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称帝》 第一章:魂穿战国 “公子~呜呜呜~” 仲夏夜晚,万籁俱寂,一座破宅子里,不时传出压抑的抽噎声,让人闻之不禁黯然悲凉。 宅子不大,一间主屋加上两间耳室。宅子住着俩个人,一个活人,一个死人,至少目前是死的。 油灯贵,一般人家用不起,那是贵族用的奢侈玩意儿,所以屋里一片漆黑。凑着月色,一老仆跪坐在床前抹着眼泪。 床上躺着一个少年,十七八岁,面无血色。模样儿还算俊秀,就是有些营养不良,身体瘦了些。 这家人穷,床上铺的是干草,如此家境还有仆人伺候,应该是家道中落的破落户。 李昊迷迷糊糊睁开眼,听到耳边哭泣声,不禁皱了皱眉头。 刚想出声询问,脑海突然涌来无数记忆,结果屁都没放又晕过去了。 “公子,公子,你没死?” “公子,公子~” 老仆听到动静,急忙爬到少年身前,伸手探了探少年鼻息,不由欣喜若狂。 “公子没死,哈哈,苍天保佑,公子还活着。” 主子死而复生,老仆情绪激动无比,发泄了一会儿,精神稍一松懈,不大会儿也昏睡过去。 一个老仆能做到这份上,足见其忠。春秋战国多忠义之士,并不是偶然。周朝能延续国祚八百年,周礼绝对有其可取之处。 次日,少年醒来,老仆已不在房中。 “嘿,老子没死,还跑到战国来了,这意思是穿越了呗。” 融合了原主人的记忆,李昊对自己的处境多少有些了解。自己现在身处齐国,齐国国君齐威王刚死一年,田辟疆即位也就是齐宣王,时间应该是公元前319年。 “呵,这么说秦始皇那老小子还没出生,秦国现在的国君应该是秦惠文王,就是把商鞅五马分尸那位,距离秦国一统天下还有百年。” “郯国?这小子居然还是个亡国王族。” 说着,少年从怀里掏出一方碧玉小玺,怔怔打量了一番,长叹了一声:“郯国自己倒是听说过,二十四孝图里的鹿乳奉亲就是讲的郯国郯子的故事。相传,郯子还是孔子师。可惜郯国在公元前414年被越国灭了,国君郯子鸪被擒,储君长公子郯子喌不知所踪。” 郯国王族是己姓,郯子氏,少昊后裔,世袭子爵爵位,响当当的贵族出身。少年名昊,其曾曾祖就是郯子喌,为了逃亡改姓李,隐姓埋名至今已历五世,亡国九十余年。 “名曰昊,延用少昊始祖名讳,明显企图不小。先祖荣光不忘,复国之心不死。这人设让他有点无语,总感觉自己是个大反派。就像北乔峰南慕容的慕容复,一心想着光复大燕,人设比起豪气干云的乔帮主,简直弱爆了。” 收起印玺,摸着身上的粗麻衣和身下的干草,李昊不禁撇了撇嘴嘀咕道:“条件艰苦了点,郯国亡了一百年,周王室也是名存实亡。虽然出身贵族,爵位世袭,周天子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大家半斤八两,主持不了啥公道。反正已经死过一次,既然来了战国,老子就是小泥鳅入大海,还不是想怎么扑腾怎么扑腾。” “公子,公子,你醒了?” 这时,老仆捧着陶罐走了进来,满脸笑容的道:“老奴刚煮好的稷米汤,公子趁热喝。” 李昊看着白发皓首的老仆,不禁一阵心酸。 战国纷乱,自周幽王作死烽火戏诸侯,偌大的周朝分成了一百多个诸侯国,先是春秋五霸争雄,再就是战国七雄争霸,至如今已打了四百余年。百姓无食无居无衣那是常态,流民盗匪遍地。 老仆叫范忠,早年流落到此。因父亲的一饭之恩,从此留在家中做了仆人。这些年其所言所行,不愧其名,让李昊感动至深。 “忠伯,再去拿个陶碗来,我们一起吃。” 双手接过陶罐,闻着稷米清香,李昊不禁咽了咽口水,他是真饿坏了。 “公子吃,老奴刚已吃过。”范忠喉结蠕动一下摆摆手道。 李昊闻言一愣,心底升出不好预感,这尼玛是要断粮的节奏。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真要是被饿死,那就成了大笑话。 范忠此人认死理,李昊也不再劝,主要他真饿了,端着陶罐就灌了一大口。 这玩意儿无非就是小米粥。不,应该说是小米汤,小米稀汤,水多稷米少,清汤寡水。但此刻对李昊来说,真就是美味。 喝了半罐米汤,腹中饥饿感缓解不少,李昊满足的呼出口热气,张嘴打了个饱嗝,把陶罐递给了范忠道:“忠伯,我饱了,剩下的别浪费,你趁热喝,别嫌公子脏。” 范忠劝道:“公子,你大病初愈,应该多吃些,身体才能恢复快一些。” “不用担心,我已无大碍。大争之年战火绵延,天灾人祸朝不保夕,我们日子过的确实苦了点,但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本公子魂归幽冥,苍天不收,魂魄弥留之际,反倒悟出不少东西。你放心,有本公子在,以后必然带你吃香的喝辣的,享尽人间富贵。” 范忠憨厚一笑道:“人言,生死一线间,可使人脱胎换骨。公子这次遭劫未陨,果真变得与以往不同,老奴为公子感到高兴,主人若能看到公子变化,一定会感到欣慰。” 之前那小子,十岁就相继没了双亲,身上又背负着国恨家仇,心中压抑可想而知,所以造就了一副沉默寡言,木讷阴暗的性格。 要说这战国时期,人们的寿命也短,平均年龄也就五十岁左右,能活七十就是高寿。范忠今年才四十岁,看着就像一老朽。短寿原因除了食物种类少,营养跟不上外,卫生条件差,医疗水平落后也是一大因素。一个小伤寒感冒就能要人命,那小子就死在这上面。 “好了,忠伯,汤都凉了,快些喝,我还有事问你。” 范忠这才接过陶罐,舔了舔嘴唇,仰头将汤喝的一干二净,还不忘用舌头刷了刷罐沿,把上面粘着的几粒稷米卷走。 李昊看到这一幕,胃里一阵翻涌,心里直呼:“忠伯啊忠伯,你他妈可别没刷罐子,公子我可不想吃你的口水。” 半罐稀汤也就几口的事,范忠放下陶罐上前问道:“公子,有何事吩咐老奴?” “我们还有几日口粮?” “稷谷余十斤,就算节省着用,最多还能坚持半个月。”范忠想了想道。 战国的度量,十斤相当于现代的五斤。掰开了揉碎了,每人每天只能分一两半粟米,一点干的都没有。 李昊揉揉脸,不禁有些牙疼,他么也太惨了,难道要去庙里搞点观音土凑合一下? “赚钱,赚钱,怎么才能赚到钱呢?” 李昊疯狂搜刮着肚子里那点墨水,耗尽了所有脑细胞,还是毫无头绪。能赚钱的办法有很多,但都需要资金和时间,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和时间。 想不出所以然,李昊迷迷糊糊又睡着了,直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这次明显感觉精神好了很多。 穿上粗麻衣和草鞋,李昊不禁咧了咧嘴,这玩意儿真不是人穿的,不说衣服刺挠的慌,这草鞋都能把脚盘出包浆来。 推开院门,李昊看着脏乱的街道,有些感叹这个时代生活的艰难。莱芜作为齐国的一个小城,城池面积不大,土墙土房算是条件好的,可以遮风挡雨,这还是比较丰饶的齐地情况。不知其他国家的百姓,生活又是如何艰难。 春秋战国,奴隶制末期,那是典型的国富富士族,国穷穷百姓,真可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个时代,天下九成资源都掌握在士族手中。 什么是奴隶制?封地百姓是诸侯的私产。兵役、劳役等等,全都白干,没有酬劳,不服从征召会被处死。更夸张的事情,服役还要百姓自备工具,包括服兵役也是如此。 木兰辞里有这么一句: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有马就当骑兵,没马就当步兵。有武器就自备武器,没武器就用锄头棍棒。南北朝时期,仍然是如此。 突然,李昊眼睛一亮,一拍双手高呼道:“有了。” 刚才只想着做生意,思路有些跑偏。明明有条通天大道,自己却视而不见。 这是什么时代? 这是战国! 战国有什么特点? 战国有君主! 君主有啥牛逼的? 可以给封赏! 自己现在缺钱吗? 缺! 自己最缺的是钱吗? 不是! 自己现在最缺啥? 地盘!战国争霸没有地盘怎么行? 地盘难搞吗? 难搞?开什么玩笑?立功就有封地,封地完全自治,这不就是国中之国吗?那些卿大夫们,哪个没有封地?有了封地自然就有了钱。 立功难吗? 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不能走寻常路! 出谋划策? 不行,自己不是张仪、苏秦。就算是张仪,如今能做秦国丞相,那也是九死一生周转各国,吃了好一番苦头。没有贤名在外,君主谁敢信你之言,纳你之言? 带兵打仗?开玩笑,没有军功屁都不是,孙膑那么牛逼,还不是被庞涓玩残了,靠装疯卖傻吃大便才保住一条小命,蹉跎到齐国才能一展才华。 如此说,想要见效快,那就只有一条路,一条不寻常的路—献宝。 春秋战国最有名的献宝故事,当属卞和献和氏璧的故事。卞和这人非常有意思,用现代话说就是轴。 话说这货捡到一块石头,他觉得可能是块璞玉,就献给了楚厉王。结果楚厉王一看,这他娘不就是一块破石头嘛,然后让人砍掉了卞和一条腿。 楚厉王死后,武王上位,这货又来了。楚武王一看,这他娘不就是一块破石头嘛?让人砍掉了卞和另一条腿。 要么说卞和这货轴呢? 武王死后,文王上位。 这货此时已经没腿了,可还是来了。可惜,楚厉王和楚武王这俩货不识宝,只有文王慧眼识珠,让人切开了顽石,最终得到了和氏璧。因而,卞和被封零阳候,赐千金,只是可惜了那双腿。 有了思路,李昊大脑高速运转了起来。 献宝也是个高风险的技术活,卞和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他可不想变成瘸子。 第二章:炼宝是个技术活 李昊现在一穷二白,唯有两件东西还值点钱。 怀里的郯国印玺,一个亡国印玺,最多玉石还值俩钱,算不上宝物。床底下的郯国王剑,虽属精品也算不得宝物。 “唉,宝物不能家中取,还得设法他中求啊!” “公子!” “啊?怎么了,忠伯?”李昊回过神,只见范忠从东耳室走了出来。 “我见公子在此站了许久,公子大病初愈,不宜久站,还要多休息才是。”范忠上前劝道。 李昊摆手笑道:“没事,出来呼吸下新鲜空气,多晒晒太阳也好。” “公子提醒我了,今天日头好,老奴正好将那几卷竹简晒一下。” 李昊闻言灵光一闪,不由眼睛大亮,一言惊醒梦中人。 “忠伯,不忙着晒竹简,有件事要你办。” 范忠反倒提醒他了,如今这个时代,书籍多为竹简,写字需靠刻刀。帛书珍贵,没有重要事情,贵族也不常用。要是把那个玩意儿提前搞出来,绝对是妥妥的宝物。 回到主屋,从床板下取出青铜剑。此剑寒光凛冽,就算比不上吴王夫差等名剑,能作为郯国王剑也算不可多得。 “忠伯,此剑还算值点钱,你拿去城中问一问。如果有人出价,只要不低于十金就卖了吧。” 范忠一见大惊,连忙道:“公子,此乃郯国王剑,老主人留给你的遗物。不但意义非凡,更能彰显身份。如今贩卖,恐生事端。” 李昊摇头笑道:“郯国已亡百年,谁会记得我这个亡国奴,就算告诉别人,恐怕也没人当回事。而且,越国现在自顾不暇,刚被齐国算计,弄丢了一半吴地,短时间内冲不开楚国封锁。” 简单介绍下,这里有个非常精彩的小故事。 当年,齐国将军田常,准备篡位夺权,同时又担心齐国诸卿,所以决定对外用兵攻打鲁国,分散齐国诸卿的注意力。 鲁国是孔子母国,孔子不能坐视不管,就派子贡前去救鲁国。 子贡找到田常说:“将军,鲁国国君无能,兵少将寡,城低河窄,你打鲁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成功。” 田常一听有些懵,心想你他么是干啥来了?你子贡是孔子弟子,自己没点逼数吗?老子兵马都开到鲁国边境了,这些还用你说。 子贡又道:“吴国强大,国力雄厚,吴王夫差是个明君,兵精将多,你打吴国肯定打不下来。所以,你应该去打吴国。” 田常懵逼加一:“你来这里是为了戏弄我吗?” 子贡摇头道:“鲁国好打,但不能打。吴国难打,则必须打。” “将军,内忧选强,外优对弱。如今你的意图天下皆知,你来打鲁国,一时半刻就能打下来。但是,打下鲁国除了一片断壁残垣,还能得到什么?此举却让你的敌人更加忌惮你,更加防备你,只会让他们凝聚在一起消灭你。” 田常闻言这才心中一惊,开始正视起子贡。 “请教先生,我打吴国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不但难以打赢,还会损兵折将实力大减,更不会有任何功绩。” 子贡笑道:“吴国乃是霸主,你打吴国,国君肯定怕失败,让你全力守住国土。如此,你就可以尽情向国君讨要资源。有一国之力相助,你会越打越强。此消彼长,当你实力足够强大时,你就可以取而代之了。” 田常顿时豁然开朗,当下就决定放弃鲁国攻打吴国。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攻打鲁国准备了许久。如今,你说两句话,我就攻打吴国去了,这打吴国总要有个借口或理由啊。 田常一说,子贡摆手道:“你找不到攻打吴国的借口,这个好办,我让吴国打你不就完了。” “先生怎么让吴国攻我?” 子贡轻笑道:“我去一趟不就行了。” 子贡到了吴国,对吴国夫差说:“我知道吴王志向远大,吴国打败越国不是最终目标,你的终极目标是称霸中原。如今,你的机会来了。” 吴王一听机会来了,眼睛顿时亮了,连忙请教道:“先生教我。” 子贡道:“齐国正在攻打鲁国,如果齐国拿下鲁国,整合资源和兵力,实力一定大涨,肯定会成为你称霸中原最大的劲敌。” “如此该如何是好?” “鲁国弱小,齐国若打鲁国,一时三刻就能拿下。你应该趁他将打未打之际提前干他,破坏他的计划。” 吴王寻思了后道:“可我攻打齐国,没有理由啊?” 子贡摇头笑道:“鲁国弱小,齐国强大,齐国攻打鲁国,乃是欺负弱小。如今齐国陈兵鲁国边境,你此时攻打齐国,乃是主持正义,帮助弱小。不但会获得贤名,而且还能消灭未来大敌。” 吴王仍然犹豫道:“越国虽然被我打败,勾践那个老六天天窝在家里吃腰子,总想着暗里给我来一下子。如果我去打齐国,那货偷了我家怎么办?” “这个好办,吴国作为战胜国,你以攻打齐国为理由,让越王勾践带领三千精兵为你冲锋陷阵。如此,不但可以消耗越国的实力,还能实现你打败齐国的目标。” 夫差一听,你这牛吹的有点离谱了,勾践怎么可能答应,他又不是傻子。 子贡解释道:“越国是战败国,若是不听话,说明有二心。以此为理由,可以名正言顺灭掉他,省的天天担心他在家补腰子,还想暗中搞你。” 夫差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 “这么玩可以吗?你真能让勾践带兵为我冲锋陷阵?” 子贡笑道:“没问题,我去一趟不就完了。” 子贡到了越国,越王勾践郊迎于百里之外,因为知道他来者不善。 “先生到我越国,有何指教?” 子贡直接道:“你要完蛋了,最后过来看你一眼。” 勾践一听就懵了,这是咋了,见面就说我完蛋了。 “先生为何如此说?” 子贡道:“你想报复吴王夫差被吴王发现了。” 勾践连忙否认道:“先生,你可千万不能污蔑我,我和我老婆都成了吴王的奴隶,为他放马养马怎么敢报复他。”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总之,你没有报复之心,让别人误会你有报复的想法,你说你冤不冤?你想报复被人提前看出来了,你说你笨不笨?不管你有没有报复的想法,你都要完蛋了。” 勾践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先生,你要帮我啊。” 子贡笑道:“其实是这么回事,吴王准备攻打齐国,但又不放心你越国,这不我就来了。你不如麻痹他一下,亲自带领三千精兵帮他打头阵。这样,他没了后顾之忧,你也没了性命之忧,多好。” 勾践一听,脸都绿了。 “好啥好,我亲自带兵打头阵,那不是死的更快。三千精兵冲锋陷阵,我越国损失得多大啊。” “说是三千精兵,还真上三千精兵啊。你弄些老弱病残当做三千精兵派过去,吴王夫差一看,哟,越国三千精兵都这玩意儿,那他还会忌惮你越国吗?” 勾践一听有点意思,但还是摇头道:“那我死在战场上咋办,不干。” 子贡笑道:“瞧你那胆儿,我能真让你去吗?” “你真能保证不让我去?” “能啊!” “怎么保证?” “我回去一趟不就完了。” 子贡回到吴国见到夫差道:“大王,我把事情给你办好了,越王勾践答应亲率三千精兵为你冲锋陷阵。” 吴王自然是大喜道:“先生真不亏是名士,如此不可能之事都能做到。” “子贡惭愧,事虽然成了,但还是有些考虑不周。” 夫差闻言疑惑道:“何事疑虑?” “勾践亲自带兵打头阵,若对方和齐国勾结,反过来打齐国怎么办?” 吴王顿时大惊,忙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子贡道:“此事倒也不难。勾践在,三千精兵听他的。勾践不在,三千精兵听你的。” 吴王瞬间懂了,当下传信给勾践道:“我知道你忠心耿耿,战场危险,刀枪无眼,你窝在家吃腰子吧,派三千精兵过来就行。” 结果,越国三千精兵到了后,吴王一看,顿时觉的越国已经毫无威胁。 子贡回去的路上,突然发现旁边还有个晋国,可能是觉得不过瘾,扭着屁股又跑晋国去了。 到了地方就说:“晋王,你摊上事了。” 晋王一听,直接摆手道:“你可拉倒吧,别忽悠我。我知道你跑了好几个地方,但跟我晋国没什么关系啊。” 子贡道:“跟你没关系?几个大国之间开战,你就在身边,不管谁赢了都会捎上你。” 晋王一听也认真了起来。 果然,子贡离开后,所有事情轨迹,全部按照他的规划在发展。 吴国、越国攻打齐国,齐国败了。 齐王告诉田常道:“将军,一定要保住社稷,只要齐国不破,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然后,田常今天要这个,明天要那个,等把所有资源都拿到手后,把齐王踢下了王位,自己做了齐王,这就是著名的田氏代齐。 吴王夫差打败了同为霸主的齐国之后,志得意满,然后扭头一看,旁边还有个晋国,兵都拉出来,干脆捎上他,把他也揍一顿。 晋国因为有子贡提醒,早就有了准备,结果吴国败了。 此一败就回不去了,勾践早就带着三千精兵夺了他的都城,抄了他的后路。吴国士兵连着打了两场恶战,根本毫无斗志,吴王夫差卒。 子贡出去一趟,五国有变。存鲁、乱齐、强晋、灭吴、霸越。 而之所以讲这个小故事,那是因为越国灭掉吴国后,继续北上灭了郯国。越国称霸东方,曾经一度比齐国还要强大。 李昊敢卖剑,一是缺钱;二是时间已过百年;三是越国如今已是末路。 越王勾践死后,越国王子争权,各自为政,国力迅速减弱。前几年,越王无疆想要连楚伐齐,结果被楚国拒绝。这货不甘寂寞又想连齐伐楚,齐国答应了,但却阴了对方。不但没派兵攻打楚国,还把此事告诉了楚国,结果可想而知。 本来吞并吴国,越国都没来得及消化。如今吃了败仗,楚国直接从越国手中抢走了部分吴地,包括郯国旧地东阳和东海城。而齐国也没闲着,从越国手中抢走了一部分郯国旧地。 郯国旧地就是炎地,如今在郯城县和连云港一带。 越国北部从此被两国横切了一刀,连云港北部榆城和郯城属于齐国,从此齐国彻底包围了越国国土日照市。而连云港南部(东阳城)及淮安市东部属于楚国,越国北部国土被割裂。 这些年,越国一蹶不振,李昊根本毫不担心。 “忠伯,此剑虽然珍贵,但对我而言等同于鸡肋,不如换些金子实在。我现在需要用钱,尽快把剑卖了,我们还有事做。” 范忠哀叹一声,这才不情愿的接过长剑。 古人极为崇尚佩剑,春秋战国尤甚。 《山海经·大荒东经》曾言:有君子之国,其人衣冠带剑。 古时身上佩剑不一定是君子,但不佩剑显示不出君子气度。这个时期的剑,不单单是把武器,更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也是男人显示仪表和风度的服饰。所以,不管文人武士,贵族士大夫,几乎人手一剑。 十大名剑之一的湛卢,如今就是一介谋士张仪的佩剑。这也是范忠不愿意让李昊出售此剑的原因,他不想李昊丢了贵族风骨和郯国王族的尊严。 佩剑之风如此盛行,郯国王剑不管实用,还是卖相上均属精品,李昊根本不担心卖不出去。 果然,未到午时,范忠就回来了。 “公子,佩剑售得二十金,被田士族人买了去。”说着,范忠撩开衣襟,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生怕别人惦记。 李昊心道:“老子终于不用挨饿了。” 齐国主要货币是刀币,金子多流通于士族之间,通常铸成金饼或者金豆流通,这二十金的购买力还是很强的。 不管怎么说,有了钱,米汤终于熬成了粥,李昊总算填饱了肚子。 “忠伯,走,本公子带你去购物。” 天下财富五在齐,齐国靠着地理便利,临海煮盐,贸易非常发达。管仲的重商主义,可以说为齐国打下了坚实的经济基础。齐国也是历史上第一个打贸易战的国家,而且贸易战还打赢了富庶的泗上诸侯国鲁国。所以,齐国经商环境好,街市上店铺林立很是繁荣。 整整一下午,李昊流连于各个商铺之间,范忠则带着伙计一趟趟往家里运货。 东西非常多,有各种药材、香料、松木、兽皮、溪石、大釜、麻藤、金粉、竹子、松胶、鱼胶、草料、竹帘等等。 李昊回到家,看着满院子的东西,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别看东西多,其实也没花几个钱,加起来还不到两金。其中十多种药材、几张兽皮和香料就花了一金。 “公子置办如此多杂物何用?虽然我们现在薄有家资,还需节俭持家呀。”范忠终是看不下去,皱眉劝谏道。 “忠伯,不要小看了这些东西,将来能否翻身,就看本公子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了。如今万事俱备,来,撸起袖子加油干,咱们动起来。” “忠伯,你去井中打点水,把那几个大釜灌满,将那些粗麻泡进去。” 贵族穿绸缎,平民还在穿粗麻衣,街市中粗麻极为便宜。 “忠伯,来,一起帮把手,咱在这边搭个竹棚。” 棚子不住人,不需要质量太好,只要搭个框架就行。再用草席把竹棚四周封起来,一个简单的密闭空间就出来了。 “松木凿完洞了?把它立起来,旁边生上火。对,用稻草生火,给它烤烤,把松香排干净。” 松香影响松烟的质量,所以尽量把松木中的松香排干净,这样燃烧出来的松烟,质量才会高。 “什么?昨天烧的草木灰,你给扔了?扔哪了?快点弄回来,那可是好东西。” 稻草的草木灰可以做碱水,家里包过粽子的人都知道,用碱水做的粽子,叫做碱水粽子,看起来黄中带亮,软糯香甜,有种草木的清香味,比普通粽子好吃多了。 而碱水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分离植物胶。只有把植物中的植物胶分离出来,没有粘性,植物纤维才能分散开来,再经过蒸煮击打形成纤维浆。 “哎呀,公子,你怎么把这些兽皮全破坏了?这要是给你缝件袍子,冬天也就不再挨冻了。” 李昊没有多做解释,他这次买了三张兽皮,有兔皮、羊皮和狼皮,如今这三张兽皮泡水软化后,被它弄的东缺一块西缺一块,收集了不少去掉绒毛的精毛料。 “忠伯,松香应该排干净了,你去把松木劈成块搬到竹棚里,我待会儿要用。” 范忠见李昊一副不听劝的样子,摇摇头劈木头去了。 一连十几天,竹棚中的松木就没熄过火,李昊收集到了足够多的松烟。而用狼毫为骨,兔毛为肉,羊毛为皮,混合制作的毛片也收集了不少。 粗麻浸泡了十几天,其中的可溶杂质早已溶解。李昊从釜中捞出又冲洗了一番,重新加入碱水开始蒸煮。 在范忠看来,自家公子从上次病好后,行为举止变得越来越古怪了。白天除了忙些看不懂的事情,晚上也不闲着,经常拿着一块破石头打磨。若非平时还能正常交流,他非认为自家公子得了失心疯不可。 “唉,老主人,老奴可怎么办?公子最近疯魔了一样,好好的药材和香料捣成了齑粉,全被糟蹋了。那么好的兽皮,缝件袍子不好吗?还能御寒防身,结果也给糟蹋了。老奴人微言轻,劝不住公子。您要在天有灵,就给他托个梦。” “喂,忠伯,发什么愣呢?火小了,再抱些木柴过来。” 用碱水分离了植物胶,这些粗麻在蒸煮之下,逐渐形成了淡黄色的纤维浆料。来回冲洗掉浆料中的溶解物,李昊将其均匀摊开放到了向阳处。 用日光照射浆料是为了让浆料变白,他没有漂白粉,只能用笨办法。不过,李昊不追求完美,只需要浆料颜色再淡一些,颜色一致就可以了。 随后几天,李昊的精力全部放在了松烟上。 他先用买来的细绢将松烟过滤了一遍,得到了细净均匀的烟料,又把众多药材和香料研成粉,混合鸡蛋白、鱼皮胶等做成了烟料泥团。随后让范忠用石锤捶打,历经五天,不下万次,终于得到了朝思暮想的墨团。只是苦了忠厚的范忠,每天抡锤胳膊都大了一圈。 李昊早已准备好了模具,模具做的很简单,没有雕花什么的,只是用木板拼在一起,做成了长六公分,宽三公分的长方体凹槽。把墨团切下一部分放入模具中,塞上木塞用力击打挤压,一块长方体墨锭就成型了。全部做完,李昊共得到了四块墨锭,还有些微剩余。 黝黑澄亮的墨锭,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这就是所谓的墨香了。自古就有书香门第之说。书之所以香,全是墨之功。 古墨之所以珍贵,完全是因为其配料雅致珍贵。现代墨之所以差,那是因为采用的工业油烟多是炼油后的重油,或者矿山油烟。不像古墨还有药材和香料这等对人体有好处的天然之物。 范忠胳膊疼的厉害,这会儿看着眼前的墨锭,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用上好的香料和药材,最后就做了这么个玩意儿?黑乎乎的这么难看。公子难道脑子坏了,还这么兴奋。 李昊这些天也没闲着,体力活全交给了范忠,但是制作毛笔这样的精细活,他可没拉下。 调毛料、定笔形、混合排列卷制笔芯、包卷蒙皮、邦固笔头、削制笔杆、胶粘笔头、刷毛定型,整套工序很是繁杂。为了提高毛笔质量,他并没有追求速度。这几天小楷毛笔只做了五支,中楷毛笔就做了一支。 从怀中掏出这个时代士族身上必备的刻刀,李昊在墨锭上刻画起来。一个时辰后,四锭墨全部完成。 初时,范忠也看不出李昊在刻画什么,毕竟墨锭黑乎乎的很难辨识。但是,当李昊用调制好的金粉顺着刻痕描完后,四块墨锭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只见,每块墨锭上都用简单线条雕刻一物,分别是梅、兰、竹、菊四君子,每块墨锭上都有两行小字。 一为: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二为: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三为: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四为: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黑底金字,四锭墨四句话,从劝学、自省、立志、言行四方面,诠释文人的气节德行。而梅、兰、竹、菊又分别有高洁之士、贤达之士、谦谦君子、世外隐士等寓意。瞬间,文雅之气跃然而出。 范忠此刻已瞪大了眼睛,原本不起眼的黑炭块,经过公子之手,居然发生了如此神奇的变化。就算他不识字,同样能感受到那高贵文雅的气息。虽然还不知道墨锭的用处,却很笃定其珍贵无比。 “公子真乃神人也,此物经过公子之手,当真是化腐朽为神奇,一钱不值的废物居然变成了宝。” 李昊收起毛笔,摇头笑道:“忠伯错了,用词画点缀此物,只是锦上添花罢了。此物之珍贵,不在其表,而在于自身。” 因为不知道墨锭用处,范忠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反驳。李昊如今在他心里很神秘,所作所为均让人看不懂。 “老奴一直不知,公子画技居然如此超凡入圣。简单几笔,所画之物栩栩如生,叹为观止。” 李昊咧嘴一笑,这点他倒是不反对,怎么说他也是中国美院的高材生,书画双一绝。他主修的是国画,选修雕塑和织染等学科,正儿八经的双一流院校硕士。 对于画画的人来说,最熟悉的莫过于墨和颜料,其次就是纸和笔。不然,他怎能那么清楚笔墨纸砚的制作方法。至于砚台,不用过多雕琢和修饰,选一方大小合适的溪石,打磨出砚池就可以了,更显古朴大气。 笔、墨、纸、砚正是李昊准备的宝物。只是墨锭、毛笔、砚台、都好制作,反而最关键的纸,工序最复杂,只是晒浆就要一到两个月。 期间,李昊让范忠找来木匠,在西耳室用木板造了一个浆池,又定制了一批竹帘,分别是三十公分乘八十公分和五十公分乘两米两种尺寸,为接下来的捞纸工序做准备。 历经三个月,先后又经过了打浆、捞纸、榨干、晒纸等工序,李昊终于把纸造了出来。 随后半年,李昊把所有材料挥霍一空,共得到两种尺寸纸张各五百张;墨二十锭,梅兰竹菊四锭为一套,共五套;小楷毛笔二十支,中楷毛笔十支;砚台五方;空闲时,还用上好檀木做了几对镇纸,雕刻了三方印章,分别是李昊印、郯子氏及郯子鉴赏。 这点东西在后世,根本值不了几个钱。但是,李昊为了搞出这些物件,差不多花了六金。要知道当下一金的购买力,足够一个普通人家生活半年所用,投入不可谓不大。 修整半个月,让范忠买了辆马车,李昊终于开始了他的征程,第一站就是齐国国都临淄。 此一去,前途如何,犹未可知。也许如苍鹰翱翔于云端;也许如蛟龙畅游于大海;亦或是杀劫临身阎王鼓更,黑白无常相伴。 第三章:忽悠一个是一个 有句现代诗曾写道:古时书信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人。 莱芜距离临淄不远,不过古时道路不好,就算驾车也要走上一天。 “公子,前方有片桃林,我们在此处歇歇脚吧。”范忠停下车回头请示。 李昊也不赶时间,马车没有减震装置,一路颠的他头晕脑胀,正好出来透透气。 “忠伯,这天已过午时,你把釜搬下来,我搭个小灶,咱们不赶时间,干脆吃饱肚子再赶路。” 范忠很是无奈,古人每日只吃两餐。一为朝食,早上八九点吃饭;二为餔食,下午四五点吃饭。自家公子可好,每天早中晚三顿饭雷打不动,半夜还得跑庖房再弄点吃的。身体比半年前壮了许多,体重都长了十多斤。 俩人一通忙活,釜中不大会儿就飘出了肉香。自从有了钱,李昊在吃上,绝对不会亏待自己。只是古代调料不多,味道有些差强人意。 李昊正跟一碗肉糜较劲,远处又驶来一架马车。本以为只是个路人,李昊也没在意。结果,马车却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位中年人。 对方走过来,弯腰端端正正行了一礼道:“陈轸见过公子,早上急着赶路未曾进食,如今肚肠饥饿,欲向公子购买些肉糜饱腹,不知公子愿否?” 李昊初时还没在意,听到名字不禁一愣,满脸讶然的道:“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重新拱手朗声道:“在下陈轸,见过公子。” “陈轸?用画蛇添足劝退昭阳退兵的那个陈轸?”李昊不大确定的道。 陈轸有些惊讶,古人重名,李昊能喊出他的事迹,陈轸自然高兴,神色也显得亲近许多,拱手笑道:“微薄贱名,陈轸惭愧,正是在下。” 李昊眼皮一跳,心中直呼卧槽,这位可是牛人,战国有名的谋士纵横家。像画蛇添足、卞庄刺虎等很多成语都跟这位主有关,其才不亚于苏秦、张仪二人。 李昊连忙起身正了正衣冠,同样郑重向对方行了一礼道:“李昊见过先生,久闻先生才名,一直未能相见,今日终于得偿所愿,昊甚是高兴。此处条件简陋,先生不必客气,请随意安坐。” 说着亲手为陈轸盛了一碗肉糜。 战国时期没有高凳,古人习惯跪坐。李昊在地上铺了一张粗布,中间摆了一张矮桌,俩人相对而坐。 “公子意欲何往?” 李昊道:“素闻,齐国因有管仲之能,邹忌之法,经济发达繁茂,齐都更是众国国都之最,我欲游历临淄,一观其繁华盛景。” 李昊不是小白,文房四宝关系重大,完全是开创之举,那是可以封祖成圣之物。古人重名,李昊不敢赌陈轸的人品。况且,战国时期的纵横家们朝秦暮楚,实在让人信不过。大家萍水相逢,还是有所保留的好。 陈轸放下筷子,惋惜道:“临淄之繁华,确实冠绝一时。一国之强,首在君臣。君为先,臣为后。威王一代明君,聚贤纳才,礼贤下士,稷下士人聚集,百家之学争鸣。臣有邹忌、孙膑、田忌等人辅佐,使齐国法度严明,国力日渐强盛,隐有霸主之势。可惜,明君已逝,如日月无光。” 李昊颔首认可,齐威王新丧不久,其在位期间,功绩卓著,不但将齐国带上了霸主之位,闻名后世的稷下学宫,也是此人所创。他的死,让天下士子无不哀恸。 “敢问先生,如今事秦?还是事楚?”李昊问道。 “公子如何知我行踪?”陈轸面露骇然,非常不解。 要知道,他年初才辞别秦国去了楚国,月前刚被昭阳举荐为楚国客卿。如此隐秘之事,眼前之人却了如指掌,让他如何不惊。 “先生离齐事秦,然秦国已有相国张仪,其师从鬼谷子,连横之策名动天下。但是天下皆知,张仪乃势利之徒。先生之才与他不分伯仲,已然威胁到其相国之位,对方肯定容不下先生。而魏、赵、韩、燕等又是孱弱小国,施展不出先生才华。幅员辽阔的楚国,自然成了先生首选之地。” 战国策记载,陈轸离秦去了楚国。原因是和张仪不和,张仪毕竟是秦国相国,陈轸斗不过他,只能另谋高就。时间应该就在这两年间,李昊故尔有此一问。 “公子真乃博闻之士,陈轸佩服。月前,楚王刚拜吾为客卿,此次重回故国,亦肩负出使任务。” “可是为了联齐伐秦?” 李昊貌似记得,公元前318年前后,陈轸协助公孙衍坐上了魏国相国之位,之后联合五国伐秦。 “什么都瞒不过公子,陈轸正是为此而来。”陈轸诧异之下,眼中已尽是钦佩。 “想必公孙衍此时也没闲着,正在三晋和燕地游说,联合六国之力伐秦。秦国自孝公和商君变法,国力日强。秦王数次东出函谷关,攻城略地,秦兵之勇犹如虎狼,各国有危机感也属正常。” “公子见微知著,胜陈轸多已。不知公子师承何人?”陈轸自叹弗如道。 李昊摇头笑道:“乡野小子,闲时读了几本闲书,哪有什么师承。” 陈轸赞叹道:“世之名士,多为师授之。而公子之才,则是天授之。师授难超越于师,天授则潜力无穷。敢问公子,可愿随我归楚?以公子之才,必能为卿为相,我当全力荐之。” 卧槽,这货跟老子想一块去了,看来自己这波装的很成功。他之所以这么卖力表现,还不是为了给对方留个好印象,也为后面招揽对方打基础。 “昊谢先生厚爱。只是,楚王虽无大过,但亦无大志。若生于小富之家,固守家财足矣。然身为国君,上无争霸天下之志,下无安民定邦之能。优柔寡断,急功近利,非是明君。” 楚王的德行,陈轸自然清楚,所以并未反驳。 “公子前往临淄,难道更加看好齐国,准备辅佐齐王辟疆?” 李昊傲然道:“非也非也!我若出山,必佐明主。此人当有鲸吞天下之志、怜悯众生之心、容纳万物之量、严于律己之德。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陈轸闻言神色震撼,站起身郑重向李昊行了一礼道:“公子之言,震耳发聩,当流芳千古。嗟乎,如此明君当为圣主,尧舜亦显逊色,世间难寻。” “先生不必惋惜,若此等明君出世,先生可愿辅佐之?” “公子戏言,如今天下,七雄争霸。七国之君,吾亦知之甚详。秦王、赵王虽有霸主之姿,然相去圣主甚远矣。其他五国之君,相去霸主甚远矣。”陈轸只把李昊的话当成了玩笑,并没有正面回答。 李昊正色道:“敢问先生之志?” 陈轸闻言傲然道:“辅佐明主,定国安邦。” 李昊嗤笑道:“此乃燕雀之志也。” 陈轸疑惑拱手道:“请教公子?” “敢问先生,当今七国,能否一统?” 陈轸沉思良久,缓缓摇头道:“不能,七国任何一国都没有灭一国之力。一国崛起,余者必共抗之。” 李昊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先生辅佐明主,定国安邦,只是定一国基业,安一国百姓。但天下之大,何止七国,中原之地也不过是芥子尔。北有余夫、东胡、匈奴,西有月氏、羌、楼兰等族,再往西还有西域诸国。而东方大海不是天之边界,大海宛若湖泊,大地如同岛屿,海中还有比中原更加宽广的大地。那里国家无数,有些国家比七国加起来都大。如此,先生之志,止步于中原一国之地,岂不如燕雀一般。” 陈轸面露震撼,惊声道:“无边大海之中,居然还有比中原更加广阔的大地?” 李昊摇头失笑道:“先生请看,我们目之所及,远山也。我们所见之地,无非山之内也。然,山外空无一物乎?正如井中的蛤蟆,所见之天,井口之大也。然,天之大,无边际也。” 陈轸郑重行礼道:“陈轸受教了,公子博识,远非陈轸所及。闻君一言,陈轸获益良多。公子有此大才,陈轸敢问公子之志。” 李昊站起身,背负双手,抬头向天目光坚定道:“七国归一,征服大海,一统天下。” 陈轸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昊,嘴巴大张呐呐不可言。若不是刚才和李昊有过交谈,知晓他不是疯子,恐怕会转身就走。 “敢问公子根基何处?” 李昊摇头笑道:“暂无立锥之地。” 陈轸失望道:“如此,岂不是空言。” “先生,君子一言,重若千金,可愿与吾一赌。” 陈轸疑惑道:“愿闻其详。” “吾原本乃己姓,郯子氏,郯国王室后裔,如今的亡国之人,并无背景根基。此次临淄之行,吾必得封地,此为一;六国合纵攻秦,必败。此为二;以此赌先生追随身侧,辅佐吾完成冲天之志,定天下之邦,安天下之民。” 陈轸愕然抬首,惊异的看着李昊道:“诸国虽常有封地之举,但皆为上卿大夫之流,兼身负大功之人。郯国已亡百年,公子落魄之人,欲得封地何其之难。六国攻秦之势已成,合六国之兵,秦军虽勇,如何抗之?好,陈轸就与公子赌上一赌。然,若公子之言未应,当如何?” 李昊淡然一笑道:“若吾之言有误,便欠先生一诺。先生但有所言,昊必从之。” “如此,可也。若公子之言未应,陈轸没有他求,只需公子归楚,随我共同辅佐楚王即可。” 俩人定下赌约,各自欢喜,均觉势在必得。 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不外如是。同往齐国,自然结伴而行。 “先生,此次出使齐国,为何只有一乘车架,岂不有失楚国礼仪和身份?” 陈轸摇头道:“此番来齐,密谋结盟抗秦,不能大张旗鼓。若被秦国察觉,反而不美。以张仪之能,必然出策干扰。” “言之有理,昊预祝先生此行顺利。” 傍晚,俩人赶在城门关闭前,终于进了临淄城。 陈轸身为楚国使臣,自然下榻在国宾馆。 “公子,此馨然客栈多为士人居住,环境清幽雅致,汝在此落脚如何?”陈真曾在齐国为官,城内自然熟悉。 李昊当然没意见,让范忠办理了入住手续,价格真不便宜,毕竟是齐国国都,消费水平较高。 晚上,陈轸宴请李昊,俩人谈天论地。 李昊毕竟来自未来,多了两千多年的知识储备。相比古人而言,见识肯定不一般。往往数语之间,就能引来陈轸赞叹,一时惊为天人。 次日。 李昊起床梳洗后,换上一身长袍,气质出尘,容貌上乘,身材高挑挺拔,俨然一副文人士子形象。 陈轸昨晚就告了歉,这几日要忙齐国结盟之事,没时间陪他游玩临淄城。 李昊也不在意,他也有正事要办。吩咐范忠带上东西,俩人驾车直奔齐国王宫。 “站住,王宫重地,闲人不准靠近。” 齐国王宫虽然不比故宫规模庞大,作为国家中枢也是气势巍峨,俩人刚靠近宫门就被拦了下来。 李昊含笑行了一礼,道:“劳烦军爷通报一声,就说齐人李昊,有重宝献于齐王。” 守卫冷嗤一声,根本没拿正眼看他,讥笑道:“齐国富甲天下,齐王什么宝贝没见过,怎会看上你的破烂儿?快走,快走,再敢停留,小心抓汝入牢。” 李昊脸顿时黑了,真他么是阎王好搞小鬼难缠。 “公子,我们快走吧!”范忠担心出事连忙劝道。 李昊冲守卫冷哼道:“汝可知道,汝错过了一个名留青史的机会?” “什么青史不青史,再敢多言,必严惩之。” 这守卫还是个暴脾气,不爽的甩了甩手中大戟瞪眼望来。 李昊哭笑不得,还他么遇到个愣头青,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再仔细一想,对方不拦自己,还真没机会青史留名。反而拦下了自己,还真就有机会留名青史了,只是不是美名,而是臭名。 要知道,纸张问世,成就斐然,比蔡伦早了数百年,必然会轰动一时载入史册。 太史记录时可能会写道:李昊欲献宝,遇宫门而不得入,王宫守卫甲拒之。 守卫甲就是青史中对方的名字,李昊想到这里,瞬间又高兴了起来。 第四章:给百家诸子上堂课 “公子,我们如今怎么办?不如求陈轸大人举荐,齐王也许会召见我们。”范忠出了个主意。 李昊摇头道:“陈轸是楚国使臣,此事不能和他沾上关系。齐人给齐王献宝,反而由楚国使臣举荐,这不是打齐王的脸嘛?” 范忠惭愧道:“公子心思缜密,老奴险些误事。可是见不到齐王,我们如何献宝呢?” 李昊也没头绪,本以为给齐王献宝,让守卫通报一声并不难,谁知遇到了守卫甲这种愣头青。 “对了,忠伯,你刚才说什么?”眼看前方就是客栈,李昊突然问道。 “公子,我说见不到齐王,我们如何献宝?”范忠不确定的道。 “不是这一句,前面一句。”李昊摆摆手道。 “我说让陈轸大人向齐王举荐,齐王应该会召见我们。” “对,对,就是这一句。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们可以让人举荐。”李昊展颜一笑道。 “可是,齐国卿大夫们,我们都不认识,他们会帮我们吗?” 李昊摇摇头道:“非也,我们不找这些卿大夫,有个更适合之人,他一定会帮忙举荐。而且,过不了多久,这些卿大夫们都要来求我们。” “此人是谁?”范忠有些好奇。 “孟轲,孟祭酒。”李昊自信一笑道。 孟轲,后世被封为亚圣,儒家学派代表人物,孔孟之道中的孟子。如果没记错,齐宣王即位后,孟子因看不上魏国梁襄王,二度回到了齐国。齐宣王非常礼遇孟子,封其为稷下学宫祭酒。放在后世就是北京大学校长,身份不可谓不尊贵。 “吾亦听闻过此人,其效仿孔夫子周游列国,携带弟子随从数百人,车百十乘,往来各国之间,向君王宣传仁政思想。” 李昊很意外,范忠居然也听过孟子之名,看来对方的事迹早已传开,毕竟是未来封圣的人物。 “忠伯,走,我们去稷下学宫。” 稷下学宫是文人士子治学之地,像韩非子、李斯等著名人物,都在稷下学宫治过学。稷下学宫学派众多,号称诸子百家,此地也是百家争鸣的地方。两个不同学派的学子,因理念不同,可能随时会展开一场辩战。 李昊带着忠伯,刚入学宫就遇到了名场面。学宫正殿莫约聚集了数十人,大家依席而坐,神态庄严。主位上坐着两个老者,应该就是主持这次争鸣之人。 “变化应求而皆有章,因性任物而莫不宜当。” “然也!治国无其法则乱,民一于君、事断于法,是国之大道也。多贤不可以多君,无贤不可以无君。立君而尊贤,是贤与君争,其乱甚于无君。天道,因则大,化则细。因也者,因人之情也。人莫不自为也,化而使之为我,则莫可得而用矣。” “请教孟夫子,君贵还是民贵?”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民之归仁也,犹水之就下、兽之走圹也。王如施仁政於民,省刑罚,薄税敛,深耕易耨,壮者以暇日,修其孝悌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长上。可使制梃以挞秦、楚之坚甲利兵矣。” ...... 李昊听了半天,虽然感觉绕耳,但还是听出了大致意思。百家争鸣有一个核心论题,无非就是如何治理国家。法治、德治、无为而治是其中最受追捧的几个观点。 李昊可没功夫听他们这些陈腔滥调,他还有正事要办。 “啪啪啪~” 众人正沉浸在思绪之中,突然殿外响起了掌声。 “谁人于殿外喧哗?如此不知礼仪之莽夫,速速将其赶出学宫。”正位上一人抬首怒斥道。 “且慢!” 李昊从殿外走了进来,整了整衣衫,弯腰施礼一圈,笑道:“吾适才于殿外,听到诸位先生高论,于精彩处,情不自禁,拍击手掌以抒胸中之激怀,还望诸位夫子原谅小子莽撞失礼之处。” “既然如此,吾且问汝,是何论述?” 问话之人,就是方才主张仁政治国之人,高坐于主位,应是孟子无疑。 李昊组织下语言道:“方才听到一言,在下概括为得民心者得天下。君为舟、民为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君施仁政,则民富,民富则国泰民安;君施暴政,则民穷。百姓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国则危矣。嗟乎,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民不聊生,易子而食,必有反抗之举。民反则风浪起,社稷动荡则巨舟倾覆。苛捐杂税猛于虎,君民一家亲,方是长治久安之良策。” “彩~” 李昊此番言论,博得了一片喝彩声。 “汝可是吾儒家学子?姓甚名谁?吾为何未曾见过汝?” 李昊摇头道:“在下李昊,并无派系,亦非学宫士子。” 其余诸家之人眼前一亮,各自动起了心思。从李昊方才言论中,他们以为李昊是儒家之人。 “汝方才言论,分明较为推崇儒家之观点,为何否认儒家之身份?” “洪荒宇宙,浩大无边。七国好似一芥子,尚不如一粒尘沙。世间万事万物,均含天地至理,自有其运行规律。大道叁仟,皆通真理之门。诸家之言,诸家之理,并无对错。盖乎,真理繁杂尔。嗟乎,一国之治,当包罗万象,岂可拘泥于一道?”李昊摇头道。 “彩~” 李昊之言,再次引来一片喝彩声,诸家之主也露出深思之色。 “诸家之言,犹如色彩。黑白虽然有别,但并无优劣之分。诸位先生,可否移步殿外。” 李昊见镇住了众人,心中也有些得意。这里可是汇集了天下最有知识的一帮人,其中还有一个亚圣,换句话说全是人才,他不卖力表现一番,以后怎么招人? 有了李昊前番表现,众人并没有拒绝,同时也好奇李昊用意。 李昊让范忠端来一斛水,展示给众人道:“诸位先生,可知水之颜色?” 众人不解的互相观望了一下,乱糟糟的道:“水无色也。” “可知日光颜色?” 依然是同样的回答。 李昊哈哈一笑,仰头喝了一大口。此刻将近午时,阳光炙热浓烈,李昊张嘴向太阳喷了一口水。 骤然,空中出现了一抹鲜艳色彩,红橙黄绿青蓝紫。水雾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了短暂的光学效应,类似彩虹出现的原理。 诸子百家数十人,显然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以他们现在的知识面,自然不可能了解光学现象。 “诸位懂了吗?日光并不是无色,它是由七种颜色构成,而七色经过融合,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最终返本归真朴实无华。这日光就好比大道,诸家所言就似这七种颜色,各自璀璨,娇艳刺眼。然,不可长存,瞬间即逝。唯有融于一处,方能平和自然,泽被万物,长存于世。治国之道亦是如此,取一道而治,必不久矣。” “嗟乎,一道孤也,独木尚且难支。融合诸家之长,方才是大道。公子高论,吾等受益匪浅。”古人有时候很可爱,自觉从中受益,自然要感谢一番。 稷下学宫的宗旨非常好,可以说开创了一个先河。它是世界上第一所由官方组织的高等学府,相比西方第一所博洛尼亚大学,早了一千多年。 稷下学宫待遇也好,好的让人不敢置信。稷下之人,齐宣王赦封了七十多个士大夫,不但不用管事,还享受士大夫待遇,只要安心著书立说就可以了。 学宫里治学环境非常好,通过论战,诸家可以完善自己的学说和思想。但也有一个缺陷,唯独忽略了融合。诸家各守一道,不是我对,就是你错,黑白分明。李昊的言论,相当于给他们打开了一扇窗,窗外是另一个世界。 众人回到殿内,孟子命人为李昊安排了一个席位。 刚坐下,便有人站了起来道:“墨家巨子田鸠有疑问,请公子解惑。” “公子适才所言,治国非一家所能,需包罗万象,发挥众家之长。敢问公子,商家不事生产,却从商品中牟取利益,抬高物价,让百姓蒙受损失。吸百姓之血,盈自己之财。如此以利益为重之思想,如何与诸家之道融合治理国家。如此,商家何用?” 李昊还未说话,商家之人就忍不住了。 “非也,我们商家经商,完全是公平买卖,全凭自愿,童叟无欺。进货需要成本,运输也需要成本,我们适当收取利润,有何不可?” 田鸠欲要辩言,李昊笑着制止了对方道:“商人也是人,也是国家百姓。商人经商,就如农夫之于田间。从事不同劳动,获得应有报酬,并没有什么不同。” “贸易经济对于一国来说至关重要。比如:山东产葛麻,山西产粟米。商人从山东花三十金买了一批葛麻,翻山越岭拉到了山西,卖了三十五金。又从山西花三十金买了一批粟米,翻山越岭运到山东,卖了三十五金。一来一回赚了十金。” “我们不能只想着葛麻和粟米原来只有三十金,商人却卖三十五金,从中赚取了利润,盘剥了百姓。同时也要想一想,商人所承担的风险和产生的价值。囤积货物需要资金,路上运输需要人力成本,如果遭遇盗匪,不但有生命危险,货物钱财也会损失殆尽,就像农夫遇到天灾,田里颗粒无收。而若无商人,山东的人要挨饿,山西的人要受冻。 “简单说,商人赚取利润乃是劳动所得。深了说,山东和山西因有了商人,俩地之人分别得到了所需要的物资。山西之粟米可缓解山东食物短缺问题,山东的葛麻可让山西增加衣服御寒。河南的大枣运到河北,河北的梨子运到河南,水果蕴含不同养分,可以使两地百姓身体更加健康。生活中每人都有不同需求,商人可以满足大家各种需要,这是否也是促进国家安定。” “更进一步说,国家发展离不开经济。商人贸易繁荣,经济发达,商税收入充足,国家就会富有。国家有了钱,可以修桥铺路,便利百姓;可以多建学堂私塾,供百姓读书培养人才;大灾之年,可以放粮赈灾,拯救万民于水火。同时可以强军强兵,置办精甲利器。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民富则国富,民安则国安,如此才能长治久安。” “彩~” “彩~” 商家之人兴奋坏了,一直喝彩不断。如此为商家说话之人,李昊还是第一个。 士农工商,一直到封建社会都是这样,商人无地位,更何况在春秋战国,商人地位更加低。他们只知道如何经商,如何赚取利润,还想不到商人对国家有益的一面,所以商人也被看低了数千年,常常以商人逐利而被诟病。 “公子之言,震耳发聩。吾乃法家慎到,有一惑不解。商家之学,如何与吾法家儒家等学派融合呢?” 第五章: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人 李昊精神一震,慎到,这位可是法家创始人之一,是个大才。 “商人经商,逐利而行。然,利之一字,左边是粮,右边是刀。刀就是法。如果追逐暴利,引起国家物价紊乱,破坏市场平衡,法家之法就可制止。国家可以制订商法,规范商家之行为。偷税漏税,走私垄断,破坏物价,强买强卖等等,均可依法处置。” “法,不应该只有国法、民法、军法,还应该有商法、未及冠人保护法、税法、刑法、劳务法等等。法应该涉及各行各业,应该成为一把刀,时刻悬在所有人的头上,约束规范大家的行为。” “儒家重信,商人虽然逐利,但也要重视自己的信誉。我们平时买双鞋,东家做的结识,西家做的不耐穿,我们自然会去东家买鞋,这就是质量信誉。我们买菜东家缺斤少两,西家足斤足两,我们自然会去西家买菜,这是经营信誉。生活中有大学问,百家之学早已融入生活,我们处处观察皆学问。” “儒家认为人性本善,讲究仁义礼智信,这是使人形成自我世界观、善恶观、行为标准的大道。严于律己,克礼守节,这是在修自我,从自我内在约束自己的不合礼不合法的行为。然一树繁茂,总有几片枯叶。一国之大,何止一树?总会有一些行为不法之人,此时当用法来制裁。然而用法强制人们向善,不如人们自发向善。儒主内,法主外,以此互补,方得圆满。” “彩~” “彩~” “彩~” 李昊暗自擦了把冷汗,他么幸亏自己是文科生,不然还真怕下不来台。 “公子及冠之年,就有如此见识,实在让吾等羞愧。” 李昊赶忙站起身,阻止其他人继续发问道:“乡野小子,薄陋浅见,不登大雅之堂。然,吾常思之,诸子百家之学,博大精深。各家各派之说,璀璨耀眼,文明之光昌盛,唯传承尚有不足,竹简已不能承其重。” “公子此言何解?”孟子面露疑惑。 “古人结绳记事,刻痕记时。然,仓颉造字后,前人逐渐摆脱了结绳记事之法,用刻字记事更为方便。而今,诸家思想碰撞,诞生出各种学派学说,每家都在阐述不同的至理,体系庞大繁杂,再用笨重的竹简篆刻来记录,已不能提高效率。” “吾总结竹简之缺有七:一为刻字太慢,浪费大量时间;二为竹简笨重,不易携带;三为竹简保存不易,虫咬蚁食,不能受潮;四为竹简受工艺所限,颜色混搅不清,刻字不便于阅读。五为竹简无法承受画作,功用单一。六为竹简复刻太难,无法广泛传承知识。七为竹简根根,皆有其宽,好似囚笼,不能让文字尽展其美。” “公子高论,可竹简传承已久,并无可替代之物,如之奈何!” 李昊说的痛快,诸子之人并不认同。竹简已使用上千年,众人早已习惯,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如今天下战乱已有四百余年,年年民不聊生,流民遍地,背井离乡,山头林立,盗匪横行。昊深感内心不安,亦常思百姓之苦。今日在此,当与诸位分享吾之心境。” 不顾众人疑惑,李昊喊来忠伯,从包裹中取出自己用的文房四宝,逐一摆在案上,打来清水,开始研墨。 众人虽然新奇,但都是名士,尚能恪守礼仪并未喧闹。 “公子,此为何物?”孟子率先开口问道。 趁着范忠研墨时间,李昊逐一开始介绍文房四宝,从名称到用途,一一做了讲解。众人越听越觉惊讶,越是了解文房四宝之妙用,心中就越发激动。 “此物曰纸,轻若无物,大小可裁,亦可折叠,携带方便,容易保存。用毛笔沾上墨汁,便可在其上随意绘画书写,可代替竹简记录知识。” 孟子终于按捺不住问道:“此物制作易否?” 李昊摇摇头道:“此物制作不易,耗时颇长。然原料随处可见,成本低廉。只要人手充足,可大规模制作。” 说话间,范忠已研好墨。 李昊用檀木镇纸捋平纸张,闭目调整好心境,润了润笔开始挥毫泼墨。 他要画的是一副登高望远图,水墨画画山水最是容易,对李昊这个国画硕士生来说,没什么难度,以前不知画了多少。 油画写实,国画写意,寥寥几笔,群山已经跃然纸上。毕竟是初展现,时间不易过长。李昊也有意装一波,所以布局没有太复杂。 远山近崖,松柏悬挂。山溪曲折,杂草点设。茅屋一间,人于崖前。 短短一刻钟,一副老人登高望远图已经成型,画中老人那忧思、孤寂之情跃然而出。 李昊再次润了润笔,于留白处写道:“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落款:齐宣王二年,岁在壬寅夏末,于稷下学宫有感而作,已昊。 停笔盖印,李昊印及郯子氏两方印章跃然纸上,一幅大作完成。书体流畅、章法自如,行书那洒脱之运笔,处处彰显着文字的魅力。 孟子等人先前还恪守礼仪,但登高远望图一成,全都离席围了上来,正好近距离看到那笔走龙蛇之行书。一个个被惊得目瞪口呆,激奋之情跃然脸上,一时间情难自已。 他们完全想不到文字能够如此之美,书写如此舒畅,再想想刻字之呆板,根本不能入眼。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李昊之前说竹简不能尽展文字之美,他们还不以为然,如今被彻底征服了。 “公子,不,先生真乃天人矣。此画寥寥数笔,便将山水人物刻画的惟妙惟肖,画中之意,跃然而出,形神具备,巧夺天工矣,巧夺天工矣。”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先生之德行,另我等羞愧。品德高洁矣,品德高洁矣。” “羞活五十七载,今方知文字之美。不虚此生,不虚此生矣。嗟乎,生命无多,只恨先生出世太晚。” “文房四宝,当为文明之神器,可比九鼎之重,先生应为圣为祖矣。” 感叹声此起彼伏,众人不吝赞美之词。每个看过画作的人,都会自发的赞叹一番。虽然都在夸赞李昊,但是李昊本人早被挤出了人群,让人哭笑不得。 “邹子莫抢,失礼乎!失礼乎!” “慎子小儿,怎敢动手夺之。先生墨宝毁矣,你当为罪人。不当人子!不当人子矣!” “孟夫子,你身为儒家之首,岂能失呼于礼?快快撤手,吾等再观片刻乎!” “彭夫子(彭蒙),你居然盗取文房四宝,此乃先生之物,不告而取是为窃。有失身份!有失身份矣!” 李昊听着人群中‘之乎者也’的喧嚣声,脸皮一阵抖动。这还是那个神仙打架,春秋战国年代的名士吗?他们各个都可谓流芳千古,其中还有成圣做祖的人物,如今居然为了自己的一幅画闹成这样,他李昊做梦都要笑醒。 果然,这些名士都是要脸的人。不对,都是守礼之人。终于,孟子和彭蒙出面控制了场面。 俩人在周围找了半天,没看到李昊,人群散开这才发现李昊独坐于外。 诸子数十人无不掩面羞愧,直呼:“失礼乎!失礼乎!” 孟子移步而来,大礼拜道:“吾等拜谢先生,先生品德高洁,学究天人。文房四宝,堪比燧人氏造火,仓颉造字。先生又开创书画两脉,造福天下士子,功德无量。吾等感念先生之大恩,让文明之火璀璨,文明之神器惠及天下。今愿联名凑请齐王差使周王室,上表先生之功,封先生圣人尊位,受万世祭拜。” 李昊闻言不禁吓了一跳,这特么是把自己说死了。 虽然知道文房四宝提前出世,绝对会引起不小的轰动。至于封圣成祖,李昊也丝毫不会怀疑。毕竟,蔡伦造纸被后世称为纸圣、纸神。美国麦克·哈特发表《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一百个名人排行榜》中,蔡伦排在第七位。美国《时代》周刊公布的“有史以来最佳发明家”中蔡伦也上了榜。但成圣成祖,那也是死后之事。活着成圣,他怎么敢? 要说造纸有大功德,绝对功德无量。但要说比肩燧人氏造火,仓颉造字,那还差了点。不管是火种,还是文字,那都是开创了文明之始。而造纸只是承载文字的工具,最多也就是辅助和完善之功,添砖加瓦的事。 “诸位夫子先生,岂可乱语?圣人之德、之贤、之功非吾所能也,莫要折煞于吾矣!” 诸子大夫仍然不肯罢休,李昊却是拒不接受。 “先生,汝之印章曰郯子氏。郯子氏乃郯国王族,国破时被灭族,难道先生乃是郯国王族后裔?” 李昊没有隐瞒,时间过去了百年,他的身份已无关紧要。郯国旧地夹在齐国和楚国之间,两国本来就纷争不断,郯国旧地也被两国争来抢去,两国对于李昊来说并无灭国仇恨。 古人对出身很看重,李昊身为郯国王族,身怀国玺,少昊后裔,周王室亲封的世袭子爵,不折不扣的贵族出身。如此身份,亦让众夫子慨叹不已。 “先生,吾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此画能否留于学宫,让学宫学子时常瞻仰学习。” “善,吾等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此文房四宝,先生可否留于学宫,吾等亦要学习书画之道。” 李昊摇摇头,眼见诸夫子目露失望之色,不禁笑道:“此画乃吾随手之作,颇为粗浅并不珍贵。既然在学宫完成,自当留于学宫。至于这套文房四宝,乃是吾用过旧物,赠于学宫乃是失礼于诸位夫子。” 顿了顿又道:“稍后,吾让忠伯新取一套文房四宝,其中小楷毛笔四支,中楷毛笔两支,两种宣纸各五十张赠予学宫。” 诸夫子闻言不禁大喜,对李昊赠予四宝和画作之举,无不感到兴奋,自然更加敬佩李昊德行之高洁。 孟子此时面带羞赧的道:“先生,吾心中有愧。然为了书画之道,吾等亦要失礼于先生。学宫夫子学子多矣,一套文房四宝不足用也,纸张尤甚。吾等欲向先生大量购之,不知先生愿售否?” 李昊心中暗笑,一上午时间,终于做足了铺垫,鱼儿咬勾了。 “唉,吾亦知学宫人多,一套文房四宝不足用。然,吾与老仆唯二人矣,自岁初制作,共得文房四宝五套,纸千张。四宝制作繁琐,然则成本低廉,只是苦于人手不足,无法大量生产。吾此来临淄,正是为了解决此事。欲岁末面见齐王,阐明文房四宝妙用,谏得君王支持,大力制作四宝惠及天下。” 彭蒙扼腕悲呼道:“先生谬矣!如此大事,怎可等到岁末?文房四宝于文明传承、于国祚社稷都是无量功德。齐王刚即位大统,并无功绩显露于世。若此时献上文房四宝,亦是向天下宣告齐王之贤德,齐王必重之。” 李昊暗乐,心道:“不说岁末年底,如何让你们这帮老家伙着急。”不过,脸上却是一副痛心疾首之色道:“不瞒诸位夫子,吾来学宫之前,便已去了王宫。本欲向齐王献宝,奈何被守卫拦了下来,险些被抓入牢狱之中。是以才想岁末祭祀之时得见齐王,再行献宝之事。” 彭蒙等诸夫子闻言,不禁怒容满面痛批守卫甲。 “先生,献宝之事刻不容缓,吾等此刻就去见齐王。” 第六章:会不会成为道家第二祖 诸位夫子热情高涨,李昊自然不会反对。这帮夫子里,稷下大夫就有几十个,分量不可谓不重,李昊绝对是找了一波好后援。 夫子出行自有车驾,套马备车数十乘,浩浩荡荡驶向了齐王宫,场面蔚为壮观。 行至宫门,数十大夫开道,守卫自是不敢阻拦,向上通报一声就放行了。李昊也没心思和一个小小守卫计较,嘱咐忠伯带好东西,随夫子们进了王宫。 梧宫正殿,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金銮殿,齐王和卿大夫议政的地方。其内开阔明亮,布置奢华。台阶高九尺九寸,王座落于其上,彰显君王威严。 此时,齐王正在商议楚国联盟抗秦之事。骤然得到通禀,不禁也是一愣。稷下众夫子联袂而来,从未有过,这还是头一次,想着应该有大事发生,不敢怠慢,当下便宣夫子们进殿。 李昊抬头瞄了一眼,只见齐王相貌平凡,仪表却颇有威严。 “诸位夫子,结伴来见孤,不知有何要事?” 彭蒙上前一步,高呼道:“恭贺齐王,天大之喜。” 彭蒙在齐国地位颇高,本身就是齐人,威王时期就是天下名士,还是田骈之师。曾是稷下学宫令,等同于祭酒。如今年纪大了,孟子才能继任为学宫祭酒。所以,他此刻当仁不让成了牵头人。 齐王来了兴致,不禁问道:“何喜之有?” “禀吾王,今有大贤创造文房四宝:笔、墨、纸、砚。此乃文明传承之神器,国祚社稷之神器,教化万民之神器,其功堪比燧人氏造火、仓颉造字。闻听吾王重贤之名,愿以文房四宝献之,以彰显吾王之贤德。吾王若得文房四宝,惠及天下,功绩可比尧舜,必将万古流芳。” 此言一落,朝中大夫无不议论纷纷。 李昊有些傻眼,古人诚不欺我,这他么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早上自己来时门都进不来,如今却有人帮着带节奏。瞅瞅人家彭夫子,这一堆彩虹屁下来,齐王什么感觉不知道,他自己是从天灵盖,一直爽到脚后跟。 齐王比李昊想象中更在意,威王去世一年,他即位以来并无功绩。彭蒙最动听的那句话,就是功可比尧舜,流芳万古。这正是君王毕生追求,此时已是急不可耐。 “贤士何在?速速介绍于寡人。” 齐王激动之情,众夫子见后都松了口气,暗道此事妥了。 彭蒙转身对着李昊,恭敬的行了一礼,对齐王道:“贤者在此!先生名讳昊,郯子氏,己姓,少昊后裔,郯国王族,出身尊贵。郯国被越国所灭,为躲避灾祸,改己姓为李,隐居于吾国莱芜,如今名李昊。” 李昊上前躬身行礼道:“李昊见过齐王。” 齐王起身走下王座,细细打量了李昊一番。虽然面色不显,但眼中却有些失望,盖因为李昊实在太年轻了,不由对文房四宝也少了些期待。 “先生乃郯国王族,世袭子爵,身份亦是尊贵,不必多礼。” 真要说起来,李昊的身份比齐王还要尊贵。齐国的国君之前可不是田氏,而是吕氏。齐国是周武王姬发封给姜子牙的封地,齐国一直是吕氏的家业。后来田常篡位成功,自齐威王称王,田氏代齐也不过两世,身份自然没有李昊世袭子爵来的正统。 “谢齐王。” 李昊直起身道:“文房四宝,吾已带来,请齐王一观。” 忠伯手举托盘,其上遮盖红绸。李昊双手接过,呈于齐王身前。 齐王好奇的撤下红绸,文房四宝终于显露在外。 一叠纸张,用红绳束着,洁白如玉;梅、兰、竹、菊四锭墨,黑底描金,淡雅不凡,整齐摆在一起;五支毛笔,小楷三支,中楷两支,用红绳扎着;还有一方砚台,古朴自然。 上刻: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掀开红绸,一股书香之气扑面而来,不禁让人心神宁静,灵台清明。 众臣之前听了彭蒙之言,早已难掩心中好奇,无不翘首以望。众夫子亦是难掩惊讶,盖因为托盘中的文房四宝,其中的梅、兰、竹、菊四锭墨太耀眼了。 李昊之前用的墨锭,只是余料所造,根本没有刻画题字。 齐王同样能感受到文房四宝的不凡之处,早已收起了对李昊的轻视之心。稷下学宫能得封七十六大夫,足见齐王的重贤之心。 “先生,孤刚才有失礼之处,还请先生原谅。” 李昊见齐王躬身行礼致歉,不由暗自点头,这货不亏是齐三代最后一位明主。此后,齐国就开始走下坡路,曾一度被灭国。不过,灭国祸根也是这位主造的孽,灭燕未遂,燕复国灭齐。 “齐王重贤之名,吾早有闻之。齐王有所疑虑,乃是人之常情。” 齐王这才称谢起身,随手拿起一锭墨赞叹道:“此物应该就是文房四宝中的墨吧?巧夺天工,巧夺天工矣。” 此时,田婴等众臣早已围了上来,其中得宠重臣,更是拿起文房四宝欣赏起来。自然,四锭墨成了抢眼货,纸反而无人问津。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如此佳句,先生大才矣。” “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此乃孔圣之名言,吾等亦受益良多矣!”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如此气节,不畏生死,当为吾辈之楷模,真高洁之士也。” “方寸之地,这竹子却画的栩栩如生,真乃丹青妙手矣。” 一众上卿士大夫,上来就对四锭墨品头论足,爱不释手,那是一顿好夸。 众夫子也投身其中,梅兰竹菊四锭墨,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稍顷,齐王才放下墨锭,好奇道“先生,此文房四宝,如何用之?可否为孤介绍一二?” 不等李昊回答,孟子拿出那副登高望远图道:“齐王,此乃先生方才于学宫所作,请齐王观之。” 老叟孤身登高望远,忧思家国之意境,再加上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提拔,瞬间让齐王和众臣移不开眼,赞叹连连。 齐王欣赏许久,这才不舍的将画作递给早就急不可耐的田婴,向李昊深施一礼道:“先生忧国忧民之仁心,先苦后乐之品德,可比肩上古圣贤,寡人感佩先生之高洁。此画孤实在喜欢,亦想时刻警醒自己,不忘忧思天下之百姓,愿千金买下此画,不知先生愿否?” 李昊摇头道:“此画乃吾于学宫所作,早已赠予学宫。若齐王喜欢,当与众夫子商议。” 齐王闻言面露失望之色,然后把目光瞄向了彭蒙等人。孟子更是面带苦色,暗暗后悔方才之举。瞧众夫子之神情,齐王想得到此画,恐怕没那么容易。 李昊暗暗一笑又道:“吾除了文房四宝外,还准备了两幅字画献于齐王,请观之。” 说着,从忠伯手中接过一副卷轴,上前交给了齐王。 卷轴的天地两杆是上好的紫檀木,作为国画生来说,字画装裱那是基本功。人靠衣衫马靠鞍,字画还得看装裱。装裱好的字画挂在房间,就算作品再烂,那也是逼格满满。 众臣听闻李昊还准备了两幅作品,顿时安静了下来,全都翘首以盼。卷轴刚展开,现场便发出一阵抽气声,这是通篇用小楷所书的道家经典著作黄庭经。 王羲之的小楷黄庭经是初学者必临摹之书法作品,李昊楷书多临摹黄庭经,行书多临摹兰亭集序。虽然也有练习颜体、欧体作品,不过王羲之的楷书、行书对他的书法影响最大。 自古书画不分家,李昊在书法上没少下功夫。所以,不管是楷书,还是行书,还算能登堂入室,只是草书有些差强人意。 上有黄庭,下有关元,前有幽门,后有名门。嘘吸庐外,出入丹田。淋淋洒洒六十行,一千两百余字,运笔流畅,结构完美,一气呵成。为了这幅作品,李昊耗费了不少心神,当然也废了十多张纸,这才写出这副比较满意的作品。 “彩~” “彩~” “妙~” “妙~”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大多人只是欣赏楷书之美,道家之人却双眼放光,那是如痴如醉。黄庭经是道家修仙养生巨著,上清派重要典籍,被内丹家奉为内丹修炼的主要经典。只此一篇黄庭经,李昊也算著书立说了。从此,道家绝对会有他李昊一席之地。 “此说甚妙,真乃宝典。” “先生之学,真乃天人矣。” 此地之人,不算朝臣,只是稷下夫子就有几十位,各个都是战国著名的思想家。黄庭经出世,必然引起哗然。然而,诸子百家最可贵之处,就在于不会否定任何一家之说,大家探讨辩论,这才形成了华夏数千年的灿烂思想文明。所以,不论支持此经与否,众人都看的津津有味。最少这一千多字的楷书,对于用惯了竹简的人来说,显得那么美。 “先生,此字规矩严整,笔法自然流畅。跃然纸上,别具一番美态。然和先前之字又有不同,两者有何差别?” 齐王收起黄庭经,简直爱不释手,笑容满面。但想起登高远望图中的题跋字体,又有些疑惑。 “此书法吾称之为楷书,楷书者,楷模之意。字体规整,布局严谨,容易辨识,整洁美观,益于著书治学。登高望远图之题跋,吾称之为行书,行书者,行走之意,灵活多变,结体多姿,书写自由,活泼有神。” “楷书运笔要求心态平和,如此才能书写工整美观。久而久之,楷书亦有益于修身养性安神凝气。行书随心,如脱枷锁,最能体现书写者心境。或狂放不羁、或潇洒自如、或空谷幽深。行书的特点是书写快,弥补了楷书书写慢的特点,可用于随笔记事。” 李昊言罢,夫子朝臣盯着齐王手中卷轴无不双眼放光。 齐王面露得色,更加紧了紧手中的黄庭经,笑道:“众卿可别动寡人的心思,此乃先生所赠,孤亦要时常临摹学习。” 众臣闻言无不面露失望之色。 “对了,先生先前说字画有两幅,另一幅何在?” 李昊还未搭话,范忠已经带着两名守卫走了进来,其中两名守卫还抬着一件物品,长两米有余,上方盖着一匹红绸。如此巨物,瞬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齐王,请!” 齐王好奇心被勾起,不用李昊提醒,早已伸手扯开了红绸。 “唰~” 万里江山图五个大字跃然而出。好一副万里江山图,山势磅礴,恢弘巍然,青绿设色,生气盎然。 整幅画用一首诗就可以概括,这首诗也是这幅画的题跋。 万里江山万里天, 云遮雾绕谓壮观。 青松绿水望不尽, 徙鸟摆翼白云间。 江山代有才人出, 各领风骚数百年。 第七章:陈轸跑不过猴子 这幅画再次颠覆了殿内众人对画的认知。 春秋战国时期,大多绘画形式都是壁画,青铜器刻纹之类的装饰。像李昊这样构图完整,布局严密,色彩明亮,意境绝美的国画创作方式,还是第一次出现。 “内侍,将此画挂于王座上方。孤要时刻提醒自己,同时也时刻提醒众臣万里山河之壮丽。霸业未成,吾等不能懈怠。” 内侍长领命,召来数名护卫,小心翼翼将画挂在了墙上。 “先生开创了书画一道之先河,功莫大焉。寡人有个不情之请,文房四宝如何用之,先生可否为孤展示一番?” 李昊自然无不应允,先介绍了四宝之功用,齐王命人搬来桌案,忠伯辅助工作已经相当熟练,转眼功夫文房四宝已经备好。 李昊执笔略一沉思道:“昊于昨日傍晚来到国都,临淄城之繁华,昊生平仅见。凭栏远眺,慨叹之余,不禁心生忧思,于是做了首词。今日,便将其写下来。”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彻应有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首词只盖了一方郯子氏的印章,而之所以选这首虞美人,李昊也有自己的心思。 齐王回到王座,静静欣赏了片刻手中诗词,忽然高声道:“己昊听诏:今贤士郯子氏创造文房四宝,其功可比燧皇,其德可比文祖。己昊开创书画一道之先河,献黄庭经字帖和万里江山图,其贤可比上古先圣。今封己昊为上卿,赐郯国旧地为其封地,号‘炎君’,非召可不来朝议;赐万金;织锦丝绸十车;侍女美妾十名;随从仆人一百;车架百乘;即日回归封地,全力督造文房四宝。” “令:淳于髡携文房四宝出使周王室,以表炎君之功。文房四宝乃文明传承之神器、江山社稷之神器、教化万民之神器,可比九鼎之重,当录入周朝史册,昭告天下。” 此行目的达成,陈轸如今就像那只猴子,已经跳到了李昊手掌心,他那两条腿还跑不过猴子。 李昊强忍激动拜谢了齐王赐封。 炎君之名,犹如秦孝公赐商鞅商君封号。所以后世人,大多称呼卫鞅为商鞅。而炎字之由来,盖因为郯国所在地就是古炎地,郯国的炎字旁也是由此而来。 李昊刚才之所以选择虞美人这首诗,只是心理学上的一个小技巧—心理暗示。不管是前面的一段旁白,表达了忧思之情,还是后面诗句中的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全都凸显了一个核心主题,李昊想念故土了。 至于封地,李昊一点都不担心。不说文房四宝的价值,齐王必然会有赏赐。书画两道面世,李昊也是功莫大焉。再说文房四宝想要大量生产,就需要众多人手。他不给李昊封地,谁来制造文房四宝? 而李昊之所以选择郯国旧地,原因有四: 其一炎地乃郯子氏故土,他身为郯子氏唯一的嫡系王族,郯国百姓更容易接受他,方便后期统治管理。 其二郯国地理位置好,本身就是富有的泗上诸侯国之一,有泗水相通,交通便利,贸易发达。另外,东临大海,未来可展开航海贸易。同时可以制作细盐,这可比现在苦不拉几的粗盐强多了。只此一项,就足以撑起郯国经济。 其三郯国战略位置好,上有齐国、下有楚国,唯有左右逢源,他才能获得最大利益。 其四其他地方大多封了出去,只有炎地因为动荡,今属齐国明属楚国,暂时没有封给别人。如此鸡肋之地封给李昊,齐王一点都不心疼,因为谁也不知道炎地,明天还是不是齐国的领土。将其赐给李昊,还能收买人心。 中午,齐王设宴款待李昊,自然是宾主尽欢。 此次临淄之行,李昊目标超额完成,不禁得到了封地和重金,还获得了炎君封号,以及上卿之职。 一般诸侯国只有三个上卿,周天子封两个,诸侯国封一个。上卿权利太大,还不听话,诸侯国肯定容不下。所以各诸侯国又整出个新官职,那就是相国或者相邦。相国和上卿品阶一样,但却架空了上卿权利。所以,上卿多是虚职,正符合李昊需要。 回到客栈,还没怎么休息,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公子,淳于髡大夫求见。” 李昊眼睛一亮,这货可是巧舌如簧的人,此次出使周王室,自己收获如何,全靠这货周旋。 “走,随我迎接淳大夫。” 淳于髡早已等候多时,见李昊出来连忙上前拜道:“淳于髡见过炎君。” 上卿虽是虚职,但官阶仍在士大夫之上,李昊也受得起对方一拜。 “淳大夫不必多礼,此次出使周王室,舟车劳苦,昊还要仰仗淳大夫。” “炎君客气,齐王所命,淳某自当尽力,不辞辛苦。” 淳于髡谦让了一句又道:“淳某此来,一为出使之事;二为炎君带来了齐王封赏。炎君乃齐国上卿,身份尊贵,临淄城自然有官邸。齐王封赏众多,淳某已安排送到了府上。请炎君随吾来,吾带汝回府邸。” 李昊闻言有些意外,恍然间想起是这么回事。有句话叫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官邸也是如此。 在其位,住其宅。不在位,让出来。 片刻后,众人来到了一座府邸前。只见此宅占地足有数亩,紧邻齐国王宫。亭台楼阁、雕龙画栋,妥妥的一处豪宅。 “淳大夫,这座府邸前主人是?” 淳于髡笑道:“炎君可知威王变法的主导者是谁?” 李昊面色一变道:“难道是邹忌邹夫子居于此处?” 淳于髡点头道:“邹相在威王时,主持变法,任相国之职。宣王即位,念其劳苦功高,封上卿,居此宅。” 大家都知道田忌赛马,田忌素有大才,孙膑都是其门客。围魏救赵、减灶计都是其主导。然而,就这么一位牛人,却被邹忌逼的远走他乡,可见邹忌手腕之强。 可惜,邹忌年初刚过世,李昊没能一睹对方风采,反而占了不少便宜。一国三上卿,李昊这个上卿就是接替了邹忌的空缺,如今又占了人家的房子,还真有些说不过去。邹忌封地为下邳,紧靠郯国,大家还是邻居,以后免不了和其后人打交道。 交接完齐王封赏,李昊拿出百金递向淳于髡道:“淳大夫,此行路远,些许金子且留作盘缠。” “不敢,淳某奉命行事,一应花销齐王早有准备。不过,淳某有一事相求。此次出使周王室,除了文房四宝外,淳某想请炎君赐下一副字,一同呈给周王室,如此更能证明文房四宝之妙用。” 李昊含笑摆手道:“这个简单。” 摆上文房四宝,吩咐忠伯研墨。李昊沉思片刻,一篇吕蒙正的寒窑赋跃然纸上。当然,此赋非彼赋,一些不恰当的地方,李昊全部做了修改。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鸡两翼,飞不过鸦。马有千里之程,无骑不能自往;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 盖闻:人生在世,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文章盖世,孔子厄于陈邦;武略超群,太公钓于渭水。颜渊命短,殊非凶恶之徒;盗跖年长,岂是善良之辈。尧帝明圣,却生不肖之儿;瞽叟愚顽,反生大孝之子。老子原是寒门,鬼谷亦是白身。晏子身无五尺,封作齐国宰相;孙膑刖刑黥面,能做大齐军师。晋国虽强,三家分而食之;秦国虽弱,穆公五霸称雄。扁鹊有妙手回春之能,到老无封;宁戚有乘龙之才,一生不遇。重耳未遇之时,无一日三餐,及至遇行,执掌一国玺印。 ...... 吾昔寓居莱芜,朝求陋餐,暮宿破窖,思衣不可遮其体,思食不可济其饥,上人憎,下人厌,人道我贱,非我不弃也。今居朝堂,官至极品,位置三卿,身虽鞠躬于一人之下,而列职于千万人之上,有挞百僚之杖,有斩鄙吝之剑,思衣而有罗锦千箱,思食而有珍馐百味,出则壮士执鞭,入则佳人捧觞,上人宠,下人拥。有故土之封地,得炎君之尊号。遥想先祖,蹉跎百年,荣光复矣。人道我贵,非我之能也,此乃时也、运也、命也。 嗟呼!人生在世,富贵不可尽用,贫贱不可自欺,听由天地循环,周而复始焉。 此赋一成,淳于髡不由大声叫好。 李昊选此赋也有其用意,如今周王室名存实亡,周天子乃是周慎靓王。虽然名义上是正统天子,但实际上却毫无威严。除了国都洛邑还能管管,其他地方早就脱离了掌控。相比于名义上的天下共主,实际上也就是个穷酸,寒窑赋正适合对方此时的境遇。 文中不仅有贫贱不自欺、不自弃的劝勉之意。通篇所讲的时运,更有宽慰之情。暗含周王室如此窘状,非你周慎靓王之过,待到时来运转,你周慎靓王照样能像先祖一样,重振国柞开创不世之功。 古人重师出有名,讲大义背大旗。周天子不管怎么说,如今还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李昊创造文房四宝不仅有功,寒窑赋也是投其所好,就算周王室穷,没什么实物可赏,但是弄个虚名下来,李昊未来也能扯个虎皮拉个大旗,这是稳赚不亏的买卖。 “淳大夫,此赋您收好。”李昊将寒窑赋递给淳于髡又道:“另外,吾闲时练字,略有拙作。淳大夫为李某奔波,李某甚是感怀,这篇随笔送与淳大夫,还望莫要嫌弃。” 淳于髡大喜,毛笔字潇洒灵动,文字之美尽显其中,齐国朝堂趋之若鹜,谁不想临摹李昊的字?李昊一副字又何止百金? “多谢炎君,淳某惭愧,确实想求炎君一字,时时习之。此次出使周王室,请炎君放心,某必全力以赴。” “淳大夫也不必太过在意,只是吾身为亡国之人,无时无刻想着光复祖宗荣光,如今回归故土,希望能恢复先祖祭祀。” 李昊不着痕迹的点了一句,若能得周天子一句话,那李昊未来身份在大义上将再无问题。 淳于髡是何等精明人,闻言不禁面露犹豫。李昊是世袭子爵,若周天子真承认了李昊身份,那炎地就相当于成了李昊继承的祖地,身份上将和齐王持平,不管炎地多小,那也是一方诸侯国。 “淳大夫不必担心,炎地地域狭小,还有半数土地被楚国所占,更是夹在齐楚两大霸主大国之间,未来不会对齐国有任何威胁,若昊真能恢复先祖宗庙,我必会亲至临沂,封齐国为宗主国。” 李昊见淳于髡面色为难,不由笑着开口解释道。 淳于髡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有李昊这番保障,他也可以对齐王交代过去了。 淳于髡刚离去,陈轸就来了。 “让先生久等了,实乃吾之过,快请进府。” 陈轸正在门外踱步,见李昊带范忠走来,连忙躬身施礼道:“陈轸见过炎君。陈轸不请自来,还望炎君见谅。” “先生见外了,咱们一见如故,仍称呼公子即可。”李昊上前拉住陈轸将其领入府中。 陈轸也放松了下来,眼中露着一丝欣喜。李昊现在的地位,可以说今非昔比,如此做派给了他极大尊重。 “炎君念及旧情,陈轸自然高兴。但是礼不可废,陈轸不敢僭越。刚才应召拜见齐王,有幸看到了炎君所画的万里江山图,以及文房四宝,真是大开眼界,四宝当为文明之神器也。炎君之功,惠及天下,利在千秋,圣人也。” 李昊连忙摆手道:“当不得,当不得,先生言重了。本来今晚准备去拜会先生,谁知咱们心有灵犀,倒是省了我再跑一趟。” 说着话,俩人到了正厅,忠伯已安排好了酒水和吃食。 四人分宾主落座后,陈轸拱手道:“炎君见吾可是为了炎地之事?” “正是,来,咱们先满饮此觞。” 李昊吐了口酒气道:“什么都瞒不过先生。不过,炎地之事只是其一,吾明日就要回封地,所以也要向先生辞行。” 陈轸放下觞道:“吾亦听闻齐王有命,让炎君即日回归封地,全力造办文房四宝。吾怕错过炎君,所以才急着赶来拜会,亦是为了炎地之事。” “哦?” 李昊露出意味深长了的笑容。 “先生又和我想一块去了,吾和先生一见如故,先生不妨直言。” 陈轸点头沉吟下道:“炎君,文房四宝乃是造福天下之事,不应该局限于一国之地。文房四宝之功用,想必不久就会传遍天下。齐王命炎君督造文房四宝,却没有明令禁止外售,亦是怕他国联合反对。” “先生所言有理,吾亦是如此想。只是,文房四宝厂坊初建,产量有限,齐王有恩于我,甚至将整个郯国旧地封给我,吾自当全力提供文房四宝以做报答。” 李昊漫不经心的吃了口菜,明知故问的点了对方一句。不把好处摆在台面上,这事咱可不松口。 “齐国所占炎地并不完整,尚有东阳、东海二城归属楚国。炎地为齐楚边界,俩国常年征伐,实为战乱之地,郯国旧民苦不堪言。若炎君肯将文房四宝均给楚国一半,陈轸愿劝楚王止戈,还炎地太平。另外,尽量劝说楚王归还东海、东阳二城。”陈轸侃侃而谈,似是成竹在胸。 这货确实把握住了李昊的心理。 李昊端起酒杯来到陈轸桌前道:“若能收复故土,亦吾之所愿也,不过一半产量太高,最多给楚国三成。” 陈轸笑道:“三成就三成,不过陈轸还有一个要求,炎君必须准备一套文房四宝和书画,由吾归楚时献于楚王。” 对此,李昊自然不会拒绝,多大点事。 陈轸这么卖力,当然也有私心。陈轸成为楚国客卿,至今没有丝毫功绩。如果能促成文房四宝之事,绝对会受到楚国士族拥戴,迅速积累名望。 “先生,别忘了,我们之约。” “陈轸自然不会忘,虽然炎君拿下封地,暂赢一局。但六国攻秦大势已成,秦国挡无可挡,炎君莫要抱太大期待。” 李昊不以为意笑了笑,六国第一次合纵攻秦,齐楚都未出兵,燕国因为没和秦国接壤,只是出工不出力打打酱油。六国不但败了,而且魏韩赵损失惨重。最多再过三个月,六国攻秦失败,陈轸就明白了,此时不必做口舌之争。 次日一早,李昊带着车队就离开了临淄。 前几日还比较顺利,车队接近沂城,流民逐渐多了起来,乞食者随处可见,车队进入兰陵地界,还是遇到了劫匪。 十几个劫匪,一个照面就被家仆三下五除二解决了。 李昊走下车,不由心中一叹,这些躺在地上哀嚎的劫匪,仔细一看,全是半大孩子,一个个饿的皮包骨头。别说几十个家仆,随便几个人就处理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们实在走投无路,逼不得已才当的劫匪,还望大人饶命啊。” “你们都是哪里人?”李昊问道。 “小人几个是从魏国流落至此,一路上饥寒交迫,实在是饿的难受,所以才逼不得已抢些吃的。” “你们可还有其他人?” “没了,没了,大人,只有小人几个,没有其他人,大人要杀就杀我们吧。” 李昊哑然失笑,这些孩子还真是稚嫩,想必还有亲人在附近,好在良知未失。 “忠伯,弄些吃的给他们。” 范忠曾经也是流民,对这些孩子的处境,可以说感同身受,闻言连忙应了一声,从车上拿出干粮分给了这群人。 “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大人,小的名叫陈长生。”带头少年一面往嘴里塞吃的,一面磕磕巴巴回答道。 “为什么流落至此?” “小人父亲被抓去服了兵役,死在了战场上,家里只剩下妹妹和小人,土地收成不好,家里本就没什么余粮,国家又强制来征粮,粮食全被抢走了。我再过两年就十六岁了,母亲怕我也被征去当兵,迫不得已才带着我和妹妹离开家乡,一路乞讨来到了这里。”有东西吃,陈长生那是有问必答。 “小人们也和他差不多,我们也是粮食被抢,家里没吃的,这才出来乞讨。” 李昊轻叹一声,春秋战国打了四百多年,多少家庭因此而家破人亡。前年魏国发兵河西,公孙衍斩杀八万魏兵,从此魏国一蹶不振,最少八万家庭没了顶梁柱妻离子散。 “战国啊~战国~这该死的年代,我李昊一定要终结你。”李昊突然感到肩上的责任很重很重。 “主公,天下连年征战,流民数不胜数。像秦国最严重的时候,十二岁就被征入伍。我们救得了他们一时,却救不了他们一世,不必伤怀。”范忠见李昊眼中不忍,开口劝说道。 李昊却转过身,目光紧紧盯着他,就在范忠无所适从的时候,李昊突然开口道:“你错了,我不但要救他们一时,还要给他们衣食无忧的生活。我要让这个天下,从此止戈,马放南山;我要让这个天下,不再有流民乞丐,丰衣足食;我要让这个天下,孩童有个快乐的童年,父母能够享受天伦之乐,老人能够老有所依安享晚年,这也是我此生的目标。” 李昊这番话,不但让范忠目瞪口呆,就连抢食吃的劫匪们,全都张大了嘴巴。 李昊这些话与其说是说给别人听,更多的其实是说给自己听,这更像是一种宣言,坚定他信念的宣言。有些话不吐不快,李昊此时反而觉得轻松了很多。 “陈长生,还有你们,我给你们一个选择,跟着我去炎地。你们以后的生活,我会安排,从此让你们过上太平日子。如果愿意就带上自己的亲人跟着车队出发,我给你们半天时间,如果到时人没到,我不会等你们。” “愿意~愿意,我这就把母亲妹妹带过来,跟大人一起去炎地。” 一帮小劫匪顿时爬了起来,活都活不下去了,李昊给了他们希望,谁能拒绝这样的好事,恨不得多生几条腿,生怕李昊反悔改变主意。 没用半天,一群人就浩浩荡荡小跑了过来,除了二十几个半大孩子,剩下的就是一群老弱妇孺。 见到这种情况,李昊反倒不急了,安排范忠生火造饭,给这帮人弄些热食吃。长时间饥饿,最好先弄碗稀饭给他们养养胃。至于赶路,他有一百架马车,这些流民也就六七十个,带上他们轻轻松松,不会影响赶路。 “少爷,我知道你心善,但是带上这么多流民,我们怎么安置啊?是不是再考虑一下。”范忠身为李昊的老仆人,偶尔接济下这些流民,他很高兴,但是这种大规模收留难民,他还是感到了不安。 李昊笑了笑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头脑发热,一时冲动收留了这帮难民?其实,你错了,我不是头脑发热,也不是一时冲动。你们觉得几十人多了!而我觉得还是太少了。炎地乃是弹丸之地,又处在齐楚交界,常年战乱不断,人口稀少可想而知。炎地要发展,没有人怎么行?没人谁来当兵,保卫封地?没人谁来劳作,务工务农?人是国家的基础,国家发展离不开人。养活他们很难吗?无非就是粮食,我们有文房四宝通商,以后还有其他一些稀有商品,我们未来不缺钱,有钱多少粮食买不来。更何况,他们只需要我们最初帮扶一把,当他们生活安定下来,就会开始反哺国家,生生不息源源不断,这才是我收留他们的根本原因。未来,我还要组建专门的队伍,分散各地去聚拢流民,增添我炎地人口。你记住,人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 李昊摇了摇头,不理有些呆滞的范忠,迈步走向了一个小女孩儿。 春秋战国,两个时期,春秋五霸争雄,战国七雄争霸,常年征战直到今天,七国总人口也就剩下两千万人左右,平均一国也就三百万人。如果郯国将来有一千万人口,那么统一七国不要太简单。要知道,二十一世纪一个县,大的就有一百多万人,小的也有三四十万人。 第八章:抢来的女主才更香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儿脸上脏兮兮,只有四五岁,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充满了灵性。 “你是谁呀?” “莲儿,不能无礼,大人对我们有恩,快给大人磕头。” 李昊摆手道:“不用拘束,孩子还小,你们吃粥去吧,我带她玩一会儿。” “大哥哥,我也想喝粥,莲儿好饿。”小女孩儿睁大了眼睛委屈道。 李昊摇头道:“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告诉我你的名字才能喝粥。” “我叫陈莲儿,莲花的莲哟。莲花可好看了,以前我们村子里的水塘里就有莲花呢,我长大了也要像莲花一样漂亮。” “嗯,小莲儿现在就很漂亮,长大了一定更漂亮。” “那大哥哥,我现在能喝粥了吗?我好饿啊!” 李昊哈哈笑道:“放心,粥有的是,肯定让你这小机灵鬼吃饱。忠伯,去盛碗粥来,再取来一些果脯肉干。” “慢点,慢点吃,没人和你抢,这些都是你的,吃不完带回去慢慢吃。” “大哥哥,这些是什么呀,真甜真好吃,莲儿以前都没吃过呢。” “这个是杏干,这个是干枣,这个是桃干,喜欢吃吗?大哥哥还有很多,你想吃了就来找我。” “嗯嗯,大哥哥你懂的真多,我长大了也要懂很多东西。” 将流民安置在马车里,车队重新上路,此地距离炎地已经很近,后面又收留了几波流民,人数超过了一百人,李昊终于到了郯国旧都—郯城。 郯国旧地地处边界,齐国从越国夺走了一半,楚国夺走了一半,因为常年战乱,齐王并没有封出去,只是在此设了一个县。所以,郯城现在的长官就是齐王任命的县令。 郯城城门处,早有数十人在外等候,犯忠停下马车,众人上前行礼道:“吾等拜见炎君。” 李昊撩开车帘,打量了眼众人,跳下马车笑道:“辛苦诸位大人久候了。” “下官郯城县令王清拜见炎君,迎接炎君是下官的本分,这位是榆城县令赵怀。” “下官赵怀,见过炎君。” 李昊点了点头,郯城、榆城都属于炎地,两城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相距较远,中间还包含了如今临沭县的南半部,总面积差不多有正常的三县大小。 齐王把炎地封给李昊,那么郯城和榆城都是李昊的封地,封地内官员任免他一个人说得算,这帮人怎敢不来迎接。 “请炎君随下官入城,郯城县府是以前郯国王宫旧址翻建,下官接到齐王诏令,如今已经搬出县府。这些天又让仆人打扫休整了一番,炎君可以随时入住。” “嗯,做的不错,王县令有心了。” “不敢,这是下官应该做的。如果炎君想要重建炎君府,尽管和下官提,我和本县司空定会全力配合。” 郯城非常小,东西南北四道城墙,也就一千两百多米长,从东门到西门步行也就十分钟。 王清路上简单介绍了城中情况,众人就来到了县府。郯城那么小,县府自然也不大。不过作为郯国王宫旧址,县府在郯城还算气派。 王清早已备好餐食,众人分宾主坐下,李昊自然坐在主位。 这次迎接李昊的人,除了郯城和榆城的一众官员,还有两城众多士族族老,这些人大多都是老郯国士族。 “郯国将亡百年,我郯子氏隐姓埋名逃亡他国,至吾已历五代。如今,我李昊能重回故土,全仗先祖蒙荫,自当重修宗庙延续祭祀之礼,以告慰先祖在天之灵。诸位,请满斟此觞,敬我郯子氏先祖。” “第二杯酒,敬诸位!劳烦诸位城门口久候,一杯水酒不成敬意,请满饮此杯。” “这第三杯酒,还要敬诸位,我炎地繁荣离不开诸位相助,望以后诸位仍然能够劳心劳力,让我炎地蒸蒸日上。” 连着三杯酒,众人都吃了个定心丸,这也是李昊的目的,这帮人最怕的无非就是官帽不保地位动摇,自己初来匝道,先稳住人心。 “文房四宝之事,吾等已有听闻,炎君功德无量,炎地一定能在炎君带领下日新月异。吾等能够辅佐炎君,实乃吾等之幸,敬炎君。” 花花轿子人人抬,李昊开了个好头,所以气氛还算融洽。 “王县令,咱们炎地有守卫边疆之责,只是这次没见到军队的人,能否给我介绍下咱们炎地的军队情况?” 王清闻言神色一动道:“禀炎君,炎地作为边境要地,境内设有常备军,大营设于羽山,人数一万人,主将乃是田文。” “田文?”李昊沉吟了一声,总感觉有些耳熟。 “卧槽,不会是传说中的孟尝君吧?” “王县令,这田文可是丞相之子?” “禀炎君,正是。田文乃丞相田婴之子,齐王之侄。” 李昊皱了皱眉,这下麻烦了。 军队是他的立足之本,只有掌控了军队,他才能大刀阔斧的推行自己的制度。如果没有军队作为后盾,别说影响其他国家,只是炎地内部这些士族,就能让他的所有计划夭折。 田文此人,素来贪慕虚名,号称有三千门客。当然,现在对方年纪还小,远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作为田氏子弟,应该是到军队镀金来了。正因为对方这层身份,他想要在军队上做些文章,目前看难,恐怕只能从长计议了。 古代的酒,度数低不醉人,不过喝到酣处,众人都是谈性大发,让李昊快速熟悉了封地的情况。 只是可惜,关于郯子氏一族并没有其他族人消息。只知道,郯国被灭后,越国曾对王族进行过清洗,自此郯子氏族人销声匿迹。 第二天,李昊一早喊来司空郑山,摊开郯城舆图,研究起文房四宝的厂坊选址。 笔墨砚台都好说,对场地没有太高要求,但是纸厂最好选择一个靠近水源的地方。郯国属于泗上诸侯国,境内水系发达,交通便利,这种地方并不难找。 接下来一段时间,李昊的车队几乎踏遍了炎地,最终把造纸厂选在了河口村附近。为了方便管理,笔、墨、砚台等厂坊也设在了不远处。 河口村紧靠沭河,同时也是沭河和沂河支流的交汇口,此处交通便利,天然的内河码头,不管运输原材料还是出货,水路船运相当便利。 地址选好,基础建设就提上了日程,李昊为此画了不少图纸,可惜郑山起初不会看图,让李昊废了不少口水,不得不呆在工地上指导他们干活。 随着造纸厂逐渐搭好了框架,郑山对图纸也越来越上手,李昊慢慢轻松了下来。 司空主建造,类似于工部的存在,小吏大多都是工匠手艺人。郯城司空直属的小吏不多,总共也就三十多人,从附近村镇招些村民干活,建造个简易造纸厂并不难。 耗费月余时间,建设工作终于步入了正规,有郑山监管,李昊终于闲了下来。 这天,李昊正在书房奋笔疾书,范忠突然跑进来道:“公子~公子,陈轸先生来了。” 李昊闻言扔下笔就迎了出去。 算算时间,自己来到郯城已经月余,陈轸差不多也该来了。 “哈哈,先生一路辛劳,快快入座。” 陈轸躬身一礼道:“炎君,幸不辱命。” 李昊眼睛一亮,暗道:“此事妥了。” “听先生之言,楚王已经同意了此事?” “虽然有些波折,但文房四宝对士人吸引力巨大。有昭阳夫子帮忙,总归还算顺利。” 说着,陈轸掏出一卷帛书道:“此事能成,有炎君贤明之功,亦有文房四宝之助,陈轸才能幸不辱命促成盟约之事。此来,一是代表楚国和炎地签署盟约;二是代表楚国和炎地交接东阳、东海二城。” 李昊接过帛书,仔细观看起来。 整个盟约也就两点内容:一是楚国感念李昊创造文房四宝之功,愿意归还楚国占据的郯国旧地东阳、东海二城;二是楚国和炎地愿意结睦邻之好,双方开通商业贸易往来,楚国商队可获得炎地商籍,有权进行文房四宝贸易,且文房四宝配额不低于产额的三成。 帛书上已有楚国印玺,只要李昊盖印,此盟约就算成了。 “好,好!” 李昊高兴之下,直接回到主位,拿出印玺盖了上去。 “忠伯,备酒。我炎地能收回失地,版图恢复完整,先生功不可没,与我而言恩大于天,我当敬先生一杯。” 正在此时,范忠再次禀报道:“公子,淳于髡府外求见。” 李昊眉头一挑,大笑道:“算算时间,洛邑之行也该有结果了,快快有请。” 不多时,淳于髡带着一人来到前厅。 双方见过了礼,淳于髡开口道:“炎君,此乃郭秀,乃是周王室内侍官。” 郭秀上前道:“拜见炎君,郭秀奉天子令,前来宣读周天子诏书。” 今有郯子氏,己昊,创造文房四宝,四宝曰:笔、墨、纸、砚。四宝作书,尽显文字之美态,尽展文学之华章。四宝之功用,便于书写记事,便于知识传播,更便于吾大周文明之传承。其功可比文祖,其德可比先圣。特赐已昊大贤士之名,事迹载入周史。 郯子氏乃少昊后裔,世袭封地于炎,子爵爵位。今擢升郯子氏为侯爵,承袭祖地炎为其封地,赐九锡礼器,重续先祖祭祀。 李昊听完大喜,那幅字没白送,淳于髡这货是真办事。侯爵什么的,他不在乎。周天子名存实亡,现在地位不看爵位,看的是拳头。 周天子亲自下诏,让李昊承袭祖地。至此,李昊也成了一方诸侯,郯国复国都没问题,可以名正言顺的参与天下争霸。 李昊拜谢周天子接过诏书,突然想起周王室还有一位人物,不禁心中一动,开口问道:“郭大人,王室可有一名唤做姬狐的公主?” 郭秀微微一愣,惊讶道:“炎君和姬狐公主相识?” “不不,本君只是听人言,姬狐公主容貌无双,有些好奇罢了。”李昊摇头一笑道。 想想时间,周天子和燕国联姻,把姬狐公主许配给太子平,貌似就是这一两年的事。 “姬狐公主确实娇艳动人,貌美如花。炎君若寄情于姬狐公主,那有些可惜了。姬狐公主已被天子许配给燕太子平,迎亲日期正是今年岁末。” 李昊不禁一怔,两国联姻居然这么早,他心心念念的女主,难道就这么没了? 这位姬狐公主可是位奇女子,迎亲时恰逢燕国内乱,公主车队被劫杀,最后居然落草为寇当了山贼。后面遭遇更加离奇,这位公主先后邂逅了张仪、苏秦。如此说来,姬狐公主貌美应该无需质疑,只是守节还有待商榷。不过,据史书记载,姬狐公主和张仪、苏秦二人清清白白,并没有龌龊。古人守礼,士人更重名声,不会行逾礼之举。 苏秦这货暗恋人家,齐灭燕,太子平死,姬狐为夫殉情。苏秦为了姬狐灭齐,其实也是为了完成姬狐遗愿,从此也可以看出姬狐乃是专情之人。 战国几个奇女子,芈月、郑袖已是人妇,一个是秦惠文王的女人,一个是楚怀王的女人,李昊根本没有机会。唯独姬狐还能惦记下,现在也成了燕天子平的未婚妻。 “不行,不能让姬狐嫁给燕太子平。明知那货是个短命鬼,我怎么忍心让她去做寡妇。况且,自己正好缺个女主,若未来建国,没有王后可不行,姬狐公主刚好合适。怎么办呢?要不要去打个劫抢个亲,抢来的女主会不会更香一些?” 李昊就想着怎么抢亲了,站在原地愣了半天神,直到犯忠提醒才清醒过来。 “郭主管一路辛苦,赏百金。” 郭秀闻言大喜叩拜道:“谢炎君。” 李昊点点头道:“洛邑之行,淳大夫帮孤甚多,陈轸先生亦对本君有恩,助吾收回失地。今天双喜临门,我要敬诸位一杯,大家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第九章:田婴这货是个好助攻 李昊酒醒已是次日,虽然酒度数不高,架不住喝的多,三度的青岛整上两箱也得倒。 “君上,你醒了,这是刚熬出的肉糜,你趁热喝。” 李昊倒是饿了,一面吃一面道:“忠伯,你去把陈轸喊来,让他在书房等我。” “是,君上。” 范忠如今对李昊越加佩服,称呼已经不自觉改了。以前喊公子,现在也开始喊君上,这就是身份地位的变化。 当李昊来到书房,陈轸已经到了。 承袭祖地是好事,但是齐国的态度,他有些把握不准。 郯城南边不远的羽山大营,还有齐国一万常备军。他李昊是爽了,齐国一个不爽,那他也爽不下去。 郯国还没自己的军队,齐国真想灭他,别说一万驻军,千八百人就够了。 “炎君,观你愁眉不展,可是在担心齐国?” 李昊微微一愣,抬头看着陈轸,不由晒然一笑道:“先生不愧为名士,郯城、渝城原本是齐国之地。周天子虽然下诏,昊承袭炎地成了一方诸侯,若吾真以此复辟故国,怕是齐王难容啊。如今,齐国有一万常备军在郯,若要灭吾翻手可为。” “一个国家不能没有军队,若没有自己的武力,就像手捧万金的孩童招摇过市,只能被无情掠夺。”陈轸点点头道。 李昊笑问道:“先生,可有良策?” “易尔,还能借机组建炎君自己的军队。”陈轸轻笑道。 李昊大喜道:“先生有何良策快快道来。” 陈轸踱步道:“此法说出来也简单,但要看炎君心胸。” “何解?”李昊疑惑。 “以退为进,向齐国称臣。”陈轸娓娓而言。 “哦?向齐国称臣?” 李昊皱眉沉思片刻,突然展眉笑道:“陈轸啊陈轸,具体如何尽管直说,本君不是短视之人。只要你的计策可行,能让我炎地有自己的军队,我都支持你。” 李昊组建自己的军队不难,难的是既要组建军队,又要消除齐国忌惮。 “炎君,齐国和其他六国不同,齐国设有五都:平陆(今汶上县)、阿城、即墨、莒城、临淄,四都拱卫临淄。五都之兵各自招募,名义上是齐国常备军,实际上都是各都都大夫府兵。” 李昊点点头,这个他知道,齐国从管仲开始,一直实行的都是五都制。各都之间竞争激烈,打仗的时候,各都统领自己的府兵。大家都想保住实力,让对手增大伤亡。所以,齐兵只能打顺风仗,抢掠人人争先,冲锋却推诿不前,这也是齐兵战场上战力弱的原因。 “先生,可是让我炎地做那齐国第六都?” “然也,周天子下诏,炎君身份已经发生改变。齐王册封已无意义,炎地成了炎君私地,彻底脱离了齐国。此时,炎君再向齐王俯首称臣,一者可以示弱消除对方的防备心;二者成为齐国第六都,可以名正言顺组建自己的军队;三者炎地披上齐国虎皮,弱小时更容易于乱世生存。” “齐王虽然没有远见,但丞相田婴却不可小视,你觉得他们会同意此事?”李昊皱眉道。 陈轸自信道:“会的,他不得不同意。” “哦?”李昊闻言倒是好奇了。 “楚国刚归还炎君东阳和东海二城,只此一点,齐王就会担心,若拒绝此事,炎君是否会倒向楚国。到时,郯城和榆城将彻底成为楚国国土,齐国将会损失两城。若齐国接受炎地成为第六都,齐国反会得到东海和东阳二城,国土增加两城。一增一减,怕是不难选择,此其一。” “其二,同意此事,齐国南部防线,由炎地阻隔楚国,齐都可以高枕无忧。不同意,炎君倒向楚国,楚国陈兵郯城直逼临沂,齐国将寝食难安。相对于郯国弹丸之地,楚国才是齐国大敌。” “其三,齐国五都,除了临淄之外,即墨和莒城在东,平陆和阿城在西,南北并没有陪都。四都拱卫临淄却不严密,如果增加郯国一都,镇守南部边界,亦是齐国所愿。” “更何况,炎君还有大贤士之圣名,更是奉齐王之命督造文房四宝。炎君主动俯首称臣,亦表达了没有争雄之心,还有感念对方提携之情,齐王更不可能此时翻脸。也许,炎君还可以趁机赚些便宜。” 李昊眼睛一亮,来了兴趣道:“还有便宜可占?” “自然,郯城、榆城之前属于齐国县制,税金全部进了齐国府库。如今炎地作为齐国第六都,负责守卫齐国南部边境,还肩负督造文房四宝之责,原材料采办、场地建设、军队粮草等都需要钱财。炎君刚接管炎地,当然需要齐国资助扶持。否则,炎地何必向其俯首称臣,楚国同样欢迎炎君。而且,炎君找齐王要好处,对方更加相信炎君称臣之心。如果不找齐王提条件,他反而会揣摩炎君目的。”陈轸淡淡一笑道。 李昊闻言深以为然,这就是人性。 “若按先生谋划,我炎地何时能够组建自己军队。”李昊开口问道。 “如果计划顺利,当郯城成为齐国第六都的那天,军队就组建好了。”陈轸神秘一笑道。 “先生,不算东阳和东海二城,炎地人口也就不到二十万。就算加上东阳、东海城,人口也不超过四十万。连年征战,青壮年喋血沙场,老幼妇孺占了七成还多,征兵应该没那么乐观。”李昊摇头叹道。 “炎君有所不知,齐国五都之兵全是自募,不可能充入常备军。羽山大营九成甲士,全是本地征来,其余为主将所带私兵。郯城若成为第六都,主将自然要炎君任命,羽山大营主将会被召回齐国,但本地甲士他们带不走,炎君只需接管即可。东海城西双大营也是同样情况,城池交接完成,炎君也可直接接管。” 李昊大喜,不禁开怀大笑道:“先生大才,我若得先生相助,可抵千军万马。对了,先生可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如今已过月余,六国攻秦进展如何?” 陈轸摇头苦笑道:“炎君之远见,胜陈轸多矣。六国合纵,然齐楚却未出兵,燕国也游离在外,真正联军只有魏、韩、赵三晋之兵。如今三国甲士已至函谷关,虽然看起来势大,但秦兵乃虎狼之师,情况不容乐观。” 李昊笑道:“再有月余,六国攻秦成败自见分晓,先生到时可要履行诺言呀。” “局势虽然有变,但胜负还在五五之数。联军若败,吾自然不会毁诺。” 陈轸如此卖力献策,也是给自己铺路。六国联军比预想中少了一半,他已无必胜把握。 若胜,他稳居楚国。李昊是个雄心万丈的主,此番助其盘活炎地,将为齐国埋下颗不安分的钉子。 若败,他将是李昊之臣,此番献策盘活炎地功莫大焉,将来地位不可撼动。 有了陈轸的计策,李昊心中大定。俩人又商定了城池交割事宜,陈轸就离开了郯城。 陈轸前脚刚走,淳于髡后脚就过来了。 “炎君,此次洛邑之行,在下幸不辱命。炎地如今已经成了炎君私地,希望炎君也能够信守承诺,我好向齐王交差?” 李昊请对方坐下,笑道:“淳大夫放心,本君不是毁诺之人。这几日,齐王就会收到天子诏书,迟则生变,明日,吾就与夫子同返临淄如何?” 淳于髡闻言大喜,行礼道:“炎君真乃信人,在下自当从命。” 此事不解决,李昊心里也不踏实。羽山大营距离郯城不到十公里,那里一万常备军保不齐啥时候就会杀过来。 淳于髡这次确实帮了大忙,李昊又赠送给对方一副书画,还承诺文房四宝一旦投产,第一时间会给对方送去一批,让淳于髡喜出望外。 随后,郭秀前来请辞,李昊从对方那里知悉,姬狐公主迎亲日期为十一月十日,不由暗暗记在了心里。 次日,李昊随同淳于髡一同前往临淄,此次没有车队拖累,速度快了很多。 三日后,李昊再一次走进了齐国王殿。 “炎君,因何而来?” 李昊行礼道:“天子下诏,让吾承袭祖地。李昊惶恐,特来此说明。” “哦?难道恢复郯子氏先祖宗庙社稷,承袭故土封地,不是炎君所愿吗?” 齐王语气平淡,但脸上却不好看。这就好比我给你个村子当村长,结果你他么带着村子闹独立。 李昊点头道:“若恢复先祖荣耀,昊自然高兴。但是,郯、渝二城本为齐国国地,如今变成昊之私地,于理不合。未免大王误解,昊放下文房四宝筹建事宜,星夜赶来临淄向齐王请辞。昊少年时,家境贫寒,生活动荡。如今也只是想寻得安稳日子,写写字读读书,没有太高追求。所以,请齐王收回郯、渝二城,准许昊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 “什么?”齐王未曾料到李昊会如此说,不禁面露惊异的沉思起来。 “王上,此事万万不可。天子虽然式微,但毕竟是大周正统,名义上的天下共主。各国虽然听诏不听宣,不把周王室放在眼中,但没谁明着和天子对着干。齐国若违诏不尊,不禁大损齐王贤名,更会给各国留下口实。若有机会,各国完全能够以此为由攻伐齐国。”齐相田婴站出来道。 李昊闻言暗乐,战国还未结束,天下还是大周的天下。如今七国之势胶着,天子虽然被架空,但大义还在。周王室就在洛邑,谁敢灭天子取而代之? 李昊此举,正是以退为进。 殿中众夫子也纷纷反对,李昊肩负督造文房四宝重任,这帮人早就翘首以盼,若他归隐山林,那一切不都落空了。 “王上,炎君肩负造办文房四宝重任,此乃造福天下之举,万万不可荒废,请慎思之。”彭蒙也站出来建言。 其他众大夫也纷纷劝说。 齐宣王也没了主意,李昊上来就撂挑子,着实让他有些惊讶,同时也打消了他部分疑虑,至少李昊态度很端正。 “以诸位之意,该当如何?” 田婴开口道:“自武王建周,敕封天下,国家无数,我齐国就有薛国、藤国、祝国、遂国等属国。如今,炎君得天子诏令承袭炎地,郯国复辟之势已成定局。郯国仅俩城之地,乃是弹丸小国,不妨让郯国成为齐国属国,以此作为节制。” 其余人沉思良久,貌似天子诏令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齐王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照此办吧。” 李昊有些傻眼,自己准备的诸多说辞,还没用就达成了目的。如此顺利,让他如在梦中,有些难以置信。甚至,此次收获远在意料之外。 他原本想成为第六都,先拿回兵权,复国之事缓缓图之,根本不敢想齐国会同意此事。只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齐相如此给力,无心插柳反而成荫,让李昊捡了个大便宜。 如此,六都之事无需再提。既然自立一国,自然可以随意募兵。而炎地的羽山大营,李昊也可以随时接管,这些甲士可都是炎地百姓。 李昊离开齐王殿,再次去了一趟稷下学宫拜见孟子。俩人聊了半日,离开时,李昊身后跟随了一百多名稷下士子。 东阳、东海二城还等着接受,李昊没在临淄多做停留,次日便带人返回了炎地。 回到郯城第二天,范忠来报,有个叫猗蔚的人求见。 “猗蔚?战国首富?战国最大的商人。” 李昊面色一喜,这货来的好,来意不用说,肯定看上了文房四宝。 第十章:把战国首富忽悠瘸 猗蔚是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容貌平凡,眼里却透着精明。 “猗蔚拜见炎君。” “你就是猗蔚?战国首富?”李昊头也没抬道。 “炎君过奖,猗蔚只是擅长经营小道,略有些小财而已,称不上战国首富。” “你倒是自谦,世人皆把经商之道看低了,亦把商人看扁了,你能有今日成就实属不易。” “重农轻商由来已久,自古以来商人就没有地位,家财万贯也只是贱籍,还不如贫民地位高。炎君曾在稷下学宫为商家发声,猗蔚作为商家之人深表感激,此次冒昧拜访,略备薄礼,还望炎君笑纳。” 两个仆人抬进来一只木箱,猗蔚上前打开,顿时闪过一片金光,居然全是金饼。 “奉上三千金,不成敬意。” 李昊瞄了眼箱子,不着痕迹的咽了咽口水,强装淡定的摆手道:“无功不受禄,若我所料不错,你此番可是为了文房四宝而来?” “炎君明鉴,猗蔚正是为此而来。小人商铺遍布各国,商队规模庞大,由我全权负责文房四宝的售卖,很快就可以打开市场。”猗蔚侃侃而谈,但见李昊一点表情都没有,不由停住了嘴。 “三千金就想买文房四宝独家代理权?你怕不知道,楚国为了得到文房四宝贸易权,可是割据了东海、东阳二城给我,如此也仅仅得到文房四宝三成生产份额。”李昊瞄了对方一眼轻笑道。 猗蔚一咬牙又拍了拍巴掌,顿时又有两个仆人抬进来一个箱子。 “炎君,之前是贺礼,这里是五千金,我不要独家代理权,只要两成生产份额。” “哈哈,猗蔚呀猗蔚,你倒是机敏,现在文房四宝供不应求,远远没到产能过剩的时候。八千金,倒是能拿到两成生产份额。但是,我更想把文房四宝贸易全部交给你。” 猗蔚愣了愣,疑惑道:“猗蔚不明白炎君的意思?” “猗顿和你可有关系?” 猗蔚脸上疑惑更重的道:“猗顿正是先祖。” 李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猗顿曾向陶朱公范蠡请教行商之事,你能有今日成就,果然是家学渊源。既然世代经商,你可知商人有三个境界?” 猗蔚好奇的道:“猗蔚从商二十余年,商人之境界,猗蔚还是首次听闻,还望炎君解惑。” 李昊点点头道:“商人的第一个境界就是用自己的本赚取利润。货物贸易、务工薪酬、办厂开店等等都属于第一境界。而这个本包括本金、能力、技术、甚至出卖苦力。像你猗蔚的生意遍布各国,无非也就是买东卖西,开些食府雅店,小打小闹尔。本质上和出卖自己苦力的劳工,没有任何区别。” 猗蔚不解的道:“商人的地位等级,不应该用赚取的利润多寡划分吗?我的财富岂是劳工可比。” 李昊摇摇头道:“确切的说,商人的地位等级,应该用影响力来划分。你和劳工相比,最多就是个成功的商人,而在赚钱的方法形式上并没有不同。” 李昊所言,猗蔚并不怎么信服。 “猗蔚请教炎君,商人的第二境界是什么?” “商人的第二境界,就是用他人的本赚取利润。很多人说你是首富,但相比于一个国家来说,你那点财富算得了什么?如果把所有人的本金都交给你,你的本金将会百倍千倍的增长。本金厚了,生意就会做的更大更广,同时也能赚取更多的利润?” 猗蔚眼睛一亮,但随后就摇头道:“炎君所说虽然有道理,但把自己的钱交给他人,这是不可能的事。” “没什么不可能,无非就是公信力的问题。你认为不可能的事,那是还没达到一定高度,思维仍然有局限性。对我而言,这事并不难办。” 猗蔚虽然没有反驳,但表情明显还是不信李昊所言。 “在我看来,这第二境界就已经难以实现,猗蔚更加好奇这商人的第三境界。” 李昊摇头失笑道:“猗蔚,世人都说你是世界首富,但是你的财富增加或者减少,对其他人影响微乎其微,甚至说没有任何影响。当有一天,你动动手指头,所有人的钱包都要动一动的时候,你就达到了第三境界,这个境界也叫掌控货币。” 猗蔚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李昊,这句话给了他极大的悸动。虽然仍然不信李昊所言,但依然被话中所描述的第三境界所震撼。他根本不敢想象商人能做到如此程度,或者他根本没想过商人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和潜力,欲望的种子悄无声息已经埋下。 “本君下一步规划,就有商人第二境界和第三境界的内容,此事涉及机密,暂时还不能详细告诉你。不过,你如今有机会参与进来,可有兴趣?” 猗蔚精神一震,不解中带着希翼问道:“不知炎君何意?” “猗蔚,想做官吗?” 李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猗蔚心神大动,满脸不敢置信的道:“这~这~炎君,小人商贾出身,身份低贱,怎敢奢求仕途官位,请炎君不要取笑小人了。” 李昊暗叹一声,中国自古就是官本位国家,民不与官斗传承了数千年,哪怕在近代仍是如此。中国家长的教育核心,自古就是好好读书,读书人才有出息。而读书的终极目标,无非就是当官。可想而知,官在国人心中的分量。 士、农、工、商,士排第一,商排最后,商人从仕,必然遭人耻笑,当初吕不韦进入秦国朝堂,遭受了多少阻扰,若不是秦庄襄公力排众议,吕不韦根本站不住脚。 “猗蔚,以我在稷下学宫的言论,你应该清楚,我不歧视商家。相反,我更加认为商家是国家的核心之一。本君已经接到天子诏令,承袭祖地,不日立国。如果你愿意做官,我可以让你统管商部,位同上大夫。” 李昊近日正在规划官员体系,虽然后世的三省六部制,论效率比现今体制强很多。但是国情不同,他不想完全照搬。所以,准备设立十部:吏部、礼部、户部、工部、农部、法部、商部、军部、交通部、医部。 相当于六部外增设四部,主要为了优化调整各部权利。兵部职责不变,只是名称改为了军部。刑部改为法部,除了负责刑法,未来还兼顾地区治安,有些类似未来的公安系统。 农部,民以食为天,古代食物匮乏。李昊专门设立一部搞农事生产,同时也为了优化户部的臃肿体系。 商部,完全新设,主掌郯国未来的贸易。有李昊在,郯国未来不缺新鲜玩意儿,贸易作为国家的吸金器,绝对马虎不得。 交通部,现代人都知道要想富先修路,不管是海路、水路、陆路,必定要畅通无阻,交通部职责重大。 医部,古人的生活环境太差,一个小伤寒感冒,可能就要了人命,必须成立医部发展医术。 “炎君,不知商部主要负责哪些事务?” 虽然极力压制,但猗蔚略显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商部主管炎地贸易,除了文房四宝,本君还有更多珍稀商品,每一种都不亚于文房四宝。” 猗蔚闻言毫不犹豫拜了下去,商部显然是为商家而设。 “猗蔚拜见君上,自古商人身份地位低贱。炎君能单设一部为商,猗蔚代天下商人拜谢君上。知遇之恩无以为报,炎君复国伊始,百废待兴,猗蔚愿献十万金,以解君上燃眉之急。” 若论财富,猗蔚是战国首富。但论地位,猗蔚甚至不如贫民。 祭祀出行、婚丧嫁娶等等,什么身份什么规制,礼法早有规定。猗蔚万贯家资,如今所求,无非就是名望和身份。李昊单设商部,以商命名,无非是为了给商家一个名分,同时也想以此招纳人才。 名利二字就像牢笼,谁又能挣脱?张仪、陈轸之流,辗转各国尽展才华,无非也是身处牢笼之中。 “好,好,待我祭天登基后,正式为卿册封。” 招揽到猗蔚,本身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意料之中。不管怎么说,李昊都非常激动。 猗蔚执掌商部,意味着炎地商业版图,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随后两天,李昊带着猗蔚跑遍了笔、墨、纸、砚四大工坊。一个多月时间,四大工坊已经成型。最多一周,工坊就可以投入使用,正式生产文房四宝。 李昊这次出行,不但带着猗蔚,还有司空郑山。几人不但去了河口村工坊,还去了榆城。县令赵怀看到机会,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一周后,众人才返回郯城。 随后,榆城就发布了劳役征招令。一时间百姓响应无数,民心振奋,盖因为此次服役居然有报酬可拿,这在战国时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榆城靠海,如果加上东阳城,那就是现在连云港市。李昊在此规划了俩座厂坊,那就是盐场和茶厂。 云台山和花果山的云雾茶,那是历代名茶,一些品种还是皇室贡品。战国时期,交通不便,虽然茶早已被发现,但没有太大发展。此时期,茶更多被食用和药用,饮茶最早始于西汉。可以想象一下,贵族拿着青铜器喝茶的画面,这不符合茶文化的发展传播。 盐场未来是郯国的经济支柱之一,如今大家吃的盐,不但味苦,还有有害杂质。对于李昊这个现代人来说,精盐提纯并不难,未来炎地出产的精盐,绝对会垄断各国市场。 以前手里资金不足,刚够支撑文房四宝生产。本想着文房四宝资金回流后,再开发榆城这边的产业。谁知猗蔚财大气粗,直接贡献了十万金,一下子解决了李昊资金不足的问题。 郯城随后也发布了征招劳役公告,有报酬可拿,同样从者云集。其中造纸工坊招了一千人,其他三大工坊各招了三百人。 只此两个公告,李昊就迅速收服了一大波炎地百姓的民心。 这日,李昊苦等了半个月,稷下士子终于到了郯城。上次临淄之行,李昊曾去稷下学宫拜访孟子,目的就是招贤纳士为复国做准备。 此次稷下士子来了一百二十人,由稷下大夫尹文带队,虽然没有各家巨子,但全是各家中坚之人。尹文更是战国著名哲学家,主张“大道容众,大德容下”,其学说为道家一脉。有了这些人,国家官员体系框架就能够搭建起来。 李昊高兴之余,当下设宴摆席款待稷下来人。 次日一早,两个车队出了郯城。 李昊带领范忠、猗蔚直奔羽山大营。 尹文挑选数十名稷下士子,前往东海、东阳二城寻陈轸交割城池。 至此,李昊终于把炎地死局盘活。 第十一章:都滚回家给我生猴子 齐国常备军驻扎在羽山,相距郯城也就三十公里。 田文得到通禀,早已在门外迎候。 李昊打量着战国四公子之一的孟尝君,对方刚过及冠之年,唇红齿白相貌英俊,年龄和自己相差仿佛。此时,还不是门客三千的薛公,面相稍显稚嫩了些。 同时,田文也好奇的打量着李昊,这位年龄和自己相差仿佛的少年,不仅在齐国位列上卿,还创造了文房四宝名扬天下,周天子亲自册封大贤士之名,未来更是一国之君。 虽然只是齐国属国,而他田文也是齐国王族,但身份还是相差很多。要知道,田婴有四十多个儿子,田文作为庶出,最初并不受待见。 田婴这货迷信,因为田文出生在五月,传言五月生的孩子,个子有门户高,长大后克父克母。所以,田婴曾让田文的生母溺死田文。可想而知,如此境地下,田文能从四十多个兄弟中脱颖而出,本身才干不凡。 双方见过礼,李昊开口道:“田将军,可曾收到齐王诏令?” “诏令前些日子便已传来,若炎君再不来,我可要回临淄复命了。”田文笑道。 “麻烦田将军久候,既然如此,我们直接去校场进行交接吧。” 田文点了点头,吩咐了传令官一声,众人向校场走去。 “田将军,羽山大营有多少甲士?” “除了吾等府兵,此处共有甲士九千四百六十六人。” 李昊有些惊讶,人数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不过,本地甲士越多越好。炎地人口太少,他现在最头疼的就是人口问题。 俩人来到校场点将台,羽山大营所有甲士已经集结完毕,黑压压站了一片。人数过万,无边无沿,说的就是这种场景。 李昊从未见过此等阵仗,初时还有些紧张,但片刻就恢复了正常,还隐隐有些兴奋,这些可都是他李昊之兵,炎地未来的坚盾利矛。 “炎君,齐国军制五人一伍,十伍(50人)一戎,四戎(200人)一卒,十卒(2000人)一旅,五旅(1万人)一军。羽山大营共有五旅,乃是一军编制。” “五名旅帅和各个卒长、戎长,皆是吾之府兵担任,这次也会随我回临淄复命。炎君接管军队,欠缺将领需自行安排。” 李昊巴不得让对方的人全滚蛋,如此安排正合他意。 “此乃尔等故国王室,炎地之主,郯子氏,已昊。炎君将接管羽山大营,汝等也会重归旧主门下。” 田文对下方甲士做了简单说明,随后转身向李昊拱手道:“炎君,请。” 李昊点头上前一步,抬眼看向下方甲士,心情不禁有些激荡,部队沙场最容易激起男儿血性。 “国人们,你们受苦了。” 李昊弯腰先是鞠了一躬,然后直起身道:“郯国亡国历经百载,如今生逢乱世,炎地年年征伐,将士们喋血沙场,百姓生活朝不保夕。这一切,全是我郯子氏之过,未曾保护好他的子民,未曾带领你们过上安定的生活。” “国破家亡,我郯子氏不得不流落在外。虽然历经百年,饱尝艰辛,但我郯子氏一刻也不曾忘记故土家园,不曾忘记故国百姓。苍天有眼,吾已昊重回故土,得天子诏令,齐王首肯,不日即可复辟故国。” “你们都是我炎地热血儿郎,看见你们,我彷佛看到了希望。我坚信,有你们在,炎地明天会更加美好。同时,我承诺大家,必会带你们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 李昊顿了顿,轻笑道:“可能有人不相信,认为我在吹牛。那么,可以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楚国已把东阳城和东海城割让给我炎地,数年内不会侵犯我炎地边境,炎地领土也得以恢复完整。而齐国更是我炎地盟主国,两国守望互助。” 下方甲士闻言,还是没有太多表情变化,显得有些麻木。 李昊面色渐渐严肃起来,看来生活的残酷,早已磨平了这帮人的热血。 “在此,我宣布一条政策,我炎地所有入伍甲士,均可获得相应报酬,基础甲士每人每月可领三百斤粮食作为酬劳,各将领按职位高低,酬劳相应增长。” 言罢,平静的湖面就像投入了一粒石子,下方士兵终于有了反应,大家交头接耳开始议论起来。 郯国毕竟灭国太久,百年以来,历经数国统治,这些人从出生就没有国家归属感,自然不会对郯国和郯子氏有太深感情。此时谈理想讲未来,远不如给钱来的实在,感情和归属感需要慢慢培养。 “另外,郯国将废除井田制,国家会丈量土地,按人口分给大家。有兵士入伍的家庭,入伍一年免一年粮税,入伍两年免两年粮税,入伍一百年免一百年。你们耕种所获粮食,全归自己所有。” 下方士兵闻言,爆发出了更大的议论声,反应比之前更加激烈。看向李昊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冷漠。 李昊抬手压了压,再次开口道:“据我了解,我炎地连年征战,青壮男丁死伤众多,男女比例失衡严重。甚至有些村庄,只有寥寥数个男童,没有一个成年男性。所以,我决定,炎地入伍年龄暂定为二十岁,退伍年龄定为三十岁。我不想看到我的子民为了保护国家,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不改鬓发白。” 如此规定引起了下面士兵的一阵喧哗声,甚至田文都有些惊讶。要知道,秦国入伍年龄已经下探到了十五岁,基本没有退役一说,因为退役年龄是六十岁,战国能活到六十都是高寿,更何况要上战场厮杀。 “不满二十岁的士兵全部出列,校场左侧集合。” “超过三十岁的士兵全部出列,校场右侧集合。” 下面士兵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但就是没有一个动弹,李昊不禁皱起了眉头。 犯忠上前一步喝道:“炎君有令,尔等要抗命吗?” 下方士兵终于有人动了,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不大会儿,校场中央只剩下三千人左右。左侧人最多,不满二十的将近四千多人。右侧就少了很多,大概有一千多人。 “我的意思,你们应该很清楚。我很好奇,难道你们不想家吗?三十岁以上的士兵离家日久,难道不想回家看看自己妻儿父母?二十岁以下的士兵,服兵役时父母肝肠寸断,多么不舍你们离家入伍。如今,让你们退役归家为何不愿?” 下方一片沉默,猗蔚笑道:“君上,他们在军队,每月可领三百斤粮食,如何愿意归家。” 李昊闻言若有所思,问道:“可是为了三百斤粮食军饷?” 有人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道:“炎君仁厚,炎地常年征战,家里男丁稀少,土地耕种没有劳力,庄稼收成不多,还要上交粮税,日子过的清苦。平日里挖些野菜打些鱼虾,饥一顿饱一顿勉强过活。如今,每月有三百斤粮食军饷,大家都不想放弃,最少家人都能吃饱饭了。” 李昊点点头道:“你们所忧,我已了解。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就算离开军队,只要你们肯做事,同样不用担心温饱问题。” “前些日子,榆城和郯城相继发了公告,招了数千名劳工,不是免费劳役,每人每月都有酬劳。未来这样的务工机会,我郯国将会更多。而你们退役后,我炎地法部大门,随时向你们敞开。凭借你们手中的退役文书,可向郯城、榆城、东海城、东阳城的法部,申请成为炎地公职人员。如果你们有能力,甚至可以主政一方。报酬比劳工更高,以此养活一家人,并不是难事。” 李昊此言就像风暴,晴天霹雳,引发了激烈的讨论,包括田文都一脸不可思议。 战国还是半奴隶制,百姓属于君主私产。劳役、兵役都是白干,没有酬劳。 而按照现在的礼法,世袭制大行其道,当官那是士族的事。就算到了两汉魏晋南北朝,官员选拔换成了举荐察举制,当官仍然牢牢掌控在士族手中。一直到隋唐开办了科举,平民百姓才有了进身机会。 贫民百姓能当官,干活还有粮食拿,这在当下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炎君万岁,炎君万岁。” 短暂的议论过后,不知谁高呼了一声,下方士兵开始大喊起来,一时间群情激奋。 让众人释放完情绪,李昊再次开口道:“我炎地未来会开办学堂,教孩童认字读书。凡入伍士兵直系后代,可免费入学学习。” “炎君万岁,炎君万岁。” “另外,凡是我炎地百姓,每出生一个婴儿,可到县府报备入户,从此每月可领百斤粮食,我郯国帮你们把孩子养到十五岁。” 一个个重磅消息,于这个时代来说,无疑就是一颗颗原子弹。不但炸开了那颗麻木的心,同时也把田文这个士族公子炸的头昏脑胀。 一个小小的校场中,不符合当兵年龄的士兵,大概有六千人左右,这些人退役后就是六千个家庭。这些人年富力强,缺乏成年男丁的村里,他们每个人都是不可忽视的存在。更何况将来进了法部,更是多了一层官家身份,每个都是底层官员,影响力会更大。 李昊之所以把还未公布的一些国策拿来这里说,就是要借这些人之口,为炎地刷一波归属感,把自己的人设和未来国家的人设建立起来。 “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回家多娶几个婆娘多生些崽,让我炎地人口繁盛起来。但是,我要强调一点,正经娶婆娘可以,必须人家自愿,千万不可用强。如果谁敢违背此言,那炎地律法绝不容情,强迫女性者,死罪。” 下方士兵刚想符合几声,最后各个都寒蝉若噤。 “凡此次退役者,每人可凭手中退役文书,前往所辖城池领取三百斤粮食。现在,不符合条件的甲士,全都回去收拾行李,营房有人发放退役文书,你们登记领取后就可以归家了。” 退役文书,李昊前些天就准备好了。当时准备了两万份,足够这六千人使用。退役文书之上,除了准许退役四个字,还加盖了郯国印玺。如今只需填上士兵名字,然后登记留底就可以了。 简单是简单,可废了他不少纸张。不过,随着造纸工坊运转起来,以后纸张要多少有多少,他并不心疼。 随着退役士兵离去,校场中还留下三千一百多人。这些人都有些激动,以后不但每月能拿三百斤粮食,未来自己的孩子,还能免费送入学堂读书认字,这可是士族老爷们才能做的事。 “我先恭喜你们,你们很幸运留了下来。我要让你们知道,能做我炎地之兵,将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我会给你们莫大的荣誉和特权。你们的兄弟朋友会羡慕你们,你们的妻儿家小会为你们感到骄傲,你们的敌人会对你们闻风丧胆,而你们将是我炎地的脊梁。所以,你们的腰不能弯,就算死也要挺直了腰杆。”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些年失去了故国庇护,炎地经历了百年风雨,你们也遭受了万般磨难。战场喋血,孤魂泣鸣,炎地百姓民不聊生,路有饿殍,易子而食,一幕幕惨剧就在眼前。事实证明,没有国家这个大家庇护,你们的小家如何能够安稳?” “大声告诉我,你们有没有勇气用生命守护自己的国家?” “有!” “声音太小,听不见。” “有!” “声音太小,听不见。” “有!有!有!” “告诉我,你们有没有勇气用生命守护自己的家园?” “有!有!有!” “告诉我,你们有没有勇气用生命守护自己的妻儿家小?” “有!有!有!”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我炎地男儿的血性,永不冷却,万古长存。” “永不冷却,万古长存。” ...... 看着前方挥舞手臂的李昊,还有下方群情激昂,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士兵,犯忠不禁大为惊叹,自家公子真像变了个人。 猗蔚也不禁佩服起自己的君上,刚才校场九千多士兵,别看人多却一盘散沙,根本毫无气势可言。现在三千人散发出来的士气,就彷佛汹涌的大海。君上短短几句话,完全激发出了这些人的血性和杀气,战斗力和刚才不可同日而语。 田文等人早已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他们完全不明白,为何自己带了这么久的士卒,为什么短短时间内变化这么大。 李昊从犯忠手中接过一面黑色大旗,高声道:“此乃青龙旗,尔等三千人作为炎地第一军,吾赐尔等番号—青龙,自此青龙军直属于吾,本君希望你们可以龙腾九天,战无不胜,横推一切敌。” 言罢,抖开黑色大旗,一条四爪金龙显露而出,黑底金线栩栩如生。龙头仰天长啸,龙身修长,四爪锋利,一副做势欲扑的姿态,尽显威武和霸气。 “青龙军,横推一切敌。” “青龙军,横推一切敌。” ...... 第十二章:放下仇恨团结就是力量 从校场回来,田文带李昊参观了各处营房以及中军大帐。 “在下有一疑惑,还要请教炎君。” 李昊停下脚步道:“田将军请讲。” “炎地名义上虽是齐国属国,毕竟也是一国之地。正常来说应该加强军力,防止他国生出觊觎之心。如今,一些士族权贵所养府兵都不止三千之数,炎君为何要裁军呢?难道就不担心灭国吗?”田文疑惑的道。 “田将军,我炎地既然是齐国属国,自然要遵从本分。我裁军的本意,正是想告诉齐王,我炎地没有争霸天下之心,三千甲士只是为了维护炎地稳定,还有城防需要。若将来真有他国入侵炎地,不是还有齐国吗?齐王难道会坐视不理吗?” 田文愣了愣,完全没想到李昊如此回答。 “可是,我见炎君激励青龙军之言,并未失去进取之心,炎君所言未免有些不实。” 李昊闻言大笑道:“田将军,说和做是两回事。我炎地太小,浅滩养不出蛟龙,炎地没有争霸天下的资格和能力,本君有自知之明,所以第一件事就是裁军。” “但是,我炎地历经百年磨难,民不聊生,百姓生活艰难,早已失去信心,就像一潭死水,看不到未来和希望。” “田将军主掌羽山大营多日,炎地士兵如何,你应该最清楚。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行尸走肉,没有灵魂,没有活力。只是为了家人在勉力支持,其实只剩下一个躯壳,这就是我刚到羽山大营的感觉。” 田文脸色一变,眼中若有所思。 李昊接着道:“百姓就像野草,只要有点土就能活,根本没有太高的要求和欲望。所以,只要给他们一点希望,他们就能恢复过来。我炎地如今百废待兴,就像新生孩童。未来日子有盼头,干活有激情,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这才是我想要的。” “而我身为炎地之主,若不出言激励自己的子民,难道田将军要我炎地还没兴盛就行将就木吗?” 田文连忙躬身道:“田文不敢。” “田将军,如今七国争霸,任何一个国家都能拉出数十万军队,楚国甚至号称百万戴甲。我炎地人口才二十余万,上有齐国下有楚国,处于双雄之间,生存尚且困难,哪敢再做他想。别说只有三千甲士,就算炎地有数万将士又能怎么样?还不如卸甲归田开垦田地,如此还能解决国人温饱问题,郯国现在穷啊。” 田文点头道:“郯君看的明白,田文倒是多虑了。炎地未来有文房四宝贸易,应该不缺钱粮,炎君也不必忧虑。既然如此,田文还要回临淄复命,这就告辞了。” 田文走后,李昊带猗蔚和犯忠回了帅帐。 猗蔚笑道:“这田文也算机敏,君上点将台上锋芒太盛,对方怕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出言试探。谁知君上应对得当,怕是反而打消了对方不少疑虑。” 李昊皱眉道:“田文资历尚浅,还影响不到齐王。我之所以解释那么多,只是想通过他之口,彻底让齐王对我炎地放下戒心。猗蔚,那五万金粮食,办得如何了?能否及时运抵各城。” 猗蔚捐献十万金,李昊把其中五万换成了粮食,让对方运到各城。羽山大营退役士兵,这几日就要领粮,粮食若不能按时到位,那乐子可就大了。 猗蔚道:“君上不必忧虑,第一批粮食今日即可运抵郯城,而其余三城,最迟明后天可以到位,不会有任何问题。” 李昊松口气道:“此次事成,当记你首功。” 田文此时已率众离开了羽山范围,随行幕僚开口道:“将军,炎君素有贤名,所言所行亦没有争霸之心,我们怕是多虑了。” 田文点头道:“当初,周天子诏书传达,我曾传书向齐王谏言,欲带兵进攻郯城擒拿李昊,却遭到齐王和父亲反对。如今观炎君言行,只想治理好封地,甚至主动裁军示好。炎君有句话说的有道理,浅滩养不出蛟龙。炎地地小人少,上有齐国压制,下有楚国雄踞,处于两大强国之间,确实翻不出什么风浪,应该是我多心了。” 李昊一番言语,还是起到了一点效果。 次日,李昊彻底接管羽山大营后,车队调转方向再次出发。第二站则是东海城外的西双大营,三千甲士随行。 两地相距只有十六公里,比郯城还近。早上出发,未到午时,车队已经抵达目的地,陈轸率众迎了出来。 城池交接非常繁琐,不但要移交户籍政务,还要划分边界更换城防等。幸亏此行有尹文,还有几十个稷下士子随行,各项事务交接还算顺利。 尹文负责交接城池,李昊带犯忠和猗蔚则去了城外西双大营。 此处情况和羽山大营相差不大,楚国在此也有一万人常备军。东海城原本也归属炎地,这些人也是炎地百姓,本质上和羽山大营没有任何区别。 切切实实的好处,最能打动人心。这么大方仁厚的君主,他们何曾见过,一个个也从麻木变得亢奋起来。最终留下来的士兵,比羽山大营还多,居然有四千多人。 李昊命令西双和羽山两处士兵校场集合,未曾料到差点出事。 两地士兵分属齐楚两国,有点仇怨纯属正常,不定谁的战友兄弟就被对方所伤所杀。此时相见,顿时爆发了冲突。 李昊来时,场面已经非常混乱。 “炎君到,全部住手。” 犯忠上前分开众人,李昊面色阴沉的看向双方。 “为何闹事?” 两方人都不说话,只是用眼神狠狠盯着对方。 李昊眉头皱起,咂巴了下嘴道:“没人说吗?那好,闹事斗殴之人,全部记大过一次,扣除两月粮食酬劳。” 众士兵闻言,皆是面色大变,其他惩罚都能接受,唯独粮食是大家的克星。两月粮食就是六百斤,足够家人吃上两个月。 “炎君,此事不关其他人,全是小人之过,还望炎君惩罚小人一人。”此时,羽山阵营里走出一人,此人面容粗旷身材魁梧,出乎意料的把事情抗了下来道。 李昊嘴角扬起,不怕闹事,就怕有闹事之心,没有担当之胆。 “你叫什么名字?” “回炎君,小人唤做雷。” 李昊道:“可有姓氏?” “小人出身贫贱,不曾有姓氏,因出生之时,天雷骤降,所以家母为小人取名雷。” 李昊点点头,战国时期,确实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没有姓氏。 就像小日本,十九世纪之前,基本没有姓氏。因为推行政策,日本人不得不取个姓氏,可是匆忙之间,取什么好呢?只能在附近随便找个景物,所以出现了什么井上、高桥、田中啥的。 而中国数千年前已经划分了姓、氏、名,黄帝原姓公孙,因常居于姬水,因此改姓姬。而姬姓衍生出周姓、鲁姓、郑姓、魏姓、杨姓等等。炎帝因生于姜水,因此改姓姜,而姜姓因此衍生出了吕姓、齐姓、高姓、国姓、雷姓、谢姓等等,中国姓氏博大精深,传承有序,追其根源,让人赞叹。 言归正题,李昊问道:“为何闹事?” 雷道:“此人杀了我战友,我想为兄弟报仇。” 李昊眉头微皱,挥手让对方退了下去。 军队里战友如兄弟,似手足,这是可以交付后背的人,雷为兄弟报仇,说明有血性,讲义气,虽然军队不需要义气,但需要血性和人性,若军队没有血性人性,那才是灾难。 李昊沉思着上了点将台,抬眼望着下方甲士,开口道:“你们之前分属齐楚二国,疆域厮杀,互有仇怨在所难免。但你们可曾想过,你们为何而战?” 下面甲士一片寂静。 “没有,你们从未想过。也许,你们会说,你们服兵役是为了家人。那么,告诉我,你们服兵役这么多年,你们的家人生活变好了吗?” “没有,仍然填不饱肚子,仍然被压迫剥削。那么,你们到底为何而战呢?” “自武王封我郯子氏于炎地,繁衍数百年,追其血缘,沾亲带故,血溶于水,你们才是一国之人,你们才是袍泽。如今,你们为了齐楚二国,把屠刀伸向了自己同胞,本君痛心疾首,悲叹你们愚不可及,蠢不可及。” “尔等为齐楚二国卖命,可有人做了卒长、戎长?没有,汝等皆是被齐楚二国奴役之人,上不能庇护家人,下不能加官晋爵,只是二国手中之刀剑,战场上为二国开疆拓土。如此,你们能有何私怨?若敌人砍你一刀,你不找砍你之人寻仇,却记恨对方手中的刀剑,实在可笑至极,怯懦至极,非大丈夫,非血性男儿。” “汝等服兵役,按礼乃是应该,本君为何给尔等酬劳?百姓服劳役,按礼也是应当,本君为何给百姓酬劳?因为,汝等皆是我炎地百姓,汝等皆是我的袍泽。生逢这个乱世,本君无法阻挡他国征伐,但本君可以保证尔等在战场厮杀之时,尽量让尔等家人过的更好,让尔等立功之人封候拜将。” “你们记住,一指易断,五指难伤。只有袍泽团结一心,才能为炎地带来安稳,才能为家人带来安定,才能让炎地变得强大,才能不被他国所奴役。” “既然你们互相有怨,那我就给你们机会。此时此刻,你们可以找自己仇家报复,让我看看谁更强大,谁更武勇。来呀,开始吧,本君绝不插手。” 台下甲士无一妄动,神情都有些动容,目光中也少了一丝敌意。 “哼,没人动手,还算你们有些脑子。记住,只此一次机会,既然你们不动手,那么以后,就把过往仇怨全部丢掉,你们之间乃是袍泽不是仇人,真正的仇人是齐楚二国。人生三大喜事:洞房花烛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同胞相残,何等残忍。在此,本君立一条军规,若以后谁敢寻报私仇,斩立决。” “谁有异议?” 李昊怒目环视一圈,众甲士皆不敢与之对视。 “好,既然如此,今日军队斗殴之事,念是初犯,雷暂记一过,克扣一月粮饷,引以为戒。” “可有不服。” 雷跨步而出叩拜道:“小人甘愿领罚。” 李昊点点头道:“很好,敢爱敢恨,不愧为我炎地男儿。另外,我再颁布一条军规,凡我炎地之兵,可不行跪拜之礼,只行军礼。男儿膝下有黄金,我炎地男儿的膝盖,更是铜浇铁铸,当傲立于世间,不应弯折于人前。” 如此豪言壮语,最能打动铁血男儿,众甲士皆是激奋无比。 “看好了,此乃军礼。” 李昊一声大喝:“敬礼。” 言罢,两脚合并,双腿绷直,手臂自然贴于两腿外侧。 然后,五指并拢,右臂自然扬起,大臂与肩平齐,小臂上切,手掌停于耳部,标标准准的一个军礼。 李昊环绕一圈,这才放下右手道:“这就是军礼,专属于我炎地士兵之军礼。现在,我宣布一则消息,即日起进行军队比武。此次比武,目的是为了挑选青龙军统帅和将领。” “他国不给你们晋升机会,本君给你们。你们是我炎地之兵,炎地之民,只要有本事有才华,人人皆可当将军。” “青龙军未来军制为军、师、旅、团、营、连、排、班。一个班十人,设班长和副班长各一名;一个排五个班,设排长和副排长各一名;一个连五个排,设连长和副连长各一名;一个营五个连,设营长和副营长各一名;一个团五个营,设团长和副团长各一名。军衔每涨一阶,每月粮饷增加三百斤粮食。“ “此次比武,俩俩捉对比斗,胜者继续,败者淘汰,最终决出前一百名。最后冠军可领团长之职,每月俸禄一千八百斤粮食。余者,按名次依次任职。” “青龙军需要的是将才,而不是庸才。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本次比武,除了武器换为木质,本君不做任何限制。若不可为,可开口认输,否则战斗不会停止。” 李昊对打打杀杀没兴趣,留下数十名稷下士子组织比武,自己带着猗蔚返回了东海城。 第十三章:截了猪的胡 东海城的交接即将完成,由儒家士子孟起暂代东海县令,稷下士子留下十余人填补县丞、司空、县蔚等职位,先把管理体系搭建起来,后面再慢慢完善。 李昊之所以未观比武返回东海城,盖因为猗蔚的运粮商队已到城中,他不看一眼不放心,这才带着猗蔚回了城中。 此时,县丞已经打开城中府库,街道上数百辆粮车,正在门口排队验粮入库。 李昊见此情景,不禁仔细查看起每一辆粮车。而猗蔚则找到了商队负责人,询问了一些路上之事。 “哎哎,不行,此粮有问题,不能入库。” “为何不能,虽然有芽,砍掉仍可食用。” “不行,此袋粮大部分已经腐烂,而且多数长芽,已不可食用,你们还是拉走吧。” “你这人怎么如此顽固,我们辛辛苦苦走了数日运来此粮,你说不要就不要,还让我们拉回去,可是故意难为人?” 李昊因为距离太远,未曾发现门口争执。猗蔚就在旁边,闻声走了过去。 “何事争吵?” 县丞行礼道:“下官见过猗大人,本官奉命在此验粮,奈何此袋粮食已经腐烂,而且多数已经发芽,基本不可食用,不符合入库标准。可是,运粮之人坚持将此粮入库,因此发生了争执。” 猗蔚打开麻袋,露出一个个红色的块状物,果然大多都已发芽,还有一些已经腐烂。 猗蔚眉头一皱,拿起一块问道:“小七,此为何物?从何处运来?” 小七正是商队首领,对方走近看了眼麻袋,道:“上个月,西域商队带回数袋此物。他们说此物可食,味道颇为香甜,所以就把它们放入了粮库。此次,大人着急要粮,而且数量庞大,买光了附近大城的现粮还不够,只能把粮库存粮全部运了出来。一时疏忽,此粮也一同运了来。” 猗蔚点点头道:“居然是域外产物,既然已经腐烂发芽,自然不能入库,那就拿去喂牲口吧。” “猗蔚,住手,谁都别动。”李昊飞奔而来,脸上带着兴奋。 “君上,怎么了?”猗蔚疑惑道。 县丞也俯身拜道:“刘田见过君上。” 李昊摆摆手,顾不上搭理他,双目放光死死盯着猗蔚手中的块状物。卧槽,没错,就是红薯。 “此物有多少?” 猗蔚看向小七,小七连忙回道:“回君上,还有五袋。” “快,找,全给我找出来。” 李昊下了令,众人开始忙了起来。 小七还有大致印象,不大会儿,五袋红薯都翻了出来。 令人惋惜,五袋红薯都出现了腐烂现象。 红薯营养价值极高,具有高水分高糖分,极不容易保存。从西域运来,路途遥远,磕了碰了,一旦擦破了表皮,红薯就容易发黑发腐,散发出大量水分,这种潮湿的环境下,麻袋内部的红薯,居然很多长了芽。 李昊算算日子,如今正是六月下旬,培育红薯苗的好时间,这可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战国时期粮食以五谷为主,小麦和大米主要供士族享用,像贫民百姓还是以黄豆、黑豆、麻等为主食。 战国亩产粮才多少?大多人可能不知道,战国亩产粮才两百多斤,一直到两汉唐宋时期,亩产量也没过三百斤。 而红薯产量超大,明朝时期才得到推广。根据品种不同,平均亩产五千斤左右,高产更是达到万斤。 如今正值六月,完全不影响秋薯种植。红薯种植最简易,把红薯埋土里,随便浇点水,只要两三天就能生根发芽。 这批红薯已经发了芽,只要埋土里,藤苗就会疯长。李昊记得小时候,有割不完的红薯藤苗喂猪。而且,红薯苗可以蒸窝窝,再来瓣大蒜,那可是了不得的美味。 只要长出红薯藤,后面直接剪藤插土里,随便浇点水就能生根,生命力超级顽强。别说这么多红薯,就算几十块都能种出几亩地。炎地有了红薯,根本不用再为粮食发愁。 李昊幸亏亲自来了一趟,这些人不知如何储藏红薯,更不知道红薯的价值。若真拿去喂了猪狗,红薯又要晚数百年才能出世。 猗蔚买粮可谓压力巨大,五万金粮食,不是个小数目。以现在市面上流通的粮食,没有几个月,根本不可能买齐。 当下,一金大概可购买百袋粮食,每袋五六十斤,差不多就是五千斤,五万金相当于两亿五千万斤粮食。 战国时期,金是计量单位,一金等于二十两。此时的金子价格不高,如果按后世价格,每克黄金四百多,猗蔚捐献的十万金,价值就大了。 当下金子就算纯度不高,二十两也有十三四两纯金,按十两纯金算,十两相当于五百克,按现代每克四百算,一金相当于二十万人民币,二十万能买多少袋粮食?肯定不止一百袋。如果按照百袋粮食反推,现在的金子价格也就相当于每克六十多元。 两亿五千万斤粮食看着多,其实真不够用。这次退役的一万两千士兵,每人三百斤,三百六十万斤粮食就没了。 还有青龙军七千士兵,每人每月三百斤,一个月是两百一十万斤粮饷硬支出。不算军官粮饷,一年基础支出就有两千五百万斤。此外,还有四座城池的官员俸禄,按照后世王朝正常标准,一个县令每年俸禄为一百石,一石一百二十斤就是一万两千斤,这才是九品县令,还不算高官俸禄,还有其他各级官员。 如此说来,这点粮食也就能用上三年。如果算上劳工薪酬,以及新生儿激励计划,估计两年就没了。但是,军队肯定要扩建,官员肯定要扩充,新的厂子肯定要新建,用粮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若真把摊子铺开,差不多也就用一年。 有了亩产数千斤的红薯,李昊压力减轻很多。百姓吃饭问题不但能够解决,家家户户还能有余粮,生活会越来越富足。只要解决了吃饭问题,人口自然会大爆发。 “君上,可是有什么喜事?”猗蔚见李昊愣在那里,表情变幻不定,神色间透着兴奋,不禁开口问道。 李昊哈哈大笑道:“喜事,大喜事。猗蔚,你又立了大功,本君先给你记下。此间事已了,我们明日就回郯城。” “不去东阳城了吗?那东阳城交接怎么办?县令还需君上指派。而且,我们不是还要考察东阳城的茶厂,顺便考察榆城的盐厂吗?” 李昊思虑了一番道:“东阳城交接,让尹文全权负责。命士子苏木暂领县令之职,如东海城一样,让尹文挑选十几位士子填充进东阳城职务空缺。至于盐厂,如今正在建造工坊,最少还要一个月才能投入生产,司空马肖盯着没问题。至于茶厂不急,茶叶明年初才能下来,而且还缺少关键一环,往后放放也没什么。” 此次行程,李昊原本已经安排好。只是秋薯种植事大,如今正是六月下旬,播种的最好时候。时间紧任务重,那是一天也耽误不得。 至于青龙军比武选拔,七千多人比完,最少要半个月。到时,他只需要过来一趟,再开个加封任命大会就好。 郯城如今热闹非凡,自从有一个退役士兵,将信将疑的拿着退役文书来到县府,居然真兑换到了三百斤粮食,顿时引起了轰动。 随后越来越多的退役士兵前来领粮,当所有人都拿到了粮食,李昊的贤名像暴风一样传了出去。 随着时间推移,李昊在军营所言也被传了出去。有一万多退役士兵推波助澜,根本没用几天,李昊之言已传遍炎地,百姓们都知道了炎君李昊。加上榆城和郯城之前的带薪招工,李昊迅速得到了炎地百姓的认可。 半日功夫,李昊终于回到了郯城。 “猗蔚,这次商部表现很好,粮食及时运抵,没出什么乱子。退役甲士成功领到粮食,让百姓对我们有了基本信任,你当记首功。” 猗蔚大喜叩谢道:“谢君上,计划能顺利完成,全赖君上统筹谋划,商部奉命执行,功劳不敢独占。” “不用自谦,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而且,此次意外得到红薯,虽然是无心之举,但亦和商部脱不了干系,你功劳甚大。待炎地建国后,本君会一一封赏。”李昊笑容满面,这猗蔚真是自己的福星。 “猗蔚拜谢君上。” 李昊摆摆手道:“购买耕牛的事情,进展如何?” “禀君上,耕牛数量稀少,主要集中在士族手中,价格高昂难以大量买入。猗蔚已安排燕国的商队,携带盐巴前往东胡置换耕牛。因为此次交换货物太多,商队人员庞大,准备时间稍长了些,前日才出发。” 李昊笑道:“动作已经很快了,耕牛数量越多越好。东胡缺盐和生活物资,最好和大部落形成稳定的贸易渠道。我们不但需要耕牛,军队还需要更多良马。” “猗蔚记下了。” 李昊点点头道:“还有两件事,需要你去办。” 此次能得到红薯,让李昊很意外,说明西域已经有了南美的一些物品。这个时期,还没有大船,航海贸易很难。但西域紧挨印度,印度紧挨南美,西域诸国能得到红薯,说明那边陆上贸易很发达。 如此,让他又想到了两种东西,一个是玉米,另一个是棉花。 玉米亩产也很高,差不多有近两千斤,而且饱腹感极强,绝对是主食的不二之选。 棉花更是事关重大,每年冬天都是百姓的一道坎。这个时期,中原没有棉花,自然不会有棉衣棉被,宋朝时期才发明了被子。 棉花在南北朝时期才传入中国,当时把棉花当作花草观赏用。宋元时期才得到重视,不过只是权贵的私有品,明朝才得到大面积推广应用。 古代的冬天,每年都要死很多人。现在百姓们的房屋,大多是草屋茅屋,不但不保暖还漏风,夜晚没棉被御寒,身子骨稍微弱一点,抗不过去就是死。 杜甫曾说:“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其中的寒士,所代表的意思就很明显。古代贫民百姓衣单身寒,并没有太多方法取暖。 早一天种植棉花,冬天就能少死很多人。 猗蔚这个战国首富一点都不白给,手下现成的西域商队,正好用来寻找玉米和棉花。 “猗蔚,最后一件事,同样很重要,本君要你寻找三个人。” “还请君上示下。” “第一人叫做白起。芈姓,白氏,楚平王孙白公胜后裔,现可能居住于秦国郿县,汝派人寻之。若对方来炎,本君让其做军部部长,统帅一军。” 第十四章:搞块试验田弄上两个团 猗蔚有些疑惑,此人乃是无名之辈,君上却许以高官要职,但猗蔚为人精明,颔首领命并不多问。 “第二个叫做廉颇。姓赢、廉氏、名颇,字洪野,中山国苦陉县人。你派人前去寻找一番,不管用什么办法,把他给我弄回炎地。若对方来此,本君可让其做一军统帅。” “第三个叫做乐毅。子姓、乐氏、名毅,乃是中山国灵寿县人,乐毅乃是乐羊后裔,汝派人寻之。若对方尚且年幼,则不必管,只需监视对方即可,不准插手对方之事。若乐毅过了及冠之年,则带回炎地,本君要让他统领一军。” 猗蔚领命离去,李昊又召来了郯城县令王清。 “王清,命你明天整理出五十亩良田。” “另外发布招工公告:炎君于后天亲自下田种地,现需要劳工三百,工期十五天,酬劳三百斤粮食,每天可领二十斤,明天酉时截止报名,后天辰时县府门前集合。” “这~君上,三百斤粮食,酬劳是不是有点多了。而且,君上召那些贱民做事,根本不用给酬劳。”王清犹豫道。 李昊摇头道:“王清,多看多干多思考,把旧有的士族观念扔掉。我炎地即将迎来高速发展期,如果你的观念改不过来,很容易掉队,按照我的吩咐去办吧。” 王清心中一凛,急忙叩拜应是。 “君上,恕老仆愚钝,五十亩地三百人,只是耕种的话,貌似用不了十五天,恐怕一天就完成了。” 李昊摆手笑道:“忠伯,红薯种植特殊一些,需要育苗后,再剪枝栽种。一般育苗时间要三四天,再加上栽种确实需要不少时间。忠伯,你可知现在亩产粮大概多少斤?” “如果风调雨顺的话,亩产差不多二百多斤。”范忠穷苦出身,农事自然了解。 “如果我说红薯亩产五六千斤,你信吗?” “这~亩产五六千斤?”范忠闻言面色大变。 “你看,我们彼此如此熟悉,你都怀疑。如果我告诉百姓,红薯亩产五六千斤,下令让他们全部改种红薯,他们会信吗?会改种红薯吗?”李昊拍手笑道。 “君上,你说红薯亩产五六千斤,这是真的?”范忠难以置信的道。 李昊点头道:“如果细心照料,按时施肥,至少五六千斤,高产能达上万斤。不过,现在条件有限,亩产可能会低些,四千斤应该能保证。” 范忠眼睛大亮,激动的又道:“不用亩产四五千,只要亩产能过千斤就足够了,完全能替代五谷成为主粮。从此,我炎地粮食无忧矣。” 李昊摇头道:“红薯饱腹感不足,不能作为主粮。不过作为辅食,同样能大大缓解炎地粮食压力。” “饱腹感不足,可学君上多吃一顿。亩产如此高,每日加上一顿又何妨。”范忠有些不以为意。 “我现在明白君上为何要招这么多人了。” “哦?这么快就明白了,那你说说看。”李昊有点好奇的道。 “君上手中有亩产如此高的粮食,与其劝说大家相信自己改种红薯,不如让百姓亲自耕种,亲眼看到红薯产量。如此,不用多费口舌,百姓会主动上门求粮种。所以,虽然用不到三百人,但君上还是招了三百人,只是想通过他们之口,将来为新粮做宣传。” 李昊有点惊讶范忠反应之快,这确实是他的动机。只是,他还有一个动机,范忠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周济炎地百姓。 公告通过乡良人、连长、里有正、轨长等等层层下传,炎君亲自下田种地,消息在乡里引起了巨大反响。 同时,三百斤粮食报酬,再次点燃了百姓热情。午时未过,三百个名额就报满了。报上名的百姓自然高兴,没报上名的百姓一个个垂头丧气。 次日,未到辰时,三百名百姓就已集齐。当李昊走出县府,所有百姓顿时跪了一地。 李昊连忙将大家扶起道:“大家不用多礼,都起来吧。” “你们可能好奇,恐怕私下没少讨论。本君身份尊贵,为何会亲自下田种地?那本君告诉大家,因为我得到了一种粮食,亩产不下千斤。”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炸开了锅,百姓们纷纷议论起来。 “大家不用怀疑,其实不但各位不信,我也不信。所以,今天召集大家,咱们一起做个见证。粮种由你们亲手种下,四个月后由你们亲自收上来,到时看亩产到底如何。我更希望亩产量能过千斤。如此,我炎地百姓人人都能吃饱饭,将不再有饥饿发生。” “拜谢炎君。” “炎君万岁。” ...... 五十亩良田就在郯城东边不远处,这里土地肥沃紧靠沭河。 田地早已翻过,因为没有现代机械,土地翻的不深,对于红薯来说多少有点影响。 李昊留下十人帮着育苗,其他人按照要求,全派去翻地浇水了。现在天气热,把土地的湿度提升起来,将对红薯生长有很大帮助。 育苗很简单,李昊选出一块地方,大概有一亩左右。把发芽的红薯浅浅埋进去,撒上一层土,再浇上水,按现在的温度,最多两天就能长出幼苗,前期只要水分充足,红薯藤长势非常快。 随后几天,李昊每天都来红薯地转一转,百姓们每天也都来翻地浇水,红薯苗的长势非常旺盛。八天后,一根根红薯藤基本都长到了两米多。 这移植红薯藤,断茬必须插在泥水中,然后和着稀泥一起插进土里。百姓们学会了方法,移栽就快了很多。五十亩地花了几天才种完,主要是藤苗太少。 “乡亲们,红薯亩产数千斤,你们可能好奇,这是不是真的?那么四月后自见分晓。” 百姓们闻言都露出了期待。 “但是作为炎地之主,我告诉你们,红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海外买来。如果精心照料,产量只高不低。” “红薯藤生长旺盛,不出几天,藤苗又会长出很多。七月下旬之前,红薯藤都可移植。你们已经掌握了方法,如果你们愿意,尽可过来剪苗移栽。” 不少百姓都有些心动,但要不要移栽,李昊也不强求。 “另外,五十亩地,我会留下五十人看管,每人每月三百斤粮食,家庭困难者优先。” 此一命令,再次让百姓感恩戴德。 西双大营经过半个月激烈角逐,比武已经落幕,成绩名单已经出炉。李昊解决了秋薯之事,马不停蹄赶了过去。 此次没有带尹文,炎地建国大典正在筹备,尹文要牵头组织各项事宜,根本离不开。 李昊来到大营,士子姜司递过来一张文书道:“君上,比武选拔结束,这是此次比武选拔的成绩单。” 李昊接过名单,只是瞄了一眼,不禁有些惊讶道:“这个雷是第一名?” 姜司道:“是,此人孔武有力,武艺超群,其余人皆不敌。” “不错,有血性,有义气,有担当,确实是个人才。”李昊点点头又道:“重伤五人,轻伤数百,还算可以接受。姜司,尽快安排医者给伤者医治,不能留下暗疾。” 各级军官任命也是个细致活,原羽山和西双大营人马,首先必须打乱,部队是挥洒热血的地方,最容易增进双方感情。不需太久,两班人马就会融合,再不分彼此。 耗时两天,李昊终于把基层士兵分配,各级军官职位任命全部规划完成。如果算上班长副班长,士官人数将近两千人,其中班长副班长就占了一千五百人,工作量还是非常巨大的。但为了命令能够上传下达,彻底发挥出军队的能动性,这些职位必不可少。好在,有此次比武的成绩单可以参考。 随后,李昊召开了青龙军誓师大会。 再次站到点将台上,李昊扫视了下面士兵一眼,开口道:“这段时间,汝等经过角逐,奋力拼搏,各自取得了不同的成绩。而排名靠前者,将成为青龙军的各级军官。” “这里,本君只亲封前七十六名优胜者,也就是连长这一阶军官,连长之下的排长和班长,全由各自团长来任命。” “现在,我宣布本次比武选拔前七十六名名单,凡是叫到名字之人,全部到台前集合。” “雷、高川、李劲、王闯、刘年、赵午、白觉、李成、烬......” 随着一个个名字喊出,点将台下多了一个个身影,其他士兵皆露出了羡慕之色。不能不羡慕,这些被叫到名字之人,以后就是青龙军军官,最少粮饷是之前数倍,而且是炎君亲自任命。 当喊出最后一个名字,李昊高声道:“让我们祝贺他们。” 李昊言罢鼓起了掌,下面士兵见此举动,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战国可没有鼓掌这种习俗。直到范忠也跟着鼓掌,下面士兵才跟着拍起了手,沥沥啦啦的掌声,逐渐汇集成震天之音。 “雷,上点将台。” 雷神色激动多少有些紧张的走上了点将台。 李昊来到雷身前,‘啪’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雷手忙脚乱的回了个四不像军礼,让李昊一阵无语,未来一段时间,军礼必须作为训练科目,让这些新兵蛋子好好练练。 “本次比武选拔大赛,最终冠军为雷。本君特赐汝李姓、唐氏,希望汝不辜负本君厚望,不辜负自己的姓氏。” “唐雷谢君上。” 唐雷刚想跪下,李昊就扶住了对方的身子道:“可曾忘了本君之言,吾炎地男儿膝盖乃铜浇铁铸,铁骨铮铮,自当傲立于天地,绝不能弯,只行军礼即可。” “是。”唐雷别别扭扭行了个军礼。 “封,唐雷为青龙军第一团团长,主持第一团日常训练和作战任务,食禄每月一千八百斤粮食。”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哗然。大家知道军官拿的粮饷多,但从未想过如此之多。就连唐雷自己都被震撼到了,傻傻的看着李昊,他何曾见过这么多粮食。 “封,高川为青龙军第二团团长,主持第二团工作和作战,食禄每月一千八百斤粮食。” “封,李劲为青龙军第一团副团长,食禄每月一千五百斤粮食。” “封,王闯为青龙军第二团副团长,食禄每月一千五百斤粮食。” “封,刘年为青龙军第一团下辖第一营营长,食禄每月一千五百斤粮食。” ...... 七十六个人的任命,着实花了不少时间。 整个青龙军七千八百多人,一个营一千二百五十人,六个营,正好是两个团。 任命结束,军官各自寻找各自的兵,李昊和稷下士子早已拟定好名单,点名归队即可。 当然,这些百姓大多不识字,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李昊为两个团六个营配了八个稷下士子做参谋。士子人少金贵,不可能全部配齐,所以部队里的文化课,肯定是未来的重中之重,否则怎么执行命令。 骚乱了大半天,两个团终于整合完毕,七百四十个班全部归位。唐雷和高川两个团长也在参谋的帮助下,对各自团的排长和班长进行了任命。 一切停当已是半日后,李昊再次来到点将台。 “你们乃是我炎地第一支军队,你们的背后是妻儿、是袍泽、是家国。若你们倒下,那家将不家,国将不国。故土沦为战场,粮田遭受肆虐,妻儿被人奴役。炎地男儿,宁可血染疆土,亦要保护炎地百姓不受侵害,亦要保护故土家园不受侵害。过去百年,炎地承受了太多惨痛经历,你们每个人谁没有受到影响?你们还愿经历同样的生活吗?” “不愿~不愿~” “全体敬礼!” “唰~” 见过了李昊几次敬礼,青龙军基本掌握了动作,虽然还有些不标准,但无伤大雅。 “现在跟我一起读入伍誓词:我是炎地男儿,誓死保护故土家国,服从国君领导,全心全意为百姓服务,严守纪律、英勇顽强、不怕牺牲,苦练杀敌本领,时刻准备战斗,绝不叛离部队。不负自己、不负袍泽、不负年华、不负国家,用一腔热血誓死捍卫祖国。” 一字一句,李昊带领青龙军宣读着誓词。 入伍宣誓,就像企业文化,这是给人内心力量的东西。入伍当兵,还是要给大家荣誉感和仪式感,这些东西可以潜移默化改变一个人。同时,若遇到困难时,这些誓词也可以让人迸发出更大的潜力。 青龙军建军之事,忙忙碌碌好几天,终于结束。 李昊再次颁布了一个命令,废弃羽山和西双大营,青龙军驻扎郯城南马陵山。由两个团团长组织为期三个月的军训。 李昊早已准备好了现代化的一些训练方法,像负重越野、障碍跨越、合力举重等等,不但有体能上的训练,还有文化课,政宣课等。至于军体拳,李昊真不会打,只能以后再说。 军队之事告一段落,建国大典时间,已经越发临近。 第十五章:谁敢跳腿打折 建国大典还未开始,陈轸这货先到了。 算算时间,距离两人打赌,已经过去两个多月。六国合纵攻秦,终于有了结果。 其实,猗蔚商队遍布各国,消息最是灵通,两日前就传来了六国攻秦失败的消息。 李昊掐指一算,陈轸这货来炎,估计也就是这几天。 “先生,东海城一别,已有月余,昊甚是想念,此来何为啊?” 陈轸苦笑纳头便拜道:“陈轸此次为赴约而来,君上眼光卓越,令人钦佩。六国合纵伊始,便已看到了六国之败局,陈轸远不及也。” 李昊大笑着扶起了陈轸道:“本君得先生相助,宛如久旱逢甘霖,如鱼得水也。” 终于得到一位顶尖谋士,李昊心中激荡难平。 世界上的事,往往充满了意外和惊喜。好事成双这个词,用在此处刚刚好。 李昊情绪还未平复,猗蔚就回来了。关键是其后跟着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只一眼,李昊就看出了对方的不凡。 “猗蔚,莫非这就是?” 猗蔚点头道:“君上,此人正是廉颇。猗蔚幸不辱命,把人请了回来。” “廉颇拜见炎君。” “哈哈~” “好,好啊~” “洪野不必多礼,猗蔚可否给你说过,本君欲让汝统帅一军,委以重任。”李昊快步上前,把对方拉至身边道。 “猗大人是有提起,但未细说。” 廉颇说话瓮声瓮气,中气非常足,震的李昊耳朵发麻。难怪这货老当益壮,李昊严重怀疑他下面袋子里比别人多了两颗琉璃珠。 “吾炎地目前已有一军,番号青龙。如今有两个团的编制,大约七千五百人,乃是本君的直属部队。吾欲让汝再成立一军,赐汝番号玄武,初期编制同样为两个团,后面甲士多了再扩增,汝领旅长之职,食禄每月两千一百斤粮食,本君为汝于郯城修建宅院安置亲属,如何?” 此时的廉颇还未发家,直到数年后,中山国被赵武灵王所灭,廉颇应召进入军队,这才开始崭露头角。 一个月两千斤粮食,这对他来说,那是做梦也不曾想过的待遇。 “廉颇拜谢炎君知遇之恩,吾自幼好读兵书,大好男儿就当浴血战场。奈何,中山国乃是白狄族所建,吾不愿为异族效力,一直闲赋于家中。如今得君上看重,廉颇必不负重托。” 难怪廉颇这么容易就被猗蔚带了回来,赵国灭了中山,按理说双方有灭国之仇,廉颇随后却进了赵国军队,原来还有这种缘由在,自己算不算截了赵国的胡。 李昊扶起对方道:“洪野快快请起,吾炎地甲士见君王可不拜,只需行军礼即可。” 廉颇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既然廉颇这么识趣搭了台子,李昊决定演一波。 浴血沙场战边关, 英魂绰绰保家园。 青山处处埋忠骨, 何须马革裹尸还。 吾炎地军人,用生命守护家国故土,战场浴血搏杀,铁骨铮铮傲立于世。铜浇铁铸之躯,无需向任何人弯折。吾虽为君王,亦承受不起他们跪拜之礼,只需行军礼即可。 廉颇闻言顿时肃然起敬,双目灼灼的看着李昊道:“君上有此体恤甲士之心,廉颇当誓死追随左右。” 陈轸亦是动容,如此君王实属少见,甚至闻所未闻。 “君上文韬武略,心胸豁达,实乃圣主。陈轸亦愿誓死追随,不离不弃。” 这一波装的好,效果直接拉满,一下子收服了两员大将。 “好,好啊。你二人一文一武,吾有汝等辅佐,何愁大业不成。今日双喜临门,本君高兴,当大摆宴席为汝等接风洗尘。” 宴席期间,李昊拉着猗蔚问道:“白起可有消息?” 猗蔚摇头道:“秦国商队之人前往郿县,并未寻找到名唤白起之人。” 李昊皱起了眉头,白起是芈姓,楚平王后裔,这是楚国王室贵族。虽然不知道繁衍了多少代,家族早就没落了。像芈月一样,楚威王死后,家族就没落了。但可以肯定,白起祖地肯定不是秦国,而是楚国。难道,对方此时还在楚国,并未移居到秦国? “乐毅可有消息?” 猗蔚苦笑道:“君上,乐毅倒是好寻,乐氏也是大家族。吾此去中山,先到灵寿寻了乐毅。只是~” 李昊见猗蔚吞吞吐吐,不解的道:“只是如何?” 猗蔚面色一定,开口道:“只是,乐毅还是个八九岁孩童,吾借拜访乐氏之机,倒是与其交谈了片刻。此子除了喜爱兵书,崇拜先祖乐羊,并无特别之处。军队乃是一国重器,不可儿戏。君上如何知道此子,还要委以重任?” 李昊面色一肃,还是引起了猗蔚这货怀疑。也对,如此之事,不引起怀疑都难。 “猗蔚啊,吾曾身遭劫难,弥留之际,幸遇一老神仙,不但救了吾之性命,还说与我有缘,对我有过一番指点。其言,当世三大名将,白起、廉颇和乐毅。故而,吾才让你寻人。此事,事关仙神,切记不可外传。” 猗蔚虽然是成年人,对李昊之言有所怀疑。但除此之外,亦没有更好的解释。古人崇拜仙神,如此言说也能接受。 “白起还要派人寻找,不妨去楚国搜寻一番。乐毅暂时不必理会,只需派人住在附近即可。若对方不离开中山国,不可打扰其生活。” 猗蔚点头领命。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廉颇这货年迈时,一顿饭都能吃一斗米和十斤肉。如今二十岁一个大小伙子,那叫一个真能吃,十几斤肉已经下肚了,妥妥的一个大胃王,让李昊都想给他再涨点工资。 次日,李昊带着廉颇去了马陵大营。 部队集合完毕,李昊带着廉颇上了点将台。 “本君为大家介绍一下,此乃廉颇,奉吾命组建玄武军,担任旅长一职。近日,吾忙于建国,没时间监督大家训练。因此,本君特命廉颇旅长,暂时统领青龙军第一团和第二团,主持平日训练之事。” “君上,吾等不服,为何对方没有经过比武选拔,直接就做了旅长。” 李昊目光冰冷的看向说话之人,道:“高川,出列。” “汝可知,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按军规,当斩。” “既然你怀疑本君的命令。那好,本君给你一个机会。汝是本次比武的第二名,就由你来挑战廉旅长。” 李昊说完,看向廉颇道:“洪野,能不能在军中站住脚,就看你的了,不用留手。” 廉颇点点头面色轻松的走向了高川。 高川被李昊训斥一顿,肚子里也憋着火,眼看廉颇走来,挥拳就冲了过来。 廉颇伸手抓住了高川拳头,脚步错移,闪身来到对方侧后,右手抓住对方裤带,双臂略一用力,便将高川举了起来,随手扔出了五六米。 高川被摔得昏头转向,咳嗽着爬了起来。 台下士兵看的目瞪口呆,要知道,高川可是本次比武的第二名。他在廉颇手中一招都撑不下去,若换成他们上场,结局可想而知。 高川此时已经没了脾气,实力差距太大。只一上手,廉颇的巨力就让他无从招架。 廉颇那些饭,可不是白吃的。 李昊扫视一圈,看向第一团道:“唐雷上来,我看你也想和廉旅长过过招,本君给你这个机会。” 唐雷也是好战分子,这货生的孔武有力,体型相比廉颇也不遑多让。 二人比斗,总算有声有色。可是,唐雷纯粹是野路子,廉颇明显练过击技之术。 十几招过后,廉颇一个直拳将唐雷打的倒退数步。唐雷再次扑上来,廉颇右腿后撤半步,右手抓住对方胳膊,反手将对方掀翻在地,随后一脚把唐雷踢出了两米远。 “咳咳~” 唐雷嘴角咳血,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已尽是钦佩。 “汝等可服?” 唐雷和高川道:“吾等心服口服。” 李昊又道:“服从命令,乃是军人天职。战场上瞬息万变,主将所令,皆有考量,关乎整场战局走势,岂是尔等可以随意揣测。若因此贻误战机,战场失利,尔等担当得起否?” 青龙军上下一片肃然,他们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高川和唐雷也是面有愧色。 “本君曾说过,尔等皆是吾炎地男儿,若有能力有才华,自然可以拜将封侯,但这不是给你们骄傲的资本。能者上庸者下,若有一天,有比你们能力更强的人,他们可以顶替你们的位置。你们若不努力,有大批人在暗中拼命训练,迟早有一天,你们会被淘汰取代。” “记住,军中无戏言。高川,本君念你是初犯,暂且留你一命。若有下次,定斩不饶。不过,汝作为青龙军第二团团长,不思做全军表率,公然违反军纪军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惩戒高川五十军杖,罚一个月军饷,抄写一百遍军纪军规,汝可服?” “高川服从君上安排。” 李昊这才点点头,慈不带兵义不养财,之前为了恢复这帮人的血性和活力,甜头给多了,让人误以为他李昊好说话。 妈的,不杀个鸡敬个候,一个个都把尾巴翘天上去了,老子威严而在。 不行,以后没事就得来转转,不找个机会砍个几人,这帮孙子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廉颇入主青龙军,李昊终于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廉颇身怀击技之术,青龙军日常训练也加入了击技之术的学习。 体能训练,击技之术,文化课,政宣课,如今又加入了军纪军规学习。这帮孙子每天都很充实,李昊很满意。 终于,建国大典如期而至。 第十六章:咱也可以称孤道寡了 早在月前,李昊就发了国书邀请各国前来观礼。 齐国派了田婴,楚国来的是昭阳,其他国家就没那么给面子了。魏国、秦国、韩国、赵国干脆没人来,就连宋国这小国都没来人,燕国则是随便派了个中大夫过来。 如今六国攻秦刚结束,不管是在舔伤口也好,不承认李昊身份也好,李昊都不在意。如此更好,他可以暗中发育一波。 田婴和昭阳,自有陈轸接待,李昊也不需要出面。 李昊复国,肯定要告祭先祖。此套流程礼节,全部由尹文主持,有周天子赐下的九锡礼器,李昊就是货真价实的一方诸侯。 李昊登上祭坛,尹文献上五谷三牲祭品,开始宣读祭文。 少昊始祖后裔郯子氏已昊恭备五谷三牲颔首而祭。曰: 仁民则昌,德盛则兴。煌煌我祖,万世垂功; 抚度四方,万国和融。奠基华夏,百族盛兴。 唯力是奉,唯德是行。懿德仁勋,世代相颂。 恰逢乱世,山河破碎;后裔已昊,无双贤名; 复辟故国,情倾百姓;惟人为本,本固邦宁; 沭水盈盈,羽山苍苍;古柏凝翠,春花吐芳。 告慰我祖,敬献心香。大礼告成,伏维尚飨! 象征性分食了祭品,尹文再次高声喊道:“加冠。” 李昊看着王冠,内心也有些激动。 一旦戴上王冠,他就成了真正的一国之君。 “礼毕。” “拜见国君。” ...... 祭坛下方,不论外国使臣,还是本国官员,亦或围观百姓,纷纷跪拜在地。 李昊心怀激荡,哈哈大笑道:“起身吧!” “山河破碎,亡国百年,天怒人怨,民不聊生。今天,我郯国得以复国,当改头换面,喻示新生。自此,我郯国国号改为唐,我之己姓改为李。” 古人改姓很常见,始祖黄帝本姓公孙,后改为姬姓。而少昊原本是姬姓,后改为嬴姓。李昊作为少昊后裔,原本应该是姬姓,但不知道祖宗改了多少次姓,最终却是己姓。他干脆改了己姓恢复李姓。 至于国号,国人对汉和唐最有感觉,李昊也喜欢唐这个字,干脆抢过来用。 “封:陈轸为唐国丞相,兼任吏部部长。” “封:范忠为户部部长。” “封:猗蔚为商部部长,兼任户部副部长。” “封:尹文为礼部部长,兼任农部副部长。” “封:郑山为工部副部长。” “封:廉颇为军部副部长,兼任玄武军旅长。” “封:王清为郯城县长。” ...... “谢君上。” 一系列正式册封,让下方众人无不心情激荡。 陈轸更是感动莫名,不但被封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兼任吏部部长之职,而且都是正职。不像其他人还有副职,足以看出李昊对他的信任和看重。 猗蔚更是兴奋莫名,商家第一次走上仕途,同其他各家一样,地位官职不差分毫,甚至还有一正职,一个副部长。李昊册封的时候,第一个封的就是他商家猗蔚。如此殊荣,他焉能不高兴。 至于尹文,毕竟是战国著名哲学家,稷下大夫。李昊最初想让对方做吏部部长,后来想想还是做罢了。因为这货是道家之人,理念是无为而治,更是提倡‘大道容众,大德容下’这一观念。如果让对方掌管吏部,唐国将来怕是遍地是贪官。 “炎地建国,天下共贺,当与唐国百姓共享这份喜悦,孤于此颁布几条政令。” “一:大赦天下,凡唐国四城之囚犯,皆赦免罪责放之归家。” “二:免征三年粮税,唐国百姓三年内,所种之粮皆归自有。” “三:废除井田制,农部派人丈量土地,按每家每户人头划分土地。土地不能买卖转让,只能用于农事生产。” “四:薪酬制,唐国士族、官员若要雇人,必须付给劳工酬劳。” “五:育婴奖励政策,凡是我唐国户籍在册百姓,唐国元年也就是今年,以及以后出生的婴儿,只要去县府登记,每月可得一百斤粮食奖励,直到婴儿十五岁止。另外,每一个婴儿,可为家庭免去两年粮税。” “六:唐国不争霸天下,不想穷兵黩武,不愿扩大军队规模,只想让封地百姓生活富足。故此征兵年龄设为二十岁,退役年龄为三十岁。” “凡参军士兵,每人每月可领三百斤粮食。兵士入伍几年,家庭就免几年粮税。另外,凡兵士直系后代,可免费就读私塾,私塾可教育幼儿读书识字。” “士兵退役后,可纳入国家公职体系,按士兵等级优先供职法部治安司,每月享有公职人员的稳定薪酬。” “七:开设私塾、中学和大学,每个乡里都会开设一座私塾,以供幼儿读书识字,对国家有大贡献者免费入学,无贡献者可交费入学。每个城池开设中学,国都开设大学。大学成绩优异者,可入国家公职体系参与工作。” “八:寡人承诺:两年内解决我唐国百姓吃饭问题,让唐国再没有饥饿;五年内解决我唐国百姓冷暖问题,让我唐国百姓再不畏严冬。” “唐国万岁,国君万岁。” ...... 从第三条政策开始,百姓一个个就跪下了。双目湿润的看着李昊,眼中充满了崇敬和信服。 从土地粮食,孩子教育、务工薪酬、减免税收等等,甚至是婴儿养育穿衣冷暖,国君都在为他们操心,关心着他们这些贫苦百姓过的好不好。这样的国君,从心里把他们当成了人,而不是那些士族权贵,把他们当成牲口畜生。 半奴隶制社会,百姓本身地位低下,生活能有多好,更别说身处战乱四百年的战国时代。 台下百姓面目通红,嗓子已经喊得嘶哑,但仍然没有停止呐喊,奋力的呼喊着国家名字,还有他们认可的国君,其实也在发泄这么多年被压迫的抑郁心情。 此情此景,让陈轸动容,昭阳惊诧,田婴却是不屑一顾。 田婴觉得如此帮扶百姓,国库根本攒不下钱粮,国家治理的再好,那也只是一块肥肉。就像宋国,他们齐国想吃随时可以咬一口,根本毫无威胁可言。 加封大典结束,李昊之言就像飓风一样,迅速传遍了唐国全境,而后又向外不断辐射越传越远。 寥寥几条政策,让李昊彻底得到了炎地百姓的民心和拥戴,就连移栽红薯的百姓都多了好几倍。 县府议政厅,这是工部临时改造出来的议事大厅。 “君上,唐国正式建国,君上居住在县府不符合礼制,应该建造王宫供君上居住议政,这样才能彰显我唐国威严。”尹文站出来谏言道。 李昊摇头笑道:“王宫自然好,又大又宽敞,孤也想住。但现在还不到时机,工部这段时间事情太多,王宫等一段时间再说。不过,你们可以提前做规划。” “郑山,文房四宝生产进度如何了?” “禀君上,四座厂坊开工一个多月,毛笔、砚台和墨锭已经相继有成品产出,随着工序熟练产能还能提升。纸张还要一个月才能出成品,其中君上要求的特殊纸张,因为多加了几道工序,可能要晚半个月。” “一定要严把质量关,注意制作工序的保密。工部要提前做好扩大生产的准备,如果质量没问题,就开始增设厂坊。” “对了,我让你寻找的白土,可有消息?” “君上交代过后,郑山一直在安排人打探白土消息。前日刚从入城百姓口中得知,城北二十里就有白色沙土,但大部分是石块状,不知道是不是君上所要之物。” 李昊闻言大喜道:“八九不离十,是与不是,明天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如果真是我所要的白土,算你大功一件。” 李昊要找的白土,就是烧制瓷器的高岭土。他作为国美毕业的高材生,曾经也接过一些私活,其中就有现代瓷器设计和作画。虽然没有详细研究过,但烧瓷那点事大致知道。 说起瓷器,大家耳熟能详的就是景德镇,但国内高岭土资源蕴藏很丰富,山东就是高岭土出产大省,泰沂山脉蕴含丰富的高岭土矿物资源。而临沂就在泰沂山脉上,郯城北靠临沂,境内应该也有高岭土。郑山说城北二十里发现白土,这正是临沂方向,应该就是高岭土无疑。 有了高岭土,李昊的瓷器计划终于可以开展。同时,茶叶缺失的一环也可以补上。 喝茶也要有相应的茶具,云台山和花果山的云雾茶,明年春就会下来,如今就等瓷器出世。如果让那些权贵用青铜器喝茶,实在体现不出茶的美妙和意境。 二十一世纪是信息爆炸的年代,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某音里啥没刷到过。那些直播现场卖建盏汝瓷,现场炒茶卖茶的一大把。只要沉下心摸索,工艺应该难不倒他,总能搞出来东西。不管结果如何,就算成品差点,大不了后期再逐渐完善。 “范忠,你最近辛苦一下。户部必须尽快做全国人口普查,重新建立唐国户籍库。另外,安排人去各国接引流民扩增唐国人口,工部要配合户部建立流民收容点。稷下学宫士子,任你范忠选用。” “陈轸,吏部务必要协助各部,把各部职缺填补完全,先建立管理体系框架。” “尹文,我城东种的五十亩实验田,农部给我小心看好了。农部还有一件事,就是丈量和划分土地,本地乡绅士族怕是不会配合。” “廉颇,青龙军随时做好准备,一定要配合好尹文做耕地改革,如果有人敢冒头阻扰,不用请示直接砍了。” “猗蔚,你的店铺开遍各国,寡人要你商部增设一司,专门负责收集传递情报。” ...... 唐国虽小,但如今百废待兴,繁杂事物之多,让李昊也头大。只是一番工作安排下来,一天时间就过去了。 次日,李昊带上郑山赶往了庙山。 只是出门时,刚好看到陈长生这小子。范忠现在是户部部长,这种专门管钱粮的部门,还是放一个最信任的人为好。所以,李昊身边反而没了仆从。 正好,陈长生这小子脑子不差,李昊干脆把他带在了身边,车队浩浩荡荡出了郯城。 第十七章:不小心被当成了神 庙山的白土,李昊经过详细确认,确实是高岭土无疑,储量不但丰富,还发现了石灰石、铁矿、沙石和黄沙等资源,储量同样巨大,此处将是唐国未来的资源重地。 李昊干脆留了下来,让郑山调来一批工匠,开始探讨窑口的建造。 李昊有思路,了解工艺原理。工匠懂技术,有丰富的实践经验。知道答案反推过程,比从零开始容易的多。 耗时一个月,李昊对实验窑口改动数十次后,终于符合了所有要求。窑口不但要保温,通过输风断氧手段,窑口必须能调控散温。虽然无法测验最高温度,但绝对超过了一千度,烧瓷应该足够了。 这段时间,李昊已吩咐劳工做好了前期准备,像淘洗池和陈腐池早已建成。高岭土必须粉粹淘洗后,再放入陈腐池发酵才能使用,发酵可以提高瓷泥的粘性。再之后的工序就是练泥拉胚,有点像小时候玩的和尿泥。 转盘刮片等工具,工匠也已准备好,李昊玩得不亦乐乎。 此处劳工都是附近村民,李昊干脆选了三十人,准备培养为拉胚师傅。另外又从工匠中选了三个负责窑厂,分别是张章、胡铁和赵宗。 烧瓷是个技术活,这三人做事比较机灵,有了这些天的经验,未来开窑烧瓷,他们都是技术骨干,开枝散叶全靠他们。 初学拉胚肯定是歪歪扭扭,李昊也不例外,上手做了几天,慢慢就有了感觉。 第一窑是试窑,李昊没想弄的多精美。只做了一些茶杯和碗,两件器型都是敞口,比较简单容易。大家一起上手,用了三天时间,总共做了三百个泥胚。 正值初秋,泥胚放在阴凉通风处,两天时间就干了。 至于釉料,这块他熟,这是李昊的专业领域。 此地高岭土、石英、石灰石、白云石等等都不缺,这些正是做釉料不可或缺的材料。闲暇时,李昊就把釉料调配了出来。不过,只是试窑,所以也没调配彩釉,只是简单的白釉料。 把干泥胚上釉,全部搬进窑中,这第一窑自然是李昊点火。 随着火越烧越旺,李昊也不禁开始期待起来。 李昊不知道要烧多久,只知道不需要一天。第一次烧窑,他准备烧十五个小时,先看结果如何,总结经验,根据泥胚变化,再延长或缩短时间。 前面小火预热,中间大火成型,后面灭火冷却,这些基本原理,李昊还是清楚的。 此时是下午五点左右,烧窑要到明天早上八点。 今晚注定是个无眠之夜,不但李昊,劳工和工匠也一样,大家都很好奇,国君花了这么大力气,到底能烧出什么玩意儿。 照看炉火是个细致活,李昊不敢大意。窑内温度达到高温后,维持温度平稳很重要。 如今没有测温设备,只能通过洒水,根据水的蒸发快慢来判断。蒸发慢了就是温度降低了,蒸发快了就是温度上升了,依此来调节火势。 一夜未合眼,李昊选中的三个工匠,更是眼睛通红。国君看重他们,让他们负责窑厂,以后烧窑就是他们的活。如此机遇,他们自然不敢分心。 早上六点,开始降温。 李昊让劳工打开火盖和风门,窑内温度开始缓慢下降。两个小时后,窑内温度已经能够承受。 “开窑。” 随着李昊的命令,劳工们上前打开了窑门。 李昊深吸口气,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卧槽!” 第一次试窑,成绩有些惨不忍睹,只见三百件泥胚碎了一地。 有胎体太厚,没有完全结晶的泥胚;有胎体太薄,烧出黑瘤的泥胚;有胎体厚薄不均,部分结晶部分未结晶的泥胚;还有完全结晶,器体却开裂的泥胚; 三百件泥胚,一眼望去基本全残。不过,其中有七件泥胚却显得与众不同。七件泥胚三只碗四个杯子,除了一只碗上有些黑点,其他器体都是光滑圆润,莹白无暇,有些像定窑瓷。 不得不说,李昊在拉胚上很有天赋。这七件瓷器,其中有三件是他制作的泥胚,因为只有他留了款,一个简体唐字。 这次试窑可以说很失败,三百件只成功了七件,成窑率百分之二。但是,毕竟是初次烧窑,第一次能出七件瓷器,李昊已经相当满意了。 当李昊把七件瓷器取出后,劳工和工匠们都惊住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东西,自然光下的瓷器,表面反射出幽幽荧光,圣洁精致,白润无瑕,完全和脏兮兮的泥巴联想不到一块,但奇迹就这么出现了。 所有在场的人,不但觉得这是奇迹,更加认为这是神迹。 不知从谁开始,劳工们一个个跪了下来,随后工匠们也跟着跪了一地。 “天佑唐国,神物降临。国君万岁,唐国万岁。” ...... 从这一天起,李昊不但是唐国国君,还多了个神的身份。而且,此言越传越烈,越传越远。故事传到最后,李昊甚至成了天神转世,为了拯救百姓下凡而来,还带来了天神使用的神器,让李昊有些苦笑不得。 其实不怪古人愚昧,根本原因在于对世界认知不足,不理解的事情只能神化,统治者为了便于统治也会推波助澜。 三皇五帝时期,不管是部落图腾,还是重大事迹皆有神化痕迹。 黄帝是被彻底神化的人物,黄帝是有熊氏,传说其化身为黄龙,白日飞升而去。 夏朝始祖鲧是黄帝之后,夏朝为了宣示自己的正统性,更是演化出了一个体系。传说鲧、禹治水时曾化身为熊,鲧死后尸体三年不腐,用刀割开里面出现一条黄龙,而这黄龙象征着禹的正统身份。 商朝的图腾是玄鸟,一直以玄鸟后裔自居。商朝的始祖是契,契的母亲是有娀氏,曾曰有娀氏看到玄鸟下蛋,因此怀孕生了契,所以契成了商的首领建立了商朝。 周朝则以凤鸣岐山宣导统治的正统性,岐山是周朝发源地,凤凰是瑞兽祥鸟。因为凤凰来到岐山鸣叫,所以周朝被上天承认,周伐商更是上天之意。 一个小插曲,倒让李昊生出一些灵感,不过一时理不清头绪,暂时放到了一边。 有了第一窑成果,李昊带着大家分析了七件瓷器的特点,从练泥手法,陶泥软硬,胎体薄厚,器型结构,温度掌控等方面总结了经验。 后面又陆续试烧了两窑,可能是大家拉胚越来越熟练,泥胚厚薄越来越均匀,火候控制也越来越纯熟,成窑率在稳步提升,第三窑甚至出了三十多件成品,成窑率达到了百分之十。 这条路走通,李昊也松了口气,后面无非就是增加熟练度而已。随后,李昊开始着手烧制各种瓷器样品,茶具、笔洗、花瓶、盆碗等等。有了这些样品,工匠们以后照着烧就行了。 所有样品瓷器全部烧出来,将近用了半个月时间。 后面一个星期,李昊开始整理烧瓷工序,同时把制釉,颜色调配,上釉方法等教给了张章几人。 时间过去两个月,纸张已开始大量出产。这可不是莱芜小院里的小打小闹,纸坊当初招工一千人,如今产量很可观。 李昊调来一批文房四宝,让工匠们使用,还教授了一些花鸟虫鱼的简单画法,以及一些名诗名言汇集成册传给了张章几人。这些人工序熟练后,窑厂就可以扩建了。至于以后能烧出什么样的瓷器,全靠这几人自己摸索。 窑厂事毕,李昊还不能离开。此处还有个宝贝,让李昊魂牵梦绕,那就是制造水泥。若不是窑厂牵扯精力,他早就开始行动了。 水泥成分主要是石灰石、粘土和铁矿粉。其中铁矿粉比例很低,只有千分之五,粘土则是百分之十左右。李昊有一哥们就做水泥生意,恰好了解一些这方面知识。这里铁矿储量暂时不知道大小,但是做水泥肯定是够了。 两个月来,唐国内部也发生了巨大变化,不但文房四宝和细盐开始大量出产,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各国流民蜂拥而至。 唐国总人口三十二万人,但是两个月时间,唐国接收了十三万流民,而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县府登记造册,凡是来唐流民,全部颁发唐国户籍,享有唐国百姓待遇,并且提供务工机会,以此换取粮食。 像四宝厂坊扩建,海边盐场、窑厂、未来的水泥厂,全都需要大量人手。 而有了水泥后,唐国的新国都计划,修路计划也被提上了日程,工人根本不嫌多。另外,唐国虽然水系发达,但有些内河并不联通,他还有修水挖渠的河道网计划。别说十几万人,就算再有百万流民,唐国也能消化。 郑山奉命带着工匠和数万劳工赶到庙山,瞬间把这里变得热火朝天。盖房的盖房,挖矿的挖矿,采石的采石,建工坊的建工坊,大家情绪都很高涨。当然,后勤保障也不会少,粮食就运来了千万斤。 李昊挑了几个工部工匠,用了半个月时间,终于把水泥制造了出来。可惜,因为没有大型机械,生产方式太过原始,生产效率很低,只能用人数来补足。 水泥厂慢慢步入正轨,窑厂也日新月异,李昊离开郯城三个月,不得不到了回去的时候。否则,他还想把玻璃也搞出来。 唐国的核心战略布局,早已准备妥当,就等他回去主持大局,此事耽误不得,重要程度远远超过了烧玻璃。 第十八章:老子也想成为毛爷爷 李昊回到郯城后,立刻赶到了一处重兵把守的院子,此处安置着一些木质工具,还摆放着一些特殊纸张。 猗蔚和范忠看见李昊,快步迎了上来道:“君上,银纸、油彩、刻板都已准备好,是否开始?” 李昊点点头道:“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先印一版,看看效果。” 随着一声令下,准备已久的纸币计划,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没错,李昊要发行纸币。 如今的货币,不管是刀笔,还是金饼,缺点就是沉重不便携带。当然,它们自身就是贵重金属,天然具有公信力。但相对于这个阶段来说,纸币同样具有这样的优势,甚至优势更加明显。 人们常用一两徽墨一两金,一两田黄一两金,一两陈皮一两金等等来形容物品的贵重价值。而如今的唐纸,可是真正的纸比金贵。 随着文房四宝和细盐相继投产,商部彻底火热了起来。各国商队络绎不绝,据李昊了解,只是获得唐国商籍,就要交五千金的行商税,没有商籍根本买不到唐国商品。 而商部得到李昊命令,文房四宝除了齐楚二国,并不向他国开放。然后让商部再暗中安排一批人,以走私的名义,暗中交易给他国商队,价格顿时涨了一大截。 李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用现代话说,那就是饥饿营销。 贵是贵了些,但文房四宝早在士族中流传开,谁家没有文房四宝,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世家大族。士族有需求,各国商队就会前扑后继涌过来,反正最后是那些士族权贵买单。 奴隶社会,天下财富资源,士族掌控了九成,李昊就是要薅这帮人的羊毛。 “君上,第一版银纸印完了,您过目。”猗蔚拿着一方纸递了过来。 银纸是李昊改进的纸张,除了主材料是麻,韧性极强,还加入了一些植物颜料,纸张呈现出淡银色,有防伪作用,专门用作唐国纸币。 纸币面额有一元、二元、五元、十元、二十元、五十元、一百元、五百元、一千元、五千元和一万元。百元内用于日常花销,千元、万元主要用于商品贸易。 这些商队动辄拉着数车刀币或者金子来交易,不但麻烦,还不安全。平时胸口揣着一堆硬东西,它也不舒服。 一版纸币一百张,宽三公分、长六公分。百元内纸币是暗红色颜料,百元、千元纸币是深绿色颜料,千元、万元是明金色颜料。 纸币排版基本都一样,左侧是面额数字,有花纹点缀。中间是个梅瓶,代表着瓷器。右侧是繁体字唐,代表唐国。 百元、千元除了面额不同,纸币中间是一艘宝船,代表了唐国未来征服大海的决心。 万元纸币则是一条龙,唐国未来的图腾。 李昊也想像毛爷爷一样,万元纸币画上自己头像,天天被别人挂在嘴边,张口闭口都是一张李爷爷。但他又觉得这样搞太自恋,而且还活着就上了纸币,让人有些害羞,或许将来他儿子可以给他搞一搞。 所有纸币刻板都是李昊亲手所刻,油彩也是李昊亲手调配,使用前反复做过实验,改良多次基本已无问题。 第一版试印,效果还算不错。字体清晰、图纹完整,油彩附着力也很好。 “猗蔚,按照计划,全力印刷。” “是,君上。” “钱庄和粮铺都准备好了吗?” “禀君上,钱庄四个,主要位于郯、榆、东海、东阳四大城,粮铺一百三十七个,乡里占九十六个,流民聚集点二十七个,四城各开三个,随时可以开业。” 李昊点点头道:“从下月始,唐国货币正式使用纸币,士族百姓手中刀币,可在钱庄兑换成等值纸币,唐国境内不允许刀币流通。” “唐国所有官员、士兵、劳工酬劳全部发放纸币,不再发放粮食。若要粮食,可用纸币去各个粮铺购买。唐国所有商品必须使用纸币结算,各国商队可在唐国任何一家钱庄兑换纸币。粮食是硬通货,纸币挂钩粮食,兑率暂定一元钱一斤粮食。” “钱庄开通存储业务,不限国籍任何人都能存钱,金子、刀币、粮食都可兑换等值纸币,年利率百分之五,一万元存一年,取钱时可获利五百元。” 唐国公告发布,顿时引起了巨大轰动,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个是流民团体,一个是各国商队。 相对于唐国本土百姓,早在退役士兵用退役文书兑换到三百斤粮食时,唐国已经有了基本公信力。更别说建国以来,唐国百姓对国君的信赖和拥戴,纸币就像退役文书,他们毫不担心兑换问题。 唐国本地人的这种淡定,直接影响了流民的态度。当看到大家都一样时,流民不安的情绪消除了不少。 当流民用纸币在粮铺成功买到粮食后,这种恐慌不安的情绪彻底没了。反而,他们喜欢上了纸币。 酬劳所得粮食,动辄数百斤,不管距离远近,流民搬运都不方便。不说安全问题,数百斤粮食运回去就是大问题。 如今有了纸币,他们只要在最近粮铺买粮食即可,省时省力还安全。只此一事,流民对唐国就生出了一丝归属感。 各国商队刚开始抵触情绪很浓,不过如今不是买家市场,而是卖家市场,爱兑换不兑换,不兑换就是放弃唐国商品贸易。所以,最后也不得不被迫接受。但是用了纸币后,他们反而不习惯了实物交易,胸口揣着硬疙瘩,哪有揣着纸币舒坦。 事件发酵了一个月,如今各国商队进入唐国境内,第一件事就是到就近城池,把携带的金子兑换为等值纸币,然后拿着纸币赶往郯城。 事情一件接一件,纸币风波刚平息下来,唐国又传出了一个轰动消息,红薯亩产量七千斤,彻底燃爆了整个唐国。 唐国百姓、流民、各国商队,全都炸了。 别说流民和各国商队,就连唐国百姓也有很多人不知道红薯是什么玩意儿。 没让大家等太久,关于红薯的传言越来越多。有人说亩产五千多斤,也有人说亩产八千多斤,反正亩产没下五千斤的。关于红薯的来龙去脉,大家听的多了,也渐渐清晰起来。 基本意思就是国君李昊,立志两年内解决百姓吃饭问题,特意派人从海外买回了红薯种子,于城东开辟了五十亩试验田,鼓励大家移栽红薯。当初私下移栽红薯苗的百姓,如今到了收获季节,稍微一统计,亩产居然全都超过了五千斤。 同一时间,唐国顺势发了公告,通知当初的三百名劳工百姓,一起前去试验田收粮。同时也欢迎大家前去参观,农部将会统计红薯亩产量。 这件事情,李昊已不再参与,全部交给尹文主持就可以了。 事情的结果,再一次让大家目瞪口呆,特别是各大商队,早已目光火热的盯上了红薯。 此次试验田统计结果,红薯亩产平均在八千六百斤,当大家尝过红薯的味道时,人们顿时把红薯捧到了神坛。 李昊再一次被神化,这一次差点做实了他天神转世的身份。如此美味,如此亩产量、如此香甜的食物,不应该是凡间之物,只能是神从天上带下来的,甚至连各国商队都相信了这个说法。 唐国下一条诏令,再次引起了轩然大波。唐国百姓和流民还好,各国商队却很绝望。 红薯属于唐国非卖品,不作为商品出售。试验田所获红薯,明年将作为种子,全部免费发给唐国百姓种植。唐国百姓所得粮食,未经国家允许,不得私下买卖。若有吃不完的积粮,可以拉到各地粮铺,国家将按市场价格收购。 粮食之事,让李昊威望一时无两。若有人敢说李昊坏话,百姓们能生撕了他。 “范忠,唐国新制进展如何?” “禀君上,随着土地丈量及人口普查,唐国新制基本已经实施完毕。” 唐国新制是李昊所定,结合后世体系,自然比现在的乡里轨伍好很多。新制为五百户一村设村长,二十村一镇设镇长,二十镇一县设县长。 唐国目前共设四县八十镇八百村,因为要丈量分发土地,必须重新规划村落布局,此时推行将会容易很多。 “流民情况呢?” “自建国后四个多月以来,落户流民共二十六万人,本地百姓三十二万人,唐国总人口五十八万人。因为很多村镇没有达到满编,正好用于流民安置。国家已经下了命令,让各村修建流民安置所,暂时收容落户流民,以及让各村协助流民修建房屋。如此,本地百姓和流民混居,更加有利于流民同化。” 李昊点点头道:“你做的不错,混居能让流民更快融入唐国。一定要确保解决流民吃饭和住房问题,让他们安定下来,你负责盯着这件事,千万不能一点纰漏。流民未来也是唐国百姓,不可厚此薄彼,还要确保他们享有同样的政策待遇。国家会出台相关政策,不要发生本地人欺负外地人的事情,一旦发现从严处理。” “陈轸,各部体系建设如何?” “自唐国发布招贤令以来,陆续入唐士子共计五百二十八人,筛掉三十六人,共吸纳四百九十二人。另外招收本国有才之士六十五人。按各人能力和特长,全部纳入了各部管理体系。其中司长和局长任命,由陈轸亲自考察,问题不会太大,目前各部体系已经基本完善。” 官员体系很重要,唐国政策能否上通下达,基本全靠各部支撑。各部正常运转,李昊也安心不少。 “另外,治安司共招收一千三百八十二名退役甲士,年龄全部为三十岁至四十岁。目前,镇治安司暂设十人编制,县治安司暂设百人编制。” 李昊点头道:“治安司责任重大,如今唐国人口增加迅猛,各地流民不断汇聚,个人素质参差不齐,各处厂坊人员混杂,最容易产生矛盾冲突,治安司一定不能掉以轻心。另外,治安司下成立巡察处,那些未分配的治安司成员,全部纳入巡察处,让他们巡察各处厂坊维护治安。” “其余各部情况如何?” “禀君上,自建国以来,交通司已在各县、镇设立了八十四处驿站,建立起了通信、换马、食宿等体系。另外,交通司实地考察了境内河流分布,绘制出了河流分布舆图,同时做了开河挖渠的详细计划,从此水路将连通四县五十二镇四百二十余村,总挖掘里程五百三十五里。” 唐国作为泗上十二诸侯国之一,本身境内河流众多,泗河、沭河、沂河、临洪河、青口河等等四通八达。只需挖通部分河道,就可连通各大河流,构建出庞大的水路体系。 李昊看过舆图,众臣经过一番商议,把开河挖渠工程分成了两期。 一期只挖通沭河和青口河,扩大青口河河道。青口河通着大海,未来可从海上直接驶入内河到达郯城。 如此一来,五百三十五里瞬间减少四百里,只需要把沭河和青口河中间挖通即可。 开河挖渠是大工程,五百三十五里全部挖通,没有现代机械协助,需要占用大量劳工。如今,新国都修建在即,同样需要大量劳工,唐国人口支撑不了这么多大工程。 “禀君上,商部共和东胡进行了三次通商贸易,共获得耕牛六千头,良马八千匹。商部已打通东胡的稳定商道,未来可持续和对方进行贸易,不断获得耕牛和良马。” 东胡身处北方草原,本身靠畜牧为生,不折不扣的游牧民族,牛羊是东胡人的食物涞源。据记载,东胡人打仗从不带粮食,直接赶着数十万头牛羊做粮草。 “另外,西域商队已经返回,不过返回途中路遇劫匪,棉花种子大部分遗失,只带回八十斤。玉米种子则未寻到,还请君上降罪。”猗蔚上前拜道。 李昊摇头道:“本身就是碰运气的事,西域商队能找到棉花种子并且带回来,商部已经立了大功,何罪之有?西域遥远,乱世本不太平,如此危难之下,还能带回种子实属不易。猗蔚听令,此次西域商队之人,死者厚葬,家属抚恤五十万唐币,其余人赏三十万唐币。” “禀君上,土地分配已经完成,唐国百姓每人分了五亩地,五十八万人口共占用十九万三千公顷良田,还有大量土地闲置。农部收到商部运回来的耕牛,目前已经全部配发给各村,由村委统一管理。因为数量不多,基本上三户共用一头。有耕牛协助,耕种效率大幅提升。” 唐国总面积有五个县大小,相当于近代的一个地级市,人口却只有五十八万,还不如一个大县人口多。就算每人五亩地,还是远远没有饱和。 “一亩棉花差不多需要两斤种子,大概可以弄出四十亩试验田育种。尹文,棉花事关重大,我唐国若有棉花,百姓将不再畏惧寒冬。此事交给你全权负责,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唐国朝议整整开了一天,各部除了汇报近期工作进度,还有未来明年规划。 其中,工部最忙。 明年开春,不但要组织人手开始扩建都城,还要修河挖渠。 水泥厂也一样,新都建设需要水泥,唐国若修路离不开水泥,水泥厂需要大量人手。 五十八万人口,老弱妇孺占了一多半,青壮劳力差不多有二十万人,农闲时人手倒也够用。毕竟有粮食可拿,百姓们的积极性很高,不怕劳累就怕没有工作机会。 如今,唐国声名在外,特别是一些政策,对于百姓而言,有着致命吸引力。现在事件还未发酵,此时汇聚过来的流民,全是附近区域的人,远远没有达到顶峰。随着时间推移,只怕会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前来落户,甚至不限于流民,他国百姓也有可能迁徙过来。 朝议结束,李昊留下了陈轸、范忠、廉颇、猗蔚和郑山五人。 六国攻秦失败,秦国会趁机攻伐巴蜀两地。以后,有天府粮仓做后盾,秦国将一飞冲天,再不受掣肘。 时间紧迫,唐国也必须动了,要不要找个国家练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