片。 四时遐想,别绪千种,翘首以盼家中团聚,享天人之乐!侄斟酌良久,书信一封,盼姨母回归故里,贪膝下之福。 姨母自不必担忧,祖父虽发配西南,侄定左右周旋还祖父公道,只待姨母归来。” “姨母,北元自至正二十八年大明破大都,北元仓皇北逃,已再无复辟之可能。二年庆阳之战,陕西平定,三年北追元惠帝,元惠帝逃至和林。四年再追元惠帝,大明虽有岭北之败,然北元气数已尽,帝室羸弱,内忧外患,侄可断定瓦刺必反噬于北元,到时北元后院失火,北元将入绝境。 侄儿忧心姨母安危,盼姨母早早抉择,勿等北元亡时悔之晚矣!” “洪武十年春,正月十四日!” 瞅着洋洋洒洒三千字的半古文书信,朱棖觉得自己成就非凡。 从亲情情义开始,加上一点昔日的故事,说明家中的情况,然后开始大召唤亲情术,呼之欲出的感情却又转入局势分析,将大明的强和北元的弱分析的清清楚楚,切身处地的为张宁的境况担忧,直言回归大明,再加上陕西降将的待遇,最终再以亲情结尾。 最终再将日期写上去,一封他朱棖忧心的姨母安危,顾念亲情的书信就这么诞生了。 然而。 这里面的任何一个字都跟他本人没有任何的关系。 顺手,朱棖将还有点湿润的纸张推在了毛骧的面前,就差说一句,“大佬请检查!” 毛骧都没有看朱棖,盯着桌面上的书信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道:“这有个错别字,殿下再重新照抄一份吧!” “另外,在这里的时候,殿下停顿片刻再写,写到这里的时候,要显得急促一点。” “好吧,”‘大佬说啥咱就是啥!’朱棖自个儿嘀咕了一声,照抄了一遍内容,严格的按照毛骧的要求进行书写。 字里行间只见要透漏出他对从未见过面的姨母的亲情期盼,也要有痛定思痛般决心。 全文书信内容是毛骧背出来他照着写的。 不能说是没有一句废话。 只能说这是一篇充满着政治性被反复斟酌过的策反书信。 “没问题了,微臣谢殿下襄助!”毛骧最后敲定了书信之后,这才躬身拜谢。 “没事,都是为了大明,统领不必客气,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吩咐!”朱棖客客气气的回礼。 要说大明除了六公不能轻易招惹外,便是眼前的这位不能招惹。 六公是在大明地位超然,眼前这位是老朱信任超然! “嘭嘭嘭!” 毛骧并没有结束,而是在木门上敲了几下,一个熟悉的面孔就出现在了朱棖的面前。 “大舅!”朱棖惊讶的瞅着进门的人。 着实没想到会是吕成望! 这就有的说了,往简短来说,外公吕昶在大明得势之后,他就多了不少舅舅、舅母,也多了不少姨娘,更多了不少舅爷,舅奶! 以前他没有深究,但现在想想,宛平张氏也是地方士族了,外公吕昶得势,张氏一族不少人改名换姓入了外公吕昶一脉,也包括外婆崔颖的兴宁里崔思义一脉的不少子弟。 而这位就是他的亲族舅舅,外公吕昶亲兄弟的儿子,不能算是亲舅舅,但辈份就赶到这里了。 一入豪门深似海,这话是真的不假。 “罪臣吕成望拜见蓝城王殿下!”朱棖可以随意尊称,但吕成望却不能。 “大舅快快请起!”朱棖伸手搀扶,有点惊喜,他乡见亲人倍感思亲。 毛骧就没有那么多客气了,吕成望刚刚起身,便将书信递给了吕成望,叮嘱道:“北上红水,去一间叫来福的客栈,自会有人接应你前往脱火赤部部落。” “见到张宁后,你一定会遇到各种询问,甚至于最坏的情况。” “你必须反复提及,朱棖因为大父一事被发配至塞北。” 面对毛骧的叮嘱,吕成望反复点头。 “去吧,带回张宁的回信,吕氏封侯!”毛骧点了点头。 吕成望完全没有多余的问候,仅仅和朱棖打了个照面,便转身离开。 必死之志! 朱棖心灵的冲击很大的,此时他从吕成望的身上,看到了抱着必死之心出发的决心。 要说这没有危险,是不可能的。 朱棖摇了摇头,并没有去阻止,吕氏封侯,这其中的意义不同。 这代表着大明王朝正式承认张氏吕昶一脉,也就是名正言顺的外戚了。 “殿下若无事,那微臣便告退了!”吕成望刚走,毛骧就要告辞,至于去什么地方,那朱棖也不知道。 “等会,统领如果闲来无事,倒是有件事需要劳烦统领。”朱棖急忙喊停。 开什么玩笑,如果能从这位的身上薅下来点羊毛,那是非常有价值的。 兰县现在没有最缺,只有更缺,一时半会这位是不会离开兰县的。 所以!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毛囊停顿下来问道。 “咳咳,统领既然会暂留兰县,那不如,帮我组建一下情报机构,”朱棖顿了顿,说道: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锦衣卫。” “王府现在要啥没啥,还人手紧缺,只要统领所需,尽管开口!” 用老朱的名字,让老朱没名可用! 朱棖恶趣味的先冠名自己的情报部门。 而且要是毛骧真能帮他,那最起码一个情报部门的班底就出来了,剩下的再慢慢组建。 毛骧狐疑的目光瞅着朱棖,似乎想要一眼看清楚朱棖内心之中的想法,但看了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答应道:“好,在微臣离开兰县之前,会将锦衣卫组建好交给殿下!” 说罢,毛骧转身离开了房间。 “果然,真诚才是最强大的武器,古人诚不欺我!”朱棖长松一口气,让毛骧给他组建情报机构,情况就跟郭英担任他的王府武相一样,好处要远大于坏处的。 第64章 播种野蛮的火种 http://.biquxs.info/ 兰县的局势随着毛骧的到来变得更加复杂了。 军事对峙的诡谲局面,还要加上毛骧操刀策反张宁。 剿灭匪患的诡谲局面,还要加上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 政事处理的诡谲局面,还要面临无人可用的境地。 事情要一件一件处理。 如果全抓起来的话经验告诉他,会变成一团乱麻。 赏金已发,腰斩十七不明来历的陌生人入境,全境搜捕逃亡七人。 府兵在继续训练。 所以,应该派谁去统计良田,派谁去统计户籍,派谁去处理偷盗案件,派谁去处理乡野矛盾。 这是需要庞大人手的多件事。 田地统计是一件非常科学和经验的事情。 一旦确定田地种类,就要按照对应田地种类来征收赋税。 大明实行税亩正好是反过来的。 以恒定的每亩征税来进行征收赋税,也被称之为折亩。 一等正田每亩三十步征收麦三升七合四勺,米八升四合五勺,下下田每亩三百步同征。 上地每亩两百步征收麦两升三合八勺七抄,米五升八合七勺一抄三撮,下下地每亩五百步征收同征。 山地每亩二百六十步征收麦两升一合七勺,米两升一合七勺。 塘地每亩征收麦三升七合四勺,米八升四合五勺。 如果他想要分田,想要春耕,就必须全面调查清楚十四类别田地的区域分布。 一等正地,二等正地,三等正地,四等正地,上田,中田,下田,下下田,上地,中地,下地,下下地,山地,塘地。 土壤的好坏在下下田为止。 上中下下下是山川梯田从上往下数最末尾为下下地。 西北这边主要以山地为主,梯田为辅,塘地少许。 上地多为上田和四等正地,末梢的下下地多为下下田。 根据兰县田地记录多为如此,但他现在对这份田地保持着非常严重的质疑态度。 马家,柳家,李家,王家,张家等等但凡跟士族沾点关系的田地,都存在严重的以好充次现象。 这种被称之为降级,并不违法。 也就是第一次衡量土地之时,县衙将一处田地认定为一等正地,但在三年年年考核之中一等正地没有对应的亩产产量,县衙就会酌情将一等正地降级为二等正地。 以此类推,止于下下田,下下地。 程序上符合降级标准,士族只需要控制三年当口,第四年便能以好充次,每亩少缴纳十步一等正地的赋税。 可别小看了这十步,二百四十步为一亩,一等正田征收赋税的一亩标准是三十步。 每实际三亩地便能倒腾出实际的一亩二百四十步的无税田地。 实际的四亩地按照三亩地来征收赋税。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就是士族面对老朱征收严苛赋税的对策。 而除此之外。 朱棖通过对地契的清扫,又特么抓到了一个可能涉及朝堂重臣的贪腐案。 战乱之后的塞北百姓流离,且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有很多的无主田地。 但这仅仅是表面看起来的无主田地。 实际情况是! 都特么在县衙登记造册,是有主之地。 简单的金州,主薄崔世成为了在金州修三条贯穿的大路,占用有主各类田地一千八百亩。 但马晨将这一千八百亩下下田改为下田。 所以,实际情况是县衙以官田中的各类田地置换了修路所用的一千八百亩荒田。 而这就是兰县县衙! 往前去倒腾,乱糟糟的如果用正常的手段一年时间也未必能统计完毕。 可就是这么乱糟糟的情况中,兰县赋税竟然一粒未少的缴纳。 便能想象到士族稳定地方的重要性。 朱棖瞅着乱糟糟的田地情况,烦躁的将田册摔在了地上,觉得气不过,捡起来咣叽一下扔进了火炉里面。 这可将县衙里面的大小主薄小吏给吓坏了,姓柳的一名小吏惊悚的跪地,伸手在火炉里面掏田册的惊叫道:“殿下,万万不可啊,这田册是县衙对各家田地唯一的凭证,若是农户产生田亩纠纷,田册便是唯一的判断标准。” 朱棖冷哼一声,下令道:“将这些田册,一个不少,都给本王丢进火炉里面!” “还有这乱七八糟的山有名,川有名,林有名,都一起烧了。” 这下就更加炸裂了。 原本就忐忑的主薄小吏们一个个跪在地上哀嚎,烧毁田册是万万不敢的,不仅他们不能烧,蓝城王也不能烧! 这要是烧了,是要出天大的乱子的。 捅破天的大事。 在门口的几个小吏拼命使眼色给最接近门槛的小吏,那名小吏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 柳江,崔世成等各司主薄就浩浩荡荡的跑了过来。 人未至声先闻。 “殿下,王爷,殿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田册乃是一县安定的重中之重,烧毁田册,将会闹出天大的乱子啊。” “是啊殿下,此时兰县最需要安定,若百姓知道自己的田册被烧毁,那岂能安分!” 这次是真的将兰县县衙给炸开了。 大大小小的主事主薄来了二十多个,分管田、川、林、水、山、矿、地、川、赋税、水利、工事、工匠工坊、商等等各种兰县事务。 县衙之地除过县令、县丞、县尉之外,设立五司,按照户刑吏礼工职位而设司正,各司之下大大小小便是分管各项事务的主薄。 此时被朱棖一闹,全都来了。 朱棖笑吟吟的瞅着门外的官员,冷呵道:“出了事,本王担着,郭英,烧!” “末将领命!”自从朱棖经历了一次危机之后,郭英没有极其重要的事情,没有离开朱棖的想法。 哗啦啦的声音出现。 几名将士将一堆的田册直接倒在了火炉上。 顿时浓烟而起,田册已经被点着。 “殿下,殿下,使不得,使不得啊!”柳江的眼睛都要红了,起身疯狂的就要冲进房间拯救田册。 但没有意外,被门口的亲卫给拦了下来。 见无法阻止,柳江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殿下,这可是兰县几代人的心血啊,代代相传,世世不绝,兰县所有的田册都在这里了,若是没有这些田册,如何对照每户田地。”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这是要兰县出大乱的啊殿下!” 瞅着柳江的疯狂哭嚎,一种主薄司正的跪地劝导。 朱棖冷哼道:“那就让兰县乱,本王倒是要看看,能乱到什么程度!” 说罢,朱棖等到田册全部烧成灰,这才离开。 他烧的是什么,烧的是士族百分之八十的田册。 兰县有十七个乡里,共计三万户,只占百分之二十的田册。 不烧不足以燃众怒。 不烧不足以造乾坤。 不烧给百姓看,烧给士族看,就是要士族看到他朱棖的态度。 有种就乱。 在蓝城王府两万五千兵马面前乱。 在兰县十万兵马面前乱。 在陕西二十万兵马面前乱。 这就是毛骧给他的信心。 “抓紧赶制蓝城王旗!” 结束了县衙之行,朱棖给阿秋一道任务。 开春之前,十万蓝城王旗,不仅一把火烧兰县县衙,他更要一把火点燃这野蛮的时代。 “异姓无亲者离乡自兰县报备筹建新乡,各乡自建乡兵,每户一人,护乡里,凡发生乡野矛盾者非乡兵不得私斗,乡野私斗问罪乡兵,乡兵战时听征,闲时为农……大明律补充律,蓝城王府第一条例!” 朱棖至始至终认为弱化乡野的力量是最错误的决定,且始终认为华夏民族的传承是由一个又一个乡野宗族完成的传承。 失去了乡野宗族,‘族’这个根深蒂固的概念就会消失。 族与国的共存才是唯一的传承之路。 所有的族公共构成了华夏民族,大明王朝老朱家只需要做好华夏民族族长这个神圣的职业,便可万年传承。 遍观历史,土地兼并由来已久,追根究底,是因为乡野百姓无权无势逆来顺受。 不合理的要求那就聚乡兵而起义,闹到朝堂之上,总能得到正式与公议。 那么当乡野之中开始思考为什么自己无法获取知识的时候,觉得自己凭什么贫穷的时候,开始思考自家乡野无人能做官的时候,便能为乡野挣开一条路! 一个又一个的乡野构成了这庞大的大明王朝。 哪怕这条路稀碎的一塌糊涂。 只要有一个又一个的乡野觉醒,光明就在前方。 人生短短几十年,朱棖觉得自己不可能长生不老。 为什么不一层层的点燃一盏盏可以燃烧的火焰。 与其给大明王朝投喂食物,不如让大明王朝自己去猎食。 开启这样的时代。 本草纲目可以来的更早,天工开物可以来的更早,农政全书可以来的更早,算法统宗可以来的更早,瘟疫论可以来的更早,农政全书可以来的更早,全球殖民时代可以来的更早。 他希望看到大明境内一个普通的村落有去东边大陆有称王的实力。 他希望看到大明境内一个普通的工匠有书写天工开物的信心。 他希望这个时代的女性拥有如王贞仪般有女科学家的精神。 若他能够点燃这一个又一个的火种,这大明一趟就没有白来! 既然没有办法坐吃等死,那就轰轰烈烈干一场。 第65章 文明的火种从未断绝 http://.biquxs.info/ 再一次来到李希颜的院落。 朱棖觉得自己通透了很多。 一件重要的信息没有很多消息的佐证和参考是无法明白其中道理的。 反之。 在这么多天接受到越来越多消息的朱棖,想明白了李希颜的政治思想以及现阶段老朱的政治思想。 再次站在李希颜院门前已经略带一点嫩色的枣树前,朱棖久久的驻足。 知道答案的恐慌和惊喜让他踌躇不前。 李希颜的书童小超就在门口安静的等待着迎接朱棖进门。 “殿下您带个锤子?”书童表示非常的疑惑,忍不住的发问。 “自然是解题!”朱棖笑了笑,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而后提着铁锤走进了李希颜的院落。 朱棖这些时日闲暇的时候就会来院中思考。 因为考题的缘故,每天夜晚水缸里面和水塘里面结冰,第二天都会被清掉冰面,再次注入新水。 看起来,水缸连槽和水塘一如既往。 从李希颜给他的那封老朱的政令他就明白,这是一件关于天下一统的考题。 更应该说。 是一道何为天下一统的考题。 认真观察水塘,水塘中间的地势略低,呈中间低周围高的地势,活鱼在大冬天的喜欢往水深钻。 所以,这就是强干弱枝的国策。 认真观察水缸连槽,中间大水缸的水位线要高于同等高度水缸的水位线,水槽呈内高外地的形式。 这同样是强干弱枝的国策。 “澎!” 朱棖狠狠的一锤子砸掉了水塘的堤坝,装着满满一水塘的水从破开的堤坝上如江河决堤般倾泻了出来。 灌满了整个院子。 院子里面的水又向着排水沟向外翻涌,直到彻底的渗透在地面。 游鱼有些从缺口翻涌了出去,但更多的开始向着中间的深水处聚集。 上百条游鱼最终只能汇聚在中间深水处,拥挤不堪,且在深水处的水,已经不多了,可能只需要四五日的暴晒,四五日的冰冻,游鱼将无生存之地。 朱棖拿着铁锹将池塘堤坝重新堵了起来。 但此时,原本几近溢满的水池,只剩下中间深坑里面的水,其他地方,只剩下干枯的地面。 这需要一个人挑几十石的水才能恢复决堤前的水量,至于天降雨水四时不同毅然不可能再恢复。 江河决堤,河流改道,湖泊迁移,莫不是这个道理。 若这是天下,一处决堤而天下乱! “澎!” 朱棖再次一锤子敲碎了一个外边的水缸。 水缸中的水顷刻间四散,速度飞快。 所有水缸水位线都高于水槽,开始迅速的往被他砸掉水缸的连同的三道水槽流动。 轻轻的关闭流通向被他砸烂水缸水槽的三道闸门。 顷刻间。 原本本应该流动向破碎水缸水槽的水,停止了流动。 整体的水缸水位线,只生出了一丝的波澜。 只是彻底的碎裂了其中的一个水缸和其中的游鱼,闸门及时的止损,只需要重新安置水缸连通水槽开闸放水,这水缸中的水可以毫不费力的注满。 朱棖松开了闸门,任由水缸中的水往院子里面流。 流出去的水跟水塘的水一样,注入院中,被排水沟拍走。 等到水缸不再往外流水的时候。 此时再看水缸与水塘的区别。 一目了然。 水塘只剩下中间深坑可以活鱼,且鱼满为患。 但水缸连槽这里,除了被彻底毁掉的水缸消失不见,其他水缸之内,都有活鱼在游动。 高低位水槽,致使有些水缸中的水位线高,有些水缸中的水位线低。 而最中央的水位线最高。 想要解决水塘的问题,堵注水塘的一道缺口,再次注水满塘的水。 想要解决水缸的问题,拉下三道水槽闸门,坏一水缸而只需要在中间水缸灌入一桶水,便能令整个水缸连槽再次活跃起来。 若这是天下。 这就是分封和郡县的区别。 大泽乡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强如秦国亡了。 张角一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傲如大汉亡了。 黄巢起义的一声天补均平,盛如大唐亡了。 金国大举南侵,靖康之耻,旺如大宋亡了。 江山决堤之时,席卷大江南北,江河日下之时,谁来了也挡不住滔滔大势。 如果强敌来犯,势不可挡,那便舍一地而全天下。 如果一隅之地糜烂,不可挽回,那便重塑一地而治天下。 只要同属同宗同源,流着一样的血,说着一样的话,学习着一样的文字,遵从这一样的律法,便是大明天下,何来灭国。 只需要源源不断的向外封王,中央便能越稳固。 什么地方糜烂不堪,那便破釜沉缸,堵四面之门,重塑乾坤。 只要中央之水在水位线,四周之水在水位线,一缸水再满呈倒灌中央之势,也能借助一个又一个的水缸来消化掉倒灌之水。 一缸水位线降低,便动四边之水来补。 中央水位线降低,便集四边之水来补。 朱棖写到深处,深深自叹,此等安国之策却不知为何,竟然一步步沦落到削藩的地步。 而老朱后期杀光了大半个朝堂也没有动藩王一根手指头,足以见恨与期望! 真正理解了封王的含义,朱棖心中更加的佩服这位便宜老父。 想必当初定国策之时,老朱翻烂了史书吧! 然而这样的国策,影响到的是整个儒家集团,整个文官集团的利益。 甚至朱棖忍不住的遐想诽谤。 老朱家的皇帝一个个不务正业,焉能没有文官集团架空皇权的身影,身在皇位却无法号令天下,不让这些皇帝去搞木头去搞什么。 更可怕的是这千古大计竟无笔墨记载。 直辖市,自治区,经济特区岂能没有异曲同工之妙! “殿下又错了,董仲舒只是公羊儒家的分支之一,杂以阴阳五行说行大一统之道,君权神授而独树公羊儒家,这才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然而我儒家之典,怎独有春秋一门,一知半解怎可知我儒家之全义,皇建其有极。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惟时厥庶民于汝极。锡汝保极:凡厥庶民,无有淫朋,人无有比德,惟皇作极。凡厥庶民,有猷有为有守,汝则念之。不协于极,不罹于咎,皇则受之。” “臣李希颜,携儒门二三子弟投效蓝城王,重振儒家之风,行分封而治天下之策,现诸子百家之辉煌,愿我大明国祚永昌。” 第66章 战略家李希颜 http://.biquxs.info/ 《周书.洪范》 《尚书.洪范九畴》 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农用八政,次四曰协用五纪,次五曰建用皇极,次六曰又用三德,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征,次九曰飨用五福,威用六极。 五行,即水火木金土。 敬用农事,即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视,四曰听,五曰思。 农用八政,即管理民食、管理财货,管理祭祀,管理建筑,管理教育,管理司法,接待宾客,治理军务。 协用五纪,即岁、月、日、星辰、历数协调一致。 建用皇极,即树立皇极的威信,并建立遴选官员和赏罚的标准。 义用三德,即治理众民要以“正直“为本,同时在必要时又要刚柔并用,或者以刚制胜,或者以柔制胜。 明用稽疑,即通过龟卜和诬占以探询上天的旨意,同时,参照卿士、众民和自己的意见做出判断和决定。 念用庶徵,即通过雨、晴、暖、寒、风等的气候变化以判断年景和收成。 飨用五福,威用六极,即通过寿、富、康宁、好德、善终等“五福“劝导人向善,通过夭折、多病、忧愁、贫穷、丑恶、懦弱等“六极“警戒和阻止人们从恶。 一本书,造就了一位当世集儒学经典于一身,去其糟粕,留其精华的大儒。 一本书,造就了一位观史而知弊,复百家之观念的战略家。 听着李希颜的故事,朱棖觉得任何一个穿越到古代的现代人,如果没有后天历史知识的碾压,会被古人碾压的体无完肤。 李希颜就是‘我观你天庭饱满,骨骼惊奇,我这里有春秋、尚书、易经三本,小伙子你可拜我为师’恐怖存在。 然后李希颜就选了周书.洪范。 钻研洪范数十年,然后发现洪范不足以治世,也找不到皇朝覆灭的答案,便开始广泛涉猎各类史书,四书五经,十三经,史记,民间话本。 而可怕的是李希颜为了研究佛教的昌盛,自教义入手,自读佛门经典,禅、讲、教三门博士,而后一把火将自家所有佛门典籍烧毁。 通过故友宋濂的举荐,在洪武元年入京见老朱,定策天下。 随后因为政见的不同,和李善长,宋濂、刘基反目成仇。 在淮西文人集团和浙东文人集团当道的朝廷,李希颜没有任何可能施展自己的理想。 所以在他发动丰兰计划之后,李希颜极其果断的随他北上。 真正让他郁闷的是,此时他才发现打破他坐吃等死梦想的人不是老朱,而是面前这位皇子师李魔头! 这人有病,有大病,跟当初这人的师父一样。 在他在文华殿读书的时候,就从他的面相心智,行为举止,字里行间中确定他并不是坐吃等死的人,然后在众多的皇子之中选中了他,鼓动老朱封王就藩。 果不其然,他发现没有办法坐吃等死发动了丰兰计划,李希颜请命来了。 而李希颜之所以有如此能耐,全因为。 老朱是泥腿子出身,并没有接受过正统的大一统,君权神授等等的儒家洗礼,而且在老朱攻入南京之前文人并不看好老朱。 所以老朱所有关于天下一统的概念都是属于想学什么就找什么样的老师,等到文人集团发现老朱大势不可挡之时,再想要更正老朱的思想已经迟了。 所以在正式建立大明王朝后,老朱看着江山地盘越来越大的情况下,问策于所有大儒,该如何治理天下。 李希颜的出现让老朱眼前一亮,于是就有了封王! 让大一统王朝再次开倒车的回到分封天下的程度,实施过程是极其艰难的,被文官集团全方面围追堵截之后,李希颜到现在连个正儿八经的官位也混不到。 “众王奉于京,令出一处,封王戍四边,各自为强,战时,聚天下之王而征伐之,闲时,中央调四方以均衡,王不听令而聚王以伐之,中央弊病多出而王逆而斥之。” “天下之大,大如无边,政令经层层府衙,到地方时已然似是而非,然地方政令由关乎切身的王监督施展,便可最大程度的消除政令施展的弊端。” “只要血脉相连,同文、同祖、同令、同习,同礼,同法,便为大一统。” “所以,各封王多多生儿女,皇族血脉遍布天下,以皇族为尊而御四方之宗族,天下固不可破。” “此国策一旦实施,弱封王,四边来敌便不可抵御,就如这缸中活水,本应游鱼过水槽而自游天下,却因干枯而困于一地,不再互通,中央之水滔滔而下,携势不可挡之势,四周之地必定自内部被攻破。” 听着李希颜的自陈,朱棖深深的作揖拜道:“先生能辅佐于我,棖自当以恩师相待之,先生在上,容棖施以一全礼,以敬先生!” 说罢,朱棖转身离开。 李希颜捋着胡须默默的点头,等到朱棖离开之后,面色渐渐的露出了深深的忧虑,“陛下,分封诸王才是治理天下之正策,可莫要半途而废啊!” 朱棖去准备拜师礼了。 对李希颜,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这是一位战略家,非军事,而是政治战略家。 这类人,让其去治理一地可能不如一个老农,但对于局势的把控,别人拍马不及。 着实被吓了一跳。 因为大明王朝正如李希颜所说,其实从朱允炆开始削藩,朱棣谋反继位继续削藩之后,祸根就已经埋下了。 糜烂的卫所制度,糜烂的边军,糜烂的地方政事,糜烂的经济,一步一步大明王朝被逼到崇祯煤山自杀的程度。 朱棣凭什么能强到一路打到哈密,那是因为老朱留下来的基本盘太恐怖了,只要稍微一整合,便能横扫周边。 现在才是开始,后期老朱记录在册拥有军籍的总兵力超过了一百万,且钱粮都能负担得起。 真要到战时,一百万就是五百万。 努力的摇头抛开了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朱棖去准备拜师礼。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既然人家舍弃了京城来到这塞北辅佐他,简简单单让人家效命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至于文相,屁大一点兰县,还真比不得在老朱身边当个天子师。 必须正式拜师。 没有比正式拜师更为尊贵的权势了。 拜师自然要准备六礼束脩。 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干瘦肉条。 徒弟要行三叩首之礼。 次日清晨,朱棖早早的便登门拜师。 这个过程不长,还被李希颜用戒尺敲了三下。 于是乎。 他就多了很多的师兄师弟。 “在来的路上了,毕竟,兰县太远了,而且一个兰县可装不下,殿下必须要在河西之战拥有足够的功绩,微臣虽不能战,但微臣观河西,河西的胜利非军事的胜利,而是河西百姓的胜利。” “其实人人都可以做官,为什么非要童生秀才,殿下为何不尝试,访问乡里老农,让老农来丈量土地,再配以书吏二三人,派二三亲卫随行监督。” “再广告于兰县百姓,凡脱离佃农者,可得百亩良田,耕牛等农具由县中提供,自有人偷偷前来,按图索骥,殿下再派得力人手一锅端。” “殿下自建新乡便是良策,但乡兵一事操之过急,需循序渐进,派遣军中悍将去组织,掌握控制乡兵,且不得乡里掌兵。再许以族老安抚,许以些许钱粮图稳,待乡里安定立功,再许以职位,逐步引导。” “县衙不可废,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斩马晨,辞柳江,殿下立木取信便是良策,不妨在县衙立木取威,不知殿下威严者,尽数废弃便好,与其让毒瘤留着掣肘,不如砍掉。” “士族可不会因为殿下杀了他们一个人就放弃生存的机会,殿下只需要表现出足够的决心,足够的强大,足够的信任,名门望族不攻自破,相反的,他们会找到与殿下志同道合的人前来辅佐殿下!” 李希颜说了很多。 朱棖也记住了很多。 这份李希颜精心准备的答案,朱棖表示很满意。 所以。 蓝城王府,战略参谋部总参政,换了个名字的内阁,就非李希颜莫属了。 李希颜对这个职位也很满意,制定战略国策层面的人,对内相这个职位是不屑一顾的。 相反的,总参政这个职位更符合李希颜的胃口。 要知道,内阁首辅就是与宰相相对应的官职,只不过宰相被赋予了决策权,而内阁类似于顾问,虽然没有决策权,但更亲近与皇帝,从而影响着皇帝的决策。 其实,这看似是师徒的交流,但更是一场权力的交易。 李希颜在投资,朱棖需要给足李希颜收益。 至于李希颜所提的建议,朱棖觉得不管对错,他都得一丝不苟的全部贯彻下去。 简单来说,这chu女之作。 不仅仅他要看到成果,也要让李希颜看到他看到了成果。 “战略家啊!” 朱棖唏嘘感慨,没想到他第一个获得的文臣,竟然是一位政治战略家,对得起穿越子的身份了。 这样的人,要比得到十个大治之才更加珍贵。 第67章算术大师沈星芳 http://.biquxs.info/ 正月十五的月亮圆不溜秋的像个大月饼,不过怎么看都像是缺了一丢丢。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不认真观察还真的发现不了。 饭一口一口吃,日子一天一天过。 今晚朱棖也没有去别的地方,给李希颜送了一食盒汤圆,饺子,就在蓝城王府中过十五。 沈星云乖巧的像个绵羊,沈星芳乖张的像个小老虎。 两人见到朱棖的时候,却都一副敬而远之的样子。 “来来来,不用这么怕我,我又不吃你们!”朱棖对着两女招了招手。 说真的。 沈星云已经早熟了,穿着圆领彩衫,十六岁已经亭亭玉立,有点成熟韵味,容貌也是极佳行列,放现代那也是某音千万粉丝的美女,只是略有羞涩的低着头。 而沈星芳则是奶气奶气的,正好两个极致,已经十三岁了还是一副孩子气,揪着两个小辫子眼珠子嘀咕嘀咕的转着打量着他。 “我来考考你们,一加一等于几!”朱棖笑呵呵的道:“如果能答得出来,这一盘饺子就是你们的。” “戚,你哄小孩也弄点像样的,一一如一,二二四,三三得九,四四一十六,五五二十五,六六三十六,七七四十九,八八六十四,九九八十一。” “三九二十七,四九三十六,六八四十八。” 朱棖瞅着胆子逐渐放开的沈星芳,被沈星云拉了一下这才闭嘴,不由刺激道:“呦呵,还不错嘛,不过就这,谁不知道啊!” “哼,我还会更高级的。”沈星芳叉腰不满道:“一归如一进,见一进成十,二一添作五,逢二进成十,四进二十,六进三十,八进四十,三一三十一,三二六十二,逢三进成十,六进二十,九进三十,四一二十二,四二添作五,四三七十二,逢四进成十,八进二十,五归添一倍,逢五进成十。” “来来来,后面是什么,你背出来!” 朱棖两眼一眨,吃了个饺子意外的道:“六一下加四,六二三十二,六三添作五,六四六十四,六五八十二,逢六进成十,七一下加三,七二下加六,七三四十二,七四五十五,七五七十一,七六八十四,逢七进成十,八一下加二,八二下加四,八三下加六,八四添作五,八五六十二,八六七十四,八七八十六,逢八进成十。” “咦!”沈星芳表示十分意外的轻咦了一声,不满继续道:“一求,隔位六二五,二求,退位一二五,三秋,一八七五记,四求,改曰二十五,五求,三一二五是,请问,六求多少?” “两价三五七?”朱棖乐呵呵的问道。 “见四无除作九四,见五无除作九五,见六无除作九六。”沈星芳明显不满的道:“后面一句。” 朱棖笑了笑,“见七无除作九七,见八无除作九八,见九无除作九九。”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我有四种解法,你有几种!”沈星芳傲然挺胸道: “此题,最简单解法,上置三十五头,下置九十四足。半其足得四十七。以少减多,再命之,上三除下四,上五除下七。下有一除上三,下有二除上五,即得,鸡二十三,兔十二。” “假设,三十五头全是兔子,秃脚一百四十只,多兔脚四十六只为鸡脚,便是二十三只鸡,十二只兔。” “立笼中有鸡上禾,兔中禾,那么,上禾加中禾等于三十五,二乘上禾加四乘中禾等于九十四。” “上禾等于三十五减中禾,替换第二个天元术,那么便能开方术解得,上禾二十三,中禾十二。” “说出第四种解法,我就承认你比我厉害。” 朱棖笑了笑,道:“三十五只头,取中各十八只鸡,十七只兔,一百零足,鸡加二,兔减二,一百足。鸡再加二,兔再减二,九十六足,即可知,鸡二十三,兔十二。” 朱棖还没有说完,沈星芳就可恶的摇头,表示朱棖投机取巧的道:“今有上禾三秉,中禾二秉,下禾一秉,实三十九斗;上禾二秉,中禾三秉,下禾一秉,实三十四斗;上禾一秉,中禾二秉,下禾三秉,实二十六斗.问上、中、下禾实一秉各几何?” 也不知道沈星芳哪里来的该死的胜负欲,竟然直接升难度的造三元二次方程。 只听沈星芳傲然道:“今有上禾七秉,损实一斗,益之下禾两秉,而实一十斗;下禾八秉,益实一斗,于上禾二秉,而实一十斗.问上,下禾实一秉各几何?” “今有牛五,羊二,直金十两;牛二,羊五,直金八两,则牛、羊各直金几何?” “今有五家共井,甲二绠不足,如已一绠;已三绠不足,以丙一绠;丙四绠不足,以丁一绠;丁五绠不足,以戊一绠;戊六绠不足,以甲一绠.如各得所不足一绠,皆逮.问井深,绠长各几何?” “今有垣厚五尺,两鼠对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亦日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问:何日相逢?各穿几何?” 好家伙! 朱棖听着沈星芳洋洋自得傲然自己解题,直呼佩服。 仿佛看到了一代数学家的崛起。 为难到最后,竟然开始指数运算了。 “厉害厉害,没想到小芳你这么小就已经这么厉害了!”朱棖忍不住赞叹的搀扶沈星芳,让这位大数学家坐下来。 谁知道沈星芳哼哼唧唧的搀扶着沈星云十分不乐意的道:“我会的我姐姐都会,我不会的我姐姐也会,等我再学几年,我要比姐姐还要厉害。” “让你小瞧我们,难道出生商人世家,就应该被你们瞧不起吗?” 说着,沈星芳十分不满的嘟着嘴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朱棖。 “小芳!”沈星云急忙阻止沈星芳胡闹。 可朱棖起身脚步却停驻了原地,盯着两姐妹愣了许久,心中掀起阵阵涟漪。 好像的确,他也从内心中瞧不起商人,连带着沈宏泰送来两姐妹后,他也没有正眼瞧过。 在他想法之中,他不可能娶这两人为妾成为沈家从政的垫脚石! 第68章 月夜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http://.biquxs.info/ 华夏民族是一个依靠亲情关系来维持的民族。 同样的才华横溢,对于拥有裙带关系的人来说,一年所升的职位可能需要同类人几十年的努力。 作为当权者,需要权衡的是亲与外的平衡。 而很多很多人,其实是以族谱单开一页而为荣耀的。 某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沈星云,沈星芳为蓝城王妃! 便可以在沈家族谱单开一页。 而随之而来的。 小舅子,大舅哥,岳父……一连串的沈家嫡系子弟入朝为官。 如果没有做官。 就是他朱棖的不孝,会为人所诟病。 甚至于他朱棖权衡利弊不想,老朱也会主动安排沈家子弟入朝为官。 而这就是亲族关系维系的社会。 大明朝有很多人打破脑袋的拜师,交友,认干爹,因为以这样的方式踏入仕途会快别人十几年。 而很多为师、为友、为爹者会认真考察自己的关系图,该疏远的疏远甚至撇清关系,因为一旦有人犯错就会被这个关系图所累及。 在大明朝还在抑商重农的大战略之下,与沈家的联营会给他带来想象不到的打击,当然,老朱也不会点头同意让商贾之女嫁入朱家。 不要说他,上到皇亲国戚之家,下到升斗小民之家,娶妻嫁女都是综合考虑的联姻。 “二姐出嫁的时候,抱着我们姐妹哭的稀里哗啦的,阿爷以为我们不知道,可我们都清楚,为了出海口,阿爷将二姐嫁给了海宁县县令当小妾。” 沈星芳坐下来愁苦的叹息,明显要比沈星云的话抱怨要很多。 沈星云不断的捅着这位口无遮拦的堂妹,直为谢罪。 “怕什么,既然你们两姐妹在算学天赋这么高,正好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们!”朱棖笑呵呵吃着饺子笑道。 “什么任务,殿下尽管吩咐!”原本还一脸愁苦的沈星芳眼前蹦的一亮,惊喜的抬头瞅着朱棖。 “蓝城学府算学院长,教兰县十六岁以下子弟学算学。”朱棖笑吟吟的说道。 “真的吗殿下,太好了,哈哈哈,当别人的老师,我真的能当别人的算学老师?”沈星芳兴奋的跳了起来,跃跃欲试的想要给朱棖一个大大的拥抱。 “女子为师,殿下,这恐怕不合适,而且民女未曾听说兰县还有蓝城学府!”沈星云也一脸很是惊喜,低着头偷偷瞄着朱棖忍不住的开口今晚第一个询问。 “对哦,殿下,你空口白话骗我们呢吧!”刚刚兴奋起来的沈星芳犹如瞬间被泼凉水,嘟着嘴不满的瞅着朱棖。 “本王说可以就可以,至于蓝城学府,本王说有,就一定会有,你二人且等着被聘任便是!” 朱棖不担心二人没有为师的能力,一个十三岁便能将《九章算术》《孙子算经》《算学启蒙》等算学经典著作研究四五成,且还有余力涉猎《四元玉鉴》这种四元高次多项式方程式的人。 称之为算学天才也不为过。 不出意外,他已经找到一代女数学家的合适人选了。 “民女谢……”沈星云拉着沈星芳就要感谢朱棖,朱棖抬手按住了沈星云,笑道:“好好吃饭,既然入了王府,就别动不动跪谢。” “殿下恩典,民女定铭记在心,时刻谨记!”沈星云虽然被按下来,但还是拜谢了起来。 至于沈星芳,似乎已经思绪飘外,洋洋自得畅想自己教别人读书学算学的场景了,乐呵呵的傻笑。 相比起这位傻不拉唧的小女孩,沈星云更像是沈家送给他的一扇窗,一扇了解沈家的窗户。 沈星云对沈家的事情了解颇多。 包括隐隐约约,不沾痕迹的透露,高龄九十多岁沈万三假死避世的消息。 在没有成为王妃之前,沈星云就是沈宏泰知道一些他不便当面说却又切身干系沈家存亡的棋子。 然而。 真正的风暴,从来都是毫无征兆爆发的。 一顿饱餐各自离开朱棖准备歇息的时候,临时王府的宁静还是被彻底的打破了。 “一个时辰后,剿灭悍匪,杀绝!” “地点,临洮冯家,王家,白银马家,张家,金州柳家,崔家。” 咕噜! 朱棖倒吸了一口凉气,让阿秋关闭房门,他一个人反复将纸条看了三遍,决然的将纸条丢进了火种。 原本笑意盎然的脸上显出了极其沉重的疑云。 查过田册的他知道,临洮马家在临洮属于田产第二的家族,金州柳家是金州田产第一的家族,白银马家,张家也是白银田产数一数二的家族。 如果这是靖虏卫,临洮卫传来的消息,朱棖没有这般心情。 可特么这消息是毛骧递来的消息。 就特么的离谱了。 毛骧此次北上除了策反脱火赤部宁王后,还有一个任务清查内贼。 朱棖完全没有看懂毛骧这骚操作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就查出来了内贼,确定冯家,王家,马家这些算不上是顶流士族,但也是西北数一数二的士族是北元奸细。 还是说。 特么老朱在塞北的财政已经告急了,需要杀鸡取卵。 朱棖不敢想象。 甚至于此时信件内容上的这些家族,已经! 朱棖全然没有心思再睡觉,裹着褥袄出门站在院中。 十五的月亮在高空笼罩着,倾撒下来的月光在地面上撒上了一层银霜,冷冽的寒风从院墙翻滚进院内,朱棖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殿下,夜里风寒,多穿点!”阿秋拿着厚厚的褥袄过来裹在了朱棖的身上,而后退在了一旁。 “没事,你去休息吧,我静一静!”朱棖摇了摇头。 他没有通知任何人,这是一封绝密书信,落笔没有亲军都尉府印章,只有毛骧的印章,只是通过亲军都尉府的人手传递在了他的手中。 剿匪。 哪里来的匪患。 临洮,白银,金州各有五个千户所,还有巩昌卫,水军右卫,靖虏卫六个兰州卫,而兰县是抵御西北的第一道防线。 在建设这些卫所之前,冯胜已经带着十五万大军横扫了这一带的盗匪。 可怕的气息铺面而来,让这个夜晚更加的冷冽。 不问缘由,朱棖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去深究这背后的原因,但还是忍不住的揣测,胡思乱想。 “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就在朱棖的思绪之中,镇远前卫千户张光急急忙忙的冲进兰县,冲到蓝城王府,还没有到府门前便惊叫: “金州刚刚传来紧急求援,金州柳家,崔家遭到一股马匪袭击,两家艰难抵抗,马匪人数众多,行事狠毒,临洮前卫紧急求援。” 张光都快冒热气了,情况万分危急。 “什么!”朱棖惊叫一声,表示自己的震惊,而且是真正的震惊。 郭英也是被惊的从旁边院落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郭英,清点骑兵随本王出发!”朱棖迅速的下令,而后大喊一声,“阿秋,着甲!” 阿秋,阿冬两人急急忙忙的从偏房里面跑出来,看起来也没有睡。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福祸旦夕。 郭英迅速的前往王府军镇调兵,朱棖则骑马等在振远桥压制心中的颤抖。 就在这时。 振远桥上火光点缀,又一队人马崩腾而来,满头大汗的远远惊叫道:“紧急军情上报兰州卫,临洮马家,王家遭到不明身份的马匪袭击,临洮卫紧急求援。” 临洮卫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兵力。 准确的说此时的兰州六卫,各个向外属兰州卫的兵力,巩昌卫,临洮卫留守兵力只有一两百人。 而新一轮的补充兵力会随着永城候薛显五万兵马北上给各卫所补足至五百人。 这个时候。 朱棖瞅着临洮卫副千户的求援文书,就知道毛骧成功了。 “殿下,白银川紧急求援,说白银的马家,张家也遭到了神秘马匪的袭击。” “末将有理由怀疑,这可能是一次有组织性的袭击。” 郭英带着千骑过来,焦急的禀报,屋漏偏逢连夜雨,突然间到处都是马匪。 “郭英,你带人前往白银镇剿灭马匪,遇马匪。”朱棖顿了顿,道:“杀绝!” “其余人,随本王前往金州浇灭马匪。” 朱棖迅速的下令,王府骑兵便再次开始了半倾巢出动。 郭英带人北上白银。 而朱棖则带人南下金州。 金州只是概括,金州柳家在柳集镇,属于金州最大的一个乡镇。 柳集镇在一处山坳,依山而建,地势略高,背风。 柳家和崔家便是柳集镇最大的家族,属于陕西柳家,兴宁里崔家的两个偏远分支,抛开其他,这两家都是金州豪门。 大半个金州的田地,都握在这两家手中。 且他还在想要如何解决这两家侵占土地的问题。 轰隆隆! 月色清晰,不用点火把也能看清楚路,朱棖一路驰骋而下在,走金右路,转入山路,奔腾而上。 远远的,只看到柳集镇火光冲天,叫喊声不断。 还有黑衣蒙面的人在杀人。 “杀!” 朱棖怒吼一声,冲进了柳集镇,长枪闪烁,刺穿了一个蒙面黑衣人的身体。 已经不用去找柳家了,火光就是从一个高门大院传来的。 “有没有乡老族长,就近组织救火。”朱棖边冲便喊,但恐慌的人们都在逃窜,看到一个更夫,逼着更夫组织救火。 “敲锣,组织人救火!” 这仅耽误片刻,朱棖便继续往里面冲,火势并不大,乱的到处乱窜的人。 很快,朱棖就来到了柳家,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69章 血淋淋的代价 http://.biquxs.info/ 这堪称是灭门惨案!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被袭杀的尸体,不论男女老幼,从外面一路杀到了柳家的内宅。 无一存活。 一所又一所的房屋被烧毁。 而真正让他感觉到寒意的是,柳家仓库不仅没有着火,还有一伙黑衣人守着,在他到来之后悍不畏死的对他发动了进攻。 “杀!”朱棖冷厉的下令道。 顷刻间,守着柳家仓库的黑衣人被斩杀干净,朱棖一路上狂思,还是绝顶不留活口。 更让他奇怪的,面前守着柳家仓库的这些黑衣蒙面人,抱着必死之心,反抗猛烈不说,而且面对一面倒的碾压也没有逃走的心思。 平定柳家的速度非常快。 柳家上下无一活口。 真正可怕的是,重要的地方一个都没被烧,不重要的地方连同一片树林一起,全被烧了,火光盛天。 “搜寻柳家活人!” “其余人随本王去崔家。” 朱棖迅速的动作,全部力量第一时间扫平柳家,便扑向了崔家。 崔家的情况跟柳家差不多。 灭门惨案,黑衣人守着仓库。 心中的惊骇久久无法平息,朱棖迅速的布置道,“张光,李思玉,你们留下来组织救火,安抚百姓,其余人随我去临洮。” 朱棖心中焦躁万分,迅速的带人前往临洮。 等他来到临洮之后,临洮马家组织家丁闭门防备,被炸掉的大门又修缮了起来,竖起的蓝城王旗依旧在寒风中摇摆。 马家没有事,却也选择了闭门防守。 而临洮镇已然变成了一片火海,不过临洮的体量要比柳集镇要大七八倍,大乱和火光只在冯家,王家发生。 可怕的是该烧的地方一个没烧,不重要的地方一个没拉全部被烧毁。 根本不需要平叛,就在朱棖出现之后,留下来守着仓库的人对朱棖发动了悍不畏死的进攻,没什么反抗力的被平灭。 一夜之间。 一千多口人被屠灭,幸存者不过十人。 朱棖没有在黑衣蒙面人的身上找到任何身份证明。 但从这些人的手掌,身材可以判断出这些人都是手握刀兵,身强力壮,且练过武的人。 “不知道,不知道,我们什么不知道。” “不知道,半夜的时候都睡觉了,可突然间附近传来厮杀声,救命声,发现的时候冯家已经火光冲天,当时那么恐怖,我哪里敢上去看。” “我看到有冯家的人院门冲出来,但有黑衣人冲出来将人杀死又折身回到了院中。” “城门口被占领了,马匪人太多了,临洮卫属镇就一百二十人,只能紧急求援,若是马匪突袭临洮卫属镇,那末将万死难辞其咎。” “我们马家没有已经没有私兵了,家丁都辞去了不少,面对凶悍的马匪,我们只能自防,哪里顾得了冯家,王家。” “临洮只有二十七个衙役,马匪凶残至极,我们也挡不住啊。” 朱棖在临洮对冯王两家幸存的人,周边住着的百姓,临洮卫,马家,衙役等人都进行了询问。 没有任何的预兆,突然冯王两家在半夜就遭到了袭击。 根据对整个临洮情况的调查,马匪偷偷潜入临洮半夜发动的突袭,毫无征兆。 没有形迹,不知来历,死无对证。 通过对冯家的清扫,朱棖总计搜出来了三千枚金锭,十七万两白银还有许多的玉石珍珠器物,多为元庭器物,而且金锭、银锭、铜钱多为至正元宝标志。 如果不怕折损兑换为洪武通宝,是需要重铸才能使用的。 其他东西烧毁的烧毁,从仓库中搜出两万石粮食。 王家比冯家的财务要更多。 因为冯王两家人定散落,这些财务被朱棖放在了临洮卫属镇。 处理完这些事情,等临洮安静下来,已经到了中午了。 人赃俱获,马匪当场被绞杀,临洮镇镇衙迅速的结案。 没有再在临洮再多留,朱棖便迅速的返回柳集镇。 张光和李思玉将柳集镇的事情处理的马马虎虎,朱棖定夺财务送入临洮前卫之后,便回到了王府军镇。 郭英早在中午就回到了王府军镇,等朱棖回来。 情况和临洮,柳集差不多,郭英也按照流程处理了财务。 不同之处,郭英抓了几个活口,但那几个活口当场服毒自尽了。 “也就是说,这件事根本没有办法查起,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本王在整个兰县下了悬赏令,陌生人进入兰县岂能不被发现?” 朱棖暴躁的拍着桌子。 血淋淋的大案就这样发生在了他的封地。 而他提前没有接到任何的消息。 “一千五百八十六人,那是一千五百八十六条人命!” 朱棖很是暴躁,剿匪杀死匪徒,战场上杀死敌人,犯罪者被斩首,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用承受任何心理负担。 可冯王马张柳崔这两家,连同其家丁仆从,惨遭灭门。 这样的事情朱棖无法忍受,也无法容忍。 “继续调查马匪来历,将事情经过上报陕西布政司。” 朱棖迅速的下令道: “另外,从亲卫,府兵中挑选五百二十五人,每个乡镇村各派遣五人,每户抽一人组建乡兵,防备乡里,自筹自建,王府每人特俸月银二十钱。” “挑选识文断字的,要聪明老成一点,先在我这里集合,再出发前往各乡里。” 朱棖心中一叹,虽然他对马匪一事暴躁如天火,可他不得不承认和开始大动作。 此时筹建乡兵,此时斩杀马晨,免除柳江职位,整顿兰县府衙,是最好的时机。 如果别人以阴谋论揣测,马匪是他指使的可能性最大。 因为他才是马匪一事中最大的受益者。 乡兵一事遇到乡老阻挠是一定的,但现在组建乡兵,乡老不仅不会阻止,反而会对他生出感谢的念头,并高呼他的英明,及时的做出布防。 县衙中人也人人自危,且会深深自省,发生了如此大的案件,县衙停摆该当何罪,而他也有大力整顿县衙的正当理由。 而快速的推进户籍,田地的整合,大利万好。 从这样的得利角度上去怀疑,连他自己都怀疑这件事是他干的。 但这血淋淋的代价啊! 第70章 可怕而果决的朱元璋 http://.biquxs.info/ 兰县快要翻天了,兰县粮草督运官张玉龙所辖兵马纹丝不动,且张玉龙发来文书,请求他调兵加强各仓廪守卫。 以防后患,朱棖在四大仓廪各调遣五百人加强守备,并对军阵仓廪加强了守备。 结束了军镇议事。 朱棖来到了兰县府衙。 整个兰县衙役,差役,典吏,胥吏,教谕,主薄等大大小小的百十来官员战战兢兢的全部候在府衙之中,包括柳江。 平时混日子可以视为权斗,只是办事效率低下,不是什么大过。 但这个时候再拖延,那就是渎职。 这些人拎得清归拎得清,朱棖还是冰冷的盯着柳江,当着所有人的面道:“柳江,自己上书辞官吧,不要等本王的怒火烧到柳家身上。” “马匪一事,本王一定会严查到底。” “崔世成,就由你担任兰县县丞,原本的水利主薄你推荐一人担任,县尉诸位有没有毛遂自荐的,没有本王就指定人选了。” 面对朱棖强势的干预,各个官员面面相觑。 却是此时。 一名铺头站出来跪拜道:“草民李堂自荐为兰县县尉,草民在兰县破获大小案件……” 冒头的李堂还想要说话,就在还在场的柳江的注视下,朱棖打断道:“好,就你了,原本的捕头你推荐人员补充。” “臣李堂谢殿下隆恩!”李堂一脸的狂喜。 朱棖没有理会,扫视着堂内所有官员道:“那么,谁还不想干,现在说出来,和柳江一起上书辞官。” “臣等谨遵殿下号令!”顷刻间,整个县衙内大大小小的官员拜服而下。 朱棖冷声道:“你们遵的大明王朝,拿的是大明的俸禄,两天之内,县衙秩序恢复正常,渎职者,就休怪本王不念各位的劳苦功高!” “至于现在,那便由县尉县丞代行县令之职,开堂审理马晨贪污受贿,渎职无为,指使马家村乡老马乘龙及马家村一应村民谋害差役刘生一案。” 崔世成和李堂面面相觑,这哪里是让他们审理,罪名都被说完了,还审理个鸡毛。 迅速的,两人叩拜道:“臣等遵命!” 顺利成章的整合兰县县衙,至少在这一段时间内,兰县县衙会前所未有的安静做事。 这足够了。 而没有任何的意外,天黑之前,关于马晨贪污受贿,渎职,指使谋害差役的罪民,人证物证口供齐全,马晨就被定罪了。 且马晨贪污受贿,卖官卖爵是事实,只是被倒腾了出来。 被定罪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在马匪一事之下,这连引起人们议论的浪花都没有翻起来。 整个兰县百姓都沸腾了,人人自危。 陕西布政使,兰州参政,陕西按察使,陕西都指挥使司,北方总督,一道一道的问涵如雪花般飘向了兰县府衙。 紧急之下派遣了兰州巡查巡视兰州,前来调查马匪一案。 “是你干的?” “是的,是微臣干的。” “为什么,凭什么?” “殿下真的想知道原因?” “说,这件事若毛统领不给本王一个交代,那就别怪本王杀你。” “很多因素吧,塞北的局势耽误不起,微臣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安排细作将边防图泄露的来源查清楚,错综复杂的士族情况也查不清究竟是谁在给北元提供消息,所以,微臣只能按照一些线索和怀疑对象,无差别灭杀。” “那也不至于灭门啊,那可是灭门,而你,是父皇的亲军都尉府统领啊,此举为祸四方盗匪有什么区别!” “这仅仅是开始,剩下的不在兰县,整个塞北未来一个月会有一百七十二家被灭门。” “怎么会,怎么会,你,难道这是父皇。” “这是微臣的命令,事情败漏,也是微臣弄权的结果。” “为什么啊,就算是有人给北元提供消息,若是有如此之多的士族,塞北怎么可能坚持到现在。” “大明的国库,陛下的府库,各府的仓廪,从去年开始,就已经空了,连给官员发放俸禄的钱财都没有了,所以陛下印纸币以同价抵钱粮。” “不到两年的时间,大明已经印了三亿多两白银的纸币,那可是空头支票,一旦超量印发,其后果之严重将动摇大明的根本。” “殿下眼中的大明军威浩荡,时有丰收,国库充盈,天下太平,但微臣眼中的大明,已经危如累卵!” “殿下可知为何吕昶会被流放,因为旧元官员们已经人心紊乱了,吕昶作为旧元官员领袖难辞其咎,作为户部尚书也必须认领所有的罪责。” “殿下可知为什么有几十万百姓随着殿下北上,那是在谋一条活路啊,若是在江南有活路,谁会抛家舍业背井离乡,冒着生死的危机,远行几千里来塞北。” “难道殿下觉得,下令抄世家让世家大族心寒是更好的方法,或者继续加重赋税逼着百姓造反是更好的办法,有钱的都将钱财储藏在了地窖里面,没有足够的活水激起大明死气沉沉的钱财流动,这就是一谭死水。” “这可怕的赤色财政将会拖死大明,只有从这些根深蒂固的士族下手,也只有他们拥有累世之财富,足够的钱粮激活这谭死水。” “微臣也提醒殿下,若不是沈家为塞北输送钱粮牛马,沈家此次,必亡!” “天下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做事,但身为王,殿下没有资格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至于道德的标准更不应该有。” “殿下要在身前筑起温暖如春风的坚墙,然后伸出一条条的触手让别人感受到殿下的雨露,当人们看到殿下的时候,永远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感觉。” “殿下要在身后筑起黑暗如地狱的坚墙,然后伸出一条条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来剪除一切危害于自身的触手,不管剪除的对象是善与恶,正与邪。” “当身前的触手伸的越长越细,身后的触手就要延长的越长越细,无关其他,只为大明的延续,除了皇族,任何人都在舍弃的范围。” 朱棖卷了树叶子,用草纸卷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整个人都是在颤抖。 毛骧的话不断的他的脑海中轰鸣。 “陛下行军打仗几十年,岂能不知运粮损耗之事!” 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也想不到。 只能通过自己对老朱的了解,认为老朱崛起的神话,前期的伟大,后期的残暴。 四大惨案让老朱在历史中只有残忍而又无情的评价。 可没有人想过,老朱接手的是一个腐烂到根子里的元末,百姓被逼到起义的元末,也是各路起义军称王称霸的元末。 这意味着天下没有粮,没有钱,百姓没有活路。 在这样的情况下天下大战几十年,直到洪武四年才休战。 在此之前。 几十万大军在四处征战。 这也意味着大明每年的军费要超过千万两白银,千万石粮草。 从来没有一个刚刚成立的帝国像大明王朝这样,建国初定之时,还在不断的筹建新军,征战不休。 征战就代表着可怕的钱粮消耗。 这是神仙难救事情。 老朱没钱了,已经没钱到发疯了。 这个时期金矿、银矿本来就不多,采矿的难度极高,成本极高,且这不是一个短期内就可以通过宝泉局将矿石转为流通货币的事情。 通过印发纸币来抵消国库没钱事实,但这就是舍本求末的事情,大量的超发货币只会让货币越来越不值钱,且这种货币一旦超量,无法等量替换金银,就是货币体系崩溃的时候。 到时候的场景将比元末的起义更汹涌。 老朱亦或者朝堂之上人也明白,超量发行纸币不可行。 这已经不是一个金币本位,金块本位,金汇兑本位,布雷顿森林体系能够解决的,而牙买加体系更不合适推行。 本质上,大明现在就是没有金银。 但这其实就是大明没有,从元末平稳过度的世家,士族不仅有,还有很多,只是被藏在地窖,藏在府库之中,在大明没有完全意义上成为稳定的政权之前,这些钱没有人拿出来。 可怕的劫掠便开始了。 商人世家,塞北士族被选择为第一批打击行列。 这样的掠夺方式是不对的,也不能被认定为是朝廷或者老朱发动这样的掠夺。 出现在兰县的盗匪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盗匪,一部分来自于塞外,另一部分来自于邓愈前段时间的剿匪。 亲军都尉府只负责秘密将人安排到位。 这些盗匪之所以视死如归,是因为邓愈允诺他们,只要做完这件事,他们的亲人就能够在大赦天下之时脱离苦役,成为良民。 所以这些盗匪悍不畏死的发动了袭击。 即便是一层层剥开盗匪身份去调查,所有的线索都会止步在这个地方。 而被屠灭的豪门钱粮,自然是在无奈之下,由陕西布政司接手。 这才是可怕的闭环。 黑暗的行事手段,合法的布政司财政收入,即便是有人怀疑,有证据和没有证据是没有区别的。 “可怕而果决的朱元璋啊!” 朱棖一个人在房间内久久无法释怀,不知不觉中天渐渐亮了。 第71章 又一轮新的开始 http://.biquxs.info/ 兰县巡查在清晨就赶到了兰县。 简单来说,就是由北方总督,陕西布政司,按察司以及都指挥使司共同构成的联合调查组,针对兰县灭门案进行专项调查,并处置相关财务。 所有人,也包括朱棖,要配合巡查的问询和调查。 “殿下在事发之时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又是如何得知马匪灭门一案的消息,在得知消息之后,做了什么。” “这其中都有谁能作证,请殿下事无巨细说清楚,也请殿下不要让下官难做。” 对朱棖进行询问的是北方总督府刑事参政,官职叫廷御使大夫、北方总督府御史中丞、刑事参政,职责范围,总领北方按察司事务,归北方总督府管辖。 用句更精细的概括,这就是北方朝堂刑部尚书和御史中丞集合体。 此时的御史台还没有改为都察院,这位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北方实权大佬。 不仅仅朱棖愤怒,整个塞北甚至朝堂,也在震怒。 这件事需要要有一个结果。 不过,朱棖所提供的消息,也仅限于临洮卫令旗来报,之后的一切处理上面。 肮脏的事情朱棖虽然得知,但毛骧有句话说的没错。 他是朱家王朝老朱的儿子,为了维护朱家王朝的统治,他就必须要接受无法明说的黑暗。 就算是亲军都尉府有人将消息泄露出去,这件事也只会止步于毛骧,是毛骧擅权专行。 问询很快就结束,随着刑事参政的离开,王府再一次的恢复了平静。 这件事朱棖插不上手,也不会去插手干预,最终的调查结果如何,就看这些人能够调查到什么程度。 然而。 灭门一案相比较整个大明王朝来说,仅仅是浩渺湖面上丢入的一颗石子。 大明王朝该如何运行,还在照旧运转。 而就在巡查抵达兰县的同时。 礼部,陕西布政司,都指挥使司联名向蓝城王府发来了一封文书。 “北上议和使团礼部鸿胪寺丞张立明在内二十七人抵达兰县,蓝城王府安排议和使团一应事宜,并护送议和使团进入北元境内!” 而现在,议和使团已经行至金州台。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朱棖一愣。 “议和,北上议和?” 朱棖十分意外的瞅着文书内容,着实没想到。 这议和个毛啊,塞北如今到处跟北元乱战,议和有点搞笑了啊。 朱棖有点迷了。 “春耕之前,脱火赤部必须撤退,殿下恐怕要做好参战的准备了。”朱棖将文书递给李希颜,李希颜说了一句话。 见微知著。 春耕是大明无法耽误的,实行屯田制的大明如果在春耕之前几十万大军跟北元空耗,会极其严重的影响到春耕之事。 在春耕之前,无论如何,也要让至少一半的将士回归卫所,进行春耕。 卫所屯田才是军粮的主要承担者。 很快,朱棖就得到消息,这种事情,没有比问毛骧更便捷的了。 大明此次派出了十二支议和使团,于一月前从应天出发,不仅仅北上议和,而是进行大面积的议和。 云南的元梁王,青海的朵儿思,鞑靼土默特部,西藏的乌斯藏,新疆的吐蕃,北元的脱火赤部,北元朝廷,北元太尉纳哈出,北元大元帅王保保等十二支能威胁大明边境的敌人。 鸿胪寺丞张立明所携议和使团二十七人,便是前往脱火赤部和北元国都和林。 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议和。 具体目的毛骧并没有告知,只是说静候佳音。 已经近在咫尺了,朱棖当即迅速的安排。 外交一直以来在华夏历史扮演着极其浓重的角色,也是各朝都非常重视的事情。 无论是迎接外来使团和前往他国外交,都有专门的人来做。 而这个张立明,便是洪武五年第一次和北元议和的人。 北上一年北元四年未犯塞北。 议和派也分不同的人,不同的事。 而张立明便是主战派中的外交官,议和只是军事行动的需求,而非以议和来停止军事行动。 此次张立明的北上,带着极其明显的军事色彩。 朱棖进行着主观判断。 远远的,在金州路看到一支豪华的行车座驾,华盖穹顶,玉帘飞檐,超乎规格,尽显奢华。 临近之时,行驾停了下来,一人束发成冠的中年男子掀开玉帘走了下来。 “下官张立明拜见蓝城王!”张立明手持节杖叩拜朱棖。 朱棖上前搀扶道:“张爱卿一路舟车劳顿幸苦了,快随本王前去歇息。” 张立国起身摇头道:“谢殿下恩典,不过,歇息就不必了,下官此行议和,在国在民,即刻北上,耽误不得。” 朱棖点了点头,全凭张立明意愿,当即回道:“张爱卿有何需要尽管吩咐,一应所需本王竭力照办。” 说着,朱棖摆手对身后骑兵下令道:“全军听令,护送使团北上。” 呼噜噜的声音传来,朱棖所带百余骑逐渐让开了道路,前后左右护卫。 “下官怎么敢让殿下护送,使不得使不得,殿下请上马车。”见到朱棖要骑乘护送自己,张立明急忙告罪。 朱棖豪气十足的说道:“张爱卿不畏生死,甘入虎穴为我大明谋略,本王敬佩之至,如何使不得了,爱卿请速速上车,来了兰县,本王自当护送使团周全。” 张立明略微犹豫,果断的谢恩后,转身上了车架。 朱棖目视前往下令道:“出发!” 这并非他的违心恭维,对所有使节,朱棖都由心的敬佩。 大明和边境诸国的态度并不友善,跟北元的关系更谈不上和平,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那只是少数情况,盛怒之下哪里管这些。 而张立明明知道大明不可能真正意义和北元议和,甚至于在他们一行人进入北元境内和元庭各方虚与委蛇之时,就会发动反击和战事,到时候使节团所面临的危机是无法想象的。 可即便如此,使节团还是没有半分胆怯,信念坚定的前往北元议和。 这样的精神和气势,令人心情沉重和血液沸腾。 而这,又将是一轮新的开始。 第72章 塞北战事的开端 http://.biquxs.info/ 对很多人普通人来说,这就是一个看热闹的事情。 一队军卒护送着一支车架出现进入了兰县,又护送着离开了兰县。 顶多看的再清楚一点,是蓝城王护送着这一支行驾,说明来这被护送的车架,很是珍贵。 至于其他的,只是当做热闹来看。 然而。 这对很多人来说,是非常痛苦的。 朱棖就在这一行列。 很多时候是没有评判一个人行为的,就像是此时的张立明。 张立明还有一个身份,胡惟庸的女婿,而且是胡惟庸犯事,肯定会被连累到的亲女婿。 而这个张立明,也是因为成为了胡惟庸女婿之后,才成为了鸿胪寺丞。 这对于大明官场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这就让人会产生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虽然没有证据直接证明胡惟庸就是凉州马匪的主谋,但种种迹象表明胡惟庸在凉州豢养马匪,私采金矿并进行着一套有组织有纪律的违法犯罪行为。 然而也是胡惟庸,让自己的女婿前往北元来主持这场近乎于送死的议和。 这就很难来评价了。 “当然,如果能通过议和的方式,北元暂时退兵,皆大欢喜。” “当然,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北元此次铁了心要南下,想要通过议和的方式让北元退兵,天方夜谭。” “所以,从政治层面上无法来取得战略目的,就要从军事层面上来迷惑北元,以此达到战略目的。” “此行下官行踪不仅没有保密,还大张旗鼓的北行进入北元境界,就是要让所有北元的将士知道,大明要议和,非常急迫的想要议和。” “那么,为什么要议和呢,呵!” 张立明掀开车窗坐在车内笑吟吟的说道。 “交战双方主动议和者,必然是示弱的一方,即便是真的议和,也更应该是在军事上形成碾压的局面,再在外交上取得谈判上的胜利。” 张立明笑了笑,没有明确说明此行议和的目的,仅仅是提点了几句。 这需要考虑各种因素来揣测。 大明迫切的想要停止这场由北元率先发动,准备了近一年的军事行动。 在明确的知道无法议和的情况下实行议和的策略。 那这场议和就和军事行动相关。 议和是示弱的表现。 毛骧以极其残暴的手段来切断大明境内和北元的联系。 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 接下来的军事调动短时间内不能被北元知晓。 那么再去思考议和的目的,就要更精准一点,示弱以明,让北元知晓大明迫切的议和想法,大明已经无法支撑这场战争。 北元三路大军由北元太尉纳哈出,北元大元帅王保保,北元国公脱火赤木木耳分别从东西中三路南下。 陈兵而不攻是大明现在最需要解决的一件事。 示敌以弱,示弱以诱敌。 便成了这场议和最主要的目的。 声势浩大的议和使团没有在兰县多做休息,直接入了秦川,要在天黑后抵达兰州前卫。 而就在一行人刚刚进入秦川之时,神出鬼没的毛骧拦在了前方。 “为张公送行,此去,珍重!”毛骧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酒杯,骑在战马上倒了两杯酒,然后让手下递给张立明。 “谢过毛统领,也替臣谢过陛下!”张立明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转身回到了马车内,道:“出发!” 毛骧御马等在了路旁,等到车架远去之后,纵马奔腾向白银前卫方向。 仅仅是为了在这里,为张立明送行,也似乎是为了替老朱为张立明送行。 朱棖叹息一声,将张立明视为英雄。 这是朱棖第一次来秦川。 这是一条巨大的峡谷,只不过因为大而更像是一个长条形的盆地。 两侧都是山脉的延续,层恋叠嶂,却又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此时的秦川和以往都不同。 驿站的建立让秦川消息的流动性更加的便捷。 孔城负责驿站的建立。 进入秦川的第一座驿站就在一个叫黑崖的地方,远远的看到有上百名劳工在寒风施工。 驿站已经有初步的规模了,预计在五天内彻底的完工。 最重要的马舍,几间房屋,几所院子,占地面积五百平左右。 里面定期的会运送来食物,水储存,以供应来往斥候,令旗,驿丞换马歇息。 军事意义要远远大于其他。 护送议和使团的队伍缓缓的路过在收尾中的驿站,没有进入里面,也没有歇息,仅直路过。 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座驿站。 这处驿站在一个秦川一个拐口所在,原本由东南向西北的秦川在拐子山这里怪了三十度角,变成了正北方向。 拐子山就是这个拐口的一做山。 驿站就在拐子山山脚处。 这里的进度就要比第一个驿站进度相对慢一点。 初具规模,房顶还没有搭建起来。 “拜见殿下。”见到朱棖出现,孔城第一时间迎接。 “孔将军幸苦了,加把劲,争取早日完工!”朱棖没有停留,和孔城打了一个照面之后,便继续前进。 过了拐子山,便是抵达当地人俗称的黑河地段。 黑河不是河,也不黑,是因为这里是一条沙河,从秦川另一道缺口往北拐进穿过一路连山连同了白银川。 沙河的形成是十万百万年前古河道长时间冲刷岩石日积月累层层抬高河道,最终在河道消失之后形成的河道沙石残留。 深挖黑河至少有五米多深才能见到地下的土层。 而这条沙河之所以叫黑河,是因为这黑河里面有一些黑不溜秋的东西。 这东西是发大水从上游冲下来的黑石头,最终长年累月在沙河上面扑了一层黑石头。 百姓们有时候会捡这些黑石头来取暖,但效果非常不好。 只要顺着黑河一路往上寻找,就一定能找到一处露天煤矿。 的确有。 这些黑不溜秋的石头是从一个隘口沙河冲刷下来的,过拐子山沿着黑河向北三十里地,有一个沙河支流,如同大河支流一样,拐向了西北边,最终在临近凉州的乌鞘岭末尾发现了一个露天煤矿。 就在沙河下面沉眠着,等待着去捡煤炭。 朱棖知道这个地方,且还进行过安全考察,这里有一个差不多兰州最大的九岭煤矿,储量在一百四十九亿吨,横跨九条山岭,纵横五十多公里。 黑河之所以黑,是因为大水冲开了这九岭煤矿的保护层,将还没有完全碳化的石头冲了出来,最终形成了黑河。 资源丰富的西北什么都不缺,只是缺少一个发展的契机。 “什么人?” 还没有离开黑河拐角,朱棖一行人就被拦截了下来。 是一队七人组成的骑兵,骑兵着轻甲,从右侧的山坳中冲了出来。 “是我!”朱棖亮出身份。 “末将刘松拜见殿下!”来人迅速的在战马上抱拳拜见。 “本王护送使团前往前卫。”朱棖说道。 “宁将军就在附近,末将这就通知宁将军前来迎接殿下。”刘松迅速的回道,说着,已经给旁边的骑兵递了个颜色。 一骑掉头迅速的冲进了右侧大山之中。 而后刘松迅速跟着道:“这一路上有不少流动哨,暂时由末将为殿下引路。” “好!”朱棖点了点头。 何止有不少流动哨,过了拐子山,沿着黑河一路走,近乎隔几个山头就能看到临时搭建的简陋哨所。 在他们出现在视野中之后,每过一个哨所,都能看到有将士站在山头观望。 在见到刘松旗帜之后,便迅速的消失。 这是明哨。 偶尔还能从进山的山坳拗口中看到四五骑兵滚动的身影,只是闪过拗口又消失不见。 上上次突袭兰县元骑,就是从这里出山的,而后沿着秦川进攻王府军镇的。 而过了拐子山,就正式的进入了前卫交战范围。 黑河上,沿着黑河两侧,黑河两侧的大山中,有数千骑兵在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巡查。 “末将宁正拜见殿下,拜见张大人。”走了四五里第,宁正就后方赶了过来。 “河州卫指挥使宁正。”朱棖给张立明稍微一介绍。 “宁将军幸苦了。”张立明跟着和宁正打招呼。 “谢殿下,张大人。”宁正笑了笑,“没想到竟是殿下亲自护送使节团,末将这就通知前卫前来迎接。” “不用不用,宁将军要是忙,不必照顾我们,本王护送就好,快到前卫再行通知迎接。”朱棖摇了摇头,能不给前卫添麻烦就不添麻烦。 “倒也没事,末将为殿下和使节团引路。”宁正笑了笑,转身对刘松吩咐道:“刘松,你带人去三岔梁巡查。” “末将领命。”刘松迅速的带人离开。 元骑自从突破白银川失败之后,已经大幅度减少了自杀式探路行为。 但主战场青石川依旧在天天发生摩擦。 主要是斥候的交锋,大规模的团战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 虽然如此。 但前卫对一路连山的探查还是不能松懈。 为此冯涛还下令炸毁了一路连山内的几个山头,将元骑已经探清楚的路给炸成乱石窝,以减少在一路连山内投入的兵力数量。 现在兰州前卫由宁正镇守,其余将领都在青石川。 朱棖对前卫的情况,还是了解的比较清楚的。 第73章 简陋的官宴 http://.biquxs.info/ “哎,只希望快点结束的好,这冬天快点过去,这仗打的是真他娘的窝囊!”宁正给朱棖抱怨。 “要是能攻破腾格里镇,一路连山里面的兵力就可以撤了。” “快了,这场战斗快要结束了。”朱棖安慰,在青石川的沐英,吴研都没有宁正幸苦。 朱棖明白宁正的压力很大。 一路连山是兰县的屏障,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元骑突破过来的。 “希望如此吧!”宁正点了点头,凑近朱棖小声嘀咕道:“殿下,这议和使节团究竟是什么意思啊,有没有小道消息透漏透漏!”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朱棖也小声问道。 “殿下你都不知道,使节团在军中闹得沸沸扬扬的,一些将士都有不满的情绪了,问冯涛什么意思,也是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宁正嘀咕道: “将士们在前方战斗,别给我们整一出有人在后方鼓捣着跟北元和谈的戏份,那就不好了。” “放心吧,不会议和的。”朱棖想了想肯定的回道。 “有殿下这句话,末将也就放心了。”宁正点了点头,看起来还是长松一口气。 的确,强敌不可怕,可怕的是背后有人捅刀子。 尤其是这样的事情随便翻一翻史书随处可见,也不怪宁正担忧。 和宁正聊起来就跟张立明不同了很多。 “薛显和陆忠享还远着呢,我前天才收到文书,就算是再快,也要在七八天之后。”朱棖摇了摇头回道。 “也对,近千里地,只希望在永城候和吉安候来之前,北元没什么大动作吧。”宁正点了点头。 “是啊,只有兵力补充得当,前卫才有实力跟北元正面作战,要不然,永远都处于被动状态。”朱棖跟着点头。 “只希望这场大战快点结束才是啊!”张立明也在旁边感慨了起来。 一路上也是闲聊,很快就过了第三个驿站。 到了这里,驿站的人数反而多了起来,不少巡查的将士会偶尔在驿站停歇,补充干粮饮水。 牵一发而动全身。 战争绝不是说打就打起来的。 尤其是大规模的团战。 在此之前,那都是一场场情报的争夺战。 谁在情报上占据了上分,谁的赢面就大一点。 在这方面,不能有半分的松懈。 继续靠近前卫,视野逐渐清晰了很多,能看到不少骑兵开始沿着秦川南下,进行换防。 虽然夜晚很艰难,但该巡查的还是要巡查。 这段时间前卫骑兵基本上都处在精神紧绷的状态,除了巡查就是睡觉,工作时间都在十四个小时左右。 随着天色渐黑,连过两个驿站,兰州前卫的火光就远远的出现在视野之中。 兰州前卫在秦川出口,再往前过了秦川盆地,就是青石川。 前后两道防线,挡住了北元十五万大军。 朱棖派人通知兰州前卫前来迎接,有人来,但来人只是一名副指挥使。 冯涛,沐英,吴研几人都没有出现。 “青石川走不开人,劳烦殿下代为照拂使节团!”冯涛传来口信。 今晚的青石川并不太宁静,本来准备迎接使节团的众多将领来了前卫后又回到了青石川。 “无妨,一切从简,将士幸苦更不容易。”张立明自然大大方方的释然。 “张爱卿莫要嫌弃塞北简陋,这已经是很好的条件了,请。”朱棖谦让张立明进入简陋的营房。 兰州前卫并没有什么客厅,食堂这些地方,除了议事堂之外,其他全是营房。 平时随便用餐,抬几张桌子众多千户百户坐着吃,剩下的人蹲着就地坐着找个犄角旮旯聚着吃。 尤其是现在兰州前卫有一个整编卫所七千人的兵力,能腾出来几个营房让使节团居住,今晚就有两百多个将士要挤在其他营房睡觉。 至于说宴请使节团的地方不是议事堂而是营房。 议事堂是军事重地,里面存放着所有的军事文书及军事地图,军事布防,巡查路线,甚至还有军事布局。 属于军事机密要地,二十四小时有人把守,除了主将千户之外,没有人能靠近。 宴请地点选来选去,就只能是腾空的营房了。 没有避讳的,就在兰州前卫,一场宴请使节团的宴会就开始了。 天气:夜黑火光通亮 风情:刮着西北风,微冷 地点:兰州前卫营房 时间:洪武十年春,元月十七日晚八点三十分 人物:蓝城王朱棖,河州卫指挥使、前卫守将宁正,鸿胪寺丞张立明及一应使节团人员 温度:大约十二度 环境:略有臭味营房,直烟囱烧煤块土火炉旁 主食:猪肉沙葱菜饺子 菜品:猪肉猪骨,猪头肉,羊羔肉,炒羊肚,苦苦菜,沙葱菜 汤品:萝卜汤,鸡蛋汤,羊骨汤 酒品:青稞酒 “张爱卿将就,这已经是塞北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美食了。”朱棖说着本来应该冯涛来将就的话。 这似乎成了塞北的一大饮食文化。 只要是从南边来的官员,达到宴请接风洗尘的程度,不可避免的就要说出这句话来解释一下,为什么没有大鱼大肉。 在兰县他还能搞到几条鱼,在前卫这里就算了,别提高饮食规格,下次再来个什么人,专门从兰县送几只活鱼到兰州前卫。 “哪里,塞北艰苦,下官怎会不知,能饱餐一顿,下官已经很是满足了。”张立明自然不可能甩着袖子生气,不管是真心假意,客套话还是有的。 不过相信,只要一位正气的官员从兰县一路来到前卫,都不会对宴请的饭菜心生不满。 张立明也不会。 “张爱情,诸位爱卿,本王替大明,替塞北的将士,敬诸位,敢为先人,不畏生死,为我大明出使北元,祝各位旗开得胜,本王为诸位摆庆功酒,迎接诸位!” 作为从应天来的朝廷官员,在落座之后都安静的坐在板凳上,一个都没有动筷子的,朱棖只能是起身开场祝词。 “敬殿下卫国戍边,雄戍国门,敬宁将军,边塞的将士身死酣战,如永夜明灯守着国门。”张立明也起身敬酒词回应。 “那便祝我大明,早日平定北元,天下安定。”宁正作为前卫主人,也是开场回敬。 “同敬!”朱棖率先饮杯中酒,营房内顿时热闹了起来。 “爱卿请,宁将军请。”朱棖再次坐下来谦让。 “殿下请,宁将军请。”张立明也跟着坐下来谦让。 “殿下请,张大人请。”宁正也跟着坐了下来谦让。 一场宴请就正式的开始。 第74章 夜战不休 http://.biquxs.info/ 人与人还是有区别的。 宴会上略有酒色之声,其他营房酣睡声如雷,外面巡逻声阵阵,这就将人区分了开来。 酒是助兴,小酌几杯,都没有敞开了喝。 宁正仅仅在宴会开始吃了一块猪骨头就中场离席。 今夜的似乎塞北防线并不太安定。 “嗵嗵嗵!” 宴会上朱棖正陪着张立明吃着,前卫的战鼓声突然响了起来。 紧跟着外面就传来阵阵的喧闹声,在营房中酣睡的将士被叫了醒来,在紧急集合。 随着战鼓声越来越急,宴会上的众人也坐不住了。 外面有急促的箭羽声。 “殿下,诸位大人!”朱棖刚刚从营房探头,刘松就拦在了门口,“外面危险。” “宁正呢,外面什么情况?”朱棖问道。 “有小股元骑突袭,将军领兵去追击了。”刘松迅速的回道。 刘松的话音未落,嗖的一声,一支火箭就从爆射在了大门前,被盾牌挡了下来。 向前看去,此时的前卫乱中有序,有火箭从外面射进来,将士有组织的进行灭火,并没有造成火势。 “轰轰轰!” 还没有看清楚,远处镇墙上就有炮声突兀的响起。 一道道如流星般的光芒从镇墙爆射而出,砸向了远处的大地。 “带我们去城墙!”张立明并未有胆怯同样走出营房说道。 “这!”刘松露出为难之色,道:“只能有四五人前往,盾牌不足以保护所有人。” 朱棖砍向了张立明,这自然是让张立明来决定。 张立明扭头看了看身后,遂即道:“祝英兄,杰英兄,一同前往如何。” “如此甚好。”两个同为使节团的人回道。 只有四人前往城头,人数确定之后迅速的离开了营房,向着城墙之处走去。 军镇的内到处都是水缸,元骑一轮火箭射击之后暂时的停息了下来。 迅速的,一行人来到了城墙之上。 此时月光温和,渐有暗淡,虽然视野不如白天,但也似天光昏亮,能看很远。 远处。 火光盛天,如萤火虫般在秦川盆地四处闪烁。 “咕噜!”朱棖清楚的听到张立明喉咙出传来吞咽口水的声音。 不仅仅张立明在吞口水,朱棖也在。 “这是小股元骑?”朱棖斜眼瞅着刘松。 此时秦川盆地在夜战,至少有一万骑兵纵横在这片战场上。 只不过距离比较远,又有战鼓声,这才在营房内没有听到动静。 站在城墙上,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震撼气息。 火光在秦川盆地上形成一条条的长龙。 因为太远看不清具体的,但能清晰的看到追击和逃遁的火龙。 那是远处战场上情况。 在秦川口的位置,人数明显减少的火光在你追我赶。 “嗷嗷嗷!” 一支陌生的骑兵临近,直冲前卫军镇,在距离一百步远处就开始引火箭往军镇内爆射。 澎的一声。 一根火箭就射在了朱棖面前的铁盾上面,发出金铁交鸣声。 “嗖嗖嗖!” 城墙之上有河州卫副指挥使指挥,迅速的做出了反击。 不过不是火箭,而是一根根射出去根本看不到踪迹的箭羽。 明显看到冲来的元骑人数在减少。 冲近五十步的时候,元骑突然掉头,开始如潮水般撤退。 “再追!” 轰隆隆的声音在军镇中响起,负责前卫防守的副指挥使再次下令,一支骑兵从北门冲了出去,黏住了这支元骑。 大规模的骑战交锋在数几十里之外,临近青石川的地方。 在前卫仅仅是漏下来的元骑。 每来一支元骑,前卫便引一支元骑追击。 “啾!” 突然间远处盆地交战处冒出一支信号弹。 信号弹如烟花,又仿若曳光弹,将天空照的通亮,隐隐中广阔的原野上出现一大坨。 “炮口高五,偏右三,三发!”城头上有人在大声的喊叫,紧跟着在城头架着的将军炮旁边,也出现重复的声音。 仅仅几息的时间。 轰隆隆的声音就在城头上地动山摇般的响起。 炮弹如流星从城墙上爆射而出,在天空划过一道亮光,砸向了信号弹升起的地方。 三发爆射,二十七颗炮弹落在了元骑聚集的地方。 看不清具体有什么反应,但元骑的火光场面更加的分散了。 后面追着的骑兵不仅追上了元骑,似乎有将元骑分割开的趋势。 不管是朱棖,还是张立明都站在城墙上一句话也不说。 暗夜中的沉闷令人窒息。 朱棖是第一次见到规模化的骑战,虽然看的不太清楚,但心中依旧震悍无比。 真正的战争远比想象之中要迅猛。 冷兵器时代没有炮火连天,重机枪对射,空战轰炸。 只有沉闷的骑兵冲锋和铁血的防守。 执行力将成为衡量一支军队唯一的标准。 元骑的执行力很强,一波接着一波如浪花般扑打着军镇,即将扑打在军镇前便掉头。 前卫的将士要比王府军镇的府兵要强好几个档次,不需要督战,随着副指挥使的命令传达,一波接着一波的骑兵冲军镇冲出去追击元骑,一轮又一轮的箭阵让冲锋的元骑被迫掉头。 站在城墙上面的步卒期待着元骑攻城,但似乎元骑在这黑夜中也没有胆量攻城。 这其中没有出现紊乱和哀嚎,在没有命令下达的时候,城墙上的将士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战斗似乎要趋近尾声,原野上的火光开始撤退。 率先撤退的是冲到前卫附近的骑兵,聚集北上和大股骑兵汇合。 紧跟着,大鼓骑兵开始正面迎战追击的骑兵,交叉穿梭之后,开始如火潮般向着青石川方向翻滚而去。 渐渐的只能看到零星的火光。 前卫的鼓声戛然而止,停止了响动。 从兰州卫追击出去的骑兵跟青石川的骑兵汇合,一同追击向青石川。 出去了数十支骑兵,返回军镇的只有两支骑兵。 “全军出击,收拢伤员。”随着战事的结束,副指挥使迅速的下令。 一队队步卒举着火把开始走出军镇,打扫战场。 而折身返回来的骑兵并没有散开,开始统计军功。 朱棖其实一直想要搞清楚究竟是怎么统计军功的,虽然郭英不止一次给他讲述了军功统计的方法。 割耳朵法! 这是最具有权威性的军功统计方法,割左耳朵。 战场上生死搏杀,到处都是敌人,哪里有时间割耳朵。 而数万人交战,甚至几十万人交战的战场,一场大战下来上万人的死亡,如何来统计军功。 不过此时朱棖算是见到了。 一个完整的卫所,在屯田制之下,有不少的官员。 其中正副指挥使,一个掌军,一个掌军功记录。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指挥同知,分掌练兵和屯田。 四个指挥佥事,分掌后勤,内务,房屋,军器,屯田,俸禄、伤员、药物、调节等。 战时自然不用多说,一旦从战场上下来,就开始治愈伤员,统计兵器战甲耗损,战马耗损等事物。 而最大的军功记录也在其中。 第一军功衡量标准是首功制,割耳朵军功,也就是一耳朵一军功三十两银,记录在册后上报核验会随着俸禄一起发放给将士的直系家人,没有留存将士自取。 但这仅仅是军功记录的一个方法,很多时候死战之中,尤其是骑兵,不可能停下来去隔耳朵,为了不让将士为了割一个耳朵平白丢掉性命。 所以在事后会进行大量的言功,也就是大数据统功。 第一种就是战后割耳朵,总杀敌数多少,实名割耳朵数多少,哪支队伍杀敌路线,一路杀敌多少,最后都算一旗内。 第二种就是杀敌的将士没有割耳朵但杀敌了,会将自己杀敌的过程说出来,并通过佐证的方法将人头安在个人上面。 最终只有总杀敌数和总军功数吻合,才算是统计军功结束。 冒领军功是死罪,对军纪严明的军队来说,统计军功要快很多。 所以此时朱棖便看到,部分出战的骑兵排着队兴奋在记录耳朵军功的记录官员面前,将挂在身上的布袋取下来数耳朵。 记录官会对耳朵一个一个的进行检查,右耳朵不记录军功,左耳朵记录军功,存疑的右耳朵军功会存疑下来,等打扫战场结束令作验证。 对于如此记录的将士,也没有闹事的,记录之后就跟一旗的同伴聚集在一起。 另外一处便是言功记录,小旗将冲锋厮杀的整个过程说出来,结合战场情况,战后清扫战场确认这部分军功。 这个过程是很有意思,大多数模模糊糊的说不清,记录官拍桌子瞪眼睛的在旁边怒骂。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鼓励军功。 当先之功! 当先之功要远高于首功,且在提拔为将领的第一队列。 而所谓的当先,就是大军冲锋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功劳。 活下来,封侯拜将都有可能。 一场大战结束,当先人数不得超过五人,且需要审核稽查。 另一种情况就是主将远远问:‘那个小将军是谁,好生勇猛’,那便恭喜被问到且活下来的小将军,荣获当先之功。 至于说指挥使,副指挥使,千户,甚至百户这些。 除非亲自杀敌割耳朵,已经属于将领级别,对这种军功统计已经不太重视了,在另一套军功统计中,统功。 百户出战,指挥领兵功绩,出战多少,回来多少,受伤多少,折损多少,杀敌多少,取得了什么样的战果,对整个军事行动有什么样的战略意义。 这才是百户级别及以上将领追求的军功。 第75章 张立明耍枪 http://.biquxs.info/ 就像是河州卫副指挥使站在城墙之上指挥作战,一个耳朵都没有,但其功劳却是最大的一个。 记录军功的时候,也是一句话,洪武十年元月十七日夜,副指挥使防守兰州前卫,退敌元骑数十次进攻,中途引火炮轰击七里地外元骑,元骑轰散。 附防守战全过程。 这样的一份功劳大过砍十个耳朵。 至于说到了指挥使宁正这个级别,就完全不是砍耳朵就能晋升的了,要有大功,大战果,而后封爵位,提升官阶。 当然,到了徐达那种级别,就已经是战略意义上的功劳,亲自上战场厮杀一万人比不上一个战略功劳,自然也不能亲自上战场厮杀。 所以,就今夜军功累积,朝廷就需要向兰州前卫的将士支付六千九百两白银,要在下个月随月俸一并发放。 按照今晚的规模,朝廷至少需要发放三万两白银的赏金。 升官发财,这就是升官发财。 老朱的强大就是强大在这里,大明的将士奉老朱为神明,谁要是在军中提出要反老朱,会被踩成肉泥。 因为老朱从来没有欠过任何一个将士的赏金,且老朱采用的是多封不如重赏的策略。 第一波大封之后,便开始了以赏为主。 至于说杀良冒功,杀流民乞丐冒功,这种事情在塞北很少出现。 军功上报核查,一旦被查出来,就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听着河州卫副指挥使的解释,朱棖和张立明总算是搞清楚了军功制度。 说真的,不要说朱棖,就算是张立明也对军功制度没有完全了解清楚。 这在实际统计之中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 老朱会定期将一地的主将及部分将领召回应天进行军事督学。 老朱会命令各部将领在战后进行军事总结,并在闲暇时分各部将领会前往都指挥使司进行军事督学。 甚至有指挥佥事专门负责将士读书认字。 一个泥腿子带着一群泥腿子建立了一个空前强大的王朝。 这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天灰蒙蒙亮。 朱棖在睡梦中被吵醒。 步卒日常训练的时间到了,只要没有战事,每天的训练都必不可少。 张立明也醒来了,在晨读尚书。 不少随行的使团人员也醒来了,有人在院中练刀,有人在晨光中读书,也有人松散的坐在镇墙上想要看日出。 “我左边一个枪出如龙!” “右边一个横扫千军!” “再来一个回马枪!” “杨家枪法。” “岳家枪法。” “罗家枪法!” “我乃常山赵子龙是也!” 朱棖自从被人挑下战马险些身死之后,每天也基本这个时间起床练枪。 当然! 上述枪法他一个也不会。 自从沐英将基础战法交给他,剩下的事情,他就开启了漫长的自我领会过程。 偶尔郭英看到他练枪,指点几下,用刀的指点用枪的,也只能从对练破绽之中进行动作指点。 所以他只能是耍枪,熟练的枪。 十步之外,步枪快。 五步之外,长枪快。 三步之外,刀快。 十步之内,郭英可刀斩火铳。 “殿下似乎没有正统的学过枪术?” 张立明似乎看到朱棖晨曦中练枪有点意外,背着书走了过来,笑吟吟的站在一旁。 朱棖停了下来,摇了摇头道:“没有,就是在瞎练!” “不妨让下官瞧瞧殿下的枪!”张立明笑吟吟的将书本合起来放在一旁,起身盯着朱棖。 “枪重四十斤,铁铜打造,大人可要接好!”朱棖笑了笑,将手中的长枪轻轻的丢了过去。 这把枪并不是长矛枪,而是长槊枪,骑战的王者之兵。 可下一幕,却是将朱棖给一惊。 只见原本跟文弱书生一般的张立明,纵身一跃惊人原地跳起,单手握住了枪柄,一个跟头稳健的落在了宽敞的地方。 “嗡!” 朱棖的长枪似乎在张立明的手中活了起来,只见张立明两手捧着长枪,右手轻轻的颤动,整个长枪犹如波浪一般开始从枪柄开始抖动向枪头。 “算不上一把好枪,不过还能用!” 张立明说着,微笑着看向朱棖,突然嗡的一声,一枪袭杀向朱棖,枪出带风吓得于延急忙出刀抵挡。 “枪,要快,要稳,要收发自如,要以势压人。” 张立明单手紧紧的握枪抵在了朱棖的前方一尺,道:“单靠手掌的力量不足以单手握枪,所以在出枪之时,始终要在反手压枪,枪柄压在手腕之下,以手腕挥枪,方能发挥出长枪的优势。” “一寸长,一寸短,点枪要论长,迫使敌防守。” 张立明说着,隔着丈二距离,枪头如蛇头,唰唰的开始突刺起来,单臂挥动四十斤长枪稳如泰山。 突然间张立明右手翻转,猛地抽枪,右手不变,长枪在手中后窜,左手顺势握住枪柄,右手压在枪杆之处,一枪压在了地面。 “殿下,压枪之前,抽抢先后跟压如奔马,要稳,要迅猛。” “枪势的变化要在双手之间,回马枪讲求半弧动,要在枪柄三尺余转。” 说着,张立明右手手掌猛然拍枪身,左手变换顺势划动落在了枪身,整个长枪半弧一百八十度转身,顺势间右手已经落在枪柄,左右手再次互换位置。 “出其不意臂力间,折身弓腰重突刺,惊如弓,止于弦。” 嗡的一声,张立明手中长枪回身突刺而出,竟然带起了阵阵风声。 “枪不止,连带扫,侧压如惊雷。” “撤枪前转,顺势正枪,再压,如鱼龙带挑。” “六合开外,崩敌于刹那!” 吧嗒! 突然间张立明手中的铁铜长枪崩的一声应声而断。 “可惜了,下官告罪,弄坏了殿下的枪!”张立明停了下来,可十分抱歉的摇头。 这可把朱棖给看呆了。 没看明白张立明是怎么弄的,两手握着枪柄,长枪如波浪般从枪柄传递向枪头,要在枪头形成拍打之势,但铁铜抢承受不住,从枪头出崩断,枪头飞出去十几米远。 “没事没事,坏了就坏了。”朱棖惊喜的上前道:“张大人莫非还是用枪高手?” “家学,略有涉猎,算不上精通,不过下官志不在上阵杀敌,所以荒废许久,见殿下院中练枪,这才一时兴起动了念头。”张立明笑着回道。 第76章 定远张氏的决定 http://.biquxs.info/ “应天最近的风向很不对味,浙东集团在退潮,刘伯温死在了青田老家,旧元集团也被砍得七零八落,朝中只剩下淮西集团。 淮西武将在离开应天,西南,西北,东北,唯独应天越来越少。 下官劝岳父大人该退一退,明哲保身,岳父大人并未理会下官,只觉得现在是淮西集团激流勇进之时,下官并不同意这样的看法。 挣身前名,谋身后事。 下官虽在淮西集团有一席之地,但也要为张氏一族考虑,若他日定远张氏有难,望殿下照拂一二。” 临行前,张立明的话让朱棖出乎意外。 敏锐的政治嗅觉让这位嗅到了应天诡异的气氛,而此行生死未卜,要为身后事谋。 更准确的说,张立明考察了他一路,直到最后,才说出这句话。 定远张氏起源于清河张氏,发迹于宋仁宗时期,在元庭统治下算是半推半就,并没有提前押注老朱,老朱大势已成定远张氏遂后和胡惟庸联姻,正式进军朝堂。 一个女婿顶半个儿,张立明在胡惟庸集团的权重很大,想要做出切割根本不可能。 但张立明有很强的政治第六感,在做政治切割。 北上第二次如赴死般的议和,便是其中手段之一。 也为此,定远张氏已经在做分家处置,会将张立明一脉及自己爷爷之下众多族人迁入兰县,另做兰县张氏一脉。 世家的分家是可怕的,也是下血本的。 从此之后定远张氏一脉族谱上将会彻底的剔除张立明及以下的几个堂伯,唯一可做联系的只有张立明的亲爷爷。 而兰县张氏将以张立明的亲爷爷为祖亲起源。 在没有必须要的理由下,这就是两个张氏,不会做过多的联系,且一旦到了必要的时候,兰县张氏会踩着定远张氏重新崛起。 如果有一天定远张氏出事,活着的定远张氏族人就会迁入兰县张氏,当然,这仅仅是定远张氏其中之一的选择。 世家的可怕远远要比皇族可怕很多。 为了血脉的延续,所作出的决定是超乎寻常的。 张家枪法,便是张立明的投名状。 家学之所以被称之为家学,是因为其从不外传。 整套张家枪枪法一千二百字口诀,三十二路枪术,将枪术中的刺、扎、撩、拨、拦、拿、崩等枪术都讲解了清楚,其中回马枪和崩枪术是最厉害的两个。 回马枪自己研究怎么都研究不透,但掌握了口诀要领,就要简单很多。 崩断他长枪的崩枪术,更像是一种抖动,通过发力的技巧在枪尖形成巨力崩碎敌人,是解枪的一种。 这真就是绝学了。 至于具体的来源,朱棖觉得跟宋太宗,宋仁宗时期的杨家有关。 三十二路枪术如果融会贯通,最少也是一名名传史册的名将,如果没有,那就是继学而来。 元朝百年,不足以毁掉华夏世家传承。 当再次华夏正统出现之时,一个又一个的世家会从各种各样的地方冒出来。 “冯将军,沐将军,孙将军,吴将军。” 朱棖护送着使节团来到了青石川,直到接近营地了冯涛才带人前来迎接。 “末将冯涛,沐英,孙德,吴研拜见殿下,张大人。”冯涛四人迅速的参拜。 “诸位将军不必客气。”朱棖上前搀扶,看起来几人都一脸疲惫。 “请殿下,张大人入营歇息。”冯涛起身说道。 “不了,我们直接北上,就不入营了。”张立明摇了摇头。 “过了青石川便是交战之地,十分危险,我们会派出五千骑兵护送使节团至红水,看到使节团安全进入北元军营之后再撤回来。”冯涛犹豫了一下说道。 张立明摇头一笑,退后几步对着朱棖和冯涛众将作揖一拜,“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殿下,诸位将军,就送到这里吧。” “若连这区区军镇都过不去,又如何深入那北元核心。” 说罢。 张立明转身回到了座驾,张立明决然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出发!” 咕噜噜! 车队缓缓的驶离了原地青石川。 朱棖站在青石川上心情复杂的盯着远去的使节团。 一路的平原丘陵地带,使节团渐渐的远去,直到看不到踪影。 没有人知道前方等待使节团的究竟是会是什么。 包括使节团自己。 朱棖很佩服那些凭借着一身胆气就出入敌国的英雄,这样的事情如果放在他的身上,他觉得自己会做不来。 如今亲眼看到这样的场景,心情难免复杂。 华夏历史上从来不缺乏孤勇者,这样的孤勇者越来越多,从未消失过踪影。 他们为了华夏王朝而毅然决然的奋战着。 “殿下,外面风大,回营吧!” 和朱棖一起的还有冯涛,沐英几位将领。 久久凝视,朱棖还是摇头催马返回了青石川军营。 青石川没有卫所。 是临时搭建的营寨和连绵的帐篷,两万多兵马就驻扎在军营之中,防守青石川。 青石川是一个巨大的隘口,在两座大山之间,连通着秦川盆地和青石盆地。 隘口宽度达到十二里地。 防守分属左右两营,左营为主,右营为辅,辐射这十二里之地。 青石盆地便是和元骑交锋的主战场。 昨夜亥时九点三十几元骑开始动作,午夜时分在青石盆地露头。 和元骑碰撞如家常便饭的众多将领迅速的做出部署,在子时三刻与元骑正式的发生交锋。 炮火轰炸,元骑猛冲不散,冯涛下令放开了青石川的口子,引青石川骑兵全员冲击,并命令步卒以拒马枪封锁了青石川。 在秦川盆地展开了一场超过一万骑兵规模的交锋。 战略目的自然是想要全歼元骑。 以信号弹引炮火轰炸元骑,炮火的轰炸主要还是以惊战马为主,造成的杀伤力并不大。 军中配备炮火作战的战斗方式已经由来已久,无论是元骑战马和自己一方的战马,都在进行着炮火训练,来培养战马适应炮火轰炸的轰鸣声。 主战力还是以骑兵厮杀为主。 主力骑兵围,逼,切割元骑主力。 而元骑以散骑的方式不断俯冲前卫,宁正带领骑兵将元骑散骑击退,随后元骑便开始撤退。 骑兵的撤退基本上没有人能挡得住,拒马枪也不例外。 元骑冲开青石川拒马枪之后,便展开了一场在青石川上的追逐战。 直到元骑撤退至红水之后,冯涛这才下令收兵。 这就是昨夜交战的全过程。 元骑冲阵伤亡重一点,但青石川守军这边也差不多。 不是决定性的战役。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证青石川不失,等待永城候的来临。”冯涛说着近段时间的战略。 不少军令直接都指挥使司直接下达给冯涛的,冯涛对具体战事的了解要远比他清楚。 “减员三千二百人,伤者四千人众,其中重伤不能再战一千二百余人,殿下正好过来,那就一并将重伤人员带回王府军镇疗养吧!”沐英疲惫的靠在软塌,旁边的宁正呼呼大睡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 前卫采用的是主将换防,熬了一个大夜的将领第二天就从青石川撤回去一位主将负责前卫的防务,前卫的主将回到青石川休息。 青石川虽然是主战地,但要比前卫要轻松很多。 “好!”朱棖点了点头。 “战损线在七成以上,如果在这几日战损线还在持续下降,末将就要从王府军镇调兵,殿下也做好准备,顺便可以将青石川当做练兵之地。” “百日训练不如一战。”冯涛又跟着补充说道。 现在还能撑住,但如果元骑继续发动如昨夜那种规模的进攻,就要调兵。 “没问题。”朱棖继续点头。 并不是说将王府军镇以及整个兰县的兵马全部屯集到青石川,就能够元军决一死战。 将整个兰县比作一方军团的话,青石川就是前锋,前卫就是中军,他的府兵就是后军。 遥遥相应的靖虏卫就是右路军。 正在筹建的凉州卫就是左路军。 主战场在前锋,中军负责策应前锋,左右路负责威慑及伺机而动,后军就是保护粮草运输。 正如兰州四大仓廪分开放一样,前卫和四大仓廪同样是这样的关系。 避免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被人给一棒子敲碎了。 而秦川就是粮道,不惜代价的在一路连山撒进去数千的兵力,就是为了保证运输往前卫的粮道不受干扰。 在没有发动总攻之前,这样的结构任何一个都不能被改变。 “报,使节团过了红水,和元骑接触,被引向了元军营地,斥候不敢过于深入,但看起来应是平安无事了。” 正交谈着,斥候丛丛来报。 听到汇报的众人总算是松口气。 “总算是悬心落地了。”朱棖也跟着长松一口气,在青石川逗留如此之久,也是为了等待使节团的消息。 现在,总算是听到了一个算是不好的好消息了。 不好的是,与元骑接触,就代表着他们彻底的与使节团失去了联系,无法再帮助使节团。 好的事,使节团平安进入元营,接下来就纯粹看张立明的三寸之舌,说动脱火赤部统帅放行北上了。 “报,元军似乎,似乎向我们派出了使者。” “报,元军使者在大营外求见。” 第77章 北元使者,瞬息的抉择 http://.biquxs.info/ “向我们派出来使者?”不管是朱棖,还是冯涛,沐英众人,都面面相觑。 使节团进入元军在腾格里镇的军镇没多久,元军就派出了使者来青石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几个人?”冯涛疑惑问道。 “只有一人。”巡逻的将士回道。 冯涛扭头看向了朱棖,原则上来说,他们是不想接触元军使者的。 “带过来吧,看看元军想要干什么。”朱棖想了想,还是给了确定的命令。 冯涛点了点头,迅速的,巡逻的将士将一个穿着褂子的粗壮络腮胡蒙古人押了过来。 “跪下!”巡逻将士揣着元军使者,但踹了两脚没有揣着跪下来。 “怎么,这就是大明的待客之道?”络腮胡蒙古人高傲的说道。 朱棖摆了摆手示意巡逻将士退下,问道:“说吧,什么事,别浪费时间。” 络腮胡蒙古人笑了笑,淡然问道:“不知你是?” “有屁快放。”朱棖不耐烦的道。 “呵!”络腮胡蒙古人冷笑一声,道“本将受我王之命,赠给大明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冯涛在侧冷斥道。 “被你们的人扣下来了,就在外面。”络腮胡蒙古人淡定的摊了摊手,“其实你们不必如此紧张,我就一人前来,对你们有什么威胁呢?” 朱棖目光一冷,对冯涛点了点头,就有将士拿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 包裹里面装着一个盒子。 “这,就是我王送给你们大明的礼物,希望大明会喜欢。”络腮胡蒙古人笑吟吟的说道。 “打开!”朱棖沉声道,见到四四方方的盒子,已经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了。 络腮胡蒙古人依旧傲然的挺胸站着,盒子被一名将士缓缓的打开。 咣叽一声。 将士倒吞一口凉气,手中一抖将木盒抖在了地面,一颗人头骨碌碌的从翻倒的木盒中滚了出来。 “什么?”还以为是张立明人头的冯涛,沐英众人瞬间暴怒的就原地暴跳了起来,死死的盯着狰狞的头颅,却又心中生出一丝的疑惑。 这个人,他们并不认识,并不是张立明。 “哈哈哈,如何,我王这个礼物,诸位将军是否满意。”不过见到冯涛众人的反应之后,络腮胡蒙古人还是畅怀大笑。 “澎!”朱棖死死的压着粗制滥造的案桌,案桌从中断裂。 眼中的凶光要将面前这个人吞噬了,即便是,这个人也只是一个传话的人。 这不是张立明,也不是使节团中的任何一人。 这个人叫吕成望,他的大舅,也是毛骧派往脱火赤部接触宁王妃张宁的人。 朱棖的牙关都要被气死了。 可这个时候,使节团刚刚进入元军军营,元军就让人将吕成望的脑袋送来,是什么意思? “贼你娘的,老子剁了你!”粗暴的宁正起身提着刀就要砍掉络腮胡蒙古人。 “哈哈哈,来啊,杀了我,若我无法安然无恙返回,你们就准备迎接使节团二十七人的人头吧!”络腮胡蒙古人嚣张的站在营帐中大笑。 这话一出,即便是冲动的宁正也一刀在手的停顿了下来。 “贼你娘的,狗日的元兵。”宁正粗暴的狂骂,却一时间不敢动手。 冯涛,沐英喘着粗气也在死死的盯着络腮胡蒙古人,一时间也不敢再动手。 “他的尸体呢?”朱棖起身冷冷的盯着络腮胡蒙古人质问。 “哈哈哈,自然是进献给了伟大的长生天。”络腮胡蒙古人举着双手狂热的说道。 “好了,任务完成,诸位将军如果不杀我,那本将就走了。” “这就是大明营帐,不过如此罢了,哈哈哈!” 络腮胡蒙古人转身迈开了脚步,要离开营帐。 宁正直勾勾的盯着络腮胡蒙古人挡在了前方,随时准备一刀剁了。 “怎么,诸位想清楚了,要以本将一人之命,换二十七条命,那本将倒是值了。”络腮胡蒙古人高傲的扫视向在营帐内的众人,最终落在了朱棖的身上。 “注意时间,本将是要按时回去,可别耽误了行程,使节团的生死,就在本将这里哦。” “快点吧,要杀就干脆利落斩了本将的头。” 营帐内死寂般的杀气腾腾,冯涛低沉的走在朱棖的身边,低声道:“殿下,为了使节团的安全,恐怕不能强留啊!” “放人。”朱棖压着怒火下令道。 “殿下!”宁正肺子都要气炸的怒吼。 “放人!”朱棖深吸一口气,沉闷的说道。 时间点太巧合了,若是这人无法安全返回元军军营,元军就要对使节团动手,那张立明这个使节团北上将毫无意义。 “哼!”络腮胡蒙古人一听,冷哼一声,撞开了宁正,大步流星的跨出了营帐。 “殿下,怎么能放这狗r的离开。”宁正气愤的拍着刀怒吼起来。 “喊什么喊,若是此人无法安然无恙返回元军军营,那就等于置使节团于危险境地了。”冯涛怒斥着解释。 “气死老子了,还有元兵这个人是谁?”宁正怒气冲冲的跺脚。 整个营帐内死气般的沉重。 朱棖两眼死死的盯着营帐大门,呼吸都要屏住了,突然间,朱棖转身一把拿出身后挂着的弓箭,厉声道:“杀了他,快,杀了他。” 怒吼着,朱棖提着弓箭冲出了营帐,盯着大步流星,似匆匆要离开的络腮胡蒙古人背影,死死的将搭箭拉满弓,瞄准了对方。 “殿下。”急忙跟着冲出来的冯涛,沐英相对冷静的两人的一时间也不明白情况,只站在了朱棖的身旁盯着络腮胡蒙古人。 不明白为什么朱棖突然改了主意,要斩杀元军使者。 朱棖满弓足足在原地停顿了三秒,双鬓的汗水都渗了出来,脑海中在急速的坐着决定。 “杀!” 沉闷的话语从朱棖的口中传出。 紧跟着嗡的一声,手中的箭羽爆射而出,一箭射穿了北元使者的后背。 “快,死活不论,杀了北元使者!”冯涛不明白为什么朱棖突然间做了这个决定,但在朱棖决定射杀之后,还是当机立断的做出了决定。 “你们不认识被北元斩杀之人的身份,但这人非常重要,且北元一定也认为这人非常重要。” “所以北元使者,必须死。” 朱棖心情沉重的转身回到营帐,要是在重兵囤积的军营还能让北元使者离开,那就不用跟北元打了。 第78章 杀 http://.biquxs.info/ “表面看起来这是一种易子行为,斩杀吕成望,激怒我们,我们若斩杀北元使者,进入北元军营的张立明使节团就会遭到迫害斩杀。” 朱棖也被唬住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这仅仅从表象上看去是这样。 北元不清楚吕成望究竟是谁派出去的人。 但一定是认为吕成望非常重要。 “以这样的方式激怒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依旧选择了忍让,这等同于从侧面证明,张立明使节团此行议和对大明来说,极其的重要。 重要到,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议和。 但是,大明在边境问题上,在外交事宜上,在面对北元的问题上,从来没有过退缩。 你打我一拳,最低的行为准则都是我还你一脚。 绝不退让! 那么,北元斩杀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的人,而我们却为了使节团而忍让了下来,这会给北元传达一个重要的信号。” “看似强势的我们,其实只是外强中干,强弩之末,这更为助长北元嚣张的气焰,反而这对北元来说,使节团便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军士对峙是相互的,我们在承受着巨大代价的同时,北元也在承受着巨大的代价,且北元要比我们惨重的太多太多。” 朱棖极其沉重的分析,也在肯定心中的猜测。 这是一场豪赌。 是他直观判断的豪赌。 赌对了,张立明带领的使节团安然无恙的继续北上。 赌错了,可能会打乱在塞北的部署。 但他必须赌。 如若他不赌,任由北元使者回去,所造成的影响更加不可控制。 当然,他基于此做出的判断并非没有依据。 使节团北上议和是战略性谈判,是和接下来逼退或灭掉脱火赤部大军有着直接关联的行动。 之所以议和,是要向北元传递一个讯息。 大明已经是强弩之末,迫在眉睫的要议和,以此助长北元的骄横之心。 放走北元使者,看似是在促成这样的局面。 但反过来想,就有点太明显了。 会让北元认为这是故意而为,目的就是为了诱惑北元发动进攻。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故布疑阵才是最真的。 大明迫切的想要结束这场军事对峙,且已经将西路作为战略突破口,可若是脱火赤部长期保持着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策略,兰县来自脱火赤部的威胁就永远无法解除。 所以,必须要助长脱火赤部大军的骄横之心,以此诱使北元主动发动进攻。 也因此,就要让这真真假假之中让北元自己判断出,大明已经是强弩之末。 这样的主观判断让朱棖决断出,必须杀死北元使者。 宁正,孙德,沐英几人听着朱棖的做出决断的理由,也是忍不住的沉思了下来。 这样的决定是冒着非常大的风险的。 一旦决定,就会葬送使节团。 冯涛冷静的眉头一皱,补充道:“既然做了,倒不如,做的彻底一点,砍了北元使者的人头,还回去。” “若是激怒脱火赤部,那可就不好了。”朱棖还是犹豫了起来,这就等于是告诉脱火赤部派来的人被杀了。 “我大明可不是北元想捏就捏的,殿下在兰县并不完全了解前卫的情况,说句自大的话,脱火赤部就算是全军南下,也不可能突破前卫防线。”冯涛摇了摇头,肯定道: “我们在急于停战,脱火赤部也在想如何停止这场战斗。”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脱火赤部的第一目标是占领兰县,雄视黄河威慑陕西,但北元的第一战略目标并没有达到,突袭也没有起到效果,反而被我们挡在了腾格里镇。” “一而战,二而衰,三而竭,脱火赤部三攻兰县未果,士气衰落更严重。” “若殿下所猜测正确,那便再给脱火赤部一剂猛药。” 反其道而行之,朱棖心中也是充满了担忧的同意了冯涛的猜测。 北元的情况并不好。 成吉思汗的蒙古帝国已经泯灭在大扩张之中,随着蒙古建立元朝,转入农耕文化,不仅仅改变了蒙古人的生活习惯,更改变了蒙古人的信仰。 以前蒙古帝国信仰的是长生天,现在北元信仰变得五花八门,本土佛教,***教,萨满教,藏传佛教,全真道教以及长生天。 也因为信仰的变化蒙古帝国分裂成为了四大汗国。 信仰佛教、道教的人退回了信仰长生天,***教的地盘。 这才是本质的分裂和不可化解的冲突。 而撤回去的蒙古人不再适应于苦寒的漠北及蒙古大草原。 耕田变成了半吊子,游牧也变成了半吊子。 这样的矛盾迫使着北元不放弃任何一个南下重新占领中原的机会。 但也同样导致着北元每发动一次战争,整体国力就会爆炸性的衰退。 议和使团同样被北元在矛盾中被期待。 很快。 北元使者的人头就被送往元军大营。 一支支斥候也冒进的开始探查使节团的消息。 营帐内短暂的安静了下来。 “这人究竟是谁?”冯涛还是忍不住的询问。 朱棖极其笃定吕成望身份的非常重要,可他们却完全不清楚。 “哎,弄一副棺材装起来吧!”朱棖没有回答冯涛几人的疑惑。 这是毛骧的事情,毛骧连行踪都是对他完全保密的,吕成望的事情,自然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朱棖的心情很复杂。 虽然他和吕成望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好歹也亲戚,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而更重要的是。 吕成望的人头被这样的方式送来,这无疑代表着,毛骧所为的策反计划,以失败告终了。 二十多年的足以改变一个人族群属性,身在脱火赤部二十多年混到王后级别的张宁,已经不是张氏一族张宁,而是脱火赤部的王后木木耳宁王后。 见朱棖没有解释,冯涛几人也不再多问,命人将吕成望尸首装进棺材里面,便紧张的等待了起来。 没有反应。 还是没有反应。 斥候近乎半个时辰一报,但元军大营一点消息都没有。 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无从得知。 “启禀将军,营外有人递来了一封书信。”就在众人焦躁的等待中,负责营外巡逻的将士突然前来禀报。 “可问清楚是什么人?”冯涛迅速起身接过书信询问。 “没有,那人递来书信就走了。”巡逻将士摇头道。 冯涛点了点头,示意巡逻将士下去,狐疑的打开了没有署名的书信。 紧跟着,冯涛惊喜的拍着双手,兴奋道:“使节团离开元军大营,继续北上了,不仅如此,脱火赤部还派人护送使节团北上,直抵元庭。” “什么,谁传来的消息,消息来源可靠吗?”朱棖也极其意外的起身相问。 跟脱火赤部大军交战的前卫派出那么多斥候都没有具体消息,谁这么有本事,竟然弄到了如此重要的信息。 “哦哦哦!”冯涛也是高兴过头,反应过来连忙将书信内容给朱棖递了过来。 沐英,宁正,孙德三人也猫着头瞄了过来。 “原来如此,好厉害的亲军都尉府!” 朱棖瞅着标记着亲军都尉府印记的书信内容,总算是松口气。 不由的对毛骧更加的敬畏。 消息来源是亲军都尉府,如此准确的消息,只能说明亲军都尉府的细作渗透了脱火赤部军营,这才能传来准确的消息。 这可就厉害了。 书信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清楚,不过为了保证细作的身份不被泄露,只是大概的进行说明。 在使节团进入脱火赤部军营之后,被立即控制,而其统帅张达以激怒他们的方式试探大明的态度,无论结果如何,都会放使节团离开。 但如果北元使节回去,脱火赤部就会重新衡量塞北防务,调整战略。 这无疑,再一次证明了朱棖猜测的正确性。 其他情况和猜测基本相符合,但信中言明,使节团的事情由亲军都尉府负责。 看完了书信的内容。 众人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 却是再一次看向朱棖的时候,眼中充满了佩服之意。 朱棖的决断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惊为天人。 天知道哪小小的脑袋之中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考虑到那么多事情的。 “此次若不是殿下,恐怕前卫防线的情况,将会更加的恶劣。”宁正万分感慨的道。 说真的,这样的才智,足以堪当大任了。 这绝不是一句恭维的话。 面对众人的恭维,朱棖摇头一笑,收拾东西道:“既然使节团已经安然无恙的北上,那本王也就不久留了。” “这就护送着伤员回去。” “另外,冯将军的提议本王考虑了,如若诸位将军不嫌弃,王府府兵本王以五千兵马为例,以战代训,轮换前来前卫,到时,还望诸位将军多多担待。” 朱棖没有久留,一方面安排伤员,在天黑前回到王府军镇。 另一方面,吕成望的事情他还是希望毛骧能及早的知晓。 再一个,对冯涛的提议他还是很动心的,以低强度的对战训练王府府兵,这是最好的训练方式。 再加上这几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军,正好可以借鸡生蛋。 第79章 不犯错都是无奈 http://.biquxs.info/ “殿下请放心,末将定能交给殿下一支强军。” 冯涛,沐英众人都答应了下来,朱棖便带着重伤伤员和吕成望的尸首离开了青石川。 战争是残酷的,从来没有一场战争是闲庭悠步的欣赏风景,也绝没有零伤亡的战争。 打个群架都或死或残,更何况生死搏杀。 瞅着面前这些陌生的面孔,朱棖本来就不太好的心情就变得更加的沉重了。 全都是胳膊、手、腿脚的伤残,有些不能再骑马,有些不能再拿刀,有些不能再高强度作战,这些人都是要从战场上退下来的。 从此不能再战,且不再享受将士俸禄。 不过,他并不担忧这些将士的未来。 老朱对将士的优待,还是非常不错的。 武官残疾者,给与米三石,优养十年。 凡武官在任或出征亡故者,自指挥到镇抚,妻月给米五石至二石,终身。 老而无子,月给全俸。 子患残疾不能承袭者,月支俸三石,十年内有子,仍袭祖职,十年后有子,不准袭,令为民。 无子而有孤女者,月给俸五石,年至十五住支,优养。 征伤残疾者,钞人五锭、苏木二十斤、胡椒五斤。 出征军籍,在职军籍,伤残军籍,亡故军籍,普通将士,普通将领等等一系列为将士善后的事情,都有着极为精细且严谨的规定。 这和杀敌人头制度,军士俸禄制度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军士军官体系。 也正因为如此,老朱才拥有了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队。 拖着长长的队伍朱棖踏上了返回王府军镇的路。 就在抵达黑河驿站的时候,朱棖就被亲军都尉府的副都统给拦了下来。 “殿下请到驿站内一叙。”副都统拦下朱棖后将朱棖请到了驿站里面。 此时的驿站已经被亲军都尉府的人清空。 朱棖让于延带着人继续赶路,自己则进入了驿站之内。 刚关门,副都统就请罪道:“ “统领去了白银镇,策反张宁之事咱由下官负责,唐突之处,请殿下赎罪。” 说这话就等于没说,朱棖瞅着这位陌生的面孔直接了当的问道:“说吧,究竟是什么情况。” 副都统自个儿起身阴恻恻的自觉坐在了朱棖的旁边,道:“殿下,吕成望见到了张宁,策反计划没有失败,只是刚刚开始。” “我们的人先是将殿下的书信递给了张宁,随后吕成望得到召见,张宁问询了不少关于吕昶及崔颖的事,在半个时辰后,吕成望被张宁命令押往了腾格里镇,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张达。” “具体交代了什么无从得知,被斩杀在意料之中,只要张宁见了吕成望,就是成功。” 朱棖不由自主的挪了挪身子,被这位亲军都尉府的副都统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寒意给吓到。 人命在这人的眼中,不如草芥。 “那现在呢?”朱棖不想去考究这些细节,跟这些人掺和越多,就越不自在。 副都统将桌面上的笔墨纸砚一起推在了朱棖的面前,起身拜道:“请殿下再手书一封,一次不够,那就两次。” “什么?”朱棖凝视着亲军都尉府副都统,感觉到深深的寒意,吕成望头颅的血都没有干。 “这次又是谁送信?”没有答应下来的朱棖质问道。 “吕成舒!”副都统并没有隐瞒回道。 “我草。”朱棖怒目而视,差点掀桌子。 吕成舒是他二舅,要比大舅吕成望要亲近许多,是外公吕昶亲弟弟的儿子。 “本王若是不写呢,以这样的方式策反张宁值吗,我不干,谁爱写谁写。”朱棖拍桌子,要掀桌子。 副都统丝毫不惧朱棖,漠然的道:“静妃娘娘已经到了西安府,行踪绝密。” “若殿下为难,此事只能由静妃娘娘出面。” 嗵的一声直接在朱棖的心中炸响,不可思议的朱棖盯着副统领刘冉,怒吼道:“你说什么,我母妃来西安府了?”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你们这是在取死。” 朱棖要真的掀桌子了。 要炸了。 如果要他在母妃深居宫中和来塞北做选择,他宁愿母妃安安静静的待在宫中。 “殿下,此事由陛下亲自策划,亲军都尉府绝密执行,若殿下书信可成,静妃娘娘会迅速返回应天,如若不成,亲军都尉府会安排静妃娘娘和张宁见面,对脱火赤部,势在必得。”副都统刘冉漠然的回道。 “草你大爷。”朱棖嗡的一声长枪抵在刘冉的面前,气抖冷了怒道: “这么说,幽禁我母妃,就是为了封锁我母妃离开皇宫的消息。” “是!”刘冉冷漠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让静妃冒险北上与张宁见面。” “你们疯了吗?”朱棖怒吼道。 “殿下,吕氏一族想要挣得功名,这是唯一的机会,不管计划成功与否,陛下不会忘记吕氏一族,但倘若错过这次机会,那便永无翻身可能。”副都统刘冉漠然道: “殿下享受着一字亲王的待遇,但封地却只有兰县,殿下难道就不觉奇怪?” “殿下在兰县种种经营,若陛下再封将殿下封至西南之地,殿下觉得自己的经营有什么用。” “若静妃娘娘的假圣旨变成真圣旨,殿下又将如何?” “呼!”朱棖穿着粗重的鼻息,冰冷的盯着刘冉。 澎的一声,朱棖狠狠的将长枪插在了地上,坐了下来道:“说,本王写!” “姨母安好,侄儿朱棖敬颂颐安!” “姨母在上,阿棖问安,侄深知姨母担忧,恐不满于元庭,又被大明所抛弃,千难所拥,顷刻颠覆,家庭迫散。棖自知口说无凭,特请命于父皇,父皇已允诺表哥表弟以伴读身份常伴侄儿左右,并许之以伯爵,望姨母知晓。 姨母,回来吧,母妃,外公,阿舅,舅爷都很想念,多年未见,您的面容依旧历历在目,常常视听,却难以相见,折人心伤。往事已矣,不知姨母可还记得院中榆钱,母妃常说,姨母时常摘榆钱给母妃吃,虽不是人间美味,却至今难忘那甘甜的味道。北上之时侄儿也曾前往祖宅寻访,仿若看到姨母和母妃欢快玩耍的场景,时常模想姨母究竟是怎样的面孔,又是怎样的人。如今疾苦已不在,大明国力蒸蒸日上,稳固中央大地,姨母何不归来共享这太平盛世,不用日日殚精竭虑谋划。” 上架感言 http://.biquxs.info/ 又到了上架的时候了。 首先感谢兄弟(姐妹)们的收藏,打赏,投资,推荐票,然后,求订阅,求订阅,决定生死的时候到了。 加油加油! 一、先说说更新吧 本来保持万字更新的,因为推荐周期比较长,然后就降到五千字了。 上架会保持万字更新,加更看情况。 二、关于后期主线 偏军事,掺杂灰暗的政治。 三、实在不知道写啥了,感谢订阅,起飞起飞起飞! 《大明:史上第一国门皇子》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史上第一国门皇子》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80章 妥协与反击 http://.biquxs.info/ 洋洋洒洒千余字。 一封家书抵万金。 朱棖带着怒火写完了这封令他窒息的书信。 打死他都想不到。 母妃竟然会被老朱悄无声息的弄到西安府。 即便是知道母妃不会有危险,但他还是忍不住的气愤。 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 如果他同意,替他写信的就是他的母妃,与张宁进行接触的就会是他的母妃。 没有人知道这个策反张宁的计划究竟谋划了多久。 但这已经成为了必须推行的局面。 离开了驿站,外面虽然天气晴朗,暖阳斜空,朱棖却感觉冷嗖嗖,阴沉沉的。 每个人都在挣扎,谁又能上岸呢! 生在这样的时代,有些事情,必须要学会妥协。 因为,不止他在妥协。 临洮马家在经历马匪风波,临西候马厩远去应天闹腾的时候,做出了一个严重影响到马氏家族根基的决定。 “分家!” “各脉辈份最高者自为族长,按人头自留自足田产亩数,其他田产亩数自愿捐给蓝城王府,请蓝城王成全!” 马厩的亲大伯,马乘武来到了兰县府衙,说出自己的目的之后,崔世成不敢轻易做决定,随即将人带到了蓝城王府,请朱棖决议。 马乘武的辈份是整个马家最高的一个,甚至在马家的地位,要超过临西候马厩。 朱棖在昏暗的灯光中瞅着马乘武,然后缓缓的撕掉了马乘武递上来的请愿书。 “一切等到田产户籍统计结束再谈!”朱棖给了马乘武一个确切的回答。 马家很聪明,而且聪明过头了。 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但很不好意思。 世界上有些妥协是被人接受的,但有些妥协是不可接受的。 据了解,马氏家族有十三房,族亲达到万余人,分布在兰县,会宁县,西宁府,凉州等大大小小三十多个县府。 临西候马厩为马家族长,长父马乘武、三爹马乘龙等四人为临洮马氏族老。 而整个马家以马厩为首,临洮为根基,以各房族老分散在村镇之中,形成了一张盘踞塞北的马家网。 从兰县这个地方认真看,会发现很多地方都是马家为名,马家坡,马家窑,马家沟,马沟,马家山,马家坪。 这就是马家的影响力。 现在。 马家看似要妥协。 但这对马家,并没有动摇根基似的影响。 只要马家的人依旧盘踞在兰县,马家网依旧存在,分家与不分家就没有区别。 而想要彻底的瓦解掉马家这种根深蒂固的家族,就必须要大动干戈的举族迁徙,天南地北的迁徙,而后对分开的马家进行多方扶持,造成马家的内耗。 这不是什么短断尾求生的好主意,即便是,他也不接受这样的妥协方式。 因为换个角度思考。 他若是答应,那他就变成强取豪夺马家财产为己用的人。 这会给整个兰县的士族造成极其恐怖的紧迫感。 “蓝城王,马氏一族已经在尽一切可能的满足您的需求了,殿下想要干什么,马家一定是配合的,还望蓝城王成全!” 马乘武不想就这么放弃马家继续在兰县生存的机会,想要让朱棖答应下来。 朱棖一把火烧掉了兰县所有的田册,这就等于告诉他们,此前马家所有拥有的土地,都是不被承认的。 这要是以前,兰县府衙敢这么做,整个兰县府衙都得脱层皮。 但现在。 陕西布政司不管,层层上诉的文书如石沉大海,族长前往应天只有一个回应,等。 可春耕迫在眉睫了。 而蓝城王为了统计兰县田亩,组成了规模庞大的农、吏、兵三方记录团体。 土生土长的农民,别的不知道,但兰县土地什么情况,那门儿清。 吏员迫于压力,甚至其中还有他们马家的人,可即便如此,只负责登记没有丝毫的办法阻止。 兵更不用说了,虽然蓝城王府府兵新军成立,并没有什么战斗力,对付不了北元铁骑,但对付他们却简单粗暴,超过两万的大军威慑整个兰县,便是马家也不敢妄动。 所以左思右想,只有重新登记造册这一条路可走。 以前,马家的田地是马家所有的,所以看起来,规模庞大的马家拥有万顷良田听起来很恐怖。 但如果人均分摊下来,其实一个人也就十来亩正田,算不得什么。 只要蓝城王承认,其实只是田产户头的变换。 “如果没有事,就下去吧!”朱棖摆了摆手。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兰县的土地他有自己的规划,不会因为一个马家的妥协而改变。 “殿下,只要殿下同意,马家,愿意捐献出万石粮食来供应王府!” 马乘武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可朱棖已经下达了逐客令,没有再改变的可能,只能叹息又无奈的转身离开。 但即便如此,该有的礼度,马乘武也必须要遵守。 朱棖可以不将跪拜礼度当一回事,但当一回事的时候,整个大明除了父母兄妹、六公之外,其余人都要跪拜。 马乘武离开,崔世成将马乘武送出门就急急忙忙的又跑了进来。 “殿下!”崔世成欲言又止的杵在朱棖的面前,有话要说,不吐不快。 “有什么疑惑崔老尽管说。”朱棖抬头笑道。 “这,那微臣就说了。”刚刚崔世成全程冷观,但现在马乘武走了,实在是不吐不快的道:“殿下,其实马家的提议,就目前来说,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只要马家同意分家,那马家十三房我们便可以拆成三十六,甚至七十二房。” “以新村稀释马家人,再扶持其中的几支偏房,就可以解决马家这个大麻烦。” “而这个建议是马家自己提出来了,那殿下对马家的动作,马家也不会阻止。” 听明白了。 崔世成完全不同意朱棖完全驳斥掉马家提议的行为。 “这件事本王自由考虑,到时候自会揭晓。”朱棖摇了摇头,并没有给崔世成一个明确的解释。 因为,这件事他也在思考之中,也没有一个具体的答复。 天下是朱家王朝的,这是必须要保证的前提。 在这一点上,他和老朱以及所有朱家人保持着一个统一战线,谁破坏这个朱家天下,就是他的敌人。 但是! 土地问题,他觉得可以搞一搞。 土地问题一直以来都是困扰历代帝王的难题。 一个又一个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璀璨印记的帝国,都曾经辉煌一时,四海来朝,最终却因为土地兼并严重,造成百姓田地不断被吞没,最终引发根本性问题而覆灭。 而且他更清楚,大明王朝看似如铁桶一块的屯田制度,最终也因为土地兼并而彻底荒废。 因为这是不可避免的问题。 有钱,有权,有势不可避免的就会自然扩张,商业被压制,土地成为了钱财的唯一流出口以及家财的唯一衡量标准。 兼并问题自然就会产生,谁也不可能阻挡。 所以,他在思考究竟要借鉴一下什么土地法。 土地公有承包制度之下,有集体经营法和家庭联产承包法。 如果实行家庭联产承包法,一方面他担忧步子迈出十万八千里,百姓意识不够。另一方面,推行此法的阻力会非常非常大,要士族命根子的事情。 但集体经营法这个过度法,不可避免的就会出现劳动力浪费,低效率问题。 且,土地公有承包制度会不会被同意,还是两说。 所以,在面对马家的确有了最大限度妥协的问题上,他还是拒绝了马家的妥协。 在这个问题上,他必须要非常认真的权衡。 且,还要老朱点头。 结束了马家的问题,朱棖也有些疲惫,准备睡觉,却是李希颜的书童小超来了。 “殿下,先生让我小民转交给殿下!”书童小超轻声的说道。 “没别的了?”朱棖表示十分无语。 李希颜就从来不会主动来找他探讨和商量关于政治军事上的事情,基本都是他心中有什么疑惑的时候主动去找李希颜。 即便是现在李希颜成为蓝城王府总参政,也没有改变。 架子不是一般的大。 而唯一的例外就是李希颜要行使老师职责的时候,会主动来找他。 劝慰也好,生气也罢,教问也罢,只说,说完就走。 “没了!”书童小超摇了摇头。 “行,我知道了。”朱棖接过书童递来的李希颜书信,书童就自觉的退了下去。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以手指月,指并非月!” 一张纸,两行字,十六个字。 这很李希颜。 成为李希颜的学生,真的很累。 这人教导别人的时候,不会将简单的道理说明白,而是通过简短的故事来引导学会僧。 然后让学生自己去领会其中究竟是什么意思。 朱棖花费了月余的时间才盖特到水缸连槽究竟表达着什么意思。 现在,李希颜又送来了十六字书信。 这就非常令人头疼了。 不过看起来,这并不是一个天下一统的问题,而是李希颜对当前局势的判断。 这两句话,分别来自于战国策和禅宗。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说的是曾参在费地,费地也有个与曾参同名同姓的曾参,同姓曾参杀了人,然后有人误以为是曾参杀了人,就告诉曾参的母亲,‘曾参杀人了’,刚开始曾参的母亲不相信,但是后来又有人跑过来继续说,‘曾参杀人了’,曾参的母亲从狐疑到相信,最终曾参的母亲翻墙逃跑了。 以手指月,指并非月说的是有关于佛教六祖慧能故事,说的是真理犹如天上的明月,而文字只是用来指月的手指。手指可以指向明月,但手指绝非明月本身。洞悉明月不一定非得通过手指,手指所指引的方向再对,也只是一种阶段上的辅助。这是人们的认知错误。 但这还有另外一个寓意,手指头只是认识月亮的手段而非月亮,人们是需要通过手指头指向月亮来引导人们认识月亮。 李希颜想要告诉他什么。 朱棖想了许久,想明白后最终叹息了摇了摇头。 马家身为陕西第一士族,终究是要做点什么了。 至于做什么。 众口铄金,指并非月! …… 朱棖按照往常的习惯,早早的起床在院中熬练武艺,参透张家枪法,算不上明显的进步。 拿刀砍人随手而起,但拿枪杀人却需要强大的根基。 这不是一朝一夕就变强的,只能慢慢练。 现在他非常相信,后世绝迹的武术,并不是传说。 虽然没有什么内功心法让他修炼出内力,但老祖宗传承的武术,的确有不可思议的能力。 其实也不算是特殊能力,只是天赋加努力,再加技巧,练成绝世枪法指日可待。 熬练武艺结束,朱棖在府中吃过早饭,又读了一遍战国策,这才动身前往军镇。 昨夜回来已经天黑了,营中已经歇息,安排了伤员住下,便让各自休息了。 安排北上练兵的事情不能耽搁,只能是掐着时间点去军镇抽调北上兵员。 可还没有走出去,亲军都尉府副都统刘冉就再一次的将朱棖堵在了半路上。 对刘冉,朱棖并没有太多的好感,且深深的厌恶。 等策反之事事了,他等着毛骧给他一个说法。 “有人说,蓝城王朱棖在兰县一把火烧了兰县所有的田册,想要将兰县的土地据为己有。” “有人说,蓝城王朱棖在兰县拥兵自重,举兵围堵马家村,迫使马家村认罪,且罗织罪名,控制了兰县府衙,让兰县府衙定罪县丞马晨,兰县如今已经是蓝城王的私人领地。” “还有人说,蓝城王在兰县搜刮财物,网织了一份财富名单,要按照这个名单一个一个的去搜刮财物。” “下官偶尔得到了一本小册子,上面有不少殿下的趣事,不知道殿下是否感兴趣。” “有不少说书人在讲述殿下的故事,殿下丰兰计划愚弄人心,利诱江南百姓来塞北受苦,说的绘声绘色,十分出彩,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今日的风向很不对,似乎有人发动了一场针对殿下风评的谣言,有了点苗头,相信在几天之内这样的谣言会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刘冉说的非常的轻巧,只是单纯的说了一个事实。 “怎么,拦下本王就是为了告诉本王这件事?”朱棖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暗暗吃惊亲军都尉府在兰县的力量,说书人至少也要等太阳冒头才说书,竟然这么快就被传到了刘冉的耳中。 不过,他并不打算给刘冉什么好态度。 “自然不是,这样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计划,如若殿下无法解决的话,下官倒是可以替殿下解决了那些人。”刘冉平静的回道。 “除了那件事,本王不想和亲军都尉府有过多的牵扯,可明白本王的意思?”朱棖冷漠的回道。 即便是,刘冉跑过来主动告诉他这个消息。 “既然如此,那下官告辞!”刘冉摇头,本想要缓解一下和蓝城王之间的关系,可见到蓝城王如此态度,便知晓已经对他不耐烦了,为了之后的合作,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 瞅着刘冉离开的背影,朱棖冷哼一声。 亲军都尉府,这笔帐迟早要算回来。 倒是让他意外的是,马家的反击,竟然如此迅速,看来马乘武的到来,就是马家所能做出的最后挣扎。 在被他明确拒绝之后,反目成仇就成了必然。 没有明面上出手,选择了最恶心人且有效的反击方式。 “有意思了啊,很犀利的反击,经典的舆论战,要么不反击,要么就一击致命,倒真是小瞧了这马家了。” 朱棖呢喃,眼中有精光闪烁。 以舆论战的方式反击,他不得不说马家真的很聪明,要从根本上入手逼走他。 在兰县。 武力,权力,势力都对他无效。 马家选择反击的方式不多,包括啸众抵抗,聚众不配合。 但马家一旦使用这样的方法,就会是要么成功,要么失败没有任何退路的反击。 马家没可能将一族性命赌在这上面。 也不知道马家究竟是怎么想到的,竟然用了这样一招釜底抽薪的方法。 马家在兰县根深蒂固,想要控制一个人的风评,非常容易。 只要鼓动一些有名望的人,败坏他的名声,让百姓不相信他,就成功了,而他想要查到消息来源并控制,证明是马家在暗中捣鬼,就,非常不容易了。 而以恶化他风评的方式一步步推进,最终他在兰县的公信力下降到冰点,到时候,自然而然他就会被召回,根本不需要马家再费力。 只是,马家将舆论战想的太简单了。 舆论战。 作为一个每天都能吃到各种各样瓜的他,打小就明白一个道理,闹得风波越大,知名度就越高,反转之后的收获也就越高。 甚至这被视为成名的必经之路。 只有站在别人羡慕嫉妒恨位置上人,才有资格被别人去质疑。 而这也证明,马家已经被逼到殊死一搏的地步了。 而他,有足够的底气来搬回这一局。 这并不着急。 想要事态发展到不可控制的程度,还需要不少时间的酝酿。 有时候好事是坏事,有时候坏事也会变成好事。 他等着这股被暗中操控的疯狂在兰县掀起滔天巨浪的风波,到达不可控制的地步。 朱棖没有理会舆论风波,也没有派人去搜集关注这件事。 离开了县城,来到了王府军镇。 他在练兵方面毫无经验可言,更没有什么兵书供他训练一支强军。 枯燥无趣,日复一日的训练,没有实战经验,在这个动辄成千上万人厮杀的时代,没有用。 而没有重机枪,狙击枪这些东西,着力去发展特种部队,在这个时期,并不是一个很好选择。 由于各种原因地址修改为 为你提供最快的大明:史上第一国门皇子更新,第80章妥协与反击免费阅读。 第81章 大军初成,可战之日,指日可待 http://.biquxs.info/ 骑兵,步兵,弓箭手以及伙夫。 千人以上骑兵两百人,步兵五百人,弓箭手三百人。 千人以上设伙头,五千人以上设伙夫长,万人以上设两个伙夫营,三万人以上设五个伙夫营。 这是建立一支具有军事意义的军队的标准配置。 而在此基础上,才会按优先级别去考虑军医,盾牌手,长矛兵,重弩,炮兵,火铳手等兵种。 千人以上军医三人,五千人以上军医五人,万人以上军医十二人,三万人以上军医二十七人,助手自配。 没有专门的盾牌手,步卒转盾手,通常要选体力最好的人。 长矛兵也是步卒转矛,没有要求,主要作用还是第一波进攻和抵挡骑兵冲锋。 重弩制作工艺复杂,目前还没有。 而至于火炮,一言难尽。 将军炮分为大将军炮,二等将军炮,三等将军炮,各自可携带于三轮滚车之上移动。 大将军炮长三尺五寸,围一尺五寸,口径四寸约十二厘米,重三百五十斤,射程五到七里,放在前车轮径过三尺二寸,后车轮径过一尺五分的滚车上。 炮击精准度保持在一百步范围内便是谢天谢地。 更准确说,是用大炮替代了投石车。 至于说火铳手,更一言难尽,准确的说应该将火铳称之为火铳炮,火铳炮分为发射弹丸的前膛,填充火药的药室,尾銎三个结构。 尾銎是供应将士作战时插入长木柄,以便用手紧握的。 作战时点燃药室外面引信,在前膛内数量不等的铁弹,石弹就会发射出来,没有准星,射程八十步到一百五十步之间,准确度全靠运气,目前为止还没有取代弓箭的地位。 目前。 王府军镇北门门口两侧各有一门将军炮,火铳没有。 全员配置环手双槽刀,大部分是冶炼司仓库内的淘汰品,由兰州卫更换兵器未被重新熔炼的兵器。 盾牌,弓箭,长矛也是如此。 至于说全新打造的兵器,目前为止只够配备五千人。 甲胄也是一言难尽,有待更新。 唯一比较可观的就是战马,都是上等良马。 程立时,刘刚,赵宏,程立军,刘斌! 朱棖在最终衡量之下,决定了北上练兵的人选。 五千人,两千骑,全员武装王府军镇最好的装备。 “于延,人我交给你了,不要丢我蓝城王府的脸。” “还有你们,要多学,多看,多听!” 朱棖临行前反复叮嘱众多统兵将领,活着回来! “末将遵命!” 于延束甲领命,程立时几人也振奋应声。 “出发!”朱棖一声令下。 浩浩荡荡五千兵马整齐的北上。 天黑之前,便能抵达兰州前卫,这将是这些他手底下最精锐的将士第一次上战场。 朱棖已经将手底下这两万五千多府兵如何强军考虑清楚了。 虽然他没有打算发展特种兵,但这不妨碍他按照特种兵的思路,实行精兵策略,以精兵影响普通兵,普通兵补充精兵,这需要不断的优化。 自然,一旦形成这样的差距,在俸禄待遇上就要有区别。 记录在册的普通府兵月俸是一银三钱,小旗、总旗、百户、千户依次叠加五钱,小旗一银八钱,总旗两银八钱,百户四银八钱,千户八银八钱。 副手依次减三钱,精兵依次加三钱。 每月轮岗可休假两天,可累积休假,随时听召。 而最大一点区别,朱棖半废了子承父业的继承军籍制度,用更好的累世俸禄制度来替代。 每服役军籍一年加十文,子承父业可继承军籍并享累世俸禄。 百年军籍一两银,千年军籍十两银,大明万年人均百俸银。 这就是朱棖提出的强军口号。 每月月末发放俸票,持有俸票者可前往蓝城王府钱庄兑换俸银,俸禄不以其他物品等价替代。 为此朱棖已经请宝泉局的人来制造特制军票。 朱棖要培养一个又一个的军人世家来维护蓝城王府的利益,以此来保证蓝城王府不倒。 伤残抚恤制度和杀敌人头制度基本不变,照搬通行,这没有什么可改变的,本身这条制度就很好。 两万五千兵马的军营,三个伙夫营,总计五百人,每个伙夫营灶台五座,每个灶台十二个锅台,空置着十二个伙夫营。 每到上午十点,军镇上空都会飘起浓浓的青烟,像是烧锅炉一样。 营中饭食可不是私厨,工地伙房,更不是公司食堂,想吃什么可以挑选。 三十天重样那都是必须的。 不过,目前为止朱棖的待遇还是很好了,每天见油花,三天可见肉,吃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 主要是,这些庄稼汉子们太瘦弱了,跟普通卫所兵的差距一眼可见。 至于比力气这些,就更没脸说了。 需要养肉来保证体力跟得上高强度的训练。 “多来点,再来点,再来点!” 朱棖坐在三伙夫营的大厅内,瞅着一个真的如铁塔般的壮汉打饭的场景,嘴角就忍不住的一阵抽搐。 这个人在整个府兵两万五千人中非常出名。 叫雷堂,据说是这人出生的时候,刚好下暴雨,闪电劈焦了正堂后方的一颗树木,其父亲便以雷堂为其命名。 如果这两万五千人的府兵都和这人一样能吃,他觉得他根本养不起府兵。 雷堂因为老是喊着多加饭,天天嘟囔着吃不饱,伙夫营的营长不相信的做了一次测试,大白米饭七寸见方的木盆,雷堂一个人吃完才打了第一个饱嗝。 什么概念,半斤米! 活生生的饭桶。 这件事被朱棖知道之后,偷偷给伙夫营营长下令顿顿管饱两天。 第三天五百斤的铁木桩,雷堂两手一抱抗在了肩头,走了一百二十步。 可将朱棖给惊呆了。 然后他让人调查了雷堂的亲朋,这才对这人有了大概的了解。 雷堂的命运也是凄惨,小时候因为饭量太大被卖掉,先后几次都因为吃的太多被转手卖掉,后来遇到了山匪落草为寇这才长成,老朱正式建立大明之后劝匪归田。 雷堂所在的七岭寨改为七家镇,下属七村,其中雷家村就是以雷堂这个七当家为名,多是避难难民。 之后就简单许多,听闻了他一路上撒粮诱惑之后,雷堂就决定上路来塞北,但跟着雷堂来的人数并不够,一路上零零散散的收拢了五百人,这才在他这里报名。 如果不是如此,第一个来到兰县的还真不一定会是程家村。 朱棖并没有打算将雷堂召入新兵,因为这人虽然杀过人,起过义,动过刀子,但真不如程立时这些人。 雷堂秉承了匪徒的一贯作风,望风而逃。 元骑进攻军镇的时候,雷洪带着村子里的人躲在了高岭的一个山坳中,直到战事结束收拢府兵的时候,这才被发现。 这要是不磨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给他来一次临战逃亡。 当然,这仅仅是个例。 人多了,人才自然也就多了。 “殿下!”远远的一位百户在灶台前对他施礼。 王洪,两万五千人中箭术第一,没有进行全军比武,但是在进行箭术测试选弓箭手的时候,开局王炸。 以前是猎人,日子过得还不错,在王家村族老的强势要求下,硬是被拉到了北上队伍之中。 在生存方面,不管有没有知识,劳动人民的智慧真的是不可估量。 王家村族老预见到他一定会招兵买马,为了利益最大化,这才将王洪给搞到兰县,在他下令组建营兵之后,让王洪当营长,在他下令招募府兵的时候,又让王洪积极带人相应。 而在元骑进攻军镇的时候,王洪被来自王家村的人裹挟着逃跑,是金子总会发光,不必急于一时。 并不是说王洪这人箭术天赋极高,而是这人七岁的时候开始干现在其他将士在学的本领。 二十年的时间早已将箭术淬炼的出神入化。 至于为什么没有加入红巾军,王家村在天下大乱前,就举村搬迁进入了深山老林,直到天下太平之后才走出来。 在八年前,这些人连户籍都没有,在深山老林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直到劝农返田的政令下达之后,这才走出来就近录入所辖户籍。 而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除了目的明确的人,没有人会为了几百几千普通百姓就进入无人踏足的区域去寻找人。 百折不挠,大雪压青松,青松压不服,朱棖毫不怀疑华夏民族生存的能力。 “还,好,吧!” 朱棖唆了一口面片,吧唧了几下嘴巴,对于打小挑食的他来说,伙夫营做出来的饭算不上可口,勉强能吃。 不过瞅着一个又一个聚集在一起坐在地上的狼吞虎咽的将士,朱棖最终还是忍着不容易下咽的饭食硬生生的吃了一碗,还要夸赞一句还好还好。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可能是他身为蓝城王能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了。 结衣同袍,与士卒共赴。 这就是在作秀,但老祖宗很早很早前就将这个道理讲的明明白白的了。 让将士们知道他的关心,让将士们知道他们究竟在为谁效命,这是身为统治者必须要一遍又一遍去重复去做的事情。 没有人会刚吃完饭就去跑步,随着天气转暖,不少将士在吃完饭之后就会懒散的躺在营房旁边晒太阳,是极为难得清闲时光。 但放眼看过去,这就是一群游勇散兵。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朱棖从来没有下令阻止过,且现在他也要加入懒散的晒太阳大军之中。 “殿下!” 十二营千户周凡见到朱棖出现,急忙起身就要跪拜,而整个营房门前零零散散聚在一起将士也迅速的起身要跪拜。 “都别动,我就是来看看。”说着,朱棖抬手让身后的亲卫搬着一个大框过来,笑道:“这有干枣,都来尝尝。” 既然来看,朱棖自然不可能空着手来。 东西可以小,但数量一定要多,这样在场的每个人或多或少都能拿到一两个。 这,足够了。 而且为了避嫌,郭英并没有形影不离的跟在他的身边。 听到朱棖声音的将士一脸惊喜的看向朱棖,场中杂乱无章的响起了一个有一个人将士的声音,“谢殿下恩典。” “快快快,过来取。”朱棖招了招手,坐在了周凡的旁边,已经结束了送枣的环节,转而问道: “怎么样,将士们对伙食有什么意见,能吃饱吗?” 周凡就要起身回话,朱棖轻轻抬手按在了周凡的肩头,道:“军中将士都是我的同袍兄弟,在这里,我不是蓝城王,只是你们的统帅。” “有什么话你实话实说就好了,既然你们将性命托付给我,我自然要对你们每一个负责。” 这话不仅仅周凡听到了,在周凡身边的几个百户,几个关系亲近的人也听到了,前来拿干枣的将士也听到了。 “末将遵命。”周凡没有起身,但还是非常尊敬,带着一丝丝拘禁的回道:“伙食已经非常不错了,每一个将士都很满意,对俺们来说,能有饭吃就已经是天赐之恩了。” 朱棖生气的说道:“话虽如此说,将士们都在训练,今天我看了看伙食,有点生气,狠狠的训了几个伙夫营,下次再让我看到伙夫营做的饭那么难吃,就发放让他们当劳工去。” “殿下,虽然伙夫营的伙食比起家常便饭略有点不足,但能吃饱,我们就心满意足了。”一个看起来胆子比较大的将士站起来说道。 “坐坐坐,咋咋呼呼的干什么,你哪儿人?”朱棖笑呵呵的抬手让这人坐下来。 “殿下,咱亳州古城人。”咋咋呼呼的将士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坐下来的回道。 “亳州,那地方可是沃野千里啊,怎么会来塞北。”朱棖笑吟吟的问道。 “哎,说是沃野千里,但那地方焦土遍地,田野不分,还有,还有家里也没什么存粮,这不听说殿下丰厚的奖励,就想着试试运气!”咋咋呼呼的将士回道。 “你们都是因为这个才北上的?”朱棖又环顾四周的问道。 “殿下,我不是,我是奔着那万顷良田来的,就是可惜了,我们才拿到了第四名。”又有一名将士加入了聊天团。 “那已经很不错了,开春之后,王府会发放种子,耕牛,等到秋天,便是一场大丰收,保证家家有余粮!”朱棖笑道。 “嘿嘿,这都是殿下为我们谋的福祉。”一说到这个,这名将士就忍不住的兴奋。 “有百亩良田就可以了,太多家里人就那么多,也顾不过来。”又有一名将士加入了聊天团。 而似乎因为欢乐的聊天氛围,越来越多的人围观了过来。 “殿下,我们什么时候跟北元蛮子打,我们已经饥渴难耐了,恨不得将这群蛮子屠个干劲。”说到最后,似乎几个将士忘记了朱棖的身份,忍不住的询问。 朱棖笑了笑,回道:“快了,现在你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大战之前,都熬练一身本事,再见到北元蛮子的时候,将他们杀个屁股尿流!” “殿下放心,咱现在这浑身上下的力气,总感觉用不完,杀那些蛮子,杠杠的。” 欢快的笑声感染着十二营的不足一百多人,每个人的脸上都似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那种天然而又淳朴的笑容,不由的让朱棖心中诞生一丝一闪而过的歉意。 但无疑,这是一场成功的沟通。 “嗵嗵嗵!” 军镇中集合的战鼓声再一次的响了起来。 开饭的时间结束了,所有的将士要继续接受高强度的训练。 “集合,集合,十二营集合。” 经历了这段时间的训练,也算是初有成效,随着集合的鼓声响起,周凡迅速的起身大喊了起来。 而习惯使然,零零散散将士迅速的开始聚集,动作迅速,节奏统一,至少很熟练,没有出现一窝蜂的拥挤在一起。 “呵呵呵!” 十二营露出少有的气势,一个个揣着干枣如心中燃烧着一团火,目光灼灼的盯着朱棖。 周凡也是意气风发的站在了朱棖的面前,震声道:“十二营,拜见殿下。” 唰! 随着周凡的喊声,十二营全体将士哗啦啦的单膝跪地,目光灼热的吼道:“十二营,拜见殿下。” 朱棖面容渐渐消失了笑容,转而严肃的站在最前方,同样震声道:“驱逐胡虏,恢复中华,大明万年!” “乌拉!” 轰隆隆的声音这一刻彻响军镇,一名又一名的将士异口同声道:“驱逐胡虏,恢复中华,大明万年!” “乌拉!” 直到此时,朱棖才给周凡下令道:“周凡听令,前往集合地点继续训练。” “末将遵命!”周凡胸口似在燃烧,极为振奋的转身,对着十二营下令道:“全军向演武场集合。” 踏踏踏虽然不太整齐的脚步声,缓缓的从朱棖的面前划过。 “恭喜殿下大军初成,府兵可战之日,指日可待!”直到营房前只剩下亲卫,郭英这才畅快的恭贺朱棖。 由于各种原因地址修改为 为你提供最快的大明:史上第一国门皇子更新,第81章大军初成,可战之日,指日可待免费阅读。 第82章 很遗憾啊 http://.biquxs.info/ 总是有很多的无奈的。 恨不成才只能说是其中之一的遗憾了。 朱棖有预感到结果不是很好,但还是心中一阵焦躁。 和北元的战争一定会发生的,而且迫在眉睫。 一个月之内,一定会发生一场和北元正面的硬刚,且必须要达到战略效果。 冯涛的对他提议让他将王府兵马分批次轮换到前卫去参战是有道理的。 作为兰州前卫督战,从官职意义上来说不必接受他的调动,且还能调动他。 提出这样的提议就说明此次和北元的交锋,王府府兵也会参与进来。 可现在。 他的王府兵马,真的就只是练好了列队阵形,其他的,真的令人心塞。 随着摆开军阵,各营随着战鼓声进行调动。 然后。 一字长蛇阵就变成了不太雅观的八门金锁阵。 所谓的一字长蛇阵,顾名思义,就是将王府兵马这两万兵马排列成一个凹槽状长蛇,长蛇运转犹如巨蟒出击,攻击凌厉。 而蛇头和蛇尾分别有骑兵机动,讲求以正束敌,以奇破敌。 击蛇首,尾动,卷;击蛇尾,首动,咬;蛇身横撞,首尾至,绞! 一字长蛇阵是最为简单的一种阵法,也是最基础的军阵,通过一字长蛇阵可以变化出十几种变化出来。 二龙出水,天地三才,四门兜底、五虎群羊、六丁六甲迷魂、七纵七擒、八门金锁、九子连环、十面埋伏。 因为简单才是基础,通过对一字长蛇阵的调动,只要能让将士们听鼓声变阵,就算是学会了。 可明显,王府府兵们是学废了。 八门金锁阵是按照八卦布置的,从外观上看去是一个六边形。 而现在摆好对垒的府兵,在鼓声响起之后开始调动,就将一字长蛇阵自然而然的变换成了类似于八门金锁的阵法。 “你踩到我脚了,天哪,说了你踩到我脚了你怎么还继续踩?” “让开让开,这是我们的路,你们要在旁边一张外调动……什么,你竟然说这是你们的路,怎么可能,这就是我们的路。” “天哪,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是那个营的总旗,怎么跑到我们这里了……我去,大兄弟,你们七营在蛇头,你竟然离谱的跑到蛇尾,靠不靠谱啊,……啥玩意,你说这是蛇头,胡说,这明明是蛇尾,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可能,我们十四营的一千二百兄弟,全部在这里了。” “千户长,我们真的要继续前进吗,我怎么感觉我们像是跑错方向了,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了。” “喂喂喂,那个张百户,你在干什么,往这边来,你跑那边干什么,冲散老子的阵营。” 呼山海啸般的声音让朱棖不堪刺耳的重负,拿了个棉花塞进了耳朵里面,下令道:“鸣金收兵,传令下去,一次练不好那就练两次,今天一字长蛇阵如果变不成二龙出水阵,谁都别想休息。” 朱棖很是心塞,如果现在来一群北元铁骑,这些人就是待宰的牛羊,根本没有什么反抗能力。 要知道,打团讲求的就是配合和纪律性,而不是某一部分突出就横冲直闯,个人武力再高。 在一百个身经百战的将士围攻之下,除非像武侠中那般,一个乾坤大挪移,一百个将士全部被倒飞了出去。 若不然,就算是神来了,也要跪在一百人围攻之下。 叠罗汉也能活活的被压死,更不要说其他。 这是想要让王府兵马成为一支强军必须要经历的地狱级训练。 以前朱棖觉得那些历史记录之中的阵法在记载之中有点夸张的成分在其中,但是自从接触了军阵,他就不那么想了。 很神奇,甚至于变态。 就拿一字长蛇阵来说,在入场的时候,是需要齐头并进的,也就是说不管是在什么地方,以方阵向前冲击三里地,就要变成一字长蛇阵。 两万人有两万人的长蛇阵,各营有各营的位置,在前进中各营开始迅速的调动,跟搭建榫卯结构的积木一样,一营和一营镶嵌起来,最终落地形成阵法。 这需要极其强大的执行力。 当然,这仅仅是最简单的,只需要规划好路线,保证不乱,是可以做到的。 但接下来的变阵,就恐怖了。 攻蛇头或蛇尾,另一头转过来,就形成了二龙出水阵。 而中间向前,形成了如山子的三头,便是天地三才阵。 两头回撤,便是四门兜底,互相穿插,便是五虎群羊,穿插按照六丁六甲排列,便是六丁六甲阵,在穿插变成六丁六甲基础上一半拉成线,可组成任何阵法,便是七纵七擒阵,也叫七星北斗阵。 在七星北斗阵的基础上按照八卦排列,留八个出口,便是八门金锁阵。按九宫排列,互相穿插,犹如一体,便是九子连环阵。 而这基础便是一字长蛇。 这已经不是战国时代说我要对你动手,你准备好了没有,然后我说我准备好了,摆好阵了你来打我吧的时代。 战斗方式在变化,战阵优化也在改变。 也就是行进中变阵,并进行嵌合式防守。 这些阵法没有传说中如落魂阵,化血阵那般听起来玄乎。 但是也绝对不简单。 用句简单明了的话来简述,就是人多打人少,人太多切割继续人多打人少。 自然,军阵是最能体现出一支军队执行力的方法,也是让将士适应和接受将令最好的方法。 在军阵中,身为主将,能精确到百户来进行调动。 身为百户,能一丝不苟的执行主将的命令。 这就是军阵训练的目的。 只要能做到这一点,那就是一支强兵。 道理是一个道理,真正练出来就太难了。 现在紧紧是从简单开始,就已经乱成一团了。 更不要说往复杂了走。 问题很多。 百户,千户这些人对军阵的理解仅限于图纸和路线,且在调动的时候因为人太多而变的自己先乱了起来。 执行力太差了,即便是千户百户们知道如何调动,让自己手底下的军士跟着穿插,穿着穿着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只能慢慢练! 由于各种原因地址修改为 为你提供最快的大明:史上第一国门皇子更新,第82章很遗憾啊免费阅读。 第83章 塞北近日无事 http://.biquxs.info/ (上架一天死,恰全勤,等可以申请免费了,作者申请免费再看吧) 王府府兵的战斗力还有非常大的提升空间。 但想要立刻提升府兵的战斗力,就算是神来了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结束了一天的巡视。 朱枨便回到了王府中。 练兵的事情并不需要他每天都盯着,只能是去唰存在感。 想要让王府府兵完全听令与他,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在很多事情上。 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近日无大事。 一旦发生事。 必将是天翻地覆的大事件。 朱枨的风评似乎越来越差了。 这是能清晰感受到的一件事。 甚至在朱枨影响力最深的兰县及黄河南岸营房所在,都能清晰感受到这种变化。 越来越多的歪门邪说在民间流传。 说什么的都有。 甚至说他朱枨横征暴敛,要造反的都有。 这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程度。 朱枨至始至终都没有理会这件事。 就仿佛上至兰县府衙,下到一个贩夫走卒都在议论这件事,唯独朱枨不知道这件事。 且不说亲军都尉府副都统刘冉在第一天就提醒了朱枨。 以朱枨如今在兰县的影响力。 消息刚出来不就,就有人将这件事汇报给了他。 不可能不知道。 只不过。 朱枨在等。 等一个时机。 这个时机迟迟不来。 只能继续等下去。 「没有人上衙门来,也没有上蓝城王府来,人们仅仅是议论纷纷,仅仅是坐在一起作为谈资,却没有人做出特别愤怒的举动。」 这就是朱枨迟迟没有出面解决这件事的原因。 民意是需要一定时间发酵的。 这个发酵的时间必须要等待,而这也是解决这件事的时机。 可是。 此时的大明王朝绝对不是开放的王朝。 百姓们在经历安定之后,不想在经历任何的战乱。 所以在听到他蓝城王朱枨祸国殃民,为所欲为,贪赃枉法,肆意侵占良田等等快要跟造反有关的事情之后。 百姓们只是偷偷的流传,没有人过来质问他,也没有人表达出极其不满的聚众闹事的举动。 这就让朱枨很难办。 做过官的都知道。 冷处理是一种非常实用的手段。 也就是一件明显有悖于当下的事情发生之后。 只需要将其咯吱。 然后等待风暴的酝酿。 等待风暴爆发的时候,然后以雷霆手段灭之。 这样的情况以前他经常看到,也有过使用。 因为这种办法处理起来就简单容易很多了。 只要大明的江山稳固,兰县一地的乱根本微不足道。 人家只是议论一下,不管是坐在家中还是在邻居之间议论一下,你不能拿着刀上去说人家有罪。 可若是放任自流,安静的等待风暴出现,这些人过分的上前来辱骂,上前来捣乱,甚至以死相逼。 那就不好意思了。 该镇杀的镇杀,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 纵然有再打的怨言,雷霆手段抓一些人,安抚一些人,就能很好的解决矛盾。 这都是经验之谈。 太阳底下,就没有什么新鲜事。 可是现在。 临桃马氏悄无声息的发动了这场风暴。 却又任由风暴自己酝酿不从中加速风暴的汇聚。 朱枨只能是等待事情的自然发酵。 而就在这自然发酵之中。 兰县进入了一个极其高度戒备的状态中。 张玉龙所看守的四大仓这几日已经到了二十四小时戒备的状态,轮流岗哨,明暗哨,任何人不得靠近。 凡是靠近仓廪者,一缕杀无赦,直接取消了空箭警告的威慑。 不管兰县闹得天翻地覆。 张玉龙必须要保证四大仓廪的安全。 这几十万石的粮草,往小了说关乎着整个兰州的战局,往大了说,将关乎整个塞北的战局,甚至是此次和北元对决的关键。 一个时辰前。 北上援军前锋将军徐晨率领五千骑兵抵达兰州卫,呈报了上将军薛显,上将军陆忠享的书信。 北上援军行至金周口,安营扎寨,明日辰时北上,于午时抵达王府军镇。 为了不扰民,薛显决定从渡口搭船过黄河,直接进入王府军镇,不会途经兰县。 兰县这几日在高度紧张之中,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永城候薛显,吉安候陆忠享带着五万兵马已经抵达了兰县,只需要半天的时间就能入驻王府军镇。 这是一个非常大事件。 也意味着不论如何。 张玉龙负责的四大仓廪不能出半点事情。 一旦出事。 这五万兵马就只能食草而生,饿肚子作战了。 「大战要来临了!」 朱枨在庭院中盯着阴沉沉的暗夜。 似乎已经感受到兰县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重之中。 没有人知道这黑暗的夜空下,究竟隐藏着多少阴暗与计谋。 亲军都尉府副都统刘冉这几日又找了他一回。 二舅吕成舒活着回来了。 只是并没有带回来有用的信息。 可刘冉再次让他以同样的方式书信一封。 再次让他的三舅爷北上,给张宁递信。 兴宁里崔氏的人,外婆的亲弟弟,这个人他是很熟悉,但是张宁很熟悉。 据说。 这个人在张宁很小的,抱过张宁,不仅仅抱过张宁,还教过张宁画清明上河图,教过张宁背过唐诗。 这个份量很重。 也让朱枨通体发寒。 他甚至隔着千里之地都能感受到木木耳宁王后,他那位姨母张宁的痛苦。 张宁可不是童养媳,更不是自小就被卖掉。 而是在十几岁近二十岁的才被外公吕昶嫁给北元国公。 在这之前。 张宁享受着张家和崔家的亲情教育。 这是无论张宁离开中原多少年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或许张宁会狠心的到彻底的割裂与张家、崔家的联系,甚至怨恨自己的生父吕昶。 但是。 这一个个熟悉的人接连北上,一次次的勾起张宁的回忆。 这对生活在美好家庭中,享受着两大世家带来的快乐的张宁是就变成了极其痛苦的回忆。 这样一次次的勾勒出回忆,就让张宁难以抉择了。 舅爷不行,那就玩伴,玩伴不行,那就兄弟姐妹。 世家的坏处就是只要找到根源,总能找到儿时的玩伴。 这张牌。 打的太狠了。 不过。 还有更狠的。 蓝城王府和沉家走的比较近。 沉宏泰隐隐中已经掌握了沉家大部分的话语权。 这让他多了一条纵深大明的消息渠道。 商人的消息来的很快。 尤其是作为沉家这种想方设法要在大明扎根下来的前元富商。 正如沉星芳两姐妹所说。 沉家的女卷,近乎都和各地官员在联姻。 也因此沉家的消息渠道并不少。 而沉宏泰近几日也听到了几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坐立不安。 而知道这件事的朱枨,只是安抚了一下沉宏泰的情绪,并没有过多的透漏。 近几日。 有一股悍匪,席卷了大半个塞北。 就这短短的十几日。 从兰县开始。 由东北而去,白银,宁夏,太原,北平,都发生了数起灭门惨桉。 死亡人数多达三万人。 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谁干的。 也没有人知道这股盗匪究竟意欲何为。 就是惨无人道的杀戮。 塞北的世家人人自危,有权利的官员为了保护家族甚至调动卫所的力量保护家中。 但是如今整个塞北的卫所兵力都在大面积的向着边境调动,开始集中聚集,要进行大会战,各地卫所处于放空状态。 一时间没有人能奈何得了这伙悍匪。 这件事甚至惊动了北方总督徐达,徐达下令各州府严查此时,抓到嫌疑人决不轻饶。 像兰县这样的联合调查组已经成立二十多个,专门调查悍匪灭门一桉。 可查来查去。 所有的消息都汇总到了两个地方。 去年邓愈北上之时剿匪,有部分匪徒北逃,逃窜进入了塞北。 塞北之外有悍匪,伙同这些逃窜入塞北的匪徒,制造了这起轰动天下的大桉。 知道事情经过的朱枨,心惊肉跳。 这件事就是毛骧干的,是由亲军都尉府的府兵亲自动手,而那些被调查出来的悍匪,是毛骧抓来的悍匪。 以其妻女要挟,一人死全家活的方式,让悍匪抵罪。 这种事情,烂在他的心里面就足够了。 即便是徐达这位不知情的人发狠调查,调查的上限也只能止步在毛骧身上,毛骧已经做好了以死抵罪的准备。 触目惊心。 「春耕问题,无论如何都不能出错啊!」 朱枨凝视着黑夜叹了一口气。 窥一斑而知全豹。 知晓这背后原因的他明白。 如果不是大明的财政出了泼天大的问题,毛骧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在亲自筹建王府府兵之后。 朱枨更加明白了财政出问题的恐怖。 大明这么多年来以来,一直在加重军费开支,在屯田制度的基础上,所消耗的银粮都是不可计量的。 还要养马,还要安民生,还要稳定天下。 任何一个穷其一生都难以做到。 秦皇汉武就是最典型的穷兵黩武的典范。 老朱想要全部做到,就得发狠。 这个狠辣,会辐射到方方面面。 所以说。 兰县的春耕,必须要办妥当。 办不妥当。 不仅仅他动了兰县望族利益的马,王,李这些家族不放过他。 就算是老朱,也不会放过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朱枨迷恋上了北方的夜空。 似乎是因为海拔高的原因,北方的夜空明亮的时候,天空繁星点点,却又深邃而幽暗。 看久了。 他的心情仿佛也变得好很多。 有时候他就一个人呆呆的盯着漆黑的无比,看不到月亮,星星的黑暗,整个人的心绪就沉浸入其中。 然后脑海中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想法。 降生在这样的时代。 谁来了都得无奈。 清晨的阳光洒在了大地之上。 朱枨没有耽误。 仅直来到了王府军镇。 五万大军入驻军镇,行营需要进行布置。 粮草等一应事物也需要分割。 如果真要进行区分的话。 王府府兵的粮草不能和卫所兵马的粮草共用的。 王府府兵如果缺粮必须要他自己去准备,而不能动卫所运送到兰县的四十万石粮草。 而卫所兵马缺粮,如果他同意,就算是隔着一堵墙,也不能动他王府府兵的粮草。 这是有明确规定的。 府兵是他的独立武装,朝廷的命令传达不到他的府兵身上。 即便是此时。 塞北诸多将领们只能跟他说是借兵,不能说是调兵。 当然了。 如果他不同意的话,老朱的意见就老大了。 指不定第一天他拒绝,第二天一道废王的圣旨就下来了。 说不清,湖涂账湖涂算,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暂且这么过着。 将援军北上的一应营地事物准备好之后。 朱枨就安静的等待了起来。 「报,前锋大军行至南河河畔,一个时辰后抵达!」 「报,前锋大军行至三河沟,半个时辰后抵达!」 「轰隆隆!」 荒野上,各处的山坡上。 一道道的旗帜树立了起来。 那是前锋大军的军旗,竖立着大明龙旗 老朱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将领对军队的影响力。 虽然没有用文人来管理军队,但是领兵将领换防的事情,却经常干,十分熟练。 也就是驻守卫所的将领会经常换防,轮值三年五年不等,临战抽调将领和空降将领。 一旦发生战事。 第一时间抽调卫所兵马,统兵统帅由五军都督府直接空降。 战事结束各卫所兵马各自回卫所,统兵统帅回京城受封,要么继续在五军都督府历任参事,做一位战略家。 要么被调任到其他地方继续去统兵作战,只携带亲卫,不携带兵马,所到之地就近调动卫所兵马。 这种制度适应在任何地方,包括邓愈此行。 便是以这种方式,先领老朱的命令,再点将沐英,陆忠享等人,随朱枨北上,在抵达陕西之后,邓愈直接就任陕西都指挥使,统领陕西兵马。 陆忠享担任陕西都指挥同知,统领陕西粮草。 沐英直接替换了冯涛的兰州卫指挥使职位,冯涛被调任到陕西都指挥使司任参将。 这个过程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即便是前任陕西都指挥使冯胜,一朝国公也被一道命令调任到西宁卫。 这样的执行力是空前的。 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其实老朱真正依仗的并不是统帅,而是矗立在大明疆土上一个又一个的卫所将领。 这些中坚力量,才是老朱真正的底气所在。 为您提供大神岁月如梦的《大明:史上第一国门皇子》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83章塞北近日无事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