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君琢玉》 第1章 古墓再现 六月的苏州,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段时间。 但就在昨天,雨势突然大了起来,黑暗的云层中,闪电仿佛天神的怒火,照亮了世界,却又瞬间消失在黑暗中,远处的雷声如狂狮般怒吼着,撕裂了平静的天空。 寂静的黑夜伴随着暴雨敲打窗户的声音,莫名的让人心里有些烦躁。 程一透过窗户看着从房檐上流下的雨水在街道上汇集成一条条小溪,始终觉得还是有很多东西放心不下。 于是他拿起身前的电话,对几个正在进行的考古发掘现场进行了安全防护工作安排。 安排好一切,刚脱下衣服准备休息,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唤醒,门外传来值班小李急促的声音:“程所,发现...发现墓道了!” “什么?墓道?”程一急忙起身穿衣并询问道。要知道随着城市的规划发展,想在一个新一线城市发掘到古墓已经很难了。 “在哪里?快...快...快,我们一起去!”程一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 “就在城郊西南部的灵岩山,那里的寺庙前段时间正在扩建,想必是由于近日连续大雨,山体滑坡致使墓道裸露出来被施工队发现,然后打电话报告到了当地的派出所,派出所联系了我们。”小李迅速跟上程一,一边走一边汇报情况。 “这样,坐我的车去,你马上联系下派出所的同志,看现场有没有封锁,再通知其他几个研究员,让他们到寺庙和我们汇合。”程一一说完就赶往墓地现场,一路疾驰到寺庙门口。 研究所的副所长张淼以及其他几个研究员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老张,你怎么也来了,走...走...我们一起去看看。”程一看到老张忙一把拉过他的手大步朝现场走去。 “作为研究所的副所长,这姑苏城多少年没出过有价值的古墓了,这次在寺庙里出现墓道,搞不好墓穴里面是什么圆寂的得道高僧,万一发现了舍利子呢!你说我能不来嘛!”老张也难掩内心的激动。 大雨还在下着,好在公安局的人员及时封锁了现场,并在周边搭了雨棚,几个汽车大灯也照亮了周围的环境以及墓穴的甬道,使墓周围的一切清晰明了。 这是一座坐西朝东的墓穴,随着大雨的不断冲刷,墓穴的甬道大部分被冲垮,但奇怪的是该甬道外并没有墓门。 “怪啊,真是奇怪,这墓穴居然没有墓门,难道墓门在里面?”程一扶了扶眼镜,走近墓穴跟前仔细看了看,嘴里不断的嘟囔着。 这时一个穿着制服的人走到程一面前说道:“程所,你好,我是这片区域的派出所所长陈锋,接到工地施工队的报警后我们就组织人手封锁了现场,并搭起了雨棚,但由于雨势太大,还有是部分道路被冲塌了。” “陈所,真是辛苦你了,目前来看,现场已经保护的很好了,等天亮雨势较小,我们就开始进行抢救性的发掘。”程一握住陈锋的手感谢道。 一夜未睡,直到快中午,雨才渐渐停了下来。程一立即组织人手对墓穴甬道周边进行处理,完整的甬道渐渐的开始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个甬道长约30多米,宽1.2米,高1.87米,仅够一人通过。在甬道的尽头,终于发现了一座墓门,门的两侧雕刻着“今生守如玉,待君来世琢。”两句诗。 程一及一众研究人员走近墓门仔细的查看着:“嗯,根据墓室结构,这应该是一座明朝时期的墓穴,但这两句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啊!” “留两三个人在这,其他人都退出去吧,不然一会墓门打开了,气流会扑面而来。为避免出现不必要的情况,这里就不要留这么多人了。”程一说道。 片刻功夫,墓门前只剩下程一、老张、小李和小刘。 “一会,我和老张用工具顶起自来石,你们两个负责推开石门,然后我们躲在墓门两边,以免室内的阴风入体。”程一对老张及另外两人吩咐道。 随着墓门打开一道缝,一股劲风从里面吹出来,程一和老张的心瞬间就悬了起来,其他二人也绷紧了身体。风的气流很大,就好像一个高压水龙头喷洒出来的水一样,力量虽大,但只要你不正对着水龙头,那水就洒不到你。 风继续的吹着,大约过了七八分钟,风势逐渐变小,他们紧绷的身体也随即放松下来。程一几人立刻退出了墓穴并吩咐其他人员戴好装备准备下墓。 又过了一段时间,在确认室内没有风吹出,且有足够氧气的情况下,程一打开头灯第一个迈入了这座古墓。 “不会有机关吧?”小李哆哆嗦嗦的说道。 “你们年轻人就是平常小说看得太多,但凡帝陵或是顶级王侯可能墓穴里面会有机关,一般的墓室是很少有机关这种东西的。”张淼说道。 几人顺着佩戴的头灯看向墓室内的甬道,发现室内的甬道极其简单,没有壁画,没有雕刻石像,没有祭祀之物。 “这不会是座空坟吧?”不知道谁突然来了一句。 “这要是个得道高僧圆寂的墓,那没有这些东西也属正常!”张淼立即说道。 “发现耳室了。” “这边也有一个耳室。” “老张,你带几个人去右边的耳室看看,我带几个人去左边的耳室。”程一做出安排。 “好,你们小心点啊!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随即张淼带着几人进入了右耳室。 “走,我们也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宝贝。” 约莫过了2、3分钟,程一一行人终于进入了左耳室,灯光照耀之处净是古玩玉器,整整齐齐的摆放在耳室内。 “哇,这么多玉器,还有边角料啊!”众人发出惊叹。 “大家小心一点,在清理时每一块玉器都要做好标记和记录,哪怕是玉器的边角料都要标记和记录。”程一说道。 “知道了,程所,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考古发掘了。”小李说道。 “嗯,你们知道就好,我只是再提醒你们一下。”程一边说边走到耳室的尽头,用工具开始处理起一处被泥土覆盖的玉器摆放处,拿起一块裸露在外的玉牌,小心的刷着上面的封土。 随着清理出来的玉牌纹路越来越清晰,程一的脸色也越来越吃惊:“老张...老张...张淼,你快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遇到粽子了?我可没带黑驴蹄子啊!”张淼三步两步的从右耳室跑来。 “滚,少胡说,你看这是什么?”程一激动的手抖个不停。 “这不就是一块玉牌嘛!难道还是金书铁卷啊!”张淼拿过程一手中的玉牌仔细看着,顿时也吓一跳:“这...这...这是‘子冈牌’?这不会是明朝琢玉大师陆子冈的墓吧?” “我也不确定,但根据耳室如此之多的玉器来分析,很有可能!”程一站起身来,说道:“最不济也是个玉器疯狂的收藏者,所以我们要马上打开主墓的门。” “嗯...嗯...这要真是陆子冈的墓,那这一耳室的玉器可就价值连城了。”张淼激动的说道:“你们留几个人继续在这里清理,我们几个去开主墓室的门。” 很快,几人穿过甬道,来到所谓的第二道“墓门”。 用同样的方法打开墓门后,映入眼帘的是半球形的墓顶,灯光所照之处皆是精美的壁画,而在主棺椁摆放的位置却并未发现墓主人的棺椁,只有一个精美的盒子。 “看得出来壁画上画的什么东西吗?”张淼问道。 “看不很清楚,但应该是墓主人的生平,还有当时人们的生活状态,这些壁画能够给我们带来很多的历史研究价值。你们看,壁画上画了很多事情,应该是记录墓主人生前的经历,这使我们对研究当时的历史可以起到很重要的参考价值。”程一解释道。 说完,他便把头灯对准了主棺位置的盒子。 从表面看,这是一个五面刻有画像故事的盒子,但盒子没有锁。 “这难道就是古时候的机关密码盒?”程一叹了口气说道:“张淼,你安排人手安装照明设备吧,其余人全部退到耳室去发掘,我出去联系一个人。” 第2章 五行九曲宝盒 “喂,您好,是北京文物研究所吗?”一个电话打进了北京文物研究所的值班室。 “哦,您好,是的,请问您找谁?”小张接到电话后询问道。 “我这里是苏州市考古研究所,请问袁老在吗?我们这发现一处墓穴遗址,想请北京的专家过来协助我们看看啊!”苏州市考古研究所的所长程一尽量克制内心的狂喜。 “您稍等,我马上给您转接到袁老那边。”小张迅速按下1号分机键,随即挂断电话。 “你好,我是袁正斌,请问哪位啊?”袁老放下手中的考古专业书籍,扶了扶眼镜,拿起电话。 “袁老,我是苏州考古研究所的小程啊!有件事和您汇报一下:我们城外一座寺庙改扩建时,有一处墓穴因为今日连续大雨的冲刷裸露了出来。我们就在现场,并对古墓进行了初步的考古发掘,墓室不是很大,但耳室出土的随葬品较多,多为一些玉器以及一些边角料,还有一些瓷器。在主墓室我们还发现了一些壁画,奇怪的是我们并没有发现主棺椁,而是在原本属于主棺椁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密盒。所以我们就对出土的玉器进行了清理,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这里大部分玉器都有落款‘子冈’二字,我怀疑我们发掘到了明朝琢玉大师陆子冈的墓,但未找到棺椁,我们无法确定,所以想请您带一只专业的团队过来协助发掘。”程所长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该处墓室的发掘过程。 “什么?陆子冈的墓?好好好,我现在就通知相关人员,明天一早就到苏州来。”袁老随即挂断程一的电话,然后迅速联系了其它几位相关专业的专家。 次日一早,就在袁老准备出发前往苏州的时候,袁老的外孙女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姥爷,你带我去吧,你知道我最喜欢古玉了,昨天听说苏州可能挖到了陆子冈的墓,那做为子冈玉器的铁杆粉丝,我怎么能不跟去开开眼界嘛!据说他可以有一把琢玉神器‘昆吾刀’,也不知道这次有没有发现,我一定要去看看。”女孩拉着袁老的衣袖,眼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然后开始轻轻的摇晃,像是只撒娇的小猫,让人忍不住想要宠溺她。 “不行...不行...,古墓那种极阴之地,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去呢!不行,我不答应!”袁正斌立刻摆手道。 “姥爷,你就让我去嘛,女孩子怎么了,我们是考古世家,妈妈还不是女孩子,还不是从小就跟着你走南闯北的考古。我怎么就不行了,好嘛...好嘛...好姥爷,你就带我去吧!”女孩将自己的撒娇本领发挥到极致。 “哎...哎...,别摇了,再摇我这把老骨头就要散架了。那先说好啊,你去可以,但要约法三章。首先,你要时刻跟在我身边;第二,到了现场你能不能进去要听我的;第三,一切东西你都不可以碰。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知道吗?”袁正斌说道。 “木嘛,谢谢姥爷,你太好了!”女孩立马在袁正斌脸上亲了一口,可心里却在想:“哼,到了地方进不进墓穴,还不是看本小姐的心情。” 第二日一大早,袁正斌就带着一个十人小分队奔赴了苏州的灵岩山。 直到接近黄昏的时候,一行人才来到现场。好家伙,整个墓室的外围已经被警戒线围住,照明设备也已经架设起来,透过墓室内传来的光亮说明室内的发掘工作正在进行中。 “站住,你们是做什么的?”一个年轻的警察同志伸手拦住了他们继续前进的道路。 “同志,你好,我们是北京来的专家,这是我们的证件。”袁正斌边说边拿出证件交给小同志:“请问苏州研究所的程一所长在吗?” “哦,你们就是北京的专家啊!请进,程所长在墓室里。”小同志递回袁正斌的证件说道。 “是袁老到了吗?哎呀,你看看,你们远道而来,我都没能去接你们。”还没见到人,就听到一个声音从墓室内传出来。 随即一个灰头土脸的老人走出了墓室,并伸出双手和袁正斌的手握在了一起:“哎呀,袁老,可把你们盼来了。我们是先去看看陪葬品还是直接去主墓室看看?” “我们还是直接进主墓室去看看吧。人多了,容易拥堵产生意外,你们其他人都在外面等我们。”袁正斌正准备和程一一同进入墓室,但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姥爷,我,你把我忘记了。”女孩拉住袁老的衣服不让他迈前一步。 袁正斌看看女孩再看看程一:“程所,你看这......这是我孙女,从小就喜欢玉器,特别是喜欢陆子冈的玉,这次听说挖到了陆子冈的墓,所以一定要跟来看看。快,叫程爷爷!” “程爷爷。”女孩甜甜的一喊把程一的心都叫酥了。 “唉,袁老的孙女对陆子冈感兴趣,进去看看也没事。可是,很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这墓可能与陆子冈有关,但却没有陆子冈的棺椁啊!走,我们进去。”程一引导着袁正斌往里走,又突然回过头来吩咐道:“可是小姑娘,进去以后一定要注意哦,可千万别乱碰。” “嗯,知道了,谢谢程爷爷!”女孩礼貌的说道。 当三人走进主墓室时,即便是袁老这位久经考古现场的专家也被震惊了。因为整个墓室的壁画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精美。 一个年轻人从本应该是主棺摆放的位置抬起头来望向三人。 “哇,好帅啊!”女孩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心里发出一声唏嘘。 这个小伙子脸庞线条分明,五官立体,像是雕刻出来的艺术品。他的眉毛浓密而有力,像是两把锐利的剑,为他的面庞增添了几分英气。他的鼻梁高挺,给人一种坚定而自信的感觉。他的嘴唇微微上翘,像是在微笑,让人感受到他的热情和友好。他的神态自信而从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的眼神坚定而深邃,像是能够看透一切。他的笑容温暖而真诚,让人感受到他的善良和热情。他的举止得体而自然,流露出一种优雅和从容。他的外貌和神态都展现出了他的自信和魅力,让人不由得对他产生了好奇和期待。 “你看,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是陆玉成,你们别看他年纪轻轻,他可是我们苏州‘子冈玉坊’首屈一指的雕刻大师,对子冈玉也很有一番研究,所以这次我把他也请来了,说不定能解开这个密盒。”程一说道:“玉成,这是北京来的袁教授,这是他的外孙女。” “我叫冉诗翼,你好。”女孩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帅哥套近乎的机会,于是主动伸出手打起招呼。 “你好,袁教授您好!”陆玉成稍微拉了一下女孩的手,然后双手握住了袁正斌的手。 “哼,有什么了不起!”冉诗翼小声的嘀咕着,显然她正生着陆玉成的气,觉得自己有点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 “好好好,真是年轻有为。”袁正斌笑道摇摇头,他对这个外孙女也是很无奈。 “我们去看看那个密盒吧。”袁正斌说完就走向主棺位置,并用手绢把眼镜好好擦拭了一遍后才仔细观察起密盒。 “从外观上看,这盒子的五个面都刻着画,应该分别对应着‘金木水火土 ’五行,而顶面这个地方有个小孔,应该是开锁的地方,这应该是古代用来存放宝物的‘五行九曲宝盒’,但为什么没有钥匙呢!难道这个宝盒的开锁方式另有它法?”袁正斌对着密盒左看看右看看。 “袁老,这个密盒,我已经研究一天了。”陆玉成郑重的说道:“结合我们‘子冈玉坊’祖辈留下来的传说,当年子冈师祖将自己最珍重的两件宝物放进了一个宝盒中。几百年来却一直没有人找到宝盒,没想到今天在这墓穴中看到。” “这样的宝盒做工确实精湛,大多这样的宝盒如果用外力强行打开,多半都会破坏里面的东西。”袁正斌也是一筹莫展:“而且如果贸然移动也怕影响到宝盒内部的物件。这可如何是好啊?” “袁老,您要是信任我,我可以试着看看能不能打开这个宝盒。”陆玉成眼神坚定的说道。 “小陆,你真有办法在不破坏宝盒的情况下打开?”袁正斌激动的看着他。 “我只能保证在不破坏盒子的情况下试试,打不打的开却不敢保证”陆玉成说道。 “哼,尽吹牛皮,到时候打不开,我看你就要找个老鼠洞钻了!”冉诗翼双手插在胸前没好气的说道。 “胸大无脑。”陆玉成望着女孩那胸前的波涛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可即便是很小声,还是被这个刁蛮丫头听到了:“姥爷,你看他。” “好了,好了,小陆啊!只要不破坏宝盒,你试试就试试吧!万一打开了呢!” 征得袁教授的同意后,陆玉成也很兴奋,其实他早就看透了这个宝盒的机关所在,只是不知道根据祖上传下的说法能否打开:“各位稍等啊!我去准备点东西。”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陆玉成拿着一堆东西走到宝盒跟前:“根据我们‘子冈玉坊’的传说,这个宝盒对应着五行......” “你们那个玉坊传说还真多啊!”冉诗翼撇嘴嘟囔着。 “丫头,住嘴,出来时我怎么和你说的。”袁正斌有点微怒的说道。 “不说就不说嘛!”冉诗翼在袁正斌的面前顿时没了脾气。 “好了,各位,我要开始了。” 第3章 穿越了 只见陆玉成拿出一些土块渣,一些木块,一些金属片分别放在了宝盒的三个面,用以抵住宝盒对应面上的圆形按钮。 “小陆啊,你这才放了三个面,那么这个火面的圆形按钮和顶面的小孔是干什么的呢?”袁正斌看着陆玉成的操作询问道。 “袁老,是这样的,这个机关盒的妙处就在这火面和水面。其实它的原理很简单,就是将水从这个宝盒的顶面上的小孔倒入,水在重力的引导下通过盒内的机关,触发内部的锁环。”陆玉成一边操作着一边给袁老解释起“五行九曲宝盒”的原理:“倒入的水最后穿过所有的机关后到达火面这个底部圆形按钮,因为阻力会卡住这个火面的按钮,所以我们需要再给这个按钮加热,等这个部位的水分蒸发掉,我们再按下这个按钮,盒子就可以打开了” 说完,陆玉成用力按了一下火面的圆形按钮,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响起,宝盒的顶盖缓缓打开,展现出其中神秘的宝藏。 宝盒打开后,并没有出现传说的金光闪闪,倒是有一股异香从盒内散出。 “快捂住口鼻,这香气可能有毒。”袁正斌及时提醒道。 可由于陆玉成离宝盒太近的原因,虽然听到了提醒及时捂住了口鼻,但还是吸入不少,不过并未感到什么不适。 待烟气渐渐散去,几人立马朝宝盒内部看去。只见精美的宝盒内部有一把手掌长短的金属物件,还有一块玉佩。 程一小心翼翼的将两件物品拿出,就在物品离开底座的那一刻,宝盒立马发出咔咔的机关声,仿佛要重新关闭一般。 由不得程一多想,双手快速将物品提出,就在物品出盒的那一刻,盒子立马关闭重新恢复原样。 “好险啊!差点没拿出来,看这个宝盒的面上有这个凹槽,应该可以将这个架子放在这个宝盒上,全当个桌子让我们摆着看看吧!”程一将托架小心摆在宝盒的凹槽内。 还好,并没有再次出现什么意外。 “你们看这块玉佩,这是典型的子冈玉牌的雕刻方式,一面画一面诗。”程一从口袋里面拿出放大镜。 几人也都从各自的袋子里拿出工具仔细观察着。 “据传闻,陆子冈其人治玉极其严格:选料上必须是上等的玉料方可选用,玉质不佳者不用;有瑕疵者不用;色泽不一致者不用。要求一件玉器在玉质和色泽上整体一致,和协统一,或青或白混然一体。”袁正斌拿着放大镜仔细看着。 “但你们看这块玉,无论从玉质还是色泽上都达不到上层玉料的等级。” “袁老,这也许是陆子冈早期的作品呢!”程一说道:“你看,这玉佩上面的文字雕刻功夫明显比较生疏,但后面这幅画的雕工就明显是大师的水准了。” “难道这不是陆子冈的墓?而是一个非常喜欢陆子冈的人为了纪念陆子冈做的衣冠冢?”冉诗翼用怀疑的语气说道。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正在全神贯注看着金属物件的陆玉成瞥了冉诗翼一眼说道。 “哼,看什么看,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冉诗翼瞪了陆玉成一眼。 “袁老,我看这就是陆子冈的墓了,这件金属物品应该就是传说中陆子冈用的‘昆吾刀’了!”陆玉成转头对着袁正斌说道。 “昆吾刀,我看看!”说着,冉诗翼就要上手去拿。 一个炸雷响起,袁正斌还没来的及说话阻止,冉诗翼的手已经碰到金属物件。 说时迟那时快,陆玉成连忙伸手把冉诗翼的手打开。 金属物件缓缓从托架上滑落,陆玉成连忙用手去接。锐尖的刀头,一瞬间划破陆玉成的皮肤,鲜血一下从伤口处涌出,滴在了宝盒之上。 几人都诧异在当场,陆玉成用手紧紧按住伤口处,而冉诗翼已经惊在那一动不动。 “快快快,快找医护人员来包扎。”袁正斌忙提醒道。 程一立马跑出墓穴,可等他找到医护人员再打算回到墓穴时,一阵红光闪现。他很想迈开步子跑进去看看怎么回事,但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怎么都动不了,周围的照明设备纷纷冒着火花然后炸裂,随即整个墓穴黑暗下来。 …… “哎呀!头好痛啊!”陆玉成努力睁开眼睛:“冉诗翼那个臭丫头居然乱动东西,害我被划破一个口子。一会一定要好好打打她屁股,让她也体会一下什么叫镇痛!” …… “老爷,老爷,少爷醒了!少爷醒了!”陆玉成耳边隐约传来一个声音。 陆玉成尽力让自己的视线恢复如初,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黄色的帷帐,而自己则躺在一张古朴的木床上,身上盖着华丽的锦被。陆玉成惊讶的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比的虚弱,仿佛一个大病初愈的人。 “好痛啊!我这是在哪啊?”陆玉成刚想伸手敲敲自己的额头,但一抬手,发现手比头还痛。揭开被子一看,自己的手腕处被厚厚的锦布包裹着。 “儿啊!我的好大儿啊!你怎么就想不开呢!”陆玉成看到一个穿着锦缎衣服的中年男人冲进房门,然后抱着自己就是一顿痛哭。 “额,你,你是谁啊?”陆玉成完全没法接受一个陌生男人抱着自己痛哭流涕,而且还叫自己好大儿。 “你不是傻了吧?我是你爹啊!你爹,你好好看看我!”男人脸上多是皱纹,他的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仿佛承载了无数岁月的故事,闪烁着智慧与深邃的光芒。 “嗯,还算是个精明的小老头,至少不至于傻。”这是男人给陆玉成的第一印象。 “儿啊,我的好大儿啊!你这是要了为娘的命了啊!”一个陌生的妇人又冲进了房里。 陆玉成皱了皱眉头:“这,没完了吗?” “好了,好了,别号丧了,儿子没事,快去吩咐下面熬点鸡汤,放点人参!那东西补气!”男人对着妇人说道,然后两人都坐在床边看着儿子。 “别,我才醒过来,不适合大补,人参那玩意还是别加了!”陆玉成忙阻止道,爹这个字暂时还是无法从他口里说出来。 过了好一会,二人又是问陆玉成口渴不渴,又是问手还痛不痛,又是问身上还有哪不舒服吗?让陆玉成心里一阵烦躁,也许儿孙自古以来就讨厌长辈在自己耳边唠叨吧! “额,二老,我才刚醒,还想再休息一下,你们先出去吧!”陆玉成说道。 “好好好,子冈啊!你好好休息,娘晚点再来看你,一会鸡汤来了一定要喝哦!”妇人拉着男人准备走出房间:“小彤,你在这照顾少爷。” “是,小彤知道了!”一个身穿淡粉色长裙,腰间扎着一条飘逸的丝带,脚穿一双白色软底鞋,头发梳成两个小辫子,微微带笑,看起来极为俏皮的丫鬟对着妇人行了一个万福。 待到所有人出了房间,陆玉成重新躺在床上,想起刚才与二位老人的对话。 “刚才那妇人叫我子冈,难道我穿越到了陆子冈身上?我这是身穿还是魂穿啊!”陆玉成想着想着又渐渐睡去。 第4章 来都来了 等陆玉成再次醒来,精神头已经好了很多。 “少爷,你醒了啊!这是夫人专门嘱咐人给你熬的鸡汤。”被叫做小彤的女孩望着醒来的陆玉成,急忙从茶桌上拿起温着的鸡汤。 “嗯,小彤,你喂我喝吧!”陆玉成说道。 “啊,少爷,你让奴婢喂你?我...我不太会耶!”小彤用两只手抓着自己的裙带不停的打着转。 现在咱是少爷了,你就说我享受这种被人伺候的生活不为过吧!万恶的旧社会啊! “嘿,做为丫鬟,伺候人这种事你说不会?”陆玉成躺在床上眯着眼看着床前的小美女。 “你不会让少爷示范给你吧!我是伤员耶~~~”陆玉成举了举自己受伤的手。 “那少爷,奴婢试着喂喂,做的不好的,你可别生气啊!” 小彤慢慢试着放下矜持,拿起桌上的鸡汤坐到了床边,用勺子舀了一勺鸡汤,然后放在自己的樱桃小口边吹了吹再喂到陆玉成口中。 “嗯,这不是伺候的挺好的嘛!”陆玉成喝了一口鸡汤后感觉自己精气神一下就回来了。 “对了,小彤 ,你把少爷我怎么出事的,还有手上的伤怎么来的和我说说吧。”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平常我们只伺候少爷的起居,其它的都是少爷的贴身小厮阿平跟着。他应该比较清楚。”小彤眨着她的大眼睛说道。 “那你一会去把阿平叫来,就说少爷我有事找他。” …… 喝完鸡汤,趁着小彤去找阿平的功夫,陆玉成躺在床上回想起自己发生的一切。 都是冉诗翼那个臭丫头,如果不是她冲动之下去碰倒了“昆吾刀”,那刀尖也不会划破自己的手,然后血流到了玉佩和宝盒之上。印象中好像玉佩发出强烈的红光,当时自己、那个臭丫头,还有袁教授都无法动弹,眼前一黑,再睁开就到这来了,这到底是穿越到了过去的历史朝代,还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位面的地球啊?是不是只有我穿越了啊?冉诗翼那个臭丫头还有教授有没有穿越呢? “少爷...少爷,您终于醒了,您要是还不醒,那阿平也只有陪你去了。”一个家丁装扮的小厮三步并作两步跨进房里扑倒在床边。 “别叫了,少爷我没死呢,和我说说怎么回事!”陆玉成没好气的说道。 “少爷,您不记得了啊?”阿平挠挠头说道。 “屁话,记得我还找你干什么!让你说,你就说。”陆玉成瞬间拿出少爷的威严。 “哦,前几日,少爷想去苏州最大的青楼看看,奈何少爷身上没有银子,于是就和夫人说了这事,夫人一听差点没气晕过去,急忙和老爷说了这事。老爷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拿出家法就把少爷打了一顿,然后又关进了房间,还骂骂咧咧的说青楼那是伤风败俗的地方,您一个出身书香门第的世家少爷,怎么能去那种地方,这会玷污了您的名声,毁了您的前途。”阿平有声有色的描述着:“他们希望您能够专心学业,走上正途,将来光耀门楣。” “嘿,这子冈是不是傻啊!去青楼这种事有当面和父母说的吗?”陆玉成心里想着。 “后来呢,我手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少爷被关起来以后,也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难道是青楼有少爷相好的?反正是等小彤姐姐晚上给你送饭的时候,就发现你躺在床上,手上划了一道口子,血流了一地。当时小彤姐姐都吓傻了,忙报告给了夫人,然后就这样了!”阿平抬眼看了一眼少爷说道:“少爷,咱这次没去成青楼,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嘛!自杀!咱不至于。” “靠,我是那么想不通的人吗?那不是叫‘子冈’的家伙想不通嘛!”陆玉成摆了摆手。 “你下去吧,本少爷还要再休息一下!” “得嘞,少爷,你可千万别再想不开了啊?真不至于!”阿平起身拍拍少爷的手。 “滚,有多远滚多远。”陆玉成吼道。 “唉,少爷,小的就在外面,有事您吩咐!” “唉,我这是穿越到哪了啊?那妇人叫我‘子冈’,我又是在挖掘所谓的子冈墓出的事,难道我穿越到了明朝琢玉大师陆子冈的身上?”陆玉成想着,便起身走到铜镜前看着当面这副面孔。 “嗯!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得唇颜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更显得男子风流无拘。”陆玉成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不由得发出一声:“就一个字‘帅’。可惜了身躯是否小了点,貌似只有十多岁啊!” 回想起前世大小只是一个琢玉的工匠,现在穿越了,我能干什么,我该干什么?追随其他穿越前辈的脚步,酿酒?不成,老两口肯定认为我糟蹋粮食;制香水?我要制作那玩意,我不如先酿酒,高度酒都不让搞,还想用酒精做香水?制作火药?造枪造炮?不成。我今天开始买原料,明个老两口就得大牢里给我送断头饭。 “啊,我该怎么办啊!为什么我穿越没有系统,为什么我没有金手指,为什么我没穿越当皇帝!”陆玉成大呼道。 额,当皇帝这话可不兴说,万一被人听到了,那可是杀头的。难道真的要让我当个光耀门楣的书生?我也不会写文章啊!除了前世会雕刻些玉牌,会背一些古诗,再加上脑海里那些为数不多的言情故事和歌曲,忽然发现自己和废物没什么区别。难道我真的是穿越过来活不过一集? 好在穿到这陆子冈身上,家里情况貌似还不错,要不我先做个纨绔子弟看看?上街去偶遇一些富家千金,调戏调戏丫鬟,实在不行咱继续去勾栏听曲,总好过就这么在家摆烂吧!来都来了,我们主打一个先混着吧! 嗯,说到做到,想到就要行动。 “阿平...阿平。”陆玉成想着就开始穿衣准备往外去。 “少爷,您这是打算去哪啊?”阿平及时出现在门口。 “走,跟少爷勾栏听曲去!”陆玉成拿起一把扇子随即说道。 “啊!少爷,您饶了我吧,你这伤还没好,就又要讨老爷的打吗?”说着,阿平就跪了下来。 “额,说错了,跟少爷我体察民情去!”陆玉成拉起阿平朝门外走去。 第5章 体察民情 陆玉成带着阿平蹑手蹑脚的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冈儿,你这是准备去哪啊?”一个妇人的声音在陆玉成身后响起。 完球,这是被发现了吗? “呵呵,娘,儿子感觉身体已无大恙,这正想出门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陆玉成转过身来对着妇人笑道。 “哼,别以为为娘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难道你又想出去找那些狐朋狗友鬼混?” “没有,绝对没有,娘,孩儿真是出去走走,不信,你让阿平盯着我!”陆玉成一副讨好的样子。 我鬼的去找狐朋狗友,我刚穿越过来,我认识个毛线的人啊!您我还是刚认识的呢! “唉,为娘也不是阻拦你,你也知道你爹他一直希望你早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你不要再让他失望了。”这个新认的娘拉着陆玉成的手关怀的说道:“这是五两银子,你且拿去,如果遇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你就买点,别亏待了自己。” 唉,果然可怜天下父母心啊!陆玉成想起前世自己的经历,父母早早的就离开了自己,所幸被师父收养。在师父的资助下,完成了大学学业,又跟随在师父身边学得一身辨识玉料,雕刻玉器的本事,好久没有体会到母亲那浓浓的爱意了。 罢了,罢了,看在你对我这么好的份上,以后你叫我子冈,我就叫子冈吧!反正咱也穿了,名字只是个身份,换了名字到哪不是活啊!以后,本公子就叫陆子冈了。 “娘,孩儿知晓了,孩儿绝不乱跑,就出去走走看看。”陆子冈拿着银子,饱含热泪的说道。 “阿平,你可看好了少爷,要是让我知道少爷又和你去那些乌七八糟的地方,我打断你的狗腿。”老妇人瞪了阿平一眼。 “是,夫人,小的绝不让少爷去,如果少爷去了,不等您打断我的腿,我一定先自裁了。”说完,阿平怎么突然感觉自己身上某个部位一凉,不禁打了个寒颤。 走出大门,陆子冈伸了个懒腰,望着外面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放在各色各样的摊位上,人们来来往往,相互交流。不禁发出感慨:“这就是古代的街市啊?和电视剧差不多嘛!” “少爷,什么是电视剧啊!”阿平及时出现在陆子冈的身边。 “啊,没什么,阿平,你和我说说,现在是哪年啊?周边都有什么好吃的啊?”陆子冈望着外面的景致,一边用扇子轻轻敲着手掌,一边问道。 “少爷,现在是嘉靖年,说到吃的,那就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阿平的嘴皮子不停的上下翻动。 “停停停,阿平,你前世怕是个说相声的吧?” “啊?少爷,什么是相声啊?” “滚,带少爷我附近走走。”陆子冈一脚踢向阿平的屁股。 …… “现在是嘉靖年,明朝啊!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明朝和我们那个时代的明朝历史怎么样!我要是做出点什么事,是不是会改变历史啊?也不知道现在当朝的官员有哪些!”陆子冈一边走着,心里一边犯着嘀咕:“管它呢,既然穿了,我就先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 “大爷,你这是酒酿饼吗?”陆子冈看着面前的小吃惊叹的问道,好久没吃了,就想着品尝一下苏州这名小吃啊! “正是酒酿饼!公子要几个啊?”大爷热情的拿出油纸。 “恩,来五个吧,多少钱!”陆子冈拿出母亲给的五两银子准备让大爷找钱。 “两文钱。”大爷递过酒酿饼,正准备拿钱:“公子,您这银子这么大,小老儿可找不开啊!” 陆子冈看着自己手中的五两整银,才想起在古代可是很少有人拿着这么大的银两到街边买小吃的,又不是去青楼那种高档场所。 “阿平,去!到附近的钱庄换点铜钱和碎银子来。”说罢,陆子冈就把五两银子丢给了阿平。 阿平拿着钱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陆子冈都有些诧异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陆子冈换算着。这年景,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到一千两百文,五两银子就是大概六千文,相当于现代的六千元啊!娘给的零花钱还真多啊! 靠,阿平那小子不会拿着钱跑了吧!正打算去追,却见阿平拿着一个小包回来了。 “少爷,给,零钱!”阿平喘着粗气说道。 不错,还好没有卷着少爷我的钱跑了。 “你见过哪个少爷自己带钱的?给大爷两文钱,其余的你拿着吧!”陆子冈拿扇子敲了一下阿平的脑瓜。 阿平一阵惊恐,拿出两文钱后,其余的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 吃着酒酿饼,看着周围不断吆喝叫卖的小贩,来来回回的人流,远处湖中不断缓慢穿行的花船,陆子冈不禁发出感慨:“这才是生活啊!” 慢慢来到河边的小桥上,望着远处夕阳余晖照耀下的金色湖面,秋风吹拂,湖面上波光粼粼,耳边欢声笑语不断,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出游,也不知是哪家的学子仕人摇扇吟诗。 嘉靖年,多么美好的年景,可北方蒙古鞑靼频频南下,东南沿海倭寇肆虐横行,朝堂之上勾心斗角,权臣当道,这样的好日子又能维持多久呢? 陆子冈有点恍惚:“阿平,你说这样的好日子能维持多久?” “少爷,小的不懂!”阿平一脸懵逼:“但小的知道,跟在少爷身边不愁吃不愁穿,偶尔少爷还能打赏几个赏钱,那小的就能开心好一阵子。” “唉,当泣以泪负百优,多思少谋几时休!”陆子冈感慨道。 这下阿平更加懵了,少爷过去那是天天热衷于纸醉金迷的生活,常常不顾及财力上的承受能力,甚至经常到处借贷以至于债主找上门去讨债。就拿这次自杀未遂来说,也是因为勾栏听曲引起老爷勃然大怒,可也就是这次自杀醒来之后,少爷怎么变得忧国忧民了?难道少爷顿悟了? “少爷,你没事吧?”阿平歪头望着眼前的少爷。 “啊?没事没事,少爷我能有什么事,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了一些感慨!”陆子冈急忙挥舞着手中的折扇。 “走,勾栏听曲去。”说完,陆子冈大步下了桥。 “不是吧,少爷,你又来,你是嫌自己的命长,小的可是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三子待哺。”身后传来阿平的哀嚎。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还没少爷我大呢,哪来三子待哺?快跟上!” 第6章 他是个负心汉 穿过两条街巷,来到附近最红的烟花相柳之地。 远远的看着一群人围着一个青楼。 “你滚,你快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远远的就听见一个女孩如晨曦鸟鸣般的哭声,既娇弱又充满力量,将她的悲伤展现得淋漓尽致。 “有瓜吃啊,阿平,快跟上!”陆子冈快步插入人群中,靠着自己壮硕的身体挤进了前排。 …… “曾经我以为我们的爱情如梦如诗,但如今却发现梦醒了,诗没了。” 只见一个穿着一袭白色的齐胸襦裙,披着件乳白色的半袖短上衣女子正倚着二楼的栏杆哭泣。 “青儿,你不要这样,我这次来是想好好和你说说的!”一个头戴儒巾,身穿襕衫的男子抱着一个包袱站在青楼的门外说着。 他脸上还有些许抓痕,显然这是被从青楼里面赶了出来,而且还有打斗。 怎么?难道嫖客不给钱,想白嫖? “兄台,什么情况?说出来乐呵乐呵!”陆子冈拿手肘碰了碰身边的人。 被他碰触的人一眼鄙视的看着陆子冈,并从鼻孔里发出了:“哼,小人耳!” 靠,不就是让你说说事情经过,大家多个谈资嘛!至于这么嫌弃我嘛! “这位仁兄,看你长得长目飞耳的,一看就是消息灵通之人,说说什么情况!”陆子冈转向另一人问道。 “还能有什么情况,典型的陈世美,负心汉!” “哦?说说!”陆子冈对这穿越后遇到的第一件八卦事情很是上心。 “这个书生叫莫有才,当年在咱们这也是家资殷富,虽说不是纨绔子弟,但你知道的,这些书生最喜欢的就是留恋那些烟花相柳之地,所以就认识了这紫鄢楼的柳青青姑娘.......” “是啊!本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可后来这莫有才家道中落,他还经常举债来到这风月场所,以致父母被气死,流落街头。”话一开头,马上又有人插话进来。 “可青青姑娘并没有嫌弃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他好,并鼓励他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另一人马上抢道。 “据说这青青姑娘后来还拿出所有的积蓄供莫有才上京赶考呢!”还有一人居然神神秘秘的靠近陆子冈小声说道。 这他妈不是村口的情报基地吧!看来每个人都知道那么一点啊! 准不准的咱不说,故事起码完整。 “继续啊!后来呢?”陆子冈忙问道。 “后来还能怎么样啊!当代陈世美啊!”身旁的人望着莫有才不屑的说道。 “听说这莫有才入京后居然考上了进士,也不知道他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被一位富家千金看上了......”另一人忙抢道。 “我怎么听说是他倒追的那富家千金,还在那富家千金的府上读书学习,这才考上了进士!”前一人话没说完,身后一人忙说道。 “青青,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这样,你也别说我薄情寡义,当初我留在你这的定情信物,你先还我,待我入京娶了张员外的千金,回头我再回来接你。”莫有才对着二楼的柳青青大声的说道。 “呸,你当我们青楼女子就那么下贱?我们也向往单纯炙热的爱情,我们也想有一段美好的姻缘!”青楼其她围观的姐妹也为柳青青打抱不平。 “你莫要以为我不知,自从你入京后,我日日以泪洗面,吃得少,睡不好,相思成疾,总想着过去那些和你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我就托去京城的人打探你的消息,起初听到你入京后日日彻夜苦读,我就想着我终是所托非人,你将来高中一定会回来娶我。”柳青青抽噎着。 “可再后来传回来的消息就变了样,你认识了张员外的千金,与她花前月下。而那张千金是有名的悍妇,她要求你入赘她家,而且不准纳妾。这样的一个环境,你把我置于何地,还回头来接我,接我去给她当丫鬟吗?呜呜呜......”柳青青再次趴在栏杆上哭泣。 “青青,你是知道的,我家道中落,这次进京赶考好不容易考上了进士,有幸被张家千金看上,我不想因为这而放弃了大好的前程。” “哼,你这负心汉,我们紫鄢楼在这片地方不是什么顶尖的青楼,所以生意一直不好,妈妈多次威胁我接客,但我为了你都虚与委蛇、委婉拒绝!甚至,姐妹们看到我意志如此坚定,都筹钱让我为自己赎了身,妈妈也念及我多年来为紫鄢楼挣了不少银子,未曾逼迫我再次接客,只让我弹曲跳舞。可没想到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呜呜呜......” “青青,你要认清现实,我看你们这个青楼的生意如此惨淡,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关门了!”莫有才指着紫鄢楼的牌匾说道。 “我呸呸呸,说什么呢?破船还有三千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不会让紫鄢楼关门的!”老鸨挥舞着手中的手绢说道。 莫有才看着老鸨怒气冲冲的冲出大门忙后退了几步。 “青青,这么多年,我在你身上也花了不少银子,当初我们莫家还没有落魄的时候,我那是几百两几百两的往你身上砸,现在你和我说什么情谊!戏子无情,何况你们这些风尘女子!”莫有才无情的说道。 “说什么早为自己赎身,你不过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以尔青楼素女身,怎配我这状元郎?’你装什么清纯。”莫有才大吼道。 “好一句‘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莫说你不是状元,就是你真考上了状元,我一样看不起你。”柳青青站起身来。 “我一生倾尽所有为你筹足盘缠,供你上京赶考,没想到最后却供养了一个白眼狼。”柳青青看着莫有才轻蔑的说道。 “柳青青,今日,我好言和你说道,你却不识抬举,识相的你就将我当年赠于你的定情信物退回给我,不然别怪我不顾及多年的情义。”莫有才恶狠狠的说道。 周围围观的人群都对着莫有才指指点点,但他仿佛宁可背负一切骂名,也誓要取回那定情信物。 “什么信物?就这么重要吗?不取回来,张家那千金小姐还不嫁他了?”陆子冈好奇。 “你知道什么啊?像莫有才他们这种落魄书生,身无分文,张家小姐为什么非要嫁给他?许是他又诓骗了张家小姐说那信物是什么祖传宝物,定要取回送于她,来见证他们的爱情!”旁边一人插话道。 “好好好,你莫公子大义。”说着,柳青青从她那天鹅般纤细修长的颈脖处扯出一块玉佩丢向莫有才。 莫有才忙丢掉手中的包袱,跑上前去接住玉佩。 “今天,物归原主,我也了无牵挂了,我这就去了!”说着柳青青就翻过二楼的栏杆纵身跳下。 “不好!”陆子冈大喊一声,忙伸手跑上前去。 第7章 我为她们正名 说时迟那时快,陆子冈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抱住从二楼跳下的柳青青。 “妈的,这小妞还挺重!”陆子冈在接住柳青青的那一刻不禁眉头一皱。 啊!我的手。 我还伤着呢,我就充英雄,陆子冈咬牙坚持着。 “妈的,这就是手断了也要忍着,不然我就变狗熊了。”陆子冈心想。 嗯,话说这美女抱在手中的手感还不错,该软的软,该翘的翘。 “公子,你不该救奴家,就让奴家这么去了。”柳青青双手环抱着陆子冈的脖子,低着头娇羞的小声道。 陆子冈并未回答柳青青,而是缓缓的将她放在地上,并怒目的看向莫有才。 “纵使状元又何妨,终是当了薄情郎。无她朱唇万人尝,何来你这状元郎?”陆子冈一步一步走向莫有才:“你有什么资格侮辱她们。” “她们都是父母赐予的生命,父母选择了她们,但她们却不能选择父母,就像命中注定的缘。你以为她们想要这样的生活?”陆子冈停顿了一下。 随即大吼一声:“不!” “她们大多有一个破碎的家,一个好赌的父亲,一个身患重病的母亲,还有一个上学的弟弟妹妹。她们的命运就该如此吗?大好的年华却身负重任,她们不是愿意干这一行,而是她们没有办法选择!”陆子冈对着莫有才大声的吼道。 “可就算是这样破碎的她们,可还是向往着有一份真挚的爱情!她们有什么错?” 陆子冈有点上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可你他妈的这个畜生居然‘爱意随钟起,钟止意难平。’她们难道天生就是你们的玩物?” 几个青楼女子听到陆子冈的话都默默的流着泪。是啊,曾几何时,她们也是父母手心里的宝,捧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家中变故后一切的一切都变了。 等陆子冈骂完,才反应过来“爱意随钟起,钟止意难平”放这好像不太适合。 管他呢!先爽了再说。 “公子,别说了!”柳青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扑到了陆子冈的怀里抽泣起来。 “喂,小姐姐,这衣服挺贵的,哭湿了就不好了!”陆子冈忙将女孩推开,但又马上有些后悔。 唉,这么一个我见犹怜的女孩趴在我怀里哭泣,我居然推开,傻啊! 陆子冈将柳青青扶到身后,再次看着莫有才。 这时的莫有才看着陆子冈莫名的有些害怕。 “莫有才,在你的眼里,她们不过是风尘女子。但在我的眼里,她们却无比高尚,你懂她们吗?” “你不懂,你只知她们住在这奢靡华丽的楼中,却不知这楼中住着的是一个个被囚禁的灵魂。她们穿着华丽的衣裳,却掩盖不住眼中的疲惫和无奈。”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里,她们如同尘埃一般渺小。她们的名字无人知晓,她们的命运无人关心。” “她们也渴望自由,渴望爱情,但命运却将她们牢牢束缚在这片小小的天地。她们的笑容背后,隐藏着无尽的泪水和心酸。” “她们不得不学会在男人之间周旋,用微笑掩饰内心的痛苦。她们知道,只有在这片虚假的繁华中,才能找到一丝生存的希望。” “当这街上的百姓还在为生计奔波时,她们却已经沦为权贵的玩物。”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是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多么真实的写照啊!这一切的一切,她们有什么错,这是命运的不公!” “好,说的话!”旁边一路人突然高呼一声。 可立马被他身边的一个妇人揪住了耳朵:“嘿,你个李二黑,说,你是不是去过那青楼了!” “娘子,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我又没钱。放手,放手,我耳朵要掉了!”男子护住自己的耳朵以缓解疼痛。 “走,跟我回去,今天看我不收拾你!” 旁边的吃瓜群众立马发出一阵哄笑。 陆子冈全然不知,就在他高谈阔论的时候,斜对面的酒楼雅间传出一个声音:“这小子有点意思,有机会可以见见,聊一聊!” …… “哼,就算你说的天花乱坠,可娼妇就是娼妇。”莫有才说道。 “啪”只见柳青青快步走向前去,猛的扬起手,一个清脆的耳光就落在了莫有才的脸上。 “我们虽是低贱之人,却也由不得你这负心之人来诋毁!”柳青青这次没有自称奴家,很显然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拿上你的狗屁信物滚吧,紫鄢楼不希望你继续留在这里,这里的姐妹也不希望再看到你。”柳青青将头瞥向一边。 “好,你们这对狗男女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今天做的一切。”莫有才恶狠狠的说道。 “我......”陆子冈作势就要飞起一脚。 莫有才立马捡起地上的包袱推开人群跑了。 陆子冈转过身来,回到柳青青的身边,透过她的面庞,分明能体会到她的不舍,因为眼泪再次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唉!痴情每多风尘女,负心总是读书人。小姐姐,莫有才这样的人不值得你留恋!”陆子冈摇摇头道。 “公子......”柳青青听完,再次扑进了陆子冈的怀里抽泣。 这次他没有推开柳青青,而是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秀发,轻柔而宠溺。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陆子冈的动作从轻抚她的秀发再到轻拍她的后背,再到...... “公子,你的手不老实了哦!”柳青青也感觉到陆子冈手上动作的变化,忙从他的怀里离开。 “骚瑞,骚瑞,不好意思啊!只能怪小姐姐太漂亮了,本能反应,本能反应......”陆子冈也忙收回手挠挠头。 “公子,你就别笑话奴家了,青青残花败柳,又已二八年华,哪里比得了其她年轻的妹妹!”柳青青娇羞的说道。 靠,十六岁年纪很大吗?年少不知少妇好,错把少女当作宝。可这他妈的妥妥的少女未成年啊!那些人是真不知道珍惜啊! “公子,感谢你今天为我等姐妹说话,也谢谢你救了青青,如不嫌弃,还请入内饮一杯薄酒!”柳青青行了一个万福说道。 “不嫌弃,不嫌弃......”说完陆子冈就随着柳青青走进了紫鄢楼,留下一脸错愕的阿平。 不远处酒楼雅间的老人也随即站起身来:“热闹也看完了,走吧.....” 第8章 入幕之宾 “小红,快吩咐厨房准备些酒菜,今天不营业了。”还没踏进紫鄢楼的大门,就听见老鸨大声吩咐道。 直到进入紫鄢楼,陆子冈才再次感到手上传来的疼痛。 撸起受伤手腕的袖子,只见包扎的锦布上沾满了鲜红的血液,像是一道殷红的印记,在青楼光线下反射着深邃的暗影。血液透出纱布,呈一丝深邃的酒红色。 “呀!公子,你受伤了吗?”柳青青用小手捂住嘴惊呼道。 “哦,没事,过去的旧伤而已!”陆子冈看着手上的纱布不禁皱起眉来。 “小芬,快拿些金疮药来。”柳青青小心翼翼的扯着陆子冈手腕上略有些干涩的纱布。 干涩的纱布拉扯着伤口,让陆子冈龇牙咧嘴的。再看柳青青,眼泪又开始在她那如湖水般清澈的大眼睛中打转。 虽未出声,但大滴大滴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夺眶而出。 “公子,都是奴家不好,害你再次受伤!” “小姐姐,千万不要自责,这都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你!”陆子冈忙摆摆手。 为了转移柳青青的注意力,陆子冈观察起这紫鄢楼的装饰起来。 这紫鄢楼共两层小楼,后面还连着一栋内院楼。前厅装修还算繁华,但又不是那种不计成本的奢华。四周用古朴的屏风将大厅周围隔成一个个小包间,二楼是一些大厅迎客姑娘的住所,方便要是有客人看上她们也有个过夜的场所。而内院则是如柳青青这般稍有姿色的姑娘留宿客人的地方。 “小姐姐,看这紫鄢楼的装饰尚可,可为什么生意如此清淡呢?”陆子冈问道。 好容易拆完陆子冈手腕上的锦布,柳青青从小芬手中接过金疮药,小心的洒在他的伤口处。 陆子冈怕柳青青再次自责,只得强忍着疼痛。 环顾一下围在身边的众人。 “公子也看见了,紫鄢楼加上樊妈妈也就三十来个人。”柳青青用她那嫩白的小手将金疮药抹开,然后又从怀里掏出贴身的锦帕给陆子冈包扎起来。 “我们这也不像其它青楼画舫那般,有花魁头牌,姐妹们也没有太多拿的出手的才艺。所以到我们这紫鄢楼来的,多是一些落魄书生或是市井百姓,挣不到什么钱的。再加上姐妹们年纪也大了,来的客人就越来越少了。所以挣的银子也是越来越少。姐妹们现在用的胭脂水粉都是最低廉的,唉!”柳青青给陆子冈包扎好后,就双手托腮靠在桌子上看着眼前的众人。 “好在,奴家吹拉弹唱都还不错,也会跳些舞,再加上姐妹们的一些进项,所以也就勉强度日。” “再过几日便是乞巧节,也是苏州地区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本来樊妈妈想让我参加,看能否搏出些名气,吸引些达官贵人,也好让姐妹们能多挣些银子!”柳青青本来正说着,随即又怒气冲冲道:“可谁知道今天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唉,真真是要我们紫鄢楼关门吗?” 陆子冈看看四周围着的这些姑娘,除了樊妈妈年纪稍微大点,但其实估计也就三十来岁,而其她的姑娘也就二十多岁,再小点的也就和柳青青一般大小。 “青青,你年纪也不算大,怎么会流落至此呢?”陆子冈说完看了眼樊妈妈:“当然,我不是说青楼不好啊!你们也是为了生存嘛!” “公子,妈妈不会怪你的,谁都知道我们青楼女子是做什么生意的,更何况我们这些并不出名的青楼!” 柳青青停了一下,仿佛在回忆那些不堪的往事。 “哦,青青姑娘,如是让你想起些不开心的事,你不回答也是没关系的!”陆子冈觉得有些唐突佳人了。 “公子,没关系的,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奴家也已经释怀了!想我也曾是官家小姐,五岁那年,我家突遭飞来横祸。早无来往的远亲因得罪了皇上,连累我们也抄了家。父亲母亲得了一场大病相继离世,我就一直流浪在外,幸运的是被樊妈妈遇到,她觉得我的底子还不错,就收我做了义女,然后教我琴棋书画,诗歌舞蹈。” “后来紫鄢楼生意越来越差,我有几次都看到妈妈默默流泪,所以我就和妈妈说,我也可以和其她姐妹一样出来接客的,起初妈妈是不愿的。”柳青青再次看看四周的姐妹。 “我和妈妈说姐妹们都是苦过来的,现在总算有个稳定的地方生活,如果紫鄢楼关门了,那她们又将何去何从呢?妈妈想了想也就同意了我出来接客,后来就认识了莫有才,我以为我找到了良配,可不曾想最后落到如此一个下场。”说完又低下头默默流泪。 旁边的姐妹们也都纷纷抹着泪。 “好了,公子,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柳青青看着小红从厨房端出一些酒菜,立马擦掉眼角的眼泪。 “今天,感谢公子为奴家出了这口恶气,骂跑了那负心汉,但莫有才那人心眼很小,公子日后还需小心一些。” “来,公子,尝尝我们这做的西湖醋鱼。”柳青青用餐具小心翼翼的剔去鱼刺,然后再夹起鱼肉喂向陆子冈。 陆子冈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挥手道:“青青姑娘,不必这么客气,我自己来!” 他又看看周围这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大家也别站着了,都坐吧,你们这么站着看着我吃,我也不好意思!” 说完,陆子冈自己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含进嘴里,随即眉头一皱。 “公子,如何?不好吃吗?”柳青青明显察觉到了陆子冈的表情变化。 这哪是不好吃啊!和过去自己吃的西湖醋鱼比起来,这简直就不能入口,酸的要死,这是打翻了醋缸吗?而且一点甜味也没有。但陆子冈不能说出来,只好说:“还行,要是醋少放点就比较正宗了!” “那公子尝尝这白斩鸡。”柳青青随即夹了一块鸡肉放入陆子冈的碗中。 陆子冈将鸡肉放入口中嚼了嚼,勉强下了咽,这白斩鸡还真是什么都不放啊!纯纯的白煮,连个蘸料也没有。 “不好意思啊!这白斩鸡本该配些香料熬制的蘸料一起就食,但那些昂贵的香料,我们平时也是很少用的。”柳青青地下了头。 陆子冈看着这一桌子的菜肴,且不说味道如何,但可见樊妈妈已经拿出了很大的诚意了,再看看就坐的这些姐妹们看着这一桌子菜眼睛放光,就知道她们估计也有段时间没有尝过荤腥了。 “大家不要拘谨了,这一桌子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都动筷子吃吧!”陆子冈说道。 “那奴家谢公子了。”众人起身行了一个万福,然后开始动筷子。 虽然她们对这一桌子的菜肴极其渴望,但该要恪守的规矩还是要有的,所以并未出现狼吞虎咽的情况。 陆子冈看着这群可怜的女人,心想是不是帮帮她们。 “你们真想多挣点银子?”陆子冈小心的问道。 “公子这是哪里的话啊!哪有青楼不想挣钱的。”樊妈妈摇着手绢说道。 “难道公子有办法?”柳青青双手立马撑住陆子冈的大腿,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 陆子冈用手轻轻拂过柳青青的脸庞:“你让我想想啊!” “公子你真坏!”柳青青立马收回双手,直身转向一边。 第9章 发展大计 “公子若是能让紫鄢楼起死回生,青青什么都依公子。”柳青青娇羞的说道。 “呵呵,那倒也不用,我肯帮紫鄢楼,肯定也是有我的考虑的。”陆子冈摆了摆手:“这样,樊妈妈,若是想要紫鄢楼起死回生,一切都得听我的安排。” “公子说来听听!”樊妈妈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看着陆子冈。 “这紫鄢楼的硬件设施我们就不强求太多了,但这软件设施一定要跟上。” “何为硬件设施,何为软件设施啊?”樊妈妈疑惑的问道。 “其一,就是这内部装饰就不用更改了,但两边还是要用屏风隔出几个雅间,这个就叫卡座,区别于一般的人群。一楼什么人都可以进出,但想要入座,这每间卡座收十两银子的包房费。一楼的酒菜一定要变,味道一定要好,这还得樊妈妈下点血本买些佐料,我会亲自指导厨子如何做菜。届时我们紫鄢楼一楼所提供的酒菜乃是自助酒菜,谢绝自带茶水。呃,就是摆上各色各样的小吃,点心,再配以一些酒水,让他们在饿了的时候自助选择吃什么。要想吃单独席面的则需要选择去二楼或是内院房间。” “其二,我们实行区域会员制,就是从现在开始到花魁大赛之前,我们紫鄢楼进入整改阶段,前后也就七八日光影,该阶段接收各富商、公子们的预约入会申请,凡是会员必须缴纳二百两的入会费,并且是会员的才能进入二楼消费,而进入二楼的会员除了交了会费外,所有酒水另行计费,且最低消费三百两。同时富商、公子哥们过夜的消费全部和姐姐们自行商议,但我们要抽取三成的利,其余的做为姐姐们自己的收入。” 陆子冈看着在坐的各位姐姐们笑道:“怎么样,姐姐们,我这可是给你们谋福利哦,不管你们和客人所谈过夜费用多少,都靠你们自己的本事了哦。并且我们还接收老会员发展新会员的返利活动,就是每一个入会的老会员在介绍新会员入会之后可以享受五十两的返利优惠券。” “其三,是会员的才可以进入内院,但凡是进入内院的保底消费五百两以上才行。” “其四,就是要想见青青姑娘的,听青青姑娘唱曲跳舞的,最低消费一千两。当然我们会定期给出福利,让青青姑娘在一楼大厅演出的。” “会员二百两,二楼保底消费三百两,内院五百两,见青青一千两,这么高的消费,会有人来吗?”周围的姐妹们怀疑的说道。 “能进入青楼真正消费的,是那些有钱的富商和公子哥们,你认为那些为生计天天发愁的百姓能有几个进来消费的?而这些有线的富商和公子们,他们在乎的是钱吗?他们在乎的是自己的逼格!” “逼格是个什么玩意?”樊妈妈一脸疑惑的问道。 “额,这个不重要,就是说这些人他们想要炫耀,想要显摆自己,那么他们花的钱越多,进入的地方越高级,越能提现出他们的高人一等!” “好了,我继续往下说!” “其五,就是对姐姐们的身世进行包装,每个姐姐都要有一个悲惨的身世或遭遇,然后找个说书先生在一楼大厅进行讲述。” “青楼说书,这可是闻所未闻啊!”樊妈妈说道。 “别打岔,你想啊!现在的男人都是什么样?不管他们是柔弱的书生,还是江湖上行走的侠客,他们都有一个英雄梦。把姐姐们的身世说的越惨,就越能勾起他们的保护欲望!”陆子冈说道:“我们白天说书,晚上就莺歌燕舞。这样,白天的钱也挣了,晚上的钱也挣了。” “其六,所有的姐姐都不准再搔首弄姿,你们要学会矜持,要对顾客欲迎还拒。你们要掌握客户的心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当然顾客花了钱,最后还是要伺候好他们的,我们要诚信经营嘛!” “其七,就是对姐姐们的外形进行包装,就是姐姐们都要分成几个类型,可以是清纯的、知性的、御姐的、人妻的等等,这个你们根据自己的性格、喜好、才艺自行选择。然后根据分类,穿上相应的衣服。在一楼消费的,姐姐们只陪吃陪喝,而且统一作陪的费用二十两,这是大众消费,而一楼的自助餐消费统一定价五两银子。” “樊妈妈,这些规定都要做成牌子,在紫鄢楼外醒目的位置摆放。”陆子冈继续吩咐道。 “公子,这些办法真的可以让紫鄢楼起死回生吗?”听完这一切,樊妈妈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你在质疑我?”陆子冈问道。 “公子,不是老身怀疑你,只是这前期的投入怕也要花费不少,万一没有成功,那不光紫鄢楼关门,而且姑娘们也会没有了去处。” “妈妈,我这里还有些首饰和银子,你且拿去周转一下。”柳青青马上说道。 “妈妈,我这里也有一些。” “我这也有一些。” …… 青楼里面的姑娘们纷纷把自己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一些积蓄给到樊妈妈。 “谢谢姐姐们这么信任我。樊妈妈,银子你且留下,首饰还是退给姐姐们吧,你们也要留些首饰打扮自己。”陆子冈摇了摇头,他深知这些姐姐们的日子其实也不宽裕:“樊妈妈,明天开始,你派几个龟公去街上宣传我们的政策,最先入会的十个人可以享受八折入会的资格,而且只有这十个名额,同时这十个会员将会在紫鄢楼开业之际免费进入内院听青青姑娘唱一曲,我想到时候应该还是有人愿意的,然后你再拿这个会员费去周转紫鄢楼的经营吧!” “下一步,为了让我们的紫鄢楼能够长久发展,我们就要打响名气。而花魁大赛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所以我会对青青姑娘进行特别培训。”陆子冈上下打量着柳青青。 柳青青被他看的面色桃红,小声的说道:“公子要怎么培训青青呢?青青全听公子安排。” “额,对了,青青姑娘擅长些什么呢?” “哎呀,公子这么问多难为情啊......”柳青青轻锤一下陆子冈,然后娇羞的说道。 “不是,姑娘想哪去了,我是问姑娘擅长什么乐器?可还有别的姐姐擅长什么乐器的?”陆子冈冷汗直冒。 “哦,青青擅长琵琶、古筝、二胡,尤擅二胡,这位桃花姐姐擅长琵琶,这位丁香姐姐擅长古筝,这位绿荷姐姐擅长古琴......”随着柳青青的介绍,几个姑娘起身道了个万福。 “全凭公子吩咐!” “好,那我们今天晚上加班把花魁大赛的节目排练出来,后面你们就自己练,切记比赛之前决不可将这个节目泄漏出去。”陆子冈郑重的说道:“其它的,樊妈妈,你去安排吧!但是说好啊,最后紫鄢楼的营利我要占一成。” 说完就携几位姑娘进了内院。 第10章 消失的他 进入内院,陆子冈就拉着几位姑娘开始排练。 “各位姐姐,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青青姑娘今天的遭遇想必大家都看到了,各位肯定也有自己的深切体会,那么下面这首曲子是我量身为青青姑娘打造的。你们都精通音律,我只哼一遍,然后就开始排练,主旋律以青青的二胡为主。” “好了,下面,我开始了哦!我哼一遍,然后你们练习,哪里不对,我就现场指导你们,相信你们到时候一定能感动全场。” …… 一夜未眠,起初房内还只是偶尔传来乐曲的声音,到后来却听到房里姑娘们小声的抽泣声。 …… 第二日清晨,陆子冈打着哈欠就出了内院的房间。 “阿平,阿平,走了,回家!”陆子冈大声呼喊着。 “公子,你那小厮在大厅等了你一夜呢!”樊妈妈笑着走到陆子冈身边说道。 “嗯,樊妈妈,昨天交待你的事情,你一定要做好哦,特别是找说书先生说姑娘们的身世这件事尤为重要。这段时间主要先讲青青姑娘的遭遇,毕竟我们要为花魁大赛造势。姐姐们,紫鄢楼的未来就靠大家了!”陆子冈对樊妈妈再次叮嘱了一番,然后对着青楼里的各位姐姐们抱拳拱手一礼。 青楼里面的姑娘们看着出门的陆子冈都不由自主的行了一个万福,然后转身捂着嘴笑。 “阿平,你说少爷我是不是很帅?”陆子冈问道。 “那还用说,我们少爷那是貌似潘安,情如宋玉,才胜子健......”阿平不由得伸出大拇指夸道。 “停停停,那为什么那些姑娘看少爷我的眼神都……” “少爷,你不知道?我没想到少爷你是真厉害啊!自从你和青青姑娘她们进入内院后,一个晚上啊!四个姑娘,最后她们都哭了!”阿平感慨道。 “滚,玩归玩,闹归闹,娱乐场所别拿感情开玩笑。”陆子冈对着阿平飞起就是一脚:“少爷我只是和几位姑娘深入交流了一下音律。” “你了不起,你清高,害我一人在大厅苦等一夜。”阿平捂着被踹的屁股小声的说道。 走出紫鄢楼的大门,街上仅有几个为了生计而早起的小贩,两人打打闹闹来到了昨日停留的小桥上,陆子冈这才留意起这不起眼的小桥。 “泗水桥,阿平,这桥下的河流流向何处啊?” “哦,少爷,这河是苏州河的分支,所以顺流而下应该会到苏州河!少爷难道要泛江而下?” “算了,还是下次吧!少爷我昨晚一夜未睡,还要回去补觉呢!” “一夜四个,你可不是没睡嘛~~~”阿平瞥了陆子冈一眼。 …… 刚走下泗水桥,突然穿出四个人蒙着面。 “此处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 “栽你妈啊!”陆子冈一见来人蒙着面,立马四下搜寻一番,发现桥边有一堆石块,捡起一块石头就丢向了那说话的人。 当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块拳头大的物体朝自己飞来,来不及躲闪就感觉头部一痛,然后就有一股不知名的液体从疼痛处流了下来,随即向后倒去。 另三个也是一愣,其中一个突然想调头就跑,而另一个则大喊道:“你小子不讲武德!” “很明显,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武功再好一砖撂倒。你们明显来找我麻烦的,我还等着你说完话吗?阿平,跑啊......”陆子冈看着对方抽出菜刀,对着阿平喊了一声转身就跑。 还没跑几步就感觉脚肚子一痛,随即从泗水桥翻身掉入河中。 自入水的那一刻,陆子冈隐约听到桥边传来呼喊声:“少爷、少爷、谁来救救我们家少爷!” 但这样的声音渐渐远去。眼看着陆子冈落水,再看看不远处落下的菜刀,另外三人深怕闹出人命案子,扛起地上的另一名蒙面人快速消失在街巷中。 逃跑的途中,其中一人还不忘对另一人说道:“莫公子,这不会闹出人命吧?得加钱啊!” 陆子冈在冰冷的河水中扑腾着,那股清凉的感觉瞬间包围全身,令人感到宁静与安详。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水声和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 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穿越过来一天,什么都还没做呢,这又是自杀,又是救人,又是被杀......我就不能过几天安生日子吗?哎......再见了,紫鄢楼,再见了,青青姑娘,再见了,我的三妻四妾,再见了,大明朝。 …… 虽然陆子冈想着自己这回小命不保,但渐渐的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上浮。活下去的信念瞬间燃起,他努力回忆着前世落水自救的方法,缓缓平复情绪,立即屏住呼吸,放松肢体,尽可能的让身体继续上浮,直到整个身体浮在水面上。 陆子冈立即大呼一口气,然后又屏住呼吸,渐渐的他试着调整呼吸,让身体能够得以继续浮在水面上。 他本打算看看活动下手脚让自己能够仰泳到河边,但脚肚子上的剧痛和手腕上的伤痛让他放弃了这个打算。 不知道自己挣扎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顺着水流往下游漂流了多远,他只知道周边越来越安静,连阿平的呼救声也已经听不到了。 算了,就这样顺其自然吧,只要不沉入河底,顺流而下也好,希望到时候能有人发现自己。想着想着,意识渐渐模糊起来,许是脚上被砍中一刀失血过多,随即昏迷过去。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子冈想睁开双眼,但无论怎么努力,眼皮子沉的就像石头一样。每次就要打开双眼,眼前就一片重影,晕晕乎乎的,然后又闭上了。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小兰,你用点劲啊!”,然后就是一双手抓着自己往上拉,陆子冈感觉自己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下意识伸手一把抓住了这双小手。 “好软啊!”陆子冈想着,可随即这双手一收,陆子冈又昏了过去。 “小姐,这公子太重了,我再去找几个人帮忙!” “那快去快回。”女子的小脸在收回手的一瞬间就红了,心里同时想着这位公子好生无礼,我正救他,他却要抓我的手。 她完全不知道这是一个将死之人的应激反应。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陆子冈感觉到自己被人从水中拖上了岸,又被人背起。 …… 另一边,找不到人的阿平报告了官府,也跑去了紫鄢楼,组织了一群人沿河找着,但始终未曾发现陆子冈。他可不敢将这些事情回去告诉老爷,那估计今天少爷不死,他就要被打死了。还好青青姑娘和紫鄢楼的其它姐妹都安慰他说只要没找到尸体,那定是没事的,也许过段时间公子就回来了。 其实,大家都担心着,万一陆子冈出点什么事,这紫鄢楼的未来到底怎么办。 第11章 肖瑾儿 陆子冈迷迷糊糊从记忆中苏醒过来,他缓慢坐起身来环顾四周,自己正睡在一张挂着粉色轻纱的床上,身上盖的锦被散发出淡淡的磬香。 床边左侧不远处的长桌上,摆放着一张古琴,墙上挂着一幅人物故事画,中间则摆放着上好檀木所雕刻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右侧梳妆台上摆放一面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还有一个打开着的精美妆匣,里面放着各色各样的胭脂水粉。 陆子冈起身试着往外间走去,但脚肚子处巨大的疼痛不得不使他放慢脚步。 他看看自己被包扎好的脚肚子,还有重新包扎过的手腕,咬咬牙还是缓慢向外间挪去。 外间靠近竹窗边,一张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窗台上,一盆兰花悠悠地摇曳着,如诗如画,整个房间瞬间充满了雅致的艺术气息。然而这一切的一切组合在一起却处处流转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 妈呀,大户人家啊!陆子冈正想着,一个女孩随即走进房里。 陆子冈还没认真的看上一眼,便先是抱拳拱手一礼:“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谁知女孩只是错愕了一下,随即便跑出房间,口里还大声喊着:“小姐,小姐,他醒了!” 哎呀,妈呀,拜错人了,算了,看在你也是个美女的份上,我就不要你还了。 正想着,只见一位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的女孩向自己走来。 陆子冈没敢抬头看女孩的样貌,忙弯腰拱手一礼道:“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小生没齿难忘!” 只听到噗哧一声,随即便传来女孩的声音:“公子,不必行如此大礼,小女子只是和丫鬟在河边赏景时,遇到你漂浮到河边,便托人将你救起并送到我这处别院将养,当不得你如此。”女孩的声音如阳光下的风铃,清脆悦耳,甜美动人,令陆子冈感到温暖和幸福。 “当得起,当得起,姑娘的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所以这一礼姑娘当得起!” “不必如此客气,小兰,你去吩咐下给公子熬点参汤来。” “敢问姑娘,小生昏迷了多久?”陆子冈这才抬头打量起面前的女子,她发如乌瀑,脸似玉盘,双眸明亮如星辰,红唇娇艳欲滴,不施粉黛却清丽脱俗。 女子被陆子冈打量的有些不好意思,故而随手指了下不远的圆凳说道:“公子坐吧,自你被救起已经过去了三日!” “三日,那今天是几月几号啊?”陆子冈忙问道,他深怕错过了乞巧节的花魁大赛。 “几月几号?”女孩疑惑的问道。 “哦,就是今天是什么时日了,七月初七乞巧节过了吗?” “哦,还没呢?今天乃是七月初四,还有三日才是乞巧节。”女孩解释道。 “公子是哪里人士啊?也是来苏州城观赏七月初七乞巧节花魁大赛的吗?可怎么会受伤流落到河边的?”女孩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唉,我乃是苏州太仓人士,前几日遭奸人所害,被人打伤,从桥上翻身落入水中,想是昏迷过程中被水流带到了这河边。在此,还要再次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可否问下姑娘芳名?”陆子冈说完又是起身拱手。 女孩也忙起身道:“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小女名叫肖瑾儿,也是苏州太仓人士,我们是同乡。这次来苏州城是参加乞巧节花魁大赛的。” “啊?莫非姑娘也是哪家青楼的花魁?以姑娘的姿容定能一举夺魁!”陆子冈感慨如此清新脱俗的姑娘居然是哪家青楼的花魁。 可谁知一位穿着淡黄色的绸缎衣裳的姑娘端着一碗参汤走进房里,劈头盖脸的说道:“你才花魁呢,你全家都是花魁。我家姑娘乃是苏州琴艺大家肖鸾的孙女,此次来苏州城参加花魁大赛是为了看能否有什么新的曲子流行,好学习一二,谁跟你样的,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野小子。” “小兰,不得无礼,公子,不好意思啊!”肖瑾儿忙赔不是道:“这丫头跟在我身边时间长了,有些目中无人,俗话说的好‘不知者不怪’。你莫要怪她多嘴!” “哎呀,你看这事闹的,实在不好意思啊!这位姑娘也没说错,想想自己这么多年除了吃喝玩乐,确实也是一无是处,不是野小子又是什么?”陆子冈摇了摇头感叹道。 是啊,回想起这位前身的经历,不是与一群狐朋狗友结伴出游,就是频繁光顾各种酒楼、赌坊,还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学识或技艺。好在自己穿越过来了,是该有些变化了。 “公子也不必过于感慨,并不是每个人都一定要学富五车的,只要能掌握一门技艺,能够养家糊口就是好的。如果能认真钻研,总结经验,未来未必不会成为一代大师。” “听姑娘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受教了!” 唉,想想前世活了二十好几年的大老爷们这世被一姑娘教育了着实有些郁闷。 “姑娘,能否借你桌案上的纸笔一用,失踪几日,想来家里也是担心的紧。”陆子冈望着不远处的书桌说道。 “当然可以!”肖瑾儿起身将陆子冈引到桌边,并随手拿起一块墨块放在砚台上,右手握住墨锭,左手慢慢地转动砚台。 陆子冈则缓步挪到桌前坐下,并拿起毛笔开始书写起来。 这就是古时候说的红袖添香,感觉真好。 陆子冈将信写好,并用信笺封好交给肖瑾儿:“麻烦姑娘将这封信送到太仓州紫鄢楼一位叫阿平的小厮手中,并告诉他我没事,让他不用担心,到时候他和紫鄢楼的姑娘们来苏州后,我自会联系他!” “还说自己不是什么浪荡公子,这紫鄢楼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小兰再次说道。 “小兰,你怎么回事。”肖瑾儿有些微怒。 “小姐!”丫鬟噘嘴跺了一下脚。 “瑾儿姑娘,莫要怪小兰姑娘,这紫鄢楼确实是一个青楼,前些日子机缘巧合之下帮了这青楼一位姑娘的忙,所以才遭此难,说来惭愧!这回花魁大赛,所帮姑娘也是要来参加的,所以写信也是交代一些他们来苏州城之前应该做的准备。” “公子有心了,此刻公子行动不便,便暂时居住在这琅玕斋吧!这是我爷爷在苏州的一处别院,平时很少有人来,只有我和爷爷偶尔到苏州演出的时候才会住住。”肖瑾儿起身行了一个万福道:“那么公子喝了参汤好生休息一下,我明日再来看你!” “那就多谢姑娘,叨扰了!”陆子冈起身送肖瑾儿。 第12章 美玉赠佳人 次日,陆子冈从睡梦中醒来,听着窗外的鸟鸣声,仿佛可以感受到大自然的呼唤和生机。 他穿好衣服缓缓下了床,脚上隐隐传来些疼痛,但相比昨日已经好了很多。他踱步到房外,这是受伤落水后他第一次走出房间,放眼望去这是一间坐落在竹林深处的小屋,阳光穿过稀疏的竹叶,洒在青青的地面上,威风拂过,沙沙作响。 小屋的院子很大,种满了各色各样的鲜花,争奇斗艳,为庭院增添了一抹生机。一条石板路向远处延伸,显然这是连接外界的唯一出路。 陆子冈站在门口深呼吸一口气,顿时感到浑身每个细胞都在跳动。 “你醒啦!”不远处的石桌旁,肖瑾儿正在擦拭着一张古琴。 “肖姑娘早,没想到这琅玕斋居然坐落在如此风景秀丽之处。”说着陆子冈也来到石桌边坐下。 “这是我爷爷当年因不为世俗所扰,专心练习琴技,和几个朋友一起搭建的,后来他们少有再来这习琴,倒是成了我偶尔的栖息之地,让公子见笑了!”肖瑾儿说道。 “不不不,这真乃世外桃源,以后我要是老了,我也要寻一处这样的地方过这逍遥快活,无人打扰的日子”陆子冈摇摇手道。 …… “肖姑娘,今天天气如此之好,为感谢你的搭救之恩,不知我能否邀请你同游这苏州城。”陆子冈看了看天气,然后起身拱手作揖道。 肖瑾儿停下手中擦拭古琴的动作,抬起头与他目光相交,微微羞涩地低下头,轻声答道:“我来这苏州也有些时日了,还不曾到这苏州城内游玩过,既然公子盛情邀请,小女子敢不从命。” …… 不多时,陆子冈与肖瑾儿以及丫鬟小兰就来到苏州城内有名的枫桥古街。 放眼望去,琳琅满目的小商品以及各色小吃摆满了街道,小商小贩们正在卖力的吆喝着。 别看肖瑾儿在别院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但毕竟是小女孩心性。只见她拉着丫鬟时而走进胭脂坊看看,时而驻足观看街边的小贩制作糖人,时而被路过的戏曲班子所吸引,时而驻足聆听那婉转悠扬的唱腔。 她的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朵。 陆子冈有心招呼肖瑾儿慢些,但回头一想也许这就是解放天性,且随她去吧! 她走走停停,似乎每一个小摊贩、每一处风景都让她感到新奇和有趣。 陆子冈看着她在人群中穿梭,心里却想着:虽说是来同游苏州城,但肖姑娘的搭救之恩一定是要感谢的,该买件什么样的礼物做为谢礼呢? 来回搜寻着街道两旁,一位摆摊的老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走上前去打量着这位老人的摊位,卖玉的,摊位不大,零零星星摆放着几块玉料和玉牌。 陆子冈想着穿越前好歹也对玉器有所研究,就买一块玉牌送于她吧!一眼他就相中了一块玉牌,此玉牌握于手中,质地温润,触感丝滑,手指轻轻的滑过,犹如抚摸清泉,给人一种清凉的快感。 可惜的是透过太阳光仔细看着这块玉牌,发现内部文理有些杂乱,透明度也较低,可回头一想自己身上这些银子恐怕也只够买这块玉牌了。 “公子,好眼光啊!此玉牌俏色鲜亮,白度上佳,光润圆融,大小合度,玉质润泽,真乃赠送佳人之良品啊!”老人用手捋着自己的山羊胡说道。 “老人家,敢问这块玉做价几何啊?”陆子冈问道。 “五两银子!”老爷子伸出五根手指头说道。 陆子冈忙放下玉牌,心里却想着:我特么,纯纯的奸商啊,这块破玉,在我们那个年代,百把块钱的玉料都比你这好百倍,你居然敢要我五两银子,要不是有美女就在不远处,老子定要和你吵个天翻地覆。 “老人家,今日囊中羞涩,恐怕银钱不够,你看可否......”陆子冈有些不好意思。 “可以。”老爷子未等他把话说完。 “那么老人家可以多少钱卖我呢?”陆子冈惊喜道。 老爷子又伸出五根手指头。 “嘿,你这人,我一开始问你多少钱,你伸出五根手指说五两银子。我问你能否少点,你说可以,于是我问你那多少能卖,你又伸出五根手指,难道还是五两银子,你这不是耍我吗?别为老不尊啊!”陆子冈有点上头,略微怒气的说道。 老爷子捻着胡须微笑道:“非也,非也,小伙子我们有缘!” 陆子冈心想,我和你一个卖玉的有个屁的缘,要有缘也是和那位姑娘有缘。 “我观你骨骼惊奇,天赋异禀,将来必成大器。”老爷子看着陆子冈微笑道。 我靠,你当你是世外高人啊!接下来是不是要传我几本绝世神功啊?陆子冈一脸鄙夷的心想着。 “小伙子,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所以我说我们有缘,那么这块玉牌就做价五十文卖与你。全当个见面礼吧!”老爷子将玉牌从摊位上拿起重新放入陆子冈的手里。 “方才错怪了老人家,小可购买此玉确实是要送人的,但这块玉的价值远比五十文要高的,日后若再遇到老人家,定当补齐银钱!”陆子冈弯腰拱手一礼道。 “好说,好说,那女娃好像也逛完了,你且去吧!”老爷子继续微笑道。 陆子冈随即从怀中掏出五十文钱放在摊位上,然后再次弯腰拱手一礼。 …… 很快,他便来到肖瑾儿的身边。 “公子刚才哪去了,怎么没看到你?”肖瑾儿小口吃着买来的蜜饯果子问道。 “哦,我看姑娘逛的开心,所以也在附近看了看,顺便买了点东西送你!”陆子冈挠挠头道。 “呀,公子何须如此,你们总算不是很相识,怎好意思收你的东西!”肖瑾儿有些羞涩。 “要的,要的,这全当是我买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的。”陆子冈忙拿出那块玉牌。 “还请姑娘一定收下!” 肖瑾儿偷偷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心里却想着:先前倒是没发现他还有几分英俊,既然是做为救命谢恩之礼,那我收下也不过分吧,可这个呆子不会不知道男子送女子玉牌是什么含义吗?他不会对我有意思吧?我哪点吸引了他啊?我看他还真不知道,哎,好吧,我且收下吧,以免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 “那小女子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公子。”肖瑾儿接过玉牌,然后行了一个万福。这一刻,她又恢复了那矜持且彬彬有礼的小姐模样。 陆子冈完全不知道就送玉牌这一个举动引起了姑娘一百八十个念想,更加不知道在古代男子送女子玉牌有表达爱慕的意思,他只是简单的想送肖瑾儿一样东西。当然对她的情愫也是真的,但此刻是说不出来的,免得唐突佳人。 “这块玉牌公子多少银钱买的啊?”肖瑾儿拿着玉牌把玩着问道。 陆子冈担心把价格说低了,姑娘误会他感恩的心意不诚,所以说道:“五两银子。” “公子许是被人骗了,这玉质尚可,但通透性不够,内部纹理又杂乱,着实不值五两银子。”肖瑾儿捂着嘴微笑道。 “哎呀,被那老头骗了,我们回去找他去,居然拿个便宜货给我,骗我说是上好的和田玉。”陆子冈说罢转身就要去寻那老头。 可环视了四周好一会,却再也找不到那位老人以及摊位了。 “算了,总算是公子的一番心意,东西好坏不说,只要公子心意到了就好!”肖瑾儿将玉牌小心的用手绢包起放入怀中。 “瑾儿姑娘大义,我也是看那位老人家孤苦伶仃一个在外摆摊,所以他喊五两银子,我也就没还价。”陆子冈略感歉意的说道。 他不知不远处的一个角落处一个老人正看着他,心想着:你了不起,你清高,拿着五十文买的玉牌把妞,却把我卖了,日后再次相见看我不好好整你。 第13章 寒山寺求签 天色近午,日头也渐渐大了起来,陆子冈看见肖瑾儿的额头渗出点点汗珠,又看看不远处的千年古刹。 “瑾儿姑娘,前面就是苏州有名的寒山寺,我听说那里环境清幽,且香火鼎盛。不如我们前去求个签纳个福吧,顺便也歇息一会。”陆子冈顺手指向寒山寺的方向说道。 “正有此意,我们走吧!”说罢,便左手拉着丫鬟小兰,右手提着裙摆向前走去。 而正津津有味吃着肖瑾儿买来的糕点的小兰则一个劲的喊着:“小姐,你别拉我啊,走慢点啦,我好累的!” 陆子冈摇摇头微笑着,这瑾儿姑娘还真是精力旺盛,走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一丝疲态,当真女人都是天生的逛街动物。 …… 三人气喘吁吁的终于来到寒山寺的大殿外,金碧辉煌的大雄宝殿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但它由于坐落在山水之间,所以却感觉不到太多的热气,微风徐徐拂来,让人心旷神怡。 来来往往进出大殿的香客说明这里确实香火鼎盛,估计所求之签应该也很灵验吧。 “瑾儿姑娘请,我们也进去看看吧,顺便拜上一拜!” “理当如此,对了,一直公子公子的叫着,却还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呢!”肖瑾儿有些害羞,毕竟是主动的询问一位男子的姓名。 “哎呀,你看我,小生名叫陆子冈!”说完便先行跨进大雄宝殿,为瑾儿姑娘引路。 “子:天之骄子、有学问、有德行的人。冈:山脊,山岭。寓意为人勇往直前,富有创新,有远大志向,前途光明。好名字啊!公子名字取的如此之好,想来家里定是书香门第。”肖瑾儿说道。 “唉,瑾儿姑娘谬赞了,实在愧不敢当,父辈们确实也出过几个进士,但到我这辈,却是连个举人都未曾考取,惭愧惭愧!”陆子冈摇头摆手道。 “公子也无需羞愧,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公子如果无意考取功名,将来在其它行业也必定大有所为。”肖瑾儿坚定的望着陆子冈说道。 “借姑娘吉言了。” 望着大雄宝殿内供奉的释迎牟尼佛金身佛像,神态安详。两侧靠墙供奉着十八尊精铁鎏金罗汉像。 陆子冈做为一个穿越者,虽然有些敬畏,但前世的教育让他认为自己至少还算是一个无神论者,当然他并不反感古人们有这种信仰,因为她们的心灵总要有所宽慰的地方。 “瑾儿姑娘拜佛吧!”陆子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退到一边看着肖瑾儿参拜。 只见肖瑾儿将双手合十搁在心口,缓缓跪在身前的蒲团上,然后静静的闭上双眼,口中默念几句经文,然后将双手举至眉间,深深的一鞠躬,动作十分虔诚。 “公子不拜拜吗?”肖瑾儿起身来到陆子冈的身边。 “我就不拜了吧,我是无神论者......”陆子冈随口一说。 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肖瑾儿连忙伸出一根手指抵住陆子冈的嘴唇。 周围的其他的香客也都投来异样的眼光,仿佛他亵渎了这些神明。 肖瑾儿看着自己堵住陆子冈嘴唇的手指,瞬间脸红,她觉得自己的这个动作太轻浮了,便连忙收了回来道:“公子这话可别乱说,特别是在这佛家圣地,举头三尺有神明,公子还是拜拜吧!” 陆子冈还沉浸在肖瑾儿手指堵住自己嘴唇上这件事中,突然手指拿开,心里未免有些失落,为了找回点感觉,他赶紧做了一个深呼吸,哪怕是找回一点手指上残留的香气。 “瑾儿姑娘如此说了,我自然是要拜上一拜的。”陆子冈也学着肖瑾儿的样子跪下。 “各位菩萨在上,保佑我能够考上功名、大富大贵,保佑我身边的这位瑾儿姑娘能够找到一位如意郎君!”陆子冈念完愿望,随意的拜了下去,很显然他没有肖瑾儿那么虔诚。 肖瑾儿才从刚才自己轻浮的行为举止中缓过来,并对他能听自己的话跪下参拜神佛感到高兴。可谁知他立马一句希望自己找到一位如意郎君把自己瞬间又搞的脸红脖子粗。 “陆公子,哪有你这样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你还如此的......佛祖会怪罪你的。”肖瑾儿本来想说他轻浮的,但想想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呵呵,佛祖听到你的愿望,应该在想怎么实现你的愿望呢!所以我前面的愿望他不一定听到了,但我后面加的那句他一定听到了。至于怪不怪罪的,我觉得菩萨不会怪罪我的。众人众生相,菩萨眼里众生平等,他对我们的慈悲是无分别之心的,但我们所得的福报确是要靠我们自己的根器和行为不同才会有所不同。种什么因,得什么果。”陆子冈从蒲团上起身道。 “阿弥陀佛,施主大智慧。过去有些香客对菩萨不敬,我们时常埋怨,看来是我们着相了!我们还是没有放下贪、嗔、痴、恨、爱、恶、欲这些七情六欲,施主今天这番话如醍醐灌顶。”一个面容古朴深沉的老和尚,左手持念珠,右手行单掌礼来到陆子冈身边说道。 陆子冈和肖瑾儿立马回礼道:“阿弥陀佛,大师,你好!” “我观公子面相,日后必定与我佛有缘,届时希望能和施主好生探讨一下佛法!”老和尚微微弯了一下腰道。 “佛法啊!我不懂耶!”陆子冈微微一笑道,他却不知这老和尚的话今后却真一语成谶。 “二位施主,你我有缘,这边有处求签之地,你们且求上一签,老衲当亲自为二位解签!”老和尚摇摇头,没有再在这件事上去纠结。 陆子冈和肖瑾儿来到求签处,他随便摇了一支签出来,然后递给桌前的和尚。和尚根据签文将一纸条返回给陆子冈,展开一看却是:“有缘无份空悲叹,有分无缘奈何兮;相识相知相厮守,惜缘惜人惜自身。” 这签文分明是一支下签,虽然签面简单,但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去解。 老和尚轻轻从陆子冈手中拿过签文问道:“公子所求为何!” 陆子冈知道这签分明是一支姻缘签,但他还是说道:“功名。” 老和尚抬头看看他,再看看正在旁边求签的肖瑾儿,微笑道:“公子这签所求功名的话,是说你在功名事业上有缘无份,但却这又不是你唯一的出路,你当另辟蹊径才能有所建树,同时应该多认识一些人,这些人都是你的缘分,他们都将是你事业路上的助力。珍惜这些人,珍惜自身的能力,方能成功。” 这签被这老和尚这么一解,还真像那么回事。他无奈的笑了起来,这些都是骗小女孩的玩意儿,我关心那么多干什么,未来怎么样谁说的准呢! 他从老和尚的手中抽回签文说道:“呵呵,不强求,不强求啦!顺其自然!” 他看到肖瑾儿拿着一纸签文朝老和尚走来,便笑道:“瑾儿姑娘所求为何啊?要不要我为你解上一解啊?” 肖瑾儿脸一红,轻道:“要你解什么,大师在这,难道比不上你?” 随即将签文递给了老和尚。 老和尚展开签文,只见上面写着:“劝君守旧莫劳心,富贵荣华天注定;若要一时须通运,龙归大海风腾云。” “姑娘所求为何?” 肖瑾儿脸上微微发烧,小声道:“姻缘。” 老和尚很是诧异,心道你二人耍我玩的吧,一个姻缘签问事业,一个事业签问姻缘。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笑道:“姑娘这是一支上上签,从签面意思来看,姑娘的姻缘无需你自己多操心,都是上天注定的,等到时机来临,定能称心如意。” 肖瑾儿听罢心中甚是欢喜,小心的收回签文放入怀中,并从荷包中取出二两银子放入求签处的香火箱中。 “多谢大师解惑!”肖瑾儿行了一个万福。 “阿弥陀佛!”老和尚弯腰回了一礼便走了。 …… 看着天色渐晚,陆子冈说道:“瑾儿姑娘,天色不早了,我们且回去吧!” 可肖瑾儿却说道:“刚才你拜佛的时候不虔诚,既然来了,我倒是要把这前殿中殿后殿的菩萨都拜上一拜,你在外面等我即可。” 说完就拉着小兰往中殿而去。 陆子冈大汗,这寒山寺大大小小供奉的佛像多不胜数,这要都拜了得到什么时候去了啊? ……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当寒山寺的钟声响起,肖瑾儿出现在陆子冈的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走吧,回去了。” 望着远处湖面上闪烁的粼光,听着寒山寺的钟声,感受着微风轻轻拂过脸颊,陆子冈没来由的念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顺着陆子冈的目光,肖瑾儿也望向远方:“倒是应景!” 第14章 七夕花魁大赛(一) 第二日清晨,就听到屋外传来争吵声。 “少爷,少爷,你在里面吗?” “你是哪家的恶奴,谁是你家少爷,一大早的,在这里鬼喊鬼叫!” 走出房门就见一仆人打扮的小厮在院外跳着呼喊着,而小兰则插着腰与其对峙着。 “阿平,不得造次!”陆子冈话刚说完,就见肖瑾儿从另一间房走了出来。 “小兰,让他进来吧!”肖瑾儿说道。 “不好意思,打扰姑娘清静了,想是我前日托你送去的信,家里的下人收到了,这才找到这里。” “无妨,有事你们就先聊吧!” 小兰气呼呼的和肖瑾儿走进房内,而陆子冈则和阿平来到了院内的石桌旁。 “少爷啊,你可让我们担心死了啊!自从你落入河中,我是立马找人上上下下把那条河给翻了个遍,可我不敢回府去禀报给老爷和夫人,他们前些日子才因为你割手腕的事情伤心欲绝,要是再回去禀报你遇到歹人落水失踪,那还不得活劈了我啊!紫鄢楼的那些个姑娘们更是哭的死去活来,可没想到你却在这享福啊!”阿平来到陆子冈的身前立马跪下抱着他的大腿。 “你少在这装模作样了,你不敢回府还不是自己怕,说的你好像很担心老爷夫人的身体样的。”陆子冈甩开阿平抱着的大腿,顺势坐在了石桌前。 “少爷,这是哪家的小姐啊!长的如此好看!”阿平起身看看转身进屋的肖瑾儿再看看陆子冈。 陆子冈作势就要踢阿平一脚:“这是你该问的吗?吩咐你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哦,按你的吩咐,整个太仓我们都安排了人到处宣传青青姑娘的遭遇,就连这苏州城我们也安排了好几个说书先生在酒楼茶馆述说青青姑娘的事情,那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阿平绘声绘色的说着。 “你小子还会拽文了,青青姑娘她们人呢?”陆子冈询问道。 “哦,她们已经在苏州河畔的悦来客栈安顿下来,就等着见公子你呢!” “嗯,花魁大赛后日就要举行了,我这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她们!也是该和瑾儿姑娘道个别了。”陆子冈起身走向肖瑾儿的房间。 “瑾儿姑娘!”陆子冈站在房门外小声的喊着。 他忽然发现自己只有在瑾儿姑娘面前才维持着一股翩翩公子的形象,其他时候仿佛就是一个浪荡公子。虽然偶尔也原形毕露,但好在没有太影响他在瑾儿姑娘心中的印象。 瑾儿推开房门问道:“陆公子何事啊?” “哦,我在这也叨扰了些时日,后日便是花魁大赛,小生有一些朋友来了,我需要去和她们交代一些事情,所以特来跟姑娘你辞行。如果姑娘有什么需要交代我,或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可让小兰姑娘来苏州河畔的悦来客栈寻我。”陆子冈拱手道。 “陆公子既有正事,小女子也不便久留,你且去忙你的吧!”肖瑾儿低头娇羞道。 “那在下就此别过!”说罢陆子冈便转身要走。 “真是个呆瓜,后日花魁大赛也不知道邀我一同前往。”肖瑾儿跺了一跺脚小声嘀咕了一句。 可转身的陆子冈这时已经回过了头来:“不知姑娘到时候可否有空,我想邀你一同前往花魁大赛!” “你个傻瓜,我们姑娘本就是来苏州观赏花魁大赛的,哪有不去之理!”丫鬟小兰抢道。 “你个死丫头!”肖瑾儿捂着脸快速的跑进了房里。 “唉,小姐,小姐!”丫鬟小兰也快速的跟进了房里。 陆子冈笑笑,摇摇头大声喊道:“瑾儿姑娘你还没说后日可否一起前往花魁大赛呢?” 只片刻功夫,小兰再次来到房前对着陆子冈说道:“公子,我家姑娘说了,后日就在这别院等公子前来!” 陆子冈兴奋的一个转身,同时右手握拳向下,右脚抬高喊了一声:“耶,有戏!”然后再转身对丫鬟说道:“那就麻烦小兰姑娘转达给你家姑娘,到时候小生一定前来,不见不散!” 陆子冈走后却不知道这主仆二人正在房中议论着他。 “小兰,你说陆公子这个人怎么样?”肖瑾儿拿出陆子冈送她的玉牌问道。 “这人啊!看着没什么本事,行为举止也有些轻浮,不像好人。”小兰说道。 肖瑾儿再拿出那张在寒山寺求的姻缘签,微笑着说道:“你不懂,大智若愚,他看着什么都不懂,实则是不想表现的太出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小兰看了看小姐的表情打趣道:“他一个小人物,既无功名也无官身,他有什么出众的?小姐,你不会是思春了吧!” 肖瑾儿立马起身追着丫鬟打闹起来,嘴里还嘟囔着:“你个死丫头,平时给你惯坏了,知道编排小姐了!” …… 陆子冈来到悦来客栈,一进入紫鄢楼的姑娘们住的房间,一个倩影就飞奔了过来。 来人正是青青姑娘,一见到他便抽噎着扑进他的怀里:“公子,奴家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真是让奴家担心死了!”。 这一刻,陆子冈显得无比尴尬,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只得伸出一只手来轻拍青青姑娘的后背,顺便摸了几把。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自从落水后一直昏迷,直到前日才苏醒过来,一醒来就托人给你们报了平安。” 柳青青感到陆子冈手上动作的异样,忙从他的怀里抽身。 陆子冈有点尴尬的挠挠头:“对了,各位姐姐,你们的曲子练的怎么样了?来来来,你们演奏一下,我听一下!” 陆子冈邀请几位姐姐坐下,随即听起了她们的演奏。 …… “嗯,已经很不错了,毕竟这曲子我可是听了很多遍了。但那些公子哥还是第一次听到,一定会一炮而红!对了,青青,我给这个曲子写了个词,我现在教给你,你把这词与曲融合一下,然后再和姐妹们演练一下,我再给你们指导一下。” 又是一夜未眠,和前几日的情景无比相似,起初也是传来阵阵乐曲,偶尔还有歌声飘出,但到后来再次听到房里姑娘们小声的抽泣声。 第15章 七夕花魁大赛(二) 七月初七乞巧节,这是陆子冈穿越到明朝过的第一个比较重要的节日。 乞巧节顾名思义就是后世所称的七夕节。在古代,这样的传统节日,女孩们大都会参加很多活动。 早早的,陆子冈就让阿平雇了一辆马车一同来到了琅玕斋,远远的就看到肖瑾儿和小兰姑娘坐在院内扶琴喝茶。 今日肖瑾儿穿着一件宝石蓝的长裙,在阳光的照耀下无比优雅,动人。长长的裙摆如水银一般铺垫在地上,束腰上勾勒着银白色的花纹,腰间挂着陆子冈送的那块无字玉牌。许是未出阁的原因,她并没有戴过多的配饰,只扎了一朵红花,别了一根玉簪。 陆子冈咽了咽口水,小声唤道:“瑾儿姑娘今天真漂亮,仿佛出水芙蓉一般。” 肖瑾儿脸色微微一红,行了一个万福道:“陆公子谬赞了!” “公子可有想过今天去哪些地方吗?”肖瑾儿问道。 陆子冈一脸懵逼,我哪知道要去哪些地方啊?前世所谓的情人节,去的最多的就是饭店酒楼,买的最多的东西就是鲜花、巧克力还有橡胶气球,哪像现在这么多讲究啊! “说来惭愧,我也不曾参加过这种节日活动,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陆子冈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今天就跟着本小姐吧!”说着就提着裙摆拉着小兰钻进了门外的马车。 这小妞平常温温柔柔的,一提到玩,感觉她就原形毕露。 阿平错愕的看着少爷说道:“少爷,这肖姑娘的性格还真是跳脱,我们走吗?” “走,当然走!” 由于车内有两名女子,古人重礼,所以陆子冈也就没有强行钻进了马车,而是和阿平靠着车夫一起坐在了马车的前辕子。 不多时,车内传来肖瑾儿的声音:“传说,牛郎织女就降生在我们苏州,所以我们太仓才会有座织女庙,原来也不曾去拜过。这次到苏州城,我们就去牛郎织女庙拜拜吧!” “好的,今天全听姑娘的!”陆子冈回应着。 …… 不多时,他们就进入到苏州城内,城市的街道和广场被装饰的格外美丽,到处是鲜花和彩灯。人们穿着自认为最美丽的服饰,戴着花饰和首饰,手持五彩丝线穿梭在大街小巷间。 笔直来到苏州有名的织女庙,肖瑾儿和小兰跳下马车就快步向庙内走去,而陆子冈和阿平则缓缓的跟在后面,好在从大道到庙殿的距离不是很远,陆子冈时不时望望前面的肖瑾儿,尽量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阿平看着来往穿梭的女子不禁说道:“少爷,为什么这来织女庙的都是女子?” “乞巧节又称为女儿节,平常这些大家闺秀都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在这一天,她们会邀请三五好友一起出行展示自己的才华和能力,也希望能遇到自己的缘分,所以女孩子居多。阿平怎么样,你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小姐或丫鬟了?”陆子冈打趣道。 阿平望望不远处的小兰忙摇头道:“哪有,少爷你就不要打趣我了,哪会有人看上我这么个下人啊!” “下人怎么了,阿平自信点,看上谁和少爷说,少爷我给你说媒!”陆子冈说道。 …… “陆公子,快点上来啦,我们都到了,你还没上来。”丫鬟小兰摇着手大声呼喊着。 “哎,你们先去烧香祭拜吧,我们又不拜织女,就在这外面的院子等你们!”陆子冈回应道。 “哼,不等你们了!”小兰转身挽着肖瑾儿走向织女庙内。 …… “小姐,我们进去吧!陆公子他们不进去,说就在外面等我们,我们自己去拜拜吧!” 肖瑾儿回头看看陆子冈道:“也好,这本就是我们女儿家的节日,庙内女眷众多,他们不进也好,我们拜完织女就去挂祈愿带吧!” 说罢,就见二人走进织女庙。 时间临近中午,陆子冈在院子被热的直冒汗,心想着这古人脑筋真死,太不会抓住商机,这么好的时机却不知道在这附近卖卖凉茶或是酸梅汤,平常就算一文钱一碗,在这怎么的也得要你五文吧,你还不敢还价。 虽然这么想着,但估计过去的人还是怕对神明不敬,所以才不敢在这附近做买卖。陆子冈拉着阿平来到不远处的姻缘树下坐着。 不一会,肖瑾儿和小兰各执一条红色的祈愿带来到树下。 “瑾儿姑娘,听说这祈愿带要挂的越高才能越灵哦,需要在下代劳吗?”陆子冈起身来到肖瑾儿的身边笑道。 “才不要你代劳呢,这祈愿带只有自己扔才灵验,你代劳像个什么话!你且走远点,小心一会砸到你了!”肖瑾儿有些嫌弃的说道。 陆子冈想想也是,便退后了几步,注视着肖瑾儿。只见她也退后几步,做一个起跑的姿势,然后快速向前几步,手臂猛然挥出,祈愿带就像离铉的箭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不出意外的话,就出意外了。 就看见祈愿带下挂着的祈愿牌带着后面的红绸划着弧线向陆子冈的面门飞来。 “哎哟!肖小姐你这是......”陆子冈捂着鼻子本来想说句谋杀亲夫的,但立马还是想想不好,于是改口道:“知道的你是挂祈愿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抛绣球选夫婿呢!” 周围的小姐贵妇看到陆子冈这滑稽的样子都捂嘴窃笑,肖瑾儿也是快速跑过来捡起祈愿带,并查看起陆子冈的伤势。 “陆公子,你没事吧?我明明瞄准了那根树枝的,怎么就没扔上去呢!”肖瑾儿有些不好意思。 “啊,没事没事,小姐再扔一次,一准能挂到!”陆子冈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于是得到了陆子冈的鼓励,她再次扔出了祈愿带,但这次显然收了力,所以虽然祈愿带挂上去了,却不是她所希望的那根树枝。 “挂上了,挂上了。”虽然没有达到预期,但她还是开心的拍着小手蹦蹦跳跳的。 “小兰,小兰,你看我挂上了,你也快挂吧!”她开心的去怂恿小兰挂祈愿带。 可小兰许是看到刚才肖瑾儿的失败,怕自己也挂不好,所以大喊一声:“阿平,你来帮我扔,挂不上去,小心你的屁股。”说完,作势一个要踢他的动作。 陆子冈和肖瑾儿都错愕的看了看小兰和阿平。 小兰倒是脸色一红,而阿平则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从小兰的手中接过祈愿带随手一扔。还好祈愿带没掉,而是挂在了离肖瑾儿祈愿带不远的地方。 “嗯,总算完成了一样,走吧,我们去逛逛庙会,看看舞狮,听听戏曲。”肖瑾儿兴致正高,唤着众人就向庙会的方向走去。 好在庙会就在织女庙的附近,不是很远。几人东看看,西逛逛,买点小吃,喝点凉茶就到了庙会地。 …… 第16章 七夕花魁大赛(三) 来到一处投针验巧之地。 肖瑾儿挽起袖口,露出她凝脂般细滑的小手道:“今天让你看看本小姐的手巧不巧。” 说罢,便与其她几位富家小姐一同站在了一处方桌前。 “小兰姑娘,投针验巧是怎么个玩法啊?”陆子冈看着正在小声交谈的小兰和阿平问道。 “啊?公子你说什么?刚才人太多,我没听清楚......”小兰脸一红,忙低头小声道。 那是人多吗?摆明了心思在某些人身上去了。 “我说,这投针验巧是怎么玩的?”陆子冈贴着她的耳边大声说道。 小兰一眼诧异的看着陆子冈:“公子,你不是吧?我还以为你们读书人,这些庙会活动应该都知道的呢!” “这是你们女儿家的节日,我知道个什么!”陆子冈略显尴尬,还好及时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也是......这投针验巧就是先准备一个盆,然后放在天井里,倒入将白天取的水和夜间取的水混合在一起。这就是‘鸳鸯水’。”小兰说道,但随即又遗憾起来。 “可现在的人懒了,也就没有那么麻烦了。所以她们常常把河水、井水混在一起倒入盆就算成了,面盆和水要露天过夜,再经第二天即七月初七白天太阳一晒,到中午或下午就可以‘验巧’了。” “那要怎么验呢?” “原来盆里的水,经过半天太阳光照射,表面依稀生成薄膜,于是取缝衣针,轻轻平放在水面上,针不会下沉,水底下,就出现针影,这针影若是笔直的一条,即是‘乞巧’失败,若是针影形成各种形状,或弯曲,或一头粗,一头细,或是其他图形,便是‘得巧’。” 陆子冈感慨古人的智慧真是无比高超,一个简单的投针游戏居然能玩出花来。 不远处的肖瑾儿正用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紧盯着手上的那根针,她缓缓的将针放在水面薄膜上。些许汗珠已经从她的额头开始渗出来,但她却屏住呼吸,期待针能浮在水面上。 可是天不遂人愿,针缓缓的下沉到盆底,她咬着嘴唇跺了跺脚。 又如此操作了几次,但针依然沉入盆底。她一副要哭了的表情望了陆子冈他们一眼,陆子冈则给了她一个鼓励的手势。 肖瑾儿平复了一下心情,再深呼吸一口。这回她小心的将针贴近水面,然后将针的一头先放进,等水面平静后再将另一头放进水中。 待水面再次恢复平静后,她才小心翼翼的将手指移开。她心中默默的祈祷,希望针影能够呈现出奇妙的图形。 她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着,不一会,针银慢慢稳定且随着水波的移动呈现出一条丝线。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得巧’了。”肖瑾儿兴奋的跑到陆子冈的身边,拉着他的手不停的摇着。 陆子冈看着她高兴的模样也笑笑。 肖瑾儿突然意识到拉着一名男子的手不合适,于是立马收回手,然后转身抱着小兰兴奋的转着圈。 “好了,知道你厉害,你看其她的千金小姐都羡慕你呢!”陆子冈笑道。 “哪有啦!我也试了好多次才成功,所以我只是运气好。”肖瑾儿娇羞道。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几人都将目光望向阿平。 只见阿平捂着肚子尴尬的说:“少爷,我饿了!早上就喝了一碗粥,这会想必小姐和小兰姑娘也饿了吧!” 陆子冈本来作势要踢阿平的,想想还是算了。 “瑾儿姑娘,也逛了大半天了,不如我们去附近歇息一下,顺便吃点东西吧!”陆子冈道。 “嗯,是有些饿了,我知道这附近有座乌鹊桥,我们就去那赏赏风景,吃些糕点吧!”肖瑾儿提议道。 …… 来到乌鹊桥附近的,一间名为“同心酒肆”的地方吸引了陆子冈。 “不如就在这吃吧,这靠近河边,离乌鹊桥也近,我们可以边看风景边吃。”陆子冈对着肖瑾儿做了个请的动作。 肖瑾儿提着裙子就迈进了酒肆,找了一处靠近窗边的地方坐下。 不多时,店家就将他们四人所点的糕点,饭菜送了上来,几人还点了一壶酒。 就着河边的微风,一行几人看着窗外乌鹊桥上嬉笑怒骂的恋人好不快活。 …… 一顿饭吃完,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华灯初上,月亮慢慢爬上了桥头,天边还点缀着无数的小星星,真如一条银河架在天空。 “公子,如此美丽的夜空,我们也去乌鹊桥上拜拜织女星吧?”肖瑾儿说道。 “走吧,正好也可以消消食!”陆子冈笑笑。 …… 乌鹊桥上早早就摆放了专门供人祭拜织女星的案桌,桌上摆放着茶、酒、水果和五子等祭品,在这些祭品的两旁还摆放着插着鲜花的花瓶,所有的这些前面置一个香炉,祭拜的女子只需买上一些供香就可以在这对着织女星许下自己的心愿。 陆子冈从怀中掏出为数不多的几文钱递给阿平,给他使了个眼色。 阿平这小子也是心领神会,立马跑到旁边卖香的小贩手中买了几炷香。可这家伙回来的时候居然径直跑向小兰。 “小兰,给你,香!”说罢,就把香递到了小兰的身前。 小兰白了他一眼,然后从他手中接过香再次递到肖瑾儿的身前:“小姐,香!” 肖瑾儿缓缓收回望向织女星的目光,看看小兰手中的香,再看看陆子冈笑了一笑。 她从小兰的手中抽出三根香,缓步走向案桌,将香点燃。然后目视着织女星的方向,将香举过头顶,随后闭上眼睛,口中默念了一些词。 做完这一切,她将香插入香炉中。小兰也依样做了一番,但她显然就没有肖瑾儿那么虔诚了。 这时,人们三三两两的都聚到了河边,她们手中都拿着小小的花灯。 “她们这又是干什么呢?”陆子冈问道。 “当然是‘放花灯’,这乞巧节放花灯表达了相爱男女双方的爱意,其实也是一种祈愿方式啦!”肖瑾儿解释道。 陆子冈看着河边的男男女女将一盏盏花灯放入水中,灯光璀璨映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美不胜收。整个苏州这个时候都沉浸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才是生活啊!”陆子冈有些感慨前世这么好的传统没有保留下来,又欣慰这世能和喜欢的人能一同度过一个美丽的七夕。 肖瑾儿听到陆子冈吟诗,转过头来看看陆子冈,欣慰的一笑。 这时,远处突然燃放起了烟花,肖瑾儿的笑在这烟花的映衬下格外美丽。 第17章 一曲惊人 (一) 烟花燃起,预告着今晚的重头戏“花魁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周围的人都开始向花魁大赛举办地走去。 “走吧,花魁大赛要开始了,我们该去观赏花魁大赛了。”陆子冈对肖瑾儿说道。 肖瑾儿被他盯着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轻轻点了点表示同意。 …… 二人来到苏州河畔一处开阔之地,这里就是本次花魁大赛的举办地。只见整个场地周围锦旗招展,无数的灯笼将整个地方照得灯火通明。 每届花魁大赛的举办,都吸引了无数的达官贵人、商界名流、文人墨客等前来观赏。即使是市井小民进不了会场,也会千方百计的寻找有利的地势观看。据说这次不但苏州知府前来剪彩,更有一位朝中的大人物前来。 陆子冈与肖瑾儿因为一个是参赛单位,一个是有名的琴师孙女,所以都受到了邀请。 他们一进会场就寻了一个不错的位置坐下。远远的,柳青青还在为半天找不到陆子冈的身影而担心,这时看到他入场就坐,自然也就放下心来,可又看见他身边跟着一位天仙一般的人,心里有些难受。 他身边那位女子的美丽仿佛给整个世界都镀上了一层柔和而神秘的光辉。她的面容绝美,清雅脱俗,如同月宫中的嫦娥,又似那瑶池中的荷花仙子,清新自然,娇艳欲滴。 她的眼睛宛如璀璨的星辰,明亮而深邃,透露出无尽的智慧和柔情。每当她轻轻一笑,那双眸子就如同璀璨的星河,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她的长发如瀑布般流淌,闪烁着丝绸般的光泽,轻轻飘动间,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她的身姿婀娜,优雅而端庄,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既娇艳又高贵。她的步态轻盈,每一步都仿佛在舞蹈,让人忍不住想要跟随她的节奏,一起翩翩起舞。 她的气质独特,既有女子的温婉,又有男子的英气,令人折服。 她的存在,仿佛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她身上,让人无法忽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无尽的魅力,让人为之倾倒。 她就像是一个永恒的谜团,让人无法抗拒去探索,去追寻她的脚步。 总的来说,她就像是一位真正的天仙,美丽、高贵、神秘,令人心驰神往。她的存在,给这个世界增添了一份美好和神秘,让人无法忘怀。 想想自己的容颜,再看看远处女孩的容颜,她有些自惭形秽。 “青青,你怎么了?”旁边的丁香感觉到她的不自在便问道。 “哦,没什么,陆公子身边的女孩真漂亮啊!”她不知道是有些吃味,还是有些自卑,默默的低下了头说道。 “唉,陆公子是有大才的人,身边的人自然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那像你我一般,都是残花败柳之姿。”丁香顺着柳青青的目光望去。 不远处的陆子冈明显感觉到柳青青的情绪有些低落,于是起身对肖瑾儿说道:“瑾儿姑娘,我一位朋友一会要参赛,我看她有些紧张,情绪不高。我去安慰一下她。” 肖瑾儿很大度的说道:“你去吧,记得开赛的时候回来就好。” 不一会,陆子冈来到柳青青的身边,挥了挥手道:“嗨,花魁,怎么情绪如此低落啊?” “公子,你就不要笑话奴家了,这花魁大赛都还没比,你怎知道我就能得花魁?”柳青青看到陆子冈向自己走来,有些兴奋,又有些羞涩。 “青青姑娘如此千娇百媚、楚楚动人、秀色可餐,怎么能如此的没有自信呢?挺起胸脯,相信自己,同时也要对你的其她姐妹有点信心,也要对我有点信心。来,给爷笑一个。”陆子冈想着远处肖瑾儿正看着自己,不敢对柳青青有什么动作上的调戏,只能言语调戏一番。 “公子身边真正跟着一位天仙一般的可人儿,怎么还来打趣奴家啊!”柳青青听着他夸奖自己,心里还是小小的高兴了一把。 “哦,你说肖姑娘啊?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前些时日不是落水嘛!幸得肖姑娘搭救,所以才得以认识,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陆子冈解释道。 “原来是公子的救命恩人啊?既是公子的救命恩人,那就是紫鄢楼的救命恩人。此次大赛后,奴家一定要好好谢谢这位姑娘。” “嗯,有机会、有机会的,说来她也是我们太仓的,都是老乡,肯定会有机会答谢的!”想起肖瑾儿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也还没好好的答谢她,心中也有些感慨。 “砰、砰、砰。”一阵礼炮过后,花魁大赛便正式拉开帷幕。 一位身穿老鸨装饰的妇人走上朱漆方台,美目环顾四周一遍,用她那酥软入骨的声音说道:“欢迎大家莅临本次花魁大赛,因为本次大赛是我们百花楼牵头举办,所以我就倚老卖老的充当这个司仪了。” “首先,我来宣布本次花魁大赛的规则。本次花魁大赛不设常规项目,各位姑娘以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舞蹈和各自绝技来争夺头名。比赛完毕,台前都会放上写有你们名字的青花瓮,各位喜欢谁、认为谁技高一筹便将银子投给谁,届时我们会有专业人士现场清点。好了,现在由各家派一个代表上台抽签决定比赛先后顺序。” 紫鄢楼的樊妈妈上了台,待其他花楼代表抽签完毕,方才走到箱子边,将里面最后一个纸签拿出来,展开一看,是个贰拾字,心里暗道:压轴啊?这顺序也不知道好与不好,太靠后估计所有人的兴趣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淡很多,但事已至此,她也是没有办法,将纸签递给一旁的老鸨,退了下去。 第一位上场表演的自然是百花楼的头牌,一位名叫秦思逸的姑娘,她身着一身翠绿长裙,清新淡雅如出水芙蓉,飘飘然来到台前,先向众人施了礼,方坐在古筝旁,皓腕轻抬,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琴面,凝气深思,琴声徒然在大厅响起,琴声或缠绵悲切,或高亢激昂,或泉水叮咚,或风铃摇曳,细细品味,倒也韵味无穷。 曲毕,台下爆发了热烈的掌声,秦思逸微微一笑,福了福身,翩然退下。 接着是万花楼的头牌钱思思上场。她怀抱琵琶,迈着小碎步走上台,坐定后,纤纤细指在琵琶上面拨弄了起来,一阵清音传来,宛如夜莺低吟,声音柔而婉转,半晌,节奏轻快了起来,仿佛明月升上天空,夜莺发出欢快的鸣叫,传遍了四周。 …… 看着这一切,陆子冈的心里也是没谱,简简单单的唱曲估计还是无法打动这些人,看来还是要放大招啊! 于是,他悄然隐没在人群中,并对身边的阿平交代了一些话。 第18章 一曲惊人(二) 随着比赛的进行,时间也在一点点流逝,周围的人明显有些审美疲劳了,大都打着哈欠。 这时百花楼的老鸨也走向朱台宣布:“接下来就是今天的压轴节目了,由来自紫鄢楼的柳青青姑娘表演!” 场下传来一阵唏嘘声。 “紫鄢楼?哪里的花楼啊?没听过啊?” “柳青青谁啊?我纵横欢场几十年,就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她要是能夺得花魁,我把这朱台吃了!” “你不知道?前段时间大街小巷都在传她的故事呢?” “故事?什么故事啊?” “难道是我最近读书与社会脱节了?居然还有八卦我没听过?” 陆子冈听着周围的人议论,不禁微微一笑。 只见舞台上一块大幕遮挡,未见柳青青的身影,却见一个五六十岁的书先生站上了台中央。 周围瞬间传来了嘘声。 “搞什么鬼哦,下去哦!” “说好的花魁大赛呢?说好的姑娘呢?怎么上来一老头!” “我就说这种不出名的花楼能有什么精彩节目啊?上来一个老头,这能当花魁,我可不搞基啊!” 面对场下的嘘声,很明显台上的书先生是见过大场面的,他不慌不忙的把手中的折扇一打,开始缓缓道来: “话说,在太仓有这样一间花楼,里面有这样一位姑娘,她自幼出身在官宦家庭,但好景不长,因受远亲的罪过,连累她也抄了家。父亲母亲得了一场大病后相继离世,她就一直流浪在外,幸运的是被紫鄢楼的樊妈妈遇到,她觉得青青姑娘的底子不错,就收做了义女,然后教她琴棋书画,诗歌舞蹈。” “随着这青青姑娘渐渐的长大,她也出落得越发标致了,亭亭玉立,一颦一笑都充满了女性的魅力。她的美丽不仅在于精致的五官,更在于那份由内而外的自信和优雅。她的笑容如同阳光普照,温暖人心,每一次出场都如诗如画,让人眼前一亮,无法忘怀。惹得无数公子富商为见她一面而趋之若鹜。可她从来不嫌贫爱富,在这后来的日子里啊,她认识了一位落魄举人,此人名叫莫有才,在我们太仓当初也是声名远扬,二人一来二往便也暗生情愫。本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设的一对,可谁知.......” …… 随着书先生故事的深入 ,场上的人们渐渐被故事感染也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到台上。 “只听青青姑娘大喊一声......”话未说完,书先生快速退下台去。 随即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传来:“公子啊!你说你要去考取功名,将来才能名正言顺的来娶我,可我等啊!等啊!却得知你竟然高中后却要娶其他人,便如此狠心的抛弃了我,我好恨,我好恨呐!” “一字一诺一空等,一回一渡一来生。世间多少纷扰事,浮华落尽都随风。” 一首诗念完,悠扬的曲子响起,随即大幕也缓缓落下,一位面带悲容的姑娘呈现在众人面前。 她的眉梢低垂,形成了一道弯弯的月牙,仿佛在诉说着她的悲伤与忧愁。她的眼角处,细细的皱纹像是被岁月雕刻的痕迹,彰显出她内心的沉重与压力。 她的妆容虽然精致,但却难以掩盖她内心的悲伤与痛苦。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在无声地传达着她的情感,让人不禁为之动容,甚至升起了怜爱之心。 这时,一道空灵的歌声穿透黑暗的迷雾,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直击每个人的内心,整个世界这一刻仿佛只有这歌声在流淌。 “眼里柔情都是你,爱里落花水飘零。梦里牵手都是你。命里纠结无处醒。 今生君恩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雁过无痕风有情,生死两忘江湖里。 人前笑语花相映,人后哭泣欠谁听。偏生爱的都是你,谁错谁对本无凭。 今生君恩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雁过无痕风有情,生死两忘江湖里。 今生君恩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雁过无痕风有情,生死两忘江湖里。” 不错,这就是后世有名的二胡名曲《痴情冢》,加上歌词后它的感染力更胜一筹。 一曲唱罢,可二胡那哀怨,苍凉的声音仍然在朱台的上空飘荡,如泣如诉。 不知道什么时候音乐声停止,但人们好像被定住了一般,忘记了呼吸,只有心跳声在静谧的空气中回响。 陆子冈带头鼓掌打破了这寂静,所有的人才如梦初醒,随即传来雷鸣般的掌声。 “好,此曲当居今晚榜首!”四面八方不停传来欢呼声。 “好啊!不但故事好,词曲更是一绝!” “这样的花魁故事加上词曲当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啊!” 而更多的青楼女子或是富家千金小姐则是流下了感同身受的眼泪,就连肖瑾儿都泣不成声。 人们纷纷解开荷包,将银子投向朱台之上,早有小厮将散落的银子堆到了一起,更有甚者将大把的银票丢向朱台。不一会,柳青青身前就堆起了一座小小的银山。 这一刻,再没有人会怀疑柳青青会夺得花魁。 “打死那个负心汉!这种人就应该羞于活在这世上!” “莫有才此人当千刀万剐!千万不要让我碰到他,我等读书人羞与此等畜生为伍!” “呜呜呜,我想我的情郎了,不知道他是否也高中了,是否还记得我在等他!” “我想我的青梅竹马了,我要回去。” 场外对莫有才的声讨声还在不停的传来,莫有才也没想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 不一会,此次花魁大赛的举办方百花楼的老鸨走上朱台,她的脸色明显很难看,但她依旧保持着笑容,这就是专业。她轻摇着手中的团扇说道:“经过统计,此次花裤大赛第一名为紫鄢楼的柳青青姑娘,得银一万八千两!” 当她报出这个得银数量时,所有的花楼妈妈都震惊了的,要知道这柳青青一晚的得银数量可是她们大多数花楼半个月的银收。 而一旁笑的最灿烂的当属紫鄢楼的樊妈妈,要知道这花魁大赛所得银两可是都属于参赛花楼的。这下紫鄢楼前期停业整顿所花费的钱全回来了,还有盈余。 ……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贵宾席的一位老人家看在眼里,他招招手唤过身边的侍卫道:“查下是否有莫有才这个人,看下他的事情是否属实!如果是真的,那......” “是,老爷!”说完,侍卫消失在人群中。 第19章 火爆开业(一) 第二日一早,因为肖瑾儿还有一些事情要在苏州办,而紫鄢楼又开业在即,所以陆子冈告别了肖瑾儿就随紫鄢楼的车队回到了太仓。 进入到太仓城内,紫鄢楼柳青青姑娘获得花魁的消息不胫而走,而紫鄢楼要重新开业的消息也随着这个消息的传播早早的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还没到紫鄢楼,就看见前方的道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看来追星不论在哪个年代都不会过时啊! 碍于太多的人围在主道上,县衙的差人不得不到现场维持秩序,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樊妈妈,你是不是要出去做个说明?不然这样下去,我们到天黑也到不了紫鄢楼啊!”陆子冈坐在车内微笑着看着樊妈妈。 樊妈妈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阵仗,忙钻出车外。 “快看!紫鄢楼的樊妈妈!”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樊妈妈在这,那青青姑娘一定也在!” “我们要看青青姑娘!” “请青青姑娘出来见一面啊!” 看到群情激奋,樊妈妈也有点不知所措,她弯下腰小声的问道:“公子,你看这......” 车内传来柳青青的声音:“妈妈,你就说青青昨日参加花魁大赛,又舟车劳顿,实在不方便见人,若要见奴家,还请明日我们紫鄢楼重新开业的时候来吧,届时青青一定拿出最好的状态为大家演奏一曲《痴情冢》。” 陆子冈见柳青青说的有理有据,不由得对她伸出了大拇指。 樊妈妈扯着大嗓门大声喊道:“各位,各位,我们家青青说了,昨日参加花魁大赛,今日又舟车劳顿的赶路回来,实在不便见人。真想见的,明日紫鄢楼重新开业,大家赶早,青青会拿出最好的状态为大家演奏一曲《痴情冢》。” 听罢,众人也知趣的让开一条路,并缓缓散去。还有不死心的则一直跟着车驾来到紫鄢楼。 …… 翌日,樊妈妈站在二楼的阳台处,看着楼下门口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气氛相当热烈。 陆子冈也因为紫鄢楼第二天要开业,所以从苏州回来也没有回家,而是对紫鄢楼的各个岗位都进行了突击培训。 “没想到啊!这青楼第一次白天开业,就有这么多的客人等候!” “樊妈妈,记住了,以后我们这叫会所,走的是高端路线,不再是什么青楼!” “嗨,你看我这脑子,是是是,我们这是会所,以后绝对不会再错了。” “行了,樊妈妈,下面开业的事情,我不便于出面,你就按我安排的进行吧!说好的,以后一成的盈利要给我哦!” “当然、当然,公子的大才,我看给两成也不为过啊!”说着她就扭着腰身前往一楼准备开业的事宜去了,深怕走慢了陆子冈改口要她二成利。 上午巳时一刻,大概九点十八分左右,取得就是一个“就要发”的好彩头。 几个小厮打开大门,清理出花楼前端一块区域,只见樊妈妈扭着腰肢走出大门,手中的团扇不停地摇曳着。 “各位南来的,北往的客官,本楼新近整修开业,还望今后大家日后多多捧场!但今日由于宾客众多,所以今天仅限前几日在我楼办理的会员,以及随机抽中的前五十名大众消费者进入场内消费。从今天往后的三天,青青和其它几位姑娘将免费在大厅为第一批客人演奏!以后再想听青青姑娘唱曲的那可就不容易了。” “这个会员怎么加入啊?还有今天的五十位大众消费者怎么选啊?”有人提出了疑问。 “这个问题问题问的好。”樊妈妈手拿团扇对着提问的人一指:“我们从今天开始将全面开放入会制度,请大家到旁边的登记处详细观看制度并交纳会费,作为新进会员明天有机会优先进入会所消费。” “至于今天的随机人员,因为我们紫鄢楼的大厅最低消费是五两银子起步,所以请大家谨慎报名。大家报名后会拿到相应的号牌,我们会从这个箱子中随机选取五十名幸运的大众消费者。” “瞧不起谁呢?快点开始报名,老子的银子已经饥渴难耐了!”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 虽然有钱人很多,特别是这江南之地,但五两银子的消费门槛还是将很大一部分市井百姓挡在了门外。 “好好好,以后我们将视人员的多少决定是否开放大众消费。恕本会所接纳人数有限,所以这以后对于大众消费开放的人数我们将择机发放。也就是说如果以后会员人数较多,那么我们就不开放大众消费,如果会员人数不多,那么我们还是会用同样的方法选择每日进入紫鄢楼的大众消费者。以后我们紫鄢楼将不定期的举行各种活动!” “下面,我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请要入会和参加今天幸运抽大众消费者的宾客们到那边登记。现在我宣布,紫嫣会所剪彩开业!” 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两名小厮将大红的绸缎往两边一拉,一块朱漆“紫嫣会所”四个大字的牌匾呈现在众人面前。 而里面穿着两排各色服装的姑娘娇声道:“贵客光临,蓬荜生辉,请多关照。” 早有富家公子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我是会员,我是会员,让我进去!” 随即人头攒动,大家都疯狂的往里挤。 看到这种情景,陆子冈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躲了。 “都别挤了,再挤,一个都别想进!”陆子冈站在二楼的栏杆处嚎了一嗓子。 “你他妈是谁啊?你怎么先进去的啊?”人群中发出一声质疑。 “老子是这里的股东!”陆子冈瞪了那人一眼。 “老子管你股东还是股西,老子要见青青姑娘!” “你再叫,你再叫,老子叫你第一个进不来。樊妈妈,关门,放狗!”陆子冈对着樊妈妈说道。 一听到放狗,大家都以为内有恶犬,连忙往后退。 “人啊,就是贱。”嘀咕了一声,陆子冈对樊妈妈说道:“樊妈妈进来,二楼叫号,是会员的,根据所持号码牌有序进入!” 樊妈妈也是一脑门子汗,赶紧溜进紫鄢楼,她也深怕闹出什么乱子。 经过这一番折腾,队伍终于在叫号的有序组织下开始进入紫鄢楼。 第20章 火爆开业(二) 当他们进入到紫鄢楼的时候,被眼前的装饰惊呆了,虽然是简简单单的在大厅隔开几个包厢,可这新颖的服务项目却让他们眼前一亮。 穿着各色各样的姑娘不再在他们面前搔首弄姿,而是略显羞涩的站在门口欢迎着来往的宾客。有钱的富商、公子选着自己喜欢的姑娘或进入卡座,或进入二楼包房。没钱的幸运儿则是在缴纳了五两银子的最低消费后来到大厅欣赏着歌舞,吃着自助餐。 他们没有因为钱不多找不到姑娘而懊恼,也没有因为花了五两银子而没有得到相应的服务而感觉不值得。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们感到新奇! …… 而紫鄢会所的场外场景依然爆火,很多来不及进入场内的人,或在登记注册会员,或在积极参加幸运大众的角逐中,他们都想先一步进入这紫嫣会所。 不多时,紫鄢会所就因为人员达到上限而不得不停止再进入宾客的活动。 樊妈妈也及时出现在紫嫣会所大厅中央的舞台上:“各位,各位,感谢大家对我们会所的支持,今天我们先听书先生的说书,然后再欣赏歌舞。稍晚时分,我们的压轴大戏便是我们柳青青和其她三位姑娘演奏的《痴情冢》。” “好,接下来,我们先听书先生对我们紫嫣会所姑娘们的介绍。” 只见花魁大赛已有精彩表现的书先生走向舞台。 “上次花魁大赛我们说到了柳青青姑娘的经历之凄惨,可世间花楼千千万,落入凡间的姑娘又何止青青姑娘一个,这次我们就来说一说我们紫嫣会所绿荷姑娘的经历。” “我们紫嫣会所的绿荷姑娘自小就失去了双亲,从此流落街头,那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后来又被人贩子辗转卖到了我们紫嫣会所,樊妈妈看她可怜,便教她弹琴唱曲……” 随着书先生的娓娓道来,又一批宾客对绿荷姑娘的身世产生了怜悯之心。 “唉,我从未想过绿荷姑娘的身世如此凄凉,曾今我也光顾过她的生意,但她从未对我提起过她的不易,我以后一定要对她好一点。” “是啊,以前看她总是欢声笑语的,却不曾想她也是一个苦命之人......” ……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书先生又相继说了紫嫣会所其她几位姑娘的经历,无不让众人产生了共情。 而内院柳青青的房里,樊妈妈正数着今天的进项大笑不止:“发财了,发财了,公子,我们现在进项已经突破了五千两了,今天晚上高潮后,我估计我们的进项能突破一万两。” “淡定,淡定。你要有心理准备,要懂得饥饿营销,控制每次进入会所的人数,这样一来可以让紫嫣会所对外界持续保持神秘感,二来也不至于让姑娘们太累影响到后面的生意。”陆子冈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杯,而青青姑娘则是站在陆子冈的后面给他捏着肩膀。 正说着,一个丫鬟跑进了内院说道:“妈妈,妈妈,出事了,前面大厅一个客人打了我们的姑娘。” “什么?谁这么大胆敢在紫嫣会所撒野,走,看看去。”还未等樊妈妈说话,陆子冈抢先一步起身说道。 还未到大厅,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 “让让、让让、什么情况,谁能和我说说!”陆子冈拨开人群来到一位姑娘和一个富商打扮的客人跟前。 “公子,没事的,这位客官只是让奴家多喝了几杯!”一位很是清秀的姑娘捂着脸颊低着头抽噎的说道。 陆子冈记得这位姑娘叫夏竹,是一位新进的姑娘,那些在客人之间虚与委蛇的招数还不是很精通。 “公子,夏竹姑娘前些时日刚来,对这欢场的规矩不是很熟悉,这个宾客看着夏竹姑娘是个新手,就猛灌她酒,也许是夏竹姑娘不胜酒力,所以拒绝了几次,这位宾客就打了夏竹姑娘,说她让这位公子在朋友面前失了颜面!”一位小厮小声的在陆子冈耳边说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子冈将夏竹拉到自己的身后,微笑道:“这位公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位夏竹姑娘是位新来的,也许讨不得您的欢心,让您失了颜面。但您来我们紫嫣会所是寻开心的,我想也不会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这样,我代夏竹姑娘给你道个歉,这里有三壶酒,我都喝了,希望你能原谅夏竹姑娘。”说罢,陆子冈拿起桌上的三壶酒一饮而尽。 这古代的酒就和陆子冈前世喝的米酒度数差不多,淡的出鸟来,喝三壶在他看来完全跟喝了三壶水一般。 “这位公子,您看这样可好,今天您这桌的卡座费我们紫嫣会所全免了。您要是还想继续让夏竹姑娘陪您,可以,但您可不要再灌她酒了,她就一个新人,也是一个身世可怜的人。所以我希望您大人大量,不要和她计较。如果您觉得夏竹姑娘扫了您的雅兴,那么我让樊妈妈再给你找一位能喝的姑娘陪您,怎么样?” 也许是觉得先前自己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也许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再发脾气,于是说道:“公子言过了,我也是喝多了,有些过了,我向夏竹姑娘道歉!”说完拱手对着夏竹姑娘行了一礼。 夏竹也是被吓了一跳,她何曾想过一个嫖客会向自己这种低贱之人行礼,忙行了一个万福道:“公子客气了,许是刚才酒喝的急了些,未能陪好您,奴家在这给您道歉了,若是公子愿意,奴家愿意继续陪公子饮酒作乐!” 这位夏竹姑娘也是很上道,懂得顺杆而上,马上就把这位公子哄好了。 看到大家又心平气和下来,陆子冈也发话到:“好了好了,没事了,一点小插曲,感谢大家对我们紫嫣会所的支持,今天全场酒水消费打九折,但和姑娘们谈好的价格可不在此列哦!哈哈!” “来,接着奏乐,接着舞!” “好,东家大气哦!” …… “公子,今天这打折可是会让我们损失不少银子啊!”回到内院的樊妈妈有些闷闷不乐。 “樊妈妈,你啊!要懂经商之道,不要被眼前的小利蒙蔽了双眼。要有处理公关危机的应变能力,看似我们少赚了一成的银子,但那是酒水的钱,那才几个银子。相反,我们紫嫣会所的口碑上去了。对了,一会拿出五十两银子给夏竹姑娘,安慰安慰她,都是苦命人,不要因为这件事寒了姑娘们的心。”陆子冈摇摇头说道。 “还是公子想的周到,我这就去安排。”说罢扭着腰肢,摇着团扇走出了房间。 …… 时间来到夜晚时分,紫嫣会所的进项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因为一些高等级的会员进入反而增加了。终于轮到今晚的压轴大戏上场。 只见柳青青和桃花、丁香、绿荷几位姑娘戴着面纱,抱着乐器走到了舞台中央。 只见她们一头如瀑青丝,散发着暧昧而又迷人的气息。银色的冰眸闪着妖异的光芒。 桃花和丁香姑娘伸出手,十指在那琴弦上来回拨动,美妙的声音瞬间倾泻而出,是那么的柔婉动人,好像一汪清泉潺潺流淌,又好像林间鸟儿的呢喃,一折连着三叹。 丁香姑娘淡淡一笑,右手轻抬,微转螓首,甩出水袖,水袖恰好遮去脸庞,颇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玉手纤长,一拨,如缓流的溪水,清清静静,溪水潺潺,鸟语花香,绿草野花竞相开放,似风起云涌,波涛拍岸。 这时随着青青姑娘手指的跳动,一缕悠扬的二胡声随风飘荡,如同天籁之音,穿越了时空的界限。 每一个音符都似乎是她内心深处的独白,婉转而悠扬。那音乐如同涓涓细流,从她的指尖流出,汇成了一首动人的曲子。她的眼神专注而深情,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了这美妙的音乐之中。 随着音乐的起伏,她的表情也在变化,时而微笑,时而沉思,仿佛她的每一个情感都被这二胡所牵引,被这音乐所表达。她的存在,就像是一首无言的诗,一幅无声的画,用她的美丽和音乐,诉说着一个古老而动人的故事。 一曲奏毕,整个大厅落针可闻,但那乐声好像仍旧飘扬在四周,久久不散,昆山玉碎,香兰泣露也不过如此了。 不出片刻,整个大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人们高呼着再来一曲,可柳青青她们却记得公子的吩咐,安抚了一下众人的情绪便回到了内院。 …… 第21章 家法伺候 翌日清晨,陆子冈早早的从紫嫣会所溜出,想赶在父母还没起床的时间点偷偷回到自己的房间。 “跪下!”陆子冈刚一踏进家门,还没溜进自己的房间,就在大厅被父亲逮了个正着。 陆玉鸣呵斥道:“前几日,别人说你去青楼,我还不信。这几日你可倒好,出门一个多星期不归家,还大张旗鼓的做起了紫鄢楼的东家。你这孽子是要气死我!” “阿平,取家法!”陆玉鸣怒目而视。 阿平看着跪在地上的少爷,再看看恼羞成怒的老爷,不敢移动半步。 “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我的话是不好使了吗?”陆玉鸣转向阿平吼道。 看着发火的老爷,阿平一溜烟的跑向了祠堂。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告诉路上遇到的小彤。 小彤一听到老爷要打少爷,飞奔似的跑去报告给夫人。 “夫人、夫人、不好了,老爷要打少爷了!”小彤一边喊着,一边冲进夫人的房间。 “什么?快快快,伺候我梳洗穿衣,我就知道老爷今天起这么早定是在门口去守冈儿了!”陆子冈的母亲忙起身下床。 小彤一脸懵逼,夫人听到少爷要挨打,不是应该立马跑去大厅解救少爷吗?怎么还有心思梳洗啊! “夫人,你不是应该立刻去解救少爷吗?为何还要梳妆打扮一番?”小彤小声的问道。 “你不懂,老爷不会真的打少爷的。不过你那少爷也真是应该挨这顿打,让他长长记性,免得以后有恃无恐。”陆子冈的母亲说道。 阿平手里捧着家法,紧赶慢赶的回到大厅。 左右一看,并不见夫人的身影,心里暗骂道:这个小彤真不靠谱,还没将夫人请来。平时人前人后忙个不停,关键时刻救兵都请不来。 陆玉鸣一扭头看见了他:“狗东西,你还在那里磨蹭什么?家法拿来了没有?” 阿平走上前去,陆玉鸣一把从他手中夺过家法。 刚要下手打,阿平猛然跪下护着陆子冈哭道:“老爷,是小的不好,是小的没看好少爷,你要打就打我吧!” “你个狗奴才也跑不了,打死你都不用负责!”陆玉鸣怒火中烧。 陆子冈也来了脾气:“阿平,不用求他,几鞭子少爷我还受的住。” “好好好,你翅膀硬了,敢顶撞我了!”陆玉鸣本来也是想着吓唬吓唬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可听到他这么一说,也是头脑一热。 “父亲,不是儿子顶撞你,而是儿子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不对的事情,也没有辱没陆家的家风!”陆子冈据理力争。 “行,你很行,你把家风念一遍!”陆玉鸣有些忍不住了,他已经在要暴走的边缘了。 “吾辈当以:勤俭,治家之本;和顺,齐家之本;谨慎,保家之本;诗书,起家之本;忠孝,传家之本。”念完,陆子冈想着:这也和我去青楼没多大关系啊!怎么就感觉我犯了天条了一样。 “你还知道勤俭,治家之本。你说,在青楼你都花了多少银子了?”陆玉鸣说完就一鞭子挥下。 这一鞭子打的结实,顿时痛的陆子冈龇牙咧嘴的。我靠,这前身在青楼花了多少银子,我哪知道!我刚来的,老娘给的五两银子我也没花多少啊!现在还想方设法从青楼挣银子,我这冤枉受的! 但他不敢再吭声了,他知道如果继续顶嘴下去,那打下来的鞭子只会越来越重。 “你还知道和顺,齐家之本。我们这一大家子为你的事有一点和顺吗?”说完又是一鞭子挥下,好在这次被阿平挡住。 又挨了几鞭,终于听到一个救命的声音想起:“老爷,别打了,冈儿他身子弱,受不得这么多家法的!”只见小彤扶着夫人三步并作两步的跨进了大厅。 陆母一进大厅看到被打的浑身血痕的陆子冈和阿平二人,立马跑到陆玉鸣的身前拉着他的手道:“老爷,你真打啊?你怎么下的去手的?” “夫人,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还管起我教训这不孝儿来了,你护着他干什么,打死算了!”说罢,甩开陆母拉着自己的手再次挥出一鞭。 就在陆玉鸣抬起手又要抽去一鞭时,陆母连忙扑向陆子冈,伸开双手护在他身前,梨花带雨的哭泣道:“老爷,你要打死他,就先打死我吧!想我十月怀胎,生下冈儿之时难产险些丧命,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就是你舍得,我也舍不得啊!” 陆子冈本来穿越过来,对这一世的父母没有太多的感情,但这时听到母亲说出这番话,他顿时五味杂陈,感觉有一块东西堵在胸口。 他猛地起身,从父亲手中夺过鞭子,怒视着陆玉鸣。 “怎么?你还敢忤逆我不成?”陆玉鸣也被儿子夺鞭这一行为感到诧异,过去自己教训他,他都是不敢反抗的,怎么今日却敢如此了。 “父亲,非是儿子要忤逆您,只是儿子知道自己非读书考取功名的材料。您若是非要儿子读书,儿子也只会敷衍了事,您为何就不让儿子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呢?再说了,那紫鄢楼也并非您想的都是做皮肉生意的,那里面的姑娘也都或多或少的有些不得已的悲苦经历。儿子前些时日途径那,遇到了一些事情,想着如果能帮就帮一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那么多悲苦的女子。如果儿子不帮她们,那她们只能在紫鄢楼关门之际,流浪街头。运气好点的,也许会得有缘人娶去做小妾。运气不好的,那么迎接她们的命运是什么?儿不敢想象。父亲,我只是想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她们的日子好过一点,这有什么错?”陆子冈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 看着浑身血痕的儿子,还能义愤填膺的说出这么一番道理,陆玉鸣心里是震撼的,但他接受的教育还是让他不能完全接受。 “罢了,罢了,你不爱学习,我以后也不逼你,但青楼之事再不可提起。”陆玉鸣背着双手转过身去。 “来人啊!把少爷关进房里,禁足一个月。阿平关进柴房,罚他三天不许吃饭,让他好好想想以后该如何看住少爷。”陆玉鸣回过身来一边扶起还在哭泣的陆母,一边大声的吩咐道。 …… 第22章 上门授艺(一) 肖瑾儿和小兰回到太仓的家中,时刻想着苏州花魁大赛上紫鄢楼众人演奏的《痴情冢》,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她想着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听过如此凄美伤感的曲子,就不禁想去紫鄢楼跟那些乐师学习。 坐在自己房中,她越想越急不可耐,猛的站起身来,双手提着裙子就往外跑去。 “小姐,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啊?”小兰追着她也跑出了房间,一边跑还一边问。 “我去找爷爷,我要和他说件事!” …… 不多时,肖瑾儿就来到肖鸾的琴房,站在门口的她平复了好一会才缓缓的伸出手轻扣琴房的门。 “谁呀。”琴房内传来一个平和而慈祥的声音。 “爷爷,是瑾儿在外面,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说!”肖瑾儿轻声的说道。 “哦,是瑾儿啊,进来吧!” 瑾儿推开房门,走进内屋。只见一个慈祥的老人正在擦拭着琴房内收藏的各种古琴,他的脸上总是挂着和蔼的笑容,岁月留下的皱纹刻满了沉甸甸的人生经历。 “瑾儿,你找爷爷何事啊?”肖鸾问道。 “爷爷,不知道你最近可有听过在咱们太仓流行的一首曲子《痴情冢》。”肖瑾儿说到这首曲子有些兴奋。 “嗯,爷爷虽然足不出户,但对这街头巷尾流行的一些事情还是很关注的,你说的这首曲子就是从那什么新开业的紫嫣会所流传出来的吧?”肖鸾捋了捋胡须道。 “正是,爷爷,孙女想要去那会所,跟里面的琴师学习这首曲子,如何?”肖瑾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肖鸾沉默了片刻,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去那种烟花巷柳之地终归是不妥......” “爷爷,你不是说过嘛,人生在世不论出生都应该得到尊重,再说了我们学艺之人更不应该以高低贵贱的眼光去看待她们,有好的曲子我们更应该去学习,而不能因为它出自那种地方而摒弃它。”肖瑾儿有些急。 “你这丫头,老是这样大大咧咧的,以后怎么嫁人啊!”肖鸾笑道。 “孙女才不要嫁人呢,孙女要跟在爷爷身边学一辈子琴。”肖瑾儿来到肖鸾身边撒娇道。 “好啦、好啦,爷爷话还没说完呢!爷爷不让你去那种地方,但爷爷没说不可以请那里的琴师来府上传授你技艺啊!我想凭我这老头子的颜面,应该还是能请动那里的姑娘来府上的!” “好啊、好啊,爷爷你真好,等孙女学会了,孙女一定第一个弹给爷爷听!”肖瑾儿起身拍手道。 “你啊!在外面稍等片刻,爷爷这就写下手札。”肖鸾也起身用手抚摸着肖瑾儿的头,甚是宠溺。 ……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肖鸾从琴房中走出,将手上的手札交到肖瑾儿的手中说道:“你就不要去了,安排一个人去就可以了,爷爷也是很期待能现场听一下这首新近出品的曲子啊!” 肖瑾儿忙从肖鸾的手中接过手札转身交到小兰的手中,并吩咐道:“小兰,你拿着爷爷的手札速速去紫嫣会所邀请演奏《痴情冢》的琴师前来府上。” 小兰接过手札,快速的出了肖府大门。 待她来到紫嫣会所的门口,望着来来往往的宾客,害羞的却又不敢上前去。 “小姐也真是的,这种地方,我一个女孩子家如何好进去啊!也不说让个小厮来,这可怎么办啊!”她不停的在紫嫣会所外来回徘徊。 还好在门口招呼客人的樊妈妈发现她有些异样,才上前问道:“姑娘在我们紫嫣会所门前停留有一会了,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这位妈妈,我是太仓乐师肖鸾府上的下人。”小兰曲身行了一个万福。 “哎呀,是肖大家的人啊!姑娘快请里面坐!”樊妈妈忙让身想请小兰进楼。 “哦,不了,是这样的,我家小姐自苏州花魁大赛上听了贵楼演出的《痴情冢》,很是喜欢,所以下帖邀请贵楼的乐师过府一叙。还望妈妈能够应允。”小兰说完便恭敬的将肖鸾的手札递到了樊妈妈的手上。 樊妈妈看了看肖大家亲手写的拜帖,心里想着:这可是大明朝排的上号的乐师大家,此次居然下帖邀请自己这青楼里的姑娘过府一叙,这要是传出去,得多有面啊! 于是说道:“哎呀,姑娘说的哪里话,肖大家邀请我们前往,那是我们紫嫣会所的福气,我们欢喜都还来不及呢,我怎么会不同意呢!”樊妈妈摇着团扇笑道,可马上又面露难色:“可姑娘你也知道,这会功夫,正是我紫鄢会所宾客满坐之时,若冒然前往,一怕乐师状态不好,不能满足肖大家听曲的兴致;二怕对肖大家不敬,叨扰了贵府。不如这样,待歇息一日,明日一早我安排几位乐师前往肖府。你看如何?” 人精就是人精,处处不提人请走了影响自己的生意,还处处表现出全是为对方着想。 小兰还单纯的想着:小姐、老爷也没说今天一定要去,只是让自己前来相邀,所以也就没有强求。“那好吧,我回去禀告老爷,明日定当在府上恭候光临。” …… 翌日,柳青青和桃花、丁香、绿荷几位姑娘一早就坐了马车来到肖府大门外,远远就看到肖瑾儿四处张望的在大门口等待。 几人忙下车行了一礼,柳青青有些尴尬的说道:“奴家几位非是什么大家闺秀,怎敢劳烦肖府的千金大小姐在门口等候。” 肖瑾儿一把挽过柳青青的手腕:“我们不讲那些虚礼,我想和你学琴,叫你一声师父又何妨!” 柳青青明显有些吓到了,自己这低贱的身份可从来不敢奢望别人叫自己一句师父,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小姐千万别折煞了奴家!” “好啦,好啦,不说这些了,爷爷还等着呢,几位姐姐请进吧!”肖瑾儿拉着几人就往府内走去。 说话间,早有小厮将几人带来的乐器拿进了府里,并摆在了琴房外的亭台水榭内。 第23章 上门授艺(二) 几人走进大门,穿过庭院,顺着一条青石板小道,来到了一处宽阔的草坪之上,草坪内有几颗参天大树,树荫下铺着几张上好的红木躺椅和茶几,供人休憩和品茶。 穿过草坪,经过几个长廊,就看到一处湖泊上架着一座廊桥,湖中种满了荷花,给整个肖府增添了一抹风雅之气。 隔水望去,远处亭台楼阁如在画中,但见春色似锦、绿柳含烟,四周景色倒映入水,形成一幅奇异对称的绝妙画卷,仿佛九天仙境般,令人目眩神迷,叹为观止。 都说肖鸾大家一首曲子都价值千金,但现在从这房子的规模看来远远不止。这还只是在前院,整个装饰就已经让几位姑娘瞠目结舌,后院的装潢她们就更加不敢想象了! 几人来到湖边的亭台水榭,望着凉亭上“云水榭”几个字,大家顿感一阵宁静、和谐。 柳青青和几位姑娘对着肖鸾行了一礼道:“小女子见过肖大家。” “嗯,不用拘谨,我们肖府没有那么多规矩,大家就坐吧!上茶!”肖鸾微微的笑道。 早有在旁边伺候的下人跑去泡茶。 “不知道肖大家想听姐妹们弹奏哪首曲子呢?”柳青青有些胆怯的看着肖鸾说道。 “说说你们都会些什么曲子啊?”肖鸾一直保持着微笑。 “姐妹们都出自烟花之地,所会的曲子大都是些迎合客人的酸曲,都上不得台面。只怕污了肖大家和肖小姐的耳朵。”柳青青有些羞涩的说道。 “无妨,我们也是乐人,乐曲不分高低贵贱,只有功能属性之别。这些曲子,我们可以弹唱,山野村夫也可以弹唱,好听与否也只因人而异。你们不必自谦,且弹上几首,我们一起品赏一番!”肖鸾说道。 “那姐妹们就在肖大家面前献丑了!”柳青青说完就转身和几位姐妹商量起要演奏哪些曲子了。 …… 片刻之后,桃花拿起琵琶行了一礼道:“肖大家,小女子名叫桃花,我先来弹奏一曲《塞上曲》。” 只见她轻轻抚着琴弦,琴声婉转,如泣如诉,如同潺潺的山泉,从她指尖流出。 她的琴声婉转如流水,余音袅袅,悠扬、空灵。 肖鸾也是拿着手中的茶杯,闭着眼睛默默的听着。而肖瑾儿则是全神贯注的盯着桃花的指法。 一曲演罢,肖鸾将手中微凉的茶一口喝掉:“嗯,不错、不错,虽然有些生疏,但看的出来你很用心,你运用弹、挑、泛等单音与拉、推、轮指等连指的巧妙穿插,使旋律更显委婉柔美,表现出‘声声掩抑声声思’的情绪,表达了女子受压抑的内心痛苦。很好!” “谢肖大家指教!”桃花抱着琵琶起身行了一礼。 她内心激动万分,本想着将自己对这首曲子的理解再结合自己的经历弹奏出来就好,可没想到却得到了肖大家如此之高的评价。 这时几位姐妹听到肖鸾对桃花如此之高的评价,都跃跃欲试。丁香立马起身行了一礼,然后坐到了摆好的古筝前:“肖大家,小女子名叫丁香,我来弹奏一曲《胡笳十八拍》,请肖大家指教。” 随着她轻轻拨动琴弦,手指在琴弦上优雅的跳动,仿佛在述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不知是因为最近常弹奏《痴情冢》的原因,还是久未弹奏词曲而有些忘调,亦或是紧张等说不明的原因,她演奏的时候其中有几个音走调了。 肖鸾也是由开始的闭目欣赏,再到眉头略微紧皱。 一曲奏完,丁香略显有些尴尬的说道:“不好意思,在肖大家以及各位姐姐面前献丑了,今天这曲我是演砸了。” 说罢,小声的抽泣起来。 肖瑾儿最不愿看到有人哭泣,她忙摆手道:“姐姐不必自责,虽然有几处错误,怕是因为紧张所以才出错的。但即便是这样,姐姐的技艺也是比瑾儿高出了几分。” 肖鸾看看自己的孙女,再看看哭泣的丁香,捋着胡须微微笑道:“不错,丁香姑娘不必过于自责,曲艺演奏或多或少会因为一些外界因素导致失误,所以没什么好伤心的,我相信你稍事休息过后,一定会弹出优美的乐曲的。” 丁香听罢,终于不再哭泣,转而和肖瑾儿谈起刚才几处出错之地的问题。 …… 一转眼,柳青青、桃花、丁香、绿荷甚至是肖瑾儿和肖鸾都分别弹奏了一些曲子,整个“云水榭”俨然一个小型的演奏会。 休息了片刻,大家进食了一些点心后,肖瑾儿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说道:“柳姐姐,在苏州花魁大赛之时,我有幸听过几位姐姐演奏的《痴情冢》,但由于距离较远,听的不是很清楚也不是很尽兴,今天能否请几位姐姐在这‘云水榭’再演奏一次,也好让我和爷爷一饱耳福!” 柳青青看看肖鸾,只见他仍然面带微笑,并没有阻止肖瑾儿,显示是默许了孙女的说法。 她起身行了一礼道:“这有何不可,妹妹想听,姐姐几位必当全力以赴,精益求精。” 说完转身对身边的姐妹们说道:“姐妹们,今日肖大家和肖小姐如此盛情款待我们,那我们也拿出我们最好的状态来演绎一下《痴情冢》吧!” “自当如此!”众姐妹附和道。 随着深情优美的旋律响起,让人瞬间陶醉其中。而柳青青那优雅绵长的歌声响起,则将这首歌曲拉进了高潮。肖瑾儿耳朵听着,心里想着:依旧是很舒服的音色,不激昂不悲情,却有种看淡世事沧桑的感觉,娓娓道来,如在耳边。 一曲演完,“云水榭”陷入了久久的沉寂之中,直到一声叹息响起。 “唉,我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内心的感受了。听着这曲子,感受着这歌词,我有些想你奶奶了。”肖鸾有些伤感的对着肖瑾儿说道。 而肖瑾儿则是急于学习这首曲子,便说道:“柳姐姐,这首曲子都是你们四人弹奏,我想问下你们这曲子能否单独演奏呢?” 柳青青也没想过这曲子能否用单独的乐器弹奏,于是说道:“肖姑娘,这首曲子并非我们姐妹四人所作,但你倒是可以试一试看能否单独演奏。” “啊?不是你们自己所作,那是何人啊?”肖瑾儿用手捂住小口惊叹道。 “这首曲子乃是一位公子所作,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这首曲子单独弹奏会是什么感觉,姑娘不如弹奏一下试试!”柳青青说道。 肖瑾儿拿起了自己最为熟悉的琵琶,开始在柳青青的指导下将整首曲子弹奏出来。 许是肖瑾儿确实具有音乐的天赋,个把时辰的时间竟已经能将词曲弹奏出来。 她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柳姐姐,你快告诉我,这首曲子到底是谁所作?” 柳青青笑道:“说起这位公子,肖小姐也是认识的,他就是那日花魁大赛在你身边的陆子冈陆公子。” 肖瑾儿一脸错愕,而肖鸾则是笑笑道:“是他啊......” 第24章 登门(一) 肖瑾儿听到爷爷的声音,立马回头问道:“爷爷认识陆公子?”。 “倒是没见过面,但名字却是听过的!” “爷爷,你快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我们与他们陆家也有些渊源,算是世交吧!他家祖上与我们肖家都出自太仓,而且又同朝为官,所以我们两家关系很好。就是他爷爷那辈和我都是很好的朋友,只是自他爷爷去世后,到他父亲这辈又不曾考取功名,家里就做起了小生意,而你父亲又常年在宫中做乐师,我们之间的走动也就少了。这小子出身,还有你出身的时候我们两家都还相互道喜来着,没想到一转眼你们都这么大了。”肖鸾缓缓道来。 “可是不对啊!这小子,我虽未见过,但偶尔也是听过一些他的风评,都说他是一个纨绔子弟,每日只知吃喝玩乐、游手好闲的。什么时候开窍了,居然能做出如此感人的乐曲来。”肖鸾低下头摇了摇。 “不是啊!陆公子很有才的,他不仅帮我们姐妹们说话,还想办法救活了紫鄢楼。说到这,青青还要感谢肖小姐的救命之恩呢!”柳青青起身对着肖瑾儿行了一礼。 “哦?此话从何说起啊!”肖鸾一脸疑惑的问道。 “是这样的。前些时日,青青以为我那负心郎高中进士后是来娶我的,可没曾想他被富家小姐看中,招赘入府后就来抛弃我,与我退婚。这事恰巧被公子遇到,将他大骂了一顿。他怀恨在心,就找人报复公子,害公子落入水中险些丧命,幸得肖小姐相救。肖小姐救了公子,公子救了紫鄢楼,自然肖小姐也是青青的救命恩人!” “是这样吗?瑾儿!”肖鸾微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孙女。 肖瑾儿略微脸红的说道:“前面的事,瑾儿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前些时候到苏州去演出学习,确实救了一位名叫陆子冈的公子,还在琅玕斋小住了几日。” “这样啊!没想到你们之间还有这样一段缘分!”肖鸾微笑道。 但随即脸色一变,用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说道::“这个兔崽子,就算我们两家现在鲜少来往,但这么多天了,他也没说来府上感谢一下你这个救民恩人,果然是一个纨绔子弟,忘恩负义。” “不是这样的!”肖瑾儿和柳青青同时说道,随即都害羞的低下头。 片刻之后,还是柳青青大着胆子抬头说道:“肖大家,陆公子不是这样的人,我想公子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才没有及时前来府上道谢。” “是啊,再说在琅玕斋之时,陆公子就已经感谢了我,还邀请我一同在苏州游玩,所以他并没有爷爷说的那么不堪!”肖瑾儿急忙解释道。 “哼,即使这样,也不能原谅他。”肖鸾故作生气的说道。 “爷爷,你就不要生气了,我想他定是身不由己!”肖瑾儿撒娇道。 “好吧,看在他作出如此优秀的乐曲的份上,也看在你这丫头为他求情的份上,姑且原谅他这一次。那瑾儿,过两日我们便去陆府看看吧!看看他究竟是什么原因不能来府上感谢一下你这位救命恩人。”肖鸾说道。 柳青青见肖鸾怒气已消,便说道:“肖大家,时辰也不早了,那我们姐妹就此告辞,有空定将再来与肖大家探讨学习。” 几位姑娘起身对着肖鸾和肖小姐行了一个万福。 …… 过了几日,肖鸾和肖瑾儿驱车来到了陆府门外。 管家上前叩响大门,并对前来开门的小厮说道:“烦请通报一声,就说肖鸾肖大家前来拜访。” 小厮听罢说道:“还请稍后,小的这就去通报我家老爷。” 说完便转身朝屋里跑去,只片刻功夫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笑声:“哈哈,世伯前来,侄儿有失远迎,实在罪过,罪过啊!” 陆玉鸣和陆母以及几个下人快步走到门外迎接肖鸾。 “哎呀,世侄生意现在做的大了,反而很少来肖府走动了,我只好带着孙女亲自上门拜访,重拾两家的情谊。只盼世侄不要嫌弃我这个老头子啊!”肖鸾被陆玉鸣扶下车说道。 “世伯这是哪里的话,你啊!肯定是怪罪我了,改日侄儿一定登门谢罪。”陆玉鸣看着肖鸾虽然笑着,但他明白肖鸾这心里一定是怪罪自己了,于是赶紧糊弄的说道。 “世伯,快快快,进屋聊。这位是......?”陆玉鸣看着肖鸾身边的肖瑾儿问道。 “这是你世侄女瑾儿,瑾儿,还不快见过你陆伯父和伯母!”肖鸾说道。 “瑾儿见过伯父、伯母!”只见肖瑾儿双手握拳,上下重叠在一起,放在右胯边,微微颔首曲身对着陆玉鸣和陆母行了一个礼。 “哎呀,这是瑾儿啊!转眼都成大姑娘了啊!快快快,到伯母这里来......”陆母上前拉着肖瑾儿的手轻抚着。 两家人走进陆府,来到客厅就坐,品着香茗,畅谈着彼此的近况。 …… “对了,怎么不见你家的儿子子冈啊?”肖鸾捋着胡须笑问道。 “唉,世伯见笑了。前些时日,我家那孽子在外惹事,险些丢了性命,幸得贵人相救,才捡回一条命来。回到家中被我教训了一顿,正禁足呢!”陆玉鸣摇摇头道。 “呵呵,此事我已听说了,你可知道救子冈的贵人是谁啊?” 听肖鸾如此一说,陆玉鸣立马起身拱手一礼道:“莫非世伯知道?还望世伯告知,侄儿定携全家亲自登门叩谢!” “呵呵,无妨。你所要感谢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肖鸾看着孙女笑道。 而肖瑾儿也是害羞的低下头。 “莫非......”陆玉鸣看着肖鸾对着肖瑾儿笑,就猜了个大概。 “正是......”肖鸾说道。 “哎呀,你看这事闹的,救命恩人就在眼前,居然还想着改日去恩人家拜谢,这真是......”陆玉鸣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快快快,把那孽子叫来。”陆玉鸣对下人吩咐道。 阿平听到老爷在厅内大声喊道,还以为少爷与肖姑娘在苏州的一些事被老爷知道了,快速跑向少爷的房间去向陆子冈报信去了。 第25章 登门(二) “少爷,少爷,不好了。你和肖小姐在苏州的事被老爷知道了,现在肖小姐正被她爷爷带着上门找你来了!”阿平一路飞奔来到少爷的房间,推开门就对陆子冈说道。 “哦靠,不是吧!快,阿平,给少爷我赶快找个梯子来,少爷我翻墙走先。”陆子冈一阵慌乱。 正在主仆二人寻找逃跑工具之时,一个小厮跑来大声呼喊道:“少爷,少爷,老爷叫你去前厅呢!” “看来避无可避了,阿平,少爷平时对你怎么样?”陆子冈望着阿平笑道。 阿平一脸慌张的看着陆子冈说道:“少爷,你别这么对着我笑,我渗的慌。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你不是个好人啊!” “滚!”陆子冈抬腿就是一脚踢在了阿平的屁股上:“一会见机行事,要是少爷我有什么难,你可得护着我点啊!” “少爷,你这话说的,好像哪次不是我护着你来着!”阿平摸着自己的屁股说道。 “好啦,知道你对少爷忠心,走吧!陪我去看看,你不也正想去看看小兰姑娘吗?”陆子冈对着阿平坏坏的笑道。 一听到小兰的名字,阿平果然振奋了起来。要说这两人没点什么,打死陆子冈他也不信,不过也有可能是阿平一厢情愿,因为小兰那里至少是一点没有感觉到。 …… 片刻功夫,陆子冈便来到前厅。 陆玉鸣一见陆子冈进来,便笑道:“快来见过你肖爷爷和你的救命恩人!” 陆子冈来到一位慈眉善目的白发老人面前拱手行了一礼:“晚辈见过肖爷爷。” 而他转身对着肖瑾儿的时候先是行了一礼,然后错愕的说道:“这位妹妹我曾见过。” 陆母在一旁笑道:“你啊,又不正经了不是,这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不见过!” “哦哦哦,正是正是,娘提醒的是,你看我这记性。感谢肖小姐的救命之恩!”说罢弯曲身子拱手一礼,抬头的瞬间还不忘对肖瑾儿眨眨眼。 坐在陆母身旁的肖瑾儿看到陆子冈如此,也不禁捂嘴小声偷笑。 “瑾儿,你别在意啊!他就是这样,一会正经的要死,一会又不知道那根神经不对了!”陆母抓着肖瑾儿的小手轻抚的说道。 “唉!娘,你哪能如此说自己的儿子啊!我可是很真心的感谢肖家妹妹的救命之恩的。”陆子冈对着肖瑾儿再行了一个大礼后,就恭恭敬敬的站在陆母的另一边。 “陆家哥哥叫我瑾儿就好,都是举手之劳,当不得陆家哥哥如此大礼,再说了,陆家哥哥不是送了我一块玉牌当做谢礼了吗?”肖瑾儿在陆母身边起身回礼道。 肖瑾儿在长辈面前她显得很淑女,完全没有一点那种大大咧咧的感觉,陆母也是看看自己的儿子,又看看肖瑾儿,越看越喜欢。 陆子冈看着自己母亲的表情打趣道:“娘,你这样看着瑾儿妹妹,是在看自己儿媳妇吗?” 肖瑾儿听罢立即脸红了一片,赶紧低下头。陆母也有点尴尬,忙将肖瑾儿拉回自己的身边坐下,打着圆场说道:“哎呀,你看我这......我这是把瑾儿当自家闺女看了,喜欢的紧啊!” 陆玉鸣笑道:“好啦、好啦,我们两家也久未走动了,这是我这个做侄儿的错,还望世伯不要见外,今天就留在府上用餐吧,也让我们好好感谢一番,另外也让两个孩子好好相处相处。” 肖鸾也是微笑道:“嗯,那就叨扰世侄了!” “世伯这就折煞侄儿了,来人啊!吩咐厨房晚上好好准备几个菜。”陆玉鸣起身对着肖鸾行了一礼,然后对着下人吩咐道。 “你们两个小辈也不用陪在我们身边了,且去园内玩玩吧!”陆玉鸣吩咐完又对着陆子冈和肖瑾儿说道。 陆子冈心里正有此意,忙对着肖瑾儿说道:“瑾儿妹妹,请!” 陆母放开肖瑾儿的手说道:“去吧,和你子冈哥哥好好转转。” …… 陆子冈和肖瑾儿分别带着阿平和小兰走出了大厅,不一会就来到了府中的“望月亭”。 “子冈哥哥,前几日,爷爷请了紫嫣会所的柳姐姐到府上弹奏了一曲《痴情冢》,我也跟着柳姐姐学习了几日。听柳姐姐说这首曲子是你所作,能否请你指导指导我啊?”坐在“望月亭”拿着鱼食逗着湖中鱼儿的肖瑾儿突然转身对陆子冈说道。 “瑾儿妹妹也不用老是叫我子冈哥哥的,显得生分了,叫我子冈就好!至于指导你《痴情冢》这首曲子......”陆子冈话未说完,转而停顿了一会:“你也知道,我也并非什么音乐大家,指导谈不上,你且弹奏一下,我们相互交流嘛!” “好啊好啊,你也不用叫我瑾儿妹妹,叫瑾儿即可。不知贵府可有乐器!”肖瑾儿笑道。 “嗯,父亲也是一位音乐爱好者,虽然比不上瑾儿你家的收藏,但几把乐器还是有的。”陆子冈说完就要吩咐阿平前往琴房去取乐器,可转念一想却又不知道肖瑾儿熟悉什么乐器就又问道:“不知瑾儿对何种乐器熟悉啊?” “就琵琶吧,我这几日都是用琵琶练习的!”肖瑾儿说道。 “阿平,去琴房取琵琶来!”陆子冈转身对阿平说道。 阿平转身朝琴房而去,但总是一步三回头,小兰也似乎察觉了什么,忙对着肖瑾儿说道:“小姐,阿平怕是不知道什么是琵琶,我也去!” 肖瑾儿和陆子冈看着二人都是笑笑,摆摆手让她去。 …… 不多时,就见小兰抱着琵琶,阿平跟在身后,二人有说有笑的回到了“望月亭”。 肖瑾儿从小兰的手中接过琵琶说道:“那瑾儿就在子冈哥哥面前献丑了,还望子冈哥哥不吝赐教!” 果然,让肖瑾儿只叫自己子岗她还是不习惯。 “唉,且随她去吧,许是叫子岗显得过于亲密了吧,那怎么叫她开心就好!”陆子冈想着。 “瑾儿严重了,你且弹吧,我听听。” 只见肖瑾儿手握琵琶,微微侧头,眉眼间透露出无限的柔情。她的指尖轻弹琵琶,一曲悠扬悲情的《痴情冢》便仿佛跃然纸上了。 陆子冈闭眼感受着,时而点点头,又时而摇摇头。 一曲演完,肖瑾儿也不知道他一会点头一会摇头是什么意思,于是问道:“子冈哥哥,你觉得瑾儿弹的怎么样?” 陆子冈笑道:“瑾儿的琵琶技艺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每一个音符都处理得恰到好处。” 肖瑾儿听到陆子冈如此之高的评价,也是有点洋洋得意。 “但......”可随即陆子冈的一句转折又瞬间让她慌张了起来。 第26章 登门(三) “但什么?还望子冈哥哥明示!”肖瑾儿紧张的问道。 “真想听?可能有点伤自尊哦!”陆子冈靠近肖瑾儿调笑道。 “嗯,子冈哥哥但说无妨,爷爷说了,我们做人就要谦虚好学,不管是好的坏的,都要听得进去!”肖瑾儿瞪着一双大眼睛,期待着看着陆子冈。 “小傻瓜,那我就和你说说吧!”陆子冈用手在肖瑾儿的鼻梁处刮了一下,肖瑾儿瞬间脸就红了。 “嗯,总体来说这首《痴情冢》你弹的并无不妥,但你自己是不是觉得这曲子中少了点什么?”陆子冈拿起“望月亭”中石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是的,我也觉得我弹奏词曲时总是弹不出柳姐姐的感觉,也不知道哪出了问题。”虽然有些羞涩,但一说到音乐,肖瑾儿立马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个啊!叫做个人经历,或者叫做阅历。瑾儿你过于注重弹琴技巧,而没有将自己的感情溶入其中,须知人为琴之主,弹奏之人若无真情实感,便空有靡靡之音,却难润人肺腑,说的难听点,就是无病呻吟。瑾儿你年岁不大,又是乐师大家的孙女,肯定不像柳姑娘她们那般经历这些情情爱爱之事,所以这种悲情幽怨的曲子,你未得神髓,自然也就演奏不出那种感觉。说的简单点就是此曲由你演奏出来没有灵魂。”陆子冈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生怕伤了肖瑾儿的自尊。 肖瑾儿低着头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丫鬟小兰看到小姐情绪如此低落,想上去安慰一番,却被陆子冈一把拉了回来,并对她摇了摇头道:“别去,给她一点时间,让她静静!”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只听一声叹息之声响起:“唉!瑾儿谢子冈哥哥提醒,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若不是子冈哥哥的提醒,瑾儿一定还沉浸在自己的琴艺之中。殊不知乐曲不仅需要乐器的表达,还需要演奏者注之以灵魂。” 说罢,肖瑾儿起身对着陆子冈行了一个谢礼。 陆子冈暗笑,这些曲艺对于一个后世看惯了电视剧ost的现代穿越者来说,完全是小儿科。但如果说到对乐器真正的演奏技艺,陆子冈还是不胜了解。 于是他连忙摆手道:“瑾儿不必如此,其实我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胡咧咧的!不过以后以瑾儿这样的年纪,当可以多弹弹欢快一些的歌曲。” 只听噗呲一声,肖瑾儿不禁笑了起来:“说的子冈哥哥年纪好大是的,你也只不过和我差不多年岁,如何却能做出如此悲情伤感的乐曲呢?我看你啊!也是无病呻吟!” 陆子冈心想: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后世莫说看过千儿八百这种类型的电视,百八十部经典的电视剧还是看过不少的吧!莫说一首曲子,几百首给你哼出来也不是问题啊! 但是此刻陆子冈却不能打击肖瑾儿,只好笑笑糊弄过去。 “子冈哥哥,瑾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肖瑾儿调皮的笑道。 “居然是不情之请就不要请了,不知当讲不当讲就不要讲了!”陆子冈调笑道。 “不嘛,子冈哥哥,以后要是有灵感了一定要为瑾儿做一首曲子。”肖瑾儿眨巴着她的大眼睛祈求道。 “一定,一定。”陆子冈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 不一会,只见一个小厮向“望月亭”走来:“少爷,老爷吩咐可以用饭了,让你和肖小姐一同前往。” “好的,我们就去。瑾儿,走吧!尝尝我们家的饭食。”陆子冈从椅子上起身用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肖瑾儿在得到陆子冈答应给她做一首曲子的肯定答复后,心情也好了许多。 在去用餐的路上蹦蹦跳跳的,但到了大厅看到了长辈们又立马恢复到淑女的样子,但嘴角还是抑制不住的上扬。 陆子冈摇摇头心想:这女人还真是善变啊!前一秒可以凶神恶煞,后一秒又可以小鸟依人。 肖鸾看到孙女如此开心就问道:“什么事让我的宝贝孙女如何开心啊!” “哼,不告诉你!”肖瑾儿在陆母身边坐下撒娇的说道。 “哈哈,你们看看,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了啊!”肖鸾伸出手指着肖瑾儿笑道。 “那瑾儿可以告诉伯母吗?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啊?”陆母拉着肖瑾儿的手说道。 “就是...就是前些日子学的一首曲子今天得到子冈哥哥的指导,心中的一些不惑完全理解了。再加上子冈哥哥答应到时候也给我做一首曲子,所以瑾儿很开心!”肖瑾儿在陆母面前乖巧的说道。 “我儿还会作曲啊?我这个做父亲的却是不知,呵呵!但你的心思还是要多放在学习之上,将来考取功名方是正道。”陆玉鸣嘴上不说反对陆子冈做这些事情,但言语中还是更希望他能考取功名。 “孩儿知道了!”陆子冈站起身来拱手道。 肖瑾儿也知道有些把他出卖了的感觉,只得对着他吐了吐舌头。 “好啦,好啦,不说这些了,吃饭吧!”陆母及时制止了他们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往下说。 “来,瑾儿,尝尝这西湖醋鱼。”说罢,陆母就用筷子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放入肖瑾儿的碗中。 陆子冈也是拿着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进自己的碗中。话说回来,自从穿越过来他还没有在家好好吃过一顿饭,也没有好好品尝一下这明朝的伙食到底怎么样! 仔细的挑去鱼刺,陆子冈将一块鱼肉放入嘴中小心的品尝了起来:“嗯,这鱼肉口感软糯,肉质鲜嫩,酸甜清香,带有蟹味,果然是道名菜。” 后世不管有人如何将这西湖醋鱼形容的不好吃,但在这明朝,人们生活水平不高的情况下,这的确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 “子冈哥哥还懂如何做菜?”肖瑾儿听到陆子冈对西湖醋鱼有如此品鉴,兴奋的说道。 陆子冈生怕父亲又说他不务正业,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比较会吃罢了!” 说完然后靠近肖瑾儿的耳边小声说道:“臭丫头,你想害死我啊!知道我家老爷子最恨我不务正业了,改日我去你家亲自给你做几道菜给你尝尝。” 肖瑾儿捂着小嘴笑道:“那可说定了哦,不然我下次一定在伯父面前告你的状。” 随即伸出小拇指:“我们拉勾。” 陆子冈忙把她的手拿下来小声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还怕我诓骗你不成?一会被我父亲看到了,又要说我了。” 第27章 君子不远庖厨 又过了几日,陆子冈被禁足在家实在是憋得慌。 于是打算寻个由头出门逛逛,他来到父亲的书房对着陆玉鸣行了一礼道:“父亲,孩儿有一事想与你说道说道。” “你且说来听听!”陆玉鸣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儿子。 “瑾儿妹妹是我的救命恩人。理应我去他家登门致谢,可前几日肖爷爷却亲自来府上拜访,实在罪过,所以儿子想带些礼物亲自去肖府拜谢,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陆玉鸣放下手中的书说道:“嗯,我儿懂事了,知道知恩图报了,理应如此,你且去找你娘,让她备些薄礼带上,前去致谢吧!” “谢谢父亲,儿子这就去准备!”陆子冈弯腰拱手一礼,然后就一步一步退出书房,同时拉上书房的门。 关上书房门的那一刻,陆子冈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狂跑着去找陆母。 “娘,娘,快,给我些银子!” 都说儿怕父亲,依赖母。只有在母亲面前,陆子冈才没有那么多规矩和顾虑。 “你要银子做什么?你不还被禁足的吗?又想跑出去?小心你爹知道了打断你的狗腿!”陆母用手轻轻的点了点陆子冈的额头。 “娘,儿子已经禀明了父亲。再说儿子拿银子是准备买点礼物前往肖府拜谢瑾儿妹妹的救命之恩的,可不是外出花天酒地的。”陆子冈说道。 陆母笑笑不语,转身去往钱柜取出十两纹银放在了陆子冈的手上。 “谢谢娘。”陆子冈拿了钱转身就想走,却又被母亲拉了回来。 “瞧你这火急火燎的样子,我还不知道你?这十两银子且是给你留着用的,礼物我这里给你备下。再说了你就拿十两银子能买点什么东西答谢啊!” “小彤,你去里屋的柜子里看下,我那放了些东西,你去拿来。”陆母转身对一旁的丫鬟说道。 不一会,陆母从一堆收藏之物中挑出几样:“娘这里有一根老山参,几匹绸缎,几件首饰,你且都带上。对了,你爹也是收藏了几把古琴,为娘也不懂,你且去寻一把带上一并送与瑾儿,也让人家知道我们陆府是懂礼人家。人家救你一命,按理你当结草衔环,永世不忘,这些都是后话,你且记得为娘说的。” 陆子冈听完,眼眶有些湿润,果然做娘的还是最疼儿子:“娘,儿子记住了,我这就去。” 说罢带着陆母给的东西走出房门高声一呼:“阿平,有点眼力劲没有,没看到少爷我拿着这么多东西吗?” 阿平忙上前去接着少爷手中的东西,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 …… 陆子冈走在去往肖府的路上,心里却想着:答应了瑾儿那丫头给她做几个拿手菜的,我这该做些什么菜呢?嗯,做个红烧肉吧!但是转念一想,这明朝可是老朱家的天下,吃猪肉不会被抓吧! “阿平,我们能吃肥肥吗?”陆子冈转头对着身背一把古琴,手拿各种礼物的阿平问道。 阿平也是一懵:“少爷,什么是肥肥啊?” 陆子冈看看四周的行人,附耳对阿平小声说道:“就是猪肉啊!” “哦,少爷,你说的是豕肉吧,我们都吃的。”阿平说道。 “不犯忌讳吗?这天下是姓朱的天下,吃猪肉不怕被杀头?”陆子冈还是小心的问道。 “过去倒是禁过一段时间,但大家都反对这样,所以也就没禁了,只是还不让叫,只能称豕。”阿平解释道。 “少爷,你看那边就是西市了,你要想买豕肉可以去那边市场看看。”阿平朝着一个方向努了努嘴。 “哦靠,这明朝就有菜市场了啊?看上去好像不大,但聊胜于无。”陆子冈看着不远处的几个商贩聚集地心里想着。 走近所谓的菜市场,其实也就是一条接近二百米不到的街道。 在这个街道内,首先,街面没有住户,都是铺户,是商业网点最为集中的地方。 其次,这里的店铺各行各业均有,可谓一应俱全,是商业门类比较齐全的街区,它设有粮店米庄、油盐酱菜、红绿花茶、文具纸张、中西成药、干鲜果品、南北糕点、百货竹柳呢绒绸缎、海味珍馐、洋广杂货等各类门店。 再次,店铺外面则是一些流动商贩,诸如零食玩具、青菜售农、算命卜卦、写字画像等等。 整个这一切的融合让这个街道好不热闹。 陆子冈来到一家屠夫店对着屠夫说道:“老板,来两斤上好的豕肉!” “好嘞!”只见屠夫举起手中的刀就在猪前腿砍下一块肉放在秤上秤好,然后用草绳一捆:“公子,豕肉二斤,高高的,绝对够秤!” “娘的,我让你来两斤,你真就只切了两斤啊?”陆子冈有些无语,本想着自己说两斤只是一个量词,怎么的你也得给来个三、四斤吧!可没想到这古人就这么死心眼,说来两斤就真只砍两斤。 “公子,是你说的要两斤的啊!我怎么敢多砍!”屠夫有点懵逼。 “算了,算了,阿平,接过豕肉!”陆子冈从阿平手中接过一些礼物,好让他有空闲之手去拿这些腌臜之物。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陆子冈已经大包小包的买了很多菜。男人逛街果然都是目的性很强的,奔着一个目标,完成了就走。不像女人逛街纯粹是一种释放情绪和压力的方法,跟买什么东西和逛多久时间没有任何关系。 …… 陆子冈和阿平顺着道来到了前几日肖瑾儿留给他的地址,远远的看到一座府邸坐落在一处山腰间。这房子周围依山傍水,如诗如画,美不胜收。身处其中,仿佛置身于人间仙境,令人心旷神怡。 陆子冈走上前轻扣门环。 不多时,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开门道:“请问你是?” “哦,烦请通报一声,就说陆府陆子冈前来登门拜谢!”陆子冈对着男子拱手一礼。 “请稍后,我这就去禀告老爷!”说罢,便朝屋内走去。 一会功夫的时间,就见一个倩影朝大门的方向飞奔而来。 “是子冈哥哥来了吗?”肖瑾儿跑到门前,上气不接下气的望着陆子冈。 “子冈哥哥,快进来!”肖瑾儿忙侧身让陆子冈进入屋内。 “瑾儿,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陆子冈指着阿平道。 “不就是阿平嘛!我还以为子冈哥哥给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呢!”肖瑾儿撅了撅嘴道。 “非也非也,我给你带的是人间美味!”陆子冈笑道。 肖瑾儿这才注意到阿平手上大包小包的全是一些做菜的食材。 “子冈哥哥这是要给我做菜吗?”肖瑾儿有些兴奋的道,可随即又有些失望的道:“都说君子远庖厨,子冈哥哥肯定做不出什么美味来!” “开什么玩笑,瑾儿,你可不要小看我哦,我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以那些什么‘君子远庖厨’的规矩在我这不存在。”陆子冈笑道。 “快快快,阿平你跟着小兰把这些食材拿去厨房,我去拜谢了肖爷爷,就来!” …… 第28章 人间美味金包银 跟随肖瑾儿来到肖府的琴房,只见肖鸾正在一张古琴前轻轻的拨弄着。 听到声响,抬头说道:“是子冈来了啊!” “肖爷爷,晚辈特来拜谢救命恩人!”陆子冈说完,弯腰深深鞠了一躬。 “哈哈,你这礼,我可受不了,你的救命恩人在你身边站着呢!你该对她行礼!”肖鸾捋着胡须大笑道。 “爷爷,你真是......为老不尊!”肖瑾儿跺了跺脚娇羞道。 “受的,受的,正是肖爷爷的悉心教导,才能培养出......呃......如此冰雪聪明、美丽大方、温顺可爱的孙女!”陆子冈停顿了一会说道。 “哈哈,你啊!不用拿这些赞美之词来敷衍我,我自己的孙女我知道。” “啊!不不不,这些都是小辈的肺腑之言!”陆子冈连忙摆手道。 “哦,对了,父亲并非乐师大家,但也喜欢收藏!前些日子家父收得一把名琴。但他对乐器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所以让我带来。俗话说‘宝剑赠英雄’,只有这样,才能让这把琴在肖爷爷这绽放它的光芒!”说完,陆子冈忙将带来的古琴摆在了琴房的琴桌上。 此琴本是陆母嘱咐他拿来当谢礼的,但陆子冈转头却说这是父亲宝剑赠英雄送于肖鸾的。这让肖鸾内心一下对陆子冈的喜爱增加了几分。 “哦?快打开来我看看。”肖鸾也是一个琴痴,一听有名家之琴,忙起身走到琴桌旁观看起来。 “这...这...这是‘独幽’!没想到,老夫这把年纪还能得以见到这把古琴。”肖鸾轻轻抚摸着琴身。 “肖爷爷喜欢就好,我们也不懂这些,既然是把古琴,那肖爷爷就好好品鉴一番吧!”陆子冈说道。 “嗯嗯嗯,你们两个小辈出去玩吧!也不用呆在我这老头身边!”肖鸾头都未抬就打发起他们两个小辈。 走出琴房,肖瑾儿用她那墨玉般的大眼睛望着陆子冈:“子冈哥哥,接下来我们去哪呢?” “嗯,这眼看也快要到饭点了,我说过今天要请你吃人间美味的,你就瞧好吧!”陆子冈说罢大步往前走去。 “子冈哥哥,那边是茅房,厨房该走这边!”肖瑾儿捂嘴笑道。 陆子冈闹了一个尴尬,忙转身回到肖瑾儿的身边,用手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嗯,我本来也是要去小解的,被你一说,顿时没了意思,走吧,我们去厨房!” 就这样,陆子冈和肖瑾儿一路有说有笑的来到了厨房。 一进门,就看到阿平和小兰两人如小两口一般在帮厨娘们摘菜洗菜。 见到少爷小姐进来,小兰马上收了笑容来到肖瑾儿身边行了一礼:“小姐,陆少爷!” 二人也没有说破阿平和小兰的意思,肖瑾儿看着满厨房的食材,好奇的问道:“子冈哥哥,你打算给瑾儿做些什么人间美味呢?” “你就瞧好吧,我先做一道人间美味,喂喂你这小馋虫!” 陆子冈随手拿起两个鸡蛋,找了找剩余的隔夜饭。他熟练的将鸡蛋打入碗中,然后快速的用筷子将其打成蛋液,随后将蛋液倒入米饭中,搅拌均匀。 早有厨娘把火生起。陆子冈在锅中加入适量的油,将浸泡过蛋液的米饭倒入。用筷子不断搅拌,直至米饭颗粒分明。 肖瑾儿看着灶火熏得他皮肤透出好看的红色,额头凝结出细密的汗水,不觉心中一动。 陆子冈一把抹去,继而又专注于锅中的炒饭。生怕火大了,把饭炒糊了。他一会将锅拉开灶台,让炒锅降温,一会又将炒锅放在灶火上快速翻炒。那一本正经的表情,让肖瑾儿不由地看得出神。 随着陆子冈最后一把葱花撒向锅中,一股蛋香伴随着葱香迎面扑来。 “好香啊!少爷,跟你这么久,我居然不知道你居然还会做饭!”阿平伸长脑袋深吸一口气说道。 “少爷我的本事还多着呢!还能让你都知道了啊?”陆子冈将锅中的蛋炒饭盛入盘中。 陆子冈将蛋炒饭递到肖瑾儿的面前笑道:“瑾儿,尝尝我做的金包银。” 隔着这盘盛得满满冒着热气的蛋炒饭,肖瑾儿看着那张闪闪发亮的笑脸,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涌上心头。 “哼,不就是一盘蛋炒饭嘛!”肖瑾儿虽然内心温暖,但她还是有些不屑,觉着这就是一般的市井炒饭。 陆子冈也不生气,而是笑笑说道:“呵呵,你怕不会是没吃过吧!” “小看谁呢!本小姐什么没吃过,一盘蛋炒饭还说什么人间美味!”肖瑾儿毫不示弱。 “哦......”陆子冈故意拖长音调:“唉,瑾儿看不上,那阿平、小兰,我们分吃了吧!” 说罢就要把肖瑾儿眼前的蛋炒饭拿走。 肖瑾儿一把夺过食盘:“你敢,谁说看不上了!我还偏偏就要尝尝了!” 随即拿起小兰递过来的勺子,舀了一勺蛋炒饭放入嘴中慢慢嚼起来。 首先,肖瑾儿感觉到的是被那饱满又粒粒分明的米饭粒所征服,仿佛在口中跳跃。这些米饭粒被炒得恰到好处,外硬内软,既有嚼劲又不失绵软,每嚼一下都能感受到米饭的香甜和微微的弹性。 接着,肖瑾儿就尝到那浓郁的蛋香。鸡蛋被巧妙地炒散,与米饭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使得每一口都充满了蛋的鲜香。鸡蛋的滑嫩与米饭的口感形成鲜明的对比,但又和谐地统一在一起,仿佛在口中上演着一场美味的舞蹈。 除了米饭和鸡蛋,陆子冈最后撒上的葱花才是这盘蛋炒饭的灵魂。这些葱花被巧妙地撒在炒饭上,既增添了色彩,又增加了口感的层次。它们的存在使得蛋炒饭的味道更加丰富。 最后,你会被那恰到好处的咸味所折服。这种咸味既不过于突出,也不显得淡薄,而是与米饭、鸡蛋和葱花的味道相互呼应,使得整个蛋炒饭的味道达到了完美的平衡。 “哇,真是太好吃了,我还没吃过如此美味的蛋炒饭。”肖瑾儿眼睛里闪着光,忙又用勺子舀了几勺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小姐,小姐,给小兰也尝尝......”小兰有些迫不及待的拉了拉肖瑾儿的衣服,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口。 肖瑾儿用勺子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小勺放入小兰的口中,小兰顿时满口生津,不舍得将口中的蛋炒饭咽下。 第29章 厨房人生 大约个把时辰后,陆子冈已经烧好了七八个菜。 几人来到膳厅,发现肖鸾早已邀请了几位好友前来品鉴他的古琴,这会也都前来膳厅就餐。等着肖鸾以及他的几位好友都落座后,肖瑾儿和陆子冈才坐下。 “咦,今天的菜品有些不一样啊!府上好像也没换厨娘啊!”肖鸾看了看饭桌上的菜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随即摇摇头对着陆子冈说道:“子冈啊!这些都是你肖爷爷我的朋友,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侯爷爷,这位是董爷爷......” 肖鸾一面介绍,陆子冈则一一曲身拱礼。 “嗯,这些都是你的长辈,你可要好好陪他们喝几杯啊!”说完,对着陆子冈眨巴着眼睛暗示着什么。 陆子冈一看就知道这老头使坏,自己没什么酒量,还让我这个小辈为你冲锋陷阵。看了看一旁的肖瑾儿,心中感叹道:“也罢,谁让自己喜欢你孙女呢,瑾儿的爷爷就是我的爷爷,爷爷叫我上,我就是爷爷挂了也要上。你爷爷的!” “各位长辈,晚辈陆子冈,您们叫我子冈就好了。今天能沾了肖爷爷的光和诸位同席进餐,晚辈荣幸之至,首先,这第一杯酒我敬诸位,以表达我深深的敬意和感激之情。”说完,就一杯饮下。 “其次,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第二杯酒我祝各位长辈身体健康又富有,福寿无边。大家喝了这杯酒身体倍儿好。”说完,又是一口饮下。 “最后,人寿年丰又一春,生活美满笑开颜。这第三杯酒我祝大家生活开开心心,幸福美满。”说完,陆子冈已经将手中的第三杯酒喝完。 等他坐下看到肖瑾儿那幽怨的眼神,忙一边摆手,一边小声的对肖瑾儿说道:“要不是你爷爷,你当我想喝呢,放心,没事,老爷子可开心了!” “就算如此,你也要少喝一点,这是酒,不是水,喝急了也是容易醉的!”肖瑾儿小声的说道。 “嗯,知道了,我有分寸,谢瑾儿关心!”陆子冈笑笑。 “谁关心你了!”肖瑾儿闹了一个脸红,羞涩的说道。 众人纷纷夸赞陆子冈,肖鸾也觉得倍有面子,席间不停的和他的好友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肖鸾这才想起来今天的饭菜特别好吃,甚至有些都是自己没吃过的菜肴,于是问道:“瑾儿,府上是换厨娘了吗?怎么有些菜爷爷都没吃过啊!看着像新品。” “爷爷,这些菜都...都是...都是子冈哥哥做的!”肖瑾儿深怕爷爷怪罪陆子冈,毕竟她知道自己爷爷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雅士,是反对这种下人做的粗活的。 可今天的肖鸾却并未生气,而是笑笑道:“哦,居然是子冈做的啊?而且还做的如此好吃。子冈,都说‘君子远庖厨’,而你却热衷于此,你说说你是怎么看待‘君子远庖厨’的?” 陆子冈起身对着肖鸾拱手一礼道:“肖爷爷,其实大家对‘君子远庖厨’这句话都有所误解了!” “哦?你且说说,说的好当奖赏你,说的不好......就罚你再给我做一次这样的菜肴。”肖鸾捋着他的胡须说道。 陆子冈看着肖鸾,心里想着:这老头,自己想吃,又抹不开面子让自己做,只好出此下策,我会怕你?今天我就和你说说厨房人生。 “肖爷爷,其实大家都对‘君子远庖厨’这句话有所误解。‘君子远庖厨’出自战国时期的《孟子》的《梁惠王章句上》。其实孟子这句话的本意说的是一种不忍杀生的心理状态罢了。其实也就是齐宣王‘以羊易牛’的心理,因为他亲眼看到了牛即将被杀的样子而没有看到羊即将被杀的样子。‘眼不见为净’,所以说要君子远离宰鸡杀鸭的厨房。” 陆子冈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啊,人生如做饭,做饭如人生。就拿做菜来说,一道道美味的佳肴的背后总要经历煎炒烹炸煮,油盐酱醋茶的洗礼才能成就一盘美味的佳肴。” “生活,犹如做菜。而经历,便是厨艺。厨艺不精,做出来的菜自然一般。闻着别人家飘来的菜香,在看看自己所做的菜,竟是色泽焦黑,咸淡不匀,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去尝了别人烧的菜,才发现,是自己忘了加一种调料。这种调料,叫做用心。” “做饭,不仅仅是生活的需要,其本身也是一种技术,一种艺术。一家人,几个菜。一起分享,其乐融融,充满温馨,充满家的气息。做饭也是一种享受。会做,常做饭的人,一定是个善良顾家的人。” 其实这一世的陆子冈哪里知道什么做饭就是技术,就是艺术。要不是陆玉成穿越而来,他估计也就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既然本少爷穿越过来了,想吃点好的,自己动手还要被诟病,那自然要说一通大道理来唬住你们这些老顽固。 他继续道:“爱做饭不仅是一种磨砺,也是一种享受,自己可以按自己的喜爱,择优质的食材然后煮出自己喜欢的味道。会做饭,爱做饭的人,对生活有着更多的热情,对美好的瞬间有着更多的感知。想要做出美味佳肴,没有足够的耐心是不行的,有些食材需要快火煎炒,有些需要慢火熬炖,不同的食材,不同的菜品,制作的方法不同。没有耐心,怎么可能做出可口的饭菜呢?” “人生如做饭,做饭如人生。做饭就跟做人是一样的,都需要走心,才可以做到极致。做人就跟做饭是一样的,只要专注去做,就一定能把事情做好!”说完,拱手对众人行了一礼。 “哈哈哈,好,过去倒是老夫着相了,没想到小小的做菜被你小子说出了如此大道理,真是令人大快人心啊!来来来,诸位,我们当浮一大白!”肖鸾大笑道。 “子冈啊!以后老夫要是想吃你做的美味了,你可得常来府上啊!”肖鸾看着陆子冈说道。 “肖爷爷吩咐,子冈未敢不从。” …… 又喝了一会,桌上的菜渐渐扫空,天色也完全暗淡了下来,陆子冈起身行礼道:“各位长辈,天色渐暗,晚辈还是先行回去,以免家中父母牵挂。” “嗯,不错,和你做饭的人生一样,是个顾家的人,那我也不留你了。瑾儿,你代爷爷送下子冈。”肖鸾微笑着说道。 二人起身对着诸位行礼后便退出了膳厅。 第30章 有朋自远方来 在肖府的大门口,陆子冈和肖瑾儿二人依依不舍。 “子冈哥哥,过几日便是中元节了,你能否陪我前去放河灯啊?”肖瑾儿用手指不停的缠绕着身上的裙带,娇羞的说道。 “中元节?”陆子冈一时脑袋转不过来:“哦,你说的是七月半的‘鬼节’啊?那可是鬼节哦!到时候鬼门大开,外面百鬼夜行,你还敢出门?” 肖瑾儿举起拳头在陆子冈身上打了一拳:“哎呀,中元节哪有子冈哥哥说的那么不堪,这是一个充满敬畏和感恩的节日,大家通过祭祀和庆祝活动,表达对逝去亲人的怀念和尊重,同时也祈求祖先的保护和庇佑。没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啦!” “好啦好啦,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吓吓你而已!那我先走了,到时候中元节城内相见。”说完,转身走下台阶。 一阵阴风吹过,陆子冈不禁打了个寒颤,心想: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各位鬼神大仙见怪勿怪啊! 他双手合十做保佑状,不停的拜拜,高呼一声:“阿平跟上,少爷我走先了!”,然后 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 肖瑾儿站在大门口捂着嘴笑了笑。 …… 翌日。 一位老人带着侍从来到肖府门前。望着肖府的大门,老人不禁感叹道:“唉,多年未曾与小弟一聚了!去,敲下门!” 早有小厮跑上前去扣响门环。 不一会,门开了,还是昨天那位中年管家站在门内:“请问你找谁?” 老人走上前去:“烦请禀告一声,就说一位朝中顾姓老友前来拜访。” “你且稍后,我这就去禀告一声!”管家转身快步向内走去。 盏茶功夫,只见肖鸾大步朝门口走来,口中还念叨着:“九和(顾鼎臣的字),是九和吗?你可想死我了!” “ 哈哈,一别十多年,你这老小子从宫中辞官回乡养老后就没想过老哥我!还得我亲自上门来看你!” 两位多年未见的老友相拥在一起,看的出来二人感情很深,因为隐隐看到有东西在两位老人的眼眶里打转。 好一会,二人才分开。 “快快快,屋里请,今天我们两个好好喝一杯。”肖鸾有些激动,转身看到身后的肖瑾儿忙说道:“对了,瑾儿,这是你顾爷爷,是爷爷多年的好友。” “顾爷爷。”肖瑾儿微微曲身行了一礼。 “这是肖家丫头吧,都这么大了。还记得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呢!一转眼都出落成大姑娘了,真是岁月不饶人,你我都老了啊!”顾鼎臣笑道。 “我看你是老当益壮,走走走,屋里聊,屋里聊。”肖鸾拉着顾鼎臣就朝正厅而去。 …… “九和啊,你此次怎么得空回到苏州啊?还有空来到我府上,不会是朝中发生了什么事吧?”肖鸾捋着胡须问道。 “杏庄(肖鸾的字),你是知道的,自先帝驾崩,陛下登基以来,朝中为兴献王的封号问题吵了不知道多久。可吵来吵去,最后还不是圣上赢了。现在北方恐又有战事,朝中又是一片争吵之声,我是被吵烦了,正好趁着这回中元节,跟皇上告了假回家祭祖来了。” “我虽然这些年在家养老,但毕竟瑾儿的父母都在京中,所以对宫中的消息也是有所耳闻。皇上不愿以皇子的身份从旁门入文华殿,而非要从正门走,我就知道这个少年天子不简单啊!” “是啊,当年以为皇上只是少年心性,想要从正门走为自己正名,可谁知道后面皇上还给群臣埋下了如此一个大坑!”顾鼎臣一脸愁容,可随即又马上喜笑颜开道:“好了,不说这些了,这回登门拜访是真真来看看你的。” “好好好,瑾儿你去厨房安排一下,今天我要和你顾爷爷一醉方休!”肖鸾对着在一旁伺候的肖瑾儿说道。 “是,爷爷,瑾儿这就去!”肖瑾儿踱步走出正厅。 望着肖瑾儿离去的背影,顾鼎臣说道:“杏庄,看世孙女出落的如此,你就没有什么想法送她去宫中?” “你个为老不尊的东西,少打我们家瑾儿的算盘,我可不想当什么皇亲国戚。”肖鸾吹胡子瞪眼道。 “哈哈,和你开玩笑呢!我也知道,世侄在京里乐府做事,不能回来,你身边就这么一个孙女陪着,要是她再走了,你可不就是孤家寡人了!” 顾鼎臣笑着,然后话锋一转:“对了,半月前,我在你们太仓遇到一个有趣之人!” “哦?什么样的有趣之人?”肖鸾顿时来了兴趣。 “你们太仓不是有一家青楼叫紫鄢楼吗?哦,现在应该叫紫嫣会所了!里面有一位柳青青姑娘,前段时间她的事情可是你们太仓最大的谈资啊!” “嗯,有所耳闻!说是被一负心汉抛弃了,险些丢了性命!”肖鸾说道。 “正是,可是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作弄人,她遇到了一个人,一个改变她一生的人,甚至是改变紫鄢楼的人。”顾鼎臣微微笑道,故作高深状。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肖鸾说道。 “那日,我在紫鄢楼对面的酒肆喝酒,恰巧遇到柳青青被那负心汉抛弃,这时一位公子站了出来,他不仅为柳青青赶走了负心汉,还为她们这些风尘女子说话,甚至想了办法盘活了这家青楼。而且他还作了一首曲子,帮助这位柳青青姑娘一举拿下了苏州花魁大赛的花魁,你说这人是不是个有趣之人!”顾鼎臣说的眉飞色舞。 “哈哈,九和兄说的这位公子莫不是姓陆啊?”肖鸾大笑道。 “啊?杏庄认识此人?”顾鼎臣一脸错愕。 “呵呵,不仅认识,还很熟悉。你啊,真是来的不巧,昨日他还在我府上做客呢!而且高谈阔论的和我说了一通厨房人生。” “哎呀,那可真是太不巧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顾鼎臣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了。”肖鸾也卖起了关子。 “哈哈,我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你且细细说来!” “这前面的你都知道了,后面他从紫鄢楼出来后被那叫莫有才的负心汉怀恨在心,于是找人半路要教训他,害他落水漂流到苏州。当时我那孙女瑾儿正在苏州学艺,机缘巧合下救了他,没成想我这孙女所救之人还是我世交的孙儿,你看这是缘分不缘分啊?”肖鸾笑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看能否引荐一二啊!到时我做东,我们好好聚一聚。”顾鼎臣激动道。 “引荐倒是没有问题,但他去不去见你我还真不好说,这件事且等中元过后,我让我那孙女前去谈谈他的口风!”肖鸾说道。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顾鼎臣拱手道。 话一说完,只见瑾儿走进正厅说道:“爷爷,饭食好了,请顾爷爷一起用餐吧!” …… 第31章 绕城秋水河灯满 七月十五日这天,陆子冈早早的就被母亲叫醒斋戒沐浴。 “冈儿,今天是中元节,你可不要再惹你父亲不开心了,稍后你和为娘一起去祠堂祭拜了祖先,我们再和你父亲一同前去扫墓祭祀!”陆母温柔的说道。 “娘,我知道了,我也不是天天惹父亲他老人家生气的嘛。只要今天晚上让我出去,白天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他说往东,我绝不往西;他说抓鸡,我绝不撵狗。”陆子冈说道。 “你啊,又没正行了。”陆母用手指点了点陆子冈的额头:“对了,你晚上又要去何处啊?” “哦,瑾儿妹妹说让我陪她到城里的河边去放河灯。” “嗯,那你是该去陪陪,一个女孩子晚上出门在外也不安全。” “娘,虽然我是男子,但我这小身板在外也不安全啊!”陆子冈和陆母开玩笑道。 “哼,你莫当为娘不知道,不知是谁当初在紫鄢楼外接住从二楼跳下来的花魁小姐。”陆母略微怒道。 “啊,呵呵,不说也罢,不说也罢!”陆子冈打着马虎眼说道。 “冈儿,娘也不是怪你,你那日所做娘也是听说了的。不说你错了,但凡事要量力而行,不可鲁莽行事。万一哪日出个什么事,你让为娘怎么办!”陆母一脸关怀的看着陆子冈说道。 “母亲教训的是,儿子以后做事必先多多考虑一番!”陆子冈起身对着母亲行礼道。 “好了,我们去祠堂吧,别让你父亲等着急了!”陆母起身道。 …… 跟着母亲来到祠堂,远远的就看到供桌上摆着用来祭祀的三牲六畜,周围还摆满了各种水果。家中大大小小几十号人都聚在祠堂等待着祭祀开始。 见诸人站好位置,管家高声诵读祭文:“惟君,仍合家之主,君为五祀之先,朝炊墓厨,岂无亵渎之处;合家兴旺,全赖扶持之力,既感恩于平日......” 陆子冈做为一个现代人,对这文言文的祭祀之文完全不懂,只听的他昏昏欲睡。 “拜......”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高呼将他惊醒,随即就看见站在前面的父亲叔伯纷纷跪下,他也连忙跪下磕拜。 “再拜......”刚要起身的陆子冈一听再拜,只得再次跪下磕拜,他也不起身了,等着管家大喊第三声。 “再拜......”等管家一吼完,陆子冈连忙起身并搀扶起一旁的母亲。 本以为就这么完事了,可没想一大把佛香点燃,家人们开始一一给祖先上香叩拜。 虽然陆子冈对这一家没有什么祖上的感情,但看到前面的母亲,他还是规规矩矩的上了香行了跪拜之礼。 家中的一切祭祀典礼搞完,已近中午,大家简简单单的吃了些东西后就开始准备上山扫墓的东西了。 陆子冈从未上山祭祀陆家祖先,也不知道路程多远,多少有些担心晚上与肖瑾儿的约定。 “娘,上山扫墓路程有多远啊?不会耽误了晚上我与瑾儿妹妹的约定吧!”陆子冈将陆母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你啊,是祭祀重要,还是陪瑾儿丫头重要啊?”陆母说道。 “当然是祭祀重要,但陪瑾儿也同样重要,这关乎儿子的声誉问题!”陆子冈义正言辞的说道。 “你有个屁的声誉。”陆母笑笑:“好啦,耽误不了你的事的,祖宗的墓就在离肖府不远的地方,你可以扫墓完了再去肖府接上瑾儿丫头一同前往城里。”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娘。”说着就在陆母的脸上亲了一口。 陆母也是被闹了个大红脸,害羞的说道:“你个臭小子,多大的人了,还占娘的便宜。” …… 也不知过了多久,扫墓完成,陆子冈发现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陆母明显看出这臭小子坐立不安,于是走到他跟前说道:“臭小子,看你那猴急的样,你先行去吧!你父亲那边一会我会和他说的。” “那感情好,母亲,谢谢你了!”说完,陆子冈拉着阿平就一溜烟的跑了。 …… 陆子冈接上肖瑾儿就朝城内的河边行去。 “子冈哥哥,今天你都做了些什么啊?”肖瑾儿对陆子冈今天一天的行程甚是感兴趣,于是问道。 “嗨,别提了,我就是一个工具人,早上起来烧香拜佛,下午上山还是烧香拜佛。”坐在马车前缘的陆子冈说道。 “瑾儿这一天干什么了呢?”陆子冈问道。 “其实我们也差不多,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跟着家里的人一起烧香磕头!”肖瑾儿有些失望的说道。 “不过到晚上,这城里可就不一样的了,家家户户会燃起灯笼或蜡烛,人们会在家门口或是河边焚香烧纸祭拜先人,很多年轻人会在河边燃放河灯,还有文人墨客对酒当歌,好不热闹呢!” “这样啊!我还以为鬼节大家都很少出门,街道上冷冷清清呢!”陆子冈确实认为中元节都和后世一样,大家在外烧烧纸钱祭拜一下就匆匆回家了,没想到还有夜市可以逛。 马车进入城内街道,人越来越多。陆子冈索性邀了肖瑾儿下车步行。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正如肖瑾儿所说,家家户户开始在自家堂前屋后或点燃蜡烛或点燃灯笼,温暖的灯光开始照亮城镇,好似繁星点点。 “瑾儿,中元节这天晚上大家都在外面吗?难道大家都不怕吗?”陆子冈问道。 “这有什么可害怕的,你要知道你嘴里所说的每一个鬼,都是别人朝思暮想的人!”肖瑾儿感慨道。 “寄情与流水,但有长相思。唉!”陆子冈摇摇头。 “好啦,别感伤了!我们也去买几个花灯去河边放吧,不然一会没有好位置了!”肖瑾儿拉着陆子冈就朝河边走去。 陆子冈也觉得新鲜,自己从来没有在中元节放过河灯。于是他买了好几个样式的河灯,有宫灯,八角灯,走马灯以及花、鸟、虫、鱼等。 肖瑾儿看到陆子冈和阿平提着一堆花灯走来,也是捂着嘴笑道:“子冈哥哥,你买这么多的花灯干什么啊?只需要一盏就可以了,我们这几个人也只要几盏就好!” “唉,我也不知道哪种好,索性多买了几盏,没关系的!”陆子冈从手中选了两盏比较好看的莲花灯递给了肖瑾儿,其余的全部一股脑丢给了阿平和小兰,他们二人也是乐的自在,跑到一旁去放河灯去了。 只见肖瑾儿拿着河灯,在灯上写下自己的祝福,然后点燃灯芯,将其放入河流中,让其随波逐流。 肖瑾儿双手合十,心中默念祝福。片刻后,她起身看着飘向远处的花灯:“河神啊!你一定要保佑我的花灯飘的远一点,这样的我的心愿就能实现了!” 转身看向陆子冈,却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子冈哥哥,你不放河灯吗?” “哦,你们女孩子放就好了,我看看就好!这星星点点的河灯可真漂亮啊!”说着,陆子冈将手中的河灯也递到肖瑾儿的手上。 肖瑾儿本着来者不拒的精神,又在花灯上写下祝福,然后放入河中。 “砰......”随着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礼花在天空绽放,中元节晚上的活动进入了高潮。人们纷纷将手中的孔明灯点燃,然后开始释放,望着这美丽的场景,陆子冈不禁感叹道:“绕城秋水河灯满,今夜中元似上元。如此真好!” 肖瑾儿望望空中的孔明灯,再望望身边的陆子冈,她突然有一种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的感觉。 第32章 发财了发财了 “走吧,时间也不早了,我早些送你回去吧!”陆子冈转头看向肖瑾儿,发现她正看着自己。 “怎么?被我英俊的相貌震撼到了?不想走了?”陆子冈调笑道。 “哪有,我只是觉得如此美景,让我有点流连忘返了!”肖瑾儿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那走吧!”说罢,转身离开,肖瑾儿则紧紧跟在他身后。 …… 不多时,陆子冈已经将肖瑾儿送到了肖府的大门口。 “对了,子冈哥哥,过两日,你有空吗?”肖瑾儿这才记起爷爷交代的事情,忙快步追上陆子冈。 “怎么呢?好像也没什么事情!”陆子冈说道。 “哦,爷爷一位朋友想见见你!” “见我?我又不是什么名人,见我干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但听爷爷说他那位朋友很欣赏你哦!” “是吗?那他在哪啊?什么时候想见我啊!”陆子冈问道。 “前两日听说他有事去了杭州......” “啊?杭州,那不去,不去,太远了!”陆子冈忙摆手道,其实他内心想的是,要见我还选那么远的地方,我一个穷光蛋,来回的车费谁报销啊?住宿费算谁的啊? “哦,那你没空就算了,我只好和爷爷一起去了!”肖瑾儿略感失望道。 “什么?瑾儿你也要去?”陆子冈忙问道。 “是啊,爷爷那位朋友邀爷爷杭州一聚,爷爷也想去杭州会会几个好友,顺便让我跟着去学习一下!”肖瑾儿说道。 “那我有空,我去,我去,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苏州我们都逛腻了,也该是出去走走看看了!”陆子冈一听肖瑾儿要去杭州,连忙点头如捣蒜。 “嗯,那说好了,过几天我和爷爷出发的时候来找你。”说罢,转身跑进府内。 “唉,这要去杭州,手上没点银子看来是不行了,是时候去紫嫣会所看看了!”陆子冈看着肖瑾儿的背影心里想着。 …… 翌日。 陆子冈一觉醒来,就喊着阿平前往紫嫣会所。 “没想到啊!这一大早的,紫嫣会所就门庭若市,人气这么旺。看来我不在的这几日,樊妈妈将紫嫣会所经营的不错啊!”陆子冈自言自语道。 说着,就要走进紫嫣会所。 一双大手伸手拦住了陆子冈的去路:“请问公子是会员吗?” “不是。”陆子冈回道。 “那公子是今天的幸运大众吗?”拦门之人又问道。 “好像也不是。”陆子冈继续回道。 “你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就敢往里面闯,你不看看那边咱紫嫣会所的规矩吗?”拦门之人没好气的说道。 “呃......”陆子冈话还没说,就见樊妈妈摇着团扇冲了出来。 “瞎了你的狗眼啊!这是东家!”樊妈妈上来一脚踢在了拦门之人的屁股上。 “啊?东家?”被踢之人挠了挠头,摸了摸屁股,一脸诧异。 “滚滚滚滚滚......”樊妈妈一边骂着拦门之人,一边将陆子冈引进楼内:“公子,别和他一般见识,快进来,青青姑娘多日不见你,都对你有怨言了!” “呵呵,妈妈,刚才这是......”陆子冈指了指拦门之人。 “嗨,别提了,你不在这几日,别提我们生意火爆成什么样子了。每天为那几个进门的名额,不知道多少人打破脑袋,我也是没办法,招了一批新人,又请了一些姑娘,这还没怎么来得及培训,就让他们上岗了!”樊妈妈无奈道。 “樊妈妈,这生意好是好事,但这服务的质量可一定要跟上哦!别自己把自己的招牌玩坏了!”陆子冈说道。 “一定一定,走,我们去青青的房间细聊!”樊妈妈拉着陆子冈就进了内院。 …… 推开房门,青青正起来梳妆,看着妈妈拉着陆子冈进了房间,忙躲到了一旁。 “哎呀,妈妈,你怎么进门不敲门啊!还带着公子,青青这正梳妆呢!你要我怎么有脸见公子啊!”柳青青说道。 “哎呀,你看我,女儿啊,我这一时情急,也没想那么多就把公子拉进来了!”樊妈妈尬笑道。 “青青,你不必介怀,哪怕不梳妆,你素颜的样子在我心里也是最美的!”陆子冈说道。 其实古代女子靠妆容出美的并不多,大部分还是素颜的,只是略施粉黛,所以柳青青在陆子冈的心里大部分也就是素颜的样子。 话是这么说,但陆子冈和樊妈妈还是退出了房间在门外等了片刻。 门开了,只见柳青青穿了一件淡粉色的长裙,裙摆轻轻摆动,清新脱俗,仿佛春日的樱花一般。 柳青青将陆子冈引进门内有些埋怨道:“公子有些日子没来紫嫣会所了,怕是早已把青青忘记了吧!” “哪有,哪有,最近俗事缠身,倒是怠慢了姑娘了!”陆子冈连忙摆手道。 “公子哪里是俗事缠身,怕是忙着陪肖府的肖姑娘吧?”柳青青有些吃味道。 “呵呵,青青姑娘也认识瑾儿?”陆子冈打着马虎说道。 “怎么能不认识呢?前几日,我和几位姐姐还被邀请前去肖府与肖大家一起品鉴词曲呢!”柳青青说道:“《痴情冢》还是我告诉肖大家是公子所做呢!” “嗨,我说怎么肖老爷子会跑我们家去呢?”陆子冈说道。 “啊~~~那青青是不是做错了啊?没给公子带来什么麻烦吧!”柳青青有些担心的说道。 “没有,没有,能有什么麻烦呢!不过青青不经过我的允许便将《痴情冢》是我作的泄露出去,该惩罚哦!”陆子冈无所谓的说道,随即又举手在柳青青的翘臀上拍了一下。 “哎呀,公子真坏,就知道欺负青青!”柳青青娇笑道。 “好啦,好啦,不和你闹了。樊妈妈,这紫嫣会所也开业有段日子了,想必你可是赚的盆满钵满了吧?”陆子冈将柳青青拉到身边坐下,顺便开始问起了樊妈妈紫嫣会所的经营状况。 “瞧公子你说的,紫嫣会所虽然生意火爆,但哪哪都要花钱,开销着实不小,所以也没挣什么银子!”樊妈妈打着马虎眼说道。 “妈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据我所知,紫嫣会所每天的进项都在几千两银子,怎么会没挣什么银子呢!而且那些都还是没算姐妹们自己的进项的,所以你可不能诓骗公子哦!”柳青青有些急了。 “你这丫头,胳膊肘尽往外拐!”樊妈妈有些怒道。 “呵呵,樊妈妈,你也不用怪青青。我自己出的主意,紫嫣会所能挣多少钱,我心里还是有数的!”陆子冈微笑道。 “唉,公子说的是,这女儿养大了,心思都不在我们这了!”樊妈妈无奈道。 “妈妈,青青哪有你说的那样,我的心一直都在紫嫣会所!”柳青青说道。 “生意要想做的长久,要诚信经营。你要知道我能扶持你一个紫嫣会所,就能再扶持起另一个紫嫣会所!”虽然这话从陆子冈的嘴里说出有一种无所谓的感觉,但透着另一种威胁之意。 樊妈妈毕竟是混迹这行多年,话外之意还是听的出来,忙赔笑道:“瞧公子你这话说的,我哪能是那种人啊!小红,快去取账本来。” 趁着小红去拿账本之际,樊妈妈说道:“不知公子这次前来是来查账呢?还是要拿走一成盈利呢?” 陆子冈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的盯着樊妈妈看着。 “哎呀,陆公子,刚才是老身的不是,你这么看着老身不说话,老身我慎得慌。青青,你帮妈妈说说话啊!”樊妈妈有些担心道。 “哼,谁让你刚才骗公子来着,这会想我帮你?”柳青青将头瞥向一边。 “你这死丫头,我......”樊妈妈有些无奈。 “好了,公子,你不要怪妈妈了,她也是为了我们着想。原来的苦日子过怕了!”柳青青转过头将陆子冈的手放在胸前摩挲着。 “是啊,是啊!”樊妈妈也是顺杆而爬。 不多时,小红将账本拿来,陆子冈看着账本上的进项,心里一阵狂喜:“发财了,发财了,这青楼生意果然是销金窟,短短时间,居然进账好几万两银子,这还不算各位姑娘过夜进到自己腰包的钱。” 虽然心里狂喜,但陆子冈还是保持着平静的心态说道:“嗯,我这次来也没打算抽走一成盈利,只是过些时日,我要去杭州,所以前来拿些盘缠,其余的还是不会动的!” 第33章 有缘无分 当然不会动的啊,这可是未来陆子冈娶老婆的本钱。没钱,谈何娶妻。 “嗯,这回我只拿五百两就可以,其余的我且暂存在青青这里。可是樊妈妈,你可要记得我的话哦,若让我知道你动了什么歪心思,那我可以捧起紫鄢楼,也可以毁了紫鄢楼!”陆子冈打一巴掌又给一个甜枣。 “公子放心,老身不会的,老身不会的!”樊妈妈擦着额头的冷汗。 “公子如此信任青青,青青定不会辜负公子的。”柳青青诧异陆子冈会将如此大一笔进项交给自己保管,但陆子冈没说为什么,她也不会去问,只是感动于陆子冈的这一举动。 “无妨,我信不过谁,我也是信的过青青姑娘的!”陆子冈笑道。 “那公子有什么话就和青青说吧,老身去吩咐厨房给你们准备几个精致的小菜。”樊妈妈说道。 陆子冈摆了摆手,樊妈妈和小红退出了柳青青的闺房。 …… “公子前面说要去杭州,这一次出远门是有什么事吗?”柳青青关切的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过些日子肖大家和瑾儿正好要去杭州会客,说是有位朋友想见见我。我想着在家待着也是烦闷,也想出去走走看看,观赏一下杭州的美景。”陆子冈随意说道。 “原来公子是在这小地方呆腻了。也是,公子是有大才之人,应该去更广阔的地方看看。”柳青青略微有些失望。 陆子冈就这么看着有些失望的柳青青没有说话。他多少能感觉到柳青青的心意,但他并不愿意给她太多的希望,倒不是因为她是风尘中的女子,而是因为他们并不是一路人。 “公子在这太仓就没有什么记挂的人吗?比如......”柳青青说着身子便靠向陆子冈。 陆子冈本想起身拒绝,但又怕伤害了柳青青,于是便让柳青青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柳青青以为陆子冈这默许的动作其实也是对自己有意的,所以内心感到一阵窃喜,却不知陆子冈说道:“哎!青青,其实你也不必屈身与我,我们不是一路人,跟着我你会受伤的!我们就做一对知心的朋友不好吗?” 听到此话,柳青青猛地起身,眼含热泪的望着陆子冈说道:“公子,你是嫌弃青青残花败柳之身吗?” “不不不,青青,我就知道我这么说你会误会我的意思。”陆子冈连忙摆手道。 “那公子......”柳青青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夺眶而出。 “你别哭啊!我最怕女孩哭了!”陆子冈用手擦拭着柳青青脸颊上眼泪:“你也知道我是世家子弟,来这风月场所家里本就反对。更何况前些时日被父亲知道了我帮你们度过难关还设法让你们紫鄢楼起死回生,更是祭出了家法教训了我......” “啊?公子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啊?青青不知,是青青害了公子。”柳青青捂着小嘴插话道。 “无妨啦,我没什么大碍,就是在家禁足了几天。”陆子冈摆摆手:“再说了,我一个无名之辈,哪有什么资格得姑娘的垂青!” “公子,青青不需要什么名分,哪怕是做公子的一个外室也是没关系的!”柳青青说到动情处双手抓住陆子冈的双手。 “一身清贫怎敢入繁华,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青青,为我不值得的。再说我年纪尚小,心性未定,以后不一定是个什么样子!”陆子冈说道。 “不,公子没关系的,青青愿意等,青青也只二八年华,青青等得起。不管公子将来变成什么样,青青都愿意等。”说着,柳青青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呃......”陆子冈看柳青青如此决绝,也不好再继续拒绝下去,于是说道:“那......不如我们先做个红颜知己吧!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把这一切留给时间来验证吧!” “公子,你真好,青青以后绝不负你,这辈子都等你!”说着再次靠向了陆子冈。 “哐当.....”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樊妈妈撞开,看到郎情妾意的二人,连忙退出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打扰了!” 柳青青忙从陆子冈的怀中抽身而出道:“妈妈,也真是,每次进门都不知道敲门!” “咳...咳...樊妈妈,进来吧!”陆子冈作势咳嗽了几声:“有什么事吗?” “你看老身这莽撞的,我这是给您送银子来了,这是五百两。”樊妈妈赔着笑脸走进房内。 她身后跟着几个小厮上了几样精致的小菜,还上了一壶酒。 “陆公子,还有什么需要吗?没有,老身我就告退了,绝不再中途闯进来了!”说完,对着柳青青眨了眨眼。 柳青青也是无奈的摇摇头。 就着美酒,陆子冈又陪着柳青青聊了个把时辰。也许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柳青青有些释怀,不免多饮了几杯,陆子冈也觉得自己有了些许醉意,也许是柳青青的情谊压的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 也许很多穿越的前辈肯定会说,这有什么好压抑的,要是哥,来者不拒,全收了。唉!毕竟自己不是种猪,还是有很多东西需要顾虑的,比如肖瑾儿...... “青青,今天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我就先走了,从杭州回来我再来看你。”陆子冈拿起桌上的银袋说道。 “嗯,那青青今日就不留公子了。公子记住青青的话,青青永远等着公子。”柳青青娇羞的说道。 看着青青这面如桃花的样子,又加上自己喝了点酒,陆子冈生怕自己把持不住,高喊道:“阿平,走了!麻溜的!” 说罢,飞一般的溜出了紫嫣会所。 柳青青来到二楼的倚栏处,望着陆子冈远去的背影默默无语。 “小姐和公子说了?”小芬来到她的身边问道。 “说是说了,但也没个定论。小芬,你自小在我身边伺候,你说我能成吗?”柳青青有些幽怨。 “嗯,我相信小姐和陆公子能成的。”小芬坚定的说道。 “唉,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借你吉言,我也希望能和公子长相厮守。”柳青青嘴上说着,但心里却不知道希望在哪里。 第34章 杭州之行 一大清早,肖鸾就携肖瑾儿来到陆府邀请陆子冈一同前往杭州。 “世侄,真不好意思,你看这一大早的就把你们吵醒!”肖鸾看到陆玉鸣的一刻忙抱拳愧疚道。 “世伯哪里的话,不知这么早前来所为何事啊?”陆玉鸣一脸懵,不知道肖鸾这一大早闹哪一出。 “啊?子冈未与你们说起吗?”肖鸾也是一脸疑问。 “他这个臭小子有事从不与我和他母亲说,这个时候怕是还赖在床上未起呢!”陆玉鸣气不打一处来。 “呵呵,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年轻人睡眠多可以理解,我应该早些告知他今天出发的。”肖鸾说道。 “今日出发?世伯这是准备让犬子与你一道出远门吗?”陆玉鸣问道。 “哦,前些日子,我与他约定一同前往杭州会客的,却未告知他具体哪日,是我欠考虑了!” “这个臭小子,要出门,也不跟我们说声,我们也好提前准备准备。世伯和世侄女且到屋内休息片刻,我这就去把这个臭小子从床上揪起来。”说着引着肖鸾就往正厅走去,然后快步走向内屋。 …… “啊......爹,你谋杀啊!这么早就拿根棍子找我麻烦,我还是个宝宝呢!”远远的就听到内屋传来陆子冈的鬼哭狼嚎。 “你这个小兔崽子......要和肖大家一同前往杭州这么大的事......也不我们说声......你当我们死了是吧?”陆玉鸣跑的气喘吁吁。 “他老人家也没告诉我哪天出发,我想着他通知了我,我再告诉你,免得你又不同意。”陆子冈躲在房内的一角,始终与陆玉鸣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要是不同意,你是不是还打算先斩后奏啊?” “也不是不可以......”陆子冈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你真是要气死我!”陆玉鸣说着就又要抽打陆子冈。 这时,陆母走进房内拉住了陆玉鸣:“老爷,快别打了,让世伯他们听到了徒增笑话。” 陆玉鸣喘着粗气休息了好一会,说道:“这次且放过你,你马上穿衣梳洗,限你半炷香的时间出现在大厅。” 说罢走出了陆子冈的房间前往前厅去招呼肖鸾去了。 陆子冈小跑到陆母身边,拉着她的手兴奋的说道:“娘,是瑾儿她们来了吗?” “你啊,越大越没个正行,为娘都不知道如何说你了,去杭州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和娘说一声,别人都上门来接你了,你还在床上睡着,快点收拾收拾出去!”陆母虽然也怪陆子冈,但语气明显就比父亲缓和了许多。 “唉,那老倌也不说什么时候出发。我怕告诉你们早了,你们担心,所以也就没说了。好了,娘你先去吧,我马上就来。”陆子冈说着就推着陆母到门外,然后自己赶紧洗漱起来。 …… 一切准备就绪,肖鸾和肖瑾儿都坐进了马车,陆母则拉着陆子冈的手,将一个小包袱递到他的手中。 “儿啊,这是你第一次出远门。路上照顾点肖大家和瑾儿,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娘这里有些银子,你且拿着,该用的时候就用,别亏待了自己。”说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陆子冈也有些感动:“娘,儿子这回出门也不算太远,三五日的功夫也就回来了,这银子您留着,儿子有钱!” “让你留着你就留着,这一路上,还能花别人的银子啊?你是男子汉,在外要学会照顾别人。”陆母又将包袱在陆子冈的手里压了压。 “好了,走吧走吧,别让人家等久了!”陆父催促道。 陆子冈转身上了马车,阿平也跳上了马车的前缘一同随行。 随着马车渐渐行远,陆子冈还在挥手跟父母告别,远远的他看到母亲仍靠在父亲的怀里抽泣。 “子冈哥哥,真羡慕你有如此慈爱的父母!”车内传来肖瑾儿的声音。 “好是好,就是打起人来也是真的痛!”陆子冈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噗呲,车内传来一声笑声:“打是亲,骂是爱。子冈哥哥你就知足吧!瑾儿想要父母在身边疼爱却是不能!” 陆子冈一下来了精神,立马坐直了身问道:“对了,瑾儿,怎么一直未见伯父伯母啊!” “唉,这话说回来也要怪老夫。”肖鸾叹气道:“当初老夫辞官回乡,皇上给出的唯一条件就是让我那儿子和儿媳进京在乐府就职。” “哼,这皇帝小子,自己小小年纪进京继位,一家人分别,还不让别人好过了。”陆子冈小声嘀咕着。 可就是这样还是被肖鸾听到了:“其实也不能怪皇上,他少年继位。对朝中的斗争哪里明白的过来,我们虽是乐师,但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谁知道你是哪一派,反正是打压一派扶持一派。但凡失势的一派那总是要受点苦的,就算是中立的,也会被牵制在朝中不得动弹。” 陆子冈听着,心里却想着:老爷子,你别看嘉靖帝少年天子,他的心性可比你们每个人都要成熟不少。单说他不从旁门非要从正门进入宫中继位,就知道他不简单了。以后,可有的朝中的那些大臣受的。 …… 一路马踏车摇,陆子冈一身骨架子都要颠散架了。 “肖爷爷,我也没出过远门,从这苏州到杭州要多久啊?”陆子冈问道。 “按我们现在这个速度,大概五个时辰左右应该就可以到了!”肖鸾估计着。 “五个时辰啊!这一路下来,我骨头不散架了啊!”陆子冈说着,心里却想着:这要在后世,苏州到杭州跑个高速也就个把小时的事。古代出行果然不方便。 他坐在车外,一会靠在前缘外,一会站起身来,一会又双脚悬空坐在车前,但时间久了,怎么坐他都不舒服。最后他也顾不得这许多的礼节,连滚带爬的钻进了马车。 “哎呀,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快出去。”肖瑾儿连忙推着陆子冈,想把他推出去。 肖鸾则眯着眼睛,闭目养神一般的看着这一切。 “瑾儿妹妹,好妹妹,你就让我进来睡会吧!这一早的被你们吵醒,我可是从来没这么早起过床的啊!现在困的要死,再加上这一路颠簸,我是真不行了!”陆子冈蜷着身子告饶道。 肖瑾儿拿他没办法,只得由着他,嘴里还不忘跟肖鸾告个状:“爷爷,你看他......” 而肖鸾则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闭目养神。 就在这一路颠簸中,陆子冈渐渐模糊了意识。 第35章 我也装把逼 不知什么时候,陆子冈被一阵推搡惊醒,耳旁还传来肖瑾儿的声音:“子冈哥哥,起来了,我们要进城了!” 陆子冈一听要进杭州城了,立马起身跑出马车,站在前缘上。 虽然天色渐晚,但一座城市巨大的轮廓还是呈现在陆子冈的眼前:“大,真是大,这杭州应该比苏州要大吧?” 肖鸾也钻出马车说道:“那是因为你从未来过杭州,其实苏杭历史差不多,苏州比杭州还要大一些。” “看不起谁呢?后世我也是大半个中国跑遍了的人,不过古代这杭州还确实是没有来过,不过大差不差的,那几个有名的美景应该还都是一样的!”陆子冈心里想着。 从城门口进入,没有遇到任何障碍,一条主干道笔直延伸着,而主干道的两旁出现了很多的分支道路,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有从主干道往各分支道路走的,也有各分支道路往主干道走的,这些支干道就是过去的巷或是坊,它们组成了一个城市重要的交通枢纽,道路两旁都是商铺,每家商铺门口都聚集了很多人。 陆子冈一行人又向前走了一些距离,来到了着名的杭州美景之地——西湖。 “肖爷爷,瑾儿,我们就在这西湖边找一地方歇息吧!一来可以方便我们游览附近的景点,二来也方便肖爷爷您会客!”陆子冈率先跳下马车,然后对着车内的肖鸾和肖瑾儿说道。 “嗯,还是你想的周到,那我们就在这西湖边找一家客栈吧!”肖鸾也下了马车伸了伸腰。 “那我先去打打前哨,看看哪家客栈好!”陆子冈说着就要离开。 “子冈哥哥,等等,我和你一起去!”肖瑾儿下了马车忙说道,可又怕爷爷误会,于是继续道:“爷爷,子冈哥哥对杭州人生地不熟的,我还是陪他一起去看看吧!” 肖鸾望着她微笑道:“好好好,你们年轻人去吧,我这老头子坐车也累了,正好在这西湖边舒展舒展。” 陆子冈与肖瑾儿走在前面,阿平和小兰走在身后,在西湖边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处名叫“湖柳客栈”的邸舍坐落在西湖边,离西湖着名的景点——断桥不是很远。 “瑾儿,你看那处‘湖柳客栈’如何,位置不错,视野也好,住在那正好可以一览整个西湖的美景!”陆子冈靠近肖瑾儿,用手指着不远处的客栈说道。 “嗯,我看也行,那我们前去问问看还有房间没有?”肖瑾儿说着就随着陆子冈走上前去。 …… 不多时,几人来到店里。 “店家,准备几间上好的房间,敢说没有,我砸了你的店!”陆子冈一进入店里,就来到掌柜的待的地方,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一副行走江湖不好惹的样子。 “子冈哥哥,哪有你这样的,再说了你一副书生打扮,江湖人士装的也不像啊!”肖瑾儿捂嘴笑道。 “唉,不是,行走江湖最怕吃亏嘛,我这也是先来个下马威,吓唬吓唬他!”陆子冈说道。 肖瑾儿瞥了他一眼,随后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你别理他,我这哥哥平时最喜开玩笑。” “呵呵,姑娘哪里的话,小老儿开店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这位公子并非恶人,只是和我开玩笑而已。”要不说别人能当掌柜的呢,看人家这说话的艺术。 “那......掌柜的,可还有上房?”肖瑾儿温柔的问道。 “有有有,我们‘湖柳客栈’乃是这西湖边最大的客栈,可就是这房费有些贵!”掌柜的赔笑道。 “咚”的一声,陆子冈从包袱中拿出一百两银子摆在桌子上:“三间上房,这银子可够了?” “够了够了,公子真是豪气。小二,天字号房三间,速速带客官上去看房。”掌柜的忙将银子收进柜台,眼睛都笑成一条线。 陆子冈心里暗爽了好几把,过去就看着那些富家公子在紫嫣会所装逼挥金如土。今天自己也终于体验了一把有钱人的感觉。 “哎呀,痛痛痛,瑾儿,你掐我做什么啊!”陆子冈呲牙咧嘴的看着肖瑾儿掐着自己腰的小手说道。 肖瑾儿虽然对着掌柜的微笑着,但还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财不外露,你懂吗?” 陆子冈虽然觉得肖瑾儿说的有理,但逼已经装了,就希望别遭雷劈吧! “好啦,好啦,瑾儿教训的是,我会注意的。阿平,你快去引肖爷爷过来。”陆子冈转身对阿平吩咐道。 店小二引着三人来到二楼靠近湖边的天字号房。 推开房门,整个房间分内外两室,房内布置的古色古香,檀木雕花大床,碧纱窗,丝绸锦被,房中间摆着一张方桌,桌上燃着一盏灯,房间内温暖且香气也极为馥郁。 推开窗户,整个西湖的美景映入眼帘,微风轻轻拂过,顿时让人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美好。 “不错,和掌柜的说,安排几个精致的小菜,一会我们要就餐。”陆子冈拿出几文钱递给了小二说道。他这回没再大大咧咧的打出几两碎银的小费,银子再多也经不起他这肆无忌惮的乱花。 “得咧,谢谢客官,我这就去跟掌柜的说,您先休息一会,饭菜好了,我立马叫您。”店小二拿着赏钱嬉笑着退出了房间。 …… 看着窗外波光粼粼的西湖,断桥上嬉戏的人群,远处的雷峰塔,陆子冈想着后世自己虽然也到处跑,但静下心来好好的在一个城市驻足旅游的时间却是少之又少,而且后世所谓的旅游完全就是看人头的,放眼望去哪有什么美景,都是“人从众”,还是这古代好,没有那么多的商业吹捧,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没有那么多的欺客宰客现象。 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陆子冈被一阵敲门声拉回了现实中:“公子,您要求的餐食已经准备好了,您的朋友也已经在下面等着您了。” “好的,知道了,我就来!”陆子冈随即推开房门来到大厅就餐。 “来来来,子冈啊!这个客栈找的还是不错的,风景宜人。接下来,我们看看这里的菜品正不正宗。都坐下吧,小兰,阿平你们也一起坐下吧!出门在外就不要讲那么多规矩了!”肖鸾看到陆子冈,立马招呼他前来就坐,也招呼其他人一起坐下。 该说不说,这大城市的酒菜比起太仓那镇上的还是要正宗了很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也都有些倦意了,于是肖鸾说道:“今天时辰也不早了,大家赶了一天的路,就早些歇息吧!” 陆子冈起身对着肖鸾行了一礼,肖瑾儿也起身对着他行了一万福。 二人正转身准备回房,肖鸾又说道:“对了,瑾儿,子冈初到杭州。明日,你带着他到附近转转吧,我也约一下好友。” “好的,爷爷,瑾儿知道了!”瑾儿答应着转身向房里走去。 陆子冈看着肖瑾儿的背影心里想着: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第36章 断桥缘起 一觉睡到自然醒,清晨的阳光悄悄洒在窗台,自然醒的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没有闹钟的催促,没有行程的紧迫,此刻的陆子冈尽享悠闲与宁静。 来到肖瑾儿的房门外,轻叩房门:“瑾儿,你醒了吗?” “陆公子,小姐早就起来了,正在用餐呢!你怎么才起啊!”小兰望着二楼正在敲肖瑾儿房门的陆子冈调笑道。 陆子冈闹了个窘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失敬,失敬,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所以起晚了!” 说着就从二楼来到了肖瑾儿的身边:“敢问瑾儿妹妹今天要带我到哪里去游玩啊?” “我也不知,只是这客栈离西湖不远,那我们就从这西湖的美景开始浏览吧!”肖瑾儿说道。 “好啊,早就听说这西湖十景美不胜收,那我们就从这断桥开始吧!”陆子冈说道。 “西湖十景?子冈哥哥从没到过这杭州,如何知道西湖十景的啊?”肖瑾儿一脸疑惑的问道。 “啊,呵呵。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没来过,也从不少书中看到过。”陆子冈打着马虎眼说道。 “是啊,子冈哥哥如此有才之人,没来过杭州却能知道西湖十景一点也不奇怪。”肖瑾儿边说边走出客栈:“但不知子冈哥哥能否告知这西湖十景是哪十景啊?” “哦,这西湖十景乃是:苏堤春晓、曲院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花港观鱼、柳浪闻莺、三潭印月、双峰插云、雷峰夕照、南屏晚钟。”陆子冈掰着手指一一道来:“但是现在是七月,我们可以看看这个时节的美景就好了。” “本想着带子冈哥哥游览下这杭州的美景的,可没成想却变成了子冈哥哥给我介绍这美景了!”肖瑾儿笑笑道。 “哈哈,瑾儿不必如此,虽然我知道这么景致,但却从未看过,而且我是个路盲,还得靠瑾儿妹妹带着我游历一番了。不然我指定迷路,到时候不知又会被哪家小姐捡走了!”陆子冈笑道。 “呸,你想的倒美!”小兰说道:“你以为人人都像我们家小姐那样善良啊!” “小兰,老毛病又犯了嘛?”肖瑾儿有些恼,随即走出客栈。 “知道了,小姐,小兰不再插话了!”小兰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而阿平则小声的在她身边说道:“你看,又挨骂了吧,你要向我学习,主子说话不得插嘴,听着就是。” “就你行,哼!”小兰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跺了阿平一脚,然后跟着肖瑾儿走出客栈。 “少爷,你看她!”阿平抱着脚向陆子冈抱怨道。 “该!你自讨的!”说完,陆子冈也快步走出客栈跟上肖瑾儿。 …… 肖瑾儿驻足客栈门外,看着西湖边美丽的景色,想着:要去哪呢? 突然她美目一转,看到了不远处的断桥,于是说道:“子冈哥哥,我们去断桥转转吧!” “好啊!我正想着是不是先去断桥看看,没想到瑾儿妹妹你就提出来了,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陆子冈笑道。 “呸,谁与你心有灵犀啊!”肖瑾儿发出如蚊子一般的声音,但还是被陆子冈听到了。 不多时,二人来到断桥不远处。远远看去,宛若飞架天际的玉虹,充满了神秘与富有传奇色彩。走进断桥,你会发现整个桥身呈弯曲之状,横卧在湖面上,犹如一条迷人的丝带。踏着断桥上的石板,你会感觉到每一块石头都透露着岁月的轨迹,仿佛穿越了时光的长河。 “对了,瑾儿,这断桥未断,可为什么要叫断桥呢?”这个问题其实一直在陆子冈的心里都是一个疑问,后世是没时间去想,今天有幸来到这就想着问问瑾儿,看她知道不。 “具体的我也不知,但据传桥旁有一间简陋的茅舍,住着—对姓段的夫妇。段家夫妇将门前年久失修的小木桥改造成一座高高的青石拱桥,从此,游西湖的人,再不怕路滑桥断啦。乡亲父老怀念段家夫妇行善造桥的好事,便把这桥称为段家桥。后来,因为“段”、“断”同音,便被称为断桥。”肖瑾儿徐徐道来:“不过,我还听说了另一个故事,就是话说有一个叫许仙的凡人,一次在西湖断桥游玩的时候认识了一名美丽的女子,可谁知这名女子是白蛇所化,她并不是一个善良温柔的角色,而是想加害许仙,让他也变成一只妖。” 陆子冈听着,心想:“这和我所知道的白蛇传的故事也不一样啊!”于是摇头微笑不语。 肖瑾儿看着陆子冈的样子感到奇怪:“子冈哥哥,你笑什么啊!” “哦,没什么,我倒是知道另一个版本的断桥故事,不知道瑾儿妹妹可否想听!”陆子冈卖着关子说道。 “想听、想听,公子快说。”小兰兴奋的说道。 肖瑾儿瞥了她一眼,小兰随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但其实她内心也是很想听这另一个断桥故事究竟还有一个怎样的版本。 “不要着急,听我慢慢道来。”陆子冈不紧不慢的一笑:“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青城山上,有一位善良的小牧童,从一名捕蛇人手中救下一条小白蛇。时光飞逝,一千多年后,白蛇经过苦修终于得道化形,修成人身。她化名白素贞,前往峨眉山金顶,朝拜观世音菩萨,希望观音大士能度化她飞仙。但大士说她尘缘未了,尚有恩情未报。白素贞自然知道所需报答之恩乃是当年牧童的救命之恩,但时间已过千年,当年救她的小牧童,怕是已经转世多少轮回,茫茫人海,如何去寻?于是观音大士点化道:‘三月三日是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有缘千里来相会,需往西湖高处寻。’” 陆子冈站在桥上望着西湖的美景,顿了顿。 “这故事很美,但好像和断桥没有什么关系啊!”肖瑾儿有些诧异。 不知何时,陆子冈的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是啊,这和断桥也没什么关系啊!” “别插嘴,故事还在进行,公子快说!后来呢?” “我靠,什么时候这么多人了?”陆子冈有些慌乱。 肖瑾儿也看看四周,才发现周身聚集了很多人。 更有大胆的女子已经不耐烦的说道:“公子快说,后面怎么样了?” 陆子冈笑笑道:“看来大家都喜欢这个故事,那请稍安勿躁,我继续说就是。那白素贞记得观音大士的点化,于是在自己的好姐妹——另一条化作人形的青蛇陪伴下,她们一起来到西湖寻找她的有缘人。” “话说两边,其实这白素贞要找的有缘人,名叫许仙,正是这钱塘人士。这天清明扫墓回来,来到这西湖游玩。二人就在这断桥相遇了。” “都说缘分天注定,二人就在这西湖边暗生情愫,他们同舟游玩,又同舟归城,借伞定情,最后为报答许仙的救命之恩,白素贞嫁给了许仙。而这断桥就是他们二人爱情的见证之地。” “哇,这个故事好美啊!比过去的传说强了一万倍!” “是啊,是啊,可惜故事太短了!” “公子,公子。这故事就这么完了吗?总觉得意犹未尽!” 人群中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陆子冈这时说道:“惊鸿一现瞥红颜,烙印心间一千年。西湖岸边多传说,人蛇再续前世缘。” 一首诗脱口而出,周围瞬间鸦雀无声,都被这美丽的故事和这唯美的诗句感动。 “大家要想知道后事如何,大家可以发挥自己的想象,想一下嘛......” 说罢,拉着肖瑾儿走出人群。 第37章 巧遇徐渭 一路走来,肖瑾儿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中。直到走下断桥,她才注意到陆子冈拉着自己的手,忙将小手从陆子冈的手中抽出。 “子冈哥哥,刚才的故事说完了吗?”望着陆子冈,肖瑾儿羞涩的说道。 “故事嘛,自然是没有完,但故事太长了,有空我再与你细细道来。”陆子冈说道。 人群渐渐散去,二人发现在离断桥不远处,一年轻人正临湖作画贩卖,周身也是聚集了不少人。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陆子冈也走上前去观摩了一番。 只见那画上的苏堤犹如一位翩翩而来的报春使者,杨柳夹岸,艳桃灼灼,更有湖波如镜,映照倩影,无限柔情。最动人心的,莫过于晨曦初露,月沉西山之时,轻风徐徐吹来,柳丝舒卷飘忽,置身堤上,如梦如幻。 “好一幅《苏堤春晓》。”陆子冈不由得感叹道。 “公子也是懂画之人啊!”年轻人拱手对着陆子冈行了一礼。 陆子冈摆了摆手,说道:“说不上懂,只是闲暇自己偶尔也涂鸦而已! 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啊?何以在此作画贩卖为生啊?” “在下徐渭......” “谁?你说你是谁?”陆子冈一脸惊愕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问道。 “在下山阴徐渭!”年轻人再次强调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我尼玛,山阴徐渭,这可是号称明朝三大才子的徐渭耶,明朝着名的文学家、书画家、戏曲家、军事家,居然当街卖画为生,不过记忆中徐渭一生好像也确实不怎么样,和他这么多名头完全不匹配啊!不管了,先结交一番再说。 “原来是三岁识字,六岁熟读四书五经的山阴神童徐渭啊!失敬、失敬!”陆子冈对着徐渭拱手一礼道。 “说来惭愧。”徐渭摇摇头道:“家中突遭一些变故,所以这次前来杭州参加乡试乃是一路卖画而来!” “以你神童之名,何以生意如此萧条,我看这围着看你作画的人不少,为什么出资购买的人却寥寥无几?”陆子冈心里想着: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啊,我这要随便拿一件到后世去拍卖,那可都是天价啊! “唉,我一个无名小卒,哪怕过去有些许微名,但那也是过去了,现在不可同日而语。”徐渭有些尴尬。 “无妨,我相信以公子之才,日后必成大器!”陆子冈微微笑道。 “刚才听闻公子也偶尔涂鸦,可否展示一二,让我等也学习一下!”徐渭问道。 “你还会画画?怎么从未看你展示过?”肖瑾儿也是歪着头看了看身边的陆子冈。 “唉,我哪会画什么画啊!小时候拿木棍在地上胡乱涂鸦罢了。”作为后世着名的雕刻大师,绘图那是基本的能力。虽然穿越到了明朝,但那些绘画的基本功还是深深的印在陆子冈的脑海里,所以你要说他会画画也不为过。 “公子切莫谦虚,你需要什么工具,在下这全都有。” 看到徐渭如此热情,他也不好再拒绝。于是只得在徐渭的画摊上看看这个笔,再看看那个笔,最后也没挑到一件称心如意的,只好对着阿平附耳交代了几句。 只见阿平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盏茶的功夫,他就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节黑乎乎的细棍子。 “公子,这是何物啊?”徐渭看着阿平递给陆子冈的木棍问道。 “哦,我平常都是用木棍在地上作画,所以这纯属工具。”陆子冈说道,随即转身对肖瑾儿说道:“瑾儿,既然你想看我展示画功,那可否请你做我的model啊?” “魔什么?”肖瑾儿好奇的问道。 “哦,没什么,就是我想画你,麻烦你坐在那里。” “画我?”肖瑾儿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正是,瑾儿,快去吧!”陆子冈看着眼前面色红润的肖瑾儿笑笑道。 肖瑾儿缓步走到堤旁,寻得一块石座坐下,小手轻轻掩着小口。 陆子冈酝酿了一下情绪,看着眼前面带羞涩的瑾儿,下笔如飞。不一会的功夫,一幅轮廓清晰、但线条极简的仕女图跃然纸上。 徐渭的眼神也由最开始的不解到最后的震惊:“公子这是什么画法?人物居然栩栩如生,像,太像了,在下佩服之极。” 肖瑾儿早在陆子冈丢下木棍的那一刻就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跑到他的身边拿起了那幅画。 看着画中的人物,越看越觉得跟自己照镜子一样,甚至比照镜子还要逼真。 陆子冈笑笑道:“这个啊!这是素描,是我自己涂鸦琢磨出来的一种画法,和徐公子你的画没法比啊!” “不不不,公子的画完全可以开宗立派了,徐渭断不敢和公子相比。”徐渭摆手说道。 肖瑾儿拿着画来到陆子冈的身边小声的说道:“子冈哥哥,这画能否送给我啊?” “当然,画的是你,自然是要送给你的。”陆子冈回身说道。 徐渭看着肖瑾儿手中的画,虽然他心里也很想要,但他知道这画他定是求不来的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另寻机会找陆子冈要一幅了。 这时,陆子冈还心心念叨着想要徐渭这幅《苏堤春晓》,于是问道:“徐公子,不知你这幅《苏堤春晓》是否出售啊?” “这等拙品,公子喜欢,拿去便是,何敢言价。”徐渭尴尬的笑笑。 “不行、不行,这给画品出价是对作画人技艺的肯定,怎可不给钱。这是十两银子,不知可够?”说着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准备递给徐渭。 “不够!”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只见一个手拿钢刀,一身常服的中年男子迎面走来。 “文长,你怎么在这里?”来人走向徐渭,又看看陆子冈。 陆子冈看向来人,此人虽一身常服,但手中的钢刀明显是明朝锦衣卫的标配——绣春刀。 陆子冈不知此人是敌是友,只得拱手一礼。 “青霞哥哥,我此次来杭州是参加乡试的,只因身上的盘缠用完,不得已才在西湖边卖画筹措一些盘缠。”徐渭对着来人解释道。 “你怎可如此作贱自己,你好歹也是秀才,不可轻看了自己。”中年男子回头对徐渭说道,又转过头来看着陆子冈问道:“这位是?” “哦,这位公子,乃是我刚刚认识的,我们在交流一些书画上的技艺。”徐渭看看来人,又看看陆子冈,随即介绍道:“公子,这位乃是在下的姐夫沈炼,还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 我靠,沈炼,锦衣卫。陆子冈回想起后世看过的电视剧《锦衣卫》中的沈炼,这人可是奉命抓过魏忠贤的啊!什么时候跑嘉靖年来了,看来不是一个人。 “哦,你看我,我乃苏州太仓人士,姓陆,名子冈,见过沈公子。”陆子冈对着沈炼行了一礼继续说道:“沈公子,我不赞同你的说法,文长在此作画贩卖,有人买是对他技艺的最大肯定,并非作践自己。” 沈炼没有说话,从陆子冈手中拿过那幅《苏堤春晓》图,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徐渭:“这画我收了。文长,这五十两你拿着,距离乡试还有一段时间,你且省着点用。我今日刚才杭州,尚有公干,就不陪你了,你一人出门在外可要小心点!”说完,看了看陆子冈便走了。 靠,你这什么眼神啊?你这分明是看我不像好人啊?我如此英武帅气,居然被你当成了有不轨之心的人,你眼神果然有问题。 “陆公子,你看这......要不我日后再作一幅画送与你?”徐渭小心的问道。 陆子冈笑笑道:“无妨、无妨,来日方长,文长兄日后如有空,自可以前去太仓的紫嫣会所找我,今日我就不陪你了。” “好好好,一定一定。”徐渭抱拳拜道。 第38章 茶肆说书(一) 陆子冈与肖瑾儿继续在西湖边上走着,肖瑾儿拿着陆子冈给她画的素描不停的欣赏着。 “子冈哥哥,你的绘画技艺如此之高,为什么还要结识刚才那位公子啊?”肖瑾儿侧身问道。 “他可不是什么公子,他的文化造诣日后可比我高的多多了。”陆子冈笑笑道。 “哼,我可不信。子冈哥哥以后肯定比他厉害!”肖瑾儿有些不服气。 陆子冈看着不远处嬉笑玩耍的阿平和小兰,笑笑不语。 小兰发现陆公子正望着自己和阿平,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连忙对阿平说了些什么,阿平就飞奔着跑到了一家卖小吃的店子。 不一会,手上就多了两串糖葫芦:“少爷、小姐,吃糖葫芦,小兰说肖小姐你最喜欢吃糖葫芦了。” “这个死丫头,什么都往外说。不要、不要,你给小兰吃吧,谁说我最喜欢吃糖葫芦了!”肖瑾儿嘴上说着不要,可手却老实的接过阿平递过来的糖葫芦。 阿平送完糖葫芦又开心的跑到小兰的身边去了。 “对了,子冈哥哥,你那个《白蛇传》的故事说完了吗?”肖瑾儿一边小口的舔着糖葫芦一边问道。 “自是没有,那边有一处茶肆,我们去坐坐,也顺便给你讲讲白素贞和许仙接下来的故事。”陆子冈指了指不远的一处茶肆说道。 “好啊、好啊,我们快走!”肖瑾儿一听陆子冈要继续《白蛇传》的故事,拉着他快步向茶肆走去。 …… 走进茶肆,陆子冈瞬间被里面的布置与店家的待客之道所吸引:“这家茶肆有些意思,不仅环境优美,还有茶师亲自为客人泡茶!” 选定一靠近湖边的位置坐下,陆子冈回头对跟在身后的阿平说道:“阿平,我和肖小姐就在这喝喝茶吃吃点心,你和小兰如果有什么要玩要买的,你们就自行去玩吧,不用管我们,晚些时候来这找我们便是。” 小兰看看阿平,又看看肖瑾儿。在得到了肖瑾儿的点头认可后,拉着阿平就跑了出去。 “请问这位公子喝什么茶?”坐在陆子冈和肖瑾儿对面的茶师一边清洗着茶具一边问道。 “来到杭州,自然要品西湖龙井啦!麻烦再给我二人上一点糕点。”陆子冈说道。 “好的,公子请稍候!”说完,茶师便起身去拿茶叶和糕点。 “子冈哥哥,现在可以说说《白蛇传》后面的故事了吧!”肖瑾儿双手托腮一脸期望的看着他。 “自然,你看到那边那座宝塔吗?”陆子冈指向湖对面的一座宝塔问道。 肖瑾儿顺着陆子冈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了,那是雷峰塔,杭州有名的佛塔。怎么了?” “话说在镇江的金山寺有一和尚,名叫法海。他就是千年前那个捕蛇人,这一世作为一个一心向佛的和尚,致力于修行和除妖。他认为人和妖是不能在一起的,因此就想方设法的接近许仙,让许仙发现白素贞的真身。” 说话间,茶师已然将糕点和茶叶放在了桌案上。 “端午节这天,是所有蛇最难熬的日子。本来以白素贞千年的道行是可以扛过去的,但谁知许仙听信了法海的话,将施了法的雄黄加入了酒中让白素贞喝下。” “白素贞深怕许仙起疑,又仗着自己有千年道行,就大着胆子,硬着头皮喝了一口,哪晓得酒刚落肚,就马上发作起来。她只觉头痛脑胀,浑身瘫软,便爬上床去休息,并一再叮嘱让许仙不要打扰他。” “可这许仙自知自己不该让娘子喝酒,便想去床边照顾白素贞。可你知怎么样?”陆子冈故意卖起关子来。 “怎么样了?”肖瑾儿急忙问道。 “这许仙撩起床帐一看,哪里还有白素贞的身影,只见一条大白蟒蛇猛地张着血盆大口对着他吐着信子。”陆子冈说着做了一个吓人的动作。 肖瑾儿猛的吓了一跳,不停的用小手拍着胸口。 而对面的茶师也是吓得打翻了茶桌上的茶具,茶师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客官,方才我被你的故事吸引,实在是不小心,才打翻了茶具,我这就马上重新给你换一套茶具并奉上新茶。” 说完,急忙跑去拿新的茶具和茶叶,深怕跑的慢了,回来晚了错过了陆子冈后面的故事。 陆子冈也是愿意成人之美,不急不慢的等着她返回。 转眼的功夫,茶师就拿着新的茶具和茶叶回来了:“公子,请继续!” 陆子冈笑笑:“我是继续说故事,还是你继续泡茶啊?” 茶师被她说的脸瞬间红了一圈,陆子冈摆摆手:“无妨,你想听就听吧,我们也不急,你等我说完这一段,在泡茶也来得及。” “那就多谢公子了!”茶师抱歉的笑笑行了一礼,而肖瑾儿则是伸出小手在陆子冈腰上掐了一下,很明显她只是想教训一下陆子冈,并没有用多大劲。 陆子冈咧着嘴笑笑,肖瑾儿噗呲笑了一声:“笑的比哭还难看。” “那我继续了啊?”陆子冈询问道,肖瑾儿和茶师同时双手托腮的望着陆子冈:“这条突然出现的大蟒蛇吓得许仙大叫一声‘啊’向后一仰,就一头栽倒在地。过了一段时间,白素贞酒劲过后,她恢复了人形,可看到地上早已被自己吓死的丈夫,她伤心欲绝。无奈之下,她只得孤身上天偷取仙丹,可谁知差点被王母娘娘斩杀,幸而南海观音菩萨及时相助救她脱困,又指点她去找南极仙翁讨一株回生草。白素贞不顾艰险赶到紫霞洞,虽然南极仙翁去找太上老君下棋去了,幸而他的徒弟灵鹿仙官留守洞府,也知晓师傅留下的命令,及时带着白素贞摘取了仙草去救她丈夫。白素贞抓紧时间回家,可路上却又被仙鹤仙君阻拦,两人大打出手,好在南极仙翁及时出现阻拦了弟子伤人。” “被救活的许仙想起了大蟒蛇,白素贞和小青姐妹二人又在他面前自导自演了一场戏,让许仙杀死了大蛇,也就将此事揭过了。可是许仙做了一个梦,说梦到两条蛇,一青一白的要吃掉自己,让他的心里面有了阴影,很是害怕梦中的场景,白素贞和小青一唱一和说许仙就是被蛇吓到了,没有什么可害怕的,只要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就好,还亏得许仙又是大夫呢,于是夫妻二人又开始了平淡和睦的生活。” 说完一段,陆子冈只觉得口干舌燥,望望还在聚精会神听故事的茶师说道:“姑娘,我这故事也说了一段了,你是不是也先给我们泡上一盏龙井啊?” “哎呀,不好意思,公子的故事比起过去的白蛇故事真是好的不是一星半点,所以听的入了迷,我这就给您二位泡上。”说着,就开始了她茶艺的表演。 第39章 茶肆说书(二) 不多时,一股淡雅独特的花果香气从茶师的手指间流出,茶师将两杯茶分别递到了陆子冈和肖瑾儿的面前。 一杯龙井下肚,陆子冈只觉得口舌生津、唇齿留香,淡淡的茶香在口中盈溢,如同清晨微风拂过湖面的涟漪。 “好茶啊!”陆子冈转着手中的杯子说道。 这古时候的茶味道就是好,没有那么多高科技,是最纯正的那种炒茶人的手艺。 “公子还懂茶?”茶师清理着桌面好奇的问道。 “略懂、略懂!”陆子冈笑笑:“这西湖龙井又分明前和明后,且以狮峰产区的明前龙井又最为出名。姑娘今天所泡之茶,如果我所猜未错的话应该是明后的吧?” “呀,公子如何得知?”茶师惊讶的捂着小口问道。 陆子冈再次拿起茶师递过来的第二杯龙井,先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小口的品尝起茶汤:“这明前龙井啊,由于采摘时间较早,所以茶叶的气味和味道更加清香,滋味更鲜爽。而明后龙井因为采摘时间较晚,茶树经历了春雨季节,水分较多,茶叶品质相对较差,口感自然也就差了一些。” “公子真是厉害。正是如此,现在已经快八月了,明前的龙井大部分都进贡和卖给大户人家了,所以存货并不多,只有这明后的龙井尚有部分。”茶师清理完茶具后,又拿出一份茶叶准备泡一盏新茶。 “慢来,慢来。子冈哥哥,你茶也喝了,歇也歇了,是不是该继续讲后面的故事了,这茶要喝热的,一会你讲完了,我们再好好品一品这西湖龙井。”肖瑾儿觉得陆子冈有些忽略了自己,忙插话道。 “好好好,听我们瑾儿的,我们继续说故事。”陆子冈笑笑道:“先头我们说到哪了啊?” “白素贞寻药救夫!”二人同时答道。 “好,我们继续说。这次法海没能拆散许仙和白素贞,但白素贞是妖这个阴影一直萦绕在许仙的脑海里。于是法海又寻得一个机会,说许仙被妖孽缠身,把他诓骗至镇江的金山寺,藏于法座之后。白素贞与小青得知后,便前来金山寺寻夫。一开始她们好言相讨,可却遭到了法海蛮横的拒绝,二人只好施法引来滔天洪水,并召来了虾兵蟹将一齐涌向了金山寺。洪水漫到金山寺门前,法海也慌了神,连忙脱下袈裟,往寺门外一遮,忽地一道金光闪过,袈裟变成一道长堤,将洪水拦在了外面。当时,白素贞已经怀孕,持续的斗法已经消耗了她太多的法力,眼看洪水已经控制不住,于是她们二人便收法返回了杭州。滔天洪水啊,寺庙是保住了,但镇江周边无数的生灵却遭了殃,百姓家园尽毁。白素贞也因为触犯了天条,最后在生下孩子后被法海收入钵内,就镇压于对面那雷峰塔下日夜念经悔过。” “这个法海怎么如此可恶,多好的一段姻缘被他活活拆散,这水漫金山难道就没有他的责任吗?如果不是他硬要拐骗许仙,白素贞又如何会去金山寺寻夫,又怎么会不顾百姓安危水漫金山呢!”肖瑾儿义愤填膺道。 “就是就是,这太不公平了,是佛就可以逃脱罪责,是妖就要永镇塔下吗?”茶师也是一脸怨气的说道。 “这......一个故事而已,你们何必较真呢?”陆子冈笑笑。 “子冈哥哥,这故事就这么完了吗?那也太悲催了!”肖瑾儿有些意犹未尽。 “呵呵,还想听啊?”陆子冈用手刮了刮肖瑾儿的小鼻子,动作甚是亲密。 肖瑾儿也是俏脸一红,羞涩的忙将身子往后移动了一些说道:“子冈哥哥真是的,说故事就说故事,老是吊人家胃口。” “如果白素贞被压雷峰塔下,那我们去雷峰塔不是可以看到白娘娘?可这么久以来,从未听说雷峰塔下镇压着一条白蛇啊?”茶师满脸问号的说道。 尼玛,一个传说而已,你还当真人真事听进去了啊?但陆子冈也不好扫她们的兴致,和女人说道理,还不如把故事说完让她们自己去感受来的实在。 “自然没有,因为白素贞后来被救出塔了啊!” “我就知道这故事没完,子冈哥哥,快,继续往下说。”肖瑾儿现在看陆子冈的眼神都冒着小星星。 “呃,这前面不是说了嘛,白素贞产下一子后被镇压在雷峰塔下,许仙也在金山寺剃度出家为僧,为白素贞水漫金山的罪行诵经赎罪。但佛祖说了要想救白素贞出塔,只有雷峰塔倒,西湖水干。话虽如此,可要这雷峰塔倒,西湖水干谈何容易啊!但就是这样的条件,还真就有人做到了,他是谁呢?” “哎呀,子冈哥哥,你快说啦,不要总是中途中断。”肖瑾儿双手握成小拳轻轻的打在了陆子冈的身上。 “哎呀,好痛,瑾儿你......”陆子冈故作受伤状。 “哼,子冈哥哥你少哄骗瑾儿了,我根本就没用力。”肖瑾儿羞涩的小声说道。 “呵呵,好啦,不骗你了,我继续说。要说这能救白素贞的人,他就是我们前面说到的白素贞产下的那一子。要知道此子不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她这个儿子可不得了,他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虽然他一出生就没有父母在身边,也一直以为自己就是许仙姐姐和姐夫的亲生儿子,但后来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他毅然决然的参加了科举,并高中状元。然后他就仗着皇帝赐给的权利,带着朝中文武百官前往雷峰塔祭母,这一跪就是数天,杭州百姓无不感动落泪,纷纷向上天求情。这一下子惊动了诸天神佛,而且也传到了观音菩萨的耳里,佛祖要是不放白素贞出塔,这文曲星和文武百官一直这么跪着,这黎民百姓和朝中大臣一直看着也不是办法。迫于压力,佛祖只得吩咐观音菩萨说文曲星孝感动天,准许白素贞出塔。而许仙也因为长期在金山寺诵经功德圆满,观音菩萨允许二人见面,并飞身成仙。故事到这里才算完结,也算是一个完美的结局吧。” “啊,这故事真好,也很感人,我回去一定要将这个故事说给爷爷听,让他为这个故事写一个曲子,这故事配上这曲子一定能震惊苏杭。”肖瑾儿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感慨道。 陆子冈望着肖瑾儿渴望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该告诉她,这个故事在后世可不止一首曲子,那是有很多的插曲,而且曲曲经典。 想着肖瑾儿还没有一首可以自己扬名的曲子,又曾答应她为她做一首曲子,思虑了很久,陆子冈还是吞吞吐吐的说了句:“其实...其实...我这倒是有一首曲子。” 第40章 顷刻之间名声大噪(一) “什么?子冈哥哥,你说什么?”肖瑾儿一把激动的抓住陆子冈的手问道。 “我说,我这其实有一首曲子..….”陆子冈有些犹豫道,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肖瑾儿这首曲子。一来他不会弹奏,二来歌词他也记不太全了。 “那你快快弹奏出来,让我等一饱耳福!”肖瑾儿忙催促道,而对面的茶师也是一脸渴求的望着她。 “可...可这也没有乐器啊!”陆子冈为了逃避只得寻找着借口。 “公子,我们这有,不知你需要哪种乐器?”茶师忙插话道。 陆子冈瞥了她一眼,心想:怎么哪哪都有你啊?听不出来我这是推脱之词吗? “呃,这是一首多乐器合奏的歌曲,至少得有一把二胡。”陆子冈想着你这一个喝茶的地方有架古筝或是一把琵琶了不起了吧?二胡应该没有吧! “有,我们这有,公子请稍候......”说着,茶师提着裙摆快速的跑了出去。 一盏茶的功夫,她就抱着一把二胡跑了回来:“公子,还需要什么乐器?” 陆子冈望着她手中二胡,一脸尴尬的道:“这合奏的曲子,要是再有古筝就更好了。” 哼,我不信你还有。 “有,公子,我们这有,我这就去拿......”说着放下二胡就要去拿古筝,忽然又转身回过头来问道:“公子,你还需要什么乐器吗?奴家一并拿来..….” 靠,你是专门来坑我的吧,你还开什么茶肆,开乐器店算了。陆子冈深怕她把所有的乐器都拿来,于是摆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够了,够了。” 不一会,只见她搬着一张古筝桌子,后面还跟着一个抱着古筝的姑娘快步走来。 看到陆子冈那幽怨的眼神,她不好意思的说道:“公子,这两把乐器,奴家怕公子不能同时演奏,所以就自作主张的将茶肆里面的琴师一并请了过来。” 陆子冈白眼一翻,你还怪好的咧。 而肖瑾儿回头一看所来琴师,不禁喜出望外,忙起身握着来人的双手:“呀,是乐薇姐姐,你怎么在这啊!” “哎呀,是瑾儿啊!我一直在杭州演出,偶尔来这茶肆演奏一下,不曾想今日能在这碰到你啊!”抱着古筝的女子看到肖瑾儿的时候也是一阵惊喜,她看看陆子冈又看看肖瑾儿,调笑道:“瑾儿,这位是谁啊?该不会是你的情郎吧?” 一句话把肖瑾儿闹了个大红脸,她羞涩的低下头,小声的说道:“姐姐,才不是呢!你就会打趣妹妹!” “这位是陆子冈,是我的同乡,也是我们家的世交。”不一会她抬起头来用手指着陆子冈说道,然后又转身对着陆子冈说道:“子冈哥哥,这位是张乐薇,乐薇姐姐,她可是我爷爷的高徒哦!” 张乐薇对着陆子冈福了福身说道:“陆公子好,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陆子冈也是起身拱手一礼:“小生有礼了。” “好啦好啦,乐薇姐姐,待会我们再好好叙旧。快坐,子冈哥哥要给我们弹奏一首曲子呢!”肖瑾儿兴奋的拉着张乐薇坐下。 茶师将古筝在张乐薇的身前摆好,又将二胡递到了陆子冈的面前。 陆子冈心想,就我那半吊子的乐器水平,还拉二胡,一拉,这几个人都得跑完了。 陆子冈望着茶师尴尬的笑笑:“呵呵,姑娘折煞我了,我只说有一首曲子,虽然我记得旋律,但我没说会拉啊!” 肖瑾儿一把从茶师的手中夺过二胡:“子冈哥哥,你忘记瑾儿是干什么的了吗?我可也是乐师哦,当初柳姐姐来府上弹奏《痴情冢》,我可是听了几遍就学会了,所以今天只要你哼出来,我和张姐姐就一定能把曲子演奏出来。” 陆子冈无奈的看看张乐薇,只见她也是略微的点了点头。 “好吧,我承认你们很强,我努力回忆下这首曲子啊!”陆子冈站起身来,望着远处的雷峰塔,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中。 肖瑾儿、张乐薇、茶师都不敢打搅一分,生怕打断他的思绪。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一首情意绵绵,柔情似水的曲子从陆子冈的口中缓缓哼出。 …… 当他再次转头看向在坐的各位时,肖瑾儿和茶师早已泣不成声,而张乐薇也是泪眼朦胧。 “子冈哥哥太讨厌了,这首曲子太伤感了,几分伤感几分痛苦,却又表达了一种对爱情的执着与倔强。”肖瑾儿用衣袖擦拭着眼泪说道。 茶师也是一个劲的点头::“是啊,特别是听了故事后,结合故事中的情景,更是让我等仿佛置身于故事之中。” “公子,我虽是未听过瑾儿她们所说的故事,但光是听完这首曲子,我已经能够感觉到那种情感的纠结了......” “来来来,姐姐,这个故事我来和你说一遍。”张乐薇话还没说完就被肖瑾儿打断了。 于是又是个把时辰的故事时间,陆子冈还时不时的纠正一下肖瑾儿并穿插说一些《白蛇传》故事中的细节,这使得这个故事更加丰富精彩了。 整个故事说完,只说的陆子冈和肖瑾儿二人口干舌燥。 茶师也是第一次听完整个完整的故事,她立马起身道:“公子,你们且稍坐片刻,我这就去给您上最好的明前龙井,届时还请公子答应奴家一个要求。” 陆子冈一脸疑问的说道:“哦,你这还有明前龙井?” “有的,但这茶是东家拿来招待贵客的,平时一般不售卖,但我想今天东家一定会为公子泡上一壶最好的明前龙井,你且稍后......”说完她便走了出去。 趁着茶师出去的这会,陆子冈又指导了一下肖瑾儿和张乐薇的演奏。指出了几个地方的错误,并让她们带入感情结合故事人物情节演奏了几次。 她们正练习的投入时,就看见茶师带着一位三四十岁的女子走了进来。 众人停下演奏,茶师来到陆子冈的身边介绍道:“公子,这位是我们茶肆的老板娘。” 陆子冈看看老板娘,起身行了一礼,又看看茶师,说道:“姑娘,身份一定也不简单吧?” “公子真是独具慧眼,我是这位老板娘的女儿,名叫夏雨熙。因为喜欢茶道,所以偶尔也在茶肆内充当茶师给客人泡泡茶。”茶师羞涩的说道。 “那还真是三生有幸,今日得东家女儿为我等泡茶了。谢谢雨熙姑娘,也谢谢老板娘了。”陆子冈对着二人行了一礼。 “公子客气了,方才小女在这为公子泡茶,有幸得听公子一篇关于白蛇的故事和一首极其动听的歌曲,所以她给我说了一些建议,不知公子可否答应?”老板娘说道。 “你且说来听听......”陆子冈微微一笑。 第41章 顷刻之间名声大噪(二) “是这样的,小女听完这个《白蛇传》和这首曲子,觉得十分契合我们茶肆。因为我们茶肆就坐落在西湖边,又遥望雷峰塔,所以我们想请公子授权我们茶肆将此故事以说书的形式进行演出,并在我们茶肆演奏你的曲子可否?”老板娘笑道。 陆子冈心想,这做生意的果然是做生意的,时刻不忘挣钱。虽然这《白蛇传》自古以来就有传说,但这个版本的传说还是第一次在嘉靖年间流传,他倒无所谓,只是这歌...... “好说好说,这故事本就是我改编而来,也不是什么原创,你们要说就拿去说吧,但这曲子不能说是我所做,你们只能说是一位高人在这听了这个故事后有感而发写下赠与瑾儿和乐薇两位姑娘的。”他本意也是想通过她们将这个曲子和这个故事传扬出去。 陆子冈缓缓说道:“而且这请书先生的费用,或是请瑾儿和乐薇姑娘亦或别的姑娘演奏曲子的费用当由你们自己出。” “这是自然,可不知公子对这首曲子是否要收取费用呢?”老板娘小心的问道,因为据她所知道的行情,一首名家出品的曲子一般都价值千金。 “嗯,我也不是什么有名的人,你就给瑾儿姑娘一百两银子吧!”陆子冈也不知道古代创作一首曲子到底多少钱,于是胡乱说了一个价格。 “子冈哥哥,这不好吧,这可是你创作的曲子,怎么能给我银子呢?”肖瑾儿有些受宠若惊。 “无妨,这首曲子本来也是答应你写的,赶上这个时候灵感来了,创作出来了就送你吧!”陆子冈摆摆手道。 “那瑾儿就不客气了,谢谢子冈哥哥。”肖瑾儿拿着二胡起身对着陆子冈微微弯了一下腰以示感谢。 老板娘见陆子冈如此说,忙答应下来:“好好好,我这就去拿一百两银子来。雨熙,你快快给公子和二位小姐沏上明前龙井。” “哦,我这就准备沏茶。”夏雨熙忙开始沏茶的准备。 “对了,老板娘,我还有一个要求。”陆子冈对着即将转身离开的老板娘说道。 老板娘深怕陆子冈又出什么幺蛾子,慌里慌张的说道:“公子请说!” “这个故事在你这说,曲子在你这演奏,我都没有意见,也不会管这两样给你带来多少收益,那是你经营有道,凭本事挣得。但是我话说在前头,如果有人来你们这要学习这首曲子和将这个故事传播出去,你们不得阻拦,更不能收取其它的费用。”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老板娘忙拭去额头渗出来的汗珠。 说话间,夏雨熙已将明前龙井泡好:“公子,快尝尝我们这的明前龙井!” 陆子冈拿起茶桌上的杯子,在鼻前略微闻了一闻,然后小口的抿了一下。 “嗯,这明前龙井果然不错,滋味鲜爽,口感醇厚,回甘生津。而且这次泡茶的水似乎也不一样哦!”陆子冈笑笑道。 “公子果然厉害,这可是用我们杭州西南大慈山白鹤峰下慧禅寺侧院内的虎跑泉的泉水泡制的。”夏雨熙有些自豪的挺了挺她那丰满的胸部。 “难怪这龙井更加鲜香,口感更佳绵软。”陆子冈咽了咽口水。 这时,老板娘也拿来一百两银子交到陆子冈手中,并说道:“公子,你看老身能否坐下来听听这首曲子?” “自然可以,不然你怎么知道自己这一百两银子花费的值不值呢?”陆子冈饶有兴致的玩着手中的银锭。 …… 在一旁已经交流了好一会的肖瑾儿和张乐薇两人这时同时看向陆子冈。 “子冈哥哥,我们练习的差不多,我们想正式的全部弹奏一次。”肖瑾儿看着陆子冈,眼神中透露着坚定。 “嗯,来,都坐吧,瑾儿我相信你们一定能行,放开胆子的演奏吧!” 陆子冈、老板娘、夏雨熙都围着肖瑾儿和张乐薇的身边坐下。 随着张乐薇古筝的前奏一起,几人瞬间沉浸到乐曲中去了,到肖瑾儿的二胡开始拉奏主旋律的时候,夏雨熙更是已经开始小声抽泣,生怕哭出声来打扰到二人的演奏。 乐曲渐渐进入高潮,陆子冈回忆起后世所看《新白娘子传奇》中的故事情节,也是不自觉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竟闭着眼睛随着歌曲开始哼唱出了歌词。 “我来,为前世留下的怨。 我爱,还今生纠缠的恋。 红尘,一场漫天的尘埃。 寂寞,我的爱。 隔着一生看你的样子。 隔着一生给你一片痴。 我和你,喔喔。 梦还在纠缠。 泪仍在眼里打转。 喔喔喔,痛还在纠缠。 泪仍在眼里打转。” 肖瑾儿、张乐薇、夏雨熙以及老板娘都惊呆了。演奏的二人更是不敢有一丝停顿,继续演奏着。 “你来,赴前世写下的约。 你爱,解今生纠缠的结。 眼前一片含着泪的天。 未了的伤悲。 隔着一生看你的样子。 隔着一生给你一片痴。 我和你,喔喔。 梦还在纠缠。 泪仍在眼里打转。 喔喔喔,痛还在纠缠。 泪仍在眼里打转。 喔喔喔,痛还在纠缠。 泪仍在眼里打转。 泪仍在眼里打转。” 整首歌曲唱完,陆子冈睁开双眼一看。心里暗道:“不好,这又暴露了!” 肖瑾儿放下二胡,忙抓着陆子冈的手问道:“子冈哥哥,你居然...居然跟着曲子就作出了歌词,你是不是早就写好了?一直瞒着我们?” 陆子冈一脸尴尬道:“我哪有那本事,还是你们演奏的太好了。我跟着你们的乐曲,再想着白蛇传的故事,不自觉的就根据故事唱出了歌词。” “哼,定是你一早就写好了的。”肖瑾儿生气的转过身去。 “瑾儿妹妹别生气了,我倒觉得公子这曲子和歌词不像是早就写好了的。不然他怎么会不给妹妹呢?他可是说了这是为你写的哦!”张乐薇哄着肖瑾儿说道。 陆子冈也是赶紧抱拳感谢她。 “是啊,你说公子早就写好曲子倒是有可能,但若是早就连歌词一并写好了,我却是不信的,公子是有大才啊!”夏雨熙也说道。 而一旁的老板娘仿佛还置身于整个歌曲的意境之中无法自拔,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时不时的往下流。 陆子冈也不去管她,径直走到肖瑾儿的身边说道:“瑾儿妹妹,不要生气了,我真的是有感而发。绝对不是早就写好了不告诉你的,我发誓......”说着就要举起三个手指。 肖瑾儿忙一把拉下他的手:“好好的,发什么誓,我相信你就是了。” 陆子冈就这么望着肖瑾儿,直到她羞涩的低下头。过了好一会,二人迟迟不说话。 “哎呀,公子,这首歌曲真是太好听了,这别说一百两了,就是一千两也是值得的。”突然一声大叫打破了这尴尬的场景,老板娘如梦初醒。 “那老板娘是不是加点银子啊?”陆子冈打趣道。 “看公子说的什么话,做生意讲究诚信经营,说好了的一百两就一百两,可不兴临时加钱的。嗯,我得赶紧去把这歌词还有故事写下来,雨熙啊,你好生招呼着贵客啊!”说着就大步往外走去,远远的还能听到她的嘀咕:“这故事配上这歌曲,一定大火啊,得抓紧时间安排,争取明天就能安排上。” 几人望着老板娘远去的背影都捂着嘴笑笑。 第42章 顷刻之间名声大噪(三) “公子,看妈妈这架势,估计茶肆明天就会推出这《白蛇传》的故事和这曲子,不知公子明日能否前来观摩指导一二啊?”夏雨熙问道。 陆子冈看了看肖瑾儿和张乐薇。 “当然,明日还请肖姐姐和张姐姐一同前来演奏这首曲子,届时定当重谢!”夏雨熙看到陆子冈望向肖瑾儿和张乐薇的那一刻,哪里还不知道他心里所想。 “还望姐姐不要拒绝,正所谓开门第一炮必须打响,所以这明日的演出还请姐姐们鼎力相助!”要说这夏雨熙做生意真是一把好手,比她妈强多了,居然知道开门红的道理。 肖瑾儿和张乐薇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好拒绝,于是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真是太感谢二位姐姐了。”夏雨熙兴奋的拉着二人的手摇晃着,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对着陆子冈问道:“公子,这首乐曲可有名字?” 肖瑾儿和张乐薇也是瞪着大眼睛望着陆子冈,眼中充满了期待。 陆子冈挠挠头说道:“自然是有的,这首歌的名字叫《纠缠》。” “确实乐如其名,难怪这首乐曲听着如此的缠绵悱恻。”夏雨熙不禁感叹道:“请公子和二位姐姐稍事休息,我这就去将明日公子和姐姐们鼎力相助的消息告诉妈妈。” 待夏雨熙走后,肖瑾儿来到陆子冈的身边说道:“子冈哥哥,你是怎么能编出如此优美的乐曲的啊?” 陆子冈一脸的不好意思:“我要说我抄的,你相信吗?” “嘁,你少来,说我、乐薇姐姐、哪怕是我爷爷抄别人的,都还有人信,毕竟我们都是乐师,听过的乐曲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要是说你抄,你又不是专业的乐师,如何抄?而且你所做的《痴情冢》和这首《纠缠》,曲风都不像是我们所熟悉的,所以要说你抄,我不信。”肖瑾儿一脸不屑道。 哎,现在的人啊,你和她说真的,她认为你骗她。你和她说假的,她却当真话来听。 时间悄悄流逝,夕照映照在对面的雷锋塔上,宛如金光闪耀的巨灯。夕阳的余晖将塔身映得金碧辉煌,熠熠生辉。这金色的光芒洒满整个湖面,犹如一条金色的绸带,将湖泊分割成两半。又如一条金色的巨蛇,卧在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仿佛叙述着那个千年的故事。 看到天色渐晚,陆子冈对肖瑾儿和张乐薇说道:“二位姑娘,明日还需帮雨熙小姐镇场子,不如我们先行告退吧!” “嗯,我也有此意,也不知道乐薇姐姐住哪里啊?不如今晚就和我一起住吧,爷爷也好久没看到你了。”肖瑾儿转身握住张乐薇的手一脸期盼的看着她。 “我也好久没见过师父了,今日就与瑾儿你一起吧!”张乐薇点头答应道。 “太好了,我们快走吧,也不知道爷爷会友回来了没!”肖瑾儿说着就要拉着张乐薇离开茶肆。 只见夏雨熙和老板娘再次返回。夏雨熙手中拿着两个小包,看到肖瑾儿拉着张乐薇要走,就来到陆子冈身边问道:“公子是要离开了吗?” “嗯,天色不早了,瑾儿和乐薇姑娘明日还需要过来演奏,所以要早些回去休息。”陆子冈说道。 “哦,正当如此,那我也就不留公子和二位姐姐了。公子,这是我们茶肆的一点心意,感谢你今天对我们茶肆的倾囊相授,还请你收下。”夏雨熙举起手中的小包对着陆子冈说道。 “看公子也不像是缺钱之人,如果送公子黄白之物,又怕玷污了公子高尚的品德......” “哎呀,我缺钱啊!你要是送我银子,我绝对拿着!”陆子冈拍着脑门打断道。 “公子说笑了,你如此大才之人,定是视钱财如粪土的。” “不,我就是一个小人,姑娘如果送我银子,那请快快拿来......”陆子冈忙冲着夏雨熙伸出双手。 肖瑾儿和张乐薇看着陆子冈的样子捂着嘴笑个不停。 “公子不要打趣雨熙了,我观公子极善品茶,便央求妈妈将店内仅剩的一些明前龙井送与你品尝,还望公子不要嫌弃。”夏雨熙说着将小包放在了陆子冈伸出的双手上。 “子冈哥哥,这可是进贡给皇上的贡品哦,一般人可喝不着的。”肖瑾儿笑道。 陆子冈挠挠头道:“还不如给点银子来的实在!” …… 第二日清晨,陆子冈、肖瑾儿、张乐薇还有小兰和阿平一行五人结伴来到昨日的茶肆。 远远的,他们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 “今日这茶肆怎么如此多的人?前两日也没见这么多人汇聚到这茶肆喝茶啊!少爷、小姐你们且在此稍候,待我前去打探一番。”说罢,阿平就顺着人群挤了进去。 陆子冈能隐约的听到前面传来小厮的大喊声:“想必大家昨日已有所耳闻,这《白蛇传》出了新的版本,但你们听到的多是在断桥附近口口相传的残篇,而今日我们茶肆将请书先生讲解完整的全篇,并且事后我们将请苏杭着名的乐师大家肖鸾老爷子的高徒和他的孙女为大家演艺一首感人肺腑的乐曲。请大家别挤,有序进入茶肆。” “少爷,少爷,我打听到了,这些人都是来听书的,你说什么书这么吸引人啊?”阿平艰难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我有耳朵,听的到那边说的。”陆子冈说道。 “看来你还需要继续挤进去和茶肆的老板娘说下,给她镇场子的人来了!”陆子冈笑笑说道。 “啊,那少爷你不早说,你要知道这挤进去可真是太难了。”阿平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谁叫你不听我说,就一个劲的往里挤。”陆子冈说道,随即一指前面的茶肆:“去吧,阿平,别让小姐们在这等久了。进去后告诉老板娘演奏的人来了。” “好嘞,我这就去。”阿平说完就再次挤进了人群。 没过多久,就见人群渐渐往两边散开,夏雨熙顺着人群散开形成的路来到了陆子冈的面前。 “公子,二位姐姐,你们来了,快快随我进去吧!”夏雨薇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看来今天雨熙小姐要赚的盆满钵满了!”陆子冈笑笑。 “昨日和妈妈私下里进行了些宣传,没想到今天场面如此火爆。还是公子的故事吸引人啊!”夏雨薇也是微微一笑道。 来到茶肆的门口,看到老板娘,陆子冈顺势抱拳道:“看来老板娘今天要发财了啊!” “哈哈,承公子吉言了!”老板娘也是大笑道:“公子和二位姑娘快快进去吧!” 看到陆子冈等人优先进入茶肆,外面的人不乐意了:“这是谁啊?为什么能先进去?” “对啊,老板娘不厚道啊!” “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吵着。 老板娘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大吼一声:“吵什么,这是肖鸾大家的高徒和他的孙女,一会就是她们要演奏乐曲,她们不先进去,一会你们听个屁啊!” 一听这话,众人方才偃旗息鼓。 …… 不多时,整个茶肆的大厅就座无虚席,连二楼的围栏处都挤满了人。 “各位、各位,老身也不耽误大家的时间,请大家安静一些,我们茶肆今天的演出就此开始。下面有请杭州有名的说书先生——崔书杰崔先生给我们带来《白蛇传》新版故事。”老板娘站在台中央说了一通就立马将舞台让给了说书先生。 只见这说书先生一拍桌上的惊堂木,整个茶肆瞬间就鸦雀无声。 “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座名叫青城山的地方,一位善良的小牧童从一名捕蛇人手中救下一条小白蛇。时光飞逝,一千多年后,白蛇经过苦修终于得道化形,修成人身......” 《白蛇传》的故事从说书先生的口中缓缓道出。 …… 第43章 顷刻之间名声大噪(四) “许仙和白娘娘的相遇好浪漫啊,这也许就是缘分天注定吧!” “是啊,特别是那段蓬船借伞的桥段更是一绝。” “我还是觉得白娘娘那段化蛇吓人的片段精彩,她虽然变成了蛇,但并非她所愿,她还那么千辛万苦的去救自己的相公。” “我就最烦法海那老秃驴,白娘娘和许仙好好的神仙眷侣,他非要说什么人蛇不可相恋,硬是拆散了两夫妻,我看啊!这水漫金山也不完全是白娘娘的错,法海也有错。” “就是,就是,还好后来白娘娘的儿子救了她,也算一个不错的结局吧。” 整个故事说完,人群陷入了激烈的争吵中,他们一会感叹许仙白素贞西湖断桥相遇的缘分,一会又被端午白蛇显形吓死许仙所惊叹,一会又感动于白素贞盗取灵芝仙草救夫,又被法海强拆姻缘而致白素贞水漫金山气到不行,更是被白素贞儿子救母的孝心感动到一塌糊涂。 正当人们还沉浸在《白蛇传》的故事情节中时,只见张乐薇弹着古筝,肖瑾儿拉着二胡,一首悠扬的曲子就这样从她们的指尖流出。 “我来,为前世留下的怨。 我爱,还今生纠缠的恋。 红尘,一场漫天的尘埃。 寂寞,我的爱......” 优美的歌词突然从肖瑾儿的口中传出,陆子冈都惊呆了,他是万万没想到肖瑾儿将他昨天的唱词都学会了,而且还唱的如此动听。 看着在场的人无不被这动人的旋律和优美的歌声感动。 “那是...是肖鸾肖大家的孙女,还有他的高徒张小姐,她们二人真是合作的天衣无缝。特别是肖小姐,她的歌声仿佛让这个故事活了过来。” “是啊,我能从歌声中仿佛感受到许仙和白娘娘之间那种感情的纠缠。” “呜呜呜,为什么我越听越想哭呢?” …… 一首《纠缠》奏完,说书先生高喊一句:“惊鸿一现瞥红颜,烙印心间一千年。西湖岸边多传说,人蛇再续前世缘。好了,今天上午场的故事已经告一段落,想再听的客官下午场请早。” 可在场的人们哪里愿意离开,纷纷都高喊着:“姑娘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肖瑾儿和张乐薇不约而同的看了看陆子冈,可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二人笑笑。 看到人群欢呼雀跃,群情激昂。老板娘一度怕场面失控,忙指挥茶肆小厮维护秩序,自己则跑上台大声说道:“各位客官,各位,大家请安静一点,安静一点。今天本来就是临时请肖姑娘和张姑娘过来为这《白蛇传》故事助兴的,也只准备了这一首曲子,二位有没有别的曲目准备,我们也不得而知,待我与二位姑娘商量一二再告知大家。” 说着就转身对着肖瑾儿和张乐薇小声的嘀咕着什么,很显然是征询她们的意见去了。 “乐薇姐,看这情况估计我两不再演奏一曲怕是出不去,不知道你意下如何!”肖瑾儿小声的问着张乐薇。 “我倒是可以,反正我也常在此处弹奏,多一曲少一曲无所谓的,可这场景不知道我们应该弹何曲目才能应付的过去啊!”张乐薇摇摇头道。 “不知姐姐前段时间可曾听过《痴情冢》这首乐曲?”肖瑾儿问道。 “听过,听过,这不就是前段时间在苏州花魁大赛上那个花魁小姐演奏的乐曲吗?后来我还试着学了学呢!只是弹的不是很好。”张乐薇一脸惊叹的看着肖瑾儿。 而肖瑾儿则抬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陆子冈,仿佛在说:又被你装到了。 张乐薇顺着她的眼神看去。 “你该不会是说,这曲子也是陆公子所作吧?”张乐薇惊讶的用小手捂着嘴。 肖瑾儿也不辩解:“那我们就演奏这首吧!老板娘,麻烦你告诉各位,我和张姐姐再演奏一首《痴情冢》就离开了。” 老板娘大喜过望,忙转身高举双手示意大家安静。 “各位、各位,今天你们可是来着了,经过我和二位姑娘的商议,再加奏一曲《痴情冢》,这可是前段时间苏州花魁大赛的夺魁曲目。” “好,好,上次苏州的花魁大赛我就错过了,没想到今天在这能一饱耳福。” “老板娘你快下去吧,让二位姑娘快快开始。” “对对对,下去哦......” 人群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老板娘被众人喷的狼狈的逃离了舞台,而肖瑾儿则起身福了一福。 “感谢各位客官的喜欢。既然如此,那我就和张姐姐再演奏一曲,因为此曲并非我们首奏,也是初学,如有弹奏的不当之处,还望各位不要见怪。” “姑娘不必谦虚,只要是你演奏的我们都爱听。” “是啊,是啊,姑娘还请快开始吧。” “都安静点,叫唤个什么劲?有这力气回去伺候婆娘去。” 周围顿时传来一阵哄笑。 随着肖瑾儿坐下,整个茶肆再次安静下来。 肖瑾儿对着张乐薇点头示意,她也是心领神会,凭着记忆弹起了《痴情冢》的开头。 “眼里柔情都是你,爱里落花水飘零。梦里牵手都是你。命里纠结无处醒。 今生君恩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雁过无痕风有情,生死两忘江湖里。 ……” 伴着肖瑾儿的二胡声响起,那悲壮凄美的歌词也从她的口中唱出。 肖瑾儿的二胡和张乐薇的古筝不断来回切换着,这首曲子也是高潮迭起,所有的人都沉浸在这首乐曲中,歌词的每一个字都似乎凝聚着千百遭遇、时刻轮回、交错间敲击着每个人的内心,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对生命中那个特殊人的浓郁眷恋。 就在他们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肖瑾儿和张乐薇早已演奏完,并在小厮的保护下退出舞台,去到了茶肆的内室。 陆子冈看到肖瑾儿她们已经安全撤离,也慢慢从拥挤的人群中悄然离开,前去与肖瑾儿她们汇合。 当他来到内室与肖瑾儿她们见面后,才听到外面一阵嘈杂。 “啊!已经演奏完了吗?我还没听够啊,呜呜呜...太感人了...”顿时有人如梦初醒。 “肖姑娘和张姑娘呢?她们怎么走了?老板娘...老板娘...我要打赏,这是五两银子......”有人高声大喊。 “五两银子你也好意思拿出手,我都丢不起那人,这是一百两,我要请肖姑娘再唱一首......”前一个人还没说完立马又被另一个人打断。 “我也有,我也有......” 外面的高呼声此起彼伏,但这已经和陆子冈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了,老板娘和夏雨熙作为生意场上的老手应付这样的场面自然有一套。 “瑾儿,今天这两首乐曲一演奏,你可就要名动江浙了。”陆子冈笑笑道。 “子冈哥哥,你也取笑我,这是你的曲子耶,而且还有乐薇姐姐的配合,不然我也发挥不了这么好。”肖瑾儿娇羞的说道。 “我可不敢居功哦,说来我还是沾了瑾儿妹妹的光呢!”张乐薇靠近肖瑾儿调笑道:“这下我们江浙就不是一个肖大家了,而是两个了,哈哈。” “乐薇姐姐,你怎么也和子冈哥哥一样取笑我!”肖瑾儿娇羞的握着小拳头追打着张乐薇。 而张乐薇则围着陆子冈躲避着肖瑾儿。 …… “哎呀,爆了,太火爆了,今天上午的说书已经爆了。要预约听书听曲的客人都已经排到几天后了......”老板娘火急火燎的来到内室。 “打住,老板娘,咱丑话说在前头,乐薇姑娘我们管不着。但瑾儿是来给你们撑场子的,可不是在你们这驻场演出的,后面的演奏你可要自己想办法了。”陆子冈忙打断老板娘的话说道。 “陆公子, 我的好公子,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现在就是临时去找人来和二位姑娘现学也来不及啊,你就行行好,帮帮忙吧!”老板娘央求道。 “老板娘,我和瑾儿本来就是到杭州来会友的,阴差阳错的来这给你演奏了一场已经很不错了。再说,你也求错人了。”陆子冈望了望肖瑾儿说道。 老板娘立马转身对着肖瑾儿说道:“肖姑娘,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你看这个忙无论如何你也要帮上一帮啊!不能让老身这刚开个好头,马上又偃旗息鼓了吧?” 肖瑾儿也是略显为难的说道:“老板娘,非是我不愿帮你,但实在是有事在身,不能在这常待。这样吧,你现下去找一乐师前来,我可以传授她这两首乐曲的技艺,下午我再帮你演奏一场,后面几日你就安排乐师和乐薇姐姐配合演出吧,如何?” “唉,也只有这样了,我现在马上去找人前来茶肆和肖姑娘学曲......”说罢转身飞奔出去。 “肖大家,你可要好好传授哦,不然我可不依你哦,哈哈。”张乐薇继续打趣道。 “哼,乐薇姐姐,我不理你了,你就使坏吧,回去我告诉爷爷你欺负我,让他收拾你!”肖瑾儿轻哼一声道。 “好啦、好啦,好妹妹,我投降了,姐姐和你开玩笑的,你可不要告诉师父哦!”张乐薇无奈的道。 “但话说回来,瑾儿妹妹,以你今天的表现怕是日后定能名声大噪啊!” 陆子冈听到张乐薇如此说也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 第44章 西湖岸边论政(一) 次日,陆子冈又睡到自然醒,但因为心里装着事,一晚上总是睡的不踏实。 虽然他以为自己睡的不踏实已经算是起来的很早了,可没想到肖瑾儿却早已在客栈大厅等着他了。 “子冈哥哥,你怎么又睡的这么晚才起来啊!爷爷已经去与朋友相聚了。说你起来后,让我带你前去。” “哎呀,你看我,昨天一晚上想着今日要与肖爷爷的朋友相聚,一直担心失了礼数,所以彻夜难眠,直到深夜才入睡,这一睡晚就不小心起晚了。”陆子冈边下楼边说道。 “哼,起这么晚你就不担心失了礼数,怕是又在为自己睡懒觉找借口吧?”小兰有些不高兴的噘嘴道。 “小丫头,你家小姐都没说我,你倒是生什么气啊?小心挨打。”陆子冈笑笑。 他举手作势要打小兰的屁股,而放下时却只是轻轻的从她的裙摆处滑过。 “小姐!”小兰顺势就跑开了。 “好了,子冈哥哥和你闹着玩的。子冈哥哥快来,既然起晚了,也不差这会,你且吃了早饭我们再去寻爷爷他们吧。但你也要抓点紧,莫让他们等久了!”肖瑾儿将小兰护在身后说道。 “你看,还是瑾儿对我好。”陆子冈对着小兰说道,而小兰则对着陆子冈做了个鬼脸。 “瑾儿,实在是罪过,让肖老等我一个晚辈,这真是该死。但是,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饭要吃好。瑾儿啊,我和你说,这早饭可是相当重要的.....”陆子冈话还没说完,一个包子就塞进了他的嘴里。 “有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还那么多大道理,食不语寝不言,你不知道啊?”肖瑾儿拿包子的手还停留在半空。 陆子冈忙埋头吃着包子,喝着稀粥,站在一旁的阿平和小兰忙捂着嘴偷笑着。 陆子冈吃过早饭,擦了擦嘴问道:“对了,肖老有说在哪会客吗?” “爷爷本来说去我们演奏的那个茶肆会客的,顺便看看乐薇姐姐的技艺是否有所精进。可谁知我们昨天那么一演奏,现在茶肆根本找不到一个空位,而且也不适合会友了。”肖瑾儿吐吐小舌道:“所以他们就约在了不远处的西湖小亭。” “哦,这样啊!那确实是不太适合朋友聚会了,特别是老年人,在那么嘈杂的环境,我怕肖老爷子等会一激动晕过去。”陆子冈随口说道。 “子冈哥哥说什么呢!爷爷身体好着呢!”肖瑾儿略微有些生气。 “呵呵,开个玩笑啦!我也是担心肖老爷子,瑾儿不生气啊!”陆子冈连忙道歉。 “哼,不理你了。”肖瑾儿说完便走出了客栈,陆子冈也忙追上她。 来到西湖边,顿时感到神清气爽!深吸一口气,陆子冈感觉到这没有污染的空气就是清新啊!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手上传来一股拉力。 “快走啦,都磨蹭了这么长时间,爷爷该怪你了!”肖瑾儿拉着陆子冈的衣袖就往湖边小亭的方向走去。 “好好好,我跟上就是了,你也不用拽我啦!”陆子冈笑笑道。 …… 不多时,二人经过昨日演出的茶肆。 “我的乖乖,这还是前日我们来时那个门可罗雀的茶肆吗?今天这阵仗怕是连蚊子都挤不进去吧?” 望着前方人山人海的人群,陆子冈着实震惊了。 “这杭州城倒是个大城,人也很多,可我没想到这么多,这怕是杭州三分之一的人都汇集于此了吧?” “子冈哥哥快走,一会要是我被认出来了,就惨了!”肖瑾儿一面用手遮着自己的容貌,一面拉着陆子冈快速的往一边走去。 好一会,才在离茶肆较远的一处偏僻凉亭发现了两个身影。 只见亭中央坐着两位老人正在对弈,而他们的四周则站着几位似下人又不似下人的男子。 这其中一位正是肖鸾肖大家,而另一位多半就是肖鸾口中的朋友了! 陆子冈几人来到凉亭处,一男子伸手拦住了去路:“什么人?” 陆子冈拱手一礼道:“我们是亭中二老的朋友,前来赴约的,烦请小哥通禀一声。” 拦住他们的男子对另一人附耳说了几句,就见那人跑向了不远处的凉亭。 正在对弈的二人,抬头看看了他们,招手示意,拦住他们的男子这才放他们进去。 陆子冈和肖瑾儿走近一看,原来二人下的并不是围棋,而是象棋。 陆子冈低头看着,二老也继续下着,双方都没有打扰对方的意思,直到最后老人的帅被肖鸾将死,这才笑着说道:“没想到这么多年,杏庄的棋艺还是没有丝毫减退啊!” “呵呵,老咯,不行了,脑子跟不上咯!”肖鸾捋着自己的胡须,然后看看身旁的二人介绍道:“对了,这是我孙女肖瑾儿,你见过的。这位则是我和你说的那位少年英才陆子冈。” 肖瑾儿和陆子冈对二老曲身行了一礼。 “肖爷爷过誉了,我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当不得您说的少年英才。”陆子冈起身后不好意思的说道。 “子冈啊!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位朋友,他叫顾鼎臣!”肖鸾故意在顾鼎臣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想看看陆子冈的反应。 虽然陆子冈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实则他的内心一阵杂乱:“我尼玛,这可是顾鼎臣啊!阁老级人物,我居然有幸得见!陆家祖坟怕是冒青烟了吧!” “不,应该是快要爆炸了!这要是和老顾搞好关系,指不定以后不用考什么功名就可以升官发财了!” “小友,你的大名我可是早有耳闻哦,你还真是一到一个地方就可以掀起一阵波澜,把我们两个老头子都赶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下棋了。”顾鼎臣微笑道。 “顾老言重了,这话从何说起啊?”陆子冈装傻道。 “呵呵,你莫要以为我不知道那茶肆这两日如此多人是因为你的缘故!”顾鼎臣说道。 “哎呀,您说那啊?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啦,瑾儿也有份的。”陆子冈打着哈哈说道。 “你既然认为这是功劳,哈哈,有趣有趣,杏庄,这可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啊!”顾鼎臣用手点了点陆子冈,然后继续说道:“小友,你可愿意与我这老头子下一局啊?” 肖鸾听顾鼎臣如此说,便知道他是有话要和陆子冈单聊,于是起身对陆子冈和肖瑾儿二人说道:“来,子冈,你坐这。瑾儿,你陪爷爷去那边走走!” “那小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棋艺不精,还望顾老一定手下留情啊!”陆子冈谦虚的行着礼,然后坐在了顾鼎臣的对面。 他这才敢正面打量着这位阁老,只见老人的脸庞如同熟透的秋桃,皱纹如同沟壑般深深地镶嵌在他的额头和眼角,仿佛记载着他一生的故事。 他的眼睛宛如两颗闪烁着智慧光芒的黑珍珠,总是透出一种宁静而深邃的神采。每当他微笑时,那双眼睛就会弯成两道月牙,散发出温暖的光芒,让人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 “子冈,我可以这么叫你吗?”顾鼎臣问道。 “当然可以,肖老都叫得,顾老如何叫不得,您要叫我别的,我还觉得生分了呢!”陆子冈顺势说道。 “呵呵,有趣有趣,听杏庄说,你的名字在太仓可是出了名的哦!”顾鼎臣始终保持着微笑。 “些许虚名,不值一提,肖爷爷居然还到处说我的好,呵呵,这是对我们晚辈的关爱。”陆子冈不慌不忙的下着棋说道。 “你们年轻人,有本事有能力,就应该多多展现嘛,不用刻意藏着掖着。” “话虽如此,但小可确实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成绩,顾老见笑了。” “呵呵,为青楼女子正名,设法助青楼起死回生,还让青楼的柳姑娘以一曲《痴情冢》艳压群芳夺得花魁,昨日更是凭借一篇《白蛇新传》和一首《纠缠》在这杭州引起不小的轰动,你居然说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成绩。” 顾鼎臣每说一件事,陆子冈就冒一阵虚汗,这老头该不是喜欢我吧?怎么对我的事都了如指掌啊?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答的相互聊着,陆子冈从不主动找话说,而是顾鼎臣问什么就答什么。 …… 第45章 西湖岸边论政(二) 突然顾鼎臣话锋一转:“子冈,想必圣上当年登基,你也是有所耳闻,你觉得当今圣上如何?” 靠,你个老坑货,这是给我挖坑准备埋我吗?我说他不好嘛,这是诽谤当今皇上,搞不好要掉脑袋的,说他好嘛,历史上他确实也不怎么样。反正后期有你们头痛的时候! 陆子冈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笑笑说道:“顾老,你这就不厚道了,我一个平头老百姓,怎么敢评价当今圣上。那是龙,我是虫。” “无妨,这里没有其他人,就当你我爷孙二人谈谈心嘛,不涉及国家大事!”顾鼎臣继续微笑道。 这尼玛还叫不涉及国家大事,上来就谈论皇帝,不要命了。陆子冈也是一脑门子汗,他无奈的看看四周,想找个办法溜走。但顾鼎臣以为他是觉得周身人太多,于是摆了摆手。周围的下人也是心领神会,相互招呼着向外各走了二十多米远。 我尼玛,这有点骑虎难下了,不说也得说了。 “那咱说说?”陆子冈尴尬的问道。 “你无需害怕,今日你我说的话,出将之口入吾之耳,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来说说。”顾鼎臣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嗯,那好吧,但顾老,今天我们所聊之事仅限于这凉亭之内哦,出了凉亭我可不认!”陆子冈拿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喝了一口。 “那是自然,老夫还能骗你一个小辈吗?”顾鼎臣笑笑。 那可说不好,陆子冈说到:“这朝中现在什么情况,我是不知道,但也曾听说圣上当年登基之时不走旁门,而非要从正门进入大殿继位,可见我们这位皇上年纪轻轻可不是好欺负的。” “正是,先帝驾崩,未有子嗣,幸得张太后和杨廷和等一众老臣力排众议方才选中他的堂兄也就是当今圣上登基皇位。别看当时圣上年纪幼小,可他的心智却格外成熟,有自己的主见,他坚决拒绝以堂兄儿子的身份继承皇位。在张太后的出面调停下,杨廷和终于和圣上妥协,同意他以皇嗣的身份进宫。这是圣上的第一次胜利,他赌赢了张太后不会为此送他回去,同时也为自己维护了尊严,使杨廷和等人不敢小看自己。此后的圣上,更是没有因为自己是外来人和年纪幼小就顺从权臣杨廷和,他继位以后处处彰显了自己的威严,扞卫了自己的皇权,完全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 陆子冈默不作声,只是听着顾鼎臣口若悬河的说着。但他的心里却想着:这些都是你个老坑说的哦,我可什么也不知道啊! “后来,事情的发展更是令所有的人想不到,也确实打了朝中大臣一个措手不及。本来新帝继位,就要商议礼法,给先帝封谥号,入皇祠,拜牌位之类的。特别是像圣上这样旁支宗族继位,事情更是繁琐复杂,果不其然,圣上在尊生父还是皇父问题上和杨廷和争议起来。 杨廷和认为,圣上应该入先帝一脉,也就意味着将要改口称堂兄为亲兄,而伯父明孝宗则是自己的父亲。可圣上并不同意,他觉得自己生长在王府,同时又是兴献王唯一的儿子,更何况父母称呼岂能随便更改。杨廷和的做法是要让圣上的生父一脉断绝,圣上自然是不肯答应,坚持追封自己的生父为皇帝,一时之间,两人僵持不下,这一闹就是三年之久,最后还是圣上赢了。你说这是一个少年天子会有的心智吗?” 顾鼎臣说了一大堆,但陆子冈并未发表过多的评论,时不时的嗯、啊、是说了一通。 “子冈,我也说了这么多,你怎么尽是嗯、啊、哦的答着,你也说说嘛!” 陆子冈心想:“虽然我对明朝历史还是稍有了解,但我也不知道这个时期的明朝是不是和自己所了解的那个明朝一样,万一这后面的历史发展并不是按轨迹发展的,那自己的一顿乱分析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顾老,你也太看得起小可了,我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甚至连秀才都不是,我如何能和您探讨这朝中局势?”陆子冈有些刻意回避顾鼎臣的问题。 “你这后生...真是...。”顾鼎臣看陆子冈如此说,起先有些生气,但很快又恢复到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道:“你少哄骗我了,我也常常在市井中来往,很多人都喜欢在茶肆酒楼谈论时政。就我所了解的,以你的文采和阅历,会对这当今的时政不感兴趣?” “顾老,那都是些思想大家、文人墨客、江湖人士等茶余饭后的个人见解,哪里轮得到我们这些市井小民插的上话,我看我们还是下下棋,喝喝茶多好!”陆子冈谨慎的回答着。 顾鼎臣看着陆子冈如此决绝,也不再强求:“也罢,既然子冈不愿多说,老朽也不强求。如今蒙古鞑靼小王子再次祈求朝廷通贡,也不知朝中那些大臣会作何应对,若是不许,怕又是要引起战祸,百姓又要遭殃了。” 陆子冈将己方象棋的兵向前移动了一步,随口说道:“这通贡是不可能的,这战事怕也是要发生的。” “哦?此话怎讲?”顾鼎臣盯着陆子冈的眼睛忙问道。 陆子冈还是上了顾鼎臣的套,一不小心就随口说了一句。 “呃,这个...我也是胡乱猜测的!”陆子冈眼神躲闪着:“顾老,下棋下棋。” “哎呀,子冈你就是逃避,我们还有闲情逸致在此下棋,可一想到我那边境可怜的百姓,我这哪还有心情......”顾鼎臣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说道。 死老头,激我是吧!也罢,和你说说就说说,也估计你我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这通市啊,本是好事,就我所知,我大明与鞑靼之间的朝贡中断了近三十年。边疆将士对通贡一事应该是看的最清楚的。表面上看鞑靼是以通市来麻痹我朝边境的兵事,但事实上顾老,你说就我们现在的兵力要和鞑靼真的开打,是否有胜算?” “以朝廷目前的情况来看,即使胜利估计也是惨胜,多半估计还是会输。”顾鼎臣说道。 “你都看的明白,又何况朝中的那些大臣?本来鞑靼时常掠夺我边境百姓,也就是为了一些物质、劳力等。通市就可以很好的堵住鞑靼不断骚扰我边境百姓的这一条路,甚至可以促进双方经济文化交流,边境百姓也可以贩卖一些货物从而增加一些收入。同时,我们也可以借着通市没有战事的间歇期,加强边防、勤修战备以防敌变。” “正是如此,我也是如此想的!” “可惜......你我所想非上面所想,就拿当今圣上来说‘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自我大明朝永乐皇帝迁都以来就在列位皇上的心里根深蒂固了,所以圣上宁愿到时候提刀上战场,也不会通市的。朝中的大臣更加不会愿意看到通市的。” “这是为何?”顾鼎臣有些诧异。 “因为利益,朝中大臣你以为靠着那点俸禄能养活他们那一大家子,他们还要在朝中上下活动,这些都是要经费的。而这些钱从哪来,无非是贪墨或是做些生意,即使他们自己不做,但是打着他们名号的大有人在,然后再进贡给他们。”陆子冈拿起温着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一饮而尽。 “要是他们老老实实的做做生意也就罢了,至少国家税收上去了,但他们真会这么老实吗?非也!” “你是说他们会走私?”顾鼎臣惊叹道。 陆子冈笑笑不说话。 “是啊,我早该想到,朝中大臣以及亲眷私下做生意的不在少数,他们怎会老老实实的做生意!”顾鼎臣一脸失望的摇摇头道。 “不通市,他们就可以上下打点,买通边境官员,走私货物获得巨额利润。而鞑靼那边却也没有因为走私获得丝毫的利益,他们只能高价购买走私过去的货物,如果不买他们就没有茶、盐、布匹等必须的生活物质。长此下去,他们就会觉得还不如抢来的快,所以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那子冈,你可有什么办法吗?”顾鼎臣一脸渴望的眼神盯着陆子冈。 “无解!”陆子冈双手一摊:“你我都未在朝堂,能有什么办法?就算在朝堂之中,你又有什么办法让圣上相信我等?搞不好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唉~~难道我们就要看着朝纲败坏到如此地步吗?”顾鼎臣显然下棋的心思全无。 “将军,顾老,您输了哦!”陆子冈将棋局作死。 这时,顾鼎臣才低下头好好打量起自己的棋局来。 “子冈真是厉害,不知不觉就将此局杀死!” “顾老,非是小可厉害,而是你分心了。这朝局就如这棋局,每下一步都有其发展的必然局势,我们只管观望则好,过多参与有时候反而会适得其反。” “哈哈,是我着相了,今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顾老严重中,这只是小可一点浅浅的见解罢了。”陆子冈起身行了一礼。 …… 第46章 相邀中秋诗会 顾鼎臣和陆子冈又聊了聊近段时间他作的词曲、传说故事以及诗词等。 “对了,子冈,说到诗词,这次中秋佳节,老朽主导举办了一场‘兰亭诗会’,不知小友可有时间参加?” “没有,没有。顾老,你知道我很忙的,又是作曲,又是青楼的东家,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陆子冈一听他想邀请自己参加什么诗会,连忙摆手道。 “那可真是可惜了,我还说到时候让瑾儿在诗会上演奏一二,你来也好指导指导她,毕竟都是你作的乐曲嘛!”顾鼎臣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道。 “什么?瑾儿她们也参加啊?”陆子冈忙问道。 “这是自然,诗会如果只是诗词歌赋,岂不太过乏味?如果中间伴以说书奏乐,这样才有意思嘛!” “是啊,是啊,那自然是有说书奏乐才有意思。”陆子冈眼神飘忽不定的说道:“刚才,我细细想了一下,这中秋诗会我挤挤还是有时间的,而且瑾儿妹妹对我新作的乐曲还不甚了解,确实是需要我指导指导。所以我想我到时候应该还是会有时间参加的。” “那感情好。喏,你拿着,这是中秋‘兰亭诗会’的邀请函,到时候你凭这邀请函可以直接参加诗会,无需报名。”顾鼎臣随手递给陆子冈一张红色的邀请函。 “嘿嘿,顾老,不知......”陆子冈搓着手一脸坏笑。 “你小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这一笑,老夫瘆得慌,不知道你肚子里面憋着什么坏!”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中秋诗会,我可不可以带人来参加啊?不用多,也就四五个而已。”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吃亏的主,你定是想将你紫嫣会所的姑娘们请来,然后在诗会上演奏一番,好给你们紫嫣会所做宣传吧?” “哎呀,知我者顾老也,我这也是双赢嘛!”陆子冈忙抱拳行礼,然后掰着手指说道:“您看啊,我带人来,您老又不亏。这一来,您不用额外请人奏曲;这二来,我带的人对我的乐曲都十分熟悉,不用临时去教;这第三,您想,我带的人还不用您管食宿......” “我外面请人也不用管食宿啊!”顾鼎臣忙插话道。 “是,您外面请人是不用管食宿,但您请人奏曲要花银子吧?这杭州随便请几个花魁娘子的价钱,我看都够我那紫嫣会所包场了吧?所以我带的人,您看着意思一下就好了。” “哼,说到底你还是想诓骗我的银子,我还以为你会免费呢!”顾鼎臣一脸的不屑。 “我是想免费来着,但想着顾老您这杭州请人反正是要给钱的,我给您带人来,您也不好意思让她们空手而回,那您老多没面子。所以给谁不是给啊!您就当感谢我,随便给些就好了,给少了我相信您一定会不好意思,给多了您估计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给个千儿八百两的意思意思就行了!”说到生意,陆子冈真是在他父亲那里耳濡目染的多了,随便一套就将顾鼎臣忽悠的找不边了。 还好顾鼎臣没有老糊涂:“多少?千儿八百两?我办这届诗会一共才五百两银子的预算,你这一张口把我一个诗会干脆整没了。千儿八百两你还好意思说就是意思意思,我看依我的意思给你一百两就不错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一百两就一百两!”陆子冈本打算让柳青青她们来杭州免费演奏一回的,一来就当休假了,二来也是让她们出来走走见见世面。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一百两虽说是少了点,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我怎么感觉我上当了呢?”顾鼎臣捋着胡子做一副思考状。 陆子冈才不管他想得明白想不明白,把手往顾鼎臣面前一摊。 “干嘛?”顾鼎臣看着陆子冈伸向自己的手掌问道。 “给钱啊!空口无凭,总要付点定金吧?” “奸商啊!果然是奸商,老夫和你探讨时政,你给我装疯卖傻。一谈到这中秋诗会上的生意,你是思如泉涌啊!这么会功夫,你什么都还没干,就要从我这诓骗一笔银钱去,你......你......”顾鼎臣被气的不行,手指着陆子冈不停的颤抖着。 “哎呀,顾老,您别生气。”陆子冈忙跑到顾鼎臣的身边,用手掌给他顺着气。 “您听我说,咱这是在商言商,我们这是君子协定。我带人来总是要先支付一些费用的吧?您这定金就是这个项目的启动资金。我去雇马车,找客栈,安排一路上的吃食,这些都是要花银子的。您只有给了我启动资金,我才能去准备这一切。”陆子冈细细的和顾鼎臣说着这定金的用处。 “哼,还说什么君子协定,我看你这就是无本生意,自己什么都没出,就想着从我这拿着银子全安排了。”顾鼎臣把陆子冈的手打开,自己做着深呼吸说道。 陆子冈收回手,笑笑道:“顾老,您这就不地道了,我这是拿着您的钱给您办事呢!我个人都没找您要辛苦费,纯打工人。而且我这么多人才收您一百两银子的演出费,我属实是没挣钱,说不定还要倒贴一笔呢!这也就是您,换做别人,现在想请到我们紫嫣会所的青青姑娘出来演奏,单她一人低于一千两那都是不可能的。” 顾鼎臣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一百两银子自己确实是捡了很大的便宜,但他气的是陆子冈完全不看他的面子,事后免费或是演奏完后再给银子,而是和他说什么在商言商,先付定金。 “好啦好啦,这是五十两银票,足够你安排她们来杭州的费用了。”顾鼎臣从袖袋里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陆子冈。 拿到银子的陆子冈连忙对着顾鼎臣行了一礼:“还是顾老敞亮,我这就告辞,立马回太仓安排。” “滚吧,滚吧,你再待下去,我一定要气死在这。”顾鼎臣忙摆摆手道。 “不至于...不至于......,顾老,那我就先走啦!”陆子冈拱手再次对顾鼎臣行了一礼。 顾鼎臣则是闭着眼睛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陆子冈快速的离开了凉亭,就在他离开后不久,一个人影走进了凉亭。 …… 第47章 又见徐渭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子冈前日断桥遇到的锦衣卫经历沈炼。 沈炼进入凉亭对着顾鼎臣行了一礼道:“下官锦衣卫经历沈炼见过顾大人。” “嗯?你为何来了杭州?”顾鼎臣忽的睁开双眼望着沈炼,神情异常威严,与开始和陆子冈对话时简直判若两人。 “大人,下官有陛下口谕!” “哦?”顾鼎臣忙起身面朝北方跪下,再拜了一拜道:“臣,顾鼎臣恭听圣谕!” “顾卿自归家扫墓已离朝半年有余,朕甚是想念。现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然朕亦不愿爱卿受家人分离之苦,故望爱卿以朝廷为重,于八月十五日中秋过后立刻启程回京任职。钦此!”沈炼口述道。 “臣遵旨!”随即顾鼎臣朝着北方再次拜了一拜。 “沈大人,是朝中出了什么事吗?圣上为何如此急切的召我回去?”顾鼎臣起身后忙问道。 “顾大人,小人也不知,只是最近朝中气氛比较紧张,怕是要打仗了!”沈炼说道。 “果然如陆小友所说,朝廷和北方的鞑靼通市怕是不可能了,这鞑靼为了筹备过冬的物质,怕是又要进犯我边境了,唉......”顾鼎臣小声的嘀咕着:“中秋诗会上定要再问问陆小友。” “顾大人,陛下的口谕已经带到,我这就回去复命了!”沈炼对着顾鼎臣行了一礼。 “好的,你公务在身,我也就不留你了,你回去告诉陛下,臣中秋过后一定速速回朝!”顾鼎臣抱拳对着沈炼说道。 “嗯,小人一定带到。”说完沈炼转身离开了凉亭。 …… 另一边,陆子冈离开凉亭后不久就在西湖边碰到了肖鸾和肖瑾儿。 “子冈啊!怎么就走了?为何不多待一会?”肖鸾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陆子冈想着:我倒是想多待上一会,就怕待的时间越久到手的钱就越少。 “哦,是这样的,顾老要筹办中秋诗会,说是邀请了肖爷爷您和瑾儿参加......” “等等,这老家伙要筹办中秋诗会?还说邀请了我和瑾儿?我怎么从未听他提起过啊!”肖鸾打断陆子冈的话说道。 靠,我以为我的心思已经够弯弯绕绕的了,没想到这老头的心思比川藏线的九十九道弯还要多。为了诓骗我,居然说肖爷爷和瑾儿也参加,我居然还着了他的道,唉~~~。 “哦?顾老没和您说吗?您看他都给了我邀请函!” 陆子冈随手从怀中掏出顾鼎臣赠与他的邀请函,递到肖鸾面前。 “他的意思是诗会如果只有诗词歌赋太过无趣,所以请了您和瑾儿,想着届时也为诗会助助兴。当然啦,光麻烦肖老和瑾儿那也是不行的,顾老也知道我和紫嫣会所比较熟,所以给了我几百两银子让我回去请青青姑娘她们也来演奏一场给诗会添点彩头。” 肖鸾正看着陆子冈递来的邀请函,一听到陆子冈说顾鼎臣给了他几百两银子,脸色瞬间一变。 “哼,这个老头居然还给你银子?”肖鸾有些上头。 “是啊,他让我拿着银子速速回去安排呢。这还只是定金,他老人家说了,此次青青姑娘她们前来的出场费以及差旅费他全包了。当然,我想以顾老和肖爷爷的交情,他肯定也是不好意思让您免费的。”陆子冈笑道。 “哼,我晾他也不敢。你且回去安排吧,这眼看中秋就要到了,你们路上一来一回也需要些日子。”肖鸾对着陆子冈摆摆手道。 “嗯,那晚辈先回客栈收拾收拾,然后将您和瑾儿的房费续上,你们且在杭州安心玩些时日。”陆子冈说完准备离开。 “房费你就不要管了,那老小子不给我出场费,食宿他还能不包了?”肖鸾一甩衣袖,气鼓鼓的朝凉亭的方向走去。 肖瑾儿看着爷爷的背影,笑笑对陆子冈说:“子冈哥哥,那你路上小心哦,我们在杭州等你。” 说完提着裙边快速追上肖鸾的脚步。 陆子冈摇摇头回到客栈。收拾完东西,让阿平雇好马车,临走时还是留了些银两在客栈老板处算是肖鸾和瑾儿的房费,他是真不敢相信顾老会给他们付房费的。 …… 等肖鸾和肖瑾儿回到凉亭的时候,肖鸾满肚子怨气的坐在了顾鼎臣的对面。 顾鼎臣一脸懵逼,看看肖瑾儿小声问道:“瑾儿,你爷爷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出去转了一圈怎么生如此大的气啊?” 肖瑾儿抿着嘴笑笑摇摇头。 “哼,你别装糊涂。我问你,你是不是在筹办中秋诗会?” “是啊!” “你是不是和子冈说请了我和瑾儿。” “是啊!” “那为什么我们没有收到邀请函?” “嗨,他那张邀请函是参加诗会进行诗词参赛的凭证,以我们的关系,你来还需要邀请函吗?再说你又不是来比试诗词的,要什么邀请函!” “那你还给了子冈几百两银子......” “等等,你说多少?” “几百两啊!他说是你给紫嫣会所的出场费以及差旅费。” “靠,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这臭小子临走了还在这老小子面前摆我一道。”顾鼎臣如此想着。 “你半截身子埋入土的人了,人生阅历也不少,他说的话能信吗?我一个清贫老人,哪有那么多银子给他,这次筹办中秋诗会一共就几百两银子的预算,这还是好几个好友合资凑出来的。他所说的给了几百两实际也就五十两银子而已。”顾鼎臣一阵汗颜,但他立马回过神来。 “我怎么把这茬忘记了,杏庄啊,都说你作一首曲子价值千金,要不你给我这诗会赞助点?”顾鼎臣一脸的邪笑。 “滚滚滚,我挣得钱还要留给瑾儿做嫁妆的,哪有多余的给你。”肖鸾忙摆手道。 肖瑾儿被肖鸾突然提到,瞬间闹了个大红脸:“爷爷,你又为老不尊了!” “哈哈,无妨无妨。九和,这出场费和差旅费我都不要你的了,全当免费给你撑撑场面,但你可欠我一个人情啊!”肖鸾捋着胡须笑道。 “好说,好说。但如是杏庄你能赞助一二那就更好了。”顾鼎臣用衣袖擦着额头渗出的汗说道。 肖瑾儿则是看着二老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默默的笑着。 …… 陆子冈一路急行,回到太仓正赶上快要开始宵禁。他也没有回去的打算,而是径直让车夫将马车驶向了紫嫣会所。 老远就看到一些还在排队的客人想趁着宵禁前最后一点时间能够进到紫嫣会所。 “没想到时间过了快一月了,这紫嫣会所的生意还如此火爆。”陆子冈自言自语道。 来到门前,在这拥挤的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文长兄,你怎么在这里啊?”陆子冈看到徐渭的那一刻,一脸懵逼。 “哎呀,陆兄,我可算等到你了。自那日断桥分别,你说可以来紫嫣会所找你,可谁知这紫嫣会所的门槛如此之高。我那些许银两连个会员都充不了,幸运大众又总是抽不中,我已经在这会所门前徘徊两日了,就为了能遇到你啊!”徐渭忙挤出人群,擦着满头的汗水来到陆子冈的身边。 “你没说你是我的朋友吗?”陆子冈问道。 “说了啊,可那门房说现在骗子太多了,若是都放进去了那还得了!” “嘿,我这紫嫣会所的员工什么时候业务水平提高这么多了!”陆子冈小声嘀咕着。 “走,随我进去!”说罢,拉着徐渭就朝紫嫣会所走去。 门房早已发现了他的身影,忙小跑到他的身边。 “东家,您回来了!” 陆子冈从怀中拿出二百两银票递给门房:“嗯,这是这位徐公子的会费,我替他出了,让他随我进去。” 想着会所的规矩毕竟是自己定的,若是自己打破了,着实说不过去,于是他不得不甩出二百两银票。看着门房拿着银票,陆子冈一阵肉痛。 门房接过银票笑道:“那是自然,东家快快请进,青青姑娘这些日子都想你的紧呢!” 陆子冈不愿再想,赶紧揽着徐渭进入紫嫣会所。 等进入紫嫣会所看到柳青青的那一刻,他赶紧甩开徐渭,伸出双手,一脸委屈状的说道:“青青,快,让公子抱抱,我很受伤。” 第48章 公休年假和外快 柳青青顺势扑入陆子冈的怀中。 “公子坏死了,一点都不想青青,这么久了也不来看看我。”柳青青靠在陆子冈的怀里娇羞的说道。 “青青,你这就冤枉我了。我这才出去三五日,算上来回路程,一共也才在外面呆了两三日啊。这不才从杭州出差回来,我连家都没回,马不停蹄的就来找你了,还说我不想你?你看我的眼神多么真诚?”陆子冈双手握着柳青青,一脸深情的望着她。 “出差?”柳青青诧异道。 “哦,出差就是办事的意思,我此去杭州见了个朋友,洽谈了一笔业务,谈完我都没休息就赶车回来了!唉,可谁知青青你就如那家中的小怨妇一般,还要埋怨我!”陆子冈故意做出一副伤感样。 “哼,谁是小怨妇了,人家只是想你的紧嘛,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这都隔了好几个秋了!”柳青青从陆子冈的双手中挣脱,转身朝向一边。 “好啦好啦,是我错了,我向姑娘赔罪!”陆子冈说着拱手弯腰行了一礼。 “哼,谁让你道歉啦。”柳青青转身过来,手握拳头在陆子冈的胸口轻捶了一下。 当她看到陆子冈身边的人时,又忙退后一步低头害羞的问道:“公子,你身边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在杭州认识的一位朋友。”陆子冈转头看了一下徐渭,忙将他推到身前:“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少年神童,山阴徐渭。文长兄,这位是紫嫣会所的花魁柳青青姑娘。” “小女子见过徐公子。”柳青青屈膝福礼。 “唉,神童愧不敢当,都是陆公子谬赞我啦。倒是姑娘,苏州花魁大赛一首《痴情冢》名动江浙,让我等趋之若骛。单是我在会所门口苦等两日,就知道外面这些人都是为姑娘而来的。”徐渭连忙摆手并恭维道。 “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都是大家抬爱,也要感谢陆公子的乐曲以及细心指导,我等姐妹才能有如此成就......” “好啦好啦,你们也别相互客气了。一个神童,一个花魁,都没什么好谦虚的,都是有才之人,这样可以了吧?”陆子冈打断了柳青青的话:“对了,青青,樊妈妈人呢?” 柳青青踮起脚东望望,西看看:“喏,妈妈在那边招呼客人呢?” 陆子冈顺着柳青青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樊妈妈正和一卡座内的客人说着什么。 “樊妈妈,这,这里!”陆子冈远远的对着樊妈妈招招手喊道。 樊妈妈看到陆子冈朝自己招手,忙摇着团扇笑着走来。 “哎呀,陆公子,你可算来了,我这女儿可是每天都念叨着你呢!” “嗯,知道了知道了。对了,这位是我在杭州结识的一位朋友,名叫徐渭,这几日在紫嫣会所的一切,你给安排一下。”陆子冈说道。 而樊妈妈却面露难色,将陆子冈拉向一边小声说道:“陆公子,咱这是青楼,可不是客栈。这每日二楼留宿的客人都人满为患,房间更是排队都排不上,你这还安排一个人进来住怕是有些不妥吧!” “靠,我付了会费的。再说了,我只是让你安排一下他来紫嫣会所的会员身份以及今夜和未来几日的娱乐项目,没让你留他住宿,他自己有钱住客栈。”陆子冈鄙视的看着樊妈妈。 “嗨,公子你早说啊!我这就去安排。”说罢,她又摇着团扇扭着腰肢走向徐渭:“徐公子,这边请......” 陆子冈也懒得理她,拉着柳青青就朝二楼内院走去。没走几步,突然想起一些事,忙回头喊道:“樊妈妈,一会你安排好后就到青青房里来,我有些事和你商量。” ……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正当陆子冈和柳青青喝着美酒吃着小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樊妈妈敲门进来了。 “樊妈妈来了啊!来来来,坐!”陆子冈笑道。 “公子,你找老身有何事啊?看你这笑,我怎么感觉没什么好事呢?”樊妈妈小心的在陆子冈对面坐下。 “哎,樊妈妈此言差矣,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荣辱与共。我怎么会害你呢!”陆子冈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话虽如此......也罢,谁叫你也是东家呢,有事你就说吧!”樊妈妈咬咬牙说道。 “这次吧,我去了杭州一趟,认识了一位老友。他呢,打算在杭州举办一届中秋诗会,正好邀请了我。我呢,也答应了他,同时也想着给姑娘们放放年假,一来休息休息,二来也挣点外快!” “啊?何为年假?何为外快啊?”樊妈妈一脸疑问。 “哦,这年假其实就是让姑娘们抽出时间休息几天,这几天随便她们干什么,出去访友也好,郊游也罢,都随她们。樊妈妈,做事业要人性化管理,你不能让姑娘们一辈子都待在会所里面为你挣钱吧?也要让她们休息休息。这外快嘛,就是姑娘利用这休息的时间在外面所接的一些业务,挣的钱一部分归会所所有,一部分归姑娘们自己所有。” “可是,公子,这姑娘们都休息了,会所岂不是要关门大吉啊?” “你傻啊?谁让你一下子让姑娘们全休息的,今天休息三五人,过几日休息的姑娘回来了,再根据会所的经营情况换另外三五人休息不就好了,年假制度要弹性化管理嘛!” “嗯嗯嗯,说的有些道理。那你还没说中秋诗会的事呢!” “你看,被你这么一打断,我都不知道说哪了!” “公子说到中秋诗会要给姑娘们放年假休息,挣外快。”柳青青忙提醒道。 “哦,对。我打算带青青、桃花、丁香、绿荷四位姑娘去杭州一趟,参加这中秋诗会,顺便在诗会上小小的表演一番。呐,这是对方预付的定金。”陆子冈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拿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 “才五十两啊?”樊妈妈有些瞧不上,但又不好驳了陆子冈的面子。 “你也真是个财迷,说了这是定金。再说了,青青她们若是在杭州的表演成功,名气一传开,你还怕银子不滚滚来?” 过了片刻,许是樊妈妈想通了,忙笑道:“呵呵,瞧公子说的哪里的话,我财迷那也是为了姑娘们好嘛,会所挣的越多,姑娘们的日子也就越好过不是嘛!” 一边说着,一边将桌上的银子拿起放进自己的袖袋。 陆子冈也不理她,继续说道:“那这样说定了啊!你且去忙吧!” 樊妈妈望着柳青青,对她眨着眼睛说道:“好女儿,照顾好陆公子啊!” 柳青青顿时一阵脸红。 第49章 仙履奇缘(一) “公子,你偏心!”柳青青拿起桌上的酒杯喂了陆子冈一杯酒后说道。 “哦?青青何出此言啊?”陆子冈疑惑的问道。 “公子这在杭州可是开心的很啊!又是给瑾儿妹妹说故事,又是给瑾儿妹妹作曲唱歌。”柳青青撅了撅小嘴道:“好一个白蛇新传,好一首《纠缠》,哼,还说不偏心?” “好啊,青青,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派人跟踪我!”陆子冈用手在柳青青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不然这才出去几日的功夫,我的事你怎么都了如指掌啊?” “不不不,青青可没派人跟踪公子。只是青青喜欢公子,巴不得公子的一切都想知道,所以公子去杭州的第二日,青青就托人打听公子的事情。一来怕公子遇到什么危险,二来听到公子的事就感觉青青陪在公子的身边一般。”柳青青深怕陆子冈误解她,赶紧解释道。 这柳青青做事还真是.......怪不得被莫有才伤的那么深。 “好啦,我没怪你。你啊!用情如此之深,我怕你日后会受伤!” “不会的,青青对公子一片真心,只要公子不嫌弃青青,青青就不会后悔。”柳青青抓着陆子冈的双手深情的望着他。 被柳青青如此盯着,陆子冈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好了,我们不说这个。至于在杭州说故事、作曲唱歌这事,那完全是因为在西湖赏景之时一时兴起,看到那雷锋塔,脑海里就不自觉的想起了这个故事。那歌嘛,也是有感而发。” “哼,我不管,公子今天也要给青青讲个故事,不然青青不依!”柳青青又转身朝向一边,故作生气状。 这古人还真没说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翻脸的确比翻书还快。当然,柳青青这明显是在陆子冈面前耍耍小性子,希望自己能在陆子冈的心里也加重一些份量。 “嗯!你容我想想啊!我看看有什么合适的故事说给你听!”陆子冈单手托着下巴做思考状。 …… 约莫盏茶功夫,陆子冈猛的说道:“还真有一个故事,同时也还有一首歌,但这个故事你确定要听?” “要听要听,青青最喜欢听公子说故事了,你等等啊!我去去就来”柳青青说罢就提着裙子小跑出房门。 不过一会, 柳青青就带着桃花、丁香、绿荷以及一些服侍她们的丫鬟进到房内,不大的房间一下子显得拥挤了起来。 “公子,姐妹们都喜欢听你说故事,所以我把她们都叫来了,你不介意吧?”柳青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你这把姐妹们都叫来了,会所的生意不要了啊?樊妈妈一会该怪我了!”陆子冈看着眼前这些姑娘一脸茫然。 “不打紧的,姐妹们的表演已经完成了,现在外面都是听书舞蹈之类的,不需要我们参与了。”桃花忙摆手说道,生怕陆子冈将她们赶出去。 “也罢,正好我也是打算带你们去杭州一趟的,这个故事和这首歌全当给你们培训了。我先说好哦,这个故事有点悲哀,而且结局不是很完美,到时候你们可别哭,而且故事不是白听的,听完故事和歌,你们可要抓紧时间演练,到时候可是需要去杭州演出的哦!” “啊?公子要带我们出去游玩吗?”绿荷兴奋的说道。 “也不是游玩啦,算出差吧!”陆子冈随口回道。 “太好了,可以出去玩了,好久没有出去逛逛了,一直都是待在这太仓,好想出去看看......”几个姑娘相互握着手兴奋的说道。 “好啦好啦,你们几个快住嘴吧,赶紧听公子讲故事吧!”柳青青忙打断几人的谈话。 几个姑娘立马围着桌子坐下,几个丫鬟则站在各自姑娘的身后。 陆子冈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开始说道:“话说五百年前,本该前往西天取经的孙悟空,却因妖性未消,竟联合牛魔王与众妖准备吃了唐僧,甚至打伤紫霞仙子将月光宝盒抢走,观音大士得知此事后决定替天行道。正当准备消灭悟空之时,以慈悲为怀的唐僧出言求情,并愿一命赔一命。唐僧说道:‘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这样做,无非是想感化孽徒,以配合我佛慈悲的大无畏精神呐,南无阿弥陀佛。’说着就将手中的禅杖丢入空中,意图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五百年后,孙悟空转世成为至尊宝,在五岳山斧头帮以大当家自称,整日逍遥享乐。可随着一位神秘女子的到来,这里的平静也彻底被打破。女子名为春三十娘,是盘丝大仙座下徒弟蜘蛛精,此行是为了寻找一个脚底有三颗痣的男人。她从菩提老祖口中骗得孙悟空将转世五岳山,只要找到孙悟空,唐僧自然就会出现。而她的师妹白晶晶也闻讯赶来,不过她却并非因为唐僧,而是为了找到负心汉孙悟空算账。结果前来的至尊宝却被其美貌深深吸引,为了获得她的芳心,至尊宝一改往日邋遢,化身白面小生。他来到白晶晶她们住宿的屋外,故作潇洒的说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觉,原来晶晶姑娘你也睡不着觉啊’不曾想至尊宝一个转身,白晶晶立马认出他就是孙悟空,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施展三味白骨火逼至尊宝现出原形,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声声惨叫。得知至尊宝并非自己要找的人,于是将他狠狠臭骂了一顿后独自回忆起了曾经的伤心事。” “原来在五百年前,孙悟空曾答应白晶晶会娶她为妻,但最终却食言离开,并将定情信物还给了白晶晶,害她整整等了五百年。而在山寨的不远处,菩提老祖也将一切尽收眼底,他知道自己将消息说给春三十娘的事情会害了这群山贼。本着慈悲为怀,他打算想办法拯救这群山贼。第二日,菩提老祖找到至尊宝,并提醒他两女是妖怪的身份,随即将照妖镜拿出,恰巧此时白晶晶前来,而至尊宝也在无意间看到了她的真面目,瞬间被吓的退回房间,并询问菩提老祖为何这里会出现妖怪?菩提老祖告诉他这群妖怪是在等唐三藏重现人间。” “原来五百年前唐三藏为了救孙悟空,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他一次重生的机会,希望他因此改邪归正。而唐三藏为了感化世人,不畏千辛万苦取西经的精神也被玉皇大帝所感动,因此让两人今生在此重逢,继续完成取西经的使命。为了铲除两个妖怪,菩提老祖化身二当家,将白晶晶和春三十娘收入乾坤袋。没曾想一转眼的功夫,绳子就被一条叫旺财的狗咬破,而两女也因此摆脱束缚。眼看对面彻底生气,菩提老祖灵机一动挟持至尊宝,并谎称他是孙悟空的转世。而白晶晶立马揭穿了他,说至尊宝不是孙悟空,他连自己的三味白骨火都受不了。” “闻听此言,至尊宝连忙躲到门后,将自己与菩提老祖的手调换,并嚣张的表示自己根本不怕三味白骨火。白晶晶也是为了验证至尊宝的真假,再次使出了三味白骨火火烧至尊宝的手。见至尊宝毫无异色,白晶晶还以为终于找到了孙悟空,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复杂。当春三十娘对至尊宝欲下杀手之际,她还是不惜反目成仇将自己的师姐打伤救下至尊宝,但自己也身中剧毒。而这时牛魔王也收到消息赶来,春三十娘与白晶晶合力都没在其手下撑过一招,于是只能带着至尊宝与二当家逃离此地。” “几人来到盘丝洞,春三十娘逼迫至尊宝说出唐三藏的下落,而白晶晶依然心系眼前之人,于是与春三十娘矛盾再次升级。春三十娘擒住至尊宝,本想使用迷魂大法将他控制,却不曾想被突然闯入的二当家打断,误打误撞的用在了他的身上。至尊宝与白晶晶趁机逃到了沙漠之中,不知不觉间,两人也对彼此产生了情愫。可随着白晶晶毒发昏迷,眼看愈发严重,至尊宝思索片刻后还是回到盘丝洞以告诉唐三藏的消息逼春三十娘拿出解药,然而当两人赶到沙漠时却发现白晶晶早已不知去向,只捡到一块她随身携带的玉佩。原来醒来的白晶晶不见至尊宝的身影,以为他再次始乱终弃,心痛之下选择了跳崖自杀。而失去白晶晶的至尊宝一气之下与春三十娘闹翻,结果被关入了密室之中,他想挖地道逃离,却无意间挖到了盘丝大仙留下的宝物——月光宝盒。只要在月光下念动咒语,便可穿梭时空。” “随着洞口传来一阵吸力,至尊宝也被拉到了水帘洞内,他拿起石桌上的画像,而画像中的观音大士也将一切告诉了他:‘孙悟空,你当年罪恶滔天,希望那你今生会大彻大悟痛改前非。五百年前你师父唐三藏为了赎你一命,牺牲了他自己,玉皇大帝特意安排你五百年后重投人间,希望你能学你师父一样舍己为人,把你过去的一切罪孽洗清。只要你肯自愿戴上金刚圈,肯改过自新,你就可以变回法力无边的齐天大圣。到时候,你就要负起取西经的重任,把历史重改,不过从此人间一切与你无关,再不能有半点情欲半点留恋,要全新皈依我佛。你还没有变成真正的孙悟空托世,这是因为你还没有遇上那个给你三颗痣的人,当你遇上她之后,你的一生就会改变。’” “当至尊宝还一脸迷茫之时,牛魔王已经挟持着白晶晶来到盘丝洞。原来当初跳崖的白晶晶被牛魔王所救,不过作为条件,必须带他找到转世的唐三藏。可当白晶晶见到春三十娘怀中的婴儿后,春三十娘为了激怒白晶晶,便说婴儿是她与至尊宝所生。白晶晶心灰意冷选择自尽,姗姗来迟的至尊宝见此一幕,决定利用月光宝盒时光倒流,结果穿越了四次才成功将白晶晶救下。” “至尊宝拿起当初捡到的玉佩将一切解释清楚,两人这才重归于好。然而面对法力高强的牛魔王,白晶晶拼死将至尊宝推出门外,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死亡的命运。悲痛之余,至尊宝决定再次使用月光宝盒,然而没想到的是,月光宝盒这次将他送回到了五百年前。” 《大话西游》看着故事不长,可要将它说好说感动,陆子冈说的很细,以致他着实觉得很累。 拿起桌子上的水壶猛灌了几口茶水,再看周围的众女,有的还沉浸在故事的情节之中,有的却已经开始用手绢抹着眼角的泪水。 陆子冈心想:这才说完第一篇章,你们就哭成这样,那说完后面你们还不得哭晕厥过去! 第50章 仙履奇缘(二) “公子,这个故事都是山贼、妖怪的,也听不出来哪里悲哀,哪里感动啊?”丁香最先从故事的情节中醒悟过来,然后小心的问道:“除了最后白晶晶和她师姐为了救至尊宝和二当家的,与牛魔王大战还有些许感人。” “对啊对啊!但是这些神怪故事还是很吸引人的!”其她几个姐妹怕陆子冈失望忙说道。 “你们这些小妮子啊!就是急不过,故事是需要铺垫的,这精彩的才刚刚开始呢!”陆子冈一拍脑门。 “那公子快说,我们不急,至尊宝穿越到五百年前遇到紫霞仙子后怎么样了?” 几个姑娘又全神贯注的再次看向陆子冈。 “前面我们说到至尊宝拿着月光宝盒穿越到了五百年前,并遇到了给他三颗痣的人,而来人正是紫霞仙子。她本与姐姐青霞是佛灯里面的一根灯芯,然而她却私下凡间,并在三界各处宣扬,倘若谁能拔出她手中的紫青宝剑,那便是她的如意郎君,可她的这一行为却惹怒了天庭,玉皇大帝因此派二郎神与四大天王前来捉拿。但紫霞仙子毫不费力就将五神轻松搞定,随后一路来到水帘洞。遇到穿越而来的至尊宝,就在她欲要进入洞中时至尊宝出声制止:‘盘丝洞,不要乱闯。’紫霞也是笑道:‘盘丝洞,你当我不认字啊?明明是水帘洞嘛。’至尊宝抬眼望去,竟真是水帘洞,一时间也愣在了原地。而紫霞也觉得这个名字挺好,于是大手一挥将水帘洞改成了盘丝洞,并抢走了至尊宝手中的月光宝盒,顺便为他盖了个章。至尊宝震惊之余,连忙向脚底看去,果然多出了三颗痣,想起观音大士曾说过的话,至尊宝始终不愿相信。然而当他拿出照妖镜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孙悟空转世。可他并不想做什么孙悟空,现在他一心只想回到五百年后救回心上人,为了骗回月光宝盒,至尊宝甘愿做紫霞的奴隶。而紫霞见他如此听话,便答应在月圆之时借他一用。” 陆子冈拿起桌上的茶壶再次猛灌了一口茶水:“这大话西游真尼玛长,说的不细还听不出感觉来。” “小红,快去再泡壶茶来,公子你慢慢说,越细越好!”柳青青忙吩咐小红去泡茶。她既心痛陆子冈心思疲惫,又牵挂这故事的每一个细节。 “到了晚上,紫霞仙子却突然变了个人一样,她对白天的许诺一字不提,反而将至尊宝一拳打晕了过去。等到第二日,悠悠转醒的至尊宝见到紫霞后立马闪身到一旁。紫霞见此情况,心中也猜到肯定是姐姐青霞所为,原来因为紫霞和青霞是缠绕在一起的灯芯,所以两人共用一具身体,白天是紫霞,而晚上则是青霞。不过两人虽然是姐妹,但却水火不容,为了不让青霞再缠着紫霞,于是至尊宝便想了一个办法。” “他决定晚上骗青霞自己已经杀了紫霞,而紫霞也将紫青宝剑交给他作为证据,然而意外的是至尊宝不经意间拔出了宝剑。紫霞猛然回头,看着至尊宝的背影,才意识到原来眼前之人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意中人。她万万没想到当初的一句:‘剑只有我和我的意中人可以拔出’的玩笑话如今居然成真。这一刻她心动了,对至尊宝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两人来到集市,在经过内心一番挣扎之后,紫霞表白了至尊宝,甚至献上自己的香吻,结果却被无情的推开。” “但至尊宝为了拿回月光宝盒,还是选择撒谎说喜欢她,然而爱情并非嘴上说说那般简单。为了验证至尊宝的话,紫霞利用缩身大法进入了他的身体,看着至尊宝的心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老实告诉我,他跟他娘子是不是很恩爱啊?’得知心意的紫霞显得有些落寞,看着来回踱步的至尊宝,心中也有了决定。她选择成全对方,离开了一直苦苦寻找的意中人。而心情烦躁的至尊宝突然看到两颗流星坠落。跟随坠落的方向,至尊宝遇到了五百年前观音大士惩戒孙悟空的一幕,并在其手中见到了月光宝盒。随着孙悟空被收服,月光宝盒也被至尊宝捡到,就在他准备时光倒流之际,不料被从天而降的禅杖给砸晕过去,而打开的月光宝盒也意外将唐三藏穿越到不知何地。” “次日醒来的至尊宝以为自己做了个梦,最后漫无目的的选择离开,直到夜晚被尿意折磨的至尊宝起身方便时,遇到了一身奇怪妆容的唐三藏。而他不停的变化服装也证明了月光宝盒就在他的身上,师徒四人也意外的聚集在了一起。但紧接着牛魔王闻声赶来将几人带回府邸,为了表示感谢,牛魔王将妹妹许配给了至尊宝,并向众妖宣布自己要娶妾的消息。而对象则是被他从沙漠救下的紫霞仙子,作为诚意,他会将从唐三藏身上搜到的月光宝盒作为定情信物。见到月光宝盒,至尊宝连忙示意紫霞收下。” “但这门婚事却遭到了众妖的反对,至尊宝为了想让紫霞仙子帮他拿到月光宝盒,就质问小妖为什么反对这门婚事。谁知小妖说紫霞仙子择偶是有一个规矩的,那就是谁能拔出紫金宝剑谁就是她的如意郎君。不料这时宝剑从至尊宝身上掉落,牛魔王见状就要上去拔剑,紫霞仙子忙捡起掉落的宝剑并说这个规矩只是先前跟大家开的一个玩笑而已,因为此时的她已经被至尊宝伤透了心,说完转身就跑了。见紫霞离开,至尊宝紧随其后,紫霞没想到至尊宝竟对自己如此薄情,于是直接拔出宝剑抵住了至尊宝的喉咙。” “当时那把剑离他的喉咙只有零点零一公分,但是四分之一柱香之后,那把剑的女主人将会彻底的爱上他,因为他决定说一个谎话,虽然他生平说了无数的谎话,但这一个他认为是最完美的。至尊宝整理好情绪,流着泪说道:‘你应该杀了我,我也应该死,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你的剑在我的咽喉上割下去吧,不用再犹豫了。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说到这,陆子冈看了看众女的表情,发现她们每人都已是泪流满面。陆子冈摇摇头,果然女人都是禁不住花言巧语。 柳青青用手绢一边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说道:“公子,你就会编些故事骗我们的眼泪!” 陆子冈眼看着这一众流着泪的女人,小心的问道:“那还要继续说吗?” “要!”众女皆是大喊道。 第51章 仙履奇缘(三) 陆子冈听到众女一声大吼,也是略显尴尬的挠挠头继续说道:“听完至尊宝的一席话,这一刻,紫霞仙子彻底沦陷了,并决定帮至尊宝取回月光宝盒,约定今夜二更时分在此地见面。这时,牛魔王和铁扇公主出现了,铁扇公主将至尊宝拉到一旁述说衷肠,至尊宝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前世竟欠了这么多风流债。不过这件事也很快被牛魔王发现,并与铁扇公主彻底闹翻,而紫霞仙子为救至尊宝,便和牛魔王激斗在一起。可此时的她早已不是牛魔王的对手,紫金铃也被打落。至尊宝见事不妙连忙逃跑,却不料脚下一滑坠入山崖,结果误打误撞救下了菩提的前世葡萄,三人将昏迷的至尊宝带回盘丝洞。葡萄告诉至尊宝,在他昏迷时,晶晶这个名字在他口中出现了九十八次,至尊宝面露温柔的说晶晶是他的娘子,然而葡萄却再次告诉他,一个叫紫霞的名字在他口中出现了七百八十四次。至尊宝一时间有些错愕,然而话音刚落,五百年前拜师的白晶晶出现了。至尊宝向白晶晶诉说了一路寻找她的艰苦,倾诉着对她的思念,并提出要和白晶晶立即成亲。” “为了验证他的话,白晶晶同紫霞一样进入了至尊宝的体内,找到了他的心脏询问他的话是否真实。出来后,白晶晶答应了与至尊宝的婚事,可现在的至尊宝是否还像当初一样呢?当天夜里,紫霞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至尊宝的梦中:紫霞告诉至尊宝说:‘昨天晚上,我托一只蜘蛛跟你说,叫她告诉你,我很想念你,你知不知道啊?’至尊宝说:‘你又知不知道?我一直在骗你!’紫霞说道:‘骗就骗吧,就像飞蛾一样,明知道会受伤还是会扑到火中,飞蛾就那么傻。’醒来之后,至尊宝见到紫金铃和一只蜘蛛,此时的他心乱如麻,即使葡萄问出紫霞对他意味着什么?他依然在辩解:‘紫霞只不过是个我认识的人,我以前说过一个谎话骗她,现在心里面只不过有点内疚而已,我越来越讨厌她了。’而葡萄却说:‘有一天,当你发觉你爱上一个你讨厌的人,这段感情才是最要命的。’至尊宝笑笑说:‘可是我怎么会爱上一个我讨厌的人呢?请你给我个理由好不好,拜托!’葡萄说道:‘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吗?’‘需要吗?’‘不需要吗?’‘需要吗?’‘不需要吗?’爱一个人是否真的需要理由?或许这是至尊宝最后的挣扎,他不能面对无法控制自己爱上一个人的事实。约定好的成亲之日到了,而白晶晶却留下一封信走了,信中写道:你的良心告诉我,你最爱的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女人,当我见到她在你心里面留下的东西之后,我觉得你经过这五百年,回来要找的不是我,而是她。你我都要相信这是天意,也是传说中的缘分。” “白晶晶离去,但至尊宝反而不再挣扎了,像是解脱一般,在面对上门来找白晶晶复仇的春三十娘时,也是一脸平静,并希望她在杀死自己的时候可以下手快一点,因为他还有一个牵挂:‘我有个朋友说留了东西在我的心里面,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春三十娘也是手起刀落。” 陆子冈说着也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向自己的心脏处比划了一下。 “而仅剩七天就要与牛魔王成婚的紫霞此刻还期待着意中人前来救她,她说:‘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来娶我。’作为凡人的至尊宝死了,临死之时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也看到了紫霞留在他心里的东西,是一滴眼泪。在死去的一刹那,他开始用心眼去看这个世界,原来一切都可以看得那么清楚。观音大士的画像问他:‘尘世间的事,你不再留恋了吗?’至尊宝说道:‘没关系啦。生亦何哀,死亦何苦。’至尊宝决定承受成长的痛苦选择戴上金箍,而这样做的代价就是永失所爱。” “戴上金箍,他便无法拥抱紫霞,而卸下金箍,他则无力保护紫霞。观音大士的画像再次问他:‘在戴上这个金箍之前,你还有什么话想说?’至尊宝再次说出了那句经典的:‘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但是我却没有珍惜......’也许这一次他说的不再是谎话,而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与此同时,那个至尊宝真正爱的女人正在被迫与牛魔王举行婚礼。随着划过一声巨响,天空祥云聚集,孙悟空身穿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而来,正如紫霞所想的那般。只是这次,孙悟空却是为了唐僧而来。紫霞一眼便认出了他是至尊宝,然而换来的却是一声呵斥。他称自己是孙悟空,还说有个朋友让他带一句话给紫霞。他说:‘他已经回到从前的地方,还希望仙子你能够早日找到一位如意郎君。’随后起身与牛魔王激斗在一起,然而此时的牛魔王又怎是孙悟空的对手,被轻轻松松的打入地下。一番羞辱之后,恼羞成怒的牛魔王拿出芭蕉扇,欲将城池扇向太阳。而紫霞为了让孙悟空承认身份,于是拔出宝剑就要自刎,孙悟空见状,只能上前将她制止。紫霞问道:‘你肯过来了吗?为什么要那么关心我,让我死好了。’孙悟空说道:‘别妨碍我做正经事,要死就死远一点。’孙悟空说完便飞身而起,不料腰间的紫金铃被紫霞意外摘下,而这串金玲犹如最后一根稻草回应了她的等待一般。紫霞不顾一切的飞向了孙悟空,她拿出金玲质问,孙悟空无言反驳,但此时牛魔王却想背后偷袭。紫霞见状,毫不犹豫的替他挡下了一击,孙悟空忙上前抱住紫霞。紫霞躺在孙悟空的怀里看着他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我猜中了前头,可是我猜不到这结局。’” “这或许是紫霞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悟空看着心爱之人倒在怀里,头上的金箍也开始收紧,痛的他不得不将手放开,只能眼睁睁看着紫霞的身体飘向远处。也许此时的头痛远远不及他的心痛,他将心中的愤怒全部发泄在牛魔王身上,没有人能体会到他此刻的心情,随着城池离太阳越来越近,在即将爆炸的前一秒,师徒几人借助月光宝盒离开。再次醒来,孙悟空发现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唐僧变得不再啰嗦,八戒和沙僧不再彼此嫌弃,菩提老祖变成了一名向导,白晶晶与春三十娘不再仇深似海,成为豆腐西施后共同嫁给了当上状元郎的二当家,至尊宝成为了夕阳武士,而紫霞依然是一个为爱痴情的女子。二人站在孙悟空师徒四人西行路上的城楼上。” “至尊宝说道:‘留下点回忆行不行啊?’紫霞说:‘我不要回忆,要的话留下你的人。’至尊宝说:‘你这样只是得到我的肉体,并不能得到我的灵魂,我已经有爱人了,我们不会有结果,你让我走吧。’紫霞说:‘好,我让你走,不过临走前你要亲我一下。’至尊宝说:‘我再怎么说也是个夕阳武士,你叫我亲我就亲,那我的形象不是全毁了。’紫霞说:‘你不敢亲我,因为你还喜欢我,我告诉你,如果你这次拒绝我的话,你会后悔一辈子的。’碍于武士的形象,他始终不肯放下面子。” “这一刻孙悟空仿佛心有触动,他施展法术扰乱众人视线,然后趁机附身到夕阳武士的身上,将一脸紧张又夹杂着几分期待的女子拥入怀中,深深的吻向了她。孙悟空控制着至尊宝说道:‘我这辈子都不会走了,我爱你。’孙悟空促成了夕阳武士和他的爱人走到了一起,也借两人的相爱弥补了一丝遗憾。他是法力无边的齐天大圣,有着保护唐僧去西天取经的使命,他用自己的责任来告别爱情,断绝了尘世间的一切情欲,跟随着唐僧走向远方,直到消失在沙漠之中。故事到这就全部说完了。” 陆子冈再次看向众女,发现她们早已泣不成声 第52章 一生所爱 众女皆是趴在桌上哭的泣不成声,陆子冈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们。因为曾经的他也是被《大话西游》这个电影感动的一塌糊涂,他心想:还好,这过去没有电影。如果她们是看到电影版的《大话西游》,而不是听到,他不敢想象几人会哭成什么样子。 过了好一会,陆子冈伸出双手轻轻的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柳青青和绿荷,谁知柳青青一下就扑到了陆子冈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也许她是想到了自己的经历,又或许她是想到自己对陆子冈的爱就像紫霞对至尊宝的爱一样,她勇敢的表达了出来,但却得不到陆子冈的回应。 陆子冈有些措手不及,只得继续拍着柳青青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好啦好啦,青青不哭了,这只是一个传说故事而已,世间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啦。” 柳青青猛的抬起头一脸深情的看着陆子冈,她的眼神中透着一种坚定:“公子这话说的不对,虽说这是一个传说故事,但这样的爱情是有的,难道公子感受不到吗?” 陆子冈被她这么一说,竟然也无言以对,回想二人的过往,好像和故事中的情节有些类似。 “白晶晶和紫霞仙子都是命苦的人,都爱而不得,为什么她们的爱情都没有结果?公子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爱情要有那么多遗憾?”柳青青一边哭一边问着陆子冈。 陆子冈也是无比的尴尬,爱情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像故事中葡萄问至尊宝的那句话:“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柳青青的这个问题,只得说道:“唉,如果孙悟空和白晶晶有了结果,那紫霞仙子怎么办呢?如果至尊宝和紫霞仙子有了结果,那白晶晶又怎么办呢?这也许就是爱情中的意难平吧!总有遗憾相随。” “我不要,我不要,爱情就应该努力去争取,我不要有遗憾,如果不开心,长生不老又有什么用?开心就算只活几天也是足够了。”柳青青满脸泪水的摇着头。 陆子冈心软了,他伸出手轻轻的擦拭着柳青青眼角的泪水:“嗯,故事就是故事,我相信青青一定会找到那份属于你的幸福的。” …… 过了好一会,几人的情绪终于是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对了,公子不是还有一首歌曲吗?赶快唱出来吧!”柳青青擦着自己的眼泪问道。 “是啊,是啊!公子,你快将哪首歌唱出来吧!”其它几人也是附和道。 “嗯,我这就唱出来......” “公子且等一会,我去拿纸墨笔砚!”柳青青连忙伸出了纤纤玉指抵在了陆子冈的嘴唇之上。 “青青,这是怎么呢?”陆子冈一脸疑惑的问道。 “我要将公子的词曲记录下来,日后好演奏。”柳青青收回手指娇羞的说道。 “嗨,我以为什么重要的事情呢!你要是一遍记不住,我就多唱几遍就是,何必那么麻烦!”陆子冈笑笑。 “我不,我就要记录下来,我要成为这首歌的专属演奏者。”柳青青倔强的说道,活像一个小女生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撒娇。 “好好好,快去吧,我等你。” 柳青青在得到答复后快速的去内室拿来了笔墨纸砚,以及她的演奏琵琶。 “绿荷姐姐,你且来记词曲,我来试着弹奏。公子,你可要唱的慢点哦,青青怕记不住。”柳青青将纸墨笔砚交给陆子冈身边的绿荷,自己则拿起琵琶正襟危坐着。 “好了,公子你开始吧!” 这歌曲的粤语版本陆子冈后世不知道听过多少回,旋律是早已烂记于心了,但中文版本的歌词却着实记不太清了,他只有努力回忆着整首歌的粤语歌词,然后当成中文版本唱出来了。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 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 天边的你,漂泊,在白云外。 苦海,翻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情人,别后,永远,再不来。(消散的情缘) 无言,独坐,放眼,尘世外。(愿来日再续) 鲜花虽会凋谢。(只愿) 但会再开。(为你) 一生所爱隐约。(守候) 在白云外。(期待) 苦海,翻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苦海,翻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一曲唱完,断断续续的被柳青青中间打断了好几次,只为让她一遍又一遍的去试旋律。 “公子,不好意思啊!中途打断你那么多次,都没有让你好好发挥一下,也没能让姐妹们好好听完一首歌。”柳青青放下琵琶一脸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说道,手上不停的把自己的裙带在手指上缠了又缠。 陆子冈摆摆手说道:“没事,我再重新完整的唱一遍就是,这回你们可要认真的听哦,要带着故事和感情去感受,这样你们才能体会到歌曲魅力。” 于是陆子冈再次唱了起来,当唱到第二遍的时候,他甚至用粤语唱了一遍。 歌曲再次唱完后,柳青青挥着小拳就砸向了陆子冈:“公子,就你坏,你是上天安排来骗我们这些姐妹们的眼泪的吧,故事说的那么感人也就算了,怎的唱歌也能让人如此感动。” “是啊是啊,开始断断续续一段一段的听还没觉得这歌曲有什么惊人之处,现在完整的听下来,再结合故事情节,真是让人欲罢不能。除了一些感动外,我还从歌曲中听出了一种释怀的感觉!”桃花双手握拳托着下巴一脸崇拜的望着陆子冈说道。 而陆子冈也是用手指了指她说道:“嗯,不错,桃花听明白了!” “其实我们都听出来了,只是桃花姐姐先说出来罢了!”丁香忙说道。 “公子,青青可喜欢听你唱歌了,感觉你所唱的这些歌曲都通俗易懂,而且郎朗上口。这首歌可有名字啊?”柳青青问道。 “这都是我年幼时遇到的一位老先生,跟他学的。”陆子冈为了掩饰,不得不找个借口说明这些后世歌曲的来历:“至于这首歌曲的名字嘛,自然是有的!” “快说,叫什么名字啊?” “一生所爱。”陆子冈一字一句的说道。 第53章 皮影戏 “一生所爱......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呢?是在向我表白吗?”柳青青小声的嘀咕着:“哎呀,不想了,我就当公子也喜欢我了!嘻嘻!” 柳青青这么想着,顿时心情不再那么悲伤。 “公子,歌词和曲谱我已经写好,青青妹妹,我们试着演奏下,然后让公子给我们指点不足之处吧!”绿荷将手中写好的曲谱和歌词递到陆子冈的手中说道:“公子,你且看看,可有错误的地方?” “嗨,我哪里懂什么乐理啊!我就看看歌词有没有错误吧!”陆子冈接过写满曲谱和歌词的纸张说道。 “哎~~~”丁香发出一声叹息。 陆子冈放下曲谱问道:“丁香姐姐何以发出叹息之声啊?” “如此绝美的爱情故事和优美的歌曲,却只能一饱耳福,总感觉缺点什么!”丁香略显遗憾的说道。 “是啊,要是能身临其境就好了!”桃花也是遗憾的说道。 “身临其境?”陆子冈脑海灵光一闪:“小红,快快快,将樊妈妈叫来,就说本公子又有了一个发财的点子传予她,让她速速来。” 小红飞也是的跑了出去。 …… 不到盏茶的功夫,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笑声。 “哎呀,我说今天早上怎么喜鹊在房檐上叫喳喳呢,原来是公子回来就有喜事相告啊!”说着就见樊妈妈摇着团扇推门而进。 而柳青青、桃花、丁香、绿荷几位姑娘也是识趣的离开餐桌,前往柳青青房间的内屋探讨《一生所爱》这首曲子去了。 樊妈妈一屁股坐在了陆子冈的身边,笑嘻嘻的问道:“公子又有什么生财之道告诉老身啊?” “想不想挣钱?想不想挣大钱?”陆子冈一脸坏笑的看着樊妈妈。 “瞧公子这话说的,虽然紫嫣会所现下每日都能进账几千两银子,可谁嫌钱多啊!再说了青青、丁香她们也有不舒服需要休息的时候,所以这银子每日也是有多有少,不稳定啊!”樊妈妈拿团扇轻轻敲打了一下陆子冈的手臂。 “好,那我有个设想,就不知道樊妈妈有没有这个胆量陪我一起赌一把了!”陆子冈说道。 说实话,陆子冈对这个年代消费水平还有娱乐生活充满了不确定性,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出来的一些办法能否得到市场的认可。 “老身我啊,对公子的信任那绝对是可以放一百个心的,如果公子对所说的事情没有把握,那且说出来,老身我也帮着参详参详。”这一说到生意,樊妈妈一改平常迎客嬉笑的态度,而是一本正经起来。 “是这样的,我想妈妈将紫嫣会所周边的房子寻上一寻,看是否有要出售的?这房子最好是在紫嫣会所旁边,我看隔壁那栋临江的酒楼就不错,正好他们因为我们的影响生意也不怎么样。要是可以,我们把它盘下来然后将两栋房子连起来......”陆子冈一边说着一边将桌上的纸笔拿起来在上面写写画画。 “两个房子连成一体后,我们再把它改造一番,酒楼这边的装修要改,大厅要装的和茶肆一般,但要留出一块大的空地,我要造一个舞台。然后房子的后院我们也要改造一下,我们的会所,这人以后自然也会越来越多,而且娱乐项目也会越来越多,所以我们要把后院的楼层建的高一些,最起码四层。姑娘、丫鬟、还有其它员工都要有住宿的地方,然后我还打算在园内修建一戏台,方便后期其它的娱乐项目开展。” 樊妈妈望着陆子冈这张写写画画的纸张,脑门上直冒冷汗:“公子,你搞这么大的阵仗,是准备干什么啊?” “我啊?要搞个影剧院!”陆子冈一脸自信的对着樊妈妈说道。 内室的几个姑娘一听到影剧院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都走了出来,来到陆子冈的身边。 “公子,何为影剧院啊?”柳青青问道。 “说到这影剧院啊!还是桃花姐姐给我的灵感,她说要是这些故事能身临其境就好了。我就想着既然这样,那我就将这些故事演出来就好了!” “啊?真的可以演出来吗?”众女都是满脸的疑惑。 “当然可以啦,嗯!皮影戏你们听过吗?”陆子冈看向几人。 “嗯?公子说的是影子戏吧?”柳青青回道。 “影子戏?”陆子冈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在一块白色绢布的后面用小人演出来的戏啊!” 这后世的皮影戏在这个年代也不知道到底叫什么,但根据柳青青的描述应该就是影子戏无疑了! “正是,我打算把这些故事编成唱词,然后招一批专业的皮影戏戏班,再找一块地方专门演唱这些故事,几位姐姐意下如何?”陆子冈难得征询了一下众人的意见。 “我觉得可以,在苏州很多地方也有演皮影的地方,在我们太仓这小地方演皮影还是第一次呢!”丁香最先说道。 “就是这太仓的受众人群能不能接受这种演绎模式不得而知啊!”绿荷说出了她的顾虑。 “我也是担心这一点,就怕到时候我们大刀阔斧的把这影剧院搞起来了,没有生意怎么办啊?”樊妈妈也是一筹莫展。 “我相信公子的想法一定可以实现的。妈妈,不要犹豫了......”柳青青这恋爱脑真是无比的相信陆子冈。 但陆子冈自己还是比较清醒的,他打断了柳青青的话说道:“呃......青青,妈妈和各位姐姐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我看这样吧,虽然我们紫嫣会所的条件有限,但做为一个试点的地方还是可以的。” “樊妈妈,我想我们太仓离苏州也不远,你明天选个机灵点的小厮去苏州跑一趟,务必去请一个专业一点的皮影戏班过来。我呢明天幸苦点,把这个大话西游的话本好好编排一番,姐姐们也要幸苦一番,把这个《一生所爱》好好排练一下,我就在这给你们指导。当然这皮影戏中间还有很多小插曲,我到时候和戏班的演奏人员一并商谈指导了。” “同志们,时间紧,任务重,我希望你们明天拿出百分之百的热情投入到这影剧院的建设中来。为我们日后能有一个更好的生活努力。”陆子冈猛地起身,手握拳头给在场的各位加油打气。 第54章 试点经营(一) 翌日,陆子冈也是一改睡懒觉的习惯,早早的就起来安排皮影戏的事项。 “樊妈妈,去找皮影戏戏班的小厮出发了吗?”陆子冈将樊妈妈还有昨日几位姐姐叫到身边问道! “早就出发了,早上城门一开就去了!”樊妈妈忙回答道。 “嗯,很好,接下来你的事情就是做点广告......” “公子,何为广告啊?”樊妈妈一脸懵逼的打断了陆子冈的话。 “呃......不好意思,习惯了。”陆子冈用手扇了扇自己的嘴巴道:“广告的意思就是广而告之,也就是说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派人去外面宣传。明天我们紫嫣会所将推出一种全新的演绎方式,只此一场,而且结尾还将有四大美人的联袂演出。” 说着他看了看围在身边的几位美女。 “唉,我这就派人去宣传。”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陆子冈立马叫住了她说道:“妈妈,宣传的范围不要太大,就在我们紫嫣会所的会员中宣传即可,做为我们紫嫣会所的会员,明天的演出就当会员福利日吧!我们的影剧院建好后,凡是我们的会员一律打八折优惠!” “哎,公子啊!这宣传老身倒是会做,但有没有什么朗朗上口的口号啊?小厮们出去不能拉着人就说我们明天有一场演出吧?”樊妈妈小心的问道。 “额……爱你!一万年太长,我只争朝夕。” “好咧,老身这就去安排了。” 陆子冈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然后又对着几位美女说道:“几位姐姐,幸苦你们这两天练习《一生所爱》这首曲子了,到时候表演唱的部分还是我来吧!毕竟这首歌男声唱出来还是有感觉一些。同时还有许多小插曲,我也要哼唱出来然后交给青青和绿荷姐姐你们谱写出来。” “哎呀,我怎么这么悲催啊!回来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一劳碌命啊!”陆子冈一拍脑门道。 “公子,要不咱就别搞了吧!看你这么累,青青很心痛!”柳青青走到陆子冈的身后给他捶起肩来。 “无妨,无妨,人生在于折腾。青青,你和几位姐姐去练习吧!我把《大话西游》的剧本写一写,完善一下,一会再来指导你们《一生所爱》的演奏。” 说着便让小红将昨日的纸墨笔砚拿来埋头苦干起来,柳青青看着陆子冈也是一步三回头。 “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你看陆公子如此辛苦,我们青青妹妹都心疼了。爱人就在身边,还是要一步三回头的关注着,哈哈!”几人嬉笑着打趣道。 “哎呀,几位姐姐真是的,公子还不是为我们如此辛苦啊!我关心他也是应该的嘛!”柳青青娇羞道。 “是是是,只有你关心公子,我们都不关心。哈哈!” 几人有说有笑的出了房门,偌大一个房间现在就剩陆子冈一人。他将整个故事分为几幕,以方便皮影戏在演出时方便切换剧情。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可找皮影戏的小厮迟迟不见回来,陆子冈也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来了,来了。公子,出门请皮影戏班的小厮回来了。”临时充当陆子冈丫鬟的小红气喘吁吁的跑来说道。 “哦,回来了啊!快,带我去看看。” 陆子冈忙从内院来到前厅,还没下楼就看到一个小厮引着七八人走进了大厅内。这皮影戏班的几人皆是被眼前的装饰震惊了。 “哎呀,班主啊!这会所的装饰真是别具一格。” “是啊,是啊,我也去过不少地方演出,但这样的地方还是第一次!”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或小姐请我们来这演出,还出如此之高的价格,我们定要好好表现才是。” “也不知道这请我们的人喜欢听哪些话本啊!万一不喜欢,可如何是好啊?” 来人皆是小声的议论着。 陆子冈下楼快速来到跟前,小厮忙迎上去说道:“东家,这可是苏州城内最好的皮影戏班了,我可是用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忽悠了......” 小厮忽然意识到说错了话,忙改口道:“呃......我可是邀请了好久,又许以重金才请来的。” 说完,转身又对皮影戏班中一位约莫五六十岁左右的老人说道:“班主,这位是我们的东家,有什么你和我们东家聊吧!” “东家,这位就是皮影戏班的班主。” 陆子冈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嗯,你下去找樊妈妈领赏吧!” “东家好!”戏班班主对着陆子冈拱手一礼道。 “班主好,不知班主贵姓啊?来,我们坐下聊。”陆子冈领着班主走进一间卡座:“这次请你们来,我是有桩生意想与你们谈上一谈,不知道你们可有兴趣啊?” “哦,老朽张开来,东家且说来听听!”张班主一脸疑惑。 “呃......是这样的,我想明天请你们在我们会所演一场皮影戏,但这个戏呢是一个新戏,主要是我写的。我想你们今天就开始皮影的制作和戏幕的排演,最好明天就能演出。” “明天就演出?这个时间是不是太赶了点啊?”张班主有些担心的说道。 “嗯,我也知道时间上有些赶,但没有办法,明天的演出我给你们五十两银子。如果此后该戏的反响好,那我就长期雇佣你们,让你们成为我们会所的专用戏班,以后每月除了给你们五十两银子外,我每场的演出额外再给你们百分之一的抽成如何?”陆子冈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五十两银子啊,这够我们在外面演出好几场的费用了。” “是啊,而且以后要是能每天都有演出,那每场还有百分之一的抽成呢!” “这抽成是什么意思啊?我没听懂!” “你个傻蛋,这肯定是他们这些做生意的老板一种营收的方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哦,班主是不是对这百分之一的抽成也有些不理解啊?我打个比方吧,就是以后你们在会所演出一场,当场所收取的费用假如是一佰两,那其中有一两银子是你们的;如果当场收取的费用是一千两,那么其中有十两银子是你们的,而且我们紫嫣会所还管你们的食宿哦!” “哇!每场演出都有银子,这么算下来,一个月有不少呢!” “是啊,哪怕一天只演出两场,这一个月下来也能挣不少呢!” “班主,这生意做得,干了吧!” 周遭几人皆是在劝着张开来,而张开来也是正在心中盘算着这桩生意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利益,能否养活他底下这帮跟着他的兄弟。 陆子冈也不催他,默默的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东家,我想知道这以后我们一天至少要演出几场?” 陆子冈伸出三根手指说道:“三场,上午、下午、晚上各一场。而且你们入我紫嫣会所演出,可以享受我们会所的员工待遇,每月可以享受休假,每年还有年假。” “好,我们干了,望公子能善待我们这些兄弟。”谢开来终于是下定决心。 “那是自然,我们都是相互成就嘛,你们演出给会所挣银子,我又怎么会亏待你们呢?而且这样一来,你们也可以结束漂泊的生活,每月还有定期的工钱可拿,怎么算都是划得来的。” “感谢东家知遇之恩,我们定当全力以赴。”张开来以及众人皆是对着陆子冈抱拳行礼。 “好,那我们立马开始前期准备吧,时间紧任务重,得抓紧时间了!稍后我会让樊妈妈和你们签一份员工合同。”陆子冈说着从怀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剧本跟在场的几人探讨起来。 第55章 试点经营(二) 张班主啊!听好了哈,我这出戏可是一个充满浪漫的爱情故事哟!下面就让我给您简单地描述一下故事情节吧。至于其他方面嘛,就得仰仗各位专业人士的本事啦,只要按照剧本来排练准没错儿。如果皮影还没制作完成也不要紧,可以先用硬纸板做出个雏形来应急。对了,明天我计划搞一场试演活动,如果观众反应热烈,那我可就要雄心勃勃地去盘下附近的楼盘,将咱们这戏班子做大做强喽!但倘若观众并不买账,那只好委屈班主和诸位在这小小的紫嫣会所里继续坚守阵地咯。”说话间,陆子冈将精心编写的剧本递到众人面前,示意大家一边阅读一边讨论。 张开来沉默不语,默默拿起陆子冈手中的剧本仔细阅读起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后,他突然情绪激昂地开口说道:“东家,您编写的这个剧本实在是太惊艳了!我坚信它绝对能够火爆全场!虽然明天就要正式登台表演,但时间确实有些紧迫。不过这次仅作为一次尝试性演出,如果不在细枝末节处过于苛求,我认为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唯一稍显棘手的就是唱曲环节......” “嗯,关于唱曲部分你无需担忧。我原本计划先让会所里的姑娘们临时顶替一下,而最后那首《一生所爱》则由我本人亲自演唱。至于后续,你们可以再安排专人去系统学习相关技巧,同时我也会拜托樊妈妈给予协助。”陆子冈回应道。 “明白了,既然如此,那我现在立刻着手行动!要知道,皮影戏的制作工艺并不简单,所以我们暂且先使用牛皮纸制作一些一次性道具吧,能做出多少算多少。正如东家所言,还需要烦请东家对剧中人物形象设计提供宝贵意见并给予相应指导呢。”张开来一边说着,一边带领众人开始做起各项准备工作。 陆子冈突然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心中暗自思忖道:“哎哟喂,这也太离谱了吧!怎么感觉哪里都离不开我呀!青青她们演唱的曲目和中间穿插的乐曲得由我来把关指导,人物形象设计同样需要我亲力亲为,就连故事情节的编排构思也统统落在了我头上,我这不是倒霉催的嘛!”他一边无奈地摇着头,一边挥手示意小红带领张开来等人前往一楼后院的员工宿舍做好相关准备工作。 而他本人呢,则再次转身朝着樊妈妈所在的方向走去,并开口询问道:“樊妈妈,负责宣传推广的人员应该都已经外派出去了吧?” “公子不必担忧,您对老身做事向来都是信得过的!此番老身已然派人在外头大肆宣扬了一番,言道明日咱们这紫嫣会所将有一台非同凡响的好戏登场,但却并非寻常之说书表演哦。”樊妈妈手持一柄精美的团扇,半掩面容,压低声音向陆子冈禀报道:“至于具体名目嘛,嘿嘿,老身并未透露乃是皮影戏,权当留个悬念,也好勾起那些客人们的好奇心。此外呢,明日老身并不打算再开设其他营生,一、二楼皆会腾出来专门款待前来观赏皮影戏的贵宾们。粗略估算下来,这两层约莫能够容纳三四百号人吧。因此啊,老身便让负责宣传之事的小厮对外宣称仅开放三百个座席。当然咯,老身也备下了些许请柬,除去那些务必要邀请到的官老爷与达官显贵之外,尚余两百多张票可供售卖。老身觉着此次演出若不收钱,恐怕闻讯而来者过多,难以掌控局面。故而这余下的两百余张票位,老身斗胆作主,每张售价二两银子罢了。如此一来,既可试探一下众人对此番演出的期望值高低,亦可借此机会摸摸底,为日后咱这影剧院的票务定价提供些参考依据。” 陆子冈满脸笑容地对着樊妈妈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真厉害啊,樊妈妈,竟然都已经懂得举一反三啦,这可是相当难得的能力呢,将来很有成为ceo的潜力哦!” 然而樊妈妈却是一脸迷茫的神情,疑惑地问道:“啥玩意儿?ceo 是个啥东西呀?” 见到樊妈妈如此反应,陆子冈连忙解释说:“呃……没事儿没事儿。樊妈妈您别在意哈,我刚刚就是随口一说而已。不过话说回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咱们紫嫣会所里的人数肯定会逐渐增多的。到时候不仅会有卖身的姑娘们,还得有负责各种杂务活儿的小厮们,另外像张班主他们那样需要长期进行表演的艺人也不在少数。正因如此,我觉得非常有必要针对不同类型的人员签订一些具有针对性的合同,好借此来规范和约束他们的行为举止。” 樊妈妈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公子啊,这合同到底是啥玩意儿呢?” 陆子冈思索片刻后回答道:“呃……简单来说,它就像是一份行为准则或者规则手册。通过这份合同,可以对您手下的人员进行一定程度的规范和约束,这样也更有利于日后的管理哦。而且嘛,您还得从那些姑娘里面挑选出一部分具备管理才能的人,让她们也参与到之后的经营当中。要不然啊,仅凭咱俩,非得累趴下不可哟!” 樊妈妈听了这话,频频点头表示赞同,嘴里念叨着:“公子所言极是,最近这段时间,我确实感觉越来越力不从心咯!” 陆子冈见状便安慰她道:“嗯,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按照这个计划行事吧。您先去把大厅布置一下,我这边会大概草拟一份员工合同,完成后拿给您过目,您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再做些必要的补充。” 这一天,陆子冈仿佛化身成一只勤劳的蜜蜂,片刻不停地穿梭于各个地方。先是风风火火地赶到皮影戏班,亲自上阵指导皮影的制作工艺以及剧目排演。紧接着,他马不停蹄地奔向青青那边,耐心细致地教授姑娘们如何唱出美妙动听的歌曲。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陆子冈又心急火燎地跑到樊妈妈那里,帮助她进一步完善员工合同。不仅如此,他还要全情投入到收购隔壁酒楼后影剧院的装修设计工作当中去。 就这样,一整天的连轴转让陆子冈感到筋疲力尽!然而,第二天依然是忙碌不堪的日子。经过一番努力,皮影戏的纸影制作、排练和配音等环节已经基本完成,但仍有一些细枝末节之处不尽如人意。正所谓“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要想呈现出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绝非易事。 由于时间紧迫,陆子冈心知肚明无法对每一个细节都苛求完美,只能寄希望于大家通过不断练习来逐渐适应和提升。毕竟,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 中午刚过不久,陆子冈便急忙让樊妈妈将所有来访的宾客全部劝退离场。此时此刻,整个会所内部弥漫着一股紧张而专注的氛围,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晚上即将上演的精彩表演之中。 一部分员工正在精心布置着宽敞明亮的大厅以及连接一二层楼之间那条悠长华丽的走廊;另一些则忙于搭建起宏伟壮观的舞台幕布,并仔细检查各项设备是否能够正常运行;此外,还有不少人手正忙碌于筹备当晚丰盛可口的自助晚餐。 与此同时,作为皮影戏这场盛大演出中的核心力量——那些负责音乐演奏、角色配音以及实际操纵皮影人偶的主要演职人员们也早已紧锣密鼓地展开了连续彩排工作。毕竟对于他们而言,每个细节都至关重要,容不得半点儿马虎或疏漏。 然而相较于其他同伴来说,陆子冈所肩负的任务或许更为艰巨且关键:由于只需在最后时刻献唱那首感人至深的《一生所爱》,并且这出剧目本身亦出自其手笔策划,因此他必须承担起整体活动进程中的所有统筹安排及协调指挥之重任。 眼看着夜幕逐渐降临,距离皮影戏正式开演已近在咫尺之际,陆子冈踱步来到二楼窗边向外张望。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窗外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竟然不知不觉间汇聚了成千上万热情洋溢的观众朋友们!如此盛况空前场景甚至惊动了当地官府衙门,不得不派遣大批差役前来协助维护现场秩序以确保安全无虞。 “这樊妈妈究竟是如何宣扬的啊!明明说好了仅仅开放二百个名额而已,为何会一下子涌来如此众多的人呢?”陆子冈心急如焚地四处寻找着樊妈妈,催促她立刻前往现场疏散人群,并给予负责维护秩序的衙役一些赏钱。尽管这些衙役乃是由官府派遣而来,但毕竟人家也是出了力的,所以必要的人情世故还是不能少的。没有宴请他们看戏也就罢了,但喝茶的费用无论如何都是需要支付的。 眼看着开场的时刻逐渐临近,客人们也开始络绎不绝地进入场内。此时此刻的陆子冈可谓是事务缠身、忙得不可开交,无奈之下只能拜托樊妈妈前去迎接那些应邀前来的达官显贵们了。 …… 一切准备就绪,该来的也都来了,但门外依然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足足还有好几百号人拥挤在外头,他们都期盼着能够有机会挤进这紫嫣会所,一窥那传闻已久的神奇表演。 此时,只见樊妈妈身着一袭华丽的衣饰,身姿婀娜地登上了舞台中央。而在她身后,则矗立着一面巨大无比的幕布,其上描绘满了各式各样令人目不暇接的奇妙景色。 樊妈妈手持一把精致的团扇,轻摇慢步,同时提起裙摆,用清亮高亢的嗓音大声宣布:“今儿个呀!咱们紫嫣会所将为各位贵宾献上一场别开生面的皮影戏!” 话音未落,台下便传来阵阵唏嘘声: “切,我当是什么稀罕物件儿呢!原来不过就是场皮影戏罢了!” “可不是嘛,这有啥子新鲜的哦。皮影戏里那些老掉牙的段子,老子早就听得耳朵起茧咯!” “唉,真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哟!与其搞这些没名堂的东西,还不如让姑娘们上台来一段火辣性感的艳舞呢!那才叫够劲儿!” “哈哈哈……” 一时间,观众席上议论纷纷,喧嚣不止。然而,面对众人的质疑与抱怨,樊妈妈却依旧笑容满面,镇定自若。仿佛对于这场即将上演的皮影戏,她有着十足的把握和信心。 众人面对今日紫嫣会所这般盛大场面竟然仅仅安排了一场皮影戏而感到非常失望和不满。 然而,樊妈妈却镇定自若地回应道:“若是诸位对此毫无兴致,可以随时离场离去,门外那些渴望观赏之人比比皆是,我们绝不会阻拦任何想要离开之人。” 一时间,场内鸦雀无声,毕竟大部分人都是花费钱财才得以进入此地。 樊妈妈见状,继续说道:“难道无人愿意离去吗?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便让我们一同开启今日这场精彩绝伦的演出吧!” 话音刚落,皮影戏那充满欢乐氛围的经典旋律骤然响起,标志着表演正式拉开帷幕...... 第56章 试点经营(三) 伴着《大话西游》开场鼓乐,一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响彻全场,仿佛洪钟一般震撼人心。那声音似乎穿越了时空,将人们带回到五百年前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 \"相传,在五百年前,孙悟空与猪八戒、沙和尚一同肩负着护送唐三藏前往西天取经的神圣使命。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孙悟空的妖性并未完全消除。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他竟然与牛魔王勾结在一起,心怀叵测地召集了众多妖魔,企图对唐僧下手,将其生吞活剥。不仅如此,他们还狠心伤害了美丽善良的紫霞仙子,并抢走了珍贵无比的月光宝盒。这一系列恶行引起了天怒人怨!” “得知此事后的观音大士怒火中烧,嗔目切齿,她心中暗自思忖:‘此妖竟敢如此胆大妄为,本座定当出手教训一番!’于是乎,观音大士毅然决然地站起身来,眼神坚定且充满正义感。” 正当画外音讲到此处之时,舞台之上突然光芒四射,令人眼花缭乱。在这光怪陆离的光影变幻之中,众人惊异地发现一只小猴子般的身影正风驰电掣般地向前狂奔而去。而在其身后,一名身着素洁白色衣裙的女子亦步亦趋,穷追不舍,毫无半分退让之意。 “孙悟空啊孙悟空,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孽障!如来佛祖曾明令你要保护好唐僧,并护他周全抵达西天取得真经。岂料你却恩将仇报,违背誓言,与那牛魔王狼狈为奸,妄图谋害你的师父。你可知道自己如今已是罪大恶极,天理难容吗?”只闻得一阵清脆悦耳但又饱含威严的女子嗓音从幕后传出。原来,这位发声者乃是《大话西游》中众多女性角色的一名配音演员,此时此刻,她正在为这场观音菩萨追逐孙悟空的戏码倾情献声。 \"少废话! 你已经追杀了本大圣整整三天三夜,难不成觉得自己身为一介女流之辈,本大圣便会惧怕于你?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伴随着这句话响起的,是一道极具男性魅力、充满磁性的嗓音——毫无疑问,说话之人正是陆子冈。 由于当前人力有限且时间紧迫,如果想要让这场皮影戏更能引人入胜、吸引更多观众前来捧场,陆子冈只得剑走偏锋,从自家的会所请来一群风姿绰约的佳人担任临时配音演员。具体安排如下:孙悟空一角的配音工作交由陆子冈亲力亲为;而柳青青则负责同时为紫霞仙子以及青霞仙子献声;桃花负责给春三十娘配音;绿荷负责白晶晶的台词部分;至于丁香,则挑起了为牛夫人和牛香香配音的重担;剩下其他角色的配音任务,则统统交由戏班里的成员负责搞定。 尽管陆子冈心里很清楚,对于皮影表演来说,演员和配音之间能否配合默契至关重要,但事已至此,除此之外似乎也并无其他良策可选。眼下唯有先顺利完成这场试演,然后再利用这个机会,逐步引导这些人提升业务水平了。 \"哼,休要狡辩!倘若你当真无惧于我,又何必出手打伤紫霞仙子,并将她的月光宝盒抢夺到手?分明就是企图借此逃避与我正面交锋罢了!\" “既然无路可逃,那俺老孙就与你一决生死!”孙悟空一声怒吼,响彻全场。话音未落,只见幕布上的小人如被赋予生命般,立刻挥舞着手中兵器,厮杀起来。 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纵横,喊杀声响彻云霄。而此时,激昂澎湃的鼓乐也仿佛受到感染一般,节奏越发紧密,旋律越发高亢激昂起来。 台下观众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幕布,紧张得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瞬间。 随着剧情逐渐展开,大厅内不时传出阵阵惊呼声和欢笑声。然而当第一部结束时,众人却不禁面面相觑:这部皮影戏究竟有何特别之处呢? 大家议论纷纷,有的认为故事情节颇为新颖,但也有人觉得不过如此;有的对打斗场面印象深刻,直呼过瘾,也有的抱怨打打杀杀过多,缺乏深度;更有甚者直言整个故事太过平淡无奇,无非就是一群妖怪和山贼之间的闹剧罢了。陆子冈默默听着这些评价,同时不忘吩咐手下在给观众添茶水点心之际,顺便收集一些意见。 “嗯,这个故事确实有些意思,但打打杀杀的场面过多,情节略显单调。不过,白晶晶与春三十娘营救至尊宝及二当家那一段确实颇为感人。”一位观众首先发言。 旁边有人随声附和道:“没错,整个故事情节太过平淡无奇,毫无波澜可言。仿佛只是一群妖怪与山贼之间的嬉笑怒骂,最后便草草收场。”显然,持这种观点的人得到了多数人的认同,然而在场却有几位饱经风霜的老人暗自低语,似乎洞察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 此时,一位老者插话道:“我反倒觉得这场皮影戏非常精彩!尤其是春三十娘逼迫至尊宝等人寻找脚底有三颗痣之人,若找不到就要斩断双足那段剧情特别有趣。而至尊宝却说:‘即便失去双脚,我们还有双手,照样可以行走天下。’这简直太酷炫啦!面对生活中的困境,谁都不愿轻易低头认输,每个人都会以独特的方式去抗争、去奋斗。” “还有二当家出卖至尊宝那段情节,实在令人感慨人性复杂、人心难测啊!即使是与你相处已久之人,也难保哪一天不会背叛于你。因此务必铭记在心:切勿加害于人,但同时也要防备他人,切莫轻信他人,唯有依靠自身才最为可靠。” “哦,差点忘了提及爱情这一话题。白晶晶曾对悟空说道,她寻觅到一个与其酷似之人。她历经千辛万苦,甚至跨越时空,最终所觅得者竟是那猴子转世之身。然而她并不知晓实情,仅将其视作寻常山贼而已。尽管如此,她仍不禁对这位山贼动了心,而这份情感仅仅源自于他与猴子之间的相似之处。毕竟,曾经深爱过的人又岂能轻易忘怀?那份爱意或许只是被深埋心底某个角落罢了。日后再度邂逅之人,或多或少都会带有他的些许痕迹。” “现今之年轻一辈啊,只顾追求风花雪月之事,又怎能洞悉世间种种勾心斗角与欺诈手段?又如何能够洞察生活中的细微末节呢?......” 陆子冈听到这些反馈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他万万没有料到,前世之人竟然如此厉害,比起后世那些所谓的看官们还要敏锐得多。仅仅观看一次表演,他们便能够洞察到如此之多的细微之处! 就在此时,樊妈妈不失时机地走上了舞台中央,手中轻摇着一把精美的团扇,微笑着说道:“诸位看官请注意,这个故事可有些冗长呢。方才大家看到的不过是第一部罢了,接下来就让我们稍事歇息片刻,精彩纷呈的第二部即将上演咯!” 话音刚落,一阵鼓乐声骤然响起,仿佛将整个场面都点燃了一般。原本喧闹嘈杂的人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舞台之上。 随着音乐节奏的加快,大幕缓缓拉开,《大话西游》第二部的演出正式开始。台下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惊叹声与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共同构成一幅充满生机活力的画面。 一个人影骑着毛驴出现在画布中,旁边还有几个人坐在一间毛屋内,一个老伯样的皮影手拿纸张不停的在厨房灶台和茅屋内的煤油灯之间穿梭。 “老伯啊,你这样点灯是点不着的,你只有油没有灯芯啊!” “是青青姑娘的声音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但随即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忙低下了头不再做声。 众人也是一阵鄙夷的目光看了看他,然后说了一句“花痴”也就不再说话。 “哎,我知道,可是灯芯不见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呢?”配音演员说道。 “买一根咯!” “有道理,姑娘,请问,如果如来佛祖那盏神灯的灯芯不见了,去哪里买。” “早知道你有问题,现身吧!” 随即画面上的人物一变,老人和四个客人变身成了二郎神和四大天王。 紫霞仙子和几大神仙话不投机,说着就相互开打起来,画布中的人影也是满天飞舞。 而随着《大话西游》第二部剧情的不断深入发展,各种情节更是跌宕起伏、精彩纷呈,令人目不暇接。尤其当至尊宝说出他一生中最为完美无瑕的那一段谎言之时,许多观众竟然纷纷选择性地忽视掉它仅仅只是一句谎言而已。或许当谎言被发挥到极致的时候,便已然与真实无异了吧。 此时此刻,陆子冈不禁暗自思忖道:“说来也怪,今日在场者除开紫鄢会所里的那些姑娘以及婢女之外,绝大多数人皆为堂堂七尺男儿,自然难以切身体会到这句谎言所具有的强大杀伤力究竟有多么惊人。然而单单从众多女子听闻此言后便已不住叹息伤感这一点来看,足以证明此故事的受欢迎程度之高,其目标受众显然主要集中于广大女性朋友身上;至于男性嘛,则大多会从其他诸多细枝末节处去审视品味这个故事了。” …… 陆子冈充分借鉴了第一部演出时,部分观众难以理解细节的经验教训,针对一些关键场景做出迅速而精准地调整,并巧妙融入画外音元素。例如,当孙悟空在水帘洞中聆听完观音菩萨所言之后、即将戴上金箍之际,陆子冈特意安排专人旁白道:“戴上金箍便无法再深爱她,但若取下金箍则无力拯救她。” 随着剧情推进至紫霞仙子舍身营救孙悟空却遭牛魔王暗算之时,她深情款款地道出那句经典台词:“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脚踏七色云彩前来娶我。我猜中了开头,可我却猜不着这结局……”一时间,整个大厅沉浸在无尽的感伤之中,无数原本沉稳内敛的老前辈也不禁悄然抹去眼角的泪光。或许就在这一刹那间,他们回想起生命旅程中的那些至关重要之人。 终于,当陆子冈以其独具魅力、充满磁性的嗓音唱响《一生所爱》之时,全场观众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波澜。 一位老者独自坐在一边,默默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轻声叹息:“岁月不饶人呐!没想到临到老境,竟然还会在此处痛哭流涕。回首往昔,我这一生可谓饱经风霜、历经磨难。曾经得到过许多,但同时也失去了太多太多……或许,我也是另一个至尊宝吧!” 旁边坐着一名身着书生装扮的中年人,他同样满脸愁容,喃喃自语道:“看完这部《大话西游》之后,我感到无比困惑与迷茫。我究竟应不应该放下心爱之人,前往京城参加科举考试呢?毕竟已经尝试过那么多次,却始终未能金榜题名。此去一别,归期遥遥无期,更无从知晓她能否一直苦苦等待。倘若不去应试,将来恐怕更难以给予她理想中的幸福生活。到那时,我依旧只是个穷困潦倒的书生罢了……”说完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而在他们不远处,则站着一个神情哀伤的年轻男子,他喃喃自语道:“这些道理我都弄不明白,我只晓得为何彼此深爱的两个人不能长相厮守?至尊宝为何就不能与紫霞仙子携手共度余生呢?为何偏要变身成为孙悟空呢?”言语间充满了无尽的哀怨与不解。 ……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同样地,一千个人看完《大话西游》这部电影后也会产生一千种不同的想法和感受。这些千奇百怪的念头,无一不与每个人独特的人生阅历紧密相连。此时此刻,二楼的那群姑娘和丫鬟们早已哭的如梨花带雨般,她们那令人心碎的模样实在是惹人怜惜啊! 正当观众们情绪激昂、高声呼喊着要求再演一场时,樊妈妈缓缓登上了舞台中央。她面带微笑,声音清脆地说道:“诸位客官,今日这场《大话西游》乃是咱们会所头一回演出呢!其中难免存在诸多不足之处,还望大家多多包涵呐!日后,我们定当努力改进,争取给各位带来更完美的视听享受。至于何时能再度上演此剧,烦请留意咱紫嫣会所门前的广告牌哦!那么今儿个就先谢过诸位捧场啦!” 说罢,樊妈妈向台下深鞠一躬,全场随即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随后,演员们纷纷退场,观众们也渐渐散去,但《大话西游》所引发的情感波澜却仍在人们心中久久回荡…… …… 第57章 兼并收购(一) 待到所有宾客散尽,樊妈妈轻摇手中的团扇,满脸笑意地来到陆子冈跟前:“公子啊!没想到我们的试点经营如此成功,客人们的情绪如此高涨,等着一批客人出去后一宣传,我相信等我们正式演出时,场面一定更火爆。现在,客人们都走完了,咱们终于可以着手实施那个收购计划啦!依我看呐,这影剧楼一经推出,来看戏的宾客必定会挤爆全场!” 陆子冈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但随即又面露忧色道:“话虽如此,可我仍有一丝顾虑。现在看来这皮影戏大受人们欢迎,我担心隔壁那家酒楼的老板会趁机坐地起价啊!” 樊妈妈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附和道:“是啊,不瞒您说,前两日我曾特意去打听过那座酒楼的价钱。岂料那店主竟然狮子大开口,居然跟我索要整整三千两银子!他怕不是把自己的地皮当成金子来卖哦?依我之见,顶多给他两千两已是天大的恩惠了。况且,这酒楼里的好些物件儿等改建成影剧楼后压根就派不上用场。” 陆子冈眉头紧蹙,心中烦闷不已,他下意识地用手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试图缓解这种不适感,但脑海中的思绪却愈发混乱,让他始终无法找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就在这时,一道灵光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嘴角也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欣喜之色:“哈哈,有办法了!樊妈妈,如果方便的话,明日能否带我一同前去那家酒楼?我想当面与那位老板商讨此事,或许这样能够更好地解决问题。” 次日黎明破晓之际,晨曦洒下一片金黄,微风轻拂面庞带来丝丝凉意。紫嫣会所历经一夜沉寂后再次焕发出昔日的热闹与忙碌气息。此时此刻,陆子冈身携樊妈妈及阿平二人一同向邻侧酒楼走去,陆子冈决定今天好好会会这个酒楼的老板。 待到三人行至酒楼门前,但见一块硕大无比、气势恢宏之匾额高悬于上方,其间镶嵌着三颗璀璨夺目、金光熠熠之大字——“真味鲜”。 陆子冈随即吓了一跳:“我靠,一个酒楼而已,有必要整这么大块牌匾吗?他当他家酒楼是紫荆城的金銮殿啊?也不怕掉下来砸了自家顾客” 话虽如此,但当陆子冈看到店铺名字的时候,却又细细品味起来:“此名取得甚妙哉!然未知此间菜品滋味究竟如何,可否名副其实地鲜美至极耶?” 步入酒楼之内,视野豁然开朗,宽敞宏大之厅堂内仅余寥寥三两桌宾客而已。时值临近正午用膳之时分,理应人头攒动、座无虚席才对,而今竟鲜有人光顾觅食,着实令人诧异不已。店小二与掌柜皆昏昏欲睡,间或有一二小厮慵懒地招呼着稀稀拉拉之客。 “哎哟喂!樊妈妈,今日个啥风把您给吹来啦?您那偌大的紫嫣会所难道还缺一口吃食不成?咋还亲自跑咱这儿来了呢?”掌柜的远远瞧见有人进店,本欲唤店小二前去照应,待看清来人是樊妈妈后,便赶忙从柜台后头迎了出来,满脸堆笑、阴阳怪气的说道。 陆子冈对眼前这人全无半点好感,心下暗自嘀咕:照理说,但凡有客登门,甭管对方是竞争敌手亦或是真心前来用膳的顾客,都理应热忱相待才是,哪有这般说话的?这不分明是在下逐客令么! “此人究竟是店主还是伙计啊?”陆子冈趁着掌柜与樊妈妈寒暄之际,压低声音向身旁的樊妈妈询问道。 “不过区区一介伙计罢了,当家作主之人另有其人呐。”樊妈妈同样轻声回应道。 “哦,如此我便安心了。日后咱们紫嫣会所万不可任用此等人,哪有将客人临门却朝外驱赶之理。甭管他是来吃饭、喝酒、找乐子或是找茬;也甭管他是有钱没钱,我们打开门做生意的,都要笑脸相迎。”陆子冈眉头微皱,语气坚定地道。 “嗯,奴家明白,咱们干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有这种趋炎附势、以貌取人的坏毛病。”樊妈妈连忙点头应道。陆子冈转头看向掌柜,语气平静地说道:“掌柜的,请把你们家东家请过来一下,就说紫嫣会所的老板有些事情要找他谈一谈。” 只见那掌柜的眼皮都没抬一下,冷漠地回应道:“这位公子,我们东家这会没空,你若是来用餐,就请里边儿坐。倘若你是中午吃饱了撑的,故意来找茬惹事的...,那不好意思,小老儿可没功夫陪您瞎折腾。”话音刚落,他便转身回到柜台后面,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对于掌柜这般无礼的态度,陆子冈并未放在心上,他甚至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懒得说,而是径直朝着三楼的包间走去。 樊妈妈见状,虽心有不满,但也不敢多言,只能一边紧跟着陆子冈往楼上走,一边压低声音嘟囔着:“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抢走了你们家一点儿生意吗!居然摆出这么大的架子。” 没过多久,一名小厮快步走上楼来,恭敬地询问众人道:“不知几位贵客想要品尝些什么菜肴呢?” 陆子冈从怀中掏出一小块碎银,面带微笑地将其递给小厮,并嘱咐道:“去安排几道你们这儿的招牌菜上来,另外,再麻烦你帮忙把你们的东家请过来,就说紫嫣会所的老板有重要事务需要与他商议。只要此事能办妥,自然少不了你的赏赐。” 小厮满脸笑容地接过碎银,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嘴里还不停地道谢:“公子真是太大方了,您稍坐片刻,小的马上就去安排。”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一路小跑着下了楼,同时扯着嗓子高喊起来:“三楼‘西江月’包间有贵客到,赶紧把松鼠桂鱼、腌笃鲜、碧螺虾仁、苏州卤鸭、鲃肺汤各来一份,再上一壶上好的老酒!”那声音响亮而又清脆,仿佛要让整个酒楼的人都听到似的。 樊妈妈听到小厮报的菜名,吓了一跳:“公子,他这不会是家黑店吧?就我们这几个人,他报这么多菜,能吃得完吗?这不是摆明了坑我们嘛!” 陆子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并非如此,你呀!看待问题实在过于狭隘了。这小厮其实非常聪慧伶俐,咱们来到此处难道真的仅仅只是为了享用美食吗?当然不是,我之所以愿意掏出一枚碎银赏赐于他,无非就是想向他表明我们并不差钱。既然我们并未特意指定要点哪些菜肴,而是让他自行安排几道特色菜品,那么在他眼中,我们必定不会是那种囊中羞涩之人。接下来,他定然会向我们倾力推荐自家店铺的招牌佳肴,并且这些菜品的价格也肯定都是在我们经济能力可承受的范畴之内。此外,过不了多久他便会将自己的店主邀请过来,当店主看到我们点了如此丰盛的一桌美味时,脸上自然倍感荣光,心中亦会暗自思忖这位店小二着实懂得如何招揽生意。如此一来,这小子不仅成功地提升了自身的形象地位,同时也顾及到了店主的颜面,更重要的是还没有给顾客造成任何困扰,像这般面面俱到、八面玲珑之才恰恰正是我们所急需的。依我所见,日后或许这座影剧楼完全可以交由他来负责管理经营。” “哎呀,还是公子你想的多,看的远啊!”樊妈妈一脸惊讶地说道,她那双原本就有些狭长的眼睛此刻更是瞪得浑圆,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她实在没有料到,陆子冈竟然能够仅仅通过一个点菜的细节,就如此精准地判断出一个人的真实能力。 ...... 才不过短短半柱香的时间,桌上的菜肴甚至都尚未全部上齐,便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就听得那掌柜扯着嗓门高声呼喊道:“东家,您咋来啦?” 然而,所来之人却并未回应掌柜的问话,而是二话不说,抬起脚便朝着三楼的包间径直走来。 眨眼间,只见一位身材矮小、略微发福的老头儿走进了包间。 他一进门,便满脸堆笑地对樊妈妈拱手作揖,口中还不停念叨:“哎呀呀,樊妈妈大驾光临我这‘真味鲜’,可真是令我这小店蓬荜生辉呀!”言语之中满是谄媚与讨好之意。 “黄老板您真是太客气啦,哪里用得着您亲自来迎接呀!其实这次并不是我要找您,而是我家那位公子有些事情想和您商谈一下呢。”樊妈妈赶忙起身还了一礼。 “噢?原来如此啊。那么这位一定就是传说中的陆公子喽?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啊!今日一见果然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呐!”黄老板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来面对着陆子冈,并深施一礼表示敬意。 “哈哈,黄老板你就不要给我戴高帽了,我们之间也不必如此多礼。来来来,咱们先坐下来慢慢聊,顺便也尝尝你们这‘真味鲜’的菜品是否过真如你的招牌一般味道鲜美无比!”陆子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同时做出一个优雅的手势邀请对方入座。 待双方都落座之后,黄老板略带谨慎地开口问道:“不知道陆公子此番大驾光临究竟所为何事呢?” “嗯……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们紫嫣会所举办了一场精彩绝伦的皮影戏表演,相信黄老板应该多少也听说了一些吧?关于这场演出呢,我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小小的想法,但不知道是否合适提出来……”陆子冈语气平缓地讲述着,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内心早已波澜壮阔。 “公子且说来听听。”黄老板面带笑容地回应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陆子冈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昨晚咱们紫嫣会所举办的那场表演可谓大获成功啊!观众们热情高涨、座无虚席。正因如此呢,我便有个大胆的想法——想将您这家酒楼归入紫嫣会所旗下,进一步拓展我们的业务范围。不知黄老板对此是否感兴趣呢?” 说话间,只见陆子冈“啪”地一声打开手中那把精致的折扇,轻轻晃动起来,扇面上精美的图案若隐若现,更显其风度翩翩。 黄老板听后,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如初,语气略带为难地说道:“哎呀,这可真是让人为难呐……不瞒公子你说,此酒楼地处黄金地段,又紧邻着紫嫣会所不说,日常客流量那也是相当可观的。而且啊,它已经营多年,很多老主顾也都愿意来我这吃上一桌。于我而言呢,这家酒楼也是我初来此地做生意开的第一家酒楼,感情上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呢!毕竟倾注了不少心血和情感呀……” 然而实际上,近段时间以来,这座酒楼的生意每况愈下,日益萧条,令黄老板倍感压力山大。此刻面对陆子冈抛出的橄榄枝,他不禁有些心动,甚至开始考虑起将酒楼转手于他的可能性。 “黄老板,无需多言,此酒楼经营状况如何,难道还要他人告知于我不成?况且毗邻紫嫣会所之酒楼并非仅有贵店一家,而那紫嫣会所亦自设饮食业务。若如黄老板所言,贵店平素宾客盈门,恕我实难置信。”陆子冈轻摇羽扇,缓声言道:“还是请黄老板开个价吧!买卖之事,终归需商谈妥当。若价钱合宜,则合作继续;反之,权当至此一游,与黄老板共饮美酒,结交挚友便是。” 黄老板闻言,心中暗自揣测着陆子冈究竟作何打算,略作迟疑后,方才战战兢兢地报出一个数目:“公子若真心想要,小人岂敢胡乱开价,权当结交公子这位好友,六千两银子不知可否?”说罢,他偷偷观察着陆子冈的反应。 樊妈妈一听他的报价。立马跳起身来说道:“你个老匹夫,前几日老娘找你谈价,你还说三千两即可,这才过去几天,你就翻着倍的往上涨啊!” 黄老板也是立马说道:“樊妈妈,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前段时间小店生意确实不行,但自从你们昨日搞了个什么试点经营,我这宾客则略有上升,我相信我这只会越来越好。” 樊妈妈气不打一处来,愤愤的坐下,嘴里还发出一声“哼”,很明显她对黄老板的这种坐地起价的方式甚是愤怒。 然而此时的陆子冈并未言语,只是凝视着黄老板,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第58章 兼并收购(二) “这样好啦,黄老板,那咱们就换种方式来谈吧!”只见陆子冈迅速将手中的折扇合拢起来。 紧接着他开口说道:“您的酒楼我也不想买了,要不我直接对其进行收购如何?” “收购?陆公子啊,老夫愚笨,还请明示一下何为收购呀?”黄老板一脸疑惑不解,满脑子都是问号。 “所谓收购呢,其实就是说我们紫嫣会所会和您的真味鲜共同运营管理。您可以估算一下真味鲜大约值多少钱,然后我们支付一部分资金购买您大部分的经营权。当然了,您仍然保留一定程度的经营决策权,日后若是盈利了,则按照相应的比例给您分红,您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呢?”陆子冈用简洁明了的语言向黄老板解释了收购的含义。 “嗯,老朽还是不太懂啊!”黄老板一脸尴尬地挠着头,心中暗自嘀咕:虽说自己也是个生意人,但这种闻所未闻的新奇玩法,他可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自然也就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 见黄老板依然云里雾里的模样,陆子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哎,既然如此,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这家真味鲜虽然对外宣称总价六千两银子,但实际上它根本不值这个价吧!依我看呐,你这间店铺顶多也就值五千两银子而已。这样好了,我们紫嫣会所愿意出价三千两,买下六成的份额。而你们真味鲜则占据剩下的四成。从今往后,整个真味鲜的经营管理权将全部交由我们负责,不过你仍然可以保留真味鲜老板的身份,并且日后也有权参与到店铺的经营讨论当中来。倘若将来赚了钱,咱们便按照各自所占的份额来分配利润,你觉得如何呢?” 陆子冈已经尽力将这次收购计划解释得清晰明了一些,然而他毕竟并非来自后世的经商之人,对于这种商业运作模式也只是略通一二罢了。因此,他所说的这番话到底有多少能够被黄老板理解透彻,那就只能看黄老板自己的悟性和运气了。 “陆公子,这么说来,您可是用了足足三千两银子买下了我的经营权啊!那岂不是意味着从今往后,真味鲜是否继续作为一家酒楼营业,可就由不得我做主了,而是全凭紫嫣会所说了算,是吗?”黄老板皱起眉头,努力思索着陆子冈话中的深意,仿佛听懂了一些,但又不敢确定。 陆子冈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地说道:“哈哈,黄老板莫要如此紧张嘛!事情倒也并非完全如您所想。这还需看我们双方接下来如何商议。实际上,我们计划经营的项目与真味鲜并无太大冲突,无需对整座酒楼进行大规模改动,只需稍加调整即可。想必昨日紫嫣会所举办的活动,黄老板应该有所耳闻吧?我认为若是咱们两家能够携手合作,日后必定财源广进。不过呢,如果黄老板对此心存疑虑或者不情愿,我自然也不会勉强。毕竟和气生财嘛,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倒是相信对面‘一品香’的那位老板,对于我们这种合作模式定会颇感兴趣!” 说罢,只见“啪”的一声脆响,陆子冈再次将手中的折扇展开,悠然自得地轻轻摇动起来。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人不禁心生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这个......陆公子能否容老朽考虑考虑。”黄老板一脸为难地看着陆子冈,似乎心中正在权衡利弊。陆子冈微微一笑,表示理解,他知道做生意需要深思熟虑,不能草率决定。 “那是自然,黄老板请便。来来来,说了这么多,还没尝尝黄老板这真味鲜的菜品味道如何呢!”说着陆子冈顺手夹起一块鲜嫩多汁的鱼肉送进嘴里,仔细品味着其中的鲜美滋味。一旁的樊妈妈见状,也连忙拿起筷子,每样菜都试着尝了一点。 要说这些菜肴有什么特别之处,与陆子冈亲自指导的紫嫣会所的精致菜品相比,确实稍逊一筹。然而,若将它们放在其他酒楼的菜式中比较,却能显现出其独特风味。樊妈妈暗自点头,心想或许可以从中汲取一些灵感,融入到紫嫣会所的菜单之中。 陆子冈一边品尝美食,一边留意着仍在沉思中的黄老板。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黄老板,你别急,不妨也尝尝自家店子的菜品吧。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只有对自己店里的菜肴有足够了解,才能更好地改进和提升啊。这么多菜,我们肯定是吃不完的。毕竟待会儿我们还要去对面的‘一品香’谈一谈合作事宜呢。” 说完,陆子冈又继续享用起桌上的美味佳肴,仿佛完全不在意黄老板是否会接受他的提议。而此时的黄老板,听了陆子冈的话后,犹豫片刻,终于也动筷尝试起自家的菜品来。 …… 时间悄然流逝,没过多久,陆子冈便觉得时机已到,于是他站起身来,双手抱拳施礼道:“黄老板,请您再仔细考虑一下。我与樊妈妈还有其他要事要处理,所以先就此别过。倘若黄老板有了定论,可以前往紫嫣会所寻我。” “哦,好的好的。”黄老板亦随之站立起来,同样以抱拳之礼回敬,并亲自送着陆子冈出门。 在行至门口时,陆子冈忽然停下脚步,手持折扇,指向桌面上的那些菜肴,微笑着问道:“敢问黄老板,这桌丰盛的饭菜总共需要多少银两呢?” 黄老板连忙摆手笑答:“哎哟,这些不过是些家常便饭而已,实在难以入得了公子您这样身份高贵之人的眼界。这顿饭就算是我请公子您的吧!” 然而,陆子冈却摇了摇头,认真地回应道:“那怎么可以呢?我们并非特意来到黄老板这里占便宜的。经商之人理应讲究公平交易,该支付的钱款一分也不能少。不知道这五两银子是否足够支付这顿饭钱呢?”话音未落,只见陆子冈从衣袖中取出一锭银子,轻轻放置于餐桌之上。 “哎呀,陆公子真是太客气了!这五两银子实在太多啦。”黄老板面露难色地推辞道。 “没关系,不必在意。那么黄老板,我们先行一步了,日后还有机会相见呐!”说完,陆子冈缓缓迈步离去,身影逐渐消失在“真味鲜”店外。 樊妈妈紧跟着陆子冈出了\"真味鲜\"的大门,然后压低声音对他说:“公子呀,咱们就这样直接回去了吗?” 陆子冈却摇摇头回答道:“谁说要回去啦?走吧,我们到对面的''一品香''去看看。” 樊妈妈惊讶地问:“啊?还要继续吃啊?我真的已经吃得太饱了,一点儿也吃不下了呢!”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哀嚎。 陆子冈笑着反驳说:“谁说是去吃饭的呀?我又不是钱多得没地方花!” 樊妈妈更疑惑了,追问:“既然不是去吃饭,那您为什么还要去对面的''一品香''呢?” 陆子冈白了她一眼,解释道:“我只是想进去喝点茶,帮助消化一下而已嘛。难道不行吗?” 樊妈妈嘟囔着嘴嘀咕:“咱们紫嫣会所里的茶水可不比这''一品香''差呀,何必特意跑过来这边喝茶呢?” 陆子冈不耐烦地摆摆手,说:“你懂什么呀!别废话了,跟着我走就是咯!”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迈步走进了''一品香''的店里。 …… 陆子冈踏入\"一品香\"茶楼并非出于品茶之意,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赌注。他坚信\"真味鲜\"的黄老板会被他提出的合作方案深深吸引。 \"情况如何?都看清了吧?\"黄老板焦急地向来人询问道。 \"回禀东家,小人看得一清二楚。那紫嫣会所当家的刚踏出咱家门槛,便直奔''一品香''而去。随后,他们登上了三楼的一间雅致厢房,至于其间交谈细节,小的实在无从知晓啊!\"来人恭敬地向黄老板抱拳禀报。 听完汇报后,黄老板陷入沉思,心中犹如翻江倒海般纠结挣扎不已。 估摸时辰已至,陆子冈悠然站起身子,缓缓步出\"一品香\"。临行之际,他还特意佯装朝着店内拱了拱手,声如洪钟地道:\"刘兄留步,小弟先行一步返回紫嫣会所静候佳音啦!无需远送哦!\"语罢,他转身迈向自家的紫嫣会所,步伐坚定且自信满满。 回到紫嫣会所内院后,樊妈妈小心翼翼地走到陆子冈身边,轻声问道:“公子,您为何如此笃定黄老板一定会来呢?” 陆子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但并未直接回应樊妈妈的问题。他转身走向书桌,轻轻铺开纸张,然后熟练地拿起笔墨纸砚,准备开始拟定一份重要的文件——收购合同。 正当陆子冈全神贯注地书写时,一个名叫小红的丫鬟匆匆忙忙地跑进内院,气喘吁吁地报告道:“公子,隔壁‘真味鲜’的老板前来求见。” 听到这个消息,陆子冈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转头看向樊妈妈,笑着说道:“呵呵,这不正如我所料吗!”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樊妈妈惊讶地看着陆子冈,心中暗自佩服。她不禁对这位年轻公子的智慧和洞察力深感钦佩,并向他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赞赏。 紧接着,黄老板快步走进内院,一见到陆子冈便摆出一副怪罪的模样,抱怨道:“哎呀,陆公子,您怎么能这样不信任老朽呢?居然还跑到那‘一品香’去商谈收购之事!”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和责备。 “黄老板,您这是在查我的底呀!我去‘一品香’可绝对不是为了谈论收购的事哦,我不过就是去喝杯茶,跟他们的刘老板交流一下做生意的门道罢了。”陆子冈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哈哈,陆公子何必如此遮掩呢!行啦,这些暂且不提,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好好商量一下这次收购的细节问题吧!”黄老板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之色。 “黄老板,您这样可真是令我左右为难啊!我刚刚才从对面的‘一品香’回来,他们的刘老板对于我提出的这个兼并收购计划非常感兴趣。您现在突然这么做……”陆子冈皱起眉头,显得有些无奈。 “陆公子,您又何必顾虑太多呢?说实话,对面的‘一品香’我也去实地考察过。无论是店铺面积还是所处位置,都远远比不上我的‘真味鲜’。它连我这里的三分之二都达不到,而且跟您中间还隔着一条路,实在不利于两家合并经营。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黄老板急切地说道。 陆子冈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话虽这么说,但咱们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讲诚信。我既然已经跟他谈过了,是否至少应该等待他给出一个答复呢?” 看着陆子冈纠结的表情,黄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的,况且一开始也是您先来找我商谈此事的。按常理来说,如果我不同意,接下来才会轮到他。所以您完全不必等待他的回复,咱们赶紧把契约签了吧!” 这世间之人呐!往往就是这样,当你对他说谎时,他反倒信以为真;而当你说出真话时,他却又觉得你在欺骗他。面对眼前这个滑头的黄老板,陆子冈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罢,黄老板既已亲自登门拜访,那我这边也准备好了一份收购协议,请您过目。若有任何疑问之处,尽可随时向我提问。若是觉得没问题,那我们便可以当场签字画押。我希望能够尽快着手进行后续的一系列改造工作。”陆子冈边说边将手中的协议递给黄老板。 “那是自然。”黄老板应了一句,随即接过陆子冈递来的协议,认真仔细地阅读起来。 ……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在一来一往的问答间终于完成了这份独属于大明王朝的首份合作协议。 当看到黄老板与樊妈妈各自在协议上郑重地盖上私人印章时,一直高悬着的心才真正落回肚里。 陆子冈缓缓站起身来,抄起桌上的茶壶,先替黄老板斟满一杯,接着又为樊妈妈和自己各添了一些茶水:\"黄老板,多余的话就不再提了。今天我以茶代酒向您致敬,期望咱们今后能齐心协力,共同将这项事业发展壮大。\" 话音刚落,几个人纷纷举起茶杯轻轻一碰,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第59章 再下杭州(一) 所有的收购事宜敲定之后,陆子冈心里暗自琢磨着,原本此次归来并未告知家中,但前两日在紫嫣会所闹出如此之大的动静,想必家里人应该已经得知自己回到太仓之事了。按照其父的性子,极有可能会将自己强行带回府上狠狠地斥责一顿。 果不其然,怕什么就来什么,正当此时,阿平轻轻叩响房门,并走到陆子冈身旁压低声音道:“少爷,小彤姑娘过来寻你了。” “嗯?”尽管心中略感慌乱,但陆子冈表面上依然强作镇定,不紧不慢地道:“哦,既然小彤来了,那就叫她进来罢。” “呃……小的已然转达过少爷的意思了,只是……她并不愿进屋呢。” “这却是为何?”陆子冈满脸狐疑。 “此事恐怕还得由少爷亲自出马询问才行呀!”阿平无奈地摊开双手。 “嗨,这点小事还要麻烦我跑一趟!”陆子冈转过身来,对着樊妈妈和黄老板深施一礼,然后开口说道:“黄老板、樊妈妈,我这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请你们先前往‘真味鲜’将大厅以及其他相关区域清理出来吧,等我回来之后,咱们再详细商讨有关改造的具体事宜。” “好的,好的,你尽管去忙就是。”黄老板看着陆子冈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暗自感叹道:“没想到这个才十多岁的孩子,心机竟然如此深沉,将来必成大器啊!” 一旁的樊妈妈也附和着说道:“可不是嘛,黄老板,您说得太对了!要不是这位陆公子出手相助,我这座原本濒临倒闭的紫鄢楼恐怕早就关门大吉了。他想出的那些赚钱门道,简直是一环扣一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呀!”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紧紧跟随陆公子的步伐,一起发财吧!走,按照公子的指示,咱们赶紧去安排人手清理一下大厅。哈哈!”说完,黄老板向樊妈妈拱了拱手,两人便一同转身离去。 …… 陆子冈来到紫嫣会所门前,目光被站在那里的小彤吸引住了。只见她低垂着头,手指不停地摆弄着身上的裙带,脸颊微微泛红,透露出一丝羞涩之意。 \"小彤,你来啦,为何不进去呢?\" 陆子冈走到小彤身旁轻声问道。 小彤抬起头,眼中略带怨气地瞪着陆子冈,娇嗔道:\"公子,您怎能如此为难人家?我一个女孩儿家,如何能进入这种地方呢?\" 陆子冈先是一愣,随即将目光投向会所的招牌和门口迎接客人的姑娘们,然后笑着解释道:\"哎呀,小彤莫要误会。此处并非什么龙潭虎穴,外界传言此乃风月之地,实乃众人对这一行当的偏见罢了。实际上,这里经营得颇为规范正经。\" 小彤轻哼一声,反驳道:\"哼,少爷总是有诸多借口辩解。即便如此,老爷和夫人可不会这么想!他们命我前来唤您回家呢!\" 陆子冈闻言,心中不禁一紧,暗自思忖道:\"莫非父母已然知晓我归来之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慌张。 “哼,昨天你们紫嫣会所搞出那么大动静,老爷和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小彤仍然愤愤不平地说道。 “呃……那老爷夫人现在心情怎么样啊?”陆子冈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老爷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但夫人似乎挺高兴的样子呢!”小彤回答道。 听到这个消息,陆子冈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说了,只要母亲没有责怪我,那我就还有保护伞在。走吧,咱们赶紧回家!”说完,他迫不及待地拉起小彤的手,朝着家门狂奔而去。 小彤则满脸羞涩,紧跟着陆子冈一路小跑。 …… 终于到家门口了,陆子冈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紧张的心情平静下来。他轻轻推开门,走进大厅,一眼便望见父亲和母亲正端坐在椅子上。 \"孽子,跪下!\" 陆玉鸣怒发冲冠,手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茶杯都险些掉落在地。 陆子冈被吓得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孽子,你可知错?\" 陆玉鸣瞪大眼睛,怒气冲冲地吼道。 \"父亲,孩儿不知啊!\" 陆子冈满脸茫然,完全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事情。 \"你这个混账东西,还不知错!你说跟着肖世伯去杭州拜访朋友,谁知道你半途就偷偷跑了回来。回来也就罢了,这几天竟然连家都不回,也不知道给我们报个平安,居然还在那个什么紫嫣会所里鬼混!\" 陆玉鸣越说越生气,忍不住站起身来破口大骂。 \"儿啊,这次娘亲也不能再偏袒你了!俗话说得好,儿行千里母担忧。你这孩子出门在外,我们做父母的哪有不担心的道理?你倒好,回来了也不说先回家看看,让我和你爹爹提心吊胆这么多天。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有多挂念你吗?\" 陆母也跟着站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重重地点了点陆子冈的额头。 “母亲,孩儿真的冤枉啊!此次归家,行程仓促至极,待抵达城内时已临近宵禁时分。孩儿深知此时归家恐会惊扰您歇息,故未敢贸然返家。此外,确有要事亟待处理,因而稍作耽搁!” “哼,休得狡辩!你所谓何事需如此匆忙?无非又是贪恋那烟花之地的声色犬马罢了。莫非你已然忘却家中尚有双亲等待?”陆玉鸣怒不可遏,猛地一挥衣袖,厉声道:“看来对你的禁足责罚还是太少,此番便不许你再踏出家门半步,好生在家中反省悔过吧!” “父亲,万万不可啊!孩儿此次归来确实有要事相告。您且听孩儿慢慢道来,不久前,孩儿在杭州拜谒了肖爷爷的至交好友。此人对孩儿颇为赏识,盛情邀约我参加即将于中秋佳节期间在杭州举行的‘兰亭诗会’。不仅如此,他还希望我能够请来几位擅长音律、长袖善舞的花魁佳人,以增添诗会的欢乐氛围。思来想去,这不就是近在眼前的紫嫣会所吗?抱着替友人节省开支的想法,我便主动应承下来,表示可以免费邀请紫嫣会所的姑娘们前往助兴。所以,此番回到家中,正是为此事而来。再过两天,我就要带领她们启程赶赴杭州啦!若您不信,可以看看,这封诗会的邀请函此刻就在孩儿身上呢!”陆子冈一边解释,一边从怀中掏出顾鼎臣交予他的邀请函,恭敬地递到了陆玉鸣手中。 陆玉鸣接过邀请函,认真端详起来。而一旁的陆母,则赶忙俯身将跪地的陆子冈搀扶起身,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就知晓吾儿乃明事理之人,岂会平白无故归家却不通传一声呢?老爷啊,这回怕是错怪冈儿咯。” 即便如此,你回来了也该派遣阿平提前来府上通传一声才对啊。”陆玉鸣将手中的信件看完之后,心中的怒气已然消散了大半:“今日你哪里都不许去了,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陪伴你的母亲一同用膳吧。” “父亲教导得极是,儿臣原本也是这么计划的。只是担心阿平那孩子毛手毛脚的,讲不明白事情原委,所以才想着等把手头的事务处理完毕之后,再回来探望双亲。如今既然已经回到家中,那么儿臣理所应当留在府里多陪陪您们二位老人家。不过,关于前去杭州参加诗会一事,儿臣确实还有许多细节需要向那帮姑娘们交待清楚,因此儿臣今天只能在家陪爹娘共进午餐了,不知这样可否呀?”陆子冈站在母亲身旁撒着娇,同时转头看向父亲,开口询问道。 “哼!”陆玉鸣轻哼一声,并没有再多说什么。陆母心里清楚,这意味着自家老爷已经默许了此事,于是赶忙唤来小彤前往厨房传话,让他们备好饭菜。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陆子冈陪着父母用完餐后便准备起身告辞离去。因为紫嫣会所和真味鲜那里还有一堆琐事等待他去处理呢,实在是抽不出太多时间待在家中。 “母亲,孩儿那边确实还有诸多事务亟待处理,那我便先行一步了!”陆子冈面带歉意地说道。他深知此次离家,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愧疚之情。 “儿啊,如今你已长大成人,需承担更多责任,为娘知晓你忙碌,自不会阻拦你。只是你孤身在外,一切都须多加小心,务必照顾好自己,万不可委屈了自己。此番前往杭州参加诗会,更应注重礼节,切莫大出风头、逞强斗胜,以免与他人发生争执。”陆母满含慈爱地看着儿子,伸手轻柔地理顺他额前的乱发,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一旁的陆父向来沉默寡言,但今日却也破例开口叮咛了几句:“你这孩子,性格倔强,在外定要牢记谦逊二字,戒除焦躁情绪。诗会之上,当广结良朋益友,多与他们切磋琢磨,如此方能增进学识见闻。将来若有幸金榜题名,这些人脉亦可成为你仕途上的得力臂助。” 陆子冈聆听着父母的谆谆教诲,深感双亲的关怀与期望。他郑重点头应道:“父亲、母亲大人放心,孩儿定然铭记在心,谨慎行事。待到功成名就之时,再回来报答二老养育之恩。”说罢,他向父母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去,步伐坚定而有力。 “儿子记住了。”陆子冈重重地跪下,向二老嗑了一个响头:“孩儿不孝,未能常侍双亲膝下尽孝,请父亲、母亲大人切莫怪罪。” “滚吧!少在我们跟前惺惺作态!”陆玉鸣冷哼一声,挥起衣袖道,“老夫岂会不知晓你这脾性?你此番踏出这个家门便如同脱缰野马,任谁也休想再管束得住你!只是你需切记莫要像往昔那般四处招惹是非才好。” “晓得啦,儿子铭记在心!”陆子冈应承下来后,随即起身唤上阿平一同朝着紫嫣会所的方位迈步而去。 第60章 再下杭州(二) 来到紫嫣会所,陆子冈脚下生风,步履匆匆地叫上樊妈妈后便径直朝着真味鲜奔去。 \"哎呀,陆公子来了啊!\"此时此刻,黄老板正在指挥着一众下人迅速腾空整个宽敞明亮的大厅。 待到陆子冈走近时,黄老板迎上前笑道:\"陆公子,您看,这大厅已经按照您的要求腾出来了,接下来具体需要如何改动,还得烦请您示下,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人着手安排。\" 陆子冈环顾四周,看着眼前如此开阔的场地,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他向黄老板借来纸墨笔砚,二话不说就在地上铺展开来,时而沉思、时而落笔,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一幅简单却又精妙绝伦的设计图跃然于纸上。 完成之后,陆子冈抬头对黄老板说道:\"黄老板,情况大致是这样的啊!此次咱们双方既然是合作关系,而且我方占有六成份额,那么关于这个场地的改造,我可能就要大胆一些、放开手脚去做了哦!\" \"哈哈,这是自然,请陆公子尽管放开手脚便是。\"黄老板面带微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表示完全信任陆子冈的能力和创意。 “首先,樊妈妈啊,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要拿出三千两银子来的哦!那么这笔钱呢,就得好好规划一下啦。比如说,把这两家相邻的院墙给拆掉,然后想办法打造出一个能够容纳足足两百人的大戏台。而且啊,这个戏台可不能马虎,亭台楼阁、水池花园什么的都得有,这样才能让观众们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至于后院嘛,那些房子统统都要加高,改建成四层楼高的小阁楼才行哦。一楼和二楼呢,可以当作员工们的宿舍;三楼则是专门留给姑娘们接待客人用的;而紫嫣会所那边的四楼嘛,自然就是几位当红头牌姑娘以及樊妈妈您的住处啦!” “另外呢,真味鲜这边由于靠海,地理位置相当优越,所以干脆全都改造成高档套房得了。不过数量不用太多,只要留下四间房间就足够啦。这些套房不仅要宽敞明亮,各种设施也必须一应俱全,可以完全满足客人们的会客、住宿等各种需求哦。” \"前院紫嫣会所这边无需改动,保持原样即可。而真味鲜这边呢,我们要做一些大的调整:一楼将会被打造成一个专门的皮影戏区域。在靠近舞台的位置,预留出十张高档座椅,以供贵宾们舒适地欣赏表演;其余地方则全部改建成扇形的高低椅,这样可以增加观众的容纳量,并营造出一种独特的氛围。二楼则将成为说书和唱曲的专属区域,原本紫嫣会所的说书项目也将全部迁移至此。至于三楼嘛,则全部改为普通的用餐包间,提供给顾客们一个相对安静私密的就餐环境。” 陆子冈边说边在纸上奋笔疾书,将需要修改的地方一一标记出来。不仅如此,他还画出了部分具体的装修样式,以便让两位更好地理解他的想法。 正当他们看得入神之际,陆子冈突然抛出了一句话:“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每一间套房的定价一定要是一千两银子一天!当然啦,如果有哪位贵客选择入住套房,那么他在我们这里的所有消费都会被全额免除哟!” 话音刚落,黄老板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能塞进一颗鸡蛋似的。 “公子,这一千两银子一天,能有人入住吗?”黄老板一边擦拭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边战战兢兢地向陆子冈询问道。 陆子冈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轻描淡写道:“你不妨去问问樊妈妈,是否有人愿意花费一千两银子仅仅只为聆听青青姑娘高歌一曲。” 此时此刻,樊妈妈同样满头大汗淋漓,心中暗自思忖道:“这哪能相提并论呢?人家耗费千金至少还有佳人相伴左右,而你这边却需一千两银子才能让人留宿一晚,无论怎样盘算都实在不划算啊!”然而,陆子冈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众人恍然大悟。 “所谓‘逼格’,尔等务必铭记于心。这些富豪权贵们所看重的并非金钱本身,而是颜面与地位。咱这太仓之地濒临大海,南来北往之人络绎不绝,其中经商者更是数不胜数。那么他们拼命赚钱究竟意欲何为?只需花费一千两白银便可享受一整天的舒适住宿,不仅如此,还能显着提高自身的档次和品味,于此同时我们亦能从中获利颇丰,如此一举多得之事,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在此期间,其一日三餐皆由我方全权负责供应。倘若这位贵客心血来潮想要邀请几位好友小酌几杯,并品尝一下本店的招牌菜肴,仅凭这区区千两纹银,我甚至还觉得收取过少哩!” “对对对,您说的都对!”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并同时对着陆子冈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赞同。 “呃,基本情况就是如此了,真味鲜这边的装修,尤其是四楼的房间务必要装饰得金碧辉煌、美轮美奂;当然,一至三楼也不能太过简陋寒酸啦。毕竟各位都是业界翘楚嘛,关于具体细节部分,我也就不多嘴干涉了。过两天呢,我需要前往杭州处理一些事情,所以希望你们能够加快进度,争取在我归来之时,整个装修工作已经初具规模。”陆子冈边说边将手中那份亲手绘制的装修草图合拢起来,然后随手扔给了站在一旁的黄老板。 黄老板连忙接住图纸,信誓旦旦地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陆公子尽管放心好了,我们必定全力以赴,绝对不会耽误公子的行程安排!” 正当此时,陆子冈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事项,于是开口说道:“哦,对了,黄老板,我还有件事想跟你单独聊聊。” 话音未落,他便一把拉住黄老板,径直走到了稍远一点的地方。 与此同时,陆子冈还不忘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不远处那位正忙着指挥手下人干活儿的掌柜,压低声音对黄老板说道:“黄老板啊!依我之见,你这位掌柜怕是得换人喽。上次让你过来见面的那个年轻后生倒是挺不错的,可以考虑一下让他接替这个职位呀。” 黄老板目光依次扫过正在指挥手下伙计干活儿的掌柜和埋头苦干的年轻小伙计,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微微颔首,表示他已经心中有数。. …… 次日清晨,天色尚未大亮,陆子冈便早早地起身,吩咐阿平赶紧出门去雇佣两辆马车。 在古代,雇佣马车可是一笔不菲的开销。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阿平好不容易才以十两银子的价格谈妥了两辆马车。这车宽敞舒适,可以容纳下包括陆子冈、柳青青、丁香、桃花、绿荷四位佳人以及两名贴身丫鬟在内的九人。此外,还要算上一同返回杭州参加诗会的徐渭。 如果按照现代的货币汇率来计算,这笔钱折合成人民币可是足足一万块呢!虽然现在陆子冈靠着经营紫嫣会所,每天都能有一笔数目不小的进账,短时间内还不至于陷入经济危机之中,但光是追求美人所需要花费的钱财也实在多得令人咋舌! 陆子冈暗自琢磨道:“这一来一回的路费、住宿费还有伙食费加起来怎么也得两百两银子吧?真是让人肉疼啊……”他一边在心里暗暗算计着,一边琢磨着该如何从顾老头那里再捞点好处过来填补空缺。 一路上,那几个女孩子就像后世那些去春游的小孩一样兴奋异常,在马车里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反观陆子冈,则因为今天起得太早,此刻正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呢! 柳青青美眸轻抬,视线落在陆子冈身上,朱唇微启,柔声问道:“公子可是身体不适?亦或是奴家与姐妹们言谈过于嘈杂,扰了公子清梦?” 陆子冈缓缓睁眼,轻轻摇首,缓声道:“无妨,劳姑娘挂念了。并非身子不爽利,只是今日起身过早,尚有几分困倦,故而阖目休憩片刻。” 言罢,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示意众人不必担忧。 柳青青见状,一颗悬起的心方才落定,展颜笑道:“原是如此,倒是妾身多虑了。想来姐妹们久居深闺,甚少出门远行。此番前往杭州,实乃生平首次。听闻那杭州美景如画,素有‘人间天堂’之美誉,更胜苏州一筹。妾身等必当尽情游历,不负此趟行程。” 其言语间难掩兴奋之情,娇靥如花,令人心动不已。 “正是呢!”一旁的丁香附和道,“奴家曾闻得传言,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此次既至杭州,自当要好好领略一番当地风土人情。” 桃花接口道:“我欲往西湖一游,瞧瞧那白娘子与许仙相会之地——断桥,不知是否真如传说般浪漫迷人。” 绿荷道:“我倒想去那三潭映月,观赏湖水倒映明月之景,必定美不胜收。” “还有那雷峰塔……”另有一名丫鬟小红眼神憧憬地说,“我定要登塔一望,焚香祭拜,祈求白娘娘庇佑,赐我一段美满姻缘,觅得如意郎君。” 一时间,众女子像一群欢快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各种话题,每个人都表达着自己独特的见解,现场气氛异常热烈,好不喧嚣热闹。 \"好了,你们几个安静一点啦,别吵到公子休息了。\"柳青青温柔地轻声呵斥道。听到她的话,那几个女孩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纷纷红着脸吐了吐舌头,表示歉意。 \"没关系没关系,你们这个年纪正是活泼可爱的时候,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说出来,不用顾虑我。我只是闭上眼睛稍微放松一下,并没有睡着。\"陆子冈微笑着摆了摆手。他心里明白,这些女孩子们正值青春年少,充满活力和好奇心,应该给予她们足够的自由空间去表达自我、享受生活带来的乐趣。 这时,柳青青突然羞涩地低下头,细声对陆子冈说:\"公子,如果您觉得累了,要不就靠在青青的腿上歇息一会儿吧。\"说完,她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宛如熟透的苹果般诱人。 陆子冈听后,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柳青青身上。只见她身姿婀娜多姿,一袭长裙微微飘动,裙摆下那若隐若现的大腿线条更是引人遐想联翩,令他不禁看直了眼,差点流下口水来。 陆子冈暗自思忖着:“这小姑娘自听罢《大话西游》里至尊宝和紫霞仙子那动人心弦的爱情故事之后,胆子愈发地大了起来,时常以率直之态表露情感,但偏偏……我喜欢(#^.^#)。” 只见他面上仍强作镇定,口中缓缓言道:“呃,不必麻烦了,我已然毫无倦意,且极爱聆听尔等言谈,这般静静凝视着诸位,我此时可是丁点瞌睡也无啊。”然而其内心深处实则早已按捺不住,恨不得即刻飞身扑入柳青青那双玉腿之间。 尽管如此,陆子冈嘴上依然佯装出一副矜持模样,同时在心底不断默念:“我想瑾儿、我想瑾儿……”似是借此来平复自己躁动难安的心绪。 第61章 携五美游杭州 (一) 经过一整天马不停蹄地赶路,太阳西沉之时,陆子冈及其同伴终于抵达了杭州城外。 考虑到出行便利,陆子冈还是领着几位佳人前往肖鸾与肖瑾儿投宿的\"湖柳客栈\",而徐渭却在进城的时候碰巧遇上了旧日相识,便早早地下了马车先行一步。 如同初次光顾那般,陆子冈顺手掏出一锭百两银子摆在柜台之上,对店家豪气说道:\"掌柜的,给我们准备五间上等客房,另外再加一间稍微差一点的屋子就行。\" 然而这次情况有所不同,客栈老板并没有如上次那样迅速将银子收进抽屉,反倒是拱手作揖,为难地回答说:\"这位公子,您莫要打趣小人了。如今杭州城里中秋诗会的消息早已传遍大街小巷,眼看着没几天就要正式举行了,小店实在腾不出那么多空房啊!您瞧这……\" \"啥?就一个破诗会能有这般热闹?居然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陆子冈满脸惊愕:\"那你们这里还剩下几间房呢?\" “现下就剩了天字号房三间!”掌柜伸出三根手指,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陆子冈看着眼前这一大群莺莺燕燕,不禁面露难色,心中暗自思忖:三间房,恐怕还是有点少啊! 柳青青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悄然走到他身旁,轻声细语地说:“公子莫要担忧,三间房足矣。您与阿平同住一间,我、绿荷姐姐还有小红住一间,剩下那间就让桃花、丁香和小芬去住便可。出门在外,不必过于拘泥小节,且姐妹们已许久未这般亲密无间地共处一室谈天说地了。” 陆子冈听后,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大被同眠,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坏笑,调侃道:“青青,旁人不知情的,还当是娘子你勤俭持家,舍不得让为夫破费呢!不然这样可好,我去跟几位姐姐一同就寝,如此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说完,还嘿嘿一笑。 柳青青闻言,秀眉微蹙,伸手轻轻掐了一下陆子冈的胳膊,娇嗔道:“休得胡言乱语!整日里尽想这些美事儿,难道就不怕瑾儿妹妹归来听闻此事,对你严惩不贷吗?小心她将你抽筋剥皮!”语罢,白了他一眼。 正在说话间,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是青青姐姐来了吗?什么抽筋扒皮的呀?” 陆子冈猛地回过头去,只见肖瑾儿搀扶着肖鸾老爷子缓缓地走进客栈。他心中一慌,急忙缩回脑袋,生怕被他们发现自己刚才那副模样。 柳青青看到陆子冈这般窘态,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瑾儿妹妹,原来是你们啊,我们这次来杭州真是添麻烦啦!” “哎呀,青青姐姐客气了,咱们都是出来玩儿的嘛。对了,刚刚你们提到的抽筋扒皮是怎么回事啊?”肖瑾儿紧紧握住柳青青的手,好奇地询问道。 “呃……其实也没啥,我就是跟老板说想要几间上等客房,结果他告诉我没有了。我一生气,就随口说了句要把他抽筋扒皮罢了。”陆子冈赶紧插嘴解释道,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反应快。 掌柜的站在一旁,听到这话后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这位客官可真不好惹,得赶紧想办法满足他们的要求才行。 “子冈哥哥,你又在这里假扮大侠啦?”肖瑾儿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子冈,眼中满是戏谑之意。 “没有,绝对没有的事!”陆子冈脸色一正,连连摆手,同时迅速将早已准备好的一百两银子塞到掌柜手中,压低声音道:“掌柜的,烦请给我们安排三间上房。哦,对了,顺便把这位姑娘的房费也一同续上,这些应该足够了吧?” 那掌柜眼睛一亮,赶忙接过银子放入柜台抽屉里,满脸堆笑地应道:“够了够了,没想到竟是之前来过小店的公子爷呀!您先前留下的银钱尚且有所盈余呢!” “呃……无妨,本少爷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要的就是这份排面!”陆子冈嘴角微扬,看似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却在不经意间完成了一波华丽的装逼。 紧接着,他转头对掌柜吩咐道:“你去准备几道精致可口的菜肴,再备些热水,待我与几位姑娘沐浴更衣后,便下楼到大堂用餐。”言罢,陆子冈迈步走到肖瑾儿与柳青青身旁,柔声说道:“一切均已妥当,咱们先上楼梳洗整理一番,稍后再下来享用美食、畅谈心事。” “太好啦!青青姐姐,今晚我们可以一同就寝吗?我有好多好多心里话想要跟你倾诉呢!”肖瑾儿难掩兴奋之情,一双美眸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好啊好啊,我也有好多话想和瑾儿妹妹说!”柳青青难掩兴奋之情,一双美眸闪闪发光。 陆子冈见状,心中不禁有些失落。他本想与二人一同聊天,却没想到她们完全无视了自己。 无奈之下,陆子冈只得转身走向肖鸾,恭敬地问候道:“肖爷爷,您这段时间在杭州过得愉快吗?” 肖鸾微微点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轻声回答:“嗯,尚可。此间风景秀丽,我也得以游览了几处名胜古迹。眼看着中秋诗会将至,明日你不妨领着她们去杭州城内的知名景点逛逛。” “嗯,小可明白了。”陆子冈满口答应下来。言罢,众人便在小厮的引领下回到各自房间,准备洗漱歇息。 …… 待到用餐之时,肖瑾儿的脸色显得有些不悦,似乎对什么事情心怀不满。而柳青青则是调皮地用手遮掩住嘴巴,暗自偷笑,并不言语。 陆子冈眼见肖瑾儿心情不佳,自然不敢轻易招惹,于是悄悄将柳青青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询问道:“她这是怎么啦?突然间闹起别扭来。” 柳青青嘴角微扬,轻声笑道:“我并不知晓此事呢,你还是亲自去问问她吧!” 陆子冈见状,心知柳青青是不会告诉自己的,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朝肖瑾儿走去。他脸上挂着笑容,柔声问道:“瑾儿妹妹,这两天有没有去观赏一些着名的景点或历史遗迹呀?” 然而,肖瑾儿只是冷哼一声,并没有理睬他。陆子冈碰了一鼻子灰,但仍不气馁,继续讨好地说:“哎呀,瑾儿妹妹,是谁惹你不高兴啦?快告诉我,看我不好好教训他一顿!”说着,还作势挽起衣袖。 “我哪敢生那人的气啊!人家可是风光无限,一回太仓便声名远扬。我要是生他的气,恐怕全天下的人都会来找我麻烦呢!”肖瑾儿话里带着讽刺意味,语气也是阴阳怪气的。 陆子冈左思右想,觉得肖瑾儿应该就是在生自己的气。于是连忙解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哪里惹瑾儿妹妹生气了?我今天才刚回来呢!”他一脸无辜的模样,实在想不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哼,你在太仓过得可真潇洒自在!那场名为《大话西游》的皮影戏,让你的紫嫣会所备受追捧,简直门庭若市!”肖瑾儿撅起小嘴,愤愤不平地说道。 “嗨呀,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惹得瑾儿妹妹这么生气呢!原来如此啊。那不过只是一笔生意罢了,我碰巧赶上了,所以就在会所里安排了一场影子戏来丰富一下我们的服务项目,同时也能多赚些钱嘛。瑾儿妹妹何必为此动怒呢?”陆子冈一边说着,一边用肩膀轻轻碰了碰肖瑾儿。 听到他这么说,肖瑾儿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悦地哼了一声:“哼,既然有这么凄美动人的故事,当时在杭州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与我听呢?” 陆子冈连忙解释道:“这……可真是冤枉啊!瑾儿,你真的误会我了。当时在杭州,我不是已经跟你讲过《新白蛇传》的故事了吗?后来又忙着和顾老先生见面,紧接着就赶回太仓去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再跟你讲这个故事啊!” 肖瑾儿并不买账,依旧撅着嘴说:“哼,你就是在找借口!反正我不管,今晚你必须再给我讲一遍《大话西游》才行!”这位大小姐一旦发起脾气来,可是谁也劝不住的。而站在一旁的柳青青则一直捂着嘴偷笑,仿佛这场争执她是赢家似的。 陆子冈一脸无奈地看着肖瑾儿,苦笑着说:“瑾儿啊!想必青青已经把《大话西游》的故事详细地讲给你听了吧,我再重复一遍也没什么新意了,不过现在咱们太仓的紫嫣会所正在热火朝天地修建影剧楼呢,等完工之后,我会安排他们专门为你表演一场精彩绝伦的影子戏,怎么样?而且这场戏可是只为你一个人量身定制的哦!” “哼,这还差不多嘛!那就这么说定了哦!一定要是单独为我准备的一场演出哦,我要做第一个欣赏的观众!”肖瑾儿得意洋洋地说道。 一旁的柳青青见状,忍不住打趣道:“呵呵,瑾儿妹妹,等公子的影剧楼建好了,这头一场演出自然是非你莫属啦,毕竟你可是公子心目中最特别、最重要的人呐!”说完,还调皮地向肖瑾儿眨了眨眼。 肖瑾儿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娇嗔地捶打了一下柳青青,嘴里嘟囔着:“哎呀,青青姐姐,你别胡说八道啦!”然后转头看向陆子冈,认真地说:“到时候记得邀请爷爷,还有青青姐姐她们一起来观看哦。” 陆子冈一边擦拭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边连忙回答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他心中暗自嘀咕,谁说穿越之后就能周围美女如云,享受世间清闲福气的呢?实际上需要顾及的情绪简直太多了! …… 晚餐结束后,众人便纷纷回到各自的房间歇息。肖瑾儿与柳青青则一同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望向窗外那片繁华喧闹、灯火辉煌的景象。她们俩默默地凝视着,各自怀揣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小心思,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肖瑾儿那双美丽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而柳青青则微皱眉头,嘴唇轻抿,仿佛内心正纠结不已。此刻,窗外的喧嚣声仿佛都被隔绝在外,只剩下她们两人心中那无尽的思绪在回荡。 第62章 携五美游杭州(二)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照亮了整个屋子。陆子冈一改往日赖床的习惯,早早地便起身洗漱完毕。他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大厅,与众人一同享用早餐。 众多美女围坐在餐桌旁,美眸流转,顾盼生姿。陆子冈目光扫过她们,嘴角微扬,笑着说道:\"各位美女姐姐,今日咱们打算何处游玩呢?\" 这时,柳青青轻轻一笑,柔声建议道:\"不如问问瑾儿妹妹吧,想必这些日子她已将这城中多数景致游览殆遍。\" 肖瑾儿听闻此言,秀眉微皱,轻声回应道:\"我并未去过太多地方,这些天光陪着爷爷访友,闲暇时不过去茶楼抚琴一曲,时光匆匆而过罢了。\" 绿荷见状,赶忙插话道:\"那依我之见,还是听从陆公子的主意吧?陆公子学富五车,定然知晓何处值得一游!\" 桃花闻言,眼睛一亮,满脸期待地看向陆子冈,兴奋地问道:\"如此甚好!我便听陆公子安排。公子,你觉得我们该往何处去呢?\" “呃……要说这杭州的景色,那可真是美不胜收、令人目不暇接呀!咱们就算花上好几天时间也未必能够遍历所有景点。要不这样吧,既然各位姐姐都对《新白蛇传》情有独钟,那我们今天不妨就以剧中的那些名胜古迹作为游览重点。首先嘛,可以前往西湖划划船,顺便欣赏一下着名的断桥;接着再到灵隐寺去拜拜佛,祈求平安吉祥;之后呢,则登上雷峰塔远眺一番,领略其雄伟壮观之势;最后一站就是找间茶馆坐坐,听听有关《新白蛇传》的传奇故事,大家意下如何啊?”陆子冈兴致勃勃地边比划边讲述着自己精心策划的行程。 “好啊,好啊,如此安排简直太完美了!”桃花激动得手舞足蹈起来,拍着手掌叫好不迭。 一旁的柳青青则略显担忧地轻声问道:“瑾儿妹妹,对于公子此番安排,不知你是否满意呢?我担心这些地方你可能早已涉足过了。” 肖瑾儿红着脸低垂下头,柔声回答道:“多谢姐姐关心,其实瑾儿一切全听姐姐们做主便是。只是那茶肆里所讲的《新白蛇传》故事,我之前已经有幸聆听过一次啦,但其他几处景致确实尚未踏足过呢!”言语之间透露出一丝羞涩与期待。 陆子冈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连忙喊来阿平,并在他耳畔低语了一番。只见阿平听完后,立刻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出。 “子冈哥哥,你叫阿平去做什么呀?”肖瑾儿好奇地询问道。 “哦,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担心待会儿茶肆可能会人满为患,没有空位了。所以让阿平先过去一趟,跟夏雨熙姑娘打个招呼,预留几个座位给咱们。”陆子冈边说着,边顺手将手中的折扇合拢起来。 “还是公子想得周全呐。”一旁的柳青青赞叹道。 “那么诸位姑娘们,可都用过早膳了?”陆子冈转头看向众人。 “嗯嗯,我们都已经吃饱啦!”众女子齐声回应道。 “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们就一同漫步至西湖码头吧,权当活动一下筋骨,帮助消化。”言罢,陆子冈便当先迈出步伐,朝着客栈外走去。 …… 一行人迈着优雅轻盈的步伐,不紧不慢地朝着西湖码头前行。身处古代,这里没有后世那般喧闹拥挤、人山人海的旅游场景,让人感受到一种宁静和闲适。 尽管如此,这队人马仍然吸引了众多路人的目光,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人们纷纷驻足观望,窃窃私语:\"那是谁家的公子呀?怎会有如此之多的美貌女子紧随其后?\" \"我如何知晓?瞧那身打扮,想必又是哪位富贵人家的少爷带着花魁出游吧!\" 然而,这话却立刻遭到旁人的驳斥:\"住口!岂有此理!难道你们没瞧见站在一旁的那位可是肖姑娘么?怎能将她与花魁相提并论!\" \"哼,无礼之人,实难与尔等同流合污。\" 有人愤愤不平道。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问道:\"敢问这位仁兄,这肖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哎呀,竟然连肖姑娘都不识得?你瞧,便是那位公子身旁最为明艳动人、娇俏可人的那位佳人,她可是苏杭地区赫赫有名的琴师肖鸾肖大家的嫡亲孙女呢,亦是不久前茶馆里风靡一时的《新白蛇传》曲目的演奏者之一哟。”那名男子沾沾自喜于自身所知晓的众多讯息。 “噢,原来是她呀!那么其他几位女子又是何许人也呢?” “甭管她们是谁咯,估摸大抵是肖姑娘的手帕交罢了,此番乃是一同出门玩耍来啦!”肖瑾儿耳闻着周遭众人的闲言碎语,全程羞赧得颔首低垂,而陆子冈却手摇纸扇,摆出一副谄媚相,心中暗自窃喜:“嘿嘿嘿,咋样,瞧瞧本少,率领五位美女同游西湖,还有谁能比我更有颜面,更具排场,更为畅快淋漓?” “真未曾料到,瑾儿妹妹如今在杭州城竟是这般受欢迎!着实令姐姐好生羡慕哇!”柳青青冲着肖瑾儿戏谑地道。 “青青姐姐,您就别取笑人家了。都怪子冈哥哥啦,偏要让我弹奏那首《新白蛇传》的曲子,搞得我现在出门都得戴着面纱,生怕被人认出来呢。今日也就仗着有姐姐们陪着,要不然我可不敢一个人乱跑哦,免得被那些个士子文人缠上,非要听我弹琴不可。”肖瑾儿满脸羞红地轻声抱怨道。 “呵呵呵……妹妹如今可是名动一方了呢,哪像姐姐我呀,不过就在咱们这小小的苏州城有点名气罢了。”青青掩唇轻笑。 “唉,这名气大了未必就是件好事啊,反而让人心烦意乱的!”肖瑾儿眉头微蹙,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好啦好啦,既然出来玩儿,就别想那么多烦心事啦!咱们是来散心寻乐子的,又不是自讨苦吃找不痛快的!”陆子冈见状连忙出声宽慰道。 正说着话,一行人已经抵达了西湖码头。只见陆子冈早早便预订好了一艘精致华丽的画舫游船,众人纷纷登船,缓缓驶离岸边,向着碧波荡漾的西湖中心划去。 没有其他人在旁边窃窃私语或评头论足之后,这群女子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展现出自己真实、活泼的一面。她们兴奋异常,像一群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 其中一个女子激动地喊道:“公子,您快瞧,那边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断桥吧?” 陆子冈听闻此言,转头顺着那位名叫桃花的女子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座着名的断桥。 他兴致勃勃地介绍道:“没错,这里便是断桥。它见证了许仙与白娘子之间无数次的久别重逢。好多次,当许仙与白娘子被迫分离时,最终都会在这座断桥上再度相聚。可以说,这座断桥就是他们两人坚贞不渝爱情的最好见证。等有机会你们去茶馆里听听那些说书先生讲故事,自然就会了解得更清楚啦!” 此时此刻,陆子冈心情愉悦至极,游玩的兴致愈发高涨。于是乎,他情不自禁地哼唱起来,歌声正是来自《新白蛇传》中的一段动听插曲。 “啊啊啊,啊啊啊 西湖美景,三月天哪, 春雨如酒,柳如烟哪。 有缘千里来相会, 无缘对面手难牵。 十年修得同船渡, 百年修得共枕眠。 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 白首同心在眼前。 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 白首同心在眼前......” 众人听闻陆子冈信手拈来便是一曲,皆惊得目瞪口呆!“子冈哥哥,你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没告诉我呀?就这么随随便便哼唱出来的小曲儿,竟然也这般悦耳动听,快说,此曲是否出自《新白蛇传》?”肖瑾儿瞪圆了那双满是讶异的大眼睛,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道。 陆子冈脸上泛起一丝羞涩之意,实在难以启齿说出这首歌的真正出处,于是灵机一动,把责任统统推到那个子虚乌有的师父头上,故作镇定地回答道:“嘿嘿,当年师父给我讲述这段故事时,的确曾吟唱过许多歌谣,今日漫步至此,不禁触景生情,自然而然就哼唱出来了。” 柳青青同样满脸钦佩地凝视着陆子冈,柔声说道:“青青最爱听公子一展歌喉了,公子所唱的每一支曲子都是那般动人心弦,且曲调通俗易懂、易于传唱。” “没错,没错,公子,您回家后定要将这《新白蛇传》的传奇故事编排成皮影戏剧本,并传授我们弹奏乐曲之道。”绿荷随声附和道。 陆子冈闻言,赶忙抬手擦去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连声应道:“好好好,等我得了空,必定全力以赴排演这部戏。” “子冈哥哥,此曲悠扬动听,绕梁三日而不绝于耳,真真是极好的。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个故事被搬上戏台后的模样啦!哎呀呀,不知会有何等惊艳之景呢!对了对了,可还有其他曲子么?快快再唱一曲来听听嘛!”肖瑾儿娇嗔着,一双玉手紧紧握住陆子冈的大手,轻轻摇晃起来。 “呃……让我想想看呐!师父当年讲述这段故事时,我年岁尚小,着实难以尽皆铭记于心啊!嗯嗯……”陆子冈目光悠远,仿若陷入沉思一般,苦苦思索究竟该吟唱哪一首曲目才好。 忽地,他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面带喜色地道:“有了!就是这首罢!”言罢,他清了清嗓子,准备一展歌喉。 “烟花,二月,去踏青。 风光,无限,少年心。 似水,流年等闲过。 如花美眷,何处寻。 哎哎呀,哎哎呀。 哎哎哟,哎哎呀......” “子冈哥哥,你的这些歌曲犹如天籁之音,动人心弦,让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啊!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尤其是这首和刚才那首,简直太美妙了!它们分别叫做什么呢?”此时此刻的肖瑾儿,早已忘却自己身为琴师大家的身份与矜持,活脱脱就是陆子冈的狂热小粉丝一枚。 “这首名为《踏青》,而之前那首则唤作《渡情》。”陆子冈轻声回应道。 “哇,好有意境的名字!子冈哥哥是否还有其他佳作呢?”肖瑾儿满脸期待地追问道。 “对啊对啊,再给我们来几首吧!”周围众人也纷纷附和,表示意犹未尽。 “诸位姐姐真是谬赞了,小弟才疏学浅,一时之间实难想起更多曲目。不过请放心,如果日后有幸忆起,定当再次献丑高歌,以酬谢各位厚爱!且看前方,灵隐寺已然在望,不如我们一同登寺上香、拜佛祈福如何?”面对如此热情的围攻,陆子冈不禁额头冒汗,赶忙转移话题试图解围。 第63章 携五美游杭州(三) 画舫缓缓地向着岸边驶去,最终停靠在了码头边。陆子冈身手敏捷,第一个从船上跳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五位风姿绰约的美女以及几位俏丽可人的丫鬟上岸。 一行人来到灵隐寺外,肖瑾儿满心好奇,紧紧拉住身旁柳青青的手,娇声问道:“青青姐姐,这灵隐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说法呀?” 柳青青美眸流转,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陆子冈,轻笑道:“我的好妹妹哟!姐姐我平日里很少出门,对于这些名胜古迹了解得实在有限。你呀,真是问错人啦!要想知道灵隐寺的故事,还得去问问你那位博古通今的子冈哥哥才行呢!”话音未落,她便轻轻一推,将肖瑾儿推向了陆子冈。 陆子冈此时恰好听到二人对话,刚好转过身来,恰好看到肖瑾儿朝自己倾倒过来。他心中一惊,急忙伸出手臂,稳稳地扶住了肖瑾儿。四目相对间,一股淡淡的情愫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肖瑾儿满脸羞红地从陆子冈怀中挣出,然后像只蝴蝶般轻盈地飘向柳青青,并挥着粉拳追打着她,嘴里还念念有词道:“青青姐姐,你怎么老是取笑人家嘛,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一下!” 陆子冈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这座灵隐寺始建于东晋时期,传闻当年有位名叫慧理的僧人来到这里,他觉得眼前那座高耸入云的飞来峰乃是仙人隐居之所,于是决定在此依山而建一座寺庙,并取名为‘灵隐’。” “行啦行啦,瑾儿妹妹,算姐姐怕了你啦,你家公子又要开始讲述那些有趣的历史故事了,咱们赶紧过去听听吧。”听到这话,原本还在嬉闹的两人立刻停下了动作,迅速来到陆子冈身旁,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满心期待地等待他继续讲下去。 话说这座灵隐寺可谓是历经沧桑啊!想当年,唐朝时期正值武宗在位,他大力推行排佛、废佛和禁佛政策,使得众多佛寺遭受重创,灵隐寺自然也难以幸免。一时间,寺院被毁,僧侣四散奔逃,原本庄严肃穆的寺庙变得冷冷清清,那曾经悠扬回荡的钟声也悄然消逝,香火更是熄灭殆尽。 时光流转,来到本朝洪武年间和宣德年间,灵隐寺又不幸接连遭遇火灾,损失颇为惨重。然而,幸得正统年间得以重建,经过一番努力,先后建成了弥勒阁、莲峰阁、千佛殿、延宾水阁、望海阁以及白云庵、松源庵等建筑,终于慢慢恢复了昔日的辉煌与规模。 陆子冈口若悬河地讲述着这段历史,一旁的丁香听得如痴如醉,不禁拍手称赞道:“公子真是太了不起了!您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呢?” 陆子冈微微一笑,手持折扇轻轻一收,拱手作揖道:“哈哈,不过是多看了些杂书罢了。那些正经八百的书籍我倒是没怎么翻过,反而是这些五花八门的杂书让我受益匪浅,实在惭愧啊!”接着,他转头对众人说道:“你们不就是来祈求美好姻缘的吗?还不快进寺去拜谒菩萨?” “子冈(公子)哥哥,你不进去拜拜吗?”肖瑾儿和柳青青几乎异口同声地向陆子冈发问。 陆子冈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面对两位佳人的疑问,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柳青青身上,然后又转向肖瑾儿,犹豫片刻后才开口道:“瑾儿啊,你应该很了解我吧。当初在苏州寒山寺的时候,我对这些神佛就毫无兴致可言。如今来到这灵隐寺,自然也是如此。所以呢,我就不进去凑热闹了,免得待会儿做出什么不敬神明之事来。你们俩赶紧进去拜谒吧,我就在这儿守着,顺便欣赏一下周围的美景。” 说完,陆子冈一边轻轻推着肖瑾儿,另一只手也不忘推搡着柳青青,示意她们快点进殿去。而肖瑾儿和柳青青则显得有些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望着陆子冈。见此情景,陆子冈连忙微笑着朝她们挥手道别。 …… 陆子冈站在灵隐寺外,远眺着波光粼粼的西湖。湖水静谧无比,宛如一面未经雕琢的铜镜,倒映着天空中的白云和周围山峦的倩影。 他轻轻闭上双眼,任由微风轻拂面庞,聆听着寺内风铃随风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这一刻,他仿佛忘却了尘世的纷扰,心境变得异常宁静。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嗓音传入耳际:\"这位施主,您为何不进入大殿内参拜一番呢?\" 陆子冈猛地睁开眼睛,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身披袈裟的僧人正恭恭敬敬地向自己行合十礼,并念道:\"阿弥陀佛!\" 陆子冈有些惊讶地指了指自己,问道:\"大师,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僧人心平气和地点点头,回答说:\"正是。贫僧方才听闻施主对灵隐寺的历史了如指掌,想必是与佛祖有缘之人。既然如此,何不去大殿里虔诚地拜谒一下呢?相信佛祖一定会庇佑您的!\"说完,大师满怀敬意地注视着陆子冈。 面对大师真挚的邀请,陆子冈心中不禁一动。他犹豫片刻后,还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 我勒个去啊!为啥所有寺庙里的和尚看见我都说我与佛祖有缘呢?苏州的寒山寺是这样,没想到这杭州的灵隐寺也不例外!难不成我这辈子注定得当和尚不成?陆子冈心里忍不住暗骂道:“你们才跟佛有缘呢,你们全家都跟佛有缘!”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其实特别想回怼一句:“大师,不好意思哈,我信耶稣的哦!”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只见他脸上依然挂着礼貌性的笑容说道:“大师您误会啦,佛在我心,不在我身,所以我也早就参拜过啦!” 那位大师听后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轻笑一声念道:“阿弥陀佛,既然如此,那贫僧便不再叨扰施主了。” 说完,他便领着其他僧人们朝着别的殿堂走去。 “方丈,方才那位施主分明刚来不久,并未踏入大殿上香拜佛,为何他却口称已然祭拜完毕呢?”一群初出茅庐、资历尚浅的年轻僧侣满脸疑惑地向方丈发问。 只见方丈微微一笑,缓声道:“佛存于心间,大殿是否进入,佛像有无参拜,又有何差异呢?此事需静心体悟方能明悟。” 那几位心存疑虑的僧人闻得方丈此言,便也不再多言。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光景,几位风姿绰约的美貌女子皆喜笑颜开地自大殿步出,每个人手上还紧握着一只福袋。 陆子冈见状,快步上前调笑道:“嚯,都去求了签呀?看来诸位都求得美满良缘咯?” 这一番话语出口,几名女子顿时羞得面红耳赤。 陆子冈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肖瑾儿和柳青青身旁,还没等他站稳脚跟,肖瑾儿便迅速将手中紧握的福袋藏于身后。陆子冈见状,嘴角微微上扬,打趣地说道:“哟呵,你这又是去求求啦?这次求的是啥呀?难不成还是祈求一段美好的姻缘吗?顺便再问问自己被那些江湖骗子坑走了多少白花花的银子?” 回想起曾经一起在寒山寺求签时的场景,陆子冈忍不住笑出声来。肖瑾儿双颊绯红,羞涩地低下头,轻声嘟囔着:“子冈哥哥,你别这么说嘛!听这里面上香祈福的信徒们讲,灵隐寺的菩萨特别显灵哦!正因如此……所以我才又求了一支签呢。”她越说声音越小,仿佛生怕别人听见似的。 陆子冈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调侃她的好机会,笑着接过话茬:“说得好像寒山寺的菩萨就不显灵似的,嘿嘿!”接着,他身子一侧,面向站在一旁的柳青青,好奇地询问道:“青青,那你呢?你有没有也去求个签试试看啊?结果如何呀?” “对啊,我可是好言好语地祈求了呢,菩萨都说了会让我得偿所愿、心满意足,肯定能和心上人白头偕老!”柳青青才不怕陆子冈呢,她紧紧拉住肖瑾儿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嘴里还嘟囔着,“瑾儿妹妹,别理那个家伙,他自己不肯进去参拜又不愿意求签问卦,难道还不许我们拜佛祈福啦?真是岂有此理!” 陆子冈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他连忙加快脚步追上去,陪着笑脸说道:“哎呀,都是在下的不是,两位小姐千万别往心里去。你们宰相肚里能撑船,就饶了小人这一回吧!要不咱们现在就去雷峰塔逛逛如何?” …… 几人再度登上船只,向着那座古老而神秘的雷峰塔进发。远远望去,可以发现如今雷峰塔周围的游客数量相较于往昔有了显着增加。 陆子冈心生疑惑,随意拉住一名路过的游客询问道:\"敢问这位仁兄,以往这雷峰塔似乎并未如此热闹非凡,近日为何会吸引如此众多人群前来呢?\" 那位游客微笑着回答道:\"哦,阁下想必刚来杭州不久吧?其实此事并不足为奇。昔日,这雷峰塔可谓门可罗雀,但自从湖畔茶馆间传颂起《新白蛇传》这个动人心弦的故事之后,这里便逐渐声名鹊起,游客纷至沓来。加之近期杭州即将盛大举行中秋诗会,众多文人雅士听闻此消息后纷纷赶来杭州。他们在领略这座城市风土人情之余,亦对这段传奇故事充满好奇与向往,于是不约而同地前往这座据说镇压着白蛇的雷峰塔参观,期盼有幸目睹传说中的白娘娘身影。\"说完,他向陆子冈拱了拱手,表示敬意。 陆子冈愈发好奇,追问道:\"但据传闻所讲,这白娘子早已被其爱子成功解救出塔,升天成仙了呀!既然如此,为何仍有这么多人慕名而来,执意要到此地游览、观望呢?\" “公子,您有所不知,世人皆有猎奇之心理。尽管白娘子已获救成仙,此乃传说,但众人仍欲观此镇妖之塔,以满足其好奇心。正如吾等,亦因好奇而来此一窥究竟。”柳青青柔声细语地向陆子冈解释道。 “原来如此!似乎确有道理呢!”陆子冈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再次仰头时却猛然间被身旁的那位兄台惊得目瞪口呆。 “兄台真是好福气啊!莫非这些美若天仙之人皆为兄台的妻妾不成?” 那几位佳人闻言,不禁羞红了脸,而陆子冈则放声大笑:“兄台误会啦,小弟虽心向往之,然这些姑娘实非尽属小弟之妻室。哈哈哈!” 言罢,他也不等旁人回应,便一把拉住众女子,径直朝雷峰塔走去。 …… 在雷峰塔四周漫步游览一番后,大家都觉得这里没啥可看之处,于是草草地向雷峰塔拜拜了事,并吵嚷着要到附近茶馆听说书喝茶才肯离去。 一行人抵达茶馆时,阿平已经提前告知夏雨熙留好了座位,许多客人眼见着陆子冈带着一群美眷入席,不禁又投来羡慕的目光。 然而肖瑾儿并没有立刻入座,反而转向柳青青开口道:“青青姐姐,您今日莅临杭州城,瑾儿打算亲自登台演奏这首曲子呢!”说罢就要往后台走去。 柳青青见状急忙站起来拉住肖瑾儿的双手回应道:“那可太棒了啊,今日能有机会亲耳聆听瑾儿妹妹的绝妙琴音,姐姐我真高兴呀。” “哪里哪里,还是子冈哥哥谱的曲好。”肖瑾儿一边回答,一边还不忘用眼角余光偷瞄一下陆子冈。 而陆子冈则是面带微笑,朝着肖瑾儿微微颔首示意。 就在此时,书先生声情并茂地讲述起了《新白蛇传》的故事。原本喧闹嘈杂、人声鼎沸的茶肆瞬间变得悄然无声,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就连那几位风姿绰约的美女也都屏气凝神,聚精会神地聆听着。 相比之下,陆子冈却是显得格外悠然自得。这个故事对他来说简直再熟悉不过,甚至可以说是耳熟能详。在后世,每当寒暑假来临之际,各大电视台都会循环播出这部经典之作。所以当其他人还沉浸在反复倾听带来的新鲜感时,他早已因为将其观看了数十遍有余而波澜不惊了! 陆子冈百无聊赖地坐着,心中暗自嘀咕:“真是无聊透顶!可是若就这么抛下几位佳人自顾自离去,似乎也不妥当。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吧。”于是,他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西湖水面。 “如此美好的景致,如此闲适的生活,实在令人心驰神往。只是这世间之事,往往难以预料,谁能知晓这份宁静何时会被打破呢?仔细算来,自我穿越至此,已将近一月有余。这段时间里,竟是未曾做过一桩正经事儿,整日里不是与美人们调笑嬉戏,便是浑浑噩噩、无所事事。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般纵情声色、吃喝玩乐的日子,不恰是我当初穿越过来后所追求的吗?嘿嘿……那些凡尘俗世,还是莫要来扰我清梦才好!”想到此处,陆子冈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抹无奈的笑容。 他继续悠然自得地品着香茗,任由思绪飘散,仿佛忘却了周遭的一切。眼前的湖光山色如诗如画,耳畔传来微风拂过时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还有那远处鸟儿清脆悦耳的啼鸣。在这一刻,时光仿佛静止了一般,让人陶醉其中,不愿醒来。 …… 第64章 中秋兰亭诗会(一)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突然间,一声带着些许羞涩的轻呼将陆子冈飘飞的思绪给拉回到现实之中。 \"公子,您这是在想些什么呀?瞧您,口水都快要流淌满地咯!\"柳青青娇嗔地调笑着。 陆子冈猛地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擦去嘴角边的口水,然后厚着脸皮开始戏弄起柳青青:\"嘿嘿,本公子能想些啥?自然而然就是想念咱们家青青妹子你呗!\" 听到这话,柳青青的俏脸瞬间变得通红,她垂下臻首,声如蚊蝇般细语道:\"那么……公子,今晚青青可否前往您的房间一叙呢?\" \"呃…这个嘛…哈哈,刚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陆子冈有些窘迫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嘁,真是有色心没色胆呐。\"柳青青气鼓鼓地翘起小嘴,扭转身子面向一旁不再理会他。 就在这时,肖瑾儿恰好完成了演奏。在场之人无一不是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们一边拼命地鼓掌,一边任由泪水滑落脸庞。 尽管柳青青等人口头或多或少从一些小道消息里听闻过这个名为《新白蛇传》的故事,但此刻身临其境,在如此感人至深的氛围之下再次聆听,仍旧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 肖瑾儿缓缓站起身子,朝着众人微微躬身行了个礼,接着开口说道:“诸位,想必前些时日我在此处弹奏的那曲《痴情冢》,诸位已然十分熟悉了吧?今日呢!可谓是给大家带来了一份天大的惊喜哦!要告诉诸位一个绝佳的好消息,今日此曲的原唱者亲临现场啦。” 话音未落,她便如一只欢快的小鸟般飞奔到了柳青青身旁,并向众人介绍道:“这位便是在苏州花魁大赛中凭借一曲《痴情冢》成功摘得花魁桂冠的柳青青姑娘,此外还有与之合奏的丁香姑娘、桃花姑娘以及绿荷姑娘。” 众女子闻言皆是一脸茫然,但毕竟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她们也只得硬着头皮纷纷起身,向着在座的客人们盈盈一拜。 “瑾儿,你这是作甚呀?怎地突然就开始介绍起咱们姐妹几个来了!”柳青青颇感诧异,她一边压低声音嗔怪着肖瑾儿,一边拿眼角余光偷瞄陆子冈,心中暗自思忖道:难道这是陆子冈出的主意不成? 陆子冈此时亦是茫然不知所措,眼见着柳青青投来的狐疑目光,他无奈地苦笑着,举起双手晃了晃,表示此事与自己毫不相干。 肖瑾儿调皮地吐出粉嫩香舌,压低嗓门轻声解释道:“好姐姐,你那次在苏州技压群芳勇夺桂冠,固然将美名远播至整个苏州城,但若欲声名远扬于苏杭两地,乃至整个江浙一带,这杭州之地又岂能少得了你们的精彩演出呢?” 言罢,也不管众人反应如何,径直便将柳青青、桃花、丁香和绿荷等诸位佳人依次推向了舞台中央。 “好家伙!我原本打算带着她们前往诗会,让她们一鸣惊人,没曾想瑾儿这小丫头竟然不吭不响地与我心有灵犀,提前付诸实践了,甚至连个招呼也没打!平日里看她乖巧可人、羞赧腼腆,但为何一旦涉及到音乐演奏,便判若两人呢?莫非真如那句话所说——‘音乐令人痴狂’?”陆子冈暗自思忖着,额头上已满是豆大的汗珠。 此时此刻,肖瑾儿临阵受命,充当起了主持人的角色:“想必诸位都期盼着能够亲耳聆听原唱者的表演吧?那么,请大家热烈鼓掌,欢迎青青姑娘及其姐妹们献上一曲《痴情冢》,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呀?” 话音刚落,全场沸腾起来。 “好哇,实在是妙极了!” “未曾料到,今日竟有幸得此厚遇!” “我就说那位公子身旁为何尽皆佳人,原来竟是苏州花魁啊!” 在如雷贯耳的掌声之中,众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柳青青显得有些茫然失措,她的眼神无助地飘向陆子冈,似乎只有从他那里才能获得一丝慰藉与安心。 陆子冈面对这样的状况同样束手无策,原本计划带着她们外出表演以求声名远扬,未曾料到竟会如此仓促地提前奏响乐章。 他无奈之下只能对柳青青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但心底却暗自思忖道:\"这他妈连演出酬劳都没给呢!\" 柳青青察觉到陆子冈的回应后,心中稍感宽慰,于是转身面向其他几位女子,轻声说道:\"各位姐姐,此次公子带我们出门并不全然是为了消遣娱乐,更重要的是希望我们能在苏杭之地崭露头角。而今既然瑾儿妹妹已率先为我们创造了这个契机,那么就让我们共同献上一曲吧!\" 众女纷纷颔首示意后便依次落席坐下,夏雨熙自然明白此次机会实属难得,于是赶忙上前逐一向各位姑娘询问所擅长的乐器种类。 与此同时,肖瑾儿却一把拉住张乐薇径直朝陆子冈奔去。 面对如此情形,陆子冈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伸手轻轻戳了一下肖瑾儿的脑门,略带嗔怪地道:“你啊,怎么事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这次表演若稍有差池,莫说是声名远扬了,恐怕遭人耻笑、遗臭万年都是极有可能之事。” 然而肖瑾儿并未将其话语放在心上,反而调皮地冲着陆子冈扮了个鬼脸,并辩驳道:“放心啦,有青青姐姐她们在,怎会出现失误呢?” 站在一旁的张乐薇见状,不禁掩面轻笑起来,随即便向陆子冈盈盈施了一礼,柔声道:“陆公子,小女子有礼了。” 陆子冈对此亦深感无奈,但还是礼貌性地伸出手指了指身旁的空位,言道:“乐薇姑娘,请坐吧。事已至此,但愿她们的演奏技艺能比的上二位才好啊!” 没过多久,夏雨熙便带着各位姑娘所需的各种乐器回到了众人面前。 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乐器,陆子冈不禁低声嘟囔起来:“哼,你要不说你家是开茶馆的,我当真是要认为你这就是一家正儿八经卖乐器的店子,居然连这么多乐器都能搜罗到!” 此时,肖瑾儿与张乐薇也回想起了曾经在茶馆时,陆子冈传授二人弹奏《纠缠》曲调的有趣场景,不由得相视一笑,暗自窃喜。 待夏雨熙将全部乐器摆放妥当之后,她迈步走到了陆子冈身旁,先是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轻声说道:“陆公子。” “雨熙姑娘,既然东西都已经送到了,那咱们是不是该谈谈这次表演的酬劳问题啦?”陆子冈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地调侃道。 听到这话,夏雨熙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流露出一丝尴尬之色。而一旁的肖瑾儿和张乐薇见状,则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突然间,一阵如泣如诉、动人心弦的二胡声响彻全场,仿佛将人们带入了一个悲伤而遥远的世界。原本喧闹嘈杂的现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美妙绝伦的音乐所吸引。 紧接着,古筝、琵琶、箫等乐器的声音相继融入其中,与二胡相互呼应,交织成一首感人至深的乐曲。而此时,柳青青那凄美的歌声也缓缓升起,如同天籁一般,令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当这首歌曲结束时,在场的众多宾客们无不动情落泪,有的甚至轻声啜泣起来。许多富家千金更是哭得梨花带雨,难以自持。 柳青青担心大家回过神来会要求她再唱其他曲目,便急忙拉着陆子冈和肖瑾儿以及众姐妹悄悄地离开了茶肆。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想要追问夏雨熙时,却发现他们早已远去,只留下空荡荡的座位和无尽的惆怅。 …… “青青,此番你们可真是大放异彩啊!瞧瞧他们那目瞪口呆的模样,过了这么久才如梦初醒一般。”陆子冈满脸笑容地说道。 柳青青同样惊讶不已:“是啊,我从未想过众多乐器一同演奏竟能产生如此震撼人心的效果。上次花魁大赛时,咱们主要用的还是二胡呢,与今日相比,确实逊色不少。” “嗯,此次诸位姐姐功不可没!待到几日后的中秋诗会,还得仰仗各位大展身手啦!”言罢,陆子冈向着众女子深深作揖,表示感激。 …… 数日之后,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陆子冈正在榻上酣眠,睡得迷迷糊糊间,却被一阵喧闹声吵醒。他眉头紧蹙,颇为不悦地高声喊道:“阿平!阿平!外面究竟怎么回事儿?吵吵闹闹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话音刚落,阿平便一路小跑至床前,俯首轻声回道:“少爷息怒,今日乃是‘兰亭诗会’举办之日,许多士子文人以及富家千金皆相约前往赴会呢!” 陆子冈左手薅住自己的头发,右手则烦躁地拍打着桌子,嘴里还嘟囔着:“这顾老头也真是的,诗会都开始了,竟然也不跟我说一声!阿平,今天几号啦?” 阿平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少爷手忙脚乱的样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儿地道:“少爷,您可长点心吧!今天八月十五,中秋啦!” 听到这话,陆子冈恍然大悟,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叫道:“哎呀,瞧我这记性!中秋兰亭诗会嘛,那举办时间肯定就是中秋节咯。快快快,几位美女恐怕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吧?咱们赶紧过去!” 阿平见状,连忙出声安抚道:“少爷稍安勿躁,其实……您大可不必如此着急。瑾儿小姐和青青小姐她们已经提前动身前往诗会现场了,并交代说等您睡醒之后再去找她们就行。” 听闻此言,陆子冈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抱怨起来:“我勒个去,这些妹子咋就这样扔下我走了呢?也太不靠谱了吧!”说完,他便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满脸都是失落之色。 经过一番精心装扮后,陆子冈随手拿起一把折扇便准备朝着诗会的举办地点出发。临行前,他突然心生疑惑,转头问阿平:“对了,阿平,这场诗会是否就在西湖边举办呢?” 阿平连忙回答说:“当然不是啦,少爷。西湖不过是文人们彼此交流切磋之地罢了,持有邀请函的参赛者需要前往万松书院参加比赛。” 听到这里,陆子冈忍不住抱怨起来:“这个顾老头可真能折腾人!阿平,那万松书院离这儿远不远呀?” 阿平面露难色,无奈地答道:“少爷,小的刚来杭州不久,实在不知路途远近。不过从屋外这些拥挤的人群来看,即便距离不算太远,咱们要想顺利走到那里怕也是困难重重啊!” 说完,阿平已是满头大汗。 陆子冈闻言急忙冲向窗边,推开窗户往外一瞧,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景象简直堪比“十一”黄金周时的旅游盛况! …… 第65章 中秋兰亭诗会(二) 看着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陆子冈只觉得一阵头疼欲裂:“这万松书院到底在哪个方向啊?若是找不到瑾儿她们,恐怕得被她好生埋怨一顿呢!” 他心急如焚地对身旁的阿平喊道:“阿平,快走快走,咱们得赶紧动身了,否则等会儿瑾儿她们见不到我们人影,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说罢,陆子冈顺手抓起桌上的邀请函,急匆匆地下楼而去。正当他准备踏出门口时,突然伸手拉住了一个从旁经过的小厮,急切地问道:“小二,你可知晓这万松书院位于何处吗?” 那小厮笑了笑,回答道:“公子莫急,虽说小的们平日里常在店里跑腿,但有时也需到外头购置些食材或酒水回来。所以这万松书院的方位嘛,小的还是略知一二的。” 听到这话,陆子冈喜出望外,连忙从衣袖中摸出几枚铜钱递过去,催促道:“快快快,给我画张地图,详细告知我如何前往万松书院!” 小二本就是个通情达理之人,见到这等额外收入自然喜笑颜开,当下便迅速地勾勒出一幅万松书院的地图,并热情地附带了一条通往那里的小径。 这条路想来应是他们频繁往返于书院之间时偶然发现的便捷通道吧。 陆子冈与阿平踏出客栈门槛,望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股沉重的压抑感油然而生,甚至让他们觉得连呼吸都有些艰难起来。 在此般氛围之下,众人虽能感受到那份喧闹繁华之气,却也深刻领略到了拥挤不堪与人声鼎沸所带来的困扰。面对如此情景,陆子冈别无他法,唯有咬紧牙关,奋力挤进茫茫人海之中 …… 时光悄然流逝,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两人终于在那张已被捏得破烂不堪、面目全非的指引图纸引领下抵达一片开阔地带。 远远望去,可以看见有官府差役正在现场维持秩序。陆子冈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喃喃自语道:\"应当便是此处无误了,阿平,我们快些进去罢。\"说罢,他领着阿平朝着前方迈步而行。 来到门口正准备进去时,却突然见到一双粗壮有力的大手如同铁钳一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并传来一个低沉冷漠的声音:\"公子可是前来参加诗会的仕子?\" \"正是。\"陆子冈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可有报名凭证或邀请函?\"那守门人继续追问。 陆子冈闻言拍了拍额头,恍然大悟地笑道:\"你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给,这是鄙人的邀请函。\" 说着,他便从怀中掏出那张被人群挤得皱巴巴、早已不成样子的邀请函,然后小心翼翼地递到了门房的手中。 然而,那位门房的表情却显得十分嫌弃,只见他仅仅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邀请函的一角,仿佛生怕沾染上什么污秽之物似的,动作异常谨慎地将其打开。待确认过邀请函确系真实无误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行让他们进去。 陆子冈见状,心中不禁有些不悦,但也并未多言,默默地收回邀请函并迈步走进了书院大门。 刚一进门,他便忍不住低声抱怨起来:\"嘁,本少爷的邀请函就这般遭人嫌弃吗?要知道,这可是带着本少爷独特的体香和温度的呢!若是换作青青在此,恐怕早就迫不及待地一把抢过去,紧紧揣进自己怀里了吧!阿平,你说是不是?\" 一旁的阿平听闻此言,只是苦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毕竟以他对自家少爷性格的了解,这种事情发生在陆子冈身上倒也并不算出奇...... 没走多久,两人便抵达了书院中的湖泊畔边。远远望去,可以瞧见一群书生士人围绕着肖瑾儿与柳青青,他们正在激昂陈词、畅谈阔论;而在一旁,则有些陌生的小姑娘们时不时地对着这些所谓的才子们惊声尖叫。 陆子冈与阿平两人小心翼翼、悄然无声地走到人群之外,远远地聆听着里面的交谈声。 只听得其中一个声音说道:“青青姑娘,昨日在下有幸于西湖边上的茶馆听闻姑娘吟唱一曲《痴情冢》,令小弟整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呀!” 说话之人乃是一位面容俊美如玉、手持折扇轻轻摇动、脸上挂着淡淡笑容且身着长衫衣袂飘飘的年轻公子哥儿。 此刻,他正躬身向柳青青施礼。 紧接着,旁边又有人随声应和:“没错,如此天籁之音,仿佛只应存在于天际之间,凡人俗世岂能轻易耳闻!” 那位白面公子依然轻摇折扇,面露微笑,继续说道:“真没料到今日竟能在此邂逅苏州花魁以及肖鸾大师的孙女瑾儿姑娘,实在是三世修来的福分啊!” 陆子冈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轻浮、自命不凡的家伙,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厌恶之情。尤其是当听到他提到自己心爱的瑾儿妹妹时,更是怒火中烧。 “我瑾儿妹妹难道就配不上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号吗?为何非要加上‘肖鸾大家的孙女’这样的前缀?她可是名副其实的一代乐曲大师啊!” 虽然内心充满了愤怒和不满,但陆子冈并没有立刻冲上前去打断他们的对话。毕竟,在这种场合下冲动行事并非明智之举。 于是,他强压着火气,转向身旁那位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白面公子发呆、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涎水的花痴女子,轻声问道: “敢问这位姑娘……” 然而,话还没说完,便被对方毫不客气地打断:“没空!” 陆子冈顿时愣住了,脸上露出茫然失措的神情。他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心里暗自嘀咕道:“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就没空了?” 稍稍定了定神后,他连忙解释道:“姑娘,您可能有所误解,我只是想……” “你什么都别想,不约!”这次,女子连身子都懒得转动一下,目光依旧死死地锁定在白面公子身上,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陆子冈感到无比郁闷,心中暗想:这位姑娘也未免太过自信了吧?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既然从这位花痴女子这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陆子冈只好将目标转移到另一边那位文质彬彬、书生模样的公子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礼貌地开口问道。 “这位兄台,请问那边那群……呃……诸多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旁边的书生虽然也只是匆匆地瞥了他一眼,但还是耐心地向他解释道:“那位手摇折扇、风度翩翩正在说话的白面公子,可是继唐伯虎之后江南地区新任的四大才子之首——贾欲贾公子啊!而站在他身旁的那几位,则分别是沈燕、刘瑜和龚苟三位才子。”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位书生出言吐字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呢,还是其他什么缘故,总之当陆子冈听完对方这番话以后,简直就是拼尽全力才强忍着没有当场笑出声来,心想:“哎哟喂,我的妈呀!感情这所谓的‘甲鱼’、‘燕子’、‘鱼’还有‘公狗’全都凑一块儿啦?你们管这叫啥子江南新四大才子哟?依我看呐,这分明就是江南四大动物嘛!” “哦,原来是他们呀,真是如雷贯耳……不好意思哈,在下确实不认得!”陆子冈心下暗自嘀咕着,自己哪会晓得啥子新江南四大才子哦,若是说以前老一辈儿的那些个江南才子们,他倒是略知一二,但对于眼前这些人却是压根儿没听说过。也不晓得那传说中的唐伯虎现如今是否尚在人世,如果还在世的话估计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吧! “切,居然连江南新四大才子都不晓得,当真见识短浅得很哩!”书生满脸都是鄙夷与不屑之色,似乎对陆子冈的无知感到十分恼火。 …… “青青姑娘,我等方才在此湖畔闲庭漫步,观赏湖中盛开之荷花,触景生情,即兴赋诗一首,请姑娘品鉴一番。” 只见那白面公子手持一把折扇轻轻收拢说道:“镜湖三百里,菡萏发荷花。五月西施采,人看隘若耶。回舟不待月,归去越王家。” “噗嗤……哈哈哈哈哈!”陆子冈实在憋不住差点笑出声来,但又怕被发现急忙压低声音嘟囔着:“切~什么新江南四大才子呀?这不就是赤裸裸地抄袭嘛!还大言不惭说是自己灵感突发所作,真把大家当成没文化的睁眼瞎啦!” 虽然陆子冈只是轻声嘟囔了这么一句,却仍旧逃不过有心人的耳朵,并立刻高声喊道:“贾公子,那边有人说您的诗作是剽窃而来的哟!” 这贾公子猝不及防被当场揭穿谎言,脸上瞬间一阵青一阵白变幻不停。 然而此人毕竟有些城府和脸皮厚度,只见他强行让自己保持镇静,目光冷冽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扫去,同时大声回应道:“哦?究竟是哪位仁兄口出狂言指责在下抄袭他人作品啊?不妨站出来给本公子指点迷津,指出此诗真正出处何在!” \"是他,就是他!\"一位仁兄情绪激动地高声呼喊着,并迅速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站在人群中的陆子冈。 陆子冈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烦闷之情,暗自嘀咕道:\"真是烦死这些喜欢打小报告的家伙了!\" 周围的人们听到声音后,纷纷顺着那位打小报告者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陆子冈满脸尴尬与窘迫,低垂着头似乎想要躲避什么。 而此时,肖瑾儿和柳青青二人注意到是他之后,不禁掩嘴轻笑起来,但并未上前与之相认。 贾欲见状,则迈步向前走到陆子冈面前,双手抱拳道:\"这位兄台,还请赐教一番,告知此诗究竟出自何处。\"尽管贾欲外表看似毕恭毕敬,但实际上其内心早已对陆子冈破口大骂,甚至连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陆子冈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然而话刚一出口他便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改口道:“抱歉,刚刚走神了。那位…贾公子是吧?称不上什么指教啦,在下不过是多看了些书籍罢了。此诗名为《子夜吴歌·夏歌》,乃是唐代大诗人李太白所作。这组《子夜吴歌》共有四首,每首都对应着一个季节,春、夏、秋、冬各占其一。而这首诗描绘的正是夏日的景象,荷花向来是夏季的象征,因此在夏季之歌里自然少不了它的身影。” “原来如此,看来的确是我近期读书过于投入,竟然误将李太白的诗作当成了自己的作品,实在惭愧至极!多谢公子赐教!” 这家伙简直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非得咬紧牙关死不承认抄袭之事,难道坦白从宽就这么困难?换作是我,哪怕是迫不得已要抄袭他人作品,也绝对只敢去剽窃后人所着之文,万万不敢染指前人留下的墨宝。毕竟若是被旁人揭穿真相,那场面岂不是要尴尬到无地自容? 此时,只见陆子冈嘴角轻扬,面带微笑说道:“依在下所见,贾公子必定是因为平日里勤奋苦读以至于操劳过度,精神恍惚间竟然魂游天外,恍若与那诗中仙人对饮畅谈一般。如此一来,记错了诗句也是情有可原嘛。” 那些未能理解其中深意之人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而听懂了这话外之音的人们,则是一边用手捂住嘴巴以免笑出声来,一边偷偷交换着心领神会的眼神。 第66章 中秋兰亭诗会(三) 肖瑾儿小鸟依人般地挽着柳青青的胳膊走到陆子冈身旁,娇声说道:“子冈哥哥,你终于来啦!” 陆子冈嘴角微扬,打趣道:“哈哈,是啊,我若再不赶来,恐怕这水灵灵的大白菜就要被别人给拱走咯!” 听闻此言,肖瑾儿与柳青青皆是一脸茫然,齐声问道:“什么被人拱了?” 陆子冈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妥当,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呃……没什么,开个玩笑而已!” 这时,一直被晾在一旁的贾欲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他极力想要在两位美女面前刷刷存在感,于是故作殷勤地问道:“敢问二位姑娘是否认识这位公子呢?” 肖瑾儿和柳青青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贾欲见状,心中暗喜,接着又追问一句:“那么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是否已有功名加身呢?” 陆子冈谦逊地回答道:“在下姓陆,名子冈,尚未取字。惭愧的很,小弟目前尚未取得任何功名。” “嘁!”贾欲发出一声轻蔑的嘲笑,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打开,他斜眼看着眼前的人,满脸都是不屑一顾,“原来只是个毫无功名、身份低微的小书童啊,简直太可笑了!” 肖瑾儿和柳青青听到贾欲这般嘲讽陆子冈,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愤愤不平之气。肖瑾儿瞪大眼睛,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子冈哥哥一点也不可笑,他才华横溢,岂是你这种人能够比得上的?就算你拼命追赶,恐怕也只能望尘莫及!” 一向温柔善良的柳青青此刻也忍不住动怒了,她皱起眉头,厉声道:“贾公子,难道你不知道那首让世人惊叹不已、誉为‘人间难得几回闻’的《痴情冢》是出自何人之手吗?告诉你吧,正是被你贬低得一文不值的这位小小的书童!哼!瑾儿妹妹,我们走!” “没错,一个连诗句都要抄袭他人的家伙,居然还有脸来贬低我们子冈哥哥!”肖瑾儿附和着骂道。 “什么江南新四大才子之首,不过是个名不副实的草包罢了!咱们别理他,走!”说完,两人转身离去,留下贾欲一脸惊愕地站在原地。 众多女子纷纷指责起贾欲来,她们言辞激烈,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一般。随后,这些女子决定跟随肖瑾儿和柳青青一同离去。贾欲眼睁睁地看着陆子冈带着一群美若天仙的女子渐行渐远,心中充满了愤恨与恼怒。 然而,正当贾欲怒不可遏之际,陆子冈却突然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他轻声说道:“贾公子啊,您可千万要牢记在心呐!在下不过是个读了几年圣贤书的普通人罢了,只是这尘世间迷失方向的小小书童一枚。所以嘛,以后您若是再想抄袭诗句,可得小心提防着些,最好离我远点哦!” 话音刚落,陆子冈便转身与众女一同朝着其他地方走去,继续欣赏那美丽的风景。 ...... 伴随着一阵绚丽多彩的烟花绽放声,中秋兰亭诗会正式拉开帷幕。 肖瑾儿微笑着对陆子冈说:“子冈哥哥,你赶快去参加诗会比赛吧,一定要努力赢得第一名哦!我和姐姐们先到后院稍作歇息,练练琴艺,等会儿还要上台表演呢!” 话毕,他便牵拉起柳青青和其他几位姐妹朝着后院行去。陆子冈望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身影,轻声呢喃道:“我本就无意于声名大噪,何须争抢那第一名呢?还是安安静静地当个旁观者看热闹罢了。” 此时此刻,在那个宽阔宏伟的舞台正中央处,只见得顾老信步走到了舞台中央位置,目光扫视过台下密密麻麻的才子佳人们后,提高嗓音大喊道:“承蒙各位厚爱,不辞辛劳赶来参与由老夫主持操办的这场''兰亭诗会'',在此还要特别致谢浙江巡抚以及一众官员大人赏光,特意派遣公差维持现场秩序。” 话音未落,台上的一众或大或小的官员纷纷站立起来,向顾老躬身施礼表示敬意。 紧接着,顾老继续说道:“本次诗会旨在检验诸君的诗作水平高低,若有优秀出众之作,定当记录在案并呈报朝廷推荐录用。而且为确保此次诗会公平公正,老夫特邀请来江南赫赫有名的四位大才子担任本次诗会的评委嘉宾!” 陆子冈听到\"江南四大才子\"这几个字时,脑海里最先浮现出的竟然是一群甲鱼、公狗之类的形象,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里暗自嘀咕着这场所谓的诗词大赛肯定无聊透顶。 然而,当他听到台上顾老逐一介绍评委们的名字时,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完全错误。 顾老的声音越发高亢起来:\"他们便是唐伯虎、祝枝山、文徵明和徐祯卿!\" 远远地望去,只见台上有几个人站起身来,纷纷向四周抱拳行礼。 台下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震耳欲聋。 陆子冈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自语道:\"居然是真的!阿平,活生生的江南四大才子啊!\" 他激动得手舞足蹈,拼命地摇晃着身旁阿平的肩膀。 阿平被晃得有些头晕眼花,连忙喊道:\"少爷,您轻点摇,确实是活的,千真万确!\" 按照常理而言,此时此刻的唐伯虎他们理应步入知命之年、成为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了才对。然而令人诧异不已的是,从远处眺望过去,他们看上去竟然只有四十几岁光景而已。莫非真如陆子冈所猜测那般——由于自己的穿越之旅,导致历史的巨轮稍稍偏离了原有的轨道吗? 陆子冈不愿再深思下去,他松开了阿平的手,但心中仍旧难以平复那份激荡之情,并开始盘算着怎样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与这群名副其实的江南四大才子来一次近距离接触。 “嗯……既然此次诗会由老夫牵头操办,那老夫便冒昧地先给诸位出个题吧。遥想我大明王朝,多年来一直遭受北部鞑靼和南部倭寇的侵扰肆虐,边民生活困苦不堪呐!今日各位不妨就以此为题赋诗一首,体裁限定为边塞诗。” 陆子冈暗自思忖道:“嘿!这顾老头儿居然还惦记着北边儿的战事呢!仗都还没开打呢,哪儿轮得到你咸吃萝卜淡操心啊?简直就是没事儿找事儿嘛!” 众人听闻顾老竟以边塞诗作为题目,不禁面面相觑,随后便匆匆就近寻得纸笔,或沉思冥想,或奋笔疾书。 其中才思敏捷者已然落笔生花,而那些胸无点墨之人则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抓耳挠腮。 陆子冈站在一旁,时而端详他人诗作的开篇,时而又凝视别处的笔墨,口中还喃喃自语道:“嗯,好诗,真是好诗啊!” 见此情形,有人心生鄙夷,认为他定是个偷窃他人诗句的小人,遂面露憎恶之情;更有甚者,索性大声斥责道:“这位公子,你这般行径实在有失风度!若真有才华,理应自行创作,岂能四处剽窃?” 面对众人的指责,陆子冈连忙解释道:“抱歉,诸位莫要误会。小弟并未参加此次比试,故而不存在窃取他人诗作一说,只是单纯地欣赏大家的文采罢了。” 众人闻听此言,虽稍感安心,但仍对其心存疑虑,纷纷将自己的作品严密地遮盖起来,生怕被他窥见半分。 …… 就在陆子冈如闲云野鹤般四处游荡时,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让他再次邂逅了传说中的江南新四大才子。 此刻,贾欲也瞥见了陆子冈的身影,心知肚明逃避已是无望,唯有鼓起勇气朝着陆子冈迈步而来。 陆子冈眼尖,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正是贾欲,他立刻迎上前去,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容说道:\"哟呵,这不是甲鱼公子嘛!可有佳作呀?不妨说来听听,莫要又是从何处抄袭得来的吧,若是被旁人揭穿,那可真是颜面扫地咯!\" 贾欲闻言,气得脸色发青,心中暗骂不已,但碍于自己读书人的身份,一时间竟找不出合适的词汇回怼过去,只好悻悻然地回应道:\"哼,上次之事不过是本公子一时记错罢了,岂能算数。\" 陆子冈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继续纠缠不休道:\"噢,原来如此啊,那可有佳作啊?\"他脸上依旧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似乎非要逼出贾欲的真话不可。 面对着陆子冈这般死缠烂打的架势,贾欲终于忍无可忍,怒喝道:\"你这人怎会如此不知羞耻,为何总是追问相同的问题!\" 然而,陆子冈却不以为意,反而越发觉得有趣起来。 “哼,连作诗都需要抄袭他人作品的家伙,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那个不知羞耻、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呢!”陆子冈笑笑说道。 “你……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我都说了那只是我一时记错而已,并不是故意要抄袭别人的诗作!”面对这样的指责,贾欲感到既委屈又愤怒,但却因为理亏而无法反驳。 “好好好,算你说得有理行了吧?那么敢问阁下可有佳作啊?拿出来让我们欣赏一下呢?”陆子冈似乎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贾欲,依然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此时的贾欲已经忍无可忍,他猛地收起手中的折扇,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拥挤的人群之中。 看着贾欲远去的背影,陆子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轻声嘀咕道:“不过就是问了一句可有佳作而已,竟然跑得这么快,难不成让你现场作一首诗会把你气得吐出血来吗?哈哈哈哈哈……” 说完,陆子冈便转身离去,留下周围的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尴尬的场面。 贾欲刚刚转身离开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这样一句话,不由得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 而陆子冈却满不在乎地面对着周围的人们,大声嚷嚷道:“你们看看,这就是典型的心理素质差啊!我看啊,他去参加个乡试都得被吓得屁滚尿流、魂飞魄散!” 其他几个人看着贾欲落荒而逃的背影,纷纷摇头叹息。 就在这个时候,沈燕突然把目光投向了陆子冈,开口问道:“这位应该就是陆公子吧?想必您也是特意赶来参加这次诗会大赛的咯?不知道你可有佳作呢?” 陆子冈心里暗暗思忖:“嘿嘿,这家伙挺厉害嘛,竟然懂得活学活用,还试图拿我的那一套来对付我。只可惜啊,你小瞧了我的真正实力,这种小伎俩对我可不管用,我才不会轻易上当呢!” 他抱拳行了一礼:“沈公子是吧?是有人邀请我来参加这诗会大赛,但我有自知之明,自知才疏学浅,所以这诗不作也罢!” “那可不行!”一个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第67章 江南四大才子之首 陆子冈循着声音望过去,不禁眉头微皱:“哎呀妈呀,这老家伙咋下来了呢?他不在评委席上当评委,瞎溜达啥玩意儿呢!” 陆子冈心里暗自叫苦不迭,真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藏起来。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行动,顾鼎臣就已经拨开人群,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他身旁。 周围的人们见状,纷纷向顾鼎臣躬身施礼,齐声问候道:“顾老先生好!” 顾鼎臣微笑着点头对着众人回礼,随后转过身来,正对着陆子冈。 只见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哈哈,陆小友,咱们又碰面啦!”顾鼎臣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下巴上那花白的胡须。 陆子冈强作镇定,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道:“嘿嘿嘿,顾老先生,您真是越发精神矍铄、风采依旧啊!多日未见,晚辈甚是想念呐!” “得了吧你,少跟老夫油嘴滑舌的!老夫特意邀你来参加这场诗词大赛,你竟然一声不吭,难道连首诗都不肯作吗?”顾鼎臣原本慈祥的脸上此刻满是威严与肃穆之色,他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年轻人,语气严厉地质问道。 陆子冈被吓得浑身一颤,额头上冷汗直冒,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呃…这个…,顾老,您是知道我的,我平时也就只能作作曲,唱唱歌什么的,这作诗真的不是我所擅长的领域啊!” 顾鼎臣冷哼一声,丝毫不为所动,他双手背在身后,继续逼问着陆子冈:“哼!那可不行,今日这场诗词大赛乃是老夫精心筹备,邀请的皆是城中有名的才子佳人。你若不作诗,岂不是让众人看老夫的笑话?老夫的颜面又将往何处安放?若是被老夫的那些好友得知,我竟将如此重要的邀请函交给了一个不懂作诗之人,那他们岂不是会笑得前仰后合,甚至可能会对老夫产生质疑。所以,今天无论如何,哪怕是你去抄袭他人的作品,也必须给我交上一首诗来!” 说到最后,顾鼎臣的声音不由提高了八度,显然已是有些动怒。 陆子冈被顾鼎臣如此夸赞,心中不禁有些飘飘然,但同时也感到十分为难。 此时此刻,他犹如骑虎难下一般,上下两难。他拼命地回想着自己前世所读过的那些着名的边塞诗词,却又不敢直接照搬那些过于知名的作品。 苦思冥想许久之后,最终决定抄写清代着名悲情诗人纳兰性德的《南楼令·古木向人秋》。 “顾老,您这般抬举我,实在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啊!说句实话,对于作诗一事,我实在是不擅长。不过,既然您有此要求,那我就尝试着填一首词吧!若是写得不好,还望您多多包涵!”陆子冈一脸诚恳地说道。 顾鼎臣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陆子冈,缓缓开口道:“无妨,你尽管放手一试便是。” “古木向人秋,惊蓬掠鬓稠。 是重阳、何处堪愁。 记得当年惆怅事,正风雨,下南楼。 断梦几能留,香魂一哭休。 怪凉蟾、空满衾禂。 霜落鸟啼浑不睡,偏想出,旧风流。” 陆子冈缓缓的将这一首思念家人,期待团聚的边塞诗歌念完。 “古木向人秋,惊蓬掠鬓稠。” “断梦几能流,香魂一哭休。” 众人皆沉浸于这首边塞诗歌之中,逐字逐句地仔细品味着,时而轻声呢喃其中的佳句。 正当顾鼎臣陶醉于此诗时,耳畔忽然传来一声赞叹。 \"好!\" 声音洪亮,将顾鼎臣的思绪猛地拉回现实。 他转头望去,只见身旁坐着一位年约四十有余、两鬓却已略显斑白的中年男子。 此人目光炯炯,神情激动地大声说道 \"如此绝妙好词,你竟然说自己不会作诗?\" 顾鼎臣见状,连忙向陆子冈介绍道:\"你看我只顾让你吟诗,竟忘了给你引见。这位便是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唐寅——唐伯虎。\" 说罢,他伸手一指那名中年男子。 陆子冈心中暗喜,正苦于无处结交唐伯虎,未曾想顾老竟亲自带他走下评委台,并引荐给他。这可真是打瞌睡遇上送枕头,天助我也! 陆子冈赶忙上前一步,作揖施礼,口中高呼:\"久闻唐解元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言语间满是崇敬之情。 “哈哈哈……”唐伯虎爽朗一笑,摆了摆手道:“哪里还有什么江南四大才子啊?那不过是些过往云烟罢了。如今我们这些人呐,都已经年老体衰咯,再也找不回当年那种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感觉喽!” 说罢,他环顾四周,看着身旁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几个人,脸上露出一丝感慨之色。 “哦,对了。”唐伯虎拍了拍手,向陆子冈介绍道:“这位呢,便是我的挚友们——也是你们常听闻的江南四大才子中的另外三位:祝枝山、文徵明以及徐祯卿。” 唐伯虎逐一向他们做着介绍,每介绍一人,陆子冈便抱拳行礼,表示敬意。 待介绍完毕后,陆子冈开口说道:“唐解元过谦啦,您四位才是名副其实的江南四大才子呀!比起那些徒有其名的‘江南新四大才子’来说,可是要强出太多太多哩!” 话音刚落,沈燕等人不禁面红耳赤起来。他们万万没想到,陆子冈会在此时提及此事。 一时间,众人皆感尴尬无比,纷纷低垂下头,如鸟兽散般匆匆离去。 “唐解元,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您的才情简直让人钦佩不已!尤其是您所作的那首《桃花庵歌》,当真是脍炙人口、流传千古啊!” 陆子冈满脸崇敬之情地说道,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见到了自己崇拜已久的偶像。 唐伯虎闻言却是一头雾水:“哦?阁下过奖了,但不知这《桃花庵歌》究竟是何许佳作,为何在下竟毫无印象?” 陆子冈顿时愣住了,他原本满心欢喜地想要与唐伯虎探讨一番文学,却没想到得到这样的回应。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唐伯虎,喃喃自语道:“怎么会呢?这……这首诗不是您写的吗?我还能记错不成?待我念来,您听听便知……” 然而此时此刻,连陆子冈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难道真的是他搞错了?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场面变得有些尴尬。唐伯虎眉头微皱,陷入沉思;而陆子冈则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剩下他们二人之间的沉默。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贱缘。 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做田。”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陆公子懂我啊!”唐伯虎情绪激昂地连喊三声好。 他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冲动,双手紧紧握住陆子冈的肩膀,眼眶里似乎闪烁着泪光:“这首诗的确出自我手,但我仅写到‘酒盏花枝贫贱缘。’后续四句实难落笔,如今陆公子续上这四句,犹如画龙点睛,令整首诗意境更上层楼,更道出了我心中所想!” “天啊,竟然如此?难道说我阴差阳错之下助唐伯虎成就了他的传世佳作?”陆子冈心跳加速,暗自思忖道:“那这么一来,日后这《桃花庵歌》载入史册时究竟该归属于他唐寅呢,还是算作我的作品?” 这个念头在脑海盘旋不去,让他愈发忐忑不安起来。 “陆公子,你可真是太懂我了!自从我遭受不白之冤,被指控科举作弊并剥夺功名之后,便一直心情低落、壮志难酬。每日只能与花草为伴,美酒作陪,以此打发闲暇时光。若不是顾及顾老先生及诸位友人的极力劝说,恐怕我就要错过此次''兰亭诗会'',更无从结识像你这般知心挚友啊!” “说得好!陆公子此番所作诗句,犹如伯虎兄多年相伴左右的知己良朋,就连咱们这些人也自叹弗如!”文徵明不禁感叹。 “哈哈,咱们几个平素里还妄称江南四大才子,时常聚首畅饮,却不知原来竟不及一个年轻后生对伯虎兄的了解深刻,实在令人汗颜呐!”祝枝山苦笑着摇了摇头。 “仅凭一首诗的前面几句居然能补充出后面四句,而且还说出了伯虎兄的心声,我们确实不如陆公子啊!”徐祯卿也是略显羞愧。 “我勒个去,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如果我没有穿越到这里,又怎么可能知晓唐伯虎内心真实的想法呢?”陆子冈暗自思忖着“尽管唐伯虎在官场上一直未能得志,但在未来世界里,他绝对称得上是如同神只般的人物啊!” 由于害怕冒犯眼前这些江南地区赫赫有名的四位才子佳人,陆子冈急忙辩解起来:“诸位贤才,你们如此夸赞实在令小弟受宠若惊。实际上,我不过是唐解元的一介狂热粉丝罢了。偶然间瞥见唐解元的此首诗作,或许正因为内心产生了强烈共鸣,于是情不自禁地续写出后面四句诗,恰如伯牙与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那般。” “哈哈,不错不错,既然如此,那我便认可小友你这位知音啦!今日恰逢‘兰亭诗会’这等盛事,我也就不再耽搁你展露才华的时间了。待到闲暇之日,你一定要记得来我位于苏州城的桃花坞拜访啊!到那时,咱们俩必定会开怀畅饮,尽情畅谈天下之事。” 陆子冈听闻此言,赶忙拱手作揖道:“小可与唐解元本就是同乡之人,此次归家途中,必会前往府上叨扰一番。” 唐伯虎闻言喜不自禁,大笑几声后便转身离去,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的反应。只留下一句话:“哦?那可真是太好了,你可一定要来,我必扫榻相迎,哈哈哈!” 看着唐伯虎渐行渐远的身影,陆子冈心中暗自感叹,这位江南才子果然名不虚传。 此时,一旁的顾鼎臣走过来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子,没想到你还能作出如此豪放大气、淡泊名利的诗句来,倒也不枉费我对你的期望。不过此诗正合你此刻之心境。我希望你今日能够再创佳绩,写出更多脍炙人口的好诗词,一举夺魁!” 言罢,顾鼎臣亦步亦趋地跟着唐伯虎而去。 …… 第68章 我作不出来但我会唱啊 随着江南四大才子和顾老都对陆子冈刮目相看,他的名声迅速传遍了整个“万松书院”。如今的陆子冈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来众人的关注与赞叹声。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陆子冈不得不用扇子时不时地遮住自己的脸,但有时候人太多时,他甚至还会拉着阿平站到自己身前挡住别人的视线,并压低声音抱怨道:“阿平,你这个蠢货,难道就不能主动点儿帮本少爷挡一挡吗?万一被别人认出来了,岂不是又得被围住好一阵指指点点!” 然而阿平却不以为然地反驳说:“少爷,您觉得您躲起来他们就找不到您啦?没用的!你可是如此风度翩翩、魅力非凡的人物,无论身处何地,都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一般闪闪发光、引人注目……” “靠,你搁我这演国产零零七呢!”话没说完便迎来了陆子冈飞起的一脚。 “哎哟!”阿平痛苦地捂住被踢疼的屁股,茫然不解地问:“啊?什么国……产七?” 阿平心里暗自思忖着,起初只有顾老、四大才子与您交谈赋诗时才有些许人群围观,但如今已无人关注您了啊!实在没有必要摆出那种“人怕出名猪怕壮”的姿态吧! 然而,为了稍稍呵护一下少爷那脆弱的自尊心,他仍旧选择继续安慰道:“少爷,确实没多少人留意您呢,您完全无需如此谨小慎微。不过无论如何,您永远都是阿平心中那个独一无二、风度翩翩的少爷呀。” 陆子冈猛地收起手中的折扇,瞬间变得仪态大方起来:“哈哈,跟随本少爷许久,你果真学得一些精髓,这张嘴真是越发甜美伶俐了,甚合本少爷心意。罢了,咱们也别躲藏了,本少爷领你去品尝美味佳肴吧。” 说罢,他便大摇大摆地迈步向前。 …… “少爷,您为何不再吟诗以晋身下一轮呢?顾老先生等人可都期待着您能凭借诗作夺得头筹啊!”阿平伴着陆子冈漫步于书院之中,时而观赏四周美景,时而与富家千金们调笑几句,一路走来好不闲适自在。 然而,他心中始终疑惑不解:少爷为何在作出那首精彩绝伦的边塞诗之后,便停止了创作。 “哼,作那劳什子玩意干什么!本少爷才不屑成为一个迂腐的文人,又何必与他们比试这种玩意儿?赏景逗弄美人儿岂不是更有趣?”陆子冈满不在乎地说道。 阿平不禁叹息一声:“公子啊,那位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唐伯虎,在官场上确实是怀才不遇、郁郁寡欢。但您却是真心无意于此啊!老爷派您前来参加此次诗会大赛,就是希望您能结识更多权贵人士,将来在仕途上也能得到些助力。若是让老爷知晓您这般漫不经心,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陆子冈听了阿平的话,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悦。但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潇洒不羁,笑着说:“阿平啊,你可知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活得逍遥快活。那些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本少爷自有分寸,无需他人操心。” 阿平无可奈何地轻点几下头,表示认同少爷所言。尽管深知自家少爷生性豪放不羁、不拘小节且不被尘世所羁绊,但身为仆从的自己仍不禁对少爷的前途心生忧虑之情。 要知道,在当今这个竞争激烈无比的社会环境之下,若想崭露头角、有所成就实属不易啊! “罢了罢了,快快替本少爷找找何处有美味佳肴可供享用才是正经事!咱们已闲逛许久,却始终未见半点食物踪影。难道这顾家老儿如此吝啬抠门,竟连些许吃食都未曾预备吗?”陆子冈一边左顾右盼焦急寻觅着,嘴里还不停嘟囔抱怨道。 “少爷您瞧!那儿,那边人多,往往人多的地方必定有吃的。我们不如过去看看吧?”阿平眼尖,急忙伸手一指,示意着陆子冈看向某个方位。 果然,顺着阿平手指的方向望去,可以隐约瞧见一座八角凉亭内摆放着一些精美的点心和茶水。 “走走走,饿死本少爷了,咱们赶紧去瞧瞧有啥好吃的!”一边嚷嚷着,陆子冈急忙朝着凉亭飞奔而去。 ...... 须臾间便抵达凉亭,陆子冈满脸不屑地嘟囔道:“嘿呀,这顾老头儿怕不是去过咱家的紫嫣会所吧?竟然照搬照抄我在紫嫣会所弄出来的自助餐模式,真是厚颜无耻啊!但有一说一哈,这里头的吃食倒是真不少呢,竟然连酸梅汤都有哇!来来来,阿平,别愣着啦,敞开肚皮可劲儿造哇,本少爷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咯!” 话音未落,主仆二人便如饿虎扑食般抓起桌上的糕点风卷残云一通狂啃,偶尔还会端起一碗酸梅汤仰头一饮而尽。反观周遭那些文人士子与富家小姐们,则纷纷对他俩投来鄙夷嫌弃的目光。 酒足饭饱之后,陆子冈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微微发胀的小肚子,感慨万千道:“哇咔咔,这免费的食物吃起来就是毫无心理压力呀,如果此时此刻能够美美地睡上一大觉,那就更舒坦喽!” “少爷,平日里跟随着您,时常饥一顿饱一顿的,今日总算是得以饱腹了。嗝……”阿平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你这家伙,真是不知好歹啊!本少爷何时亏待过你?每次出行在外,哪一次不是带你尝尽山珍海味、美酒佳肴?你竟敢如此信口胡言,说什么有上顿没下顿……唉!也不晓得瑾儿和青青她们此刻演练得如何了!”陆子冈心中暗自思忖着。 ……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逐渐变得昏暗起来。 突然间,一朵绚丽多彩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开来,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紧接着,人群开始骚动不安,纷纷朝着最初的舞台汇聚而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子冈见状,连忙站起身来询问身旁的阿平道。 “似乎是诗会的最后一场较量即将拉开帷幕,众人皆涌向中央舞台观赛呢!”阿平赶忙跑出去打探一番,然后匆匆返回,向陆子冈禀报。 “哦,那瑾儿和青青她们的表演应该要开始了,走,阿平我们快去,找个好位置等演出……”陆子冈一边说着话,一边迫不及待地一个箭步冲进了拥挤的人群之中。 两人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舞台附近。 此时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挤满了前来观看表演的人们。 顾鼎臣见此情形,迈步走上舞台,伸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原本喧闹嘈杂的现场顿时变得安静许多。 顾鼎臣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今日承蒙诸位厚爱,老朽得以举办此次诗会。在此次诗会中,确实出现了不少佳作。接下来,由我来宣布本次入围的十位选手名单,他们分别是:苏逸凡、李国能、余文轩、张尧……” 顾鼎臣念着这些名字,心里却越发觉得有些奇怪。 他仔细看了几遍手中的名单,竟然始终没有找到陆子冈的名字。 他不禁暗自思忖道:“这个臭小子果然没有把这次比赛当回事啊!当初让他参加比赛时,他只随便作了一首边塞诗便没了下文。那首边塞诗还是我硬逼着他写出来的呢,要不然他恐怕就是纯粹过来凑凑热闹、混点吃喝罢了。” 想到此处,顾鼎臣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无奈与不满。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最终停留在了陆子冈身上。 只见那个家伙正悠然自得地啃着一块糕点,还不时地与身旁的富家千金调笑几句,引得那女子咯咯直笑。 看到这一幕,他心中的怒火瞬间升腾而起。 然而,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行事。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走上台来,宣布道:“今日诗会大赛的最后一轮比试,便是以‘明月’为题作一首诗。接下来,请十位胜出的才子们即刻动笔,展现你们的才华吧!” 话音刚落,站在舞台中央的十位青年才俊纷纷拿起眼前的纸、墨、笔、砚,陷入沉思之中。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异常安静,只听得见细微的呼吸声和笔尖轻触纸张的沙沙声。 正当众人都全神贯注于创作之时,一个突兀而又不和谐的声音骤然响起:“顾老先生,晚辈们听闻今日有位仁兄作了一首精妙绝伦的边塞诗,深得您老人家以及江南四大才子的赞赏。我辈亦对其诗作充满好奇,不知可否请这位高人现身,再作一首佳篇供我等品鉴一番呢?” 站在陆子冈身旁的阿平,突然提高了嗓音,大声喊道:“少爷,我觉得那个人好像在说您呢!” 他的声音如此之大,以至于周围的人们都纷纷转过头来看向他,害得阿平自己都差点被嘴里的糕点给噎住。 “咳咳……咳咳……”阿平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陆子冈见状,又气又急,忍不住骂道:“你这个蠢货!谁让你乱说话的?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陆子冈狠狠地瞪了阿平一眼。 而此时,一旁的顾鼎臣则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容。 就在这时,唐伯虎也迈步走上了讲台,他微笑着说道:“其实,我也有同样的想法。这位仁兄竟然能够补齐我的《桃花庵歌》,实在令人钦佩不已。所以,我很期待在这中秋佳节的夜晚,听听他究竟能创作出什么样的绝妙好诗。” 众人听到唐伯虎说此人补全了《桃花庵歌》更是一片哗然。 顾鼎臣听了唐伯虎所言后,当下便扯起嗓子大喊起来:“陆公子啊,既然众人皆翘首以盼,您又何必如缩头乌龟般躲躲藏藏呢?还不快快登台赋诗一首,也好让大伙高兴高兴嘛!” 陆子冈见此情形自知再也难以脱身,心中虽有万般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咬咬牙硬着头皮朝台上走去。 待到走近顾老与唐伯虎身旁时,他压低声音嘟囔道:“顾老啊,您这般行径可真是将晚辈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呀,晚辈平日里向来行事低调,哪经得起如此折腾哟。” “休得胡言乱语,速速吟诗吧!莫要辜负了在场诸位的期望才好。否则,小心老夫踹你那不争气的屁股!”说罢,顾鼎臣还装模作样地抬起脚作势欲踢。 陆子冈见状连忙嬉笑着走向舞台,并继续说道:“今日承蒙顾老及唐解元厚爱,命晚辈作一首以明月为题之中秋诗。只是晚辈才疏学浅实无作诗之能啊。” 就在这个时候,顾鼎臣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脸上露出一种既生气又觉得好笑的复杂表情,压低声音怒斥道:“臭小子,难道你真的打算让我丢尽脸面吗?” 陆子冈听到背后传来的斥责声,缓缓转过头去,目光与顾鼎臣相对。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调皮的笑容,轻声回应道:“别急,别急,老人家您先听我把话说完嘛!” 接着,他再次转身面对台下的众人,大声说道:“我猜很多人都期待着看到我出糗吧!” 话音刚落,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喧闹的笑声。 人们似乎对陆子冈的自嘲感到有趣,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陆子冈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哎,你们都盼望着我作诗时出丑,可我偏偏不遂你们的愿。想必不少认识我的朋友都清楚,我作诗的水平实在有限,但唱歌倒是还算拿手。既然如此,后面还有各位名门望族的大家要登台献艺,那么就让我先来抛砖引玉,给大家唱一首诗吧!” 说罢,陆子冈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舞台中央。 他伸手理了理自己略显凌乱的头发,仔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然后抬头深情凝望着正逐渐升起的明月。 月光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银纱,使得他整个人显得越发神秘而迷人。 …… 第69章 明月几时有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一曲悠扬婉转、清新悦耳的清唱结束后,整个场子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在场众人皆被深深震撼,就连一向恃才傲物的唐伯虎也不禁瞪大双眼,满脸惊愕之色。 此刻,他心中暗自思忖道:\"未曾料到,这苏东坡居士苏子瞻的诗作竟能以这般方式呈现!实在是精妙绝伦,令人叹为观止!\" 一旁的顾鼎臣同样如痴如醉,情不自禁地摇晃着脑袋,细细品味其中深意。 待到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他方才如梦初醒。\"哎呀呀!着实意想不到啊!谁能想得到呢?这首苏子瞻所作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竟然能够吟唱而出。果真是应了那句''诗歌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陆公子此举实乃神来之笔,给吾等带来了莫大的惊喜!\" \"太棒了,再来一首吧!\" \"再来一首啊!\" 台下观众情绪激昂,纷纷高声呼喊。 面对如此热烈的反响,陆子冈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摆手谦逊地说道:“各位实在过奖了,小弟真是惭愧不已!大家先别急,后面还有美若天仙的花魁姑娘们要登台表演才艺呢,我可不敢抢了她们的风头呀,哈哈哈哈!” 说完,他脚步匆忙地奔向后台,不敢再从前台退场。 毕竟,此刻前台聚集的人潮如波涛汹涌般澎湃,稍有差池就可能引起骚乱。 刚踏进后台,肖瑾儿和柳青青立刻迎了过来。 “子冈哥哥,你这脑袋瓜是怎么长得呀?怎么什么奇思妙想都能冒出来啊!连诗歌都能被你唱出新意来!” 肖瑾儿迫不及待地伸手拉住陆子冈的一只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也被柳青青紧紧握住,她娇嗔地问道:“公子,你究竟还藏着多少首美妙动听的歌曲没告诉我们呢?怎么随随便便上台演唱就能带来如此震撼人心的效果!” 陆子冈被二女环绕,脸上露出略带羞涩的笑容。 陆子冈看着眼前这两个一脸崇拜神情的人,笑着伸出手指轻轻地在她们的鼻尖上各刮了一下,柔声说道:“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夸张啦,这些歌曲其实都是我师父传授给我的呢!” “子冈哥哥(公子),那您的师父究竟是何方神圣呀?”两人异口同声地发问。 陆子冈闻言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回答道:“呃……他只是个默默无闻的老头子罢了,就算告诉你们他的名字,恐怕你们也不会知晓。” 然而肖瑾儿却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弃,她紧紧拉住陆子冈的衣袖撒娇般摇晃着,嘴里不停念叨:“不嘛,不嘛,子冈哥哥,你就快告诉人家嘛,我也好想拜他老人家为师呢!” 面对肖瑾儿这般软磨硬泡,陆子冈实在无可奈何,只得叹口气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告诉你吧。不过我提前说好哦,我师父他早已离世许久,而且他的名字可能你们确实没怎么听说过,他叫作‘电史记’。” 说罢,陆子冈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旁边的柳青青看到肖瑾儿对这件事情如此执着,于是她非常懂事地主动松开了原本拉住陆子冈的手,并悄悄地走到一边去。 然而,面对肖瑾儿这样难缠的性格,陆子冈也是感到相当无奈和头疼不已。 尽管内心有些不情愿,但他实在不忍心直接拒绝肖瑾儿的要求,所以最后还是决定把师傅的名字告诉给她。 \"什么?\"听到答案后的肖瑾儿脸上充满了疑惑不解之情。 \"我都说了嘛,你肯定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啊!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陆子冈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哇塞,这个名字真的好特别哦!\"肖瑾儿惊讶地感叹道。 \"好了好了,不要再纠缠于我的事情了。哦,对了,你们都准备得如何了?青青啊,过会儿可就全都仰仗你们的精彩表现喽!\"陆子冈心中暗自懊恼,生怕刚才自己的态度让柳青青感到受冷落,于是赶忙转换话题,关切地询问起他们的状况来。 只见柳青青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回答道:“公子尽管放心,您传授给我们的歌曲,姐妹们早已反复演练了上千遍有余。而且姐姐们个个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绝不会辜负公子的期望,更不会丢了公子的颜面。” 陆子冈听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一切就拜托诸位了!”…… 话说两边,正当陆子冈匆忙跑进后台之际,顾鼎臣无奈之下只得继续推进活动进程。 他稍显局促不安地走上前台,伸手轻轻压了压,示意在场众人保持安静:“既然陆公子不愿意再加演一曲,那么我们便直接进入下一个环节。接下来,由鄙人在此郑重宣布此次赛事的冠军得主……” “顾老啊,您就别卖关子啦,这诗会大赛的排名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你还是赶快安排下面的节目吧!”有人笑着喊道。 “就是就是,顾老您快点儿吧!大家可都是冲着这精彩绝伦的表演来的呢,谁还在乎那虚无缥缈的名次哟!”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哈哈哈……说得好!咱们又不是来争名夺利的,能欣赏到如此高水平的演出才是最重要的嘛!” 一时间,场下议论声四起,众人七嘴八舌地催促着顾鼎臣赶快宣布演出开始。 然而面对这般嘈杂喧闹之景,顾鼎臣却显得格外镇定自若。 毕竟作为一名久经沙场、阅历丰富之人,类似场景他早已司空见惯;对于这些善意或无意的调侃打趣之言,自然也是不会放在心上。 只见他面带微笑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说道。 “诸位莫要急躁!若连大赛才子的名次都不宣布,那还叫什么诗会大赛呢?都给老夫安静下来吧!待老夫把这名次逐一宣布完毕之后,自会让尔等大饱耳福一番。” 场下众人眼见顾鼎臣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心中虽然仍有不满,但也不好再多言什么。 毕竟这场诗会乃是由他全额出资筹办的,如果在此刻惹怒了这位德高望重之人,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众人纷纷闭上嘴巴,静静等待着顾鼎臣继续发言。 只见顾鼎臣微微一笑,轻咳一声后,缓缓说道:“下面,老夫便正式宣告此次诗会大赛的前三甲得主。荣获第一名的乃是来自杭州的苏逸凡苏才子;而紧随其后、位列第二的同样是来自杭州的余文轩;至于这第三名,则花落苏州的张尧……”顾鼎臣气定神闲地将诗会大赛的排名逐个念出,声音洪亮清晰,响彻整个会场。 每念到一个名字,人群中都会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和惊叹声。 显然,对于这样的结果,大家多少还是感到有些意外。然而,在顾鼎臣那镇定自若的气势面前,无人敢提出任何质疑之声。 “好啦,估计此时此刻各位心中早已对老夫咒骂不已了,但事已至此,老夫也不再耽搁时间卖关子了。想必近日里许多朋友都曾前往西湖畔的茶馆听过评书,运气好些的或许还有幸听到过那位佳人亲身演绎的《白蛇新传》之曲吧。今日老夫承蒙上天眷顾,请得这位女子前来现场为诸位献上一曲《纠缠》,还望诸君能够仔细品味一番其中妙处才好。那么接下来,便有请近来于咱们杭州城中名声鹊起的肖瑾儿肖姑娘登台献艺,为大家弹奏这首《纠缠》。”语罢,顾鼎臣便移步至评审席落座。 众人目光紧随,只见肖瑾儿身披一袭紫缎绣花香裙,身姿婀娜,步履轻盈地朝着舞台中央款款而来。其面容被一层轻薄如烟的纱巾所遮掩,怀中横抱着一把琵琶,更显娇羞妩媚、楚楚动人。 \"哇,好美啊!简直如同画中的仙子下凡一般。\"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叹声。 \"是啊,这般若隐若现、欲拒还迎的姿态着实令人心神荡漾......\"有人附和道。 \"我听闻这瑾儿姑娘自来到杭州城后的初次演出之后,往后每次登台表演皆以面纱覆面,不肯轻易展露真容,不知却是何缘故呢?\" \"那是自然,姑娘家家的名声在外,如果每次演奏都以真面示人,那以后的生活怎么办?人家还要不要出门?一出门难道就被你们这些人追着给你们演奏唱曲啊?\"另一人说道。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周围的人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众人自见到肖瑾儿出场的那一刻起便开始议论纷纷,但肖瑾儿却仿若未闻般,自顾自地走到舞台中央坐下。 只见她身姿婀娜,一袭白色长裙随风飘动,宛如仙女下凡;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更衬得肌肤如雪。 随着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一阵悦耳动听的琴音如潺潺流水般流淌而出。 在场的观众们无不沉醉其中,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而此时此刻,整个场地也变得鸦雀无声,只有那美妙绝伦的琴声回荡在空气之中。 “我来,为前世留下的怨, 我爱,还今生纠缠的恋。 红尘,一场漫天的尘埃, 寂寞,我的爱。 隔着一生看你的样子, 隔着一生给你一片痴。 我和你哦哦, 梦还在纠缠, 泪仍在眼里打转。 哦哦哦,痛还在纠缠, 泪仍在眼里打转。 你来赴前世写下的约, 你爱解今生纠缠的结。 眼前一片含着泪的天, 未了的伤悲。 隔着一生看你的样子, 隔着一生给你一片痴。 我和你哦哦, 梦还在纠缠, 泪仍在眼里打转。 哦哦哦,痛还在纠缠, 泪仍在眼里打转。 ……” 一曲终了,全场鸦雀无声,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淌。 整个场面安静得令人害怕,甚至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终于,一个女子的哭声打破了这份死寂,她喃喃自语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这样简单的歌词,为何却让我产生如此强烈的画面感?我好想我的情郎啊……呜呜呜。” 随着女子的哭泣声响起,台下也开始骚动起来,观众们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对啊,这种独特的唱法,这种别具一格的曲风,还有这般深入人心的歌词,都是我们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有人感慨地说道。 “我曾经在西湖边的一家茶肆里,有幸听到过她们的琴师弹奏这首曲子。当时我还觉得那已经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天籁之音了,但如今听完肖姑娘的演唱后,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多么的见识浅薄。”另一人附和着说。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嘿嘿嘿,你们这些没福气的家伙,可曾亲眼目睹过肖姑娘在茶肆现场演出时的盛况?那场面简直可以用万人空巷来形容!” 说话之人脸上洋溢着自豪与满足,似乎因为曾经亲临现场而倍感荣幸。 陆子冈看着周围人们交头接耳地谈论着肖瑾儿,嘴角微微上扬却并未说话,只是默默地伸出手掌,开始用力地鼓起掌来。 那掌声清脆响亮,仿佛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原本有些嘈杂喧闹的场面因为这阵掌声变得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之后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也都跟着鼓起掌来。 一时间,掌声如雷贯耳,震耳欲聋,似乎要冲破云霄直达天际。 肖瑾儿缓缓站起身来,向着台下施了一礼,正准备转身离去。 然而此时,台下的观众们却不买账了,他们异口同声地喊道:\"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面对这样的情况,肖瑾儿表现得十分镇定自若,她轻声说道:\"诸位公子、小姐谬赞了,今日瑾儿前来乃是受顾爷爷所托,为此次诗会增添几分乐趣罢了。若瑾儿在此继续献唱,岂不是抢了主人家的风头?况且稍后还有其他姐妹们精彩的演出呢,瑾儿怎好越俎代庖。\" 话音刚落,她便轻盈地退到了后台。 肖瑾儿如此潇洒不羁地离去,仿佛一阵清风吹散了舞台上的云雾,令在场的观众们惊愕不已。 他们瞪大眼睛,张大嘴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显然,这些观众对于这样短暂而精彩的表演意犹未尽,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期待。 于是,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嘈杂声如潮水般涌起。 有人高声呼喊着顾鼎臣的名字,要求他想办法让肖瑾儿重新登上舞台;还有人激动地挥舞手臂,表示对刚才那场演出的赞赏与喜爱之情。 面对众人的热情请求,顾鼎臣显得有些为难,但还是迅速走到了台前。 他双手微微举起,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然后用温和而坚定的声音说道:“诸位朋友们,请稍安勿躁。瑾儿的确并非我特意邀请而来,她其实是我挚友的孙女儿。此次她恰好在杭州游玩,得知我举办了这次诗会,便特地赶来为我捧场助威。” 听到这里,观众们的喧哗声稍稍平息了一些,但仍有个别人不依不饶地喊道:“顾老,难道您的诗会就要这样匆匆结束吗?我们可不同意啊!” 顾鼎臣微微皱起眉头,露出一丝苦笑。他摇了摇头,安抚道:“各位莫急,怎能如此轻易结束呢?接下来,我将隆重介绍下一组登场的嘉宾。这几位可谓是身怀绝技,尤其是那位苏州花魁得主柳青青姑娘,更是声名远扬。与她一同出演的桃花、丁香、绿荷三位姑娘同样来自紫嫣会所,她们也都是赫赫有名的花魁……” “顾老,这紫嫣会所听起来挺神秘的呀!您快跟我们讲讲它到底是干嘛的呗?”有人好奇地问道。 顾鼎臣笑了笑,故作神秘地说:“这紫嫣会所乃是咱们苏州太仓一个特别的地方,提供各种休闲娱乐活动,不过具体如何,还得各位自己去体验一番才能知晓其中奥妙。我在此也不好多言,以免影响你们的探索乐趣。” 其实顾鼎臣心里暗自盘算着:哼,臭小子,这次就算便宜你了。本来还想着要给你些酬劳呢,但现在嘛,帮你宣传一下这个紫嫣会所也就算是抵掉你的演出费用咯! 众人闻言,对这紫嫣会所有了更多的期待和好奇。 这时,顾鼎臣高声说道:“好啦好啦,多余的话咱就不说了,接下来有请柳青青、桃花、丁香、绿荷四位姑娘为我们献上精彩的演奏!” …… 第70章 再问陆子冈 顾鼎臣缓缓地退到评委席后面,早已有伶俐的小厮迅速上前,将几位姑娘所需要用到的各种乐器小心翼翼地摆放整齐。柳青青她们几人显然都是经历过不少大场面的人物,面对这样的场合显得十分淡定从容。 桃花、丁香和绿荷三位女子动作优雅地分别落座于属于自己的那件乐器前,展现出一种端庄娴静之美;而柳青青则迈步走向舞台前端,对着台下众多观众微微躬身行礼。 她轻声说道:“诸位才子佳人,刚才顾老先生对我们姐妹几个的介绍或许稍显夸大其词了些。其实,我们不过是来自苏州太仓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会所罢了。今日初次来到杭州这片风水宝地,若待会儿演奏得还算不错,就恳请各位日后能够多光顾我们的会所,给小店捧个人场。” 人群中传来阵阵催促声: “快些开始吧,我们都等着听曲子呢……” “是啊,可别让我们扫兴哦……” “这几位姑娘长得确实貌美如花,但不知她们的琴技与肖姑娘相比究竟如何?”有人发出这样的疑问。 柳青青静静地站在舞台中央,面带微笑地听着台下传来的阵阵私语和议论声,但她并没有因此而分心或感到不安。 待到嘈杂声渐渐平息后,她才缓缓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坐下之后,柳青青深吸一口气,用温柔而坚定的声音说道:“各位朋友们,今天我们将为大家献上的这首歌曲,正是我们在苏州比赛时夺得桂冠的作品——《痴情冢》。” 话音刚落,只见高台上突然飘下一阵婉转悠扬、清新悦耳的琴瑟之音。 那乐声仿佛是从青山之间流淌而出的潺潺溪流,在山谷间跳跃嬉戏;又似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杨絮随风飘舞;还像那轻盈美丽的彩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更恰似寒冬腊月里那一抹傲雪凌霜的红梅,独自绽放却散发着清冷高洁的气息。 这美妙绝伦的音乐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陶醉其中无法自拔,他们沉浸在这如梦如幻的旋律之中,感受着那份深情与眷恋。 “眼里柔情都是你,爱里落花水飘零。梦里牵手都是你。命里纠结无处醒。 今生君恩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雁过无痕风有情,生死两忘江湖里。 人前笑语花相映,人后哭泣欠谁听。偏生爱的都是你,谁错谁对本无凭。 今生君恩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雁过无痕风有情,生死两忘江湖里。 今生君恩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雁过无痕风有情,生死两忘江湖里。 ……” 台下众人沉浸在悠扬的琴声与柳青青动人的歌声之中,情不自禁地跟着节奏轻轻晃动着脑袋。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他们仿佛仍陶醉在那美妙绝伦的音乐世界里,久久无法自拔。 现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时间似乎凝固了一般。 突然间,一个低沉而感慨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一曲肝肠寸断啊!\" 紧接着,另一个带着哽咽的声音附和道:\"是啊!我真是要听哭了……我想起了家中的妻子,这次我独自来到杭州参加考试,家里全靠她一人操持,我实在亏欠她太多啊!\"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我宁愿长睡不醒,永远沉浸在这动人的旋律之中……\" 有人喃喃自语道。 随后,全场响起如雷贯耳的掌声,震耳欲聋。其间还夹杂着一个焦急的呼喊声:\"顾老,青青姑娘她们不会又只演唱一首歌曲就要下台了吧?\" 这个问题如同导火索一般,瞬间点燃了台下观众们的紧张情绪。 他们纷纷慌乱起来,生怕错过欣赏更多佳作的机会。 \"不行,我愿出资五两银子,请青青姑娘再唱一首!\" 一名男子激动地喊道,并顺手将白花花的银子抛向舞台。 \"我也出五两!\" \"我出十两!\" 其他人见状,也毫不示弱地叫价,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凡。 …… 没过多久,舞台上便堆积起了大量的银子,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一些银票。 陆子冈通过刚才观众们的呼喊声,敏锐地推断出经过这一场表演后,顾鼎臣所收取的银钱恐怕已经超过了一千两之多! 此时早已有小厮迫不及待地冲上舞台,迅速整理好这些银两并递到顾鼎臣手中。 柳青青也不失时机地再度站起身来,优雅地走向台前,微笑着对众人说道:“感谢各位朋友的厚爱,今天姐妹们决定在此再为大家献上一曲我们会所最新创作的歌曲——《一生所爱》。” 话音刚落,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和叫好声。 柳青青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接着说道:“这首歌呢,其实是我们会所根据一个流传已久的传说故事改编而成的全新曲目。接下来,就让我先来给大家简单地讲述一下这个故事吧。”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人们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期待着接下来的故事。 “传说五百年前,有师徒四人前往西天取经,但这大徒弟孙悟空却因妖性未消,竟联合牛魔王与众妖准备吃了唐僧,甚至打伤紫霞仙子将月光宝盒抢走,观音大士得知此事后决定替天行道......”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柳青青讲完故事回到座位,开始拨动琴弦。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 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 天边的你,漂泊,在白云外。 苦海,翻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 伴着悠扬婉转、如泣如诉的《一生所爱》旋律缓缓流淌而出,柳青青那如同天籁般空灵澄澈且高亢嘹亮的歌声仿佛穿越了茫茫沙漠,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站在幕后的陆子冈看着台下观众们脸上沉醉其中的神情,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场宣传活动看来已经成功在望。 “子冈哥哥,真没想到柳姐姐唱得这么感人肺腑啊!尤其是搭配上这个故事……哎呀呀,我都不晓得该如何描述才好呢!说是关于爱情吧,但总感觉不仅仅如此。此刻的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飞回紫嫣会所,观赏子冈哥哥精心编排的影子戏啦!”肖瑾儿兴奋得手舞足蹈,一双大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陆子冈温柔地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肖瑾儿小巧玲珑的鼻尖,笑着安慰道:“小可爱别急嘛,等咱们表演结束之后就立刻回去。到时候,你就能如愿以偿地看到咯!” 听到这话,肖瑾儿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迅速收回脑袋,双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低着头轻声呢喃:“真希望能够快些回去呀……”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如疾风般迅速地冲上了舞台。 此人脚步轻快,动作敏捷,仿佛训练有素一般。 为了避免打扰到正在前台演奏的乐手们,他刻意放低音量,轻声细语地在顾鼎臣耳边低语着什么重要事情。 只见顾鼎臣原本悠然自得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眉头紧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愕与担忧之色。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转身面向身旁的唐伯虎,简单扼要地交代了几句话后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评委席。 此时此刻,台下的观众们全都陶醉在柳青青那宛如天籁般美妙动听的歌声之中,完全没有察觉到顾鼎臣已经悄然离去。 然而,坐在前排的肖瑾儿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心生疑惑,不禁转头对陆子冈说道:“子冈哥哥,顾爷爷怎么突然走了呢?看他那样子似乎很着急啊!” 陆子冈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并不知晓其中缘由。 但回想起前些时日顾鼎臣曾向自己询问过关于朝政之事,心中暗自揣测道:“莫非真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想到此处,他的脸色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柳青青等人终于完成了演奏,并悄悄地退到了舞台后面。 “公子,您觉得咱们这次演奏怎么样呀?”大家都难掩兴奋之情,纷纷开口询问。 陆子冈微微一笑,回答道:“简直太棒了!你们可都是我们紫嫣会所的无价之宝啊!这次的宣传活动做得相当成功,有你们在,紫嫣会所将来必定会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就在这时,唐伯虎接替顾鼎臣,担任起了主持人的角色。 人们这才注意到,原来顾鼎臣早已悄然离去。 而此时,一个手持刀剑的人走到了陆子冈身旁,恭敬地抱拳行礼,说道:“陆公子,您好!” 陆子冈仔细端详着面前这个人,虽然并不相识,但在几天前与顾鼎臣的交谈中曾经见过他。 于是,陆子冈试探性地问:“莫非你是……顾老先生身边的护卫?” “正是,顾大人让我告诉你。他乃是朝廷大臣,此次本是回乡扫墓省亲,但朝中突然有事,所以让我把这包东西给你。” 说着拿出一个小包袱递给陆子冈。 陆子冈小心翼翼地接过包袱,轻轻一抖,里面传来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他好奇地拉开一个小口,往里张望一眼,只见一片银光闪烁——竟然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么多......怕是有几百两之多吧!\" 陆子冈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 他实在想不通,顾老送来这么一大笔钱究竟意欲何为。 \"小人也不晓得呀。\" 来人如实回答道:\"顾大人只是吩咐小的,绝对不能亏待了您,还说这些算是给你们紫嫣会所的费用呢。\" 陆子冈微微一笑,试图推辞:\"哎呀,顾老真是太客气了。他之前不是已经付过定金了嘛!\" 然而,对方却毫不留情地反驳道:\"顾大人说了,就凭您这样精明的奸商,那点儿定金哪能填饱您的胃口?\" 陆子冈闻言,脸上顿时泛起一丝红晕,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默默地看着手中沉甸甸的包袱,感觉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一般。 突然,那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哦,对了!顾大人还让我问问您,对于北方的战事,您当真就没有半点儿建议吗?\" 陆子冈手持着那些银两,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这个问题真是让人难以启齿啊!陆子冈心中暗自思忖着。 然而,如果顾鼎臣执意要听他的意见,那么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此事非同小可,我一时之间也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这样吧,不如你告诉顾老暂时保持沉默,不轻易采取行动,先观察事情的发展态势再做决定吧!” 侍卫聆听完毕后,再次向陆子冈抱拳行礼,表示明白了他的意思。 随后,侍卫转身离去,留下陆子冈独自一人站在原地。 陆子冈抬头仰望着已然高悬于天际的明月,不禁轻声叹息道:“哎,这边疆之地的月色如此清冷,恐怕再也难以圆满了!”他深知眼前局势的严峻性,心中充满了忧虑和无奈。 在这寂静的夜晚里,陆子冈的思绪愈发纷乱。 月光洒在陆子冈身上,映照出他孤独的身影。他默默地祈祷着,希望上天能够保佑边疆安宁,让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 第71章 打道回府 随着顾鼎臣的突然离去,原本热闹非凡的“兰亭诗会”瞬间变得冷清起来。 除了肖瑾儿和柳青青等人精彩绝伦的表演引起了短暂的轰动外,那些被宣布获得头筹的才子们反而显得黯然失色。 待到诗会结束时,众人纷纷离场,现场只剩下寥寥数人。 陆子冈快步走到唐伯虎面前,诚恳地问道:“唐解元,小弟不知,您打算何时返回苏州呢?” 唐伯虎微笑着摆了摆手,语气和蔼地说:“陆公子,你不必如此拘谨,直接称呼我为唐伯父即可。顾老匆忙赶赴京城,想必朝廷内必定有事发生。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恐怕暂时无法脱身返苏,毕竟这里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不知你找我有何事?” “既然如此,那小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唐伯父。方才我在后台留意到顾老神色慌张地离去,其随从甚至向我询问有关北方鞑靼的意见。依我之见,此番变故极有可能源于北方局势动荡。唐伯父交友广泛,可否烦请您派遣亲信入京探听一下消息?”陆子冈言辞恳切地请求道。 “我也正有此意,现在诗会举办完成,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帮顾老善后,最迟明日我便派人进京打探,你且给我留个地址,有消息我随时告知你。”唐伯虎随即拿起桌上的纸笔递给陆子冈。 陆子冈一边将苏州太仓陆府的地址写下,一边说道:“小弟在苏州太仓还有些产业正在进行装修,没有办法在杭州久留,明日我便同朋友们一道先回去了,唐伯父什么时候回苏州,一定要到我太仓来,好让我也尽尽地主之谊。” 唐伯虎微笑着接过陆子冈递来的纸张,小心翼翼地将其折叠整齐,然后轻轻放入自己宽大的袖袋之中。 他忍不住开怀大笑道:“哈哈,子冈啊,像你这般风趣幽默之人实在难得一见,待我归家之后定当前往拜会,届时还望莫要嫌弃为兄叨扰才好啊!” 陆子冈闻言,赶忙谦逊地回应道:“岂敢岂敢,能有幸结识唐伯父您这样的当世大才,实乃晚辈之福分。伯父学富五车、才华横溢,晚辈尚有诸多不足之处,日后还需多多仰仗伯父赐教指点呢!” 唐伯虎听了这番话,心中甚喜,脸上露出满意之色,连连点头称善:“好好好,如此谦虚有礼,毫不恃才傲物,不愧是青年才俊!咱们日后定要多加往来,相互切磋琢磨,共同进步。” 说罢,他亲切地伸出手,在陆子冈坚实的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表示鼓励与赞赏。 陆子冈受宠若惊,连忙躬身施礼:“多谢唐伯父夸奖,晚辈愧不敢当。既然伯父事务繁忙,小侄便不再过多打搅了。明日清晨我便要启程赶回太仓,今日在此与伯父暂且别过!” 言毕,他郑重其事地拱起双手,对着唐伯虎深深鞠了一躬,以表敬意。 …… 拜别了唐伯虎之后,陆子冈步履匆匆地走到肖鸾和肖瑾儿身旁,轻声问道:“肖老,您是否打算与瑾儿一同返回太仓呢?我这边有一些紧急事务急待处理,必须立刻赶回。不知您们是选择与我一同启程,还是另有其他安排?” 肖鸾微微一笑,伸手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唐伯虎,然后缓缓回答道:“你先行一步吧,毕竟做为九和(顾鼎臣的字)的至交好友,在此刻,有些事情确实需要我留下来协助伯虎兄妥善处理。待到诸事妥当后,我会稍晚一些再动身返程。至于瑾儿嘛……你还是自己去问问她吧!”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将目光移向孙女。 陆子冈听闻此言,旋即转身凝视着肖瑾儿,眼中满是关切之意。 只见肖瑾儿轻启朱唇,柔声说道:“子冈哥哥,其实我也非常希望能随你一同归去。然而,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忙碌不堪,以至于许多当年跟随爷爷学艺的师姐们,至今尚未谋面。那些师姐们在往昔与我爷爷学艺之时,对我关怀备至、呵护有加。所以,我已经与张乐薇姐姐商议定妥,准备前去逐一拜访她们一番。如此一来,恐怕暂时无法与你一同返家了。真是抱歉啊!” 说罢,肖瑾儿满脸歉疚地望着陆子冈,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舍。 陆子冈心中有些疑惑,自从顾鼎臣离开后,他便一直感到心绪不宁,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他暗自思忖着,但却找不到答案。 “哦,这样啊,也是应该的,你来一趟杭州也不容易,没关系的。正巧紫嫣会所隔壁的影剧院正在装修呢,你可以趁此机会在杭州尽情地游玩一番。等你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就能欣赏到精彩的演出了。那么……明天我就要和青青她们先行返回太仓了。你在杭州,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哦。还有乐薇姐,麻烦你也帮忙照看一下她呀!”陆子冈关切地说道。 “哎呀,你们两个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放心吧,她已经长大成人了,而且这里还有师傅、我和众多师姐妹照顾着呢,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张乐薇笑着打趣道。 “乐薇姐,你又取笑我……”肖瑾儿娇嗔地说道,一边还举起手装作要打人的样子。 “哈哈,好妹妹,你就饶了我吧!快点和你的心上人多聊几句吧!”张乐薇调皮地抓住陆子冈,绕着他转起圈来。 “好啦好啦,瑾儿,我们一起回客栈吧,路上还可以多聊聊!”陆子冈连忙伸手拉住肖瑾儿,生怕她真的动手打起人来。 肖瑾儿远远地看着正在与唐伯虎低声交谈的肖鸾,轻声对身旁的陆子冈说:“子冈哥哥,你先回客栈去吧!我还想再多陪一会儿爷爷,过会儿就回来。” 陆子冈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难道是最近自己陪伴肖瑾儿的时间太多,令她心生厌烦了吗? 想到这里,他不禁叹了口气,心想:罢了,女孩子家的心思实在难以捉磨,何必去费神猜测呢?或许保持一点距离感,感情反而能更长久些。 于是他点了点头,回答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行一步了。明早我就要启程返乡,不必起早来送我,你安心歇息便是。” 肖瑾儿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但还是乖巧地点头应道:“好的,一路多加小心。待到归家时,记得替我向伯父、伯母问安。” 言罢,陆子冈转身离去。肖瑾儿默默凝视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满是眷恋与不舍,甚至想要迈步追上前去。然而,一旁的张乐薇紧紧拉住了她,使得她无法动弹。 待到陆子冈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后,她方才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子面对张乐薇,并忧心忡忡地开口问道:“乐薇姐姐,子冈哥哥不会真的生我气了吧?你看看他刚刚转身离开的时候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呢……” 只见张乐薇不慌不忙地伸出手轻轻摸了下肖瑾儿的脑袋安慰道:“小傻瓜呀,这一点你可就有所不知啦!我之前不是已经跟你讲过了嘛,想要让一段感情时刻保持新鲜度那就必须得拿捏好彼此之间的距离感哦。如果你们总是如胶似漆般黏糊在一块儿那怎么能行呢?一旦产生了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之后,他自然而然就会无时无刻不在心里惦念着你,当然啦,与此同时你肯定也会对他朝思暮想的哟~等到你们下一次再度重逢之时,你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必定能够更上一层楼呢!所以放宽心啦,在处理感情问题这方面姐姐可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哦,又怎会欺骗于你呢?”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客栈的窗户洒在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陆子冈早已起床,洗漱完毕后便开始着手准备今日的行程。 他先是找到阿平,嘱咐他去雇佣两辆宽敞舒适的马车,以确保路途的顺利和舒适。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陆子冈却并没有立刻动身,而是静静地站在客栈门口,目光不时地投向肖瑾儿所住的房间方向,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然而肖瑾儿的房门始终紧闭着,没有丝毫动静。陆子冈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失落,但更多的还是疑惑不解——为何肖瑾儿会突然对自己变得冷漠呢? 这一夜,他一直为此事耿耿于怀。原本两人相处得十分融洽,可不知何时起,肖瑾儿对待他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种转变让陆子冈感到困惑不已,同时也令他心情愈发沉重。 除此之外,顾鼎臣的突然离去同样令陆子冈忧心忡忡。 他们曾一同经历过许多事情,彼此之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如今顾鼎臣毫无征兆地离开,让陆子冈心生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我这是怎么了?\"陆子冈喃喃自语道,眉头紧蹙,\"为何近来总是莫名其妙地高兴不起来,整个人也无精打采……\" 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客栈门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一般,整个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 柳青青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心疼和疑惑。 她轻声呼唤着陆子冈的名字,但对方却毫无反应,宛如没有听到一般。 柳青青无奈地叹了口气,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陆子冈身边,伸出纤纤玉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他的手臂。 “公子,你怎么了?为何这般心不在焉?是否有什么心事困扰着你呢?”柳青青满脸忧虑地询问道,美眸中流露出真切的关怀之情。 陆子冈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如梦初醒般地看了一眼柳青青,喃喃自语道:“哦,青青,你们都收拾好了吗?那我们出发吧!” 说完,他毅然决然地迈步走出客栈大门,脚步坚定而决绝。 柳青青急忙跟上前去,轻声说道:“公子,我见你神色异常,似有不舍之意。若是如此,不如你留下陪伴瑾儿妹妹吧,我们自行返家便是。” 陆子冈微微摇头,语气坚定地回答道:“不必了,这并非你们的缘故,而是我自身心境所致。或许是我想得太多了罢。此刻,紫嫣会所的影剧楼正处于装修阶段,我必须亲自回去把关,确保一切顺利。” 言罢,他头也不回地钻进了众美女所在的车厢,留下柳青青独自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肖瑾儿的房门。片刻之后,她也是无奈的摇摇头,然后走出客栈上了马车。 …… 待到陆子冈的车马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后,肖瑾儿这才轻轻地推开房门,缓缓走到客栈门口,静静地凝视着远方,目光追随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仿佛要将那辆马车深深印刻在心底。 实际上,肖瑾儿早已醒来多时,但她始终牢记着张乐薇给予的教诲:若想让爱情长久保鲜,就必须保持适当的距离。正因如此,尽管内心充满不舍与眷恋,她还是强忍着没有立刻出门送行。 倘若陆子冈洞悉了她心中真正的念头,恐怕会毫不客气地斥责她一顿,甚至可能会怒气冲冲地将张乐薇找来狠狠揍一顿。 他必定会义正言辞地告诫道:\"你简直就是个对爱情一窍不通的小白!真正的喜欢就应该是每天都黏在一起,享受彼此的陪伴。若是因为所谓的距离而导致爱意消散,那可真是事与愿违啊!\" 此时此刻,马车已然驶出杭州城已有一段路程。 在这段旅途中,车厢内的众位美女们眼见着陆子冈沉默不语,便心知肚明他定然有心事萦绕心头。 她们虽然心有疑虑,但谁也不敢轻易上前探问,于是纷纷鼓动柳青青前去一探究竟。 柳青青无奈之下,只好鼓起勇气坐在陆子冈身旁,轻声问道:“公子,您是否心中有事?见您一路沉默不语,妾身有些担忧。” 陆子冈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看着柳青青,赶忙解释道:“啊?哦,无妨,只是今早起身过早,心中思索些许事情,故而有些分神,不必理会我,稍作歇息便可恢复精神。” 话音未落,陆子冈便感到一股倦意袭来,眼皮愈发沉重。 柳青青见状,心生怜悯,柔声道:“既然如此,公子且倚靠着妾身小憩片刻吧。” 言罢,她小心翼翼地将陆子冈搀扶倒下,让其头部安放在自己修长的大腿之上,并温柔地将他的头深埋入怀中,宛如呵护婴儿一般。 接着,她轻拍着陆子冈的肩膀,似母亲哄孩子入睡。 这一次,陆子冈并未推辞。 当身体接触到柳青青温暖柔软的怀抱时,他顿时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宁静。 仿佛所有的疲惫和烦恼都在瞬间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舒适与放松。 就这样,陆子冈静静地躺在柳青青怀中,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 而柳青青则默默地陪伴着他,用自己的方式给予他关怀与安慰。 第72章 朝局风云突变 且说两头,顾鼎臣自收到朝廷让其回京的消息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踏上归途,一路上风餐露宿、披星戴月,终于在第二十日的申时抵达京城。 甫一入京,他甚至来不及稍作休整,便径直赶往时任兵部尚书王廷相的府邸。 到得门前,他遣人上前叩门探问,只见一个年逾知命之年的老管家从门缝里露出半张脸来,狐疑道:\"敢问阁下寻谁?\" 那小厮赶忙躬身施礼,答道:\"哦,老先生,小人系朝中大臣顾鼎臣的仆从,我家大人特来拜见王大人,不知大人此刻是否在家?\" 老管家闻言,喜出望外,忙把大门敞开,笑盈盈地道:\"哎哟喂,原是顾大人归来了!咱家老爷早有吩咐,言及顾大人不日即将返京,抵京后必会登门造访。只可惜老爷这会儿进皇宫去了尚未归家,请顾大人先进府内稍事歇息片刻如何?\" 小厮匆匆忙忙地转过身,快步走到马车旁边,毕恭毕敬地将了解到的情况详细地向顾鼎臣禀报。 顾鼎臣原本计划亲自前往午门等待王廷相下朝,然后与他当面交流。 然而,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意识到下朝时人群熙攘,嘈杂喧闹,如果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讨或者询问,恐怕会受到干扰,不够便捷。 于是,他无奈地改变了主意。 \"唉,既然如此,那就在子衡(王廷相的字)的府上等一等吧,等他回来再做打算!\" 顾鼎臣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缓缓地下了马车。 进入府邸后,他径直走向大厅。 这时,一位年迈的老管家迎上来,热情地说道:\"顾大人,您一路辛苦了,请稍作歇息。路途遥远,想必您也疲惫不堪了,先来喝杯热茶,稍稍歇口气。老爷特意嘱咐过,如果您回来了想见他,一定要好生款待,照顾周全。我这就去安排一些吃食供您享用。\" 实际上,此刻的顾鼎臣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想要获取朝廷中的最新消息。 但他心里清楚,焦急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可能让自己陷入慌乱。 因此,他强压住内心的不安,向着老管家拱了拱手,表示感激之情:\"多谢老管家!有劳您费心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选择相信时间和耐心,静静地等待合适的时机到来。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正当菜肴被陆续端上桌时,突然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九和,是九和你回来了吗?\" 顾鼎臣立刻站起来,快步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两人见面时,心情异常激动。 \"子衡,多年不见,你看上去苍老了许多啊!\"顾鼎臣激动地双手紧紧握住王廷相的胳膊说道。 \"九和,你倒是过得潇洒自在!辞去官职回乡祭祖,这一去就是一年多,不关心朝廷政事,反而身体越发健壮了!\" 王廷相笑着举起右手,轻轻在顾鼎臣的胸口捶了一下。 \"子衡,你赶快告诉我,目前局势究竟如何?我都快急疯了!\" \"别急别急,即使咱们再焦急也无济于事。来吧,先坐下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王廷相拉着顾鼎臣回到饭桌前,然后转头对老管家喊道:\"刘管家,拿一壶''秋露白''过来,我要和九和痛痛快快地畅饮一番。\" “好,既如此,那我就陪子衡你好好喝上一盅。”顾鼎臣轻抬右手,缓缓端起桌上酒杯,眼中满是坚定之色,但其内心却依旧焦虑万分。 不过他心里很清楚,即便此刻心急如焚,有些事情仍需按部就班、循序渐进地去处理方能水落石出。 两人频频举杯,开怀畅饮,期间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顾鼎臣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起朝堂之事。 只见他面带醉意,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子衡啊,你就别再卖关子了!快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如今究竟是何状况?我可是听闻鞑靼那帮家伙再次纠集了足足十万大军,企图对我朝发动进攻,此事当真属实吗?朝廷对此作何应对?皇上又为何如此匆忙地将我召回京城呢?莫非……莫非真要派我这个老头子上前线杀敌不成?” 听到顾鼎臣一连串的发问,王廷相先是默默看了对方一眼,随即将手中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才开口说道:“你若想知晓朝堂之上众人有何反应,恐怕我无从得知。然而关于当下局势如何,我倒是略知一二,可以与你分享一番。” “鞑靼一直寻求和我朝互市这事你知道吧?” 顾鼎臣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对此事略有耳闻:“但据我所知,他们的请求似乎都被圣上给回绝了啊!” “谁说不是呢!”王廷相一脸愤然地说道,并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都险些倒了下来。 “这已经是第四次了!俗话说‘事不过三’,鞑靼都已经第四次请求互市了,可陛下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顾鼎臣紧紧皱起眉头,满脸忧虑地说道:“那么其他大臣们对此事持何种看法呢?难道竟无人尝试规劝陛下吗?” 王廷相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神情,缓缓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怎会无人进谏呢?然而陛下却如同被邪魔附身一般,执意不肯应允与鞑靼通商往来!” “哎……”顾鼎臣仰天长叹一声,开始仔细分析其中缘由。 “想必鞑靼如今也是走投无路了。毕竟去岁刚历经一场惊心动魄、惨绝人寰之战,其内部纷争愈发激烈。且近年来,鞑靼财政吃紧,生活困苦不堪。故而对他们来说,开展双边贸易实乃有百利而无一弊之举。只可惜陛下一直未能洞悉此理啊……” “谁说不是啊!”王廷相一脸愤慨地说道:“鞑靼小王子已经明确表态,只要我们同意互市,他便会约束麾下士兵,不再侵犯我国边境;如若不然,他们将大举南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可让圣上犯了难,最近几日一直愁眉不展呐!就我所了解到的情况而言,鞑靼小王子之所以渴望与我方开展贸易往来,无非是想要获取他们稀缺的物资罢了。然而,朝廷中的大多数臣子却对此表示强烈反对,在他们眼中,与鞑靼人互通有无无异于与虎谋皮。遥想当年,我朝虽曾允许与鞑靼互市,但无论是交易的商品品类、数量规模,还是运输路径以及交易频次等方面,均有着极为严苛的限制条件。想必那时朝堂之上的许多达官显贵便是借此机会,通过私下贩卖各类违禁品而大发横财吧!如今这些人极力阻挠互市之事,我看呐,多半是担心自身财源受阻。哼……真真是一群自私自利之徒!” 说到激动处,王廷相忍不住怒啐一口。 顾鼎臣接着问道:“那么现如今陛下究竟作何打算呢?” “怎么想的?陛下心中所思所想旁人岂能轻易揣度!他的脾气向来倔强固执得很呐!对于互市这件事,朝中诸多大臣纷纷表示反对;可若要开战,却又无十足胜算。别看大同那边号称十几万人马,但依我之见,这些军队不过是空有其表、外强中干罢了,真正能够上阵杀敌的将士恐怕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啊!” “既然如此,那你身为兵部尚书难道就不曾想过采取些措施好好整顿一下军纪军风吗?”顾鼎臣一脸怒其不争地狠狠拍打了一下桌面。 “呵呵呵,谁说我没想过呢?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军费从何而来?粮草供应又该如何解决呢?现如今户部早已是捉襟见肘、入不敷出,既拿不出钱来充作军饷,也凑不齐粮食以供军需。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就如同一个名不副实的光杆司令一般,徒有兵部尚书这个虚名而已。”王廷相无奈地苦笑着自嘲道。 “哎,照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茫然无措了,实在弄不清陛下此番召我回京究竟意欲何为!”顾鼎臣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眉头紧蹙地摇着头,脸上满是疑惑和忧虑。 一旁的王廷相见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圣上之心深不可测啊,一切谜团待到明日早朝上殿面君之时自然便会揭晓答案了。” 顾鼎臣微微点头,表示认同,但心中依旧忐忑不安。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猛地灌进一口酒,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王廷相看着顾鼎臣,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他知道这次召见对于顾鼎臣来说至关重要,但又无法给他更多确切的信息或建议。 顾鼎臣再次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缓缓说道:“也只能如此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吧!今日听你一言,我觉得还是收获很多,明天到底怎么样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顾鼎臣感激地看了一眼王廷相,他放下酒杯,站起身来,与王廷相对视片刻,然后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时,王廷相突然叫住顾鼎臣眼神凝重地对着他,缓缓说道:“九和啊,无论明日陛下是否询问你有关北方战事的情况,你都要切记,务必佯装出一无所知的模样。在此时此刻,装傻充愣远胜过真正的糊里糊涂!” 顾鼎臣听罢,用力点了点头,抱拳感谢后用力推开房门,迈出门槛,身影渐渐融入漆黑如墨的夜色之中。 屋内,只剩下王廷相孤零零地坐在桌前,目光凝视着窗外那轮高悬的明月,若有所思。 他默默地在心中祈祷,希望明日一切能够顺遂无虞。 “九和啊,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话吧,同朝为官多年,你是怎样的为人,我岂会不知?现今这朝堂之上,真心实意为国家社稷忧虑操劳之人已是寥寥无几啊!”王廷相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着。 …… 次日黎明时分,天空尚未完全明亮,大臣们早已纷纷抵达午门外,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焦急地等待着早朝的开始。 在这群人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哎呀,顾老,您终于回来啦!\"一位大臣快步走到他身旁,恭敬地拱手问道。 \"是啊,昨日才刚入京呢。\"顾鼎臣微笑着回礼道。 这时,又有一位大臣凑上前来,好奇地询问:\"陛下此时召见您回京,不知所为何事啊?\" 顾鼎臣摇了摇头,谦逊地回答道:\"老夫岂敢随意揣测圣意。不过,无论陛下有何旨意,我都会竭尽全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完,他面向紫荆城大殿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对皇帝的忠诚与敬意。 “九和,老夫可把你盼回来了。”内阁次辅方献夫难掩内心的激动之情,快步走上前来。 “哎呀,叔贤(方献夫的字),真没想到竟然能在此见到你!”顾鼎臣看着眼前这位许久未见的老友,心情同样无比兴奋。 方献夫感慨道:“是啊,自从老夫因病还乡之后,便一直在家休养。未曾料到,前年陛下突降一道圣旨将我召回朝廷。如今回到京城,再次踏入内阁处理政务。” 顾鼎臣连连点头,表示赞同:“那真是太好了!如今天下正值用人之时,正需要像您这样经验丰富的老臣来辅佐陛下。相信有您等重臣坐镇,国家定会繁荣昌盛!” 然而,方献夫却轻轻摆了摆手,叹气道:“唉,岁月不饶人呐!如今我已年老体衰,不知这副身躯还能支撑多久。”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对时光流逝的感慨。 正当顾鼎臣想要与方献夫再多聊几句时,一个小太监匆匆来到东侧门前高声喊道:“上朝~~~” 声音清脆响亮,回荡在整个午门之外。 听到这声呼喊,众人纷纷行动起来,朝着东门侧鱼贯而入。 一时间,前往朝堂的道路上鸦雀无声,大臣们纷纷按照文武两边的顺序行进着。 而顾鼎臣因为尚未接到皇帝的召见旨意,只能留在门外静静地等待。 他心中虽然有些焦急,但仍保持着镇定自若的姿态。 第73章 朝堂大乱斗 众臣整齐地排列在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的金銮殿上,文臣们位列左侧,武官们则位列右侧。 此时,一位气宇轩昂、英明神武的青年端坐在龙椅之上,他身姿挺拔,眼神坚定,散发出一种威严与自信。 在他身旁,一名太监高声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礼部尚书夏言跨步而出,躬身行礼后说道:\"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嘉靖帝微微抬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夏言道:\"前些时候,鞑靼派遣了使者前来,恳请我朝开放互市。他们已经在城中等待多日,不知陛下对此事有何看法?微臣特来请示陛下,应当如何答复他们呢?\" 嘉靖帝眼神冷冽地扫过朝堂之上的诸位臣子们,他那如鹰般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一般,但却始终一言不发。 此时此刻,一些心急如焚的大臣似乎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汹涌澎湃的情绪与纷繁复杂的念头,开始低声窃窃私语起来。 一时之间,整个朝堂变得嘈杂喧闹无比,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的景象。 突然间,一名武将跨步而出,高声喊道:\"陛下,请恕微臣直言,互市之事绝对不能轻易开启啊!那些鞑靼人向来心怀叵测、居心不良,昔日互市开放之际,他们便时常趁虚而入,偷袭并掠夺我国边疆地区。倘若此番再度敞开互市之门,微臣担忧他们将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啊!\" 正当朝堂陷入僵持不下之际,内阁次辅方献夫挺身而出,稳步走到御前,恭敬地行礼后说道:\"陛下,此次已是鞑靼方面第四次呈书恳请恢复互市了。去岁,他们刚刚历经一场惨烈厮杀,国内物资损耗定然颇为严重,若非如此,想必也不会屡次三番向我大明祈求开放互市。倘若我方执意置若罔闻、拒不回应,恐怕鞑靼铁骑不久之后便要挥师南下、大肆抢掠了!\" 嘉靖皇帝端坐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之上,眼神凌厉地向下扫视一周,原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突然间,一阵急促而遥远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报……大同八百里加急!\" 话音未落,一名身背信匣的传令兵如疾风般飞奔而来。 早已候在一旁的太监迅速上前接过信件,然后恭敬地呈交给总管太监。 总管太监小心翼翼地接过信封,迈着小步走到嘉靖帝身边,轻轻地将它放在皇帝的手中。 嘉靖帝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认真阅读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仿佛整个朝堂都凝固了一般。 终于,在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后,嘉靖帝猛地站起身来,满脸怒容,愤然将手中的消息狠狠地扔到地上,怒吼道:\"可耻!卑鄙!鞑靼竟然纠集了十万之众,如今已经屯兵于大同城外!\" 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满朝文武皆惊。 众人面面相觑,惊慌失措,一时间议论纷纷。 \"这可如何是好啊!十万之众,难道他们要攻打大同城不成?\" \"谁知道呢,大明和他们交战多次,胜负难料啊!\" \"咱们是否有足够的实力与之一战?大同那边还有多少兵马?\" \"依我看,鞑靼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到时候抢掠一番自然会离去。\" 朝堂之上一片混乱,大臣们七嘴八舌,各抒己见,却无一人能提出有效的应对之策。 面对如此严峻的局势,嘉靖帝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之中。 …… 嘉靖帝眼神凌厉地扫向身旁的太监,那太监何等机灵,立刻心领神会地高声喊道:“肃静!肃静!朝堂之上竟敢如此喧哗吵闹,你们可知罪?” 群臣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慌忙跪倒在地,齐声高呼:“微臣知错,请陛下恕罪!” 嘉靖帝眼见震慑之效已然达成,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抬起手轻轻一挥,示意众人起身说话。 一时间,朝堂上鸦雀无声,众大臣都低头沉思着应该如何应对当前局势。 那些曾经镇守边关、历经战火洗礼的臣子们更是眉头紧皱,苦苦思索良策。 就在此时,只见刘清源跨步出列,躬身施礼后说道:“陛下,微臣曾久居边陲之地,深知鞑靼人的心思。此前他们已经连续三次请求互市,但均未得到应允,如果这次再度遭拒,他们必定觉得颜面尽失,心生怨恨。这样一来,咱们就给了他们把柄,日后俺答汗煽动其部族发动攻击时也会理直气壮,而他们对我朝的报复恐怕也会越发凶狠残暴。” 话音未落,一名言官迫不及待地站出来反驳道:“即便答应与他们开通贸易往来,他们依旧可能破关入侵;反之,如果不答应,结果也是一样会遭受侵犯。这些外族蛮夷向来都是野性难驯,毫无信用可言,倒不如加强边境防御工事,整顿军备,严密防备来得实在些。” 嘉靖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心中有所动容。 然而,他深知自己决不能轻易表露情感,毕竟身为一国之君,必须时刻保持冷静与深沉。 他暗自享受着那种将无上权力把玩于股掌之间的快感,同时也乐于目睹朝中大臣们相互争斗、勾心斗角的场景。 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无比满足——只有这样,他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作为皇帝的威严与权势。 “即便如今我们有意整顿边防军备,那么所需的钱粮又该从何处筹措呢?” “我大明边疆有数十万英勇善战的将士,若要对付北方那些蛮族夷狄,简直易如反掌!说不定我大明天兵尚未抵达边境,那鞑靼人一听闻天兵将至,便早已吓得落荒而逃了!” “真是目光短浅之徒!尔等可曾知晓鞑靼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象?可曾亲眼目睹过战争的残酷与惨烈?原本通过互市便能妥善处理之事,为何偏要诉诸武力呢?” “哼,我看你是资敌,互市开放了,鞑靼可以从我天朝上国获得更多的物质,可以更快的发展恢复过来。而且他们都是些言而无信之辈,什么时候他们真正履行过诺言?还不是一边和我们做着生意,一边劫掠我边疆百姓。” …… 嘉靖终于忍无可忍,他实在难以继续听下去两人无休无止的争执。 在内心深处,他一直坚信着自己的判断力——俺答汗心怀叵测,绝不能让对方得逞。 他抬手示意两人停止争吵,目光直接落在兵部尚书身上,开口问道:“王尚书,你主管兵部事务,对此事有何看法?应当如何处理才好?” 王廷相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在下方沉默不语,这场争论竟然会突然牵扯到自己头上。 原本,他其实更倾向于采取一战的策略。然而,考虑到户部可能不会给予太多的钱粮支持,眼下加强防御似乎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但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暗自盘算着,摸不透皇帝真正的想法究竟是要开战还是保持守势。 在这种情况下,他决定装出一副愚笨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微臣愚鲁迟钝,请陛下圣裁明断!” 嘉靖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他猛地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向地面,只听见\"砰\"的一声脆响,茶杯顿时碎成无数片,茶水四溅。 紧接着,嘉靖怒目圆睁,声音震耳欲聋地呵斥道:“难道凡事都需要朕亲自明断吗?那朕还要你们这些大臣何用?” 众臣见状,惊恐万分,纷纷跪地叩头,齐声高呼:“微臣罪该万死!” 然而,这一次嘉靖并未像往常那样让他们起身,而是继续怒斥道:“你们这帮无能之辈,不仅未能铲除凶恶之徒、报效国家,反倒轻易相信夷狄求和进贡的谎话,替他们传话,简直就是对朝廷的欺骗和轻视!从今往后,对于夷狄之言,一概不许听信,必须整顿边防军备,严加防守。若谁敢再提出不同意见,严惩不贷,定当处以极刑!王廷相,你既然愚钝,那你就告老吧!” 王廷相听到皇上这般斥责,犹如五雷轰顶,呆若木鸡。 他暗自思忖:昨日我尚且劝说九和佯装糊涂,未曾想今日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糊涂虫啊!心中虽有万般委屈与不甘,但他深知圣意难违,于是双膝跪地,恭敬地叩谢皇恩道:“微臣谢陛下龙恩!” “都起来吧!王宪,你接替王廷相任兵部尚书。”嘉靖皇帝朗声道,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威严与沉稳。 他挥手示意众大臣起身,目光扫视着朝堂上的每一个人。 王宪应声而出,恭敬地跪在御前,接过了兵部尚书一职。 嘉靖看着眼前这位新上任的兵部重臣,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之色,问道:“王宪啊,如今边关告急,你既已接任此重任,便说说具体该如何整兵防御才好?” 王宪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陛下圣明,微臣认为应当在大同设立总制和提督职位,以增强此地的军事组织和指挥能力。同时,需在大同城外加紧修筑防御工事,如此一来不仅能够有效延缓敌军的进攻速度,更能最大限度减少我方伤亡。此外,必须严令我方将士不得擅自出城迎战,务必坚守城池,实行坚壁清野之策。如此坚持下去,待到冬季来临之际,俺答汗定然无法获取太多好处,或许只需在大同附近稍加劫掠一番后便会自行撤军。” 嘉靖微微点头,表示对王宪计策的认可,但紧接着追问道:“那么依你所见,谁可胜任总制一职?又有谁能担得起提督之责呢?” 王宪略作思索,答道:“回陛下,微臣以为刘清源经验丰富、智谋过人,可以胜任总制;而郤永则勇猛善战、威震敌胆,适合出任提督。此外,还应任命李瑾为大同总兵,负责监督城外防御工事的修建事宜。如此安排,必能确保万无一失。” 嘉靖听后,嘴角微扬,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心想,这王宪果然有些见识,所荐之人也皆是可用之才。于是,他当机立断地道:“甚好!那就按照爱卿所言行事吧。即刻拟旨,任命刘清源为大同总制,郤永为大同提督,李瑾为大同总兵,并责令他们立即赴任。” 随着嘉靖皇帝的一声令下,整个朝堂瞬间鸦雀无声,气氛肃穆至极。 众人深知,这场战争牵涉甚广、意义重大,不仅关乎国家存亡,更直接决定着天下苍生的命运。 而皇帝的每一个决策,都可能成为左右战局胜负的关键因素。 在此刻,每个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默默地祈祷着大明王朝能安然无恙地渡过此次难关。 尽管仍有一些大臣心有不甘,企图提出异议,但当他们看到皇帝已然颁下圣旨时,即使是那些向来倔强如铁的臣子们,也不得不闭上嘴巴。 毕竟,抗旨不遵可是大罪,谁敢轻易冒险? 就在这时,嘉靖皇帝突然话题一转,问道:\"朕听闻顾鼎臣顾爱卿已归朝,不知他今日是否前来上朝?\" 话音刚落,满朝文武皆是一愣,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前一刻,众人还在为北疆战事争论不休,转眼间,陛下却提及了顾鼎臣之事,实在令人费解。 一时间,朝堂之上陷入了一片死寂,众臣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答。 嘉靖身边的太监弯腰小声的在嘉靖身边说道:“陛下,顾大人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哦?快请进来!”嘉靖面不改色的说道。 太监直身高声喊道:“宣顾鼎臣觐见!” 没过多久,只见顾鼎臣小心翼翼地迈着小碎步走进了金銮殿。他的步伐轻盈而稳健,仿佛每一步都充满了敬畏之情。进入大殿后,顾鼎臣立刻双膝跪地,恭敬地叩头行礼,并高声喊道:“微臣顾鼎臣叩见圣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微微颔首,表示回应。接着,他轻声说道:“嗯,起来说话吧!顾爱卿此番路途遥远,想必甚是辛苦。自你返乡祭祖以来,已与朕分别一年有余,朕对你可是思念得紧呐!尤其是你走后,再无人能如你一般为朕撰写那精妙绝伦的青词,朕每每想起此事,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啊。” 说罢,皇帝沉思片刻,然后说道:“拟旨,顾鼎臣德才兼备,忠心可鉴,特擢升其为吏部尚书一职。原吏部尚书另行安排,不日将公布新职任命。望顾卿不负朕望,尽心尽力,为国选材,造福百姓。” 下面的顾鼎臣满脸惊愕,嘴巴微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被雷劈中一般。 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初只是为了引起皇上的关注,随意写了几首青词来取悦皇帝。但自从皇上读了他的青词之后,对其赞叹不已,从此便欲罢不能,时常要求他再写一些。 然而,顾鼎臣并非甘于只做一个阿谀奉承、谄媚讨好的青词官吏。他心中怀有远大的志向和抱负,渴望能真正为国为民做出一番事业。于是,他毅然决定请假回乡探望亲人,希望能够远离宫廷的纷扰,寻得一片宁静。 原本以为这次皇上急匆匆地将自己召回京城,定是想征询关于北方局势的看法和建议,但事实却大出所料——皇上依旧执着于让他撰写青词!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顾鼎臣感到无奈又无力。 但皇命难违,纵使心中百般不愿,他也只能低头领旨道:“臣谢陛下隆恩!” 言语之中透露出一丝苦涩与无奈。 第74章 双臣交心(一) \"好了,诸位爱卿还有何事要奏啊?\"嘉靖帝一脸不耐地开口问道。 底下的大臣们面面相觑,皆是沉默不语。 他们早已被嘉靖帝的喜怒无常弄得晕头转向,此刻谁也不敢轻易发言。 见无人应答,嘉靖帝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既是如此,那便由朕来宣告一事罢!\" 话音刚落,满朝文武皆是心中一紧,暗自揣测着皇上究竟想干什么。 众人提心吊胆之际,只听嘉靖帝突然高声喊道:\"礼部尚书何在?\" 礼部尚书闻声赶忙出列,躬身行礼道:\"微臣在此,请陛下吩咐。\" 他额头上冷汗涔涔,心中忐忑不安,实在摸不透这位圣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朕惟阴所以相阳,若地之承天者也。夫为妻纲,妇道曰敬顺而已矣。元配既早失,乃因助祀不可无人,列御不可无统,遂推张氏为皇后,恩礼之所加遇时甚。近乃多不思顺,不敬不逊屡者,正以恩待。昨又侮肆不悛,视朕若何?如此之妇,焉克承乾?今退闻退所,收其皇后册宝。天下并停笺,如敕奉行。着拟旨即刻执行。” 嘉靖帝的这番敕令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朝堂之上炸响,惊得在场众人面色惨白,惶恐不已。 方献夫率先站出来,高声喊道:“陛下,请三思啊!皇后贵为一国之母,统领六宫,若无犯下大错,岂能轻言废弃?此举不仅有损国体,更会引起朝野动荡啊!” 紧接着,一名言官挺身而出,义正言辞地说:“陛下,废黜皇后一事太过突兀。自古以来,任何事情发生都必然有其缘由,但这次竟然直接下达敕令废除,恐怕天下百姓难以信服啊!” “你们怎知废后没有缘由呢?”嘉靖皇帝面露怒色,反问众臣。 方献夫毫不退缩,继续恳求道:“陛下,既然有此决定,想必其中必有缘故。恳请陛下明示,也好让微臣等心服口服。” 嘉靖皇帝心里清楚,家丑不可外扬,如果什么事都要跟这群大臣解释清楚,那自己作为皇帝的颜面何在? 于是,他沉下脸来,严厉地说:“这是朕的家务事,更何况涉及后宫隐私,岂是你们可以随意打听的?” 另一名官员听闻嘉靖帝所言,毫不犹豫地站出来,高声说道:“陛下,请恕微臣直言。尽管皇后之事属于陛下的家务事,但陛下身系国家社稷安危重任,家事即为国事。废黜皇后这般大事,万万不可轻率行事啊!” 嘉靖帝闻此言论,脸色骤变,怒目圆睁,顺手抓起方才呈上来的茶杯,狠狠地向那名官员砸去,并怒斥道:“朕命尔等商议抵御北方强敌之策,汝等却佯装聋哑,默不作声。如今谈及朕的家事,反倒如蝇营狗苟般骚动不安起来!朕行事自然有朕的道理!” 满朝文武皆惊得目瞪口呆,今日这场晨会之上,圣上竟然已接连摔碎两只杯子。 此时此刻,方献夫心中暗自纳闷不已。 按照常理来说,废黜皇后乃是至关重要的大事,通常情况下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然而令人诧异的是,在内阁和礼部这些重要部门里,除了他自己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公开表示反对。 这种异常的沉默让方献夫心生警觉,不禁联想起前些时候发生的\"张延龄案\"。 那起事件似乎也透露出一种微妙而又不寻常的氛围。他敏锐地感觉到,宫廷内部正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而这股暗流涌动的力量究竟来自何处,目的又是什么呢? 正当方献夫陷入沉思之际,嘉靖皇帝的声音如惊雷般响起:“关于废后一事,朕不想再听到你们有任何反对的声音!否则,就等着承受廷杖之刑吧!记住,此事朕只是通知你们一声而已,并不是要听取你们的意见。” 嘉靖帝的语气充满威严与愤怒,但当他看到朝堂之上已鸦雀无声时,终于稍稍平复了一些情绪,缓缓说道:“诸位爱卿,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要启奏,那就退朝吧。” 方献夫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了许久之后,终于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深吸一口气后再次站出来说道:“陛下,微臣年事已高,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决定向陛下请辞。” 话音刚落,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众大臣们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呆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有些人急得直跺脚,嘴里嘟囔着:“这一早上的,怎么会接连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我们的心脏再强壮恐怕也承受不住啊!” 嘉靖帝同样感到十分意外,他完全没有预料到方献夫会在此时提出辞官的请求,于是连忙安慰道:“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方爱卿如今尚未满五十岁吧?如此年纪便要告老还乡,是否太过匆忙了些呢?” 方献夫听后,赶忙躬身施礼,对着皇帝回话道:“陛下明鉴!今年正月的时候,老臣不幸染病,幸得陛下关怀,不仅派遣太医前来为微臣诊治,还赏赐了牲牢酒米等物品,并加封我为少保。微臣对此感激不尽,但自从患病以来,臣时常感觉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实在难以胜任朝廷的工作。因此,恳请陛下恩准微臣辞官回乡养老。” 说罢,他重重地磕了个头,表示自己的诚意和坚定决心。 嘉靖帝双眉紧蹙,面色凝重地听完这个消息后,心头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方献夫一直以来都是他所信赖与倚仗的忠臣良将啊! “方爱卿啊,你对国家忠心耿耿,替朕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朕又怎能如此轻易就让你辞官归隐呢?”嘉靖帝语重心长地道。 方献夫赶忙跪地施礼,恭敬回应道:“承蒙陛下厚爱,微臣虽已年事渐高,但仍愿怀一颗谦退之心,将机会留给那些年轻而有为之士,好使国家能得到更多更好的发展。” 说完,他再次叩头谢恩,表示自己退位让贤的决心坚定不移。 嘉靖帝听后,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站起身来。 他慢慢走到方献夫面前,伸出双手,轻柔地将其扶起,并感慨万千地道:“爱卿啊,朕明白你的一片赤诚之心,但像你这般拥有卓越才智之人,朕着实不忍心就此放手啊!” 方献夫闻得圣上此言,知道如果自己再继续强行辞官陛下必定发飙,于是佯装感动,并涕泪横流:“陛下宽厚仁德,微臣感激不尽!既然陛下执意挽留,微臣自当谨遵圣意,继续竭尽所能,为国家效忠尽力。” 说罢,他又一次叩首拜谢,表示愿意继续为朝廷效命。 “如此甚好!朕也期望着咱们君臣能够齐心协力、共创辉煌啊!好啦,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要奏报,那就散朝吧!” 嘉靖帝微微一笑,心情稍显轻松,随即转身回到龙椅之上。 …… 散朝之后,许多与方献夫交好之人纷纷走上前来,向他打听为何会突然生出归隐田园的念头。 方献夫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但他脸上的忧愁却难以掩饰。 此时,正在与王廷相道别顾鼎臣注意到了方献夫满面愁容,于是快步走到他身旁,压低声音问道:“叔贤,这么多同僚问你为何要辞官归家,你都不肯说,莫非其中另有内情?” “九和啊,你已经离开朝堂多年,如今何必再来蹚这浑水呢?”方献夫叹息着说道。 “哎,叔贤,并非我有意要回来。实在是陛下在信中的言辞恳切,期望我能回京协助他整顿朝纲、肃清吏治。况且我一直牵挂着北方的局势,所以才日夜兼程地赶回京城。”顾鼎臣无奈地解释道。 “呵呵,今日朝上的情形你也瞧见了,对此你作何感想?”方献夫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轻声问道。 “真是一言难尽啊!”顾鼎臣摇了摇头,苦笑着回答道。 “哎,不说这些了,走,今日老夫请你城里喝上一盅,我们也有些时日没见了,好好诉诉衷肠。”方献夫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住顾鼎臣,两人一同登上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朝着繁华热闹的城市中心驶去。 …… 一路上方献夫与顾鼎臣闲聊家常,谈论些近来的趣闻轶事,时间过得飞快,不一会儿便到了城中一家颇有名气的酒楼。 二人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三五碟精致可口的小菜,还有一壶香气四溢的陈年老酒。 方献夫看着顾鼎臣,略带歉意地说道:“九和啊,别介意啊!请不起你大鱼大肉的,只能略备薄酒,全当给你接风洗尘了!来,我们干了这杯。” 言罢,方献夫率先举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尽显豪迈之气。 顾鼎臣子见状,连忙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笑着回应道:“叔贤,你这番好意我心领了。其实原本我是想见一见子衡兄,询问一下他为何会遭致罢官之事。可方才见到你时,见你眉头紧锁、满脸愁容,心中不禁好奇,便想向你打听一番究竟出了何事。谁曾想,还未等我开口,你便将我拉入酒楼饮酒了。” 顾鼎臣轻抬右手,缓缓端起酒杯,送到唇边浅浅地抿了一口,随即将酒杯放回桌上,目光如炬地直视着方献夫,语气迫切地追问:“叔贤,快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在我尚未上朝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剧变?子衡兄究竟因为何种缘由遭致贬谪罢官呢?” 他的双眸之中流露出缕缕焦急与忧虑。 “还能有何事?北方之事你怕是也有所耳闻吧。”方献夫轻叹一声,无奈地摊开双手继续说道,“陛下于朝堂之上询问众人对此事该作何处置,待问至王大人时,他竟然回答说一切皆由圣上定夺。陛下龙颜大怒,怒斥其若诸事皆需陛下亲自裁断,那留吾等臣子又有何用,盛怒之下便将他革职罢官了。” 听闻此言,顾鼎臣不禁失声高呼:“哎呀,都是我连累了子衡兄啊!” 方献夫闻言满脸狐疑,不解地问道:“这又是从何说起呢?” 昨日我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心里琢磨着子衡兄贵为兵部尚书,对于朝廷里发生的事情肯定多少会有些了解。于是乎,我便登门造访,准备向他打听一下目前朝堂上到底是个啥状况,陛下如此急切地把我召回京城究竟所为何事,是否与北方边境有关。子衡兄好心劝告我说,今天上朝的时候无论陛下问些什么,都要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谁能料到呢!我甚至还来不及入朝拜见圣上,他就已经因为这所谓的“一无所知”被罢免了官职!倘若……倘若……我当初没有去找过他,说不定他今天也就不会遭受这样的厄运了。” “九和,你也别太过于责备自己了,依我之见,即便你不去探望子衡兄,今天陛下召见询问他时,恐怕他给出的答案也是如出一辙吧。” “哦?这话从何说起呢?” “你以为子衡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陛下的提问吗?他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对于陛下是个怎样的人,你我心知肚明,子衡又怎会不知?然而无论他怎样作答,都会是错误的选择。面对鞑靼,如果选择不攻打,那么作为兵部尚书,连仗都不敢打,朝廷养他何用?可若是决定开战呢?户部又有多少银两可以支撑战争开支?粮草是否充足?大同能够调动的可战之兵究竟有多少?由谁来担任将领指挥作战?若能打赢这场仗倒也罢了,万一战败,这个责任该归咎于谁?届时,那些谏官必定会弹劾他,指责他极力主张出兵征战,如此一来,他恐怕就要面临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的惨境了!或许眼下这样的局面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吧。”方献夫语气平静地缓缓说道。 “那今日陛下降旨提及废后的事情,实在令人费解。说实话,当听闻陛下有意废黜皇后时,我心中可谓五味杂陈!可是环顾朝堂之上,内阁之中除了你之外,甚至连礼部都没有一人站出来替皇后辩解半句,实在令我困惑不已啊!” “呵呵,你是真不理解吗?我们和子衡一样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叔贤啊!你这话说的……我是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啊!这一年来我回乡祭祖,朝中的事我真是一概不知!”顾鼎臣一脸无辜地看着方献夫,然后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方献夫放下酒杯,发出一声轻叹:“呵呵,我们的陛下啊!就是这么一个薄情之人。” 说话间,方献夫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失望。 尽管内心十分不情愿这样评价皇帝,但他似乎已经看透了世事沧桑,对于宫廷中的权谋争斗也早已厌倦。 此刻,面对老友顾鼎臣,他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或许,他只是想要找到一个可以倾诉衷肠的人,让自己压抑已久的情绪得到释放。而顾鼎臣,作为他多年的好友,自然成为了最佳人选。 …… 第75章 双臣交心(二) “陛下薄情?这话从何说起啊?”顾鼎臣满脸疑惑地问道。 他皱起眉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对方,似乎想要从方献夫的脸上找到答案。 然而,面对他的质问,方献夫却只是默默的喝着杯中之酒,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顾鼎臣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好奇,他开始回忆起过去的事情。终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嘉靖七年……”他喃喃自语道。 “那一年我为翰林院学士,对陈皇后被废之事确实有所耳闻。不过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 这时,方献夫接口说道 :“正是如此。其实,这其中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内情。当年陈皇后之所以会惹怒陛下,并非仅仅因为一些小事。而是陛下与其她妃子当着她的面在自己面前调情,也许是出于维护皇后的颜面,所以她怒而拂袖而去。没想到陛下反而恼羞成怒,一脚踹向了身怀六甲的陈皇后。结果,陈皇后当场小产,身体也因此每况愈下,最终郁郁而终。” 说到这里,方献夫的语气中充满了惋惜和同情。 而顾鼎臣则听得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如此残酷。 他不禁为陈皇后感到悲哀,同时也对皇帝的行为感到愤怒。 “唉,具体说来,其实都是一些小事,哪里值得陛下如此大动干戈。嘉靖七年春天,正是万物复苏、生机勃勃之际。加上陈皇后身怀六甲,陛下正是高兴之时,于是便邀请陈皇后一同在御花园中漫步闲谈。园内百花争艳,绿树成荫,一片鸟语花香之景,好不惬意。” “一切都是如此安静祥和。可后宫之事谁能想得到,那些身居内宫的女子,每一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她们为了获得陛下的好感,往往会使出浑身解数。所以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如今的张皇后——当时还是张顺妃——却与方妃一同朝他们二人行去。二人行过礼之后,便开始恭敬地给陛下献上香茶。 “而陛下呢,或许是心情畅快所致,又或是纯粹出于好奇之心,竟突然来了兴致,仔仔细细地端详起两位妃子的玉手来。但陛下似乎并未察觉到这样的举动会带来什么后果,毕竟男子对待这样的事......。嗨,反正陛下哪里懂得女人家细腻的心思?特别对于正处于孕期的女子来说,情绪本就比平日更为敏感脆弱,稍有不慎便可能惹怒她们。我们皆是有家室之人,对此自然心知肚明。我们可以好生顾忌夫人的情绪,但那是谁?高高在上的陛下,从来只有别人顾忌他的情绪的,哪有要他顾忌别人情绪的道理。” 方献夫在此处重重地叹息一声,表示出深深的无奈。 “也不知究竟是何缘故,或许是那陈皇后心生嫉妒,容不下陛下与张顺妃当着自己的面卿卿我我、恩恩爱爱;又或者是她想要扞卫身为一国之母的威严,当即准备拂袖而去,却不慎失手将桌上的茶杯甩落在地,打得粉碎,溅出的滚烫茶水还烫伤了陛下。至于当时现场到底发生了何事,旁人无从知晓。唯一清楚的便是,陛下勃然大怒,严厉斥责了陈皇后还踢了她一脚,以至于皇后不幸流产,再加上过渡惊恐和失去孩子的悲伤,从而身患重病。” “按常理来说,陛下理应吩咐太医全力救治,同时给予皇后无微不至的关怀才对!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这位陛下不仅没有派人精心伺候,反倒愈发愤怒,觉得皇后所患之病肮脏龌龊,甚至下旨命人将皇后逐出坤宁宫。不仅如此,他还召集杨一清等大臣商讨废掉皇后一事,但后来可能顾虑到陈皇后已然病入膏肓,如果此时废后会有损自己的名誉,最终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嗯,我当时亦有所耳闻,还准备联合朝中其他几位大臣联名上书为皇后求情。但考虑到这毕竟是陛下的家事,我等做臣子的也不好过多干涉啊!”顾鼎臣叹息着说道。 “是啊,可当时难道就没有臣子去劝慰陛下吗?依我看未必如此,只是陛下根本听不进去罢了。他可是一个性格独特、行事果敢之人,又岂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劝得动的呢?可怜那陈皇后,遭此变故后竟一病不起,最终于同年十月含恨而终,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真是令人惋惜啊!” “你要说陛下不喜欢陈皇后吗?依我之见,事实恐怕并非如此。想当初,陈皇后虽非名门望族之后,但却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初入宫廷之时,与陛下相处融洽,恩爱有加。正因如此,陈家满门皆受恩泽,其父陈万言凭借秀才身份一路高升,先任鸿胪寺卿,后升中军都督府同知,甚至获封伯爵;其母冀氏亦被册封为一品夫人,而其兄陈绍祖则官拜尚宝司丞。此外,更有无数金银财宝、良田美宅源源不断地赏赐给陈家。这般荣宠,实在令人艳羡不已!但自从发生了陈皇后这事之后,一切恩宠皆化为泡影。或许后来陛下也意识到自己做的过分了些,心中对陈皇后略感愧疚,但碍于颜面,又不肯轻易认错。于是乎,他便选择每天身着素衣,静静地伫立于西角门前,一站便是整整十天。” 方献夫一边摇头叹息,一边重新端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没错啊,伴君如伴虎啊!有谁能够猜到皇帝此时心情愉悦,接下来又会因为什么事情大发雷霆呢?”顾鼎臣也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叹息着说道。 “再说这次的事情,你以为皇上想要废掉张皇后只是心血来潮吗?并不是这样的,你离开朝堂已经年余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你肯定都不知道。就拿那个张延龄的案子来说吧,恐怕你连听都没听说过吧!” “张延龄?那不是张太后的弟弟吗?为什么他会和废后这件事扯上关系呢?”听到这里,顾鼎臣十分惊讶地问道。 “没错,就是这个恶徒!他们张氏兄弟俩向来都是肆无忌惮、目无法纪,终于惹恼了皇上,被打入大牢等候审判。想必你也清楚,当年皇上和张太后因为‘大礼仪之争’闹得很不愉快。张太后顾及自己的面子,不好意思直接请求皇上饶了她弟弟一命,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送命,所以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去求张皇后,请她在皇上面前帮自己的弟弟求求情。” “张皇后也是心地善良,见到张太后如此年迈,还要为弟弟的事情痛哭流涕地哀求自己,实在是心生怜悯,于是答应了下来。正好赶上春节这个喜庆的节日,陛下心情愉快,张皇后便借机向皇帝提起当年继承皇位的事情,表示张太后曾经也出了很多力,现在这样对待她的弟弟是否太过冷酷无情了呢?” “”这句话一出口可不得了,陛下顿时怒火冲天,怒斥她多管闲事,企图替张延龄开脱罪责。” “张皇后辩解道,她并不是想要为张延龄洗脱罪名,只是觉得张太后太可怜了,如果大臣们看到这种情况,可能会对陛下产生非议。然而,陛下哪里听得进她的劝告。前两天,张皇后大概也是因为多次劝说陛下都没有结果而心急如焚。于是她便找到陛下说道:‘张延龄被判定的可是谋反之罪啊!按照国家法律,谋反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大罪,难不成要将张太后也一并推出午门问斩吗?’” 方献夫环顾四周,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压低声音凑到顾鼎臣耳边说道:“我从宫内的侍从那里听说,就因为张皇后这句话,她非但没能打动陛下,反而险些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呢!当时陛下二话不说,直接摘下了张皇后的凤冠,剥去她的华服,甚至还用鞭子狠狠地抽打了她一顿。原本我还天真地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谁能料到,经过两天紧锣密鼓的商议之后,陛下竟然成功说服了大部分内阁大臣,连礼部也表示支持。唉,可怜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还傻乎乎地替张皇后叫屈呢!事后仔细一想,就算我一个人据理力争又有什么用呢?根本改变不了任何结果啊……所以关于这件事,我后来也没再提起过。” “原来如此……那么叔贤你决定辞官归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顾鼎臣看着眼前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重臣,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感慨。 他缓缓地举起酒杯,轻轻与方献夫一碰,杯中的美酒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方献夫默默地凝视着手中的酒杯,仿佛能透过清澈的液体看到自己过往的岁月。 他猛地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滋味瞬间涌上喉头。 紧接着,他紧闭双眼,陷入了沉思之中。 许久,方献夫才缓缓睁开眼睛,语气深沉地说道:“你说是吧,其实也不尽然;你若说没有关系,那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影响的。回顾我这一生啊,祖孙三代皆为朝中之臣,可谓家世显赫。然而,树大招风,有人指责我恃宠而骄、肆意妄为,更有甚者,弹劾攻讦我的奏折如雪片般飞来。但为何陛下却始终未曾责罚于我呢?” 顾鼎臣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回应道:“没错,众多大臣纷纷上疏弹劾你恃宠专横,但我见你似乎对此毫不在意,也从未在陛下面前辩驳回击那些攻击者,究竟是何缘故?” 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好奇和不解,期待着方献夫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哈哈,这一切都源于陛下对我的信任啊!众多大臣纷纷弹劾我,但这恰好证明了我既没有拉帮结派,也不曾结党营私;而陛下不仅没有降罪于我,反而给予我晋升和重要职务,正是因为我始终听从他的旨意。就拿这次我为张皇后辩护来说吧,陛下并没有因为此事而发怒责备我,其原因就在于大礼仪之争的时候,我坚定地站在陛下一方。此外,在这件事情上,我并没有一意孤行、无理取闹,而是知道何时应该适可而止,所以陛下才没有怪罪于我。”方献夫微微一笑,轻声解释道。 “不过,你难不成觉得陛下内心真的没有丝毫不满吗?事实并非如此,他只是暂时忍耐着没有发作罢了。于是乎,我暗自思量,如果继续等待下去,恐怕将来陛下会找我算账。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趁着这个时机主动辞官归隐,或许这样做,我还能获得一个较为圆满的收场。”方献夫忍不住叹息感慨起来。 “那么照这么说,你接下来是否仍计划继续请求辞官呢?”顾鼎臣疑惑地询问道。 “近期恐怕是不行了。别看陛下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但实际上内心却是极度不悦。如今北方局势动荡不安,废黜皇后等一系列棘手问题纷至沓来,此时此刻想必后宫之中许多人都将难逃厄运。即便我想要再度请辞,恐怕也得等待一段时日,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才好提及此事啊!”方献夫无奈地摇了摇头。 “哎,叔贤啊,如若你就此离去,这朝堂之上究竟还能有几人胆敢仗义执言、犯颜直谏呢?”顾鼎臣不禁长叹一声,亦随之轻轻摇了摇头。 “呵呵,九和,莫要如此悲观嘛!即便没有了老夫,依然会有诸多忠臣义士勇于挺身而出,向圣上直言不讳的。不过话虽如此,但你此番重归庙堂,万不可掉以轻心呐!对待圣上,务必要谨小慎微,懂得察言观色,晓得什么该讲,什么不当讲;哪些事能插手,哪些又需置身事外。凡事都应设身处地从圣上的立场去考量。唯有这般,方能确保你此生无虞、平平安安。”方献夫语重心长地规劝道。 “叔贤,莫非你真的非走不可吗?其实这些事情,你同样能够处理妥当啊!” “我?呵呵,我已经无能为力啦!毕竟年事渐高,力不从心咯!况且这么多年来,我树敌无数。再者说,如果我一直盘踞于此,那些一心想要晋升的后辈们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故而,依我看,倒不如趁早激流勇退,兴许还能落得一个圆满收场。” “那么您老人家辞职之后有什么计划安排吗?” “我又能有什么其他想法呢?每天在家抱抱孙子逗逗乐子,享受一下天伦之乐难道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吗?以后如果还有机会再见面的话,九和啊,你可一定要到我家里来做客呀!” “一定一定!”顾鼎臣连忙站起身来,双手抱拳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 …… 第76章 起风了(一) “好啦好啦,九和,不说我了,说说你吧,离开朝堂年余,在外可有什么见闻啊?” “我?呵呵,我家中有宗亲去世,回乡挂亲祭祖已有年余,在苏州不就是四处逛逛,能有什么见闻!”他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真是如此吗?那还真是遗憾,我久居朝堂,对民间之事早已关心极少,还想着从你这能探听到一些有趣之事,没想到你也过起了闲云野鹤的生活。”方献夫笑着摇摇头,似乎有些失落。 顾鼎臣看着方献夫一脸遗憾,突然灵机一动,说道:“你还别说,虽然我这没有什么见闻,但前段时间我认识了一位小友,倒是给我这平淡无奇的生活增添了几分乐趣!” 方献夫闻言,顿时来了兴致,原本放下的酒杯又被重新拿了起来,追问道:“哦?是吗?快说来听听!”眼中满是好奇之色。 “就在几月之前,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我在那风景如画、人杰地灵的苏州太仓市,寻得了一处偏僻幽静的小酒肆。此店虽不起眼,但其内环境清幽雅致,别有一番风味。当时,我正邀请数位好友一同在此把酒言欢,畅谈天下之事。却不想,就在这小小的酒肆之中,竟然让我遇到了一位妙趣横生、与众不同之人。此人言谈举止间透露出一种独特的气质,令我不禁为之侧目。” “话说这太仓有一座青楼,名曰紫嫣楼,正坐落于我宴请宾客的酒楼对面。那日,正当我与数位好友开怀畅饮、谈笑风生之际,一阵喧闹声骤然响起,划破了原本宁静祥和的氛围。” “我心生好奇,移步至窗边张望,只见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狼狈不堪地被赶出了紫嫣楼。见此情景,我赶忙向酒肆掌柜打探缘由。一番询问之下,方才得知事情始末。” “原来,这位书生在赴京赶考前夕,曾与紫嫣楼的头牌姑娘柳青青互生情愫,两人海誓山盟,定下终身。岂料天不遂人愿,书生此次科举高中进士,却被京城某位富贵人家的千金相中,欲招其为乘龙快婿。面对如此境遇,书生喜出望外,对当年的海誓山盟早已抛之脑后。他回到太仓寻觅柳青青,企图讨回昔日的定情之物,同时还想着自己迎娶那位富家小姐之后,再来将这柳青青纳为小妾。” “然而谁能料到呢?这位柳青青姑娘竟是如此刚烈之人!想必她事先已经打听到那位富家千金的脾气秉性,深知那书生此去必定是一去不回,于是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之下,竟然义无反顾地从二楼纵身一跃,企图以此结束自己年轻而宝贵的生命!幸得这位小友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及时现身,方才成功救下青青姑娘的性命啊!” “竟然有如此有趣之事,好一个九和,竟敢妄图欺骗老夫,速速道来后续情况如何!”方献夫面露惊讶之色地说道。 “哈哈,这救人原本倒也算不上什么稀奇古怪之事,但令我始料未及的是,他竟然胆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想要替那群风尘女子正名!”顾鼎臣轻笑一声回应道。 “哦?且快快讲与老夫听一听,他究竟打算如何为这些烟花女子正名的呢?”方献夫好奇地追问道。 “他言道,像柳青青这样的女子,并非生来就投身于青楼这种烟花之地讨生活。想当年,她们也曾是父母视若掌上明珠般疼爱呵护着长大的宝贝啊。之所以会落得如此下场,其实并非她们所愿,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因为家里的直系亲属或者旁系血亲犯了事遭了罪,被逼无奈之下才不得不卖身至此。可就算处于如此艰难困苦的环境之中,她们仍然有权利去追求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也值得被别人喜欢怜惜。不仅如此,他还提到了当前社会存在的男女地位不平等这一现象,其看法之独到新颖、思维之开阔豁达,真真是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啊!”顾鼎臣满脸钦佩,感慨万千地回应道。 “呵呵,听你这么一说,连我都感到有点难为情了呢。像这种风花雪月的地方,咱们年轻的时候恐怕也没少涉足吧,虽然多少会产生一些感情,但总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冷酷无情吧?” “哈哈,你这个老家伙,说话可真够不正经的!我年轻的时候可是谨遵圣贤教诲的,可千万别把我跟你归成一类哦!” “哈哈哈,您就别在我跟前充什么正人君子啦!哪个没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呢?如今咱们都老喽,偶尔回想下过去也是人之常情嘛,但您怎么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啦?”方献夫一边大笑着,一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紧接着感慨道:“真是畅快啊!听你这么一说,倒让老夫也不禁想起了当年的自己。那时的我风华正茂、踌躇满志,时常邀上三两个知心好友,再叫上几位红粉佳人一同开怀畅饮、吟诗作对,那日子过得可真是潇洒惬意啊!” “是啊,可我们何尝像那位小友一般站在这些佳人的角度为她们考虑过。果然还是如那位小友所说‘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是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好诗啊!这首诗完全是青楼女子真实的生活写照啊!这也是你那位小友所作?”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虽出自他口,但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并不会作诗,所以我猜想多半是吟的古人的诗句!”顾鼎臣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钦佩。 方献夫接口道:“即便是古人所作,他能在此等场合之下想起并吟出来,也足见其知识阅历之不凡啊!” “是啊!原本我还觉得他救下这花魁姑娘也就罢了,却不想他竟然还给这紫嫣楼来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变革。他彻底摒弃了以往青楼里的那些陈规旧矩,转而推行一种全新的经营模式——会员制度!” “哦?会员制?快跟我详细讲讲!”方献夫显然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唉,叔贤,你可真是高看我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自从他对紫嫣楼进行改革之后,这里已经焕然一新,不再是昔日的烟花之地,而是改头换面成为了一家名为‘紫嫣会所’的高级场所。据说只有拥有会员卡的贵宾才能进入其中享受各种奢华服务呢。按他张贴出来的告示,凡是成为会员才能够预约进入其中,然而成为会员所需缴纳的费用竟然高达二百两银子之多!你看看我这样一个穷困潦倒的老头子,怎么可能有能力支付得起这么高昂的会费从而进入里面呢?再看看那份告示上面所写,如果已经是会员身份了,但若想听柳青青演唱一首小曲儿,竟然还需要整整一千两白银!这哪里是正常的消费行为呀?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抢劫嘛!” 方献夫听完他说的这番话之后,微笑着摆了摆手回应道:“哈哈,九和啊,依我看呐,还是觉得你的见识不如你身边的这位年轻小友来得宽广些哦。你们苏州本就是着名的丝绸产地,而太仓那就更不必说了,它临近大海,来自南方和北方各地的商人们络绎不绝。对于这些商人而言,咱们大明产出的各种物品只要经过他们转手倒卖一下,便可以轻轻松松赚取到大量的白花花的银子。所以说,像这种程度的开销对于他们来讲不过只是区区小钱罢了!” “虽然你说得确实没错,但对于我们这些当官的人来说,这个价格还是太高昂了一些。更何况如果我真的跑去那种地方玩乐被别人瞧见了,恐怕会损害到朝廷的声誉与形象。到那个时候啊,根本无需陛下亲自下令将我处死,那些善于弹劾百官的谏官们,仅凭他们滔滔不绝的口水攻势就能把我给活活淹死咯!” “好好好,不说这个,后来呢?”方献夫皱起眉头追问道。 “还有什么后来?后来就是他离开紫鄢楼后被那个负心的书生找人教训,不慎掉入河中!”顾鼎臣愤愤不平地回答道。 “啊?就这么玩完了?英年早逝啊!可惜可惜了!”听到这里,方献夫露出一脸惋惜的神情,连连摇头叹息。 他心中暗自思忖:如此年轻有为之人,竟遭此厄运,实在令人痛心。 顾鼎臣见状,没好气儿地瞪了方献夫一眼,怒斥道:“你这人,安的什么心啊!难道不觉得那书生太过可恶吗?” 方献夫连忙解释道:“哎呀,我当然也觉得那书生行为卑劣,但事已至此,我们也无可奈何啊!” “对了,说到这事,我还想麻烦你件事呢!” “什么事你说,只要是老夫力所能及的,一定给你办了!”方献夫拍着胸脯保证道。 “嗨,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你帮着调查下这个负心书生的情况!”顾鼎臣语气坚定地说道。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方献夫却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九和,你这事我还真帮不了你的忙!” “为什么啊?你身为内阁次辅,调查个人还不手到擒来啊?”顾鼎臣一脸的不高兴,质疑地看着方献夫。 方献夫苦笑着解释道:“非是我不帮你,而是这现在是你自己的事,你又何必求我呢?以你现在的能力和官职,要查清此事并非难事。” “我自己的事?”顾鼎臣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了好久,突然间灵光一闪,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道:“哎呀,瞧我这记性,我如今可是堂堂吏部尚书啊,要去调查区区一个进士,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哎,真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中用喽!” “行啦行啦,别再自顾自地感慨了,赶紧说说看,后来那个小子落水之后到底怎样了?”对方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嘿嘿,你说这事儿奇不奇怪?无巧不成书啊,那位小兄弟竟然顺着水流一路漂到了苏州,而且恰好被你我共同的好友——肖鸾肖杏庄的嫡孙女肖瑾儿给救了起来!”顾鼎臣兴致勃勃地讲述着。 “哦?如此这般,可真是一段奇妙的缘分呐!”另一人惊讶地回应道。 “谁说不是呢?我也是前往苏州登门拜访杏庄时,才偶然得知了这件事情。当时我便觉得十分有趣,于是盛情邀请他们二人和这位小友在中秋佳节之际一同来到杭州,参加由我主持筹办的诗会大赛。后来到了杭州,我甚至还针对当前北方的局势,征询了一下这位小友的意见和看法呢!” “哦?竟然有这种事!他到底是怎么说的呀?” “嗨!那臭小子跟我东拉西扯的,净打些马虎眼,但说到底还是和子衡说得差不多,都叫我别吭声!” “嗯……说了这么久,还不晓得这位小朋友今年几岁啦?” “他叫陆子冈,看上去大概只有十二三岁吧,毛都还没长齐呢!居然敢教我少掺和北方那些破事儿,他又懂得多少!” “哈哈,不过你不也是主动去找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家伙讨教这件事吗?” “唉,真是气死我了!这小子对北方的事只字不提就算了,还从我手里骗走了好几百两银子,越想越窝火!” 方献夫刚刚端起酒杯,正准备一饮而尽时,突然听到顾鼎臣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骗走了好几百两银子,他猛地咳嗽起来,嘴里的老酒也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 方献夫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瞪大眼睛看着顾鼎臣,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你怎么会这么糊涂,居然还让一个毛孩子给骗了这么多钱?\" 顾鼎臣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唉,真是一言难尽啊!\" 顾鼎臣放下酒杯,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回忆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那个小家伙实在是太狡猾了,我一时不察,就中了他的圈套……\" 第77章 起风了(二) “嗯......这件事说来话长啊,但其实也算不上欺骗啦,顶多就是我支付给他应得的报酬罢了!”顾鼎臣一边缓缓地放下手中的酒杯,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 “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赶快给老夫讲讲!”方献夫顿时来了兴致,满脸好奇地盯着顾鼎臣,急切地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这中秋诗会我可是特意邀请了他们来杭州相聚啊,他们一来,我就找了个空子私下与这位陆小友谈论起近期朝中的局势,但这家伙净跟我兜圈子、含糊其辞。后来谈到邀请他来参加中秋诗会时,他竟然向我推销起业务来了!说自己是紫嫣会所的老板,表示如果诗会仅仅只是众人吟诗作对未免太过单调乏味,如果中间能穿插一些表演节目,那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我琢磨了半晌,似乎确实如此,如果可以请来几位当红头牌来诗会增添几分乐趣倒也不错,于是就应承下来了!岂料他转过身就伸手问我要钱,还大言不惭地说是什么‘定金’。老夫原本还想着凭着我同肖鸾之间的情分,以及瑾儿姑娘的颜面,他怎么着也得免费给咱表演几场吧。谁曾想这个狡猾的商人却振振有词地说什么在商言商,这笔定金就算作是给他和柳青青等人的路费开销。” “哈哈,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那这钱你到底给没给呢?”方献夫大笑道。 “当然给了,整整五十两银子呢!”顾鼎臣一阵埋怨,然后伸出五个手指在方献夫面前比划了一番。 “什么?竟然有五十两?嗯……如果仔细算一算的话这五十两倒也是价格适中,并无太贵之处嘛!”方献夫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顺手抄起一旁的筷子,夹起一筷菜肴送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这还不贵啊?”顾鼎臣听闻此言后不禁瞪大双眼,但很快便又恢复常态,同样也操起一双筷子开始自顾自地享用起桌上的美食来。 “自然不贵啦,你仔细琢磨琢磨!且先不论是否需要额外聘请他人相助,单就他们一路上的车马路费以及住宿花销而言,区区五十两怕是都难以支撑吧。人家只要你五十两,简直就是看在朋友情面上给出的友情价咯。至于后面追加的那五十两嘛,依我之见,他大概也是不甘心白跑这一趟,权当是给诸位才女们的一点辛劳补贴罢了!” “这个道理我何尝不知呢?事后静下心来仔细思量一番,确实觉得这一百两银子对于他们此行来说实在有些少得可怜。不过你也了解我的情况,我不过是个囊中羞涩、两袖清风的归乡老头而已,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银钱来。况且此次举办这场诗会所需的资金,还是依靠几位身在杭州的老朋友共同拼凑而来的呢。” “哎呀,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你啊!明明没有那么多钱,为什么还要非得办那个所谓的诗会呢?”方献夫一边说着,一边手里拿着筷子,直直地指向顾鼎臣,脸上露出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 “嘿呀,现在可是朝廷急需用人的时候,我告假回乡祭祖,但心里还是一直惦记着朝廷大事。我就是想着能不能通过举办这次诗会,找到一些有才华的人,将来有机会可以推荐给朝廷嘛!”顾鼎臣辩解道。 “那最后怎么样呢?有没有什么收获啊?”方献夫颇感兴趣地看着他,追问道。 “嗯......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吧。倒是真有几个年轻小伙子写的诗还不错,挺出彩儿的。但可惜啊,他们的水平还达不到老夫的要求呐!”顾鼎臣摇了摇头,叹息道。 “哦?既然这样,那你这一场诗会岂不是白忙活了吗!白费力气,啥也没捞着!”方献夫笑着打趣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呀,这位陆小友可是创作出了一首极为出色的边塞诗词呢!然而,如果不是老夫使出浑身解数,连哄带骗地逼迫他一下,恐怕我们就无缘欣赏到这样的绝世佳作喽!不过实在可惜啊,他似乎仅仅只能创作出这一首诗作便不再作诗了!” “哎呀呀,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哇,你这个小友竟然拥有如此横溢的才华,可以写出美妙绝伦的诗歌来呢!更难能可贵的是,这还是一首罕见的边塞诗?” “南楼令·古木向人秋 古木向人秋,惊蓬掠鬓稠。 是重阳、何处堪愁。 记得当年惆怅事,正风雨,下南楼。 断梦几能留,香魂一哭休。 怪凉蟾、空满衾禂。 霜落鸟啼浑不睡,偏想出,旧风流。” 顾鼎臣不紧不慢地、字正腔圆地将这首《南楼令·古木向人秋》轻声吟诵出来。 方献夫听完后心头猛地一颤,原本握着筷子准备夹菜的右手也停在半空中动弹不得了。 \"如果这首诗真像你说的那样,出自一个仅有十二三岁的稚嫩孩童之手,那么此子将来必定会成就一番非凡功业啊!\" 尽管方献夫嘴上如此说道,但其实内心早已被这首词所展现出的深远意境深深打动,甚至不禁有些泪眼朦胧了起来! \"可不是嘛! 就连江南四大才子排名首位的唐伯虎唐解元听了这首诗以后,都情不自禁地拍手称赞呢!\" “这首诗歌淋漓尽致地描绘出了一个长久戍守边疆之人在塞外重逢重阳佳节时的无尽感伤。上阕通过对塞外重阳之景的细腻刻画,展现出一片荒芜凄凉的景象:蓬草随风飞舞,萧瑟零落。这般景致深深触动了离人的愁绪和相思之苦,让他不禁回忆起往昔重阳的点点滴滴,心中的惆怅愈发浓烈。 下阕转而描写此刻的相思情态。首先是梦境的破灭和追忆,梦中妻子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然而转瞬即逝,只留下一场空欢喜。紧接着,以‘凉蟾’,‘栖落乌鸦的哀啼’等冷寂元素进一步渲染氛围,使得主人公内心的愁苦无法排遣,孤独寂寞之感更显深刻动人。” “初读到这首诗时,心情激荡未能仔细品味其中蕴含的意境,如今经你如此一番解析,方才真切感受到那份凄美绝伦,同时也不免心生一丝无助之感!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遥远的塞外,亲身经历着诗人所描绘的一切。” “这首诗词竟然是一个仅仅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所作?说实话,若不是亲耳听你所说,我无论如何都是难以置信的!毕竟他还那么小,人生阅历极其有限,又怎能深切地领悟到边塞地区那独有的无尽寂寥与苍凉呢?”方献夫一边摇着头,一边露出满脸狐疑之色,表示自己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时顾鼎臣插话道:“若是换成其他人写出这样的诗句来,我肯定也是一万个不信,但如果是他的话……嗯,感觉倒是有点儿可能哦!也许他家里面恰好就有人长期驻守塞外边境吧?” “嗯,你这么一说似乎确实有些道理哈!行啦,先不管这些了,咱们言归正传吧。对了,后来呢?他拿了你那五十两银子之后都干了些啥呀?”方献夫急切地追问道。 “唉,说起这个我就一肚子气!真搞不懂这小子的脑子到底是咋长的!他收了钱以后人是给我找来了,但他居然带着柳青青一行人大摇大摆地在杭州整天不是到处闲逛游山玩水,就是跑到西湖边上的茶馆里听说书先生讲时下正在杭州城里风靡一时的《新白蛇传》!” “《新白蛇传》故事?”方献夫一脸惊讶地问道。 “是啊,后来我一打听,你猜怎么着?没想到这《新白蛇传》的故事居然也是出自他之手。现在有说书先生将这个传说在杭州的西湖茶楼述说,那场面简直是人山人海、座无虚席!就连结尾的一首乐曲《纠缠》都是他所作,真是才华横溢啊!我实在想不明白啊!害得我后来与杏庄的聚会都只有远离西湖那个喧嚣的地方了!” 方献夫微微一笑说道:“呵呵,这么看来,有机会我定要去苏州太仓会会你这位小友了!” “我本意是想举荐他参加科考,但与他沟通后我发现他并无意科举,而且特别排斥做官。”顾鼎臣无奈地摊开双手。 “哦?才十二三岁的年纪,正值青春年少,顽皮好动之时,心性未定,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嘛!或许等他再年长一些,想法便会有所改变。”方献夫安慰道。 “我想想也是,所以也未强求什么。依我看呐,那小子似乎对杏庄那位嫡孙女有点儿好感呢。就让他们顺其自然地发展看看吧。若是这桩婚事能够促成,说不定他的心境会变得沉稳些。那时,我再去找杏庄,请他帮我劝说几句。” “理应如此啊。年轻人嘛,还是要给予一定的空间,让他们自由成长,千万不要扼杀了他们的天性!” “说起来,还得多亏了他手下那帮紫嫣会所的花魁们。有了她们的增色添彩,我那场诗会才能办得如此圆满成功。” 顾鼎臣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掩住嘴巴,压低声音道:“而且啊,这么一来,我还赚了好几百两银子呢。” “哦?这话怎么讲呢?” “嗨,你可知道,那柳青青等一众花魁所演奏的曲目竟然皆出自这位陆小友之手啊!每一首都大受欢迎,令人惊叹不已!一曲终了,台下那些书生才子们激动得难以自持,纷纷朝台上抛掷银子,恳求她们再奏一曲。我特意派人收拢了一番,竟有足足千两之巨呢!后来,我将其中一半分给了陆小友,权当作对他此次相助的谢礼,同时也算是履行了我承诺支付给他的酬劳,哈哈哈!” “你呀,你呀!真不知该如何评说你才好!”正当二人举杯畅饮、谈笑风生之时,忽然间一声惊雷炸响,震耳欲聋。 方献夫急忙移步至窗前,极目远眺,但见天际之上乌云愈发浓重,宛如一块巨大的黑幕笼罩着大地,而那座黑漆漆的云层更似一座巍峨耸立的高山,给人以无尽的威压感。 狂风如一头凶猛的巨兽,咆哮着席卷而来。窗户像是被激怒一般,剧烈地摇晃着,不时发出\"砰砰\"的巨响,仿佛随时都会破裂开来。 潮湿的空气弥漫在空中,带着丝丝凉意,预示着一场倾盆大雨即将降临。 街道上的人们惊慌失措,纷纷加速步伐,匆忙收拾物品,试图在暴雨来临前找到一个安全的避难所。 他们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嘴里嘟囔着:\"刚才还是晴空万里,怎么转眼间就风云突变了呢?这该死的天气,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方献夫望着窗外的景象,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烦闷。 他顺手用力将窗户合上,无奈地叹道:\"唉,这个风,这个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便开始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声响。 方献夫默默地回到座位上坐下,心情愈发沉重。他倾听着窗外越来越密集的雨声,思绪渐渐飘远 …… 突然间,一阵仓促而急切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仿佛带着某种紧张与不安。 方献夫和顾鼎臣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刚刚举起的酒杯,目光交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和疑惑。 他们静静地坐在那里,心中暗自揣测着这阵脚步声的来意。 或许只是酒楼里其他普通食客,或者是一些为了躲避外面瓢泼大雨而前来小憩、小酌几杯以消磨时光的人们吧?两人默默祈祷着,希望不要有什么意外发生。 然而,当包间的大门被猛地推开时,他们的期望瞬间破灭。 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身材高大挺拔,但脸上却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阴影,让人无法看清他的全貌。 一股寒风吹进房间,带来丝丝凉意,也令原本温馨的氛围骤然变得凝重起来。 方献夫和顾鼎臣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失望之情弥漫开来。 显然,这个突如其来的访客并非他们所期望的那般简单。 在那一刻,整个世界似乎都凝固了,只有时间还在悄然流逝。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紧张气氛,仿佛预示着接下来将有一场意想不到的事情要发生 …… 第78章 倭寇来袭(一) 来人身材魁梧,面色冷峻,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他快步走来,站定后单膝跪地参拜道:“大人,卑职参见方大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杭州给顾鼎臣传口谕的锦衣卫经历沈炼。 只见沈炼一脸凝重之色,拱手施礼后急切地对方献夫说道:“大人,陛下急召您速速进宫!情况似乎颇为紧急,请大人赶快随卑职走吧!” 方献夫听闻此言,缓缓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轻声问道:“哦?陛下可有说何事传召我入宫吗?” 沈炼犹豫片刻,目光闪烁不定,似有难言之隐。 他偷偷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顾鼎臣,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话。 方献夫见状,微微一笑,语气坚定地说:“无妨,顾大人与我乃是至交好友,更是同朝为官多年,彼此知根知底,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说罢,他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沈炼。 沈炼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大人,其实此次陛下传召之事,具体情况卑职也不甚清楚,但陛下特意嘱咐要让大人尽快入宫面圣。” 说完,他低下头去,不敢直视方献夫的眼睛。 沈炼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继续说道:“但是小的听说宫内刚接到北方探子消息,鞑靼小王子已经开始攻打大同了!” 方献夫听闻鞑靼一方发动攻击,目标直指大同时,心中紧绷的弦稍稍松弛了一些。 他喃喃自语道:“鞑靼那帮家伙烧杀抢掠已非一日两日之事,此次那鞑靼小王子纠集起十万人马,岂会仅仅是来摆个样子吓唬人呢?若不在边关闹出些大动静,他又如何向其族人交差呢?” 一旁的顾鼎臣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没错,此消息传回京城,想必北方战局已然开启了一段时日。而陛下所任命的大同总制与提督至今尚未启程赴任,咱们也只能祈求大同的守军能够抵挡住敌人的攻势了!” 此时,沈炼眼神闪烁不定,欲言又止地看着眼前的两位大人,似乎内心正处于极度挣扎之中,不知是否应当将另一则消息告知他们。 “下官......下官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献夫见状,先是自顾自地拿起酒壶,往杯中斟满美酒,然后猛地一饮而尽,接着豪爽地笑道:“嘿!如今还有何事不能直说的呢?老夫活了这么久,什么风浪没见过?心理承受能力可强着呢!难不成还有比北方鞑靼破关入侵更为恶劣的情况吗?我才不信邪呢!就算天真要塌下来,又能奈我何!快说吧!” “就是...就是....有一伙倭寇从海上登陆,并分作几股袭扰了东部沿海!”沈炼再次擦了擦额头上的水渍,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雨水还是冷汗。 \"什么?倭寇竟然敢再次登陆?可有更详细的情报?\" 顾鼎臣脸色剧变,手中的酒杯猛地滑落,砰然碎裂在地。他急忙站起身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地追问道。 \"目前情况尚不太清楚,这个消息是通过咱们锦衣卫内部的特殊渠道传回来的。不过依我看,正式的奏折大概一两日之后就能送达京城。咱们锦衣卫一得到消息,便立刻呈报给了皇上。皇上知道后,马上命令召见内阁大臣们进宫商议对策呢!\"沈炼一脸凝重之色。 \"哦,既然如此,那我们赶紧动身吧!\" 方献夫连忙应道,并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然而,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身向顾鼎臣拱了拱手,歉疚地说道:\"九和啊,今天恐怕咱俩没法尽情畅饮了。等这些麻烦事都处理妥当之后,我们再来个不醉不休!\" 顾鼎臣也迅速回礼,焦急地回应道:\"叔贤所言极是,国家大事为重,我这就派人前往苏州一带探听消息。只盼着那位小友平安无事才好啊!如今真是祸不单行,但愿一切都能顺利解决。\" 说罢,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满是忧虑。 …… 且说这陆子冈与柳青青等诸位佳人返回太仓之后,便立刻全神贯注地投身于影剧楼的装潢建造当中。 尽管他对肖瑾儿为何突然间对自己有所转变感到困惑不解,但仍宁愿坚信其中定有缘由,或许肖瑾儿只是希望能在杭州多逗留一段时间,好与她那帮闺中密友相聚一番罢了。于是乎,他唯有通过埋头苦干来让自己忘却关于肖瑾儿的一切杂念。 这不,今早天刚拂晓,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到隔壁的真味鲜酒楼前来监工:“哎哟喂,黄掌柜的呀!我临走前不是明明交代过要把这些座位改成高低错落有致的样式么?怎的现如今还是这般齐刷刷、一排排的模样呢?” “好好好,小人立即差遣工匠们着手整改。”真味鲜的黄老板左手执笔右手持纸紧紧跟随着陆子冈的步伐,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记录着陆子冈提出的各种意见建议,偶尔还得停下脚步用衣袖擦拭一下额头滚滚而下的热汗。 柳青青站在一旁,目光紧盯着陆子冈忙碌的身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隐隐的痛楚。 只见陆子冈全神贯注地指挥着工人们搭建舞台:“把这个舞台做得稍微高一些,下方留出足够空间作为演员上下台的通道。然后,在前面这边开辟出一块区域,当作唱班演奏的场地。切记,整体结构务必要坚固牢靠,确保安全无虞。此外,可以多开设几扇窗户,以增强室内的采光度和透气性。” 这时,樊妈妈走了过来。 陆子冈连忙问道:“紫嫣会所那边的房屋改造进展如何了?尤其是那座连接两栋楼房的同心桥,施工速度得加快才行……” 绿荷也悄悄走到柳青青身旁,压低声音说:“青青姐,您有没有发现公子自从回来以后,心情似乎一直不太好呢!以往他可从来不插手这些装修事务啊,都是直接当个清闲的甩手掌柜。这次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积极热心呢?” 柳青青微微点头,表示认同绿荷的看法,轻声回答道:“没错,我也从未见过他这般投入。或许,他内心深处正有某些情绪无法宣泄吧。” 说完,她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陆子冈,试图从他的言行举止中找到答案。 “那你去劝劝他吧!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与姐妹们听嘛,我们也好给他出出主意,别憋在心里把自己憋坏了!” 柳青青看着陆子冈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忙前忙后,心中着实不忍,于是便轻移莲步走到他身旁轻声问道:“公子,你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之事?不妨说给妾身听听。” 陆子冈闻声转过身来,温柔地看向柳青青,伸出手轻轻地在她小巧挺直的鼻梁上勾了一下,笑着回答道:“我哪有什么烦心事呀?不过是近日闲来无事,再加上此次的装修工程规模颇大,我若不亲自盯着些,实在难以安心呐。” 柳青青被他这么一逗,顿时羞红了脸,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说道:“可是公子,这些事情以往你从未过问过,如今却这般上心。依妾身之见,定是因为瑾儿妹妹没有同我们一道归来,惹得公子您心中不快,故而只能通过不断忙碌来分散注意力,好使自己不再去想念瑾儿妹妹罢了。” “哎哟喂,咱们这位花魁小姐姐竟然吃起醋来啦?其实呢,我真就是单纯觉得无聊而已。况且你之前不是已经答应过瑾儿,等她回来以后,一定要专门为她表演一场独属于她的皮影戏吗?要是到时候她回来了,发现咱们这影剧楼还是老样子,那岂不是会很失望嘛!” 柳青青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确实有道理,但心里仍然对陆子冈有些不放心,于是便问道:“话虽如此,可既然你没什么事,为何回来这么多天了,都不见你回家探望一下父母,给他们报个平安呢?” 陆子冈听了这话,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瓜子,恍然大悟地说道:“对啊,瞧我这记性,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阿平,快点快点,我们立刻动身回府吧。这次去一趟杭州,往返路程再加上在此处耽误的时间,算起来都快过去一个月了!真希望母亲不会责怪我才好!” 话音刚落,他便迫不及待地上前给了柳青青一个紧紧的拥抱,并满怀感激地说道:“青青,实在是太感谢你了,如果没有你的提醒,我恐怕还想不到这些呢。我现在马上就赶回去,这边就拜托你帮忙照看一下啦!” 说完,陆子冈便转身离去。 而此时的柳青青则急忙从陆子冈温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双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身体似乎还能感受到刚刚陆子冈残留下来的余温。 …… 陆子冈在街头随意挑选了一些糕点后,信步前行。当他路过一家首饰店时,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踏入其中。 \"掌柜的,店里可有上等的珠钗?\" 陆子冈步入店内,目光迅速扫过陈列于台面之上的各式首饰,开口询问道。 掌柜闻声,脸上立刻浮现出谄媚的笑容,迎上前去说道:\"哎呀,原来是陆公子大驾光临呐!您要寻珠钗,那小人定当取出本店的镇店之宝供您一观,请稍候片刻!\"说罢,他转头向一旁的小厮吩咐道:\"快去,将内堂里那支珍藏的白玉珠钗取来,呈给陆公子过目。\" 趁着等待的间隙,阿平凑到陆子冈身旁,压低声音嘟囔道:\"公子,瑾儿姑娘尚未归来,您便急着选购礼物相送啦?\" 陆子冈抬手轻轻敲了一下阿平的脑袋,没好气地回应道:\"你知道什么?家中还有位老母等着呢,我离家多日未归,总得买点东西带回去孝顺一番吧。否则咱们这样空手而归,爹爹岂不是会大发雷霆,剥了咱俩的一层皮?所以啊,我得赶紧找个能撑腰的人帮忙才行!\" 说完,陆子冈无奈地摇了摇头,但眼神中却流露出对家人深深的思念和牵挂之情。 “哦,是是是,确实应该买点东西送给夫人!”阿平似乎明白了什么,连连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突然响起,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裂开来。 陆子冈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并继续专注地欣赏着手中那支精美的珠钗。 然而,当他再次抬头看向天空时,却发现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乌云密布,翻滚着朝太仓压去。 “看来马上就要下雨了啊!”陆子冈喃喃自语道。 他深知这场雨一旦下起来,肯定会给自己回家带来不少麻烦。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店主,急切地问道:“老板,这支珠钗我要了,你开个价吧,我着急赶回去呢!” 店主见状,脸上立刻露出一丝谄媚的笑容。只见他微微伸出手掌,上下翻动了一下。 陆子冈定睛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呼道:“我靠,你还不如直接去抢劫算了!这么一支破旧不堪的珠钗,你竟然敢问我要五十五两银子?” 掌柜的见陆子冈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心知他定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开口解释道:“哎哟,陆公子您可千万别误会呀!小人这比划的乃是‘十两’的意思呢!” 语罢,他又将那五根手指头来回翻动了几下,以作示范。 “搞什么鬼!有话直说不就得了,非得弄这些花里胡哨的手势。行了,赶紧把东西给本少爷包起来,我还急着赶路呢!”陆子冈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随即便从怀中摸出十两银子,重重地拍在了柜台之上。 待二人走出首饰店时,天空已飘起了丝丝细雨。 陆子冈抬头望了望天,只见乌云密布,一场倾盆大雨眼看就要降临。 于是他匆匆对身后的阿平嘱咐道:“阿平啊,你可得把东西拿稳当了!少爷我先一步回家去了。” 话音未落,他人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入了雨幕之中,沿着归家之路疾驰而去。 第79章 倭寇来袭(二) 陆子冈和阿平一路狂奔,他们像是被猛兽追赶一般,不敢有片刻停歇。 汗水与雨水交织在一起,浸湿了他们的衣衫,但他们无暇顾及这些。 此刻,雨势愈发凶猛,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雨滴如箭矢般倾泻而下,打在地面上溅起水花,又顺着屋檐迅速汇聚成一道道湍急的水流,逐渐形成粗壮的水柱。 眼看着离家门只有几步之遥,阿平心中一喜,连忙催促着陆子冈加快步伐。同时,他扯开嗓子朝门口大喊:“少爷回来了!快,快开门!”声音在雨中回荡,带着几分焦急与期待。 应声前来开门的正是丫鬟小彤。 她看到两人狼狈不堪的模样,不禁愣住了。 待陆子冈踏入府内,小彤急忙关好大门,关切地问道:“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然而,陆子冈根本顾不上回答小彤的问题,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避免让父亲先见到自己。 他心急如焚,生怕第一个遇见的人就是父亲,于是大步流星地冲向小彤,紧紧抓住她的手臂,急切地问道:“夫人呢?夫人现在可在府上?”他的眼神充满了焦虑和担忧,声音也因紧张而略微颤抖。 小彤突然被陆子冈这么用力地一抓,身体猛地摇晃起来,差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后,她急忙说道:“少爷,夫人正在屋子里专心绣花呢,我马上过去告诉夫人您已经回来了。” 话音未落,小彤便迫不及待地转过身,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夫人的闺房飞奔而去。同时,她嘴里还不停地大声呼喊着:“夫人,夫人,少爷回来啦!” 看着小彤远去的背影,陆子冈这才松了口气,伸手轻轻拍打掉沾在衣服上的雨水。 然后,他迈步走向母亲的住所。没走几步路,就看见母亲满脸笑容、喜出望外地从房间里迎了出来。 “冈儿!你终于回来了,为娘真是太想你了。”陆母激动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双臂准备给儿子一个温暖的拥抱。 然而,当她注意到陆子冈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模样时,立刻停下了脚步,焦急地问道:“哎呀,冈儿,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全身都湿透了呀?赶快进屋里去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千万别受风寒感冒了!” 陆子冈看着母亲那满是关怀和担忧神色的面庞,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快步向前走去紧紧拉住母亲那双略微粗糙却温暖无比的手轻声说道:“娘,您别担心,孩儿没什么大碍,只是归来途中突遇倾盆大雨,被雨水淋湿了一些罢了,并无大碍。” 话音未落,他便故意摆出一副刚刚远行归家、风尘仆仆的模样,然后从阿平手中接过那个装有珠钗的精致木盒,小心翼翼地捧至母亲眼前,微笑着说道:“娘,此次外出游历,孩儿特地带回一件礼物孝敬您老人家,请您过目看看是否满意?” 陆母眼见自家儿子远游归来仍惦念着自己,还精心准备了礼物,内心愈发喜悦难耐,连忙伸出手将盒子接过来轻轻打开。 待看清盒内那支晶莹剔透、温润洁白的玉质珠钗后,她的眼眸之中不禁流露出一抹惊叹之色:“这支珠钗好生精美雅致,娘甚是喜爱!” 陆子冈见此情形,心情也随之变得愉悦起来,喜笑颜开地回应道:“只要娘喜欢就好,先前我还一直忧心娘会对这份礼物不感兴趣呢!” 陆母闻言则温柔地笑了笑,轻拍着陆子冈的手背嗔怪道:“傻孩子,你送的任何东西,为娘怎么会不喜爱,毕竟你可是娘最疼爱的宝贝呀!” 两人正说着话,阿平也是累得气喘吁吁,顾不上休息便赶忙说道:“夫人,这是少爷特意买来的糕点,请您尝尝!” 陆子冈见阿平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之情,连忙说道:“阿平,你受累了,赶紧去换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裳吧!” 阿平听了这话,咧嘴一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语气坚定地回答道:“少爷您言重啦,我一点儿都不觉得辛苦呢!只要能看到少爷和夫人开开心心的模样,我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哟!” 陆母将阿平的表现看在眼里,满心欢喜,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夸赞道:“阿平这孩子可真是乖巧懂事啊,也算没辜负你对他的一片良苦用心呐。” 就在几人交谈之际,早已有伶俐的仆人准备好了热腾腾的洗澡水,供陆子冈洗漱沐浴。待到陆子冈洗完澡、换上新衣之后,另有侍者贴心地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生怕他着凉受寒。 待一切琐事都被处理得井然有序之后,陆母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然后一把拉住自己的宝贝儿子,让他紧挨着自己坐下。 此时此刻,陆母的双眸之中充满了无尽的关怀和挂念之情,就好像生怕错过陆子冈脸上任何一丝细小的神情变化一般。 只见她微微前倾着身子,压低声音柔声询问道:“儿啊,此番前去杭州,一路上是否还算顺利呀?途中可曾遭遇过什么难以解决之事或者其他麻烦么?” 听到母亲如此发问,陆子冈不自觉地笑出了声来,但语气却显得十分轻松随意:“哎呀,娘,您实在是太过担忧啦。孩儿我独自一人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是谨小慎微行事,又怎会轻易给自己招惹上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呢!不过说起来啊,此次前往杭州确实令我收获颇丰、大饱眼福呢!对了,娘,您猜猜看,我这回在那儿遇见谁了?” “谁啊?”陆母满脸笑意的问道。 “哈哈,告诉您吧,竟然是咱们苏州赫赫有名的大才子唐伯虎唐解元呐!”说到此处,陆子冈的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陆母听闻此言,双眸之中顿时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惊喜之色,她急忙开口追问道:“哦?果真如此吗?那实在是太好了!我曾有所耳闻,这唐伯虎堪称江南地区四大才子中的翘楚啊!其过人的才情与广博的学识,于整片江南之地皆声名远扬。倘若你爹爹知晓你竟有幸结交这般人物,定然会欣喜万分的。” 陆子冈颔首示意,表示赞同母亲所言,并流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紧接着补充道:“正是如此,娘亲大人。我与唐解元初次相逢便似故交重逢一般,交谈之间甚是欢愉融洽。他不仅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更兼得谦谦君子之风,着实令人钦佩不已。依我看,此次杭州之旅,最为宝贵的收获当属结识了此位挚友。” 言罢,陆子冈环顾四周,目光忽然停驻,旋即好奇地询问道:“娘,孩儿已归家半日有余,怎不见父亲身影呢?” \"哦,你父亲一早就被几个世家叔伯请到城里议事去了!\"陆母随意的说道。 \"哦,我说怎么这么久也不见他人呢,那刚才我回来的时候怎么没遇到他呢!\"陆子冈回应道,言语中带着些庆幸。 正当两人谈笑风生之际,一阵突如其来的嘈杂声响彻整个大厅。 这声音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铺天盖地而来,似乎要将整个宅邸淹没其中。 阿平刚刚换好衣服,脸上满是惊恐之色,他慌慌张张地冲进陆母的房间,大口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报告道:\"少……少爷,大……大事不妙啊!老……老爷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群人。那些人看起来像是老爷临时召集的家丁和护院,他们个个手持棍棒刀具,气势汹汹,看上去非常可怕。\" 陆子冈听闻此讯,如遭雷击般浑身一颤,嘴巴不受控制地大张开来,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我靠,这怎么可能!我离家不过短短数日,父亲怎会如此相待?难道将我视作仇人不成?可我并未犯错啊!”他那双眼眸之中,充斥着满满的惊愕与迷茫。 紧接着,陆子冈的神经紧绷起来,惶恐不安地四处扫视,焦急地寻觅一处能供自己藏匿之所。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速度愈发急促,额头上亦沁出丝丝细汗。此时此刻的他,宛如一只受到惊吓的野兔,稍有风吹草动便会落荒而逃,以躲避潜在的危机。 正在此时,陆玉鸣步履匆匆地迈入内院,其面庞之上挂满忧虑与焦灼之色。 他一边疾行,一边高声呼喊:“夫人,速速整理行囊,咱们必须即刻动身离开太仓,前往杭州找寻冈儿!” 话未说完,但见陆子冈已如离弦之箭一般,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至陆玉鸣身前,迫不及待地问道:“爹爹,孩儿已然归家矣!” 陆玉鸣猛地抬起头来,眼眸之中流露出一抹惊异之色,但转瞬之间便被无尽的怒意所取代:“你这个臭小子,平日里在外边疯玩得乐不思蜀,如今怎会突然归家?” 陆子冈凝视着陆玉鸣那满是狐疑的面庞,暗自思忖道,今日自家老爹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如此一反常态?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他开口问道:“爹爹,您到底是怎么啦?难道见我归来反倒不开心不成?且听孩儿慢慢道来,此次前往杭州啊......” 然而,陆玉鸣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语,语调之中充斥着急迫与果断:“休要再啰嗦!速速与你娘亲一同收拾行囊细软,咱们务必立刻动身离开太仓,稍有耽搁恐怕就为时已晚矣!” 陆子冈被陆玉鸣那肃穆的神情以及焦灼的口吻吓得不轻,惊愕地追问道:“爹爹,您这到底是为何呀?缘何这般匆忙地要离开太仓?况且,您还带来如此众多的家丁护卫?” 陆玉鸣无奈地叹息一声,说道:“莫非你在归途中未曾耳闻任何风吹草动不成?” 陆子冈暗自思忖着:“我返家已有些时日,终日沉迷于紫嫣会所的声色犬马之中,对外界之事浑然不知。”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应道:“并未听闻任何消息,究竟发生何事?” 陆玉鸣面色沉重,语气严肃地说道:“倭寇来袭!” 陆子冈闻此噩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眼圆睁,满脸惊愕地问道:“什么?倭寇怎会骤然进犯?为何事先毫无风声?” 陆玉鸣叹息一声,解释道:“今日清晨与几位世家老爷商议事务之际,大批难民如潮水般涌进太仓。我赶忙遣人探听情况,这才得知倭寇已自海滨登陆,正朝着咱们太仓进军。如今局势紧迫万分,我们必须刻不容缓地动身逃往杭州寻求庇护。” 陆子冈心头一紧,对于倭寇的凶残恶名,他早已有所耳闻。无论是前世今生,他所接触到的每一段历史记载,无一不是关于倭寇那惨无人道的血腥暴行。 然而此时此刻,他心中毫无逃离太仓之意,一心只挂念着肖瑾儿是否已经归来。 于是,他急忙对阿平喊道:“阿平,你脚程快些,速速前往瑾儿家中探看一下肖爷爷与瑾儿是否已归!” 陆玉鸣见着陆子冈仍未动身整理行囊,登时怒声呵斥道:“你这呆子怎还杵在此地发呆,莫非想要等死不成?还不赶快去收拾行装!” 言罢,他快步迈向前庭,预备调度那些临时征募来的家丁护卫们。毕竟若是倭寇真的攻进城来,或许只能依靠这些人稍加抵御一番。 陆子冈凝望着父亲渐行渐远的背影,就在这一刹那,他那身为世家子弟一直挺拔如松的背脊竟突然变得有些弯曲。 没错,实际上父亲如今不过三十上下而已,本该正值意气风发之时,但却因未能像其先辈那般金榜题名、承袭祖业而心怀愧疚。 难道是因为他不够勤奋刻苦吗?亦或是他读书不够用心专注呢?事实并非如此啊。 曾经,他一心追求功名利禄,但命运似乎总是与他作对,屡次科举失利让他逐渐心灰意冷。 最终,在对仕途彻底绝望后,他无奈地选择投身商海。昔日的豪情壮志已如过眼云烟般消散无踪。 在古代社会阶级分明,士农工商依次排列。而如今,他却沦为最底层的商人。 然而,这一切都是出于对家庭的责任和无奈之举。他把全部的期望都放在了我这个儿子身上,盼望着我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可惜事与愿违,我未能达成他的心愿,令他倍感失望。 如今,家族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机,父亲再次挺身而出,肩负起拯救陆家的重任。 望着父亲日渐苍老的面容,陆子冈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他默默转过身去,安慰母亲不要太过担心,随后毅然决然地迈向前厅。 就在这一刹那,陆子冈意识到自己已经长大成人,应当替父亲分担一些压力。他暗下决心,定要不负父亲的期望,努力撑起这个家,让陆家重新崛起。 第80章 父与子 来到前厅,只见众人神情肃穆、如临大敌般地严阵以待着。 陆玉鸣环顾四周后,一眼便瞧见了陆子冈竟然没去收拾行李,反倒是出现在了前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声呵斥道:“你这个小兔崽子,都到这般火烧眉毛的时候了,还磨磨蹭蹭不去收拾东西,跑到这里来瞎晃悠干什么?” 面对父亲陆玉鸣的斥责,陆子冈并没有动怒,而是平静地走到了陆玉鸣身边,双脚稳稳站住,然后慢慢抬起头来。 就在这时,父子俩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此时此刻,陆玉鸣眼中原本凌厉的光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诧异;而陆子冈的眼神中则多出了一份坚毅与希冀。 紧接着,陆子冈对着陆玉鸣深深鞠了一躬,并缓缓吐出两个字。 “父亲。” 虽然这简单的两个字说得异常轻柔,但听起来却沉甸甸的。 其实,在来前厅之前,陆子冈心里一直觉得陆家发生的事情跟自己没多大关系。毕竟,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陆家众多子嗣中的一个,而且向来不受重视…… 但转眼来到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对于人的一生,两个月很短,但这两个月和家人朋友相处下来渐渐的让他知道了自己真实的活在了这个世界。 尽管父亲一直逼迫着陆玉鸣努力读书以求取功名,但母亲始终如一地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玉鸣逐渐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不仅有爱他之人,还有他深爱之人。 这种新的认知让他从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愿望——去守护那些对他至关重要的人们。 就在这时,当陆子冈喊出\"父亲\"二字时,陆玉鸣显然愣住了一瞬。 陆子冈的语气依然轻柔,宛如一缕清新的微风,转瞬之间便抚平了他那颗焦虑不安的心。 \"父亲,请坐!\"陆子冈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杯香茗,轻轻递给了陆玉鸣。 \"父亲,此时此刻,您焦急并无济于事。我有一些事情想要与您商议。\" 陆玉鸣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接过陆子冈递来的茶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随后慢慢坐了下来。他从未料到今日儿子会如此严肃认真地同他交谈! 他双手紧紧地捧着茶盏,仿佛手中握着的不是普通茶具,而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仔细看去,可以发现他的手指正在微微颤抖,连带着茶盏中的茶水也泛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沉默良久之后,他终于开口回应陆子冈道:“你……你究竟有何要事需要与为父相商啊?” 说话间,声音略微低沉且显得有些迟疑不决,似乎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才从牙缝中挤出似的。 这种谨小慎微的态度被陆子冈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知道父亲对于当前倭寇入侵之事仍心存惧意? “事情是这样的,如今城内局势扑朔迷离、变幻莫测,一切尚不明朗。待一会儿阿平归来后,还望父亲能够稳坐钓鱼台,坚守家中大本营。毕竟以父亲之能,既然可以召集一批忠诚可靠的家丁护院守护家园。依我所见,城中其他世家大族的伯父叔父们想必也早已请来众多家丁护院护卫家宅平安。因此,孩儿斗胆提议,由我出面将这些家丁护院集结起来,并设法与城中各大户人家的护院取得联系,然后主动出击前去御敌。”陆子冈深吸一口气,字斟句酌地将心中所思所想尽数道出。 他深知此番言论可能会激怒父亲,但出于对家族安危的担忧以及对抗倭大业的责任感,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出来。 整个过程中,他始终保持语速平缓,语调沉稳,唯恐一个不小心触怒了陆玉鸣。 “什么?你要出去御敌?不行,这绝对不行,我不同意!”陆玉鸣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满脸都是震惊和担忧之色。 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儿子,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你是不知道倭寇有多么凶残,他们烧杀抢掠、奸淫掳掠,简直就是一群毫无人性的恶魔。抵御倭寇那可是需要身强力壮、武艺高强之人才能胜任的事情啊!你一个文弱书生,平日里只知读书写字,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能够去与那些凶狠残暴的倭寇相抗衡呢?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陆玉鸣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摆手,脚步也在大厅内来回踱动,显示出内心的焦虑不安。 然而就在这时,谁都没有料到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陆子冈突然双膝跪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俯下身去,对着陆玉鸣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父亲,请恕孩儿不孝,但如今形势危急,已容不得我们再有丝毫犹豫了!”陆子冈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陆玉鸣说道:“虽然我只是一介书生,但自古以来,书生投笔从戎者并不少见。想我大明王朝历经数百年风雨,多少文人墨客曾毅然投身军旅,为国杀敌,奋勇争先。更何况此次面对的乃是倭寇这群畜生,他们践踏我国土,残害我百姓,此等血海深仇,焉能不报?” 说到这里,陆子冈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后世那些日寇在中华大地上所犯下的种种滔天罪行,心中顿时燃起熊熊怒火。 他恨不得立刻冲上战场,亲手将这些侵略者斩于刀下,以泄心头之愤。 今日既然穿越到了这里,还碰上了倭寇进犯这样的大事,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陆玉鸣凝视着陆子冈,心中既是感动又是惊愕。他沉默良久,仔细斟酌着这件事的利弊得失,最终还是坚决地说:“不行,绝对不行,这件事太危险了,为父绝不允许你去冒险。” “父亲,我理解您的担心。然而,如果我们总是一味地逃避,每次倭寇来袭时,我们就逃跑。你跑,士兵们跑,官员们也跑,那还有谁能守护我们的亲人呢?孩子已经长大成人,懂得如何照顾好自己,也必定能够保护好你和母亲。若是任由这些倭寇在我们华夏大地肆虐横行、肆无忌惮,而我却袖手旁观,孩儿实在难以做到啊!宁愿成为中华的英勇烈士,也绝不愿向倭寇屈服投降。” 陆玉鸣听完陆子冈一番言辞后,身体微微一震,脸上露出惊愕之色,但很快便被一股激昂的情绪所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冈儿啊,为父昔日逼迫你苦读诗书,无非是盼着你能够金榜题名,步入仕途,如此一来,你方有机会妻凭夫贵、光宗耀祖,更能赢得百姓们的景仰与拥戴。” 陆玉鸣的语调带着些许哽咽,而陆子冈则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宛如后世儿时父亲对自己谆谆教诲般。此刻的他,心中毫无一丝厌烦之意。 然而,面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陆玉鸣亦感茫然失措,一时之间难以决断。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道:“也罢,事已至此,我们不妨稍安勿躁,静待阿平自街头探得消息归来再做定夺,你意下如何?” 说话间,陆玉鸣的眼眶不禁泛起泪光,他步履蹒跚地上前,将陆子冈搀扶起来。 闻得父亲此言,陆子冈原本激荡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的确,如今外界局势扑朔迷离,倭寇人数究竟几何?城中是否设有城防军加以抵御?自己适才仅凭一腔热血,确乎有些冲动过甚了。 “父亲说得对,确实是我欠缺考虑了,只能看看阿平这次能带回来什么样的消息了!” ……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屋外的暴雨依旧倾盆而下,仿佛永远不会停歇。 雨水与泥土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闷热潮湿的气息,源源不断地向四周扩散开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呼吸困难。 “咚咚咚……”突然间,一阵急切而响亮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少爷,少爷……”紧接着,一个许久未曾听到的声音传入耳中。 陆子冈心头一紧,急忙朝着门口奔去。 或许是因为太过心急,又或者是害怕听到某些不祥的消息,他脚步匆忙,差点在大门口跌倒。 他跌跌撞撞地拉开门栓,用力推开大门,然后一把将阿平拉入府内。 来不及喘口气,便迫不及待地追问道:“终于等到你回来了,快告诉我,现在城里到底是什么情况?肖爷爷和瑾儿有没有回来?” 阿平的眼神缓缓扫过堂内的每一个人,他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 众人的表情沉重而严肃,仿佛预示着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少爷,小的刚刚出门不久便被汹涌的逃难人群挤了回来,实在无法探知肖大家那边的情形。不过,城内的状况相当不妙啊!\" 阿平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据传闻,倭寇已从城西破关而入,凶残肆虐。城中百姓惊恐万分,纷纷涌向东门,试图逃离这座危城前往苏州避难。” 陆子冈闻言,怒发冲冠,高声怒吼:“太仓的城防军何在?县衙老爷又在哪里?”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大堂内回荡,震得众人心头一紧。 面对陆子冈的质问,阿平显得有些惊慌失措,言辞闪烁:“城防军……呃,小人并不知晓他们的去向。只是听说在得知倭寇入侵的消息后,城防军第一时间就被调往苏州城加强防守了!至于县衙老爷嘛……早就不知踪影,只剩下十几名衙役留下来协助百姓撤退而已!” 说完,阿平低下头,不敢正视陆子冈那锐利的目光。 陆子冈怒发冲冠地用力一推,将阿平猛地搡到一旁,瞪大双眼怒吼道:“他们怎能如此行事!撤退?撤退有何用处!该死的倭寇已经攻打到咱们家门口了,难不成还要等这些恶贼一路杀到苏州,接着再逃往杭州吗?” 陆子冈忧心忡忡地凝视着院子里那十几名由父亲紧急征召而来的护卫,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可能身陷困境的肖瑾儿的身影。 他咬了咬牙,转过身去,满脸焦急地向阿平询问道:“你可晓得究竟有多少倭寇闯进城内了?” 阿平面露惧色,颤抖着声音回答说:“似乎……不到一百人吧。” “不足百人……不足百人?哈哈哈!”陆子冈突然发出一阵悲愤而又无奈的狂笑。 “太仓拥有数万子民,更有坚固的城墙与众多衙役守卫,如今竟被这寥寥数十个倭寇追赶得狼狈逃窜!哈哈哈,他们怎么能这样?他们怎么敢这样啊……真是罪该万死!”陆子冈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紧接着又转身面对父亲,语气坚定地再次开口:“父亲,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倒不如冲杀出去,或许还能拼死闯出一线生机。” 陆玉鸣看着眼前一脸坚毅的陆子冈,心中不禁感叹儿子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主见和想法。 他知道再多的劝说也无法改变儿子的决心,于是无奈地挥了挥手,缓缓说道:“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作为父亲的我也就不再劝阻你了。只是此去危险重重,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想到后世倭寇对华夏大地所犯下的种种罪行,陆子冈的胸膛顿时燃起一团怒火,熊熊燃烧着的不仅是对敌人的愤恨,更是源自内心深处强烈的民族仇恨。 他转过身去,目光扫过院子里站成一排的十几个护院,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说道:“各位,想必大家都清楚,你们并非我陆家的嫡系护卫,而是临时招募而来。原本上阵杀敌这种事,确实不应由你们承担。然而,请你们想一想,那些正在城外肆虐的倭寇们,他们像一群毫无人性的野兽般屠杀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这些无辜的百姓之中,或许就有你们的亲生父母,又或是你们的妻子儿女。他们与我们血脉相连,同为华夏子民,乃是我们的亲如手足的同胞,情同骨肉的兄弟姐妹!难道你们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惨遭这群畜生的残害吗?” 听完陆子冈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众多家丁护院纷纷默默垂下了头颅,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有的人紧咬嘴唇,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有的人拳头紧握,浑身微微颤抖;还有的人低声抽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一时间,整个院子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众人沉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谁愿与我并肩杀出重围?但凡参战者,赏赐白银五十两;若不幸战死沙场,抚恤金白银二百两!此战过后,诸君皆为我陆子冈之兄弟也!\" 言毕,陆子冈单膝跪地,向众人拱手作揖。 众人闻此豪言壮语,热血沸腾,纷纷趋前响应。 \"少爷休要再言,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我饶鸿愿追随少爷共赴生死!\" \"算我一份!俺王军虽一介武夫,不通晓何为民族大义,但如此快意恩仇之事,岂能无我参与其中!\" …… 一人响应,其余众人也是纷纷紧握手中的武器加入到这一支抗倭小分队中来。 陆子冈看着眼前这些勇敢无畏的人们,心中充满了感动。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站起身来,然后从怀中随意地掏出一把银票,递给身旁的阿平,并轻声说道:“阿平啊,你把兄弟们的姓名和住址都仔细记录下来,每个人发放五十两银子作为酬劳。” 阿平接过银票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他迅速拿出纸笔,开始认真地记录起每一个人的信息。 而那些刚刚加入抗倭小分队的人们,则静静地排成一队,等待着领取自己那份也许这辈子都花费不出去的卖命钱。 第81章 主动出击 就在阿平忙碌地将一沓沓银票分发给众人的时候,陆母在小彤小心翼翼的搀扶下,缓缓走进了宽敞明亮的大厅。 她的眼神充满忧虑和关切,紧紧盯着眼前的儿子——陆子冈。 \"冈儿,为娘刚刚听闻你打算亲自出去抵御外敌?\" 陆母声音颤抖着,一把抓住陆子冈的双手,焦急地问道。 陆子冈毫不犹豫地点头回答:\"是的,母亲!\" 听到这个答案,陆母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那可是穷凶极恶、残忍无情的倭寇啊!他们杀人不眨眼,如同恶魔一般!你怎么能轻易冒险呢?这简直太糊涂了!\" 陆母的话语中透露出无尽的担忧和恐惧。 然而,陆子冈却走到了陆母身旁,伸出双臂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母亲,请您不必太过忧心忡忡。倭寇固然凶猛,但并非无法战胜的强敌。仅仅数十个倭寇而已,我坚信我们绝对有能力击退他们!\" 陆子冈的语气坚定而自信,仿佛给了陆母一丝希望。 陆子冈接着说道:\"母亲。这些倭寇虽然残暴,但我们不能被他们吓倒。我已经做好充分准备应对这场战斗,请母亲放心吧!\" 他的目光中闪烁着坚毅和决心。 陆玉鸣来到妻子身边,小心的拍着她的手说道:“冈儿既然决定了,就让他去吧!” 陆母看着眼前坚强的父子俩,心中虽然依旧忐忑不安,但也明白此时再多的劝阻已无济于事。 她默默抹去眼角的泪水,强作镇定地说:\"好吧,冈儿……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勇敢地去吧!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平安归来……\" 陆母放开陆子冈的双手,反身左手握拳重重的敲打着陆玉鸣的胸口,泣不成声。 她仿佛在将自己心中所有的不满全部发泄到自己的丈夫身上。 陆子冈神情肃穆地凝视着父母,双膝跪地,声音坚定而铿锵有力:\"父亲、母亲大人在上,孩儿不孝!恳请您们允许孩儿带领众人出征,奋勇杀敌,守护太仓子民安危。\" 陆母泪眼朦胧,看着眼前跪着的爱子,心痛不已,泪水如决堤般不断滑落。 此时此刻,气氛凝重至极,陆玉鸣心知肚明已无法阻拦儿子前行之路。 他轻轻抚摸着陆子冈的头顶,语气沉重地说:\"好孩子啊,此去前途未卜,生死难测。然而,你今日这般英勇无畏之举令为父深感欣慰。去吧,但务必谨记保护自身周全,万不可轻率莽撞行事。\" 言罢,陆玉鸣将怀中的妻子交由小彤搀扶,缓缓绕过跪在地上的陆子冈,转身面向厅堂内众多家丁护卫拱手施礼道:\"今日各位壮士追随吾儿抗击倭寇,老朽感激不尽。在此,你们皆如同我亲生之子一般无二。待尔等凯旋归来之际,老夫定当设宴庆功,盛情款待诸位英雄豪杰!\" 陆子冈听完父亲陆玉鸣所言后,心中如波澜壮阔般难以平静,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深知此次出行任务艰巨且危险重重,但为了家族和国家大义,他义无反顾地决定挺身而出。 于是,陆子冈用最庄重、最虔诚的方式向父母磕了三个响头,表示对他们养育之恩的感激与敬意,并祈求上苍保佑他们平安健康。 磕完头后,他毅然决然地站起身来,从阿平手中接过那把锋利无比的钢刀,紧紧握在手中,仿佛它能给予自己无尽的力量与勇气。 紧接着,他带领着十几名忠诚勇敢的护院人员,毫不犹豫地冲出了家门。 他们脚步坚定而迅速,如同一阵疾风骤雨,向着未知的前方奔去。 然而,就在大门缓缓关闭的那一刹那间,陆子冈突然听到一声清脆响亮、铿锵有力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倭寇除尽日,我儿还家时!” 这声音犹如洪钟一般震撼人心,又似战鼓那般鼓舞士气;它充满了坚定不移的信念和视死如归的决心。 陆子冈知道,这是父亲在用独特的方式为自己送行,同时也传递出一种无声的嘱托与期望。 这一刻,他感觉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但内心却越发坚强起来。 伴随着关门声的余音袅袅,陆子冈率领众人渐行渐远。 …… 陆子冈像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家门,这时候他才留意到周围的环境变得异常冷清——街道两旁的商铺全都紧闭大门,街上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 原本干净整洁的路面此刻也变得一片狼藉,四处散落着逃难者们匆忙丢弃的物品:行李箱东倒西歪地躺在路边,背包里的东西洒得到处都是,甚至还有几件衣服被随意扔在地上。 整个城市都被一股紧张而又不安的气氛所笼罩,让人感觉似乎下一秒就会有可怕的事情降临。 偶有几个逃难的人也是脚步匆匆,脸上满是凝重之色,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唯有凌乱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响彻街头巷尾。 遥望远方,阴沉灰暗的天空中翻滚着滚滚浓烟,也不知道究竟是哪条街道再次遭遇了无情的屠戮。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狠狠地砸向每一个人的面庞,转瞬间便将他们全身湿透。 伴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四周不断传来女人凄厉的惨叫声、孩子们惊恐的哭闹声以及老人们无助的求救声…… 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一曲刺耳的交响乐,不断冲击着陆子冈和其他十几位壮士脆弱的神经。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如注般砸向地面,瞬间将道路变得泥泞不堪、湿滑难行。 陆子冈身先士卒地走在前方,充当领路人;而其他同伴则保持高度警惕,谨慎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此刻,陆子冈心中暗自思忖,如果继续按照目前缓慢的行军速度前进,恐怕难以达成目标。 这些护院平日里虽作威作福,但面对真正的强敌——倭寇时,终究还是缺乏经验和勇气。 说到底,他们内心深处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陆子冈抬手用力抹去满脸的雨水,猛地转过身来,面向身后的一众护院,高声喊道:“诸位兄弟,如此慢吞吞前行,何时才能抵达各家大户?待我们逐个走巡查完毕,恐怕这太仓早已沦为一座空荡荡的死城了!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加速前进!” 话音未落,他便毫不犹豫地迈开双腿,奋力奔跑起来。 见此情形,身后的护院们生怕落后于人,纷纷紧紧跟随其后,一同狂奔起来。 …… 就在这时,四五个身着浪人服饰、面容凶狠的武士如饿虎扑食般从一间破旧的民房中冲杀而出。 陆子冈见到这群来者不善的浪人,心中不由得一惊,而他身后那些训练有素的护院们也立刻反应过来,纷纷抽出腰间的长刀,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这些倭寇原本以为自己在城中肆意烧杀抢掠,根本不会遭遇任何有效的抵抗,但却万万没有料到会在此处碰上一支实力不容小觑的反抗队伍。 为首的那个倭寇向前迈了几步,手中的利刃直直地指向陆子冈等人,操着生硬的汉语喝问道:\"八嘎呀路!你们这些家伙,究竟在干什么?想要活命的话,就乖乖把武器放下!\" 或许是因为内心深处那份沉寂多年的民族情感被瞬间点燃,陆子冈面对眼前穷凶极恶的敌人,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只见他双眼圆睁,怒发冲冠,毫不犹豫地双手紧握刀柄,猛然发力,身形犹如离弦之箭一般腾空而起。与此同时,他口中发出一声怒吼,那声音如同惊雷乍响,震慑人心。 “我放你妈!”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了小队! 直面而来的倭寇原本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这群人看到他们伟大的日本武士后,会立刻吓得扔下武器落荒而逃。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竟有一个不要命的家伙径直冲了出来。 陆子冈心中只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要趁着敌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发动致命一击! 他的动作简洁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弯腰猛地一挥刀,直直地刺进了那名倭寇的腹部。 \"啊!你...你...\"倭寇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仿佛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他紧紧握住的长刀无力地从手中滑落,铛啷一声掉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陆子冈根本不敢抬头看向对方,但是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有一种诡异的黏稠液体夹杂着冰冷的雨水滴落在自己的手上。 周围的其他倭寇目睹了眼前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一个个都瞠目结舌,惊恐万分。 他们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愣住了。 然而,就在这时,陆子冈猛地飞起一脚,如同疾风骤雨般狠狠踹向被刺的倭寇。 只听见砰然一声闷响,那名倭寇重重摔倒在地,身体扭曲着。 陆子冈顺势用力一拔,刹那间,一股浓烈刺鼻的猩红鲜血犹如火山喷发一般激射而出,溅洒在他的脸上和身上。 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让他浑身热血沸腾,斗志激昂。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亲手杀人,也许是被鲜血刺激得头脑发热,他高声怒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要等这些家伙回去通风报信吗?\" 听到这声呼喊,众人如梦初醒,纷纷回过神来。他们毫不犹豫地向前冲锋,与剩下的倭寇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混战。 刀光剑影交错闪烁,喊杀声响彻云霄,整个场面变得混乱而残酷。 都说双拳难敌四手,果不其然,陆子冈等人便是仗着人数众多,没过多久便将其他倭寇尽数剿灭,且己方仅有寥寥数人受了些许轻伤而已。 眼看着被自己亲手斩杀的倭寇尸首,陆子冈步履匆匆地走到一旁,脸色忽地变得极为难看,接着双手扶住墙壁,哇的一声就呕吐了出来。 护院队的几位老兄瞧见陆子冈这般模样,忍不住打趣道:“公子果真是一介书生啊,怕是头一回杀人吧?初次经历此等场面,有所不适也实属正常。” 陆子冈心中暗自思忖:“卧槽,真特么不要脸,还有脸嘲笑老子!你们这些卵蛋,几个人联手围攻一个倭寇,居然还会有人受伤,敢问你们身上哪处伤痕是拜敌人所赐?还不全是自家人打斗时误伤所致,也好意思搁这儿大放厥词。” 不过此时此刻,他并不适宜打击这帮人的士气。 刚刚手刃数名倭寇,好不容易建立起些许信心,怎能因自己区区几句话便消散殆尽?于是他连忙高声喊道:“诸位皆已亲眼目睹,所谓倭寇亦不过凡人而已,他们同样会心生恐惧,更无法飞檐走壁!连我这不学无术的一介书生尚且能够斩杀倭寇,更何况各位身经百战之士?事不宜迟,速速随我一同加速赶往肖府!” 话音未落,这由十余人组成的小队便在陆子冈的率领下,如疾风般朝着城东疾驰而去。 此刻正值生死存亡关头,众人皆双眼赤红、杀气腾腾。但凡遇见一两名落单的倭寇,他们便如饿虎扑食般一拥而上,齐心协力地将敌人一举消灭。 那些尚未来得及逃离出城的百姓们,眼见这群犹如杀神降世般勇猛无畏之人,也纷纷毫不犹豫地朝他们汇聚过来,并打定主意要跟随他们一同出逃。 经过一番艰难跋涉,这支队伍终于抵达肖府门前,但眼前所见却令人大失所望——只见肖府大门紧紧关闭,院内竟毫无人气,完全不见有人活动的踪迹。 陆子冈慢慢转过身来,目光扫过身后那支疲惫不堪的队伍。原本只有十几名家丁和护院跟随左右,但如今又多出了二三十名面色苍白、衣衫褴褛的流民。 他们都是在战乱中失去家园、流离失所之人,一路追随陆子冈而来。 \"噗!\" 陆子冈忍不住吐出一口浓痰,心中暗自咒骂着这该死的世道。 此刻,他已顾不上肖府是否还有人留守,因为眼前这群跟随着自己逃难过活的人们急需一个安身之所。若是继续任由他们随队前行,不仅会拖慢整个队伍的速度,更可能令大家陷入绝境。 带着复杂矛盾的心情,陆子冈迈步朝着肖府走去。 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叩响那扇破旧的大门。 每一次敲门声都仿佛敲在他的心上,让他既害怕又期待着里面会有人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雨声和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 陆子冈的心跳愈发急促,额头上也开始渗出细密汗珠。 他深知,如果无人应答,他们将面临更大困境;然而同时,内心深处却又隐隐盼望着不要有人出现…… 第82章 地狱杀神 \"谁?\" 一个低沉而略带威严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仿佛一道惊雷划破夜空。 陆子冈心头猛地一紧,心跳瞬间加速,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暗自思忖着,家中有人回应,那必定是忠诚可靠的老管家无疑了。 如此一来,无论肖爷爷是否在家,他想要逃脱恐怕已经无望。 想到这里,陆子冈深吸一口气,稳定住情绪后,紧贴着房门,高声喊道:\"管家,是我,陆子冈!\" 片刻之后,只听门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声,紧接着老管家那略显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哦,原来是陆公子啊!\" 随着话音落下,门缓缓地被打开了一条窄缝。 透过门缝,老管家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门外的陆子冈,只见他满脸鲜血,形容狼狈不堪,而其身后还紧跟着黑压压的一大群人。 老管家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眼中满是惊愕之色,结结巴巴地问道:\"陆公子,您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此时此刻的陆子冈根本无暇与老管家多做解释,他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道:\"肖爷爷和瑾儿可曾回来?\" 言语间充满了焦急与担忧。 也许是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声响,身处内院之中的肖鸾急忙快步赶到了大门口。 待他看清眼前站着的人竟是陆子冈时,脸上同样露出惊愕之色,连忙开口问道:“子冈啊,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呢?而且你满脸鲜血淋漓,难道是受伤了不成?” “肖爷爷,请您不必担忧,我并未受伤,这些血迹皆来自那些可恶的倭寇身上。此刻事态紧急,没有太多时间向您详细解释了。瑾儿是否回到家中?”陆子冈语气急切地询问道。 “瑾儿与她的几位师姐一直在杭州,至今尚未归来。我这次提前返回也是因为有要事缠身,到家不过区区两日而已,怎料今日竟会遭遇这般变故。观你此番模样,莫非是你斩杀了倭寇吗?”肖鸾凝视着陆子冈,眼中满是疑惑。 陆子冈轻点下头,沉声道:“没错,我刚刚手刃了几只禽兽不如的恶徒罢了。瑾儿尚未归家,那我也就放心了。肖爷爷,晚辈有一事相求于您!” 话音未落,只见肖鸾毫不迟疑地回应道:“你尽管直说便是,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必定应允!” “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从那边一路走来的时候,这些难民就一直紧跟着我逃到这里来了。不过如今我得折返回城去,因此想着能不能先把这些难民临时安顿在您这儿。另外呢,我还想打听一下贵府是否有正在招募中的家丁护卫,如果有的话,不知可否让他们加入到我们当中一同进城杀敌呢?” 肖鸾的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他回应道:“把这些难民安置在我这里自然毫无问题,只是若要让那些家丁护卫随你一同进城拼杀敌人,恐怕……哎!此事还是等你亲自看过之后再做定论吧!” 陆子冈闻言并未多言,他爽快地转过身来,面向饶鸿吩咐道:“饶大哥,请你带领这群难民与管家一同前往安置之处。我前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同时也试着说服那些家丁护卫们加入我们,以增强我们这支队伍的实力!” 饶鸿点头表示遵命:“陆公子尽管放心去吧!希望你速去速回,毕竟咱们不能在此过多停留啊。” 陆子冈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待他踏入内院,目光落在那十几名手持棍棒菜刀的家丁与护院身上时,不禁长叹一声。眼前这些人,哪有半点家丁护院该有的模样?若放在后世,恐怕最多也只能充作大门保安罢了。 陆子冈无奈地摇了摇头,暗自思忖道:\"罢了罢了,聊胜于无吧!至少其中还有几个人看着还算顺眼些。\"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抱拳道:\"诸位前辈,在下废话不多说,如果有人愿意随我一同外出抗击倭寇,每人可得五十两银子作为酬劳;倘若不幸阵亡,则家人可获赔二百两银子!有意者,请往前迈一步!\"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汇间充满犹豫与恐惧。 他们彼此打量着对方,却始终无人胆敢踏出那一步。 陆子冈凝视着眼前这群手持棍棒菜刀、双腿不住颤抖的家丁护院们,心中满是失望与无奈。 他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去,准备离开这个令人失望之地。 起初,当他们冲出府邸之时,何尝不是与眼前这群人别无二致呢? 果不其然,唯有历经战火的淬炼,真正的勇士方能破茧成蝶、茁壮成长。 平日里那些信口胡诌、夸夸其谈之人,一旦面临生死抉择,往往会沦为逃兵,贪生怕死之辈何其多!他实在不忍心目睹这些人在懵懂无知的状况下,贸然奔赴沙场,白白送死。 正当他意欲转身离去之际,一阵洪亮的嗓音骤然传来。 \"公子,请留步!小人孤苦伶仃,父母早逝,仅有一妹相依为命。承蒙老天眷顾,年幼时曾跟随他人习得几招花拳绣腿。倘若公子不弃,小人甘愿追随左右,一同出城杀敌报国。至于酬金,烦请公子交由肖老爷代管。待来日有缘重逢吾妹,再转交于她即可。\" 言罢,此人紧握手中长棍,目光坚定地跨步而出,毅然决然地脱离了人群。 陆子冈心中暗自欢喜,在这十几个人当中,也只有这个人看起来还算不错。只见他身材魁梧,浑身肌肉结实有力,显然是长期坚持锻炼的成果。 \"壮士,请问您尊姓大名?\"陆子冈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问道。 那男子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小的没啥文化,家里人都唤我作李二牛。\" \"嗯,好名字!二牛啊,你尽管放心,等事情结束后,银子我自然会托肖大家转交给他妹妹。\" 说罢,陆子冈便从怀中掏出一张面额五十两的银票,递到身旁的肖鸾手中,并嘱咐道,\"肖爷爷,这位兄弟是您招募而来的,他家的地址想来您也是知晓的。烦请您务必将这些银子交到他妹妹手上。若是……若是我们此次无法平安归来……\" \"呸呸呸!休得胡言乱语!\"肖鸾急忙打断了陆子冈的话语:\"咱们定能顺利斩杀倭寇,安全返回。银子之事无需担忧,你只需顾好自身安危即可!\" 众人见到有人上前,那位公子竟然真的拿出了五十两银子,不禁心动不已,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陆子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暗自摇头。他深知此行危险重重,绝非儿戏。于是,他高声对众人喊道。 \"各位,请听我一言。赚钱固然重要,但前提是得有命享用啊!咱们这次外出可不是去游山玩水,而是要与那凶残成性、恶贯满盈的倭寇厮杀拼命!倭寇之名,想来大家也有所耳闻吧?他们烧杀抢掠,无所不为。一旦遭遇战斗,生死只在瞬息之间,到那时自顾尚且不暇,更别提互相照应了。我并不奢求你们每个人都能以一敌百,但起码别拖后腿,成为我们的负担!\" 这番话可谓言辞犀利,毫不留情。然而眼下形势紧迫,陆子冈实在无暇顾及他人感受。 一番筛选之后,最终只有三四人坚定地表示愿意跟随陆子冈一同出征杀敌。陆子冈对这些勇敢者表示赞赏,并逐一将银票递到他们手中。 就这样,陆子冈带领着这十几位勇士,义无反顾地再度踏上征途。 临行前,他仍不忘叮嘱肖鸾,让他务必小心谨慎。 “肖爷爷,此地位置偏远清幽,倭寇应该很难找到这里。但您还是要多加小心,如果情况危急,可以跟随众人从东门逃往杭州避险!” “臭小子,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反而是你这个文弱书生,带领这么多人可千万要谨慎行事啊!遇到危险时,保住性命才最为要紧,切勿逞强冒险啊!” 肖鸾凝视着陆子冈,眼中渐渐泛起泪光。 陆子冈不敢再直视肖鸾那满含关切的目光,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情绪失控落泪。于是他微微颔首表示明白,然后毅然转身离去,步伐坚定而决绝。 背后传来肖鸾苍老而又关切的声音:“孩子,一路保重……” 陆子冈心头一热,但他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只是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远方的暮色之中。 …… 离开肖府后,阿平快步走到陆子冈身旁,略微迟疑地开口问道:“公……公子,接下来咱们要往何处去呢?”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不安。 与此同时,其他同伴们也纷纷围拢过来,脸上满是期待之色,一同凝视着陆子冈,似乎在等待他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陆子冈目光扫过眼前这十几个忠诚而坚定的面孔,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这些人都是跟随自己并肩作战的伙伴,但面对当前严峻的局势,他也感到压力倍增。 沉默片刻后,陆子冈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身子,语气坚定地说道:“去哪儿?自然是回城!我们要继续联系城中那些大户人家的护院,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我坚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够将那帮可恶的倭寇赶出城去!” 话音刚落,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刀,紧握刀柄,脚步稳健而迅速地朝着城内方向迈进。 众人见状,精神为之一振,纷纷紧随其后。 他们明白,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可能是无尽的困难和危险,但正如陆子冈所言,只要众志成城,便无所畏惧。 陆子冈带领着这群勇敢无畏的人们,怀揣着信念与决心,毅然踏上了继续抗击倭寇、守护家园的征程。 …… 行至主街之上,往昔之繁盛已然消逝无踪,目力所及之处尽皆一片破败狼藉之景,竟不见半个人影。由此观之,此条街道显然已遭攻陷沦陷。 “啊!救命啊!救命啊!别过来!不要啊!” 忽地,一阵惊恐至极的女子尖叫声从附近一条巷口遥遥传来。 阿平闻声,立刻飞奔至陆子冈身旁,急声问道:“少爷,那巷子里有女子求救,我们是否前去查看一番?” 陆子冈伸手用衣袖抹去满脸雨水,皱眉疑惑道:“此地既已陷落,按理不应再有女子出现才对,怎会……” 未等他说完,阿平便插话道:“属下觉得这声音颇为耳熟,似乎像是青青姑娘身旁婢女小红的嗓音。” “什么?你说谁?”陆子冈闻言脸色大变,右手紧握刀柄,左手则猛地用力捏住阿平胳膊,厉声道。 “小、小红啊,就是紫嫣会所青青姑娘的贴身丫鬟小红呀。”阿平被陆子冈掐得呲牙咧嘴,痛苦不堪。 “他妈的,我真是忙中出错,竟然把紫嫣会所里还有一群女人这事给忘了!我还以为她们在城南,应该没那么容易碰上那些该死的倭寇。快快快,赶紧过去看看是不是小红!这丫头这个时候瞎跑个什么劲!”陆子冈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脚下生风般朝着呼救声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 “哈哈,花姑娘,先让我们好好享受一番,然后再送你归西!” “不要,不要过来啊!”小红惊恐万分地尖叫着,试图挣扎着站起来逃跑,但双腿却像棉花一样软弱无力。 三个倭寇见状,二话不说冲上前去,狠狠地扇了她几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头脑发蒙。 “不……不要啊!”显然,小红的求救声越来越微弱,似乎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勇气。毕竟,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怎能与这群残忍无情、杀人如麻的倭寇相抗衡? 陆子冈心急如焚,步伐愈发加快,眼看就要抵达巷子的拐角处,突然间,又是一声凄厉的惊叫传入耳中。 “啊!!!”一声惨绝人寰的惊叫突然从巷子深处传出,仿佛一把利剑划破夜空,直刺人心魄,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陆子冈心头一紧,暗叫不好,生怕小红遭遇不测或遭受凌辱。他双手紧握着刀柄,掌心渗出丝丝冷汗,脚步匆匆地迈入巷内。 甫一进巷,陆子冈便如离弦之箭般飞身跃起,猛地踢出一脚,正中那名正欲对小红不轨的倭寇心窝。那倭寇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紧接着,陆子冈手起刀落,狠狠地朝着倒地的倭寇劈下一刀,寒光闪烁间,刀刃好巧不巧的落在倭寇肩膀之上。 “啊啊!!!”鲜血四溅,如点点红梅绽放,溅得小红满脸都是。她本已惊惶失措,此刻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声愈发凄厉刺耳。 然而,此时的陆子冈根本无暇顾及一旁的小红,他迅速迅速再次举起长刀,毫不犹豫地捅进被自己踢倒的倭寇腹部,并用力搅动起来。 刹那间,那名倭寇瞪大双眼,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身体抽搐几下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直到此时,陆子冈方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小红。只见她衣裳残破不堪,面容苍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 陆子冈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来得及时!若是再晚一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想到此处,他连忙上前将小红紧紧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没事了。” 感受到陆子冈温暖的怀抱和坚定的语气,小红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但身子仍忍不住微微颤抖。 他站起身来,猛地扯下那件早已被雨水浸透且沾染着倭寇鲜血的衣裳,迅速的披在了小红的身上。 小红瞪大眼睛,双手紧紧地攥住衣角,仿佛这就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目光恰好落在那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身上。 只见此刻的陆子冈手提长刀,如同一颗流星般急速冲向另外两名倭寇。而那两名倭寇显然也已经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锋利的倭刀,朝着陆子冈猛扑过去。 刹那间,刀光剑影交错闪烁,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 然而就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刻,阿平、李二牛、饶鸿和王军等数人犹如天降神兵及时赶到战场。 他们默契十足地联手出击,共同迎战这两名凶残的倭寇。人数上的优势让这场战斗变得轻松许多,没过多久,众人便齐心协力地将这两名倭寇斩杀于刀下。 直到此时,小红终于看清楚了来人正是陆子冈,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希望之火。 她焦急万分地扯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公子,公子!求求您赶快去救救小姐吧!她现在处境十分危险啊!”声音中充满了惶恐与无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 第83章 我猜中了开头 阿平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小红。 陆子冈皱着眉头,关切地问道:“小红,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不乖乖在紫嫣会所里待着,为何会跑到大街上来呢?难道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 小红满心委屈,泪水如决堤般再度涌出眼眶。她一边轻轻抽泣,一边哽咽着解释道:“呜呜呜……我……我实在是迫不得已啊!是小姐放心不下公子你的安危,特意派我出来寻找你的下落。小姐忧心忡忡,生怕你遭遇不测,所以才命我前来探听消息。谁曾想……谁曾想倭寇竟然如此迅速便攻进城来了……” 陆子冈瞪大眼睛,愤愤不平地抱怨道:“没想到,没想到的事情太多了!像这般凶险的局势,连我们这些大男人都不敢轻易四处走动,你一个柔弱女子竟敢如此大胆妄为,还敢在大街上乱窜……” “公子,你快快前去营救小姐吧!”小红全然不顾自身狼狈不堪、衣衫褴褛的模样,紧紧握住陆子冈的手,焦急万分地恳求道。 陆子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稍稍平静下来,然后开口问道:“你出来的时候,紫嫣会所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丫鬟皱着眉头回忆道:“自从你离开紫嫣会所之后,大家都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影剧楼的装修工作当中。谁知道今日,忽然有人跑来说倭寇已经攻破城门,闯进城里来了!当时场面一片混乱,姐姐们原本打算跟随其他百姓一同逃往杭州避难。可是一方面樊妈妈实在舍不得她苦心经营多年的产业;另一方面青青姐姐又非常担忧你的安全,所以就派遣我先出来探听一下消息,看看情况如何,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陆子冈听到这里,气得忍不住狠狠地一拳砸在墙壁上,愤怒地吼道:“这时候还考虑什么产业不产业的!倭寇都已经杀进城了,小命都快保不住了,留着那些东西还有什么用!” 他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叹口气说:“唉,这事也不能怪你!那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后来我就跑出来了,起初与难民们一起朝着公子家的方向狂奔而去,然而途中却失散开来,最终独自一人跑到了此处。当我逃出之时,樊妈妈和黄老板将两家人的护院全部聚集于紫嫣会所,此外还有一群负责装修的木匠工人也加入其中,粗略估计大约有二三十人守护在那里。” 听闻有如此众多人力镇守紫嫣会所,陆子冈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略微放松下来。 他旋即转过身来,面向四周众人拱手施礼道:“诸位,原本我计划带领大家多走访几户豪门望族以求得援助,但眼下情况紧急突发变故,我有迫不得已需要救援之人。倘若诸位愿意与我并肩作战共同前去营救,我定然感恩戴德、没齿难忘;若是不愿同行,那么烦请诸位暂且退守至肖老的府邸暂避风头吧!” “陆公子此言差矣,咱们既然已追随您踏出这一步,自当唯您马首是瞻。您若要前往救人,我们必定相随到底!” “对对对,咱们一块儿!” “好,陆某在此多谢诸位兄弟了!”言罢,陆子冈转头看向小红,缓声问道:“小红,你是与我们一同前行呢,还是独自前往肖鸾肖大家的山庄避难?” 小红目光扫过满地横七竖八、惨遭陆子冈等人斩杀的倭寇尸体,又凝视着眼前这片满是疮痍、混乱不堪的街道,眼神愈发坚毅,毫不犹豫地回应道:“公子,我愿随你同去。” 陆子冈见状,也不再假意推辞,当即嘱咐阿平务必护好小红周全,随后便率领众人急速朝着紫嫣会所进发。 对于紫嫣会所那边临时拼凑出的二三十号人是否能够抵挡住来势汹汹的倭寇,陆子冈心里其实并没有底,但他清楚此刻时间紧迫,容不得半刻拖延。 于是一行人专挑僻静小路行进,但凡途中遇见落单的倭寇,二话不说提刀便砍。 浑身浴血的陆子冈拼命狂奔,终于跑出幽暗深邃的小巷,来到了紫嫣会所门前。 眼前景象惨不忍睹:会所大门已被暴力破开,屋内嘈杂混乱,打斗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可恶啊!今日便是鱼死网破之时!”陆子冈怒发冲冠,低声怒吼,手紧握刀柄,如猛虎下山般冲入紫嫣会所。 踏入紫嫣会所,只见满地狼藉,令人痛心疾首。七八名倭寇浪人正肆无忌惮地搜刮着大堂内姑娘们遗留的财物,而原本应守护在此处的二三十名家丁此刻却寥寥无几。 定睛一看,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有丫鬟的也有小厮的,而所谓的二三十名家丁护院也仅剩五六人仍在顽强抵抗,其他多数则不知所踪。 陆子冈率领众人一马当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那七八个尚未来得及反应的倭寇。 这些倭寇万万没有料到,平日里那些被打得屁滚尿流的明朝正规军尚且不敢与他们正面对决,如今这支来路不明的队伍竟然二话不说,提刀便砍,攻势凌厉异常。 这群人毫无章法可言,纯粹是以乱来应对敌人,就像是乱拳打死老师傅一般。他们只是简单地横着劈、竖着砍,没有任何战术或策略。 守护紫嫣会所的家丁们惊讶地看着这支突如其来的神秘队伍,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你们还愣在那里干嘛?动手啊!你们五、六个人联手对抗一两个倭寇,剩下的交给我们!\"陆子冈挥舞着大刀,挡住一名倭寇的攻击后大声呼喊,并顺势飞起一脚踢向对方。 听到这话,众人如梦初醒:\"是东家!是东家来救我们了!冲啊!\" 陆子冈根本听不懂这些倭寇口中叽里咕噜地嚷些什么。此刻,他只感觉自己双手麻木,血液沸腾,完全依靠心中的一股豪情壮志不断与敌厮杀。 其他人目睹着陆子冈如此英勇无畏的行为后,内心也被深深地震撼和激励着!他们纷纷鼓起勇气,毫不犹豫地投身于激烈的战斗之中。 刹那间,战场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原本嚣张跋扈、人数众多的七八个倭寇,如今只剩下区区三四个人还能勉强背靠背苦苦支撑着防线;而其余的倭寇则非死即伤——有的倒在血泊中痛苦地呻吟着,有的早已一命呜呼! 就在此时,其中一名倭寇对着身旁的同伴急促地叽里呱啦说了一番话。 那名倭寇听完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情一般,突然像发了疯似的,拼命想要突破重围,朝着内院方向狂奔而去。 \"拦住他!绝不能让他逃脱!内院里必定藏有他们更多同伙!\" 陆子冈见状,心急如焚,急忙高声呼喊起来。 他深知,如果让这个倭寇成功逃入内院通风报信,后果将不堪设想。 …… 柳青青和其他女子们蜷缩在地窖里,紧张地等待着救援。 樊妈妈压低声音打破沉默:\"青青啊,小红已经离开那么久了,她真的能够找到陆公子,带他来救咱们吗?\" 柳青青紧紧握着手中的剪刀,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哽咽着回答:\"我相信公子一定会来的,如果……如果他没能及时赶到,那我只能用这把剪刀结束自己的生命,也好过遭受屈辱!\" \"妈妈,这里是地窖,那些可恶的倭寇应该不会找到我们吧?\" 绿荷颤抖着嗓音,满脸泪痕地轻声问道。 樊妈妈的声音也不禁颤抖起来:\"嗯,应......应该找不到吧!\" 在这样的绝境中,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恐惧与不安,尤其面对凶残的倭寇,谁又能真正做到镇定自若呢? 然而,她们仍然抱有一丝希望,期待着陆公子能够奇迹般地出现,拯救大家于危难之中。 “不要出声了,再坚持坚持,公子若知道我们还困在这,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我们的。”柳青青强作镇定地轻声说道。她紧紧握着身旁女子的手,眼神坚定却又充满恐惧。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 \"嘭!\" 地窖的门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摇摇欲坠。 紧接着,一把锋利的刀子竟然毫无阻碍地刺穿了那扇单薄的木门,寒光四射。 外面的光线透过门洞洒进地窖,形成一道刺眼的光柱。 “这里有个地窖,哈哈,听说这是一家青楼,肯定藏了不少珠宝!”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兴奋。 “快来,快点来人帮我把这破门弄开!”随着话音落下,一阵纷乱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地窖中的众人脸色惨白如纸,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心中满是绝望和无助。 而此时此刻,一个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迅速从上方跃下,进入地窖之中。当他看清眼前的情景时,顿时瞪大了双眼,两眼发直。 \"哈哈哈,花姑娘,这里竟然藏了这么多漂亮的花姑娘啊!快快下来,我们一起享受快乐吧!\"这厮狂笑着扔掉手中的倭刀,如饿虎扑食般径直冲向柳青青等人。 就在这一刹那,绝望笼罩心头,惊叫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人惊慌失措地跳入地窖。 其中一名男子浑身沾满鲜血,手握一柄锋利无比的长刀,刚一落地便使出全力猛地劈出一刀。 刹那间,只见眼前的倭寇惨叫一声,身体瞬间被砍成两段,头颅与身躯分离开来,重重地倒向一侧。 这位宛如杀神降临的英雄抬起头,目光恰好落在柳青青身上,正要伸手去抓住柳青青的双手。 柳青青惊恐万分,尖声喊道:\"你别过来!你再敢靠近一步,我就和你拼命!\" 她边说边颤抖着手举起一把剪刀,毫不犹豫地朝对方刺去。 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剪刀深深地插入了对方的肉体之中。 幸运的是,柳青青的力量较小,剪刀插入的深度有限,但陆子冈仍然发出了低沉的呻吟声。 听到声音后,桃花鼓起勇气抬起头,紧紧地盯着这个人,并突然大声喊道:“公子,是公子来拯救我们了!” 此时此刻,陆子冈浑身沾满鲜血,原本整齐束起的头发也在激烈的战斗中散乱开来。 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那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形象,因此她们无法认出他也是情有可原。 柳青青颤抖着手,将剪刀拔出并扔到一边,陆子冈再次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真的是你吗?公子,真的是你来救我了吗?”柳青青早已经被吓得惊慌失措、六神无主。 陆子冈扔掉手中的刀,用一只手捂住被柳青青刺伤的伤口,另一只手则拨开挡住视线的头发,然后用力擦拭掉脸上已经凝结成痂的血迹,微微一笑说道:“是我,你下手可真够狠的啊!我斩杀过好几个倭寇都没有受伤,反而在这里被你捅了一刀。” \"呜呜呜……\" 柳青青终于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与激动,扑向陆子冈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在过去漫长而又惊心动魄的大半个时辰里,她仿佛经历了无数次地府轮回般的折磨和考验,每一刻都徘徊于生死边缘,但唯有 \"公子必定会前来营救自己\" 的信念始终支撑着她咬牙苦撑至今。 如今朝思暮想之人真真切切地站在眼前时,所有的顾忌皆已抛诸脑后。 \"呜呜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公子你一定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踩七色祥云来救我的。我猜对了!\" 柳青青紧紧拥抱着陆子冈,生怕稍稍松手对方便会如烟云般消散无踪。 \"呃……青青,你先松手好吗?你若再这般抱紧不放,我可要喘不过气来啦!\" 陆子冈柔声轻语道,试图用自己温和的嗓音平复柳青青此时如玻璃般易碎的心灵。 \"不,我不!公子,从今往后我绝不再轻易放手离开你半步。\" 柳青青口中喃喃自语,双臂却越发用力地搂住陆子冈,似是要将全身力量传递给他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哎哟,你要是再这么不松手,恐怕我就要因失血过多驾鹤西归啦!”陆子冈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说道。 柳青青猛地回过神来,方才忆起似乎拿剪刀刺到了某物,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被刺伤之人竟是陆子冈。 “啊?公……公子,青……青青竟然误伤了你!罪该万死啊,快让我看看!”话音未落,柳青青便急忙伸手上前欲查探陆子冈的伤情。 “无妨无妨,此处光线昏暗,实非宜事,不如先行上楼再作计较如何?”陆子冈连忙出声制止柳青青的举动,并顺手拉住她的小手一同步出地窖。 …… 第84章 心愿得偿 一路走来,满地都是横七竖八、杂乱无章地躺着的尸体。有的是面目狰狞、凶狠残暴的倭寇;有的则是陆子冈所带领这支队伍中的英勇壮士们。 进入大厅后,精疲力竭的陆子冈仿佛身体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双腿发软,踉踉跄跄几步后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屁股重重地瘫坐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他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发出如同风箱一般呼呼的声响。而他腰间那道被柳青青刺伤的创口,此时仍在源源不断地向外渗出血液,将他身上原本就已经残破不堪的衣衫染得更加猩红刺目,宛如一朵盛开在黑夜中的血色花朵。 刚才与倭寇一番厮杀时,陆子冈全神贯注于战斗之中,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疼痛,但此刻一旦坐下歇息起来,那种剧烈的痛感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不禁皱起眉头,脸色也变得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与身上渐干的雨水混合在一起,浸湿了他的衣襟。 一旁的柳青青满脸焦急与关切之色,她的双手紧紧握住陆子冈的胳膊,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似的。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陆子冈正在流血不止的伤口,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与懊悔。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和莽撞行事,陆子冈怎会遭受如此严重的伤势呢?望着眼前那面色苍白、痛苦不堪的陆子冈,柳青青只觉得心痛如绞,仿佛有千万把利刃同时刺穿心房一般,让人无法呼吸。她真希望能够代替陆子冈承受这一切苦难与折磨啊! 就在这时,柳青青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满含泪水、声音哽咽地对陆子冈说道:“公子,你肯定特别痛恨青青吧?都是因为我的过错,才害你流了这么多的血呀......” 话还没说完,柳青青便忍不住再次轻声抽泣起来。面对这样令人心碎的场景,陆子冈不禁有些茫然失措,实在不知该如何去宽慰这位满心愧疚的姑娘。 沉默半晌之后,他终于缓缓开口道:“这不怪你,当时那种危急关头,我并未亮明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你挥刀刺来完全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并不是故意要伤害我,因此你不必为此事耿耿于怀。” 然而,对于陆子冈这番言辞恳切的劝慰之言,柳青青似乎并没有听进心里去,依旧自顾自地哭泣着,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宣泄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悔恨。 陆子冈暗自思忖着,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必须想办法让大家有点事做才行,同时自己带领的这支队伍也急需休整一番。 于是他转头对柳青青说:“青青,麻烦你去寻一些干净的布料来帮我包扎一下伤口吧。” 接着,他又将目光投向其他几位美女,语气诚恳地请求道:“也请各位姐姐帮忙找找干净的布料,给我这些受伤的兄弟们包扎一下。” 众人闻言如梦初醒般纷纷行动起来,急忙四处寻找干净的布料,并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 陆子冈定晴细看,原本出门的时候有十几个兄弟相随,后来又在肖鸾家中加入了几个人,但加起来总共还不到二十人。 然而经历了数轮惨烈厮杀后,如今只剩下寥寥十余人,而且每个人都身负重伤。 若是此刻再遭遇大批强敌该如何应对呢?这是一个他无法回避且必须深思熟虑的问题。 面对眼前这群伤痕累累的残兵败将以及一众柔弱女子,陆子冈绞尽脑汁苦苦思索,最终觉得目前最为可行的方法恐怕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退守肖鸾家据守等待援兵;要么率众返回自家坚守以求自保。 考虑到肖鸾家中已经收容了众多难民,如果继续接纳更多人可能会引发混乱和拥挤不堪的局面。 因此,陆子冈决定带领这些人返回自己的府邸。 然而,他心里清楚,以父亲那种守旧固执的性格,恐怕难以接受柳青青等风尘女子进入家门。 但此刻形势紧急,陆子冈无暇顾及太多。 他迅速召集众人,并高声说道:\"各位朋友们,请听我一言。据之前得到的情报显示,这次来袭太仓的倭寇人数不足百人。经过一路奋战,我们已成功斩杀了一二十名倭寇,可以推断城内剩余的倭寇数量应该不多。此地不宜久留,我担心还会有大批倭寇赶来与之会合。因此,我们必须尽快撤离。目前摆在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前往肖鸾肖大家的府邸暂时躲避风头;另一个则是转移至我家寻求庇护。鉴于肖大家那边已经容纳了相当数量的难民,我个人建议咱们前往我家更为妥当些。不知各位对此有何看法呢?\" 话音刚落,围坐在四周的人们立刻骚动起来,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的人对陆子冈表示赞同,认为去他家较为安全可靠;而另一些人则持保留态度,担忧是否会给陆家带来麻烦。一时间,场面变得颇为嘈杂喧闹。 而柳青青听到陆子冈说要前往陆府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羞涩之情,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 她暗自思忖着:“公子此举莫非是有意带我前去拜见未来的公婆大人不成?” 于是,她轻声细语地向陆子冈低语道:“公子,奴家觉得如此众多女子一同前往陆府似乎有所不便呢。再者说来,咱们如今这副狼狈模样,若是惊到了伯父伯母可如何是好呀?” 陆子冈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哎呀,这女子怎地如此爱胡思乱想呢!眼下时局紧迫,哪里还有闲心考虑这些事情哟!此番前行纯粹只是为了躲避灾祸罢了,至于能否顺利抵达陆府甚至是否会遭遇倭寇都是未知数呐!” 然而此刻,他实在不忍心打击柳青青满心欢喜的心情,只好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她那可爱的小鼻子,并柔声说道:“小傻瓜,你当这是去见公公婆婆啦?我们可是逃难躲避倭寇呢!你想什么呢?” 说完,陆子冈又觉得不能太过让柳青青失望,于是继续说道:“不过,经过这场生死考验后,我已然想明白了许多事。日后,我定会迎娶你入门,但瑾儿那边需要我亲自去劝解一番,所以恐怕只能让你屈居侧室了。” 话音未落,只见柳青青的内心已是欣喜若狂,连忙摆手回应道:“不会委屈,一点都不委屈!” 随后她又不禁懊悔自己如此失态,显得太过不矜持了些,但话已出口难以收回,于是便声如细蚊般嗫嚅道:“只要青青能留在公子身边,哪怕没有名份也无所谓!” 其他姐妹见状,纷纷簇拥到柳青青身旁向她道贺。 柳青青看着众姐妹调笑自己,心中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此刻满心只有羞涩。 陆子冈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眼下尚未脱险,这些女子却已经开始幻想那些遥不可及之事。 见众人都不再言语,陆子冈只好再次开口问道:“诸位意下如何?可有何见解或想法?不妨畅所欲言。然时不待人,吾等须速速定夺才是啊!” 此时,饶鸿率先表态:“陆少爷,我等皆随你一同至此,如今自当听从你的安排!” 李二牛也赶忙附和道:“俺乃一介粗鲁之人,实不知该往何处去。俺只晓得跟随公子,公子你去哪儿,二牛便跟至哪儿!” “没错,咱们必须团结一致,如果队伍走散了,一旦遭遇倭寇,那可真是死路一条啊!”众人异口同声地附和道。 “好,既然大家已经下定决心,那么我们就齐心协力杀出去,退守陆府。此刻先略作休整,随后即刻启程。” 陆子冈语气坚定地说着,并紧接着转过身面对柳青青嘱咐道:“青青,烦劳你与诸位姐姐一同去找些水和食物回来,也好让大家补充一下体力。毕竟待会儿冲出去之后会发生什么状况谁也难以预料啊!” 柳青青听后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带领一众姐妹们前去寻觅水源和食物。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众人在饮用些许清水并食用少量食物之后,原本萎靡不振的精神状态得到极大改善。 这时,陆子冈站起身来面向众人朗声道:“诸位朋友,眼下我们这里女性较多,待会往外冲杀时切不可慌乱,一定要紧挨彼此。而男人们则需在最外围形成一道扇形防护网,务必将这些女子牢牢守护于我们身后,可否清楚明了?” 众人异口同声地高声呼喊道:“晓得啦!”那声音震耳欲聋、响彻天际。 “阿平,你速速前去大门口查看一下外面的情形究竟如何,查探完毕后立刻返回禀报于我。” 阿平闻听此言,如离弦之箭一般猛地冲了出去。 陆子冈还回过神来,阿平便已风驰电掣般再度折返归来,并气喘吁吁地禀告说:“少爷,小的已经看过了,外面空无一人!” “岂有此理,这家伙难道是贪生怕死不成?竟然如此之快便返身回来,估摸也就走到大门口稍作停留便匆忙逃回了!”陆子冈暗自思忖着,但他并无责怪阿平之意,毕竟人在惊惶失措之时,难免会心生怯意而不愿脱离群体独自行动。 在对阿平充满信任感的心境下,陆子冈率领着众人朝着大门迈步前行。 说时迟那时快,陆子冈前脚刚刚踏出门口,后脚就有一名身着浪人服饰的倭寇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 由于事发突然且速度极快,两人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正着。 这名倭寇显然没有意识到这里已非他们的同伙聚集地,甚至连头也来不及抬起,便脱口而出一句:“八嘎呀路!” 然而,当他回过神来,看清眼前站着的全是陌生人之后,脸色骤然变得极为紧张和不安。 陆子冈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有些惊愕,但仅仅一瞬间,他便立刻恢复了冷静。 凭借多年的经验判断,此人很可能只是倭寇派来打探情况的先头部队,真正的大部队或许还在后头。 时间紧迫,由不得他过多思考,必须果断采取行动! 于是,陆子冈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大刀,朝着那名倭寇狠狠劈去。 本以为这一击必能得手,却不想对方反应异常灵敏,迅速抓起一旁的倭刀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刹那间,两股巨大的力量相互碰撞,陆子冈只感觉双手机械般地颤抖着,仿佛要失去控制一般。 显而易见,双方此番对刀所用之力皆是非同小可,恐怕都是倾尽全力而为之。 眼前的倭寇显然也没有料到陆子冈会如此凶猛,竟然被这凌厉无比的一刀震得连连后退。 陆子冈只感到一股剧痛从虎口传来,他心知肚明,定是刚才紧握刀柄过于用力,以至于虎口都被撕裂开来。 然而此刻,他根本无暇顾及伤痛,因为遥远之处已然传来阵阵清晰可闻的脚步声,正朝着他们迅速逼近。 情况紧急,容不得半分犹豫!陆子冈当机立断,扯开嗓子大吼一声:\"一起上啊!\" 话音未落,饶鸿与李二牛二人如离弦之箭般紧随其后,与陆子冈并肩冲锋陷阵。 正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面对穷凶极恶的倭寇,他们毫无畏惧,勇往直前。 不得不承认,这些倭寇当真个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简直就是一群毫无人性的畜生。 即便在陆子冈等三人的联手围攻之下,这个家伙竟然还能苦苦支撑足足十个喘息的瞬间。 尽管最终被成功制服,但依然未能将其彻底斩杀,只因陆子冈瞥见远方又有大批倭寇汹涌而至。 眼见敌人越来越多,陆子冈心中不禁一紧,但脸上却并未流露出丝毫惧色。 尽管对方人数众多且来势汹汹,可他依旧镇定自若,稳稳地将脚下那名被制伏的倭寇踏于足下,企图以此来威慑其他倭寇。 \"八嘎,你是何人?竟敢伤害我大日本帝国的武士!\"冲在最前方的一名倭寇怒目圆睁,高声怒吼道。 …… 第85章 猜不中的结局 “武士?哈哈哈……”陆子冈发出一阵狂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 “一群毫无人性、丧心病狂之徒,居然也敢妄称武士?简直就是对武士这个称号的亵渎和侮辱!” 他挺直身子,目光如炬地扫视着眼前这群所谓的“武士”,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老子是谁?老子是今日送你们下地狱的阎王爷爷!今天,便是尔等的死期!我要将你们这些畜生斩尽杀绝,以慰无辜百姓之灵!有本事的,尽管放马过来吧!”陆子冈怒喝一声,声震四野。 说话间,只见他紧紧握住刀柄,反手猛地朝着自己脚下的倭寇刺去。 刹那间,刀光一闪,寒光逼人。 那锋利无比的刀尖轻易地没入了倭寇的身躯之中,陆子冈生怕不能对这群畜生形成威慑,刀在插入的瞬间他还不忘扭转起来。 “啊……啊!”被刺中的倭寇顿时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鲜血如喷泉般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溅落在四周,形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 而陆子冈则浑身浴血,宛如一尊来自地狱的修罗,令人望而生畏。 面对如此凶狠残暴的陆子冈,对面的十几名倭寇不禁面露惧色,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尽管他们个个面目狰狞,但此刻却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嚣张气焰,只是相互对视着,谁也不敢轻易向前迈出一步。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双方就这样僵持不下。豆大的雨点无情地砸落在陆子冈的脸颊上,带来一阵阵刺痛感。 他的双眼早已被雨水打得模糊不清,但他却不敢有丝毫动弹,生怕自己稍有不慎便会打破目前微妙的平衡局面。 又是一阵零乱而仓促的脚步声,夹杂着急促的雨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对面的倭寇们显然开始惊慌失措起来。其中一名倭寇不知道喊了一句什么话,让原本冲锋在前的那个家伙瞬间像被激怒的野兽一般,口中狂吼道:\"八嘎呀路!给老子杀啊!\" 紧接着,他身先士卒,如同一头发疯的公牛,径直朝着陆子冈猛扑过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陆子冈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迅速将插在脚下倭寇身体里的刀抽出来,毫不犹豫地迎上前去。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其他同伴也纷纷紧随其后,投入到这场生死搏杀之中。 阿平手持利刃,紧紧守护着剩下的女子们,将她们带到安全的角落里躲避起来。 这些女子们则个个吓得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去看眼前血腥残酷的混战场面。 战场上,刀光剑影交错闪烁,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四溅,染红了地面和周围的景物。每个人都在拼命厮杀,仿佛置身于地狱般的修罗场中。 然而,在这混乱与恐惧交织的氛围中,陆子冈等人并没有退缩半步。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保卫自己和身边的人,与敌人血战到底! 毕竟这些家伙都是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禽兽之辈!而且他们的人数又与陆子冈带领的队伍旗鼓相当。 一旦真刀实枪地打起来之后,这群畜生们就再也没有任何畏惧之心了。 相比之下呢,陆子冈这边的情况可就不容乐观喽!他们在经历了五六个同伴牺牲之后,战斗力明显大不如前啦!队员们只能边打边往后撤退。 就在这时,饶鸿一脚踹翻一名倭寇,然后迅速来到陆子冈身旁喊道:“陆少爷,快撤吧!再这么下去我们肯定要吃亏的呀!” 陆子冈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柳青青等人,心中暗自思忖着。接着,他又将目光投向正在激战中的那些愈发焦躁不安的倭寇身上。 突然间,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入耳中——他心里清楚得很,那一定是朝廷派遣前来增援的官军赶到了! “兄弟们,你们快听啊!远处有大队人马的喊叫声,一定是朝廷派来救援我们的大军到了!哈哈,老子现在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咱们背后站着的可是无辜的老百姓,老子……死战不退!” 话音刚落,他再次紧握起那把早已磨损得不成样子、刀刃卷曲的长刀。 众人都被他豪迈无畏的气概所打动,尽管此时只剩下区区七八个人,但他们却展现出了堪比数百人的磅礴气势,齐声高呼道:“死战不退!” 之前被陆子冈狠狠踩踏在脚下的倭寇其实并没有完全断气,只是因为大量失血以及剧痛而暂时晕厥了过去。 然而,经过这场倾盆大雨的冲刷,他逐渐苏醒过来,并恢复了些许知觉。 这个狡猾的家伙深知那位头发散乱、杀气腾腾的男子正是这支队伍的核心人物,于是便悄悄地抬起左手,企图动用藏匿于臂间的袖箭暗射陆子冈。 这一幕恰好被一旁的柳青青尽收眼底,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何处涌起如此巨大的胆量,毫不犹豫地高声呼喊提醒着陆子冈:“公子当心!” 随后,她奋不顾身地朝着陆子冈飞奔而去。 陆子冈猛地转过头来,目光恰好与柳青青相对。只见她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如同一堵坚不可摧的墙壁般横亘在他身前。 \"噗!\"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箭矢如同闪电一般穿透了柳青青单薄的身躯,刺中了她的心脏。 那刺耳的箭矢入体之声,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地刺进了陆子冈的耳朵里。 陆子冈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想要紧紧抱住眼前这个深爱着自己的女子,但到头来却只抓住了一团虚无缥缈的空气。 刹那间,他整个人都呆住了,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他的心如刀绞般疼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撕扯成碎片。无尽的悲痛和愤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瞪大了双眼,眼神中满是惊愕和难以割舍的眷恋。 就这样,陆子冈眼睁睁地看着柳青青缓缓倒下,宛如一朵凋零的鲜花。鲜血从她身上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襟,触目惊心。而那张原本娇美的脸庞此刻也变得苍白无比,毫无生气。 \"啊!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伴随着一声怒吼,陆子冈怒目圆睁,满脸狰狞地提着寒光四射的钢刀,如同一头发狂的猛虎一般,径直朝着那个尚未断气且满脸惊恐、瞪大双眼死死盯着自己的倭寇猛扑过去。 眨眼间,只见刀光一闪,手起刀落之间,倭寇的首级已然滚落一旁,鲜血四溅。 紧接着,陆子冈紧握钢刀,疯狂地劈砍在倭寇的尸体之上,一时间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眼见此景,其他在场的倭寇们全都惊得呆若木鸡,一个个面无人色,浑身颤抖不止。仿佛眼前的不是人类,而是从地府深渊爬出的恶鬼修罗。 此刻,他们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恐惧和绝望,也深深感受到了死亡降临前的无助与战栗。 …… \"杀啊!!\" 随着一声怒吼,遥远之处一支庞大的军队如猛虎般猛扑过来,与那群惊慌失措、灵魂出窍的倭寇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目睹着陆子冈陷入疯狂状态的人们却无一人胆敢上前阻拦,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终于,当陆子冈耗尽全身力量后,他双膝跪地,气喘吁吁。 阿平一直紧张地关注着陆子冈,见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急忙走上前去,轻声说道:\"少爷,他已经死透了!\" 陆子冈如梦初醒,慌忙转身,迅速爬到柳青青身旁。 他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倒卧于血泊之中的柳青青,宛如一个失去依靠的孤苦孩童。 他的一只手微微颤抖着,试图去触碰那支深深嵌入她身躯的箭矢,但又生怕触痛了心爱之人。 \"青青,你还好吗?\" 陆子冈满含泪水,声音哽咽,轻柔地抚摸着柳青青苍白的脸颊。 他细心地用手指拭去她嘴角溢出的鲜血,泣不成声地说:\"青青,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我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在陆子冈焦急地呼喊声中,柳青青终于慢慢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她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来,颤抖着试图擦拭掉陆子冈眼角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痕迹。 陆子冈见状,立刻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大声喊道:“阿平,找大夫!快去找大夫!” 阿平听到这话,急忙转过身,像离弦之箭一般飞奔而出。其他女子们目睹此景,纷纷痛哭流涕,围拢过来。 “公子……公子……青青觉得好冷啊!难道我就要死了吗?”柳青青气息微弱,断断续续地说着,嘴角同时溢出大量鲜血。 “不会的……你绝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陆子冈心如刀绞,拼命地摇头,眼中满是痛苦和绝望。 “对呀……我……我一定不会有事的,公子刚刚才答应要娶我,我还要成为公子的娘子呢,我要穿上最美的嫁衣……咳咳……咳咳……”柳青青强打起精神,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但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你别说了,你不要再说了……阿平!大夫找来了吗?\"陆子冈满脸焦灼,声嘶力竭地大吼着,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他心急如焚,目光急切地四下搜寻,希望能看到阿平带着大夫出现的身影。 然而,在如此纷乱嘈杂之际,阿平想要找到大夫谈何容易啊!此刻的柳青青强撑着身体,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但她的眼眸中却流露出无比的坚毅。 她拼尽全身最后一丝气力,颤声道:\"公子,我终究是只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这结尾。\" 言语之间,满是深深的遗憾与万般无奈。仿佛她早已洞悉自身命运走向,只是到头来依然难以承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刹那间,她的嗓音陡然加急:\"公子…公子…你还在吗?为何青青看不见你了!\"她的双眸被无尽恐惧与焦躁填满,似是生怕就此与陆子冈永别。 \"我在,我就在这里!\"陆子冈慌忙应道,一把将柳青青紧紧拥入怀中,想要借由这温暖怀抱给予她些许慰藉。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让一切重新开始。 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仿佛正在经历一场风暴般的颤抖,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无尽的痛苦和忧虑。然而,他深知此刻给予柳青青力量才是至关重要的。 当听到陆子冈的回应时,柳青青那原本紧绷的面容稍稍放松下来,一丝宁静渐渐回归到她身上。 她缓缓抬头,目光凝视着陆子冈,眼眸中闪烁着如星辰般璀璨的期待之光。泪水在眼眶打转,却又被坚强所抑制住不让其滑落。 嘴唇轻启,带着微弱而坚定的语气说道:“公子……青青最爱听你唱歌了!你能否再次为青青唱一曲呢?” 陆子冈心头一阵剧痛袭来,但他咬紧牙关,努力不让悲伤流露出来。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用充满柔情与关怀的声音回答道:“好,好,我唱,只为你一人而唱。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坚守住,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柳青青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表示默许。她默默地合上双眼,宛如沉睡中的仙子一般美丽动人。此刻的她放下所有杂念,全身心地沉浸在即将到来的美妙旋律之中。 陆子冈紧紧拥抱着柳青青,双膝跪地。他的嗓音因激动而略微颤抖,却充满了真挚深沉的情感。 伴随着悠扬婉转的曲调,他开始唱起那首专属于他们两人的歌曲。 “今夜...狂风骤起,雨中...倒映是你。 烟雨...青色...失意,谁泛起...满眼...涟漪。 不经意...想起你,种种...芸芸...事迹。 任执念....藏心底,方才,知你...几许。 月色...之下,影自....纤细。 彩衣...残云...画风景, 一眼...入迷...回梦清醒。 卿卿...浓意,无转移,背靠...斜阳...巧说诗意。 眉宇...如卿,知你...而已。 ……” 他那悠扬而又深情的歌声如同一缕轻烟般缓缓升起,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充斥着令人心碎的哀伤与眷恋。 他深知,此次或许将是他最后一次为心爱之人——柳青青献唱,但内心仍殷切期盼着这首歌曲能给予她些许慰藉及力量。 伴随着歌声传入耳际,柳青青的面庞上绽放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此刻,她宛若置身于梦境之中,眼前浮现出往昔他俩共同度过的美好岁月:那些或喜或悲、或甜或涩的记忆相互交织,编织成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深深烙印在她心底,成为她生命中最为珍视的宝物。 陆子冈的歌喉愈发轻柔婉转,似春风拂面,温暖宜人;又似潺潺流水,润泽心灵。他渴望借由自己的歌声,默默陪伴着柳青青共度这临别前的宝贵时光。 他深知事已至此,无力回天,但内心仍期许着能给予柳青青些许慰藉与温暖。 在这个冗长且凄苦的雨夜之中,陆子冈那深情款款的吟唱声,宛如天籁之音,成为了柳青青临终前最后一丝心灵寄托。 然而,当柳青青的手徐徐滑落之际,陆子冈的歌声亦如断弦般骤然停歇。 此时此刻,他已然泣不成声,喉咙哽咽得发不出任何声响,唯有将柳青青紧紧拥入怀中,让滚烫的泪水与冰冷的雨水肆意交融流淌。 夜空中弥漫着无尽的哀伤,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默哀。 而陆子冈,则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 第86章 脱离贱籍 陆子冈的眼眸中弥漫着深邃的痛苦与绝望,他紧紧拥抱着柳青青,似乎想凭借自身单薄的力量挽留住她渐行渐远的身影。 可惜造化弄人,命运如同一双无情的大手,硬生生地把柳青青从他怀中抢走,令他与那熟悉的温暖和芬芳绝缘。 \"青青,青青......\" 陆子冈失神落魄地轻声呢喃,言语间满溢着难以言喻的哀愁与眷恋。 他实在难以承受如此惨痛的事实,更无法相信柳青青会这般决绝地弃他而去。 阿平最终还是赶回来了,只是终究还是徒劳一场,并没有请来大夫。 围观众人纷纷叹息不已,而那些深知两人过往经历的女子们,则更能理解此刻陆子冈内心的煎熬。 遥想当初,陆子冈于青楼外将柳青青救下;又不惜背负骂名为众姐妹正名;对她们悲惨的身世感同身受;悉心传授她们吟唱词曲之道;甚至全力以赴助柳青青登上花魁宝座......桩桩件件,无一不是刻骨铭心。如今回忆起来,仍恍如昨日。 此刻,映入眼帘的景象令人心碎——陆子冈孤寂地双膝跪地,怀中紧紧搂着已离世的柳青青。一旁的众多女子早已泣不成声,泪水如决堤般不断从眼角滑落。 阿平亦不禁潸然泪下,但他始终不敢向前靠近一步。因为他深知柳青青对于陆子冈而言意味着什么。 往昔岁月里,他俩曾携手并肩,共同历经无数风风雨雨;也曾一同品味生活的酸甜苦辣,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 可眼下,残酷的现实却无情地摆在面前,令所有美好回忆化为泡影。 阿平的内心被无尽的哀伤与懊悔填满,他痛恨自己未能尽责守护好青青姑娘,以致让少爷遭受如此沉重打击。 时光似乎在这一刹那停滞不前,周遭万物皆变得朦胧迷离。 陆子冈的眼眸中唯有柳青青那宁静、娇美的面容,她的笑颜好似仍近在咫尺,她悦耳动听的声音亦彷佛萦绕于耳畔未曾散去。 可惜,这一切终究已成过往云烟,再难追回。陆子冈唯有默默咬牙承担起这份蚀骨灼心的痛楚与悲怆。 …… 战斗不知何时已经结束。 一位身披青甲、身姿挺拔的将军,凝视着眼前满地横陈的尸首,心中不禁涌起阵阵惊愕之情。他难以置信,如此惨烈景象竟是出自一支人数不足二十的普通百姓之手所创造。 将军瞪大双眼,仔细审视着一具具倒卧在地的亡者遗体。 只见这些战士们身躯残破不堪,四肢不全,有的断臂残肢,有的肠穿肚破;更有甚者,与倭寇紧紧相拥。每一幅画面都如同尖锐的钢针,无情地刺痛着他的心房。 他脚步轻缓而谨慎,小心翼翼地跨过堆积如山的尸体,一步步朝着陆子冈靠近。 待到走近时,他定睛端详着陆子冈身旁残存下来的队员们。 只见他们衣裳褴褛,满布血迹和破损痕迹;身上伤痕累累,一些经过简单处理的创口仍在不断渗出鲜血。 他们面容憔悴,被战火熏烤得黝黑,甚至连站稳脚跟都显得异常艰难,只能依靠相互扶持或者借助刀剑撑立于地面之上。 即便是像将军这样身经百战、历经数十次战役洗礼的正统军人,见到此景亦感到心悸胆寒。 他小心翼翼的来到陆子冈身旁,原本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但当目光触及眼前的景象时,便明白此刻的陆子冈必定心如刀绞、悲痛欲绝。 于是,他伸出手,用力地在陆子冈的肩膀上拍打了几下,以此表达对他的安慰和支持。 接着,他转身走向饶鸿,双手抱拳道:“在下乃戚继光将军麾下千户王浩,受将军之命前来营救太仓。可惜终究还是迟来一步,未能挽狂澜于既倒。这位兄弟,请代为转达给那位仁兄,如果有任何需求或援助,可以前往太仓城西门外寻找我等,我军便驻扎在此处。” 饶鸿亦抱拳还礼,沉默不语。 王浩谨慎地退回自己的队伍当中。望着眼前这群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残兵败将,他缓缓摘下头上的头盔。身后的众多士兵见状,也纷纷效仿,卸下头盔。 此时此刻,王浩心中茫然无措,不知该以何种方式向这支英勇无畏的队伍致以崇高敬意。 犹豫片刻后,他唯有抱拳屈膝,高声喊出那句属于他们戚家军独有的口号,希望借此传递出对这些战士们的敬佩与赞美之情。 \"保国救民,杀倭封侯!\" \"保国救民,杀倭封侯!\" 他身后的几百名军士也是齐声怒吼,声震云霄,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震撼。他们的目光坚定而炽热,充满了对国家和民族的热爱与忠诚。 陆子冈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呼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来。 他紧紧地抱着怀中的柳青青,慢慢地站直身子。望着眼前这群抱拳屈膝、跪在地上的铮铮铁汉,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感动。 他深吸一口气,向着这些英勇无畏的将士们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自己最崇高的敬意。 然后,他侧过身去,对身旁的饶鸿说:\"饶大哥,请帮忙收拾一下咱们兄弟们的遗体吧。我会在紫嫣会所等待大家。\" 话音刚落,陆子冈便迈开脚步,一步一个脚印地踩在泥泞不堪的道路上,朝着紫嫣会所走去。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但却异常坚定。身后的一众女子也纷纷跟上,紧紧跟随。 一路上,陆子冈思绪万千。这场战争带来的伤痛让他刻骨铭心,但同时也让他看到了人性的光辉与伟大。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守护好这片土地和人民。 渐渐地,紫嫣会所出现在视线之中。那座被人们称为风月场所的地方此时在雨中显得格外庄严凝重。陆子冈踏入大门,心情依旧难以平复...... 陆子冈紧紧地抱着柳青青,脚步沉重地踏进了紫嫣会所。一路上,脚下的泥泞和空气中的血腥味似乎与他毫无关系,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怀中的女子身上,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进入会所后,微弱的烛光在昏暗的环境中摇曳着,勉强照亮了四周。 陆子冈那张布满疲惫与哀伤的脸庞清晰可见,他缓缓走到一张柔软的床边,小心翼翼地将柳青青轻放在上面。 然后,他仔细地用湿布擦拭着她脸上的泥土和血迹,动作轻柔得像是生怕惊醒了睡梦中的她。然而,无论怎样努力,柳青青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毫无血色,这令陆子冈心如刀绞般疼痛。 陆子冈静静地坐在床边,紧紧握着柳青青冰冷的手,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自责和悔恨。 此刻,饶鸿等一行人也带着整理好的遗骸走进了房间。当他们看到陆子冈失魂落魄的样子时,纷纷默默低头,心头涌起对这位兄弟的钦佩之情以及无尽的怜悯。 “陆少爷,请您节哀顺变啊!”饶鸿轻声走到陆子冈身旁,伸出右手轻轻地拍了拍他那略显单薄的肩膀,语气沉重地安慰道。 听到这话,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子冈缓缓抬起头来,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坚毅之色。 “饶大哥,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大家……”陆子冈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其中还夹杂着些许难以言喻的悲伤情绪。 此时此刻,整个紫嫣会所内部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哀伤的氛围。 众多女子或是忙碌着替那些受伤的兄弟重新包扎伤口,或是尽心尽力地为已经壮烈牺牲的兄弟们筹备后事。尽管这些女子看上去娇柔脆弱,但在此刻,她们却纷纷展露出无比坚韧与果敢的一面。 陆子冈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些忙碌不停的身影,内心深处涌动着无尽的感激之情。 就在这时,他毅然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只见他站起身来,径直走向樊妈妈,并对她说:“樊妈妈,请你把姑娘们的卖身契拿过来吧!” “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樊妈妈惊愕地看着陆子冈,话刚说了半截,就看见陆子冈仿若未闻一般,转身再次跪倒在柳青青遗体前,于是只好强行将到嘴边的后半句话生生吞咽下去。 没过多久,樊妈妈匆匆取来那一叠厚厚的卖身契,快步走到陆子冈身旁递给他。 陆子冈缓缓站起身来,从樊妈妈手中接过那一纸薄薄的卖身契。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轻声呼唤着那些女子们,让她们聚拢到一块儿。 \"诸位姐姐,你们皆是青青生前的挚友良伴。今日,我在此将这卖身契交还予你们。自此以后,你们再也不是受人轻贱、遭人白眼的风尘女子了。\" 陆子冈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感慨。 说完,他开始逐一递出手中的卖身契,一份又一份地送到每一个女子的手中。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欣喜、或感激、或泪流满面的脸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之感。 当手中只剩下最后一张卖身契时,陆子冈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那张薄薄的纸仿佛重若千斤,承载着太多的回忆和思念。他默默凝视着上面熟悉的字迹,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或许,这也是青青所期望见到的吧......可惜她自己,直至离世都未能亲手拿到这张本已赎回自由的卖身契。\" 陆子冈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与悔恨。 言罢,他毅然转过身去,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柳青青的灵柩前,双膝跪地。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仅存的那张卖身契揣进怀里,紧贴着胸口,仿佛这样就能离青青更近一些。 樊妈妈站在一旁,眼中虽有几分不舍,但此时此刻她也明白自己无从开口劝阻。 她深知陆子冈的个性,知道他这么做并非出于一时冲动,而是真心实意想要还这些女子一个自由之身。 看着眼前这一幕,樊妈妈暗自叹息一声。其实,她原本也并未打算凭借这些卖身契永远束缚住这些可怜的女子们。只是世事难料,命运无常,谁又能料到最终会走到如此地步呢? 经过这一役,她仿佛看透了世事无常,钱财不过是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而这份同生共死的情义才是无价之宝,用多少金钱都难以换来。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陆公子,你是否有意关闭‘紫嫣会所’呢?如果确实如此,那么我也好提前为这些可怜的孩子们寻觅一些安稳可靠的生计。” 陆子冈并没有转过头来,他的声音如同钢铁般坚定:“不,樊妈妈,此地乃是青青的家。我怎会轻易关停‘紫嫣会所’?我所为者,不过是给诸位姐姐恢复自由之身罢了。然而,‘紫嫣会所’仍将照常营业下去。” 樊妈妈听闻此言,内心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她凝视着陆子冈那坚毅的背影,深知这位年轻的公子尽管痛失挚爱,但他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另一条道路,默默守护着柳青青。 “陆公子,你当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啊。”樊妈妈轻声呢喃道,眼眶中闪烁着泪光。烁着敬佩的光芒。 陆子冈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坚定而又深情地注视着樊妈妈,轻声说道:“樊妈妈,你知道吗?青青在世时,一直将你视为最亲近的家人。如今她虽已离去,但这份情感却永远铭刻在我心中。所以,我衷心希望你能够继续留在这里,与我一同守护这片我们共同的家园。” 樊妈妈听着陆子冈真挚的话语,不禁感动得热泪盈眶。 她微微颔首,回应道:“好的,公子。既然你已下定决心,老身自当遵命。无论今后‘紫嫣会所’将从事何种营生,我都会竭尽全力去守护它,绝不辜负你的期望!” \"公子,你难道是要把我们赶走不成?奴家实在不知该何去何从啊!倘若''紫嫣会所''还打算照常营业,那么奴家愿意留下在此谋生。毕竟,对于妾身而言,''紫嫣会所''已然如同家一般亲切温暖。\"丁香言辞恳切地说道,随即便毫不犹豫地将紧握于掌心的卖身契重新递回到樊妈妈手中。 桃花亦附和道:\"是啊,此地便是奴家的归宿,奴家同样不愿离去。\"言罢,她亦毅然决然地将自己手中的那份卖身契交还予樊妈妈。 …… 看到有人重新将卖身契交到樊妈妈手中,其他姐妹也毫不犹豫地效仿起来。 陆子冈转过身来,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位女子。她们的眼神坚定而执着,透露出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期待。 这些曾经饱受苦难的女子们,如今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方向,这让陆子冈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 他深深地知道,如果仅仅依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想要让\"紫嫣会所\"继续蓬勃发展、繁荣昌盛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然而此刻,面对眼前这群勇敢且心怀信念的姐妹们,陆子冈感到前所未有的信心与希望涌上心头。 \"姐姐们,请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并没有要驱赶你们离开这里的打算,而是真心实意地希望能够给予你们应得的自由。所以,请把那些卖身契收回去吧!这不仅是青青的遗愿,更是你们每个人心底最真实的渴望啊!我不过是在替大家完成这个共同的心愿罢了……既然现在你们都选择心甘情愿地留下,那么就让我们携手并肩、齐心协力,一同守护好这个温暖的家吧!\" 陆子冈的话语真挚诚恳,充满着感染力,赢得了在场所有女子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 第87章 名分之争 战争的阴霾逐渐消散,但失去挚爱所带来的痛苦却始终萦绕心头,难以磨灭。 众人皆忙碌于收拾战后的烂摊子,唯有陆子冈每日默默地跪在柳青青的灵柩前,虔诚地守护着她。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是战争结束后的第三日。 这一天,\"真味鲜\"的黄老板惊慌失措地冲进了紫嫣会所的大厅,他脚步踉跄,满脸悔恨与自责。 \"陆公子……陆公子,我真是罪该万死啊!我实在不该在那个关键时刻抽走半数人手啊!\" 黄老板涕泪横流,径直扑到陆子冈面前,声嘶力竭地哭诉道。 \"我也是身不由己呀!当时,眼见倭寇尚未攻破城门,我便让樊妈妈她们藏身地窖,并派遣十几名护卫守护周全。而后,我亲自率领其余手下赶回家营救自己的亲人。我是万万没想到啊……\" 说到此处,黄老板不禁嚎啕大哭起来,声音颤抖得仿佛风中的残叶。 陆子冈面沉似水,眼神冷冽如冰,死死地盯着对方,然而在他冷漠外表下,却并未对其心生责怪之意。 因为身处在那样紧张危急的局势之中,任何人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必然是拯救自己至爱至亲之人,包括他自己也不例外。 当时情况紧急万分,他一心只想尽快救出肖瑾儿,完全无暇顾及其他,甚至因此耽误了营救柳青青的最佳时机。 \"黄老板,不必再解释什么了......\" 陆子冈的语调低沉稳重,透露出一种让人安心的镇定。 他那双幽深如潭水般的眼眸紧紧锁住面前的黄老板,接着缓缓开口道: \"尽管在此次危机事件中,你的确需要承担部分责任,但我从来没有责备过你一丝一毫。要知道,当面临生死攸关之际,守护亲人乃是人性最基本、最原始的本能反应。况且,你还特别安排了半数手下留守保护紫嫣会所,对于此点,我深表感激不尽。\" 听完陆子冈这番话后,黄老板的双眸中瞬间掠过一丝深深的内疚和自我悔恨之情。紧接着,他突然扬起右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人调走啊!”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自责。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滚落下来。 “如果当初我能够留下更多的人手,或许我们还有一线希望去抵挡住敌人的攻击,而不会落到今天这般凄惨的境地。” 陆子冈看着眼前悲痛欲绝的黄老板,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同情与感慨。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黄老板身边,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黄老板,你实在不必如此苛责自己。其实,我从来没有责怪过你,要说有错,真正应该承担责任的人是我才对。” 思绪渐渐飘回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日子。这几个月以来,他一直过着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尽情享受着美食、美酒以及各种娱乐活动带来的快乐。然而,仔细想来,他似乎并没有真正去做过什么有意义或者正经的事情。 原本,他认为自己不过是个外来者,可以随心所欲地挥霍时光,过上那种混吃等死、毫无压力的日子。可谁曾料到,正是这种看似美好的生活方式,最终却酿成了一场悲剧——让一个深爱着他的人身故离去。 此刻的陆子冈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曾经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可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不能再继续逃避现实,必须要面对一切困难和挑战。同时,也要为自己过去犯下的错误负责,并努力改变现状……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经历生与死的考验,而且还是与自己最为珍视之人有关,其内心所承受的痛苦简直难以言喻。 他缓缓转动目光,扫视着紫嫣会所里的每一个角落,往昔与柳青青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如电影般不断在脑海闪现,甚至连她那悦耳动听的声音似乎仍萦绕于耳畔。 “那么,公子,咱们的影剧楼……” 然而,就在这时,黄老板的话语声骤然响起,将他从回忆拉回到现实之中。 “哦,你放心吧,待这边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后,影剧楼的装修工程会照常进行,绝对不会对我们之间的合作造成任何影响。”陆子冈转过身来,眼神淡漠地看着黄老板,语气平静地回应道。 黄老板闻言,略微松了口气,随即向陆子冈拱了拱手,表示歉意:“嗯,那……那你先忙活吧,我也得赶回家去料理一些家事。”说罢,他便准备转身离去。 陆子冈微微摆了摆手,示意黄老板可以先行离开,随后再度默默地返回柳青青的灵柩前,继续静静地守着灵位,仿佛时间已经凝固。 丁香、桃花和绿荷眼看着陆子冈已经连续两天两夜不吃不喝地跪在柳青青的灵位前,心中充满忧虑与不安,她们深怕陆子冈这样下去会拖垮了自己的身体。 终于,丁香鼓起勇气率先走向陆子冈,轻声细语地劝道:\"公子,你还是稍作休息吧。哪怕只是片刻也好。还有你也多少进些食物,如此方能保持体力。若再这般坚持下去,恐怕你的身躯难以承受得住啊。\" 桃花紧接着附和道:\"是啊,公子,丁香所言极是。生死轮回乃自然法则,人力无法逆转。尽管逝者已矣,但生者仍需坚强面对未来的日子。倘若你只顾沉浸于悲痛之中而忽略照顾自己,想必青青妹妹泉下有知亦难心安呐!\" 绿荷同样柔声宽慰道:\"公子不妨暂且放下心头重担,前往歇息片刻并吃些饭食。此处交由我等看守即可,无需担忧。待养精蓄锐后再来陪伴青青妹妹岂不是更好?\" 陆子冈缓缓抬头,目光凝视着眼前这三位满含关怀之情的女子,一股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深知自己绝不能继续沉湎于哀伤之中,以免辜负已逝之人以及周遭关爱自己之人的期望。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声音低沉地说:“多谢诸位,我并无大碍。我只是想多陪一陪青青,她独自在此处,必然会心生恐惧。” 丁香柔声安慰道:“公子请安心,青青妹妹为人善良正直,定能前往美好之所在。” 桃花亦附和着劝解:“正是如此,公子,你切莫过于悲伤。咱们皆知晓你心中苦痛难耐,但日子总要过下去呀。” 陆子冈沉默无言,轻点颔首,表示认同。随后他缓缓站立起身来,轻轻拍打掉沾落在双膝的灰尘,开口言道:“那便依各位所言,我先去用些饭食,稍作休憩,而后再来此处。” 眼见着陆子冈总算愿意从灵位前离去,这三人均暗自松了口气。他们深知陆子冈乃是一个情深意重之人,然而若长此以往,其身躯必定难以承受。 如今,他总算愿意接受众人的规劝,进食并稍作休憩,这令大家皆大欢喜。 陆子冈踏出灵堂,迈向那方曾与柳青青共同栖身的厢房。 甫一落座,他便凝视着屋内的每一处,这些熟悉的景物勾起了往日的回忆;嗅着房中仍残存的柳青青遗留的芬芳气息,他忍不住轻叹一声。接着,他徐徐举起一碗热腾腾的米粥,小口轻啜。尽管内心依旧沉重如山,然而他深知,自己绝不能长久沉溺于悲痛之中。 饮尽热粥之后,陆子冈移步至床榻边,合身躺下,紧闭双眸。刹那间,柳青青的倩影如电影般在他脑海里不断放映——她的嫣然一笑、她悦耳动听的嗓音以及有关她的点点滴滴,都是如此刻骨铭心。不知不觉间,泪水已悄然自他眼角滑落。 ……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间便已过数日。 此时此刻,正是柳青青与一众护卫兄弟们下葬之际,但众人对于他们究竟该葬身何地仍一无所知,因为无人了解陆子冈内心真实的想法。 \"陆少爷,这么多人的丧葬之事,你是否已经决定好将他们安葬在哪里呢?\"饶鸿走到陆子冈身旁轻声问道。 陆子冈缓缓站起身来,沉默地思索了片刻后,突然高声喊道:\"阿平,随我出门一趟!\" \"公子,你这是要前往何处啊?眼看就要到出殡的时候了,你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去……\"樊妈妈满脸疑惑地询问道。 \"樊妈妈,请你在此照料一切事宜,我稍作外出很快便会归来。\"话音未落,陆子冈毅然转身,带领着阿平径直走出了紫嫣会所的大门。 ……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陆子冈还未走到家门口,便听到家中小厮高声呼喊着向内院跑去,想来应该是去通传老爷和夫人了。 待他踏入家门,行至前厅之时,其父母已然端坐在大堂之内,满脸期待地朝门口张望着。 见到陆子冈走进大堂的那一刹那,陆母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喜悦,她快步向前,一边紧紧握住陆子冈的手,一边不停地用手轻轻拍打他的胸口。 然而,此时此刻的陆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止不住地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站在一旁的陆父,则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那双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此刻也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只见陆父将双手背于身后,轻声叹息了一声。 面对此情此景,陆子冈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然后重重地朝着前方磕了一个响头,并愧疚地说道:“父亲、母亲大人在上,请受孩儿一拜。孩儿不孝,未能及时归家,让二老担忧挂念了!” “回来便好,回来便好啊!”陆母满脸喜色,急忙伸手想要将跪在地上的陆子冈搀扶起来。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陆子冈时,却突然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了面前,使得她无论怎样用力都无法再向前分毫。 陆母心中一惊,不禁看向眼前的儿子。只见陆子冈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一般。她心中愈发焦急,连忙喊道:“子冈,快快起身,莫要伤了身子……” 话未说完,只听陆子冈高声说道:“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孩儿一拜!今日孩儿斗胆,有事相求,还望父亲大人能够应允!”说罢,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陆玉鸣原本背对着众人,听到陆子冈的话后,缓缓转过身来。走到主座前,陆玉鸣慢慢坐下,然后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起来说话吧!有何事,但说无妨。” 陆子冈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双眼凝视着陆玉鸣,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开口说道:“这次随我一同出生入死的护院家丁共有二十六人,除去受伤的,一共战死十八人。他们都是我陆家的忠勇之士,为了保护我们陆家不惜付出生命。我恳请父亲允许,将这十八位英雄安葬在我陆家的祖坟之中,让他们得以安息。” 陆子冈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和诚意。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刺人心,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陆玉鸣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语气沉重地说道:“当初你们出征之时,我曾说过,凡是跟随你出征的护院家丁,都如同我陆家的孩子一般。如今他们不幸战死沙场,将他们安葬在我陆家祖坟之中,我自然毫无异议。你尽管去妥善安排此事吧!” 陆子冈听闻此言,心中一阵感动,再次面向父亲,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而,他并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继续跪在地上,低头沉思片刻后,鼓起勇气说道:“爹爹,孩儿在此代替那些已逝的兄弟们向您道谢。可是……可是孩儿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恳请父亲答应!” 陆子冈内心有些挣扎,不知道是否应该把想将柳青青一同葬入陆家祖坟的想法告诉父亲。他深知这件事可能会引起一些争议,但对于那位舍命救他的女子,他觉得自己有责任给她一个交代。 见父亲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陆子冈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道:“此次激战中,紫嫣会所里有一名女子,为了救下孩儿的性命,不惜牺牲自己,惨死于敌寇手中。孩儿……孩儿实在不忍心让她孤苦伶仃地下葬,所以斗胆请求父亲允许,将她也纳入陆家祖坟,使其得以安息。请父亲成全!”话音刚落,陆子冈又一次用力地向父亲磕了一个响头,表示自己的诚意和坚定立场。 “你说什么?”陆玉鸣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着,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竟然要把一个风尘女子安葬进我陆家的祖坟里!这简直就是对我们陆家列祖列宗的奇耻大辱啊!”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满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双眼睛瞪得浑圆,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眼中闪烁着怒火,好像随时都会喷涌而出。 “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身份低贱、不知羞耻的女人,怎么有资格跟我陆家那些尊贵的先人们一同长眠于地下呢?这么做只会让别人看我们陆家的笑话,也会玷污我们陆家传承百年的清誉!想都别想,这事没得商量!”陆玉鸣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屋子里四处踱步,双手不停地挥舞着,似乎想要找到什么东西来发泄心中的愤恨。最终,他实在忍无可忍,顺手抓起桌子上的一只茶杯,狠狠地砸向地面。只听“砰”的一声脆响,茶杯瞬间四分五裂,瓷片四溅开来。 陆子冈此刻面不改色心不跳,眼神坚毅且果敢,毫不畏惧地直视着自己的父亲,义正言辞地辩驳道:“父亲大人,请您切莫偏听偏信那些流言蜚语!事实真相并非如此,她早已凭借自身积攒下来的钱财把卖身契赎了回来,成功摆脱了乐籍的束缚。后来,她也仅仅是权宜之计暂居紫嫣会所讨生活罢了,但这绝非代表她就是您心中所想的那些不知羞耻的女子呀!”他的话语如同黄钟大吕一般铿锵作响,其中蕴含的力量和信念让人无法忽视,更难以质疑其真实性。 \"你就说她是否在那烟花之地待过吧?那里的女人哪个不是水性杨花、不知羞耻之辈!我们陆家可是世世代代传承着诗书礼仪之家风,岂能容得下这样一个女人葬入祖坟!简直就是荒唐至极!要是这事被外人知道了,我们陆家的脸面往哪儿搁?还不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他怒不可遏地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人,胸膛剧烈起伏着,气得浑身颤抖不止。仿佛只需对方再敢多言半句,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与其决一死战。 然而,面对如此愤怒的指责,陆子冈也始终低垂着头,闷不作声,似乎自知理亏无言以对。一时间,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沉重得如同压在众人心头的一块巨石。 “天下间又有哪个风月场所的女子会心甘情愿地沦落至此呢?她们中间又有谁不是出身清白、本应相夫教子的良家妇女呢?可却因为种种原因而被逼无奈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啊!想当初,我们曾一同历经无数生死考验,原本我已打定主意,待此番战事平息后便正式迎娶她进门,让她成为我的小妾。然而造化弄人呐,如今她竟为了救我而不幸殒命,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魂无所依吗?我实在不忍心啊!”陆子冈想了好一会,仍旧意志坚定的说道。 “你应该明白,身为小妾,根本就毫无地位可言,更别提什么名份了。所以按照规矩,自然也就不存在死后能够安葬进祖坟的说法。”陆玉鸣还是一口回绝了他。 “既然如此,那我今日偏要打破常规!我要赐予她应有的名分,将她立为平妻,并破例准许她下葬于祖坟之内,从此开创这个先河!”陆子冈说得义正言辞,其坚定信念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他的每一句话皆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落在地上,发出阵阵回响。 …… 第88章 她值得 陆玉鸣听到陆子冈如此言语,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意,气得浑身发抖,双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陆子冈,眼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嘴唇微微颤动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被噎住了一般。 就在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局面一度陷入僵局之时,陆母突然站起身来,走到陆玉鸣身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老爷啊,按说这种事情本不该由我这个妇道人家插嘴多话,但我冷眼旁观这么久,心里多少也有点想法。依我之见,冈儿这次肯定是经历过九死一生般的磨难,才会这样坚决地维护那个女子。而且那姑娘既然能救下冈儿一命,想必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在那样生死关头的紧要时刻,冈儿能够毫不顾忌自身安危,奋不顾身前去解救她;而她呢,同样可以在冈儿面临生命危险时挺身而出,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来保护冈儿。从这些点点滴滴之中,我坚信他们之间的感情绝对是真挚无比的!” “至于你所担忧之事,我岂能不知?无外乎害怕如此女子埋入陆家祖坟,若被外人知晓定会引来流言蜚语与冷嘲热讽罢了。然而此番倭寇来袭,吾儿率众护院英勇抵抗,以二十六人之力成功守住太仓,此等丰功伟绩实乃罕见!而今他欲娶一已赎身离籍之女为平妻,岂有不妥之处?更有谁敢耻笑我陆家?我坚信此事传出后,必成美谈一桩,世人亦将赞汝开明大义。” 陆母所言句句在理,陆子冈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答谢这位对己关怀备至、处处维护之人。 千言万语化作行动,他唯有朝着母亲双膝跪地,狠狠地磕下三个响头聊表谢意——其一谢自己得遇慈母眷顾;其二则谢母亲对柳青青的疼惜与爱护。 陆玉鸣听闻爱妻所言,不禁陷入沉思之中,原本熊熊燃烧的怒焰亦逐渐熄灭下来。他深深明白妻子的聪慧与果敢,更清楚她所做一切皆是出于对陆家全族利益之考量。 长长叹息一声后,陆玉鸣缓缓开口道:“也罢,也罢!既是尔等皆持此般看法,吾又何须执拗于那些庸俗之见呢?然而,冈儿啊,为父望汝能领悟,汝之每行一决策,皆关乎着陆家之名誉及前途命运。今次汝欲将此女安葬于陆家祖坟之内,便当严肃认真待之。若欲免旁人来日于背后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甚至戳汝脊梁骨,则需奋发图强,有所作为,使人对汝刮目相看,进而敬重汝及其平妻,莫令此事反倒成汝前进道路之上绊脚石矣。” 陆子冈闻得父亲之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眼眶不禁湿润起来。他深知父亲这番话意味着什么——父亲已经应允了将柳青青归入陆家祖坟,这是对柳青青身份的一种认可,也是对他们之间感情的一种尊重。 陆子冈激动地说道:“父亲大人,请您放心!我必定铭记您今日所言。我决不让青青在九泉之下遭受任何非议,我会用行动证明给所有人看。从今往后,我定当加倍努力,绝不辜负您的期望,绝不让任何人有机会小瞧咱们陆家!” 陆玉鸣微微点头,表示满意。他轻轻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又将他扶起,语重心长地道:“冈儿啊,经历此次变故,你确实成长了许多。虽说此次事件令我痛心疾首,但同时我也看到了你坚定不移的决心与敢于担当的勇气。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件事,我发现你是个极重情义之人。你需牢记,身为陆家之人,无论何时何地,做人做事都必须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好了,去吧,好生安葬他们。” 陆子冈聆听完父亲的教诲,再次向父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以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而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步伐坚定而有力,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每一步都充满了坚毅与决绝,因为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任务是何等艰巨。 …… 陆子冈和阿平再次回到紫嫣会所之时,发现众人早已寻得了抬棺所需的杠夫。 陆子冈刚踏入大门,众人便纷纷围拢过来。 \"公子,情况如何?我们要将他们安葬在何处呢?\"樊妈妈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询问着陆子冈。 陆子冈环顾四周,沉默不语,然后默默地拿起两块空白的灵牌,开始提笔写字。 \"抗倭十八勇士之灵位。\"当他开始书写第一块灵牌时,众人不约而同地轻声念出声来。 然而,当他开始书写第二块灵牌时,所有人都惊愕不已,而樊妈妈和其他女子们更是早已泪如泉涌。原来,那块灵牌上赫然写着:\"吾之爱妻柳青青之灵位。\" 写完后,陆子冈猛地将手中的笔一扔,迅速披上早已备好的白色麻布,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两块灵牌,高声呼喊道:\"出殡啦!让我们送他们前往陆家祖坟,他们将在此接受我陆家世世代代的敬拜!\"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空气中,仿佛向整个世界宣告着这份庄严与敬意。 …… 随即,他犹如背负着一座大山般,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地向门外走去。 众人见到这一幕,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紧紧跟随在他身后。抬棺的杠夫们也是神情肃穆,紧紧地跟随着队伍,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出了紫嫣会所,向着陆家祖坟行进。 街道两旁,刚刚逃难回来的众多百姓听到喧闹声,纷纷好奇地走出家门,静静地站立在道路两旁。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疑惑和不解,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会有如此庞大的送葬队伍出现在这里。 “你还不知道吗?我听说啊,前几天倭寇闯进了大仓,多亏了陆家少爷陆子冈率领着二十多个家丁护卫在城中奋勇抵抗,才确保了百姓能够安全撤离。”一个消息灵通的人小声说道。 “对啊对啊,我也听说了。那一战可真是惊险啊!陆少爷简直就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杀神一样,把那些倭寇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另一个人附和道。 “那可是凶狠至极的倭寇啊,他们人数众多足有百余人吧,又岂是区区二十几人所能抵挡得了的呢?而且我还听说那位陆少爷本就是一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 “你这话就不对了,谁说读书人就不能上阵杀敌了?要知道读书人一旦发起怒来,那可比一般人可怕得多呢。” “不过你们有没有留意到,那位陆家少爷手中紧抱着的两块灵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嘿,你莫不从别的地方来的吧?连这点事情都不晓得。想当初那场激烈的战斗中,紫嫣会所的花魁姑娘柳青青为了营救陆少爷,不幸被倭寇的箭矢射中牺牲了。” “什么?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青青姑娘居然就这般离世了?那陆少爷岂不是悲痛欲绝伤心至极吗?” “谁说不是呢!我听闻陆家少爷已经连续数日跪在青青姑娘的灵位前,为她虔诚地守灵,眼泪几乎都快要流干了!” “不仅如此啊!我还听说今日清晨时分陆家少爷为了能让青青姑娘得以安葬进陆家祖坟,特意返回府邸恳请陆老爷!” “那陆老爷会应允此事么?” “为何不应允呢!此乃生死之情义啊!况且那青青姑娘更是救了陆家之子,且依我所见,陆家少爷对青青姑娘必定深情厚谊,若非如此,当初怎会救下她?” “对啊,如此绝佳的一对才子佳人啊!竟然这般天人永隔,着实令人惋惜啊!” …… 众人所言,陆子冈字字句句皆听进耳里,即便有些言论略显浮夸,他亦未曾辩驳半句。 他深知,众人心底渴望着英雄的存在,而自己对于柳青青的情意,亦诚然真挚。 街道两旁的百姓愈发增多,其中大半皆自发性地戴上白色袖带,跪地静默,为这些在抗倭战役中壮烈捐躯的英烈饯别。 天空再度缓缓飘洒起细雨,陆子冈行于队列之首,脸庞已被雨水浸湿,然而他并未落泪,只是眼眸中的哀伤,足以触动人心。 来到城门口时,肖鸾正负手而立,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已经等待多时。 陆子冈远远地看到肖鸾的身影,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仿佛在这一刹那间,所有的坚强和伪装都被彻底击碎。 他的脚步变得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般痛苦。 当终于走到肖鸾面前时,陆子冈的眼神与肖鸾相对视,那一刻,他的内心瞬间崩溃,仿佛找到了一个心灵可以依靠的港湾。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与雨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他的视线。 此时的他面对肖鸾竟然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用衣袖不断擦拭着自己的眼泪。他不希望这位和蔼可亲的长辈看到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 肖鸾见此情形,缓缓地走到陆子冈身旁,用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道:“孩子,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憋着,这不丢脸!” 陆子冈强忍着泪水,咬了咬嘴唇,低声回答道:“肖爷爷,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然而,尽管他嘴上说着没事,可泪水却依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从眼角滑落。 肖鸾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嗯,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必勉强自己。我已经派人将太仓发生的一切通过最快的方式送往杭州了。我相信瑾儿在收到消息后,一定会立刻赶回这里的。” 听到肖鸾的话,陆子冈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默默地低下头,凝视着手中握着的两块灵牌。他的双肩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努力克制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悲痛。 肖鸾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其他的事情我们以后再慢慢商量,目前最重要的是处理好他们的后事。” 陆子冈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着城外陆家祖坟的方向走去。一行人默默无语地跟随着他,脚步显得格外沉重。 经过一段漫长的路程,他们终于来到了城外陆家祖坟所在的山脚下方。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宽阔而平坦的土地,前面流淌着一条清澈的小河,背后依靠着一座秀丽的小山丘,视野开阔,景色宜人。 陆子冈停下脚步,凝视着这片熟悉的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想要从空气中汲取一些力量和安慰。 “就是这里了,青青一定会喜欢这个地方的。”他轻声自语道,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思念与眷恋。 然后,他缓缓地弯下腰,将手中紧握的两块灵牌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地面上。 杠夫们看到他的动作后,也开始忙碌起来。他们神情庄重地将棺材轻轻放下,然后拿起工具开始挖掘墓穴。 每一锹土都像是在触碰着陆子冈内心深处的伤痛,但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一切。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悲痛、有无奈,还有对逝去亲人的深深怀念。 没过多久,坟墓便挖掘完成了,杠夫们小心翼翼地将棺材放进了墓穴之中,随后开始进行填土工作。 陆子冈一言不发地静静站立在一旁,目光紧盯着那座逐渐高耸起来的坟墓,内心被无穷无尽的哀伤所填满。 当最后一把泥土撒落下来时,陆子冈慢慢地走上前去。他轻柔地将那块铭刻着“吾之爱妻柳青青之灵位”的牌位放置在坟墓前方,紧接着双膝跪地,重重地俯下身来。 其他人见到这一幕,都不便上前打扰他,只好转身继续挖掘其他的墓穴。 陆子冈从祭祀用品中取出大量的纸钱,一张接一张地投入火中,让火势越烧越旺。尽管雨势逐渐加大,但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青青,生前你一生疾苦,饱受磨难。自从遇到我之后,你依然未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是我对不起你啊!其实,一直以来你都在通过各种方式,非常明显地向我暗示你对我的深情厚意,可我却因为种种原因而选择了逃避。如今想来,真是追悔莫及啊!不过,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陆子冈名正言顺的妻子了!亲爱的娘子,愿你在此安息吧!我一定会经常前来探望你的!”他轻声呢喃着,声音中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悲凉和哀伤。 话音未落,他便再也难以抑制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听使唤地奔涌而出。 …… 就在他哭的不能自已的时候,一把雨伞遮住了他头上的雨水。他缓缓抬头,透过朦胧的泪眼,发现肖瑾儿正举着雨伞流着泪站在了他的身边。雨水从伞面滑落,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圈圈涟漪。 肖瑾儿默默地将雨伞交到一旁的丫鬟小兰手上,然后也是缓缓的跪在了坟前。她的动作轻盈而坚定,仿佛这一刻,她已经准备好面对一切。 她和陆子冈一样,就这样跪在地上,在坟头郑重其事的磕了三个头。每一个磕头都带着深深的敬意和思念。最后抬头的时候,她的目光落在眼前的那块灵牌上,先是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又被无尽的悲伤所取代。 沉默弥漫在空气中,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肖瑾儿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她缓缓的说道:“她值得!” 这三个字,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又如此坚定。 说完,她闭上了双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整个场面陷入沉静,二人都不再说话。他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回忆着与柳青青共度的美好时光。风轻轻吹过,带来一丝丝凉意,却无法吹散他们心中的哀伤。 第89章 明媒正娶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仿佛每一秒都带着无尽的悬念和期待。 陆子冈微微颤抖着伸出右手,缓缓从怀中掏出两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凝重与坚定,似乎这两张纸承载着无比重要的使命。 肖瑾儿好奇地注视着陆子冈的举动,当那两张神秘的纸张被小心翼翼地递到她面前时,她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感。她轻轻伸出手,接过这两份未知的纸张,然后慢慢展开它们。 当看到内容的刹那间,肖瑾儿的眼睛瞪得浑圆,满脸惊愕之情溢于言表。她的声音不禁颤抖起来,带着一丝诧异与困惑:“这……这是什么?婚书?还有……青青姐姐的卖身契?”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手中的物品上。 婚书!这个词汇如同一道闪电划过肖瑾儿的脑海,让她感到一阵眩晕。她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一份婚书,而且还是如此突然地出现在她眼前。而那份关于柳青青的卖身契更是让她震惊不已,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肖瑾儿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她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和疑惑。这些突如其来的东西彻底打乱了她原有的思绪,让她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她凝视着陆子冈,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到一些答案,但他的表情却充满了复杂的情感,让人难以琢磨。 陆子冈深吸一口气,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似的,轻声解释道:“这张卖身契,是青青重获自由之身的证明;而这封婚书,则是我对青青的承诺。虽然我无法给予她正妻的名份,但平妻之位,我已经竭尽全力为她争取而来。我曾听闻,无论是迎娶平妻还是纳妾,都需要得到正妻的首肯。倘若果真如此,那么我衷心期望能够由你亲口向青青宣布这个消息。只可惜,青青已经等不及我迎娶你入门的那一天了,她也无法亲自向你这位未来的正妻磕头敬茶。然而,今日在此,我仍然抱着一丝希冀,望你能够答允我这个不情之请,将这封婚书经由你的口中说出,就当作你已经欣然应允了这门亲事,如此一来,也好让青青名正言顺地嫁入我陆家!” 她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慢慢地张开嘴说道:“子冈哥哥,你这……” 陆子冈凝视着她,眼中流露出一丝歉意:“瑾儿,我晓得对于你而言,我并未明媒正娶,甚至连一场正式的订婚仪式都未曾举行。你心中肯定会感到难以释怀,但这已经是我所能为青青所做的极限了,我绝不能让青青如此无名无分的嫁给我,更不能让她无休止地等待下去。我由衷期望你能够体谅我,同时也希望你可以达成她最后的心愿。” 肖瑾儿倾听着陆子冈的倾诉,内心如翻江倒海般复杂。 她深知他的一片苦心,也理解他对柳青青那份深沉而真挚的情感。 她咬紧牙关,轻柔地回应道:“子冈哥哥,无需多言,你对青青姐姐的心意我已了然于胸。你对我的深厚情谊我同样心知肚明,既然这是你的愿望,亦是青青姐姐的临终遗愿,那么就让我来助你吧。” 话音刚落,她毅然拿起婚书,清了清喉咙,准备高声朗读出来。 “今有陆子冈与柳青青,愿结百年之好,共盟鸳侣之誓。此后岁月,相濡以沫,不离不弃。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特立此婚书为凭,昭告天地,以示永恒。” 肖瑾儿轻轻地念出这段文字,泪水如决堤般涌出眼眶。她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思念。 她缓缓地将婚书交还给陆子冈,手指紧紧揪住衣角,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悲痛。 “子冈哥哥……”肖瑾儿的声音哽咽着,几乎无法继续说话。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泪水却止不住地流淌:“希望青青姐姐能够听到我们的祝福……愿她在天上能够安息。” 陆子冈默默地接过婚书,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温度。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仿佛这薄薄的纸张承载了千钧之重。他紧紧地将婚书握在手中,似乎想要抓住他们之间那份特殊的情感。 他抬起头,目光凝视着远方,心中默默祈祷着,愿青青在另一个世界找到真正的幸福和安宁。 片刻之后,陆子冈将婚书和那张陈旧的卖身契一同拿在手中,一步步走向祭祀用的火堆,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当他来到火堆前时,一股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陆子冈深吸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婚书和卖身契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那红色的纸张在火海中迅速卷曲、变形,最终被彻底吞噬。它们化作一片片灰烬,随着微风飘散在空中,仿佛是逝去的记忆和情感的最后一丝痕迹。 看着婚书和卖身契在火中消逝,陆子冈的心情异常复杂。一方面,他感到一种解脱,仿佛那些痛苦和纠结终于可以画上句号;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肖瑾儿静静地站在一旁,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见证了这一切,感受到了陆子冈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无奈。但她也明白,这是结束过去、迈向未来的必要步骤。 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势逐渐减弱,最后只剩下一堆微弱的余烬。 陆子冈和肖瑾儿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他们知道,生活还将继续,而这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将永远留在他们的记忆深处。 “青青,从今往后,你便是我陆子冈名正言顺的妻子了。瑾儿,我更要好好谢谢你!” 此时此刻,肖瑾儿瞪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张正在熊熊烈火中燃烧着的纸页,心中顿时犹如打翻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她心里非常清楚,哪怕现在自己并没能如愿以偿地嫁给陆子冈,也未能当上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但就在这一刹那间,她却好像跟陆子冈之间产生出了一种难以言表、无法割舍的情感纽带。 陆子冈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流露出满满当当的感激之情以及深深的歉意:“瑾儿,真的很感谢你今天能够如此宽宏大量并且善解人意,我陆子冈一辈子都会牢牢记住这份恩情。日后,我一定会倾尽所有来守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的委屈。” 听到这话,肖瑾儿缓缓抬起头,眼神异常坚定且毅然决然地直视着陆子冈,她的双眼里闪烁着坚毅不拔的光芒。 “子冈哥哥,你对我的好,我一直都心知肚明。我心甘情愿与你并肩作战,不管以后等待我们的路有多坎坷不平,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牵着你的手一起走下去。” 两人双手紧握,彼此间的力量仿佛透过掌心传递到对方身上,他们对着柳青青的牌位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 时间缓缓流逝,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等到所有壮烈牺牲的兄弟们都入土为安之后。 陆子冈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所有坟墓的最前方,小心翼翼地将另一块写有\"抗倭十八勇士之灵位\"的牌位放在地上。 与此同时,他高声呼喊道。 \"今日在此,有陆家护院张二好、李明江、龚子林……共计十八位英勇壮士,他们皆来自太仓之地,个个勇猛善战,义气冲天!在这次抗击倭寇的战役中,他们誓死扞卫百姓安危,舍生忘死,英勇无畏。这十八位壮士都是我陆子冈的好兄弟,如今安葬于我陆家祖坟之中,享受我陆家世世代代的香火供奉,以此告知祖先知晓。\" 话音刚落,陆子冈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对着牌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他身后的一众人们也纷纷跟随他的动作,一同跪下向牌位磕头三次,表示对这些英勇烈士的深切敬意和悼念。 此刻,整个场面庄严肃穆,众人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敬仰之情。 …… “子冈哥哥,你日后有什么打算呢?”肖瑾儿站起身来,轻声问道。 陆子冈沉默片刻后,缓缓抬起头,望向远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地说道:“我也未曾想好,但无论如何,还是先把紫嫣会所和影剧楼装修完成吧。毕竟那里曾是青青的家,也是我们大家共同的回忆之地。如今青青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我希望通过装修让那里重新焕发生机,成为一个温暖的港湾,给其他姐妹们提供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 听到陆子冈的话,肖瑾儿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陆子冈,眼中闪烁着欣慰与感动的泪花。 她声音略微颤抖地说:“子冈哥哥,你能这么想,我真的感到非常欣慰。我一直担心你会因为青青的离去而陷入无尽的痛苦和消沉之中。但现在看到你如此坚强、如此理智,我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陆子冈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份坚定和释然。他轻轻摸了摸肖瑾儿的头,语气坚定地说:“呵呵,逝者已矣,生者当自强不息。青青离开了我们,但她一定不希望看到我们终日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生活还得继续,我们必须勇敢面对现实,努力前行。只有这样,才是对青青最好的纪念和告慰。” 肖瑾儿用力地点了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知道陆子冈说得对,他们不能一直停留在过去的阴影里,而是应该积极向前看,用行动去缅怀逝去的人。在这一刻,她对陆子冈充满了敬佩和感激之情,同时也暗自下定决心,要和他一起努力,让未来变得更加美好。 突然,肖瑾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看着陆子冈,轻声说道:“子冈哥哥,我有一件事想要和你说声对不起。” 陆子冈有些诧异,连忙问道:“哦?什么事啊?你但说无妨!” 肖瑾儿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我那时候没有和你一起回太仓,你是不是心里在怪我啊?” 陆子冈突然一顿,回想起当初离开杭州时内心确实有些许不快,并且对肖瑾儿有些责备之意。 然而,经历过抗击倭寇的战役后,他反倒感到庆幸肖瑾儿没有与他一同归来,否则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做出选择。 陆子冈微微一笑,伸出手轻柔地擦拭掉肖瑾儿眼角的泪水,安慰道:“小傻瓜,我怎会责怪你呢?幸好你那时没有随我一同回来。” 陆子冈说话的语气不疾不徐。然而,在肖瑾儿听来,却感觉陆子冈似乎有些埋怨自己的意味。 “子冈哥哥,请听我解释啊!经过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我深知你对我的深情厚谊。当时没有与你一同回来,实则是乐薇姐姐告诉我,我们不能总是黏在一起,这样对感情无益。感情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感,方能保持新鲜感。因此,我才找借口说要留在杭州与其他师姐师妹相聚,我真的并非故意……”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变得如同蚊蝇一般轻微。 “小傻瓜啊,我又怎会责怪于你呢?无论你是真心想要和师姐妹们相聚,亦或是希望咱们之间的情感能够常保新鲜,这都是无可厚非之事。况且,乐薇姑娘所言极是,感情的确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方可维系其新鲜感,只可惜我们谁都未曾料到倭寇竟然会突然入侵。此外,我们对待这份感情实在过于谨小慎微了。” 陆子冈缓缓伸出右手,轻柔地抚摸着肖瑾儿的头部,眼眸之中尽是无尽的温柔与宠溺之情。 “瑾儿,你可知晓?曾经的我一度认为自己将会永远深陷于失去青青的痛楚之中,难以自赎。然而,当我看到你之后,我深知自己决不能就此沉沦。我不能因青青的离去而变得萎靡不振,毕竟,我尚有父母双亲、肖爷爷,还有你以及紫嫣会所那一大家子人等待着我去守护。故而,我务必重新振作,不仅是为了青青,更是为了你啊。” 肖瑾儿听完这番话,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暖流,泪水不由自主地在眼眶里打转,渐渐模糊了视线。 她微微仰起头,动作轻柔而缓慢地将身子倚在陆子冈宽阔坚实的胸前。 “子冈哥哥,真的非常感谢你。我明白自己不能再继续逃避下去了,因为我也是真心喜欢你的,我愿意永远陪伴在你身旁。无论未来将会遭遇何种困境或挑战,我都愿与你并肩作战、共同应对。让我们携手奋进,努力令紫嫣会所重振往日雄风,也好让青青姐姐在天堂安息。相信这样一来,她一定会深感宽慰的。” 陆子冈默默颔首,表示认同,同时脸上绽放出一抹温暖的笑容。 他紧紧握住肖瑾儿的手,仿佛在向她传递无尽的力量和信心。 此时此刻,他们深知往后的日子需要两人相依相伴、相濡以沫,共同迎接所有的困难与挫折。 尽管眼前的紫嫣会所和影剧楼尚未完成全部的装修工程,但在他们心底,已然燃起了满满的希望之火。 …… 第90章 恢复昔日之辉煌 待所有的安葬之事都处理妥当后,众人方才返回紫嫣会所的大厅。 望着一片狼藉的会所大厅。樊妈妈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唉声叹气地问:“陆公子啊,接下来咱们该如何是好呢?” 陆子冈同样皱起眉头,凝视着四周。他的目光转向肖瑾儿,似乎期待着她能够给出一些有用的建议。 肖瑾儿感受到了陆子冈的注视,一开始也有些茫然无措,但很快她就展现出主母般的果敢与决断。 “子冈哥哥,依我之见,不如让紫嫣会所的所有女眷暂且搬到肖府居住。同时,你也可以在此处招募一些人来清理两边的废墟,并安排一些人手继续推进两边的装修事务。至于紫嫣会所嘛,暂时停业一段时间。女眷们住在肖府,我也能有机会与诸位姐姐们相互切磋琴艺。等到紫嫣会所和影剧楼装修完成后,她们再搬回原处。不知这样的安排是否可行?”肖瑾儿条理清晰地说道。 陆子冈听了,觉得这个方案颇为合理,不禁点头表示赞同。 陆子冈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轻声说道:“瑾儿啊,我发现你现在可有点主母的架势了哦!” 肖瑾儿听到这话,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子冈哥哥,你又取笑我,要知道你可还没有明媒正娶的哦!” 陆子冈看着肖瑾儿娇羞可爱的模样,心中不禁一动,想要继续逗弄她一下。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笑着说:“哦?原来瑾儿这么急着要嫁给我啊?” 肖瑾儿的脸更红了,她低下头,摆弄着衣角,小声说道:“人家才没有呢……只是,只是觉得我们应该早点定下来。” 陆子冈心中暗叹一声,他当然明白肖瑾儿的心思。可是,他也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 青青刚刚离世,他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而且按照家族的规矩,他至少需要守孝三年才能考虑娶妻之事。 然而,他实在不忍心直接说出这些话来打击肖瑾儿的积极性。 于是,陆子冈决定暂时避开这个话题。 他轻轻拍了拍肖瑾儿的肩膀,温柔地说:“瑾儿,你放心,我对你的心意从未改变。等过些日子,一切都安排妥当后,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肖瑾儿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她点了点头,说道:“嗯,子冈哥哥,我相信你。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陆子冈感动地将肖瑾儿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谢谢你,瑾儿。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两人相拥片刻后,肖瑾儿轻轻推开陆子冈,红着脸说:“子冈哥哥,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不然,爷爷会担心的。” 陆子冈点点头,送肖瑾儿出门。在门口,他再次叮嘱道:“路上小心,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肖瑾儿微笑着答应,然后转身离去,留下陆子冈站在原地,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感慨和无奈。 …… 所有的事情都在慢慢回到正常轨道上来,紫嫣会所和影剧楼也在陆子冈的监督下逐渐开始恢复往日的繁荣样貌。通过不懈地努力,紫嫣会所和真味鲜终于即将迎来重建合并后的首次开业。 “公子,如今紫嫣会所和真味鲜已经完成合并,员工们也都重新招募到位了,那么这招牌您觉得是否需要更换一下呢?”樊妈妈小心翼翼地走到陆子冈身旁轻声问道。黄老板站在一旁同样满脸期待地望着他。 陆子冈缓缓低下头去,陷入沉思,开始仔细琢磨起这个问题来。 紫嫣会所与真味鲜合并后确实是一个全新的起点,过去的招牌似乎也理所应当随着这次改变而更新替换掉才好。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神坚定而明亮,犹如燃烧着的火炬一般,紧紧地盯着樊妈妈和黄老板,声音低沉但却充满力量地说道:“紫嫣会所和真味鲜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终于重新焕发生机,这两块招牌已经不再仅仅是简单的店名那么简单,而是成为了我们所有人共同的家园。希望从今往后,每当大家听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内心都会涌起一股强烈的归属感!”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樊妈妈、黄老板,关于这家新店的招牌问题,我在这里有一个小小的个人请求。不知道……” 樊妈妈和黄老板对视一眼,似乎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想要说些什么,但仍然礼貌地回应道:“陆公子,请讲。” 陆子冈的脸色微微一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青青虽然已经离开了我们,但我希望能够在新店的名字里保留她的一个字,以此来纪念她。不知道这样是否可行?” “哎呀,原来是这件事情啊!”樊妈妈笑着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旁的黄老板,“陆公子,你可是我们的大东家呀,这点小事当然由你做主啦!而且在招牌中保留青青的字也是合情合理的嘛,你说对不对,黄老板?” “啊?……啊!是是是,理应如此,理应如此。无论公子您做出什么样的决策,我都会毫不犹豫地举手赞同。”黄老板赶忙说道。 陆子冈听闻此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说道:“多谢各位的支持,既然如此,那么这个新店的名字,就叫做‘青轩阁’吧。” “青轩阁,真是个好名字,好名字啊!”樊妈妈和黄老板异口同声地赞叹道。 陆子冈微微一笑,眼神中闪烁着坚毅和期待的光芒:“青轩阁不仅是我们全新的起点,更是我们缅怀青青的一种方式。我衷心期望,未来这里能够成为每个人心目中的温馨家园,让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能感受到归属感,寻找到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众人听闻陆子冈的这番话,纷纷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表示对他的决定全力支持。 第二日清晨,阳光明媚,微风轻拂。整个紫嫣会所和真味鲜仿佛被一层绚丽多彩的光芒所笼罩,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人们纷纷涌向这里,原本冷清的街道瞬间变得熙熙攘攘。 随着人群逐渐聚集,他们惊讶地发现,紫嫣会所和真味鲜已经焕然一新。 原本熟悉的牌匾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雄伟壮观的牌楼矗立在两栋建筑之间。牌楼上,一块巨大的牌匾高悬正中,却被鲜艳的红布遮盖得严严实实,让人不禁好奇里面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惊喜。 \"听说了吗?这紫嫣会所今天又要重新营业了!\"一个人压低声音对旁边的人说道。 \"谁说不是呢!那些倭寇刚刚离开没多久,青青姑娘也才刚刚离世,这紫嫣会所怎么这么快就又要开门做生意了?\"另一个人皱起眉头,语气中透露出不满。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毕竟这里是风月场所,生意人自然要以生意为重嘛。\"有人无奈地摇摇头,表示理解。 这些议论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大家对于紫嫣会所如此迅速地恢复营业感到困惑和质疑。 然而,也有一些人认为,生活总要继续,商业活动也不能因为一时的变故而停滞不前。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和选择。 …… 听着这些议论,陆子冈并未做过多的辩解,肖瑾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人群中悄然来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臂。 “子冈哥哥,别担心,不要听这些人的,做自己心里认为正确的东西就好,瑾儿在这支持你!” 陆子冈听到肖瑾儿如此说,心中不由得一暖,原本有些动摇的目光忽然变得坚定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在场的人们安静下来。 “诸位,诸位,请大家先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陆子冈高声喊道。他的声音清澈响亮,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场上的人们渐渐停止了议论,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陆子冈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诸位,你们有人说倭寇刚走,我们这没几日就开业做生意不太妥当;也有人说青青才去世,我们就开业做生意,对逝者不敬;还有人说商人逐利,开门做生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顿了一顿,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地继续说道:“无论你们现在所说的是对的还是错的,我今天都会在这里仔细聆听。当然,不可否认的是,你们的观点并没有错误之处。然而,我想要强调的是,逝去的人已经离开了我们,而生活仍然需要继续前行。此次我们太仓遭受如此巨大的灾难,这是我们谁都不愿意看到的。尤其令我痛心的是,在这场劫难中,我不仅失去了许多珍贵的东西,还永远失去了那个深爱着我、同时也是我深爱着的人……” 说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侧过头去,目光投向了身旁的肖瑾儿,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悲伤和眷恋。 肖瑾儿对他投来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他接着说道:“要说伤心和心痛啊!我想在座的各位,没有人比我更伤心、更心痛了吧!但是,我难道就要这样一直悲观堕落下去吗?我想,如果青青还在的话,她一定不愿意看到我如此颓废堕落。她肯定希望我能够坚强地活下去,连同她的那一份一起好好地活下去。我想,你们的亲人大概也是同样的想法吧!你们在这场浩劫之中,想必也都失去了自己的亲人。难道你们也要一直这样颓废堕落下去吗?你们也是需要继续生活的呀!而且,你们还有其他的亲人需要去照顾。因此,我们更应该将这悲痛化为前进的动力,努力地生活下去。我们要在各个行业当中,在自己的日常生活里面,充分发挥出我们每个人的作用。只有这样,太仓才能够重新展现出它往日的辉煌。而只有当经济得到了良好的发展,朝廷才会有足够的税收来源,朝廷才会真正地重视并保护好我们呐!” 陆子冈的话语如同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了层层叠叠、连绵不绝的涟漪。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禁为之动容,他们纷纷低下了头,仿佛在沉思着陆子冈所言的深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人群中有一个人缓缓地抬起了头,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毅而果敢的光芒。 只听这个人高声喊道:“陆老板说得太好了!我们绝对不能一直沉溺于悲伤之中无法自拔,必须将内心无尽的悲痛转化成源源不断的力量,全力以赴去重建我们曾经美好的家园!” 这一声呐喊犹如打开了一道紧闭已久的闸门,人们潜藏心底的情绪瞬间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起来。 他们异口同声地附和着,表示完全认同这个观点,并下定决心齐心协力,共同努力让太仓恢复往日的繁荣昌盛。 目睹眼前这激动人心的一幕,陆子冈感到无比欣慰。 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些人才是太仓真正的顶梁柱,他们拥有坚如磐石的决心以及无与伦比的勇气,这正是太仓得以重新崛起的核心所在。 此时此刻,陆子冈情不自禁地转过身来,目光温柔且饱含深情地凝视着肖瑾儿。在他那深邃的眼眸深处,充满了对她真挚的感激之情以及深深的爱恋之意。 随后,他再次伸出双手,微微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嘈杂喧闹的环境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他,期待着接下来的发言。 只见他面带微笑,声音洪亮地说道:“诸位,今日乃本店重新开业之良辰吉日!除紫嫣会所仍沿袭原先之会员制进入外,我等精心打造之影剧楼一楼影子戏从今儿个起,将面向太仓百姓免费开放三日!且在此三日内,咱们将免费为太仓百姓奉上精彩绝伦之《大话西游》影子戏!” 话音未落,人群中便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叫好声。 众人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脸上洋溢着兴奋与喜悦。 欢呼声、喝彩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太仓,仿佛要冲破云霄一般。 …… 第91章 打算 “好!接下来就让咱们一同——剪彩开业啦!鸣炮!”陆子冈激情澎湃地挥动着粗壮有力的手臂,然后猛然发力一扯,那块遮盖住牌匾的鲜艳红绸布如同一片轻盈飘逸的彩云缓缓飘落至地面。 众人全神贯注地凝视过去,只见“青轩阁”三个笔走龙蛇、气势磅礴的金色大字犹如一轮喷薄欲出的旭日,绽放出耀眼夺目的光芒,让人不禁为之震撼,眼前顿时一亮。 就在这一瞬间,人们如梦初醒般顿悟过来:原来,陆子冈从未忘记过柳青青,他以如此别具一格且意义深远的方式在追思柳青青。 这座被命名为“青轩阁”的崭新楼阁,宛若他对柳青青无尽思念的情感寄托和永恒见证。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逐渐减弱之际,陆子冈、肖瑾儿、樊妈妈以及黄老板等一行人满脸笑容,热情地向太仓的老百姓们发出诚挚邀请,引导他们走进这座崭新的影剧楼。 这里经过了多日精心准备,即将呈现出一场精彩绝伦的《大话西游》表演,无疑将为观众带来一场视觉与听觉的极致享受。 人们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好奇,纷纷迫不及待地步入其中。宽敞明亮的大厅瞬间变得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 黄老板早就给陆子冈、肖瑾儿、肖鸾还有其他一众人留好了位置。 待到大家纷纷入座之后,小厮就动作熟练地把大厅一楼的布帘拉拢起来。原本明亮的大厅突然之间就变得昏暗无比,仿佛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伴随着一阵激昂热烈的乐曲声响起,演出正式拉开帷幕。 舞台上的演员们个个都全情投入其中,使出浑身解数来演绎这个充满了奇幻色彩和凄美动人情节的爱情故事。 他们的表演精彩绝伦,让人目不暇接。 陆子冈静静地坐在观众席上,双眼紧盯着幕布上的精彩表演,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融入到那一方小小的舞台之中。那些曾经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他想起了那个曾经深爱过自己的人,那个与他一同走过无数风风雨雨的女子。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成为了他生命中难以磨灭的印记。 这一次的演出,她已经无法再扮演那位痴情的紫霞仙子,而他自己也不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至尊宝。然而,眼前的每一幕剧情,似乎都在默默地讲述着他们之间的故事,让他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惆怅和无奈之情。 陆子冈忍不住悄悄低下头,用手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 就在陆子冈全神贯注地欣赏着舞台上精彩表演的时候,阿平却不知何时悄悄来到了他身边,并且凑近他的耳朵低语了几句话。 陆子冈听闻之后,立刻转过头去,朝着门口张望了一眼,紧接着便迅速站立起身来,对着肖瑾儿轻声细语地说道:“瑾儿妹妹,我有一件小小的事情需要前去处理一下,不过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在此等我回来!” 听到陆子冈所言,肖瑾儿也急忙站起身来,满脸忧虑地询问道:“子冈哥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是否需要我陪你去?” 陆子冈慢慢地伸出双手,轻柔地将肖瑾儿按压回座位上:“不用,一位故人来了,我去去就回!” 肖瑾儿乖巧地坐下来,微微颔首,表示她已经明白:\"那好吧! 子冈哥哥,你安心去吧! 我会在这儿等你回来。\" 肖瑾儿的语调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眷恋。 获得肖瑾儿的回应之后,陆子冈与阿平一起踏出了影剧楼的门槛。 \"沈大哥,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然会来到太仓!\" 陆子冈一见到眼前的人,满脸立刻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神情,紧接着毫不迟疑地冲向前去,给沈炼送上一个热烈而温暖的拥抱。 沈炼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感到有些手足无措,他的身躯生硬地挺立在原地,过了好一阵子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无奈地苦笑道:\"关于你的事,顾大人和方大人都已经知晓啦!\" “方大人?哪个方大人啊?”陆子冈一脸疑惑地问道。 “哦,就是内阁次辅方献夫,方大人。”沈炼解释道。 陆子冈听闻后,脸上露出思索之色,然后突然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哦,原来是他啊!” 沈炼见状,不禁有些惊讶地问道:“陆公子竟然认识方大人?” 陆子冈摇摇头,笑道:“不认识,只是听顾老头提起过罢了!” “顾老头?”沈炼闻言,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难以置信地望着陆子冈。 陆子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心中暗叫不好。但他反应极快,连忙摆摆手,尴尬地笑道:“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 沈炼看着陆子冈如此洒脱的样子,心中不禁生出几分钦佩之意,同时也被他的率真所感染,伸出大拇指,笑着说道:“还是你够胆啊!” 陆子冈嘿嘿一笑,然后好奇地问道:“呵呵,好啦!沈大哥,你这次特意前来太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还能干什么,你当我想来吗?还不是二位大人担心你的安危,让我前来打探下虚实。我还没出发呢,锦衣卫那边关于太仓御敌的消息就传进了京城。我是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份胆气,居然带领十几个家丁护院就敢硬刚倭寇。”沈炼真心诚意地抱拳给陆子冈行了一礼后,感慨地说道。 陆子冈听后,却是摆摆手笑道:“嗨,你就不要恭维我了,你当我想啊?” 说罢,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神情变得无比严肃起来。 “那种情况之下,我不上,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倭寇在城内烧杀抢掠吗?如果是外族入侵,或许我会毫不犹豫地逃跑,但他们是倭寇,不行,民族感情上我无法说服自己袖手旁观!”陆子冈的目光异常坚定,宛如磐石一般,其中蕴含着无尽的坚毅与执着,似乎在向沈炼诉说着内心深处那份无法撼动的坚持和信念。 然而,沈炼却是一脸茫然,困惑地问道:“民族感情上过不去?这到底是何意呀?在下确实不知!”他显然对陆子冈口中的“民族感情”一词感到异常陌生,完全无法理解其中所蕴含的深意。 “哎呀,我的沈大哥啊,你咋就跟那十万个为什么似的呢?有些事儿吧,不清楚就算了,总有那么一天,你肯定会自然而然地明白的啦!”陆子冈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熟悉的笑容,开始敷衍起来。 沈炼凝视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说道:“原本呢,此次两位大人是有心要替你向朝廷邀功的。不过考虑到你还这般年轻,又没有功名在身,因此才派我过来询问一下,想知道你自己到底有啥想法。这样一来,他们也好为你多费些心思,尽力去周旋一下。” 陆子冈听闻此言,却是一脸惊讶的模样,连忙摆手道:“哎哟,我可不需要他们二老为我费这个心哦!我在此地当个自由自在、快快乐乐的纨绔子弟,岂不是更好?何必去操心那些庸俗之事呢!” 沈炼皱起眉头,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分,质问道:“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我可是听说,这次倭寇杀害了你深爱之人,难道你就没想过要报此血海深仇吗?”他紧紧地盯着陆子冈,似乎想要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陆子冈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轻声说道:“报仇,沈大哥,你当我不想报仇吗?可你看看我,只是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啊!或许在愤怒的时候,我能够杀掉几个畜生来泄愤,但等那股怒气过去之后,我依然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书生罢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神情,继续缓缓说道:“倭寇千千万万,而我势单力薄,又怎么可能凭借一己之力杀光他们所有人呢?” 沈炼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反驳道:“谁说书生就不能杀人了?以你的智慧和才能,如果投身军旅,去当个军师定然是绰绰有余!”他的眼神坚定而锐利,仿佛已经看到了陆子冈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模样。 “呵呵,沈大哥,你还是太天真了啊!你想想看,像我这样一个毫无经验、也没有任何背景的无名小卒,又有谁会轻易相信我这个所谓军师所说的话呢?”陆子冈苦笑着回答道,脸上满是无奈和自嘲之色。 沈炼似乎对陆子冈这种消极的态度感到非常不满,他的语气渐渐变得有些严厉起来:“难道......难道你就打算这样浑浑噩噩、逍遥快活地度过一辈子吗?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想要为心爱之人报仇雪恨的念头吗?” 陆子冈完全没有预料到沈炼竟然会如此执着于这件事情。实际上,他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想为柳青青报此血海深仇呢?只是以他目前的实力来说实在是太过弱小了,再加上年纪尚轻,根本不会有人在意他的意见。他心里很清楚,复仇这条道路必定充满了无数的艰难险阻,如果不能够谨慎行事的话,恐怕最后不仅无法完成目标,甚至还可能会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哎哟,沈大哥啊,咱们就此打住吧,莫要再谈啦。来来来,这边请,一同前往里面瞧瞧戏、听听曲儿,岂不是妙事一桩?”陆子冈心中暗自思忖,觉得必须赶紧转换话题才行,于是便故作殷勤地引领着沈炼踏入“青轩阁”影剧楼的宽敞厅堂,打算观赏一番那精彩绝伦的影子戏。 沈炼却并未领他这份情,冷哼一声后,嘲讽道:“哼,你呀,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亏得那两位大人还亲自写信推荐你去戚继光将军麾下担任参军呢。瞧你这副德行,他们二人怕是瞎了眼哟!” “这封举荐信就在此,去或不去全凭你个人意愿。像你这样整日沉迷于纸醉金迷之所、夜夜笙歌之人,我实在难以苟同,也不屑与你为伍,就此别过!”沈炼抱拳后转身离去,满脸怒容且衣袖翻飞,似是被气到极致。 陆子冈望着沈炼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并摇了摇头,手中紧握着那封举荐信,心中犹如打翻五味瓶般复杂难言。 他低头凝视着手中的举荐信,心中暗自思忖道:“沈大哥啊,你为何如此沉不住气呢?我明明说过,我的资历尚浅,又无人脉关系,即便有这封举荐信在手,恐怕也没人会相信我说的吧。但我从未表明过自己不愿从基层做起呀!你应该清楚,在一支军队中,如果想让所有士兵都心悦诚服、对自己言听计从,哪有将军不与士兵们同甘共苦数年就能做到的呢?并非仅凭上头几句话随意安排一下,大家就会唯命是从的。唉……” 接着,他缓缓转过身去,侧身对着阿平,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思索,轻声问道:“阿平,你可还记得上次营救我们的队伍是哪支队伍吗?” 阿平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嗯,似乎是戚继光将军麾下的千户所啊!多亏了他们的及时救援。” 陆子冈微微颔首,表示认同,继续追问道:“那么,你可知晓带队的将领是谁吗?” 阿平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终于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哦,对了,好像是叫王浩,没错,就是王浩!” 陆子冈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紧接着,他又追问了一句:“那他们如今是否仍然在城外驻扎着呢?” 阿平再次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似乎依然在那里吧。就在几天前,我们为逝去的家丁护院举行葬礼时,我还远远地瞥见了他们的身影。当时,我看到王浩站在远处,默默地注视着我们,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或许是对逝者的哀悼,亦或是对未来的期许……” 陆子冈静静地聆听着阿平的描述,口中喃喃自语着:“王浩……王浩……”仿佛这个名字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心中。 “嗯……既然如此,那我便从这位王千户麾下当一个小兵做起吧!”他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眼神坚定而执着。 然而,一旁的阿平却满脸惊愕,嘴巴张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问道:“啊?少爷,您当真要去当个无名小卒吗?这……这实在太委屈您了!以您的身份和才华,怎可屈居于此呢?” 陆子冈微微一笑,似乎对阿平的惊讶早有预料。 他轻轻拍了拍手中的举荐信,然后转身朝着影剧楼走去。他的步伐稳健而坚定,仿佛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方向。 “别急,阿平。事情没那么简单。”陆子冈边走边说,声音平静而从容:“我需要先进去问问瑾儿的想法。她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不能忽视她的意见。而且,我还要返家征询一下父亲和母亲的看法。毕竟,他们是我最亲近的人,他们的建议对我至关重要。只有在了解了他们的想法后,我才能做出最终的决定。” 说完,陆子冈加快了脚步,走进了影剧楼。 他知道,前方还有许多未知等待着他,但他毫不畏惧。因为他相信,只要坚持自己的信念,总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 …… 第92章 犹豫不决 回到影剧楼内,正好赶上《大话西游》的第一场演出刚刚落下帷幕,观众们鱼贯而出,嘈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陆子冈手上拿着的举荐信还没来得及藏好,肖瑾儿就迎面向他走来。 “子冈哥哥,这场《大话西游》的影子戏真是太感人了!我现在终于明白青青姐为什么会舍命救你了,原来真正的爱情真的可以让人放弃一切甚至生命啊!”肖瑾儿一边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喃喃自语道。 陆子冈看着肖瑾儿泪眼朦胧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呵呵,瑾儿,你怎么和青青一样呢?这只是一个虚构的言情神话剧本而已,不用这么认真吧!”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但眼神中却流露出对肖瑾儿单纯可爱的喜爱之情。 肖瑾儿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陆子冈,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子冈哥哥,虽然这只是一个故事,但我相信真正的爱情一定存在。青青姐能够为了你不顾一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也可以为了你做到如青青姐一般。”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 陆子冈看着肖瑾儿逐渐恢复平静的神情,心中感到欣慰。他知道,肖瑾儿是一个聪明而善良的女孩,如果此次战役中换做是她,也一定会为了自己奋不顾身。此时,他手中的举荐信仿佛也变得更加沉重起来,因为他知道,这封信关系到自己和肖瑾儿未来的命运。 陆子冈将手中的举荐信用力挥舞起来,当成扇子扇动着,似乎想借此驱散心头的燥热。 待肖瑾儿走到陆子冈身旁时,一眼便瞧见了他手中挥动的举荐信,连忙好奇地发问: “子冈哥哥,这是何物呀?” “哦,一封举荐信罢了。”陆子冈的语气显得很是随意,仿佛这封信并没有引起他太多的关注,只见他随手一扬,那封信便被扔到了桌上。 “什么举荐信呀?”肖瑾儿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忍不住凑上前去,想要看看那封神秘的信件。 “嘿,其实也没啥好瞒着你的啦,就是顾老头给我写的一封举荐信,推荐我去参军呢。”陆子冈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他的目光有些游离,并没有看向肖瑾儿。 “啊?什么?顾爷爷居然举荐你去参军?”肖瑾儿显然十分吃惊,她用手捂住嘴巴,睁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是啊!我也觉得挺奇怪的,我这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让我去参军呢?真是搞不懂这老头儿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陆子冈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提议并不感兴趣。 “话可不能这么说哟,子冈哥哥。你一向都那么有才华、有能力,我相信即使你去参军,也一定会脱颖而出,成为一名出色的军人的!”肖瑾儿一脸自豪地看着陆子冈,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陆子冈微微一笑,他当然明白肖瑾儿对自己的信任和支持,但对于参军这件事情,他还是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毕竟,这关乎到他未来的人生道路,他必须慎重做出决定才行。不过,看到肖瑾儿如此坚信自己,他的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或许,他真的应该尝试一些新的挑战呢? 陆子冈伸出手轻轻地刮了一下肖瑾儿小巧玲珑的鼻子,笑着说道:“傻丫头,参军可不像平常那样动动嘴皮子就能够脱颖而出的哟,那可是需要真刀实枪地上阵杀敌的呢!你看看我这瘦得跟麻杆似的胳膊和腿,怎么可能有能力上阵杀敌啊?” “哼,我可是都听说啦,你可是亲手杀掉过五六个倭寇的大英雄哦!”肖瑾儿微微撅起了可爱的小嘴,娇嗔地说道。 “那么,难道说你希望我去参军吗?”陆子冈饶有兴致地看着肖瑾儿,半开玩笑地问道。 “我……我……子冈哥哥,虽然我内心并不希望你去冒险,但身为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理应志存高远、顶天立地才对。倘若你心中确实有此意愿,我绝不会成为你前进道路上的阻碍。”肖瑾儿起初稍显迟疑,然而很快便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若是我决定投身军旅,恐怕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归来哦!并且,以后也没办法像现在这样时常陪伴在你身旁了!”陆子冈语重心长地补充道。 “没……没关系的,子冈哥哥,我会……我会等你的。”肖瑾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简直比蚊子哼哼还要轻微。 陆子冈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呵,傻丫头,这事儿咱们以后再说吧!我呢,也得先去征询一下父母的意见才行。毕竟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他看着肖瑾儿娇羞的模样,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调侃她了。 肖瑾儿听了这话,连忙点头表示赞同:“嗯,确实应该征询下伯父伯母的意见。”她心里明白,从军大事岂能儿戏,自然是需要得到父母的同意方可进行。 陆子冈见肖瑾儿如此通情达理,心中愈发喜欢,便故意逗她道:“那你这个儿媳妇要不要陪我一起回去听听他们有什么想法呀?” 肖瑾儿一听,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嗔怪地说:“哎呀,子冈哥哥,你怎么又拿我开玩笑啊!我不理你了!”说完,她转过身去,假装生气。 陆子冈见状,知道不能再逗她了,于是赶忙安慰道:“好啦,好啦,我不逗你了,那我去找樊妈妈还有黄老板商量一下具体的安排,你是想跟我一起呢,还是……”他一脸期待地看着肖瑾儿,等待着她的回答。 “子冈,你这是怎么回事?”正当陆子冈准备去找樊妈妈和黄老板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如何安排的时候,肖鸾出现在他身旁,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封举荐信上,伸出手指着它,疑惑地问道。 “哦,这个呀,是顾爷爷推荐我去参军的举荐信啦。”陆子冈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参军?子冈啊!我知道你经历了这场战斗后,确实成熟了许多,但参军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你千万不能一时冲动啊!而且青青也为了救你牺牲了……”肖鸾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自己的孙女,眼中流露出一丝忧虑。 “肖爷爷,您放心吧,我知道轻重缓急。其实我也没有完全决定是否要去参军呢。毕竟还要考虑到家里人的意见,我父亲说不定都不会同意呢!所以我只是提了一下而已,具体去不去还得再考虑考虑。”陆子冈如实地解释道。 “我明白这件事对你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但我们应该向前看,不要被情绪左右,我坚信你能够做出明智的决策。”肖鸾语重心长地说着,并伸出右手轻轻地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紧接着便准备动身离开“青轩阁”。 肖瑾儿见状,迅速上前扶住肖鸾,然后转过身来对着陆子冈柔声说道:“子冈哥哥,你先继续忙你的事情吧,我陪着爷爷先行回家。” 实际上,她打心底里并不期望陆子冈选择参军这条道路,但她深知陆子冈心中存在一个死结——那就是替柳青青复仇的执念。尽管这个念头并未在他的言行举止间表露,可她却心知肚明。她暗自告诉自己,无论陆子冈最终作出何种抉择,她都将毫无保留地给予支持。 陆子冈凝视着肖瑾儿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眸中流露出无尽的柔情。对于肖瑾儿,他充满了眷恋与不舍,但有些事情的确是他必须要去践行的使命。于是,他毅然决然地拿起摆在桌面上的举荐信,朝着樊妈妈和黄老板所在之处走去。 就在舞台的背后,陆子冈看到樊妈妈和黄老板正在商议着一些事情。他走近他们,脸上带着微笑:\"二位东家都在这里啊?真是凑巧,我刚好有一件事情要跟你们商量一下呢。\" 陆子冈顺势来到二人身旁坐下来,黄老板连忙恭敬地说道:\"哪里哪里,陆公子您过奖了。您可是我们最大的东家呀!\" 陆子冈笑着摆了摆手:\"哈哈,我可算不上什么大东家哦。既没有产业,又没有出资,最多只能算是个在幕后出谋划策的人罢了。\" 樊妈妈毕竟与陆子冈更为熟悉,她接口道:\"公子,您太谦虚啦!要是没有您出主意,我那紫嫣阁还有黄老板的真味鲜恐怕早就关门大吉咯!所以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我们肯定会照办的!\" 她的语气轻松而随意,显然对陆子冈充满信任和感激之情。 “也没什么大事,这青轩阁已经正式开业。樊妈妈那边的生意都轻车熟路的,我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安排,樊妈妈你就按部就班就可以了。倒是黄老板你这边,一楼的影子戏收费不宜过高,每场的费用就收一两银子吧,根据情况,每天可以分批次分人员多安排几场演出,茶水饮食需要另行付费,和紫嫣会所那边一样,一楼也采用自助餐形式。二楼的餐饮,我会让樊妈妈安排两个大厨过来,其他的人手你要配齐了,三楼的包厢,你就要多找些漂亮的丫鬟做服务员,他(她)们可不是卖身到我们青轩阁哦!他(她)们都是我们青轩阁的合同制员工。樊妈妈,到时候你把合同制员工是什么和黄老板说说,还有一些规章制度也和他说说,对新进的员工,你们可都要好好把关。”陆子冈陆陆续续说了一大堆。 “公子,你说这么多,做这么多安排,你是有什么事吗?”樊妈妈皱起眉头,满脸忧虑地问道。 陆子冈深吸一口气,缓缓回答道:“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啦,只是最近收到一封举荐信,推荐我去参军而已。我正在思考是否应该接受这个机会。” 话音未落,黄老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惊恐万分地喊道:“公子啊,你可千万要三思而后行啊!这可是参军啊,岂能视同儿戏!战场上刀剑无眼,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啊!” 陆子冈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烦闷之情。他无奈地抱怨道:“你们一个个都瞎操什么心啊!我这不还没做出决定嘛!怎么搞得好像我只要一去当兵就肯定活不下来似的!”他实在想不通,为何每个人听到他要去参军的消息都会如此惊讶和担忧。 难道参军真的有那么可怕吗?陆子冈暗自思忖着。或许他们只是过于担心自己的安危,但对于陆子冈来说,这未尝不是一次历练和成长的机会。然而,面对众人的反对和质疑,他也开始重新审视起自己的选择来…… “好啦,好啦,我还没决定呢!只是给你们打个预防针,让你们知道我有这个打算,而且这日后你们也不能老指望我给咱们出主意啊!你们也要学会成长,要学会自我经营。” 二人听到陆子冈如此说,也不好再做过多的反驳,只得低头暗自思索着自己管理的这块该如何经营。他们深知陆子冈所言极是,虽然他一直以来都是青轩阁的主心骨,但如果他们不能独立思考、自主决策,那么青轩阁的未来发展将会受到限制。 沉默片刻后,樊妈妈说道:“陆公子说得对,我们确实需要更加努力地学习和成长。不过,关于青轩阁的经营,我们还是希望能听听您的意见和建议。毕竟您经验丰富,对市场也更为了解。” 黄老板也附和道:“是啊,陆公子。您能否给我们一些方向性的指导?比如,我们应该关注哪些方面的业务拓展,或者如何提高服务质量和客户满意度?” 陆子冈微笑着看着他们,心想这两人还算懂事。他沉思片刻后回答道:“嗯,首先,你们要深入了解市场需求和竞争对手的情况。只有清楚了解行业动态,才能做出明智的决策。其次,注重产品创新和品质提升,不断满足顾客的需求。另外,加强员工培训,提高团队整体素质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最后,建立良好的口碑和品牌形象,通过有效的宣传推广吸引更多的客源。” 二人连连点头,表示会认真考虑陆子冈的建议,并尽快制定出具体的经营计划。 “我要回去一趟了,你们二人可好生商量下日后该如何经营好这青轩阁吧!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们就安排人到陆府来找我吧!” 说罢,陆子冈抄起举荐信便带着阿平朝自己家走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照出坚定而自信的影子。 第93章 弃笔从戎 陆子冈回到家中时,天色已近黄昏。父亲母亲早已准备好丰盛的饭菜,等待着他归来。一家人围坐在桌旁,享受着难得的团聚时光。 “冈儿,这次回来,为父有一事不解。你那些与你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为何没有随你一同回家呢?我曾经说过,无论此次战役结果如何,他们都将成为我陆家的一员。我本打算为你们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呢!”陆玉鸣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后缓缓说道。 听到父亲的话语,陆子冈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轻声回答道:“庆功之事,还是算了吧……” 然而,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陆玉鸣打断:“怎么能算了呢?我陆玉鸣既然已经说出要举办庆功宴,那就绝不会食言!难道他们是瞧不起我陆家不成?”陆玉鸣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目光紧紧盯着儿子。 陆子冈连忙解释道:“父亲,您误会了。他们并非瞧不起陆家,而是……”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 “这场战争太过惨烈,我们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许多兄弟永远留在了战场上,再也无法回来与我们团聚。举办庆功宴只会让大家更加思念逝去的战友,沉浸在悲痛之中。” “这不那一次抗倭战斗中,一支卫所的千户队伍来救援了咱们嘛!现在正在太仓城外驻扎呢,所以他们为兄弟们办完丧事后,也都去那报名参军去了!”陆子冈抄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哦,原来如此啊!好男儿志在四方,既然他们有心杀敌报国,那为父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陆玉鸣点了点头,表示对儿子说法的认同。 陆子冈见父亲认同了他那帮生死兄弟参军的事实,心里不禁一喜,觉得自己此时要是提参军的事情应该问题也不大。 于是他放下手中的碗筷,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父亲、母亲,孩儿有一事想要和您二老谈谈。” “嗯?你说便是……”陆玉鸣语气平静地说道,但其实心中早已波涛汹涌,以他对自己这个儿子的了解,只要是他说有事要谈,就一定没有什么好事。这次不知这个儿子接下来又要说些什么。 “这个,这个我能否也去参军啊?”陆冈小心翼翼地开口,眼神闪烁着期待和坚定。 “什么?你也去参军?不行,不行。你一个读书人去参个什么军!我不同意!”陆玉鸣一听自己的儿子居然要去参军,立马起身吹胡子瞪眼的反对道。他瞪大眼睛,双手叉腰,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把屋顶都掀翻。 “老爷,你坐下。别动不动就生气,凡事先听听理由再说。”陆母赶紧用手扯了扯陆玉鸣的衣角,示意他冷静下来。她深知丈夫的脾气,生怕他会做出过激的举动。 陆玉鸣狠狠地瞪了一眼儿子,不情愿地坐回椅子上,胸口仍因愤怒而起伏不定。 “冈儿,你且说说你为什么要去参军啊?”陆母温柔地看着陆冈,眼中满是关切和疑惑。她想知道儿子内心真实的想法,也好对症下药,说服丈夫同意儿子的决定。 “嗨,母亲,我参军还有什么理由啊!您看看我这副模样,根本就不是块读书的料,整天泡在紫嫣会所那种地方,能有什么出息?别人见了我,都觉得我就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以后哪还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我啊!所以我才想找点事情做,让自己充实起来,说不定还能闯出一番名堂来,给咱家陆家争口气,您说是吧?” “这……”陆母听了陆子冈的话,心里也有点动摇。她觉得儿子说得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可这事毕竟关系到他的前程,她一个妇道人家也做不了主。于是,她把目光投向了陆玉鸣,轻声问道:“老爷,您觉得怎么样?” “哼,这个臭小子,他什么脾性难道我还不清楚吗?你这个当娘的也太糊涂了吧!先不说他根本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单说让他去当个大头兵,你觉得以他那细皮嫩肉的身板儿,能受得了那份苦吗?前段时间上阵杀敌抗击倭寇,或许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凭着一腔热血罢了。但当兵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时间一长,等他过了那个新鲜劲儿,说不定哪天就当了逃兵,到时候岂不是连累我们陆家一家老小都要跟着遭殃嘛!”陆子冈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恨不能直接给这不争气的儿子两巴掌。 陆子冈心里暗自惊叹,心想自己虽然是穿越而来的,但这位老父亲无论是对他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是对如今的自己,都可谓是知根知底啊!他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万一以后真的坚持不住想要逃跑,那可如何是好呢? 左思右想之后,陆子冈无奈地从怀里掏出了那封至关重要的举荐信。 “父亲大人,请您看看这样是否可行呢。我这里有一封朝廷高官推荐我从军的推荐信,我想带着它前往这位千户那里寻找一份工作。这样一来,我既不会被纳入军队编制,又能找到事情做来充实自己。如果万一,当兵的生活太过艰苦,我无法承受,那么我就回来专心读书,明年参加科举考试,您认为这样可行吗?” 陆子冈也意识到自己应该认真谋划一份差事了,不能整天只是守着青轩阁过活。尽管那份产业能够给他带来相当可观的钱财,但作为一个男子汉,总得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一下吧! 文和武,无非就是这两个方向,虽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在文学方面还没有展现出特别突出的才能;但是在武艺方面,凭借自己从后世的抖音上刷到的那些军事知识,在这个热兵器刚开始兴起的明朝时期,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陆玉鸣一边喝着茶,一边思索着陆子冈刚才所说的话。他觉得陆子冈说得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但同时心里又充满了疑虑和担忧。 \"冈儿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这个当父亲的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那就去尝试一下吧!只是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你要谨慎行事才好啊……\"陆玉鸣语重心长地说道。 说完这些,整个饭局就在一片沉闷的氛围中结束了。陆子冈默默地起身离开座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静静地站在书房中央,眼神迷茫而又坚定。那封举荐信安静地躺在书桌上,原本平整的纸张此刻已被揉皱得不成样子,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他即将面对的未知命运。 阿平默默地站在一旁,他清楚地知道自家少爷正面临着一个艰难且重要的抉择。此刻的他,只能默默陪伴,无法替少爷做出任何决定。 随着夜幕逐渐降临,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照亮了那封举荐信。陆子冈缓缓走到书桌前坐下,轻轻地点燃了书桌上的烛灯。微弱的烛光摇曳着,映照着他那张略显疲惫但神情坚定的脸庞。 他一次又一次地拿起那封举荐信,仔细端详上面的每一个字,仿佛要从中找到答案或者勇气。然而每次看完之后,他都会轻轻地将它放回原处,似乎还没有做好最后的决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越来越深,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和虫鸣声,打破这片宁静。陆子冈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眼睛始终盯着那封举荐信,仿佛它是整个世界的中心。在这漫长的沉默中,他的内心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挣扎与斗争...... “这顾老头也是,只说举荐我去参军,也没说到底让我做什么?难道一去就当个将军?不得行,没有资历,没有威望,下面那些大头兵也不得听自己的。当个参谋?估计也不得行,那些大老粗肯定没一个听自己的。哎~~~这可如何是好啊?这到底是我的机遇还是我的劫难啊?”陆子冈自言自语着,眉头紧皱,仿佛遇到了世界上最棘手的问题一般。 阿平站在陆子冈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担忧。 他深知自家少爷的秉性,平日里要他插科打诨、遛鸟泡妞之类的事情,那简直就是信手拈来,甚至还能想出一百八十个不同的花样。 然而,说到参军这样严肃正经的事情,阿平不禁怀疑起陆子冈是否真的能够胜任。 毕竟,参军可是一项充满危险和挑战的选择,需要具备坚定的意志、过人的勇气以及卓越的军事才能。而这些特质,似乎与陆子冈平日里所展现出来的形象相去甚远。 阿平暗自叹息,心想:少爷啊少爷,你真的是这块料吗? 不过,经历过抗倭一战之后,阿平也明白,自家少爷内心深处有着远大的抱负和理想。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对这次参军的机会格外看重,即使明知前路艰险,也要去尝试一番。否则,以他的性格,恐怕会一直耿耿于怀,难以释怀。 犹豫再三,阿平终于鼓起勇气,迈步向前走到陆子冈身边。他轻声问道:“少爷,你真的已经决定去参军了吗?”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和疑虑。 陆子冈抬起头,看着阿平担忧的眼神,轻声叹了口气。 “阿平啊!其实我现在心里也很纠结啊!你可是跟我一起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好兄弟,你帮我参谋参谋,你觉得我到底应不应该去呢?说实在的,我并不甘心一直这样安于现状、平平淡淡地守着这一小块地方,过那种混吃等死的生活!” 阿平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开口道:“公子,我没啥文化,那些大道理我也说不上来。但不管您做出怎样的决定,阿平都会无条件地支持您。只不过,如果您选择去参军,那以后就只剩您一个人了,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哈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怎么可能只剩下我一个人呢?饶鸿、李二牛和王军他们不都在军队里嘛!而且,我想的也不是真的要入伍当兵,就是去找份工作,锻炼一下自己而已。只是如果我走了,家里的父母就没人照顾了,以后还得麻烦你多费心关照一下。还有瑾儿那边,也需要你帮忙照看一下。”陆子冈苦笑着说道,他的笑声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少爷,这些事情都不必您再交代啦,我肯定会照顾好老爷和夫人的。肖姑娘那边我也会经常过去探望一下。倒是少爷您呀,在兵营里的时候千万得多加小心谨慎才行,那里边儿的那些个大头兵们可都不是好相处的主儿呢,您可千万别跟他们起冲突,要是实在觉得太难受了就干脆回来算了。”阿平拉着陆子冈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陆子冈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你怎么比我娘还要担心我啊?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他轻轻拍了拍阿平的肩膀,表示让对方安心。 陆子冈站起身来,慢慢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户。他抬头仰望着夜空中闪烁的繁星,感受着微风吹拂过脸颊带来的丝丝凉意,试图让自己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间便到了分别的日子。 经过数日的精心准备之后,陆子冈终于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他与家中的亲人们一一告别,然后又同青轩阁中的众人挥手作别。最后,他怀揣着那封至关重要的举荐信,毅然决然地迈向了城外驻守的兵营。 还未出城门,陆子冈便远远地看到肖瑾儿带着小兰站在城门口焦急地四处张望着。 许是小兰眼尖率先发现了自己,她一边对着身旁的肖瑾儿说着话,一边用手指着陆子冈行来的方向。肖瑾儿听到后急忙朝着陆子冈跑去。 “子冈哥哥,你要走了吗?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呢?害得我在这里苦苦等了你好几个时辰!”肖瑾儿有些嗔怪道。 “哎呀,瑾儿妹妹,我这次只是去城外的军营而已,并不是要远行啊。我不想让咱们之间变得像生离死别一样,所以就没有特意通知你啦。不过你放心,如果有休息的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看望你的。”陆子冈温柔地解释着,同时轻轻摸了摸肖瑾儿的头发。 肖瑾儿听了这话,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有点不高兴。她低着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荷包,红着脸递给陆子冈:“这是我专门为你绣的荷包,你带上吧……” 陆子冈接过荷包,仔细端详起来。只见这个荷包绣工精细,上面绣着一朵盛开的牡丹,栩栩如生。他心里不禁一暖,知道这是肖瑾儿用心准备的礼物。 然而陆子冈沉思片刻后,不禁轻笑一声道:“傻丫头,我这次可是去从军啊,你见过哪个大头兵身上还带着香囊的呢?” 肖瑾儿闻言,顿时羞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哪……哪……”一边说着,她一边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索起来,最终从贴近胸口的地方掏出一方锦帕,小心翼翼地递到陆子冈面前。 “那么这块我一直随身携带的锦帕就送给你吧,权当留个念想也好!” 陆子冈心想,一方小小的锦帕倒也无妨,于是顺手接过。 “好的,瑾儿,此番前去,归期未定,但你放心,但凡有空闲时间,我必定回来探望你,而且我会无时无刻想念你!” “嗯嗯,子冈哥哥,你在军中千万要保重身体呀,饿了就得吃饭,冷了就要添衣。” “放心吧,我都记下了。” 话毕,陆子冈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出城门。他始终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肖瑾儿,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心中汹涌的思念所淹没,从而失去离开的勇气。 …… 第94章 万万没想到 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陆子冈终于看到了在城外驻扎的一座军营。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已经快到中午时分了,但眼前的军营却没有丝毫训练的氛围。门口站着两名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士兵,仿佛下一秒就能睡着似的! 陆子冈心里暗自嘀咕道:\"这是还没睡醒呢?还是正在午休啊?我要是个来偷营劫寨的敌人,恐怕你们这群家伙都要完蛋大吉了!好歹这里也是戚继光将军麾下的军队啊!怎么军纪会如此之差?\" 尽管心中有些不满和疑惑,但陆子冈还是决定先上前去探探情况再说。 他走到军营门前,看着那两个倚靠在大门上,睡得正香的士兵,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陆子冈清了清嗓子,故意发出一阵响亮的咳嗽声,试图将这两个打瞌睡的士兵唤醒。 一人睡眼惺忪地眯着眼睛,无精打采地看了一眼陆子冈,然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说道:“你谁啊?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竟然敢擅自闯入?活得不耐烦了吧?” 陆子冈面带微笑,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哦,我叫陆子冈,和你们家大人有一些交情。这次来是想找你们家大人商量一些事情。麻烦小哥帮忙通报一下。”说罢,陆子冈双手抱拳鞠了一躬,表示敬意。 接着,他悄悄地从怀里掏出一小锭碎银,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迅速塞到眼前这个人的手中。同时,还向他眨了眨眼,暗示他不要声张。 这个人看到陆子冈如此懂礼数,而且还给他银子,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态度也变得热情起来。他满脸堆笑地对陆子冈说:“公子,您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给您通报一声。” 话音刚落,他便提高嗓门大声喊道:“刘三,快醒醒!刘三,快醒醒!你这个家伙,昨天晚上肯定又爬张寡妇家里去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走上前去,狠狠地踢了靠在门柱上的那个人一脚。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你个卵蛋,赶紧给我起来,别装死了!这位公子找我们大人有事,你在这里看着门,我进去通报一声。” 刘三被踢得一个踉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险些摔倒在地。他的大脑在一瞬间变得清明,原本迷蒙的双眼也逐渐恢复了神采。 他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嘴里嘟囔着骂道:“他妈的,李二蛋你个怂蛋,竟然又踢老子?我才刚刚睡没多久啊!” 然而,此时的李二蛋已经无暇顾及刘三的抱怨和咒骂。他深知自己得赶紧去禀告,因为刚刚收到了陆子冈的银子,所以必须尽快完成。 于是,他毕恭毕敬地对陆子冈说道:“公子,请您稍等片刻,小人这就去通报大人。”话音未落,他便转身迅速跑进了军营。 陆子冈静静地站在军营门口,他的目光如炬,深邃而坚定地凝视着军营深处。尽管这里是戚继光将军麾下的部队,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军纪显然十分松散,这种状况着实令人担忧。陆子冈心中暗自思忖,如果军队不能严守纪律,那么在战场上将会面临巨大的风险。 没过多久,李二蛋便喘着粗气跑了回来。他来到陆子冈面前,语气略带兴奋地说道:“公子,大人有请,请您随我一同进入军营。”陆子冈微微颔首,表示同意,随后紧跟着李二蛋步入了军营内部。 陆子冈一路前行而来,他的目光仔细地扫过每一处地方,发现整个军营里竟然鲜少有人影晃动。按照常理来说,此刻本应是士兵们热火朝天地进行训练的时候,但眼前却看不到丝毫训练的迹象。整个军营之中,除了寥寥无几的几个老弱病残之人外,几乎见不到多少身体健壮、英姿飒爽的士兵。陆子冈心中不禁涌起无数疑问,这些谜团让他感到困惑不已。 当来到千户大人的营帐前时,李二蛋向前通报了一声后,随即邀请陆子冈进入营帐内。 陆子冈踏入营帐,一眼便瞧见一位中年将领端坐在桌前,他的神情严肃而凝重,正全神贯注地审阅着桌上的文书。 中年将领抬头望见走进来的陆子冈,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陆子冈见状,连忙向前迈进一步,恭敬地拱手行礼说道:“在下陆子冈,拜见王大人。” 之所以对这位王大人如此尊敬,是因为他曾救过陆子冈及其兄弟们一命。为此,陆子冈还特意向阿平打听过此人的详细情况。经过一番打听,他得知这位王大人名叫王浩,乃是戚继光将军麾下的一名千户。此人为人正直刚毅,对邪恶之事深恶痛绝,充满正义感。了解到这些信息后,陆子冈对王浩更是心生敬意。 王浩微微颔首,并让其入座,然后开口道:“你便是陆子冈吧?就是那位在城中一口气干掉五六个倭寇的年轻人?” 陆子冈恭敬地行了个礼,方才坐定,接着回应说:“承蒙王大人谬赞,在下正是陆子冈。说起杀敌一事,其实也是当时被怒火冲昏头脑,冲动之下所为。如今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啊!” “哈哈,起初看到你那般勇猛表现时,的确让我吃了一惊。不过事后细想,以你一介文弱书生之躯,要想斩杀掉如此众多倭寇,若非事出有因,想必也难做到。估计你也是怒发冲冠、义愤填膺才会如此吧。嗯,那么今日你来此……”王浩脸上略带一丝疑惑,继续追问道。 “噢,是这样的,我听闻当初与我一同浴血奋战的兄弟们都已投身于大人麾下,成为一名军人。原本嘛,我只是一介读书人,但不怕大人见笑,对于读书考取功名这件事,我实在没有那份天赋。因此,我便琢磨着能否前来军中,恳请大人给个机会,让我也能在您帐下效力,谋一份差事。”陆子冈言辞恳切地回答道。 “哈哈……”王浩笑得前俯后仰,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他一边笑,一边还不忘用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陆子冈,然后说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瘦得跟排骨一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你说说看,就你这样的小身板儿来当兵能做些什么?难不成还要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天天伺候你吗?” 面对王浩如此直白的嘲讽,陆子冈却表现得出奇地冷静。他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语而发怒,反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接着,只见陆子冈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封折叠整齐的信件,小心翼翼地递到王浩面前,并开口说道:“大人,小民虽然身材单薄,但并非毫无用处之人。实际上,小民与朝中史部尚书顾大人有一些交情。此次太仓之事,他老人家也有所耳闻。原本,他是有意举荐小民入朝为官的。然而,考虑到小民年龄尚轻,且缺乏官场经验和资历,顾大人认为让小民先来军营历练一番更为妥当。所以,这才有了今日小民前来投军一事。” 王浩听了陆子冈的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接过那封所谓的举荐信,仔细端详了片刻,心中暗自思忖道:“这小子难道真有什么背景不成?不过,不管怎样,我倒是要看看这位富家子弟究竟能在这军营里折腾出什么样的动静来。” 想到这里,王浩抬起头,目光略带戏谑地望向陆子冈,笑着说道:“呵呵,原来如此啊!这么说来,你是想依仗着关系进入咱们这军营喽?”他说话时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与质疑,似乎对这种走后门的行为颇为反感。 “非也,非也,王大哥。小弟观您年岁也就我大个几岁,若您不介意,小弟便斗胆托大称您一声大哥。此次拿出这封举荐信,并不是想要借助吏部大人的关系谋取私利,只是希望王大哥您能够给小弟一个机会,让小弟可以在军营之中谋求一份差事。实际上,小弟也怀有一颗杀敌报国的赤诚之心啊。”陆子冈言辞恳切地说道。 然而,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当然啦,小弟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王大哥能够应允。” 王浩闻言,不禁心生好奇,连忙问道:“哦?你有何要求,尽管说来听听!” 陆子冈微微一笑,坦诚地回答道:“正如王大哥所见,小弟身体羸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实在难以承受军旅之苦。因此,小弟希望能够不入军籍,只做一名编外人员即可。这样既能为国家尽一份绵薄之力,又不会给军队带来太多负担。” 听完陆子冈的一番话后,王浩先是一愣,随后便放声大笑起来:“哈哈,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没想到你这小子竟有如此想法。好,既然你有这份心,那我就做主答应了你的请求。不过,虽然你不入军籍,但在军中也要遵守军纪,不得偷懒耍滑。否则,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实际上,在他内心深处,最为轻视和鄙夷的就是那些富家子弟,尤其是那些妄图凭借裙带关系挤进军队的富家少爷们。然而,经历过上一次抗击倭寇的战役后,他对于陆子冈这位富家子弟倒是产生了几分好感。因此,他开口说道:“陆兄弟啊,你实在是过于忧虑了。刚刚呢,我对你表现出的不屑一顾、冷眼相待,其实不过是想要考验一下你的意志力罢了。既然你如此坚决地渴望投身军旅,我当然不会将你拒之门外。至于你所提及的军籍问题,你大可放心,待日后我会详细向你说明。” 陆子冈听闻此言,犹如放下了心头一块巨石。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紧接着顺势而为,试图与王浩建立良好的关系,便说道:“哎呀,王大哥,你若是早点告诉我这些,我不至于白白担心一场嘛。” “哈哈哈,好说好说,你知道为兄最恨那些攀附权贵想入军营刷履历,又没有什么真才实干的人。所以……你也不要见外,你这个人我还是打听了的。虽然纨绔了些,但为人还不错,所以我也就考验下你是不是真心想来当兵。来人,准备些饭食,我们坐下慢慢说!” 王浩豪爽地大笑着,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陆子冈走向饭桌前坐下。 陆子冈被王浩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原本以为会受到严厉的盘问和斥责,没想到王浩竟然如此亲切随和。他不禁暗自松了口气,但同时心里也更加忐忑不安,不知道王浩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坐在饭桌前,陆子冈显得有些拘谨。他偷偷打量着王浩,试图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寻找一些线索。王浩则是笑容满面,不停地给陆子冈夹菜,让他多吃点。 “王大哥,你身为千户大人,手下怎么的也有千把人吧?但我刚才一路走来,却未见有军士训练,这是为何啊?”陆子冈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想通过这个问题来了解王浩的治军方式,同时也想看看这明朝的军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嗨,哪有那么多人啊!现在连军饷都发不出来,谁还愿意来当兵啊!再加上那些老弱病残的,我这里情况还算好一些,手底下还有五六百人,其他差一点的千户所恐怕连两百人都凑不齐咯。”王浩满不在乎地随口说道。 陆子冈根据自己从后世带来的记忆,自然也是清楚明朝中后期军队管理相当混乱,吃空饷的现象越来越普遍。朝廷中文武官员相互勾结,虚报人数骗取饷银的事情时有发生,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种情况在地方上竟然已经严重到了如此地步! “那你手底下的人呢?好歹也有五六百号人吧,他们都跑到哪里去了?难道都不用参加训练的吗?”陆子冈满脸狐疑地追问道。 “嗨,下地收割庄稼去啦!”王浩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什么?下地收庄稼去了?”陆子冈听后顿时感到一阵茫然和困惑。 “是啊!这不很正常吗?战时我们是士兵,平常我们是农户。”王浩好奇地看着陆子冈,心中暗自思忖道:“你这个富家少爷,难道连当兵的基本情况都没有打听过吗?真是够天真的!” 陆子冈听到王浩这样说,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明朝实行的屯兵制度。他这才意识到,原来明朝的屯兵制度就是在战争时期他们是士兵,但在平日里,他们确实需要像农户一样下地耕种。 “我勒个去,老子本来是怀着满腔热血来当兵的,怎么会料到还没正式开始,就得先去田里种地呢?”陆子冈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郁闷之情。 他原本想象中的军旅生涯充满了刺激和荣耀,可现在却要面对这种完全出乎意料的情况,这让他感到十分无奈。 …… 第95章 伙头军 没过多久,就有好几位面色黝黑的年长士兵端着一些热气腾腾的食物走进了营帐之中,并将这些食物轻轻放在营帐中间那张略显破旧的木质桌子之上。 “来来来,陆兄弟,咱们边吃边聊。”王浩热情洋溢地向陆子冈打着招呼,然后顺手抄起一双竹筷,准备大快朵颐一番。 由于营帐所处之地距离大海不远,所以桌上摆放的菜肴基本全都是各种各样的海鲜。这些海鲜虽然种类并不是特别多,但胜在卖相颇为不错,令人看上去便食欲大增。 陆子冈见到这一幕,也连忙跟着拿起筷子,夹起其中一条海鱼小心翼翼地送进嘴中仔细品尝起来。 “我去,本以为这一桌子海鲜算是捡到宝了,没想到这鱼竟然一点味道都没有!”陆子冈心中暗自嘀咕着,脸上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仅仅只是吃了一小口之后,他便有些意兴阑珊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怎么?不合口味?军营之中,不比城中,也就一些海货,我们随随便便吃点。改日入城,为兄再请你好好吃一顿。”王浩看着陆子冈微微皱起眉头,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这位新来的小兄弟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平时都不吃这些东西吗?还是说他对餐食有着特别高的要求? 听到王浩的询问,陆子冈连忙摆手说道:“王大哥说的哪里的话,小弟平日在家也就是粗茶淡饭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只是没想到这军营中的伙食竟然如此清淡,确实让我有些意外。不过没关系,我能适应的。”他生怕王浩会因此而误解自己,觉得自己是个难伺候的人。 其实,陆子冈并不是真的嫌弃这些饭菜不好吃,只是他觉得作为一名军人,每天都要在战场上拼命,身体需要更多的营养和能量来支撑。这样清淡的饮食,似乎无法满足他们高强度的训练和战斗需求。但他也明白,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大家只能将就着吃了。 王浩听了陆子冈的话,不禁捧腹大笑道:“哈哈哈,原来如此啊!咱们这军营里可都是些糙汉子,哪有那闲情雅致去摆弄那些精致的菜肴啊!能把饭菜煮熟就已经相当不易啦!不过嘛,既然你觉得味道淡了些,要不要加点佐料试试看?” 听闻王浩所言,陆子冈心念一动。遂即,他立身而起,面带微笑地对王浩言道:“王兄,敢问伙房坐落何处呀?若是可行的话,小弟欲对这几碟小菜略作修饰,也好让兄长品鉴一番小弟的厨艺究竟如何。未知兄长意下如何呢?” 王浩满脸惊讶,瞪大眼睛看着陆子冈,难以置信地说道:“都说君子远庖厨,没想到啊,你竟然还会做饭啊?” 陆子冈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呵呵,纯粹只是个人的兴趣爱好罢了!平日待在家里,我偶尔也会亲自下厨,烹制一些美味佳肴,以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让王大哥见笑了!” 言罢,他拱拱手,向王浩行了个标准的抱拳礼。 王浩见状,急忙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哎呀,你们这些文人就是礼数太多了!你要是真有这么好的厨艺,我可是求之不得啊!你赶紧给我做两道小菜尝尝鲜吧!说句实话,这军队里的饭菜,我早就吃腻了。天天都盼着啥时候能有机会去城里大吃一顿。既然你来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刚好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手艺。走走走,咱们直接去伙房吧,就在那边。到了那儿,咱们就可以边做菜边品尝了。” 话音未落,王浩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把拉住陆子冈的胳膊,大步流星地朝着伙房的方向走去。 …… 来到伙房,陆子冈彻底傻了眼。他原本想着,这里好歹也是一个有着上千人规模的军户所啊!按照每十个人配备一名伙夫的标准计算,这里至少得有一百多名伙夫才对吧?就算现在没有满编制,那也应该能有六七十左右的伙夫队伍吧?然而,当他放眼望去时,却惊讶地发现,整个伙房里竟然也就不到四五十个人!而且,这些人要么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要么就是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娃娃兵。 \"王大哥,这……\"陆子冈难以置信地指着眼前的这群伙头军,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感慨。 \"呵呵,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王大哥苦笑着解释道:\"其实,这已经算是不错的情况了。原来整个伙房怕是三十个人都不到呢!自从你那些兄弟们来报名参军之后,我就把一些年纪太大的人淘汰掉了。你也知道,他们世世代代都是军户,不能就这样轻易地被放出去。而且,我们这支队伍目前还没有满编制,所以只能把他们安排到伙房来帮忙做事,你别看他们年纪大,做事还是有股子力气的。至于这些娃娃兵嘛,都是因为年龄太小,暂时还无法上战场。\" 陆子冈站在原地,静静地观察着眼前的这群人。他们各司其职,忙碌而有序地进行着手中的工作。 一些人正弯着腰,用锋利的小刀仔细地清理着捕获的鱼儿身上的鳞片和内脏。清理好的鱼儿被整齐地摆放在一旁,准备稍后进行晾晒,制作成鱼干。 另一些人则蹲在地上,认真地清理着青菜叶子。他们细心地挑选出新鲜嫩绿的菜叶,将枯黄的部分择去,然后用水洗净,为午餐做着精心的准备。 还有一些人熟练地和着面糊,似乎正在准备制作面食。 就在这时,一个不太成熟的念头突然闪过陆子冈的脑海。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向王浩问道:“王大哥,你们这里的伙头军平时需要进行锻炼吗?” 王浩听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愣,然后疑惑地看着陆子冈,摇了摇头说:“不用啊,他们只需要负责每天的三餐就行了。” 陆子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又追问道:“那么,他们需不需要下地种田呢?” 王浩皱起眉头,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说:“也不需要。伙头军只要做好饭就可以了。怎么了,你问这些干嘛?” 陆子冈笑了笑,解释道:“我只是好奇而已。我看大家都这么忙碌,各有分工,觉得很有意思。我在想,如果伙头军也能参与到其他劳动中,会不会更好呢?” 王浩听了,微微一笑,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说:“子冈啊,你的想法倒是挺新颖的。不过,伙头军的工作已经很繁忙了,再让他们参与其他劳动,可能会有些力不从心。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让他们专注于自己的本职工作,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陆子冈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明白王浩的顾虑是有道理的,毕竟每个人的能力和精力都是有限的。过度分散注意力,反而可能影响工作效率和质量。 然而,陆子冈心中的那个念头并没有因此消失。他暗自思考着,或许有一天,他能够找到一种方法,让伙头军们在不影响本职工作的前提下,更好地融入整个军营。 陆子冈听了王浩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他凑近王浩,带着一脸的讨好之意,轻声说道:\"嘿嘿,那王大哥,你看看我……\" 王浩见状,顿时满脸狐疑地看着陆子冈,似乎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果然,还没等王浩开口,陆子冈便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王大哥,我能不能也到这伙头军里来啊?\" 王浩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陆子冈,心想这家伙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忍不住笑着问道:\"陆兄弟,你该不会是真的想来我们伙头军吧?\" “正是如此,王大哥,您瞧我这文质彬彬的模样,手无缚鸡之力,肩不能挑担,手无法提物,也就只有烹饪算是我稍有兴趣的事情了。恐怕我也只能胜任这份工作了!”陆子冈语气坚定地说道。 王浩皱起眉头,提醒道:“你可得深思熟虑啊!首先,作为伙头军,没有战功可言,想要晋升谈何容易;其次,你也亲眼目睹了这里的状况,仅有几十个人,却要负责供应全军五六百人的饮食,这绝对不是一项轻松的任务啊!而且,这可是大灶饭,并非酒楼里的精致小炒,你真的确信自己能够胜任吗?” 陆子冈满不在乎地回应道:“嘿,凡事都有个开头嘛,尝试一下不就清楚了,反正总不会吃出人命来吧!”他的口气随意,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看得太重。 王浩心中暗自惊叹,暗想:“吃不出人命?你若是让我全军的士兵都因为食物中毒而倒下,那你自己岂还有生路可言?”他不禁对陆子冈的态度感到担忧和疑虑。 心中虽然这般想着,但嘴上却万万不可如此言语,于是他只能苦口婆心地劝道:“陆兄弟啊,你可千万不要为难老哥我呀。你若真在伙头军中做事,被吏部尚书大人知晓了,届时一纸公文质问到戚将军那里去,你叫老哥我如何自处啊?” “哎~~~,王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军种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呢?只有让大家伙儿吃得饱、吃得好,这军队的战斗力方能提升上去,你说是也不是?再者说了,我都尚未尝试过,你又怎知我做不好呢?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自有我替你担着,放心便是!”陆子冈拍着胸脯打包票道。 “这……这……”王浩抓耳挠腮,不知该作何回答才好。 “好啦,王大哥,你就不要再纠结了嘛!这样吧,我自掏腰包,请兄弟们去城里购买一些新鲜的食材回来。等他们去买东西的时候呢,我会先给王大哥您做两道小菜尝尝,看看合不合您的口味。如果您觉得满意呢,再考虑是否让我加入这伙头军,如何呀?”陆子冈笑着说道。 王浩听了这话,心里也明白自己无法拒绝,便只好按照陆子冈所说的去安排了。 陆子冈见王浩点头答应,立刻从身上掏出了五十两银子递到王浩手中,并说道:“王大哥,这五十两银子麻烦您让兄弟们到城里买些鸡鸭和豚肉回来,今天我请大家一起改善一下伙食!” 王浩看着陆子冈如此豪爽大方,心中不禁有些感动,但更多的还是盛情难却。于是,他连忙接过银钱并转交给了伙房的采购员,同时详细地向他交代了需要购买的物品以及注意事项等等。采购员领命后,立即带着银钱前往城中采买所需食材…… 陆子冈见诸事已安排妥当,便着手准备给王浩做几道精致的小菜。然而,当他望向眼前那口巨大无比的军营大锅时,不禁感到一阵头疼。 “王大哥,这口锅实在太大了些。不知是否还有稍小一点的锅灶呢?”陆子冈面露难色地问道。 王浩顿感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渗出,他指着不远处一个略小些的灶台道:“那边那个灶台,平日里专为有大人物来临时做菜所备,你觉得可否合用?” 陆子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个灶台虽比军营的大锅灶小了许多,但相对于陆子冈这位富家公子家中惯常使用的小灶而言,仍显得颇为庞大。不过,聊胜于无吧。 “嗯,可以可以,我看这大小正合适!哈哈!”陆子冈不好意思再挑三拣四,连忙表示满意。 言罢,他迅速卷起衣袖,开始动手烹饪。 他先是将海鲜轻轻地放入锅中,煎至两面金黄,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接着,他熟练地拿起一个小巧玲珑的砂锅,装入少量的大米,并倒入大量清水,开始慢慢炖煮。熟悉陆子冈烹饪风格的观众们一眼就能看出,他正在制作美味可口的海鲜粥呢。 趁着煮粥的这段时间,陆子冈又迅速地抄起锅铲,翻炒了几道精致的小菜和两份色香味俱佳的荤菜。 “来,王大哥,尝尝我的手艺。”没过多久,陆子冈就将几道精心准备的小菜和一大锅热气腾腾的海鲜粥摆在了灶台上。 王浩盯着陆子冈端上来的菜肴,深深吸了几口气,眼神中透露出期待与疑虑交织的神情。 “看起来倒是挺不错的,就是不知道味道究竟怎么样啊!”王浩心里还是有些顾虑,毕竟外表好看并不代表口感一定出色。 “哎呀,行不行,你尝过就知道啦!”陆子冈热情地说道,边说边用筷子夹起一口菜,送到王浩的嘴边。王浩连忙张开嘴巴接住,小心翼翼地咀嚼着送入口中的食物。 陆子冈目不转睛地看着王浩咀嚼的动作,迫不及待地问道:“王大哥,味道怎么样?你还满意吗?”他的语气中既带着一丝紧张,又充满了期待。 …… 第96章 犒赏三军 王浩仔细地品尝着食物,慢慢地咀嚼着,感受着其中的滋味。他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陆兄,你这菜肴的味道真是鲜美无比啊!怎么做到的?” 王浩一边回味着口中令人陶醉的美味佳肴,一边好奇地向陆子冈发问。 陆子冈微微一笑,谦虚地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调料的搭配恰到好处,火候的掌握精准一些罢了。” “哦,原来如此……不过,从这简单的话语中就能听出,你对于烹饪确实有着独特的见解和技巧啊。”王浩感慨地点点头,表示认同。接着,他开始想象士兵们尝到这些美味时可能会出现的惊讶表情,不禁大笑起来:“哈哈,我都有点迫不及待想看到他们那副模样了!” 说话间,王浩已经如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但眼神中仍流露出意犹未尽之色。陆子冈见状,自信满满地笑道:“哈哈,放心吧,等他们尝到我做的菜,肯定会惊艳到下巴都掉下来!” 王浩听后,满意地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然后郑重其事地宣布道:“嗯,既然你对厨艺如此热爱且有天赋,那我决定了——让你加入我们的伙头军,担任厨师长一职!” 陆子冈听闻这个消息,喜出望外,立刻抱拳向王浩深深鞠了一躬,并感激地说道:“多谢王大哥的赏识与信任!我定当不辜负您的期望,全力以赴做好每一顿饭!” …… 没过多久,便看见有几个伙夫士兵领着一群人走入了军营之中。他们当中有屠夫驱赶着鸡、鸭、豚等家畜,也有菜农肩上扛着新鲜的蔬菜,而其他的伙夫们则纷纷迅速上前帮忙搬运。 “你可听说了?这些全都是那位新来的读书人自掏腰包买来的呢。”其中一名伙夫压低声音说道。 “没错,我听说他是富贵之家的公子哥呢,你说说看,像他这样一个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跑到咱们这军营里来究竟所为何事呢?”另一名伙夫附和道。 “哼,无非就是想在咱们军营里蹭点战功罢了,然后风风光光地回家去,享受封妻荫子的待遇呗!”一名伙夫满脸不屑地说道。 “混个啥战功哟?你见过哪位富家公子会选择到咱们伙头军这里来混战功的?” “对啊,咱们伙头军又不用上战场杀敌,哪来的战功可混啊?” “随他去吧!反正只要每餐都能有肉吃,管他呢。” 众人议论纷纷,各自发表着看法。 陆子冈眼睁睁地看着大队人马走进了军营,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迅速融入到角色当中。 他忙碌地指挥着大家,有的人忙着宰杀牲畜,有的人忙着清洗蔬菜,还有的人则在用力地揉着面团。 众人看到这么多的食材,心里都明白今晚可能要加餐了,于是纷纷干劲十足,整个军营瞬间变得热闹非凡,仿佛一下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一些善于阿谀奉承的人早就来到了陆子冈身旁,满脸谄媚地问道:“头儿,咱们这是打算做哪些美味啊?” 陆子冈兴高采烈地大声回答道:“做菜?那可多了去了!有香喷喷的炖肉、美味可口的鸡鸭炒黄豆,还有松软香甜的白面馒头……怎么样,这些够不够丰盛?” 其中一名伙夫激动得搓着手,笑着说:“哎呀,太够了!以前我们每天几乎都是吃着萝卜青菜配烙饼,行军打仗的时候更是只能吃些炒面。啥时候像今天这样能够尽情享受大鱼大肉啊,而且还有白面馒头!” 其他人听了,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那你他娘的还不赶紧过来帮忙!”陆子冈怒目圆睁,抬起脚来做出一副要踢人的样子。 “哎哟喂,小人这就过去帮忙,这就过去帮忙!”那人见陆子冈作势要生气,急忙边喊边跑向了人群之中。 王浩此时心情愉悦,但还是忍不住担忧地对陆子冈说道:“陆兄弟啊,这军营里面可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糙老爷们儿,他们平日里习惯了吃烙饼、萝卜青菜这些简单的食物,如今突然吃得这么丰盛,以后会不会天天都惦记着要吃好吃的呀?” “哈哈,王大哥,您不必顾虑太多啦!咱们先把今天这顿饭给享用好了再说嘛。而且大家当兵的都是出生入死的好汉,偶尔吃点好的也没什么不妥当的。虽说今后未必每顿都能如此丰盛,但起码基本的油水还是得有保证的嘛!”陆子冈大笑着回答道。 “唉……”王浩叹了口气,轻声嘟囔道:“就怕这帮家伙的嘴巴被养刁了啊!那点儿军费恐怕都不够他们填肚子的呢!”他心中暗自思忖,却又不好直接打击陆子冈的积极性。毕竟,陆子冈此刻正兴致勃勃地筹划着一切。于是,王浩决定暂时让陆子冈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操办,反正今天的花费由他来承担。至于以后的事情嘛,那就得看具体情况再做打算了。 …… 临近傍晚,夕阳西下,余晖洒落在大地之上,仿佛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此时此刻,军营之中的士兵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正陆陆续续地返回营地。他们迈着疲惫但坚定的步伐,脸上洋溢着对晚餐的期待。 当这些士兵踏入军营的那一刻,一股异样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诱人的香气,那味道若有似无,却又让人无法忽视。士兵们纷纷嗅起鼻子,试图寻找香味的源头。 有人低声议论道:\"二牛,你闻,是不是肉香啊?难不成今天王千户大发慈悲,要给咱们加餐改善伙食啦?\" 饶鸿也闻到了这股肉香,他一边闻着,一边转头对身旁的李二牛说道:\"俺哪知道呢,但俺觉得很可能就是肉香。毕竟,咱们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肉味了。\"李二牛听了,也是馋得直咽口水,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饶鸿迫不及待地拉起李二牛的手,朝着伙房的方向快步走去。两人一路小跑,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好奇。等他们终于来到伙房门口时,定眼一看,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陆少爷?您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在这伙房里忙碌着呢?\"饶鸿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问道。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位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陆少爷竟然会出现在这简陋的伙房中,并且亲自下厨做饭。 陆子冈闻声回首望去,果然是与自己一同经历过生死考验的饶鸿以及李二牛两位兄弟,他赶忙迎上前去,紧紧地拥抱着他们俩。 “哈哈,你们都能来,那我又怎能缺席呢!真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你们,实在是令人欣喜若狂啊!”陆子冈在拥抱结束后,兴奋地在两人身上用力捶打了一拳。 饶鸿疑惑不解地问道:“咦,您怎么会在这伙房之中呢?” 陆子冈不以为意地回答道:“这有何稀奇之处?我如今也已投身军旅,并且担任这伙头军的厨长一职呢!”他的脸上洋溢着自豪之情。 “万万不可啊……凭借您的实力,岂能屈居于这伙房之内呢!哪怕是从军,起码也得胜任小旗或者百户之位才对啊,怎会甘心只做一个伙头军的厨长呢?”饶鸿显然有些不满,他转头对站在一旁的王浩说道:“王大人,您深知我家少爷在太仓之战时的英勇表现,这样的人才岂能被埋没于此伙房之中担任厨长呢……” “饶大哥,您千万别怪罪王大哥哦,其实是我自己主动要求到这伙房工作的呢。”陆子冈赶紧打断饶鸿的话语解释道。 “陆少爷,您这……实在让俺困惑不解啊,您明明可以舒舒服服地当一个富家少爷,却偏要跑来这军营里当兵。既然来了也就罢了,可您竟然还选择到这个几乎没有任何立功机会的伙房当一名厨长!”李二牛满脸疑惑地说道。 “你们这样想可就不对了哦,当兵本来就不应分什么兵种,无论身处何处都能发挥自己的价值呀!而且我觉得当厨长挺不错的呀,既不用像农民那样下地劳作,也无需参加艰苦的军事训练,每天只需专心做好饭菜就行,多好啊!”陆子冈微笑着回答道。 “哎呀~~~陆少爷,您这简直就是……那个……怎么说呢……明珠什么啊?”饶鸿挠挠头说道。 “哈哈,明珠蒙尘啦!瞧你这没文化的样子,还学人掉书袋!”陆子冈笑着轻敲了一下饶鸿的脑袋。 “好啦好啦,我已然下定决心,诸位无需再规劝于我。今日我可是不惜重金购置诸多美味佳肴来犒劳各位,今日肉品足量供应,至于酒水嘛,则要取决于王大哥是否应允了!哈哈哈!”陆子冈兴高采烈地搓着双手笑道。 “既然陆兄弟如此慷慨大方,那本千户便准尔等今日略酌几杯。不过,晚间负责巡营及守夜者严禁饮酒。李二牛,速去通传众人,告知他们今日新来的厨长特意设宴慰劳大家,请大家尽情畅饮、大快朵颐。”王浩同样喜笑颜开地回应道。他心知肚明,朝廷拖延发放军饷已久,众将士心中难免郁闷不快。况且大伙的确许久未曾享用过一顿丰盛美餐。此种既能笼络人心又可助士兵接纳新人之举,他自无理由横加阻拦。 “好啦好啦,王大哥、饶大哥,你们赶紧出去安排大家准备吧!这里可是厨房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我马上就着手准备饭菜了,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开饭咯!”说罢,陆子冈便把他们二人请出了伙房,并开始指挥其他人各司其职地忙碌起来。 …… 大约过了一个半时辰左右,整个军营里弥漫着浓郁的肉香味儿,引得那些饥肠辘辘的士兵们纷纷围坐在训练场上,扯着嗓子大喊:“千户大人,饭做好了没呀?我们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啦!”其中一名士兵率先高声呼喊道。 “是啊是啊,今天忙活了一整天,听说是有加餐,还有肉吃呢,大家早就迫不及待了!”另一名士兵也跟着附和道。 看到有人带头叫嚷,其他士兵也都跟着起哄。 “一群饿死鬼托生的家伙!都给老子闭嘴!在开饭之前,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新来的厨长陆子冈陆兄弟。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以后都给老子恭敬点儿,要是惹恼了陆厨长,小心他断了你们的口粮。”王浩站出来,对着那帮闹哄哄的士兵们就是一顿呵斥。 众士兵听王千户如此一说,便不再吵闹。陆子冈走上前去,目光如炬地望着众人,声音洪亮地大声说道:“各位兄弟,小弟初来乍到,你们当中有些人认识我,也有很多人不认识我。但没关系,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日后只要有我陆子冈一口吃的,我绝不会让兄弟们饿着肚子去训练去打仗。” “噢,噢……陆兄弟讲究!”众人纷纷高呼,声震云霄。 陆子冈见此情形,心中暗自高兴,但他不想抢了王千户的风头,于是只得退后一步,对王千户抱拳说道:“王大人,您是主官,请下令开饭吧!” 王浩满意地点点头,向前迈了一步,高声喊道:“上菜,上酒,开饭!” 听到开饭的命令下达,人群中顿时热闹起来,陆陆续续有人拿着大盆出列开始打菜。陆子冈仔细观察着,这才发现原来在古时候的军营里,吃饭是这样的一个流程:先由各小队的队长出列用盆打菜,然后再回到各小队与大家一起分食。 这种方式虽然看起来有些粗犷,但却能够保证每个人都能吃到足够的食物。而且,通过这种方式,也可以增强士兵之间的团队合作精神和凝聚力。陆子冈心想,自己以后也要好好学习这种管理方式,以便更好地带领手下的士兵。 待所有的一切准备完善后,王千户站起身来,端起一碗酒,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然后他提高音量,大声地说道:“各位兄弟们,今天可是个特别的日子啊!陆厨长特意备下这丰盛的酒菜来犒劳咱们大伙。在此,让我们共同举杯,向陆厨长表示敬意!” 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一片响应之声:“敬陆厨长!” 众人纷纷端起酒碗,与王千户一同向陆子冈敬酒。 陆子冈见状,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毫不犹豫地拿起自己面前的酒碗,猛地仰头一饮而尽。那豪迈的姿态令众人不禁为之叫好。 见到陆子冈这般豪情壮志,其他人也都不再拘束。他们纷纷效仿着陆子冈,开怀畅饮,尽情享受着这欢乐的氛围。 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热闹非凡,众人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大碗喝酒,笑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 在这个充满热情与豪爽的时刻里,每个人都放下了平日的疲惫与压力,沉浸在美食与美酒带来的愉悦之中。而这一场简单却又温馨的聚会,也让彼此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了。 …… 第97章 全军出击 陆子冈端着一碗美酒,步履稳健地走向饶鸿与李二牛所在的小队。众人见他前来,纷纷站起身来,陆子冈却挥挥手,示意大家坐下。 “陆少爷,您怎么亲自过来啦!”饶鸿率先开口道。 “叫什么少爷啊!这里可是军营,咱们都是同袍战友,叫少爷多生分!”陆子冈一脸认真地回应道。 “那我们该如何称呼您呢?难道叫您厨长大人吗?”饶鸿打趣地问道。 “哎呀……别这么严肃嘛,叫什么都行,只要别再喊我少爷就好,直接叫我名字陆子冈也无妨!”陆子冈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那怎么能行呢?您如今贵为厨长,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这上下级关系咱们总得搞清楚吧!”饶鸿笑着说道。 陆子冈听后,无奈地摇摇头,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坚定:“在我看来,职位只是一种责任,而不是用来划分人与人之间距离的工具。咱们同在一个军营,理应相互尊重、平等相待。若因官职高低而产生隔阂,岂不失了兄弟情谊?” 众人听闻此言,皆为之一震,对陆子冈的豁达与真诚深感钦佩。他们明白,这位年轻的厨长不仅厨艺精湛,更有着高尚的品德和宽广的胸怀。在他的带领下,整个军队定能团结一心,共赴沙场,保家卫国。 “你小子!”陆子冈抬起脚作势要踢过去:“怎么样,味道还好吗?可还合你们的口味?” “厨长,不瞒您说,这味道简直比我们过去吃的强多了。我们好久都没有吃肉了,这次您来,我们不但吃了这么多肉,还可以喝酒,真是一辈子都不敢想啊!”一个士兵满嘴嚼着肉,含糊不清地说道。 “慢慢来,没人跟你抢,今天肉管够!”陆子冈看到他那副饥不择食的样子,连忙说道。 “陆少爷,我二牛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快活的吃过肉,过去连油水都没有,今天可算是有福了!”李二牛夹起一块大肥肉,放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嘴角一边流着油一边说道。 “二牛,你当点心,这肉好吃也不要贪多,油水太多小心拉肚子!”陆子冈看着李二牛满嘴流油的样子,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提醒着。 “俺不怕,我二牛活了这么久,还真就没像今天这样吃过这么多肉!就算待会儿会因为吃得太多而狂拉肚子拉到死翘翘,我也一定要再多吃它几块才行!”话一说完,二牛便再次伸出手中的筷子,迅速地从桌上夹起一大块肉,猛地塞进自己那张早已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大嘴巴里。 看着二牛那副饿死鬼投胎一般的吃相,坐在一旁的陆子冈只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并开口说道:“好啦好啦,大家别光顾着埋头吃肉啊,来来来,咱们一起干一碗!其实呢,本来我父亲是说要专门给你们摆一场庆功宴的,只可惜你们现在都跑来参军了,所以我今天就在这里先代替他老人家,帮他完成这个心愿吧!” 听完陆子冈所言,其他人纷纷举起各自面前的酒碗,然后相互碰撞了一下,接着便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将碗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陆子冈今天所买的菜肴几乎已被众人享用殆尽。此时的他感到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意识到,平日里与那些纨绔子弟们饮酒作乐,与此刻和这些大兵们开怀畅饮简直是大相径庭。大碗喝酒确实更易让人沉醉其中。至于自己究竟如何回到宿舍,陆子冈已经全然记不清了。 夜半时分,一股强烈的尿意袭来,将陆子冈从睡梦中憋醒。他摇摇晃晃地起身,试图寻找茅厕。一边敲打着自己昏沉的脑袋,一边环顾四周,却惊讶地发现宽敞的营帐内人数寥寥无几。\"该死的,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了?人都去哪儿了?难不成伙头军这么早就得起床准备早餐了?\"他喃喃自语道,然后迈步走出营帐。 外面依旧漆黑如墨,但每个营帐前都点燃着熊熊篝火。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找到茅房解决一下生理需求才是当务之急,真的快憋不住了!\"陆子冈压低声音嘟囔着,脚步踉跄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突然从另一个营帐里窜了出来,速度之快让陆子冈不禁吓了一大跳。 “哎哟喂!”陆子冈被吓得不轻,差点叫出声来。等他定睛一看,发现原来是一名士兵。只见那名士兵一脸焦急地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陆子冈见状,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赶紧走上前去问道:“哎,那位小哥,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这附近的茅房在哪里呀?” 被陆子冈叫住的士兵也是一脸的苦瓜相,看起来十分苦恼。不过,当他看到询问自己的人竟然是今天请大家喝酒吃肉的伙头军厨长时,态度立刻变得热情起来。 “哎呀,原来是厨长大人啊!真是太巧了,我也正准备去找茅厕呢!要不咱们一块儿去吧!”士兵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朝着营地外面狂奔而去。 陆子冈看着士兵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到十分诧异。 他暗自嘀咕道:“有这么着急吗?不至于吧……不过也是,人都有三急,这上茅房可确实是件大事儿。”想到这里,陆子冈也不再犹豫,飞快地跟了上去,同时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小哥,你稍微慢点儿走啊!照这样下去,我还没走到茅厕恐怕就憋不住了!” 然而,那位狂奔的士兵根本无暇顾及陆子冈在后面喊些什么。此刻的他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如果再不快点找到茅厕,恐怕真的要拉在裤子上了! 没过多久,陆子冈便紧紧跟随在这名士兵身后,一路奔跑来到了一个较为空旷的地带。定睛一看,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禁瞠目结舌——在并不宽敞的地方,居然蹲着三四十个人正在那里放着鞭炮,每个人的脸上都憋得通红,似乎正用尽全力。然而,此时此刻的陆子冈却只觉得周围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仿佛整个人生都失去了意义一般。 他忍受不了这种臭味,于是急忙跑到距离稍远一些的地方解决生理需求。就在这时,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涌上心头,让他情不自禁地大喊一声:“舒坦!” 当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不远处时,惊讶地发现又有一二十个大头兵如潮水般涌来,纷纷加入到放鞭炮的阵营之中。陆子冈心中暗自嘀咕起来:“糟糕了,难道大家都吃坏了肚子吗?不对呀!为什么只有我安然无恙呢?”他尚未回过神来,紧接着又有一群人冲了过来,开始四处寻找能够使用的坑位。恐怕这座军营中的茅厕一辈子也不曾想过,自己在一夜之间竟然要承受如此巨大的“排量”吧! 就在陆子冈暗自咂舌的时候,王千户举着火把,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来到这片空地。远远地,王千户就扯着嗓子大喊道:“娘的,你们这些野猪就是品不了细糠啊!好不容易吃顿肉,加点荤腥,你们就跟没见过肉似的,一顿胡吃海塞!现在好了,油水过多,一个个都开始拉肚子了吧!” 一众蹲坑的士兵们根本没人理会他,全都专心致志地释放着自己的压力。陆子冈听着王千户的骂声,不禁感到一阵不好意思。他缓缓地走到王浩身边,低头说道:“千户大人,这都是小的的错。我没想到大家已经很久没有沾过荤腥了,突然这么一顿胡吃海塞,大家的肠胃肯定消化不了,才导致大军上下都拉肚子了。小的真是罪该万死啊!” 王浩一看到陆子冈也在这里,立刻改变了态度,和声细语地说道:“陆兄弟,这怎么能怪你呢!这些个糙人,平时粗粮吃多了,偶尔吃顿好的,居然还会吃到拉肚子,真是丢我的脸啊!” “怪我怪我,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我真应该叮嘱他们要懂得适可而止啊!”陆子冈满脸都是愧疚之情。 “这怎么能怪你呢!大家吃得多,不正说明你做的饭菜特别美味可口吗?要不然他们哪会变成现在这样啊!”王浩连忙摆着手说道。 “我今后一定会注意荤素合理搭配的,我只是想着让兄弟们能够饱餐一顿而已,所以……” 陆子冈的话尚未说完,却见王浩同样露出一副尴尬为难的表情,并打断他道:“陆兄弟,你不必过分自责,哎呀……该死的,快给老子腾出个空位来,我也实在憋不住了!” 话音未落,王浩便已迫不及待地冲入人群,开始四处找寻空闲的蹲坑。 陆子冈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思忖:还好现在并未发生任何战事,若是在行军打仗期间出现这种状况,那岂不是要导致全军覆灭了!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忽然瞥见另有一群人高举着火把朝自己奔涌而来。 他不禁暗暗咋舌:“完了,这下可好,简直就是全军出击啊!”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帐篷洒在地上,照亮了整个营地。陆子冈站在帐篷外,面色凝重地思考着昨天发生的事情。他深知自己的疏忽导致了士兵们身体不适,心中充满了懊悔和自责。 他转身走进伙房,看着几个年轻的伙夫正在忙碌着准备早餐。今天,他决定不再像昨天那样大鱼大肉地安排饮食,而是选择了更为清淡易消化的食物。 \"今天,我们要做一些白面馒头,再熬几大锅稀粥。记住,要做得细致一些,让大家能够好好调养一下肠胃。\"陆子冈嘱咐道。 伙夫们纷纷点头应是,开始认真地准备起早餐来。他们知道这次的任务非常重要,如果不能让士兵们尽快恢复体力,将会影响到整个队伍的战斗力。 当一切准备就绪后,陆子冈亲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稀粥,拿着两个馒头,走向了王浩的营帐。他的心情异常沉重,脚步也显得有些迟缓。 进入营帐,陆子冈看到王浩躺在床上,神情憔悴。他走上前去,轻声说道:\"千户大人,我真是该死啊!是我考虑不周,给大家带来了这么多麻烦。今天早上,我特地熬了一大锅稀粥,希望能让大家养养肠胃。\" 说着,陆子冈将稀粥和馒头放在了王浩的床边。王浩努力撑起身子,看了一眼陆子冈,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情。尽管身体仍然虚弱,但他作为这支队伍的主官,知道自己必须坚强起来。 他慢慢坐起身来,接过陆子冈递过来的稀粥,轻轻吹了吹,然后喝了一小口。稀粥的温度恰到好处,温暖着他的喉咙和胃。接着,他又咬了一口馒头,咀嚼着其中的麦香。 经过一夜的排泄,王浩的身体状况明显好转了许多。然而,由于频繁的拉肚子,他的脚下仍然有些发软,脸色也因为脱水而显得苍白。但他咬紧牙关,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坚持喝完了那碗稀粥。 吃完后,王浩的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他看着陆子冈,语重心长地说:\"这次的事情给我们敲响了警钟,以后在饮食方面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同时,也要注意其他方面的细节,确保士兵们的身体健康。\" 陆子冈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会牢记教训。他知道,作为一名将领,不仅要关注战斗的胜负,更要关心士兵们的生活和福利。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赢得士兵们的信任和尊重,带领他们打胜仗。 “唉,陆兄弟,这也不能怪你,你刚来军营,可能对这些大老粗们日常的饮食习惯还不够了解,这突然吃得这么好,确实是一下子难以承受啊,我也有些欠考虑了!还好最近没有什么战事,不然咱俩可都得被拉出去砍头啊。”王浩看到陆子冈一脸愧疚,忙安慰道。 陆子冈听完暗自心惊胆战:还好,还好……这当个兵可真够麻烦的,稍有不慎竟然差点把脑袋给弄丢了。 “多谢千户大人提醒,日后我一定会注意饭菜搭配问题的,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了!”陆子冈一脸歉意的说道。 王浩在进食了一些稀粥和白面馒头之后,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他站起身来,大声呼喊道:“来人啊!” 门外的士兵听到声音,立刻应声进入营帐:“大人,有何吩咐!” “你,快下去传达一下命令,看看全军上下有多少人已经恢复过来了,安排他们今天继续收割庄稼。至于其他人嘛,则全部去掩埋昨天的茅房,然后再开辟出一块新的入厕之地。”王浩语气坚定地说道。 “是!”士兵领命离去,迅速执行任务去了。 …… 第98章 谋求出路 陆子冈也是百无聊赖,于是把王浩扶到餐桌旁坐下,然后问道:“千户大人,我乃一介书生,对这军营之事不胜了解,想向你打听多了解一下,我们这军户军屯制到底是怎么一个制度?” 王浩微微一笑,缓缓道:“陆兄弟,既然你有兴趣,那我就和你详细说说吧!咱们大明朝的军户军屯制啊,可以说是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啦!这种制度可是世袭相传的哦!也就是说,每个家庭只要被划为军户,那么他们的子孙后代都会继承这个身份,世世代代都要从军报国呢!这样做的目的嘛,当然是为了保证国家的安全啦!毕竟有了这些忠诚勇敢的军人守护边疆,咱们老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呀!” 接着,王浩继续说道:“至于军屯嘛,为了确保军队的粮草充足,不被敌人断粮困扰,朝廷会专门挑选一些肥沃的土地作为军屯之地。这些地方可都是良田啊!然后呢,军户们就会在这里开垦种地,辛勤耕耘。等到收获的时候,他们会把大部分的粮食上交军队,以供军需;剩下的部分则可以留给自己家用。这样一来,既解决了军队的吃饭问题,又让军户们有了稳定的生活来源,真是两全其美啊!” 说到这儿,王浩不禁露出自豪的神情:“你看,这军户军屯制不仅有利于国家的安定繁荣,还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所以说啊,它可是咱们大明朝的一项重要国策呢!” 陆子冈听得津津有味,连连点头称是。他心中暗叹:原来这看似简单的军户军屯制背后竟有如此深意!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陆子冈不禁点头赞道:“原来如此,这军户军屯制倒是颇为巧妙,既能保障军队的战斗力,又能让军户们有个稳定的生计。” 可随即王浩又叹了口气,道:“只可惜,这制度经过几百年的延续,现在也是变得面目全非了。” 陆子冈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哦?此话怎讲啊?”他心中暗自思忖,自己虽然了解一些历史知识,但对于具体的情况并不清楚。他很想听听这位身处其中的千户大人的见解。 王浩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起初,这军户军屯制确实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军户们按照规定屯田耕种,自给自足,同时也接受军事训练,保持着较高的战斗力。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问题逐渐浮现出来。首先,土地兼并严重,许多军户失去了他们原本的耕地,生活变得艰难起来。其次,军官们贪污腐败,克扣军饷,导致士兵们士气低落,战斗力下降。再者,由于长期的和平,军队缺乏实战经验,训练也渐渐松弛。如今的军户军屯制,已经与当初设立时的初衷相去甚远。” 陆子冈静静地聆听着,心中感慨万分。他意识到,一个再好的制度,如果不能得到有效的执行和监管,最终也会走向衰败。 他看着王浩,问道:“那千户大人对此有何打算呢?难道就这样坐视不管吗?” “嗨,此事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想当年,我祖上可是正儿八经的军户出身呐!那时候,朝廷分给军户的土地可真是肥沃得很呢!只要勤勤恳恳地耕种,收成绝对是没得说!粮食收上来以后,虽然要交大部分给朝廷作为军粮,但剩下的也足够一家人生活了。可是啊,随着时间的流逝,情况却变得越来越糟糕。现在的军户们能够耕种的土地越来越少,而且都是些贫瘠得要命的土地!这样一来,粮食的产量怎么可能高得起来?再加上朝廷在北方连年与瓦剌作战,军队哪里还有时间去种地呀!所以啊……唉,真是一言难尽啊!”王浩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无奈地说道。 陆子冈听完王浩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万千感慨。他原本一直认为军户军屯制是一项非常好的制度,不仅可以保证军队的战斗力,还能让军户们拥有一份稳定的生活来源。然而,听了王浩的讲述之后,他才意识到这个制度如今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令人痛心不已。 “千户大人,难道我们真的就无能为力了吗?”陆子冈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开口向王浩询问道。 王浩默默地摇了摇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唉……此事并非一日之寒,若想扭转局面,唯有从根源处着手进行变革才行。然而,改革谈何容易?朝中的官员们各怀鬼胎,军户之间更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要想让他们达成一致意见,简直比登天还难啊!” 陆子冈听后,陷入了沉默。他心里很清楚,王浩所言不假。大明朝实行的军户军屯制度早已病入膏肓、根深蒂固,若要有所改观,势必要付出难以想象的艰辛与牺牲。 “那么……假如,我只是说假如,我们仅在这千户所的小范围内尝试推行一些改革措施,是否可行呢?”陆子冈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浩苦笑着回答道:“哈哈,谁还有那份闲情雅致去操心这种事情呢!如今的朝堂已非往昔可比,至于这制度究竟是好是坏,我们也无从评判。反正上头怎么指示,咱们就照办就是了!”言语间透露出无尽的无奈。 陆子冈真是无言以对啊!尽管整个大明王朝的军事制度已经根深蒂固、难以撼动,但他心中仍然抱有一丝希望——是否可以尝试将后世的某些训练方法运用到这些伙夫兵身上,甚至推广至整个千户所呢? 于是,陆子冈当机立断,连夜召集起这五十多位伙头军,进行了一场动员大会。 只见他站起身来,目光坚定地说道:“各位兄弟,虽说我是你们的厨长,但论资排辈起来,在座的不少人都比我更早入伍从军。咱们虽说是伙头军,但既然身处我的管辖之下,就得听从我的指挥。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就是想跟大家说一声,我打算对咱们这支队伍做出一些改变。”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一脸狐疑地望着陆子冈,显然对接下来的变化充满好奇与期待。他们都想知道,这位年轻的厨长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变革呢? 陆子冈眼神凌厉地扫过众人,沉声道:“各位兄弟们听好了!咱们这里共有五十三人,其中年长一些的居多,但年轻的也有近二十人。接下来,我要给大家分组,每组十人。今后,年长些的队伍负责每天的洗菜、备菜工作;而那二十个年轻人,则无需再分心准备膳食,全力投入到训练当中。” 这时,一名年纪稍长的老兵站出来,不解地问道:“头,为啥年轻的就不用洗菜做饭呢?咱们不都是伙头军嘛!”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和疑惑。 “怎么?你难道对我所说的话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我告诉你,我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呢!这便是分组安排,从今天起,你们所有人每天必须要按时早起,然后给我把早饭做好之后,便立刻开始进行早操锻炼。只有当你们顺利地完成了任务之后,才能够去吃早饭。上午的时候,较为年轻的那两支队伍需要给我练习队列动作,而年龄稍长一些的三支队伍则需要负责准备好我们中午要吃的饭菜;到了下午,年轻的队伍需要继续进行厨具打包、体能以及战场救援等方面的训练,而年纪较大的三支队伍依旧要负责准备晚餐。不过,如果那些年长的队员们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还不错,有能力去参加训练项目的话,那么也欢迎你们主动加入到训练的队伍当中来。这样的话,我或许可以考虑不再让你们负责准备我们的一日三餐了哦。”陆子冈的这一番训话刚刚结束,现场的众人便纷纷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并且开始低声地嘟囔起来。 话说中国过去的老百姓啊,那可是最朴实无华的一群人。尽管他们心中充满了怨言,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顶撞陆子冈。这其中,年长者们认为年幼者每天只需接受训练而无需下厨做饭,过得十分惬意;而年轻一代则觉得年长者只需负责做饭,无须参加艰苦的训练,日子过得更为舒适。 陆子冈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他深知众人心中的不满与不服气。然而,他并没有过多地责备或斥责,而是用洪亮的声音大声说道:“我明白你们心中各有不服,总觉得别人的工作比自己轻松。但事实果真如此吗?明日,我会让你们亲身体验一番!”话音刚落,他便转身踏入自己的营帐,开始精心筹备接下来的训练计划。 …… 第二天清晨,太阳尚未升起,周围一片静谧,大多数士兵仍沉浸在梦乡之中。然而,陆子冈却早已醒来,他匆匆洗漱完毕后,便径直前往自己管辖的伙头军营地。 走进营帐内,陆子冈提高嗓音大喊道:\"起床啦!都给我起来准备早饭了!\" 声音在营帐中回荡,惊醒了不少正在酣睡的士兵。 其中一名老兵被吵醒后,极不耐烦地嘟囔着:\"他娘的,这才什么时辰啊?简直是有病!\" 说罢,他翻过身去,试图继续入睡。 见此情形,陆子冈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飞起一脚将那名老兵从床上踢了下来。 \"老子说了,早上所有人都要起来准备早饭,然后去跑操。今天谁要是完不成任务,谁就别想吃东西!\" 陆子冈的语气严厉而坚定。 那名被踢下床的老兵原本想要发怒,但当他挣扎着爬起来,看清眼前站着的是自己的厨长时,瞬间泄了气。他深知陆子冈的脾气,知道此刻与他争执并无好处。 \"我只给你们三分之一炷香的时间,还没起床的人今天就别指望吃饭了,老子说到做到!\" 陆子冈撂下这句话后,转身走出营帐,站在外面静静地等待着。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营帐内逐渐传来阵阵骚动声和抱怨声。一些士兵开始慢吞吞地穿衣服、叠被子,另一些则仍赖在床上不愿动弹。然而,他们都清楚,如果不能按时完成任务,后果将会十分严重。毕竟,饥饿的滋味可不好受。 众人虽然嘴上不停地抱怨着,但一想到前些日子陆子冈曾慷慨地请大家吃过肉,心中便多了几分感激之情,于是纷纷迅速起身整理行装。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营地里才逐渐热闹起来,众人陆陆续续地走出营帐,前往伙房集合。 陆子冈站在那里,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尽管众人的动作有些迟缓,已经超过了他所规定的时间,但考虑到这只是新的一天的开始,而且自己初来乍到,不便过于严苛,于是他开口说道:\"今日是首日,对于迟到的诸位,我暂时不会给予特别严厉的责罚。不过,今晨的馒头将会减半供应。接下来,你们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准备六百人份的餐点。你们五个小组可以自行协商分配任务,即刻动手吧!\" 尽管众人对陆子冈所言的馒头减量一事心存疑虑,但作为经验丰富的伙头军,他们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很快,他们便投入到工作之中,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有人负责揉面,有人负责生火,还有人忙着洗菜、切菜,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陆子冈看着他们难得地如此听话,满意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待到所有的蔬菜全部入锅,馒头上笼屉蒸制之后,陆子冈留下了年纪最大的三个人负责照看火候,并叮嘱道:“一定要看护好炉火,切不可太旺,只要保证饭菜不冷即可!” 然后,他转身面对剩下的士兵们,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说道:“看起来你们具备一些基本的伙头军素质,但这还远远不够!我现在决定,早餐的馒头只会减少一个,算是对你们的小小奖励。但是,如果有人未能完成任务,那么馒头将会再减少一半!现在,立刻开始跑操!我会与你们一同奔跑!”话音刚落,他便身先士卒地带领着这支由五十人组成的队伍,如一阵疾风般冲出了军营。 在晨曦的照耀下,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脚步声和口号声响彻整个营地。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训练之中,仿佛忘却了疲惫和饥饿。这一刻,他们不仅仅是普通的士兵,更像是一支团结奋进、勇往直前的战斗团队。 …… 第99章 练兵之法 就在陆子冈率领着这支队伍跑出营地大概一盏茶时间之际,王浩心中开始担忧起陆子冈能否习惯这边的环境和生活方式,于是他决定亲自前去伙房查看一下具体状况。 然而,当王浩踏进伙房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瞬间呆住了,双眼瞪得浑圆,脸上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之色。原因无他,这个宽敞无比的伙房中,居然仅有三位年近半百的老兵在看守炉火,以此保证饭菜不会因炉火熄灭而变凉。 王浩不禁皱起眉头,毫不犹豫地走向其中一名老兵身边,语气严肃地询问:“你们的厨长人呢?” 那位正全神贯注凝视着火炉的老兵听到声响后,猛地回过身来,待看清楚来人是王浩时,他连忙站直身子,诚惶诚恐地回答道:“千户大人啊,实在抱歉!属下刚才完全没留意到您走进来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怪罪小的!厨长带着一伙人说是去跑操了!” “跑操?这是你们厨长想出来的训练方式吗?”王浩眉头微皱,疑惑地追问道。 那名看火的士兵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一脸茫然地回答道:“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啊,反正陆厨长就是这么说的!” 王浩听后,心中更是不解。他暗自嘀咕道:“他一个伙夫厨长带什么队伍训练啊!早饭不做了?这小子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本职工作是什么吗?居然抛下做饭的事情去训练士兵,简直就是不务正业嘛!要是因为他耽误了大家起床吃饭劳作,那可怎么办?他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正当王浩心中愤愤不平的时候,一名负责看火的士兵走了过来。他看到王浩脸上的不满,连忙说道:“大人,您别生气。早饭已经做好了!”说着,他伸手揭开了蒸笼一角,让王浩看到里面热气腾腾的馒头。 王浩惊讶地问道:“做好了?就你们三个人做的?嗯?还是白面馒头,不过早饭就只有这些吗?” 士兵笑着摇摇头,回答道:“哪能啊!大人,您可别小瞧我们,虽然我们只有三个人,但在这伙房那也是混迹了多年,做饭那也是一把好手呢!不过,要是光靠我们三个,肯定是做不出这么多食物的啦。这可都是陆厨长的功劳哦!他一大清早就带领着大家伙儿一起忙活,才有了现在这些食物。您瞧,那边还有一大锅青菜粥呢!”说完,士兵便迫不及待地揭开了旁边另一口大锅的盖子,向王浩展示着里面煮得浓稠的青菜粥。 王浩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饭菜,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他没想到陆子冈竟然如此尽心尽力,不仅没有耽误早饭的准备工作,还带领其他人一起做出了这么丰盛的早餐。看来,自己之前对他的看法确实有些偏颇了。或许,这个陆子冈真的有一些过人之处呢…… 王浩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了那口大锅前,仔细地观察着锅里的青菜粥。只见那粥熬得十分细腻,米粒已经完全化开,与青菜融为一体,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是啊,陆厨长说了,前日大家吃得过于丰盛,肠胃可能尚未完全适应过来。因此,早晨饮食应当清淡些,这样更有利于消化。哎,小人实在听不明白这些道理,但一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般早起做饭。没办法啊,谁让他是咱们的头儿呢!他说怎么办,咱们就照办呗!”另一人插话道。 “对了,大人,您是否想先来一个馒头尝尝鲜呢?”负责看火的士兵注意到王浩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并未表示要离开,于是谄媚地问道。 听到这话,王浩显得有些迟疑:“这……似乎不太好吧?毕竟兄弟们都还没吃饭,我怎能独自先享受呢?” 看火的士兵笑着回应道:“哎呀,这有何不妥?您可是堂堂千户大人啊,想吃几个馒头难道还需要得到小小厨长的许可吗?” 王浩微微一笑,但内心却开始暗自思忖起来。他心想:对啊,老子就是这座军营中的最高长官,既然已经来到这里,提前吃两个馒头又有何妨?又不是贪吃很多! 于是他顺势就在伙房里面找了个位置坐下,同时扯着嗓子大声吩咐道:“好啊!赶紧麻溜地给本千户拿两个馒头过来,再舀一碗粥来,本千户倒是要好好尝尝你们这馒头稀粥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大人请稍等,小的这就马上去给您拿。”说罢,负责看火的士兵哪敢有丝毫耽搁,立马一路小跑着取来了两个馒头和一碗青菜粥,然后轻手轻脚地放在了王浩的身前,谄媚笑道:“大人,您慢慢享用,如果吃完觉得不够,小的再去给您拿!” 王浩一边吃着馒头,一边喝着青菜粥,心中不禁感叹这个清晨竟是如此美好。然而,美中不足的是,远处时不时会有一股恶臭伴随着阵阵清风飘向军营,那味道简直比臭鸡蛋还要难闻几分,令他忍不住感到一阵恶心。 …… 时间约莫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之后,陆子冈才带着一伙稀稀拉拉且参差不齐的伙夫队伍,缓缓地映入众人的眼帘。 “哟呵,我是不是看花眼了?这天难道真的变了不成?伙头军竟然也开始操练起来啦?”一名正在忙碌洗漱的士兵,无意间瞥见了陆子冈一行人,不禁打趣起来。 “他们这究竟是在练习何种功法呢?莫非是为了打仗的时候能够跑得快一些,以便一路逃窜吗?哈哈!”另一人随声应和着大笑道。 “你是瞎了眼吧!难道没有看到他们背后背着什么东西吗?那可都是柴火啊!咱们的陆大厨长必定是带领重兵出击,上山剿灭那些柴火去啦,哈哈哈……” 面对这些冷言冷语和嘲讽,陆子冈并没有过多地理会,他只是静静地指挥着大家将沿途捡到的柴火搬运到指定的位置,接着又安排他们前往营地前方集合。 陆子冈身形挺拔如松般地站立在队列之首,他那双犹如星辰般闪烁的眼眸,紧紧地凝视着面前这一支规模仅仅五十人的小队,其嗓音清澈而响亮,宛如洪钟一般高声喊道:“诸位兄弟们,尽管今日是你们初次参加跑操训练,但就目前的速度而言,还未能完全达到我心中的期望。不过,令人欣喜的是,今天没有任何人掉队落后,对此我深感欣慰!今早的膳食,除了原定的份额外,每个人都将额外获赠一个馒头和一碗青菜粥。现在,你们立刻前去洗漱,我期待在一炷香燃烧殆尽之际,能够看到你们出现在伙房的帐篷之外。” 话音刚落,陆子冈便转身朝着伙房走去。然而,当他一眼瞥见王浩正在伙房里悠哉悠哉地品尝着馒头和青菜粥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嘿,这不是王大人吗?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到我这伙房来了啊?”陆子冈眼见王浩独自一人正津津有味地嚼着馒头、啜饮着青菜粥,心中不禁涌起一阵不悦。他暗自思忖:这就是戚继光麾下部属之千户?居然毫无与士卒们患难与共的想法?难怪此人在军中缺乏威信!但王浩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他就算有天大的不满,此刻也不好发泄出来,只得用一种轻蔑的语气说道。 此时的王浩心中其实也是因为自己作为官员的那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在作祟,于是便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道:“你小子,他娘的西北风把我吹过来的可以了吧?老子一起来,就觉得饥肠辘饿,所以就来你这伙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没想到你却出去了,怎么,难道我一个千户连到你这伙房都进来不得吗?” 陆子冈听后,心中更是不快,但脸上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大人您言重了,小人绝无此意。实在是小人之前认为大人您日理万机、事务繁忙,应该无暇光顾我们这种小地方,因此一早便领着兄弟们出去转了转!”陆子冈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王浩身旁。 “哦?那我倒要问问你,这么早你们出去究竟做什么去了?我刚刚看到他们每个人都扛着一大捆柴火回来,难不成你们真的上山砍柴去了?”王浩对陆子冈竟敢私自带人外出而没有向自己这个主官报备感到十分恼火,于是故意提高嗓音质问道。 “哪能啊!大人,您可千万别误会呀!小人之所以会带着他们出去转转,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呐!您看看咱们这群伙头军,年纪大的年老体弱,年纪小的又太过稚嫩,整体身体素质都偏差。所以呢,我就琢磨着带着他们跑跑,锻炼一下身体,顺道捡些柴火回来。这样一来,如果将来真的打起仗来,您和大部队已经跑得老远了,而我们这些伙头军却还落在后头吃土,那岂不是给您添麻烦、拖您后腿吗?”陆子冈语气诚恳地解释道。 听到这里,王浩不禁对陆子冈刮目相看起来,他好奇地问道:“没想到你竟然懂得练兵之法?” 陆子冈连忙摆手,笑着回答说:“哎呀,大人过奖啦!我懂个毛线的练兵之法啊!我只是按照常理出牌而已。” 王浩听他这么一说,仔细一想,似乎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于是便不再追问,转而埋头继续吃起早饭来。 陆子冈见状,并没有丝毫抱怨,反而继续说道:“大人,多亏了您的关照,让我当上了这个伙夫军的头儿。不过呢,小人还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大人可否应允呢?” 王浩咬了一大口馒头,边咀嚼边模糊不清地说道:“你且说来听听!”陆子冈看看在一旁的三个老兵,又看向王浩,眼神坚定地说:“你也是知道的,我这一群伙夫军都是些老弱病残,如果真要上了战场,恐怕只会拖大部队的后腿。因此,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既然我当了这个伙夫军的头目,那么我希望在不违背军营规矩的前提下,让我的队伍能够拥有一些属于自己的规矩和训练方法。通过这样的方式进行一段时间的锻炼后,就算将来真的上了战场,哪怕只是逃跑保命,速度也能更快一些。” “嘿,你小子难道还想当逃兵啊?”王浩猛地站起身来,瞪大眼睛看着陆子冈。 “非也非也,我绝无此意。”陆子冈连忙摆手解释道:“我只是考虑到,如果将军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而我们却落在最后,不仅会拖累大家,还会耽误整个军队的行军和用餐时间。您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看着王浩,似乎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王浩坐在椅子上,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放在膝盖上,眼睛盯着前方,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眉头舒展,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然后,他猛地站起身来,双手用力一挥,大声说道:“好,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吧!看在前日你请大家喝酒吃肉的份上,我就答应了!” 说完,他还不忘向陆子冈使了个眼色,接着压低声音在陆子冈的耳边说道:“我这可是看在顾大人的面子上才同意的哦!你日后可要在顾大人面前替我多说些好话啊!” 陆子冈连忙点头哈腰,笑着回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您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 王浩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拿起桌上剩下的最后一口馒头,大口吃了起来。吃完后,他用手擦了擦嘴巴,站起身来,对陆子冈说道:“行了,我也不耽误你做事了,你赶紧去安排人手准备开饭吧!”说完,他转身离开了伙房。 看着王浩离去的背影,陆子冈心中暗喜。他迅速扫视了一眼眼前的另外三个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说不出的深意。然而,他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而是默默地指挥那些已经洗漱完毕的人去准备早饭。 等各营的士兵们都领完属于自己小队的早餐后,陆子冈才将自己的队伍召集到一起。 …… 第100章 精气神 “今日的晨练,我很欣慰!你们跑操之时,并没有懈怠,更无一人掉队。虽步伐稍显缓慢,但我需要告诉你们的是,现在不必追求什么速度,但务必坚持到底。所以今天你们每人可多得一个馒头和一碗青菜粥以作奖赏。” 正当众人欢呼雀跃之际,陆子冈目光骤然转向负责看管炉火之三人,高声怒喝:“你们三人,在没有得到我的命令的情况下,竟敢擅自将食物给王千户!该罚!” 三人面面相觑,茫然不知所措,皆困惑于陆子冈缘何如此发怒。 “今天我就要教你们第一课,那就是服从军令。如果我下达军令让你们冲,你们必须勇往直前,不得退缩;若我命令你们逃,那哪怕是丢弃一切家伙事,你们也要给我拼死奔逃。如果我没有下达命令,那即便是天上下刀子,你们也必须给我坦然承受。今天罚你们三人不得进早餐,且各领十大板军棍。”陆子冈声色俱厉地吼道。 “小人不服,大人明鉴,小人自始至终都未参与其事啊!我就是站在一旁看着而已,这件事都是胡三与刘猛所为啊!”其中一兵卒慌忙趋前申诉道。 “嘿,你这无赖泼皮,莫非是要将所有的罪责推给我们不成?”名唤胡三的老兵霎时怒火中烧。 “难道不是吗?看千户大人一来,胡三你那谄媚样,巴不得千户大人是你亲爹,还有你,刘猛,说什么大人够不够吃啊?不够我再给你拿。”那个不服的士兵惟妙惟肖的学着当初二人的样子。 “你个直娘贼,俺打不死你……”刘猛怒发冲冠,双眼喷火,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就要冲出队列踢打此人。 “够了!”陆子冈突然大喊一声,声如洪钟,响彻整个场地。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陆子冈一脸肃穆地看着面前的三个士兵,眼神中充满了严肃与坚定。他深知,在军队中,军令如山,任何人都不能违反。虽然这次事件并不是什么大错,但如果不及时纠正,以后就会酿成大祸。他决定以身作则,和这三个士兵一起受罚,让他们深刻认识到军令的重要性。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心中可能不服,但这就是军纪,这就是我们的规矩。在军队里,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没有任何借口可以违背。今天我之所以要惩罚你们,就是要让你们记住这个教训。从今往后,我不希望再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陆子冈的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他的表情严肃而坚定,让人不禁对他产生敬佩之情。 三个士兵听了他的话,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纷纷低头不语。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明白了陆子冈的良苦用心。 陆子冈慢慢地转过头去,将视线投向那位口说未曾参与此事因而面露不满情绪的老兵身上。 在与老兵对视的瞬间,他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温和之色:“你啊,虽说并未直接参与其中,可当时就在一旁却未加阻拦,这同样也是有错。然而,我倒是挺赞赏你这般率直的性子,不过率直并不能以成为你违背军令的托词。” 话锋一转间,他的目光已然移至刘猛和胡三二人身上,眼神犹如火炬般炽热而锐利:“至于你们二位嘛,我心清楚,你们无非就是想要巴结讨好王千户罢了。但你们给我听好了,军队里有着明确的规章制度,由不得你们随心所欲、肆意妄为!今日对你们实施的惩处,希望你们能够铭记于心,要知道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们好。” “至于你们此次犯错的原因,我这个做主官的也有责任,没有将我所定的规矩及时传达给你们。所以我同你们一起受罚!我要让你们知道,在军纪面前没有什么军官大小,军纪最大。” 陆子冈的话语声在这片宽阔无垠的营地上空不断回响着,传入了在场每一名士兵的耳中,清晰可闻。此时此刻,他默默凝视着眼前这三名低头默不作声的士兵,内心深处交织着无尽的无奈与殷切的期盼。 他心里很清楚,目前待在这里的人都已经变成了老油条,这些人既没有什么远大志向,也只想浑浑噩噩地过日子。然而,他仍然期望通过此次的惩处,让他们深刻领悟到军纪的意义所在,同时唤起他们内心深处哪怕仅存一丝的军人精神,真心实意地渴望成为一名称职的士兵。 \"那个谁,张天元,你立刻带领一些人去取几把凳子和军棍过来,并且要亲自负责监督执行刑罚!\" 陆子冈语气坚定地下达着指令。 张天元面露难色,有些迟疑地说道:\"大人,这样恐怕不妥吧,对他们三个人略施薄惩也就罢了,但您可是一介文质彬彬的书生,怎么能够承受得了这军棍的责罚呢?万一伤到了您……\" 陆子冈眼神锐利地凝视着张天元,毫不客气地斥责道:\"放肆!你小子这么快就将我刚刚强调过的军规抛诸脑后了不成?竟敢如此公然违抗命令!莫非你也认为我的身体无法承受这种惩罚害怕了不成?还是说你也需要担心一下自己是否能够扛得住呢?\"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威严与震慑力。 张天元这小子是陆子冈今晨跑操时发现的一个当兵好苗子,虽然年纪和自己相仿,但身形却因长期营养不良显得格外瘦小。然而,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跑操时尽管数次掉队,却始终倔强地想要冲在队伍的最前列。 \"属下不敢!\" 张天元迅速抱拳弯腰说道。 \"那你还磨蹭什么?还不去执行命令?\" 陆子冈再次命令道。 \"是,属下遵命!你、你、你……你们几个和我去拿板凳和军棍!\" 张天元点了几名士兵和他一同前往。 走了没多远,他压低声音对众人说:\"待会儿你们下手可轻点啊!别没轻没重的把厨长打坏了!\" 几人笑着回答道:\"放心吧,张老弟,我们几个下手怎么可能没轻没重的!那其他三人呢?\" “废话,那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啊!要是真把人给打坏了,午饭的时候你不得多干一份活儿啊?”张天元一脸不耐烦地回怼了他一句。 “嗯嗯嗯,还是张兄弟说得对啊,咱们都是自家兄弟,知道啦!”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张天元便领着几个人将行刑用的工具拿了过来。 “来,你们几个准备开始行刑吧!”陆子冈二话不说,直接就趴在了板凳上。另外三个人明显有点儿不情愿,但当他们看到连陆子冈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都毫不犹豫地趴在了板凳上时,他们开始犹豫了起来。 这时,刘猛把上衣一脱,嘴里嘟囔着骂道:“娘希匹的,俺今天豁出去了,不就是挨十下军棍嘛!连厨长都能受得了,难道俺还受不了?”说完,他也跟着趴在了陆子冈的旁边。 陆子冈心中暗自庆幸,还好他们身上那股军人的血性并未丢失。他随即朝着刘猛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赞赏。 胡三见到刘猛和陆子冈都趴在了板凳上,一股热血涌上心头,毫不犹豫地跟着趴了下去,并开口说道:“娘的,老子这辈子从未见过哪位上官愿意陪着士兵一同受罚的!今天陆厨长能够与我胡三一同承受责罚,等我走出这里,足够我吹嘘一辈子了!今天的惩罚,老子认了!我胡三可绝不是孬种!” 最后一名表示不服的士兵,看着他们三人以及陆子冈都毅然决然地趴下了,狠狠地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选择了趴下:“既然陆厨长这么说了,那我甘愿受罚!” “好!不愧是我带的兵!虽说咱们只是伙头军,但我要让你们知道,咱们绝对不是孬种!来吧,张天元,执行军棍!”陆子冈高声呼喊着。 张天元向周围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那些负责行刑之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 \"刘猛、胡三、李元三人,竟敢不遵军令,擅自发放晨食。今日便以军纪受十军棍之罚。而陆子冈作为管理者,竟然治下不严,同样也要受罚十军棍!立刻执行!\"张天元高举手臂,示意准备好打第一棍。 紧接着,他的手猛地一挥而下,口中大喊道:\"第一棍!\"或许是因为这群伙头军从未执行过刑罚,所以他们挥舞下去的军棍究竟是轻了还是重了,谁也说不准。 只听得几声闷哼响起,几个受刑之人纷纷发出痛苦的声音。张天元一听,心中暗叫不好:哎呀呀,这下可糟糕了!这些没经验的家伙们初次行刑,哪里懂得把握分寸呢?万一真把人给打伤了,我可如何交代啊!他气得直跺脚,同时拼命地向其他人使眼色。 众人经历了刚才那一棍之后,似乎也稍微掌握到了一些窍门。当张天元再次喊出\"第二棍\"时,陆子冈明显感觉到这一次的力度比之前减轻了许多。 接着是第三棍、第四棍、第五棍。陆子冈知道张天元是有意放水,但今日这顿打是一定要挨的。因为如果想要好好带领这支队伍,那么人心一定就要收买的。于是他大声喊道:“张天元,你他娘的少给老子放水!给我重重的打,不然老子让你们跟着一起受罚!” 张天元听到这话也是吓了一大跳,心中暗自嘀咕:“这陆厨长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何必如此认真呢?”他实在不理解陆子冈为何要一意孤行,明明只需要稍微表示一下就可以了,非要承受这样的苦楚。想到这里,张天元不禁为陆子冈捏了一把汗,心里暗暗祈祷着:“希望陆子冈能够挺住啊!他一个文弱书生,可别被打得屁股开花了……” 然而,张天元也不敢违抗军令。毕竟,军令如山,既然已经开始执行惩罚,就必须严格按照规定来。而且,现在也只剩下最后五军棍了,只要熬过这一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至于其他三个人,张天元倒不是很担心,他们身体强壮,应该能够承受得住。此刻,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陆子冈,希望他能够坚强地撑过去。 于是,张天元深吸一口气,再次大声喊道:“第六棍,不想受罚的,都给我用力打了!”随着这声呼喊,众人纷纷挥舞起手中的木棍,狠狠地朝着陆子冈的臀部打去。每一次击打,都伴随着清脆的声响和陆子冈闷哼的声音。 行刑者们都是些实诚之人,他们挥舞着手中粗壮的木棍,毫不留情地朝着陆子冈狠狠砸下。 随着一声闷响,陆子冈只觉得背部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仿佛千万根钢针同时扎入身体一般。紧接着,这种痛感迅速蔓延开来,整个后背都变得火辣滚烫,仿佛被烈火焚烧。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然而,陆子冈深知此刻自己绝不能退缩,更不能在这些人面前显露出丝毫的软弱。他紧紧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额头的汗水如泉涌般流淌下来,浸湿了他的衣衫。张天元站在一旁,目睹着陆子冈遭受酷刑,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般复杂。他明白陆子冈这么做是为了收买人心,但看到他如此痛苦,张天元也不禁心生怜悯之情。然而,今日之事让他深刻领悟到了“军令如山”这个词的含义,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于是,张天元再次高声喊道:“第七棍!都给我用力打,谁敢偷懒,军法处治!”他的声音在刑场上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 早有其他营的士兵看到他们这群伙头军的处罚了,于是赶忙跑去报告王浩。 \"千户大人,不好啦!大事不好啦!您快去看看吧!那群伙头军正在接受体罚呢!而且还是被打军棍哦!连那个陆厨长都没能幸免,也在受罚之列呢!\"士兵喘着粗气说道。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王浩闻言,顿时面露疑惑之色。他心中暗自嘀咕道:\"我刚才明明才从伙房那边离开,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啊!不行,我得过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罢,王浩便带着一群人急匆匆地朝着伙房的方向赶去。 当他们快要到达伙房的时候,王浩突然停下了脚步,并伸手示意身后的人也停下。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此刻所有的伙头军都单膝跪地,口中高呼着:\"请大人减去最后一棍!\"这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响彻云霄,震耳欲聋。 \"张天元,你个怂货!还不给老子下令继续执行!最后一棍老子还承受得住!\"陆子冈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带着一丝坚定和决然。 \"大人,不能再打了啊!您的后背已经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了啊!\"张天元紧咬嘴唇,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他曾经目睹过许多将领收买人心的场景,通常只是装模作样罢了,可像陆子冈这般实打实接受惩罚的,真是闻所未闻! 其他三个人也同样热泪盈眶,异口同声地说道:\"大人,我们几个都深知自己犯下大错,甘愿承受一切责罚。恳请您将惩罚算到我们头上吧!\" 此时此刻,其余跪在地上的人们也纷纷高呼:\"大人,我等心甘情愿与他们三人一起受罚,请大人收回那最后一棍吧!\" 然而,陆子冈的后背早已被打得惨不忍睹,但他仍然咬紧牙关,顽强地忍耐着,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呻吟声都没有发出。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让眼前这群人打心底里对他表示信服。 “张天元,你要是怂就换个不怂的人来。你们要是都怂,那我就只有再给自己加十军棍了!”陆子冈咬牙坚持的说完。 张天元缓缓地站起身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嘴唇紧紧抿起,带着一丝决然与坚定地咬牙命令道:“最后一棍,行刑!” 随着最后一棍重重地落下,终于,那令人心悸的十军棍打完了。陆子冈只觉得自己的背部仿佛被撕裂开来一般,疼痛难忍,几乎让他无法站立。然而,他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挺直了那已经早已血肉交横的身躯,目光坚定地望向张天元和众人,声音低沉却又充满力量地道:“今日之罚,我陆子冈铭记于心。但是,我要你们也都记住,我并非仅仅是为了个人而承受这惩罚,而是为了我们整个队伍!我希望,从今天起,我们能够齐心协力,同舟共济,共同面对一切挑战和困难!” 张天元和众人听闻此言,心头涌起一股敬佩之情,纷纷抱拳跪地,恭敬而又虔诚地行礼道:“我等谨遵大人之令!”他们的声音整齐划一,如同钢铁般坚定,透露出对陆子冈的敬重与服从。 …… 王浩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的眼神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挥动着手,示意那些原本准备上前看热闹的其他营的士兵们离开。这些士兵们有些疑惑地望着他,但还是听从了他的命令,渐渐散去。 王浩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轻声自语道:\"呵呵,还以为这小子打板子只是为了在我面前做做样子,没想到却是在这里收买人心啊!有意思,我倒是要好好看看,这样一支看似不起眼的伙头军,在你陆子冈的带领下究竟能够变成什么样!\" 尽管口中如此说道,但王浩心中却明白,陆子冈所带的这支伙头军确实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他敏锐的目光早已洞察到,这支队伍的精气神与以往大不相同。他们的步伐变得更加坚定有力,眼中闪烁着自信和决心的光芒。这种变化让王浩不禁对陆子冈产生了一丝好奇和期待。 第101章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好啦好啦,都散了吧!张天元,你赶紧去安排人手给大家分发早饭。记住啊,按照规矩来,今天所有参加跑操的人都多加一个馒头!”陆子冈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有气无力地把话说完,然后便在张天元的搀扶下,缓缓回到了营帐里。 一进营帐,陆子冈就再也忍不住了,压低声音对着张天元破口大骂:“他奶奶的,你小子怎么也这么老实啊?我叫你听命令打我板子,你没看到老子的屁股都快被打开花了吗?后面那几下你就不会下手轻一点吗?你是想活活打死老子不成?” 张天元一脸委屈地看着陆子冈,说道:“厨长,我也是奉命行事啊!您当时可是亲口说的,如果我不狠狠地打您,您就要军法处置我。我哪敢不听您的话啊?再说了,我都让你不要再受刑了,你自己还……” 陆子冈气得差点吐血,指着张天元的鼻子骂道:“你娘的,那么没眼力劲吗?看不出来我那是在收买人心吗?” 张天元听到这话,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明白陆子冈并未真正动怒,于是赶忙陪着笑脸说道:“是是是,小人下次定会加倍小心!嘿嘿,谁让您是威风凛凛、杀伐决断的厨长呢,小的怎敢违背大人您的命令啊!” “还想着有下一次?若再有下次,老子非得先赏你一顿板子不可!对了,我现已将众人分为五组,从此刻起,你便是那支年轻的二十人小队的队长了!待我稍后想出一个合适的训练之法,你便严格依照此方法去训练那二十人。除了早饭时间你们需要与大家一同参与制做外,中餐和晚餐就不必参加了!倘若训练成果显着,我自会给你们加餐!”陆子冈随口吩咐道。 张天元一听,霎时惊恐万分,他睁大双眼,满脸惊愕地凝视着陆子冈,仿佛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厨长,您……您让我当小队长?”张天元瞪大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结结巴巴地发出疑问,语气中充满着疑惑与不安。他的声音颤抖着,仿佛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吓了一跳。 “怎么?不行吗?”陆子冈眉头紧蹙,脸上露出一丝不满,有些不耐烦地反问。他的眼神锐利,似乎对张天元的反应感到不悦。 “不是,厨长,我……我哪里有资格担任这二十人小队的队长啊?”张天元急忙摆手,脸上写满了惶恐之色。 他深知自己能力有限,担心无法胜任这个重要的职务。他的目光闪烁不定,透露出内心的不自信。 “少废话!老子可不是来跟你商量的,老子是直接通知你的!在咱们这伙头军里,老子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得行;老子要是说你不行,你就算行也不行!哼……”陆子冈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然而,由于情绪过于激动,他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不禁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他咬了咬牙,强忍着疼痛,但眼中的怒火依然燃烧,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生气的事情。 张天元看到这一幕,心中更加惶恐不安。他明白陆子冈的性格,知道这位厨长一旦做出决定,就很难改变。面对这样的局面,张天元感到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另外三人,也在同伴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进了营帐。 他们看到陆子冈和张天元正在营帐内交谈着什么,刚才还在互相埋怨、喋喋不休的三人,立马闭上眼睛,像死鱼一样开始装死。几个搀扶他们的同伴,将几人扔在床上后,便对着陆子冈拱手一拜,然后退出了营帐。 张天元见进来的三人并未出声,便继续说道:“这……厨长,我担心自己资历尚浅,经验不足,难以胜任这个职位啊!”张天元仍然心存顾虑,显得有些畏缩不前。 “看样子,老子年纪比你还小两岁,难道我就有足够的资历了吗?我都没怕管不住你们这些家伙,你怕个屁啊!有我给你撑腰呢!”陆子冈拍了拍张天元的肩膀,给他打气鼓劲。 接着,他话锋一转,大声喊道:“对了,别在床上装死了。那个谁,刘猛!从今天起,你就是那三十名老兵油子的队长了!” “什么?哎哟,娘希匹的,痛死老子了!”刘猛听到陆子冈突然任命他做为另外三十人的小队队长时,心中一惊,犹如一道闪电划过天际,让他整个人如同一颗被点燃的炮弹一般,从床上猛地弹射而起。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却引发他身上尚未愈合的伤口像被撕裂开一样,一阵刺骨的剧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令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呼,面容扭曲成一团,嘴里倒抽着凉气。 “厨长,老子今天犯了错,你不罚我就算了,竟然还要升我的官?”刘猛瞪圆了双眼,脸上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陆子冈,仿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而趴在一旁的另外两人,也完全被陆子冈的这个决定惊醒了,他们张大了嘴巴,宛如两尊石化的雕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陆子冈的面色如水,看不出一丝波澜,但他的眼神却牢牢地锁定在刘猛身上,然后缓慢而坚定地开口道:“这原本也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过错。今日我要打你板子时,你竟毫无怨言,仅凭此点便足可证明你这老家伙还是有些担当的。人非完人,岂能不犯错呢?犯错其实并不可怕,真正令人畏惧的是缺乏承认错误的勇气。今日我之所以惩处你们,包括我本人也在此列,是想让众人铭记此番教训,日后若再敢犯下相同之错,那所受的责罚便远不止承受十军棍、少领几个馒头这般轻松了!” 他的语调并不高昂,但其中蕴含着一种无可辩驳的威严,使得在场的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地对其心生敬畏之情。 刘猛闻听此言,毫不迟疑地从床上爬起来,与张天元一同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向着陆子冈说道:“小的多谢厨长大人的信任!” 陆子冈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沉稳地说道:“罢了罢了,张天元,你速去帮我取些纸墨笔砚过来。我需先撰写部分纪律规章,日后但凡我伙头军之军士,皆须严格依此执行。此外,再寻位郎中前来,为我们疗愈伤口,不要影响了后面的训练和劳作。” “遵命!”张天元颔首应诺,旋即如疾风般疾驰而去。 未几,张天元已气喘如牛地携着一叠纸张与笔墨返回至陆子冈身畔,紧接着又步履匆匆地奔出寻觅郎中。 陆子冈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纸张,心头若有所思。刘猛、胡三及李元三人亦按捺不住猎奇心,悄然趋近陆子冈,欲窥其究将如何拟定这伙头军之军规。 陆子冈侧着头,好奇地问道:“刘猛,你们平常都有些什么军规要遵守啊?” 刘猛挠了挠头,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啊?厨长,你问俺啊?俺没读过什么书,哪知道什么军规啊!平常都是大人让俺不能干什么,俺就不干什么呗。但你要说遵守嘛……呵呵,其实大家表面上还是比较听的,但私下里……”他欲言又止。 陆子冈扭头望向趴在自己一旁的胡三和李元,只见他们二人皆是微微点头,表示认同刘猛的说法。 “咱们几个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我初来乍到,对这军营里的事情还不是很了解,你们也给老子出出主意啊!”陆子冈无奈地叹了口气。 刘猛苦笑着回答道:“厨长,咱们都是军户出身,祖祖辈辈都是当兵的,连书本都没翻过几页,哪里懂得什么军规啊?” 陆子冈心中暗自思忖,这些士兵们虽然身强体壮,但文化水平确实有限。要想让他们真正理解和遵守军纪,恐怕还需要费一番功夫。不过,既然自己已经接下了这个重任,就一定要努力做好。他决定从最基本的纪律开始教起,逐步引导这些士兵养成良好的行为习惯。 “是啊,过去没当伙头军之前,上官总是反复强调,杀敌要勇猛无畏,绝对不能当逃兵;平日里的训练更是要勤奋努力,不得有丝毫懈怠偷懒之举。但是自从我们加入这伙头军之后,再也无人管束我们,平日里我们只需将一日三餐烹饪熟透,保证准时开饭即可。”胡三边说边摇头感叹。 “是啊,自从进入这伙头军以后,咱们每天都是浑浑噩噩、得过且过,哪里还会顾及那些军纪条令啊!更何况如今朝廷已经很久没有发放军饷了。不过我倒是听说戚将军那边管理颇为严格,甚至时常自掏腰包补贴军用!”李元附和着说道。 听到这里,陆子冈气得火冒三丈。原本他还指望着这四人能集思广益,不说像卧龙和凤雏那般智谋过人吧,但好歹也能抵得上三个臭皮匠吧,谁知这四个人加起来连半个诸葛亮都比不上。 “唉~~~,你们三个简直就是饭桶,除了吃饭,真是一无是处!”陆子冈无奈地叹息道。 “厨长,您刚才不是还称赞我勇于承担责任吗?”刘猛心直口快,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是啊,你确实有担当,但这并不能掩盖你是个蠢货的事实。我甚至开始怀疑刚才让你担任队长的决定是否明智,或许应该让李元来担任,毕竟他至少清楚戚将军那里军纪森严!”陆子冈怒不可遏,猛地一巴掌拍在刘猛的头上。 “厨长,您当真这么认为……”李元眼睛一亮,满脸笑容地凑上前去询问。 刘猛一听,迅速打断他的话道:“不行,厨长,您可千万不能这么说啊!俺向您保证,俺一定能够胜任这个职务,请您务必相信俺!只要您下令,俺必定全力以赴,坚决执行!您让俺往东,俺绝不会往西半步!” “好了,好了,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李元啊,你也别灰心丧气,以后还有机会呢。胡三,你也是一样哦!”陆子冈将身前的纸张轻轻抚平,然后又习惯性地咬咬笔头,开始全神贯注地思考起来。 听到陆子冈这番话,几个人都不禁喜出望外,立刻抱拳齐声说道:“多谢厨长!”他们满怀感激之情,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兴奋。 随后,他们默默注视着陆子冈,只见他再次沉浸在深思之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他和那张白纸。他们知道此时不宜打扰他,于是纷纷安静下来,静静地等待着,心中暗暗猜测着这位新来的厨长究竟会想出怎样的军规来约束他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好奇的氛围,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 陆子冈一边想着明朝的军规,一边想着后世的军规,他正努力地寻找着一种能够适合这支队伍的纪律体系。 突然间,一个灵感闪过他的脑海:“对啊,咱们人民子弟兵创建之初不是立过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吗?要不咱们先拿来用用,我相信我们那位伟大的领袖所立下的规矩,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应该是适用的!” 这个想法让陆子冈眼前一亮,心中涌起一股喜悦之情。 他迫不及待地喊道:“快快快,李元,给老子磨墨!” 听到陆子冈的吩咐,李元赶忙起身,拿起墨条准备开始磨墨。 然而,当陆子冈看到李元磨墨的方式时,不禁一阵恶心。 只见李元吐了两口口水在墨条之上,然后才开始在砚台上磨起来。这种不卫生的行为让陆子冈感到一阵眩晕,他脸上露出嫌弃的神情,仿佛要一脚踢向李元。 但此时此刻,时间紧迫,陆子冈也顾不上计较这些细节了。他只想尽快把自己的想法记录下来,完善这支队伍的纪律规范。 于是,他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催促着李元加快速度。 而李元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赶紧加快了磨墨的动作,希望能满足陆子冈的要求。 李元估计也是看到了陆子冈的表情,脸上浮现出一丝戏谑的笑容,然后嬉笑着说道:“厨长啊,您别太在意这些细节!毕竟现在没有水嘛,您就凑合着用一用吧!” 听到这话,陆子冈心中一阵无语,但也无可奈何。他只能苦笑着提起笔,在砚台里轻轻蘸了一下墨汁,然后在纸张上挥毫泼墨,写下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 第102章 伙头军的训练大纲 “李元,厨长这纸上写的什么鬼东西啊?”不识字的刘猛用手碰了碰李元小声的问道。 “我的个妈呀,你还真是让我无话可说!我实在想不通咱们的厨长大人为啥会选你当这个小队长。你连字都不识几个,以后怎么把军令传达到位啊?”李元一脸无奈地看着刘猛说道。 陆子冈听完李元的话后,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一样,突然间明白了自己这次队伍最大的短板所在。是啊!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些没文化的大老粗,别说写字了,就连认个字都困难得很!这要是碰到需要传递重要情报的时候该咋办啊! 不过好在现在还没有打仗,暂时不用面对残酷的战场。陆子冈觉得可以趁着这段时间赶紧弥补一下他们的短板。于是,他一边在纸上写着,一边对着李元问了一句:“李元,看你这样子,莫非你读过书不成?” “呵呵,大人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呀,我那怎么能算是读书呢!只不过曾经在私塾里混过两年罢了,那个时候父亲尚且在世,我们家里也还算比较富裕。只可惜好景不长啊,自从父亲去世以后,我就投身军营了,从此也就和书本没有什么缘分喽。时间过得真是快呀,转眼间都三十多年啦,现在的我除了稍微认识那么几个字以外,其他大部分的文字对于我来说也都像是天书一样难以理解哦。”李元脸上带着惭愧的神色挠了挠自己的头。 “哎呀妈呀,原来你跟俺也是一个德行啊,俺还以为你是个文化人呢!”刘猛刚刚才被李元狠狠地怼了一顿,这会儿听到对方居然也不认识几个字,立刻就来了精神,反过来讥讽他说道。 “哼!那也总比你强吧!至少厨长写的这些东西,本大爷还是能够看明白的!”李元又怎么会示弱呢,马上就反驳回去。 “哟呵?你能看明白?那你给大伙念出来听听!”陆子冈看准机会,顺手就把写好的纸张递到了李元的手里。 李元接过纸,低头端详起来。 胡三见状,突然伸手在他头上重重敲了一下,催促道:“你倒是快念呀!” “你娘……”李元正要发作,但他突然意识到陆子冈就在旁边趴着。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说道:“我也好久没有读书了,你倒是让我先看看啊!” 李元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张纸上,仿佛要透过薄薄的纸张看到隐藏其中的奥秘。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嘴唇轻抿,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手中的纸张格外清晰。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条迷失的线索,需要他用心去寻找和拼凑。他仔细琢磨着每个字的形状和笔画,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熟悉的感觉。渐渐地,一些模糊的印象开始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但它们就像风中的烛光,随时可能熄灭。 李元不敢有丝毫松懈,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中的纸张,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偶有些不认识的字,他也是小心翼翼的问问陆子冈,搞清楚意思后才继续往下看去。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终于,李元开始断断续续地读出纸上的内容。他的声音也越来越流畅,原本生疏的文字此刻也变得亲切起来。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三大纪律》 一、一切行动听指挥; 二、不拿百姓的一针一线; 三、一切缴获必须上交。 《八项注意》 一、战友之间说话和气; 二、与人买卖之间公平; 三、与人借东西要还; 四、损坏东西要赔偿; 五、不得无故打人骂人; 六、不得损坏庄稼; 七、不得调戏妇女; 八、不得虐待俘虏。” “厨长,这‘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到底啥意思呀?”胡三听完后,满脸茫然地望着陆子冈,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他挠了挠头,似乎想要从陆子冈那里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陆子冈看着胡三那副迷茫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唉,这么说吧,你们既然在我的队伍里,那就必须得遵守这些规矩。你们看看自己现在一个个都是什么鬼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军人的模样,简直和一群土匪没什么区别!” 听到陆子冈的话,刘猛一脸轻蔑地反驳道:“咱们本来就是伙头军嘛,要那么正规干嘛呢?只要能把饭菜做好就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陆子冈一听这话,心中的怒火瞬间升腾起来,仿佛火山喷发一般难以遏制。他瞪大眼睛,满脸怒容,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扬起,然后狠狠地落在了刘猛的头上。 \"我现在真是觉得李元说得没错,我他妈当初怎么会选你当小队长!别人瞧不起我们伙头军也就算了,你这家伙居然连自己都瞧不上自己,要不是我现在有伤,只能趴在这里,老子非得一脚踹在你的屁股上!\" 刘猛被打得有些发懵,他一边用手摸着被打的地方,一边慌忙说道:\"厨长,您可是自己定下的规矩啊!明令禁止打人骂人的啊!\" 陆子冈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怒声吼道:\"我他娘的哪里写的是不能打人骂人?我说的是不得无缘无故地打人骂人,我这打你难道是无缘无故的吗?\" 说完,陆子冈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刘猛护着脑袋的手上。 刘猛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表情也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但他还是强忍着痛苦,搓着手背陪着笑脸说道:\"嘿嘿,厨长,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哼!你们几个都给我听好了,休要觉着我如今对尔等宽容几分,便可肆意妄为!”陆子冈怒目圆睁,声色俱厉地道,“咱这支军队虽非正统之师,但亦是有组织、有纪律之部众,倘若众人皆如你们这般散漫无纪,岂非要乱作一团?” “是是是,大人教诲极是。”李元与胡三亦赶忙颔首躬身,谄媚应道。 “罢了,你们自己好生领悟这几条军规吧。今日晚间,李元,你必须将这些军规于小队之中向众人宣读过。此外,自此刻起,你当肩负教导张天元、刘猛、胡三及其他士卒识文断字之重任!”陆子冈满脸不快,对其三人沉声道。 “啊?厨长,还要读书习字呀?”几人不约而同,齐声叫嚷起来。 “怎么?不愿意学啊?”陆子冈瞪了他们一眼,“你们以为当兵就是打架斗殴啊?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不仅要有强壮的体魄,还要有文化知识。你们看看自己,连字都不识几个,将来怎么能看懂军令呢?” “可是,厨长,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从小就没念过书……”刘猛苦着脸说道。 “不想念书的话,那就趁早给我卷铺盖走人,离开我这伙头军!我可跟你们把丑话说在前头,只要你们还在我这伙头军一天,就都得听老子的指挥!”陆子冈瞪大眼睛,严厉地说道。 几个人瞬间变得沉默不语,他们纷纷趴在一旁,全神贯注地研究起那张写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军规起来。 与此同时,陆子冈则拿起另外一张纸,开始精心构思起草针对这支伙头军的训练方案。他心中早已有了明确的计划,打算将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油子与那些年轻稚嫩的娃娃兵分开进行训练。他坚信,通过自己的专业指导和严格训练,这支原本普通的伙夫军队将会焕发出别样的风采,成为一支极具特色的强大队伍。于是,他在纸张上又写下了“伙头军训练大纲”几个字。 一、早上卯时(早上五点到七点)起床,全体人员晨跑五公里,要求在半个时辰内完成。 二、辰时日上竿之前所有人必须洗漱完毕,做好早饭,并在已时之前完成进食和清洗。 三、已时开始每日训练,训练项目包括:老兵仰卧起坐,三千米跑,队列,厨具快速打包。青年兵仰卧起坐,三千米爬,队列,俯卧撑,日常兵器训练,对抗训练等。 四、午时开始老兵队伍开始准备中饭,青年兵继续未完成的训练,完成了的进行军姿训练。 五、未时休息。 六、申时老兵继续队列,军姿训练,青年兵增加体能、对抗等训练。 七、酉时老兵队伍开始准备晚饭,青年兵进行长跑和生存训练。 八、戌时全队进行思想工作汇报以及内务整理训练。 …… 陆子冈正全神贯注地写着,其余三人又好奇地凑近看了起来。 李元率先发问:“厨长,你这又是什么呀?为什么老兵和青年兵的训练方式不同呢?老兵不仅要做饭还要参加训练,而青年兵只需要增加几个训练项目,却不用负责做中饭和晚饭。他们难道不是伙头军吗?” “靠!你们靠近也不吱一声,吓我一大跳!”陆子冈被突然出现的三个人吓了一跳,他全神贯注地书写着,脑海中正回忆着现代人民子弟兵的训练模式,压根没有察觉到这几个人已经悄悄趴在自己身旁。 “出了!厨长,我吱了!”李元撅起嘴,发出一声吱的声音。 陆子冈哭笑不得,笑着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调侃道:“你这家伙还真有幽默感啊!” 他停下手中的笔,目光转向另外两人,发现他们同样满脸困惑地望着自己。 “你们觉得呢?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安排?”陆子冈决定让他们也参与讨论,毕竟集思广益才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刘猛挠了挠头说:“俺觉得可能是老兵经验更丰富,所以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吧。而且,做饭也是一项很重要的任务啊,如果做得不好,大家吃不饱可不行。” 胡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嗯,我也这么认为。老兵们应该是起到带头作用,给青年兵树立榜样。” 陆子冈想了想,解释道:“其实这种安排是为了独立培养青年兵的作战能力。老兵们已经经过战场的洗礼,他们的作战经验显然比这些青年兵更加丰富,所以他们只要进行简单的体能和队列训练后就可以重新激发自己的作战能力。这样既能提高整个队伍的效率,又能让每个人都得到锻炼。” 李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那我们也要好好学习,争取早日成为像老兵那样的战士!” “厨长,厨长,我听李元这么一说,那我带的这些老兵又要训练,又要做饭,那不是吃亏了啊?我怕他们不听我的啊!”刘猛一脸焦急地看着陆子冈说道。 陆子冈看着刘猛这副模样,不禁笑了起来:“怎么,你觉得吃亏了?那我们要不要打个赌,三天后你保证不会觉得你吃亏了!” 这时,一旁的胡三看出了刘猛似乎有些打退堂鼓,连忙插嘴道:“厨长,要不这小队长还是给我当吧,我保证能把他们管得服服帖帖的,绝对不会让他们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刘猛一听胡三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一巴掌朝他扇了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道:“给老子滚远点,你这家伙居然敢抢老子的饭碗!俺告诉你,俺一定能够管得住他们,谁敢跳,俺就揍谁,揍到他服气为止。反正厨长也说了,不听从命令的人就可以打。嘿嘿,老子说的话就是命令,没毛病吧,厨长?”刘猛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副憨态可掬的笑容,看向陆子冈。 陆子冈一拍脑门说道:“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厨长了,我是这支五十三人队伍的队长,你们就叫我大队长,李元你读过书做副队长,负责传达我下达的命令和监督他们的训练,还有教他们认字。刘猛你带二十人的老兵队,胡三,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你带十人的老兵队,你们两个谁干的好谁最后就统领老兵队,张天元那小子就带二十人的青年队。好了,就这么定了,今天晚上全队开会进行宣布,李元你负责通知!” “是,小的定当全力辅佐厨长大人的工作!”李元一听自己挨了顿打最后竟然还当上了个副队长,心中不由得大喜过望,当下便毫不犹豫地向陆子冈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他娘的,都说了不要再叫我队长了!”陆子冈把训练大纲丢给李元让他拿去好好琢磨之后,顺势就没好气地嚷嚷道:“这张天元请个郎中去了大半天都还没有回来,真是急死人了,痛死老子了,等他回来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一顿。” …… 第103章 不一样的伙头军 时光飞逝,如同白驹过隙,转瞬之间,夜幕已经悄然笼罩大地。 在用餐结束之后,这些伙头军本打算各自寻欢作乐,找点消遣之事。但恰在此时,李元却扯起嗓子大声呼唤着刘猛、胡三以及张天元等三人,并将总共五十位伙头军全部召集到了一起。 “同志们,同志们,请先安静一下!接下来,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家宣布!”陆子冈虽然今天遭受了一顿严厉的杖刑,但幸运的是,军队里备用的金疮药效果极佳,再加上郎中医治得及时,此时此刻,他身上的疼痛已经明显缓解了不少。 “咱们这位厨长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这么晚了还不让大家休息,把大家都召集过来干什么呢?而且还称呼我们为‘同志’……哎,哥们,你知道‘同志’是什么意思吗?”其中一名士兵转过头去,压低声音向旁边的另一名士兵询问道。 “我知道个屁啊!这厨长难不成是有什么龙阳癖好吧?你听听这称呼——同志,感觉就跟那啥一样!”一名士兵满脸都是厌恶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不断地向旁边吐着口水。 陆子冈听到他们的议论,心中的怒火直往上冒,心里不停地咒骂着:“你才龙阳癖好呢,你们全家都是龙阳癖好!”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名士兵,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给他一脚。 “都给老子闭嘴,非得要老子发火,你们才肯听话是吧?是不是都想尝尝十大军棍是什么滋味儿啊?”陆子冈板着脸,扯着嗓子大声怒吼道。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整个队伍中回荡着。 众人一听到板子,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他们一个个低着头,不敢与陆子冈对视。没办法啊,这位可是狠起来连自己都能下手的主啊!谁也不想成为他的出气筒。 “好了,刚才叫你们同志,并不是说别的什么,而是想告诉你们,咱们大家都是志同道合之人,都有着共同的理想和抱负。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保家卫国,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所以,我们应该团结一心,共同对抗敌人。”陆子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他知道,在这种时候,不能让愤怒蒙蔽了自己的理智。只有冷静思考,才能解决问题。 “厨长,难道您的志向也是像我们这些人一样,就在这个破伙房里混吃等死吗?”陆子冈的话尚未说完,便被一名胆大的士兵突兀地打断了。 “闭上你那张臭嘴!”陆子冈怒目圆睁,声色俱厉地吼道:“按照常理来说,你刚才打断上级官员讲话,本应承受十大板杖责之刑。但念及你是初次犯错,且是在我未曾宣布军纪的情况之下,姑且饶你一次。倘若日后胆敢再次冒犯,定然严惩不贷!” 陆子冈的这番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每个人的心头。他们深知这位新上任的厨长可不像之前那些软弱无能的家伙,他可是说到做到之人。况且,今日杖责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因此,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与陆子冈对视。 见此情形,陆子冈心中暗自得意。他知道自己的策略已经奏效,这些士兵们显然对他产生了敬畏之心。只要能够掌控住这支队伍,今后的工作就会顺利许多。然而,他也明白不能掉以轻心,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以免有人挑战他的权威。 “好了,我继续说,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今天我要在这里宣布属于我们伙头军自己的军规,不管你们现在是在我们伙头军,还是未来从我们的伙头军出去了,我都希望你们能牢记这些军规,不要丢了我们伙头军的脸面!下面我先进行人事任命。我,以后你们都不得再叫我厨长,我们这五十多人也算是一支人数不少的队伍了,所以我就是这个队伍的队长,你们都叫我大队长或者队长。李元,出列,我现在任命你为伙头军副队长,负责日常的训练安排和饭食制做监督……” 虽然陆子冈前面的一番话把这群伙头军唬住了,但此时他宣布的这个命令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每个人的心头。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大家议论纷纷,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什么?今天那贪生怕死怕挨板子的李元居然做了副队长,为什么啊?”这句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有人愤怒地挥舞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凭什么让他当副队长?他平时胆小如鼠,遇到事情总是退缩不前,怎么能担当如此重任呢?” 另一个人也附和道:“是啊,他根本不配做我们的副队长!我们应该选一个更有能力、更有勇气的人来领导我们。” 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混乱起来,人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都给俺闭嘴!谁再敢吵吵,老子打得他满地找牙!”刘猛的双眼犹如两把利剑一般,锐利无比,他那凌厉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扫视着四周。他心里非常清楚,现在的陆子冈就像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引发无尽的灾难。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发出了这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这声怒吼仿佛一道惊雷划破长空,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原本嘈杂喧闹的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众人被刘猛的气势彻底镇住了,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陆子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息内心汹涌澎湃的怒火。 他看了一眼刘猛,眼中流露出些许赞赏。然后,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我再次强调一遍,上官在说话的时候,下面的人不得随意插嘴!等我让你们发表意见的时候,再畅所欲言。”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充满了一种无可置疑的威严,使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众人望着陆子冈都不再做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语!陆子冈眼神锐利如鹰隼般扫视了一圈,然后继续大声说道:“这一组二十人年龄较大者,将由刘猛担任小队长,负责他们的日常训练工作;而这一组二十位较为年轻的,则由张天元担任小队长,同样负责日常训练事宜;至于最后剩下的这十个人组成的小组,胡三担任小队长,负责他们的日常训练。” 陆子冈宣读完任命决定后,便如此静静地凝视着自己这支队伍里的每一名成员。 “非常好,我已经从你们脸上的表情看出来了,你们心中充满了不满和不服气。但是,我这个人一向秉持公平、公正原则,所以不要说我任人唯亲。现在,我给予你们一个表达意见的机会!”陆子冈语气坚定地说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瞬间有好几个人情绪激动地高声喊道:“我们就是不服气!” “没错,我们就是不服!凭什么让李元当副队长?” “还有那个胡三,他凭什么能当小队长啊?我可没看出他哪里厉害!”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现场气氛变得异常紧张激烈。 “好啊,你们的不服气,本队长已经知晓了。那么,咱们就先来说说李元这个人吧。你们当中有谁读过书、认识字的?谁能给本队长写出一封军报来?只要你们有人能做到,本队长立刻就把李元给撤掉,让他来当这个职位!”陆子冈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视着众人,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 “怎么?没有人敢站出来吗?你们这群家伙,别说是写军报了,恐怕连一封家书拿到手都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吧!还有脸在这里不服气!告诉你们,李元可是读过书、认得字的,本队长让他担任副队长,就是为了帮本队长分担一些压力。要是换成你们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人来当副队长,那不是给本队长添乱嘛!”陆子冈的眼神依次扫过刘猛、张天元、胡三和其他士兵,他心里清楚,这些人心里肯定也是充满了不满和不服气。 于是他接着又说道:“刘猛、张天元和胡三这三个人目前虽然担任着小队长职务,但他们的试用期只有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呢,本队长将会对你们各自带领的三支队伍进行一次考核,如果谁在这次考核中的个人成绩非常突出,那么就有机会取代他们,成为全新的小队长!” 众人一听陆子冈这样说,立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刚刚还十分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与此同时,巨大的压力也如泰山压卵一般,沉甸甸地压在了那三个人的心头。 “喂喂喂,你们这些人啊,也别泄气得太早了好不好!本队长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哈,训练虽然会很辛苦,但是老子绝对不会亏待自己手底下的士兵们滴!李元啊,接下来就由你来向大家宣布一下伙头军的第一份军规以及训练大纲吧!” 陆子冈讲完这些以后,随即便站到了旁边去。 “下面我先宣布我们伙头军的纪律: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三大纪律》 一、一切行动听指挥; 二、不拿百姓的一针一线; 三、一切缴获必须上交。 《八项注意》 一、战友之间说话和气; 二、与人买卖之间公平; 三、与人借东西要还; 四、损坏东西要赔偿; 五、不得无故打人骂人; 六、不得损坏庄稼; 七、不得调戏妇女; 八、不得虐待俘虏。” 李元宣读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后顿了顿,扫视了整个小队一番。现在大家都学聪明了,知道李元还有话没有说完,不再发出声响。 “接下来,便是从明日开始,我们伙头军的训练大纲: 一、早上卯时(早上五点到七点)起床,全体人员晨跑五公里,要求在半个时辰内完成。 二、辰时日上竿之前所有人必须洗漱完毕,做好早饭,并在已时之前完成进食和清洗。 三、已时开始每日训练,训练项目包括:老兵仰卧起坐,三千米跑,队列,厨具快速打包。青年兵仰卧起坐,三千米爬,队列,俯卧撑,日常兵器训练,对抗训练等。 ……” 等到李元宣读完成之后,陆子冈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次稳稳地站了出来。他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洪亮而坚定:“刚才李元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宣读了一遍,从现在起,这《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将成为我们伙头军的行动纲领!它不仅仅是一份简单的文件,更是我们今后每一天训练的章法!每个人都必须参与其中!” 陆子冈的话语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让大家都不禁为之振奋。接着,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各队长立刻带领自己的队伍返回营帐。回去后,要好好琢磨这些军规和训练方法,务必做到熟记于心!明天开始,我们就要按照这个标准严格执行!” 话音刚落,三个小队长便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昂首挺胸,神情严肃地带领着各自的队伍井然有序地返回营帐。一路上,队员们低声议论着新颁布的军规和训练方法。 陆子冈将李元悄悄地拉到一边角落,然后用手捂着嘴,压低声音对他说道:“李元啊,此事至关重要,你给本队长听好了哈!明日清晨,你务必要快马加鞭赶到太仓城中的陆府找到我爹,并向他说明此乃本队长亲自交办之事。切记要叮嘱我爹以犒赏军士之名筹备一些豚肉送来。你应该知晓,这群士兵首次依照此种方式进行操练,其身体必然难以承受如此高强度的训练。故而,明日膳食务必准备的丰盛一些,以补充他们消耗的体力。当然来,也不要像前几日那样过于油腻,以免重蹈覆辙,如上次那般致使全军将士皆出现腹泻症状。若真如此,恐怕咱们的脑袋都不够砍咯!” 李元闻罢,立即抱拳躬身施礼,语气坚决地回应道:“请队长大人放心!小人定当全力以赴,确保将此事妥善处理,办得既稳妥又出色!” 陆子冈凝视着李元信心满满的神情,甚感满意,微微颔首表示认可,随即便转身返回营帐之中。 …… 第二日天还微微亮,就见一支队伍默默的从军营鱼贯而出。 第104章 对战誓约 这古代的空气真是清新啊!没有汽车尾气的污染,也没有各种杂乱的气味,只有那股淡淡的、淳朴的乡间泥土气息。陆子冈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清新的空气,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他转头看向身后稀稀拉拉的五十多人队伍,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虑:\"我真的要这样训练他们吗?他们只是一群很少上前线、很少建功立业的伙头军,他们真的会有杀敌为民的决心吗?\" 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暗自鼓劲道:\"不管怎样,既然接受了这个任务,就要尽力去做好。或许他们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潜力,但只要通过严格的训练,一定能够成为一支强大的军队!\" 于是,他提高声音,大声呼喊道:\"大伙注意了!保持呼吸均匀,稳住步伐,不要乱了队形!别总想着充英雄往前冲,这是长跑,不是比谁跑得快!只有你们学会了如何控制速度,才能在长时间的奔跑中坚持下来。我可不想跑到一半还要背着你们回去!\" 陆子冈一边鼓着劲,一边来回的在队伍前后不停地穿梭,时而鼓励落后的士兵,时而纠正他们的姿势。不一会儿,他自己就累得气喘吁吁,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依然咬着牙带领着这支队伍向前迈进。 李元慢慢地控制着自己的速度,缓缓地来到陆子冈的面前,语气诚恳地说道:“队长啊,您看您,要不就别参加这次跑操了吧!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这些兄弟们,我们一定会给您训练得妥妥的!” 陆子冈摇了摇头,坚定地回答道:“不行啊,你们可别小瞧了这些老兵油子,我要是不亲自盯着,万一出了点什么状况,你们几个恐怕还真镇压不住场面呢。而且,说实在的,我也觉得自己确实需要好好锻炼一下了。以前的我只知道吃喝玩乐,差点把这副好身子骨给毁了。”陆子冈不禁感慨起来。 回想起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整天心不在焉,总觉得这具身体并不是属于自己的,于是便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甚至有一种混吃等死的念头。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他逐渐意识到,他如今确实已经生活在了明朝,必须要勇敢地面对现实才行。 “你看我们这样持续不断地训练下去真的会有效果吗?我一直都很担忧,如果训练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并没有产生任何明显的效果,那大家肯定会心生不满和抱怨啊!”李元实在忍不住,最终还是把内心的忧虑说了出来。 “哼,老子对他们可算是仁至义尽了,不仅没有亏待他们半分,甚至还天天惦记着要给他们加餐添肉呢!要是他们还有什么牢骚怨言,那我也是无计可施了,只能期望他们在真正的战场上即使是逃跑也能够比别人稍稍快那么一点儿吧!”陆子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沮丧与失落。 …… 时间大约过去了近一个时辰,陆子冈所率领的这支军队才零零散散地奔跑回到了营地之中。 此刻,营地内已有一些早起的士兵开始洗漱了,但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幅奇特无比的场景。 只听一声“噗!”的声响,一名正在漱口的士兵直接将嘴里的水喷得老远,随后便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并对另一人说道:“张大力啊,你这是在练习什么功法吗?一大清早的背着个大铁锅,难不成是在修炼王八功?” 听到这话后,张大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中满是怨气,然后气鼓鼓地跑回了自己的营帐里。 进入营帐后,张大力二话不说,直接将背上那沉重无比的铁锅卸下来,随手扔到了地上。 “该死的,这到底是在训练什么玩意儿啊?跑步就够累人的了,居然还要背着这么沉的东西跑,而且还会被别人嘲笑!”张大力一边咒骂着,一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开始休息起来。 陆子冈默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并没有上前责备张大力。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种高强度的训练在短时间内很难看到明显的成果。然而,他所追求的正是通过这样的磨砺,来锤炼队员们的性格,让他们学会绝对听从指挥。 他慢慢地走到张大力面前,用手指着地上那口被遗弃的铁锅,声音低沉但充满威严地说道:\"给老子把它捡起来!\" 张大力猛地抬起头,当他看清来人是陆子冈时,赶忙站起身来,结结巴巴地想解释些什么:\"队……队长,我……\" 然而,陆子冈根本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紧接着打断他的话:\"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给我捡起来!\" 张大力深知陆子冈的脾气,不敢有丝毫反抗,只好咬着牙,憋着一肚子闷气,重新弯腰捡起了那口沉重的铁锅。 \"背起来!\" 陆子冈毫不留情地发出下一个指令。 张大力显然开始有些烦躁不安,他嘟囔着抗议道:\"队长,我已经跑完了,还要背着这么沉的东西干嘛呢?\" \"我说背起来!\" 陆子冈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但语气明显加重了几分。 其余跑操的士兵都已经陆陆续续回到了营帐之中,本来他们也想着能够像张大力一样丢下身上沉重的物件,好好休息一番。 可是,当他们注意到陆子冈正在对着张大力发火时,好奇心作祟下,纷纷围拢过来看热闹。 “队长,我……”张大力觉得自己当众被陆子冈训斥,实在是太丢人现眼了,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然而,面对着陆子冈那凌厉的眼神和不容置疑的语气,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 “我再说最后一次,把东西背起来!除非你想尝尝十军棍的滋味儿!”陆子冈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蕴含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张大力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重新将那口铁锅背在身上。 陆子冈看着张大力听从了自己的命令,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这至少证明了在这群伙头军中,还是有人愿意听从他指挥的。昨天那顿毒打总算是没有白费功夫。 不过,他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喜悦之情,依旧板着脸,大声怒吼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以后谁要是再敢违抗军令,就别怪我不客气!咱们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 周围的士兵们听到这话,都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点头称是。他们知道,这位新上任的队长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如果不小心触怒了他,恐怕后果会非常严重。 而张大力则默默地背着锅,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全体集合!\" 随着这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行动起来,按照开始出发跑操时的顺序迅速站立整齐。 但是就这么一个看似简单的动作,这群伙头军竟然磨蹭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才完成。 陆子冈看着他们,心中暗暗摇头,但他并未责怪他们太多,毕竟真正的训练尚未开始。 待众人站定后,陆子冈用手指着张大力,开口向众人问道:\"刚才我让张大力捡起并重新背上他丢弃的铁锅,你们认为我这么做是对的,还是错的?\"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尽是迷茫之色。他们一会儿看看张大力,一会儿又看看陆子冈,似乎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队长,我觉得吧,张大力既然已经跑完了,扔掉铁锅也没什么不对啊。不过呢,您让他捡起来重新背好也是应该的,毕竟您说的话就是命令嘛!\"说话的人是个胆大的老兵油子,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挤眉弄眼地笑着。 “错,我们是伙头军没错,但我们首先是一名士兵。士兵如果连武器都丢了,那还是士兵吗?那就是逃兵了!别小看了这一口锅,作为伙头军这口锅就是我们的武器,我还没有命令让你们丢下武器逃命,你们就准备当逃兵了吗?”陆子冈声嘶力竭地喊道,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操场之上,仿佛要穿透每个人的心灵。 这时,人群中传来另一个人的质疑声:“队长,这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陆子冈猛地转过头去,目光如炬地盯着说话的人,厉声道:“小题大做?我们练是为了什么?练为战,只有平时不停地训练,才能让你们在战时不至于无所适从。这是我给你们上的第一课!” 然而,陆子冈的话语并没有让所有人信服。一名士兵嘟囔着说:“队长,这么练真的有用吗?我们最后还不是伙头军,又上不了前线!” 听到这句话,陆子冈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上前一步,挺直了身子,毫不犹豫地说道:“有用吗?你们就是这样看轻自己的?你们信不信,给老子一个月时间,我可以让你们这群伙头军挑战整个千户所!” 他的语气坚定而自信,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这番话像是一记重锤,敲醒了那些原本有些心灰意冷的士兵们。他们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身份和责任,心中涌起一股不服输的斗志。 “队长此话当真,我张大力一直想去前线打仗,奈何年纪大了,空有抱负却无处实现。假如按队长的训练方式真能挑战整个千户所,那不管队长今日如何罚我,我张大力绝无二话!”张大力瞪大眼睛,满脸认真地看着陆子冈说道。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仿佛要将自己心中的豪情壮志都展现出来。 说完这句话后,张大力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动作迅速而坚定。他弯下腰来,将背上沉重的铁锅轻轻放下,然后单膝跪地,整个人显得无比虔诚和恭敬。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透露出一种对陆子冈的绝对信任和服从。 与此同时,周围早已围拢了一群看热闹的士兵。这些人都是军营中正值壮年的士兵,但此刻他们都被张大力的举动吸引住了目光。其中一些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还有一些则面带笑容,似乎在期待着一场好戏的上演。 就在这时,一个眼尖的士兵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王浩。他立刻心生一计,决定将这个消息告诉王浩,好让事情变得更加有趣。于是,他悄悄离开人群,快步走到王浩身边,将刚才发生的一切详细地讲述给他听。 王浩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他没想到陆子冈竟然有如此胆量,居然敢向一群伙头军打出这样的保票。不过,他也很好奇陆子冈会如何应对这种情况。于是,他决定亲自前去看看,顺便了解一下事情的进展。 …… 陆子冈完全没有意识到,当他说出这些话时,王浩正带着他的亲信卫兵慢慢地走过来。 \"什么?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如果不信,老子现在就去找千户大人约战!\" 陆子冈一边大声说道,一边手指着王浩营帐的方向。 \"哦?陆厨长这才刚上任没几天,就想要带领这群伙头军挑战整个千户所了?\" 王浩捋起袖子,叉着腰走到陆子冈面前笑着问道。 \"哎哟,千户大人,您怎么亲自来啦?\" 陆子冈有些懊恼,心中暗暗叫苦:我不过是教训一下自己的部下而已,您怎么还当了真呢! \"你刚才那番豪情壮志早就有士兵转达给我了。怎么着?难道你觉得我们这支千户所不行?虽说咱们平日里训练稍显不足,但干农活可没少出力啊!况且大家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真要打起架来,收拾你们这帮老家伙组成的伙头军还是绰绰有余的!\" 王浩继续笑着说道。 陆子冈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毫不犹豫地回应道:“千户大人,您这么说话,难道是觉得我怕了你们不成?既然如此,那就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咱们到时候沙场秋点兵,一决高下!” “哈哈,好极了!真是太好了!反正现在也是闲着无事,大家正好可以一起练练手。按照你刚才的豪情壮志,我也不会让整个千户的人欺负你们。毕竟大家都是自家兄弟,这样吧,你们只有五十多人,那我们就派出五百人好了!如果输了,可得请大伙喝酒吃肉哦!”王浩大笑着说道。 他身旁的其他士兵们也纷纷高声欢呼,表示赞同,仿佛已经提前开始庆祝即将到来的胜利。 “好,谁怕谁啊!我跟你比定了!”陆子冈毫不示弱,紧紧握住王浩的手。“好,本千户就恭候你的大驾光临!”说完,王浩带领着众人转身离去。 陆子冈与王浩立下赌约后,转过头来,却看到整个伙头军宛如泄气的皮球一样,毫无生气,甚至连一点精神头都提不起来。偶尔能看到一两个人还保持着些许精神,估计也是那些盲目崇拜自己的人罢了。 …… 第105章 艰苦训练 陆子冈看着眼前这群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的士兵们,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懊悔之情。 他苦笑着对身旁的李元说:“李元啊,我是不是太过自负、狂妄了呢?刚才许下那个对战誓约的时候,是不是太冲动了呀!”陆子冈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苦笑。 李元目光扫视了一圈这些伙头军,发现他们的士气低落至极。然后又转头看向陆子冈,同样摇了摇头。 陆子冈接着说:“你觉得我现在去跟千户大人道个歉,认个怂,这场比试是不是就可以取消了呢?”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然而,李元却忧心忡忡地回答道:“队长,万万不可啊!这样做会严重打击大家的士气啊!” 陆子冈指了指周围的伙头军,反驳道:“你看看他们,哪里还有一点士气可言?” 李元再次审视了一遍这群无精打采的伙头军,也只能不停地摇头。 “罢了罢了,大不了本队长豁出去了,再请大家吃顿好的!”陆子冈想想白花花的银子就一阵肉痛,但话已出口又不好反悔,只得打碎牙往肚里咽。 “队长,如果我们真输了对决,那小的这还有些银钱,到时候你……”李元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近微不可闻。 “啊?你有多少银钱啊?不如现在拿出来吧!”陆子冈一脸坏笑地搓着手问道。 李元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涨红了脸,呐呐道:“队长,我那点银钱你就算都拿去估计也就能买几百斤小麦吧!想请大伙吃顿好的,怕是远远不够。不过我想咱伙头军大伙凑凑应该还是能应付过去的!” “嘁,到时候对决输了,还要大伙出银钱请那帮家伙吃饭,我可丢不起这人!”陆子冈一脸嫌弃地说道。他心里暗自嘀咕,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个实诚的属下,真是要把他给坑死了。 二人沉默了一会,陆子冈突然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身后那五十多位伙头军兄弟,提高嗓音大声喊道:“都给老子站好了!一个个都垂头丧气地干什么?我们还没比试呢,你们就觉得自己肯定会输吗?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都给老子按照训练大纲认真操练起来,老子才不相信咱们会输呢!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众人听到陆子冈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豪情壮志,他们齐声高喊:“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一时间,整个场面气氛热烈,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坚定和自信。 在这一刻,陆子冈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这种力量让他坚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够战胜困难。他满意地点点头,心想:“嗯,这样的士气倒是还值得一用。” 随后,陆子冈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好了,全体都有,现在开始做饭!”然而,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却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些许底气。 等到大家纷纷忙碌起来后,陆子冈将李元悄悄地拉进了营帐里,压低声音问道:“李元,我想问问你,这军中对抗演练通常都会比些什么项目啊?”他满脸期待地看着李元,希望能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些宝贵的建议。 \"队长,虽说我也是这里的老资格了,不过很少有机会参与军中的训练呢。要不我们把刘猛和胡三叫来吧,说不定他俩曾经参加过类似的对抗训练呢!\" 李元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轻声说道。 陆子冈挥挥手,爽快地回应道:\"快去,快去!说不定还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李元得到指示后,像一阵风似的迅速跑出营帐,心急火燎地寻找刘猛和胡三去了。而在李元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陆子冈则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拼命地回想着后世影视剧中那些关于军队对抗演练的场景:无非就是骑兵冲锋陷阵,步兵方阵激烈对抗,相互厮杀罢了。可是,自己率领的这支队伍却是伙头军啊!平日里哪有接受过这种训练呀!要说单打独斗,或许还能有点胜算,但要以区区五十多人去对抗五百多人,这不是明摆着去送死嘛!想到这里,陆子冈不禁感到一阵头痛。 正在此时,刘猛和胡三跟着李元一同走进了营帐。陆子冈见状,赶忙热情地招呼大家坐下,紧接着便开口询问:\"各位兄弟,你们都算得上是军中的老兵了,以前是否有参加过军中的演练呢?\" 刘猛大声说道:“俺倒是参加过,那时候俺在北方军中,时常参与训练。” 陆子冈听闻此言,双眼顿时亮了起来,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盯着刘猛,追问道:“哦?快说说你们都是怎么训练和对抗的?” 刘猛挠了挠头,思索片刻后回答道:“俺也说不上来,就是将军将我们分成好几个方阵,然后根据命令逐一厮杀。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能听从指挥,按照命令进行演练;可到了后面,场面逐渐混乱,大家也都各自为战了!”以刘猛的文化水平,这番话说了等于没说,陆子冈不禁又是一阵头痛。 这时,一旁的胡三插嘴道:“是啊,队长,我和刘猛都是从北边战退调到这南方来的。要知道,这南北两地的战争模式可是完全不同啊!北方地势平坦,就算我们有方阵,那些鞑靼人只要派出骑兵,就能轻而易举地冲散我们的方阵。而这南方地区多山川河流,地形复杂,大规模的方阵在这里根本施展不开啊。” 陆子冈听到胡三的话,心中猛地一动,仿佛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的夜空,照亮了他原本迷茫的思绪。虽然胡三的话并没有提供具体的解决方案,但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思维的枷锁,给他带来了新的启示。 \"好了,你们先去忙吧!我需要时间好好思考一下。\"陆子冈挥挥手,示意三人离开。他知道,灵感的火花往往转瞬即逝,如果不及时抓住,很可能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三人离去后,陆子冈独自坐在营帐内,陷入了沉思之中。是的,南方地区地势复杂,山峦起伏,河流纵横交错,确实不适合大规模的方阵对抗。但正因为如此,可以借鉴伟大领袖的游击战思想啊! 游击战强调灵活多变、出其不意,通过快速机动和巧妙的战术穿插来打击敌人。这种作战方式正好适应了南方的地形特点,可以充分发挥己方的优势,避开敌方的锋芒。 想到这里,陆子冈霍然站起身子,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需要尽快找到王浩去确定这对战的方式以及对战的区域,以方便自己对这五十人进行安排。 脚步匆匆,陆子冈怀揣着满腔的热情和期待,朝着王浩的营地快步走去。 …… 来到王浩的营帐前,陆子冈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毫不犹豫地迈步走了进去。 “呦!这不是陆厨长吗?怎么?刚分别,这又找我有什么事啊?”王浩看到陆子冈进来,笑着打趣道。 陆子冈面无表情地看着王浩,语气平静地说:“千户大人,咱们这对战誓约虽然已经下了,但如何对战,在哪对战还想还没有规定吧?我这不来找你确定一下嘛!” 王浩被陆子冈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发懵,他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额,是没有,那就以军营为起点,往主路外延伸五公里范围即可。” 陆子冈听罢,便立刻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却又突然回过头来,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笑容道:“千户大人尽可放心,我们绝无逃跑之意!”话音未落,陆子冈已大踏步迈出房门,身影迅速消失在视野之中。 望着陆子冈远去的背影,王浩不禁有些茫然失措,心中暗自思量起来:“这小子究竟是何用意?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当我这营帐是他家呢?难道他又在暗中策划什么阴谋诡计不成?” 苦思冥想了许久,王浩始终未能理出个头绪来。“莫不是他打算在饭菜中下毒吧?靠,若真如此,那这小子的胆子也太大了?不过凭他的个性,应当不至于做出这般卑劣之事!”王浩喃喃自语。 然而,尽管如此宽慰自己,他的心头仍旧笼罩着一层阴霾,对陆子冈的举动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 陆子冈回到军营后,并没有立刻开始行动,而是先将几位核心成员召集到面前。他神情严肃地向他们传达了一项重要指示:必须严格按照大纲来进行训练。 待所有人都用完早餐之后,其他人纷纷前往田间劳作,唯有陆子冈所率领的一众伙头军留在原地继续训练。此时,刘猛、胡三和张天元等人高声呼喊着口号,努力引导士兵们进行队列训练。 虽然经过昨夜的突击补课,他们对于陆子冈传授的知识略有所悟,可以勉强带领各自的队伍展开训练;然而,面对这群从未接受过正规队列训练的士兵,场面实在令人捧腹大笑。 \"你这家伙,给我站直了!立正!立正!知道什么是立正吗?就是双脚并拢站立,你瞧瞧你现在站成什么样子!\"刘猛忍不住咆哮起来,心中恨不得上前踹那名士兵几脚。但他牢记着陆子冈的叮嘱,要保持耐心,绝不能打骂士兵,于是只能强忍着怒火。 “我……”胡三边想着,一句脏话便已到嘴边,但他眼角余光瞥见陆子冈正在不远处注视着自己,于是立刻改变语气道:“我让你们齐步走,你们自己看看整齐吗?我就带着你们这区区十个人而已,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还有你、你、你,竟然连左右都分不清,还是个同边手,我现在总算是明白队长为什么会感到头疼了,我光是看着你们就已经头痛欲裂了。” 无独有偶,类似的情形也出现在张天元所带领的娃娃兵中,所幸这些孩子们都还年轻,学习能力较强,整体状况相比刘猛和胡三率领的队伍要好很多。 陆子冈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李元,质问道:“你这臭小子怎么不去参加训练呢?” 李元谄媚地笑了笑,回答说:“嘿嘿,我这不担心您这边有什么指示嘛!” “少废话!你难道不是咱们伙头军的一份子吗?赶紧给我滚过去,加入到刘猛的队列里接受训练,顺便也帮忙管一管那些老兵油子!你们每个人负责带领十位士兵。”陆子冈抬起脚做出要踢人的姿势。 李元看到陆子冈要踢他,连忙像一阵风一样跑向刘猛的队列:“刘猛,分给我十个人,你看看你都训练些什么玩意儿,都半个时辰了,连个立正稍息都还没学会!”李元边跑边喊。 “有本事你来,俺也搞不懂了,这么简单的一个立正稍息,他们竟然学了这么久!”刘猛也是满肚子怨气。 “你还有脸说他们,队长教你的时候,你不也是半天都学不会嘛!”李元毫不留情地揭露他的短处。 “他奶奶的,起码老子最后学会了!”刘猛愤怒地骂道。一众老兵听到后,也哈哈大笑起来。 “笑啥笑!今天上午要是学不会的,你们中午都他娘的别想吃饭了!你们这一队跟李副队长去练。”刘猛迅速地将人员分成两队。一队由自己带领,另一队则交给李元带领:“李元,咱们俩比一比,看谁能先把这群老油条带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逐渐升高,气温也越来越高。士兵们的汗水湿透了衣衫,但他们依然坚持着。刘猛和李元也没有丝毫松懈,一直在旁边监督指导。 陆子冈静静地站在一旁,注视着眼前这群正在努力训练的人们。尽管目前他们的动作还显得有些生疏和杂乱无章,但陆子冈坚信,只要给予足够的时间和正确的指导,这支原本被视为普通伙头军的队伍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暗自下定决心,要全力以赴地帮助这些士兵提升自己的实力。毕竟,在战场上,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决定生死存亡。而一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军队,则能够在关键时刻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元和刘猛都在不断调整着训练的节奏和强度。他们不厌其烦的亲自示范各种队列动作,并耐心地纠正士兵们的错误。渐渐地,士兵们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动作也越发熟练。 陆子冈心中涌起一股欣慰之情。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努力,这支伙头军一定会成为一支令人瞩目的精锐之师。 …… 第106章 行军作战图 经过漫长而艰苦的一天训练后,陆子冈带领的这支队伍终于迎来了片刻喘息之机。一整天的高强度训练让他们仿佛灵魂出窍一般,一个个瘫倒在地,疲惫不堪。 王浩始终对陆子冈昨日前来询问他对战的方式和区域有所顾忌,便领着几名亲信侍卫前来观摩陆子冈的训练情况,起初还有几分兴致勃勃,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无非就是一些队列口令和跑步训练罢了,不禁感到乏味起来。此刻,他正在四处寻找陆子冈,准备聊上几句。 \"陆厨长,你整日里就让他们练习队列、行进和跑步这些简单动作,真的有效吗?难不成凭借这些就能以五十人击败五百人?\"王浩满脸狐疑地问道。 陆子冈望向那群瘫坐在地的士兵,显得毫不在意:\"我也不晓得呢,反正还有一个月时间,到时候打一场便知分晓!\" 王浩见状,笑着打趣道:\"我看你这是破罐破摔吧!难道打算就此放弃啦?\" 面对王浩的质疑,陆子冈并未生气,反而露出一丝神秘笑容,似乎心中另有盘算。他深知自己的训练方法虽然看似平淡无奇,但其中蕴含着深刻道理。只有通过反复操练基本动作,才能培养出士兵们的纪律性和团队协作精神。而这些正是战斗中取得胜利的关键因素。 当然,陆子冈也明白光靠这些还远远不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计划引入更多实战模拟和战术演练,逐步提升士兵们的战斗力。同时,他也在默默观察每一名士兵的特点和潜力,以便因材施教,发挥出他们最大的优势。 尽管目前困难重重,但陆子冈坚信只要坚持不懈努力训练,这支队伍定能在未来战场上创造奇迹。毕竟在战争中,实力才是决定胜负的最终因素。 “怎么可能,这才第一天,我就算再着急那也是无济于事的呀!毕竟练兵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呢!它可是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和沉淀才能达成目标哦!因此我们绝对不能操之过急……”陆子冈继续不慌不忙地说道。 就在他说话的当口,忽然有一群人赶着几只圆滚滚、胖乎乎的肥肥,还有一些人则挑着新鲜的蔬菜,朝着军营的方向缓缓走来。 陆子冈见状,心知肚明这些都是自己特意派人去找父亲大人帮忙运送过来的慰军物资,于是连忙吩咐手下前去接应。 王浩远远地望见又是一群人送来了物资,尽管心中着实欢喜不已,然而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情绪却立刻涌上了心头。 只见他皱起眉头,满脸忧虑地对陆子冈说道:“陆大厨啊,你该不会是又想请大家伙儿吃一顿丰盛无比的大餐吧!或者说难道你打算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耍什么阴险狡诈的手段吗?”王浩的脸上挂满了深深的担忧。 “哪能啊!千户大人您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怎么可能做出伤害兄弟们的事情呢?您把我当成什么人啦?” 陆子冈连忙摆手解释道:“其实吧,这次是因为前些日子我刚来参军的时候,父亲大人就说要准备一些慰劳军队的物资。而且呢,我也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每餐都安排大鱼大肉了。接下来,我会根据大家的训练状况,适当地调整饮食安排的!” 听到这里,王浩不禁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暗自庆幸还好陆子冈没有再出什么馊主意。 “那就好,那就好!大鱼大肉虽然美味,但也要考虑到实际情况,量力而行才对。毕竟这些士兵们都是些大老粗,未必能够消受得了如此丰盛的饮食。”王浩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附和着说道。 “嗯嗯,千户大人请放心,我自有分寸的!一直这样吃下去,我也承担不起这个开销啊!哈哈哈……”陆子冈笑着打起了圆场。 “既然你心里有数,那我也就不多说了。今晚的伙食就交给你来安排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处理好的。我先去田地里看看那些家伙有没有偷懒。”王浩说完,便带领着自己的几个亲信卫兵转身离去。 陆子冈将一众兄弟召集起来,大声说道:“都休息够了吧?想吃肉的都给老子动起来!今天这些劳军物资分三分之一出来,还有,记得今天的菜品要做得清淡一点!” 吩咐完毕后,几个小队长便领着自己的人开始忙碌起来。而陆子冈则转身回到营帐之中,开始仔细研究起太仓的地形图。 然而,面对这张古代的地形图,陆子冈只看了短短半个时辰,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他不禁抱怨道:“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鬼地形图啊!一个点就代表一座城,一条线就表示一条路,山川、树林、河流竟然统统都没有标注!”陆子冈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皱紧眉头。 紧接着,他朝着营帐外大声喊道:“李元,李元!你给老子进来!” 听到召唤,李元立刻飞奔进营帐,气喘吁吁地问道:“队长,您找我有何事?” 陆子冈手持地图,在李元面前晃动着,不满地说:“你来瞧瞧,这地图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元接过陆子冈手中的地图,缓缓地将其展开,仔细端详一番后,不禁惊叹道:“这不就是太仓的地图嘛!” 陆子冈好奇地凑上前,看着地图,疑惑地问道:“这叫地图?你们原来打仗的时候难道都用这种地图?”他的眼中透露出对这张简略地图的不解。 李元连忙摇头,笑着解释道:“哪能啊!作战时自然有专门绘制的作战图,但似乎也不比这张地图详细多少!队长,你拿这地图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陆子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靠,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傻到带着这五十多个兄弟去和千户大人拼命吧?” 李元挠了挠头,一脸茫然地回答:“不然呢?打仗不都是将军一声令下,然后各个方阵开始冲杀,除了简单的方阵策略以外,无外乎就是武器上有些差别罢了!”他语气平缓,仿佛对战争的理解就仅限于此。 陆子冈听了,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想这家伙对战争的认识真是太过肤浅。他小心翼翼地问李元:“那……你能想办法弄到专门的作战图吗?” 李元面露难色,尴尬地说:“这恐怕有点困难哦,作战图可不是随便能拿到的东西,那都是高高挂在大帅或是将军的营帐中的机密文件,我们这个小小的千户所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啊?”他知道自己所属的部队级别低微,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如此重要的东西。 “哎~~~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事情啊,跟老子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嘛!”陆子冈心中一阵烦闷,在他看来,行军打仗所用的军用地图应该是每一支军队的必备物品才对,怎么现在却只有大帅和将军的营帐里才能看到呢? “队长,你这幅地图是从哪儿搞来的呀?”李元满脸好奇地询问道。 “哦,就是出城的时候在城内路边摊上随手买的呗!”陆子冈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啊!这座城里面怎么可能买到真正专业的地图呢,最多也就只能算是一张大概的方位示意图罢了!”李元顿时恍然大悟。 “该死的奸商,竟然敢坑老子,这么破烂的地图竟然还要收我十文钱!”陆子冈愤恨地咒骂着。 李元听到陆子冈说这地图要十文钱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额头渗出一层细汗。心中暗暗思忖道:“这地图哪怕只是寻常之物,若真如其所言乃是军用地图,岂能只售十文钱?而队长这张地图上就寥寥几笔,他竟敢如此漫天要价,也真是欺负队长不识货!” “罢了罢了,你且去忙你的吧!所幸这地图颇大,我自会设法应对。”陆子冈头也不抬地继续凝视着手中的图纸,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元则是一脸茫然,实在想不通队长究竟还能在这张地图上做出什么文章来。心下暗忖:“不过是一张再平常不过的地图罢了,难道还能变出什么花样不成?” 这般想着,他便不再逗留,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营帐。 ……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在大地上,空气清新宜人。按照惯例,大家要进行每日的跑操锻炼。然而,今天的陆子冈与往常有些不同,他的手中多出了两件东西:一张是昨天看过的图纸和一支烧火后留下的炭枝。 从队伍起跑开始,陆子冈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一马当先地冲在最前面,而是选择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他一边慢跑,一边不时停下脚步,专注地在那张图纸上写写画画。李元以及其他几位小队长注意到了陆子冈的举动,纷纷慢慢靠近他。 他们好奇地看着陆子冈在图纸上忙碌着,一会儿画一座小山,一会儿又画几条波浪线。 胡三边看边笑着说:“队长,我真没想到您还有画画的本事呢!” 刘猛则在一旁附和道:“你懂个啥!咱们队长可是读书人,画画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那叫什么成语来着?手……哦,对了,手到擒来!” \"嘿,跟着本大爷学了这么几天字儿,会拽词儿啦?知道手到擒来啦!\"李元跑走上前来,戏耍地踢了刘猛一脚。 刘猛被踢得一个踉跄,但仍然憨态可掬地笑着说:\"对啊对啊,就是手到擒来嘛!李元,俺真的服你啊!虽说你没有队长那么有文化,但好歹也认得几个字呢!连带着你教我们,我现在也学会了好几个字哦!\" 李元一脸嫌弃地瞪着刘猛,没好气地说:\"滚滚滚,以后出去!你可别说是我教你认字的!\"说完,他转身跑到陆子冈身旁,专注地盯着他手中的图纸。 陆子冈听到他们的对话,抬起头笑了笑,然后继续埋头在图纸上标注。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对外界的干扰毫不在意。随着时间的推移,图纸上的图案越来越丰富,线条交错纵横,仿佛一幅神秘的画卷正在逐渐展开。 李元等人虽然不太明白陆子冈在图纸上画些什么,但他们能感受到他的认真和专注。或许,这张图纸承载着陆子冈某个重要的计划或者构想。他们默默地跟随着陆子冈,心中充满了期待,希望能够见证这个计划的实现。 \"队长,你这张图纸怎么和之前的不太一样啊?这个三角形是啥意思呀?还有这个波浪线又是代表什么呢?不过这个树我倒是看明白了!\"李元充满好奇地询问道。 “这个啊!就是我画的太仓周边的地形图,方便我记忆。这个三角形呢就是我们晨跑这一路以来所见过的山地,这些山地虽然不高,但是连绵起伏,对我们日后行军隐蔽多少有些帮助。而这波浪线则代表着河流,它们或宽阔如江,或蜿蜒曲折,如同大地的脉络一般贯穿其中。至于树木的多少,则生动地展示出了这片土地上森林的茂密程度,有些地方绿树成荫;而有些地方则树木稀疏。打仗嘛!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人这方面我们不占优势,我就只能从这地形和到时候的天气上做点预备了。我已经和千户大人约定了以军营为据点,方圆五公里范围内都是对抗战场,所以多熟悉下地形对我们没有坏处,我要你们每天晨跑的时候把周围的一切地形都熟记于心,特别是你们几个小队长!” 李元听罢,好奇的问道:“队长,你记地形我可以理解,为什么我等也要熟记地形啊?” “他娘的,有时候觉得你挺聪明的啊,怎么有时候又那么蠢呢!难道这仗是老子一个人打的吗?我把你派出去了,结果你迷路了,那老子还打个屁啊!”陆子冈一脸没好气地吼道。 听到这话,李元头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也不知道这汗水到底是因为刚刚跑步累出来的,还是因为被陆子冈骂得吓出来的。他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连连点头:“是是是,是小的考虑不周,请队长责罚!” 这时,陆子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对张天元说道:“对了,张天元,你小子以后除了晨跑之外,休息时间也要多到军营周围去转转。记住了,你将来要带的那二十个年轻娃娃兵将会是我们的一支奇兵!可别给我搞砸了!” 张天元立刻抱拳回应道:“是,队长!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他的眼神坚定无比,似乎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 第107章 寻找对战之策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王浩所率领的五百人已经圆满完成了农忙任务,同时也开始了常规的训练;而陆子冈的团队却依然日复一日地进行着队列、跑步、体能等几项陈旧的训练科目。虽然大家都觉得这种训练枯燥无味,但他们清楚陆子冈的军令如山,只能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就在这一天,饶鸿和李二牛趁着休息时间特意赶到陆子冈所在的兵营探望他。 “陆少爷啊,您让伙头军一直重复这些训练项目,真的能有效果吗?”饶鸿满脸狐疑地问道。 “嘿!居然敢质疑本少爷?难道你们没有看到他们身上那显眼的肌肉线条吗?”陆子冈嘴角上扬,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是啊!是啊!我看那些家伙的肌肉都快跟俺二牛不相上下了!”李二牛一边说着,一边紧握拳头,夸张地比划着自己的肌肉。 “去去去,这可是战斗,你以为光凭几块肌肉就能取胜?难不成你还真指望他们以一敌十?”饶鸿没好气地反驳着李二牛。 “嗯?少爷,砍倭寇您一个人砍五六个都不在话下,这场战斗您一打十应该也不成问题吧?”李二牛憨态可掬地问道。 陆子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儿地说:“你把本少爷当成什么人啦?还一打十呢,我一对一都够吃力的!” “那少爷您一定是有什么妙计吧?”饶鸿仍不放心地问。 “我能有什么妙计啊!要不,饶大哥,你有没有听到千户大人讲过什么计策啊?快告诉我,我也好想出对应的计策!”陆子冈满怀期待地看着饶鸿,一边搓着手一边说。 饶鸿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他嘴唇颤抖着说道:“少爷啊,您不如直接赐我三十军棍吧,我实在是不敢将千户大人的计策透露给您啊!这可是机密中的机密,如果真的泄露出去,到了战场上,我可是会掉脑袋的呀!” 陆子冈看着饶鸿紧张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伸出手,握成拳头,然后轻轻地在饶鸿的胸口捶了一下,笑着说道:“瞧你那副胆小怕事的样子,难道还真以为我会逼你说出千户大人的计策不成?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饶鸿听了这话,这才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忧虑之色说道:“刚刚真是吓死我了,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的对战千户大人似乎并没有跟我们详细说明具体的计策,只是催促我们加紧训练而已。所以,对于这场战斗究竟该如何展开,我们也是一无所知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即将到来的激烈战斗。 陆子冈听后,不禁皱起眉头,叹了口气说道:“唉……,你这么一说,我觉得确实有必要去找千户大人讨论一下对抗的模式。毕竟我们现在对这些情况一无所知,这样盲目的对战岂不是跟瞎子一样乱撞吗!”话音刚落,他便毅然决然地站起身来,转身朝着营帐外大步走去。 “哎……,少爷,你这是要去哪里啊?”饶鸿和李二牛原本正聚精会神地听着陆子冈说话,看到他突然毫无征兆地起身往外走去,两人不禁异口同声地问道。 陆子冈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简单明了地回答道:“去找千户大人!” “啊?”饶鸿和李二牛对视一眼,心中暗自诧异,这少爷怎么如此雷厉风行,说走就走,连等他们一下都不肯。 于是,两人不敢耽搁,急忙站起身来,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一边追着陆子冈,一边在心里暗暗嘀咕:这少爷真是个急性子,行事作风总是这般果断决绝,让人有些猝不及防啊。 …… \"千户大人,千户大人!\" 隔着老远,便传来了陆子冈呼喊王浩的声音。这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仿佛要冲破云霄一般。 王浩听闻,揭开营帐帘子走了出去,嘴里嘟囔着:“叫嚷个什么劲?咋咋呼呼的,难道不怕引起营中骚乱吗?”他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王浩刚刚露脸,陆子冈便迎了上来,满脸陪笑道:“哎哟喂,大人息怒,是属下的不是,属下下次一定注意。您瞧瞧,这会儿营地里没几个人,大家伙儿都忙着训练呢!还望大人别跟小的一般计较!” 陆子冈深知自己这般大喊大叫确实不妥,但事已至此,他只能赶紧谄媚地赔不是,希望能得到王浩的原谅。他低着头,弯着腰,一副谦卑的模样。 王浩见来者是陆子冈,心中的不满稍稍减轻了一些。毕竟,陆子冈平日里对他还算恭敬,这次想必也是有要事相告。于是,他摆了摆手,淡淡的问道:“行了,有话直说吧,找我何事?” 陆子冈稍稍松了口气,赶忙切入正题:“呃,大人,眼看着对战的日子已经迫在眉睫了,咱们这对战模式究竟该如何规划呢?总不能到时候手忙脚乱、毫无头绪一顿乱战吧?您看,是不是应该尽快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呢?”他一脸期待地看着王浩,似乎在等待对方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王浩听了陆子冈的话,微微一笑,心想:这个家伙还挺着急的嘛!不过,这也正是考验他们能力的时候。于是,他轻咳一声,说道:“这有什么好规划的。这样吧,除了防护装备之外,其他装备都给我套上护具。我们完全按照战时的真实情况来安排,你们作为守城一方留守在军营里,我们则扮演敌军向你们发动攻击。当然,我们不会一开始就全力以赴,会给你们一些时间准备和适应。但是,你们也要时刻保持警惕,因为我们会在十日之后撤离军营,但具体哪一天会对你们发起攻击,那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哈哈,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啊?这可是真正的实战演练哦!完全没有预案!” 王浩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目光直直地盯着陆子冈,仿佛在说:“你们可要好好加油啊,别让我失望!” 陆子冈心里暗暗叫苦,他知道这次对战绝对不会轻松,但是他也明白,只有经过这样的磨练,他们才能更好地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各种挑战。于是,他咬咬牙,坚定地说道:“好的,大人,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不辜负您的期望!”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陆子冈在心里暗暗咒骂着:“可恶啊,我原本不过是想要跟你过过招而已,没想到你竟然直接就动真格的了!” 虽然内心充满了不满,但他表面上还是笑着回答道:“哈哈,对对对,千户大人您说的太有道理了,真正的战斗的确需要更加贴近实战才行啊!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实际上,此刻陆子冈已经在心里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狠狠地诅咒了一遍又一遍。 听到这番话后,王浩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并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然而,当他的目光扫到饶鸿和李二牛时,发现他们正站在陆子冈的身边,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语气严厉地质问道:“饶鸿、李二牛,你们两个人还傻愣在这里干什么?难不成不需要参加训练吗?” 饶鸿和李二牛见到王浩一脸怒容,眼神中仿佛要喷出火来,两人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撒腿狂奔,好像稍微慢一点就会被王浩当成发泄怒火的对象。 王浩望着这两个仓皇逃窜的人,嘴角微微翘起,流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接着,他把目光转向陆子冈,眼中闪烁出一丝挑衅的意味,笑着说道:“陆老弟啊,对于我们即将到来的这场较量,我可是满怀期待哦!哈哈哈!” 说完,王浩大模大样地走向训练场,开始巡视他的队伍。 陆子冈留在原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烦闷之情。本来他兴高采烈地跑来询问王浩有关战斗的计划,但却遭遇了对方的嘲讽与挖苦。 然而,好在现在已经了解到了王浩的意图,接下来就看自己如何应对了。陆子冈一边思考着应对的策略,一边快步赶回自己所属的伙头军营地帐篷。 …… “李元,李元,你快去把刘猛、胡三、张天元叫来,其他人按训练大纲自行训练!”陆子冈一踏入自己管辖的营区,便心急火燎地寻找着李元,并下达了命令,让其召集其他几位小队长前来集合。 李元深知陆子冈的脾气和性格,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飞奔至训练场地,呼喊着其他几位小队长。 不到片刻工夫,刘猛、胡三和张天元等人纷纷来到陆子冈身边,迅速围成一圈。 陆子冈迅速展开一张经过精心绘制的地形图,严肃地对众人说道:“诸位,我们已经艰苦训练了二十余天,眼看着与千户大人交战的日子越来越近。今日,我特意询问过千户大人,得知此次对战将按照真实战争的模式进行,除了配备必要的武器和防护装备外,其他方面皆不受限制。我们作为守营一方,他们则是进攻方!” 胡三听完之后,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大,他满脸怒意,口中愤怒地吼道:“娘的,这不是明摆着要欺负咱们伙头军吗!”其声音震耳欲聋,其中更是蕴含着无尽的不满与愤恨之意,仿佛对接下来即将到来的战斗充满了深深的忧虑。 “是啊!如果我们是进攻方,那我们还可以发动奇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现在我们是防守方,那就只能处于被动挨打的地步啊!”李元同样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他的话语中充斥着对当前局势的担忧。 然而,陆子冈却并没有像他们二人那样悲观。只见他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张天元身上,然后开口问道:“张天元,老子上次让你在营帐周围走走,熟悉一下地形,你都记清楚了吗?” 听到陆子冈的问话,张天元立刻挺直了胸膛,脸上满是自豪之色,他自信满满地回答道:“队长放心,属下已经将周围的地形烂熟于心,不仅如此,我还带领手下的兄弟们一起出去转过呢!” “嗯,非常好,那你来详细说说我们营帐周围的地形吧!”陆子冈满怀期待地看着张天元,眼中闪烁着光芒,似乎对他充满了信任与期望。张天元深吸一口气,开始仔细回忆起周围的环境。 “我们驻扎的这个地方地理位置相当特殊,它距离太仓和昆山都很近,可以说是处于一个交通要塞之地。这里虽然有一些河流经过,但周围却并没有什么高山和茂密的树林。这种地形条件使得大部队很难找到合适的藏身之处,如果千户大人他们想要从正面发起攻击,我们应该能够轻易地察觉到。然而,这同时也意味着我们自身难以有效地隐匿行动。”张天元一边思索着,一边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一一道出。 陆子冈微微点头,表示对张天元回答的认可。接着,他继续引导性地问道:“那么,在我们日常的跑操训练中,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路过最多的是什么呢?”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仿佛在暗示着什么重要的线索。 “最多的?”张天元皱起眉头,迅速在脑海中搜索记忆。 “嗯……我想起来了,经过最多的应该是沿途那些大大小小的村庄吧。”他喃喃自语道。 “非常好,开阔的视野虽然对军队的隐蔽不利,但并不意味着这不适合你们藏身啊!”陆子冈微笑着继续说道:“我们的东侧是太仓城,千户大人想必不会从城中现身,因此我们只有西、南、北三个方向可以选择。而南部有河流流经,西部则是昆山城来往的必经之路,北部空旷无物,这些都需要你仔细斟酌。我要求你在战斗打响前五天,便率领你的小队成员潜入百姓家中潜伏起来。千户大人一路上的行进,我要你随时掌握,然后随机应变。至于我们将会屯驻何处,呵呵,来来来,让我们一同来看这张地图。” 陆子冈的话成功地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然后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导到他亲手绘制的那张地图上,紧接着按照他的构想,开始详细地分工并安排起对战的相关事宜! …… 第108章 对战分析 时光转瞬即逝,对战的时刻已悄然来临。细心的人或许已经注意到,陆子冈带领的伙头军人数似乎减少了将近一半。如此明显的变化,又怎能逃过王浩那双犀利的双眼。他带着几个亲信随从,大步走进陆子冈的营帐,开门见山地问道:“陆厨长,你这里面的那些年轻的娃娃兵都去哪儿了?” “嗯?什么?人数少了?我不知道啊!”陆子冈故作惊讶地回答道。 “别跟我装糊涂!你这里面有多少人,作为千户的我能不清楚吗?早就有人看到张天元那小子每天带一批人出去,却不见他们回来!难道你想在战前搞什么阴谋诡计不成!”王浩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之情,冷嘲热讽道。 “哪能啊!千户大人,您实在是多虑了!就凭张天元手下那十几号人,跟您手下的五百精兵相比,简直就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嘛!不过,既然您都亲自开口问了,那属下自然会帮您打听一下他们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李元,李元!”陆子冈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高呼起来。 李元听到陆子冈的呼喊后,不敢有丝毫懈怠,立马心急火燎地冲进了营帐之中,点头哈腰地问道:“队长,您叫我干啥呢?” “哦,千户大人想知道张天元那帮臭小子这些天都干什么去了,你给我们讲讲呗?”陆子冈若无其事地随口问道。 “哦,是这样的,前些日子,附近百姓家中尚有一些田地未收割完毕。您之前不是反复叮嘱过我们,一定要跟当地百姓搞好军民关系嘛!而张天元他们那群小混蛋,平日里既不插手军队中的伙食事务,又没啥要紧事儿可做。于是乎,我便打发他们过去帮老百姓收割庄稼去啦。不得不说,这些淳朴善良的老百姓真是热情好客啊,非要挽留他们留下来吃饭呢!不过您放心好了,到了晚上,他们都会准时回营报道的!”李元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向陆子冈做出保证。 “哦,对,我好像是说过要搞好军民关系的,怎么?千户大人,现在并非战争时期,我们身为军人,帮助百姓收割秋粮也是理所应当之事嘛!要不然我现在就派人去把他们叫回来?”陆子冈嘴角微扬,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王浩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疑惑之情,但他明白现在并不是质问的时候。他沉默片刻,然后平静地说道:“既然是去帮助百姓做事,那就罢了!不过,你得交代下去,替我们准备三至五天的干粮。毕竟我们是进攻方,必须随身携带干粮才能出征。” 陆子冈连忙点头称是,并表示会立刻安排此事。接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千户大人,属下斗胆一问,此次对战的胜利标准究竟为何呢?” 王浩稍稍思考了一下,缓缓回答道:“嗯,考虑到参战双方皆是自家兄弟,我认为只要一方兵力减少一半或者主动投降,就可以被视为战败。这样一来,既不会让战斗变得过于残酷,又能保证战争的公正性和客观性。当然,如果双方都能够坚持到底,那么这场战斗将成为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考验,谁更胜一筹就要看各自的实力与智慧了。” “减员一半?可你们有五百......”李元本想说王浩那边有五百人,就算减员一半也还有二百多,可陆子冈这边只有五十多人,减员一半那就是只要损失二十多人就算失败了!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子冈一把拉住。 “哦,这样啊!全凭千户大人安排!我这就去安排您的干粮去。”说着拉着李元朝伙房走去。 “队长,你刚才怎么不让我说完啊?”李元的脸上露出了一副不情愿的神情,仿佛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一般。他皱起眉头,嘴唇微微撅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和疑惑。 “你说有什么用?别人摆明了就是冲着咱们来的!而且我估计千户大人也已经开始对张天元的动向产生了怀疑,说不定今晚就会来个突然袭击,搞一次突击检查。你赶紧去找到张天元,让他把手下的人都带回来!哎……这场仗可不好打啊!”陆子冈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感到十分头疼。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嘴唇紧闭,显示出内心的担忧和焦虑。 陆子冈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的目光凝视着远方,仿佛在思考着应对的策略,但眼神中却充满了迷茫和无奈。面对如此棘手的局面,他感到压力倍增,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化险为夷。 …… 陆子冈和一群核心人员围坐在营帐内的地图前,面色凝重地研究着即将到来的战斗计划。正当众人热议纷纷之际,一名神色慌张的士兵匆匆闯入营帐,气喘吁吁地禀报:\"队长,不好了!千户大人率领着六名亲信随从正朝着咱们的营帐疾驰而来,估计很快就要抵达这里了!\" 话音未落,一阵爽朗的笑声已从帐外传入。\"陆老弟啊,为兄特来探望你啦!\"随着营帐帘子的掀起,一个高大的身影跨步而入。来人正是千户大人——王浩。 众人见状,纷纷起身行礼,而陆子冈则迅速的将桌上的图纸收了起来。王浩挥挥手,示意大家不必拘谨,然后笑着走到陆子冈身旁坐下。他目光扫视一圈,发现众人神情严肃,似乎正在讨论重要事务,于是故意打趣道:\"哟呵,大家都在呀!你们继续讨论,不用在意我,我只是顺道过来看看咱们的军粮储备情况如何。\" 其实,王浩此次前来并非单纯为了查看军粮,他原本是想搞一次突然袭击,察看张天元等部将是否真如陆子冈所说的那样,夜晚会按时归营。没想到恰巧碰上陆子冈等人在商议事情,心中不禁一动,决定留下来听听看他们到底在筹划些什么策略。 可陆子冈哪会给他探听情报的机会:“是千户大人啊!我们能说什么啊?无非就是问问张天元这几日帮百姓收割庄稼时,百姓们的反应如何罢了。毕竟,一支军队不仅需要注重军事体能方面的训练,思想教育也是不可忽视的环节啊!您应该清楚,只有双管齐下,才能打造出真正强大的队伍。至于军粮嘛,早就已经为您准备妥当了。除了一些炒面之外,我还特意吩咐兄弟们准备了一些烙饼呢。要知道,你们作为进攻方,出门在外,可不能只让兄弟们吃些炒面啊!李元,快去安排人手将军粮送给千户大人!”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李元领命离去。 “哦,那真是太好了!你们继续聊啊!我也想听听,看看百姓们对你们前去帮忙有何反应!”王浩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既然千户大人想听,那就请张天元来说说吧!”陆子冈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嗨,你还真别说啊!那些老百姓们直夸千户大人带兵有方!他们直说咱们这支队伍不愧是戚将军的队伍,不仅治军严谨有序,而且还特别热心肠地主动帮着他们收割庄稼呢!那一张张脸上洋溢着的感激之情啊,简直让人心里暖洋洋的!他们不光留人吃饭,甚至巴不得咱们留下来过夜呢!”张天元满脸得意地望向陆子冈和王浩,自豪地说道。 陆子冈点了点头,感慨道:“嗯,咱们可不能忘本啊!要知道,咱们都是普通百姓出身,百姓就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如果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那咱们也别想过上好日子!所以说,咱们要始终牢记自己的根在哪儿,从百姓中来,也要回到百姓中去。” 胡三也附和着说道:“是啊是啊,这几天早上咱们跑操的时候,碰到好多老百姓。一听说是戚将军的部下,他们纷纷竖起大拇指,对咱们赞不绝口呢!” 王浩坐在那里听着众人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觉得甚是无聊,便站起身来。他环视一圈后开口道:“好了,诸位,既然我的军粮已经准备好了,那么我也就不再打扰大家了。三天之后,我的队伍就要离开营地了,届时我们将展开一场激烈的战斗。不知陆老弟是否同意呢?”说完,他的目光看向了陆子冈。 陆子冈也立刻站起身子,向王浩抱拳行礼,回答道:“一切听从千户大人的安排!”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透露出对王浩的尊重和服从。 王浩点了点头,表示满意,然后转身离开了营帐。他的步伐稳健有力,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的准备。 众人目送着他离去,心中都涌起一股期待与紧张的情绪。 …… 王浩走后,陆子冈重新坐回桌前,拿出事先藏好的图纸,目光凝重地盯着上面标记的每一处位置,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即将到来的激烈战斗场面。他紧紧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思之中。 “都说说吧!”沉默片刻后,陆子冈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抬起头望向坐在面前的几位得力手下,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心:“对于这场仗,你们有什么看法?”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李元的人首先开口:“我同意队长的说法。大家请看,这里是我们的军营,后面是太仓城,可以暂时忽略不计。而前面则是昆山城,北面是一片开阔地带,南面是一条河流。根据目前的形势来看,如果千户大人决定发动进攻,他们必定会从昆山出发,并试图将我们从军营驱赶至北面的开阔地带,以便展开正面交锋。然而,以我们目前的实力与对方正面对抗,恐怕胜算不大。所以,我们必须想出一些巧妙的策略才能取得胜利。” 接着,张天元提出建议:“队长之前已经将我们的小队成员分散安置在附近的百姓家中。我的想法是,当千户大人的队伍经过这些村庄时,我可以迅速召集队员们集合,形成一股力量。然后,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时机对敌人发起两面夹击,给他们造成意想不到的打击。” 说完,张天元看向陆子冈,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其他队员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认为这一计划具有可行性。 “不行不行,两面夹击那也是正面对抗,而正面对抗对我们来说人数不占优势,况且如果战损一半人员我们就输了!”胡三皱着眉头,语气焦急地说道。 “管他娘的,队长,你下命令吧!你说怎么打,俺刘猛就怎么打!”一旁的刘猛一脸憨相,拍着胸脯大声喊道。 陆子冈看着刘猛,心中不禁感叹道:“这刘猛倒真是个勇猛之人,但可惜只是空有一身蛮力,毫无智谋可言。” “哎……”陆子冈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正面对抗我们是一定要避开的,否则以我们的兵力和实力,根本无法与千户大人的军队抗衡。至于如何作战,我暂时还没有想好具体的方案。不过,张天元之前提到的奇袭策略倒是让我有些启发。你们那二十多人必须作为一支奇兵出击,只有这样,才能发挥出奇兵的作用,出其不意地攻击敌人。天元啊!你安排在沿途村庄的兄弟们在千户大人的队伍出营后一定要给我牢牢地盯住他们,无论他们有什么动向,都要立刻向我汇报。你的这支小队可是我们这次战斗的关键啊!” 陆子冈神情严肃,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张天元,仿佛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 张天元感受到了陆子冈的信任,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会完成任务。整个房间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众人都知道这场战斗的重要性,也明白他们所面临的压力巨大。然而,他们并没有退缩,反而充满了斗志,决心与千户大人一决高下。 “队长,你放心好了,我保证完成任务,如有丝毫退缩,到时候你打我三十军棍!”张天元满怀信心的说道。 …… 第109章 站前动员 次日一早,天才刚刚亮,陆子冈便带领着这五十来人开始了每日晨练。虽然他们都还睡眼惺忪,但一看到陆子冈严肃的表情,便不敢有丝毫懈怠,立马开始跑操。 经过近一个月的训练,这支伙头军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每个人的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充满了朝气和活力。整个队伍在跑步过程中安静有序,只能听到大家均匀的呼吸声。身体素质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经过体能训练以及伙食的改善,大家身上的肌肉线条越发明显,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二牛,你看少爷这支队伍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好像改变很多啊!”饶鸿看着正在洗漱的李二牛说道。 “是啊!当初跟着少爷杀倭寇那会我以为少爷只是一个柔弱书生,也许是被逼无奈才爆发出那么强的战斗力,可没想到进入这军营后,少爷这带兵还是有一套的啊!”李二牛一边洗着脸一边说道。 “你说这次对战到底哪边会赢啊?”饶鸿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知道呢,不过听其他的士兵说,少爷那边肯定是有点吃亏的。毕竟我们可是正规军队,而且人数也比他们多不少。但是少爷的指挥能力也很强,说不定能带领那群伙头军取得胜利也不一定呢!”李二牛说道。 “希望如此吧,我觉得我们应该相信少爷的能力。他既然敢接下这个任务,就一定有信心赢得这场战斗。”饶鸿坚定地说道。 此时,陆子冈正站在操场上,目光犀利地扫视着眼前的士兵们。他心里清楚,这场战斗对于这些士兵来说将是一次严峻的考验。但同时,他也坚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听从指挥,就一定能够取得胜利。 “不好说啊!虽然我们都希望少爷能赢,但咱这边可是五百人啊!少爷那边只有五十人,一对十,你觉得呢?”李二牛看着跑出军营的队伍也是担忧的说道。 “嗯,确实有点难了。但这也不一定,毕竟少爷的实力咱们都见识过,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呢?”饶鸿在一旁说道。 “哎,但愿吧!”李二牛叹了口气,摇着头道。 此时,王浩正好路过他们身边,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皱了皱眉,问道:“你们二人说什么呢?” “哦,千户大人,我们没说什么呢!看到这群伙头军训练如此积极,我们商量着洗漱完也去锻炼一下。”饶鸿和李二牛对视一眼,心中暗叫不好,赶忙解释道。 “是吗?那你们赶紧去吧!”王浩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待王浩走远后,饶鸿和李二牛才松了一口气。 “呼……好险啊!差点被发现了。”饶鸿心有余悸地说道。 “是啊!还好我们反应快。不过千户大人好像对我们起疑了,他不会怀疑我们昨日对少爷说了什么机密的话吧?以后说话得小心点。”李二牛附和道。 “嗯,知道了。不过千户大人为什么这么关心少爷呢?难道他们之前就认识吗?”饶鸿疑惑地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千户大人似乎对少爷很看重,也许他们真的认识吧!”李二牛猜测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少管闲事为妙。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饶鸿提醒道。 “嗯,你说得对。走吧,我们快去洗漱,然后去训练。”李二牛点点头,两人一起往营房走去。 …… 今日当队伍跑到固定的折返点时,陆子冈并未让大家立即折返,而是原地休息整队。他看着眼前这些略显疲惫但精神状态良好的士兵们,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欣慰。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努力训练他们,希望能将这支队伍在有限的时间能练的更加出色。 \"兄弟们,今日我没有让你们立即折返,而是在这里休整,你们可知道为什么吗?\"陆子冈站在队伍的正对面,声音洪亮地问道。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这一个月来,大家都被这位年轻的队长整的要命,但好在在伙食上并未克扣大家,还时不时的添加一些荤腥,所以大家也都并未有所怨言。然而此时听到陆子冈问起为什么要在这休整,大家皆是一脸懵逼。 \"看来你们是没几个人知道了!\"陆子冈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不满之色。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庞,似乎在寻找着答案。 随后,他眼神犀利的每个小队前的几个人,语气变得更加严厉:\"那做为小队长的你们几个,可有些什么看法?难道你们就不知道我这样做的原因吗?\" 胡三最先开口道:\"队长,你把我们带出军营,又来到这偏僻的地方,该不会是有什么对战计策要给我们交代吧?\"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期待。 “我看不像,要是说对策,那队长也只会对我们几个说,根本不必把大伙拉到这个地方来!”张天元看着周围无数次跑过的折返点说道。 随后,他突然向前走了一步,眼神坚定地看向陆子冈,语气诚恳地问道:“队长,你该不会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大伙说吧?” 陆子冈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嘴角微微上扬,对李元露出赞赏之色,轻声说道:“宾狗,回答正确!本队长正是有话要说!” 听到这话,李元心中一喜,原来自己猜对了!他立刻转身面对身后的士兵们,高声喊道:“全体都有,立正,稍息!向右看齐……报数!” 士兵们迅速响应,动作整齐划一,他们对这整理队形的命令早已牢记于心。 随着报数声响起,李元仔细聆听着每一个数字,确保没有遗漏任何人。最后一名士兵报完数后,李元迅速整理好队伍,然后跑步回到陆子冈身边,敬礼并报告道:“报告队长,伙头军应到五十三人,实到五十三人,请队长训话!” “很好!你这个副队长干的不错!”陆子冈拍了拍李元的肩膀说道。 说完,陆子冈随即看着眼前整齐列队的士兵们,满意地点点头。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视过每一个人,开始发表讲话。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威严。 “弟兄们,眼看对战的日期就要到了,你们怕吗?” 众人看着前方一脸严肃的陆子冈,皆是沉默不语,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不怕!” 接着又有几个人跟着附和,但他们的声音都很小,仿佛害怕被人听见似的。 陆子冈见状,眉头微皱,提高音量再次问道:“我听不见!大声点告诉我!你们怕吗?” 这一次,终于有人鼓起勇气喊道:“不怕!” 但大部分人还是保持着沉默。 就在这时,一个年纪稍大的老汉站了出来,扯着嗓子吼道:“老子一把年纪了,什么阵仗没见过,怕就是他娘的怂蛋!” “对!怕个鸟!” “我也不怕!” “怕就不会跟着队长你参加对战了!” 虽然相应的人更多了,但声音还是稀稀拉拉的几个 …… “哈哈,果然如我预料的一样,还是有怕的人!没关系,怕很正常,和你们说实话,我也怕,毕竟是五十人打五百人!别说你们这群这么久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没遇到过,就是我也没遇到过。” 陆子冈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他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语气坚定地说道:“你们已经习惯于依靠人数优势来作战,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们,战争并非总是如我们所愿。就在一个多月前,仅仅不到一百名倭寇竟然在太仓周边的村庄大肆屠杀、掠夺财物并犯下种种恶行。那时,太仓周边有多少驻军?恐怕不少于一万人吧?可是结果如何呢?这些士兵们竟然被这区区百名倭寇吓得四散逃窜,纷纷逃到苏州躲起来不敢露面!那么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呢?最终,还是我带领着一群家丁和护卫队将这群畜生赶出了太仓!当然,我在这里并不是要炫耀我们有多了不起,而是想让你们明白,无论面对多少敌人,无论他们有多强大,我们首先不能失去自己的士气!” “此次对战,虽然千户大人那边有五百人,但谁就能保证我们这五十人打不过他们五百人……”就在陆子冈说话的时候,一个士兵举起手表示有话要说。 “你,有什么话?说!”陆子冈威严的说道。 那个士兵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鼓足勇气开口道:“队长,对方是五百人,而且都是参加过战斗的,我们只是一群伙头军,还老的老,少的少,我们真的可以获胜吗?” 陆子冈听后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缓缓说道:“很好,你有这样的疑问,我也有这样的疑问!那么你们现在摸摸自己的手臂,然后告诉我那是什么?” “是肌肉!”有人轻声回答道。 陆子冈眉头一皱,吼道:“都给老子大点声,老子听不到!” 众人被吓了一跳,连忙齐声高喊:“是肌肉!”声音震耳欲聋。 陆子冈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们知道这些肌肉代表着什么吗?” “力量!” “速度!” “耐力!” …… 大家七嘴八舌地回答道。 陆子冈笑了笑,大声说道:“不,这些肌肉代表着我们这些天以来的训练并没有白费,我们每一个人都在成长!我们不再是一支只会做饭的伙头军,我们已经可以和千户大人的队伍一较高下了。现在,你们所要拥有的就是绝对的信心,对你们自己的信心和对我的信心。只要我们有了这些,就没有什么是我们做不到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或许不是最强大的军队,但我们绝对是最团结的军队!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够战胜对方!” “好!” “对!” “说得好!” …… 众人纷纷响应,士气高涨。 陆子冈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陆子冈看着眼前这群士兵,眼神坚定而严肃地继续说道:“你们知道吗?这一个月以来,我对你们进行了严格的训练。你们每个人都付出了汗水和努力,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打仗,首先需要有一副强健的体魄,才能在战场上生存下来。现在,你们看看自己,再看看身边的同伴,有没有发现大家都变得更加强壮了呢?” 他的声音充满了威严,继续道:“如果我要求你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你们就要毫不畏惧地向前冲!不要退缩,不要犹豫,用尽全力去战斗!否则,这一个多月给你们增加的肉食都喂了狗了!” 接着,陆子冈强调说:“当然,一场战争不仅仅是力量和人员的拼杀,还需要智谋的较量。但这不是你们应该操心的事情,那是我们作主官的责任。我只希望你们记住一点:当我下令冲锋时,你们要毫不犹豫地向前冲;当我命令撤退时,你们要迅速逃离战场,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陆子冈的话语如同惊雷一般在士兵们耳边回响,大家齐声高呼:“明白了!”他们的声音响彻云霄,透露出坚定的决心。 “很好,我们虽然是一群没有上过战场的伙头军,但我们不是只会吃饭做饭,我们要让那群看不起我们的正规军经此一役对我们刮目相看!有没有信心?”陆子冈再次问道。 “有信心!”大伙再次高喊! 李元也是一脸好奇,别人鼓舞士气都是高谈阔论,而这个陆队长却是平淡无奇,也不知道这士气到底有没有鼓起来。可等他再次看向这群伙头军时,却发现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透着一股期盼和兴奋之情,好像巴不得明天就能跟千户大人的队伍好好干上一仗。 这些伙头军们平日里一直被人轻视,如今终于有机会证明自己的价值了。他们渴望用行动来展示自己的实力,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们的人知道,他们并不是一无是处的伙夫。 李元不禁感叹道:“真没想到,这位陆队长竟然能将这群伙头军的斗志激发到如此程度。看来,他们明天一定会全力以赴地投入战斗。” 陆子冈看着眼前充满激情的伙头军们,心中感到无比欣慰。他知道,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够取得胜利。 …… 第110章 沙场秋点兵 眨眼之间,三天时间匆匆而过。 王浩站在训练场上,有条不紊地整理着队伍。他眼神坚定,语气激昂:“兄弟们,前几日伙头军的弟兄们说你们都是些花花肠子,想要和你们来一场比试,还口出狂言,说要以五十人的兵力击败我们这五百人。今天就让我们满足他们的愿望,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大家有没有信心?” 王浩的声音响彻整个训练场,士兵们纷纷响应,士气高昂。 “哈哈,放心吧,千户大人,那群伙头军老的老、小的小,收拾他们简直易如反掌!”有些狂妄自大的士兵已经迫不及待地大喊起来。 然而,一旁的饶鸿却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提醒道:“大人,他们可是经过了一个月的严格训练,不可轻视啊!” 王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不屑一顾的笑容,不以为然地说:“训练了一个月又怎样?天天队列,喊口号,跑步,这些东西有什么用?难道是为了我们在冲杀他们时能跑得更快一些吗?”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伙头军训练成果的轻蔑与质疑,似乎并未将对方放在眼里。 “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前两日我可是看到他们有进行过阵列厮杀啊!那气势可不容小觑!”李二牛好心提醒道。 “李二牛、饶鸿你二人不要以为跟过陆子冈一起参加过太仓抗倭就处处帮他说话。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哼~~~”一个士兵大声的反驳着。 “你少血口喷人,我好心提醒,你......”李二牛欲再反驳回去却被王浩打断了。 “好了,都别说了,现在咱们是一支队伍,我希望你们一条心。现在大家检查干粮和武器装备是否完好,准备出发!”王浩打断了李二牛的话,然后对众人说道。 听到王浩的话后,众人纷纷开始检查自己的干粮和武器装备。李二牛和饶鸿也不再与那个士兵争吵,而是默默地整理自己的东西。 待众人收拾完毕之后,王浩看了看众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下达命令:“出发!” 随着王浩一声令下,众人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目的地进发。一路上,大家保持沉默,但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而此时,另一边的陆子冈也正在带领着手下的士兵们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他深知这场战斗的重要性,所以不敢有丝毫松懈。 在双方的精心准备之下,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 望着这浩浩荡荡的五百人行出军营,给陆子冈的震撼还是很大的。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些士兵们整齐列队走出营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畏之情。 “好在这是五百步兵,如果换成五百骑兵,那么自己这五十人恐怕就要成为待宰的羔羊了!”陆子冈自言自语地说,脸上露出一丝庆幸之色。 等到王浩带领着这五百人离开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陆子冈招手示意张天元来到他身边。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张天元,语气严肃地问道:“怎么样?沿途村庄的兄弟们是否已经按照计划埋伏好了?” 张天元自信满满地点头回答道:“放心吧,队长。我们的二十个兄弟已经按照你的指示在每个村庄都安排了几名兄弟埋伏。他们将会沿途跟随千户大人的队伍,并随时准备执行任务。”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透露出对这次行动的充分信心。 “很好,怎么打我前几日已经告诉你了,你可得给我记牢了啊!我们这支队伍仅有的一些武器都给了你们小队了,你们的目的就是在他们的屁股后面不断袭扰牵制他们,可千万不能恋战。他们是步兵,你们也是步兵,但比他们强的地方就是这一个月来你们不停的在这附近穿梭,地形你们比他们熟悉,你们比他们能跑,一定不要让他们发现你们有多少人,示敌以弱!明白吗?”陆子冈拍着张天元的肩膀,满脸严肃地叮嘱道。 张天元认真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知道了,队长!” 陆子冈满意地点头:“很好,你记住,如果千户大人的队伍追击你,你就跑。如果他不追击你,你就在后面小股袭扰,然后让人将他们往北边空旷的地方引,这个军营我们也是要放弃的,最后决战的地方将是北边的空旷之地!明白了?” 张天元用力握了握拳,大声回答道:“明白了!”他深知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和危险性,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完成好。 陆子冈看着张天元充满斗志的样子,露出欣慰的笑容:“去吧,好好干!” 张天元转身离去,带着自己的小队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他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够完成任务,为胜利贡献自己的力量。 张天元用力地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陆子冈的意思。 陆子冈满意地挥挥手,语气严肃地对他说:“这场战斗能不能胜利,关键就在你是否能成功袭扰敌人。因此,你必须竭尽所能地发挥你小队的实力来干扰他们!现在立刻出发,千户大人的队伍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估计已经进入了你手下队员的视野范围。你赶紧去安排一下!战场上瞬息万变,具体怎么打还得靠你随机应变!我能教给你的就这些了,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带着你的小队与我们这边的三十个人顺利会师。我们会在北方等你们回来!” 说完,张天元向陆子冈行了一个军礼,便转身离开了营帐。 看着张天元远去的背影,李元、刘猛、胡三三人都显得有些焦急。尤其是刘猛,第一个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队长,那我们呢?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呀?” “李元,去将剩下的三十人集合起来!”陆子冈压低声音,对着李元吩咐道。 “是!”李元低声回应,抱拳行礼后,缓缓退出营帐。紧接着,营帐外传来他洪亮的嗓音:“全体集合!”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李元再次回到营帐内,抱拳向陆子冈禀报:“队长,大家已全部集结完毕!” 陆子冈站起身来,轻轻一挥衣袖,动作潇洒地走出营帐。站在营帐前,他凝视着眼前整齐列队的三十名士兵,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这些士兵们精神抖擞,士气高昂,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这就是我所领导的队伍啊!这是我首次以主官的身份率领队伍参与战斗,我的内心毫无底气。 陆子冈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大声问道:“兄弟们,张天元那帮年轻的家伙们已经出发了。他们都不害怕,你们呢?会害怕吗?” 他的话语带着一丝调侃和轻松,但又不失威严与期待。 “不怕!”三十多名士兵齐声高呼,声震云霄。他们的呼喊中透露出无比的自信和勇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都驱散。 陆子冈微微一笑,满意地点点头。他知道,这支队伍虽然人数不多,但每个人都是英勇无畏、敢于拼搏的战士。他们的存在让他感到安心和自豪。 “呵呵,不怕?那是假话,我都怕,你们能不怕吗?但是你们的士气很好,可用!接下来,我要下达命令了,你们可愿听我安排?”陆子冈声嘶力竭地高喊着,他的声音仿佛能够穿透云层,回荡在整个山谷之中。 众人齐声高呼:“愿意,愿意,愿意!”这三十人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震耳欲聋,气势磅礴。他们的目光坚定而炽热,透露出对陆子冈的信任与服从。 “好!刘猛何在?”陆子冈眼神犀利地盯着站在最前方的几位队长,他的目光如炬,似乎能够洞察一切。 “属下在!”刘猛挺身而出,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自信与决心。 “我命令你带领二十人小队携带三日干粮,然后将前几日砍伐的竹竿带上,务必于今晚抵达北边开阔之地安营扎寨休息,以逸待劳。”陆子冈严肃地说道。 “属下明白!”刘猛恭敬地回答,他深知这个任务的重要性。随后,他便带领着自己的二十人小队去准备干粮和竹竿,准备踏上征途。 陆子冈看着刘猛离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他们能够顺利完成任务。紧接着,他又大声喊道:“李元,胡三何在?” “属下在!”两人同时抱拳出列,他们的神情坚定而专注。 “你们二人带领剩下的十人小队随本队长就在营地里生火做饭!”陆子冈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两人命令道。 “啊?队长,我们这十多个人就在这做饭!这是何意啊?”二人有些不明白,他们疑惑地看着陆子冈。 “你们傻啊?我们是守方,当然要在这军营里,不然千户大人来了打谁啊?”陆子冈瞪着眼睛解释道。 “不是,队长,你不是说最后我们都是要弃守这个军营的吗?那为何还要在这里做饭啊?”胡三一脸懵逼地问道,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种行为背后的逻辑。 “弃守军营那是后话,但首先我们要保证这军营里有人,这样才能诱敌深入!后面就要看你们能不能跑了!”陆子冈语重心长地向胡三和李元解释道。 “啊?队长,你是想让我们这些人在这做饭然后造成五十人小队都在军营里严阵以待,严防死守的假象吗?”李元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似乎明白了一些其中的深意。 陆子冈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没错,就是要让敌人误以为我们全都在这里,放松警惕。等到他们上钩之后,我们再迅速撤离,让他们扑个空。” “还是你小子读过几本书,有些见地!”陆子冈赞赏的说道。他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话竟然能得到李元如此深刻的理解,心中不禁对他多了几分赞赏。 “那队长你和刘猛一路去北边就好了,这军营交给我和李元守就好了!”胡三说道。他觉得既然敌人的目标是队长,那么只要队长不在这里,他们就不会有危险。而且,他也相信自己能够守住这个军营。 陆子冈一巴掌拍到胡三的脑袋上,笑骂道:“你这傻小子,老子这个队长不在,你觉得千户大人会看得上你这十来个人?”他知道,如果自己离开这里,千户大人一定会认为他们没有能力守住这个军营,甚至可能会将他们调走或者责罚。而如果自己留在这里,至少可以保证千户大人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地方。 “队长,你这是要拿自己做诱饵啊?”李元一脸震惊的看着陆子冈说道。他终于明白了队长的计划,原来队长打算用自己作为诱饵,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从而为其他人创造机会。但是,这样做风险太大了,一旦被敌人识破,后果不堪设想。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所以你们到时候每人都给老子扛个三四面旗子,气势一定给我造起来,然后尽量用旗子遮挡我们这群人的身影,让他们看不出来我们有多少人!”陆子冈说道。他知道这次行动充满了危险,但他别无选择。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让敌人误以为他们人数众多,从而不敢轻易进攻。同时,他也希望通过这种方式,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等待支援部队的到来。 “属下领命!”二人抱拳领命而去。 陆子冈看着这群人两人一队,或去插旗,或去挖坑,或去准备一些防具,气氛顿时有些压抑。 他深知,接下来的战斗将异常激烈,每个人都需要全力以赴。而这一次,他们将面对的敌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 按照自己的估计,如果张天元能够成功地牵制住对方,那么最晚今夜,千户大人的队伍就能杀进营地。 他多么希望一切都能按照自己计划的进程开展,让他们顺利度过这次危机。然而,战争总是充满了变数,谁也无法预测最终的结果。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勇敢地面对现实,坚定信念,毫不退缩。 陆子冈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相信张天元和千户大人的能力,同时也要相信自己的判断力。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够在这次对战中获胜。 …… 第111章 伟大的游击战 “大人,我们前方就要到昆山城了,是否进城?”一个士兵跑到王浩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浩闻言眉头一皱,怒目圆睁地骂道:“你是不是傻啊!我们奉命在太仓驻守,你这都跑昆山地界来了,竟然还敢问我要不要进城!怎么?想造反啊?” 那名士兵被吓得浑身一抖,连忙低头认错道:“大人息怒,小的知错了,请大人恕罪。” 王浩哼了一声,不耐烦地挥挥手道:“罢了!你立刻去派个人和昆山那边打个招呼,告诉他们我们是奉命在太仓附近进行军演,路过此地只是稍作停留,绝不会进城。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明白了吗?” 那名士兵如释重负地点头哈腰道:“是,大人教训得是!小人这就派人前去通报。”说完,他便急忙转身离去。 王浩看着那名士兵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感叹这些手下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接着,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李二牛,大声喊道:“李二牛!” 李二牛赶忙向前迈了一步,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属下在,大人有何吩咐!” 王浩语气严肃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李二牛抬起头看了看天空,然后答道:“禀报大人,看这天色,怕是快要到午时了。” “嗯,看样子我们也走了十多公里地了,也算给陆老弟面子了!”王浩站在一个小山坡上,看着前方说道。他转过头来,对身边的李二牛说道:“去,安排下去,全军就地进食,让大伙敞开了吃,吃饱了好跟我一道回击教训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伙头军。我相信就凭我们这五百人,战斗将很快结束,今天晚上我们必将会在营地里享用美食!哈哈!”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 李二牛听了王浩的话,立刻抱拳答应道:“是,大人!”然后他转过身去,对着身后的队伍大喊道:“全军原地休息,大人命令进食干粮,敞开了吃,吃完准备战斗。” 随着李二牛的命令下达,原本整齐行进的五百名士兵纷纷停了下来,他们或坐或躺,开始从身上取出干粮和水袋,大口大口地吃喝起来。这些士兵们虽然疲惫不堪,但听到要回击教训那些伙头军,他们还是感到非常兴奋。毕竟,如果被一群伙头军打败,那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王浩看着正在进食的士兵们,心中充满了自信。他心想,自己这次可是带着足足五百人呢,而且都是精锐士兵,战斗力绝非一般。相比之下,对方只有区区五十个伙头军,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他相信,只要自己一声令下,这些士兵们就能迅速消灭掉敌人。想到这里,他不禁得意洋洋。 …… “嘿,你别说,这伙头军做的这烙饼味道还真不错!”一个士兵一边撕咬着自己手中的烙饼,一边啧啧称赞地说道。他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仿佛已经被美食所征服。 然而,旁边的另一个士兵却露出疑惑的表情,忍不住嘀咕道:“你就开始吃烙饼了啊?那后面你不只有吃那炒面了啊!那炒面你又不是不知道,既难吃,又难以下咽。你现在把烙饼吃了,后面难道就吃那炒面啊?”他皱起眉头,似乎对接下来的食物选择感到担忧。 开头的士兵听后,微微一笑,解释道:“嗨,你没听到大人说了吗?今天晚上就能占领营地,那晚上我们一定是在营地里喝酒吃肉啊!那还留着那炒面干什么啊?”他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后的丰盛晚宴。 嘀咕的士兵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心想:“对啊,既然晚上能在营地享受美酒佳肴,那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吃那些难吃的炒面呢?”于是,他也毫不犹豫地一把将手中的炒面抛进自己的嘴里,然后迅速从袋子里拿出烙饼,大口咬下去,尽情享受美味。 坐在这二人周围的人看到他们都开始进食烙饼,也是纷纷开始从干粮袋中取出烙饼进食。如此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整支队伍都开始进食起烙饼起来。 “大人,这下面的士兵都开始进食烙饼,我担心后面大家再吃炒面会有抵触情绪啊!”饶鸿看到众人都开始进食烙饼,来到王浩身边小心的提醒道。 王浩起先皱了皱眉头,但随即想到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也就释怀了:“没事,让他们吃!我们这五百人对他们伙头军五十人,那不是一眨眼的功夫啊!晚上我们就能在营地里吃香的喝辣的了!哈哈!你到时候可别为你们家少爷心痛银子啊!” 听到这话,饶鸿只能苦笑一声,毕竟他只是个小小的亲卫,哪能左右自家大人的想法呢。但饶鸿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继续问道:“大人,按我们少爷的秉性,他应该会派人监视我们的动静,但你不觉得我们从出军营以来这一路上太顺利了吗?” 王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我这五百人还怕他那区区五十人?” “大人,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行军打仗我们应多加小心,应该派人四周查探一下!”饶鸿再次说道。 “饶鸿,你这是在教我打仗吗?”王浩有些动怒。 “属下不敢!”饶鸿看自己说的王浩根本听不进去,也就不再强求,而是退到一边默默的吃着自己手中的炒面。 王浩一肚子气,虽然他也有作为上官的傲娇,但好在他并不是一个不听劝的主官,思前想后最后还是觉得饶鸿说的有些许道理。 “你,还有你,你们二人到四周去看看,看看有没有神色异常,鬼鬼祟祟的人跟着我们。”王浩还是派了两个亲随去查看驻军四周的情况。 二人抱拳领命而去。 饶鸿看到王浩还是派了两人出去探查,心里多少宽慰了些。然而,饶鸿内心深处依然存在一丝担忧,他既希望自家少爷能够想出一些妙计来应对当前的局面,同时又害怕他突然变得冲动起来,像个愣头青一样直接与千户大人率领的五百人正面冲突。 没过多久,那两名被派出去的亲随便迅速返回,并来到了王浩的身旁。 \"情况如何?有没有什么发现?\" 王浩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其中一名亲随凑到王浩耳边,压低声音悄悄地说:\"大人真是神机妙算,我们果然发现有两个可疑之人在我们周围游荡,他们甚至还向其他路过的百姓询问我们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王浩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呵呵,我还以为那家伙胆子够大,敢率队直接冲出来跟我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拼杀呢!原来只是偷偷摸摸地派出两个人来探探我们的虚实罢了!\" 接着,他挥挥手对两名亲随说道:\"好了,既然只有区区两个人,不用管他们。你们都先下去休息吧!\" 可饶鸿还是有些担心,他来到王浩的身边说道:“大人,我们是不是把那两人抓起来先啊?免得我们的虚实被探听出去!” “哈哈,饶鸿,你也真是过于小心了,你要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假的!你不用再说了!”王浩摆摆手笑道。 饶鸿看王浩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也只好退到一边去休息去了。 …… 此时正值中午时分,烈日炎炎,阳光炽热地洒下,仿佛要将大地烤熟一般。而王浩率领的那五百人此刻正蜷缩在一片面积不太大的小树林里,躲避着毒辣的阳光,享受着难得的休息时光。 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这些士兵们吃过午饭后便开始休息,精神状态也逐渐变得松弛下来,尤其是在这个炎热的午后。 就在这时,正当王浩闭着眼打盹,眼睛半睁半眯之际,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突然传来,犹如晴天霹雳般让他惊醒过来。 \"杀啊!\" 喊杀声响彻云霄,令人毛骨悚然。王浩猛地从地上跳起来,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哪里来的喊杀声?\" 他紧张地大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些许焦虑。 一名亲随迅速跑上前向王浩禀报:\"大人,我们北面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王浩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来人是不是陆子冈他们?有多少人?\" 亲随茫然不知所措,愣了一下回答道:\"啊?这……小的不知道啊,但从听到的喊声和身影看,大概人数不多!\" “哼!我就知道前些日张天元那小子不在军营有问题,果然还是有埋伏啊!杜天龙,你带二百人前去迎战,务必全歼,这样我们基本就胜了,哈哈!”王浩随手指了一名自己的亲随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阻击,一队二队跟我走!”名叫杜天龙的亲随站起身来,大声命令道。 毕竟是戚将军麾下的部队,平日里的训练还是有些效果,队伍很快整理好跟着杜天龙朝着喊杀声的方向冲去。 而另一边,作为二十人小队的青年军队长张天元在离王浩八百米远的地方观察着。他并没有下令让队员们发起进攻,而是让所有队员全力以赴地呼喊着口号,挥舞着旗帜,营造出一种几百人冲锋陷阵的气势。 “张队长,对面出来一支二百人的队伍正朝我们冲杀过来!”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到张天元身边报告道。 张天元微微皱起眉头,但眼神依旧坚定:“嗯,知道了。命令下去,所有人不得上前接战,在对面距离我们三百米左右的时候全部撤退,给我朝下一个地点跑,到地方后我们再汇合!” “是!”这名士兵接到命令后,立刻转身离开,向其他队友传达指令。 很快,这二十名士兵就按照张天元的指示行动起来。他们一边继续大声呼喊,一边缓缓后退。 ……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过去后,杜天龙带领着二百人的小队回到了王浩的队伍里。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全歼了?”王浩好奇地问道。 杜天龙则是一副欲哭无泪、十分无奈的表情,他说:“全歼个毛线啊!应该说是全跑了!我带着二百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还没靠近厮杀,远远的就看到他们像被惊吓的鸟儿一样四散逃窜!我又全力追了一段距离,可这些伙头军灵活得跟个猴子似的,满林子到处乱跑,我一时也不知道该去追哪一个,最后只好带着队伍回来了!” 他心中暗自思忖道:“这个陆子冈果然有些手段,竟然能让自己的手下如此迅速地逃脱。不过,这也正是战争的魅力所在,充满了变数和挑战。” 王浩微微一笑,对杜天龙说道:“看来陆老弟也是不甘寂寞之人啊!他不甘心固守军营,这是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啊!好,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命令全军集合向军营进发!陆老弟,就让我们在军营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攻杀战吧!”说完,王浩下达了全军集合的命令。 士兵们迅速整理装备,整齐列队。 “杜天龙,你带领刚才的二百人在后面警戒,如果有队伍冲杀过来,你们立即上前去阻击,不必再向我禀报!”王浩一边对着杜天龙下达着命令,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护具。 杜天龙连忙点头答应,并转身开始组织人员。 五百人的队伍在接到命令之后,迅速完成了整队动作。 王浩快步走到队伍前方,带领队伍朝着军营方向前进。大约行走了两公里多一点,突然又传来一阵喊杀声。 这次杜天龙没有再向王浩禀报,而是直接带领之前的两百人冲了出去。然而,王浩并没有让队伍停下来等待他们,而是继续向前行进。 张天元看到杜天龙带领队伍冲了出来,按照原计划,他仍然在距离二三百米时就让手下分散开来逃跑,并前往下一个据点集合。 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地追逐了三四次之后,杜天龙的队伍逐渐和原来的队伍拉开了一段距离。而杜天龙心中充满了憋屈感。 张天元这边,一个士兵也是满脸疑问的问张天元:“张队长,咱这是什么打法啊?怎么他们一追我们就逃啊?” 张天元也是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队长告诉我说这是一个伟人传授给他的战法,叫什么游击战!”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和对面正面干一架啊?”那个士兵继续问道。 “急什么,这是打仗,对面二百多人呢?你以为打群架啊!再等等!”张天元安抚着说道,并同时注意注意着面前这支逐渐脱节的敌军小队。 …… 第112章 游击战加运动战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我实在是跑不动了!”杜天龙这边的一个士兵丢下手中的武器,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说道。 “是啊,我也跑不动了,这些伙头军是猴子吗?上蹿下跳的,打又不打,逃倒是逃得挺快的!”另一个士兵附和着,同样一屁股坐在地上。 眼见有人坐下,原本就早已不成队形的众人,几乎没剩下几个还能挺直腰板站着的。 杜天龙虽然也是累得气喘吁吁,但他急于与大部队汇合,于是快步上前,对着那些坐着的人大骂道:“他娘的,都给老子起来!这才来回跑了几次,就把你们累成这样了?我看你们平日里就是欠收拾!都起来,起来!快点跟上大部队,这样我们才安全!”杜天龙一边吼着众人,一边抬脚踢向几个坐在地上的士兵。 “队长,你这是怕什么啊!咱们这二百来人呢?他们就算全部冲上来,我们一人一泡尿都能淹死了他们,歇会吧!”一个士兵大声喊着。 杜天龙觉得有些道理,毕竟他们这边有两百多号人,即便陆子冈的所有人都在这里,他们也有信心应对。于是,他下达了命令:“好,原地休息!” 原本,杜天龙的这个决定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但不幸的是,正是这个原地休息的指令引发了问题,他忘记了派遣人去警惕四周的情况。 张天元看着那群毫无防备地躺在地上休息的人们,心中暗自高兴:机会终于来临了。 “来人啊!所有人听好了:两人一组,一人主攻,一人辅助,握紧你们手中的武器,我们要冲上去给他们来个突然袭击。尽量消灭他们一部分人,打散他们的队伍,但记住不要恋战!一旦他们开始组织反击,我们立刻向下一个据点撤退!”张天元向身旁的二十多个手下吩咐道。 众人听到终于能够上前杀敌,一个个兴奋不已。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杜天龙感到一股倦意袭来,便闭上了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儿。 然而,就在他闭上眼睛没多久,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喊杀声。紧接着,他感觉到身边的人开始纷纷逃窜。 他立刻睁开眼睛,跳起身来,一把抓住一名正欲从身边逃跑的士兵,大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跑什么啊?” 那名士兵惊恐地回答道:“不好了,那群伙头军杀过来了!” 杜天龙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杀过来了?他们能有多少人啊?你们跑什么呢?上去迎战就是了!” 士兵吓得浑身发抖,声音颤抖地说:“大人,那群伙头军简直不是人啊!他们脸上画得跟鬼一样,看起来十分恐怖!而且他们跑得非常快,我们根本无法确定他们有多少人!哎呀,妈呀,太可怕了!快跑吧!” 说完,他挣脱了杜天龙的手,拼命地向前跑去。杜天龙愣在了原地,他没想到这些士兵竟然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而逃跑。 他心里暗自嘀咕:“这群家伙真是胆小如鼠,不过是一些伙头军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原本只是一场对战训练,但当双方真刀真枪地动起手来,局面瞬间变得混乱不堪。张天元这边的士兵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如同一群饿狼般迅速展开攻势。而杜天龙的手下则被打得落花流水,纷纷逃窜。 张天元深知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于是果断下令:“两人一组散开,避开对面成型的攻击队伍,专打逃散的人!如果遇到哪支队伍上来迎战,立刻撤退!” 众人闻令而动,迅速分散开来,灵活地追击那些落单的敌人。 这让杜天龙陷入了被动之中,他心急如焚地喊道:“都他娘的跑什么?给老子停下来组织反击!” 然而,他的呼喊声却被战场上的喧嚣所淹没,无人响应。 此时,张天元深深地感受到了陆子冈当初带领他们每日坚持不懈地锻炼身体的重要性。尽管此刻他也感到疲惫,但与对方相比,自己的体力显然更胜一筹。而对面的许多人早已精疲力竭,甚至连双腿都颤抖不已。 “杜队长,对方好像没有要和我们正面对战的意思啊?”一个站在杜天龙身边做防御状的士兵说道。他紧握着手中的武器,警惕地注视着前方的敌人。 杜天龙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当然知道对方似乎并没有正面交锋的意图,但这让他感到十分不安。他低声咒骂道:“我难道看不见吗?妈的,这些伙头军真是狡猾,打不赢就跑,打得赢就穷追猛打!” 杜天龙意识到情况不对,他当机立断地下达了命令:“既然他们不和我们硬碰硬,那我们就加快后撤,和大部队汇合去!”说完,他带头转身,率领着众人开始迅速后撤。 四处逃窜的士兵们眼见着这支有防御的队伍开始往后撤,仿佛找到了希望一般,纷纷开始向他们聚拢过来。他们跟随着杜天龙的步伐,不断向后撤退。 与此同时,张天元和他的手下们则停在了原地,静静地看着杜天龙带领着一群残兵败将逃离现场。张天元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对自己的计划成功感到非常自豪。 “老大,要不要追击?”一个手下问道。 张天元摇了摇头,回答道:“不用了,我们现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张天元转头看向身后的众人,下达了新的命令:“开始清理战场吧,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带上,然后迅速离开这里。” 手下们纷纷行动起来。按照事先的约定,他们开始将战败的士兵的武器和口粮收缴上来并在这些士兵身上做好标记表示他们已经战败退出对战。 这一清理不要紧,他们二十多人居然放倒了对面五六十人,致使他们退出对战,而自己这边仅有几人有些擦伤,尚可以继续战斗。 …… 杜天龙此时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滴落在地上。他的眼神充满了疲惫,但还是强打精神,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些同样狼狈不堪、神情惶恐的士兵们。 深吸一口气,杜天龙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然后转身对着身边的一名士兵沉声吩咐道:“去给我清点一下人数,看看我们现在还剩下多少人。” 那名士兵听令后,立刻如离弦之箭般跑开,去执行杜天龙的命令。过了一会儿,这名士兵又迅速回到杜天龙身旁,脸色凝重地向他禀报:“大人,经过初步统计,我们目前大概还剩下一百二十人左右。其中有些人在刚才的混乱中与我们失散了,还有一些人受了重伤,已经无法继续战斗。不过,这些只是初步估计的数据,具体的伤亡数字还需要进一步核实。” 杜天龙听完士兵的禀报后,顿时一阵火大,皱着眉头不悦地质问:“什么?二百人的队伍竟然被对面一战打掉了七八十人?” 士兵连忙解释说:“应该也不全是这样,大人。可能还有一部分士兵在战斗中被打散了,暂时还没回来。” 然而,杜天龙却根本不接受这种解释,他愤怒地反驳道:“你告诉我这有区别吗?你再看看我们这群人,除了一开始跟着我一起组织起防御的那三十多个人,其他的人还能再战吗?他们一个个都吓得面无人色,毫无斗志可言!” 杜天龙此刻内心十分慌张,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深知如果继续向前赶路,很有可能会再次遇到袭扰的队伍;但若是停下来休息,又担心后方的伙头军追上来。 面对两难的选择,杜天龙最终决定让队伍聚拢在一起,缓慢地向大部队推进。这样既能保持一定的速度,又能避免分散力量被逐个击破。然而,即使如此小心翼翼,杜天龙还是提心吊胆。 他害怕回到大部队后,王浩会发现自己一战就损失了七八十人。更糟糕的是,他对身后紧追不舍的伙头军毫无头绪,不知道对方是否还会追上来。 无奈之下,杜天龙只能一边警惕着四周可能杀出的伙头军,一边艰难地带着队伍前进。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张天元率领的伙头军早已悄悄抵达他们的前方,并通过巧妙的伪装,混入了附近村庄的百姓当中。这些伙头军藏身于人群之间,等待着最佳时机给予杜天龙致命一击。而此时的杜天龙仍一无所知,依旧艰难地前行着,心中满是不安与忧虑。 …… “老伯,真是太感谢您把这些衣服借给我们了。等这场战斗结束后,我们一定会尽快把衣服还给您的!”张天元和他的兄弟们穿着借来的村民服装,正对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说道。 “嗨,小伙子们,别这么客气。这些衣服本来就已经破旧不堪,平日里大伙也都不怎么穿了。你们帮我们干了那么多活,就算让我们杀几只鸡、宰几头羊来招待你们,也是应该的呀!”那位年长的老人笑着对张天元说。 “哈哈,您太客气了。我们只是跟自己人打一场军演对战,不是真正的打仗。所以,您放心,我们会小心使用这些衣服的,等用完后一定会归还给您的!”张天元笑着回答道。 “好说,好说!到时候打完,一定来家里坐坐!早说要请你们吃饭,可你们一直说什么有纪律,队长不允许!”老伯拉着张天元的手说道。 “嗯,等对战结束,我一定和队长说说,你们快回屋吧!我们这就挑着这些菜往昆山去了!”张天元说着,便指挥着手下开始挑担准备走。他心里想着,这次行动一定要顺利完成,不能让队长失望。 张天元一边指挥着手下,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都打探清楚了吗?王千户的大队人马已经离开这个村庄了吗?”张天元小声地问着身边的士兵。他担心如果王千户的队伍还没有走远,他们这样贸然出发很容易被发现。 “嗯,打探清楚了,王千户他们一行人在一炷香之前已经离开了村庄,先前被我们打散的那支队伍现在聚集起来后也逐渐向这边靠近了,估摸着还有半个时辰能进入村庄,我们这时装成百姓挑担走,很快会与他们遇上!”士兵详细地回禀道。 张天元听了之后,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他知道,只要他们按照计划行事,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很好,现在出发,我们争取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张天元信心满满地说道。 随后,张天元开始集合队伍,他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人,心里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但一时之间却又难以言明。 忽然间,他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道:“对了,我们这些人的模样看起来都太年轻了,这样很容易被敌人识破。你去找几个年纪稍大一些、看上去年轻力壮的人,让他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然后我们在离开村口一里地之后原地待命,等待敌人出现!” 就这样,按照张天元的计划,一行人迅速行动起来,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 杜天龙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时刻保持警惕,生怕再有伏兵出现。但很快他就发现,身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追兵追上来了,也不再有一次又一次的袭扰。他心里有些疑惑,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杜天龙说道:“队长,前面有一支卖菜的百姓队伍,看起来很可疑,要不要去盘查一下?” 杜天龙一听,心里顿时警觉起来。但仍是故作镇定地问那个士兵:“一群百姓有什么可怕的?他们有多少人?” 士兵回答道:“看样子也就一二十人!” 听到这个数字,杜天龙稍微松了口气。毕竟,一二十个人还不至于让他感到太过棘手。他觉得只要自己小心一点,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然后,他对士兵说:“一二十人?那有什么好怕的,吩咐队伍集中一些,我们上去看看!”说完,他便带着其他士兵缓缓地朝张天元等人走去。 而此时,张天元等一众人正挑着担子,小心翼翼地前进。当他们看到前方出现的军队时,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恐惧。他们紧紧握着手中的扁担,手心满是汗水。 随着军队越来越近,张天元等人的心情愈发紧张。他们甚至不自觉地将手伸向担子中的刀具,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小哥,你们可看见一群当兵的经过这里啊?”杜天龙走上前来,来到张天元面前,开口问道。 “啊?当兵的啊?看见了,好多人呢!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打仗了吗?”张天元假装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士兵们,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啊!没事,没事。没打仗呢!我们这是对战演习,不是真正的打仗!”杜天龙心里一紧,但表面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知道他们看到的估计是在他们前面的王千户的队伍。 “哦,那就好,那就好,前段时间倭寇在附近烧杀抢劫。哎,村子里都遭殃了,这好不容易收点青菜,村里面年轻力壮的都出来了,准备挑到昆山去卖呢!”张天元满脸愁容地叹了口气,然后指着身后的村民们说道。 “哦,这样啊!”杜天龙听张天元说的有些事实,心中的警惕稍微放松了一些,他转过头去,准备吩咐手下就地休息一下。 谁也没想到,在杜天龙身后的张天元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围的几个弟兄,突然瞬间暴起,眨眼间便将杜天龙挟持住了。 只见张天元一手紧紧抓住杜天龙,另一只手死死掐住杜天龙的脖子,扯着嗓子高声喊道:“都不许动!你们的主官已经落入我手中,识趣的话立刻放下武器和干粮,乖乖投降!” 与此同时,张天元身边的兄弟们也迅速行动起来,纷纷从担子中取出武器,严阵以待,准备与敌人一决高下。然而,眼前这些敌人在上一场激烈的战斗中早已被吓破了胆子,此时更是惊慌失措。一些距离杜天龙较远的人,看到他们的队长被对方生擒活捉,而四周的士兵们则如临大敌、剑拔弩张,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地撒腿就跑。 周围的人一见有人开始逃跑,也纷纷开始效仿。 张天元一看这情况,他立刻大声喊道:“都别动,再动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可是那些人哪管那么多,只顾着自己逃命。 杜天龙看到这个情景,心中一阵无奈。他明白,大势已去,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 而此时,原本想要逃跑的几十个人也被青年军拦住了去路。他们发现自己已经无法逃脱,只好无奈地停下脚步,将手中的武器扔到地上,表示认输。 …… 第113章 被打的有点懵逼 “兄弟,放开我吧,我投降认输了!”杜天龙一脸无奈地看着张天元,眼神中充满了苦涩。 张天元可不是那么容易轻信别人的人,他担心杜天龙会耍什么花招,所以并没有立刻松开手。而是警惕地看着他,以防万一。 直到确认杜天龙没有其他企图之后,张天元才示意手下人将那些被抓住的士兵们的武器卸下,并在他们身上做好标记,表示已经被强行退出对战。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张天元才稍微放松了一点,但是依然没有完全放下戒心,他小心的将杜天龙双手双脚捆绑住,然后坐在他的身边休息起来。 杜天龙见张天元如此谨慎,心中不禁有些佩服。他忍不住感叹道:“好小子,没想到你们伙头军竟然学会用计谋了,而且还能打败我两次!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张天元听后,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他扬起下巴,自信满满地说:“哼,这算什么计谋啊?这只是我们队长教给我的游击战和运动战罢了!” 接着,他又故意挑衅地对杜天龙说:“怎么,不服气吗?” “哎呦,夸你两句还不知天高地厚了!不过这一战我是服了!你们就这二十来人?”杜天龙望着这些被抓的士兵,内心一阵郁闷。 自己带着二百人的队伍出来,这才没过多久,不但自己被抓了,还损失了好几十人,那些逃掉的士兵回去向千户大人一禀告,那千户大人还不得扒了自己这一身皮啊! “那你以为我们多少人呢?我们一共才五十多人!”张天元如实说道。 “嗨,开始在林子里面的时候,你们脸上都涂了东西,跑的又快,我当时一紧张就以为你们全都出动了,没想到你们居然是蒙骗我们的,原来才二十多人,早知道我就全力一战了,对付你们这二十多人还不是手到擒来!”杜天龙一阵懊悔。 “哼,说什么马后炮的话,谁让你大意轻敌了!”张天元不屑的说道。 “唉,我现在真是后悔死了!早知道我就和你们硬碰硬了,怎么的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杜天龙一脸悔恨地叹了口气。 “别感慨了,想和我们正面交锋,那也要我们肯跟你们打啊!”张天元一脸无所谓的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轻蔑和不屑,仿佛对杜天龙的挑衅毫不在意。 听到这话,杜天龙不禁感到一阵愤怒。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张天元,咬牙切齿地说道:“怎么,你们练了这么久,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吗?”他觉得张天元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这让他心中燃起了一团怒火。 然而,张天元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你竟然敢说自己有胆量?简直就是个笑话!你们有整整两百人,而我只有区区二十人,难道我会蠢到跟你们正面交锋吗?真是可笑至极!”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讽刺和嘲笑,让杜天龙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说完这些话,张天元不再理会杜天龙的反应,而是起身对着身后的队友们下达了命令:“好了,我不想再和你废话了。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问,可以战后去找我们队长询问。现在,除了你需要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外,其他所有被标记过的人都立刻退出战斗,等待这场对战的结果。”他的声音响亮而坚定,传遍了整个战场。 “怎么?你还想抓我当俘虏?”杜天龙面色涨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怒目圆睁,愤怒地吼道,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把人震聋一般。 “杜大哥,你就忍耐一下!毕竟我们都是同一个军队里的兄弟,千户大人既然派你来率领这支二百人的小队,就说明你在千户大人的这次作战计划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因此,我必须带你回到我们陆队长那里,或许你对他来说还有用处呢!”张天元的眼神充满了诚恳和坚定。 “我绝对不会去的!士可杀不可辱!如果千户大人得知我成为了俘虏,他一定会恨不得杀了我!”杜天龙拼命地挣扎着,他的双手被绑住,但他仍然用尽全力扭动身体,试图挣脱束缚,他的脸上满是绝望和不甘,声音也变得异常尖锐,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味道。 “来人啊!把杜大哥带下去,让他闭嘴!好生看管着!”张天元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手下将杜天龙带走。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张天元终于松了口气。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关注一下周围的情况。 张天元目光扫过那些已经退出对战的士兵,心中默默计算着双方的伤亡人数:第一场小树林中的激战使得对方损失了约七八十人;而这一战乔装打扮虽然是偷袭为主,但仍使对方三四十名士兵选择了逃跑或投降。综合来看,杜天龙的两百人队伍能够与千户大部队汇合的只有七八十人左右。 通过这两场小规模的战斗,千户大人的队伍成功地被削弱了五分之一,这一成果让张天元感到十分满意。 他张天元深知时间紧迫,千户大人的队伍正逐渐逼近军营,留给他们的时间所剩无几。 他立刻召集所有士兵,迅速整理队伍,以最快速度向军营进发。他们必须争分夺秒,赶在千户大人抵达之前到达目的地。 …… 正在行进中的王浩突然感到一阵烦闷,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皱起眉头,努力思考着这种情绪的来源,但却始终想不明白。 自从他安排杜天龙拖后阻击,并告诉他不必再和自己汇报之后,王浩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杜天龙回来。这让他心中暗暗担忧起来,生怕杜天龙会出现什么意外。 “难道……”王浩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但他又不敢确定。毕竟,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然而,正如那句俗语所说:“不出意外的话,就出了意外。” 正当王浩沉思之际,一名情报兵迅速从队伍后方跑来,神情紧张地抱拳说道:“禀告大人,后方有一群散兵正朝我们奔来!” 王浩一听,脸色瞬间大变,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他立刻做出一个手势,示意部队停止前进,同时急切地问道:“什么?多少人?” 情报兵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回答道:“报告大人,人数并不多,大约只有近百人。但奇怪的是,他们看上去非常慌张,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王浩听到这个消息后,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他心中暗自思忖:这支军队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显得如此惊慌失措?难道是杜天龙被打败了? 想到这里,王浩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下达命令:“所有人听令!原地休整,保持警惕,注意周围情况!同时,派一部分人在四周设置警戒线,以防万一!” 接着,他转头对身边的亲信说道:“走,跟我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说罢,他便带领着几个亲信快步向前走去。 没过多久,就见后方陆陆续续地有人从远处奔跑而来,并迅速与队伍汇合到一起。这些人的身上沾满了灰尘和血迹,脸上满是疲惫和惊恐之色。 而原本在休息的士兵们见到他们这副模样,纷纷上前询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看起来这么狼狈呢?” 其中一名士兵叹了口气说:“唉,别提了,我们被打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疲惫,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 周围的士兵们纷纷围上来,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七嘴八舌地问着事情的经过。 “什么?被打了?被谁打了啊?”这时,一个正在休息的士兵听到他们的对话后,立刻起身走过来询问道。 “还能是谁啊?当然是被陆厨长的队伍打了啊!”彭三忍不住开口说道。 “啊?但这一路走来,我们连个军队的影子都没看到啊!再说了,你们可是二百人啊!还能被五十多个人打的如此狼狈?”这个士兵一脸疑惑地问道。 “是啊,我也想不通......”彭三皱起眉头,正欲再详细说说情况,但话还未出口就被赶来的王浩踢了一脚。 “全军静默,不许再说话,彭三你过来,本千户有话问你!”王浩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如果让彭三把战败的消息传播开来,肯定会对军队的士气产生负面影响。 因此,他立刻下令禁止士兵们继续讨论此事,并将彭三叫到自己身边,准备向他了解具体情况。 同时,他也迅速安排手下将逃回来的士兵与正在休息的士兵隔离开来,以防止消息进一步扩散。 王浩一把拉住彭三,走到远离人群的地方,脸色阴沉地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杜天龙在哪里?” “哎呀,千户大人,杜大哥被张天元那小子......”彭三满脸焦急地喊道,脸上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一般。 就在这时,王浩再次飞起一脚踢向彭三,直接将他后面的话给生生打断。 彭三闷哼一声,痛苦地捂住屁股,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王浩狠狠地瞪了彭三一眼,一脸愤怒地低声咒骂道:“你他娘的,是不是想吃军棍啊?在这里大喊大叫干什么?不知道这样会影响士气吗?” 彭三如梦初醒,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屁滚尿流地爬到王浩身边,一边揉着屁股一边惊恐地看着王浩。 王浩瞪了彭三一眼,语气严厉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给我说清楚点!”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起初不是一直有一支队伍在袭扰我们吗?您就安排杜大哥在后面阻击,但伙头军家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他们一路袭扰,却不和我们发生正面冲突,直到我们和你们拉开了一段距离后,才趁我们休息时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而且后来还埋伏在附近一个村庄外再次对我们发动了袭击……”彭三简单地将队伍遇袭的情况向王浩做了一个说明。 王浩眉头紧皱,一脸严肃地问道:“什么?你们真是没用啊!二百人的队伍竟然被别人打得抱头鼠窜,那杜天龙呢?还有你们回来了多少人啊?”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失望。 彭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重地说道:“杜大哥在村外的伏击战中被张天元那小子当场擒获,同时被卸除武装的还有三四十人吧!这次跑回来的估摸着也就百十来人吧!”说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什么?杜天龙被抓了?我早说过,张天元前几日老是带着人出营有古怪,你们真是......”王浩真想大骂他一顿,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只好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怒火。 过了一会儿,王浩才渐渐冷静下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明白此时发火也无济于事,只能尽快想出解决问题的方法。于是他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了一番后,转头看向彭三,目光坚定地说:“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吧。记住,此事千万不可泄露给他人知晓,以免引起军中士兵们的恐慌情绪。” 彭三听后,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将事情告诉别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大人放心,小的知道了!”彭三抱拳退了下去。 看着彭三离开的背影,王浩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怒。他原本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却没想到还是出现了意外。 王浩回身看了看身后这仅有的四百多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郁闷之情。 他知道时间紧迫,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于是,他深吸一口气,下达了命令:“全体集合!”声音洪亮而坚定。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整齐划一地排成队列,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随着王浩一声令下,四百多人的队伍开始向着军营的方向出发。然而,由于彭三带来的消息,王浩对自己这支队伍的行进变得格外谨慎。每走一步,他都小心翼翼地派人出去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生怕会有敌人突然袭击。这种谨慎的态度虽然能确保队伍的安全,但却大大延误了他们的行军速度。 一路上,王浩不断地思考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他总在揣测着陆子冈到底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与自己对战 …… 第114章 又中计了 一路上,王浩的队伍都是小心翼翼的,深怕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子冈和张天元再次冒出来袭扰他们。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远处开始有阵阵炊烟升起。 王浩看着前方的景象,心中一喜,他转头对身后的士兵们喊道:“弟兄们,看呐,军营就在前面了!看样子,那群伙头军正在生火做饭呢!我们趁此机会,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等打完这一仗,大家就可以在军营里吃香的喝辣的啦!” 士兵们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纷纷欢呼起来:“好啊!太好了!” “冲啊!” “杀进去!” 经过一个下午小心翼翼的缓慢行军,这些正规军早已疲惫不堪,他们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此时听到千户大人说军营就在前方,而且伙头军都在做饭,只要打败他们就能享受美食,每个人都兴奋不已。 王浩见士气可用,立刻下令道:“来人,传令下去,让所有人结阵准备进攻!” 接到命令后,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整理好装备,摆出攻击阵型,等待着千户大人的下一步指示。 饶鸿心里多少有点忐忑不安,急忙走上前去劝谏道:“大人,您要谨慎行事啊!要不还是先派人去打探一下情况吧?” “饶鸿,别以为我不敢收拾你这家伙,现在我们距离营地不过一两里路罢了。我这边有将近四百号人,而他们才区区五十个,有什么可怕的!哪怕他们真有什么埋伏,凭我这四百号人也能绝对压制住他们!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就当你阵前扰乱军心来处理!”王浩怒气冲冲地朝着饶鸿吼道。 饶鸿眼见王浩根本听不进去劝告,无奈之下只得退回到队伍之中。 “兄弟们,听我的命令,保持好队列,全军出击!”王浩大喝一声,随后那排列成两行的四百人队伍迅速向着军营前进。 …… “怎么样?看清楚了吗?”陆子冈站在营帐前,神情严肃地问着与自己会合的张天元。 张天元赶紧上前一步,兴奋地回答:“队长,看清楚了,这一路过来,我可是派了不少人盯着呢!杜天龙被打散的队伍和千户大人汇合之后,估摸还剩下四百多人吧。不过,他们现在可是狼狈不堪,战战兢兢的。而且,烙饼和水都快被他们消耗光了,干粮袋里只剩下一些难以下咽的炒面而已。等他们到了这里,一看见咱们慌乱逃跑留下的食物,肯定会迫不及待地一扫而空。”说完,他用力拍了拍胸脯,表示自己有绝对的把握。 陆子冈听完,皱了皱眉头,忧虑地说:“嗯,但愿千户大人不会怪罪于我。俗话说得好,‘兵不厌诈’,我也是无奈之举啊!”说着,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张天元见状,凑上来小声嘀咕:“队长,你就不担心千户大人事后跟你秋后算账么?” 陆子冈故作镇定,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冷笑道:“怕什么?所谓‘兵者,诡道也’,我这都是为了大家好!” “唉,最烦躁和你们这些读书人打仗,那么多花花肠子!”胡三边说边挠着自己的后脑勺。 “行,老胡,你厉害,你清高,你带着你这十人的小队上去和千户大人正面厮杀吧!我在这等着你胜利凯旋的消息!”陆子冈一脸不屑地说道。 “嘿嘿,队长,我就开个玩笑而已,对面可是有四百人呢!我就带了十个人,我这上去不就是羊入虎口嘛!”胡三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快步走到陆子冈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 “哼,你还知道自己只有十个人啊!我们这满打满算也才三十个人,就算全部冲上去,那也是给千户大人塞牙缝!打仗多动动脑子好吧!我真不知道李元这一个月都教了你们些什么东西!难道就认了几个字啊?”陆子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语气中充满了失望与无奈。 “大人,您快别再说了,以他们目前的学习进度来看,我感觉他们还没有学会,我自己都快要忘记所学的东西了!”李元同样是一脸无奈地说道。 听到这话,陆子冈顿时感到一阵无语,但还是故作严厉地训斥道:“等这场战斗结束之后,你们必须要认真学习,不但要认字,还要学习必要的兵法。如果在一个月内还是连几个简单的字都认不出来,那么统统给我卷铺盖走人!” 听到这里,李元、胡三以及张天元三人立即挺直身子,并向陆子冈敬礼表示回应:“是!” …… “队长,我隐约听到远处有大队人马的声音传来!”李元在陆子冈身边小声说道。 胡三则是比较实在,直接趴在了地上开始用耳朵听起来。他将耳朵贴在地面上,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满脸惊讶地对陆子冈说:“嗯,队长,我也听出来了,而且越来越近了,速度相当之快!” 陆子冈看着胡三的认真模样,不禁感到好笑,但同时也有些无奈。他一脚踢在了胡三的屁股上:“我还要你说吗?我用眼睛都看得到了!” 说着,他指了指远处。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远的一队黑影正快速朝军营行进着。 “都有了,你们带好各自的队伍,继续佯装做饭,然后等着我的命令!”陆子冈下达完指令后,便和李元一起快速地跑向营外的一处小山坡。 这个位置居高临下,可以让他们清楚地观察到营内和营前的情况。站在这里,陆子冈可以有效地掌握整个局势,随时做出应对之策。 …… “千户大人,我们已经可以看到营帐了,营帐内隐约有三十人左右在做饭,我们现在是否冲杀?”一名亲随跑到王浩的跟前问道。 王浩遥望着远处的营帐,心中暗自思忖道:“这营内的三十多人想必就是陆子冈剩下的残部了。张天元那臭小子应该还没来得及赶回来,真是天助我也!正好趁此机会,将陆子冈这群人一网打尽。待解决掉这些人后,再回头收拾张天元那小子。” 然而,王浩并不知道的是张天元的小队早已先于他们回到了营帐之中。此时,他正沉浸在自己的计划里,幻想着如何一举消灭这些伙头军。 就在这时,王浩果断地下令道:“传令兵,立刻传达命令,全军突击,务必迅速灭掉这三十人!” 随着他一声令下,这支军队瞬间行动起来。虽然他们都是步兵,但由于未穿戴任何防护装备,只手持战刀,所以完全处于轻装状态。这样一来,他们的冲杀速度非常之快。眨眼间,冲在最前面的队伍已经距离军营仅有四五百米远了。 营内张天元和胡三都带着自己的队伍望着陆子冈所隐藏的位置,他们并不是在害怕,而是在等待着陆子冈的命令。 陆子冈则躲在暗处,目光紧紧锁定着越来越多的敌人逼近军营。他心中清楚,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必须果断采取行动。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冲天炮,并迅速点燃了它。 随着冲天炮尾焰逐渐燃尽,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空中炸响。 “谁,谁他娘的打炮?”王浩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得不轻,立刻大声呵斥道。 然而,他心里也很清楚,以他们这支小小的千户队而言,根本不可能拥有火炮这样的武器。但那声炮响却让他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大人,不是炮,是烟花!”一名亲随连忙解释道。 听到亲随的话,王浩才稍微松了口气。他心想:“原来是烟花啊,差点吓死老子了。不过,这里怎么会有人放烟花呢?” 王浩不禁皱起眉头,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意识到,这烟花可能背后或许还隐藏着更深层次的含义。 王浩看着天空中的烟花,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他皱着眉头,对着身边的亲随大声吼道:“他娘的,哪里来的烟花?这时候怎么还有烟花放出来!” 亲随们也是一脸茫然,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其中一个亲随笑着说道:“我等也不知道啊,兴许是陆厨长知道自己要输了,提前给我们庆祝吧!哈哈!” 然而,王浩却不这么认为,他瞪了一眼那个亲随,骂道:“庆祝你个大头鬼!快去看看什么情况,立马来报!” 亲随被吓得浑身一抖,连忙抱拳应道:“是,小的这就去!” 说完,便快速地退了下去,准备去查看烟花的来源。 …… 另一边,张天元和王浩都在焦急地等待着。终于,随着一声炮响,他们心中一喜:时机到了! 张天元和胡三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带着自己小队的人迅速冲向营地内的厨房,毫不犹豫地踢翻了几口正在煮食的大锅。顿时,热气腾腾的食物四处飞溅,混乱的局面让人措手不及。 “快跑啊!千户大人杀来了!”张天元一边大喊,一边和其他人一起制造出一片慌乱的景象。 “你他娘的,逃命了,饿死鬼投胎啊!这些东西可不是给你们吃的!”胡三大声附和道。 其他人正准备随手抓几张烙饼,然后踢翻桌子后跟随大部队逃离现场。 “老子知道要逃命,但也让老子顺几个饼啊!他娘的,这些人来的也太快了点!”一名伙头军不满地抱怨着。 “还拿,快点,这本来就是要留给那些正规军的,你小心一会吃出问题来!”胡三大声的提醒道。 听到这话,那个伙头军脸色一变,连忙把刚拿到手的几块烙饼扔掉,随后跟着大家一同逃出了军营。 整个场面乱成一团,人们惊慌失措地奔跑着,仿佛对面千户大人的部队已经杀到跟前了一般。 …… 等到王浩的小队冲杀到军营的时候,陆子冈的队伍早已跑的不见人影,只留下一地的狼藉和仍在灶台上煮着什么的几口铁锅。 王浩来到军营中,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也不禁嘀咕了一句:“这他娘的什么打法?空城计?” 都说一支队伍里面总有几个阿谀奉承之人,王浩这支队伍同样也不例外。 “大人,我看啊!定是那些伙头军看到我们大部队杀过来了,胆子都吓破了,所以不敢正面和我们冲突,都跑了!”一个亲随来到王浩的身边说道。 许是一阵冲杀过后,王浩有些大脑缺氧,他居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得意地笑道:“哈哈哈,这些家伙真是胆小如鼠,竟然被我们吓跑了!” “既然如此,全军原地休息,看看这些伙头军都在做什么呢?”王浩安排完下属,然后开始走向自己的营帐。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名亲随拿了几张烙饼和一碗青菜粥来到王浩的营帐。 “大人,小的看过了,这群伙头军定是在准备晚饭。厨房里面一片狼藉,只剩了些烙饼和在锅中煮着的青菜粥,但是数量不多,估摸着也就够六七十人的量!”那名亲随汇报道。 听到这话,王浩气得直骂道:“他娘的,我们在外面急行军来进攻,他们在这守株待兔吃好的,居然还让他跑了!” “大人,这有些烙饼和青菜粥,您吃点吧!这一天您可是粒米未进啊!”亲随小心翼翼地端着烙饼和青菜粥,一脸关切地递到王浩面前。 然而,王浩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饿。 他深知士兵们同样疲惫不堪,食物对于他们来说更为重要。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将这些食物推回给亲随,并叮嘱道:“你吃吧,我真的不饿。不过,我想那些一开始就把烙饼和水吃完的士兵们一定饥肠辘辘。你去叫人把这些饼子和青菜粥分给大家,让每个人都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食物。” 亲随感激涕零地点点头,他明白王浩对士兵们的关心和爱护。于是,他立刻转身走出营帐,按照王浩的指示去安排分食事宜。 与此同时,远在一旁山坡上观察的陆子冈看到这一幕,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心里暗自感叹:“这个王浩还真是个不错的领导者,懂得体恤下属。”接着,他悄悄和李元一同与撤退的三十人汇合,准备离开这里。 …… 第115章 你小子又下毒 王浩看着眼前正在分发烙饼和青菜粥的士兵们,心中有些疑惑不解。 他原本以为这些食物是陆子冈为自己的伙头军准备的饭食,却未曾想这些东西竟然是留给他们的。 此刻,外面的士兵们吃得正欢,但同时也感到非常郁闷。因为每个人分到的烙饼实在是太少了! 一个士兵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手中的烙饼,一边抱怨道:“他娘的,这些伙头军到底在干什么?难道不知道爷爷我要杀过来吗?怎么不多准备一点干粮呢!” 另一个士兵则安慰道:“你小子有的吃就不错了!你以为这些东西是专门给你准备的啊?肯定是那些伙头军给自己准备的!” 听到这话,那名士兵忍不住骂道:“真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 这时,又有一名士兵大声喊道:“这半张烙饼根本不够老子塞牙缝的!等会儿吃完了,还是只能去吃那难以下咽的炒面!” 说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在这时,这名士兵突然注意到旁边一名士兵手中拿着一张完整的烙饼,于是他开口问道:“兄弟,你那张烙饼怎么不吃啊?如果你不想吃的话,能不能给我呀?” 说着,他就把吃剩的烙饼一股脑儿地塞进自己的嘴巴里,然后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去抢夺同伴的烙饼。然而,那名同伴也不是好惹的,他顺势一脚踢了过去,同时迅速将手中的烙饼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他一边嚼着烙饼,一边含糊不清地骂道:“你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老子自己都不够吃呢!”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哈哈大笑起来,但他们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依旧自顾自地大口吃着自己的干粮。 大家都是一副无拘无束的样子,完全没有意识到可能存在的危险。 …… 天色如墨,浓稠的黑暗笼罩着大地。王浩率领的四百人军队经过一整天的行军后,终于可以好好休整一番。这一路上他们并没有遭遇太多激烈的战斗,只是偶尔受到一些袭扰,但并未发生正面冲突。因此,他们得以在营地内获得宝贵的休整时间。 营地中的气氛渐渐安静下来。突然,一名士兵皱起眉头,手捂肚子,满脸痛苦地说道:“哎哟,我的肚子好疼啊!不行,我要去拉个屎!”说完,他便匆匆忙忙地朝着营帐外奔去。 紧接着,另一名士兵也感觉到不适,捂着肚子站起身来,紧跟其后说道:“哎呀,我好像也不太对劲,等一下我,我也要去!” 很快,更多的士兵开始出现类似症状,一个个捂着肚子往外冲,帐篷里充满了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和抱怨声。负责管理这支小队的亲随察觉到情况有些异常,心中一紧,意识到可能出了什么问题。他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迅速冲向王浩所在的营帐,准备将此事汇报给他。 此时的王浩眉头紧皱,他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思考着陆子冈这种诡异的打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们既不正面交锋,也不主动出击,只是一味地逃跑,搞得王浩非常恼火。他想不通,自己打了十几年的仗,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憋屈过,甚至连对方的人影都没见着。 正当王浩苦思冥想的时候,一个急促的声音忽然在营帐外响起:\"大人,不好了!\" 紧接着,王浩就看见一名神色慌张的亲随跑进营帐内。 \"出什么事了?\" 王浩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大人,营中的士兵突然开始腹泻,而且情况越来越严重,现在已经有近百人出现症状了!\" 那名亲随焦急地向王浩禀报。 听到这个消息,王浩脸色剧变,霍然站起身来,满脸凝重地问道:\"腹泻?这怎么可能呢?我们今天吃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腹泻的情况?\" \"大人,属下也正在查找原因,可目前尚未发现确切的问题所在。不过......\" 亲随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过,据一些士兵反映,大家好像都是吃了今天分发下来的烙饼和青菜粥之后才出现腹泻症状的。\" 王浩的脸色变得阴沉,他紧紧皱着眉头,眼中闪烁着疑惑和担忧的光芒。 \"陆子冈?他为什么要留下这些东西给我们?难道......\" 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仿佛预感到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大声喊道:\"快,快去清点一下看今天吃了烙饼和青菜粥的有多少人!\" 他的声音充满了紧张和焦急。 亲随听到王浩的话后,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急忙点头,转身准备出去执行王浩的命令。然而,就在这时,王浩又喊住了他,语气坚定地说:\"等等,我还是和你一起去。他娘的,我真是万万没有想到陆子冈居然在烙饼和青菜粥里动了手脚!\" 他的脸上满是懊悔和自责。 他们迅速来到士兵们休息的地方,只见这里一片混乱。许多士兵都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呻吟着。王浩抓住一名士兵,急切地问道:\"怎么有这么多人不在啊?\" 那名被抓的士兵痛苦地回答道:\"大人,除了解手回来的,仍有五六十人还在外面拉着呢!\" 他的表情十分难受,显然也受到了食物的影响。 \"妈的,大意了,我没想到陆子冈居然在这饭食上还动了手脚!\" 王浩愤怒地骂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自己疏忽的悔恨。 “不好!快,快,快......高飞,你小子快让还能行动的士兵立刻集合结阵备战,陆子冈这小子要袭营!”王浩突然大喊道。 可是他的命令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营帐不远处已经传来了一阵喊杀声。王浩心中一惊,来不及多想,立刻转身准备去营帐外探查一下情况,结果却正好和进来汇报的士兵撞了个满怀。 “他娘的,走路不长眼啊?瞎跑个什么劲,毛毛躁躁的!”王浩忍不住大声呵斥道。 “大人不好了,远处的丛林中有一支队伍正朝我们这边飞奔而来!”士兵焦急地回答道。 “有多少人?”王浩下意识地问道,但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有些愚蠢,不禁自嘲道:“他娘的,我也是被气糊涂了,撑死了对面也就五十个人,我居然还在这里问人数!” 说罢,他也顾不得再骂这名士兵,急忙整理好自己的盔甲,大步向营帐外走去。 高飞,你迅速整队,警戒营帐四周,我带一队人先过去看看!”王浩焦急地对高飞说道。 高飞立刻开始行动,组织士兵们整理队伍并加强对营帐周围的警戒。与此同时,王浩带领着四五十名看起来还算正常的士兵,朝着传来喊杀声的方向飞奔而去。他们步伐匆忙,充满紧张和焦虑。 很快,他们来到了发出哀嚎的地方,看到那些因为腹泻而倒地不起的士兵。王浩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他意识到这又是一次陆子冈的卑鄙手段——下毒。他气得咬牙切齿,对着空旷的营地大喊:“陆子冈,你小子又他娘的下毒!有种就出来,我们堂堂正正地打一架!别总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王浩的声音回荡在营地上空,带着愤怒与不甘。他对陆子冈的行为感到极度不满,但却无法找到对手的身影。陆子冈似乎早已逃之夭夭,只留下一片狼藉和痛苦的士兵。 …… 远处的陆子冈听到王浩咒骂自己,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丝无奈和无辜的表情,小声地嘀咕道:“这千户大人真是的,什么叫我又下毒,我明明就是第一次下毒好吧!而且我还特别注意了分量,我要是下得重一点,今晚他早就被我一锅端了!唉!大家都是自家兄弟,我还是手下留情了!” 站在旁边的李元、胡三、张天元三人,听到陆子冈的话后,额头上不禁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他们知道,陆子冈这个家伙可是个狠角色,如果不是因为他们都是自己人,恐怕今晚千户大人真要被队长踩在脚下。 就在这时,陆子冈突然转过头来,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张天元,语气严肃地问道:“张天元,老实交代,你小子是不是背着我在千户大人行进的过程中给他下毒了啊?” “队长,小的冤枉啊!我可全是按你定的计划执行的啊!再说了,那些什么泻药啊巴豆什么的,不只有你身上才有嘛!”张天元一脸鄙视地说着,同时偷偷瞄着陆子冈,见对方没有反应,便继续说道:“这次所准备的食物那可是你自己亲手放进去的……”然而,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变成了蚊子哼哼。 陆子冈听后,眼睛一瞪,破口大骂道:“嘿,你小子,还敢狡辩了!肯定是你小子中途使坏了!不然千户大人不会这么生气,我不管,完事了,他要怪罪下来,老子就说是你小子的主意!”说完,他狠狠地瞪了张天元一眼。 张天元心中十分委屈,但又不敢反驳,只能小声嘀咕着:“说出来,你也要千户大人信啊!” …… 王浩眼见着地上这群人已经不能用了,心中不禁一阵懊恼。他咬咬牙,吩咐身边的几个亲信,让他们把这些人带出去,退出战斗,并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他自己则一脸阴沉地回到了军营之中。 回到营帐里,王浩一屁股坐下来,心情烦躁得很。他心里暗自嘀咕,这次真是太大意了,竟然没有想到这群伙头军会使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他立刻召集了手下的几个带队的百户长,让他们来到营帐里商议对策。众人聚集在一起,气氛显得十分凝重。王浩看了看大家,语气坚定地说道:“各位,这一夜我们怕是不能睡了。你们几个带领各自的队伍,轮流巡营,加强戒备。如果发现有人腹泻的,绝对不允许他们离开营帐太远,而且必须安排专人跟随。一旦发生什么情况,立即向我报告!” 几名百户长纷纷点头,领命而去。 随着夜幕的加深,军营内依然灯火通明。士兵们虽然感到十分疲惫,但他们深知此时的危险,没有人敢有丝毫的懈怠。他们手持兵器,警惕地注视着四周,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袭击。 王浩独自坐在营帐内,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他一方面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陆子冈的袭击,另一方面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天亮之后,抓住陆子冈的队伍,与他来一场真正的正面交锋。他坚信只要能够击败对方,就能挽回今晚失去的颜面。 就这样熬到了天亮,陆子冈再没有发动袭扰,而王浩的队伍却都已经精疲力尽。王浩走出营帐,看着自己队伍的人一个个黑眼圈极重,有一部分人更是眼皮子直打架,他也是无奈的吩咐下去安排几个人在营地附近巡逻,其余人等就地休息。 大约半个时辰,就在众人睡意正浓的时候,又一阵嘈杂之声从远处传来。王浩的队伍如惊弓之鸟一般迅速拿起武器准备迎击,但这次并没有喊杀声,也没有人冲出来与他们厮杀,只有一支箭稳稳的落在了营地之外的土地上。 “怎么回事?”王浩皱眉道。 “将军,那支箭上好像绑着一封信。”一名士兵说道。 “去把信拿过来。”王浩命令道。 很快,那封信就被送到了王浩手中。他拆开信封,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纸条上赫然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小字:“千户大人,您辛苦了。我知道您现在很气,也很想决战,那就来营外北边三公里处的开阔之地,我们在此一决胜负!” 这张纸条上的字数虽然不多,且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王浩顿时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可恶的陆子冈竟然如此嚣张,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既然他想要决战,那我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传我的命令下去,让所有人立刻集结起来,准备与他们决战!” 说完,他迅速整理好自己的队伍,带领着士兵们浩浩荡荡地向着营外北部的开阔之地进发。 …… 第116章 终于见着你人了 虽然队伍整理完毕,但经过一夜的煎熬,王浩的这支队伍显然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一个个无精打采,眼神黯淡无光。 饶鸿看着这样的队伍士气,心里也是一阵叹息。他知道,如果以这样的状态去战斗,无疑是自寻死路。他本欲对王浩规劝一番,但看到王浩在看过箭矢上的字条后那股咬牙切齿的劲后,终究还是没有上前去。 “饶大哥,你看咱这队伍的精神状态,就这样上去拼杀,你觉得有胜利的可能性吗?”李二牛整理好自己的队伍后来到饶鸿的身边小声的问道。 “唉……”饶鸿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也看出来啊?可我有什么办法啊!你我就是一个小旗,拇指大点。”说着,饶鸿用大拇指掐着小拇指一点边缘比划着。 随后继续道:“我前面多次劝大人,险些都被打了军棍,现在我可是不敢再上去讨打了!” 说完,饶鸿一脸无奈的看向李二牛。 李二牛闻言,沉默不语。他知道,饶鸿说的都是实话。他们只是普通士兵,人微言轻,根本无法左右战局。然而,面对如此低落的士气,他们又怎能坐视不管呢? “可咱们这么上去也是死路一条啊!你看看这些兄弟,一个个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这样子怎么能打胜仗呢?”李二牛皱着眉头说道。 他环顾四周,看着周围士兵们疲惫不堪、垂头丧气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他深知士气低落对于战斗的影响,但却不知如何改变现状。 “是啊,我也知道这一点,但是我们又能怎么办呢?大人的命令,我们不能不听啊!”饶鸿叹了口气说道。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对眼前困境的无能为力。他们身处在军队之中,必须听从上级的指挥。虽然明知继续前进可能导致失败,但他们无法违背长官的命令。 “要不,我们去找大人求求情吧!让他给我们一些休息的时间,恢复一下体力和精力,然后再上去打。也许这样还能有一线生机。”李二牛提议道。 他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觉得或许可以通过向千户大人求情来争取到喘息的机会。只有让士兵们得到充分的休息,才能更好地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然而,饶鸿却拼命地摇了摇手,一脸惊恐地说道:“求情?你以为大人会听我们的话吗?他现在正憋着一口气呢,谁要是这个时候敢去触霉头,肯定是要倒霉的!我不去,不去!”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带着兄弟们去送死吗?”李二牛皱着眉头,焦急地说道,眼神中满是担忧。 “唉,我也不知道啊……”饶鸿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焦虑。 “这可如何是好啊?现在千户大人正在气头上,这队伍又一夜未休息,贸然上去与陆少爷的队伍硬碰硬,还真说不好谁输谁赢啊!”李二牛一脸担心地说道,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管他呢!你带好你自己的队伍就是,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了!”饶鸿拍了拍李二牛的肩膀,脸上带着些许无奈。 李二牛听后,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此时,他的心情十分沉重,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了胸口。 经过昨晚队伍腹泻以及陆子冈等人的偷袭,现在王浩的队伍已经元气大伤,仅剩下三百出头的兵力。而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场殊死搏斗。 王浩何尝又不知道这样的一支队伍贸然出营去迎战陆子冈的伙头军胜算难料,但他早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再加上他始终坚信自己这三百人的队伍在面对陆子冈那一群才训练了一个月的伙头军时有绝对的胜算。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但凡王浩稍微让队伍休整一个时辰,那精神面貌也定然比现在好的多,而且这一群人还有几十人因为昨天的腹泻萎靡不振。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才拉了一两次肚子,看看把你们都折腾成什么样子了?”王浩大声咒骂着。 “娘的,这又是拉肚子,又是没吃东西,能有精神才怪呢!”一个士兵小声的嘀咕着。 “谁说不是啊!我昨天一夜都没怎么睡,就怕对面又来个袭营,战战兢兢的过了一夜。早上又不敢吃营里的东西,生怕再吃坏了肚子。哎,就着干粮袋里的炒面就吃了一口!”一个士兵一脸疲惫地抱怨道。 他旁边的另一个士兵顶着一双熊猫眼,满脸愁容:“是啊,昨晚我根本不敢合眼,提心吊胆地熬了一整夜。今天早上连营里的食物都不敢碰,担心又会闹肚子。唉,只能将就着吃点干粮袋里的炒面。” 第三个士兵也是同样的神情,一边叹气一边说:“唉,你们别再说了,本来还能忍得住,听你们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更饿了。而且,我现在口渴得厉害,嘴巴干巴巴的,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要维持多久。” 第四个士兵也忍不住抱怨起来:“就是啊,要是早点知道情况这么糟糕,我就应该多准备一些干粮和水。现在可好,只能饿着肚子,真是太倒霉了!” 他们几个人小声嘀咕的时候,王浩突然注意到了他们的动静,立刻大吼一声:“你们几个在那里嘀嘀咕咕些什么呢?”这突如其来的吼声让众人都吓了一跳。 “报告大人,我们在说,抓到对面的伙头军,一定把他们生吞活剥了!”一个士兵被吓得立马大声回道。 “很好,我要的就是你们这股子劲,打赢了他们,我保准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现在都给我跑起来,加快行进速度。”王浩大声的下达着命令。 众人听到王浩的命令皆是叫苦连连,但还是努力的迈着小碎步随着前面的人缓缓的跑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队伍中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闷和压抑。每个人都感到无比的疲惫和沮丧,仿佛失去了前行的动力。而此时的太阳却越来越毒,无情地烘烤着大地,让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炽热之中。 ……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王浩带领的这支队伍才慢慢吞吞、磨磨蹭蹭地到达了陆子冈所描述的北方开阔地带。 这片场地看上去就像一个自然形成的战场,辽阔无垠,一眼望不到尽头。地面上偶尔生长着一些杂草,与沙石相互交织在一起。几座小土丘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各处,宛如被时间遗忘的古老堡垒,静静地向人们讲述着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故事。 当王浩率领的队伍抵达时,原本静谧的场地似乎瞬间焕发出了生机。 他们行进时扬起的沙石在空中四处飘散,被风带向远方。杂草也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为即将来临的战斗欢呼雀跃。 陆子冈的队伍已经提前到达,并整齐地排成了七纵七列的方阵,然后安静地坐在地上。而陆子冈本人和其他几位小队长,则笔直地站在方阵的正前方,好像在耐心等待着王浩他们这支队伍的到来。 在距离陆子冈方阵五百米的地方,王浩的队伍停了下来。 本已疲惫不堪的队伍更是因为刚才千户大人要求走出气势而重重的踏步扬起的沙石随风吹得口干舌燥。 大家都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口渴。 王浩并未理会队伍的状态,而是缓步走出队伍,来到了阵列的正前方。 陆子冈看着这支狼狈不堪的队伍,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心虚感。他知道,这场战斗结束后,自己肯定会被千户大人和一众同袍兄弟们记恨。但他别无选择,如果这是一场真正的战斗,那必将是一场生死攸关的拼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能让他们保持着队形走到这里。 于是,陆子冈也缓缓地走出队伍,来到距离王浩一百五十米的位置。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与决绝。 “陆厨长,陆老弟。我可终于见到你了,你可把为兄害得不浅啊!”王浩表面上云淡风轻,但内心早已燃起熊熊怒火,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陆子冈狠狠教训一番。然而他深知自己身为将领,不能轻易表露情绪,于是强压着心中的愤怒。 “大人,这也怪不得我啊!兵者,诡道也!我不可能按照常规和你对战吧!你可是拥有五百人的大军啊!而且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而我这边,只有一群才训练了一个多月的伙头军而已!所以我只能稍稍用了点计谋!”陆子冈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听到这里,王浩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怒火,他大声呵斥:“你那叫稍稍用了点计谋吗?居然在食物里面做手脚下毒!”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陆子冈,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一般。 “大人,兵不厌诈嘛!”陆子冈笑着说道:“再说了,我下的药量也不大,不然你以为你们还能走到这里吗?昨天晚上我就给你端营了!” 他顿了顿又道:“你还能这么整齐的走到这片开阔之地,并见到我们,只是我也想检验一下我这群伙头军这一个多月的训练成果,毕竟他们没有上过战场,没有体会过真正的厮杀!” “哼,就算你使了些手段,但你要知道,我这还有三百多人呢!”王浩冷笑着,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他用力地拍了拍腰间的佩剑,发出清脆的声响,似乎在向陆子冈示威。 然而,陆子冈却毫不畏惧,脸上依旧挂着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他耸了耸肩,轻松地回应道:“试试嘛!不打怎么知道打不过呢!” 说完,他还特意挑了挑眉,挑衅意味十足。 王浩见状,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怒意。 随即陆子冈很快又说道:“只是大人,对战起来刀枪无眼,到时候兄弟们受了伤,你可别怪我们不手下留情啊!” 这时,王浩身后的士兵们纷纷哄笑起来,嘲讽声此起彼伏。 其中一名士兵大声喊道:“哈哈,你们听到了吗?这小子居然让你们小心别受伤!我看是你们要小心才是!” 另一名士兵附和道:“就是,就凭你们这点人,也妄想跟我们对抗?真是不自量力!” 面对众人的嘲笑,陆子冈并未动怒,反而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毕竟是带兵之人,王浩心里其实很清楚,自己这群士兵刚刚经过长途跋涉,又未进食早饭,体力上肯定是大不如前的。而对方则是以逸待劳,人数虽少,但士气正盛。因此,他必须谨慎行事,不能轻易冒险。 王浩心想,如果能拖得一时半刻,等队伍稍作休整、恢复一些体力之后再发动进攻,胜算或许会更大。于是,他继续和陆子冈说话,试图拖延时间,好让队伍得到休整。 陆子冈当然明白王浩的心思,但他并不在意,因为他有自己的计划。 他看着王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大人,看你这三百来人要悉数听你指挥也是困难了些,我给你送个统兵之人吧!”说着陆子冈对身后摆了摆手。 张天元立马押着被捆住了双手,堵住了嘴巴的杜天龙走到阵前。 “怎么样?大人,杜大哥作为你的亲随,统领二百人阻击我们,现在还给你统领这三百人,也应该不成问题吧!”陆子冈笑笑将杜天龙推出阵营。 杜天龙一脸惊恐地望着前方,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变成这样。 王浩的队伍本在稍事歇息后本是恢复了些许体力,但当他们看到对面的阵仗时,便意识到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可就在这时,一个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杜天龙被捆绑着走出对方整列。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杜队长怎么会在对面啊?该不是一早就被俘虏了吧!\" \"应该是的吧!我就说那时候一群散兵跑回来的时候怎么不见杜队长,没想到他居然被抓了!\"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毕竟,杜天龙曾是他们有些人的队长,他的实力和智谋都是大家公认的。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被敌人俘虏。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逐渐回升的士气瞬间又跌落了下来。 …… 王浩见到陆子冈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把杜天龙给放了回来,心中的怒火瞬间燃烧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因为他心里清楚,如果任由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他们这边刚刚才重新振作起来的那点士气,很快就会彻底消散殆尽。 所以,他根本等不及杜天龙回到自己的阵营,便迫不及待地迅速下达了命令:“全体将士听令,立刻列阵冲杀过去!” …… 第117章 真正的厮杀 陆子冈看到王浩的队列开始进攻,他也是迅速下达命令。 杜天龙看到双方的队伍都开始有所动作,他也是立马向王浩的队伍跑来,早有人跑上前去给他松绑并摘掉他口中的破布。 杜天龙揉着手腕就来到了王浩的身边,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大人,我苦啊!” “我看你苦个屁!”王浩没好气的对着他就是一声怒斥:“你怎么不退出对战?被抓了就算了,战场上被放回还好意思跑回来,你不知道这极大影响士气吗?” “大人,我是真的不想啊!当时被抓的时候,我可是死活不同意当俘虏啊!我说什么都要退出战斗,可那些家伙抓着我不放,还把我五花大绑,说什么我有大用处。我现在才知道是这么个用处!您就给我一次机会吧,看我带人上去,看我怎么收拾他们!”杜天龙一边说着,一边满脸委屈地看向王浩。 王浩看着杜天龙,心中也有些无奈。他自然知道杜天龙是一名猛将,如果让他和敌人一对一厮杀,那他肯定能够以一敌十。这一次他被抓,也确实是因为中了敌人的圈套。 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无奈地点头,表示同意道:“好,你去吧。记住,这次一定要好好表现。如果你不拼命,小心回来后我会狠狠地收拾你一顿!” 杜天龙见王浩答应了自己,立刻兴奋地跑下去带领军队,准备向敌人发起攻击。 然而,就在这时,所有人都注意到,原本蹲伏在地的陆子冈方阵突然站起身来,他们整齐划一地拿起武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众人都是一脸错愕,不知道陆子冈到底想要干什么。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只见这个方阵的最外围的士兵全都手持木板或藤条编织而成的盾牌,紧紧地护在身前;往里一层,则是一群手持奇怪长竹竿的士兵,那竹竿长度惊人,看起来十分古怪;再往内又是一部分拿着长枪棍棒的士兵。 如此奇特的方阵,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是后世的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一眼认出,这正是戚家军赫赫有名的“鸳鸯阵”的雏形!但其实,这不过是陆子冈根据鸳鸯阵的原理,结合当前实际情况而改良的一种阵型罢了。因为他们手中的武器以及人员都非常有限,根本不可能完全照搬鸳鸯阵去布置。所以说,这个经过改良之后的阵型版本,才更适合他们这种小团队作战。 王浩军队中的一些士兵看到陆子冈等人摆出这样的阵型,不禁发出嘲笑的声音。 其中一人笑着说道:“你们这群伙头军是没有武器了吗?怎么砍了些竹子就上来了啊?哈哈!”他的话语引起周围人的哄笑。 另一个人也附和道:“是啊!你们看看还有木板做盾牌,棍棒做武器的!真是可笑至极!”他的话再次引发一阵笑声。 更有甚者调侃道:“这怕不是你们伙头军的烧火棍吧?哈哈哈!”这句话让更多的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些嘲讽和轻视的言辞充斥着战场,使得原本紧张的气氛变得有些滑稽可笑。 …… 面对众人的嘲笑,陆子冈的队伍却不为所动,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只有方阵前方的小队长默默喊着口号,随着自己一方的阵列缓缓前进。 饶鸿凝视着眼前的这支队伍,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看着对面那整齐的队列和严肃的表情,一种莫名的压力涌上心头。 李二牛紧盯着身旁的饶鸿,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似乎都读懂了彼此的心思——对面的这支队伍早已今非昔比,绝非昔日只会烧火做饭的乌合之众! “饶大哥,你不觉得对面的阵列异常安静吗?那种感觉……”李二牛轻声嘟囔道。 “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就是让人感到无比压抑!”李二牛皱起眉头再次说道。 “你以为就你有这种感觉啊?你瞧瞧我身后的十几个人,一个个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而前面那些蠢货居然还在嘲笑对方,真不知道他们一会儿怎么个死法!”饶鸿冷笑道。 “你说为什么会这样啊?就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对方不但体格训练的特别强壮,而且纪律严明,整个队列没有一丝声音!这也太夸张了吧!”李二牛瞪大眼睛,满脸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惊叹道。他实在无法理解,短短一个月内,这些士兵究竟经历了什么,竟然能有如此巨大的变化。 李二牛眉头紧皱,心中充满疑惑和不解。他用力摇着头,试图摆脱心中的困惑,但仍然感到十分震惊。他不禁想起自己曾经参加过的各种训练,但与眼前所见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饶鸿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严肃地回答:“我哪知道啊!也许他们有着特殊的训练方法。但无论如何,我们要做的就是听从指挥,完成任务。”他深知,面对这样的情况,抱怨和疑问并不能解决问题,只有坚定信心,全力以赴才能取得胜利。 说完,他便不再言语,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上的形势。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要穿透那层厚厚的迷雾,看清事情的真相。而此时,两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定在那些正在缓步前行的士兵身上,仿佛他们已经成为了他们心中最大的谜团。 他们整齐划一的步伐、坚定有力的眼神以及无懈可击的队列,让整个场面显得庄重而肃穆。这些士兵仿佛成为了一个整体,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协调一致。这种严格的纪律和强大的团队精神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 随着一声令下,王浩的队伍在距离陆子冈的队伍二百米的距离时开始冲锋,而带领这支队伍的正是被抓过一回的杜天龙。他手持一把朴刀,一边奔跑着,一边向身后的兄弟们呼喊着:“冲啊!” 虽然王浩的队伍开始冲锋,但陆子冈的队伍却没有一丝混乱,而是停了下来,默默的准备迎击对面的冲击。 陆子冈就站在方阵的左后方默默的看着,他知道这次的正面厮杀已经无法逃避了,而且很大概率上是要流血受伤的。但他并没有害怕,反而心里充满了一种期待和兴奋。他想看看自己和这些兄弟能否抵挡住对方的攻击,能否打出自己的威风。 “盾兵防御,长杆兵立杆准备!”站在整个阵型内的李元看到场上的形势后大声的命令道,张天元、胡三、刘猛皆是迅速的将命令传达下去。 只见这五十人的队伍的前、左、右共计三侧的士兵拿起盾牌迅速蹲下做防御状,同时嘴里还大声的喊了一声口号来提升士气。 陆子冈的方阵中,前排的盾兵们蹲伏在地上,用厚实的盾牌组成一道坚固的防线,后排的长杆兵则举起手中的竹竿,密密麻麻地指向前方。他们脸上都带着紧张而坚定的表情,眼中闪烁着战斗的火花。 而内侧的长杆兵则是将手中的竹长杆高高举起,杆头斜着向前,时刻准备刺向冲过来的敌人。 杜天龙带领的队伍如同一群饿狼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向前推进,他一边奔跑,嘴里还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冲啊!抓住陆子冈的,老子赏银五两!” 这激昂的声音如同战鼓般激励着每一个人,让他们充满斗志和勇气。 然而,陆子冈却站在原地,静静地观察着这支冲锋陷阵的队伍。他心中暗自嘀咕道:“好歹也是戚将军的部队,打仗怎么一点章法都没有,更像是一群农民军混战。” 看着眼前混乱不堪、毫无组织纪律性的军队,陆子冈不禁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 他原本以为这些士兵会有一些战术和策略,但现在看来,他们只是一味地盲目冲锋,完全没有考虑到自身的安危和战斗效率。这样的打法不仅容易造成人员伤亡,而且很难取得有效的战果。 陆子冈摇了摇头,心想:“戚将军的威名在外,没想到他手下的军队竟然如此不济。难道说,这只是个别的情况?还是说,戚家军已经大不如前了?”他不禁对戚家军的实力产生了怀疑。 不过,尽管心中有所不满,但陆子冈并没有掉以轻心。毕竟,对方人数众多,而且还有一些战斗力较强的士兵。他必须小心应对,不能被对方的气势所吓倒。 正当他感到疑惑的时候,突然听到杜天龙对于擒获自己的奖赏仅仅只有五两银子时,他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心中暗自鄙夷道:“娘的,老子才值五两银子吗?”这种轻视的态度让他对杜天龙越发不满。 就在这时,陆子冈灵机一动,他大声喊道:“你们谁要是再把杜天龙抓一次,我赏五十两银子!” 但与杜天龙的部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陆子冈身后的士兵们并没有因为这个悬赏而心动。他们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前方的战斗,丝毫不为所动。这些士兵们展现出一种坚定的信念和忠诚,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眼见对面的士兵已经有部分冲到眼前,李元大声命令道:“长杆兵依次突刺!”随着他的口令,前排的长杆兵纷纷向前刺杀,将敌人逼退。紧接着,第二排的长杆兵也跟着刺出,配合默契。 只见伙头军中的长杆兵间隔着依次开始突刺,他们手中的竹枪如毒蛇般探出,带着凌厉的气势,冲向迎面而来的敌军。 跑在最前面的士兵这下可倒了血霉了,还没靠近伙头军,就被他们用竹竿阻挡在了三四米远的地方。而且这些竹子还不是光秃秃的杆子,它们的前面皆是生长出来的分枝。这些分枝如乱箭般飞舞,将敌人的前进道路封死。 杜天龙一边疯狂地砍着这些分枝,一边用手扒拉着。然而,竹子的前段非常柔软,每一次挥动都如同在风中摇曳的柳枝一般,杜天龙根本无法将这些竹杆有效的砍断。 不仅如此,这些分枝还不断地攻击着他和其他士兵。有的分枝直接捅到他们的脸上、手上,让他们痛苦不堪。 “这他娘的是什么情况啊!哎呦,打到我的脸了!太他娘的不讲武德了!”一些士兵愤怒地喊着。 他们原本以为可以轻松突破伙头军的防线,但现在却发现自己陷入了困境。 在这个混乱的战场上,伙头军的长杆兵们继续有序地执行着突刺动作,将一个个试图冲破防线的敌人击退。他们的战术看似简单,却异常有效,让杜天龙带领的队伍难以逾越。 李元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他手中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手的打算,但他还是谨遵着陆子冈的交代,为避免出现不必要的伤残,尽量让手下们避开这些人的脸。 毕竟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 虽然这些士兵都是普通人,李元还是怕一个不小心,这些枝条捅到了这些人的眼睛。 很快这些冲到最前面的士兵就败下阵来,偶有几个穿过长杆冲到阵列前的士兵也是被长杆兵后面的长枪兵放翻在地。 王浩看着这一百多个冲锋在前的士兵根本无法近身作战,心中也是大惊失色。 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训练有素的士兵,可以轻松突破对方的防线,却没想到对方的武器竟然如此厉害,完全压制住了他们的攻击。他意识到不能再像这样盲目地冲杀下去,必须采取更有效的战术才能战胜对手。 于是,他很快下达命令,让冲刺的士兵后撤重新整队,然后安排后续的二百人整体行进,开始向他们靠拢。他知道,只有通过紧密的协作和配合,才能发挥出军队的最大战斗力。同时,他也在思考如何应对对方那诡异的武器,寻找破解之法。 那些及时止步的士兵是幸运的,而杜天龙却没有那么幸运了,他再次陷入了陆子冈的五十人大阵,被一顿棍棒教训后,再也趴不起来战斗了。 陆子冈看着王浩及时做出的调整,也是暗暗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但他知道很快王浩就会败下阵来,因为他们的人数正极速锐减,即将到达认输的条件。 李元看到对方重新集结后,也是迅速的做出调整,原本五十人的大阵迅速分解成三支十七人的小队,并成包围模式开始缓缓向王浩的队伍开始行进。 王浩有些奇怪,自己冲杀时陆子冈是一个大阵。自己这边整合开始形成一个大阵后,对方却开始分解成了三个小阵。但不管怎样,他已经无法再下达任何命令了,因为他们已经再次开始短兵相接了! …… 第118章 我认输了 此时的战场一片混乱,喊杀声、金属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惨烈的画面。 双方的士兵们都拼尽了全力,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向对方发起猛烈的攻击。战场上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让人感到窒息。 然而,就在这片混乱之中,陆子冈的伙头军却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他们紧密配合,进退有序,如同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而王浩的队伍虽然人数众多,但由于缺乏有效的组织和指挥,逐渐陷入了被动局面。王浩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试图重新组织队伍进行反击。 再看陆子冈这边,每支小队前方均有盾牌兵严密防护,长杆兵更是将防御做到滴水不漏,如此一来,身后的长枪兵和棍棒兵就可以轻松自如地对突出或掉队的敌军予以反击。这样的战术让陆子冈的军队在与敌军交战时应付裕如,不但很好地保护了自身安全,更能快速地歼灭敌军。 与之相对,王浩的部队虽人数占优,可战术方面却明显居于下风。其麾下士卒缺乏有效组织及协同作战能力,大多时候只能单打独斗。此外,由于对敌方兵器及战术不够了解,他们在激战中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状态。尽管也曾尝试以密集方阵抵挡敌军攻势,却始终未能成功突破对方防线。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子冈的队伍逐渐占据了上风。他们不断地压缩着王浩队伍的生存空间,让对方陷入了困境。而王浩的队伍则开始出现了恐慌情绪,有些人甚至想要逃跑。 “杀啊!” 战场上的喊杀声此起彼伏,双方都使出了浑身解数。陆子冈的队伍像一把锋利的剑,不断地刺向王浩的队伍,而王浩的队伍则像一座坚固的城墙,拼命地抵挡着陆子冈的攻击。 两军交锋,最怕的就是自家阵型被人打破!王浩带领的这队人马显然还没有习惯这种小股队伍穿插战斗的方式,他们更喜欢列阵冲锋,以绝对的人数优势,将敌人彻底碾碎。但是现在,当他们意识到要变换战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大家不要慌!保持队形!”王浩大声喊道,但他的声音却淹没在了一片混乱之中。 陆子冈的队伍越来越凶猛,他们如同饿狼一般扑向王浩的队伍,撕咬着他们的防线。王浩的队伍开始节节败退,他们的士气已经跌落到了谷底。 “完了……我们输定了……”有人绝望地说道。 “不!我们不能放弃!”王浩怒吼道,“快点去给我补充到被冲破的地方去!” 然而,无论他如何呼喊,他的队伍已经失去了斗志。他们被陆子冈的队伍打得七零八落,四处逃窜。 “投降吧!你们已经输了!”陆子冈大声喊道。 王浩的脸色苍白如纸,他知道自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他看着周围的士兵们一个个倒下,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自责。 王浩的这种大队阵法一旦被突破,那么整个阵法就会立刻瓦解。所以当陆子冈带领的伙头军从各个方向突击进来时,王浩的大军被分割成了好几个部分,彼此之间失去联系,难以互相支援。此时此刻,每个人都只能自求多福,各自为战。 陆子冈带领的伙头军显然对这种作战方式非常熟悉,他们如鱼得水般地运用着这种战术,将其发挥到极致。他们的行动如同舞蹈一样优雅而致命,每一个动作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精心策划的结果。 长杆兵和盾牌兵紧密配合,长杆兵用手中的长杆抵挡住敌人的冲击,盾牌兵则在前方保护着队友,他们组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有效地阻止了王浩军队的冲锋。与此同时,长枪兵和棍棒兵则趁虚而入,对那些落单或者脱离阵营的士兵展开猛烈攻击。他们手持长枪或棍棒,以凌厉的攻势将敌人逼入绝境。 每个小队都在各自小队长的指挥下攻守兼备,动作整齐一致,既不贸然进攻,也绝不轻易退缩。他们像是一支默契十足的团队,相互协作,共同完成任务。 王浩的队伍虽然拥有更多的人,但他们的实力并没有得到充分的发挥。尽管他们在人数上占优,但面对陆子冈的巧妙战术,他们的优势完全无法显现出来。此刻,他们甚至难以接近敌人,人数的优势也变得毫无意义。 他们正被陆子冈的队伍牵着鼻子走,陷入了一场艰苦的战斗。这时,王浩心急如焚。他深知,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的队伍必然会被这些伙头军逐个击败。 而另一边,陆子冈观察着战场形势,心里非常清楚:只要他的三支小队能够成功突破王浩的大阵,在中央汇合并重新组成新的大阵,那么王浩的队伍就会面临更为惨烈的损失。不仅如此,即使王浩现在想撤退,也已经太晚了。因为在他的后方,已经有两支小队不断穿插、分割着他的大阵,让他无路可退。 于是,陆子冈高声对王浩喊道:“千户大人,你们很快就要损失过半了,再战下去没有意义了!认输吧!”他的声音响彻整个战场,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王浩听到这句话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愤怒和不甘。他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仿佛要将眼前的敌人撕碎。 他怒视着陆子冈,咬牙切齿道:“可恶,你不要小瞧我?我们可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怎么可能会轻易认输!”说完,他再次挥动手中的长剑,带领着身后的士兵向伙头军发起新一轮的攻击。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王浩逐渐意识到这场战斗的艰难。他们虽然奋勇杀敌,但面对伙头军的顽强抵抗,伤亡不断增加。而对方却始终保持着严密的阵型,不给他们任何机会。王浩心中暗自叹息,他知道这样下去只会让更多的兄弟受伤倒地。 与此同时,陆子冈密切注视着战场上的局势。他深知王浩的固执和骄傲,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策略得当,恐怕现在已经被对方击败了。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千户大人,我们已经取得了优势,为何还要继续战斗?难道你真的想让所有的士兵都倒在这里吗?” 然而,王浩并没有回应他。他的目光坚定,紧握着手中的武器,似乎还想继续战斗。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毕竟,他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士兵们白白送死。 陆子冈看着场上的对战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虽然自己这边也出现了伤员,但多是因为对战法和队形还不够熟悉的极个别士兵。这些士兵的受伤或者短暂的脱离阵型,虽然对小队的整体阵型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只要重新合成大阵,就能够相互补位,弥补人员空缺上的不足。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陆子冈的伙头军并没有出现人员退战的情况,他们只是摔倒或者有些跟不上阵型的快速移动而已。 “大人,别再硬撑了,我不想伤了兄弟们之间的和气,我答应你,即使你们输了,我还是会请你们喝酒吃肉的!”陆子冈再次大声喊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与不忍。 然而,王浩早已对他心生警惕,生怕他又在战场上耍什么心机。 \"你少在这里动摇我的军心。你放心,我身为千户长,既然说过不责怪你,就一定做到。就算你们真的打败了我们,我也绝不会怪罪于你!相反,我会钦佩你!\" 陆子冈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实在不忍心伤害自己的兄弟们,毕竟大家都是同袍战友,将来还要一同上阵杀敌。如果今天让他们输得太惨,以后这些伙夫们恐怕难以在军中立足。于是,他不再劝说王浩,只是默默地关注着战场上的情况。 按照战前约定,只要一方伤亡超过半数,便可判定为败局。可是现在,王浩明显已经杀红了眼,完全不顾之前那些规则了!他坚信,凭借剩下的两百多人,依然能够击败陆子冈的伙头军。 场上的形势变得越来越紧张和混乱,士兵们之间的战斗愈发激烈,同时由于体力过度消耗,许多士兵严重受伤,倒在地上无法起身。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伙头军方面也遭受了不小的人员伤亡,先后有十几名士兵被打得退出队列。 面对这样残酷的场面,陆子冈感到心如刀绞。这些士兵本应共同对抗外敌倭寇,但如今却自相残杀。他实在不忍目睹自己的兄弟们如此痛苦地互相伤害,于是决定采取行动。他高举双手,打出了一个特定的手势。 李元注意到了这个手势,立即明白其中的含义。他高声呼喊口号,指挥着这支队伍改变战术。随着李元的口令声,原本分散的三支小队迅速汇聚成一个大阵,并进一步演变为一支两头都如箭头般锐利的攻击阵型。 这支新形成的队伍如同闪电般在人群中穿梭,以惊人的速度来回穿插。他们的攻击凌厉而迅猛,让王浩的队伍猝不及防。王浩紧咬着牙关,愤怒地捏紧拳头,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士兵在眼前倒下。此刻,他心中那份曾经的骄傲终于被陆子冈带领的伙头军彻底磨灭。 远处一些早早退出战斗的士兵看着这场开阔地带的正面战,他们心里竟然有一丝庆幸自己早早地退出了战场。 “太可怕了,这支军队怎么可能是那支只会烧火做饭的伙头军呢?”一个士兵心有余悸地说道。 另一个士兵附和道:“幸好我在阻击张天元那小子的丛林战中就被打退了,否则我都无法想象我今天在战场上会变成什么模样!” 还有一个士兵庆幸地说道:“我更应该庆幸,在村庄外的偷袭战中,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已经投降了,要不然今天那场战斗,我肯定会断手断脚!” 一个士兵惊叹道:“这哪里像是普通的对战,简直比杀倭寇还要残酷!” 另一个士兵不屑地说道:“你懂什么!千户大人要的不就是这种真实感吗?现在确实够真实了,可是我看战后那些伙头军可要倒大霉了!” 又有一个士兵忧心忡忡地说:“是啊!我们虽然还好,但是这次正面冲突中受伤下来的兄弟们恐怕不会放过他们。” “唉......” 众人皆是担忧起这群伙头军日后的日子是否好过了。 …… 陆子冈看到对方已经没有能力继续发动进攻,于是果断调整战术,下达了新的命令:“全军变阵!转为防守态势!”听到这个指令,前方正在作战的士兵们立刻做出反应,迅速变换成防御阵型。 王浩看着满地的伤员和疲惫不堪的士兵,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挫败感。 他默默地低下头,然后用尽全力喊道:“我输了……”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无奈。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带领着五百人组成的队伍,居然会输给眼前这区区五十人的伙头军。这场战斗的结果让他难以接受,泪水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 “陆老弟,我输了,收兵吧!我认输了……”王浩再次大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 此刻,他内心充满了懊悔和自责,如果当初能听从劝告,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结局。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时此刻,王浩看着自己这支伤痕累累、损失惨重的队伍,心中百感交集。他既感到无比的伤心,因为他看到许多曾经并肩作战的同胞兄弟们如今已无法再站立于战场之上;同时也充满了深深的悔恨,悔恨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听从他人的建议,而是贸然地发动了这场进攻。 陆子冈听到了王浩的声音,那仿佛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他心头一松,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举起一个特定的手势,向李元传达着撤退的指令。 李元心领神会,迅速带领着剩余的队伍有序撤离战场。 尽管这场激烈的战斗暂时落下帷幕,但陆子冈深知,等待他们的或许将是比这更为残酷和严峻的考验。 …… 第119章 这个罪人我来当(一) 李元收兵回阵后,伙头军这边都在大声的欢呼着,他们高举手中的武器大声的呼喊着:“胜了,我们胜了!” “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我们居然以区区五十人战胜了千户大人的五百人!” “是啊!对面可是五百人啊!你快掐掐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没有,没有,我们真的胜了!”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李元看着大家都在庆祝,打心里也是很开心的,但他还是小心的来到陆子冈的身边。 “队长,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李元有些犹豫的说道。 陆子冈转过头去,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元,然后伸出一只手,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东西,似乎已经将李元看透。 “你不必再多言。”陆子冈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刚才的那一幕,整个对战过程我全都看在眼里。我很清楚你想要说些什么。这些士兵们都是我们的同胞兄弟,他们并不是那些可恶的倭寇或者残暴的鞑靼人。如果有一天真的需要我们踏上战场与敌人厮杀,那么我们就一定要团结一心,共同对抗外敌。这次的演练虽然非常接近真实的战斗环境,但是刀枪无眼,难免会有人受伤。不过,大家毕竟都是生死之交的好兄弟。在战斗的时候,我运用了一些战术,结果今天让这么多的兄弟受了伤。他们心里定会有一些怨气。” 说到这里,陆子冈的目光变得愈发凝重起来,他缓缓地扫视着地上那些正在痛苦呻吟的伤员,心情异常沉重。 最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语气平静但充满关切地说:“好了,你带上兄弟们快去帮帮那些伤员们吧。带上足够的清水和食物,确保他们能够得到及时的救治和照顾。” 李元缓缓抬起头来,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此刻却闪烁着感激的光芒。他紧紧地握住拳头,像是要把这份恩情握在掌心一样,然后向着陆子冈深深地行了一礼,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谢谢队长!” 话音未落,他便转过身去,迅速组织起自己这边还能活动的士兵们,一同奔向战场,协助救治那些受伤的战友。 “去你妈的,老子才不要你们的东西,谁知道你们在这里面下了什么药!”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吼叫声从救治的战场上飘来,仿佛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爆炸,震得周围人的耳朵嗡嗡作响。 众人不禁皱起眉头,循声望去,只见胡三带着一群人正站在那里,给对面的一些伤员分发烙饼和水。 其中一个伤员两腿发软,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摇摇欲坠,只能依靠手中的刀勉强支撑着身体不倒下去。 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胡三递过来的烙饼,眼中满是怀疑和敌意,随后一把将其丢掉,并恶狠狠地对着胡三骂道:“你他娘的,还嫌害的我们不够吗?” 胡三听到这句话后,瞬间怒火中烧,瞪大眼睛,怒发冲冠,直接开骂:“你这该死的东西,我好心好意给你吃的,你竟然不知好歹?” 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袖子,准备冲向前去踢那名受伤的士兵一脚。旁边的几个士兵看到这种情况,赶紧冲上来拉住胡三,以免双方出现更大的怨恨。 然而,胡三根本不听劝告,依旧怒气冲冲地对着那名士兵咆哮着:“真是太憋屈了,你们这些人,打又打不过,输得一败涂地,老子好心好意地来给你们送些吃食,结果你们却怀疑我下毒。告诉你们,这些食物可都是我们这些伙头军自己的口粮,因为他们知道你们昨晚几乎没有进食,今天早上也一定又是饿着肚子就匆忙赶来应战,所以特意把自己的口粮拿出来给你们吃,你们居然还敢怀疑我们?” 胡三边说边奋力挣扎,摆脱了抱着他的士兵。他迅速伸手捡起对方丢弃的烙饼,并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你不是怀疑我下药吗?老子吃给你看!\" 胡三恶狠狠的说,毫不犹豫地将烙饼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 烙饼上沾满了沙石,咯得他嘴巴生疼,但他却全然不顾,只是一个劲儿地嚼着,似乎想要向士兵证明什么。 那名士兵看着胡三的举动,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神情,冷冷地说:\"打不过你们我们认了,但总比你们这些人好,居然对自己的兄弟下手这么狠。\" \"是啊,你们看看,这里有多少被你们打伤的兄弟躺在地上,都是因为你们的狠心啊!你们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 这时,几个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的伤兵纷纷加入了骂战。他们用愤怒的眼神盯着胡三等人,一同指责他们的残忍行为。 胡三是个耿直的汉子,被骂得满脸通红却不知道如何反驳,只是觉得自己好像确实做错了什么,眼睛里已经开始泛起泪花。 张天元可没那么好欺负,他年轻气盛,哪能忍受这种侮辱?于是他大步向前,拦在胡三前面,对着那几个人喊道:\"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我们就不该来帮你们,让你们在这酷热的战场上趴着,等着你们那些残兵败将来救你们!他娘的,昨天真该给你们下些巴豆、泻药,让你们一个个都趴在地上起不来,看你们还有没有力气在这里嚣张跋扈!\" 那几个聚在一起的士兵听到这话,立刻想要冲上来跟张天元动手。而他们身后的那些士兵也围拢过来,大有一拥而上之势。 但张天元和其他几个正在帮忙的伙头兵并没有退缩,反而挺直了腰板,对着那些士兵吼道:\"怎么着?想打架啊?来啊,谁怕谁!\" 张天元正准备挥舞拳头冲过去,没想到会有人拉住自己。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倒,差点摔倒在地。他大喊道:“谁他娘的拉......队长!” 陆子冈一言不发,一把将张天元拉回到自己的身后,同时侧眼瞄了一眼胡三,然后轻声,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被人说了两句就想哭?你可从来都不是这样经不住骂的人啊!当初跟我一起挨军棍的时候,你那股狠劲呢?把你眼里那两滴猫尿给我憋回去!” 胡三听到自己的队长居然发现了自己的窘态,心里一阵慌乱,连忙用衣袖擦拭去眼角的泪水,强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陆子冈回头过来,眼神冰冷地看着眼前的一众伤兵,声音高亢而激昂地说道:“怎么?有意见吗?这几天你们吃的苦,受的罪,都是因为我的命令,是我设下的圈套。如果你们谁觉得不服气,可以尽管来找我算账!” 众人望着他那黝黑的脸庞,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气势,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敢出声反驳。 而一名名叫高飞的百夫长则是不屑的说道:“陆厨长,即便你是取胜之将,但你胜之不武。同是一营兄弟,你们又是在食物里面下药,又是半夜偷袭,在这正面对抗上更是下手狠毒,伤我如此之多的兄弟,这事怎么说?” “哈哈,我们胜之不武!”陆子冈仰天大笑道:“我们胜之不武?你们是百战之师,我们是一群天天烧火做饭的伙头军。你们有五百人且装备精良,我们只有五十人且大部分只有竹竿木板做武器。你居然好意思说我们胜之不武,那按你这样的说法,昨晚你们杀向营帐的时候,我就应该命令大伙放下武器,任你们擒拿,完事再做好一顿晚饭好吃好喝的招呼你们咯?” 听到这话,高飞顿时语塞,心中暗暗咒骂道:“这个该死的厨子,嘴皮子还真厉害。” 但他也知道自己理亏,无法反驳,只能强忍着怒火。 高飞愣了一下,脸上现出一丝赧然,他皱起眉头,看着眼前的众人说道:“可你们对战之时,下手如此之重,和那倭寇有什么分别?你们可曾把我们当兄弟。” 说完这句话后,高飞心中也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这么没脑子呢!这个时候把对方比作倭寇是不是有点太不合适了?但是话已经出口了,再想收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就在此时,赶来帮忙清理战场的饶鸿和李二牛刚好走到附近,他们听到高飞的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饶鸿暗暗嘀咕道。 果然,只见陆子冈本来放松的手掌开始慢慢握成拳头,并发出阵阵咔咔的响声。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高飞,语气平静地说道:“五百人被五十人打的稀里哗啦,还好意思和我提兄弟。” 高飞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但还是忍不住嘟囔道:“可是你们下手真的太重了。” “而且你居然还把我们比作倭寇!”陆子冈并未理会他的话,而是瞪大眼睛,怒视着他。 “饶鸿……”陆子冈大喊一声。 “小的在!”饶鸿硬着头皮出列,走到两人中间。 陆子冈的眼神仿佛能够穿透高飞的灵魂,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然而,高飞却依然强装镇定,试图保持着冷静。但他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却无法掩饰。 \"你来告诉他,太仓一战,我们是如何面对倭寇的!\" 陆子冈的声音如同寒冬的冷风,冷冰冰地钻进了高飞的耳朵。 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刺穿了高飞的心。他知道,这场战斗对于陆子冈来说意义非凡,但他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饶鸿被陆子冈的吼声吓了一跳,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情绪。当初那场惨烈的战况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眼眶湿润。 \"少爷您带领着二十多位家丁护院,面对数倍于己的倭寇,毫不畏惧,一路拼杀!刀砍卷刃了,大家就用石头砸;石头丢完了,大家就用牙咬!直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倭寇们无不胆寒,望风而逃!最后,我们以仅存五人、战死十八人的代价,将那群畜生赶出了太仓!少爷您还亲笔题写了''太仓抗倭十八勇士'',将他们葬入了陆家祖坟……\" 饶鸿激动地说着,眼中闪烁着泪光。 高飞听得目瞪口呆,他从未想过这位平日里看起来文弱的白面厨师长竟然如此英勇无畏。当初,他因为留守军营并未参与到救援行动中去,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如今听到饶鸿的讲述,他才意识到这场战斗的残酷和壮烈。 “要说兄弟,那些面对倭寇悍不畏死的人是我的兄弟,后面这群伙头军是我的兄弟。而你们?难道要我送你们到倭寇的面前送死,我们就是你们的兄弟了?这样的兄弟我做不来。”陆子冈正气凛然地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听到饶鸿的讲述后,皆是不敢再小瞧这位陆厨长。他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对陆子冈的评价也发生了变化。 陆子冈的目光扫过人群,继续说道:“平日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千百年来传下来的练兵之道,到了你们这都成了狗屁了吗?今日这一战,就是我要给你们上的课。他日若是还有对战演习,我陆某人同样不会手下留情。今日对战,伤了这些弟兄,我陆子冈心中有愧,但我不后悔。”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带着坚定和决绝。众人不禁为之动容,对陆子冈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陆子冈接着说:“此事所有的计谋以及对战之法都出自我手,与我手下的兄弟们无关,有什么得罪之处,乃是我陆子冈一人所为。这罪,我一人担了!”他挺直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盯着众人,表示愿意承担起一切责任。 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陷入沉默,他们意识到自己曾经的轻敌和骄傲是多么可笑。陆子冈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让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就在这时,陆子冈扯下上衣,单膝跪在一众伤兵面前。 …… 第120章 这个罪人我来当(二) “少爷,你这是?”饶鸿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十分惊讶,连忙想要上去扶起陆子冈。然而,陆子冈却顺势将他推开,并大声喊道:“你走开……” 众人都被陆子冈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只见陆子冈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地说道:“这次对战,劳各位受苦受累,我陆子冈自愿领三十军棍,以解你们的恨意!张天元,你来行刑……” 听到陆子冈的话,张天元有些吃惊,但还是拿起了一根木棍,准备执行陆子冈的命令。 这时,站在一旁的刘猛再也忍不住了,他大步走过来,一把夺过张天元手中的木棍,大声吼道:“张天元,你敢,你若打了队长,俺刘猛第一个把你打趴下!” 陆子冈见刘猛如此激动,脸色一沉,大声呵斥道:“刘猛,你忘记我伙头军的军规了吗?不听号令者,该当如何?” “队长,俺刘猛粗人一个,是你教会我们如何听从号令,是你让李元教我们读书认字,你对俺的好,俺都记在心里,今日就让俺替你受这三十军棍吧!还有我违反军规不听号令,也一并受着!”刘猛将上衣一甩,露出精壮的上身,单膝跪地。 陆子冈心中感动不已,但更多的却是无奈:“刘猛,你他娘的要害我啊……” “队长,上次你和我们一起受的十军棍才结痂长肉见好,这一顿三十军棍下来,你怎么受的了啊?让我替你受了这三十军棍吧!”胡三好不容易擦干的泪水,在这一刻再次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他也是扯开上衣单膝跪下。 李元毕竟是读过书的人,他知道此时的陆子冈绝不仅仅是为了化解众兄弟之间的怨气,而是为了将这支队伍的人心狠狠的团结在一起。但面对现在这种情况,他也已经没有更改的办法了。 于是,他也扯开上衣单膝跪下大喊道:“队长,你的号令,我等不敢不从,但请允许我和你一起受罚!” “我等愿与队长一同受罚!”陆子冈手下的所有伙头军皆是一同跪下,苦声哀求道。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远远超出了高飞的设想。军中之人,都是血性方刚,见了眼前动人一幕,不禁心生感慨。尤其是那几个曾经对陆子冈心怀不满的士兵,此刻也是一脸愧疚。他们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是多么幼稚可笑。而其他士兵,则是纷纷露出钦佩之色。不说别地,光是这陆子冈勇挑重担、甘为兄弟卖命这一点,就没有几人可以做到。 众人心里变化,望着陆子冈的眼神,渐渐由抗拒转为敬佩和惭愧。这一刻,大家似乎忘记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伙夫长。陆子冈的形象在他们眼中变得高大起来,他所展现出来的智慧和勇气让人刮目相看。他们开始明白,原来真正的英雄并不一定需要拥有强大的武力,只要有坚定的信念和不屈的精神,同样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今日这一仗虽败,却也败得不是没有理由。众人开始反思这场战斗中的问题,他们发现陆子冈的决策并非无稽之谈,如果千户大人当时听从了他的建议,或许结局会有所不同。想到这里,大家不禁对陆子冈越发佩服。 ……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王浩眼看这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便赶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王浩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刘猛你为何拿着棍棒?” 陆子冈单膝跪地,抱拳向王浩行礼道:“千户大人,今日之战,是小弟我下手不分轻重了。高百户说我伤了兄弟们的感情,我在这愿以三十军棍来解兄弟们的怨气,望大人成全!” 陆子冈的声音坚定有力,眼中透露出真诚之意。他身后的士兵们也齐声附和,表示愿意与他一同受罚,以化解兄弟们之间的怨气。 本来这一仗打输了,王浩心中就憋着一股气。但他并非输不起的人,事后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整个战斗过程,发现自己在指挥上确实存在许多问题,导致这场仗输得如此之惨。然而,作为这一营之人的上官,他还是需要保持一定的威严和颜面。 这场小小的风波,让王浩对陆子冈的印象发生了改变。他意识到这个年轻人不仅勇敢无畏,而且懂得如何处理与部下的关系。 “嗯……此战陆子冈虽计谋百出,但对抗中过度使用巴豆、泻药等违禁药物!所以就对他一人罚个十军棍略施惩戒吧!”王浩轻描淡写的说道。 陆子冈听到这里,心中一惊,连忙抱拳对着王浩大声说道:“大人,不行,规矩就是规矩,请大人责罚小弟三十军棍!” 他知道,如果真的被罚三十军棍,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恐怕会让他在床上躺上好几天。但他也明白,如果此时退缩,不仅会丢了面子,还可能会影响到他在军中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信。因此,他决定硬着头皮顶上去。 王浩看着陆子冈坚定的眼神,不禁有些惊讶。 他不禁感叹道:“你,你,你……真是无可救药!” 他原本是打算给陆子冈一个台阶下,让他在众人面前稍微表现出勇敢担当的一面就可以了,可现在看来,这个年轻人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固执。 王浩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一甩衣袖转身走开,边走边说:“你既然执意如此,那本千户就随了你的心愿。” “饶鸿,你带人行刑.......”说着还不忘给饶鸿使了个眼色。 饶鸿听了王浩的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他知道王浩并不是真的想要严惩陆子冈,而是想借此机会给他一个台阶下。于是,他马上答应下来,并示意李二牛等人准备好行刑工具。 …… 一棍下去,陆子冈顿觉背后火辣辣的痛,像是被火烧一般。但他硬是咬牙忍住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饶鸿看在眼里,心中也一阵不是滋味。他虽然知道王浩使那眼色的意思,但这头几棍那是扎扎实实要打实的。他暗自叹了口气,心想少爷还真是个硬骨头。 “少爷,你要忍不住就叫出声来吧!叫出来好受些!”饶鸿关切地劝慰道。 他看着陆子冈那紧绷的身体和苍白的脸色,心里很是不忍。 然而,陆子冈却紧紧咬着牙关,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停手。 “继续!”陆子冈咬紧牙说道,声音低沉而坚定。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如果连这点痛苦都无法承受,那么接下来的挑战又如何面对呢?他必须要坚强起来,证明给所有人看自己是能够承受的住这样的惩罚的。 “啪!”的一声,军棍再次狠狠地打在陆子冈的背上。这次的力道比之前更重,打得陆子冈身体一颤,但他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用尽全力咬紧牙关,不让疼痛从口中溢出。 随着每一棍落下,陆子冈的背上传来阵阵刺痛,但他始终保持着沉默。他的脸上满是汗水,身体微微颤抖着,显示出他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然而,他的眼神依然坚定。 众人默默地注视着陆子冈受刑,心中充满了敬佩之情。他们看到了一个不屈不挠的少年,一个敢于面对苦难的战士。他们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对陆子冈的敬意油然而生。 刘猛、胡三、张天元、李元等人,他们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纷纷滑落。这些曾经与陆子冈一起并肩作战的伙头军们,此刻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们想帮助陆子冈,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祈祷,希望他能挺过这场考验。 “啪啪啪......”又是几军棍接连落下,但陆子冈始终没有吭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着,额头上冷汗淋漓,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他不会屈服。他的背已经血肉模糊,衣服被鲜血浸透,但他的身体依然挺得笔直,似乎在向大家展示他的坚强和勇气。 陆子冈心里明白,这一顿军棍,不仅仅是为了化解兄弟们的怨气,更是为了凝聚这支队伍的力量。他知道,如果想要让这些士兵们真心实意地服从自己,就必须要付出一些代价。而这个代价,就是用自己的身体来承受他们的愤怒和不满。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赢得他们的尊重和信任。 这一顿军棍,打得实在是太重了,重到让人难以想象。每一下都像是打在了众人的心坎上,看得人人心悸,不少人都不忍心再看下去,纷纷转过头去。但陆子冈却始终没有吭一声,他咬着牙,忍受着剧痛,心中默默念叨着:“一定要撑过去……一定要撑过去……” 王浩这边的伤兵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充满了震惊和敬佩。他们原本对陆子冈还有些怨恨和不满,但现在,看到他如此坚定地承受着军棍的惩罚,心中的怨气渐渐消散。他们开始意识到,这个新来的厨长并不是一个软弱无能的人,而是一个有担当、有决心的领导者。 高飞看着陆子冈背上的伤势越来越严重,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愧疚之情。他终于忍不住跪在地上,对着陆子冈磕了个头,说道:“我高飞,今日败得心服口服,请陆兄弟免了责罚。” 数百名伤兵见状,也纷纷跟着高飞一起跪下,齐声说道:“我等,今日败得心服口服,请陆厨长免了责罚。”他们的声音响彻整个战场,让每个人都为之动容。 陆子冈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看高飞以及对面跪着的数百名伤兵,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勉强笑道:“高百户,兄弟们快快请起,我陆子冈受不起你们这一跪!” 说着,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因为伤势过重,差点摔倒在地。 说完这句话后,陆子冈便感到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下去。但他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尽管身体极度疲惫,意识也逐渐模糊,但他的内心深处却是满足和愉悦的。 陆子冈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迷离地望着周围。他看到了围在自己身旁的兄弟们,他们的眼神里充满关切与担忧。陆子冈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无比幸福。他明白,通过这次考验,他已经成功赢得了这些兄弟们的心。 这时,李二牛猛地推开饶鸿,心急如焚地冲上前去,试图扶起陆子冈。他满脸焦急地呼喊着陆子冈的名字,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哭腔:\"少爷,少爷,您可别吓唬我们啊!您怎么样?\" 与此同时,李元也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快步奔向陆子冈。他一边奔跑,一边对着刘猛等人大声呼喊:\"刘猛,快去寻找一副担架过来!\" 当李元经过饶鸿身边时,他忍不住狠狠地瞪了饶鸿一眼,语气严厉地指责道:\"你这个蠢货!难道没看到千户大人给你使眼色吗?下手那么重!\" 然而,饶鸿却显得十分委屈和无奈,只能默默忍受着李元的责骂。就在这时,陆子冈艰难地睁开双眼,有气无力地替饶鸿辩解:\"饶大哥已经非常手下留情了,是我要求他在前几棍时用力些的。你们别怪他了……\" 说完又痛晕过去了,这时,只见刘猛、胡三、李天元等几个人迅速拿着几根长竹竿跑了过来。他们熟练地将几件衣服缠绕在竹竿上,做成了一个简单但实用的担架。随后,他们小心翼翼地抬起陆子冈,急匆匆地向军营方向奔去。 在这个过程中,周围的士兵们纷纷围拢过来,他们的目光中流露出敬佩与感激之情。他们深知,他们现在有了一位值得追随的队长。这位队长不仅有着卓越的战斗技巧,更重要的是他具备高尚的品德和坚定的信念。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愿意为了这位队长,为了这支队伍,倾尽全力,勇往直前。 远处的王浩目睹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内心深受触动。他意识到,自己麾下已拥有了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而这支力量的核心人物,正是那位名叫陆子冈的队长。他深知,这位队长不仅是一位优秀的战士,更是一位具有非凡领导力的领袖。在未来的战斗中,他们将一起并肩作战,共同追求胜利。 就在此时,王浩快步走到饶鸿面前,将一瓶珍贵的军中金疮药递给了他,并关切地说道:“快拿去给陆子冈上药吧!这可是我当初从戚将军那里顺手拿来的上好的金疮药,保证三天后他又能恢复如初,生龙活虎!” 饶鸿接过金疮药,感激涕零,眼中闪烁着泪光。他深深明白,这瓶金疮药的价值无法用金钱衡量,它代表着王浩对陆子冈的关心和爱护。 饶鸿紧紧握着金疮药,向王浩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感谢。随后,他转身追上了其他士兵,一同将陆子冈送往军营。 …… 第121章 邀请(一) 本来大家都以为是全军受罚,没想到最后还是陆子冈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好在大家伙对他并没有置之不理,他们迅速行动起来,将陆子冈放在一张简陋的担架上,然后抬起他往营帐飞奔而去。 这一路上,李元一直在不停地责骂抬着陆子冈的几人:“你们这些家伙能不能慢点啊?这样摇晃下去,就算队长没有受伤也会被你们摇出伤来的!” 听到李元的责备,刘猛顿时怒不可遏地反驳道:“你这个家伙怎么只会在旁边叽叽喳喳,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呢!有本事你自己来试试!” 李元懒得与刘猛争吵,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他只能无奈地回应道:“行啦,行啦,我懒得和你争。到了,到了,赶紧放下吧,轻一点!” 当他们终于抵达营帐时,张天元、胡三和刘猛三人急忙将陆子冈从担架上放下来,并迅速说道:“好了,你别在这里干看着了,快去把军医找来吧!” “靠,我怎么把这个事情给忘了,那我马上过去找一下。”李元一拍脑门,心中懊恼不已。他立刻转身跑去寻找军医,留下一群人围在陆子冈身边,脸上满是紧张与焦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生怕会发生什么意外。然而,就在这时,李元却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嘿,你小子效率挺高啊,这么快就把军医请过来了啊?”胡三对着李元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请什么请啊,请个屁!”李元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没好气地回答道:“我刚刚跑出去,突然想起来咱们这支队伍里只有一名军医,而且还是个赤脚医生,这会儿说不定正在北面的某个角落里忙着救人呢!”说着,他还忍不住拍打起自己的脑袋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听到这话,胡三立刻将竖起的大拇指收了回去,然后皱起眉头埋怨道:“我就知道你这人做事不靠谱,平日里读那么多书,难道就不能抽点时间看看医书,学一些医治之法?” “哼,我当年可是要考功名的人,哪有闲工夫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医书。再说了,你当年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受的伤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吧?俗话说得好,久病成医,久伤应该也能当个赤脚医生了吧?要不,你来试试看?”李元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我……我……,你……你……”胡三瞬间被怼的哑口无言。 “你们两个别吵了,倒是快想个办法啊!”张天元见两人越说越来劲,不禁大声喝止道。 就在这时,饶鸿拿着王浩给的金疮药跑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我们这不欢迎你?”刘猛一看到饶鸿就没好气地说道。 “我……”饶鸿想要解释一下自己的来意,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忘恩负义的家伙,当初队长带着你们出生入死的时候,恐怕怎么都不会料到你今天会反过来对他下如此重手吧?”刘猛瞪着眼睛骂道。 “我不是故意的,当时那场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饶鸿满脸委屈地说道。 “哼,你还有理了?”刘猛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解释,他的怒火已经燃烧起来,“我告诉你,你现在最好离我们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只是想来看看队长的伤势怎么样了,顺便送点药过来。”饶鸿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一瓶金疮药递给刘猛,“这是王浩让我带来的,他说这个药很有效,可以帮助队长恢复伤口。” “不需要!”刘猛将药瓶打落在了地上,“我们不需要你的假惺惺,你走吧!” “你们两个别吵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先救队长要紧。”张天元看着忙上前去捡起地上的药瓶,忍不住劝说道。 “好了,你们也别怪饶大哥了,队长昏迷前都告诉我了,说饶大哥也是迫不得已,最后几下他下手已经很轻了!对了,饶大哥,你可还知道军中谁治疗这棍伤厉害啊!你看我们队长这……”李元及时帮饶鸿解了围并询问道。 “让,让,我看看。”说着走上前去来到陆子冈的床边。 刘猛虽然很不情愿,但自己又无法医治,只得冷哼一声站到了一旁。 “这伤我就行,当初在外做家丁护院的时候时常挨打,所以我会。而且千户大人让我拿来的金疮药可是戚将军军中上好的金疮药。”饶鸿立马说道。 “那还等什么?快点,快点。”刘猛忙拉着饶鸿让他尽快救治,脸色变化之快直让李元咋舌。 “好好好,你们也别杵在这了。李元,你去搞点热水来;胡大哥,你去拿把剪刀来。”饶鸿有序的安排道。 “那我呢!那我呢!”刘猛和张天元焦急的用手指着自己问道。 “呃,刘大哥你去厨房搞点青粥来,一会少爷醒了好给他喂点补充能量,张天元你去找身干净点的衣服来一会给少爷换上。”饶鸿继续安排道。 …… 没一会,诺大个营帐就只剩下饶鸿陪在陆子冈的身边了。 饶鸿看着昏迷的陆子冈,不禁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少爷,你这又是何苦呢?我是怎么也没想过你会弃文从武啊!好好的呆在家里不好吗?这保家卫国的事不该是我们这些粗人应该做的事吗?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元和胡三很快就拿着热水和剪刀过来了。 “李元,胡大哥你们用手压着点少爷,我这一开始动手,少爷怕是会有点痛哦!”饶鸿轻声的吩咐道。 “哦,好好好,你动手吧!我们压着!”胡三说完就用手用力的压着陆子冈的双腿,而李元则压着陆子冈的肩膀。 饶鸿小心翼翼地拿起剪刀,慢慢地剪开陆子冈的上衣。 还好之前挨军棍时陆子冈脱去了上衣,否则穿着衣服挨打,此时衣服必然已与血肉粘连在一起,处理起来就更为困难。 然而,尽管如此,腰部仍有血迹与衣物粘着。 饶鸿小心地剪开上衣后,还得谨慎地将衣物与凝结的血咖分开。即便他已经非常小心,可衣服的扯动仍然牵动着伤口,令陆子冈疼得冷汗直冒。 \"小子,你能不能轻一点啊!你这粗糙的手这么重,我们队长细皮嫩肉的,怎么能受得了这种苦呢!\" 胡三低声嘟囔道。 饶鸿本想为自己解释几句,但考虑到胡三也是出于对少爷的关心才这样说,便也不再计较什么。 “你给我安静点,饶大哥已经够小心的了,你行你上啊!”还是李元眼尖,看见饶鸿皱起眉头,急忙帮他说话。 “哦哦哦,饶小子,你别怪我啊!我这是关心则乱!”胡三被李元这么一怼,也知道自己有点心急了,忙向饶鸿道歉。 但看到陆子冈因为疼痛而又开始微微动弹时,他也不敢再耽误时间,赶忙在手上又加了一些力量。 饶鸿本来就没心思跟他计较,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处理好陆子冈的伤势。只是听到胡三的话后,他手上的动作越发小心起来。 只见他拿起一条干净的毛巾,小心翼翼地蘸取了一些热水,然后轻轻擦拭着陆子冈的伤口周围。每一下都极其轻柔,生怕弄疼了对方。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饶鸿额头上渐渐渗出汗珠,沿着脸颊滑落。但他依然全神贯注地清理着陆子冈的伤口,没有丝毫懈怠。 …… “李元、胡大哥,我要上药了,这会更痛,你们可要压好了!”饶鸿抬起头,目光凝重地看向两人,低声嘱咐着。 胡三点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饶小子,你放心上药,我们绝对不会让他乱动。” 说着,他和李元用力压制着陆子冈的身体,确保他无法挣扎。 陆子冈的脸色苍白如纸,紧闭双眼,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饶鸿深吸一口气,拿起金疮药瓶,缓缓打开瓶盖,小心翼翼地将瓶口对准陆子冈的伤口。他的动作轻柔而稳定,仿佛生怕惊醒了受伤的人。 金疮药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它的药效温和,却能迅速止血生肌,促进伤口愈合。 饶鸿轻轻的抖动着药瓶,让里面的药粉落在陆子冈的伤口上。药粉与血液迅速交融,瞬间覆盖住皮肤,发挥出其神奇的止血效果。 随着药粉的涂抹,陆子冈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他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但被胡三和李元死死压住,无法动弹。 饶鸿见状,加快了上药的速度。他的手指轻盈地舞动着,将药粉均匀地撒在每一寸伤口上。药粉与血液交融后渐渐凝固,形成一层薄薄的保护膜,覆盖住伤口,防止感染。 整个过程持续了许久,直到夜幕完全降临。 李元看着饶鸿,等待着他的指令。饶鸿点点头示意可以放开陆子冈了。 饶鸿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药瓶,擦去额头的汗水。他的眼神疲惫而又欣慰。 刘猛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青粥跑了进来,嘴里嘟囔道:“你说这些猴崽子也真是的,宁愿在外面站着,都没一个人帮我生火熬粥的,害老子一个人在那忙活半天。” “刘猛子,你小声点,队长刚刚才睡着!”李元轻声说道。 “哦,不好意思。”刘猛赶忙压低声音,“我就是气不过他们,一个个只知道围在帐外,却不知道帮忙做点事。” “好了,别生气了。”李元安慰道,“大伙也都是关心队长的情况,才在外面守着的。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大伙都还饿着肚子呢!队长伤了,我得去安排下。” 说完,李元便站起身来,走出了营帐。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他的声音。 “都傻站在这干嘛呢?不要做饭了啊?队长今天都是为了我们受的伤,如果不想他心里难受的,都忙活起来,大家都还没吃饭的呢!你们想让千户大人再罚一次吗?” 要不怎么说这一个月的训练还是有效果的呢,众人听了,立马散开,找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开始忙碌起来。 刘猛将手中的青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看着躺在床上的队长,心中暗自祈祷,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等到李元再次走进营帐后,发现张天元正拿着一条干净的裤子给陆子冈换着,但却笨手笨脚的,不仅把裤子穿反了,而且还差点把陆子冈扒拉到床下。 李元看着他那笨拙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你到底行不行啊!裤子都给你穿反了。” 张天元挠挠头,一脸的不好意思:“哎,我也不是干这活的人啊!要不你来!” “算了,就这样吧!遮着点算了!” 说完,他走到饶鸿身边,对他说道:“饶大哥,你原是队长手下的家丁护院,应该对他比较了解吧?你知不知道队长在太仓城有没有什么相好的人呢?你看张天元那笨手笨脚的样子,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在这里照顾队长也不太合适啊!所以我想能不能麻烦你去邀请一下队长的相好过来,让她帮忙照顾一下队长或者来看看他也好啊!” 饶鸿听到李元这么说,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地盯着李元,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饶大哥,怎么了?有什么不方便的吗?”李元看着饶鸿一脸为难的样子,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 “哦,没……没事。人嘛,我倒是可以去邀请一下。但是,如果到时候少爷醒来后怪罪下来,我可会说这是你的主意啊!”饶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李元一听,顿时明白了过来。他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饶大哥!要是少爷真的怪罪下来,一切都由我承担!我相信这个时候队长肯定也是希望佳人在旁的!” 李元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想出了一个绝顶好的主意。既能让少爷开心,又能展现自己的聪明才智,真是一举两得啊!想到这里,他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 第122章 邀请(二) “今日夜已经深了,明早我一定早早的就去把人请来!”饶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嗯,你可上点心啊!队长受了这么重的伤多少有点拜你所赐,你说什么都要将人找来!”李元严肃地叮嘱道。 “嗯,我知道!”饶鸿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陆子冈,接着压低声音对李元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小心下一个请相好照顾的是你啊!”说完,饶鸿也不顾李元那错愕的表情,提脚就跑出了营帐。 李元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饶鸿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好来到胡三的身边问道:“胡三,你说,为什么刚才饶大哥说我让他去请队长相好的,他却说让我小心下一个请相好的是我?” “我哪里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的心思,弯弯绕绕的,忒得麻烦!”胡三不耐烦地摆摆手,然后自顾自的走出营帐。 “唉,胡三,你怎么走了啊?”李元见此情形,连忙大声喊道。 “老子饿了,去吃饭!”胡三头也不回地答道。 “我刚吩咐兄弟们开始做饭,这个时候哪有饭吃?”李元好奇的说道。 “老子不会照顾人,难道还不会自己动手做饭吗?”胡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瞪着眼睛对李元说。 说完,他一把揭开营帘,大步走了出去。 …… 饶鸿一夜未能睡好,心中总是在记挂着要不要将少爷受伤的事告诉瑾儿姑娘。 一来少爷的伤确实是自己打的,他怕瑾儿姑娘知道了责怪自己;二来怕少爷知道如果是自己告诉瑾儿姑娘他受伤的事,担心少爷又会责怪自己。 “唉,这两个小冤家的事,却要我在中间传话,我真里外不是人!”饶鸿一顿牢骚发起。 就在这时,李二牛来找他,看到饶鸿一脸愁容,便开口问道:“你小子怎么了?什么里外不是人啊!” “还能什么啊!少爷受伤,他营里的那些人又都老的老,少的少的,没一个能照顾人,李元那瘪犊子玩意居然要我去找少爷相好的来照顾他。”饶鸿怒道。 “他可真是茅房里点灯笼——找死!”李二牛伸出一个大拇指说道,然后立马又对饶鸿说道:“不过也好,你把千户大人交代的事情一起办了吧!” “什么事?”饶鸿疑惑地问道。 “呃……就是此次千户大人看少爷受伤也没个人照顾,打算让你去陆府,让他家找个小厮或是丫鬟什么的过来照顾两天,毕竟是读书人嘛!身子金贵!那像我们皮糙肉厚的!”李二牛一脸轻松,似乎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事。 “他娘的,他倒是考虑得周全了,还想着少爷的身子金贵,他有没有考虑过我受不受得了陆老爷的怒火啊!那人可是我打的啊!”饶鸿顿时怒不可遏,忍不住怒骂起来。 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打了陆家的人,现在还要去陆家找人来伺候少爷,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嘿嘿嘿,那我不管,我已经通知你了啊!我走了!”李二牛嬉笑着拍了拍饶鸿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留下饶鸿站在原地,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此刻的饶鸿恨不得出去立马找千户大人理论,顺便让他另找一个人去,可最终咬咬牙还是忍了。 …… 个把时辰后,饶鸿独自一人来到了陆府的门外。他在陆府门外徘徊了许久,但始终没有勇气上前去敲响那扇门。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了陆府的大门前,一名身着华服、气质高雅的妇人从马车上走下,身旁还有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这位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家的当家主母。 饶鸿原本想要躲闪到一旁,以免被人发现。然而,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却被正要前去敲门的小厮阿平看到了。阿平一眼就认出了饶鸿,毕竟他们曾经一同经历过生死,彼此之间有着深厚的情谊。 \"饶大哥,你怎么来了?\" 阿平远远地向饶鸿招手,脸上洋溢着惊喜的笑容。 听到阿平的呼唤,饶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避了。而此时,陆母也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饶鸿,她不禁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男子,并小声询问阿平:\"阿平,这个人是谁呀?\" “哦,夫人,此人正是当初我们陆家请的家丁护院,和少爷一起在太仓抗击过倭寇呢?后来抗倭结束后去了城外入军的饶鸿,饶大哥。”阿平有些兴奋地介绍道。 陆母一听,顿时面露惊喜之色:“哦?快快快,请他前来说话,是不是我家冈儿出了什么事啊?”她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阿平立刻点头应道:“好嘞,夫人我这就去!”说着,他急忙转身朝着饶鸿跑去。 此时,饶鸿正站在门口不远处,心中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向陆家人说明情况。见到阿平跑来,他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阿平跑到饶鸿的跟前,气喘吁吁地问道:“饶大哥,你怎么跑来了啊?是不是我家少爷有什么吩咐啊?快随我走,我家夫人要和你说说话呢!” 饶鸿看着阿平,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们实情,但又担心会给陆家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正在这时,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于是,饶鸿连忙说道:“是啊,是啊,少爷这次和千户大人军演了,而且还赢了,他让我来找陆老爷准备点劳军物资!”说完,他不禁暗中叹了口气,希望这个谎言能够蒙混过关。 “啊?少爷还参加了军演啊?居然还赢了?少爷真是出息了!快快快,随我一道去夫人跟前!”阿平拉着饶鸿就朝陆夫人跟前走去。 “哎呀,别拉别拉,我会走啦!”饶鸿一见阿平要将自己拉到陆夫人的跟前,心里慌得一批。 二人扭扭捏捏的来到陆夫人的面前。 “你是我们陆家过去的家丁护院?”陆夫人拉着饶鸿激动的问道。 “夫人,小人正是当初陆家的家丁护院饶鸿!”饶鸿抱拳恭敬的说道。 “哎呀,是不是我家冈儿出了什么事啊?你可别吓我啊!”陆夫人深怕自己的儿子出现什么意外,她明显有些站不稳。 “哎呀,夫人,你多虑了!这次我前来,乃是少爷在与我们千户大人的军演对抗中赢了,他此次安排我来找陆老爷安排些劳军物资呢!”饶鸿说道。 听到这里,陆夫人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来,脸上也浮现出欣喜之色。 “哼,这个臭小子,离家这么久,也不知道报个平安。一个军演对抗赢了,就知道找家里要东西,薅羊毛!这家里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陆夫人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随后,她抬起头,笑容满面地对饶鸿说道:“应该的,应该的,快进屋里慢慢说。他父亲不在家,我这就安排阿平准备一些劳军物资去!”说完,她热情地招呼着饶鸿进入屋内。 饶鸿原本听到陆夫人邀请自己进府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得不行。但当他得知陆老爷不在家时,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整个人瞬间放松了下来。 众人一同来到陆府大厅,阿平已经按照陆夫人的吩咐前去准备劳军物资了。而陆夫人则热情地拉着饶鸿坐下,开始询问起自己儿子的情况。 她关切地问道:“饶鸿是吧?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在军中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吃苦受累呀?” 饶鸿心中暗自庆幸,幸好他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并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他不敢把陆子冈当伙头军厨长又挨打这件事告诉陆夫人,只能挑选一些好听的话说给她听。 于是,他连忙恭敬地回答道:“回夫人话,少爷在军中一切安好,并没有受到什么苦。这次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们少爷在军演对抗中的出色表现,赢得了胜利。” 听到这句话,陆夫人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骄傲和自豪的神情,眼眶中也闪烁着感动的泪花。 她紧紧握住饶鸿的手,迫不及待地问道:“真的吗?我的儿子竟然能够赢得胜利?”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快跟我详细说说!”陆夫人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了解所有细节,她的心早已被儿子的成就填满,兴奋得几乎要欢呼雀跃。 饶鸿便开始向陆夫人讲述陆子冈在这场演兵中获胜的经过,每一个细节都让陆夫人心潮澎湃。然而,他非常巧妙地避开了关于陆子冈担任伙头军厨长以及为了收买人心而挨打的那部分情节。 陆夫人听到饶鸿的话,心里乐开了花,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她连连点头称赞:“我的儿子真是有出息啊!竟然能够带领五十人战胜千户大人率领的五百人!不过,那千户大人不会怪罪我儿吧?毕竟这可是军中比试……” 饶鸿赶紧解释道:“夫人多虑了,少爷早就有言在先,不管比试结果如何,都会邀请大家一起享用丰盛的美食。千户大人得到这样一位出色的将领,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怪罪少爷呢!” 陆夫人听后,心中的担忧终于消除,笑容更加灿烂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这阿平也是,安排些犒赏的物品,怎么这么久还没弄好!小彤,你快去看看!” 正当陆夫人说话时,阿平突然一个箭步冲进大厅。 他满脸兴奋地向陆夫人禀报:“夫人,您交代的事情,小的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在门外,随时可以出发送到少爷的军营!” 饶鸿一听,心中一喜,立刻站起身来,脸上露出感激之情,连忙向陆夫人行礼,说道:“既然如此,那陆夫人,我就不叨扰了,我这就带着东西回营了,可不能耽误了少爷的请客大事!” 陆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她温和地说道:“那好吧,你们军中之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过问过多,你且去吧!莫要耽误了你们的要事!我送你出去。” 陆夫人缓缓起身,准备亲自送他出去。 然而,饶鸿却迅速地向后退了一步,满脸笑容地说道:“哎呀,陆夫人您真是太客气了,怎么敢劳烦您大驾呢?就让阿平和我走一趟就好啦!” 说着,饶鸿一把拉过阿平,一边用眼神暗示他不要乱说话,一边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 阿平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正想开口询问,却被饶鸿紧紧捂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啊!也好,那阿平你就随饶鸿一同前往军营吧!替我们去看看你家少爷过得如何!”陆夫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微笑着说道,眼中满是温柔与关怀。 饶鸿一只手紧紧地拉住阿平的胳膊,另一只手则用力捂住阿平的嘴巴,不让她发出任何声音。 两人快步向门口走去,留下一脸惊愕的陆夫人呆立在原地。 走到门口时,饶鸿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望着陆夫人,眼中满是关切之情。 他微笑着对陆夫人说道:“夫人,请留步,您不必相送了。还请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等过一段时间,我一定会让少爷回来看望您的!” 说完这句话后,饶鸿便急忙带着阿平离开了。 陆夫人站在原地,挥了挥手说道:“唉,还是你这孩子有心啊,知道关心人。不像我们家那臭小子,整天只知道到处乱跑,一点都不懂得体贴家人。你们且去吧,记得让他也照顾好自己!” …… 二人出了陆府,阿平忙挣脱饶鸿的手说道:“饶大哥,你什么意思啊?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啊?” 饶鸿一脸无语地看着阿平,心里想着这家伙怎么这么笨。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哎呀,你小子,你以为我真是按少爷的安排来寻劳军物资的啊?我是让你去照顾少爷的!” 听到这话,阿平顿时瞪大了眼睛,焦急地问道:“什么?我家少爷怎么了?你快告诉我!”说着,他紧紧抓住饶鸿的手。 饶鸿看了一眼阿平,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你自己不会去军营里面瞧瞧啊!”说完,他便转身朝着城南走去。 阿平被饶鸿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忍不住追上去,好奇地问道:“哎~~~,饶大哥,军营在城北,你怎么往城南走啊?” 饶鸿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阿平,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你且慢慢往军营去,我这还有一关要过呢!唉,命苦的人啊!关关难过,关关过啊!”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继续向前走去。 …… 第123章 佳人来访 饶鸿一路上都很紧张,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心脏一般,每走一步都让他感到心跳加速。终于,他来到了肖府门前。 站在肖府门外,他同样是不敢上前去敲门,而是在门外来回踱步,并不停地自言自语:\"这肖小姐怕是一定要告诉实情的,不然她去了也是看得到少爷现在的样子!告诉她实情,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吧?\" 饶鸿嘀咕了一句,正准备上去敲门,但随即又马上退了回来。 \"这告诉肖小姐实情,她跟着我去看了少爷,但少爷那边我怎么说啊?他肯定会怪罪我把实情告诉肖小姐,害她担心!\" 饶鸿退回路边再次犹豫了起来。 \"唉,也说不定少爷心里想肖小姐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说出来,这回我是不是正好借这个机会把肖小姐请过去?\" 饶鸿安慰着自己说道,但内心深处还是充满了不安和担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局面。 “哎呀,我好难啊!少爷你千万别怪我啊!”饶鸿大吼一声,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脸上露出决然之色,不再犹豫地大步向前走去。 就在饶鸿正准备抬手敲门的时候,突然,大门竟然从里面缓缓打开了。 一个年轻的女孩小心翼翼地从门内探出身子,满脸警惕地看着门外的饶鸿。 这个女孩,饶鸿也是认识的,正是肖瑾儿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小兰。 饶鸿见到小兰,立刻上前抱拳行礼,态度恭敬而又诚恳地对着她说道:“小兰姑娘,在下饶鸿,曾经是陆子冈少爷家的家丁护院,如今已成为城外驻军王浩千户大人麾下的一名小旗。此次前来,是有些话想要跟肖瑾儿小姐面谈,不知小姐此刻是否在家?” 小兰听到饶鸿自报家门,不禁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人。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认出了饶鸿,想起了当初太仓一战之后,自己跟随自家小姐去拜见陆子冈少爷的时候,确实见过饶鸿几次,当时饶鸿还是陆子冈少爷的家丁护院呢。 “哦,是饶大哥啊!”小兰一脸惊喜地打开府门,恭敬地将饶鸿迎进府内。 她热情地带着饶鸿穿过前院,一直走到肖府的后院。 “小兰,是何人在外面大呼小叫的啊!”还没到后院,就远远听到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伴随着悠扬的琴声从屋内传来。 小兰连忙回答道:“小姐,是子冈少爷曾经的部下前来求见于你!”说完,她轻轻推开房门,将饶鸿引入屋内。 随着小兰的话音落下,屋内的琴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人在何处?”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快步冲出闺房,来到门前,满脸急切地问道。 饶鸿一眼认出眼前的少女正是肖瑾儿,他忙抱拳行礼道:“小的见过肖小姐!” 肖瑾儿也认得饶鸿,她急忙行了一个万福礼,微笑着说道:“是饶大哥啊!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敢问饶大哥此次前来寻瑾儿,可是子冈哥哥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肖瑾儿继续问道。 她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和急切,似乎希望得到一些重要的消息或指示。然而,面对肖瑾儿的询问,饶鸿却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含糊不清,仿佛在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这......这......,我要从何说起呢?\" 饶鸿小声嘀咕着,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肖瑾儿注意到了饶鸿的犹豫和困惑,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一些事情。 肖瑾儿看着饶鸿,温柔地安慰道:\"饶大哥,你不必为难,如果不方便说,可以不说。但如果有任何关于子冈哥哥的消息,还请一定要告诉我哦!\" 她的语气坚定而真诚,表达出对饶鸿的信任和依赖。 肖瑾儿看到饶鸿有些欲言又止,心里愈发焦急起来。她知道饶鸿与子冈关系密切,此次前来必然有所要事相告。 肖瑾儿急忙说道:“小兰,前厅看茶。告诉爷爷,有客临门!” 小兰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饶鸿听了这话,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他想,就这么在女孩闺房门前说话也不是个事,而且肖瑾儿看起来已经明白了他的难处。现在去见肖老爷子,人多说话也方便些。 于是,他拱手说道:“全凭肖小姐吩咐!”随后,他跟着小兰一同前往肖府大厅。 …… “呵呵!饶老弟,上次太仓一别可有月余了吧?在军营可还过的好啊?”肖老爷子在大厅的正位上就坐,目光扫过眼前站着的青年,笑着开口问道。 饶鸿本是坐着的,听到这话连忙拘谨地站起身来,恭敬地回答道:“回肖老爷的话,正是!一直想来看看您老的,但我们这些行伍之人,想要出营一次可真是太难了!” 肖鸾微笑着抬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语气和蔼地说:“哎呀,你不必如此拘谨嘛!坐坐坐,既然你们难得出营一次,那你这次来……” “这,这……”饶鸿一边犹豫着,一边退后找寻凳子准备坐下。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爷爷,你这样不觉得不妥当吗?饶大哥可是可以当你刺探军情的!”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名少女快步走进了大厅。 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衣裙,裙摆随着步伐轻轻飘动,犹如一朵盛开的兰花,散发着清新淡雅的气息。 肖老爷子见到来人,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轻声呵斥道:“瑾儿,怎么能这么说呢?你饶大哥可不是那种人!” 饶鸿原本已经靠近座椅的屁股再次抬了起来,并抱拳行礼道:“瑾儿姑娘严重了,哪有刺探军情那么严重!” “哦?既然没有什么秘密,那就说说嘛!”肖鸾来了兴趣,饶有兴致的问道。 “嗨,也没什么啦,就是这一个月下来,子冈少爷训练了一支小队和千户大人进行了一场军武演练,然后赢了,这不他要请全军的人吃大餐,特地吩咐我来城中采购一些食材。再有就是他想瑾儿姑娘了,所以征得千户大人的同意,让我来邀请肖小姐前去军营一叙!”饶鸿简单的回应道。 肖瑾儿听到饶鸿说陆子冈说想自己了,脸也是顿时红了起来。而肖鸾对他们小年轻的情情爱爱没有兴趣,但听到饶鸿说陆子冈军武演练战胜了千户大人,顿时来了兴趣。 他一脸好奇地问:“你们千户大人可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啊,陆子冈那臭小子怎么赢得?” 饶鸿不敢违背肖鸾的意思,于是又将陆子冈如何用五十人对战千户大人的五百人再次说了一遍,当然同样是隐去了陆子冈挨打受伤的事实。 “我就知道这臭小子没有那么简单,居然计谋百出,用区区五十人战胜了对方五百人的队伍!了不起,了不起啊!”肖鸾听完后,不免兴奋的很,重重的用手拍了一下桌子说道。 “我只恨自己不能年轻一些,亲眼看看那气势恢宏的战斗场面啊!”肖鸾兴奋的说道。他一边说还一边用拳头砸了几下桌子,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之情。 肖瑾儿看着爷爷如此兴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同时也担心起陆子冈来。她轻轻皱着眉头问饶鸿道:“那子冈哥哥没有受伤吧?” “这,这......”饶鸿一脸无奈,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本来还想跟肖瑾儿实话实说,但没想到肖鸾突然开口:“哎,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军武演练受点伤算得了什么!” 饶鸿听后冷汗直流,要是真的只是因为对战而受伤还好,可问题是他是为了收买人心才被自己打的,这样一来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这下好了,少爷是成功地收买了人心,而自己恐怕就要倒霉了。 “是是是,肖老爷子说得对,军武演练哪有不受伤的!好在都是些小伤,无伤大雅!”饶鸿连忙赔着笑脸说道。 然而,肖瑾儿听到陆子冈受伤的消息后,心里立刻慌乱起来。 “啊?子冈哥哥受伤了?饶大哥,你不是说我可以去军营探望子冈哥哥吗?那我们赶紧去吧!”说着,她便迫不及待地拉起饶鸿,准备一同前往军营。 “哎呀,小姐莫慌,肖老,你看这......”毕竟是带人家孙女去军营,怎么都得征求一下肖鸾的意见。 肖鸾用手捋了捋胡须,看着肖瑾儿默默的点了点头:“你去吧!我也拦不住你啊!但是不管多晚你可都一定要回来哦!”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但又无法阻止孙女的决定。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的,肖老爷子放心,我到时候一定把瑾儿姑娘完完整整的给您送回来!”饶鸿连忙说道,他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 肖瑾儿看到爷爷同意了,心中暗自高兴,她忙拉着饶鸿就出了大厅,小兰也是快速的跟了上去。三人一路无话,很快就来到了军营门口。 饶鸿和车夫赶着一辆马车快速地来到军营门外,他停下马车后,跳下车来,对着车内说道:“肖小姐,你且稍候,我进去通禀一声!”说完,他转身向军营内走去。 “有劳饶大哥了!”车内传来肖瑾儿的声音,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和紧张。 她坐在车厢里,心情有些激动,终于要见到那个思念已久的少年郎了。 饶鸿脚步匆匆地往军营中走去,心中想着肖瑾儿前来探访的事情。 走到营帐前时,看到伙头军正在整理阿平带来的劳军物资,他估摸着陆子冈多半是醒了。 于是他迅速向千户大人报告了肖瑾儿的到来,并得到了千户大人的同意,随后便朝着陆子冈的营房飞奔而去。 \"好你个饶鸿,饶大哥!我把你当兄弟,你就这么对我们家少爷的是吧?\" 阿平远远地看到饶鸿走过来,立刻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饶鸿的衣领,狠狠地说道。 \"哎,阿平,你放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以为我想打少爷啊!但是没办法啊!这也是少爷计划的一部分啊!不信我们进去问问少爷!\" 饶鸿一边抓着阿平的手,试图让他放开自己的衣领,一边解释道。 \"哼,你都有理,这笔账我阿平记下了!\" 阿平气愤地说道,脸上满是怒意。 显然,陆子冈已经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阿平,才避免了阿平和饶鸿之间的一场战斗。然而,阿平心中仍然对饶鸿充满了敌意。 “少爷是不是醒了啊?我正好有件好事要和他说呢!”饶鸿一脸谄媚地笑着说道。说完便准备进去营帐看看。 但阿平却伸出一只手拦住了饶鸿的路,冷哼一声说道:“少爷需要休息,不见你这等闲杂人等!” 饶鸿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但还是保持着礼貌说道:“阿平,我是真有事要找少爷,你就行行好让我进去吧。” 阿平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冷笑道:“少爷说了,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他休息,你听不懂人话吗?” 饶鸿也是被气笑了,但是他并没有发怒,而是转身朝营外走去,边走还边说:“好好好,我是闲杂人等,我待会带个人来,我看你还敢拦不。” 看着饶鸿离去的背影,阿平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反正只要守好少爷的营帐就行了。 过了一会儿,饶鸿果然又回来了,而且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那两人都穿着一身黑袍,头上戴着帽子,看不清面容。 阿平皱起眉头,不悦地问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别打扰少爷休息吗?你怎么还带人来了?” 饶鸿得意洋洋地笑道:“嘿嘿,我这可是给少爷带来了天大的好事。不信你问他们。” 阿平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两人,然后对饶鸿说道:“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少爷现在不方便见客。” 只见其中一个带帽的人来到阿平的面前,一脚踹在他的脚上,并说道:“几日不见,胆肥了是吧,我你也敢拦!” 阿平忙稳定自己的身子,上前定睛一看,顿时张大了小嘴:“小兰,你怎么......那那位是?” 小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 第124章 述说衷肠 陆子冈其实早就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因为背部受伤所以没有办法转身,只能趴在床上闭目养神。 这时候,他忽然听到阿平在外面大喊大叫,心里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连忙大声喊到:“阿平,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又跟别人吵架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他们都是我的兄弟,这次是我自己犯下的错误,你不能责怪他们!” 可是,门外却没有传来阿平的回应声,反而响起了一阵掀帘子的声音。 陆子冈依旧闭着眼睛,心里想着肯定是阿平听到了自己的呼喊,所以回来了。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唉,你呀,都这么大个人了,性格不要总是这么冲动急躁嘛!”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轻柔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就你会做人,你自己也不小了,不也是一样毛毛躁躁的吗?” 当看到他背上那狰狞的棍痕时,肖瑾儿先是一愣,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然后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扑扑落下,溅落在地上,形成一朵朵泪花。 她心疼地喃喃自语:“你怎么总是让人如此不放心呢?” 陆子冈听到声音,身子微微一颤,连忙转过头来,当看到来人后,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紧接着便是一阵慌乱,想要起身将背后的伤口隐藏起来。 然而,这一动却扯动了他身上的伤口,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哎呀,你别动啊!都这样了还乱动!”肖瑾儿急忙上前几步并伸手按住他,轻声嗔怪道。 陆子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看着她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肖瑾儿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轻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他背上的伤痕,眼中满是心疼和不舍。 肖瑾儿的眼眶微微泛红,晶莹的泪花在其中闪烁着,那副模样甚是惹人怜爱。只见她小嘴微撅,满脸委屈地开口说道:“我为什么不能过来?如果不是饶大哥告诉我你受了伤,你是不是准备一直隐瞒下去?” 陆子冈心头猛地一跳,赶忙开口解释道:“别生气呀,我就是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的。真的不严重啦,你也了解饶大哥的为人,我们曾一起经历过生死,他不可能对我下重手的。这些伤口大部分是在战场上演习比武时不小心擦伤的,过几天就能恢复如初了。” 肖瑾儿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抹去脸颊上滚落的泪珠,一双泪眼朦胧的大眼睛狠狠瞪着陆子冈,咬牙切齿地反驳道:“你少在这里骗我!你以为我傻啊?这到底是棍伤还是擦伤难道我还分不清吗?” 说完,她又一次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泪水如决堤般再次滑落下来。 肖瑾儿颤抖着伸出小手,想要去抚摸一下陆子冈背后的伤痕,但当她的手指离他的肌肤只剩下短短几寸距离时,却突然停住了。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把手收了回来,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肖瑾儿呆呆地望着他背上交错纵横、狰狞可怖的棍痕,仿佛那些伤痕正不断地刺痛着她的心。她的眼睛逐渐湿润,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一颗接着一颗,越来越快。每一滴泪都代表着她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担忧。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一样,无法挣脱。 陆子冈强忍着背部传来的剧痛,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试图安慰眼前这个伤心欲绝的女子。 他温柔地说道:“你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然而,他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微弱的声音却让人感到一阵心痛。 肖瑾儿听了他的话,哭得更加厉害了。 她哽咽着,伸出小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会因为过于激动而发出更大的哭声。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晶莹剔透的泪花。 陆子冈静静地看着肖瑾儿梨花带雨的面容,心中充满了怜惜之情。 他知道,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止住她的泪水。 他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 突然,陆子冈想起了当初出城时肖瑾儿送给他的那条手绢。 他连忙从怀中掏出,小心翼翼地展开,试图用它为肖瑾儿擦去脸上的泪水。 然而,当他轻轻地将手绢放在肖瑾儿的脸颊上时,却发现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仿佛熟透的苹果一般。她的眼睛闪烁着羞涩的光芒,身体微微颤抖着,显然是因为过度的尴尬和害羞而不知所措。 肖瑾儿迅速从陆子冈的手中夺回手绢,同时用另一只手遮住自己的脸庞,似乎想要掩盖内心的羞涩。 她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抱怨道:“你少在这里装好人了,既然你害怕我担心,就不应该这样鲁莽行事!”她的声音充满了委屈和无奈,但更多的是对陆子冈的关心和担忧。 肖瑾儿擦干眼泪后,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绢丝,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她发现这条手绢竟然是当初送给陆子冈的那条,顿时感到无比羞涩。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目光闪烁不定,轻声说道:“这条手绢你还留着呢?” 陆子冈注意到肖瑾儿的反应,心中不禁暗自偷笑。他用手摸了摸头,露出一丝坏笑,然后说道:“当然啦,这可是佳人赠送之物,我怎么能轻易舍弃呢!”他的语气中带着调侃和戏谑,让肖瑾儿的脸颊更加红晕。 肖瑾儿狠狠地瞪了陆子冈一眼,娇嗔道:“哼,油嘴滑舌!”她将手绢紧紧攥在手中,仿佛要把它揉成一团。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既有对陆子冈的不满,又有一丝甜蜜。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既有着尴尬和羞涩,又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温馨。他们彼此对视着,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情谊,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肖瑾儿听了他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但还是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陆子冈的额头,娇嗔地说道:“既然你一直保存着我送给你的东西,那么为何我说的话,你却早已抛诸脑后了呢?” 陆子冈被她这么一戳,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挠了挠头,苦笑着解释道:“哎呀,你当时说了好多话,我实在不知道应该记住哪一句呀!” 肖瑾儿听到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撅起小嘴,娇嗔地哼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陆子冈见她这样,心中不由得一紧,缓缓起身,轻轻抓住她的肩膀,温柔地安慰道:“好啦,不要生气了嘛。这次真的不是我主动上去挨打的,你也知道在行军演武时,受伤是难以避免的事情。而且,我的身体恢复能力很强,这点小伤很快就会痊愈的。所以,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那为何就你一个人受伤啊?我看饶大哥他们都好好的......你看,这背上的伤又渗出血来了......”肖瑾儿心疼地看着陆子冈,声音轻柔得仿佛能融化人心。她轻轻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伤口,但又怕弄疼了他。 正说着,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原来是饶鸿、李二牛、李元、张天元等人躲在外面偷听,结果不小心把门帘给扯了下来。一群人顿时狼狈不堪地滚进了营帐里。 “哎呀,李元,你们营帐这帘子的质量未免也太差了点吧?怎么一阵风的功夫就掉了啊?”饶鸿一边扯着掉落的帘子,一边装模作样地抱怨道。他的眼神却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场面一时混乱不堪。陆子冈和肖瑾儿看着他们,不禁相视一笑。 “是啊,你说这帘子的质量怎么这么差啊?张天元,这帘子是你小子装的吧?怎么回事?还不快去找块好帘子来装上?打搅了队长和姑娘说话的兴致!”说完,几个人哇的一声全跑的没影了。 只有饶鸿还站在门口,他一手摸着头,一手拿着样东西,不好意思的说道:“肖姑娘,这是给少爷用剩下的上好的金疮药,我刚才听闻少爷的伤口又渗血了,你拿去给他上上药吧!我先走了!”说着,饶鸿将药放在了门口的桌上就跑了。 肖瑾儿看着桌上那瓶金疮药,心里有些感动。她知道这些人都是真心关心陆子冈的,虽然有时候也会有些调皮捣蛋,但本质上都是善良的。 她走过去拿起金疮药,轻轻打开瓶盖,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扑鼻而来。确认无误后,又重新将药瓶盖上。 …… 陆子冈一脸惊愕地看着肖瑾儿,而她却羞愧得满脸通红。 陆子冈笑着说:“你看,兄弟们就是如此热情啊!你在这里,他们也不忘给我送药过来。” 肖瑾儿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后,拿着金创药边走边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这饶大哥也是,好歹与你也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明明知道你是在演戏,下手也不知道轻重!”话一说完,她的泪水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接一颗地滑落下来。 “你看看你,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呢?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饶大哥,是我让他下手重一点的。你想想看,那些人可都是军中的老兵,对于是否真心忏悔接受惩罚,还是只是逢场作戏,他们能看不出来吗?要想赢得他们的心,这点苦头还是必须要吃的!”陆子冈语重心长地解释道。 “就你行,趴好了!”肖瑾儿拿着金疮药来到了陆子冈的身边,然后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陆子冈乖乖地趴在床上,看着肖瑾儿温柔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温暖。 她轻轻地打开瓶盖,倒出一些金疮药,均匀地涂抹在陆子冈后背受伤的地方。每一次触碰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我一个柔弱女子,不懂你们男子之间的那份情谊,更不明白你们军营中那份兄弟之情,但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切不可再无端伤害自己了!”肖瑾儿一边说着,一边将药粉小心的撒在陆子冈后背渗出血的位置。 陆子冈抱着枕头安静的趴在床上,听着肖瑾儿的话语,心中满是感动和幸福。他知道,肖瑾儿是真的关心他。 “嗯,我知道了,下回再不会让你担心了!嘶......”陆子冈轻声回答道。然而,当肖瑾儿的手指触碰到他后背的伤口时,一阵刺痛袭来,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还想有下回!”肖瑾儿越说声音越小,仿佛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赶紧放柔声音问道:“一定很痛吧?” “嘿嘿,不痛不痛,有佳人上药,怎么会痛呢!要是能再给我吹吹就好了!”陆子冈嬉笑着回答道。他知道,肖瑾儿对他的关心和爱意,让他感到无比幸福。即使疼痛难忍,只要看到她的笑容,一切都会变得美好起来。 “哼,又来打趣我!”肖瑾儿嘴上虽然说着不情愿的话,但陆子冈明显感到后背传来阵阵凉风。 就在这一片寂静的氛围中,只有肖瑾儿轻柔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她正用自己的小嘴轻轻地吹气,试图减轻陆子冈的痛苦。 陆子冈紧闭双眼,尽情享受着肖瑾儿温柔的照顾,心中充满了甜蜜与感动。尽管他的身体仍然疼痛难忍,但此刻他感到无比幸福。 陆子冈闭着眼,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瑾儿啊,像你这么开朗、快乐的女孩子,我想你今天怕是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吧?” 肖瑾儿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撅起小嘴,娇嗔道:“哼,都是因为你这个冤家,若不是担心你,我才不会来这里呢!”说完,她的目光落在陆子冈宽阔的后背上,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与无奈。 陆子冈感受着背后传来的丝丝凉意,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瑾儿,我向你保证,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如此鲁莽行事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沉沉睡去,仿佛忘记了所有的疲惫与伤痛。 …… 第125章 戚帅有请 “瑾儿,瑾儿,你不要走……”陆子冈从噩梦中惊醒过来,额头上满是冷汗。 他大口喘着粗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恐惧和不安。这时,帐篷外的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洒了进来。 李元听到陆子冈的呼声,连忙跑进营帐,关切地问:“队长,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陆子冈摇了摇头,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沙哑地问:“肖小姐呢?” “哦,肖小姐昨夜见你睡着了,就带着丫鬟小兰离营了。”李元如实回答道。 “还真走了啊!”陆子冈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一丝失落感,但随即又觉得这样也好。 毕竟这是军营,一群大老爷们生活的地方,而肖小姐只是个娇弱的女子,待在这里确实不太安全。 想到这里,陆子冈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却被李元拦住了。 “队长,你还是再躺会儿吧!肖小姐离开时特别交代过,要我们好好照顾你,你现在这样子,让我们如何向肖小姐交代呀!”李元一脸焦急地说。 “我好得差不多了,除了背部还有点疼之外,其他都还好。放心好了,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心里清楚。”陆子冈拍了拍李元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 李元无奈地点点头,只好扶着陆子冈下了床。 陆子冈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总算站稳了。 “怎么?我不在,你们就开始偷懒不训练了吗?”陆子冈听到营内如此安静,立马眼神凌厉地落在了李元身上,随后问道。 李元连忙摆手道:“哪能啊!张天元、刘猛、胡三一大早做好早饭就带着还能动的兄弟们跑操去了,其他昨日受伤的也都在营内自行锻炼着呢!你放心,他们现在经过这一次的胜利,那是信心大增,训练起来全跟打了鸡血一般。”他一边说着,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陆子冈微微点头,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但很快又皱起眉头,严肃地说:“嗯,不过,还是要注意让大家劳逸结合。昨日刚经过一场大战,身体都很疲惫,此时不宜大动作的训练,需要循序渐进,知道吗?”他语重心长地提醒着。 “嗯,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我会叮嘱他们的!”李元认真地点头回答。 突然,李元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对了,肖小姐留了封信给你,你现在要看吗?”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陆子冈。 “我靠,有信你不早说!”陆子冈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想着这小子真是个呆子,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身上有伤,他一定会忍不住踢李元一脚。 他一边说着,一边瞪着李元,脸上满是愤怒和不满。 李元被陆子冈瞪得有些心虚,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你也没问我啊……” 陆子冈听了这话更生气了,他觉得这个家伙怎么这么笨呢? 于是,他对着李元说道:“你小子书都读到牛屁股上去了吧?只会读死书、死读书,对于感情方面的事情却一点都不懂。” 李元见陆子冈发火了,不敢再多嘴,只能唯唯诺诺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错了。随后,他慢吞吞地将怀里的信封掏了出来,并小心翼翼地递给陆子冈。 接过信后,陆子冈并没有立即打开它,而是紧紧握在手中,目光凝视着包着信封的手绢。他似乎能透过这条手绢看到对方的模样。 李元见状,心中暗自发笑。他心想:“原来队长也会害羞啊!” 但他不敢直接嘲笑陆子冈,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 过了一会儿,陆子冈终于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他尴尬地咳嗽一声,然后对李元说:“那个……我先看看信。你可以出去了。” 李元应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房间。临走时,他又看了一眼陆子冈,发现他正紧张地盯着手里的手绢,不禁感到好笑。 “队长,你别看我一把年纪了,但我到现在还没有娶媳妇呢。你们年轻人的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我还真不太懂。哈哈!”李元故意调侃着陆子冈。 陆子冈听到这句话,顿时感到十分尴尬。他狠狠地瞪了李元一眼,心想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元见好就收,不再继续刺激陆子冈。他笑着跑开了,留下陆子冈一个人在房间里。 李元走后,陆子冈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缓缓地坐到桌前,眼神始终落在手中的手绢上。他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打开手绢,拿出信封,展开信纸。 信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字迹娟秀,每一笔每一划都透露出写信人的用心。 陆子冈静静地阅读着信中的文字,脸上逐渐浮现出温柔的笑容。 “小妮子还挺有心,知道用昨天的手绢包着信!”陆子冈自言自语道,并将信展开仔细看了起来。 “子冈哥哥: 展信佳! 你现在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呢?因为我的不告而别,让你感到困惑和失落。 其实,我也非常希望能够留在你身边更长时间,但这里毕竟是军营重地,作为一个女人,我不能久留。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只会给你和其他士兵们带来更多的困扰。 昨天看到你满身伤痕累累的样子,真的让我心疼不已。相比之下,我每天都能得到小兰无微不至的照顾,而你却独自一人在这个艰苦的环境中承受着痛苦。每当想起这一点,我的内心就无比难过。然而,我知道你是个有远大抱负的人,我不愿意成为你前进道路上的阻碍。所以,请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辜负了家人对我们的期望。 另外,我觉得这些营里的人都是你的好兄弟,他们对我都很好,我相信他们也是你值得信赖的伙伴。希望你不要辜负他们对你的期望。 最后,我要告诉你,虽然我离开了,但我的心永远与你在一起。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需要我,我都会在太仓等待你的归来。期待早日与你团聚! 保重! 瑾儿” 陆子冈看完信后,小心翼翼地将它重新折叠起来,然后轻轻地放进了自己的怀中。此刻,他的心情犹如吃下了蜜一般甜蜜,身上的伤痛也似乎瞬间好了大半。 “李元,李元。”陆子冈兴奋地站起身来,大声呼喊着李元的名字,“这个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队长,你找我吗?”就在这时,李元手里拿着一个白面馒头,急匆匆地跑进了营帐。 “开饭了?”陆子冈看着李元手中的馒头,好奇地问道。 李元连忙点头回应道:“是啊,已经开始分发食物了。” “那你怎么不叫我?”陆子冈有些不满地质问李元。 李元无奈地耸了耸肩,委屈地回答说:“我看你正在专注地看信,不敢轻易打扰你呀。要是我打断了你,说不定你又要踢我的屁股呢!” 听到这话,陆子冈不禁笑了出来,随后故作严肃地说:“嘿,你这家伙还敢顶嘴。快来,赶紧扶我出去,我去看看兄弟们的情况如何。” 说着,他紧紧抓住李元的手,慢慢地走出了营帐。 …… 来到伙头军的就食区域,这里一片热闹景象,人人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然而,当众人看到陆子冈走来时,纷纷站起身来,恭敬地向他行礼。 \"都坐下吧,不必如此拘谨。\" 陆子冈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他随手拿起一个馒头,然后一边吃,一边关切地问道:\"大家昨天受伤情况如何?伤势严重吗?\" 听到这话,一名士兵迅速站起身子,大声回答道:\"队长,您放心,我们都没事。只是些小伤,不会影响日常训练的!\" 其他士兵也纷纷点头附和,表示赞同。 这时,另一名士兵接着说道:\"是啊,队长,我们这些伤根本算不了什么。千户大人那边受伤的人更多,而且伤势更重。\" 然而,一旁的张天元却忍不住小声提醒士兵说道:\"别忘了,队长因为这件事也受到了责罚。\" 虽然张天元的话说的很小,但陆子冈还是听到了,他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道:\"没关系,我那都是小伤,只要兄弟们一团和气,这点责罚算不得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大家没有大碍。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昨天的战斗虽然取得了胜利,但同时也暴露了很多问题。例如,我们之间的配合不够默契,进攻时显得有些混乱。日后,我们必须加强这方面的训练,明白吗?\" 众士兵们纷纷点头表示明白,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是,队长!”士兵们齐声答道。 正说着话,饶鸿来到陆子冈的伙头军阵营,在陆子冈身边低声说道:“少爷,千户大人要见你!” 所有的人一听千户大人要见陆子冈,都以为千户大人要找陆子冈的麻烦,纷纷站立起来怒目瞪着饶鸿。 陆子冈挥挥手示意大家坐下:“干什么?要造反啊?都说了千户大人没怪我,你们一个二个还这副表情!李元,你带着他们继续吃早饭,我去去就回来。” 吃了些东西的陆子冈显然已经恢复了些体力,他起身随饶鸿缓缓向王浩所在的营帐走去。 “饶大哥,你给我透露个消息,千户大人要见我所为何事啊?”陆子冈小心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只是今天一匹快马飞驰进军营,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大人想与你商量吧!”饶鸿说道。 陆子冈一听更加诧异了:“我们营中有马吗?我怎么没见到啊!” “嗨,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营千户所,马屁那是少得可怜,就今日回来的那匹马,还是我们这支队伍仅有的一两匹马,平时都是用来给斥候用的,许是你平日未曾注意吧!”饶鸿毫不在意地说道。 “我靠,我在这军营个把多月了,我居然不知道这营中还有骑兵斥候!”陆子冈一脑门子的汗:“这么重要的情报,我居然都没探听到,这次的对战能获胜也真是侥幸啊!” 说话间二人来到王浩的营帐外。 “千户大人,陆厨长来了!”饶鸿在外面喊道。 “哈哈,快快有请!”营内一个声音传来。 饶鸿将营帘揭开,陆子冈顺势走了进去。 “陆老弟,棍伤可好些了?你这一战可打得老哥哥我心服口服啊!”王浩一把握住陆子冈的手说道。 “感谢千户大人赠药,有这上好的金疮药,我的棍伤已无大碍了。说到这场对战,惭愧,实在惭愧啊!我能赢得胜利纯属侥幸啊!”陆子冈语气诚恳地说道。他微微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哦?这话从何说起啊!”王浩满脸疑问,皱起眉头看着陆子冈。 他觉得这场战斗应该是陆子冈实力所致,但听他这么说,又好像其中另有隐情。 “唉,我是万万没想到我们营中居然还有骑马的斥候啊!本来对战就是打个信息差,可这一个月来,我愣是没发现我们军营里还有骑兵斥候!不然千户大人若是派出骑兵斥候,那我这五十人还真不够千户大人你看的!”陆子冈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遗憾和自责。 原来,在过去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陆子冈并没有发现对方竟然有骑马的斥候。这让他感到十分后怕,如果千户大人能够提前派出这些骑兵斥候侦查并把相关的信息反馈给他,那么陆子冈的战术安排将会完全不同,自己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取得胜利。 想到这里,陆子冈不禁感叹自己的幸运。同时,他也对千户大人表示敬佩,认为如果不是因为千户大人的疏忽,这场战斗可能会变得更加艰难。 “啊?骑兵斥候?哦!你说的是今天早上回来的那几个骑马的家伙吧!哈哈,别说是你了,就是我平日里都很少见到他们。本来我们千户所呢是配备了两名骑兵斥候的,但你也知道马匹金贵,更别说骑兵斥候了,所以啊他们长期在戚将军那边,这次也是我送了信向将军说明了这次演武,所以他们才被派回来传递消息的。” “这样啊,我说这个把月怎么没见到一匹马呢!”陆子冈恍然大悟地说道。 “说到这事啊!我还有件事要和你说!”王浩故作神秘状,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戚将军要见你!” “啊?什么?”陆子冈张大了嘴巴一脸惊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 第126章 传说中的戚继光 “千户大人,你说什么?戚将军要见我?”陆子冈瞪大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紧紧地盯着王浩,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急忙问道:“千户大人,这是真的吗?戚将军真的要见我?” 王浩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将我们此次对战的事情告诉给了戚将军,你也知道,演武嘛!多少还是需要给将军报备一下,以免万一真有战事,我们来不及调动。本来也没打算有什么回应,可没想到今日早上戚将军亲自派了骑兵斥候说是要来接你过去一叙。” 陆子冈听后,惊愕之情更甚,喃喃自语道:“我没听错吧!他老人家要亲自接见我?”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王浩,仿佛在确认自己是否真的听到了这个消息。 作为一个小小的伙头军厨长,他从未想过能有机会见到如此高位的人物,更何况是被戚将军亲自接见。这种突如其来的荣幸让他感到不知所措。 王浩见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瞎说什么呢!将军也没比你大多少,你怎么称呼他老人家呢!来来来,我们坐下说。”他拉着陆子冈走进营帐,在桌前坐下,并示意他放松心情。 陆子冈还是一脸惊愕,忍不住问道:“不是,千户大人,按理说像你这样的年纪都才做到千户大人,那做为将军,他怎么的也得五六十岁了吧!”他眼中满是疑惑和好奇,试图理解这个意外的情况。 王浩微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对陆子冈的疑问早有所料。 他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然后轻声解释道:“呵呵,这你就不懂了吧!戚将军年轻有为,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有着非凡的才能和成就。他以其卓越的军事才能和战功迅速崭露头角,成为了众人心目中的英雄。所以,年龄并不是衡量一个人能力和地位的唯一标准啊!” 在陆子冈的记忆中,戚继光出生于一五二八年,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比自己还要晚出生才对。 现在的戚继光,也只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而已。 但是,自从他穿越到这个时代以后,历史已经发生了一些偏差,很多事情都无法再用常理去推测了。所以,他心里虽然有些准备,只是没想到,当他亲耳听到戚继光如今已成为一名将军的时候,这个消息的震惊还是大大的出乎意料。 要知道,想要坐到将军的位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可是需要经过长时间的积累和无数次的战斗才能实现的目标啊!所以,当王浩说他是戚继光的麾下时,陆子冈还可以接受;但现在告诉他戚继光已经是将军了,这就让陆子冈有些难以相信了。 陆子冈瞪大双眼,紧紧盯着王浩,满脸期待地问道:“大人,您能否给我讲讲戚将军的故事?”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这位传奇人物的敬仰之情。 对于戚家军的威名,他早有耳闻,但对于戚继光本人,他却了解甚少。此刻,他渴望从王浩口中得知更多关于戚继光的事迹,希望能更深入地了解这位伟大将领的人生。 “我们这位戚将军啊,生在山东济宁,从小便随他父亲戚景通学习武艺兵法。后来他父亲病重,他便承袭了登州卫指挥佥事的世职。年纪轻轻他就展现了惊人的军事天赋。可那时山东沿海倭寇猖獗,戚将军苦于有心杀贼,却无法杀尽。他更是在自己写的书中留下了‘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的豪情意志。” “那后来呢?戚将军怎么又跑到这江浙一带来了!”陆子冈问道。 “非也非也,本来呢,这江浙一带是有朝廷的府兵的,但倭寇袭扰,这些府兵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俞将军又镇守着福建等地。作为朝廷的钱袋子,圣上怎么可能容忍倭寇在我江浙沿海恣意妄为,这才想起了在山东抗倭屡建奇功的戚将军。所以圣上才将戚将军调到江浙,让他就地招募新兵,组成抗倭大军。此时将军才二十四五岁呢!”王浩一脸自豪的说道。 “那这么说来,戚将军也是个年轻小伙子咯!”陆子冈笑笑说道。 “可不咋地!我想啊,将军可能看我信中说到你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估计想起了自己的当年,且你居然敢以五十余人的伙头军挑战我五百人的正规军,可能他也起了英雄惜英雄的念头,才想着要见见你吧!”王浩说道。 陆子冈听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情壮志。原来,戚将军不仅年纪轻轻就立下赫赫战功,而且还对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感兴趣。他不禁想象着与戚将军见面时的情景,期待着能从这位名将身上学到更多的东西。 “那此时戚将军的队伍驻扎在何处啊?”陆子冈好奇地问道。 “戚将军此时应该在浙江宁波,距离我们这还有一段距离呢!你此次受伤,暂且休息几日养养伤,我把你的情况以及此次演武的详细情况做个汇报让斥候明日带回去,想想你到时候再去与将军会面也不迟!”王浩说道。 听到这话,陆子冈感激涕零,抱拳对王浩行了一礼:“那就有劳大人了!” 陆子冈深知这次机会来之不易,而王浩的帮助更是至关重要。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难得的机遇,向戚将军展示自己的实力和才华。 王浩连忙将他扶起来,脸上露出友善的笑容,轻声说道:“说这些干嘛呢?来来来,你还没有吃早饭吧?咱们一块儿吃。难道你觉得自己战胜了我,我会一直对你心存怨恨吗? ”陆子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表示并非如此。 王浩看到他那副模样,不禁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这家伙真有意思啊。不过,我可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输了就是输了,我才不会把这件事挂在心上呢。而且,你确实挺厉害的,能够击败我,让我非常钦佩。” 陆子冈听到这番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对王浩的敬佩之情更深了一层。 “大人言重了!您给我用这么好的金疮药,就足以证明您并不怪罪于我。”陆子冈急忙站起身来,抱拳行礼,同时巧妙地拍了个马屁,让王浩感到十分舒服。 王浩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如此客气。 “呵呵,就你小子会说话。”王浩咧嘴笑了笑,接着说道:“当初,在战场上,我看到你小子尽是些下三滥的招数,本也瞧不起你。不过嘛,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毕竟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厨长,跟那些沙场老将相比,自然是显得稚嫩了一些。但是,昨天那场战斗之后,我对你的看法发生了改变。你小子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的行伍出身,但却有勇有谋,敢于用险招,而且还能让敌人措手不及,这一点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尤其是最后你看到我军阵营陷入困境,并没有手下留情,而是让你的队伍一鼓作气,瞬间击溃我们,的确是有做一个领兵将领的风范。” 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一切,仿佛那些场景还历历在目,然后继续说道:“昨天你在战场上表现得非常出色,不仅勇敢无畏地冲锋陷阵,而且还展现出了过人的智慧和决断力。尤其是当看到我们陷入困境时,你能够迅速做出决策并采取行动,给敌人致命一击。这种临危不惧、果断坚毅的品质让我非常欣赏。而且,我觉得你小子和我家戚将军的脾气倒是有些不谋而合,所以我也就没有那么生气了!” “哦?这话怎么说的,还请大人和我细细说说,我也好对戚将军有个全面的了解!”陆子冈拿着馒头的手突然停在了空中,一脸好奇的问道。 “实不相瞒,我是戚将军从老家带出来的老兵,跟着将军也很多年了,也见识了他的治军严谨。和你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王浩顿了顿,脸上露出回忆之色,缓缓地说道。 听到这里,陆子冈不禁感到好奇,他问道:“哦?那戚将军当时是怎么做到的呢?” 王浩点了点头,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随后继续说道:“将军因为是承袭的职位,起初大家并不服他,加之军中一些老将又排挤他,所以他也和你一样,带着一群并不受待见的老弱残兵苦苦挣扎,后来随着与倭寇战事的增多,将军眼看着自己队伍里面的军士死的死,伤的伤。他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狠下心来,对自己所带的队伍进行了彻底的改革。首先,他淘汰掉了那些无法继续战斗的士兵,开始招募一些新的士兵,并以老兵带新兵的方式对他们逐一训练。同时,将军还制定了严格的军规,让所有士兵都必须严格遵守。此外,为了让这些兄弟们能够更好的参与训练,将军甚至不惜从自己本就不富裕的家中拿出钱财来接济他们,改善他们的伙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的军队才逐渐强大起来,成为了一支精锐之师。”说到这里,王浩的声音变得有些激动,眼中闪烁着泪光。 陆子冈听后,心中不由得对戚继光产生了敬佩之情。他感慨道:“原来戚将军还有这样一段经历,真是令人钦佩啊!” “哎,不过想想我大明两百万军士,曾经也是威风凛凛、战无不胜,可是到现在,却连区区百人的倭寇都打不过了!真是可悲啊!”陆子冈一脸懊恼地叹息着。 他心中充满了无奈和不甘,对目前的局势感到无比失望。 “也并不是完全打不过,只是这么多年来,各卫所由于年久失修,已经残破不堪。而且军卒中逃亡的情况非常严重,剩下的大多都是些老弱病残之辈。他们纪律松弛,缺乏训练,战斗力极其低下,根本无法应对战争的挑战。我当初将伙头军交给你带领时,并没有对你抱有太大期望,只认为你是个凭借关系进来镀镀金的公子哥而已。我甚至不想让你进入正规军队,以免毒害了我这仅剩的几百人。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真正可笑的人竟然是我自己。没想到你居然在伙头军中积极开展训练,并以区区五十人的兵力击败了我这五百人的队伍。实在是惭愧啊!”王浩感慨万分地说道。 “嗨,大人,你也不必自责,你既然是戚将军麾下的老人,那么你只要把当年戚将军训练你们的方法用来训练他们,我相信假以时日你的队伍定能所向披靡!”陆子冈安慰道。 “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想当年我们跟随戚将军的时候,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的铁血战士!现在看看这群卫所士兵,真是让我大失所望啊!”王浩叹息一声,接着说道:“我也是离开将军久了,被这些士兵带坏了,自己都有些疏于管理和训练了!小子,这次你去见了戚将军,回来后有没有兴趣带带我这几百人啊?” “呵呵,千户大人,你太看得起我了。你是知道我的,其实我志向并不在此……”陆子冈有些为难地说道。 “好了,我也不逼你了,一切等你从戚将军那里回来再说吧!”王浩打断陆子冈的话说道,随即又问:“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戚将军那呢?” “既然将军如此期待与我相见,我也不好意思让他久等。所以我的想法是休息几日,然后等伤好得差不多了,就骑马去宁波!”陆子冈一边想着一边说道。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毕竟你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在戚将军那待上多久,所以到时候还是回家看看吧!”王浩一脸认真地说道。 “嗯,谢大人关心!只是我走了之后,我的那些兄弟们还请大人多多照拂一二!”陆子冈说完便抱拳行礼道。 “那是自然,他们也是我的兵嘛!”王浩微笑着回答道。 …… 第127章 归家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间,一个星期已经过去。 这段时间里,陆子冈与王浩每天都待在一起,共同商讨着练兵之道。与此同时,王浩千户所的全体士兵也积极参与到伙头军的日常训练当中。 这天,陆子冈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势已无大碍,于是决定前往王浩的营地。 他来到营帐前,向王浩抱拳施礼:“千户大人,经过这几天的调养,我感觉身后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身体状况良好。此外,我也不希望戚将军在宁波等候太久。因此,今日特意前来向你辞行。” 王浩闻言,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并拍着陆子冈的肩膀安慰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挽留你了。至于你的兄弟们,我会妥善照料他们,你就放心去吧。” 当陆子冈再次迈出王浩营帐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那群伙头军兄弟皆在帐外等候。不仅他们,还有饶鸿、李二牛、杜天龙、高飞以及其他的将士们,他们仿佛知道陆子冈今日要离营一般,都来为他送行。 刘猛最是真性情,他来到陆子冈的跟前,一拳捶在了陆子冈的胸口上:“队长,你太不够意思了,要走也不说一声!” “是啊,队长,你打算就这么丢下我们不管了?”胡三也跟着说道。 “说什么呢?谁告诉你们我打算丢下你们啦?”陆子冈有些懵逼,今日准备离营的消息并未和任何人说起,他们是怎么知道。 “队长,你别管什么丢不丢下我们的事,你就说你是不是打算今天离营吧?”李元委屈的说道。 陆子冈看着眼前这群兄弟们,心里一阵感动。 “这个......,我今天确实要走,但我也没说要丢下你们不管啊!我只是去宁波一趟,又不是不回军营了。”陆子冈说道。 “那你带我去吧,队长!”李元瞬间变脸,一脸讨好的表情说道。 “带我去,带我去!”张天元也跟着附和道。 “带他们有鸟用,队长,你还是带我刘猛子去吧!”刘猛走上前说道。 “带你干什么啊?带你打架吗?我这次去宁波,是戚将军要见我,又不是出去抗倭,看把你们激动的,都要跟我走,这里的训练不要了啊?”陆子冈大声说道。 “可是我们想跟队长一起战斗啊!”李元和张天元齐声说道。 “对啊,队长,带上我们吧!”其他士兵们纷纷附和道。 “不行!”陆子冈坚决地摇了摇头,“我谁都不带,阿平跟着我去就行了!”说完,他看向一旁的阿平,“阿平,收拾一下,我们准备走。” “队长,阿平只能照顾你的起居,那军营中还是……”李元皱着眉头,眼中满是担忧地说道。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仿佛承载着整个军营的责任和忧虑。然而,陆子冈却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语。 “好了,李元,我还是你的队长吧?队长的话不听了吗?”陆子冈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微怒,眼神坚定地注视着李元。 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可能会让李元感到不安,但这是他必须做出的选择。 李元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不甘和无奈。他想要继续争取,但陆子冈一个手势打断了他。 “好了,没什么好说的,我希望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们不要断了你们的训练,等我回来,一定好好抽查你们有没有偷懒。”陆子冈的声音严肃而坚定,他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士兵,透露出对他们的期望和信任。 说完这句话,陆子冈转身大步向营外走去。他的步伐坚定有力,似乎没有丝毫犹豫。 李元默默地站在原地,望着陆子冈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敬佩和不舍。 当陆子冈走到营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营地。他看到李元和其他士兵们都静静地站在那里,眼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李元突然大声喊道:“队长一路顺风!”他的声音响彻整个营地,带着无尽的祝福和期盼。 陆子冈点点头,微笑着回应道:“谢谢大家,放心吧,我会尽快回来。” 随着陆子冈的身影消失在营门外,李元的眼眶渐渐湿润了。 他知道,这次离别意味着更多的挑战和未知等待着陆子冈去面对。 此时伙头军的众将士皆是高声齐呼:“队长一路顺风!”那声音简直震天动地。 陆子冈回头望着这群曾经老弱病残的伙头军,心中终是不舍。他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四周热烈的气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送行。他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 “你们切记不可断了训练,待我归来之日,我必带你们抵御真正的倭寇。”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声音响彻云霄。 “谨遵队长军令!”众人皆是抱拳行礼高呼,他们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和决心。 陆子冈转身走向营外,他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稳健,仿佛要将这片土地深深地刻在心底。 这一次他再没有回头,他知道,他必须放下过去,才能更好地面对未来。他相信,当他再次回到这里时,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王浩看着这样的场景,心中不禁一阵感慨。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经历,那些与兄弟们并肩作战的日子,让他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团队精神。而现在,他看到了陆子冈身上那种不屈不挠的勇气和决心,让他感到无比敬佩。 …… 陆子冈和阿平二人回到太仓城内时已经接近中午时分。 “少爷,我们现在是要去找肖小姐吗,还是直接回家呢?”阿平好奇地问。 “还是先回家吧!毕竟我已经见到瑾儿了,但娘那边已经有好几天没见了,如果我刚回来不第一时间回家,万一让娘知道了,她肯定会责怪我不孝顺的!”陆子冈一边说着,一边加快脚步朝着陆府走去。 到了陆府门前,阿平正准备上前敲门,却被陆子冈拦住了。 只见陆子冈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新鲜的空气,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这才迈步走向府门。他轻轻敲了敲门上的铺首,生怕打扰了里面的宁静氛围。 “是谁在门外敲门呀?”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传来,原来是陆母身边的丫鬟小彤。 当小彤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人竟然是陆子冈时,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立刻兴奋地向内院跑去,边跑边喊:“少爷……是少爷,少爷回来了!” 阳光明媚,微风轻拂着后花园里的花朵。陆夫人正专注于修剪那些绚丽多彩的花卉,每一刀都带着对生活的热爱和细腻。 这时,一个丫鬟匆匆跑来,轻声禀报:“夫人,少爷回来了。” 陆夫人手中的剪刀猛地停顿下来,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她嘴角上扬,露出欣慰的笑容。她迅速放下手中的活计,急匆匆地走向门口迎接儿子。 “冈儿,你终于回来了!”陆夫人远远地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她加快脚步,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眼中满是关切之情,细细端详着陆子冈的脸庞,仿佛要确认他是否受到了任何伤害或疲惫。 “娘,你看,我没有瘦吧,反而变得更强壮了!”陆子冈看着母亲担忧的神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笑着转身转了几圈,展示自己结实的身体,试图让母亲放心。 “嗯,果然没瘦,看起来更健康了!但皮肤好像变黑了些,看来在军营中的日子真的很辛苦啊!”陆夫人轻轻抚摸着陆子冈的脸颊,心疼地说。她拉起儿子的手,一同走进了宽敞明亮的大厅。 “是啊,娘,不过我告诉你哦,这次在军营中,我还当上了小队长呢!”陆子冈兴奋地分享着自己的成就,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 他详细描述了在军队中的经历,包括如何与战友们并肩作战、克服困难以及取得的进步。 陆夫人静静地听着,不时点头微笑,表示对儿子的支持和鼓励。 “嗯,我儿出息了!小彤,快吩咐厨房准备膳食!”陆夫人一脸慈祥地看着陆子冈,眼中满是欣慰与骄傲。她转过头来,对着身边的丫鬟说道。 “好嘞,夫人!我这就去安排!”小彤笑着应道,然后转身快步离去。 陆子冈则坐在桌前,一边吃着桌上的零食,一边好奇地问道:“对了,娘,儿也回来这么半天了!为何不见爹啊?” 陆夫人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爹啊!自你去军营后,他也是去了南边,说是那边有笔生意,找他谈谈。这一去啊!就是个把月,就剩我一个在家!”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幽怨之色。 “哦?那爹可真是大忙人啊!”陆子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呵呵,娘,父亲该不会是在外面养了小的,您还蒙在鼓里吧?”陆子冈突然笑嘻嘻地打趣道。 陆母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色微红,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陆子冈:“你这臭小子,胆肥了是吧,敢开你父亲和我的玩笑了!” “嘿嘿,娘,我这不是跟您开玩笑嘛!”陆子冈连忙赔笑道。 “哼,下次再这样没大没小的,看我怎么收拾你!”陆母故作生气地瞪了陆子冈一眼,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宠溺。 “哎呀,娘别打,别打!”陆子冈一边躲避着母亲的敲打,一边笑嘻嘻地说:“我这不是看您在家闷得慌嘛!跟您开个小玩笑呢,您要是平日里闲得无聊,可以去咱家的青轩阁听听书、看看表演啥的呀!那可是咱们家的产业,您想给多少钱都行!” 陆母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嗔怪道:“哼,就你那产业,这么久都不去看看,也不怕经营不下去!还有,我喜欢安静,那里那么吵闹,我可受不了!”说着,她还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陆子冈的额头。 陆子冈笑着解释:“娘,您不懂做生意啦!其实只要把规矩立好,让大家按规矩办事,基本不会出什么问题!” 陆母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娘也不懂你们这些生意经,你自己看着办吧!对了,你这次怎么突然回家来了?” “嗨,我此次回来是因为戚将军说要见我,所以我得赶去宁波一趟,最慢大概也就后日出发吧!”陆子冈随意的说道。 陆母却一脸的不高兴:“你啊!和你爹一样,在家待不了两日就要出去,总是留我一人在家!” “好娘亲,好男儿志在四方嘛!你不也一直希望我有出息嘛!”陆子冈再次撒娇道。“好了,好了,你大了,我也管不住你。可今日你得在家好好陪我一天!”陆夫人下达命令道。 “那是自然,今天我哪也不去,就在家陪娘!”陆子冈紧紧挽着母亲的臂膀。 陆母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充满了欣慰和不舍。她知道儿子已经长大了,需要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但作为一个母亲,她还是忍不住担心和想念他。 陆子冈感受到了母亲的情感,他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安慰她说:“娘亲,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这次只是去见戚将军,很快就会回来了。” 陆母点了点头,虽然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但她也明白儿子的选择。她微笑着对儿子说:“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去吧。记得要小心,遇到困难一定要告诉我。” 陆子冈感激地看着母亲,他知道母亲一直都是支持他的人。他向母亲保证一定会努力,不会让她失望。然后,他紧紧拥抱了一下母亲,告诉她不用担心。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陆子冈陪着母亲一起度过了愉快的一天。他们一起聊天、做家务,还一起品尝了母亲做的美味佳肴。这一天对于母子俩来说都非常珍贵,他们彼此珍惜着这段难得的时光。 第二天早上,陆子冈收拾好行李,准备踏上前往宁波的旅程。 母亲送他到门口,眼中满是担忧和期待。陆子冈再次向母亲保证,他会平安归来。然后,他带着母亲的祝福和期望,踏上了新的征程。 …… 第128章 我来看你了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照亮了陆子冈的脸庞。他早早地起床,带着阿平离开了家门。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此时陆母正焦急地寻找着他。 陆母来到陆子冈的房间门口,轻轻敲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她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道:“这臭小子,真是在家待不住一点,这么一大早的就跑出去了!” 陆母转身离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不满。她一边走下楼,一边嘀咕着:“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早出门呢?到底去哪里了?” 小彤见此情景,连忙上前搀扶着陆母,并轻声安慰道:“夫人,你也别气了。少爷许是到肖小姐那边去了!” 听到这句话,陆母的表情略微缓和了一些。她轻哼一声,故作生气地说:“哼,没良心的家伙,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尽管嘴上这样说着,陆母的心中却难以掩饰对儿子与肖家姑娘感情的喜悦之情。她知道,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开始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想到这里,陆母不禁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陆子冈正带着阿平走在热闹的街道上。 “阿平,你看这里好热闹啊。”陆子冈兴奋地左顾右盼,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阿平微笑着点点头,回应道:“是啊,少爷。” 两人路过一家小吃摊,陆子冈闻到了诱人的香气,不禁停下脚步,转头对阿平说道:“阿平,我们在这里吃些东西吧。” 阿平听到要吃东西,哪里还有犹豫的,这一大早跟着少爷就出了门,到现在都还没吃早饭的。于是他连忙点头答应。 他们走进摊位,点了两份油条和两碗豆汁,随后找了个空位坐下,准备享用早餐。 陆子冈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根油条,刚咬一口,却突然感觉鼻子一阵痒痒。 “阿嚏!”一个响亮的喷嚏脱口而出。 随着喷嚏声响起,豆汁瞬间从他的鼻孔里喷了出来,溅得他满脸都是。 陆子冈惊愕地跳了起来,一边用袖子擦拭着脸上的豆汁,一边抱怨道:“我靠,正吃着呢!谁在骂我啊?” 他慌忙地清理着鼻孔周围的脏污,一脸狼狈。 阿平看到陆子冈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子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埋怨道:“还笑呢!还不赶紧把桌面收拾一下。” “少爷,你这么早出来,不会就为了吃口油条,喝碗豆汁吧?”阿平收拾完桌面后疑惑地问道。 “哎,是啊!好久没有这么惬意的生活了。虽然这豆汁味道一般,还没豆浆一半好喝,但这就是生活啊!太仓又恢复往日的生机了!”陆子冈深吸一口气,感慨万千地说。 他继续咬着油条,喝着豆汁,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这有什么区别吗?我怎么没什么感觉啊?”阿平一脸茫然,好奇地问道。 “你不懂,如果让你也在军营里生活一段时间,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事情,等你出来后,你就会明白这种生活是多么的美好!”陆子冈摆了摆手,示意阿平不懂。 接着,他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哎,我这是何苦来着,自己找罪受啊!我好端端的去什么军营,放着如此惬意的生活和美丽的佳人我不享受,我居然去从军,真是猪脑子!”说完,他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少爷,我不准你骂自己!”阿平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表情严肃认真。 陆子冈抬头翻了个白眼给他,自顾自地继续吃着。 阿平见他没有回应自己,便又开口道:“少爷,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啊?” 陆子冈这才放下手中的筷子,转头看向阿平,微笑着说:“嗯,我打算先去青轩阁看看生意如何,好久没去了,也不知道最近怎么样。”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期待的神情。 阿平听后点点头,又问:“那之后呢?还有其他事吗?” 陆子冈想了想,回答道:“然后嘛,再去肖府一趟,毕竟明日就要出发去宁波了!还是要和瑾儿告个别的!” 说完,陆子冈站起身来,随手丢下几枚铜钱在桌上,然后拍拍手,对着阿平说道:“走吧,我们现在就去青轩阁吧!” …… 没过多久,陆子冈和阿平便到了青轩阁的牌楼之外。 站在远处眺望,曾经的记忆如同电影般在陆子冈的脑海中迅速闪现。 樊妈妈依然在店门前笑容满面地迎接顾客,但门口的迎宾却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影剧楼的大门才刚开启,店内的伙计开始热情地招呼客人,并张贴告示告知今天的剧目。 陆子冈慢慢地走过去,没有与任何人打招呼,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们忙碌的身影。 樊妈妈眼光敏锐,一眼就瞥见了不远处的陆子冈。 此时,她用一把精致的团扇遮住了自己的樱桃小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惊喜的神色。 只见她急忙走到陆子冈面前,双手交叠放在腰间,向他行了个万福礼。紧接着,她带着一丝激动和些许埋怨的语气说道:“公子,你终于来了!自从上次一别,怕是已有数月之久,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我们这青轩阁会倒闭吗?” 陆子冈微微一笑,抱拳行了一礼后回答道:“樊妈妈,你言重了。过去我也曾离开过半月之久,但并未出现任何问题。我相信樊妈妈一定能够将青轩阁打理得井井有条。” 然而,陆子冈刚刚正经了不到两分钟,便又恢复了往日公子哥那风流的模样。他目光扫视着四周,忽然开口问道:“樊妈妈,这里怎么看起来都是些陌生的面孔呢?是否有新晋的花魁娘子啊?” “嗨,太仓这小地方,哪有什么极品姑娘,再说了少爷你给我们定的那个什么员工制合同,那除非是自愿,不然谁会往我们这地方跑啊!这些个生面孔都是当初倭寇袭城,一些无家可归的人,我给招募了打个下手。有些自愿卖身的,我们也都不强求她们接客!”樊妈妈说道。 陆子冈点点头,表示理解:“嗯,我就知道樊妈妈是心善之人,你做的很好,我替那些无家可归的人谢谢你了!”他拱手一礼,表达对樊妈妈的敬意。 樊妈妈微笑着摆摆手:“嗨,公子,要说感谢也是感谢你!当初若是没有你,后面哪有紫嫣会所以及现在的青轩阁了啊!”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摇着手中的团扇,脸上露出感激之情。 陆子冈连忙谦虚地回应道:“樊妈妈言重了,这都是机缘巧合罢了。” 樊妈妈摇摇头,眼中满是感慨:“公子,你不知道,若不是你,当年的紫嫣会所怕是早已经营不下去了。而如今的青轩阁能有如此规模,全靠您的支持和帮助。” 陆子冈微微一笑,温和地说:“樊妈妈,不必过于夸赞。我只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力而已。” 他看着眼前的青轩阁,心中感慨万千,没想到自己当初的一个无心之举,竟然成就了如今的辉煌。 樊妈妈笑着继续说道:“可不是嘛,若不是你当年出手相助,我们这些人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少苦难呢。如今能有这般景象,真是多亏了你呀!” 陆子冈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和感谢。 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欣慰之情,但同时也流露出对过去时光的怀念之意。 这时,他突然开口问道:“樊妈妈,不知道我现在进去是否合适?会不会打扰到早起的客人?”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似乎担心自己的到来会给别人带来不便。 樊妈妈听到这话,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懊恼地自责道:“哎呀,瞧我这记性,都忘了请你进去了!你来了,哪还需要考虑这些呢!青青那间房自从你离开之后,一直保持原样,没有任何变动。” 然而,樊妈妈话音未落,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禁懊悔不已。 她赶紧用手中的团扇遮住小口,脸上露出尴尬和歉意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说道:“公子,真是抱歉啊,我一时嘴快,不小心提及了你的伤心往事……” 陆子冈摆摆手,安慰樊妈妈道:“无妨,我此次前来,本就是想看看她的。”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和思念。 说着,陆子冈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然后迈步朝着店内走去。 店内,依旧是熟悉的布局,古色古香的摆设,以及那些忙碌的身影。 陆子冈并没有过多地停留,而是径直走向了那间一直为他保留的房间。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那是青青生前最爱的花香。 他环顾四周,一切如旧,仿佛时间从未离开过这里。但当目光落在那张空空荡荡的床上时,心中涌起一阵无法言喻的痛苦。 陆子冈缓缓走向屋内最里的一处神龛处,供奉的香炉里仍有少量沉香在燃烧,散发着袅袅香烟。很显然,一直以来都有人在细心照料着这个房间,并每日按时给牌位上香。 樊妈妈走到陆子冈的身边,轻声说道:“公子,青青的牌位一直都有我们照顾着,你且放心,不会断了香火的。”她的声音充满了慈爱和关怀,让陆子冈感到一丝温暖。 陆子冈一改开始嬉皮笑脸公子哥的样子,而是庄重地伸出手,用衣角小心地擦拭着这块当初自己亲手写下的牌位。牌位上的字迹清晰可见,仿佛还带着青青的温度。 “青青,我来看你了。”陆子冈轻声说道,眼中闪烁着泪光。他默默地凝视着牌位,仿佛能看到青青的影子在眼前浮现。 做完这一切,他小心的将牌位放回原位,然后接过阿平递来的三炷香,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将香插入香炉。 袅袅香烟升起,陆子冈的眼神也随着烟雾飘远,仿佛看到了那个温柔婉约的女子。 听到陆子冈到来消息的绿荷、丁香、桃花也是纷纷来到这间房,她们看到陆子冈正给柳青青的牌位上香,都没有上前打扰,而是静静的看着他。 陆子冈回过头,发现自己的身后站了一圈人,他苦笑道:“都来了啊?没事,我就看看,你们先去忙吧!” 樊妈妈知道他是睹物思人,此刻心中怕是有些话想在这个房间叙说,于是她伸出手示意大家都暂时离开这个房间,仅留陆子冈一人在此。 房门轻轻合上,陆子冈静静地凝视着牌位上的名字,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 他缓缓地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着窗外的景色,思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回忆起与柳青青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们共同度过的时光如今已成为遥远的过去。 陆子冈默默地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思念和遗憾。 他知道,柳青青已经离去,但她的身影永远留在他的心底深处。 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陆子冈沉浸在对过去的怀念之中,默默倾诉着内心的话语…… 他慢慢地从窗边走回床边,坐了下来,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些青青曾经用过的物件,感受着她留下的温度和气息。每一个细节都让他想起了青青,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思念,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揪住。 他闭上眼睛,试图想象青青还在这里,在这个房间里。他仿佛看到了青青的身影,在屋内翩翩起舞,那婀娜的身姿,轻盈的舞步,如同一只美丽的蝴蝶在空中飞舞。她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如同一阵春风拂过心头。 然而,当他睁开眼睛时,现实又一次无情地冲击着他的心灵。青青已经不在了,她的离去给他带来了无法弥补的伤痛。那种失去的痛苦,像一把锋利的剑,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 陆子冈缓缓地趴在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轻轻地说了一句:“青青,我想你了!” 这简单的几个字,却包含着他内心深处的思念和眷恋。 说完这句话后,他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感,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滴落在床单上,形成一片片湿润的痕迹。 …… 第129章 辞行 过了许久,陆子冈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缓缓地站起身来。 他再一次走到神龛前,静静地站着,然后慢慢地转过身,背靠着神龛缓缓坐下,就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一样,背对着神龛上的牌位,轻声细语地说道。 “青青,你知道吗?我已经加入了军营,并且当上了一名不大也不小的伙头军队长。在那里,我结识了许多朋友,比如李元、张天元、刘猛和胡三等等。” “对了,还有当初在太仓和我们一起抗击倭寇的饶大哥和李二牛,他们现在也都参军入伍了。呵呵,你可别小看这个伙头军队长哦,它可是掌管着五十多号人的职位呢!而且在前不久的军中演武时,我还带领着我的五十名手下,成功战胜了千户大人率领的五百名士兵呢!” “我们的将军还说想要见见我,并邀请我前往宁波。因此,这次我是特地回来向你辞行的,这一别,恐怕要好几个月不能回来了。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无论我身在何处,心中永远都会惦记着你。” 陆子冈轻声低语,仿佛青青能够听到他内心深处的声音。 “青青,你还记得当初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那时的你,可真是让我印象深刻啊。我何曾想过,你竟然是如此一个敢爱敢恨、性格倔强之人。居然为了一个不值得去爱的人,选择了跳楼……若是当时没有我路过,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陆子冈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他实在难以想象,如果自己没有及时伸出援手,那将会是怎样的结局。 “嗨,我怎么也没想到,当时会答应你,想办法来挽救紫嫣会所。你知道吗?现在的紫嫣会所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紫嫣会所了。它有了一个全新的名字,叫做‘青轩阁’。而且,旁边的酒楼也已经与我们合并了,现在变成了我们的影剧楼并正式开始营业了。只可惜,你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在那里演你的紫霞仙子了。” 陆子冈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惋惜。 …… 就这样,陆子冈背靠着神龛,像是一个人在和心中的那个她述说着衷肠以及那些曾经发生过的故事。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双脚渐渐麻木,才缓缓站起身来,轻轻地舒展了一下筋骨。 他再次转过身去,目光深情地凝视着神龛中的那块牌位,轻声说道:“好了,青青,我要走了。但请相信,我一定会回来再看你的。” 然后,他毅然决然地朝着门外走去,伸手猛地拉开了房门。 然而,当门被打开时,几个身影却突然闯入了房间,让陆子冈不禁感到一丝诧异。 “你们这是……”他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几个人。 桃花率先开口,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焦急与不安:“公子,你真的要离开太仓吗?” 丁香也紧接着问道:“公子,难道你不再需要我们了吗?” 她们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失落与不舍。 桃花紧紧握住陆子冈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颤抖地说:“公子,你还会回来的对吗?” “嗨,你们真是……别站着了,进来吧!” 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陆子冈,看到这群小女孩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又退回到房间里。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们坐下。 一群女孩围着桌子坐了下来,眼神中透露出不安和困惑。 陆子冈看着这些小女孩们,心中充满了怜惜之情。 他轻声说道:“你们这群小傻瓜,我都说了青轩阁就是我们的家,我怎么会不要你们呢?” 桃花性子最急,她抢着说道:“我刚才在外面明明听到你说要去宁波,而且一时半会还回不来,你这不是不要我们了是什么?” 陆子冈笑了笑,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桃花的小鼻子,解释道:“我去宁波乃是公事,办完了就回来了,怎么会一去不回呢!” 众女听到这话,纷纷松了一口气,脸上的忧愁也渐渐散去。 她们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知道自己不会被抛弃。 樊妈妈手中正提着一个食盒,这时也是拿了出来说道:“公子,刚才听你说要去宁波,我们也没什么好准备,就让厨房准备了些吃食,都是你爱吃的,你带到路上吃吧!” 陆子冈心中一暖:“樊妈妈有心了!”随即又对着几个女孩说道:“樊妈妈这么好的一个人,你们以后可要多听她的话哦,青轩阁就拜托各位了!” 说完,他起身对着在座的各位深深的鞠了一躬。 众人见状,也纷纷站了起来,桃花和丁香更是快步上前,扶住了陆子冈,眼中满是不舍。 “公子,一路顺风,我们等你回来。”桃花的眼眶有些湿润,声音也带着几分哽咽。 丁香则默默地站在一旁,双手紧握,仿佛要将所有的祝福都凝聚在这份沉默之中。 陆子冈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她们的手,表示安慰。 他转身,拿起樊妈妈递来的食盒,里面装满了各种美味佳肴,香气扑鼻。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受着这温馨的气息。 “谢谢樊妈妈,我会在路上慢慢品尝的。”陆子冈感激地说道。 樊妈妈微笑着点点头,眼中充满了慈爱与关怀。 陆子冈再次向众人道谢后,便叫上了阿平,踏出了青轩阁。 他回头看了一眼这座熟悉的楼阁,心中涌起一股眷恋之情。这里有他的回忆,有他的朋友,还有那些美好的时光。 陆子冈看着眼前的这群女孩,虽然心中有万千不舍,但他还是说道:“好了,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一般!哭花了脸可不好看了哦!我走了,你们就别送了!阿平,走了! 他再次对着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向远处走去。 随着脚步渐行渐远,陆子冈的身影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桃花和丁香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 …… 走在大街上,阿平忙问道:“少爷,现在我们该去肖小姐家了吧?” “嗯,是该去了,不过你带着这些吃食回去吧!瑾儿那我自己去就好了!”陆子冈偷偷瞥了一眼阿平说道。 “不要啊,少爷,你带我去吧!”阿平内心一阵慌乱,忙抓着陆子冈的手恳求道。 “哼,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实,你怕是想去见另外一个人吧!”陆子冈打趣道。 阿平一脸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少爷,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哼,就知道你们两个有鬼!走吧!”陆子冈说道,然后开始朝肖府的方向走去。 阿平兴奋地跟在身后,他感觉今天的太阳格外温暖,空气也格外清新。自从少爷入军营后,自己已经有好久没有去肖府看小兰了,自己一个下人,平时里也没有机会上门拜访。今日终于得机会和少爷一起前往肖府,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自由飞翔的小鸟,而前方就是幸福的彼岸。 没过多久,他们来到肖府的门前。阿平停下脚步,望着紧闭的大门,心中有些紧张和期待。 “看着我干什么呢?别看了,去敲门啊!这里你怕也是轻车熟路了吧?”陆子冈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阿平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虽然平时没有机会来,但私下里他常偷偷一个人跑来,远远的只为有机会能看见自己心仪之人一眼。 “绝对没有,少爷,自从你去军营后,我那是机会都没来过了!”阿平连忙摆手,眼神真挚地看着陆子冈。他的脸色微微发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行了,快去吧!看看是不是你的小兰来开门!”陆子冈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催促着阿平快去。 阿平得到指示后,立刻兴高采烈地向门口奔去。他脚步轻快,心情愉悦,仿佛迫不及待要见到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人。 不多时,阿平来到门前,轻轻敲了几下。 门缓缓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正是小兰。她的面容依然清秀美丽,只是多了几分羞涩和拘谨。 看到阿平,小兰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轻声问道:“阿平,你怎么来了?”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和关切。 “嗯,小兰,不止我,还有我家少爷呢!”阿平说着,偷偷瞄了一眼站在远处的陆子冈,只见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心中不禁有些紧张。 “啊?陆少爷也回来了啊?我这就去通报小姐。”小兰惊讶地说道,然后转身向内院走去。她的步伐轻盈,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鹿。 不一会儿,小兰带着肖瑾儿走了出来。 看到陆子冈,肖瑾儿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子冈哥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肖瑾儿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喜。她快步迎上前去,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快快快,进来坐,爷爷这两天都还提到你了呢!”肖瑾儿热情地邀请道,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哦?肖老爷子记得我什么啊?”陆子冈笑着问道,心中涌起一丝好奇。 “我把你在军营中演武的事情告诉了爷爷,爷爷说你这个臭小子竟然也会打仗……”肖瑾儿因为兴奋,一句“臭小子”脱口而出。 说完后,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住口。 “快快快,进来说话吧,别站在门口了!”肖瑾儿急忙拉住陆子冈的手,将他带进了大厅。 进入大厅,陆子冈一眼就看到了肖老爷子端坐在正台上,正悠然自得地品味着香茗。 陆子冈见状,忙拱手行礼道:“小可见过肖爷爷!” 肖老爷子看到陆子冈,立刻开口说道:“你个臭小子,顾老头好心好意给你写了一封推荐信,想让你谋个好差事,没想到你却跑去当伙头军的头目。不过,听瑾儿说你在军中演武胜出了,还算不错,否则你陆家的脸可真是被你丢尽了!” 肖老爷子的话语带着几分调侃,但更多的是对陆子冈的关心与期望。 “肖爷爷夸张了,伙头军也没那么不堪,演武取胜也有些侥幸!”陆子冈抱拳行了一礼,谦虚的说道。 听到陆子冈的回答,肖老爷子哈哈一笑:“陆小子,你可别谦虚了。伙头军虽然地位不高,但他们也是军队中的一员,而且你们能够在演武中取胜,这说明你们有实力,并不是什么侥幸。” “肖爷爷谬赞了!”陆子冈笑道。 肖鸾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对了,你这次怎么突然回来了?还特意跑到我这里来了。” 陆子冈轻轻叹了口气,回答道:“肖老爷子,实不相瞒,我这次回来是因为在演武中获胜的消息不知怎地传到了戚将军那里。戚将军想见我一面,所以我需要前往宁波一趟。恐怕有段时间不能回来了,因此,我特意赶来向您和瑾儿辞行。” 肖鸾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微笑着说道:“哦,原来如此。看来你的确是有所成就了,竟然能引起戚将军的注意。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去吧,好好表现。” 肖瑾儿一听,脸上露出不舍之情,她凝视着陆子冈,柔声问道:“子冈哥哥,你真的要去宁波吗?” 陆子冈温柔地点了点头,回应道:“是的,瑾儿。军中无戏言,既然戚将军要见我,我必须得去。” 肖瑾儿的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眷恋与担忧,她紧紧握住陆子冈的手,轻声叮嘱道:“子冈哥哥,你一定要小心啊。” 陆子冈微微一笑,安慰道:“放心吧,瑾儿。我会尽快回来的。”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肖瑾儿着急的问道,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仿佛始终害怕从陆子冈的口中得知他准确离开的时间。 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估摸着明日一早就出发,毕竟已经耽误了几日了!”陆子冈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就像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那……”肖瑾儿还欲再说些什么,但此时觉得所有的语言到嘴边都是那么的无力。 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他离开,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责任。 但心中的不舍和担忧让她无法保持冷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可能夺眶而出。 …… 第130章 离别送行 第二天清晨,晨曦初现,太阳刚刚升起,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 陆子冈便迫不及待地将阿平从睡梦中唤醒。 他神情坚定,语气决然地对阿平说道:“阿平,快起来,赶紧去马坊巷租两匹马来。我们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绝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此次前去宁波,我们必须骑马去了!” 听到这番话,阿平瞪大眼睛,满脸惊愕地望着陆子冈,难以置信地问道:“少爷,你何时学会骑马了?为何我对此一无所知?” 陆子冈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从容不迫地回应道:“我虽未曾亲自骑过马,但曾见过他人骑行之景。骑马这等简单之事,有何难处啊?只需登上马背,缓缓前行,待熟悉后逐渐加速便可。我估摸只需半日,便能熟练掌握。” 言罢,他顺手从怀中掏出五两银子,递予阿平,同时叮嘱道:“切记,务必挑选一匹品质上乘的良驹!” 阿平一阵无语,不过还是对着陆子冈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少爷,你真让小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就在此时,陆母在小彤的搀扶下缓缓走进了大厅。 小彤手中提着一个包袱,显得有些沉重。 陆母走到陆子冈身边,接过小彤递来的包袱,然后轻轻放在陆子冈的手上,目光中透露出无尽的慈爱与关怀。 “儿啊,此次你要去宁波,这可是你人生中的首次远行。为娘实在放心不下,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些盘缠和几件换洗的衣物。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千万别委屈了自己。”陆母轻声细语地叮嘱着陆子冈,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陆子冈望着母亲,心中满是感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连忙摇头,安慰道:“娘,您放心吧,儿子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而且,儿子身上有足够的盘缠,不需要您再费心准备了。” “胡说!你的是你的,为娘准备的那是为娘准备的,怎么能混为一谈呢?你这孩子,难道还嫌弃为娘准备的东西不好吗?出门在外,身上多带些钱总是好的,遇到事情也好处理。”陆母听到陆子冈的话,脸色微微一沉,语气中略带责备之意。但她的眼神却始终充满了关切和担忧,让人感受到她对儿子深深的爱。 陆子冈感受着母亲那充满爱意与关怀的目光,心头暖暖的,他深知,无论自己身处何地,母亲始终都是他最坚强的依靠。 “哎,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啊!我现在才算真正明白了诗中的含义!”陆子冈感叹道,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感动。 “你少来这套,平常叫你多读书,你就是不肯听。现在倒好,还跟我拽起诗文来了!”陆母轻轻拍了拍陆子冈的手背,然而她的脸上却满是欣慰的笑意。 陆子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了挠头,他很清楚母亲虽然嘴上责备他,但心里其实是非常高兴的。 母子二人相视一笑,那份浓厚的亲情在空气中蔓延开来,令人倍感温馨。 陆子冈看着母亲担忧的神情,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意。 他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安慰道:“娘,您就放心吧!儿子已经长大了,而且在军营里也历练了个把月呢!现在的我可不再是他们口中的文弱书生啦!”说罢,他挺了挺胸膛,露出自信的笑容。 然而,陆母却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的性子了,一旦出了家门,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谁还能管住他呢? 于是,她忍不住又开始对陆子冈念叨起来:“只是这次出门,你凡事都要小心行事啊,做人一定要低调一些,切不可争强好胜……” 或许是因为大多数子女都会对父母的唠叨感到厌烦吧,陆子冈连忙打断了母亲的话,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娘,这些道理我都懂,您就别再啰嗦了!您放心好了。”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地朝着大门走去。 陆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息。对于这个儿子,她实在是无可奈何。但无论如何,她还是缓缓跟在陆子冈身后,一直送他到了大门口。 陆子冈兴高采烈地走到门口,恰好看到阿平牵着两匹租用的骏马来到陆府门前。 他不禁眼前一亮,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这些骏马身姿矫健、毛色光亮,看上去威风凛凛,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它们。 陆子冈忙将手中的包袱丢给一旁的小彤,迫不及待地快步向前,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着马匹。他感受到了马毛的柔软和温暖,仿佛能听到马儿的心跳声。 他兴奋地喃喃自语道:“哎呀,穿越过来后这可是第一次要骑马啊!”这句话虽然轻声细语,但却蕴含着陆子冈内心深处的激动与期待。 他对即将到来的骑行充满了期待。毕竟,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首次骑马体验。虽然他在前世也曾有过骑马的经历,但那些都只是在公园里花费一些钱财,让马匹带着自己绕场一周而已。而且每次还没来得及享受骑马的乐趣,就会被工作人员匆匆赶下马来。而此刻,他将真正地踏上马背,驰骋于广阔的天地之间,感受风驰电掣般的速度与自由。 陆子冈回忆起前世的骑马技巧,小心翼翼地踩住马镫,然后一个大步跨上马鞍。幸运的是,这匹马相当温顺,没有表现出任何抵触情绪。他坐稳后,用手轻轻抚摸着马背,心中涌起一股豪迈之情。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清新的空气和微风拂过脸颊的感觉。这一刻,他仿佛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心情格外舒畅。他想象着自己驾驭着马匹奔腾在草原上,追逐着蓝天白云,心中充满了豪情壮志。这种感觉令他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好马!”陆子冈情不自禁地喊出声来。 一旁的阿平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到惊讶。他原以为少爷初次骑马会有些畏惧,没想到竟然如此大胆,稳稳地坐在马上。 阿平忍不住笑了起来,调侃道:“少爷,你还真是胆子大啊,我还以为你第一次骑马会害怕呢!” 陆子冈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他大声说道:“这算得了什么?我可是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能会被区区一匹马吓到呢!阿平,你也快上马,我们立刻启程。” 阿平答应了一声,学着陆子冈的样子翻身上马。然而,他显然对骑马并不熟悉,身体显得有些僵硬。他趴在马背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坐直身子。 小彤赶紧把包袱递给了阿平,然后转身回到了陆母身边。而陆子冈则双手紧紧拽住缰绳,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和眷恋,深情地望着母亲。 “娘,儿子要离开了。父亲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您一个人。请您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陆子冈声音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因为他知道,作为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轻易流泪。 陆母同样眼含热泪,她连忙用衣角擦拭眼角即将涌出的泪珠,生怕让儿子看到自己的脆弱。她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了手上的动作。 她轻轻地挥了挥手,嘴里喃喃道:“一路保重……” 陆子冈不忍心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于是,他两腿一夹马腹,胯下的坐骑便缓慢的行走起来,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陆母站在原地,目送着儿子离去。现在,儿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她应该感到欣慰和自豪。可是,心中的那份牵挂却始终无法释怀。 …… 一路行至城门口,阿平远远的便看见城门处站着一对璧人。 “少爷,你看,肖小姐和小兰送你来了!”阿平兴奋地喊道。 陆子冈顺着阿平手指的方向望去,心中不禁一热。 只见肖瑾儿一袭白衣,亭亭玉立,宛如仙子下凡;而小兰则穿着淡蓝色的裙子,娇俏可爱,如同春天里盛开的花朵。 两人站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让人陶醉其中。 陆子冈暗自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丫头也真是,每次出行,都要来送!这不是更加让我不舍嘛!” 他驱马来到肖瑾儿的身边,一个翻身下了马来。肖瑾儿看着陆子冈帅气的从马上翻身下来,顿觉他又高大了几分。 她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瑾儿……”陆子冈轻声唤道,眼中满是柔情。 “子冈哥哥,没想到你居然会骑马啊!”肖瑾儿捂着小口惊讶的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惊喜。 “嗨,技多不压身,在军营没事学着玩的!”陆子冈不愿肖瑾儿看出自己是第一次骑马,只好编了个谎话。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肖瑾儿微微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钦佩。她知道陆子冈一直都是个勤奋好学、多才多艺的人,但她从未想过他竟然连骑马这样的技能都会。她不禁对陆子冈产生了更多的好感和敬意。 肖瑾儿再次低声说道:“子冈哥,此去路途遥远,一定要注意安全。”她的声音轻柔得仿佛一阵春风拂过。 陆子冈微笑着点点头,安慰道:“放心吧,瑾儿。我会平安归来的。倒是你,在家里要好好照顾自己。”他轻轻地抚摸着肖瑾儿的头发,眼神中充满了关怀。 肖瑾儿转过身,从侍女小兰手中接过一个精美的包裹,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捧在手心里,然后转身递给陆子冈,温柔地说:“子冈哥哥,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一些干粮和水囊,还有一些盘缠,希望能帮到你。路上一定要小心哦。” 陆子冈接过包裹,感受着它沉甸甸的重量,仿佛承载着肖瑾儿满满的关心与爱意。 他感激地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孩,眼中闪烁着光芒,想要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动,但却发现任何言语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最终,他只是宠溺地摸了摸肖瑾儿的头,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谢谢你,瑾儿。” 肖瑾儿微微红着脸,羞涩地低下头,低声说道:“子冈哥哥,不必客气。你此去宁波,路途遥远,一定要多加小心。若是遇到什么困难,记得派人回来告知我们。” 陆子冈点了点头,目光坚定而自信,他紧握着肖瑾儿的手,郑重地承诺道:“瑾儿,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此去见过戚将军后,就会立刻回来,前后定不会超过半月之久。等我回来的时候,就是我们重逢的时刻。” 肖瑾儿看着陆子冈那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的担忧稍微减轻了一些。 但她还是不放心地再次叮嘱道:“那子冈哥哥,你一路保重,早些回来。” 陆子冈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安慰着肖瑾儿说道:“放心吧,我会平安归来的。”说完,他转身翻身上马。 肖瑾儿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眼中充满了不舍和眷恋。 她知道这次分别意味着什么,但她也相信陆子冈一定能够平安归来。 陆子冈对着肖瑾儿挥了挥手,然后两腿轻轻一夹马腹,胯下的坐骑便小步跑了起来,朝着远方的道路而去。马蹄声响彻在空气中,扬起一片尘土。 肖瑾儿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陆子冈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她的心情沉重而复杂,既有对陆子冈的担心,也有对未来的期待。 肖瑾儿轻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深深的不舍与担忧。 尽管陆子冈信誓旦旦地承诺最多半个月就会返回,但谁能预料到宁波之行将会遭遇何种变故? 这一别,或许就是遥遥无期,再难相见。然而,她内心深处坚信着,陆子冈必定能够安然无恙地归来。 小兰凝视着肖瑾儿落寞的神情,柔声宽慰道:“小姐,莫要忧心忡忡。陆公子定会毫发无损地归来。” 肖瑾儿默默注视着陆子冈渐行渐远的身影,久久不语,只是在心底默默地祈祷着。 …… 第131章 宁波,我来也 经过两日的艰苦骑行,陆子冈和阿平终于抵达宁波城外。 这一路可谓艰辛无比,他们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 陆子冈一脸痛苦地对阿平抱怨道:“我顶你个肺啊!以前骑马时还挺兴奋,但这次骑马简直让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我的屁股实在是受不住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揉着自己酸痛的臀部。 阿平疑惑地看着他问道:“少爷,您说的‘以前’是什么时候呢?您什么时候骑过马呀?我怎么不知道!”他心中充满了好奇,不明白陆子冈为何会突然提起以前骑马的经历。 陆子冈不耐烦地挥挥手:“阿平,别管这些细节啦!赶紧进城,我们先去找一家客栈落脚。等安顿好后,我再去打听一下戚将军的驻地在哪里。”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急切,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束这段漫长的旅程。 说完,他催动马匹缓缓向前行进。 两人一进入宁波城,立刻被眼前高大雄伟的城墙所震撼。 城墙高耸入云,厚实而坚固,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城墙上方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城门楼,气势恢宏。透过城门,可以看到城内繁华的街道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阿平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惊叹道:“少爷,这宁波的城墙似乎比杭州的城墙还要厚实呢!”他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陆子冈仔细观察了一下城墙,然后回答道:“这个我也不知,不过从常理推断,杭州理应比宁波更大一些,但宁波作为抗倭前线的中心所在,其城墙可能需要更厚以抵御倭寇的攻击。”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思考和推测,同时目光仍然停留在城墙之上。 两人站在城门口,望着眼前高耸坚固的城墙,心中涌起一股敬畏之情。 阿平不禁感叹道:“这城墙真是雄伟壮观啊!” 陆子冈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阿平的看法。他们一边探讨着宁波城的规模,一边寻找着客栈。他们走过几条街道后,终于在靠近海边的地方发现了一家客栈。这家客栈虽然看起来有些陈旧,但地理位置优越,可以直接眺望到一望无际的大海。 陆子冈将马匹交给阿平后,便嘱咐他将其带到马坊巷去处理掉。随后,他自己则坐在客栈的大厅内,一边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一边开始思索如何找寻戚将军的驻地。 他看着客栈里来来往往的宾客,心中不禁犯难起来。这样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显然不是个好主意,毕竟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得找个人打听一下才行。 想到此处,他突然提高了嗓音,大声喊道:“掌柜的,掌柜的,过来一下!” 听到叫声,掌柜的不敢怠慢,赶紧一路小跑过来,脸上还挂着谄媚的笑容,语气讨好地说道:“来了,来了,这位公子有何吩咐啊?” 陆子冈微微一笑,开口道:“哦,我有个事想向您打听一下,不知道您是否方便呢?” 掌柜的一听,立刻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方便方便,公子尽管问就是了,这南来的北往的,就没有老朽我不知道的!” 陆子冈喝了口茶,用一种看似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哦?是吗?那我想请问一下戚继光戚将军的驻地在哪里啊?” 这句话仿佛一道惊雷,瞬间打破了客栈内原本轻松的氛围,使得整个场面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在场的人们纷纷投来警惕的目光,他们紧紧盯着陆子冈,显然已经将他视为一个前来刺探军情的可疑人物。 掌柜的脸色也随之一变,刚才的谄媚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谨慎小心的神情。 他压低声音回答道:“公子,你要是问我其他事情,那我或许还能告知一二,但你若打听戚将军的驻地,那老朽实在不知情。” 陆子冈听到这话,心头一沉,他意识到事情可能远比他所预料的更为复杂。 他环顾四周,注意到周围宾客和掌柜那充满怀疑的眼神,心知自己必须立刻澄清事实,以免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他子冈赶忙解释道:“哎呀,掌柜的,你可别误会呀!我可不是什么坏人,我也是一名军人,此次来到宁波正是受了戚将军的邀请呢!” 然而,掌柜的并没有轻易相信他的话。 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说道:“这年头谁信得过谁啊!你要是戚将军请过来的,会不知道他的驻地?哼,我看你定是图谋不轨!不是倭寇就是浪人,前来探听我宁波的军防的!诸位,你们且帮我看好了此人,我这就去禀告衙门!” 说完,掌柜的眼神锐利如鹰,紧紧地盯着陆子冈,然后迅速指挥几个店小二和周围的宾客将陆子冈包围起来。 他们围成一个紧密的圈子,不给陆子冈任何逃脱的机会。陆子冈心中一阵焦急,连忙解释道:“掌柜的,您误会了!我确实是戚将军邀请来的,请您相信我!” 然而,掌柜的丝毫不为所动,他冷漠地回应道:“少废话!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戚将军请来的?说不定你是倭寇或者浪人的奸细,想要混入我们宁波城,打探军情呢!大家小心点,别让他跑了!” 说完,掌柜的转身迅速跑向店外,留下一群虎视眈眈的人们将陆子冈团团围住。陆子冈心中暗自叫苦,他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困境,但表面上仍然保持冷静,不动声色。 毕竟,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这种敏感时期,更要保持低调。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被抓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说不定反而能因祸得福,通过官府的人找到戚将军。 想到这里,陆子冈心情稍定,便静静地坐在客栈的大厅里,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周围的人见他没有反抗,渐渐围拢过来,眼中带着好奇和警惕。 陆子冈坦然地与他们对视,表情平静如水,仿佛对眼前的状况毫不在意。他深知此时再多的解释都是徒劳,还不如等待官府的人来处理此事。或许,这正是他寻找戚将军的契机。 …… 不一会的功夫,就见几个身穿差服的人满脸横肉地闯了进来,手上还拿着绳索,像是要把人锁起来一样。 “掌柜的,人呢?”其中一个衙役大声喊道。 掌柜的赶忙迎上去,指着陆子冈说:“就是他,就是这个人问戚将军的驻地在哪里!” 陆子冈倒是很淡定,没有任何反抗,只是静静地坐着,等着看这些人的下一步行动。 “你就是那个打探戚将军驻地的人吗?”一个衙役走到陆子冈面前,恶狠狠地盯着他问道。 “是的,正是在下。”陆子冈平静地回答。 “哼,看你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没想到居然是倭寇的细作!”另一衙役冷哼道。 “我说过了,我不是细作,我是戚将军请来的。”陆子冈辩解道。 “戚将军请来的?哼,说出来,你也要我们信!说,可还有同伙?”为首的衙役大声呵斥道,他的声音如雷贯耳,震得周围的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都说了,我不是细作,何来同伙!”陆子冈也是一脸的无奈,他实在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把他当成细作,难道就是因为他打听了一下戚继光的驻地吗?这也太冤枉了吧! “大人,这人来的时候我看到还有一个跟班,想必定是他的同伙了!”掌柜的快速上前说道,他的眼神充满了贪婪和狡黠,似乎想要从这件事情中得到一些好处。 “哦?那人呢?”衙役问道,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掌柜的,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真相。 “我看到他牵着两匹马好像朝着马坊巷的方向去了!”掌柜的说道,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似乎觉得自己提供了重要的线索。 “好!你、还有你跟着掌柜的去马坊巷抓人。其余人等将他给我带走!”为首的衙役一挥手,其余几人拿着绳索就准备上来拿人,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果断,显然是经常做这种事情。 陆子冈猛的站起身来,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奈和无语。他知道现在解释再多也没用,只能先跟着他们回去再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需要你们动手,我自己会走。都和你们说了我是戚将军请来的,你们偏不信!”陆子冈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去。 “信不信的,我们衙门里面再说!”为首的衙役见陆子冈并没有反抗,也就没有强硬的让人拴住他。毕竟,如果真的抓错了人,到时候可不好交代。 就这样,陆子冈被衙役们带走了,留下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和掌柜的。掌柜的看着陆子冈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陆子冈一边嘀咕着,一边用力地甩了下袖子,气冲冲地走出了客栈大门。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客栈掌柜的,提高音量喊道:“掌柜的,我房间里的行李你可一定要替我看好了,要是少了一样东西,等误会解除后,你就等着瞧吧!” 掌柜的被吓得脸色发白,很显然他是怕陆子冈报复他,于是手指着陆子冈,结结巴巴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哼,都要蹲大牢了,还敢威胁别人呢!”为首的衙役不屑地说。 陆子冈连忙解释道:“大人您误会了,在您看来这可能是威胁,但实际上我只是希望掌柜的能帮我保管好行李而已。” 为首的衙役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如果真的是个误会,我可以向你保证,店家一定会把你的东西完好无损地还给你。” 陆子冈冷哼一声,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 话分两头说,这一边阿平正牵着两匹马准备在马坊巷将其处理了,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警觉地回过头去,只见两名身穿官服的衙役正快步朝自己走来。他们神情严肃,手中拿着绳索,显然不是来打招呼的。阿平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迅速放下手中的缰绳,转身面对两名衙役,警惕地问道:“两位官爷,不知找小的有何事?” 其中一名衙役与掌柜的对视了一眼,掌柜的立马指着阿平对其说道:“就是他,没错。” 说着,两名衙役便大步流星地上前,将阿平反手扣住。 阿平惊慌失措,奋力挣扎着,试图挣脱束缚。然而,两名衙役身强体壮,力气极大,不一会儿功夫就将他死死地压制住。 阿平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和不解,嘴里不停地喊冤道:“官爷,冤枉啊!我犯了何罪?你们为何抓我?” 但两名衙役并不理会他的辩解,只是冷冷地回答道:“少废话,跟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说完,他们便拖着阿平往衙门走去。 一名衙役冷笑一声,回答道:“哼,你这个细作,你的同伙已经被我们抓获,你还敢装傻?” 阿平瞪大了眼睛,他根本不知道什么细作和同伙。 这突如其来的争吵打斗瞬间吸引了很多人前来围观。 “细作?你们怕是搞错了吧!我不是细作,我们是戚将军麾下的士兵,此次来是戚将军请来的!”阿平奋力地挣扎着,同时大声说道。 “哼,有哪个细作会承认自己是细作的。还大言不惭的说是什么戚将军的部下,如果真的是戚将军的部下,怎么可能连戚将军的驻地在哪里都不知道呢!我看啊,就是细作无疑了!”另一个衙役说道。 “我……我们确实不知道戚将军的驻地,但我们绝对不是细作啊!”阿平焦急地解释道。 “别狡辩了!带回去严加审问,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衙役们根本不听阿平的解释,直接将他拖走。 就这样,陆子冈和阿平来到宁波的第一天就遭遇了一场牢狱之灾。 …… 第132章 一场莫名其妙的的牢狱之灾 这边陆子冈和阿平才进入宁波没多久就被抓进了府衙,另一边戚继光却在焦急的等待陆子冈来宁波的消息。 “王如龙,你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没有啊?按王浩送来的消息,陆子冈那小子几日前就已经从太仓出发了,这就是爬也应该爬到了宁波吧?”戚继光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大声唤着王如龙的名字说道。 “将军,您先别急,我再派人去看看。”王如龙连忙安慰道。 “哼!不急?我能不急吗?这难道是这小子以五十人战胜了王浩五百人的队伍后,有点飘了?”戚继光说道。 “依我看,陆公子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不然饶千户也不会在信中这么推崇他,定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王如龙说道。 戚继光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道:“希望如此,这次又招募了三千新兵,我正愁没人给我带兵。若这个陆子冈真有本事,那就算他未入军籍,我也封他个参谋,让他给我好好带带这三千新军。” 王如龙听到戚继光如此一说,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副震惊的表情说道:“将军,这陆公子你第一次见便如此重视他,还打算将三千新军交给他训练,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戚继光微微一笑,反问道:“有何不妥啊!都说不拘一格降人才,他要是真有本事,我给他三千人带又何妨?”说完,戚继光将手中的茶碗往桌上一摆,豪气的说道。 但他又担忧的说道:“不过这小子,到现在都迟迟未到,我心中总有些不安啊!到底是我看人不准,还是他确实路上出了什么岔子!这样,如龙,你再去城门口打探一下,看是否有消息!” “是,小的这就去!”说着,王如龙抱拳行礼就准备出去打探一下消息。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就一个身影冲了进来。 他正准备跟王如龙汇报情况,却又看到戚继光坐在桌前,忙上前抱拳行礼道:“大人,将军!” 戚继光看到来人正是王如龙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忙起身问道:“可是陆子冈有什么消息了?” “禀告将军,正是!陆公子已经到宁波了!”来人说道。 戚继光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缓缓坐下,再次端起桌上的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随后,他放下茶杯,语气平静地问:“那他们现在人在何处啊?” 来人小心翼翼地回答:“他们原本已经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和他的跟班先后被衙役抓走,送进了衙门!” “什么?你说他又被抓进了衙门?”戚继光的脸色骤变,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愤怒地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好端端地会被抓进了衙门?” 来人低着头,有些惶恐地解释:“具体情况属下并不清楚,那些衙役是当地的官员,而我作为一名士兵,不方便上前打听消息。所以,我只能先回来向将军禀报此事。” 戚继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激动。他沉思片刻后,决定亲自前往府衙了解情况。他大声说道:“走吧,随我一同前去府衙,我倒要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话音未落,戚继光就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他的步伐坚定有力。王如龙和那位前来报信的人紧紧跟随着他,三人一起离开了房间,朝着府衙方向而去。 …… 却说陆子冈这一边,他与阿平几乎同时被抓捕进入了府衙的大牢之中。那些个衙役并没有对他们进行审问,仅仅只是把他们关押了起来。 “少爷,您为何会被关进这大牢呢?而且,他们为什么要抓我呀?咱们可没有做过任何违法乱纪之事!”阿平看着被关在牢房中的陆子冈,一脸愤恨地抱怨道。 “唉,还能有什么原因呢?我不过是向客栈掌柜询问了一下戚将军的驻地,结果就被他们当作细作抓了进来!”陆子冈无可奈何地叹息道。 “那您怎么不解释清楚,甚至连反抗都不反抗呢?”阿平不解地问道。 “反抗有何用?我们又并非真正的细作,况且,若事情闹大了,恐怕会给戚将军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因此,还是尽量保持低调吧。”陆子冈如此回答,然后看了一眼阿平,接着说道:“倒是你,你不是应该去马坊巷处理马匹事务吗?怎么这么快就被抓进来了?” “嗨,他们硬要说我是什么细作的同伙,上来就锁住了我要把我抓了!”阿平气愤的说道,“我当然不愿意束手就擒了啊,我想跟他们解释来着,可他们根本不听。我第一次在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衙役抓了,还真是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阿平一边说着,一边气鼓鼓地坐在了牢房的一角。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冤枉和不公正的对待,心里非常委屈。 “嗨,谁认识你啊!还不好意思,不过也好,你这么一闹,估计大街小巷上都会流传宁波城出现了两个细作,只希望戚将军能听到消息前来救我们吧!”陆子冈自言自语道。 陆子冈心中暗自思忖,如果能引起戚继光的注意,或许就能得到解救。但这也只是一种猜测,他并不能确定这样做是否真的有效。 …… “哼,还想有人来救你们,实话告诉你吧,进了这大牢,想出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一个为首的衙役带着几人来到了关押陆子冈的牢房前,冷笑着说道。 陆子冈一听这人说话,就知道此人乃是这群衙役的领头,于是连忙说道:“这位班头,我们二人真不是细作,我们真是来寻戚将军的!” “哼,你什么时候见过细作会承认自己是细作的啊!”领头的衙役冷笑一声,根本不理会陆子冈的话,“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的好,说出你们打探戚将军驻地的目的,免得到时候要受皮肉之苦。” 陆子冈听了这话,心中虽然不满,但也知道此时辩解无用,只得默默忍耐。他心里很清楚,这一切都是误会,但现在他已经被关在了大牢里,又能做些什么呢? 阿平听了,脸上露出了愤怒之色,他瞪大了眼睛,大声喊道:“什么?你们这些人想要逼供吗?难道我大明没有法律了吗?” “哼,你这个下人竟然还懂得大明律法?身为奸细,还有脸跟我们谈论大明律法!老大,我看这家伙不见棺材不落泪,如果不用些手段,恐怕他不会老实交代的!”班头身后的一名衙役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 班头沉默片刻,似乎在考虑是否使用酷刑。最终,他向那名说话的衙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陆子冈见此情景,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怒火。 他猛地站起身来,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们这些人就是这样执法的吗?别说府尹大人还没审问过我们,即使要审问,在未定罪之前也不能动用刑具啊!你们这群小小的衙役竟敢滥用私刑,企图逼供!” 陆子冈的一番话,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引起了一阵涟漪。 衙役们不禁愣住,他们瞪大了眼睛,似乎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言辞感到惊讶和困惑。然而,那位领头的班头却并非等闲之辈,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哼,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你以为凭借几句王法就能阻止我们动手吗?告诉你,在这座牢房里,我的话才是真正的王法!\"班头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仿佛在嘲笑陆子冈的天真。 接着,他向前一步,紧盯着陆子冈的眼睛,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不过,我看你也是个读书人,如果愿意交点孝敬费,或许可以免去这皮肉之苦。\"班头的话语中透露出贪婪的意味,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搓动着,暗示着陆子冈需要付出代价来换取自由。 面对班头的威胁,陆子冈并未退缩,反而微微一笑。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直视着班头,毫不示弱地回应道:\"呵呵,我本以为这宁波府衙的衙役会是一群正义之士、有公德心的人,却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腐败不堪!你们肯定用这种手段搜刮了无数民脂民膏吧?\" 陆子冈的话语如同利剑般刺痛了衙役们的心,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此时班头更是被激怒,他咬牙切齿地吼道:\"嘿,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已经给了你一条明路,可你却偏偏要自寻死路,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随着班头的命令,他身后的一名衙役立刻面露狰狞之色,摩拳擦掌地准备上前对付陆子冈。其他衙役见状纷纷效仿,一时间,牢房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然而,就在这时,牢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有一群人正朝着这里狂奔而来。 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如同一颗炸弹在空气中炸开:“住手!” 众人闻声纷纷回头望去,只见戚继光面带怒色,带着王如龙和几名亲兵在宁波府尹大人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那领头的班头一眼见到自己的顶头上司,顿时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连忙行礼道:“府尹,您……您怎么来了?” 府尹大人瞪着他,眼中满是怒火,上前一步,上去就是一耳光狠狠地扇在班头的脸上,打得他嘴角溢血。 府尹大人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能滴出水来。他低沉地说道:“我差点被你害死,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无缘无故将人抓进大牢?” 那班头捂着红肿的脸颊,战战兢兢地看着府尹大人,结结巴巴地回答道:“这……这……并非无缘无故啊,他们乃是细作,在街上打听戚将军的驻地,被客栈掌柜的举报了,所以我们就把他们先抓了起来等着大人你审呢!” 阿平听到班头这么说,可不惯着他,直接对着他冷哼一声,然后说道:“刚才可是有人向我们索取财物,若是不给,就准备让我们受皮肉之苦呢!” 听到这话,那府尹大人脸色一沉,立马对着班头说道:“可有此事啊?” “绝无此事,我正想将他们二人关押好后,通知府尹大人你,没想到你就来了!”班头被吓得冷汗直流,但还是嘴硬地说道。 不过,府尹大人却是懒得和他纠缠此事,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戚继光要找的人。所以,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班头,便不再理会他,而是转身来到戚继光的身边说道:“将军,你看这可是你找的人啊?” 戚继光上前来,目光落在阿平和陆子冈身上,最后停留在陆子冈身上,询问道:“你可是陆子冈?王浩千户下的伙夫长?” 陆子冈听到戚继光的询问,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终于等到了机会。 他抬头看向戚继光,只见对方身形高大,面容英俊,气质不凡,给人一种威严之感。 他连忙拱手行礼道:“启禀将军,小的正是陆子冈。” 戚继光也不啰嗦什么,转身对着府尹大人说道:“大人,此人正是我要找的人,我现在可以带他们走了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戚将军,这一切都是误会啊,您可别往心里去,怪下官手底下的人有眼不识泰山……”府尹大人连连点头哈腰,赔着笑脸说道。 “是啊,戚将军,这真的只是一个误会,还望戚将军海涵,不要怪罪小人啊。”那班头也是一脸谄媚地说道。 戚继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心中暗自冷笑。他知道这些人不过是害怕自己的权势罢了,但他并不想与他们计较太多。于是,他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吧。” 说完,戚继光便带着二人及亲兵离开了牢房。 而那班头和府尹大人则站在牢房门口,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目送着他们离去,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 第133章 我升职了 陆子冈和阿平跟随戚继光,一路行进,终于回到了营地。他们原本以为戚将军的营地会在宁波城内某个府邸之中,但事实却出乎他们的意料。营地竟然位于一座海拔不高的小山之上,周围环绕着茂密的树林,给人一种宁静而神秘的感觉。 进入营地后,戚继光饶有兴致地坐在主位上,目光紧紧地盯着陆子冈。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和期待,仿佛要透过外表看到陆子冈内心深处的秘密。 一旁的王如龙轻轻咳嗽了一声,似乎在提醒戚继光。 这时,戚继光才缓缓开口道:“你就是陆子冈?我是该称你为陆厨长呢?还是该称呼你为陆公子呢?” 陆子冈听到这句话,不禁感到一阵困惑。他连忙抱拳行礼,恭敬地回答道:“全凭将军做主,将军想怎么称呼都可以。不过,我觉得将军看起来并没有比我大多少岁,如果将军愿意,可以称呼我为老弟,这样更亲切一些。” 然而,戚继光却突然发出一声怒吼:“大胆!放肆!这里可是军营重地,岂能如此无礼!老弟老弟的叫,成何体统?”他的声音如雷贯耳,让陆子冈和阿平吓得浑身一抖。 面对戚继光的威严,陆子冈连忙低头认错,轻声说道:“将军息怒,是小人失言了。既然如此,那就请将军直呼我的名字——陆子冈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哪里冒犯了这位将军,所以只能乖乖听从对方的安排。 戚继光并未理会他的话,而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道:“你说我叫你陆公子嘛,这军营之地,这么叫不合适;叫你陆厨长嘛,你小子又没入我军籍,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陆子冈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心里想,这戚继光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在考验我吗? 陆子冈再次抱拳说道:“将军,如何叫那都只是一个称谓而已,但小子报国的拳拳之心还是有的,我相信戚将军千里迢迢的把我叫到这里来不只是为了和我探讨如何称呼我自己的吧?” 戚继光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赞赏之情。 他点了点头,说道:“倒是有几分硬气,我此次叫你来确实不是和你探讨如何称呼你的。听王千户说,你在和他的演武对抗中,以五十人的队列战胜了他五百人的队列,可有此事啊?” 陆子冈听到戚继光终于提到了重点,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挺直了身子,自信地回答道:“回将军,确有此事。” 戚继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如此坦然地承认了这件事情。他仔细打量着陆子冈,试图从他身上看出一些端倪。 陆子冈感受到了戚继光的目光,他毫不退缩地与戚继光对视着。他知道,这一刻,他必须要表现出自己的实力和勇气。 “王大哥说的怕是有些夸张了,我这次能取得胜利纯属有些运气的成份,再加上……再加上我又使了些手段,这才获胜的!”陆子冈小心地回答道,生怕自己说错话。 戚继光点了点头,说道:“好,胜不骄败不馁!有股子当军人的气质!来来来,坐下说。我刚才是试探你的,你果然如王浩说的一般,是一个做军人的料!”说完,他一改开始严肃的表情,转而笑脸相迎的将陆子冈按在桌位上。 陆子冈心中暗自嘀咕,这位戚将军的态度变得也太迅速了吧,况且王浩已经把演武的经过写信告知过了,为何还需要他重复叙述呢?尽管如此,他还是无奈地再次详述了自己的训练计划和演武过程。 “将军,关于我的五十多位伙头军的训练,实际上并未采用任何特别的训练方式。关键在于统一口令、增强体能训练以及强化他们遵守军令的意识,只有这样才能展开一些阵型的演练。至于演武对抗,也是基于这些训练,实现口令一致,无论是进攻还是后退,都要严格按照口令行动,并结合一些战术安排,胜利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戚继光听完后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但紧接着又提出了一个问题:“我听闻,你在演武对抗时运用了一种全新的阵型,能否详细给我讲讲?” 陆子冈一听到他问起阵型之事,顿时脸上一阵发烧,只觉得无比的尴尬。毕竟这可是戚继光自己发明研究出来的阵型,而现在却要由陆子冈来讲解,让他感觉好像是在抢别人的功劳一样。于是,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甚至可以想象到如果有足够的时间,他可能会用脚趾头抠出一个三室一厅来躲避这种尴尬的场面。 \"这……这个……哎,这个阵型其实很简单,大人您这里可有纸笔?\"陆子冈挠着头,结结巴巴地问道。他心想,既然这是戚继光的发明,那不如现在就将其归还于他,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快去拿笔墨纸砚来!\"戚继光大手一挥,下达命令道。 一旁的王如龙立刻应声而动,迅速转身离去,不多时便带着几名士兵,手里捧着笔墨纸砚回来了。他们恭敬地将这些东西交到陆子冈的手中。 陆子冈接过纸笔,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后,开始在纸上认真地写写画画起来。 戚继光、王如龙、阿平和其他几位士兵纷纷凑上前去,好奇地注视着陆子冈笔下的动作。他们都期待着看到这个神奇的阵型究竟是什么样子。 陆子冈一边画着图,一边详细地解释道:“此阵型名为‘鸳鸯阵’,以十一人为一队,最前方为首领,他负责指挥全队的行动。紧接着是两名士兵,一个手持长盾牌,另一个手持藤牌。长盾牌可以抵挡倭寇的箭矢和长枪攻击,而藤牌则更为轻巧,同时还配备有标枪和腰刀,可以用于近身搏斗。这两位士兵主要负责保护后续队伍的安全,并协助他们向前推进。此外,藤牌手不仅要保护队友,还要具备与敌人近距离作战的能力。” “接下来的两名士兵被称为狼筅手,他们手持一种特殊的武器——狼筅。狼筅是由南方生长的毛竹制成,选择那些年老且坚固的竹子,将竹端斜削成锋利的尖状,并保留四周尖锐的枝丫。每根狼筅大约长三米左右,狼筅手可以利用狼筅前端的利刃刺杀敌人,从而掩护盾牌手的推进以及后方长枪手的进攻。” “最后是四名手持长枪的长枪手,左右各两名,他们分别负责照应前方左右两边的盾牌手和狼筅手。这些长枪手具有出色的战斗技巧和灵活性,可以在战场上迅速反应并对敌人发起攻击。” “接着跟上来的是两名手持“镗钯”的士兵,他们负责警戒和支援。一旦发现敌人迂回到侧面或后方攻击,他们就会立刻用手中的武器刺杀敌人。这些士兵的动作迅速而准确,每一次刺击都能给敌人造成巨大的伤害。同时,短兵手则手持短刀,时刻准备着冲向敌人进行近身厮杀。他们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能冲到敌人面前,给予致命一击。这种战术安排使得敌人无法轻易突破防线,也让己方士兵能够更好地保护自己。各种兵器的使用都有着明确的分工,每个人只需精通自己所使用的那种兵器即可。这样一来,整个军队的战斗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因为每个士兵都能发挥出自己的优势,形成一个高效的战斗团队。要想有效地杀敌,关键在于整体的配合和协调。只有当所有人都能严格执行命令时,才能将敌人击败。” 戚继光仔细观察着陆子冈画出的阵型图,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不禁点头称赞道:“妙啊,妙啊!这个阵型设计得如此精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看来我之前是低估了你,陆子冈。你不仅懂得如何训练士兵,还对军事阵型有着深入的研究,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听到戚继光的夸奖,陆子冈谦逊地笑了笑,说道:“将军过奖了,小子只是略懂一些皮毛而已。而且,这个阵型还有一个小小的缺陷需要改进。” 戚继光好奇地追问:“哦?是什么样的缺陷呢?” “就是这个阵型人数有些多,不太适合城市窄道的巷战,且在城市中狭窄的地方遇到火枪兵不宜发挥作用!”陆子冈皱着眉头说道。实际上,他清楚地知道,“鸳鸯阵”在戚家军的不断实践和改进下,可以衍生出多种变化。然而,由于时间紧迫,他无法一一回忆起这些细节。 戚继光听后,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他笑着说:“嗯,这种大的阵型经过你的演武对抗证实确实可行,那就按这个阵型练兵,至于日后阵型缺陷上的修补,你再慢慢研究改变。” 戚继光转身看向身旁的王如龙,微笑着问道:“王千户,你看此子如何?” 王如龙恭敬地拱手回答道:“将军,陆子冈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仅懂的练兵,还懂得兵法,是个可造之材。” 戚继光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他深知,一个优秀的将领需要具备丰富的军事知识和卓越的指挥才能。而陆子冈在这方面展现出了非凡的潜力。 于是他转过身,对陆子冈说道:“陆子冈,本将军看你既懂得排兵布阵之法,又有勇有谋,实乃大将之才。因此,本将军决定将你留在我的麾下,担任我军的参军一职,负责训练我新招募的新兵和阵法的演练,不知你意下如何?” 陆子冈闻言一阵慌乱,忙抱拳说道:“大人,您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一个厨子罢了,怎么能担当如此重任呢?而且,我现在已经在王千户的麾下任厨长,实在无法分身啊!再说,我本来也无意入军籍,加入王千户的队伍只是想做一些正经事而已。请大人收回成命,另寻贤才吧!” 戚继光听了这话,不禁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色,道:“陆子冈,你以为我会随便找个人来当参军吗?我看重的是你的才能和潜力,相信你一定能够胜任这个职位。至于王千户那边,我自会跟他说清楚,不会让你为难的。” “可是,可是这离家也着实远了些!”陆子冈小声嘀咕了一句。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好男儿志在四方。嗯,这样吧,我也不强留你,你只要给我把这三千新军训练出来了,我就放你回家,可好?”戚继光一巴掌拍在陆子冈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道。 陆子冈心中犹豫不决,他知道自己的志向并非在此,但面对戚继光的挽留,他又感到有些不忍。经过一番思考后,他终于开口道:“那属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但我能否提一个小要求啊?” 戚继光爽快地答应道:“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办妥了!”他大手一挥,展现出豪爽的气度。 陆子冈感激地点点头,然后缓缓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麻烦大人派个人和我家里说一声,毕竟出来的时候和母亲说了也就三五日可以回去的,现在这情况,也不知道何时才是归期。再有就是麻烦凋王千户手下的饶鸿、李元、张天元、胡三、刘猛、李二牛这几人前来协助我,毕竟这些人我熟悉了,用起来也顺手些!” “就这么点小事,我答应了。王如龙,你都听到了?速速派人前去太仓通知王浩,让这几人即刻启程,前来宁波。”戚继光兴奋的说道,声音激昂,震得营帐嗡嗡作响。他的眼神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支能征善战的新军队伍正在眼前。 然而,与戚继光的兴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陆子冈的一脸苦瓜相。他原本以为这次见到戚将军会有什么好事降临,却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虽然被提升为参军,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要承担起训练新军的艰巨任务。这个责任重大,压力如山,让他感到无比沉重。 陆子冈心中暗自叹息,心想:“哎,本以为能够轻松一点,没想到却被委以如此重要的使命。训练新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而且,还要面对各种困难和挑战。不过,既然戚将军信任我,那我也只能全力以赴了。” 他默默地点点头,表示接受这个任务。虽然内心有些忐忑不安,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辜负戚将军的期望。他深吸一口气,振作精神,决心努力完成这项重任。 戚继光看着陆子冈的反应,满意地笑了笑。他知道陆子冈是一个有能力、有责任心的人,相信他一定能够胜任这个职位。 于是,他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鼓励道:“子冈,我对你有信心。只要你用心去做,必定能够训练出一支强大的新军。不要担心,我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陆子冈感激地看了一眼戚继光,然后坚定地回答道:“多谢将军的信任和支持,我一定会尽力而为。只是希望将军能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慢慢适应这个新角色。” 戚继光笑着说:“当然可以,我不会急于求成。训练新军需要时间和耐心,我们要有长远的眼光。只要你一步一个脚印,稳步前进,我相信一定能训练好这三千新军。” 陆子冈点点头,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不辜负戚继光的期望,努力训练新军。 …… 第134章 见面会 陆子冈站在桌前,低头看着自己刚刚画好的“鸳鸯阵”阵图,眉头微皱,眼神专注而深沉。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心中充满了对未来战争的担忧和不安。 戚继光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陆子冈的神情变化。他注意到陆子冈眉头紧皱,似乎有着深深的忧虑。 戚继光开口打破了沉默:“子冈,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可是还有什么顾虑?”他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带着一丝关切。 陆子冈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担忧。他轻声说道:“将军,你也知道,我这初来乍到的,你猛然让我带三千个新军,我怕我有些不能服众啊!”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自信和担忧。 戚继光微笑着安慰道:“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啊!这有何难,走,我们这就去营地!我来给你介绍介绍!”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信心和决心,仿佛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戚继光说完便大步朝营地的方向走去,毫不犹豫。陆子冈见戚继光如此果断,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只能愣在原地。但很快,他和阿平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陆子冈一边走着,一边思索着戚继光的话。他明白,作为一名将领,他需要通过与新军的接触和交流,赢得他们的信任和尊重。想到这里,陆子冈不禁感到压力倍增。 …… 王如龙一来到营地外,便扯着嗓子大声命令道:“集合!集合了!”他的声音犹如洪钟一般,在空中回荡。 陆子冈站在一旁,目睹着正在操练的士兵们如同训练有素的机器一般,迅速向营地中央的练习场地汇聚。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仿佛是一支精密的军队。随着三千人的集合,那种脚步声如雷贯耳,仿佛能穿透云霄。空气中卷起的尘土弥漫开来,形成一片朦胧的烟雾,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陆子冈不禁暗自感慨:“不愧是三千人的队伍啊!这集合起来确实是比王千户那几百人集合起来更有气势。”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敬畏之情,对这支庞大而精锐的军队充满了期待。 戚继光站在一旁,看着陆子冈略显紧张的神色,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子冈,怎么样?是不是有被震撼到?这气势可是你在王浩那里无法感受到的。不过,你只是看到了这三千的新军,若是几万人集合,那你还不得脚肚子打颤啊?现在你已经是我戚家军的参军了,要拿出点男人的气势来。” 陆子冈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的心神稳定下来。 他明白戚继光的意思,作为一名将领,必须要有足够的威严和气势,才能够让手底下的士兵信服,听从指挥。 戚继光看着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原本以为这位看起来有些文弱的书生会在这样的环境下感到紧张或者不适应,但没想到他居然能够这么快就恢复镇定,并且开始思考问题。 大约过了一刻钟,王如龙终于将队伍整理好,士兵们整齐地排列在训练场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陆子冈不禁感叹道:“这戚继光带出来的兵果然厉害!” 他心想,这支军队纪律严明,士兵们行动统一,没有丝毫混乱,这样的队伍必定战无不胜。 戚继光带着陆子冈走上了演武台,所有士兵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两人身上。 此时的陆子冈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有千万双眼睛在审视着他。但他并没有退缩,而是挺直了身子,与戚继光一同站在台上,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各位将士们!”戚继光高声喊道,声音如雷贯耳,回荡在整个校场之上。 “今日,你们将迎来一位新的参军——陆子冈。从现在起,他将负责你们今后的训练工作。我希望你们能全力以赴地配合他,如果有人敢在训练过程中敷衍了事,那么后果自负,你们应该很清楚我的手段。记住,从今往后,陆参军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代表着我的意思,明白了吗?” “听清楚了!”士兵们齐声回应,声震九霄,气势磅礴。 他们的目光坚毅而专注,仿佛在向戚继光表明决心。 戚继光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退到一旁,转头对陆子冈说:“陆参军,请你也讲几句吧!” 陆子冈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上前去。他的心情依然有些紧张,但当他看到眼前整齐列队的士兵以及他们坚定的眼神时,他明白此刻绝不能退缩。 你以为他是在紧张吗?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吧,但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兴奋感。 他心里暗自窃喜,激动得几乎要笑出声来:娘的,老子这辈子还没带过这么多兵啊!整整三千人啊!那场面简直无法想象,如果每人撒一泡尿,恐怕都能尿出一条小河来了!这要是以后带着几万甚至几十万大军作战,那岂不是要爽翻天了!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时,戚继光的一声提醒将他猛地拉回到了现实。 他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沉稳一些,然后大声喊道:“兄弟们,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参军了。既然戚将军把你们交给了我,我就得对你们负责到底!所以,日后在我的训练过程中,我叫你们站着,你们就得乖乖地站好;我让你们坐下,你们就得老老实实地坐着。如果谁敢违抗命令或者忍受不了艰苦的训练,现在就可以立刻离开这支训练队伍。记住,我的队伍里容不下任何一个闲人!” “谨遵参军将令!”士兵们再次齐声回应,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响亮,气势也更为磅礴。 “好,既然如此,现在全体都有,给我站立一个时辰!”说完,陆子冈便拉着戚继光离开了演武台。 …… “这……这……子冈啊!你这是何意啊?又没训练,却要大家原地站立。看这天气感觉马上就要下雨了啊!”戚继光一脸惊奇地看着陆子冈问道。 “将军,既然将他们交给我了,你就要相信我。我让他们站立,自然是有我的用意啊!”陆子冈轻声的说道。 “哦?什么用意?难道你觉得这样能提升他们的战斗力吗?”戚继光好奇地问。 “哈哈,将军说笑了。我只是想看看这些新兵们的身体素质和耐力如何。毕竟,战争不是靠嘴巴说说就能赢的,而是需要有足够的实力和勇气。”陆子冈笑着回答。 “嗯,这话倒是不错。但这天气眼看就要下雨了,你让他们站在这里淋雨,不会生病吧?”戚继光有些担忧地说。 “放心吧,将军。我会安排好一切的。而且,这场雨对我们来说,也许是个机会。”陆子冈神秘地笑了笑。 “机会?什么机会?”戚继光疑惑地问。 “将军,你让厨房多准备点姜汤吧!这雨确实是要下了,但也是一场及时雨啊!”陆子冈提醒道。 戚继光虽然不太理解陆子冈的想法,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他转身吩咐手下的士兵去通知厨房准备姜汤。 “好了,将军,我们先回屋里吧。我还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陆子冈提议道。 戚继光点点头,两人一起走进了屋子。屋子里,戚继光坐在椅子上,看着陆子冈,等待着他说话。 “将军,这三千新军你打算如何规划啊?”陆子冈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知道这个问题很关键,因为军队的规划直接关系到未来的战斗力和战略部署。 戚继光看着陆子冈,眼神坚定而深沉。他沉默片刻后回答道:“其实我也还没想好,你先说说你的想法吧!” 听到戚继光的话,陆子冈心中松了口气。他心想,既然将军愿意听取他的意见,那么他就可以大胆地提出自己的想法了。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 “将军,首先我想问一下,我们队伍中有多少匹马,可以组建多少人马的骑兵?”陆子冈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深知骑兵在战场上的重要性,但同时也担心自己的想法会让戚继光感到惊讶或不满。毕竟,要建立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需要大量的资源和时间。 戚继光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陆子冈看了一会儿。然后,他缓缓地问道:“你想组建多少人马的骑兵呢?” 陆子冈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心里暗自嘀咕:“我尼玛,什么都我想,那我还问你个屁的意见啊!我要求多了,你组建的了吗?我还想全搞火枪兵呢!手榴弹、火箭筒,你有吗?”尽管如此,他还是尽量保持冷静,并建议道:“将军,这样吧!我把我的计划说出来,你看你能实现得了多少吧!” 戚继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陆子冈深吸一口气,开始详细地讲述他的计划。 “首先,我们主要以‘鸳鸯阵’为原型练兵,这样一个阵十一人,共能组成两百多个单阵。然后留五百人下来组成骑兵,再留一些人组成斥候。这样三千人就基本划分完了,但这三千人要会的却并不仅仅只是自己的武器,他们要学会每一样兵器,这样我们才能在固定的位置出现空缺之时及时补上去。这样的话,那我们就需要长牌、藤牌、狼筅、长枪、腰刀等多种武器,要是能有些三眼火铳那就更好了!”陆子冈站在营帐里侃侃而谈,将自己的想法说与戚继光听。 戚继光听完,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拍着陆子冈的肩膀说道:“好,你只管训练新军,武器装备我去给你想办法!”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陆子冈抬头看向窗外,见天空已经开始下起了细雨。 他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看来这马上就要下雨了,我得去看看新军的训练情况了。” 戚继光也注意到了外面天气的变化,但他对陆子冈说的下雨才去看新军的训练情况有些不明所以。 …… 另一边,训练场上的士兵们刚刚结束了一场艰苦的训练,个个都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他们原本期待着训练结束后能够舒舒服服地洗个澡,换上干净清爽的衣服,但谁能想到,戚将军竟然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新参军,并要求他们在这烈日炎炎之下站立整整一个时辰。 \"他他娘的,这将军到底从哪儿找来的参军啊?响屁没放一个,反倒让我们在这儿罚站受累,这算哪门子训练方法啊?\"一名士兵忍不住抱怨起来。 \"嘘……你小声点,别让上官听见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戚将军治军有多严格,如果听到你敢编排上官,小心他拉你出去打板子!\"旁边的士兵赶紧低声提醒。 \"唉,我心里实在憋屈啊!这眼看就要下雨了,难道我们真要这样傻乎乎地一直站下去吗?\"那名士兵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些。 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就在这时,豆大的雨滴突然倾盆而下,瞬间将整个训练场笼罩其中。雨水打在人的脸上,带来一阵刺痛感。 “你看,我就说要下雨吧!这还不知道要站到什么时候去!”一开始说话的士兵再次说道。 “你就老老实实的站着吧!上官没有下命令,那就是下刀子,我们也得站着啊!”旁边的士兵说道。 正说话间,陆子冈和戚继光在一众亲卫的跟随下再次来到演武台。 “子冈,这下着大雨,你跑来这训练场干什么呢?”戚继光跟在陆子冈的身边问道。 “将军,这就是你不懂了,就是要下大雨我才来!”陆子冈说道。 “啊?这是何解啊?”戚继光继续问道。 “一会你就知道了!”陆子冈看了看戚继光,笑着说道。 戚继光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但他知道陆子冈做事一向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也就不再追问,静静地等待着陆子冈的安排。 雨越下越大,雨滴打在士兵们的盔甲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演奏一首激昂的战歌。陆子冈站在演武台上,目光扫视着台下的士兵们,他们在雨中依旧挺直了腰板,展现出军人应有的坚韧与纪律性。 陆子冈心中暗自赞叹这些士兵的毅力,同时也对接下来的训练充满了期待。他相信,经过这场雨中的考验,这些士兵将会变得更加强大,更加适应战场的残酷环境。 众将士就这样在训练场上站着,他们一个个身姿挺拔,神情肃穆,宛如钢铁般的战士。陆子冈目光扫过场上的队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些士兵不愧是戚继光麾下的精锐之师,尽管队列中偶尔会有些许不整齐之处,但整体来看,没有一个人脱离队伍。 “王将军,大家已经站立了多久了?”陆子冈转头看向身旁的王如龙,轻声问道。 王如龙恭敬地抱拳回答:“回陆参军的话,约莫有半个时辰了。” 陆子冈点了点头,微笑道:“嗯,很好。” 他的目光再次扫视全场,然后就这样静静地与士兵们一同站立着淋着大雨。 …… 第135章 收服人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子冈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雨中,任那瓢泼大雨无情地冲刷着他的脸庞。 也许是因为长时间的站立,也许是因为他背上的伤口尚未愈合,突然之间,陆子冈的身体猛地晃动起来,然后直直向前倾倒。 就在他即将倒地的时候,他迅速伸出一只手紧紧支撑住另一条腿的膝盖,艰难地站起身来。 尽管他的身体摇摇欲坠,但最终还是成功稳住了身形。 “少爷……” “陆参军……” 戚继光和阿平看见陆子冈站立不稳摔倒在地,焦急地冲上前去准备扶起他。 然而,陆子冈却轻轻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担心,自己并无大碍。 \"少爷,你的伤势刚刚好转不久,这几天又是长途跋涉,又是遭受牢狱之灾,今天又被雨水淋成这个样子。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怎么能吃得消啊?\"阿平焦急地大喊道。他的声音充满了担忧和关切,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家少爷即将倒下的身影。 然而,听到这话,陆子冈猛地回过头来,脸上满是愤怒与威严。 他对着阿平怒声吼道:\"阿平,你给我闭嘴,谁允许你开口说话了?\"他的眼神如刀,似乎要将阿平刺穿。 一旁的戚继光听到阿平的话,立刻着急地问道:“阿平,陆参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我!”他的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阿平,你现在身处戚将军的军营之中,既然来了这里,你也就成为了我军营中的一员。当我没有让你开口时,那便是一道军令。如果你擅自开口,那么你就是违背了军令,而违背军令的后果,相信你也是清楚的!”陆子冈紧紧盯着阿平,语气严厉,目光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话像是一把利剑,悬在了阿平的头顶,随时可能落下。 阿平刚想开口解释,但听到陆子冈的这番话后,他瞬间失去了勇气,低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小声地抽泣着。 “阿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以将军的身份命令你如实回答!”戚继光见此情形,不禁皱起眉头,大声呵斥道。 阿平抽泣着回答道:“少爷……少爷他后背受得伤并未好全,只是一直惦记着将军要见他,这才马不停蹄的赶来宁波!一路劳累,再加上被雨水这么一淋,伤口怕是......”说着,阿平抬起头看了一眼陆子冈,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戚继光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但更多的是担忧和自责。他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迅速扯掉陆子冈的上衣,将他的后背暴露无遗。 只见陆子冈的后背上,一道深深的棍痕纵横交错,狰狞地爬满了整个背部。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由于刚刚经历了一场倾盆大雨,雨水将衣物浸湿并紧紧贴在了伤口上,使得原本应该干爽的伤口变得湿漉漉的。长时间的浸泡导致周围的皮肤开始膨胀、红肿,甚至有些地方已经泛起了脓水,显然尚未完全恢复。 戚继光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与怜惜。他伸出手,轻轻地触摸着陆子冈的后背,感受着那道深深的棍痕带来的触感。每一寸肌肤都显得那么脆弱而敏感,让他的指尖微微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落下。 “这......这是怎么伤的?”戚继光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痛苦和自责。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陆子冈的心疼和愧疚,似乎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他。 一旁的阿平面色凝重,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少爷他在太仓和王浩千户长对战演武时,因为使用了一些计谋,致使许多士兵受伤。那些士兵认为少爷赢得不够光明磊落,为了平息众怒,少爷甘愿承受了三十军棍的责罚……”说到这里,阿平停顿了一下,似乎还有更多的话想说,但很快被陆子冈的一声呵斥打断了。 “阿平!”陆子冈的声音带着一丝严厉,同时也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微微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盯着阿平,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然后,他转过头来,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戚继光的肩膀,安慰道:“无妨,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子冈,你管这叫小伤?你挨了军棍的事情,我倒是也听王浩提起了,但没想到却如此严重。三十军棍,莫说你一介书生了,就是我军营中的将士受了三十军棍,没个十天半个月的,那也是起不得身的,而你却在伤口愈合后,又立马赶了几天的路来到宁波,现在又在这淋雨。你这是要干什么啊?”戚继光大声的说道。 听到这话,陆子冈沉默了一瞬,随后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戚继光:“将军,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我真的没事!”他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语气却是十分的坚决。 戚继光皱起眉头,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不行,说什么,你现在都得和我走!你快下去休息!”说完,他便伸手去拉陆子冈,想要将他带离这个地方。 然而,就在这时,陆子冈却猛地一挣,挣脱了戚继光的手,大声喊道:“将军!”他的声音如洪钟一般响亮,响彻整个校场。 戚继光被陆子冈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看着陆子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只见陆子冈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他的脸色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额头也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看看台下那站立的三千将士,他们站的,我为什么站不得?”陆子冈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带着一种无法动摇的决心。他的目光扫过台下那些士兵们,他们一个个挺拔而立,神情肃穆。 戚继光愣住了,他看着陆子冈,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说到伤,战场上,哪位兄弟不是受了点伤还在拼杀。何况我这只是受了点小伤,难道我就要下去休息吗?将军,你让我以后如何面对这些将来生死与共的兄弟们?”陆子冈一脸严肃地看着戚继光,眼神坚定,语气坚定而又带着一丝倔强。 戚继光被他说得有些动容,但还是忍不住开口:“可是……”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子冈再次打断。 “没什么可是,将军,我已经和将士们说了站立一个时辰,那差一分一秒都不是一个时辰。军令如山,就算是我自己,也不能违背这个命令!”陆子冈紧紧咬着牙关,强忍着身体的疼痛,重新挺直了腰板,稳稳地站直了身子。 他的脸色因为痛苦而变得苍白,但他的眼神却充满了坚定和不屈。他知道,作为一名将领,必须以身作则,遵守军纪,才能赢得士兵们的尊重和信任。 戚继光看着陆子冈,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情。他知道,陆子冈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他有着坚韧不拔的意志和对军队的忠诚。虽然他的做法可能有些冒险,但这种精神却是值得赞扬的。 “好!”戚继光突然大喝一声,声音如同惊雷般震撼人心。他紧紧地握住陆子冈的肩膀,用力地点头表示赞赏。 “既然如此,那就站直了!”戚继光说道。他的语气中充满了鼓励和信任,让人感到无比温暖。 陆子冈感激地看了戚继光一眼,然后挺直了身子,与那些士兵们一同站立在校场上。 “多谢将军!”陆子冈感激地点点头。 此时,前排的士兵们显然也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他们纷纷将事情的始末小声地传递给周围的同伴,大家听后都不禁为之动容。就在这时,他们看到陆子冈挺直了腰杆,原本有些杂乱无章的队列瞬间变得整齐有序。 \"将军威武!\" 不知道是谁率先喊出了这一嗓子,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训练场瞬间沸腾起来。 \"将军威武!\" 无数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如同一阵阵惊雷,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直冲向云霄。 陆子冈被这热烈的氛围所感染,心中涌起一股豪迈之情,他忍不住跟着大喊一声:\"明军威武!\" 此刻,\"将军威武\" 和\"明军威武\" 的口号此起彼伏,如同激昂的交响乐,在训练场上回荡不息。 “好!好一个明军威武!”戚继光也激动得大声喊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豪情与赞赏。他大步走到陆子冈的身旁,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闪烁着光芒。 “子冈,你今日之举,终于让我明白了你为何能如此迅速地与王浩那群士兵打成一片,并赢得他们的尊重。你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戚继光对陆子冈的赞许之情溢于言表,他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将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意。 陆子冈谦逊地笑了笑,回应道:“将军谬赞了,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已。”他深知,自己的表现与戚继光相比,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然而,这一刻的肯定,无疑给了他更多的信心和动力。 戚继光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知道,陆子冈虽然年轻,但已经展现出了非凡的才能和潜力。他相信,只要陆子冈继续努力,将来必定能够成为一名杰出的将领。 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但训练场上的气氛却越发高涨。雨水打湿了士兵们的衣衫,却无法浇灭他们内心燃烧的热情。他们在雨中尽情释放着自己的力量,展现着明军的威严与荣耀。 陆子冈和戚继光之间的交流就像一股温暖的春风,轻轻地拂过每一名士兵的心灵。当一个时辰的时间终于过去时,王如龙迫不及待地向陆子冈抱拳禀报:“参军大人,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听到这话,陆子冈如释重负般地长舒一口气,但也就是这口气,让他整个人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好在一旁的阿平和戚继光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虽然陆子冈被阿平和戚继光扶着,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而清澈。他望着戚继光,声音带着一丝关切:“将军,请让大家尽快去洗澡,并将我之前吩咐您熬制的姜汤分发给他们喝。这样的冷热交替会让人很容易感冒的!” 戚继光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情,他回应道:“好的,我知道了。你自己也快去清理和治疗伤口吧,以免感染恶化!”说完,戚继光便转身吩咐一旁的人,让他们开始安排士兵们去洗澡和分发姜汤。 陆子冈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知道,戚继光是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将领,一定会照顾好这些士兵们。想到这里,陆子冈感到一阵欣慰,同时也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伤痛越来越明显。 陆子冈强颜欢笑地回答说:“将军,我真的没事,只是一点小伤……” 戚继光打断他的话,坚定地说:“好了,别再说了,我们都知道你的身体素质很好!现在闭上嘴巴好好休息一下吧!”说完,戚继光与阿平继续扶着陆子冈向营房走去。 陆子冈缓缓地点了点头,自己确实已经疲惫不堪。 起初,他凭借着内心的坚定信念支撑着,但现在那股劲儿突然松懈下来,他感觉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样,毫无力气。 于是,陆子冈就这样被阿平和戚继光搀扶着昏睡了过去。 戚继光看着眼前陆子冈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对阿平说:“你看看,这些读书人的身体真是弱不禁风啊!除了嘴皮子是硬的,其他地方都软得很呢!” 阿平听了戚继光的话,心里明白他只是在开玩笑,但仍然感到一阵难过。 他深知少爷并不是真正的“软弱”,而是因为那份执着和毅力,才使得他选择了承担一切而不轻易放弃。 阿平轻轻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陆子冈扶得更稳一些,默默地祈祷他能够早日恢复健康。 …… 第136章 再见故人 当陆子冈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榻上,温暖而明亮。他微微动了动身体,感到有些酸痛,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他缓缓睁开双眼,适应着周围的光线,然后慢慢地坐起身来。 阿平正趴在床边打盹,脸上满是疲惫,看起来像是一夜没合眼。陆子冈轻轻地拍了拍阿平的肩膀,轻声唤道:“阿平,阿平,醒醒!你怎么睡在这了?” 阿平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到陆子冈坐起来后,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大声喊道:“少爷,你醒了啊!太好了!”他连忙站起身来,满脸喜色。 陆子冈笑着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调侃地说道:“这不废话嘛!难道在这和你说话的是鬼啊?” 阿平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哎,少爷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有没有觉得好一些!身上可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吗?”他紧张地看着陆子冈,关切地问道。 “没有,昨天我是晕过去了吗?”陆子冈皱着眉头回忆道。 “可不是嘛!你昨天站着队列,完事你跟着就倒下了!还是我和戚将军把你扶回来的呢!”阿平快速说道。 陆子冈叹了口气,自责地说道:“唉,都怪我,最近太拼命了。不过现在感觉好多了,谢谢你一直守在这里照顾我。” 陆子冈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戚将军呢?我睡了多久了啊?这里是哪啊?” 阿平抬头望着房梁,仿佛脑海里正在算着时间说:“当然是戚将军的驻地啦!你从昨日昏迷到今日大概睡了十多个时辰了!” 陆子冈恍然大悟,拍着脑袋说道:“哎呀,昨天从大牢里面出来后,就马不停蹄地来到了戚将军的驻地,结果把包袱落在了客栈里。这样吧,你赶紧去客栈把咱们的包袱取回来,我先去拜见一下将军!” 说完,他猛地一拍脑门,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可是,阿平却笑着摇了摇头,告诉他:“不用去取了,在你昏睡的时候,戚将军已经派人把我们的包袱取回来了!所有东西都完好无损,你看看!” 说着,阿平将放在一旁的包袱拿起来,打开让陆子冈查看。 陆子冈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感激。他明白,如果不是戚将军的及时援手,他们很可能会陷入更多的困境和危机之中。 而如今,不仅自己得到了精心照料和救治,就连行李也被安排得妥妥当当。这让他对戚将军充满了敬意,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感谢戚将军,表达自己深深的敬意。 陆子冈翻看着包袱里的东西,发现一件不少,也就安心不少。 “还是将军考虑的周详啊!走,陪我去见见将军!”陆子冈说着,将包袱扎好,下床穿戴好准备前去寻找戚继光。 …… 明媚的阳光洒落在他们二人身上,给人一种温馨而宁静的感觉。 陆子冈和阿平迈过一道道院落,最终抵达了戚继光的驻地大厅。 踏入大厅,陆子冈注意到里面已经汇聚了许多人,其中有一些看上去像是戚家军的将领。这些人的神情都非常严肃,仿佛正在商讨重大事务。 戚继光端坐在主位上,正与各位将领交流着。他的眉宇之间流露出一种威严和稳重,令人不禁对他产生敬畏之心。 当戚继光看到陆子冈和阿平站在门口时,先是惊愕了一下,接着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悦之色。 他急忙起身,快步走向陆子冈。 \"陆参军,身体状况如何?是否有所好转!\"戚继光关切地询问道。陆子冈赶忙抱拳行礼,答道:\"多谢将军挂念,经过一日的休养,我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戚继光松了口气,笑着说:“那就好,你昨天突然晕倒,可真是把我吓了一跳!” 陆子冈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可能是最近太过劳累,加上昨日赶路匆忙,才会如此。” 戚继光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安慰道:“不必在意,你能平安无事便好。以后可要注意身体,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惭愧,惭愧啊!让将军见笑了,要不是当初在王浩千户的队伍里和兄弟们一起训练了一个多月,我估计我此时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陆子冈面色有些尴尬地说道。 戚继光拍着陆子冈的肩膀安慰道:“哈哈,没事,只要你能起来就是好事。” 随后,戚继光看着陆子冈说道:“嗯,你来的正好,我给你引荐一下。” 说着,戚继光将陆子冈拉到各位将领的跟前。 “这位我就不说了,你已经见过了。王如龙,现在是我的副将;这位是陈大成,这是楼楠,这是胡守仁,这是朱珏,这是吴惟忠……他们都是我手下的虎将,从今往后也和你一起参与训练新军。”戚继光将厅内的将领一一介绍给陆子冈认识。 陆子冈连忙向众人拱手行礼,恭敬地说道:“见过诸位将军!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他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能够结识这些英勇善战的将领们,同时也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众将纷纷回礼,表示欢迎陆子冈加入新军,并表示愿意与他一同并肩作战。一时间,大厅内气氛热烈,众人相互寒暄,彼此之间的距离也拉近了许多。 众将纷纷对着陆子冈抱拳行礼,齐声说道:“参军好!” 陆子冈听着那些后世随便单拿一个出来都是吊打历史的大人物的名字,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整个人都有点恍惚起来。 天啊……我居然真的能跟这些传奇人物并肩作战? 心中的激动和敬畏之情简直难以言喻。 “我的妈呀,这里每个人都不简单啊,没想到自己有一日要做这些大人物的参军,还要让他们和自己一起训练新军。” 陆子冈暗自咋舌,不禁感到有些紧张,但同时也充满了期待。 戚继光看着陆子冈的表情,笑了笑说:“还有些人没来,日后他们都跟着你一起训练新军!” 这话让陆子冈更加惊讶,不知道还有哪些大人物即将加入这个队伍。 戚继光突然面色一正,猛地站起身来,目光如炬地看着厅内的诸位将领,语气严肃地说道:“你们日后跟着参军训练,必须全权听从陆参军的军令,切不可恃才傲物,自视甚高,觉得自己身为将军就高人一等。若是让本将得知有谁胆敢违背军令,本将必定严惩不贷!” 厅内的众将领纷纷抱拳行礼,齐声应道:“谨遵将令!” 陆子冈被戚继光的话吓了一跳,赶忙抱拳回礼道:“各位将军太客气了,大家日后共同努力!” 他深知自己肩上的担子不轻,必须与这些将领们齐心协力。 戚继光紧接着问道:“那么子冈,你觉得今日是否可以开始训练呢?” “额,将军,其实我此次前来就是想跟您商议此事。目前,您派往王浩军中寻找的几人尚未归来,而关于这三千人的训练计划我也还没有完成,需要与您一同商讨,您看是不是等些日子再开始训练比较好?”陆子冈一脸严肃地看着戚继光,认真地回答道。 戚继光皱起眉头,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陷入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问道:\"那么,你觉得需要多长时间呢?\"尽管内心焦急如焚,但他深知打造一支强大军队并非一蹴而就之事。 陆子冈在心底默默地计算着时间,然后回答道:\"即使派遣最快的骑手前往太仓传达命令,并要求他们立即启程返回,这一来一往至少也要五天左右。考虑到其他各种因素,一周时间应该足够了!只要给我一周时间,就能够开始正式展开训练!当然,在这之前,从明天起,我们可以先进行负重跑操训练,让士兵们逐步适应。\" 戚继光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很好,那就给你一周时间!\"他的嗓音洪亮而坚定,充满了对陆子冈的信任与支持。 陆子冈感激涕零地看着戚继光,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接着说道:\"感谢将军!不知将军此刻是否有空闲?我希望能与将军一同探讨这次训练计划!\" “有,当然有,我正好也想听听你的高论!哈哈!”戚继光大笑道,然后手一挥:“你们且各自回营去吧!我与陆参军商讨商讨这训练计划。” 众人抱拳纷纷告退。 …… 时光如箭,飞速流逝,眨眼间一周已过去。 此时的陆子冈正在房内埋头整理近日来和戚继光共同探讨出的新兵训练计划,突然间,房门被人猛地推开,阿平一脸焦急地闯了进来。 “如此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你如今好歹也是本公子的亲兵了,怎么还一副仆人的模样?以后进门前记得先禀报!”陆子冈皱起眉头,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阿平。 阿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抱拳行礼,恭声应道:“遵命,少爷!” 然而,陆子冈却听到他仍然称呼自己为少爷,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罢了罢了,有何事快讲吧!” 阿平一听,立刻兴奋地指向驻地大厅的方向,激动地说道:“少爷,饶大哥他们到了!” “啊?你怎么不早说呢!”陆子冈闻言,急忙丢下手中的文稿,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阿平则紧跟其后,嘴里还小声嘟囔着:“你刚才才让我不要着急,这会儿又怪我没有早点说。” 陆子冈和阿平脚步匆匆地来到大厅,戚继光正在与饶鸿等几人交谈着。当他们看到陆子冈大步流星冲进大厅时,先是一惊,随后李元、张天元、刘猛、胡三等四人立刻单膝跪地,而饶鸿、李二牛则是抱拳对着陆子冈恭敬地喊道:“队长!” 陆子冈急忙上前将众人一一扶起,眼中满是激动之色:“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哈哈!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能再次相聚!” 几人见到陆子冈也是喜极而泣,眼眶湿润地说道:“我们也没想到还能这么快再见面啊!” 这时,刘猛憨笑着开口问道:“队长,俺听说你被戚将军提拔为参军啦?这是个啥官职啊?大不大啊?”他一脸好奇地看着陆子冈。 听到这话,其他人也纷纷看向陆子冈,眼中充满了期待。 陆子冈笑了笑,解释道:“参军这个职位可不简单,它可是军队中的重要职务呢!负责协助将领制定战略战术,管理军队事务等等。” 刘猛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哇塞,那岂不是很厉害?队长,以后您就是我们的老大了!” 陆子冈笑着拍了拍刘猛的肩膀,自豪地回答道:“大,当然大,除了将军外,你们现在都归我管呢!” 听到这话,刘猛兴奋地捏紧了拳头,满脸期待地说:“那可真是太棒了,以后我们又可以跟着将军一起训练,一起抗击倭寇了!” “对了,你们都过来了,我那五十多个伙夫兄弟和王千户的几百人的训练怎么办啊?”陆子冈突然想起这件事,好奇地问道。 “队长,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已经完全交给了高飞和杜天龙了!你别说,这二人打仗不怎么样,学习我们那套训练方式倒是挺快,几日功夫就学会了,更是把那几百兄弟整的有点难受啊!”李元笑着回答道。 “哈哈,有人练他们,我就放心了,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啊!”陆子冈开心地笑道。 “队长,你这次......”张天元还欲再问却被陆子冈打断了。 “别队长队长的叫了,我现在是参军,以后你们都叫我参军吧!再说了戚将军还在这呢!”陆子冈眼看着和大伙聊得太起劲,有些冷落戚继光,急忙说道。 “呵呵,没事,没事,你们这些战友相见,自该聚聚,我去安排些饭菜,你们先聊着!”说着,戚继光笑着走出了大厅。 …… 第137章 魔鬼训练 没过多久,戚继光就让后厨准备好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还邀请了自己麾下的几位得力干将前来和陆子冈的兄弟们见面。 这顿饭,大家吃得很开心,喝得也很尽兴。酒桌上,众人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气氛十分融洽,很快就彼此熟悉起来。 “子冈,既然人都到齐了,你不妨说说后续的训练计划吧!”戚继光将手中的一杯酒一饮而尽后,首先开口说道。 “好,既然戚将军提起此事,那我也就不卖关子了,下面我将详细说明一下。”陆子冈放下手中的筷子,面带微笑地回答。 众人听到他要进入正题,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或筷子,神情专注地倾听。 “将军这回交给我三千士兵训练,那么我的想法是这样的。”陆子冈清了清嗓子,环顾四周后继续说道:“李元、张天元、刘猛、胡三、饶鸿、李二牛、陈大成、楼楠、胡守仁、朱珏你们十位大哥各带二百二十人的队伍,然后这二百二十人再分成每队十一人,共计二十个小队,这样一共是二千二百人,你们专练‘鸳鸯阵’。而吴惟忠大哥,你则带领八百人的骑兵队。这样三千人全部分解完毕。” 陆子冈说完拿起酒杯喝了口酒,润了下喉咙,继续说道:“‘鸳鸯阵’将是我们以后专门对付倭寇的阵法,这个阵法变化多端,可以根据敌人的情况随时变换阵型。” 听到这里,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但是,这个阵法需要士兵们紧密配合,每个人都要清楚自己的位置和任务,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所以,各位大哥一定要严格要求手下的士兵,让他们首先充分熟悉并掌握这个阵法。”陆子冈严肃地看着众人说。 接着,他又详细地讲解了“鸳鸯阵”的具体组成和战术运用,并有亲身示范,拉着几位将领演示了一遍。大家看得十分认真,不时提出一些问题和建议,气氛热烈。 就在这时,只有王如龙瞪大了眼睛。这陆参军好像并未对我进行安排啊! 于是,他急忙开口问道:“那我呢?陆参军,你怎么不给我安排任务啊?” 陆子冈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后将手中的酒杯轻轻放在桌上,咂巴着嘴,缓缓开口道:“王大哥,你先别急嘛!你可是戚将军的得力副将,统领全军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是非你莫属啦,这三千人就都交给你来管理吧!” 听到这话,王如龙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满意的笑容。 然而,一旁的李元却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队长,你要做什么呢?” 陆子冈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来,一脸认真地看着王如龙,语气坚定地说:“我嘛,作为参军,自然要负责出谋划策,协助你们顺利完成训练任务!”话音未落,他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份早已精心准备好的训练计划,小心翼翼地递到了王如龙的面前。 “王副将,这份训练计划是我这几日与戚将军共同商讨制定而成的,你们可以传阅一下,若有任何疑问或者不解之处,尽管向我提问即可!”陆子冈信心满满地解释道。 说完,他再次拿起筷子,毫不犹豫地夹起一口菜塞进嘴里,满脸都是满足的神情。 王如龙小心翼翼地从陆子冈手里接过了那份珍贵的训练计划,他迅速展开这份计划书,眼睛紧紧盯着纸上的每一个字。而其他几个人也都纷纷站起来,围拢到王如龙身边,全神贯注地研究起这份训练计划来。 戚继光和陆子冈两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便又继续大口喝酒吃肉起来。 没过多久,王如龙首先开口说话道:\"陆参军,这份训练计划里大部分内容都是关于长跑、负重跑以及队列训练的,但并没有详细说明所谓的''鸳鸯阵''究竟应该如何运用啊?\" \"这个嘛,我知道。\"张天元立刻回答说,\"当初,参军大人就是这样训练我们的。我们每天早上都会进行长时间的跑步,然后练习队列,接着又是一轮跑步。嗯,按照参军的说法,只有先锻炼好体能和队列,实现号令统一、令行禁止之后,才能够开始真正的''鸳鸯阵''训练。陆参军,我说得对吧?\" 张天元的语气充满了自信和肯定,。其他人听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他们意识到,要想成为一支强大的军队,必须从最基本的体能和纪律训练开始。 陆子冈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对于张天元的理解感到非常满意。 \"没错,张天元说得很对。\"陆子冈解释道,\"刚才,我不是说了嘛!这个阵法需要士兵们紧密配合,每个人都要清楚自己的位置和任务,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所以在训练‘鸳鸯阵’之前,我们只有通过艰苦的体能训练和严格的队列训练,士兵们才能建立起良好的身体素质和团队协作精神。这是打造一支精锐之师的基础。至于''鸳鸯阵''的具体应用,那将在你们完全知道什么叫令行禁止后才会慢慢融合进来练习。\"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份训练计划并非仅仅局限于表面的军事技巧,而是更注重培养士兵们的整体素质和战斗能力。他们纷纷表示愿意全力以赴,接受这份训练计划。 “原来如此,还是陆参军考虑周全啊!而且你带来的这些兄弟都是跟着你训练过的,只要他们带带我们,那我们一定会事半功倍的!”王如龙有些兴奋的说道。 “嗯,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把他们找来的原因,因为他们跟过我,所以很多训练我不用加以解释,你们只要跟着练就好了!我希望的是迅速将这套训练方法贯彻到每一个士兵心里。”陆子冈语气严肃地说道。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和决心。 接着,他提高音量,继续说道:“诸位,我们必须明白,一支军队的战斗力不仅仅取决于先进的武器装备,更重要的是士兵们的身体素质、纪律性以及团队协作能力。而这些都需要通过严格的训练来实现。只有经过艰苦的磨砺,才能培养出真正的铁血战士。”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表示理解和认同。大家深知,想要打造一支强大的军队,就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汗水。 就在这时,吴惟忠突然开口问道:“陆参军,这他们带的步兵练习跑步,队列我还好想。但我带的骑兵也需要这样练吗?” 他好奇地盯着陆子冈,眼神中充满了疑惑,显然对这个问题非常关心,迫不及待地等待着陆子冈的回答。 “吴大哥,这是自然的事。你也清楚,军中马匹资源有限,目前还无法满足所有士兵都能配备战马。所以在戚将军找到足够的八百匹马匹之前,你们和其他士兵一样,需要先锻炼体能和队列。通过这种方式,可以提升你们的身体素质,并培养出听从统一号令的意识。一旦马匹到位,只需稍作骑兵阵型的训练,你们就能迅速形成战斗力!”陆子冈详细地解释道。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决心和信心。 吴惟忠静静地听着,心中暗自点头。他知道,陆子冈说得有道理,虽然他们现在没有马匹,但只要按照这个计划去做,将来一定能够快速的建立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 “感谢参军解惑,末将明白了!”吴惟忠抱拳行礼,表示明白。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陆子冈的敬佩之情,他知道,这位年轻的参军有着非凡的智慧和勇气,值得他们尊敬和学习。 “大家是否还有其他疑问或意见呢?”陆子冈抬起头,看着在座的将领们询问。他的目光犀利而坚定,让人不敢直视。 众人纷纷抱拳回答道:“末将完全听从参军的安排!” 他们声音整齐划一,如同雷鸣般响亮。他们的表情严肃而认真,仿佛已经准备好迎接任何挑战。 “嗨,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嘛,以后的训练还得依靠各位将军的指导与努力!”陆子冈微笑着抱拳回礼,心中却想着:这些人都是有真本事的,自己只是提供一些思路和方法,真正的训练还得靠他们去执行。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可以让他们更好地发挥自己的才能。想到这里,他不禁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接着,他看向众人,笑着说:“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今天咱们就喝到这里吧。王大哥,还得请你将这三千兵员合理分配给各营。明天我们就开始正式训练!” “是,参军大人!”王如龙猛地站起身来,端起桌前的酒杯向陆子冈示意,随后一饮而尽。 他转过身,对着众人说道:“各位将军,我们这就前往营地分配士兵,也好让大伙先熟悉熟悉。明日我们便按照参军大人的训练计划开始训练!” 众人齐声应是,对着戚继光和陆子冈抱拳行礼后,随着王如龙出了大厅。 戚继光望着众人纷纷散去,也是靠近陆子冈小声说道:“子冈啊!你这训练计划倒是做的周全,但这样训练真有效果吗?” 陆子冈微微一笑,道:“将军,你别小看了这些基础训练,练起来那可是很苦的。而且这计划只写了如何训练,但训练的具体操作如何开展,那是灵活多变的!你要是有兴趣,明早一同啊?” 戚继光眼神一亮,他知道陆子冈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既然他这么说,那就一定有其道理。 于是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好,我倒要看看这训练如何个特殊法!”戚继光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快意的说道。 …… 第二日清晨,天空还是灰蒙蒙的,陆子冈便迫不及待地拉起了阿平。 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往库房,找到了一面铜锣,随后毫不犹豫地拿起它,朝各个营地进发。 一路上,阿平忧心忡忡地问道:“少爷,咱们这么敲锣,会不会让士兵们惊慌失措啊?要是引发炸营可咋办?”即便深知可能遭受责罚,他依旧固执地沿用往昔对陆子冈的称谓。 陆子冈嘴角上扬,轻声回应:“确实有这种可能性。若是真的炸营了,咱俩怕是要被戚将军狠批一顿了!你怕不怕?” 阿平挺了挺胸脯,毅然决然地表示:“少爷你都不怕,我怕啥啊!” 陆子冈满意地颔首:“好兄弟,讲义气。来,把铜锣拿好了,准备敲它吧!”说着,他将手中的铜锣递给了阿平。 阿平一脸苦涩,皱着眉头说道:“少爷啊,您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呢?” 陆子冈则笑眯眯地调侃道:“怎么,刚才不是还说自己不害怕吗?现在怎么就打起退堂鼓了?别担心,有我这个少爷给你撑腰,不会有任何问题的!”说着,他轻轻地拍了拍阿平的肩膀,以示鼓励。 无奈之下,阿平只得提着铜锣,硬着头皮走到营地的正中央。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使出浑身力气敲响了铜锣,“咣咣咣……”那刺耳的锣声犹如一道惊雷,响彻了整个营地,似乎要将所有人的耳膜都刺穿。 与此同时,陆子冈也扯起嗓门大声呼喊:“都他妈的给老子起床啦!训练时间到了!谁敢拖延,一律军法伺候!” 这突如其来的锣声和喊叫声如同晴天霹雳,将那些还沉浸在梦乡中的士兵们猛然惊醒。 他们一边嘴里嘟囔着骂人的话语,一边匆匆忙忙地从床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 一时间,整个营地充满了混乱和嘈杂的声音,就像是被捅了马蜂窝一样。 然而,陆子冈却毫不留情面,他继续大声喊道:“我是陆参军,我现在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迅速起身穿好衣物,到训练场集合!如果有人迟到或者不遵守纪律,别怪我军法处置!” …… 第138章 日久方见成效 随着一声声铜锣响起,陆子冈和阿平已经站在了训练场的演武台上。 陆子冈挺直腰板,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台下,声音洪亮而坚定地说道:“阿平,快去燃一炷香,我倒是想看看今天有多少人会迟到!” 阿平连忙应道:“好嘞,小的这就去!”他迅速跑去取来香火,点燃后恭敬地放置在一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香火快要燃烧至一半时,陆子冈敏锐的耳朵捕捉到远处传来一阵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声。 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紧接着,一队队士兵如潮水般涌入场地,他们步伐矫健、纪律严明,彰显出军人的风采。每个人都神情肃穆,仿佛在向世人展示他们的坚毅与决心。 戚继光匆匆忙忙地赶到,脸上带着一丝惊讶。他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迟到。 他一边整理着衣物,一边快步登上演武台,语气略带不满地说:“子冈啊!我知道你对这次训练做足了准备,但我实在没想到你一大早就给我们来了这么一手。谁会想到有人大清早的就拿着锣鼓四处敲打呢?你就不怕炸营吗?” 陆子冈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自信,回答道:“呵呵,将军,对于您带过的军队,我自然放心。如果连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那他们又怎么配得上称为戚家军呢?” 就在二人对话之时,王如龙跑到了演武台上,对着戚继光和陆子冈敬了个礼,道:“禀报将军、陆参军,所有人都已经到齐,没有任何人缺席。” “好,不愧是戚将军的兵,纪律性就是强!”陆子冈大声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和激动,仿佛对这些士兵们充满了期待。 戚继光微微点头,满意地看着台下整齐列队的士兵们。他心中暗自感叹,这支军队虽然是自己招募的新军,但毕竟都跟过自己一段时间,无论是纪律还是士气,都让他感到无比自豪,对得起“戚家军”的名号。 陆子冈大步流星地走到台前,用冷峻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士兵。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威严和坚定,仿佛能看穿每个人的内心世界。士兵们感受到了他的气势,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子,以最标准的姿态站立,展现出他们最好的一面。 他向前迈了一步,稳稳地站在台上,注视着台下站得笔直的三千将士。他的声音清晰而洪亮,回荡在整个校场之上:“将士们,我知道你们现在心里可能正在骂我的娘,因为我扰了你们的美梦。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样的训练以后会经常出现,而且会越来越频繁。你们可以怨恨我,但我更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只有通过持续不断的训练,我们才能变得更强大,更有能力去保护自己、守护国家。因此,请你们不要责怪我,要怪就怪这该死的战争吧!” 说完,陆子冈的目光从台上移到了台下整齐列队的士兵们身上,他们个个神情严肃、精神抖擞。 陆子冈深吸一口气,再次提高声音说道:“现在开始,所有人跟我去营外西南方向的小树林,五公里跑步,限时半个时辰。王将军,你带队出发!” 听到命令,王如龙立即站出来,双手抱拳道:“末将领命!”随后,他转过身,大步走下演武台,带领着三千将士浩浩荡荡地向营外跑去。他们步伐坚定有力,士气高昂,仿佛一支无坚不摧的钢铁之师。 看着队伍离去,陆子冈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时,他突然回头望向戚继光,眼中闪过一丝挑衅的光芒,微笑着说:“戚将军,不如我们也一起跑一跑吧?”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与期待,似乎在向这位名将发出挑战。 戚继光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将领,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 他笑了笑,回应道:“跑跑就跑跑,我难道还怕一个跑步不成?” 说着,他迅速扎紧了自己的腰带,调整了一下姿势,做好了跟随队伍奔跑的准备。 随着三千大军的缓慢移动,将士们齐声高呼,他们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训练场上空回荡。 紧接着,整齐的步伐声响彻整个训练场,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向着营外西南方向的小树林涌去。 陆子冈与戚继光并肩而行,两人的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坚定。他们的步伐稳健有力,仿佛每一步都带着无穷的力量。 陆子冈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戚继光,低声提醒道:“将军,这训练一开始,我得提醒您!这日后的伙食可不能马虎了,您也知道,这训练将会非常辛苦!” 戚继光听了,心中一动。他明白陆子冈说得没错,要想让士兵们保持良好的体力和精神状态,饮食必须跟上。 就在这时,戚继光突然停下脚步,对陆子冈说:“嗨,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你先继续跑着,我去安排一下,去去就回。” 说完,戚继光转身朝着军营的伙房奔去,谁知他这一去却是错过了全军的第一次晨跑。 跑步的过程中,陆子冈一直在队伍中穿梭,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将士的状态。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严肃和认真,仿佛在审视着每一个人的表现。他心里自然知道,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一旦开始,最初的阶段将是最苦的,但这也是提高将士们体能和意志力的关键时期。只有通过这个阶段,才能让他们适应更高强度的训练,从而在战斗中发挥出更好的水平。只要他们能坚持下来,那其他的训练都不会成为问题。 随着路程的不断推进,一些将士开始显露出疲态。他们的脸上挂满了汗水,气喘吁吁,但他们的步伐依然坚定,没有一人掉队。陆子冈看着这些坚韧不拔的将士们,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意。他们虽然疲惫不堪,但仍然坚持不懈,这种精神令他感到无比欣慰。 “传令下去,所有的人保持呼吸频率,不要大喘气。”陆子冈对着跟在身边的王如龙说道。 他深知,在长跑中保持稳定的呼吸节奏非常重要,可以帮助将士们更好地调节身体机能,减轻疲劳感。 “是!”王如龙迅速应道,并将命令传达给传令兵。 接着,就听到传令兵前后大声喊道:“保持呼吸频率,保持呼吸频率!” 声音在队伍中回荡,提醒着每一个将士注意调整自己的呼吸。 很快大家都在这一呼一吸的调整中适应过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渐渐升了起来,大家也都大汗淋漓,更是有人脱了上衣赤着膀子跑着,他们很多人都已经觉得现在每往前跑一步,脚下都跟灌了铅一般无比沉重。但当他们发现做为参军的陆子冈,一个文弱书生都还能跟上他们的步伐,在一旁跑着,瞬间没了脾气。 很快他们便到达了目的地,本以为可以休息了,但没想到的是陆子冈新的一条命令已经下达。 “参军大人有令,原地休息十分钟,然后跑步回营!” “参军大人有令,原地休息十分钟,然后跑步回营!” 士兵们面面相觑,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他们原本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没想到还要继续跑步回去。 …… “啊?不是吧?这参军大人也太能折磨人了吧,这才跑完五公里,就休息十分钟就又要跑回去啊!”终于是有人承受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是啊!早饭都没吃呢!这么跑下去,我估计我明天就起不来了!”另一名士兵也小声的嘀咕道。 同样的抱怨在整个三千士兵中还有不少,虽然他们没有明着说,但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无奈和疲惫。 几个队长也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队长转头瞪向那些正在交头接耳的士兵,大声呵斥道:“小声嘀咕什么呢?有能耐的大声说出来!” 他的声音如雷贯耳,震得那些士兵们立刻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 有过训练经验的李元则是对士兵们说道:“你们作为士兵,这点累都受不了?那还能成什么大事!你看看咱们参军大人,他不也是饿着肚子和大家一起跑了五公里吗?他可是个文弱书生啊,但他却没有一丝抱怨,反而一直坚持到最后一刻。这样的精神,难道不值得我们学习吗?你们放心好了,我是参军大人带出来的,他从来不会亏待兄弟们的,你们没发现戚将军没在吗?指定是回去安排饭食去了,所以我保准你们跑回去就能吃上热乎的!” 果然,正如李元所料,当三千将士拖着疲惫的身躯跑步返回营地时,一阵诱人的饭香早已弥漫在空气中。士兵们闻到这股香气,原本低垂的脑袋瞬间抬起,双眼放光,仿佛看到了天堂一般。 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嘴角甚至流出了口水,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这顿丰盛的早餐。 然而,陆子冈并没有急于让众人立刻开始吃饭,而是转身再次登上了演武台。 他静静地站在高台之上,俯视着台下已经重新整好的队伍。 他的眼神坚定而严肃,仿佛能穿透每一个人的内心。 良久,他缓缓开口说道:“兄弟们,我知道你们这第一次训练都很辛苦,但我希望你们明白,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战斗,为了生存。今天的汗水,是为了将来在战场上少流血。我们的敌人不会因为我们疲惫就手下留情,所以,我们必须比他们更强,更坚韧。现在只是开始,日后还有更加残酷的训练等待着你们。只有经过长时间的磨练,才能取得真正的成果。你们怕不怕?” 陆子冈的声音在演武场上回荡,激起了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斗志。 “不怕!” “不怕!” “不怕!” 训练场上气氛热烈,众人齐声高呼口号,声音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今日之训练,非为折磨,乃为铸就铁军之魂。每一滴汗水,都是我们向胜利迈进的坚实步伐。我陆子冈,虽为书生,却深知战场无情,唯有平日之刻苦,方能换得战时之从容。从今往后,我们同甘共苦,共赴国难,誓保我大明疆土,寸土不让!” 陆子冈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讲,他的声音充满了激情和力量,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他的决心和信念。 “明军威武!”陆子冈大声喊道。 “将军威武!”将士们闻言,无不热血沸腾,他们用最响亮的声音回应着陆子冈的号召。 “好!明军威武!” “将军威武!” 言罢,陆子冈目光如炬,扫视全场,他看到了一张张坚毅而充满斗志的脸庞,看到了一双双炽热而坚定的眼神。 陆子冈见状,心中暗自欣慰,他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这支军队正在逐渐成长为一支真正的铁血之师。在这片训练场上,他们将不断磨砺自己的意志,提升自己的实力,为保卫大明的疆土而战。 戚继光站在一旁,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笑着对士兵们说:“大家辛苦了,今天早上的训练非常出色。现在,大家可以尽情享受早餐了。”说完,他示意士兵们开始用餐。 士兵们如同饿虎扑食般冲向食物,一个个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们一边吃着,一边互相交流着训练中的趣事,气氛十分融洽。 戚继光看着士兵们吃得津津有味,心中感到十分满足。他深知,只有让士兵们吃饱喝足,才能更好地投入到接下来的训练中。 然而,戚继光也注意到了一些问题。由于大家是第一次这么训练,腹内由于过于饥饿,吃饭速度过快,甚至出现了噎住的情况。 他立刻大声喊道:“大家不要着急,慢慢吃,别噎着。你们是大明的精锐,不是他娘的饿死鬼投胎。” 士兵们听到戚继光的话后,纷纷大笑起来,同时也放慢了吃饭的速度,目光转向了戚继光。 他们感受到了戚继光话语中的真诚和关怀,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这一刻,他们对戚继光和陆子冈充满了敬意,决心在今后的训练中更加努力,不辜负将军的期望。 …… 第139章 突如其来的实战 时光如白驹过隙般飞速流逝,陆子冈原本预计只需在这里停留大约半个月即可返回太仓。 然而,现实往往出人意料,转眼间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眼看着新年将至,春节即将来临。但陆子冈并未因年关将近而放松对这三千士卒的训练,反而越发严格。 在前两个月的基础体能训练之后,再加上后期戚继光将军找来的大量精良武器,如今这支队伍已经逐渐有了军人的模样,大家对于陆子冈的日常训练也早已习惯成自然。 今天正值小年,陆子冈按照惯例将全体士兵召集在一起。但与往常不同的是,他并没有立即开始当天的训练课程。他站在高台上,环顾四周,目光坚定地注视着每一个人。 然后,他用洪亮的声音向众人喊道:\"各位将士们,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度过了三个月。请大家看看身边的战友们,他们是否变得更加健壮和结实呢?\" 听到这句话,士兵们纷纷转头看向周围的同伴,眼中流露出自豪和自信的神情。他们发现,经过这段时间的艰苦训练,每个人的身体都得到了极大的锻炼,肌肉线条更加明显,体力也增强了不少。 陆子冈接着问道:\"那么,我还是你们口中常说的那个训练魔鬼吗?\"他的语气严肃且带有一丝质问。 队伍中传来些许笑声,但没有一人回应这个问题。 陆子冈看着众人,笑着开口:“你们不说话,我也知道,你们背地里都叫我无心参军,这个外号我受了,哈哈!”他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让人们感到轻松愉快。 整个三千人的队列以及站在演武台上的各位将军发出一声哄笑,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陆子冈接着说道:“但说句实话,我可从来都对你们很好的啊!每次训练过后就让戚将军给你们加菜加肉的,老子自己带来的银子还贴过几次伙食呢!戚将军你得给我报销啊!”他回过头来,笑着看向戚继光,眼中带着一丝戏谑。 台上台下再次发出一声哄笑,戚继光微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无奈。 陆子冈继续说道:“但今日,是我们大明的小年,我就是垫钱也高低请大伙吃顿饺子!”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让人感受到他对士兵们的关心和爱护。 “吼,吼吼!谢,参军!谢,将军!”大家瞬间兴奋的欢呼起来,他们的声音如雷鸣般响亮,表达出对陆子冈的感激之情。 陆子冈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但每日之训练不可断!你们也别怪我这个无心参军,放心好了,我还是有良心的。为了让你们保持警惕性,今日我只练来回五公里。怎么样?现在这个训练对你们来说已经是小菜一碟了吧!” “谨遵将令!”所有的士兵齐声高呼,声音响彻云霄。 陆子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挥手示意王如龙带领士兵们前往操场开始今天的训练。他相信,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这些士兵已经变得更加强壮和坚韧。 随后,陆子冈转身走向戚继光,两人并肩而行。陆子冈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戚继光:“将军,这江浙一带也是过小年吃饺子的吧?” 戚继光惊讶地看着陆子冈,似乎对他的问题感到不可思议。他疑惑地问:“子冈,你难道不是江浙人?你不知道?” 陆子冈心里一阵慌乱,心里暗自嘀咕着:“我哪里知道这些啊?后世的时候,全国各地都差不多,谁还分什么南方北方啊!可是自从我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后,我怎么会知道明朝的小年到底要吃些什么呢?” 他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只好编造出一个借口来敷衍过去:“嗨,你也知道我的,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我就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所有的事情都是由母亲操持,我根本不会关心小年应该吃什么。母亲做什么菜,我就吃什么。而且有时候我甚至都不在家,而是跑到勾栏里去听戏呢!” “哈哈,你这家伙倒是真性情!不过说起小年的习俗,吃饺子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每个家庭都会根据自己的情况有所不同。”戚继光笑着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陆子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是啊,如今这世道不太平,倭寇横行霸道,百姓们经常遭受劫掠,生活艰难,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哪还敢奢望过年时能吃顿饺子呢!”戚继光皱着眉头,脸上满是无奈和遗憾。 “那倭寇会过小年吗?”陆子冈突然冒出一句,让戚继光有些摸不着头脑。 “为何如此发问?”戚继光疑惑地看着他。 “嘿嘿,好奇罢了。我只是觉得,如果倭寇也过小年,那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过个好年,别有什么意外发生。”陆子冈低声说道。 “哼,这些畜生有没有过年的习惯,我可不知道,但以前倭寇在大年夜也出来劫掠的事并不少见,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啊!”戚继光忧心忡忡地说道。 “嗯,将军说得对。等会儿他们回来后,我就让吴大哥安排一队骑兵斥候到周围巡查一下,以防万一!”陆子冈抱拳道。 随即,他仿佛想起了些什么,立马将阿平叫到跟前,说道:“阿平,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我出来这么久,也没捎信回去,母亲怕是怪罪了,也没来信问问我情况,我这就去写一份信,说明下原因,你且带回去和母亲说明情况!让他莫担心,年后我便寻个时间回去看她!” “啊?少爷,你不是吧!这个时候赶我回去?”阿平惊讶地看着陆子冈,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嗨,我还不是担心娘亲记挂嘛!所以希望你早点出发,不就是小年嘛!你路上腿脚快点的话,还可以赶回来和我们一起过大年嘛!”陆子冈安慰着阿平,试图让他理解自己的决定。 然而,阿平仍然一脸委屈,心里很不情愿离开这里。但作为下人,他又不敢公然违抗少爷的命令,只能无奈地跟着陆子冈的步伐缓缓前行。 陆子冈看出了阿平的不甘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啦,别不高兴了,一会饺子好了,允许你先吃几个再出发!” 阿平听罢,知道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只好答应下来。 …… 陆子冈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带着阿平回到了营房,他深知自己已经离家许久,对母亲的思念愈发浓烈。 他迫不及待地铺开纸笔,希望能够通过文字传递自己的情感。在写信时,他仿佛看到了母亲慈祥的面容,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牵挂和担忧。 他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写下每一个字,细细斟酌着用词,生怕遗漏了任何一点能让母亲安心的信息。信中,他详细描述了军中的艰苦训练以及战友们的热情帮助,向母亲展示了自己的成长和进步。同时,他也表达了对母亲的挂念之情,告诉她自己非常想念她做的饭菜,希望她保重身体。最后,他承诺会尽快回家探望她。 写完信后,陆子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错别字或语病。随后,他又写了一封信给肖瑾儿,感谢她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他在信中告诉她,自己很想她,希望她能照顾好自己。 完成这一切后,陆子冈将两封信交给了阿平,嘱咐他一定要把信送到瑾儿和母亲手上。 他说:“阿平,谢谢你,还麻烦你要跑这一趟。这两封信对你来说可能只是一些纸张,但对于我来说却是无比珍贵的东西。请你一定要小心保管它们,不要让它们受到任何损害。还有,在路上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如果你觉得太累或者太困难,可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不要勉强自己。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平安无事地到达目的地。” 阿平接过信,感受到了陆子冈的真诚和信任。他点点头,表示一定会完成任务。虽然他心中也有万般无奈,但他知道这次送信对陆子冈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承诺会尽快将信送到瑾儿和母亲手中,并告诉他们少爷的近况。 陆子冈感激地看着阿平,眼中充满了期待和不舍。他知道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只能默默地祝福阿平一路平安。 阿平也明白陆子冈的心情,他安慰道:“。少爷,别担心,我会尽快回来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正在这时,一个后厨的伙夫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兴奋地通报道:“陆参军,王将军他们训练回来啦,饺子也已经煮好了,大家都在找您呢!”听到这个消息,陆子冈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拍了拍阿平的肩膀,说道:“走吧,你去后厨先吃上一碗饺子再出发。我这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送你了。” 阿平用力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向陆子冈深深地抱了一拳,行礼道:“少爷,请放心,我一定会将两封信安全送到肖小姐和夫人手中!”说完,他转身离去,步伐坚定而有力。 看着阿平渐行渐远的背影,陆子冈心中涌起一股感慨。 …… 二人走出营房,阿平去了后厨,陆子冈则是走向了训练场。 陆子冈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感叹道:“好一派生机勃勃之景啊!”他来到训练场,目光扫过正在休息的士兵们,心中满是感慨。 当看到王如龙等一众将领大汗淋漓地在训练场上休息时,陆子冈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快步走到队伍中,找到吴惟忠后,轻声对他说:“吴大哥,兄弟们真的辛苦了,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但我和戚将军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想麻烦你找十几个机灵点的骑兵,两人一组出去探查一番,看看附近有没有倭寇或浪人出没。毕竟这大过年的,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吴惟忠听了,立刻站起身来,抱拳行礼道:“陆参军请放心,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这就去安排一些骑兵出去探查一下情况!”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陆子冈连忙拉住他,笑着说:“吴大哥,也不用急于一时嘛。大家先好好吃顿饺子,休息好了再出发也不迟啊!” “不行,陆参军,军情不容忽视,万一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倭寇来袭怎么办!我让兄弟们在后厨吃一口就是!”说着,就准备再次离开。 陆子冈顿时觉得自己还没有吴惟忠想的周全,于是抱拳行礼道:“那就麻烦吴大哥了!” 随着日头渐高,饺子也陆续上桌,热气腾腾地摆满了长桌。陆子冈亲自为每位将士盛上一碗,那份沉甸甸的不仅是饺子,更是他对将士们的关怀与期望。 陆子冈一手拿着饺子,一手拿着茶杯,在每一桌之间不停的来回穿插。 “兄弟们,今天虽是小年,但该有的警惕性我们不能丢了,今日我们就以茶代酒了,等过大年的时候我们再不醉不归!”陆子冈在每一座都重复着这样的话。 听到这话,士兵们纷纷响应,表示理解和支持。他们知道,虽然是小年,但战争时期,警惕心一刻也不能放松。 陆子冈接着说:“这碗饺子代表着我们的团结一心,大家一起吃完,一起度过这个特殊的小年。等打退倭寇,我们再好好庆祝!” 士兵们纷纷举起手中的茶碗,向陆子冈表示敬意,他们充分感受到了陆子冈的关心和爱护。 夜幕降临,营地内点起了篝火,将士们围坐在篝火旁,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他们手中捧着热气腾腾的饺子,边吃边谈论着各自家乡的风土人情和趣事,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营地。 陆子冈在人群中穿梭着,寻找着吴惟忠的身影。终于,他在一堆篝火旁找到了正在与士兵们谈笑风生的吴惟忠。 他轻轻地拍了拍吴惟忠的肩膀,示意有话要问。吴惟忠心领神会地跟随着陆子冈走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吴大哥,派出去的兄弟们都回来了吗?\"陆子冈压低声音问道。 吴惟忠一边咬着饺子,一边回答道:\"其他各路都已经回来了,只是往慈溪龙山方向去的那一队暂时还没有回来。不过,按照时间推算,他们应该也快要到了。\" 正说着,一名士兵骑着马狂奔而来,马蹄声响彻整个营地。他下马后,一路狂奔向戚继光所在的房间。 陆子冈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预感,他喃喃自语道:\"这个年怕是过的要不安生了……\" …… 第140章 龙山初战 陆子冈和几位将领紧张地盯着冲进军营的骑兵,他们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仿佛预感到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他们迅速丢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来,眼神中透露出警惕和担忧。 \"吴大哥,你们暂且留在此处,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先去查看一下具体情况,请务必叮嘱大家做好应对准备。\" 陆子冈压低声音说道,同时伸手示意吴惟忠等人坐下。 \"好的,陆参军,你快去看看吧。我们会尽快安排好一切,以确保大家都能随时应战。\" 吴惟忠紧握拳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陆子冈点了点头,转身匆匆离去,他的步伐显得有些匆忙,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真相。一路上,他的心绪如波澜般起伏不定,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能的情景。 终于抵达戚继光的营房,陆子冈一眼便看到一名骑兵斥候正神情严肃地向戚继光禀报着最新的情报。 他心急如焚,大步走到戚继光身旁,关切地询问:\"将军,到底发生了何事?\" 戚继光的脸色凝重,似乎正面临巨大的压力,但他的眼神依然坚毅。 听到陆子冈的问话,戚继光神色忧虑的说道:“子冈,你来的正好!刚才有骑兵来报,一伙倭寇趁着我们过小年之际,居然袭击了慈溪,并向龙山进发!” 戚继光的声音充满了担忧和焦虑,让陆子冈不禁心头一紧。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倭寇袭击了慈溪,并还打算攻打龙山?” 戚继光沉重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怒火和坚定。 他说:“正是如此,倭寇趁我们过年之际,企图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这绝不能容忍!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必须立即行动起来,保护百姓的安全!” 戚继光的话语如同一把火,点燃了陆子冈心中的斗志。他咬紧牙关,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说道:“他娘的,这些倭寇太不是人了,我们一定要阻止他们,让这些倭寇知道我们的厉害!” 戚继光点点头,表示赞同。他急忙转头吩咐身边的士兵:“快,拿地图来!”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不一会儿,一名士兵抱着一叠宁波周边的城镇地图匆匆走进营帐,将地图递给戚继光。 戚继光接过地图后,神情严肃而专注。他迅速翻阅着每一张地图,寻找着龙山的位置。最终,他找到了龙山的地图并展开来。 他指着地图上的龙山,对陆子冈说道:“子冈,你看,龙山距离我们有六十多里地,如果我们现在立刻出发,赶到那里恐怕也需要几个时辰。” 陆子冈顺着戚继光手指的方向看去,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他重重地一拳拍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桌子微微晃动着,似乎承受不住他的愤怒一般。 \"这些该死的畜生,连个年都不让大家好好过!\" 陆子冈咬着牙,低声咒骂道。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其中蕴含的怒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戚继光点了点头,收回了一直盯着地图的目光,转头看向陆子冈。他的眼神冷静而坚定,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是啊,倭寇们总是趁虚而入,专挑我们松懈的时候下手。但具体有多少倭寇前来,目前尚不清楚。不过据我推测,这次倭寇来袭,人数应该不少。毕竟在这个时候出来袭扰,很可能是因为他们自己也没有足够的物资过年,所以想趁机抢掠一番。\" 戚继光语气沉重地分析道。 \"将军,我这就通知王大哥他们集合准备出发!\" 陆子冈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抱拳向戚继光行礼,表示愿意立刻去执行任务。 戚继光看着陆子冈,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知道陆子冈是一个勇敢且值得信赖的人,对于即将到来的战斗充满信心。 “好,这场仗看来是避免不了了,正好检验一下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这样,你先通知吴惟忠带领他的骑兵队伍先行一步,他们有八百骑兵,脚程快,不管对方有多少人,先行拖住他们。我们这边集合后迅速出击,争取这一次全歼这一股倭寇!”戚继光目光坚定地望着陆子冈说道。 陆子冈用力地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转身离去,步伐稳健而有力。他知道时间就是生命,每一秒都可能决定战局的走向。在离开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戚继光,眼中充满了信任和敬意。他深知这位将领的智谋和勇气,也相信他能够带领大家取得胜利。 戚继光看着陆子冈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信心。他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每个人都要发挥出自己最大的潜力,才能共同战胜强大的敌人。他坚信,通过这次战斗,他们将再次证明自己的实力,扞卫国家的尊严和荣誉。 戚继光转身回到营帐内,开始筹划接下来的行动细节。他仔细研究地图,分析地形,制定最佳的战术方案。他深知,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影响到战局的胜负,因此必须谨慎而果断地做出选择。 …… 与此同时,陆子冈心急如焚地赶回营帐,迅速找到了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出征的吴惟忠。 看到吴惟忠已经穿戴整齐,盔甲鲜明,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陆子冈的心中稍稍安定下来。 他快步上前,语气焦急但坚定地对吴惟忠说道:“吴大哥,不好了,刚刚得到消息,倭寇突袭慈溪,现在正向龙山进发,形势万分危急!将军有令,让你立刻率领八百骑兵先行出发,务必拖住敌人,给我们后续大军的到来争取更多的时间!” 陆子冈的声音在寒风中回荡着,带着一种急切和紧张感,仿佛能够穿透冰冷的空气,传入每一个将士的耳朵里。这声音如同战鼓般激荡人心,激发起一片肃杀之气,让人不禁涌起战斗的欲望。 吴惟忠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反而露出一丝决然。他知道自己肩负着重要的使命,不能辜负将军的信任。 他毫不犹豫地回应道:“好,我马上出发!”然后迅速转身,召集身边的将领们,传达将军的命令。 八百名精锐的骑兵们闻风而动,他们早已习惯了战争的残酷,面对即将到来的战斗毫无退缩之意。他们迅速整理装备,检查马匹的状况,确保一切准备就绪。每个人都身穿坚硬的盔甲,手持锋利的钢刀,神情严肃而专注。 随着一声令下,八百名骑兵如同一股洪流般涌出了军营。 马蹄声响彻云霄,扬起阵阵尘土,形成一道壮观的景象。他们的身影在寒冷的风中显得格外英勇,仿佛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这支八百人的骑兵部队以惊人的速度向着龙山疾驰而去,他们的目标明确,决心坚定。他们要在倭寇到达龙山之前阻止他们,为后续的大军赢得宝贵的时间。 与此同时,一些正在享用美食和闲聊的士兵们注意到了这支疾驰而过的骑兵队伍。他们不禁心生疑惑,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有人猜测道:“发生什么事了?吴将军为何如此匆忙地带领骑兵出去?难道有地方出了事?” 另一个人附和道:“不太清楚,但看起来像是倭寇再次袭击了某个地方!” 还有人焦急地问道:“那我们是否需要跟随出征呢?” 其他人也纷纷摇头表示不确定。 大家都流露出对倭寇的愤恨之情,诅咒着这群可恶的侵略者。 就在这时,陆子冈快步走到训练场上的演武台中央,用尽全力敲响了集合鼓。 随着一声声沉闷而有力的鼓声响起,整个营地立刻陷入一片紧张忙碌的氛围之中。号角声、呼喊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首激昂的战歌。 咚咚咚……伴随着急促的战鼓声响彻整个军营,士兵们听到鼓声后,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自己的装备,仔细检查着手中的武器,然后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从四面八方开始向训练场聚集。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的神情,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 整个营地弥漫着一种紧张而严肃的气氛,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场激烈的战斗即将来临。 王如龙、李元、饶鸿、胡守仁、朱珏等一众将领也纷纷快步来到了演武台上。 他们望着正在集结的军队,心中充满了忧虑。 “陆参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刚看到吴惟忠带领他的骑兵出去了!”王如龙一脸焦急地问道。 “倭寇打进来了!戚将军有令,让他先行去拖住倭寇,我们必须立刻整军备战!”陆子冈语气沉重地回答道。 “什么?倭寇打进来了?”胡守仁瞪大着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帮直娘贼,真该死!”朱珏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骂道。 “是的,他们是该死,所以将军说了,这次务必全歼倭寇!”陆子冈言语间透着一股狠辣。 “你们快去整顿队伍吧!”陆子冈大声催促道。 说话间,戚继光已经穿好盔甲,戴好佩剑,神情严肃地来到演武台上。 戚继光稳稳地站在营前,目光坚定而炽热地望着迅速整理好、士气高昂且蓄势待发的将士们。 这一刻,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壮志。他深知,这场战斗不仅是这三千名勇敢的士卒对凶残倭寇的首次出击,更是对这段时间艰苦训练成果的一次关键检验。 他高举手臂,激昂地高呼道:“将士们,倭寇视我大明无人,竟在这喜庆的大过年之际也不肯罢休,今日便是我们证明自己的时刻!我们要用行动告诉他们,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这句豪迈的誓言如同一股洪流,激荡着每一个战士的心。他们纷纷挥舞手中的武器,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明军威武!”一旁的陆子冈也激动地加入了呐喊的行列,声音中充满了自豪和勇气。 “将军威武!”这句口号如同燃烧的火焰,瞬间点燃了将士们内心深处的激情与斗志。 戚继光深知时间紧迫,不能浪费一分一秒。 他大声命令道:“时间就是生命,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地赶到龙山。全军听令,出发!”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这支庞大的军队浩浩荡荡地跑步出了营地,步伐整齐有力,向着龙山方向奋勇前进。 刚才还充满欢声笑语的营地,此刻变得一片寂静。只剩下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激战助威。 …… 花开两边,各表一枝。 龙山这边,倭寇正得意洋洋的劫掠着村庄,他们趁着过年之际,明军防守松懈,正快速的向着龙山城推进。 “大人,前面就是龙山卫所了,据探子回报,龙山卫所没有多少守军,而我们此次有五百人,是否要攻城?”一个浪人装束模样的人对着一个貌似是首领的家伙说道。 此人正是这次倭寇的领队,名叫石井太郎。他本是众多倭寇分支中的一支,本也没有打算大过年的时候劫掠城镇,但前几次跟着其它倭寇劫掠的时候,因为地位低下,倒也没分到什么东西,这眼看着要过年,自己的手下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挥霍了,正好沿海一些浪人找到他们,愿意与他们一道趁着过年的时候劫掠一些东西。于是乎,他便带着手底下的倭寇和这群浪人一起打起了慈溪和龙山的主意。 “八嘎,你傻吗?我们这虽然有五百人,但还没有攻城的实力。你的,带着你的人再裹挟一些村民装扮成难民,争取去骗开城门!”石井太郎一个巴掌打向说话之人,然后骂道。 原来说话的这人正是这些浪人的小头目,名叫雷老五。 别看他名字有个雷字,但骨子里却是个软蛋,被石井太郎扇了一巴掌,也不敢做声,只得捂着自己的脸颊带着自己的人裹挟一些村民向龙山卫所走去。 而此时的石井太郎却全然不知道吴惟忠已经悄然地向他们靠近。 …… 第141章 冷血的畜生 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雷老五带领着他的两百名手下,驱赶着周围被裹挟而来的几百名村民,缓缓地朝着龙山卫所前进。 随着距离龙山卫所越来越近,雷老五心中的兴奋也越发强烈。他想象着一旦攻克这座城池,将会有多少金银财宝等待着他们。这种贪婪的欲望促使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突破那座高耸的城墙。 突然,雷老五停下脚步,目光紧盯着前方不远处的龙山卫所城墙。城墙高耸而坚固,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然而,雷老五并未感到气馁,反而更加激发起他内心的斗志。 就在这时,一名老者抱着一个孩子走在队伍最前面,这个孩子看上去只有七八岁,满脸惊恐之色。 雷老五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大步向前走去,伸手一把将孩子从老者怀中夺过,紧紧地抱在怀里。 老者惊愕地望着雷老五,眼中满是恐惧与不解。 他颤抖着声音问道:“这位军爷,你为何要夺走我的孙儿?我们并没有冒犯你啊!” 雷老五冷笑着回答:“老家伙,你不必惊慌。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你的孙子就会安然无恙。否则……嘿嘿嘿。”说完,他故意露出凶狠的表情。 老者连忙跪地求饶,泪水纵横:“军爷,请放过我的孙子吧!无论你要求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你的。请不要伤害他啊!” 雷老五不耐烦地踢了老者一脚:“少废话!立刻前去城门前叫门!” “啊?军爷啊?那可是城门啊!您看看那城墙上拿着弓箭的士兵们,如果小老儿贸然上去叫门,肯定会被射死的啊!”老头惊恐万分,浑身颤抖着,眼泪和鼻涕混合在一起,糊满了整张脸。 “哼,那你到底是希望看到你孙子死,还是自己死呢?”雷老五满脸怒容,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他把刚刚受到石井太郎的一巴掌的怒气全都发泄到了这对爷孙身上。 “军爷,不是小老儿不愿意去叫门啊!而是就算我去了,这些守城的军士也未必会给我开门啊!”老头一边磕头如捣蒜般地向雷老五求饶,一边哭诉着自己的无奈。 他深知守城的军士都是些训练有素之人,绝不会轻易放陌生人进城。而且,现在正值战乱时期,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他们的警觉,更别说有人前来叫门了。 “别他妈啰嗦了,如果你不想让你孙子死,那就赶紧去叫门!”雷老五恶狠狠地瞪了老头一眼,然后举起手中的刀子,在老头面前晃了晃,威胁道:“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的语气充满了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军爷饶命啊!我去,我去就是了!”老头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地求饶。 他知道,如果不去叫门,他和他的孙子都会死在这里。他颤抖着爬起来,步履蹒跚地朝着城门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 老头的步伐显得异常沉重,似乎每挪动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下一刻就要蹦出嗓子眼一般,而眼神中则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恐惧和忧虑。这种恐惧并非来自于他自己,而是源自于对孙儿安危的担忧。 城墙上方,守卫的士兵们神情肃穆,早已得知倭寇即将来袭的消息。 他们如临大敌,冰冷的目光透过箭矢的缝隙,牢牢锁定着那个从远方人群中缓缓走来的陌生身影。 夜色朦胧,城墙上的士兵难以看清来人的面容,但能隐约感觉到这是一个身材佝偻、衣衫褴褛的老人。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老人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只见他面色苍白,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般麻木不仁。 一名士兵迅速张弓搭箭,紧张地瞄准了老头。 “来者何人?”士兵高声呼喊,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然而,老头并没有听到士兵的喊话,他依旧机械地向前走着,浑然不觉危险的临近。 此时,他已经离城门不到三十米,每走一步,就离死亡更近一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那名士兵将手中的弓箭微微倾斜,随后右手松开弓弦,一支锋利的箭矢如同闪电般朝着老头疾驰而去。 眨眼间,箭矢就来到了老头面前,但令人意外的是,这支箭矢并没有射中老头,而是稳稳地落在了他前方两米的位置。 “你究竟是什么人?若再不停止前进,就地射杀!”远处的士兵再次发出严厉的警告声。 老头被吓得浑身一颤,差点瘫软在地,直到这时,他才如梦初醒,勉强支撑起身体,用颤抖的声音大声呼喊:“军爷啊,我们都是附近村子里的普通百姓啊!那些可恶的倭寇突然袭击了我们的村庄,我们实在无路可走,只能逃离村子,向着龙山赶来。求求您大发慈悲,让我们进城躲一躲吧!” 说完,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聚集在一起的几百名村民以及混杂其中的一些浪人。 “如今正处于乱世之中,又恰逢过年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村民四处乱跑呢?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你若是再不后退,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士兵的声音越发严厉起来,周围其他士兵手中的箭矢也都紧紧绷起,似乎随时准备发射出去。 就在这时,雷老五那冰冷且充满了威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胁:“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老家伙,如果你不想让你的宝贝孙子成为我的刀下亡魂,那就乖乖按照我说的去做。告诉那些守城的士兵们,当年大明皇帝设立卫所的初衷,就是希望他们能够保护一方百姓的安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知道固守城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百姓被敌人屠杀却无动于衷。如果他们仍然拒绝让你进城,那么你就直接去找当地的都督府告状,让他们为自己的失职付出代价。记住了吗?别给我耍什么花样,否则后果自负!” 老头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仿佛失去了所有血色。他深知眼前的局势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而雷老五提出的要求或许是他们唯一的生路。尽管心中充满恐惧和无奈,但他明白此刻必须鼓起勇气,按照雷老五的指示行动。 于是,老头颤抖着声音,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军爷啊!我们真的只是老实巴交的百姓啊!当初建立这卫所的时候,我的儿子还曾经出过力呢!皇上他老人家设立这卫所,本意就是要让你们保护我们这些无辜的百姓啊!可如今,眼看着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被困在城外,你们却紧闭城门,不肯放我们进去躲避倭寇的追杀。如果倭寇真的杀过来,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百姓若能侥幸不死,一定会告到都督府去,控诉你们见死不救!” 这番话一喊出,城墙之上顿时一片哗然。士兵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惊愕和疑惑的表情。他们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老头,仿佛他是一个疯子。毕竟,他们只是执行上级的命令,无法轻易违背。但他们心中也有一丝愧疚,他们不愿意看到无辜的百姓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遭受屠杀。 \"你且等着,我去通报一声!\"一名士兵喊道,然后匆匆离去。 老头站在原地,心脏狂跳,手心满是冷汗。他紧张地望着离去的士兵,希望他能带来好消息。同时,他不时回头望向不远处的雷老五,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担忧。 雷老五看着老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紧紧抓住老头的孙儿,带着手下以及几百村民缓慢地向老头靠近。 老头心急如焚,他知道时间紧迫,但又不敢轻举妄动。他只能默默祈祷,希望那位士兵能够尽快回来。而在城墙之上,其他士兵们也开始议论纷纷,他们对这位勇敢的老人表示敬佩。 时间不长,紧闭的城门缓缓开启一条缝隙,几个手持长枪的士兵警惕地注视着不远处的老人。 \"你们,排好队,依次有序地进城!\"一名士兵高声喊道。 听到这话,老人急忙转身,对身后的人群呼喊:\"乡亲们,快点,我们要进城了!\" 人群听闻,纷纷面露喜色,步伐加快,朝着城门走去。 然而就在此时,雷老五突然动手,他抽出腰间的钢刀,猛地向身前的孩子砍去,瞬间切断了孩子的喉咙。鲜血四溅,孩子软绵绵地倒在地上,生命就此消逝。 老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若木鸡,他瞪大双眼,满脸惊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明明已经按照那位军爷的要求做了,可对方却如此残忍,竟然在他面前杀害了他的孙子。无尽的悲痛涌上心头,老人身体颤抖不止,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啊!”老头发出一声悲吼,不顾一切地冲向雷老五,想要和他拼命。 而此时,城门处的士兵们也察觉到了异样,他们迅速的想要关闭城门,并举起长枪,警惕地盯着城外的众人。 “啊!”老头大喊一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悲痛欲绝的神情,“你个杀千刀的,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孙儿!” 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说完,他像是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冲向雷老五,想要跟他拼命。 雷老五看着老头冲了过来,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厌烦。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钢刀,向着老头砍去。 老头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但他的眼神却无比坚定。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为自己的孙儿报仇。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要让这个可恶的家伙受到应有的惩罚。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雷老五的钢刀无情地砍向老头,老头虽然尽力躲避,但还是被砍伤了手臂。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服,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冲向雷老五。 “给我滚开!”雷老五怒吼道,一脚踹向老头。老头被踹倒在地,但他立刻爬起来,再次冲向雷老五。这一次,他的速度更快,似乎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雷老五皱起眉头,不耐烦地挥出一刀。老头躲闪不及,被砍中胸口,喷出一口鲜血。 老头瞪大了眼睛,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但他依然不肯罢休,试图抓住雷老五。雷老五见状,飞起一脚将他踹向一边。 老头捂着胸口,痛苦地摔倒在地。他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心中充满了悔恨和自责。 他翻过身来,艰难地朝着自己孙儿的方向爬着,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而,他的伤势过重,很快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最终,老头还是没能爬到孙儿的身边。越来越多的倭寇从他的身上践踏而过,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孙儿的尸体上,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懊悔和无尽的悲伤。他的泪水不断涌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形成了一滩水渍。 直到最后一刻,老头依然无法接受现实,他的双眼睁得大大的,仿佛要把这世间的不公全部看穿。他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地上,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而此时的城门士兵也已经和冲在最前面的浪人开始交战了,他们瞪大眼睛看着远处越来越多的一群黑影,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和恐惧。 其中一个士兵惊慌失措地喊道:“快顶不住了,努力关上城门,快关城门!” 另一名士兵也跟着高呼:“对,快关上城门,不能让倭寇冲进来!” 与此同时,雷老五带领着他手下的二百多个浪人,如同一群凶猛的野兽般冲了过来。他们的脚步声和喊叫声回荡在空气中,令人胆寒。 雷老五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他知道,只要能冲进城门,就能给敌人造成巨大的威胁。 城墙之上的士兵们也察觉到了危险,他们迅速行动起来,将手中的箭矢射向冲来的倭寇。 然而,由于距离较远,倭寇人员分散,箭矢的命中率并不高。倭寇们挥舞着倭刀,轻易地挡开了飞来的箭矢。 稍远等在一边的石井太郎看到这个情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高举手中的扇子,示意倭寇们发起攻击。 倭寇们一见石井太郎举起扇子,立刻发出一阵兴奋的欢呼声,他们挥舞着倭刀,疯狂地冲向龙山卫的城门。 …… 第142章 为将军报仇 龙山作为一个卫所,按照常理来说应当配备一千多人的驻军。 但是,想必各位看官都清楚,从明朝中后期开始,朝廷日渐腐朽,贪官污吏横行,军队士气低落,战斗力锐减。如今的龙山卫已经无法重现明朝建国初期那百万雄师的气势了。 实际上,本该有一千多驻军的龙山卫,现在只剩下四百到五百名士兵,而且这些士兵大多数都是懦弱无能之辈,根本没有战斗的意志。 当倭寇开始猛烈冲击城门的时候,这些驻军士兵们瞬间被吓破了胆,除了少部分还坚守在城门口与倭寇厮杀的士卒外,大部分士兵都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抵抗,惊慌失措地向内城撤退。 “你们这群胆小鬼!快给老子冲上去!倭寇才几百个人而已,我们也是几百个人,你们到底在害怕什么?”一名身披铠甲的将军手持大刀,一边毫不留情地劈砍着那些逃跑的士兵,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吼道。 然而,这些早已被倭寇吓破胆的士兵们根本不听从他的命令,只顾着拼命逃窜,边打边退。 与此同时,石井太郎率领的倭寇已经成功冲进了城门,并与雷老五带领的浪人会合在一起。他们如同饿狼一般凶猛,疯狂地砍杀着守城的士兵。这些倭寇显然都是些百战老兵,配合默契,让守城的士兵们难以抵挡。 “都他娘的有点尿性,随我一同冲杀过去,将倭寇赶出龙山卫。”身穿盔甲的将军砍翻一个倭寇随即大声喊道。 他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如同一头愤怒的雄狮,气势磅礴。本来已经被吓得到处逃窜的士兵们,听到这声呼喊后,纷纷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这位英勇无畏的将军。他们眼中的恐惧暂时被坚定所取代,心中涌起一股勇气。 在将军的鼓舞下,士兵们开始有条不紊地组织起来,形成紧密的战斗队列。 他们手持武器,勇敢地冲向倭寇,与敌人展开激烈的厮杀。双方在城门口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城门几经易手,但明军始终没有让倭寇得逞,倭寇也未能突破城门。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战场上弥漫着紧张和血腥的气息。 石井太郎站在后方,观察着战场的局势,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能尽快攻破城门,他们将会陷入被动。 \"八嘎,一个小小的龙山卫,竟然耗费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攻下!\" 石井太郎愤怒地咆哮着,对着手下大喊。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愤怒和不满,仿佛要将所有的责任都归咎于手下的无能。 \"去,拿我的弓箭来!\" 石井太郎再次下令,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然。 不一会儿,一名倭寇士兵匆匆跑过来,将一把精致的弓箭递给了石井太郎。 石井太郎接过弓箭,眼神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他紧紧握住弓身,感受着它的力量。 “中国有句古话叫‘擒贼先擒王’,我们要想打败这些明军,就必须先把他们的将军干掉。你们看,那支明军队伍完全依靠那个身穿盔甲的将军来指挥,如果我们能射死他,那么剩下的明军士兵肯定会惊慌失措地逃跑。”说完,他弯下腰,拿起一支箭搭在弓箭上,然后瞄准了城门前正在战斗的将军。 他紧紧握住弓箭,将弓弦拉到最大程度,右手紧紧抓住箭矢,不断调整角度,时刻准备射击。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已经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目标身上。 随着他的右手轻轻一松,一支锋利的箭矢瞬间离开弓弦,如闪电般疾驰而去。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箭矢准确无误地射中了将军的胸膛。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将军向后倒退了一两米,此刻的将军用刀支撑着身体,试图保持站立的姿势。他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涌出的鲜血堵住了喉咙。 看到这一幕,雷老五立刻兴奋地高呼道:“明军将领已死,降者不杀!明军将领已死,降者不杀!”他的声音在战场上回荡,让明军士兵们陷入恐慌之中。 一些明军士兵开始犹豫起来,他们不知道该继续战斗还是投降。与此同时,更多的箭矢射向了明军士兵,进一步削弱了他们的士气。 士兵中不少人士气瞬间跌至谷底,他们中有些人手中的兵器已无力地垂落,眼中满是绝望与迷茫。 然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战场上。 那是一名年轻的校尉,他身上穿着残破不堪的战甲,但是眼神中却闪烁着不屈不挠的光芒。 他挺直身子,发出一声怒吼:“将军虽然已经牺牲,但我们作为大明的子民,怎能轻易言败?为将军报仇,保卫龙山卫,绝不退缩!” 他的声音如同雷霆般响彻整个战场,穿过了混乱和喧嚣,如同一股清泉注入了士兵们疲惫的心灵。 原本那些准备投降的士兵们听到这句话后,仿佛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纷纷重新拿起武器,站稳脚跟,然后向着年轻的校尉靠拢。 他们重新组织起来,排列成整齐的阵势,准备与敌人决一死战。 雷老五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这些明军不过是在做困兽之斗,根本无法抵挡他们的进攻。 他高举手中的刀,对着身后的倭寇们大喊:“石井大人已经斩杀敌首,现在全军听令,全力以赴,冲破大门,消灭所有明军!” 而此时,城墙上的士兵们也不甘示弱,拼命抵抗着敌人的进攻。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一时间城门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让石井太郎满意。他站在城门外督战,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他觉得雷老五带领的这些浪人们实在太愚蠢了,这么久了,竟然还无法攻破一个小小的城门。尽管他已经射杀了对方的将军,但他们仍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更令他气愤的是,他的手下也参与了这场战斗,但却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八嘎呀路!这群蠢货!\" 石井太郎怒吼道,\"我都已经射杀了对方的将军,他们居然还不能冲破一个小小的城门!虽然攻击的主要是雷老五的人,但我们东瀛的武士也有不少参与了进去。不行,不能这样下去,我们东瀛的武士不能在这里做无谓的牺牲。小野君,你带领剩下的人也上去帮帮他们,能用火枪和炸药的,直接给我将城门炸开。\" 听到石井太郎的命令,小野君立刻带领着他们仅有的二十多名火枪兵,并带着一些黑乎乎的陶瓷罐快速地加入了战场。 小野君眼神凌厉地指挥着身后的火枪兵,在倭寇队伍的掩护下迅速靠近城门。 其余的倭寇看到火枪兵上前,也是机警地及时让开一条道来。 小野君手中的刀一挥,发出了命令。 火枪兵们迅速将身上装着火药的陶瓷罐点燃,并精准地丢向城门口。 只见火光一闪,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城门处响起。尘土与碎石飞溅,城门口的明军在强大的气流之下瞬间被冲击出很远。 接着,这二十多名火枪兵按照三段式射击法对着城南门内的明军一顿扫射。枪声如炒豆子一般噼噼啪啪,而明军则是纷纷应声倒地。 与此同时,城外两边的浪人和倭寇也是趁机将城门越开越大。 年轻的校尉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他已经无法再继续冲杀了。他看着眼前蜂拥而入的倭寇,心中明白,龙山完了。他无力地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他的盔甲。 眼看着倭寇即将攻破城门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声音越来越近,犹如闷雷一般,地面都微微震动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支明军骑兵如天降神兵般出现在视野之中,他们从侧翼杀入战场,气势如虹,瞬间加入到城门的争夺战中。 来者何人?众人定睛一看,原来这支骑兵队伍正是由吴惟忠率领的。此刻,他亲自率领着精锐的骑兵队伍前来增援,无疑给守城的明军带来了巨大的鼓舞和信心。 倭寇们见到这支突如其来的骑兵队伍,顿时乱了阵脚。他们原本以为已经快要攻破城门,但现在却不得不面对这样一支强大的敌人。倭寇们开始慌乱地后退,纷纷退出城门的争夺战。 而石井太郎见势不妙,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深知自己这边全是步兵,根本无法与这支精锐的骑兵队伍对抗。虽然他们手中有一些火枪,但在如此多的骑兵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于是,石井太郎当机立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带着剩下的倭寇们迅速逃离城门附近,重新组织人马聚集在一起。 然而,吴惟忠岂会轻易放过他们?他接到的命令就是要围住这些倭寇,拖住他们,然后等待后续部队的支援,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他立刻下令让自己的骑兵队伍分成四个小队,每个小队约两百人,从四个方向将这几百名倭寇团团围住。 此时,那位年轻的校尉看到吴惟忠的到来,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他立即出城,向吴惟忠抱拳问道:“敢问将军是哪个部分的?”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敬意和感激之情。毕竟,如果没有吴惟忠及时赶到,这座城池可能已经被倭寇攻破了。 吴惟忠目光冷漠地瞥了一眼那名年轻的校尉,语气沉稳地说道:“我乃是戚继光将军麾下的骑兵队长吴惟忠,奉将军之命前来救援龙山。” 听到这句话,年轻校尉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与希望的光芒,他立刻转身对着城内的士兵们大声喊道:“兄弟们!是戚家军!戚将军来救我们了!”声音激昂,充满了喜悦和期待。 此时,城内的士兵们一听说是戚继光的队伍前来救援自己,顿时欢呼声四起,如雷贯耳。 “戚家军威武!戚将军威武!”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兴奋地呼喊着,脸上洋溢着坚定和勇气。 校尉看到士气大振的士兵们,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迈之情。 他急忙上前几步,对吴惟忠说道:“吴队长,倭寇不过区区几百人而已,我们可以一起冲杀出去,将他们一举歼灭!”言语间透露出一种急切和自信。 然而,吴惟忠却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这个年轻人怎么如此没有规矩,自家的卫所大人还未出来说话,你在这里瞎叫嚷什么呢? 他冷冷地盯着校尉,沉声问道:“你家将军在哪里?”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和不满。 校尉愣住了,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后泪水默默地流了下来:“将军……他……已经为国捐躯了!”他哽咽着,声音充满了悲痛和哀伤。 说完这句话后,校尉默默地低下头,似乎无法承受这个沉重的打击。但很快,他抬起头来,用坚定而决绝的眼神紧盯着吴惟忠,并带着满腔的仇恨说道:“吴队长,请您一定要为我们将军报仇雪恨!” 吴惟忠听了校尉的话,微微顿了一下,但他并没有被情绪所左右,而是冷静地思考着局势。 他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不能轻易做出冲动的决定。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对校尉说:“你先带领队伍回城,坚守城池,确保城内的安全。我的任务是围剿倭寇,拖住他们,等待戚将军率领的大军赶来支援。” 然而,校尉仍然心急如焚,他担心如果不立即采取行动,这些倭寇可能会逃脱。他焦急地问道:“可是,戚将军他们何时才能赶到呢?如果这样拖延下去,万一这几百名倭寇拼死抵抗,难保他们不会趁机逃走啊!” 吴惟忠看着校尉焦虑的神情,微微一笑,眼中透露出坚定的信念:“放心吧!只要有我在这里,这群倭寇一个也别想跑掉!”他的语气坚决,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 第143章 两军对峙 石井太郎看到眼前的局势,心中不禁一沉。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骑兵的重围之中,无法逃脱。他意识到,如果继续硬扛下去,他们可能会遭受更大的损失。于是,他迅速下达命令,让手下将劫掠来的金银珠宝和美女们带到阵前。 不一会儿,倭寇的阵前便堆积起如小山般的金银财宝和一群被劫掠而来的村妇。 然而,吴惟忠稳坐在马上,冷静地注视着这一切,手中紧握着一把钢刀,另一只手紧紧地拉着缰绳,眼神坚定且充满威严。他毫不畏惧,似乎并不为倭寇所做的一切所动摇。 石井太郎见吴惟忠无动于衷,便亲自走出阵营,朝着马背上的吴惟忠高声呼喊:\"这位大人,我们都是军人,出征打仗无非就是为了争夺粮食、财富、奴隶和女人。现在,我愿意把所有的东西都送给您,请您放过我们吧!\" 吴惟忠听到石井太郎这么说,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他冷哼一声:“你错了,我是大明的官员,而你是倭寇,还是一群丧心病狂的倭寇。你们来到这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难道还指望我会放过你们?” 石井太郎脸色微变,但仍然试图说服吴惟忠:“将军,您何必如此固执呢?我们只是想活下去,你只要放我们一条生路,这些财宝,美女都是你们的。” 吴惟忠听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们这群倭寇,竟然还有脸要求我放你们走?你们看看城外那些无辜被杀的百姓,他们是否会答应?再看看我身后这些浴血奋战的兄弟们,他们是答应不答应?” 石井太郎见吴惟忠态度坚决,心中有些焦急,连忙说道:“将军,请您三思啊!只要您放我们走,我可以向您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来骚扰您的地盘。” 然而,吴惟忠却再次大笑起来:“哈哈,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们这些倭寇根本就不值得信任。即使今日放你们离开,日后也必定会再次来袭。所以,你们觉得你们今天走得了吗?” 说完,吴惟忠眼神坚定地看着石井太郎,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 “哎,买卖可以谈嘛!我相信将军也不愿意和我们鱼死网破吧!”石井太郎微微笑道,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在他的心中,明朝的将领们都是贪婪而又自私的人,他们渴望战功,同时也对金钱充满欲望。因此,有些将领会故意养寇自重,或者杀死无辜的百姓来冒充倭寇以获取功劳。 然而,今天他遇到的并不是普通的明军将领,而是戚继光的部下。这些士兵们秉持着正义和忠诚,不为私利所动摇。他们深知倭寇的恶行给沿海地区带来的痛苦和灾难,决心要彻底消灭他们。 石井太郎的如意算盘打得再响,但他低估了戚家军的坚定意志和勇气。 “呵呵,你这等化外之人,居然将一场战争看做买卖。真是可笑至极!我吴惟忠,身为大明将领,守土有责,护民有义。今日,我若是放你离开,将来这些百姓和将士就会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祖宗十八代。金银珠宝,不过身外之物,岂能与我华夏儿女的生命相提并论?而你们手中的女子,也不是什么货物,而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她们皆是我们的同胞,岂能任由你们蹂躏践踏?”吴惟忠怒目圆睁,声音震耳欲聋地大声呵斥着石井太郎。 “既然如此,那就是没得谈咯?将军,虽然你们是骑兵,但也不要小看了我们东瀛的武士!拼起命来,谁也得不到好处。”石井太郎看着吴惟忠,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同时抽出自己的倭刀。 他身后的倭寇和浪人也皆是抽出倭刀,做好战斗准备,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凶狠和杀意。 吴惟忠嘴角微微上扬,冷笑道:“呵呵,你大可以试试!我说了,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离开!”说完,他手中的钢刀猛地一挥,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身后的士兵们立刻挺直身体,紧握着武器,目光坚定地盯着前方。 …… 吴惟忠骑着马站在高处,看着远处被围困住的倭寇和百姓们,心中充满了忧虑。他知道,这些百姓都是无辜的,但现在却成了倭寇的人质。如果他们真的发动攻击,那么这些百姓的生命将会受到威胁。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骑马来到他的身边,低声说道:“将军,倭寇中还裹挟着大量百姓,还有妇女儿童,一会若真的冲杀起来,我们怕是难以保证他们安全啊!”吴惟忠皱起眉头,他当然看到了这一幕。他知道,如果他们不能保护这些百姓的安全,那么这场战争就失去了意义。 吴惟忠思考片刻后,轻声回应道:“我知道,你当真以为我看不到吗?但现在我们也别无选择,只能遵从参军的命令,尽量拖住他们了!等参军他们的步兵到来,我相信一定能解救这些百姓的!”他深知自己肩负着保护百姓的责任,但此刻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吴惟忠果断地下达命令:“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主动冲锋,只要围起来就好。若倭寇当中有主动冲出来的,格杀勿论!”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保护百姓的安全。 士兵领命离去,迅速将吴惟忠的命令传达到各个方向的阵营中。吴惟忠紧紧地握着缰绳,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前方。 随着命令的下达,明军骑兵迅速调整阵型,如同一股钢铁洪流般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倭寇以及被裹挟的百姓紧紧围住。然而,他们并没有急于发动攻击,而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强大的压迫感。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双方对峙的战场上,照亮了明军的铠甲和武器,也映照出倭寇们惊恐的面容。这一刻,整个战场都弥漫着一种凝重而紧张的气氛。 石井太郎站在倭寇队伍中间,脸色阴晴不定地望着眼前的明军。他心里很清楚,时间拖延得越久,对他们来说就越不利。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数量已经不多的大明百姓,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焦虑。这些百姓原本应该是他们手中的人质,但现在看来,这个策略似乎并不成功。接着,他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雷老五和他带领的一群浪人,心中突然生出一计。 \"雷老五,你过来!\"石井太郎大声喊道。声音穿过嘈杂的战场,传到了雷老五的耳中。 雷老五听到石井太郎的呼唤,连忙屁颠屁颠地跑到他的面前,眼中闪烁着不安的神色。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您有什么指示吗?眼下这局势如此严峻,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石井太郎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怕什么,这样,我身后还有几十个百姓,你们压着他们从左侧突围,明军骑兵看到有这么多百姓,并不敢对你们怎么样的!只要你们突了围,然后从海边上船就可以回去了。” 雷老五听完石井太郎的计策,哪里不明白他心中所想,这他娘的分明是拿我们当炮灰啊! 于是,他说道:“那将军你呢?” “我们东瀛武士战力超群,我们从右侧突围,我们一定能牵制住他们大部分的骑兵,你就趁这个空隙突围出去!”石井太郎望着雷老五说道。 雷老五此时的内心独白是:“我突你个大爷,你这是让我替你牵制大部分骑兵差不多,想让我送死,还说的好听是为我着想,让我突围!” 雷老五心里那个气啊,但又不能表现出来,毕竟石井太郎可是将军,自己只是一个小头目而已。 “如何?你的,快点的做决定,我这就去安排人手帮你牵制对面的骑兵!”石井太郎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雷老五心中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明白自己作为浪人的身份无法与石井太郎抗衡。他无奈地点头表示同意,并迅速回到自己的队伍之中。 此刻,雷老五的心情十分沉重。刚才攻打城门时,他的手下已经有数十人战死,如今只剩下一百多人。 他们紧紧地裹挟着几十个百姓,小心翼翼地向吴惟忠左侧的骑兵方阵前进。这些百姓们脸上满是恐惧和无助,他们被倭寇们当作人肉盾牌,用来抵挡明军的攻击。 与此同时,吴惟忠也注意到了左侧雷老五阵型的变化。他不禁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一方面,他必须要保护好百姓的生命安全;另一方面,他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倭寇。面对如此棘手的情况,他感到无比焦虑和困惑。 经过深思熟虑,吴惟忠终于想出了一个计策。他叫来一名士兵,低声嘱咐道:“你去,告诉左侧的骑兵方阵,让他们准备几十名神射手,对着那群裹挟百姓的倭寇后阵射箭,务必击杀一些。至于前排百姓后面的倭寇,则可以放行过来。”士兵领命而去,迅速传达了吴惟忠的命令。 “是!”士兵抱拳而去,吴惟忠只希望自己这样做能威慑道这群倭寇,让他们放弃裹挟的百姓。 随着时间的推移,局势越发紧张起来。双方都在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行动,战场上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氛。 …… 眼看着雷老五的队伍离左侧骑兵阵营越来越近,双方距离不过百步左右,马上就要进入左侧骑兵阵营的射程之内。 石井太郎站在高处,紧紧盯着战场局势,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心中盘算着如何寻找最佳时机突围。 而另一边,吴惟忠同样密切关注着战局发展,眼神坚定且专注,他要确保每一个决策都不会误伤无辜百姓。 就在这时,一名明军将领高声喊道:“前方的倭寇听好了!立刻停止前进,否则我们将就地射杀你们!” 与此同时,几十名神射手张弓搭箭,瞄准雷老五阵营的后排,准备随时发动攻击。 然而,雷老五却心存侥幸,认为明军不敢轻易射箭,于是他狠心地压低头部,躲在百姓身后,一步步地向前推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雷老五见明军始终没有动静,便大起胆子,命令手下加快步伐,试图快速穿越明军防线。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都尽收吴惟忠眼底。 突然,吴惟忠猛地放下手中的钢刀,左侧骑兵的几十名神射手瞬间松开弓弦,一支支箭矢如闪电般射出。这些箭矢巧妙地避开前排的百姓和倭寇,精准地击中雷老五后排的士兵,顿时造成一片混乱。 随着一声声惨叫响起,那些被箭矢射中倒地不起的士兵们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其他未中箭的士兵们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他们不敢相信,对方竟然真的敢于对自己下手,难道他们不顾这些百姓的死活了吗?这种真实的死亡威胁让他们意识到,吴惟忠先前的警告并非虚张声势,而是动真格的。于是,恐慌的情绪蔓延开来,士兵们纷纷转身,试图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与此同时,前排的雷老五等人原本正得意洋洋地准备开始冲锋,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后方已经大乱。他们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的士兵们如潮水般向后退去,脸上满是惊恐之色。他们明白过来,原来对方真的会射箭杀人,而且毫不留情。 更糟糕的是,他们身后的士兵们惊慌失措地向后逃窜,不仅没有秩序,还相互拥挤推搡,导致一些人摔倒在地。这种混乱的场面让雷老五等人也感到不安,他们开始拉着挡在身前的百姓一起向后逃跑。然而,这些百姓并不愿意再回到那个恐怖的战场,他们拼命挣扎,不愿意被带走。结果,整个队伍的撤退速度变得异常缓慢,有些人甚至因为拉扯而摔倒,进一步阻碍了后面的人前进。 吴惟忠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情况,他深知如果不及时采取行动,这些无辜的百姓将会遭受更多的伤害。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左侧的骑兵,立刻冲锋!”接到命令后,左侧的骑兵们迅速行动起来,他们驾驭着战马,以惊人的速度冲向战场。短短几个呼吸间,他们就抵达了雷老五的前阵。 骑兵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如入无人之境般砍向敌人。他们的目标明确,既要消灭倭寇,又要保护百姓安全撤离。在激烈的战斗中,百姓们感受到了骑兵们的善意和决心,他们紧紧跟随着骑兵,逐渐脱离了危险区域。 而此时,站在远处的石井太郎目睹了这一切。他原本计划从右侧突围,但看到吴惟忠如此果断地派出骑兵救援百姓,他不得不重新评估形势。 面对强大的对手,石井太郎决定暂时放弃突围的念头,老老实实地与吴惟忠对峙。 …… 第144章 全歼倭寇(一) 雷老五的突围战很快便以失败告终,毕竟以步兵去冲击骑兵,那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面对这种局面,雷老五不得不带着他的残兵败将迅速退回了石井太郎的阵营之中。然而,他们并没有得到任何安慰或支持,相反,石井太郎对雷老五的表现感到极度失望和愤怒。 “八嘎,你这个蠢货!你真是丢尽了我们东瀛武士的脸!你竟然连这小小的包围圈都无法突破,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你应该立刻切腹自尽,以谢罪天下!”石井太郎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在了雷老五的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 雷老五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心里想道:“我他妈,好歹自己还是个大明人啊!你一个小小的倭国佬居然敢叫我切腹自尽,你自己怎么不切腹?” “大人,我……”雷老五刚要开口解释,却被石井太郎打断。 “闭嘴!你没有资格说话!你让我们东瀛武士蒙羞,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石井太郎怒视着雷老五,眼中闪烁着杀意。 雷老五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如果不能说服石井太郎,恐怕自己真的会被石井太郎当场斩杀。 尽管内心充满了不满和愤恨,但此刻的他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捂着脸,陪着笑脸向石井太郎解释道:“石井大人,请您息怒!对面可是有着大量的骑兵,如果我们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恐怕会被他们轻易击溃。但只要我们保留有生力量,说不定还能抵挡住他们的进攻呢!我这还有百十来个人,您一定还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所以请一定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石井太郎听着雷老五的话,心里虽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发火。 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雷老五,仿佛要把他看穿一样。 雷老五感受到了石井太郎的目光,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石井太郎看着雷老五仅有的不到百人,心中也是一阵郁闷,就这么点人还想着能对抗骑兵。他瞪大了眼睛,对着雷老五大声吼道:“你个笨蛋,刚才突围,就应该一鼓作气。平时都是明军见到我们后就四处逃窜的,什么时候我们这样狼狈过?” 听到这话,雷老五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知道自己这次确实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如果当初能够果断一些,或许现在就不会陷入如此困境。然而,后悔已经无济于事,他必须面对现实,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危机。 雷老五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心中暗自叹息:“哎,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应该听从石井大人的建议,早点儿撤退。可是如今说这些都太晚了,只能想办法解决问题了。” 他抬起头,看着石井大人,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和决绝。他知道,此刻不能再犹豫,必须要采取行动来挽回局面。 于是,他挺直了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些,然后拍着胸膛大声说道:“没办法啊!石井大人,他们是骑兵,那是天生就克制我们步兵啊!这要是一群步兵,我保准打的他们哭爹喊娘。”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和豪气,仿佛在向石井大人证明自己的能力和决心。 同时,他也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石井大人的愤怒和不满,争取得到更多的支持和帮助。 …… 就在此时,战场上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是上天回应了雷老五的呼唤一般。 尘土飞扬之中,一队队士兵如潮水般涌来,他们身着战甲,手持各式兵器,气势汹汹。 石井太郎原本以为是其他倭寇小队前来劫掠,但当他仔细观察后,却惊讶地发现这些士兵的服饰与自己一方完全不同。 “看!那些士兵是谁?”雷老五惊恐地指着远方,声音因紧张而颤抖。 石井太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完全包围,陷入了绝境。 随着那阵阵脚步声逐渐逼近,地面似乎也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扬起的尘土形成一道朦胧的帷幕,将那些身影渐渐遮盖住,让人无法看清他们的真实面目。 然而,从那整齐有序的步伐声和弥漫开来的威严气息,可以感受到这支部队的强大和不可忽视。 石井太郎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远处的尘雾,试图透过那层薄薄的尘埃看到更多细节。 他的心跳急速加快,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一刻,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但没有一种能够让他感到安心。 终于,当那阵脚步声到达战场时,尘埃稍稍落下,露出了那群神秘士兵的真面目。 他们身穿华丽的战甲,闪烁着寒光的兵器握在手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他们的面容严肃,眼神坚定,仿佛每一个人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士。 石井太郎心中涌起一股绝望感,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敌人包围,无路可退。这些突如其来的士兵显然不是普通的倭寇小队,而是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军队。 “八嘎!雷桑,现在是你向天皇陛下尽忠的时候了,你不是说只要对方是步兵,一定能打得对方哭爹喊娘吗?”他怒吼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然而,无论怎样咆哮,也无法改变眼前的困境。 “可……可……可这也太多了,怕是有几千人不止,就我这百余人,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雷老五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人群,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身体不停地颤抖着,说话的声音也变得结结巴巴。 “怕什么,明军都是酒囊饭袋,一冲就散!我倭国曾以几十勇士就打跑了几万的明军,他们看到我们无不望风而逃,所以你只管冲,我想他们定不敢对你怎么样!”石井太郎一脸自信地安慰道,但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 然而,可怜的雷老五并不知道这次来的可不是过去那些一打就跑的明军,而是戚继光新训练出来的军队。这些戚家军战士们经过严格的训练,战斗力非常强大。 而雷老五却误以为他们还是以前那些软弱无能的明军,心中充满了轻敌之意。 …… 就在二人对话的同时,战场后方的士兵越来越多。他们虽然人数众多,但碍于长途奔袭,此刻所有的人都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当吴惟忠看到这群士兵时,也是一脸错愕!他催马快速来到戚继光和陆子冈的身边。 \"将军,参军,你们怎么来的如此之快啊!\"吴惟忠跳下马来,抱拳行礼道。 陆子冈毕竟是书生出身,比不得戚继光,一时半会的说不出话来,弯着腰直一个劲的喘气。 \"陆......陆参军怕倭寇跑了,我......我们都是抄小路一路奔袭而来!得亏陆参军平时带着我们训练长跑,不然这一路来,我们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掉队,到了这又有多少能上战场杀敌!\"戚继光勉强站起身来说道。 说话间,身后的士兵们纷纷赶到,他们疲惫不堪地站在原地,大口喘着粗气。有些人甚至累得无法站立,直接瘫坐在地上。 吴惟忠看着这些士兵,心中充满了敬佩之情。他知道,这次能够迅速赶来支援,全靠戚继光和陆子冈平日里对士兵们的严格训练。 \"将军,参军,你们辛苦了!请稍作休息,等恢复体力后再投入战斗。\"吴惟忠说道。 戚继光点点头,示意士兵们原地休息。他自己则走到一旁,观察着战场上的形势。此时,倭寇已经被包围在中间,陷入了绝境。 “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此时,陆子冈调整好呼吸后,语气严肃地问道。 吴惟忠连忙回答道:“我们赶来时,这群倭寇正挟持着附近的村民,企图骗过守城士兵打开城门。城门口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战斗,龙山卫这边恐怕遭受了不少损失,而倭寇那边似乎只有数十人阵亡。后来我们加入战局,成功将双方人马分隔开来,大部分村民趁机逃离,但仍有几十名村民被那群畜生再次挟持。他们甚至试图以村民作为人质威胁我们,向我们发动了一次突围。但幸运的是,我成功解救出了被困的村民,并拖住了敌人,确保没有一个倭寇逃脱!”说完,吴惟忠挺直胸膛,一脸自豪。 “好,很好!吴大哥,你立了一功!”陆子冈兴奋地说道。 接着,他转头看向戚继光,语气坚定地说:“将军,兄弟们都已经到的差不多了,你下令整军备战吧!” 戚继光注视着陆子冈,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和信任。他轻轻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子冈,这是你训练新军后的第一战,你对他们更加了解。这一战由你来指挥,我就当个看客。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务必全歼此伙倭寇!” 陆子冈感受到戚继光的信任和期望,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壮志。 他挺直身躯,目光坚定地望着戚继光,深深地鞠了一躬,郑重地回答道:“谢将军信任,子冈定不辱命!” 随后,陆子冈转身面向身后的军队,用洪亮的声音喊道:“王如龙,全军集合!” 王如龙听到命令后,立刻响应道:“全军集合!” 随着命令下达,刚刚还弯腰喘气、调整呼吸的众将士们迅速行动起来。他们井然有序地整理队伍,动作利落而整齐。不多时,一个庞大的方阵便出现在这群倭寇的后方。 “吼,吼,吼!”前排的士兵一边敲击着盾牌,一边高声吼道。 声音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便是当初陆子冈和王浩演武时所排出的阵型。 前排是盾长盾和藤牌兵,他们紧密地排列在一起,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后排则是狼筅兵,长长的狼筅如同森林中的荆棘,让人望而生畏。再往后,分别是长枪兵和棍棒兵,他们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击。此次陆子冈还给配备了一百多名三眼火铳兵,他们手持三眼火铳,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威严。 “准备迎战!”雷老五看到这样的情形,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畏惧之情。 然而,作为首领,他不能表现出丝毫的退缩。 他强作镇定,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怕!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但都是花架子,我们一定能打败他们!” 他的意识始终还停留在过去的经验中,认为明军的阵型不管多么庞大,多么整齐,只要自己这边一冲,定然会让对方陷入混乱。 “大伙冲啊!趁明军阵型不稳,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随着雷老五的一声大喊,他的手下们瞬间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疯狂地奔跑着,仿佛要将眼前的明军一举击溃。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石井太郎自然也不会闲着,他立刻吩咐小野君派出一百多名倭寇,表面上说是要协助雷老五一同冲锋陷阵,但实际上却是在他身后监督,以防这个家伙再次临阵退缩。 很明显,雷老五严重低估了面前这支队伍的实力。就在他们距离陆子冈的阵型仅有数十米时,陆子冈的阵型突然发生了变化。 \"长盾兵立即竖起盾牌,三眼火铳兵做好三段式射击准备!\" 随着传令兵响亮的呼喊声响起,整个阵型迅速而有序地发生着变化,丝毫没有出现传闻中那种混乱和逃窜的迹象。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雷老五这边,当他看到三眼火铳从盾牌兵身后伸出来时,心中不禁一沉,意识到这场战斗恐怕胜算渺茫。 他深知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扯起嗓子喊道: \"兄弟们,冲啊!\" “都给我分散了冲!明军的火枪射程只有三四十步,我们分开冲,分散他们的火力!”雷老五嘶声吼道。 然而,他并没有意识到眼前的这支明军并非普通军队,而是一支经过严格训练、纪律严明的劲旅。 当枪声响起时,雷老五惊愕地发现,明军的火枪射程远不止三四十步,而且他们的射击精准度极高,每一声枪响都伴随着一名贼兵的倒下。 直到这一刻,雷老五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正陷入一场可怕的噩梦中。 …… 第145章 全歼倭寇(二)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随着方阵施令兵紧张而清晰的声音传来,在前排就位的不管是盾牌兵还是火枪兵,额头上都微微冒出了一层细汗。 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几百个凶残的倭寇,心中难免有些没底。然而,最先开火的却不是陆子冈这边的新兵,而是雷老五那群疯狂冲杀过来的倭寇。 “放箭,快放箭,这群明军一定会被吓跑的!”雷老五一边奔跑,一边疯狂地向身后的手下下达着命令。 他眼中闪烁着贪婪和凶狠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在望。 尽管陆子冈这边的前排士兵们看到两百多个倭寇如潮水般冲杀上来,双腿不禁有些发软,甚至腿肚子开始微微颤抖,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经过了几个月的艰苦训练,已经形成了严格的纪律观念。因此,在这个关键时刻,没有一个人选择退缩。 他们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目光坚定地盯着前方,等待着命令的下达。 作为这支新兵队伍的统帅,王如龙对于如何应对眼前的这种情况早已成竹在胸。 他深知,面对如此紧张而又危险的局面,必须要冷静、果断地下达指令。因为平日里的训练中,他们就针对此类场景进行过多次演练,所以此刻他才能临危不乱,有条不紊地指挥战斗。 只见他稳稳地走出阵营几步,然后气定神闲地大声喊道:“举盾防御,火枪手准备!” 这句话如同军令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阵营。 随着传令兵的转达,两侧的士兵也都收到了消息,大家纷纷做好了准备。 只听“噼!”的一声脆响,所有的盾牌兵整齐划一地将盾牌高高举起,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他们紧密排列,相互之间毫无缝隙,仿佛一堵铜墙铁壁,严密地守护着身后的战友。盾牌的表面闪耀着冰冷的光芒,透露出一种坚不可摧的气势。 眼看着倭寇逐渐逼近,距离已经非常接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狰狞的面容和手中锋利的刀剑。 王如龙再次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呼喊声:“盾牌兵放下,火枪兵射击。” 这道命令如同晴天霹雳,响彻整个战场。 随着这道命令的下达,盾牌兵们迅速放下盾牌,与此同时,火枪兵们纷纷举起火枪,瞄准前方的倭寇。 他们的眼神坚定而果敢,手指紧扣扳机,等待着最佳的射击时机。 紧接着,三眼火铳的枪声骤然响起,“砰......砰砰......”这声音震耳欲聋,令人不禁捂住耳朵。 冲在最前方的倭寇们瞬间被击倒在地,鲜血四溅,染红了周围的土地。 许多人甚至还来不及反应,便已命丧黄泉,倒在了血泊之中。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这些倭寇们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和惊愕之中,他们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 此时,后方传来了雷老五的吼叫声:“大家不要怕,冲啊!明军的火枪只能点一次,他们需要装填时间,我们趁机杀过去!” 他的话语如同一股清泉注入了原本有些退缩的倭寇们心中,让他们重新振作起来。他们纷纷鼓起勇气,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继续向前冲锋。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即将突破防线的时候,第二轮火枪的射击声再次响起。 …… 陆子冈看着远处这些倭寇,默默地摇了摇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奈之情。 “哎,将军,这些倭寇还是知道我大明火枪兵的弱点的啊!要是这火枪兵再多一点,我保准一轮齐射将这些倭寇全部带走。” 戚继光听到陆子冈的话后,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他深知如今朝廷面临的困境,不仅需要抵御北方的鞑靼入侵,还要应对南方的倭寇之乱。 于是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朝廷现在情况想必子冈你也有所耳闻,北御鞑靼,南征倭寇,朝廷实在是没有银子啊!这火器已经很久没有更新换代了,就这一百多只三眼火铳,我还是死乞白赖的找总督大人要的。” 陆子冈听言,不禁感到一阵无奈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知道戚继光所言非虚,如今的明朝面临着诸多困境:武器研发的停滞不前、朝廷内部的党争以及明朝后期皇帝对朝政的漠视,这些问题都使得这个庞大的帝国逐渐走向衰落。然而,他作为一个普通的书生,无法像那些伟大的穿越者前辈一样改变历史的进程,只能尽力而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不过还好,虽然我们的武器数量有限,但可以通过巧妙的战术来弥补这一不足。三段式射击法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发挥重要作用,但它只适用于特定类型的战斗。如果遇到其他情况,恐怕还需要寻找新的应对策略。\" 陆子冈望着前后不断穿梭的火枪手,心中充满了无奈地说道。 …… “这是什么打法啊?明军的火枪为什么没有停止,而是一直在响?”冲在后面的部分倭寇已被明军的三段式射击打的有些懵逼了,他们开始准备向后撤退。 和石井太郎的督战队一起冲锋的雷老五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知道一旦前面的士兵溃退,那今日就再无胜算。 他举起钢刀,试图砍杀几个欲逃跑的士兵,可谁知身边的石井太郎的倭寇督战队比自己更狠,话都没有一句多说,举起倭刀对着逃跑的士兵就是一刀,嘴里还鬼喊鬼叫着:“八格牙路!谁敢后退一步?” 雷老五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如刀绞般疼痛难忍。 这些兄弟们都是跟随他一路走过来的生死之交,他们之间的情谊比亲兄弟还要深厚。 然而,如今却因为稍作退缩就遭到石井太郎的残忍屠杀,这让雷老五感到无比愤怒。 他深知自己已无力与石井太郎正面对抗,但他不能停下脚步,只能勇往直前。 此刻,他高举手中的倭刀,咬牙切齿地大声怒吼着:“给我杀啊!我们一起冲出去!” 雷老五毫不犹豫地一马当先,带领着手下们奋勇向前冲去。 他希望用自己的英勇无畏激励手下,共同突破困境。 \"跟我冲啊!杀了这些明狗!\" …… 陆子冈注视着冲在前方的雷老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微笑。 他转头对戚继光说:“戚将军,听闻您的射箭技艺出神入化,能否请您一展身手呢?” 戚继光爽朗一笑,回答道:“这有何难,快拿我的箭来!” 旁边的亲卫早已准备好弓箭,迅速递给了戚继光。 “将军,你看。”陆子冈用手指了指雷老五,继续说道:“枪打出头鸟,就干掉他吧!” 戚继光闻言,目光顺着陆子冈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雷老五挥舞着倭刀,带领着一群倭寇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他点了点头,说道:“好!” 说罢,戚继光迅速张弓搭箭,瞄准了雷老五。 仅仅一息时间,箭矢便如闪电般从戚继光的手中飞出,直奔雷老五而去。 这一箭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来到了雷老五面前。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尽管雷老五身手敏捷,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箭矢,他根本来不及躲避。 箭矢划破长空,带着尖锐的呼啸之声,精准无误地穿透了雷老五的咽喉。 雷老五身形一顿,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手中的倭刀缓缓滑落,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灵魂一般向后倒去。 与此同时,周围的浪人和倭寇见此情景,心中不禁一惊,但此时他们已经离明军阵营很近了,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 他们纷纷越过雷老五的尸身,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向明军阵营杀来。 在这紧张的时刻,明军阵营中的火枪兵们显然也有些动摇,队伍出现了短暂的惊恐。 但王如龙却面色沉静,他大声喊道:“稳住阵脚,不要慌张!” 随着王如龙的呼喊声,明军士兵们逐渐冷静下来,重新调整了阵型,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就在此时,王如龙及时下达命令,调整阵型:“火枪兵后撤,狼筅兵阻击!” 这些浪人和倭寇好不容易冲到了阵前,本以为可以和明军来一场真真正正的厮杀,却没想到就在距离阵营三四米的时候被阻挡了下来,再也近不得身。 狼筅兵们不断挥舞着手中的狼筅,将这些冲在前面的浪人阻挡在盾牌兵之外的三米左右的距离。 这些浪人的脸上、手上、脚上都被狼筅刺得鲜血淋漓,纷纷倒地。然而,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危险才刚刚降临。 就在他们倒地的瞬间,狼筅兵身后的长枪兵迅速出手,用枪头将他们勾入阵中。有的被刺死,有的则被乱棍打死。 这一刻,这些浪人们终于感受到了恐惧,他们原本的勇气荡然无存,纷纷萌生退意。他们回头望去,却发现那个带领他们冲锋的雷老五早已不见踪影,仿佛消失在了空气中。 战场上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地上满是尸体和血迹。 狼筅兵们继续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不让任何一个敌人靠近。而那些企图逃跑的浪人和倭寇,则被长枪兵追杀,最终无一幸免。 “跑啊!这群明军不是人,是魔鬼!”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这句话就像一把利剑,瞬间刺破了浪人和倭寇们心中最后一丝防线。 恐惧如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整个军队的士气瞬间崩溃。他们开始不顾一切地向后狂奔,仿佛身后是无尽的深渊。 与此同时,王如龙敏锐地捕捉到了敌人的恐慌情绪。 他果断地下达命令,调整了方阵的战术。 原本在前排的狼筅兵迅速后撤,三眼火铳手则迅速上前,重新组成了密集的阵线。 随着三眼火铳的轰鸣声响起,铅弹如雨点般倾泻而出,每一次射击都伴随着一片血雾和惨叫。 在三眼火铳的强大火力压制下,倭寇的督战队也遭受了惨重的伤亡。 原本用来驱使士兵前进的督战队如今也陷入了混乱,无法有效地组织反击。失去了督战的约束,倭寇们彻底陷入了恐慌之中,他们拼命地向后逃窜,试图逃离这片死亡之地。 然而,无论倭寇如何努力,他们始终无法逃脱三眼火铳的射程范围。 每一次枪声响起,都有更多的倭寇倒在了血泊之中。鲜血染红了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石井太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这支明军会变得如此强大,如此勇敢。 在他的记忆中,明军一直是胆小懦弱、不堪一击的存在。但现在,他们却敢于与倭寇正面交锋,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勇气和战斗力。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石井太郎喃喃自语道,眼中充满了绝望和疑惑。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明军逼入绝境,面临如此惨败。 “天啊,这怎么可能?!这个世界变化得实在太快了!昨天这些明军见到我们时还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四处逃窜,今天竟然敢与我们正面交锋了!”小野君在石井太郎身旁惊恐地喊道。 他的眼神充满了不解和疑惑,仿佛无法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大人,请允许我带领剩下的武士们为您杀出一条血路!”小野君一脸坚定地向石井太郎请求道。 然而,石井太郎却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谨慎:“不,这支明军与我们之前遇到的完全不同。我们现在只剩下这么一点人了,而对方却拥有整整两千人的庞大兵力。面对如此悬殊的实力差距,我们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小野君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石井太郎:“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我们重重包围吗?然后被他们一举歼灭?”他的声音带着愤怒和不甘。 石井太郎紧紧握着手中的战刀,目光凝视着逐渐逼近的明军阵营。 他的心跳愈发剧烈,脑海中不断思考着应对之策,但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可行的办法。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 第146章 全歼倭寇(三) 战场上硝烟弥漫,喊杀声不绝于耳,刀枪相交的撞击声和士兵们的呼喊声响彻云霄。 然而,此时的倭寇正狼狈不堪地逃回石井太郎的阵营之中。他们惊恐万状,脸色苍白,仿佛身后有恶鬼追逐一般。 王如龙心急如焚地注视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忧虑。他转头望向身旁的陆子冈,却发现他并没有下达命令的动作。 \"参军,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王如龙焦急地喊道,声音中带着坚定,\"必须追击这些倭寇,否则他们一旦逃脱,后果不堪设想!\" 陆子冈静静地凝视着战场上的局势,眼神深邃而冷静。他深知战争中的策略和耐心至关重要,不能盲目的下达命令。 \"别急,王将军。\" 陆子冈安慰道,\"倭寇已经陷入了困境,我们只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就能一举将他们消灭。此外,兄弟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需要时间恢复体力和士气。\" 王如龙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他忍不住问道:\"可是,如果不及时追击,倭寇可能会趁机逃走,那我们岂不是白费力气了吗?\" 陆子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他缓缓说道:“王将军莫急,兔子逼急了也会反咬一口。如果我们急于求成,一心想要迅速消灭倭寇,那么我们自己很有可能会出现破绽,若倭寇此时抓住我们的破绽逃脱,那就得不偿失了。因此,我们必须保持冷静,等待最佳时机。” 戚继光和其他将领们纷纷点了点头,他们明白陆子冈的话不无道理。 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如果过于冒进,很容易落入敌人的圈套或是自己出现差错。 于是,他们决定听从陆子冈的建议,暂时按兵不动,观察敌军的动向。 而王如龙则是突然拍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参军,是我过于冲动了,请原谅我的鲁莽。”说完,他立刻站起身来,对着陆子冈抱拳道歉。 戚继光也是笑着说道:“王如龙,你这反应也是够慢的啊!” 陆子冈见状,连忙摆摆手,笑着安慰道:“王将军,不必自责,你的勇气值得赞赏。但战争并非仅凭一腔热血就能取得胜利,更需要运筹帷幄。我们不能仅仅依靠一时的冲动来决策,而是要深思熟虑,寻找最有利的战机。” 接着,陆子冈神色一正,果断地下达了命令:“传我将令,让兄弟们停止前进,原地待命。只需对倭寇形成包围之势即可,不必急于进攻。待倭寇疲惫不堪、士气低落之时,再发动总攻。” “属下遵命!”王如龙抱拳行礼后,立刻转身离去,传达陆子冈的军令。 随着陆子冈的一声令下,士兵们立刻停下脚步,按照他的要求迅速调整战术。 他们以紧密的阵势包围了倭寇,不给对方丝毫喘息的机会。 没过多久,石井太郎就发现刚才还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的明军队列突然停止了前进。 他心中一惊,连忙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不禁感到十分疑惑。 他喃喃自语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些明军害怕我们,不敢再向前推进了吗?” 就在这时,一旁的小野君走上前来,好奇地问道:“大人,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是不是明军畏惧我们而停下了脚步呢?” 太郎皱起眉头,目光凝视着前方,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我也不清楚。这个明军将领诡计多端,实在让人难以捉摸。我不知道他这次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和警惕。 小野君听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自信满满地说道:“我看,一定是明军被我们的气势所吓倒,不敢轻易发动攻击!” 然而,石井太郎却不以为然,皱起眉头摇了摇头,表示并不认同小野君的观点。 他目光紧盯陆子冈的阵营,冷静地思考片刻后,分析道:“根据目前的形势判断,明军明显占据着优势地位。按理说,他们应该毫不犹豫地继续发起进攻,乘胜追击扩大战果,而不是选择在这个时候停下来。这其中必定存在问题,我必须亲自上前去弄清楚情况。” 说着,石井太郎便要迈步向前,准备去询问一下。 就在这时,小野君突然脸色大变,惊慌失措地跑上前去,一把拉住石井太郎的衣袖,焦急地喊道:“大人,您这是要干什么啊?您可千万不能冒险啊!万一明军设有埋伏,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我们可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石井太郎瞪了一眼小野君,安慰道:“唉,不要慌张。如今明军已经停止前进,那么他们就不会再耍什么手段!” “大人,是否需要派遣探子前去查探一番?以防明军有诈。”一名亲信小心翼翼地提议道,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和警惕。 石井太郎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必了,若明军真想耍些手段,他们大可以直接动手,何须如此大费周章。我上前去问上一问,你们只需时刻准备找机会突围出去,我去看看他们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说完,石井太郎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出自己的阵营。他的步伐稳健而坚定,每一步都带着自信和决心。尽管心中仍有疑虑,但更多的是对明军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好奇和不甘。 他抬起头,目光穿越战场,望向远方严阵以待的明军。那整齐划一的阵列,紧密排列的士兵,以及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杀气,无一不让人感受到明军强大的实力和严明的纪律。 “这支明军绝对不一样。”石井太郎低声自语道,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我乃石井太郎,明军的指挥将领何在?可否上前说话!”他高呼一声,声音如同惊雷般响彻整个战场。 这一喊,不仅是向明军表明自己的身份,更是一种挑战,一种展示自己勇气和信心的方式。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一道无形的桥梁,将双方的阵营连接起来。石井太郎的目光紧紧锁定前方,期待着明军将领的回应。 然而明军阵营一片沉默,无人回应石井太郎的呼喊。 片刻之后,一名身穿皮甲,英姿飒爽的将领缓缓走出军阵,此人正是陆子冈。 他目光如炬,扫视了一眼石井太郎,沉声道:“我乃大明参军陆子冈,鄙人不才,真是这支队伍的指挥将军!” 石井太郎闻言,脸色微变,但随即大笑起来:“哈哈,明军将领都是此等贪生怕死之辈吗?居然不肯出来相见,而是派了此等黄口小儿出来答话!” 陆子冈轻蔑的一笑,大声说道:“非也非也,这支队伍的指挥的确是我,并非我军将领贪生怕死,而是你们这些倭寇根本我们就没放在眼里,我出来见你,也只是想看看你有什么屁想放!要杀你们,顷刻之间我便能让你们灰飞烟灭!” “哼,好大的口气!我石井太郎虽非英雄,却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你们若执意要与我们拼个你死我活,那我们也唯有血战到底,方能彰显武士之道!”石井太郎听了陆子冈的话后,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他虽然对眼前这个年轻的明朝将领有些忌惮,但作为一名倭寇首领,他还是有着自己的尊严和骄傲。他认为,即使面对强大的敌人,也要坚持战斗到底,不能轻易屈服。 “武士?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们身上有一丝武士的气概,反而一身匪气,果然是化外之民。”陆子冈冷笑着说道,“今日可是我华夏大地百姓团聚,齐家过小年的喜庆日子。而你们这些倭寇,不知礼仪,居然趁火打劫,杀我同胞,劫我妇女,抢我粮食,夺我财富,你们居然还好意思说什么武士之道?” 说完,陆子冈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以表达他对倭寇的蔑视。 他的这番话,不仅是对石井太郎等人的挑衅,也是对整个倭寇群体的侮辱。 “哈哈哈哈……好笑,真好笑!”陆子冈仰天长笑,笑声中充满了对敌人的蔑视和自信。 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直视着石井太郎,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 “石井太郎,你以为我们大明的军队会怕了你们吗?告诉你,我们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等待着你们的挑战。你们这些倭寇过去怕是安逸惯了,但不好意思,今次你们碰到是我指挥的队伍,你们任何攻击在我们的面前只是以卵击石而已。” 陆子冈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你们东瀛武士所谓的荣耀,在我看来,只不过是一种愚蠢的执念。你们为了所谓的荣誉,可以不择手段地伤害他人,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这种行为,只会让更多的人遭受痛苦和灾难。而我们大明的军人,则是以保护人民、维护和平为己任。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让百姓过上安宁的生活,这才是真正的荣耀。” “你们所谓的武士之道,不过是掩盖你们贪婪与残暴的遮羞布!在这片土地上,你们所到之处,只留下了血与泪,仇恨与绝望。今日,我陆子冈站在这里,不仅代表大明的威严,更代表无数无辜受害者的意志,誓要将你们这群豺狼驱逐出境,还我大明河山一片清净!”陆子冈的话语铿锵有力。 “哼,你休要在此巧言令色,我石井太郎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但今日战后,我等东瀛武士必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早晚有一天会攻入大明,杀光你们!”石井太郎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陆子冈只是淡淡一笑,轻轻挥了挥手,脸上的表情风轻云淡,仿佛并不把眼前的敌人放在眼里。他的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石井太郎,透露出一种自信和坚定。 \"石井太郎,你可以回去了。实话告诉你吧,也许过了今日,你们倭寇还会侵犯我大明疆土,但我大明无数的汉家儿郎都会奔赴战场,与你们血战到底。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哪怕家家高挂白绫,也势必会将你们赶回那弹丸之地。\" 陆子冈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的语气平静而又坚决,似乎对自己所说的话充满了信心。。 他的眼神坚定,毫不退缩,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战斗场景。 随着陆子冈的话语落下,他身后的一众将领和士卒们也纷纷响应起来。 他们敲击着手中的武器,发出清脆的声响,同时高喊着口号:\"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驱逐倭寇,复我河山!\" 这一声声高呼犹如惊雷般响彻云霄,让整个战场上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起来。 这一刻,这支戚家军的士气已经达到了顶峰,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身上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斗志。 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保卫家园,驱逐倭寇。这种信念如同一团火焰,燃烧在每个人的心头,激发着他们无尽的力量。 在这个关键时刻,这支军队终于拥有了传说中的军魂。他们不再是一群个体,而是一个紧密团结、勇往直前的整体。他们的勇气和决心让人敬佩,他们的热血和忠诚让人感动。 陆子冈怒目圆睁,手指着石井太郎,声音如雷般咆哮道:“石井太郎,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要亲手斩杀你。而你们身后那群所谓的东瀛武士,也将成为我身后英勇无畏的战士们的刀下亡魂。不彻底消灭你们这些残暴的倭寇,我无法面对我那惨遭毒手的亡妻,无法面对被你们残忍杀害的大明百姓,更无法面对在战场上壮烈牺牲的百万英灵。至于你所说的未来,你已无缘亲眼目睹,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只要他们胆敢再次侵犯我大明领土,我必定让他们有来无回,血债血偿。” “有来无回,有来无回!”战士们齐声高呼,声势浩大,犹如惊涛骇浪一般,震慑人心。 石井太郎脸色煞白,显然被这股强大的气势吓得不轻。他原本试图用言语打压对方的士气,却没想到反而被对方的威严和决心所震撼,最终只能狼狈的逃回自己的阵营。 此刻的陆子冈,眼神坚定,高举双手,激昂地喊道:“骑兵封锁,步兵全军准备。此次,我们决不能放走任何一个敌人,务必将这群倭寇全部歼灭。” …… 第147章 我为你报仇了 陆子冈眼神冷冽,他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剑,刺破空气:“结阵!” 这两个字仿佛拥有魔力一般,原本正在休整的步兵们迅速行动起来。他们不再是之前抵御倭寇冲锋的防御阵型,而是调整成了一个大型的进攻阵型。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的骑兵也逐渐缩小包围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这些骑兵并不是不能冲锋上前,而是要将这群倭寇紧紧地围困在中间,确保没有一个倭寇能够逃脱。 只见步兵方阵的三面盾牌兵站在最外围,他们手持长盾和藤盾,如同钢铁长城一般坚不可摧。他们不时地随着鼓点用腰刀敲击着盾牌,发出一声声怒吼,仿佛是在向敌人宣战。 阵型往中间的两排分别是狼筅兵和长枪兵,此时他们高举着狼筅,如同森林中的巨蟒一般,在盾牌兵的保护下整齐划一地踏着鼓点前进。 再往中间则是镋钯兵以及那一百名火枪兵,他们也随着大阵一同向前推进。 他们手中的武器闪烁着寒光,如同死神的镰刀,准备收割敌人的生命。 原本以陆子冈的实力,面对石井太郎率领的区区三百余倭寇,他完全无需派出镋钯兵和火枪兵上阵。 然而,作为新军,如果只是一味地躲在后方,不敢亲身投入战斗,那么他们将永远无法学会如何战斗。 毕竟,实践才是检验一支军队训练成果的最佳途径。 所以,他决定要让这些所有参与过训练的新军全都上场,去体验一下战场的残酷和血腥。 当石井太郎看到这支整齐划一、稳步向前推进的队伍时,他明显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他意识到,这与他过去所遇到的明军截然不同。 这些倭寇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缺乏组织纪律性,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他们显得束手无策。 此刻,石井太郎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全是明军的精锐骑兵。他们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即使四散逃窜,也会被这些紧盯着他们的骑兵逐个追杀。 而眼前的这支明军,则给了他们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面对如此绝望的局面,石井太郎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他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深渊,四周的空气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他的心跳急速加快,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瞪大双眼,凝视着前方如潮水般涌来的明军,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和冰冷的眼神令他毛骨悚然。 石井太郎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困住的老鼠,被猫戏弄着,无法逃脱,只能等待死亡的降临。 他试图寻找一条生路,但眼前的局势已将他们逼入死角,没有任何退路可言。每一个选择都是死路一条,而时间正一分一秒地流逝,死亡的阴影愈发浓烈。 然而,就在石井太郎几乎要崩溃的时候,他内心深处的东瀛武士道精神却如同一股清泉涌上心头。 这股精神告诉他,作为一名东瀛武士,他必须坚守自己的信念,绝不轻言放弃。哪怕面对死亡,他也应当以无畏的姿态去迎接。 于是,石井太郎紧紧握住手中的倭刀,用力挥舞着。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心底涌起,瞬间驱散了所有的恐惧和无助。 他挺直身躯,眼神坚定,大声喊道:“所有武士们,听我的命令!我们已经陷入了绝境,无路可退!但是,我们东瀛武士的灵魂绝不容许被玷污!今天的战斗,是为了扞卫我们的尊严和荣誉!大家随我一同冲锋吧!即使战死沙场,也要让明军知道,我们东瀛武士的热血是炽热而高贵的!” 话音未落,石井太郎身先士卒,跃出队伍,倭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他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野兽,奋不顾身地冲向明军的阵营。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眼神中透露出决绝的决心。 他身后的武士们纷纷响应,跟随着他的脚步,一同冲向敌阵。 他们紧紧跟随着石井太郎,眼中闪烁着坚定和无畏的光芒,毫不畏惧地向前冲锋,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 然而,陆子冈却并没有心情去同情这些倭寇。他静静地站在一旁,凝视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 突然间,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不禁想起了当年在太仓的那场血战。 那时,为了保护太仓的百姓,他带着二十多个家丁护院为保太仓百姓平安奋勇拼杀,他们也曾遇到这样的困境,还害得深爱自己的人香消玉殒。 而现在,他正率领着数倍于倭寇的明军。这不再是一场简单的战斗,而是一场残酷的屠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朝着地面狠狠地啐了一口痰,表示对这些倭寇的不屑。 \"呸,还是老一套,攻击毫无章法,我还以为能玩出什么新鲜花样出来呢!王将军,接下来如何作战,不需要我再教你了吧?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陆子冈摇了摇头,眼中对这群倭寇闪过一丝失望。 \"陆参军,你就放心吧!这点倭寇根本不值得一提,我只怕他们还不够喂我们火枪兵的子弹呢!\" 王如龙自信满满地笑了起来。 听到这话,陆子冈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王如龙的肩膀,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提醒道。 “切不可轻敌,开始那些只不过是一些跟着倭寇混的浪人,这些才是真正的倭寇。我军数倍于倭寇,所以我要的是全歼倭寇,且我军不能出现大的伤亡。”陆子冈站在阵前大声地说道。 “放心吧,陆参军,这么多人打这几百个倭寇,我要是还出现伤亡,那我直接抹脖子好了!”说完,王如龙便抱拳离去。 随着王如龙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 盾牌兵手持巨盾组成防御阵线,紧密排列在一起,形成一道坚固的防线。他们稳稳地站立着,等待着敌人的冲击。 与此同时,火枪兵们则准备好了火枪,整齐地排列成三列。他们紧紧握住火枪,目光紧盯着前方的战场,准备随时射击。 眼见倭寇冲击的速度越来越快,距离越来越近,所有的士兵都紧张到了极点,心跳加速,手心出汗。 他们紧紧握着武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倭寇的一举一动。 当倭寇终于抵近火枪兵的射程时,王如龙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开火!\" 顿时,战场上响起了一连串震耳欲聋的枪声。 火枪兵们纷纷扣动扳机,火舌从枪口喷吐而出,一颗颗铅弹飞向冲锋的倭寇。 战场上瞬间烟雾缭绕,火枪击发后的白烟弥漫在空中,半天消散不开。 由于视线受阻,第二排和第三排的火枪兵只能凭借经验和感觉进行盲射,尽可能地覆盖更多的目标。 很显然石井太郎他们是从雷老五先前的战斗中学到了一些东西,他们将队伍分散的很开,这样一来就大大降低了火枪兵的射击精度。 但即便如此,三轮射击过后,倭寇还是留下了几十具尸体。 “可恶!”看着手下不断倒下,石井太郎心急如焚。 他不知道明军这轮火枪攻击后自己要损失多少人,他已经无暇顾及了。 但他清楚,如果不能尽快突破明军防线,那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于是,他高声喊道:“勇士们,趁着明军火器烟雾未散,杀啊!” 此时,王如龙也注意到了问题所在。他知道,火枪射击后会产生大量烟雾,影响后续的射击精度。因此,他果断下令让火枪兵后撤,同时命令狼筅兵和长枪兵迅速上前,组成新的防线。 而倭寇们则趁着烟雾与明军变阵之际,如同一群饥饿的野狼,疯狂地冲向明军防线。 他们眼中闪烁着疯狂与绝望交织的光芒,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愤怒都发泄出来。 “杀光这些明狗!”一名倭寇挥舞着手中的武士刀,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杀!杀!杀!”其他倭寇也纷纷附和,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眼看倭寇即将冲到阵前,明军的阵型出现些许混乱,一部分前排的盾兵出现了胆怯之意。 而面对汹涌而来的倭寇,作为发号施令的王如龙并没有丝毫畏惧。 “长枪如林,狼筅为网!阻击倭寇!”王如龙的声音在战鼓声中显得格外洪亮,他亲自上阵,手持长枪,站立在队伍的前方。 其余小队的将领看到王如龙如此,也纷纷手持长枪,站在队伍的前方。 此时的他们仿佛成为了士兵们心中的定海神针。 狼筅兵迅速展开,那些长达数米,布满铁刺的狼筅在空中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有效阻拦了倭寇的冲锋势头。 许多冲在最前面的倭寇纷纷被狼筅刺中,倒在地上哀嚎不已。狼筅兵的出现让倭寇陷入了困境,他们的攻势被阻挡住,无法再向前推进。 然而,倭寇并未放弃,他们依然试图突破这张死亡之网。 一些倭寇用刀砍向狼筅,但由于狼筅太长,他们很难击中狼筅兵。 而明军这边,长枪兵紧随其后,他们的枪头闪着寒光,每一次刺出都精准无比。在狼筅兵的的掩护下,长枪兵如同死神的镰刀,收割着倭寇的性命。 一时间战场上响起了连绵不绝的金属碰撞声和倭寇的惨叫声。 此时此刻,石井太郎已经身受重伤,他和其他几位倭寇首领是为数不多能够冲破明军防线进入阵营的倭寇之一。 然而,面对周围无数的明军士兵,他只能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眼中流露出无尽的不甘心和愤怒。 幸运的是,随着更多的倭寇涌入阵营,他的处境稍有改善。 但是,这些成功杀入阵营的倭寇无一不是伤痕累累,而他们的人数甚至不足百人。 石井太郎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 王如龙敏锐地察觉到倭寇准备集中兵力冲击阵型的薄弱环节,他迅速调整战术,指挥士兵们改变阵型。 眨眼间,原本紧密排列的正方形阵营迅速转变为一个灵活多变的四边形阵营。 石井太郎这才发现自己好不容易冲散了一个阵型,此刻却掉入了另一个阵型中。 他心中一惊,意识到情况不妙,但已经来不及改变局面。 \"啊!天皇陛下,我石井太郎今日真要在此玉碎了吗?我不……\"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呼啸声传来。 他惊恐地抬起头,只见一支箭矢破空而来,带着凌厉的气势,直直地射向他的喉咙。 箭矢如闪电般迅速,眨眼间便深深地插入了他的喉咙。 石井太郎瞪大了眼睛,双手紧紧捂住喉咙,试图阻止鲜血涌出。 然而,伤口太深,鲜血如泉涌般从他的手指间流淌出来。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身体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他艰难地发出\"呜呜\"的声音,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他瞪着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远方,想要寻找那个射箭的人。 而就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戚继光正站在远处,手持弓箭,冷静地注视着自己。 戚继光再次张弓搭箭,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他的动作熟练而准确,每一次射击都能精准命中敌人要害。 而陆子冈则对着王如龙大声喊道:\"王将军,敌酋已死,勿留活口!\" 他的声音回荡在战场上,所有的明军仿佛听到了一阵梵音,而所有的倭寇则仿佛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呼唤。 王如龙听后,也不再保持队伍原有的阵型,而是带领着手下的士卒立刻挥刀砍向企图跪地求饶的倭寇,毫不留情。 他知道,这些倭寇曾经残忍杀害了无数同胞,绝不能让他们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战场一片混乱,喊杀声响彻云霄。倭寇们陷入了恐慌之中,四处逃窜,而戚家军则趁机追杀,不放过任何一个敌人。 战斗持续了很久,直到最后一个倭寇倒在血泊中,这场激烈的厮杀才结束。 战场上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满地都是尸体,血流成河。 看着战场上不时传来的惨叫,陆子冈心中默念:“青青,你看到了吗?我为你报仇了!” …… 第148章 筑京观 仅仅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战场上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站立的倭寇身影。 陆子冈脸色冰冷地望着戚继光,因为他深知自己不过是个参军而已,所以他在静静等待戚继光下达命令。 \"子冈,你为什么这样盯着我看?\"戚继光好奇地问。 \"将军,战斗已经结束,您是否应该下达一些命令来收拾这个残局呢?\"陆子冈指着战场上混乱不堪的景象,随意地说道。 \"哎呀,大丈夫不拘泥于细节。我之前已经明确表示,将这场战斗全权交给你来指挥,那么收拾残局的任务自然也落在了你身上。\"戚继光摆摆手,轻松地回答道。 \"那我可就越俎代庖了,但我的手段可能会有些残酷,请将军见谅!\"陆子冈抱拳行礼,提前给戚继光打了一针预防针。 \"嘿,我们这些军人经历过无数风浪,你尽管放手去做吧!\"戚继光一脸不在乎的表情。 “谢将军。”陆子冈听罢,随即便以一种决然的口吻,朝着远处大声喊道:“王如龙!” “末将在!”刚刚打完一场激烈战斗后回到戚继光身边的王如龙,在听到陆子冈呼唤自己时,立刻如疾风般迅速地奔跑上前,抱拳行礼。 “我现在命令你去清理战场,只要发现还有一口气尚存的倭寇,一概不许放过,统统斩杀。然后割下他们的头颅,在龙山卫倭寇登陆之处‘筑京观’。我们要以此方式给那些倭寇一个下马威,让他们明白,胆敢侵犯我大明领土,就是自寻死路!”陆子冈一脸严肃地对着王如龙下达了这一残酷而又坚决的命令。 然而,当听到“筑京观”这三个字时,王如龙不禁被吓得浑身一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有些茫然失措地转过头看向戚继光。 “看我干什么?参军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啊!”戚继光的目光闪烁不定,显然对这个命令感到有些为难和纠结。 他深知“筑京观”的含义,但在自己的军旅生涯中,从未真正实施过这样残忍且血腥的手段。 陆子冈笑了笑,拍了拍王如龙的肩膀,轻声说道:“王大哥,无需有任何顾虑。你不能将这些倭寇当作人来看待,而是应该将他们视为牲畜。只要想一想被他们残忍杀害的我们的同胞,你就能狠下心来下手了。另外,你安排人手将战场上牺牲的村民以及龙山卫守卫的军士的尸体妥善收敛起来,我要以厚礼安葬他们。”王如龙听后,心中的犹豫顿时消散,他紧紧握了握拳,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然后抱拳行礼转身离去。 王如龙领命之后,迅速组织起一支精锐的小队。这支小队成员个个手持锋利的武器,眼神中透露出坚毅和果敢。他们逐一仔细检查着每一个可能隐藏着活口的角落。 随着一道道沉闷的刀光闪烁而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肃杀气息。那些负伤未死的倭寇,有的发出凄厉的哀嚎声,有的则绝望地挣扎着,但最终都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 他们的头颅被一个个无情地割下,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旁,准备用来堆砌成一座令人胆寒的“筑京观”,以展示我方的威严并震慑敌人。 与此同时,另一队士兵则负责收集战场上牺牲者的遗体。他们小心翼翼地抬起每一具冰冷的身体,仿佛每一个生命都是珍贵而不可替代的。无论是英勇的军士还是无辜的村民,他们都给予了最大的尊重与哀悼。 在这个庄严的任务中,士兵们没有丝毫的马虎和敷衍。他们仔细检查每一处战场,确保没有遗漏任何一具遗体。 当所有的遗体都被收集起来后,士兵们将它们整齐地排列在一起,仿佛在向世界展示这场战争的残酷和无奈。 他们默默地站在一旁,为这些逝者默哀,表达对他们的敬意和怀念。 这一刻,整个战场都沉浸在一片肃穆之中,只有风声和士兵们沉重的呼吸声回荡在空中。 …… 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龙山卫的城门缓缓地打开。一名穿着校尉服饰的士兵从城内走出来,然后走到戚继光面前,抱拳行礼后恭敬地说道:“戚将军,感谢您率领军队来救援龙山卫,请进城休息一下吧!” 然而,戚继光不愧是戚继光,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前来救援的队伍而觉得自己高高在上。 相反,他非常客气地回答道:“这位兄弟,龙山卫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而且我的军队人数众多,如果全部进城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我们决定在城外扎营。不过,还是希望这位兄弟能够向守城将军转达一下,给我们送来一些食物和饮水。” 听到戚继光的话,校尉的脸色变得悲伤起来,他带着哭腔说道:“戚将军,我们的守城将军……他已经为国捐躯了!” 戚继光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急忙问道:“什么?竟然如此不幸!那么,你现在就是城内最高的指挥官了吗?” 校尉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抱拳行礼,语气沉稳地说:“正是!” 戚继光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校尉,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他拍了拍校尉的肩膀,鼓励地说:“好样的!既然如此,从现在起,你就暂时担任龙山卫的指挥权。关于这次战斗的详细情况,我会如实地向上级汇报,并请求朝廷给予你们应有的奖励和表彰。” 说完,他大手一挥,示意部队开始在城外安营扎寨。 “谢将军!”校尉听完戚继光的话后,立马抱拳,单膝跪地说道。 他身后跟着的士兵们也纷纷效仿,抱拳并单膝跪地说道:“谢将军!” 戚继光见此情景,赶忙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扶起校尉,并示意其他人一同起身。 他语气坚定地说道:“都起来吧,这是我戚某人应该做的!”接着,他目光转向校尉,微笑着说:“兄弟,你看是否能给我们送些吃食来啊?” 校尉一听,仿佛如梦初醒一般,连忙回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虽然不能保证大鱼大肉满足将军你们,但饭食一定管够!” 他深知戚家军一路赶来,必定饥肠辘辘。 于是,校尉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转身,带领身后的士兵回城去准备军粮了。 …… 夜幕缓缓降临,战场上的喧嚣逐渐平息,只余下篝火的噼啪声与远处偶尔传来的海风呼啸。 士兵们疲惫地坐在地上,他们身上沾满了鲜血和尘土,但眼神中却闪烁着胜利的喜悦。 这时,王如龙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陆子冈身旁,双手抱拳行礼道:“禀陆参军,此次我们共斩杀浪人以及倭寇五百四十三人,被杀的百姓共计一百二十六人,龙山卫所战死士卒一百七十八人,而我军除了擦伤和被轻微砍伤的外,无一人战死,这是大胜啊!” 王如龙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眼中闪烁着泪光。他打了半辈子的倭寇,从未有过如此辉煌的战绩。 然而,陆子冈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凝重,似乎对这场胜利并不完全满意。 事实上,对于一支新军来说,能在首次实战中取得如此战绩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尽管陆子冈心中仍有更高的期望,但他也明白,这需要时间和经验的积累。 “嗯,这次大家都表现得很好。”陆子冈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看着周围的士兵,感受到了他们的努力和付出。 这些年轻的战士们在战斗中展现出了无畏的勇气和顽强的毅力,他们的成长让陆子冈感到自豪。 “但是,我们不能骄傲自满。”陆子冈严肃地说道,“倭寇狡诈多变,下次遇到他们可能会更难对付。我们要不断总结经验教训,提高自己的战斗力。” 王如龙重重地点头,表示认同。他知道,战争是残酷的,只有不断进步才能保证生存下去。 随着夜幕的加深,营地中的气氛渐渐平静下来。 陆子冈目光坚定地看着戚继光,语气诚恳地说:“戚将军,眼瞅着大年三十就快到了,大家伙儿小年的时候都没来得及好好过。要不这样吧,咱们军队就在这龙山卫多驻留几天,一方面让兄弟们歇一歇,明天我派人去附近没遭灾的村子里采购些食材回来,让大家好好过个年;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再有倭寇来犯。” 戚继光听后,认真思考了一番,觉得陆子冈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便爽快地答应了。 陆子冈站在高处,遥望着眼前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内心百感交集。 他深深明白,今天这场战斗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是战争带来的残酷和无情却让他深刻认识到这一切并不是游戏或玩笑。 每一个生命都是珍贵而不可替代的,每一滴鲜血都是沉重而无法忽视的。 夜色如墨,深沉而静谧。 陆子冈站在那里,目光深邃地凝视着不远处堆积如山的草垛。 每一根稻草都承载着逝去生命的重量,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 这些无辜的人们,无论是战死的将士还是惨遭杀害的百姓,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要承受这样的苦难?他们只是不幸生于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别无选择。 士兵们被迫拿起武器,奋起抵抗;百姓们则只能默默祈祷,希望倭寇能够早日被消灭。 然而,战争的残酷无情使得一切努力似乎都显得那么渺小。 \"哎!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这一个小小的穿越者又能掀起怎样的波澜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陆子冈暗自叹息道。 面对如此庞大的历史洪流,他感到自己微不足道。 \"将军,走吧,我们去送这些死去的村民和战士一程吧!\" 陆子冈转头对戚继光说道。 他知道,虽然无法改变过去,但至少可以给予这些逝者最后的尊重和缅怀。 “嗯,理应如此!”戚继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一同走向那堆草垛,周围的士卒手持火把,准备点燃草垛。 陆子冈与戚继光来到草垛前停下了脚步。此时陆子冈看看戚继光,示意他说几句话。这个时候,正是鼓舞士气、凝聚人心的绝佳时刻。 戚继光明白了他的意思,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将士们,今日我们在这片土地上,用鲜血与勇气扞卫了家园的安宁。每一具静躺的遗体,都是我们不屈精神的见证,他们虽逝,但他们的英勇将永远照亮我们前行的道路。” “我们为牺牲的战友哀悼,更为他们感到骄傲!他们的名字,将永远镌刻在历史的丰碑之上,激励着我们后人,无论面对何种挑战,都要勇往直前,保卫家园,守护这片土地上的每一寸安宁!” “让我们点燃这篝火,不仅是为了送别逝去的英魂,更是为了照亮我们心中的信念之火。愿火光照亮黑暗,愿我们的心永远炽热,不负这身戎装,不负家国天下!” 他的声音激昂而坚定,回荡在夜空中。士卒们纷纷挺直身躯,眼中闪烁着泪光,仿佛从戚继光的话语中汲取到了力量。 陆子冈静静地听着戚继光的演讲,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情。这位将军不仅有着卓越的军事才能,更懂得如何激励士兵,引领他们走向胜利。在这样的领导者带领下,他们或许真的能够将倭寇赶出大明,实现和平与安宁。 戚继光缓缓地走上前去,步伐坚定且沉稳。熊熊燃烧的火光映照着他那坚毅无比的面容,他的眼神如同一汪深潭般深邃而宁静,仿佛能包容世间万物;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犹如洪钟一般回荡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上,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灵深处。 说完这番话后,戚继光转身走向篝火堆旁,手中拿着一支火把,毫不犹豫地点燃了篝火。熊熊的火焰瞬间升腾而起,照亮了整个战场。戚继光站在篝火旁边,静静地凝视着火焰,他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格外高大挺拔,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 戚继光的话语深深地触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士兵们纷纷低下头,默默地为逝者祈祷。整个战场上弥漫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氛围,只有篝火在噼里啪啦作响,仿佛也在诉说着对逝者的哀思与缅怀之情。 随着默哀的结束,陆子冈高喊一声:“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所有的士兵听到,皆是高声大喊:“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 第149章 家中急报 第二日清晨,太阳还未升起,天空仍是一片昏暗,但戚家军已经开始了新一天的训练。 尽管经历了一整天激烈的战斗,他们的身体和精神仍然充满活力。 士兵们整齐地排列成队,随着长官的命令,迈着坚定的步伐,沿着海边奔跑。 海风呼啸而过,吹起他们的旗帜,海浪拍打着岸边,伴随着他们的脚步声,形成了一幅壮观的画面。 与此同时,在龙山卫城墙上,一些早起的士兵正在换防。 当他们望向远方时,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指着远处戚家军跑步的方向,大声喊道:\"快看,那是什么啊?\" 城墙下的士兵纷纷抬起头来,好奇地顺着他们所指的方向望去。 一些昨夜值守城墙的士兵微笑着解释道:\"大惊小怪的,那些都是倭寇的尸体。戚家军的陆参军昨天就安排人手将倭寇的尸体堆积在一起,准备用来修筑京观,以震慑倭寇。\" 他们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自豪,仿佛昨夜他们也参与了这京观的修筑一般。 听到这话,其他士兵们恍然大悟。其中一人惊叹道:\"我的妈呀,这也太震撼了吧!看上去至少有几百人呢!\"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惊愕和敬畏之情。这些倭寇的尸体堆积如山,给他们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此时,一名换防下来的士兵将手中的武器交到另一名士兵手上后,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京观”,眼中充满了敬畏之情。 他感叹道:“五百四十三人,一具不多一具不少,皆是此次进攻我龙山卫的浪人和倭寇。还别说,这陆参军别看一副文弱书生相,狠起来那是真狠!” 就在这时,陆子冈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他看着远处海边沙滩上的“京观”,心中也是一阵发怵。 他暗自想道:“以前常听别人说筑京观,筑京观,却从未亲眼见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样子,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啊!” …… “陆参军,你起来了啊!我正要找你呢!”戚继光带着几名亲随走了过来! 听到声音,陆子冈回头看去,只见戚继光一身甲胄,英姿飒爽地走来,身后跟着几位亲兵,气势非凡。 陆子冈连忙起身,向戚继光行了一礼,恭敬地问道:“将军,您找我有何事?” 戚继光笑了笑,走到陆子冈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哈哈,陆参军,昨天你说的话提醒了我。小年夜的,咱们这些当兵的被拉出来打仗,连顿好饺子都没吃上。所以我决定,今天派人到附近村镇去采购些食材,晚上大家一起好好聚聚,也算是一场庆功筵吧!” 戚继光说着,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陆子冈听后,心中暗自感叹戚继光对士兵们的关怀和体贴。 然而,当他看到远处堆积如山的京观时,不禁皱起眉头,指着它问戚继光:“将军,你能吃得下饭吗?” 戚继光顺着陆子冈手指的方向望去,眼神坚定而淡然。 他大手一挥,豪迈地说道:“嗨,这算什么!我们在北方经常见到这样的场景,这不过是几百个倭寇的‘小京观’而已,根本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昨天大家战斗辛苦了一天,今晚这顿饭一定要好好享受一下!”说完,戚继光哈哈大笑起来。 “还是将军你说的有理,既然你都不怕,那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今日给我个面子,这顿饭钱我陆公子买单!”陆子冈也豪气了一把。 戚继光听后却立马说道:“嗨,此次斩杀如此之多的倭寇,我已上表朝廷,朝廷定会论功行赏,届时你定能获得天子奖赏,那时再请客也不迟。而且陛下肯定也会犒劳我们,故而此次还是由军费支出罢!” 陆子冈一听,暗自庆幸,幸好刚才没有一时冲动,否则真要出血了。 他暗中拍拍自己的胸口,心想:“哎呀,好险啊!差点就要大出血了!这数千人再加上龙山卫的数百人,若让我请客,那还不得把我在青轩阁挣得银子一顿吃光啊?还好还好,差一点就头脑发热地冲动了!” “哎呀,那感情好,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陆子冈急忙顺着戚继光的话下坡,抱拳对戚继光行礼道。 “我听说你在王千户那是伙头军队长,想必做饭的功夫也不差,今日你可以好好指导指导我们的伙头军,让大家吃一顿好的啊!”戚继光嘴角微微上扬,笑着对陆子冈说道。 听到这话,陆子冈心中一喜,但还是谦虚地回答道:“哎呀,将军过奖了,不过既然将军如此信任,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 许是此次龙山保卫战获得了胜利,又或是临近春节,一连几日,戚继光的队伍皆是大鱼大肉的吃着。 陆子冈也是将自己的厨艺发挥到了极致,但眼见阿平已经回太仓五六日了还未回来,他的心中不免升起些许担心。 这天晚上,正是大年三十,军中一片欢声笑语。 士兵们围坐在篝火旁,烤着火,吃着烤肉,喝着热酒,好不热闹。 陆子冈看着眼前欢乐的场景,不禁想起了远在太仓的家人和朋友。尤其是他的仆人阿平,自从上次回家报平安后,至今已经过去了数日,却仍然没有回来。这让他心中充满了忧虑,不知道阿平是否遇到了什么意外。 正当他沉思之际,戚继光端着一碗酒走了过来。 他拍着陆子冈的肩膀,笑着说:\"子冈啊!你怎么不喝酒啊?来来来,我俩喝一杯!\" 说着,戚继光将手中的酒递给了陆子冈。 陆子冈接过酒杯,苦笑着对戚继光说:\"将军,不怕你笑话,我家的仆人阿平回去报平安已经数日,可仍未回来,我有些担心他出事啊!\" 戚继光听了陆子冈的话,皱起眉头思考片刻后,安慰道:\"子冈,别太担心了。也许阿平在路上遇到了一些事情耽搁了时间,或者是有其他原因。我们应该相信他会没事的。\" 陆子冈点了点头,表示感谢戚继光的安慰。但他心里依然无法平静下来,对于阿平的安危始终放心不下。 “哎,不用担心,这几日我已派吴惟忠带着他的骑兵将周围百里之内的范围都搜寻了一遍,并未发现有倭寇袭扰,所以想必阿平兄弟这几日也应该快回来了!”戚继光安慰道。 听到戚继光这么说,陆子冈心里踏实多了,但还是有些担心:“但愿如此啊!” 这时,一旁的戚继光突然举杯说道:“好了,不想这些烦心事了,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咱们要好好庆祝一番!来,干杯!” 陆子冈也举起酒杯,微笑着对大家说:“好,祝各位新年快乐,来年再建功立业!” 说完,他仰头一饮而尽。 其他将领们见状,也纷纷起身向陆子冈敬酒,表示感谢和祝福。 正当大家欢声笑语、开怀畅饮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欢乐的气氛。 只见一匹快马疾驰而来,直奔营地。 陆子冈心头一紧,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暗自祈祷千万别出事。 只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仔细一看,来人竟然是陆子冈一直挂念在心的仆人阿平。 陆子冈心中一紧,连忙站起身来,迅速迎上去,一把扶住几乎要摔倒在地的阿平,焦急地问道:“阿平,你为何如此慌张?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瑾儿出了什么事?” 阿平满脸惊慌失措,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完整:“少……少爷,夫人……夫人她……” 一旁的饶鸿见此情形,赶忙倒了一碗水递到阿平手中。 阿平如获至宝,急忙接过碗,仰头一饮而尽。 “别急,先冷静下来,慢慢说。告诉我,我娘她到底怎么了?”陆子冈尽管内心焦虑万分,但此时他必须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阿平深吸一口气,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缓缓说道:“夫人她生病了,已经在床上昏迷了好一阵子了!” 陆子冈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手中的碗也失手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和恐惧,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 他强忍住内心的恐慌,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急切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突然?我们离家之时,娘的身体还好好的啊!可有请大夫诊治?病情如何?” 阿平喘息稍定,眼中满是焦急之色:“少爷,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听小彤说,我们走后没多久,老爷便从外地回来了,可这次回来的时候并非老爷一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妇人,而这个妇人还带着一个和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没过几日,夫人就病倒了,起初以为是偶感风寒,并未在意。” 说着,他将陆子冈拉到一边小声的嘀咕道:“后来我回去之后一打听才知道夫人此次生病和老爷还有那对母子有关,说的好像是那对母子是老爷在外面养的小妾。” 陆子冈听完后,脑海中一阵眩晕,眼前仿佛有无数金星闪烁。但他仍然强忍着心中的痛苦和愤怒,紧紧地握住拳头,咬牙切齿地问道:“我暂且不管那对母子,你告诉我,父亲是否有请郎中来治疗娘的病?” 阿平急忙点头回答:“当然,请了!老爷非常关心夫人的病情,我们已经请了太仓、苏州和杭州等地的名医来诊断,但夫人的病情始终没有好转。她昏迷之际,嘴里都会念叨着少爷您的名字。所以,我才会快马加鞭地赶来找你!” 听到这里,陆子冈心如刀绞,眼眶瞬间湿润。他了解母亲的身体状况一直很好,这次突然病重,肯定与父亲以及那对母子脱不了干系。他必须尽快回家,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他转身面向戚继光,眼中充满了恳求之色,声音低沉而坚定:“将军,家中发生如此变故,我必须立刻回家。军中事务烦请将军多多费心,暂时替我处理一下。” 戚继光见状,深知家事为大,他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沉声道:“子冈,你速速回去,家中之事要紧。这里有我还有这帮兄弟,你大可放心。” 陆子冈感激地点点头,眼中满是对戚继光的信任和依赖。 他知道,戚家军不仅是一支军队,更是一群生死之交的兄弟。然而,此时,他不得不暂时离开,心中忽然有一丝不舍。 他转身看向身旁的阿平,目光坚定地问道:“阿平,我即刻回去,你还能陪我再跑这一程吗?” 阿平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他的脸上洋溢着忠诚和坚毅。 吴惟忠将军中最好的两匹快马牵到了他们面前,陆子冈迅速翻身跃上一匹骏马,动作矫健而敏捷。 在出发前,陆子冈回头望着这一众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他的眼中充满了深情和感激,深深地向他们鞠了一躬,表示对他们的敬意和感谢。 戚继光也走上前来,拉住陆子冈的缰绳,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说道:“子冈,你会回来的对不对?我们都在这里等你!” 陆子冈深情地望着戚继光以及其他兄弟们,眼眶微微湿润,泪水在其中打转。 他心里清楚,这一次离别可能意味着他们之间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将家人置于危险之中。 戚继光非常了解陆子冈并非军人出身,这次他家出了事,也许就是永远的别离。尽管如此,他还是期盼着陆子冈能够平安归来。 紧接着,陆子冈紧紧夹住马腹,用力踢了一下马镫,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了军营的大门。马蹄声响彻云霄,激起一阵尘埃。 随着陆子冈的背影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就在这时,附近的村镇恰好开始燃放起绚烂多彩的烟花。烟花在空中绽放的那一刻,璀璨夺目,照亮了整片夜空,仿佛也照亮了陆子冈归家的道路。 …… 第150章 母亲病重 陆子冈和阿平一路疾驰,马蹄声哒哒作响,扬起一片尘土。 尽管他们已经尽力加快速度,但还是直到初四清晨才赶到了太仓。 他们的马匹早已疲惫不堪,身上沾满了泥土和汗水,大口喘着粗气。 然而,此时太仓的城门却还未到开启的时辰,紧闭的大门宛如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陆子冈心急如焚,他的眼神充满了焦急与担忧,恨不得立刻就越过城墙,飞到母亲的身边。 他紧紧握着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心中不断祈祷着母亲能够平安无事。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太仓城门开始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响声。 陆子冈迫不及待的驱马向陆府奔去,马蹄声响彻街道,仿佛他内心的急切。 一到陆府门口,他立刻下马,脚步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在地。 但他顾不得休息,甚至来不及将手中的缰绳一把丢给阿平,便不顾一切地冲向门口,双手不停的敲打着府门。 \"开门!快开门!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他用力拍打着门扉,每一次敲击都像是要把他对母亲的思念传递进去。 此刻,他已经筋疲力尽,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了,但他仍然坚持着,不肯停下。因为他知道,只有尽快见到母亲,才能让他的心安定下来。 “来啦,来啦!这大过年的,谁这么大清早就敲门啊!”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一个声音从门内传来,带着些许不满。 陆子冈站在门口,听出那是管家刘伯的声音。他心中一喜,立刻嘶哑着声音,用尽全力大声喊道:“刘伯,是我啊!快开门!” 门内的刘伯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身体猛地一颤,脸上露出惊喜交加的神情。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一边说着话一边快速地打开门:“少爷,你……你可回来了啊!真是太好了!” 随着沉重的府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逐渐扩大,陆子冈迫不及待地挤进门去。 他顾不上与刘伯寒暄,紧紧抓住刘伯的肩膀,急切地问道:“刘伯,我娘呢?她怎么样了?” “哎呦,少爷,你把老奴抓疼了!”刘伯被陆子冈抓得双肩疼痛,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哦,对不起,刘伯,我有些心急了!”陆子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松开双手,满脸歉意地看着刘伯。但他的眼神中依然充满了焦急和担忧,仿佛下一刻就要冲进屋里寻找母亲的身影。 刘伯揉着肩膀,抬起头来,目光落在陆子冈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感受到了陆子冈对家人的关切之情,心中暗自感叹:这孩子长大了,懂事了。眼前这个皮肤黝黑、身材略显健壮的少年,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文弱书生了。 然而,当他看到陆子冈一脸紧张地盯着自己时,不禁心头一酸,泪水涌上眼眶。 陆子冈见状,心中愈发不安,连忙问道:“刘伯,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娘又出了什么事?” “少爷……”刘伯擦去眼角的泪水,哽咽着开口。 “哎呀,刘伯,你别哭啊!快告诉我,我娘她到底怎么样了?”陆子冈焦急地催促道。 “夫人……夫人她……”刘伯看着陆子冈,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半天说不上一个字。 陆子冈见刘伯这样,心下越发着急,懒得再与他纠缠,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内院奔去。 …… “娘......娘......”陆子冈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一边狂奔而来。 然而,那个往常总是会出来迎接他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陆子冈心中一紧,他多么希望就在自己赶路回来的这几天,母亲能够醒来并且病情好转。可是,直到他回到家中,那颗熟悉的身影都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他才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此刻,陆子冈的脚步依旧未停,他穿过一道道熟悉的庭院,仿佛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压力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疼痛难忍。 终于,他来到了母亲的房间前,那扇门半掩着,透出一股诡异的静谧。 当他轻轻推开房门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几乎无法站稳脚跟。 母亲静静地躺在榻上,脸色惨白如纸,毫无生气。 她的双眼紧闭,宛如沉睡中的仙子。但那份安详之下,却透露出深深的忧愁和哀伤。 陆子冈缓缓走到床边,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触碰母亲的脸颊。那冰冷的触感让他的心如坠冰窖。 陆子冈深吸一口气,试图平静下来。 他告诉自己不能就这样倒下,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要照顾好母亲,让她早日康复。 “娘!”陆子冈发疯般地冲进房间,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几步,然后猛地扑到床边,紧紧握住母亲冰冷的双手,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 “娘,我回来了,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啊!”他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无尽的懊悔和焦虑。 陆子冈的心像被无数把刀子割裂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床上那毫无生气的母亲。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紫,仿佛随时都会离开这个世界。 陆子冈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母亲的脸庞,试图用掌心的温暖去唤醒那份久违的生机。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和冰冷的触感。 起初,他沉浸在悲痛之中,并未留意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小彤正默默地站在一旁,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他缓缓站起身来,紧紧地盯着小彤,声音低沉而又充满了愤怒地质问道:“小彤,你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母亲一向身体健康,为何会突然病倒?” 小彤抬起头,眼中满是委屈与无奈。她用力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刚要开口解释,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妇人的声音传进了屋内:“哎呦,这是子冈吧?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此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年轻妇人缓缓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挂着几分不自然的笑意,而在她身旁,则站着一个比陆子冈略大一些的男子。 陆子冈并没有正眼去瞧他们,而是将目光投向小彤,语气中微微带着些许怒意地问道:“这两个不相干的到底是谁啊?” 小彤还未开口,那年轻妇人便急忙插话道:“哎呀呀,子冈,我可是你二娘啊!这位是你的哥哥呢!” 然而,陆子冈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依旧直直地盯着小彤。 “这位夫人,我可只有一个娘,而且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哥哥!还请你不要乱攀亲戚!”陆子冈冷冷地说道。 年轻妇人眼见自己讨了个没趣,不禁有些悻悻然。她一甩衣袖,转身带着身旁的男子一同走出了陆子冈母亲的房间。 陆子冈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小彤身上,声音也变得温和起来:“好了,小彤,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彤看着陆子冈疲惫不堪的样子和充满期待的眼神,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 她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扶着陆子冈走到桌旁,让他坐下。 “少爷,您先坐下歇歇脚。”小彤关切地说。 待陆子冈坐稳后,小彤又倒了杯茶递给他。 “少爷,您喝口茶润润喉。” 等陆子冈喝过茶后,小彤这才慢慢开口道:“少爷,自从您去了宁波,老爷也不在家,我们这些下人就留在府里陪夫人种花、赏花,日子过得很是悠闲自在。直到上个月,老爷突然从南方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一对母子……” 说到这里,小彤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听跟着老爷出去的下人说,这对母子原来是老爷养在南边的小妾。这次回来听说是和老爷一起回来过年的,顺便拜见一下夫人。起初,夫人很生气,但不知道老爷和夫人说了什么,夫人居然原谅了老爷,还欣然接受了这对母子。” 小彤一边给陆炳倒茶,一边说道:“但好景不长,就在半个月前,夫人突感身体不适,起先还以为是偶感风寒,但没想到的是夫人的身体每况愈下,竟一病不起,我早就想托人去宁波找你了,但新来的那位二夫人说什么你现在身在军营,又在沿海抗倭,指不定具体在什么地方,说什么都不让我托人找你。要不是你这次让阿平回来送信,你还不知道夫人的状况呢!” 小彤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声音也带着几分哽咽。 “少爷,夫人她心里一直记挂着你,即便病重了也不让我们告诉你,怕影响你在外面的差事。她总说你是陆家的希望,好不容易你这次得到将军的赏识,让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她病了的消息告诉你,以免你因她分心。但我看得出来,夫人是真心想你,很希望你能陪在她的身边,哪怕是片刻。” 陆子冈听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尖滴落。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想起母亲温柔的笑容和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心中的愤怒与自责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紧紧包裹。 他猛然站起身,目光坚定地看着小彤,声音低沉而又充满决心:“小彤,你再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不论花多少银子,一定要治好我娘!” 小彤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哽咽道:“是,少爷,我这就去!” “还有,”陆子冈叫住了他,“关于我爹和那个……女人的事,等我娘醒来后再议论。现在,我要守在这里,任何人都不要让他们进来。” 小彤点了点头,快步离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幕悄然降临,府内灯火通明,而陆子冈却心急如焚。 “这小彤怎么请个大夫却半天都回不来!”就在陆子冈在房里喃喃自语的时候,小彤带着一位老大夫进入了房间。 “大夫,您可算来了,你快给我娘再看看,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陆子冈忙迎了上去。 “少爷切勿着急,待老朽把脉看看!”老大夫放下药箱,来到陆母的床边。 老大夫上前一步,仔细地检查着陆夫人的状况。陆子冈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结果,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经过一番仔细地诊脉,大夫那原本紧锁着的眉头渐渐舒展,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夫人这病,依老朽之见,虽然严重,但并非无药可医。首先,夫人这是心病,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我先开几幅安神调补的药方,等夫人醒来后,只要精心调养,并辅以良药,或许可以慢慢恢复健康。不过要记住,病人必须保持心绪平和,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 听到这里,陆子冈心中不禁一紧,难道母亲是患上了后世所说的心梗吗?然而,在这个时代,没有先进的仪器和设备,所有的诊断都只能依靠中医的脉象判断。 他紧紧握住大夫的手,感激地连声道谢:“大夫,真是辛苦您了,如果我的母亲能够康复,我一定会重重报答您的恩情!” “少爷不必如此客气,这都是老朽应尽的责任!”大夫连忙回礼道。 “阿平,你送大夫出去,并随大夫一道将药取回,记住,多给大夫一些诊金!”陆子冈看着眼前这个刚刚看完病的大夫,客气地说道。 待阿平陪着大夫出去后,小彤来到陆子冈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老爷回来了,在院子里坐着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陆子冈听到父亲回来的消息,神情微微一震,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去见见父亲。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朝着院子走去。 …… 第151章 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陆子冈缓缓地从房间里走出来,目光平静而坚定。 然而,当他看到父亲陆玉鸣就站在他的对面时,他从父亲的眼神看到了一丝愧疚和无奈。 陆子冈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男子,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虽然他对父亲有着深厚的感情,但同时也对他的行为感到失望和愤怒。尤其是当他注意到父亲斑白的双鬓,又加上出了母亲生病这事时,他意识到他们之间产生了深深的隔阂。 “冈……冈儿……”陆玉鸣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愧疚和悔恨。 他伸出手,试图向陆子冈靠近一步,眼中闪烁着泪光。然而,他的话语却被卡在喉咙里,无法完整地表达出内心的痛苦和自责。 “哎……”陆玉鸣长叹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悲痛。 他知道自己之前在儿子面前建立的所有的严厉的父亲形象已经荡然无存,儿子对自己的信任和尊重此刻可能也已经消失不在,这让他心如刀绞。但他也明白,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一切都无法挽回。 他张了张嘴,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却又闭上了嘴,保持了沉默。 他缓缓地放下了手,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那声叹息像是要把心里最深处的压抑都释放出来一样。 陆子冈冷漠地看了父亲一眼,便转身径直朝着庭院里的石桌走去,并在石桌前坐下。 他的脚步坚定有力,当他路过陆玉鸣的时候,连正眼都没看一下自己的父亲,就直接坐到了石桌前。 \"身为丈夫,身为父亲,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呢?\"陆子冈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充满了深深的不满和愤怒。 他直直地盯着陆玉鸣,眼神坚定而执着,静静地等着他的回应。 \"我......\"陆玉鸣转过身来,看着陆子冈,目光闪烁不定,随后慢慢地低下头去。 他缓缓地走到石桌前,坐了下来,过了许久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呵呵,对不起有什么用呢?娘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一句对不起又能改变什么呢?”陆子冈轻蔑地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和无奈。 他看着陆玉鸣,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随后,他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八度:“这大过年的,娘又生着病,你不待在家里陪着娘,反而在外面应酬,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你的那些生意场上的朋友比娘还重要吗?”他的话语如同刀子一般锋利,刺痛着陆玉鸣的心。 陆玉鸣始终低着头,没有回应。他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局面。 他知道自己理亏,无法反驳陆子冈的质问。 陆子冈见状,越发气愤地质问道:“你知不知道娘现在需要人照顾?她的身体状况如此之差,而你却整天不见踪影,你到底有没有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责备,让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陆玉鸣依旧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承受着陆子冈的指责。他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但他也希望能够得到理解和宽容。毕竟,他也有着自己的苦衷和压力。 “我......,是我的错,不管你说什么,为父都受着。”陆玉鸣终于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悔恨和自责,他希望能够得到陆子冈的谅解,此时的他反而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 “这可不能怪老爷,他一个人管着这么大一家子,又要照顾生意......”许是接到了下人禀告,说老爷回来了,直接往大房这边来了,所以先前被陆子冈赶走的妇人带着那名男子又来到了陆子冈母亲的院落。 陆子冈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他甚至没有正眼瞧一下那妇人,便毫不客气地大声喝斥道:“小彤,我陆府何时变得如此没有规矩了?难道任何阿猫阿狗都可以随意闯入吗?我之前是如何嘱咐你的?” 那妇人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还未等小彤回应,她就迫不及待地在陆玉鸣面前撒娇起来:“老爷……你看看他!” 陆玉鸣微微皱眉,带着些许怒意说道:“冈儿,不可无礼,这位乃是你的二娘!” 然而,陆子冈却并不买账,他冷哼一声,语气生硬地反驳道:“哼,娘,我只有一个,这个女人算是什么东西,恕我不知!” 原本心情就不佳的陆子冈,此刻更是怒火中烧。 “陆子冈,你怎能如此无礼!当着父亲的面,岂能这般放肆!”站在妇人身后的男子忍不住开口斥责,他实在无法忍受陆子冈的傲慢态度。 陆子冈再次瞥了他一眼,突然站起身来,声音洪亮而坚定地回应道:“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我与我爹对话,何时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插嘴!” 那男子被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脸上满是愤怒和尴尬。 “好了!”陆玉鸣猛地大吼一声,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随后,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妇人和怒火中烧的男子,轻声说道:“霜儿,子平,你们二人先回去!” “老爷……” “父亲……” 两人同时开口。 然而,陆玉鸣的表情严肃,再次强调道:“我说了,你们先回去!”语气带着一丝怒气。 看到无法改变局面,二人只能哼了一声,转身走出庭院。 等他们离去后,陆玉鸣伸出手,示意陆子冈坐下。 “冈儿,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你有什么火冲我发就好了!”陆玉鸣有些无奈的说道。 “说吧!我听你解释!”陆子冈的语气依然带着些许愤怒。 陆玉鸣沉重地叹了口气,眼中充满了疲惫和无奈。他慢慢开口,声音低沉而无奈:“冈儿,你母亲生病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一开始,我们都认为她只是偶尔受了点风寒,没什么大碍。但谁能想到,你娘这一病竟然越来越严重,至今仍昏迷不醒。我找遍了苏州城内外所有有名望的大夫,甚至还去杭州请了那里的大夫,可就是查不出病因。” “那为何今日找来的大夫却说是母亲的心结所致,只需要安心调养即可!”陆子冈语气不善地质问着父亲。 “唉,来看诊的大夫皆是如此说法,我们也给她服下了许多药物,但始终不见她清醒和好转啊!”陆玉鸣无奈地叹息着,眉头紧锁。 “我今日出门,一是因为刚过了年,生意场上的一些朋友需要打理一下关系;二是想向生意场上的朋友们打听一下,对你母亲这种病情是否有所耳闻,以便寻找医治之法。”陆玉鸣继续解释道。 “那可有收获?”陆子冈急切地追问。 “没有结果……”陆玉鸣无奈地摇了摇头。 “哼,那你说这些又有何用!”陆子冈将头撇到一边,小声嘟囔了一句。 “冈儿,我知道你心中怨我,认为我没有起到保护好你娘亲的责任。”陆玉鸣的声音更加低沉,带着几分自责,“但你要明白,我作为一家之主,肩上担着的是整个家族的兴衰。你娘的事,我确有疏忽,但我从未停止寻求解决之道。” 陆子冈沉默不语,眼中的怨愤并未减少。他知道父亲的难处,但对于母亲的病情,他无法释怀。 “呵呵,这是重点吗?那我问你,那妇人和那男子又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娘亲的病和他们二人没有关系!”陆子冈突然提高音量,语气中充满了质问。 陆玉鸣脸色一变,露出一丝犹豫。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倒是看看你要作何解释?”陆子冈紧盯着父亲,眼神中透露出坚定。 陆玉鸣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道:“这事还得从你出生前说起。”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远方,仿佛陷入回忆之中...... “我与你娘自幼相识,我俩家境相当,可谓是门当户对。后来,我顺理成章地迎娶了你娘,婚后生活甜蜜美满。那时,我常常外出经商,而你娘则留在家中操持家务,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然而,好景不长,尽管我们结婚多年,但你娘一直未能怀孕生子。最初,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反而经常宽慰她,认为这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陆玉鸣叹了口气,顿了顿后继续说道:“我虽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但家父,也就是你的爷爷以及你的母亲,心中却始终有一个难解的结。要知道,‘七出’中有一条极为严重的规定便是‘无子’。因此,你的爷爷不停地催促我纳妾,甚至扬言若不纳妾,便要休掉你的母亲。而你的母亲虽然并不愿意让我纳妾,但考虑到自己可能无法生育,便也一直在劝说我纳妾。直到有一次,我前往南方做生意时,在妓馆处与几位朋友一同醉酒后,结识了你二娘——云霜儿。她待我极好,在冲动之下……” 陆玉鸣小心的抬头看了看陆子冈的反应,发现他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便继续讲述道:“后来,我常常往返于家中和南边之间,但我从未因为这个原因而冷落你的母亲。然而,命运却总是捉弄人。有一天,你二娘告诉我她有了身孕。我感到十分害怕,不知道该如何向你母亲解释这件事情。于是,我趁着再次南下的时候,偷偷地将她赎身,并在南方买了一套房子,把她养在了外面。可是,没想到不久之后,你娘竟然也怀孕了,这让我既欣喜又担忧。喜的是,这么多年来,你娘终于等到了幸福的时刻;忧的是,如果被你娘知道我在外养了小妾,而且还先于她与别人有了孩子,后果不堪设想。我陷入了极度的苦恼之中,心中充满了矛盾和自责。最终,我还是选择了隐瞒事实,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这样,这一瞒就是十几年……” “这些年,我时常在夜深人静时自责,觉得自己愧对你娘,也愧对你。我本想等时机成熟,再向你娘坦白一切,寻求她的原谅。可就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十几年!”陆玉鸣有些懊恼地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发出“啪啪啪”的声音。他皱着眉头,眼中满是悔恨和痛苦。 陆子冈看着父亲,心中五味杂陈。 他沉默片刻后,突然鼓起掌来:“故事很动听,但是,爹,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他的眼神冷漠而疏离,仿佛对父亲的话充满了怀疑。 陆玉鸣愣住了,他没想到儿子会如此反应。他焦急地解释道:“冈儿,此事千真万确。不信你可以等你娘醒来,亲自问她!”他的语气诚恳,带着一丝哀求。 然而,陆子冈并没有被打动。他冷冷地反问:“那为什么她们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今年却随你一同回来了?”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似乎想要看穿父亲的心思。 “她们也是听我说,你此次被戚将军看中,即将要前往宁波去了。她们担心你娘一人在家太过孤单,所以才要求我带她们回来的。我想想这事早晚也要和你娘说,而且她们说的也不无道理,我想着家里人多一些,你娘也不会那么思念你,所以才将她们带回来的!”陆玉鸣急忙解释道。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冈儿,我知道我的做法可能存在很多不妥之处,但我从未停止过对你的爱和对这个家的责任。你母亲的病,一直都让我心急如焚,日夜难安。只是,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便难以回头。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余生来弥补我的过错。” 陆冈静静地听完父亲的话。他深知父亲这些年的不易,也明白他的无奈和苦衷。然而,作为穿越过来的他第一次面对这样复杂的家庭情况,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出身竟然隐藏着如此多的秘密和无奈。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敲打着他的心,让他的内心翻江倒海。 他默默地看着眼前的陆玉鸣,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那双眼眸,曾经对他来说是那么熟悉,可现在仿佛隔着一层无法跨越的距离。此刻,他更是在父亲的眼里看到了疲惫与哀求。这些年,父亲一直背负着这个秘密,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如今终于向他袒露心声。 …… 第152章 阴谋还是阳谋? 话说云霜儿母子俩被陆子冈再次赶出庭院,心中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他们憋着一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后,云霜儿才敢开口说话。 \"娘,你看那小子如此嚣张,完全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被唤作陆子平的男子气鼓鼓地说道,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不满和愤怒。 云霜儿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哎,是为娘的失算,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能从东南沿海活着回来。自从听了老爷说他这个宝贝儿子去了宁波找戚继光,我还以为时机到了,他就算战场上不被倭寇杀死,那从军一时半会也是回不来的。我还想着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入陆府了,少了陆子冈这个障碍,要对付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妇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可没想到,这小子出去几个月,居然没有死!哎,他回来了,这事情怕是有点麻烦了!\"她默默地说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陆子平紧紧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哼,娘,您也别太担心,那小子虽然回来了,但我们还是有机会的。只要我们想办法让他再次离开,或者......”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顿了顿,嘴角泛起一抹阴冷的笑容,仿佛想到了什么邪恶的计划。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云霜儿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警告道:“不可胡来!陆子冈毕竟是陆家的人,而且他现在已经有了军功,又认识朝中的人,在陆府中的地位可谓是愈发稳固。我们不能轻易对他下手,否则只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听到母亲的话,陆子平不禁咬了咬牙,心中充满了不甘。他沉默片刻后,终于忍不住说道:“难道就这样放过他吗?您也看见了,他今天可是一直在跟我们作对,如果再让他继续留在陆府,以后肯定会给我们的计划带来更多的麻烦。”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愤怒和嫉妒,似乎对陆子冈充满了怨恨。 云霜儿沉默了一会儿,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不过我们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现在他刚刚回来,风头正盛,我们不能和他正面冲突。但是总有一天,我会找到机会让他知道我的厉害。”说完,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娘,你是担心我破坏了我们的计划吗?还是担心他发现了一些事情?”陆子冈小声地问道。 “对了,子平,你确定那些医生查不出我们动手脚的痕迹吗?”云霜儿再次向陆子平求证。 “娘,你放心吧,我托人找的那种药,你说它有毒,经过高温加热后就没有毒性了,但如果加热时间不够长,仍然会有毒性。而且我还花了很多钱托人买了一些西域剧毒——曼陀罗,每次我都只加了一点点,呵呵!”陆子平笑着回答。 听到这里,云霜儿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轻松的笑意。 她深知,只要能让陆母一命呜呼,他们就能逐步掌控陆家,从而实现自己的计划。 “那我就放心了,只要那妇人一死,再赶走陆子冈,我们的计划就完成了一半了!”云霜儿得意地笑了起来,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陆子平则沉默不语,他的眼神闪烁不定,透露出几分狠厉与算计。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想要整垮陆家,必须先除掉陆母和陆子冈这两个绊脚石。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地成为陆家的继承人,掌握陆家的命运。 然而,在这看似完美的计划背后,却隐藏着无数的变数和风险。一旦事情败露,等待他们的将是灭顶之灾。 但此时的陆子平和云霜儿已经被复仇蒙蔽了双眼,根本无暇顾及这些潜在的危机。他们只想着如何尽快实现自己的计划,全然不顾后果。 “娘,你说得对,只要计划周全,陆家的一切迟早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不过,陆子冈既然回来了,我们就得更加小心行事。我听说他这人本来是一个纨绔子弟,但自从他自杀未遂,并昏迷苏醒过来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不但变聪明了,还结识了不少达官贵人,所以我们不可小觑啊。”陆子冈提醒着云霜儿。 “哼,那又如何,天高皇帝远的,他们还能管到我们的家事不成?”云霜儿不屑地冷哼一声,“但你说得对,谨慎为上。我们得加快步伐,不能让那妇人醒来。” “是,娘,我这就去办。”陆子平应声,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犹豫道:“对了,娘……那妇人毕竟是爹的发妻,而陆子冈又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若真到了那一步,我们……” 云霜儿的脸色变得阴沉,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声音带着几分寒意说道:“怎么,你心软了?别忘了,我们才是一家人!”她的目光闪烁着狠厉之色,仿佛能穿透人心一般,接着说道:“只要那妇人和陆子冈消失,这陆家才是我们母子的天下!” 云霜儿紧紧地盯着陆子平,眼神冰冷如刀,语气严厉而坚决地说道:“子平,你要知道,为娘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十多年了,从前是因为你小,娘一直隐忍,现在你长大了,可以帮娘做事了,娘才觉得时机已到,可以实施那个埋藏在心底已久的计划。”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今那妇人已经病倒,对我们来说已不再构成威胁,本来我是想趁陆子冈不在家,一鼓作气搞垮陆家。然而,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回来了,如果那陆子冈不识趣,阻碍了我的计划,那就是别怪为娘不客气了!”说完,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决绝和冷酷。 陆子平看着云霜儿,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点了点头。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站起身来,转身走出了房间。 随着房门关闭,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昏暗之中。云霜儿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她的嘴角泛起一抹阴险的笑容,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显然,她心中正在策划一场更狠毒的阴谋。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陆子冈与陆玉鸣还在就其母之事讨论。 “爹,你跟我说这些,难道是想要我原谅你么?”陆子冈的嗓音略显沙哑,其中夹杂着几分疲惫与迷茫。 陆玉鸣凝视着自己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与痛苦,他轻声回应道:“冈儿,我并非在寻求你的谅解,我只是将事实真相告知于你。我期望你能够理解,身为一名父亲,我有着自己的无奈与苦衷。然而,我亦深知,无论我怎样辩解,都难以洗刷掉我所犯的过错。我只求你给予我一个机会,让我以实际行动证明,我对这个家是真心实意的。” 陆子冈沉默了很久,最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明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和选择,我无法完全站在你的立场去评判你的对错。但要让我原谅你,我目前也难以做到,一切等母亲醒来再说吧!我只希望你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不要犯下‘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错误。” 陆玉鸣听后,眼眶微红,泪水在眼中打转,他微微点头,声音哽咽地说道:“谢谢你,冈儿。我会的,我会用余生来弥补我的过错,守护好这个家,守护好你的母亲。” 从陆子冈的内心来说,他其实并不反对陆玉鸣纳妾,只是反感父亲一直隐瞒此事,并没有安抚好母亲,才导致母亲一病不起。毕竟,这也是这个时代男人的一种常态。此刻,父子间的对话虽然简短,但每一句话都仿佛有千斤重,重重地压在了他们各自的心头。 庭院内,风轻轻地吹过,带来丝丝凉意,吹拂着陆子冈的衣角。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陆子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力放平自己的心态,试图着原谅父亲。然而,每当他想起病榻上的母亲,以及那对母子的嚣张态度,他的心就像被针刺般疼痛。 同时,他也相信,这件事的背后,或许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真相等待他去揭开。 “爹,并非我多想,但我的心中一直觉得此事并未这么简单。所以,一切还是等娘醒来再说吧!”陆子冈无奈地叹了口气后说道。他明白父亲的心思,但心中的疑虑却始终萦绕不去。 “冈儿,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霜儿她们母子绝没有恶意,你不在家的这些时日,她们也常常照顾你母亲,这些家里的下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我也希望你能试着去接受他们!”陆玉鸣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说道。 陆子冈闻言,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并非不知感恩之人,只是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困惑和不安。 他暗自思考着:母亲的病况与那对母子的出现时间,似乎总有一条难以言喻的线,将两者紧密相连。这巧合太过离奇,让他无法完全释怀。再加上后世看过太多的宫斗剧、家庭剧、阴谋剧……使得他对人性的复杂性有了更深的认识。在这样的背景下,他实在很难相信这对母子会毫无所求地对母亲悉心照料。 “爹,我并非不知好歹,只是人心隔肚皮,有些事情,亲眼所见也未必为真。母亲的病,我自有分寸,我会亲自去查证。至于她们,若真如你所说,我会给予应有的尊重;但若有半点不轨,我也绝不会姑息。”陆子冈的声音坚定而冷静,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陆玉鸣望着儿子那坚毅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他明白,自己这些年来的疏忽与错误,已经在儿子心中种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冈儿,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和主张,这是好事。父亲支持你,也相信你能够处理好这一切。只是,无论何时,记得家和万事兴,不要让自己被仇恨和愤怒蒙蔽了双眼。”陆玉鸣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陆子冈微微点头,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爹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家和万事兴,我不会忘记这个道理。但对于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我也绝不手软。” 陆玉鸣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表示理解和支持。他知道,儿子已经长大成人,有着自己的想法和决心。他相信,儿子一定能够处理好家庭中的矛盾和问题,同时也能保护好自己和家人的利益。 \"好,既然你已经想通了,为父也就不再打扰你陪你母亲了,你好好陪陪她说说话吧!希望你母亲能听到你的声音,早日苏醒过来!\" 陆玉鸣语重心长地说道。 陆玉鸣说完后,缓缓站起身,动作有些缓慢,仿佛身上背负着重担。他默默地向庭院外走去,身影渐行渐远。 陆子冈则一直注视着父亲离开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之外。看着父亲离去的身影,陆子冈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你们最好是安分守己,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对我娘做了什么,我陆子冈也不是省油的灯!\" 陆子冈喃喃自语道,声音低沉而坚定。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那是一种冰冷而坚定的光芒,透露出他内心的决绝。这句话不仅仅是对未知敌人的警告,更是对自己的一种承诺——无论前方等待着怎样的挑战,他都将毫不退缩地面对。 陆子冈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情绪后,转身走向母亲的床榻。他缓缓地坐在床边,动作轻柔,生怕惊扰到母亲的休息。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母亲的手,感受着她微弱的脉搏跳动。这微弱的触感让他感到一阵心疼,但同时也激发起他内心更强烈的斗志。 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母亲苍白的脸上,眼中流露出无尽的关怀和爱意。 他轻声说道:“娘,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治疗您的方法,让您尽快恢复健康。”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无比的信心和决心。 接着,他继续说道:“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坚强面对,守护我们的家。”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温暖和力量,仿佛一股清泉流淌进母亲的心灵深处。 尽管母亲此时处于昏迷状态,但他坚信,母亲一定能够感受到他的关爱和决心。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与母亲分享着这份坚定的信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弥漫着宁静的氛围,只有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传递着爱与希望。 …… 第153章 打探消息(一) 陆子冈对这种后世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桥段再熟悉不过,但这里终究是古代,真实情况是否如后世小说或电视剧中那般,他无从得知。 于是,他决定先从保护母亲的安全着手。 \"小彤,小彤……\"陆子冈高声呼喊着母亲的贴身丫鬟。 \"少爷,我在这里呢!\"小彤急忙从陆母的房间内奔跑而出。 \"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所有送给母亲的食物,你都必须亲自把关。每一道食物,无论从采购、制作到喂食的整个过程,你都必须全程监督,以防有人心怀叵测!\"陆子冈神情严肃地叮嘱道。 “少爷,你是怀疑……”小彤有些好奇的问道。她心里想着,难道少爷是怀疑有人想要谋害夫人?但这怎么可能呢?毕竟夫人一直待人和善,从未与任何人结仇。 “我也不知道,只是怀疑而已,还没有证据!所以你要时刻盯着,不能有一点差错!”陆子冈紧皱眉头,脸色凝重地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仿佛心中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 “好的,少爷,你放心吧!从明日开始,凡是夫人进食的东西,我都亲自采买、制作、喂食!”小彤双手紧紧握拳,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她知道这件事情关系到夫人的安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陆子冈微微点头,表情依然严肃。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可能会让母亲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他相信小彤的忠诚和能力,同时也希望自己的判断不会有误。他希望通过控制母亲身边的一切来断绝别人能加害母亲的可能性。 陆子冈做好母亲日常生活的安排后,便开始着手调查那对母子的情况。他决定先了解他们的来历和目的,再想办法应对。于是,他将阿平叫到跟前。 “阿平,夫人现在昏迷不醒,而且我回来时发现府中也增加了不少下人,但这个府中,我现在唯一能信任的只有你和小彤了,我现在要吩咐你做一件事情。”陆子冈坐在椅子上,目光锐利地看着阿平。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让人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少爷,您说吧,什么事!我阿平从小跟着您出生入死,早已经将您当做我最亲的人了。不管您吩咐我做什么,哪怕您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眉头都不会皱一下!”阿平挺直胸膛,一脸认真地看着陆子冈,语气坚定地说道。 他的眼神里透露出对陆子冈的忠诚和信任,仿佛只要陆子冈一声令下,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替陆子冈做任何事情。 陆子冈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拍阿平的肩膀,安慰道:“嗨,没那么严重啦,我只是想让你去南边打探一下云霜儿母子的情况,看是不是如我父亲所说!”他的声音温和,但眼神却透露出一丝忧虑,似乎有什么心事困扰着他。 阿平听了陆子冈的话,不禁感到有些惊讶。 他疑惑地问道:“啊?少爷,老爷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啊?你怎么突然要打听二夫人的消息了啊!”他的脸上充满了好奇,不明白为什么陆子冈会突然关心起二夫人的消息来。 毕竟,二夫人云霜儿与他们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他也是前段时间回来送消息才知道府中多了一个二夫人。 “没什么,具体的什么事情我明日再与你说,我先去探听一下这女人是父亲到底在哪找的,然后你再去打探一下这女人和那男子的具体情况,越详细越好!”陆子冈神色凝重地说道。 “少爷,这样好吗?要是让老爷和二夫人知道,我怕我……”阿平有些担心地说道,他的脸色变得有些犹豫和不安。他 深知这件事情可能会引起一些麻烦,甚至可能危及到自己的安危。但他又不想违背陆子冈的意愿,毕竟他们之间有着深厚的友情和主仆之情。 “嘿,你哪边的啊?刚才还说要为我上刀山、下火海的,这就让你打探一下一个人的情况,你就打退堂鼓了啊?有少爷我担着,你有什么好担心的!”陆子冈有些微怒地看着阿平说道。 阿平听到陆子冈的话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他明白陆子冈对他的信任和情谊,也知道自己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听到陆子冈的话,阿平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嘿嘿,少爷,我不是怕嘛,万一被老爷发现了,那可不得了。不过既然少爷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了。” 看到阿平的样子,陆子冈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平看到陆子冈摇头,深怕陆子冈不再信任自己,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回答道:“少爷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完成任务!只是希望不要给少爷带来太多麻烦才好。” 陆子冈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阿平的肩膀,鼓励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们只要小心行事,就一定能找到真相。记住,一定要打听清楚那个女人和她身边男子的一切细节,包括他们的来历、目的以及与父亲的关系等等。这些信息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阿平点了点表示明白。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陆子冈早已醒来,穿戴整齐后,便迫不及待地去找那个常常陪伴父亲下江南的下人。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想要弄清楚父亲这些年在江南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关于那位神秘的二夫人——云霜儿。 “刘贵,你作为老管家刘伯的儿子,经常陪着老爷下江南,那么老爷在江南的事情,你应该非常了解吧?”陆子冈找到常陪伴父亲一同下江南的刘贵,直接开口询问。 他的目光坚定而锐利,似乎要穿透对方的内心。 听到陆子冈的话,刘贵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笑容,他恭敬地回答道:“那是当然,少爷。多亏了老爷对我的信任,让我有机会跟随他四处游历,见识了不少世面呢!” 陆子冈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继续追问道:“哦,那你是否知道老爷在江南何处结识的二夫人?”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刘贵迟疑了片刻,似乎在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 “哦,二夫人啊!那是老爷......”刘贵刚打算说,却突然停下来小声的对着陆子冈问道:“少爷,你怎么突然问起二夫人的事来了?我可是听府上的其他下人们说你可是对二夫人有点......” “嗨,你乱听他们嚼舌根,我刚回来,这家里突然增加了一些人,我有点不适也很正常吗?所以,这才问你,想多了解一些二夫人的情况,以免我们日后相见总是那么尴尬嘛!”陆子冈连忙摆手,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似乎对于这些传言感到有些头疼。 他知道,下人之间总会有各种传闻和猜测。 刘贵看着陆子冈的反应,心中稍感安心。 他明白陆子冈并不是那种会被谣言左右的人,便继续说道:“少爷说得也是,不过二夫人确实是个好人,她待人和善,府里上下都挺喜欢她的。而且,二夫人对老爷也是一心一意,老爷也很宠爱她呢!” “你说这些干什么?我想听的是老爷和二夫人是如何认识的,你就把你和老爷下江南他们如何认识的过程告诉我就好了,说的详细的,有好处哦!”陆子冈随手从袖带中拿出一小块碎银子在刘贵的眼前晃了晃。 刘贵看到少爷手中的碎银,眼睛都冒出了金光,他一边上前去从陆子冈的手中接过银子,一边笑着说道:“嗨,少爷,瞧您说的,你要想知道什么只管问便是,小的我还能不告诉你啊?” “嗯,那你就说说老爷和二夫人在杭州的具体情况吧!”陆子冈说道。 “哦,就这么个事情啊?”刘贵起初还起疑,这会倒是稍微打消了一些顾虑,“说到这二夫人啊,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少爷您还没出生。有一次,老爷去杭州谈生意,你也知道,那谈生意嘛,不是酒楼就是青楼,或喝喝酒,或找些女子陪着。就这样,在杭州一家名叫‘月华楼’的青楼,老爷认识了作陪的云霜儿,也就是二夫人。” “少爷,你也知道的,小的就是一个跟班,具体老爷和二夫人之间发生了些什么,我也不是全部知道,只知道后来老爷和二夫人一来二去的,就在一起了,还生了个少爷。但少爷,你放心,不管那少爷是比你大还是比你小,您在我心中那永远都是大少爷!”刘贵对着陆子冈讨好的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好吧,我明白了,谢谢你啊!刘贵,不过,我也知道一些关于她的情况,比如她来自杭州的月华楼。但具体的细节还不太清楚,所以才想问问你。现在知道这些就够了。”陆子冈微笑着对刘贵说道。 “嘿嘿,少爷您太客气了。我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其实,月华楼里的那些姑娘们,大多都是些可怜的女子,她们的身世都很悲惨。唉,真是可怜呐!”刘贵感慨地叹了口气。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记住,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向你询问过这件事情。”陆子冈嘱咐道。 “少爷请放心,小的明白,一定不会乱说的。”刘贵连连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着刘贵离去的背影,陆子冈心中暗自思索着。接着,他迅速返回了母亲的庭院,并叫来了阿平。 陆子冈转头对一旁的阿平说道:“阿平,我刚刚打听到了一些消息,那二夫人原来曾是杭州月华楼的一名青楼女子。你立刻动身前往杭州,替我打探一下有关二夫人在月华楼的一切信息,越详细越好。” 阿平闻言,立刻应道:“遵命,少爷。我马上就启程!”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便要离开。 陆子冈见此,急忙出声叫住了他:“别急,阿平,我们才回来不久,你且歇上两日再去吧!反正杭州也近,骑马来回也就几日功夫!” 阿平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陆子冈,恭敬地回答道:“嗯,少爷,全凭那你吩咐!” 得到阿平的应允后,陆子冈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退下了。阿平随即退下,准备休息,以待两日后的杭州之行。 …… 另一边,云霜儿这边却也没闲着。 她坐在自己的房间内,神色阴沉地看着面前的陆子平,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自从陆子冈回来后,一切都变得棘手起来。 如今,每日大夫人的饮食全都由丫鬟小彤负责,而那陆子冈更是时不时地盯着她们,让她几乎找不到任何下手的机会。 \"母亲,这陆子冈回来后,现在每日大夫人的饮食全都由丫鬟小彤负责,而且那陆子冈还时不时的盯着我们,我实在是找不到机会下手啊!\" 陆子平在云霜儿的房间里小声的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云霜儿皱着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咬牙切齿地说道:\"到底还是对我们起了疑心啊!看来只能暂且停手,等待时机了。不过,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找到新的突破口。\" 两日的时光匆匆而过,阿平收拾好行装,在陆子冈的一再嘱托下雇了一匹马,快马加鞭地向杭州城而去。 陆玉鸣对于阿平突然出门也是一脸懵逼,找来陆子冈问道:\"冈儿,阿平这才和你回来没两天,怎么又出门了啊?\" \"哦,父亲,我担心军中有事,所以让阿平回去一趟,一是和戚将军说一声我暂时还回不去,顺便告诉他这边的情况,以免他为我担心。\" 陆子冈解释道,他的眼神坚定而冷静,让人无法怀疑他的话。 陆玉鸣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说道:\"嗯,这样也好,你做得很周到。只是希望戚将军那边不要有什么变故才好。\"说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陆子冈,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 然而,陆子冈的目光却始终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 第154章 打探消息(二) 要说这陆子平也不是等闲之辈,别看他比陆子冈早出生一年,还只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但他的心性却比云霜儿这个当年的月华楼头牌还要细。 这天清晨,他看到陆子冈的贴身仆人出了门,心中便起了疑虑。 于是,他找到了母亲云霜儿,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她。 云霜儿听到儿子的话后,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随即好奇地问道:“哦?可知道去了哪里吗?” 陆子平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道仆人的去向。 但他想起昨晚陆子冈与父亲的对话,猜测说:“我听陆子冈和爹好像说过,要派人去宁波找戚将军说明一些情况,或许就是让那个仆人去的吧。” 然而,陆子平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接着说:“不过我后来问了家里的下人,他们告诉我,如果是去宁波,应该从东门出城才对,但那个仆人的方向却是往南门而去。我觉得他可能不是去宁波,而是南下调查我们去了。” 云霜儿听了儿子的分析,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她想了一会儿,然后笑了笑,说:“呵呵,调查就调查吧,我们在杭州的事又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他即便调查也调查不出什么东西来的,只会增加事情的真实性。”说完,她的脸上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陆子平皱起眉头,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的神情,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娘,我还是担心会被他发现我们的一些蛛丝马迹。如果事情败露,那该如何是好呢?” 云霜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子平,娘做事一向谨慎,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即使他真的察觉到了什么端倪,也无法确凿地证明我们就是加害他娘的幕后黑手。” 然而,陆子平心中的忧虑并未完全消除,他再次提醒道:“娘,我们还是要格外小心才是,毕竟那个陆子冈绝非等闲之辈,不易对付。” 云霜儿点了点头,赞同儿子的观点,并嘱咐道:“子平,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绝不能让对方察觉到我们的丝毫破绽。” 此时,陆子平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娘,孩儿有一事不明!” 云霜儿饶有兴趣地看着儿子,鼓励他继续说下去:“哦?你有何疑问尽管说来听听。” “按理说我们在杭州也还算过的幸福,这次你为什么执意要随父亲回太仓,还要陷害陆子冈的娘呢?”陆子平小心翼翼的问道。 云霜儿脸色一变,有些愤怒的说道:“怎么?你敢质疑我?我做事自然有我的考虑,你无需多问,只管按我说的去做就是!” 陆子平见母亲发怒,忙低头说道:“娘,孩儿不敢!我只是心中疑虑!” “儿啊!这事,以后为娘自会告知与你,现在你只需要照着娘说的去做就好了!”云霜儿终是觉得自己对陆子平残酷了点,这不该是他这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所应该做的事情,但自己却又只有他这么一个帮手,她放轻声音,用手轻轻的抚摸着陆子平的脑袋说道。 “那那个下人去调查我们的事,我们是否需要插手呢?”陆子平看着母亲宠溺的眼神说道。 “哼,不用管他。”云霜儿不屑地说道,“一个下人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可是……”陆子平还是有些担心,“万一被他发现了我们的计划怎么办?”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云霜儿安慰道,“他不过是个下人,就算知道了一些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吧,那听您的。”陆子平点点头,虽然心里还有些不安,但他还是选择相信母亲。 云霜儿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她轻声低语道:“陆子冈竟然敢派人来调查我们,哼,这倒是给了我一个启示。既然他可以调查我,难道我就不能反过来调查他吗?或许这样能找到他的弱点,给他致命一击,让他无暇顾及这里的事情。”她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智谋和决心。 说完这句话,云霜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自信的笑容,她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和智慧来应对这场挑战。 而站在一旁的陆子平则立刻回应道:“嗯,那孩儿这就去安排人手进行调查!”他毫不犹豫地表示愿意执行母亲的计划。 云霜儿轻轻点了点头,满意地看了一眼儿子,然后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陆子平恭敬地向她行了个礼,然后转身缓缓离开了房间。随着房门轻轻关上,整个房间又恢复了宁静,只有云霜儿一人坐在那里,沉思着接下来的行动。 …… 另一边,阿平骑着一匹快马,犹如一道闪电般疾驰而过,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便如疾风骤雨般抵达了杭州城。 这次出行对阿平来说,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和神秘感,他完全不知道从何处开始调查消息。 出发前,少爷只给了他一个线索:二夫人十多年前曾是杭州\"月华楼\"的姑娘。别无他法,他只好顺着这条线索一步步追查下去。 到达杭州城内后,阿平掏出少爷交给他的五百两银子,首先给自己购置了一套崭新的衣服,接着精心打扮成一个富家公子哥的形象,随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前往\"月华楼\"。 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尽管阿平曾随少爷去过不少次青楼,但即使换上了这套华丽的行头,他仍难以模仿出陆子冈那种少年的潇洒风流劲儿。 此刻的阿平看起来有些羞涩,甚至不敢轻易踏入“月华楼”的大门。 他在门口犹豫了很久,心中犹豫不决。最后,他终于鼓起了勇气,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毅然决然地迈进了“月华楼”的大门。 他心里暗自琢磨:“有什么可怕的?我今天就是要把钱花出去,就算是用钱砸也要砸出一些有用的消息来!” 阿平刚踏入“月华楼”,一阵沁人心脾的香风扑面而来,悠扬婉转的丝竹之声萦绕耳边,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和外界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他情不自禁地放缓脚步,深怕自己的粗俗行为会破坏这里的高雅氛围。 然而,自从阿平踏入“月华楼”后,没有任何人上前迎接他。 无论是其他客人还是美丽的姑娘们,都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舞台上演奏的乐曲《痴情冢》。 阿平心想:这可真巧啊!这首曲子正是青青姑娘的成名之作。他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在这杭州城,这首曲子现在如此的受欢迎。瞬间,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回到了那个熟悉的“青轩阁”。 阿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他挺直了脊梁,大声喊道:“偌大个‘月华楼’,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来招呼一下吗?”他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空气中炸响,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纷纷转过头来,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在阿平身上,好奇而又警惕地上下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阿平清晰地感觉到无数道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然而他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骄傲地扬起头颅,故意不去看周围的人群。 此时此刻,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哟,这位公子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咱们月华楼吧?”一位身着华丽、笑容可掬的老鸨迎了上来,她身上的绸缎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头上插满了金钗玉簪,手中还拿着一把精致的折扇,轻轻摇曳间散发出阵阵香气,让人闻之心醉神迷。老鸨的眼神中透着几分精明与热情,她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公子哥,心中暗自揣测着对方的身份和来意。 众人见老鸨出面迎接了这位不速之客,便纷纷再次回头继续欣赏起这首感人至深的乐曲。 阿平紧张的咽了咽唾沫,强作镇定的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足有二两之多。 他像个老嫖客一般,将银子放在老鸨的胸前,然后露出色眯眯的眼神,故作大方的说道:“我......我是慕名而来,听说贵楼有位风姿卓越的佳人,多年前就已经名动杭州,不知今日能否有幸一见啊?” 老鸨看着阿平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然后妩媚地笑了起来:“哟,公子出手真是阔绰呢!不过您说的那位佳人,可不是随便就能见到的哦。”说着,她向阿平抛了个媚眼,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阿平心中一紧,他知道自己可能遇到麻烦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只要能见到那位佳人,再多钱我也愿意出。”他心里暗暗祈祷着,希望这个老鸨能够被他的钱财打动,让他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女子。 老鸨看着眼前的银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忙伸出手将银子收进怀中,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公子真是好眼光啊!我们月华楼的姑娘,那在这杭州城内也是数一数二的,随便拎出一个都是能名动杭州城的存在呢!不过,不知道公子您具体指的是哪位姑娘呀?” 阿平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道:“自然是云霜儿姑娘,不知道她今天是否有空啊?” 老鸨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为难,叹息着说道:“哎呀,公子您有所不知啊!这云霜儿姑娘曾经可是我们月华楼的头牌花魁,她弹得一手好琴,可谓是才貌双全。只可惜啊,如今她已经不在我们月华楼了。早在十多年前,她就被人赎身离开了这里,嫁给了一户豪门大户,享受荣华富贵去了。看公子您年纪轻轻,要不我给您介绍几个新来的姑娘伺候您如何啊?” 阿平听到老鸨的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坏了,演戏演得太过火了,二夫人明明就在府上,我却在这里找她。这下该怎么办呢?”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想到一个办法:“既然二夫人不在这里,那么也许可以向她以前的姐妹们打听消息。这样一来,我只需要找到其中一个就行了。” 主意已定,他故作镇定地说:“哼,新来的姑娘怎么会有那种风情呢?我还是找个像当年头牌一样的姑娘来服侍我吧,不然会扫了本少爷的兴致。” 老鸨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马上恢复了笑容,心想:“原来这位公子喜欢这种类型啊!看来他对成熟女性更感兴趣。” 阿平被老鸨盯着看,心里直发毛,完全不知道对方此刻的想法,只能硬着头皮说:“快点带路,让我好好享受一番!” 老鸨连忙答应道:“好嘞,请您到楼上房间休息,我立刻派人过来。阿香,快来,带公子上楼休息。” 没过多久,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子走了进来。 这位妇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容貌婉约动人,眉目之间与云霜儿有几分相似之处,但更多了几分岁月的磨砺和成熟的韵味。 她显然精心打扮过,身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裙边绣着精致的花纹,腰间系着一条淡黄色的丝带,更显得身姿婀娜。 她的头发梳成一个优雅的发髻,上面插着一支精美的发簪,脸上化着淡妆,嘴唇涂着淡淡的口红,散发着一种成熟女性的魅力。 \"奴家梅娘,见过公子。\" 妇人微微欠身行礼,声音柔和悦耳。 阿平急忙站起身来,强装镇定地回应道:\"梅姑姑不必如此客气,请坐吧。\" 他心里暗自琢磨,这个梅娘很可能就是云霜儿当年的闺中密友,应该可以从她那里探听到一些消息。 梅娘听到他称呼自己为姑姑,便知道老鸨并没有欺骗自己,这位公子果然喜欢年纪稍大的女子。如果自己能够好好侍奉他,说不定也能像当年的好姐妹云霜儿一样摆脱现在的困境。想到这里,梅娘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和希望。 二人各怀鬼胎,一个在想着如何能够套出云霜儿的消息,一个则想着如何小心的伺候好身前的人,以后自己也能过上舒适的生活。 …… 第155章 云霜儿 两人分宾主坐下,不一会,一桌丰盛的酒席就摆上了桌。 梅娘忙将阿平身前的酒杯斟满,然后小心又妩媚的问道:“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月华楼吧!怎么从未见过啊?”说完,她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阿平,像是要把他看透一般。 梅娘趁机将身子往阿平那边挪了挪,阿平闻到一股刺鼻的香味,忙侧过头去。 这股味道让他感到一阵恶心,但他还是强忍着不适,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梅娘见阿平没有反应,便一只手拿着酒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娇声说道:“公子,看你这样子,似乎对这里并不熟悉哦!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她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让人忍不住想要沉醉其中。 然而,阿平却并没有被她的魅力所吸引,反而显得有些紧张和拘束。 阿平被梅娘这么一摸,顿时浑身一颤,脸也涨红了起来。 他赶紧站起身来,有些慌张地说道:“梅姑姑慢来,我们先聊聊天,你这般热情我属实有些不习惯。”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尴尬,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 梅娘见状,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心中暗自思忖道:“这个公子还真是有趣,看起来很单纯,不像那些经常出入风月场所的人。或许可以从他身上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想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她轻轻拍了拍阿平的手,温柔地说:“哟,看不出来公子还是个腼腆之人啊!既如此,那我们就聊聊吧!” 梅娘放下酒壶,坐在了座位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阿平,嘴角挂着一抹笑意。 阿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笑着对梅娘说:“梅姑姑,我确实是第一次来月华楼,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新奇。” 梅娘听了,随即坐在座位上点了点头,笑着说:“原来如此,那公子今天来这里,不知想聊些什么呢?” 阿平犹豫了一下,然后轻声说:“其实……我是想了解一些关于你们月华楼的事情。” 梅娘好奇地问道:“哦?公子想了解什么呢?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阿平笑了笑,接着问道:“梅姑姑,你能跟我讲讲你为什么会来到这妓馆吗?” 梅娘微微一愣,随后叹了口气,说:“唉,这说来话长啊!我原本也是良家女子,只因家中变故,无奈之下才流落至此。不过,在这里生活久了,也就习惯了。” 阿平和梅娘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渐渐的,他感觉梅娘的态度变得越来越放松。于是,他决定试探性地问问关于云霜儿的事情。 “梅姑姑,我听说月华楼里有位叫云霜儿的姑娘,当年也是这月华楼的头牌人物,不知是否真有其人?”阿平小心翼翼地问道。 梅娘闻言,眼神微微一黯,但随即又恢复了常态,轻笑道:“云霜儿妹妹啊,她也就是运气比我们好一些,遇到了一个倾心的男子。当年在月华楼,不知有多少公子哥儿为她倾倒,她连看都不看一眼。她不仅琴艺超群,更难得的是那份清冷脱俗的气质,让人难以忘怀。可谁知就是这样一位妙人,却看上了一位做生意的,还怀了他的孩子,最后只好下嫁了!” 阿平一听,心里暗自高兴,心想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 他连忙说道:“哦?看来梅姑姑对云霜儿姑娘的事那是知之不少啊?” 梅娘忙说道:“那是自然,想当初,我们二人那可是最好的姐妹,那是无话不谈……” 说着说着,梅娘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得多了些,毕竟现在要伺候好眼前这位公子才是最重要的,怎能在他面前谈论起其他人呢? 于是,她连忙止住话语,感叹道:“哎,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然而,阿平却在这时展现出了超凡的魅力,只见他迅速拿出一锭五两银子,轻轻放在梅娘的身前,然后凑上前去,低声细语地说道:“梅姑姑,好姑姑。我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富家公子,对于这风月故事最为着迷了,您就跟我说一说吧!” 梅娘看着眼前的银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银子紧紧攥入手心,然后迅速收入自己的袖袋之中。 接着,她笑着说道:“既然公子如此有兴致,那我便给您讲讲这个故事吧!” “要说这云霜儿妹妹,那可是我无话不说的好姐妹。她啊,也是一个苦命的姑娘,十多岁就被卖到这月华楼,听说她家过去也是做生意的,家里那是万贯家财。” “曾经过的也是小姐般的生活,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家里一夜之间破产,债主找上门去,双亲被逼死,自己又被人贩子卖到这月华楼抵债。好在啊,她在这认识了一位恩客,怀了他的孩子,恩客又不嫌弃她的身份,替她赎了身,娶了她做小妾,还在附近给她置了房子,小日子倒也过的滋润的很。” 梅娘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是,这世间的缘分啊,总是让人琢磨不透,许是嫁了人,诸多事情便要顾忌,所以啊,便鲜少露面,我们这些姐妹也难得一见。话说回来,追求她的富家公子,文人书生不在少数,她怎么就看上了一个做生意的呢?不过,听说她过的极其幸福,倒也算是有了个不错的归宿,所以她一直都是我们这些月华楼姐妹的榜样呢!” 阿平听的入神,心中暗想这二夫人的身世倒是和府里的传言大差不差,也不知道这些消息对少爷能否有用。 他趁势问道:“那这云霜儿姑娘现在还在杭州吗?” 梅娘摇摇头,叹息道:“本来是在的,可就在一个多月前,她突然来到月华楼,说是来和我们这些姐妹告别的。她说她要随她嫁的那人前往他的城镇了,日后怕是更加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了,所以临行之前最后来看看我们这些姐妹。哎,像她现在的身份,那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都是随着夫家走,我们做姐妹的只希望她过的好就行。” 梅娘说罢,便侧头看了看阿平,然后继续说道:“哎,我们要是也有云霜儿妹妹那样的福气,托身一个心仪之人就好了!” 阿平心里想着,也许我应该装聋作哑,然后继续追问下去:“那么,云霜儿姑娘就这样轻易地嫁出去了,那位恩客难道没有招来其他人的嫉妒和怨恨吗?” 梅娘笑了笑回答道:“哎呀呀,公子您这话说得太离谱啦!这里可是风月场所,大家都只是玩玩而已,哪来什么真情实意呢?像云霜儿妹妹这样能找到真心相待且待她好的人实在难得。因此,她嫁人,除了我们这些姐妹们会有些不舍外,也只有妈妈觉得影响了生意。至于有没有人记得她,那就很难说了,反正我没听到有人对那位恩客心怀不满或记恨在心。” 阿平心里暗自琢磨,难道二夫人真的如此清白无辜吗?然而,根据少爷所言,二夫人似乎并非如梅娘所描述的那般简单。 阿平不禁皱起眉头,端起酒杯轻抿一口,试图用喝酒来掩盖内心的不安与疑惑。 “梅姑姑,那这云霜儿和这恩客是如何认识的啊?”阿平继续小心的试探着,他希望能多打探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梅娘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公子还真问对人了,这事我熟啊!说道他们的认识,当时我也在场呢!” “哦?快说说!”阿平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其实嘛,也就那样,无非就是几个商家来青楼喝酒议事,然后找一些花魁头牌唱曲作陪。你还别说,那天我们进入房间,一向矜持的云霜儿妹妹看到那位恩客后却主动投怀送抱,着实把我们吓了一跳!”梅娘说到这里,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怀念与笑意,仿佛那段往事依旧鲜活在她眼前。 “哦?还有这种事?”阿平惊讶地问道,“那这位恩客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让云霜儿如此失态?” “那位客人好像是姓陆,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不凡之气,与那些只知寻欢作乐的公子哥大相径庭。云霜儿妹妹,素来清冷,也不知那日为何突然主动了起来,也许是被他的魅力所倾倒。” 阿平听罢心想:嗯,倒是和老爷的气质很符合。 “那晚,陆公子也是被霜儿妹妹的琴音和才情深深吸引,两人一曲一和,竟是难得的知音。自那以后,陆公子便成了月华楼的常客。” “起初,我们都以为陆公子只是一时兴起,毕竟这样的故事在月华楼并不少见。但时间一长,我们才发现他是真的对云霜儿妹妹好,最后还帮她赎了身,娶她做了小妾。虽然是小妾,但好在那陆公子的发妻并不在杭州,也省去了这中间的麻烦,谁知道他那发妻对陆公子好是不好,说不定是个母老虎呢!要不,陆公子怎么会来到这杭州,并娶了我们的云霜儿妹妹。” 阿平听到梅娘编排大夫人,内心早已恨的牙痒痒,但他还不得不忍着。 梅娘继续说道:“我是真想不明白,云霜儿妹妹怎么突然就随着她夫君去了他的城镇,在这杭州不好吗?” “云霜儿姑娘没有跟你提起她为什么突然要走吗?”阿平好奇的问道。 他的眼神里透露出对这个问题的浓厚兴趣,似乎想从梅娘那里得到一些答案。 “没有,姐妹们都一直纳闷呢!”梅娘旋转着手中的酒杯,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回答道。她的目光迷离,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也许是因为爱情吧!”阿平猜测道,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爱情?”梅娘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在这风月场所,哪有什么真正的爱情。不过是男人寻欢作乐,女人卖笑求生罢了。”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悲哀。 “或许对于云霜儿姑娘来说,陆公子就是她的真爱。”阿平坚持自己的看法,他的眼神坚定而执着。 “哼,真爱又能怎样?在这世上,只有权力和金钱才是最真实的东西。”梅娘不屑地说,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冷漠和现实的光芒。 “你说得太绝对了。”阿平反驳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人与人之间还是有真情存在的。” “哈哈,你真是天真得可爱。”梅娘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苦涩。“等你经历多了,就会明白我说的话没错。”她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过来人的沧桑。 阿平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梅娘的话。 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从小就被卖到陆府做下人,好在遇到个不错的主子,陆子冈一直以来对他都还算好,但正如梅娘所说,在这世上活着总会有不如意的事情?他感到迷茫和困惑。 梅娘见阿平不做声,也是连忙递上一杯酒,凑到阿平的身边说道:“好了,公子,慢慢长夜,喝了这杯酒,还是早些休息,让奴家好好伺候你吧!” 阿平见她凑上前来,慌忙中从袖带中拿出十两银子递给梅娘:“啊!梅姑姑,本公子今日舟车劳顿,就不麻烦你伺候了,我只想好好休息睡一觉,谢谢你今日作陪,改日我来一定再找你!” 梅娘见阿平如此不解风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气。 但一想到只需陪他喝喝酒、聊聊天就能得到十五两银子,她的心情又稍稍平复下来,不再继续纠缠。 临走前,她还不忘回头对阿平娇嗔道:“那公子可要说话算话哦,奴家可等着公子呢!” 看着梅娘离去的背影,阿平并未在意,只是在心中默默思考着刚刚获得的信息。 待梅娘离开后,阿平将所探得的消息在脑海中仔细整理了一遍,然后匆匆离开了月华楼。 次日清晨,阿平早早地来到了马市,租了一匹最快的马,随后立刻踏上了前往太仓的路途。 …… 第156章 陆子冈 就在阿平前往杭州探听云霜儿母子消息的同时,这边陆子平也没有闲着,他也正打探着自己这位突然转变了性格的弟弟的消息。 这天,陆子平来到云霜儿的房间,告知她自己探查到的信息。 “调查的怎么样了?”云霜儿将一杯倒好的茶水递到陆子平的手中。 陆子平接过水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倒是探的一些消息!” “哦?说来听听!”母子二人就着茶桌坐下。 “听府上的下人说,这陆子冈本是一个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许是父亲对他恨铁不成钢,常常逼迫他读书。于是,去年早些时候,他曾割腕自杀过!”陆子平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云霜儿顿时感到一阵震惊。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陆子平,眼中满是疑惑和担忧。 “自杀?怎么会这样……”云霜儿喃喃自语道,心中充满了疑问。 陆子平继续说道:“我也是觉得奇怪,一个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完全改变了性格呢?所以,我猜测他或许是因为父亲的逼迫,导致了他自杀,从而引起性格上的转变。” “呵呵,看不出来那小子还有这种胆识啊!要是早死了也没有这么多麻烦事了!”云霜儿轻轻哼了一声说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和嘲讽,似乎对那个男子并不看好。 “是啊!听说这次自杀未遂后,他整个人性情大变,人也好像突然开窍了一般,虽然也还是吃喝嫖赌,但做什么事仿佛都变得有了目的。”陆子平接着说,语气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他无法理解那个曾经颓废不堪的男子为何会突然改变。 “而且,我在街上还听说他救了一个青楼女子,后来不但给这些青楼女子正名,还帮助这个快要倒闭的青楼起死回生了,而且还以一首《痴情冢》助那位女子夺得了花魁娘子的称号!”陆子平继续讲述着,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云霜儿听后,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没想到啊,没想到,现在风靡杭州各大青楼的《痴情冢》居然是出自此人之手,而此人居然还是你的弟弟。”她喃喃自语道,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首曲子她也曾听过,其优美的旋律和深情的歌词让人陶醉其中,却没想到它竟然是由这样一个人创作的。 “是啊!更离奇的是,他不但作了这首《痴情冢》,就连现在在杭州各大茶馆、酒楼风靡的小说故事《白蛇传》也是出自他口。而且在这太仓曾经发生过一次倭寇袭城,居然也是他带着二十多个家丁护卫将这伙倭寇赶出了太仓,不幸的是他当初救的那个青楼女子为了救他而死了,他甚至为了娶那女子做平妻,还和父亲大吵了一架,最后父亲不得不做出让步应允了。如今在这太仓,他的名字几乎可以和‘奇迹’二字并提。”陆子平眉头紧锁地说道。 听到这里,云霜儿先是眉头一皱,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她又嫣然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和赞赏。 陆子平看着云霜儿,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娘 ,你怎么好像对我弟弟很感兴趣?” 云霜儿笑了笑,轻声说道:“没有啦,只是觉得他挺有意思的。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弟弟确实有些与众不同呢。” 她微微皱了下眉头,似乎对陆子冈的经历充满了兴趣。 陆子平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感慨。 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是啊,他从小就聪明伶俐,可惜被他那母亲宠坏了,整日游手好闲。没想到自杀一次后竟然变得如此有才华。”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更多的还是欣慰。 云霜儿轻轻摇了摇头,美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深思。她轻启朱唇,低声说道:“或许正是因为经历了一些事情,才让他有了这样的改变吧。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和奇迹。”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仿佛在回忆自己曾经的经历。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各自想着心事。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宁静而祥和。 “我让人查探过,这些转变似乎都发生在他自杀未遂后,仿佛是另一个灵魂附体,令人费解。”陆子平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继续说道,“他这样的变换让我有些担忧,毕竟一个人的性情不可能如此突兀的转变,除非......”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和不安。 “除非什么?”云霜儿闻言,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她紧紧盯着陆子平,等待着他的下文。 陆子平深吸一口气,大胆地猜测道:“除非他不是爹的儿子,不是陆子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坚定,似乎对自己的猜测充满了信心。 云霜儿听到儿子如此一说,险些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瞪大眼睛,怒视着陆子平,斥责道:“说你聪明呢!你也帮为娘做了不少事,而且样样事情都完成得很出色。怎么到这件事上,你却犯了糊涂,要不是你爹的儿子,你爹会认不出来?要知道人的性情是会因为一些大事发生改变,但天底下却不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她的语气严厉而坚决,显然对陆子平的想法感到不满。 云霜儿仿佛回忆起了往事,她默默地看着陆子平,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 过了一会儿陆子平缓缓说道:“娘亲教训的是,我许是被他这些功绩震惊到了,才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陆子平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丝羞愧之色。他意识到自己的猜测确实有些荒谬,同时也对母亲的教诲表示感激。 “这也不能怪你,就是为娘听到他的这些功绩也是着实吓了一跳!”云霜儿感慨地说道。她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就在陆子平想着陆子冈这些功绩的时候,云霜儿突然问起:“对了,你刚才说他为了娶一个青楼女子曾和老爷大吵一架,这是怎么回事?” 陆子平皱起眉头,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唉,那是因为陆子冈在太仓抗倭时,为了救当初在青楼救下的女子,带着二十多人在太仓抗敌。当时倭寇来袭,情况十分危急,那青楼女子为了保护陆子冈,毅然挺身而出,为他挡住了致命的一箭。不幸的是,那女子因此失去了生命。陆子冈对她心怀愧疚,所以,他希望能够给予她应有的名分,便请求父亲让他娶那位女子为平妻,并将她安葬在陆家祖坟之中。” 云霜儿听后微微点头,小声嘀咕道:“嗯,看来他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然而,她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接着问道:“但是,既然你弟弟尚未婚配,为何不直接娶她为正妻呢?” 陆子冈再次叹气,无奈地回答道:“娘,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其实,在陆子冈心中,他一直深爱着另一个女子。而那个青楼女子,虽然与他有着深厚的感情,但并非他的最爱。所以,他选择娶她为平妻,既能满足对她的感激之情,又能保持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爱情。” 云霜儿听后恍然大悟,不禁感叹道:“原来如此,世间之事真是复杂多变啊。” “嗯,要说这陆子冈也是运气好,他不是靠一曲《痴情冢》挽救了那家青楼吗?正好这太仓有个大琴师的孙女被这曲子吸引,想要结识作曲人,正好就认识了他。后来,一打听这女子是陆子冈的救命恩人,而且家里和陆府祖上还是世交,只是后来鲜少来往,便生疏了,没想到因为一首曲子和救命恩人这件事,两家又走到了一起,他们两也算是情投意合,便私下里许了终身。爹和对方的爷爷也都没有反对,只等他们的年纪一到便完婚。” 云霜儿听着这话,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怎么又冒出个陆子冈的救命恩人出来了,还是世交的孙女?”她不禁皱起眉头,感到十分不解。 “哎,娘,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我先前不是说着陆子冈救了一个青楼女子吗?然而这个青楼女子的相好怀恨在心,就偷袭了陆子冈以至于他失足落水。好在他顺水漂流,被在河边居住的琴师孙女救了,所以才出了救命恩人这么一出。”云裳缓缓地说道。 “想不到你这弟弟还真是命好,几次都死不了!”云霜儿感叹道。 “是啊,娘,你现在只要知道这陆子冈很爱这女子,这女子也很爱陆子冈就行了,所以这正妻的位置是留给这女子的!”云裳解释道,试图让母亲明白其中的缘由。 “嗯,儿啊!你总算是还探听到点有用的东西,只要知道这陆子冈的软肋,我们就有办法对付他!”云霜儿站起身来,双手抱胸,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她缓缓地转过身去,背对着陆子平,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陆子平紧紧地盯着母亲那狡黠的目光,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他深知母亲的手段和心机,也明白这次的事情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然而,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娘,儿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和不安。 云霜儿转过头来,目光落在陆子平身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她语气平静地回答道:“你说吧!” 陆子平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勇气都聚集起来。他紧紧握住拳头,挺直了脊梁,鼓起勇气开口道:“娘,我们本在杭州过着平静而美好的生活,父亲也会偶尔来看望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可是,为何您突然决定要跟随父亲回到太仓?更让我无法理解的是,您竟然趁二弟不在家的时候,对大夫人下毒手?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啊?儿子实在是想不通!”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疑惑与不解,直直地盯着云霜儿,期待她能够给予一个合理的解释。然而,他并没有等到他所期望的答案。 相反,迎接他的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云霜儿的手掌狠狠地甩在了陆子平的脸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响彻整个房间。 陆子平捂住脸,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完全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事情。 他感到脸颊上火辣辣地疼痛,心中充满了委屈、愤怒和困惑。 云霜儿的脸色变得阴沉,她大声吼道:“你敢忤逆你娘了是吧?我这么做肯定有我的道理,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而且,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痛心,仿佛对陆子平的不懂事感到失望。 然而,很快,云霜儿的表情又变得柔和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她连忙上前,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陆子平的脸颊,眼中满是心疼和不舍,略带哭腔地说道:“儿啊,你还小,有些事你想不通,娘不怪你。但有些事,娘必须去做!希望你能体谅!” 陆子平也是强忍着泪水,用力地点了点头,哽咽着回答道:“娘,孩儿知道了,您放心吧!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孩儿,孩儿必倾尽全力去做!” 云霜儿看着眼前懂事的儿子,心中充满了欣慰和感动。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长大了,能够理解她的苦衷。 她轻轻地拍了拍陆子平的肩膀,温柔地说:“儿啊,你不要怪娘,娘这么做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日后,娘相信你一定会明白的!” 陆子平紧紧握住母亲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重重地点了点头。 此时,云霜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翻涌的情绪,他紧紧抱住陆子平,像个孩子一样小声地哭了起来。 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被压抑了许久的呐喊:“子平,娘的心里只有你,也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 她的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打湿了陆子平的衣衫,也深深地浸湿了他的心。 …… 第157章 上门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飞逝,眨眼间已过去一周。 陆子冈心急如焚,因为阿平前往杭州已有整周之久,却仍未归来。 他焦虑地向小彤询问:“小彤,阿平还未回来吗?” 小彤回答道:“少爷,尚未归来。然而,若阿平成功探得消息并欲返回,应当就在这几日。” 陆子冈颔首表示理解,叹息道:“唉,这眼看着上元节将至,可母亲至今未能苏醒,阿平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 言罢,他在母亲房中来回踱步,忧虑之情溢于言表。 “少爷,你归来数日,为何不曾探望瑾儿姑娘呢?”小彤轻声提醒。 陆子冈听闻此言,脚步猛然停滞,伫立原地。 陆子冈暗自想着:是啊!自从回到家中之后,总是担心母亲会发生意外,一直没有时间去瑾儿家里打个招呼,告诉她自己已经回来了。估计瑾儿还以为自己仍在宁波呢!哎,也难怪,自从回来后,他一直关注着二房那边的动静,生怕他们对母亲不利,因此也不敢轻易离开家门。不过现在看起来,二房似乎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也许他应该去肖府拜访一下。 想到这里,陆子冈的心中涌起了一丝愧疚。他知道,瑾儿一定很想念他,而他却一直没有给她一个消息。 他决定,等处理完家里的事情,一定要去肖府看望瑾儿,向她解释清楚一切。 “小彤,你说得有道理,但母亲现在这个样子,我实在没有心情去。”陆子冈无奈地说道。 他看着床上的母亲,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他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也不知道二房是否真的是对母亲进行了加害。但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好母亲,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唉,少爷,您这样想就不对了。瑾儿姑娘对您情深意重,明天又是上元节,无论如何,您都应该去见瑾儿姑娘一面。一方面可以缓解你们彼此的思念之情;另一方面,过年期间,您也应该到肖府去拜访一下。”小彤一脸认真地看着陆子冈,神情严肃得像个小大人。 陆子冈嘴角含笑,静静地听着小彤的话。 他轻轻地伸出手,用食指在小彤的鼻尖上轻轻一勾,宠溺地说:“我们家小彤说得对。我确实应该去肖府拜访一下。这样吧,你先去准备些礼物,明天就是上元灯节,我正好借此机会去肖府走一趟,顺便邀请瑾儿一起赏花灯,希望她不会怪罪我这段时间的缺席。” 小彤被陆子冈亲昵的举动弄得有些害羞,她微微低下头,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小步,心跳加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陆子冈的温柔。 她低下头,用温柔的声音轻轻说道:“不会的,您不在家的时候,她经常托人打听您的消息,问您是否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陆子冈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但同时也充满了好奇。 他忍不住追问道:“那她为什么不亲自到府上呢?反而要托人问你?” 小彤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疑惑和不解:“这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您不在家,她一个女孩子不方便直接到府上询问你的情况吧?不然会被别人说闲话的!” 陆子冈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有道理,女孩子确实比较在意自己的名声。既然如此,那这趟是必须要去了。” 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仿佛已经做出了决定。然而,下一刻,他的眉头又紧紧皱起,脸上露出一丝忧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难题。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道:“但是,母亲这边……”话到此处,他突然停住,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担忧。 小彤一直没有说话,但却始终在一旁默默观察着陆子冈的表情变化,此时见他面露难色,立刻接过话头道:“少爷,您就放心去吧!夫人这边,我这几日都跟着你一起伺候着,我已经知道要注意些什么了,我会照顾好的!” 说罢,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子冈看着小彤,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他轻声说道:“嗯,那就辛苦你了,有任何情况你都要及时向我汇报哦!” 小彤用力地、狠狠地冲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 次日夜幕降临,元宵的灯火渐渐在城中点亮。 一盏盏明灯如璀璨星辰般点缀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庞。 街道两旁挂满了五彩斑斓的灯笼,它们宛如繁星点点,散发出迷人的光芒,美不胜收。 城中弥漫着浓厚的节日氛围,男女老少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之中,笑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让人感受到无尽的喜悦。 陆子冈穿上一身得体的衣裳,显得英俊潇洒。 他手中提着小彤为他精心挑选的礼物,踏着轻快的步伐,踏上了前往肖府的路途。 一路上,他的心情格外愉悦,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街道上,各式各样的花灯将夜色装点得如梦似幻,令人陶醉其中。 孩子们手持灯笼,欢快地奔跑嬉戏,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大人们则三五成群,谈笑风生,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陆子冈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充满了感慨。 他穿梭在人群中,感受着这份浓浓的喜庆氛围,心中装满了对瑾儿的思念和期待。 终于陆子冈来到了肖府的门前。 门口的门童正忙着点灯笼,看到陆子冈后,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热情地招呼道:“陆公子,您回来了啊?”说着,便飞奔进府内去通报。 不一会儿,肖瑾儿便亲自迎了出来。她身着淡雅的衣裙,发间别着一支素雅的梅花簪,更显得清丽脱俗。 见到陆子冈的那一刻,肖瑾儿眼中闪烁着泪光,瞬间扑向陆子冈的怀中。 “子冈哥哥,你回来了啊?”瑾儿声音轻糯,带着几分不易觉察的颤抖。 她紧紧抱住陆子冈,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陆子冈感受到瑾儿的体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轻声说道:“嗯,回来了,瑾儿,你还好吗?我好想你!”他轻轻抚摸着瑾儿的头发,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爱意。 瑾儿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陆子冈,轻声说:“子冈哥哥,我很好,只是很想你。”她的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眷恋和依赖。 陆子冈心疼地擦去瑾儿眼角的泪水,安慰道:“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将瑾儿拥入怀中,感受着她的温暖,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两人相拥而立,沉浸在彼此的情感之中,周围的世界变得宁静而美好。 过了好一会儿,陆子冈温柔地伸出手,轻轻地将肖瑾儿扶正,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眼中充满了深情和关怀。 此刻的肖瑾儿早已泪流满面,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晶莹的泪花。 她紧紧握着拳头,用力地在陆子冈的胸前敲打,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和委屈:“我打死你个负心汉,让你不给我写信,不告诉我你在宁波的情况。” 陆子冈急忙伸出手,轻柔地抓住肖瑾儿的小手,阻止她继续敲打自己。 他低下头,轻声说道:“是我不好,我不该忙于军事而忽略了你!你看,我这不回来了吗?”说完,他轻轻擦拭去肖瑾儿脸上的泪水,眼中满是疼惜之情。 肖瑾儿听着陆子冈的话,心中的委屈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幸福和感动。 她看着陆子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两人相视一笑,眼神交汇,仿佛所有的等待与思念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慰藉。他们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温暖,照亮了彼此的心灵。 “快些进屋吧,爷爷还在厅堂等着我们呢!”肖瑾儿忙让开大门,领着陆子冈往内走去。陆子冈微笑着点点头,跟随肖瑾儿走进了屋内。 一进院子,陆子冈就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肖家特有的氛围。他抬头望去,只见肖府内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肖瑾儿热情地带着陆子冈四处参观着他走后肖府的一些变化,脸上洋溢着喜悦和自豪。她指着新修的花园、扩建的厨房,还有新增的琴房一一向陆子冈介绍。 陆子冈认真地听着肖瑾儿的介绍,不时点头称赞。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来到了主厅。此时,肖鸾老爷子早已坐在了饭桌前,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陆子冈踏入主厅后,立刻向肖鸾拱手施礼,满脸笑容地说道:“肖爷爷,祝您新年快乐,晚辈陆子冈在此给您拜年啦!” 说罢,陆子冈就要下跪叩头,但肖鸾急忙摆手示意肖瑾儿拦住他:“别,你们两的好事都还没成呢,我可受不了你如此大礼!” 陆子冈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肖鸾的意思,心中涌起一丝感动。 而正忙着扶陆子冈的肖瑾儿听肖鸾如此一说,顿时脸红了一片:“爷爷,你又老不正经了!” 肖鸾看着孙女害羞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好啦,好啦。子冈,你应该还没用过午饭吧?快来和瑾儿一起坐下吃些东西吧!” 陆子冈感激地回答:“那就多谢肖爷爷了,子冈恭敬不如从命。” 说罢,他拉着肖瑾儿在餐桌前落座。 “你个臭小子,出门几个月,也不知道写封信回来,或者托人回来带声好也好啊!不知道这太仓还有很多人惦记着你吗?”肖鸾见众人坐定,不由得又开始为自己的孙女打抱不平起来。 陆子冈看看肖瑾儿,只见她低着头,双手揉搓着自己的衣带,微微一笑道:“肖爷爷教训的是,不过非是我不愿托人带平安回来,实在是军中事务繁多,一忙之下就忘记了,等记起来时已经快要过年了!” 陆子冈小心的回答着,其实他隐瞒了龙山之战的信息,只是不想让肖鸾和肖瑾儿两人再为自己的安危担忧。 “哼,那你小子这次怎么又回来了?”肖鸾哼了一声问道。 “嗨,实属家中有事,所以回来的也比较突然!”陆子冈解释道。 “哦?这是怎么回事啊?”肖鸾皱起眉头,眼中满是疑惑地看向陆子冈,肖瑾儿也同样一脸问号地盯着他。 陆子冈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家母病重,所以我才和戚将军请假回来照顾母亲的……” “啊?陆伯母怎么了?我怎么一直未曾听你家里的人说起啊?” 陆子冈的话还没说完,肖瑾儿便迫不及待地抓住他的手,焦急地询问道。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陆夫人病情的关切之情。 “唉……这说来话长了,目前看过的大夫都只说是心病所致,但母亲却一直未曾苏醒过来!”陆子冈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和担忧。 他心中充满了对母亲的忧虑,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她醒来。 “那你小子还有心思上门来啊?应该在家照顾你母亲嘛!”肖鸾有些不满地责备道。他认为陆子冈应该将全部精力放在照顾母亲身上,而不是四处乱跑。 “无妨,肖爷爷,你我两家是世交,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本来早该来看您,给您拜年的,但前几日一直忙于照顾母亲,就耽搁了,还望你不要怪罪。再说了,我也......”陆子冈的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他的目光转向了一旁正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肖瑾儿,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接着说道:“我也有些事情想和肖爷爷聊聊。” 肖鸾看着陆子冈,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笑着说:“好啦,好啦,今天是上元灯节,我这个老头子也不碍你们的眼了。吃了饭,你们就去夜市看花灯吧!给你们年轻人多一点自己的时间,然后完事你早些回去照顾你的母亲。‘百善孝为先’你可要记住了!” 说完,肖鸾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饭后便可以离开了。 陆子冈急忙站起身来,对着肖鸾深深地行了一礼,感激地说道:“多谢肖爷爷!”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肖鸾的敬重之情。 随后,他转过头看向肖瑾儿,微笑着邀请道:“瑾儿妹妹,一会我们一起去看看花灯吧?” 肖瑾儿羞涩地点点头。 …… 第158章 上元灯节 陆子冈和肖瑾儿两人陪着肖鸾老爷子吃完晚饭之后,一同走出了肖府。 夜晚的街巷比白天增添了几分节日的热闹氛围。街道两边,各种各样的花灯把夜空装点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人们笑容满面,欢声笑语地穿梭在其中。 还有许多富家小姐在丫鬟的陪同下挑选着沿街的花灯或者猜着字谜。 而更多的学子仕人则装作一副正直清高的样子,他们手持折扇轻轻摇动,摇头晃脑地吟诗作词,或者帮助那些长相还不错的富家小姐解开谜题。 肖瑾儿双手背在身后,时不时地看向陆子冈。 “瑾儿,你怎么老是看着我啊?难道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陆子冈注意到肖瑾儿总是盯着自己看,于是好奇地问道。 “不是的,子冈哥哥,伯母生病在家,我没有去看她也就算了,现在还和你一起在外面逛花灯,这样好吗?”肖瑾儿低着头,有些怯怯地问道。 陆子冈听后,连忙安慰道:“瑾儿,别担心,我母亲的病已经好多了,我也已经在她身边照顾了一段时间。而且今天是上元节,大家都出来逛花灯呢。” 他笑着摸了摸肖瑾儿的头。 肖瑾儿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可是,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陆子冈打断她的话,说:“嗨,这事啊!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娘那边,我已经在身边照顾了一段时间了,现在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再说这几日是上元灯会,还有两日这个年也算过完了,我是应该拜访一下肖老爷子的,而陪你逛上元灯会,那就更是应该的了,我们也有段时间不见了吧?哎,这段时间别提我有多忙了,也是该让自己放松下了!” “好啊!你是为了让自己放松才邀我一起逛灯会的啊?哼~~~”肖瑾儿故作生气状。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瑾儿,我可是确实想你,所以才邀你一同逛灯会的,这还是我认识你之后我们过的第一个灯会吧?”陆子冈忙摆手解释道。 “嘿嘿,陆公子,我家小姐可是天天都想你哦,总是问我你有没有信来,可你啊......”小兰突然从二人身后探身插话道。 “好你个小妮子,许久没教训你,你又来编排我了是吧!”肖瑾儿说着就要去追打小兰。 陆子冈一把抓住肖瑾儿的手腕,深情的注视着她说道:“瑾儿,你辛苦了!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 肖瑾儿被陆子冈盯的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挣脱被陆子冈抓住的手,低下头害羞的说道:“哪有,子冈哥哥,你能平安的回来就已经很好了!” 说完,她又很快的抬起头来,一边跑一边对陆子冈说:“既然今天是灯会,那我们就不要想别的什么事了,我们开开心心的。子冈哥哥,快来,我们去看花灯。” 说完,她整个人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在人群中蹦蹦跳跳地走着,仿佛一只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 她的美丽和活泼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些富家千金们,她们投来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而那些风流倜傥的仕子们,则是垂涎欲滴,恨不得立刻上前去结识这位美丽的女子。 陆子冈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保护欲。 他急忙走上前去,再次抓住肖瑾儿的手,将她拉回到自己身边。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这个女人是我的! \"你啊!就不能矜持一些吗?你看看这四周多少狼在盯着你!\" 陆子冈宠溺地在肖瑾儿的小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眼中满是温柔。 肖瑾儿听到他的话,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但依然调皮地笑了起来。 她知道,陆子冈是在关心她,怕她受到伤害。但她也喜欢这种被他宠爱的感觉。 周围的风流仕子们看到这一幕,心中都充满了失落和无奈。他们原本对肖瑾儿抱有幻想,但现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与另一个男人亲密无间。 \"啊,为什么如此美人就已经名花有主了呢?\" \"唉,真是可惜,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不过,这样的鲜花插在了一朵牛粪上,着实有些可惜了……\" 众人议论纷纷,有的人惋惜,有的人祝福,还有的人则是心怀不甘。 陆子冈听到自己被人形容成牛粪,顿时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顺势一个犀利的眼神望向说这话的仕子,那仕子被吓得浑身一颤,忙和旁人一同走开。 开玩笑,陆子冈这眼神可是在战场上杀过无数敌人的,盯着他看一眼就足以让人吓破胆。 \"呵呵,好啦,子冈哥哥,别生气啦,我们去赏花灯吧!\" 肖瑾儿轻轻拍了拍陆子冈的手,笑着说道。 两人牵着手漫步在灯火阑珊处,每一步都似乎踏着幸福的节拍。 肖瑾儿兴奋地拉着陆子冈穿梭于各式各样的花灯之间,每当看到一盏精致的花灯,她都会停下脚步,仔细观赏,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偶尔,她还会拉着陆子冈一起猜解灯上的灯谜,两人齐心协力,共同破解谜题。不一会儿,他们手上包括小兰的手上就被他们通过猜灯谜赢来了不少奖品。 \"哈哈,又猜对了!\" 肖瑾儿高兴得跳了起来,手中拿着赢得的小礼物,开心地向陆子冈炫耀。 陆子冈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容,心中充满了宠溺。 他轻轻地摸了摸肖瑾儿的头,笑着说:\"瑾儿真聪明。\" 两人的笑声在夜色中回荡,为这上元灯节增添了几分温馨与甜蜜。周围的人们也被他们的快乐所感染,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不远处,一座巨大的走马灯正缓缓旋转着,那精美的工艺让人叹为观止。 灯上绘制的山水人物栩栩如生,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个动人的故事。 灯下挂着一个灯谜,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大家都停下脚步,纷纷围拢过来,试图解开这个神秘的谜题。 肖瑾儿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紧紧拉住陆子冈的手,迫不及待地朝着走马灯奔去。 她的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子冈哥哥,你快看,这盏走马灯好漂亮哦!”她指着走马灯,声音中充满了惊叹和喜悦。 陆子冈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活泼可爱的女孩,他被她的快乐所感染,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他们快步走到那盏走马灯前,周围的人原本有些不满,刚想开口抱怨,但当他们看到肖瑾儿那张清新脱俗的脸庞时,顿时愣住了。 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惊艳之感。于是,他们纷纷自觉地往边上站了站,为肖瑾儿留出了一些空间。 肖瑾儿感受到周围人的注视,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小舌头,脸颊微微泛红。 她抬头看着陆子冈,轻声问道:“为什么这个花灯周围会有这么多人呢?”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这个热闹场景的疑惑和好奇。 众人都以为这位美丽的女子是在询问他们,于是早就有人抢答着回答道:“这位小姐可能不太了解情况吧?这盏花灯是我们太仓市着名的大户人家叶家的大小姐叶芸宣亲自制作的,而上面的谜题也是由她本人出的。据我所知,她出题的目的是为了通过比试文采来招亲,如果有人能够答对这个问题,也许就有机会成为叶家的女婿呢!因此,吸引了如此众多的人围观!” 听到这里,肖瑾儿的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啊?原来是这样啊?子冈哥哥,快点快点,你快去看看这谜题究竟是什么?你那么擅长猜谜,肯定能够解答出来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招呼着陆子冈上前。 然而,陆子冈却一脸茫然和困惑,小心翼翼地问道:“瑾儿,你真的希望我去猜吗?毕竟这是别人在举行比文招亲的活动,我如果猜对了又该如何是好呢?” “哈哈,这么多人都答不上来,你也不一定就能答上来哦,试试嘛!别人也说了,如若答上来了,也只是有可能做叶家的女婿,又不是一定,大不了你答出来后告诉我,我去写出答案,也打击一下这富家小姐的嚣张气焰!”肖瑾儿一脸坏笑地看着陆子冈说道。 陆子冈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点肖瑾儿的额头,笑着说:“你啊!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你就那么想把我推出去啊?小心到时候人家真的把我抢走了!”说完,他还故意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肖瑾儿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哈哈,不会的啦!快快快,子冈哥哥,你快看看是怎样的灯谜能难住这么多才子! ”陆子冈见她如此期待,便也不再犹豫,走上前去打开走马灯下的灯谜仔细观看。 陆子冈拿着走马灯下的纸条仔细地看了看,心中暗自嘀咕道:“这叶大小姐还真是有趣,本来我还以为只是个简单的谜语,没想到竟然是个四联谜语!说起来难度其实并不大,但想要全部猜对并对应典籍,还真需要费些心思呢。” 这时,一旁的肖瑾儿按捺不住好奇心,凑过来问道:“子冈哥哥,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呀?” 陆子冈微笑着回答道:“哦,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道四联谜语罢了。谜面是这样的:‘什么水没有鱼?什么火没有烟?什么树没有叶?什么花没有枝?’” 肖瑾儿眨了眨眼,露出一丝调皮的笑容,追问道:“哦?那子冈哥哥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额,这题要说难也不难,估计也就是这叶家大小姐想装下样子,故意出的这么一题。”陆子冈轻声说道。 尽管他的声音不大,但周围许多才子佳人都听见了这句话,纷纷怒目相向,似乎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陆子冈看到周围人的反应,感到非常尴尬和无助,他迅速拉起肖瑾儿的手,匆匆挤出人群。 “哼,叶家大小姐如此有才华的女子,竟然被这凡夫俗子说成是装模作样!”有人气愤地说。 另一个人也附和道:“是啊,真可惜她旁边的那位佳人,怎么会喜欢这样的男人呢?” 肖瑾儿听到周围人们的议论声,忍不住捂着嘴巴偷偷笑了起来,她把目光转向陆子冈,眼中充满了戏谑的意味。 “子冈哥哥,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你在瑾儿心里是最棒的!哈哈!”说完,肖瑾儿用手遮住小嘴,又开始轻声偷笑。 “好啊,你还敢嘲笑我!”陆子冈有些生气地说。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那你快告诉我,这个灯谜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呀?”肖瑾儿急忙问道。 就在陆子冈要告诉肖瑾儿谜底的时候,小彤气喘吁吁的找到了陆子冈。 “少......少爷......,阿平回来了!” “啊?那我们快快回去!”陆子冈连忙说道。 正准备走的时候,他回头看看了肖瑾儿,忙上前对她说道:“瑾儿,家里有些事情,我必须马上赶回去了,不好意思啊!只能下次再陪你了!” 肖瑾儿看到陆子冈一脸焦急的面容,连忙开口说道:“子冈哥哥,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你可以先去忙。不用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并安全回家的!” 陆子冈感激地看着肖瑾儿,点了点头,说道:“嗯,真的很抱歉,瑾儿妹妹。改天我一定会亲自上门拜访,并向你道歉。” 他准备转身离去,但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又转过身来。他轻轻抓住肖瑾儿的手,用手指在她的掌心写下几个字,然后贴近她的耳朵,轻声说了一句话。 肖瑾儿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微微红着脸,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陆子冈再次看了一眼肖瑾儿,然后匆匆离开了。 肖瑾儿站在原地,望着陆子冈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期待和思念。 …… 第159章 苏醒 肖瑾儿听到陆子冈的话后,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失落感。 然而,当她看到他转身离开时,原本有些失望的脸上却突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陆子冈离去的身影,仿佛要将他刻入心底。 他的身影渐渐融入了拥挤的人群之中,但肖瑾儿依然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那一刻,肖瑾儿才缓缓转过头来,嘴角上扬着,心情愉悦地走向那盏走马灯前。 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扯下悬挂在灯下的谜题纸条。 她拿起摊位上摆放的毛笔,轻轻蘸取了一些墨水,然后在纸上迅速写下:“井水没有鱼,萤火没有烟,枯树没有叶,雪花没有枝。” 写完答案后,她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接着,她与小兰一同拿起陆子冈一路为她们赢得的灯谜奖品,满心欢喜地踏上回家的路途。 一路上,她们欢声笑语不断,手中的奖品也变得格外珍贵。肖瑾儿心中充满了喜悦,这不仅仅是因为灯谜的胜利,更是因为那个特别的人带给她的温暖与感动。 周围的人们纷纷望向肖瑾儿离去的方向,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之情。 他们似乎还沉浸在这位美丽少女带来的欢乐氛围中,希望能多欣赏一会儿她的风采。 然而,随着肖瑾儿渐行渐远,人群也逐渐恢复了平静,继续享受这个热闹非凡的元宵佳节。 街道上依旧灯火通明,繁华如昔。人群熙熙攘攘,欢声笑语回荡在空中。灯笼摇曳,映照出五彩斑斓的光芒,与烟花交织成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 就在这时,一声大喊打破了这片宁静:“妙啊!这答案妙啊!”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吸引,纷纷转过头去,目光聚焦在那张纸上。 只见那纸上清晰地写着这四联谜语的答案,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辨。众人看后恍然大悟,纷纷发出惊叹之声。 “原来如此!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是啊,这个答案太妙了!简直让人拍案叫绝!” “真是厉害啊,竟然能够想出这样的答案。” 大家纷纷称赞这个答案的巧妙和精妙之处。 与此同时,摊位上的人连忙将纸条折好收了起来。他拿起答案,迅速跑向不远处的一座府邸。 这座府邸气势恢宏,大门紧闭,但门前挂着两个大红灯笼,透露出一种喜庆的气氛。 “答上来了,答上来了,小姐,有人答上您的灯谜了!”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拿着手中的纸条跑进叶家大小姐叶芸宣的闺房。她脸上洋溢着兴奋,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激动。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红云,你也太着急了些。之前也不是没有人回答过这些问题,但没有一个人的答案能够跟我对上。”叶芸宣一脸淡定地坐在梳妆台前,轻柔地梳理着自己乌黑亮丽的长发。她的语气平和沉稳,似乎对于这样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 “小……小姐……这次可不同寻常啊!您快瞧瞧,这纸条上的答案居然和您给出的完全一致!”红云气喘吁吁地说着,满脸涨得通红,额头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汗珠。她迫不及待地将纸条递到叶芸宣面前,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兴奋。 “嗯?”叶芸宣听到红云的话,猛地站起身来,一把夺过红云手中的纸条。她瞪大了眼睛,仔细端详着纸条上的字迹,脸上渐渐浮现出惊愕的神情。 “这……怎么可能?竟然四条全部答对了!难道这个人也知晓那个典故不成?”她喃喃自语道,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疑惑。 叶芸宣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急忙向红云询问:“那个解开谜语的人究竟是谁?”她的目光闪烁着好奇与期待,仿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位成功解答出她精心构思的谜语之人的身份。 “我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听说拿纸条回来的下人说,是一位女子猜对了答案。”红云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听到这个消息,叶芸宣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揣测:“到底会是谁呢?” 她轻轻拍打自己的胸口,如释重负般地感叹道:“幸好不是别人,否则我真担心会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然而,红云却接着说道:“不过,好多人都说看见一位公子在那位女子耳边说了几句话后,那女子才答对的。小姐,您觉得会不会是那位公子答出了谜底,只是因为不想要得到奖品,所以才让那位女子出面答题呢?”说完,红云露出一副仿佛已经洞悉一切的神情,等待着叶芸宣的反应。 “哼,就你知道的多,那那位公子呢?”叶芸宣娇嗔地白了红云一眼,然后好奇地问道。 红云嘻嘻一笑:“不清楚啊,好像是突然有事,被一个丫鬟打扮的人叫走了。也正是因为他走了,那位女子才上前来作答的!” 叶芸宣心中暗自琢磨:“哦?家中有丫鬟,又还这么博学,此人到底是谁呢?”她不禁对这位神秘的公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脑海中不禁打起了无数个问号。 “红云,你可有看到那位公子的长相?”叶芸宣继续追问道。 红云摇了摇头道:“没有,当时人太多了,听送信的下人说,只看到了那位女子,没有见到那位公子。而且,那位公子很快就离开了。” 叶芸宣有些失望地点点头,心中暗暗想着,如果能再次遇见这位公子该有多好。她觉得自己和这位公子之间似乎有着一种奇妙的缘分,尽管只是短暂的相遇,但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 陆子冈一路狂奔到家,累得气喘吁吁,额头和鼻尖都挂满了汗珠,可他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期待与焦急。 刚到内院门口,他就看到阿平正坐在内厨的桌子前,认真而专注地吃着碗里的饭食。 阿平听到脚步声,抬起头,一眼便望见了陆子冈。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陆子冈行了个礼:“少……少爷。” 陆子冈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走到阿平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阿平,你一路辛苦了,快坐下继续吃饭吧,不用这么着急。” 阿平感激地望着陆子冈,眼眶微微发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缓缓坐回椅子上,双手颤抖着拿起筷子,继续享用桌上的饭菜。 陆子冈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看着阿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次任务对于阿平而言并不轻松,可他依旧义无反顾地去执行了。这份忠诚与勇敢令陆子冈倍感欣慰。 过了一会儿,阿平吃完饭,放下碗筷,再次站起身来,准备向陆子冈汇报任务情况。 然而,陆子冈却微笑着示意他先休息一下,不要急于一时。 阿平看着陆子冈的眼神,感受到了他的关心,于是又坐回了椅子上。 “少爷,你这是刚从外面回来吗?”阿平休息了一会后问道。 “是啊,我刚刚从外面回来。”陆子冈回答道,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少爷,您看起来心情不错哦。”阿平好奇地问。 “嗨,这不灯会嘛!想着也回来这么久了,一直也没去给瑾儿报个平安,就想着趁这几日灯会约她出来逛逛,没想到就接到你回来了的消息!”陆子冈说道。 “那真是太对不起了,少爷,打搅了你和肖小姐的约会!”阿平有些抱歉的说道。 “嗨,说那话,和瑾儿约会以后还多的是机会!”陆子冈摆摆手说道。 “那少爷……”阿平犹豫着开口,同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脸上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就知道你小子要问这个,放心好了,小兰也很好!我去肖府的时候,她还一直左看右看的,看你有没有跟去。不过也许是因为女孩子脸皮薄吧,她也不好意思直接问起你为什么没有去。而我呢,也不好告诉她你是去杭州探查消息了,所以干脆就没说。别担心啦,下次我再去肖府,一定会带上你!”陆子冈轻轻拍了一下阿平的脑袋,安慰地说道。 “嘿嘿……”听到陆子冈这么说,阿平傻笑了一下,挠了挠头,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模样有点傻乎乎的,便赶紧坐直了身子,脸上挂着一丝憨厚的笑容。 “对了,你这次去杭州可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吗?”陆子冈见阿平已经吃完了饭,便迫不及待地向他询问道。 “哦,对了,少爷,总体来说我探查到的消息和刘贵所说的差不多,这二夫人家中以前也是做生意的,也算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家道中落,债主逼上门去,逼死了她的双亲,而她十多岁就被卖到杭州最大的妓馆月华楼,老爷也是在这遇到了二夫人的!” 阿平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过月华楼是杭州最有名的妓院之一,里面的女子都是经过精心挑选和培训的,不仅容貌出众,而且才华横溢,所以月华楼的生意一直都很好,二夫人自然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哦?后来呢?详细的说说!”陆子冈拿起桌上的茶壶给阿平倒了一杯水,并递给了他。 阿平有些受宠若惊,忙接了水喝了一口后继续说道:“这二夫人被卖到月华楼后,那也是琴艺超群,年纪轻轻的就做上了这月华楼的头牌姑娘。听说老爷当初也是在月华楼和其他商人谈生意时,瞬间就被二夫人的琴艺和气质所吸引,才多留意了一下她。但根据我探的消息,好像这二夫人第一次见老爷时是主动投怀送抱的,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好上了!” 陆子冈听着阿平的话,眉头越皱越紧。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一直都是个风流人物,但是对于这个二夫人的背景,他还是感到十分好奇。他一边思考着,一边示意阿平继续说下去。 “就这些?后来呢?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陆子冈好奇地问道。 阿平挠了挠头,犹豫片刻后回答道:“这一来二去嘛,不就顺理成章啊?这两人好上后,老爷就出资将二夫人赎身,并在杭州置办了一套宅院。后来,二夫人怀了孕,就有了这个孩子,好像还比少爷你大几个月呢!” 陆子冈听后,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陆子冈心想,这云霜儿似乎除了初次见面时对父亲表现得热情奔放之外,并没有其他不妥之处。毕竟,作为一名青楼女子,遇到心仪的人而主动一些,似乎也无可厚非。 他眉头微皱,目光紧紧地盯着阿平,继续追问道:“那么,他们在杭州原本过着平静的生活,为何此次会跟随父亲回到太仓呢?” 阿平有些无奈地摊开双手,回答道:“这个问题我确实不太清楚。我只是在月华楼向那些年长的姑娘们打听了一下情况。她们与二夫人在月华楼时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交情,但自从二夫人被老爷赎身后成为妾室,双方的往来便逐渐减少,因此对于后续的事情了解得并不多。” 说完,阿平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光了杯中剩下的茶水,然后补充道:“也许,二夫人认为老爷总是在太仓和杭州之间来回奔波太过辛苦,所以她可能希望一家人能够团聚在一起。而且现在正值过年之际,或许她也想借此机会与家人共度佳节吧!” “哼,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我入军营离开太仓了,她要回来了!我是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陆子冈皱着眉头,压低声音对阿平说道。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和疑惑,似乎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不安。 就在二人讨论之际,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彤气喘吁吁地冲进了厨房,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神情。 她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少……少爷,夫……夫人醒了!”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 第160章 冲喜 “什么?你说什么?”陆子冈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震惊之色,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一把紧紧抓住小彤的双肩,语气焦急而又迫切地追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哎呀,少爷,你抓痛我了!”小彤被陆子冈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皱起眉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许是陆子冈听到这个消息后太过兴奋,以至于忘记了控制自己的力量,抓着小彤双肩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小彤扭动着身体,极力想要挣脱他的束缚,但无奈力气太小,无法摆脱陆子冈的桎梏。 “啊!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没注意到……”陆子冈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连忙松开双手,一脸歉意地看着小彤。 “我说夫人醒了,你快去看看吧!”小彤揉着肩膀,如释重负地急忙说道。她知道少爷对夫人的病情一直很担心,所以特意第一时间跑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陆子冈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欣慰。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激动,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母亲的房间飞奔而去。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亲眼看到母亲苏醒后的样子,确认她是否真的已经脱离了危险。 …… “娘……娘……”还没进房门,就听见房外传来陆子冈焦急的呼喊声。那声音带着满满的担忧和不安,让人心疼不已。 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在门口停住。陆子冈猛地推开门,像是一阵旋风般冲了进来。 他的眼神四处搜寻着,充满了急切与焦虑。终于,他的目光落在了父亲身上,然后顺着父亲的视线看去,发现了他一直担心的人——母亲。 此时,父亲正侧身坐在母亲的床边,而二夫人和陆子平则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 这时,陆玉鸣不满地看着陆子冈,他的脸色阴沉得像乌云密布的天空一般,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尽管他心中对陆子冈有所愧疚,但此刻却忍不住责备道:“毛毛躁躁,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听到父亲的斥责,陆子冈连忙拱手行礼,恭敬地说道:“父亲!”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父亲身后的云霜儿和陆子时,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冷漠。毕竟,在尚未弄清楚他们的真实意图之前,他实在难以接受这两个人。 于是,他选择了直接无视他们,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母亲的身上。 陆玉鸣本想继续训斥陆子冈,但云霜儿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让矛盾进一步激化。 她深知此时不宜火上浇油,应该以柔克刚。陆玉鸣心中虽有不满,但还是听从了妻子的建议,深吸一口气,暂时压制住了心头的怒火。 \"哎,你娘刚醒,但还很虚弱,你们母子俩好好说说话吧!我们就不在这里打扰了!\"陆玉鸣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缓缓地向房门外走去。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无尽的忧虑。 云霜儿默默地跟随着陆玉鸣,眼神中透露出对丈夫的理解和支持。她明白,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需要保持冷静和理智,不能让情绪影响到整个家庭的和谐。 陆子平紧跟其后,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凝重而复杂。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或许是在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又或是在担忧未来的种种可能。 陆子冈看着他们都离开了,立刻像一只敏捷的豹子一样冲到了母亲的床边。他的动作迅速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就在快要到母亲床边的时候,陆子冈还是由于速度太快磕跪在了地上,他顾不得疼痛向前爬行着靠近母亲的床铺,仿佛要将自己的关切和爱意传递给母亲。 他轻轻地伸出手,紧紧地握住母亲的手,感受着母亲的温度和柔软。 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低沉而充满情感地轻声呼唤道:\"娘,我是冈儿啊!娘,你睁眼看看我!\"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祈求,希望母亲能够回应他的呼唤,给他一个微笑或者一个温暖的眼神。 陆母听到陆子冈的呼喊声,缓缓地睁开双眼,仿佛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当她看到陆子冈的那一瞬间,泪水像是被打开了闸门一样,瞬间汹涌而出。 “冈……冈儿,你……你怎么就回来了?一别数月,你却连一封家书都没有寄回来过啊!”陆母哽咽着说道,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地流淌下来。 “娘,是孩儿不好,是孩儿不孝。这一去宁波,就忙于军事,不曾有只言片语传回家里来,让您担心了这么久。都是孩儿的错,还望母亲恕罪!”陆子冈听到母亲的声音,眼泪也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停地落下。 他紧紧握住母亲的手,感受着母亲的温度,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陆母看着眼前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儿子,眼中满是慈爱与温柔。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陆子冈的脸庞,感受着他的温度和气息。 “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娘好想你啊。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在担心你,不知道你是否安好。现在看到你平安归来,我的心也就放下了。”陆母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欣慰和满足。 “娘,我也想您,这些日子让您受苦了。”陆子冈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仿佛要将这段时间的思念与愧疚都通过这份温度传递给母亲。 “娘,儿走时,你还好好的,为什么这次你就突然病了呢?还有那云霜儿和陆子平的事,你是否知道啊?”陆子冈看着母亲虚弱的面容,心中充满了担忧和疑惑。 …… 过了许久,陆母似乎才想起一些事情,她轻叹一口气说道:“哎,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父亲。想必你回来见到她们之后,你父亲也和你提过她们的事情。在没有你之前,我也一直以为自己是不能生育,所以也动过给你父亲纳妾的想法,而且也时常和你父亲说,要是出门在外遇到合适的就娶回来,我不会反对的。但没想到你父亲却总是安慰我,说他常在外面做生意,夫妻之间见面少,怀不上也是有可能的,但不用着急,孩子总会有的。所以我也就没放在心上,后来果真怀上了你,我的心里这才稍稍安心了些。这次生病之因,许是见到你父亲突然带回一个小妾还有一个比你还大几个月的孩子,我这才知道你父亲早就瞒着我在外面纳了妾。再加上一次没有你的消息,我急火攻心之下,便病倒了。” 陆母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过往的无奈,也有对陆玉鸣一直将纳妾之事隐瞒自己的不甘。 她微微叹息一声:“冈儿啊,你父亲他有自己的苦衷,娘所生气的也是他一直以来对纳妾之事的隐瞒,但仔细想想,或许他的方式方法有些不妥,但他的心始终是为了这个家。云霜儿和子平,既然已经来了,那就是上天安排的缘分。你虽然心中有气,但也要学会去接受,毕竟一家人能够团聚,总好过分隔两地,彼此牵挂。” 陆子冈听闻母亲所言,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他深知母亲向来温婉贤淑,善解人意,但对于父亲的所作所为,内心肯定始终无法释然。 而身为一个具有现代观念的穿越者,他自己更是深受后世宫斗剧的影响,坚信此事绝不会如此简单。 于是,他轻声说道:“娘,这一晃十多年过去,他们母子二人为何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要选在我前往宁波之际,与父亲一同归来呢?您难道不觉得其中大有玄机吗?”言罢,他便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母亲,企图从她的眼神中探寻到真相。 陆母见儿子一脸狐疑,只得无奈地叹息道:“唉,子冈啊,或许她与你父亲因分隔两地已久,如今年关将至,思乡之情愈发浓烈,故而恳求你父亲携她们母子一同归乡吧。” 话虽如此,可她内心深处同样存在这样的疑惑。她伸出那双手,显得有些无力,轻轻地拍了拍陆子冈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道:“冈儿,你已经长大成人,娘感到十分欣慰。记住,无论何时何地,家庭和睦才能万事如意。你父亲他……也是希望你能够体谅他的一片苦心啊。” 陆子冈看着母亲,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但心中的疑虑并未消除。他知道,自己需要时间来理解和接受这个现实。尽管如此,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他还是微笑着对母亲说:“娘,您放心吧,孩儿明白您的意思。” 陆母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欣慰。她轻轻抚摸着陆子冈的头发,温柔地说:“好孩子,娘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陆子冈紧紧握住母亲的手,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牢记母亲的教诲。他深知,此时只有家庭和睦,才能让母亲安心。而对于父亲,虽然他仍然心存疑虑,但他愿意尝试去理解和体谅。毕竟,血浓于水,亲情永远是最珍贵的财富。 在这一刻,母子二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无需过多言语,那份深厚的情感已然足以温暖彼此的心灵。 良久,陆子冈站起身来,对着床上的母亲温柔地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娘,您刚刚苏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儿子等会儿再来看望您。” 陆母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你去吧,去找你父亲谈谈。他一直都很担心你。”说完,她慢慢地闭上眼睛,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 陆子冈静静地看着母亲,眼中满是关切和担忧。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当他走到门口时,他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母亲,心中默默祈祷着她能够早日康复。 当他关上房门后,房间里变得异常安静。陆母缓缓睁开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她用手轻轻擦拭着眼泪,心里充满了感慨和欣慰。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大了,成为一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男子汉。 陆子冈走出房门,心情沉重而复杂。 …… 陆子冈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心中思绪万千。他穿过长廊,来到书房前,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书房内,陆玉鸣正低头翻阅着账本,眉头紧锁,似乎也在想着什么烦心事。 “父亲。”陆子冈的声音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陆玉鸣抬头,见是陆子冈,神色稍缓,“冈儿,你来的正好,我有件事想与你谈谈……” “父亲,你不用说了,母亲都和我说了,她们二人之事我会试着去接受的,但请你给我一些时间!”陆子冈本以为父亲是要和他说云霜儿和陆子平的事。 “哦,并不是这件事!”陆子平摆摆手说道。 陆子冈疑惑地看着父亲,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啊?不是这件事,那还有什么事您要和我谈啊?”陆子冈一脸疑惑地看着陆玉鸣,他实在想不到父亲还会跟自己谈些什么事情。 毕竟他们父子之间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母亲的病情以及云霜儿母子的事情。除此之外,还能有其他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今日,你母亲早些时候醒来时,我询问过她是否有什么愿望或者能够让她开心的事情。或许她心情愉悦后,心结解开,病也能好得快一些。你娘告诉我,她最想看到的就是你成婚。我考虑到你和瑾儿情投意合,不如就趁此机会成全你们。尽管青青那件事在你心中留下了阴影,但此刻你母亲的病情更为重要。我相信她在天之灵也不会责怪你的。你觉得怎么样?”陆玉鸣语重心长地说道。 “爹……你说什么?成亲?”陆子冈张大嘴巴,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陆玉鸣。他完全没有想到父亲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是啊!我打算让你和瑾儿成亲,借这件事给你娘冲冲喜,怎么?你不愿意?”陆玉鸣问道。 “不,我愿意,我一百个愿意!”陆子冈兴奋的恨不得给父亲来个大大的拥抱。 …… 第161章 喜讯 “嗯,你愿意就好!你准备准备,上元节一过完,我们就寻个好日子上门提亲!”陆玉鸣缓缓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听到父亲的话,陆子冈心中欢喜不已,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然而,他也明白这件事非同小可,不可操之过急,必须要充分考虑到肖瑾儿的感受。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爹,这事有些突然,是不是应该先征求一下肖爷爷和瑾儿的意思呢?” 陆玉鸣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道:“这还用你说?为父自然知道此事需要慎重处理。上元节过后,我会找个合适的时间,亲自前往陆府拜访肖伯父,询问他的意见。以我对肖伯父的了解,他老人家应该不会反对这门亲事。不过,关键还是在于瑾儿那里,你可一定要多花些心思。” 陆子冈用力地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肖瑾儿感受到自己的诚意和爱意。他知道,虽然两人年纪尚小,尚未到达婚嫁的年龄,但此刻事已至此,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只要能够让肖瑾儿开心,解开她的心结,无论是订亲还是成亲,其实都是一样的。 而且,他的母亲一直对瑾儿这丫头喜爱有加,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助力。一想到母亲的病情可能会因为这次成亲而有所好转,陆子冈的心情就愈发愉悦起来。 就在这时,陆父开口说道:“子冈啊,爹知道你还年轻,但是我想尽快把你们俩的婚事办了,这样一来可以给你娘冲冲喜;二来你娘那里也能了却了一个心愿,这样她的心结一打开也许就会康复的更快;再来,我也希望通过此举来缓和一下家中......” 陆玉鸣说到一半又打住不说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将心中的想法完全告知陆子冈。 而陆子冈听到父亲的话后,内心深处被触动,一股温暖的情感涌上心头。他知道,父亲提出成亲一事,主要是为了给母亲冲喜。但实际上,他也深知自己与肖瑾儿之间的深厚感情。或许,父亲也是希望通过这个提议来修补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吧。 陆子冈微微低下头,轻声回应道:“爹,一切听您安排。”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激和敬意,同时也流露出对未来生活的期待。 至于最终是否能成事,则完全取决于肖府和瑾儿的意愿。不过陆子冈相信,只要他们二人齐心协力,一定能够克服重重困难,走到一起。想到这里,他不禁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父亲,感谢您。虽然这件事您主要是出于为母亲冲喜的考虑而提起,但我和瑾儿确实是真心相爱。上元节后,我定会前往肖府,努力说服瑾儿答应这门亲事!\"陆子冈真诚地说道,并向陆玉鸣深深地鞠了一躬。 陆玉鸣看着儿子如此懂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长大了,有能力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于是,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欣慰的光芒。 父子俩之间的气氛变得融洽起来,仿佛之前的矛盾都已烟消云散。 陆玉鸣欣慰的点了点头,他摆摆手说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且下去休息吧!顺便好好想想要如何与瑾儿谈起这件事!” “是,父亲!”陆子冈点点头退出了房间。 …… 陆子冈一出书房,心中的喜悦难以自抑,哪里还顾得上睡觉。 他满心欢喜,只想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于是,他迫不及待地走到陆母的房间门口,轻轻地敲响了房门。 “砰砰砰……” 敲门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陆子冈站在门外,期待着母亲的回应。 然而,屋内并没有传来母亲的声音,只有一个轻柔的女声透过门帘传出来:“是谁在外面敲门?” 陆子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冒失,他轻声回答道:“小彤,是我,娘可休息了?” “是少爷啊?夫人刚刚服药睡下了。”小彤的声音带着一丝困倦,但还是起身走过来,轻轻地打开了房门。 门开后,陆子冈看到小彤身上穿着单薄的亵衣,外面只套了一件外套,显然她也已经睡下了。 他不禁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将头转向一旁,说道:“哦,既然娘休息了,那就算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我明早再来看娘。” 小彤看到陆子冈的动作与表情,瞬间也是羞得俏脸一红,羞涩地低下了头。 她忙将门略微的关了关,留出一道缝隙,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少爷,可是有什么事吗?您告诉小彤,等夫人醒来,我一定代为转达!” 陆子冈微笑着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有些话想对母亲说。不过既然母亲已经睡下,那便算了。你好好休息吧!我明日一早过来请安的时候再一并与母亲说!” 说完,他轻轻地迈出脚步,离开了庭院。 陆子冈离开母亲的院落,心情愉悦而又充满期待。 他知道,只要得到了母亲的支持和认可,他与瑾儿的未来将会更加美好。他默默地祈祷着,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他回到自己的房中,并没有立刻上床睡觉。相反,他坐在床边,静静地思考着。夜晚渐渐深沉,万籁俱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声,仿佛在与他内心的喜悦共鸣。 许久,陆子冈才在辗转反侧之中按捺下心中的激动。 他缓缓躺下,闭上眼睛,让那份幸福的感觉伴随着他进入梦乡。 在梦里,他梦见自己与瑾儿在父母与媒人的见证下走完了每一个订亲的仪式,太仓所有的人都对他们送上了美好的祝福。 ……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如一层金色薄纱般轻轻洒落在房间里。 陆子冈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心情格外愉悦。他迅速起床,穿戴整齐后,迫不及待地朝着母亲的院落走去。 刚踏入院子,他便看到母亲在小彤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迈着小步在庭院内散步。 \"娘,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陆子冈急忙走上前,从小彤手中接过母亲的手臂,关切地问道。 \"没事,儿子。娘感觉自己身体好多了,昨天一直躺着,现在想出来走走,活动一下筋骨。\"陆母的声音轻柔而温暖,让人感到无比温馨。 \"哦,那太好了!娘,您要多注意休息,别太累了。\"陆子冈叮嘱道。 \"对了,冈儿,昨晚听小彤说你找我有事?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陆母接着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陆子冈立刻兴奋起来,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他微笑着看着母亲,神秘兮兮地说:\"娘,我告诉您一个大喜事!\" 陆母见陆子冈半晌不说话,心中不禁有些焦急,她轻轻拍了一下陆子冈的手,催促道:“到底是什么喜事呀,你快跟娘说说呀!” 陆子冈被母亲这么一拍,回过神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缓缓开口道:“昨日我听了您的话,去找父亲好好谈了一谈。也许是因为他看到您已经醒了过来,心情格外舒畅,突然就说让我和瑾儿成亲,哪怕只是先订婚也好。这样,一来可以给您冲冲喜,让您能更快地康复,也能帮您解开心中的疙瘩;二来嘛,也算是成全了我和瑾儿之间的感情。” 陆母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眉开眼笑,兴奋得合不拢嘴。她激动地抓住陆子冈的手,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然而,她很快又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急忙追问道:“这确实是件大喜事!不过,肖府那边答应了吗?瑾儿本人是否同意呢?” 陆子冈挠了挠头,露出一副茫然的神情。他老实回答道:“目前还没有得到他们明确的答复。父亲和我商量过,准备在上元节过后,亲自前往肖府拜访,向肖爷爷询问一下意见,并征求瑾儿的想法。如果一切顺利,我们会找个合适的媒人,按照传统的订婚程序来操办这件事。” 陆子冈摸了摸脑袋,心里还有些懵懵懂懂。对于古代的订婚仪式和流程,他实在了解得不多。 若是按照现代的方式来操作,恐怕会闹出大笑话。因此,他决定还是遵循古人的传统,一步一步慢慢来。毕竟,这可是人生大事,不能有丝毫马虎。 陆母也不知道是听了这个消息真有冲喜的效果,还是什么原因,总之脸色好看了许多,还拍了拍陆子冈的手说道:“你们男子哪会那套订亲仪式的操办,你和你父亲上元节后且去问了肖老爷子和瑾儿的意见,其他的操办之事我来办理。” 陆母一副大包大揽的架势,显然已经对未来的儿媳充满期待。 陆子冈虽然很开心母亲能为自己操办这订婚仪式,但他不得不担心起母亲的病情:“娘,您这刚苏醒过来,就要揽下我和瑾儿的订亲之事,孩儿担心您的身体会吃不消啊!”他眉头紧皱,一脸担忧地望着母亲。 “嗨,娘的身体,娘自己知道,再过的三两日,我就能好全了,到时候定能安排好你和瑾儿的订亲之事!你且宽心!”陆母看着陆子冈,微笑着说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让陆子冈感到安心不少。 陆子冈听母亲这么一说,心中不禁一软,他知道母亲一直希望他能够早日成家立业,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尽管现在母亲身患重病,但她依然牵挂着他的婚姻大事。 想到这里,陆子冈感到一阵愧疚,觉得自己平时对母亲关心不够。但同时,他也明白母亲的一片苦心,不想让她失望。 陆子冈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心疼不已。他握住母亲的手,轻声说道:“娘,那孩儿和瑾儿的事就全拜托给您了。但您一定要答应孩儿,不要累着或操心过多,一切还是要以您的身体为重!如果因为我们的事情影响到您的健康,那孩儿会内疚一辈子的。” 说完,陆子冈的眼眶有些湿润,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想让母亲看到他的脆弱。 陆母听到儿子如此懂事的话语,心中十分欣慰。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陆子冈的脸颊,温柔地说:“好孩子,娘答应你,一定会量力而行,不会让自己太累的。” 陆母的眼神充满了慈爱和坚定,仿佛在告诉陆子冈,她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完成他们的心愿。 接着,陆母又拍了拍陆子冈的手背,继续说道:“冈儿,你和瑾儿的婚事,娘是打心眼里高兴。瑾儿那孩子,温婉贤淑,与你甚是般配。娘只盼着你们能幸福美满,这样我的心里也就彻底放心了。” 陆母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她似乎已经想象到了陆子冈和瑾儿婚后的美好生活。 陆子冈点点头,认真地回应道:“娘,孩儿知道您一直为我的婚事操心,如今孩儿终于找到了心仪之人,定不负您的期望。只是……孩儿不孝,没能好好照顾您。” 说到此处,陆子冈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想起了这么多年来前世的荒诞无稽以及自己穿越过来后又忙这忙那,陪伴母亲的时间实在太少太少,心中满是自责。 陆母连忙安慰道:“傻孩子,娘知道你忙,那是因为你终于出息了。只要你过得好,娘就开心了。” 陆母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为有这样一个孝顺的儿子而感到骄傲。 说完,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脸上闪过一丝兴奋和期待的神色,急忙转头对着身旁的小彤说道:“小彤,快去!快去找太仓,不,找整个苏州城里最好的媒人来,我要与她详细商定一下我儿的订亲事宜。” 小彤一听,立刻应道:“好嘞,夫人放心,我这就去把最好的媒人找来!”说着,她匆匆忙忙地跑出了庭院。 此时,庭院里只剩下陆子冈与他母亲二人。他们相视一笑,眼中满是欣慰和幸福。 …… 第162章 前往肖府 话说这边陆子冈与陆母正在为订亲的消息而高兴,而云霜儿与陆子平母子这边则正苦恼着。 “娘,你听说了吗?父亲要给陆子冈订亲!”陆子平也是在听到了府中的下人议论,才知道这事,他一脸焦急地冲进云霜儿的房间。 “嗯,我也是今早听下人们议论才知道了一点!”云霜儿端坐在梳妆台前,神色平静,似乎并未因这个消息而动容。 “娘,你一点都不意外或吃惊吗?怎么能如此平静?”陆子平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 “什么如此平静?”云霜儿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儿子。 “我是说,订亲这么大的事,为何府上却如此平静啊?”陆子平皱起眉头,满脸不解。 “兴许是还没征得肖府那边的同意吧!”云霜儿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陆子平心里十分不解,按理说,这种事情应该会引起一些轰动和议论,但现在府上却是一片安静。他不禁开始怀疑其中是否有什么猫腻。 云霜儿心中也有些疑虑,她深知丈夫的为人,对于这件事,她认为丈夫不会轻易做出决定。她猜测可能还有其他因素影响着这门亲事的进展。 “娘,那我们该怎么办呢?”陆子平着急地问道。 云霜儿思索片刻后回答道:“此事暂且不急,先查清楚情况再说吧!” 陆子平无奈地点点头,他明白目前只能等待,有了具体消息后才能安排下一步的计划。他心中暗自祈祷着,希望这门亲事不要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 “如果说这门亲事还没有征得肖府那边同意,那不是表示我们还有机会咯?”陆子冈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心中暗自思忖着如何才能阻止这场婚事。 “什么机会?”云霜儿满脸狐疑地盯着陆子冈,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陆子冈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当然是破坏这桩订亲事情的机会咯。你想想,如果肖府那位小姐真的答应嫁给陆子冈,那不就让他得偿所愿了吗?说不定大夫人的病还真能痊愈呢!” 云霜儿皱起眉头,眼中满是疑虑,她质疑地问道:“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过,你找的那些药只要食用到一定剂量,就会毒发吗?” 陆子冈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话虽如此,但您也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大夫人房里的那个丫鬟看得太紧,我已经很久没有机会下手了!” 云霜儿听后,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在房间里不停地来回踱步,仿佛在思考着应对之策。 突然,她停下脚步,眼神坚定地对陆子平说:“没想到才回来一个陆子冈,现在又突然冒出一个肖府小姐这个不确定因素,更没想到你父亲竟然会想出冲喜这种办法。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云霜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容察觉的隐晦,她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平儿,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看来我们也只能从别的方面入手了,比如……找找这肖府小姐都有些什么弱点,找找突破口加以利用。” 陆子平眉头紧锁,心中焦虑不安,他紧紧握着拳头,轻声回应道:“可是,我也不认识这肖府小姐啊!” 他的眼神充满了迷茫和无助,仿佛迷失在了一片迷雾之中。 云霜儿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她轻轻地拍着陆子平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平儿,你不认识这肖府小姐,这外面如此多人,还没有认识肖府小姐的人吗?只要你肯花银子,那肖府小姐的信息还不是手到擒来。只要我们能找到她的弱点或者可以利用的地方,就有可能改变目前的局势。” 陆子平的目光逐渐明亮起来,他看着云霜儿,充满期待地问道:“真的吗?那太好了!不过,我们该如何去寻找这些信息呢?” 她轻轻地拍着陆子平的肩膀,语气柔和而坚定地安慰他:“傻儿子,你可真是天真啊!你难道不知道你娘是从哪里出来的吗?告诉你吧,这世上最好打探消息的地方莫过于那些妓馆和酒楼。那里人员复杂,各种身份背景的人都有,可以说是鱼龙混杂。在这种环境下,想要打听任何消息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你只需要专注于调查肖府小姐这个人,其他的事情不必担心,一切交给为娘来处理即可。” 陆子平听完母亲的话,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但还是充满了好奇与疑惑:“娘,那您有何妙计啊?” 云霜儿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她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陆子平的脸颊,低声说道:“平儿,你无需多问,只需安心去查便是。至于为娘的计划,你也无须过多探究。不过,你一定要记得寻找那些长期在妓馆酒楼混日子的人去探查消息,他们对这些地方非常熟悉,而且善于伪装自己,一定能够找到肖府小姐的弱点。只要我们找到了她的弱点,就可以想出对应的策略来对付她。” 说完,云霜儿走到床边,打开衣柜,在衣柜的最底层翻找着什么东西。她神情专注,仿佛在寻找一件非常重要的物品。很快,她便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布包。这个布包看起来有些陈旧,但却被保存得很好。 只见她将布包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然后轻轻解开上面的绳子。当布包被打开时,露出了一叠厚厚的银票。 她将这些银票整理好,然后郑重地递给了陆子平,并继续说道:“子平,去妓馆酒楼这样的地方,是需要花费银子的。但你年纪尚小,绝对不能亲自前往,只能派人去这些地方打探消息。” 陆子平接过母亲递过来的银票,仔细查看起来。他惊讶地发现,这一叠银票竟然如此之厚,怕是有千两之多。他不禁疑惑地问道:“娘,这些银两是不是太多了些啊?” 他知道,千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可以让一个普通家庭过上几年甚至好几十年的好日子。而现在,母亲居然一下子给了他这么多钱,让他感到十分震惊。同时,他也意识到,母亲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云霜儿微微一笑,解释道:“傻孩子,妓馆和酒楼都是销金窟,尤其是妓馆,更是无底洞。想要得到有价值的情报,必须舍得花钱。而且你派出去的人也不会跟你客气,他们会想尽办法让你多掏腰包。所以,这些钱只是开始,后面可能还会需要更多。” 陆子平听了母亲的话,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他感激地看着云霜儿,行礼道:“谢谢母亲的提醒,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人手进行调查。” 说完,陆子平转身离开了房间,准备按照母亲的指示展开行动。 云霜儿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了一阵涟漪,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为何几十年都忍过来了,现在却一刻也忍不了了。 ……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到了上元节之后的一天。 清晨时分,陆母早早就起了床,步履蹒跚地走进了陆子冈的房间。 \"冈儿,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赖在床上呢?你爹已经在大厅里等你很久啦!\" 陆母在丫鬟小彤的搀扶下,缓缓走到儿子床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略带责备地说。 陆子冈被母亲的声音惊醒,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慌张地说:\"娘,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怎么亲自过来叫我起床了?孩儿真是罪该万死啊!\" \"哼,你还知道自己有罪啊!\" 陆母微微嗔怪道。 她轻轻拍了拍陆子冈的手,接着又说:\"好了,娘的身体状况,娘心里有数,没那么娇弱,适当活动活动对身体也有好处。倒是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啊?\" \"哎呀!\" 陆子冈突然用力拍打自己的额头,懊恼地叫道:\"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快,小彤,快去帮我打一盆水来,我要立刻洗漱,赶紧去大厅拜见父亲。\" 陆子冈收拾完后,匆匆与母亲道别,然后心急火燎地朝大厅跑去,准备去找陆玉鸣。 陆母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轻声笑道:“这孩子啊!眼看就要订亲了,可还是不知道稳重一些!”她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慈爱和无奈。 站在一旁的小彤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接口道:“夫人,您也说了啊!少爷还是个孩子呢!你见过哪个孩子稳重的啊?” 陆母被小彤的话逗得开怀大笑,但笑声过后,却突然咳嗽起来。 小彤见状,顿时有些惊慌失措,连忙上前扶住夫人,关切地说:“夫人,您还没有完全康复,我们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陆母轻轻拍了拍小彤的手,表示同意。 小彤小心翼翼地扶着陆母慢慢走回房间,心中默默祈祷着夫人能早日恢复健康。 这边,早已在大厅等候多时的陆玉鸣正准备发火,看到陆子冈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他只好压住心中的怒火说道:“成何体统,这是给你办事,你倒好,一大早的睡到这个时辰,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陆子冈忙行礼道:“父亲,孩儿错了!” “哼,走吧!”陆玉鸣一甩衣袖径直朝大门走去。 陆子冈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拿着大包小包的礼物的阿平对陆子冈挤眉弄眼的,他才反应过来。 而陆玉鸣早已走出大厅,来到了大门边。 “还愣在那儿干什么呢?还不快走!”大门处传来陆玉鸣的呼声。 陆子冈一边喊着“来啦”,一边一脚踢在阿平的屁股上,“今天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提醒我,还害的夫人跑到我房间去叫我,害的父亲在这等我,害的我挨骂,你简直是......” 阿平委屈地看着陆子冈,嗫嚅着说不出话来。他心里暗暗叫苦,明明昨天晚上已经提醒过少爷了,可少爷自己睡过头了,现在却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 不过,他也不敢反驳,只能默默地承受着陆子冈的责骂。 阿平脸上露出一副委屈的神情,边走边说:“少爷,您可不能怪我呀!我一大早就准备好要去叫醒您了,但谁知道老爷把我拉住,一会儿让我做这个,一会儿又让我做那个,我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去叫您啊!” 陆子冈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在了阿平的屁股上。 “哼,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小心我把你和小兰的事告诉爹!让你们的好事告吹!” 说完,陆子冈转身大步走向门口。 “少爷,少爷,您误会我了!我真的很冤枉啊!”阿平赶紧捡起地上的东西,紧跟在陆子冈身后,不停地解释和求饶。 两人一路争吵打闹,来到了陆府的大门前。 他们与陆玉鸣一起坐上马车,朝着肖府出发。 然而,这一幕全被陆子平看在眼里。 等陆子冈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后,他迅速跑到了云霜儿的房间。 “娘,陆子冈和父亲应该是去肖府商量订婚的事情了!”陆子平对母亲说道。 “不会的,订亲这种事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那是要媒人上门前去提亲的,他们多半只是前去征询意见罢了。不过,我想应该问题不大。这样,你且派人去盯着下,看他们出了肖府后表情如何!还有就是,你那边调查消息的人也要加快进度了!可别等事情都定下来了,还没调查出任何消息来。”云霜儿耐心的分析道。 云霜儿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继续安慰道:“子平,我们也莫要太过慌张,先看看情况再说。如果真有什么变故,我们再想办法应对。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不要自乱阵脚。” 陆子平点了点头,觉得母亲说得有理。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嗯,母亲说的在理,我这就去安排人手盯着他们。”说完,他快步走出云霜儿的房间,准备按照母亲的吩咐行事。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云霜儿心中暗自祈祷一切顺利。 …… 第163章 你的意思呢 陆子冈和陆玉鸣一行驾着马车来到了肖府门口,早有下人进去通报给了肖鸾。 此时肖府正门大开,肖鸾与肖瑾儿均来到了大门口迎接。 陆玉鸣一马当先下了马车快步来到肖鸾身前,他立马对着肖鸾抱拳行礼,激动的说道:“哎呀,世伯,怎敢劳您大驾在门口迎接啊!” “应该的,应该的,你平日忙于生意,难得来一次府上,我怎么的也要出来迎接一番,不然众人该说我这老头子不懂礼数了!”肖鸾热情地迎上去,脸上满是笑容。 陆玉鸣连忙道:“世伯言重了,小侄今日前来,就是为了看望您老人家的。” 肖鸾看看跟在陆玉鸣身后的陆子冈,再看看正在从马车上卸礼物的阿平,他立马心生疑虑:“世侄,你说你来就来嘛,为何还带了这么多东西?你这是......?” 陆玉鸣顺着肖鸾的眼神望向马车,然后笑了笑说道:“哦,只是一些薄礼罢了,不值一提。”接着,他又补充道:“世侄常因要照顾生意,很少在家。所以世伯这边也就鲜少来往,上元节更是抽不出时间来拜访。前两日还是差遣我儿前来问候,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肖鸾听后,笑着回答说:“哎~你这是什么话?咱们两家可是世家,无需如此客气。况且,年轻人都有自己的事业要忙,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能强求什么。只要你们心里还记得我这个世伯,那就足够了。” 陆玉鸣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肖鸾的观点。 随后,他继续说道:“其次呢,这次前来也是有些事情想要与世伯商议一下。” 肖鸾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但很快就恢复了笑容。 他连忙说道:“哦?既然如此,那还站在门口干什么?快快快,进屋聊!”说着,他就拉着陆玉鸣往屋里走去。 两位当家之主走在前面,而陆子冈和肖瑾儿则是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陆子冈看着前方两人的背影,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暖意。 “子冈哥哥,你和伯父这次前来,有什么事要与爷爷相谈啊?”肖瑾儿一脸好奇地看着陆子冈,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陆子冈侧过脸来,微笑着看向她,轻声回答道:“自然是有好事相谈咯,而且还是与你有关的哦!”说完,他便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听到这话,肖瑾儿不禁愣了一下,疑惑地追问道:“与我有关?他们之间谈事,怎么会与我有关呢?” 陆子冈笑了笑,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解释道:“我的傻妹妹,我父亲亲自前来,我也跟着一起来了,这与你有关自然也就是与我们有关咯!” 肖瑾儿听到这里,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羞涩地低下了头,脚步也不自觉地放慢了下来。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调皮的小鹿乱撞一般,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陆子冈看到她害羞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袖,眼神里满是宠溺和爱意,似乎在告诉她不要害怕。 他们一同踏入肖府大厅,肖鸾与陆玉鸣自然是坐在上座,而陆子冈和肖瑾儿则是在一旁作陪。 肖鸾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对着身旁的丫鬟大声吩咐道:“小兰,快去将我那私藏的上好的西湖龙井拿来,另外再安排厨房准备一桌上好的饭食,今日我要与世侄好好喝上几杯。” 接着,他侧身对陆玉鸣说道:“世侄啊,今日你来,我们可要好好喝上几杯啊!” 陆玉鸣连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回应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阿平,你也去外面将礼物拿进来吧!” 阿平和小兰纷纷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小兰端着一壶散发着清香的茶水走进大厅,她轻盈地走到桌前,小心翼翼地将茶壶放在桌上,然后熟练地倒出两杯热茶,热气腾腾的茶香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与此同时,阿平也跟着其他仆人们一起抬着各式各样的礼物走了进来。 这些礼物琳琅满目,有珍贵的珠宝首饰、精美的书画、稀有的药材以及各种珍稀的物品。 每一件都显示出了陆家的财力和对肖家的尊重。 阿平等人将礼物摆放在厅内,让它们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肖鸾看着这些礼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微笑着对陆玉鸣说:“世侄真是太客气了,带这么多贵重的礼物过来。” 陆玉鸣谦逊地回答:“这都是些薄礼,不成敬意,还望伯父笑纳。” 这时,小兰将一杯热腾腾的茶递给了肖鸾,另一杯则送到了陆玉鸣面前。 肖鸾嘴角微扬,轻轻端起桌上精致的茶杯,优雅地将杯盖掀开,轻轻吹去上面的热气后,轻抿了一口,茶香顿时弥漫在口中。他微微眯眼,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过了一会,肖鸾转头看向陆玉鸣,笑道:“世侄啊!你不是说有事相谈吗?这又是厚礼,又是亲自登门的?你这样可真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啊!”说完,他不禁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陆玉鸣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落在肖鸾身上,微笑着说道:“世伯,实不相瞒,我与子冈此次前来,确实是有一事想与你商议,而且还是一件喜事呢!” 肖鸾一听,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但他还是故作惊讶地问道:“哦?是什么喜事啊?说来听听!” 说着,他的眼神不自觉地瞟向一旁正小声交谈的陆子冈和肖瑾儿,嘴角微微上扬,心中已然明了。 而此时,陆子冈和肖瑾儿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们的注视,两人对视一笑,脸颊微红。 陆玉鸣嘴角微微上扬,看着肖鸾的表情,心中不禁暗笑一声。随后,他哈哈大笑道:“世伯,您应该也知道吧,这自然是关于两个孩子的婚事啊!子冈和瑾儿两人情投意合,我们两家又是世交,之前内人病重,如今病情有所好转,所以我想借此机会,正式向肖家提亲,希望能让两家成为亲家,一是为了给我那内人的病情冲冲喜,二是为了满足两个孩子的心愿。不知道世伯对此有何看法?” 他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带着坚定和自信。每一个字都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连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肖鸾,等待着他的回应。 肖瑾儿听到这话,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如同熟透的苹果般诱人。 她低下头,双手紧紧握住衣角,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她内心深处却涌动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甜蜜和幸福。她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陆子冈,眼中闪烁着羞涩与期待的光芒。 肖鸾听了陆玉鸣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陷入沉思之中。他看了一眼旁边低着头沉默不语的肖瑾儿,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片刻后,肖鸾爽朗地笑了起来,声音洪亮地说道:“玉鸣贤侄,你和子冈的为人,我一直都是非常信任的。瑾儿能够得到子冈这样的佳婿,不仅是她的福气,更是我们肖家的荣幸。这件事,我当然是应允的......” 话音未落,肖瑾儿突然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泪光和笑意,她望向陆子冈,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无需言语,所有的情感都在这一刻传递。 陆子冈急忙站起身来,郑重地向肖鸾行了一个大礼:“多谢肖爷爷成全,子冈必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这辈子一定会好好对待瑾儿,绝不会让她受到一点委屈。” 肖鸾满意地点点头,但紧接着又说道:“这件事情,虽然我已经答应了。但瑾儿的父母还健在,我需要派人去京城告知他们一声,看看他们是否同意。而且,这件事也应该询问一下瑾儿自己的意见,对吧?瑾儿!” 肖鸾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孙女,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神里透露出一种欣慰和满足。 肖瑾儿听到自己的爷爷问自己的意思,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羞涩和紧张,她的双颊染上了一抹绯红,犹如熟透的苹果般诱人。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试图掩盖住内心的激动和不安。 陆子冈听闻,心头猛地一跳,他急忙转身,双眸凝视着肖瑾儿,轻声问道:“瑾儿,你是愿意的对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似乎害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肖瑾儿感受到陆子冈那炽热而温柔的目光,她的心跳愈发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 她微微侧过头,不敢直视陆子冈那充满期待的双眼,生怕被他看穿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 然而,心中那股甜蜜与坚定却让她鼓起勇气,她轻轻地咬了咬嘴唇,然后微微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嗯,我愿意。” 这三个字,虽然轻微得如同微风拂过湖面,但却如同一阵春风拂面,瞬间吹散了厅中的所有顾虑与羞涩。 陆子冈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再次向肖鸾行了一礼,深深地鞠躬,表示由衷的感激:“多谢肖爷爷,多谢瑾儿。我陆子冈定会用我全部的爱,去爱护她,珍惜她,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他的语气坚定而真挚,让人无法质疑他的决心。 肖鸾见此情形,脸上流露出满意的微笑,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陆子冈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和蔼地说道:“子冈啊,听到你这样讲,爷爷也就安心了。不过呢,先别太开心,这事儿还需要征求一下瑾儿父母的意见才行。”紧接着,他转过头看向肖瑾儿,眼神中满是慈爱与关怀:“瑾儿,你已经长大成人,有了属于自己的想法和决定,爷爷会全力支持你。但是,婚姻乃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绝非玩笑之举,一定要慎重考虑。所以,你必须要想明白,确认自己的内心真正想要什么。”肖瑾儿听完后,内心愈发感动,抬起头望着肖鸾,眼眸中闪烁着坚定而执着的光芒:“爷爷,我已经想得非常清楚了,我愿意嫁给子冈哥哥。” “好,我这就安排人北上京城,将这个喜讯告知你父母,希望他们也能同意你们的婚事!”肖鸾看着肖瑾儿笑道,眼中满是慈爱和欣慰。他知道,自己的孙女终于找到了一个如意郎君,这让他感到无比的高兴。 肖鸾的目光从肖瑾儿身上移开,看向了陆玉鸣,脸上露出一丝严肃的神情。他缓缓地说道:“玉鸣贤侄、子冈,瑾儿的父母尚在,我虽然是同意了,但此事还得征得瑾儿的父母同意方行,你们可等得啊?”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威严和坚定,让人不禁心生敬意。 陆玉鸣心中一紧,他原本想说的是此事本有给内人冲喜的缘故,想要尽快将婚事定下来,但却被一旁的陆子冈打断了。陆子冈深知肖鸾的为人,知道此时不宜过于急切,于是笑着说道:“肖爷爷说的是,此事该是得到瑾儿父母的同意,还望肖爷爷尽早安排,我们静候佳音!”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肖鸾听了陆子冈的话,满意地点点头,大笑道:“那是自然,就算我不急,瑾儿怕也是急的很啊!哈哈!”他的笑声回荡在大厅里,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喜悦。 肖瑾儿听到肖鸾的话,脸色顿时变得通红,她嗔怪地看了一眼肖鸾,娇嗔道:“爷爷!”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羞涩和不满,仿佛是在向肖鸾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肖鸾看到肖瑾儿害羞的样子,笑得更加开心了。他轻轻地拍了拍肖瑾儿的手,安慰道:“好了,好了,爷爷不说了就是。不过,这可是好事,咱们家瑾儿终于要嫁人了,爷爷当然高兴了!” “好了,好了,不说,我们去吃饭。贤侄啊!今天我们定要不醉不归!” 说完,肖鸾便引着陆玉鸣前往内院就餐。 …… 第164章 一封书信 话说陆子平被母亲安排调查肖瑾儿的信息后,便马不停蹄地行动了起来。 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必须尽快了解清楚这个女子的背景和目的。他毫不犹豫地开始在太仓城内寻找自己需要的人手,并迅速展开了对肖瑾儿的调查。 陆子平派出的手下都是些长期混迹在街头巷尾或酒楼妓馆里面的人,他们在得到陆子平给予的丰厚的定金后,便立刻开始了行动。 要说还是他们的消息足够灵通,他们通过各种渠道收集有关肖瑾儿的信息,包括她的家庭背景、教育经历、社交圈子等等。 他们还深入调查了她与其他人物的关系,以及可能存在的利益冲突或矛盾。 不久之后,陆子平所找的这些人便收集了大量的资料并返回。 他们将收集到的关于肖瑾儿的详细资料交到了陆子平手中。这些资料详实而全面,几乎涵盖了肖瑾儿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得到这些消息之后,陆子平心中激动不已。他知道这些信息对于母亲来说至关重要,可以帮助她做出正确的决策。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些消息告诉给母亲云霜儿,好让她能够根据收集到的消息进行下一步的安排。 于是,陆子平急忙赶到云霜儿所在的小院。他一路小跑着来到门前,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 他用力敲打着房门,大声呼喊着:“娘,娘,你在房里吗?”声音中透露出急切和期待。 片刻之后,云霜儿听到了声音,她从房间内缓缓走出,轻轻地打开房门,脸上带着些许不满的神色,略带责备地说道:“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作为一个男人,做事要沉稳一些!” 陆子平被母亲责备后,微微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确实有些失态。 他立刻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向母亲行礼道歉道:“对不起,娘,孩儿鲁莽了!” 看到儿子认错态度良好,云霜儿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嗯,子平,你来找我何事?难道是已经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陆子平连忙点头应道:“是的,娘,刚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已经将消息收集并送到孩儿这儿来了,我大致整理了一下。” 云霜儿一听,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她挥挥手,示意陆子平继续说下去。 陆子平接着说道:\"娘,那个女孩名叫肖瑾儿,她......\" 话还没说完,云霜儿打断了他,平静地说:\"先别着急说,我们去院子里慢慢谈吧。\"说着,她缓缓走出房间,来到小院中的石桌前坐下。 陆子平紧跟其后,一同坐在石桌旁,准备向母亲详细汇报所了解到的一切。 云霜儿率先开口道:\"子平啊,有些事情要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现在你可以把打听到的情况告诉我了。\" 陆子平赶忙回答道:\"娘,孩儿这几日派人打探了一下那位琴师孙女的消息。这女子姓肖,名叫瑾儿,乃是我朝大琴师肖鸾的亲孙女。她的父母双亲目前都在朝中任乐师,很少回来,所以这肖瑾儿便与肖老爷子一起住着!\" 云霜儿微微点头,表示理解,然后继续问道:\"还有其他的吗?比如这个肖瑾儿的性格和喜好之类的。\" 陆子平想了想,接着说道:\"听说这位肖小姐性格温柔婉约,善解人意,而且对音律也很有造诣,尤其擅长弹奏古琴和琵琶。此外,她还喜欢诗词歌赋,偶尔会自己写作一些乐曲或诗歌。\"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这肖府与陆府以前是世交,后来因为肖家小姐的父母常年在京城,而陆府到父亲这一辈又从未考取过功名,所以两家交流就少了,再加上父亲常年在外做生意,所以这两家的关系一直很生疏。” 云霜儿静静地听着陆子平讲述,不时地点头表示认可。随着所探消息的展开,她开始对这位肖瑾儿产生了更多的兴趣。 “要不是去年陆子冈被人暗算掉入河中,又阴差阳错的被肖瑾儿所救,两家估计一直会这么生疏下去。不过,真是天意弄人,事情就是这么巧,肖瑾儿救了陆子冈。据打探消息的人说,当时肖瑾儿正在苏州学艺,住在肖鸾老爷子的别院,外出之时恰巧遇到陆子冈漂流到河岸,便救起了他......” “更重要的是,她救了陆子冈后,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陆子冈受伤期间,她时常都亲自熬药。她的细心照料让陆子冈的伤势恢复得很快,这也让陆子冈对她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缘分这东西,还真说不清,就像我和你爹,我也没想到......”云霜儿听着陆子平的话,脸上浮现出一丝感慨的神情。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对过去的回忆和对命运的思考。她似乎想起了一些曾经的事情,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将其藏在心底,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陆子平看着母亲,感受到了她内心深处的情感波动。他知道,母亲一定有很多故事和经历,而这些故事也许就是母亲内心深处不愿提及而且一直以来执着于报仇的原因所在。 接着,陆子平继续讲述道:“是啊,本以为他们之间的缘分也就到处结束了,可没成想陆子冈后来回到太仓后,作了一首《痴情冢》帮助紫嫣会所的柳青青一举夺得了苏州的‘花魁大赛’的魁首,而且这首曲子在苏州那是迅速走红。”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和钦佩。 云霜儿微微点头,表示认同。她知道儿子口中所说的这个故事,也明白其中的曲折和惊喜。 她不禁感叹道:“这世间的缘分真是奇妙,有时候看似断了的线,却又在不经意间重新接上。你说的这事,我在杭州也是听一些来往的商客提起过,还有幸在杭州听过别人演奏过此曲,确实是沁人心脾。”云霜儿感慨道。 “这肖瑾儿作为琴师,许是被这曲子给感动,便想上门学艺,于是找到了这紫嫣会所的柳青青姑娘。可谁知这柳青青告诉她,此曲的作者并非自己,而是另有他人,这一来二去的,便认识了。陆子冈还发现了原来肖瑾儿就是在苏州救自己的女子,所以暗生情愫。话说回来,这肖瑾儿倒也确实是一个天仙一般的人......”陆子平说着,有些艳羡的望着天空,仿佛在幻想着什么。 云霜儿哪里看不出来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她用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怎么?你这是见过肖瑾儿了?也喜欢上她了?” 陆子平听闻,忙慌乱的说道:“啊?不,娘,孩儿没有!”他的脸色微微一红,目光有些闪烁不定,似乎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 云霜儿看着儿子的反应,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但她并没有发怒,而是缓缓的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喜欢上她,娘并不怪你,但你要知道她可是娘计划中一个很重要的人。所以......长得漂亮的姑娘多的是,以后娘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陆子平见母亲如此一说,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于是便暗暗压下自己的情愫,点点头道:“娘,孩儿明白了!” 云霜儿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那后来呢?你继续说下去吧!” 陆子平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后来也就那样,他们约会的时候越来越多,一起游览苏州,一起去杭州,还参加了去年顾首辅主持的‘诗词大会’。在那里,她展示了自己的才华,赢得了人们的赞誉。再后来,经过陆子冈的指点和她自己的努力,她的名声在苏州和杭州一带迅速崛起,成为了江浙一带着名的琴师。后来,他们还一起经历了太仓抗击倭寇的战斗,感情更是迅速升温,暗自定下了终身。所以这次父亲前往肖府,很可能是想要确定这门亲事,以此来给大夫人的病情冲喜。” 陆子平说完后,便拿起了放在石桌上的茶杯,然后一饮而尽。他放下杯子,目光落在了云霜儿身上,等待着她的反应。 “就只有这些吗?”云霜儿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之色。她原本期待能听到更多关于肖府的情报,但现在得到的信息显然让她有些不满。 “嗯,就这些。不过我还听说一件事,这肖府和顾相的关系可不简单哦,他们似乎相识已久。如果母亲你打算从肖瑾儿下手,恐怕会遇到一些麻烦呢。”陆子平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云霜儿听了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站起身来,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心中思绪万千。她知道,如果要对付肖府,必须要小心谨慎,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意图。而且现在得知肖府和顾相有关系,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唉,这可真是有些棘手啊!如今我们只知道这肖瑾儿是个颇有名气的乐师,而肖府又与朝中大臣关系匪浅!唉,看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云霜儿叹息一声,停下脚步,目光凝视着远方,陷入沉思之中。 就在她愁眉不展的时候,一名丫鬟匆匆走进小院。她走到云霜儿身边,恭敬地说道:“二夫人,这里有一封给您的信!”说着,丫鬟将手中的信封递给了云霜儿。 “哦?怎会突然收到一封信呢?是谁寄来的?”云霜儿满脸狐疑地看着丫鬟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来人说此信来自杭州!”丫鬟将信递给云霜儿。 云霜儿接过信后,看到信封上的字,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她挥了挥手,示意丫鬟可以离开了。 等丫鬟一走,云霜儿立刻迫不及待地从信封里抽出信纸,仔细阅读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真是打瞌睡时有人送来枕头,天无绝人之路啊!” 陆子平头一回见到母亲这样失态,急忙走上前去,担心地问:“娘,是谁来的信啊?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呀?您为什么这么开心啊?”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和疑惑。 云霜儿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好容易才开口说道:“哈哈,这可是娘亲在杭州月华楼的一位姐妹的来信,她真的给我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陆子平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急切地追问:“哦?那是什么好消息啊?”他瞪大眼睛,满脸期待地看着母亲。 “皇上为丰富宫中乐曲,决定今年选取乐女进宫。选取乐女的公公已经在来江南的路上了,而且此次选取乐女,只要举荐有功,皆可以获得重赏,所以我的这位姐妹便来信向我询问这苏州的地界可有心仪的人选,若是有人被选上了,她愿意将这奖赏与我平分!”云霜儿难掩心中喜悦之情,声音都有些颤抖。 陆子平听后却是一愣,不禁问道:“娘,你是想要那奖赏吗?” 云霜儿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傻啊?我缺钱吗?你也不想想,皇上要选乐女,这肖瑾儿又是乐师,陆子冈又深爱着肖瑾儿。若是肖瑾儿被选走,你猜陆子冈会如何?” 陆子平听后,犹如醍醐灌顶一般,顿时明白了过来。 他刚想说些什么,但云霜儿却突然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 她压低声音说道:“嘘……小声点,别让人听到。”接着,她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陆子平虽然还有些疑虑,但还是照做了。他不再说话,而是看着母亲,等待着她接下来的指示。 过了一会儿,云霜儿轻声说道:“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心里已经有了安排。皇上要选乐女,这肖瑾儿又是乐师,陆子冈又深爱着肖瑾儿。若是肖瑾儿被选走,你猜陆子冈会如何?现在,你立刻派个人去杭州的月华楼送一封信给莺儿姑娘,她看过信后自然知道如何做。” 陆子平听罢,恍然大悟道:“娘,你是想......?” 云霜儿再次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阻止陆子平继续往下说。 “可是,我们要如何将这个消息告诉来选人的公公呢?”陆子平疑惑的问道。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这就写一封信,然后你即刻派人送往杭州的月华楼,到时候这公公自会前来太仓选人的!”云霜儿将信收到,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 第165章 南下杭州 这边云霜儿回到房中便立马提笔写了一封信,每一笔每一划都写得格外认真,生怕遗漏什么重要的东西。 写完之后,她小心翼翼地将信封好,像是在呵护一件比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一样。 随后,她走到陆子平面前,轻轻地将信封交到他的手中。 她的眼神坚定而又充满期待,再次轻声对陆子平嘱咐道:“儿啊,这是娘写给杭州姐妹的一封信,你一定要尽快派人将此信交给月华楼一位名叫莺儿的姑娘手中。她看过信后自然会明白该怎么做!记住,此事至关重要,关系到我们的未来,你一定要谨慎处理!” 云霜儿反复叮嘱着,语气严肃而又认真,仿佛这封信承载着无比重要的使命。 陆子平接过信,感受到母亲的殷切期望和信任,他紧紧地握着信封,如同捧着一件珍贵的宝物。 他郑重地点点头,表示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并向母亲保证道:“嗯,娘,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好!您放心吧!”他的声音充满了决心和责任感,让云霜儿感到欣慰。 最后,他小心地将信揣入怀中,准备按照母亲的要求去执行任务。 云霜儿看着儿子的认真模样,心中稍稍宽慰,但仍然不放心地补充道:“记住,这封信务必亲手送到她本人手上,绝不能让它落入其他人的手中。而且,她看完后立即焚毁,千万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或把柄!”她的语气严肃而慎重,强调着事情的紧迫性和保密性。 陆子平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他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并向母亲建议道:“娘,既然这封信如此重要,不如我亲自跑一趟吧!这样可以确保信件安全送达,也能避免出现意外情况。” 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果敢和坚毅,似乎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困难的准备。 云霜儿默默地注视着陆子平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赞赏。 她终于缓缓开口:“也好,你亲自去一趟确实更让人放心。那你先去收拾一下行李,明天一早就启程前往杭州。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如果遇到你父亲询问,我会尽力替你隐瞒,不让他担心。” 陆子平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连忙躬身行礼:“多谢娘亲体谅,孩儿定不负所托,速去速回。我这就去准备行装,确保万无一失。” 说完,他便转身匆匆离去,心中暗自思量着此行的种种可能,以及如何妥善完成母亲交托的任务。 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陆子平便已整装待发。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生怕惊扰了还在熟睡的家人。 临行前,他又一次来到母亲云霜儿的房前,轻轻叩门,低声告别:“娘,孩儿这就启程了,您多保重身体,待孩儿归来。” 云霜儿披衣起身,开门相送,眼中满是不舍与期盼:“路上小心,切记安全第一。此次杭州之行,事关重大,切记要在朝中选人的公公到达之前将信送到,而且不可留人把柄,将信送到后当尽早回来。” 陆子平重重地点头,承诺道:“娘放心,孩儿一定谨记在心。” 随后,他再次向母亲行了一礼,转身踏上了前往杭州的路途。 一路上,陆子平马不停蹄,昼夜兼程。他深知时间紧迫,必须尽快赶到杭州,完成母亲交代的任务。沿途的风景在他眼前飞速掠过,但他却无心欣赏,一心只想着早日抵达目的地。 经过数日的奔波,陆子平终于抵达了杭州城。此时的杭州城,繁华热闹,人来人往。但陆子平无暇顾及这些,他直接找到了当地的驿站,询问是否有朝廷派来选人的公公的消息。 得知公公尚未到达后,陆子平松了一口气,立刻按照母亲的嘱托,寻找合适的时机将信送达。 …… 话说两边,此次负责前往江南挑选乐女的宫中之人乃是掌管教坊司的李公公,而保护他一路南下的正是当初陆子冈在杭州所遇之人锦衣卫经历——沈炼。 此时两人正在一艘大船之上,船行于江上,两岸青山绿水美不胜收。 沈炼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英姿飒爽地立在船头,目光锐利如鹰,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而李公公则坐在船舱内,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悠然自得地品尝着茶香。 “公公,此次皇上选取乐女为何不在京城选取,而是要您来这江南之地选取呢?”沈炼望着站在船头的李公公好奇的问道。 “哼,京城的那些腌臜货怎么会入得了陛下的眼。要说这乐曲还得是这江南的乐曲别具一格,而且乐女人也长的水灵。沈大人,你我要是将此事办好,那定是大功一件,杂家定会在陛下面前给你多多美言几句,到时候你我必定是升官发财。”李公公举手朝着北边的朝廷拜了一拜,然后说道。 沈炼闻言,眉头不自觉的紧了紧,心中暗自思量着李公公的话。 他知道这次任务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却隐藏着许多危险和挑战。 他们不仅要面对各地官员的刁难和阻挠,还要防止有人趁机捣乱。 但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任务,就必须全力以赴完成它。 想到这里,沈炼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继续专注地守护着周围的安全。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江南之地,不仅乐曲悠扬动听,更是才女如云,层出不穷。然而,皇帝此次派遣他们前来江南,仅仅是为了挑选乐女吗?恐怕其中另有深意。 想到此处,他不禁心生警惕,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公公所言甚是,江南之地人才济济,必定能够为陛下选出最杰出的乐女。不过,此去江南路途遥远,而且还要面对江南各地错综复杂的势力,届时还请公公多多留意,避免节外生枝。” 李公公轻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冷笑道:“沈大人尽管放心,咱家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这些小事情还是能够应对自如的。只不过,这江南之地,豪门望族云集,不少达官贵人都与朝中大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难免会遇到一些棘手的人物。到时候还需要沈大人你率领的锦衣卫多费些心思,务必确保此行一切顺利。” “公公放心,沈某定当竭尽所能,护得公公周全。”沈炼拱手应承,他口上虽然答应,但心中却在盘算着此次朝中选取乐女可能带来的风波。 而陆子平,也在此时怀揣着母亲云霜儿的密信,踏进了月华楼寻找母亲口中所说的莺儿姑娘。 …… “呦!这不是云霜儿的儿子吗?你不是随你娘离开了杭州了吗?怎么你又回来了啊?”月华楼的老鸨看到陆子平走进月华楼,忙上前招呼道。 “彭妈妈,我此次前来,是娘特别吩咐,专程来看望你老人家,同时也顺便拜访一下她在这月华楼的一些好姐妹!”陆子平抱拳对着老鸨恭敬的说道。 “嗨,你是我月华楼出去的姑娘生的孩子,自然也就是我月华楼的孩子,跟自家人还客气个什么!”老鸨笑笑说道。 “要的,要的,此前母亲在杭州,每年逢年过节的,她都记得彭妈妈你的好。今年,虽然随父亲一同去了外地,但她的心中还是念着你们的!”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一支金簪递到了彭妈妈的手中,“你看,母亲还让我给你带了礼物,说是今年她不能亲来给你拜年,所以特地嘱咐我来!” “哎呀,霜儿这丫头就是孝顺,不枉费我疼她一场!”彭妈妈看着手中的金钗两眼直放光,“说吧,你要先见你娘的哪位好姐妹,我这就去给你找去!” “哦,娘说她最记挂的是一位叫莺儿的姑娘,我是来见她的!”陆子平不动声色的说出了莺儿的名字。 “哦,是她啊!我这就安排人带你去!”老鸨环视了一周喊道:“小翠,你领着陆少爷去见莺儿姑娘,记得,要客气些。” 老鸨吩咐着旁边一个机灵的小丫鬟,小翠闻言,立刻笑眯眯地上前,对陆子平行了个礼:“陆少爷,请随我来。”她的声音清脆动听,仿佛一只黄鹂鸟在歌唱。 小翠领着他来到二楼靠里间的一个小屋。这里布置得极为雅致,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莺儿姑娘就在里面,陆少爷请。”小翠轻声说道,然后轻轻地推开门,示意陆子平进去。 陆子平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 房间内,一名身着淡黄色长裙的女子正坐在窗前,手中拿着一本书籍,似乎正在阅读。听到脚步声,女子抬起头,目光落在陆子平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好奇。 “莺儿姑娘。”陆子平轻声唤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紧张和期待,生怕打扰到里面的佳人。 女子闻声起身,轻盈地走到门前,打开房门。她的动作优雅大方,如同仙子下凡一般。 见到陆子平,女子的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不知公子是何人啊?”她的声音悦耳动听,宛如天籁之音,让人陶醉其中。 “莺儿姑娘,我是云霜儿的儿子,陆子平。前几日你不是写了信托人带给我娘吗?此次我前来正是带了娘的回信。”陆子平一脸恭敬地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封密封的信件,语气诚恳地向屋内的女子说道。他身穿一袭青袍,身姿挺拔,容貌英俊,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自信。 莺儿望着门前俊朗的少年,不禁感慨道:自己是云霜儿一手调教出来的姑娘,可没想到这么些年居然连云霜儿的儿子都未曾见过。也难怪,云霜儿从来都对他这个儿子管教甚严,月华楼这种地方他自然是从未来过,所以没有见过也属正常。 “哦?原来如此,快进来吧。”莺儿微笑着站起身来,迎向陆子平,眼中满是慈爱之情。 陆子平走进屋内,将信件递给莺儿,说道:“这是娘亲特意让我交给您的信,说您看过之后便会明白一切。” 莺儿接过信,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轻轻地抚摸着信封,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情感。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取出信纸,仔细地阅读起来。 随着阅读的深入,莺儿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流露出沉思之色。 然而,当她读到最后一行时,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兴奋起来,眼中闪烁着光芒。 她抬起头,看向陆子平,眼中充满了期待和激动。她轻声问道:“你娘她……当真觉得此事可行?” “莺儿姑娘,信中具体写了什么,子平不知,娘也没有和我提起!她只说你若按她的办法去做,此事定然能成!”陆子平平静的说道。 莺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哎,此事你娘不让你知道,也确实是为了出于保护你,毕竟你还小,这些做恶人的事还是由我们来吧!至于信中内容,日后事成,你娘自然会告诉你。” 陆子平闻言,虽然心中充满了好奇与不解,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于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莺儿姑娘,那我这便启程返回。” “倒也不必如此着急,你才来就走,别人到时候在你娘面前还要说我太不近人情了!你且休息一会,吃点饭食再走不迟!”莺儿说道。 “啊!这样啊!那全凭莺儿姑娘吩咐了!只是母亲交代,这封信姑娘看完后还请焚毁,不便留人把柄!”陆子平说道。 “这是自然!”说完,莺儿便拿着信件放在了烛火之上焚毁。 看着渐渐燃烧的信件,莺儿心中五味杂陈,她本想着是看能否举荐一个乐女,然后拿到奖赏助自己脱籍。 但她万万没想到云霜儿的一封信确实能让她脱离苦海,却让另一个女子陷入了更大的苦海。 …… 第166章 乐女选拔 船队在碧波荡漾的江面上缓缓前行,终于驶进了江南水乡的深处。 两岸的景色如诗如画,小桥横跨在潺潺流水中,白墙黑瓦的民居错落有致,仿佛一幅宁静祥和的画卷。 船队逐渐靠近杭州城,城外早已有一群地方官员在此等候多时。他们身着官服,神情恭敬,迎接船队的到来。经过一番寒暄和客套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入了杭州城。 李公公作为这次选拔乐女的主事人,备受瞩目。他端坐在一匹高大的白色骏马上,环顾着周围热闹的街道和人群,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自豪之情。 此刻的他已经将皇上嘱咐他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完全忘记了自己应该保持低调。他面带微笑,与身旁的官员们交谈着,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公公,下官早已在杭州城内最好的酒楼备好了丰盛的筵席,请公公务必赏光!”新任杭州知府顾璘脸上堆满笑容,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双手抱拳恭敬地说道。 他身后还跟着一群杭州的官员,他们紧紧地跟随着李公公,满脸谄媚之色,仿佛生怕得罪这位来自京城的大人物。 李公公是这次朝廷派来的使者,身负重任,要负责在杭州选拔乐女。 本来经过长途跋涉,李公公早已疲惫不堪,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但当他看到有这么多官员跟随在自己的左右时,心中一动,觉得这可能是个敛财的好机会。而且,他知道自己这次来杭州就是为了皇上选拔乐女,而这些官员定是想在宴席上巴结自己,而自己也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捞一笔。 于是,他故意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着顾璘,似笑非笑地说:“既然这样,那休息之事就稍后吧!杂家承蒙皇上器重,被任命为此次乐女选拔的主官,正好借此机会好好品鉴一下这杭州的丝竹之乐,也好为皇上选出合适的乐女。只是不知道顾大人是否有所安排呢?”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顾璘一眼。 顾璘一听,立刻明白了李公公的意思,脸上迅速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连连点头哈腰地回应道:“公公请放心,下官一定会尽心尽力。这杭州乃是闻名遐迩的丝绸之府和音乐之乡,今晚的筵席之上,下官不仅安排了本地最为着名的乐师们登台献艺,还特意为公公准备了一些本地的特产,保证能够让公公您满意,不虚此行。” 李公公听后,满意地点点头,心想这个顾璘还算懂事,懂得讨好自己。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顾璘,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他,调侃道:“难怪前任杭州知府病故之后,顾大人能够如此迅速地走马上任啊!原来你是深得皇上的心啊!” 顾璘急忙抱拳行礼,满脸笑容地说道:“公公过奖了,这都是公公的悉心栽培啊!以后还要请公公在皇上那里多帮我美言几句呢!” 李公公听后哈哈大笑起来,他拍着顾璘的肩膀,开心地回答:“好说好说!哈哈!” 随即,他微笑着对顾璘说:“那就麻烦顾大人带路吧。” 顾璘立马点头哈腰的说道:“公公,您请这边走!” 随后,李公公昂首挺胸地走在了前面,顾璘等人则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簇拥着他向自己安排好的地方走去。 谈笑之间,他们一行人缓缓走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各种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市民们有的忙碌于自己的生意,有的则悠闲地享受生活。整个城市充满了生机和活力,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 李公公的仪仗队伍吸引了众多路人的目光,他们纷纷驻足观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种场景无疑增添了几分皇恩浩荡的威严。 当他们来到酒楼时,眼前所见让众人惊叹不已。 这座酒楼建筑精美,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显得格外气派。门前早已张灯结彩,显然是在迎接贵宾的到来。 走进酒楼内部,更是让人感到惊艳。里面装修得十分雅致,雅间错落有致,给人一种宁静舒适的感觉。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搭建的那个小巧精致的舞台,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乐器,仿佛只等待乐声响起,就能为人们带来一场视听盛宴。 顾璘热情洋溢地引领着李公公走向主位,然后亲自为他拉开椅子,恭请他入座。 此时,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山珍海味和美酒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垂涎三尺。 “公公,请上座!”顾璘面带微笑,恭敬地指向正对着舞台的桌位,示意李公公入席。 李公公心里暗自得意,觉得这样的待遇实在难得,于是毫不犹豫地坐在了主位上。 接着,李公公将目光投向了一直在身边保护他的沈炼,眼中流露出一丝亲切的笑容,轻声说道:“沈大人,最近辛苦了!今天,你也坐下来一起喝点酒吧!” 沈炼皱起眉头,脸上闪过一丝为难的神色。他心里清楚官场的规矩,但由于性格耿直,对这种虚伪做作、阿谀奉承的场景十分反感,因此很少有机会能够得到晋升。 他恭恭敬敬地抱拳向李公公行礼,声音洪亮地说道:“公公,此次出行,卑职身负重任,务必确保您的安全无虞。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今日筵席期间,我决定滴酒不沾,以免影响警觉性。其他兄弟们可以放心入座用餐,而我将坚守岗位,时刻守护在您身旁。待他们吃饱之后,我再去享用些食物也为时不晚!” 沈炼的手下们听闻沈炼此刻不会进食,纷纷一同抱拳行礼,齐声说道:“我等皆是护卫,此时理应全心全力护卫各位大人的安全。” 李公公听着他们如此表态,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满意之情,但他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言语。 顾璘连忙对沈炼说道:“哎呀,还是沈大人想得周全,李公公的安全的确至关重要。不妨事,这几日,这家酒楼已被我们包下,作为公公选拔乐女的场所。待会儿,公公歇息之后,我会吩咐老板为沈大人和诸位弟兄单独开设一桌宴席!” 说完,他还不忘回头低身在李公公的身边问道:“公公,你看这样安排可好!” “嗯,杂家的安全固然重要,但沈大人一路护我周全那也是着实幸苦!哎!都是为皇上办事,顾大人如此安排不无不妥!可就是要幸苦沈大人了!”李公公说道。 沈炼连忙抱拳道:“公公客气了,能保护公公的安全乃是我的荣幸。” “哈哈,沈大人真是太谦虚了。”顾璘笑着说道,然后转头看向其他人,“大家都入座吧,今天这顿饭,就当是为公公接风洗尘了。” “谢大人体恤,卑职职责所在,所以不辛苦!”说完他便站定在距离李公公不远的位置。 顾璘见众人都不说话,他立刻示意其他官员坐下,并说道:“好了,大家都就坐吧!你们定要好好敬李公公几杯酒哦!” 待大家都坐定后,顾璘对着李公公小声的说道:“公公,你看筵席是否开始?” 李公公点点头,乐声随之而起,一群舞女也随之进入舞台。 舞台上的灯光渐亮,映照出舞女们轻盈的身姿,她们身着华丽的汉服,衣袖飘飘,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仙子。随着悠扬的丝竹声,舞女们翩翩起舞,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富有韵味,展现着江南水乡的柔美与婉约。 她们的舞姿轻盈优美,如同春风拂面般温柔。她们的动作流畅自然,犹如行云流水般优雅。她们的表情专注而投入,将情感融入到舞蹈之中,让观众感受到了她们内心深处的喜悦和忧伤。 在这美妙的音乐和动人的舞蹈中,人们仿佛忘记了一切烦恼和疲惫,沉浸在了这美好的艺术氛围之中。整个宴会厅充满了欢声笑语和赞叹之声,大家都被这场精彩绝伦的表演所打动。 在这个欢乐祥和的时刻,每个人都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和幸福。他们纷纷举杯向李公公敬酒,表达对他的敬意和感激之情。 李公公端坐在主位之上,脸上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笑容。 他时不时地举起酒杯,与身旁的官员们轻轻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然而,更多时候,他的目光却被舞台上的表演深深吸引住,眼神中闪烁着对美丽事物的欣赏和赞叹之情。 与此同时,顾璘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李公公的反应。他时刻保持警觉,不时与李公公低声交谈,确保每一个细节都能够符合他的心意。 他深知此次乐女选拔对于皇上的重要性,同时也是自己能否在朝中站稳脚跟、获得地位的关键。 随着酒过三巡,菜品也逐渐品尝完毕,乐声渐渐进入高潮,舞女们的表演越发精彩纷呈。 然而,就在这时,顾璘注意到李公公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疲惫。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公公,难道您对这些歌舞并不满意吗?”声音低沉而恭敬。 李公公带着几分醉意,眯着眼睛,摇摇晃晃地说:“非也,非也,这江南的歌舞确实名不虚传。不过,顾大人你也知道,咱家可是在宫里伺候的人呐,皇上什么样的歌舞没见过、没听过呢?咱家跟随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也受到了一些熏陶,所以对于这些普通的歌舞,看多了自然就觉得有些乏味了!”说完,他打了个酒嗝,身子又歪向一边。 顾大人一听,顿时慌了神,连忙说道:“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啊!我江南女子虽然能歌善舞的不少,但好的词曲和歌舞也就是那么些,皇上在宫中肯定已经看腻了。所以我实在不知道皇上喜欢看些什么、听些什么,还望公公多多提携啊!”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叠事先准备好的银票,偷偷摸摸地塞进了李公公的手里。 李公公将目光投向了手中的银票,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笑道:“哎呀呀,我的顾大人啊!这常唱的民间歌舞实在是太过普通,难登大雅之堂啊!您所在的杭州可是名胜之地,繁华热闹,在坊间肯定能够寻觅到精妙绝伦的歌曲!而且也不用拘泥由谁来唱,只要歌舞优美动人,找到之后再找合适的人学习就好了嘛!当然,如果能够找到出色的乐女,那就更是锦上添花啦!” 顾璘听到这番话,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瞬间领悟了李公公的言外之意!他连忙拱手道谢:“多谢公公指点迷津,下官已经明白了该如何去做,只是不知道公公打算在哪一天开始选拔乐女呢?这样下官也好提前做好准备,安排一下相关事宜。” 李公公微笑着摆摆手,示意众人散去。 他温和地说道:“好了,今天也累了一整天,大家还是早些歇息吧!”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亲切与关怀,让人感受到他对众人的体贴。说完,李公公转身离去,步伐稳健而从容。 然而,当他刚走出几步时,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如炬般落在顾璘身上。他的表情依旧保持着那份淡定,但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透露出一丝坚定和严肃。 他缓缓开口道:“顾大人,皇上交代的事情,我必须要仔细办理,而且还要尽快完成。因此,我们两天后就要开始选拔乐女了。你明天可以派人去张贴告示,通知江浙一带的所有乐女都来参加选拔。” 听到这句话,顾璘心头一紧,额头上不禁冒出冷汗。他深知这件事非同小可,关系到皇上的旨意和自己未来官职能否再有所升迁。 他连忙点头回应道:“是,下官明白,明天一早就会安排人去张贴告示。请公公放心休息。”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敬畏,显示出他对李公公的敬重以及对任务的重视。 说完,他轻轻挥动了一下手,示意其他人跟随他离开。 于是,在场的众人纷纷起身离去,只剩下沈炼的手下还默默地站在大厅里守卫着。 …… 第167章 选拔开始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薄雾,洒在杭州城的每一个角落。 顾璘一早就忙碌起来,他按照李公公的吩咐,迅速安排人手将选拔乐女的告示贴满了城内的每一个角落 ,甚至安排人手快马加鞭,将消息传遍了江浙一带的各个城镇。 一时间,杭州城内外议论纷纷,告示一经贴出,无不引得百姓无不驻足观看。 无数的年轻女子怀揣着梦想与希望,纷纷准备起来,希望能够在这次的选拔中脱颖而出,成为皇城中的一员。 而杭州城内,也因为这个消息而变得更加热闹起来,各种关于选拔的猜测与传言四起,为这座古老的城市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期待。 “哎,你听说了吗?朝廷准备选乐女入宫了!”一名男子在街头和友人闲聊道。 “怎么不知啊!今日,这杭州城内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说话的人语气激动,音量不自觉地提高。 另一个人附和道:“是啊,现在谁不知道这事呢?听说今天皇上下旨要在杭州城选秀女。” 有人好奇地问:“你们说,这皇上到底是想干什么?他是要选乐女,还是选后宫啊?” 一个老人摇头叹息:“唉,如今这北方鞑靼袭边,沿海倭寇又肆虐,国家正处于动荡时期,可皇上还有心情选乐女……真是让人忧心啊!” 这时,有个年轻人忍不住插话:“小心啊!慎言,小心被有心之人告你一状,你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抱怨道:“哼,这皇上也是的,宫中美女如云,什么样的乐师没有,还要到我们民间来选,这把优秀的乐女都选走了,我们日后去何处听曲啊?” 大家一听,都觉得有道理,不禁开始议论纷纷。 一时间,整个杭州城内充满了各种声音和情绪。 …… 与此同时,李公公在酒楼内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与悠闲。他坐在窗边,手捧香茗,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与街道,心中不由得发出一阵感慨。 “这江南果然如传闻般美丽,真是个好地方啊!难怪皇上会派我来江南选取乐女,而不是在京城附近。这里山清水秀、风景如画,连空气似乎都带着一股清甜的味道。看看这江南的景致,那必定是孕育出了不少既水灵,又有能力的女子!这次我一定能圆满完成皇上交给我的任务,到时候升官发财,岂不是美事一桩?”想到这里,李公公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选拔乐女的日子终于来临。 杭州城内外,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各路乐女们纷纷汇集于此,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等待着那能够改变她们命运的一刻。 整个杭州城内的房价也因为众多乐女和不少看热闹的人的到来而水涨船高,客栈更是供不应求。 此时的杭州城,仿佛变成了一个欢乐的海洋,到处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人们摩肩接踵,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许多人都在李公公下榻的酒楼外驻足停留,好奇地张望,希望能有机会一饱眼福,目睹这场盛大的选拔活动。他们谈论着各种关于乐女的传闻和猜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这可是我们杭州城内今年最大的盛事了,你说都会有些什么样的人来参选啊?”一个男人好奇地问道。 另一个男人回答道:“这我可不知道,听说周边很多城镇的乐女都在往杭州城赶来呢!这几日应该会是杭州城内的乐女参选吧?” “哈哈,你说会不会有青楼的女子来参选啊?要我说啊!那些民间的乐曲还没有月华楼的琴儿姑娘唱的一首《十八摸》好听!”一个男子突然说道,他的话引起了周围人的一阵哄笑声。 “你说这话可得小心了啊,皇上选乐女那是能选青楼女子的吗?就算有出色的乐女,这选拔的大人也不敢让她进宫啊!哈哈!”有人提醒道。 “这有什么,想那宋朝的宋徽宗和李师师不就是不清不楚的吗?”刚才说话的男子反驳道。 “切,你这些都是野史。不过要说这乐曲啊,我也还是在青楼听的比较多,而且还有韵味!哈哈!”这个男子的话再次引起了一阵哄笑。 “不过话说回来,这民间的乐曲也不是没有不能入耳的,前段时间在杭州城内流行的《痴情冢》还有《白蛇传》的插曲,我觉得就挺好的,就是不知道这曲子到底出自哪位乐女之手啊!” “是啊,我也觉得这两首曲子很好听,而且很有特色。” “就是不知道这两首曲子能不能入得了李公公的法眼?” “应该可以吧,毕竟这两首曲子在杭州城内已经很有名气了。” “这话可不兴说啊,咱这杭州好不容易出了几首有名的曲子。这曲子倒是可以传入宫中,但这乐女可千万不能被选走了,不然我们以后到哪再去听这些仙音啊!” “是啊,要是这乐女被选走了,那我们以后就再也听不到这样好听的曲子了。” “说的是啊!说的是啊!”众人都在酒楼外小声的议论着,而李公公,则在顾璘等人的陪同下,在这酒楼内正式开始了这场盛大的选拔。 酒楼内,顾璘望着早已准备多时的乐女,他也是一阵恍惚。 这辈子他也没见过这么多殷殷艳艳的美女,现在他终于能够体会到皇上选妃的快乐了。 这些乐女们一个个都是花容月貌,风姿绰约,让人看了不禁心动不已。她们有的穿着华丽的衣服,有的穿着朴素的衣裳,但无一例外的是,她们都有着自己独特的魅力和气质。 顾璘看着这些乐女们,心中不禁感叹道:“真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啊!” 这些乐女们看到顾璘等人进来后,纷纷行礼问好。顾璘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公公,您看,这选拔是否开始啊?”顾璘小心翼翼地走到李公公身旁,轻声细语地询问道。 对于来自宫中的李公公来说,美女可谓是司空见惯。皇宫里的宫女们个个都是气质非凡,相比之下,这些乐女的气质实在是相差甚远。 然而,既然这次是选拔乐女,只要她们五官端正,没有长得奇形怪状的,李公公也就不会太在意了。毕竟,他身负重任,带着众多指标前来挑选乐女。如果无法选出优秀的人才,恐怕回宫后会受到严厉惩罚,甚至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他必须认真对待这次选拔。 “开始吧!让我也看看这江南的女子都如何的多才多艺!”李公公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开始选拔。 他期待着看到这些江南女子展现出独特的才艺和魅力,希望能从中找到符合要求的乐女带回宫中。 随着他的指示,一场精彩绝伦的选拔即将拉开帷幕…… 随着选拔的开始,乐女们依次步入大堂。因为是选取乐曲和乐女,所以此次选取并不设门槛,但凡是参选的乐女在进入选拔前必须登记出身,以及填报是推荐乐曲还是自荐乐女,因此这次选拔可谓空前绝后,既有名门望族家的小姐,也有青楼的姑娘,还有酒楼茶馆演出的戏子。 第一位上台的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她轻启朱唇,一曲《高山流水》缓缓流淌而出,旋律悠扬,如泉水叮咚,又如清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 一曲终了,大堂内掌声雷动,连李公公也不禁点头称赞。 紧接着,各式各样的乐曲开始轮番上演。激昂澎湃的战歌令人热血沸腾;缠绵悱恻的情歌让人心醉神迷;清新脱俗的田园小调使人心情愉悦。 每一位乐女都竭尽全力地演奏,期望自己能够在众多竞争对手中崭露头角。 与此同时,李公公和顾璘等几位大人正聚精会神地聆听着,他们时而紧闭双眼陷入沉思,时而低声交谈,评论着每位乐女的演奏技巧、表现力以及未来的发展潜力。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场激烈的选拔逐渐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大部分乐女都已被列入待定名单,此刻只能焦急地等待着下一轮的挑战。 就在这时,李公公略带倦意地开口说道:“顾大人啊,这些曲子听起来都是大同小异,毫无新意可言。我在宫中陪伴圣上之时,早已听腻了这类乐曲。难道这偌大的江南之地,就找不到其他独特的乐曲了吗?”言语间,他的语气透露出一丝失望和不满。 听到这话,顾璘脸色微变,面露难色:“这……”他犹豫片刻后,继续解释道:“不瞒公公您说,这江南啊!要说新颖的乐曲,大多都流传于青楼这些烟花之地。若是寻常时候,我自然不敢请青楼女子来此献艺。但公公您之前也说了,此次选拔不限身份、地位和性别。所以,我便想将她们安排在最后表演,以免冲撞了各位大人。” 然而,就在这时,李公公突然又开口道:“哎,等等!其实我觉得,咱们也不必过于拘泥于形式。好乐曲本就不应分出处,青楼女子虽不能入宫,但她们所奏的乐曲若有合适的,倒也不妨选入宫中。毕竟,咱们此次的目的不光是为了选拔乐女,若是遇到了好的乐曲,那也是可以选录进入宫中的。 ”他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快快快,安排一些青楼女子献艺,我倒是要听听看,这江南的青楼里到底能出什么神曲!” 顾璘闻言,顿时愣住了,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犹豫了片刻,心中暗自琢磨着李公公的话。虽然他明白李公公的意思,但让青楼女子演奏的乐曲进入宫中,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啊!他不禁担心这样做是否会引起非议和麻烦。但面对李公公的坚持,他也不敢轻易反驳。 最终,顾璘还是恭敬地回答道:“既然公公这么说,那下官自当照办。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深知李公公的权势,不敢轻易违背他的意愿,但同时也希望能够谨慎处理这件事,避免给朝廷带来负面影响。 李公公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顾璘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接着说道:“那下官这就去安排,争取尽快让青楼女子上台表演。”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心中却暗自感叹,这位李公公真是个做事不拘泥于现状的人啊! 不多时,只见一位身着轻纱罗裙的女子缓缓步入,那裙摆轻盈如雾,随风轻摆,仿佛能撩动人心最柔软的部分。裙上绣着细腻的牡丹图案,花瓣层层叠叠,色彩斑斓而不失雅致,寓意着富贵与吉祥,却也暗含着她们身不由己的命运。 她的上身则是一件精致的绣花小襦,领口微敞,露出一段细腻的脖颈与锁骨,增添了几分妩媚之气。小襦上同样绣有繁复的花纹,与裙摆上的牡丹遥相呼应,整体造型和谐统一,又不失层次感。 她发髻高挽,发间插着各式珠翠金钗,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映衬得她面若桃花,更添了几分娇艳。 耳边垂下的流苏耳环,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动与活力。 她的肌肤白皙如雪,宛如羊脂白玉般温润,透着淡淡的光泽。一双美眸明亮如星辰,顾盼生辉,眼波流转间带着丝丝魅惑之意,让人不禁沉醉其中。朱唇不点而赤,微微上扬的唇角似笑非笑,流露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她的身姿婀娜多姿,脚步轻盈,每一步都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仿佛踏着节拍而来。她的出现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辰,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她的手腕上戴着玉镯与金环,手指间轻捻着一方绣帕,举止间流露出一种温婉与端庄。然而,在这光鲜亮丽的背后,却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与无奈。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月华楼的头牌琴艺师——莺儿。 …… 第168章 透露消息 就在这时,李公公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莺儿,他的眼睛不禁一亮,流露出一丝好奇之色,转头向顾璘问道:“这位美丽的女子又是谁呀?” 顾璘急忙走上前去,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回公公的话,这位女子是我们杭州最大的妓馆——月华楼中的头牌琴艺师——莺儿姑娘。她是由月华楼的前任头牌云霜儿姑娘亲自教导出来的,尤其擅长弹奏琵琶!” “哦?原来是这样。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如果她是一个清白之家的女儿,以她这般出众的容貌和卓越的才华,如果能够被选入宫中,那该有多好啊!说不定还能得到皇上的青睐呢!”李公公一边说着,一边饶有兴致地继续盯着莺儿看,眼中闪烁着欣赏之意。 听到这话,顾璘也有些尴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毕竟,莺儿虽然出身风尘,但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女。 然而,他心里也清楚,在这种场合下,不宜过于直言不讳。于是,他只能微笑着点头,表示赞同李公公的看法。 李公公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赶忙挥挥手,赔笑道:“哎呀呀,这话说得有些过了头啦!来来来,赶紧请这位佳人演奏吧!我倒是想听听看,她究竟能够弹奏出怎样美妙绝伦的曲调呢!” 言毕,他目光热切地望向莺儿。 顾璘心领神会,转头向莺儿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表演了。 莺儿深吸口气,定了定神,莲步轻移来到舞台中央,优雅地落座,玉手轻拨琴弦,悠扬的乐声随即流淌而出。 只见那莺儿姑娘怀抱琵琶,姿态婀娜地缓缓入座,对着李公公微微福身,柔声细语道:“多谢大人赐予奴家这个难得的机会,今日奴家想要演奏的乃是一首在杭州颇为流行的曲目,名曰《痴情冢》,希望能够得到诸位大人的喜爱。” 话毕,她轻柔地抚摸着琴弦,伴随着指尖的灵动跳跃,一曲《痴情冢》如泣如诉般悠然响起,旋律婉转悠扬,带着无尽的哀怨与惆怅,令人情不自禁地沉醉其中。 在场的众人皆被这美妙的乐声所感染,一个个神情动容,眼眶湿润,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待到高潮处,莺儿姑娘竟然开口唱出了歌词,她的歌声如同黄莺出谷一般婉转灵动,清脆悦耳,令人陶醉其中,难以自拔。 那歌声仿佛在诉说着一段缠绵悱恻、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完全沉浸在了音乐的世界里。 李公公眯起眼睛,仔细品味着这琴声中的意境,不禁点头赞叹道:“好一个《痴情冢》!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莺儿姑娘,你的琴艺果然名不虚传,歌声更是动人心弦,就连我这等不懂得欣赏之人都被深深打动了。想我入宫已经几十年了,却从未听过如此动人的歌曲,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鼓掌,脸上满是赞赏之意。 此时,站在一旁的顾璘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自得的光芒。 他心中暗自庆幸,今日月华楼的第一琴艺师莺儿能够前来献曲,真是太幸运了!如此一来,既讨好了李公公,又让莺儿的名声在这江南之地更上一层楼,可谓一举两得。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仿佛在空中盘旋,迟迟不肯散去。众人依然沉浸在那超脱尘世的意境之中,久久无法自拔。 莺儿轻轻地站起身来,她的动作优雅而轻盈,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她向着李公公深深地福了一福,声音温婉动听,如同一股清泉流淌而过:“公公谬赞了,莺儿不过是借琴抒情罢了,能得到公公的赏识,实在是莺儿三生有幸。” 李公公哈哈一笑,笑声爽朗而豪放,他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和满足之情。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莺儿身上,带着几分好奇和期待,缓缓开口道:“莺儿姑娘才情出众,不知这首曲子可是你所作啊?” 莺儿心中正苦恼着如何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这首曲子的出处,听到李公公这么一问,连忙说道:“奴家不才,这首乐曲并非出自于奴家之手。奴家也是偶然间听到其他姐妹们演奏此曲,觉得甚是感人,便四处打听,方才知晓这首曲子的出处。” “哦?”李公公瞬间来了兴趣,“那不知莺儿姑娘能否告知这首曲子的出处啊?” “大人问起,奴家自然是知无不言,可不知道这荐曲的功劳......”莺儿大着胆子说出心中的想法,试探着李公公。 “哈哈,好说好说,若你举荐有功,将这奖赏记于你名下也无不可!”李公公开怀大笑。 莺儿闻听此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之色,赶忙躬身行礼,声音中更添了几分感激之情:“多谢大人慷慨大方,此曲最初是由一位来自苏州的青楼女子演奏而成,她更是凭借此曲一举夺得去年苏州花魁大赛的冠军。而据说这首曲子却并不是这位花魁娘子所做,而是另有其人!” “哦?可否具体说来听听啊?”李公公饶有兴致的说道。 “嗯,这首曲子奴家历也是经周折方才得知这段背后的故事,据说这是苏州一位乐女根据这位花魁娘子的亲身经历所做。我也是每次弹奏时,都仿佛能够感受到那女子的深情厚意,感同身受。”莺儿故意卖起关子,以便能够成功引起李公公的注意。 莺儿心中清楚得很,这首曲子本就是陆子冈所作,但为了能把话题引到肖瑾儿身上,她不得不对故事稍作修改,将作曲之人引到肖瑾儿身上去。 李公公听闻之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和感慨:“哦?原来如此,世间竟有如此才情的女子,居然仅能根据一个故事就能作出如此绝美的乐曲。莺儿姑娘,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将这段故事讲给咱家听听呢?” 李公公一听说这首曲子背后藏着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便按捺不住好奇之心,急切地想要了解其中详情。 毕竟身为阉人,他对男女之情并无太大兴趣,只是想知道这曲子背后的故事,好为自己在皇上面前增添谈资。 “这……奴家所知并不详尽,若大人不嫌弃,奴家便斗胆讲讲吧。如有不妥之处,还请大人见谅。”莺儿柔声说道。 “但说无妨,让咱家也听听是怎么样的一个故事能让人写出如此伤感的乐曲!”李公公微笑着示意莺儿说下去。 他心中想的是,不管你说的是怎样的一个故事,只要是我和皇上说起,那定是能将皇上感动的。 “唉……说起来,这也是我们这些青楼女子的命苦啊。这位苏州花魁柳青青姑娘原本有一个心仪的书生意中人,他们两人彼此相爱,情深意重。可是呢,这位书生要进京赶考,柳青青对他依然一往情深,不仅亲自下厨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还资助他入京赶考的费用。这书生也曾许下诺言,等他高中后一定会回来为她赎身,并娶她为妻。然而,谁能料到,这书生入京后果真考中了进士,但他却被京城的大户人家的小姐相中,要招他为婿。于是,他便返回苏州,与青青姑娘解除婚约,甚至还索要当年送给青青姑娘的定情信物。青青姑娘一时想不开,便从这青楼的高处纵身跳下,企图结束自己的生命。幸好有贵人及时相救,才得以保住一命。而那位作曲的才女听说了这个故事后,深受触动,有感而发地写下了这首《痴情冢》,并将它赠予柳青青姑娘演奏。” 莺儿缓缓的将故事的原委说了出来,其中隐去了陆子冈。 “哎呀,咱家平生最恨这等腌臜之人,你快告诉我这书生姓甚名谁,待我回京必要禀告圣上,定要夺了他的进士之身。”李公公气的脸色发白,狠狠的对着莺儿问道。 莺儿也是有些被吓到,忙说道:“啊!奴家只是听说了这个故事,具体这书生叫什么名字,奴家却不知!” “哼!罢了,罢了!”李公公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可恶至极!这样的人竟然还能考中进士,真是天理难容!” 顾璘也连忙凑到李公公的身前说道:“公公,正事要紧,正事要紧!这故事且听听就好了!” 李公公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也罢,暂且先放过他一马。不过,若是日后有机会,咱家定要将此事奏明圣上,不能让这种无耻之徒得逞!” “公公息怒,公公息怒!”众人纷纷劝解道。 过了好一会儿,李公公才恢复了平静。他转头看向莺儿,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莺儿姑娘,那你可知这作曲之人现在何处吗?” 李公公转脸又微笑的问道,他对这位作曲者充满了兴趣。 莺儿微微颔首,轻声回答道:“回公公话,奴家曾听闻这作曲者名叫肖瑾儿,乃是苏州人士,是一位琴艺大师的孙女。至于他如今身在何处,这……公公,奴家可否悄悄地单独告知与您啊!这等琴艺大师的孙女,我怕我说了,很多人知道了会要咒骂于我的,他们定会怪我害江南损失了一名才艺出众的乐女!” 莺儿怯生生地看着李公公,眼中满是恐惧和担忧。她知道,这个消息一旦公开,必将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可能让很多喜欢音律的江浙人士对自己口诛笔伐。 李公公见此情形,心中不禁一动。他深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如果真的因为莺儿的一句话,让这位才情出众的女子被选入宫中,那无疑是对江南地区的一大损失。 于是,他温和地安慰道:“莺儿姑娘,不必担心。本宫只是想了解一下这位才女的情况而已,并不会告诉别人是你告诉了我她的消息。不过,既然你如此谨慎,那便悄悄告诉我吧。” 听到这话,莺儿心中稍稍安定下来,但仍有些犹豫。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公,您能保证不会告诉其他人吗?” 李公公微微一笑,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回答道:“放心,本宫向来说话算话,绝对不会将此事泄露半句。” 得到李公公的承诺,莺儿终于放下心来。 她感激地看了李公公一眼,然后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语道:“多谢大人体谅。其实,作曲之人就是赋闲在家的琴艺大师肖鸾肖大家的嫡孙女——肖瑾儿姑娘,如今他们二人都在苏州太仓。” 说完,莺儿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李公公听完莺儿的话,微微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他想起那位才华横溢、名震江南的琴艺大师肖鸾,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口中还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原来是他啊!” 同时,对于肖鸾的嫡孙女肖瑾儿,他也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片刻之后,李公公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向远方,仿佛已经做出了某个重要决定。 他暗暗琢磨着,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机会,亲自去见见这位传闻中的肖瑾儿姑娘,看看她是否真的如同传说中那样才华横溢。 片刻后,李公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轻声说道:“原来如此,此女的确有着非凡的乐曲天赋。你今日不仅献上了如此动人的曲子,还让我听到了这样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更是告知了我这位才女的下落,实在是大功一件啊。” 莺儿听闻李公公所言,心中不禁一喜,连忙陪着笑脸说道:“公公真是折煞奴家了,这都是奴家该做的,能够为皇上和大人分忧解劳,是奴家的荣幸啊!”说完,莺儿还不忘向李公公福身行礼,表示自己的敬意。 李公公见状,满意地点点头,笑着对莺儿说:“哈哈!好,很好,咱家既然答应给你的奖赏就一定会兑现。待我去寻那肖瑾儿一趟,回头定会安排人将赏赐交予你手。” 莺儿听了这话,心中暗喜,赶忙谢恩:“奴家多谢公公!”随后又向李公公行了个礼。 虽然她心中也有些忐忑,但对于李公公承诺的奖赏来说,她也不得不做这个恶人了。 毕竟,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幸福更重要了。 …… 第169章 计行太仓 话说这边李公公得知《痴情冢》的作曲就是肖瑾儿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激动之情。他立刻意识到这位年轻女子的才华和潜力,如果能将她带入宫廷,必定能讨得皇上的欢心。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决定立即启程前往苏州太仓。 “顾大人,这里这几日你照看着,马上给咱家准备马车,咱家这就赶往苏州太仓!”李公公神色匆匆,语气焦急地对身边的顾璘吩咐道。 然而,顾璘却皱起眉头,脸色微变,连忙将李公公拉到酒楼的后院,压低声音说道:“公公,您先别急着走,听我一言。” 李公公一脸疑惑,不明所以地看着顾璘,不明白他为何要出面阻止自己,甚至还将自己拉到这后院来。他不满地说道:“顾大人,你这是做甚啊?” 顾璘轻轻叹了口气,面色凝重地解释道:“公公,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啊。你都不清楚这肖瑾儿什么背景,就这么冒然前往,她会同意跟你入宫吗?” 李公公闻言,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但还是有些不甘心地说:“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难道就这样放弃了?” 顾璘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凑近李公公耳边低语道:“公公,要想让肖瑾儿心甘情愿的跟着你回京城,那自然是要对这肖瑾儿了解一二,然后再对症下药。这样既能确保万无一失,又能让她心甘情愿地跟您入宫。” 李公公沉思片刻,觉得顾璘说得不无道理,便点了点头,赞同道:“嗯,你所言甚是。” 李公公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知道顾璘说得有道理,但又不愿意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那这肖瑾儿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吗?你且说说!\" 李公公冷静下来后,也是小心地问道。 顾璘吩咐下安排在前厅稍作休息,同时让人备好上等的西湖龙井送至后院。一切安排妥当后,他拉着李公公来到一处庭院坐下。 “您要说这肖瑾儿的背景嘛,倒也是没有什么很了不得,只是她爷爷肖鸾那是先皇在世时首席的乐师,认识不少朝中大臣,而且他和朝中顾鼎臣顾首辅还是好朋友,再加上这肖瑾儿的父母又是现任的宫中乐师,所以啊!这关系有些复杂,你若冒然这么前去强行让她入宫,她定不会同意。到时候他爷爷也许还会联合朝中大臣参您一本,那您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您说说您,本来下江南选乐女一个美差,若是因为这件事没办好,挨了皇上的骂,那是不是有些不值得啊!”顾璘冷静的给李公公分析道。 “哎呀,顾大人提醒的是啊!这冲动是魔鬼,险些坏了我的大事!那顾大人你说咱家应该怎么做呢?”李公公恍然大悟道。 顾璘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公公,莫急,待我思虑一二!”说完,他便闭上双眼,陷入了沉思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一片安静,李公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顾璘,等待着他的答案。 过了好一会,顾璘终于睁开眼睛,突然对着李公公说道:“公公此次出来选拔乐女,皇上可有什么交代?” 李公公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过了许久才回答道:“圣上好像并无过多的交代,只说让我低调些,若遇到什么阻碍,那就便宜行事,切不可引起百姓的反感!” 顾璘点了点头,又问道:“这样啊?那陛下可有什么信物交与你啊?” 李公公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咱家记得,皇上曾给过咱家两道旨意,一道是明旨,另一道则是‘精微批’。”说完,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封批文,递给顾璘。 顾璘连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接过李公公手中的‘精微批’,然后轻轻地将其放在石桌上展开。他定睛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今差宦官李立安亲临江南,沿途津关验实放行,任所督抚比对朱墨号簿,以防假冒。” 顾璘仔细阅读完批文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折叠起来,然后毕恭毕敬地交还到李公公手中。他轻抚着自己的胡须,缓缓地说:“公公既有这两道旨意,那行事可就方便得多了。” 李公公听后,心中顿时明白了顾璘的意思,笑着点点头说:“顾大人所言极是,咱家有了这两样东西,办事的确会方便许多。只是,咱们还需好好想想办法,怎样才能让肖瑾儿姑娘心甘情愿地随咱家入宫呢?” 顾璘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忽然眼睛一亮,说道:“公公,我有一个主意。既然这《痴情冢》如此出名,那么我们就修书一封,表达皇上对《痴情冢》一曲的赏识和喜爱之情,诚邀肖瑾儿姑娘入宫面圣,而且还可以说明希望她以乐师的身份,为宫中增添更多的雅韵。同时,还可以假借肖瑾儿姑娘的父母之名,说他们在京中想她了,也想看看自己的宝贝女儿。这样一来,肖瑾儿姑娘应该不会拒绝吧?” 李公公听了,连连点头称赞道:“这个主意不错,既能体现出皇上对她的重视,又能满足她思念父母之情。顾大人果然足智多谋,此事若成,公公我一定会在皇上面前替顾大人美言几句。” 顾璘连忙拱手谢道:“那就多谢公公了。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毕竟肖瑾儿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咱们要考虑周全一些才好。” “可是这么写,他们能信吗?”李公公有些疑惑地问道。 “嗨,公公,这种事就是要半真半假才更让人信服啊。您现在既有圣上的圣旨,又有‘精微批’在手,这话怎么说,完全由着您来呀。您只要不欺君,对他肖府撒个小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而且这样一来,您还可以帮他们一家人在京城团聚,岂不是一举两得?”顾璘露出一丝坏笑,得意地解释道。 李公公听了这话,心中一喜,他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说道:“哈哈,顾大人所言极是!还是您有经验,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赞赏的目光看着顾璘,眼中满是钦佩之意。 顾璘微微一笑,谦逊地回应道:“公公过奖了,我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和事,才逐渐积累了这些经验。”他的语气平静而沉稳,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后的从容与自信。 李公公连连点头,感慨地说:“不错,不错,顾大人果然是在官场打拼多年的人,这做事真是滴水不漏啊!佩服,佩服!”他对顾璘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能得到如此高人的指点。 顾璘笑着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当然啦,这封信,还是要麻烦公公你亲自携带前往,以表诚意。这样做既能显示出我们的重视和尊重,又不至于让肖府觉得过于突兀。而且,肖家老爷子作为朝廷过去的音律大师,应该也会理解我们的难处,不会过多地为难你这位钦差大臣。”他的眼神坚定而睿智,仿佛已经看到了事情的结局。 李公公微微皱眉,有些担忧地问:“可是,如果肖老爷子真的拒绝了怎么办?” 顾璘微笑着回答:“放心吧,公公。我们已经尽力了,无论结果如何,都算是对皇上有个交代。而且,我相信肖老爷子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之人,他一定会考虑到大局的。”他的话语充满了信心和说服力,让人不由得信服。 李公公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深知顾璘说得在理,虽然心中仍有些忐忑,但也只能按照计划行事。毕竟,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顾璘顿了顿,继续说:“不过,公公需要注意的是,邀请了后,你当携肖瑾儿即刻返京,省的夜长梦多!至于这江南选出来的乐女,我自会着人安排带她们前往京城与您汇合!”说完,顾璘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李公公听后,连连点头称赞:“此计甚妙!”他高兴地拍了拍手,赞叹道:“顾大人果然足智多谋,既顾全了皇家的颜面,又避免了不必要的冲突。那信就有劳你来草拟,务必言辞恳切,让人无法拒绝。”说着,李公公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顾璘微微一笑,应承下来:“公公放心,此事交由我来办便是。”他转身叫来一名书童,让其备好笔墨纸砚,然后亲自伏案撰写起邀请函来。 只见顾璘提起笔来,轻轻蘸取墨汁,笔尖轻触洁白如雪的宣纸,仿佛触动了某种神秘的力量,开始流畅地书写起来。每一笔都显得那么自信而有力,字体飘逸潇洒,犹如龙飞凤舞。 信中的言辞恳切而不失威严,既表达了皇上对急切听到肖瑾儿亲自演奏《痴情冢》的渴望,又巧妙地以肖瑾儿父母思念女儿为由,邀请她入宫面圣。同时,还承诺给予她乐师之职,让她能够为皇家增添光彩。这不仅显示出皇家的恩泽广泛,更充满了浓浓的人情味。 顾璘的文笔犹如春风拂面,让人读起来心生暖意,却又难以抗拒其中的魅力。 待写罢,顾璘反复阅读着自己的作品,仔细检查是否有误。经过多次审阅,确认无误之后,他才放心地吹干墨迹,小心翼翼地将信件折叠整齐。最后,他将这份珍贵的书信郑重地交给了李公公。 李公公接过信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对顾璘的智谋和文采赞叹不已:“大人真是聪慧过人,如此一封书信,必定能打动肖姑娘的心!” “公公,这些都是您此次前往太仓可能遇到的一些问题,下官刚才都一一与您交代了,您可一定要牢记在心,切不可出了什么纰漏,不然要是让皇上知道了,您我可都是吃不了兜着走啊!”顾璘再次小心的提醒道。 他的脸上带着严肃和担忧的神色,语气也显得十分谨慎。 “顾大人放心好了,咱家晓得利害关系,你且放宽心。再怎么说,咱家也是在宫中伺候多年了,这点说话的门道我还是知道的。”李公公拍着胸脯自信的说道。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骄傲,仿佛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了信心。 “那自然是最好了,那公公你看,这前厅的选拔是否还要继续参与?”顾璘小心的问道。他的目光紧盯着李公公,似乎在等待对方的决定。 “后面的选拔,你就看着选吧!只要给我凑齐两百人就好,我有些乏了,就不参与了!”李公公打着哈哈说道。 李公公说完这些话之后,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但是忽然之间却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去面对着顾璘说道:“顾大人啊,如果我这次能够成功地将肖瑾儿带回来,那么你可是功不可没啊!回到宫中以后,我一定会在皇上面前为你多美言几句的。” 听到李公公这么说,顾璘赶忙躬身行礼,一脸感激地回答道:“多谢公公的好意,下官只是尽自己的职责而已,这都是分内之事,实在不敢邀功。只希望公公此次行程一切顺利,能够尽早返京。” 李公公听了点点头,然后拿着书信回到了房间里。他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非常重要,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所以需要仔细研究一下信中的内容,同时也要考虑到到达太仓之后可能会遇到的各种情况。 顾璘看着李公公离去的背影,心中也在暗自思考着,虽然这个计划看起来已经十分周详,但是肖家可不是一般的家族,特别是肖老爷子,在朝廷之中有着广泛的人脉关系。如果稍微出一点差错,恐怕就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随即,顾璘回到前厅,继续监督乐女的选拔工作。同时,他还需要安排人手去雇佣马车,以及在杭州城内选取一些拿的出手的礼物。 …… 第170章 太仓见闻(一)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顾璘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了李公公下榻的客栈。他脚步轻快,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期待之情。进入客栈后,他径直走向李公公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 李公公睡眼惺忪地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顾璘,不由得一惊。 顾璘笑着走进房间,让手下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搬进李公公的房间。 \"顾大人,您这是......?\" 李公公看着顾璘拿出各色各样的礼物,心中一阵疑惑。 这些礼物琳琅满目,包括珠宝、丝绸、书画等珍贵物品。 \"哎呀,李公公,您此次前往苏州太仓可是代表了皇上前去邀请,那自然是要送些宫中的礼物才是,这样才能彰显出皇家的气度啊。\" 顾璘看着下人将礼物一一抬进房间,笑着解释道。 李公公顺手打开一个箱子,只见里面摆放着一张五弦琵琶,他不禁张大了嘴巴,惊讶地问道:\"这......这是五弦琵琶? \" \"公公好眼力,正是五弦琵琶!\" 顾璘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这可是稀世珍宝啊!我曾听闻,但从未亲眼见过。\"李公公激动得手都有些颤抖,小心翼翼地拿起五弦琵琶,仔细端详着。 \"是啊,这把五弦琵琶乃是北方少数民族弹拨的弦鸣乐器,制作精美,音色独特,堪称乐器中的珍品。\" 顾璘介绍道。 李公公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五弦琵琶,赞叹不已。接着,他又打开其他几个箱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奇珍异宝,让他目不暇接。 \"顾大人,您真是太客气了,这些礼物实在是太过贵重了。\" 李公公感激涕零地说。 \"呵呵,公公言重了,能为公公效力,是我的荣幸。\" 顾璘谦逊地笑了笑,心里却暗自得意。 “我听闻此五弦琵琶于唐代之时甚是盛行,然至宋代之后,便鲜见有人于民间使用,多是以四弦琵琶代之。现今宫中亦鲜少有人得见使用五弦琵琶者,顾大人果真好手笔啊!”李公公惊异地说道。 “唉,皆是为陛下办事,此五弦琵琶我可是遍寻了杭州诸多地方,方仅觅得如此一把,可想其之珍贵。但亦唯有公公您取出此五弦琵琶,方能彰显皇家对此次邀肖姑娘之重视程度!”顾璘道。 李公公闻之,目中闪过一丝动容,他再次轻轻抚弄着那五弦琵琶,仿若能体悟到历史的沉淀与皇恩的厚重。 “顾大人,汝之此意,咱家必当转达予陛下。肖姑娘之事,非但关乎皇家之颜面,更关乎吾等之仕途。汝如此费心,咱家感激不尽。”李公公郑重地向顾璘鞠了一躬。 李公公刚要下跪行礼,就被顾璘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只见他躬身行礼道:“公公何必如此,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竭尽所能办好这件事。” 李公公听后,心中暗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点头道:“那就有劳顾大人了。” 顾璘见事情进展顺利,笑着说:“公公太客气了,我们这些爱乐之人,自然是喜爱乐器的。公公把这份厚礼送来,我相信这次一定能成功。至于其他几箱,除了一些珠宝首饰外,还有一些当地的特产。公公可以从中挑选几件珠宝首饰送给肖瑾儿,其余的都是本地官员和商人孝敬给公公的特产,请公公笑纳!”说着,他指了指剩下的几个箱子。 “哈哈,那杂家就却之不恭了!”说完,李公公对着顾璘行了一礼。 待一切准备妥当,顾璘将李公公送出客栈,再次小心的嘱咐了李公公此行的隐秘性。 李公公抱拳满口答应着,并在沈炼等锦衣卫的保护下向太仓行去。 …… 李公公那是急不可耐啊!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三日后抵达了太仓。 “太仓?”沈炼骑在马上,仰头看着城门上方的两个大字,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和惊讶。 他心中暗自琢磨,这次南下似乎并没有将太仓作为目的地之一,这位李公公为何突然决定来到这里呢?想当初自己还给首辅顾大人送过信到这太仓呢,也不知道这次能否遇到那位姓陆的小友。 沈炼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公公,太仓已经到了,可是为什么我们要来这儿呢?这次南下似乎没有安排到太仓啊?” 李公公轻轻掀起马车的窗帘,向外看了一眼,随后淡定地回答道:“哦,太仓这边我有点私人事务需要处理,所以趁着选拔乐女的空闲时间过来处理一下。” 沈炼听后恍然大悟,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原来如此,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毕竟,他的任务仅仅是保护李公公的安全,对于他要做什么并无权干涉。 “嗯。咱们先进去寻觅一处安身之所稍作休憩一番,毕竟这数日以来,沈大人与诸位部下皆是劳碌奔波,未曾有过安稳的歇息时光。而今既已入城,便当好生休整一番才是!”李公公颔首言道。 “遵命!”沈炼闻得此言,当即抱拳施礼,而后率领一众随从步入城中。 待入得城来,众人自是寻到城中最为僻静之处安顿下来。 毫无悬念地,他们皆入住于陆子冈所经营之产业——青轩阁内。 此地环境清幽宜人,庭院深深,别有一番雅致韵味;其内院静谧典雅,而外院则设有戏楼,可供观赏各类精彩剧目,亦可聆听说书人讲述世间奇闻轶事。 更妙的是,隔壁虽是烟花柳巷之地,但两者之间并无丝毫干扰,各自相安无事。由此观之,这位东家着实深谙经商之道,颇具生意头脑啊! 李公公饶有兴致地将整个青轩阁细细游览一遍之后,不禁对其影剧楼啧啧称奇,赞叹不已:“此等去处当真别具一格,不仅布置精巧,氛围亦甚佳。能在此处歇脚,实乃人生一大乐事!” 言罢,他转头看向沈炼,轻声询问道:“那么,沈大人意下如何?吾等是否就此留宿于此呢?”言语之中,似有几分征询之意。 “一切听公公安排!”沈炼抱拳说道。 李公公微微颔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谨慎与神秘,轻声向他示意道:“此次前来太仓,咱们乃是低调行事,切不可张扬。故而,莫要再以‘公公’相称,唤我一声‘李老爷’即可。至于尔等诸位,皆为本官家将,日后便称汝为‘沈教头’罢。” “遵命,全听……哦不,谨遵李老爷之命!”沈炼赶忙抱拳施礼应道,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反应机敏,及时改口避免了失礼。 “如此甚好。且去预订数间上等客房,吾等在此稍作歇息,停留两日。”李公公有条不紊地吩咐着。 沈炼领命后,匆匆赶到前台办理订房事宜。 想当年,他曾受首辅大人所托,替其向陆子冈传递信件时,也曾途经此处酒楼。 彼时,他仅在外驻足观望,未曾踏入其中。然而此刻,当亲眼目睹这座酒楼内部精美的装潢以及巧妙的布局时,凭借多年经验,他瞬间推断出此设计恐怕多半出自于其所熟识的那位小友之手。 念及于此,沈炼毫不吝惜钱财,打算多预定了几间宽敞舒适的房间。这般举动,不仅是为了能让手下众多兄弟得到充分休息,更是不愿让众人拥挤于简陋的通铺之中受苦受累。毕竟,此番出行人数众多,理当给予他们足够的关怀与照顾。 “掌柜的,不知贵店是否提供住宿之所呢?”沈炼拱手作揖,礼貌地向眼前之人询问道。 想当年,自陆子冈毅然决然地离开太仓前往宁波之后,这座名为青轩阁的酒楼便交由樊妈妈与黄老板共同经营管理。 在他们二人的悉心操持之下,如今的青轩阁可谓是如日中天,生意愈发兴隆。 不仅如此,就连旁边的影剧楼也已发生翻天覆地之变化——这里再也不仅仅只是一个单纯的说书或演戏之地了,而是摇身一变成为一座集说书、演戏、京剧表演、饮酒聚会以及住宿等多种功能于一身的综合性大酒楼。 其规模之大、设施之完备,简直堪比后世那些声名远扬的五星级大酒店,各类服务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听到沈炼的问话,掌柜的脸上立刻露出一抹骄傲之色:“哈哈,这位客官,您可真是说笑了!咱这青轩阁的‘真味鲜’可是远近闻名呐,如果连个住宿的地方都没有,岂不是愧对这‘苏州第一酒楼’的美誉吗?”他拍着胸脯保证道。 沈炼闻言微微一笑,表示十分满意地点点头:“甚好!那就烦请掌柜的替我预订一间上等客房,另外再准备五间稍好些的房间,但需靠近那上等客房一些。” “好嘞,不过呢,这位客官呀,小人得提前跟您讲清楚哦。咱们这儿的房费嘛,可比其他家的酒楼高出不少呢,可不是一星半点儿那么简单哟!所以啊,您得多包涵、多体谅一下哈!不过呢,说到服务还有吃食这块儿,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绝对让您满意!”掌柜满脸堆笑,语气极其谦卑地说道。 然而,沈炼却不这么认为。他以为掌柜的是看不起自己,心里暗自思忖着:想我堂堂一个身负皇命之人,出来公干办事,岂能受到如此轻视?想到这里,他不禁心生恼怒。 只见他二话不说,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面额高达五百两的银票,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带着几分怒意说道:“怎么样?这些银子足够支付房钱和饭食费用了吧?” 那掌柜的原本正赔笑着,突然见到沈炼这般举动,先是一愣,随即便看清了那张五百两的巨额银票。 他的眼睛瞬间瞪大,脸上露出惊愕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连忙陪着笑脸解释道:“哎呀呀,这位贵客,您千万别生气啊!我们开店做生意,一直都是秉持着诚实守信的原则行事的。刚才之所以跟您提及房费较高一事,也仅仅是如实相告而已呀!如果您只是打算在这里短暂停留几天,那么用这些银两来支付房费确实绰绰有余啦;但若您想要参与其他额外的项目或者享用美食佳肴,那就需要根据具体的菜品以及所参加的活动另行计费咯。” 沈炼不禁暗暗咋舌,心中暗自思忖道:“好家伙,这个陆子冈竟然如此奸诈狡猾,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奸商啊!五百两银子居然仅仅只够住店而已。”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着实感到有些为难,毕竟自己手头的经费实在有限。于是,他咬咬牙说道:“你先把房间给定下来吧,等到结账的时候,肯定不会少了你应得的那份银子!” 只见那掌柜的满脸笑容地应承道:“好嘞,请诸位稍等片刻,我马上吩咐下去。小二,快带这几位贵客去住宿区域,甲字号房间一间,乙字号房间五间。”紧接着,掌柜的便扯起嗓子高声呼喊起来。 这时,沈炼突然想起还有一事尚未交代清楚,连忙补充道:“哦,对了,麻烦你再帮我们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菜肴的样式尽量做得精致一些!” 听到这话,掌柜的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那么请问客官,您希望按照怎样的标准来安排这桌酒席呢?” 沈炼此刻已经懒得再多费口舌,随口答道:“你看着办就行啦,反正我们也就十来个人罢了。”说罢,他便不再理会掌柜的,生怕对方随意报出一个惊人的价格再次吓到自己。 “好嘞!小的这就去安排,请您稍等片刻,待饭菜准备妥当之后,自会有人前来通禀客官知晓。”掌柜满脸笑容地回应道。 然而,此刻他心中却暗自思忖着:像这般客人自己可是见怪不怪了,起初他们无一例外都会认为此处消费颇高,可待到最终结账之时,往往皆是心满意足地离去。 沈炼紧随店小二朝着住宿区域行去之际,不知不觉间已来到李公公身旁。尽管内心有些难为情,但考虑到自身携带的银两颇为有限,他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向李公公吐露了实情。 李公公乍闻之下,不禁大吃一惊,但很快便恢复镇定,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宽慰道:“沈教头啊,此次外出公干,切不可有失皇家的颜面呐!喏,这里有两千两银票,待到结账时,倒要好好瞧瞧是否真如传闻那般物有所值。”说罢,将那沓厚厚的银票递予沈炼手中。 李公公从怀中掏出银票的时候显然也是有些肉痛,但此行乃是给皇上办差,自然脸面还是要的,即便这太仓之行只是临时起意,那也不能丢了皇家的颜面。好在他此次在杭州已经收了不少土特产,但他对这酒楼的收费如此之贵,还是怀恨在心。 他心想着:我倒要看看你这酒楼最后是不是比我住的皇宫还要让我满意。 …… 第171章 太仓见闻(二) “客官,饭菜已经准备妥当啦,烦请您通知一下您的兄弟还有贵府的老爷,请他们移步到三楼的‘竹雅小苑’用膳。不知是否需要小人引路呢?”沈炼在屋内休憩了将近一个时辰左右,终于听到了小二在外头轻声呼唤。 他缓缓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然后从床榻上坐起身子来。 “不必麻烦了,你去忙自己的事吧!我们知道路,会自行过去的!”沈炼高声回应着,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亮,透过门板清晰地传了出去。仿佛要让整个客栈都能听见似的。 小二听后点了点头,但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说道:“好嘞,既然如此,那您打算何时动身前往呢?毕竟这些佳肴趁热品尝才最美味呀,如果我提前帮您端上桌,等会儿您可能吃得不太舒心哦。依小人之见,您最好即刻出发,这样我就能立刻嘱咐后厨尽快为您上菜啦!”说罢,他还特意停顿了一下,似乎想给沈炼一些思考的时间。 沈炼心中不禁暗暗思忖,这店小二怎么如此喋喋不休呢?然而,他很快又改变了想法。毕竟,对方也是出于好意,而且其服务态度堪称完美无缺,确实让人难以发脾气。 想到这里,沈炼强压下心头的不快,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回应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您先去安排上菜吧,我们稍微收拾一下马上过去!” “好嘞!小人这就立刻前去操办!”伴随着这句话语落下,紧接着便是一阵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的下楼脚步声。 沈炼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和发型,接着步履轻盈地走向李公公所住的房间门前,同时压低声音轻唤道:“老爷,酒楼那里已经将酒菜准备好了,咱们可以出发前往品尝啦!”说完,沈炼抬起手来,小心翼翼地敲响了房门,并且对着屋里提高嗓门大喊起来。 不多时,只听见“吱呀”一声响动,李公公的房门缓缓打开,此时站在门口的李公公满脸都是无法掩饰的激动与喜悦之色。 看到李公公如此激动的模样,沈炼不禁感到有些诧异,于是面露疑惑之色地问道:“老爷,您刚刚难道没有小憩片刻吗?怎会这般精神抖擞?” 面对沈炼的询问,李公公随意地摆了摆手,笑着回答道:“原本呐,老夫确实打算稍作歇息。然而,当我踏入这间屋子以后,方才惊觉此屋内部格局设计之巧妙,实在令人叹为观止啊!” 李公公小心翼翼地合上房门,然后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三楼的包间徐徐走去。 一路上,他的嘴巴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不停地念叨着对这家酒楼住宿布局的赞赏之词:“咱家这些年外出公干无数次,各式各样的酒楼客栈可没少住。然而,如此别具一格的房间布置实在令咱家眼前一亮!这屋子里,不仅设有一间雅致的书房,供人静心阅读;更有一个宽敞明亮的会客厅,便于接待宾朋好友;甚至还有一处精巧别致的小雅间,可以让人在此小憩片刻、放松身心。最妙的是,只需轻轻推开窗户,便能将外头波澜壮阔的大海尽收眼底,同时还可以瞥见不远处码头上来来往往、辛勤劳作的船工们。尽管外界喧闹异常,但一旦紧闭门窗,屋内却是万籁俱寂,仿佛与世隔绝。由此可见,这位老板在酒楼的装潢设计方面可谓煞费苦心呐!再者说,这房中各类物品应有尽有,大到床铺桌椅,小至杯盏茶碟,几乎涵盖了你在家中日常所需的一切物件,当真是无比便利呢!” 起初,沈炼并未过多留意这些细节,但经李公公这般一提醒,他不禁开始回忆起自己所居住房间的布局和陈设。仔细想来,似乎除了缺少几个具备特定功能的房间之外,其余应有的物品确实一件不落! 众人鱼贯而入地踏入了三楼那名为“竹雅小苑”的地方,目光所及之处,便瞧见桌上已然整整齐齐地摆放好了数碟精致可口、令人垂涎欲滴的开胃小菜。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菜香,仿佛在无声地邀请人们赶紧入座品尝。 此时,只听李公公热情洋溢地高声喊道:“来来来,诸位莫要拘谨,快快请坐吧!今日在此,可没有什么所谓的公公、大人之分,更不存在什么主仆之别哦!咱们就权当这是一场兄弟们欢聚一堂的盛宴啦!”说罢,他满脸笑容地朝着众人招手示意,示意大家随意落座。 然而,站在一旁的沈炼却不禁将视线投向在座的每一个人,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迟疑之色。 毕竟,在这群人当中,李公公可是来自宫廷深处的人物,不仅如此,他更是身负朝廷使命而来的钦差大臣。再加上其独特而敏感的身份地位,使得他内心对于尊卑礼教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在场的其他习武之士。 正因如此,面对这样的场合和氛围,他们实在不敢轻易造次,生怕稍有不慎便会触犯到某种忌讳或规矩。于是乎,尽管李公公已经发出了明确的邀请,但他们仍然显得有些犹豫不决,迟迟未能下定决心入座。 李公公似乎洞悉到了他内心的担忧,于是豪爽地开口说道:“沈教头啊,莫不是觉得本老爷说话已无足轻重了不成?诚然,本老爷于钱财方面或许稍显吝啬,在官场之上亦难免有些世故圆滑,但这些皆乃处世之法罢了。然而,对于诸位此番一路护我周全之事,李某心中自是有数。何时应当圆滑应对,何时又需秉持侠义之情,我岂会不知其中分寸?况且,想当年我年轻时,也曾怀有一腔热血、满怀侠骨柔肠呢。故而尔等无需拘谨,大可将此处视作自家一般,快快落座吧!若再推辞,休怪本老爷动怒哟!” 沈炼闻言不禁一怔,他着实未曾料到李公公平日里看似刻板,实则竟是如此性情中人。 刹那间,他如释重负,不再感到窘迫不安,随即拱手施礼道:“多谢老爷关怀体谅,既如此,我等便却之不恭了!” 其余众属下见沈炼已然释然,亦纷纷效仿,抱拳施礼齐声喊道:“多谢老爷关怀体谅!” 一时间,屋内气氛融洽,众人皆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亲近与温暖。 说完,全部围桌而坐。 仅仅几分钟,小二便带着一群人鱼贯而入地开始往桌上上菜,而且每上一道,他必定报上菜名。 “西湖醋鱼......” “东坡肘子......” “龙井虾仁......” “叫花鸡......” “八卦鱼羹......” …… 望着一道道精美无比的菜式,不光李公公瞪大了眼睛,就连沈炼和他手下的这些习武之人也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李公公瞪大眼睛盯着桌上的第一道“西湖醋鱼”,脸上满是疑惑之色,心中暗自思忖着什么。 终于,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向一旁的店小二发问:“这位小哥啊,不瞒你说,这西湖醋鱼老夫也品尝过无数次了,可今日一见你们店中的此菜,单从外表来看便与其他店家大相径庭,不知其中有何奥妙所在呢?” 听到这话,店小二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自豪而又自信的微笑,仿佛对自家的招牌菜有着十足的把握。 他稍稍挺直身子,清了清嗓子,然后娓娓道来:“嘿嘿,客官您果然慧眼如炬!实不相瞒,您应该是远道而来之人吧?咱们这家酒楼的各式菜肴呀,虽说名称可能跟外面那些大同小异,但论起做法嘛,那可是大有不同哦!这些独特的烹饪手法,皆是得益于某位厨艺界的大师级人物亲自传授指点呢!至于我们店里的厨师们,那更是个个身怀绝技、技艺精湛,他们皆是经过那位大师的悉心点拨之后,才得以掌握这套全新的烹饪技法哟!就好比眼前这道西湖醋鱼吧,别人家通常选用的食材多为草鱼,可咱家用的却是货真价实的鲤鱼呢!再瞧瞧这鱼身上点缀着的那些细碎红色物件儿……嘿嘿,此物名为‘番柿’,乃是最近刚刚从遥远的番外之地传入我国的一种珍稀果实呐!其数量之稀少可谓凤毛麟角,然而,却偏偏被咱家那位厨艺大师独具匠心地运用到了这道菜品当中。所以呀,这位大爷,之前咱们掌柜收取您那区区五百两银子的房费,实在算不得贵啦!毕竟,能让您享用到如此别具一格的美味佳肴,难道不是物超所值吗?” 沈炼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精致华美的菜肴,心中暗自揣测着其价值几何。 犹豫再三之后,他终于鼓起勇气,轻声向站在一旁的店小二问道:“那么请问,这满桌的佳肴究竟需要花费多少银两呢?” 店小二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难为情的神色,支支吾吾地回答道:“这个嘛……具体的价钱,小人确实不太清楚。不过根据平日里那些常客点菜的情况大致推算一下,包括酒水在内,这一桌恐怕得要一百两银子左右吧!” 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惊雷劈落在众人头顶,沈炼与他的兄弟们皆是脸色大变,差点被吓得直接双膝跪地,滑倒至桌子底下。要知道,这一桌丰盛至极的酒菜所耗费的钱财,几乎等同于他们每个人数年的薪俸啊! 然而,相比之下,那位李公公却显得颇为淡定从容。毕竟他曾亲眼目睹过皇帝陛下一夜之间享用的无数珍馐美味,其中不乏价值千金之物,而且许多菜品甚至连动都未动便已弃置一旁。 “罢了,你先退下吧,此处无需你再费心照料了。”李公公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店小二可以离开房间了。 “好嘞,各位客官,请慢慢享用!”店小二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然后蹑手蹑脚地将房门缓缓合上,转身离去。 直到确认店小二已经走远,沈炼才稍稍恢复了些许镇定,心有余悸地感叹道:“这家酒楼实在是太过奢靡浪费了,仅仅只是一桌普通的饭菜竟然胆敢索要高达一百两银子的天价?简直难以置信!” 李公公并未言语,只是默默地伸出那双保养得宜、略显纤细的手,轻轻夹住一块色泽诱人的“西湖醋鱼”,小心翼翼地送进自己的嘴中。 当那块鱼肉接触到舌尖的刹那间,一股浓郁的酸甜滋味如决堤之水般迅速蔓延开来,顷刻间便填满了整个口腔。 那鱼肉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异常鲜美嫩滑,每一丝纹理都饱含着独特的风味。这种美妙的感觉就像是一场华丽的舞蹈,在他的味蕾之上轻盈跳跃,让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李公公不由自主地眯起双眼,全身心投入到这场味觉盛宴之中,用心去感受这份难得的美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睁开眼睛,脸上露出满足而又惊叹的神情,由衷地赞叹道:“果真是闻名遐迩啊!这般滋味,这般口感,实在是物超所值!沈炼啊,我们此番外出乃是替皇家效力,所求无非就是一个畅快淋漓罢了。今日能够有缘尝到如此佳肴,也算是不枉费我们一路上的风餐露宿啦。来来来,诸位都赶紧尝尝看,依我之见,这区区一百两银子简直花得太划算了!” 众人听闻李公公这番赞誉有加的话语,心中皆是好奇难耐,迫不及待地想要亲自体验一下这道菜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于是乎,他们纷纷效仿李公公的动作,各自举起手中的筷子,轻轻地夹取一小片鱼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没过多久,只见每个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欣喜之色,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显然,他们也被这道“西湖醋鱼”深深折服,甚至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期待着尝试其他菜品,看看是否同样令人惊艳不已。 …… 第172章 前往肖府相邀 酒足饭饱过后,众人才心满意足地将手中的碗筷缓缓放下。 李公公一脸满足之色,轻抚着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感慨道:“哎呀呀,已经很久未曾品尝过这般令人垂涎欲滴的佳肴美馔了啊!即便是在宫廷之中,那些备受赞誉的御厨们精心烹制出来的珍馐,恐怕也难以与之相媲美呢!若是有缘能够结识这位店家口中所言的大师,那可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倘若有幸能邀请其入宫效力,想必陛下定会龙颜大悦吧!”言语之间,流露出对这位神秘大厨的钦佩与向往之情。 一旁的沈炼听后,不禁连连点头,表示深有同感。 他略带羞涩地说道:“公公所言极是!像我这样终日沉浸于武学之道的人,平日里对于饮食向来都是严格把控,不敢有丝毫放纵。然而今日在此,却也情不自禁地大快朵颐起来,实在是有些惭愧啊!” 就在这时,李公公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之事,神色也稍显严肃起来。 他赶忙坐直身子,对着沈炼轻声的嘱咐道:“哦,对了,沈大人,明日老夫尚有一些私人事务需要处理,你就不必亲自陪同了。只需派遣两名得力的手下跟随我一同前去即可,万不可耽误了正事。” 沈炼听到李公公所言,如遭雷击般瞬间清醒过来,他满脸惊愕地看着对方,急切地说道:“公公啊,万万不可如此行事!沈炼此番身负重任,首要任务就是确保您的安全无虞。您仅让我派遣两名弟兄随侍左右,属下着实难以安心呐!” 李公公面露难色,稍稍迟疑片刻后,叹息一声道:“这……哎!其实呢,老夫亦是不愿见你过于辛劳疲惫。然而,倘若你执意担忧,那么不妨这般安排——由你与一名弟兄陪同老夫一同前往即可。老夫此去乃是拜访一位挚友,若人数过多,反倒显得唐突怪异。故而,有你、我以及一位锦衣卫兄弟同行便足矣!况且,届时你们亦可助我搬运礼品。” 沈炼闻听此言,赶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施礼应道:“下官谨遵公公旨意!” “罢了罢了,你我无需如此拘礼!”李公公摆了摆手,接着说道,“这些日子以来,众人皆历经长途跋涉之苦,如今饭已用过,酒亦饮罢,还是尽早歇息为宜!如若一切顺遂,或许明日咱们就得踏上归途啦!” “啊?公公,这么快的吗?”沈炼满脸狐疑地问道,似乎对这个决定感到十分惊讶,“那杭州的选拔之事难道就这样置之不理了吗?”他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和困惑。 李公公看着沈炼,微微一笑,轻声解释道:“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性罢了。若是一切进展顺利,明日便可以动身;但倘若遇到一些阻碍,恐怕还需多耽搁数日。至于杭州那边的选拔事宜,我早已将其全权托付给了顾大人,由他代为处理。毕竟我们此番前来太仓,又折返回去,这一路奔波已然耗费了不少时间。因此,我希望能够尽快解决此处的事务,尽早踏上归途。” 沈炼听后,微微点头,表示理解。他心想,李公公如此安排,想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于是,他转身面向其他众人,高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依公公所言吧。大家也都辛苦了一整天,各自散去歇息吧。养精蓄锐,以待来日再战!”说完,他挥挥手,示意众人可以离开了。 众人纷纷向李公公和沈炼行礼道别,然后缓缓散去。 …… 江南的天空仿佛像是一个顽皮孩童的面庞一般,瞬息万变,令人难以捉摸。 次日黎明时分,东方天际才刚刚显露出一丝微弱的鱼肚白色,细密的雨丝便如同织女手中灵巧的丝线般悄然编织出一层轻薄如蝉翼的纱幔,轻轻地覆盖在了这座充满诗意的江南小镇之上。这层薄纱宛如一幅神秘而迷人的画卷,为整个小镇披上了一层朦胧而柔美的面纱。 沈炼早早地从睡梦中醒来,他迅速完成了简单的洗漱整理。随后,他精心挑选了一位机智敏锐的锦衣卫同伴一同前往大堂。 两人坐在堂内,一边享用着早餐,一边静静地等待着李公公的到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外界的天色已然完全明亮,但那绵绵细雨却似乎毫无停歇之意,依然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就在此时,李公公也终于结束了晨起后的梳洗装扮,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了大堂。 一见到沈炼等人,他连忙笑着说道:“哎呀呀,沈教头,让你们久等啦!真是不好意思啊!” 听到这话,沈炼赶忙站起身来,恭敬地回应道:“哪里哪里,老爷言重了。我们也是刚刚起身不久,正好在此处用些早点罢了。不知老爷有何需求?若是想要品尝些什么,尽管吩咐,我即刻去准备!” 说完之后,他便扯开嗓子大声呼喊起来:“小二、小二……”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要穿透整个客栈一般。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李公公急忙伸手拦住了他,并压低嗓音劝诫道:“莫要呼喊,切莫呼喊呀!此刻正值清晨时分,外头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众多宾客恐怕尚在睡梦之中呢!咱们此番出行在外,还是应当保持低调为宜。只需吩咐小二随意准备一碗清粥,再配上几道精致小菜便可。” 沈炼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暗自思忖:果真是能够成为圣上身旁红人的人物,着实非同凡响啊!其心思竟是这般缜密入微,甚至连避免惊扰其他客人歇息一事都考虑得如此周全。 “嗯,老爷所言极是。那我即刻就去告知小二照办!”沈炼轻声回应道。没过多久,三人便匆匆用罢早餐。他们各自手持一把油纸伞,小心翼翼地将精心挑选好的礼品捧在怀中,然后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出客栈大门,毅然决然地投身于这片细雨迷蒙的天地之间。 “公公,不知我们此行究竟欲往何处啊?”沈炼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询问道。 李公公却对沈炼提出的这个问题视若无睹,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屋外如丝般飘落的细雨,若有所思地感慨道:“沈大人,您是否愿意与老夫一同漫步于此呢?正好借此机会好好领略一番这江南地区独有的烟雨美景!” 沈炼心中虽有万般无奈,但面对眼前的局势,也只能默默地点头,表示应允下来。 实际上,就连李公公本人都并不清楚肖府确切的方位所在。不过好在临行之前,他曾从莺儿那里大致打听了一下相关情况。此外,昨天又向酒楼里的店小二询问过一番,得知肖府距离此处并不算太远。基于这些信息,李公公便心生一念,决定徒步前去。 此刻,街道上空荡荡的,行人寥寥无几。唯有那些迫于生计、不得不在这个阴雨连绵的日子里摆摊叫卖的小商贩们,以及一些初来乍到、刚刚踏入这座城市的普通百姓,还在街头巷尾忙碌着。 李公公放眼望去,将这宁静祥和的江南景致尽收眼底,情不自禁地慨叹道:“哎呀呀,如此美妙绝伦的江南风情啊!京城固然热闹繁华,但与此处相较而言,似乎总觉得欠缺了些许韵味!怪不得人人皆言江南美,江南的旖旎风光确实令人难以忘怀。倘若日后咱家有幸能够离开宫廷,在外颐养天年,必定要在此地寻觅一座清幽雅致的宅邸,悠然自得地度过余生!” 沈炼对于李公公突如其来的这番感慨颇感诧异,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心想或许是这位公公被江南那如诗如画般的美景深深打动了吧。于是,他并未过多追问,只是静静地陪在一旁,继续前行。 伴随着他们一路向东前行,一座古色古香、韵味十足的宅院慢慢地出现在视野之中。这座宅院显得庄重而典雅,仿佛承载着岁月的沉淀和历史的记忆。院门上方悬挂着一块精致的牌匾,上面赫然镌刻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肖府\"。 站定在原地的李公公,目光凝视着眼前的宅院,眼神深处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且稍纵即逝的微妙情感。他稍稍沉默片刻后,轻轻地抬起手,轻拍了一下身旁沈炼的肩膀,并微微点头示意让其走上前去叩响那扇厚重的大门。 沈炼顺着李公公所指方向望去,当看到门楣上那块醒目的牌匾时,突然间犹如醍醐灌顶般明白了过来。 心中暗自思忖道:“这位李公公究竟何时与肖府结下了这般情谊呢?难不成是因为宫里头的肖家夫妇得知李公公此次南下乃是为了挑选优秀的乐女之事,特意嘱托他前来太仓储拜访望肖老爷子吗……” 正当沈炼沉浸于自己的思考之际,李公公轻拍他肩膀的举动瞬间将他拉回到现实中来。 既然已经来到此地,沈炼也不再多想其他,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迈步向前走到门前,伸手握住那冰冷的门环,然后稳稳地敲响了几下。 …… 大约轻轻地敲了五六下之后,一个略带疑惑且稍显慵懒的声音从那扇厚重的大门里面传出来:“这么一大早的,到底是谁呀?来了,来了!”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门被缓缓地推开一条缝隙。 站在门口的人,乃是一名面容慈祥、头发花白的老者,这位老人并非他人,正是肖府的管家——刘伯。只见刘伯眯起双眼,透过门缝仔细打量着门外之人,眼神之中充满警惕之色,然后用一种十分谨慎的口吻开口询问道:“请问您是哪位啊?找咱家主人有何事呢?” 此时,那位被称为李公公的男子心中牢记着顾璘之前特意嘱咐给他的话:万万不可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务必要尽可能保持谦逊有礼,争取给肖鸾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 于是乎,李公公用手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和善而亲切的笑容,并迈步向前一步,对着刘伯拱手作揖后说道:“冒昧打扰了,在下想请教一下,此处是否便是前任宫廷中大乐师肖鸾肖大家的府邸呢?” 听到对方如此问话,刘伯不禁微微一怔,但还是迅速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应道:“正是!不知阁下是何许人啊?”言语之间,刘伯显得颇为拘谨,显然对眼前这个陌生人有所忌惮。 面对刘伯的疑问,李公公依旧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哦,我等乃是肖大师的故人,自京城而来,此次前来贵府,是来拜访肖大家的。还望老人家能够替我等向肖大家通禀一声,就说是宫里头来人了!”说话间,李公公始终维持着他那标志性的笑容,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一般。 “啊?宫……宫里?”刘伯不禁失声惊叫起来,他年轻的时候曾经跟随肖大家一同在京城生活过一段时间,对于宫廷之事自然有所耳闻。当他听闻眼前之人来自皇宫时,心中立刻明白了对方身份非同小可。 “大人请稍等片刻,小人这就前去禀报我家老爷!”刘伯不敢有丝毫怠慢,一边说着,一边急忙将中门敞开,然后如离弦之箭般飞速奔向内院。 没过多久,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原来是肖鸾肖大家已经整理好仪容仪表,步履匆匆地朝着大门走去。远远望去,肖鸾身姿挺拔,步伐稳健,仿佛每一步都蕴含着无尽的威严与庄重。 待到距离大门还有数步之遥时,肖鸾停下脚步,深深地弯下腰来,向着李公公行了一个标准的鞠躬礼,并高声喊道:“哎呀呀,没想到竟然是教坊司的李公公大驾光临寒舍,真是令在下倍感荣幸啊!不知今日究竟是哪阵香风吹得您老人家亲临此地呢?”言语之中充满了恭敬之意。 李公公身为掌管教坊司的要员,当年肖鸾在宫中做乐师时,平日里也是多有往来,彼此之间颇为熟悉。见到肖鸾如此谦恭有礼,他赶忙迎上前去,伸出双手紧紧扶住肖鸾的双臂,笑着回应道:“哈哈,肖大家实在太客气啦!想当年您在宫中担任乐师之时,咱家还只是个跟在教坊司大使屁股后面跑的小小跟班儿呢!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您老一切可好啊?”说话间,李公公脸上流露出对往昔岁月的怀念之情。 “好好好,此处非谈话之所,来来来,请诸位移步屋内详谈!”肖鸾满脸笑容地高声喊道,语气中充满了热忱。 尽管肖鸾内心深处对于太监这一类人物并无太多好感可言,但毕竟李公公昔日身为教坊司的一名小小太监时,对待他们这些乐师还算颇为友善。 正因如此,此时此刻面对李公公,他自然而然地展现出一副和颜悦色之态。李公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点下头表示回应。 …… 第173章 摊牌 踏入肖府宽敞而华丽的大厅,肖鸾与李公公并肩端坐于前厅正中央的主位之上。其余人等则是纷纷在旁位落座,厅内逐渐恢复宁静。 此时,肖鸾轻轻将手中精致的茶杯缓缓放下,嘴角微扬,轻声言道:“李公公啊,想当年我们分别至今,已有十多年未见了吧?岁月如梭,不知今日您怎会有闲暇莅临这江南水乡呢?” 话音刚落,只见李公公脸上浮现出一丝为难之色,稍作迟疑后,略带羞涩地回应道:“肖大家呀,想必您也心知肚明,自您辞别宫廷以来,圣上对您那精妙绝伦的音律可谓朝思暮想啊!时常挂在嘴边念叨不停呐!” 闻得此言,肖鸾微微一笑,谦逊地摆摆手道:“呵呵,实在愧不敢当,承蒙陛下抬爱。其实老夫所奏之曲,无非是些微不足道的经验之谈罢了。如今年轻一代人才辈出,他们才是真正引领潮流之人呐!”言语间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后的豁达与淡然。 然而,李公公却连忙摇头否认,郑重其事地说道:“肖大家切莫如此自谦。先皇在位之时就对您的音律念念不忘,自从您老人家荣归故里、安享天伦之乐后,新皇对您的音律又是时常提起!正因如此,圣上特别嘱咐在下此番南下甄选乐女之际,务必前来苏州拜谒您这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其言辞恳切,态度恭敬至极。 “哦?新皇竟然要选拔乐女啦?我怎地丝毫未曾听闻过此事呢!”肖鸾闻得此言,不禁微微一惊,脸上露出些许诧异之色。 “呵呵呵……确有其事啊!皇上此番选拔乐女,重点乃是放在那杭州地界之上,故而这告示或许尚未张贴至咱们这苏州地界吧!不过嘛,咱家在杭州负责选拔时,倒是听闻了一个消息——肖大家您有一位孙女,堪称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人物呐!正因如此,咱家特意快马加鞭,星夜兼程,赶了足足八百里路,就是为了将此喜讯呈报给宫内。而后,皇上便下旨让咱家专程前来,请肖姑娘进宫一趟,在宫中演奏一二!” 李公公满脸笑容地解释道,说话间还不忘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所言不虚。说罢,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封密封严实的信件,恭恭敬敬地递给了肖鸾。 肖鸾赶忙伸手接过信函,然后缓缓展开信纸仔细阅读起来。然而,随着目光在字里行间游走,她的神情逐渐变得愈发沉重和严肃。 “这这这……唉,实在是叫人左右为难呐!我家这孙女呀,年纪尚轻,涉世未深,平日里连远门都未曾出过,更别提进入皇宫那种地方了。如此重任,恐怕她实难担当得起啊!”肖鸾眉头紧蹙,一脸忧虑地叹息着说道,眼中满是对孙女的疼惜与担忧之情。 “哎呀呀,肖大家您实在是过虑啦!年轻之人啊,本就应当多经历些风雨磨砺才对嘛。毕竟这尚未动身出发呢,又怎能断言其不可行呢?”李公公稍稍停顿片刻后,接着讲道:“况且啊,肖姑娘的双亲尚在宫廷之中,天人永隔,未曾相见,肖小姐莫非当真毫不惦念自家爹娘不成?” 肖鸾闻听此言,刹那间竟变得哑口无言,全然不知该作何回应,只得默默不语。 许久,方才开口言道:“关于这件事嘛,实不相瞒,我确实难以替瑾儿拿定主意,还是得先询问一番她本人的想法才行呐!” 李公公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应道:“理应如此,理应如此啊!” 肖鸾旋即差遣仆从前去传唤瑾儿至大堂来。 未几,只见一名身披素雅罗裳、眉目清秀婉约的妙龄女郎款步迈入厅堂之内,此女不是别人,正是肖鸾的嫡亲孙女——肖瑾儿。 李公公在目睹肖瑾儿现身的那一瞬,双眸情不自禁地为之一愣,心中暗自惊叹不已,天底下竟然存在这般清丽出尘、超凡脱俗的佳人。 且看这女子,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发丝柔顺光滑,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她的面庞清丽秀美,恰似清晨初绽的花朵,娇艳欲滴。眉宇之间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灵动与秀气,仿佛大自然最精心雕琢的杰作。那双眼睛犹如西湖之水,澄澈透明,深邃而宁静,微微流转之际,似有无尽的诗意从中流淌而出。她的身材修长婀娜,线条流畅自然,恰似潺潺流淌的溪水,轻盈而优美。其衣着简约而不失大气,色彩的搭配恰到好处,宛如初夏时节盛开的莲花,清新高洁,超凡脱俗。 此时,肖瑾儿步入厅内,目光先是触及到爷爷满脸的愁苦之色,紧接着又感受到身旁那人面带微笑投来的凝视目光,心头不禁涌起几丝好奇与不安。 她轻缓地施了一礼后,静静地站立于肖鸾身侧。 肖鸾面露难色,似乎欲言又止,但经过一番内心挣扎,终究还是开了口:“瑾儿啊,这位乃是自京城而来的李公公,此次前来实有要事需与你商谈。”言罢,他缓缓将握在手中的信件递给肖瑾儿,眼神之中交织着诸多复杂情绪,其中尤以不舍之情最为明显。 肖瑾儿双手接过信函,尽管满心狐疑,但仍迅速翻阅起来,试图从中找寻答案。 阅罢,她的心中早已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 一来她确实是思念父母,想要去京城去与他们相聚,但二来自己这边更加割舍不下对陆子冈的爱,更何况二人不久即将订婚。所以她还想着再争取一下。 肖瑾儿缓缓地抬起那张清丽脱俗的面庞,如水般清澈的眼眸望向站在眼前的李公公,朱唇轻启,声音轻柔得仿佛一缕微风拂过耳畔:“公公,小女子心中着实忐忑不安。方才听您提及陛下欲召我入宫之事,但瑾儿自觉才疏学浅,实恐难以胜任如此重要之职啊!” 李公公闻得此言,脸上依旧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他慢慢起身,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肖瑾儿身旁。 那双充满猥亵的目光落在肖瑾儿身上,轻声细语道:“肖姑娘实在太过谦逊啦!咱家远在杭州时便已有所耳闻,姑娘所弹之曲《痴情冢》,犹如天籁之音,早已闻名遐迩于江浙一带!这般才艺怎可说自己才疏学浅呢?再者,皇上亦是因听闻肖姑娘不仅才情出众,更是貌若天仙,这才特意遣咱家前来邀请姑娘入宫一叙呀。而且,宫廷之中各类资源应有尽有,乃是精进技艺、拓宽视野的绝佳之所,莫非肖姑娘当真不愿前往开开眼界么?更何况,肖姑娘的双亲一直都在京城侍奉圣上左右,难道姑娘就没有丝毫想要与二老相见团聚之心意吗?” 肖瑾儿微微垂首,陷入了短暂的深思当中。她深知此番进京,前途未卜,不知是否还有归来之日;亦不晓得应否将此事告知陆子冈。一时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令她犹豫不决…… 李公公眼见着她一副犹疑不定的模样,当下便心急如焚地冲着沈炼高声喊道:“沈大人啊,,赶紧将宫里预备好的礼品呈给瑾儿姑娘!” 沈炼闻得此言,自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匆忙上前将放置在大厅当中的一个个礼盒逐一开启,并呈现在肖瑾儿眼前。说起来,就连沈炼本人都不太清楚这些物件究竟是李公公自宫中携来的呢,还是在杭州本地筹备的。 一直等到此时此刻将其拆开之后,他方才惊愕地睁大了双眼!而感到惊诧不已的可不仅仅只有沈炼一人,肖鸾与肖瑾儿同样面露惊色。 暂且抛开那些金银财宝不谈,他俩的视线全然被一把五弦琵琶所吸引住了。 只见肖鸾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礼盒跟前,颤声问道:“这……这难道就是那传闻中的五弦琵琶不成?” “一点儿没错!”李公公面带微笑,颔首回应道。 “相传这五弦琵琶仅盛行于大唐时期,待到北宋年间,朝廷已然明令禁止民间弹奏此乐器,故而百姓们大多只能以四弦琵琶取而代之。至于本朝嘛,这五弦琵琶更是近乎销声匿迹,鲜有人能够演奏得了。真没料到公公竟然会备下这般贵重的大礼啊!”肖鸾满是讶异之情,忍不住感叹出声。 “嗨,我哪有那本事啊!”李公公一边说着,一边暗自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 当看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时,他知道时机已经成熟,正是摊牌的绝佳时刻。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份明黄色的圣旨和一本精致的批文,然后毕恭毕敬地呈到了面前。 “您老请看,这份是皇上亲自下达给咱家的选拔乐女的圣旨,而这本则是我的‘精微批’。咱家之所以能够从宫中取出这些珍贵之物,全都是因为得到了陛下的旨意呀!所以呢,肖姑娘,由此可见皇上对你可是相当器重哟!”李公公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语气中充满了讨好之意。 肖瑾儿又怎会不明白李公公话中的深意?他这摆明了就是要借皇上来压人,可面对如此情形,她却深感无力反驳。毕竟圣意难测,皇命更是不可违抗。一时间,她陷入了沉默之中,只能用求助的眼神望向身旁的肖瑾儿。 肖瑾儿此刻也正凝视着肖鸾的双眼,他眼中虽然满是无奈和不甘,但同样无计可施。 终于,肖瑾儿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公公,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让我单独与爷爷说几句贴心话?” 听到这话,李公公微微一怔,但随即恢复了笑容,爽快地答道:“自然可以!”说完,便识趣地退到一旁,留出一片安静的空间给祖孙二人。 肖鸾不知道肖瑾儿有何话要对自己说,但此刻也只能对着李公公说道:“公公在此稍候,我和瑾儿去书房谈谈!”说完,便拉着瑾儿去了书房。 …… “瑾儿,你这到底是怎么想的呀?难道你当真决定要踏入宫廷之门吗?”肖鸾紧紧凝视着肖瑾儿那张娇美的面庞,眼中渐渐泛起一丝泪光,声音微微颤抖着问道。 而此时的肖瑾儿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肖鸾,嘴唇轻颤,却许久都未能吐出一个字来,晶莹的泪珠已然在眼眶里不停打转,似随时都会滚落而下。 “我的乖孙女啊,如果实在不愿意前往皇宫,那咱就不去!”肖鸾像是突然做出了某个艰难的决定一般,语气坚定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肖瑾儿终于无法再克制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猛地一下扑进了肖鸾温暖的怀抱之中,低声啜泣起来:“可是……可是那毕竟是圣上的旨意啊!倘若我违抗圣命,不仅会触怒龙颜,就连李公公恐怕也会借机对爹爹和娘亲百般刁难。如此一来,他们日后在宫中的生活必定苦不堪言呐!” 肖鸾闻听此言,眼眶不禁也微微泛红,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哽咽声:“咱们家的瑾儿真是懂事了,懂得为父母分忧解难了。都怪爷爷无能啊,没有足够的能力护你周全!”说着,他轻轻地抚摸着肖瑾儿的后背,试图用这种方式给予她些许安慰与力量。 “不不不,爷爷,请您千万别这么说呀!这怎么能怪您呢?或许,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好的,是属于瑾儿无法逃避的命运啊!可是,一想到子冈哥哥……唉,真不知当他得知这个噩耗之后,内心将会承受怎样巨大的痛苦和打击!而我们俩原本定好的亲事,本意是想借着喜事来给伯母冲冲喜、带来一些好运的,可如今我却不得不离开这里,而且根本无从知晓何时才能归来。如此一来,我们的婚期必定会被拖延下去,甚至可能遥遥无期。至于伯母那边嘛……我实在不敢想象!” 说到此处,肖瑾儿已是泣不成声,那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泪珠仿佛断了线的珍珠般不停地滚落下来。 一旁的肖鸾见状,亦是深深地叹息一声,但面对这样的局面,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 第174章 待君琢玉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在肖鸾那宽厚而温暖的臂弯里,肖瑾儿止住了悲泣之声,但她的身躯依旧无法抑制地轻轻颤动着,仿佛风中摇曳的花朵,脆弱得令人心碎。 她慢慢地仰起头来,那张原本清丽脱俗的脸庞此刻已被泪水淹没,宛如雨后初绽的梨花,凄美动人却又惹人怜惜。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含着无尽的哀愁和无可奈何,直直地望向肖鸾,朱唇轻启,发出一声细微得几不可闻的低语:“爷爷,事已至此……圣上之旨犹如泰山压卵,实难违逆呀!瑾儿已是走投无路,唯有孑然一身迈入那深似海的宫门之中。可怜我那子冈哥哥,莫非这便是上天注定我俩今生今世有缘无分,不得长相厮守么?” 话未说完,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泪珠又如断了线的珍珠,再次汹涌而出,势不可挡地沿着她那粉嫩的双颊滚滚落下。 肖鸾听闻此言,只觉得心头像是被千万把利刃狠狠地切割着一般,疼痛难忍,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奔涌而出。那饱经沧桑的脸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此刻更是因为极度的悲伤而扭曲变形。他颤抖着双手,用尽全身力气将肖瑾儿紧紧地搂抱在怀中,仿佛生怕一松手,这个他视若珍宝的孙女就会消失不见。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又沙哑的呜咽声,夹杂着无尽的痛苦与无奈:“我的心肝宝贝孙女啊!老天爷怎么能这么狠心,对你这样不公平呢?竟然要让你承受这等折磨。遥想当年,你的父母亲才华横溢,却在你尚在襁褓之时,就被无情地选入那深似海的皇宫去担任乐师,自此与我们骨肉分离,音信杳无。如今,命运的齿轮再次无情的转动,你也不得不踏上这条充满未知与艰险的道路,离开爷爷的身边。爷爷我……真的舍不得啊!” 肖瑾儿听着爷爷这番饱含深情的话语,内心深处的伤痛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起来。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再次猛地扑进肖鸾温暖宽厚的怀抱中,尽情释放着心中的悲苦。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寂静的空间里久久回荡,仿佛要冲破云霄,直抵苍穹。每一声哭泣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敲打着肖鸾的心弦,让人痛彻心扉。 然而,尽管肖鸾心如刀割,但他心里比谁都明白,面对至高无上的皇权,他不过是蝼蚁之躯,根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而且,他还要为身处宫廷之内的儿子和儿媳考虑,如果稍有不慎触怒龙颜,恐怕整个家族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想到此处,肖鸾只能强忍着悲痛,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肖瑾儿的头发,安慰道:“好孩子,别哭了。这都是命啊……” 倘若是换成其他人想要让瑾儿进宫,他会毫不犹豫地倾尽所有去守护肖瑾儿,哪怕需要用自己已经衰老不堪的身躯去拼死一战也在所不惜。然而此时此刻,他心里非常清楚当前局势,实在是别无选择,只能狠下心来做出这个无比艰难的抉择。 \"瑾儿呀,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恐怕很难再出现什么转机或者回旋的余地了。要不咱们一块儿去找李公公商量商量吧,看能不能想办法让你在家中再多待上一段时间呢!这样一来,你不但能够有更多时间陪着我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而且还有机会跟子冈把你们俩的婚事给定下来。\"肖鸾边说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肖瑾儿轻轻地扶起来。 肖瑾儿慢慢地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盯着肖鸾,眼眸里充满了无尽的眷恋和依依不舍之情,不过最终她依然只是静静地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 两个人稍微平复了一下内心复杂的情绪之后,便拖着仿佛被千斤重担压住般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又走回了前面的大厅。 此时,一直等候在此处的李公公见到他们现身,赶忙满脸笑容地迎上前去,关切地询问道:“肖大家呀,您和肖小姐可曾商量妥当呢?” 肖鸾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拱手向李公公施礼,言辞恳切地回答道:“公公啊,方才在下已然同我的乖孙女交谈过了。既是圣上的旨意,我等自然不敢心生忤逆之意。只是这瑾儿自幼便随侍在我身旁,从未曾须臾离开过半步,故而还望公公能够高抬贵手,宽宏大量一些,赐予些许时日,好使我们祖孙二人得以再度共度这难能可贵的天伦之乐时光啊!”说罢,肖鸾满怀期待地望向李公公,眼中流露出一丝哀求之色。 李公公听完之后,心中原本打算应承下来。然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顾璘的嘱咐,不禁让他陷入沉思之中。 要知道,挑选乐女一事虽然得到了皇上的旨意,但这次突如其来地跑到太仓将肖瑾儿带走,实际上却是他们两人共同策划的阴谋。为了避免事情节外生枝、拖延太久导致意外发生,最好还是赶紧完成任务然后迅速赶回京城。 想到这里,李公公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语气诚恳地对肖鸾说:“肖大家呀,请您理解一下我的苦衷吧。并不是我不近人情,而是陛下只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去办妥这件事。之前在杭州已经耽搁了不少日子,现在又辗转到太仓,时间真的非常紧迫呐!我担心皇上在宫中久等会心生不满。如果因为延误而触怒龙颜,恐怕不仅是您和我,还有许多相关人员都会遭受牵连,后果不堪设想啊!” 听到这番话,肖鸾本来还想再努力争取一下机会,但李公公紧接着又开口道:“况且,我早已准备好一艘官船,只要肖小姐点头同意,我们马上就能乘船沿着京杭大运河一路北上回京啦!” 沈炼听到这里,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疑惑之情。他暗自思忖道:“这李公公备好官船之事,我竟然一无所知!况且我们南下才不过短短半个月而已,时间还算宽裕得很呢。按常理来说,根本没必要如此匆忙地赶回京城啊!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不成?或许这些只是官场中的惯用话术罢了,实际上他们并不打算这么早就返程……”一连串的疑问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沈炼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始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一旁的肖鸾听完后,似乎还有话要说,但他刚要张口,便被身旁的肖瑾儿给拦住了。 只见肖瑾儿眼眶泛红,眼中闪烁着泪光,楚楚可怜地看着李公公,轻声说道:“那么,请公公稍等一下瑾儿好吗?我需要去整理一些女子日常所用之物,很快就会回来的!” 李公公见状,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悯之意。面对眼前这个娇柔动人、泪眼婆娑的女子,他实在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于是,他点了点头,缓声道:“也罢,既然如此,那咱家就在此多留一会儿,再品尝一杯肖大家亲手泡制的香茗吧!” 肖瑾儿轻轻福了福身子,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脚步显得有些踉跄。。 沈炼看到肖瑾儿离去的身影,心中想着这瑾儿姑娘入京的事情怕是没有改变的可能了,而自己此时又呆在李公公的身边,着实没有办法通知陆子冈,只有回酒楼后再寻找机会找个小厮通知他了。 …… 画面来到肖瑾儿的闺房内,她此时却并未在收拾东西,而是拿着当初陆子冈送她的那块玉牌发呆。桌上摆放着一张纸,毛笔搁在笔架上,上面隐隐还有些墨汁,肖瑾儿这是打算给陆子冈留下一封信。 过了好一会,肖瑾儿提笔在早已沾满泪痕的纸上写了起来。 子冈吾爱: 见信勿念! 瑾儿泣书于灯影阑珊之际,以表衷肠于君之前: 吾与君之遇,实乃前世修得,今生得缘。虽相交未及一载,然情深似海,意重如山。本应携手花间,共话桑麻,缔结连理,羡煞旁人。然世事无常,天命难违,京城一纸黄书,如晴天霹雳,硬生生隔断你我红尘之路,吾痛彻心扉,泪湿青衫。 瑾儿自思,得遇子冈哥哥,三生有幸。虽万般不舍,奈何天命难逃,唯有含泪挥别,愿君前路珍重,莫失莫忘。望君勿念旧情所累,他日另寻佳偶,共谱新篇,幸福绵长,安康永驻。 忆往昔,子冈哥哥赠瑾儿玉牌一枚,以报救命之恩。此牌非但物之贵重,更寓你我情深意长。欢笑与泪水,皆凝于此方寸之间。 瑾儿本欲携此牌以慰孤旅,然转念思之,此物乃情感之寄托,留于君侧,或可稍减相思之苦。故忍痛割爱,留牌与君,愿君见之如见瑾儿,念及往昔,心中稍安。 瑾儿虽去,心仍系君。今生既已无缘相守,但求来世再续前缘。瑾儿必守身如玉,以待君来世雕琢,共赴那未了之缘。 愿兄每观此玉,犹似瑾儿在侧,虽世事纷扰,不能常伴兄长左右,然心交不语胜千言,愿吾二人之情,跨越时空,永存心间。 愿天地为证,岁月为鉴,此情不渝,至死不渝。 宫阙深深,锁尽红尘万千事,瑾儿前路茫茫,未知所归。然心之所系,唯君一人。望君善自珍重,勿使风霜侵骨,瑾儿虽远,心系哥哥,忧思难忘。愿君安康喜乐,无灾无难,方是瑾儿最大之愿。 他日若得机缘,或可梦回往昔,共赏月色,细述别后衷肠。梦中相逢,亦是前缘再续,瑾儿必当珍惜。届时,愿与君相视一笑,忘却尘世烦恼,只留温馨与甜蜜。 瑾儿此心,坚定不移,纵天涯海角,海枯石烂,亦不改初衷。 愿君无论身处何方,皆能感受到瑾儿之深情厚意。山高水长,情比金坚,瑾儿之心,永远属于君,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泣别之际,言不尽意,唯愿君珍重,珍重! 瑾儿再拜。 写完信,肖瑾儿早已泣不成声,而纸上也早已是泪痕斑驳。 过了许久,肖瑾儿终于慢慢平复好了自己的心绪,动作轻柔地把信纸仔细折叠好,轻轻地放进信封里,仿佛那封信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一般。接着,她拿起笔,神情庄重而专注,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在信封上方写下“子冈哥哥亲启”几个字。 完成上述一系列动作后,她小心翼翼地从抽屉里又拿出一张宛如雪花般纯净洁白的纸张。她用那双美丽而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它,目光坚定而又充满深情,仿佛想要穿透这薄薄的纸张,望见远在天边、令自己日思夜想、魂不守舍的那个人。 稍稍停顿片刻,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稳稳地拿起桌上的毛笔。笔尖轻触纸面,犹如蜻蜓点水一般轻盈,但每一次落下都带着千钧之力和满心的期待。 很快,两行秀丽婉约的诗句跃然于纸上:“今生守如玉,待君来世琢。” 每个字都如同精心雕琢而成,笔画间流淌着绵绵不绝的相思之苦和深深的眷恋之意。 当写下最后一笔时,肖瑾儿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她轻柔地对着纸面吹气,试图将尚未干透的墨汁吹干,生怕任何一点细微的差错会玷污这份真挚的情感表达。 此刻的她,心中无比渴望时间能够就此凝固,让她可以长久沉浸在这片宁静祥和、美好如梦的氛围之中。 可惜天不遂人愿,恰好在这个时候,一阵若有若无但又略微显得有些仓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硬生生地撕裂了房间内原有的静谧。那声音虽然不大,却像一把利剑刺破了肖瑾儿心头的安宁,将她拉回到现实世界中来。 “小姐,李公公在前厅已经催促多次了啊!”伴随着小兰那刻意压低却依旧难掩焦急之意的呼喊声自门外传来,宛如一道惊雷炸响在肖瑾儿的心间。 听闻此言,她的心头不禁猛地一揪,然而,纵使内心充斥着无尽的眷恋与不舍,她依然咬紧牙关,竭尽全力克制住自己汹涌澎湃的情绪波动。 只见肖瑾儿轻抬素手,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醒什么一般,小心翼翼地将那张承载着无数深情厚意的纸张缓缓放下。紧接着,她又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将那个装满了厚厚一沓信件的信封稳稳当当地平置在纸张上方。 做完这些之后,她似乎仍觉得不够妥当,略微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将那块对她而言意义非凡、象征着二人之间真挚而深厚情感的玉牌精心摆放至最为醒目的位置。 待所有物品都安置妥当,肖瑾儿方才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略显艰难地支撑起身子,慢慢站直起来。此时此刻,她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眷恋之情,仿若要将眼前的每一处细节都深深烙印进心底深处。 尽管满心皆是难以言喻的苦楚与无奈,但她心里非常清楚,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事情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回避得了的...... 终于,在完成了这一系列看似简单实则饱含深意的举动之后,肖瑾儿毅然决然地挺起胸膛,整理好纷乱繁杂的思绪,迈步朝着门口走去。 然而,正当她即将跨出门槛之际,双脚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拖住似的,动弹不得。 于是乎,她不由自主地再次回首,用无比眷恋的目光扫视着房间里的点点滴滴。 直至确定没有遗漏任何重要之物,她才恋恋不舍地合上房门,并紧紧跟随在小兰身后,一同朝往前厅迈去。 …… 第175章 晴天霹雳 肖瑾儿缓缓地朝着前厅走去,她的脚步显得无比沉重,似乎每迈出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就好像有千斤重担压在她身上一般,使得她整个人都被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所笼罩。这种痛苦不仅仅来自身体的疲惫,更多的是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与不安。 尽管心中充满了对即将到来之事的惧怕,但肖瑾儿清楚地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必须要勇敢地去面对眼前的一切。于是,她咬咬牙,继续艰难地向前走着,终于抵达了前厅。 肖鸾一看到肖瑾儿走进来,目光立刻落在了她空空如也的双手之上。显然,他已经猜到了肖瑾儿并没有按照之前所说的那样去收拾行李。 一旁的李公公同样感到十分诧异,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肖姑娘,您不是说要去整理行装吗?怎么这会儿手里却是空无一物呢?” 听到李公公的问话,肖瑾儿沉默了许久。过了一会儿,她才轻轻地叹了口气,用微弱但坚定的声音回答道:“回公公的话,方才瑾儿在房间里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那些所谓的物品大多不过是些世俗之物罢了,实在没有值得带走的东西。所以,我只吩咐丫鬟帮我收拾了一些日常穿着的衣物以及一把心爱的古琴而已。”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依老奴之见,就连这把古琴,肖姑娘也大可不必带上。毕竟咱们宫里可是有着各式各样精美绝伦的琴,哪一款不比您这把要好得多呀!”李公公笑着说道。然而,他并未注意到肖瑾儿眼中闪过的一丝不舍之情。 对于肖瑾儿来说,那把古琴不仅是一件乐器,更是她心灵的寄托和情感的宣泄口。无论身处何地,只要有它相伴,便能给予她无尽的安慰与力量。因此,即便明知宫中可能拥有更好的琴具,她依然坚持要将其带在身边。 “公公您有所误解呀,此次前往宫廷之中,实在难以预料何时才能归来,而瑾儿随身携带的这把古琴呢,实乃瑾儿当初刚开始学习音律之时,爷爷赠予我的首件乐器呐,因此我期望能够将其携带于身,留作一份念想罢了!”肖瑾儿柔声细语地解释道。 “哦,竟是如此缘由啊!倒是咱家有些冒失了!既然如此,理应带上才对!横竖咱们是乘船而行,这些行李物品也并不占据多少空间!那么不知肖姑娘是否已经筹备妥当呢?若是一切就绪,那咱们即刻启程可好?”李公公赶忙应和道。 然而此刻,肖瑾儿并未答话回应李公公,她只是默默地凝视着肖鸾,那双美丽的眼眸又一次泛起了泪光,渐渐变得湿润泛红起来。 突然间,只见肖瑾儿转过身去,正对着肖鸾,毫不犹豫且异常庄重地双膝跪地,直直跪伏在了地面之上。肖鸾见状大惊失色,心急如焚地想要上前搀扶起她,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爷爷啊,瑾儿此番离去,实在难以预测归期几何呀!恳请您务必珍重身体,万不可过度牵挂于我。虽说瑾儿即将踏入宫廷之中,但我的心将始终如一地陪伴着您老人家。还望爷爷能够宽恕瑾儿这不孝之举,今日这一跪,饱含着瑾儿对您无尽的感恩之情以及难舍之意。衷心祝愿您福寿康宁,长命百岁,瑾儿就此辞别啦!” 话毕,肖瑾儿恭恭敬敬地向爷爷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才在一旁恭候多时的李公公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间,晶莹的泪珠已然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眼眶,瞬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景象。然而,肖瑾儿紧咬嘴唇,拼命克制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硬是没让一滴眼泪滚落下来。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之后,肖瑾儿终于挪动脚步,一步一步朝着门口迈去。当她踏出前厅门槛的那一刹那,她再也不敢回过头去看上哪怕一眼,生怕只要稍稍回眸一望,便会彻底丧失掉毅然决然离开的勇气! 见此情形,李公公赶忙领着沈炼以及另外一名锦衣卫匆匆跟上,紧紧跟随着肖瑾儿一同走出了前厅。 此时此刻,唯有肖鸾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凝望着肖瑾儿渐行渐远的身影,不住地摇头叹息,满脸尽是哀伤与无奈之色。 …… 李公公领着一众人等徐徐行至门前,此时门外的雨早已停歇,然而令人诧异的是,竟有一辆马车稳稳地停靠在肖府大门之外。 肖瑾儿见状,心中暗自思忖道:想必此车乃是李公公等人特意雇来迎接自己的罢!于是她毫不迟疑地上了马车。 一旁的沈炼目睹这一幕,不禁面露惊色。他凝视着那辆马车,眉头微皱,转头望向李公公,疑惑地开口问道:“公公,此乃何意……?” 李公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缓声道:“呵呵,昨日尔等歇息之后,咱家闲极无聊,遂对此次前往太仓之事略作筹谋。沈大人,莫非汝怪罪咱家未曾事先与汝通传一声不成?”说罢,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光。 尽管沈炼心中颇为不悦,但碍于对方身份特殊,亦是无可奈何。毕竟自己不过区区一名头领而已,又怎能与之抗衡呢? 然而,他终究按捺不住内心的不满情绪,还是借由言辞委婉地表达了出来:“公公,身为您的护卫,在下认为您日后但凡有所决策,理应提前知会于我才是。观您此番阵势,想来连码头处的官船亦已备好喽?” 其话语之中虽未明言责备之意,然则字里行间所透露出的不满却是显而易见的。 “呵呵呵……”伴随着一阵轻笑之声,李公公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对着沈炼说道:“哎呀呀,果然是什么事儿都逃不过您沈大人的法眼呐!嘿嘿嘿……不过呢,咱家这么做也是以防万一、提前做好准备罢了!您瞧瞧,如果一切进展得顺顺利利的话,咱们岂不是能够立刻动身启程啦?这样一来,也能节省不少时间呢!”说着,李公公还伸手轻轻拍了拍沈炼的肩膀,表示亲昵之意。 然而,此刻沈炼的内心却是憋着一股闷气,但他并未当场发作出来。 只见他紧紧皱起眉头,一脸严肃地回应道:“那么请问李公公,那些仍留在客栈里的兄弟们该如何安置呢?总不能就这样丢下不管吧?” 尽管表面上沈炼口中所说的是关于客栈中的其他同伴们,但实际上,他真正担心的却是怎样才能把肖瑾儿即将离去的消息传达给陆子冈知晓。 面对沈炼提出的问题,李公公似乎并不以为意,他依然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回答道:“这有何难解决的?依咱家之见,你可以亲自负责保护我的安全,陪同我一同前往码头;而另外那位兄弟可返回客栈,向众人通报情况,并告知他们尽快赶到码头与我们会合即可!哈哈……没办法啊,谁叫咱家天生就是个劳碌命呢!这不,昨天特意嘱咐你们好生歇息调养一番,结果才刚抵达太仓没多久,如今又得匆忙上路了!陛下可是在宫中焦急万分地等待着咱们回去复命哟,你和我身为朝廷官员,理应为陛下分担忧愁才对呀!尽早一天出发,便能早日赶回京城,完成使命!你说是这个道理吧?” 说完这番话后,李公公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炼,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公公所言极是,属下这便立刻派人前去通知诸位兄弟前往码头!”沈炼听闻李公公的话毫无办法,只得恭敬地抱拳施礼后说道。 李公公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沈炼自行处理此事,接着他也登上了马车。 对于李公公来说,根本不存在所谓男女不可共乘一车的禁忌,毕竟他身为宦官,早已失去了男儿之身。 沈炼步履匆匆地赶到另一名锦衣卫身旁,压低声音嘱咐道:“韩乾,你速速前往客栈告知众兄弟,收拾行李物品,结清房费并取回剩余银两,然后于太仓码头集合!” “属下明白!”韩乾领命后正欲转身离去,但却突然被沈炼出声拦下。 “嗯……”沈炼本想再向韩乾交代几句重要事宜,然而就在这短暂的瞬间,李公公那略带催促之意的嗓音再度不适时地传来。 “沈大人,动作可要快些啊!一旦过了午时,官船便会扬帆起航,咱们也得赶紧动身了!”李公公的话语仿佛一道惊雷,打破了原本紧张有序的氛围。 沈炼心中暗自叫苦不迭,无奈之下只得暂时放下与韩乾的交流,急忙应声道:“下官知晓了,请公公稍候片刻!” 言罢,他再次转头看向韩乾,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急切和担忧之色。 沈炼转过身来,一把将韩乾拽至身旁,压低嗓音郑重其事地嘱咐道:“待你返回客栈之后,定要寻得那掌柜之人,务必要让他把一则重要讯息转达给陆府的那位少爷,记住了,只消告诉他五个字——‘肖瑾儿有难’,千万莫要记错了!此事至关重要,切不可掉以轻心呐!” 言罢,沈炼不敢有丝毫耽搁,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马车边上,轻盈一跃便稳稳当当地坐在了车辕之上。 而那车夫亦是动作娴熟,手中马鞭一挥,驾驭着马车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太仓的码头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韩乾亦是不敢怠慢,脚下生风般迅速赶回客栈。 待他召集齐一众兄弟,并整理好行囊细软之后,方才迈步迈入客栈大堂之中。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任凭他如何寻觅,始终不见那掌柜的身影。 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自己即将启程离去,韩乾心急如焚,赶忙伸手揪住一名路过的小厮,急切地追问道:“小二,你们家掌柜的究竟身在何处?我有要事相告!” 面对韩乾突如其来的发问,那小厮显然有些不知所措,满脸茫然地回答道:“呃……掌柜的?这会儿他尚未来呢。通常来说,他大约得到午后时分方能现身于此。” 听闻此言,韩乾不禁眉头紧蹙,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此时的韩乾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中焦急万分。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他只能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紧紧地攥在手中,然后小心翼翼地递到店小二那粗糙且布满老茧的手掌之上,并郑重其事地叮嘱道:“小二啊,烦请你帮我传递一个重要的消息给陆府的那位少爷。你一定要一字不差地告诉他,就说‘肖瑾儿有难’,千万不能遗漏或者说错任何一个字,明白了吗?” 店小二一看到那块白花花、亮闪闪的碎银时,两只眼睛立刻像被点燃了似的,闪烁出贪婪的光芒来。 他一边流露出谄媚的笑容,一边忙不迭地点头应承道:“好嘞,这位爷您放心吧!不就是传句话嘛,这么简单的事儿,小的保证完成任务!嘿嘿嘿……” 说完,还忍不住用手轻轻摩挲了几下那块碎银,仿佛生怕它会突然飞走似的。 然而,眼看着约定好的出发时辰即将来临,韩乾已经来不及再多做停留了。 尽管心里仍旧充满了担忧,但也只能匆匆留下这番嘱托后,便与身旁的兄弟们一同踏上了行程,渐行渐远。 而他那颗悬着的心,却始终无法放下,只能默默祈祷着这个店小二能够信守承诺,真真切切地把那句话传到陆府少爷的耳中。 …… 此刻临近正午时分,真味鲜正是用餐高峰时段,这家酒楼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然而这位小厮却也是后来新招募进来的,对于陆子冈和肖瑾儿之间的事情,他实在知之甚少。 因此,他转头便将韩乾交代的事情抛诸脑后了。直至掌柜亲自踏入店门,目光扫视一圈后,注意到原本属于天字号房间如今竟已空荡荡一片,这才开口向小二询问起来。 \"小六啊,天字一号房的客人们都离开了吗?\" 掌柜语气平静地发问。 \"是啊,他们今日早些时候就退房离去了呢,估摸着离开大概也有一个多时辰喽!\" 小六赶忙回应道。 听到这里,掌柜不禁轻轻叹息一声,摇头嘟囔着:\"哎呀呀,本来还指望这些贵客能多留几日,这样咱们也能多赚些银子呢,谁承想这么快就走掉咯!\" 就在这时,小六突然间脑海中犹如闪电划过一般,猛地想起那位客人交代给自己的话语。 \"噢哟,掌柜的,您知道那陆府上的少爷究竟是谁不?有位客人托我给捎句口信给他嘞!\" 掌柜听闻此言,脸上依旧流露出满不在乎的神情,双眼仍旧专注于手中的账本之上,随口应道:\"哦?到底是什么话呀?\" 小六有些茫然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我……我真不晓得这话到底啥子意思哦,那个人就只留了这么一句话——‘肖瑾儿有难’,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咯!” 掌柜的一听,脸色骤变,原本握在手中的毛笔“啪嗒”一声掉到了桌子上头。 “什么?你刚说啥子?你再跟老子讲一遍!”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急切。 小六被吓得不轻,整个人都开始哆嗦起来,说话变得更加磕绊:“肖……肖瑾儿……就是那个肖瑾儿她……她有难呐!” 掌柜的听完,双腿突然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软绵绵的差点直接摔倒在柜台下面。 不过好在他反应够快,立刻伸手紧紧抓住小六的衣领,瞪大眼睛吼道:“那你有没有把这个消息送出去嘛?” 小六此刻已经完全慌了手脚,额头上冷汗直冒,支支吾吾地回答道:“这……这店里头事情太多咯,我一时半会儿给搞忘咯,直到看您这儿问到起,我才猛地想起这件事儿来哟!” “哎呀呀,你简直要闯大祸咯!”掌柜的气得跺脚,一边哭喊着一边像发了疯似的冲出了客栈,朝着陆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 此时此刻,陆子冈正和母亲坐在堂屋里,围绕着一些关于订亲的重要事项展开深入探讨。屋内气氛凝重,两人表情严肃认真。 就在这时,突然间,门外传来一阵仓促而又急切的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仿佛带着某种紧迫的讯息。 紧接着,便是阿平略显气喘吁吁的呼喊声:“少爷,少爷啊,出大事啦!” 陆子冈闻声猛地抬起头来,眉头微微一蹙,眉宇之间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不耐烦之色。然而,这丝情绪转瞬即逝,他很快便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镇定。 只见他站起身来,步履匆匆地朝着门口走去,同时口中不紧不慢地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这般惊慌失措?” 阿平喘着粗气,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来,双手不停地挥舞比划着,脸上满是惶恐不安的神情。 他压低声音对陆子冈说:“少爷呀,刚才客栈里的那位掌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慌里慌张跑过来找我。 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我把这句话转达给您……” 说到这里,阿平停顿了一下,然后凑近陆子冈的耳畔,轻声低语道:“他说‘肖瑾儿有难’。” 听到这句话,陆子冈犹如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一般,整个人顿时呆立当场。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充满了惊愕与恐惧,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 第176章 找寻 “什么?你是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陆子冈满脸惊愕之色,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汗,心中暗自祈祷着千万不要被母亲听到。 他来不及多想,伸手猛地一拽,将阿平硬生生地拖到了院子里,仿佛生怕多耽搁一秒钟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紧接着,陆子冈死死地攥住阿平的肩膀,手指几乎要陷入对方的肉里,眼神中透露出无法抑制的焦急与惶恐,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些许颤抖地质问道:“你把刚才的话给我再说一遍!” 此刻的他,心跳如雷,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这句话和阿平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回答。 面对如此紧张的陆子冈,阿平显然也有些惊慌失措,嘴巴张了张,却只能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说道:“刚……刚才,客栈的掌柜的跑过来说……说‘肖姑娘有难’。” 说完这话,阿平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但这确实就是掌柜传达给他的信息。 陆子冈听完后,整个人如同遭受到雷击一般,呆立当场。然而仅仅片刻之后,他便回过神来,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他必须立刻赶往肖府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于是乎,他毫不犹豫地迈开双腿,朝着肖府狂奔而去,速度之快犹如离弦之箭,连陆母在身后呼喊他的名字都浑然不觉。 望着陆子冈匆匆离去的背影,陆子平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随后,他迅速转过身去,脚步轻快地迈向云霜儿的房间,似乎有着某种重要的事情等待着他去处理。 …… 陆子平满心欢喜地快步走向云霜儿的房间,尚未踏入房门,便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高声呼喊起来:“娘,娘,有个天大的好消息……” 云霜儿正悠然自得地翻阅着手中的诗集,听闻这突如其来的喧闹声,不禁微微皱眉,但还是缓缓放下书本,抬头看向闯入房间的陆子平,略带责备地说:“瞧瞧你这般风风火火、毛手毛脚的模样,到底是什么样的好消息能让你如此失态?” 陆子平气喘吁吁地站定身子,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迫不及待地向母亲禀报:“孩儿方才亲眼目睹陆子冈神色慌张、狼狈不堪地狂奔而出,想来必定是咱们精心策划的计谋已然奏效,那位公公恐怕早已抵达太仓,并且顺利地带走了肖瑾儿!” 说到此处,他的语调越发高昂,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云霜儿听后,原本紧绷的面容瞬间舒展开来,嘴角也渐渐上扬,流露出一抹许久未见的灿烂笑容:“果真如此吗?” 陆子平用力地点点头,肯定地回答道:“千真万确!起初,我看见有个人在门外与阿平低语几句,随后阿平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入内院寻找陆子冈。没过多久,陆子冈便匆匆忙忙地朝外奔逃而去。依我看呐,定然是他获知了某些重要讯息,急不可耐地赶往肖府一探究竟呢!” “那真是太好了!你快去打探一下,确认消息是否属实,还有就是看看肖瑾儿是否确实已经离开太仓!”云霜儿听完也是思虑了好一会才对陆子平吩咐道。 “嗯,孩儿这就去确认消息的真实性!”说完陆子平便也出了门去。 …… 陆子冈心急火燎,步伐匆匆地穿梭于喧闹嘈杂、人来人往的街道之上。 此时此刻的他,已然没有心思去理会那些向他热情打招呼的路人们,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能够尽快赶到肖府。 一路上,两旁的景致犹如飞速流淌而过的溪水一般,在他的眼眸之中一闪即逝,但内心深处的那股焦躁和忧虑却如同沉甸甸的巨石一般,越来越重。 好不容易,他才气喘吁吁地站立在肖府那紧闭着的大门前,而脚下的一只鞋子也早已经不知去向何方。 他紧紧盯着眼前这扇看似冰冷无情的大门,连片刻的喘息都顾不上,便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去,发疯似的用力拍打着门板,同时扯开嗓子高声呼喊起来:“瑾儿!瑾儿!你可在里面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之后,肖府的大门才缓缓开启出一条狭窄的缝隙来。 陆子冈根本来不及看清楚究竟是谁开的门,就像一阵疾风般径直朝着院子里猛扑进去。 进入到大厅后,映入眼帘的便是肖鸾孤零零一个人正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不时发出一声声哀叹。 他的脑袋低垂着,似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偶尔还会浮现出几道清晰可见的泪痕。 陆子冈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突然坠入了无底深渊一般,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双腿像失去了支撑一样,软绵绵地瘫倒在地,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坚硬的地面上,但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满心只有对那个名字的牵挂和担忧。 他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量,艰难地向前爬行着,一寸又一寸,终于来到了肖鸾的身旁。 抬起头,眼中早已噙满了泪水,模糊了视线,可他还是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满脸愁苦之色的老人,用沙哑到近乎失声的嗓音颤声问道:“肖爷爷……瑾…...瑾儿呢?” 那话语之中所蕴含的无尽恐惧、绝望以及难以置信,让人听了不禁为之动容。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炽热的火焰,紧紧锁定在肖鸾那张布满皱纹且写满哀愁的面庞之上。 肖鸾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牵动着陆子冈敏感而脆弱的神经,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线索,也足以成为他抓住希望的救命稻草。 肖鸾缓缓抬起头来,当看清来人竟是陆子冈时,他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神色。有愧疚、有自责、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无奈。 沉默片刻后,他才轻轻地叹息一声,语气沉重地开口说道:“子冈啊!瑾儿......瑾儿她被人带走了?”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直插陆子冈的心脏,令他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 “带走了?被谁带走了?”陆子冈瞪大了双眼,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嘶哑的怒吼,仿佛要将内心所有的痛苦和愤怒都宣泄出来。 他那双原本白皙修长的手此刻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青筋暴起,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鲜血顺着指尖流淌而下,染红了脚下的土地,但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痛楚。 面对陆子冈如此激烈的反应,肖鸾只能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唉,都是老夫没用啊,都是老夫没用啊!” 他的声音充满了懊悔和自责,仿佛整个世界都压在了他那瘦弱的肩膀之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肖爷爷,您赶紧告诉我啊!究竟是谁把瑾儿给带走了呀!”陆子冈心急如焚地喊道,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他紧紧抓住肖鸾的胳膊,眼神里充满了焦急和不安。 肖鸾看着陆子冈如此激动的模样,心中不禁一软,但还是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低沉而坚定地说道:“是皇上!” 听到这个答案,陆子冈顿时觉得五雷轰顶一般,整个身子猛地一颤,仿佛全身的力量都在瞬间被抽空了似的。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肖鸾,嘴唇微微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过了好一会儿,陆子冈才回过神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不会的……这绝对不可能……皇上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带走瑾儿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说不定是瑾儿的父母不同意我们俩的亲事,所以您才故意这样说,想要让我死心……对不对?肯定是这样的……”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渐变得哽咽起来,眼眶里的泪水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涌,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然而,尽管内心痛苦万分,陆子冈依然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 他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不行,我一定要找到瑾儿……无论如何,我也要见到她……” 话音未落,只见他猛地站起身来,脚步踉跄地朝着肖瑾儿的房间狂奔而去,完全不顾身后肖鸾的呼喊与阻拦。 此刻的他,已经陷入了一种近乎疯狂的状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瑾儿! …… 陆子冈轻轻地推开门扉,那扇门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一般沉重无比。 当门缓缓打开时,一股熟悉而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那是属于肖瑾儿独有的芬芳气息。 可是,此刻房间里却空荡荡的,原本应该在这里的佳人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紧跟其后赶来的瑾儿的贴身丫鬟,此时正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地对陆子冈哭诉道:“陆公子……我家小姐她……她已经离开了呀!” 然而,这些话语对于陆子冈来说,就如同耳旁风一样,根本无法进入他的耳朵。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疯狂地在房间里四处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 他心急如焚,动作变得愈发粗鲁起来,将床上的被褥掀开,把衣柜里的衣物扔得满地都是,甚至连角落里的箱子也被他粗暴地打开检查。 他满心期盼着这一切都只是瑾儿跟他玩的一场恶作剧,她一定是躲藏在某个不易察觉的地方,等着看他着急上火的模样。 可惜事与愿违,无论陆子冈如何努力找寻,得到的结果始终如一——没有找到瑾儿的身影。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冰冷的氛围,那些曾经温馨的摆设如今看起来竟如此陌生。 “瑾儿……瑾儿……”陆子冈口中不断念叨着心爱之人的名字,那声音低沉而又沙哑,饱含着无尽的思念与痛苦。 在这片空旷的空间里,他的呼喊声显得那样孤寂和无助。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 陆子冈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软绵绵地瘫倒在瑾儿平日里常常坐着读书写字的那张书桌前。他紧闭双眸,用双手紧紧抱住头部,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内心深处却被一股巨大的绝望所吞噬。 过了许久,他缓缓地睁开双眸,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桌上那块晶莹剔透的玉牌。 刹那间,他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一般,眼睛猛地一亮,急忙伸手将其拿起。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玉牌下方还压着一封书信以及几张纸条。 陆子冈怀着满心的期待与紧张,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封书信,仿佛手中捧着的不是普通的信件,而是瑾儿留给他的最后一丝温暖。 他轻柔地抚摸着信封,感受着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瑾儿的气息。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极其谨慎地撕开信封,一张略显皱巴巴、且已被泪水浸湿的信纸悄然展现在他的面前。 他轻轻地展开信纸,只见上面一排排娟秀的字迹宛如灵动的精灵跃然纸上。 这些字迹是如此熟悉,每一笔每一划都饱含着瑾儿对他深深的眷恋与不舍,同时也透露出无尽的无奈之情。信中的文字犹如一把把利剑,刺痛着陆子冈的心弦。 原来,此次皇帝选召乐女之事颇为突然,而瑾儿身为肖家之女,面对皇权根本无力反抗。 若她胆敢违抗圣意,不仅自身难保,就连远在皇宫之中的双亲亦会遭受连累。 因此,她别无选择,只能被迫前往宫廷应选。 然而,她内心深处却并不愿让陆子冈忘却两人曾经共度的美好时光,但又衷心期望他能够寻觅到另一桩属于自己的美满姻缘。 读着信,陆子冈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千万把利刃同时刺穿一般,疼痛难忍。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信纸上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字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但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回响,告诉他这残酷的事实无法逃避。 他紧紧地攥着信纸,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仿佛只要再用一点力,就能将这张薄薄的纸揉碎成无数片。 然而,即使如此,他依然觉得自己无法抓住瑾儿那即将消逝的身影,她就像一阵风,轻轻拂过他的生命,然后悄然离去。 就在这时,肖鸾缓缓走进了肖瑾儿的房间。当他看到陆子冈手中紧握着的信纸时,心中不禁一沉。 他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的孙女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去收拾行李,而是选择默默地回到房间里,给陆子冈留下了这封饱含深情与不舍的信件。 \"哎,子冈啊!或许你和瑾儿真的就是有缘无分吧!\" 肖鸾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惋惜和无奈。 他知道,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来说,失去挚爱之人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打击。但此时此刻,除了安慰,他似乎也无能为力。 然而,陆子冈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语。他的目光完全被桌子上那张静静躺着的纸条所吸引。 带着一丝颤抖,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拿起那张纸条,仿佛它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再次展开纸条,映入眼帘的便是瑾儿留给他的最后两句话:\"今生守如玉,待君来世琢。\" 简简单单的十个字,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陆子冈的心头。 泪水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放声痛哭起来...... 他凝视着手中的纸条,目光随后移向那块精致的玉牌,突然间,一阵豪放不羁的大笑声从他口中传出。 然而,在这爽朗的笑声背后,陆子冈的眼眸深处却弥漫着无尽的苦楚和毅然决然的决心。 他轻柔地摩挲着玉牌,感受着其温润如玉的质地,那细腻的触感宛如瑾儿那双柔荑,既温暖宜人又遥不可及。 他慢慢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将玉牌紧紧贴合于自己的胸膛之上,似乎唯有如此,才能让瑾儿残留的气息永驻心间。 就在这时,一旁的肖鸾目睹着陆子冈这般模样,不禁轻声出言提醒道:“归根结底,他们已然离去数时之久。据那位带走瑾儿的公公所言,他们需乘坐官船返回京城。此时此刻……” 可惜,肖鸾的话语尚未完全落下,陆子冈已然转过身去如疾风般迅猛地冲出肖府大门,径直朝着太仓的码头飞奔而去。 …… 第177章 码头分离 陆子冈紧紧地将肖瑾儿留下的玉牌和书信揣进怀里,如同怀揣着一颗珍贵无比的心,然后不顾一切地冲出了肖府那扇庄严而厚重的大门。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阿平追赶而来。 然而,此刻的陆子冈仿佛失去了所有理智,对阿平视而不见,甚至直接从他身边掠过,如同一阵疾风般朝着太仓码头狂奔而去。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阿平被眼前的情景弄得措手不及,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急切地向刚刚跟着陆子冈一起跑出来的小兰询问道。 只见小兰气得直跺脚,怒嗔道:“都是因为你没照看好你家少爷!都到这个节骨眼了你才出现!” 阿平一脸委屈与无奈,辩解道:“我也是刚刚把你家小姐的事情告知给少爷,谁知道他听完后就像发了疯一样跑了出来,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可是拼尽全力一路追赶过来的呀!你怎能责怪于我?” 小兰听了更是又急又恼,她狠狠地瞪了阿平一眼,催促道:“那你还不赶紧去追上你家少爷,站在这里发呆有什么用?” 阿平连忙回头张望,可哪里还有自家少爷的半点影子?他不禁焦急万分,喃喃自语道:“这……这少爷又跑到哪儿去了啊?” “你这个人怎么如此愚笨?老爷明明已经告知他,小姐大概率会乘船离开,那他自然是急匆匆地奔向码头去啦!”小兰一边焦急地解释着,一边不停地用手比划着方向。 “哎呀,你也不早点讲!”话音刚落,阿平便如离弦之箭一般,迈着大步朝码头飞奔而去。 就在这时,肖鸾恰好走到门口,目光正巧捕捉到渐行渐远的阿平身影。 刹那间,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他忧心忡忡地认为陆子冈可能会做什么傻事,于是赶忙转头对着小兰喊道:“小兰,你赶快跟着去码头看一下,千万不能让陆家少爷做出什么鲁莽之举啊!” 小兰听闻此言,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提起自己的裙摆,脚下生风般朝着码头疾驰而去。 此刻的陆子冈宛如一只无头苍蝇,毫无头绪地在太仓的大街小巷中狂奔不止。 一路上,他横冲直撞,接连撞倒了许多小商小贩摆设的摊位,但此时此刻的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抵达码头,哪怕只是能与肖瑾儿见上最后一面也好。 阿平紧紧跟随着,脸上满是无奈和愧疚之色,嘴里不停地说着抱歉的话语,同时从怀中掏出些许铜钱和碎银递给那些受到惊扰的商贩们作为补偿。 而此时的陆子冈,内心犹如被熊熊烈焰炙烤一般痛苦难耐,他迈出的每一步都充满了焦灼与眷恋之情。 由于失去了一只鞋子,他那赤裸的脚掌早已被坚硬的路面划得伤痕累累,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脚下的土地,但他却对此毫无察觉。 经过一番艰难跋涉,陆子冈终于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了太仓的码头边上。 他瞪大双眼,凝视着那波光粼粼、一望无际的水面,只见一艘艘船只正徐徐启航,渐行渐远。 看着这一幕,他的心瞬间跌入万丈深渊,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无光。 码头上人头攒动,喧闹异常,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嘈杂的海洋。 然而,对于陆子冈来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不复存在,他仿佛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之中,耳畔唯有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以及海浪猛烈拍打岸边所发出的阵阵轰鸣声。 他心急如焚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来回穿梭,目光始终死死锁定着每一艘即将离去的船只,唯恐遗漏掉任何一艘有可能搭载着瑾儿远去的航船。 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寻找,眼前驶过的船只没有一艘符合他心中的期待。 无奈之下,他只好将视线投向更遥远的地方,继续苦苦搜寻。 就在这时,一艘飘扬着旗帜的大型船只闯入了他的眼帘。 尽管他并不知晓何为官船,但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瑾儿很可能就在这艘船上。 于是,他不顾一切地朝着那艘船狂奔而去…… “瑾儿!瑾儿啊!”他声嘶力竭地高呼着,全然不顾周遭一切阻碍,发了疯似的向着那艘渐行渐远的船只狂奔而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再靠近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这样就能更接近他心心念念的瑾儿。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当他即将抵达码头尽头的时候,码头上的一些船工竟然认出了他来。他们急忙冲上前去,死死拉住他,坚决不肯让他再向前迈出半步。 “陆公子啊,那可是官船呐!而且早就开走啦!您无论如何也是追不上的呀!”其中一名船工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不会的!不可能!它明明就在那儿呢,我都还能看得到它!它根本就没走多远!”陆子冈双眼通红,满脸癫狂之色,奋力挣扎着,试图挣脱那些船工的束缚,继续朝前方冲过去。 “公子哟,您可别犯糊涂了!就算您这会儿还能瞅见那船,可就算您喊破了喉咙,船上的人也压根听不到哇!再说了,就是听见了,你认为他们会开回来吗?”另一名船工小心翼翼地劝道。 “不!你们给我松手!快松开我!”陆子冈怒目圆睁,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公子啊,您可千万别再往前啦!这前面便是码头的尽头了呀!您即便纵身跃入海中又能如何呢?根本无济于事啊!他们早就走远了!况且那可是官船呐,即便您真能追得上,人家又怎会轻易准许您上船呢?”船工心急如焚地朝着陆子冈扯开嗓子大吼起来。 然而此时此刻的陆子冈却仿佛完全听不进任何劝告一般,只是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住自己的双手,并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快松开我!你们快些松手!瑾儿……我的瑾儿还在那船上啊!” 尽管内心深处已然明白一切都已为时过晚,再也不可能追上那艘渐行渐远的官船,但陆子冈仍旧无法抑制住内心的绝望与哀伤,只能一遍又一遍徒劳无功地呼唤着心爱之人的名字。 …… 此时此刻,肖瑾儿静静地伫立在船尾处,目光时不时地投向码头方向,眼神之中满含着期待与渴望。 她心中暗自祈祷着,期盼那个令她魂牵梦绕、无比熟悉的身影能够奇迹般地现身于码头之上。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至官船缓缓启航的那一刹那,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一旁的沈炼默默地注视着肖瑾儿的一举一动,见她如此模样,自己的心头也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 他随即招手示意,将韩乾唤至跟前,语气严肃地询问道:“韩乾,我之前交代给你的事情,你是否已经办妥?可有把我的口信传达给客栈的掌柜?” 面对沈炼的质问,韩乾显得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这……这……”他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 沈炼见状,脸色微微一沉,声音略微提高了几分,带着些许怒意追问道:“别再磨蹭了!究竟怎么回事?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传达到位?” 感受到沈炼的不满,韩乾身子一颤,连忙压低声音回答说:“沈大人息怒,小人确实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了,只是……我并没有将话直接传给掌柜的,而是交给了店小二,拜托他帮忙转达。” 说完,韩乾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沈炼的表情,生怕会惹得对方大发雷霆。 “你……我当时是如何吩咐你的?难道我没跟你讲清楚一定要亲自将消息传递给掌柜吗?可你为何却把如此重要之事交由店小二转达呢?”沈炼怒目圆睁地瞪着韩乾,心中的火气噌噌直冒。 面对沈炼的质问,韩乾一脸惶恐之色,连忙躬身作揖解释道:“大人息怒啊!小人也实属无奈之举呀!您有所不知,官船定于午时准时启航,如果错过了这个时间点,后果不堪设想啊!所以小人在那家店里苦苦等待许久,始终未见掌柜露面。后来经过询问店小二得知,那掌柜居然要等到午时之后才会前往店内。形势紧迫之下,小人别无他法,只能拜托店小二代为转达了!” 听了韩乾这番言辞恳切的解释,沈炼虽然心中仍有不满,但也明白事已至此,责怪手下也无济于事。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一旁的肖瑾儿,满怀愧疚地说道:“或许这一切皆是命中注定吧!陆公子,我沈炼对不住你啊!” 正当肖瑾儿转身欲步入船舱之际,她突然又一次回头望向远处的码头。 此时,只见遥远的码头上隐约可见一些人影正在忙碌地穿梭往来。 尽管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一种无法言喻的奇妙感应涌上心头。 然而,肖瑾儿并未失声惊叫或惊慌失措,而是静静地凝视着码头方向,任由两行清泪悄然滑落脸颊。 李公公迈着小碎步匆匆赶到船尾,一眼就瞧见肖瑾儿那如梨花带雨般娇柔的面庞上再次滑落晶莹的泪珠,心中不禁暗自揣测,想必这位肖姑娘定然是对家乡和亲人满怀眷恋之情,难以割舍。 想到此处,李公公赶忙上前几步,轻声宽慰道:“肖姑娘啊,咱家晓得你自小生长于肖府之中,未曾远离过家门半步,更遑论独自一人踏上这漫漫征途。不过呢,你尽管放宽心便是,此番进京之行,但凡咱家力所能及之处,定会不遗余力地协助于您!” 要说这李公公,倒也并非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他之所以会抓住这次遴选乐女之机,无非是想借此良机在圣上面前崭露头角,博得圣上欢心,从而得以平步青云、扶摇直上罢了。 然而,面对眼前楚楚可怜的肖瑾儿,李公公心底深处终究还是泛起一丝愧疚之意。 正因如此,他方才信誓旦旦地表示日后愿倾尽所能去帮扶肖瑾儿。只是那时的他万万没有料到,今日这番脱口而出的承诺,竟会在未来某一天成为无法更改的事实。 肖瑾儿缓缓转过头来,目光凝视着李公公,眼神中流露出丝丝感激之色。 紧接着,她动作优雅地向李公公行了个礼,表示谢意后,转身步入船舱之内。 望着肖瑾儿渐行渐远的背影,李公公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自身所作所为的反思,亦有对未知前程的憧憬与担忧 …… 陆子冈的嗓音逐渐变得沙哑低沉,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而他眼眸中的光亮则如风中残烛般越来越微弱,直至几近熄灭。 他拼命扭动身躯,想要摆脱身上的重重束缚,可身体早已疲惫不堪,所有力量都像是被抽离得干干净净一般。 那些阻拦他的船工们清楚地察觉到他已无力再做任何反抗,无奈之下只能慢慢地松开手。他就像一摊烂泥似的,软绵绵地瘫倒在码头的石阶之上。 阵阵海风裹挟着浓烈的咸腥味道汹涌袭来,狠狠地拍打在他的脸上,却始终未能吹散萦绕在他心头的无尽苦涩与深深绝望。 此时此刻,四周原本嘈杂喧闹的声响仿佛在瞬间消失无踪,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孤零零的身影,默默面对着眼前这片浩渺无垠的水域,彼此间陷入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默之中。 他的双手死死攥紧那块珍贵无比的玉牌以及那封饱含深情的书信,因为它们不仅是瑾儿留给他的唯一精神寄托,更是维系他们二人之间情感纽带的最后一道防线。 晶莹剔透的泪珠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悄然滚落,悄无声息地坠落在脚下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眨眼间便被干燥的空气吞噬殆尽,不留丝毫痕迹。 这恰如其分地映射出他当下那颗破碎的心——尽管痛苦到了极点,却依然无力去改变什么、挽回什么…… …… 第178章 祸不单行 陆子平紧紧地跟随着陆子冈,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被发现。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着陆子冈,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肖府的大门。 当看到陆子冈进入肖府后,陆子平并没有离去,而是选择在附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继续等待。 没过多久,陆子冈便从肖府里跑了出来。 只见他神色慌张,脚步匆忙,似乎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陆子平心中暗自窃喜:“看来娘的计划已经奏效了。” 接着,他也紧随其后,跟着陆子冈朝着码头的方向飞奔而去。 此时,陆子平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混迹在喧闹的人群之中,目光却一直落在陆子冈身上,欣赏着他那狼狈不堪的模样。 待陆子冈逐渐远去之后,陆子平这才悄悄地从人群中退出来,转身朝陆家府邸走去。 一路上,陆子平心情格外激动,脚步也变得轻快许多。 不一会儿功夫,他便来到了云霜儿居住的小院前。 还没等进门,陆子平便迫不及待地高声呼喊起来:“娘……娘……” 声音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 听到儿子的呼唤声,云霜儿赶忙迎出门来,脸上同样流露出急切与期盼之色。 她一把拉住陆子平的手,焦急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陆子平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激动情绪,然后详细地向母亲讲述起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事情办成了!我亲眼看见陆子冈走进了肖府,但却没有看到肖瑾儿出来。而且,后来陆子冈又急匆匆地赶往码头,想必应该是李公公用官船带走了肖瑾儿。我还特意去询问了码头上的船工们,他们也证实今天早上确有一艘官船停靠在那里,随后就离开了!”陆子平眉飞色舞地说着,仿佛完成了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一般。 云霜儿听闻此言后,眼眸之中瞬间掠过一缕难以掩饰的自得之意,其嘴角亦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充满嘲讽意味的冷冽笑容。 \"呵呵,妙哉,实在是太好了!如今,肖瑾儿已然被人带走,想必此刻陆子冈定然心乱如麻、六神无主,怕是再也无暇分心与我继续纠缠争斗了吧!\" 言罢,她猛地转过身来,目光锐利地直视着陆子平,沉声道:\"平儿,眼下正是千载难逢的绝佳时机,趁着那陆子冈心烦意乱、无暇他顾之际,你务必速速行动起来,务必让大夫人再次病倒!我要趁他病要他命。\" 然而,面对母亲这次的命令,陆子平却面露忧色,不无顾虑地回应道:\"娘亲,这个节骨眼上,咱们若是贸然出手,导致大夫人病情再度恶化甚至危及性命,恐怕会引发那陆子冈的警觉与猜疑啊!如此一来,岂不是前功尽弃,得不偿失吗?我们是不是......\"说罢,他眉头紧蹙,满脸愁容。 云霜儿闻听此言,并未立刻作答,而是在庭院之中来回踱步,陷入了沉思之中。 须臾,只见她忽地止住步伐,似乎心中已有定计。 紧接着,她趋步上前,贴近陆子平耳畔,轻声低语道:\"你不妨如此这般……\" 话毕,陆子平先是一愣,随即便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随后,他不敢有丝毫耽搁,匆匆离去,着手筹备相关事宜去了。 云霜儿望着陆子平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落下,陆家恐要掀起血雨腥风,但她没有办法,为了自己心中那个大仇。 …… 没过多久,陆府里就开始断断续续地传出各种消息来。 “哎,你有没有听说啊?”一个在厨房里忙碌的老妈子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对着正专心致志摘菜的另一个老妈子说道。 “啥事儿呀?快说来听听呗。”那个摘菜的老妈子一脸好奇地抬起头追问着。 “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一点都不晓得?”第一个老妈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哎呀,好姐姐,你就别卖关子啦,赶紧告诉我嘛!”摘菜的老妈子有些着急地催促道。 “行吧,不过这事儿我可就跟你一个人讲哦,你千万不能到外头乱传啊!”第一个老妈子还是不太放心,又叮嘱了一遍。 “你看我像那种喜欢多嘴的人么?我的嘴巴可是严实得很呢!”摘菜的老妈子拍着胸脯保证道。 见对方如此信誓旦旦,第一个老妈子才凑近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今天早上出去买菜的时候,听到大街上有人议论,说是咱们府上那位即将与少爷订婚的肖小姐,突然间被人给带走了!” “啊?”摘菜的老妈子闻言不禁失声惊呼,嘴巴张得大大的,简直能塞下一颗鸡蛋。“肖小姐怎么会无缘无故被人带走呢?到底发生啥事了呀?” “这个嘛……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具体情况,只是听说好像是宫里派了个什么公公过来,直接把肖小姐带去了皇宫。”第一个老妈子也是满脸疑惑地摇了摇头。 “啊?不会吧!那少爷的婚事岂不是就这么黄啦?”摘菜的老妈子满脸惊愕地喊道。 “就是说啊!而且我猜老夫人应该还被蒙在鼓里呢,她最近身体刚刚有些起色,一直在忙着给少爷筹办婚礼呢。要是让她老人家知道了这件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第一个老妈子忧心忡忡地说道。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小彤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了厨房,准备为陆夫人烹制午餐。 原本热烈讨论的两人见状,瞬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立刻止住了话语,转而埋头做起手头的活儿来。 小彤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不禁心生疑惑。 她微微皱眉,暗自琢磨起来:刚才这两个人还谈兴正浓,怎么自己一进来,他们就突然变得沉默不语了呢?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想到此处,小彤决定先按兵不动,继续若无其事地走向灶台。只见她手法娴熟地拿起各种食材,有条不紊地开始烹饪,但眼角余光却始终留意着那两个显得有些坐立不安的身影。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那位正在专注于摘菜的老妈子身旁,轻声细语且带着些许怯懦地开口问道:“张妈,您们刚才好像在议论什么事情啊,可以告诉我吗?” 被称作张妈的那个人果真是个口无遮拦之人,小彤这么一问,她顿时有些慌乱,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哦,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事儿啦,就是听别人讲那个肖姑娘好像被人给带走咯,不过这些可都是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而已嘛,到底是真还是假……那就不好说喽……” 还没等她说完,旁边同样在干活儿的老妈子赶紧伸出脚用力踹了一下正喋喋不休的张妈,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张妈这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伸手捂住嘴巴,脸上露出十分尴尬的神情,目光闪烁不定地看了看小彤,然后又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迅速低下脑袋,继续埋头苦干起手头的活儿来,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刚刚的失言和失态。 然而此时的小彤心里却是越发狐疑起来,尽管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依旧波澜不惊,但实际上内心早已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万分,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楚这件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她暗自思忖道:难不成少爷今天跟阿平谈过那番话之后匆匆忙忙跑出去就是因为这件事?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联呢?想到此处,小彤只觉得一颗心愈发沉甸甸的,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得喘不过气来。 尽管内心充满了忐忑和忧虑,但她仍然牢记自己的责任,不忘向那两位老妈子发出郑重的警告:“你们二人啊,请务必记住,这些小道消息,你们就当作耳边风听听即可,千万不要在其他人面前多嘴多舌、搬弄是非,以免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灾祸啊。” 此时,正在专心致志地摘菜的张妈并没有吭声回应,仿佛完全沉浸在了手中的活儿里;然而,另一位老妈子却不以为然地反驳道:“小彤姑娘呀,您可别冤枉咱们呐!这哪能算是我们乱嚼舌头根子哟,如今这事儿早就传得满城风雨啦,不信你大可以到街上去随便问问,谁不知道啊?” 听到这话,小彤不禁狠狠地瞪了那位不知好歹的老妈子一眼,但同时也开始在心里暗暗琢磨起来:肖小姐突然被人带走这件事绝对不简单,恐怕会引发一连串严重后果。那么,自己是否应该立刻去向夫人禀报此事呢?嗯……还是先到街上去探听一下确切情况再做决定比较妥当吧! 主意已定,她小心翼翼地把手中准备的鸡汤放置在炉灶之上慢慢炖煮着。接着,她迈着焦急的步伐朝着热闹喧嚣的大街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一直藏匿于暗处默默观察着一切的陆子平,眼看着小彤缓缓步出厨房之后,又见那两位老妈子转身各自忙活其他事务去了,于是他蹑手蹑脚、提心吊胆地凑近到灶台跟前,并迅速从怀中掏出几样神秘物品,悄无声息地投入到仍在冒着腾腾热气、咕嘟咕嘟翻滚冒泡的鸡汤之中。 …… 过了许久之后,小彤这才神色慌张地匆匆忙忙从大街之上打听消息归来。 尽管目前尚无法确切判定这些传闻是否属实,但街头巷尾已经四处流传开来:有人亲眼目睹肖小姐坐上了一辆马车,并朝着码头的方向驶去;与此同时,码头上确实也有一艘官府的船只于今日启程离开。 如此种种迹象表明,这件事情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小彤心里暗自思忖着,觉得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把这个情况告知给夫人知晓才行。 于是乎,她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径直走向厨房,小心翼翼地端起那锅早已炖得香浓醇厚的鸡汤。 此时此刻,虽然手上正忙着做事,但她的脑海之中却不停地反复念叨着究竟该怎样婉转地将这件事情传达给夫人呢?既不能让夫人心生过度的忧虑与恐慌,同时也要确保能够让夫人提前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 就这样,小彤双手稳稳地托住托盘,迈着谨慎的步子,缓缓穿过那条长长的走廊,一步步朝着陆夫人所在的房间迈进。 这一路走来,小彤可谓是心乱如麻、思绪万千,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以及可能引发的后果不断地在她心头涌现出来。 每向前踏出一步,仿佛都承载着千斤重担一般,显得异常艰难且沉重无比。 终于抵达了陆夫人的房门前,小彤稍稍定了定神,然后抬起手来,轻轻地叩响了房门。 待到里面传来应允之声后,她方才推开门扉,闪身进入屋内。 抬眼望去,只见陆夫人正斜倚在那张柔软舒适的榻椅之上,蛾眉紧蹙,脸上流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看上去似乎同样也正在为某些棘手之事而烦忧苦恼着呢。 小彤见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得一紧,但她还是强作镇定地将托盘稳稳当当地放置在了桌面上,然后放轻声音说道:“夫人,这锅精心熬制的鸡汤已然炖煮得恰到好处,您先喝些吧!” 陆夫人听闻此言,微微抬起头来,目光投向小彤,眼眸之中瞬间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惶恐与忧虑之色:“小彤啊,方才我于庭院间偶然听闻一些仆役私下交头接耳,言及瑾儿竟遭朝廷宦官带走之事,不知是否确有其事呢?” 小彤万没料到夫人竟然已从府邸内的仆从口中获知了些许风声,不禁心生诧异。 然而此刻,她深知绝不可慌乱失措,于是小心翼翼地回应道:“夫人呐,此等言论恐怕仅是捕风捉影罢了,至于真实状况究竟如何,尚有待深入查证核实。您切莫心急如焚,务必保重自身贵体才是关键啊!” 陆夫人听罢,面色愈发显得沉重肃穆,缄默须臾之后,她才缓声言道:“小彤所言极是,此时此刻,我决不可自乱方寸。那你速速前去传唤管家前来,我欲当面询问个清楚明白,弄清楚此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小彤不敢怠慢,赶忙躬身应允下来,随即匆匆转身奔出房门,急急忙忙去找寻管家去了。 此时此刻,陆夫人静静地凝视着摆在桌上那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鸡汤,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欣慰之情。 她心里非常清楚,这碗看似普通的鸡汤实则蕴含着陆子冈对她无尽的关爱与呵护——这可是他特意精心调配而成的药膳鸡汤啊!其目的就是为了帮助自己调养身子骨呢! 陆夫人小心翼翼地端起那只精致的瓷碗,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生怕稍有不慎就会打破这份美好。 她轻轻地拿起旁边的汤勺,慢慢地舀起一小口金黄色的汤汁送进嘴里。 片刻之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原来是管家在小彤的引领下正急匆匆地朝着陆夫人所在的小院奔来。 两人一路上都是气喘吁吁、神色紧张,似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然而,当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并望向屋内的时候,却突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似的呆立当场,满脸惊愕之色。 …… 第179章 逼婚 就在小彤与管家进门的那一瞬间,二人被惊呆了。 只见陆夫人躺在地上,面色此刻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 而管家和小彤看到这一幕,心如刀绞,他们毫不犹豫地冲向前去。当他们靠近陆夫人时,才发现她的状况异常糟糕。 陆夫人紧闭双目,桌上的鸡汤洒落在地上。她的呼吸变得极为急促,每一次吸气都显得那么艰难,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她的身上。 \"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小彤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 管家目睹着这一切,心急如焚,但他知道自己必须保持镇定。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果断地对小彤说:\"小彤,你在这里好好照顾夫人,千万不能离开半步!我现在马上出去找大夫,尽快赶来救治夫人!\" 说完,管家便转身疾驰而去,脚步匆匆,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情况。因 为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再拖延片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小彤听了管家的话,虽然心中依旧惶恐不安,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她深知自己肩负着重任,绝不能辜负管家的信任。于是,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陆夫人慢慢扶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柔软的床铺上。 接着,小彤轻轻地抚摸着陆夫人的胸口,轻声安慰道:\"夫人,别怕,大夫很快就来了……一定会没事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断地擦拭着陆夫人额头上冒出的豆大汗珠,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忧虑。 没过多久,陆玉鸣便得到消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刚踏进房门,满脸焦急与疑惑,声音急切地喊道:“发生了何事?开始都还好好的,为何会突然间病发?” 小彤面对着陆玉鸣一连串的质问,心中不禁有些慌乱无措,她赶忙解释道:“奴……奴婢实在不清楚具体情况。当时夫人有要事询问管家,于是奴婢便出去寻找管家。可等奴婢返回时,却发现夫人已经昏倒在了地上。” 陆玉鸣听闻此言,顿时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随后仰天长叹:“天啊!我陆玉鸣此生究竟作下何种罪孽,致使近来家中祸事连连!少爷人呢?他不在自己母亲身边照顾,难道又像往常一样四处游荡、不务正业去了吗?”言语之中满含悲愤之情。 “少……少爷他……他……”小彤支支吾吾半天,始终难以启齿,似乎对陆玉鸣有所畏惧而不敢如实相告。 “快讲!莫要再拖延时间!他究竟去了何处?身为儿子,不好生在家侍奉母亲,反倒整日在外厮混,成何体统!”陆玉鸣怒目圆睁,死死盯着小彤,语气愈发凌厉起来。 “今日早些时候,阿平像一阵风似的猛地冲入院子里,然后与少爷匆匆交谈几句之后,少爷便神色慌张、脚步匆忙地飞奔而出。我听到周围有很多人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说是今天肖小姐竟然被宫中的人给带走了,直接带进了皇宫里面去呢!想来少爷如此匆忙离去,多半就是因为这件事吧!”小彤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向大家讲述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那夫人这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陆玉鸣满脸怒容地质问起来。他实在想不通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夫人……夫人恐怕也是听闻了关于肖小姐的一些传闻,心中担忧不已,于是就让我赶紧去找管家,希望能把整件事情彻查清楚。可谁曾料到,等我们返回的时候,就看到夫人已经……”说到这里,小彤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再也没有勇气接着往下说了。 恰好在这个时候,管家领着一名大夫走进了房间,而紧随其后的则是云霜儿以及陆子平这对母子二人。 “哎哟哟,姐姐之前的病情不是刚刚有些起色嘛,怎会突然间又病倒了呀?”云霜儿迈着急促的步伐迅速走到床边,满脸忧虑地说道。 然而,此刻的陆玉鸣根本无暇顾及她,只是心急如焚地催促着大夫道:“大夫,请您快快查看一下我的妻子,明明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再次病倒呢!” 那位大夫匆匆忙忙地放下手中的药箱,脸上露出一丝紧张之色,赶忙对着心急如焚的陆玉鸣安慰道:“好好好,陆老爷您先别着急上火,稍安勿躁啊!老夫这就立刻为陆夫人把把脉诊断一番。” 言罢,只见那名大夫小心翼翼地移步至床边,然后伸出略微颤抖的右手,轻柔且谨慎地搭在了陆夫人的手腕之上。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焦急万分的陆玉鸣,眼神之中满含忧虑与关切之情,他迅速伸手将身旁的侍女小彤轻轻地拉拽到一侧,并压低声音对其耳语道:“小彤,你快些去把少爷找回来!我记得当初夫人能够苏醒过来,全靠少爷想出的方法呢!如今夫人病情再度发作,你速速去找少爷,看看是否还有其他良策可以应对眼下这种棘手状况。” 小彤闻听此言,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飞奔出房门,朝着自己心中猜测的陆子冈所在的方位疾驰而去。 …… 小彤一路狂奔,犹如离弦之箭一般,穿梭于大街小巷之间。 她的心跳如同擂鼓般剧烈,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但内心的焦急与担忧却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丝毫没有减弱之意。 她首先抵达了肖府门前,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浸湿了她的衣衫。 然而,当从管家口中得知陆子冈早已离去,并极有可能前往码头之后,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再次朝着太仓码头飞奔而去。 远远望去,在那码头的尽头处,有一道孤独的身影静静地坐在地上,目光凝视着远方,仿佛在追寻着某种遥不可及的希望。而在其身侧,一名身着小厮服饰的人则面露忧色,轻声安慰着他。 小彤无暇顾及自己疲惫不堪的身躯和气喘吁吁的状态,心急火燎地向前冲去,同时高声呼喊:“少爷!少爷!大事不好啦,夫人出事了啊!” 陆子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仿佛一道惊雷劈在了头顶,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心中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一般,慌乱和担忧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 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小彤的肩膀,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焦急地问道:“怎么会这样?今天早上不还是好好的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彤显然也是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我……我不知道啊!突然之间,府上就到处传开了肖小姐被宫里的人带走的消息。也许是有人把这消息传到了夫人那里,她本来让我去找管家打听一下情况是不是真的,可是当我和管家赶回夫人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夫人已经昏倒了。现在,大夫正在给夫人诊治呢!” 小彤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但陆子冈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母亲又病倒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心如刀绞,几乎无法呼吸。 他毫不犹豫地甩开小彤和阿平,像一阵风似的朝着陆府飞奔而去。 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自己已经失去了瑾儿,绝对不能再失去母亲!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赶回去守在母亲身边,陪她度过这次难关。 …… 画面迅速切换至陆夫人所在的房间之中,只见那位大夫紧蹙双眉,神情凝重且小心翼翼地进行着诊断工作。 而一旁焦急等待的陆玉鸣,目光始终紧紧锁定在大夫身上,当看到大夫终于将诊脉之手收回来时,他迫不及待地跨步向前,急切询问道:“大夫,我的妻子究竟状况如何啊?还望您如实相告!” 大夫沉默不语,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陆老爷,请恕老夫直言,据老夫观察判断,陆夫人此刻脉象紊乱至极,呈现出明显的急火攻心之兆啊!夫人本身体质虚弱,之前苏醒过来也未曾得到妥善调养恢复元气,近段日子或许因过于劳累奔波,以至于病情愈发严重……唉,实不相瞒,上次我便已明确告知过,夫人的病症务必以静心休养为主,切忌过度操劳伤身,同时亦要避免遭受任何精神刺激与打击。如今看来,怕是未能遵循医嘱所致啊。罢了,老夫暂且先开具几张调养身子的药方吧,但至于夫人是否能够顺利苏醒过来,恐怕就得看她自身的造化喽!” 听完这番话,陆玉鸣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大半力气一般,双腿发软,几乎就要瘫倒在地。 关键时刻,站在旁边的云霜儿眼疾手快,赶忙迈步上前伸手扶住陆玉鸣,并轻声安慰道:“老爷莫要太过忧心,妾身猜测姐姐此番突然晕厥,会不会是听闻了外界的某些流言蜚语,一时之间情绪激动难以自持,方才导致急火攻心呢?” “能有什么传闻让她如此伤心啊?”陆玉鸣满脸狐疑之色,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暗自思忖着各种可能性。 一旁的云霜儿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老爷,我听闻您正筹备前往肖府提亲之事,欲将子冈与肖家小姐的亲事敲定下来。然而现今外界似乎皆在传言,肖小姐今日遭宫中之人强行带往京城,恐怕是要进宫啊!” 说罢,她不禁轻轻叹息一声,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忧虑之情。 “竟有这等事?我如何毫不知情!”陆玉鸣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云霜儿,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唉,我亦是从府中的下人口中得知此事。姐姐近来一直忙于子冈的婚事,未曾料到突闻此讯,定然难以承受这般沉重的打击,以致晕厥过去。”云霜儿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头,脸上满是惋惜之意。 “果真如此?大夫,您意下如何?”陆玉鸣闻言,立刻将目光转向身旁的大夫,眼神中充满期待,似乎希望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只见那大夫先是看了一眼云霜儿,然后又瞧了瞧陆玉鸣,方才压低声音缓缓说道:“二夫人所言此种情形倒也不无可能啊!” 陆玉鸣一听这话,顿时心急如燎,他毫不犹豫地朝着门外高声呼喊:“管家,管家!肖家小姐被带走一事究竟是否属实?”其声震耳欲聋,回荡在整个府邸之中,显然内心已是焦急万分。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门外守候着的管家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地闪身进入房间,他恭恭敬敬地向老爷禀报:“启禀老爷,之前夫人派小彤前来找我时,就是想要询问此事。得知消息后,小人立刻派遣人手外出打探,经过一番调查了解,目前的状况似乎真如二夫人所言那般。” 听到这里,陆玉鸣顿时感到一阵慌乱无措,嘴里喃喃自语道:“这该怎么办才好啊!原本还指望子冈和瑾儿的婚事能顺利敲定,以此来给内人冲冲喜,谁曾料到竟然会碰上这样的事情,这下真是让人束手无策啊!” 面对如此棘手的局面,陆玉鸣完全陷入了迷茫之中,不知该如何应对。 一旁的云霜儿眼见机会已然成熟,连忙插话对陆玉鸣劝道:“老爷呀,依妾身之见,此次订婚事宜切不可中途放弃。既然肖小姐已被召入皇宫,那么咱们这太仓之地也并不缺少其他世家望族的千金小姐。不如老爷另为子冈寻觅一位佳偶,将这门亲事重新定下。说不定姐姐听闻之后心情愉悦,便能奇迹般地苏醒过来呢?” 陆玉鸣听了云霜儿的这番话,情不自禁地转过头去望向那位大夫。 只见大夫轻抚着自己下巴处的胡须,沉默许久之后方才缓缓开口说道:“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陆玉鸣听到这话后,眼神之中瞬间掠过一抹迟疑之色,然而紧接着便被无尽的忧愁所淹没。 他动作缓慢地轻点了下头,看上去就像是终于做出了某个艰难的决定一般:“好吧,既然如此,那也只能这样了。霜儿所说确实有几分道理,也许这场婚事能够成为夫人病情好转的关键契机。只是可怜我的儿子子冈啊,刚刚痛失挚爱,如今却又不得不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订婚,真不知道他心里会作何感想。但愿他不会觉得我这个做父亲的是在逼他吧!” 说到此处,陆玉鸣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与愧疚之情。 …… 第180章 选亲筹划(一) 而陆子冈这边心如火燎、焦躁难安,脚下生风般疾驰着,仿佛要腾空而起一般。 他的脑海里像放电影似的,不停地闪现出母亲那慈祥温和的面庞,还有这些日子以来母亲为他操办订婚事宜时忙碌奔波的身影。 他深深地明白,对于母亲而言,自己是她心中沉甸甸的期望所在啊!念及于此,陆子冈愈发加快了步伐,全然不顾自己脚上的鞋子究竟何时已经不翼而飞,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他匆匆赶回陆家府邸之后,没有丝毫耽搁,径直冲向母亲的卧房。 刚一踏入房门,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位眉头紧蹙的大夫,而父亲陆玉鸣则正在跟大夫压低嗓音窃窃私语着些什么。 站在旁边的云霜儿,表面上似乎很关切母亲的状况,但实际上她的眼神却飘忽不定,透露出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大夫,我娘现在情况如何?\" 陆子冈一踏进门槛,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道,其声音因紧张而略微有些发颤。 大夫闻声转过头来,目光落在陆子冈身上,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声道:\"陆夫人此番发病,乍看之下像是突发急症,然而究其根源,则是由于长期忧虑过度所致。再加上她原本身体素质就较为孱弱,如此一来,身体自然难以承受这般重压,故而才会突然昏厥过去。\" “就在几天前,我娘明明都已经开始逐渐康复起来了,可以正常地进食和睡眠,甚至还能够操持处理一些日常事务,为何突然之间就这样晕厥过去了呢?”陆子冈满心狐疑地开口问道。 \"这个嘛……刚刚我有向陆老爷打听了解过情况,不知道陆夫人近日有没有因为陆少爷您的亲事而过度劳心费神啊?说不定这就是导致她昏厥的关键缘由所在,因此咱们目前最好还是先耐心等待夫人苏醒过来之后再作定论吧!\"那位大夫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听到这番话后,陆子冈内心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只见他双膝跪地,牢牢地攥紧母亲的双手,眼眶之中泪花闪烁,几欲夺眶而出:\"娘啊,都是孩儿不孝,害得您如此忧心忡忡。\" 此时,陆玉鸣注意到陆子冈不仅把鞋子弄丢了,而且双脚所穿的袜子也布满了脏兮兮的泥巴,于是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对陆子冈劝说道:\"冈儿呀,你还是赶紧去梳洗整理一下自己吧!\" \"不行,我绝对不会再离开母亲半步!\"陆子冈想都没想便断然拒绝道,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陆玉鸣无奈,只得挥挥手示意大家先行离开,只留下陆子冈和小彤在房间内照顾陆夫人。 …… 陆玉鸣来到书房,云霜儿也紧跟着他进入到书房。 “老爷,如今事情已然变成这样,子冈的婚事既无法推脱,且还需借此为大夫人冲喜,那么当下最为紧要之事便是寻觅一名贤淑良善之女子,尽快让子冈与之完婚订下婚约才是啊!”云霜儿凝视着陆玉鸣那紧紧皱起的双眉,言辞恳切地进言道。 陆玉鸣闻听此言,不禁微微叹息一声,他那深沉而锐利的目光缓缓投向窗外,仿佛在默默掂量着每一项决策背后所承载的分量。 沉默片刻后,他终于开口说道:“霜儿,你的提议不无道理。但是,这件事情实在太过重大,必须谨慎行事才行。子冈的婚姻,不仅仅关系到他个人的一生幸福,更是牵涉到咱们陆家的声誉和前途命运。依我之见,首先应当前往肖府打探一下瑾儿的最新状况,并征求肖老爷的看法。毕竟当初我们已与肖家商定好了这桩亲事,现今瑾儿前途未明,若我们突然改变主意,我内心实在难以释怀。只是在此期间,你不妨责成管家或者委托城外那些经验老到的媒婆们,在这太仓城内外仔细寻访一番,看看是否能找到门户相当、条件合适之人选。这样一来,即便将来真有变故发生,我们也能够有所预备,不至于措手不及。” “老爷您真是深谋远虑、高瞻远瞩啊,但目前形势逼人,时间异常紧张,咱们必须分秒必争呐!依妾身之见,不如立刻派遣人手去拜托那些经验老到的媒婆们四处寻觅合适人选。”云霜儿柳眉微蹙,美眸之中闪过一丝睿智与果敢之色,轻声提议道。 听到这话,陆玉鸣不禁叹了口气:“唉……事到如今,确实别无他法了。也罢,那就依你所言去办吧。至于我嘛,我稍作准备后,即刻前往肖府探望一番,以表关切之情。” 说罢,他那饱经沧桑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无奈与坚毅交织的神情。 …… 云霜儿轻手轻脚地退出书房后,脚步显得有些沉重而缓慢,仿佛心中承载着千斤重担一般。 她一边走着,一边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脑海里不断盘旋着各种念头和想法。 她回到属于自己的小院。一路上,她始终没有停止过对接下来行动的谋划——怎样才能迅速而有效地让陆子冈的婚事尘埃落定呢?因为只有当陆子冈的心性被打乱时,她才能顺利地实施自己精心策划的下一步计划。 正当云霜儿沉浸在思绪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娘,父亲那边怎么说?\" 抬头望去,只见陆子平正站在院子中央,满脸焦急之色,显然已在此等候多时。看到母亲归来,他急忙迎上前去,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云霜儿望着眼前的儿子,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你父亲已经同意了我的提议,会尽快替陆子冈寻找合适的下家小姐来订婚。不过,在此之前,他仍需前往肖府核实相关情况,并征询他们的意见。\" 听到这里,陆子平不禁皱起眉头,疑惑地追问道:\"这肖瑾儿不是已经离开了吗?为何还要征求肖府的意见呢?难道其中还有什么变数不成?\" 他实在想不通,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哎呀,咱们暂且不去理会你父亲那边究竟如何发展啦。你呢,赶紧到外头去找一些经验老到、能说会道的媒婆才是。毕竟眼下陆子冈订婚这件大事,你父亲已经全权托付给我负责处理,那么我自然得尽心尽力地操持起来!” 云霜儿心里原本盘算着只要设法搞砸陆子冈的订婚仪式便大功告成了,但她万万没有料到,陆玉鸣竟然如此放心地将寻觅新的订婚对象这样重要的任务也一并交托给自己。 “嗯……照目前这个情形来看,如果不想让陆子冈心生疑虑的话,恐怕咱们还真得在寻找合适人选这件事情上面多费点心思才行呐!”陆子平若有所思地点头附和道。 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就可能露出破绽,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可不是嘛!所以啊,你赶快着手去安排一下,找些媒婆吧。至于后续该怎么操作,等与她们见过之后再从长计议也不迟!”云霜儿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挥挥手示意陆子平可以去了。 陆子平心领神会地点头答应下来,表示一定会按照要求妥善办妥此事。 然后,他转过身去,迈着坚定而稳健的步伐缓缓走出了云霜儿所在的那个幽静小院。 …… 且说这边陆玉鸣亦是煞费苦心筹备了些许礼品,欲往那肖府一探肖鸾世伯之念想。 于是乎,陆玉鸣手提精挑细选之物,步履坚定地迈上通往肖府之路途,然其内心却是百感交集、难以言喻。 想那肖瑾儿毫无征兆地离去,不单令得两家之婚约仿若雾里看花般朦胧不清,更是使得他对于肖家之态度全然陷入茫然无措之境。 待行至肖府门前,陆玉鸣稍作停顿,理了理略显凌乱之衣袂,而后深深吸入一口浊气,抬手轻叩那门环。 未几,肖府之门扉应声而开,出来应门者乃是肖府之管家。 此管家一见来者乃陆玉鸣,当即赶忙趋身上前相迎,并引领着陆玉鸣朝客厅方向徐徐前行。 少顷,只见那位素日里威严赫赫却又不乏慈祥和蔼之气度的肖鸾世伯,徐步缓行迈入客厅之中。其目光所及之处,似有丝丝缕缕之疲倦与忧愁若隐若现。 “世侄,你这突如其来的拜访,难道是有什么要紧之事不成?”肖鸾的嗓音低沉且显得有气无力,很明显是由于身体和精神都处于极度疲劳状态所导致的。 陆玉鸣赶忙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世伯,关于瑾儿的情况我已经有所耳闻,但不知道这些传闻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子冈那小子难道没有跟你讲过这件事吗?”肖鸾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十分轻柔地回应道。 “哎呀,实在不好意思向您坦白,我的妻子听闻手下人传来的消息,说是瑾儿已经被带进皇宫里去了,她心里一着急就昏倒过去了。现在子冈那孩子正全心全意地守在他母亲身旁照料着,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啊!”陆子冈满脸愁容地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可真是难为子冈那孩子了。不过那些流言蜚语倒也并非空穴来风,事实上,瑾儿的确是被宫里的人给带走了,而且还是直接带去了京城那边!”肖鸾一边用一只手撑住额头,一边压低声音喃喃自语道。 “啊?怎么会这样啊?在此之前我们完全没有收到任何相关的消息呀!”陆玉鸣不禁失声惊叫起来,脸上露出惊愕不已的神情。 “谁说不是啊!我也觉得非常突兀,令人猝不及防,但又能有何良策呢?如今瑾儿已然踏上前往京城之路,前途一片迷茫,是否能够平安归来都是未知数啊!”肖鸾满脸愁容地叹息着说道。 “啊!如此一来,我家犬子和瑾儿的亲事岂不是要横生变故?这该如何是好啊?”陆玉鸣听闻此言,顿时心急如焚,连忙感慨道。 肖鸾闻听,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原本就沉重的神情变得愈发严峻起来:“关于子冈和瑾儿之间的事情,说实话,我也是茫然无措、束手无策啊。然而,瑾儿自小就是一个极有主见之人,此次她被迫入宫,临行前特意留下一封书信给子冈。那封书信我也曾看过,字里行间所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希望子冈另行寻觅如意伴侣。” “世伯啊,这……我们刚刚才议定好两人的婚事,谁曾想竟会发生这般突如其来的变故,如果轻率地决定解除婚约,恐怕……”陆玉鸣说到此处,突然止住话语,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缕深深的忧虑之色,“子冈对瑾儿用情至深,倘若这件事处置不妥当,恐怕他实在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 肖鸾世伯微微皱起眉头,眼神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仿佛内心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挣扎与思考。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仔细斟酌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可能带来的后果和影响。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沉稳而坚定的语气缓缓说道:“世侄啊!这件事情幸好仅仅停留在我们两家之间的初步意向阶段,尚未向外界公开宣布。如今瑾儿已经前往京城,前途未卜,能否平安归来都是未知数。如果你迫切想要为内子举行冲喜仪式,那么依我的想法,关于子冈这边,还希望陆兄能够多多费心劝导一番,让他明白人生道路漫长且充满变数,缘分天注定,切不可过度拘泥于某个人或某件事。况且,瑾儿想必也衷心祝愿他能够寻觅到如意佳偶。” 陆玉鸣听了这番话,心中暗自思忖,觉得这确实是当下最为妥当的解决办法。 他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世伯所言甚是有理,我定会竭尽全力去劝解子冈。倘若京城方面有任何风吹草动或者确切的消息传来,请您务必尽快通知我。在此期间,我愿意耐心等待一段时间,待到局势明朗之后,再来筹划子冈的婚姻大事。但愿内子能够坚强地挺过这段艰难时光!”说完,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忧虑,但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的期待和信心。 肖鸾心里跟明镜似的,对于陆玉鸣此刻内心的焦急可谓是一清二楚。 然而,他同样明白,陆玉鸣之所以如此这般表现,实际上也是在有意地给他自己留存一些面子罢了。 于是,肖鸾面带微笑,轻轻摆了摆手,语气和蔼地说道:“贤侄啊!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过度担忧哦。倘若真能帮子冈寻觅到一个称心如意的佳偶良缘,那便索性定下此事吧!我坚信,待到瑾儿知晓此事之后,定然也会由衷地感到欣喜愉悦呢!” 话音刚落,陆玉鸣闻听此言,不禁心头一热,赶忙站起身来,向着肖鸾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出无尽的感激与敬意之情。 …… 第181章 选亲筹划(二) 陆子平脚步匆匆地离开了陆府,仿佛生怕被人发现一般。 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了城中一家颇为热闹的客栈门前。 进入客栈后,陆子平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然后朝着角落里坐着的几位妇人走去。 这几位妇人正是他此次要来拜访的对象——几位在太仓城声名远扬、口碑极佳的媒婆。 这些媒婆个个都是消息灵通之辈,她们在这座城市里拥有着广泛的人脉资源,对于各个家族的情况以及各位小姐的品性和才情可谓是了若指掌。 陆子平走到她们面前,先是礼貌性地寒暄了几句,随后便毫不拐弯抹角地表明了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 “诸位婆婆,今日在下冒昧来访,实则有一事相求。我家兄长陆子冈至今尚未婚配,作为弟弟,我实在忧心不已。还望诸位能够帮忙牵线搭桥,尽快为吾兄寻觅到一位门当户对、品貌俱佳的好姑娘。事成之后,必有重谢!”陆子平言辞恳切地说道。 听到这话,那些媒婆们顿时来了精神。 其中一位媒婆笑着回应道:“哎呀呀,这位少爷您可真是客气啦!要说这陆子冈少爷啊,那在咱们太仓城里可是赫赫有名的大才子呢!而且他还是个痴情种子,多少名门闺秀都对他倾心有加哟!”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似乎对陆子冈赞不绝口。 “可不是嘛!想当年啊,陆公子仅凭自身一人之勇,成功地解救出了紫鄢楼的青青姑娘,如此壮举,使得他在那些青楼女子们心目中的形象瞬间变得高大无比起来。而且呢,后来他不仅让原本日渐衰败的紫鄢楼重新焕发生机,还将真味鲜经营得风生水起。更值得一提的是,面对凶残肆虐的倭寇时,他挺身而出,拯救了整个太仓城的老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也正因如此,许多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都纷纷向我询问关于他的各种情况。只可惜呀,当时他和肖府的小姐自幼相识、情投意合,宛如一对金童玉女般般配,所以咱们这些人自然也就不好去登门提亲啦。谁能料到呢,这好端端的肖家小姐居然会突然间被选进皇宫里去……”另一个媒婆忍不住插嘴道。 “哎呀呀,我说你这个姓李的婆子,怎么净挑些不该说的说呢!这位英俊潇洒的公子爷,您可千万别听她在这里胡言乱语、信口开河哦!来来来,还是先来听听我这边掌握的优质资源吧。就在东边有位姓张的员外郎家中,他家有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小姐,今年刚好满十四岁哟。那可是真正的才貌双全呐,琴棋书画没有一样不擅长的,简直就是无所不能啊!尤其是那张俏丽动人的脸蛋儿,长得别提有多水灵了,绝对称得上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最先开口说话的那个媒婆当仁不让,赶紧抢先一步把自己手中所拥有的小姐的详细资料一五一十地讲给眼前这位年轻有为的公子听。 “哎呀呀,你这个姓冯的媒人啊,真是太没规矩啦!怎么能这么着急地就把消息给泄露出去呢?这位少爷哟,您别听她的。您看看她手里的那些所谓‘资源’,跟我手中的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嘛!她介绍的可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哪里能够与陆家称得上是门当户对啊!而我这边的许小姐,那可是出身名门望族,她家世显赫,绝对有资格与陆家相配。再者说啦,许小姐家里同样也是经商之人,说不定许老爷和陆老爷在生意场上早已有过交集呢!若是将来许小姐有幸嫁入陆家,不仅可以成为贤内助,帮助夫君操持家务,更能在生意方面出谋划策,为陆家的繁荣昌盛贡献一份力量。如此一来,陆少爷您也就能省去不少烦恼,可以专心致志地去学习考取功名!”那位被称为李媒人的妇人滔滔不绝地说着。 与此同时,周围其他几位媒婆看到这两位已经开始亮出各自手中的底牌,自然也不甘示弱,纷纷绞尽脑汁,竭尽全力地展示出自己手头最优质的资源,并极力向陆子平推荐起来。一时间,各种夸赞之词此起彼伏,听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陆子平静静地坐在那里,倾听着众多媒婆们热情洋溢的推荐,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无奈。 面对如此多的选择和建议,他只觉得脑袋快要炸开了似的,但又不好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 于是,他始终面带微笑,微微点头示意,表示自己正在认真聆听。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内心深处早已乱成一团麻。 然而即便情况变成这样,他依旧在内心深处默默地思考琢磨着:看样子自己的确并不适宜在这里跟这帮媒婆们探讨关于挑选人的事情,倒不如干脆就让她们把最为出色的人推选出来,留待明天等待母亲过来做抉择吧!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面向众多媒婆开口讲道:“行啦,行啦,各位的想法意图我心里已经很清楚明白了,只是你们在这里七嘴八舌、各说各话,搞得我对这些世家大小姐究竟怎么样根本就摸不着头脑。今天呢,你们暂且先回去好好准备一番,把手里掌握的那些最优秀的世家小姐的相关资料以及画像全部整理汇集到一块儿,明天仍然就在这间客栈里,我会安排陆家负责操持这件事的二夫人亲自过来进行筛选,不知你们觉得怎样呀?” 众位媒婆听闻此言之后,一个个脸上都显露出欣喜愉悦之色,接连不断地点头答应,表示一定会竭尽所能、全力以赴,用心遴选出最为匹配恰当的人选。 陆子平见此情形,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然而,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仍然面色凝重地对着众多媒婆说道:“诸位啊,想必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们皆是这太仓城当中出类拔萃之人,手头掌握着众多世家千金的宝贵资源。但需知我陆府乃太仓赫赫有名、颇具声望的豪门望族。此番替我陆家少爷挑选亲事,并非如同选妃那般大张旗鼓,实在不愿引得城中众人过度瞩目,生怕有人借此机会散播关于我陆府的不堪流言蜚语。故而还望各位能够倾尽全力,将自身所拥有最为出色的人选呈上,并且每人仅限举荐三位!” 众媒婆闻得此言,皆对陆子平的深思熟虑赞不绝口。 而陆子平则缓缓站起身来,向众人微微拱手作别,然后转身离去。 …… 当他返回陆府后,陆子平马不停蹄地赶到云霜儿所在之处,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禀报给了她。云霜儿听后,眼神中瞬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满意之色,对陆子平的这番安排给予了高度的认可与赞赏。 “我的儿啊,你这般处置实在是精妙!恰如我们所愿,可以逐一仔细筛选一番。如今陆子冈的心境想必早已乱成一团麻,故而我们挑选出的人选不仅要容貌姣好、仪态万千,更需具备一定的才情涵养,同时其家族背景亦应与我们陆家旗鼓相当。唯有如此,方能征得老爷首肯,进而迫使陆子冈不得不接受这门亲事。一旦事成,陆子冈便会彻底断绝对肖瑾儿的念想,自然也就无暇顾及我们这边的诸多事宜啦!”云霜儿不紧不慢地向陆子平剖析着其中利害关系。 “母亲所言极是,我实乃不堪那些媒婆整日喋喋不休之扰,头脑发昏之下才有此安排,未曾料到竟歪打正着,正合您意呢!”陆子平赶忙回应道。 “罢了,你暂且好生歇息去吧!待到明日,我们母子二人再一道前去会见那帮媒婆们!”云霜儿轻轻挥动着手示意道。 …… 此时此刻,陆玉鸣已然踏入了陆府的大门。 消息灵通的下人们早已将这一情况禀报给了云霜儿。 得到消息后的她,迅速略作梳洗打扮,稍整妆容后,迈着轻盈的步伐径直朝着陆玉鸣的书房行去。 步入书房,映入眼帘的便是陆玉鸣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一只手撑着额头,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似乎正在绞尽脑汁地谋划着接下来要应对的种种事宜。 就在这时,云霜儿悄然走到了他的身旁,动作轻柔地伸出那双纤纤玉手,开始在陆玉鸣的太阳穴处轻轻揉捏按摩起来。 \"还在因为子冈的事烦心呐?\" 云霜儿轻声细语地问道,同时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歇。 \"唉,可不是嘛!\" 陆玉鸣微微闭起双眼,尽情享受着云霜儿带来的舒适按摩,语气缓慢而又无奈地回应道。 \"那么……肖府那边现在是什么状况呢?\" 云霜儿小心翼翼地继续询问,生怕触碰到陆玉鸣敏感的神经。 “有关瑾儿之事,我已向肖世伯询问过。据他所言,瑾儿归来的几率近乎于零。而且,他也提到瑾儿留下了一封书信,信中表示期望冈儿可以寻觅到一位称心如意的伴侣。如此看来,肖府那边应该大致上算是应允了!然而,让我忧心忡忡的却是冈儿这边。凭他对瑾儿的深厚情意,若要他去寻找一个全然陌生的新女子作为伴侣,恐怕他多数情况下都会予以回绝!”陆玉鸣满脸愁容地诉说着内心的忧虑。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毕竟此次乃是为了给大夫人冲喜,我坚信子冈那孩子必定会应允此事!”云霜儿虽然口中这般言语,但她的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之意。 “言归正传,不知媒婆那边进展如何?”陆玉鸣猛地睁开双眼,抬头凝视着云霜儿,急切地追问道。 云霜儿迈着轻盈而缓慢的步伐,转身走向陆玉鸣。 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影仿佛被一层淡淡的云雾所笼罩,显得格外神秘而迷人。 终于,她停在了陆玉鸣的面前,轻声细语地开口道:“关于子冈的事情,妾身自然是时刻铭记于心。今日,妾身特意邀请了一些媒婆前来会面,然而,她们却七嘴八舌、喋喋不休,吵得妾身头疼欲裂。无奈之下,妾身只得与她们商议好明日再单独交谈。此外,如今大夫人病情严重,妾身认为子冈的选亲订婚事宜不应过于高调张扬。故而,妾身特地嘱咐她们只需挑选出各自手中最为出色的三位人选即可。” 陆玉鸣听完这番话语,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他感慨万分地说道:“霜儿啊,实在是辛苦你了。冈儿如此对待于你,可到头来还需你来费心操持他的婚事!” 云霜儿急忙回应道:“老爷切莫这般讲,子冈对妾身存在误解,妾身心中亦是明了。但愿通过此次事,他能够转变对妾身的看法吧!”说罢,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待和渴望。 陆玉鸣听到这话后,只觉得内心深处像是被一阵温暖的春风吹拂而过一般,那股暖流如潺潺溪流般缓缓流淌着,瞬间填满了他整个心房。 他不禁微微颤抖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涌上心头。 于是乎,他毫不犹豫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子,迈着坚定而又轻盈的步伐走到了云霜儿面前。 他伸出那双略显粗糙却充满力量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云霜儿那柔若无骨、娇嫩欲滴的小手,仿佛生怕稍一用力就会将其捏碎似的。 然后,他用极其轻柔的语气对云霜儿说道:“霜儿啊,真的非常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和陪伴。只要有你在身边,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险阻,我都能够心安理得,毫无畏惧。至于子冈那边嘛,我一定会寻找合适的时机跟他好好谈一谈的。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我相信只要把道理讲清楚,他应该会理解并接受我们为他所做的一切安排的。” 然而,面对陆玉鸣这番深情款款的表白,云霜儿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她只是静静地闭上双眼,宛如一只温顺乖巧的小猫咪一样,轻轻地依偎进了陆玉鸣宽阔厚实的怀抱之中,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而陆玉鸣沉浸在这幸福的感觉之中,完全不知道云霜儿此刻的心中所想。 …… 第182章 选亲 次日清晨,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云霜儿便已早早起身。 她身着一袭素雅的淡蓝色衣裙,身姿婀娜,清丽脱俗如仙子下凡一般。身旁紧跟着的是陆子平和一名贴心的心腹丫鬟。三人步履匆匆地朝着客栈走去。 还未踏进客栈大门,远远便能望见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满脸笑容的媒婆们正焦急地等待着。 她们手中各自捧着一摞厚厚的画卷和簿册,那里面装着的都是经过精心挑选和整理出来的各家名门闺秀的画像以及详细资料。 当看到云霜儿一行人出现时,这群媒婆犹如蜜蜂见到了花蜜般,一窝蜂地涌向前来,争先恐后地将自己手中的宝贝递到云霜儿面前,嘴里还不停地夸赞着自家推荐的女子如何貌若天仙、贤良淑德。 然而面对这混乱不堪的场面,云霜儿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并没有伸手去接那些所谓的画像和信息册,反倒是转头看向身边的陆子平,轻声嘱咐道:“子平,你先去找一间安静雅致些的房间,等会儿再安排这些媒婆依次进来,咱们一个个慢慢谈。” 陆子平听闻此言,当即点头应诺,随后转身迅速离去。 没过多久,他便成功找到了一处清幽宁静的雅间。走进雅间,只见窗棂半开半合,温暖而柔和的晨曦透过缝隙洒落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室内摆放着一张精致的几案,上面放置着一套精美的茶具,茶香袅袅,弥漫在空气中。 云霜儿优雅地端坐在几案旁,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静静地等待着第一位媒婆的到来。 不多时,房门被轻轻推开,率先走进来的正是那位声名远扬、被誉为苏州府头号媒人的李媒人。 她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脚步轻快地走到云霜儿跟前,行了一个礼后开口说道:“哎呀呀,这位想必就是传闻中的陆府二夫人吧?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呐!夫人您真是气质高雅如同兰花般清新脱俗,又生得这般容貌秀美、聪慧过人,简直就是天上仙女下凡啊!” 云霜儿目光如炬地上下打量着站在面前的李媒婆,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得很,像她们这种专门从事牵线搭桥工作的媒婆,那可是久经沙场、深谙世故之人。 所谓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这不,一上来必定要对主家的掌权者大肆夸赞一番,如此一来方能给对方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后续之事自然也就好办得多了。 只见云霜儿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媒人,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地说道:“李媒人不必如此客套,今日厅外媒人众多,咱们还是赶紧切入主题要紧!” 听到这话,李媒人赶忙应声道:“夫人所言极是,小的这就把带来的几位小姐的画像展示出来!” 话音未落,她便迅速从怀中掏出三幅精心卷起的画卷,小心翼翼地将其逐一展开,并稳稳当当地悬挂在一旁的屏风之上。 定睛一看,这每一幅画卷之中皆描绘着一位风姿绰约、婉约动人的世家千金。 不仅如此,画旁还详细罗列着每位小姐的身世背景以及各自擅长的才艺本领。 云霜儿聚精会神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幅幅画像,眼中流露出既严谨又审慎的神情,时而微微颔首表示认可,间或轻啜一口杯中的香茶,仿佛正在心底深处默默地权衡着这些女子是否适合成为自家的儿媳人选。 李媒人见此情形,不禁在心底暗暗琢磨起来,但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如花。 只见她轻启朱唇,逐一开始介绍起这些待嫁闺中的小姐们各自的性情特点以及过人之处,言语之间充满了赞美之意,然而却又并不显得虚假浮夸。 “且说这位柳家小姐,那可真是咱们苏州城里头一等一的名门望族出身呢!自小便接受着最为严格而全面的教育培养,无论是抚琴弄弦、弈棋对弈还是挥毫泼墨、吟诗作画,可谓无一不精。更为难得的是,其性情温柔婉约,宛如那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容貌更是倾国倾城,令人过目难忘。听闻陆子冈少爷平素亦是个痴迷于音律之道的雅士,想来这柳家小姐必定能够与陆少爷共同奏响一曲和谐美妙的乐章,成就一段佳话良缘呐!” 云霜儿闻言,先是仔细端详了一番手中的画像,接着又认真翻阅了一下相关的资料,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嗯,从家世背景到外貌容颜来看,确实都相当出色,无可挑剔。只可惜她家位于苏州城中,距离咱们这地处偏僻的太仓着实有些遥远。只怕像这样养尊处优惯了的世家大小姐,未必会看得上咱们这种穷乡僻壤之地的人家呀!” 说罢,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虑之色。 李媒人听闻此言,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但很快便恢复如常,连忙开口解释道:“哎呀呀,夫人莫急,那您再仔细瞧瞧这位赵家小姐。此女乃是咱们太仓当地一户官宦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呢!且说这赵小姐啊,当真是才貌双全、文武兼备呐!论起文采来,她可谓是出口成章,无论是诗词还是歌赋,都能随手拈来;而谈到武艺方面,更是毫不逊色于男子,其骑射之技堪称一绝,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巾帼不让须眉’啊!遥想当年,陆家少爷驱逐倭寇之时,那是何等的英姿飒爽、意气风发啊!依我看呐,若是这两人能够喜结连理,必定会成为一段佳话,简直就是天赐良缘啊!” 然而,云霜儿听完李媒人的这番介绍之后,却是柳眉微蹙,面露不满之意地反驳道:“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整日里舞刀弄枪、打打杀杀成何体统?我家子冈向来就是个温文尔雅的文弱书生,若真把这样的女子迎娶进门,日后又怎能降得住她呢?恐怕到时候只会被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罢了。” 李媒人一听这话,额头上立刻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仿佛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般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深知自己刚刚可能说错了话,惹得夫人不高兴了。 于是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夫人说得极是,夫人所言甚是啊!那么依小人愚见呢,这位叶家的小姐简直就是天造地设、最适合陆少爷的不二人选呐!这叶家小姐呀,虽说同样来自于商贾世家,可她打小就勤奋好学、博览群书,可以说是满腹经纶呢!而且其性情温柔婉约之余,还透露出一股坚定不移的韧性;不仅深谙操持家务之理法,更能够凭借自身出众的才华,成为陆少爷事业上的得力帮手哟!此外,别看人家姑娘出自商户之门,对于琴棋书画这些高雅艺术可是怀有深厚的兴趣哩!平日里也喜欢跟那些文人雅士们往来交流,每每开口言谈之际,都散发出一种优雅脱俗的气质呢!最为难能可贵之处在于,叶家小姐宅心仁厚、乐善好施,经常做一些善事义举,因而深受左邻右舍的尊崇爱戴,甚至在咱们整个太仓地区都享有‘第一才女’的美誉哟!” 说到此处,李媒人刻意压低声音,将嘴唇凑近云霜儿的耳畔,轻声细语地继续讲述道:“此外呀,据城中之人所言,在上元灯节那个夜晚,原本这叶家小姐特意悬挂出一幅四联谜语,高悬于自家灯笼之上,意在通过比试文采来挑选如意郎君。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最终竟然是肖府的那位小姐答对了谜题。众多目击者皆亲眼目睹到,有位风度翩翩的公子爷将谜底告知给了肖小姐。那么问题来了,当时陪伴在肖小姐身旁的公子哥,除了声名远扬的陆子冈少爷之外,又怎会有他人呢?现今这肖小姐已然离去,但陆公子与叶小姐却双双仍处于待嫁寻夫之态,您瞧瞧,难道这不正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吗?” 言罢,李媒人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只有彼此才心知肚明的狡黠光芒,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仿佛只要云霜儿稍稍一点头,便能立刻敲定这位叶家小姐作为未来的儿媳人选一般。 可云霜儿听罢,并未立即表态,而是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还有这么回事?我倒是不曾听子冈提起过啊!李媒人,我想,不如这样,这柳家小姐和叶家小姐的画像你且留下,我们先看看后面的媒人都介绍了些何人,再做定夺,如何?” 李媒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应承下来:“夫人所言极是,婚姻大事,自该多多考量一番。那我就先出去了,我在外面等候您的消息。” 随后,李媒人告退,云霜儿则继续留在雅间内,静待接下来的会面。 随着李媒人的离开,雅间内再次恢复了宁静,云霜儿轻抚着挂着的画像,心中暗自思量。 不多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第二位媒婆在陆子平的引领下步入雅间。 这位媒婆正是昨日和李媒婆针锋相对的冯媒婆,她一进门便是一脸的和煦笑容,手里同样捧着几幅画像,显得格外郑重其事。 “二夫人安好,老身冯婆子,特来为陆少爷的婚事尽心尽力。”她边说边将画像轻轻的挂于另一屏风之上,并逐一展开。 “哦?那不知冯媒人都有哪些世家小姐的资料啊?” “夫人您请看,这位柳小姐......” 冯媒婆刚要继续说下去,却被云霜儿打断了。 “冯媒人,这位小姐,第一位李媒人已经推荐过了,你就不用再推荐了,你看,这是她的画像和介绍。” 说罢便指着另一屏风上的画像说道。 “哎,没想到还是被那李婆子抢先了一步。”冯媒婆拍着大腿说道。 “冯媒人,你也不用介怀,好姑娘大家自然是争相介绍,你若有更好的姑娘,还是尽快介绍吧!”云霜儿说道。 冯媒婆闻言,虽还有一丝懊恼,但很快便调整过来,她深吸一口气,仿佛想到了。 “夫人说得是,是老身疏忽了。不过,老身这里还真有几位特别的小姐,或许能入得了夫人的眼。” 说着,她轻轻移开一幅已经展开的画作,露出了下面一幅未曾展露的画卷。 “这位是陈家的小姐,虽非官宦之后,但其父乃是当地有名的儒商,家中藏书万卷,小姐自幼浸淫其中,才情出众,尤擅诗词,更难得的是她性格独立,不拘小节,与寻常闺阁女子大不相同。我听说陆少爷也是一个跳脱的个性,不仅入股了青楼和酒楼,还常常做一些让人想不到的事,老身想,这样的女子或许能与陆少爷在精神上有更多的共鸣。” 云霜儿闻言,目光微微一亮,她看向那幅画像,画中女子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又不失温婉,确实与众不同。她轻轻点头,示意冯媒婆继续。 “再者,还有这位周家小姐,虽出身平凡,但她自幼跟随父亲行医,不仅医术精湛,更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常于乡间义诊,救死扶伤,名声在外。老身以为,这样的女子,定能成为陆少爷的贤内助,共同造福一方。” “冯媒人,你今日带来的这两位小姐的画像,倒是别具一格,另辟蹊径啊!这样吧,你先将她们的画像和资料留下,待我们商议后再做决定。” 云霜儿语气平和,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冯媒婆闻言,心中暗自欢喜,连忙将画像和资料恭敬地递上,并连声道谢。 “夫人英明,老身这就告退,静候佳音。”说着,她行了个礼,便退出了雅间。 接下来的时间里,又有数位媒婆相继而来,每位都带来了各自精心挑选的世家小姐画像与资料。 云霜儿与陆子平都一一接见,耐心听取,但始终未露出明确的意向。 随着时间的推移,窗外的日光已渐渐偏移,直至夕阳西下,最后一位媒婆也完成了她的介绍,带着一丝疲惫却满怀希望地离开了雅间。 云霜儿轻抚着桌上堆积的画像与信息册,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她转头看向陆子平,轻声问道:“子平,你看这众多画像和资料中,可有那陆子冈会喜欢之人?” “娘,孩儿不知,我想还是将画像拿回去给父亲过目一番再做定夺吧!”陆子平回道。 “哎,也只有如此了,你告知外面的媒人一声,我们要将这些画像拿回去详细商议后再定夺,到时候有了结果,自会通知她们!”云霜儿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陆子平听罢便退了下去。 …… 第183章 叶芸宣 云霜儿与陆子平并肩踏入陆府之后,两人未作停留,步伐匆匆地朝着陆玉鸣日常处理事务的书房行去。 来到书房门前,云霜儿伸出纤纤玉手,轻轻叩响房门。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内始终没有传来任何应答之声。 她微微蹙起秀眉,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犹豫片刻后,云霜儿伸手缓缓推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景象令她心头一沉——书房内空无一人,陆玉鸣不知去向何处。 云霜儿轻叹一声,转身对身后的陆子平吩咐道:“子平,你把这些小姐们的画像寻一处合适之地,用屏风悬挂起来。待你父亲归来,咱们再仔细同他商议此事……” 她的话语尚未落音,突然间,一个熟悉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霜儿,是什么物件需要悬挂起来,并且非得等到我回来才能商讨呢?” 云霜儿闻声回首望去,但见陆玉鸣正迈步走进书房,他的眉头微蹙,神色间透着几分疲惫与忧虑。 “老爷,您可是刚刚从姐姐那里过来?不知她现下状况如何了?”云霜儿脸上浮现出关切之色,语气轻柔地询问道。 听到云霜儿的问话,陆玉鸣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唉,依旧如故啊。她至今仍处于昏迷之中,毫无苏醒之迹象。今日大夫前来诊脉,更是告知病情似有恶化的趋向!” 言罢,他忧心忡忡地走到书桌前坐下,双手揉着太阳穴,似乎在努力平复内心的不安。 “哎呀,怎会如此呀?照此情形来看,子冈这桩婚事必须得抓紧时间办理啦!”云霜儿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皱起眉头,然而她的内心深处却暗自窃喜着。 陆玉鸣道:“确实如此啊!只是依我之见,他如今似乎全然没把精力放在此事之上,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治愈他母亲的病症呢!” 云霜儿轻轻点头,表示理解:“这倒也在情理之中嘛!但愿咱们所做之事能够略尽绵薄之力吧!” 这时,陆玉鸣像是忽然回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云霜儿,开口问道:“哦,对了,方才你提及有事要等我回来后再行商议,究竟所为何事啊?” 云霜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然后迈步向前,亲昵地挽住陆玉鸣的手臂,一同走向那面挂满画像的屏风前。 站定之后,陆玉鸣凝视着眼前一幅幅精挑细选出来的仕女图,满脸惊愕之色,不禁出声询问:“霜儿,这些……都是何意啊?” 云霜儿微笑着解释道:“老爷,您难道忘记了么?昨日妾身曾与您讲过,吩咐媒婆将其手头最为出色的三位女子带来,以供咱们抉择。而这里展示的,便是今日妾身与子平见过她们之后的成果哟。” “竟然如此?但数量着实有些多了吧?一时间,我实在难以判断究竟哪位姑娘与子冈最为匹配呢!”陆玉鸣凝视着眼前这群温婉娴静、仪态万千且风格迥异的画中佳人,不禁感到一阵头疼。 此时,云霜儿移步至一幅女子的画像跟前,然后转身面向陆玉鸣开口道:“老爷,不知您觉得此女如何?” “叶芸宣?难道这便是叶家的那位千金大小姐不成?”陆玉鸣满脸惊讶地回应道。 “老爷莫非认识这位小姐?”云霜儿流露出好奇之色追问道。 “哎呀,岂止是认识啊!要知道,这叶家老爷在咱们太仓可称得上是声名远扬的富贵之家,咱家还与其有着不少商业往来呢。而这叶芸宣更是叶家老爷的心肝宝贝,不仅琴艺高超、棋艺精湛,书法和绘画亦是造诣颇深,更有传言称其容貌倾国倾城,但我却始终未曾有缘一见呐!仿佛就在前不久,坊间尚有传闻说她精心设计了一则四联谜题用以选夫婿,只可惜最终让瑾儿给破解了!倒也合理,毕竟她如今已到了双八妙龄,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啦!”陆玉鸣娓娓道来。 “老爷可知瑾儿的答案究竟出自何处吗?”云霜儿嘴角轻扬,面带浅笑地凝视着陆玉鸣。 只见陆玉鸣望着云霜儿此刻的神情,突然间像是恍然大悟一般。 “难道……”他喃喃自语道。 “没错,正是咱们的子冈把答案告知给了瑾儿,所以她才能回答上来呀。”云霜儿微微颔首,表示肯定。 “哦?原来他们二人竟有如此缘分?那此事反倒变得容易处理多了!不过这叶芸宣年长子冈一岁,不知子冈对此会作何感想……”陆玉鸣面露迟疑之色,似乎心中有所顾虑。 “哎呀,老爷,您怎还抱着这般陈旧的观念不放呢!且不说他俩之间存在这段特殊的机缘,单就年龄而言,大个一岁又何妨?年纪稍长一些,才更懂得体贴关怀他人呢!”云霜儿连忙解释道。 “哈哈,霜儿所言极是。既然如此,不如这样吧,明日你带上些礼品前往叶家府邸走一遭。其一嘛,自然是去亲眼瞧瞧那叶芸宣是否果真如同画像中那般出众;其二也是了解一下这位姑娘内心的想法,毕竟这婚事总归得人家情愿才行呐!”陆玉鸣笑着提议道。 “嗯,老爷,我知晓了,明日我定会前往!”云霜儿微微颔首,柔声回应道。 “辛苦你了,霜儿,此类事务终究还是由你们妇人出面处置更为妥当些,我这般大男人实在难以应对啊!”陆玉鸣轻叹一声,言语之中满是无奈。 “老爷无需谦逊,然而啊!您亦要适时规劝一下子冈呀!诚如您所言,此乃二人之事,莫要待到我这边商谈妥当,子冈那头却不予应允,届时可就陷入窘迫之境啦!”云霜儿面露忧虑之色,轻声提醒着陆玉鸣。 “哼,他胆敢不从?我即便是绑,也要将他绑去!”陆玉鸣面色一沉,牙关紧咬,愤愤地说道。 闻得此言,云霜儿不禁在心底暗暗窃笑,但表面上仍维持着那副温婉贤淑的笑容。 她轻柔地拍了拍陆玉鸣的手背,宽慰道:“老爷,您切莫过于急切了,子冈向来孝顺有加,只不过此刻心系姐姐的病况罢了。待其心绪稍加平复之后,咱们再徐徐加以劝导便好。至于叶芸宣小姐一事,妾身自当竭尽全力,力求尽早获取良善之果,期望能够为姐姐冲去晦气,促使她早日苏醒过来。”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向大地,给世间万物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云霜儿早早地起了床,她仔细地梳洗打扮一番后,便来到陆府的库房之中。 库房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珍贵稀有的物品,但她却没有丝毫犹豫,精挑细选了好几件最为名贵且精致的礼物。 这些礼物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独具匠心之作,每一件都凝聚着她满满的心意和祝福。 随后,云霜儿唤来了几名伶俐乖巧的丫鬟,并吩咐她们将挑选好的礼物小心翼翼地搬到马车上。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她亲自登上那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向着叶府缓缓驶去。 当马车抵达叶府大门前时,守门的小厮们立刻注意到了这辆气派非凡的马车。 他们定睛一看,发现车身上刻有陆家的标志,心中不禁一震。 紧接着,车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身着绚丽华服的妇人优雅地下了车。 这位妇人身姿婀娜、容貌姣好,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气质,正是云霜儿无疑。 见到此景,守门的小厮不敢怠慢,赶忙跑进府内向主人禀报。 没过多久,只见一位穿着同样华丽无比的中年妇人快步迎了出来。此人正是叶府夫人,乃是叶芸宣的生母。只见她面带微笑,眼神中透露出亲切与友善之情。 “哎呀,这不是陆府的二夫人吗?快快有请,请进府内歇息!”叶夫人大步流星地走到云霜儿面前,热情地招呼道,其脸上更是洋溢着真挚而热忱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般温暖舒适。 云霜儿听闻此言,顿时面露惊讶之色,连忙开口询问道:“夫人竟然认识我?真是令妾身倍感荣幸。” “呵呵呵……”叶夫人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然后回答说:“怎会不识得呢?当初陆老爷为您举办回门宴之时,咱们可是打过照面的呀!” 说着,她便引领着云霜儿往府中的前厅走去,同时继续说道:“只是没想到时光飞逝,转眼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如今再次相见,真可谓是缘分匪浅呐!” 听到这里,云霜儿恍然大悟,不禁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自责地说道:“哎呀呀,瞧我这记性,居然差点把亲家姐姐给忘了!实在是罪过罪过啊!” 说完,她急忙走上前去紧紧握住叶夫人的双手,表示歉意。 “哦?陆夫人这话从何说起啊?”叶夫人嘴角微扬,轻笑出声。她目光温和地落在陆夫人身上,眼中闪烁着好奇与疑惑。 “哎呀,见过贵府小姐后,叶夫人自会明了!”云霜儿微微一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意味。 叶夫人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期待和好奇。于是,她也笑着回应道:“哦?这样啊!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希望真能如您所说,有喜事降临呢!”说罢,她领着云霜儿一同走向大厅。 一踏入大厅,云霜儿便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整个大厅宽敞明亮,布置得极为雅致却又不失大气。 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精美的字画,桌椅摆放整齐有序,每一处细节都彰显出主人家的品味与格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座充满诗意的书院之中。 云霜儿暗自思忖着,心想这叶家果然不愧是名门望族,不仅富有财气,更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这般高雅的氛围,足见其主人定非寻常之辈。想必这叶老爷必是位儒雅之士,而他的子女也必定受到良好的教育熏陶。想到此处,云霜儿对即将见面的叶家小姐更是多了几分期待。 在一阵简短的寒暄之后,叶夫人转头向着身旁的下人轻声吩咐道:“去,将小姐请出来见见客!” 下人们领命后,迅速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只听见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二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淡蓝色绣着兰花图案长裙的少女款款走来。 她的长发如同瀑布般垂至腰间,肌肤白皙如雪,面容姣好如桃花绽放。 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温婉气质与从容风度。此女正是叶家大小姐——叶芸宣。 叶芸宣莲步轻移,迈入宽敞明亮的大厅之中。 她身姿婀娜,婉约动人,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般清新脱俗。 甫一现身,便展现出良好的教养与风姿绰约的仪态,向着叶夫人和云霜儿微微欠身行礼,声音轻柔如春风拂过湖面,带着几分羞涩与恭敬:“芸宣见过娘亲,见过陆夫人。” 云霜儿见状,赶忙迎上前去数步,满脸欣喜之色,伸手亲昵地拉住叶芸宣的柔荑,目光上下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位清丽佳人,越看越是喜爱,忍不住赞叹出声:“哎呀呀,想必这位就是闻名遐迩的芸宣小姐啦!果真人如其名呐,不仅容貌秀美绝伦,更有一种清雅脱俗、超凡出尘之气质。我这颗心哟,简直欢喜得快要蹦出来啦!” 被如此夸赞,叶芸宣不禁双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犹如天边绚丽的晚霞,娇羞而又谦逊地回应道:“夫人您太过奖了,芸宣实在担当不起这般赞誉。” 她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透露出一丝腼腆之意。 云霜儿见状,嘴角含笑地点点头,表示对叶芸宣谦虚态度的认可。 接着,她轻轻挽起叶芸宣的手臂,一同走到座位旁,并让其坐在自己身旁。 随后,云霜儿话锋一转,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芸宣啊!我曾听闻在上元灯节之时,你竟然别出心裁地作了一首四联谜语用以招亲之事,不知是否确有其事呢?” 听到这个问题,叶芸宣原本微红的面颊顿时变得滚烫起来,犹如熟透的苹果一般诱人。 她略微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陆夫人切莫取笑于我了,其实那皆是家父执意逼迫所致,并非我的本意啊!”言语之间,流露出些许无奈与窘迫之感。 然而,云霜儿并未就此罢休,反而继续追问道:“那么究竟有没有人能够猜出谜底呢?” 说话间,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同时还对着叶芸宣投来一个意味深长、似笑非笑的神情。 “幸好有肖家那位聪慧过人、才思敏捷的小姐肖瑾儿挺身而出,将难题解答出来,否则芸宣恐怕真是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等棘手之事了!” 叶芸宣双颊绯红,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羞涩地轻声呢喃道。 “哈哈,那么你是否知晓瑾儿所给出的那个答案究竟源自何处呢?又是何人告知于她的呢?”云霜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饶有兴致地追问道。 “啊?难不成……是……”叶芸宣惊愕得目瞪口呆,一只玉手不由自主地掩住樱桃小嘴,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起来。 “没错,正如你心中所想那般,正是我陆家府上那位风度翩翩、一表人才的二少爷陆子冈。想必你也清楚他和瑾儿之间非同寻常的亲密关系吧?如此一来,他将答案透露给瑾儿自然也是情理之中、顺理成章之事啦!”云霜儿语气坚定地解释道。 叶芸宣听闻此言后,不禁低垂着头,沉默不语,但内心深处却暗自思忖着:“其实,我早就应该料到此事必定与他有关联!毕竟以他们二人的深厚情谊,又怎会袖手旁观呢?” …… 第184章 试探(一) 云霜儿敏锐地察觉到叶芸宣始终一言不发,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喜悦之情,开始暗暗琢磨起来,感觉这件事成功的概率仿佛又提高了几分。 紧接着,她轻盈地迈开步伐,缓缓朝着叶芸宣走去,然后轻轻地伸出手,温柔地拍了拍叶芸宣的手背,用一种极其轻柔且充满关切的语气说道:“芸宣啊!你瞧瞧,你与我家子冈之间的缘分可谓是非同一般呐!要知道,就连你精心准备用于招亲的那四道连环谜题,也都被我家子冈轻松破解啦!所以说嘛,我认为这绝对是你们前世修来的福分,今生才得以再次相遇相知、相守相伴。所以说你看我们家子冈可有做你夫君的可能啊?您说呢?叶夫人!” 听到这话,叶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一抹尴尬与无奈交织在一起的笑容悄然爬上她的脸庞。 她连忙开口回应道:“哎哟,陆夫人呀,您可真会开玩笑!关于孩子们之间的缘分,我当然也深信不疑它确实存在着呢。只不过啊,这谈这婚姻之事,虽然一般都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啥的,但是我们叶家吧,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开通和民主的哦。因此呢,这陆家少爷能否入我们家芸宣的眼,最关键的因素还得取决于我们家芸宣内心深处究竟有没有那份喜爱之情呀。而且说实在话,陆夫人,我们家芸宣到现在为止连陆公子的面都没见过一次呢,这感情方面恐怕就有点儿......”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叶夫人稍微顿了一顿,眼神先是轻轻地落在自家女儿叶芸宣的身上,仿佛想要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些什么信息似的;紧接着,她的视线又缓缓地转移到了一旁的云霜儿身上,然而她嘴角边那抹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却始终没有消失过。 “呵呵,叶夫人所言极是,然而依我之见,经历上元灯节那四联谜语之后,孩子们彼此间已然奠定了一定的情感基石。至于会面一事嘛!我认为咱们倒是能够精心筹谋一番,只是往后的情意滋长,恐怕就得仰仗他俩自身了!”云霜儿玉手轻掩朱唇,娇声轻笑起来。 “这......”叶夫人微微皱起眉头,将那充满期许与关切的目光缓缓投向叶芸宣,语气轻柔地开口问道,“芸宣呐!对于眼前这事,不知你心中究竟作何想法......” 叶芸宣听到母亲的问话后,不禁轻轻抬起头来,她那清澈如水的眼眸先是凝视着自家娘亲,仿佛想要从母亲的神情之中寻得一丝指引或支持;紧接着,她又小心翼翼地把视线转向一旁的云霜儿,朱唇轻启,用那宛如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的声音柔声细语地道:“婚姻之事,乃是关系到一个人一辈子的幸福所在,芸宣实在不敢轻易擅自做主啊。而且,小女子也曾有所耳闻,知晓那位陆公子博学多才、聪慧过人,不但在诗词音律等诸多领域展现出非凡的天赋以及深厚的造诣,更是对经商之道了如指掌、驾轻就熟。面对如此杰出的人,芸宣自觉才疏学浅,生怕自己无法与之相衬相配。” “哎呀,芸宣姑娘千万不要这般自谦啊!凭姑娘您的才情风姿,绝对称得上是德艺双全、品貌俱佳。你既温婉恬静、又心地善良且贤惠无比,怎么可能配不上我家子冈呢?更何况,我始终深信,如果你们二人能够有缘携手步入婚姻殿堂,共同缔结这段美好的姻缘,那么未来必然能够琴瑟和谐、恩爱有加,成为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云霜儿脸上洋溢着亲切而和蔼的笑容,轻言慢语地回应道。 叶芸宣默默地凝视着自己的母亲,嘴唇轻动却未发出一言。 云霜儿将目光投向叶芸宣,仔细端详着她的神情,心底已然明晰她此刻的心思。 稍作停顿后,云霜儿轻声开口道:“芸宣啊!我有些心里话,想要单独与你母亲谈一谈,可以吗?” 叶芸宣听闻此言,微微颔首,向着云霜儿以及自己的母亲恭敬地行了个礼,柔声回应道:“既然如此,那芸宣便先去为陆夫人重新沏一壶热茶来。” 言罢,她轻盈转身,缓缓步出大厅。 望着叶芸宣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叶夫人心头涌起一丝疑惑,转头望向云霜儿,不解地问道:“陆夫人,不知您究竟有何事需要私下与我交谈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久之后,云霜儿竟然低声啜泣起来,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滑落脸颊。 叶夫人见此情形,顿时慌了神,手足无措地劝慰道:“哎哟哟,陆夫人呀,这平白无故的,你怎的突然哭起来呢?”言语间满是关切与焦急。 “叶夫人啊,请您千万不要见笑。按常理而言呢,像这种关乎婚姻的重大事宜,理应是由子冈的生母、也就是咱们陆家的大夫人亲自登门拜访的呀!可是谁曾想到,家里竟然突然遭遇变故。大夫人不知怎地,突然间就患上了一种恶疾,整个人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至今都未能苏醒过来。我们心里头实在是着急万分呐!想着或许能够借助这桩喜庆之事,给大夫人冲冲喜气,祈求上苍保佑她能够知晓子冈的婚事,从而尽快恢复健康。您也知道,芸宣和子冈都是极为孝顺之人,我着实不愿意让她误解这场婚姻仅仅只是一场交易而已。因此呢,我才会如此说道:会面一事我们倒是可以设法安排妥当,但至于两人之间的感情培养嘛,恐怕就得看他们往后日子里自己的造化啦!然而不管怎样,这门亲事恐怕还是得先行定下不可,毕竟我真的很担心大夫人的病情难以支撑太久啊……”说到此处,云霜儿忍不住再次轻声啜泣起来,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 叶夫人听闻此言后,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感动之情,她那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容此刻微微泛起涟漪。 她轻轻地伸出手来,温柔地拍打着云霜儿的手背,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传递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慰藉之意:“陆夫人啊,您此时此刻的心境和感受,我完全可以体会得到。然而,婚姻这件事情着实非同小可,它关系到两个年轻人一生的幸福以及前途命运啊!咱们家的芸宣向来心地善良,如果她明白了这里面所蕴含的种种缘由,想必肯定也会心甘情愿地为陆公子那位大夫人诚心祈祷祝福,并且竭尽全力去贡献出属于自己的那份真挚孝心。” 云霜儿听完这番话语之后,双眸之中顿时充满了无尽的希冀之光,宛如夜空中璀璨闪烁的繁星一般明亮耀眼。 她满怀期待地缓缓抬起头来,目光紧紧锁定在叶夫人那张端庄秀丽的脸庞之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恳切渴望之色。 就在这时,叶夫人稍稍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只不过呢……” 仅仅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而已,却犹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剑刃一般,瞬间划破了空气当中弥漫着的那股紧张而又压抑的氛围。 “毕竟婚姻可是人生中的头等大事,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所以说呀,除了要考虑到孝道这个因素之外,作为父母长辈的我们,其实更为期盼的还是芸宣能够寻觅到一个对她全心全意、关怀备至之人;一个可以与她并肩同行、共同经历风风雨雨之人。因此呢,我个人觉得应该给予这些孩子们足够充裕的时间和空间,好让他们有机会彼此相见相识,并深入了解对方一番,如此一来方能判断出他们之间究竟是否真的两情相悦、情意相通。” 叶夫人的语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轻柔温和的声音此刻竟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凝重感。 云霜儿听到这话后,急忙用力地点头,她的眼眶中闪动着晶莹的泪花,那是充满感激之情的泪水:“叶夫人啊,您可真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呐!我代表子冈向您道谢,也代大夫人对您表示诚挚的感谢。关于会面这件事呢,我们肯定会妥善安排好一切的,既要保证不会让孩子们觉得有任何负担和压力,还要让他们能够顺顺利利、自自然然地加深彼此之间的认识与了解。不过嘛,针对这一次的碰面,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真不知道叶夫人您是否愿意应允呢?” “陆夫人呀,请尽管讲出来吧!”叶夫人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回应道。 于是,云霜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叶夫人,缓缓开口说:“我的意思是,咱们能不能不要把这次见面说成是专门为了商议订婚事宜而举办的呢,仅仅当作是两家人普普通通的互相探望可好?”说完这番话,云霜儿便满怀期待地注视着叶夫人。 叶夫人听了之后,稍稍思考了片刻,紧接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婉约的笑容回答道:“陆夫人啊,不得不说还是您考虑问题比较全面细致呢。其实我心里所想的跟您一样,在他俩还没有正式确定婚约关系以前,我们完全可以将这次见面当作一次再平常不过的往来交流活动去筹备。这样一来,既能有效防止引发外界过多无端的揣测和议论,同时又能成功避免给两个孩子增添一些没必要的心理负担和精神压力呢。” “叶夫人所言极是,那么这件事便这般定下了。我来谋划,让他们相见。”云霜儿满怀感激地说道,她深深地明白叶夫人内心的担忧。 “甚好,那就依此而定吧。芸宣实乃乖巧懂事,我坚信她定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明断。而关于子冈嘛,尽管年少,然其心地纯真善良,对待尊长更是毕恭毕敬、孝顺备至。我深信,倘若给予他们机遇,二人必定能够相互熟。”叶夫人言辞温婉地回应道。 “嗯嗯,既是当初子冈能够成功解出叶小姐所设下的四联谜题,想必在他心底对于叶小姐定然存有不少好感。既然如此,我即刻返回去筹备相关事宜,请叶夫人也尽早妥善安排好会面之时辰。” “那是当然,按常理而言,陆家老爷与我家老爷长久以来皆存在商业上的往来,如今陆府大夫人不幸身患重症,我们理应前往探视一番。”叶夫人缓缓说道。 云霜儿轻盈地朝着叶夫人微微躬身施礼,柔声说道:“那小女子在此便多谢叶夫人啦!”言语之中满含感激之情。 叶夫人连忙摆手回应道:“陆夫人切莫如此见外,这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举罢了。只不过呢,在着手安排此次会面之前,妾身尚有一事想要拜托于您。我家芸宣这丫头啊,平素里倒是颇为温婉贤淑,可其性子却稍稍有些倔强刚强。待到届时登门拜访之时,还望陆夫人能够设法让她知晓,此番前来仅是陪伴着咱们一同前往陆府相见故人,而非特意专为了与陆家少爷相见之目的哟。若是芸宣那孩子有心,她自然会把握机会,当然我也会帮着你旁敲侧击的,毕竟我也希望芸宣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云霜儿闻听此言,美眸之中瞬间掠过一抹赞赏之意:“叶夫人当真是考虑周全、用心良苦啊!您所提出的这个建议实乃精妙绝伦,妾身定会妥善安排妥当的。” 说罢,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会心一笑,似乎已然提前看到了两个孩子日后或许将会拥有的美满幸福。紧 接着,云霜儿又一次恭敬地俯身行礼道别:“那么这件事情就有劳叶夫人多多费神操劳了,妾身先且告退返回府中筹备相关事宜。” 叶夫人微微欠身,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轻声回应道:“陆夫人请放心离去吧,关于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谨慎处理、妥善安排,争取早日促成他们两人相见之缘。” 话音刚落,只见云霜儿莲步轻移,缓缓地走出了宽敞明亮的大厅,然后迈出门槛,逐渐消失在了叶府那幽深的庭院之中。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房间里,叶芸宣正忙碌地准备着为云霜儿泡制一壶清新香醇的新茶。 然而,她那颗原本平静的心此刻却变得躁动不安起来,仿佛被一阵无形的风吹乱了一般。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刚才云霜儿提及的她与陆家少爷的事情,心中充满了疑惑和焦虑。 …… 第185章 试探(二) 当叶芸宣小心翼翼地捧着茶壶,轻盈地迈着步伐再度踏入宽敞明亮的大厅时,她惊讶地发现原本热闹非凡的厅内此刻竟然只剩下叶夫人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那里。 “娘,陆夫人去哪儿啦?”叶芸宣满脸狐疑,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哦,陆夫人呀,她已经先行离去了!”叶夫人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温柔地落在自己宝贝女儿身上回答道。 “哦,这样啊!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告辞了啊,真是令人费解!”叶芸宣一边轻轻地将手中的茶壶放置在桌子上,一边低声嘟囔着。 这时,叶夫人突然把话题一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与期待,直截了当地向叶芸宣发问:“乖女儿啊,对于陆府上的那位陆子冈少爷,你觉得他怎么样呢?” 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叶芸宣不禁微微一怔,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双手不自觉地摆弄起衣角来。 而一直注视着叶芸宣反应的叶夫人,则流露出一种饶有兴味的神情。 面对母亲那充满探究意味的目光,叶芸宣心中越发慌乱起来,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般不知所措。 终于,她抬起头,娇嗔地对着叶夫人喊道:“娘,您这不是故意拿女儿寻开心嘛!” 叶夫人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呵呵,女儿呀,娘亲只是想晓得你心中究竟作何想法罢了。要知道,你如今已到适婚之龄,像娘亲这般年岁时,早就嫁与你爹爹啦!” 听到母亲这番话,叶芸宣不禁满脸羞涩,娇嗔地喊了一声:“娘!”随后,她宛如一只温顺的小鹿般,轻盈地走到母亲身旁坐下。 “说起那陆家少爷,实不相瞒,女儿对其并非十分熟悉。早些时候,倒是听闻过有关他的一些传言。据传最初之时,此人似乎亦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浪荡子。然而不知是何缘故,竟突然之间性情大变,自此之后,非但精于音律之道,更擅长营商之事,且勇武过人,令人刮目相看呢。” 叶芸宣一边回忆着所闻所见,一边缓缓向母亲诉说。 叶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但很快便恢复常态,微笑着调侃道:“如此说来,莫非我家宝贝女儿对那位陆公子早已心有所属?” 面对母亲的打趣,叶芸宣顿时面红耳赤,连忙摆手解释道:“娘,您莫要取笑女儿了。依女儿之见,恐怕不单止我们太仓一地,便是连那苏州城中诸多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们,想必也皆对这位陆公子心怀好奇吧!只可惜,众人似乎皆无缘得见其真容。” 说完,叶芸宣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遗憾之意。 “呵呵呵,其他人我可懒得理会,即便那些女子对陆公子心怀倾慕之情,那又怎样?要知道,你跟那陆子冈之间可是有着四联谜语这般奇妙的缘分啊!”叶夫人面带微笑地说道。 然而,叶芸宣却显得有些闷闷不乐,神情沮丧地回应:“不过……我听闻他与肖家的肖瑾儿小姐似乎恩爱有加、情比金坚,就算其他小姐们对他心生好感,恐怕也难以有所突破吧!” 听到这话,叶夫人轻轻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这几日难道你没有留意到街头巷尾的种种传言吗?” 叶芸宣一脸疑惑地追问道:“什么传言?母亲您快告诉我吧!” 只见叶夫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缓缓开口说:“哎呀,我的傻闺女呀!如今大街小巷都传遍啦,说是那位肖家的大小姐肖瑾儿,因其出类拔萃的琴艺而声名远扬,已然被皇宫里派遣而来的公公相中,选入宫廷之中担任乐师一职去了!此时此刻,想必正是陆子冈情感最为脆弱之际。倘若你真对他饶有兴致,依娘之见,倒不如趁此良机前去与他多多接触一番。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美好姻缘呢!”说完,叶夫人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娘,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女儿听着,倒像是个不知羞耻、乘人之危的小人一般,专挑人家感情受挫时出手!”叶芸宣秀眉紧蹙,面露委屈之色,娇嗔地反驳道。 叶夫人缓缓站起身来,移步至叶芸宣跟前,轻轻拍了拍她那娇嫩白皙的玉手,语重心长地道:“乖女儿呀,娘晓得你们这些大家闺秀最看重的便是矜持二字。然而,像陆子冈这般出众之人,又岂是仅凭矜持便能盼得回来的哟。正如你所言,此等卓越之才,不知引得多少妙龄女子倾心垂涎。眼下他正值情感受挫之际,内心的防备定然松懈不少呐!” 叶芸宣凝视着眼前的母亲,神情复杂,一时之间竟有些茫然失措。她不自觉地轻咬着下唇,脑海中思绪翻涌,犹如乱麻般纠缠不清。 她实在未曾预料到,自己竟然会深陷于如此错综复杂的情感纠葛之中;更令她始料未及的是,一向端庄娴雅的母亲,今日竟会如此毫不避讳地谈及男女间的私情。 不过,稍作思索之后,叶芸宣不得不承认,母亲这番话的确颇有几分道理。陆子冈的才华横溢和高尚品德着实令人心悦诚服,而此时此刻他那颗受伤的心,兴许恰是自己得以靠近他、洞悉其内心世界的绝佳契机。 想到此处,叶芸宣原本纷乱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一抹淡淡的红晕悄然爬上了双颊…… “娘,您说的确实不无道理啊。”叶芸宣轻启朱唇,缓声说道,那原本还稍显迷茫的眼神之中此刻竟多出了几分坚毅之色来,“然而,孩儿究竟应当如何行事才好呢?若是就这样直截了当地前去寻他,是否会显得过于突兀了些?”说着,她不禁微微蹙起秀眉,似是对此颇感忧虑。 叶夫人见状,轻轻伸手抚过女儿如丝般柔顺的秀发,脸上露出一抹宠溺而又温和的笑容,轻声宽慰道:“傻孩子,娘亲怎会舍得让你这般莽撞行事呢。再过数日,为娘与你爹爹打算前往陆府登门造访一番。一则呢,你父亲向来与陆老爷在生意场上素有往来,正好趁此机会好好商谈一下有关生意方面的事宜;二则嘛,咱们这些妇道人家也可借此机会互相串串门、联络联络感情,毕竟为娘也已许久未曾与陆家的大夫人相见了。待到那时,你便随我们一同前往,如此一来,你便能觅得良机与那陆子冈碰面了。” 叶芸宣听闻此言,美眸瞬间闪过一丝明亮的光芒,宛如在黑暗中突然发现了指引前路的明灯一般,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所追寻的那个方向。 “娘,我已然明悟于心。女儿定会悉心筹备,倘若他对我并无恶感,那女儿自然也不会错过这难得一遇的机缘,定当全力以赴去争取一番。”叶芸宣轻声说道,言语之中透露出坚定与果敢。 “呵呵呵,不愧是我的女儿啊!”叶夫人满脸笑容地回应道,眼中满是慈爱与欣慰之色。 “哎呀,娘~您就别再拿女儿打趣啦!”叶芸宣不禁羞红了脸,像只受惊的小鹿般猛地扑进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开始撒起娇来。 然而,在她那颗娇羞不已的心房深处,此刻正暗自思忖着待到那时究竟该怎样去直面那位名叫陆子冈的男子。 …… 云霜儿刚刚踏入家门,还未来得及卸下一身疲惫,陆玉鸣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他满脸期待地看着云霜儿,急切地开口问道:“霜儿,此次前往叶家,情况究竟如何啊?” 云霜儿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娇嗔道:“老爷您如此心急火燎的,妾身连口茶水都来不及喝呢。稍等片刻嘛,让妾身先喘口气再慢慢告诉您呀!”说着,她走到桌边坐下,优雅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陆玉鸣见状,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的急躁,连忙赔笑道:“哎呀呀,都是我的不是,把霜儿累坏了吧。来来来,快些用茶解解渴!”说罢,他赶忙伸手取过身旁的茶壶,小心翼翼地给云霜儿的茶杯再次斟满一杯清香四溢的茶水,然后恭恭敬敬地递到云霜儿面前。 云霜儿接过茶杯,再次轻啜一口,感受着那股温润的茶香顺着喉咙流淌而下,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许多。 她放下茶杯,缓缓说道:“老爷,那叶府的千金果真名不虚传呐!就跟画像里描绘的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今天我不仅见到了这位叶家小姐本人,还和她以及她的母亲一同会面交谈了一番。其间自然也提及了她和咱们家子冈的事情……” 说到这里,云霜儿稍稍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之色,继续说道:“这叶家小姐似乎对咱儿子冈并无恶感哟,尤其是当她听闻是咱家子冈成功解开了她所出的四联谜语时,更是流露出了浓厚无比的兴致呢!” 听到此处,陆玉鸣脸上立刻浮现出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情,他激动地追问道:“如此甚好!那么,你可有向叶家众人提起两家订婚之事?” “哎哟,老爷啊,您可真是急性子哟!这事儿哪能头一回碰面就给挑明了讲呀!不过嘛,我也就是顺口那么一提罢了,好在人家倒也没表现出回绝的态度来,他们似乎更倾向于先见见咱们家子冈再做定夺呢!”云霜儿娇声娇气地说着。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啊!孩子们之间确实应当先相互见个面才妥当。既然这样,那我等再过两天,就假借商谈生意之名,邀请叶老爷一家子到府上走一趟、聚一聚。”陆玉鸣颔首微笑着应道。 “那就辛苦老爷您费心安排啦,只是不知道咱家子冈对此究竟是什么想法呢?”云霜儿微微皱起眉头,流露出些许忧虑之色,轻声询问道。 她心里暗自琢磨着,陆子冈性子向来随性洒脱,对于这种相亲之事不知是否会心生抵触之意。万一他不乐意,那岂不是要闹得大家都不愉快?想到这里,云霜儿不禁又多添了几分愁绪。 “霜儿啊,你就无需过度忧心了。如今的他,一方面深陷于丧失瑾儿所带来的沉痛哀伤里无法自拔;另一方面呢,又因母亲再度病倒入院而黯然神伤,如此双重打击之下,其心境难免会出现一些难以承受之状况。不过没关系,待到再过个一两日,等他心绪逐渐平复安稳下来后,咱们再来筹划让他俩碰面的事宜。然而,关于订婚这件事嘛,那可是万万不能提前透露给他知晓的哦。唯有等待他和叶家小姐正式会面,并通过彼此间的逐步熟悉来化解心中的郁结之后,才可以适当地提及订婚这一重要话题呀。只可惜,至于这个愿望究竟何时能够成真,眼下还真是不好说呐!”陆玉鸣缓缓地开口道。 听到此处,云霜儿连忙回应道:“老爷请放宽心便是,以妾身对叶家小姐的观察来看,此女聪慧过人且机敏伶俐得很呐。妾身定会想办法向她传递信息,示意她抓紧时间去解开子冈内心深处的那个疙瘩哟!” 陆玉鸣紧紧地握住云霜儿那双略显苍白且微微颤抖着的手,眼中满是疼惜与感激之情,轻声说道:“霜儿啊,这段时间可真是辛苦你啦!子冈若是知晓你如此全心全意、不辞辛劳地为他的事情奔波劳碌,定然会对曾经那般对待你的行为深感愧疚和自责。” 云霜儿抬起头来,目光坚定而温柔地看着陆玉鸣,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回应道:“老爷言重了,妾身所做之事皆是分内之举,亦是为了咱们这个家能够和睦安宁。只盼望着姐姐能尽快恢复健康,一切安好如初。”她的声音虽轻,但其中蕴含的真诚却让人无法忽视。 陆玉鸣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接着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即刻便去写信邀请叶家前来府上做客,共商要事。待他们到来之后,或许可以一同想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当前面临的困境。” 说罢,他转身迈步离去,步伐稳健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使命感朝着书房走去。 …… 第186章 半路杀出程咬金 这些天对于叶芸宣来说,可谓是充满了紧张和期待之情。 她整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反复琢磨着与陆子冈初次相见时将会呈现出何种景象。 曾经,她常常听闻那些来自市井坊间的流言蜚语,讲述着陆子冈往昔如何放荡不羁、行为不端。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去年某个夜晚之后,仿佛发生一场巨变,这位昔日的纨绔子弟竟然完全改变了性情。尽管偶尔仍有些顽皮捣蛋之举,但整体而言已宛如脱胎换骨一般,不仅对音律有着深厚造诣,更是展现出卓越的商业头脑。更让叶芸宣难以置信的是,连她精心设计的四联谜语都能被此人准确无误地破解,着实令她感到惊讶不已。 而这一切,叶夫人皆看在眼里,却是暗自偷笑于心间。 这天,叶夫人走进了叶芸宣的闺房,瞧见女儿正静静地坐在那里出神发呆,便开口询问道:“怎么啦?是不是还在惦念着与那陆家公子见面之事呢?” 听到母亲如此调侃,叶芸宣顿时羞红了脸,娇嗔地回应道:“娘亲莫要取笑女儿了,女儿不过是心中略有几分好奇罢了!”说着,她轻轻地扭过身子,试图掩饰内心的羞涩。 “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作为母亲,又怎能看不穿你的那点小心思呢!一个如此出色的男子出现在眼前,会引起你的好奇实属正常,为娘对此可一点儿都不觉得惊讶。”叶夫人语重心长地说着。 “然而,像这样出众的男子,恐怕绝非仅有我一人对其心生好感吧?”叶芸宣轻皱着眉头,流露出一丝忧虑之色。 听到这话,叶夫人不禁轻笑出声:“哈哈,真没料到,我的宝贝女儿居然也产生了危机意识呀?”她满含笑意地凝视着叶芸宣。 面对母亲的调侃,叶芸宣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回答道:“危机感倒是谈不上啦,但有关他的种种传言实在太多太杂,让我根本无从分辨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如此一来,叫我该如何去准确评价这样一个人呢!” 说罢,叶芸宣轻轻叹了口气,心中着实感到颇为烦恼。 “芸宣啊,你可得牢牢记住喽,所谓真正的出类拔萃,可绝非取决于旁人的看法,更不可能源自那些空穴来风的流言蜚语呀!关于那陆子冈之事呢,娘亲我也是耳闻不少市井间的种种传言呐。然而呢,人心这玩意儿呀,非得亲自接触、亲眼目睹才能知晓其究竟如何。倘若你果真有心结识,恰好趁着此番咱们登门造访之机,放开胆子好好地去探个究竟呗。况且呐,这广袤天地之间,品行端正的好儿郎多如繁星,若是他并非你命中注定之人,自然会有更为契合的如意郎君在前头静候着你呢。闺女呀,娘亲深信不疑,凭着你的聪慧伶俐以及倾国倾城之貌,定然不会逊色于任何女子的。” 叶夫人言辞恳切,目光之中饱含着无尽的慈爱与激励之情。 叶芸宣闻听此言,心头不禁涌起一阵热流,仿佛被春日暖阳所照耀般温暖。不过呢,毕竟她尚处于天真烂漫的少女阶段,仍旧保留着那份娇憨可爱的性子,于是便对着叶夫人撒起娇来:“哎呀,娘亲您肯定是开始厌烦我啦,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我给嫁出去嘛?” 叶夫人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声音爽朗地说道:“哎呀,我的傻闺女哟,娘亲怎么会嫌弃你呢?我这做母亲的啊,无非就是盼着你能幸福快乐罢了。倘若哪天你邂逅了那个令你心动不已、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那可一定要牢牢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遇,切不可轻易错失良缘,眼睁睁看着他与你擦肩而过啊。” 听到这番话,叶芸宣乖巧地依偎进母亲温暖的怀抱之中,轻声回应道:“娘亲放心吧,女儿已然知晓您的苦心啦。此次机会难得,女儿必定会倍加珍惜,仔细端详那位陆家少爷究竟是何等人物!定要将他的品行、才情等方面都摸得一清二楚才好呢。” 说这话时,她的眼神里闪烁着坚定和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去迎接这段未知的缘分。 …… 时光飞逝,眨眼之间已悄然过去整整三天。 就在这天,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屋内,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陆玉鸣脚步轻缓地走进陆夫人的闺房,一眼就望见陆子冈依旧静静地守在母亲身旁,宛如一座雕塑般动也不动。 望着眼前的情景,陆玉鸣不禁心生感慨,轻声叹息道:“冈儿啊!这些日子以来,你母亲的病况相对较为平稳,难道你不应该趁此机会让自己稍稍休息一下吗?” 然而,面对父亲关切的话语,陆子冈却仿若未闻。 陆玉鸣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转瞬之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重要之事,于是再次开口对陆子冈言道:“冈儿,你如此消沉颓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即便你不顾及自身状况,那也得替你娘亲考虑一番吧,再者说,你可还记得瑾儿临行前留给你的那些话语呀!” 听到这里,原本沉默的陆子冈突然身体微微一震。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陆子冈终于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凝视着站在面前的父亲。紧接着,他深深地向父亲鞠了一躬,并低声回应道:“父亲,您放心吧,孩儿明白您的意思。其实,我的心情已然好了许多,只是内心深处仍有些许烦扰难以排解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近来为父在生意场上结识的那些合作伙伴们,听说了你母亲生病这件事之后,一个个都表示想要过来探望一下。然而我深知你娘亲喜欢清静,所以对于是否要应允他们前来一事,我着实有些犹豫不决啊。可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我又觉着这未尝不是一个契机,可以让你多去接触一些外界的人和事,总好过你整日将所有事情都憋闷在心头。况且,这些叔伯可都是亲眼见证着你一点点成长起来的,如今他们携家带口地赶来,说不定还能够给予你别样的慰藉呢。不知对此,你作何感想呀?”陆玉鸣的这番言辞之中,饱含着对儿子深深的关爱与殷切的期望之情。 陆子冈听到这里,不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他的眼眸深处更是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挣扎之色。 但是很快,他心中暗自思忖道:父亲这么做肯定也是出于一片好心,而且他还有自己的人脉关系需要维系打理,而身为儿子的自己平日里却未能给他提供多少助力。 既然他现在提出了这样的请求,那就索性答应下来好了,反正一切活动都会安排在自家府邸之内,应该不会影响到自己照看母亲才是。 想到此处,陆子冈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向父亲,轻声说道:“孩儿谨遵父亲教诲,全凭父亲做主便是。” 听到这话,陆玉鸣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眼中满是慈爱与欣慰之色,他轻轻地拍了拍陆子冈那宽阔结实的肩膀,仿佛将所有的期望和信任都传递给了眼前这个年轻人。 “好,如此甚好。”陆玉鸣轻声回应道,语气坚定而温和。 说完之后,他缓缓转过身去,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走出了房间。 陆玉鸣离开房间后,径直朝着书房走去。 …… 叶芸宣在这四天里一直处于一种坐立难安、心神不宁的状态之中。 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像是一种煎熬,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心间爬来爬去,让她难以平静下来。 而就在这样的心境下,时间悄然流逝,终于迎来了这一天。 这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给整个屋子带来一丝温暖和明亮。 叶夫人手里拿着一封精美的邀请函,脚步轻盈地走进了叶芸宣的闺房。 一进门,就看到叶芸宣正坐在窗前,专注地阅读着一本书籍,神情有些凝重。 \"女儿,还在苦恼呢?\" 叶夫人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关切之意。 听到声音,叶芸宣抬起头,当看清来人是自己的母亲时,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连忙回答道:\"娘,我没有,我只是在看书而已。\" 说罢,又将视线移回到书本上,但眼神却显得有些飘忽不定。 叶夫人微微一笑,走到叶芸宣身边坐下,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道:\"呵呵,好好好,时刻不忘充实自己的学问,倒也是你的性子。不过啊,你先别忙着看书啦,看看这个吧。\" 说着,叶夫人举起手中的邀请函,轻轻地摇晃了几下。 叶芸宣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不由自主地盯着那张邀请函。她放下手中的书卷,缓缓站起身来,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封精致的信笺,然后轻轻展开。 \"娘,这是……\" 叶芸宣一边看着邀请函上的内容,一边疑惑地问道。 “傻孩子,这当然是陆府的邀请函啦!”叶夫人满脸笑容地看着手中精致的请柬,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她轻轻地抚摸着请柬上精美的纹路,继续说道:“陆家老爷特意邀请你爹还有咱们一家人前往陆府相聚呢。这次聚会呀,咱们顺便看看......” 说到这里,叶夫人原本想提及去探望生病的陆夫人,但脑海中突然闪过云霜儿之前的提醒,于是赶忙收口,没有把话说完。 “去看看什么呀?”一旁的叶芸宣眨着灵动的大眼睛,好奇地追问道。 叶夫人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巧妙地转移话题说:“嗨,自然是让你爹去看看他那些生意场上的重要伙伴喽!而且啊,你也有机会和陆家那位年轻有为的少爷接触接触嘛!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呢!” 说完,叶夫人冲叶芸宣调皮地挤了挤眼睛。 “哦,原来是这样啊!”叶芸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却不禁泛起一丝涟漪。对于即将见到陆家少爷这件事,她既感到有些期待,又不免有些紧张。 这时,叶夫人轻轻握住叶芸宣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女儿啊!这可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呢,你可得好好准备准备哦。信上说邀请咱们后日就到府上做客,这段时间里,你不妨多思考思考该怎样去面对这位陆家少爷。毕竟,与人交往也是一门学问呐!” 听到母亲的这番话,叶芸宣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她娇嗔地跺了跺脚,埋怨道:“娘……您怎么净说些让人难为情的话呀!” 然而,尽管嘴上这么说着,叶芸宣心里其实已经开始琢磨起见面时的种种细节来。 …… 时光悄然流逝,不经意间便到了那个早已约定好的重要时刻。 就在这一天清晨,阳光洒落在大地上,一辆装饰得无比奢华、富丽堂皇的马车缓缓地停靠在了陆府那气势恢宏的大门口。 紧接着,一名身着朴素服饰但行动敏捷利落的小厮快步走到门前,轻轻叩响了陆家那扇庄重而厚实的大门。 此时,正在屋内与家人闲聊的陆玉鸣听闻管家前来禀报有客到访,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喜悦之情。 他原本满心期待着叶府一家人的光临,于是迫不及待地迈着步子走向门口,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然而,当他真正抵达门口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瞬间愣住了,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一般。 \"哈哈,陆老爷,苏某今日不请自来,你不会觉得唐突吧?\"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身材高大、气质不凡的男子大步流星地朝着陆府大门走来。 陆玉鸣定睛一看,顿时惊讶得合不拢嘴,原来这位访客并非他人,而是苏州府赫赫有名的苏松道——苏志皋大人。 面对突如其来的贵客,陆玉鸣急忙迎上去,紧紧握住苏志皋伸过来的双手,满脸堆笑道:\"哎呀,苏大人,今天是什么风,竟将您这般尊贵的人物吹到了寒舍呢?真是令在下受宠若惊啊!\"言语之间充满了对苏志皋的敬重和欢迎之意。 苏志皋微微一笑,向前迈进一步,压低声音凑近陆玉鸣耳畔轻声说道:\"你这家伙啊!关于安排你府上二夫人替陆子冈相亲一事,难道你还打算继续隐瞒于我吗?\"说罢,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陆玉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与洞悉一切的睿智。 陆玉鸣一边手忙脚乱地擦拭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边满脸谄媚地说道:“哎哟喂,我的苏大人呐!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由霜儿负责打理的呀,至于其中的具体细节嘛,我这个做父亲的确实不太清楚呢!不过,这事儿究竟是如何传到您耳朵里去的呢?” 只听对面传来一声冷哼,紧接着便是苏志皋那略带不满的声音:“嘿嘿,难道你不清楚吗?本大人的官邸就在这太仓城内,而你们陆家的陆子冈如此出类拔萃,眼下他的那些事情更是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我就算再怎么想要置身事外,恐怕也是不可能的吧!” 听到这里,陆玉鸣不禁心头一紧,脸上露出一丝惶恐之色,小心翼翼地继续追问道:“可是……可是您今天亲自登门造访,究竟所为何事呢?” “嗨,不瞒你说,我家那丫头对你家陆子冈那是仰慕已久,早就听过他的不少事迹。哎,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日大着胆子非要求我带她登门拜访一下,见见陆子冈!”苏志皋说道。 陆玉鸣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惊讶之情,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然而,既然有客人登门拜访,而且对方还是主管苏州经济部门的官员,他也只能强打起精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既然如此,那苏大人,请您和小姐移步到府内吧!” 苏志皋闻言,爽朗地大笑起来,随后转过身去,对着马车内高声呼喊:“芷璇啊,快快出来拜见一下陆伯父!”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只见那辆精致的马车帘幕轻轻掀起一角,仿佛一幅美丽的画卷正在徐徐展开。 紧接着,一位身穿淡粉色绣花罗裙的少女优雅地从车内走出。 这位少女身形婀娜多姿,步履轻盈如仙,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般清新脱俗。 她那清丽秀美的面庞令人过目难忘,眉宇之间更是流露出一种独特的气质——既有俏皮可爱的灵动,又有着官家小姐的优雅。 毫无疑问,她就是苏志皋视若珍宝的爱女,苏芷璇。 …… 第187章 初见苏芷璇 苏芷璇身着一袭淡紫色的罗裙,身姿婀娜地从马车上缓缓走下。 她莲步轻移,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般优雅动人,很快便来到了陆玉鸣的面前。 只见她微微欠身,动作轻盈且恰到好处,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美丽迷人,然后向陆玉鸣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其声音更是如黄莺出谷般柔和而清脆悦耳:“苏芷璇见过陆伯伯。” 陆玉鸣见到此景,急忙也还以一礼,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但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心中则开始暗自琢磨起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究竟意味着什么。 然而,尽管内心思绪万千,陆玉鸣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芷璇小姐太客气啦,能够得到苏大人以及苏小姐的大驾光临,陆某真是倍感荣幸啊!” 苏芷璇轻轻颔首,柔声回应道:“此次不期而至,冒昧打扰到了陆伯伯您,芷璇我心中着实感到十分愧疚与不安呢!” 听到这话,陆玉鸣赶忙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之色,同时笑着说道:“哎呀呀,千万别这么说!来来来,咱们可别一直站在这大门口说话呀。苏大人、苏小姐,请进请进。”说着,他便亲自引领着二人朝着大厅走去。 进入大厅后,陆玉鸣立刻吩咐下人赶紧上茶招待贵客。 一时间,整个大厅里弥漫着一种略微紧张而又微妙的氛围。 苏芷璇端庄地坐在客位之上,一双美眸却时不时地朝着大厅房门的方向偷偷瞥去,仿佛正在满心期盼着某个重要人物的出现。 而此时此刻,陆玉鸣内心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躁不安。 原本,他精心策划了此次邀请叶家前来的行动,其目的便是要巧妙地安排陆子冈能够与叶芸宣有一次会面交流的机会。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中途竟然横生枝节,冒出一个完全不在预料之中的变故,使得整个局面瞬间变得复杂棘手起来,令他一时之间感到手足无措、应接不暇。 就在陆玉鸣绞尽脑汁思索着应当采取何种方式来应对眼前这突如其来且令人颇为尴尬的状况之际,忽然间,门外传来一阵清晰可闻的脚步声。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纷纷朝着门口投去好奇与期待的眼神。 待到看清来人之后,众人不禁微微一愣。 原来,走进门来的并非陆子冈本人,而是云霜儿以及陆子平二人。 陆玉鸣见状,仿佛在黑暗中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急忙站起身来,满脸笑容地向着苏志皋和苏芷璇介绍道:“苏大人啊,还有苏小姐,请容我向你们引荐一下。这位乃是我的二夫人云霜儿,而这边这位呢,则是我的儿子陆子平。” 苏芷璇乍然见到一名身着华丽服饰的年轻男子步入屋内,起初还误以为此人就是陆子冈。 但当她听到陆老爷这番介绍之后,方才恍然大悟,知晓原来眼前之人并非自己所期望见到的陆子冈,而是陆家的另外一位公子哥——陆子平。 苏芷璇赶忙恭恭敬敬地朝着云霜儿施了一礼,柔声细语地说道:“苏芷璇拜见陆夫人以及陆少爷。” 与此同时,陆玉鸣也急忙向云霜儿还有陆子平引荐起来:“霜儿呀,快些过来见见苏大人与苏小姐吧。这位乃是负责管理咱们家生意的顶头上司——苏志皋苏大人呐,而这位则是其爱女苏芷璇小姐哟。” 云霜儿听闻此言,心中不禁微微一惊,不过转瞬之间脸上就浮现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开口言道:“哎呀呀,我刚才就在寻思着今儿个这喜鹊为何一直在枝头欢唱不停呢,敢情是有贵客临门啦!能得父母官亲临寒舍,真可谓是让我陆家倍感荣幸、蓬荜生辉啊!”说罢,又是盈盈一笑。 “呵呵呵,陆夫人您太抬举下官了!实在是愧不敢当啊!”苏志皋面带微笑,谦逊地回应道。 这时,云霜儿忽然察觉到自家儿子沉默不语已有半晌之久,于是扭头望去,却瞧见陆子平正直勾勾地凝视着人家苏小姐发愣。 她心头顿时涌起一丝恼怒之意,但转念一想,自家儿子已然到了这般年岁,对那些容貌姣好的女子心生爱慕之情倒也合乎情理。 于是,她轻轻地扯了扯陆子平的衣袖,并压低声音提醒道:“子平啊,你怎生还愣着呢?赶紧上前去行个礼呗!” 陆子平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身体猛地一颤,然后迅速弯下腰去,双手抱拳作揖,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小可拜见苏大人、苏小姐!”他的嗓音略微有些颤抖,其中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与羞怯。 行完礼后,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眸,用极快的速度偷偷瞥了苏芷璇一眼,紧接着便再次低下头去,那原本白皙的面颊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抹浅浅的红晕,宛如天边晚霞般迷人而又娇羞。 这细微的变化并没有逃过心思细腻的苏芷璇的眼睛,她的心湖微微一动,但脸上却只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并礼貌地回礼道:“陆少爷不必多礼,芷璇我初到此地,倘若有什么唐突冒犯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 苏芷璇的声线轻柔婉转,恰似春天里那一缕和煦的微风,悠悠地吹拂着陆子平的内心深处。 此刻,一旁的云霜儿望着陆玉鸣,满脸都是疑惑不解的神情。陆玉鸣察觉到云霜儿的目光,赶忙上前一步,接过话头说道:“大家都别光站着啦,快快入座,请坐,请坐!” 他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招呼众人坐下,试图缓解现场略显尴尬的气氛。 苏志皋敏锐地捕捉到了陆玉鸣那略显尴尬的神情,但他却面不改色,仿佛一切都未曾察觉一般,语气平和地开口问道:“陆老爷,久闻您府上还有一位少爷,名唤陆子冈。今日有幸前来拜访,怎的不见其身影呢?” 陆玉鸣听到这话,心中不禁一紧,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他连忙回应道:“哎呀呀,真是失礼了!您看我这记性,光顾着和您寒暄,竟把这茬给忘了。阿平——”说着,他提高了音量,朝着门外喊道。 陆玉鸣赶忙对阿平吩咐道:“快去大夫人的房中,请冈儿过来一趟。告诉他有贵客临门,让他速速前来拜见!” 阿平恭敬地点头应是,然后转身朝大夫人的房间飞奔而去。他步伐矫健,犹如一阵疾风,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 阿平心急火燎地冲进大夫人的房间,目光急切地四处搜寻着陆子冈的身影,但令人失望的是,除了小彤静静地守候在那里之外,并没有看到陆子冈的踪迹。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小彤面前,声音略带焦急地问道:“小彤,有没有看到少爷啊?” 小彤被突然出现的阿平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后回答道:“少爷啊?我想他应该是在厨房为大夫准备药膳吧……” 然而,她的话尚未说完,阿平便如一阵风般转身朝着厨房飞奔而去。 当阿平气喘吁吁地赶到厨房时,一眼就瞧见了陆子冈忙碌的身影。 他连口气都顾不上喘匀,便迫不及待地喊道:“少爷,快点儿,老爷让您去见客呢!” 听到阿平的呼喊,陆子冈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但依旧没有抬起头来,只是随口应道:“见客?难道是老爷邀请的那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来了?” 阿平摇了摇头,连忙解释道:“不是的,好像是个什么官员!” “官员?”陆子冈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起来,“爹爹之前可没提过这几天会有官员上门拜访呀!唉,既然是官员,那爹爹自己接待不就行了嘛,干嘛要叫我去呢?况且娘这药膳马上就要做好了,还是等我这边忙完再过去拜见吧!” 想到这里,陆子冈继续低头专注于手头的事情,并对阿平吩咐道:“你先回去告诉爹爹一声,就说我稍后再过去行礼问安。” 阿平听到陆子冈这么讲之后,突然间变得不知所措起来,完全不清楚应该怎样回应才好。 无奈之下,他只好急匆匆地转身朝着大厅飞奔而去,打算将此事告知给陆老爷知晓。 此时此刻,众多人正在宽敞明亮的大厅里愉快地交谈着,气氛融洽且和谐。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阿平从遥远的地方一路小跑过来,每个人的目光之中都流露出了殷切期盼的神色。 陆玉鸣见状,连忙开口询问道:“阿平,冈儿他人在哪里呢?” 只见阿平面色涨红,嘴唇微微颤动着,结结巴巴了老半天,始终没能把话说清楚。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别吞吞吐吐的,快点说少爷呢?”陆玉鸣的语气略微带着一丝怒意。 “少……少爷此刻正在厨房里忙着为夫人精心烹制药膳呢,他说还需要再等待大约半刻钟左右才能完成,所以得稍晚一些时候才能够前来拜见诸位并施礼问候。”阿平喘着粗气回答道。 “这小子居然……”陆玉鸣刚想要大发雷霆,但话到嘴边又被一旁的苏志皋给打断了。 “真没想到子冈竟然有这样一片赤诚的孝心呐!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简直令人钦佩不已!” “嗨,让苏大人见笑了,前段时间贱内不知怎地突然昏迷不醒,多亏了冈儿悉心照料,情况才稍有好转。谁曾想,就在几日前,她的病情竟再度恶化,又陷入了昏迷之中。冈儿为此深感内疚,这些天来一直亲力亲为地照顾着贱内呢!”陆玉鸣满脸歉意地赔笑着解释道。 苏志皋正欲再次开口,一旁的苏芷璇却抢先发话了:“真是没想到啊,陆子冈少爷竟然还精通药膳之道?陆伯伯,不知我可否前往探望一下?” 听到这话,陆玉鸣顿时面露难色,他无助地将目光投向苏志皋,似乎希望能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些帮助或建议。 然而,苏志皋只是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年轻人之间总是有更多共同的话题和兴趣,倒不如就让陆老爷安排个合适的人陪着小女一同过去吧。这样一来,他们年轻人能够自由自在地交流沟通,也胜过咱们这些老家伙在旁边碍手碍脚呀!” “呵呵,苏大人所言极是,那么……”陆玉鸣的话尚未说完,只见陆子平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向陆玉鸣抱拳施礼后说道:“父亲,既然如此,就由孩儿带领苏小姐去寻找子冈吧!” “那好吧!既然如此,那就烦请你带着苏小姐一同前往吧!不过一定要记得将苏小姐照顾妥当啊!”陆玉鸣一脸认真地叮嘱道。 听到这话,陆子平微微颔首,表示明白,然而就在此时,他那原本平静无波的面庞之上却极快地掠过了一抹难以被人察觉的欣喜之色。 紧接着,他动作轻柔且优雅地点了下头,然后迅速转过身来,面对着苏芷璇,并十分绅士地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同时用一种既温柔又略有些许紧张的语气开口说道:“苏小姐,请您这边走。” 苏芷璇嘴角轻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随后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仔细地理了理自己身上所穿着的衣裙,接着用一种轻柔悦耳的嗓音回应道:“多谢陆少爷费心了。”言罢,她便迈着轻盈的步子,跟随着陆子平的脚步,一步一步朝着厨房所在的方位徐徐走去。 此刻,留在大厅里的众人依旧还在热络地交谈着,但每个人的视线却时不时地会追逐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就这样,两人一路走过蜿蜒曲折的回廊,绕开了好几株正处于盛放期、娇艳欲滴的牡丹花,渐渐地,厨房中那股独特的烟火气息开始变得愈发清晰可闻。 终于,陆子平来到了厨房门前,只见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推开了那扇略显古朴的木门。 刹那间,一股浓郁的气味扑鼻而来,这其中既有药材散发出来的清幽香气,也夹杂着各种美味佳肴所特有的诱人香味,两者相互交融,竟给人带来一种心旷神怡之感,仿佛全身的疲惫都在瞬间一扫而空。 厨房内弥漫着浓郁的香气,那是陆子冈精心熬制的药膳所散发出来的独特味道。炉火熊熊燃烧,砂锅中的汤汁翻滚着,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锅药膳的不凡之处。而随着蒸汽袅袅升起,空气中也渐渐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沁人心脾。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响动传入陆子冈的耳中。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投向门口。只见那里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他熟悉的弟弟陆子平。然而,当看到另一人的瞬间,陆子冈不禁愣住了,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很快,他回过神来,急忙将手中拿着的扇子轻轻放在一旁,然后迅速起身,迎向门口的二人。 \"你怎么来了?\" 陆子冈盯着陆子平,语气有些生硬地问道。 显然,对于陆子平的突然到访,他感到十分意外和不满。 陆子平刚想开口解释,却被身旁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打断了。 \"你就是陆子冈,陆少爷吧?\" 说话之人正是与陆子平一同前来的苏芷璇。 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充满好奇地注视着陆子冈,嘴角挂着一抹甜甜的笑容,宛如春日里盛开的花朵般娇艳动人。 陆子冈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微微皱了皱眉,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甜美可人的女子。 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回答道:\"嗯,正是在下。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心中却对这个陌生女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苏芷璇听后,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连忙行了个礼,娇声说道:\"小女乃苏州苏松道苏志皋之女苏芷璇,今日有幸得见子冈哥哥,真是三生有幸啊!\" 说完,她又偷偷瞄了一眼陆子冈,眼中闪烁着羞涩与期待的光芒。 陆子冈皱起眉头,聚精会神地在脑海深处翻找着有关苏松道这个官职的信息。 然而,任凭他如何绞尽脑汁、苦苦思索,那片记忆的海洋始终没有泛起一丝涟漪,仿佛这个职位从未存在过一般。无奈之下,他只得暂且放下心中的疑惑,先向对方施礼问好。 只见陆子冈迅速调整好姿态,脸上露出谦逊而友善的笑容,双手抱拳,朝着苏芷璇深深一揖,朗声道:“想必您便是方才阿平提及前来登门拜访的那位官家小姐吧?在下有失远迎,还望姑娘莫要怪罪,真是失礼至极啊!”说罢,他又微微躬身,表示敬意。 站在一旁的陆子平目睹此景,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他暗自思忖道:“这苏芷璇平日里与我交谈时总是不冷不热,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可如今面对着陆子冈,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如此殷勤主动,简直让人恼火!”想到此处,陆子平不禁狠狠地瞪了一眼苏芷璇,眼神中充满了不满和愤恨。 陆子冈眼见此刻氛围略显凝滞和窘迫,赶忙开口打破僵局道:“苏小姐,您瞧,此地乃是厨房要冲之所,油烟缭绕弥漫,实非适宜久留之处。依在下之见,您不妨移步至那花园之中暂且休憩须臾,待我将此药膳精心熬制妥当之后,再来陪您畅叙一番,不知意下如何呀?” 苏芷璇听闻此言,脸上顿时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欣喜之色,兴冲冲地回应道:“哎呀,子冈哥哥,这又有何妨呢!没想到你竟然还精通烹制药膳之道啊?我可不可以进到里面去瞧瞧呢?” 听到这话,陆子冈不禁微微一怔,他着实未曾料到这位看似娇柔温婉的官家小姐,其性情竟是这般活泼灵动、不拘一格。她非但对满室的油烟毫无惧色,甚至还有兴致踏入其中,观看自己烹饪药膳的全过程。一时间,陆子冈竟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 …… 第188章 碰面 “哎呀,子冈哥哥无需担忧过多啦!我在家里的时候呀,也经常跟着母亲一起出入厨房呢。”苏芷璇一边毫不在意地说着,一边大大方方地将头探向厨房内部张望着。 就在这时,陆子冈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产生了幻觉一般,竟然听到有人在呼喊着他:“子冈哥哥……”这个声音如此熟悉,让他瞬间想起了肖瑾儿。 要知道,除了肖瑾儿会这样称呼他之外,这位苏家的大小姐可是第一个这般叫唤他的女子啊! 一时间,陆子冈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苏芷璇。 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了苏芷璇那对满含好奇和期待的眼眸之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像是回过神来似的,微微叹了口气,嘴角泛起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 “既然苏小姐对此饶有兴致,那就进来看看吧。不过嘛,这里面油烟味比较大,还望多加留意些。”陆子冈轻声说道。 得到许可后的苏芷璇,脸上顿时绽放出欣喜之色,她连连点头应道,然后轻轻地提起裙摆,迈着轻盈而又谨慎的步伐踏入了厨房之中。 走进厨房,陆子冈继续来到灶台前忙着他的药膳,熊熊燃烧的炉火映照着陆子冈那挺拔的身姿,使其看上去越发专注且充满柔情。 只见他手法娴熟地搅动着砂锅里正在熬煮的药膳,与此同时,还耐心细致地给苏芷璇讲解着每一种药材所具备的独特性质以及神奇功效。 他的嗓音低沉而又极具魅力,仿佛带有某种魔力,令苏芷璇情不自禁地沉醉于其中无法自拔。 \"这里面添加的有当归,可以起到补血活血的作用;还有黄芪,能够补气固表;再有就是这枸杞啦,具有明目安神之效......\" 陆子冈滔滔不绝地说着,同时手持一把长长的勺子,轻轻地舀起一小勺药膳,以便苏芷璇可以更为清晰明了地目睹药材与食材之间天衣无缝般的交融。 苏芷璇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脸上满是好奇之色,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子冈哥哥,难道您曾经学习过医术或者是拜过某位名医为师吗?否则怎么会对这些药材的药性如此了如指掌呢?” 陆子冈迎上苏芷璇那充满好奇的目光,嘴角微扬,轻声解释道:“其实呢,这不过是我的个人兴趣罢了。平日里闲来无事时,我便会翻阅一些古籍,偶然间发现其中记载着不少药膳食谱,一时兴起,便尝试着动手制作一番。没想到随着时间推移,竟也逐渐摸索出了门道。” 苏芷璇听闻此言,眼中闪烁着钦佩之光,毫不犹豫地朝着陆子冈伸出大拇指,赞不绝口道:“子冈哥哥,你实在太厉害了!” 而站在一旁的陆子平,则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心头不禁泛起一丝酸涩之感。 然而,即便内心略有不快,他也无法否认,陆子冈确实时常能够展露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才能,从而散发出独属于他自己的迷人魅力。 不多时,阵阵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宣告着药膳已然熬制完成。 陆子冈轻手轻脚地将锅中的药膳缓缓倒入事先备好的精致瓷盅之中。待装满后,他又迅速盖上盖子,以免珍贵的热气悄然散去。 紧接着,他转过身来,目光略带几分窘迫地望向苏芷璇,迟疑片刻后开口说道:“苏小姐,药膳已经准备好了,我现在需要赶紧给家母送过去,您……” 然而,还未等他把话说完,苏芷璇便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满脸期待地回应道:“子冈哥哥,如果不会给你带来太多麻烦的话,我是否可以与你一同前往呢?”说这话时,她的神情坦然自若,毫无半点忸怩之态。 “啊?这怎么行呢!家母如今身患重病,卧床不起,而您贵为千金之躯,万一不小心被感染了可如何是好啊!”陆子冈满脸忧虑地说道,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关切和不安。 “放心吧,陆公子,我会小心的。我就在门外远远观望,绝不踏入屋内一步。而且,我也想借此机会了解一下伯母的病情,说不定还能帮你留意有没有医术高明的大夫能够治疗这种病症呢。”苏芷璇微微一笑,语气坚定而温和,仿佛想要用自己的笑容来驱散陆子冈心中的忧虑。 陆子冈听后,不禁陷入沉思。 他心想,或许正如苏芷璇所说,也许真能带来一线希望。毕竟,苏家在也是颇有名望之人,说不定其父亲能够通过人脉关系,联络到那些已经告老还乡的太医院名医前来会诊。 想到这里,陆子冈原本紧绷的神情略微放松了些,感激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苏小姐费心了!” 此时,站在一旁的陆子平见此情形,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他连忙插话道:“那苏小姐,在下就先返回大厅了,您与子冈在此慢慢交谈便是。” 说完,便向苏芷璇拱手作揖,准备转身离去。 苏芷璇见状,赶忙对着陆子平行了一个标准的女子礼节,轻声说道:“多谢子平少爷成全!” 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令人心生愉悦。 说完便跟着陆子冈朝大夫人的房间走去。 而陆子平则骂骂咧咧的朝大厅走去:“哼,叫我就是子平少爷,叫陆子冈就是子冈哥哥!我哪里差了?” …… 画面转至陆府门前,只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徐徐驶来,最终稳稳地停在了陆府门前。 车帘掀开,叶芸宣在一众家人的簇拥下走出车厢。 她身着一袭素雅的青衫,衣袂飘飘,仿佛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 微风拂过,裙摆轻轻摆动,恰似春日里那最为柔和的风景。 叶芸宣在贴身丫鬟的扶持下,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她身姿婀娜,步履轻盈,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优雅动人。 当她抬起头,目光落在陆府那扇庄严肃穆的大门时,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既有对未来的期待,又有对未知的担忧,种种思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站在一旁的叶夫人察觉到了女儿的异样,她轻轻地拍了拍叶芸宣的手背,轻声问道:“芸宣,你可准备好了吗?”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关怀与疼爱。 叶老爷也将视线投向女儿,语重心长地说:“是啊,女儿,若是你不愿意见他,大可不必勉强自己。你只管先行回家去,由我和你母亲进去应酬一番,说几句话便好。” 然而,叶芸宣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回应道:“爹,女儿既已到此,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定要会一会那传闻中的陆家少爷!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吧!”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迈出坚定的步伐,朝着陆府大门走去。 身后的叶老爷和叶夫人对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紧跟其后。 叶芸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境平静下来。 她挺直腰板,迈着轻盈而坚定的步伐朝着陆府那气派非凡的大门缓缓走去。 与此同时,叶府的一名机灵小厮早已快步走上前去,轻轻叩响了陆府那厚重的朱红色大门。 陆府内,负责看门的仆人听到敲门声后,赶忙打开门查看。当他们看到门外站立的竟然是叶家之人时,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奔进府内向主人通报。 没过多久,就见陆玉鸣面带微笑,领着云霜儿一同走了出来,而在他们身侧,还有苏志皋紧紧相随。 “哎呀呀,今日能有叶兄大驾光临我这简陋之地,实在是令我陆家倍感荣幸,真可谓是蓬荜生辉啊!快快有请,快快有请!”陆玉鸣一边说着,一边满脸堆笑地拱起手来,热情地迎接叶家众人。 他的目光则温和地从叶芸宣身上扫过,心中不禁暗暗称赞这位女子所散发出的温婉高雅之气韵。 叶老爷见状,连忙抱拳还礼,口中回应道:“陆兄太客气啦。”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起头来,视线忽然落在了不远处正静静伫立着的苏志皋身上。 瞬间,他的脸色微微一变,急忙对着陆玉鸣使了一个眼色,并压低声音问道:“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苏大人怎么会在此出现呢?” 陆玉鸣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同样轻声回答道:“哎,此事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先进去吧,进去再慢慢细说。”说罢,他便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引领着叶家一行人走进了陆府之中。 叶老爷脸上露出一丝无可奈何之色,但还是赶忙向着苏志皋连连拱手作揖,并开口言道:“哎哟,实在未曾料到苏大人竟会在此,在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望苏大人莫要怪罪才好呀!” 苏志皋则轻轻摆了摆手,微笑着回应道:“诶~不必如此客气,今日只有朋友相聚,没有官场上下级之分!” 听到这话,陆玉鸣干笑两声,随后将目光投向站在叶老爷身后的叶夫人与叶芸宣身上,同时朝着叶老爷拱了拱手,施礼问道:“叶兄,这位想必便是尊夫人以及令嫒吧?” 叶老爷连忙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对叶芸宣吩咐道:“芸宣啊,快来拜见一下陆伯伯还有苏大人!” 叶芸宣听闻父亲所言,便轻盈地向前迈出一小步,稍稍弯下腰肢,动作优雅而端庄,用那如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的声音说道:“芸宣拜见陆伯伯,拜见苏大人。” 陆玉鸣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口中赞道:“嗯,果真是个通情达理、彬彬有礼之人。来来来,咱们别光站在这儿说话了,赶紧到厅内就座详谈吧!” 说罢,他侧过身子,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引领着叶家众人朝着大厅方向缓缓行去。 宽敞明亮的大厅之中,摆放着精致的桌椅,上面整齐地放置着散发着淡淡香气的上等茶水和制作精美的点心。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庄严肃穆而又略带温馨的氛围,仿佛预示着即将发生重要的事情。 \"叶兄,时光荏苒,咱们已有数年未曾谋面。没想到令千金如今已然长成这般亭亭玉立、楚楚动人的模样,实在令人艳羡不已啊!\" 陆玉鸣率先开口,他的声音洪亮有力,眼神中流露出真挚的赞赏之意。 叶老爷听到这番夸赞,脸上顿时绽放出自豪的笑容,但口中仍谦虚地回应道:\"哎呀呀,陆兄过奖啦!倒是听闻贵府的子冈贤侄,那可是才华横溢、风度翩翩呐!怎的今日未曾见到其人影呢?\" 陆玉鸣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叶芸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然后回答说:\"子冈这孩子啊,此刻正在后厨忙着为他母亲精心调制药膳呢!\" 叶芸宣闻听此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她从未想过那位素未谋面的陆家少爷竟然还有如此体贴入微、孝顺长辈的一面。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用轻柔婉转的声音说道:\"陆伯伯,小女子冒昧一问,不知是否可以前去寻找一下陆少爷呢?\" 陆玉鸣见叶芸宣主动提出这个请求,正欲点头应允并安排人手引领她前往时,突然之间,只见一个身影缓缓地步入了大厅。 此人正是陆子平,然而此时的他却是满脸愁容,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哦,来得正巧,子平啊!这位便是你叶伯伯府上的千金,名唤叶芸宣,此次前来乃是欲寻子冈。烦请你引领她前去一遭吧!”陆玉鸣面带微笑,伸手朝着叶芸宣的方向示意着,并对陆子平吩咐道。 陆子平听闻此言,心中本欲辩驳几句,但当他抬眼瞧见站立于距自身不远之处的竟是又一位风姿绰约的佳人时,到嘴边的话语瞬间咽了回去,转而低声嘟囔起来:“怎地老是轮到我呀?为何总是来找那陆子冈呢?究竟陆子冈有何过人之处?竟如此备受青睐……” “嗯?你方才说了些什么?”陆玉鸣耳尖,捕捉到了陆子平的碎碎念,不禁出声询问。 “呃,并无甚要紧之事,父亲大人。儿臣这就领叶姑娘去寻子冈便是!”陆子平赶忙收敛心神,应承下来。 言毕,他旋即转过身去,作势就要朝门外走去。 叶芸宣见状,亦不敢怠慢,先是盈盈下拜,向厅堂中的众人辞别一番之后,才迈着轻盈的步伐紧随陆子平而去。 此时,一直默默关注着这一切的苏志皋眼见二人离去的身影渐行渐远,恰到好处地插话进来:“哈哈,依我之见呐,今日不单是咱们几家欢聚一堂的良辰吉日,更是这帮年轻后生们增进彼此情谊的大好时机啊。陆兄,今日小弟与叶兄怕是要在您这陆府之中多叨扰几杯美酒啦,哈哈哈!” 其声爽朗,回荡在整个大厅之内,引得众人皆会心一笑。 “苏大人所言极是,今日定要尽兴而归。”陆玉鸣爽朗大笑,随即吩咐下去,“阿平,快安排厨房今日做几个拿手好菜,我要和叶兄和苏大人多饮几杯。” …… 第189章 针锋相对 陆子平领着叶芸宣缓缓地穿过那后院曲折幽深的小径,尽管内心深处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不满情绪,但他依旧努力维持着表面上应有的谦逊和礼数。 而跟在一旁的叶芸宣,则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周围陆府的环境布置,心中不禁暗暗称赞起来——这里既有着古朴典雅的韵味,又丝毫不失名门望族的大气与风范。 \"子冈专门为他母亲烹制的药膳方才熬制完成,想来此时应当在他娘亲所在的那个小院之中了。\" 陆子平压低声音,轻轻地向身旁的叶芸宣解释道,话语里隐隐流露出一抹艳羡之意。 没过多久,他们二人便抵达了大夫人所居住的庭院外头。 抬眼望去,只见一名身穿淡粉色绣花纹罗裙的妙龄少女亭亭玉立地站立于门前,她时不时地朝着门内张望着,仿佛正在焦急地等候着某人一般。 苏芷璇猛然瞧见陆子平和一位容貌姣好、宛如鲜花般娇艳动人的女子并肩而来,美眸之中瞬间掠过一丝惊愕之色。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极其有礼貌地欠身施礼,并开口询问道:“子平少爷,不知这位佳人是谁呀?” 面对苏芷璇的疑问,陆子平微微一笑,赶忙介绍说:“哦,这位乃是家父在生意场上结交的好友叶世伯府上的千金大小姐叶芸宣。叶小姐,这位便是适才我们提到过的苏大人府上的掌上明珠苏芷璇姑娘。” 恰好在陆子平正欲给那两人互相引荐之际,只听得吱呀一声响,陆子冈缓缓地从屋子里面踱步而出,其手上稳稳地拎着一只精致的瓷盅。 待到望见门口站着的三个人时,他不禁略微一怔,但很快便恢复常态,并朝着陆子平开口言道:“怎么又是你?” 陆子平同样没什么好脸色,没好气儿地回应道:“哼,你以为我乐意来么?若非这位叶姑娘想要见你一面,且父亲特意嘱咐让我领她前来,我岂会愿意踏足此地半步!” 听到这话,陆子冈转头看向叶芸宣,抱拳道:“原来你便是父亲提及过的,那些与咱家有着生意往来的世伯府上的千金呐?”紧接着,他又礼数周全地继续说道,“叶小姐,你好!在下未能提前出门相迎,实在失礼,万望海涵!” 叶芸宣则轻缓地摇了摇头,语气温婉如春风般轻柔地道:“子冈少爷言重了,小女子此番乃是随家父登门拜访,如今更是冒昧前来叨扰,还请莫要怪罪于我才是。” “叶小姐太谦逊了,还有苏小姐,实不相瞒,家母身体欠安,多有不便之处,所以咱们不妨就在这庭院之中叙谈一番吧!”说话间,陆子冈已然步出房门,而后引领着众人来到了院子里的一座凉亭处。 “小彤,快去拿些糕点和茶水来!”陆子冈声音不高不低地对着屋内轻声呼唤了一句。 “哦,好的,少爷!”小彤清脆悦耳的回应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我们在外间闲聊,应该不会打搅到伯母休息吧?”说话之人正是叶芸宣,她那轻柔婉转的嗓音仿佛能抚平人心头的躁动。 果然不愧是出身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啊!年龄稍长一些,阅历自然也就更为丰富,无论何时何地,总是能够设身处地地为他人着想。 “是啊,是啊!子冈哥哥,咱们在这里说话会不会吵到伯母呀?”苏芷璇见状,也赶忙凑上前去附和道。 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满含期待地望着陆子冈,似乎在等待着他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无妨无妨,只要我们稍微控制一下音量就好了。”陆子冈微笑着摆了摆手,表示不必过于担心。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在叶芸宣和苏芷璇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着,心底不禁暗暗揣测起来:这两个女子虽然性格迥异,但却各有千秋。叶芸宣温柔婉约、娴静如水,其言行举止无一不透露出良好的家教以及那深藏于教养之下的渊博学识;至于苏芷璇嘛,则宛如一朵刚刚绽放的娇艳桃花,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尤其是她那活泼灵动的性子当中还夹杂着些许俏皮可爱之处,实在叫人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想来这位定是从小就在家中备受宠爱呵护的千金大小姐无疑了。 陆子平看着眼前那三个人,只见他们的眼神不停地相互交流传递着某种信息,心中顿感无聊至极。 他撇撇嘴,不耐烦地开口道:“好了,人我可是给带过来了,要是没啥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一步!” 说罢,他还特意瞥了一眼陆子冈,似乎想要从对方那里得到些回应。 然而,陆子冈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表示同意让他离开。 陆子平见状,冷哼一声,用力地甩了一下袖子,然后头也不回地径直朝院子外面大步走去。 而一直站在旁边默默观察着这一切的叶芸宣,则将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尽收眼底。 不过,聪慧如她并没有选择当场多问什么。 反倒是性格直爽、大大咧咧的苏芷璇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脱口而出:“子冈哥哥,难道你跟子平少爷之间有什么矛盾不成?” 就在陆子冈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应对这个棘手的问题之际,一旁的叶芸宣恰到好处地替他解围道:“芷璇妹妹呀,这毕竟是子冈少爷自家的私事,咱们作为外人,实在不宜过多干涉呢!” 听了叶芸宣这番话,苏芷璇眨眨眼,仔细琢磨了一番后,觉得确实颇有几分道理。于是,她乖乖地闭上嘴巴,不再追问下去,只是略带歉意地嘟囔了一句:“哦,真是不好意思啊,子冈哥哥!” 此时,陆子冈抬起头,目光恰好与叶芸宣相对。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激之情,同时嘴里轻声说道:“无妨。” 而叶芸宣察觉到陆子冈正在注视着自己,不禁感到一阵羞涩涌上脸颊,双颊瞬间泛起一抹绯红。 她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再与陆子冈对视。 陆子冈凝视着叶芸宣美丽动人的脸庞,嘴唇微微蠕动,轻声呢喃着她的芳名,仿佛要将这个名字深深地烙印在心底。 蓦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叶小姐,不知为何,当我听闻您的名字时,心中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之感。难道说……我们曾经相识过?” 一旁的苏芷璇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地插话道:“啊?子冈哥哥,咱们才刚结识不久呀,怎么你会对叶姐姐的名字这般熟悉呢?” 陆子冈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目光转向活泼可爱的苏芷璇,调侃道:“呵呵,就凭你这古灵精怪、俏皮跳脱的性子,此刻不也如同与我相识已久般亲密无间么?” 被戳中心事的苏芷璇俏脸一红,娇嗔地轻跺了下小脚,嘟囔着小嘴反驳道:“哪有啦,人家也是有安安静静的时候好不好嘛!”说完,还调皮地冲着陆子冈眨了眨眼。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叶芸宣缓缓抬起头来,美眸流转间流露出一丝温柔之色,她用悦耳动听的声音轻轻说道:“子冈少爷会产生这种感觉其实并不稀奇。‘井水无鱼,萤火无烟,枯木无花,雪花无枝’不知这些,您是否还有印象呢?”陆子冈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他眼中闪过一道惊喜之光,失声叫道:“原来……你便是在上元灯节那日,连续出了四道精妙绝伦灯谜的叶家大小姐啊!” 叶芸宣心想果然是你,随即笑笑道:“不才,正是小女子,没想到这谜语还是被子冈少爷你猜了出来!” “啊?什么四联灯谜啊?子冈哥哥你快快和我说说!”苏芷璇深怕自己插不上话,总是要找些机会和陆子冈多说几句。 陆子冈看看叶芸宣,仿佛在征询她的同意。 “子冈少爷,你就说说吧!其实我也好奇你是怎么答上来的!”叶芸宣微笑着说道。 “嗨,叶小姐,你就不用考我了。要说这是个谜语呢,不如说它是个典故!”陆子冈笑笑,继续说道:“话说孔夫子周游列国,一日来到燕国。进城门不多远,见一少年盘坐在大道当中,不让马车通过。少年说:‘我叫项橐,听说孔老先生是圣人,很有学问,特拦路求教。’孔夫子笑着说:‘小孩儿,你遇到什么难题啦?’项橐立起,朝孔子拱拱手,然后问:‘什么水没有鱼?什么火没有烟?什么树没有叶?什么花没有枝?’孔子听后觉得这顽童真问得古怪,说:‘江河湖海,什么水里都有鱼;不管柴草灯烛,什么火都有烟;至于植物,没有叶不能成树,没有枝难于开花。’项橐咯咯地笑了,晃着脑袋直喊“不对”,接着便道出:‘井水没有鱼,萤火没有烟,枯树没有叶,雪花没有枝。’。孔夫子面红耳赤,慨叹道:‘后生可畏啊,老夫拜你为师!’后人把这个故事编入了启蒙读物《三字经》,叫‘昔仲尼,师项橐’。” 叶芸宣听完之后,轻盈地站起身来,朝着陆子冈微微躬身行礼,并轻声细语地说道:“子冈少爷果然才识过人、博古通今,就连如此生僻的典故都了然于胸。” 陆子冈谦逊地摆了摆手回应道:“叶小姐谬赞了,在下不过是平日里喜欢翻阅各类杂书罢了,碰巧知晓这个典故而已。倒是叶小姐您才华横溢,竟然能够巧妙地运用一则典故之中的谜语作为灯谜,实在令人钦佩。” 此时,一旁的苏芷璇静静地凝视着两人你来我往的交谈,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名之火,暗自恼怒自己对于这些知识一无所知。 她绞尽脑汁苦苦思索,试图找到自身存在的某个优势可以超越叶芸宣。 终于,她灵机一动开口说道:“子冈哥哥,我曾听说您不仅学富五车,更是在琴棋书画方面造诣颇深。小妹我虽不才,但对绘画之事略知一二,不知您可否愿意为我指点迷津呢?” 听到这话,陆子冈顿时面露难色,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他心里暗自叫苦不迭,虽说自己确实懂得一些绘画技巧,然而那仅仅局限于简单的素描,若要论及使用毛笔作画,恐怕只会贻笑大方。 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苏芷璇的请求。 就在此时,只见小彤脚步匆忙地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那托盘之上,摆放着一盘盘制作精美的糕点,还有几壶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热茶,缕缕茶香在空中袅袅升起,让人闻之心旷神怡。 苏芷璇见状,赶忙拉住小彤,语气恳切地说道:“这位姐姐,不知能否劳烦你再帮我们准备一些笔墨纸砚呢?” 小彤听到这话,顿时一脸茫然,她转头看向一旁的陆子冈,似乎在寻求他的意见。 而陆子冈此刻面对眼前这位美丽动人又略带几分调皮可爱的苏小姐,也是毫无办法,只得无奈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没过多久,手脚麻利的小彤就准备好了一整套的纸墨笔砚,并将它们整齐地摆放在了院子里的一张石桌上。 苏芷璇走上前去,轻轻拿起一支毛笔,微微眯起双眸,稍作沉思之后,便开始在洁白如雪的宣纸上肆意挥洒起来。 只见她运笔如飞,时而轻描淡写,时而浓墨重彩,每一笔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神韵与灵动之气。 不多时,一幅栩栩如生的陆家小院内的会客图便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画中的人物神态各异,或谈笑风生,或凝眉深思;庭院中的花草树木更是活灵活现,仿佛能够闻到那阵阵芬芳。整幅画作线条流畅自然,色彩搭配恰到好处,让人不禁为之赞叹不已。 陆子冈凝视着眼前这幅精美的会客图,眼中闪烁着钦佩之光,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赞叹道:“苏小姐果真是聪慧过人、心灵手巧啊!仅仅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就能把我家这座小院的美景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之中,并巧妙地将我们三人此次会面的情景融入到这片景致当中,真可谓是神来之笔、精妙绝伦!此画中的水墨运用得恰到好处,宛如拥有生命一般灵动鲜活,全然不像普通颜料那般生硬呆板,反倒更似自然而然流淌而出,于宣纸之上自由奔放地游走嬉戏。妙哉!妙哉!” 苏芷璇听闻陆子冈这番毫不吝啬的称赞之词,心中暗自欢喜,嘴角微微上扬,略带几分得意之色地朝着叶芸宣轻轻抬起了下巴,那模样似乎是在向对方炫耀示威。 而叶芸宣见状,亦缓缓站起身来,移步至画作跟前,全神贯注地欣赏起来,片刻之后,她由衷感叹道:“芷璇妹妹所作此画着实令人惊叹不已!不愧是出身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才华横溢,令人折服。” 苏芷璇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小小的自得之情,然而这丝情绪转瞬即逝,她迅速回过神来,目光转向身旁的陆子冈,娇声说道:“子冈哥哥,人家晓得你同样擅长作画呢!要不,你也来画上一幅如何呀?” 话音刚落,一旁的叶芸宣听闻此言,双眸顿时亮了起来,满含期待地望向陆子冈。 陆子冈感受到两人炽热的视线,沉默半晌后,终于缓缓开口道:“也罢,那你们就稍稍等候一会儿吧。” 言罢,他转身迈步朝着厨房的方向匆匆而去。 …… 第190章 丹青探讨 陆子冈踏入厨房,目光迅速扫视四周,最终锁定在角落里那截尚未完全燃烧殆尽的木炭之上。 他拾起这截木炭,然后用小刀对其稍加修整。完成这些动作之后,陆子冈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了厨房。 此刻,两位女子正站在院子里,她们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陆子冈的身影。 当看到陆子冈空手而归,仅手中握着一截看起来脏兮兮、黑漆漆的物体时,两人不禁面面相觑,脸上都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还是性格直爽的苏芷璇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她快步走上前去,急切地开口问道:“子冈哥哥,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呀?怎么看上去黑乎乎的呢!” 原本叶芸宣也有同样的疑问想要询问,但眼见苏芷璇已经抢先发问,她便暂时止住了话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陆子冈,期待着他能给出一个答案。 面对二女的疑惑,陆子冈微微一笑,举起手中的木炭向她们展示道:“呵呵,其实这并非什么稀罕物件啦!你们看,这就是从厨房里找来的还没烧完的木炭而已。不过经过我的一番简单处理,现在可以称它为‘炭笔’喽!” 听到这里,叶芸宣的眼睛一亮,心中愈发好奇起来,于是追问道:“那么,子冈少爷难道是准备使用这种奇特的工具来绘制画作吗?”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和探索的欲望。 “嗯,丹青水墨方面,我自然是无法与苏小姐相媲美的,毕竟她的技艺远超我啊!不过呢,我倒是可以凭借自己胡乱摸索出的独特画法来创作一幅人物画。”陆子冈轻描淡写地说道。 “子冈哥哥,你这是打算绘制仕女图吗?如果是的话,那就画我吧,快画我嘛!”苏芷璇迫不及待地抢着喊道。 实际上,叶芸宣心中同样有着渴望被陆子冈描绘下来,然而稍作思考之后,她还是选择放弃了这个念头。 陆子冈先是望了一眼叶芸宣,接着又将目光投向苏芷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轻声道:“既然你希望我画你,那么至少得先乖乖坐好吧!” “哦……好的。”苏芷璇闻言,赶忙紧挨着石桌端坐下来。 此时,叶芸宣见陆子冈即将动手作画,担心自己距离苏芷璇过近会干扰到他的灵感和构思,于是正欲站起身来离去。 岂料,陆子冈忽然开口说道:“叶小姐,请留步,无需走开,就在原地坐着便是。” 说完之后,只见陆子冈手中握着的炭笔犹如一条灵动的黑蛇一般,迅速地在洁白如雪的宣纸上舞动起来。 他的眼神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辰般专注且深邃,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眼前这张宣纸和手中的炭笔。 那支炭笔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灵活运转,宛如拥有了自己的灵魂一般,每落下一笔都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和情感色彩。 他首先用极其轻柔细腻的笔触小心翼翼地勾勒出苏芷璇的大致轮廓,那流畅自然的线条就好似能够将她活泼可爱、古灵精怪的气质完美地捕捉下来一般。即使只是简简单单的木炭,经过他那双充满魔力的手的操纵,也变得格外栩栩如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画面开始慢慢地呈现出来,苏芷璇精致美丽的五官也逐渐变得清晰可见。她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眸里闪烁着灵动聪慧的光芒,微微上扬的嘴角边挂着一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甜美微笑,所有这些细微之处都被陆子冈精准无误地一一捕捉,并永远定格在了那张薄薄的宣纸之上。 紧接着,陆子冈稍稍停顿片刻,再次认真细致地观察起一旁的叶芸宣来。 随后,他手中的炭笔又一次轻盈地落在了宣纸的另一边,继续开始描绘另一幅截然不同风格的画卷。 与苏芷璇的灵动俏皮有所不同,叶芸宣的这幅画像更多地展现出了一种温柔婉约、优雅大方的韵味。 他以无比细腻的手法勾勒出她那如诗如画般柔和的面部轮廓,每一处线条都宛如天成,恰到好处地凸显出她独特的韵味和魅力。 尤其是那双如同秋日湖水一般深邃而明亮的眼眸,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故事和情感,即便尚未开口,那种与生俱来的温婉气质已然呼之欲出。 她那丝丝缕缕的秀发,其纹理在炭笔的精心雕琢下显得栩栩如生,随风轻轻飘扬之际,更增添了一抹淡淡的诗意。 陆子冈手中的画笔时而轻盈如云,温柔地触碰纸面;时而又坚毅果断,力透纸背,犹如刻刀在金石之上留下深刻印记。 正是凭借这一刚一柔、一张一弛的独特笔法,他成功地将叶芸宣那种内敛之中又不失坚韧不拔的性格特质完美呈现出来。 尽管只是运用了最为朴素简洁的炭黑色调,但却能让观者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和美感。 伴随着画作逐渐成形,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 除了炭笔与宣纸相互摩挲所发出的细微沙沙声响之外,偶尔还会传来一阵轻风掠过树叶时产生的轻柔低语。 两位女子则安静地端坐在一侧,她们的视线时不时地投向陆子冈那张全神贯注的面庞,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之情。 终于,当最后一笔稳稳地落下,陆子冈缓缓松开紧握炭笔的手,然后轻轻地将它放置于一旁。 接着,他开始仔细端详起眼前这幅倾注了自己心血与情感的作品来,眼中闪烁着满意和自豪的光芒。 在这幅画卷之中,苏芷璇亭亭玉立于左侧,宛如一朵盛开的娇花,散发着清新脱俗的气息;而叶芸宣则优雅地伫立在右侧,恰似一株高洁的翠竹,透着一种宁静致远的韵味。 她们虽然各自占据一方天地,但彼此之间却又有着一种奇妙的默契与和谐,就像是在默默地诉说着属于她们各自独特的故事,然而这些故事又相互交织、融合在一起,共同编织成了这幅画面所蕴含的无尽美丽以及深刻内涵。 与此同时,小院中的那些花草树木更是恰到好处地点缀着两位佳人的绝世容颜。 它们或是娇艳欲滴的花朵,或是郁郁葱葱的枝叶,亦或是挺拔俊秀的树干,无一不为整个场景增添了一抹生机盎然的色彩。 \"终于大功告成啦!\" 陆子冈面带微笑,轻声说道。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满满的满足感与自豪感,仿佛完成了一件举世无双的杰作。 听到这话,苏芷璇和叶芸宣立刻站起身来,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一探究竟。 当她们看到那幅画作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画中的人物活灵活现,简直如同真人一般跃然于纸上。 苏芷璇那双美眸睁得大大的,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痴痴地望着画中的自己。 陆子冈竟然将她的那份灵动与俏皮刻画得如此淋漓尽致、细致入微,以至于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画上之人似乎比现实中的自己还要更加生动活泼几分呢! 她情不自禁地轻声感叹道:\"子冈哥哥,你实在是太了不起了!这幅画里面真的是我吗?怎么感觉它比我本人还要更具神韵啊!\" 一旁的叶芸宣同样也是惊讶不已,她的目光温柔如水般轻轻地落在自己的画像之上。 那画中的女子神态安详、气质高雅,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极其精妙,让人不得不为之惊叹。 她下意识地伸出一只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试图掩饰内心深处的震撼之情。 尽管内心充满了震惊,但她深知作为一名淑女应有的仪态和风度。 于是,她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动作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裙摆,然后对着那幅画像露出了一抹温婉动人的微笑。 在陆子冈所绘制的这幅画像中,她看到了自己身上那种独有的温婉气质以及高雅韵味,这一切都令她感到无比熟悉而又欣喜若狂。 \"子冈少爷,你的这幅画作实在是太出色了!它不仅仅勾勒出了人物的外形轮廓,更是将其中蕴含的神韵展现得淋漓尽致。这种细腻入微、饱含深情的绘画技巧,着实令人赞叹不已!\" 陆子冈听到这番赞美之词后,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谦逊有礼的笑容,并轻声回应道:\"二位小姐过奖了!\" 就在苏芷璇依然沉醉于这幅精美的画作之时,一旁的叶芸宣却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迫不及待地与陆子冈探讨起这幅作品的创作手法来。 \"子冈少爷,依我所见,这幅仕女图的绘画技法颇为独特,不知您是否愿意为我们讲解一二呢?\" 叶芸宣满怀期待地询问道。 陆子冈听闻此言,不禁微微一怔。他凝视着眼前的这幅仕女图,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过去——那时,他也曾在杭州为肖瑾儿精心绘制过一幅仕女图。回忆起那段美好的时光,他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叶芸宣迅速注意到了陆子冈情绪的变化,忙说道:“子冈少爷是有什么不便说的吗?那芸宣就不强求了!” 陆子冈猛地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之色,连忙摆着手说道:“哦,不不不,绝对不是那样的,我只是看到这幅画作的时候,突然就回忆起了一位旧友罢了!” 叶芸宣聪慧过人,又怎能不明白他口中所说的那位故人正是肖瑾儿呢?不过她很识趣地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叶小姐啊,其实这种用炭笔来作画的方式呢,完全是我以前在闲暇时光里,因为觉得无聊才自己慢慢摸索研究出来的一种独特画法。虽然说它跟那些传统的绘画技法相比起来,并不能算是主流,但不得不承认,它确实有着属于自己的别样韵味呢。我一直努力想要把水墨画那种深邃悠远的意境和炭笔本身那种朴实无华的特质完美融合在一起,期望能够通过这种结合,在单纯的黑白色调之中成功捕捉到人物内在的精神风貌和独特气质。在具体描绘轮廓线条的时候,我特别注重线条的连贯性以及它们之间微妙的变化,希望可以让每一道线条都蕴含着真挚的情感和动人的故事。打个比方吧,如果画的对象是像芷璇那样活泼俏皮的女子,那我可能会选择使用一些较为轻盈明快的线条去勾勒出她身上那种灵动活泼的感觉;但如果要画的人是像你这样温柔婉约、内秀含蓄的大家闺秀,那么我肯定就得采用更为细腻、稳重的笔触才行啦,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展现出您所独有的那份温婉端庄和内敛深沉。再说颜色方面嘛,虽说不像水墨画那样拥有五彩斑斓的墨色可供调配运用,但仅仅依靠炭黑色泽的浓淡深浅变化,同样也能够营造出非常丰富多样的层次感以及逼真的光影效果哟,从而让整个画面看起来更加富有立体感和生命力呢!”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眼神缓缓地在那幅画作之上徘徊移动,然后接着说道:“除此之外呢,我更是参考并运用了一部分素描方面的技法,特别是当我着手去描绘人物面部的细微之处以及衣物上那些复杂的褶皱之时,竭尽全力追求精确无误并且还要充满质感。通过这样一番大胆的尝试之后,我竟然意外地察觉到,尽管使用炭笔来进行绘画会受到颜色种类的限制,然而在展现人物内心深处的情感以及独特的气质这一方面,它居然拥有着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迷人魅力。” 此时此刻,叶芸宣完全沉浸其中,全神贯注地聆听着陆子冈的话语,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之中闪烁着对于新鲜知识的强烈好奇心以及热切的渴求之情:“原来是这样子呀,子冈少爷你的创新思维实在是让人深感钦佩不已。像你这样独具匠心的绘画方式,着实是与众不同、别出心裁呐。” 站在一旁的苏芷璇同样也不住地点头表示认同,要知道她本人可是精于水墨画的绘制技艺,但面对陆子冈所采用的这种新奇独特的绘画方法,她还是不由自主地从心底发出由衷的赞美之声。 只见苏芷璇一脸热情洋溢地望着陆子冈,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道:“子冈哥哥,你简直就是才华横溢啊!能不能请你教教我这种绘画技巧呢?” 听到这话,叶芸宣也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试探性问道:“芸宣对于这种绘画手法同样饶有兴致,不知道子冈少爷是否愿意不吝赐教呢?” 说罢,她略带羞涩地将目光投向陆子冈,满心期待着能够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 “嗨,我这点儿技艺实在难入诸位法眼,不值一提啊!不过呢,如果大家感兴趣,那咱们倒是可以一同研讨交流一番。至于说教嘛,那就谈不上啦!”陆子冈嘻嘻哈哈地打着马虎眼,试图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 一旁的苏芷璇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石桌上摆放的那幅画像,眼中满是喜爱之情。 她越瞧越是欢喜,情不自禁地将目光转向陆子冈,娇声问道:“子冈哥哥,不知你能否割爱,把这幅精美的《仕女图》赠予小妹呢?”言语之中充满了期待与渴望。 此时,站在旁边的叶芸宣听到苏芷璇竟然开口向陆子冈讨要这幅《仕女图》,心中不由得涌起一丝失落和沮丧。 其实,她对这幅画作同样钟爱有加,甚至有着强烈的愿望想要将其收藏起来。 然而,自幼所受的教养却令她难以启齿与人相争,只能默默地望着那幅令人心动不已的《仕女图》,一双玉手不停地摆弄着自己腰间的裙带,以此来缓解内心的纠结与不安。 陆子冈凝视着叶芸宣那略显失落的神情,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后,便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须臾,他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转头看向身旁的苏芷璇,轻声言道:“苏小姐对这幅画作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既然如此,在下自然也不便强行挽留。只是这画卷之上,尚有叶小姐的倩影留存其中,不知苏小姐是否会有所介怀呢?” 苏芷璇闻言,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神色,她连连摆手,激动地回应道:“哪里哪里,能够与叶姐姐同框于一幅画卷之上,实乃小妹求之不得之事啊!我欢喜都来不及呢!” 说着,她迫不及待地将那幅珍贵的画作小心翼翼地收纳入怀中。 陆子冈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很快又压低声音,凑到叶芸宣耳畔低语道:“莫要因此而感到失望,待他日闲暇之时,我定会专门为你绘制一幅独属于你的佳作。” 叶芸宣听到这番话,原本黯淡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她赶忙微笑着向陆子冈盈盈一拜,以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激之意。 …… 第191章 接连震惊 就在这几个人聊得热火朝天、气氛融洽之际,陆子平却不知趣地又一次踏进了这个宁静的小院之中。 他的到来,就像是一颗不和谐的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打破了原本温馨的氛围。 陆子冈一瞧见来人是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满。他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不悦。 他皱起眉头,没好气地嘟囔道:“怎么又是你这家伙?有什么事总麻烦你一个少爷来做,家里是没下人了吗?真是扫兴!” 陆子平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似的。 他紧紧咬住牙关,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冷冷地回道:“哼,你以为我愿意来吗?要不是前厅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而且父亲还特意嘱咐,说是今天有尊贵的客人登门拜访,非得让我亲自过来邀请不可,我才懒得踏足这里呢!” 听到这番解释,陆子冈倒也并非那种不通情理之人。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过分,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缓缓伸出右手,朝着叶芸宣和苏芷璇做出一个优雅的请姿,并微笑着说道:“既如此,那么叶小姐、苏小姐,请随我一同前往前厅享用美食吧!” 苏芷璇宛如呵护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把陆子冈那幅精美的画作缓缓卷起。 她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轻声说道:“哎呀,这时间真是过的太快了,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到了该用饭的时候啦!子冈哥哥、叶姐姐,咱们赶紧出发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加快脚步,朝着小院门口走去。 而陆子冈则微笑着紧随其后,似乎对这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充满了宠溺和包容。 然而,此时此刻,陆子平却独自一人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迷茫,仿佛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瞪大了眼睛,望着前方。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既困惑又失落。他不禁陷入沉思之中,试图找到一个答案来解释为什么自己会被忽视。 “我是谁?我在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明明是我邀请大家的好不好?可这位苏小姐为何单单只招呼叶小姐和陆子冈一起离开呢?难道我在她眼中如同空气一般不存在么?”陆子平越想越是气闷,嘴里忍不住低声嘟囔起来。 然而,尽管心中充满了愤懑不平,但他还是无奈地挪动脚步,紧紧跟随在众人身后走出了院门。 …… 待到几人迈入前厅之际,苏芷璇目光触及到那几位长辈之时,须臾之间便收起了先前的活泼模样,转而展现出一副标准的官家小姐应有的端庄仪态来。 只见她莲步轻移,缓缓地行至自己父亲苏志皋身旁立定。 苏志皋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自然也瞧得出自家女儿今儿个心情格外愉悦。 不过,即便如此,必要的礼节却仍是不可废弛的。 他遂向女儿开口介绍道:“乖女儿啊,这位乃是叶小姐的双亲,快些上前拜见吧!” 言罢,苏芷璇手持着陆子冈赠予她的那幅画作,微微俯身,轻柔地行了一礼,并压低声音轻声言道:“芷璇见过叶伯伯、叶伯母!” 叶老爷见状,亦是赶忙还礼回应道:“苏小姐太客气啦。苏大人呐!您府上的千金当真可谓是长得明艳动人、又乖巧听话!” 闻得此言,苏志皋只是谦逊地笑了笑,答道:“过奖,过奖了。” 就在几人一同走进前厅的同时,陆玉鸣的目光落在了前方,他惊讶地发现陆子冈竟然与两位娇俏可人的小姐并肩走进了前厅。 看到这一幕,陆玉鸣心中暗自思忖着,看来陆子冈内心的伤痛已然减轻不少。 紧接着,他赶忙满脸笑容地朝着陆子冈喊道:“冈儿啊!叶小姐和苏小姐想必你之前已经打过照面啦,来来来,赶快过来拜见一下苏大人、叶老爷还有叶夫人吧。” 听到父亲的召唤,陆子冈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向着苏大人、叶老爷以及叶夫人拱手施礼,并朗声说道:“小可在此拜见苏大人、叶老爷、叶夫人。” 此刻,苏志皋和叶老爷两人只是微微颔首,表示回应,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淡淡的赞赏之意。 然而,叶夫人却将目光投向了一旁亭亭玉立的云霜儿,然后压低声音轻声说道:“果真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呐!” 尽管叶夫人的声音极其细微,但站在旁边的云霜儿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 她也很有礼貌地对着叶夫人轻点下头,以此作为回应。 这时,陆玉鸣环顾四周,见到人员基本都已到齐,便微笑着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今天实在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让咱们三家能够欢聚一堂。 我特意吩咐下人准备了一些简单的酒菜,大家不妨现在就移步前往餐厅入座如何?” 众人听闻此言,纷纷点头示意表示赞同,接着纷纷站起身来,缓缓走向那张摆放着丰盛美食的餐桌。 苏志皋远远地就瞧见自家闺女苏芷璇即便要去吃饭了,手里头也还是紧紧攥着个东西,不由得心生好奇,遂开口问道:“乖女儿呀!你手上拿着的究竟是什么宝贝玩意儿呢?” 苏芷璇满脸欢喜,难掩兴奋之情,高声回应道:“爹,这可是子冈哥哥专门给我和叶家姐姐画的仕女图哟!” 她话音刚落,正在前行的众人皆是面露惊愕之色。 尤其是叶老爷,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赶忙说道:“哎呀!真没想到子冈贤侄竟有如此高深的绘画造诣?不知能否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开开眼,欣赏一下这幅佳作啊?” 听到这话,苏芷璇连忙小心翼翼地将画卷捧起,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一般,缓缓走到叶老爷跟前说道:“叶伯伯,您想看自然没问题啦,不过这可是子冈哥哥费尽心思才完成的作品,您展开的时候可得千万留神呐。” “那是自然!”叶老爷满口答应着,从苏芷璇手中接过画卷,然后极其谨慎地轻轻展开。 刹那间,那细腻入微的笔触、灵动鲜活的线条瞬间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 只见画面之中,两名女子一者娇俏可人,另一者则温婉娴静,其神态韵味皆刻画得淋漓尽致,仿若两位活生生的佳人从纸面上走了出来一般。 “哎呀,当真是妙笔生花啊!子冈贤侄竟拥有如此卓越的才情,着实令人惊叹不已、刮目相看呐!”叶老爷小心翼翼地将画卷收拢起来,轻轻递还给身旁的苏芷璇,紧接着转过头去,面带微笑地对陆玉鸣以及陆子冈说道。 陆子冈听闻这番夸赞,脸上露出一抹谦逊的笑容,连忙摆了摆手回应道:“陆伯伯您实在是太过奖啦,这幅画仅仅只是我在闲暇时光里随意涂涂抹抹而成,根本无法登上那高雅之堂呢!” 然而就在此时,一旁的苏志皋也插话进来,表示出自己的看法:“话可不能这样说哟,要知道在艺术的领域当中可是不分什么高低贵贱之分的。能够具备像您这般出色的才华,无疑是整个陆家的荣幸之事啊!” 说着,他的目光投向陆子冈,眼神之中更是增添了好几份欣赏与殷切的期望之情。 与此同时,叶夫人在仔细观赏完这幅画作之后,内心深处不禁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不快之意。 她心里暗暗琢磨着,为何偏偏这苏芷璇能够得到陆子冈亲手绘制的作品,而自家的宝贝女儿却未能获此殊荣?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略带怒意地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云霜儿,似乎在怪罪于她办事不够周全妥帖。 面对叶夫人投来的责备目光,云霜儿亦是满脸的无可奈何,只能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事先也未曾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叶夫人再次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女儿,压低声音,满脸疑惑地询问道:“乖女儿呀,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呢?为何单单只有苏小姐获得了陆少爷的画作呢?而你却未能拥有一幅?” 叶芸宣听到母亲这番话语之后,刹那间双颊泛起一抹红晕,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娇羞地回答道:“娘亲,其实子冈少爷他是将我与苏小姐的肖像一同绘制在了同一张纸之上。然而,那苏小姐却抢先一步向子冈少爷索求此画,故而子冈少爷便应允将其赠予苏小姐啦!” 叶夫人闻罢此言,亦是流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轻轻地嗔怪起来:“唉哟,你这个孩子呀!总是这般与世无争的性子。依我之见呐,此次苏大人和苏小姐前来拜访,恐怕是别有用心哦!倘若你再不积极主动一些,恐怕那如意郎君就要被他人横刀夺爱喽!” 叶芸宣听了母亲的数落,脑袋垂得愈发低沉,仿佛要埋进胸口似的。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嗫嚅着说:“子冈少爷已经承诺过,往后会专门为我另行创作一幅画像的!” 叶夫人听完这番话后,原本紧绷着的脸终于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她轻轻地抬起手,温柔地拍了拍叶芸宣那白皙娇嫩的小手,用轻柔得如同春风般的声音缓缓说道:“如此甚好,这样一来,便能看出那位陆少爷对你的确是有些心意的。只是呢,乖女儿呀,这世间男女之间的情感之事,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多费些心思才行呐。倘若你已然确定眼前之人便是你一心想要托付终身、与之相伴一生的良人,那么就应当鼓起勇气,大胆地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依娘之见呐,此次那苏家的小姐前来恐怕别有用心,绝非善类哟!所以你务必要多加留意,切不可掉以轻心啊!” 叶芸宣听闻此言,不禁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母亲的观点。 此刻,她那张俏丽的脸庞上泛起了一抹更为艳丽动人的红晕,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惹人怜爱。 她略带娇羞地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轻轻颤动着,而那颗芳心则早已被母亲的话语所触动,开始默默地思索起来。 …… 谈笑风生之间,一群人缓缓地走进了宽敞明亮的餐厅。 他们面带微笑,相互寒暄着,然后按照座位顺序依次坐下。 只见那张巨大而华丽的餐桌之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阵阵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 除了陆府自家的成员之外,其他几位客人望着眼前满满当当的一桌珍馐美馔,不禁再一次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叶老爷最先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他转头面向陆玉鸣,开口询问道:“陆兄啊,您这儿摆的究竟都是些什么样的菜品呀?怎么连我这个老家伙都从未见识过呢?” 一旁的苏志皋同样满脸惊愕之色,紧接着附和道:“对啊!像我这样常常参加那些商贾名流举办的宴席之人,即便是去过好几次声名远扬的真味鲜,也从未目睹过如此众多精美绝伦的菜肴啊!在这里头,除了寥寥数种能够叫得出名堂来以外,其余大部分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呐!” 这时,坐在旁边的叶芸宣轻轻一笑,插话说道:“苏大人,或许您有所不知吧?据传言所说,这家赫赫有名的真味鲜背后,咱们这位陆子冈少爷可是其中的大股东之一哟!” 听闻此言,苏志皋顿时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随即对着陆玉鸣略带埋怨地说道:“哎呀!陆老爷啊,原来您一直把这件事瞒着我们呐!真是让我等好生苦恼啊!” “你们可不知道啊,这些事情全都是那小子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瞎折腾弄出来的,我这个当爹的可是一点儿都没插手管过呢!来来来,诸位快请入座吧。子冈啊,你赶紧过来,给苏大人还有叶老爷他们好好地介绍一番!”陆玉鸣一边说着,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既无奈又夹杂着些许自豪的神情。 他轻轻地摆了摆手,目光转向陆子冈,示意让他上前说话。 …… 第192章 美食介绍 陆子冈将目光投向陆玉鸣,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鄙夷之色。 他暗自思忖着:平日里,你总是对我的种种行径嗤之以鼻,视之为不务正业、毫无用处之举。如今眼见得有机会能为家族增光添彩,便想起我来,想要借我之力撑场面。哼,我偏偏不会如你所愿! 想到此处,陆子冈连忙拱手作揖,彬彬有礼地回应道:“哎呀,诸位长辈莫要见笑,这些不过是些难登大雅之堂的雕虫小技罢了。家父时常教诲我们,身为读书之人,理应将精力集中于学业之上,以期日后能够入朝为官,为国效力,方为正道啊!” 陆玉鸣听完陆子冈这番言辞,气得差点当场发作,恨不能冲上前去狠狠地踹他几脚。 如此一来,不仅令自己这位一家之主在众下属及同辈面前丢尽了脸面,更是颜面扫地,威风全无。 所幸的是,陆子冈毕竟当着众多人的面,多少还顾念着陆玉鸣作为长辈的身份与威严。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然而,常言道:‘艺多不压身’。这些玩意儿嘛,皆是我平素里闲来无事时的一点个人小兴趣而已,纯属自己胡乱摸索出来的。” 说到这里,陆子冈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后继续开口道:“各位叔伯请入座吧,您几位这般直直地站着,倒叫我有些惶恐不安,实在是不好再继续讲下去啦!” 话音刚落,只听得陆玉鸣赶忙附和道:“对对对,大家赶紧落座,快快坐下!” 这座原本应该由陆玉鸣端坐于正中央位置的席位,此刻却因主管他们的主官莅临而发生了变化。 自然而然地,苏志皋稳居于正中之位,其左手边坐着陆玉鸣,右手边则是叶老爷,其他诸位女眷以及子女们亦依序纷纷入座。然而,唯有陆子冈尚未就座。 陆子冈环顾左右两侧,发现身旁分别是叶芸宣与苏芷璇。 此情此景令他心生慨叹:“这岂不是要对我形成左右夹击之势么!” 正当他陷入沉思、茫然失措之际,苏芷璇鼓足勇气轻拍身旁的空位,并对着陆子冈言道:“子冈哥哥,快坐吧!” 叶芸宣闻得苏芷璇邀请陆子冈坐下,刹那间双颊绯红如霞,娇羞难耐。 与此同时,陆子冈亦清咳一声回应道:“苏小姐,您太客气啦,我暂且还是先向大家介绍一下今日的菜品为好,如此站立反倒更为便捷些。待我介绍完毕之后,再来就座不迟!” 说罢,陆子冈微微一笑,目光迅速掠过餐桌上琳琅满目的佳肴美馔,心底暗暗思忖着应当采取何种方式来化解这场稍显窘迫尴尬的聚会氛围,使之变得愈发和谐融洽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温润如玉:“各位长辈,今日能在此共聚一堂,实属难得。我父亲虽常言学业为重,但在下也知,人生百态,皆可为师。这些个小技艺不过是我闲暇之余的一点乐趣,今日有幸能得大家喜欢,那我就很开心了!” 话落之后,只见他不紧不慢地移步至一道“西湖醋鱼”面前,然后轻声细语地开口说道:“且看这道鱼啊,在江浙这片地域,其烹饪之法必然是以‘西湖醋鱼’为尊,别无二致。原本呢,对于这道菜,我并未有过任何想要改进的念头。然而,自从某一天我偶然间邂逅了一件稀罕之物后,我的内心深处便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尝试做出些许变革,瞧瞧是否能契合此地人们的味蕾偏好。诸位请将目光投向此处,瞧见没?撒落在这鱼身躯之上的,便是我在不经意间觅得的‘番柿’。我曾亲自尝试着栽种了一些,只可惜目前尚未结出果实,所以也无法确定最终是否能够如愿以偿。不过嘛,这种果子的滋味酸甜可口,简直堪称制作这道菜的绝妙辅佐食材。此外,关于这鱼的选材,我特意挑选的乃是鲤鱼,而非草鱼。要知道,从口感层面来评判,鲤鱼的肉质相较之下更为细嫩,鱼肉鲜美嫩滑,味道清新淡雅,非常适宜采用清蒸、红烧或者煲汤等料理方式。而且,鲤鱼的肉质具备出色的吸纳调味料味道的能力。来来来,大伙赶紧品尝一番,切记,这道菜务必要趁热的时候享用,一旦冷却下来,可就难以品味到其中的美妙滋味啦!” 众人听闻此言后,皆迫不及待地举起筷子品尝起来。 当鱼肉进入口中的瞬间,仿佛化作了一滩细腻的琼浆玉液,迅速融化开来。其味道酸甜恰到好处,与以往所尝到过的西湖醋鱼截然不同,但又别具一格、独具韵味,实在是令人拍案叫绝、赞不绝口。 苏志皋首先带头鼓起掌来,并面带笑容地夸赞道:“子冈贤侄果真聪慧过人、心灵手巧啊!竟然能够将如此普通常见的食材烹饪出这般新颖独特的味道,实在是难能可贵呀!” 一旁的叶老爷也连连点头表示认同,赞叹不已:“确实如此,这道菜不仅色泽诱人、香气扑鼻,而且口味绝佳,可以说是色、香、味一应俱全。它既完美地保留了传统菜肴的精华所在,同时还巧妙地融入了创新的元素进去,堪称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子冈啊,如果说你能够把这种用心良苦和奇思妙想运用到经商之道上面去的话,那么你们陆家的生意必然会蒸蒸日上、更进一步啊!” 这时,坐在一旁的叶芸宣轻声嘟囔了一句:“爹爹,您可别忘了哦,那家大名鼎鼎的真味鲜酒楼里面可有陆公子参股呢!” 听到女儿这番提醒,叶老爷不禁恍然大悟般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然后有些尴尬地笑着说道:“瞧瞧我这记性,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啦!照这样看来,子冈贤侄肯定已经是家财万贯咯!哈哈哈!”说完便打了个哈哈试图掩饰过去。 陆玉鸣暗自思忖着,本意是期望着陆子冈能在学业方面取得长足进步。 然而,当目睹众人对陆子冈交口称赞时,他只得勉力扯出一抹浅笑,随声应和道:“诸位实在言重了,如此夸赞于他,恐怕他会滋生骄矜之气呢!” 陆子冈亦是赶忙连连挥手,面露谦恭之色,微笑回应道:“各位叔父伯父实在是谬赞了,晚辈无非是信手胡来罢了,岂敢与诸位前辈同日而语。” 此时,只见苏芷璇伸出纤纤玉指,指向那盘被荷叶严密包裹着的菜肴,轻声细语地询问道:“子冈哥哥,莫非此菜便是荷叶蒸鸡么?” 陆子冈闻听此言,不禁展颜欢笑,对着苏芷璇竖起一根粗壮的大拇指,赞道:“聪慧过人!” 得到夸奖的苏芷璇顿时双颊绯红如霞,羞怯地垂下了螓首。 紧接着,陆子冈继续介绍道:“这道菜嘛,确如苏姑娘所言,乃是荷叶蒸鸡无疑。只不过,它却有别于寻常的荷叶蒸鸡哦。在烹制之际,我特意添加了适度的中药材。故而严格说来,此菜理应算作一道药膳呢。” 话毕,只见陆子冈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把精致的剪刀,轻轻地将那包裹着荷叶蒸鸡的绑带剪断。 接着,他动作轻柔而缓慢地剥开层层叠叠的荷叶,仿佛在揭开一件珍贵的宝物一般。 就在那一刹那间,一股清新宜人、沁人心脾的香气如同一股清泉般流淌而出。 那股香气之中,既有荷叶独有的淡雅芬芳,又蕴含着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中药香气,两者相互交融,相得益彰,令人闻之不禁精神一振。 一旁的云霜儿忍不住转头看向身旁的陆子平,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而陆子平亦是满脸惊愕地回望过去,两人心中暗自思忖:没想到这陆子冈竟然对中药的药理如此精通!此时此刻,他们心中忐忑不安,生怕被陆子冈察觉到什么端倪。 然而,全神贯注于菜肴的陆子冈似乎并未留意到云霜儿和陆子平之间那短暂而微妙的眼神交汇。 他依然兴致勃勃、热情洋溢地向着众人侃侃而谈:“诸位请看,这道荷叶蒸鸡乃是我精心烹制而成。首先,我特地挑选了最为上乘的童子鸡作为主料,其肉质细嫩鲜美,口感绝佳。而后,我巧妙地融入了荷叶的清幽香气以及数种温和滋补的中药材。如此一来,不仅能够有效地去除鸡肉中的腥味,更能增添一份独特的风味。此外,这些中药材还有助于调理人体气血,使之达到平衡和谐的状态,特别适宜在此季节享用。各位不妨亲自动手尝试一番,亲身感受一下其中蕴含的别样韵味吧!” 听闻此言,在场众人皆面露好奇之色,纷纷将目光投向桌上那盘诱人的荷叶蒸鸡。 紧接着,他们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夹起一块色泽金黄、散发着阵阵香气的鸡肉,放入口中仔细咀嚼品味起来。 果不其然,当那块鲜嫩多汁的鸡肉被送进嘴中的瞬间,首先感受到的便是荷叶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沁人心脾的清新气息,仿佛置身于一片翠绿欲滴的荷塘之中。 紧接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回甘悄然涌上舌尖,宛如一阵轻柔的微风拂过味蕾,给人带来一种独特而又令人陶醉的滋味体验。 这种奇妙的组合将鸡肉本身的鲜美发挥到了极致,三者相互交融、相辅相成,形成了一种无与伦比的美味口感,令人久久难以忘怀。 刹那间,整个餐桌上传来了此起彼伏的赞叹之声,大家对于陆子冈精湛的厨艺和别出心裁的创意纷纷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和赞扬。 苏芷璇则完全沉浸在了这场美食盛宴之中,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闪烁着无比崇拜的光芒,用温柔而又甜美的声音轻轻地说道:“子冈哥哥,你真是太厉害了!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你不会做的呢。” 叶夫人看到苏芷璇如此积极主动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心中不禁暗自欢喜,连忙伸手轻轻拉扯了一下叶芸宣的衣角,示意她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与陆子冈进一步交流。 然而,此时的叶芸宣却有些犹豫不决,因为面对着满桌琳琅满目的佳肴,她实在不知道应该选择哪一道菜来询问,才能够更好地拉近与陆子冈之间的距离。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她最终还是决定从眼前这道色香味俱佳的“东坡肉”入手,于是开口问道:“那么请问陆公子,您制作的这道东坡肉是否添加了一些特别的调味料呢?” 陆子冈丝毫没有觉察到两人之间正在暗中较量,他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叶小姐,这道东坡肉并没有添加过多繁杂的调味料哦,仅仅是在处理手法上面稍作了一些改进呢。如此一来呀,你们这些姑娘家品尝的时候就会感觉肉质肥美却又丝毫不觉油腻啦!” 苏芷璇一听见陆子冈讲这道菜没有经过太多复杂的加工工序,立刻如同一个凯旋而归、志得意满的大将军一般,骄傲地高高扬起头颅,似乎在向叶芸宣告着自己的胜利。 尽管内心有些不悦,但叶芸宣依旧轻声细语地回应道:“到底还是陆公子考虑得更为周到全面啊!” 就在这时,叶夫人恰到好处地插进话来:“好啦,好啦,你们俩也就别再追问不休啦,赶紧让子冈安安稳稳地坐下享用美食吧!”她的话语犹如一阵春风,瞬间化解了现场略显紧张的气氛。 “是啊,是啊,子冈啊,你可真是辛苦了!快些落座好好享用美食吧!”苏志皋满脸笑容地说道,一边还伸手示意陆子冈入座。 与此同时,叶老爷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没错,子冈贤侄今日着实辛苦,赶紧坐下歇歇脚,一同品尝这丰盛佳肴。” 时光悄然流逝,这场盛大的宴会已渐近尾声。 然而,尽管宴席即将结束,但在座诸人对于陆子冈的钦佩之情以及喜爱之意并未有丝毫减退。他们或是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陆子冈方才的精彩表现;或是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陆子冈,眼中满是赞许之色。 此时,一直默默观察着一切的陆玉鸣,心情颇为复杂。 他看着眼前备受赞誉的儿子,心底深处虽然依旧对陆子冈那所谓的“不务正业”心怀芥蒂,认为其未能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家族事业之中。 但不可否认的是,陆子冈凭借自身才华与努力,已然在另一个领域崭露头角,并展现出令人惊叹的非凡成就与独特魅力。 面对这样的事实,陆玉鸣纵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无奈接受。 毕竟,儿子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所在。 …… 第193章 探听 夜色不知不觉的便暗了下来,仿佛一块巨大的黑幕缓缓地笼罩了整个大地。 星星点点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宛如银河般闪烁。 “陆兄,今日夜色也不早了,明日我还要公干,那我就先走了?”苏志皋站起身来,对着陆玉鸣行了一个礼。 陆玉鸣连忙起身回礼,笑着说道:“哎呀,苏大人,您真是折煞我了。按理应是我上门多多拜访您才对,可今日您还亲自莅临寒舍!” 他的语气充满了感激和敬意,同时也流露出对苏志皋的敬重之情。 苏志皋微微一笑,看了看随着自己一起起身的宝贝女儿,眼中闪过一丝慈爱。 然后转头看向陆玉鸣,笑着说道:“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啊!”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期待和希望,似乎在暗示着未来还有更多的机会相聚。 这时,叶老爷也站了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陆玉鸣说:“陆兄,天色已晚,我们也不好再叨扰一二。今日得见你家公子的书画技艺与厨艺,真是叹为观止啊!日后我们两家可要多走动,你可不要嫌我烦哦!”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陆家公子的赞赏和对两家关系的期待。 “哪里,哪里,叶兄说笑了,你要来,我随时欢迎!”陆玉鸣拍着胸脯说道,他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哈哈!好好好!”叶老爷大笑道,他的笑声中透露出一丝满意和得意。 整个会客就在这种莫名的气氛中结束,陆玉鸣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小心翼翼地将苏大人一家和叶府一家送出大门。他的动作显得格外谨慎,仿佛生怕得罪了这些贵客。 他们走出大门后,叶老爷和苏大人互相道别,然后各自登上自己的马车。 叶府和苏府的马车缓缓离去,留下陆玉鸣站在门口,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 在回叶府的车上,叶老爷闭目养着神,而叶夫人却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她拉着叶芸宣的手,轻声问道:“女儿啊!这人你也见到了,也接触了,可有什么感觉啊?” 叶芸宣一听娘亲问起,顿时羞红了脸,低下头小声说道:“娘,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呀,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叶夫人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哎呀,我的宝贝女儿,这有什么难为情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都是迟早的事情嘛。快跟娘亲说说,你对那陆公子印象如何?” 叶芸宣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角,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女儿觉得他……他挺温柔体贴的,也很有礼貌,而且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人。” 叶夫人听了,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嗯,看来这陆公子确实不错呢。不过,我看那苏家小姐倒是一点都不害羞,一口一个‘子岗哥哥’地叫着,真是让人有些不舒服。” 说着,叶夫人转头看向叶老爷,埋怨道:“老爷,你也不上上心!咱们家芸宣可不能输给别人。” 叶老爷睁开眼睛,微微一笑,说道:“夫人莫要着急,我相信咱们的女儿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况且,感情之事急不得,让他们自己慢慢相处便是。” 叶夫人想想也是,便不再多说什么。 叶老爷接着又说道:“不过,我看那陆公子似乎对芸宣也有意思,只是不好直接表现出来罢了。夫人放心,咱们的女儿定会得到幸福的。” 叶夫人听完后,立刻转头看向叶芸宣,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期待,她轻声问道:“是这样吗?芸宣?” 叶芸宣微微低下头,轻轻咬住自己的下唇,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 她轻声回答道:“娘,我已经明白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今天虽然跟陆公子交流的时间不长,但我能够感受到他是一个温和、文雅且有才华的人。至于苏小姐对陆公子的亲昵称呼,那可能只是小孩子之间的亲密表达,我们不需要过于在意。我心里清楚,我会好好把握自己的感情,不会让爹娘担心。” 叶夫人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光芒,她轻轻地抚摸着叶芸宣的手背,温柔地说:“我的好女儿,妈妈相信你。但是,男女之间的感情是非常复杂和多变的,你需要仔细思考,不能轻易付出真心。如果真的有了情愫,一定要先了解对方的真实想法,只有两情相悦才能走得更远。” 叶老爷坐在一旁,他的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但眼神中的威严却让人无法忽视。 他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芸宣,你娘说得没错。咱们叶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一直以来都注重门第的匹配,更看重对方的品德和才华。你可千万不要被一时的情感冲动蒙蔽了双眼啊!” 叶老爷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关切和担忧,他希望女儿能够理智地看待感情问题,不被外界的诱惑所迷惑。同时,他也表达了对女儿未来幸福的期待,希望她能找到一个真正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叶芸宣静静地听着父亲的话,她的眼中闪烁着感激之情。她深知父亲的教诲都是出于对她的爱和关心,她明白父亲的用心良苦。于是,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向父亲表示自己会牢记他的教导。 车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温馨而宁静的氛围之中,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下来。叶芸宣感受到了来自父母的无尽关爱和期望,心中涌起一股温暖的力量。她知道,无论何时何地,家人都会一直在她身边支持她、鼓励她。 此时,车窗外的夜色似乎也变得更加温柔起来。月光洒在大地上,照亮了前方的道路,给人以无限的希望和憧憬。 叶芸宣透过车窗,望着那片宁静的夜空,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她相信,只要坚持自己的信念,追求真爱,一定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 而同样的事情自然也发生在苏府的马车内,只见苏芷璇依偎在苏志皋的肩膀上嘟着小嘴正生着闷气呢! “爹爹,你为什么这么早就要回去了啊?”苏芷璇略微生气地问道。 “这还早啊?你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爹知道你今日比较开心,但来日方长嘛,你日后可以找机会慢慢多接触接触陆子冈嘛!”苏志皋耐心地解释道。 “可我要找什么由头去找子冈哥哥呢?今日还能打着你的旗号前来陆府见一见他,可日后我一个女孩子怎么好单独约见他嘛!”苏芷璇委屈地说道。 “嗨,你个傻丫头,这陆子冈不是送了你一幅画嘛?你就不能从这上面想想办法做做文章?不要事事都想着通过我嘛!”苏志皋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哦……对啊,那幅画,嘿嘿嘿!”苏芷璇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主意,脸上露出了笑容。 听罢,苏芷璇小心的从盒中拿出那幅陆子冈所画的《仕女图》,轻轻展开,越看她越是欢喜,但看到画卷一侧的叶芸宣,不免有些失望起来! “这画作虽好,但却不是为我一人所画,多少感觉欠缺了些东西!”苏芷璇说道。 “傻孩子,这就是人家的高明之处,明着是画你,但画卷完成却是两人,而且画卷又送给了你,我想以叶家那丫头的性子定是不会有太多怨言的。若是你啊!难保你要吵着人家再作一幅了!”苏志皋笑笑道。 “爹爹,哪有你这么说自家女儿的!”苏芷璇娇嗔道。 苏志皋呵呵一笑:“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对这幅画的看法吧。” 苏芷璇仔细端详着画卷,缓缓说道:“爹爹,您看这幅画中的人物栩栩如生,线条流畅自然,色彩鲜艳而不失淡雅,尤其是那女子的神态和表情,刻画得十分细腻,仿佛能让人感受到她内心的情感。还有那背景的山水,虽然只是简单几笔勾勒,却给人一种深远的意境。整体来说,这幅画确实是一幅佳作。” 苏志皋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这幅画不仅技艺高超,更重要的是它所传达出的情感和意境。但从他作画的考量上来说,陆子冈这人对叶家那丫头还是有多顾虑的,不然也不会将你们二人画在同一画作之上来照顾她的感想。” 苏芷璇听后,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不知道他是否也会像对待叶芸宣那样对待自己呢? 苏志皋宠溺地拍了拍苏芷璇的头,温柔地笑道:“璇儿,你可是咱们苏府的掌上明珠,爹爹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思呢?只是,感情之事急不得,需得慢慢培养,方能长久。今日你与陆公子虽接触不多,但我看得出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不过,你也得给他,也是给自己一些时间,去了解对方,去确认那份情感是否真实而深厚。” 苏芷璇眨了眨眼,撒娇道:“爹爹,女儿知道您是为了女儿好,可女儿真的很喜欢子冈哥哥呀!”她撅起小嘴,脸上满是委屈。 苏志皋笑了笑,轻声安慰道:“璇儿,爹爹明白你的心情,但婚姻大事关系到你的一生幸福,不可草率行事。你要相信爹爹,一定会帮你找到一个真正适合你的如意郎君。” 苏芷璇点了点头,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决定听从爹爹的话。毕竟,爹爹一直都是最疼爱她的人,他的建议一定不会错。 然而,当她想起陆子冈时,心中的期待和喜悦之情再次涌上心头。她坚信,自己的感觉不会出错,陆子冈就是那个能带给她幸福的人。 “可是爹爹,我就是觉得子冈哥哥很好啊,他既温文尔雅又才华横溢,而且他还会做饭,这样的男子哪里找啊!”苏芷璇说到这里,眼中闪烁着光芒,显然对陆子冈的印象极佳。 苏志皋看着女儿如此坚定的表情,心中不禁感慨万分。他知道,女儿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追求。或许,这就是成长吧。 苏志皋闻言,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是啊,陆公子确实是世间罕见的人才。但正因如此,我们更不能操之过急。你且放心,爹爹定会时刻留意此事,若你与他果真有缘,爹爹定会替你作主。不过,你的婚事,必须要经过深思熟虑。” 苏芷璇听后,心中虽仍有一丝不甘,但她深知爹爹的一片苦心,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轻轻靠在苏志皋的肩头,柔声说道:“爹爹,女儿明白了。女儿会耐心等待,同时也会更加努力地提升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如此方能配得上子冈哥哥。” 苏志皋看着懂事的女儿,眼中满是欣慰和疼爱:“好,我的乖女儿,爹爹相信你一定能做到。只要你能保持这份坚定的心,未来一定会幸福美满的。”说着,他轻轻地拍了拍苏芷璇的肩膀。 苏芷璇微微颔首,表示对爹爹的信任和依赖。她知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爹爹都会一直在她身边支持她、保护她。 夜幕笼罩下的街道显得格外宁静,只有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打破了这份静谧。 马车缓缓前行,仿佛时间都被拉长了。车内的空气弥漫着一种温馨而默契的氛围,让人感到无比安心。 苏志皋静静地坐在车厢内,目光透过车窗,凝视着外面渐深的夜色。 他的眼神深邃而内敛,透露出一种深思熟虑的神情。 他暗自思量着女儿的未来,希望能为她筹划出一个美好的前程。作为父亲,他深知责任重大,不仅要保护好女儿的安全,还要引导她走向正确的人生道路。 与此同时,苏芷璇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她静静地坐在父亲身旁,美丽的脸庞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她的目光迷离,似乎在憧憬着什么。或许是对未来生活的期待,或许是对某个人的思念,总之,她的内心充满了温暖和甜蜜。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里,父女俩各自怀揣着心事,却又彼此心照不宣。 …… 第194章 我反对 就当所有的人都走了以后,陆玉鸣神色凝重,目光紧紧锁定着陆子冈,然后缓缓开口道:“子冈啊,你随我来一趟书房吧!”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子冈心中微微一紧,不禁暗自揣测父亲究竟有何事如此郑重地要与自己说。他顺从地点点头,默默地跟随陆玉鸣走向书房。 进入书房后,陆玉鸣小心翼翼地走到书桌前,点燃了桌上的烛火。微弱的烛光在房间里摇曳着,映照出陆玉鸣那张略显紧张的脸庞。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似乎蕴含着无尽的秘密和期待。 陆玉鸣轻声说道:“把门关上,为父有些话要对你说。”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生怕被旁人听到。 陆子冈依言将门关上,然后皱了皱眉,心中暗自嘀咕:\"嗨,有什么话还要关起门来说啊?\" 尽管心里这样想着,但他还是顺从地走到门前,轻轻关上了房门。 \"今日叶家的小姐和苏家的小姐你都见了,对她们你可有什么想法啊?\" 陆玉鸣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陆子冈心中一动,这才明白父亲找自己谈话的目的。 他端起茶桌上的水壶,随意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后说道:\"能有什么想法啊!叶小姐温文尔雅,苏小姐俏皮可爱,各有各的特点,说不上什么特别的想法!\"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随意,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在意。 “就没有哪一个给你留下特别深的印象的吗?”陆玉鸣继续追问道。 陆子冈轻笑一声,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地看着父亲。他的目光闪烁着一丝狡黠,仿佛在捉弄着对方一般。 “要说印象深嘛,也就叶小姐了,毕竟当初和瑾儿还是答了人家一道四联谜语的,所以对她印象稍微深点。”陆子冈笑着回答道。 陆玉鸣看着自己的儿子,发现他现在提起肖瑾儿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颓废了。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欣慰之情,觉得自己的孩子终于从那段痛苦的回忆中走出来了。 “我看你心情似乎有所好转,现在提起瑾儿已经不像原来那般颓废了!”陆玉鸣试探地问。 陆子冈顿了顿,缓缓说道:“是啊,爹,我也想通了。我不能一直这么沉沦下去,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而且,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首先,我要振作起来,把娘的身体照顾好。只有这样,我才有精力去找瑾儿。” 陆玉鸣听着儿子的话,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但当听到陆子冈说要上京时,他的脸色突然变了,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惊讶。 “什么?你要上京?”陆玉鸣惊得合不拢嘴,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父亲,我已经打算好了,等母亲苏醒过来,再稍加好转,我就准备去苏州城内学门手艺,然后去京城闯荡!顺便打听一下瑾儿的状况,有机会我还要探查一下为什么公公选乐女会单单跑太仓来将瑾儿选走!”陆子冈的声音充满了坚定与决绝,仿佛这个计划早已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中。 他的眼神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透露出一种无法动摇的决心。 “不行,我不同意!”陆玉鸣的反应异常迅速,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他紧皱着眉头,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与不安。作为父亲,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知道他一旦下定决心做某件事,便很难被人劝动。 然而,对于儿子要离开家乡前往京城闯荡这件事,他实在放心不下,害怕儿子遭遇危险或遇到困境。 “什么?你不同意?父亲,我意已决!”陆子冈的态度坚决如铁,他挺直了身子,目光坚定地直视着父亲,显示出自己绝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决心。 他的语气坚定而果断,似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面对父亲的反对,他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更加强烈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陆玉鸣心中原本的计划,想着劝说陆子冈在今天的两位小姐当中挑选一个,以后多接触、了解一下,这样也有利于促成他们的订婚之事。 可是谁曾想,他竟然被陆子冈这小子给摆了一道,局面一下子就变得混乱起来,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呀,你想要学习手艺,或者去京城发展,这些都没问题。但是眼下的情况,你是不是应该先考虑清楚呢?”陆玉鸣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陆子冈皱起了眉头,不解地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陆玉鸣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自然是你母亲的状况啊。她现在的病情还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都是未知数。本来我们是想用你和瑾儿的婚事来冲一冲喜,可谁能料到瑾儿会发生这种意外呢。不过,这喜事还是得办下去,否则实在是不吉利啊!”他满脸愁容,显然对于目前的困境感到非常头疼。 陆子冈听后,心中一紧,母亲的病情一直是他心头的一块大石头。 然而,他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那跟今天家里来的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陆玉鸣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犹豫了一下才说:“其实……其实她们都是来相亲的。” 陆子冈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什么?相亲?爹,我说今日怎么家中来了两家长辈都是姑娘家,原来你搁这拉皮条呢!”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和不满。 “什么拉皮条,怎么能这么说爹呢?这叶家小姐确实是爹爹邀请来的,但那苏家小姐可是真心仰慕你才主动找上门的!”陆玉鸣解释道。 “哼,我才不信呢!”陆子冈一脸不屑地回应道。 “少啰嗦,不管你信不信,这两个人你都要好好对待!”陆玉鸣态度坚决地说道。 “我不要,父亲,我实话跟您说了吧,这两个女人我根本不喜欢,如果您再逼迫我,我就离家出走!”陆子冈毫不示弱地回应道。 作为一个新时代的青年,他非常反感这种包办婚姻的行为。他认为爱情应该建立在自由选择和相互尊重的基础上,而不是被家族利益所左右。 听到儿子如此坚决的反抗,陆玉鸣气得咬牙切齿。他愤怒地大声喊道:“来人啊!把陆子冈少爷给我关回他的房间,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让他踏出房门半步!”他无法接受儿子对他权威的挑战,决定采取强制手段。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冲进了两个身材魁梧、气势汹汹的彪形大汉。他们是陆玉鸣最新招募来的看家护院,负责保护家族的安全和秩序。 两人一进门,便迅速地抓住陆子冈,将他从地上提溜起来,然后朝着他自己的房间走去。 陆子冈挣扎着想要逃脱,但那两个大汉力大无穷,紧紧地抓住他不放。他感到自己的力量远远不及对方,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怒。他一边挣扎一边喊道:“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 “父亲,你不能这样对待我啊!我反对封建社会的包办婚姻,打倒陈旧腐朽的世俗观念!”陆子冈一边拼命地挣扎着,用力踢打着双腿,一边大声呼喊着抗议。 “这小子怎么在说这些胡言乱语?”陆玉鸣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便对那两名护院命令道:“一定要把他关好,如果让他逃跑了,我唯你们是问!” 就在这个时候,云霜儿带着陆子平恰好走了进来,她原本打算悄悄探听一下陆玉鸣和陆子冈之间到底谈了些什么,却正好目睹了陆子冈被两名护院押回自己小院的一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刚刚两个人不是还相谈甚欢吗,怎么突然间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云霜儿满脸疑惑地自言自语着。 就在这时,陆子冈被拖着从她身边走过,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嘴里还嘟囔着:“毒妇,是不是你唆使我父亲让我定亲的?哼,我才不会如你所愿呢!” 云霜儿瞪大了眼睛,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转头看向陆玉鸣,委屈地说:“老爷,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他说的话,妾身一点都听不懂啊!” 陆玉鸣则气急败坏地吼道:“赶紧把他给我拖下去,快点!” 两名护院闻言,立刻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拖着陆子冈快步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陆子冈那骂骂咧咧的声音依然隐隐传来。 云霜儿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陆玉鸣:“老爷,这孩子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暴躁呢?刚刚吃饭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可到了书房没一会儿,你们就吵成这样了。” 陆玉鸣无奈地叹了口气,摇着头说:“唉,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还能是什么啊!我本意是打算问问他对这两家小姐的印象的,可谁知这臭小子却告诉我他打算学门手艺,然后进京打探瑾儿的消息去!你说我能不气吗?怎么?这两家小姐都还比不上肖瑾儿吗?好,就算是没感情,那感情不可以培养的吗?想当初,我和他娘不也是结了婚后才慢慢培养感情的吗!气死我了!”陆玉鸣气得直跺脚,大声吼道。 “哼,你和大夫人那是婚后才培养的感情吗?我可是听说你们自幼便认识啊!”云霜儿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玩味地说着。 “哎呀,霜儿,你就别添乱了,我这不是话赶话,随口一说啊!”陆玉鸣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试图解释。 “那后来呢?怎么又要把他关起来了啊?”云霜儿好奇地追问道。 “还能是什么!我让他必须选择一家小姐或是两家都接触,深入了解一下,也方便日后订亲时有个准备。可这小子倒好,居然威胁我,说要离家出走!哼,我看他能跑到哪去!”陆玉鸣生气地说道。 云霜儿眼睛转了一圈,然后笑着对陆玉鸣说:“这还真说不好呢,老爷,您想想看,子冈少爷现在声名远扬,而且还有青楼和酒楼的生意入股,无论是人缘还是财力,他都具备了。如果他真的想要离开家,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听到这里,陆玉鸣不禁有些着急,连忙问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啊?” “这关是关不住的,还得劝啊!不过眼下也只有先关着了,只是老爷要多加派点人手看住他,不让他与熟人见面,以免他趁机真离家出走了!再就是我们也还是要加快和两家的联系,看谁家愿意与子冈订亲了!”云霜儿一脸严肃地说道。 “还是霜儿你考虑的周全,我这就去加派人手看着他。就目前来看,子冈似乎对叶家那丫头也有些好感,那就到时候书信一封问问他们家的意思吧!”陆玉鸣一边叹气一边摇头,对于儿子的事情感到十分无奈。 云霜儿微微点头,表示同意这个办法,但她心中却另有一番打算。 她知道陆子冈的心思,也明白他想要自由恋爱的想法。 但在这个时代,婚姻往往由父母做主,子女们并没有太多的选择权。 想到这里,云霜儿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思忖:“看来,我还得想个办法让子冈心甘情愿地接受这场包办婚姻才行……” “老爷放心,子冈日后知道,等不会怪罪于你,你这也都是为了他好!”云霜儿轻声安慰道。她明白陆玉鸣心中的担忧和无奈,同时也理解他对儿子的期望和关心。 “唉!但愿他也如此想吧!”陆玉鸣长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对子冈来说可能有些残酷,但他坚信这是为了子冈的未来着想。 陆玉鸣默默地看着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他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子冈终有一天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而在此之前,他只能默默承受着内心的压力和不安。 云霜儿轻轻地握住陆玉鸣的手,给予他无声的支持和鼓励。 …… 第195章 逃跑 陆子冈被锁进了自己的房间里,门口还站着两名身材魁梧、神情冷峻的彪形大汉。他们如雕塑般笔直地站立着,宛如两座不可撼动的山岳,仿佛要将陆子冈永远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陆子冈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拍打着房门,声音充满了焦急和不甘。 每一次拍打都如同在向外界诉说着内心的愤怒和无奈。 他一边拍门一边大声呼喊:“放我出去啊!父亲,我还要照顾母亲呢!” 陆玉鸣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进陆子冈的院子。他清楚地听到儿子在屋内不停拍打的声音,心中暗自叹息。 他知道,这个倔强的孩子还没有放弃挣扎。然而,作为父亲,他必须做出艰难的决定,即使这会让儿子感到痛苦和失望。 陆玉鸣默默地走到房门前,静静地聆听着陆子冈的呼喊声。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轻声说道:“子冈,别闹了。” 陆子冈听到父亲的声音,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愣了一下,然后带着哭腔喊道:“爹,为什么不让我出去?你放我出去吧!” 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儿啊!爹也是为了你好。瑾儿已经去了京城,天涯何处无芳草呢?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你娘着想啊!如果你能早日订婚,给你娘冲冲喜,那该有多好啊!如果有缘,你和瑾儿日后还有机会相见的呀!你就听一听为父的劝告吧!\" 陆子冈不停地拍打着房门,满脸焦急地对着门外喊道:“爹,你听我说呀,这件事情肯定有古怪。你想想看,娘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可是自从你带回来那个狐狸精之后,娘就突然病倒了。爹,你快放我出去,娘的病情绝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冲喜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让我去照顾娘,帮她好好调理一下身体。等娘的身体恢复了,我们再来仔细调查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 然而,门外的陆玉鸣却皱起眉头,不满地回应道:“你这个孩子怎么就是不肯听话呢?居然还敢辱骂你二娘是狐狸精。你可知道,为了你订亲的事情,她这几天忙前忙后的,操碎了心!” 陆子冈心中愈发焦急,忍不住提高声音反驳道:“那就更可疑了!她之前一直没有动静,瑾儿一出事,她反而积极起来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陆玉鸣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你啊,真是冥顽不灵!这几日你就在房间里好好反思自己的行为吧!” 说罢,他转身离开,并对门外的护卫吩咐道:“给我把少爷看好了,除了送饭的人,任何人都不准来探望他。” 随着陆玉鸣的离去,陆子冈感到一阵绝望和无助。 他深知母亲的病情严重,而父亲却被那个女人蒙蔽了双眼。此刻,他只能默默地祈祷,希望母亲能够平安无事。同时,他也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揭开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 “是!”两位护院同时答道。 “爹,爹,你别走啊!你让我出去啊!”陆玉鸣听到陆子冈脚步声渐行渐远,呼喊声也逐渐减弱。 陆子冈的呼喊声最终被寂静吞没,他无力地靠在门上,眼神充满不甘和困惑。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几束微弱阳光,整个空间显得异常冷清。 他原本计划趁无人时翻窗逃离,但当父亲紧接着派人将窗户封死后,他的希望瞬间破灭。 此刻,他的心情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复杂。一方面,他为母亲的病情感到深深的忧虑和不安;另一方面,对于父亲的不信任,他感到困惑和无奈。然而,最让他无法释怀的还是与瑾儿之间那未尽的情感。 夜晚,当其他人都已沉睡时,他独自点亮了一盏油灯。 微弱的灯光照亮了他略显憔悴的脸庞,他从怀中缓缓取出那块玉牌,凝视着它,仿佛能透过它看到瑾儿的身影。 他轻声自语道:“瑾儿,尽管你曾劝我另寻他人,但我又怎能忘却你的容颜?你放心,我定会想方设法离开这里,然后前往京城寻你。” 在这静谧的夜晚,他的声音带着坚定和决心,似乎要穿透黑暗,传向远方。 手中的玉牌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宛如他内心深处对瑾儿的思念。 …… 叶府这边,叶芸宣每日都会在自己的闺房内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然而,由于性格内向且羞涩,她并不敢主动开口询问关于陆子冈的事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心绪愈发焦躁不安。终于有一天,叶夫人走进了她的房间。 当叶夫人看见女儿正捧着一本书时,她一眼就看出了女儿的心思并未完全集中在书本上,而是时不时地望向窗外。 于是,叶夫人轻声问道:“女儿啊,你在想些什么呢?” 听到母亲的声音,叶芸宣连忙回过神来,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书回答道:“哦,娘,我没在想什么呀,我正在看书呢!” 叶夫人走上前,轻轻地将女儿手中的书翻转了一个面,笑着说道:“还说没想什么,你看看你书都拿反了!” 叶芸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尴尬地将书合上并放在一旁。 叶夫人继续温柔地问道:“是不是在想陆家的少爷啊?”说着,她在叶芸宣身边坐了下来。 叶芸宣的脸颊微微泛红,她轻轻地颔首表示认同。叶夫人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道:“傻孩子,你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又有什么用呢?今天陆老爷派人传来了消息。” 叶芸宣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哦?陆家那边说了些什么?”叶夫人微笑着回答道:“还能说什么呢?无非是询问我们这边的意见。据说陆老爷已经和子冈少爷挑明了,希望你们能够多多接触,以便早日订下亲事。然而,子冈少爷对此反应相当强烈,以至于陆老爷不得不把他关进了自己的房间。” 叶芸宣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啊?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我早就猜到肖家小姐在陆少爷心里一定有着深深的羁绊,这个心结不解开,他恐怕很难接受新的感情。娘,他会不会有事啊?” 叶夫人轻轻叹了口气:“陆府的事情,我们也无能为力。但我只希望我的女儿,在得知他的情况后,不要受到太大的影响。” “娘,我能有什么事啊!”叶芸宣俏脸再次一红,声音如蚊蝇般细弱。 叶夫人微微一笑,温柔地看着女儿,轻声道:“傻丫头,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会不知道?为娘知道你也是喜欢陆子冈的,但既然他现在反应如此强烈,那我想我们是不是也稍缓做决定,免得你受伤!你说呢?” 叶芸宣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失落和沮丧。她原本以为母亲会支持她的想法,没想到母亲却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然而,她深知母亲的担忧和关心都是出于对她的爱护,所以她并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尽管心中充满了失望,但叶芸宣还是选择了听从母亲的建议。 她明白,母亲的话不无道理,或许暂时放下这个问题,给自己一些时间思考和成长,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毕竟,爱情需要双方的共同努力和付出,如果陆子冈真的对她没有感觉,那么强求也只会让彼此痛苦。 想到这里,叶芸宣抬起头,微笑着对母亲说:“娘,您说得对,我应该冷静一下,好好想想。谢谢您的提醒。” 叶夫人欣慰地点点头,眼中满是慈爱地看着女儿,鼓励道:“好孩子,人生还很长,不要急于一时。相信你一定能够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叶芸宣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 这边陆玉鸣正试探着叶府的态度,而陆子冈也没闲着,他没有一刻不再想方设法地出去。 这几日,他不是装病,就是趁下人送饭的时候想要蒙混出去,但无一例外地都被识破了。 陆玉鸣深知自己儿子的秉性,知道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逃脱。 既然明路不通,那就只有走暗道了。陆子冈深夜时分,独自一人思索着:“按理说这前身也是个纨绔子弟,那被关起来完全是家常便饭,但这小子房里一定有通往外面的暗道。” 他悄悄起身,开始仔细地搜寻起房间里面的每一个角落。 根据他后世的经验,这些纨绔子弟一般都把密道挖在自己的床下,于是他仔细翻查了自己的床下,果然在自己的床下发现了一个夹层。 “后世的电视剧果然诚不欺我,还真让我找到了。”陆子冈惊喜地自言自语着,然后费力地将自己的床挪开。 他紧张地揭开夹层,果然如他所愿,一个能够容纳一人的密道出现在眼前。陆子冈心中一阵喜悦,急忙拿起茶桌上的油灯,小心翼翼地踏进了密道。 密道里弥漫着潮湿和尘土的味道,墙壁有些粗糙,但还算坚固。陆子冈借着微弱的灯光,缓缓向前移动,脚下的地面有些崎岖不平。他的心跳得厉害,既充满了逃脱的兴奋,又带着对未知的恐惧。 他沿着密道蜿蜒前行,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前方出现了隐隐的光线。 陆子冈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随着距离的拉近,光线越来越亮,最后,他来到了密道的尽头。 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不禁愣住了。原来,这条密道竟然连接着陆府后花园的一个狗洞。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自己竟然要通过这样一种方式离开了陆府。 “娘的,这前身的陆子冈,你要挖地道就好好挖嘛,挖哪不可以出去啊?你随便找个院墙,然后放个梯子也好啊!可偏偏你要连接一个狗洞!”陆子冈一边低声轻骂,一边诅咒着前身在下面没人供奉。他心里满是不满和愤怒,但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看着眼前的狗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奈和苦涩。这个狗洞实在是太丢人了,让他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他现在别无选择。 陆子冈咬咬牙,自言自语道:“算了,老子今天也算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狗洞就狗洞吧!日后哥定要找个机会把你埋了!”他决定放下自尊,接受这个尴尬的事实。 他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准备从狗洞中爬出去。 虽然心中有些不情愿,但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出路。他告诉自己,只要能离开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陆府的大厅里,陆玉鸣和云霜儿正坐在餐桌前享用早餐。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跑进大厅,满脸惊恐地对他们喊道:“老爷,二夫人,不好了!” 陆玉鸣皱起眉头,不悦地说:“什么事大惊小怪的?难不成天要塌下来了?”他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小米粥,轻轻吹凉后送进嘴里。 小厮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子冈少……子冈少爷……他……他跑了!” 陆玉鸣听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口中含着的小米粥也一下子全喷了出来,溅得满桌都是。云霜儿惊愕地看着这一幕,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子冈少爷跑了?怎么会这样?” 陆玉鸣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愤怒地吼道:“这个逆子!居然敢逃跑!我一定要把他抓回来严惩!” 他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握成拳,眼中闪烁着怒火。 云霜儿连忙站起身来,安慰道:“老爷,别生气,我们先派人去找找看,说不定能找到他呢。” 陆玉鸣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心中的怒火却难以平息。 …… 第196章 打算(一) “什么?跑了?!”陆玉鸣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瓷碗“啪”的一声掉落在地,瞬间摔得粉碎,碎片四处飞溅,而碗中的小米粥也洒了一地。他的脸色变得铁青,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愤怒。 “他竟敢真的离家出走!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陆玉鸣怒不可遏地吼道。 小厮颤抖着声音回答道:“小的今天早上前去送饭时,才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之后,我在少爷的床下找到了一条密道。估计昨晚少爷就已经通过这条密道逃走了!” “哼,这小子竟然在自己家中挖了一条密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陆玉鸣的怒火愈发旺盛,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心中的愤怒几乎无法控制。他从未想过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让他感到无比震惊和失望。 “立刻派人去寻找他的下落!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找回来!”陆玉鸣大声命令道。他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带着无尽的威严和决心。他绝不能容忍儿子的背叛行为,必须将他找回并严加管教。 “遵命,老爷。小的们立刻去办。”小厮们齐声应道,随后匆匆离去,开始组织人手展开搜索行动。 陆玉鸣坐在椅子上,目光凝视着前方,思绪却早已飘远。他不知道儿子为何会选择离开家,但他坚信一定有原因。 他决定稍后一定要亲自去寻找儿子。同时,他也要让儿子明白,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面对现实才能真正成长。 云霜儿见此情形,心中一紧,连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陆玉鸣身旁,手中拿着一方精致的绣帕,轻柔地擦拭着陆玉鸣嘴角残留的米粒。 她的动作温柔细腻,同时,她的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带着一丝恳切和担忧:“老爷,您先不要生气,子冈这孩子可能只是一时冲动,等他冷静下来之后,肯定会回来的。而且,如果他真的有心躲藏起来,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地去找他,反而不容易找到他。” 陆玉鸣听了云霜儿的话,脸上的表情并没有立刻缓和下来,但他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息内心燃烧的怒火。他的眼神中仍然闪烁着坚定而不可动摇的决心,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弃寻找儿子的行动。 “哼,在这个太仓城中,他还能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无非就是肖府或者他那个所谓的青轩阁!我马上派人去把他抓回来!”陆玉鸣咬着牙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决绝和愤怒。他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将儿子找回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说完,他转过身来,面对着站在门外静静等待的管家,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低沉而有力地命令道:“刘管家,你现在立刻去安排一下,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外传,绝不能让我们陆家成为别人的笑柄!要是让我知道有任何人把少爷逃出府的事情泄露出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严惩不贷!” 刘管家听到这话,赶忙恭敬地弯下腰,眼中闪烁着敬畏与忠诚。 他深知陆玉鸣的脾气,也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因此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轻声应道:“是,老爷。”然后便转身离去,步伐稳健而迅速。 然而,就在这时,陆玉鸣突然提高了音量,再次下达了一道指令,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阿平,你和刘贵一同再去找两个人,跟我一起前往青轩阁,我要亲自去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给抓回来!” 随着陆玉鸣的话音落下,他的脚步已经迈向门口,没有丝毫迟疑,动作干脆利落。他的背影显得如此坚决,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阿平和刘贵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对陆玉鸣的敬佩。 他们深知陆玉鸣平时温和善良,但一旦下定决心,就会变得无比坚定。两人连忙点头表示遵命,随后迅速转身离开,准备按照陆玉鸣的要求去寻找另外两名帮手。 陆玉鸣的步伐坚定而迅速,仿佛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 身后紧跟着阿平和刘贵以及他们迅速召集起来的手下们。 这支队伍没有丝毫耽搁,立刻踏上了前往青轩阁的路途。他们的行动如同疾风般迅猛,每个人都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陆玉鸣心中只有一个目标——找到并带回陆子冈。这个任务关系到陆家的尊严和荣誉,他必须尽快找到陆子冈。 一路上,他们穿越繁华的街道,避开人群,快速前行。终于,他们来到了青轩阁门前。 …… 青轩阁,这座太仓城中文人雅士的聚集地,平日里已是热闹非凡,今日更添了几分异样的氛围。 陆玉鸣等人还未踏入阁内,便已听闻里面传来的阵阵丝竹之声,夹杂着欢声笑语,异常嘈杂喧闹。 “哼,这青轩阁果真是个销金窟,大清早的就有如此生意!”陆玉鸣心中暗自冷笑,步伐坚定地朝里面走去。 “哎呦,这不是陆老爷吗?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吹到咱这青轩阁来了啊?”青轩阁的主理人樊妈妈正热情地招呼着客人,突然看到陆玉鸣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连忙迎上前去,脸上挂满了笑容,恭敬地问道。 \"樊妈妈,我儿陆子冈呢?\"陆玉鸣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樊妈妈闻言,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连忙解释道:“陆老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找陆公子找到我这里来呢?”她心里暗自嘀咕,不知道陆玉鸣为何突然找上门来。 陆玉鸣听到樊妈妈的话后,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冷哼一声,说:“哼,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逆子和你们青轩阁之间的关系!”说完,他愤怒地一甩衣袖,语气严厉地说道。 樊妈妈心中一紧,知道瞒不住了,但也没有如实相告,而是说道:“陆老爷,这确实是您误会了。虽然陆公子曾经帮助过我们紫嫣会所,并且将其改名为青轩阁,但我们一直只是合作做生意的关系而已。如今青轩阁运营良好,陆公子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来过了,怎么可能会在我这里呢?”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试图消除陆玉鸣的疑虑。 陆玉鸣听了樊妈妈的话,脸上的表情并没有缓和下来,反而更加严厉地说:“哼,你最好不要骗我!如果让我发现你在撒谎,后果自负!” 她不知道陆玉鸣是否真的相信了她的话,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给青轩阁带来麻烦。但还是打算帮陆子冈隐瞒下来:“陆老爷,我这是开门做生意的,我骗你做什么?” 然而,陆玉鸣的眉头紧紧皱起,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沉默片刻后,冷冷地问道:“那么,他最近有没有联系过你?或者说,他是否告诉过你他的去向?” 樊妈妈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陆老爷,自从上次一别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收到过陆公子的消息。我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希望能够用真诚的态度打动陆玉鸣,让他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陆玉鸣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他气愤的说道:“我儿当真不在此处?” “自是不在,若陆老爷信不过奴家,大可以派人搜寻一番!”樊妈妈笑笑的说道。 陆玉鸣沉默片刻,他深知自己只是一个做生意的,而这青轩阁也是做生意,而且这青轩阁鱼龙混杂,若是贸然搜寻找到人还好,找不到人陆府的脸面就丢大了。 樊妈妈看陆玉鸣犹豫不决,立马补充道:“若陆老爷执意要搜,可千万不要打搅了还在我这休息的恩客!” 陆玉鸣听罢,心中虽然有些不甘,但也明白继续纠缠下去可能会引起更多麻烦。 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失望:“樊妈妈,真是不好意思了。若有一天子冈回到这里找你,或是你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请务必在第一时间通知我。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樊妈妈连忙点头答应道:“是,陆老爷,奴家一定会将您的话铭记于心。只要有子冈少爷的消息,奴家必定会立即告知您。” 她心里暗暗庆幸,幸好陆玉鸣没有要求搜查整个青轩阁,否则事情可能会变得更加复杂和棘手。 陆玉鸣点了点头,带着未解的谜团和满腔的怒火转身离去。他的随从们紧紧跟随着他,一行人匆匆离开了青轩阁,径直奔向肖府。 望着渐行渐远的陆玉鸣等人,樊妈妈松了一口气,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她加快脚步,朝着柳青青曾经住过的房间走去,希望能够找到一些线索或证据。 …… 樊妈妈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后,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并顺手将门关好。 一进门,她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哎呦,我的陆公子,我的陆祖宗,我可真是快被你给吓死了!你都不知道你父亲刚才那副模样,简直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说着,樊妈妈快步走到陆子冈身旁。 陆子冈却一脸淡定,他无所谓地在床上翻了个身,然后安慰樊妈妈道:“嘿,你担心什么呀?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嘛,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我父亲绝对不敢进来搜查的!” 樊妈妈无奈地叹了口气,在茶桌前坐下,语重心长地对陆子冈说:“你说说你们父子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真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吗?至于让你这么不顾一切地离家出走吗?昨天深夜看到你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知道的人明白你是离家出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逃难呢!” 陆子冈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苦涩。 他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我可不就是逃难出来的嘛……不过这些事还是不提了吧,说起来只会让人更难过……”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算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这样躲下去吧?”樊妈妈看着陆子冈,眼中满是担忧。 陆子冈被樊妈妈这么一问,也顿时没了睡意,一个翻身便起了床。只见他迅速穿上衣服,然后点燃了三炷香,缓缓走到柳青青的神龛前,虔诚地拜了拜。 “樊妈妈,我想先在青轩阁住几天,顺便思考一下未来的计划。其实我想去京城寻找瑾儿,但我知道这并非易事,需要好好筹划一番才行。”陆子冈一边拜着柳青青,一边轻声说道。 樊妈妈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和支持。她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温柔地说:“好,我现在就去厨房安排一下,让他们准备些早餐。等青青的姐妹们起床后,我们可以一起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帮助你。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说完,樊妈妈转身离去。 陆子冈感激地望着樊妈妈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温暖。他知道,樊妈妈虽然只是青轩阁的老鸨,但她对待每个姐妹都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尽心尽力。 此刻,他更是深深感受到了樊妈妈对他的关心与爱护。于是,他微笑着点点头,回应道:“多谢樊妈妈,您真的如同青青的亲娘一样。不仅关心着每一位姐妹,还如此照顾我。” “哼,就你嘴甜,谁叫你是青青的郎君呢!她都当我是娘亲了,那你不得是我女婿啊!虽然你还是老板!唉,不过话说回来,情之一字,最是磨人。不过,陆公子你既然有了打算,那就好好规划一番。青轩阁虽非长久之计,但暂避风头,理清思绪却是极好的。”樊妈妈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眼中满是理解与同情,随即转身离去,步伐中透着一股干练与利落。 待樊妈妈离开后,陆子冈再次凝视着柳青青的神龛,心中五味杂陈。 他轻轻抚摸着神龛边缘,仿佛能感受到柳青青温柔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渐渐地,陆子冈的心情平复下来,他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他知道,青轩阁只是暂时的避风港,他需要找到更长远的解决办法。 …… 第197章 打算(二 ) 时间不长,樊妈妈便领着一群女孩子走进了陆子冈所在的屋子。 这些女孩子每人手上都捧着一份早点,显然是专门给他送早饭来了。 桃花一眼瞧见陆子冈,立马放下手中的食物搁在桌上,紧接着飞身扑进他怀中,放声大哭起来:“公子啊,你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你刚失去了青青姐姐,还没等缓过来,瑾儿姐姐诶又被带到京城去了,如今更是被迫离家出走!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听到这里,陆子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得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好啦好啦,桃花,我哪有你说的那么惨啊,我可不是被逼得离家出走哦,只是自己跑出来躲躲而已!” 可是,桃花却抬起那双哭得梨花带雨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他,追问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其他姐妹们也纷纷将食物摆放在桌上,然后上前扶起了桃花。 绿荷年纪稍大些,便率先开口问道:“是啊,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昨夜怎么从家里逃出来了,到了青轩阁又不让妈妈通知我们,害我们都为你担心!” 陆子冈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后,才缓缓说道:“唉,说来话长啊,简单点说呢!就是我父亲逼婚,但我心里只有瑾儿,当然不肯答应,结果谈崩了,他就把我关了起来。你们也知道我的性子,根本闲不住,所以我就趁机跑出来了!” 听到这话,姐妹们脸上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丁香皱起眉头,担忧地问:“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吧?” 陆子冈看到丁香的表情,开玩笑的说道:“丁香姐姐,你不是讨厌我吧?巴不得我快点离开!” 丁香听到陆子冈这么说,吓得一哆嗦,眼见着眼眶有泪水在闪动:“公子,丁香不是那个意思,你怎么会如此想丁香呢?我绝对没有想要赶你走的意思,我巴不得一辈子都住在青轩阁!” 陆子冈眼见着丁香要哭了,忙起身对着丁香赔不是:“哎呀,丁香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哭啊!我是和你开玩笑的,我怎么不知道你们是因为关心我才会问起我的打算的!” 丁香哭着扑进陆子冈的怀里,将手捏成拳头轻轻的敲打在他的胸口:“公子以后切莫再开这种玩笑,丁香会当真的!丁香希望公子一辈子都住在青轩阁。” 陆子冈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唉,一辈子,谈何容易,至于后面的打算我还没想好呢……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瑾儿的。” 就在这时,樊妈妈突然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她笑着说:“哎呀,你们你一句她一句,陆少爷还要不要吃早饭了啊?让陆少爷先吃口东西,再慢慢和你们说,你们也帮着出出主意!” 众人听了,都觉得有道理。于是,大家纷纷坐下来,一边看着陆子冈吃着早餐,一边讨论着他的事情。 “对对对,公子,你快吃些东西!”桃花连忙说道,眼中满是关切和焦急。 她知道陆子冈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身心疲惫,需要好好休息和调养。 陆子冈听到桃花的话,微微一笑,感激地看了一眼樊妈妈,心中暗自庆幸还有这群人在身边。他们就像家人一样,在最困难的时候给予他支持和鼓励。即使身处风雨飘摇之中,也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他缓缓拿起筷子,轻缓而优雅。他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糕点,动作轻柔得像是生怕弄碎了它。然后,他轻轻地将糕点放入口中,感受着那细腻的质感和香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一瞬间,他的味蕾被唤醒,每一个细胞都沉浸在这份美味之中。 他闭上双眼,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所有的烦恼似乎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只剩下内心深处那份难得的安宁与满足。 \"好吃吗? 公子?\" 桃花满怀期待地看着陆子冈,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她特别留意着陆子冈是否首先选择品尝自己制作的糕点,当看到他夹起那块桃花酥时,心中充满了欢喜。 陆子冈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桃花身上。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但却只化作了简短的话语。 他微微点头,轻声说道: \"好吃,好吃! 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桃花酥! 谢谢你,桃花。\" 他的声音略微哽咽,透露出内心深处的感激之情。 桃花听到陆子冈的赞美,开心地笑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感到无比的欣慰,因为她所付出的努力和心意得到了肯定和回报。 她深知,这些看似简单的食物背后,蕴含着大家对陆子冈的关心和爱护。 \"不用谢,公子。只要你喜欢,以后每天我都可以给你做!\" 桃花的声音充满了温柔和关怀,她愿意用自己的双手为陆子冈带来更多的温暖和甜蜜。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啦!”陆子冈满脸笑意地应道,随即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同时发出满足的感叹声:“哇,这些糕点做得真是太好吃了!” 众人听到这话,都不禁轻笑出声。 绿荷轻声说道:“既然如此,公子就请尽情享用吧。” 丁香也是附和道:“是啊,公子也快品尝品尝我和绿荷姐姐准备的美食。” 陆子冈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他连连点头,表示感谢,并继续专注地享受着桌上的美食。 陆子冈一边吃着,一边还不忘夸赞道:“哇,这些糕点做得真是太好吃了!”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对美食的热爱和赞赏。 众美女见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纷纷表示让他多吃点。陆子冈吃得津津有味,完全不顾及形象,仿佛饿了很久似的。 众美女则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她们不时地给他夹上一块糕点,并关心地询问他是否够吃,要不要再来一些。整个场面充满了温馨和欢乐。 …… 一顿饭毕,陆子冈终于放下碗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看向在座的每一位女孩,她们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关切。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自己离开太仓前往宁波后的遭遇。 “这事还得从我被戚将军叫到宁波去说起。当时,我满怀期待地准备迎接新的挑战,但没想到,这次出去却让家里出了这么多事。自从我走后,也不知道我父亲什么时候从外面迎回来一个狐狸精,叫什么云霜儿。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我父亲居然还在外面养了个小妾。这个女人,她的出现让我家原本和谐的气氛立马就发生了变化。” 陆子冈皱着眉头,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愤怒和无奈。他回忆起家中的情景,心中充满了苦涩。 “这事呢,我也是有所耳闻,大概也就是你走后一个多月,陆老爷从外地回来就带着这云霜儿,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公子,想必应该就是你们家陆子平少爷了。没过多久,陆老爷就为他那二夫人办了一场盛大的回门宴。有好几个厨子还是从我这青轩阁请去的呢,自然啦,也是邀请了我!只是青轩阁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我就没空过去!但我听说了,太仓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去了!”樊妈妈接口说道,她的表情显得有些惊讶和好奇。 陆子冈并没有责怪樊妈妈打断他的话。 接着,他继续讲述道:“唉,也就是自从这个女人进入家门以后,我们家就不再太平。大概就在过年的时候,我收到了阿平传来的消息,说母亲病重。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心急如焚,立刻快马加鞭赶回太仓。当时因为母亲病情危急,我全心全意地照顾她,实在抽不出时间来与大家相聚,希望你们能谅解。” 绿荷连忙摆手表示理解,并安慰道:“这是人之常情嘛,当然是家事最重要啦!” 陆子冈感激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幸运的是,家母在我的精心照料下逐渐恢复了意识,精神状态也有所改善。看到母亲身体状况的好转,我感到十分欣慰。就在这时,父亲询问起我和瑾儿之间的感情状况。他认为我们彼此相爱,想要向肖府提亲,将我们的婚事确定下来。一方面,是因为我们确实彼此倾心;另一方面,父亲想借着这场订婚之事能够为母亲的病情冲一冲喜......” “这是好事啊!怎么会又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呢?”丁香突然出声,打断了陆子冈的话。 但她立刻意识到了错误,因为众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她的声音渐渐变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陆子冈并没有生气,他继续说下去:“是啊,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我的母亲也积极地筹备着我和瑾儿的订婚仪式,每天忙碌不停。然而,就在这时,也不知道这么就冒出来一个从京城来的公公听闻瑾儿的琴艺高超,强行把她带去了京城。虽然说是邀请,但我想瑾儿恐怕难以再走出那深宫内院了。当我追到码头时,家人却告诉我母亲再次陷入昏迷。这样的双重打击让我几乎崩溃,但我仍然坚持回家照顾母亲。” 陆子冈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道:“原本我以为事情至此便会结束,可以重新整理思绪,全心全意地照顾母亲。待她康复后,再考虑寻找瑾儿的事宜。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我所愿。前几天,父亲口头上表示为了安抚我的情绪,特意邀请了几位世伯来家中相聚,同时让我与数位长辈以及官家的千金小姐们见面。但我完全没有想到,父亲实际上是希望我能够与其中一位小姐延续尚未完成的订婚约定,以此来为母亲冲喜。” “唉,陆老爷这是病急乱投医啊,冲喜之事虽有其说法,但不可全信呀。”樊妈妈顺口回应道。 “其实并非仅仅因为冲喜一事,即便其她姑娘家同意,而我与那位姑娘并无感情,又怎能随意答应,耽误人家姑娘一生呢?樊妈妈,您觉得我说得对吗?”陆子冈语气坚定地说道。 “也不一定,我看我这几个女儿都想着嫁给你呢!”樊妈妈笑笑说道。 众人也是纷纷点头表示只要陆子冈一句话,她们绝对愿意。 陆子冈用手拍了一下额头说道:“你们还有闲心开我玩笑!” 丁香笑笑说道:“公子,我们可不是开你玩笑哦,我们是真的愿意!不过,我们知道公子不会开这个口的,所以我们也就不怕你取笑。好啦,然后呢?” “哪里还有什么然后,然后不就是我在这了,父亲见我不同意把我关了起来,我就从密道逃了出来!”陆子冈说道。 “你后面作何打算呢?”绿荷问道。 “我也不知道,其实我还是担心我的娘的,若不是担心她,那家我真是一点也不想回去了!现在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先在这住几日,探探娘亲的病情,如有好转,我就打算想办法去京城找瑾儿,若……”说到这里,陆子冈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他不愿再往下想,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目前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反正青青这一直给你留着的,你就当回娘家住两天吧!”樊妈妈安慰道,众女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她们知道,此刻的陆子冈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整理思绪。 “谢谢你,樊妈妈!还有,麻烦你找些人帮我盯着些陆府那云霜儿,我总觉得这一切都是由她而起!”陆子冈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呵呵,和我还客气什么,当自己家一样!那边我会让人帮你盯着点的,一有消息就告诉你!”樊妈妈摆摆手说道。 她深知陆子冈内心的痛苦与挣扎,但也明白,有些事情只能靠他自己去面对。 她所能做的,便是给予他支持和帮助,让他感受到家人般的温暖。 …… 第198章 各方心思 陆子冈这边算是安顿下来了,可是苦了陆玉鸣了。 自从陆子冈离开陆府之后,陆玉鸣就一直心神不宁,此时在青轩阁又未找到陆子冈,心中更是烦闷。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陆子冈,但却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在经过一番思考之后,陆玉鸣决定再前往肖府,看看能否从那里得到一些线索。 然而,当他真的来到肖府门外的时候,却又不敢上前敲门。 他站在门口犹豫不决,心里不停地琢磨着该如何开口询问陆子冈的事情。 毕竟这肖瑾儿前脚刚被带去京城,陆子冈后脚就离家出走,两家订婚的事情还没掰扯清楚,现在又跑来人家家里找自己儿子,陆玉鸣属实有些心虚。 陆玉鸣在门口徘徊了许久,始终没有勇气上前敲门。他心中暗自思忖,如果直接告诉肖府的人陆子冈失踪了,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最终,陆玉鸣决定让身边的仆人去敲门。 他指着阿平说道:“阿平,你去,你去敲门问问!看你少爷有没有在肖府!” 阿平一听,吓得连连摇头,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啊……我去敲门不好吧!我嘴笨,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啊!” 陆玉鸣看到阿平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他恶狠狠地瞪了阿平一眼,随后将视线转移到了另一个仆人刘贵身上。 刘贵察觉到了陆玉鸣的目光,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 老……老爷,您别这样盯着我看呀!我真的不行啊!您是了解我的,我这人胆子小,又不太会说话,实在是不敢去敲门啊!\"刘贵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你们这两个废物,真是让我无话可说,连上去敲个门都不敢!\"陆玉鸣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因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呼吸。 接着,他慢慢地伸出右手,轻轻敲响了肖府那扇紧闭的大门。 没过多久,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门内传来,紧接着,门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缓缓打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 透过门缝,小兰那张警惕又略带惊讶的面庞出现在眼前。 她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像是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呀,原来是陆老爷啊!快快请进,您可是来找我们家老爷的?”小兰一边询问,一边将大门推开得更宽一些,侧身让出路来,做出邀请的手势。 陆玉鸣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连连摆手道:“不不不,门我就不进去了,只是想问问,最近几天,我家那小子有没有来过府上找肖大家呢?”他的语气带着些许焦急和不安,眼神中透露出对儿子行踪的关切。 听到这话,小兰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陆子冈少爷?没有啊!这几日都未曾见到他来过府上。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皱起眉头,担忧地问道。 陆玉鸣看着小兰真诚的表情,心中暗自思忖,觉得她似乎并没有撒谎。 他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唉,那孩子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还以为他会来府上找肖大人。”他摇了摇头,神色忧虑。 小兰见状,连忙安慰道:“陆老爷别担心,也许陆子冈少爷只是出去玩了,过几天就回来了。”她的声音轻柔温和,试图缓解陆玉鸣的焦虑。 陆玉鸣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希望如此吧。谢谢你,小兰姑娘。如果他来了府上,麻烦你告诉他一声,让他尽快回家。”说完,他转身离去,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好的,陆老爷,奴婢一定带到!”小兰恭敬地回答道,然后目送着陆玉鸣等人离去。 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原本打算趁机询问阿平关于陆子冈少爷的情况,但还未等她开口,陆玉鸣便带领着众人匆匆离开了肖府。 小兰无奈地关上大门,转身向内院走去。 此刻,坐在前厅的肖鸾看到小兰面带忧虑地走过来,好奇地问道:“小兰,外面是谁来了?” “哦,是陆家老爷,他来询问他们家子冈少爷今天是否来过府上。”小兰行礼后如实禀报。 肖鸾听后,用手轻轻捋了捋胡须,摇摇头叹息道:“唉,子冈这孩子真是太固执了!瑾儿已经入京了,他这样做又有何意义呢!” …… “小姐,小姐,今天我在街上听到一个消息!”叶芸宣的贴身丫鬟急匆匆地走进她的小院,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焦急。 叶芸宣正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本书卷,听到丫鬟的声音,轻轻放下书卷,微笑着看着她,说道:“什么消息啊?看把你急的!” 丫鬟快步走到叶芸宣身边,压低声音说:“今日我上街去取小姐您前几日所定的胭脂水粉,可听到街上一些人说陆家少爷从陆家跑出来了。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少爷,但我估摸着是子冈少爷。” 叶芸宣一听,心中一惊,立刻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皱起眉头说道:“这等街头传言切莫乱传,我且去问问母亲。” 说完,她提起裙摆,匆匆朝着母亲的房间走去,丫鬟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叶芸宣边走边想,如果真的是陆子冈,那他为什么要离开家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心里有些担忧,加快了脚步。 还没走出自己的小院,叶芸宣就看见母亲朝自己走来。 她连忙迎上去,急切地问道:“母亲,外面传闻可是真的?” “什么传闻啊?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吗?”叶夫人好奇的问道。 “刚才丫鬟去取我定的胭脂水粉,在街上听别人说起陆家的少爷跑了出来!”叶芸宣焦急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听到外面的传闻,怕你听到会多想,所以才过来看看你!”叶夫人紧紧地抓住叶芸宣的小手,眼中满是关切之情,轻声说道。 “娘,我没事……我只是想知道这些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叶芸宣眼神坚定而执着地望着母亲,似乎想要从她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叶夫人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叶芸宣的手,安慰道:“别担心,也许这只是个误会。我们不能仅凭传言就轻易相信。等有确切的消息,再做定论也不迟。” 叶芸宣点了点头,但心中的担忧并没有减少,她一脸疑问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嗨,你这么看着为娘干什么,我是真的不清楚这件事情的真假呀。而且陆府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呢。不过,以陆家那小子的性格来看,这种事情倒是很像他能做出来的。”叶夫人皱起眉头,无奈地摇了摇头。 叶芸宣听了这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酸甜苦辣交织在一起。 她不禁暗自思忖:难道他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他甚至都没有和我接触过,就如此绝情地将我拒之门外?甚至不惜违背自己父亲的意思逃离陆府!不,这不可能!一定有什么误会或者其他原因。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此刻,叶芸宣内心深处的倔强劲儿被激发了出来,她毅然决然地对着母亲说:“娘,我要去见他,当面找他问个明白!” “什么?我没听错吧?”叶夫人一脸诧异,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女儿,难以置信地追问着:“你真的打算去见他?”她的声音充满了惊讶和不解。 “没错,我就是要去找他!”叶芸宣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神坚定而决绝。 “娘,您之前不是教导过我,属于自己的幸福就要牢牢抓住吗?现在他竟然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我必须弄明白他这样做的原因,否则我无法释怀!”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倔强和执着。 叶夫人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傻孩子,娘并非阻止你去见他,只是你是否清楚他此刻身在何处呢?”她的目光中带着担忧和疑虑。“就连陆老爷亲自出马,都未能寻得他的踪迹,你觉得仅凭你一己之力,又怎能找到他呢?” 叶芸宣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就被坚定所取代。 “我不知道,但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要尝试一下。也许我能找到一些线索,或者遇到认识他的人。娘,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寻找,总会有收获的。”她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却充满了决心。 叶夫人看着女儿坚毅的表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和骄傲。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大成人,有着自己的想法和追求。尽管她担心女儿会受到伤害,但她也明白,这是女儿成长路上必经的一步。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娘支持你。但你也不能这么漫无目的去找他,你应该想想他能去些什么地方。”叶夫人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眼中满是关切。 过了没一会,叶芸宣微微一笑,自信满满地回应道:“娘,我想我应该知道了……如果他故意躲避陆老爷的寻找,那么自然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而我作为局外人,对他毫无威胁可言,因此我坚信他会愿意见我的!” 叶夫人轻轻拍了拍叶芸宣的小手,温柔地说道:“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或许你说得不无道理,那妈妈也就不再阻拦你,放心去吧!” 叶芸宣满心欢喜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打扮了一番,准备前去找陆子冈。 …… 那边叶府知道了陆子冈离家出走的消息,这边苏府自然也是已经知道了,可是这消息却不是她道听途说的,而是苏芷璇亲自探听到的。 原来,苏芷璇自从从陆府回到家中后,便天天将那幅陆子冈赠送她的仕女图拿出来欣赏。 那日陆子冈赠画的情景历历在目,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让她心跳不已。于是她也决定画一幅陆子冈的肖像回赠给他,以表达自己的心意。 经过数日的努力,苏芷璇终于完成了这幅肖像画。她看着画中的陆子冈,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期待。 然而,当她带着画作来到陆府,准备亲自交给陆子冈,并与他见面聊聊,进一步加深彼此的感情时,却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陆子冈离家出走了!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苏芷璇不知所措。 她立刻跑回家中,寻找自己的父亲寻求帮助。 “父亲,父亲!”苏芷璇焦急地喊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慌乱。 “哎呀,我的乖女,你怎么如此着急?发生什么事了吗?”苏志皋见到女儿如此匆忙地跑进自己的书房,连忙关切地询问道。 “子冈……子冈哥哥……他……他跑了!”苏芷璇喘着粗气,语气中满是担忧和不安。 “什么?他跑了?他跑哪去了啊 ?”苏志皋一脸懵逼地看着女儿。 “当然是离家出走了啊!我今天去陆府找他,本打算送他一件上次送我仕女图的回礼,可谁知他不在府上,听下人说是离家出走了!爹,你快派人帮着去找找啊!”苏芷璇焦急的声音响起,双手紧紧攥住裙摆,眼中满是担忧。 “我的傻丫头啊,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一个管经济的官,派人去帮陆府找他们家的少爷,你让外人知道的话,如何看待你爹啊!”苏志皋无奈地摇摇头,眉头微皱。 “那你说怎么办嘛!现在子冈哥哥人也不知道在哪!”苏芷璇嘟着嘴,语气中带着些许撒娇和埋怨。 “我看啊,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等消息就好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你也管不着!”苏志皋认真地对苏芷璇说道,希望她能冷静下来。 “可我坐不住!”苏芷璇着急地跺跺脚,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没过一会,她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哼,你不帮我,我知道找谁去了!”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说完,苏芷璇就提起裙摆快步朝着府外跑去。 “哎,你去哪啊?好歹告诉我一声,不然我到时候找不到你,也会以为你离家出走哦!”苏志皋站在原地,望着女儿的背影大声的喊道。 “我去找叶姐姐,她一定知道子冈哥哥去了哪!”苏芷璇头也不回地喊道。 听到这句话后,苏志皋无奈地摇摇头,轻声说了句:“傻丫头,那是你情敌啊!”他叹了口气。 而此时的苏芷璇已经跑到了街上,一边跑着一边自言自语道:“子冈哥哥在太仓又没有什么过多的可去之处,叶姐姐虽然说也不是很了解他,但估摸着以叶姐姐的聪明定然是知道子冈哥哥的去处的!不行,我得赶紧找到他们才行。” 说着,她加快了脚步,朝着叶家的方向跑去。 …… 第199章 会面 苏芷璇很快就在丫鬟的陪伴下来到了叶府。 她也等不及丫鬟上去敲门通报,自己便提起裙子快速走上前去敲响了叶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叶家的管家,他一脸好奇的问道:“敢问姑娘你找谁啊?” 毕竟是官家小姐,该有的礼数还是有了,她福了福身对着管家说道:“老人家,请问叶芸宣叶小姐是否在府中?” “哦,你是找我家小姐的啊?她......”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呀,是苏小姐啊?你怎么到我们叶家来了啊?”苏芷璇往里一看,正是打算出门的叶芸宣在说话。 此时的叶芸宣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裙,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丝带,头上梳着精致的发髻,插着一支玉簪,脸上化着淡妆,看起来清新脱俗。 她看到苏芷璇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快步走过来拉住苏芷璇的手说:“哎呀,苏小姐,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叶姐姐,是我,你这是准备出去吗?”苏芷璇眨着眼睛看着叶芸宣,她发现叶芸宣今天格外漂亮,穿着淡蓝色的长裙,头发梳成精致的发髻,脸上还化了淡淡的妆容,看起来美丽动人。 叶芸宣微微颔首,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是啊,我……嗯,我是有些事打算出门一趟!” 苏芷璇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突然自己前来的目的, 便兴奋地对叶芸宣说道:“叶姐姐,你听说了没?子冈哥哥离家出走了!” 叶芸宣心中一惊,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她努力保持镇定,轻声说道:“是吗?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苏芷璇拉住叶芸宣的手,焦急地说道:“子冈哥哥怎么会突然离家出走呢?我们应该赶紧找到他才行!” 叶芸宣心中一沉,她知道陆子冈为什么会离家出走,但是她不能告诉苏芷璇。 她轻轻地挣脱开苏芷璇的手,低声说道:“也许子冈少爷有他自己的原因吧。我们不要过于担心,相信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苏芷璇皱起眉头,不满地说道:“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子冈哥哥!我可不想让他出什么意外!” 叶芸宣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她原本计划偷偷溜出去寻找陆子冈,没想到却被苏芷璇给拦住了。如果让苏芷璇跟着自己一起去,那岂不是让她知道了自己和陆子冈之间的关系? “叶姐姐,我知道你一定是知道的。”苏芷璇睁着大眼睛,满含期待地看向叶芸宣,“我知道你也喜欢子冈哥哥,没关系的,他那样优秀的人,喜欢他的人很多,我一点也不奇怪,我也喜欢他,你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可以竞争嘛!”苏芷璇一脸坦然,大大咧咧的说道。 叶芸宣无奈的笑笑,心中暗自感叹,没想到自己竟不如一个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小女孩看得开。 她点点头,微笑着说道:“唉,好吧,我是知道他离家出走了,这不,我正要去找他呢!” “呀,叶姐姐,你知道他在哪吗?”苏芷璇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满脸好奇地问道。 “要说知道不准确,但他大概在哪,我想应该大差不差!”叶芸宣轻轻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就知道你一定知道子冈哥哥在哪,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苏芷璇紧紧拉住叶芸宣的手,眼中闪烁着恳切的光芒,哀求道。 过了好一会儿,叶芸宣才开口说道:“唉,既然你想和我一同前去,那我们就去碰碰运气吧!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愿意见我们……”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担忧。 “会的,一定会的。走吧,叶姐姐,坐我的马车去吧!”苏芷璇充满信心地说着,然后拉起叶芸宣的手,朝着自己的马车方向走去,两个丫鬟紧跟其后。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马车旁,苏芷璇轻盈地登上马车,然后伸出手邀请叶芸宣上车。叶芸宣犹豫片刻后,终于踏上了马车,心中默默祈祷这次拜访能够顺利。 马车内,布置得十分精致舒适,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苏芷璇坐在座位上,兴奋地与叶芸宣交谈着,试图让她放松心情。 马车缓缓前行,车轮滚动的声音打破了周围的宁静。随着马车的颠簸,叶芸宣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 马车缓缓驶离叶府,车轮碾压过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身上,仿佛给她们披上一层金色的纱衣。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香气,那是属于女子的体香。苏芷璇和叶芸宣并肩而坐,彼此之间的距离很近,却又有着难以言喻的隔阂。 她们的目光偶尔交汇,然后迅速移开,仿佛都害怕被对方看穿内心深处的想法。 “叶姐姐,你说子冈哥哥为什么突然就要离家出走呢?”沉默终于被打破,苏芷璇率先开口问道。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微风,似乎生怕惊动了这份宁静。语气中带着不解与担忧,让叶芸宣不禁抬起头来,迎上她那双清澈的眼眸。 叶芸宣轻轻摇了摇头,她的发丝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如同微风中的柳枝。 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虑,她轻声说道:“我也不清楚,但我想,陆少爷应该有他自己的苦衷吧!”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仿佛对子冈的离开感到无能为力。 “嗯,我想也是,为什么他早不离家出走,晚不离家出走,就在与我们见面后没几天就离家出走了,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们啊?”苏芷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眼眶微微发红,泪水在眼中打转,随时可能滑落。 她的双手紧紧握着裙摆,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叶芸宣看着她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怜悯之情。 她轻轻地拍了拍苏芷璇的手,安慰道:“别瞎想了,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尽管她也不知道子冈为何离家出走,但她不想看到苏芷璇如此伤心难过。 苏芷璇咬了咬嘴唇,努力忍住泪水。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脆弱,但子冈的离开让她感到无比失落。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叶姐姐,你说他还会回来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期盼,仿佛在等待一个答案。 叶芸宣看着她,心中也有些茫然。她不知道子冈是否会回来,更无法保证他一定会回来。 但她不想让苏芷璇失望,于是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会的,他一定会回来的。”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仿佛在给自己和苏芷璇一个希望。 叶芸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然而内心深处却感到一丝酸楚。或许,他真的并不喜欢她们。 正当此时,苏芷璇娇嗔地哼了一声,表示道:“哼,我才不在乎子冈哥哥是否喜欢我呢,反正我现在就是很喜欢他。他若是不喜欢我,那也是他的事情,而我只要坚信自己喜欢他就行了。爹爹曾经告诉过我,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即使前方是刀山火海,也要勇敢地去尝试追求,否则一旦错过,日后懊悔的只有自己!” 叶芸宣听到这话,不禁惊讶地望着苏芷璇,只见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对陆子冈的崇拜与倾慕之情。 叶芸宣暗自思忖:尽管自己年长于苏芷璇几岁,但在感情方面,她却远不及这个小丫头有如此大的勇气。 于是,她在心底默默地下定决心,说道:“好吧,那就让我们一同为自己的幸福奋力一搏吧!” …… 马车很快来到了一处高大的牌楼外,此处不是别地,正是陆子冈的产业所在——青轩阁。 二女下的马车来,苏芷璇抬头看着眼前高大的牌楼,又看了看牌楼上的字,不禁感叹道:“好大的字啊!” 这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那当然啦,这可是太仓最大的……”苏芷璇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只见叶芸宣正笑着看着她。 “叶姐姐,你吓死我了!”苏芷璇嗔怪道。 “哈哈,对不起啦,我只是想逗逗你而已。不过说真的,这里就是陆少爷的产业——青轩阁。”叶芸宣解释道。 苏芷璇好奇地问:“那陆子冈哥哥就在这里面吗?” 叶芸宣点点头,说道:“我也不确定,但我知道这是陆少爷的产业,而且他和这青轩阁之间的缘分很深,要说他离家出走后最可能在的地方,我想除了肖府,也就只有这了!” “那太好了!”苏芷璇兴奋地说道。但随即又面露难色,“可是……可是……可是我们是女子啊!如何进去啊?” 叶芸宣笑了笑,安慰道:“女子如何进不得?这可不像你苏大小姐的性格哦!” 苏芷璇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哼,看不起谁呢?只是爹爹平日管教的严,他要是知道我去这种地方非打死我不可,不过今日与姐姐一起,哪怕它是龙潭虎穴,我也闯它一闯!”苏芷璇紧紧握住叶芸宣的手,仿佛想从她那汲取一些勇气。 叶芸宣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啦,没那么严重的!”说着便拉着苏芷璇一同向青轩阁的大门走去。 站在门口的护卫见两个姑娘朝青轩阁走来,一个进去通报樊妈妈去了,另一个则急忙上前拦住她们,礼貌地问道:“二位姑娘来这青轩阁做什么啊?这里可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叶芸宣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回答道:“烦请这位小哥进去和妈妈说一声,我们来找个人。” 别看叶芸宣平日里温文尔雅,一副柔弱的样子,但真要处理起事情来,却是十分得体且有分寸的。 “呵呵,姑娘,来这找窑姐的男人我见多了,但女子我还是第一次,那么我估计你是来找男人的吧?哈哈!我劝你也别找了,男人嘛!有时候需要一些空间,玩完了他自然就知道回家了!”护卫一脸戏谑地看着苏芷璇和陆婉柔,笑着调侃道。 “放你娘的臭狗屁,我们是来找陆家少爷的!”苏芷璇一听这话,顿时怒不可遏,火爆脾气瞬间就上来了,直接破口大骂。 “哎呦,我们这姓陆的公子少爷多了,我知道你找的谁啊!快点离开吧!”护卫根本不把苏芷璇放在眼里,依旧嬉皮笑脸地回应着。 “瞎了你的狗眼,苏大人的千金也是你顶撞的啊?”这时,樊妈妈突然走过来,飞起一脚踢在护卫的屁股上,然后没好气地骂道。 然后,她迅速走上前去,对着苏芷璇说道:“哎呀呀,实在抱歉,竟没认出您是苏大人的千金,真是有失远迎啊!”然而,苏芷璇只是双手抱胸,冷哼一声,并不搭理樊妈妈。 樊妈妈并未因此生气,而是转头看向了叶芸宣,笑着问道:“不知这位小姐如何称呼呢?” 叶芸宣优雅地向樊妈妈行了个礼,回答道:“妈妈您好,我是叶府的小姐叶芸宣!” 樊妈妈连忙还礼,热情地回应道:“哎呀呀,原来是叶大小姐啊!不知今日叶小姐和苏小姐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呀?” 叶芸宣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的神情看着樊妈妈,缓缓说道:“自然是来找陆子冈少爷的。樊妈妈,您可千万别告诉我们他不在哦!” 接着,她又补充道:“您可以去跟子冈少爷说,就说苏家小姐和叶家小姐想要与他见一面,谈一谈事情。当然,关于他的行踪,我们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半句的!”说完,她便微笑着等待樊妈妈的回复。 “这……”樊妈妈面露难色,似乎有些为难。她迟疑地看着眼前的两位女子,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们的请求。 “妈妈,这只是一件小小的首饰而已,请收下吧,也请您帮我们传个话。如果他不愿意相见,我们立刻就离开,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叶芸宣从怀中取出一只精美的玉器手镯,轻轻地放在了樊妈妈的手中。 樊妈妈急忙推辞道:“哎呀,姑娘,你们真是太客气了!两位大小姐想要见他,我去传达一声就是了。要是被公子知道我收了你们的礼物,恐怕会怪罪于我呢!”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挥动着手中的扇子。 接着,她转头看向叶芸宣,继续说道:“不过,话我可以替你们传,但公子愿不愿意见二位小姐,就得看他自己的决定了哦!” “那是当然,我们绝不会让妈妈为难的!”叶芸宣依然面带微笑,语气诚恳地回答道。 “那就好,那二位小姐在这里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回来。”樊妈妈点了点头,然后迅速转身朝着青轩阁的内院快步走去。 …… 第200章 面谈 不多时,樊妈妈便匆匆返回,她那布满鱼尾纹的眼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神秘的微笑。 她快步走到苏芷璇和叶芸宣面前,轻声说道:“二位小姐,陆少爷听说是你们二位来找他,便同意见上一面。不过……” 说到这里,樊妈妈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 苏芷璇和叶芸宣对视一眼,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期待。她们紧紧盯着樊妈妈,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樊妈妈轻咳一声,接着道:“这青轩阁人多嘴杂,陆少爷为二位姑娘的名声考虑,让你们二人从旁边的真味鲜进入。那里有一个侧门,可以直通青轩阁的二楼雅间。请随我来。”说完,樊妈妈转身带路。 苏芷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她立刻拉着叶芸宣的手,兴奋地说道:“太好了,叶姐姐,我们快走吧!” 叶芸宣虽也心中激动,但表面仍保持着温婉的笑容,轻轻点头,随苏芷璇一同跟随樊妈妈向真味鲜走去。 进入真味鲜大厅后,三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一条幽静的长廊前。 这条长廊被繁茂的绿植环绕,显得十分雅致。沿着长廊前行,便再次进入到青轩阁的二楼。 叶芸宣打量着四周,目光停留在那精致的布置与细腻的装饰之上,不禁喃喃自语起来:“如此精妙绝伦的设计,恐怕也只有陆少爷才能想得出来吧!” 樊妈妈听到她的话后,回过头来,微笑着看着叶芸宣说道:“叶姑娘真是聪明伶俐啊!一眼就能看出这设计是出自陆少爷之手!实话告诉姑娘您,这青轩阁和真味鲜之所以能够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靠陆少爷的大胆创新和巧妙构思!” 叶芸宣微微一笑,回应道:“妈妈过奖了,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在太仓,能想出这样独特设计思路的人,恐怕除了陆少爷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这时,一旁的苏芷璇听到两人的对话,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难以置信地问道:“啊?这里的一切都是子冈哥哥设计的吗?他难道是神仙下凡不成?怎么会什么都懂呢?” 樊妈妈嘴角微翘,露出一丝笑意,轻声说道:“陆公子是否是神仙,我并不知晓,但我深知如此独特的设计,除了陆公子,其他人是绝对无法想象得到的!” 不多时,樊妈妈便引领着叶芸宣和苏芷璇来到了柳青青曾经居住过的房间外。 不远处,桃花、丁香、绿荷等姑娘以及她们的丫鬟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里,眼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樊妈妈见状,眉头微皱,不悦地说道:“看什么看?难道没有其他客人需要招待吗?还不赶快散开!”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让那些女子们纷纷低下头,然后迅速四散离去。 随后,樊妈妈转头对着叶芸宣和苏芷璇微笑着说:“叶小姐,苏小姐,请进吧!陆公子就在里面等着呢。我这就去吩咐厨房准备一些酒食。”说完,她轻轻地摇动手中的扇子,朝着厨房走去。 苏芷璇心急如焚,快步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急切地问道:“子冈哥哥,你在里面吗?”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和期待,似乎对接下来的事情充满了憧憬。 “嘎吱……”一声轻响传来,这扇紧闭着的房门终于被人轻轻推开,露出一条缝隙来。 透过这条缝隙,可以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正站在门口处。此人正是陆子冈,此刻他身着一袭素色长袍,显得十分朴素淡雅。然而仔细看去,却能发现他的面容略显憔悴,似乎有些疲惫不堪。 当他看到门外站着的两人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微笑着向两人拱手作揖道:“苏小姐,叶小姐,有礼了。请快进来坐吧。”说着,他侧身让开了位置,邀请两人进入房间。 苏芷璇和叶芸宣对视一眼,便一同走进了房间。苏芷璇走得较快,几步就走到了陆子冈面前。而叶芸宣则紧跟其后,始终与苏芷璇保持着一步之遥的距离。陆子冈见状,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待两人进入房间后,他缓缓地将房门关上。 苏芷璇性子急躁,尚未坐稳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子冈哥哥,我们听闻你突然离家,心中都十分焦急。你为何要这样做呢?”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埋怨和担忧,显然对陆子冈的行为感到不解。 陆子冈听到苏芷璇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缓缓坐下,示意苏芷璇和叶芸宣也坐下。 然后,他轻叹一口气,轻声说道:“我离家,实则也是有一些我自己的原因。只是这些事情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解释清楚。”说完,他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苏芷璇听后,眼眶微红,泪水在眼中打转,声音也带着一丝哽咽,她鼓起勇气说道:“子冈哥哥,你是不是讨厌芷璇啊?为什么我们见了面之后没多久你就离家出走啊?”说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看到苏芷璇如此伤心,陆子冈心中不禁一软,他连忙解释道:“苏小姐,你切莫多想,我离家确实是有些个人原因,与你无关!”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拍了拍苏芷璇的肩膀,试图安慰她。 然而,苏芷璇却并不相信陆子冈的话,她摇了摇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落下,说道:“不,子冈哥哥,一定是芷璇哪里做得不好,惹得你不高兴了,所以你才会离开家。请你告诉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我一定会改的!” 陆子冈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实在不忍心看到苏芷璇如此伤心难过,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自己离家的真正原因。 就在这时,一旁的叶芸宣突然开口说道:“芷璇妹妹,你别再哭了,子冈少爷不是故意要让你伤心的,只是……”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了一眼陆子冈,然后接着说:“只是子冈少爷有一些难言的苦衷,他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请你相信他,他绝对没有讨厌你,更不会因为你的缘故而离家出走。” 听到叶芸宣这么说,苏芷璇渐渐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头来,用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睛看着陆子冈,问道:“真的吗?子冈哥哥,你真的没有讨厌我?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呢?” 叶芸宣大概能猜到陆子冈离家的原因,但碍于苏芷璇在这,她不敢开口询问,只有不停的咬着嘴唇看着陆子冈。 过了许久,她才终于下定决心,鼓起勇气对陆子冈说:“陆少爷,关于你和瑾儿姑娘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听说你们本已打算订亲,然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瑾儿姑娘被带去京城。而此时陆伯母又病倒,你们订亲本就是为了给她冲喜。如今局势突变,一切都超乎意料。因此,陆老爷才迫使你更换订亲对象,而你坚决反对。请问我说得是否正确?” 陆子冈听后,内心如波澜般翻滚,他不禁惊讶地望着叶芸宣。“叶小姐,你真是聪慧过人,仅凭一些传言和我们初次相见时的观察,就能将这件事大致道出,不愧是太仓有名的才女!” 他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沉重,但同时也蕴含着一份赞赏。“尽管叶小姐所言基本无误,但这并非全部原因,其中还涉及到其他一些因素。” 叶芸宣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陆子冈说道:“原闻其详,你要不说个理由来说服我和苏小姐,我估计我们两都会彻夜难眠的!” 陆子冈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繁华的街景,心中五味杂陈。片刻后,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你们真的要听?可能会有点伤害到你们哦!” 叶芸宣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为什么?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 陆子冈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叶小姐,苏小姐,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无妨,陆少爷,我们只想要知道一个答案!”叶芸宣说道,语气异常坚定。 “好吧!这个房间你们看到了吧?还有那神龛上的牌位你们也看到了吧?”陆子冈指着房间里的一切,平静地说道。 “嗯,陆公子飞身救下柳姑娘,又为她以及她的姐妹正名,以及盘活这青轩阁,再有大战倭寇,勇救青轩阁众姑娘的事情在这太仓早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事,看到传闻并不假!”叶芸宣看着陆子冈,眼神中充满了敬佩和好奇。 “呵呵,叶小姐倒是把我的事迹打听的透透的啊!”陆子冈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是啊,这些传闻都不是假的,我曾经说过这一世只会娶瑾儿为妻,但事事难料,青青为了救我而去世,我在征得了瑾儿以及家里的同意后才最终给了青青一个名分,但也仅仅只是平妻,正妻的位置我是早已答应了瑾儿的。所以,我不会轻易去承诺别的女孩子的,这样对她们不公平。”陆子冈缓缓地说着,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自责和坚定。 他回想起与瑾儿的约定,心中涌起一股愧疚之情。他知道自己不能辜负瑾儿的深情,更不能让其他女孩子受到伤害。因此,他选择了坚守自己的诺言,即使面对诱惑和困难,也绝不轻易动摇。 叶芸宣静静地听着,心中对陆子冈的敬意更深了一层。她明白了陆子冈的坚持和责任,也理解了他为什么会拒绝自己的感情。 “虽然母亲没告诉我,但我知道陆伯父这么急于给你订亲,多少也有些出于给陆夫人冲喜的缘故!”叶芸宣说道。 陆子冈点了点头:“是啊,这也是我苦恼的地方,母亲病重,我却不能为她分忧,这是我的不孝。但我却也不能为了给她冲喜,而去和一个我没有感情基础的女孩子订婚,那是对人家女孩子的不公!” 叶芸宣咬了咬牙,终于是大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陆少爷,我若是说我不介意呢?” 陆子冈先是震惊的看着叶芸宣,却突然被苏芷璇的话逗笑了:“子冈哥哥,我也可以的,我也不介意!” “你个傻丫头,你才多大啊?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不介意个屁啊!”陆子冈用手轻轻的敲了敲她的头说道,随即又对叶芸宣说道:“叶姑娘,这对你不公平,我的心里也过意不去!” “我不小了好吧!我都十四了,母亲在我这个年纪都已经嫁给爹爹了!”苏芷璇轻轻摸着自己的头说道。 叶芸宣也是不去管她,而是对着陆子冈说道:“陆少爷,我知道你是顾忌我的感受,但我想说的是,我并不介意,不管是做正妻,平妻,哪怕只是做个妾,都无所谓!我相信你的人品,只要你对我好,那些只不过是个名分。你若是觉得我们没有感情基础,那好,我可以等,我等你三年!” 陆子冈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和愧疚之情。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个女子如此深情地对待他,甚至愿意等待他三年。然而,他却无法给予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深知自己对叶芸宣的感情并不是爱情,而只是一种感激和责任。如果接受了她的好意,恐怕只会给她带来更多的痛苦和伤害。 想到这里,陆子冈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叶姑娘,谢谢你的深情厚意。但我不能接受你的提议。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温柔的女子,但我不想因为感激和责任而束缚住你的幸福。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人,更真挚的爱情。请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你自己的未来。” 叶芸宣听了陆子冈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和伤心,但很快就被坚定所取代。 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陆少爷,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无论如何,我都会等你三年。如果你三年后仍然不愿意接受我,那么我也会坦然面对。只希望到那时,我们还能像现在一样坦诚相待。” 陆子冈听闻此言,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他缓缓迈步走到两人身前,神情凝重且语气深沉地说道:“叶小姐,苏小姐,你们的深情厚意令我倍感荣幸,但婚姻大事绝非孩童嬉戏般简单。我陆子冈虽然并非圣贤之人,但对于责任二字的分量却深知其重如泰山。瑾儿与我自幼相识,彼此间有着深厚的感情,她的心意我自然明白,而我对她的承诺也必将坚守到底。至于青青,她曾舍命救我,这份恩情我又怎能忘却?给予她一个名分,既是我对她最后的承诺,也是对自己良心的一份交代。” “你们两位皆是太仓城的杰出女子,未来定能觅得与你们心灵契合、情意相投的如意郎君。我陆子冈自知才能有限,实在不愿因为自己而耽误你们的美好人生。婚姻,需要的是双方真心相爱,而非单方面的付出和迁就。” 叶芸宣听到这话,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和失望,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坚定地回答道:“陆少爷说得对,虽然我不喜欢争斗,但一旦我决定了做某件事,我绝对不会轻易放弃。陆公子,请记住,今天我在这里承诺等待你三年,就一定会等你三年。关于你所说的感情,我也会在这三年内努力培养,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的!” 说完,叶芸宣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房门,瞬间有几个人影涌进了房间。 叶芸宣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大步走出了房门。 桃花看着叶芸宣离去的背影,低声感叹道:“没想到这位叶家小姐如此执着!” 此时,苏芷璇见叶芸宣已经离开,她也留下一句话:“子冈哥哥,我也会让你喜欢上我的!”然后匆匆离开了房间。 陆子冈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 第201章 噩耗 陆玉鸣已多日寻找陆子冈未果,除了偶尔再派人出去打探下消息外,他也已经渐渐放弃了寻找陆子冈的的想法。 这天云霜儿来到书房,看到陆玉鸣满脸愁绪的样子,便关切地问道:“还在为子冈的事情烦心吗?” 陆玉鸣长叹一声道:“哎,算了,这孩子要是有意躲避我,找到他又能有什么用呢?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吗?只不过我也已经不愿再找他罢了,这眼见冲喜的事情完成不了了,我现在也只寄希望于夫人的病情能够有所好转!” 云霜儿闻言,虽然口中叹息,但心中已有计划。她知道陆子冈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如果让他知道夫人的病情加重,或许会改变主意回来。 于是她轻声对陆玉鸣说:“老爷,要不我们将夫人的病情告知子冈,也许他会心软回来。” 陆玉鸣沉思片刻后,摇摇头道:“不妥,这样只会让他更反感。而且夫人的病情也不适合过多打扰。” 云霜儿看着陆玉鸣的愁容,心疼不已。 云霜儿安慰着陆玉鸣:“老爷,别太担心了,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子冈毕竟是您的儿子,他终究会明白您的苦心。” 陆玉鸣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愿如此吧,只是夫人的病情……” 云霜儿轻轻握住陆玉鸣的手,柔声道:“放心吧,老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迈着轻盈的步伐,悄悄地走到陆玉鸣的身旁,然后轻轻地握住他的手,用一种温柔而关切的语气说道:“老爷,您也不要过于忧虑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和道路,子冈也许只是一时的迷茫,所以才选择了逃避。但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照顾好姐姐,让她能够尽快恢复健康。” 说完,他深情地看着陆玉鸣。 “霜儿,真是多亏了你一直在我身边支持我,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真不敢想象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子!”陆玉鸣感慨地说道,眼中充满了对她的感激之情。 正当两人交谈得热烈时,刘贵突然冲进了书房,气喘吁吁地喊道:“老爷,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什么?你说什么?”陆玉鸣立刻站起身来,急切地问道。 “我……我说夫人醒了!”刘贵再次重复道。 听到这个消息,陆玉鸣连忙加快脚步,朝着大夫人的小院跑去。 陆玉鸣的心情就像是被点燃的篝火一样热烈燃烧,每一步都带着急切和期待,他的步伐轻快而坚定,仿佛脚下生风一般,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大夫人的情况如何。 而云霜儿紧紧跟随着他,她的内心也充满了好奇和担忧,急于了解大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他们走进房间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心头一松。 大夫人已经半坐起来,虽然她的面色依然苍白如纸,但眼中却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透露出一丝生机。 陆玉鸣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他大步向前,双手轻轻握住大夫人的手,声音微微颤抖,充满了关切和忧虑:“夫人,你终于醒来了,真让我担心不已啊!”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爱意和关心,仿佛大夫人就是他生命中的一切。 大夫人微微一笑,嘴角上扬,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感激。她的笑容如同春天里绽放的花朵,娇艳欲滴,美丽动人。 她轻声说道:“老爷,真是抱歉,让你如此担心,都是妾身不好。” 尽管她的声音微弱如蚊蝇,但其中蕴含的深情厚意却是无法忽视的。 “快快快,刘贵,快去找大夫来给夫人把把脉!”陆玉鸣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安排着。 只见刘贵应了一声后,便迅速离开了房间。 然而,陆夫人在扫视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陆子冈的身影,于是她疑惑地问道:“老爷,子冈人呢?我昏迷之际总感觉到是他在身边照顾我,这会怎么却不见人?” 听到夫人的询问,陆玉鸣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但最终还是回答道:“这……夫人!你先好好休息,我这就去派人将他找来!” 然而,陆夫人似乎察觉到了一些异样,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她紧紧抓住陆玉鸣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急切地问道:“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 面对夫人的质问,陆玉鸣只能不断劝慰道:“没有,没有,夫人,你别激动!” 陆夫人看着周围的人,心中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静下来,并对陆玉鸣说:“老爷,妾身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说说!” 陆玉鸣看着妻子一脸担忧的样子,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挥挥手示意周围的人都退下。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陆夫人开口道:“老爷,你是不是又逼子冈做什么他不喜欢的事了?” 陆玉鸣微微皱眉,不知道妻子为何突然这么问,连忙解释道:“哪有,他是我儿子,我怎么会逼他呢!只是瑾儿出事后,他心情一直不好,想要出去散散心,我便让他在这苏州附近逛逛,顺便有机会认识一下别的大户人家的小姐。” 说完,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陆夫人听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她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还是老爷想的周到。如果是这样,我就放心了。只是妾身这身子拖累了他,在他伤心的时候无法宽慰他。若是他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还望老爷你不要怪罪他!”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略微颤抖,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情绪。 陆玉鸣连忙走到床边,握住妻子的手,安慰道:“嗨,夫人,你这说的哪里的话,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身子照顾好!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柔,仿佛在告诉妻子一切都会好起来。 陆夫人感激地看了丈夫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片刻,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温馨的气息。 最后,陆玉鸣站起身来,轻声对妻子说:“夫人,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子冈回来了没有。” 然后,他缓缓走出房间,留下陆夫人独自躺在床上,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和牵挂。 陆夫人仿佛是有某种神秘的预感,她紧紧地握住陆玉鸣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地说:“老爷,妾身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心知肚明,恐怕这病情是一天比一天严重了。这次病情突然有所好转,只怕是回光返照啊!” 听到这话,陆玉鸣心中一紧,急忙打断道:“呸呸呸,别乱说话!快拍拍床头,把不吉利的话赶走!你要安心调养身体,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我们还要一起看着子冈结婚生子,享受天伦之乐呢!” 陆夫人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但随即又被无尽的悲伤所掩盖。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是啊!我还要看子冈结婚生子呢!”陆夫人仿佛憧憬着未来,可她眼角却充满了泪水。 “老爷,麻烦你去看看大夫怎么还没来,顺便将霜儿叫进来,我有些话想对她说说!”陆夫人歇息了好一会说道。 “好好好,我这就去看看大夫到哪了!再给你把霜儿叫进来,你且休息一会!”陆玉鸣温柔地将陆夫人的被角掩好,生怕她着凉,然后又细心地在她的身后垫了一个枕头,让她能够更舒适地靠着。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他才轻轻地走出房间,去传话给云霜儿。 云霜儿接到陆玉鸣的传话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她不知道为何大夫人会突然找她,但还是顺从地轻步踏入房间。 当她看到大夫人半靠在枕上,面容虽显疲惫却透着一种难言的平和,仿佛经历过一场暴风雨后的宁静。 在那一刻,云霜儿忽然感到自己的心软了下来,亦或是感到一阵心酸。 她意识到,尽管大夫人对她并不友好,但此刻的大夫人看起来却是如此脆弱和无助。 然而,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她便恢复了往常的冷静与淡漠。 她缓缓走到床边,轻声地说道:“夫人,霜儿来了!”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恭敬,没有丝毫的谄媚或讨好。 陆夫人眼神复杂地看着云霜儿,长久的沉默后,她缓缓开口道:“霜儿,按理说,我应该对你怀有恨意,但许多事情过后,我渐渐明白,你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怨恨你又能改变什么呢?我只能埋怨命运的不公,老爷终究没能坚守他最初的承诺。这些年,你在杭州,我在太仓,我们各自安好,本无纠葛。然而,这次你为何随老爷一同归来,或许你有自己的打算。我并不想过度探究过去的事,只希望一家人能和睦相处,平安度日。但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让我无法相信它们与你毫无关联!尽管我不清楚你的真实意图究竟是什么!” 云霜儿听闻,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微笑着对陆夫人说道:“姐姐,你太多心了,我和子平孤儿寡母的,能有什么坏心思呢?这次和老爷一起回来,只是想一家人团聚而已。” “呵呵,如果真是这样,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但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我心里很清楚,恐怕时日无多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只希望你不要为难子冈!算我这个做母亲的,求你这个做母亲的最后一件事,可以吗?”陆夫人气喘吁吁地说着,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绝望和无奈。 “姐姐,你这话说得太严重了!”云霜儿连忙说道,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 “今天没有见到子冈,我就猜到他一定是惹出了什么麻烦。老爷不肯告诉我实情,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他们父子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陆夫人的眼神充满了忧虑和不安,用恳切的声音请求道。 云霜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姐姐,你真的想听实话吗?” 陆夫人坚定地点了点头,目光紧紧盯着云霜儿。 云霜儿轻叹一声,缓缓说道:“老爷一直希望子冈少爷能与一家大户人家的小姐订婚,以冲喜的方式为您治病。前些日子,他们确实见了面,但谁能料到子冈少爷脾气倔强,不仅坚决反对,还与老爷大吵了一架。老爷一气之下,把子冈少爷关了起来。原本打算等他冷静下来后再劝劝他,可没想到,他竟然顺着房间里的地道逃走了,到现在已经好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什么?子冈逃跑了几天?而且……而且毫无音信!”陆夫人听到陆子冈的消息,情绪激动得无法控制,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云霜儿见状,吓得惊慌失措,急忙打开房门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夫人吐血了!” 此刻,陆玉鸣刚好带着大夫走进门,听到云霜儿的大喊声,立刻慌了神,急忙拉着大夫冲进房间。 大夫迅速搭手把脉,陆玉鸣怒目圆睁地盯着云霜儿,大声喝问道:“霜儿,你究竟对夫人说了些什么?她为何会突然吐血?” 云霜儿此时浑身颤抖,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我真的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呀!夫人只是询问了你和子冈之间的事情,我就如实地告诉了她!” “你……你……你真是要把我气死了!给我滚,都给我滚出去!”陆玉鸣气得火冒三丈,胸口剧烈起伏,身体颤抖不已。 他瞪大双眼,愤怒地盯着眼前的人,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嘶哑。 过了好一会儿,大夫才缓缓站起身来。陆玉鸣见状,急忙上前拉住大夫的手,焦急地问道:“大夫,内人她.......” 大夫背起药箱,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先前我就说过了,夫人体虚,切记静养不可动气。现在恕我已经无能为力了,陆老爷,最多明日早上,也许今晚夫人她......唉!请节哀!” 说完,大夫便转身离去,留下陆玉鸣呆立在原地,如遭雷击般无法动弹。 陆玉鸣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下子瘫坐在床边,眼神空洞,满脸绝望。 小彤听闻这个消息后,也趴在陆夫人的床头,紧紧拉着她的手,不停地哭泣着,泪水浸湿了床单。 …… 第202章 挂白幡设灵堂 就在小彤哭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陆玉鸣也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时,原本紧闭着双眼的陆夫人,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动作十分虚弱,仿佛连抬起手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但她还是坚持着轻轻抬手,声音微弱地呼唤道:“小彤,老爷……” 沉浸在悲伤中的小彤隐约间听到了陆夫人的呼唤声,急忙抬起头望向床榻方向。 当她看到陆夫人竟然睁开了双眼,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连忙大声呼喊:“老爷,老爷,快……快……夫人醒了!” 陆玉鸣听到小彤的呼喊,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瞬间回过神来,以惊人的速度翻身爬到床边,紧紧握住自己妻子的双手,关切地问道:“夫人,你感觉怎么样?” 此时的陆夫人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但看到丈夫后,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她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好多了。 陆玉鸣看着妻子逐渐恢复生机,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泪水再次涌上眼眶。 他轻轻地抚摸着妻子的脸颊,温柔地说道:“夫人,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你。” 此刻的陆夫人,面色惨白得如同一张白纸,毫无血色可言。 她竭尽全力挤出一丝笑容,试图安慰着陆玉鸣:“老爷,妾身没事,您看,我这不还好好的吗?” 然而,话音未落,陆夫人便再也抑制不住,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每一次咳嗽都仿佛要将她的身体撕裂,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陆玉鸣见状,顿时慌了神,急忙上前制止自己的妻子:“夫人,你别再说话了!只要你能好起来,其他一切都无关紧要了……”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心疼与焦急,恨不能替妻子承受所有的痛苦。 说话间,陆玉鸣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眼眶中有什么东西在打转,似乎随时都会夺眶而出。 然而,陆夫人却对他的劝解置若罔闻,依旧吃力地追问着:“老爷,子冈是不是跑了出去?” 陆玉鸣听完,内心十分担忧,害怕自己的回应会刺激到妻子脆弱的神经,于是决定保持沉默。 陆夫人看着丈夫的反应,心里大致明白了情况,无奈地叹口气,缓缓开口道:“老爷,你不必再瞒我了,他是从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又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他的性格我怎会不清楚呢?况且云霜儿已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夫人,你别再说了,子冈只是一时想不开,出去躲避几天而已,我定会找到他并劝他回来的,我立刻派人去找。”陆玉鸣焦虑地看着妻子,真诚地承诺道。 然而,陆夫人并没有停止说话,正当她准备再次开口时,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打断了她的话。 小彤见夫人剧烈的咳嗽,早就准备好了一旁的毛巾递上去帮助陆夫人捂住口鼻,希望这样可以缓解陆夫人的咳嗽。 然而,当毛巾拿开后,一滩鲜血染红了毛巾。 “呀!”小彤拿过毛巾,看到鲜血的瞬间惊呼了一声。 “小彤,你干什么呢?大呼小叫的!”陆老爷急忙责备地瞪了小彤一眼。 小彤也是一时惊慌失措,下意识地拿起毛巾递给陆玉鸣,带着哭腔说道:“老爷,你看,夫人她……” 说完,随即又哭了出来。 陆玉鸣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妻子,心中涌起一阵痛惜和无奈。 他知道,妻子的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他们曾经试过无数次的方法,但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现在,他只能默默地守在妻子身边,希望能给她一些安慰和支持。 而陆夫人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轻声道:“看来我的大限就要到了。” 陆玉鸣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泪水,那一颗颗豆大的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顺着他的脸颊不断滑落,最后滴落在床单上,形成一朵朵泪花。 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绝望:“夫人,你快别说了,大夫刚才说了,只要你好好休息,一定能好起来的!” 陆玉鸣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带着明显的哽咽。 他试图说服自己相信这个谎言,但内心却深知这只是一种自我安慰。 陆夫人的脸色苍白如纸,她费力地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她说:“老爷,你不用安慰我了,刚才大夫说的话,我都隐约听到了。再……再说……我……我自己的身体,我……我比谁都清楚。” 陆玉鸣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紧握着妻子的手,仿佛一松手,她就会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夫人,不是这样,你听错了,大夫说了你会好的!你现在别说话了,我求你了,我一定治好你!” 然而,陆夫人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仍旧自顾自地艰难说道:“老……老爷……,我……我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陆玉鸣心中一痛,泪水忍不住再次夺眶而出,他急忙点头应道:“好,夫人,你说吧,只要你好好休息,我什么都答应你。” “子……子冈……他不是……一个坏孩子,只……只是叛逆了一点,这次……这次出走,定……定是他……还没有从……失……失去瑾儿的悲痛中……缓解……缓解过来。”陆夫人一字一句艰难地说着,每说一句话,她都要喘上好几口气,但她仍坚持着说完了这段话。 陆玉鸣看着夫人如此痛苦的样子,心如刀绞,他连忙安慰道:“夫人放心,我知道子冈一直都是个好孩子,我不会怪他的。” 陆夫人继续说道:“老……老爷……,我……我这一走,家……家里……就……就再也……没……没有人疼他了,所……所以……你……一定……一定……要……原谅……” 然而,就在她说出最后几个字时,陆夫人突然感到一阵窒息,一口气再也没有喘上来。她的手无力地从陆玉鸣的手中滑落了下来。 此时,门外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仿佛要将整个天空撕裂开来。 这声炸雷预示着一场春雨即将来临,同时也象征着陆夫人生命的终结。 陆玉鸣呆呆地望着陆夫人离去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自责。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陆夫人的手上。 \"夫人……\" 陆玉鸣声音颤抖,带着绝望和哀伤。他紧紧握着陆夫人的手,希望能感受到她最后的温度,但却只能感觉到一片冰冷。 伴随着陆玉鸣那撕心裂肺的大喊声,如同一道惊雷划破夜空,紧接着大夫人的小院内传出了陆玉鸣与小彤那无法抑制的放肆哭声。 很快,整个陆府的下人们也渐渐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一边哭着,一边朝着陆夫人的小院聚集过来。 一时间,整个府邸被一片悲伤的氛围所笼罩,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陆玉鸣和小彤的哭声不断地在耳边回荡,让人心碎不已。 而下人们的抽泣声则此起彼伏,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陆夫人的离去而默哀。 这一刻,整个陆府陷入了无尽的悲痛之中,时间似乎都已经凝固了。 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无尽的哀伤,无法言语表达出来。 …… 云霜儿和陆子平很显然也是听到了消息。 “娘,没想到这大夫人,还没等我们下手,居然就这么死了!”陆子冈一脸惊讶地说道。 “唉,我也是没想到啊……”云霜儿皱着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也许是你前期下的药在她体内淤积的结果,也许真是如大夫所说,急火攻心,再加上我今日又将陆子冈离家出走的消息一透露给她,她可能一下接受不了,这才……”说到这里,云霜儿叹了一口气,然后分析道。 “不过现在人死为大,你我当务之急还是应当赶快去她的小院看看情况,哭上一哭。”云霜儿表情严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娘亲说的是,现在她死了,倒是省去了我们很多的事。但我们还是应该立马过去看看,娘,快走吧!”陆子平催促道。 “嗯,走!”云霜儿答应一声,随即装出一副踉踉跄跄的样子,跌跌撞撞地跑向大夫人的小院。 她一边跑,一边放声大哭,悲切地呼喊着:“姐姐啊!你怎么狠心就这么离我们去了啊?妹妹我还没有好好和你聚上一聚啊!” 陆玉鸣远远地听到云霜儿的哭声,不由得眉头一皱。 但他并没有出声大声呵斥,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凝视着床上的妻子,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 此时的阿平已经顾不得其他,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陆子冈少爷并告诉他夫人去世的消息。 他悄悄地从人群中退出来,怀着复杂的心情,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大门跑去。 每一步都充满了急切和担忧,他知道时间紧迫,必须尽快将这个噩耗传递给少爷。 天空中再次传来几声震耳欲聋的春雷,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紧接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伴随着雷声落下,逐渐变成了倾盆大雨。 阿平毫不犹豫地冲进雨中,他已经顾不上寻找雨伞或避雨的地方。此刻,他的心思完全集中在尽快见到少爷这件事上,希望能够将夫人去世的消息传达给他。 然而,雨水却使得他的前行变得更加困难。他的衣服迅速被淋湿,头发贴在脸上,但他毫不在意。他加快脚步,奋力穿越雨幕,心中默默祈祷着少爷能够早日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 在奔跑的过程中,阿平不禁想起过去那些不愉快的经历。无论是太仓抗击倭寇还是柳姑娘为少爷挡箭去世,每次遭遇不幸都会伴随着雨水的降临。 他不禁感叹命运的无常,为何总是在悲伤的时刻下起雨来。 终于,他来到了青轩阁门前。 他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 他知道,接下来的对话将会非常艰难,但他必须勇敢面对。 …… 陆府这边,刘管家看着老爷悲痛欲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伤之情。 然而,作为一名忠诚的管家,他知道自己必须承担起一些责任。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对着陆玉鸣一边哭泣一边说道:“老……老爷……,大夫人……大夫人已经先走一步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陆玉鸣并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呵斥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而悲伤。 刘管家见状,继续小心翼翼地说道:“老……老爷……,请您节哀顺变。我想请示一下,是否现在就开始挂白幡、设立灵堂呢?”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沉重的气氛。 终于,过了许久,陆玉鸣才缓缓地开口道:“刘管家,一切事宜都麻烦你安排吧,我想多陪陪夫人。”说完,他便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刘管家得到了老爷的答复,眼中闪过一丝泪光,随即点头应声道:“好的,老爷。” 然后,他默默地转身离去,泪水不断地流淌下来。 在这一刻,他深深地感受到了老爷内心的痛苦和无助,同时也明白了自己肩负的重任。 很快,整个陆府便被一片素白笼罩,白幡林立,宛如一座寂静的宫殿。 下人们穿梭其间,神情肃穆,按照刘管家的吩咐,忙碌而有序地布置着灵堂。 白色的挽联在风中轻轻摆动,每一笔每一划都承载着对陆夫人无尽的哀思。 青石板路上,雨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阿平一路狂奔而来,终于气喘吁吁地来到了青轩阁。 他顾不得身上湿漉漉的雨水,径直奔向陆子冈所在的房间。 他的心中一直在默念着该如何将这个噩耗告诉给陆子冈,以至于身后樊妈妈和青轩阁一众女子的呼喊声都没有听见。 他用力推开陆子冈所在房间的房门,只见陆子冈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窗边,凝视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幕,眉宇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忧郁。 …… 第203章 跪祭 “阿平,你怎么来了?”陆子冈看着一身湿漉漉的阿平,顿觉一阵好奇,但随即他心中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少爷……”阿平看到陆子冈的那一刻,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怎么了?是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陆子冈忙上前去抓住阿平的双肩问道。 “夫人……夫人她……她去了!”阿平悲痛欲绝,跪倒在地上说道。 陆子冈闻言,身子猛的一震,他怔怔地望着阿平,仿佛没有听清那句话,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陆子冈的声音颤抖,带着一丝绝望。 “我说,夫人她……她过世了!”阿平再次重复,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陆子冈的心上。 陆子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身体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一旁的阿平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他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回过神来,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此时,陆子冈的眼眶已经泛红,紧接着,大颗大颗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母亲怎么会突然离世?我离开时她还好好的啊……”陆子冈喃喃自语,声音充满了悲伤和难以置信。 \"少爷,你赶快回去吧,说不定还能看到夫人最后一面!\"阿平焦急地催促道。 陆子冈如梦初醒,顾不上其他,转身就冲出了房间,直直朝着陆府的方向奔去。 阿平见状,也紧紧跟随着他。 夜色如同浓墨一般漆黑,春雨连绵不断地下着,寒风凛冽刺骨,然而这一切似乎都比不上陆子冈心中那股刺骨的寒冷。 他拼命地奔跑着,心中默默地呼喊着母亲的名字,每一步都充满了沉重和急切,仿佛背上背着千斤的重担。 街道两旁的灯光昏暗微弱,将他的影子拉长,显得格外孤独。 终于,陆子冈跑到了陆府门外,只见大门紧闭,周围一片肃穆。 白色的布帛高高悬挂,府内传来阵阵压抑的哭声。 陆子冈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心中焦急万分。他快速地跑到府门口,使出全身力气拍打那扇紧闭的大门,同时声嘶力竭地高喊:“开门啊!快开门啊!是我,陆子冈,你们的少爷回来了!快点开门啊!让我进去!” 然而,无论他如何呼喊,府内始终没有任何动静,仿佛所有人都商量好了一样,无人愿意前来开门。 与此同时,管家已经急匆匆地跑进内院,向陆玉鸣禀报这一情况。 “老爷,不好了,少爷在外面不停地敲门呢,您看……要不要让他进来?”管家战战兢兢地说道。 此刻的陆玉鸣正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完全忘记了之前陆夫人嘱咐他要原谅陆子冈的话。 他咬牙切齿地说:“告诉他们,谁要是敢给那个逆子开门,就打断他的双手,然后逐出陆府!” 管家听到这个命令,不敢怠慢,立刻转身离开了内院,朝着府门走去。 他也是看着陆子冈从小长大的,此时也是哭的肝肠寸断:“少爷啊!不是老奴不给你开门啊!实在是老爷发了话,不让我们给你开门啊!” 陆子冈听到门内传来刘管家的声音,顿时大声喊道:“刘管家,你开门啊!我就进去看我娘一眼,就一眼!” “少爷,你别怪老奴,我是真不能给你开门啊!”刘管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 说完,刘管家便转身快步走进府内,通知其他下人不得给陆子冈开门。 “开门啊!爹,我错了,让我进去,让我见娘一面。开门啊!开门啊……”陆子冈的声音在冰冷的夜雨中回荡,带着深深的绝望和哀伤,显得格外凄凉。 他无力地跪倒在陆府门前,雨水混杂着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伸出手,试图抓住那扇紧闭的大门,但却只能感受到无尽的寒冷与绝望。他的身体颤抖着,心中充满了痛苦和自责。 雨越下越大,陆子冈的身影在黑暗中渐渐模糊,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但他依然跪在那里,不肯离去,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都融入到这场冰冷的雨中。 四周的寒风似乎更加刺骨,穿透了他单薄的衣裳,直抵心底。 “娘......娘啊!”他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声音在空旷的街道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泪水混合着雨水从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 他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哀伤,双手紧握成拳,狠狠的捶打着地面,每一次捶打都像是在宣泄着心中的痛苦与不甘。 他无法理解,自己并非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父亲为什么连自己见母亲最后一面的机会也不给,为何他要如此决绝的将他拒之门外。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要承受这样的痛苦?这些问题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却找不到答案。 夜色渐深,雨势却未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愈发猛烈,仿佛连天空都在为这不公的命运而哭泣。 陆子冈跪在湿冷的石板路上,身体因寒冷和绝望而颤抖,但他的心却比这夜色更加冰冷,更加绝望。 阿平此时也已经赶了上来,他看到跪在雨中的陆子冈,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陆子冈现在一定非常难过,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他赶忙跑上前去,焦急地说道:“少爷,你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样下去,你会生病的!” 然而,陆子冈的身体仿佛重如千斤,无论阿平怎样用力拖拽,都无法移动半分。 阿平无奈,只得说道:“少爷,你且在这里等一下,我这就上去叫门!” 说完,他便急忙上前去敲门,一边敲一边喊道:“开门,开门,是我啊!我是阿平!” 过了好半晌,门内才传来一个声音,但这回说话的人并不是刘管家,而是刘管家的儿子刘贵。 他语气冷淡地回答道:“阿平,老爷说了,大家都在忙,你既然选择在这个时候跑出去,那就只能在外面呆着了。” 阿平一听,顿时愣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去通知陆子冈少爷竟然通知错了,不仅导致少爷无法回家,就连自己也被关在了门外。 没法,他只得回到陆子冈的身边说道:“少爷,阿平没用,不但你进不去,现在我也进不去了!” 陆子冈并未理会他,只是目光空洞的望着紧闭的大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 陆子冈与阿平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在陆府门外跪了一夜,他们的身影显得那么孤独和无助。 清晨,越来越多的人已经知道了陆府发生的事情,这当然也包括叶府和苏府。 “娘,娘,你听说了吗?陆家大夫人昨夜过世了!”叶芸宣急匆匆地跑进母亲的房间,脸上满是焦虑和担忧。 “嗯,为娘已经听说了!据说陆老爷不让子冈少爷入府祭拜,现在他还跪在陆府的门外呢!”叶夫人语气沉重地说道,眼中流露出对陆子冈的同情。 叶芸宣闻言,脸色骤变,手中的绣帕紧紧握起,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和焦急。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娘,我要去看他,现在他母亲过世,他应该是最伤心的时候,我想去看看他!” 叶夫人轻叹一声,轻轻抚摸着叶芸宣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宣儿,娘知道你的心思。陆夫人与我也是旧识,她的离世让我感到难过。但此事涉及到陆家的家事,我们作为外人,插手进去恐怕不太合适。” 叶芸宣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急切地说:“可是,娘,陆公子现在一定很痛苦,我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理啊!” 叶夫人看着女儿,心中明白她对陆子冈的感情,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宣儿,我们需要考虑到陆家的感受和规矩。这个时候冒然前去,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你这样做可能会让子冈少爷陷入尴尬的境地。” 叶芸宣咬着嘴唇,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纠结。 她知道母亲说得有道理,但她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想要去陪伴陆子冈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 叶芸宣紧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可是……” 叶夫人轻轻拍了拍叶芸宣的手,“好孩子,娘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我们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 “娘,话虽然这么讲,可咱家毕竟是陆府的好友,去探望他并无不妥呀。况且您和陆夫人交情匪浅,父亲又跟陆老爷关系密切,咱们前去祭奠一番,也是情理之中嘛。您和爹能否想个法子,让陆老爷松口,准许子冈少爷回府看望陆夫人最后一眼呢?”叶芸宣心急如焚地说道。 叶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唉!人家办丧事有严格的礼数,如今陆府只挂了白幡,尚未正式对外宣告丧讯。一旦他们公布了消息,我和你爹自当前往祭奠。但此刻,不仅是我们,就连你也不宜贸然登门拜访。因此,我们唯有耐心等待。” “你也别急,还是先准备些子冈少爷用的着的东西,吃的,穿的,什么都好,等到我们去祭拜之时,这些东西你也许可以给他送去,我也找你爹爹前去商量一下!”叶夫人安慰道,然后拍了拍叶芸宣的手,便转身去找叶老爷商量去了。 另一边,消息也传到了苏府,苏芷璇得知后大喊着跑进苏志皋的房间:“爹,爹,你知道吗?陆家的大夫人过世了!”她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 苏志皋皱起眉头,不满地看着女儿:“毛毛躁躁的,哪像个大家闺秀!” 苏芷璇顾不上父亲的责备,继续说道:“哎呀,爹,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这个!陆夫人过世,子冈哥哥现在一定很伤心吧?!”她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关切。 苏志皋叹了口气,回答道:“嗯,我听人说,他昨夜在陆府门外跪了一夜!”他的表情变得沉重起来。 听到这里,苏芷璇心中一紧,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爹,我们得赶紧去看看子冈哥哥,他需要我们的支持和安慰!”苏芷璇擦了擦眼泪,坚定地说道。 “哎呀,你这丫头,人家的家事,我哪打听的那么清楚!”苏志皋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对于陆府的内部事务,他确实了解有限,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然而,苏芷璇并没有就此罢休,她撅起小嘴,一脸倔强地说:“哼,我不管,我现在要去看子冈哥哥!”说完,便起身准备往外跑去。 苏志皋连忙拦住她,焦急地说:“哎呀,我说你就别添乱了,这办丧事,不是你想去就去的,规规矩矩多得很呢!现在陆府还没有正式宣布陆夫人过世的消息,我们是不能随便上门祭拜的。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等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带你去的!” 苏芷璇停下脚步,看着父亲严肃的表情,心中虽有不甘,但也明白此时的确不宜轻举妄动。 她叹了口气,缓缓回到座位上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眼神中满是对陆子冈的关切和担忧。 “爹,你说陆老爷为什么不让子冈哥哥进门呢?他们父子之间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结?”苏芷璇一脸疑惑地看向父亲,眼中闪烁着不满的光芒。 苏志皋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芷璇啊,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岂是我们这些外人能够轻易说清楚的。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更何况陆家这样的大家族,里面的事情远比我们所能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不过,无论如何,现在子冈的母亲已经过世,他的内心一定比任何人都要痛苦和难过。” 听到这里,苏芷璇的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心中充满了对陆子冈的同情和担忧。 她紧紧咬着嘴唇,焦急地问道:“那我们不能做点什么来帮助子冈哥哥吗?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跪在雨中,没有人去关心他吗?” 苏志皋沉默了片刻,然后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芷璇,爹会派人去打探一下情况,如果有必要,我们会尽力提供一些帮助。同时,你也可以准备一些食物和衣物,以备不时之需。” 苏芷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连忙点头答应:“好,我这就去准备。爹,你一定要想办法帮帮他,子冈哥哥他……他真的很可怜。” …… 第204章 陆府祭拜(一) 第二天午后,整个府邸沉浸在一片肃穆之中,仿佛时间都凝固了。经过一夜的紧张筹备,陆府的大门终于缓缓开启,发出沉重的吱呀声。 身着素服的下人们忙碌地穿梭于府内,他们神情凝重,动作迅速而有序。有的抱着白色的布幔,有的提着装满纸钱的篮子,还有的小心翼翼地抬着棺木。每一个人都低着头,默默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为即将到来的祭灵做准备。 与此同时,鞭炮声骤然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在空中回荡,宣告着陆家的不幸。 陆子冈心急如焚,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府门的方向。 当他听到那扇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时,心中涌起一丝希望。 他迫不及待地挣扎着站起身来,试图冲入府内,但长时间跪地的双腿已经麻木不堪,刚刚起身便无力地跌倒在地。 府门口的下人们看到这一幕,心生怜悯之情,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 他们犹豫着是否要上前去搀扶起陆子冈,毕竟他也是陆家的一员。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突然想起老爷的叮嘱,犹豫片刻后还是停下了脚步,不敢轻易上前。 陆子冈的脸色惨白如纸,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悲伤和急切。 他拼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双腿却不听使唤,让他一次次摔倒在地。 他的额头满是汗水,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内心的痛苦。 他静静地凝视着府内那些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感。 此刻的阿平也同样渴望能够上前去扶起陆子冈,但由于长时间跪地,他已经无法站立起来。 陆子冈心急如焚,没有丝毫犹豫,便开始艰难地向前爬行。 他用双手紧紧抓住那冰冷的青石板路,一点点向着陆府大门挪动。 每一次移动都会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但他毫不介意,心中只有对母亲的深深忧虑和牵挂。 阿平看着陆子冈的举动,心中充满了敬佩和感动。他深深地明白,陆子冈对夫人有着无比深厚的感情。 就在这时,陆玉鸣缓缓地从陆府大门走了出来。他面无表情,冷漠地走到陆子冈的面前。 “哼,你还有脸回来!你当初不顾一切地跑出去时,你可曾想到过会有今天这样的后果?”陆玉鸣的脸上布满了愤怒,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声音低沉而严厉。 陆子冈的灵魂虽然来自于后世的穿越者,但毕竟这具身体是陆家的血脉,而眼前这位正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尽管他对于这位父亲并没有太多的情感联系,但自从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他却深深地感受到了母亲对他的无私关爱和呵护。 此时此刻,陆子冈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怒火,默默地低下了头,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他深知,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也无法挽回已经失去的一切。 “爹,儿子知道错了,请您让我进去看看娘最后一眼好吗?”陆子冈的泪水如泉涌般落下,声音哽咽着,带着哭腔苦苦地哀求着陆玉鸣。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悲伤与悔恨,仿佛整个世界都已崩塌。 陆子冈一边哭泣,一边紧紧地抓住陆玉鸣的衣角,不肯松手。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陆玉鸣身上,眼中满是恳切之意,希望能够得到父亲的原谅和许可。 “哼,你还好意思提起你娘,你知道她是怎么去世的吗?” 陆玉鸣的声音颤抖着,眼中闪烁着泪光。他紧紧握着拳头,努力控制着内心的激动。 “爹,千错万错都是孩儿的错,你就让我进去看看娘,送娘最后一程吧!”陆子冈跪在地上,不停地对着陆玉鸣磕头。 他的额头撞击着地面,发出砰砰的声响,仿佛每一次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痛苦,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滴落在地上。 陆玉鸣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将自己的尊严完全抛弃,只为求得一线见母机会的儿子。 心中那股怒火与悲痛交织的情绪竟莫名地缓和了几分。 陆玉鸣深吸了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哼,你要记住,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若有心,就在此长跪不起,全当是为你娘尽最后一点孝心吧!若你能做到一直跪到你娘出殡,那我也许还能念在父子之情,到时候让你扶灵出殡,你娘的在天之灵若能宽恕你,那也是她的慈悲。” 陆玉鸣的声音低沉而沉重,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刺进了陆子冈的心中。 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无法抗拒。 陆子冈闻言,身体微微颤抖,他的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鲜血从指间渗出,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咬牙切齿地说道:“父亲,你当真要做得如此决绝吗?当真是不让我进去看一眼娘亲和祭拜一下?”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强烈的不满和不甘,仿佛对父亲的决定感到无比失望。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陆玉鸣,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松动的迹象。 然而,陆玉鸣的表情依然冷漠,没有丝毫改变。 “是,我永远都无法忘记你娘当年知道你离家出走后是如何气绝而亡的,你若是真有一丝悔改之意,那就在这门外长跪祭拜,后面我会让你扶灵出殡。这也是我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不然我都不会让你跪在这大门之外。”陆玉鸣面色阴沉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决绝和冷漠。 陆子冈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陆玉鸣。他的眼眶已经干涸,只剩下一道道泪痕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悲愤与不甘,但声音仍带着几分沙哑:“父亲……” 然而,陆玉鸣并未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转身便回了陆府。 陆子冈静静地跪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双腿发软。 他的眼神空洞无神,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思绪混乱不堪,回忆起母亲离世时的情景,心如刀绞。 他缓缓低下头,泪水再次涌出眼眶,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鲜血渗出,染红了他的手掌。 他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内心的悲痛却难以抑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子冈依然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孤独而凄凉,仿佛整个世界都离他而去。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他正承受着怎样的煎熬和折磨。 他用力咬了咬牙,用手撑住膝盖,缓缓跪直了身子,目光坚定地望向陆府内院的方向。 那里曾是母亲温柔笑容的所在,如今却成了他无法触及的禁地。 只见陆子冈双手伏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向着陆府内院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每一次磕头,都像是在叩问自己的良心,每一次磕头,都像是在向母亲忏悔。 “好,好,好。今日起,我就在此长跪不起,直到母亲出殡,还望届时能让我送母亲最后一程。”陆子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声喊着,却透着不容动摇的决心。 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孤独而坚定,仿佛一座沉默的丰碑。 此刻,他的心犹如坚硬无比的磐石,再也无法被轻易撼动。 曾经那个亲切称呼的“父亲”二字,如今已从他口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紧闭双唇,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调整自己的姿势,让膝盖稳稳地跪在那冰冷刺骨的青石板上。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悔恨深深地铭刻在灵魂之中。 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停止了流动,周围的世界变得一片死寂,所有的嘈杂声都离他远去,只剩下他孤独而坚定的身影。 陆子冈缓缓闭上双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脑海中的思绪却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母亲生前的点点滴滴不断在他眼前浮现,她温暖的笑容、慈祥的教导以及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每一个细节都如同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割破他的心脏,让他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泪水不由自主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青石板上。 他用力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生怕打破这宁静而庄严的氛围。 在这一刻,他宁愿独自承受所有的痛苦,也不愿意向任何人倾诉。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种痛苦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 ……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陆府的大门一直敞开着,前来祭拜的人们络绎不绝。 然而,每个人都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情——陆府的少爷陆子冈笔直地跪在陆府门外,每当有人进入或离开时,他都会恭敬地磕头,似乎在迎接和送别这些祭拜者。 这个举动引起了周围人的好奇和猜测,陆子冈的身影逐渐成为街坊邻居们热议的话题。 一些人对他表示同情,认为他可能是因为失去亲人而悲痛过度;有些人则感到困惑,不理解为什么他要这样做;还有些人甚至嘲笑他,觉得他的行为有些过分。 但无论别人怎么说,陆子冈都毫不在意,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通过无尽的跪拜,来弥补自己对母亲造成的伤害,并祈求她的在天之灵能够原谅自己。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子冈的膝盖已经跪得红肿不堪,但他依然坚持着,没有丝毫放弃的迹象。 这一天,肖鸾肖大家得知了陆府所发生的事,立即赶到了陆府去祭奠。 当他看见跪在门外已不成人形的陆子冈时,急忙上前扶着他。 肖鸾老泪纵横地说道:“孩子,你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呢?你娘若在天有灵,会多么伤心啊!不行,我得进去跟玉鸣贤侄谈谈,怎能这般对待你?即便你犯了再大的错,也不应如此啊!” 陆子冈紧紧抓住肖鸾的手臂,虚弱地说道:“肖爷爷,我没事,这一切皆是我的过错,希望您不要去找他。他已经答应我,只要我跪到母亲出殡那日,他便允许我扶灵出殡。所以……” “可他至少应该给你送些食物吧!照此情形,别说扶灵出殡了,你能否撑到出殡那日还是个问题啊!”肖鸾气得七窍生烟。 “肖爷爷,我没事,我还坚持的住!对了,瑾儿一走这么多日,可有书信回来啊?”陆子冈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你这孩子,自己都这样了,还惦记瑾儿。这到京城,一来一往的,就是快马估计也要一月有余,又哪会那么快有书信回来!唉!”肖鸾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陆子冈的目光充满了疼惜。 陆子冈闻言,嘴角勉强扯出一丝苦笑,眼神中却满是对瑾儿的思念与担忧。他知道肖鸾说得对,可是心中的牵挂让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瑾儿。 “肖爷爷,您说得对,是我疏忽了。瑾儿她孤身赴京,定有诸多不易。”陆子冈松开肖鸾抓住自己的手,轻轻说道:“肖爷爷,你快进去吧,我没事的!” 肖鸾看了一眼陆子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陆子冈,然后转身走进了屋内。 肖鸾默默地站起身来,转身缓缓地走进陆府,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肖鸾终于从陆府中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平静而严肃,似乎并没有在府内停留太久,只是简单地祭拜了一下陆夫人,上了一炷香后便匆匆离开了。 然而,就在他踏出陆府大门的那一刻,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陆子冈。 肖鸾的目光与陆子冈的视线交汇在一起,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无法言喻的紧张气氛。 肖鸾微微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带着一脸的无奈和遗憾,转过身去,默默地离开了。 留下陆子冈独自一人,继续磕着头行着礼。 …… 第205章 陆府祭拜(二) 就在肖鸾离开不久之后,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缓缓停靠在陆府门前。 车帘轻轻掀起,露出了里面的乘客。令人惊讶的是,来者并非他人,而是叶府的一家人。 叶老爷率先走出马车,他的神情严肃而庄重,透露出一种威严之气。 紧接着,叶芸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叶夫人下车。她们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陆子冈身上。 此时此刻,陆子冈正跪地行礼,朝着他们深深地磕了一个响头。 这一举动让叶芸宣心中猛地一颤,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 眼前的陆子冈与几天前那个风度翩翩、口才出众的形象截然不同。 现在的他面容憔悴,满脸疲惫和哀伤,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和活力。 叶芸宣静静地凝视着陆子冈,内心涌动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复杂情感。过去与陆子冈共度的美好时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而此刻这些回忆却如同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刺痛着她的心。 她的眼眶逐渐湿润,泪水在眼中打转,仿佛随时都会夺眶而出。与此同时,她搀扶着叶夫人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叶夫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叶芸宣情绪的细微变化,她轻轻拍打着叶芸宣的手,语气温柔地说道:“宣儿,你带上一些食物去探望一下子冈那孩子吧。他现在内心必定痛苦不堪,若你有能力安慰他,就尽力而为吧。但切记不要强迫自己,以免弄巧成拙。” 叶芸宣微微点头,表示明白母亲的意思。她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随后从马车中取出一些食物,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向陆子冈。 每走一步,她都感到心头的重压愈发沉重,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陆子冈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抹哀伤和疲惫,直直地看向站在面前的那个纤细身影。 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苦涩,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但声音却显得格外沙哑:“叶小姐,真没想到你会来这儿......我如今这般模样,真是狼狈至极,让你看笑话了。” 叶芸宣轻柔地摇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似乎能理解陆子冈此刻的心情。 她静静地将手中提着的精致食盒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只见里面摆放着一盘精美的糕点。 她轻声说道:“陆少爷,人生在世,谁又能保证永不犯错呢?相信叶夫人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您如此折磨自己。吃点东西吧,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说完,叶芸宣伸出那双白皙的小手,轻轻地拿起一块糕点,小心翼翼地递到陆子冈嘴边。 陆子冈微微一愣,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叶芸宣那张美丽而温柔的脸庞上,心中莫名地泛起一丝涟漪。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吸引,他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巴,轻轻咬下那一小块糕点。 叶芸宣见他愿意吃东西,心中暗自高兴,同时又因为亲自喂食给他而感到羞涩。她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抹红晕,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诱人。 陆子冈感受到那份细腻的关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那股暖意顺着血液流淌到全身各处,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连日来的沉痛和自责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些许缓解,原本如坠冰窖的心也渐渐有了温度。 他缓缓地抬头望向叶芸宣,却发现她的俏脸微红,像是熟透的苹果一般。陆子冈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叶芸宣看着陆子冈,眼神里透露出关切与温柔。她轻轻将手中的糕点再次递到陆子冈嘴边,轻声说道:“吃吧。” 陆子冈看着眼前的糕点,再看看叶芸宣那期待的目光,心中犹豫片刻后,缓慢的抬起手从叶芸宣的手中接过糕点,塞进自己的嘴巴,然后又从盘中拿起一块递给了同样跪在一旁的阿平。 也许是因为吃得太快,也许是因为糕点太干,又或许是因为有些尴尬,陆子冈刚把糕点放进口中的时候,便忍不住咳嗽起来。他的脸色变得通红,眼睛里满是泪水,看起来十分痛苦。 叶芸宣见状,心中一紧,她立刻从食盒中拿出一壶茶水,递给他道:“慢点,也没人和你抢!”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但更多的还是关心。 陆子冈双手接过茶壶,眼中满是感激地望向叶芸宣,然后轻轻地抿了一口茶。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落下去,不仅带走了口中糕点所带来的干涩感,更仿佛温暖了他那颗早已冰冷的心。 他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谢谢你,叶小姐。”此刻的陆子冈言语不多,仅仅是一句简单的道谢,然而其中蕴含的感激之情却是如此真挚而深沉。 他知道,如果不是叶芸宣及时递上茶水,他可能会更加尴尬和难受。 叶芸宣听到这句话后,心头不禁一震。她深知,当一个人处于脆弱无助的境地时,最渴望得到的就是他人的慰藉和关怀。此刻,她深深体会到了这种情感。 正当她沉浸在思绪之中,思考着应该如何进一步安慰陆子冈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原来是叶夫人在不远处呼唤道:“宣儿,我们还是先进去祭拜一下陆夫人吧!” 叶芸宣闻声回头,目光投向了站在不远处的母亲。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来,将视线落在陆子冈身上。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忧虑,语气轻柔地对他说道:“陆少爷,请务必照顾好自己。我现在要进去祭拜陆夫人了。” 言罢,她站起身来,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灵堂走去。 陆子冈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情,轻声回应道:“多谢叶小姐关心,我无妨。请快些进去吧。” 他抬起头,目送着叶芸宣离去,心中涌起一股温暖。 然而,当叶芸宣转身迈向家人的时候,她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陆子冈身上,流露出一抹眷恋之情。但最终,她还是缓缓地朝着叶夫人走去。 一家人迈着沉重的步伐,并肩走进陆府,仿佛背负着无尽的哀伤。 他们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陆子冈的心尖上,让他感到一阵刺痛。 陆子冈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们,直至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廊的尽头,才慢慢收回视线。 他依然静静地跪在冰冷的石阶上,心头思绪万千。 叶家人来到陆夫人的灵堂前,整齐地站成一排。 叶老爷首先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点燃香火,然后上香、鞠躬。 接着,叶夫人和叶芸宣依次上前,按照相同的仪式祭奠。 每个人的面庞都充满了悲痛和怀念之情,对逝者的敬重溢于言表。 叶芸宣在上香时,默默地祈祷着陆夫人能够安息,同时也祝愿陆子冈早日摆脱阴影,重新找回生活的勇气和信心。 …… 就在叶府一家人进府内祭拜没多久,又一辆马车停在了陆府门口。 陆子冈也没细看,只是习惯性地磕头行礼。 这时,从车上跳下一位素裙女子,当她看到陆子冈身前的吃食时,跺了跺脚,对着马车内娇嗔道:“爹,都是你啦,早叫你快点快点,你就是不急,你看子冈哥哥身前早已有人送了吃食了!” 马车内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宠溺和无奈:“哎呀,乖女,心意到了就行了,又何必在乎谁早谁晚呢!”说着,中年男子从马车上缓缓下来。 “哼,不理你了,我要先去看看子冈哥哥!”说完,苏芷璇便从马车上拿了食盒和一包衣物,轻快地跑向了陆子冈。 陆子冈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只见苏芷璇身穿一袭素雅的长裙,身姿婀娜,面容姣好,尤其是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透着聪慧与温柔。此刻,她正快步走来,脸上洋溢着关切之情。 苏芷璇跑到陆子冈面前,看着他蓬头垢面、疲惫不堪的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心疼。 她轻轻地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抹开陆子冈额前的乱发,轻声问道:“子冈哥哥,你还好吗?” 陆子冈感受到苏芷璇的关心,微微一笑,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苏芷璇听了这话,心里一酸,眼眶微微泛红。她将食盒递给陆子冈,说:“子冈哥哥,这是我亲手做的饭菜,快吃点吧。” 她轻轻地把食盒放在陆子冈的身前,然后从中拿出里面的饭菜,又小心翼翼地打开手里装衣物的包袱,那是一件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温暖无比的披风。 \"子冈哥哥,你瞧瞧,你已经在这里跪了这么长时间了,昨天晚上还淋了整整一夜的雨,身体哪里能承受得住呢?这件披风可是我娘专门给你准备的哦,快点披上吧,可千万别感冒了呀。\"苏芷璇轻声细语地说着,同时将那件披风轻轻地披在了陆子冈的肩膀上,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无尽的柔情和关切。 陆子冈被这股突然袭来的温暖深深打动,缓缓抬起头来,目光落在苏芷璇身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和感激之情。 \"苏小姐,谢谢你!你怎么也会来到这里?而且还带来了这么多东西。\"他的嗓音虽然有些沙哑,但其中却蕴含着更多的温暖。 听到这话,苏芷璇心头一紧,连忙解释道:“我来了,当然是祭拜陆伯母的啊!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你也要顾惜自己的身体。我娘说了,人活着,总要向前看,陆伯母在天之灵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如此这般。” 陆子冈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无妨,我已经好很多了!有些错是我犯下的,我就应当要承担这个责任!” 苏芷璇见他终于肯开口说话,心中稍安,又指了指地上的食盒,轻声说道:“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你再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陆子冈微微一笑,拿起一块点心尝了尝,甜而不腻,暖意直抵心田。他看着苏芷璇,认真地说:“很好吃,谢谢你。” 然而,苏芷璇却有些不开心地嘟着小嘴,小声嘀咕道:“就是好吃,还是晚了叶姐姐一步。”她低下头,微微撅起嘴巴,似乎有些委屈。 “这……”陆子冈一时有些语塞,他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苏小姐,你做的糕点有你做的特点,叶小姐做的也有叶小姐的味道,你们是不同的。” 听到这话,苏芷璇眨了眨眼,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追问道:“那你说说谁做的更好吃啊?”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期待和好奇,似乎想从陆子冈口中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陆子冈被问得有些无奈,他皱起眉头,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个问题可真是难以回答。 但又不好驳了人家女孩子的一片好心,便硬着头皮说道:“都好吃,都好吃!”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敷衍,显然不想得罪任何一方。 就在这时,苏志皋走上前来,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陆子冈看了看苏志皋,连忙点头行礼:“苏大人,有礼了!”他的态度恭敬而谦逊,显示出对苏志皋的尊重。 苏志皋摆摆手,示意陆子冈不必多礼,然后温和地说道:“子冈啊!你是个孝顺孩子,你娘在天之灵会原谅你的!但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啊!”他的话语充满了关怀和体贴,让人感受到他对陆子冈的关心。 陆子冈感激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动,说道:“谢苏大人关心,我会的!”他的声音中带着坚定,表示会听从苏志皋的建议。 “嗯,你知道就好,女儿啊!我们还是先进去给陆夫人上香吧!”说完,苏志皋便拉着苏芷璇朝陆府的大门内走去。 陆子冈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他再次磕头行了一个礼,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而苏芷璇总是一步三回头的不舍的看着陆子冈,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眷恋和不舍。每走一步,她的心都像被撕裂一般疼痛。她多想再看一眼陆子冈,但又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终于,她走进了陆府的大门,消失在了陆子冈的视线中。 …… 第206章 陆府祭拜(三) 时光匆匆而过,眨眼间便已过了七天。此时,陆子冈和阿平已经在陆府大门口跪了整整七天七夜,他们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陆玉鸣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感动。他原本以为陆子冈只是一时冲动,但没想到他竟然能够坚持如此之久。于是,他决定让陆子冈进入府邸,祭拜他的母亲。 \"小彤,你去叫你家少爷先去洗澡,然后再入府为他娘守最后一夜灵吧!\" 陆玉鸣对大夫人的丫鬟小彤吩咐道。 正当小彤准备离开时,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传来: \"慢着!老爷,你真的打算让子冈回门守灵吗?你可不要忘记,当初是你坚决地把他拦在了门外,不让他进府祭拜的!而且,也是因为他离家出逃,才导致姐姐急火攻心,最终去世的!\" 云霜儿大声喊道。 听到这些话,陆玉鸣愤怒地瞪大了眼睛,对着云霜儿怒吼道: \"你给我闭嘴!若不是你将实情告诉夫人,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子冈离家出走的事情!\" 云霜儿被陆玉鸣这么一吼,身体猛地一抖,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陆玉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声音。然而,她很快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心中涌起一股愤怒和不满。 她挺直了身子,提高了音量,大声反驳道:“难道我说错了吗?如果不是子冈离家出走,姐姐怎么会因为担心他而着急上火呢?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陆玉鸣听了云霜儿的话,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紧紧皱起眉头,眼神中闪烁着怒火。他用力咬了咬牙,然后怒吼道:“够了,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无奈,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云霜儿被陆玉鸣的怒气吓了一跳,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她从未见过陆玉鸣如此生气,更不用说对她发脾气了。她的心里一阵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低下头,小声嘟囔着:“我只是说实话而已……”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陆玉鸣要这样对待她呢? “那你让我怎么办呢?那可是我的亲生儿子啊!而且还是躺在棺材里的大夫人的亲生子!我之前就说过了,只要他能跪到出殡那天,就让他扶灵出殡。可明天就是夫人出殡的日子了,难道我还能狠心逼他连最后一晚都不能陪伴在自己母亲身边吗?我做不到这么绝情啊!”陆玉鸣情绪激动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泪光。 云霜儿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不禁感到一丝心疼,但她知道此时不宜再与他争论下去。 于是她低下头,轻声道:“老爷,霜儿知错了……” 陆玉鸣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罢了,罢了,这件事终究还是因他而起。”他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沉默片刻后,他决定亲自去找陆子冈谈谈。 陆玉鸣缓缓地踏出门槛,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当他抬起头时,目光恰好落在了不远处的陆子冈身上。只见陆子冈跪在地上,眼神坚定而执着,尽管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但依然坚持着。 在陆子冈身旁,阿平同样静静地跪着,神情肃穆。他默默地守护着陆子冈,仿佛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两人的身影显得孤独而又坚毅,他们的坚持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陆玉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脚步不自觉地加快,朝着陆子冈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他的心情愈发复杂,既有对儿子的心疼,也有对未来的担忧。 终于走到了陆子冈面前,陆玉鸣停下了脚步。他凝视着陆子冈那张苍白却充满倔强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在这一刻,他意识到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割舍这份亲情。 \"子冈,\"陆玉鸣的声音低沉而复杂,隐约透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你...起来吧。明天就是你母亲出殡的日子,我......我希望你能为她守夜,度过这最后的一夜。\" 听到这句话,陆子冈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望着陆玉鸣,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无法言说的悲伤。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只能哽咽着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他用尽全身力气支撑起已经麻木的身体。 看到这一幕,阿平立刻上前搀扶着陆子冈,两人一起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仿佛他们身上背负着千斤重担。 陆玉鸣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样样俱全。 “但是我有些话必须先说在前头,首先,你自己去青轩阁洗漱一下,吃点东西,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过来。今天晚上守完夜,明天你负责扶灵出殡,这样也算是你作为儿子尽了最后的孝道,从今往后,你和我们陆家再没有任何瓜葛!”陆玉鸣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说着,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深深地刺进了陆子冈的心。 然而,对于陆子冈来说,这个消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他难以置信地张开嘴巴,吃力地说道:“爹,您……您这是要赶我走吗?” “你可以说是我赶你出府,也可以说是我不认你这个儿子,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自从你离家出走的那一天起,你有没有想过会引发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如果当时我去青轩阁找你的时候,你愿意跟我回家,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以后的路怎么走,全看你自己了!”说完,陆玉鸣毅然决然地转过身,朝着陆府内大步走去。 陆子冈愣愣地站在原地,双眼失神地望着父亲渐行渐远的背影,豆大的雨点无情地砸落在他的脸上、身上,和泪水交织在一起,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许久之后,陆子冈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转过头来,对着身旁的阿平说道:“阿平,扶我去青轩阁吧。”尽管他的声音十分微弱,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坚定。 阿平连忙点头应道,随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陆子冈,两人在湿滑的青石板路上艰难地前行。 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但他们的步伐始终没有停下,一步步向着青轩阁走去。 终于,他们抵达了青轩阁。那熟悉而温暖的灯光透过窗棂洒在了他们的身上,让他们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陆子冈在阿平的帮助下,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又勉强吃了点东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尽管身体依然虚弱不堪,但他的眼神中已经多了一份决然与释然。 夜幕降临,陆子冈再一次回到了陆府门前。这次,他不再犹豫,而是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他与阿平一同缓缓走向母亲的灵堂,脚步沉稳而坚定。 这一次,他是以儿子的身份,为母亲守夜,陪她度过最后的时光。 微弱的烛火在黑暗中轻轻摇曳,映照着他那张满脸泪痕却显得异常坚毅的面庞。他静静地跪在灵前,默默地祈祷着,将自己内心深处所有的思念和愧疚都化作了无声的泪水,一滴滴地滴落在冰冷的石板地上。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窗外的雨声与屋内道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如泣如诉,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愁。而他,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陆子冈在心中默默地向母亲告别,他知道,过了今晚,他将彻底告别这个曾经给予他生命,但同时也让他遍体鳞伤的家。 他就这样静静地跪在母亲的灵前,时而烧上一些纸钱,时而点上一根香,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对母亲的深深敬意和怀念之情。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里,他的心情如同那摇曳的烛光一般,充满了矛盾和迷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幕逐渐笼罩大地,其他家人都已经陆续离开灵堂去休息了,但陆子冈依然默默地守候在灵柩前。 陆子冈缓缓地跪在地上,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棺木,仿佛能感受到母亲的存在。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轻声说道:“娘,请让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您。孩儿有很多话想对您说,却一直不知道如何开口。但现在没有旁人在场,孩儿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与您倾诉心声了。” 他沉默片刻,继续说道:“娘,其实从情感上来说,我并非您真正的儿子。我的灵魂穿越时空,占据了这个身体。然而,从血缘关系上来看,我们却是无法割舍的母子。无论如何,您都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 陆子冈抬起头来,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回忆起与母亲共度的美好时光,那些温馨的瞬间如今成为了珍贵的记忆。他想起母亲的微笑、关怀和无私的爱,心中涌起一股温暖的力量。 “娘,您知道吗?当我穿越过来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我并没有接受您们的意思,我觉得这个世界很陌生,甚至有些排斥。但后来,您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让我渐渐感受到了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这种爱是那么的纯粹和无私,让我深深地感动。在我的心中,逐渐接受了您就是我母亲的这一事实。现在,您离我而去,多少因我而起,就让我尽一份孝道吧!” 就这样,一个躺着,一个跪着,陆子冈将自己穿越过来所发生的一切尽数说给这位再也无法疼爱自己的母亲。他讲述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种种经历,包括那些困惑、迷茫和痛苦。他也分享了自己在这里结交的朋友和经历的冒险。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感受,充满了对母亲的思念和感激之情。 夜渐深,寒风透过未关紧的窗棂,带着几分刺骨的凉意,吹拂着陆子冈的脸庞。然而,这股寒意似乎无法穿透他心中的那份坚定与不舍。 他继续倾诉着,仿佛要把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这一刻,让母亲能够听到他的心声。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伴随着泪水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的目光中闪烁着泪光,仿佛回忆起了那些痛苦的往事。 他继续低声说道:“娘,我离家出走的那些日子,其实并不是因为我真的想要逃避现实。相反,我只是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更合适的方式来解决当时面临的问题。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决定竟然会给您带来这么大的伤害和担忧。”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充满了自责与悔恨。“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我一定会选择不同的道路。我不会再让您为我担心受怕,我会一直陪伴在您身旁,尽我所能地照顾您、呵护您,让您感受到真正的幸福和温暖。” 说到这里,陆子冈的眼眶再次湿润了,但他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因为他知道,母亲一定希望他能坚强。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娘,明日过后,也许我就不再属于陆家了,但您放心,我永远都是您的儿子。无论将来我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您的教诲,一定会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陆子冈的声音微微颤抖着,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会努力生活下去,还有许多未知等待着我去探索和解答。我不会让您死得不明不白,一定会查明真相,为您讨回公道。”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仿佛看到了未来的美好景象:“还有瑾儿,我一定会找到她,娶她为妻,让她成为您的儿媳妇。等那一天到来,我们一家将一同前往您的坟前,向您磕头请安。” 陆子冈的语气充满了决心和期待,他相信自己能够实现这些承诺,让母亲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 第207章 扶灵出殡 翌日清晨,天色尚暗,黎明尚未破晓,整个陆家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万籁俱寂。唯有厨房传来袅袅炊烟和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天空依然飘洒着细密的雨丝,似乎也在默默哀悼着陆夫人的离世。 陆子冈静静地跪在陆夫人的灵堂前,神情哀伤而又坚毅。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显然彻夜未眠,但眼中的光芒却坚定不移。整整一夜,他一直跪在母亲的灵前,没有合上眼睛片刻,只是默默地陪伴着母亲,陪她度过这最后一晚。 随着时间的推移,下人们逐渐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忙碌。他们各自肩负着自己的职责,有的人负责烹饪早餐,有的人负责整理房间,还有的人则忙着筹备今日的法事道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庄重肃穆的神色,因为他们深知今天对陆家而言意义非凡——陆夫人即将出殡。 陆玉鸣站在灵堂门口,眼神里充满了深深的悲伤和无奈。他静静地凝视着陆子冈,心里像被千万根细针刺痛一样难受。 陆玉鸣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去,毅然决然地离开了灵堂。他步伐沉重,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一出门,他便立刻吩咐下人们全力以赴地筹备葬礼事宜,务必保证每个环节都做到尽善尽美。 厨房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气,厨师们忙碌得不可开交,他们精心烹制着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希望用美食慰藉宾客们的心灵。与此同时,一群人正紧锣密鼓地整理着出殡所需的物品,并认真挑选着最合适的孝服。每一个细节都不容有丝毫差错,因为这不仅关乎到家族的颜面,更是对逝者最后的尊重。 法事道场的布置同样井然有序,道士和和尚们虔诚地念诵着经文,木鱼声与诵经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庄严神圣的氛围。他们祈求逝者安息,保佑生者平安,愿亡者往生净土,早登极乐。 陆家宅子里一片肃穆,凝重的氛围笼罩着每一个角落。所有的人都忙碌着,为这场葬礼做着最后的准备,他们的脸上带着哀伤和悲痛。 然而,在这个时刻,陆子冈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他静静地跪在那里,守护着他深爱的母亲,眼中只有母亲的身影。周围的喧嚣、嘈杂对他来说都是那么遥远,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周围还有其他人存在。 或许,在这一刻,陆子冈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孤独,但他清楚地知道,这就是他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时间在缓慢地流淌,灵堂里的气氛愈发凝重,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陆子冈默默地跪在母亲的灵柩前,面容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仿佛要将母亲的身影深深地刻在心底。他轻轻地抚摸着灵柩的边缘,每一次触碰都充满了无尽的不舍和哀思。那温柔的动作,就像是在跟母亲做最后的道别,倾诉着内心深处的眷恋之情。 偶尔,他的眼眸中闪烁着泪光,在灵堂微弱的烛光照耀下,更显得凄凉而无助。他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泪花。这些泪花承载着陆子冈对母亲的思念,也代表着他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痛苦。 窗外的雨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悲痛,渐渐的从小雨变成了绵绵不断的细雨,仿佛老天都在哭泣一般,给整个葬礼增添了几分清冷。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声音突然传来,打破了这悲伤的氛围。一群杠夫鱼贯而入,他们步伐整齐,神情庄重,身上扛着各种丧葬用品和器具,准备为这场葬礼画上一个句号。 阿平见状,急忙冲进灵堂,扶起跪着的陆子冈,关切地说道:“少爷,出殡的时辰已经到了,你赶紧收拾一下,老爷还在堂外等着你呢!” 陆子冈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而又充满哀伤,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在阿平的搀扶下,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双腿却依然颤抖不止。他的双眼饱含深情,紧紧地凝视着母亲的灵柩,眼中闪烁着泪光,似乎想要把这一刻深深地铭刻在心底。 突然间,他好像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猛地挣脱开阿平的扶持,再次跪倒在地,用力地对着母亲的灵柩磕了三个响头。 每一次磕头,都伴随着沉重的撞击声,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痛苦和思念都倾诉出来。 当他最后一次抬头时,额头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默默地看着母亲的灵柩,眼中流露出无尽的眷恋与不舍。 陆子冈双眼通红,眼泪不停地流淌,他在心里默默念叨:“娘啊,这一次分别,恐怕就是永别了,孩儿我实在是太不孝顺了,请您在天之灵饶恕孩儿吧!” 他慢慢站起来,双手颤抖着轻轻抱起那块刻有\"先室顾母陆氏淑娴之灵位\"字样的灵牌。 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原来叫顾淑娴,这个名字和她温柔婉约的个性非常相符。 然而,他的内心却充满了深深的悔恨和自责。他恨自己无能,不能让母亲安心;他更恨自己没有尽到孝道,无法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 陆子冈换上一身素服,神情凝重地静静站在灵堂的正前方。杠夫们小心翼翼地将灵柩抬起,仿佛生怕惊醒了沉睡中的母亲。 和尚和道士们开始齐声唱响法事道场,他们的歌声庄重而肃穆,回荡在整个灵堂之中。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一颗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上。 杠夫们在这庄严肃穆的氛围中,以一种极其缓慢且庄重的节奏移动着脚步,每一步都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般沉重。 陆玉鸣以及陆府上下所有的人都身着素净的丧服,面色凝重,神情哀伤,静静地站在灵堂外的两侧。 有的人手中高举着牌子,有的人则擎起白色的幡旗,还有一些人默默地将纸钱撒向空中。他们的动作都非常轻缓,生怕打扰到这片宁静。 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着深深的悲痛与哀伤,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这无尽的哀愁之中。 伴随着一阵响亮的炮竹声,灵柩缓缓移出灵堂。 此时,天空中的雨丝变得越发细密,每一滴雨水都仿佛是上天对陆夫人的深切哀悼。 陆子冈双手紧握着灵牌,神情肃穆而坚定。他的步伐沉稳有力,但内心的波涛却始终无法平息。在他的身后,送葬的队伍整齐有序地排列成一列,安静地跟随着灵柩向前行进。 街道两旁,早已挤满了听闻消息前来送行的邻里乡亲。 这些人平日里多少都受到过陆夫人的恩泽,此刻纷纷自发前来送行,以表达对她的感激之情。他们手持白幡,低头默哀,为这位善良的女子送上最后的祝福和尊重。 平日里与陆家有所交际的家族或熟人,此刻都怀着沉痛的心情,纷纷派遣府中的人手持白幡或者挽联加入到送葬队伍当中。 陆子冈强忍着悲痛,一一对这些前来吊唁的家族和熟人表示感谢,并将他们的情谊深深地铭记在心间。 尽管有些人家无法亲自加入到送葬队伍中,但他们仍然以特殊的方式表达了对逝者的敬意。例如叶府、苏府、肖府等家族,虽然不能亲自送葬,但还是在沿途设立了祭拜的地方,以寄托他们对陆夫人的哀思。 陆子冈看着这些祭拜地点后面站着的叶家人、苏家人以及肖家人,内心充满了感动。他停下脚步,庄重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表示对他们的感激之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送葬的队伍变得越来越庞大,越来越漫长。这支队伍缓慢地行进在雨中,每一个步伐都承载着对陆夫人深深的怀念和不舍。雨水如丝般连绵不断,仿佛编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人心底的情感紧密地交织在一起。 随着灵柩缓缓前行,陆子冈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母亲共度的点点滴滴,那些温馨的画面如同电影般一帧帧闪过,让他心中既温暖又酸楚。 很快,送葬的队伍便来到了陆家的祖坟之地。 陆子冈站在母亲的墓碑前,久久没有说话,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因为他发现父亲将母亲的墓地选在了青青的墓地一侧,陆子冈有些不明白,按理作为长辈是不应和同辈人并排安葬的,但现在母亲的墓地却被选在了青青的墓地旁边,不知道这是父亲有意为之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陆子冈不解的看看了陆玉鸣,但很快他就不再纠结,他不想对古人的殡葬礼仪做过多的研究。 随着杠夫们将灵柩缓缓地平稳放下,和尚道士的诵经声更加庄严,声音回荡在空中,像是要穿透云层直达天际。他们用虔诚的经文为逝者超度,为生者祈福。 陆子冈静静地站在一旁,任由雨水打湿自己的衣襟,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眼眸深处那一抹悲伤无法掩饰。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灵柩上,仿佛能透过棺木看到里面躺着的人——他的母亲。 他仿佛能听到母亲温柔的叮咛,感受到那双温暖的手轻轻抚摸他的头。所有的回忆在这一刻汇聚成河,汹涌而又温柔。他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倒流,回到那个有母亲陪伴的日子。 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母亲已经离开了他,永远不会再回来。 最终,灵柩被安置在了早已准备好的墓地中。在众人的注视下,陆子冈亲手将一捧黄土撒在了母亲的坟上,那一刻,他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与雨水交织在一起,化作了无尽的哀思与怀念。 他多想就这么一头栽进母亲的墓地,与她一同而去,但脚下一软却成为了跪拜在地方,他额头深深地磕在黄土上,久久不愿离去。 周围的人们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中都涌起一股酸楚。他们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是无法言喻的,只能靠时间去慢慢抚平伤口。 雨还在下个不停,似乎老天也在为这位母亲哭泣。陆子冈静静地跪在地上,感受着雨滴打在身上的冰冷,他的心也如同这天气一样寒冷。 陆玉鸣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看到儿子陆子冈趴在棺材上不肯离开,内心一阵酸楚。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对着周围的下人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将少爷拉下来,好让夫人入土为安。下人们纷纷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陆子冈拉开。 陆子冈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嘴里喃喃自语道:\"娘啊!儿不孝啊!未能看你最后一眼!儿不孝啊!\"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自责,让人听了无不心生怜悯。 阿平走上前去,用力抓住陆子冈的胳膊,想要把他拽下来。然而,陆子冈却倔强地死死抓住旁边的草堆,不肯松手。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定的决心,似乎要与母亲一同埋入地下。 阿平和其他下人一起使劲拉扯着陆子冈,最终还是敌不过众人的力量,被强行拽了下来。陆子冈的身体颤抖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当他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的灵柩被一堆又一堆的黄土掩埋时,他的心如同破碎一般疼痛。每一把黄土都像是沉重的打击,砸在了他的心上。他知道,从此刻起,母亲永远离开了他,再也回不来了。 随着最后一铲黄土轻轻落下,陆子冈的心情也沉入了无底的深渊。他呆呆地望着母亲的坟墓,眼中满是绝望和无助。他意识到,从今以后,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面对生活中的挑战。 他静静地跪伏在地,任由泥泞弄脏他的衣袍,双眼却空洞无神,直直地望向那座崭新的坟墓,似乎要把此刻的情景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葬礼结束之后,陆子冈依旧站立在母亲的坟前,久久无法离开。他缓缓地环视着四周前来送葬的陆府人员,眼中满是感激和不舍之情。 最后,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对陆府上下所有前来为母亲送行之人的感谢,这一躬,更像是对整个陆府的告别。 …… 第208章 苏州学艺 待一切做完,陆夫人的葬礼也在这种庄严的气氛中结束。 陆子冈抱着母亲的灵位,神情木然地随着送葬的队伍缓缓地回到了陆府。 一进陆府,他便小心翼翼地将母亲的灵位安放在堂屋正中央的桌子上,仿佛那是一件珍贵无比的宝物。 随后,他双膝跪地,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沉重。 当他站起身来时,眼眶已经泛红,但他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只是默默地凝视着母亲的灵位,似乎想要透过那冰冷的木头看到母亲慈祥的面容。 转身间,他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般难受。母亲的离世,就像一座大山突然崩塌,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但他明白,自己必须坚强,因为还有太多的事等着他去做,还有太长的路需要他去走。 就在此时,阿平走到陆子冈的身边,轻声劝道:“少爷,您快去洗漱一番,然后好好休息一下吧。您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合眼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肯定会吃不消的。” 说罢,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担忧和心疼。 陆子冈侧身看了看阿平,对着他笑了笑说道:“阿平,谢谢你,但是我现在还不能休息,这个家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我想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阿平听闻,顿时慌了神,结结巴巴地说:“少爷,您可别吓唬我呀!您这是胡说八道些啥呢?难道您真的认为老爷会赶您走吗?” 陆子冈拍了拍阿平的肩膀,轻声说道:“傻小子,这次可不是老爷要赶我走,而是我自己决定要离开了。父亲一直期望我能考取功名,但我深知自己并非那块料。然而,我也不能就这样碌碌无为下去。我下定决心要学些东西,凭借自己的能力去闯荡一番。” 阿平情绪激动地反驳道:“可是,您没必要非得离开陆府啊!这里毕竟是您的家,有老爷、小彤和我,还有众多的下人们,大家都非常认可您啊!” 陆子冈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情况已经不同了,我留在这里只会愈发思念母亲,无法专心学习。因此,我必须离开,寻找一个新的环境,让自己能够真正成长起来。等我将来有所成就,一定会回来的!” 阿平忍不住追问:“那您打算去哪里呢?” “我也不知道,先在青轩阁待上几日,等我寻个好营生,我再做打算!”陆子冈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和不安。 “少爷,那我跟你一起去吧!”阿平焦急地说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陆子冈的关心和担忧。 陆子冈闻言,目光柔和了几分,他轻轻摇了摇头,“阿平,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自己都还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带上你只会让我更加迷茫。再说了,我需要你留在陆府,帮我照看这里,有些事情我需要你帮我盯着,你知道的。而且,你熟悉家中的一切,有你在,我也能更放心地离开。” 阿平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少爷,我明白了。但是您一定要小心啊,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回来找我们。” 陆子冈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人总要学会自己面对风雨,不是吗?我会小心的,也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至于困难,我相信只要有心,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那你不和老爷告个别吗?”阿平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自己说错话,让陆子冈感到不舒服。 陆子冈抬起头,望着陆玉鸣休息的房间,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过了一会儿,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坚定地说道:“不了,本来当初也是他说的,葬礼办完后我就与陆家再无关系了,我也答应了。如今是到了我该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听到这句话,阿平心中一阵难过,他知道这意味着陆子冈将离开这个家,从此与他们分道扬镳。 他不禁想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的欢笑和泪水,如今都成了回忆。 “少爷,老爷他……”阿平还想再说些什么,试图说服陆子冈留下,但却被陆子冈打断。 陆子冈拍了拍阿平的肩膀,微笑着说:“阿平,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望子成龙是每个父亲的心愿,但我就这样了,已经不可能有所改变了。而且我志不在仕途,所以这条路就让给陆子平那个便宜哥哥去帮他实现吧!” 说完,陆子冈毅然决然地朝着门外走去。 而此刻的陆玉鸣并未选择去休息,而是静静地站在门外,将陆子冈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他并没有走上前去阻拦陆子冈外出的决心,因为他深知要想让陆子冈真正成长,就必须狠下心来放手让他出去闯荡一番。 自从陆子冈自杀未遂,苏醒过来之后,过去的一年里,他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但始终未能找到自己人生的目标和方向。 因此,他期待着通过这次对儿子的放任,能够帮助他真正地成长起来。 阿平默默地跟随着陆子冈走到门外,脸上满是依依不舍之情,轻声问道:“少爷,难道真的不告诉老爷一声吗?” 陆子冈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凝视着高悬于大门上方的“陆府”二字的牌匾,然后又将视线移向那扇紧闭的大门。 他的声音轻如微风,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不必了,也许他并不想见到我,毕竟母亲的离世与我有着莫大的关系,我还是不去打扰他为好。阿平,日后若有要事,可以前往青轩阁寻找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在那里,就请留下口信,我会经常与青轩阁保持联系的。” 言罢,陆子冈面对着陆府的大门,毅然决然地跪了下来,向着陆府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以此表达对多年来陆府养育之恩的感激之情。 完成这些动作之后,他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向着青轩阁的方向渐行渐远。 然而,在陆府大门后的阴影里,陆玉鸣正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泪水早已浸湿了他的脸庞,他在心中默默地念叨:“子冈,请原谅父亲的狠心啊!” 夜晚的寒风呼啸而过,吹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陆子冈独自一人走在前往青轩阁的路上,心中思绪万千。 他想起小时候和母亲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那些记忆就像冬日里的一缕暖阳,虽然温暖却又那么遥远。母亲的教诲还历历在目,父亲对自己的期望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这些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感到无比的沉重和困惑。 当他终于到达青轩阁时,夜色已经很深了。然而,阁内仍然灯火通明,仿佛在默默地等待着他的到来。陆子冈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踏进了青轩阁。 一进门,樊妈妈和一众女子立刻围了上来,关切地问道:“陆公子,你没事吧?”樊妈妈首先开口询问,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陆子冈微微一笑,轻声回答:“嗯,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试图让大家放心。 樊妈妈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哦,陆府那边夫人的事情都办妥了?”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陆子冈,想要从他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陆子冈点点头,答道:“嗯,办妥了!”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悲伤。 樊妈妈叹了口气,继续问道:“那你怎么不在陆府休息,又跑到青轩阁来了?”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解。 “嘿,樊妈妈,你不会赶我走吧?我这才被陆府赶出来,现在你也要赶我离开青轩阁啊?”陆子冈看着樊妈妈,眼中带着一丝戏谑。 “没有,没有,陆公子误会了,妈妈怎么会赶你呢?”桃花连忙解释道,她的心直口快让她生怕陆子冈误会了樊妈妈的意思。 樊妈妈瞪了桃花一眼,随即看向陆子冈,温和地说道:“陆公子别误会,我以为办完陆夫人的事,你和陆老爷已经冰释前嫌了,所以按理你应该回到陆府了,可没想到你又回来我们这青轩阁,所以我属实有些意外!” 陆子冈微微皱眉,苦笑着说:“唉,没什么意外的,我早和父亲达成协议,母亲的死因我而起,所以他恨我是应该的,我也答应他,办完母亲的丧事后就不再回陆府,所以我现在是个没家的孩子了。樊妈妈,你不会要把我往外赶吧?”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自嘲。 樊妈妈心中一软,叹了口气说:“怎么会呢,陆公子,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陆子冈感激地笑了笑,说:“谢谢樊妈妈,还是你们对我好。” 他转身走进房间,留下樊妈妈和桃花对视着,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陆公子,青轩阁你可以当家住,但你自己未来没有什么想法吗?”大家随着陆子冈走进房间,绿荷毕竟是年纪稍大点的姑娘,她从心中还是为陆子冈的未来考虑的。 陆子冈缓缓坐下,从怀中掏出瑾儿留给他的那块玉佩,以及瑾儿当初留下的两句“今生守如玉,来世待君琢。”陷入了沉思。 许久,他才缓缓说道:“我想学琢玉。” 绿荷看着陆子冈手中的诗句以及玉佩,轻声说道:“就仅凭瑾儿给你留下的一块玉佩以及两句诗?” 陆子冈并没有告诉众人自己穿越之前就是一个鉴玉琢玉高手,只是说:“有一部分原因吧!再加上我过去对玉器一类的东西也有所研究,所以我想尝试着看下!” 绿荷皱起眉头,有些担忧地说道:“可是琢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付出很多努力和时间才能学好。而且这个行业竞争激烈,想要出人头地并不容易。” 陆子冈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绿荷的担忧,但他坚定地说道:“我知道这些困难,但我愿意去尝试。琢玉不仅仅是一门手艺,更是一种艺术,如果能把它做好,那将会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琢玉啊?我听人说,苏州有一个玉器师傅琢玉很厉害,但这人常常行踪飘忽不定,陆公子倒是可以去苏州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说不定能拜他为师!”站在一旁的丁香突然说道。 陆子冈一听这话,顿时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一把抓住丁香的手,激动地问道:“丁香,当真有这么一个人?” 丁香被陆子冈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努力挣脱陆子冈抓着自己的手,娇嗔道:“哎呀,公子,你抓疼我了!” 陆子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松开丁香的手,并连连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一时激动了,好,我就去苏州碰碰运气!” 丁香看着陆子冈那副激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这个男人真是有趣极了。 陆子冈在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后,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和自信。他转过头来,对着樊妈妈说道:“樊妈妈,我还有件事想要求你!” 樊妈妈一听,连忙摆摆手说道:“哎呀,陆公子有话就说,说什么求不求的!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办到!” 陆子冈望了望放着青青牌位的神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悲伤和思念。他轻轻地抚摸着神龛的边缘,仿佛能感受到青青的存在。然后,他转过头来,看着樊妈妈,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樊妈妈,我想请您帮忙找一个手艺精湛的木工师傅,帮我雕刻一块母亲的牌位。我希望将它与青青的牌位摆在一起,让她们在天堂里相伴相依。\"陆子冈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充满了对母亲和青青的深深怀念。 樊妈妈静静地听着陆子冈的话,她的目光也落在了神龛上。她默默地凝视着青青的牌位,心中涌起一股感动和温暖。她明白陆子冈对母亲和青青的深情厚意,也愿意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他完成这个心愿。 樊妈妈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似乎能够理解陆子冈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渴望。 …… 第209章 桃花坞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子冈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他重新找回了自信与决心,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未来的规划上。 在经过深思熟虑后,他对青轩阁的青楼和酒楼业务进行了一系列重要的调整和部署,旨在保证这两项事业能够持续稳定地发展下去。 当一切都准备妥当,他毅然决然地决定离开太仓,踏上前往苏州的学艺之旅。 而这一天的清晨,樊妈妈和众多女子早早地聚集在了柳青青的房间内,她们用心装扮自己,怀着眷恋和不舍的心情前来送别陆子冈。 房间里弥漫着淡雅的香气,女子们身披华美的衣裳,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 \"陆公子,您是否当真要在今天就动身前往苏州呢?\"樊妈妈轻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难以割舍的情感。 “嗯,这太仓除了青轩阁和肖府,我也没有过多的牵挂了。”陆子冈嘴角含笑,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感动。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开始,他与这些女子们一起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共同面对生活中的种种挑战。如今即将离开太仓,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感慨。 “青轩阁的经营之道,樊妈妈我也已经传授给你的差不多了,日后如何经营就看你们的了,我以后怕是鞭长莫及了。”陆子冈接着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他深知,樊妈妈是个聪明能干的女人,对于生意场上的事情有着独特的见解。他相信,只要给予她足够的信任和支持,她一定能够带领青轩阁走向繁荣昌盛。 “至于肖府那边若是有瑾儿的消息,还请樊妈妈你帮我多留意着,我会时常派人来找你询问情况的!”陆子冈最后嘱咐道,语气中充满了关切之情。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肖瑾儿的思念和担忧,他希望能早日得到她的消息。 樊妈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她知道陆子冈与肖瑾儿之间有着特殊的感情,她会尽力帮助他。 陆子冈再次环顾四周,感受着众人的温暖和关怀。他看到了每个人脸上真挚的情感,心中充满感动。 “公子,你可找好了落脚之地?” 这时,绿荷走到陆子冈身边,满脸愁容地望着他,语气中充满了担忧之情。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轻轻抓住陆子冈的衣袖,仿佛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陆子冈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他深知这次离开可能意味着与大家分别一段时间,但又无法确定未来的去向。 于是,他轻声安慰道:“唉,尚未可知,此去我也是走一步看一步,若是有合适的地方落脚,我定会找人告知你们一声的!” 桃花听到这句话,泪水顿时夺眶而出,她泪眼朦胧地对着陆子冈说道:“公子,你可一定要想我们啊!” 陆子冈看着眼前这个哭成泪人的女孩,心中不禁泛起涟漪。 陆子冈温柔地抚摸着桃花的发丝,眼中满是心疼与怜惜。 他轻声安慰道:“傻丫头,我只是去苏州而已,又不是很远。若你们想念我,只需一匹快马,我便能立刻赶回来看望你们。所以别哭啦,笑一笑好吗?” 樊妈妈虽然心中有着千般不舍,但她明白陆子冈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去。 她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袱,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她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公子,自青轩阁开业以来,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开销巨大。这里有一千两纹银,你千万别嫌弃少啊,带上它们以防万一吧!” 说完,樊妈妈轻轻地将包袱推到陆子冈面前,希望他能够收下这笔钱。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关切和期待,仿佛这一千两纹银可以成为陆子冈未来生活中的一份保障。 陆子冈望着桌上的包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那包袱鼓鼓囊囊地放在桌上,仿佛承载着青轩阁众人对他的深深情谊。他不禁感慨万分,这些银两不仅代表着金钱,更意味着青轩阁的人们对他的信任与支持。 他缓缓伸出手,轻轻地接过包袱,感受着它沉甸甸的重量。这份重量让他意识到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同时也激发起内心深处的斗志。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樊妈妈,真诚地说道:“樊妈妈,谢谢你。我如今的确急需这笔银子,而你们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还能慷慨解囊,这份深情厚意令我感激不尽。我明白青轩阁要养活这么多人并不容易,外界或许将这里视为销金窟,但实际上我们所提供的物品无一不是成本高昂。此刻能拿出这么多现银给我,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在此,请允许我衷心地表示感谢!” 樊妈妈微笑着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她深信,凭借着陆子冈的才华横溢和卓越能力,定能战胜眼前的困境,再度创造出辉煌成就。 陆子冈微微仰头,目光温柔地望向眼前这群可爱的女子们——绿荷、丁香、桃花等等。他嘴角轻轻上扬,流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 他的声音柔和而坚定,如同春风般拂过每个人的心弦:“绿荷、丁香、桃花……还有各位姐妹们,谢谢你们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关心和照顾。你们的关怀备至如冬日暖阳,让我感到无比温馨。请相信,无论我走到哪里,青轩阁的每一个人都将永远铭刻在我心中,成为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今日,我陆子冈在此别过了!” 话毕,陆子冈轻轻提起包袱,紧紧握住手中的行李,仿佛握住了自己的未来。 他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走向柳青青和母亲的牌位前。他静静地凝视着牌位,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既有怀念,又有不舍。他默默地插上三炷香,虔诚地祈祷着,希望她们能在另一个世界安息。 然后,他对着众人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对她们的感激之情以及离别之意。 最后,他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青轩阁。 …… 陆子冈走出青轩阁后,转身便登上了一辆早已租好的马车。 “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车夫一边驾车,一边询问着陆子冈。 陆子冈思考了半天,却始终无法确定具体的目的地。 他只是想起了当初离开苏州时与唐伯虎的约定,表示若有机会一定会前去拜访。如今,他恰好无处可去,便决定先去找唐伯虎叙叙旧。 于是,他对车夫说道:“老人家,您是否知晓苏州唐伯虎唐解元的府邸所在?” 车夫笑着回答道:“这位公子,我不过是一个赶车的,苏州地域辽阔,若是你想让我带你去一些知名的地点,我或许还能知道。但对于某些大户人家的府邸位置,我实在不太清楚。等我们到了苏州,你可以向其他人打听一下,说不定会有人知道呢!” 陆子冈一阵无语,想想确实也是有些难为车夫了,于是说道:“那好吧,先到苏州吧,到时候我再打听打听!” 马车缓缓驶离太仓,向着繁华的苏州进发。 一路上,陆子冈望着窗外飞驰的风景,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过去的点点滴滴,心情也变得十分复杂。 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带着青轩阁一众美女来参加花魁大赛呢!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如今却已物是人非,让人不禁感叹时光的匆匆流逝。 抵达苏州城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古城墙上,给这座历史名城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陆子冈下了马车,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望着四周古色古香的建筑和络绎不绝的行人,心中激动不已。 陆子冈给车夫付了车费,打算先找一家客栈安顿下来,便开始向当初青轩阁参加花魁大赛时下榻的客栈走去。 随着夜幕降临,街头巷尾的灯火渐渐亮起,照亮了整个苏州城。 终于,陆子冈来到了那家熟悉的客栈前。看着门上挂着的灯笼,他仿佛回到了那个热闹非凡的夜晚。那时的他满怀期待,而现在的他则充满了感慨与无奈。 没过一会,陆子冈便来到了当初下榻的客栈的门口,还没进去,便听到里面一阵嘈杂之声。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贱缘。 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做田。” “好酒,好诗!哈哈哈哈!” 陆子冈一脸惊愕地站在原地,脑海中思绪翻涌:“这也太巧了吧!难道真的是他?”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慢慢地推开客栈的大门,踏入其中。 客栈大堂里,一群文人墨客正围坐在一起,气氛热烈。 而在众人中央,一位身着飘逸长衫、手举酒杯、面带不羁笑容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唐伯虎。 此刻,他正在激情澎湃地朗诵着自己的诗作——《桃花庵歌》,每一句都如同优美的旋律,深深打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弦,引来阵阵喝彩声。 陆子冈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几步,轻声问道:“唐解元,是你吗?” 唐伯虎听闻有人呼唤自己,下意识地转过头来,一眼便看到了陆子冈。 他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仿佛见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用力揉了揉双眼,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喃喃自语道:“你……你是陆小友?” 陆子冈在确定眼前之人就是唐伯虎后,激动地说道:“没错,正是在下!” 唐伯虎急忙起身,绕过桌案,大步向前迎接,紧紧握住陆子冈的双臂,眼中充满了欣喜若狂的神色:“陆小友,真的是你啊?你为何会突然来到苏州呢?” “唐兄,此事说来话长,我此次来苏州原本是为了学习技艺,但又想起曾经与你有过约定,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准备寻你,没想到居然真的在这家酒楼里遇见了你。”陆子冈微笑着回答,心中也感叹不已,能在异地他乡偶然遇见故人,实在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哈哈,我想起你为我桃花坞所作的最后几句诗句,时常感慨几时能再与你相遇,今日我定要与你把酒言欢,促膝长谈!”唐伯虎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对过去美好回忆的怀念和期待。 接着,唐伯虎转过身,面向在座的好友们,脸上洋溢着歉意和不舍。 他举起酒杯,豪迈地说道:“各位,各位,真是不好意思了,今日我有一位故友来访,我们改日再聚!”说完,他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杯,准备离开。 此时,唐伯虎一把拉住陆子冈的手,笑着说:“还没找到落脚地吧?走走走,去我的桃花坞,我要与你好好叙叙旧。”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亲切和热情,让人感受到他对这位故友的重视和欢迎。 临行前,唐伯虎还不忘对着酒楼的小二大声喊道:“小二,一会给我打几斤上好的酒,再备些好菜送到金阊门外的桃花坞来。”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让整个酒楼都回荡着他的话语。 陆子冈见唐伯虎如此热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他微笑着看着唐伯虎,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他知道,唐伯虎一直都是一个热情好客、重情重义的人。面对这样的邀请,他实在无法拒绝。 于是,他对着唐伯虎的好友们一一拱手行礼,表示歉意。随后,他跟着唐伯虎走出了酒楼,一同前往他的住处——桃花坞。 …… 第210章 唐伯虎的引荐 陆子冈跟随着唐伯虎穿过繁华热闹的街道,朝着金阊门外的桃花坞方向走去。 一路上,唐伯虎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这半年来桃花坞的各种变化,还提到了他新创作的几幅画作,话语中充满了自豪感和喜悦之情。 陆子冈则安静地倾听着,并没有过多地打断或插话。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达了桃花坞门前。 眼前展现出一片茂密的桃花林,几间精致优雅的竹舍错落有致地分布其间。四周流淌着清澈的溪水,阵阵花香扑鼻而来,宛如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仙境之中。 唐伯虎领着陆子冈走进桃花坞内,兴奋地说:“你呀!真会挑时间来,这片桃花林再过些日子就会迎来桃花盛开的时节,届时将会是一幅更为美丽的景色。” 进入唐伯虎的桃花坞,只见周围的桃花林都已经开始结花苞,美不胜收。两人漫步其中,感受着宁静的氛围,最终在院中石桌旁坐下。 陆子冈环顾四周,看着这桃花林中矗立的几间房屋,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慨:“唐解元,还是你会生活啊!居然会在这一片桃林中修建这么一处别院!” 唐伯虎微笑着回应道:“呵呵,说来惭愧啊!多年前,我仕途受挫,重回苏州时看到了这桃花林中废弃的别院,觉得这里环境清幽,适合隐居。于是便与朋友借钱买下了这地方,经过一番修缮和布置,这才有了如今的桃花坞。” “哎呀,没想到这桃花坞的由来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啊 !”陆子冈有些吃惊,他一直以为唐伯虎是个才华横溢、名利双收的人物,却没想到他也有过这样的坎坷经历。更让他惊讶的是,唐伯虎连买房子的钱都需要向朋友借贷。 唐伯虎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不过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在这里过上了悠闲自在的生活,也算得偿所愿了。” 陆子冈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知道唐伯虎虽然在仕途上遭遇挫折,但他的才华依然令人钦佩。 “哎,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今日能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唐伯虎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将话题转移到了他们的重逢上。 陆子冈也笑了起来,与唐伯虎一同享受着这份难得的相聚时光。 二人正说话间,客栈的小二端着食盒来到了桃花坞,并将酒菜摆在了院中的石桌上。 “哟,来得正是时候,快快快,子冈小友,我们今日定要不醉不归!”唐伯虎笑着招呼陆子冈,同时又对店小二说道:“辛苦你了,今日在店内宴请以及这桌酒菜多少银子,我明日一并送到店里。” 小二憨厚一笑,连声说:“唐解元客气了,今日餐食的银钱,你的朋友在店内已经付过了!” 唐伯虎挠了挠头,道:“这怎么好意思,老让他们破费,也罢,改日我做东,再引荐子冈你与他们好好聚聚。” 陆子冈见状,也点头微笑,心中暗自赞叹唐伯虎的豁达与随性。酒过三巡,两人脸颊微红,话匣子也愈发敞亮。 陆子冈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感叹道:“伯虎兄,你的生活真是惬意啊,每日吟诗作画,饮酒作乐,好不自在。” 唐伯虎哈哈一笑,道:“子冈小友,人生在世,何必过于拘谨?及时行乐才是真谛。”说着,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陆子冈点点头,赞同道:“伯虎兄说得极是,人生苦短,应当珍惜当下。不过,我还是觉得自己太过忙碌,没有时间享受这样的生活。” 唐伯虎坚定地看向陆子冈,轻声问道:“子冈啊!刚才听你提到,这次你来苏州是为了学艺,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陆子冈深知无法回避唐伯虎的询问,便将自己从参加中秋兰亭诗会后开始,包括太仓抗击倭寇、柳青青舍身相救,以及之后参军进入戚继光军队等一系列经历,毫无保留地向唐伯虎倾诉。 唐伯虎静静地倾听着陆子冈的故事,没有丝毫打断。 当陆子冈提及母亲离世与他有关时,唐伯虎不禁发出一声感叹:“清朝揽明镜,玄首有华丝。怆然百感兴,雨泣忽成悲。” 陆子冈听到唐伯虎吟诵出这首《白发诗》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原来,唐伯虎的人生经历比自己更为坎坷和悲惨。 “唐解元,不好意思啊!说了这么多,最后反而让你想起了伤心事!”陆子冈有些微醺的说道。 唐伯虎连忙摆了摆手:“无妨,无妨,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往事罢了。没想到今日能与你相遇,真是缘分不浅。”他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陆子冈看着唐伯虎,轻声说道:“唐兄,我理解你的感受。我也曾经失去了一切,如今四处漂泊。但我相信,只要心中还有希望,就一定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唐伯虎微微点头,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是啊,希望总是存在的。只是有时候,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 两人陷入了沉默,各自沉浸在回忆之中。 过了一会儿,陆子冈打破了沉默,轻柔地说道:“唉,现在我无家可归,我又不想浑浑噩噩过一辈子,所以才想着学点手艺,日后好去京城找瑾儿!” 唐伯虎好奇地问道:“哦?那你想学习什么手艺呢?” 陆子冈回答道:“我听人说苏州有一个琢玉大师行踪飘忽不定,我想来碰碰运气!也许能从他那里学到琢玉的技艺,日后可以以此为生。” 唐伯虎笑了笑,问道:“呵呵,这等高人,哪是我等说碰运气就能遇得到的。你前面说你想学琢玉,那你可有此方面的基础?” 陆子冈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道:“实不相瞒,琢玉之道于我而言尚属门外汉,但我对玉石的分辨还是有一定基础的。只是对于琢玉,我愿从头学起,不畏艰难险阻,只怕无门可入。瑾儿留话‘来世待君琢’,让我萌生出学习琢玉的念头,期望未来能够亲手雕琢出承载情感与祝福的作品,赠予我所珍视的人。”说完,他的眼神坚定而执着,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模样。 唐伯虎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 他轻抚长须,微笑着说道:“子冈啊,你既有如此志向,日后必成大器。琢玉之道,需要天赋,更需要勤勉和悟性。我虽不善琢玉之术,但在苏州城中的玉器作坊,我还是有些熟人的。我可以帮你引荐一下,你先在这些玉器作坊中学习,积累经验。若有幸遇到那位传说中的琢玉大师,那时你再作决定也不迟。” 说罢,他轻轻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以示鼓励。 陆子冈听闻此言,心中难掩激动之情,他匆忙站起身来,向着唐伯虎深深地行了一个礼,表示感激之意。 他的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唐解元,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难以忘怀。如果能够得到您的推荐,让我有机会进入玉器作坊学习,那将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荣幸。我一定会勤奋努力,绝不辜负您的期望。同时,我也希望自己能够早日找到那位琢玉大师,实现我的心愿。” 唐伯虎微笑着扶起了陆子冈,两人相互对视,眼中流露出一种默契和理解。 这份默契和理解并非仅仅源于他们共同的经历,更是因为他们对艺术、对生活有着相似的追求和热爱。 在这片桃花坞的宁静之中,这种默契和理解变得越发珍贵。 唐伯虎轻声笑道:“子冈啊,我们既然已经成为知己,又何必如此客气呢?明天我会写几封信,把你介绍给城里一些着名的玉器作坊。” “晚辈真是感激不尽!”陆子冈再次对唐伯虎行礼道。 夜色渐浓,月光如银,洒在桃花坞的每一个角落,给这世外桃源更添了几分神秘与宁静。 两人继续畅谈,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理,再到各自的梦想与追求,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人和这满园的桃花。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了唐伯虎府邸的庭院里。 唐伯虎早早起身,唤来了府中的几位得力下人。 只见他从书房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几封书信,郑重地交到下人们手中,并仔细叮嘱他们一定要将这些引荐信准确无误地送到城中几位相熟的玉器作坊老板那里。 这边厢,唐伯虎安置好了送信之事后,便快步来到客厅,见到了正在焦急等待消息的陆子冈。 还未等陆子冈开口询问,唐伯虎便微笑着说道:“子冈啊!你不必着急,我已安排府中的下人将我写好的几封引荐信送出去啦。那些个玉器作坊的老板皆是我的旧识,想来不会让咱们久等的。你呢,就安心在我这桃花坞住下,好好歇息几日。待他们有了回信,咱们再做下一步打算,届时你再前往玉坊也为时不晚。” 陆子冈闻听此言,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他连忙对着唐伯虎深深一揖,满脸感激地说道:“哎呀,那可真是太感谢唐解元您了!若不是您出手相助,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份恩情,子冈铭记在心,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唐伯虎见状,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子冈贤弟言重了!你我能在此相遇,便是缘分一场。再说了,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笑过之后,唐伯虎摆了摆手,接着说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虽说我年长于你几岁,但咱们志趣相投,也算得是忘年之交了。今后啊,你就别老是‘唐解元’、‘唐解元’地称呼我了,显得生分。你不妨直接唤我一声‘伯虎兄’,这样才更亲切嘛!” “这怎么能行呢?咱们中国人向来注重礼仪,这该有的礼数绝对不能丢弃啊!我又怎能如此冒失,直接称呼您为伯虎兄呢?”陆子冈一边焦急地摆着手,一边神色慌张地解释着。 只见唐伯虎爽朗地大笑起来,满不在乎地说道:“哎呀,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的性子就是这样不拘小节,你若是再这般与我客气,那我可是真要生气啦!”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陆子冈。 陆子冈听后,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但看到唐伯虎真诚而热情的表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拱手行礼道:“既然伯虎兄都这么说了,那小弟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日后若有不当之处,还望伯虎兄多多包涵。” …… 仅仅才过去了一天时间,就看到一名唐府的下人急匆匆地跑进来。 这名下人一边奔跑,一边高高举着手中的几封信件,口中还大声呼喊着:“陆公子,有消息了,有消息了!城中的那几家玉器作坊全都给咱们回了信啦!他们表示对您可是相当感兴趣呢,而且还特意发出邀请,请您亲自过去跟他们面谈详谈呐!” 听到这话,一直站在庭院中等候消息的陆子冈赶忙迎上前去。 他伸出双手,有些急切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从下人的手中接过那些信件。 当信纸触碰到指尖的瞬间,陆子冈竟然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陆子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波澜,然后缓缓抬起头来。 此时,他的目光恰好与不远处的唐伯虎交汇在一起。 只见唐伯虎正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自己。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眸之中,满满的都是鼓励和期许之意。 陆子冈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半晌之后才终于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伯虎兄,这所有的一切真的全靠您的大力相助啊。若不是因为有你……我……我恐怕根本不可能得到这样难得的机会。” 说到这里,陆子冈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起来,甚至隐隐带上了一丝哭腔。 显然,此刻他内心的感激之情已经浓烈到了极点,以至于完全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波动。 唐伯虎见状,连忙走上前来,轻轻地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笑着安慰道:“子冈啊,你我兄弟二人之间何必如此客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再说了,以你的才华和本事,就算没有我的帮忙也迟早会崭露头角、大放异彩的。不过呢,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哦——不管今后在这条琢玉的道路上遇到多少艰难险阻,你可一定要始终坚守住最初的那颗心以及那份对于琢玉事业的无限热爱哟。” 陆子冈面色凝重地重重点了点头,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坚定。 他缓缓抬起手,将那几封看似普通却意义非凡的信件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他深知,这绝非仅仅是几封简简单单的引荐信那么简单,它们承载着太多的期望与梦想,更象征着他崭新人生旅程的起始之点。 每一封信都像是一把开启未来之门的钥匙,而那扇门后隐藏着的,正是他曾经对瑾儿许下的郑重承诺——“来世待君琢”的初步兑现。 站在一旁的唐伯虎面带微笑,眼神中透露出满满的鼓励与期许,轻声说道:“去吧,孩子。你且去这几家玉坊仔细瞧瞧,用心感受一下哪一家最能契合你的心意和志向,然后就在那里安下心来,从一名普普通通的学徒开始做起吧!记住,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和挫折,都要保持初心,勇往直前。” 陆子冈静静地聆听着唐伯虎的教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郑重其事地将那些珍贵的信件收入怀中,确保它们不会有丝毫损伤。接着,他后退两步,面向唐伯虎深深地弯下腰去,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以表达自己对这位前辈的感激之情。 直起身来之后,他没有再多做停留,转身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回到房间里,迅速收拾起自己的行囊,准备踏上前往玉坊的征程。 …… 第211章 玉坊学徒 阳光洒落在古老而繁华的街道上,陆子冈怀揣着一颗炽热的心和满满的期望,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踏上了通往玉坊的道路。 一路上,陆子冈手持着各个玉坊给予唐伯虎的珍贵回信,满心欢喜地逐一登门拜访。 这些玉坊犹如散落在城市中的璀璨明珠,各自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有的玉坊以其古朴典雅的风格闻名遐迩,店内陈列的玉器雕琢工艺精湛入微,线条流畅自然,宛如天成;还有的玉坊则勇于突破传统束缚,不断推陈出新,致力于将艺术之美与实用价值完美融合于一体,令人眼前一亮。 经过漫长而又充实的探访之旅,陆子冈最终来到了位于苏州横塘的一家玉器作坊前。 站在门口,他深深地被这家作坊所吸引。 透过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里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精美玉器,它们或温润细腻、或晶莹剔透,无一不让人惊叹工匠们巧夺天工的技艺。 这家作坊的主人名叫李善玉,是一位年逾半百但依旧精神抖擞的老者。 当他听闻陆子冈乃是由大名鼎鼎的唐伯虎亲自写信引荐而来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之情。 只见他面带微笑,目光炯炯有神地上下打量着陆子冈,随后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你便是那唐伯虎信中提到的年轻后生?听他所言,你似乎对玉石颇有研究呢!” 面对李善玉前辈的询问,陆子冈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恭恭敬敬地拱手施礼,谦逊地回答道:“正是晚辈。不过,说是对玉石有所了解实在是承蒙唐解元谬赞了,其实在下对于玉石也仅仅是略懂一二罢了。还望前辈不吝赐教,多多指点。” “哦?那你说说什么是玉石?”李善玉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之人,轻声发问道。 陆子冈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思忖片刻后,方才开口道:“嗯,玉石根据质地可分为软玉和硬玉两种。就我们大明而言,软玉主要是以新疆产出的和田玉最为出名,那可是玉中之王啊!而硬玉呢,则要数云南的翡翠最为声名远扬了。”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李善玉,观察着她的反应,同时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毕竟这只是凭借着自己前世所积累的些许技艺来回答的,深怕其中会有什么差错。 李善玉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缓声道:“嗯,倒是有些知识功底。然而,玉石之美,并不仅仅在于其出身之地这般简单。真正的美玉,更在于其色、透、润、工这四个方面能够达到一种和谐共生的完美境界。先说这‘色’吧,玉石之色可谓千变万化,有的温润如羊脂般洁白无瑕,给人以柔和温暖之感;有的又如那翠绿的树叶一般鲜嫩欲滴,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再论及‘透’,上乘的玉石其透明度极高,宛如冰块或是流水一般清澈透明,内部的纹理更是清晰可见,犹如一幅天然绘制而成的画卷。至于‘润’嘛,优质的玉石触感温润细腻,握于手中如同触摸到了凝脂一般光滑柔软,让人爱不释手。最后便是这‘工’了,它最能考验匠人的心血与技艺。一位出色的工匠,能够运用其精湛的雕刻技巧赋予玉石新的生命,使其成为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从而向人们讲述出一个又一个动人心弦的故事。” 说到此处,李善玉不禁微微眯起双眼,似乎沉醉在了对玉石之美的无尽遐想之中。 “小子受教了。”只见陆子冈面色恭敬地拱手,而后深深地对着李善玉行了一个大礼。 他直起身来,目光诚挚而坚定,接着说道:“小子才疏学浅,对于玉石之道的了解犹如沧海一粟。然而,小子心中对这门艺术充满了敬仰与热爱,故愿以勤勉之心,虚心向前辈您求教、学习。还望先生能够不吝赐教,引领小子踏入这玉石世界的大门。” 李善玉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谦逊有礼的年轻人,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赞赏之色。 李善玉微微颔首,表示应允,开口道:“孺子可教也!既然你有此决心和诚意,那便留在我这玉坊学艺吧。不过,你可要牢记,学艺之路漫长且艰辛,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所能达成。唯有持之以恒,坚持不懈地努力钻研,方有可能学有所成。从今往后,你就先从最为基础的辨石和磨石开始学起,待基本功扎实之后,再逐步精进,深入到雕刻技艺的研习之中。要知道,玉石之道,不仅仅是技艺的代代相传,更是对人心性的磨砺与修炼。只有做到心无旁骛,全身心地投入其中,方可领悟其真正的奥秘与精髓所在。” 言毕,李善玉转身迈步,领着满怀期待的陆子冈朝着玉坊的深处走去。 那里堆积如山的,是各式各样的玉石原料。 它们或晶莹剔透,宛如羊脂白玉;或色彩斑斓,恰似天边晚霞。 每一块玉石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仿佛在默默地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李善玉面带微笑地弯下腰,伸手捡起一块表面看起来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石头。 他轻轻地用手指摩挲着石头的表面,感受着它细微的纹理和质感。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温和而专注地看向陆子冈,缓声道:“别看这块石头外表平凡无奇,但实际上却内藏乾坤。每一块玉石就如同一个等待被发现的秘密宝藏,都有着属于它们自己独特的韵味和故事。而我们身为匠人的使命,便是静下心来,仔细聆听这些隐藏在玉石中的故事,并竭尽所能地将它们以最为美丽动人的形态呈现给世人。” 说完这番话,李善玉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把手中那块石头轻轻放回原处。 他直起身,再次望向陆子冈,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鼓励和期待,开口道:“这边摆放着一些未经雕琢的原石,你来从中挑选一块吧。这可是咱们作坊一直以来的传统呢!希望你能通过亲手选择并雕琢这块玉石,开启你成为一名优秀匠人的旅程。” 陆子冈听了李善玉的话,不禁有些激动起来。他瞪大双眼,紧盯着眼前那一堆琳琅满目的原石,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在后世,人们常说赌石乃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要么一夜暴富,要么倾家荡产。 可如今在这里,居然可以随意挑选原石,这简直让他感到难以置信。 一瞬间,陆子冈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幻想着若是自己运气爆棚,能够从这众多原石之中挑中一块,打磨之后出现价值连城的帝王绿翡翠,那岂不是一下子就能发大财了吗? 然而,这个念头仅仅只是在他脑中一闪而过。陆子冈很快冷静下来,暗自思忖道:像李善玉这样经验丰富、技艺高超的大师傅,想必早就已经将这满地的原石都过目筛选过一遍了。以他如此高的造诣和眼光,留下来供新手们挑选的这些原石,恐怕最多也就只能当作学员们练习雕琢技巧之用罢了。 尽管如此,陆子冈还是决定认真对待这次挑选,毕竟这对于他来说不仅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更是迈向成功匠人之路的重要一步。 陆子冈轻手轻脚地朝着那一堆乱石走去,他来到了石堆跟前,缓缓蹲下身子,双眼如同扫描仪一般,在每一块原石上来回扫视着。他的目光锐利而专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试图从那些石头外表的纹理和色泽之中,寻觅到哪怕只是一丝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尽管心里很清楚,这些石头大概率已经被经验老到的李善玉仔细筛选过一遍,但陆子冈依然怀着对玉石深深的敬畏之心,对待每一块石头都极其认真,仔仔细细地端详着。 此时此刻,他仿佛不是在看石头,而是在与它们进行一场悄无声息却又意味深长的心灵对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子冈始终没有轻易做出决定。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了一块白色略带黄皮的石头上面。 只见这块石头约莫有拳头般大小,安静地躺在众多原石中间,并不起眼。 然而,就是这么一瞬间,陆子冈像是感受到了一种神秘的召唤,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强烈的感觉——就是它! “就它了。”陆子冈伸出手指,坚定地指向那块石头,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李善玉,轻声说道。 李善玉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饶有兴致的微笑,眼中满是好奇之色,开口问道:“能跟我讲讲,你为什么会选中这块石头呢?” 陆子冈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不时地闪烁着智慧和思索的光芒。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抬起头来,用缓慢而沉稳的语气说道:“其他的那些石头啊,单从外表去看,根本没法窥视到它们的内在结构和质地。像我这样初出茅庐的新手,面对如此情况,自然只能选择放弃了。不过呢,眼前的这一堆石头可不一样,它们显然都已经经过了李大师您精心的筛选。所以呀,在仔细观察之后,我选定了这块石头。凭我的经验判断,它应该具有典型的新疆和田玉的特质。虽说它那洁白的基底中透露出一抹淡淡的黄皮,但当我将它握在手中的时候,立刻就能感受到一股温润的气息,仿佛它正在与我交流一般。还有哦,您瞧,这黄皮的边缘跟那白肉交界之处并不是泾渭分明、清晰可见的,而是呈现出一种模糊的状态,就好似有一层薄薄的云雾缭绕其间,营造出一种如梦如幻的美妙氛围。这种浑然天成的过渡效果,真的让我感到非常舒适和惬意。再者说,这块石头的大小也是恰到好处,既没有大到让我这个初学者觉得难以掌控和雕琢,又不至于小得限制了我发挥创意和想象的空间。对于我来说,它简直就是最合适不过的一块玉石了,可以成为我踏入玉石雕刻领域、开启学习之旅的第一块敲门砖。” 李善玉闻听此言后,眼中那原本就十分浓郁的赞赏之色变得愈发深厚了起来。 只见他微微颔首,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生怕惊扰到这份难得的美好氛围一般,轻声说道:“直觉,对于一名匠人而言,实乃不可或缺的天赋之一呐。你不仅独具慧眼,能够敏锐地察觉到玉石的潜在价值,而且还怀有一颗谦逊之心,如此优秀的品质集于一身,假以时日,必定前途无量啊!” 说罢,李善玉轻轻地从陆子冈手中接过那块玉石,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 他将其举至眼前,仔细端详着,而后继续言道:“此块玉石确系来自新疆的上好料子,其表皮不过仅有少许石皮覆盖而已。只需精心打磨一番,便会成为一块极佳的练手材料。然而,不知你可曾思考过,针对这玉石之上黄白相间之处,应当如何巧妙地进行雕琢呢?毕竟,若能合理利用这一色彩分布特点,定能让最终呈现出的作品更为精美绝伦、引人入胜。” 陆子冈微微蹙起眉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向面前的前辈,缓缓开口说道:“前辈,实不相瞒,关于这块玉石的雕琢构思,目前我心中尚无一个确切完整的方案。然而,当我凝视着这玉石的时候,却发现其中黄白两种颜色相互交融,其间的界限模糊不清,恰似那山间飘渺的云雾一般,若隐若现、如梦如幻。于是,我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为何不借助这独特的色彩分布特性,去精心设计一番,营造出一种山水意境呢?可以将那淡雅的黄色外皮巧妙地雕琢成远方绵延起伏的山峦和轻盈飘逸的薄雾;而那洁白无瑕的部分,则能够塑造成为清澈见底的潺潺溪流以及高耸入云的雄伟山峰。如此一来,通过精细入微的雕刻技艺,定能将这玉石所蕴含的自然之美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不过,这仅仅只是我最初始的设想罢了。待到真正动手雕琢之时,还需要依据玉石本身的实际质地、纹理走向等诸多因素做出相应的调整。务必保证下刀的每一刻都精准无误、恰如其分,从而让这件玉石作品焕发出其独一无二且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李善玉听完陆子冈对于那块玉石雕刻的构思之后,他那深邃而明亮的眼眸之中瞬间闪过一抹赞许的色彩,宛如夜空中划过的一颗璀璨流星。 只见他面带微笑地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陆子冈宽厚结实的肩膀,语气和缓却又饱含着鼓励说道:“好一个山水意境啊!不得不说,你的这个想法真的非常新颖独特,实在是让人眼前一亮。而且这一构想恰好与玉石之道当中所强调的‘天人合一,自然和谐’之精髓完美契合。” 说到此处,李善玉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愈发温和起来,继续语重心长地道:“孩子,你一定要牢牢记住,雕琢玉石并不仅仅只是单纯技艺层面上的展示,它更像是一种源自内心深处情感与思想的抒发表达。所以呀,每当面对一块玉石的时候,你都应该静下心来,全神贯注、用心去感受其独有的特质与魅力所在。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赋予这些冰冷的石头以生命和灵魂,让它们在你的一双巧手下娓娓诉说着专属于它们自身的精彩故事。” …… 第212章 骗子,哪里跑 (一) 学艺的日子如同一潭死水般枯燥无味,尤其是对于像陆子冈这般有着一定基础,但尚未达到精通境界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他时常感到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无形的牢笼里,每日重复着单调乏味的练习,然而进步却如同蜗牛爬行一般缓慢。 不过,陆子冈这个人内心深处充满了自负之气。他老是凭借着自己前世的那点记忆,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在识玉辨玉方面的技能总要比其他人高出那么一筹。 时光荏苒,转眼间三个月的光阴已从指间溜走。 就在这一天,李善玉把陆子冈唤至身前,语重心长地说道:“子冈啊!你来我这里学习识玉辨玉已然三个多月啦。今日,你与几位师兄弟一同上街去选购一件玉器回来吧。一路上也好让他们多多为你出谋划策、提点一二。同时,也让为师瞧瞧你这数月以来究竟学得怎么样了!” 陆子冈听后,嘴角微微上扬,勾勒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 他心里暗自思忖道:哼!以我前世所积累下的那些玉石基础知识,再结合这段时间的亲身实践经验,购买一件玉器岂不是易如反掌之事?这次定要让师父和师兄弟们对我的能力刮目相看! 想着想着,他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仿佛那件价值连城的玉器已经近在咫尺,只等着他伸手去摘取了。 紧接着,他转身面对李善玉,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朗声道:“李前辈,经过这数月来的潜心学习,我深感自身对于玉器的了解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如今要买一件像样的玉器,依我看应当并非难事,所以也就不必劳烦诸位师兄与我一同前去啦!” 李善玉静静地凝视着陆子冈,心中暗自思忖道:这小子向来都自视甚高,总是觉得自己学得相当出色。也罢,今日就让他独自一人去瞧瞧,也好让他受点挫折,明白谦逊为人的道理。 想到此处,李善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缓声说道:“子冈啊!咱们身为琢玉之人,拥有自信固然是件好事。然而,自信也需适度,切不可盲目自大呀!若是过度自信,那就成了自负喽。既然你如此笃定能够凭借一己之力购得一块上等的玉器,那好吧,你就独自前往玉器市场挑选一件称心如意的玉器回来给大家瞧瞧吧!” 陆子冈听闻此言,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向着李善玉以及在场的一众师兄弟们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随后,他毅然决然地转过身,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朝着玉器市场的方向大步走去,身影渐行渐远…… 走进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市场,只见里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目不暇接。尤其是那些各式各样的玉器,更是璀璨夺目,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古朴典雅的玉佩,宛如岁月沉淀下来的珍宝;精致细腻的玉镯,则好似能工巧匠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每一件玉器都展现出其独特的魅力,彰显着玉石特有的温润质感和华丽外表。 陆子冈的目光犹如燃烧的火炬一般犀利而明亮,逐一仔细审视着眼前掠过的每一件玉器。 他对玉器有着深厚的研究和独到的见解,任何细微之处都逃不过他那双敏锐的眼睛。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尽管所见到的玉器各具特色,但他的心中却渐渐升起了一丝疑惑。这些玉器虽然美轮美奂,但似乎缺少了那种能够触动他内心深处、让他为之怦然心动的独特韵味。 就在这时,一个热情洋溢的小贩冲着陆子冈高声呼喊起来:“公子,您是来看玉器的吧?快来我这儿瞧瞧呀!我这里可都是上等的翠玉手镯呢!” 陆子冈闻声停下了脚步,带着几分好奇和期待,饶有兴致地朝着那个小贩的摊位走去。当他走近时,目光立刻被小贩摊位上摆放的那几只翠绿欲滴的手镯吸引住了。 这些手镯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柔和而诱人的光泽,仿佛大自然赋予它们生命一般。每一道纹理都清晰可见,细腻且流畅,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奥秘和故事。 陆子冈轻轻拿起其中一只手镯,放在手心仔细端详起来。那温润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和愉悦。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拿起其中一只玉镯。当指尖触碰到它的瞬间,一股温润之感顺着肌肤传来,仿佛那玉镯本身就具有生命一般。再仔细端详其质地,细腻得如同羊脂般柔滑,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一件上乘之作。 或许是因为后世那些精美的玉器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记,以至于此刻面对眼前的这些古玉时,他总觉得它们似乎缺少了某些关键元素。 于是,他皱起眉头,将手中的玉镯举高,对着明亮的阳光细细观察起来。 “嗯,老板,你这玉镯虽然好,但你瞧这颜色,怎么感觉不是那么纯正呢?而且呀,透过这阳光一看,里面的絮状物明显比较多,更糟糕的是,竟然还能看到裂痕存在!”陆子冈一边说着,一边将玉镯递到老板面前,同时用手指着那些瑕疵之处。 听到这话,原本笑容满面的小贩顿时愣住了,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脸上重新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哎呀,公子可真是行家啊!您有所不知,这恰恰说明了我这玉器可是纯天然形成的哟,没有半点人工造假的成分呐!” 陆子冈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对方的说法,但心中仍对这只玉镯存有疑虑。 沉默片刻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那这玉镯作价几何啊?” 说罢,目光紧紧盯着小贩。只见那小贩嘿嘿一笑,迅速伸出右手,张开五指在陆子冈的身前晃了一晃。 “嗯,五两银子倒也还算合理!”陆子冈微微颔首,缓声说道。他的目光落在小贩手中的玉镯上,神色平静而淡定。 然而,那小贩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一把夺过陆子冈手中的玉镯,瞪着眼睛大声嚷道:“五两?公子,你怕是在开玩笑的吧!这玉镯可是五十两银子呢!” 陆子冈听闻此言,不禁吃了一惊,心中暗叫不好。他瞪大了双眼,看着小贩,难以置信地说道:“我靠,你抢钱啊?就这质地的玉镯,你竟敢要价五十两银子!” 小贩一脸嫌弃地撇撇嘴,挥手驱赶着陆子冈,不耐烦地说:“去去去,买不起一边去,我还把你当行家了,原来就是个啥都不懂的棒槌!也不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这玉质的色泽多么温润,这做工又是何等精细,五两银子?你也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看了!” 陆子冈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如此质疑自己识玉辨玉的本事,心里顿时窝了一团火。 他冷哼一声,没好气地回道:“哼,就你这开裂的玉镯,我能给你出价五两银子那已经算是很给你面子了。不然,就算只值五十文我都懒得掏,一个有着明显裂痕的玉镯,哪怕它的质地和颜色再出色,也是不值钱的东西。谁知道哪天不小心轻轻一碰,它就会彻底碎掉。” 说完,陆子冈双手抱胸,冷冷地盯着小贩,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愤怒。 “去去去,少在这里胡言乱语!”小贩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些许恼怒之色。 就在此时,另一个小贩眼见陆子冈被赶走,心中暗喜,赶忙朝着他连连招手,并高声喊道:“公子,公子,来来来,快到我这边来呀!那小子可不老实呢,他摊位上压根儿就没什么好货色,您还是来我这儿瞅瞅吧!” 陆子冈听后,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掠过一丝不悦,但同时也被勾起了几分好奇。 于是,他缓缓转过身,迈着步子朝这位新招揽自己的小贩走去。 “公子请看呐,我这儿的玉器件件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品哟!”小贩满脸堆笑,热情地向陆子冈介绍着自家的货物,还不时用手指点着那些玉器。 说着说着,小贩突然凑近陆子冈的耳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公子,实不相瞒,我这里可有好几件玉器,那可是从王侯墓室里挖出来的上等佳品啊!” 陆子冈闻言,双眼猛地一亮,心中的兴趣瞬间被点燃。 他迫不及待地开始仔细打量起摊位上摆放的一件件玉器来。 就在这时,一块小巧玲珑的鸡血玉如意手把件映入了他的眼帘。 只见这块鸡血玉色泽鲜艳如血,温润细腻,雕刻工艺更是精湛无比。 陆子冈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其拿了起来,放在眼前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这件手把件刚一入手,便能感受到一股温热从指尖传来,仿佛它具有生命一般。 仔细端详之下,其玉质温润细腻,宛如羊脂般柔滑,令人爱不释手。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这件玉器的颜色并非纯正无瑕,整体色调略有些偏差。特别是那鸡血红,仅仅只存在于如意手把件前端的一小块区域,显得颇为珍稀。但不得不说,那位雕刻大师技艺超群,手法精妙绝伦。 他独具匠心地将前端鲜艳的鸡血红与后端稍显暗淡的颜色完美融合在一起,并通过巧夺天工的雕刻工艺,使之相互关联、相得益彰,形成了一幅浑然天成的画面。 陆子冈凝视着手把件,口中不禁喃喃自语道:“这件手把件应该是出自大师之手。” 此时,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犹如发现了稀世珍宝一般。 一旁的小贩一直留意着陆子冈的神情变化,见他如此着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缓缓开口说道:“公子真是好眼力,这手把件可大有来头呢!据说,它曾是前朝某位妃子的心爱之物。后来不知怎的,竟被家中下人偷偷带出宫来,历经几番波折流转,最终才落到了我的手中!” 对于小贩所言,陆子冈心中自然明白不过,这些多半只是对方为了抬高价格而编造的说辞罢了。毕竟,这种所谓的传奇故事在市井之中屡见不鲜,不过是一种常见的营销手段而已。 尽管如此,陆子冈却并未因此而动摇对这件手把件的喜爱之情,在他看来,自己这次真的是选对了宝贝。于是,他直截了当地问道:“是吗?那你说说多少银两啊?” 那小贩紧紧地盯着陆子冈的神情变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之后,似乎下定了决心,猛地一咬牙、狠狠地一跺脚,高声喊道:“公子,如果您真心喜爱这件宝贝,那就出一千两银子,它就是您的啦!” 陆子冈一听这话,差点没惊得跳起来,瞪大双眼叫道:“什么?靠,你这家伙居然比刚才那个人还要黑心呐!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手把件,你竟敢开口要价一千两?”他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显然被这个高价给吓到了。 只见那小贩连忙陪笑道:“哎哟哟,公子莫急莫急呀,价钱咱们都是好商量的嘛!您仔细瞧瞧,这可不是普通玩意儿哦,这可是从前朝皇室妃子手中流传下来的珍贵物品,一千两银子真不算贵啦!但我瞧着公子您确实对它情有独钟,要不这样,我吃点亏,您给八百两怎么样?” 说着,小贩脸上露出一副好像割肉般痛苦的表情,装出一副忍痛割爱的模样。 然而陆子冈可不吃他这套,冷哼一声道:“哼,你少在这里忽悠人!是不是前朝妃子用过的东西还不一定呢,咱俩心里清楚。再说了,你这东西来历不明不白的,却敢开出如此天价,而且还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叫卖,我越想越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其实陆子冈也就是故意吓唬吓唬他,想借此逼迫小贩再降低一些价格罢了。 小贩听到陆子冈这番话,顿时露出一脸为难之色,哭丧着脸诉苦道:“公子诶,您可真是冤枉小人啦!我这物件收进来的时候,就足足花费了六百多两银子呢!您总得让小的多少赚点钱不是?总不能让我做亏本买卖呀!” “这样吧,这件东西我着实喜欢得紧呐。若你真心实意想将它卖给我,那我便出一个整儿数——五百两银子,你看如何呀?”陆子冈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 “哎哟哟,我的公子爷诶,您可真会开玩笑!您这一开口出价,简直就是要让小的我血本无归啊!您这价格比我收上来价格都还要低上一百多两呢!”小贩满脸苦相,双手不停地搓着,似乎十分为难。 陆子冈却不为所动,他微微皱起眉头,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少啰嗦!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到底卖还是不卖?若是愿意卖,我立刻就能掏出银票来给你;要是不愿意卖,那我转身就走!” 说完,他作势就要迈步离开。 见此情形,小贩顿时慌了神,连忙拉住陆子冈的衣袖,赔笑道:“哎哎哎,公子莫急莫急,小的卖,小的卖还不行嘛!公子您真是谈判的高手哇,小的服了!今天也算是开了张,这物件就以五百两卖给您啦,只求公子日后能多多关照小的生意哟!” 陆子冈二话不说,迅速从怀里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随手扔到小贩面前,然后一把抓起那件心仪已久的手把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摊位。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陆子冈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那个小贩才望着手中那张五百两的银票,先是咧嘴笑了笑,但紧接着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嘿,我原本还当这位公子是个行家、高手呢!谁曾想啊,居然是个不识货的棒槌!哈哈,今儿个可算赚大发喽!” …… 第213章 骗子,哪里跑(二) 陆子冈满脸笑容地紧紧握着那块鸡血玉如意手把件,仿佛它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他一边沿着街道缓缓前行,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之物,手指还时不时轻轻摩挲着那温润光滑的表面,嘴里忍不住轻声嘀咕道:“这可真是个宝贝呀!没想到我居然能用这么低的价钱就买到了如此称心如意的玉器。” 想到这里,陆子冈心中不禁暗自窃喜起来,脚下的步伐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他归心似箭,恨不能立刻飞回玉坊,好让李善玉也一同欣赏一下自己新得的这个战利品。 终于,陆子冈气喘吁吁地赶到了玉坊门口,连门都顾不上敲便一头冲了进去。 一见到李善玉,陆子冈便兴奋地大喊起来:“李前辈,您快瞧瞧,这可是我今天在玉石市场上亲自挑选出来的鸡血玉如意手把件呢!您给评评看,我是不是捡到漏啦?” 说着,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李善玉跟前,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双手恭恭敬敬地将鸡血玉如意手把件递了过去,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盼望着能够从这位经验丰富的前辈口中听到几句赞美的话语。 李善玉见状,微微一笑,伸手接过了那件手把件。 只见他先是将其放在手心掂了掂重量,然后又举起对着光线仔细观察起上面的纹路和色泽来。 过了好一会儿,李善玉才缓缓放下手把件,抬起头看着陆子冈,眼中却突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神情。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微笑着问道:“子冈啊!关于这件玉器,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 陆子冈仔细地端详着李善玉,只见他的神色有些微妙,似乎隐藏着一些难以言喻的心思。 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但陆子冈仍然难掩内心的兴奋和期待,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我个人认为呀,这块玉石实在是太出色啦!您瞧它那色泽,鲜艳得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光彩夺目;再摸摸看,质地温润细腻,仿佛能感受到一股温暖的气息从指尖流淌而过。特别是这鸡血红的部分,真可谓是难得一见呐!那红色鲜艳而不张扬,深沉而不失灵动,恰如其分地点缀在了整块玉石之上,宛如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而且啊,那位雕刻的师傅技艺实在是高超至极!他巧妙地将这一块鸡血红与后面的玉石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精心雕琢成了眼前这件美轮美奂的玉如意。其构思之精巧,雕工之精湛,简直就是巧夺天工啊!当我第一眼看到这件玉器的时候,无论是它那迷人的色泽,还是独具匠心的构思,亦或是令人赞叹不已的雕工,都深深地吸引住了我,让我完全无法移开目光。至于那个小贩所说的关于这玉器是前朝某位妃子曾经使用过的,后来还被人偷走,经过几番辗转才落到他手中之类的话语嘛,嘿嘿,说实话,我可是一点儿都不相信呢!不过即便如此,我依然坚信,这绝对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玉器精品!” 李善玉听到这话后,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神情,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惋惜和无奈地说道:“子冈啊,不得不说,你的眼光的确相当不错呢。能够从色泽、构思以及雕工等多个方面准确地识别出这块玉的出众之处,实在是难能可贵呀。然而,问题也就出在这里啦,正是因为这些外在因素吸引了你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导致你过度关注于表面所呈现出来的东西,从而忽略了其内在更为重要的特质哟。来,你再仔细瞧瞧这鸡血红的部分吧,虽说它的颜色鲜艳夺目,可就是太过于均匀啦,丝毫没有那种天然形成时应有的错落有致之感,反倒更像是经过人工刻意染色处理之后的样子呢。还有哦,这玉质固然显得温润细腻,但当你深入观察其内部纹理的时候就会发现,它们略微显得有些生硬刻板,全然不像那些来自古老矿坑的优质原料那样自然流畅、浑然天成。” 陆子冈听完这番话,不禁大吃一惊。 他赶紧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那件手把件重新接过来,然后借助店内那柔和温暖的光线,又一次全神贯注地审视起来。 果不其然,经过这一番细致入微的查看,他终于发现了一些先前自己压根儿就没有留意到的细微之处。 刹那间,他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心里头更是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难受极了:“哎呀!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当初我可是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没问题之后才下定决心掏钱买下来的……这下可好,整整五百两银子就这样打了水漂!” 李善玉听到这话后,不禁也大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陆子冈竟然会花费整整五百两银子去买下一个高仿的假货。 他连忙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安慰道:“子冈啊,玉石这一行当可是极为深奥和广博的呢。尤其是咱们苏州这一块儿地方,那仿古风格的玉器简直就是多如牛毛呀。因此呢,常常会有些行家高手,专门挑那些本来品质并不怎么出众的玉石来大做文章,通过各种造假手段,把它们精心雕琢成古老玉器的模样,然后就能轻轻松松地赚到比原本多得多的银两啦。就像你手上拿着的这件玉器吧,我敢断定,肯定是有人使用了一种叫做‘浸色法’的技巧。简单来说呢,就是拿虹光草的汁液将这块玉石浸泡其中,让它的颜色能够深深地渗透进去,最后呈现出那种鲜艳得如同鸡血一般的红色。虽说我对于这种浸色的具体操作方式并不是特别清楚明白,但光是看看眼前这件玉器的造假工艺水平,就能想象得到那个人的琢玉功夫绝对是非同小可啊!” 陆子冈听着李善玉的这番话,心里头却是越来越气恼。 他当然知道在后世人的生活里,玉器造假的现象可谓是屡见不鲜,那些真正品质优良的玉器,价格动不动就得几万、几十万甚至高达数亿。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原来早在古代的时候,这玉器造假的勾当就已经存在了。此时此刻,他不得不由衷地慨叹起古人在造假方面所展现出来的惊人智慧。 只见他紧紧地握着手中那块精美的玉把件,目光转向李善玉,语气诚恳又带着一丝懊悔地说道:“前辈您说得太对了,通过这次的事情,我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玉石辨别方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确实得好好下一番功夫深入学习才行啊。可是一想到被那个可恶的小贩骗了这么多钱,我心里的怒火就怎么也压不住。不行,我现在就去那个摊位上去跟那卖假货的家伙理论一番,一定要让他给我一个交代!”说着,便抬脚准备朝摊位的方向冲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李善玉赶忙伸手一把拉住了冲动的陆子冈,语重心长地劝道:“傻孩子呀,你难道连玉石场里不成文的规矩都不清楚吗?在这里向来都是钱货两清,一旦交易完成,那就没有反悔的余地啦。再说了,这件玉器可是你自己亲自挑选的,而且当时你也仔细看过了,确认无误之后才决定购买的呀。人家小贩可没有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非买不可,所以这个亏你只能自己咽下去咯,权当是花钱买个教训吧!” 听到李善玉这番话,陆子冈原本熊熊燃烧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但脸上仍旧难以掩饰住那份失落和沮丧。 他缓缓低下头,将视线重新聚焦到手中的那块鸡血石如意玉把件上。 回想起当初第一眼看到它时心中涌起的喜悦之情,再看看如今这块已经被证实为赝品的玉石,仿佛就像是给自己刚刚踏入玉石界的道路敲响了一记沉重而响亮的警钟。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稳住情绪,用略带沙哑的声音缓缓开口说道:“前辈您说的一点没错,的确是我太过急于求成、想要一步登天了,以至于在玉石鉴别的时候忽略了很多关键的细节。经过这次的挫折,我一定会痛定思痛,以后再也不会如此鲁莽行事了。” 李善玉望着面前这个满脸沮丧、垂头丧气的年轻人,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之情。 他深知此刻若对其过于苛责或过度刺激,很可能会挫伤他今后学习琢玉技艺的热情与积极性。 因此,他稍作思索后,轻声开口道:“这识玉和辨玉啊,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是像我们这般有着数十年经验的老师傅,偶尔也会有看走眼、买到假货的时候呢。单单就说你手中的这件玉器吧,且不论这玉石本身是否存在造假问题,但不得不承认,这雕工的确堪称精湛绝伦!倘若你能够寻得制作这件假玉器的那位工匠师傅,并向他虚心求教一番,相信定然可以从中领悟到不少宝贵的知识和技巧。” 陆子冈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眸,在听到李善玉这番话之后,瞬间闪过一抹明亮的光芒。 他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紧接着便急忙朝着李善玉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感激之意。 随后,他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玉坊。 李善玉静静地凝视着陆子冈那略显仓促的背影逐渐远去,心里自然明白这个年轻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他并未出言阻拦,因为他深信每个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的那份独特缘份。 陆子冈缓缓地离开了玉坊,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他的心情异常复杂,既有未能如愿以偿的不甘,又怀揣着对未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行走在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街道上,周围喧闹的声音仿佛与他隔绝开来。陆子冈的脑海中像放电影一般,不停地回想着李善玉所说过的那些话。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猛地一咬牙,再狠狠地一跺脚,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迈着大步快速地朝着玉石市场的方向走去。 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通过那个卖玉器的小贩,顺藤摸瓜找到那个造假的家伙!不仅如此,他还想要揪出隐藏在背后的琢玉大师! …… 一连数日,陆子冈都像个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潜伏在那喧闹嘈杂、人头攒动的玉石市场之中。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陆子冈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监视着对方,但令人失望的是,这个小贩就如同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始终未露出丝毫可疑的马脚或异常举动。 每一天,小贩都按部就班地守着自己的摊位,卖力地吆喝着,与前来选购的顾客讨价还价,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寻常无奇。 正当陆子冈的耐心即将被消磨殆尽,甚至已经萌生出放弃追踪念头的时候,转机终于在一个阴霾密布、细雨纷飞的午后悄然降临。 天空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所笼罩,细密的雨丝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给整个玉石市场蒙上了一层朦胧而又压抑的氛围。 由于天气不佳,前往市场挑选玉石的顾客明显比往日稀少许多,小贩的摊位前也门可罗雀。 更糟糕的是,经过多日的销售,他摊位上摆放的玉器已无多少精品可言。眼见生意如此惨淡,小贩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动手收拾起摊位来。 确认周围没有旁人留意到自己之后,小贩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然后抱起装满玉器的箱子,迈着匆匆的步伐朝着市场外走去。 一直躲藏在暗处密切关注着小贩一举一动的陆子冈见状,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他小心翼翼地尾随着小贩,尽量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以免打草惊蛇。心中则暗自思忖道:“哼!可恶的骗子,我倒要看看这次你能逃到哪里去!” 只见那个小贩离开玉石市场后,先是左拐右绕地穿行于几条狭窄逼仄的小巷子里。这些小巷阴暗潮湿,两旁的墙壁斑驳破旧,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接着,小贩又快步走过一座横跨在河面上的精巧水榭。此时,雨势渐大,雨滴猛烈地敲打着水榭的顶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小贩脚下的步伐愈发急促起来,片刻不停留地继续前行。 穿过水榭后,小贩再次钻进一个狭小的弄堂。弄堂内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地面湿滑泥泞,稍不留神便有可能滑倒在地。但陆子冈全然不顾这些困难险阻,咬紧牙关坚持跟踪下去。 最后,当陆子冈跟着小贩走出弄堂时,眼前豁然开朗。只见远处的河畔边,孤零零地矗立着一栋别致的别院。 只见那小贩缓缓地走上前,伸出手指,轻轻地叩响了门环。不多时,只听得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便是“嘎吱”一声,一扇陈旧的木门被缓缓推开。 当门完全敞开之时,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出现在众人眼前。 而就在陆子冈看清开门之人面容的瞬间,他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惊得目瞪口呆,眼珠子仿佛都要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原来,这位老者竟然就是当初在苏州城内,将一块玉牌以五十文卖给自己的老爷子! 陆子冈回过神来后,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去,一把握住老爷子那双略显粗糙的大手,激动地喊道:“怎么会是您?” 一旁的小贩见此情景,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赶忙对着老爷子解释道:“老爷子,您可千万别误会啊!这人真不是我带来的呀!” 话刚说完,他又扭头冲着陆子冈怒声吼道:“我说你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啊?上次咱们卖东西的时候可是已经钱货两清了,你怎么还阴魂不散地跟到这里来了呢?” 然而,老爷子却并未在意小贩的叫嚷,只是微笑着朝小贩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惊慌。 接着,老爷子转过头来,目光慈祥地看着陆子冈,缓缓开口说道:“孩子,你终究还是找来了!其实,我早就说过,你我之间缘分匪浅呐。而且依老夫看,你骨骼惊奇、天赋异禀,实乃一块学习琢玉的绝佳材料!哈哈哈……” …… 第214章 它山 陆子冈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混乱,眼前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令他猝不及防。 那一瞬间,无数个问号在他脑海中涌现,可他却像是突然失去了语言能力一般,嘴巴张了又合,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而那位老爷子呢,则面带微笑,眼神仿佛能洞悉一切。 他轻轻拉起陆子冈的手,就像牵着自家孩子一样,缓缓走进了别院。 一踏入院子,陆子冈便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只见院中布置得极为雅致,处处透着古朴的气息。 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摆在中央,旁边还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几盆正盛开着的兰花。 那些兰花有的洁白如雪,有的粉嫩如霞,微风拂过,它们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淡雅的香气,萦绕在整个院子里,让人闻之心旷神怡。 老爷子笑着将陆子冈引到石凳前,请他坐下。 然后,老爷子亲自走到一旁,取来一套精致的茶具,开始熟练地泡起茶来。 不多时,一股浓郁的茶香便扑鼻而来。老爷子小心翼翼地端起茶壶,将一杯热气腾腾、色泽翠绿的龙井茶递到了陆子冈面前。 “年轻人,莫要着急嘛,且先静下心来,听老夫慢慢地给你讲述一番。”只见那位老爷子不紧不慢地缓缓张开嘴巴说道。 他那饱经沧桑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神情,仿佛背后隐藏着无数的故事等待着被揭晓。 “想当初卖给你那块玉牌的时候啊,的确是因为咱俩之间那一眼就对上的缘分所致。不过呀,你可千万不要小瞧了我当时送给你的那块玉牌哟!它可不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玉牌,而是有着相当大的来历和背景的呐!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来历,待到时机成熟之后,你自然而然便能够知晓其中的奥秘啦。”说到此处,老爷子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深邃而悠远,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紧接着,他将话题转移到了眼前的鸡血玉如意手把件上:“这鸡血玉如意手把件嘛,的确是老夫仿照古代工艺制造出来的赝品。但是请相信我,老夫绝非只是单纯地想要通过这种手段去欺骗他人谋取私利。这其中其实包含着两个方面的原因:其一呢,老夫是希望借助制作这件仿制品的过程,进一步磨练并提升自己琢磨玉器的技艺水平;其二则是想要借由此物向世间众人敲响一记警钟——在这纷繁复杂、真假难辨的玉石领域当中,如果没有持之以恒地学习钻研,就很难拥有一双能够洞察一切真伪的眼睛啊!” 听完老爷子这番话后,陆子冈的内心瞬间变得五味杂陈起来。 此时的陆子冈默默地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小口杯中的茶水。顿时,那股清幽淡雅的茶香顺着喉咙缓缓流淌而下,仿佛具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一般,使得他原本躁动不安的心绪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那……前辈,您为何会如此笃定地认为我具备学习琢玉的天赋呢?”陆子冈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足了勇气向面前这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询问道。 只见那位老爷子微微一笑,轻捋着下巴处花白的胡须,不紧不慢地回答说:“呵呵,老夫一生阅人无数,眼光向来精准无误。想当年,我在街头偶然与你相遇,只是匆匆一瞥之间,便察觉出你这小子身上有着与众不同之处。当时我心中就暗自思忖,假以时日,你必能在琢玉这一行当里崭露头角、有所建树啊!正因如此,我才特意将那块珍贵无比的玉牌兜售于你,其实也是想要借此机会试探一下你对于玉石究竟了解多少。” 听完老爷子这番话,陆子冈不禁心头一热,眼眶微微湿润起来。 他连忙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茶水,稍稍平复了一下内心激动的情绪之后,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然后抬起头来,用一双充满感激与坚定光芒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对面的老爷子。 此刻,在他的心中已然燃起了一团熊熊烈火,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在琢玉之路上大放异彩的美好景象。 “前辈如此厚爱,晚辈定当没齿难忘,深深铭记于心底。自从那日之后,不知怎地,我总感觉似乎冥冥之中就已和这玉石之道结下了不解之缘。于是乎,我满怀深情地将那块珍贵无比的玉牌赠予了我的心爱之人,只愿她能感受到我对她那份炽热的情意。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后来竟发生了诸多纷繁复杂之事。最终,我那心爱的人儿还是离开了我,渐行渐远。但奇怪的是,唯有这块玉牌被留了下来,同时还有那两行宛如镌刻在心间的诗句:“今生守如玉,待君来世琢”。难道这是她在暗示我,期望我能够在这琢玉之道上崭露头角、有所成就吗?又或者,待到将来的某一天,我们是否真的会因为这枚玉牌而再度重逢呢? 听到此处,老爷子微微一笑,轻轻捋了捋他那花白的胡须,缓缓开口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之间的情情爱爱啊,老头子我可真是不太懂哟!不过嘛,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缘分若至,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可能呐!” 陆子冈听闻此言,心中一动,鼓起勇气向前一步,恭敬地说道:“晚辈今日斗胆,想要向前辈请教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面带微笑,温和地回应道:“孩子,你尽管问吧!” “晚辈斗胆想问,这鸡血玉如意手把件,您究竟是怎样将那鲜艳如血的色泽浸润其中的呢?”陆子冈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老爷子,神情极为认真地问道。 老爷子听闻此言,先是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随后嘴角微微上扬,轻笑着回应道:“嘿,小伙子呀,你可得明白,像你这样直接询问可是相当不礼貌的哟!虽说我做的这件玉器算是造假,但造假也算得上是一门独特的技艺呐。倘若我就这样轻率地告知于你,那往后这市面上岂不是会涌现出大量的假冒伪劣品吗?如此一来,又该如何是好呢?” 陆子冈听到这番话后,脸色瞬间涨红起来,像是熟透的苹果一般。 他心中暗自思忖,方才自己的确过于冲动和冒昧了。于是,他赶忙起身站立,恭恭敬敬地弯下腰来,向老爷子行了一个标准的鞠躬礼,并诚挚地道:“前辈所言极是,都怪晚辈太过鲁莽无礼了。只是这门技艺着实精妙绝伦,令晚辈心悦诚服、五体投地。如果能够有幸得到前辈您的些许点拨和指导,晚辈定会倍加珍视,绝对不会随意向外人透露半分。还望前辈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晚辈计较才好。” 老爷子见他态度这般诚恳,那饱经沧桑的眼眸之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了一丝赞许之意。 只见他轻轻抚弄着下巴处那花白的胡须,微微眯起双眼,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你既然能如此言说,这门技艺倒也并非绝对不可告诉于你,只不过……” 陆子冈何等聪慧之人,一听便知老爷子话中有未尽之言,当下毫不犹豫地深鞠一躬,恭恭敬敬地行起礼来,并问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只听得老爷子不紧不慢地从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它山!” 陆子冈闻言先是一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面露喜色地说道:“前辈这个名字真是取得极好啊!正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想必前辈之名正是取自这句千古名言吧?” 然而,面对陆子冈这番夸赞,老爷子却并未言语,只是面带微笑默默地注视着陆子冈,那目光深邃而又意味深长。 陆子冈见状,心知自己猜对了大半,连忙再次对着老爷子行了一个极为庄重的跪拜之礼,语气坚定地说道:“它山前辈在上,请受小可一拜!小可真心诚意愿拜您为师,从此跟随您潜心钻研琢玉之道,恳请前辈成全!” 它山前辈看着眼前的陆子冈,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欣慰与满意之色。 只见他缓缓地抬起手来,动作轻柔而优雅,向陆子冈做出了起身的示意。 陆子冈见到前辈的手势,连忙站起身来,恭敬地站立在一旁,静静地聆听着前辈的话语。 只听它山前辈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既有此心,想要投身于琢玉之道,那么我愿意收下你作为我的徒儿。然而,琢玉这条路可并非坦途,而是漫长且充满艰辛的旅程。在此途中,需要具备持之以恒的决心、足够的耐心以及超凡的悟性。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踏上这条道路,那就万万不可轻易言弃啊。” 陆子冈听闻此言,目光变得无比坚定,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回应道:“晚辈定会将前辈的教诲铭刻于心,不论前方的路途何等崎岖坎坷,我都会竭尽全力去应对,绝不辜负前辈对我的殷切期望。” 说话间,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向往之情。 这时,它山前辈微微一笑,打趣地说道:“怎么还叫我前辈呢?是不是应该换个更亲近些的称呼啦?” 陆子冈先是一愣,随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笑着回答道:“前辈您说笑了,小可刚刚才给您跪下来磕了一个头而已,这哪里算得上是完整的拜师之礼呀。晚辈打算稍后找个合适的时机,把拜师礼全部补齐全了,那时才能算是前辈真正的徒弟呢。所以嘛,现在改口还为时过早哦!” “嗯,不错,不错,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啊!”它山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眼中满是赞赏之意,接着说道,“尊师重道,此乃为人之本,也是学艺之道。今日见你如此态度端正,我心甚慰。也罢,既然如此,那我便将这鸡血玉的浸染之法传授于你。不过,这其中诸多奥妙之处,还需你在日后的实践当中慢慢摸索体会。” 说罢,它山缓缓站起身来,步履稳健地引领着陆子冈走到一旁的工作台旁边。 只见工作台上凌乱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工具以及尚未完成的半成品玉石,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它山伸出一只布满皱纹却依然有力的手,轻轻拿起一块未经任何处理的玉石,放在掌心之中仔细端详了片刻,然后才开始向陆子冈耐心地讲解起来:“这鸡血玉之所以能够得此名讳,正是因为其独特的色泽与鸡血极其相似。然而,想要成功地染出这般逼真且艳丽的颜色,并非易事,必须要同时具备天时、地利、人和三大要素才行。其一,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对于原材料的选择,一定要挑选那些质地细腻、结构紧密并且容易上色的优质玉石作为基底;其二,则是我们独家秘制的染料配方以及繁杂精密的浸色工艺流程。在这个过程当中,无论是环境温度、空气湿度的把控,还是染色剂之间比例的调配,每一个环节都容不得丝毫马虎大意,否则哪怕只是出现一点点细微的差错,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会付之东流,前功尽弃。” 陆子冈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双眼之中闪烁着强烈的求知欲望之光。 只见他深深地弯下腰去,恭敬地鞠了一躬,满怀感激之情说道:“前辈您的谆谆教诲,晚辈必定会牢牢地铭记在心。日后,晚辈定会全力以赴地钻研琢玉之道,绝不辜负前辈您对我的殷切期望。” 老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而又满意的笑容,连连点着头,同时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笑着回应道:“哈哈,不错,不错啊!年轻人如此有志向、有抱负,实在是令人欣喜。只要老夫我尚在人世一天,关于这琢玉方面的各种窍门和要领,定然会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你。” 陆子冈恭恭敬敬地拱手对着它山深施了一礼,然后面色诚恳地说道:“前辈,今日与您一番交谈下来,小可真是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可谓是受益匪浅啊!同时,小可也已下定决心要追随您潜心钻研琢玉之法,以求得技艺上的精进。然而,横塘玉石作坊的李善玉前辈于我曾有过悉心的教导之恩,这份恩情小可没齿难忘。所以,在正式拜入您门下之前,我必须先去向他老人家道别,将我的决定告知于他,并向他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待处理好这些事情之后,小可定会备好拜师之礼,再次前来登门拜访,诚心诚意地拜您为师!” 它山微微颔首,面带微笑,伸手轻轻捋了捋自己那花白的胡须,然后缓缓开口说道:“嗯,不错不错,果真是个心地善良、品行端正的好孩子。为人处世既不骄傲自满,又能保持谦逊稳重,而且还懂得知恩图报,实在难能可贵!既然如此,你便放心前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归来便是!” …… 第215章 拜师 他迈着坚实有力的步伐,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走出那座宁静而别致的别院。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 他的眼神明亮如星辰,其中充满了无尽的期待与坚定不移的决心,宛如即将踏上一段神秘未知、却又令人心驰神往的探险之旅,去揭开一个全新世界的面纱。 不多时,他便回到了熟悉的横塘玉石作坊。 这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石粉味道,这股独特的气息让人心生亲切之感。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朝着李善玉前辈所在的工坊走去。 刚踏入工坊,映入眼帘的便是满桌琳琅满目的精美玉器。 它们或晶莹剔透,或温润细腻,无一不是巧夺天工之作,皆是出自李善玉之手。 此时的李善玉正低着头,全神贯注地雕琢着一块玉石。 岁月无情地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但他的双眼却依然清澈明亮,闪烁着专注的光芒。 只见他的双手如同灵动的舞者一般,熟练且优雅地操控着手中的工具,每一次解玉所用的砂石都恰到好处,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 陆子冈放轻脚步,缓缓走上前去,然后恭恭敬敬地向李善玉行了一礼,轻声说道:“李前辈,子冈有要事相告。” 听到声音,李善玉抬起头来,看到来人是陆子冈后,原本严肃的面容瞬间绽放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就像冬日里的暖阳,让人倍感温暖。 他放下手中的工具,笑着对陆子冈说:“子冈啊,快过来坐下吧。瞧你这风风火火的样子,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 陆子冈缓缓地走到旁边那张略显陈旧的木凳前,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然后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内心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下去,接着便开始讲述起与它山前辈偶然相遇时的震惊,到后来交流过程中的钦佩与折服,再到最终下定决心拜其为师的决然。 每一个细节、每一次对话,都如同电影画面般在他眼前重现。 他的声音时而低沉,饱含着对它山前辈高深技艺的敬仰;时而激昂,洋溢着能得此良师的兴奋与感恩。 那话语之间流露出的真挚情感,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而一旁静静聆听的李善玉,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中突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之色。 他微微颔首,轻叹了一声说道:“真是没想到啊!它山,那位在玉石界堪称传奇的人物居然会被你碰到,更难得的是,他老人家竟然愿意收下你这个弟子。这可真算得上是天大的幸事啊!不过想来也是,人生在世,总不能一直停滞不前。你呀,迟早都是要离开此地,走向外面更为广阔的天地,去探寻那些更高深莫测的技艺的。” 说完,李善玉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陆子冈一眼,似乎在透过他看到更远的未来。 陆子冈神情凝重而又无比庄重地点了点头,他那清澈的眼眸中满含着真诚与敬意,郑重其事地回应道:“多谢前辈的谆谆教诲,子冈定当把这番话深深地铭刻在心底。只是……唉!如今我心中着实对前辈您的大恩大德深感愧疚啊!在这玉坊之中度过的数月时光,仿佛还历历在目。正是前辈您不辞劳苦、任劳任怨,每日亲身示范并悉心教导我如何准确无误地认识以及细致入微地辨别各种各样的玉石。这份深情厚谊,我定然会刻骨铭心、没齿难忘!” 李善玉听到陆子冈这番情真意切的话语,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欣慰的微笑。 他微微颔首,然后轻柔地抬起手来,轻轻地拍了拍陆子冈那宽阔坚实的肩膀,用一种饱含慈爱且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傻孩子呀,从始至终,你一直都是一个勤奋好学、积极进取之人,又何必这般拘泥于繁文缛节呢?其实对于我而言,只要你日后能够在玉石之道上崭露头角、有所建树,便是给予我最珍贵、最美好的回报啦!所以,尽管放心大胆地去吧,张开翅膀勇敢地去追寻属于你自己的璀璨梦想吧!然而不管何时何地,希望你都要牢牢记住,咱们这横塘玉石坊永远都会是你最温馨的港湾、最坚实的后盾。” 陆子冈的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再次深深地向李善玉鞠了一躬,表示感谢:“谢谢前辈,子冈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陆子冈向李善玉详细询问了关于拜师的细节和礼仪,然后开始精心准备一份特别的拜师之礼。 次日清晨,他带着满腔的敬意与期待,再次踏上了前往它山前辈别院的路途。 …… 没过多久,陆子冈便怀揣着激动与期待的心绪,携带着精心采购好的拜师礼,脚步匆匆地来到了它山的别院。 此刻的别院已然与往日大不相同,不再是那扇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热闹非凡、喜气洋洋的景象。 门前高高悬挂起鲜艳的红绸,随风轻轻飘动,仿佛在热情地迎接每一位前来观礼之人。 陆子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然后迈着沉稳而又坚定的步伐缓缓向前走去。 当他走到近前时,目光透过敞开的大门向里望去,只见门内摆放着一张精致的香案,上面陈列着各种祭祀用品,一应俱全且摆放得整整齐齐。 而用于祭拜的牲畜更是早已被端端正正地放置在了案桌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就在这时,它山注意到了陆子冈的到来,脸上立刻浮现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开口说道:“哈哈,我就知道你今日必定会如期而至。怎么样啊年轻人?瞧瞧我这拜师的场面布置得还算可以吧?” 陆子冈闻言,赶忙连连点头应道:“前辈,实不相瞒,对于这些繁杂的拜师礼仪,晚辈着实所知甚少。但只要是前辈您吩咐的事情,哪怕再困难,我也定会毫不犹豫地照办!”他的声音不大,却饱含着真挚与恳切之意,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说话间,陆子冈始终保持着一脸严肃认真的神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这位神秘莫测的老人。 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已对它山充满了深深的敬畏之情。因为他深知,从今日开始,自己即将踏上一段全新的求学之路,而面前的这位老者,则将会成为引领他前行的明灯。 “呵呵,好好好,我这老头子呢喜欢安静,家中也没有什么人,有几个徒弟都在外有自己的一番事业,所以家中就我和几个下人,但是收徒这等大事马虎不得,毕竟我们这一行尊师重道,讲究的是一个传承,所以该有的仪式还是不能少的。”它山引着陆子冈朝门内走去,来到香案前。 香案上摆放着一尊精致的雕像,据说是长春真人丘处机。 “这拜师之礼呢首先讲究的是祭拜祖师爷,玉在古代被视为神物,玉与道教更是有着不解之缘。传说,长春真人丘处机是位制玉大师,曾亲手制作了一顶‘金丝嵌玉道冠’,因此我们这一行都尊丘处机为祖师爷。你既然要拜入玉石行业,那你就对祖师爷行跪拜之礼,保佑自己学业有成吧!” 陆子冈闻言,忙点燃三支香,对着丘处机的神像弯腰鞠躬,心中默念保佑之词,然后将香插在香炉中。再退后几步,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对着神像磕了三个响头。 接下来的仪式步骤,早就有下人事先轻声告诉过陆子冈,而他自己也已经从李善玉那里详细了解过。 因此,他按照要求侧身对着坐在案桌一侧的它山,行了一个庄重的三叩首之礼,并从旁边的下人手中接过一杯茶,毕恭毕敬地递到它山面前,说道:“师父,请用茶!” 它山微笑着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接着,陆子冈从怀里取出一份事先准备好的投师帖和一个厚实的拜师红包,这些都是由李善玉帮忙写好的。他郑重地将这两样东西递给它山,表示对师父的敬意和承诺。 它山也是个老顽童,对于投师帖他完全没有兴趣去看,反正也不过是些推荐的套话罢了。 相比之下,他更关心的是陆子冈给他准备了多少拜师红包。 他用手摩挲着红纸包裹的银两,心里觉得怪怪的。 这东西既不像银票那么厚实,也不像是纯银子那样沉甸甸的,让他感到十分困惑。 最后,他忍不住好奇心,直接打开了红纸包。 陆子冈看着它山拆开红纸的举动,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按照常理来说,拜师时师傅应该收下红包,然后随手递给旁边的人放在托盘里,再扶自己起来。 可现在居然当着徒弟的面拆开了红包! 它山才不在乎这些,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红纸包,发现里面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和十几两碎银。 他好奇的问道:“子冈啊!你包这么个数字的拜师包,可有什么说法吗?” 陆子冈一脸茫然,心里暗自嘀咕:“能有什么说法呀!后世包红包不都是图个吉利数字嘛!我这也是学着后世给您包了一个吉利数呢!” 然而,他可不敢这么直说,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呃……这里面是一百六十八两银子,取其谐音‘一路发’之意,徒儿祝您的玉器能够大卖,一路发财。” 它山故作严肃地说道:“嗯,我们琢玉之人,只需专注于如何雕琢出精美的玉器,至于是否发财,并非我们所应关注之事。” 尽管如此,它山却丝毫没有退还红包的意思,反而将红包递给身边的仆人,并吩咐道:“拿这些钱去,今日务必备好一桌丰盛的酒菜,我要举行拜师宴!” 陆子冈有些发懵,心里嘀咕着,这拜师宴难道不应该由师父出资吗?怎么能拿着自己的拜师红包来举办呢?不过既然红包已经交给了师父,那就任由他支配吧。 它山站起身来,扶起陆子冈,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子冈啊!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为师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但有两点需要你铭记在心。一是为人要清正廉洁,如同美玉般纯净无暇;二是学艺要勤奋刻苦,持之以恒。” 陆子冈毕恭毕敬地向它山鞠了一躬,表示敬意,接着回答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好,既然你已正式成为我的门徒,我便赐予你一个新名字——玉成。”它山随意地说道。 然而,当陆子冈听到这个名字时,仿佛遭受雷击,呆立当场,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天命?自己后世的名字,居然在这拜师礼上就这么被它山师父随意的给取出来了? 陆子冈实在有些不敢相信,他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仿佛是上天安排好的一样。 它山也是见陆子冈半天没有反应,于是疑惑地问道:“怎么,不喜欢这个名字吗?我取这名也是寓意着你日后琢玉有所成就啊!” 陆子冈连忙回答道:“师父,徒儿并非不喜欢这个名字,只是家母才去世不久,而我年纪又尚小,所以我想保留子冈之名三年,待到我二十而冠之时再行赐名,可否?”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悲伤和坚定,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它山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涌起一股感动之情。 他轻轻地拍着陆子冈的肩膀,眼中闪烁着赞赏和欣慰的光芒。 \"子冈啊,你真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为师明白你的心意,也罢,既然你如此执着于自己的名字,那以后就叫子冈吧。为师这里本就没有那么多规矩,赐不赐名都无所谓。只要你一心向学,将来必定有所成就。\" 它山温和地说道。 陆子冈感激涕零,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表达对师父的敬意和感谢。 \"谢师父成全!徒儿一定不负师恩,努力学习技艺,传承师父的精神。\" 他郑重地说道。 它山微笑着摆摆手,示意大家散去。 \"好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准备拜师宴吧!今天我要与子冈好好喝上几杯,庆祝这个特殊的时刻。\" 他大声说道。 众人纷纷离去,留下师徒二人在房间里。 陆子冈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师父的指示。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将正式成为一名玉匠,跟随师父学习技艺,开启人生新的篇章。 …… 第216章 学艺三年 就这样,陆子冈满怀期待地踏上了跟随它山学习玉石技艺的道路。 玉石之道犹如一条蜿蜒曲折且漫长无比的小径,根本不存在任何捷径可言,唯一可行之法便是持之以恒地从选料、磨料、开料、设计到雕刻,一步一个脚印,循序渐进。 于是乎,陆子冈那枯燥乏味的选料日常生活再度拉开帷幕。 它山总会精心安排陆子冈前往热闹非凡的玉石市场,要求他从中挑选出整整一百块玉石原料,并用心去体会每一块玉石独特的质地与特性。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不知不觉间,五个多月过去了,陆子冈内心的烦闷情绪愈发强烈起来。 终于,在这一天,再也无法忍受的陆子冈匆匆忙忙找到了它山,一股脑儿地向师傅倒起苦水来:“师父啊,您每天都只让我出门去选料,除此之外什么其他事情也不给我安排。您瞧瞧我的双手吧,由于天天不停地触摸那些石头,如今都已经长满老茧啦!”说罢,还把自己那双布满茧子的手掌伸到它山面前晃悠着。 它山听后,只是微微一笑,轻声问道:“傻小子呀,那你可曾想过为师为何要让你每天不辞辛劳地跑到玉石市场去挑选一百块玉石原料呢?” 陆子冈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诚实地回答道:“徒儿实在不知其中缘由,请师父明示!” “唉!我这段时间辛辛苦苦教给你的那些东西啊,简直就是教到牛屁股上去了!你可知道,玉石之道最为关键且重要的一个环节那便是选料啊!选料这件事,可以说是玉石创作的根本所在,它不仅仅关系着最终成品的美观程度,更是直接决定了这块玉石所具有的价值高低呀!” “每一块玉石,都是大自然经过亿万年精心雕琢而成的杰作,它们各自有着独特的纹理走向、色彩光泽以及质地特性。只有当你亲自用双手去触碰它们,全心全意地去体会和感知,才能够深入地洞察到隐藏其中的灵魂真谛。我之所以让你日复一日地去挑选石料,目的就是希望你可以学会如何与这些玉石进行交流和沟通,读懂它们所传递出来的无声语言,真切感受到它们轻微的呼吸起伏。” “你看看你手上因为长期选石而磨出的茧子,别把它们当成是遭受苦难留下的痕迹,实际上,它们恰恰是你在迈向大师级别道路上的荣耀徽章呢!一定要牢牢记住,一名真正优秀出色的匠人,并不仅仅只是单纯地对玉石进行雕刻加工而已,更为重要的是,他们还需要不断地磨砺自身的耐心、细致入微的心性以及独具一格的创新精神。只要你能够坚持不懈地努力下去,终有一天你将会惊喜地发现,每一块曾经被你精挑细选出来的石头,都会在你的一双巧手下焕发出只属于它的那份独一无二、无与伦比的璀璨光芒!”它山满怀深情并且意味深长地说完了这番话。 话虽是如此说,那些个大道理陆子冈又何尝不知?可他就是觉得自己在选料方面所下的功夫已然足够多,掌握得也差不多了! 只见他一脸不甘地嘟囔着:“师傅,徒儿真觉得在选料这一块儿,我已经学得八九不离十啦!” “嘿!你这个臭小子,才跟着为师学了短短几个月,就敢如此狂妄自大,真是长本事了你!居然还开始飘飘然起来了!哼!好好好,既然你这么自信满满,那咱们就来试试……”说着,它山漫不经心地弯腰从地上拾起一块修长的原石,随即将其递到陆子冈面前,接着开口道:“这里正好有块原石,限你今日之内将它打磨成型。待到明日,你再依据打磨完成后的玉石向为师阐述这玉石的质地究竟怎样,应当如何进行设计。倘若能说得头头是道,令为师满意,那为师便承认你选料的功夫算是过关了!” 陆子冈听了这话,尽管心中仍有那么一丝不情愿,但同时也被激起了几分斗志。 他咬咬牙,一把接过那块原石,转身便走进了工作坊。 夜已深,万籁俱寂,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沉睡之中。然而,在那间小小的工作坊里,却依旧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灯光摇曳之下,可以看到陆子冈正全神贯注地操作着手中的砣具,一点一点地打磨着那块原石。 砣具与石头相互摩擦,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除此之外,偶尔还会传来陆子冈因为过度专注而不自觉发出的几声轻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子冈浑然不觉疲倦,一心只想把这块原石打磨成最完美的模样。 漫长的黑夜悄然过去,当第一缕晨光照破天际之时,一条细长的青石玉带终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望着这条耗费了自己整整一夜工夫才打磨而成的玉石,陆子冈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骂道:“我尼玛!这一夜的辛苦,居然就只磨出来这么一条玉石?既不够大也不够粗,而且隐约看上去,里面还夹杂着许多杂质。就算拿去做个挖耳勺,恐怕都会被人嫌弃玉质太差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苦笑出声,本想自我调侃几句来缓解一下郁闷的心情。 可就在这时,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师父往日里对自己的谆谆教诲,陆子冈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再次伸手将那块玉石拿了起来,然后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他的眼睛猛地一亮,嘴里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随着这句话出口,他的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此时此刻,他突然间意识到,摆在自己面前的并不仅仅只是一块普通的玉石那么简单,它更像是大自然精心雕琢而成的一件艺术品。 或许那些看似瑕疵的部分,其实正是这块玉石所隐藏的宝藏所在,它们正在静静地等待着像他这样的匠人去发现、去挖掘,并最终用独特的技艺和创意将其完美地诠释出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那颗有些躁动的心平静下来。目光再次落在手中那块略显粗糙的青石上时,不再像之前那般急切地想要否定它的价值。 此刻,他的眼神变得专注而深邃,仿佛要透过这层外表看到其内在隐藏的无限可能。 他微微皱起眉头,开始在脑海中构思各种奇妙的方案,试图找到一种方法能够巧妙地利用这些被常人视为“杂质”的部分。 每一个想法都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般短暂而耀眼,但很快又被新的灵感所取代。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世界里,全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直到那炽热的阳光穿透窗户,洒在别院大堂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他才恍然惊觉,此时已至晌午时分。 太阳高悬天空,毫不吝啬地释放着它的热情与光芒,照耀着整个别院。 它山站在大堂门口,望着那空无一人的座位,心中不禁感到一丝诧异。 平日里这个时候,陆子冈早就前来请安敬茶了,可今天却迟迟不见人影。 带着满心的疑惑,它山迈步走进大堂,视线顺着光线的方向望去,只见陆子冈正静静地坐在那一众工具桌前,眼睛紧紧盯着手中的一块玉石,一动不动。 它山好奇地走近前去,当看清陆子冈手中的玉石时,心中便明白了几分。 这块玉石的质地显然不算上乘,其中的“杂质”清晰可见。想必陆子冈正在为此次开出的玉石品质不佳而暗自神伤吧。 他微微俯下身来,压低声音缓缓地说道:“子冈啊!要知道,咱们这开石的行当里呀,哪能每次都碰到那品质上乘的玉石呢?为师这次随手挑拣的这么一块儿石头让你来开,其实也就是想打压打压你的傲气,给你点小小的挫折,好让你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道理。可谁曾想到哇,你竟然开出这样一件不仅品质欠佳,而且玉料还是那种细长形状的石料来,唉,真是苦了你啦孩子,不过呢,你也别太丧气,毕竟这学习的道路还长得很呐,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磨练,你就一步一个脚印儿地踏实往前走吧!” 陆子冈听到师父这番话后,慢慢地回过头去,望了一眼身后的它山。只见此时他那双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变得通红通红的,就好像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一般。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尽管他的眼神看起来如此黯淡无光,但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语却是那样的坚定不移:“师父,您以前不是常常教导我说,无论什么样的玉石料,只要一经开采出来,那就必然存在着属于它自身的利用价值吗?虽说眼前这块玉料的品质着实不怎么样,里面的杂质更是多到数不胜数,但是不知为何,弟子我却始终坚信,凭借我的手艺和构思,一定能够将其雕琢成一件世间罕有的绝世佳作。” 它山听完陆子冈的这番豪言壮语之后,不禁流露出一丝饶有兴趣的神色,目光专注而好奇地盯着他问道:“哦?照你这么说来,对于这件玉料,你心里已经有了具体的雕刻想法喽?” 陆子冈小心翼翼地举起那块晶莹剔透的玉料,将其对准灿烂的阳光,以便让师傅能够更清晰地观察到这块玉料的特质和纹理。 他微微眯起眼睛,神情专注而认真,缓缓开口向它山解释道:“师父,您瞧,这件玉料刚开采出来的时候便是这般细长的形状,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它不太可能被制作成什么实用且大型的物件。然而呢,弟子却认为这种细长的料型恰恰适合用来打造一支属于女子的精美玉簪。” 说着,陆子冈用手指轻轻抚摸着玉料表面那些若隐若现的杂质黑点,脸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继续说道:“师父您再仔细看看,这些杂质黑点分布得极为巧妙,像极了湘妃竹上自然生成的斑点。因此,弟子突发奇想,准备精心设计一款名为‘祥云湘妃竹节玉簪’的作品。” 此刻,陆子冈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明亮光芒,那光芒之中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创作的无限期待与憧憬。他仿佛已然透过眼前这块平凡无奇的玉料,看到了那支尚未成型的玉簪在自己一双巧手之下逐渐诞生的美妙模样。 想象中的玉簪,不仅散发着浓郁的古典气息,同时还兼具一份优雅不俗的格调,每一处原本看似瑕疵的地方,经过巧妙构思和精细雕琢之后,都化作了独一无二、引人入胜的独特韵味。 “师父,弟子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绝妙的构思!我准备充分地发挥这块玉料自身的天然形状和特性,巧妙地运用其中存在的杂质黑点,通过精心设计与合理布局,让它们完美地呈现出如同湘妃竹一般的美丽斑痕。然后呢,我会细致入微地雕刻出那逼真而又细腻的竹节纹理,使得整个竹子看起来栩栩如生、仿若天成。不仅如此哦,在这些竹节之间,我还要环绕雕刻出一些轻盈飘逸的祥云图案,这样一来呀,就能够同时展现出竹子所蕴含的坚韧与高洁品质,以及那充满吉祥如意的美好气息。最后,在这件作品的顶部位置,我将会精雕细琢出一朵正在绚烂绽放的莲花,以此来象征其清雅脱俗之意境。如此这般,整件作品更能够契合女子那种温婉柔和的独特气质。”陆子冈兴奋的说道。 它山听闻陆子冈所言后,那张饱经沧桑的面庞上缓缓浮现出一抹欣慰至极的笑容来。 只见它山抬起那只略显苍老却依旧宽厚有力的手掌,轻轻地落在陆子冈那略显单薄但已渐显坚毅的肩膀之上,并微微用力地拍了几下。 “子冈啊,的确是为师过于执着于表象了。如今想来,那句‘活到老学到老’真是至理名言呐!没想到今日竟能从你这年轻后生身上领悟到这般道理,为师着实感到欣喜万分。你能拥有如此深刻独到的见解,为师甚是宽慰。切记,真正称得上艺术的瑰宝,绝非取决于所用材料是否毫无瑕疵、完美无瑕,而是在于创作者能否巧妙地施展自身的智慧以及精湛绝伦的技艺,从而赋予这些看似平凡无奇的材料以崭新的生命力和深远的意义。去吧孩子,放手依照你心中所想的构思去尽情创作吧,为师满心期待着你的‘祥云湘妃竹节玉簪’能够成为一件流传千古、令人称颂的绝世佳作。” 陆子冈听完师傅这番语重心长的话语之后,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中瞬间燃起一团炽热的火焰,他充满自信且坚定无比地点了点头。紧接着,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投入到紧张忙碌的设计与雕刻工作当中。 在随后的那些日子里,陆子冈仿佛忘却了世间万物一般,将自己全部的心神和精力都毫无保留地倾注在了这件尚未完成的作品上面。 从最初绘制设计草图时的反复斟酌修改,到后来正式进行精细雕刻阶段的一丝不苟、精雕细琢,他对待其中的每一个环节、每一处细节都力求做到尽善尽美,不允许存在丝毫的纰漏或瑕疵。 令人遗憾的是,当那支精美绝伦的“祥云湘妃竹节玉簪”即将大功告成之际,陆子冈却在精心雕刻其中的祥云图案时,遭遇了意想不到的挫折。只因为这玉质实在太过脆弱,而且玉料也过分纤细,以至于在他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下,整个作品竟然从中间生生地断成了两节。 陆子冈呆呆地望着自己手中已然成为失败之作的玉簪,心中瞬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和深深的懊悔。 这时,它山缓缓走到了他的身旁,目光落在他手中那断裂的残品之上,脸上同样流露出一阵惋惜之色。然而,它山并未多说什么言语。 陆子冈低垂着头,声音轻得仿佛只有自己才能听见:“师父,或许您一直以来都是正确的。看来,我在挑选玉料这方面的确还有许多需要学习之处。若是早知晓这块玉料的质地如此脆弱易碎,我当初就应当果断选择放弃才是啊。” 它山闻言,轻轻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出声安慰道:“孩子,切莫这般自责。其实,你在选料这一环节已经做得相当出色了,可以说是顺利通过了考验。就连你的整体设计思路,也堪称精妙绝伦、无可挑剔。只不过,在实际的雕琢过程当中,由于缺乏足够的经验,才导致了这次意外的发生。要知道,玉石雕琢本就是一项极为精细复杂的技艺,即便是再高明的工匠,也难免会有失手的时候。因此,你完全没有必要对此事耿耿于怀,过度纠结。往后的日子里,只要你能够静下心来,认真总结此次失败的教训,不断积累宝贵的经验,相信终有一日,你定能雕琢出真正完美无瑕的传世佳作。” …… 时光荏苒,一晃便是三年。不得不说,陆子冈确实天赋异禀,令人惊叹不已。 短短三年时间内,他竟然将它山的技艺掌握得差不多有七八成之多! 三年的光阴如白驹过隙般匆匆流逝,而陆子冈也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略显青涩的少年郎了。如今的他,已然成长为一名技艺超群、心思缜密的玉石匠人。 他那一双原本稚嫩光滑的手,经过长时间的磨砺和雕琢,如今已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深深浅浅的痕迹。手掌中的每一道老茧,就如同一个个无声的勋章,见证着他对玉石艺术那份执着且深沉的热爱。 在这段漫长的学艺生涯中,陆子冈遭遇了数不清的失败与挫折。然而,面对这些困难,他从未轻言放弃。每一次的跌倒,只会让他变得越发坚韧不拔;每一回的失败,都会转化为激励他勇往直前的强大动力。正是凭借着这份不屈不挠的精神,他才能够在玉石雕刻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逐渐崭露头角。 它山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温柔而专注地凝视着陆子冈。岁月如梭,曾经那个青涩稚嫩的少年如今已逐渐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工匠。 看着陆子冈在工作台上全神贯注地雕琢着手中的玉石,它山的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欣慰和难以言表的骄傲。 它山深知,陆子冈所取得的成就绝非仅仅局限于熟练掌握了雕刻这门技艺。更为关键的是,经过多年的磨砺与沉淀,陆子冈已然领悟到了玉石背后那深邃而神秘的灵魂所在。 每当他拿起一块未经雕琢的原石时,他不再只是单纯地看到其外在的形态和质地,而是能够透过表象深入其中,倾听玉石所传达出的无声呼唤。 这种对玉石灵魂的敏锐感知力使得陆子冈在创作过程中如鱼得水。而且,陆子冈还善于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以及独特的艺术理念巧妙地融入到作品当中。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宁静抑或激昂,这些复杂多变的情绪都能通过他手下的作品得以淋漓尽致地呈现出来。 正因如此,陆子冈所创作的每一件玉器都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鲜活灵动。 它们不再是冰冷生硬的物件,而是承载着创作者思想与情感的艺术结晶。 …… 第217章 学业有成 这一天,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陆子冈工作的案台上,照亮了眼前那块温润的玉石。 陆子冈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玉石,手中拿着刻刀,眉头微皱,脑海里不断构思着该如何下刀才能将这块玉石雕琢成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陆子冈并没有在意,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子冈啊!” 听到这个声音,陆子冈猛地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原来是他的师父——它山站在了身旁。 只见它山身着一袭素雅的长衫,面带微笑,眼神温和地看着他。 “啊?师父!”陆子冈连忙放下手中的刻刀和玉石,站起身来,恭敬地向它山行礼问候。 “嗯,坐坐坐,师父有话对你说!”它山上前一步,轻轻地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陆子冈依言重新坐回椅子上,但心中却充满了疑惑,不知道师父找他所为何事。 于是,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啊?师父您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啊?”一边说着,一边用好奇的目光看向它山。 它山微微叹了口气,然后缓缓说道:“你跟在我身边学艺已有三年,如今也到了该离开我这里的时候了!” 陆子冈闻言,心头猛地一紧,脸上露出惊愕之色,急忙问道:“师父,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吗?还是我哪块玉器未雕刻好?您怎么突然就要赶我走呢?”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略微有些颤抖,眼中满是不解和惶恐。 它山轻轻地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非也,非也。琢玉之道,关键在于自身不断地探索与领悟呀。如今,你在选料方面独具慧眼,对磨石的技巧更是娴熟于心,雕刻技艺亦是日臻成熟。然而,如果始终跟随着为师,这无疑会束缚住你的创新思维,阻碍你去开拓属于自己的一片新天地。因此,此时正是你走出师门,独自闯荡的时候啦。” 听到这番话,陆子冈的眼眶瞬间湿润了起来,他满心都是对师父的不舍之情。 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如鲠在喉般难以吐露出来。 它山看着陆子冈这般模样,心领神会地微微一笑,接着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啊,你的琢玉天赋极高,为师深感欣慰。只是,师父这里所能传授给你的已然所剩无几。但是呢,外面的世界广袤无边,充满了无数未知的机遇等待着你去发现,同时也有重重艰难险阻等待着你来挑战。一定要牢记在心,真正的琢玉大师,不但要有超凡脱俗的精湛技艺,更为重要的是胸怀宽广如天地,能够深入洞察并充分激发每一块玉石内在的灵性,让它们绽放出最璀璨夺目的光芒。孩子,属于你的琢玉之路,此刻方才拉开序幕哟!” “师父……可是徒儿实在舍不得离开您呐!我总感觉自己还有诸多不足之处,还需要向您多多请教、好好学习呀!”陆子冈强忍着泪水,声音略微带着一丝哽咽。 “你个混账东西,难道想在我这混一辈子啊?”它山一改平时温柔教导的模样,对着陆子冈就是一阵狠批。 或许是时光匆匆流逝,岁月已然悄然走过许久,陆子冈与它山之间的关系,早已变得有些模糊不清,难以明确究竟是师徒还是朋友亦或是父子。 只见陆子冈一脸嬉皮笑脸地凑到它山面前,调侃道:“师父啊,您当真就这么舍得徒儿我离开么?那令人垂涎欲滴的东坡肉、酸甜可口的糖醋鱼,还有那香味四溢的血鸭,难道您都不再念想啦?” 听到这话,它山气得吹胡子瞪眼,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这个臭小子,真是要把老夫给活活气死不可!” 然而,尽管嘴上骂着,它山却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仿佛那些美味佳肴就在眼前一般。 稍作停顿后,它山接着说道:“哼,你别以为用这些美食就能轻易动摇老夫的心志!你瞧瞧这三年来,老夫因为贪吃,身上可是足足多了好几圈赘肉呢!唉,罢了罢了,你这捣蛋鬼呀,总有办法惹得为师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说实在的,这三年里有你陪着,咱们师徒俩倒也着实增添了不少欢声笑语。” 说到此处,它山的语气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但是,徒儿啊,为师此次让你外出闯荡,绝非是对你心生嫌恶之意。恰恰相反,为师正是希望你能够走出这片小天地,去到更为广阔的世界中历练一番,从而得以更快地成长茁壮。你务必要铭记在心,琢玉这项技艺,不仅仅只是手艺技巧上的磨练,更重要的乃是对内心品性的修炼打磨。只有当你深刻领悟了‘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这句至理名言所蕴含的真谛时,你方能真切体会到为师的一片良苦用心呐。况且,为师自己也是时候该出门走走,正所谓学无止境,哪怕是为师这般年纪,也依然需要不断学习进取才行啊!” “师父,您瞧瞧您呀,都已经这么一大把年纪啦,居然还好意思整天把‘活到老学到老’这句话挂在嘴边呢!您觉得自己现在还能看清那些玉石上面细微的纹理吗?还有啊,就算勉强看清楚了,您这双手还能稳稳地下刀雕琢吗?”陆子冈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师父的脸色,一边压低声音悄悄地嘀咕着。 他自以为声音够小了,师父应该听不见才对。然而,没想到师父耳朵可灵着呢,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他的这番话。 只见师父猛地一瞪眼,怒喝道:“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徒!怎么老是跟我唱反调,忤逆我的教导?别以为你那蚊子哼哼似的声音,为师就听不到了,告诉你,我还没聋呢!”说着,师父扬起手来,作势就要打向陆子冈。 陆子冈见状,连忙往旁边一闪,笑嘻嘻地说道:“师父息怒,徒儿知错啦!” 师父重重地哼了一声,放下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哼,为师虽然岁数是大了些,但是眼睛可没花,手也一点儿都不颤抖。而且啊,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于琢玉这件事的热情和专注反而愈发强烈了。要知道,这世间万物皆有它们各自存在的规律和道理,玉石表面的纹理就如同我们每个人的人生道路一般,需要我们仔细地观察、深入地思考,然后再谨慎地行动。所以我说‘活到老学到老’,绝对不是随口说说的空话,而是咱们这些身为匠人的人应当始终秉持的一种态度啊。你这个臭小子,如果真是有心想要学好这门手艺,那就应该带上我对你的期望,以及我这份对于琢玉事业的热爱和执着,勇敢地出去闯荡江湖,去见识更为广阔的世界,让你所学到的技艺能够得到更好的传承和发扬。” 陆子冈深知师父对于琢玉一事的执着和热爱,心中明白即便是开玩笑也要把握好分寸,切不可越界。 于是,他毕恭毕敬地拱手向它山行礼,一脸诚恳地说道:“师父教训得极是,徒儿确实不该如此孟浪。徒儿定当把师父的教诲牢记于心,绝不辜负您老人家的期望,一定会将琢玉之术与自身的心性修炼同等重视起来,竭尽全力成为一名名副其实、德艺双馨的琢玉大师。” 它山听到这番话后,原本严肃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了许多,缓缓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好孩子啊,你未来要走的道路还很漫长呢。虽说为师无法时刻陪伴在你身边,但我的精神会永远与你相随相伴。切记,不管将来身处何方,都一定要始终保持着谦逊的态度和坚韧不拔的毅力,用心去感受每一块玉石所蕴含的独特灵魂,用真挚的情感去精心雕琢每一件作品。只有这样,才能真正领悟到琢玉之道的精髓所在。” 陆子冈连连点头应道:“弟子一定谨遵师命!不敢有丝毫懈怠。” 就在这时,只听它山又开口说道:“对了,在你即将离开这里之前,师父还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 话音刚落,只见它山伸手从自己的袖袋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然后郑重其事地递到了陆子冈的面前。 陆子冈赶忙双手接过盒子,怀着满心的好奇与期待,动作轻柔而谨慎地将其慢慢打开。 陆子冈定睛一看,不禁被眼前之物深深吸引住了,整个人瞬间呆立当场,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这......这竟是当初我不慎雕断的那件‘祥云湘妃竹节玉簪’吗?”陆子冈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之色,声音因极度惊讶而显得有些颤抖。 只见他缓缓伸出双手,仿佛生怕碰坏眼前这件珍贵之物般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支已断成两截,但此刻又被精妙绝伦地修复好、几近完美无瑕的“祥云湘妃竹节玉簪”。 陆子冈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这支玉簪之上,那温润的质感、细腻的纹理以及精致的工艺都令他感到无比熟悉。 然而,当他看到断裂处那近乎无痕的修复痕迹时,心中更是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他的眼眶逐渐湿润起来,泪水在其中打转,模糊了视线。 良久之后,陆子冈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来,望向站在一旁正微笑看着自己的师父。此时此刻,他的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无数话语涌上心头,可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终,他只是嘴唇轻颤,用略带哽咽的声音说道:“师父,这……您竟然真的将它修复好了!”言语之中,不仅有着难以置信的惊喜,更饱含着对师父深深的感激与感动之情。 “嗯,确实如此,这支玉簪自从被你雕断之后,便一直静静地躺在那里,再未曾被你拾起过。 而我呢,则将其拿过来仔细地琢磨研究了一番。要知道,这可是你亲自挑选原料、精心打磨石料并且全神贯注雕刻而成的第一件作品呀!意义非凡呐! 于是,我运用了金镶玉这种独特的技法,并充分参考了你原本的设计构思,针对那断裂之处还有竹节部分展开了细致入微的修复和巧妙绝伦的改良工作。 经过这番操作之后,这玉簪可不仅仅只是恢复到了最初的模样哦,更是增添了好几分栩栩如生的感觉以及令人陶醉其中的美妙意境。更为重要的是,通过这样的处理方式,使得这玉簪本身所蕴含的价值得到了极大程度的彰显和提升。正因如此,我特意为它取了一个响亮又富有诗意的名字——‘祥云金镶玉湘妃竹节玉簪’。 如今嘛,我把它完璧归赵,重新交回到你的手中,也算是为你留下一份珍贵的回忆和纪念吧!日后,如果不幸遇到雕刻玉器时遭遇挫折或者以失败告终的情况,不妨将这件作品拿出来细细端详观赏一下,说不定能从中获得一些截然不同的灵感和启发哟!”说话间,它山轻轻地抚摸着那支玉簪,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此时的陆子冈,目光紧紧地锁定在自己手中的那支玉簪之上,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震撼与深刻感悟。他呆呆地望着眼前这精美的玉簪,思绪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起来…… 只见他恭恭敬敬地深鞠一躬,腰弯得极低,仿佛要把自己整个身躯都融入到这一鞠躬之中。 他抬起头来,声音如洪钟般响亮,但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得坚定无比且饱含着深深的感激之情:“师父,弟子如今已然全然明悟了。这哪里仅仅只是一支普通的玉簪啊!它分明蕴含着您老人家对弟子未来的殷切期许和美好祝福。弟子定当不辱使命,将您赐予我的这份深厚情意、以及这身精湛技艺,一代接一代地传承下去,并使之发扬光大,让世人皆能领略其魅力所在。” 说罢,陆子冈紧紧握住那支被赋予了师父无限深意的“祥云金镶玉湘妃竹节玉簪”,只觉一股暖流从掌心传遍全身。此刻,他内心涌动着的复杂情感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难以用言语来准确描述。 站在一旁的它山见状,微微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而后轻轻挥动着手臂,语重心长地说道:“去吧孩子,人生之路漫长且曲折,每个人终究都需要学会依靠自身去不断成长和进步。从今往后,属于你的道路便要靠你独自一人去勇敢闯荡了。至于未来究竟会如何发展,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造化啦。或许有朝一日,为师能够在某个地方听闻有关你陆子冈功成名就、名震四方的美谈呢。” 陆子冈听完这番话后,双手愈发用力地握紧手中的玉簪,目光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同时也流露出浓浓的不舍之意。 他小心翼翼地将玉簪放进早已准备好的精致盒子里,接着双膝跪地,面向它山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清脆的磕头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开来,久久不散。 而它山则静静地立在原地,并未上前阻拦陆子冈的举动。也许在它山的内心深处,同样清楚地知道此次分别之后,师徒二人很有可能从此天各一方,再难相见。 “去吧!师父会时刻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若是上天注定咱们师徒还有缘分,那么终有一日我们定会再次相见的!”它山语重心长地说道。那声音仿佛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限制,深深地烙印在了陆子冈的心头。 “师父……”陆子冈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眶之中早已盈满了滚烫的泪水。 这一刻,那个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少年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肃穆和虔诚的他。 只见他双膝跪地,双手撑地,毫不犹豫地再次对着它山重重地磕下了一个响头。 它山见到陆子冈如此模样,心中不禁一酸,但还是强忍着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故作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你这个臭小子就别在这里跟为师煽情啦!赶快收拾好你的行李物品,给我速速离去!莫要让为师瞧见你这般婆婆妈妈的样子!” 然而,陆子冈并没有因为师父的这番话而有所动摇。 他依旧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它山那略显沧桑的背影,然后又一次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响头,并坚定地说道:“师父,请您放心!徒儿此去必定谨遵您的教诲,全力以赴将琢玉之道传承下去并且发扬光大。绝不辜负您多年来对徒儿的悉心栽培和谆谆教导之恩!” 话音刚落,陆子冈便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三回头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只是此刻的他并不知道,就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一直强装坚强的它山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潸然而下。 …… 第218章 重回玉坊 陆子冈脚步沉重地回到房间,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起自己的包袱。他将一件件衣物叠得整整齐齐放入包袱之中,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是否有遗漏之物。 待一切都整理妥当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提起沉甸甸的包袱,迈步走出了别院那扇略显陈旧的大门。 站在门外,陆子冈情不自禁地转过身去,目光久久停留在那栋没有挂牌匾的别院之上。 这座看似平凡无奇的建筑,承载着他过去三年的点点滴滴,此刻望着它,心中不禁涌起百般滋味,难以言表。 “唉,这老头,也实在是小气至极!我如今要离开了,除了把那件玉器归还给我之外,这么多年竟然连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未曾赠予过我。这三年里,我辛辛苦苦雕刻了那么多精美的作品,所卖之钱却也不曾分给我半点儿,当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啊!”陆子冈一边抱怨着,一边无奈地摇着头。 然而,尽管嘴上如此说,他的心里其实并没有真正责怪它山的意思。 陆子冈轻轻地叹息一声,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在他内心深处,更多的是对于这段师徒相处时光的深深怀念与无尽感激。 那些曾经一起探讨技艺、互相切磋琢磨的日子,如同电影画面般在眼前不断闪现。 “临了临了,终究还是我一个人孤独地来,又这般形单影只地走。这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师兄弟们,居然也不见有人前来送我,一个个可真是没心没肺、毫无良心可言呐!”陆子冈喃喃自语道,话语中透露出些许落寞和失望。 但他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毅然决然地迈开大步,朝着横塘的玉坊方向走去。 陆子冈刚刚转过身去,正欲迈步离开之时,忽然间,一阵急促的呼喊声自那庭院之内传了出来:“陆师兄,陆师兄,您先等一会儿呀!”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陆子冈不由得停下脚步,迅速地回过头来。只见来人一路小跑着向他奔来,不是别人,正是后来才拜入师父门下、与他同为同乡的至交好友贺四。 “哎呀,小四子,到底还是咱们同乡之间情谊深厚呐!瞧瞧,我这都要离开了,也就只有你愿意前来相送啦!”陆子冈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随即转过身子,大大地张开双臂,作势就要给贺四一个热情的拥抱。 然而,贺四却极为敏捷地侧身一闪,躲开了陆子冈的怀抱。 他一脸嫌弃地嚷嚷道:“陆师兄,您可别自作多情啦!师父说了,不管怎样,您如今也算是学成出师了,所以特意让我过来给您送上一份出师之礼。” 说着,贺四便将一直拿在手中的那个精致盒子递到了陆子冈面前。 陆子冈见状,连忙将背上的背包往上一甩,稳稳当当地背好之后,伸出双手郑重其事地接过了那个盒子。同时,嘴里还小声嘟囔着:“看来这回倒是我误会老头子了,没想到这老家伙心里头居然还惦记着我呢。” 就在陆子冈满心欢喜地准备打开盒子的时候,一旁的贺四突然瞪圆了双眼,满脸惊愕之色,结结巴巴地道:“这……这……这竟然是师父专用的那把琢玉刀!” “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竟然从未听闻过师父还拥有专属的琢玉刀呀!”陆子冈满脸惊诧地望着贺四,心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贺四挠了挠头,略带尴尬地回应道:“这个嘛……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啦。只是偶然间从其他师兄弟们那里听到只言片语,说师父藏着一把专为雕刻而用的宝刀。或许是因为师父收徒甚少,所以你一直未曾得知此事倒也不足为奇。”说完,贺四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之色。 陆子冈将目光移至盒中的琢玉刀,仔细端详起来。 然而,他脸上并未显露出丝毫惊讶之情,反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毕竟,身为灵魂穿越而来之人,他一眼便认出此刀在后世正是那赫赫有名的金刚石刻刀!说不定,这把刀乃是某位肉身穿越而来的前辈所遗留之物,而后碰巧被师父给捡到了呢! 想到此处,陆子冈不禁对这把琢玉刀愈发感兴趣了,于是好奇地追问道:“这刀真有如此神奇之处么?” 贺四连忙点头,神色郑重地解释道:“师兄啊,你可千万别小瞧了这琢玉刀!据说它可是师父当年得到仙人相赠才得来的宝贝。谁能料到,如今师父竟会舍得将这般珍贵的刀具当作出师之礼赠予你!咱们私底下都称其为昆吾刀呢。” “哎呀呀!这下可好啦,师父手中的这把刀居然被赋予了如此浓厚的传奇色彩,竟然还是仙人所赠?罢了罢了,连我自己都莫名其妙地魂穿到这个时代来了,所以你要是硬要说有个后世擅长雕刻玉石的家伙穿越而来,碰巧遇上了老头子,并传授给他雕琢玉器的技艺,顺道再把这柄金刚石刻刀传给了他,似乎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只是,翻遍历史典籍,好像从未听闻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呢!唉,好吧好吧,就连我自己在原来那个世界里也算不上多么声名远扬,想来这位穿越过来的小兄弟籍籍无名也就不足为奇喽!”陆子冈一边轻轻地抚摸着金刚石刻刀那光滑的刀身,脑海中一边如闪电般迅速地勾勒出一幅幅生动的画面来。 “师父他老人家,当真是煞费苦心呐。”陆子冈情不自禁地轻声呢喃道。 “小四子啊,麻烦你代我向师父转达谢意。告诉他,我陆子冈绝对不会辜负他对我的殷切期望,一定会紧握他赠予我的这把珍贵无比的琢玉刀,不遗余力地将琢玉这项精妙绝伦的技艺传承下去并且发扬光大!” 陆子冈一脸肃穆庄重,小心翼翼地将琢玉刀收入怀中,心里暗自琢磨:不管怎么说,这好歹也是来自后世的穿越之物,日后在雕刻的时候想必一定能够派上大用场,助我一臂之力! 贺四看到眼前这一幕,脸上不由自主地绽放出欣慰的笑容,他轻声说道:“陆师兄,对于你,我一直都深信不疑。我满心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听闻你威名远扬、名震天下的消息。” 陆子冈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再一次落在那座并未悬挂牌匾的别院之上。 此刻,他心中原本存在的那些抱怨与不满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眷恋与不舍,还有对未知未来的无限憧憬和美好期许。 “好了,我要走啦!记得替我向师父转达一句话,告诉他老人家这一生可真是太值得了,竟然先是拜了一位穿越而来的奇人为师,而后自己又收下了另一个同样来自异世的徒弟。”说完这句话之后,陆子冈潇洒地转身挥挥手,然后迈着坚定而轻快的步伐渐行渐远。 站在原地的贺四则是一脸茫然,完全搞不清楚陆子冈话中的含义究竟是什么。 然而,此时此刻正躲藏在院子里的它山却将两人之间的所有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当他听到陆子冈最后所说的那句惊人之语时,更是被震撼得无以复加。 他不禁在心底暗自思忖道:“难怪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油然而生,总感觉和他特别投缘。现在想来,原来是因为他竟与师父有着如此相似之处啊!” …… 陆子冈缓缓地踏出别院那扇略显古朴的大门,脚下的青石板路延伸向远方,仿佛一条蜿蜒的巨龙,引领着他走向横塘玉坊所在的方向。 阳光洒落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衣角,带来一丝凉爽之意。 他一边走着,一边思绪纷飞。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三年前与李前辈以及其他同仁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些一起探讨琢玉技艺、共同攻克难题的时光,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在他眼前不断闪现。 “三年了啊……也不知道李前辈他们如今过得怎样?是否还记得我这个曾经的后生晚辈呢?”陆子冈喃喃自语道。 不知不觉间,横塘玉坊已近在咫尺。 踏入玉坊的那一刻,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未曾改变,但又隐隐约约透着些许不同。 玉坊内依然是一片繁忙而有序的景象,工匠们或是全神贯注地低着头精心雕琢手中的美玉,或是三两成群地聚在一起轻声交流着琢玉心得和经验。 空气中弥漫着琢玉时各道工序所散发出的独特气息——切割石料的粉尘味、打磨玉器的摩擦声、还有那浸润着汗水与心血的辛勤味道。 陆子冈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奔向李善玉的工坊。每靠近一步,他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快一分,心中既有重逢的期待,又难免有些许忐忑不安。 终于来到工坊门前,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 屋内,李善玉正静静地坐在窗边。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幅宁静而美好的画面。 他手中把玩着一块尚未完工的玉石,眼神专注而深情,仿佛这块玉石便是整个世界。 听到推门声,李善玉微微抬起头来。当看到站在门口的陆子冈时,他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立刻绽放出惊喜的笑容。这笑容如春风拂面般温暖人心,瞬间驱散了陆子冈心中所有的担忧与顾虑。 “呦,这不是子冈嘛!一晃眼都过去三年啦,你这次回来究竟是学成而归呢,还是灰溜溜地被人家给撵出来啦?”李善玉悠悠然放下手中那块温润晶莹的玉石,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带着几分戏谑和好奇,上上下下将眼前的陆子冈仔细打量了一番,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开口调侃道。 陆子冈闻言,脸上却并无丝毫恼怒之色,反而微微一笑,自信满满地回应道:“前辈,您可别小瞧我呀!凭我的天赋和努力,难道您还猜不到我这是顺利出师了么?” 说罢,他伸手入怀,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把雕琢精美的琢玉刀,然后毕恭毕敬地递到李善玉面前,眼中闪烁着兴奋与自豪的光芒,接着说道:“您瞧瞧,前辈,这可是师父赠予我的出师之礼呢!据说此刀名为昆吾刀,来历可不简单呐,相传乃是上古仙人所赐之物哟!” 李善玉双手郑重地接过那把琢玉刀,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他微微眯起双眼,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刀具,目光一寸寸地扫过刀刃、刀柄以及刀身上的每一处细节。突然,他的眼神猛地一凝,一抹惊讶之色从眼底一闪而过。 “这......这刀的气息,竟如此独特!”李善玉忍不住惊叹出声,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紧接着,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连摇头感慨道,“哎呦,子冈啊,早就听闻它山师父琢玉功夫之深厚,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得益于这把琢玉刀。没想到如今,他竟然愿意将此刀送给你当作出师礼,足见对你的器重程度非同一般呐!” 听到李善玉这番话,陆子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说道:“嗨,前辈,您可别这么夸我啦,我哪有您说得那么重要啊?我不过就是一个刚刚出师的小学徒罢了,您这样说会让我倍感压力的呀!” 尽管嘴上说着谦虚的话语,但陆子冈的心中还是难掩喜悦之情。 李善玉看着眼前谦逊有礼的年轻人,微微一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小心翼翼地将昆吾刀重新递回到陆子冈的手中。 玉坊此刻热闹非凡,其他的工匠们在听闻陆子冈归来的消息之后,皆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与期待,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朝着这边走来。 他们想要亲眼瞧瞧这位曾经与他们一同学艺的年轻人如今变成了何种模样,同时也想了解一下他在这三年间究竟学到了哪些高超的技艺。 很快,工匠们便将陆子冈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迫不及待地向他发问:“子冈啊,这三年你都去了哪里?” “快跟我们讲讲你遇到过什么样有趣的人和事吧!”面对大家热情的询问,陆子冈始终面带微笑,耐心且细致地逐一回答着每一个问题。 而此时,李善玉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自己面前那块正开始着手研究的玉石之上。 刹那间,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何不借此机会考考陆子冈的学艺成果呢? 想到此处,他抬起头来,注视着陆子冈,缓声开口道:“子冈啊!说来也是巧了,我这儿恰好有这么一块玉石。此乃苏州城内一家颇有名望的绸缎商家送来的料子,他们希望我能为其精心雕琢出一块玉牌。既然你有心学习进取,不知是否有意接手过来试一试呢?说不定通过这次尝试,能让你在技艺方面有所突破和长进哟!” …… 第219章 崭露头角 陆子冈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李善玉手指着的那块玉石材料,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满脸涨得通红,声音颤抖地问道:“前……前辈,我真的可以上手雕琢吗?” 李善玉微微一笑,目光中充满了鼓励和期许,他温和地看着陆子冈,轻声说道:“当然啦,年轻人,试一试又何妨呢?如果你总是一味地沉浸在对自身技艺的质疑当中,那么你又怎能有所长进呢?要知道,一个人的成长往往需要从不断的学习逐渐过渡到亲身实践中来啊!再说了,你瞧瞧这块料子,经过我的观察,它并非是什么极其珍贵稀有的材质,就算不小心雕琢出了差错,咱们也完全有机会弥补挽回损失的呀!而且,我相信以你的天赋和努力,一定能够出色地完成这件作品的雕刻工作!” 听到这番话,陆子冈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连忙对着李善玉深深地鞠了一躬,并拱手行礼,感激涕零地说道:“多谢前辈如此信任晚辈,既然如此,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接下来好好尝试一番。在琢玉的过程中,如果出现任何不当之处,还恳请前辈不吝赐教,多多提点一二!” 李善玉满意地点点头,笑着回应道:“嗯嗯,不错不错,你先把随身携带的行李放置妥当,然后再来我这里领取这块料子回去仔细研究琢磨吧!” 陆子冈听到李善玉所言后,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小心翼翼地把肩上那沉甸甸的包袱轻轻放在地上。 随后,他迈着轻快而又稳健的步伐,快速走向李善玉,脸上带着恭敬之色说道:“前辈,您放心,这点小事绝对不碍事的,我马上就来好好看看这块料子!” 李善玉微微颔首,伸手将摆在自己桌案上的那块料子缓缓拿起。接着,他把料子递向陆子冈,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待和信任。 陆子冈双手接过料子,立刻全神贯注地开始仔细研究起来。只见这是一块质地温润、色泽洁白如雪的和田白玉料子,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在料子的首端竟有一小块地方隐隐泛出青光。 陆子冈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用略带疑惑的口吻轻声问道:“前辈,不知这位客人对于这块料子有没有提出什么特别的要求呢?” 李善玉略作思索,回答道:“具体的特殊要求倒也未曾提及,只是听他说起过几日便是他岳父大人的寿辰,所以他想要送一块玉牌作为贺礼献给他的岳丈。” 陆子冈听完李善玉的话,目光再次落到手中的玉石料子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他心里暗暗琢磨着该如何根据客人的需求以及这块料子本身的特点,设计并雕琢出一款既符合心意又能展现其独特魅力的玉牌来。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轻柔地摩挲着那块玉料,仿佛在触摸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指尖传来的触感温润如玉,丝丝凉意沁人心脾。 而当目光触及到那淡青色的部分时,他不禁眼前一亮,心底深处像是有一道灵光瞬间划过。 “既然是要作为一份寿礼呈上,那就一定要寓意吉祥,同时还不能失了高雅精致之韵味。”他微微皱起眉头,低声沉吟起来,脑海之中飞速思索着各种可能的方案。 少顷之后,他抬起头来,面带微笑地向着李善玉说道:“前辈,依晚辈所见,虽然此料整体乃是洁白无瑕的白玉质地,但这块发青之处的色泽却显得格外独特。若我们能够巧妙地加以利用,精心设计一番,将其雕琢成一幅栩栩如生的松鹤图,想必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说罢,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解释道:“自古以来,松柏便常常被人们视作长寿的象征,具有祥瑞之意。而仙鹤更是传说中的仙禽,姿态优美、飘逸灵动,代表着福寿双全。如此一来,这幅松鹤图不仅契合了寿礼应有的喜庆氛围,更能够充分地表达出我们对于长辈的深深敬意以及美好祝福。” 李善玉静静地听完他的这番话,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之中忽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之色。 只见他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子冈啊,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有着如此细腻入微的心思和这般独具匠心的设计构想。这松柏常青、仙鹤祝寿的寓意的确是恰到好处,再合适不过了。也罢,那你就尽管放开手脚大胆去尝试吧!老夫可是对你这件初次付诸实践的作品充满了期待呢!” 陆子冈闻得此言,心头顿时涌上一股热流,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 他深知得到李善玉这位业界前辈的认可实属不易,而这份信任无疑也给他增添了更多的信心与动力。此刻,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着手雕琢那件承载着满满心意的寿礼了。 他恭恭敬敬地朝着李善玉深鞠一躬,言辞恳切地道:“前辈,承蒙您对我的厚爱与信任,晚辈必定会竭尽所能、全力以赴地对待这件作品,不辜负您的期望!” 言罢,他转身快步走向玉坊的厨房。在厨房里,他仔细搜寻着,终于找到了一根粗细适中的炭木。 接着,他回到案桌旁坐下,拿起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将炭木削尖,使其逐渐呈现出铅笔的模样。 待一切准备就绪,他才缓缓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李善玉提前为他备好的案桌。 到达案桌前,他轻轻坐下来,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思绪都凝聚于此。 然后,他右手紧握着自制的炭笔,左手则轻轻地抚摸着光滑的玉料,眼神专注而坚定。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不觉间,一天一夜已经悄然流逝。 期间,陆子冈仅在晚餐时分稍作停歇,与玉坊的工匠师傅们一同享用了一顿颇为丰盛的接风宴。然而,宴席结束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再次投入到设计工作之中,似乎完全忘记了疲惫与困倦。 李善玉见他这般废寝忘食,心生好奇,于是悄悄来到他身旁。 只见陆子冈正手持那根奇怪的炭笔,在玉料上不停地写写画画,神情极为认真。 李善玉越看越是觉得新奇,忍不住开口问道:“子冈啊!你这设计的图案怎么如此与众不同,真是奇思妙想啊!还有你手中拿着的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呀?” 听到李善玉的问话,陆子冈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放下手中的炭笔,轻声解释道:“前辈,此乃我自行琢磨出来的一种简易绘图工具。它是由普通的木炭制成的,虽说看起来有些简陋,但使用起来倒也顺手,能够帮助我迅速地将脑海中的构思直接反映在玉料之上呢。” 说完,他又重新拾起炭笔,继续沉浸于自己的创作世界之中。 “你怎么不设计在草纸上呢?”李善玉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解。只见他微微皱起眉头,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陆子冈。 陆子冈微微一笑,从容地回答道:“哦,是这样的,前辈有所不知,这纸是平的,但我解石完成后的玉料却是凹凸不平的呀。所以我便直接在这块初步的玉料上先行画出设计图来,如此一来,便能清楚知晓哪些地方需要及时做出调整。待整体设计完毕之后,我再依照设计好的图案去精心雕刻出大致的轮廓,然后再做进一步的细微调整。” 说完,他轻轻抬起手,展示着手中的炭笔以及那块已经绘有设计图的玉料。 李善玉听着陆子冈的这番解释,不禁心中一动,赶忙凑上前去,仔细端详起来。 他先是凝视着陆子冈手中握着的炭笔,而后又将目光移到了玉料之上那精美的设计图上。 过了片刻,他忍不住赞叹道:“妙啊!当真是妙极了!真可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呐。你这般别出心裁的创新之举,无疑是为琢玉设计开辟了一条崭新的思路啊!” 听到李善玉的夸赞,陆子冈连忙摆了摆手,谦逊地说道:“前辈实在是过奖了,这些东西其实都是我从师父那里所学而来的!” 李善玉却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即便如此,那也是相当了不起啦!单看你这绘画的设计功底,若没有数年苦功怕是难以达到此等境界吧!然而你仅仅在它山师父门下学艺短短三年时间,竟能拥有如此精湛的技艺与深厚的造诣,不得不说,你果真是天赋异禀之人啊!”言语之间,充满了对陆子冈的钦佩与赞赏之情。 “呵呵,小时候呀,整日里百无聊赖、无所事事的,每天待在家里,也没啥别的事情好做,无非也就是涂涂写写、勾勾画画罢了。没想到啊,日子久了,这绘画方面竟然还真练就出了那么一点功底来呢!”陆子冈嘴角微扬,略带几分自嘲地笑着说道。 “哈哈,不错嘛,相当不错!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打扰你啦,你可得好好设计哟!不过要注意哈,留给咱们的时间可是不多咯,你得抓紧点儿才行呐!”李善玉满脸笑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地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以示鼓励。 陆子冈听后,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紧接着,他便将全部心思都收拢回来,再次全心全意地沉浸到眼前图案的设计当中去了。 李善玉见他这般全神贯注、一丝不苟的模样,心中暗自赞许不已。 于是,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陆子冈的身旁,默默地看了一小会儿。随后,他便转过身去,迈着轻盈的脚步缓缓离开了。 当李善玉已经走出一段距离,远离了陆子冈正在忙碌工作的那张案桌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远远地朝着陆子冈所在的方向张望了一下。 望着那个专心致志、埋头苦干的身影,李善玉不禁在心里暗暗思忖:像这样一个对待工作如此认真负责、全力以赴的年轻人,假以时日,其未来所能取得的成就必定是非同凡响的啊! 想到这里,李善玉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欣慰的微笑,然后才继续迈步向前走去,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 一连数日,时光悄然流逝,陆子冈始终沉浸于他的雕刻世界里,手中的刻刀犹如灵动的画笔,在玉石之上勾勒出一幅美妙绝伦的松鹤图。每一刀、每一划,都倾注着他的心血与热情。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当陆子冈缓缓放下手中的刻刀之时,一块令人惊叹不已的精美松鹤图玉牌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刹那间,整个玉坊像是被点燃了一般,陷入了一片沸腾与轰动之中。 只见那玉牌上的松柏挺拔而立,翠绿的枝叶繁茂而生机勃勃,宛如真实的树木生长其中,那苍劲的树干和鲜嫩的绿叶相互映衬,让人不禁想要伸手触摸这逼真的触感。而几只仙鹤则或立或舞,姿态优雅动人,它们修长的脖颈微微弯曲,羽翼舒展欲飞,仿佛下一刻就会冲破这小小的玉牌,翱翔于九天之上。 更为奇妙的是,那块原本显得有些发青的瑕疵,竟被陆子冈以巧夺天工之手艺巧妙地融入到了整体的设计之中。它化作了松树上的一处阴影,或是仙鹤脚下的一方青石,不仅没有破坏这幅画面的美感,反而成为了整幅松鹤图的点睛之笔,使得整个作品更具神韵与艺术感染力。 陆子冈的才华远不止于此,他不仅仅在玉牌的正面精心雕琢出了如此生动的图案,更是在背面别出心裁地刻上了“松高十丈鹤飞天,福如东海寿如山。”这两句寓意深远的诗句。 站在一旁的李善玉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这块玉牌之上,眼神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欢喜之情。 “不错,不错,不错!”李善玉兴奋地连说了三个不错,声音中满含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以此来充分表达自己对于这块玉牌深深的喜爱之情。只见他双手捧着那玉牌,眼睛几乎都要贴到上面去了,就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子冈啊!你的设计简直太精妙绝伦啦!不但构思巧妙无比,让人眼前一亮,而且竟然还别出心裁地在玉牌的背面精心雕刻上了祝寿的诗句。虽说这诗句嘛,可能稍微显得通俗了一些,但我敢打包票,等把这玉牌送出去之后,张老板的岳丈肯定会爱不释手、欣喜若狂的!哈哈哈!”说完,李善玉便仰头开怀大笑起来,笑声在房间里回荡着,久久不散。 陆子冈听到李善玉如此高度的评价,脸上不禁流露出了欣慰而又满足的笑容。 他心里明白,自己在这件作品上所倾注的大量心血总算没有白白浪费掉。 此刻,他缓缓伸出右手,轻柔地抚摸着那块玉牌,指尖触碰着玉石细腻的纹理,感受着它独特的温润质感以及柔和的光泽。 “前辈过奖啦,晚辈实在不敢当呀!其实,晚辈更应该衷心地感谢您给予我的这次难得机会,让我有机会能够将平日里所学的技艺真正地运用到实际创作当中。如果没有您一直以来坚定不移的信任和全力的支持,我恐怕根本无法完成如此出色的作品呢。”陆子冈言辞恳切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 “呵呵,你不必如此谦逊,你的技艺之高超,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呀!就说这块玉牌吧,其设计可谓独具匠心、精妙绝伦呐!不仅如此,上面所镌刻的祝寿诗句更是锦上添花,与整个玉牌的设计相得益彰。”李善玉面带微笑,不吝赞美之词地夸赞着眼前之人。 “承蒙前辈谬赞了,晚辈实在愧不敢当。还望前辈能够劳烦代为此玉牌转交于客人手中。若是客人对这玉牌存有任何不满之处,或者提出需要修改的要求,万请前辈务必告知于我,晚辈定当竭尽全力,以满足客人之所求!”陆子冈一边说着,一边恭敬地向着李善玉躬身行了一礼。 就在二人交谈正酣之际,只见一位年约四五十岁的客人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 此人步伐急促,径直朝着李善玉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待来到近前,他甚至都来不及喘口气儿,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道:“李大师啊,前些日子我在您这儿精心挑选好的那块玉料,不知是否已经被加工制作成为成品了呢?”言语之间,满是掩饰不住的焦急之色。 李善玉一看来人,顿时笑道:“哎呀,是张老板啊!你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你看看,这就是你选定的那块玉料刚加工出来的玉牌成品。” 李善玉小心的将玉牌递到张老板的手上。 张老板看着手中的玉牌,顿时眼睛一亮:“哎呀,李大师不愧为李大师啊!这玉牌不论设计还是雕工那真是巧夺天工啊!” 李善玉摆摆手笑道:“哈哈,张老板误会了,这可不是我的功能,而是我玉坊一位新进的琢玉师父。” “哦?李大师快快给我引荐一下!”张老板好奇的说道。 “不是别人,就是站在你一旁的这位小先生——陆子冈!”李善玉指了指陆子冈说道。 张老板看着年轻的陆子冈,顿时瞪大了眼睛露出惊讶的表情。 …… 第220章 玉上留名(一) “哎呀,李大师,真是要恭喜您,贺喜您哟!咱们这玉坊可算是又添了一位手艺超群、技艺精湛的师傅啦!来来来,这是给您的酬金,请笑纳!”张老板满脸堆笑地将一叠厚厚的银票恭恭敬敬地递到了李善玉的面前。 说罢,他又转过头来,朝着陆子冈拱了拱手,热情洋溢地说道:“陆大师啊!以后若是再有那上好的精品料子到手,还望您届时能够亲自出马,施展一下您那神乎其技的雕刻功夫啊!” 陆子冈连忙谦逊地躬下身去,行了一个礼,诚恳地回应道:“张老板,您实在是太客气了,‘大师’二字,在下实不敢当。但倘若您有需求,并且信得过晚辈,那么我必定会竭尽所能,全力以赴。” 张老板与李善玉、陆子冈三人又相互客套寒暄了好几句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只见李善玉从自己手中那一沓银票里,轻巧地抽出了一张面额足足有一百两的银票,缓缓地递到了陆子冈的跟前,并语重心长地说道:“子冈啊!这便是你此次雕刻这件精美玉器所应得的酬劳,快快收下吧!” 然而,陆子冈望着那张递过来的一百两银票,却是迟迟没有伸出手去接取,反而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前辈,这……这一百两是不是有些太多了呀?晚辈受之有愧啊!” 李善玉面带微笑,动作利落地将银票往陆子冈怀中猛地一塞,同时缓声开口道:“喏,这可是你应得的报酬啊!关于这件玉器嘛,咱们之前可都是把价钱谈妥了的。这包工包料,再加上设计和工匠的所有花费加起来一共是八百两银子呐。要知道,通常情况下,请个普通的工匠干活儿,工钱也就几两而已,再加上每道工序,合计下来工钱也就十几辆银子。但你不一样啊,陆老弟!那件玉器从头到尾,不论是磨石、设计还是最后的精细雕刻,可全都是由你一人亲力亲为完成的呀。按理说,我其实应该再多付些酬劳给你的。不过呢,考虑到你毕竟还算初出茅庐的新手,我担心一下子给得多了会让你心生骄躁之气,不利于今后的发展进步,所以就暂且只给了你区区一百两罢了!” 陆子冈听闻此言,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急忙回应道:“哎呀,前辈您有所不知啊!想当年,我被我那狠心的师父坑骗走了好几百两银子呢。后来跟着他学艺打杂做工的时候,他老人家也是吝啬至极,根本没给过我几个子儿。所以对于这笔酬金,我当然是希望能越多越好啦。要不这样,您就行行好,顺着自己最初的心意,再多赏我一点儿呗?”说着,陆子冈脸上露出讨好谄媚的笑容,眼巴巴地望着李善玉,眼中满是期盼之色。 “嘿,你这个臭小子,少在这里给我油嘴滑舌、花言巧语的!我这么说可都是真心实意为你着想呀。不过呢,子冈啊!咱们虽然身为匠人,在社会中的地位相对较低些,但咱们手里的这门手艺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真功夫!以后要是有一天你出人头地、声名远扬了,该有的那份傲气和气势绝对不能少!可不能丢掉了大师应有的气节,更不能让你师父还有我的脸面无光呐!不管怎么样,你都得牢牢记住自己最初学艺时的那颗初心,千万不可忘却哟!” 陆子冈听完这番话后,神情变得异常严肃而又庄重起来。 他恭恭敬敬地朝着李善玉深深地鞠了一躬,并郑重其事地说道:“多谢前辈的悉心教导与关怀,晚辈一定会将您的这些话语铭记在心,时刻提醒着自己保持初心不改,不辜负前辈对我的殷切期望以及师父他老人家多年来的辛勤栽培!” …… 时光荏苒,数月匆匆而过,陆子冈沉浸于琢玉技艺之中,不知不觉间已取得显着进步。 如今,他的手艺日益精湛,那些小巧玲珑的物件每天都能精心雕琢出好几件。这一日,阳光明媚,微风轻拂,陆子冈怀揣着满心期待,找到了李善玉。 只见他微微躬身行礼后,开口问道:“前辈,小可这些日子以来,雕琢的玉器估摸怎么着也得有百余件了吧?不知我所刻之物在市场上销售情况如何呀?”言语之间,透露出些许急切与好奇。 李善玉闻言,先是爽朗地笑出声来,而后缓缓说道:“呵呵,你这小子,总算是想起关心自己的作品啦!之前我还寻思着,你是不是只顾埋头雕刻,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心血之作是否受人喜爱呢!” 陆子冈赶忙摆手解释道:“前辈莫要取笑晚辈了,咱们做这一行的,雕刻出来的东西若无人欣赏、喜欢,又怎能卖出个好价钱呢?只有大家认可,咱们的名声方能传播开来。倘若无人问津,那花费诸多心力雕琢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说,对于作品的受欢迎程度,我还是相当在意的!”说着,他的脸上浮现出认真而恳切的神情。 “的确如此,玉器之所以珍贵无比,不仅仅在于其原材料本身就极为难得,更为关键的是匠人们倾注心血、精心雕琢而成。你可别小瞧了这一点,它可是体现玉器真正价值的重要因素呢!哎呀,这几个月以来,你所雕刻出来的那些精美玉器,在众多文人墨客以及一些世家小姐和夫人们中间简直是备受追捧啊!甚至有不少人特意赶到咱们的玉坊来,点名要你亲自操刀雕刻。不过嘛,我全都给回绝掉啦!毕竟我心里清楚得很,如果把太多的玉器活儿一股脑儿地塞给你,以你的时间精力而言肯定是忙不过来的。这样一来,你就没法对每件玉器都做到精雕细琢了。因此呐,但凡经过你之手的玉器作品,我从来不会去限定你的完工时间,而是任由你自由发挥。也只有这样,你才能够毫无保留地施展自己的才华与技艺呀!”李善玉面带微笑,缓缓地讲述着。 陆子冈闻听此言,赶忙拱手作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诚恳地说道:“多谢前辈您这般体贴入微、善解人意!说实话,琢玉这项工作着实耗费心神,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能够尽心尽力地完成一件堪称佳作的玉器,已经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了!” “是啊!如今你的货品可是相当紧俏呢,并且售价不菲。要是你感兴趣,可以前往玉器市场走一遭。在那儿呀,有一家名为‘横塘玉器店’的铺子,那可是咱们自家人经营的。到时候,你就能亲身感受一下你的玉器究竟受到了怎样热烈的追捧啦!”李善玉兴致勃勃地介绍道。 陆子冈闻听此言,面庞之上不由得流露出一抹惊喜与欣慰的笑容来。说实话,他压根儿就没有料到,自己精心雕琢而成的那些玉器,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赢得如此众多人的喜爱与赞赏。 怀揣着满心的好奇以及些许忐忑不安的情绪,陆子冈终于抵达了玉器市场。然而,尚未踏入市场内部,仅仅是站在那巍峨耸立的牌坊下方时,他便已经听到了周围人群传来的阵阵议论之声。 只听得其中一名文质彬彬的男子开口说道:“你们可曾听闻?近日,那位陆大师全新推出了一款刻画着牧牛图的精美玉牌哟,而且更为绝妙的是,在那玉牌的背面竟然还镌刻着一首韵味十足的小诗呐!” 另一人则一脸茫然地回应道:“是吗?我咋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呢?” 先前说话的那位文人随即笑着解释起来:“嘿嘿,这你就有所不知啦!我呀,是从一个街边小商贩那里偶然瞧见的。据他所言,这件宝贝乃是陆大师平日里拿来练手用的玉器作品,其间经历了诸多曲折,方才辗转流传到了他的手中。” …… 陆子冈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一抹无奈和感慨之色,轻声叹道:“这话听起来怎会如此熟悉呢?莫不是几年前那个兜售货物的小贩?如今竟然胆敢假冒起我亲手雕刻之物来了?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呐!”说罢,他不禁轻笑出声,声音洪亮地喊道:“诸位,不知可曾有人亲眼目睹过实物啊?也好让咱们一同开开眼界,领略一番陆大师作品的风采啊!” 话音刚落,周围立刻响起一片附和之声。“对啊对啊!快拿出来瞧瞧呗!” 一众文人墨客纷纷跟着起哄起来,现场气氛顿时变得热闹非凡。 然而,面对众人的期待与催促,先前开口说话的那位文人却摆了摆手,神色间略带一丝得意地解释道:“嘿嘿,各位有所不知啊!你们可知晓陆大师每个月仅仅能够雕琢出几块玉牌吗?据说自他加入‘横塘玉坊’之后的这数月时间里,总共也就只完成了约莫百来件玉器而已,而且其中大部分都不过是些小巧玲珑的玩意儿罢了。像这次这般能够有一块玉牌流传于世,已然算得上是极为难得了。又怎会落到我们手中呢?想必早就被他人抢先购去啦!” “陆大师如今可是‘横塘玉坊’的人呐,按常理来说,他所雕琢而成的玉器理应摆在‘横塘玉器店’里出售才对呀,怎会沦落到街头小贩之手呢?”人群之中传来阵阵疑惑之声。 “早就跟你们讲过啦,这玉器乃是几经辗转方才流落至此的。哼,连这点儿都听不明白,真真是愚不可及,我羞于与尔等为伍!”话音刚落,只见那位文人满脸怒色地用力一甩衣袖,转身扬长而去。 陆子冈轻摇着头,满心无奈地迈步朝着玉器店缓缓走去。 眼看着距离玉器店还有一段路程,突然听到店里传出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便瞧见有个人急匆匆地从玉器店内飞奔而出,并扯着嗓子高声大喊道:“陆大师,陆大师!哎哟喂,果然是您呐!可让我一顿好寻哟!” 此时仍留在店内挑选玉器的那些文人墨客以及世家小姐们,听闻门外有人高呼“陆大师”三个字,纷纷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将目光投向了店门口处。 眨眼之间,但见走进门来的竟是先前找陆子冈定制玉牌的张老板。 其中更有一人开口质疑道:“张老板,您该不会是弄错了吧?既然被尊称为大师,那无论如何也得是位年逾花甲、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才对啊。再瞧瞧眼前这位小兄弟,我看他尚未行及弱冠之礼,又怎么可能会是传闻中的陆大师呢?” “哼,真是一群有眼无珠的家伙!我岳丈那块松鹤祝寿的玉牌可是亲自出自陆大师之手,我怎么可能会不认识陆大师本人呢?”张老板满脸不屑地瞟了那人一眼,紧接着便迅速转过身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毕恭毕敬地对着陆子冈说道:“陆大师,实在不好意思,刚刚我特地跑去玉坊找您,结果张大师告诉我您来了这玉器店,这不,我就赶忙找过来啦!” “哦?不知张老板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呀?”陆子冈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位态度殷勤的张老板,好奇地开口问道。 听到陆子冈发问,张老板连忙向前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说道:“是这样的,陆大师,再过几天便是小女的生辰了。您也知道,如今您亲手雕刻的作品在咱们苏州府那可是备受追捧、趋之若鹜啊!不过,市面上大多都是些小巧玲珑的物件儿以及玉牌之类的东西。这次我特意来找您,就是想要拜托您专门为我的小女儿定制一款独一无二的发簪,可以吗?” 陆子冈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他微微一笑,热情地引导着张老板说道:“原来如此,张老板想要定制发簪啊?没问题,好说好说,请随我进来吧,咱们里面详谈!” 而站在一旁的伙计,身为这家玉器店的员工,自然对店里新请来的琢玉大师陆子冈再熟悉不过了。 见此情形,他赶紧上前两步,满脸堆笑地将陆子冈与张老板一同迎进店内,以便他们能够更深入地商讨关于定制发簪的具体事宜。 就在这时,一群人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位被称为大师的年轻人。 他们心中原本对大师形象的想象完全被颠覆了,怎么会如此年轻呢?于是,这群人的目光纷纷转向了一旁的店小二,眼中流露出满满的疑问和好奇。 只见那店小二脸上堆满了笑容,得意洋洋地开始夸赞起自家的陆大师来:“诸位客官有所不知啊,咱们这陆大师虽然年纪轻轻,但他在琢玉方面的天赋,那在整个横塘玉坊都是数一数二的顶尖存在!不知道有多少文人墨客、名门闺秀、世家夫人排着队想要得到咱们陆大师亲手雕琢的玉器呢!不过,琢玉这活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因此每个月能出来的精品玉器也就那么寥寥几件而已。还有啊,外面那些传言说什么有陆大师的玉牌在别处售卖,那纯粹就是瞎扯!要想买到货真价实、由陆大师亲自雕刻的玉器,那就只能到咱这家玉器店里来了!” 这番话犹如一阵春风吹过人群,瞬间点燃了众人的热情。 大家听完后,二话不说,立刻就在玉器店内忙碌地挑选起来,一个个都盼望着自己能够有幸购得一件陆子冈亲自动手雕琢而成的精美玉器。 一时间,店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 而另一边店内,张老板满脸堆笑地走到陆子冈面前,稍稍压低声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先是客气地拱拱手,然后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开口道:“事情是这样的,陆大师,您有所不知,我家小女对您雕刻的玉器可谓是痴迷至极,爱不释手呐!之前她曾多次来到贵店挑选购买,可每次都不确定所购之物是否出自陆大师您的亲手雕琢。这不,近日恰逢小女生辰将至,所以老夫斗胆,想借此机会替小女向陆大师您求一件刻有专属您名字的发簪。如此一来,小女不仅能如愿以偿拥有您的亲制佳作,还可以拿着这独一无二的宝贝到她那些小姐妹们面前好好炫耀一番呢!”说完这番话,张老板满怀希冀地望着陆子冈,眼中满是恳切之情。 陆子冈听后不禁一愣,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 第221章 玉上留名(二) 陆子冈沉默了一会。终于,他打破了这份寂静,喃喃自语道:“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懊悔和恍然大悟的惊喜。 “今后在每一件玉器之上都留下属于我的落款,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当作防伪的标识,防止他人假冒伪劣;而且倘若我的玉器声名远扬,有幸能够流传至皇宫之中,或许还有机会让瑾儿看到啊!”陆子冈越说越是兴奋,心中那股汹涌澎湃的激动之情如同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 整整三年过去了,尽管他从未间断地托人四处打听瑾儿的消息,然而自从瑾儿踏入京城进入宫廷之后,便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连半句只言片语都未曾传出。 而就在此刻,当他萌生出在玉器上留款这个念头时,他感觉自己仿佛又重新点燃了那一线渺茫的希望之光。 他慢慢地抬起头来,双眸之中满含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直直地望向对面的张老板,诚挚地说道:“张老板,您可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呐!这个关于落款的提议实在是太妙了,它不仅仅代表着我对于自身技艺的充分自信与肯定,更是我个人对自己所创作出的每一件作品的高度认可。您放心吧,您所托付给我的那支发簪,我必定会倾尽心力、精雕细琢,力求做到尽善尽美。不过在此之前,斗胆请问一下,您对于这支发簪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或者喜好吗?” 张老板听到这话后,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喜色,他赶忙开口说道:“哎哟!陆大师,只要这件作品是由您亲自操刀完成的,那对我来说就是天大的荣幸啦!哪里还敢提什么要求呀?万一因为我的缘故而影响了您宝贵的创作灵感和发挥空间,那可真是我的罪过喽!到时候我家小女肯定会埋怨我的,所以嘛,请陆大师您尽管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尽情施展才华就好啦!” 陆子冈微微一笑,轻轻摆了摆手,回应道:“哎,张老板您这话说得可就不对咯。咱们做琢玉这一行的,如果能够充分满足雇主的心愿,这不也正好是对自身技艺不断精益求精的一个绝佳机会吗?不过呢,如果张老板您的小女一时间确实没想出特别明确的心愿来,那在下也就只能自行发挥一番了。” 张老板忙不迭地点头应承着:“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要是没其他事情需要交代的话,那我就不再过多叨扰陆大师您了!只是还恳请陆大师您能够加快些进度哦,小女的生辰就在十五天之后啦!” “十五天啊!”陆子冈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面露难色。要知道,雕琢一件真正称得上成功的玉器作品往往是非常耗费时间和精力的。 “陆大师啊,我心里也明白,这次提出来的这个时间要求着实是让人为难了些。但实在是没有办法呀,原本我寻思着直接给我的小女儿买一支现成的玉簪就好了,哪能想到她就单单认定了要您亲自雕刻的玉簪呢。您尽管放心,价格方面都好说,绝对不会亏待您的!”张老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打着包票。 然而,陆子冈却面露难色,皱起眉头说道:“张老板,您可能有所误解了,真不是因为钱的问题。您要知道,琢玉这件事可是个极为精细的活儿,每一刀、每一划都得倾注大量的心血和精力,容不得半点马虎。所以,我担心的是按照目前这个时间节点,恐怕很难按时完成任务啊。” 听到这话,张老板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显然他对此情况也感到十分棘手。 不过,犹豫再三之后,他最终还是一咬牙,下定决心般地说道:“陆大师,既然如此,那您就安心慢慢地雕琢吧。至于小女那边,我会去向她好好解释一番的。我坚信,只要这支玉簪出自您手,即便不能在她生辰当天送到她手上,她也一定会满心欢喜的!” 陆子冈听后,心中稍感宽慰,连忙拱手向张老板行礼致谢道:“那就有劳张老板费心了,我一定竭尽全力,争取不辜负您和令嫒的期望!” …… 送走了张老板之后,陆子冈在一群人的前呼后拥之下缓缓地回到了“横塘玉坊”。 此时的李善玉正站在门口,远远地就看到陆子冈一脸慌乱的模样,他不由得心中好奇,赶忙迎上前去,面带微笑地开口问道:“子冈啊?瞧你这副慌里慌张的样子,怎么回事呀?莫不是出去这一趟,被一大群人追着屁股后面求你刻玉不成?” 听到李善玉的打趣之言,陆子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轻笑一声回答道:“前辈您可真是会说笑,追着我的人确实不在少数呢。但这次我回来却是因为还有一件十万火急之事亟待解决,实在是片刻都耽误不得啊!” 李善玉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饶有兴致地追问:“哦?竟然还有这样紧急的事情?快跟我讲讲到底是什么情况!” 见李善玉如此关心,陆子冈也就不再隐瞒,一五一十地将在玉器店里偶遇张老板,并应承下来要为其雕刻一件刻有自己名款的生辰玉簪一事详细说了出来。 听完陆子冈的叙述,李善玉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地点评道:“原来是这样啊!既然只给了你半个月的期限,那时间确实算得上紧张了。我就不在这里耽搁你啦,你赶紧去玉石台那边好好挑拣一下,看看有没有适合的玉料。不过嘛……依我看,以你现在如此紧迫的时间状况,倒不如直接选一块已经打磨完成的成品玉料来得更为妥当些。然后,你可以在此基础之上进行设计与雕刻,这样或许能节省不少功夫呢!” 陆子冈听到这话后,眼睛顿时一亮,脸上满是兴奋与期待之色。 他连忙朝着李善玉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自己对这位前辈由衷的敬意和感激之情。 然而,当他直起身来时,心中却不禁升起一丝犹豫。 只见他眉头微皱,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担忧,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前辈,若是要从众多成品玉料中挑选合适的材料,到时候会不会有些过于耗费料子呢?” 李善玉微微一笑,那笑容犹如春日里温暖的阳光,让人感到无比亲切和安心。 他轻轻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缓声说道:“傻孩子呀,这世间每一块玉石诞生之初,可并没有注定它们一定要被雕琢成何种模样的玉器哟!真正能赋予它们独特价值的,正是我们这些手工艺人手中的设计与雕刻技艺。若不是经过我们精心构思、巧手雕琢,它们也不过只是普普通通的石头罢了。因此,你大可不必担心会浪费玉料。只要你能够凭借自己的智慧和灵感,设计出一款与之完美契合的玉器,并成功地将其雕刻出来,那么这件作品所蕴含的价值将会是原本那块玉料的数百上千倍之多呢!” 陆子冈听完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前辈教诲,晚辈明白了。” 言罢,他便迫不及待地转身走向放置着各种成品玉料的台子,开始仔细挑选起来。 此时的陆子冈站在玉料台前,目光如炬,认真审视着每一块玉料。他时而拿起一块瞧瞧,时而又放下,显得有些举棋不定。 正当他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抉择的时候,突然,一块通体洁白如雪、温润细腻宛如凝脂般的羊脂白和田玉闯入了他的视线之中。 刹那间,他只觉得脑海中有一道灵光闪过,紧接着,一个动人的故事浮现在他的心头。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轻轻地将那块羊脂白玉料握在了手中。 接下来的日子里,玉坊中的众人发现,除了在用餐时能偶尔瞥见陆子冈匆匆前来、又迅速离去的身影外,其余时间几乎难以见到他本人。而每当夜幕降临,陆子冈那间小小的工作室便会亮起灯光,彻夜不息。 在那间工作室里,陆子冈正全身心地投入到他的工作之中。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珍贵的玉料,先用粗细不同的砂石一遍遍地打磨着,直到那块玉料渐渐显露出玉簪的大致形状。 随后,他轻轻放下手中的工具,仔细端详起眼前的半成品,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他早已在心中勾勒过千万遍的草图。 稍作思考后,陆子冈重新拿起刻刀,开始在玉簪的尾端精心雕琢起来。每一刀下去,都是那么谨慎细微,仿佛稍有偏差就会毁掉这整件作品。 他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玉石,不停地变换着观察的角度,手中的昆吾刀则犹如灵动的画笔一般,在玉石表面留下一道道细腻而优美的线条。 随着时光悄然流逝,李善玉出入陆子冈工作室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每次当他踏入那扇门,都会不自觉地放轻脚步,生怕打扰到正在专心致志创作的陆子冈。 然而,即便如此,陆子冈还是能够敏锐地察觉到李善玉的到来,但他只是微微抬头示意一下,便继续埋头苦干。 李善玉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陆子冈手中的动作,眼中流露出关切与期待之情。 当他离开工作室时,脸上总是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仿佛从陆子冈专注的神情和逐渐成型的作品中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 十五日的期限如同沙漏中的沙子般迅速流逝,眼看着马上就要到期了。 就在这至关重要的一天,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斑驳光影,张老板身着一袭华丽锦袍,手中提着精美的礼品盒,怀揣着一张散发着淡淡墨香的邀请函,步履匆匆地来到了闻名遐迩的“横塘玉坊”门前。 刚一进门,目光便被大堂内的景象所吸引。只见李善玉正站在一群玉匠师傅中间,神情专注而严肃地向他们交代着什么。 李善玉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当他的视线触及到张老板时,先是微微一愣,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片刻。 紧接着,一抹惊喜的笑容如春花绽放般浮现在他美丽的脸庞上,他快步迎上前去:“哎呀,这是什么风将张老板您给吹来了啊!快快里面请!” 张老板脸上也堆满了笑容,双手抱拳向李善玉施了一礼,笑呵呵地说道:“呵呵,李老板客气了!这不,明日便是小女的生辰了,我特意前来送上这份请帖,诚邀李老板和陆大师一同前往寒舍,参加小女的生辰宴,还望二位能够赏光莅临!”说着,他将那张精心制作的邀请函递到了李善玉的面前。 李善玉接过邀请函,仔细端详了一番上面精美的图案和娟秀的字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然后抬起头看着张老板,微笑着说道:“哎呀,令媛今年都已经十二岁啦?转眼间都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呢,恭喜恭喜啊!” 张老板闻言,脸上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谦虚地摆了摆手道:“呵呵,李老板过奖了。对了,今日为何没有见到陆大师啊?” 说罢,他好奇地环顾四周,试图在人群中寻找到陆大师的身影。 “唉,这小子啊!自从接到你家那件玉器订单之后,就跟魔怔了似的,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没日没夜地埋头苦干,一刻也不停歇。这不,都已经过去整整十几日啦,到现在连个影子都还没见着从房门里走出来呢!”李善玉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无奈地说道。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呀!我之前早就跟陆大师打过招呼了,如果实在因为时间紧迫而赶不上小女的生辰,那倒也无妨的。谁能想到……”张老板满脸歉意,愁容满面地说道。 “没办法啊!那孩子就是这么个倔脾气,一旦下定决心要做某件事情,就算是十头牛也未必能把他给拽回来哟!”李善玉顺口回答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李老板,您觉得我这酬金到底应该支付多少才比较合适呢?”张老板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心里头直犯嘀咕,深怕一不小心说错话会被李老板认为自己满身都是铜臭味儿。 “张老板呀,您这样问我,说实话不太妥当呢。要知道,对于一件玉器来说,在还没有亲眼见到它最终的成品之前,想要准确地估量出它的价值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嘛,这子冈在制作这件玉器的整个过程当中,我可是没少去观摩学习呢。所以呀,我也只能跟您透露一点点情况。依我看呐,如果这件玉器能够顺顺利利地完工,那您恐怕得花费千金才能将它收入囊中哟!”李善玉不紧不慢地说道。 “啊?居然如此金贵?”听到这话,张老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似的。 “呵呵呵,我说千金可能确实是有点夸张啦。但是呢,百金这个价格我觉得绝对是值得的。张老板,如果您不想让我的小女儿丢了面子,那我劝您呐,最好还是提前准备好百金比较稳妥。要不然呐,等到交货的时候,万一现场有其他人跟您争抢起来,那可就不好办喽!”李善玉一边微笑着,一边好心好意地提醒道。 “啊?竟有此事?那照您这么说来,在小女生辰之时,陆大师定然能够将这件精美的玉器制作完成,并亲自携带至小女的宴会上吗?”张老板瞪大了眼睛,满脸吃惊地问道,声音之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与急切期待交织的情绪。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呀!只是瞧着他那副胸有成竹、全神贯注投入工作的样子,想来他应该就是如此打算的吧。以他出神入化的技艺以及一诺千金的为人,想必定会按照约定如期完成这件作品,并准时送到贵府的!”李善玉微笑着回答道,语气显得颇为笃定,但眼神里仍透露出些许不确定。 “那真是太好了!若是果真如此,小女的生辰宴必将增色不少!鄙人在此先谢过李兄了!既然如此,那在下便不再过多打扰了。我张家明日定当在扫榻相迎!” 说完,张老板小心翼翼地将精心准备的礼品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随后对着李善玉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才转身缓缓退出了“横塘玉坊”。 …… 第222章 和田白玉簪花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李善玉早早地便来到了陆子冈的门外,来回踱步,神色焦虑不安。 就在李善玉等得心急如焚之际,只听得“吱呀”一声响,陆子冈的房门缓缓开启。 然而,当看到陆子冈走出门来的那一刹那,李善玉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眼前的陆子冈简直判若两人,原本整洁干净的他此刻却变得蓬头垢面,头发乱作一团,好似鸟窝一般;双眼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眼窝深陷,面容憔悴不堪,仿佛经历了数夜不眠不休的折磨。 陆子冈瞧见李善玉站在门前,先是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会有人在此守候。紧接着,他嘴角勉强扯出一抹歉意的微笑,可那笑容之中分明隐藏着深深的疲惫与无可奈何。 李善玉望着陆子冈这般模样,心头不由得涌起千般疑问和万般担忧。但此时此刻,他最关心的还是陆子冈的身体状况。 李善玉急忙走上前去,跨出好几步,一脸关切地说道:“子冈啊!你瞧瞧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啦!如此拼命,身体怎么吃得消呢?要是你再不出来,我真打算冲进屋里将你强行拖拽出来好生歇息一番了!今日可是那张老板小女的生辰之日,你的玉簪雕刻的怎么样啦?” 听到李善玉的问话,陆子冈轻轻笑了两声,声音略带沙哑地回答道:“呵呵,还算顺利,幸不辱命啊!”说罢,他抬起手随意地理了理自己那略显凌乱的头发。 李善玉听闻此言,高悬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一些,脸上也浮现出欣慰的神情:“那真是太好了!不过眼下你可得赶紧回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待到晚些时分,咱们再一同动身前往张府庆生。” 陆子冈点点头说道:“哎,我确实是需要休息一下了,没想到这件玉器雕刻下来如此耗费心神!” 说着陆子冈关上工作室的房门,走向自己的卧室。 …… 这一觉陆子冈睡得昏天黑地,从早上太阳初升时他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起,便一头栽倒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时光悄然流逝,不知不觉间已到了下午时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窗上,给整个房间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伴随着李善玉轻声的呼唤:“子冈,醒醒啦!” 声音仿佛一道清泉,流淌进了陆子冈的梦境之中。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睡眼惺忪地应了一声,然后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 当他洗漱完毕来到大厅看到李善玉时,李善玉正微笑着看着他,眼中满是关切之意:“怎么样,可休息好了?” 陆子冈咧嘴一笑,自信满满地回答道:“哈哈,前辈放心,我还年轻着呢,这点睡眠时间足够了。我的身体可是杠杠的,就算再熬几个通宵也完全没问题!” 听到这话,李善玉不禁皱了皱眉,微怒道:“你呀,真是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年纪轻轻就这样肆意挥霍精力,日后若是上了年纪,落下病根可怎么得了!” 陆子冈却不以为意,摆了摆手说:“无妨无妨。现在正是年少之时,何必去想那么久远之后的事情呢?” 李善玉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劝不住这个固执的年轻人,只好转移话题:“那好吧,既然如此,咱们快些出发吧。距离张老板小女的生辰宴开始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陆子冈连忙点头称是:“好嘞,稍等片刻,我得回房去取个盒子,把那件玉器装起来。” 说完,他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飞奔而去。 大约过去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只见陆子冈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雕刻着精美莲花图案的木质盒子缓缓走了出来。 一旁的李善玉凑上前去仔细端详了一番,不禁赞叹道:“嗯,这盒子与这件玉器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呀!我跟那张老板说它价值百金,一点儿都不过分呢!” 听到这话,陆子冈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结结巴巴地问道:“多……多少?” 李善玉微微一笑,提高声音回答道:“壹佰金啊!怎么,难道你觉得自己精心雕琢的那件玉器还不值这个价钱吗?” 陆子冈连忙摆手解释道:“倒也不是这样,只是我实在没有想到您会给出这么高的报价!”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些许谦虚之意。 李善玉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笑着说道:“傻小子,你要知道,今日你这件玉器一旦出手,可是个让你声名远扬的大好机会啊!况且这价格定的高,那些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们只要亲眼目睹一下这件作品,自然就能判断出它是否与这个价钱相匹配了。依我看呐,如果是私底下交易,说不定这价格还能更高呢!” …… 当这两人终于抵达张府时,映入眼帘的景象令人惊叹不已。 此时,众多宾客已然纷纷到场,整个府邸被装点得灯火辉煌、彩带飘扬,处处洋溢着欢乐祥和的氛围,真可谓是一片喜气洋洋。 站在张府大门口,陆子冈和李善玉一眼便瞧见了张老板正满脸笑容地在那儿热情地招呼着来来往往的客人们。然而,他的目光却时不时地向四周张望着,似乎心中怀着某种热切的期盼,焦急地等待着某个人的出现。 见此情形,李善玉赶忙拉着陆子冈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并率先开口向张老板打起了招呼:“张老板,恭喜恭喜啊!” 听到声音的张老板猛地转过头来,当他看清来人正是李善玉和陆子冈后,脸上立刻绽放出更为灿烂的笑容,随即迈着急促的步伐迅速迎了上去。 “哎呀,李老板,陆大师,我可终于是把你们二位给盼来啊!”张老板激动地说道,同时双手紧紧握住了李善玉和陆子冈的手。 陆子冈微微一笑,缓声道:“张老板,幸不辱使命,您之前定制的那件作品我已经顺利完成了。只是不知道令爱此刻在府中哪里呢?” 听闻此言,张老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连忙点头应道:“那简直太好了!快快有请,小女这会儿正在府里候着呢!” 说罢,张老板侧身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示意李善玉和陆子冈随他一同进入府内。 张府的大厅之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宾客们犹如繁星般云集于此,他们个个身着华丽的服饰,色彩斑斓、流光溢彩,令人目不暇接。 这些衣着光鲜亮丽的宾客们或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或手持酒杯互相敬酒致意,言谈之间无不洋溢着对张府小女生辰的诚挚祝贺之情。 就在这时,陆子冈和李善玉并肩缓缓步入正厅。张老板满脸笑容地将二人热情地引领到一位端庄高贵的贵妇和一位面容俏丽的女孩身旁,并向他们介绍道:“张老板,陆大师,这位便是贱内与小女。” 说罢,张老板又转身向着自己的夫人和女儿介绍道:“夫人,小女,这位是陆子冈陆大师,这位则是李善玉李老板。” 张老板话音刚落,陆子冈与李善玉便不约而同地朝着那位贵妇和女孩拱手行礼,齐声说道:“张夫人,张小姐,感谢今日之盛情邀请!” 而那张府小姐在看到陆子冈的那一刻,原本平静如水的内心瞬间泛起了层层涟漪,再也无法保持镇定自若。 只见她匆忙走上前几步,微微欠身福了福身子,面带娇羞却又难掩兴奋之色地说道:“您就是陆子冈陆大师吧?早就听闻您琢玉技艺出神入化,堪称当世一绝,今日一见,没想到您不仅手艺高超,而且人还如此年轻俊朗,真是让小女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啊!婉依在此给您见礼了!” 陆子冈听到张小姐这番夸赞,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受宠若惊之感。他赶忙再次单独对着张小姐行了个礼,谦逊地回答道:“张小姐实在是过誉了,在下愧不敢当呐!” “陆大师实在太过谦逊啦,您就直接称呼我为婉依即可!”张婉依心中暗自思忖着,眼前这可是一个能够与陆子冈拉近关系的绝佳机会啊。 她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娇声说道:“陆大师,如今您的那些玉雕作品在咱们苏州城可谓是备受推崇呢。照此情形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您的名声必定会传遍大江南北,名动天下呀!” 面对张婉依如此热情的称赞,陆子冈却显得有些冷淡。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对这位张小姐并无太多好感,也不想和她产生过多的瓜葛。 于是,他只是淡淡地回应道:“多谢张小姐的美言祝福。”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说道:“张小姐,这里是令尊专门为你订制的玉簪,我有幸不负所托,今天终于完成制作并给你带来了。”说罢,陆子冈轻轻地将手中那个精雕细琢、刻有莲花图案的木盒缓缓打开。 就在这一瞬间,周围的人们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住了一般,纷纷情不自禁地围拢了过来。大家都睁大了眼睛,想要一睹这支玉簪的风采。 当陆子冈将盒子完全开启时,只见盒中的那支和田白玉簪花宛如一件绝世珍宝般静静地躺在那里。 其玉质温润细腻,犹如羊脂般光滑润泽;色泽更是洁白无瑕,宛如冬雪初霁后的纯净世界。而簪头上精心雕刻而成的玉簪花瓣更是层次分明,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仿佛拥有生命一般。仔细看去,甚至还能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淡淡花香正从簪花中散发出来。最让人感到惊奇不已的是,整支玉簪竟然浑然天成,毫无瑕疵。就连花瓣与花瓣之间的衔接部分,都是采用了镂空雕刻的技法,使得整支玉簪看起来更加空灵通透,精美绝伦。 “哇!”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叹之声,仿佛浪潮一般席卷而来。 众人皆被眼前之物所震撼,纷纷瞪大双眼,嘴巴张得大大的,久久无法合拢。 此刻,张婉依的目光已然完全被那支和田白玉簪花所吸引,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她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中,先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之色,紧接着便被深深的喜爱之情所填满。 陆子冈留意到张婉依那痴迷的神情,心中暗自欣喜,赶忙双手将簪花连同精致的盒子一同递向张婉依。张婉依小心翼翼地接过,动作轻柔无比,仿佛手中捧着的是一件稀世罕有的宝物。 她微微低下头,仔细端详着这支玉簪花,轻声问道:“这玉簪花真是美轮美奂,让人爱不释手。不知陆大师这件玉器可曾有名号?又有着怎样不凡的来历呢?” 陆子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要说这出处啊,那可是源自于我偶然听到的一个神秘传说呢!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天上的王母娘娘大摆宴席,邀请众多神仙一同狂欢作乐。在这场盛宴之上,王母娘娘慷慨地赏赐给众仙美味佳肴与香醇美酒,大家开怀畅饮,好不欢乐。然而,就在众人沉醉其中的时候,其中有一个仙女却因为饮酒过量而迷迷糊糊起来。她摇摇晃晃之间,竟然不小心让头上戴着的玉簪滑落下来,直直地坠向了人间大地。 令人惊奇的是,这支玉簪并没有就此消失不见,而是深深地扎根在了民间的土地之中,并逐渐绽放出许多美丽动人、娇艳欲滴的花朵来。这些花朵的形状与玉簪简直如出一辙,毫无二致,于是民间百姓便亲切地称呼它们为‘玉簪花’。 自古以来,古人们都坚信这种花儿乃是上天仙人赐予凡间的福泽恩赐,具有着无比神圣且不容侵犯的特殊意义。正因为如此,人们赋予了它‘脱凡玉洁’这样美好的赞誉之词。 而我呢,则正是依据这个关于玉簪花的浪漫故事,精心雕琢出了眼前这件作品。同时,也衷心地希望张小姐你能够如同这玉簪花一般,拥有超凡脱俗、冰清玉洁的高贵品质和迷人魅力。” 张婉依静静地听完这段精彩的讲述之后,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欢喜之情。她迫不及待地伸出纤纤玉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支玉簪花轻轻地从锦盒当中取了出来,满心欢喜地准备将其插入自己如云般的秀发之间。 陆子冈见状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迅速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挡住了张婉依即将触及那支精美发簪的动作。 他面带微笑,轻声对着满脸好奇的张婉依说道:“张小姐,请稍安勿躁。我曾听您父亲提及,你心心念念想要一支专属于自己且带有我的名款的发簪。实不相瞒,我可以告诉你名款所在之处,但还望张小姐能为我保守这个秘密。” “哎呀!陆大师,难道您真的在这支如此精致的玉器上留下了您的名款吗?可这发簪这般纤细,花瓣又是如此轻薄,您究竟是怎样做到把名字留在上面而又不破坏其整体美感的呢?”张婉依瞪大了眼睛,满是惊讶与疑惑地问道。 陆子冈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答张婉依的问题。只见他轻轻地将玉簪从张婉依的手中取回,而后微微俯身,压低声音在她耳畔悄悄地嘀咕起来。同时,他还用手指灵活地翻转着玉簪上的花朵,好让张婉依能够更清楚地观察到各个细节。 终于,在陆子冈耐心细致的指引之下,张婉依经过一番仔细寻觅,总算在其中一片花瓣的背面发现了那两个小巧玲珑却又清晰可见的字——“子冈”。此时的她不禁喜出望外,对陆子冈的精湛技艺更是钦佩不已。 张婉依那张俏丽的脸庞此刻绽放出如春花般绚烂的笑容,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她急忙对着陆子冈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黄莺出谷一般说道:“陆大师,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子冈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温和地回应道:“小姐但说无妨。” 只见张婉依轻咬嘴唇,双颊绯红,似那熟透的苹果一般,略带羞涩却又鼓起勇气开口道:“就是……能否恳请大师您亲手将这个发簪插在小女的发间呢?” 说完这话,她不禁垂下头去,不敢直视陆子冈的目光,但心中却满怀着期待。 陆子冈自然明白眼前这位小姑娘的心思,不过是小女孩家心性罢了,希望由他这样一位声名远扬、技艺高超的大师亲手为其插上这支玉簪,如此一来,她便能在一众小姐妹面前好好地炫耀一番。 想到此处,陆子冈无奈地摇了摇头,轻笑一声后,缓缓伸出手拿起那支精美的发簪,小心翼翼地靠近张婉依。 随着陆子冈轻柔的动作,那发簪犹如一只轻盈的蝴蝶,翩翩落入张婉依如云的秀发之间。 刹那间,人与玉相互映衬,美不胜收,仿佛一幅绝美的画卷展现在众人眼前。 张婉依原本就清丽动人,如今配上这支发簪更显得娇艳欲滴;而那发簪也因佩戴之人的美丽而愈发璀璨夺目。 此情此景,引得在场众人又是一阵惊叹和赞美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 第223章 失窃 张婉依那如羊脂白玉般的纤纤素手,如同微风拂过琴弦般轻轻地抚弄着发间的玉簪。 那玉簪在灿烂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温润而柔和的光芒,仿佛被上天赋予了灵动的生命一般,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而就在此刻,张婉依那张犹如精雕细琢而成的娇美面庞上,洋溢着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幸福与满足的笑容。 这笑容恰似春日里绽放得最为绚烂的桃花,娇艳欲滴、动人心弦。 只见她微微转过头去,那如水波流转的眼眸中饱含着深情,含情脉脉地望向陆子冈。 她那樱桃小口轻轻张开,宛如夜莺初啼般的柔声说道:“陆大师,您所雕刻的这件玉簪,实在是精美绝伦到超乎想象!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如此恰到好处,每一条线条都流畅自然,当真称得上是巧夺天工呐!婉依我对它简直喜爱至极。我定会将其视作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好生珍惜。” 陆子冈听闻此言,嘴角轻轻向上翘起,宛如一弯新月,那抹谦逊而又温和的微笑如春风般拂过面庞。 只见他轻声回应道:“张小姐实在是过誉了,在下不过是尽己所能罢了。若这件作品能得张小姐青睐,于我而言,便是莫大的荣幸与鼓舞。同时,我亦衷心祝愿这件玉簪可为张小姐的生活带来些许明艳之色,使之愈发绚丽多彩。更期望张小姐能恰似这玉簪一般,出尘绝世、纯净无暇,拥有那份清雅高洁的品性和独特的气质魅力。” 此时,一直站在旁边静静观瞧的张老板眼见如此情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欢喜之意。 他忙不迭地加快脚步向前走去,迅速来到陆子冈身前,而后紧紧地握住对方那双略显粗糙却饱含艺术气息的双手,脸上堆满了笑容,犹如一朵盛开的菊花,口中连连说道:“哎呀呀,陆大师啊!今儿个可真要多谢您呐!亏得有您这般巧夺天工之手,精心雕琢而成的这件玉簪,咱家小女的生辰之宴方能如虎添翼,更是大放异彩,增色颇多哟!” 陆子冈正欲说几句应景的客套话来,然而就在此时,一直守候在旁的李善玉如同一只敏捷的兔子一般,迅速地向前迈了一大步,抢在了他的前面高声喊道:“张老板呀,您仔细瞅瞅那玉簪,觉得如何呢?我早就跟您提过啦,这足足一百两黄金换来的东西,那绝对是超乎想象的划算啊!瞧瞧这精致无比、巧夺天工的玉簪,简直就是举世罕见的稀世珍宝哪!” 李善玉的话语仿佛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响之后还余音袅袅,尚未完全消散之际,周围那些原本正在谈笑风生的宾客们,当他们听到这支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玉簪竟然要高达一百两黄金这样令人咋舌的价格时,一个个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似的,瞬间呆立当场。 紧接着,便是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叹声,那声音之大,犹如汹涌澎湃的海浪,一浪高过一浪,震耳欲聋。 这些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好奇之色,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件堪称无价之宝的玉簪。 有的人不住地点头称赞,嘴里喃喃自语道:“这般美轮美奂之物,确实难得一见,难怪会值这么多金子!” 还有的人伸长了脖子,瞪大眼睛,想要将那玉簪看得更清楚一些,似乎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微之处。 而更多的人则是向那支玉簪投去了既羡慕又赞赏的目光,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恨不得立刻将其据为己有。 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人声鼎沸,热闹异常。 人群之中忽然有人惊呼出声:“哎呀妈呀,竟然要整整一百两黄金啊!我的老天爷哟,这到底相当于多少两银子呢?我活了大半辈子,连做梦都不敢想,就这么小小的一件玉器,怎么就能贵到这种程度呢?这也太离谱了吧!” 说话之人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仿佛怀疑自己看到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境而已。 只见他瞪大了双眼,眼珠子差点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嘴巴更是张得大大的,足以塞进一整个鸡蛋进去,那张脸因为过度惊讶而扭曲变形,满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滑稽可笑。 旁边一人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迫不及待地接过话头说道:“这你可就孤陋寡闻喽!来,你且仔细瞧瞧那块玉料,但凡有点眼力劲儿的人,只消看上一眼便能知晓,那绝对是上乘的和田白玉啊!要晓得,像这样一块完整无缺的和田白玉料,若想将它精心打磨、精雕细琢成眼前这支模样如此精致的玉簪,哪里仅仅只是消耗掉大量珍贵无比的材料这么轻而易举哟!这里面所倾注的心血和付出的努力简直超乎想象呐!光是雕刻师傅们花费在上面的时间与精力,都难以估量呢。” 他越说越是兴奋,手也不自觉地伸出去,直直指向那支玉簪,似乎对于这玉簪的材质以及制作过程,他已然了若指掌,胸有成竹。 另一个人忙不迭地点头附和道:“可不是嘛!你们是不晓得其中的内情啊,我听人家说,那张老板特意找到陆大师来专门定制这根玉簪。陆大师先是不辞辛劳地亲自挑选合适的玉料,接着便是没日没夜地埋头打磨。等到料子准备妥当之后,还要绞尽脑汁去构思设计,再小心翼翼地一刀一凿进行雕刻。前前后后加起来,足足花费了十五个昼夜的工夫呐!而且据说那段日子里,陆大师为了赶制出这件完美无瑕的作品,简直是通宵达旦,连片刻休息的时间都不曾有过。就这样,才有了如今呈现在咱们眼前的这支美轮美奂的玉簪。依我看哪,别说是壹佰两黄金了,就算是要价千金,也是物超所值啊!” 陆子冈听到周围众人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夸赞之声,不禁面露谦逊之色,赶忙连连摆手,口中更是忙不迭地道:“各位实在是谬赞啦!要说这玉簪价值千金,那可真是言过其实,过于夸大其词了啊!不过呢,这件玉簪的确是在下我夜以继日、不辞辛劳地精心雕琢而成。其间花费了无数的心血和精力,每一刀每一划都凝聚着我的专注与执着。而且啊,这所用的玉料本身质地就极为上乘,细腻温润,晶莹剔透,宛如羊脂白玉一般,实乃难得一见的佳品。可以说,正是因为有如此出色的玉料作为基底,再加上我这一番精雕细琢,才算是锦上添花,最终成就了如今呈现在大家眼前的这件精美绝伦的玉簪。然而,若真要论及它的实际价值嘛,依我个人浅见,大概也就是五六十金罢了。至于李老板所说的价值百金,那纯粹是因为他心疼自己那块珍贵无比的宝贝料子被我给用掉了哟,哈哈哈!” 张老板闻听此言,先是微微一怔,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般,整个人瞬间定在了原地。 然而,这种惊愕只持续了短短一瞬,紧接着他便语气诚恳地说道:“陆大师啊,您实在是太过自谦啦!且看看这支玉簪,其构思之巧妙、工艺之精湛,简直就是鬼斧神工之作呀!就说这簪头部分吧,雕刻得栩栩如生,宛如一朵正在盛开的鲜花,娇艳欲滴;再瞧这簪身,线条流畅自然,毫无半分瑕疵。如此巧夺天工之物,说是世间罕有也毫不为过呐!” 说到此处,张老板稍稍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后继续道:“而且,这玉簪可不是随便挑选的哦。这不,恰逢我家小女生辰将至,她早早就跟我说想要一支您专门雕刻的玉簪作为生辰礼物。当我看到这件玉簪成品时,我就知道它价值不菲,区区几十金又怎能配得上这般精美的物件呢?虽然说金钱确实难以全然衡量一件艺术品的真正价值,但如果我仅仅出价几百两白银的话,那无疑是对这等精妙绝伦的艺术作品的一种莫大亵渎啊!更为关键的是,若真如此行事,不但会让这件堪称绝世佳作的玉簪蒙羞受辱,恐怕还会深深地刺痛小女那颗满怀期待的心哟!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给出一个能匹配它尊贵身份的价格才行呐!” 话音未落,张老板猛地一转身,扯着嗓子朝着身后那熙攘的人群高声喊道:“来人哪!速速去取百金过来!不得有误!” 这声大喊犹如惊雷一般,在整个大厅内炸响开来,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不多时,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众人纷纷侧目望去,但见一位衣着得体、气质沉稳的老者正快步走上前来。 这位老者显然是张家的管事之人,只见他神色肃穆,步履稳健,手中稳稳地捧着两锭黄澄澄、沉甸甸的五十两金子。 待走到陆子冈跟前后,老者先是深施一礼,随后挺直身子,双手高高举起,将那两锭金子毕恭毕敬地递到了陆子冈的面前。 陆子冈何时卖玉器见过金子啊!今天算是开了眼了,他有些茫然,不敢伸手去接。 还是李善玉一把将两锭金子拿下放在了陆子冈的手中,并说道:“还是张老板说的好,艺术无价,但我们匠人要生活,感谢张老板对我们的肯定。” 陆子冈看看李善玉,脸上一脸惊讶,这还是我认识的李前辈吗?教人琢玉的时候那是严格的很,这要起报酬来却也是一点也不含糊啊! 李善玉看着陆子冈的眼神,附耳小声在他耳边说道:“你个傻子,自己辛辛苦苦雕刻出来的作品,你要是贱卖,那别人也就会把你的技艺当做不值钱。所以追求技艺是一回事,卖东西又是另一回事,你知道吗?” 陆子冈恍然大悟,这才想起为什么后世有些东西看着平白无奇却买的奇贵,原来从古代大家就知道奇货可居啊! …… 张老板看着大家欣赏这件玉器已经差不多了,便郑重宣布宴席开始。 张婉依也是在一众姐妹的簇拥下回房独自欣赏那件玉簪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就在众人推杯换盏之际,张家小姐张婉依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在众好友的簇拥下来到了大厅。 陆子冈注意到张婉依发间的玉簪已经取掉,而是换了一支普通的金银打造的珠花玉簪。 张婉依端过一杯酒来到陆子冈的席前,举杯对着陆子冈说道:“陆大师,今日婉依生辰,感谢您来参加!” 说完,便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陆子冈也是笑笑顺势而为的将身前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他看着张婉依说道:“张小姐,我见你回房一趟,为何将玉簪取了?” 张婉依轻柔的说道:“陆大师所雕刻的玉簪,婉依甚是喜欢,但越是喜欢,越是担心不小心将它碰碎,所以我便将它收好了!” 陆子冈闻言,微笑着说道:“张小姐真是细心之人,玉簪虽美,但也易碎,妥善保管自是应当。但既然是佩戴之物,陆某还是建议张小姐多多佩戴,这样才能彰显出玉簪的美妙。若是小姐时常收着,又有谁知道小姐拥有着这份美好呢?” 张婉依听罢,脸上微微一红,轻声道:“陆大师所言极是,只是今日宾客众多,婉依担心自己不慎,反伤了这件宝物。不过,婉依心中已有打算,待今日生辰过后。明日我再佩戴,定不负陆大师一番雕琢心血。” 陆子冈闻言,心中暗自赞许张婉依的细心与考量,随即温声道:“张小姐考虑周全,陆某佩服。既然张小姐已有安排,那便依小姐之意。陆某只说一句,小姐佩戴玉簪日后若是不小心有所损坏需要修复,只管来找我,我定当全力相助。” 张婉依听罢,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她高兴的说道:“陆大师此话当真?” 陆子冈笑笑说道:“那是自然,毕竟收了百金,那这售后服务还是要做好的。只要不是破损到无法修复,我都定当全力以赴。” 张婉依兴奋的说道:“那就多谢陆大师了,婉依铭记于心。” 说罢,她欲转身回到父亲身边,但又看看了陆子冈,却似想起了什么,又停下脚步,从袖中拿出一块精致的玉佩,递予陆子冈说道:“陆大师,我观文人雅士都喜欢佩戴玉佩,而你却没有,这块玉佩是婉依的一点心意,还望你能收下。” 陆子冈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玉佩,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已收了酬金,这玉佩我是断然收不得的。” 张婉依见陆子冈拒绝的如此决绝,便又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既然陆大师不愿收那玉佩,那这个荷包还望陆大师收下,这荷包内不过是一些寻常药材与香料,对制玉之人或有裨益,望你切勿推辞。” 陆子冈见张婉依盛情难却,只好接过荷包,拱手谢道:“如此,陆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张小姐。” 宴席就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 次日,正当陆子冈在补充近日来缺失的睡眠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吵醒。 他推开门一看,只见张老板一脸的着急,见他开门,立马便上来拉住他的手说道:“陆大师,不......不好啦!您雕刻的那件‘和田白玉玉簪花丢了!” 陆子冈听罢顿时张大了嘴巴,不知所措。 第224章 失而复得 “张老板,莫急,你且慢慢说来!”陆子冈赶忙将满脸焦虑、神色匆匆的张老板迎进房内,并示意他坐下说话。 只见那张老板心急如焚,话语如同连珠炮一般快速从口中吐出:“昨夜婉依戴过玉簪之后,便依照以往的习惯,小心翼翼地将那支玉簪放进了她闺房里专门放置首饰的锦盒之内。可是谁能想到,今儿个早上她一觉睡醒,正打算再次戴上那支玉簪的时候,却发现原本装着玉簪的那个盒子竟然是个空盒!我们一家人把家里都翻了个底朝天,各个角落都仔仔细细地寻找过了,但始终没能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火急火燎地赶来找您帮忙呀!” 听到这里,陆子冈不禁感到十分诧异,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这……张老板,我可不是衙门里的人呐,按道理来说,如果东西丢了,你们应当赶紧去报官才对呀!怎么会大老远跑来寻我呢?” 张老板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解释道:“唉,实不相瞒,我现在也是完全没了主意。不过小女说了,这支玉簪乃是出自您之手雕刻而成,您对它肯定再熟悉不过了,想必一定有法子能够将其寻回。所以我也就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来向您求助了,就想问问您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好点子来!” 陆子冈沉吟片刻,思索一番后缓缓说道:“这……张老板,要不这样吧,您还是先去官府报案,我这边也帮您好好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来帮助您!” “陆大师啊,求求您无论如何都得帮我想出个法子来呀!您雕刻的那支玉簪可是我家小女的心爱之物啊,今儿一大早这宝贝玩意儿不见了,她就闹腾着跟我要死要活的,我实在是没辙了,只能来找您帮忙了。”张老板满脸愁容地说着,眼看着就要朝陆子冈跪下去。 陆子冈见此情形,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亦是大为惊愕。 他赶忙跨步向前,伸手扶住即将下跪的张老板,缓声道:“张老板,您千万别这样,快快起身。此事我定会仔细思量一番的。”说罢,陆子冈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陆子冈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张老板,问道:“昨晚的宴会上,张小姐可有携带宾客一同前往她的闺房?有没有人亲眼瞧见她把玉簪放进那个锦盒里呢?还有就是,那些宾客在离席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或者表现?” 张老板听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应道:“哎呀,陆大师,昨晚来赴宴的客人实在太多啦,根本没法儿一个个都留意。至于小女那里嘛,恐怕还得劳烦您亲自跑一趟,登门去向小女打听打听情况咯。” 陆子冈略作思索之后,开口说道:“这样也好,说不定我亲自去查看一番现场,能够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或者蛛丝马迹呢。” 张老板一听,忙不迭地点头称是,然后心急火燎地领着陆子冈一路急匆匆地往张府赶去。 没一会儿功夫,他们就来到了张婉依的闺房之中。只见屋内的摆设和往常一样,然而,唯独那个原本应该装着珍贵玉簪的锦盒却是空空如也,这空荡荡的锦盒在整个房间里显得尤为突兀和刺眼。 陆子冈见状,缓缓蹲下身子,目光专注而锐利地仔细端详起那个空锦盒来。 他一寸一寸地审视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但看了半天,却并未发现哪怕一丝一毫的异样之处。 随后,陆子冈站起身来,转头看向一直静静地站在旁边、面色苍白且神情憔悴不堪的张婉依,用一种温和而沉稳的语气询问道:“张小姐,你回忆一下,昨晚宴会结束以后,您具体是怎样回到自己房间并放置那支玉簪的?” 听到陆子冈的问话,张婉依微微皱起眉头,努力地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过了片刻,她才缓缓开口回答说:“我......我只依稀记得当时宴会结束后,一群姐妹们都簇拥着我一起走进了这个房间。大家都对那支玉簪充满了好奇,想要细细品鉴一番,所以她们也都跟着进了房间,大概总共有五六个姐妹吧。” 陆子冈听了张婉依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紧接着,他又继续追问道:“那么,在这些姐妹当中,有没有哪一位是家世颇为显赫,而且平日里又比较喜欢张扬炫耀的呢?” “我的这些姐妹呀,可个个都是出自于家中经商的大户人家呢,全都是些养尊处优、金贵无比的富贵小姐。要说这喜欢炫耀嘛,其实她们多少也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虚荣心啦。平日里就特别热衷于向大家展示自己所拥有的精美金银首饰。而且呀,我们还时常会聚在一起聚会,然后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各自最近又收到了哪些让人眼前一亮、美不胜收的漂亮饰品。陆大师,您这么问……难道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妥之处吗?”张婉依脸上泛起一丝羞涩之意,略带几分难为情地轻声说道。 陆子冈抬眼瞧了瞧张婉依,心中暗自思忖:唉,女人呐!果真是不管到哪儿都少不了爱互相攀比的毛病,看来又是那该死的虚荣心在作祟了。 他稍微思索了片刻之后开口言道:“张老板啊,既然这件事只是张小姐和她的那帮小姐妹们之间发生的,依我之见,目前暂且还是先不要惊动官府去报案了吧!咱们只要能够把丢失的东西顺利找回来,然后对相关人员稍加警告一番,让她们以后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这件事儿差不多就这样算了吧!毕竟要是真闹大了,恐怕会影响到您跟其他几家人之间多年来建立起的关系与和睦情谊啊。” 听到陆子冈这番话,张婉依赶忙恭敬地行了一礼,感激涕零地回应道:“哎呀,如果最终查明真相确实是我那几个好姐妹做下的糊涂事,那可真是太谢谢陆大师您考虑得如此周到全面了。说实话,我心里头原本也是念及着不要因为这点小事而伤害了彼此之间深厚的姐妹情分,只要她愿意乖乖地将我的那支玉簪完好无损地归还给我,我自然是不会再继续深究下去的!” 陆子冈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道:“正是应当如此,小女孩之间存在一些攀比之心,这也是人之常情,倒是可以理解的。” 他话音刚落,只见张婉依目光紧紧地凝视着陆子冈,急切地追问道:“那么,陆大师您是否已经想到了寻回玉簪的办法了呢?” 陆子冈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呵呵,张小姐啊,不知可否记得我曾经告知过你,那支玉簪上面可是镌刻有我的名款的呀。而且,关于它所在的具体位置,也只有我告诉了你一人而已,其他人对此根本一无所知呢。所以啊,你难道不认为这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吗?凭借这个线索,或许就能顺利找回那支玉簪啦。” 听完陆子冈这番话后,张婉依陷入了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中。 她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正在脑海里仔细思索着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可能采取的行动方案。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神情,开口说道:“小女子已然明白了,多谢陆大师的指点!” 见此情景,陆子冈脸上再次浮现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摆了摆手说道:“呵呵,不必客气,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接下来,就看你如何施展手段将那支玉簪成功找回啦。等你传来好消息的时候,烦请你替我转告那位拿走玉簪的小姐,如果她当真喜爱由我子冈雕刻的玉簪,大可以直接来找我嘛,又何必非要去拿取他人之物呢?即便最终能够将其佩戴于头上,但内心深处始终会感觉有些不太自在吧。另外,不妨再告诉她,只要是真心喜欢我所雕琢的玉簪,价格方面我都可以给予一定的优惠哟!” 说完这些话语之后,陆子冈潇洒地转身,迈着稳健的步伐缓缓朝着工坊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张婉依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陆子冈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的背影。 此刻,她那颗原本悬着的心仿佛被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安抚着,一股暖流自心底缓缓流淌开来,同时也带来了一缕缕希望之光。 她心里非常清楚,陆子冈提出的这个建议虽然并非能够立竿见影地帮助她找回那支玉簪,但毫无疑问这已经是当下所能想到的最稳妥、最合适的解决办法了。 于是乎,张婉依暗自下定决心按照陆子冈的计策去执行。 因为于她而言,不仅要成功地找回那件属于自己的挚爱之物,更重要的是还要竭尽全力确保她们小姐妹之间那份友情不受到伤害和影响。 时光荏苒,转眼便来到了第二天清晨。 张婉依早早地起了床,坐在梳妆台前开始精心装扮起来。只见她先是仔细梳理了一下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的乌黑秀发,然后又对着镜子反复涂抹胭脂水粉,力求让自己看起来既美丽动人又不失端庄优雅。 一切准备就绪后,张婉依看上去就像是一朵盛开得正娇艳欲滴的鲜花一般光彩照人。接着,她面带微笑,看似若无其事地向那些曾经在她生日宴会上一起欢庆过的小姐们发出了邀请,请她们前来自己家中做客。 没过多久,受邀而来的各位小姐们纷纷抵达了张府。 一时间,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府邸。待众人坐定之后,张婉依巧妙地将话题引到了首饰与饰品上面,并兴致勃勃地跟大家分享起自己对于这些精美物件的独特见解和心得体会。 就在这时,她有意无意地提到了那支由陆子冈亲手雕刻的玉簪。 果不其然,当听到“陆子冈”和“玉簪”这两个关键词时,在场几位小姐妹们的眼神不约而同地微微一闪,尤其是那位平日里最爱炫耀攀比的小姐,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太自然,神情甚至还略微显得有些紧张起来。 张婉依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目光缓缓扫过眼前一众表情各异的小姐妹们。她面色沉静如水,丝毫没有显露出内心的波澜起伏。 就在此时,只听得她轻启朱唇,语气温柔却又带着一种无法撼动的坚定:“各位姐妹,想必你们都已知晓陆大师赠送给我的那支玉簪吧。只是可惜呀,我却是个无福消受之人。” 话音刚落,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讶异之声。 其中一人按捺不住好奇心,连忙追问道:“这究竟是为何呢?如此珍贵的玉簪,怎会无缘佩戴于身?” 张婉依微微垂首,似是在努力压抑着心中的哀伤,轻声说道:“唉,说来话长。前日府上宴请宾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未曾想,这支玉簪竟在我房间不翼而飞。今日特意邀请各位姐妹前来,就是希望能借助大家,帮忙回想一下,看看是否能寻得些许蛛丝马迹。” 说罢,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右手,假意抹去眼角滑落的泪水,然后一脸凄楚地望向众人。 这时,人群中有位性格直率的小姐忍不住站出来,冲着张婉依大声质问道:“啊?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婉依,难不成你是在怀疑我们吗?” 张婉依闻言,急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不,素月妹妹,你切莫误会了我的意思。原本家父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执意要报官处理。但我思量再三,觉得昨日来访的宾客皆非等闲之辈,皆是有身份、有地位之人。倘若真将此事闹到官府去,恐怕会令各方难堪,甚至影响彼此之间的情谊。所以,这才劳烦各位姐妹拨冗前来,帮我一同寻找线索。” “原来是这样,我错怪你了,婉依!”那位名叫素月的小姐满脸愧疚地说道。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懊悔和自责。 “其实,我昨日特意找了陆大师,他告诉我一个关于那个玉簪天大的秘密!”张婉依微微皱起眉头,神情显得有些凝重,继续说道:“我原本想着先从各位好姐妹这里获取一些线索,然后再去探寻这个秘密究竟是真是假。可如果姐妹们都没有任何头绪的话,那无奈之下,我恐怕也只能报官了,让官府的人根据这个秘密去追查玉簪的下落!” 听到这番话,在场的众女子纷纷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讶和好奇之色。 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啊?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啊?快跟我们讲讲吧!” 其她人也随声附和着,急切地也想要知道答案。 然而,张婉依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唉,在玉簪还没被找回来之前,我是绝对不会透露半分的。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万一走漏了风声,可能会给寻找玉簪带来更多的麻烦和阻碍。所以,请姐妹们谅解我的苦衷。” …… 就这样,一个小小的宴会在这众小姐的相互猜忌中结束了。 其中一位小姐在离开时一直走在最后,脸色时红时白,支吾半晌。 终于她在张婉依送走了其她姐妹之后从袖中取出那支刻有陆子冈名款的玉簪,泪眼婆娑地道:“婉依,对不起,我…我只是太喜欢它了,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请你原谅我。” 张婉依接过玉簪,心中五味杂陈,但她还是微笑着说:“我知道你也是一时迷了心窍,这玉簪对我来说确实意义非凡,但我们的友情更加珍贵。只要你真心悔过,我自然不会再追究。不过,你若是真喜欢陆大师的东西,完全可以找他为你雕刻一支玉簪!”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可是那日我听说这玉簪要壹佰金,我就没敢想了!”女子泪眼婆娑的说道。 张婉依听闻便提到了陆子冈的话,表示如果她真的喜欢陆大师的作品,可以直接找他定制,他说可以给她优惠。并承诺自己也会帮她引荐。 女子握着张婉依的手兴奋的说道:“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婉依!对了,你前面说的陆大师告诉你的玉簪上的秘密是什么啊?” 张婉依小心的拿出玉簪,对着女子说道:“其实啊!这支玉簪上刻有陆大师的名款,若是真报官,官府之人顺着这些姐妹去寻查,必定会找到这支刻有名款的玉簪。但是这样,我们的情谊也就损坏了,所以这个方法也算是陆大师告诉我的!” 女子感激的看着张婉依,再次对她表达了感谢,并表示一定会找陆大师定制一支玉簪。 第225章 神器玉牌 陆子冈为张府小姐精心定制“和田白玉玉簪花”一事,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大街小巷,就连他协助张府寻回失窃玉簪之事,也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更令人惊讶的是,簪花之上落有子冈名款的消息竟也不翼而飞,引发轩然大波。 一时间,众多文人雅士和世家千金皆对拥有一件刻有陆子冈名款的玉器趋之若鹜,并将此视为无上荣耀。 “横塘玉坊”前人头攒动,门庭若市,那门槛几乎要被纷至沓来的访客踏平。每天,前来恳请陆子冈雕琢玉器之人摩肩接踵、源源不断。 面对如此汹涌澎湃的求玉浪潮,陆子冈纵使技艺精湛、才华横溢,也不禁感到应接不暇。 然而,他对待每一件作品依旧秉持着精益求精的态度,故而出货量十分有限。 就在这时,苏州城玉石界已然按捺不住。眼见着陆子冈声名鹊起、生意兴隆,各路玉商蠢蠢欲动,纷纷仿效他的琢玉工艺,妄图借着这股东风大赚一笔。 可惜的是,无论他们如何绞尽脑汁、苦心孤诣地模仿,始终无法重现那独步天下、巧夺天工的“子冈玉”所独具的神韵。仿佛那神韵乃是陆子冈与生俱来的天赋,旁人只能望尘莫及。 在当下这股如火如荼的热潮之中,陆子冈却宛如置身事外般地保持着异乎寻常的低调姿态。每一天,他都全身心地投入到玉器的设计和雕琢工作当中去,仿佛外界的喧嚣与繁华都与他毫无关系。 他心里非常清楚,尽管目前自己在苏州一带已经小有名气,然而若想要让自己精心雕刻而成的美玉作品能够顺利传入那遥远而又充满神秘色彩的京城,那么自身的技艺就必须更上一层楼,取得进一步的突破才行。 于是,陆子冈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那块一直被他视若珍宝、当初特意从师父那里购得并准备送给瑾儿的玉牌来。 凝视着手中温润的玉牌,他脑海里不禁浮现出瑾儿曾留下的那句:今生守如玉,待君来世琢。内心深处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就在这时,李善玉恰巧走进了他的房间。当他看到陆子冈正将那块他屡次提及的玉牌拿出来时,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好奇之情,连忙开口问道:“怎么?看这样子,你是打算动手了吗?” 听到李善玉的询问声,陆子冈并没有抬起头来回应,而是依旧低着头,用手指轻柔地摩挲着玉牌表面细腻的纹路,然后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见此情形,李善玉忍不住再次出言提醒道:“你可一定要考虑清楚啊!说实话,以我的眼光来看,这块玉牌无论是玉质还是纹理都只能算是普普通通罢了。但奇怪的是,就连它山师父也曾经说过这块玉牌似乎暗藏玄机。所以呀,如果你不小心把它给刻坏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啦!” “前辈,我深思熟虑后,还是下定决心。往昔,我所镌刻之物不过是些寻常的花、鸟、鱼、虫罢了,但此次不同,我欲将心爱之人的身形深深铭刻进这温润的玉石之中!”陆子冈目光如炬,语气坚决地说道。 李善玉微微颔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如此甚好,只是不知你心中可有想好具体该如何雕琢呢?” 只见陆子冈嘴角上扬,流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缓声道:“瑾儿向来钟情于抚琴弄弦,所以我自是打算在这块玉牌之上精心雕刻出一幅仕女弹琴之图!” 听闻此言,李善玉不禁皱起眉头,郑重其事地提醒道:“常言道,画人画虎难画骨,更何况是要在这方寸大小的玉牌之上雕刻出如此生动鲜活的人物图案,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啊!然而,倘若你当真能够大功告成,依我看来,届时你亦完全具备了独自开设工坊的能力啦!”说着,他轻轻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以示鼓励。 陆子冈缓缓抬起头来,望向李善玉,眼神中略带一丝疑虑,迟疑地问道:“前辈所言极是,可我……真的能够做到吗?” 李善玉见状,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朗声道:“哈哈,你这小子,何时竟变得这般不自信了?以往那个勇往直前、信心满满的陆子冈哪儿去了?” 陆子冈听后,脸上泛起些许红晕,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对李善玉说道:“既然前辈都如此信任我,那晚辈自当全力以赴。还望前辈暂且替我回绝掉外面那些请求雕刻玉器之人,就告知他们,待我顺利完成此件作品之后,我将会独立开设工坊,再为他们雕琢心仪的玉器。” 李善玉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嗯,我真的非常期待看到你精心雕琢而成的这件成品。” 陆子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那明亮如星的眼眸之中,此刻正闪烁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光芒,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一般耀眼夺目。 只见他缓缓地转过身去,迈着坚定而沉稳的步伐,朝着那张摆放着各式工具的工作台走去。 当他走到工作台前时,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将那块承载着他深深情感的玉牌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了台面上。 此时,周围一片静谧安宁,唯有窗外时不时传来几声清脆悦耳的鸟鸣声,以及那来自远处市井街巷中的喧闹嘈杂之声,但这些声音似乎都被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所弥漫着的专注气息给完全隔绝开来。 陆子冈轻轻地合上双眼,伸出双手,温柔地抚摸着那块光滑温润的玉牌,脑海之中不断浮现出关于瑾儿的点点滴滴。 “瑾儿啊,自我们分别至今,已然过去了三个年头有余。不知道此时此刻身处京城的你是否一切安好呢?在这漫长的三年时光里,我未曾收到过哪怕只是你的只言片语,更别提能够得知有关你的任何消息了。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快要把你彻底遗忘掉了……” 想到此处,陆子冈不禁感到一阵心酸难过,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悄然滑落而下。 他连忙抬起手,用自己的衣袖迅速地擦拭掉了那滴泪珠,生怕让旁人瞧见了自己这般脆弱的模样。 当他再次缓缓地睁开双眼,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块温润如玉的牌子上时,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他开始全神贯注地观察起玉牌表面那细腻而独特的纹理走向来,每一道纹路、每一处细微的起伏,都像是隐藏着无尽秘密等待他去揭晓。 此刻,他的脑海里正默默地构思着瑾儿弹琴时的每一个动人细节。那一双轻柔抚弄琴弦的纤纤玉手,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般灵动优雅;她微微低垂的眼眸中,蕴含着如秋水般深沉而又炽热的款款深情,让人不禁为之沉醉;还有那随着微风轻轻扬起的衣袂,恰似天边飘动的云朵一般飘逸出尘……所有这些美好的画面和瞬间,都需要在他手中这不过方寸大小的玉石之上得到最完美的呈现与诠释。 陆子冈深深地明白,这次雕琢不仅仅只是对自己精湛技艺的一次严峻考验,更是将内心深处那份深厚而真挚的情感寄托其中的绝佳机会。 因此,他甚至连在玉牌上绘制草图这样的常规步骤都直接省略掉了。 只见他毫不犹豫地拿起刻刀,锋利的刀尖轻轻地触及到光滑的玉面,动作轻盈得就像春天的微风温柔地吹拂过平静的湖面一样。虽然看似不带丝毫痕迹,但实际上却已在玉面上留下了极其难以察觉的微妙变化,就好似夜空中悄然闪烁而过的流星,虽短暂却耀眼夺目。 就在那一刻,陆子冈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昆吾刀,眼神专注得如同燃烧着两团炽热的火焰。 他的每一刀落下,都像是在倾诉内心深处最真挚的情感和无尽的思念。那倾注其中的心血,犹如涓涓细流汇聚成江河湖海,深沉而磅礴。 每一次下刀时,陆子冈都小心翼翼,宛如一位技艺精湛的舞者在舞台中央翩翩起舞,力求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误且充满生命力。 他的呼吸也变得轻缓而均匀,生怕稍有不慎便会破坏这即将诞生的完美之作。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下昆吾刀与玉石相互摩擦所发出的细微声响。 那声音清脆悦耳,如同一曲悠扬的旋律,在静谧的室内缓缓回荡。 陆子冈忘却了周围的一切,全身心地投入到雕刻之中。 时光在刻刀的起落之间悄然流逝,但陆子冈却浑然不觉。 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属于自己的那个小天地里,那里没有喧嚣纷扰,只有他对瑾儿刻骨铭心的爱。 随着刻刀不断游走,瑾儿的轮廓渐渐在玉牌上清晰起来。她那轻盈曼妙的身姿、柔和流畅的线条,无不在陆子冈的手下获得新生。每一笔每一划,都是陆子冈对瑾儿深情的描绘;每一处细节,都是他记忆中的珍贵点滴。 此刻的玉牌已不仅仅是一块普通的玉器,它承载着陆子冈对瑾儿的全部思念与爱意。 看着眼前逐渐成形的瑾儿形象,陆子冈仿佛看到了她正微笑着向自己走来,那熟悉的笑容如春风拂面般温暖人心。或许在下一秒,瑾儿真的会从这块玉中走出来,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与他相拥相伴,永不分离…… 经过无数个日夜的精心雕琢,每一刀都倾注着陆子冈无尽的心血和专注。 时光悄然流逝,而他始终沉浸于这精美的创作之中。 终于,当最后一刀稳稳地落下时,陆子冈缓缓松开紧握着刻刀的手,如释重负般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他双眼紧紧凝视着那块凝聚了他无数心血与情感的玉牌,目光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满意光芒。 那玉牌之上,瑾儿的身形宛如活过来一般栩栩如生,她似乎正含情脉脉地含笑望着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温柔如水。这份温婉与美好,仿佛超越了玉石本身的冰冷坚硬,化作了一种永恒的存在,让人不禁为之陶醉。 然而,陆子冈并没有打算就此停止自己的创作之旅。 只见他略作思索后,又一次轻轻拿起手中那把陪伴他多日的刻刀,小心翼翼地在玉牌的背面开始雕刻起一行诗句:“今生守如玉,来世待君琢。” 随着刻刀在玉石表面游走,一个个优美的字符逐渐浮现出来,如同灵动的精灵跳跃于这片小小的天地之间。 就在陆子冈全神贯注地完成最后一笔之时,他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下来。 可也正是在这一瞬间,由于精神过于松懈,他一个不慎,指尖竟意外地触碰到了手中锋利无比的昆吾刀。 刹那间,刀尖犹如闪电划过夜空,划破了他的手指。 一滴鲜红的血珠顺着他的手指滑落,不偏不倚地滴落在刚刚完工的玉牌之上。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道血迹迅速蔓延开来,整个玉牌突然绽放出一道耀眼夺目的强光!这道强光来得如此突兀、如此强烈,以至于陆子冈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只觉得眼前一花,脑袋一阵眩晕,随后便失去了意识,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昏迷中,他仿佛经历了很多,有开店,有进京,有入宫,还有打打杀杀,但所有的场景都是那么的模糊不清,好像做了一场梦一般。 ……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熟悉而又舒适的床榻之上。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屋内,映照出一片金黄。 他缓缓睁开双眼,适应着周围的光线,目光最终落在了床头摆放着的那块精美的仕女弹琴玉佩上。 正当他想要起身仔细端详一下这块玉佩时,只听得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走进来的人正是李善玉,他一脸关切地快步走到床边。看到陆子冈已经苏醒过来,他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 陆子冈见李善玉进来,急忙开口问道:“前辈,我怎么会在这里呢?”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和迷茫。 李善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略带嗔怪地说道:“你还好意思问呐!你那次进工作室雕琢玉器,一进去就是整整一个月啊!期间除了吃饭、小解这些必要之事,其余时间几乎全都泡在工作室里头了!” 听到这话,陆子冈不禁吃了一惊,喃喃自语道:“啊?我竟然已经雕了有一个月之久了吗?!” 显然,他对于这段时间的流逝毫无察觉。 李善玉点了点头,应声道:“可不是嘛!更让人担心的是,你居然倒在了工作室内,要不是我去看你都不知道你已经累倒了,这一睡又是整整三天呐!可把我们大家都给急坏了!” 陆子冈心中满是愧疚,他没想到自己这次雕玉竟会让大家如此担忧。 还未等他想好该如何表达歉意,便听李善玉接着说道:“不过啊,也正是因为这三天,你的神奇事迹可是已经在整个苏州府传得沸沸扬扬啦!” “啊?这是为何?”陆子冈瞪大了眼睛,满脸不解地望着李善玉。 “你居然还有脸来问?想当初,我可是忧心忡忡啊!你没日没夜地扑在工作上,那工作时长简直长得吓人,我真怕你的身子骨会撑不住呀!就在我下定决心要去劝你歇一歇的时候,突然之间,一道强烈无比的光芒猛地从你的工作室里迸射而出。那道光芒之耀眼、之夺目,就算是大白天,半个苏州城的人恐怕都能瞧个清清楚楚呢!我当时被吓了一大跳,心里头‘咯噔’一下,二话不说,撒开脚丫子就往你的工作室里头跑,想要看看你到底怎么样了。等我冲进工作室一看呐,只见你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毫无生气,一只手却还紧紧攥着那块玉牌不肯松开!” “啊?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只记得当时自己实在是累坏啦,好不容易把这玉牌给做完了,结果一个不留神儿,刀子就划破了手指头,一滴血不偏不倚正好滴在了玉牌上头。紧接着,就那么一眨眼的工夫,一道刺目的强光骤然亮起,随后我眼前一黑,啥也不知道了,直接就晕倒在地喽!”陆子冈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揉了揉自己那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 “是啊,谁不知道你在苏州城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城中那些大户人家都对你赞不绝口,纷纷称你所雕刻之物简直就是神器啊!也正因如此,如今才会有这般奇异的景象出现!” “唉,不管怎样,你这段时间也是辛苦了,还是先好好休息数日吧!依我看呐,待到你再次踏出玉坊之时,必定会引起整个苏州城的轰动!到那时,恐怕这街头巷尾都会传颂着你的大名和你那块神器玉牌了。”李善玉面带微笑,缓缓点头应道。 …… 第226章 子冈玉坊 李善玉的话语犹如一道灵光划过夜空,精准地命中了事情的要害。 果不其然,当陆子冈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出房间,并最终踏出那扇象征着“横塘玉坊”的朱红色大门时,一股汹涌澎湃的目光浪潮瞬间将他紧紧包围。 这股无形的力量来自四面八方,带着人们前所未有的关注和殷切期待。 只见众人如潮水般迅速围拢过来,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好奇、兴奋以及难以掩饰的急切之情。 每一个人的眼神都仿佛化作一只炽热的手,想要揭开那神秘面纱,亲眼目睹这位传奇般的琢玉大师到底雕刻出了怎样一件惊世骇俗的“神器”玉件,竟然能引发如此震撼人心的异象。 人群中,一位身着华丽员外服饰的中年男子率先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陆大师,您究竟是施展了何等神乎其技的雕琢手法,才能够创造出一件导致天地变色的玉器啊?”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略微颤抖,眼中闪烁着对未知的渴望光芒。 话音未落,另一名站在旁边的围观者也连忙随声附和道:“是啊!是啊!那天可是有好多人都亲眼瞧见了呢!那奇异景象简直令人永生难忘!” 此人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点着头,似乎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强调自己所言非虚。 面对众人的追问,陆子冈却只是微微抿嘴一笑。他的笑容如同春日里和煦的微风,轻柔而又温暖,轻易地抚平了周围紧张躁动的气氛。 接着,他轻轻地抬起右手,优雅地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大家暂且保持安静,稍安勿躁。 待现场逐渐恢复平静后,陆子冈方才缓声道:“诸位,请听在下一言。其实关于所谓的琢玉产生异象之说,纯属无稽之谈。当日或许恰好赶上雷雨天气,电闪雷鸣,以至于让各位产生了错觉,误以为是因我琢玉所致。不过……” 说到此处,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环视一圈众人充满期盼的脸庞,然后继续说道:“我的确精心雕琢完成了一件玉器,但这件作品乃是出于本人的兴趣爱好所制,纯粹用于自我收藏欣赏之用。因此,实在不方便在此公开展示给大家观赏,还望诸位多多包涵,切勿怪罪于我。” 说完这番话,陆子冈再次向众人抱拳施礼,表示歉意。 言罢,陆子冈转过身去,目光诚挚地望向李善玉,轻声说道:“前辈,实不相瞒,此刻小生需外出一趟处理些许事务。此处就烦劳您帮忙向众人解释一二,感激不尽!” 语毕,他不等李善玉回应,便匆匆迈开脚步,如风一般快步走出了“横塘玉坊”,只留下身后一道若有若无的身影。 …… 就在陆子冈离开“横塘玉坊”后不久,有关他的各种传说便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涌现,且变得愈发离奇古怪起来。 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道,陆子冈精心雕琢出一对举世无双的双龙玉佩,此佩一出世,竟引发了惊天动地的异象,天空中电闪雷鸣,风云变色;更有甚者,编排得越发离谱,煞有介事地宣称他手中紧握一件足以沟通天地、扭转乾坤的神奇琢玉利器,拥有着令人匪夷所思的神秘力量。 一时间,陆子冈这个名字仿佛一阵旋风,迅速席卷整个坊间,成为街头巷尾人们茶余饭后最为热衷谈论的热门话题。 然而,对于这些沸沸扬扬的传言,陆子冈本人却表现得异常淡定,置若罔闻。 虽说确实出现过一些奇异景象,但远不及坊间所传那般夸张离奇。 此刻的他心急如焚,步履匆匆地赶往当年跟随师父学艺的那条幽静小巷,一心只想尽快寻到师父问个究竟。 毕竟那块引发出诸多事端的玉牌,正是多年前师父亲手卖与他的,而且当时师父还郑重其事地告知他,这块玉牌绝非普普通通之物。 自从数月前离开此地之后,他便再也未曾涉足这片地方。 可当他满怀期待地再度踏上这条小巷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幅令他瞠目结舌的场景——昔日热闹非凡的庭院如今已人去楼空,残垣断壁间杂草丛生,一片荒芜凄凉之景。 在那狭窄而幽静的小巷深处,曾经无比熟悉的石板路此刻已被一层薄薄的、宛如绿绒毯般的青苔所覆盖。这层青苔仿佛是时光悄然留下的印记,轻轻地述说着岁月的流逝。 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个地方,如今大门紧紧关闭着,犹如一个沉睡已久的秘密。 门上原本鲜艳的油漆已然变得斑驳不堪,那些脱落的漆皮就像是岁月刻下的皱纹,默默地诉说着往昔的故事和经历的风雨沧桑。 陆子冈站在门前,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和不安情绪。 尽管师父早在他离开之时便已经告知他自己即将出外游历,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时间过去了几月,师父竟然仍未归来。 不仅如此,就连平日里为数不多的几位师兄弟们也都不见了踪影,整个府邸显得异常冷清和寂静。 他迈着急促的步伐走上前去,怀着最后一丝期待,试图透过门缝窥探到哪怕只是一点点往日里的痕迹。 然而,映入眼帘的只有空荡荡的院落,以及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的几株杂草。 他缓缓伸出手,轻轻地推动那扇紧闭的大门。 令人惊讶的是,大门并没有上锁,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吱嘎声,它缓缓打开了。 门后的景象让陆子冈的心猛地一沉——眼前呈现出的是一片荒凉破败的景象:屋内的陈设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几片破碎的瓦片散落在地上,还有几块孤零零的木板横七竖八地躺着。在夕阳如血的余晖映照下,这片景象更显凄凉和落寞。 陆子冈心情沉重地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着地面,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满心期望能够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或者寻找到师父可能留下的东西。 陆子冈站在院子门口,扯起嗓子大声喊道:“师父,您在吗?师父,徒儿来看您来了!” 声音在空旷的院落里回荡着,但除了这一声声呼喊之外,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传来。 他顾不得多想,迈开大步急匆匆地朝着那间熟悉无比的房间跑去。那可是曾经属于他和师父共同生活、学习的地方啊! 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房门前时,伸出颤抖的手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悄然吹过,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风拂过桌案,那张原本安静放置在上面的泛黄信纸竟也被带动起来,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般轻盈地飘落下来,最终轻轻地落在了陆子冈的脚边。 他缓缓地弯下腰,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拾起那张静静躺在地上的信纸。目光触及纸面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涌上心头。 只见信纸上那一行行字迹虽然略显颤抖,但却无比熟悉,仿佛每一个笔画都承载着无尽的思念与牵挂。 仔细看去,上面写道:“子冈啊,为师深知,终有一日你定会来到此处。只因从你离去那天说出的那句话起,为师便知晓,你绝非池中之鱼、笼中之鸟,迟早会一飞冲天,翱翔于九天之上。 那块玉牌以及你手中紧握的昆吾刀,的确如你所猜测的那般,乃是我的师父传给我的。说来也巧,我的师父亦是你口中所说的穿越者。他老人家曾经告知于我,待到时机成熟之时,我将会邂逅一位有缘之人,并可将这两件珍贵之物传授给他。 想当初,为师初次见到你时,心中便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冥冥之中感觉与你甚是有缘。万万没有想到,原来你竟和师父一样,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如今,为师将它们交付于你,也算是让这些宝物得以物归原主。 为师的心愿已然了却,再无牵挂之事。接下来,我打算带着你的那些师兄弟们一同云游四海,踏遍万水千山,领略世间的种种风情。 这座屋子,乃是当年师父留给我的,如今,我将它转赠给你。此刻,便是你独自创立玉坊的绝佳时机。希望你能够将琢玉的精湛技艺发扬光大,使其声名传遍大江南北。倘若日后,为师能有幸听闻关于你的赫赫美名,那也算是倍感欣慰了!” 陆子冈颤抖着手,轻轻将信纸折好放入怀中,泪水不受控制地模糊了双眼。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以来视为至亲的师父竟然和自己有着这般千丝万缕、匪夷所思的联系。而那位从未谋面的师爷,居然也是从后世穿越而来,这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此时此刻,陆子冈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既有对这段不为人知的过往感到深深地震撼,又有因知晓并非孤身一人在这陌生世界闯荡而生出的丝丝温暖。 他缓缓站起身来,目光眷恋地环视着这间看似简陋但却装满无数珍贵回忆的小屋。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件物品都仿佛在诉说着曾经那些美好的时光。 一股强烈的决心与使命感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般在陆子冈的心头涌起。 师父对他寄予厚望,那封信中的字字句句就像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为他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陆子冈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迈出小屋。 当他踏出门槛的那一刻,眼前那条昔日里充满欢声笑语、如今却显得有些荒凉冷清的小巷映入眼帘。 望着这条熟悉而又陌生的小巷,他在心底暗暗发誓:无论前方道路如何崎岖艰难,他都要不惜一切代价,在自己曾经学艺之地创立一家名为“子冈玉坊”的店铺,并使之成为闻名遐迩、众人瞩目的琢玉圣地。 回到“横塘玉坊”后,陆子冈怀揣着师父的信件,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一个精致的木盒之中,并把木盒妥善地放置在自己房间的抽屉里,确保不会有丝毫损坏。 李善玉一直在关注着陆子冈的一举一动,当看到他归来时那略显沉重的步伐和低沉的神情,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与担忧。 他走上前去,轻声问道:“子冈,你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为何看起来情绪如此低落呢?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啦?” 陆子冈抬起头看了看李善玉,眼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哀伤,然后缓缓开口说道:“师父走了……”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千钧之重。 李善玉闻言顿时一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大声喊道:“啊?它山师父走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事先没有人告诉你一声呢?你竟然连他老人家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吗?你快点儿告诉我它山师父被安葬在哪里,我一定要亲自过去好好祭拜一下他!” 说着,李善玉已经激动得难以自抑,情不自禁地拿起衣角就要去擦拭眼角滑落的泪水。 陆子冈见状无奈地白了李善玉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前辈,您先别急嘛!我的意思是说,师父他是去云游四海了,并不是您想的那样驾鹤西去了!” “哎呀,原来是这样啊!你这个臭小子,说话也不说清楚点儿,害得我白白担心一场!”李善玉先是一愣,随后如释重负般拍了拍胸口,但紧接着又追问道,“既然只是去云游,那你为何还是这般情绪低落呢?” “哎,我离开这么几个月以来,竟然从未去看望过师父一次,我实在是为自己这般不孝的行径而深感懊悔!”陆子冈低垂着头,声音压得极低,像是生怕被旁人听见一般。 “那你这……确实是有些不太孝顺哟!”李善玉脸上挂着一抹浅笑,打趣地回应道。 “可不是嘛!我估摸着就在我离开后的那短短几日,师父便已领着诸位师兄弟们踏上了远游之路。想来也是神奇,他似乎早就料到终有一日我会寻上门来,不仅特意给我留下了一封书信,还将这房子留给了我,并叮嘱我在此处成立一间玉坊。”陆子冈缓缓抬起头,目光中流露出对师父的感激与思念之情。 李善玉听到他提及要成立玉坊时,不禁微微一愣,随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良久之后,他终于再次开口说道:“子冈啊!其实你也的确到了应该独自成立玉坊的时候了。这些年来,你的那些作品大家伙儿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其技艺之精湛、构思之巧妙可谓是有口皆碑。唯有你自己成立玉坊,悉心打造属于自己的品牌,如此一来,你的名声方能日益壮大,甚至名震四方呐!” 陆子冈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李善玉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与试探,轻声说道:“前辈,您就真的不担心我开了玉坊之后,抢走您的生意吗?” 说罢,他紧紧地盯着李善玉的面庞,似乎想从对方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一些端倪。 李善玉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呵呵,傻孩子啊,咱们这好玉坊从来都不怕被人抢生意。毕竟,每个人对于玉石雕琢的喜好各不相同。有的人钟情于你的独特风格和精湛技艺,自然也会有人欣赏我的手法和创意。咱们这些匠人真正应该在意的,是彼此间技艺的切磋交流以及代代相传,让这门手艺能够不断发扬光大。至于生意嘛,那不过是身外之物,并非我们所应过度操心之事。你呀,尽管放心大胆地去筹备你的玉坊事宜吧!要是有任何需求,千万别跟我客气,只管开口便是,我定会全力以赴地支持你!” 陆子冈静静地聆听着李善玉这番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之情。他暗自思忖道:古人的心性竟是如此纯朴善良,丝毫没有因自己欲开玉坊、可能影响其生意而心生嫉妒或排挤之意。 想到此处,他对李善玉的敬佩又增添了几分。 于是,陆子冈缓缓躬下身躯,向着李善玉深深地鞠了一躬,动作恭敬而诚挚。 …… 第227章 开业 一连数日,陆子冈都全身心地投入到“子冈玉坊”的筹备工作之中。 这几日里,他每日早早起身,马不停蹄地开始奔波忙碌。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再次踏上了那条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略显荒凉的小巷。岁月的痕迹在这里悄然留下,昔日熙攘热闹的景象已不复存在,但那份亲切之感依然萦绕心头。 走进小巷深处,那座承载着师徒间无数珍贵回忆的小屋映入眼帘。尽管它此刻显得有些破败陈旧,但陆子冈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因为他深知这里即将焕发出新的生机。 他迅速召集了一批工匠,并亲力亲为地参与到小屋修缮的每个环节当中。对于屋内的布局,他精心构思,巧妙安排,将展示区、工作区和休息区划分得井井有条;而在外部装饰方面,更是费尽心思,从门头的设计到窗户的雕花,无一不力求展现出琢玉艺术的独特魅力和高雅气质。 与此同时,陆子冈深知要想让“子冈玉坊”顺利开业并蓬勃发展,仅仅依靠自己一人之力远远不够。 于是,他想到了向李善玉求助,请他帮忙寻找一些可靠的工匠和机灵的小厮来协助自己。 当他向李善玉表明自己的想法后,这位前辈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同行竞争所带来的担忧和顾虑,反而十分爽快地答应给予帮助。 只见李善玉大手一挥,豪迈地说道:“子冈啊!你可是我亲眼见证着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也算得上是咱们‘横塘玉坊’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坊内的这些人你再熟悉不过了,何必还要舍近求远去外面找人呢?这样吧,如果坊内有谁愿意跟随着你一同前往‘子冈玉坊’,你尽可放心地带走便是。” 这番话犹如一阵春风,温暖了陆子冈的心,也让他对未来充满了更多的信心和期待。 “前辈,您当真是愿意将他们交给我,任我带走吗?”陆子冈脸上洋溢着笑容,缓缓开口问道。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不禁喜形于色,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却之不恭啦,我可要全部收下喽!”说罢,陆子冈兴奋地抬起双臂,正欲振臂高呼:“愿意跟随我走的,请站出来!” 就在这时,李善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嗔怪道:“好你个臭小子,我不过是与你客套一下,你倒当真了,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客气!怎么?难不成真想让我这‘横塘玉坊’关门大吉不成?” 陆子冈闻言,赶忙赔笑着解释道:“前辈,瞧您说的,我怎敢有这样的心思呢!刚才只是和您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您别往心里去呀!” 李善玉轻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哼,就知道是你这小子能干出的事!”随即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好了,我这儿也就这么些人了。小厮嘛,你可以自己到外面去找。至于选料、磨石等工种,你每个挑两人跟着你就行。以后等你找到新的人手,并将其培训熟练之后,再还给我也不迟。” 陆子冈听后,心中感激不已,连忙双手抱拳,深深鞠了一躬,恭敬地说道:“哎呀,前辈对晚辈的这份恩情,真是无以为报啊!此生晚辈定当铭记在心,不敢忘怀!” “你小子少来那套油腔滑调的把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这次借出去的师傅和器械,最后你得原封不动地给我还回来!”李善玉一脸严肃地看着正对着自己嬉笑的陆子冈,大声说道。 紧接着,他转过头面向身后的一众师傅,提高音量喊道:“师傅们呐,咱们这位子冈如今打算自己成立一个工坊啦,但目前手底下还缺些人手。不知道有没有哪位师傅愿意跟他过去帮帮忙呀?在这里,我李善玉向大家郑重承诺,如果你们之后想要回来,我‘横塘玉坊’的大门永远都为你们敞开着!” 听到这话,陆子冈急忙伸手扯了扯李善玉的衣角,带着几分埋怨说道:“哎呀,前辈您这是干什么呀!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您这不就是在诅咒我新开设的工坊会倒闭嘛!” 李善玉一听,赶忙摆手解释起来:“子冈啊,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可千万别误会我的一片好心呐!” 然而,陆子冈却并不买账,继续抱怨道:“哪有人像您这样说话的呀!一开口就说如果他们想回来,随时都能回来。您这不明摆着暗示我那里撑不了多久嘛!算了算了,还是让我自己来说吧!”说着,他向前迈了一步,清了清嗓子准备亲自招揽人手。 说完之后,只见他转过身,面对着“横塘玉坊”里众多技艺精湛的工匠们,目光诚恳地开口说道:“各位师傅,实不相瞒,我陆子冈今日初开玉坊,如同一张白纸,其中诸多门道、技巧乃至经营之法,我都尚处于摸索阶段,实在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了。所以在此,真心希望诸位能够伸出援手帮帮我。若哪位师傅愿意跟随我一同前往新的玉坊,请您高抬贵手示意一下。我陆子冈向诸位保证,工钱方面绝对不会低于各位在‘横塘玉坊’所得到的待遇。” 陆子冈这番话刚刚落地,现场顿时一片哗然。紧接着,人群中有很大一部分师傅纷纷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这些人中,既有平日里与陆子冈私交甚好、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也有那些满怀雄心壮志,一心想要追随陆子冈大干一场,闯出一番属于自己事业的年轻学徒。一时间,现场气氛热烈非凡。 然而,陆子冈显然并不会将所有举手之人全部招致麾下。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和思考后,他最终仅仅挑选了七八个人,随后便不再继续选择。 这一举动让一旁的李善玉感到有些诧异,忍不住出声询问道:“子冈啊!怎么就只选了这么几位师傅呢?而且其中还有两名只是学徒而已,人数是不是太少了点?真的够用吗?” 听到李善玉的疑问,陆子冈微微一笑,从容回答道:“前辈莫急,足够了足够了。您有所不知,如今我的玉坊刚刚成立,宛如新生幼苗一般,需要精心呵护。因此,我计划先招募一些富有潜力的新人进来,加以培养。此外,对于部分关键工序,我也打算亲力亲为参与其中。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带出一批与我理念相符的工匠,同时也更有利于日后我们之间的相互配合与协作,从而提高整个团队的工作效率和质量。” “嗯,还是你考虑得周全啊!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强求啦!”李善玉微微颔首,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 只见他转过身去,朝着身后的一名小厮轻轻一招手。那小厮会意,赶忙快步走上前来,双手恭敬地递上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李善玉接过包袱后,转身面对着陆子冈,语重心长地说道:“子冈啊!你的玉坊如今就要开业,方方面面都需要用到银子呢。这里面是这半年来,你在玉坊雕刻玉石以及出售玉器所应得的提成。我呀,又额外添加了一些进去,总共一万两白银。你就收下吧,拿去招募一些得力的人手,挑选一些上好的料子回来。可千万别跟我客气,也别嫌数量少哟!” 陆子冈望着李善玉手中的那个包袱,心中满是感动与感激,但他还是连忙摆手推辞道:“前辈,您实在是太抬举我了。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照可谓无微不至,玉坊装修的时候,您已经慷慨解囊替我出了许多银子,而且还给我调配了这么多的人手帮忙。如今,您竟然还要给我银两,我真是受之有愧啊!这份恩情,叫我如何报答才好……” “哎呀,你这小子,就别跟我啰嗦这些有的没的啦!快拿着!新店开张,无论是购买原材料、添置器械设备,还是支付师傅们的工钱,处处都离不开钱呐!你要是再不收,难道是打算再次从我这玉坊搬吗?哼,我可是把你看得透透的!”李善玉故意板起脸来,佯装生气地瞪着陆子冈。 “前辈,您真是太客气啦!这话让晚辈如何担当得起呢?不过既然前辈这样说了,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先收下这份好意。日后等晚辈挣到钱了,一定会加倍奉还的!”陆子冈脸上洋溢着感激的笑容,诚恳地说道。 时光匆匆,转眼间便过去了一个月。在苏州城的一条幽静小巷里,陆子冈精心筹备许久的“子冈玉坊”终于在一片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热闹氛围中盛大开张了。 开业这天,可谓是宾客盈门,高朋满座。众多苏州城内声名远扬的文人墨客、富家公子和达官贵人纷纷慕名而来,向陆子冈表示热烈的祝贺。 就连素有江南第一才子之称的唐伯虎也亲自带领着一群志同道合的好友亲临现场,为陆子冈道贺捧场。 一行人刚踏入“子冈玉坊”的中厅,目光瞬间就被高悬在正中央、以珍贵的黑檀木精心雕刻而成的店训所吸引住了。众人不禁驻足凝望,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书写着两行大字:玉色勿欺行外,不允多夸半分;工价必衡良心,莫敢虚高一丈。 看到这副店训,唐伯虎心中暗暗称赞不已。 他轻轻地将手中的折扇合拢,发出清脆的“啪”声,然后面带微笑,由衷地感叹道:“好哇,好一个‘玉色勿欺行外’!子冈啊,仅凭你这掷地有声的一句话,你的美名必将迅速传遍整个苏州城!相信你的‘子冈玉坊’定会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呐!” 周围的人听了唐伯虎这番赞誉之词,也都纷纷点头称是,对陆子冈的诚信经营理念赞不绝口。 “伯虎兄实在是太客气啦,这些都不过是开店理应遵循的基本准则罢了。倘若咱们做买卖的时候不讲求诚实守信,那么往后又怎能获取到顾客们的喜爱与支持呢?”陆子冈面带微笑,缓声说道。 “哎呀呀,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啊,子冈兄弟你不单是才华横溢、文采出众,就连这做生意方面也是有着颇为独到的一番经验呐!”唐伯虎一边抚掌大笑,一边由衷地赞叹道。 “呵呵呵,伯虎兄莫不是将青轩阁中有我参股这件事情给忘却了吧?”陆子冈压低声音,凑到唐伯虎耳畔轻声低语着。 “哈哈哈,瞧瞧我这记性哟,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啦,不过就凭你刚刚所说的这几条店训嘛!依我之见,它们在日后定然能够成为整个苏州城最为引人瞩目的一大噱头。甚至极有可能,城中其他的店家都会竞相仿效呢!”唐伯虎朗笑着说道。 陆子冈听了这番话后,仅仅只是淡淡地微微一笑,但他的内心深处却早已开始暗暗思忖起来:这店训不仅仅是面向外界所做出的一份郑重承诺,更为关键的是,它对于自己一直以来的琢玉生涯而言,无疑将会起到一种强有力的鞭策作用。 陆子冈面带微笑,目光扫过在场的众多宾客,见大部分人已到场,便转身看向李善玉和唐伯虎,彬彬有礼地开口道:“前辈,还有伯虎兄,您二位看,眼下宾客们大都已经到齐了,依晚辈之见,咱们是不是可以移步到大门口去举行剪彩仪式啦?” 李善玉听闻此言,脸上露出一抹好奇之色,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子冈贤侄,老夫倒是从未听闻过这所谓的剪彩,不知其究竟为何意呀?” 陆子冈微微一笑,耐心解释道:“前辈,您有所不知,这剪彩乃是晚辈新近琢磨出的一种开业典礼的形式。您想想,这新店就如同一块崭新的布料,而我们用剪刀将红绸剪断,就好比把这块新布裁剪开来,意味着店铺正式开张营业。而且呢,这其中还蕴含着美好的寓意,象征着往后的生意能够像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兴旺发达,如顺水行舟般一帆风顺呐!” “哈哈哈!子冈啊,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奇思妙想,总能给我们这些老家伙带来许多新奇有趣的玩意儿!”李善玉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就在他们交谈之际,只见一名伶俐的小厮快步走上前,双手捧着一条鲜艳夺目的红绸以及一把精致的剪刀,恭恭敬敬地呈递给了陆子冈。 陆子冈稳稳地接过剪刀,然后面向在场的所有人,提高声音朗声说道:“诸位亲朋好友、街坊邻里,今日乃我‘子冈玉坊’盛大开业之日,承蒙各位不辞辛劳前来捧场助威,在此,陆某深表感激之情!接下来,就让我们共同见证这激动人心的一刻吧!” 说罢,只见他步伐稳健地与李善玉和唐伯虎并肩而行,一同朝着那朱红色的大门口走去。 此时此刻,他们三人无疑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在众多目光的聚焦之下,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象征着吉祥如意的红绸瞬间被利剪剪断,随即轻盈地随风飘落而下。 刹那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天空都炸裂开来;咚咚锵锵的锣鼓声响彻云霄,犹如万马奔腾般气势磅礴。 而就在此时,那块刻有“子冈玉坊”四个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的招牌,也在陆子冈轻轻揭开红布的一瞬间,闪耀出夺目的光芒,呈现在世人眼前。 一时间,原本宁静的小巷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瞬间沸腾了起来。 人们欢呼雀跃,笑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喜庆氛围。 陆子冈静静地伫立在门口,凝望着眼前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前来参观的人群,心中不禁涌起万千感慨。 回想起这段漫长的筹备历程,从最初的一个构想萌芽,到选址、装修、采购原料,再到招募工匠、设计款式……这一路走来,其中的艰辛困苦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迎来了今天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 想到这里,陆子冈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那笑容如春日暖阳般温暖而灿烂。 他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身旁的李善玉和唐伯虎,言辞恳切地说道:“今日能够得到前辈与伯虎兄的鼎力相助,实在是我陆子冈莫大的荣幸啊!往后余生,我必定会坚守诚信为本的原则,用心去雕琢每一件玉器,力求做到尽善尽美,绝不辜负诸位对我的殷切期望!” …… 第228章 水仙簪 这一天,陆子冈忙忙碌碌地迎来送往,不知不觉间,夕阳已悄然西沉。 他满心欢喜、志得意满地送别了一批又一批前来祝贺的客人,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回店时,却惊讶地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一位艳丽动人的女子正身姿袅袅地站立在“子冈玉坊”那块金光闪闪的招牌之下。 只见这位女子上身穿着一件绣有精美莲花纹络的青紫绸袍服,下身则是一条葱绿色的月华裙,裙摆处的褶裥细腻而密集,足足有十道裙幅,当傍晚的阳光洒落在上面时,竟然折射出七种绚丽多彩的霓虹光芒,宛如梦幻一般美丽迷人。 正所谓“到门即是客,上座皆为宾”,陆子冈见状连忙双手抱拳,微微躬身行礼,客气地说道:“今日乃是子冈的大喜日子,承蒙各位贵客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姑娘若不嫌弃,不妨进店来喝杯香茗如何?” 那女子闻言,目光流转,轻轻瞥了一眼陆子冈,她那如远山般秀丽的眉毛稍稍一挑,嘴角泛起一抹浅浅的微笑,轻声应道:“如此甚好。” 陆子冈随即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引领着女子走进了玉坊。 此时,仍在玉坊内悠闲地把玩观赏玉器的众多宾客们,听到动静纷纷回过头来,好奇地朝着这边张望。 其中,张婉依的眼神尤为引人注目,她充满敌意地紧盯着跟随在陆子冈身旁缓缓而入的女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醋意和不安。 只见她莲步轻移,袅袅娜娜地走上前去,伸出玉手轻轻拉住陆子冈的衣角,娇声说道:“陆大哥,这位是?” 陆子冈脸上并未露出丝毫诧异之色,只是微笑着向她介绍道:“哦,这位姑娘乃是我刚刚在门前偶遇之人。有道是‘到门即是客,上座皆为宾’,所以我便盛情邀请了这位姑娘入内共饮一杯香茗。” 言罢,陆子冈转过头来,目光温和地看着身旁那位亭亭玉立的女子,轻声问道:“对了,姑娘,在下还尚未知晓姑娘芳名。” 那女子闻言,优雅地福了福身,朱唇轻启,对着陆子冈柔声说道:“小女子姓周,唤作彤儿。” 陆子冈一听这名字,不禁微微一愣,心中忽地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因为这个名字让他瞬间回想起了远在太仓老家的母亲身边的那个名叫彤儿的丫鬟。 而就在陆子冈愣神的这一刹那间,那位自称周彤儿的女子却毫不客气,自顾自地径直走向不远处摆放着的一面精致华美的花梨木根抠制而成的小几旁,并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 一直站在旁边静静观瞧的张婉依可从来没有见过这般不知礼数且又如此大胆豪放的女子,当下不由得小嘴一撇,满脸嗔怒地对着陆子冈埋怨道:“陆大哥,你瞧瞧她!怎么能这样没规矩呀?简直太不像话啦!” 陆子冈原本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却被张婉依那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得回过神来。 他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干笑两声后,缓缓走上前去,来到那位女子身旁。 只见他微微躬身行礼,面带微笑地开口道:“周姑娘,还望您不要怪罪婉依。她向来心直口快,说话可能有些鲁莽,但确实没有任何恶意。方才初见姑娘,只觉得您容姿秀美,衣着品味更是出众非凡,想必定是出自官宦世家的千金小姐吧?” 然而,对于陆子冈这番礼貌周全的解释,女子恍若未闻一般,只是自顾自地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水。 她先是优雅地轻抿一口,然后缓缓放下茶杯。紧接着,她动作轻柔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精美丝缎精心包裹而成的小巧包袱。 女子以一种极为傲慢且轻蔑的语气说道:“本小姐再过些日子就要前往京城了。听闻这苏州城中有位名叫陆子冈的陆大师,其琢玉之技艺堪称精湛绝伦、独步天下。所以呢,今儿个特地登门拜访,别无他求,只想烦请陆大师为本小姐打造一根玉簪子罢了。至于陆大师究竟有没有这个能耐接下这份活计嘛……那就不得而知咯!” 话音刚落,在座的众多宾客顿时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有人不禁高声嚷道:“哎呀,瞧这样子,这位周姑娘莫不是专程跑来砸场子的吧?” 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嘈杂喧闹起来。 张婉依见状,急忙小步快走过来,伸出纤纤玉手紧紧拉住陆子冈的衣袖,娇嗔道:“陆大哥,别去理会那个无理取闹之人,天底下怎会有哪个店家店家刚开新张,就有人找上门来生事啊!” 此时,周彤儿将目光投向张婉依,上下打量一番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轻声说道:“这位张小姐头上所戴簪花,想来必是出自陆大师之手吧!” 说罢,美目流转,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子冈。 陆子冈安抚性地轻拍了两下张婉依的手背,示意其无需担忧,随后神色从容淡定、自信满满地回应道:“如此甚好的一笔买卖,在下岂敢轻易回绝姑娘。更何况今天乃是本店开张大吉之日,开门做生意又怎能将顾客拒之门外呢?此等不吉利之事,万万不可为之。姑娘只管安心,五日之后便可来取货。” 周彤儿闻言先是一怔,显然没料到陆子冈答应得如此爽快,紧接着俏脸微红,含情脉脉地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姑娘就静候佳音,五日后再来取。这里是定金纹银一百两,请陆大师收下。倘若雕工出色,本姑娘绝不吝啬,哪怕出价纹银一千两也是有可能的哦。” 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到陆子冈面前。 在座的宾客们听闻这位女子竟然甘愿花费一千两白银来雕琢一支玉簪,不禁皆瞠目结舌,脸上纷纷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讶异神情。 一时间,整个大堂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而此时,陆子冈则不紧不慢地伸手接过周彤儿递过来的定金。 就在他接住银子的那一刹那,其眼眸深处迅速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但很快便恢复如初,依旧保持着那副谦逊有礼的笑容,和声询问道:“周姑娘出手如此阔绰,实在令陆某深感惶恐。陆某自当全力以赴,不敢有丝毫懈怠,定然不会辜负姑娘的期望。只是,在下冒昧一问,不知姑娘对于这支玉簪是否有着具体的要求或者设计图样呢?” 周彤儿闻言,莞尔一笑,只见她轻抬皓腕,动作优雅地从衣袖中缓缓抽出一张被折叠得方方正正、整整齐齐的纸张。 随后,她小心翼翼地将纸张慢慢展开,呈现在众人眼前的竟是一幅美轮美奂、细腻入微的水仙花图!那画上的水仙花,每一片花瓣都显得那么娇嫩欲滴,纹理清晰可见;每一丝花蕊更是宛如活物一般,生动逼真,仿佛能够让人嗅到那股淡雅清幽的芬芳香气。 周彤儿目光专注地凝视着陆子冈,轻声说道:“我想要的便是这水仙之姿。它既要具备那种超脱凡俗的高雅气质,又需要蕴含着坚韧不拔、不屈不挠的灵魂韵味。陆大师,依您看,能否将我的这番心意完美地融入到这玉簪之中呢?” 张婉依轻踮脚尖,目光急切地投向周彤儿手中那精美的图样。 只见她秀眉紧蹙,满脸忧虑之色,转头看向一旁的陆子冈,焦急地开口道:“陆大哥,想当初您为我雕琢头上这支发簪时,可是没日没夜地忙活了将近半个月呢!如今这水仙图样如此复杂精妙,其难度怕是不比我这支玉簪低多少呀,短短五日时间,您要如何才能完成呢?” 陆子冈并未立刻回应张婉依的担忧,而是专注地凝视着那张水仙图样,目光如炬,仿佛要将每一处细节都深深烙印在脑海之中。 片刻之后,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轻声安慰道:“婉依妹子莫急,此事我心中已然有数。” 说罢,他抬起头来,迎向张婉依关切的眼神,又朝周彤儿轻点了一下头,神色庄重地许下承诺:“周姑娘放心便是,您的要求陆某已经铭记于心。五日之后,定会让姑娘如愿以偿,见到一支举世无双、美轮美奂的水仙玉簪。” 听到陆子冈这番斩钉截铁的话语,周彤儿娇笑一声,眼波流转间似有几分妩媚之意,朱唇轻启道:“那就好,希望陆大师能够信守诺言哦,如此一来,倒也不枉担了‘大师’这一美名。” 这话虽是笑着说出,但其中隐隐含有的质疑与讥讽之意却令陆子冈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恼怒之气。 然而,他毕竟久经世故,很快便压下心头不快,面色从容地从桌上顺手拿起一支毛笔,迅速写下一张票据,而后不慌不忙地递到周彤儿面前,缓声道:“这是姑娘的玉票,请妥善保管。五日后,凭着此票便可前来领取玉簪。” 周彤儿问完之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微微颔首表示认可,然后缓缓站起身来,向众人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满屋子的宾客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张婉依站在一旁,蛾眉紧蹙,心中暗自思忖。一方面,她对于周彤儿如此唐突无礼的举动感到颇为不满;另一方面,她又不禁为陆子冈接下来要面对的这个看似艰巨无比的任务而忧心忡忡。 毕竟,稍有差池,就可能会影响到陆陆子冈的的声誉和前程。 待所有宾客都离开之后,陆子冈关上房门,从此足不出户,甚至连访客也一概不见。 在前三天里,他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研究玉器当中去。 除去日常必需的吃饭和睡觉之外,其余时间他总是静静地坐在窗下,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那块洁白如雪的羊脂玉。 由于长时间的紧握把玩,玉的表面时不时地渗出一层薄薄的手汗。然而,即便如此,这块美玉依旧保持着它原本的清凉与滑腻之感。每一次触摸,那种细腻温润的触感都会让陆子冈心生欢喜。 只见他面带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果真是一块难得一见的上好美玉啊!” 时光荏苒,转眼间时间仅剩两天。 这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照亮了陆子冈案几上摆放整齐的工具。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从一个精致的锦盒中取出昆吾刀。 这把刀乃是他师父临终前亲手传授于他的宝物。此刻,陆子冈手持昆吾刀,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刀刃的每一处细节,仿佛在思考如何用它创造出一件举世无双的艺术珍品。 …… 第五日清晨,阳光柔和地洒落在古老的城镇之上,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周彤儿身着一袭素雅的长裙,袅袅娜娜地朝着玉坊走来。 而此时,陆子冈早已站在了玉坊那朱红色的大门前,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到来。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尽管还隐隐透着些许疲惫之色,但当他望向手中所托着的那个雕花紫檀木锦盒时,目光却瞬间变得明亮起来,仿佛其中承载着无尽的希望与自信。 这个热闹非凡的场景吸引了众多喜爱凑热闹的市民们,他们早早地便自发围成了一个圈,将原本宽阔的石板街道挤得水泄不通,以至于过往的车马都难以通行。 人群中不仅有李善玉、唐伯虎、张老板和张婉依这些陆子冈的挚友,还有许多来自四面八方的文人墨客、世家小姐,甚至连周边的街坊邻居也纷纷闻风而动,赶来想要亲眼目睹一下陆子冈这次究竟能够雕刻出怎样一件令人惊叹不已的作品。 张婉依心急如焚地走上前去,满脸关切地问道:“陆大哥,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有没有事呀?” 陆子冈微微一笑,轻轻摆了摆手说道:“放心吧,张小姐,我没什么大碍。只是这几日为了赶工,确实有些疲倦罢了。”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锦盒举起,缓缓递到了周彤儿的面前,轻声说道:“周姑娘,在下幸不辱命,按照约定,在短短五日之内便顺利完成了这件作品。这就是您心心念念所要的那支玉簪,请过目。” 周彤儿站在人群中央,当着众人之面,缓缓地打开了手中那个精致的锦盒。 然而,就在盒子开启的瞬间,她那原本略带期待的俏脸一下子变得苍白如纸。 只见锦盒之中躺着一支孤零零的玉簪,毫无任何装饰点缀,光秃秃得让人不禁心生诧异。 \"陆子冈,你这是存心消遣本小姐吗?瞧瞧这玉簪,如此光秃,若再多添上一根,恐怕都能直接当筷子使用了,说不定用起来还更顺手些呢!\" 周彤儿柳眉倒竖,娇嗔地瞪着陆子冈,语气中满是不满与恼怒。 围观众人见状,也纷纷好奇地凑近前来一探究竟,待看清盒中的玉簪后,脸上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些许失望之色。 \"陆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您怎会只雕刻出这样一支光秃秃的玉簪呢?跟我手中这支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啊!\" 一旁的张婉依同样满脸疑惑,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失望,忍不住向陆子冈发问。 面对张婉依的询问,陆子冈却仿若未闻一般,丝毫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他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对着周彤儿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轻声说道:\"周姑娘莫急,怕是您刚才未曾看得仔细。不如您将这玉簪取出来,对着那灿烂的阳光,再仔仔细细地看上一番。\" 周彤儿听了陆子冈这番话,心中虽仍有疑虑,但还是半信半疑地伸手将玉簪从锦盒中轻轻取出。 她小心翼翼地举起玉簪,对着初升的朝阳,仔细端详起来。起初,她的表情依旧平淡无奇,可没过多久,她的双眼突然睁得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一般。 \"这……这……竟然如此精妙!陆先生真乃当世大才啊!\" 周彤儿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叹,声音中满是钦佩与惊喜。 众人一听,顿时好奇心大作,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纷纷挤上前去,想要一睹究竟。 而此时的周彤儿似乎并不在意旁人的举动,反而主动将手中的玉簪递过去,让大家一同欣赏这神奇的一幕。 透过那柔和而明亮的光线,能够清晰地发现这支玉簪竟是中空的结构。 当目光投向其内壁时,只见有两支栩栩如生、鲜嫩翠绿得仿佛要滴出水来的水仙花正静静绽放其中。 那花朵微微颤动着,给人一种摇摇欲坠却又顽强挺立的感觉,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它们吹落。 仔细观察,花托之下那细若毫发的茎与叶子,精致细腻到令人惊叹不已。 站在它面前,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唯恐自己呼出的气息会不小心吹断这些脆弱的花枝。 更令人称奇的是,那水仙嫩黄色的花蕊部分竟然巧妙地运用了玉石本身所具有的微黄颜色作为俏色,将原本可能被视为瑕疵的地方转化成了神来之笔,使得整支玉簪显得越发独特而珍贵。 就在那花枝之间,还精心雕刻着一行如同蚊子脚般细小的楷书字迹:“温泉水滑洗凝脂 子冈制”。 然而,周围的其他人或许因为没有刻意去留意或者缺乏敏锐的观察力,并未察觉到这行小字的存在。 …… 第229章 周彤儿 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周彤儿瞬间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支玉簪,仿佛它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轻轻地将其放入一个精美的锦盒当中。 放好之后,她恭恭敬敬地对着陆子冈行了个礼,福了福身子,用轻柔得如同春风拂面般的声音说道:“陆先生,奴家前几日对待您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傲慢无礼了,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与奴家计较呀!” 陆子冈微微一笑,随意地摆了摆手,大度地回答道:“无妨无妨,姑娘当时那般表现,想必一定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吧!” 听到这话,周彤儿心中不禁一暖,感激地看了一眼陆子冈,娇声说道:“多谢先生能够体谅奴家,其实这件事也并非是什么不能说出口的秘密。不知先生可否移步屋内详谈呢?”说着,周彤儿朝着陆子冈抛去一个妩媚的笑容。 陆子冈略作思考后,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乎,他和周彤儿一同迈步走进了玉坊。而跟随着陆子冈一起来的那些好友们见状,也纷纷紧随其后,鱼贯而入。只留得门外的一群人站在原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们对于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剧情转折都感到无比惊讶,完全摸不着头脑。 进入玉坊之后,周彤儿压低了声音,向陆子冈吐露实情:“陆先生,不瞒您说,奴家实际上是翠香楼的姑娘,我的花名叫晓暮。” 说话间,她的眼眸深处快速地闪过了一丝难以被人察觉到的忧伤。 “你就是晓暮?翠香楼的花魁娘子?”唐伯虎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说道。 他实在难以相信眼前这位风姿绰约、气质高雅的女子便是传闻中的那位神秘花魁。 “哎呀,据说晓暮姑娘一直以来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而且在花楼表演之时一直都是蒙面示人。大家都好奇得很呢,纷纷猜测究竟是怎样的绝世容颜才能配得上如此才情。据说她一直在等着她的情郎来接她,没想到会是你啊!”唐伯虎不禁连连赞叹道。 周彤儿微微颔首,轻声应道:“正是奴家,让唐解元见笑了!”她的声音如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哪里哪里!那你这是等到你的情郎来接了吗?哎呀,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啊!唐某在这里先恭喜了!”唐伯虎拱手笑道,脸上满是欣喜之色。 然而,周彤儿却是轻轻摇了摇头,神色黯然地道:“哎,哪有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啊……他曾言要进京赶考,谋取功名后便回来娶我。起初那一年,我们还偶尔有书信往来,但之后便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没有了他的任何消息。”说着,她忍不住用衣袖轻轻地抹了抹眼角那晶莹的泪花。 一旁的陆子冈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莫名的同情与敬意。 他看着周彤儿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温和地开口问道:“周姑娘,那你如今打算如何呢?难道就一直这样痴痴等待下去吗?” “哎,就在几个月之前,一位从京城而来的老爷光顾了我们的翠香楼。说来也是缘分使然,这位老爷一眼就看中了奴家,自那之后啊,便对我关怀备至、呵护有加。他不仅花费了巨额的钱财替我赎身,更是毫不介意我卑微的出身,毅然决然地要纳我为妾迎入府中。其实吧,我也曾痴痴地等待过那位情郎,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渐渐明白,或许此生与他已无缘再见。所以呢,既然命运如此安排,让我遇见了这么一个真心待我好的人,我又何必执拗呢?这样想来,这辈子能找到一个疼惜自己的人相伴左右,也算是一种难得的幸福了!”周彤儿轻启朱唇,缓缓诉说着这段经历,声音轻柔得仿佛一阵微风拂过。 陆子冈静静地听着她的讲述,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郁闷。暗自思忖道:“难道我这辈子注定要与这些身处青楼的花魁娘子们纠缠不清吗?无论走到哪里,似乎总能碰到这些身世悲惨的女子。”想到此处,他轻轻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脑海中的思绪。 沉默片刻后,陆子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那么姑娘,请问你打造这支玉簪究竟有着怎样特殊的意义呢?” “明日,老爷便要领着我一同入京了。我不禁心生感慨,毕竟这苏州城可是我生活了数年之久的地方啊!在这里,我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如今即将离去,着实让人有些不舍。于是乎,我寻思着得留下一件能够寄托思念之情的物件带在身旁。偶然间听闻陆大师的琢玉技艺堪称一绝,你曾经精心为张家千金雕琢过一支美轮美奂的‘玉簪花’,其价值更是高达百金呢!因此,我便萌生出一个念头:请陆大师也为我雕刻一支‘水仙簪’。然而,想到自己不过是一介青楼女子,身份低微,我心里难免犯嘀咕,生怕陆大师会瞧不上我,不肯答应我的请求。思来想去,最终决定故意摆出一副傲慢无礼的模样,期望能引起陆大师的注意。” 此时,一旁的周彤儿有些难为情地轻声说道。 而站在旁边的张婉依则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头上所佩戴的发簪,随后又将目光投向周彤儿手中捧着的那个精致锦盒,嘴角微微上扬,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显然,从她的神情和举动可以看出,她认为周彤儿所要雕刻的那支“水仙簪”完全胜过自己头上这支,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嫉妒之意。 周彤儿察觉到了张婉依的反应,瞬间明白了其中缘由。只见她轻轻咬住嘴唇,原本想要开口解释几句,但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陆子冈见此情形,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轻轻的笑声,宛如一阵清风拂过,轻而易举地打破了此刻这微妙得有些让人感到压抑的氛围。 他微笑着开口说道:“张姑娘实在无需如此。要知道,每一位女子内心深处所渴望得到的东西,都有着各自与众不同的地方。” 张婉依听着陆子冈这番话,原本紧绷着的面容稍稍缓和了一些,但那股不甘的情绪仍旧像阴云一般笼罩在心头。 只见她咬了咬嘴唇,还是忍不住继续追问道:“陆大哥,我的那支发簪同样也是由您亲手打造而成,难道当真就比不上她的这支所谓的‘水仙簪’吗?” 陆子冈缓缓地摇了摇头,目光凝视着张婉依,语气诚恳且带着几分深意地解释道:“玉石之美,并不仅仅取决于它本身的质地优劣,更为重要的是隐藏在其背后的那些真挚的情感以及动人的故事。这周姑娘向我所求的这一支‘水仙簪’,其中蕴含着她想要跟过去彻底告别的决心,同时还寄托着对于美好未来满满的憧憬和期待。这样深沉而又复杂的一份情意,无疑就是这件饰品最为珍贵、无可替代的价值所在啊!至于姑娘您的那支发簪,自然也承载着专属于您个人的独特回忆。所以说,它们二者之间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高下之分,真正关键的只是看在佩戴之人的心目中所占有的份量究竟孰轻孰重罢了。” 周彤儿听闻此言,美眸之中迅速地闪过了一抹感激之色,紧接着她盈盈向前,朝着陆子冈深深地施了一礼,娇柔的声音如黄鹂出谷般响起:“陆先生所言极是。”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旁静静聆听着他们对话的唐伯虎突然插话进来,他爽朗地大笑道:“哈哈,依我看呐,咱们今日可真是收获颇丰呢!不但有幸亲眼目睹了如此精美的美玉诞生于眼前,更是得以领略到一场有关情感和艺术之间的深刻对话。陆兄啊,你今天可是又给我们好好地上了生动的一课呀!” 陆子冈微微一笑,谦逊地摆了摆手回应道:“哎呀,唐兄你就别再这般夸赞小弟我啦,要说起来,你所绘制的那些精美绝伦的仕女图,难道背后就没有一些鲜为人知的有趣故事么?” 唐伯虎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然后摇头晃脑地说道:“哈哈,陆兄你就莫要再打趣小弟我啦!我那些画作,过上几年之后,说不定早就不知道被那些买主们随意丢弃到哪个角落去了呢。哪里能像你雕琢出来的这些玉器啊,尤其是像今天这件堪称极品之作的玉器,我敢断言,它们必定会伴随那些女子度过漫长的一生时光。我说得对吧,晓暮姑娘?” 说罢,他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晓暮姑娘,脸上依旧挂着那标志性的笑容。 “正该如此,唐解元所言极是!晓暮定会将这支簪花视作自己的性命一般,妥善地收藏起来!”周彤儿一脸郑重地说道。 此时,陆子冈微笑着看向周彤儿,轻轻摆了摆手,缓声道:“周姑娘,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正如我方才与张小姐所说的那般,这玉簪原本就是用来佩戴的饰物呀。只有常常佩戴于头上,方能展现出它真正的美丽与光彩。倘若小姐总是将其收起,那么又有谁能够知晓小姐竟拥有这般美好的物件呢?而且,又有谁会去关注这支发簪背后所隐藏的动人故事呢?如果你时常戴着它出门,旁人见到这精致巧妙、美轮美奂的玉簪时,定然会好奇地询问其中的来历。到那时,你可娓娓道来,讲述这段关于玉簪的精彩故事。如此一来,即便时光流转,岁月更迭,你也不会轻易忘却在苏州城中度过的那些美好日子!甚至,说不定还能清楚地忆起当初来找我雕刻这支玉簪的点点滴滴呢!哈哈!”说完,陆子冈不禁爽朗地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柔而温暖,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周彤儿听完陆先生的一番话之后,那张娇美的面容之上顿时如春花绽放般洋溢出无比灿烂的笑容。 她那明亮的眼眸之中,更是闪烁着如同繁星点点般充满希望的光芒。 只见她微微颔首,朱唇轻启,用轻柔而悦耳的声音说道:“陆先生所言极是,的确是奴家太过珍视这支‘水仙簪’,以至于忘却了它原本所蕴含的深意。从今往后,奴家必定会经常将此簪佩戴于发间,让它的美丽以及其背后所承载的动人故事能够一同绽放在世人面前,也让更多的人了解到,在这苏州城中度过的每一寸光阴,对于奴家来说是何等的珍贵和难忘。” 唐伯虎闻听此言,不禁抚掌大笑起来:“哈哈,这便对了!晓暮姑娘啊,你本来就生得如花似玉、貌若天仙,如今这有了这精心雕琢而成的玉簪作为点缀,更是锦上添花、当真是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足以倾国倾城、颠倒众生。待到那时,只怕整个京城都要为之轰动,又要增添一段流传千古的佳话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周彤儿柔声说道:“哦,差点忘了,这里还有答应付给先生的剩余的工价,共计纹银九百两整,请先生收下吧。” 说罢,她缓缓地伸出右手,从自己的衣袖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几张银票,轻轻地放在了陆子冈身前的那张古色古香的檀木桌子上。 陆子冈面带微笑,优雅地从桌上轻轻拿起那叠厚厚的银票。 他的手指灵活地翻动着,很快便从中抽出了两张面额为一百两的银票,然后缓缓地将它们递回到周彤儿那双娇嫩白皙的手中。 “周姑娘啊,你们这些身处青楼的女子,挣钱实在是太不容易。按照咱们这一行的规矩呢,一旦谈妥的价钱,那可就是板上钉钉,绝对不能随意更改。不过嘛,如今你已然寻觅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归宿,这两百两银子就算作是我对你最真挚的祝福吧。所以呀,请务必笑纳哦,如此一来,倒也不至于破坏掉咱们这行当里的规矩啦!”陆子冈语气温和地说道。 周彤儿满脸惊愕地凝视着陆子冈,她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先生……您……实不相瞒,为了打造这支珍贵无比的簪花,奴家可是狠心把积攒多年的全部家当都兑换成了银子呐。我唯一的心愿便是入京之后,那位老爷依旧能够待我如初、宠爱有加。只要如此,奴家此生便再无其他挂碍了。万万不曾想到,今儿个竟还能承蒙先生这般美好的祝福,奴家真真是感激涕零,没齿难忘啊!” 言罢,周彤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就要对着陆子冈行那跪拜大礼。 陆子冈见周彤儿欲行大礼,赶忙疾步向前,伸出双手稳稳地将她搀扶起来,轻声说道:“周姑娘快快请起,切莫这般多礼。其实我深知像姑娘这样身处青楼之地的女子,有着诸多的无奈与辛酸,实在是不容易。故而只盼着姑娘从今往后能够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 一旁的唐伯虎目睹此景,不禁喜笑颜开,一边轻轻拍着手掌,一边高声赞叹道:“哎呀,今日当真是有幸亲眼见证了咱们这苏州城里的一段美谈佳话啊!想必定会成为街头巷尾人们津津乐道之事。日后子冈兄弟你的声名威望怕是又要增添光辉璀璨的一笔啦!” 言罢,引得在场众人皆哄堂大笑起来。 此时,周彤儿面若桃花,娇羞地低垂着头,在周围众人的纷纷议论声中,再次盈盈向陆子冈行了一礼,柔声细语地道:“多谢先生的关心和祝愿。那奴家就此先行告退了,倘若日后先生有机会前往京城,还望能来寻奴家叙旧。” 话毕,只见她轻移莲步,身姿婀娜地缓缓离去。 陆子冈静静地凝视着周彤儿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或许将来某一天自己当真有可能需要求助于她呢,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心中暗想,嗨,且不说届时能否真有事发生,即便真有那么一日,自己也根本不知晓她那时身在京城何处,又该如何去寻觅她的芳踪啊?罢了罢了,一切随缘吧,相信若果真有缘,自会有重逢之时! 想到此处,陆子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然后转过身,继续与众人谈笑风生。 …… 第230章 故人相逢(一) 陆子冈因那巧夺天工的“水仙簪”而声名鹊起,其名不仅在苏州城如雷贯耳,更是顺着运河水一路传播开来,在江浙一带都渐渐有了名气。 这一日,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陆子冈的工房中。此时的他正全神贯注地雕琢着手中的玉器,每一刀每一划都倾注了他无尽的心血与技艺。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陆子冈的工房门外。 “陆大师,外面有位男子自称是您的朋友,特地前来拜访呢!”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高声喊道。 陆子冈闻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自从他四年前来到苏州之后,平日里除了唐伯虎、李善玉等几位至交好友会偶尔登门造访外,还真没遇到过其他自称是他朋友的人主动找来。 于是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刻刀,站起身来,走到门边,伸手拉开了房门,看着门口的小厮问道:“哦?究竟是何人?” 小厮挠了挠头,一脸无辜地回答道:“小的也不知道呀,那位公子只是让小的传话给您,说是杭州西湖桥边,您一听便知他是谁了。”说完,小厮还眨了眨眼睛,似乎对这位神秘访客充满了好奇。 陆子冈满心狐疑地朝着门外缓缓踱步而去,嘴里还轻声嘟囔着:“西湖桥边……究竟会是谁呢?”他的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当他终于走到门口时,一眼望去,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交加的笑容,情不自禁地高呼起来:“哎呀,竟然是文长兄!实在是太出乎意料啦!咱们可是好些年都未曾相见了,不知你是如何寻到此处来的啊?” 站在眼前之人并非旁人,而是昔日曾于西湖断桥之畔与陆子冈结识的徐渭。 只见徐渭面带微笑,眼中闪烁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光芒,回应道:“子冈兄啊,为了找你,可真是费了我好大一番功夫呐!” 说罢,他眼见面前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熟识的陆子冈,赶忙兴奋地张开双臂迎上前去。 而陆子冈也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两人如同失散多年后重聚的亲兄弟一般,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稍稍平复心情之后,陆子冈连忙拉住徐渭的胳膊,热情洋溢地提议道:“走走走,文长兄,咱们一同前往云香楼好好畅饮几杯!这么多年没见,小弟我对你可是思念至极啊!心里头攒了一箩筐的话想要跟你倾诉呢!” 话音未落,他已迫不及待地拽着徐渭,大步流星地朝着云香楼所在的方向疾行而去。 …… 云香楼内,雕花窗棂透进缕缕阳光,将整个房间映照得温暖而明亮。 陆子冈和徐渭一同踏入其中,目光迅速扫过四周后,径直走向一个靠窗的包间。这个包间位置极佳,可以清晰地看到窗外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的热闹景象。 刚一落座,陆子冈便迫不及待地高声喊道:“小二,快快快!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给我端上来几道,另外再来两壶美酒!今天我要跟文长兄开怀畅饮,不醉不归!哦对了,先赶紧给我上一壶上等的龙井润润口。”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充满兴奋,仿佛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此时的陆子冈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如同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一般。 那满心欢喜的模样简直让人无法忽视,喜悦之情更是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来。 听到呼喊声,店小二一路小跑过来,满脸堆笑地应道:“原来是陆大师大驾光临呐!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您稍等片刻,小的马上就去给您下单安排酒菜茶水!” 说罢,他恭敬地接过陆子冈随意扔给他的一小锭碎银。 徐渭坐在一旁,微笑着注视着陆子冈的一举一动,心中同样满是欣喜。 见陆子冈如此急切,他忍不住开口劝道:“陆兄莫急莫急,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叙旧聊天呢。”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但他眼中的笑意却始终没有消散。 “说的也是,咱们就慢慢聊,好好聊!”陆子冈微笑着向店小二挥挥手,朗声道:“麻烦厨房做菜时多用些心思,不必匆忙。先给我和这位兄台把茶水端上来吧。” 待那小二应声离去,陆子冈迅速转过身来,目光紧紧地盯着徐渭,满脸嗔怪之色,急切地说道:“文长啊!你这可真是太不够意思啦!想当年自杭州分别以后,这时间过去如此之久,可你竟然连半点消息都不曾传递于我,更是从未与我有过任何联系!这些年里,你究竟是忙什么去了呀?” 徐渭闻言,不禁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苦涩,缓缓开口道:“唉,此事说来真是一言难尽呐!我自觉平日里也算饱读诗书、学富五车,那日与你在杭州道别之后,承蒙好友举荐,我得以进入一间私塾担任教书先生一职。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下去,谁曾料到后来竟听闻倭寇大肆进犯我朝沿海地区,百姓们饱受其苦。于是乎,我心怀一腔报国之志,毅然前往浙直总督胡宗宪的府邸毛遂自荐,期望能为抗倭事业出一份力。幸而胡大人慧眼识珠,颇为赏识我的才学胆略,当即便委以重任,派我去到戚继光戚将军的军中充任一名参谋……” “啊!”陆子冈听到这里,忍不住失声惊呼起来,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打断了徐渭的话语,“原来你竟然也成为了戚将军的参谋啊?这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是啊!提到戚将军,那可是大名鼎鼎啊,我早就有所耳闻了,没想到你竟然也曾在戚将军麾下任职。”徐渭感慨地说道。 “哎,此事不提也罢,我实在有愧于戚将军对我的信任与栽培,因为我……是个逃兵!”陆子冈说到这里,声音略微低沉下来,流露出一丝伤感之色。 “这不怪你,戚将军都跟我说了。当时知晓你家中突生变故,而你又并无正式军籍,他也不便强行挽留你,故而也就由着你走了。所以啊,你不必太过自责。”徐渭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安慰道,但话说到此处便戛然而止,似乎不愿再多提。 陆子冈缓缓地低下了头,轻声问道:“不知如今你是否仍在戚将军军中效力?我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可都安好?” 徐渭重重地叹了口气,回答道:“你觉得呢?自从你离开之后,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戚将军始终未曾得到关于你的半点消息,兄弟们心中挂念得很呐。好在近来沿海一带局势相对平稳,没什么大的战事。大家伙儿都晓得我与你相识,于是戚将军特地给我放了个长假,吩咐我来太仓这边寻你,看看你日子过得怎样。谁曾想,待我到了太仓四处打听一番后,方才得知原来这段时间里你竟经历了如此之多的波折……” 徐渭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就在这时,店小二恰到好处地推开了房门,手中端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他熟练地将茶水摆放在桌上,然后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陆子冈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先给徐渭斟满了一杯香气扑鼻的热茶,接着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随后,他轻轻地端起茶杯,凑近嘴边,小心地抿了一小口。 那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温暖的感觉。 “哎,那些过去的事情就别提啦!提起来只会让人心里更难受。”陆子冈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将茶杯放回桌上。 他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一直都觉得我的这一辈子过得够凄惨、够困苦的了,可没想到你跟我也是不相上下啊。”言语之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感慨。 徐渭听了这话,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摇着头说道:“嘿嘿,我说你这家伙,是不是故意在挖苦我呀?告诉你,我现在日子好着呢!”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的眼神却有些躲闪,显然并没有十足的底气。 “呵呵,到底好不好,恐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哦!”徐渭偷偷地瞥了陆子冈一眼,似笑非笑地回应道。 两人对视片刻,随即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仿佛想要用笑声掩盖住心中那份难以言说的苦涩。 笑罢,陆子冈赶紧转移话题,一脸急切地问道:“行了行了,咱们别光聊这些伤心事儿了。快跟我讲讲兄弟们如今都过得咋样啊?有没有谁混得风生水起的?” 徐渭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起来,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打趣道:“军中之事,岂是你能随便打听的?难道说……你小子是敌方派来的细作不成?”说完,还故意挑了挑眉,做出一副怀疑的模样。 “嘿,你小子跟我这儿装蒜是吧!”陆子冈怒目圆睁,霍地一下站起身来,撸起袖子便要朝着徐渭挥拳过去。 然而就在拳头即将落下的瞬间,他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缓缓放下手臂,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脸上露出一抹略带戏谑的笑容。 “想想当初我前往戚将军的军营,可不就是这般光景嘛!那时我初来乍到,不明所以,竟被人误以为是敌方派来的奸细,差一点儿就遭了牢狱之灾。如今回想起来,那段经历倒也着实有趣得紧呐!”陆子冈一边摇头晃脑地回忆着往事,一边轻轻抚摸着下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怀念之色。 徐渭闻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你就放宽心吧!兄弟们可都好着呢!你之前所提出的那个鸳鸯阵,现如今已成为戚将军最为看重的训练项目啦!还有你带来的李元、张天元、刘猛、胡三、饶鸿以及李二牛等人,也都始终如一地坚守着你离开之时留下来的训练方针,每日刻苦操练,不敢有丝毫懈怠。以目前戚家军的实力而言,即便面对再凶悍的倭寇,恐怕也不会有丝毫畏惧之意!” 说到此处,徐渭满脸骄傲地挺起胸膛,仿佛自己便是那支英勇无畏的戚家军的一员。 听到这番话,陆子冈那颗原本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笑着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我此前一直忧心忡忡,生怕我走之后,那帮家伙会偷懒耍滑,把我传授给他们的本事统统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争气,当真是令我倍感欣慰呐!” 话音刚落,陆子冈顺手端起桌上的茶杯,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那一刻,他仿佛觉得手中握着的并非普通的茶杯,而是与昔日的兄弟们共同举杯畅饮的烈酒一般。 陆子冈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他微微眯起双眸,眼中闪烁着一抹深深的怀念之色,仿佛思绪已然飘回到往昔那些与众人一同并肩作战的峥嵘岁月之中。 他轻叹了一口气,轻声感慨道:“唉,真是令人无比想念曾经和大家一起浴血奋战、生死相依的那段日子啊!文长兄,不知你如今身处军中,可否已经习惯了那里的生活?要知道,军中的生活可远不比外面那般自由自在哟。像你这样一个饱读诗书的文人雅士,怎会心甘情愿投身于军旅之中效力呢?” 徐渭闻言,不禁仰头发出一阵爽朗而豪迈的大笑声,其笑声如同洪钟一般响亮,回荡在整个房间之内。 笑罢,他朗声道:“哈哈,陆兄啊,你这番话可着实有些小瞧于我啦!虽说我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但我的心中同样怀有一腔滚烫的热血呀!自从踏入这军营以来,历经无数次的磨砺与锤炼,我倒也逐渐练就出了几分铁血般的坚毅气质。再者说了,能够亲身参与到保卫国家、守护一方百姓安宁的伟大事业当中,此等殊荣又岂能用言语来形容?对我而言,这无疑是人生最大的骄傲与自豪啊!” 听到此处,陆子冈猛地用力一拍面前那张结实的木桌,震得桌上的茶具都微微颤动起来。 只见他的眼眸之中瞬间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赞赏之意,紧接着他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向着徐渭郑重一礼,由衷地赞叹道:“文长兄所言极是!今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你果真是个胸怀天下、勇于担当重任的铮铮铁汉,陆某对你实在是钦佩之至,五体投地!” “客气客气!”徐渭赶忙笑着抱拳回应道,脸上满是热情与真诚。 然而,就在这瞬间,他突然话锋一转,目光直直地看向陆子冈,开口问道:“陆兄啊,小弟我着实有些不解。既然你如此心心念念军中的那些兄弟,那你为何不返回戚将军的军营呢?要知道,咱们那帮兄弟们可一直都在望眼欲穿地等着你回去呀!” 陆子冈听闻此言,身子微微一震,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庞瞬间凝固住了。 他缓缓低下头去,不再与徐渭对视,而是将双手放在桌上,不停地转动起那个茶杯来。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唯有茶杯与桌面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终于听到陆子冈那略带低沉和沙哑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回不去了……” 这三个字仿佛有着千钧之重,从他口中说出时,竟让人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奈和哀伤。 …… 第231章 故人相逢(二) 徐渭听到陆子冈的话后,整个人先是猛地一愣,仿佛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击中一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和疑惑。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回过神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语气低沉地说道:“关于你的事情,我之前去太仓找你的时候倒是听闻了些许。” “哦?没想到你竟然还亲自跑到太仓去找我。”陆子冈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外之色,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 “不然呢?难道你觉得我能凭空找到这里吗?就靠你那点小小的名气?”徐渭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子冈反问道。 “这个……自然不敢如此妄想。”陆子冈下意识地回答道,心中暗自思忖着。 其实,他原本是想问一问有没有关于瑾儿的消息的。然而,念头刚起,他便又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若是真有瑾儿的消息,青轩阁那边想必早就已经通知自己了。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却始终未曾有只言片语传来。 想到此处,陆子冈不禁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奈,只能轻轻地摇了摇头,将那份牵挂深埋心底。 “嗨,兄弟,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么和你说吧,那青轩阁那头呢,到目前为止,没有半点关于瑾儿的消息传过来。不过呢,那里的一众姑娘们日子过得还算凑合啦。她们都听说了你如今名声在外,倒也都挺懂事,没想着来叨扰你啥的。而且哦,对于瑾儿的消息,她们也一直都留着心呐,所以这点你大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去。还有就是,听那些个姑娘们讲呀,你家里边情况也还行。一开始的时候吧,你爹还专门派了人到处去找你呢,可是时间久了,估计也是没啥头绪,慢慢地他就放弃咯。现在呀,你们家好像凡事都由那位二夫人做主,反倒是你爹,变得深居简出起来啦!”徐渭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子冈的反应,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惹得对方不高兴。 陆子冈听完这番话后,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继续漫不经心地玩转着手中的茶杯,嘴里喃喃自语道:“避世不出……呵呵,照这样下去,咱们陆家的产业怕是快要撑不下去喽!”虽然陆子冈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一旁竖着耳朵倾听的徐渭给捕捉到了。 只见徐渭满脸疑惑地凑上前问道:“陆兄,你咋突然这么说呢?这里面到底有啥门道啊?” 店小二就像是掐准了时间一般,总能在最为关键的时刻恰到好处地敲门而入。他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动作熟练而麻利地将酒菜一一摆在桌上。那精致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不禁垂涎欲滴。 待酒菜全部摆放妥当后,陆子冈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瞬间变得饱满了起来。 只见他豪爽地大手一挥,朗声道:“好了,文长兄,那些烦心之事暂且不提也罢!想我二人已有多年未曾相见,今日定要好好畅饮一番,不醉不归!”说罢,他便拿起酒壶,先是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和徐渭面前的酒杯斟满,然后微笑着看向对方。 徐渭闻听此言,也不由得会心一笑。 他缓缓地端起酒杯,朝着陆子冈伸去。两只酒杯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宛如一曲美妙的乐章。 两人相视而笑,彼此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仿佛在这一刻,所有过往的忧愁烦恼都已被暂时抛诸脑后。 “陆兄啊!今日咱们兄弟相聚,不谈那些令人伤心难过的事情,更不论什么英雄豪杰、功名利禄。来来来,让我们一同为这来之不易的重逢,干杯!”徐渭豪气冲天地说道,话音未落,便仰头痛快地一饮而尽。 他的眼中闪烁着许久未见的兴奋光芒,整个人看上去意气风发。 陆子冈见状,自然也是不甘示弱。他同样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那温热的酒液顺着喉咙滑入腹中,竟似有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流淌开来,使得他心中原本笼罩着的阴霾也渐渐地被冲淡了几分。 “文长兄,此次你风风火火地赶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呀?你可得跟我讲句实在话!”陆子冈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徐渭。 只见徐渭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唉,实不相瞒呐,陆老弟。如今军营里的兄弟们可真是对你思念得紧哪!这不,我此番出来,也是受了戚将军的托付。他希望,倘若能够劝说你重回军营继续担任军师一职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但要是你执意不肯回去,咱们也绝不强求就是啦!”说罢,徐渭不禁流露出几分感慨之意。 陆子冈听后却是微微一笑,摇着头说道:“呵呵,文长啊!你瞧瞧我如今这情形,哪里还走得开哟?每日来找我雕刻玉石的客人,没有一百也足有几十个,我整日里忙前忙后的,都快要应接不暇啦!甚至都打算给自己立下个规矩,每月至多只接两件玉器雕刻的活儿。只是念及这玉坊刚刚成立没多久,根基尚浅,我便咬咬牙又坚持下来了。想着等手下的那帮徒儿们都慢慢成长起来,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我也好真正歇一歇,好生放松放松喽!” 徐渭闻此言语,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如此看来,你心中已然有所决断咯!” “哈哈,没错!自打开办这玉坊的那一刻起,我的主意就已拿定啦!更何况,我早已向师父许下承诺,定要将这琢玉的精妙技艺传承下去、发扬光大呢!”陆子冈一脸坚定地回答道。 “呵呵呵……”徐渭发出一阵轻笑,他缓缓开口道:“这几日啊,我人在苏州,可没少听闻关于‘水仙簪’的种种传闻呐!想来以你的天赋和勤奋,这段时间里技艺定然更上一层楼、愈发精进了吧?”说这话时,徐渭的目光紧紧盯着陆子冈,眼中流露出满满的期待之色。 陆子冈听后微微一笑,脸上带着几分谦逊之意回应道:“你过奖啦!虽说我的技艺的确是略有长进,但与文长兄你在书画方面的高深造诣相比起来,我这点儿雕虫小技简直不值一提哟!要是有机会的话,小弟我真想恳请文长兄能够为我最新制作出来的那些玉器题上几个字呢,如此一来必定会让它们增色不少哇!” “哈哈哈……”徐渭爽朗地大笑起来,摆了摆手说道:“你这家伙就别再拍我马屁啦!如今的我不过只是个小小的军前参谋罢了,整日忙于军务,哪还有多少闲情逸致去作画哟!” “嘿,你就甭谦虚啦!我才不信呢,如果眼下没有战事困扰着你,难道你还不会赶紧抓起画笔来画上那么几笔吗?”陆子冈调皮地眨眨眼,笑着调侃起徐渭来。 “好啦好啦,咱们先不提我咯。话说回来,我倒是真心好奇得很呐,你那支白玉水仙簪到底是怎样雕刻而成的呀?倘若其中涉及到一些不便外传的独门秘诀,那就算小弟我唐突冒犯啦,你千万别见怪哈!”徐渭一脸认真地问道。 陆子冈一脸诚挚地回答道:“哎呀呀,文长兄你太见外啦!这件事情本来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呢。说起这支玉簪呐,首先得使用砣具把中间部分给钻空咯,然后嘛,就得用到我师父传授给我的那把昆吾刀啦。这玉簪子正是靠着这把神奇的刀才雕刻完成的哟!不过呢,在我师父出门云游之前,可是特意留下了一条非常严格的禁令哦:除非是那种有能力、有决心继承咱们这治玉行当的徒子徒孙们,要不然这昆吾刀绝对不能轻易展示给别人看。” 听到这里,徐渭不禁瞪大了眼睛,满是好奇地追问道:“这到底是为何?怎么会立下这么个奇怪的规矩呀?” 陆子冈微微一笑,缓缓解释道:“文长兄有所不知啊,我师父他老人家一直觉得吧,这昆吾刀可远远不止是一把普通的刀子那么简单哟!它呀,其实更像是承载着我们整个治玉行当的精髓和灵魂所在呢。这把刀那叫一个锋利无比,可以雕琢出世间各种各样的奇妙之物来。但是呢,想要用好这把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非得是那些既有高尚品德又具备精湛技艺的人才能真正驾驭得了它哟。要是不小心落到了那些贪心或者心浮气躁的人的手里头,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啦!要么就是这门精妙绝伦的技艺从此失传于世,要么就是到处都充斥着粗制滥造的所谓‘精品’,让咱们这行的声誉一落千丈呢。所以师父才会定下这么个规矩,一来呢,是表示对咱们这门手艺的敬重;二来嘛,也是想借此好好考验一下后世之人,看看谁才有资格成为这昆吾刀的主人,继续传承并发扬光大咱们这治玉的绝技呀!” “原来如此,我本以为这只是你个人独享的宝贝,未曾想背后竟然还隐藏着如此深邃的意义。”徐渭一边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一边继续追问道,“那么依你所言,这把昆吾刀必定是非凡之物了吧?”说罢,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陆子冈,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表情和言语中探寻出更多关于这把神秘宝刀的信息。 陆子冈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之中瞬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之色,轻笑着回答道:“呵呵,以当今的眼光来看,它的确称得上是一件不凡的宝物。” 听到这话,徐渭心中的好奇愈发强烈起来,但见陆子冈并未再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便也识趣地暂时止住了追问。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徐渭突然起身,向店中的店小二招了招手,示意其取来纸笔。待小二将笔墨纸砚摆放妥当之后,徐渭先是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提起笔来,饱蘸浓墨,在洁白的宣纸之上笔走龙蛇般地书写起来。 不一会儿工夫,一首七言绝句已然跃然纸上。只见这首诗写道:“略有风情陈妙常,绝无烟火杜兰香;昆吾锋尽终难似,愁煞苏州陆子冈。” 徐渭搁下笔后,轻轻地对着纸上未干的墨迹吹了几口气,而后微笑着对陆子冈说道:“子冈兄,其实你我心里都清楚得很,这昆吾刀与你的精湛技艺简直就是天作之合、相得益彰。今日我写下此诗,无非就是想要留下一个小小的纪念,待到将来某一天,当你凭借自身高超的技艺名震天下、四海皆知的时候,也好让世人通过我的这首小诗了解到这昆吾刀所蕴含的奇妙之处。” 陆子冈静静地听完徐渭所言,缓缓伸出双手接过那张承载着深厚情谊的纸张,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两人又接连痛饮了好几杯酒,原本围绕着技艺和往昔岁月展开的话题,不知不觉间就逐渐转向了当下各自的生活状况。 只见徐渭面带微笑地开口询问道:“子冈兄啊,不知你现今在苏州这座城市里的日常生活是否已经适应下来了呢?据我所知啊,这苏州的玉料交易市场可是相当热闹繁华呢!想必以你的高超琢玉手艺所经营的玉坊,其生意必定是蒸蒸日上、红红火火吧!” 听到这话,陆子冈先是微微一笑,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回应说:“徐兄所言不虚,苏州这里的玉料的确品类丰富多样,而且质地也是相当上乘,着实给我的玉雕创作带来了许多源源不断的灵感源泉呐!只不过嘛,这生意场犹如风云变幻的江湖一般,其中充满了各种曲折坎坷和起伏不定。所幸的是,一路上得到了众多知心好友们的慷慨援手和鼎力支持,好歹算是勉强站稳住了脚跟啦!” 徐渭听后连连点头,表示认同,并接着说道:“那就太好了呀!你我二人能够有幸结识彼此,实在算得上是人生当中一桩极大的幸事呢!尽管我此刻身处军营之中,但还是经常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曾经与你一同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来,每每念及此处,内心深处总是倍感怀念啊!” 陆子冈闻此言语,不禁也心生万千感慨之情:“是啊是啊!想当年咱们初次相逢于那座断桥之下的情景,直至今日依然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呐!哦,对了,不知道徐兄你这次前来苏州,计划要在此停留多长时间呢?” 徐渭听闻此言,微微一怔,眼神有些迷茫地看向陆子冈,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缓缓开口道:“唉,没想到啊!今日终是见着你了,咱们也算是叙了一番旧日情谊,该说的话、该劝的事儿,我可都跟你讲明白了。只是你执意不肯随我一同返回军营,也罢,我还是尽早归去为好,毕竟这沿海一带可不太平,谁知道那些可恶的倭寇何时又会前来侵扰。” 陆子冈听罢,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伸手拍了拍徐渭的肩膀,打趣地说道:“哈哈,如此甚好,其实呢,我不跟你回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担心自己万一回去了,把你那参谋的职位给抢走咯,到时候你可就无处容身啦!” 徐渭闻言,眉头一挑,嘴角上扬,迅速打开陆子冈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笑着反驳道:“嘿,你这家伙,尽会胡说八道!我还能怕你抢我的职位不成?像我这般才华出众之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备受欢迎的香饽饽,怎会没有去处?” 陆子冈又是一阵大笑,连连点头应道:“哈哈,是是是,你厉害,你最厉害了。来来来,喝酒,喝酒!”说着,他拿起酒壶,再次将两人面前的酒杯斟满。 他们尽情畅饮,互诉衷肠,仿佛将所有的烦恼与忧愁都抛诸脑后。 在这温馨的氛围之中,那温暖的友情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而醇厚的美酒则恰似一剂良药,将一切不快统统化解得烟消云散。 …… 第232章 怎么是你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屋内,映照出一片金黄之色。 经过一夜的促膝长谈,陆子冈和徐渭这对挚友终于迎来了分别。 “陆兄,我……我要走了!”徐渭站起身来,对着陆子冈郑重地拱起双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与留恋。 陆子冈闻言,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徐渭的眼睛,轻声问道:“真不再多留些时日了吗?咱们兄弟俩好久未见,好不容易相聚一场,怎么待了一日便要走了呢?” 徐渭微微摇了摇头,苦笑着回答道:“不了,陆兄。我身处军营之中,肩负着众多责任与使命,实在无法久留啊。况且军中事务繁多,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一刻也耽误不得呀。”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不过能知晓你一切安好,我便已心满意足了。请放心吧,陆兄,待我回到军营后,定会将你如今过得很好的消息告知那些弟兄们,也好让他们不必挂念于你。而你也无需担忧弟兄们的状况,他们同样都生活得不错呢!” 听到这番话,陆子冈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之情。他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徐渭的肩膀,感慨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强留你了。只是希望日后若有缘,咱们还能够再次相见!” 徐渭重重地点了点头,应声道:“一定会的,陆兄!我会一直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呢!” 就在此时,他似乎欲言又止,嘴唇动了几下,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最终,只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陆子冈何等敏锐之人,自然察觉到了徐渭的异样。他微皱眉头,关切地问道:“文长兄,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可不是这般婆婆妈妈之人。究竟还有何事想要对我说的?不妨直言便是!” “我是想说啊,要不让我写封信替你打听一下瑾儿姑娘的情况如何?你也清楚,沈炼是我的姐夫,当初瑾儿小姐就是由他跟一个公公一同带走的,依我看呢,从我姐夫那里说不定多多少少能够得到一点有关的消息呢?”徐渭一边说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子冈。 陆子冈听到这话后,他的眼中瞬间掠过一抹复杂难明的情感,然而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便又如一汪深潭般重新归于平静。 只见他微微皱起眉头,沉默不语地思考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算了吧,文长兄。沈大人在皇宫里当差本就不易,更何况他身为锦衣卫,身份实在太过特殊且敏感。如果贸然去打探瑾儿的消息,一旦被人发现,肯定会引来诸多闲言碎语甚至可能招致祸端的,所以真的没必要这么做。至于瑾儿的事情嘛,其实我心里已有打算。而且你此次前往军营,要处理的军务繁多而沉重,实在不应该再因为我个人的这些琐事而劳神费心啦。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的有缘,也许就在不远的将来某一天,我还能够再次与她相见也不一定呐。” 徐渭见到这种情形,知道再继续坚持下去也是徒劳无益,于是便缓缓地放下了想要继续劝说的念头。 只见他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语气低沉却又异常坚定地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你就多保重自己吧。倘若日后遇到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随时给我来信便是。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是我徐渭力所能及之事,必定会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地伸出援手!” 说完这番话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再次凝视着彼此的双眼,那目光交汇之间,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他们都想把对方此刻的模样深深地印刻在自己的心海深处,永远铭记这份珍贵的情谊。 紧接着,徐渭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迈着大步流星般的步伐快速离开。 他的脚步坚定而有力,每一步落下时都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战鼓一般在这宁静的清晨空气中激荡回响。 陆子冈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望着徐渭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之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徐渭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彻底消失在了远方的天际线处。 这时,陆子冈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中饱含着无尽的感慨和惆怅,内心更是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难以名状。 …… 就在陆子冈即将踏入玉坊的那一刻,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紧接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子冈玉坊”那气派非凡的大门口。 陆子冈心中涌起一丝好奇,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张望。这一看可不得了,瞬间将他惊得愣在了原地。 只见一只纤纤玉足从马车上探出,轻轻落在地面上。随后,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优雅地走下马车。来人身着一袭淡绿色的长裙,裙幅如湖水般层层荡漾开来,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美不胜收。那细腻的绸缎布料在明媚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宛如琥珀般温润而迷人的微光,令人目眩神迷。 女子的腰间轻裹着与长裙同色的薄纱,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那纤细的腰身,宛如初春刚刚抽出嫩芽的嫩柳一般,柔软而轻盈。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太仓叶府的千金——叶芸宣。 此时的陆子冈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眩晕感,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所见。 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般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叶……叶小姐,你怎么来了?”言语之中满是惊讶和难以置信。 叶芸宣微微一笑,美眸流转间凝视着陆子冈,娇嗔地反问道:“怎么?陆公子见到小女子难道不高兴吗?莫不是如今你声名大噪,就不记得我这个旧相识了?” 陆子冈站在原地,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整个人都处于懵圈状态。 但很快,他回过神来,急匆匆地迈步向前走去,同时迅速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叶芸宣,帮助她从那辆精致的马车上缓缓走下来。 只见叶芸宣轻皱眉头,小嘴微撅,满脸嗔怒地说道:“哼,三年啊,当初明明说好的,我苦苦等了你三年,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一声不吭就从太仓逃走了!” 听到这话,陆子冈不禁面露焦急之色,连忙摆手解释道:“哎呀,这怎么能叫逃呢?我可是专门跑到苏州来学艺的呀!” 叶芸宣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双手抱在胸前,美目圆睁,质问道:“那好,就算你是来学艺的,既然已经学成,为何不回到太仓去,反而选择留在这里?若不是如今你的名声越来越响亮,我怕是连去哪里寻你都不知晓!” 陆子冈万万没想到,转眼过去三年,叶芸宣的性情似乎也有了些许改变。曾经那个羞涩内敛、不善言辞的女子,如今仿佛变得越发敢于直抒胸臆,将内心的想法毫无保留地表达出来。 陆子冈见状,心中不由地升起一丝忧虑,生怕惹得叶芸宣愈发不快。 于是赶忙赔着笑脸说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师父他老人家对我寄予厚望,期望我能够继承他的衣钵,在此开设一家玉坊,将这门手艺传承下去。” 叶芸宣听后,脸上流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追问道:“哦?真的只是如此么?那么,你的师父在哪里?我能否有幸拜见一下这位前辈?”话音未落,她便迫不及待地抬脚朝着玉坊内走去。 “哎哎哎,师父他老人家已然驾鹤西去啦!因此,如今这玉坊皆由我全权负责打理,自然而然就没办法回到太仓喽!”陆子冈一边说着,一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为了打发叶芸宣这个难缠的主儿,他不得不临时编造出这么一个谎话来稳住她。然而,此刻他的心里却在暗暗祈祷着:“师父啊,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怪罪徒儿呀!今儿个迫不得已拿您当了一回挡箭牌,要是日后您当真仙逝了,徒儿一定给您多多焚烧纸钱,以表孝心。” “啊!实在抱歉!那……您难道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叶芸宣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子冈,轻声问道。 听到这话,陆子冈心头猛地一紧,额头上甚至冒出了几滴冷汗。 他赶忙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道来,并满脸堆笑,有些尴尬地回应道:“请......请,叶小姐里边请。都怪我刚才太过迟钝,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还望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呀。” 只见叶芸宣微微颔首,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然后轻提裙摆,优雅地迈开脚步,缓缓走进了子冈玉坊。 店内的玉器可谓是琳琅满目、美不胜收,一件件精美绝伦的玉器错落有致地陈列在展柜之中,散发着温润而柔和的光泽。 那光芒宛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又似晨曦中透过树叶洒下的缕缕阳光,仿佛在轻声细语地诉说着它们所承载的悠久历史和动人故事。 叶芸宣漫步其中,美目流转,不时停下轻盈的脚步,俯身仔细端详起某一件玉器作品来。 她的眼神专注而认真,似乎想要透过这精美的外表洞察到其背后隐藏的灵魂与情感。 陆子冈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一颗心如同被猫爪轻轻挠过一般,忐忑不安。 他实在猜不透叶芸宣此番突然造访到底意欲何为,心中更是无比担忧之前自己编造的那个谎言会不小心露出破绽。 然而,当他转念想到师父年事已高,时常外出云游四海,行踪飘忽不定也是常有的事,这么说来倒也不能完全算自己撒谎吧。 尽管如此,他内心深处仍止不住地暗暗祈祷着师父千万别出什么意外状况,否则自己恐怕连晚上睡觉都会噩梦连连、不得安稳。 就在这时,叶芸宣毫无征兆地猛然转过身来,一双美丽的眼眸直直地凝视着陆子冈,朱唇轻启问道:“陆公子,这些玉器都是出自你之手亲自雕刻而成的吗?”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陆子冈瞬间有些慌乱失措,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结结巴巴地回应道:“啊,什么……?哦,这些啊!不是的,这些都是我们玉坊里其他师傅雕琢出来的杰作。至于我嘛,我雕刻的玉器大多是根据客户的特殊要求上门定制的,因此店里并没有摆放我的成品呢。” 说完这番话后,陆子冈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同时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陆公子,我还记得当初你曾言及,对那玉石情有独钟,只因它能够铭记时光,承载种种真挚的情感。想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以你精湛的技艺,必定雕琢出诸多精妙绝伦的作品了吧?”叶芸宣那轻柔且极具魅力的嗓音缓缓传来,仿佛春风拂柳般令人陶醉。 “呵呵呵……想当年做学徒之时,确也雕刻了为数众多之物,只可惜那时技艺尚显青涩稚嫩,所成之作实难登大雅之堂。然近半年以来,倒也算是精心琢磨出了一些作品。”陆子冈谦逊地回应道,言语之间尽显大家风范。 “难怪呢,如今你的声名日益远扬。像那松鹤祝寿玉牌、玉簪花以及水仙簪等佳作,我可都是有所耳闻的哟!”叶芸宣边说着,边俏皮地掰起了手指头,如数家珍一般将陆子冈的得意之作一一道来。 此时的陆子冈不禁额头微微渗出汗珠,心中莫名升起一种仿若被自己心爱之人捉住小辫子的窘迫之感。 他赶忙解释道:“其实呀,皆是承蒙苏州城中诸位宾客的厚爱与信任,他们放心将美玉交予我手,委以重任,我自当竭尽全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陆公子……唉,不知我可否唤你一声子冈?总觉得一直称呼你陆公子太过生分啦!”叶芸宣说完,便低下头去,双颊绯红,透露出几分女子特有的娇羞之态,小心翼翼地询问着陆子冈。 “啊……这……叶姑娘你随意就好,我都无所谓啦!可这称呼是不是有些……过于亲密了些啊?”陆子冈一脸茫然地挠着头,心中暗自嘀咕着:这叶姑娘怎么突然之间如此不拘小节起来了?想当年初见她时,那可是标准的大家闺秀风范,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与矜持。如今这般亲昵的称呼方式,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亲密吗?我可不觉得呀!你自己都说了,不过就是一个称呼罢了,何必那么在意呢?再者说,我可比你年长一岁呢,唤你一声子冈又有何不妥?你要是愿意,也大可直呼我的名字——芸宣。”叶芸宣面带微笑,目光如水般温柔地注视着陆子冈,那笑容仿佛春日里盛开的桃花,明艳动人。 陆子冈不禁感到一阵诧异,眼前这个女子真的还是曾经那个知书达理、温婉端庄的叶家大小姐吗? 短短三年时间,她的变化竟如此之大,原先那种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含蓄内敛似乎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当初苏家小姐那般率真直爽。 “还是算了吧,我觉着称你为叶小姐比较合适。哦,对了,不知你此番前来苏州所为何事?叶老爷和叶夫人可知晓此事?”陆子冈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迎上叶芸宣那饶有兴致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你说我为什么而来呢?”叶芸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而俏皮的笑容,眼神中透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光芒。 …… 第233章 为什么啊 陆子冈被叶芸宣突如其来的一问,瞬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当场。 他的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种可能性,心也跟着怦怦直跳起来。 然而,面对眼前这位聪慧过人且笑靥如花的女子,他实在不敢贸然开口,生怕说错一个字便惹得对方不悦。 叶芸宣见陆子冈沉默不语,嘴角的笑意愈发灿烂,宛如春日里绽放的桃花般娇艳动人。 她那明亮如星的眼眸中更是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之色,仿佛早已看穿了陆子冈内心的想法。 只听她轻声说道:“怎么啦?难道你害怕我把答案说出口后,你会感到难为情不成?” 陆子冈闻言,不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他在心底暗暗嘀咕道:“这叶芸宣何时变得这般难缠了?从前的她可并非如此啊!” 无奈之下,他只得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氛围,然后一脸诚恳地说道:“叶小姐,请你就不要再拿我开玩笑了。实不相瞒,我真的很想弄清楚,你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此时,只见叶芸宣微微垂下眼帘,玉手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的裙带。 这个看似不经意的小动作,不仅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娇羞之态,更为其增添了不少温婉娴静的气质。 过了片刻,她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如水地凝视着陆子冈,朱唇轻启:“我之所以来到苏州,当然是为了寻你呀。” 听到这句话,陆子冈不由得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过度,于是连忙闭上嘴巴,并在心中暗自嘲笑起自己的失态——人家都已经明明白白地站在面前了,还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真是太不应该了。 “对,寻你。”叶芸宣微微仰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陆子冈,她朱唇轻启,再次重复着这句话,语气坚定而有力,仿佛在诉说一个不可更改的誓言。 “你忘了我当初在太仓说过的,我等你三年吗?”叶芸宣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带着一丝嗔怒和埋怨。 “可谁知你却跑到了这苏州来学艺,三年期满,你竟然未曾回太仓。”说到这里,叶芸宣不禁轻轻咬了咬嘴唇,似乎想要抑制住内心的委屈。 但很快,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本来我都已经打算放弃了的,毕竟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包括人心。但是后来,当我偶然间得到了你的消息时,我的心瞬间就被点燃了。于是,我毅然决然地决定来寻你,只为完成我们之间的那个三年之约。因为我曾说过,我一定要让你在这三年之内爱上我!” 听完叶芸宣这番深情的话语,陆子冈的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他既为叶芸宣的一片痴心所感动,又因自己未能给她一个答复感到无比愧疚。 “叶小姐,你……你何必如此呢?”陆子冈嗫嚅着开口,声音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他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叶芸宣那炽热的目光。 叶芸宣闻言,微微一笑,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般娇艳动人。 她缓缓走到陆子冈面前,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陆子冈的脸庞,轻声说道:“子冈,你可知这三年我是如何度过的?每日除了修习琴棋书画这些技艺之外,我的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何时能够归来。无数个夜晚,我望着窗外的明月,默默地祈祷上苍能让你早日出现在我的眼前。如今,我终于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你,可是却发现你似乎与我记忆中的模样有了些许不同。” 陆子冈下意识地挠了挠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低声说道:“人总是会变的嘛,叶小姐你不也一样变得更加美丽动人、气质高雅了吗?” “哦?那你倒是给本姑娘好好讲讲,我究竟变成什么样儿啦?”叶芸宣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凝视着陆子冈,美眸之中闪烁着一丝戏谑之意,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露出窘态。 陆子冈不禁一滞,喉咙滚动了几下,稍作迟疑后终于开口道:“想当年,你宛如出水芙蓉般清雅脱俗,性情更是温婉大方,恰似那春日里拂面而过的微风,轻柔而宜人;然而如今的你,却是开朗豁达、直言坦率,虽本性未改,但这份率真着实令人眼前一亮。” 叶芸宣微微颔首,表示认同,轻声应道:“不错,岁月如梭,人总是会有所变化的。那么,你究竟更钟情于哪一个时期的我呢?”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陆子冈身上,眼中满含期待与好奇。 面对这样刁钻且敏感的问题,陆子冈顿时语塞,额头上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结结巴巴地回应道:“这……这可真是个要命的难题啊,叶小姐!你就别为难在下呀!”说着,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来,匆匆抹去额头的汗水。 见此情形,叶芸宣倒也不再强求他立刻给出答案,而是缓声道:“子冈,我心甘情愿等你,之前已然苦候了整整三个春秋,若你需要,我愿再度守候三年时光!” 这番话语犹如一道惊雷,在陆子冈耳畔轰然炸响。他整个人呆立当场,瞪大双眼望着叶芸宣,满脸皆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万万没有料到,叶芸宣竟然会如此直截了当地袒露心迹,这般深情厚意令他的内心如波涛汹涌一般,难以平静。 此刻,他只觉得胸腔中有一股复杂莫名的情感在翻涌奔腾——既有着被佳人青睐的惊喜,同时亦夹杂着对未知未来的忐忑和不安。 他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无奈之色,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发作,更不可能怒气冲冲地将眼前之人驱赶离开。 犹豫再三之后,他只得随口敷衍道:“叶小姐,你不会真打算这样做吧!难不成你想学那薛宝川一般,苦苦守候薛仁贵整整一十八年,最终等到自己变成一块望夫石才肯罢休吗?” 叶芸宣听到这话,目光落在陆子冈身上,只见他一脸窘迫的模样,不禁抿嘴偷笑起来,随后轻声回应道:“那倒也并非完全不可呀!” 陆子冈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努力让自己纷乱的心绪平复下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后,方才缓缓开口道:“叶小姐,对于你的一番深情厚意,在下实在是感激不尽。然而此刻,我确实尚未考虑清楚这些事情......再者说了,你如今都快要到双十年华了,若是因为我而耽搁了你的青春年华,那我岂不是罪过深重?更何况,你此番千里迢迢从家乡来到苏州找寻于我,不知叶老爷和叶夫人是否知晓此事呢?” 叶芸宣听着陆子冈这番言辞,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仿佛她早就料到对方会给出这样的答复。 只听得她不紧不慢地应道:“既然你担心会耽误我的终身大事,那咱们不妨先试着相处看看嘛!就算你暂时还没有拿定主意,那也没关系,我心甘情愿等待下去。我始终坚信,终有一日,你定会心甘情愿与我携手相伴。况且,既然我能够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与你相见,那么我爹娘那边自然是已经征得他们同意的啦。” 陆子冈听闻此言之后,那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一蹙,仿若平静湖面上被投入一粒石子般,泛起了丝丝涟漪。 他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叶芸宣,只见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之中,此刻正充盈着无比的坚定以及深深的期待,就好似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一般,令人难以忽视。 短暂的沉默过后,陆子冈终于缓缓地张开了口,他的声音低沉而又略带一丝犹豫:“叶小姐,你的这番决心,我如今已是了然于胸。然而,这世间之情爱一事,自古以来便是纷繁复杂、晦涩难懂。我现今身处苏州城,满心满眼所想的唯有专心钻研玉雕技艺,以期能够不断精进,臻至更高境界。再者,在我的心底深处,始终还牵挂着瑾儿……所以对于你的这番情意,我着实是……” 说到此处,陆子冈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才好。 就在这时,叶芸宣轻柔的话语适时响起,打断了陆子冈的迟疑:“我都明白的,子冈。也许你确实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和整理自己的心情。没关系的,我愿意给予你足够的时间去想清楚一切。你无需急于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只要在你一路前行之时,偶尔能够回过头来看一看,知晓身后还有我在默默地守候着,那么我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话间,叶芸宣的眼神始终温柔如水,其中闪烁着的理解与包容之光,宛如春日暖阳般温暖人心。 陆子冈闻听此言,心中不禁暗自慨叹不已。他深深地意识到,面对这样一份真挚深沉且毫无保留的深情厚意,自己恐怕再也无法像以往那般轻易地予以回绝了。 于是,只见他微微摇头,轻轻叹息一声之后,缓缓开口言道:“叶小姐,你对我的这份情意实在是过于厚重深沉了,我陆子冈不过就是一介凡夫俗子罢了,又有何德何能,可以承受得起您这般深情厚谊的对待呀?况且说了,就算你到我这儿来,那又能够做些什么呢?” 叶芸宣冰雪聪明,一下子便听出了他这番话语之中似有隐隐松动之意,刹那间,她那张娇艳如花的俏脸上瞬间如春花绽放一般,洋溢出无比灿烂的笑容来。 只听得她轻哼一声,娇嗔地反驳道:“哼,你这个人啊,根本就没有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去了解过人家,又怎能知晓我究竟能不能干成什么事儿呢?你可别忘了,我们叶家世代都是经商之人,而我在家里的时候,也经常会协助家父去处理一些生意场上的事务呢。难道说,你这小小的玉坊就不算是一门生意啦?” 说完,叶芸宣扬起下巴,略带一丝傲娇之态,美目流转之间紧紧盯着眼前的陆子冈。 陆子冈闻得此言,不禁感到一阵头大,面露难色地苦笑道:“照弄这么一说……您这是打算要来给我当个女账房不成?” 叶芸宣却是笑意盈盈地点点头,应声道:“正是呢,怎么样,本小姐可否有这个能耐?不仅如此哦,我还想问一问,我可不可以替你掌管家中大小事宜呀?” 说话间,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含期待地望向陆子冈,仿佛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陆子冈又怎会听不出来她话里那隐藏着的双重含义呢?他只能露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容来,心中暗自思忖着,自己着实未曾料到叶芸宣竟然会如此直白坦率地主动表示想要替他操持家事、管理家中一应事务。这可真真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呀! 只见陆子冈伸出右手轻轻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脸上满是无可奈何的神情,缓缓开口说道:“叶小姐,你所给出的这个提议啊......实在是令我感到有些猝不及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叶芸宣瞧见他此刻这副略显狼狈的模样,美眸之中流露出的笑意却是愈发浓郁起来:“怎么啦?难道说你瞧不起我不成?亦或是认为像我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根本就无法胜任这些琐碎杂务吗?” “岂敢岂敢,叶小姐你可是出自名门望族,身份尊贵非凡,自然有着超乎常人之处。只不过嘛,我这家小小的玉器工坊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各种繁杂事务却也是不少。所以我担心若是让您屈尊于此,怕是会白白受了许多委屈。”陆子冈赶忙摆着手,言辞恳切地向她解释说明道。 然而,叶芸宣闻言之后却是微微仰起头来,目光坚定且温柔地注视着陆子冈,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轻声说道:“委屈?呵呵,只要能够陪伴在你的身旁,无论将要面对怎样的艰难险阻,我都不会有丝毫畏惧退缩之意。” 陆子冈静静地凝视着她那双犹如深潭般的眼眸,其中蕴含的款款深情如同一股暖流,缓缓地流淌进他的心间,让他的内心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涟漪和感动。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叶小姐,既然你如此执着且坚定不移,那我就暂且先让你尝试一番。但是,在此之前,你务必要向我承诺,如果在工作的过程中有任何不适或是感觉受了委屈,务必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说罢,陆子冈终于还是微微松动了自己原本坚决的态度,那张俊朗的面庞之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略带妥协意味的浅笑。 叶芸宣听到这话,娇美的容颜瞬间如同春花绽放一般,洋溢出无比绚烂而又璀璨的笑容。 那笑容仿佛是她获得了世间最为珍稀、最为宝贵的礼物一般,令人心醉神迷。只见她兴奋地点着头,欢快地回应道:“放心吧,子冈,我对自己有十足的信心,一定能够将这份工作完成得非常出色的!” 然而,此时的陆子冈却突然敛起了笑容,神情变得格外严肃起来。 他郑重其事地叮嘱道:“虽说你长久以来一直跟随在叶老爷身旁,耳濡目染之下学习到了不少相关的知识与经验。但玉器生意毕竟不同于其他行业,这里面的门道可多着呢!所以,我建议你可以先跟随我这边的黄掌柜好好地熟悉一下业务流程以及各种细节。倘若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发现自己确实无法胜任此项工作,那么我可不会对你有丝毫的迁就和纵容,届时会毫不犹豫地立刻派人将你护送回太仓老家去!” “绝对不会出差错的,我必定会将你这座玉坊打理得井然有序、有条不紊!”叶芸宣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那笑容灿烂无比,仿佛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绚烂夺目,又好似夜空中璀璨的繁星般闪耀动人。 她似乎因为心中某个目标即将达成而显得格外兴奋与激动,以至于那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姑娘了!这样吧,咱们先去给你安排一间舒适的房间让你好好歇息一番。待你养足精神之后,到晚些时候我再带你出去品尝美食,顺便为你引见一下我们这儿的黄掌柜!”陆子冈一边说着,一边迈开大步朝着内院的方向走去。 叶芸宣听闻此言,心情更是愉悦万分,脚下的步子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她紧跟在陆子冈的身后,眼中满是期待和好奇 。一路上,她东张西望,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 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撩起几缕发丝,更添了几分灵动之美。此时的她宛如一只欢快的小鸟,迫不及待地想要展开新的生活篇章。 …… 第234章 招聘启事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玉坊里忙碌着的匠人们身上。他们或是专注地雕刻着手中的玉器,或是仔细打磨着玉石表面,整个玉坊都弥漫着一种宁静而又紧张的工作氛围。 就在这时,陆子冈面带微笑,领着叶芸宣缓缓走进了玉坊的大堂。 只见陆子冈身着一袭淡蓝色长袍,身姿挺拔,气质儒雅;而身旁的叶芸宣则身穿粉色衣裙,亭亭玉立,娇俏可人。 两人并肩而立,宛如一对璧人,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陆子冈朝着正在柜台内埋头算账的黄掌柜走去,轻声唤道:“黄掌柜,这叶姑娘就先跟着你学习一下玉坊的管理之事。” 听到呼唤声,黄掌柜抬起头来,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叶芸宣时,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讶。 眼前的女子面容姣好,眉如远黛,目若秋水,肌肤胜雪,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黄掌柜心中暗自思忖:这陆老板平日里很少与女子来往,今日怎会突然带来如此一位貌美的姑娘,还说要让她在玉坊帮忙并学习管理之事,难道……这姑娘日后怕是要成为这玉坊的老板娘不成?想到此处,黄掌柜不由得微微出神。 陆子冈见黄掌柜盯着叶芸宣发呆,便轻轻拍了拍柜台的桌子,提高声音说道:“嗨,黄掌柜,想什么呢?” 黄掌柜猛地回过神来,脸上泛起一抹尴尬之色,连忙应道:“哎,知道了,东家。叶小姐,以后您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可来找我询问。”说着,他向叶芸宣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只见叶芸宣面带微笑,优雅地福了福身子,轻声细语地道:“黄掌柜,日后小女子初来乍到,若有不足之处,还望您不吝赐教,多多指点一二。” 站在一旁的陆子冈瞧见两人如此和睦融洽,心中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这黄掌柜可是在玉器买卖行当摸爬滚打多年,积累下了极为丰富的经验和人脉。如今有他亲自引领着叶芸宣,陆子冈觉得自己着实可以安心不少。 紧接着,陆子冈便携同叶芸宣在那宽敞明亮、琳琅满目的玉坊之中缓缓踱步起来。 他一边走,一边详细地向叶芸宣介绍着各类玉石的特点与鉴别之法,还有这玉坊中的种种布局与规矩。 而叶芸宣则全神贯注地聆听着陆子冈的讲解,时不时微微颔首,表示已然明了。 然而就在此时,叶芸宣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眼前这个正滔滔不绝讲述着的男子所吸引住了。她凝视着陆子冈那认真专注的神情,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甜甜的笑意,就这般痴痴地望着他,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一般。 陆子冈似有所感般突然回过头来,恰好对上了叶芸宣那满含痴迷的眼神。 一时间,他竟有些不知所措,脸上迅速泛起一抹红晕。心里暗自嘀咕道:“这叶姑娘今儿个怎变得如此毫不含蓄了,老是这般盯着我看。” 于是他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然后开口问道:“叶姑娘,方才我所说的那些话,不知你可有听进耳去?” 听到陆子冈的问话,叶芸宣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连忙应道:“啊?哦……自然是听进去啦!” 稍作停顿后,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一般,满脸期待地望向陆子冈,娇声问道:“对了,子冈呀,眼看这日头渐高,已近正午时分,不知你今日午膳想吃些什么呢?等会儿我好吩咐厨房去准备!” “哎呀,我居然把这件事情给忘得死死的啦!咱们玉坊从来都不开小灶,一直以来都是吃的大桌饭,大家伙儿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地用餐呢,就连我这个老板也不能搞特殊哦。不过嘛,你可是个女孩子家,跟我们这群粗糙汉子可不一样哟。要不,等会儿我还是让厨房专门给你单独做一份饭菜吧?”陆子冈带着几分歉意,挠着头对叶芸宣说道。 “别别别,真的没关系啦,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如今既然已经成为了玉坊的一分子,那当然应该和大家一起吃饭才对,用不着特别关照我的。” 叶芸宣赶忙摆着手拒绝道,心里生怕陆子冈会认为她有什么大小姐脾气或者太过娇气。 陆子冈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突然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大声叫道:“嘿呀,瞧瞧我这笨脑子!平日里总是吹嘘自己做生意如何了得,怎么连这点小事都能忘掉呢!嗯……有办法了,叶小姐,不如你去通知一下厨房那边,从今往后把菜都分开摆在不同的桌子上。然后再仔细数一数咱玉坊到底有多少人,以后每桌按照十个人来安排座位就行。还有啊,等会儿再让人在店门口张贴一张告示,上面写明咱们玉坊要招聘女服务员!这样一来,以后你吃饭的时候就不会觉得难为情啦!” “女服务员?这究竟是怎样一种工种呀?”叶芸宣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好奇地问道。 只见陆子冈微微一笑,耐心解释道:“所谓女服务员嘛,从字面上理解就很简单啦,她们就是咱们店中的服务人员哟。而且我也想了想,咱们玉坊可以给这些女员工提供食宿,当然,如果有人想选择在家住宿也是完全没问题的哦。关于工钱方面嘛,若是住在店里的话,每月能拿到两百文;要是不住宿呢,则每个月会有三百文的收入。另外,咱们玉坊负责提供中午和晚上两顿伙食。” 听完这番介绍,叶芸宣的好奇心更浓了,她接着追问道:“子冈,这到底是为啥呀?咱们店里不是已经有不少小厮了么?怎么突然又要招聘女店员了呢?” 陆子冈哈哈一笑,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神情,调侃着回答道:“这还用问吗?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好了好了,别再纠结这个问题啦,叶小姐,你赶紧去准备相关事宜吧!” 说罢,他便转身忙活其他事情去了。 …… 没过多久,只见叶芸宣步履轻盈地手持着一份刚刚写好的告示,如一阵清风般飘然而至门前。 她那娇美的面容带着一丝期待与自信,朱唇轻启道:“子冈,厨房那边我都已经仔细交代过了,等会儿你过去瞧瞧看是否按照你的设想执行到位了。另外,这份告示眼下就要张贴出去么?” 说罢,叶芸宣还特意挥动了几下手中的那张告示。 陆子冈的目光落在叶芸宣身上,不由自主地被她的风姿所吸引,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位叶姑娘不仅生得花容月貌,令人赏心悦目,而且做起事来更是干净利落、雷厉风行,有如此佳人从旁协助,似乎真的是一件相当不错的事情啊! 想到此处,陆子冈点了点头,应声道:“嗯,没错!这便是你亲手书写而成的告示么?”语气之中略带几分好奇之意。 叶芸宣听闻此言,柳眉一挑,娇嗔道:“怎么?难道你觉得本小姐没有能力写出这样一份告示不成?告诉你,本小姐虽出身世家,但自幼便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区区写字又岂会难倒我?”言语之间,透露出一股骄傲之气。 陆子冈连忙赔笑道:“呵呵,哪里哪里!叶姑娘莫要生气,在下绝无此意。只是看到这字迹秀美端庄,笔锋凌厉有力,着实令人惊叹不已,故而才有此一问。实不相瞒,这字可比我写得漂亮多啦!” 听到陆子冈这番夸赞之词,叶芸宣脸上的不满之色方才渐渐消散,转而换上了一副满意的神情。接着,她又开口问道:“对了,子冈,你快仔细看看这告示里的内容可有什么遗漏或者需要补充完善之处?”说着,将告示递到了陆子冈面前。 陆子冈站在原地,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她所撰写的那张告示。 只见那告示之上,密密麻麻地详细罗列着玉坊的各项待遇以及对应职位的具体要求。 他不禁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嗯,很好了,你有些地方考虑得甚至比我还要周全,就这样吧!” 言罢,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份告示捧起,而后郑重其事地走到店门前,选了一个最为显眼的位置,将其稳稳当当地悬挂起来。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瞬间吸引了周围众多行人的目光,大家纷纷好奇地围拢过来,驻足观瞧,并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人群之中,一位年轻男子满脸狐疑地朝着陆子冈喊道:“陆大师,您这究竟是何意啊?为何要招收女子来此做事呢?自古以来,妇道人家就该在家相夫教子,这般抛头露面的,实在是不成体统啊!” 话音刚落,一旁立刻传来一位泼辣妇人毫不客气的反驳之声:“嘿,我说你这后生可真是没见识!你爹娘要是都不做事,又怎能把你养活长大?谁说女子就不能出来做事啦?那些个牙婆整日里走街串巷替人撮合生意;媒婆更是靠着巧嘴促成一段段好姻缘;稳婆则负责接生新生命;还有那织工与绣女们,哪一个不是凭借自己的手艺赚钱养家?难道就只有你们男子才能在外闯荡做事吗?简直就是荒谬至极!” 陆子冈面带微笑,双手抱拳,朝着周围的众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紧接着连忙开口解释起来:“各位父老乡亲们呐,请听我一言。子冈我之所以有此举动,完全是出于对那些家境贫寒、生活艰难,或者是真心想要找点事情做、挣点钱养家糊口的女子们着想呀。大家千万别往心里去,就权当是陆某人做了件好事吧!哈哈!” 众人听完陆子冈这番言辞恳切的解释之后,纷纷不住地点头表示认同和理解。 这时,人群中有位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提高嗓门大声说道:“陆大师说得在理啊!你瞧瞧咱们这附近,好些个女子整日赋闲在家中,根本找不到什么活计可做。若是能够到玉坊里来干活儿,那不仅可以帮衬着家里多些收入,还能趁机学门手艺,增长见识,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一桩啊!”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立马就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随声附和道:“可不是嘛!陆大师,你这可真是菩萨心肠呐,如此善举,咱们大家伙儿必须全力支持才行啊!” 说罢,周围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应和声响起。 就在这时,那位泼辣的妇人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陆大师啊,您的心肠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哇,但为啥您这儿招工,却只招收年龄在十八至三十岁之间的女子呢?并且还仅仅只要十个人哟!” 陆子冈赶忙微笑着回应道:“这位大姐,情况是这样滴。你瞧瞧陆某这玉坊,地方着实不大呀,能够安排的事情也就那么多。再者说啦,咱们这玉坊里做的可都是些极为精细的活儿,需要心灵手巧、眼明心亮的年轻姑娘来操持才行呐。实在是因为名额有限得很,对不住各位啦!”说完,他还略带歉意地拱了拱手。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泼辣妇人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接着兴奋地一拍大腿,嚷嚷起来,“那我可得麻溜儿地赶回家去,跟我那侄女好好说道说道,叫她也过来碰碰运气。这么棒的条件,要是真能被选上,那可真是祖上积德喽!”话音未落,只见她风风火火地转身奔出了人群,一溜烟儿跑得没影儿了。 众人见她这般匆忙离去,又听她刚才那番话,心里顿时都跟明镜似的。 于是乎,原本围聚在一起的人们瞬间散去大半,纷纷朝着四面八方跑去,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自己家符合条件的亲戚朋友哩。 一时间,街头巷尾到处都能瞧见行色匆匆的身影,好不热闹! 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原本稍显冷清的玉坊门前,竟然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聚集的人群如潮水般不断涌来,且人数愈发增多。人们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好奇与期待的神色,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更多有关招聘女店员这件事的具体情况。 陆子冈和叶芸宣并肩而立,站在玉坊门口。他们两人面对着眼前这熙熙攘攘的景象,丝毫没有露出慌乱之色。只见他们面带微笑,耐心而又细致地回答着众人提出的各种问题。 陆子冈微微侧过头去,目光落在身旁正忙碌不停的叶芸宣身上。她那娇小的身躯在人群中穿梭,声音清脆悦耳,不厌其烦地向每一个前来询问的人解释着相关事宜。 看到这里,陆子冈不禁心生感动,轻声说道:“叶姑娘,真是辛苦你了。若不是有你帮忙,恐怕我一人难以应对如此场面。” 听到这话,叶芸宣抬起头来,冲着陆子冈嫣然一笑,回应道:“公子言重了,如今我既然已是玉坊的一份子,能够为此出份力,自然是心甘情愿,何来辛苦之说?只不过……” 说到此处,她略微顿了一下,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失望之情,接着说道:“咱们辛苦了大半日,却连一个合适的人选都尚未招募到呢。” 陆子冈轻轻拍了拍叶芸宣的肩膀,宽慰道:“莫急,莫急。正所谓好事多磨,我们一日招不满,那就用两日;两日不行,便再延长至三日。总之,只要持之以恒,总会找到符合要求之人的。况且,咱们这次设定的条件确实相对较为苛刻,尤其是年龄方面,许多前来应聘的人都无法满足此项标准。所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人,倒也在情理之中。” 就在这喧嚣热闹的街头一角,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而过。此时,一位身着朴素但整洁干净的淡蓝色布裙、面容清秀姣好的年轻女子正步履轻盈地朝着前方的告示缓缓走去。只见她轻轻拨开周围拥挤的人流,最终停在了那张告示之前。 她微微仰起头,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眸专注而认真地凝视着告示上的每一个字。细长的眉毛不自觉地微微蹙起,仿佛在心中暗自权衡着这份工作所带来的利弊得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的人来人往并未影响到她分毫。 终于,经过片刻的深思熟虑之后,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鼓起勇气迈出脚步,径直朝着不远处站在一起的陆子冈和叶芸宣走去。 临近两人身前时,她略显紧张地停下脚步,略微迟疑了一下后,才轻声开口问道:“请问,这里是真的在招女店员吗?”她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般轻柔,但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听到问话声,陆子冈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温和亲切的笑容,他点了点头应道:“没错,我们玉坊正在招聘年轻的女子作为店内服务人员,不仅会提供食宿,而且待遇方面也相当优厚哦。”说话间,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女子。 听闻此言,女子原本略带紧张的神情瞬间被一抹难以掩饰的欣喜所取代,她的双眸因兴奋而变得愈发闪亮,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请问,我需要做些什么呢?”语气之中满是期待与渴望。 叶芸宣轻移莲步,向前迈出一小步,朱唇微启,将陆子冈先前就已告知于她的那些话语,清晰而流畅地说了出来:“咱们这儿主要的工作职责呢,便是在这玉坊之中迎接并送别前来光顾的客人们,同时还得详尽地向他们介绍各类精美的玉器,此外还要时刻留意着维持店内环境的干净与整洁哦。不过你放心啦,我们也会给新入职的员工提供一些相关的培训课程呢,这样就能帮助你们更快更好地去适应这份工作啦!” 那名女子听完这番话之后,原本就有些意动的心此刻更是按捺不住激动之情了。 只见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连连点头应道:“那可真是太棒啦!我非常乐意来试一试这份工作哟。我姓李,名叫小妹,我的家就在这附近不远的地方,一直以来都想着能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也好帮衬家里贴补些家用呢。” 陆子冈听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颔首示意道:“欢迎你的加入啊,李小妹。那就烦请你跟我一同来吧,我们先去把入职登记手续办一办,随后再根据具体情况做出相应的工作安排。” 伴随着李婉儿欣然应允并成功加入到这个团队中来,周围许多原先只是抱着观望态度的女子们顿时也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她们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讨论着,并陆续走上前,表示自己也想要尝试一番。 陆子冈和叶芸宣看到此情此景,不禁喜形于色,两人相视一笑,赶忙着手引导这些女子们排好队伍,依次有序地进行个人信息的登记事宜。 恰在此时,一阵清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典型明制百褶长裙的女子正步履匆匆地朝着这边走来。她身姿婀娜,裙裾飘飘,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般娇艳动人。 待她走近之后,人们才发现这名女子生得眉清目秀、肌肤胜雪,举手投足间皆散发出一种高雅的气质。 …… 第235章 有点火药味 陆子冈一抬眼,瞧见来人,心中不禁叫苦不迭,头一下子变得老大。 他暗自嘀咕道:“这个小祖宗怎么跑这儿来了?” 只见那女子快步走上前来,柳眉倒竖,一脸嗔怒地开口质问道:“子冈哥哥,这位姐姐是谁呀?” 那语气活脱脱就是一个打翻醋坛子的模样。 陆子冈被她这么一问,顿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哦……这……这是我在太仓结识的好朋友,名叫叶芸宣,叶姑娘。” 一边说着,一边还用眼角余光偷瞄着那女子的反应。 而此时的叶芸宣,则饶有趣味地盯着陆子冈的窘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接着,她压低声音,凑到陆子冈的耳边轻声细语道:“哼,子冈哥哥!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啊?瑾儿也就罢了,你可别忘了在太仓的时候,还有个叫苏芷璇的妹妹对你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哟,呵呵呵!”说完,还不忘掩嘴轻笑几声。 陆子冈一听这话,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急忙狠狠地瞪了叶芸宣一眼,低声呵斥道:“别胡说八道!” 然而,当他听到叶芸宣提及苏芷璇的名字时,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涟漪,忍不住又追问道:“苏芷璇她……真的还没有放弃吗?” 叶芸宣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眨了眨眼睛,娇嗔地回答道:“我都还没有放弃呢,你觉得她会轻易放弃吗?想当年,她对你的那份喜欢可要比我强烈得多呢!说不定哪天她也会突然找上门来哦!到时候看你怎么办!”说完,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你这乌鸦嘴!少拿我打趣!”说话之人嗔怒地瞪着对方,双颊因为气愤而微微泛红。 “呦!你不信?那要不要我写封信寄回去,你看看她会不会跑来找你!”叶芸宣挑了挑眉,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你一个姑奶奶我都头痛的要命了,你别给我添乱了!”陆子冈揉了揉太阳穴,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让他头疼不已的人。 此时,张婉依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聊得如此火热,完全把她晾在了一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她咬了咬嘴唇,快步走上前去,娇嗔地对着陆子冈说道:“子冈哥哥,你还没介绍我呢!”声音清脆悦耳,但又隐隐透着些许不满。 叶芸宣见状,用手轻轻捂着自己的嘴,忍不住小声地笑了起来。 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状,闪烁着俏皮的光芒。 随后,她转过头来,对着陆子冈笑着说道:“你头痛的在对面呢!”语气中充满了调侃之意。 陆子冈听后,先是一愣,随即也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摇了摇头,暗自叹息一声,心想这两个女子可真是让人难以招架。 不过,他还是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清了清嗓子,对叶芸宣说道:“哦,叶姑娘,这位是苏州绸缎庄张老板的女儿张婉依小姐。”说完,他微笑着向叶芸宣点了点头。 叶芸宣听闻,立刻收起了笑容,十分端庄地朝着张婉依福了福身子,轻声说道:“见过张小姐,有礼了!”她的动作优雅大方,尽显大家闺秀之风范。 张婉依眼见着叶芸宣这般彬彬有礼、举止优雅,心头不由得涌起一丝疑惑来。 她暗自思忖道:“子冈哥哥莫非当真钟情于这样的女子?偏好大家闺秀不成?那我方才那般刁蛮任性,岂不是太过失礼了?哎呀!真是羞煞人了。”想到此处,张婉依只觉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为了能尽快挽回自己在众人面前的形象,张婉依赶忙朝着叶芸宣盈盈一福身,娇声说道:“原来是子冈哥哥的同乡呀,叶姐姐你请多担待,方才小妹出言不逊,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姐姐切莫怪罪。” 只见叶芸宣微微一笑,柔声回应道:“妹妹言重啦,妹妹性情直爽,天真烂漫,我又怎会责怪于你呢?”说话间,叶芸宣的目光始终温和地落在张婉依身上,让人如沐春风。 一旁的陆子冈却是彻底懵圈了,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头满是问号。刚刚这两人还是一副剑拔弩张、互不相让的架势,空气中都弥漫着火药味儿,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开始姐姐妹妹地亲热称呼起来了?这变化之快,着实令他始料未及。 而此时的张婉依见叶芸宣如此宽容大度,不仅没有计较自己先前的无礼之举,反而还笑脸相迎,心下的疑虑不禁愈发深重了。 原本她还揣测着叶芸宣定会借机狠狠地刁难自己一番,以报之前的口舌之仇,没曾想对方竟是这般和蔼可亲、和颜悦色。一时间,张婉依反倒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然而没过多久,张婉依就迅速地将话题转移开来,她眨着灵动的大眼睛,娇声娇气地对着陆子冈询问道:“子冈哥哥,你们这会儿正在忙什么呀?” 陆子冈闻声转过头去,笑着用手指了指贴在一旁墙上的那张显眼的告示,回答说:“干什么?这不都明明白白写着呢吗!我们正在招工啊!” 张婉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告示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几个大字——招工启事。 接着,她满脸疑惑地继续追问:“招工?居然还要招女工?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吭声的叶芸宣轻轻地扯了一下陆子冈的衣角,柔声细语地说道:“子冈,要不还是让我来跟婉依妹妹解释这件事吧!” 张婉依在听到叶芸宣亲昵地称呼陆子冈为“子冈”的时候,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意,瞬间觉得很不是滋味儿。 陆子冈稍微思考了片刻之后,竟然点头表示赞同叶芸宣的提议,他心想或许两个女孩子交流起来会更自在、更方便一些。 “婉依妹妹呀,你听我说,这可是子冈特意为我着想呢,以后我就在这玉坊里帮忙打理啦。但是呢,仅仅靠我一个女子肯定多有不便之处。所以嘛,经过我俩商量之后决定招募一些女工进来,也好充充门面。这样一来呢,可以由她们去引导顾客,详细地给客人们介绍各种精美的玉器;二来呢,也能让那些来自贫困家庭的女子们挣点钱补贴家用。”叶芸宣面带微笑,缓缓地向张婉依解释道。 “哦!啊?什么?你……你居然要在这里帮子冈哥哥做事?那岂不是得常住下来?不行!绝对不行!我坚决不同意!”张婉依一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她彻底明白叶芸宣话中的意思之后,立刻激动地大声喊道。 陆子冈见状,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着实没有料到张婉依的反应竟然会这般强烈。 “张小姐,请恕我直言。叶姑娘来这里做事似乎只需要得到我的应允就行了吧?好像并不需要特地来征求别人的意见哟。”陆子冈看着张婉依,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啊?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呀!那……那我也要留在这里做事!你们这里不是正在招募女工嘛,我也要来应聘当女工!”张婉依瞪大了那双水灵灵的眼眸,紧紧地盯着陆子冈,语气坚定而急切地说道。 陆子冈被她突如其来的决定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一旁的叶芸宣,眼神里充满了求助之意,似乎在无声地催促着对方赶紧开口帮忙解围。 然而,叶芸宣却只是静静地看着陆子冈,随后目光便转向了别处,那模样就好像在默默地告诉陆子冈:“哼,这可是你自己招惹来的麻烦,还是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见叶芸宣半天都没有要出声相助的意思,陆子冈心里暗自叫苦不迭。他深知这两位女子又开始较起劲来了,如果处理不好,恐怕会让局面变得越发难以收拾。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着张婉依小心翼翼地劝说道:“张小姐,你可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呀,像这样在外面抛头露面地做工,实在是不太合适呢。再者说了,张老板那么疼爱你这个宝贝女儿,肯定也不会同意你到玉坊来做事的,对吧?所以啊,你还是别为难我们啦。” “不会的,我爹最听我的了,只要我开口说来你这儿做事,他百分百会同意的,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回去找他!”张婉依话音未落,转身便要往回跑去。 “哎哎哎,张小姐,你先别这么着急呀!我这还有好多话都没来得及跟你讲呢!” 说时迟那时快,陆子冈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紧紧抓住了张婉依的衣袖,脸上流露出几分无奈和劝阻之意,“张小姐,麻烦你先别急好不好?先静下心来听我把话说完好吗?即便张老板点头应允了,我这边也是万万不能答应你的请求的呀。你想啊,你一直在深闺之中娇生惯养着,而我们这玉坊里面的活计可不光是琐碎繁杂那么简单呐,更需要有超乎常人的耐心才行哟。说实话,我真担心你会适应不了这种环境和工作强度……” 然而,陆子冈的这番苦口婆心尚未说完,就被性急的张婉依给硬生生地打断了。 只见她双目圆睁,眼神里闪烁着无比坚定的光芒,大声说道:“我才不怕呢!叶姐姐能够做到的事情,凭什么我就做不到?况且人家叶姐姐不也在这里干得好好的嘛,怎么换成我就不行啦?” 叶芸宣静静地站在一旁,轻轻地摇着头,她那娇美的面庞上,嘴角微微上扬,挂着一抹若有若无、难以被人察觉的笑意。 只见她微微俯身,凑近陆子冈的耳畔,用轻柔如微风般的声音低语道:“看起来呀,这位张小姐还真是够执着的呢。子冈,面对如此情形,不知你究竟作何打算呀?” 陆子冈听后,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望向张婉依,他那张原本俊朗的脸上此刻满是严肃与认真之色,开口说道:“张小姐,实不相瞒,我张贴出去的那份招工告示上面可是写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只招收年龄在十八至三十岁之间的女子罢了。可你......,这年岁尚小,恐怕连及笄之年都未到吧!倘若让你在此做工,万一传到旁人耳朵里去,那些个不知情的人岂不是要说我陆某人虐待童工啦!” 张婉依闻听此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令人心疼的失望之情。 然而,仅仅只是片刻功夫,她便迅速调整好了情绪,抬起头来直视着陆子冈,语气坚定地反驳道:“这又是为何?想当年我娘亲不过才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已然嫁入张家,成为我的母亲。怎的到了如今我这般年纪,想要找份活计做做以补贴家用,却是万万不可行之事呢?” 陆子冈被她这么突如其来地一问,一时间竟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绝眼前这位娇俏可人的姑娘。 他凝视着她那张精致的面庞,尤其是看到她眼神中流露出的些许失望之色时,心中不禁一软,赶忙开口道:“张小姐,要不这样,你不妨先回家去询问一下令尊大人的意见,如果他老人家应允你每日都能出门,那么我自然不会介意你天天来我的玉坊游玩。而且呢,你在这里还能够学到一些关于玉石的知识和技艺,如此一来,既能够满足你想要留在玉坊的愿望,又能让你有所收获,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不知意下如何呀?” 听到这话,张婉依顿时喜笑颜开,兴奋得连连拍手叫好,欢快地应道:“好哇,好哇!子冈哥哥真是太好了!” 只见她满心欢喜,犹如一只轻盈的蝴蝶般翩翩起舞,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春天里绽放的花朵一般娇艳动人。 紧接着,她提起自己的裙摆,迈着轻快的步伐,如一阵风似的朝着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那娇小玲珑的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一串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在空中回荡…… 望着张婉依那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的背影,陆子冈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暗自犯起了嘀咕。 他稍稍侧过身子,对着身旁的叶芸宣轻声问道:“叶小姐,你说我刚才是不是答应得太过草率和简单了啊?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呢。” 听到这话,叶芸宣冷哼一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瞥了一眼陆子冈,没好气地回应道:“哼,应允的有没有太简单,这我可不清楚。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的是,你未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到哪里去!不信的话,你就走着瞧吧!” 说罢,叶芸宣不再理会陆子冈,转身迈步朝着大厅内部走去。 陆子冈被叶芸宣这番话说得一头雾水,整个人都愣住了。 眼看着叶芸宣越走越远,他急忙快步追了上去,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哎呀,我说叶小姐,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呀?能不能麻烦给我解释清楚一点啊?别这么不明不白地丢下一句话就走嘛!” …… 第236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陆子冈脚下生风,一路小跑着追赶前方那道曼妙的身影。 终于,他在大厅内赶上了叶芸宣,并与她一同稳稳地站住身形。 叶芸宣缓缓转过身来,美眸流转间,目光落在了陆子冈身上,眼神之中竟然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戏谑之意。 只见她微微撅起小嘴,娇嗔地开口问道:“你老是这样紧跟着我做什么呀?” 话音刚落,她便再次转过身子,打算将刚刚招聘而来的一众女子召集到一处,似乎是要向她们讲述一些关于玉坊的规矩。 陆子冈见状,心中一急,赶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拉住了叶芸宣纤细的胳膊,急切地说道:“你这是想要做些什么呢?” 叶芸宣轻轻甩开他的手,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自然是要跟她们讲一讲咱们玉坊的规矩咯!” 听到这话,陆子冈不禁皱起眉头,连连摇头,嘴里嘟囔着:“哎哟喂,我的好姑娘哟,你这才来到玉坊几日时间啊?怎么就想着要给别人讲规矩了呢?这种事情还是别操心啦!” 说着,他抬起头来,朝着不远处正忙碌着的黄掌柜高声喊道:“黄掌柜,麻烦您过来一下,先把咱们玉坊的规矩给这些新来的女店员们好好讲讲吧!” “那我去后厨看看饭菜准备得怎么样了!”叶芸宣边说着话,边轻盈地转身朝着后厨方向走去。 “哎呀,我说你一个大小姐,不能消停点吗?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我等着瞧啊?你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啊!”陆子冈满脸焦急之色,额头上甚至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来,他一边用手擦拭着汗水,一边快步走到叶芸宣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此刻的他心里忐忑不安,生怕自己刚刚所做的某个决定会给自己未来的生活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和困扰。 “想知道啊?”叶芸宣停下脚步,微微仰起头,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饶有兴致地盯着陆子冈那张因急切而涨红的脸,轻声问道。 “当然啦,叶小姐,算我求你了,就快点告诉我吧!”陆子冈见到叶芸宣似乎有意松口,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急忙开口央求道。 然而,就在陆子冈满心期待的时候,叶芸宣却突然调皮地眨了眨眼,娇嗔一声:“哼,不告诉你!”然后一甩衣袖,绕过陆子冈继续朝后厨走去。 陆子冈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又不敢放任叶芸宣独自前往后厨,只得赶紧迈开步子紧紧跟上去,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哎,我说你原来也不是这么个性子啊!曾经那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叶芸宣去哪了啊?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古灵精怪呢?” 这陆子冈不说还好,谁知他刚一开口,原本背对着他的叶芸宣迅速转过身来,目光直直地盯着他,大声说道:“哼,那是三年前的叶芸宣了,这三年来我可是经历了太多,也想通了许多事情。过去的我一直被‘大家闺秀’这四个字紧紧束缚着,压得几乎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如今好不容易从那个牢笼里挣脱出来,我一定要有所改变,一定要尽情地释放真正的自我!” 听到这话,陆子冈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小声地嘀咕道:“这……这也变化得太快、太大了点吧!”虽然他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但还是没能逃过叶芸宣敏锐的耳朵。 “嗯?你刚才说什么?”叶芸宣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和不满。 她双手叉腰,一步步朝着陆子冈逼近,似乎非要让他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不可。 “啊!没……没什么!你不是要去后厨吗?你快去吧!我去大厅看看黄老板对她们讲得怎么样了!”陆子冈的声音有些急促,甚至带着一丝慌乱。 他不敢再多做停留,匆匆忙忙地转过身,脚下如生风一般快速逃离。 叶芸宣望着陆子冈远去直至消失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她轻轻咬着嘴唇,心中暗自思忖道:“傻瓜,难道你看不出来我这所有的变化都是因为你吗?如果我一直像原来那样,与世无争、性格温柔软弱,恐怕永远也无法走进你的视线。可是子冈啊,无论我怎么改变自己,我始终还是那个喜欢着你的叶芸宣呀。我所期望的,仅仅只是通过这些变化能够吸引到你的目光,让你多关注我一些,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只要能赢得你的喜爱,就算付出再多努力也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叶芸宣的脸上不禁泛起一抹红晕,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 …… 就在陆子冈正对着黄掌柜培训后的那些女店员进行补充说明之时,叶芸宣如同一阵风般,再次踏入了宽敞明亮的大厅。 她面带微笑,柔声说道:“子冈,快安排大家去吃饭吧,后厨那边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哟!” 陆子冈闻言,赶忙应声道:“好好好,这可是你们加入咱们子冈玉坊之后的第一顿饭呢。这样吧,咱们先跟着各位师傅一同用餐,等到了晚上,我会另行单独安排一场盛宴,一来是为你们正式加入而庆贺,二来也是为咱们子冈玉坊又迎来新成员而庆祝一番呐。”说罢,他转头看向那一众亭亭玉立的女店员。 这些女子听闻此言,纷纷面露喜色,齐声福了福身子,娇声说道:“多谢陆老板和老板娘的关怀!” 然而,当陆子冈听到她们称呼叶芸宣为老板娘时,那张原本还算镇定自若的面庞瞬间变得通红无比,仿佛熟透的苹果一般。 他显得极为尴尬,手忙脚乱地摆了摆手,急忙解释起来:“哎呀,可不是这么回事儿啊,你们可千万别乱叫啊!这位并非什么老板娘,以后你们就尊称她一声叶掌柜就行了,记住啦,可不许再弄错咯!” “是,多谢叶掌柜!”只见一众女子纷纷再次朝着叶芸恭敬地施了一礼,并微微俯身行了个福礼。 而此时的叶芸宣呢,当她听到这些女子竟然已经改口称呼自己为老板娘的时候,心里面那可真是欢喜得紧呀。 不过,待到后来又听了陆子冈所给出的一番解释之后,她倒也并未心生怪罪之意,反倒是和颜悦色地开口说道:“诸位姐妹不必如此多礼啦,咱们呐,说到底都是在给陆老板打工做事儿罢了。日后呢,还望姐妹们能够尽心尽力一些哟。好啦好啦,赶紧吃饭吧!” 待众人纷纷落座于饭桌之上后,陆子冈却一直心不在焉的,脑海之中不停地回想着刚才叶芸宣所说过的那些话语。不知怎的,越想便越是觉得心头有些不太舒坦。 于是乎,他忍不住伸出胳膊轻轻碰了碰身旁的叶芸宣,压低声音抱怨道:“叶小姐,你之前说的那番话,明摆着就是话中有话嘛。你要是不肯跟我说清楚,我这心里就如同卡了一根鱼刺似的,难受极了!就连这顿饭吃起来都感觉没滋没味的!” 叶芸宣闻听此言,先是转头看了一眼陆子冈那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那句“食不语,寝不言”来教训他一顿。但转念一想,还是决定暂且作罢,不去与他计较那么多了。 只见她优雅地拿起筷子,轻启朱唇缓缓说道:“这张婉依啊,可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但她的执念却深得令人惊叹。我瞧着呀,她恐怕对你早已心生爱慕之情了呢。” “不会吧?我不过就是给她雕刻了一支玉簪而已,她怎么可能就这样心生爱慕了呢?”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瞪大了眼睛反问道。 “哼,那可不是一支普通的玉簪,那简直就是情根呐!更何况,这还是作为别人生辰的特别礼物送出去的,像她这般年纪的小女孩儿,本就容易被触动心弦、动心动情,这再正常不过啦!”叶芸宣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随即便动作利落地用筷子夹起一口香喷喷的菜肴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听到这里,陆子冈嘴里塞得满满的食物还来不及咽下,便含糊不清地嘟囔道:“是吗?照我看哪,真正情根深种的人是你才对吧!不然怎么会一路追到这儿来呢?” 然而,这话刚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妙,因为叶芸宣已经猛地转过头来,眼神犀利如刀般直射向他,同时大声喝道:“你刚刚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见此情形,陆子冈吓得差点把嘴里的饭菜喷出来,他手忙脚乱地连连摆手,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没……没有,我刚才什么都没说,真的!你一定是听错了,嘿嘿嘿……” 叶芸宣轻启朱唇,继续侃侃而谈道:“你且瞧着罢,之前你仅凭他父亲应允便让她打道回府,觅得其他生计之事为由将其支走。依我之见,无需过多时日,她必然会再度折返归来。此后啊,她定然会时常穿梭于咱们这玉坊之中……” 然而,她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便听到自店外蓦地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娇柔之声:“子冈哥哥,子冈哥哥,你在哪啊?我的父亲已然应下此事啦,我的父亲已然应下此事啦!” 此声犹如一道惊雷骤然炸响在陆子冈耳畔,惊得他一个激灵,险些将刚刚送入口中的饭菜给喷射而出。 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哎呀,莫不是真被叶姑娘言中了?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当真避无可避么?我又当怎样应对才是呢? 陆子冈满脸苦色,慌不择路地用求助般的目光望向叶芸宣,期望能从她那里获得些许解围之法。 岂料,叶芸宣仅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之后,便若无其事地默默拿起手中的筷子,悠然自得地享用起桌上的饭菜来。至于店内其余的伙计们,则一个个皆如锯了嘴的葫芦一般,紧闭双唇,甚至连半句言语都不敢吐露。 眼见叶芸宣毫无表示,陆子冈深知此刻已无退路可言,无奈之下,唯有咬咬牙,硬着头皮缓缓放下手中的碗筷,然后步履沉重地迈出后厨,朝着人声鼎沸的大厅走去。 “张小姐,你怎么又回来啦?”陆子冈一脸惊讶地看着门口亭亭玉立的女子。 只见那张小姐轻移莲步走了进来,娇嗔道:“子冈哥哥,你之前明明说过,只要我父亲点头同意,我就能过来的呀。”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与欣喜。 陆子冈挠了挠头,疑惑地问道:“难道……你父亲真的答应让你来这儿当店员了?” 他心里暗自嘀咕着:“这不大可能吧,像你们这种大户人家的老爷,怎会轻易允许自家千金在外抛头露面,还跑来给别人家的店铺当店员呢?”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张婉依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略显激动的心情,然后双颊微红、略带羞涩地开口解释道:“子冈哥哥,事情是这样的。我跟父亲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起初可是极力反对的哟……” 说到这里,她微微低下头去,似乎想起当时父亲严厉拒绝的模样还有些心有余悸。 然而,没等张婉依继续往下讲,急性子的陆子冈便忍不住插话道:“哎!可不是嘛,你堂堂一个大小姐,哪能屈尊来我这小店做店员呢!所以啊,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免得令尊担心。”说着,他还挥挥手,示意张婉依赶快离开。 “不,不是这样的,后来在我极力的要求下,爹爹终于答应我了!”张婉依满脸兴奋地说道,那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仿佛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只要我不到玉坊去做店员,爹爹就同意让我能够自由出门,并且还允许我到玉坊这里来帮忙呢!”她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起来,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快乐之中。 “啊!这……”陆子冈听到这话,不禁感到一阵惊讶和困惑。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巴微张,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陆子冈实在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对于来到玉坊帮忙这件事情竟会如此执着。而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张婉依的父亲最终竟然真的答应了她的请求。 “子冈哥哥,你就答应我嘛好不好呀?”张婉依见陆子冈半天没反应,连忙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轻轻摇晃着,撒娇般地央求道:“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啦,而且我也不需要你的工钱哦。不管你有什么样的需要帮忙的地方,我都会尽力去做好的,可以做任何事情哟!”她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望着陆子冈。 面对张婉依这般恳切的请求,陆子冈顿时感到有些无奈。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今天也确实没有太多要紧的事情要忙,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家去吧,明天再过来怎么样?” 说完,陆子冈略带歉意地看着张婉依,心里暗自琢磨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位热情又执着的姑娘。 “这个……子冈哥哥,你们是不是正在用餐呀?我……我一听说能来找你,心里实在太高兴啦,以至于慌慌张张地就跑出了家门,连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上呢。我……我可不可以……”张婉依的声音越说越小,像只胆小的兔子一般,怯生生地望着陆子冈。 陆子冈看着眼前这个略显狼狈却依然美丽动人的女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挥挥手道:“哎,罢了罢了,反正之前也已经答应过让你来,只是从今往后恐怕又得多准备一双碗筷喽。来吧,咱们一同去吃饭!”说完,他便转身朝着后厨走去,张婉依则如获大赦般紧跟其后。 当他们走进后厨时,正看到叶芸宣站在那里。 叶芸宣瞧见陆子冈领着张婉依进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打趣道:“婉依妹妹,你可算来啦?不过这后厨可不是什么高雅之地,在这里用餐,你这位娇贵的大小姐会不会觉得不习惯呐?” 听到这话,张婉依心头一紧,生怕自己会给陆子冈留下不好的印象。但她又不愿在叶芸宣面前表现得太过软弱,于是赶忙强装镇定,挺起胸膛回答道:“啊?怎么会呢,芸宣姐姐你一看就是出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你都能习惯,那我自然也没问题!” “呵呵,习惯就好!快坐下吃吧!”叶芸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轻声地说道。 说完之后,她稍稍侧过头去,对着刚刚在自己身旁落座的陆子冈压低声音问道:“他家里答应让她过来做事了吗?” 陆子冈同样小心翼翼地回应道:“只是过来帮帮忙而已,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做事啦。不过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以后恐怕真会像你之前说的那样,经常往来走动呢。” 听到这里,叶芸宣不禁轻笑出声,饶有兴致地喃喃自语道:“呵呵,这可真是有趣得很呐,接下来可有一场精彩的好戏要看咯!” 陆子冈听闻此言,有些疑惑不解,连忙转过头来看着叶芸宣,追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只见叶芸宣调皮地眨眨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解释道:“你难道忘记在太仓还有芷璇妹妹吗?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最先想要来找你的人并不是我哟。而是芷璇妹妹先找到了我,表示想要过来找你。当时我心里一盘算,如果被她抢先一步来到苏州见到了你,那我岂不是落于下风啦?于是乎,我当机立断,决定赶在她前面先来苏州找你喽。而且依我之见呀,不出两天时间,芷璇妹妹多半也会登门拜访来找你的哦!” “我……”陆子冈瞪大双眼,满脸涨得通红,心中一股无名之火瞬间升腾起来,他真想狠狠地骂一句脏话。 然而,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最终只化作一声无奈而愤怒的低吼:“你怎么不早说啊!” 对面的叶芸宣却是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轻描淡写地回应道:“你也没问啊!再说了,我也不确定她到底会不会来呀。只不过呢,我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了,按照她那倔强又好面子的性子,我估摸着想她应该差不多会来吧!” 听到这话,陆子冈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原本还满怀期待能与那人见上一面,此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兴致全无。 他感到一阵深深的失望和沮丧,手中的碗筷像是突然变得有千斤重一般,再也提不起丝毫兴趣去继续享用美食。于是,他缓缓地放下碗筷,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和迟缓。 …… 第237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陆子冈静静地坐在工作室那略显陈旧的桌前,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桌面上,照亮了他手中那块温润如玉的石头。 然而,此刻他的心思全然没有放在这块精美的玉石之上,他的目光游离不定,思绪早已飘向远方。 因为他深知,眼前有一个棘手的问题正等待着他去解决——那便是即将相聚在一起的三位女子。 一想到这个情景,陆子冈不禁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着应对之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子冈就这样默默地坐了许久。 终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该来的总归是会来的,一味躲避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坦然面对吧。” 说完,他缓缓站起身来,开始思考当下最为紧迫的事情。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陆子冈决定首先要为张婉依安排一份合适的工作。 毕竟她初来乍到,需要尽快融入这个新环境之中。 于是,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陆子冈召集了一众女店员来到店中的大厅里。 这些女店员们个个青春靓丽、朝气蓬勃,她们围站成一圈,好奇地注视着陆子冈,不知道这位老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见陆子冈清了清嗓子,用温和而坚定的声音说道:“姑娘们,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呢,是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从现在起,你们每个人都会成为我们店铺的迎宾人员。” 说着,他拿出了一叠鲜艳的红色绸带,分发给每一位女店员。 拿到绸带后的女店员们纷纷开始动手将绸带斜跨在自己肩上,一时间整个大厅内仿佛被一片火红所笼罩。 这时,人群中的叶芸宣忍不住开口问道:“子冈,让我们做迎宾倒是没问题,可为什么还要戴这红绸带呀?而且上面还写着‘欢迎光临’四个字呢。” 陆子冈微微一笑,耐心解释道:“这红绸带可是咱们店的特色标志哦,它不仅能让顾客一眼就注意到你们,更能展现出咱们店热情好客的态度。至于上面的字嘛,自然是为了更好地向客人传达我们的欢迎之意啦。” 接着,陆子冈继续说道:“作为迎宾人员,你们的职责就是负责迎接和送别往来的宾客,并且要用亲切友好的态度为他们介绍店内的各种精美玉器。当然,为了能够更好地完成这项工作,稍后我会找专门的人来给你们培训一下有关玉器方面的知识。如果表现出色,你们就可以一直留在前台工作;但要是做得不够好,可能就得暂时去后厨帮帮忙喽!所以,希望各位姑娘们加油努力,争取都能在前台大放异彩!” 听完陆子冈的这番话,众女店员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放心吧,老板!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好了,不说她们了,我倒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陆子冈神色严肃地说道。 “什么事啊?你说呀!”对方回应道。 “唉,还能有什么事啊!你瞧,如今这张小姐就在咱们店里呢,可总不能任由她从早到晚在这里无所事事、四处闲逛吧!咱怎么着也得给她找点事情做做才行呐!”陆子冈眉头微皱,一脸愁容。 “嘿,那你可真是问错人喽!在太仓那会儿,我可是听闻了你那些厉害的经商手段啦,处理这种事儿对你来说岂不是小菜一碟嘛!我呀,实在是爱莫能助咯!”叶芸宣说完便双手一摊,不再搭理陆子冈,转身朝着柜台走去,继续向黄掌柜请教问题去了。 陆子冈望着叶芸宣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又将目光转向了坐在不远处的张婉依。 只见那张婉依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注视,赶忙摆了摆手,满脸期待地问道:“子冈哥哥,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陆子冈看着张婉依那副紧张的模样,不禁轻叹一声,然后缓缓地走到她的身旁。 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张小姐,你不必如此,咱们这店里呀,也没有好多事情给你去做。话说回来,我猜你对于玉器应当也是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吧?” 听到陆子冈的话,张婉依的脸瞬间泛起了一丝红晕,她略带羞涩地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我……不太了解。” 陆子冈微微一怔,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接着问道:“那经商之道你总该有所知晓吧?”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张婉依再次回答道:“我不知道!” 这下子,陆子冈彻底惊呆了,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不会吧,张小姐,你家可是开绸缎庄的呀!难道关于经商这一块,你真的一点都不清楚吗?” 张婉依咬了咬嘴唇,眼中流露出一丝委屈和无奈,解释道:“爹爹从小就不许我接触这些东西,他老是说女孩子家家的,学什么经商呀!” 陆子冈听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追问道:“那你这么多年在家里,都做些什么打发时间呢?” 张婉依抬起头,掰着手指头认真地数道:“嗯……我平时也就是读读书啦、写写字呀、再绣绣花之类的,反正都是一些寻常女儿家常做的事情。”说完,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陆子冈脸上挂着一抹略显尴尬的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心中却如同一团乱麻般暗自思量起来:唉,这可如何是好呢?原本想着给张婉依找点事情做,既能打发时间,又能帮衬一下店铺,没想到竟然如此困难。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张婉依,只见那张俏丽的面庞上此刻正洋溢着好奇与期待,而她头顶上戴着的那支由自己亲手雕刻而成的精美发簪,则更是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陆子冈的眼神在张婉依和她头上的发簪之间来回游移着,突然间,他的脑袋里猛地闪过一个绝妙的念头:对啊!既然她如此美丽动人,何不就让她来当这个模特呢?想到这里,陆子冈的心情瞬间变得兴奋起来。 他再次仔细打量起张婉依,越看越是满意。 这位年轻的姑娘不仅容貌出众,身材高挑修长,而且身为世家小姐的她,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优雅气质。 若是让她戴上那些精心制作的发簪、温润细腻的玉镯以及璀璨夺目的戒指,那简直就如同一个活脱脱的移动展示架一般,必定能够吸引众多客人的目光。 陆子冈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面带微笑地对张婉依说道:“张小姐,我刚刚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不知道你觉得可行不可行。咱们店里现在有许多精美的玉器首饰,一直以来都缺少一个能够完美展现它们魅力的模特。我瞧着你呀,年轻漂亮,身形又这么高挑,再加上你出身世家,那种与生俱来的高雅气质更是旁人难以比拟的。所以我想,如果让你来担任这个模特,穿上华丽的衣裳,然后将这些首饰佩戴于身,就在店内随意走动,让过往的客人们尽情欣赏你的风姿绰约,相信一定能够让他们更直观地感受到我们这些产品的美妙之处。不知你意下如何呢?” 张婉依听到这话后,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惊讶之色,那惊讶之中仿佛还夹杂着几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她那双美丽的眼眸睁得大大的,樱桃小嘴也微微张开,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感到无比意外。 因为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够成为展示玉器的模特。 然而,当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转过之后,她不禁又觉得这或许会是一次相当有趣且独特的经历。更何况,如果这样做可以帮助到子冈哥哥,那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在短暂的犹豫过后,张婉依轻轻地点了点头,双颊绯红如晚霞般艳丽,略带娇羞地说道:“子冈哥哥,说实在的,一想到会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看,我心里真有点难为情呢。但是……只要是能帮到你,我还是愿意尝试一下的。” 陆子冈看到张婉依如此爽快地答应下来,心中不由得一阵欢喜。 他连忙安慰道:“张小姐,你别担心啦!刚开始的时候可能确实会感觉有些不太自在,但慢慢习惯就好啦!你先在这里稍等片刻哦,我这就叫人去取几件上好的玉器过来给你佩戴。” 话音未落,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转身吩咐手下的人前去准备玉器首饰。 没过多久,只见张婉依在经过一番细致入微的梳妆打扮之后,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迷人的光彩。 她那修长白皙的双手上戴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宛如羊脂白玉雕琢而成;脖颈间挂着一条精美的玉石项链,温润光滑的玉坠恰好落在她那迷人的锁骨处,更衬得肌肤如雪;再配上头顶那支镶嵌着宝石的玉簪,整个人简直如同从仙境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清丽脱俗,令人眼前一亮。 她亭亭玉立地站在店铺中央,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身上佩戴着琳琅满目的玉器首饰,有晶莹剔透的翡翠手镯、温润细腻的和田玉佩,还有精雕细琢的岫岩玉簪等等,这些美玉与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影相互映衬,显得格外动人。 过往的客人们无不为之倾倒,纷纷停下脚步,围拢过来观赏,口中更是发出阵阵赞叹之声。 张婉依刚开始的时候,心里多少还有些忐忑不安,毕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然而,当她看到客人们脸上流露出的满意笑容以及那充满赞赏之意的目光时,内心的紧张感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信与喜悦。 不知不觉间,她的脸颊上绽放出如春花般灿烂而甜美的笑容。 此时,叶芸宣远远地望着被众多客人簇拥着、夸赞着的年轻漂亮的张婉依,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意。 只见她扭动着腰肢,快步走到陆子冈身旁,伸出纤纤玉手,看似轻轻地掐了一下陆子冈腰间的软肉。 陆子冈猝不及防之下,忍不住低声叫疼:“哎呀!” “没想到我们陆公子还能想出如此绝妙的主意呢?为何不让本姑娘来当这个模特呀?”叶芸宣娇嗔地抱怨道,一双美目似怨非怨地盯着陆子冈。 陆子冈连忙陪笑道:“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可别误会呀!像这种需要抛头露面的场合,自然得让年轻貌美的女子出马才更合适嘛。你呐,一向成熟稳重,在柜台后面掌控全局才是最为重要的。” “哼,照你这么说,难道是嫌弃我年纪大了不成?”叶芸宣闻言,眼眶顿时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滑落下来。 陆子冈怎么也没料到,原本只是随口那么一解释,居然犯下如此大错,他慌慌张张地赶忙补充道:“哎呀,真是抱歉,我说错话啦!我绝对没有半点儿嫌弃你年龄的想法哟!再者说了,你瞧瞧你,正值青春年华,貌美如花,像这种需要在外抛头露面的活儿,自然应该让其他人去干才对嘛。而你这样的美人儿,就该安安静静地待在店里,免得被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给惦记上喽!” 听完这番话,叶芸宣瞬间破涕为笑,娇嗔着回应道:“哼,原来你是舍不得人家出去抛头露面啊,我就晓得你心底里其实是喜欢我的。” 面对叶芸宣这般直白的话语,陆子冈顿时语塞,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这女人的想象力未免也太过丰富了吧?他结结巴巴地想要再解释几句,却只挤出一个字:“我……” 然而,叶芸宣根本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笑嘻嘻地打断道:“好啦好啦,你不用再多说什么了,本姑娘心里已经跟明镜似的,清楚得很呢!” 话音未落,她便轻盈地转身,如同一只欢快的蝴蝶般,重新回到了柜台前面。 陆子冈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声嘀咕道:“嘿,你到底知道啥了就知道了呀!”不过,当他环顾四周时,发现店内的女人们此刻都忙碌起来,各自有条不紊地做着手头上的工作,店内也因此显得稍稍安静了一些。 可惜的是,这份宁静并没有能够维持太长时间…… 就在\"子冈玉坊\"的各项工作都逐步踏上正轨、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之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店门口。 只听得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呼喊声传来:\"子冈哥哥,叶姐姐,我来啦!\"原来是苏芷璇来了,她刚一跨进店门,便迫不及待地高声喊道。 听到这声音,陆子冈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露出了满脸惊讶之色,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苏芷璇,难以置信地说道:\"苏小姐,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来了呀?\" 与此同时,叶芸宣也赶忙迎上前去,面带微笑地对苏芷璇说道:\"芷璇妹妹,你可算到了呢。只是……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呀?\" 谁知苏芷璇听了这话,小嘴一撇,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嗔怒之意,娇嗔着回道:\"哼,叶姐姐,你还好意思问我呢!之前我去找你,想约你一起从杭州来苏州看望子冈哥哥,结果倒好,我前脚刚刚离开家,你后脚居然就自己先跑过来了。\" 说着,她还气鼓鼓地跺了跺脚,那模样煞是可爱。 “呵呵,别生气啦,千万别生气呀,我这不也是想先帮你探探路,提前过来瞧瞧情况嘛!怎么样,难道说你家里已经同意了吗?”叶芸宣眨着灵动的大眼睛,好奇地询问道。 不提这事倒也罢了,一经提起,苏芷璇心中那满肚子的委屈瞬间便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她一下子扑到叶芸宣的肩膀上,眼泪汪汪地哽咽起来:“叶姐姐,我爹爹他根本就不同意……呜呜呜……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我又是撒娇,又是苦苦哀求,最后好不容易他才松口,只允许我来苏州游玩几天而已。而且再过几天就得乖乖回家去呢!更过分的是……” 说到这里,苏芷璇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哭得愈发厉害了。 “哎呀,没答应那就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一旁的陆子冈听到这话,却是喜形于色,情不自禁地拍起了胸口,笑嘻嘻地说道。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两道娇喝声同时打断:“你闭嘴!” 只见叶芸宣和苏芷璇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对着陆子冈怒目而视,满脸嗔怪之色。 陆子冈顿时傻眼了,一脸无辜地挠着头,心里暗暗叫苦不迭:“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呀?怎么突然就对我这么凶?这可是我的店好不好!” 尽管心中如此思量,但此时此刻的他却不敢轻易开口言语。 只见叶芸宣紧紧地拉住苏芷璇的手,面露惋惜之色叹道:“哎呀,真是太遗憾啦!芷璇妹妹,你要是能来苏州就好了,那样的话,我肯定要与你一起并肩战斗呢!” 听到这话,苏芷璇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好奇地追问道:“啊?叶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啦?怎么会突然这样说呀?” 叶芸宣微微一笑,随即凑到苏芷璇耳边轻声低语起来。 而一旁的苏芷璇则不时扭头看向陆子冈,偶尔还会掩嘴轻笑几声。 陆子冈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深知定然是叶芸宣把有关张婉依的那些事儿都告诉给苏芷璇听了。 想到此处,陆子冈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暗自叹息一声:“唉,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罢了罢了,我也懒得去管这些个闲事了,由得你们随意折腾去吧!” …… 第238章 金镶玉蝴蝶簪花 苏芷璇饶有兴致地听完叶芸宣的叙述后,那双美眸瞬间闪烁起兴奋的光芒,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般耀眼夺目。 接着,她迅速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落在陆子冈身上,脸上露出一丝俏皮的笑容,娇嗔道:“子冈哥哥,瞧瞧你这玉坊如今可真是热闹非凡呀!不仅有张小姐甘愿充当你的专属模特儿,还有芸宣姐姐不辞辛劳地帮你操持店铺,更有那如花似玉的女店员帮忙照看店面呢!如此一来,你怕是要忙得不可开交啦。唉,只可惜我只能在这里待短短数日,否则我定然也会毫不犹豫地加入其中的。” 听到这话,陆子冈不禁感到一阵无奈和好笑。 面对这群性格各异、活泼可爱的女子们齐聚一堂,他心里还真有点儿发怵,生怕自己这小小的店铺会被她们折腾得天翻地覆。 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回应苏芷璇这番调侃之言,只得赶忙转移话题,试探性地问道:“对了,方才我就见你欲言又止的模样,想来话并未讲完。你父亲既已准许你来苏州游玩数日,想必你此番前来,除了探望于我之外,应当还有其它要事吧?” 听闻此言,苏芷璇原本欢快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落寞起来,就好似那盛开的花朵突然遭遇了一场寒霜的侵袭,失去了往日的娇艳与活力。 只见她微微低下头去,轻轻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子冈哥哥,果真是任何事情都难以逃过你的法眼呐……” 陆子冈一向心善,尤其是见不得女孩子落泪,眼见面前这女子就要落泪,他不由得慌了神,连忙安慰道:“好啦,好啦,你可千万别哭啊,不然你芸宣姐姐恐怕要怪我欺负你了。来来来,咱们别杵在这儿了,还是进里屋慢慢聊吧。” 说完,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张小姐和叶小姐,安排道:“张小姐呀,烦请你在前厅好好地展示一番;叶小姐呢,就劳烦你在前厅帮忙照看着点。我先带着苏小姐去内院坐坐。” 话音刚落,陆子冈便轻轻拉起苏芷璇的手,朝内院走去。 两人一路穿过曲径通幽的小径,终于寻得了一处清幽宁静的庭院。 庭院中绿树成荫,繁花似锦,微风拂过,送来阵阵花香。陆子冈与苏芷璇并肩而坐于石凳之上,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陆子冈小心翼翼地开口打破沉默:“说吧,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伤心难过?” 只见苏芷璇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他,轻声说道:“子冈哥哥,自我与你相识至今,你是不是都未曾见过我的娘亲?” 听到这话,陆子冈不禁陷入了沉思。仔细回想起来,从当初的相亲开始,一直到后来母亲离世时苏府派人前来祭拜,似乎确实未曾见到过苏芷璇的母亲,而且在此之前,也从未听她主动提及过此事。 “嗯,好像是这样的!”苏芷璇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她那美丽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仿佛回忆起了往昔那些令人心碎的往事。 “在我很小的时候,娘亲就因病离我而去了。自那时起,家中便只剩下我和父亲相依为命。或许是因为失去了母亲的缘故吧,父亲对我格外疼爱,他总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我,深怕我受到哪怕一丁点的委屈。”说到此处,苏芷璇不禁眼眶泛红,声音也略微有些哽咽。 只见她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红绸精心包裹着的锦盒,动作轻柔而又缓慢,仿佛这锦盒中藏着她最为珍视的宝贝一般。 她轻轻地揭开红绸,一层、两层……终于,锦盒被完全打开了。 “呀,好漂亮的蝴蝶簪花啊!只可惜……怎么断了呢?”就在这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叶芸宣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来到了二人的身边,并在他们身旁轻轻坐了下来。 陆子冈转头看了一眼叶芸宣,但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苏芷璇继续讲述她的故事。 听到叶芸宣的话,苏芷璇脸上浮现出深深的落寞与哀伤。 “是啊!断了……”她喃喃自语道,目光痴痴地盯着那支断裂的蝴蝶簪花,思绪似乎飘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叶芸宣敏锐地察觉到了苏芷璇情绪的变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愧疚之情。 她连忙满含歉意地说道:“芷璇妹妹,姐姐是不是不小心提起了你的什么伤心事?如果真是如此,还望妹妹不要怪罪于我。” “芸宣姐姐,请别担心,其实呢,我原本就打算要讲给子冈哥哥听这些事情的哟!这支蝴蝶簪花呀,可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唯一念想呢!想当年我还小的时候啊,那可真是个顽皮捣蛋的小鬼头,有一天我拿着这支美丽的簪花到处乱跑乱跳,结果一不小心,竟然把这簪花摔到了地上!可怜那只精致的蝴蝶一下子就断成了两瓣。当时,父亲看到这个情形,气得火冒三丈,狠狠地把我责骂了一通。而我自己呢,心里别提有多难过、多自责了,毕竟这可是娘亲留给我唯一的宝贝啊,就这么被我不小心摔坏了。唉,没办法呀,我知道凭自己这点本事根本没法儿修好它,于是只能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碎片都好好收存起来。” “然而就在不久之前,偶然间听到有人说起苏州出现了一位技艺超群、名震四方的琢玉大师,名字叫做陆子冈。一开始吧,我心里还直犯嘀咕,不太敢确定这位大师是不是我所认识的子冈哥哥您呢。不过后来呀,通过一番四处打听和仔细确认之后,我终于可以百分百肯定那个人就是你啦=!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呀,我心中对于这支簪花能够得以修复的期望之火又重新熊熊燃烧起来咯!所以呢,我就苦苦哀求着父亲,让他准许我赶到苏州来找你。当然啦,除了想要请子冈哥哥帮忙修复这支珍贵的簪花之外,我心底里也一直盼望着能有机会见到你呢!” 说着说着,只见苏芷璇那双美眸之中渐渐泛起泪光,晶莹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顺着她那白皙娇嫩的脸颊滚落下来。 一旁的叶芸宣见此情形,不由得心急如焚,赶忙看向陆子冈,娇嗔地说道:“子冈,你可一定要帮帮芷璇妹妹啊!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精美的簪花就这般毁了呀!” 陆子冈被叶芸宣这么一催促,连忙应声道:“哎呀,我的好姐姐,你什么时候性子变得如此之急啦?我又没说不帮忙嘛!莫要着急,待我先好好查看一下这簪花损坏的具体程度再说。” 言罢,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将放置在锦盒中的蝴蝶簪花碎片轻轻地拿了起来。 陆子冈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手中的蝴蝶簪花碎片,那原本完整的簪花如今已然断裂成数块,但令人惊叹的是,其上精心雕刻而成的蝴蝶纹路却依旧清晰可见、栩栩如生,仿佛只要给予它一丝微风,便能立刻振翅高飞,翩翩起舞于花丛之间。 仅是这一眼望去,便可断定此物必是出自某位名匠大家之手,其技艺之精湛,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他缓缓地伸出手指,轻柔地摩挲着碎片的边缘,感受着那细腻而光滑的触感。 就在此时,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多年前师父为自己修复过的那支“祥云金镶玉湘妃竹节玉簪”的模样。 回想起当时师父处理那些细微裂痕和瑕疵时所运用的高超技巧与独特手法,陆子冈的心中渐渐地有了一些想法和盘算…… “这簪花损坏得着实有些严重……”苏芷璇一听到陆子冈这般言语,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宛如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 她的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如决堤之洪般汹涌而出,紧接着便毫不犹豫地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自己那颤抖着的双掌之间,放声痛哭起来:“呜呜呜……我就知道已经没有修复的可能性了,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想让它恢复如初啊!” 站在一旁的叶芸宣见此情形,心急如焚地一把抓住陆子冈的手,哀求道:“子冈,求求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呀!大家都知道你的技艺超凡脱俗,世间罕有敌手,肯定能够想到法子来修复这支簪花的,对吧?” 陆子冈见状,不由得苦笑一声,连忙摆手示意两人先冷静下来:“哎呀,我的两位姑奶奶哟,你们好歹先听我把话讲完好不啦!我刚刚只是说这簪花的损坏程度比较严重而已,又没断言绝对无法修复。只不过呢,要想修复它所采用的手法,连我都是首次尝试,所以到底能否成功我心里实在是没底儿。再者说了,这种修复方式不仅极为耗费时间和精力,更重要的是,我很担心会在修复的过程当中对这珍贵的簪花造成进一步的损伤呐。” “子冈哥哥,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去尝试修复它吧!你看这簪花已然损坏到如此程度了,就算再次受到一些破坏,还能比现在更糟糕吗?我对你可是充满信心的哟!”苏芷璇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中闪烁着期盼的光芒,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陆子冈。 陆子冈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之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缓缓地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定当全力以赴!不过在此期间,叶小姐可否劳烦你这几日带着苏小姐在咱们苏州城四处逛逛呢?而我此刻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一下该如何修复这簪花。” 话音刚落,陆子冈便双手捧着那个装着蝴蝶簪花的精致锦盒,步履坚定地朝着自己的工作室走去。 待陆子冈踏入工作室之后,整个房间似乎瞬间安静了下来,周遭的空气仿佛也凝固住了。 唯有从窗外偶尔传来几声清脆悦耳的鸟鸣声,恰到好处地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只见他动作轻柔地将锦盒放置于工作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把里面那些支离破碎的蝴蝶簪花碎片一一取出,并极为细心地将它们整齐排列开来。 接着,他又拿起一块柔软细腻的绒布,轻轻地、仔仔细细地擦拭起每一片簪花碎片,那专注认真的神情就好似对待稀世珍宝一般,唯恐因为自己的一个不小心而给这些本已残破不堪的碎片带来哪怕一丁点新的损伤。 他缓缓地闭上双眼,脑海中如电影般不断放映着师父曾经手把手传授给他的各种精妙绝伦的琢玉技巧。 每一个细节、每一次手法的运用都历历在目,然而面对眼前这支受损严重的簪花,他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陆子冈紧皱眉头,苦苦思索着最合适的修复方案。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分一秒都显得如此漫长,而他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之中,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 不知不觉间,他的额头上已渐渐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宛如清晨荷叶上滚动的露珠。 但此刻的陆子冈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全部心思都集中在了手中的簪花之上。 “这可恶的老头!当初他帮我修复那支竹节簪花时,怎么就不把这金镶玉的关键诀窍告诉我呢!难不成真要让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一点一点地去摸索尝试吗?”陆子冈心中暗自懊恼道。 不过抱怨归抱怨,既然已经接下了这个任务,无论多么困难,他都绝不会轻言放弃。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陆子冈几乎完全沉浸在了对这支蝴蝶簪花的修复工作当中。 他每日早出晚归,四处奔波,不停地从外面采购来大量的金块,同时还费尽周折地找来一些珍贵玉器的边角料,并亲自监督工匠们将其精心碾磨成细腻的玉粉。 然后,他便开始小心翼翼地尝试着用这些来之不易的材料一点点地修补着那支破损的簪花。 在尚未正式着手修复之前,他就如同一位小心翼翼的探险家,先用那些被人遗弃、看似微不足道的边角料来小试牛刀,试图从中摸索出修复的门道和技巧。 每一次尝试都是一次挑战,也是一次积累经验的机会。 就这样,经过多次实践之后,他感觉自己的手艺渐渐变得熟练起来,心中也多了一份自信和把握。 终于,到了要面对那支珍贵无比的玉簪的时候了。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捧起它,仿佛手中握着的不是一件物品,而是一段沉睡已久的故事。 首先,他全神贯注地将簪花的碎片逐一拾起,仔细比对它们原本的位置,然后以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将其慢慢拼接在一起。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专注力,稍有不慎便可能前功尽弃。 完成了初步的拼接工作后,接下来便是最为关键的步骤之一——镶边。只见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金子,放在熔炉里加热至融化状态。 金黄色的液体在高温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宛如流动的阳光。 接着,他小心地控制着温度和流量,让融化后的金子顺着一根极细的针管流出,并沿着蝴蝶的外框缓缓流淌,形成一道精致而华丽的金边。这道金边犹如一条纤细的丝线,将破碎的蝴蝶重新编织成一个美丽而梦幻的整体。 然而,仅仅依靠镶边还不足以完美修复这支玉簪。 于是,他又施展了另一项绝技——填充。 他精心调配出由玉粉和特制粘合剂混合而成的材料,这种材料具有极高的粘性和可塑性,可以很好地填补在簪子的缝隙之间。在他娴熟的操作下,这些材料如同一层柔软的薄纱,轻轻地覆盖在裂缝处,既增加了整个结构的稳固性,又使得玉质表面依然保持着原有的温润光泽,仿佛从未经历过破损一般。 但真正让人惊叹不已的是他最后的点睛之笔——在蝴蝶的翅膀上镶嵌细微的金片。 这些金片薄如蝉翼,却闪耀着璀璨夺目的光芒。他凭借着一双巧手和敏锐的观察力,将这些金片巧妙地放置在蝴蝶翅膀的纹路之上,使其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如此一来,不但成功掩盖住了先前修复所留下的痕迹,更是为整支玉簪增添了几分奢华与灵动之感。远远望去,那只蝴蝶仿佛真的振翅欲飞,即将从人们的视线中轻盈离去。 在这段日子里,陆子冈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之中,几乎忘却了饮食和睡眠。 那间小小的工作室仿佛变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天地,只有他自己和那支待修复的簪花存在着。 每一刀的雕琢都倾注着他对艺术之美的极致追求,而每一颗宝石的镶嵌更是他向精湛技艺致以的崇高敬意。 时光如白驹过隙般匆匆流逝,转眼间七天已然过去。 就在这一天,苏芷璇满怀期待地找到了叶芸宣,她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道:“芸宣姐姐,子冈哥哥从工作室出来了吗?” 叶芸宣朝着陆子冈的工作室方向望了一眼,只见那扇紧闭的门依旧纹丝未动,她不禁轻轻蹙起了眉头,缓缓摇着头回答说:“还没有呢!” 听到这个答案,苏芷璇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失落之色,忍不住娇嗔地跺了跺脚,叹息道:“哎呀,看来我是没办法等到子冈哥哥把簪花修复完成啦!” 叶芸宣见状,心中涌起一股好奇之意,连忙追问道:“这是为什么呀?难道有什么急事需要你去处理吗?” 苏芷璇无奈地点点头,解释道:“是这样的,芸宣姐姐,我的爹爹来苏州找我了。因为我离家出来的时间已经很长了,爹爹十分担心我的安危,所以亲自过来接我回家去了。”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一抹不舍之情。毕竟,她多么希望能够亲眼看到陆子冈修复好那支美丽的簪花啊。然而,事已至此,也只能带着些许遗憾离开了。 正在这时,只见一个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的男子缓缓地走进了子冈玉坊那宽敞明亮的大厅。 此人正是苏志皋,他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衫,衣袂飘飘,更显其儒雅风度。 坐在一旁的叶芸宣眼尖,一瞧见苏志皋进来,便急忙起身迎了上去,并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娇声喊道:“苏大人!”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黄莺出谷一般动听。 苏志皋闻声望去,脸上顿时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打趣地说道:“哟呵,这不是叶家的大小姐嘛!怎么着,难不成你是因为心中有爱,所以一路追到这苏州城来啦?”说罢,还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笑意。 听到这话,叶芸宣不由得羞红了脸,低垂着头,轻声细语地回答道:“苏大人您就别再取笑小女了!” 她那娇羞的模样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让人看了心生怜爱之情。 苏志皋见状,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说道:“呵呵,年轻就是好啊,充满了朝气和活力。想当年,本官也像你们这般年纪的时候……唉,不提也罢。只是可惜我家那芷璇丫头,以后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喽。不过呢,你可一定要坚持下去哦,我相信只要有恒心,终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叶芸宣听后,感激涕零地说道:“小女子多谢苏大人的吉言……” 话还未说完,只听得“吱呀”一声响,陆子冈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朝着那个方向看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期待与欣喜的神情,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一样。 第239章 圣旨到 “呀!苏大人,您怎么来了啊?”陆子冈刚刚踏出工作室的大门,便一眼瞧见了正在与两位女子谈笑风生的苏志皋,他心头一惊,赶忙快步走上前去,恭敬地行礼问候道。 只见苏志皋面带微笑,眼中透着一丝戏谑之意,朗声道:“呵呵,我要是再不来,恐怕我的宝贝女儿就要被你给拐跑喽!” 听到父亲这么一说,站在一旁的苏芷璇顿时羞红了脸,娇嗔地跺跺脚,反驳道:“爹爹,你说什么呢!人家只是来找子冈哥哥帮忙修复玉簪的啦!” 陆子冈看着眼前这对可爱的父女俩,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忙解释道:“苏大人,请您千万别误会,苏小姐确实是专程前来让我修复玉器的。” 这时,苏志皋轻轻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子冈啊!你不必如此紧张,我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其实芷璇想来找你这件事,我早就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请你帮忙修复那支簪花。而且更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你离开太仓之后,竟然学会了琢玉这门手艺。” 说到这里,苏志皋不禁微微颔首,表示赞赏之情。 “子冈哥哥,你终于出来啦!那簪花是不是已经修复好了呀?”苏芷璇满心期待地望着陆子冈,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话刚出口,她的心中却又不禁泛起一丝忧虑,声音也变得略微低沉起来,“该不会……还没修好呢吧?” 陆子冈面带微笑,朝着苏志皋和苏芷璇二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并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语气坚定地说道:“幸不辱命,二位,请随我来,咱们一同去瞧瞧这支簪花!” 他的话音未落,子冈玉坊内原本正在观赏玉器或者与工匠们交谈的一些宾客以及忙碌着的工匠们,听闻陆大师竟然能够将已然断裂的玉器修复如初,顿时心生好奇,纷纷放下手中之事,跟随着陆子冈等人朝他的工作室快步走去。 一行人鱼贯而入,再次踏进陆子冈的工作室。刹那间,所有人都被眼前所见的景象深深地震撼住了。 只见灿烂的阳光如金色的丝线一般,穿过窗户的缝隙,轻柔地洒落在那张略显陈旧但却承载着陆子冈无数心血的工作台上。 而置于其上的那支曾经支离破碎、断裂成两截的蝴蝶簪花,此刻竟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宛如一只振翅欲飞、即将翩翩起舞的美丽蝴蝶。 其翅膀上的纹路清晰可见,栩栩如生;每一片花瓣都闪烁着迷人的光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力。 苏芷璇小心翼翼地将簪花戴在头上,那精致的装饰瞬间点亮了她的脸庞,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 她对着镜子转了几个圈,感受着簪花带来的别样风情,眼中满是喜悦和感激。 “子冈哥哥,谢谢你,这件簪花的修复对我来说太重要了。”苏芷璇转过身来,眼中含着泪花,紧紧握住陆子冈的手。 陆子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微笑道:“只要你喜欢就好。” 叶芸宣眼中闪烁着惊叹的光芒,她细细端详着那修复后的簪花,仿佛能从中看到岁月沉淀下的故事,不禁感慨道:“子冈,你这技艺可真称得上是巧夺天工啊!这簪花历经波折,如今竟能被你修复得这般完好如初,仿若刚刚打造出来一般,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陆子冈微微欠身,脸上依旧带着那谦逊的笑容,他轻声说道:“我不过是凭借着一些经验和些许运气,尝试了无数次才最终得以修复成这样。能帮到苏小姐,我深感荣幸。” 苏芷璇小心的取下簪花并紧紧握在手中,眼中满是感动的泪花。那一刻,仿佛有一股温暖的气息环绕着她,让她仿佛能够真切地感受到母亲的存在。 她迫不及待地转向苏志皋,眼神中透露出期待与喜悦,说道:“爹,你瞧,娘留给我的簪花,子冈哥哥修复好了。”说着,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般止不住地往下流淌,滴落在手中的簪花之上。 苏志皋看着女儿那副模样,心中亦是百感交集,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苏芷璇的头,眼中闪烁着泪光,说道:“乖女,莫要伤心,修好了就好,你娘亲在天之灵一定不会责怪你的。她看到你现在过得幸福快乐,定会感到欣慰的。” 说罢,他微微仰头,努力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滑落下来,心中对妻子的思念愈发浓烈。 “子冈啊!你说你帮小女完成了这么大一个心愿,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陆子冈听到这话,赶忙连连摆手,一脸诚恳地回应道:“苏大人您真是太客气啦!言重了,言重了呀!能够为苏小姐解开心中长久以来的遗憾,这本就是在下的荣幸之事啊!” 然而,话锋一转,只见他随即又对着苏志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打趣般地说道:“不过嘛,如果苏大人您非要感谢我的话,那就烦请您给我报销一下这修复簪花所花费的成本费用吧!至于那工钱嘛,就算了,咱们都是朋友,谈钱可就伤感情咯!” “哈哈,有趣有趣真有趣!没想到子冈你还是如此风趣之人呐!”苏志皋闻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而洪亮,回荡在整个房间之中。 紧接着,他迅速伸手入怀,动作利落地掏出一张面额足足有五百两的银票,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其递到了陆子冈的手中。 陆子冈低头定睛一看,好家伙,居然是整整五百两!他顿时慌了神,急忙摆手推辞道:“哎呀,太多了太多了!苏大人,这修复簪花哪用得着这么多银两啊!您实在是太大方了,我受之有愧呀!” 苏芷璇眼疾手快,急忙伸出玉手,紧紧地按住陆子冈的手掌,娇声说道:“子冈哥哥,你千万别这么说呀!这点银两真的一点儿都不算多呢!跟你帮我修复的那支簪花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啦!其实啊,我还觉得爹爹给得太少了呢,所以你千万不要跟我们见外,一定得收下才行哦!”说着,苏芷璇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望着陆子冈。 陆子冈先是看了看一脸真诚的苏芷璇,接着又把目光投向了微笑着点头示意的苏志皋,稍稍犹豫了一下后,便将手中的银票递到了站在一旁的叶芸宣面前,并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推辞了。实不相瞒,这次玉器修复确实花费了不少银子,我不过是收取一个成本费用罢了,嘿嘿,叶掌柜可得替我好好保管哟!” 叶芸宣接过银票,脸上露出一丝温婉的笑容,轻声应道:“好嘞,你放心便是。” 正当她心里盘算着要趁着苏志皋在场这个难得的机会,邀请大家一同出去享用一顿丰盛的美食时,突然间,店铺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嘈杂的声音,瞬间打断了她原本的计划。 只见店外聚集的人群迅速往两边散开,一名身着华丽服饰的宦官手持黄绸,缓缓地走了进来,随着他的进入,店内原本喧闹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只见那宦官环顾四周,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他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这里谁是陆子冈陆大师啊?”声音回荡在店内,如同洪钟一般,震得人耳膜发疼。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失色,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面露疑惑,不知道这宦官为何会突然前来寻找陆子冈;有的则露出担忧之色,担心这会给店里带来什么麻烦。 苏志皋毕竟是朝廷官员,他反应最为迅速。 他连忙上前几步,深深地行了一个礼,恭敬地说道:“公公,下官是苏州的苏松道苏志皋,不知您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他心中虽然充满了疑问,但表面上却依然保持着镇定,不敢有丝毫怠慢。 好在这个宦官并不像一些影视剧中演的那样都是势利之人,只见他对着苏志皋行了一个礼道:“哦,是苏大人啊!杂家是来传旨的,请问哪位是陆子冈陆大师啊?” 苏志皋缓缓地回过头来,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看了看陆子冈,眼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深意,随后对着陆子冈微微地点了点头,那动作虽轻,但却仿佛有着某种特殊的力量传递过去。 陆子冈见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与不安,他深知自己只是一介草民,平日里过着平凡的生活,如今突然被宦官宣召接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但他还是很快便回过神来,连忙快步上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口中恭敬地说道:“大人,草民便是陆子冈,不知何事要劳烦公公前来传唤?” 此时,那宦官手持拂尘,一脸严肃地看着众人,他轻轻地将拂尘一打,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即清了清嗓子,那尖锐的嗓音如同利箭一般划破了寂静的空气,大声喊道:“圣旨到,陆子冈接旨!”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震惊不已,脸上纷纷露出惊愕的表情,他们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有些人甚至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陆子冈则更是心中忐忑不安,他紧紧地咬着嘴唇,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脑海中思绪万千,伴随着宦官的呼喊缓缓跪下。 随着他的跪下,周围一众人也皆是纷纷下跪聆听圣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于深宫之中,偶闻苏州城内,有一奇人名为陆子冈,其琢玉之技,实乃巧夺天工,举世无双,堪称世间一绝。此等精湛技艺,令朕心驰神往,感慨万分。今朕手中持有皇家玉料一块,质地精良,色泽温润,实乃稀世珍宝。朕思及此玉料,若经陆子冈之手雕琢,必能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与神韵,遂特此下诏,命陆子冈务必精心制作。着即日起,限其一月之内,务必雕刻完成一件玉器,此乃皇家之命,不可有丝毫延误或差错,务必全力以赴,以展汝之绝技。钦此!” 说完,那宦官小心翼翼地将圣旨收好,而后郑重地递至陆子冈面前,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之色,轻声道:“陆大师,接旨吧?” 陆子冈听罢这旨意,心中顿时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他暗自思忖,这皇帝老儿是从何处听闻自己琢玉技巧举世无双的呢?莫不是近日来自己在苏州城内的些许声名,这么快便传到了这遥远的京城之中? 可无论如何,皇命难违,他只得强压下心中的诸多疑惑,重重地叩首谢恩,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草民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望,完成此玉雕之重任。”。 虽然已经叩首谢恩,但却始终没有从宦官的手中接下圣旨。 此时,陆子冈虽面露恭敬之色,但内心却已然开始谋划起此次玉雕之事,他深知这不仅是一次展现自己技艺的机会,更是对自己琢玉生涯的一次重大考验…… 陆子冈小心翼翼地将那圣旨妥善收起,动作间尽显恭敬与珍视。 随后,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叶芸宣赶紧去柜台取来一张银票。 那张银票在叶芸宣手中微微晃动着,其面额究竟是多少,陆子冈压根就未曾仔细查看,只是极为随意地便递到了面前这位宦官的手中。 接着,他满脸诚恳且略带忐忑地说道:“公公您一路奔波,着实辛苦了,这里是一点儿小小的心意,还望您千万不要嫌弃才好。” 那宦官眼见此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而后缓缓开口道:“陆大师,恭喜您呐,能够有幸给皇家制玉,这可是多少人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的无上荣光啊!” 陆子冈郑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认同的表情,然而紧接着,他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切地问道:“公公,不知这一块珍贵的皇家玉料如今身在何处呀?可否麻烦您将它拿来给小民我一睹真容呢?我对这皇家玉料实在是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宦官得意地笑了起来,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是自然,此玉料乃世间罕见之宝物,其价值远超一般之玉料,今日就让你们开开眼界。”说罢,他微微仰头,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 那个随从小心翼翼地将托盘摆放得更加端正,仿佛生怕碰坏了那神秘的玉料。 陆子冈则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揭开红绸仔细地端详着这块看似普通却又透着几分诡异的物体,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疑惑。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那块玉料,指尖传来一种冰冷而坚硬的触感,与寻常的玉石截然不同。 众人皆是一愣,这是什么玉料啊?怎么从未见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些百姓未曾见过这块玉料不足为奇,但做为后世穿越过来的陆子冈却知道,这并非什么玉料,而是一块水晶料。 …… 第240章 茶晶梅花插花瓶 (一) 那宦官眼见着陆子冈一系列细微的动作与神情变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 他轻抬衣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嘴角的上扬幅度似乎又微微加大了一些,仿佛在暗暗嘲笑陆子冈的故作镇定。 陆子冈揭去红绸后,那紧皱的眉头就久久未能舒展,脑海中思绪如潮翻涌。 他仔细端详着那看似普通的黑色物体,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疑惑与思索。 陆子冈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而审慎地望向宦官,那眼神中既有对真相的渴望,又有对未知的恐惧。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指向盘中的水晶,声音虽低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认真:“公公,您务必如实告知草民,皇上确是将此托付于您让我来雕刻吗?这其中的干系重大,草民不敢有丝毫疏忽。” 宦官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似是在考量着什么,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陆大师,你且放心,此事千真万确,皇上亲自交代于我,命你务必精心雕琢此玉。” 陆子冈闻言,心中仍是半信半疑,但眼下也只能暂且相信宦官所言,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将目光投向那盘中的水晶。 那宦官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仿佛手中握着一张无形的王牌,对陆子冈那略带惊讶的反应,就像是早已将一切都算计在内一般。 宦官看着陆子冈的表情继续道:“陆大师,您可别拿这种事开玩笑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玉料啊,那可是杂家亲自眼瞧着陛下用红绸遮盖起来,随后放入那锦盒之中的,如此郑重其事,怎会有假呢?倘若这真要是假玉料,杂家这条命怕是都得交代在这里啦!” 而此时的陆子冈,心中犹如掀起了一阵波澜,表面上却依然强装镇定。 他在心底暗暗骂道:“真是个傻帽,明明一眼就能看出那是水晶,却还在这儿信誓旦旦地说是玉料!” 但尽管心中满是疑虑,他却也深知此刻绝不能再继续追问下去,生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旁的苏志皋,那张平日里沉稳冷静的脸庞此刻也变得紧绷起来,额头上隐隐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紧紧抿着嘴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苏芷璇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也失去了光彩,她微微颤抖着身子,仿佛随时都会被这紧张的氛围压垮;叶芸宣则是脸色苍白,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张婉依更是吓得花容失色,眼中闪烁着惊恐的光芒,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塑,静静地站在那里,整个玉坊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期待,仿佛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陆子冈满脸疑惑地再度追问:“公公,这可真是奇了怪了,皇上怎会知晓草民琢玉之技举世无双呢?难道是有什么特别的机缘巧合?再者,这皇上对于这般珍贵的材料,竟未提及任何关于要做成何种器物的想法,就只让草民随意去发挥,这其中莫非另有深意?” 那宦官依旧面带微笑,缓缓说道:“陆大师啊,这其中缘由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哪里能够知晓呢?皇上的心思向来难以捉摸。不过既然皇上吩咐了,您尽管放手去雕琢便是,一月之后杂家自会将成品带回来交差。” 陆子冈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心中暗自揣摩着皇上此举背后的用意。他深知这可不是一件普通的差事,皇上如此安排,必定有着他的考量。 陆子冈静静地伫立在原地,脑海中如同一团乱麻般飞速运转着。 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犹豫与挣扎的光芒,双眉微微紧锁,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 思索的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煎熬一般。 他深知这道圣旨背后所蕴含的意义和分量,一旦做出错误的决定,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难以想象的后果。 宦官看着陆子冈这般模样,心中愈发不耐烦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愠色,那原本就略显严厉的语气此刻更是带上了几分怒意:“陆大师,皇上的旨意岂容你如此迟疑不决?莫非你真的要违抗圣意吗?” 话语间,隐隐透露出一股威压,仿佛要将陆子冈逼入绝境。 而一旁的叶芸宣则焦急不已,她紧紧地拉着陆子冈的衣角,那力度中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安与担忧。 她轻声在陆子冈耳边低语道:“子冈,别再犹豫了,快把圣旨接下吧,莫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那温柔的嗓音中夹杂着些许颤抖,似乎也被这紧张的氛围所感染。 陆子冈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明白自己此时的处境极为微妙,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在宦官和叶芸宣之间来回流转,心中暗暗做着最后的抉择。 最终,他还是缓缓伸出手,向着那道圣旨靠近,然而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他的手指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所阻挡住,停在了半空中…… 陆子冈突然脑袋灵光一现,心想说不定这皇帝对自己的名声也只是道听途说,所以拿着一块普通的玉石来试探自己,看看自己的琢玉水平是不是真的像传闻中的那样神乎其神;转念再一想,也许这是将自己名声传入宫中的大好机会,说不定他的名字会被宫中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听到。 想到这关键之处,陆子冈心中虽有些忐忑,但仍是毫不犹豫地立马接下了那道沉甸甸的圣旨。 他恭恭敬敬地对着眼前这位趾高气昂的宦官行了一个大礼,语气坚定而诚恳地说道:“既是皇命下达,草民岂敢有丝毫违抗不从之念。请公公尽管放心,子冈定会在一月期限之内,倾尽自身所有才华与技艺,以这手中之石精心雕琢出一件足以不辜负皇家深深厚望的精美玉器,绝不辱没皇恩浩荡。” 那宦官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随即尖声叫道:“哈哈,好好好,陆大师果真是爽快之人。” 他此刻内心极为兴奋,毕竟若能将这件差事圆满办好,他回到宫中定然会受到皇上的嘉奖,那地位与荣耀想必都会水涨船高。 接着,宦官再次郑重其事地说道:“此一个月期间,本杂家便就在这苏州府住下了。若是陆大师在那琢玉的过程之中,需要任何宝石或是金器之类的材料,只管和本杂家开口言说便是,本杂家必定会毫不保留、全力支持,定要让你毫无后顾之忧地完成这等绝世佳作。” 说完之后,只见他满脸堆笑地转头看向苏志皋,语气谄媚地开口说道:“苏大人呐,咱家可是初来乍到,对于此地实在是陌生得很呐,好多地方都不曾知晓呢。不知这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苏大人能否抽出时间陪伴咱家好好逛一逛这江南之地呀?” 原本苏志皋今日是计划着要带着自家女儿苏芷璇一同返回太仓去的,可谁曾想竟会被这突如其来从朝廷空降而至的宦官给拦住了去路,并提出这般要求。 面对此情此景,苏志皋纵然心中有万般不愿,但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位来自京城的权贵人物,于是便赶忙连连点头应承道:“公公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哟,能够有幸陪同上差大人深入了解咱们这江南一带独特的风土人情,那可真是下官莫大的荣幸呐!公公尽管放心便是,在这一个月里,下官必定会精心妥善地安排好每日的行程,保证让您此次江南之行满载而归、不虚此行!” 听到苏志皋这番言辞恳切的回答后,那名宦官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轻声说道:“嗯,不错不错,苏大人果然是个识趣之人,那就有劳苏大人费心啦!” 随后,这名宦官又将目光移向一旁正专心致志雕琢玉器的陆子冈,微笑着继续说道:“陆大师啊,既然事情已经这般定下,那杂家也就不再过多叨扰您的时间了。杂家暂且先前往苏州城内的驿馆落脚歇息,静候您的好消息传来。哦,对了,在此还要特意提醒一下陆大师,此次所要雕琢之玉器乃是关乎皇家体面之事,万不可掉以轻心呐,所以还望陆大师务必尽心尽力才是!” 陆子冈不敢怠慢,忙不迭地点头应承下来。 他目送着宦官一行人在苏志皋的陪同下渐行渐远,直至身影消失不见。 随后,他缓缓转过身来,目光重新落回到桌上那块毫不起眼的原石之上,不禁又一次犯起了愁。 “子冈哥哥,这件事你怎么就答应了下来啊?这块分明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而已呀!你打算如何将它雕琢成作品呢?”张婉依毕竟还是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性格急躁,心里藏不住事儿,想到什么便脱口而出。 一旁的叶芸宣见状,脸色骤变,慌忙伸手捂住了张婉依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压低声音警告道:“我的好妹妹哟,你可真是胆大包天!你知不知道那可是圣上亲自下达的旨意啊!你的子冈哥哥要是胆敢违抗圣命,那可是掉脑袋的死罪!好在刚刚你说的那些胡话没有被旁人听见,否则有人借机向上面告发你一番,给你安上个对圣上大不敬的罪名,到时候恐怕连你们一家子都得跟着遭殃,吃不了兜着走啦!” 张婉依显然被叶芸宣这番声色俱厉的话语吓得不轻,一双大眼睛惊恐地瞪得浑圆,小脸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她拼命地点着头,表示自己已经认识到错误,绝对不会再口无遮拦地乱说一通了。 陆子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仿佛承载着千言万语,又似包含着无尽的感慨和遗憾。 他的目光缓缓地、却又坚定不移地再次落在了那块毫不起眼的黑色水晶之上,眼眸之中流露出复杂难明的神色。 此时,店内熙熙攘攘的众多宾客也注意到了陆子冈的异样神情,大家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喧闹嘈杂的氛围瞬间变得安静下来。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陆子冈,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陆大师,您觉得这块石头里头真会藏有美玉吗?”人群中有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依我看啊,怕是够呛!这玉石黑黢黢的,怎么瞧都不像是有玉的样子,说不定就只是一块普通的破石头罢了。”另一个人紧接着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陆子冈听着周围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心中明白这些平头百姓平日里接触玉石的机会本就不多,对于水晶这种相对较为罕见的宝石更是知之甚少。 因此,他并未将这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任由他们随意猜测和谈论。然而,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眼前的这块看似平凡无奇的黑色水晶实则暗藏玄机。 他将其凑近光源,然后极其谨慎地缓缓转动着手腕,让那块水晶在强光的照射下不断变换角度,试图透过那层神秘的黑色外皮,窥探到隐藏在深处的纹理脉络。 叶芸宣站在一旁,美眸凝视着陆子冈那专注得仿佛忘却周围一切存在的身影,只见他如痴如醉地盯着眼前那块温润的玉石,似乎想要透过其表面看到深藏其中的秘密。 她忍不住放轻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子冈,如何呀?可有看出什么端倪来吗?” 然而,陆子冈就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一般,对叶芸宣的询问毫无反应,依旧全神贯注地研究着手中的原石。 他心里很清楚,此次接受的这个任务极其重要且艰巨异常。这不单单关系到他个人多年积攒下来的声誉名望,更是与皇家的尊严和体面紧密相关联。若稍有差池,不仅自己苦心经营的名声将会毁于一旦,说不定还会因此惹下弥天大祸,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就在他感到压力如山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也许,这正是自己能够一举成名、扬眉吐气的绝佳契机!说不定借此机遇,他就能更进一步,去接近那个一直深埋在心底的人儿…… 想到这里,陆子冈不禁心跳加速,双手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水晶。 而此时的叶芸宣见陆子冈还是没有回应自己,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她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子冈,究竟怎样啦?你倒是给句话呀,到底有没有想好办法呢?” “哎呀,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哟!这又不是母鸡下蛋,说下就能下出来的。我可得先好好地研究一番,仔仔细细地观察之后才能得出结论呢!” 话音刚落,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块晶莹剔透的水晶,匆匆地走进了属于他自己的那间工作室。 就这样,陆子冈正式开启了他的工作之旅。此时的他,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手中的那块水晶,心中暗自思忖道:“这皇帝老儿可真是有意思得很呐!竟然拿这么一块水晶来刁难我。只怕他心里也清楚得很,在咱们这群人当中,真正了解水晶这种玩意儿的怕是没几个。再者说了,这水晶的硬度比起玉石可要低得多啦,稍不留意就极容易被划伤。要是一个不小心,把这宝贝疙瘩给弄坏喽,那可如何是好哇!” 想到这里,陆子冈不禁皱起了眉头,但手上的动作却依旧轻柔而谨慎。 然而,面对着眼前这黑不溜秋且巨大无比的一块材料,陆子冈的内心再度被困扰所笼罩。 他眉头紧锁,目光紧紧地盯着这块水晶那大片的黑色区域,只见其中某些部分竟然还微微泛着白色,而其头部位置则略带一丝青色。 陆子冈陷入了沉思之中,脑海里开始飞速地搜寻着后世那些出自子冈玉器的精美作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他几乎要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间,一道灵感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有啦!”陆子冈兴奋得差点叫出声来,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 …… 第241章 茶晶梅花插花瓶(二) 叶芸宣和张婉依并肩而立,站在工作室门口,她们焦虑不安的神情清晰可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渐渐西斜,夜幕开始降临,然而她们依然坚定地守候着。 终于,在掌灯时分,一道身影急匆匆地从工作室里冲了出来。 正是陆子冈,他满脸喜色,仿佛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般兴奋不已。 叶芸宣和张婉依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深深的疑惑。 张婉依再也按捺不住内心强烈的好奇,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子冈哥哥,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高兴啊?快跟我们讲讲嘛!”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扯着陆子冈的衣袖撒娇。 陆子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那激动得快要跳出嗓子眼儿的心,然后缓缓开口道:“我想到该怎么做了!你们看这块玉石,别看它表面黑不溜秋毫不起眼,但是其内部的玉料却宛如墨玉一般温润细腻,而且在黑暗之中还隐隐透着些许白色,尤其是上部更是有些泛青之色呢。所以,我打算用它来雕琢一件茶晶梅花插花瓶!” 听到这个设想,叶芸宣忍不住轻声重复道:“茶晶梅花插花瓶?”她的目光落在那块玉石上,眉头微微皱起,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担忧。 沉默片刻后,她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这想法确实别出心裁、独具匠心,可是……真的能够成功吗?毕竟这样复杂的造型对于工艺要求极高,稍有不慎便可能前功尽弃啊。”说完,她忧心忡忡地看着陆子冈,似乎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陆子冈充满自信地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她的观点,他目光坚定且专注地看着眼前那块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玉石,缓缓开口说道:“请相信我的判断,以我的经验来看,这块玉石无论是从它那细腻的质地,还是其独特而迷人的颜色而言,都是最适合此种设计方案的不二之选。再者,众所周知,梅花自古以来便被视为高洁和坚韧精神的象征,而这种品质恰好又与咱们皇家所追求和展现出的高贵气质完美契合。” 此时,一旁的张婉依面带关切之色,轻声劝说道:“子冈哥哥,你还是先放下手中的活计去用饭吧。你瞧瞧,这都已经埋头研究一整天啦,想必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吧?”她边说边走到陆子冈身边,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紧接着,叶芸宣也附和着张婉依的话语,柔声劝慰道:“就是呀,子冈。虽说琢玉之事的确重要无比,但终究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呀。你可得多多保重自个儿的身体才行呢!” 然而,面对两人的好心劝说,陆子冈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只听他语气坚决地回应道:“多谢二位姑娘的关怀之意,我心领了。可此时此刻,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将这幅设计草图尽快勾勒出来,实在是没有半点心思去考虑吃饭的问题啊。此次皇上交给我的任务可不简单呐,着实令我苦恼。好在经过一番苦思冥想之后,终于让我捕捉到了一丝灵感的火花。所以,趁此良机,我必须得抓紧时间将这稍纵即逝的灵感化为具体的设计图稿才行。” 说完这番话后,陆子冈便再次准备走进工作室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了工作当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 “子冈,为何这样讲?我听说玉石雕刻设计向来被视为最具挑战性的环节呀!只要能构思出完美的设计方案,然后有条不紊地依照设计进行雕琢,岂不是就能顺利完成作品么?”叶芸宣一边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一边用那双灵动的眼眸紧盯着陆子冈,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陆子冈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虽说理论上的确如此,可此次圣上赐予我用于雕刻之物并非寻常的玉料,而是极为罕见的水晶!”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眼前满脸惊愕之色的叶芸宣与张婉依,心中暗自思忖着不知她们是否知晓这水晶究竟是什么东西。 果然不出所料,听闻“水晶”二字后,叶芸宣和张婉依两人瞬间面面相觑,脸上皆浮现出震惊不已的神情,仿佛刚刚听到了一件超乎想象、令人难以置信之事。 “水晶?这......这到底是何种稀罕物件啊?”张婉依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追问道,由于过度惊讶,她的声音甚至都略微有些颤抖起来。 与此同时,一旁的叶芸宣同样是一脸疑惑不解的模样,紧紧地凝视着陆子冈,期待着他能够给出一个详细而又合理的解释。。 陆子冈轻轻地叹息一声,缓缓地开口解释起来:“哎呀,这该怎么说好呢!水晶啊,就是一种极为稀有的矿物呢,也能算作宝石中的一类。就像你们平日里所佩戴的那些项链呀、珠花啦,又或者是其他的一些小饰品上面,常常都能够看到水晶被镶嵌其中。然而,像这般巨大的水晶拿来用于雕刻,我还真是头一回碰到呢。只不过嘛,既然当今圣上已经下达了旨意,那我身为一名玉雕师傅,无论如何也是要竭尽全力去完成这件差事的。况且,这水晶跟咱们常见的传统玉料可不太一样哦。由于其所包含的矿物质有所差异,所以水晶的质色可以细分成紫晶、绿晶、茶晶、墨晶、蓝晶、发晶、鬃晶以及黄晶等等多种类型。并且,水晶的硬度相较于玉石而言可要低出不少呢,如果在雕刻的过程当中稍有不慎,那就非常容易将其损坏掉。” 听到这里,叶芸宣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问道:“子冈,既然这水晶的硬度这么低,那毫无疑问肯定会大大增加雕刻的难度呀。那你方才说的想法能够实现的了吗?” “嗯,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先把这块水晶的中间部分给掏空掉,接着呢,要在其表面雕琢出梅花的枝干图案。而那些自然生成的白色斑点嘛,正好可以当作正在绽放中的梅花。”陆子冈一边慢条斯理地讲述着自己的构思,一边在脑海里逐步清晰地描绘出整个作品的设计样式。 “什么?这水晶的质地本来就硬、还极容易破碎,你居然还想着要把中间部位给挖空,并且在表面去雕刻那纤细的梅花枝干还有花?这岂不是更容易导致它受到损伤甚至破裂吗?”叶芸宣听着陆子冈的设想,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惊讶得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陆子冈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叶芸宣所说的话,然而他的眼眸之中却迅速地闪过了一抹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自信满满地说道:“确实如此,你说得一点也没错。不过,正因为存在这样的困难与挑战,才使得这次的创作变得更具吸引力和独特性呀。我心里琢磨着,可以充分发挥水晶自身所具有的高透明度这一特性,再凭借我的雕刻技艺,让那梅花能够在光线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若有若无、如梦似幻的奇妙视觉效果,宛如真实的梅花正悠然自得地生长于花瓶之内。至于如何完美展现出梅花的质感和神韵嘛,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在实际雕刻的时候,我准备恰到好处地融入一些极其细微的凹凸起伏以及逼真的纹理细节,以便能够成功模拟出梅花树皮那粗糙的触感以及花瓣那轻柔细腻的质感。” “你的设计嘛,说实话,我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只是像这般独特的设计风格,还有这种高难度的雕刻手法,恐怕就连你也是头一回尝试吧?要知道,这次可是要给当今圣上雕琢美玉啊,万万容不得出现哪怕一丁点儿的失误哟!”叶芸宣美眸凝视着陆子冈,语重心长地说道。 陆子冈听闻此言,原本就严肃的神色瞬间变得愈发凝重起来。 他心里非常清楚,此番任务意义非凡、责任重大,稍有差池便有可能引发难以估量的严重后果。 只见陆子冈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回应道:“叶小姐所言极是,像如此的设计若是用在普通的玉石原料上面,我定然会毫不迟疑地下刀开工。只可惜呀,这回所用的材料乃是罕见珍贵的水晶料,而针对此类材质运用此种技法进行雕刻创作,我确确实实未曾有过任何经验。不过呢,正因为它充满了未知与挑战,所以我才想着放手一搏,竭尽全力去超越自我、突破自身技艺的极限。毕竟皇上亲自把这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交付到我的手中,其用意显然是想要借此机会好好检验一下我的真实水平。身为一名合格的琢玉匠人,我绝对不能辱没了咱们这个行当的名声和荣誉。况且,圣旨都已经接下了,这块美玉无论如何我都是非治不可啦!” 张婉依站在一侧,全神贯注地聆听着陆子冈讲述。 只见她双手紧紧握拳,仿佛要把全身的力量都传递给眼前这个令她无比崇拜的人。 她那双明亮的眼眸里,此刻正闪烁着炽热的光芒,那是一种对陆子冈毫无保留的信任、钦佩以及坚定的支持。 “子冈哥哥,你一定行的!我对你的技艺有着绝对的信心,而且我知道,只要是你下定决心去做的事情,就一定会成功!”张婉依激动得声音微微颤抖,脸上洋溢着如痴如醉的神情,像极了一个陷入热恋中的小女生模样。 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着这一切的叶芸宣,看到张婉依这般花痴的表现,不禁暗自摇头苦笑。 她心想:真是个单纯的小傻瓜,她哪里晓得这件事情背后暗藏着多少艰难险阻呢?然而,事已至此,连圣旨都已经接下了,再多说也是无益。 于是,叶芸宣只能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嘱咐道:“既然这样,子冈,那你就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治玉中去吧。不过有一点你千万要记住,在此之前,你可从来没有尝试过雕刻水晶这种材质,所以一定要先充分了解它的特性,等完全熟悉之后再动手雕刻,万万不可操之过急啊!一定要牢记我的话哦!” 听到叶芸宣这番关切备至的话语,陆子冈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看着陆子冈胸有成竹的样子,叶芸宣稍稍放下心来,接着用轻柔温和的语气说道:“那好,你快去吧!一会儿我会亲自把饭菜送到你的工作室去,记得别太劳累啦!” …… 接下来的数日里,时光仿佛在这间小小的工作室中凝固了一般。 陆子冈整个人就如同被施了魔法般,全身心地沉浸其中,外界的喧嚣、嘈杂声对他而言,犹如隔世之音,丝毫无法穿透那道无形的屏障进入他的世界。 他首先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珍贵的茶晶放置在工作台上,然后拿起放大镜,一寸寸地仔细端详其纹理。那些或深或浅、或粗或细的纹路,宛如大自然亲手绘制的神秘画卷,吸引着他的目光,让他沉醉其中无法自拔。接着,他又开始逐一测试茶晶的硬度,从轻柔如微风拂面的力度到刚猛似雷霆万钧的力量,不断变换着手中雕刻刀的角度和力度,轻轻触碰着这块宝石。 每一次接触,茶晶都会给予他一种独特的反馈,或是微微颤动,或是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这些细微的变化都被他敏锐地捕捉并铭记在心。 与此同时,叶芸宣几次送饭就看在眼里。看着他如此全神贯注的模样,心中既感动又心疼。 于是,她每天都会准时备好精致可口的饭菜送进工作室,轻轻地放在一旁,生怕惊扰到他。 尽管有时饭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可她始终没有半句怨言,只为能确保他不会因为过度劳累而累垮身体。 在此期间,张婉依和苏芷璇也曾怀着关切之情前来探望。然而,每次还未等她们靠近工作室门口,便会被守在那里的叶芸宣礼貌地拦下。 甚至连宦官派来查看进度的随从也未能幸免。 好几次他们想要强行闯入。,但叶芸宣却毫不畏惧,挺直身子拦在门前,义正言辞地说道:“各位大人,陆先生正在专心雕琢作品,此时若贸然打扰,恐怕会前功尽弃。还请诸位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面对叶芸宣的坚决态度,那些随从们纵然心中恼怒,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悻悻而归。 时光犹如脱缰之野马,飞逝而过,眨眼之间,二十多个日夜便已然消逝于无形之中。 在此期间,陆子冈可谓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当中,除去每日必要的吃饭和解手之外,他仅仅只有一天走出工作室稍作歇息,权当是给自己紧绷的神经放个小假,让身心得到些许舒缓。 就在这看似平淡无奇的某一日,从陆子冈的工作室里突然传出一声充满喜悦与满足的低沉呼喊。 原来,历经了数不清的反复尝试以及接踵而至的挫败之后,陆子冈终于成功地将整块晶莹剔透的水晶完全钻空,并且在其表面精雕细琢出了栩栩如生的梅花枝干和娇美动人的花瓣。 至此,这件作品的大致轮廓已经初现端倪,但后续还有更为细致入微的加工程序以及精心打磨的环节等待着他去完成。 待到叶芸宣和张婉依获得准许踏入这间工作室的时候,呈现在她们眼前的那件尚未最终完工的作品瞬间令她们瞠目结舌,呆立当场。 因为摆在她们面前的,绝非仅仅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茶晶梅花插花瓶那么简单,而是一件足以堪称艺术珍品的杰作!它就宛如拥有了鲜活的生命一般,瓶身上绽放的每一朵梅花看上去都是那样的真实生动,仿佛正迎着轻柔的微风微微摇曳,甚至还隐隐散发出一缕缕若有似无的淡雅幽香,令人陶醉其中而难以自拔。 “子冈哥哥,这……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太神奇啦!”张婉依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晶莹的泪花在她那美丽的眼眸里不停打转儿。 眼前的作品犹如一件稀世珍宝般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深深地吸引住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和情感,以至于让她完全沉浸在了其中无法自拔。 一旁的叶芸宣同样被深深地震撼到了,嘴巴微微张开,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她心里很清楚,这件惊世之作的背后凝聚着陆子冈无数个日日夜夜辛勤付出的汗水以及全部的心血。 此时的陆子冈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之中既有满满的成就感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如今就只差最后关键的一小步了,等把这些全部做完就能顺利交差啦。不过眼看着交货的期限马上就要来临,我还是赶紧加把劲争取尽快完工比较好啊!”陆子冈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准备回到工位上。 听到这话,叶芸宣连忙开口劝说道:“子冈,要不你先停下来歇息一会儿吧?毕竟这最后的一点点工作也不急于这短短几天呀!而且你这段时间真的已经非常辛苦了,如果再不休息一下身体怎么吃得消呢?” 陆子冈听后稍稍犹豫了片刻,然后转头看了看那件几近完成的精美玉器,脑海中不禁回想起自己在过去这段日子里没日没夜埋头苦干的场景。 经过一番思考之后,陆子冈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好吧,那我就稍微休息一下好了。” 说罢,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工具,活动了几下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变得僵硬酸痛的肩膀和手臂。 …… 第242章 意外 陆子冈面带微笑地跟随着叶芸宣一同朝着后厨走去准备享用美食,然而此时的张婉依却静静地站在了陆子冈那间工作室的门外。 只见她先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陆子冈和叶芸宣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的身影,紧接着又将目光缓缓转移到了陆子冈遗留在工作室内的那件精美的“梅花插花瓶”之上。 刹那间,一股强烈的好奇心瞬间涌上心头,并不断地驱使着她一步步缓慢而坚定地朝着陆子冈的工作室靠近过去。 张婉依对于眼前这件美轮美奂的玉器简直喜爱到了极致,因为在此之前,她从未有机会亲眼目睹过这般晶莹剔透、宛如梦幻般透明的水晶饰品。 正如那句老话所说:“不出意外的话,往往就要发生意外。” 果不其然,当她满心欢喜地拿起那个插花瓶,然后将其举高对准灿烂的阳光,企图借助温暖的阳光来进一步凸显花瓶上面那些栩栩如生的梅花所散发出的迷人魅力之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也许是因为内心太过激动导致双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从而手一滑;又或者是那道耀眼的阳光恰好照射在纯净无暇的水晶表面后形成的反射光线刺激到了她的双眼,使得她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掌去遮挡住这恼人的强光。 于是乎,在这一系列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她竟然失手松开了原本紧紧握住插花瓶的手…… 只见那精致的梅花瓶宛如失去了生命一般,从她那微微颤抖的手中悄然滑落。 伴随着一道短促而尖锐的“砰”声响起,那清脆的声响犹如一把利剑刺破了原本宁静的空气。 刹那间,整个房间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声所震撼。 张婉依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雪,毫无血色可言。 她瞪大了双眼,惊恐地望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身体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已然凝固成了永恒。 “呀......!” 几乎就在同时,在后厨忙碌的陆子冈和叶芸宣猛地听到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那叫声如此凄厉,以至于两人立刻就分辨出这是张婉依的声音。他们心头一紧,急匆匆地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当陆子冈和叶芸宣气喘吁吁地冲进工作室的大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陆子冈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那可是他花费了无数个日夜、倾注了全部心血精心雕琢而成的作品啊!每一刀、每一划都蕴含着他对艺术的执着与热爱。 叶芸宣见状,赶忙快步走上前去,轻轻地搂住张婉依的肩膀,试图给予她一些安慰。 然而此时的张婉依整个人仍处于极度的惊恐之中,她浑身不停地颤抖着,嘴唇哆嗦着,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婉依妹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害怕,快跟我们说说。”叶芸宣焦急万分地问道,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呀!”张婉依一边嗫嚅着解释,声音颤抖得厉害,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一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看到这个插花瓶实在是太漂亮、太精致了,一下子没忍住就拿起来想要仔细地看一看。可是谁能想到呢,它突然就从我手里滑落下去了!” 说着说着,晶莹的泪珠已经开始在她那美丽的眼眸里打着转儿,似乎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此时的张婉依满心都是懊悔和自责,她深知自己犯下了一个难以挽回的大错。 她望着不远处正蹲在地上的陆子冈的背影,心里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般难受。 而陆子冈则一声不吭地蹲着,一动不动,让人猜不透他此刻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有些发愣的叶芸宣终于回过神来。 “啊?什么?花瓶掉到地上啦?”她惊呼出声,满脸惊愕地看向陆子冈所在的方向,然后急匆匆地迈步走到陆子冈身边,蹲下身子急切地问道:“子冈,你快瞧瞧这花瓶有没有摔坏呀?这地板虽然是木质的,按说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碎了吧?” 陆子冈面色凝重,缓缓蹲下身子,伸出双手,极其小心翼翼地捧起了地上的花瓶。 他的动作轻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生怕稍一用力就会让这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物件彻底破碎。 只见他将花瓶轻轻放在眼前,眯起眼睛,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审视着这个曾经精美的艺术品。 然而,即便不用细看,地上那些明显散落的碎片也早已昭示着它悲惨的命运——哪怕还未完全破裂,也必然存在着破损之处以及一道道令人心痛的划痕。 \"碎了……\" 陆子冈双唇微张,声音低沉而沙哑,犹如梦呓般喃喃自语。 这一刻,他似乎不是在与任何人交流,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面对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打击。 他的眼神空洞无神,仿佛灵魂已被抽离,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一旁的叶芸宣见此情景,心如刀绞。 \"你仔细看看,到底是整个都碎了,还是只是有一些地方破损或者有划痕?\" 叶芸宣的语气轻柔如水,带着无尽的关切和疼惜。 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陆子冈的脸上,期待着从他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张婉依静静地聆听着陆子冈的斥责,心中的愧疚和懊悔愈发沉重,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她脚步踉跄地向前冲去,扑通一声跪倒在了陆子冈的面前。 此刻的张婉依早已泪流满面,晶莹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源源不断地从她那红肿的眼眶中滚落下来,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化作一朵朵悲伤的水花。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哽咽着,声音颤抖得几乎让人无法听清,“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子冈哥哥,求求你,原谅我吧,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来弥补我犯下的过错!” 然而,陆子冈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来,怒目圆睁,对着张婉依大声吼道:“弥补?你拿什么来弥补?你可知道雕刻这样一件作品需要耗费我多少时间和心血吗?你就这样一个不小心,说打碎就打碎了,你以为这东西就像街边的大白菜一样随处可见、不值一文吗?想要做就能立刻做出来吗?你太天真了!” 他的吼声震耳欲聋,在空气中回荡着,仿佛要将屋顶掀翻。 张婉依娇弱的身躯猛地一颤,就如同狂风中的花朵般瑟瑟发抖。 陆子冈那突如其来的怒吼声宛如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她的心间。 她那张原本美丽动人的脸庞此刻布满了泪痕,双眼红肿得像两颗熟透的桃子。 “不是的,子冈哥哥……”张婉依泣不成声,话语断断续续,“我……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啊!我当时只是出于好奇才拿起来看了一下而已,谁知道它竟然会从我手中滑落下去。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弄坏它的呀!而且,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做的东西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 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每吐出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声音里饱含着无尽的悔恨与绝望,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 而一旁的叶芸宣看到这番情景,急忙伸出手轻轻地拍着陆子冈宽厚的后背,柔声说道:“子冈,先别激动,冷静一下好吗?” 随后,她又将目光转向张婉依,那眼神无比温柔,犹如春日暖阳,试图给予这个可怜的女孩一丝温暖与安慰。 “婉依啊,你也别过于苛责自己啦,咱们大家心里头都明白,这件事情你绝对不是有意为之的。当下最为关键的,还是得好好琢磨一下究竟应该如何应对才好呀。要不然,婉依,要不你暂且先到外面去待一会儿吧?”有人轻声劝慰道。 然而,张婉依却只是固执地摇着头,目光紧紧锁定着陆子冈,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我不要走,我就呆在这里,哪儿也不会去……”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倔强和坚决,仿佛只要稍微挪动一步,就会失去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一般。 一旁的叶芸宣见状,不禁焦急万分,她连忙转向陆子冈,开口劝说道:“哎呀,子冈啊,你也就别再怪罪婉依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瞧瞧这个花瓶是否还有挽救的余地吧?要知道,留给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呀,况且即便是有足够的时间,像这般质地优良、做工精美的水晶制品,一时之间恐怕也难以寻觅得到替代品来重新制作了。”说话间,叶芸宣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慌乱。 陆子冈听到这话,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试图让自己那有些焦躁不安的心绪能够尽快平静下来。 毕竟,他很清楚,此时此刻对着一个已然完全乱了心神、六神无主的女孩子大发脾气,并不能够真正有效地解决眼前所面临的棘手难题。 于是,他强压下心头的火气,缓缓蹲下身子,开始仔细端详起那个已经破碎的花瓶来。 他缓缓地低下头颅,目光再度聚焦于手中紧握着的那个花瓶之上。 曾经,它宛如一件绝世珍宝,通体晶莹剔透,仿佛能折射出世间万物的光芒;其工艺更是巧夺天工,每一处细节都精雕细琢,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此时此刻,这件原本完美无瑕的艺术品却已然面目全非——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犹如蜘蛛网一般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看到眼前这般惨状,他只觉得心头猛地一揪,一阵尖锐的刺痛瞬间传遍全身。 但很快,理智占据了上风,他开始思考接下来究竟该如何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张小姐,实在抱歉,方才是我的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有些失控了。你起身吧,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般田地,即便再怎样苛责于你,也难以让这花瓶恢复到最初的模样了。” 陆子冈说话时的声音略微显得有些生硬和干涩,不过相较于刚刚怒不可遏之时,已然缓和了许多。 “此事,我亦难辞其咎。若不是我中途停下休憩片刻,又或者提前将这些珍贵物品妥善收起保管,或许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了。此次权当给你我二人一个沉痛的教训罢!至于这个破损不堪的花瓶……我也唯有竭尽全力尝试对其进行修复了,虽说困难重重,但总好过彻底失去这件费尽心血才得以完成的杰作。更何况,皇上早已降下圣旨,故而我决不能随随便便找个物件来敷衍了事啊!” 说完之后,他便紧闭双唇,没有再吐出一个字来。 只见他动作迅速地伸手拿起那个精致的花瓶,然后稳稳当当地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之上。 紧接着,他抬起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叶芸宣和张婉依二人,缓声说道:“叶小姐,那就有劳你带着张小姐先行离开吧。接下来,我需要集中全部精力去思考该如何将这个受损的花瓶修复。” 叶芸宣自然明白他这番话语背后的意思,其实就是给自己下达了一道逐客令。 虽说这并非专门针对她个人,但此时此刻,从他紧蹙的眉头以及略显凝重的神情之中不难看出,他的心情定然十分沉重与压抑。 想到此处,叶芸宣赶忙走上前去,轻轻地拉住还沉浸在悲伤中的张婉依的手,柔声说道:“走吧,婉依妹妹,我们先出去,不要打扰到子冈先生工作。”说罢,她便半拉半拖着张婉依缓缓地朝着门口走去。 张婉依就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任由叶芸宣牵着自己前行。 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珍珠般,一颗接一颗地滚落下来,怎么都无法止住。 叶芸宣看着如此伤心欲绝的张婉依,心中满是怜惜。 她一边继续拉着张婉依往外走,一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张婉依的后背,用无比温柔的语气安慰道:“好妹妹,快别哭啦。你子冈哥哥他绝对不是有意要对你发脾气、凶你的呀。他之所以会这样,无非是因为太过在乎那件作品了而已。你想想看啊,为了能够制作出这么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他究竟耗费了多少的时间和精力?而且,如果不能按照预定的期限顺利完工交差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甚至可能连性命都会保不住呢。所以,咱们得多多体谅他才行呀。” 张婉依一边抽噎着,一边轻轻地点了点头,泪水不断地从她那红肿的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然而,尽管表面上做出了回应,可她内心深处的愧疚与自责却如同一块巨大而沉重的石头,死死地压在她的心口,令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微微低下头,用微弱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我真的知道错了……叶姐姐,你说子冈哥哥会不会因为这件事,从此以后就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啊?” 听到这话,叶芸宣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张婉依的肩膀,安慰道:“不会的,你这么可爱又善良,子冈他刚才那些话不过只是一时的气话罢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让他尽快平复一下心情,同时再好好琢磨琢磨该如何去修复那件被打碎的花瓶。至于你嘛,也不要再过分地责怪自己啦!毕竟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算再怎么后悔也是没有用的呀。” 听了叶芸宣的这番话,张婉依稍稍抬起头,用充满希冀的眼神望着对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你觉得子冈哥哥他真的会有办法把那个花瓶给修复好吗?” “你呀,怎么就不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呢?你可知道你子冈哥哥到底是什么人物啊!就连苏小姐那已经断裂破损得不成样子的蝴蝶簪花,他都能够轻轻松松地修复如初,这么一个小小的花瓶又怎会难倒他呢?肯定不在话下啦!” 叶芸宣一边说着,一边眼中流露出满满的期待和希望之光。 接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身旁的张婉依,关切地说道:“哎呀,婉依妹妹,方才发生那样的事情,想必把你吓得不轻吧!要不这样,你还是先回去歇息一会儿吧!” 然而,张婉依听到这话之后,心里却不禁咯噔一下,她误以为叶芸宣这是在下逐客令,想要赶走自己,而且从此以后恐怕都不会再允许自己踏入此地一步了。 于是,她急忙摆手摇头,急切地回应道:“不不不,叶姐姐,我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我哪里都不要去,我就要留在这儿等着子冈哥哥把那个花瓶给修好!虽然我可能确实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就算只是在这里陪伴着子冈哥哥也好呀!” 叶芸宣看着张婉依一脸坚决的模样,知道再多劝也是无益,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最后,她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留下张婉依独自一人在陆子冈工作室外面的庭院里静静等待。 …… 时间仿佛凝固一般,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漫长难熬。 转眼间,规定上交作品的时限已至,但陆子冈工作室的大门依然紧紧关闭,没有丝毫开启的迹象。 在苏志皋和苏芷璇的陪伴下,那位宦官面色凝重地再次踏入了子冈玉坊。 他们径直走向陆子冈的工作室,而后在其外的庭院中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与此同时,街坊四邻们听闻消息后纷纷赶来,将子冈玉坊围得水泄不通。 此外,陆子冈的众多好友也闻讯而至,大家齐聚一堂,共同怀着满心的期待,想要一睹陆子冈此次究竟能够创造出怎样令人惊叹不已、惊世骇俗的玉器佳作。 “这……怎么回事?陆大师难道还未完工吗?”宦官眉头微皱,脸上流露出些许不满之色。 他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罢了罢了,这制玉一事本就极为复杂繁琐,绝非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事情。杂家就再多等上一会儿吧。不过,如果等到午时,陆大师仍未能如期完成制作,那就休怪杂家如实上报朝廷了!” 说罢,宦官双手抱胸,闭上双眼,看似平静地坐在那里继续等待。但从他微微颤动的眼皮可以看出,其实他内心也并不像表面那般淡定自若。 叶芸宣此时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但表面上还是强装镇定,她赶忙手脚麻利地沏好了一杯香气扑鼻、色泽翠绿的上好西湖龙井,小心翼翼地将其摆放在了那名宦官的面前,满脸堆笑地说道:“公公,您先别急,请稍安勿躁啊!我猜想陆大师他定然是对这件皇上极为看重的玉器精雕细琢,花费了不少功夫和心思,这才有所耽搁了些时辰。不过呢,想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带着完工的玉器出来面呈公公您啦。” 然而,那名宦官似乎并不买账,对于叶芸宣的这番解释充耳不闻,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自顾自地伸出手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小口茶。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马上就要到正午时分了。 宦官脸上原本还算平和的表情渐渐变得阴沉起来,很显然已经等待得有些不耐烦了。 一旁的张婉依见此情形,心里头越发不安起来,她咬了咬牙,正欲上前向宦官坦白自己不小心打碎花瓶的事情,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密切关注着局势发展的叶芸宣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张婉依,并轻轻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她千万不要开口说话。 正午时分,阳光直直地照射下来,仿佛能将一切都烤焦。 宦官坐在子冈玉坊内,脸色阴沉得如同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终于再也无法按捺住内心的怒火。 只见那宦官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满脸怒容,指着陆子冈工作的方向大声吼道:“哼!这陆子冈看来也不过是个徒有虚名、沽名钓誉之人罢了!整整一个月啊,居然连一件像样的作品都雕刻不出来!我看他就是故意拖延时间,戏弄于杂家!待杂家立刻禀报朝廷,让皇上好好治他的罪!” 说罢,他便气势汹汹地转身朝门口走去,似乎一刻也不想再在此处多做停留。 然而就在此时,只听得一阵轻微的嘎吱声响起,原本紧闭着的工作室门忽然被人推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陆子冈面色苍白如纸,脚步虚浮地从里面缓缓走出。 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木制锦盒,仿佛那盒子里装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陆子冈艰难地走到宦官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后,才抬起头来,用虚弱而坚定的声音说道:“公公莫急,草民幸不辱命,皇上所要的玉器草民已然治完,请公公过目。” 语毕,他颤抖着双手将锦盒递给宦官。 可待宦官接过锦盒的那一刻,陆子冈忽觉喉头一甜,一股腥热之气直冲而上。 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溅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朵触目惊心的血花。随后,他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般软软地倒了下去,双眼紧闭,彻底昏迷不醒。 整个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第243章 危机化解 围观众人的脸上皆浮现出惊恐之色,他们瞪大双眼,嘴巴微张,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犹如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每个人的心间。 宦官原本趾高气扬的神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骇然和惶恐。 他的脸色变得煞白,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眼看着陆子冈突然倒下,他心中大骇,生怕陆子冈会遭遇不测。 惊慌失措之下,宦官连忙挥舞着双手,大声招呼着身旁的随从:“快!快去把陆大师扶起来!千万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叶芸宣、苏芷璇、张婉依等几位女子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 只见叶芸宣身形敏捷,步伐轻盈。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到了最前面,一把扶住了陆子冈。紧接着,她小心翼翼地将陆子冈的身躯缓缓放倒,让他安然地躺在自己温暖的怀抱之中。 此时的陆子冈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气地靠在叶芸宣柔软的胸前。 宦官一脸茫然地望着眼前这一幕,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好端端的,陆大师怎就晕倒了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近前,想要查看陆子冈的状况。 叶芸宣心中清楚地知晓那个花瓶存在破损之处,但当她看到眼前完好如初的花瓶时,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惊讶之色。 毕竟,她实在难以想象陆子冈究竟是运用何种神奇手段,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将这个花瓶完美修复。 然而,此时此刻显然并非深究此事的时候。 于是,叶芸宣赶忙开口解释道:“公公,自从陆大师承接下这份为皇室打造珍品的重任之后,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甚至连工作室的门都不曾踏出一步。日以继夜地埋头苦干,不辞辛劳地赶着工期。而此番突然晕倒在地,想必是他全心全意、呕心沥血地投入到这件作品之中,将自身所有的精力和才华都倾注其中,以至于劳累过度,最终体力不支才会昏厥过去。” 众人听到叶芸宣这般言辞,纷纷颔首示意,并压低声音交头接耳地附和道:“的确如此啊,确实是啊!” 叶芸宣敏锐地捕捉到宦官脸上紧绷的神情稍稍有了一丝缓和,她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恳请公公开恩,应允小女子将陆大师搀扶到内室去休憩一小会儿。待到他神志恢复清明之后,定会给您一个详尽合理的解释说明。” 站在一旁的苏芷璇见到叶芸宣如此积极主动,心中不禁一喜,急忙伸手轻轻拉扯了一下父亲苏志皋的衣袖。 苏志皋何等聪明之人,自然深知自家闺女的这番小心思,于是也赶紧陪着笑脸向那宦官求情道:“公公,您瞧这精美的玉器都已然雕琢完成了。您呀,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半刻就要匆忙离开。不如行个方便,让陆大师先好生歇息一番吧!” 张婉依站在一旁,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来打破此刻的僵局。 然而,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件事情的起因,那源头竟是因为自己。再加上她深知以自己目前的身份和地位,实在不适合贸然插话。 如此一想,她只好默默地退到了角落里,静静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虽然身体远离了众人的视线,但她的心却始终牵挂着陆子冈。 此时,那位宦官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道:“自古以来,都听闻治玉乃是一项极为耗费心神的技艺。可没想到,这陆大师竟然会因为治玉而吐出血来!恐怕在咱们大明朝,他算得上是头一个啊。罢了罢了,既然如此,你就赶紧搀扶他下去好好休息一番吧。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件惊世骇俗的玉器作品,竟能把他逼迫至此等境地?” 说完这番话后,宦官随即吩咐身旁的随从前去协助叶芸宣,一起将陆子冈小心翼翼地扶进内室休憩。 而他自己,则留在了庭院当中,时而踱步徘徊,时而停下脚步望向紧闭的房门。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还时不时地落在那个放置在石桌上的锦盒之上,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亲手揭开它神秘的面纱,一睹其中所藏之物的风采。 …… 叶芸宣小心翼翼地将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的陆子冈搀扶进房间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开始张罗起来。 她先是唤来家中仆人,让其速速去请城中最有名望的大夫前来为陆子冈诊治病情;紧接着又吩咐厨房的下人赶紧准备药材并生火煎药,那有条不紊指挥若定的模样,活脱脱就是这屋子的女主人一般。 趁着煎药还需要一些时间,叶芸宣放心不下庭院中的情况,于是步履匆匆地再次来到庭院之中,打算亲自招呼还在门外等候的宦官。 此刻的庭院早已不复往日宁静,只见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闻讯赶来的百姓,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然而好在宦官身旁带了不少随从,这些随从们围成一圈,如同一堵坚不可摧的围墙般将百姓们牢牢地阻挡在外,不允许任何人越雷池半步。 宦官远远望见叶芸宣款款走来,赶忙迎上前去,满脸关切地询问道:“叶姑娘,此间事宜可都安排妥当了?” 叶芸宣闻言微微欠身施了一礼,轻声答道:“多谢公公关怀体恤,陆大师已然妥善安置妥当,后厨也正熬着药呢。依小女子之见,用不了多长时间,陆大师便能苏醒过来。”说罢,她抬头看向宦官,眼中满是感激与期待之色。 只见那名宦官微微颔首,一双狭长的眼眸再度聚焦于静静放置在石桌上的那个精致锦盒之上。 他的目光之中,好奇之色犹如点点繁星般闪烁不停,隐隐约约透露出期待之意。 宦官迈着缓慢而谨慎的步伐逐渐靠近石桌,伸出右手,手指距离那锦盒仅有毫厘之差。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及盒盖之时,他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一般,动作猛地一顿,整个人都停滞在了原地。 稍作犹豫之后,宦官转过头来,将视线投向站在一旁的叶芸宣。 他脸上挂着一抹看似和善的笑容,轻声说道:“叶姑娘,按照常理来说,如此珍贵的玉器应当由陆大师亲自开启,并交予咱家仔细查验才对。只是未曾料到,如今陆大师竟然昏迷不醒,实在令人惋惜呐!杂家着实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之情,所以斗胆有个请求。杂家瞧着你和陆大师之间的关系似乎颇为亲密且不同寻常,不知能否烦你代陆大师开启此锦盒呢?这样一来,咱家也好能够一饱眼福呀!” 叶芸宣听闻此言,心头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她自然清楚这件事情背后可能隐藏着诸多麻烦和风险,但当她看到周围众人那一张张充满好奇与渴望的面庞时,尤其是想到陆子冈为此付出的辛勤努力,终究还是狠下心来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随后,叶芸宣莲步轻移,缓缓走上前去。 她的双手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伸向锦盒的盖子。 终于,在众人屏住呼吸的紧张氛围之下,叶芸宣轻轻地揭开了锦盒的盖子…… 随着那精致华贵的盒盖被缓缓开启,宦官以及在场的众人皆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锦盒之上,甚至有人还悄悄地踮起脚尖,试图能够抢先一步窥探到锦盒内部那件神秘玉器的真容。 宦官此刻显得尤为激动,只见他情不自禁地上前挪动了几步,身体距离放置锦盒的石桌愈发靠近。 然而,当他走到距石桌仅有咫尺之遥时,却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停住了脚步,不敢再继续向前逼近分毫。 他深知这件玉器的珍贵与易碎,生怕一个不小心触碰到镜盒,导致里面的玉器不慎跌落地面而损毁。 于是,宦官清了清嗓子,尽量平复内心的波澜起伏,用他那特有的尖细嗓音说道:“叶姑娘,不知可否烦你将这玉器取出,也好方便咱家我能更仔细地查看一番呐?” 听到这话,叶芸宣不禁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思忖道:这宦官平日里胆小怕事,如今这般小心翼翼倒也不足为奇。只是万一这玉器在自己取出的过程中有所损坏,那可就真是百口莫辩、罪责难逃了啊!尽管叶芸宣心中有着一万个不愿意,但面对眼前这位代表着朝廷威严的宦官,那种无形的压力使得她根本无从拒绝。 无奈之下,叶芸宣只得硬着头皮,极其谨慎地伸出双手,朝着锦盒中的玉器慢慢探去…… 她微微俯身,手指如蜻蜓点水般轻轻探入盒内,当指尖终于触碰到那件玉器时,她不禁深吸一口气,似乎连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而后,她缓缓地、极为小心地将玉器从盒中托起,就像是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此刻,阳光正好洒落在这件玉器之上,其表面顿时泛起一层柔和而温暖的光泽,宛如月光下静谧的湖水。 这件玉器整体呈现出筒状,颜色则是深沉的茶色,仿佛历经岁月沧桑沉淀下来的韵味。 仔细观瞧,其整体形状竟是模仿着梅树的枝干精心打造而成,那份古朴与自然之美浑然天成,让人不禁感叹工匠技艺的高超绝伦。 更令人惊艳的是,器身之上分布着一些不规则的白色斑点。 然而,这些看似瑕疵的白斑却被能工巧匠们巧妙地加以运用,化作一朵朵或俯或仰的洁白梅花,它们错落有致地点缀于梅干之间,使得整个花插瞬间变得生动鲜活起来,仿若一幅精美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 \"这分明就是一件精妙无比的插花瓶啊!\"一旁的宦官忍不住惊叹出声,他的呼吸不自觉地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只见他瞪大双眼,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件玉器上,眼中满是痴迷之色。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颤抖不已的手,试图去接过那件玉器,但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玉器的一刹那,他却像触电般猛地缩回了手。 或许是因为心中对这份纯洁与高雅怀着深深的敬畏之情,生怕自己那双粗俗之手一旦触碰上去,便会玷污了这无与伦比的美丽;亦或是担心自己稍有不慎,便会让这件稀世珍宝支离破碎,从此不复存在。 “公公,您可得多加小心才是。陆大师在精心雕琢这件作品的时候,民女曾听他亲口提及过,实际上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玉料,而是极为罕见且珍贵的水晶呢。并且这种水晶与常见的玉料相比,质地更为脆弱易碎。”叶芸宣一边柔声细语地提醒着,一边动作轻柔而谨慎地将那个花瓶重新小心翼翼地放置进精致的镜盒之中。 待完成了这一系列细致入微的操作之后,叶芸宣又向后退了好几步,始终与那镜盒以及其中所盛放的花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安全距离。 “这……这简直就是……真是巧夺天工、出神入化之作啊!”宦官情不自禁地喃喃低语起来,就连他的声音之中都隐隐约约地夹杂着一丝丝轻微的颤抖。 “如此精美的器物,恐怕就算是皇宫里面那些技艺精湛的御用工匠们,也是望尘莫及、难以与之相媲美的吧!陆大师之名果真当之无愧,确实是名震天下、名副其实啊!” 周围的众人闻听宦官的评价之后,皆不禁面露惊色,交头接耳起来。 尽管他们难以凑近仔细端详那件玉器,但仅仅通过宦官那满是赞叹之意的神情以及溢美之词,便能够深切地体会到这件玉器定然是非同凡响之物。 就在此时,只见宦官小心翼翼地将镜盒的盖子缓缓合上,动作轻柔而谨慎,仿佛生怕稍有不慎便会损伤到其中的珍宝一般。 随后,他微微转身面向叶芸宣,恭声道:“叶姑娘,杂家身负皇命,公务着实繁忙,实在无法在此继续等候陆大师醒来了。我必须即刻启程返回京城,将这件稀世之宝带回宫中献给皇上。烦请叶姑娘代杂家向陆大师转达此意。” 叶芸宣一听宦官要离开此地,心中不由得暗自欢喜。 只因这位宦官身处此处之时,令她倍感压抑,浑身都不自在。 再者说,只要这插花瓶未能交到他手中并被其带走,她便一日也无法安心下来。 此刻听闻对方即将离去,于她而言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于是,只见她匆忙上前几步,脸上满是恳切之色,赶忙说道:“公公实在太客气啦!既然公公身负繁忙的公务,小女子我自然不敢多加挽留。只是这陆大师突然之间就晕倒在地,小女子着实有些忧心忡忡啊。万一等他苏醒过来之后,发现公公已经先行离开,却未能见到公公一面,恐怕心中会生出许多不必要的焦虑之情呢。所以呀,依小女子之见,不如烦请公公能够留下只言片语,如此一来,待到陆大师清醒之时,便能清楚地知道公公已然亲眼查看过这批货物,并且已经平安无事地返回京城去了。” 那宦官听闻此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轻轻颔首,表示认同道:“嗯,姑娘所言倒也不无道理。” 说着,他便抬起一只手,慢悠悠地从自己宽大的衣袖之中摸索出一块小巧精致的腰牌来。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块腰牌递给站在面前的叶芸宣,同时轻声叮嘱道:“这块腰牌乃是咱家平日里随身携带之物,你先替咱家收好。待陆大师醒转之后,你再把它交与陆大师手中即可。想来以陆大师的见识和聪慧,看到这块腰牌,自然就会心领神会其中的深意了。还有一点需要劳烦姑娘代为转告陆大师,如果他此次所呈献的作品能够打动圣上,那么朝廷必然会对其予以重赏,绝不吝啬。” 叶芸宣见状,急忙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那块腰牌。 她珍而重之地将腰牌捧在手心里,神色庄重无比,连连点头应承道:“公公尽管放心便是,小女子定当不辱使命,一定会将您的这番话一字不差、原原本本地转达给陆大师的。” 那宦官见她这般认真负责的模样,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又点了点头,方才转身准备离去。 紧接着,在众多随从人员的前呼后拥之下,那位宦官紧紧地怀抱着那个装有珍贵镜子的盒子,迈着缓慢而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座庭院。 随着宦官渐行渐远的身影最终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外,那些一直围聚在四周看热闹的百姓们,也开始逐渐散去。 不多时,庭院里又重新恢复了往昔那种平静祥和的氛围,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风波从未发生过一般。 …… 第244章 告别 待所有人都陆续离去,就连那张婉依也随着她的父亲一同返家而去了。 此时此刻,偌大的庭院之中仅仅剩下了叶芸宣、苏芷璇以及苏志皋三人而已。 只见苏芷璇满脸焦急之色地快步走到叶芸宣面前,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叶姐姐,子冈哥哥究竟有没有事呀?怎会变成这样?他缘何会突然间就吐血了啊?” 面对苏芷璇连珠炮似的发问,叶芸宣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拍了拍苏芷璇的手背,缓声道:“唉,这件事情呐,真可谓是说来话长,即便我有心想要向你解释清楚,但一时间半会儿恐怕也是难以言明啊。方才大夫给子冈诊治过后,表示他乃是由于急火攻心所致,而且近来又严重缺乏休息,如此多方面因素交织在一起,最终才导致他突然之间吐血昏厥过去。” 听完叶芸宣这番话语,苏芷璇脸上的忧虑之色愈发浓重起来,紧接着她小心翼翼地继续追问道:“那……那我现下可以前去探望一下他么?” 叶芸宣微微颔首应道:“也罢,反正我刚好也要前往后厨取已经熬制好的汤药,不如咱们便一道吧!” 说罢,两人便携着手朝着后厨方向走去。 苏芷璇转身,莲步轻移,正欲与叶芸宣并肩走向陆子冈的房间。 然而就在迈出几步之后,她似乎猛然间想到了些什么重要之事,娇躯一顿,赶忙回过头来,美眸流转,视线直直落在不远处的苏志皋身上,朱唇轻启道:“爹,我想去瞧瞧子冈哥哥,可以吗?” 苏志皋听闻此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后脸上浮现出一抹宠溺的笑容,大手一挥,朗声道:“去吧去吧!我的乖宝有此请求,爹爹我怎会不同意呢?” 得到父亲应允后的苏芷璇,宛如一只欢快的小鸟般,心中满是喜悦之情。 不多时,她们便从后厨取到了所需之药,而后马不停蹄地朝着陆子冈所在的房间赶去。 终于,二人来到了陆子冈的房门外。叶芸宣小心翼翼地伸出玉手,轻轻地推开了那扇略显陈旧的房门。 推开门的瞬间,叶芸宣扭头看向身旁的苏芷璇,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其放轻脚步,以免惊扰到屋内之人。 苏芷璇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屏气凝神,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 屋内光线昏暗,仅有一盏如豆般大小的微弱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 这点点光亮勉强照亮了四周,也映照在了躺在床上的陆子冈那张苍白却依旧俊逸非凡的面庞之上。 “子冈哥哥……”苏芷璇用那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湖面般的声音轻轻呼唤着,眼眶不知何时已微微泛红,就像春日里被晨露浸润的粉嫩花瓣。 她放轻脚步,宛如一只蹑手蹑脚的小鹿,小心翼翼地缓缓走近,仿佛稍有不慎便会惊扰到眼前这份来之不易且无比珍贵的宁静。 与此同时,叶芸宣也没有闲着,只见她动作娴熟而利落,迅速地将携带而来的汤药倒入精致的瓷碗中。 而后,她轻轻地俯下身去,对着碗口小心翼翼地吹气,试图将汤药的温度降低一些,以免烫到受伤的陆子冈。 “芷璇妹妹,你来帮我一下,把你子冈哥哥慢慢地扶起来吧,等会儿我来给他喂药。”叶芸宣抬起头,目光温柔如水,柔声对苏芷璇说道。 听到这话,苏芷璇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上前,伸出那双白皙娇嫩的小手,极为小心谨慎地将陆子冈搀扶起来。 接着,她又轻柔地挪动身体,让陆子冈可以安稳地靠在自己那瘦弱却温暖的肩膀之上。 待陆子冈坐好之后,叶芸宣拿起一把小巧的勺子,舀起一勺汤药,然后全神贯注、极其细心地将其送到陆子冈嘴边。 就这样,一勺接一勺,叶芸宣始终保持着耐心与专注,直到整碗汤药都被陆子冈喝完为止。 终于,喂药这项艰巨的任务顺利完成。苏芷璇再次小心翼翼地将陆子冈放平在床上,为他掖好被子,确保他能够舒适地休息。 做完这些后,两人一同返回室内的桌边坐下,开始了一场只属于她们二人之间的对话。 “叶姐姐,你快告诉我呀,子冈哥哥为什么会突然吐血啊!他以前就算治玉再辛苦、再劳累,也从未发生过这样的状况啊!”苏芷璇满脸焦急地说道,眼眶里瞬间盈满了泪水。 叶姐姐轻叹了一口气,面露难色道:“唉,这事真是一言难尽呐!实际上,子冈这次的作品早在十天前就已经完成了八九十了,只剩下最后的打磨工序。当时,他中途出来休息,我见他疲惫不堪,便劝他好好歇息一番,养足精神后再继续进行收尾工作。谁能料到,就在这歇息的短短一会儿工夫里,竟出了岔子……” 说到这里,叶姐姐顿了顿,神色愈发凝重起来:“那张家小姐可能是出于好奇心吧,竟然未经允许就擅自拿起那件半成品观赏。结果一个不慎,手一滑,那玉件就掉落地上,导致部分地方出现了破损……” “什么?”苏芷璇闻言,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不可遏地吼道,“那张家小姐怎会如此不知轻重?她到底是子冈哥哥的什么人?连我们这些与子冈哥哥亲近之人都不敢轻易去触碰他雕刻的作品,她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居然有胆子随意拿如此重要的东西!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她理论,非得让她给个说法不可!”说着,苏芷璇便气冲冲地转身欲走。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可小点声儿啊!你子冈哥哥这会儿正在屋里歇息着呢!”叶芸宣慌忙伸出手来,一把将站着的苏芷璇给拽了下来,然后两人一同又稳稳当当地坐回了座位上。 只见叶芸宣轻皱着眉头,缓缓地开口道:“起初的时候,我跟你子冈哥哥那可是气得不轻呐!但你子冈哥哥到底还是有涵养的人,他很快就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怒火,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一头扎进了那件物品的修复工作当中去啦。这时候,我哪里还好意思再多说些什么呀?再说那张小姐,哭得那叫一个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我瞧着实在不忍心过分苛责于她。更何况这段时间以来,人家张小姐在咱们这玉坊里确实没少帮忙出力呢。再者说了,她不过就是个年纪尚小的姑娘家,对有些新鲜玩意儿感到好奇,想要摆弄摆弄,这也算人之常情嘛。” 听到这儿,苏芷璇却是把小嘴一撅,气鼓鼓地嚷嚷起来:“哼!你俩就是心太软、太过善良啦!要是换做本小姐我呀,非得把那个姓张的小姐狠狠地臭骂一顿不可!好让她长长记性,往后再也不敢随便乱动子冈哥哥的东西!” 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苏芷璇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紧接着追问道:“可是……即便是这样,那子冈哥哥怎么会突然间就吐出血来了呢?这也太吓人了吧!” “这个嘛,我还真不太清楚呢。但是依着我个人的推测啊,这件玉件是皇上亲自下旨让子冈去雕刻的,一方面呢,是皇上的命令如山般沉重,使得子冈多少有些畏惧;另一方面,则是由于这玉件破损了,他只能硬着头皮顶着巨大的压力,日夜不停地进行修复工作。那段日子里,恐怕连他自己心里都没底儿,根本不清楚到底能否将其修好。好在呀,就在那最后的关键时刻,他总算是成功地完成了修复,一直紧绷的心弦瞬间松弛下来,心中长久以来积压的重负也一下子得到了释放,这不,一口心头血便猛地喷了出来。当然啦,这些仅仅只是我的胡乱猜测而已,至于真正的情况究竟如何,你呀,还是得等你的子冈哥哥苏醒过来之后,亲口向他询问吧!” 叶芸宣一口气说完这番话后,轻轻地伸手拿起了桌上的茶壶,动作优雅地分别给两人面前的杯子斟满了茶水。 苏芷璇的目光缓缓移到了被叶芸宣轻轻推至眼前的茶杯之上,但她此刻实在是没有半点品茶的兴致,只是用一种轻柔而略带伤感的声音缓缓说道:“叶姐姐,实不相瞒,今日我与爹爹陪着朝廷的那位宦官一同前来,除了想要亲眼目睹一下子冈哥哥精心雕琢而成的作品之外,更为重要的是,我们是特意向你以及子冈哥哥告别的。” “哦,你们要回太仓了吗?”叶芸宣微微挑眉,轻缓地拿起桌上那精致的茶杯,优雅地抿了一小口杯中的香茗,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眼前的苏芷璇身上。 “嗯,可以这么说吧。”苏芷璇轻轻点了点头,眼眶微红,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这一个月来,朝廷忽然降下圣旨,要让爹爹进京为官。所以明天,我便要和爹爹一同返回太仓,简单收拾一下行装后,就得马不停蹄地赶往京城了!” 说到这里,她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声音也愈发地哽咽起来。 就在这时,整个房间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突然间变得异常安静。唯有那盏油灯,依旧在静静地燃烧着,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噼啪啪声,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过了好一会儿,苏芷璇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然后再次缓缓开口道:“叶姐姐,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心中喜欢着子冈哥哥。而我呢,又何尝不是?甚至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能与你公平竞争,争取到子冈哥哥的心。只是没想到,命运弄人啊!如今我即将远赴京城,此去山高路远,以后恐怕真的很难再有相见之日了!不过,我也明白,虽然子冈哥哥现在心里或许还藏着另一位女孩,但我坚信,终有一天,他会发现你的好,从而深深地爱上你。所以,叶姐姐,如果将来真有那么一天,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子冈哥哥呀!” 叶芸宣手中那精致的茶杯在空中静静地悬停着,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许久之后,她才如梦初醒般地将杯子缓缓放下。杯中的茶水微微晃动,泛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对面的苏芷璇身上,感慨道:“又要分别了吗?唉……其实啊,我倒是真的很怀念当初咱们在太仓一起斗嘴的那些日子呢。那时候虽然嘴上互不相让,可心里却满是欢喜。如今你突然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竞争的动力似的。” 听到这话,苏芷璇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眨眨眼,俏皮地说:“呵呵,叶姐姐,子冈哥哥可不是什么物品呀,难道没有人跟你争了,你就不喜欢他啦?” 叶芸宣也跟着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自信:“怎么会呢?他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又是如此出色,想要倒追他的女子肯定多得数不胜数。我又怎会害怕没有竞争对手呢?呵呵,且不说远的,就拿张家那位小姐来说吧,我瞧着她对你子冈哥哥就是心怀不轨!” 苏芷璇一听,顿时紧张起来,连忙抓住叶芸宣的手,一脸认真地说道:“不行,叶姐姐,其他人你都可以公平去竞争,但你绝对不能输给张家那位小姐!等我走后,你可要连同我追求子冈哥哥的那份心意一起努力哦!” 叶芸宣感受到苏芷璇手上传递过来的力量,心中一暖,她同样坚定地点点头,微笑着回应道:“好妹妹,你放心去吧,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两人相视一笑,彼此之间的情谊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深厚。 叶芸宣微微一笑,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苏芷璇的肩膀,柔声说道:“你这小丫头,居然还要连我带着你的那份一起努力,果真是小孩子心性啊。不过说实话,能像如今这般静静地守候在他身旁,看着他的一颦一笑,我便觉得心满意足、快乐无比啦。只是你别忘了哦,在他的心底深处,可是始终挂念着那位身处京城皇宫之中的瑾儿小姐呢!虽说你即将前往京城,但谁又能保证你子冈哥哥不会在某一天也踏上进京之路呢?” 听到这番话,苏芷璇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桃花一般娇艳动人。 她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声音清脆地回应道:“真的吗?那简直太棒啦!我一定会在京城盼望着你们的到来哟!” 苏芷璇激动地握紧了叶芸宣的双手,神情异常认真而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道:“叶姐姐,无论日后世事如何变迁,你务必要代替我好生照料子冈哥哥呀。倘若他当真有朝一日来到了京城,那么你定要紧紧跟随在他左右。我会一直在这儿默默地等候着你们归来,因为我心里头清楚明白,即便无法成为他心心念念的挚爱之人,那么退而求其次,能够以妹妹的身份陪伴在他身侧,此生亦是无憾了。” 叶芸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 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她的内心却是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 她深知,苏芷璇对于陆子冈的那份情感,真挚且深沉,宛如一泓清澈见底的湖水,毫无保留地展现出心底最真实的爱意。而自己呢?其实又何尝不是如此!每当夜深人静时,脑海中浮现的总是那个俊朗的身影,挥之不去。 可她同样明白,横亘在陆子冈心间的,始终有一道无法轻易跨越的沟壑——那位远在京城的瑾儿小姐。这位神秘的女子似乎占据着陆子冈心头最为重要的位置,让旁人难以企及。 “芷璇,你尽管放心吧。不管子冈最终走向何方,我定会竭尽所能去照料他。并且,我也一定会亲口告诉他,你一直在默默等待着他。”叶芸宣缓缓开口说道,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仿佛许下了一个无比郑重的承诺。 只是在这坚定之中,若仔细聆听,仍能捕捉到那一丝丝不易被人觉察的忧伤。 此时,苏芷璇与叶芸宣四目相对,彼此会心一笑。 就在这一瞬间,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得不再重要,那些萦绕心头的烦恼和忧虑,如同清晨的薄雾般渐渐消散开来。 因为她们心里都很清楚,哪怕岁月流转、世事变幻无常,但她们之间深厚的友谊以及对于陆子冈的关怀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 第245章 治玉三不 就在二人相谈甚欢、有说有笑的时候,突然间传来一阵轻微的“吱呀”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房门缓缓打开,陆子冈=从房中迈步而出。 他面带微笑,眼中闪烁着温和的光芒,开口问道:“你们二人在这里聊得如此开心,究竟在谈论些什么事情啊?” 说话间,他已经朝着庭院中央摆放石桌的方向徐徐走来。 此时,坐在庭院中的叶芸宣和苏芷璇听到声音后,纷纷转过头来。 当她们看到陆子冈不仅苏醒了过来,而且还精神抖擞地走出房间时,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快步迎上前去。 苏芷璇动作迅速,率先来到陆子冈面前,她一脸关切地说道:“子冈哥哥,你可算是醒啦!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呢!”言语之中流露出满满的担忧之情。 陆子冈看着眼前这两个关心自己的女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充满歉意的笑容,轻声说道:“让你们担心了,实在是抱歉。其实我也没有大碍,就是有些劳累罢了。” 然而,苏芷璇却并不买账,她瞪大了眼睛,双手叉腰,提高音量反驳道:“什么叫只是稍微累了一点?你当时可是吐了好多血呢!那场景简直把我们吓坏了!” 她边说边比划着,似乎想要重现当时的情景。 “啊?是这样吗?”陆子冈满脸狐疑地看向叶芸宣,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叶芸宣则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中流露出关切之情。 她轻轻地靠近陆子冈,柔声问道:“子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无恙了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 说着,还伸出手想要摸摸陆子冈的额头,查看一下是否还有发热的迹象。 陆子冈感受到了叶芸宣的关心,心中不禁一暖。 他连忙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笑着回答道:“放心吧,我已经完全没事啦!不过嘛……嘿嘿,就是感觉肚子空空的,饿得咕咕叫呢!”说完,还调皮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叶芸宣听后,忍不住微微一笑,她温柔地说道:“早知道你醒来会喊饿,我呀,早就炖好了鸡汤,就等着你呢!” “不是吧?你一个千金大小姐什么时候学会炖鸡汤了?”陆子冈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叶芸宣,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他实在难以想象,像叶芸宣这样从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竟然也能下厨做出美味的鸡汤来。 然而,叶芸宣对于陆子冈的疑问却并不在意。她只是轻轻一笑,然后伸手拍了拍坐在一旁的苏芷璇的小手,轻声嘱咐道:“芷璇妹妹,你在这里好好陪你子冈哥哥说说话,姐姐去去就来。” 说完,她便转过身,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后厨走去。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使得她的身影看起来越发美丽迷人。 苏芷璇眉眼弯弯,嘴角上扬,露出一个俏皮可爱的笑容,对着陆子冈笑嘻嘻地说道:“子冈哥哥,你可是不知道呢,自从你吐血晕倒之后,叶姐姐简直忙得像个陀螺一样!她既要去招呼朝廷里来的那个宦官大人,又要照顾你。不仅如此哦,她还亲自跑到后厨去安排杀鸡,然后一直守在炉灶旁边,亲自监督火候给你炖鸡汤补身子,真可谓是片刻都未曾停歇过哟!所以说呀,子冈哥哥,你日后可得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才行呐!” 陆子冈听着苏芷璇的描述,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叶芸宣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思绪也变得有些纷乱起来。 然而很快,他便用力摇了摇头,像是想要摆脱这些杂乱的念头一般,紧接着迅速转过头来,一脸关切地向苏芷璇问道:“那位公公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苏芷璇微微颔首,动作轻柔优雅,轻声回应道:“子冈哥哥,你当时昏迷不醒,自然是没有看到那一幕啦。那位公公见你迟迟未能苏醒过来,心里着急得很,一心只想赶紧开箱检验一下那件玉器。但他又担心自己毛手毛脚会不小心把东西碰坏了,竟然提出让叶姐姐帮他打开箱子。好在咱们叶姐姐聪明伶俐、应对有方,三两句话就把那位公公给打发了。这不,他已经带着装着玉器的锦盒急匆匆赶回京城去了,临走之前还特意叮嘱我们一定要转告你,如果你的那件玉器能够得到皇帝的赏识和喜爱,到时候朝廷必定会重重有赏!” 陆子冈听闻此言之后,对于那来自朝廷的赏赐表现得极为淡然,仿佛那些所谓的奖赏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然而,当他想到叶芸宣为其所付出的种种努力时,内心深处却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他满含感激之情,诚挚地说道:“你叶姐姐确实是幸苦了,能有幸和她相识,乃我此生的荣幸啊!” 一旁的苏芷璇见状,嘻嘻一笑,娇嗔道:“哎呀,子冈哥哥,咱们之间何须如此见外呢?你这么说可就太生分啦!” 就在此时,只见叶芸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鸡汤缓缓走来。 她步履轻盈,宛如仙子下凡一般。走到近前,叶芸宣轻声细语地说道:“子冈,这碗鸡汤已经炖煮多时,现在正是火候最佳的时候,你快趁热喝下吧。我还特地加入了一些滋补身体的珍贵药材呢,相信对你的康复定会大有益处。” 陆子冈赶忙伸手接过那碗鸡汤,入手瞬间便感受到一股滚烫的暖意透过掌心迅速传遍全身。 他凝视着眼前温婉可人的叶芸宣,目光深邃而又饱含深情,良久方才开口道:“叶小姐,关于我昏迷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苏小姐都已详细告知于我。真没想到在那段艰难时光里,全赖有您悉心照料,无微不至关怀备至。这份情谊,叫我如何报答才好……” 说完,陆子冈轻轻地端起面前的汤碗,小心翼翼地轻抿了一口鸡汤。 刹那间,那浓郁醇厚的香气如同一条灵动的绸带,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若有若无的淡淡药味也随之飘散而出,与这股浓香相互交融、缠绕。 这种独特的味道,不仅温暖了他的胃,更是像一股暖流般直抵内心深处,让他的心都变得暖洋洋的。 他慢慢地将手中的碗放回桌上,抬起头来,目光温柔似水却又坚定不移。 他看着眼前的两位佳人,深情款款地说道:“叶小姐,苏小姐,我陆子冈此生能够有缘结识二位,并承蒙你们对我的垂青和关爱,实在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啊。” 叶芸宣听到这番话,美丽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柔和的光芒,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那般明亮动人。 她微微颔首,朱唇轻启,柔声细语地道:“子冈,你我之间本就无需这般见外。你才情出众,满腹经纶,而且心地纯善,正直仁厚,这样优秀的品质怎能不让人倾心?正是因为这些闪光点,才使得我们心甘情愿地想要与你亲近呀。如今,我们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你能够多多珍重自己的身体,不要太过劳累。唯有保持良好的体魄,才能让你那双灵巧无比的双手持续不断地创作出更多让人叹为观止的精妙作品。” 一直站在一旁的苏芷璇此时也连忙出声附和道:“没错,子冈哥哥,你的手艺堪称天下无双,世间罕有人能够与之相媲美。所以说,无论如何你都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哦。我可还眼巴巴地盼望着日后能够欣赏到更多出自你手的惊世之作呢!” 陆子冈面露些许疑惑之色,不解地看着眼前之人,说道:“为何要说将来呢?若是你想要看我治玉,那你大可随时从苏州赶来此地呀!” 只见苏芷璇嘴唇轻启,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犹豫着止住了话语。 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更是让陆子冈心中的好奇如潮水般涌动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陆子冈忍不住追问道,眼中满是关切与疑惑。 而此时,一旁的叶芸宣刚想张嘴说话,就被苏芷璇轻轻拉住了衣袖,并投去一个暗示其不要的眼神。 然而,她们之间这点小小的互动又怎能逃过陆子冈敏锐的观察呢? “叶小姐,还请你如实相告,究竟发生了何事?”陆子冈将视线转向叶芸宣,语气坚定而不容拒绝。 此刻的气氛变得愈发凝重,叶芸宣站在那里,秀眉微蹙,目光闪烁不定,内心似乎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挣扎。 她犹豫再三之后,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开口对陆子冈说道:“苏大人已经接到了朝廷传来的圣旨,不久后就要启程前往京城任职了。而芷璇妹妹作为苏大人的女儿,自然也是要跟随父亲一同入京的。今天她过来这里,其实就是想跟咱们做个道别……” 听到这番话,陆子冈原本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往嘴边送,可就在那一瞬间,他的手猛地停住了,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陆子冈才如梦初醒般地缓缓放下手中的鸡汤,然后抬起头,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苏芷璇。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惊讶、有疑惑、更有着深深的眷恋和不舍。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却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了似的,发不出半点声音。 最终,他只是用略带颤抖的嗓音轻声问道:“芷璇,你真的要去京城了吗?为什么会如此突然呢?在此之前,我可是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啊……” 苏芷璇那美丽的眼眸微微泛红,宛如清晨花瓣上沾着的露珠一般晶莹剔透,但她却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对着眼前的陆子冈轻声说道:“子冈哥哥,其实就是这一个月里,父亲大人突然接到了皇帝的圣旨,要赴京任职,我也是没有办法呀。不过呢,你尽管放心好啦,即便我去了京城,也一定会经常给你写信的哟,把京城那些有趣好玩的事情统统讲给你听。而且啊,还有......还有你之前帮我精心修复的那支漂亮的蝴蝶簪,我会一直带在身边的,逢人就夸赞它,顺便也把你的美名宣扬到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去呢。” 听到这话,陆子冈只觉得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迈着沉重而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了苏芷璇的面前。 然后,他轻轻地抬起手,温柔地拍了拍苏芷璇那柔弱的肩膀,安慰道:“芷璇,你放宽心吧。如果真的有缘,相信我们终有一天会在京城再次相遇的。所以,请你一定要耐心等待我的到来呀!” 站在一旁的叶芸宣看到两人这般依依不舍的模样,不禁掩嘴轻笑起来,开口打趣道:“瞧瞧你们俩这样子,搞得好像是生离死别一样呢。哎呀,好啦好啦,别再这么伤心难过啦,芷璇妹妹。你可是最清楚你子冈哥哥的手艺有多厉害的呀,用不了多久,他必定能够声名远扬、名震天下的。到那个时候呀,恐怕他不想去京城都由不得他咯,因此呀,你可一定要乖乖地等着他哦!”说罢,叶芸宣还俏皮地冲苏芷璇眨了眨眼。 “嗯,我真担心他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子骨,万一还没抵达京城呢,人就先病倒了可如何是好呀!”苏芷璇微微蹙着眉头,似笑非笑地调侃道。 “哎呀!你可别不信呐,经历了这件事儿后,我算是彻底看清了,那皇帝老儿分明就是故意刁难我!竟然拿出一块水晶来考验我的本事,倘若我稍有差池,失手翻车了,恐怕他会毫不留情地将我打入大牢之中,甚至连脑袋都保不住!”陆子冈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心有余悸地诉说着。 “呸呸呸,快闭上嘴巴,不许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啦!赶紧敲一敲木头,去去晦气!”叶芸宣神色紧张地拉起陆子冈的手,急匆匆地朝着庭院一侧的木桩走去。 “好好好,我听你的便是。不过经此一事,我也意识到这副身躯着实需要锻炼才行。叶小姐,麻烦你取来纸笔记录一下,从今往后,我治玉必须立下三条规矩不可违背!”陆子冈大声说道。 “你尽管开口讲吧,本小姐的记性可好着呢,绝对能够一字不差地给你记下来!”叶芸宣扬起下巴,信心十足地回应道。 “这么强?”陆子冈满脸狐疑地凝视着叶芸宣,他那紧皱的眉头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疑惑与不解。 然而,仅仅片刻之后,他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郑重其事地开口道:“好,既然如此,那你可一定要牢牢记住我说的话。从今往后,但凡是来找我陆子冈治玉的人,都得遵循以下几个条件:其一,若是送来的玉石色泽不够美丽动人,我绝对不会动手雕琢;其二,如果玉石本身质地欠佳,存在瑕疵或者缺陷,我同样也不会予以理会;其三,要是这块玉石的玉性不好,缺乏那种温润细腻、灵动自然的感觉,那么不好意思,我也是不会接手的。明天记得去找一个技艺精湛的工匠师傅,把这三条规矩刻成一块牌匾,然后摆放在咱们玉坊大厅的正中央。但凡想要请我出手治玉之人,他们带来的玉石就必须要完全符合这些要求才行,否则我一概不治!” 叶芸宣静静地聆听着陆子冈的话语,她那娇美的面庞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待到陆子冈话音落下之际,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朱唇轻启回应道:“玉色不美不治,玉质不佳不治,玉性不好不治。嗯……这‘三不’原则真可谓是精妙绝伦啊!想必有了这一准则之后,那些一心只想着追求速成和功利的人必然会望而生畏,不敢轻易前来打扰你了。与此同时,对于那些真正懂得欣赏美玉、珍视艺术价值的人士来说,他们只会对你的高超手艺越发敬仰有加呢。”说话间,叶芸宣那双美眸之中闪烁着聪慧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般耀眼夺目。 一直在旁边默默倾听两人对话的苏芷璇此时也不禁动容起来。 她微微颔首,轻启朱唇,柔声说道:“子冈哥哥,你这治玉‘三不原则’,定然能够助你在这玉器界崭露头角、独树一帜。待我在京城安稳地落脚之后,必定会不遗余力地为你奔走宣扬。我要让天下更多的人了解到你的治玉之道,懂得珍视你那治玉手艺。” 陆子冈闻听此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目光满含感激地望向苏芷璇,诚挚地道谢:“多谢你,苏小姐!” 就在此时,谁也未曾察觉,苏志皋已然悄然踱步至庭院之中。 他静静地立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眼前几人的谈笑风生,那和谐融洽的氛围令他实在不忍上前惊扰。 然而,时间紧迫,行程已定,最终他还是不得不走上前去,高声喊道:“乖女啊,时候不早啦,咱们该启程出发喽!” 苏芷璇闻声回首,娇俏的面庞先是转向自己的父亲,而后又不舍地将目光投向陆子冈。 她贝齿轻咬下唇,眼中似有泪光闪烁,语气坚定却又带着几分眷恋地说道:“子冈哥哥,我这就要走了。你可千万要记牢哦,我在京城等着你呢,你务必要来京城寻我呀!” 言罢,她一步三回头,每一次转身都饱含深情,直至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了子冈玉坊的门口。 陆子冈痴痴地凝望着苏芷璇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 第246章 五两银子 自从苏芷璇与其父亲一同踏入京城之后,陆子冈的生活便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尤其是当他立下“治玉三不”原则以后,他的日子更是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闲起来。 这天,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地金黄,微风轻拂着庭院里的花草,带来阵阵清幽香气。 陆子冈正悠然地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手中捧着一杯香茗,细细品味着其中的韵味。 就在这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原来是叶芸宣缓缓走来。 叶芸宣走到陆子冈面前,微微蹙起眉头,面露担忧之色:“子冈,自你的‘治玉三不’原则公布以来,如今找你治玉的人可是越来越少了啊!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会因此影响到你的声誉吗?又或者说,你难道不怕长时间没有治玉,导致自己的技艺逐渐生疏?” 陆子冈听到叶芸宣这番话,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此刻显得格外平静,仿佛早已看透一切。 只见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芸宣,你实在是多虑了。对于治玉而言,关键在于精益求精,而非追求数量之多寡。我之所以定下这‘治玉三不’原则,其初衷便是要筛选出那些真正值得我花费心血去雕琢的上等玉石。同时,这也是我对自身这门手艺的一份敬意和坚守。” 顿了顿,陆子冈继续说道:“至于声誉之事,真正能够流传千古、为人称道的声誉并非依靠数量堆砌而成,而是凭借每一件精心打造的作品所展现出的卓越品质来赢取的。倘若仅仅只是为了满足一时的虚名,从而不惜降低自己的治玉标准,那么这样得来的声誉又有何意义呢?这种做法不仅违背了我的初心,更会让我觉得愧对自己多年来对这门手艺的执着追求。所以,即便现在找我治玉的人减少了,但只要我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和信念,相信总有一天,人们会明白我这份用心良苦,并认可我的作品和声誉。” 说完,陆子冈再次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眼神中透露出无比坚定的光芒。 叶芸宣闻听此言后,美眸之中迅速地闪过了一丝敬佩之色,那明亮的眼眸就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一般璀璨夺目。 只见她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子冈啊,不得不说,你的见解实在是太过独到了!自从你提出那个‘治玉三不’原则之后,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呢。如今,好多人都对你心生敬畏之情,甚至有些人因为这个原则而对你望而却步。” 说到这里,叶芸宣不禁轻轻叹息一声,接着又道:“那些人不明所以,到处散播谣言,说你现在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名气,便开始瞧不起普通百姓手中的玉石了,不愿意再为他们雕琢玉器,一心只想为那些达官贵人以及有钱人家服务,而且专挑那些高档的玉石来雕刻。可实际上呢?只有真正了解你的人才能够懂得欣赏你的玉器艺术,才会珍视你的精湛手艺,也才会对出自你手的每一件作品都视若珍宝。这样的人,必然会给予你应有的尊重,绝对不会把你当成那种趋炎附势之徒。” 陆子冈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叶芸宣,心中满是惊讶和感动。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能够想得如此深远、如此透彻。 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读书使人明智啊!与那些只看表面现象、随意跟风诋毁自己的人相比,叶芸宣的理解和支持显得尤为珍贵。 “好啦,好啦,别说这些了!走,咱们到大厅去瞅瞅,瞧瞧这生意到底咋样了。唉,你说也是怪了哈,最近这段日子呀,我都没空治玉咯,自然也就没有新的作品问世喽。这不,那张大小姐也跟消失了似的,好久都不见上门来了呢。真不知道她是不是把自己是我店里专属模特这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啦!难道说……她那个精明的老爹发现我这个主意挺不错的,就迫不及待地把她叫回家,给自己家的绸缎庄当起模特来了?嗯,很有可能哦!”陆子冈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同时双手用力地推着叶芸宣,急匆匆地朝着前方的大厅快步走去。 “哼!讨厌鬼,你别老是推我好不好!”叶芸宣被他推得有些踉跄,但还是忍不住娇嗔地抱怨起来,“再说了,就算那张小姐愿意给你当专属模特,可你又没给人家付什么工钱,不过就是偶尔请人吃个饭而已。难不成这样就想把人家给收买啦?我看呐,分明就是你心里惦记着人家大美女呢!” 陆子冈听到这话后,缓缓地停下了自己前行的步伐,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哎呀,你这番话可真是让我感到有些意外呢!其实吧,我只是单纯地认为张小姐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灵气,这种灵气和我所制作的那些精美玉器简直就是相得益彰、完美匹配。每次看到她站在那里,再佩戴上我的玉器时,那些原本毫无生气的玉器瞬间就好像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变得灵动鲜活起来。不过嘛,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倒也意识到,我的确还没有给过她任何实质性的报酬呢。所以啊,也许我真的应该认真思考一下,到底该怎样去达对她的感激才好。嗯……你觉得我亲自下厨为她精心烹制一顿丰盛的饭菜怎么样呢?” 一直在旁边聆听的叶芸宣,此时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不满情绪了。 只见她气得双颊通红,用力地跺了跺脚下的地面,娇嗔地喊道:“哼!我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了,而且一直都在尽心尽力地帮助你处理各种事务。可是到现在为止,你连一分钱的工钱都没有支付给我呀!既然如此,那你怎么从来都没有提过要为我亲自下厨做饭呢?” 话音刚落,她便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一样,气呼呼地加快脚步朝着大厅飞奔而去。 陆子冈眼睁睁地看着叶芸宣气鼓鼓的快速离去,他心头一紧,来不及多想便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一边追赶,一边心急火燎地喊道:“哎,芸宣啊,你别生气呀!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咱们这么熟了,把你当成自家人看待嘛!那张小姐毕竟是客人,我们做顿饭好好招待一下表示感谢,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要是你心里不舒服,那你跟她的饭局,都由我来亲自下厨操办怎么样?保证让你们吃得满意又开心!” 叶芸宣起初听到陆子冈说把她当作自己人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甜蜜和喜悦。 然而,当她紧接着听到陆子冈提到要一起安排饭局感谢她和张婉依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不悦和嗔怒。 只见她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哼,谁稀罕你的饭啊!你还是留着给你的婉依妹妹做吧!”说完,脚下的步子愈发急促起来。 陆子冈望着叶芸宣远去的背影,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声。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错了,惹得叶芸宣不高兴了。 于是,他赶紧加快脚步,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前奔去,想要尽快追上叶芸宣,并向她解释清楚。 就这样,两人一个在前边怒气冲冲地走着,一个在后边焦急万分地追着、哄着,一路拉拉扯扯、吵吵闹闹,活脱脱像一对欢喜冤家似的,最终来到了宽敞明亮的大厅里。 …… 望着店内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人群,叶芸宣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惊讶之色。 她忍不住转头看向身旁的陆子冈,疑惑地开口道:“子冈,你之前不是说过你已经把自己‘治玉三不’的原则张贴出来了嘛,而且自从这样做之后,来找你治玉的人确实也减少了不少。可是,你看看现在这店里依旧是人潮涌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陆子冈微微一笑,轻松地回答道:“哎呀,店内人多难道不好吗?这正说明了咱们店其他匠人们所治的玉器也是很受大家欢迎的,有着广阔的市场需求呢。毕竟不可能所有人都只认准我来治玉吧,如果真那样的话,就算我有三头六臂恐怕也忙不过来啦,非得累个半死不可!” 就在这时,叶芸宣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伸出手朝着某个方向一指,并小声对陆子冈说道:“子冈,你快看那个人,真是好生奇怪!”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男子正不停地在玉石原料区和成品玉石区之间来回踱步,时而驻足观察,时而又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陆子冈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那个男子,然后不以为意地笑道:“呵呵,这人在两个区域之间转来转去,只能说明他目前还没有下定决心要选哪一块玉石或者哪一件玉器罢了,这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呀。” 然而,叶芸宣却似乎并不认同他的看法,秀眉微蹙,继续盯着那个奇怪的客人。 “不,这位客人早晨就已经来到这里了,但是据我的观察,他好几次似乎都想要出手购买,然而每次到关键时刻又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没能下定决心。真不知道他究竟是碰到了什么样的难题,或者说是否存在一些不好言说的苦衷呢?”叶芸宣一边轻轻摇着头,一边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既然如此,那我亲自上前去询问一下情况!”陆子冈听闻此言后,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迈着大步朝着那位客人走去。 待到走近之后,他开始上下仔细地打量起眼前之人。 只见此人身材魁梧高大,正是七尺男儿之躯,然而令人诧异的是,这般雄壮的身躯之上竟然面露愁苦之色,那双原本应该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也闪烁着几分明显的犹豫与内心的挣扎。 再看他身上所穿着的衣物,虽然称不上奢华艳丽,但也算得干净整洁,并无任何邋遢之处。尤为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始终紧紧地握着一个物件,仿佛那是什么极其珍贵之物一般,不肯轻易松手。 陆子冈见状,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轻声开口问道:“这位兄台,在下见你在这玉石原料区域和玉石成品区域之间来回徘徊已有多时,不知你是否心中已然有了心仪的玉料?” 那人听闻此言后,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投向陆子冈。 只见他的眼眸之中,瞬间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惊讶之色,仿佛完全没有预料到眼前这位竟然就是那名闻天下、赫赫有名的陆子冈。 紧接着,他动作略显拘谨地微微弯下身子,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同时嘴里发出的声音中还夹杂着一丝丝的苦涩味道:“陆大师果然是慧眼如炬啊,一眼就看出在下心中困扰。实不相瞒,在下确实遇到了不小的难题。” 陆子冈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人,然后才又一次张开嘴巴说道:“哦?既然如此,不妨详细说给我听听吧!” 听到这话,那人明显有些迟疑和犹豫,过了好半晌之后,方才吞吞吐吐地开口道:“实在不敢隐瞒陆大师,其实我只是福建总兵俞将军手下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兵而已。这次之所以特地向军中告假回来,主要目的就是想要赶回老家去跟自己心爱的女子完成终身大事。可是无奈我们这些当兵的每个月能拿到手的俸禄实在是少得可怜,翻遍全身也不过区区五两银子罢了。今天来到这里原本也是打算挑选一块上好的玉料治成玉镯,回去送给未过门的妻子当作结婚信物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当我看到玉石区那些琳琅满目的玉料时,却发现它们每一块的价格都远远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思来想去之下,我便打起了购买原石来碰碰运气的念头,希望能够通过赌石开出一块不错的玉料来。然而,我心里又非常担心万一真的开出了品质不佳的玉料,而陆大师你又向来坚守着‘治玉三不’的原则不肯出手雕琢玉器的话,那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岂不全都白费了吗?正因如此,我才会在这里纠结徘徊许久,始终拿不定主意究竟该如何抉择才好。” “哦?你竟然是俞大猷俞将军麾下的军士?”陆子冈闻听此言,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之色,心中更是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欢喜之情,他连忙拱手作揖道,“哎呀呀,真是失敬失敬啊!方才听闻你所言之事,我已然知晓了其中难处。来来来,请随我这边走。” 说罢,陆子冈热情地拉起这名军士的手臂,一路引领着他来到了玉石区。只见那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各种玉石原料,每一块都散发着独特的光泽和魅力。 陆子冈目光如炬,迅速扫视一圈后,伸手拿起了一块质地温润、色泽纯净的上好和田玉料。他将其递到军士面前,微笑着说道:“兄台,依我之见,就选这块玉料最为合适不过啦!它定能助你达成所愿。” 那名军士先是满脸感激地看向陆子冈,随后又低头瞧了瞧自己紧握着的拳头,面露难色地道:“可是……可是陆大师,实在惭愧得很呐,我身上仅有区区五两银子而已啊!” 陆子冈闻言哈哈一笑,轻轻拍了拍军士的肩膀安慰道:“无妨无妨,这块玉料就算是我赠予你的一份心意。这五两银子嘛,权当是给匠人们的一点辛苦工钱吧。毕竟你也晓得,对于我们这些靠手艺吃饭的人来说,如果连工钱都收不到,那无疑就是对我们技艺和劳动成果的极大不尊重啊,你说是这个理儿吧?” 此时的军士,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目光紧紧地盯着陆子冈,那模样看上去真是可怜极了。 只见他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有些难以启齿。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双腿一弯,便要朝着陆子冈跪下去行礼。 好在陆子冈眼疾手快,迅速伸出双手扶住了军士即将下跪的身躯,不让他跪倒在地。 “陆大师,您这可真是折煞小人了!您对我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无以为报啊!”军士一边说着,一边声音哽咽得愈发厉害,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陆子冈见状,眉头微皱,语气严肃地说道:“说的这是什么话?堂堂七尺男儿,流血流汗不流泪,哭哭啼啼像什么样!我曾经也当过兵,知道你们当兵的不容易,其中的苦楚我都明白。你就放宽心吧,过几天你带着银钱过来取就行了。” 听到陆子冈这番话,军士稍稍止住了哭泣,但脸上仍挂着泪痕,显得有些狼狈。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陆子冈,欲言又止。 就这样犹豫了好半天,才终于鼓起勇气再次开口道:“陆大师,小、小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您……能不能答应?” 说完这句话,军士紧张地低下头,不敢去看陆子冈的表情。 陆子冈倒是十分豪爽,大手一挥,朗声道:“你但说无妨,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陆某绝对不会推辞!” “是这样的,小人今日得到消息说福建那边倭寇再次袭扰,我本欲推辞婚礼,打算杀完倭寇再回来与她完婚,但此次一去不知何日是归期,而且也不知道小人能不能有命回来,所以我想在走之前完成与她结婚的这个心愿,不想她留下什么遗憾,所以还望陆大师能在三天之内能够雕刻完成!” 军士说到最后,声音几乎低成了蚊子叫,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了。不但没有足额的银钱支付,还要求人家按时完成。 陆子冈先是眉头一皱,然后便是思索了好一会说道:“敢问兄台家住何处?你和你的爱人姓名为何,我定在你们婚期当日完成并亲自登门奉上!” 军士听完,顿时泪流满面:“大师,小人名叫王云,贱内名叫茂兰,家就住在......” “嗯,知道了,你且去吧,去准备你的婚礼吧,我到时候一定送到。”陆子冈语气坚定的说道。 王云再次对着陆子冈抱拳行了一个礼,然后抹了一把泪转身离开了。 …… 第247章 龙凤穿云手镯 叶芸宣微微蹙着眉头,目光紧紧跟随着那位奇怪的客人。 只见那客人在与陆子冈交谈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转过身来,缓缓离去。 待其身影消失在店门口,叶芸宣这才从柜台后面快步走了出来,来到陆子冈身边。 “子冈,刚才那个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叶芸宣一脸疑惑地问道,清澈如水的眼眸中满是好奇之色。 陆子冈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嗨,其实也没啥特别的。他是一名军士,想着在自己即将到来的婚礼之上,给心爱之人送上一只精美的手镯当作礼物。然而可惜的是,他手头的银子着实有限,即便看上了咱们店里上好的玉料,却也是有心无力,难以承担得起那个价格,故而一直在那儿犹豫不决。” 说着,陆子冈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位军士的处境感到些许无奈。 “哦,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收取他五两银子的手工费呢?依我看,干脆就只收他一两银子好了!”叶芸宣眨了眨眼睛,略带不满地嘟囔着。 “哎呀呀,这你可就不明白了,如果我收取的费用太少,他肯定会认为我没有尽心尽力地帮忙。而眼下呢,他手里仅有五两银子,那可是他所有的家当了。我要是将这些钱全都收下,他心里才能踏实、放心!”陆子冈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轻轻地点了点叶芸宣光洁的额头。 叶芸宣娇嗔地哼了一声:“切,就你懂得多!那现在你想好要雕刻什么物件了没?”她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陆子冈。 陆子冈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后回答道:“既然是成婚,那自然得是手镯啦!毕竟手镯乃是明誓之所托,意义非凡。而且他成婚后马上就要赶赴福建沿海去抗击那些可恶的倭寇了,手镯对于他来说是最为合适不过的礼物。只是……至于具体刻成什么样式,我目前还没有头绪!哎,叶小姐,要不你来帮我出出主意怎么样?” 叶芸宣听着陆子冈一口一个“叶小姐”地称呼自己,不由得小嘴一撅,气鼓鼓地说:“哼,你老是‘叶小姐’,‘叶小姐’这样叫我,简直就是拿我当外人,我凭啥要帮你想啊?除非你答应以后叫我芸宣或者萱儿!”说完,她还故意扭过头去,不再看陆子冈。 “咳咳咳……你不是吧!帮这么个小忙而已,至于这样……”陆子冈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满脸惊诧地看着叶芸宣,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语。 他那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容瞬间被惊愕填满,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 叶芸宣看到陆子冈如此夸张的反应,不禁撇了撇嘴,娇嗔道:“有那么吓人吗?我子冈都叫了你这么长时间啦,你不也早就习以为常了嘛!如今只是让你叫我一声芸宣或者萱儿罢了,又不是什么特别亲昵的行为呀!” 说这话时,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子冈,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些许不满。 陆子冈被叶芸宣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支吾了半天,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说道:“这个……好吧,其实仔细想来,老是称呼你为叶小姐的确显得过于生疏和不近人情了些。”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略带紧张地轻声唤道:“芸……芸宣,请你帮我出出主意吧!我实在不知道你们女孩子到底喜欢什么样式的东西。” 听到陆子冈终于肯改口叫自己的名字,叶芸宣顿时心花怒放,脸上绽放出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 她兴奋地拍起手来,开心地叫道:“哈哈,这才对嘛!”这一刻,她感觉自己与陆子冈之间的距离仿佛一下子拉近了许多,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甜蜜的滋味。 稍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后,叶芸宣歪着头认真思考了片刻,然后说道:“要说样式嘛,我一时间还真没什么特别好的想法呢。不过按照传统习俗,婚礼通常都会讲究龙凤呈祥的寓意。所以要不你就尝试着雕刻一对龙凤手镯吧!只是我不知道这种样式对于雕刻工艺的要求会不会太高,毕竟要把龙和凤的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哟!”说完,她眨眨眼,俏皮地看向陆子冈。 陆子冈略微沉吟片刻之后,目光转向身旁的叶芸宣,缓声道:“芸宣啊,想必你也瞧见这位军士如今的状况了。仅仅剩下三日时光,他可就得步入婚姻殿堂啦!如此一来,接下来的这些日子里,恐怕我又有的忙碌咯。毕竟,我必须得抓紧时间替他将这件玉器精心雕琢完毕才行呐。” 叶芸宣轻轻颔首,美眸之中流露出几缕钦佩之意,柔声应道:“子冈,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心地善良之人,总是乐意伸出援手去帮助他人。你只管放心便是,我定会把店里上下都打理得妥妥当当,让你能够毫无后顾之忧地专心于治玉之事。” 陆子冈满怀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微笑着说道:“有你在此操持着,我当然是放一百二十个心啦。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立刻着手去做雕琢之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喽。好了,你也快去忙你的吧。” 言毕,只见陆子冈步履匆匆地朝着后堂疾步走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门口处。 一进入后堂,陆子冈便马不停蹄地开始挑选起适宜的工具来。 此刻,他的脑海中不停地思索着,究竟该如何设计这件玉器才能使其蕴含着美好的寓意,从而与那对即将喜结连理的新人的婚礼相得益彰呢? 陆子冈静静地坐在自己宽敞明亮的工作室里,面前摆放着一块精心挑选出来的上乘玉料。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块温润的玉石。此刻,他的脑海中如潮水般涌现出无数的设计稿,每一幅都承载着他对这件作品的独特构想和无限热情。 他深知这手镯所要表达的意义——既要将龙凤雕刻得栩栩如生、呼之欲出,又要让其中蕴含着对佩戴者深深的祝福与殷切的期盼。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陆子冈终于下定决心开始动手制作。 他首先小心翼翼地拿起工具,轻轻地将玉料打磨成手镯的大致形状。 接下来,陆子冈全神贯注地运用手中的刻刀,以极其细腻的线条仔细地勾勒出龙凤的轮廓。 他的手法娴熟而精准,每一笔每一划都恰到好处,仿佛这些线条早已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中。 然后,他又巧妙地运用了深浅不一的浮雕技巧,一点点地将龙凤的羽翼和鳞片展现出来。那些精美的纹路和起伏的层次感使得龙凤宛如活物一般,充满了灵动之感。 完成了龙凤主体部分的雕刻之后,陆子冈并没有就此停下脚步。他围绕着龙凤精心构思并雕刻出一朵朵飘逸的祥云图案。 这些祥云相互交织缠绕,营造出一种如梦似幻的氛围,也象征着新人未来的生活将会如同这片祥和的云彩一样,和谐美满、幸福长久。 尽管时间紧迫,但在确定了整个设计思路之后,陆子冈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他那双沉稳而有力的手紧握着刻刀,如同灵动的舞者一般,在那块温润的玉石上翩翩起舞。 刻刀随着他手腕的转动,轻盈地跳跃着,每一次落下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力度,精准无误地划过玉石表面。 每一刀下去,都会留下一道优美流畅、宛如天成的线条,这些线条相互交织,逐渐勾勒出一幅精美的图案。 然而,这并非易事。尤其是那复杂繁琐的龙凤纹理,更是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挑战。 龙鳞密密麻麻,层层叠叠,需要极其细腻的刀法才能展现其层次感;凤羽纤细柔软,根根分明,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 在如此高难度的雕刻面前,他的额头开始渐渐地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沿着脸颊缓缓滑落。 尽管汗水浸湿了衣衫,但他的眼神却始终坚定不移。 此刻,他已不再仅仅是一个工匠,而是与手中这块玉石进行着一场深入心灵的对话。 他用心去感受玉石的质地、纹理和温度,用刻刀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象一点点地呈现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白昼交替成黑夜,又从黑夜迎来黎明。 整整两天两夜过去了,陆子冈终于完成了手镯的初坯。那一刻,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般,疲惫不堪地靠坐在椅子上。但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件作品上时,眼中立刻闪烁起兴奋的光芒。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手镯,仔细端详起来。只见那尚未完全雕琢完毕的龙凤图案已然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能挣脱玉石的束缚,腾飞而起。 它们的姿态优雅高贵,线条婉转流畅,充满了无尽的生命力。 那种美,让人心醉神迷,无法自拔。即使现在它还只是一件半成品,但陆子冈知道,它注定会成为一件惊世之作。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这种满足不仅仅来自于完成一件作品的成就感,更源自于对自己技艺的自信以及对手镯未来完美模样的期待。 第三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后堂时,陆子冈便迫不及待地再次坐在治玉桌前。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从桌上拿起那块已经初步雕刻成型的玉石,坐在凳子上,调整好姿势,然后开始了最后的打磨与抛光工序。 他右手紧握着磨石,轻轻地在玉石表面来回滑动,那磨石与玉石接触所产生的悦耳沙沙声,宛如一首美妙的乐章,在后堂里缓缓流淌开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子冈的动作越发轻柔、细腻,就像是在抚摸自己最心爱的宝贝一般。 那原本略显粗糙的玉石表面,在他的精心雕琢下,渐渐地变得光滑如镜。 而之前雕刻上去的龙凤图案,此刻也愈发显得生动鲜活,仿佛随时都能从玉石中飞腾而出。 不知不觉间,夜幕悄然降临,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给后堂披上了一层银纱。 陆子冈依然全神贯注地沉浸在工作之中,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经过数个小时的不懈努力,整个手镯终于打磨完成。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停下手中的动作,将手镯举到眼前,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端详起来。 只见那手镯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温润光泽,龙凤图案栩栩如生,线条流畅自然。 看着这件凝聚了自己无数心血和汗水的作品,陆子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然而,就在他欣赏这完美之作的时候,心中却突然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他皱起眉头,总觉得缺少了一些独特的韵味和灵魂。 究竟是少了些什么呢?陆子冈凝视着手中那只已经被雕刻得堪称完美的手镯,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按理来说,这手镯无论是从线条、纹理还是整体的造型来看,都已经无可挑剔了。 然而,每当他仔细端详时,总感觉似乎还欠缺了那么一点点关键的东西。 难道是留个款识?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立刻被陆子冈给否决掉了。 不行不行,这可是别人新婚的手镯,怎好意思落下自己的名字落款呢!他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这样,陆子冈反反复复地将手镯拿在手里摩挲、把玩着,试图从中寻找到缺失的部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突然间,一道灵光如闪电般划过脑海——“啊哈,有了!我终于明白到底缺少了什么啦!”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子冈全身心投入到手镯最后的完善工作当中。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间便来到了第四天。此时,站在陆子冈工作室门外的叶芸宣早已心急如焚。 她不停地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望向紧闭的房门,好几次都冲动地想要走上前去敲响房门催促一番,但每次手抬起来却又犹豫着放下了。 毕竟,她深知陆子冈对于创作的执着与专注,生怕自己贸然打扰会破坏了他宝贵的灵感。 眼看着喜宴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叶芸宣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走到门前,轻轻抬起手,叩响了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子冈,你完成了吗?今天可是那位军士大喜的日子呀。” 清脆的敲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着,仿佛也敲在了叶芸宣那颗忐忑不安的心上…… 就在这时,只听得“吱呀”一声轻响,陆子冈双手轻轻一推,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缓缓打开。 他迈步走出房门,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忙碌着的叶芸宣身上,高声喊道:“芸宣,快去,给我准备一百两银子,咱们去参加王云的婚宴。” 叶芸宣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吩咐,心头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她秀眉微蹙,眼神中透露出些许不解,暗自思忖道:“平日里也没见与这王云有多深的交情,怎么突然就要去参加他的婚宴呢?而且还要带这么多银子……” 尽管心中满是疑问,但叶芸宣深知陆子冈行事向来有他的道理,于是便不再多想,乖巧地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存放银两的地方走去。 不多时,叶芸宣便拿着沉甸甸的一百两银子回到了陆子冈身边。两人相视一笑,一同踏出了玉坊的大门,向着王云举办婚宴的地点快步而去。 一路上,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微风轻拂,带来阵阵花草的清香,让人心情格外舒畅。 走了一段路后,远远地便能看到王云的小屋此刻已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红色的绸缎挂满屋檐,五彩的灯笼高高悬挂,将整个屋子装点得喜气洋洋。 走近一看,更是发现附近的村民们和邻里乡亲们纷纷赶来道贺。 大家脸上洋溢着真挚的笑容,相互寒暄着,祝福声此起彼伏。孩子们则在人群中穿梭嬉戏,欢快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 叶芸宣望着眼前这充满欢乐和温馨的场景,不由得惊叹出声:“呀,我原以为只有那些大户人家办喜宴的时候才会这般热闹,没想到寻常百姓家摆起喜宴来,竟也是如此的热闹!”她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被这浓浓的喜庆氛围所感染。 “那是自然无疑啦,尽管他们并非出身于名门望族,无法像那些大户人家办婚礼时那般讲究诸多繁文缛节,但必要的喜宴肯定是不会少的哟!之前我还曾暗自揣测,寻思着这王云是不是把自己手头所有的银子都一股脑儿地投入到治玉上头去了呢!哈哈,真没想到啊,他竟然还有余钱能够操办这场酒席!虽说场面算不上有多么奢华热闹吧,但好歹也算是没有让女方失了体面和尊严。如此想来,王云娶得的这位妻子必定也是个善于操持家务、懂得精打细算过日子的贤惠女子呐。”陆子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 此时的王云,身穿着一袭鲜艳喜庆的新郎喜服,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难以遮掩的幸福光芒。只见他面带微笑,热情而又礼貌地与前来道贺的各位宾客们相互寒暄问候着,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春风得意之态。 就在这时,陆子冈与叶芸宣二人一同出现在了众人眼前,瞬间吸引住了王云的目光。 他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脸上立刻绽放出无比欣喜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朝着他俩迎了上去。 “哎呀,陆大师您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呀!说实话,我原本心里头还在琢磨着呢,如果您手上的雕刻活儿尚未完工,那等过些日子我就差兰儿前去府上取回来便是了,压根儿就没敢奢望您能亲自大驾光临寒舍啊!”王云一边兴奋地说着话,一边紧紧握住陆子冈的双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陆子冈面带微笑,嘴角微微上扬。他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眸里透着真诚与善意,右手稳稳地托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慢慢地伸向站在面前的王云。 “王云兄弟,我陆子冈既然答应了你这件事,那就一定会尽心尽力、全心全意去完成它。这个盒子里面装着的,便是专门为你和你的新娘子准备的一份心意。”陆子冈轻声说道,声音温和而坚定。 王云激动不已,双手有些颤抖地接过盒子。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揭开盒盖,众人定睛一看,只见一只精美绝伦的龙凤穿云手镯静静地躺在盒子中央。 这只手镯通体晶莹剔透,宛如羊脂白玉一般温润光滑。 上面雕刻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龙凤,龙身蜿蜒盘旋,张牙舞爪;凤羽华丽绚烂,轻盈舞动。 它们相互交织在一起,仿佛正在云端嬉戏打闹,又似要冲破云霄,翱翔九天之外。 而在龙凤之间,则环绕着朵朵祥云,这些云朵形态各异,或舒展飘逸,或凝聚成团,每一片都被雕琢得细致入微,仿佛只要轻轻吹一口气,便能随风飘散。 王云呆呆地望着眼前这只巧夺天工的手镯,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言语。 他的眼眶渐渐湿润起来,泪水在其中打转,最终还是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陆大师,这……这实在是太珍贵了!您的手艺真是出神入化啊!”王云声音哽咽,几乎难以自持。 一旁的众多宾客听到王云的话语,也都好奇地纷纷围拢过来。当他们看到王云手中的手镯时,无不惊叹出声。 “哇塞!这手镯简直太美啦!” “可不是嘛,瞧这工艺,绝对是大师级别的作品啊!” “真没想到陆大师的技艺已经到了如此地步,真是让人佩服!” 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对这只龙凤穿云手镯赞不绝口,整个大厅里充满了惊叹声和赞美之词。 “陆大师,这手镯简直就是惊世骇俗的艺术品啊!它巧夺天工、美轮美奂,我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绝伦之物!我......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此刻内心的感激之情!”王云激动得满脸通红,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起来,他那双颤抖的手紧紧地捧着装有手镯的盒子,仿佛手中握着的是举世无双的珍宝,稍一松手便会消失不见。 陆子冈微笑着轻轻拍了拍王云的肩膀,安慰道:“王云兄弟,你不必这般客气。咱们相识已久,既是朋友也是知己。今日这份惊喜,只是希望能够为你的大喜之日增添几分喜气罢了。愿你们夫妻二人能像这手镯上雕刻的龙凤一样,相互扶持,恩爱有加,携手走过漫长岁月,直至白发苍苍,相伴终老。如果你真要感谢我,那就请我们进去喝杯喜酒好了。” 说罢,陆子冈转头看向身旁的叶芸宣,眼神示意她将准备好的贺礼呈上。 叶芸宣心领神会,赶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递上一个红包,里面装着整整一百两银子的礼金。 这笔礼金虽然不算多,但也代表着陆子冈和叶芸宣对新人深深的祝福与关爱之意。 王云的眼眶瞬间湿润起来,泪水在其中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滚落而下。 他声音颤抖着,满怀激动地说道:“陆大师啊!您已经耗费心力为我精心雕刻出这般珍贵无比的手镯,而且仅仅收取我区区五两银子。这份恩情已然厚重如山,我又怎敢、怎能再收下您的礼金呢?” “嘿!王兄弟,你这番话可就说得不对啦!”陆子冈连忙摆了摆手,认真地解释道,“那手镯的确是你花钱所购,但这一百两银子却是我的一番诚挚心意呐!实不相瞒,我也曾有过当兵的经历,深知军中生涯的艰辛与危险。所以呀,你此去战场务必多加小心,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归来,切不可让家中的妻子整日担惊受怕哟!” 王云紧盯着陆子冈的双眼,那双眼中满是关切和真诚。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回答道:“陆大师,请放心吧!我定会牢记您的嘱托,不辱使命,早日归家与妻儿团聚!” 说完,他再次深深地向陆子冈鞠了一躬,表示自己由衷的感激之情。 …… 第248章 好友相聚 自古以来,人们皆言江南乃文人墨客云集之所,其地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孕育出无数才华横溢之士。 陆子冈便是其中之一,他终日忙碌于玉石雕琢之事,一旦稍有闲暇,便觉百无聊赖,无所事事起来。 正因如此,陆子冈与那大名鼎鼎的唐伯虎交往甚密,二人时常相邀,或共赏诗词佳作,或同享珍馐美味。 今日见店内客人稀少,生意略显冷清,陆子冈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躁动起来,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念头——邀请唐伯虎再度一同品味佳肴美馔。 只见他满脸笑意地对着正在店内忙活的叶芸宣说道:“芸宣呐,店里这会儿没什么客人,我出去见一下好友哈!”说罢,作势就要往外走去。 芸宣听闻此言,不禁停下手中活计,面露疑惑之色,快步走到陆子冈身前,好奇地追问道:“哦?我怎从未听你提及过在这苏州城还有其他友人呢?” “这不是废话嘛!我就那么不招人待见吗?想我当年孤身一人来到苏州,人生地不熟的,如果没有一两个好友帮扶着,又怎能一步步走到今日这般光景呢?俗话说得好啊:‘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我正是靠着朋友们的支持和帮助,才有了如今这还算不错的生活。”陆子冈越说越激动,似乎心中满是委屈。 “好啦好啦,你别在这里高谈阔论了,说了这么多,你倒是快说到底要去见谁呀?”一旁的叶芸宣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道。 “哎呀,怎么跟个管家婆似的,管东管西的,难道你还怕我出去鬼混不成?”陆子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然而,尽管他说得很小声,但还是被耳尖的叶芸宣给听见了。 “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叶芸宣柳眉倒竖,双手叉腰,怒目圆睁地质问道。 看到叶芸宣如此生气的模样,陆子冈顿时慌了神,连忙摆手解释道:“哦,没......没什么,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刚刚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其实,我这次出门真的只是去见见伯虎兄,我们已经好久都没有见面了,所以约好了一起聚聚,聊聊天。”说完,陆子冈还讨好地冲叶芸宣笑了笑。 “谁?你说的是唐寅唐伯虎吗?”叶芸宣眨巴着大眼睛,脸上洋溢着兴奋与好奇,活脱脱一副小迷妹的模样,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是啊,就是那个江南才子唐伯虎呀,你不是都见过好几回了嘛!”对方回答道。 “啊?我什么时候见过啊?你也不早点给我引荐引荐,我可是对他崇拜得很呢!尤其是他的那些诗画作品,简直让我爱不释手。特别是那首《桃花庵歌》,最后的那句‘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真是把他那种放荡不羁、超脱世俗的性格展现得淋漓尽致。”叶芸宣越说越激动,双手还不自觉地比划起来。 “拜托,那句明明是我写的好不好!”陆子冈有些不满地小声嘀咕着。 “什么?你说是你写的?这怎么可能!”叶芸宣瞪大了眼睛,满脸狐疑地看着陆子冈,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唐的事情一般。 “没没没,我刚才瞎说的,你肯定是听错啦!像这种名句,只有像唐伯虎那样才华横溢的大诗人才能写得出来,我哪有这个本事哟!”陆子冈一边慌忙摆手,一边连连摇头否认,生怕叶芸宣真的相信了自己之前的话。 “哼,我就说你不可能有这本事,你啊,做做小生意,治治那些个玉石什么的倒还算是在行,但要说起作诗来,恐怕是拿不出手、上不了台面的哟!”叶芸宣一脸不屑地说道。 听到这话,陆子冈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芸宣,你为了抬高你的那个所谓偶像,竟然这样贬低于我?告诉你,我可不止这点能耐呢!我经历过的事情,比你想象中的可要多得多!比如说,我曾经上过战场打过仗,甚至亲手杀过人!”他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叶芸宣。 然而,叶芸宣却只是轻蔑地一笑:“切,别吹牛啦!不就是当年在太仓保卫战的时候杀了几个小小的倭寇嘛,谁知道是不是别人一直在拼命保护着你呢,说不定真正杀敌的功劳都该算到人家头上才对!” 陆子冈被她这番话怼得哑口无言,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回想起几年前那场惨烈无比的太仓保卫战,无数的士兵和百姓牺牲在了倭寇的屠刀之下,那一幕幕血腥的场景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的确,在战斗中有许多战友为了保护他而英勇捐躯,想到这里,他原本激动的情绪瞬间变得低落起来。 叶芸宣那灵动的眼眸微微一转,似乎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异样的氛围,她意识到说的话可能触痛了陆子冈,急忙巧妙地转移话题,娇声说道:“好啦,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要请唐大家吗?我能不能和你们一同前去呀?” 陆子冈皱起眉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咱们这群大老爷们儿聚在一起,你一个女子跟过去成何体统呢?” 叶芸宣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跺了跺脚,撒娇似的嚷道:“哎呀,求求你啦,就让我去吧,人家只是特别想近距离瞻仰一下唐大家的风采嘛。” 陆子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道:“哼,当初唐大家亲自到店里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积极主动,怎么这会儿反倒如此上心了?” 叶芸宣俏脸一红,嗔怪道:“还不是因为你当时没有好好地把唐大家介绍给我认识嘛,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你都得带上我哦!”说着便双手抱住陆子冈的胳膊摇晃起来。 陆子冈被她缠得没办法,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好吧,真是怕了你了,带你去便是了!”话刚说完,他抬脚就准备朝玉坊外走去。 然而就在迈出几步之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撒腿就往自己的治玉室飞奔而去。过了一小会儿,陆子冈才从治玉室里匆匆走了出来。 …… 二人乘坐着一辆马车,车轮缓缓转动,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一路向着唐伯虎的桃花庵行进。 当马车终于停稳,叶芸宣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子,双脚踏在了这片充满诗意与神秘的土地之上。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造访此地,刚一下车,那如诗如画般的美景便瞬间将她深深吸引住了。 只见四周桃树成林,虽已是深秋季节,但仿佛还能看到桃花盛开之时,粉色、白色的花瓣如雪片般纷纷扬扬飘落而下,置身于一个梦幻的仙境之中。远处,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掩映在桃林之间,若隐若现。 “我一直以为桃花庵只是唐大师梦境中的地方,没想到竟然真实存在,而且他还真就住在这里啊!”叶芸宣不禁惊叹出声,一双美眸闪烁着兴奋与好奇的光芒。 她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一边紧紧跟随着前方的陆子冈,一边不停地左顾右盼,生怕错过任何一处迷人的景致。 而走在前面的陆子冈对于身旁叶芸宣的大呼小叫似乎早已习以为常,此时的他正一心想着快点见到好友唐伯虎,因而并未对叶芸宣多加理会,只是自顾自地迈着大步,朝着院子的深处径直走去。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院子的尽头。 陆子冈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然后扯起嗓子大声喊道:“唐兄……唐兄……伯虎兄!小弟来看你了!”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开来。 没过多久,只听得屋内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哎呀,稀客,稀客啊!没想到子冈兄今日会登门拜访啊!” 紧接着,一道身影从屋里快步走出。此人正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唐伯虎。 只见他身着一袭素白长衫,手持一把折扇,风度翩翩,气质儒雅非凡。 “伯虎兄言重啦,小弟所说句句属实呀。自从子冈来到这苏州城之后,承蒙唐兄多方关照与帮扶,小弟心中感激不尽呐。原本早早就盘算着等手头事务稍稍清闲些,定要好好地宴请唐兄一番,以表谢意。谁曾想,这日子一晃眼就过去了好几年哟。”陆子冈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抱拳,朝着唐伯虎深深作揖行礼。 “哈哈哈,子冈兄弟太见外啦,不必如此多礼!咱们之间何须这般客气呢。”唐伯虎见状,亦是连忙笑着抱拳回礼。 就在这时,他抬起头来,目光恰好落在了陆子冈身旁站着的那位女子身上。 只见那女子眉如远黛,目若秋水,身姿婀娜,亭亭玉立,端的是一副好相貌。 唐伯虎不由得心生好奇,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笑意开口问道:“子冈啊!不知你身旁这位如花似玉的佳人是何方神圣呀?” “哎呀,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跟唐兄寒暄,竟把这茬给忘喽。”陆子冈一拍脑门儿,赶忙伸手向唐伯虎介绍道,“这位不就是我名下玉坊的掌柜,你也是见过的啦!同时也是我在太仓结识的好友,姓叶名芸宣,叶小姐是也。” 听到陆子冈的介绍,叶芸宣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上前一步,向着唐伯虎盈盈福身,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之礼,娇声细语地说道:“小女子叶芸宣,今日有幸得见唐大家,真是三生有幸。还望唐大家日后多多提点。” “噢……原来如此,原来是弟妹啊!”唐伯虎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随即将手指向陆子冈,佯装嗔怪地笑道,“好你个陆子冈啊!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都瞒着我,该当何罪呀?” “哎呀,唐兄你可是大错特错啦!叶姑娘怎会是我的夫人呢?你切莫信口胡言,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哟!”陆子冈神色慌张地连连摆手,急切地想要撇清关系。 一旁的叶芸宣听到唐伯虎的误解,倒也并未动怒,只是抿嘴轻笑一声,娇嗔道:“唐大家,您就别拿小女子开玩笑啦!实不相瞒,我对陆公子确实心存好感,只可惜小女子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这汪清水始终不曾为我停留呐!”说罢,她美眸流转,含情脉脉地望向陆子冈。 唐伯虎听闻此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后将目光转向陆子冈,语重心长地劝道:“我说子冈兄弟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关于瑾儿还是杳无音讯。人生苦短,何必如此执着呢?倘若你身边能遇到合适之人,不妨就此把握机会,莫要再错过了!” 然而,面对唐伯虎的这番劝说,陆子冈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心中有着难以言说的苦衷。 唐伯虎见陆子冈一脸不愿提及的模样,便也不再追问,只是微微侧过头去,压低声音对着身旁的叶芸宣轻声细语道:“他这个人呐,就是嘴硬心软。别看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其实心里头有些事儿一直都放不下。不过没关系啦,姑娘你加把劲,多和他相处相处,我坚信以你的魅力,一定能让他打开心扉的!” 话音刚落,唐伯虎旋即又将目光转向陆子冈,提高音量大声说道:“好啦好啦,既然你不愿意讲,那咱也就不问了。快说说看,今天特意跑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呀?” 只见陆子冈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兴致勃勃地回应道:“嘿嘿,难道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你吗?我此番前来,当然是想邀你一同去品尝美食、开怀畅饮一番啦!走走走,咱们这就前往墨云轩好好喝上一杯。对了,最近小弟可是潜心钻研出了一道全新的菜品哦,正好咱们可以去酒楼里好好品鉴品鉴。” 听闻此言,唐伯虎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之色,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你竟然还会下厨做饭?” 而一旁的叶芸宣亦是满脸好奇,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子冈,之前我只在你家中有幸尝过一次贵府的美味佳肴,却未曾想到那些居然都是出自你之手啊?” 面对两人惊讶的神情,陆子冈不禁得意洋洋起来,轻笑着回答道:“哈哈,怎么样?是不是感到很意外?我早就跟你们说过嘛,我身上可有着许多连你们都不了解的本事呢!” …… 三人并肩而行,一路谈笑风生,不多时便来到了墨云轩门前。 这家店看上去古色古香,门口悬挂着一块龙飞凤舞的牌匾,上书三个大字——墨云轩。 刚一进门,店内眼尖的小二便瞧见了陆子冈,他脸上瞬间堆满笑容,急匆匆地迎上来:“哟,陆公子,您可算来了!快里边请,楼上雅间已经为您备好了!” 说着,小二便在前头领路,将他们一行人引到了二楼的一间雅致包房之中。 众人分宾主落座之后,唐伯虎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子冈啊,不知你今日要给我推荐何种珍馐美味呀?” 只见陆子冈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呵呵,唐兄有所不知,如今正值金秋时节,这个时候可是品尝螃蟹的绝佳时机呢!想必平日里唐兄所享用的螃蟹大多是以清蒸为主吧?今日小弟特意为你准备了一道与众不同的菜肴——‘避风塘炒蟹’。” 听到这里,唐伯虎不禁好奇心大起,追问道:“哦?这‘避风塘炒蟹’究竟是个什么新奇的吃法呀?我还从未听闻过呢!” 陆子冈哈哈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哈哈,唐兄莫急,你且稍安勿躁,待我吩咐店家先去准备一些食材!”言罢,他便侧过头去,对着站在一旁的店小二低声耳语起来。 随着陆子冈的话语不断传来,那店小二原本舒展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似乎对陆子冈提出的要求感到颇为棘手。 “陆大师呀,您这所需的大闸蟹、面粉之类的东西倒还好找,可另外有那么些个材料,小的我真是连听都没听说过!”店小二面露难色,眉头紧紧皱起,满脸都是为难之色地向陆子冈诉苦道。 陆子冈微微一笑,安抚着店小二说:“别担心啦,你只管去跟掌柜的讲讲情况。虽说有些材料或许你未曾听闻过,但掌柜的那可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之人!只要去到集市上好好找找,想必还是能买到的。要是真的实在找不到,那也没关系,我自会另寻他法解决问题的。”说完,还轻轻地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表示让他放宽心。 店小二听完陆子冈这番话后,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连忙点头应道:“好嘞,那小的这就去找掌柜的。”随后便转身匆匆离去。 一直在旁边静静聆听的唐伯虎,此时听到陆子冈所说的这道菜肴竟然需要用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材料,而且做法如此繁复,心中的好奇心愈发强烈起来。 他忍不住开口对陆子冈说道:“子冈啊!我如今对你这道所谓的‘避风塘炒蟹’可是充满了期待呢!真想快点尝尝看它到底是什么奇妙滋味儿。” 陆子冈哈哈一笑,打趣地回应道:“哈哈,唐兄啊!既然我都要下厨做菜给大家品尝了,那你是不是也该作诗一首来助助兴、应应景呢?要知道,咱们这儿可有芸宣姑娘这位你的忠实小迷妹在等着欣赏你的大作哟!”说着,眼神还朝着一旁的芸宣姑娘瞟了瞟。 “哦,是吗?那在下就献丑了!”只见他微微一笑,轻摇手中折扇,随着“啪”的一声脆响,扇子瞬间展开,紧接着便是一阵摇头晃脑之态。 只见他慢悠悠地向前踱步,半晌之后方才停下脚步,清了清嗓子后缓缓开口吟道:“南楼雁过又中秋,桂花千树天香浮。左持蟹螫右持酒,不觉今朝又重九。” 此诗一出,在场众人皆惊,纷纷沉浸于这美妙的诗句之中。 而一旁的叶芸宣更是忍不住拍手称赞起来:“好诗,好诗啊!”她的脸上满是欣喜之色,一双美目紧盯着吟诗之人,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铭记在心。 “哈哈,确实应景。伯虎兄,你我相识已久,小弟却从未曾送过你什么像样的礼物。一直以来,见你这折扇之上空空如也,便寻思着亲手为你雕刻一枚扇坠相赠,还望兄长千万莫要推辞才是。” 说罢,陆子冈轻轻一笑,伸手自衣袖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来。 …… 第249章 虎形扇坠 唐伯虎一瞧见陆子冈缓缓地掏出那个锦盒时,他原本有些慵懒的双眸瞬间迸射出惊喜的光芒,仿佛夜空中突然绽放出璀璨的烟火一般明亮夺目。 \"哎呀,子冈兄啊!你这可真是太客气啦!小弟我可从未奢想过有朝一日竟能承蒙你如此厚礼相赠呢!快快快,且容我瞧瞧这里头究竟装着什么稀世珍宝哟。\" 唐伯虎一边满脸堆笑地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从陆子冈那小心翼翼递过来的双手中一把夺过了锦盒。 他如同捧着一件举世无双的宝贝般,轻柔又谨慎地将锦盒慢慢开启。 定睛一看,原来竟是一只小巧玲珑却又无比精美的五彩斑斓小老虎玉雕正静静地安卧其中。 这只老虎玉雕简直活灵活现得仿若下一秒就要从锦盒中跃然而出。 它的身躯主要由温润细腻的黄玉雕琢而成,色泽明艳动人;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更是巧夺天工——雕刻师独具匠心地利用了黄玉之上天然生成的黑色杂质,恰到好处地点缀出了猛虎眼中的犀利与威严。 此外,虎身上还错落有致地镶嵌着红、绿、蓝等各色珍稀宝石,这些宝石交相辉映,共同勾勒出了一幅美轮美奂的虎皮纹路图案,其工艺之精妙绝伦实在令人瞠目结舌、啧啧称奇。 只见唐伯虎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轻轻地将那枚精美的玉雕捧起,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他微微眯起双眸,凑近玉雕,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口中不时发出啧啧称奇之声。 过了许久,唐伯虎终于直起身来,脸上满是惊叹之色,由衷地赞叹道:“此虎形扇坠当真是巧夺天工之作啊!子冈贤弟,你的手艺可谓是日益精进,令人钦佩不已!且看这只老虎的神态,威风凛凛之中竟还带着几分憨态可掬,威严之势与可爱之态竟是如此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实在是难得一见的佳品!” 陆子冈闻听此言,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谦逊的笑容,轻声说道:“伯虎兄谬赞了,能得你如此称赞,小弟深感荣幸。说来也巧,这块玉石乃是小弟偶然间所得,当时一眼望去,便觉其色泽温润、纹理细腻,极为适合雕琢成一只老虎。再者,伯虎兄大名之中恰有一个‘虎’字,小弟心想,若能将其制成扇坠赠予兄长,倒也算是一番心意。” 唐伯虎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连声道:“好好好!贤弟有心了,这份情谊愚兄记下了。不过……”说着,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之光,接着道:“听闻贤弟雕刻玉器时必定会在其上留下自己的名号,不知这枚扇坠之上可有?快快让我瞧瞧!”说罢,他再次低头审视起手中的扇坠来。 说着,只见唐伯虎迫不及待地从锦盒中拿起扇坠,然后如同鉴赏一件稀世珍宝一般,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端详着它,目光专注而锐利,仿佛要透过这小小的扇坠看穿其背后隐藏的所有秘密。接着,他又小心翼翼地将扇坠翻转过来,左左右右地查看每一个细微之处,生怕错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此时,站在一旁的陆子冈看着唐伯虎这般认真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他轻轻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哎呀,伯虎兄,你就别白费力气找啦!小弟我怎好意思在送给你的礼物上面留下自己的名款呢?再者说了,这扇坠不过方寸大小之地,空间着实有限得很呐。我既然已经刻下了你的名款,哪里还有多余的地方容得下我自己的名号呀!”说罢,陆子冈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然而,唐伯虎对于陆子冈的这番解释似乎并不买账。 他眉头微皱,疑惑不解地追问道:“什么?你竟然刻下了我的名款?可我为何翻来覆去找了这么久,却始终未能发现它的踪迹呢?快快告诉我,究竟在哪里!”话音未落,唐伯虎已然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陆子冈面前,同时再次将那枚扇坠塞到了陆子冈的手中。 陆子冈见状,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无奈地笑了笑。 他接过扇坠后,先是用手指轻轻地摩挲了几下,像是在确认某个位置似的。 而后,他十分小心谨慎地伸出食指,指向扇坠上老虎腹部的一处虎皮纹路,轻声说道:“你瞧,这不就在这儿嘛!” 唐伯虎微微前倾身子,将脑袋凑近那只威风凛凛的老虎,目光如炬地仔细端详起来。 他眨了眨眼,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果然,经过一番认真观察后,发现在这老虎腹部的纹路上,竟然真真切切、浅浅淡淡地刻着“唐寅”二字。 这两个字仿佛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一般,与虎皮自身的纹路相互交融,浑然一体。若不是刻意留心,并且用心去揣摩分辨,的确很难察觉到它们的存在。 唐伯虎的双眼瞬间瞪得浑圆,嘴巴不自觉地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型,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但很快就被惊喜所取代,他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来:“哎呀呀,果真是如此呢!子冈啊,你的手艺当真是越发精妙绝伦、出神入化啦!竟然能够把我的落款雕刻得这般天衣无缝,与这虎皮的纹理完美无瑕地融合在一起,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啊!倘若不是你特意指点于我,只怕我这辈子都休想发现这个秘密喽。” 一边说着,唐伯虎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精致无比的扇坠轻轻放回锦盒之中,犹如对待稀世珍宝般谨慎。 随后,他轻柔地合上盖子,并将其珍而重之的捧在手心里,像是呵护着一件举世无双的宝贝似的。 紧接着,唐伯虎伸出右手,亲切地拍了拍陆子冈宽厚结实的肩膀,感慨万千地说道:“子冈啊!今日真是多亏了你呀,这份情谊,伯虎铭记于心。只是……实在有些可惜,这么精美的作品之上竟未能留下你的名款。要知道现如今,但凡带有你署名的玉器,那可都是价值连城、千金难求的稀世珍宝呐!” 听到这话,陆子冈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谦逊地回应道:“伯虎兄言重啦!小弟这点微末技艺何足挂齿?再说了,就算我的名字再响亮,又怎比得上你这位堂堂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赫赫威名呢?哈哈哈!”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间的默契和友谊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些许虚名而已,不值一提啊。如今的我已然无欲无求,只盼能安安稳稳地守着这片土地,尽情享受生活,而后安然度过此生便足矣。”唐伯虎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低落情绪。 陆子冈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伯虎兄,关于你昔日参加科举之事,其实纯属他人恶意诬陷……” “罢了罢了,莫要再提那些过往之事了。说到底,也是我当年太过年轻气盛,处理诸多事务时欠缺周全考量。然而话又说回来,听闻你前些时日为皇家雕琢美玉,如果深得皇上喜爱,进而下旨传召你进宫侍奉,不知你是否愿意前往呢?”唐伯虎轻轻摆了摆手,将话题一转。 陆子冈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缓缓开口道:“伯虎兄啊,你如此发问实在令小弟为难。暂且不论我个人意愿如何,既是皇上下旨召唤,我又岂敢违抗圣意而拒不前往呢!只不过,皇宫之中规矩森严、礼数繁杂,绝非像你我这般自由自在、不拘小节之人能够轻易适应得了的。但君命不可违,倘若当真有那么一天降临,即便心中万般不情愿,恐怕也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迎难而上了。况且,宫廷之内尚有我一心想要寻觅之人。” 说到此处,陆子冈不禁长叹一声,目光望向远方,似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与思索之中。 唐伯虎闻听此言后,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地说道:“的确如此呀,你我都属于那种随性洒脱、情感真挚之人,自然喜好自由自在的生活。只可惜啊,这茫茫人世间存在着太多的无可奈何之事,很多时候我们往往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和处境。但是呢,如果能够凭借精湛的玉石雕刻技艺获得当今圣上的垂青,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起码可以借此机会让你的名声传遍天下。” 陆子冈面露谦逊之色,轻声回应道:“哎呀,伯虎兄实在是谬赞了。要说才华横溢,你的书法绘画那可真是堪称出神入化、妙笔生花啊!相比之下,我这点儿微不足道的玉石雕刻技巧简直就是不值一提,怎敢与你的大作相媲美呢?” 唐伯虎连忙笑着摆了摆手,宽慰他说:“子冈老弟,你就莫要太过自谦啦。要知道在艺术这条道路上,可谓是百花齐放、各有所长啊。像你所擅长的玉雕工艺,还有我所钟爱的书画创作,其实都是源自于我们内心深处的热爱之情。倘若咱们能够将两者巧妙地融会贯通起来,那必定会产生一种令人惊叹不已的奇妙效果。” 就在两人交谈甚欢之时,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叶芸宣终于忍不住插话进来,娇嗔地埋怨道:“我说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没完没了地互相吹捧起来了?难道就把我这个大活人给忘到九霄云外去啦?” “哈哈,真是抱歉得很呐,居然冷落了佳人,在下真是罪该万死、罪大恶极呀!”唐伯虎一听到叶芸宣那娇柔悦耳的话语,赶忙满脸堆笑地赔着不是,那模样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而一旁的陆子冈呢,此时方才如梦初醒般猛地察觉到,原来叶芸宣自始至终都静静地端坐在桌前,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俩谈天说地,期间竟是连一句插话都不曾有过,更别提去打断他们二人之间那热火朝天的交流了。 想到这里,陆子冈不禁面红耳赤起来,心中暗自懊恼自己怎会如此粗心大意。 只见他抱拳作揖,慌里慌张地道起歉来:“芸宣,实在是抱歉啊!刚才与伯虎兄相谈甚欢,以至于一时间竟然把你给忘了,实在是太过失礼,还望你大人大量,莫要怪罪于我才好。” 叶芸宣闻言,抿嘴轻轻一笑,柔声说道:“呵呵,无妨,无妨啦,二位皆是当世少有的才华横溢之士,我能有幸坐在这里聆听你们高谈阔论,已然觉得受益匪浅了呢。只不过嘛……” 说到此处,她故意顿了一顿,美眸流转间似笑非笑地看向陆子冈,娇嗔地接着说道:“子冈啊,你今日既然能够送给唐大家如此一件巧夺天工、精美绝伦的玉器作为礼物,那不知可否也曾想过要为小女子我也精心雕琢一件玉器呀?” “啊?这个……”陆子冈原本下意识地想要脱口而出说自己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但当他迎上叶芸宣那双饱含期待与深情的眼眸时,那些已经到了嗓子眼儿的拒绝之词却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深处,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于是乎,他只得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唉,没想过就算了,我也不逼你。”陆子冈刚要开口说话,叶芸宣便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语。 只见叶芸宣的脸上瞬间流露出些许失望的神情,那原本明亮如星的眼眸此刻仿佛也黯淡了几分。 陆子冈见状,心中一紧,急忙解释道:“不,不是这样的,芸宣,其实我一直都有想要为你雕刻一件玉器的念头。只是这些日子以来,我始终未能寻觅到一块合心意的玉料。若是能有幸得到适合的材料,我定会精心雕琢出一件独一无二的玉器送给你。” 说话间,陆子冈只觉得自己的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冷汗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听到这番话,叶芸宣轻哼一声,娇嗔道:“哼!还算你有点良心。不过嘛……瑾儿妹妹那里我就不多说了,想必你早就已经为她雕好了一件精美的玉器吧;还有苏芷璇,你可是费心费力地帮她修复了其母亲遗留下来的珍贵蝴蝶簪花;就连张婉依,你都特意为她雕刻了一支洁白无瑕的白玉簪花。可唯独我这里什么都没有!难道说,你真的不觉得对我有所亏欠吗?” 此时,一旁的唐伯虎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笑着打趣道:“哈哈,佳人怪罪咯!子冈,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该如何应对才好呀!” 被好友这般调侃,陆子冈只能无奈地苦笑两声,回应道:“伯虎兄,你就别再拿小弟寻开心啦,我如今可是真正地感到左右为难呐!” “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了,只要你记得这事就好!”叶芸宣嘴角微扬,轻声说道。 话语刚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唐伯虎潇洒地将手中折扇一收,小心翼翼地对着叶芸宣拱手道:“叶姑娘,在下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唐大家但说无妨!”叶芸宣微笑着回应,美眸流转间透着一丝好奇。 唐伯虎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地开口问道:“便是这,子冈日后若是有幸被皇帝陛下召入宫中,成为御用的玉匠,届时姑娘你可还打算随他一同前往那京城?” 说完,唐伯虎紧紧盯着叶芸宣,似乎想要从她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答案。 叶芸宣闻得此言,娇躯微微一颤,原本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下来,但仅仅片刻之后,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她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精致的茶杯,杯中的茶水随着她的动作泛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叶芸宣的目光缓缓移向窗外,透过雕花窗棂,遥望着远方那片湛蓝的天空,仿佛在思考着一个遥远而未知的未来。 许久,叶芸宣才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唐伯虎,朱唇轻启:“此事……我尚未想好。”声音轻柔如丝,却带着一抹淡淡的惆怅与迷茫。 片刻之后,只见她缓缓地转过身来,那娇美的面庞此刻显得格外凝重而坚毅。 她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犹如深邃的湖水一般清澈而明亮,直直地凝视着唐伯虎与陆子冈二人,用轻柔但又充满力量的声音说道:“子冈若是真能够为皇家效力,这无疑既是他命中注定的机缘巧合,更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所在。我虽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罢了,但对于‘大丈夫志在四方’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还是心知肚明的。倘若有朝一日,子冈需要我陪伴一同前行,那么我定然会毫不犹豫地跟随左右,对他始终不离不弃;然而,如果他心中有所顾虑,担忧诸多事情,我亦会毅然决然地赶赴京城,寻找到一处清幽宁静的别院,静静地守侯着他归来。” 唐伯虎听闻此言,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之意。 紧接着,他将目光转向陆子冈,脸上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容,打趣般地说道:“子冈啊!说句实在话,我可真是打心眼里由衷地钦佩你呀!竟然有幸能够得到如此温婉贤淑、善解人意的佳人相伴左右。拥有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伴侣,你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再有任何的遗憾之事啦!或许在人生的道路之上,你难免会失去一些东西,但是有些时候,你也应该适时地回过头去,看一看一直站在你身后默默支持着你的那个人呐!” 陆子冈听完这番话语之后,顿时感到有些难为情起来,他略显羞涩地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叶芸宣,随后便低下头去,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似乎正在内心深处仔细思索着些什么。 第250章 避风塘炒蟹 就在陆子冈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叶芸宣,心中思绪万千,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之际,一阵急促而又突兀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屋内原本静谧而微妙的氛围。 “真是扫兴!你们这些店家,难道就不能挑个合适的时机吗?非得在别人兴致正浓的时候前来搅扰!”唐伯虎满脸不悦,眉头紧蹙,一边抱怨着一边快步走到房门前,伸手猛地拉开了那扇紧闭的门扉。 只见门外站着的并非普通的店小二,而是这家店的掌柜本人。 他身后还跟着几名小厮模样的人,每个人手中都捧着各式各样的物品,有精致小巧的炉子,厚重敦实的铁锅,以及琳琅满目的各类新鲜食材。 “哎呀,唐解元息怒,小的也是迫不得已啊!实在是陆大师之前交代寻找的材料太过重要,好不容易才凑齐,这不赶忙趁着新鲜给送过来了嘛!”掌柜满脸堆笑,连连作揖赔礼道歉。 唐伯虎见到门口站着的竟是掌柜,原本到嘴边的斥责之语顿时咽了回去。 毕竟对方身份不同,而且看起来态度也算诚恳,自己也不好再过多为难。 于是他转头看向陆子冈,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子冈兄,你要的东西,掌柜的说都已经准备好了,还是由你亲自过目验收一下吧!” 说完之后,只见陆子冈脚下生风一般地快速走上前去,开始仔仔细细地查看起来。 他首先将目光投向了门口摆放着的那个炉子,炉身漆黑发亮,一看便知经常被使用且保养得宜。 接着,他又把注意力转移到旁边的锅子上,锅具干净整洁,没有一丝污垢和锈迹。 然后,他的视线扫过了那一桌各种各样的新鲜食材,特别是那几只肥美的螃蟹格外引人注目,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蟹壳呈现出一种清亮的色泽,宛如镜面般光滑,而且还隐隐约约透露出诱人的光泽,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自身的鲜美。 毫无疑问,这些螃蟹都是经过精挑细选而来的。 看到这一切,陆子冈不禁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地对掌柜说道:“真是辛苦您啦!这些东西不仅种类齐全,而且还如此新鲜,实在是太难得了。不过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您竟然真的能够买到辣椒。” 听到这话,掌柜连忙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苦笑着回答道:“哎呀,陆大师啊!您可千万别再提这件事儿啦!就为了给您找这所谓的辣椒,我可是几乎跑遍了大半个苏州城呢!好多人压根儿就没听说过这种东西,我费了好大一番周折,四处打听询问,最后还是从几个夷人的手里好不容易才买到这么一点儿。” 陆子冈一听,脸上原本轻松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瞪大了眼睛追问道:“什么?您说这辣椒是从夷人那里买来的?那么您有没有问清楚那些夷人究竟来自何方?他们如今又住在苏州城里的哪个地方啊?”此刻,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略微有些颤抖。 “啊?这个倒是未曾详细询问,我们只管从他们手中买到这些调料即可,何必去追问他们来自何方、居住何处呢!再者说了,苏州城向来不乏夷人的身影出没,大家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啦!”掌柜的连忙向众人解释着。 然而此时,陆子冈却皱起眉头,一脸懊恼地说道:“糊涂啊!掌柜的您想想看,这香料如此难得,如果能够设法搞到它的种子并加以精心种植培育,日后岂不是能借此大发一笔横财吗?” 站在一旁的唐伯虎听闻陆子冈这般言语,心中亦是充满了好奇与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子冈兄,这红红小小的玩意儿当真如此价值连城不成?” 只见陆子冈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后回答道:“哎呀,伯虎兄,一时半会儿我还真不知该如何跟你解释清楚。这样吧,待我把眼前这道菜炒制完成之后,你品尝一番自然就能明白其中缘由啦!” 说完,陆子冈便转过身来对着掌柜吩咐道:“罢了罢了,掌柜的,劳烦您先安排人手将这些东西统统搬进店里来吧!” 掌柜的一听这话,赶忙手忙脚乱地挥动着手臂,扯着嗓子大声喊叫起来。 他急切地指挥着那些小厮们,让他们迅速行动起来。只见一个个小厮如脚底生风一般,七手八脚地把各种各样的食材、炊具和调料等物件,一股脑儿地往包间里面搬去。 这些小厮们训练有素,动作异常麻利,不一会儿功夫,便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搬进了包间。然后又在陆子冈的细心指导下,有条不紊地将各种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恰到好处。眨眼间,这个原本普普通通的包间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临时搭建而成的小型厨房。 叶芸宣站在一旁,眼睛瞪得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闪烁着好奇与兴奋的光芒,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对于出身名门望族的她来说,这样专业且高效的烹饪准备过程实在是难得一见,因此她看得是津津有味,完全沉浸其中。此时此刻,她心中对陆子冈即将展示的厨艺更是充满了无限期待。 而就在这时,唐伯虎也凑到了跟前,他看着眼前这热闹的场景,忍不住开口打趣道:“哟呵,子冈啊,你瞧瞧你这阵仗可真是够大的呀!依我看呐,你今天要做的这道避风塘炒蟹肯定是非比寻常啊!”说完,还故意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丝坏笑。 陆子冈听后,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而洪亮。 他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哈哈,伯虎兄,你可别不信!想当年我在军营的时候,那可是堂堂的伙夫长啊!手下管着好几千号人的吃喝拉撒睡呢!区区一道避风塘炒蟹,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唐伯虎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回应道:“嘿,我说子冈啊,你这家伙就会吹牛!” “嘿,和你说真的,你还不信了!”说话之人瞪大眼睛,满脸的认真之色,仿佛受到了极大的质疑。 陆子冈说完后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再多言。 只见他熟练地撸起袖子,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起菜肴来。 首先,他从一旁的水桶里抓起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案板之上。 接着,他拿起一把锋利的菜刀,手法娴熟地将螃蟹的壳剥开,仔细地清理掉里面的内脏和杂质,并把螃蟹切成大小均匀的块状。 随后,陆子冈拿出一个小碗,依次往碗中加入适量的盐、料酒以及胡椒粉,搅拌均匀之后便将切好的蟹块放入其中,轻轻地翻动几下,让每一块蟹肉都能充分地吸收到调料的味道,以便更好地入味。 就在蟹块腌制的这段时间里,陆子冈也没闲着,他转身走到一堆食材面前,从中挑出几头大蒜,麻利地剥去外皮,然后将它们剁碎成细腻的蒜蓉。 然而,当陆子冈想要寻找面包糠时却遇到了难题——没有面包糠! 不过这可难不倒聪明机智的他。略加思索之后,陆子冈灵机一动,迅速拿过几个馒头,切成小块状放入热油锅中炸制。不一会儿功夫,那些原本白白胖胖的馒头就变得金黄酥脆起来。 陆子冈趁热将这些炸好的馒头捞出来,用手轻轻一捏,便碎成了细小的颗粒,虽然比不上真正的面包糠,但用来替代也是足够了。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陆子冈点燃炉灶,待锅烧热后倒入足量的油。 等到油温烧至七八成热的时候,他将腌制好的蟹块逐一下入锅中。 只听见“滋啦”一声响,蟹块瞬间被热油包裹住,欢快地翻滚着。 陆子冈手持一双长长的筷子,不停地拨动着锅里的蟹块,确保它们受热均匀,不会被炸糊。 大约炸了几分钟之后,蟹块已经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泽,此时陆子冈果断地将它们捞出沥干油份备用。 随后,陆子冈轻轻转动炉灶开关,火焰瞬间升腾起来,蓝色的火苗舔舐着锅底。 他熟练地在锅中倒入适量的油,待油微微冒烟时,用勺子舀出多余的油,只留下薄薄一层底油。紧接着,他拿起一块切好的生姜,迅速切成细丝状,然后将其投入热油中。“嗞啦”一声响,生姜丝在锅中欢快地跳动着,散发出阵阵清香。 与此同时,陆子冈又从一旁取来一小碟豆豉,轻轻抖入锅中。豆豉与热油接触的刹那间,激发出独特的咸香味道,与姜香相互交织,令人闻之食指大动。 接下来,陆子冈将早已准备好的蟹块小心翼翼地放入锅中。这些蟹块大小均匀,色泽金黄,每一块都散发着海鲜特有的鲜美气息。 他手持锅铲,轻轻地翻动着蟹块,让它们受热均匀。不一会儿,蟹壳开始变得微红,蟹肉也渐渐紧缩起来。 就在这时,陆子冈又把提前剁碎的蒜蓉和金黄色的馒头糠一同倒入锅中。 蒜蓉的辛辣味与馒头糠的香甜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妙的味觉冲击。 他继续不停地翻炒着,只见锅铲上下翻飞,食材在锅里跳跃滚动,宛如一场精彩绝伦的舞蹈表演。 最后,陆子冈抓起一把鲜红的辣椒段,毫不犹豫地洒进锅中。 刹那间,辣味四溢,整个厨房都被这股浓烈的香辣气息所笼罩。 他猛地加大火力,双手握住锅柄,用力快速地翻炒起来。火焰在锅底熊熊燃烧,映照着他专注的面庞。 短短几分钟后,陆子冈看准时机,手腕一抖,将炒好的螃蟹盛入盘中。 他顺手抓起一把洗净切段的葱绿,潇洒地抛向空中,葱段如天女散花般纷纷扬扬地落在螃蟹上,犹如给这道菜披上了一件翠绿的外衣。 整个烹饪过程,陆子冈的手法娴熟而优雅,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仿佛不是在做饭,而是在精心雕琢一件艺术品。 站在一旁观看的唐伯虎和叶芸宣二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完全被陆子冈精湛的厨艺所折服。 随着炒蟹的出锅,一阵浓郁扑鼻的香气在包间内缓缓弥漫开来。 那是蒜蓉与螃蟹完美融合后的独特香味,既有蒜的辛香,又有螃蟹的鲜甜,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这股诱人的香气如同一只无形的小手,轻轻地撩拨着人们的心弦,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唐伯虎和叶芸宣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那盘色香味俱佳的炒蟹,心中充满了期待,恨不得立刻就大快朵颐一番。 陆子冈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用一条洁白的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双手,同时开口说道:“怎么样啊?这下你们总该相信我这个曾经的伙夫长确实有一手炒菜的功夫了吧!” 他的眼神充满自信,仿佛对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胸有成竹。 那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陆子冈端上桌来的那盘炒蟹,只见盘中的螃蟹色泽金黄诱人,犹如秋日里熟透的麦穗一般闪闪发光;浓郁的香气更是如同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了人们的鼻子,不断诱惑着他们去品尝这份美味佳肴。 就在陆子冈将盘子稳稳当当地摆放好的瞬间,那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迫不及待地拿起了手中的筷子,迅速伸向盘中的蟹肉。他们夹住了一块肥美的蟹肉后,毫不犹豫地送进了嘴里。 仅仅只是咬下第一口,那种美妙绝伦的滋味便如同一股清泉在他们的口腔中流淌开来。 螃蟹的肉质鲜嫩无比,每一丝纤维都饱含着汁水,轻轻一嚼,鲜美的汁液便在齿间四溢开来。 而那特制的酱料和辣椒则像是一场味觉的狂欢派对,它们与鲜嫩的蟹肉相互交融、彼此映衬,创造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丰富口感。 各种味道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让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然而,这种美好的享受并没有持续太久。 很快,辣椒的辛辣就像一头凶猛的野兽,开始毫不留情地冲击着他们的味蕾。 舌尖上先是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紧接着便是一股热辣的火焰顺着喉咙一路燃烧下去,让他们不禁面红耳赤、额头冒汗,但即便如此,他们依然舍不得停下口中的咀嚼动作,因为这道炒蟹实在是太过美味,令人欲罢不能。 唐伯虎左手拿着一只肥美的螃蟹,右手则不停地将蟹肉送进嘴里咀嚼着。 他被那浓郁的辣味刺激得直吸气,甚至还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但手中的筷子却始终没有停下来过。 只见他满脸通红,额头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就连眼睛都因为被辣出了泪水而显得有些朦胧不清。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咧开嘴笑着对坐在对面的陆子冈说道:“子冈啊,你这道炒蟹可真是堪称一绝!尤其是这里面加的那种辣椒,虽说把我给辣得眼泪汪汪、满头大汗的,但就是这种火辣的劲儿实在是令我难以抗拒,根本就停不下来啊!” 此时,坐在一旁的叶芸宣也忙不迭地点着头表示赞同。 她的双颊微微泛红,显然也是被这辣味给冲得有些晕头转向了。 不过相较于唐伯虎那略显豪放的吃相而言,叶芸宣就要文雅许多了。 尽管同样是热得汗流浃背,但她依旧保持着一份矜持和优雅,只是小口小口地品尝着盘中的美味佳肴。 “说真的,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尝过这般独具风味的螃蟹呢。这辣椒的巧妙融入,简直就让整道菜的口味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崭新高度呀!” 陆子冈面带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两人吃得如此有滋有味,心中不禁暗自感到十分得意起来。 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笑意,缓声道:“哈哈,诸位有所不知,这辣椒的奇妙用处可远不止如此呢!它可不单单能够让食物增添诱人的香气,更是有着激发食欲的神奇功效哟。尤其是在如今这天气变幻无常的时节里,若是能品尝上这么一道鲜辣可口的炒蟹,再配上一壶香醇绵柔的黄酒,啧啧啧……那滋味儿,简直就是人世间至高无上的享受呐!” 唐伯虎闻听此言,双目顿时一亮,忙不迭地高声喊道:“哎呀呀,子冈兄这番话真是深得吾心啊!快快快,小二,速速将美酒呈上!” 那店小二得令之后,不敢有丝毫怠慢,只见他手脚麻利地捧来一壶早已温热好的黄酒,而后如行云流水般迅速为在座的三人逐一斟满了酒杯。 唐伯虎见状,哪里还按捺得住?他心急火燎地一把端起面前的酒杯,兴冲冲地与身旁的陆子冈以及对面的叶芸宣轻轻碰杯,紧接着便毫不犹豫地扬起头来,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 饮罢,唐伯虎不禁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哇塞,果然是好酒啊!还有这美味佳肴相伴左右,这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生活嘛!正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今日咱们定要开怀畅饮,尽情享受这美好时光!” 叶芸宣轻轻地端起酒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那散发着醇厚香气的黄酒。 随着酒液滑过喉咙,一股温热的感觉瞬间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那盘刚刚出锅的炒蟹所散发出的诱人香味也扑鼻而来。 当黄酒的醇香与螃蟹的鲜美在口中相互交融时,那种美妙的滋味简直让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叶芸宣情不自禁地微微闭上双眼,细细品味着这难得的人间美味。 片刻之后,她缓缓睁开眼睛,脸上洋溢着满足和愉悦的笑容,轻声赞叹道:“子冈啊,你这炒蟹搭配黄酒,可真是天造地设的完美组合呢!” 坐在一旁的陆子冈听到叶芸宣的称赞后,微微一笑,显得十分谦逊。 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同样轻抿了一口黄酒,然后放下杯子,目光专注地看着眼前的美食,眼中闪烁着对美食深深的热爱以及不断探索和追求的光芒。 “其实呀,烹饪美食就如同探寻艺术真谛一般。”陆子冈若有所思地开口说道,“关键之处在于我们是否能够全心全意地投入其中,并勇于尝试创新。每一种食材都拥有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味道和独特魅力,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去深入挖掘这些特点,并通过巧妙的方式将它们融合在一起。如此一来,当食客们品尝的时候,他们不仅可以真切地感受到食材原本最真实的风味,还能够在不经意间体验到那份由创新带来的惊喜之感。” 陆子冈的一番话引起了在座众人的共鸣,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此时,已经略有几分醉意的唐伯虎身子向前倾了倾,靠近陆子冈,满脸好奇地问道:“说得太好了!不过子冈啊,你这道色香味俱佳的炒蟹究竟是源自于哪个菜系呢?” 陆子冈稍稍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嗯,如果要追根溯源的话,这道菜大概可以算作是来自两广一带的菜系吧。那里的饮食文化源远流长,独具特色,对于海鲜类菜肴的烹制更是有着独到的心得和技巧。” “哦?这么说来子冈你还去过两广?” 听到这话,陆子冈心中猛地一惊,连忙摆手解释道:“哪里哪里,这都是机缘巧合罢了。想当年,我偶然间遇到一位来自两广地区的老师傅,见他厨艺精湛,便心生敬仰,于是厚着脸皮跟随着他学习了一段时间。您也知道,我年纪尚轻,阅历浅薄,哪有那么多的机会能够亲自前往两广呢!” 说着,陆子冈不自觉地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细密冷汗。 唐伯虎见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好,好!没想到咱们身边竟然出了这么一位深藏不露的大厨师,日后可得多多相聚才是啊!” 陆子冈亦是笑着回应道:“哈哈,伯虎兄过奖啦!烹饪不过是我的一点小兴趣爱好而已。若是让我整日围着灶台转,只顾着炒菜做饭,那我手中的玉石可就无人雕琢咯!” “好说,好说。今日这场聚会,实在是人生中的一大快事啊!”唐伯虎不禁感慨万分,目光扫过在座众人,接着说道,“只盼着往后的日子里,咱们能够时常在此欢聚一堂,一同品尝美味佳肴,畅谈人生理想。” 陆子冈和叶芸宣听后,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赞同。 第251章 春江水暖图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唐伯虎与陆子冈等人的聚会,终于在酒足饭饱之后渐渐临近了尾声。 此时的陆子冈,脸上已然泛起了些许红晕,显然已有几分醉意。 唐伯虎微微眯起双眸,注视着陆子冈,轻声开口道:“子冈啊,不知你是否有所耳闻?近日咱们这苏州府,竟出现了一幅宋代的名画呢!听闻此画乃是要献给当今圣上的贡品,若能有幸亲眼目睹一番,那可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说罢,他轻晃着手中的酒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待之色。 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晕乎的陆子冈顿时来了精神,他挺直身子,满脸好奇地追问道:“哦?竟有这等事?究竟是什么样的名画,居然能引得我们大名鼎鼎的唐大家都如此心驰神往,迫不及待地想要先睹为快呀?” 唐伯虎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据说这幅画作乃是出自北宋时期赫赫有名的大书法家、大画家——米芾之手,名为《春江水暖图》。想那米芾的书画造诣堪称登峰造极,其作品自然是非同凡响呐!” “米芾?那是谁啊?”尽管陆子冈作为一名魂穿到古代的现代人,对北宋时期多少有所了解,但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能认识所有那些赫赫有名的历史人物。 此时,站在一旁的叶芸宣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望着陆子冈,难以置信地说道:“子冈,你不会连米芾都不晓得吧?”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有必要给这个孤陋寡闻的家伙好好科普一番,于是接着解释道,“这米芾呐,乃是北宋时期声名远扬的书画巨匠呢!他的画作可谓独树一帜,尤其是那枯木竹石和山水之景,更是展现出独特的艺术风格与魅力;而其书法成就同样令人瞩目,擅长篆书、隶书、楷书、行书以及草书等等各种书体,并且最为厉害的是,他精于临摹古人的书法作品,水平高超到足以以假乱真的地步呀!” 听完这番介绍,陆子冈不禁咂舌惊叹:“我的天呐!原来如此,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全能型人才嘛!既能画出精妙绝伦的画作,又能写出一手出神入化的好字,真是太厉害了!” “嗯,确实如此,和你相比起来真是不相上下啊!你瞧瞧你,既精通治玉之术,能够雕琢出精美的玉器;又擅长吟诗作对,出口成章;而且还能巧妙地将所作诗词精心雕刻于玉器之上,这等技艺实在令人钦佩不已呀!”唐伯虎面带微笑,由衷地赞叹道。 “哎呀,过奖啦!我这些都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伎俩而已,哪里算得上什么真本事哟!治玉嘛,无非就是在方寸之间捣鼓来捣鼓去,施展的空间着实有限得很呐!可不像画画那般神奇,作画之人的心中须得有山川沟壑、万千景象,挥毫泼墨之际方能展现出广阔天地,那才堪称真正的大家风范呢!我这点儿雕虫小技在绘画面前简直就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喽!” 陆子冈谦逊地摆了摆手,自我解嘲般地轻笑一声,但紧接着他的眼眸之中忽然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向往之色,“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此生有幸能够亲眼目睹那幅传说中的《春江水暖图》,也算是没有白来人世走这一遭哇,此乃人生一大幸事哩!” 唐伯虎嘴角微微上扬,轻声笑道:“子冈啊,你可有所不知呀!这幅《春江水暖图》可不简单呐!它可是米芾为数不多的传世杰作之一哟!而且啊,此画之所以备受推崇,并不仅仅因为作者名声响亮,更是由于其蕴含着深邃悠远的意境以及精妙绝伦的笔法呢!正因如此,这幅画作被赞誉为‘活的山水’,可谓名不虚传呐!听说啊,画中的江水波光粼粼、闪耀夺目,就好似能够真切地听到那潺潺流淌的水声一般;再看那岸边的桃树,繁花似锦、娇艳欲滴,到处都洋溢着浓浓的春意。当人们凝视这幅画卷时,甚至会有一种如沐春风般温暖柔和的感觉扑面而来。这般出神入化的艺术珍品,实在是世间罕有、不可多得啊!” 此时,陆子冈满心疑惑,忍不住好奇地追问道:“这可真是奇怪至极!既然这幅画是进贡给朝廷的贡品,又怎会莫名其妙地现身于咱们这苏州城之中呢?” 唐伯虎缓缓地摇了摇头,他那浓密的眉毛微微皱起,眉宇之间迅速地闪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不解之色。 只见他轻声说道:“这确实是令我感到困惑不已的地方啊!按照常理而言,如此精妙绝伦、堪称稀世珍宝的佳作理应深藏于北宋皇宫之内才对呀。即便是后来经历了朝代更迭这样的重大变故,它似乎也不应该流落到咱们苏州这个地方来。据我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呢,这幅令人惊叹的画作极有可能在北宋那个时候,就由于战火纷飞、兵荒马乱而不幸散落至民间了。随后,或许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竟然被一位来自苏州本地的收藏家幸运地得到了手。只是可惜啊,不知怎的,这个消息竟不小心走漏了出去。那位收藏家深知此画价值连城,唯恐被朝廷知晓此事后会心生惦念,从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灾祸。思前想后,最终出于无奈和恐惧,他选择了主动将这幅画作上缴给咱们苏州府,并打算通过官府之手将其进献给当今圣上。” 听到这里,一旁的陆子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露出了些许疑惑的神情,开口说道:“哦,照您这么一解释的话,倒的确存在这种可能性!只不过嘛……说到底也就是一幅画而已,我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它怎么就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朝廷都为之惦记呢?而且还把那位收藏家吓得主动上缴,难道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不成?” 唐伯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眸凝视着眼前的子冈,缓声道:“子冈啊,你可知道,这世上的诸多宝物,尤其是出自名家之手的杰作,它们所蕴含的深意远远不止于表面所见之物那般浅显。这些宝贝们承载着漫长岁月中的历史积淀、璀璨绚烂的文化传承,甚而成为权力和地位的一种具象化象征呢!遥想那北宋之时,朝廷推行着重文轻武的政策,于是乎,众多人士对于此类名家大作的喜爱之情愈发浓烈起来,即便是贵为北宋天子者亦难以脱俗。且说那米芾的《春江水暖图》吧,此作堪称稀世珍宝,其内在的艺术价值简直超乎想象,所具有的历史意义更是无法用言语来准确衡量。倘若这幅画仅仅只是在民间悄然流传开来,恐怕势必会引发各方强大势力的虎视眈眈呐!无论是那些对前朝遗留下来的珍贵文物有着独特癖好的达官显贵,还是妄图借献上此等佳作以博取圣上欢心的各种势力,都必然会对其垂涎三尺。正因如此,那位独具慧眼的收藏家才毅然决然地决定将这幅画作呈交给咱们苏州府,然后经由官府之手进献给当今圣上。如此一来,实则是为了能够妥善地保护好这幅传世名画,以免它不幸落入居心叵测之人的手中,从而遭到肆意毁坏或者流落至异国他乡。” “原来如此,这收藏家当真是颇具远见卓识啊!”陆子冈缓缓地点了点头,他那明亮的眼眸之中闪烁着对这位素未谋面的收藏家深深的敬佩之情。 只听一声轻笑:“呵呵,依愚见,这实际上和你所精心雕琢的那些玉器如出一辙。谁又能够断言,日后你的玉器不会超越米芾大师的书画作品呢?” 陆子冈闻言,不禁摇头失笑道:“哈哈,伯虎兄莫要再取笑小弟啦!我这点微末的雕工技艺,能够稍稍满足一下众人平日里的喜好便已足矣,岂敢妄想去青史留名呐?”言语之间,虽是谦逊,但却难掩其内心对于自身技艺的自信。 唐伯虎却是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朗声道:“非也非也!且看你如今的雕刻技艺已然是自成一派、独具一格。再者说,你可是首位将诗词与精美画作镌刻于玉牌之上之人呐,更不用说你还独创了诸多新奇绝妙的雕刻技法。假以时日,保不齐你真就能名垂千古、流芳百世哟!” “那借伯虎兄吉言了!”陆子冈面带微笑,双手抱拳,对着唐伯虎恭敬地说道。 只见他目光炯炯有神,透露出对唐伯虎话语的感激之情。 “不过话说回来,如此名贵的画作竟然会出现在咱们苏州府,这消息一旦走漏出去,那些心怀不轨、见利忘义的宵小之辈若得知此事,难保不会起歹心啊!”唐伯虎不禁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感慨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着手中的折扇,仿佛在思考应对之策。 陆子冈听闻此言,原本轻松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深知这幅名贵画作的价值和重要性,如果真被心术不正之人得手,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他连忙问道:“确实如此,这等神品若是不幸落入奸邪之徒手中,恐怕又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般的灾难。不知伯虎兄对此可有什么良策或打算呢?” 唐伯虎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回答道:“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呢?我虽是一介文人雅士,心中十分渴望能够亲眼一睹这幅名画的风采,但更不愿意看到它落入恶人的魔掌之中。否则,对于整个艺术界而言,都将会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啊!” 说完,他再次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惋惜之色。 “说的也是,这种事情毕竟应该由苏州府衙去操心和处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就算再怎么担心,也是无能为力呀。”陆子冈附和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唐伯虎的看法。 虽然他们都心系这幅名贵画作的安危,但也明白自己力量有限,难以左右局势的发展。 “话虽如此,但身为一个热爱画作之人,我这心里呀,多多少少还是会为这幅画感到忧心忡忡呐!”唐伯虎一边轻轻摇头,一边缓缓地说道。 他那双原本明亮如星的眼眸此时也微微眯起,透露出一丝忧虑之色。 “既然伯虎兄如此担心,那为何不亲自前往苏州府去提醒一下相关人士,好使他们对此事引起足够的重视呢?”站在一旁的陆子冈好奇地问道。 听到这话,唐伯虎不禁苦笑一声:“呵呵,子冈啊,并非是我不愿意去提醒。想当年我参加科举考试时遭遇挫折,从此之后,对于官场上的那些人,我早就已经心如死灰,实在是提不起半点兴趣再去和他们有所往来啦。更何况,关于这幅画如今存于苏州府的说法,也不过仅仅只是个传闻罢了,到底是否属实都尚未可知呢。在这种情况下,我又怎么好意思贸然前去官府提醒人家呢!依我看呐,倒不如子冈你去走一趟如何?”说罢,唐伯虎转头看向陆子冈,眼中带着几分期待之意。 然而,陆子冈却连连摆手拒绝道:“哎呀,我就算了吧!我刚刚才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从京城来的那位公公,现在可是一点儿都不想再主动去招惹朝廷里的人喽!万一要是不小心出了什么岔子,苏州府那帮当差的把责任全都推到我的头上来,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哟!”说完,他还长长地叹了口气,表示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 “嗯,你所言确实有一定的道理。罢了罢了,多说无益,既然如此,那就一切都听天由命、顺其自然吧!眼下咱们唯一期望的便是这幅堪称神品之作能够平平安安地从苏州被送到京城去,如此一来,像你我这样钟情于绘画艺术之人也就无需再为此忧心忡忡啦。” “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嘛!瞧瞧这天色,已然不早喽。而且我瞧着芸宣姑娘似乎已有几分醉态,要不咱们今天就暂且先到这儿吧?待到他日,咱们不妨再邀约上三五个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一同来尽情品尝美味佳肴以及醇香佳酿!”陆子冈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了略带醉意的叶芸宣,然后转头对着唐伯虎言道。 “哈哈,那敢情好哇!子冈兄,下回可得多多准备几样可口的菜肴哟!小弟我可是会一直满心期待地等候你的邀请呢!”唐伯虎一听说陆子冈提及下一次还要共同品鉴美食美酒之事,瞬间就把之前关于《春江水暖图》的种种担忧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252章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数日后,苏州城就像被春风吹拂过一般,到处都弥漫着有关《春江水暖图》的传闻。 这些传言仿佛春日里漫天飞舞的柳絮般轻盈,无孔不入地飘进了城市的每一条大街小巷、每一处犄角旮旯。 就在这样的一天,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了唐伯虎家那座清幽的桃花庵内。 此时的唐伯虎正沉浸于自己的绘画世界之中,手中画笔如行云流水般在纸上舞动,勾勒出一幅美妙绝伦的画卷。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哭闹声所打破。 “唐大家,救命啊!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全家呀!”这哭喊声由远及近,犹如一道惊雷划破了原本安静祥和的氛围。 唐伯虎不禁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画笔,快步走向门口。 待他看清来者时,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原来此人竟是苏州城内赫赫有名的装裱行墨香斋的掌柜——米云山。 只见米云山满脸泪痕,神色惶恐不安,一把拉住唐伯虎的衣袖哀求道:“哎呀,唐大家,您可得帮帮我啊!如今这事情闹得实在太大,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唐伯虎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米云山,心中满是疑惑,一脸茫然地问道:“米掌柜,您先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何事?怎会突然向我求救呢?” “唐大家,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毫无办法了呀,您无论如何都得救救我啊!”米掌柜满脸愁容,声音带着哭腔哀求道。 “哎哟哟,米掌柜,您先别急着让我救您,总得跟我讲讲究竟发生何事需要我出手相助嘛。”唐伯虎微皱眉头,一脸疑惑地问道。 “就是那幅近来在咱们苏州城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的《春江水暖图》啊!您总该听说过吧?”米掌柜急切地解释道。 “嗯……这个嘛,倒是略有耳闻。前些日子我还与友人闲聊时提及此画呢。听闻这幅画作乃是北宋时期赫赫有名的书画大家米芾先生的杰作。不过,关于其真伪倒还有些争议,不知是真是假呐。”唐伯虎手抚下巴,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唉!唐大家,此画千真万确乃北宋书画大家米芾之神作无疑!只可惜......如今它已经损坏啦!”米掌柜一边说着,一边捶胸顿足,痛心疾首的模样令人动容。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这到底是为什么呀?这幅画不是一直都存放在苏州府衙里吗?即便它有所损坏,那也应该是苏州府衙自己去处理才对啊,跟您能有什么关系呢?”唐伯虎满脸惊讶地大声喊道。 只见米云山微微仰起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慢悠悠地解释道:“哎呀,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呐!这幅画由于保管不善,导致书画的装裱出现了一些严重的问题。然而,关键在于此画乃是进贡给当今圣上的珍品啊!所以,苏州府衙那些当差的便赶紧把这幅画送到了我的墨香斋来,希望我们能够帮忙重新装裱一下。毕竟嘛,在咱们这偌大的苏州城里,若论及装裱技艺,我墨香斋要是自称第二,恐怕还真没有人敢称第一哟!”说到这里,他不禁挺了挺胸脯,显得颇为自豪。 可是,话锋一转,米云山那张原本还有几分骄傲的脸庞瞬间垮了下来,仿佛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哭丧着脸继续说道:“谁曾想……唉!这次真是倒了大霉啦!本来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装裱任务,没成想居然会惹出这么多麻烦事儿来!” “然而,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呀!那可恶至极、天杀的贼人想必老早之前便将目光牢牢地锁定在了这珍贵无比的贡品之上。在苏州府衙之时,他们尚有所忌惮,并不敢轻举妄动。可谁能料到,当这宝物被送至我这里进行装裱之际,这帮恶贼竟然胆敢明目张胆地前来抢夺!” “这不,在与贼人激烈搏斗过程当中,尽管我早已吩咐那些负责护卫的人员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万般谨慎小心应对。但终究还是双拳难敌四手,经过一番苦战之后,虽说最终成功地从贼人手中夺回了那件稀世珍宝,怎奈那幅价值连城的名画已然遭受重创,损毁程度极其严重!当时的场景真是把我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没昏死过去。眼见形势不妙,我当机立断,赶紧抓起那幅破损不堪的画作,匆忙躲藏了起来。” “如今,苏州府衙的差役们正在四处搜寻我的下落呢!还扬言说若是我无法交出一幅完好无损的画作,定然要严惩不贷,给我定下大罪啊!一想到此处,我便心如乱麻,惶恐不安到了极点。” 唐伯虎闻听此言之后,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犹如两道沉重的枷锁压在了心头一般。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凝重,内心深处开始暗暗思忖起来:这《春江水暖图》竟然乃是作为贡品呈上的,那么它所承载的意义和价值自然是非同小可、不可小觑啊!然而现如今却在米掌柜的装裱行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着实令人感到十分棘手与难办呐。 可是,唐伯虎转念又一想,自己说到底也仅仅只是一个以作画为生之人罢了,面对如此这般复杂的状况,又能够怎样施以援手、助其一臂之力呢? 于是,经过短暂的沉默与思索之后,唐伯虎终于缓缓开口说道:“米掌柜呀,您先不要如此着急上火。说实话,对于目前这种情况,我仍然有些迷惑不解——既然这幅画作已然遭到了损毁,可我究竟应当采取何种方法才能够拯救于您呢?” 话音刚落,只见唐伯虎微微低头沉思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焦急万分的米云山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并朝着唐伯虎连连叩头哀求道:“唐大家呀,此画并未完全损坏,只是有些部分在打斗过程中被撒坏。您可是我们整个苏州城里最为声名远扬、赫赫有名的书画大师啊!如果想要成功修复好这幅画作,恐怕也就只有仰仗您老人家的高超技艺啦!还望您务必出手相助救救小人吧!”说罢,米云山便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唐伯虎见米云山如此模样,心中不禁一软,赶忙伸手将他扶起,脸上露出凝重之色,缓声道:“米掌柜啊,快快请起!这件事可真是非同小可啊,且先让我好生思量一番。要知道,修复古画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特别是像《春江水暖图》这般出自大家之手的名作,更是丝毫马虎不得。稍有差池,不但会毁掉整幅画作,恐怕还会引发一系列难以预料的大麻烦呢。” 此时的米云山早已泪眼朦胧,那泪水如决堤之水般顺着脸颊滑落。 他双手紧紧地抓住唐伯虎的衣袖,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声音颤抖地道:“唐大家呀,小老儿也知晓这个请求着实有些过分。但思来想去,除了您这位大名鼎鼎的才子,我当真想不出还有何人能够拯救我于水火之中了。只要您能帮我修复好这幅画,就算是要我米云山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在所不惜!” 唐伯虎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和纠结。 尽管内心有着千万个不情愿,但当他看到米云山那充满绝望与哀求的眼神时,心头不禁一软。 再者,身为一名以书画闻名于世的才子,他深知自己肩负着一份特殊的责任。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唐伯虎最终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帮忙查看一下这幅画作的受损情况。 “罢了罢了,既然事已至此,我就先瞧瞧这画作究竟被毁坏到何种程度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件事情务必要严格保密,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半分!不然的话,恐怕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啊。”唐伯虎一脸严肃地叮嘱道。 听到这话,米云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地点头应承下来:“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这种足以欺君杀头的重罪,小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四处声张啊!只盼先生能够将此画修复如初,待事成之后,若是遇上苏州府衙的官差前来询问,小人便谎称害怕贼人再度登门抢夺,故而躲藏了起来。如此一来,或许还能侥幸逃过一劫……”说着说着,米云山已是涕泪横流。 语毕,只见他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了那幅已然破损不堪的《春江水暖图》。 由于心情过于紧张激动,他的双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好不容易才将这幅画卷递到了唐伯虎的面前。 唐伯虎轻轻地用双手捏住画卷的边缘,仿佛手中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缓缓展开它。 随着画卷一寸寸地展开,一幅精美的画作逐渐呈现在眼前,但令人惊讶的是,画面上竟然有两处明显的撕裂痕迹,就像是美人脸上的两道伤疤,显得格外刺眼。 唐伯虎的眉头微微一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惋惜和无奈。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要修复这样一幅受损的画作,难度之大几乎超乎想象,简直就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旁的米云山一直紧盯着唐伯虎的表情变化,当他看到唐伯虎面露难色时,心中也不由得一沉。 但他还是怀着一丝希望,轻声而又谨慎地开口问道:“唐大家,修复这画,您可是有什么难处吗?如果方便的话,不妨告知在下,或许我们能一起想办法解决呢。” 唐伯虎并没有立刻回答米云山的问题,而是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米云山说道:“若是仅仅修复这幅画作本身,我自当全力以赴,拼尽所能去尝试一下,也许还有一线生机。然而,真正棘手的并非画作本身,而是这装裱画作所用的玉雕画轴。据我所知,整个苏州玉行当中,能够修复这种复杂且精细雕工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子冈先生。但是以他的手艺和工作效率,想要完美地复原这个画轴,恐怕没有个三五十天甚至更长时间是绝对无法完成的啊!” “哎呀,这可真是令人焦头烂额、不知所措啊!这件贡品两天之后就得送往京城进献给圣上,就算这幅画作能够顺利修复完成,但后续还需要整整一天的时间来精心装裱呢!然而,您刚才却告诉我说这玉轴的修复工作,哪怕是赫赫有名的子冈先生出手,那至少也要耗费三五十天的时日啊!这让我如何来得及啊!难道我们全家十几口子人的性命就这样要白白断送掉了不成?” 说到此处,米云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惶恐与绝望,再一次如孩童般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唐伯虎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哭得如此伤心欲绝的米云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悯之情。 他略微沉吟思索了片刻之后,缓缓开口安慰道:“米掌柜,你暂且先止住哭声吧,常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办法总归是要比困难更多一些的。关于子冈那里嘛,我自会亲自修书一封给你,你只管带上我的亲笔信登门造访,请他务必帮忙修复这玉雕画轴。而对于这幅画作本身的修复工作,我自然也不会有丝毫懈怠,定会全力以赴地加快进度,竭尽所能在最为短暂的时间里将它修复得完好如初。” 米云山听到这话后,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突然闪过一丝充满希冀的明亮光芒,就好像在漆黑的夜晚里看到了一颗璀璨耀眼的星辰。 只见他猛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唐伯虎的手掌,那力道之大仿佛是溺水之人拼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唉,死马当活马医吧,唐大家呀,您可真是我的大恩人呐!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倘若这次您真能救下我的性命,那么我米云山从今往后甘愿为您当牛作马、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米云山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脸上满是恳切与哀求之色。 唐伯虎见状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轻轻地抬起一只手拍了拍米云山的肩膀安慰道:“米掌柜,您这话说得实在是太严重啦。我身为一名痴迷于书画艺术的人,修复这些珍贵的名家画作本来就是我应尽的本分和职责所在嘛。不过呢,这件事情牵扯甚广且影响巨大,所以咱们俩务必要同心协力、全力以赴,如此才有可能成功渡过眼前这个艰难险阻的关卡啊。” 说完这番话之后,唐伯虎便小心翼翼地从桌上拿起那幅已经残破不堪的《春江水暖图》,转身迈步朝着自己的画室缓缓走去。 仅仅只是过去了一小会儿的时间,唐伯虎就迅速地完成了一封书信,并亲自将它交到了米云山的手中。 只见他一脸严肃而又郑重其事地对米云山叮嘱道:“此事万分紧急,绝对不能有丝毫耽搁。我建议你即刻动身,趁着夜色赶去寻找子冈。把这幅受损的玉雕画轴交给他,请他看看是否还有修复的可能。不过需要提醒你的是,如果连陆子冈这样技艺高超的大师都表示无能为力的话,那么咱们恐怕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听天由命了啊!” 说罢,唐伯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惋惜。 米云山恭恭敬敬地用双手接过这封承载着希望的书信,仿佛手里捧着的不是简单的纸张,而是能够拯救一切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紧紧地握住书信,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重量,心中顿时燃起了一团熊熊烈火。 此时此刻,他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然陷入了绝境,再也没有任何退缩或者逃避的余地可言。 夜色如墨染般深沉,整个城市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 米云山小心翼翼地将唐伯虎的书信以及玉雕画轴揣进怀里,仿佛那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他脚步匆忙,身影迅速穿梭于苏州城错综复杂的大街小巷之间。 此刻,米云山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一般,忐忑不安的情绪弥漫心头。 一方面,他需要时刻警惕官府的追捕,生怕稍有不慎便会落入法网;另一方面,他还要提防那些心怀不轨的贼人再度对他下手。 在月光微弱而清冷的照耀下,米云山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子冈玉坊”门前。 他抬头望去,只见那块高悬的“子冈玉坊”金字招牌在月色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这座古老的建筑之上。 看到这块招牌,米云山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但愿陆大师能够成功修复这幅玉雕画轴啊!否则……”米云山暗自思忖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虑与期待。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敲响了“子冈玉坊”那扇厚重的大门。 随着敲门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开来,米云山的心跳也愈发急促起来,不知道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 第253章 玉雕画轴 “谁呀!这深更半夜的,大家都已经躺下歇息了,有何事不能等到明日清晨再来?”作为玉坊的老员工,黄掌柜长期以来所扮演的角色与管家无异。 想当初,叶芸宣尚未到来之时,他可是堂堂正正地担任着掌柜之职。 然而自叶芸宣入主之后,他便心甘情愿地将掌柜之位拱手相让。 毕竟对于这位新上任的掌柜,他可丝毫不敢怠慢,完全是当作女主人一般小心侍奉着。 如今虽然名义上仍挂着掌柜之名,但实际上却兼任着玉坊管家一职,日子倒也过得颇为闲适自在。 就在此刻,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黄掌柜原本平静的心绪瞬间被打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悦之情。 “是黄掌柜吗?”米云山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轻声呼唤着,生怕惊扰到周围的人。这位来自城中装裱行墨香斋的掌柜,此时正一脸焦急与期待地等待着回应。 “我是城中装裱行墨香斋的掌柜的米云山啊!还劳烦您和陆大师说一声,就说我有要事相求啊!”米云山再次提高了一些音量,但仍然刻意压制着自己的声音,仿佛生怕被旁人听到一般。 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黄掌柜略带迟疑的声音:“可是,陆大师已经休息了啊!这么晚打扰他恐怕不太好吧……” 米云山闻言心中一紧,连忙又道:“黄掌柜,算我求您了!这件事真的非常紧急,如果今晚不能见到陆大师,恐怕会出大事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搓着手,显示出内心的不安。 黄掌柜似乎被米云山的话吓到了,沉默片刻后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如此要紧?” 米云山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黄掌柜,不瞒您说,我这里有一封唐伯虎唐大家亲笔写给陆大师的一封信!只要您将这封信带给陆大师,他一看便会知晓。” 黄掌柜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讶得合不拢嘴。要知道,唐伯虎那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他的亲笔书信可绝对是非同小可!想到此处,黄掌柜再也顾不得许多,赶忙上前几步,轻轻拉开大门的一道缝隙。 “哎呀,我的黄老哥哟!您可算是把门开开啦!”米云山一瞧见黄掌柜打开了门,那眼泪就跟决堤似的,唰地一下流了下来,整个人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惨不忍睹。 只见他一边抽噎着,一边语无伦次地说道:“黄老哥啊,您不知道哇,这些天我过得有多难呐!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您开门,心里头那个着急呀,简直没法形容……” 黄掌柜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米云山,心中不禁有些诧异,但还是赶紧问道:“好了好了,先别哭了,你不是说有唐大家给你们东家写的信吗?信在哪里呢?” 听到这话,米云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手忙脚乱地在怀里摸索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哆哆嗦嗦地从怀中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来,小心翼翼地递到黄掌柜面前,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这……就在这里!” 黄掌柜接过信,仔细看了看信封上的落款,果然是唐伯虎的笔迹。他点了点头,刚准备把信收起来,却又被米云山一把抓住了胳膊。 “黄老哥,求求您了,一定要马上把这封信交给陆大师啊!真的一刻也不能耽误了,否则我米家上下十几口人的性命可就难保了呀!呜呜呜……”米云山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死死抱住黄掌柜的大腿,怎么拉也不肯松手。 黄掌柜见状,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弯下腰去想要扶起米云山,嘴里安慰道:“好好好,你快起来,我一定会尽快把信送到陆大师手中的,你放心吧!” 然而,米云山却依旧不肯起身,只是不停地用袖子抹着自己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道:“那就拜托黄老哥了,如果这次能度过难关,我米云山一定记住您的恩情……” 竟然如此严重?黄掌柜不禁心中一惊,忙道:“您先在此稍候片刻,我这就前去唤醒东家,并将此信呈交于他!” 言罢,只见黄掌柜小心翼翼地合上房门,双手紧紧握着信件,脚步匆忙地朝着内院疾行而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过了一炷香之久,一直静静等候在门外的米云山忽然间听到从那扇紧闭的大门之后传来些许轻微的脚步声,其间还夹杂着低声的交谈声。 米云山心头一动,他知晓定是陆子冈听闻消息后赶来相见了。 在这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对于米云山而言却好似度过了漫长的数十年光阴。 无数个念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的心绪久久难以平静。 他时而担忧陆子冈会因为种种原因而拒绝修复那件宝物;时而又害怕即便陆子冈愿意出手相助,但最终仍无力回天;甚至还忧虑即使能够成功修复,也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而自己是否能够承受得起这样的等待……各种各样的顾虑与不安交织在一起,令米云山犹如置身于水深火热的地狱之中备受煎熬。 此刻,当那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传入耳际时,米云山原本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下来,他宛如在黑暗中望见了一丝曙光,眼中闪烁出充满期待的光芒,满心期盼着陆子冈的到来能为他带来转机和解救。 只听“吱呀”一声,那扇略显古朴、雕刻着精美图案的子冈玉坊大门缓缓地打开了。 伴随着门轴转动发出的轻微声响,陆子冈和黄掌柜的身影匆匆忙忙地出现在门口。 就在这时,一直守候在门外的米云山终于看到了陆子冈的身影。 只见他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之色。在见到陆子冈的那一刹那,米云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从米云山口中传出。 他一边痛哭流涕,一边颤抖着双手紧紧抓住陆子冈的衣角,声嘶力竭地喊道:“陆大师,救命啊!求求您救救我们吧!我米家上下十几口人的性命如今全都寄托在您身上了!” 陆子冈见此情景,心中不禁一惊。 他赶忙快步走上前去,伸出双手用力扶起米云山,同时焦急地说道:“哎呀,米掌柜,您这是何必呢?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我实在当不起您如此大礼啊!” 然而,尽管陆子冈已经使出浑身力气将米云山搀扶起来,但米云山却依旧双腿发软,站立不稳。 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已是老泪纵横,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 “好啦,你就别再哭啦,你的事情伯虎兄都已经在信里跟我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来,咱们先进去慢慢谈吧!”说着话儿,陆子冈伸出手轻轻拉住米云山的衣袖,带着他一同朝着那宽敞明亮的大厅迈步而去。 米云山一边紧跟着陆子冈的脚步,一边嘴里还不停念叨着:“真是太感谢您啦!唐大家可说了,这幅《春江水暖图》的玉雕画轴啊,整个苏州城里头恐怕也就只有您有这个本事能够将它修复如初喽!”言语之中充满了对陆子冈技艺的钦佩和期待。 “哎呀,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呀!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就不啰嗦啦,还是赶紧把那玉轴拿出来让我好好瞧瞧吧!”话音未落,只见陆子冈信步走到一旁,随意地挑了个座位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紧接着,他又朝着黄掌柜微笑着说道:“黄掌柜啊,有劳您辛苦一趟,帮我们两个倒杯茶来,多谢多谢!” 黄掌柜闻听此言,连忙应声道:“好,二位稍等片刻哈!”随即转身匆匆奔向里屋去准备茶水。 这边厢,米云山一听到陆子冈提出要查看玉轴,心中不禁一阵慌乱,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那个被自己紧紧护佑着的、已然摔坏的玉雕画轴,然后恭恭敬敬地递到了陆子冈的面前。 …… 就在黄掌柜转身朝着后厨走去准备沏茶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竟然是叶芸宣!只见她身着一袭素雅的衣裙,长发如瀑般垂落在双肩上,眼神清澈而明亮。 黄掌柜看到叶芸宣,不禁感到有些惊讶和好奇,连忙开口问道:“叶小姐,您怎么这会儿起来啦?这大半夜的,可别着凉了呀。” 叶芸宣微微一笑,礼貌地回答道:“哦,黄掌柜,实在不好意思惊扰到您了。我睡眠向来比较浅,刚才隐约听到前门似乎有人呼喊着要找子冈,心里放心不下,就起身过来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黄掌柜听后,脸上露出一丝赞赏的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感叹这位叶小姐不仅长得端庄秀丽,而且心思如此细腻入微,对自家东主陆子冈更是关怀备至。 他笑着对叶芸宣解释说:“原来是这样啊,叶小姐。其实也没啥大事儿,就是苏州装裱行墨香斋的米云山米掌柜来找东家商议一些重要事。这不,东家正跟米掌柜在前厅谈着呢,所以吩咐我来给他们二位沏一壶茶送过去。” 叶芸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如春花绽放般的微笑,轻声说道:“黄掌柜,您看这天色已然如此之晚,实在不忍心再劳烦您啦。您还是赶紧去歇息吧,这沏茶之事交给我便可。”她那娇柔的声音仿佛夜莺轻啼,婉转悦耳。 “啊?这……这样恐怕不太好吧?”黄掌柜脸上浮现出为难之色,他犹豫地搓着手,目光在叶芸宣和门口之间游移不定。 叶芸宣轻轻摆了摆手,宽慰道:“无妨无妨,您尽管放心前去休息。等会儿我会跟子冈说明情况的,绝不会让他怪罪于您。”说完,她那双美眸中闪烁着坚定而温柔的光芒。 听到这话,黄掌柜心中的顾虑稍稍减轻了一些,他感激地抱拳道谢:“既然如此,那可真是太感谢叶小姐了!”随后,他转身迈着步子缓缓离开了前厅。 待黄掌柜离去之后,叶芸宣移步至厨房。厨房里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息,各种炊具摆放得整整齐齐。只见她熟练地拿起茶壶,用清水仔细冲洗干净,又从一旁的茶罐中取出些许上等茶叶放入壶内。接着,她提起水壶,将滚烫的开水注入其中,顿时茶香四溢,萦绕在整个厨房之中。 片刻之后,叶芸宣沏好了一壶香气扑鼻的热茶。她小心翼翼地将茶壶放在托盘上,又取过几只精致的茶杯摆在旁边,然后双手稳稳地端起托盘,朝着前厅走去。 就在看到米云山拿出玉轴的这一刻,陆子冈那原本舒展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的手指不停地翻动着玉轴,动作轻盈而迅速,但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谨慎和专注。每一次转动都像是在完成一场精细的仪式,生怕会漏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关键细节。 与此同时,站在不远处的米云山早已急得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他在原地不停地蹦跶着,一会儿双手握拳,一会儿又搓着手掌,嘴里还念念有词。 然而,尽管心中焦急万分,米云山却始终不敢靠近陆子冈半步,更别提开口向他询问情况了。 因为他深知此时此刻陆子冈正全神贯注于研究玉轴,如果贸然打扰,很可能会打断他的思绪。 就在这时,叶芸宣走到了米云山身旁。她的脚步轻缓而优雅,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只见她小心翼翼地端起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然后缓缓地放在了米云山面前的桌子上。 “米掌柜,您别这么着急嘛。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算您再怎么焦虑,也是无济于事的呀。不如先来喝杯茶,稍作歇息,说不定等会儿就会有转机呢?”叶芸宣柔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关切与安慰。 米云山抬眼一瞧,原来是玉坊的叶掌柜来了,赶忙拱手作揖,礼数周全地说道:“叶掌柜你太客气啦!你说说看,我能不着急吗?这可关乎着贡品呐!我们全家老小十几口子人的性命全都寄托在这件宝贝身上了哟!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哎哟,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我连想都不敢去想呢!” 叶芸宣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她深知米云山此时此刻内心的担忧和顾虑,但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宽慰的话,免得适得其反。 于是乎,她轻轻地拿起桌上的另一杯香茗,步履轻盈地朝着陆子冈走去。 而此刻的陆子冈呢,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对周遭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他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手中的那块玉轴,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倾注其上,仿佛外界的喧嚣与纷扰都已被他自动屏蔽掉了一般。 “如何,可有什么眉目了?”叶芸宣轻轻地放下手中精致的茶杯,微微侧过头来,柔声地向陆子冈询问道。 她的目光如水般清澈,透露出一丝关切与期待。 陆子冈听闻此言,缓缓抬起头,视线从手中的玉轴转移到叶芸宣身上。 他看着眼前略显憔悴却依然美丽动人的女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轻声回应道:“你怎么起来了?” 叶芸宣微微一笑,轻启朱唇解释道:“你身子还未好全,我听到外面有人来找你,担心有什么重要事情,所以就起身过来看看。对了,是不是前几日我们一起讨论过的那幅《春江水暖图》出问题了?” 陆子冈微微颔首,表示肯定。他的眉头微皱,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难题,片刻之后方才开口说道:“没想到这幅画竟然真的招来了贼人。而且……”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唉……”陆子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真是没想到啊,情况远比我原先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你且看看这玉轴,它可不是随随便便拿一块玉料简单地打磨成卷轴形状就算万事大吉的。瞧这里,这上面竟然精心雕刻着水纹、树木以及各种飞禽走兽。虽说修复并不需要将整个玉轴重新制作一遍,但是这断裂之处的细节修复才真正称得上是难中之难呐!哪怕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疏忽大意,都极有可能会让人一眼就看出这是经过修复处理过的痕迹。”说完,陆子冈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旁的米云山看到陆子冈又是连连叹气,又是不住地摇头,心中不禁咯噔一下,立刻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妙。 他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噗通一声跪倒在了陆子冈的面前,双手紧紧抓住陆子冈的衣角,满脸哀求之色地说道:“哎呀,陆大师啊!您可一定要想想办法才行啊!无论如何,您千万千万别跟我说这东西没办法修复啦!如果连您这样的大师都束手无策的话,那可真就是彻底没希望了呀!” 陆子冈眼见着米云山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心中一惊,赶忙上前将米云山扶了起来,嘴里连声说道:“哎呀,米掌柜,您这又是何必呢?快快请起!我既然都已经应下与您相见,对于修复这件玉轴之事,自然会竭尽所能、全力以赴的,只不过……”说到此处,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面露难色地道:“这修复工作嘛,恐怕得耗费个三五日的时间才行呐!” 听到这话,米云山顿时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都呆住了。过了片刻,他才回过神来,满脸焦急之色地喊道:“这可怎么办才好啊?陆大师!这件玉轴可是要作为贡品进献给朝廷的啊!两日之后就得交上去了,如今却出了这样的岔子。苏州府衙那边正满世界地找寻我的下落呢!他们尚不知晓这玉轴已然破损,如果不能按时交差,我和我的全家老小只怕都要命丧黄泉啦!呜呜呜……”说着说着,米云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和绝望,竟又嚎啕大哭起来。 陆子冈望着眼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米云山,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暗叹一口气后,再次伸手从桌上拿起那根玉轴,仔仔细细地端详查看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过了足足一盏茶那么长的时间,一直低着头专注于手中事务的陆子冈终于慢慢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只见他微微张开嘴唇,从口中极其缓慢却又清晰无比地吐出了几个字:“明日一早你来取吧。” 这简单的几个字,宛如天籁之音般传入了米云山的耳中。 米云山一听这话,脸上立刻绽放出难以掩饰的欣喜之色,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他一边忙不迭地摆着手,一边急切地说道:“陆大师啊,您就只管放手去修复,千万别管我。我哪儿也不会去的,今天我就在这大厅里老老实实地坐着,安安静静地等待您传来好消息。您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打扰您一丝一毫的!”说着,他还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以显示自己的决心和诚意。 陆子冈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手中紧紧握着那根珍贵的玉轴,步履沉重地朝着治玉室走去。 叶芸宣一直在注视着陆子冈的一举一动,当她看到陆子冈朝着治玉室的方向迈开脚步时,心中不由得一紧。 她赶忙转过身来,对着站在一旁的米云山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行完礼后,叶芸宣毫不犹豫地提起裙摆,快步追赶上去,很快便来到了陆子冈的身旁。 “子冈,你真的打算要连夜修复这块玉吗?”叶芸宣面露担忧之色,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声音之中充满了关切之意,“可是你的身体……刚刚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怎么吃得消啊!” 然而,还没等叶芸宣把话说完,陆子冈突然伸出一只手,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讲下去。 他的目光坚定而执着,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 紧接着,只见陆子冈微微低下头,嘴里喃喃自语起来:“米家十几条人命呀……” …… 第254章 联合修复 时光如同无声无息的细流,缓缓地流淌而过。 夜幕早已深沉如墨,将整个玉坊紧紧地包裹在它那厚重而又寂静的怀抱之中。 万籁俱寂之下,唯有治玉室内偶尔传出的极其细微的声响,宛如夜空中闪烁的点点繁星,打破这深夜的沉寂。 这些轻微的响动伴随着周围草丛里此起彼伏的虫鸣声,交织成一曲独特的乐章,仿佛在默默地诉说着此处正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一场与时间展开激烈角逐的修复工作。 前厅内,米云山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示出他内心极度的焦急和担忧。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遭那份令人心安的静谧氛围开始慢慢地渗透进他的心灵深处。渐 渐地,米云山原本焦躁的心绪竟也不知不觉地平复下来,甚至还产生了一丝丝难以抵挡的困倦之意。 就这样,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遥远的天边开始悄悄地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 这微弱却又充满希望的光亮,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给人带来无限的憧憬和期待。 就在此时,一直埋头于工作的陆子冈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放下手中那把陪伴他度过无数个日夜的昆吾刀。 他直起身子,微微眯起双眼,带着满心的欢喜和满足,仔细地审视着眼前这件经过自己精心雕琢、修复而成的玉雕画轴。 经过整整一夜的不懈努力,那原本已经断裂成数段的精美玉雕画轴,终于在陆子冈那双巧夺天工的手中得到了巧妙至极的修复。 令人惊叹不已的是,修复后的画轴竟然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曾经断裂过的痕迹,就好像它从来没有遭受过那场意外一般完美无缺。 更为神奇的是,由于陆子冈精湛绝伦的修复技艺,这幅画轴竟还增添了好几分生动和自然之感。 画轴上那流淌的水纹,宛如真实的溪流在奔腾;挺拔的树木,枝叶摇曳似在微风中轻舞;还有那些栩栩如生的鸟兽,仿佛因为这一次的修复获得了新生,变得越发鲜活灵动起来,让人几乎能感受到它们的呼吸和生命的跃动。 陆子冈轻轻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然后面带微笑地走出了治玉室。 一进入大厅,他便看到米云山正耷拉着脑袋,靠坐在椅子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他放轻脚步走到米云山身旁,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摇动着米云山的手臂,同时轻声呼唤道:“米掌柜,快醒醒,醒醒啦!” 米云山睡得正香,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胳膊,嘴里嘟囔了几句含混不清的梦话后,才缓缓地睁开了沉重无比的眼皮。 当他迷迷糊糊的视线最终聚焦到眼前站着的陆子冈身上时,整个人瞬间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陆大师,怎么样了啊?我的那幅玉雕画轴……有没有修好呀?”米云山一边急切地问道,一边紧张地搓着手,目光紧紧锁定着陆子冈的脸庞。 陆子冈神情肃穆地捧着手中那个看似平凡无奇却又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的木盒,小心翼翼的动作就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缓缓地、稳稳地将其递到了米云山的面前。 “幸不辱命。”陆子冈轻声说道,声音虽不大,但其中蕴含的坚定与自信却让人无法忽视。 米云山伸出颤抖的双手,郑重其事地接过这个木盒。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同样小心翼翼地揭开盒盖。 当看到盒子里那件完好如初的玉雕画轴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双手因为激动而不停地颤抖着,几乎要拿不稳这件珍贵的物品。 米云山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泪水在他的眼中打转,很快便化作两道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他望着眼前的陆子冈,嘴唇哆嗦着说道:“陆大师啊,您可真是我米云山的救命恩人呐!您这不仅仅是救了我一命,更是拯救了我整个米家呀!您就是我米家的再生父母,这份大恩大德,我米家上下没齿难忘,永生永世都会铭记在心!”说罢,他竟然想要朝着陆子冈下跪行礼以表谢意。 陆子冈见状连忙伸手扶住米云山,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多礼。 “米老板言重了,这本就是我应尽之责。能帮到您和米家,也是我的荣幸。”陆子冈的笑容如春风般和煦,让人感到无比温暖。 “米掌柜,趁着此刻天色尚未完全亮起,周围行人稀少,正是回去的好时机。你赶紧拿着玉轴去寻伯虎兄吧,拿到之后切勿耽搁,速速返回进行装裱工作。务必小心谨慎,莫要让旁人瞧见啊!”陆子冈一脸严肃地叮嘱着米掌柜。 米云山听闻此言,心中一紧,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他连忙拱手作揖道:“陆大师所言极是,在下明白其中利害。我这便马不停蹄地赶去桃花庵,向唐大家求取画卷,随后即刻返回装裱。此次若能侥幸躲过这场劫难,他日定当亲自登门拜谢大师的救命之恩!”说罢,米云山对着陆子冈深深鞠了一躬,眼中满是感激之情,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见此情景,陆子冈微微颔首,表示回应。 米云山不敢再有丝毫迟疑,转身如离弦之箭般匆匆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就在此时,叶芸宣因为心系陆子冈的身体状况,特意起了个大早,前来查看他修复画作的进展情况。 没想到刚走到近处,恰好目睹了刚刚发生的那一幕。 她莲步轻移,缓缓走上前去,放低声音轻柔地问道:“修复工作完成了?” “嗯,真心地希望能够帮助米掌柜成功渡过此次劫难啊!”陆子冈目光凝视着米云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的背影,口中喃喃自语道。他微微叹了口气,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实在是太可惜啦,如果这件事情能够被宣扬出去,那你的名声必定会再次引起轰动,甚至比之前还要响亮呢!”叶芸宣脸上露出一丝惋惜的笑容,摇着头轻声说道。 陆子冈转头看向身旁的叶芸宣,郑重其事地嘱咐道:“对了,关于此事,你可千万别忘了提醒一下黄掌柜哦,一定要让他牢记保守秘密,绝对不可以向外泄露半句。” 叶芸宣听后,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她看了一眼陆子冈,温柔地回应道:“放心吧,这一点我心里自然清楚,你就安下心来好好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处理就行啦!” 听到叶芸宣如此贴心的话语,陆子冈感到十分欣慰和安心。 他微笑着向叶芸宣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有叶芸宣帮忙照看玉坊,他确实省心了许多,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放松休息一下了。 …… 米云山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走着,当他终于抵达桃花庵时,脚步变得愈发轻盈起来。 一进门,米云山就看到了坐在桌前的唐伯虎。然而,让他惊讶不已的是,眼前的唐伯虎竟然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上去十分疲惫不堪。显然,唐伯虎昨夜多半也是一宿未眠,一直在帮忙修复他带来的画卷。 \"如何了?子冈答应你修复画轴了吗?\" 唐伯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有气无力地问道。 尽管满脸倦容,但从他的眼神中仍能看出对于此事的关切之情。 米云山连忙走上前去,激动地回答道:“那是自然,还得多谢唐大家的亲笔信啊!我拿着您的书信去见陆大师,甚至都未曾过多解释,他一看之下便爽快地答应帮我修复了!”说着,米云山朝着唐伯虎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自己由衷的谢意。 听到这个消息,唐伯虎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连连点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这边的画卷经过彻夜努力,总算是已经修复完成了。如今就只差子冈那边的画轴啦,只是不知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他是否能够顺利修复得完呢?唉,这可真是难为他了呀!”说完,唐伯虎轻轻地叹了口气,目光不自觉地望向了窗外。 米云山听闻此言后,神色匆匆,双手颤抖着迅速从怀中摸索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他一边递过去,一边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唐……唐大家,实不相瞒,这……这是装着画轴的木盒,陆大师也是一夜未睡,把它修复好了!” “哦?”唐伯虎先是微微一愣,似乎还没完全理解米云山话中的意思。 但紧接着,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眼睛猛地睁大,嘴巴也不自觉地张开成了圆形,发出一声惊讶的呼声:“啊?” “什……什么?你刚刚说子冈已经修复好了这件玉雕画轴?”唐伯虎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米云山,声音因为激动而略微有些发颤。 要知道,那可是一件断裂得极为严重的玉雕画轴啊,想要修复简直难如登天。然而此刻,米云山却告诉他陆子冈仅仅用了一晚的时间就完成了这项看似不可能的任务。 “短短一晚上,子冈竟然能够将如此棘手的断裂玉雕画轴修复好了?这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快,快,赶紧拿给我仔细瞧瞧!”唐伯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与好奇,伸出手朝着米云山连连催促道。 只见米云山深吸一口气,仿佛手中捧着的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木盒。 随着盒盖缓缓开启,唐伯虎瞪圆了双眼,目光如炬地紧盯着眼前之物,仿佛要将其每一个细微之处都深深烙印在脑海之中。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嘴巴微张,满脸都是难以掩饰的惊讶和不敢置信之色。 “奇……这简直就是神乎其技啊!”唐伯虎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叹,声音因为过度震惊而略微有些颤抖。 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不住地点头称赞:“子冈兄的技艺,果真名不虚传!我之前还一直忧心忡忡,觉得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想要完成这样高难度的修复工作几乎是不可能之事。却不曾想,他不但成功做到了,而且还完成得这般精妙绝伦!实在是让人佩服之至!” 站在一旁的米云山默默地注视着唐伯虎激动万分的神情,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他深知此次面临的可是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巨大劫难,如果不能及时修好这至关重要的玉轴,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如今看到陆子冈如此高超的手艺,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稍稍放下一些了。毕竟有这样的能人相助,他度过此关想必也会多几分胜算吧。 “唐大家呀!这次可真是全仰仗着您和陆大师出手相助啊!要不然呐,这幅价值连城的名画恐怕就得毁于我的手中啦!”米云山满脸感激之色,话语间充满了对唐伯虎与陆大师的深深敬意。 只见唐伯虎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拍米云山的肩膀,宽慰道:“米掌柜啊,你切莫如此这般客气。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更何况,你们米家可是有着十几口子人的性命啊!再说了,你这并非有意去损毁这幅名画,而是一心想要护它周全,使其免遭那贼人的毒手,只可惜事与愿违,最终还是不小心造成了损坏。不过嘛,如今这幅画卷已然是修复完好,你呀,还是赶快拿着它回去找个手艺精湛的师傅给好好装裱一下吧,免得节外生枝,再生出什么变故来哟。” 米云山听后,忙不迭地点头称是,随即便将那画卷小心翼翼地放入一只精致的木盒之中,仿佛对待稀世珍宝一般,轻手轻脚、谨小慎微地将其收置妥当。 “唐大家,还有陆大师,您们二位对我米家的这份天大恩情,我米家上下必将没齿难忘!倘若此番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度过眼前这场劫难,我米云山必定会亲自登门拜访致谢!” 言罢,米云山怀抱着那个装有珍贵画卷的木盒,恭恭敬敬地对着唐伯虎深深地鞠了一躬,行了一个庄重无比的大礼之后,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桃花庵。 …… 且说这米云山,其装裱行的技艺在整个苏州城可谓是赫赫有名、首屈一指!但凡经他之手装裱过的字画,无一不是令人赞叹不已。 这不,当他怀揣着这幅珍贵的画作回到墨香斋后,便一刻也不曾停歇,马不停蹄地立刻着手开始装裱工作。 然而,就在这两天里,家中一直为他担惊受怕的妻子和女儿,对他的去向充满了疑惑与担忧,不停地追问着他究竟去了何处。 但此刻的米云山早已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眼前这幅即将被装裱的画上,对于妻女的询问,他竟是完全充耳不闻,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 只见米云山全神贯注、身心合一地投入到了装裱的过程之中。为了确保装裱的质量能够达到极致,他甚至不允许任何其他人前来帮忙。 于是乎,他独自一人悄悄地躲进了自己的工作室,决心要亲自操刀完成这次装裱。 在装裱的过程当中,米云山对待每一个细节都是精益求精、力求完美,绝不敢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懈怠之心。 无论是选材用料还是剪裁粘贴,他都倾注了自己多年来积累的经验和心血。 从选择合适的纸张、绫绢,到调配恰到好处的浆糊比例;从精确测量画面尺寸,到小心翼翼地将画心平整地贴合在背板之上……每一道工序,米云山都做得一丝不苟、严谨认真。 他心里非常清楚,眼前的这幅画可不仅仅只是关系到他一个人的生死存亡那么简单,这其中还牵扯着唐大家以及陆大师二人的身家性命啊!只要有一点点的疏忽大意,让其他人察觉到这幅画存在破绽,那么他们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唐大家还有陆大师在内,恐怕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正因如此,在着手修复这幅珍贵的名画时,米云山可谓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每一个细节都不敢掉以轻心。 就连唐伯虎之前曾经修复过的那些地方,他也都小心翼翼地进行了做旧处理。 这样一来,唐伯虎修复之处的色彩就能跟原画的色差以及纸张本身的颜色天衣无缝地融合在一起,让人完全察觉不出任何异样。 整整一天的时间里,米云山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装裱、做旧等等一系列繁琐而又精细的工作当中。 随着最后一道工序的完成,一幅经过精心修复之后焕然一新的画卷,宛如刚刚诞生一般,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细腻的笔触、逼真的画面、恰到好处的色彩过渡……无一不让人惊叹不已。 米云山静静地伫立在那幅画作之前,神情专注而凝重,小心翼翼地审视着画卷的每一处细微之处。 他的目光犹如扫描仪一般,一寸寸地移动着,不放过丝毫可能存在破绽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夜幕渐渐笼罩大地。米云山依旧全神贯注地盯着画卷,反复确认着是否已经做到天衣无缝、毫无瑕疵。 当最后一丝夕阳余晖消失在地平线时,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一直紧绷的心弦总算稍稍松弛了一些。 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自信再也没有人能够察觉到这幅画曾经遭受过损坏并且被精心修复过。 然而,米云山心里很清楚,真正的危机尚未完全解除。 明天,只有成功瞒过苏州府衙那些眼光犀利之人,让他们无法看出这是一幅经过修补的作品,他才能算是顺利通过这道难关。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米云山毫不犹豫地将修复完好的画卷轻轻卷起,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精致的木盒之中。 他双手紧紧抱住那个木盒,仿佛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缓缓走到装裱室里那张简陋的床铺旁。 就这样,他和怀中的画卷一起,度过了这个充满忐忑与不安的夜晚。 …… 第255章 渡劫 这一夜,万籁俱寂,整个城市仿佛被一层静谧的薄纱所笼罩。 当所有人都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时,唯有米家一家人、唐伯虎、陆子冈以及叶芸宣难以入眠,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忐忑不安。 他们每个人的脑海里都不断地浮现出各种可能出现的情景,对于第二日苏州府衙上门的结果充满了焦虑和期待。 这种等待就像是一场漫长而煎熬的酷刑,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无比缓慢。 终于,黎明的曙光悄然划破了夜空,新的一天开始了。 苏州府衙的知府大人胡缵宗一大早就带着一群官差匆匆忙忙地出发,直奔米家而去。 一路上,他们神色凝重,步伐急促,显然对此次事件极为重视。 与此同时,米云山一家人也早已起床,面色忧愁地聚集在厅堂之中,焦急地等待着府衙众人的到来。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此时此刻,作为关键人物的米云山竟然不见踪影。 这让原本就紧张不已的气氛愈发显得沉重起来。 胡缵宗昂首阔步地迈进大门,他那威严的身影刚刚出现,府衙内的一众差役们便齐声高呼起来:“米云山人呢?速速现身!咱们可是苦苦找寻了你数日之久,始终不见你的踪迹啊!” 此时,正在装裱室内忙碌着的米云山,听到外面传来的这阵喧闹声,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工具,然后慢慢站起身来。 只见他的右手紧紧握住一幅尚未完成装裱的画卷,神情显得格外凝重,但在那凝重之中似乎又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之色。 就在这时,只听得胡缵宗高声断喝:“哼!若是今日米云山无法交出《春江水暖图》,那么你们整个米家上下老小,统统都要被关进大牢!一个也休想逃脱!” 听闻此言,米云山心中一惊,慌慌张张地朝着厅堂跑去。 一边跑,嘴里还不住地喊着:“大人且慢,大人且慢呐!小的米云山在此……”眨眼间,他便气喘吁吁地奔进了厅堂之中。 “米云山,我听闻就在前些日子,竟有那盗贼,因对这幅《春江水暖图》心怀觊觎,便趁着夜色悄悄潜入了你墨香斋,妄图将此画盗走。幸运的是,你府上的护院们警觉性极高,当即便察觉出异样,迅速出手将那盗贼给当场击退了。只是令人感到诧异的是,自那晚之后,不仅这幅珍贵无比的画作不见了踪影,就连你本人也离奇地消失。不知是否有此事发生?”胡缵宗一双眼睛犹如火炬一般,死死地盯在米云山身上。 米云山听到这话后,心头猛地一紧,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强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回应道:“大人您所说的的确不假,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那盗贼实在是太过狡黠了,尽管当时已经被我们发现并围追堵截,但最终还是让其趁乱逃了。” “既然如此,那么你和这幅《春江水暖图》一同失踪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而且据我所知,在你们双方争斗过程当中,这幅堪称稀世珍宝的《春江水暖图》已经遭到了损毁。要知道,这幅画可是即将要进贡给圣上的珍品啊!若是因为你的疏忽导致贡品受损,你应该清楚这可是犯下了抄家灭族的重罪啊!”胡缵宗的语气愈发严厉起来,话语之中充满了质问之意。 “哎呀,知府大人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呀,这种话怎么能随口就讲出来呢!我米家可是上下十几口子人的性命啊!”米云山一边急切地喊着,一边慌慌张张地跪了下来,他那满脸惊恐和哀求的神色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与此同时,米家其他的人也都纷纷跟着哭泣起来,并一同跪在了地上。 “的确,这墨香斋遭遇贼人光顾确实不假,但是这幅画绝对是完好无损的呀!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家伙在外面到处胡说八道啊?”米云山气愤填膺地叫骂着。 胡缵宗听到这里,原本舒展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说道:“这些话如今已经在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人人皆知了。据说还有人亲眼目睹了当天发生的打斗场面,并且声称看到那幅画卷在争斗当中被撕裂开来,就连卷轴都掉到地上给摔坏了。然而现在你却告诉我根本没有这回事儿。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春江水暖图》安然无恙,那么你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消失好几天呢?我们几乎把整个苏州城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你的半点儿影子!” 只见米云山的额头之上,密密麻麻地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仿佛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般镶嵌其中。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打起颤来。 \"大……大人,请听小人解释啊!那天,一群穷凶极恶的盗贼突然来袭,整个场面陷入了极度的混乱当中。当时,我一心只想着要保护这珍贵的画作不受到任何损害,于是在那些贼人与护院打斗的时候,我护着画卷跑出了墨香斋。然而,我担心自己会因此而成为众人攻击的目标,所以才迫不得已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后来听说护院把贼人击退,但我却一直不敢出来,因为这些贼人一次不得手,就会有二次,我还不如找个安全的地方等到交画的这一天。\" 米云山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擦拭着额头上不断滚落的汗水。 听到这里,胡缵宗的眼神中迅速地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狐疑之色,但很快,这种狐疑就被更加强烈的好奇心所取代。 他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米云山,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表情和言语之间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米云山见状,连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 然后,他恭恭敬敬地朝着胡缵宗躬身行礼,并开口说道:\"大人,小的实在是不敢有半句假话呀!我的确是出于对那些贼人的恐惧和担忧,害怕他们一旦未能得逞,就会卷土重来再次抢夺。与其整日在家中提心吊胆、坐立不安,倒还不如由我亲自携带这幅《春江水暖图》躲藏到外面去更为安全妥当些呢。\" 胡缵宗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投向站在不远处的米云山。 他原本紧绷着的面容此时稍稍缓和了一些,语气也变得不再那么严厉:“既是这样,那你可把《春江水暖图》装裱完成了?我今天可是要带着它上缴给朝廷的,此事万万耽误不得啊!” 听到这话,米云山赶忙连连点头应道:“回大人,这是自然。小人深知此画事关重大,所以自接到任务后便日夜赶工,丝毫不敢懈怠。如今这幅画已然装裱妥当,就藏在我的身上呢。而且,自从开始装裱这幅画起,我是片刻都不敢让它离开我身边半步呀,请大人过目检验。”说完,只见米云山小心翼翼地伸手入怀,摸索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这个木盒看上去小巧玲珑,但却散发着一种古朴典雅的气息。 米云山双手捧着木盒,恭恭敬敬地走到胡缵宗面前,然后弯下腰,将其递到了胡缵宗的手中。 胡缵宗接过木盒,先是仔细端详了一番盒子的外观,随后轻轻打开盖子。 刹那间,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鼻而来。他定睛一看,只见盒内躺着一幅卷轴,想必就是那幅众人期盼已久的《春江水暖图》了。 紧接着,胡缵宗立刻转头对身旁的衙役吩咐道:“快,去在厅堂里摆好一张方桌,动作要轻要稳,万不可有任何闪失!”几名衙役得令后,迅速行动起来,很快就在厅堂中央摆放好了一张宽敞而结实的方桌。 一切准备就绪,胡缵宗慢慢地将木盒中的卷轴取出,轻轻地放在桌上。 当一切筹备就绪之后,胡缵宗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地伸出双手,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看似平凡却又充满神秘色彩的木盒缓缓打开。 就在盖子开启的瞬间,一股淡雅而悠长的墨香犹如轻盈的仙子,从盒子里袅袅升起,迅速弥漫开来,钻入每个人的鼻中。 这股香气清新宜人,令人心旷神怡,仿佛能将人的思绪带回到古代文人墨客挥毫泼墨的场景之中。 随着木盒完全敞开,一幅装帧得无比精美的画卷终于展露在了众人面前。 这幅画卷被一层薄如蝉翼的绢布所包裹着,上面绣有细腻的花纹,与画卷本身相得益彰,更增添了几分艺术的韵味。 胡缵宗用手指轻柔地捏住画卷的一角,动作缓慢而谨慎,生怕稍有不慎就会损坏这件珍贵的艺术品。 接着,他开始一点点地将画卷展开,这个过程就像是一场盛大的仪式,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手中的动作。 当画卷完全展开时,在场的人们不禁发出一阵惊叹声。 只见那画面之上,水纹流动自然,宛如真实的江河之水在流淌;岸边的树木郁郁葱葱,枝叶随风摇曳,似乎能够听到沙沙作响的声音;各种鸟兽或嬉戏于林间,或栖息在枝头,神态各异,栩栩如生。尤其是那江面上,春日的阳光洒下,使得江水犹如一匹洁白的绸缎般闪闪发光,波光粼粼之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机和活力。远处的山峦笼罩在一层薄薄的烟雾之中,若隐若现,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整个画面构图巧妙,笔触细腻,色彩鲜艳而不失柔和,让人感受到春天那温暖而和煦的气息正扑面而来。毫无疑问,这便是那幅传闻已久、价值连城的《春江水暖图》! 胡缵宗微微眯起双眼,宛如一位经验老到的鉴赏家一般,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眼前这一幅精美的画卷。 他先是凑近画卷,目光顺着画笔的痕迹缓缓移动,仿佛要将那细腻的笔触都深深印刻在脑海之中。 接着,他又稍稍退后几步,以便能够更好地观察整幅画的墨色运用。只见画面中的山水、人物皆因墨色的浓淡变化而显得层次分明、栩栩如生。 随后,胡缵宗再次靠近画卷,开始细细品味其整体的构图布局。 他注意到画家巧妙地利用了留白和疏密关系,使得整个画面既有开阔宏大之感,又不失细节之处的精致描绘。这般高超的技艺让胡缵宗不由得暗自赞叹不已。 然而,他并未就此罢休,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画卷的边缘以及卷轴之上。 经过一番仔细检查后,令人惊喜的是,无论是画卷的边缘还是卷轴部分,竟都未曾发现哪怕一丝一毫的破损痕迹。这一发现令胡缵宗心中更是暗暗称奇,对于这幅画作的珍视之情也愈发强烈起来。 就在此时,站在一旁的其他官员们见到胡缵宗如此小心翼翼、专心致志的模样,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开来。 有的官员面露好奇之色,轻声猜测着这幅画卷究竟有何特别之处;还有些胆子稍大一些的官员,则忍不住主动走上前去,向胡缵宗询问起关于这幅画的种种情况。 “知府大人,您看这幅《春江水暖图》究竟是不是真品呀?”说话之人满脸期待地望着知府大人,眼中满是好奇与疑惑。 只见知府大人微微眯起双眼,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画卷,缓缓开口说道:“此画卷初至我苏州府时,本官曾与数位同僚一同鉴赏过。仅就这画卷所呈现之内容而言,的确与当时所见那幅别无二致。且观其边缘齐整,丝毫未见在纷争之中有任何受损之迹象。”说着,知府大人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画卷之上的绢布,而后顺手捋了捋自己下巴处那一撮标志性的山羊胡。 就在这时,他眉头微皱,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之处,轻声呢喃道:“不过……这绢布为何会略显湿润呢?” 一旁的米云山听闻此言,赶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后解释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如今正值深秋时节,南方地区雨水颇为丰沛。再者说,此画刚刚完成装裱不久,故而这绢布尚有些许湿润也是极为正常之事,请大人不必为此担忧。” 胡缵宗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地说道:“嗯,你所言确实不无道理。”然而,他并没有立刻将手中的画卷重新卷起来,反而转头面向身边的侍从们,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道:“你们速速前往桃花庵走一遭,务必把唐解元给我请过来。要知道,他在书画方面的造诣,在咱们整个苏州城都是赫赫有名、有口皆碑的。请他前来,让他帮忙品鉴一下这幅画作究竟是真品还是赝品!” 站在一旁的米云山听到这话,原本紧绷着的心弦瞬间松弛下来,暗自庆幸不已。 心想,这下可太好了!因为眼前这幅画恰恰就是出自唐解元之手,而且还是经过他精心修复而成的杰作。 以唐解元在书画界的地位和声誉,总不可能当众宣称自己所绘制的作品是假货吧?如此一来,自己这次面临的难关应该能够顺利度过啦。想到这里,米云山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难以掩饰的轻松笑容。 没过多久,只见一群身着官服、神色严肃的衙役们簇拥着唐伯虎快步走来。唐 伯虎身穿一袭洁白如雪的儒衫,身形修长而挺拔,他那清瘦的面庞犹如刀削斧凿般轮廓分明,眉眼之间更是流露出丝丝书卷之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羁与洒脱。 当他踏入这宽敞明亮的厅堂之时,那双深邃如潭水一般的眼眸瞬间便被放置于桌上的一幅画卷所吸引住,原本不紧不慢的步伐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许。 “知府大人!久闻大名鼎鼎的《春江水暖图》如今正收藏于咱们苏州府内,却未曾料到今日在下竟有如此荣幸能够亲睹其真容呐!”唐伯虎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抱拳向胡缵宗行了个礼,言语之中难掩内心的急切之情。 胡缵宗见状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引领着唐伯虎朝着那幅画卷走去,并缓声说道:“唐解元您可是我们江南一带赫赫有名的大才子呀!尤其在书画领域的造诣之深,远非我等所能企及。这幅画作的内容本官之前已然细细观赏过了,并未察觉到有何不妥之处。不过嘛,至于其他方面是否存在问题,可就得劳烦您这双独具慧眼之人来帮忙甄别一番喽!” 唐伯虎闻言赶忙应道:“大人过奖啦!既然如此,那唐某自当竭尽全力。” 说罢,他便迈步向前来到画卷近前,俯下身去开始仔仔细细地查看起画卷的每一处细节来。 其实呢,这幅画此前在他着手修复之际早已反复观摩过成百上千次了,但此刻该有的样子总归还是得装一装才行。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唐伯虎的神情愈发专注起来,而他的嘴角也渐渐地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但又充满满意意味的笑容。 “好一幅《春江水暖图》啊!”唐伯虎不禁由衷地赞叹起来,他那明亮而深邃的眼眸紧紧凝视着眼前的画作,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欣赏与惊叹之情,“此画之笔墨,犹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毫无滞涩之感;其意境更是深远悠长,引人入胜,若非当世绘画大家,决然无法创作出这般精妙绝伦之作。尤其是这水波的描绘,简直出神入化,恍惚间似乎都能听到那潺潺的水声,让人不禁沉醉其中,心神为之荡漾,感到无比的心旷神怡。再看这绢布,虽然略微显得有些湿润,想来应是南方天气较为潮湿所致吧,但恰恰正是因为这一点湿润,反倒使得整幅画面增添了几分灵动活泼的韵味,真可谓是神来之笔呀!依我之见,此画必是真品无疑了。” 唐伯虎这番话一出,一旁的米云山顿时感觉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轰然落地,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随之松弛下来。 站在另一侧的胡缵宗闻听此言之后,同样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脸上也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赞许之色:“嗯,照这么看来,此画的确是真品无疑了。唐解元果真是名不虚传呐,您这品鉴书画的眼光和造诣当真是令人钦佩至极!” 然而此时,只有唐伯虎自己心里清楚,这幅《春江水暖图》其实本就是真品不假,只不过之前有几处细微的破损之处乃是经他之手精心修复而成的罢了。 但即便如此,这丝毫没有影响到这幅画作本身所具有的艺术价值和魅力。 胡缵宗神色凝重地注视着那幅珍贵的画卷,小心翼翼地指挥着手下的侍从们将其缓缓卷起。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谨慎,仿佛手中捧着的不是一幅普通的画卷,而是一件稀世珍宝。 随着画卷被一点一点地卷入其中,最终完全收整完毕。 胡缵宗亲自接过已经卷好的画卷,轻轻放入一个精致的木盒之中,并仔细地盖上盖子,确保没有丝毫缝隙。 做完这一切后,他微微舒了口气,转身看向站在一旁的米云山。 胡缵宗慢慢地走到米云山身前,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的目光深邃而又充满关切,语重心长地说道:“米掌柜啊,此次之事虽说最终有惊无险,但往后行事切不可再如此大意了。要知道,这些贡品可是关乎朝廷脸面和圣上威严的重要之物,万万容不得半点疏忽。稍有差池,后果便不堪设想呐!” 米云山听着胡缵宗的话语,心中满是愧疚与感激之情。他连忙躬身作揖,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声音略带颤抖地回应道:“多谢大人的教诲,小人一定铭记于心。日后定会加倍小心谨慎,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不仅如此,关于贡品之事,小人也一定会严守秘密,绝不向外透露半分。” 看着米云山诚恳的态度,胡缵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转过身去,带领着一众随从迈步走出了米家大门。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米家上下所有人都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原本紧张压抑的气氛瞬间消散无踪,宽敞的厅堂内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祥和。 米云山望着唐伯虎,眼中满是感激:“唐兄,今日多亏有你,否则米家恐怕难逃此劫。” 唐伯虎淡然一笑:“米掌柜客气了,你既然求到我门前了,我又怎会袖手旁观呢!而且一副画而已,若因为一副画皇帝要杀你全家上下,那也太有点说不过去了。” 米云山忙命米家上下一干人等全部跪下对唐伯虎磕头谢恩,“唐大家,请受我米家一拜,您的大恩大德我等永生难忘。” “好了,好了,起来吧!这是何必呢。”唐伯虎上前扶起米云山,“这几日你也是担惊受怕的紧,你且好好休息吧,我去和子冈通个气,估计这个时候他也还在担心着呢!” …… 第256章 入京旨意 时光匆匆流逝,如白驹过隙般,转眼间三个月已悄然过去。 这一天,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店内,给人带来一丝温暖。 陆子冈此时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桌前,手中捧着一杯热茶,热气袅袅升起。 他对面坐着的正是叶芸宣,两人正商讨着店里的一些事务。 “芸宣啊!”陆子冈看似不经意间提起,“这眼瞅着就要过年啦,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回太仓去探望探望叶伯伯和叶伯母呀?”说这话时,他还轻轻吹了吹杯中的茶水,然后抿了一小口。 叶芸宣闻言,美眸凝视着陆子冈,眼中闪过一抹好奇之色,轻声问道:“那……那你会跟我一起回去吗?”她的声音轻柔婉转,仿佛一阵春风拂过耳畔。 陆子冈一听这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他原本只是随口那么一问,没想到叶芸宣竟如此直接地反问回来。 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那个问题简直就是多余的,甚至有些愚蠢。 他心中暗暗懊悔不已:哎呀!我真是嘴欠,明明知道她对我有意,怎么还多此一举地问出这样的话来呢?这下可好,让人家抓住机会反将一军了。 “嗨,我在太仓又没什么亲人了,我回去干什么呢?”陆子冈一脸愁容地摇着头,话语里满是无奈与落寞。 他那深邃的眼眸望向远方,仿佛能透过眼前的景象看到曾经的过往。 一旁的叶芸宣赶忙走上前来,轻轻拉住陆子冈的衣袖,柔声劝道:“怎么没有了呀,你的家不是一直都在太仓吗?而且青轩阁也有许多你的好友呢。” 说罢,她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陆子冈,希望自己的这番话能够让他回心转意。 然而,陆子冈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但却并未回应叶芸宣的话语。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紧接着,就见黄掌柜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直接冲进了大厅之中。 “快……快,快,东……东家,宫里来人了!”黄掌柜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断断续续地喊道,由于跑得太急,他此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 听到这个消息,陆子冈不禁眉头一皱,心中暗自思忖道:“什么?宫里又来人了?这到底是为何事啊?” 他转头看向黄掌柜,急切地问道:“黄掌柜,你可看清楚了?这次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黄掌柜使劲点了点头,好不容易顺过一口气来,连忙应道:“看清楚了,还是上次来过的那位公公。”说完,他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显得十分紧张。 “啊!”只听一声惊呼传来,陆子冈满脸惊愕地望向屋外,心中暗忖道:“难道是上次玉雕的事情有结果了?宫里竟然这么快就来了消息!” 他急忙转头对着身旁的叶芸宣喊道:“芸宣,快快叫人去准备些接旨所需之物,动作要快!”说罢,他便转身急匆匆地朝门外走去。 与此同时,陆子冈还不忘回头向黄掌柜吩咐道:“黄掌柜,速速命人将咱们玉坊的中门敞开,务必要做好迎接上使的准备!”话音未落,他已大步流星地赶到了门前。 远远望去,一顶由四名身强力壮的轿夫抬着的大轿正被八名威风凛凛的锦衣卫严密护卫着,缓缓朝着“子冈玉坊”所在的方向行进而来。 待到轿子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门前,一名身着华丽宫服、头戴高帽的宦官手持一卷明黄色的圣旨,不紧不慢地下了轿。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陆大师嘛!杂家哪敢劳您亲自出门相迎呀!”刚一下轿,那宦官便眼尖地瞧见了站在门口的陆子冈,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脚下也加快了步伐,一路小跑着来到了陆子冈面前。 “哎呀,这不是那日前来传旨让我雕刻美玉的公公嘛!想当初草民将那块美玉精心雕琢完成之后,不知怎的突然眼前一黑,竟然晕厥过去了,以至于都没能亲自恭送公公您离开,真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陆子冈一边满脸惶恐地说着,一边急忙抱拳躬身向着那位宦官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 只见那宦官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道:“陆大师言重啦,咱家姓刘,你叫我刘公公便可。你为咱们皇家治玉,可谓是呕心沥血啊!这些事情咱家可都是一五一十地跟皇上禀报清楚了呢。结果你猜怎么着?皇上听后那可是龙颜大悦呀!咱家之前就跟您说过,只要能把皇上哄得开心了,重重有赏那是必然之事。这不,你瞧瞧这圣旨,可不就给你送过来了么?你还愣在这里干啥呢?赶紧去准备香案,接旨才是啊!”说完,这位刘公公便用他那特有的尖细嗓音呵呵地笑了起来。 “哦哦哦,刘公公快快请进!”陆子冈猛然回过神来,像是大梦方醒一般,脸上露出一丝惊愕与欣喜交织的神色。 他急忙上前几步,伸出手做出一个恭迎的姿势,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生怕怠慢了这位来自皇宫的贵客。 刘公公微微颔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进了大门。 他那一身华丽的宫装和趾高气昂的神态吸引了门外众多百姓好奇的目光。 人们纷纷交头接耳,猜测着陆子冈究竟又得到了皇帝怎样的赏赐。 随着刘公公踏入“子冈玉坊”,原本围堵在门口看热闹的百姓们也一拥而入,想要亲眼目睹这难得一见的场面。 一时间,店内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进入宽敞明亮的大厅后,众人发现叶芸宣早已手脚麻利地将迎接圣旨所需的香案、香炉以及其他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 她身着一袭素雅的衣裙,面容姣好,神情庄重而又略带紧张。 待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完成,只听得刘公公清了清嗓子,然后双手高高举起那卷明黄色的圣旨,转过身去,背对北方站定。接着,他用尖锐细长的嗓音高声喊道:“圣旨下,跪!” 陆子冈不敢有丝毫迟疑,赶忙带领着叶芸宣以及玉坊中的一众伙计齐刷刷地面朝北方跪倒在地。 与此同时,那些被锦衣卫阻挡在门外的百姓们,听到太监的呼喊声后,也纷纷自觉地低下头颅,恭敬地跪伏于地。整个场面显得庄严肃穆,鸦雀无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陆子冈者,其技艺超绝群伦,所雕琢之茶晶梅花插花瓶美轮美奂、巧夺天工,深得朕之心意。特此恩赐,封其为皇家玉雕师,入御用监专事琢玉之事,并赐予京城府宅一座。着令陆子冈务必于春节前夕入京赴任,不得有误。钦此!” 陆子冈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聆听完这道圣旨后,心情复杂无比。 他一直都清楚,凭借自身精湛的技艺和对玉雕艺术的执着追求,终有一天能够踏入京城这片繁华之地。 然而,却未曾料到竟是以这般意想不到的方式得以进京。 他双手颤抖地接过那象征着无上荣耀与责任的圣旨,然后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口中高呼:“微臣陆子冈接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旁的刘公公见此情景,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赶忙上前一步,伸手将陆子冈扶了起来,语气亲切地说道:“陆大师,真是可喜可贺呀!您可知晓,能得到皇上亲赐府邸的匠人可是凤毛麟角啊!如今距离过年尚有数月时光,但也需速速着手准备了,切不可延误了圣上的旨意哟!” 陆子冈微微颔首,向刘公公抱拳施礼,感激地道:“多谢公公提点,子冈定当全力以赴,不负圣恩。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封赏,着实让子冈有些措手不及。还望公公日后多多关照。” 刘公公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说:“陆大师客气了,凭您这一手出神入化的玉雕功夫,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呐!杂家自然也愿意与您交好。若有何事需要帮忙,尽管开口便是。” 只见陆子冈朝着一旁站立着的侍从微微抬手示意。很快,一名伶俐的小厮便迅速端着精致的茶盘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一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茶水放置在了刘公公面前。 陆子冈脸上挂着谨慎而又谦恭的笑容,轻声说道:“刘公公,您瞧瞧我这小小的玉坊,每日里都是人头攒动,生意繁忙得很呐。要想动身前往京城面圣,怕是还需要一些时日好生安排安排才行呢。” 刘公公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轻轻吹去表面漂浮的茶叶,然后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小口。 他放下杯子后,才慢条斯理地回应道:“嗯,这个倒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你可得抓紧些时间啦,莫要让圣上久等哟!毕竟圣上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切不可辜负了圣上的一番美意呀!” 听到这话,陆子冈连忙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地应和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小的一定竭尽全力,尽快安排好一切事宜,早日启程赴京。” 说着,他眼神一转,瞥见站在身旁的叶芸宣正手持一叠厚厚的银票。于是,他不动声色地伸手过去,轻轻地从她手中接过那几张银票,顺势塞进了刘公公的衣袖之中。 与此同时,陆子冈依旧保持着恭恭敬敬的姿态,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点薄礼实在不成敬意,权当给公公以及诸位上差买几杯水酒润润喉咙罢了。万望公公不要嫌弃,务必收下。日后若有机会,还望公公能在圣上面前替小人多美言几句呀!” 刘公公见状,先是假意推辞了几下,但最终还是心满意足地将银票收入囊中。 他哈哈大笑起来,声音爽朗地道:“哎呀,陆大师您可真是太客气啦!放心吧,只要您忠心耿耿为圣上办事,日后在宫中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尽管来找咱家便是。咱家定然会想方设法帮衬着您的!” “好说,好说。刘公公对在下的大恩大德,陆某没齿难忘啊!定会时刻铭记于心!”陆子冈言辞恳切地说道。他一脸感激之色,双手抱拳向刘公公行了个礼。 “哈哈,陆大师过奖啦!以您的才华和技艺,这一踏入京城,那可真是如鱼得水、前程似锦呐!不过嘛……这宫廷之中,规矩甚多且错综复杂,您日后行事可得加倍谨慎小心才行哟!稍有不慎,便可能惹来麻烦呢。”刘公公语重心长地提醒着陆子冈。 “多谢刘公公提点,子冈明白其中利害关系,自当谨言慎行!”陆子冈连连点头应道,表示自己会牢记这番忠告。 接着,他伸手探入怀中摸索了一番,然后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腰牌。 只见这块腰牌做工精致,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和花纹。 陆子冈将其递到刘公公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刘公公,此乃您当初留下之物。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想着要将它归还于您,怎奈始终未能寻得合适之机。今日恰逢您大驾光临,正好可以完璧归赵,还望公公笑纳。” 刘公公接过腰牌,仔细端详了片刻,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缓缓开口道:“陆大师客气了,这腰牌您就留着吧。保不准哪日您入京办事时,还用得上它呢。”说完,便将腰牌重新交还到陆子冈手中。 “那就多谢公公了!”陆子冈面带感激之色,朝着刘公公深深地行了一礼。 他挺直身躯,目光诚挚地望着眼前这位衣着华贵、神态威严的公公。 刘公公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道:“好了,这旨也传到了,杂家估摸着您啊,还有诸多事宜需要安排呢。毕竟接了圣旨可不是件小事儿,这其中要操办的事情可多着呢。杂家也就不多做打扰啦,还得赶紧回京向圣上复旨去呢。” 刘公公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陆子冈,然后转身迈步离去。 只见他在八名身材魁梧、威风凛凛的锦衣卫的紧密簇拥下,缓缓走出了子冈玉坊。 …… 刘公公缓缓地走出大门后,陆子冈默默地跟随在其后,一直将其送到门口才停下脚步。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过身来,朝着大厅走去。 当他踏入大厅时,发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一道道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身体一般。 面对这样的情形,就连一向沉稳的陆子冈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迷茫。 这时,叶芸宣轻盈地走到他跟前,柔声问道:“子冈,如今这种状况,你究竟有什么打算呀?” 陆子冈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位美丽而聪慧的女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说实话,我现在也是毫无头绪啊。这件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让我措手不及。看来,我必须静下心来好好规划一番才行!只是……我这一走,咱们的玉坊可该如何是好呢?”说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叶芸宣见此情景,心知此刻不宜逼迫过紧,于是安慰道:“子冈,莫急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嘛。你且先冷静下来仔细思考,我会吩咐大家先做好各自手头的事务。” 说完,她便转身走向其他人,有条不紊地安排起各项工作来。 不一会儿功夫,叶芸宣就完成了对众人的交代,然后亲自沏了一壶热气腾腾的香茗,小心翼翼地端到了陆子冈面前的桌子上。 陆子冈微微抬起头,凝视着叶芸宣那关切的眼眸,压低声音问道:“芸宣,此次我若离开,你又将会做怎样的打算呢?” 叶芸宣微微一怔,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我……我确实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你……你希望我一同前往吗?” 听到这话,陆子冈同样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低头沉思着,心中思绪万千。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看着叶芸宣,目光中透着一丝无奈和忧虑,轻声说道:“芸宣啊,这件事情关系重大。虽然我有幸被赐予皇家玉雕师的名号,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荣耀加身,但实际上,对于京城那个地方而言,我就如同刚刚踏入一片完全陌生且充满未知危险的领域一般。更何况,京城远比我们所在的苏州要复杂得多,各种势力交错纵横,人心难测。此次前去,我真的无法预料将会遭遇什么样的情况和挑战。不过,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做出自己内心真正认为正确的选择,不要因为我的缘故而受到任何束缚或者阻碍。” 听完陆子冈这番话,叶芸宣不禁皱起了眉头,眼神中迅速闪过一抹坚定之色。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而后郑重地回应道:“子冈,自从我来到苏州与你相遇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经下定决心要跟随在你的身旁,不离不弃。但是,如果这并非是你所期望的,那么我也会尊重你的意愿。倘若你不愿意让我陪你一同前往京城,那我愿意留在这里,替你精心打理苏州这边的所有事务。” 看着叶芸宣那坚定的眼神,陆子冈有一丝感动。 “芸宣啊,既然你心意已决,态度如此坚决,那不如就这么办吧。你瞧,眼下距离春节还有一段日子呢。要不这样,你先返回太仓走一遭,好好征求一下你父母双亲的看法和意见。而我呢,则留在这苏州城,顺带对咱们的玉坊做些必要的安排和处置。要是你家里人对此都没什么异议的话,那到时候咱俩再一同前往京城如何?”陆子冈面带微笑地看着叶芸宣,轻声细语地说道。 叶芸宣听闻此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应道:“行,那就依你所言。明天一早,我就动身赶回太仓,你可一定要在这里耐心等着我的回来哟!”说罢,她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陆子冈,眼中满是期待与深情。 陆子冈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不禁一动,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回答道:“放心吧,芸宣,我一定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的!” …… 第257章 安排 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叶芸宣就已经早早地起了床,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 她动作迅速而又有条不紊,将一件件物品整齐地放入包裹之中。不一会儿,一个鼓鼓囊囊的行囊便已收拾妥当。 此时,陆子冈也没有闲着,他早就提前雇好了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当看到叶芸宣拎着行囊走出大门时,陆子冈连忙迎了上去。 “子冈,我此去必定速去速回,你定要等着我!”叶芸宣望着眼前的陆子冈,眼中满是深情和不舍,她用轻柔的声音缓缓说道。 陆子冈微微一笑,安慰道:“放心吧,芸宣。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做到。只是这启程的时日还早着呢,你此去安全才是最为重要的,千万不可急躁啊。” 听到陆子冈关切的话语,叶芸宣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然后,她转过身,朝着那辆停在门口的马车走去,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仿佛脚下拖着千斤重担一般。 然而,就在即将踏上马车的那一刹那,叶芸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再次转过身来。 她目光坚定地直视着陆子冈,大声喊道:“子冈,你可莫要骗我!若是等我走后,你敢独自一人偷偷前往京城,那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追到京城,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说罢,她紧紧咬了咬嘴唇,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决心。 陆子冈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对着她轻轻摆了摆手,宽慰道:“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种出尔反尔、背信弃义之徒。既然已经应下了你,那我自然定会恪守承诺。” 伴随着马蹄声与车轮滚动的声音,马车缓缓向前行进着。 坐在车内的叶芸宣将头探出车窗,目光紧紧地追随着陆子冈逐渐远去的身影。 直到他的身形完全被道路两旁的树木和建筑物遮挡住,再也看不见时,叶芸宣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此时,一直跟在陆子冈身后的黄掌柜走上前来,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东家,您当真要带着叶姑娘一同前往京城?那里可是龙潭虎穴啊!即便是您,恐怕也难以确保自身能够安然无恙地站稳脚跟。是不是您先去,等稳定了再来接叶姑娘啊。” 陆子冈凝视着叶芸宣所乘马车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放下抬起的手臂,深深地叹了口气,沉声道:“唉……京城的确是个凶险之地......” “那您还打算等着叶姑娘一同前行吗?”黄掌柜满脸疑惑地看着陆子冈,听到他的回答之后愈发感到好奇起来。 只见陆子冈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道:“唉,事已至此,我又能如何呢?芸宣对我的一片痴心,而我前往京城之事又是迫不得已。一边是深情款款的芸宣,另一边则是京城等待着我的未知情况,我实在难以抉择,既不想负了芸宣的情意,又无法不顾及京城那边的人和事啊!无论如何,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黄掌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追问道:“如此说来,你所提到的京城之人莫非就是瑾儿姑娘?” 陆子冈微微颔首,表示默认:“正是瑾儿姑娘。这么多年过去了,关于她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讯。如今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能够亲自前去探寻究竟的机会摆在眼前,难道我真的要轻易放弃不成?更何况此次进京乃是奉了圣上的旨意,违抗圣命可是杀头之罪,既然横竖都避不开,倒不如坦然面对,趁机好好探查一番。只是对于芸宣……我也只能想尽办法保护好她,确保她平安无事。黄掌柜,待我离开之后,这子冈玉坊可就得全权托付给您来操持打理了。希望您切莫辜负我的信任与期望,一定要将这玉坊经营好啊!走吧,咱们先进屋去,我还有一些具体事务需要交代安排一下。” 说着,陆子冈便抬脚迈进屋内,黄掌柜紧跟其后,两人一同走进了里间。 他径直走向那张熟悉的案台,轻轻拂去上面的些许灰尘,然后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陆子冈从一旁拿起一支毛笔,蘸满墨汁之后,便开始在一张洁白的宣纸上仔细地罗列起接下来需要完成的各项事务。只见他笔触流畅,每一个字都显得刚劲有力。 “黄掌柜啊,经过这段时间大家齐心协力的努力,如今咱们这玉坊的运营基本上算是步入正轨啦。平日里的正常运作想来不会再有什么太大的问题。”陆子冈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站在一旁的黄掌柜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是啊,这可多亏了您的精心筹划和指导。” 陆子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黄掌柜,继续说道:“不过呢,黄掌柜您毕竟也是经验丰富之人,我对您处理各类突发状况还是很有信心的。只是有一点,我必须要着重强调一下。那就是咱们治玉的时候,一定要坚持宁缺毋滥的原则!您可千万别忘了我立在店内的那‘三不原则’,这可是咱们能够在这行业里站稳脚跟的根本所在啊。倘若真遇到那些有着特殊要求的客人,或者是碰到连店里的玉匠师傅都束手无策的玉器,那就派人前去通知我,又或者直接让客人自己前往京城找我也行。等我到了京城把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自然会将皇帝陛下赏赐给我的府邸地址书信寄回来告知于你们的。” 黄掌柜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回答道:“东家,请您放心。我定会铭记于心,严格遵守您所定下的规矩。绝不会让这玉坊的声誉受损半分。” “其次呢,我打算把店里绝大部分的现银都给带走,但也不是全部,还是会留部分下来用作咱们玉坊接下来这整整三个月的日常开销费用的。至于那些玉石原材料嘛,目前先不用着急进货了,等过上三个月后,好好瞅瞅咱这玉坊的营业收入状况到底咋样,然后再来决定要不要继续购进玉石原料。要是万一遇到啥不太清楚、弄不明白的事儿,或者碰到那种自己实在没办法处理解决的难题时,你们可以去找找我之前待过的那家玉坊的大老板——李善玉李东家。说起来啊,这位李东家对我可有着知遇之恩呐!他算得上是引领我踏入这个行当的引路人呢。所以呀,如果真碰上啥难处了,只要跟他开口求助,相信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一定会出手相助帮帮咱们度过难关哒! “这个我自然是清楚得很呐,东家您就放心吧。想我跟随您也有些日子啦,这生意场上的经营门道多少还是知晓一些的。咱们苏州府这边啊,人心相对单纯,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勾心斗角和阴谋诡计。不像那京城之地,权贵云集、关系错综复杂,想必行事起来可要比咱们这儿困难得多哟!所以啊,东家您此番进京,可务必要处处留神、事事谨慎才行呐!万一不小心着了道儿,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呀!”黄掌柜一边说着,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听到黄掌柜这番发自肺腑的关怀之语,陆子冈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他微笑着冲黄掌柜点点头,轻声回应道:“多谢黄掌柜挂怀,我自会多加留意的。对了,还有一件事需得劳烦您去操办一下。眼看着就要到年底了,今年咱们玉坊的收益还算不错。依我看呐,不如趁着过年的时候给坊里的那些匠人们以及伙计们都多发一些银子,也好让大伙能热热闹闹地过上一个好年。毕竟咱们能挣到钱,全靠他们平日里勤勤恳恳地劳作。咱们可不能亏待了这些跟着咱们一起打拼的兄弟姐妹们,得把他们当作自家亲人一样看待才成。只有这样,来年大家伙儿干起活来才能更齐心协力不是?否则的话,要是让他们觉得咱们是那种只知道剥削压榨员工的黑心老板,那谁还愿意死心塌地地跟着咱们干呢?” 说罢,陆子冈又是微微一笑,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温和与坚定。 “东家,绝对不会这样的啦!自从咱们这一伙人跟着您之后呀,大家可都是对您赞不绝口呢,纷纷夸赞您是一个大大的善人呐!而且您从来都没有亏欠过他们半分哟。”黄掌柜满脸堆笑地急忙解释道。 “呵呵呵……”陆子冈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承蒙大家伙这么看得起我,我自然也不能让大家失望不是?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吧!一定要记住哦,千万不可以亏待了他们。发放银钱的时候更要做到有理有据,万万不可有任何的偏颇之处!”他的语气坚定而又温和。 “好嘞,东家您尽管放心就是!我一定会妥妥当当地把这些事情给办好的。”黄掌柜拍着胸脯保证道,接着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么东家,您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出发呢?” 芸宣此去,其家人究竟会有怎样的想法和感受呢?实在难以揣测。或许他们会因女儿的远行而忧心忡忡,又或许会理解并支持她的决定。然而,无论如何,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至于芸宣归来的时间,最快可能只需三五天,但要是遇到什么意外情况,拖上个把月也是极有可能的。对此,谁也无法确切地预料到结果。 陆子冈心里这般想着,手上动作不停,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起案台上的物品。 他面色沉静,目光坚定,似乎早已做好了应对各种状况的准备,“此事还不好说,先等等叶姑娘再说吧!” 站在一旁的黄掌柜静静地听着陆子冈所言,不时轻轻点头,表示明白。其实,在他心底,正在默默计算着陆子冈所交代的每一项事宜。 黄掌柜深知眼前这位年轻的东家可不简单。表面上看,陆子冈总是一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模样,待人接物皆彬彬有礼;但实际上,在那温和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颗精明睿智的心,以及深不可测的城府。而且,陆子冈做事向来稳重谨慎,每迈出一步之前都会深思熟虑,权衡利弊,确保万无一失。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陆子冈忙碌异常。他不仅要将自己的行囊整理妥当,还要抽出时间悉心教导黄掌柜如何妥善处理玉坊中的各类事务。从玉石的采购、鉴定,到工坊工匠们的管理调度,再到与客户之间的沟通交流等等,事无巨细,陆子冈都一一耐心讲解,并亲身示范。 黄掌柜也是全神贯注地学习着,不敢有丝毫懈怠,期望能够早日掌握这些要领,独当一面。 …… 而另一边,叶芸宣所乘坐的那辆马车正风驰电掣般地在路上疾驰着,车轮滚滚扬起阵阵尘土。 一路上,马蹄声响彻云霄,虽然陆子冈嘱咐她不用操之过急,但她还是归心似箭,仅仅只用了一天的时间,这辆马车便赶回了太仓城。 当叶芸宣从马车上走下时,正在叶府门口专心致志清扫着地面的红云瞬间抬起头来。 她那双原本有些黯淡无神的眼睛,在看清来人之后猛地瞪大,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紧接着,红云激动得浑身颤抖起来,甚至连手中的扫帚都顾不上放下,转过身便像一只离弦之箭般朝着府内飞奔而去。 一边奔跑,她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喊叫着:“姥爷!夫人!小姐回来啦!小姐回来啦!”那声音清脆响亮,犹如黄莺出谷,在整个叶府上空回荡不休。 站在原地的叶芸宣望着红云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此时,在叶府内部的客厅里,叶老爷和叶夫人正相对而坐,悠闲地品尝着刚刚沏好的香茗。 突然之间,门外传来了红云那焦急而兴奋的呼喊声。 听闻此声,叶老爷和叶夫人先是微微一愣,彼此对视一眼后,脸上皆露出惊讶之色。 尤其是叶夫人,她手中握着的茶杯竟然因为太过震惊而失手滑落,“砰”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还未等红云站稳脚跟,她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红……红云,你……你是说小姐回来了吗?”声音因激动而略微发颤。 红云大口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回答道:“夫……夫人,正……正是,小……姐回来了,此……时正在大……大门口呢!”说完这句话,她又深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听到这个确切的答复,叶夫人心中一阵狂喜,连忙催促道:“快,快,红云,赶紧扶我去门口。我的宣儿终于回来了!” 说话间,她的眼眶已然湿润,身体也因为过于兴奋而有些摇晃不稳。 红云见状,赶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扶住叶夫人的手臂,两人一同向着大门口快步走去。 一路上,叶夫人的心情愈发激动起来,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许多。 不多时,她们便来到了大门口。远远地,叶夫人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叶芸宣正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 然而,此刻的叶芸宣却已不再是那个在陆子冈面前敢爱敢恨、洒脱不羁的女子,而是瞬间化作了一个知书达理、温婉娴静的世家大族的乖女儿。 只见她美眸含泪,眼神中流露出对亲人无尽的思念和眷恋之情。 在见到自家父母的那一刹那,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如一只归巢的乳燕一般,飞扑进了母亲温暖的怀抱之中。 “娘亲,不孝女回来了!”叶芸宣哽咽着喊道,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叶夫人紧紧拥抱着心爱的女儿,用手轻轻地拍打着叶芸宣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的宝贝女儿啊,这些日子可让娘担心坏了。”言语之间充满了慈爱与怜惜之意。 只见那平日里威风凛凛、不苟言笑的叶老爷此时一脸凝重地开口说道:“哎呀,我的宝贝女儿啊,你这一出去就是如此之久,竟然连一封信都不曾寄回家里来报个平安。你可知道,这段日子里我与你娘亲整日忧心忡忡,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你的安危呐!” 听到父亲这番话语,叶芸宣赶忙从母亲温暖的怀抱中轻轻抽出身来,如同犯错的孩童般低垂着脑袋,嗫嚅着对叶老爷说道:“爹爹息怒,都是女儿不孝,未能及时将自己在外的情况告知于您和娘亲,让您们这般担忧,实在是女儿的过错。” 然而,叶老爷似乎余怒未消,他轻哼一声,继续数落道:“哼,你如今倒是知晓认错了!若不是苏大人府上的千金归来后好心告知我们,说你在苏州那边诸事顺遂,依着为父的性子,恐怕早就不顾一切地杀到苏州去找你啦!” 说到此处,叶老爷不自觉地提高了些许音量,显然心中仍有怨气未消。 叶芸宣听闻此言,面色不禁微微一变,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温暖的热流。 原来即便自己远在苏州,这世上仍有那么一些人时刻牵挂着自己的安危。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望向父亲,眼中闪烁着真挚而略带歉意的光芒。 只见她朱唇轻启,声音轻柔却坚定地说道:“爹,女儿这次真的知道错了。日后不管身处何方,女儿一定会定期寄信回来向您和母亲禀报我的状况,绝对不会让您们再为我担惊受怕、忧心忡忡了。” 叶老爷听到女儿这番诚恳的话语后,原本紧绷着的面容稍稍缓和了些许,但很快他又眉头微皱,语气严肃地问道:“那你此番为何突然归家?莫不是那陆子冈那臭小子待你不善,给了你什么委屈受,所以你才一气之下跑回家来了?” 说这话时,叶老爷的眼神里明显透露出对爱女的关切以及对那个可能欺负自家女儿之人的不满。 “哎呀!瞧瞧你爹,一见到你就跟审犯人似的,左一个问题右一个问题地问个不停!这像什么话嘛!再者说了,这大门口哪是什么谈事情的好地方哟!来来来,咱们赶紧进去,也好让我这宝贝女儿好生歇息歇息。等女儿养足了精神,咱们再慢慢问她归来的缘由也不迟呀!”叶夫人眼疾手快,连忙出声制止住了叶老爷那连珠炮般的追问。 叶老爷听了这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连连点头称是道:“对对对,还是夫人考虑得周全,是我太心急了些。夫人说得极是,走走走,咱们都快进屋去好好聊聊!” 说罢,他还朝着叶夫人露出了一抹略带歉意的笑容。 只见叶芸宣乖巧地挽起母亲的手臂,母女二人有说有笑地一同朝着堂厅缓缓走去。 而叶老爷则紧跟其后,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满足的神情。 …… 第258章 劝诫 叶芸宣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裙裾随风轻轻飘动,她莲步轻移,与身旁雍容华贵的叶夫人一同踏入了堂厅。 堂厅内布置得典雅精致,古色古香的桌椅摆放整齐,正中央挂着一幅精美的山水画。 此时,一个伶俐可爱的小丫鬟——红云,早已恭候多时。 只见她笑盈盈地迎上前去,双手恭敬地奉上两杯热气腾腾的香茶。 叶芸宣优雅地接过茶杯,轻启朱唇,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顿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温暖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温馨。 坐在主位上的叶老爷一直关注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关切地开口问道:“宣儿啊,此次你前往苏州,一切可还顺利?陆子冈那小子待你可好呀?”听到父亲的询问,叶芸宣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 她羞涩地低下头,用如同蚊蝇般细小的声音轻声回答道:“嗯……子冈他对我很好呢,爹爹您就放心吧!”尽管声音很轻,但其中蕴含的幸福却是难以掩饰的。 然而,叶老爷何等精明,一眼便看出了女儿的异样。他皱起眉头,追问道:“那我怎会觉得你似乎心事重重呢?乖女儿,莫要瞒着爹爹,快与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叶芸宣轻轻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她微微抬起头来,美眸流转之间,先是充满柔情地凝视着坐在主位上的叶老爷,而后视线慢慢移向一旁的叶夫人。 只见叶芸宣轻启朱唇,缓声言道:“娘亲,实不相瞒,此次女儿归来,乃是有两件要事。” 听闻此言,叶夫人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泛起一丝波澜,神色略微一变,眼中满是关切之意,急忙追问道:“究竟是何事情?” 叶芸宣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接下来要说的话需要莫大的勇气一般。 她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用略显沉重的语气继续说道:“其一嘛,自然是因为女儿离家已久,心中着实挂念爹爹和娘亲,所以特地赶回来探望一番,以免二老为我忧心忡忡;至于其二……” 说到这里,叶芸宣稍微顿了一顿,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接着道:“其二则是子冈他近日承蒙圣上隆恩,获封成为御用治玉师。不日之后,便要启程赶赴京城上任。女儿我……女儿我想要随他一同前往京城,故而特来征询父亲母亲的意见,不知您们可否应允?” 叶芸宣那原本清脆悦耳的声音此刻却是变得越来越微弱,到得后来,简直如同蚊蝇嗡嗡之声般几不可闻。 而当她好不容易将自己心中所想吐露完毕之后,一直坐在一旁静静聆听的叶夫人瞬间像是被人猛地踩住了猫尾巴一样,整个人霍地一下从座位上弹跳而起,满脸惊愕与愤怒之色,毫不犹豫地大声反驳道:“什么?你竟然想要跟他一同前往京城?绝对不行,此事没得商量,我坚决不会同意的!宣儿呀,你可一定要听娘把话说完。” “还记得上次你执意要去苏州的时候吗?当时为娘可是苦口婆心地劝了你好久,甚至可以说是极力反对啊!你仔细想想看,你不过只是个尚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罢了,既没有与他正式订婚,更算不上是他家的媳妇,就这样成天老是跟在一个男子身旁像什么样子嘛!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在乎旁人会对你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吗?” “咱们叶家虽说称不上是什么顶尖的豪门望族,但好歹在这太仓地界上也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啦。你身为叶家的嫡长女,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尊贵身份,放着这么好端端的大小姐不当,偏生要跑到苏州去找那个男人,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居然还打算跟着他一块儿远赴京城。哼,这件事情,为娘无论如何都是决计不会应允的!” “娘啊,您之前可是与那陆夫人情同亲姐妹一般要好!如今陆夫人不幸离世,而子冈竟也被逐出家门,孤身一人流落外头,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况且,以前咱们两家不都已然商议好要让我俩订婚嘛!只不过碰巧赶上陆夫人大丧,这才耽搁下来。现今子冈为期三年的守孝之期已满,女儿坚信凭借我的真心实意定能打动于他。”叶芸宣目光坚定地诉说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听到这番话,叶夫人不禁皱起眉头,刚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叶老爷伸手拦住。 只见叶老爷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宣儿啊,还记得当时你前往苏州之时,为父便已猜到。你怕是早已下定决心了吧?如今你年岁渐长,确实到了追寻属于自己那份幸福的时刻。不过爹爹只想问你这么一句话,你是否真的能够笃定,陆子冈便是你此生认定之人,绝不反悔?” “爹爹,女儿十分确定此事。此次前往苏州,女儿在子冈身旁待了一段时日呢。在那段时间里,女儿从中学到了好多宝贵的知识和经验,还协助他成功渡过了不少艰难险阻。如今,他的身边确实迫切需要有个人能助他一臂之力。并且,他心里也是知晓女儿对他的情意的。只可惜,瑾儿在他内心深处始终是个难以跨越的心结,这才导致他迟迟未能敞开心扉接纳女儿。但女儿坚信,通过此番京城之行,定能助他化解心结,让他真心实意地接受女儿!”叶芸宣一脸坚定地向父亲诉说着。 叶老爷听后,不禁长叹一声:“唉,我的乖女儿啊,真是长大了,已然晓得自己究竟想要追寻何物了。爹爹自然是期望你可以觅得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既然你心意已决,那爹爹便不再加以阻拦啦!”说罢,叶老爷慈爱地看着眼前的爱女。 叶芸宣闻此言语,满心欢喜地一下子扑进了叶老爷温暖的怀抱之中,撒娇般地说道:“爹爹,女儿就知道您最为疼爱我了!不管何时何地,爹爹永远都会支持女儿、呵护女儿的,对吧?”此刻的她,宛如一只欢快的小鸟,尽情享受着父爱的温暖与包容。 叶芸宣脸上洋溢着幸福与喜悦,然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叶夫人此刻正泪流满面,她一边哭泣,一边用力地用手捶打着叶老爷的胸膛,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你这个没心肝的狠心人啊!咱们的宝贝女儿才这么大点儿,你竟然忍心让她离开我们,去到那么遥远的地方生活。呜呜呜……” 尽管泪水如决堤般不断涌出,但叶夫人心里其实很清楚,无论自己如何伤心难过,都已经无法改变叶芸宣的决定了。 她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满含深情地望着叶芸宣,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宣儿啊,娘知道你一心想要跟陆子冈前往京城闯荡。可是京城那个地方可不比咱们这里,那里人员复杂、鱼龙混杂,到处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和挑战。你既然如此心系于他,那么平日里对于他的言行举止一定要多加留意,该提醒的时候千万不能含糊。尤其是当他需要应对那些来自皇宫中的权贵们时,更要嘱咐他谨言慎行、保持低调谦逊,万万不可因为一时冲动而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如果将来在京城实在难以立足,那就赶紧回来吧,咱们叶家就算倾尽所有,也一定会养活好你们两个人的。记住了吗?我的好孩子。”说完这些话,叶夫人又忍不住掩面抽泣起来。 然而,面对母亲的担忧与顾虑,叶芸宣却轻轻地点了点头。 只见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之中,此刻正闪烁着一抹坚定不移的光芒,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一般耀眼夺目。 她轻声但坚定地回应道:“娘,您尽管放宽心吧!女儿早已不再是昔日那个只会依偎在您和爹爹怀中撒娇卖萌、承欢膝下的天真小女孩啦。自从来到这苏州之后,经历过这么多风风雨雨,女儿着实学到了太多东西,也得到了极大的成长。特别是之前帮子冈哥哥处理那些来自宫中之人的场合时,女儿不仅没有丝毫怯场,反而还能够从容不迫地应对自如呢!所以,这次前往京城,女儿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克服所有可能遇到的艰难险阻。” 一直默默观察着母女俩对话的叶老爷,此时见到女儿如此勇敢自信且成熟懂事的模样,不禁暗暗地点了点头。 他那原本紧绷着的面容逐渐舒缓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欣慰至极的笑容。 因为此时此刻,他深切地感受到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真的已经长大成人了,而且变得越来越优秀出色,这怎能不让他这位做父亲的感到由衷的高兴与自豪呢? 他皱着眉头沉思了好一会儿,似乎内心正在经历激烈的挣扎和权衡。 终于,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坚定而又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人,然后缓缓开口说道:“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为父也不再强行阻拦于你。但是,为父有且仅有这一个要求,只要那陆子冈能够做得到,我便让你随他而去!” 站在一旁的叶芸宣听到这话后,心头猛地一紧,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紧张与担忧之色,实在猜不透父亲究竟会提出怎样苛刻的条件来刁难陆子冈。 然而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回应道:“爹,您尽管说便是!” 只见他微微眯起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其实这个要求倒也算不得十分困难。我的宝贝女儿自然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无名无分地跟着他陆子冈远赴京城。所以呢,只要他陆子冈愿意亲自执笔写下一份婚约,明确订下你们二人之间的婚事,如此一来,你便能名正言顺、堂堂正正地跟随在他身旁,不必再遭受旁人的指指点点和闲言碎语。” 只见叶老爷一脸严肃地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了!”他的语气异常坚定,仿佛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而站在一旁的叶夫人则微微颔首,表示对叶老爷所言的认可。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爹,这……这是不是有些为难子冈了啊?刚才您不是还满口答应我说随我们去的吗?我之前已经跟您说过了,他此番前往京城,本就是想要解开自己内心深处的心结。可如今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却要让他签下这份婚约,会不会显得有些逼迫人家呀?”她的目光充满了担忧和不忍。 然而,叶老爷根本不为所动,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回应道:“那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你既然决定要与他一同前往京城,那就必须得先把这婚约给签下来。至于如何去劝说他同意,那便是你的事情了!再说了,我也是有意考验一下他,看那臭小子是不是真心对你。”说完,他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女儿的求情。 女儿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拉住父亲的衣袖,继续劝说道:“爹,咱们马上就要启程去京城了,而且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又没多少人知晓咱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即便不签订这份婚约,应该也不会有人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的吧?” “哼!京城没有?那这太仓又如何?待到那时,众人皆言我叶家之女竟然跟随着陆子冈如此无名无分地奔逃而去,简直就是私奔啊!我叶家这张老脸还能往哪儿放?”叶父怒目圆睁,气得浑身发抖,他瞪大双眼直视着自己的女儿叶芸宣,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不满和愤怒都通过目光传递给对方。 叶芸宣被父亲这般斥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深知父亲所说的句句属实,叶家在这太仓地方也算是小有名望之家,倘若真的传出她未嫁便与陆子冈一同奔赴京城的流言蜚语,势必会让整个家族蒙羞,声誉受损。想到此处,叶芸宣不禁感到一阵愧疚涌上心头。 她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努力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然而,那双美丽的眼眸之中,此刻却交织着深深的为难与坚定之色。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爹爹,女儿已然知晓其中利害关系。女儿会即刻修书一封寄予子冈,与他好生商议此事,定会尽全力劝说于他,在动身前往京城之前,先签署下咱们叶家与陆家的婚书。如此一来,既能保全女儿的名节,亦可维护叶家的清誉。” 叶老爷见到眼前这一幕,原本紧绷着的面容稍稍缓和下来,他缓缓地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叶芸宣那略显单薄的肩膀,然后用一种充满慈爱和关切的语气,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宣儿啊,爹爹并不是有意要去为难陆子冈。爹爹所做的一切,无非都是希望你日后能够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嫁人,这样一来,你在未来的日子里才不会受到任何的委屈呀。至于你跟他之间,如果你们二人果真是真心相爱的话,那么这一纸婚约也不过就是迟早的事情罢了。爹爹相信,以他对你的情意,必然是能够理解爹爹这番苦心的。” 听完父亲的一番话语之后,叶芸宣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 只见她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之中闪烁着一丝感激之情。 “好啦,孩子,你一路奔波劳累,想必也是疲惫不堪了。现在呢,你就先好好地歇息一会儿吧。趁着这个机会,多陪陪你的母亲,跟她说说话,唠唠家常。爹爹知道,你此刻的心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苏州去。但是既然都已经回到家了,怎么着也得留下来陪伴你的母亲几天才行啊!毕竟这一次分别之后,下一次再见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说完这些话后,叶老爷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叶芸宣,随即便转过身去,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走出了这间宽敞明亮的厅堂。 第259章 一纸婚书 夜色如墨,渐渐地笼罩了整个大地。 叶芸宣在与家人共度了一段短暂而温馨的时光后,缓缓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闺房之中。 平日里,她总是独自入睡,但今晚却是个例外——叶夫人竟然提出要与她同榻而眠。 当两人并肩躺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时,一种异样的氛围弥漫开来。 终于,叶夫人打破了沉默:“宣儿啊,你可千万不要怪你爹呀。其实,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对你的一片好心呐!”叶夫人的声音轻柔而温和。 叶芸宣微微侧过身子,面对着母亲,眼中流露出一丝忧虑:“娘,您放心吧,女儿心里明白。我从来没有责怪过爹爹,只是……只是我有些担心子冈那边会不会因此产生什么误会。我害怕他会曲解了爹爹的本意呢。”她的话语轻得如同微风拂过花瓣,带着淡淡的忧愁和不安。 “哎!子冈那孩子啊,虽说我跟他并未有过太多深入的接触,但自他母亲离世之后,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以及他在太仓所经历的那些事儿,母亲我可都是瞧在眼里的呢。从这些点滴之中,不难看出这孩子是个很有主见之人,而且行事稳重可靠,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儿。只不过,他对你到底怀有怎样一番情意,你自己心中可有底么?”叶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转过头来,目光柔和而又带着几分探寻意味地凝视着叶芸宣,轻声问道。 听到母亲这番问话,叶芸宣微微垂首,思索片刻后,抬起头来,迎向母亲的视线,语气坚定地回答道:“娘,您也是知晓的,当年瑾儿姑娘突然被传召入宫这件事,对子冈而言无疑是一记沉重的打击。如今距离那件事已然过去数年之久,若说他已然将此事全然忘却,女儿实在不敢妄下断言。然而,要说他对女儿毫无半点心意,女儿同样难以相信。回想当初在苏州与他共度的那数月时光,女儿能够真切感受到他对我的关怀与照顾,那种细腻入微的情感绝非寻常朋友之间所能拥有的。所以,女儿坚信他内心定然是对我有着喜爱之情的,只是因为过往的心结尚未解开,致使他无法彻底敞开心扉,尽情释放自己真实的情感罢了。不过,女儿始终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地付出真心、努力去经营这份感情,终有一日,子冈必定会爱上女儿的!”说到最后,叶芸宣的眼神越发坚毅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美好的景象。 “是这样吗?”叶夫人微微皱起眉头,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之色。她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心中有着难言的苦衷。 躺在一旁的叶芸宣说道:“娘,您忘记了?其实子冈哥哥他也是成过亲的呀。他和青轩阁的柳青青不是还有婚书为证吗?只可惜,在那场惨烈的太仓保卫战中,青青姑娘为了保护子冈,不幸惨死在了倭寇的刀下……”说到这里,女子的声音略微哽咽起来,眼眶也渐渐湿润了。 叶夫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此事,但紧接着她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即便如此,可那柳青青终究只是一个平妻罢了。你身为咱们叶府堂堂大小姐,难道真的甘愿去给人做个平妻吗?” 女子用力咬了咬嘴唇,坚定地回答道:“娘,这又有何妨呢?女儿如今已然二十岁了,您像我这般大的时候,恐怕女儿都已经五六岁了吧?若是我还要继续苦苦寻觅新的夫君,天晓得要等到何时才能觅得如意郎君。况且,只要子冈真心待我好,哪怕让我做个平妻甚至小妾,我也无怨无悔!”说完,叶芸宣紧紧握住叶夫人的手,目光中充满了执着和渴望。 听到这话,叶夫人像是被电击一般,瞬间挺直了脊背,原本松弛的面容也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紧绷起来,她瞪大双眼,斩钉截铁地说道:“绝对不行!我的宝贝女儿怎么能够去给别人做妾呢?就算要嫁过去,那起码也得是个平妻才行!” 一旁的叶芸宣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只见她缓缓地坐起身子,目光坚定且温柔地看向叶夫人,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娘,您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子冈他不会亏待我的。其实,子冈心中的正妻位置恐怕在尚未解开心结之前,都会一直留给那位瑾儿妹妹。不过没关系呀,只要我能够以妻子的身份陪伴在他身旁,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叶夫人听后,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无奈和疼惜之色,摇着头说道:“哎,你这孩子啊!真是让为娘不知该如何说你才好了。论才情、论相貌,你哪一样比不上那个肖瑾儿丫头?可为何如今却落得如此境地……”说到此处,叶夫人的声音略微有些哽咽。 叶芸宣赶忙伸出双手,轻轻地握住叶夫人的手,柔声说道:“娘,您别难过啦。也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吧,或许只是我与子冈之间的缘分稍微欠缺了那么一点点而已。但好在我们最终还是相遇相知了,并没有彻底错过彼此的缘分。而且,我始终坚信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我们共同经历越来越多的风雨之后,子冈一定会慢慢地敞开心扉,逐渐解开那些心结,到那时,他自然也就会完完全全地接纳我了。所以即便是现在只能做个平妻,我也毫无怨言,可以欣然接受。”说完,叶芸宣将头轻轻地靠在了叶夫人的肩膀上,仿佛在寻求一份温暖的慰藉。 叶夫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声叹息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她的眼神之中流露出无尽的无奈以及深深的心痛。 她缓缓地开口道:“宣儿啊,你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的善解人意,处处都为他人着想,作为娘亲,看到这样懂事的你,心中既感到无比的欣慰,却也忍不住阵阵作痛。真希望子冈能够早些明白你的一番情意,切莫辜负了你这一腔深情厚意啊。” 听到母亲的这番话,叶芸宣连忙安慰道:“娘,您就放宽心吧。子冈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呢,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让女儿失望的。” 说话间,叶芸宣的脸上洋溢着自信满满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绚烂夺目。 看着女儿这般坚定的模样,叶夫人微微点了点头,但心中依旧还是有着些许的忧虑。 她轻言道:“但愿如你所言吧。”说完之后,叶夫人便再次慢慢地躺下身去,闭上双眼,嘴里还喃喃自语般地轻声说着什么。 此时此刻,叶夫人和叶芸宣母女二人一同躺在那张温暖的大床上,继续倾诉着彼此心底深处的那些心事。 她们之间的对话虽然轻柔而简短,但是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饱含着对对方浓浓的关爱之情。 在这一刻,母女俩的心因为这份共同的担忧和期待而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 就这样,叶芸宣在家里全心全意地陪伴着叶老爷和叶夫人,一家人其乐融融,尽享这难得的天伦之乐。 时光匆匆,数日后,当叶芸宣正准备向父母辞别,动身前往苏州与陆子冈汇合之时,叶老爷却出乎意料地主动找上了门。 只见叶老爷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疼爱的女儿,缓缓开口说道:“女儿啊!爹爹我反复思量,终究觉得不能放心让你独自一人前去苏州寻找子冈签订婚书。毕竟这婚姻乃是人生大事,理应由父母出面作主才更为妥当。因此,爹爹我决定,要与你一同前往苏州。只要那陆子冈愿意签下婚书,爹爹便会带着婚书即刻返程;可若是他胆敢拒绝,哼,那爹爹自然也会毫不犹豫地带你回家。” 听到父亲这番话语,叶芸宣不禁感到一阵无语,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叶老爷果断地打断道:“不必多言,女儿!婚书爹爹早已备好,而且你瞧瞧,我还带来了何人?” 说着,叶老爷朝着身后一招手…… “谁?”叶芸宣满脸好奇地轻声问道。 伴随着她话音落下,只见一个身影缓缓走入厅堂。 那人身形略小于陆子冈,身着奴仆服饰,低垂着头,显得有些拘谨。 待那人走近些后,叶芸宣定睛一看,不禁露出些许惊讶之色,脱口而出道:“你是……你是陆府原来子冈的贴身小厮阿平?” 听到叶芸宣叫出自己名字,阿平连忙抬起头来,脸上堆起谄媚笑容,恭敬应道:“叶小姐好记性,正是小的阿平我啊!” 叶芸宣微微颔首示意,紧接着疑惑问道:“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叶老爷未等阿平开口,率先解释道:“这事儿说来话长,为父慢慢给你讲。咱们都知道,婚姻之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说子冈已经离开陆家,而且陆夫人也不幸离世,但陆老爷尚在人世呀。于是呢,为父就专程跑了一趟陆府,将子冈现今的状况以及你与他之间的情谊一五一十地向陆老爷说了一番。” 说到此处,叶老爷顿了顿,观察着叶芸宣的反应,见她听得认真,才继续说道:“陆老爷听完之后,对子冈如今所取得的成就深感欣慰和自豪呐。同时,他也深知当年狠心将子冈逐出家门一事确实做得不妥,心中难免存有愧疚之意。所以嘛,当我提及你与子冈少爷的婚事后,陆老爷二话不说,当即表示赞成!只可惜,对于子冈即将入京赴任这件事,他实在是爱莫能助,无法提供太多实质性的帮助。不过呢,为了让子冈在外能够有人照应,不至于太过辛苦劳累,陆老爷特意吩咐阿平跟在子冈身旁,以便随时替他跑跑腿、打打下手什么的。这不,今天我就把他给带过来啦!” 说完之后,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怀中,摸索了一会儿,随后缓缓地掏出了一个卷着的红色绢布。 他轻轻地将其递到了叶芸宣那白皙娇嫩的手中,并轻声说道:“这便是婚书,我已然替你准备妥当。你先去收拾一番,莫要着急,我立刻安排人前去雇佣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待一切准备就绪后,咱们稍作歇息便即刻启程赶往苏州。” 听到这话,叶芸宣心中不禁暗自惊讶于父亲如此之高的办事效率。 然而与此同时,她的内心深处也隐隐升起一丝担忧——生怕父亲因为操之过急而将此事搞砸。于是,她赶忙接过婚书,迫不及待地打开来仔细查看。 就在这时,父亲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微笑着安慰道:“女儿啊,你就放宽心吧!为父怎会不知晓你的那些小心思呢?我自然不会故意去逼迫子冈那孩子的。你瞧,这婚书上除了一些寻常的寒暄话语以及他父亲的亲笔签名之外,关于名分等重要事宜,我可是一个字都未曾落笔呀!这些统统交由你们二人日后自行商议决定便可。” 叶芸宣听完父亲的话后,一直悬在心头的那块巨石终于稳稳落地,她那颗紧张不安的心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此时的她,满心都是对父亲的感激之情,眼眶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 只见她饱含深情地凝视着眼前这位慈祥的父亲,轻声说道:“爹,谢谢您如此体谅女儿。”话音刚落,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下来。 叶老爷见状,赶忙伸出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叶芸宣娇嫩的手背,安慰道:“傻孩子,你可是我的女儿啊!爹爹不为你着想,还能为谁操心呢?只是希望陆子冈那小子能够早日解开心中的心结,也好让你如愿以偿。”说罢,他慈爱地摸了摸叶芸宣的头发。 叶芸宣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要把这份承诺深深地印刻在心底一般。 随后,她转过身去,与身旁的母亲一同走向房间,准备收拾行装。 而一直在旁边默默守候着的阿平,此刻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与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即将与自家少爷重逢的美好场景。 没过多久,叶府的下人们便顺利地雇来了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叶老爷率先登上了车厢,并在里面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紧接着,叶芸宣也紧跟着走进车厢,在父亲身边落座。 至于阿平和车夫,则一同坐在了马车外面。阿平不时地向远方张望着,似乎迫不及待想要立刻出发。 随着车夫手中鞭子一挥,清脆的鞭声响起,马车缓缓启动,车轮滚滚向前,带着众人踏上了旅程。 叶芸宣坐在颠簸的马车内,一路上眉头紧蹙,心事重重。 她那美丽的眼眸不时地望向远方,脑海里满是陆子冈的身影。 对他的思念犹如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涌上心头,让她的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与此同时,叶芸宣心里还牵挂着陆子冈此次去见自己父亲之后将会面临的种种状况。 一想到此处,她不禁双手紧握,掌心微微出汗,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马车沿着官道一路疾驰,车外的风景如画轴般徐徐展开,青山绿水、繁花似锦,美不胜收。 然而,这一切美景都没能吸引住叶芸宣的目光。她的视线始终牢牢地定格在手中那份婚书之上,仿佛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宝物。 伴随着车轮滚滚向前,时间似乎也在以惊人的速度飞逝而过。 叶芸宣的心情愈发复杂起来,一方面,她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能够尽快见到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另一方面,她又因为不知道最终结局如何而感到惶恐不安。这种矛盾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令她坐立难安。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飞起来,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能的场景:陆子冈看到自己与父亲并肩而来时,那俊朗的面容之上究竟会流露出怎样的神情呢? 或许,当他第一眼望见他们的时候,会有瞬间的惊愕,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讶异。 然后呢?他会不会被这突如其来的婚书搅乱心神,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毕竟,这样的安排事先并未经过他的知晓。 然而,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说不定,这段时间以来,陆子冈已然想通了许多事,早已将心底的纠结一一解开。若是如此,当他面对这份婚书时,或许更多的会是一种释然和坦然接受吧。 此时,叶老爷静静地坐在一旁,看似气定神闲,但实际上却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女儿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作为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他自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女儿此刻内心情绪的起伏波动。 他深知这场婚姻对于宝贝女儿来说意义非凡,它不仅仅关乎着女儿未来的幸福生活,更是承载了太多的期望与梦想。 同样,他也非常清楚陆子冈这个年轻人在女儿心目中所占有的分量之重。 想到这里,叶老爷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心中满是对女儿深深的怜爱与疼惜之情。 第260章 质问 就在叶芸宣完全沉浸于自己纷繁复杂的思绪当中之时,那辆正在前行的马车突然间停了下来。 只听得车外传来了阿平充满活力的声音:“叶老爷,叶小姐,苏州城!咱们到啦!” 听到这个消息后,叶芸宣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只见她伸出一只白皙纤细的玉手,轻轻地拨开了车窗上那层厚厚的帘子。 当她那双美丽动人、犹如秋水般澄澈明亮的眼眸望向窗外的时候,一抹难以掩饰的激动之色瞬间从眼底一闪而过。 要知道,前些日子里,她可曾不止一次地在这座苏州城的城门口久久徘徊与逗留呢。 然而此时此刻,当真正亲眼目睹这座熟悉的城池出现在眼前时,她心中竟莫名其妙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之感。 不过,这种异样的感觉仅仅只是稍纵即逝罢了。很快,叶芸宣便凭借着自身强大的意志力和良好的心理素质,迅速将所有纷乱的情绪都收拾得妥妥当当。 紧接着,她朱唇轻启,语气平静但又隐隐透露出些许急切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赶紧进城吧。想必子冈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焦急地等着我们呢!” 一旁的阿平闻言,不禁连连点头应道:“是啊是啊,小姐说得极是!说起来,我都已经有好些年头没有见过少爷了。真不知道此番重逢之后,少爷见到我会是怎样一番心情?说不定会被我的出现给吓一大跳呢!哈哈……”说到这里,阿平不由得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而赶车的车夫听到两人的对话后,也是赶忙应声道:“各位坐稳喽,咱们这就出发前往子冈玉坊!” 随着车夫一声响亮的吆喝声响起,马车再次缓缓启动,车轮滚滚向前,朝着城中那座闻名遐迩的子冈玉坊疾驰而去。 在叶芸宣的引领之下,马车迅速地驶到了子冈玉坊的大门前。此刻的子冈玉坊与往日毫无二致,门庭若市、人头攒动,前来挑选玉器的顾客络绎不绝。 尚未等到叶芸宣轻盈地下得马车,只见阿平身手敏捷地犹如一只脱兔一般,一个箭步就直直地冲进了玉坊之中,扯开嗓子大声呼喊起来:“少爷!少爷!您在哪儿呢?” 他那焦急的呼喊声瞬间打破了玉坊内原本祥和宁静的氛围。 站在柜台后面正忙着招呼其他客人的黄掌柜闻声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风风火火闯入店中的阿平身上。 见此情形,黄掌柜赶忙迎上前去,脸上挂着礼貌而不失亲切的笑容说道:“这位小哥,看您如此匆忙,想必是寻人而来吧?不知道您要找的少爷究竟是哪位呀?我们这店里的客人大多数可都是常客呢,如果方便的话告知你家少爷穿着如何,姓甚名谁,老朽倒是可以帮忙找找看。” 自接受过陆子冈的悉心教导和专业培训之后,如今的黄掌柜已然能够以礼待人,无论面对何种身份地位的顾客都能保持应有的尊重和热情,绝不会出现某些店铺掌柜那种仗势欺人或者嫌贫爱富的不良行径。 “哦,您想必就是这儿的掌柜的吧?我家少爷他……”阿平的话语尚未完全吐露出口,突然间,一道人影自内院匆匆奔出。 “阿平?竟然真的是你!你怎会在此地出现呢?”来人正是陆子冈,他满脸惊愕地望着眼前之人,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阿平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子猛地一颤,待看清来人面容后,瞬间泪如泉涌,“少爷……”紧接着,他便如同孩童一般,飞身扑向陆子冈,紧紧抱住对方,放声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和思念一股脑儿全都宣泄而出。 “呜呜呜,少爷啊,小的可想死您啦!”阿平一边哭着,一边哽咽着说道。 陆子冈被阿平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他回过神来,轻轻拍打着阿平的后背,安慰道:“好啦好啦,莫要再哭了,我这不就在你面前嘛。倒是你,快快告诉我,究竟为何会来到苏州啊?” 说着,他微微用力,将阿平从自己身上推开一些,一脸好奇又好气地注视着对方。 阿平抽噎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不断涌出,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他激动地抬起手,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花,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止住哭泣,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稍微镇定一些。 然后,缓缓转过身去,伸出手指,朝着门外的方向颤巍巍地指了指,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少爷,是叶小姐回来了,我……我是跟她一块儿来的。” 陆子冈听到这个消息,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瞬间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惊喜之色。 他心中暗自欢喜,因为一直以来,叶老爷都坚决反对叶芸宣与自己一同前往京城。如今,叶老爷竟然改变了主意,同意让叶芸宣同行,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要知道,京城可不是一个太平之地,充满了各种未知的风险和挑战。但只要身边能有个知根知底的自己人相伴左右,那就会让人感到踏实许多、安心不少。 想到这里,陆子冈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门外。 然而,就在他刚刚迈出脚步的时候,阿平却突然伸手一把紧紧拉住了他的衣角,并压低嗓音,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少爷,您先别急着出去,叶老爷也一起来了呢!” 陆子冈听到这话后,不由得微微一怔,满脸惊讶地问道:“啊?叶老爷居然也来了?这可真让人意想不到啊!” 他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位叶老爷突然到访究竟所为何事。 一旁的阿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晓其中缘由,接着说道:“这我就不太清楚啦,但看那情形,似乎是有着极为重要之事需要与您商议呢。而且这一路行来,我瞧着叶小姐一直眉头紧锁,神色间透着几分苦恼之色。” 陆子冈听闻此言,轻轻叹了口气,心想既然不知具体情况如何,倒不如先出门相迎再做打算。 于是他对阿平说道:“罢了,管不了那么多,咱们还是赶紧出去迎接吧。”说罢,两人便加快脚步朝着大门走去。 然而,他们尚未踏出大门,远远地便瞧见叶老爷在叶芸宣的陪伴下已然步下马车,正朝着大门稳步走来。 陆子冈见状,赶忙加快步伐迎上前去。 他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真挚而热忱的笑容,双手抱拳,躬身施礼道:“叶老爷,今日您能亲自莅临寒舍,实在是令子冈玉坊倍感荣幸、蓬荜生辉啊!” “哼,我要是再不来啊!女儿被你这小子给拐跑了都还蒙在鼓里呢!”叶老爷怒目圆睁,吹胡子瞪眼地瞪着陆子冈,声音如洪钟一般响亮,震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微微颤抖起来。 “呵呵,叶老爷您说笑了,这从何说起呀?您看,芸宣这不就好好的跟在您身后嘛!”陆子冈却是不慌不忙,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从容应对着叶老爷的质问。 话音刚落,陆子冈便将目光转向了站在叶老爷身后的叶芸宣,眼中满是温柔与关切。 而此时的叶芸宣,身着一袭淡粉色的长裙,身姿婀娜,亭亭玉立。她那美丽动人的脸庞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含情脉脉地望着陆子冈,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二人。 紧接着,叶芸宣轻点臻首,柔声应道:“子冈,我回来啦!”那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又似夜莺啼鸣,让人听了不禁心神荡漾。 她莲步轻移,缓缓走到陆子冈身前,微微仰起头,朱唇轻启,继续轻声细语道:“子冈,这些日子以来,让你担心了!”言语之中,饱含着深深的歉意和对陆子冈的挂念之情。 “嗨,瞧你这话说的,你能平安回家,我很是高兴,只是这一路上山高路远,难免会有些风险,所以才会担忧你的安全罢了。”陆子冈微笑着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捋了捋叶芸宣额前的几缕发丝,动作轻柔无比,生怕弄疼了她。 “怎么,你小子就打算让我们在这外面把话说完不成?”叶老爷佯嗔着说道,他那浓密的眉毛微微一挑,脸上露出些许不满之色,但眼中却藏不住对陆子冈的喜爱之情。 陆子冈一听这话,心中暗叫不好,急忙侧身,满脸堆笑地做了一个恭请的手势,陪笑着说道:“嗨,瞧我这高兴得都昏头转向啦!竟然忘记请叶老爷您进屋去坐了,实在是罪过罪过,快里面请,里面请!”说着,他便小心翼翼地在前头领路,将叶老爷等人引入了子冈玉坊。 一行人刚刚踏入店门,原本忙碌着的店内伙计们便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他们一个个眼疾手快,迅速放下手头的工作,快步上前,整齐划一地向叶老爷一行人行礼问好。 那场面好不壮观,仿佛训练有素的士兵一般。 叶老爷被众人簇拥着来到了主位前,他缓缓坐下,目光如炬般环视着四周。 看着店内琳琅满目的玉器、熙熙攘攘的顾客以及忙里忙外的伙计们,他不禁感慨万千,由衷地赞叹道:“子冈啊,你这可真是成就斐然呐!瞧瞧这玉坊,如今是越做越大,越办越红火了。再看看这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果真是名不虚传呐!” “都是托各位朋友的福,子冈才能有此成就。”陆子冈谦逊地回应着叶老爷的夸赞,脸上带着温和而礼貌的笑容。 他微微躬身,表示对大家支持与帮助的感激之情。 “嗯,不错不错,可是这家大业大的,就这么放弃了入京,你可想好了啊?”叶老爷坐在一旁,目光如炬地看着陆子冈,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和疑惑。 毕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能够入京发展无疑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但这边渐渐起步的子冈玉坊却要放弃,着实让他有些不解。 陆子冈转头看向站在身旁的叶芸宣,只见她神色略微紧张,似乎担心自己说错话。他心中明白,叶芸宣定然已将此事告知了叶老爷,否则叶老爷也不会在此刻提出这个问题,甚至还与她一同前来询问情况。 “哎,叶老爷,我也是没办法,皇命难违啊!不过这子冈玉坊我却并未打算放弃,还是会安排人打理的。”陆子冈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 听到这话,叶老爷皱起眉头追问道:“既如此,那你为何要让宣儿跟你一道入京呢?难道不怕受她拖累吗?”他的目光从陆子冈身上移到叶芸宣身上,眼神中既有担忧,也有责备之意。 “爹,不是这样的,是女儿……”叶芸宣急忙开口解释,想要替陆子冈分辩几句。 然而,她刚说了一半便被叶老爷打断。 “你别说话!”叶父一声怒喝,硬生生地截断了叶芸宣那急切想要解释的话语。 只见叶芸宣面色涨得通红,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一旁的陆子冈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先是安抚性地朝叶芸宣投去一个温和的目光,然后才转过头来,对着叶老爷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个细微的动作仿佛在向叶老爷传达着某种信息——他明白此刻叶老爷这么做的意图,无非就是想借此机会好好地考验一下自己罢了。 想到这里,陆子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原本略显紧张的心绪平复下来。 紧接着,他一脸严肃地开口说道:“叶老爷,请听我一言。实不相瞒,京城之地的确是危机四伏、凶险异常。说实话,最初我是万万不愿让芸宣与我一同前往京城涉险的。然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芸宣对我的那份深情厚意,我都一一看在了眼里,并铭记于心。不得不承认,芸宣不仅生得一副花容月貌,更是有着超乎常人的聪明才智。在我们身处苏州的这些日子里,她屡次帮我化解诸多棘手的难题,其能力和智慧着实令我刮目相看。所以……不瞒您说,对于是否要带芸宣一同进京这件事,我心中其实是存有一丝私心的。” 叶老爷听后,那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一些,但脸上依旧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严肃之色,他凝视着陆子冈,缓缓开口道:“子冈啊,你能有这份心思,老夫自然感到欣慰。然而,你可曾想过,此次行程倘若宣儿遭遇什么不测,你该让自己如何面对这一局面呢?又让我这个身为父亲的人怎能安心啊!” 陆子冈闻听此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难明的情感。 他深知叶老爷对爱女的关切之情,于是他神情恳切、言辞诚挚地回答道:“叶老爷,请您放心。我完全理解您的忧虑和担心。正因如此,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我已经郑重地征求了芸宣的想法和意见。并且,我一致认为,还是应当先回去询问过您二位长辈的看法之后,再行定夺。” 此时,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叶芸宣终于忍不住插话进来。只见她美眸之中闪烁着点点泪光,然而那目光深处却透露出一种坚定不移的决心。 她用轻柔而又坚决的声音说道:“爹爹,女儿已然下定决心。不管前方等待着我们的道路多么崎岖坎坷,我都心甘情愿与子冈一同前行。” 叶老爷听到女儿这番话,不禁心头一颤。他望着眼前这个自幼疼爱的掌上明珠,此刻那一脸坚毅的模样令他百感交集,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内心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挣扎。终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无奈与纠结:“罢了,罢了……子冈,关于这件事情,其实我和宣儿的娘亲也曾仔细地谈论过。但是呢,我们夫妻二人有一个要求,就是不晓得你能否应允下来?” 听到这话,陆子冈不禁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连忙应道:“哦?叶老爷但说无妨,在下洗耳恭听便是!” 只见叶老爷转头看向身旁亭亭玉立的叶芸宣,眼中满是慈爱与疼惜之情,轻声说道:“宣儿毕竟是个女孩子家呀,这男女之事,你可有想过会对她的名节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再者说了,她如今这般年岁……你这样贸然地带她入京去,难道就不怕那些长舌之人在背后对她说三道四、指指点点吗?” 陆子冈闻听此言,原本轻松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眉头紧紧皱起,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一小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坚定而诚恳地看着叶老爷,郑重其事地回答道:“叶老爷所言极是啊,是晚辈考虑不周了。这女子的名节的确至关重要,关乎一生清誉。那么敢问叶老爷,对此您心中究竟是作何打算的呢?还望明示。” “嘿!我说你这家伙,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行吧,既然如此,那我就跟你直说好了。在咱们来这儿之前呀,我和她娘亲可都商量过的。至于你嘛,我心里头也是知晓的,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那位肖姑娘。不过话说回来,你在太仓的时候可不也娶过平妻么?而且呀,那位平妻柳姑娘还因为你过世了呢。咱宣儿呢,倒也没打算去争那个正妻的位置,但是这个名分呐,你总得给人家一个吧。再者说了,本来咱们两家早就准备要定亲的,只可惜后来发生了那么些事儿……哎呀,多余的话我也就不多讲咯。所以说呀,让我们家宣儿当你陆子冈的平妻,应该不算过分吧?” 听到这话,陆子冈不由得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沉默不语地思考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缓开口道:“这……这......,会不会太委屈了芸宣啊?” 就在这时,一旁的叶芸宣赶忙插话进来,满脸焦急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子冈,只要能陪在你的身旁,就算没有名分我也心甘情愿! ”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真挚与深情,直直地望着陆子冈,仿佛生怕对方会拒绝自己一般。 “唉,你这孩子呀,爹爹可是费尽心思、竭尽全力地为你去争取啊,可你却……”叶老爷一边长吁短叹着,一边满脸无奈地摇着头,那神情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一般沉重。 而此时的陆子冈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紧紧锁定在叶芸宣身上。 陆子冈深深地看了一眼叶芸宣,然后缓缓将视线转向叶老爷。 他似乎在内心做着激烈的挣扎与抉择,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于是,他伸出手轻轻地拉住叶芸宣,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了叶老爷面前。 “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陆子冈突然高声说道,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并恭恭敬敬地朝着叶老爷磕了一个响头。 这一刻,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唯有陆子冈那诚恳的声音还在众人耳边回荡。 …… 第261章 即是订婚也是告别 叶老爷见此情景,脸上终于挂上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他连连点头,口中不住地念叨着:“好好好!快快起身吧。孩子,只要你心甘情愿,老夫我自是满心欢喜呐!” 站在一旁的叶芸宣此刻更是喜不自禁、心花怒放,她只觉自己长久以来所倾注的心血与努力在此刻都得到了回应。 她迫不及待地疾步上前,伸出双手轻柔而迅速地将陆子冈扶了起来。 紧接着,她微微仰头,美眸凝视着陆子冈那俊朗的面容,朱唇轻启,用近乎耳语般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子冈,你可是真心实意想要娶我的么?莫要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呀……” 话音未落,只见陆子冈紧紧握住叶芸宣那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目光深情且专注地注视着她,同样压低嗓音柔声回答道:“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又怎会是那般随意拿姑娘家的清誉来开玩笑的人呢?” “实际上,在你离开之后的这段日子里,我独自一人想了想这些年来自己经历的事情,思绪万千。” “青青为了护我周全,不惜舍弃自己宝贵的生命;而我的母亲,也永远地离开了我,去了另一个世界;就连瑾儿,如今也是杳无音信,不知去向何方。曾经温暖的家已然不复存在,身边亲近之人一个个离我而去。” “如今的我,本以为世间已无人会在意,然而,你却毫不嫌弃,始终义无反顾地陪伴在我的身旁。面对这样的深情厚意,我又有何颜面、何种理由能够将你拒之门外呢?” “你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罢了,我实在找不出任何拒绝你的借口啊。至于瑾儿,倘若日后有缘得以再次相见,到时我定会向她细细解释清楚其中缘由的!” 陆子冈望着叶芸宣深情的说道。 “好,好,既然事已至此,宣儿,那就快些将你手中那份婚书取出来,让子冈签下名字吧!”此时,一直坐在一旁的叶老爷开口说道。 陆子冈听到这话,不禁瞬间愣住了,满脸惊愕之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似不苟言笑的叶老头,竟然连婚书都事先准备妥当了。 叶老爷目光落在陆子冈身上,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缓缓开口道:“子冈啊,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哟!要知道,婚姻之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虽说你如今已然离开了陆府,但你父亲还健在,像这般重要的事情,我又怎能不与他好好商议一番呢?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你父亲那边早就点头应允啦,并且也已经在婚书之上签下了名字,眼下就只差你的签名咯。” “其实啊,对于当年将你逐出家门一事,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懊悔的。只是事已至此,既然你从家里出来了,那他也只能放手让你独自去闯荡一番,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广阔天地。这不,当听闻你竟然成为了声名远扬、家喻户晓的琢玉大师之后,他从内心深处感到由衷的欣慰和欢喜呐。还有哦,当我提及你即将被圣上册封为御用治玉匠,并准备前往京城之时,他更是喜不自禁,满心忧虑地念叨着怕你孤身一人在外无人照应。正因如此,他特意派阿平随我一同前来,往后也好留在你身旁供你差遣!” 陆子冈听完叶老爷所言之后,只觉得心头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令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尤其是想到自己那早逝的母亲,她的死因至今仍如一团迷雾般笼罩着,未曾被彻底查清楚。 这一次,他在心底暗暗立下誓言,待入京之后,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寻得契机,将母亲的死因调查个水落石出。 就在这时,只见叶老爷动作麻利地从叶芸宣的手中接过那份婚书,而后不由分说便塞入了陆子冈的怀中,并略带嗔怪地开口道:“怎么?刚刚才说过的话,如今当真要与你签订这份婚书时,难道你就要反悔不成?” 面对叶老爷的质问,陆子冈赶忙连连摆手解释道:“不不不,绝无此事!方才我不过是突然想起一些其他重要的事情罢了。既然已经应下这门亲事,我又岂敢轻易食言而辜负芸宣的一片深情厚意呢!” 说着,陆子冈小心翼翼地将婚书缓缓展开,将其轻轻地放置在了案台之上。紧接着,他又转头向身旁的黄掌柜吩咐道:“快去把纸墨笔砚取来。” 当他目光触及到婚书上妻子那一项时,心中不禁一紧。因为那一栏竟然并未明确标明是正妻还是平妻,而是空着的。他瞬间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叶芸宣刻意为之,目的就是不想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 他缓缓地抬起头,凝视着眼前的叶芸宣。只见她那张俏丽的脸庞此刻微微泛红,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娇羞之色溢于言表。 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轻轻地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望着如此善解人意的叶芸宣,他心中感动不已。没有丝毫犹豫,他毅然决然地拿起一旁黄掌柜递过来的毛笔,蘸满墨汁后,稳稳地在婚书上写下了\"平妻\"两个大字。 接着,他又在尾端郑重其事地签下了自己的姓名。做完这些之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婚书递到了叶老爷面前。 叶老爷面带微笑,双手接过婚书。他仔细地端详着上面的字迹和内容,眼神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片刻之后,他连连点头称赞道:“好,好啊!子冈,你果真是一个有担当、重情义的好男儿!我家宣儿果然没有看错人,她能够嫁给你这样的如意郎君,也算是她此生莫大的幸福啦!” 叶芸宣听到这句话后,如同春日里初绽的桃花一般,双颊瞬间染上了一抹醉人的绯红。 她微微仰起头,目光如水般温柔地凝视着陆子冈,那眼眸之中仿佛蕴藏着千言万语,有绵绵不绝的柔情蜜意,更有着深情厚谊。 “子冈……”叶芸宣朱唇轻启,柔声低语道。 她的声音宛如夜莺的歌声那般婉转悦耳,但其中又夹杂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然而这丝颤抖并非出于恐惧或者不安,而是源自内心深处那份真挚而热烈的情感。 站在一旁的叶老爷见状,不禁爽朗地大笑起来,满脸笑容地调侃道:“宣儿啊,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叫子冈呢?往后可就得改口唤作夫君啦!” “爹——”叶芸宣娇嗔地喊了一声,同时羞赧地握紧粉拳,轻轻地捶打了一下自己的父亲。 “哈哈哈,想当初你可是不顾众人阻拦,执意要追到这苏州来,当时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去哪儿啦?这会儿反倒害羞得跟个小姑娘似的!”叶老爷继续笑着打趣女儿。 叶芸宣听了这话,俏脸愈发红透如霞,她跺了跺脚,干脆不再理会父亲的调笑,转身一溜烟地跑到旁边去了,只留下一个婀娜多姿的背影。 叶老爷面带微笑地将目光从叶芸宣身上移到陆子冈身上,然后缓缓开口道:“子冈啊!如今这婚书已然签订,那老夫也就放心地回去喽。接下来,就得靠你们小两口好好谋划一下进京之事啦。”说罢,他轻轻捋了捋下巴处的胡须。 听到这话,叶芸宣猛地转过头来,满脸惊讶之色,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父亲,急切地问道:“什么?父亲,您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您这才刚来多久啊?” 叶老爷微微一笑,慈爱地看着女儿解释道:“傻孩子,爹此次前来本就是专为这婚事而来。如今婚书已定,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自然要速速赶回家去,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知你娘亲呀!也好让她早些安心不是?”说完,他又轻轻地拍了拍叶芸宣的肩膀,以示安慰。 就在二人面面相觑之时,陆子冈连忙走上前来,恭敬地向叶老爷拱手施礼道:“岳父大人,请留步!宣儿所言极是,您刚刚抵达,怎可如此匆忙离去?小婿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回想起自来到苏州拜师学艺,并在此开设这家玉坊至今,期间也结交了众多好友。如今,宣儿已然嫁入我陆家,而我们夫妇二人不久之后便要启程赶赴京城。因此,小婿打算在这玉坊之内设宴款待诸位友人。此宴一则可算作我与宣儿的订婚之喜,二则亦可视为我们奔赴京城之前,与朋友们的一场道别之宴。不知岳父大人意下如何?” 叶老爷闻听此言,不禁微微眯起双眸,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须臾过后,他忽地爽朗大笑起来,声震屋宇:“哈哈哈,好好好!子冈啊,你当真是考虑得既周详又重情重义呐!既然如此,那老夫便恭敬不如从命,在此再多逗留两日罢了。一来呢,可以亲眼目睹你和宣儿的订婚大喜;二来嘛,也能趁机感受一番此地的人情,岂不快哉?” 说罢,他捋着胡须,满脸笑意地看向陆子冈。 此时,叶芸宣宛如一只轻盈的蝴蝶般飘然而至,停在了陆子冈的身前。 只见她美眸流转,含情脉脉地凝视着陆子冈,朱唇轻启,柔声细语道:“夫君,宣儿多谢你的安排啦!” 话音未落,一抹娇羞的红晕已然爬上了她那如羊脂玉般白皙的面颊。 陆子冈见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柔情蜜意。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缓声道:“呵呵,傻丫头,咱们夫妻之间还用得着这般客气么?若当真要说感谢的话,那也应当是我来感激于你才对呀!感谢你一直以来都不离不弃地陪伴在我的身旁,给了我无尽的温暖与支持。” 言罢,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右手,轻轻地在叶芸宣那小巧玲珑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继而调侃道:“不过嘛,日后可不许再像个小醋坛子似的拈酸吃醋喽!不然的话,我可要头疼咯!” 叶芸宣听到这话后,那白皙如玉的面庞瞬间飞上一抹红霞,她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般,迅速地低下头来,双手不自觉地摆弄着衣角,显得格外娇羞可爱。 而此时坐在一旁的叶老爷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看着眼前这对恩爱的年轻人,心中满是欢喜,但表面上却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轻咳嗽了几声,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之情。 陆子冈向身旁的黄掌柜使了个眼色,并轻声嘱咐道:“黄掌柜,麻烦您去安排一下众人准备宴席所需之物,务必做到尽善尽美。” 与此同时,他还亲自执笔书写请柬,诚挚地邀请那些曾在苏州结识的朋友们前来参加此次盛宴。 刹那间,整个玉坊变得热闹异常。 伙计们来来往往,忙前忙后;厨房里飘出阵阵诱人的香气;庭院里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每个人都沉浸在这份欢乐祥和的氛围之中,为即将到来的订婚宴兼告别宴做着精心的筹备工作。 经过数日紧锣密鼓的布置,玉坊已然焕然一新。 门前高高悬挂起鲜艳的红灯笼,长长的红绸带随风飘扬,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这场喜事的临近。 屋内更是被装点得金碧辉煌、美轮美奂,处处洋溢着浓郁的喜庆气息。 最终,陆子冈与叶芸宣的订婚宴兼告别宴定于三日后举行。 这三日时间,黄掌柜和伙计们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黄掌柜指挥若定,伙计们则如勤劳的蜜蜂穿梭于厨房与宴会厅之间。他们精心布置着宴席场地,张灯结彩、鲜花簇拥,营造出一片喜庆祥和的氛围。 厨房里更是香气四溢,大厨们施展浑身解数烹饪着一道道美味佳肴,鸡鸭鱼肉样样俱全,色香味俱佳让人垂涎欲滴。 此外,各类美酒佳酿也被源源不断地送进宴会厅,确保宾客们能够尽情畅饮。 而在陆家府邸的另一边,叶芸宣正满心欢喜地与陆子冈一同挑选着宴会上要穿着的礼服。 一件件华美的衣裳挂满衣架,五颜六色、绚丽夺目。叶芸宣轻轻抚摸着那些柔软光滑的面料,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仔细比较着每件衣服的款式和颜色,想象着自己穿上后的美丽模样。 陆子冈则站在一旁微笑着注视着她,时不时给出一些建议,眼神中充满了爱意和宠溺。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便来到了订婚宴的前一天晚上。 明月高悬,洒下银辉照亮了整个内院。陆子冈和叶芸宣相对而坐,在这个宁静的夜晚,两人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好好端详彼此。 月光透过窗户映照在他们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陆子冈深情地凝视着叶芸宣那双如水般温柔的眼眸,仿佛要将她的容颜深深地刻入心底;叶芸宣则微微仰起头,含情脉脉地回望着陆子冈,嘴角挂着一抹幸福的浅笑。 这一刻,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只有他们彼此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传递着无尽的柔情蜜意。 “夫君,没想到,我这次真的要嫁给你了!”叶芸宣娇羞地低下了头,双颊绯红,声音如同蚊蝇一般细小,但却充满了喜悦和期待。 陆子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呵呵,我也是没想到啊,以前瑾儿离开的时候,我的心仿佛也随之而去了,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对其他女子动心,更别提娶妻成家了。可是命运总是如此奇妙……”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慨。 叶芸宣抬起头,含情脉脉地望着陆子冈,缓缓说道:“是啊,在太仓时,我只知道你是一个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对你从未有过半点非分之想。然而,自从那次灯会,瑾儿竟然能够轻而易举地答出那道最难的灯谜,而后来经过我的一番打听,才得知原来是你提前将答案告诉了她。那一刻起,我便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我们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现在想来,瑾儿还真是我们之间的大媒人呢!” 陆子冈点了点头,附和着说道:“的确如此,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回顾往昔,许多事情的发展确实超出了我们最初的预料。当时谁能想到,后来的订婚之事竟会与你们叶家扯上关系?呵呵,或许正如你所说,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吧!” 说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叶芸宣的手,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间的情意愈发浓厚起来。 陆子冈紧紧地握着叶芸宣那柔若无骨的小手,目光温柔而又坚定地凝视着她美丽动人的脸庞,用轻柔得如同春风拂面般的声音缓缓说道:“芸宣,真是让你受委屈了。此时此刻,我无法给予你一场奢华隆重、众人瞩目的盛大婚礼,但相信我,待到咱们抵达京城之后,待一切都安稳下来之时,我必定会精心筹备一场前所未有的豪华盛宴,以此来弥补今日对你的亏欠。” 叶芸宣抬起头,含情脉脉地望着眼前这个深爱着自己的男子,眼眶中不禁泛起晶莹的泪花。 她微微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简单的回应——只见她轻轻地将头倚靠在陆子冈宽阔温暖的胸膛之上,宛如一只温顺乖巧的小猫一般,然后发出了一声轻若蚊蝇但却饱含情意的“嗯”字。 就在这订婚宴前夕的宁静夜晚里,月光如水洒落在窗前,映照出屋内两人相依相偎的身影。 陆子冈与叶芸宣并肩坐着,促膝长谈,彼此分享着内心深处那些或甜蜜或酸涩的过往记忆,以及对于美好未来生活的无限向往与憧憬。 他们所谈论的每一个话题,无论是曾经共同经历过的风风雨雨,还是对将来幸福日子的种种设想,无一不洋溢着浓浓的深情厚意以及满心欢喜的期待之情。 因为他们深知,明日即将举行的这场订婚宴,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形式上的礼仪流程而已,它更像是一座连接起两颗真心的桥梁,是他们真挚爱情最有力的见证者。 第262章 收礼收到手发酸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落在了子冈玉坊的门前。远远望去,只见那子冈玉坊早已被装点得焕然一新,到处都挂满了鲜艳的红灯笼,五彩的绸带随风飘扬,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此时,陆子冈正身着一袭崭新的锦衣华服,气宇轩昂地站立在子冈玉坊的大门口。而他身旁的叶芸宣,则身穿一件绣着精美花纹的红色罗裙,面若桃花,美目流转,娇羞地依偎在陆子冈的身边。 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同迎接着从四面八方赶来祝贺的亲朋好友们。 不多时,陆子冈在苏州的朋友们便纷至沓来。他们有的骑着高头大马,有的乘着华丽的马车,还有的步行而来,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真挚的祝福和喜悦之情。 “哎呀,子冈兄,恭喜恭喜啊!今日你与叶姑娘喜结连理,真是天作之合呀!”只见唐伯虎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拱手向陆子冈道贺。 陆子冈连忙笑着回礼:“多谢唐兄百忙之中还能拨冗前来,小弟感激不尽呐!” “哈哈哈,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一闲人,哪有什么百忙之中,今日就是再有事,那我也要前来讨杯酒水!”唐伯虎笑道。 “唐某知晓叶掌柜,哦,不对,如今该称陆夫人才对,她向来喜爱唐某的诗画。所以此次特意精心绘制了一幅,并题诗一首赠予贵夫人。这幅画作可是请了墨香斋的米大掌柜亲自装裱的呢,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才好。” 说着,只见唐伯虎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精美的锦盒。 那锦盒之上雕刻着细致入微的花纹,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气,显然是经过精心制作而成。 他小心翼翼地将锦盒递到陆子冈的面前,眼中流露出一丝期待和喜悦。 陆子冈见状,赶忙快步走上前去,双手恭敬地接过锦盒。正当他准备打开锦盒一探究竟时,唐伯虎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唉,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啊,这个时候急着看什么画作呢?等你们小两口回到房间之后再慢慢欣赏吧!哈哈!\" 唐伯虎笑着调侃道,语气轻松而又诙谐。 就在此时,一旁的墨香斋主人米云山也凑过来,笑着插话道:\"唐大家呀,您早该跟我说这诗画是要送给陆大师的嘛!要是知道的话,我肯定会用上最上等的材料来装裱这幅作品。可您倒好,故意瞒着我,害得我还以为只是普通的装裱任务呢。不过好在是您亲自交代的事情,就算您不说清楚,我也绝对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处。否则,若是今日这装裱稍有瑕疵,恐怕就要被您取笑我不够用心啦!\" 说完,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整个场面洋溢着欢乐祥和的气氛。 “哈哈,米掌柜,我不过就是送上一份薄礼罢了,哪值得您这般客气呀!”唐伯虎面带微笑,语气轻松地回应着米掌柜。 米掌柜连忙摇头,认真地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讲啊!您与陆大师皆是我的大恩人,如果连这点装裱所用的材料都舍不得拿出来,那我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之徒啦!” 这时,另一人好奇地凑过来问道:“哈哈,米掌柜,那您今日备下了什么样的礼呢?” 站在一旁的陆子冈见状,笑着摆了摆手,插话道:“大家都是至交好友,不必过于拘泥于礼数。” 而此时的米掌柜则一脸郑重地说道:“那可不行,一直以来,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您对我的救命之恩。自从收到您的喜帖之后,我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和时间去筹备这份礼物呢。经过多方寻觅,最终才寻得这样一块玉料,只是不清楚这玉质究竟如何,还望您过目品鉴一番。日后若有机会,可以为尊夫人雕琢一件精美的玉器。”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轻轻地打开盖子,将里面那块温润光洁的玉料呈现在众人眼前。 当锦盒完全敞开时,一道柔和而明亮的光芒从中射出。定睛一看,只见一块精美的羊脂白玉料静静地躺在锦盒之中,宛如沉睡的仙子般安详宁静。 那块玉料通体洁白如雪,没有丝毫瑕疵,温润如玉的质感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一下。 它的光泽柔和而温暖,恰似初降的雪花在阳光照耀下所散发出的那种迷人光彩,仿佛能够映照出人们内心深处最为柔软和纯净的角落。 一直站在一旁静静观察的陆子冈,此时也不禁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之色。 然而,仅仅片刻之后,他便恢复了常态,并对着面前的米云山拱手作揖道:“米掌柜啊,您这份礼物实在是太过贵重了!我陆子冈不过是一介普通匠人,何德何能受此厚待?这份情谊,在下真是无以为报啊!” 叶芸宣静静地伫立在一侧,当那晶莹剔透、温润如玉的料子映入眼帘时,她的心不禁微微一颤。 陆子冈曾经许下诺言,要亲手为她雕琢出一件精美的玉器。然而,由于始终未能寻觅到称心如意的上等玉料,这个愿望便被搁置至今。 此刻,望着眼前这块散发着迷人光泽的玉石,叶芸宣暗自思忖道:这想必就是能够达成陆子冈心愿的理想之选了。 可就在这时,令她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陆子冈竟然表现出明显的拒绝之意。 面对如此珍贵的玉料,他似乎并不打算接受这份馈赠。尽管叶芸宣满心期待,但见陆子冈的态度,她也不好强行挽留。 于是,她面带微笑,语气委婉地对米掌柜说道:“米掌柜,您的这番好意我们已然心知肚明,感激不尽。只是,这块玉料实在太过贵重,我们受之有愧啊!还请您将它收回去吧。”说罢,叶芸宣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之情。 “陆大师,陆夫人,你们如此行事,可真是让我米云山脸上无光呐!难道说,在二位眼中,我米云山竟是这般不堪,连送个礼都要被拒绝吗?这玉料就算再昂贵,又怎能比得上我米家上下数十口人的性命来得珍贵呢?陆大师,今天这份礼,如果您不肯收下,那只能说明您根本没有将我当作真正的朋友看待呀!”米云山一边说着,一边佯装出一副气恼不已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哈哈,子冈啊,既然人家米老板一片诚心,你就快快收下吧!”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个身材高大、精神矍铄的老者正从米云山身后大步走来。此人正是陆子冈当年所在玉坊的李善玉李大师。 只见他满脸笑容地走到近前,二话不说,伸手便将米云山手中捧着的那块玉料连着精致的锦盒一起夺了过来,然后不由分说地塞到了陆子冈的怀中。 “李前辈,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陆子冈猛地一怔,目光瞬间聚焦到眼前之人身上,待看清来者竟是李善玉后,他匆忙地将手中紧握着的锦盒递向身旁站立着的黄掌柜,接着与叶芸宣默契十足地一同朝着李善玉深深鞠了一躬,并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只见李善玉面带微笑,轻轻摆了摆手,缓声说道:“嗨,说什么有失远迎呢,咱们彼此之间何须如此客套呀?” 陆子冈直起身子,脸上满是真诚之色,郑重其事地开口道:“李前辈,实不相瞒,长久以来,我内心深处始终视您如同我的半个师父一般。只不过自从正式拜入师门之后,按照规矩,师父只能认定一人,故而我才一直尊称您为前辈。但请您千万别为此怪罪于我,因为在子冈的心间,您永远都是如师如父般的存在啊。” 听到这番言辞恳切的话语,李善玉不禁轻哼一声,佯嗔道:“哼,好你个臭小子,跟我这儿倒还客气起来啦!想当年你初开玉坊之时,从我手底下挖走人才时,可丝毫不见这般彬彬有礼哟!” 陆子冈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哈哈,前辈息怒,晚辈当时也实属创业初期的无奈之举啊。还望前辈大人大量,莫要与晚辈计较才是。” “哈哈,我可从来都没有说要怪罪于你呀!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呢,米掌柜居然送给了你如此珍贵稀有的玉料作为贺礼,相比之下,我带来的那些玉料就实在拿不出手啦,所以就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展示出来咯。不过没关系,我这次前来可是做足了准备的哟!等会儿我会让人把我的玉料送到你的玉坊去。但是这件玉器可不一样,它是我亲自精心打造而成的,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收下才行!”李善玉一边微笑着解释,一边缓缓地将手伸进自己的衣袖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只精美的锦盒。 只见她轻轻地揭开盒盖,刹那间,一道耀眼的光芒从中射出,引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想要一探究竟。 当众人终于看清楚盒子里所放置的物件时,一个个都被惊得目瞪口呆,甚至连一向沉稳淡定的陆子冈此时也惊讶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这……这是……?” 李善玉见状,不禁掩嘴轻笑起来,然后柔声回答道:“呵呵,这正是我与咱们玉坊里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们一同仿照你的工艺合力打造而成的一支金镶玉凤凰珠钗。我们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凤舞九天’。虽说在制作工艺方面或许还比不上你那般纯净无瑕、至臻至善,但各位师傅们真的已经竭尽全力做到最好了,希望你千万不要嫌弃啊!”说完,李善玉再次露出了一抹温柔甜美的笑容。 “不不不,李前辈,这件珠钗实在是太精美绝伦了!它绝对是我有生以来所见到过的雕琢得最为精湛、最为出色的珠钗啊!您瞧瞧这只凤凰,简直就是呼之欲出,栩栩如生呐!其每一片羽毛都是那么的细腻逼真,好像下一秒就要展开那宽阔而华丽的翅膀,直冲云霄,振翅高飞呢!” “哈哈哈哈哈……”被称为李前辈的男子开怀大笑起来,他捋着胡须,眼中满是欣慰之色,说道:“你们二位能如此喜爱这支珠钗,老夫也就心满意足啦。愿你们二人也能像这凤凰一样,恩恩爱爱,比翼双飞,携手走过人生的漫长旅程哟!” 陆子冈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将珠钗从锦盒中取出。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似乎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会弄坏这件精美的饰品。随后,他极其谨慎地把珠钗慢慢地插入到叶芸宣那如云般的发髻之中。 就在珠钗与发髻相触的瞬间,奇迹发生了!那原本静止不动的珠钗竟然像是突然拥有了生命一般,开始轻轻摇曳起来。 它犹如一只真正的凤凰,在叶芸宣的头上翩翩起舞,舞动的姿态优美至极,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叶芸宣显然也被这神奇的一幕惊呆了,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珠钗,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但很快,她便回过神来,连忙转身面向李善玉,深深地鞠了一躬,并恭恭敬敬地说道:“感谢李前辈赐予的这份厚礼,芸宣无以为报,在此郑重向您道谢了!” “哈哈,你可是子冈的夫人呐,咱们都是自家人,就不必见外啦!”李善玉满脸笑容地说道。她那爽朗的笑声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让人感到格外亲切。 “可不是嘛!今日这陆大师府上可真是热闹非凡、宾朋满座啊!瞧这到处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呢!”就在这时,众人的目光被不远处吸引过去。 只见绸缎庄的张老板正迈着沉稳的步伐徐徐走来,他身旁的女儿张婉依则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轻盈地跟随着父亲的脚步。 而在他们身后,还有好几位小厮紧紧跟随,每个人手上都捧着各式各样的礼物,看起来颇为丰盛。 张婉依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的叶芸宣,她毫不犹豫地甩开父亲的手臂,像一阵风似的朝着叶芸宣飞奔而去。 待跑到近前,张婉依微微喘着气,娇嗔道:“叶姐姐,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啦!唉,只可惜小妹我没这个福气喽!”言语之中虽有几分惋惜,但更多的还是对叶芸宣的真诚祝福。 叶芸宣看着眼前可爱的张婉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爱之情。她伸出玉手,轻轻地刮了一下张婉依那小巧玲珑的鼻子,柔声说道:“傻妹妹,你年纪尚小,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总会遇到那个让你心动的如意郎君的。”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宛如两朵盛开的鲜花,娇艳动人。 “可我就是喜欢子冈哥哥,怎么办嘛?”张婉依娇羞地轻声呢喃着,美眸含情脉脉地望向不远处正疾步上前去迎接他父亲的陆子冈。 此刻的她双颊绯红如霞,宛如一朵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 站在一旁的叶芸宣看着眼前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心中不禁暗叹一声:到底还是个孩子啊!不过她也只是将张婉依这份单纯的喜欢当作是小孩子心性罢了,所以并未对此多言。 就在这时,陆子冈已经迎到了张老板跟前,只见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面带微笑说道:“哎呀,原来是张老板大驾光临,快快有请!说起来,您可是我的第一位客户呢!想当初,我还在李前辈的玉坊里做事时,便承蒙您的关照与信任了。对于这份恩情,我一直铭记于心呐!” 张老板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连忙摆手说道:“嗨,陆大师,你这话说得太客气啦!倒是我家小女平日里没少给你添麻烦哟!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才好呢。今日恰逢你这大喜之日,我也实在拿不出什么贵重之物来贺喜,好在咱们张家世代经营绸缎生意,这不,我特意挑选了几十匹上等的料子送来,待到你和叶姑娘成婚之时,可以用来缝制几件精美的喜服,也算略表心意吧!” “哈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原来是唐伯虎,他边笑边指着面前的礼物赞不绝口道:“哎呀呀,来来往往这么多人送礼,还是这张老板的礼最为送得到位啊!瞧瞧这包装,还有这丰厚的分量,真是让人无法拒绝呢!日后你们小两口成亲时所需的喜服料子以及各种精致的装饰那肯定是不用发愁啦!等到大喜之日,你们可一定要记得派人来通知我们这些亲朋好友哟!” 听到这话,陆子冈连忙拱手作揖,满脸笑容地回应道:“承蒙诸位抬爱,这都是应该的。大家先别在门口站着了,请快快移步进屋吧,我与拙荆随后就来。”说完,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黄掌柜,微微点头示意。 黄掌柜心领神会,赶忙走上前来,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引领着众人向府内走去。 此时,只见唐伯虎轻轻一挥手中的折扇,潇洒地笑道:“哈哈,今日可是有口福能好好品尝一下陆兄府上的美味佳肴咯!”话音未落,他便迫不及待地迈开大步,率先走进了子冈玉坊。 望着唐伯虎急匆匆的背影,陆子冈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说道:“你这家伙呀,每次来我这儿,心心念念的就只有我府上的那些吃食。真拿你没办法!” 然而,尽管嘴上抱怨着,但从他那充满笑意的眼神可以看出,对于好友的这般调侃,他其实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 第263章 入京 众人怀着期待与兴奋之情,紧紧跟随在黄掌柜身后,鱼贯而入地走进了子冈玉坊之内。 一踏入院子,映入眼帘的便是早已精心布置好的宴席场景。 只见一张张雕花精美的桌椅整齐排列着,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令人眼花缭乱的佳肴美味。 这些美食色香味俱全,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直钻人们的鼻腔,引得在场之人无不垂涎三尺、食欲大开。 宾客们面带微笑,相互寒暄着,纷纷按照安排就座。他们或低声交谈,分享着近日的见闻;或开怀大笑,讲述着有趣的故事。现场气氛热闹非凡,充满了欢声笑语,显得既热烈又温馨。 就在这时,陆子冈与叶芸宣在邻里们的簇拥之下,宛如一对金童玉女般,徐徐地步入了宴席的中央位置。 两人手牵着手,彼此深情凝视,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爱意和幸福。周围的人们见状,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为这对新人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站定之后,陆子冈清了清嗓子,然后提高声音,郑重其事地开口说道:“各位亲朋好友们,请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心里话。今日,承蒙诸位厚爱,能够拨冗前来参加我和芸宣的订婚之喜。在这里,我陆子冈想要衷心感谢在座的每一位朋友亲人。正是因为有了你们一直以来给予我的支持与帮助,才使得我有了如今这般小小的成就,更让我得以与芸宣携手走到一起,共结连理。所以,此刻我想敬大家一杯酒,以表感激之情!”说完,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四周示意。 话音刚落,全场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众人纷纷站起身来,同样高举酒杯,齐声回应道:“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干杯!”一时间,整个庭院沉浸在了欢乐祥和的氛围之中。 “陆大师和新娘子亲一个哦!”每个时代总是少不了那些喜欢起哄凑热闹的人,即便是在这明朝亦是如此。 当有人带头喊出这句话时,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哄笑声和雷鸣般的掌声。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陆子冈,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怎样有趣的一幕。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叶芸宣,听到这些人的话语后,不禁娇羞地低下了头。那如红霞般的面庞更显娇艳动人,宛如一朵盛开的桃花,惹人怜爱。 陆子冈见到叶芸宣这般羞涩模样,心中更是充满了柔情与宠溺。 只见他缓缓伸出手,轻轻地牵住了叶芸宣柔若无骨的小手。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神交汇在一起,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随后,他们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照亮了整个庭院。 就在这时,陆子冈微微俯下身去,在叶芸宣的耳边轻声问道:“芸宣,可以吗?”他的声音温柔得如同春风拂面,带着一丝询问和小心翼翼。 叶芸宣听到陆子冈的问话,顿时觉得心如鹿撞。 她想要开口回答,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刻,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滚烫无比,仿佛能煎熟鸡蛋似的。 她甚至不敢去想自己现在的脸色究竟红成了什么样,只是低着头,用微不可察的动作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在众人的注视下,陆子冈得到了叶芸宣的许可。于是,他慢慢地凑近叶芸宣,最终在叶芸宣的额头上轻轻触碰在了一下…… 陆子冈痴痴地凝视着叶芸宣那张娇羞得如同春日初绽桃花般粉嫩的脸庞,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地揉捏着,充满了怜爱和疼惜之情。 那一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住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唯有他们两人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个美好的画面就像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卷,深深地烙印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底,成为了他们一生中难以忘怀的珍贵记忆。 宾客们目睹此景,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爆发出雷鸣般热烈的掌声,那掌声震耳欲聋,似乎要冲破屋顶直上云霄。 紧接着,欢快的笑声也此起彼伏地响起来,如同一串串清脆悦耳的银铃,在子冈玉坊内交织成一曲美妙动听的乐章。整个子冈玉坊此刻都沉浸在一片幸福与喜悦的海洋之中,空气中弥漫着甜蜜温馨的味道。 随着欢声笑语逐渐平息下来,宴席正式拉开帷幕。宾客们纷纷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尽情品味这些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他们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愉快地交流着,分享彼此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气氛融洽而又和谐。 而陆子冈与叶芸宣则手牵着手,不时地穿梭于宾客之间。 他们面带微笑,眼神中流露出真挚的感激之情,与每一位前来道贺的亲朋好友亲切交谈。 对于大家送上的诚挚祝福,他们一一表示衷心的感谢,并热情地邀请客人们共同享受这场欢乐的盛宴。 在这热闹非凡的宴会上,陆子冈面带微笑,手持酒杯,逐桌向宾客们敬酒致谢。 每到一桌,他都会诚挚地表达自己内心深处对于大家能够亲临现场表示祝贺的那份深深感激之情。 而美丽动人、气质温婉的叶芸宣,则静静地站立在陆子冈的身旁。她那如花般娇艳的面容上始终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犹如春日里温暖的阳光,令人感到无比舒适和愉悦。 偶尔,当遇到一些相熟的女眷时,叶芸宣会微微俯身,轻声细语地与之交流几句,那场面显得格外亲切和谐,仿佛一幅优美的画卷展现在人们眼前。 此时,宴席的一个角落里传来了阵阵欢声笑语。 只见才华横溢的唐伯虎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那里,手中轻握着一只精致的酒杯。 他与身旁的一众文人墨客谈笑风生,时而吟诵出一首首脍炙人口的诗词,时而畅谈古今中外的文学典故,其言辞之精妙,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每当他口吐珠玑之时,周围便会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将整个宴会的氛围推向高潮。 另一边,米云山正与几位身着华服、神态精明的商贾围坐在一起。 他们一边品尝着美味佳肴,一边兴致勃勃地谈论着生意场上那些风起云涌、变幻莫测的局势。 偶尔,话题也会转向陆子冈那出神入化的玉雕技艺,每每提及此处,米云山的话语之中总是充满了由衷的钦佩之意。 张老板面带微笑地领着张婉依缓缓走到另一桌坐下。张婉依那娇美的面庞上虽隐隐透着几分失落之情,但好在身旁有着父亲温暖的陪伴,她那颗有些孤寂的心逐渐被周围热烈而又喜庆的氛围所感染,慢慢地也融入到这场欢乐的盛宴之中。 然而,即便如此,她仍会时不时地悄然将目光投向不远处正相谈甚欢的陆子冈和叶芸宣。 那眼神里,既有对二人真挚的祝福之意,同时也夹杂着一丝难以觉察的羡慕之情。毕竟,谁不想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甜蜜爱情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宴席间众人推杯换盏,酒已过了三轮。 此时,夜色愈发深沉起来,如墨般漆黑的夜幕笼罩着大地。但子冈玉坊内却是灯火辉煌、亮如白昼,那些璀璨的灯光交相辉映,更是给这原本就充满喜气的地方增添了不少绚丽多彩的颜色。 就在这时,陆子冈迈着沉稳的步伐再次走向大厅的中央位置。 只见他环视四周一圈后,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们,还有我的亲朋好友们!今天不仅是我陆子冈的大喜之日,同时也是一场特别的告别之宴……” 当席间众人听到“告别宴”三个字时,原本喧闹嘈杂的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地望着站在中间的陆子冈,不知道他接下来究竟要说些什么。 “陆大师,这到底是为什么呀?”人群中传来一声急切地询问。 只见他微微一笑,缓缓开口说道:“诸位都知道,前段时间,宫里降下了一道圣旨,圣上亲自册封我为御用治玉师。这对我来说,可是无上的荣耀啊!因此,我即将启程赶赴京城上任。今天在这里摆下这桌酒席,一是喜宴,二就是想跟各位告个别。” 说到此处,陆子冈稍稍停顿了一下,环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接着又说道:“不过,请大家放心,咱们的子冈玉坊绝不会关门大吉。我已经提前做好了安排,让黄掌柜留下来继续替我打理生意。希望大家能够像以前一样支持子冈玉坊,如果遇到一些子冈玉坊无法解决的治玉难题,大家尽可以前往京城来找我,我陆子冈必定会竭尽所能,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随着陆子冈这番话的结束,整个宴席突然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寂之中。 在场的人们似乎都还没有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哎呀,陆大师,您这一走,咱们这里可就少了一位德高望重的玉雕大师啦!以后想要欣赏到您那巧夺天工的作品,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喽!”一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年长宾客不禁摇头叹息道,言语之间流露出深深的惋惜和不舍之情。 “是啊,陆大师,您这一走,对于咱们这些喜爱您手艺的人来说,实在是一大憾事啊!往后若再想要请您雕琢一件玉器,那可真是比登天还难喽!”另一位宾客也赶忙附和着,言语之中满是不舍和惋惜之情。 陆子冈听闻此言,脸上依旧挂着那标志性的温和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缓声道:“诸位莫要如此忧心,虽说我此番即将奔赴京城,但苏州城毕竟是我的故乡,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份情谊,我皆铭记于心。倘若日后大家有所需求,只需修书一封寄往京城予我,只要时间允许,我定然会抽出空闲来为诸位用心雕琢。” 他这番话犹如一颗定心丸,让在场的宾客们心中稍安,众人纷纷点头称是,眼中流露出理解与感激之色。 这时,人群中一位年轻的宾客突然高声喊道:“陆大师,以您这般精湛绝伦的技艺和非凡才华,此次前往京城,必定能够一展宏图,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咱们大家伙儿就在这儿翘首期盼着您传来的喜讯啦!”话音未落,周围便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陆子冈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回应道:“承蒙您的美意和祝福,我定当竭尽全力,不敢有丝毫懈怠,以免辜负诸位对我的殷切期望。” 就在这时,身姿婀娜、温婉动人的叶芸宣款步上前,她那轻柔的声音仿佛夜莺的歌声一般悦耳动听:“在座的各位亲朋好友,此次夫君奉命前往京城,乃是身负皇命之重任。身为他的贤内助,妾身自当全心全意地支持他,愿他能顺利完成使命,载誉而归。同时,也恳请各位日后能够对我们的子冈玉坊多加照拂,在此,妾身先谢过大家了。” 话毕,叶芸宣微微俯身,向着众人行了一个标准而优雅的万福礼。陆子冈转头看向身旁的爱妻,眼中满含感激之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幕愈发深沉,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笼罩着大地。 宴席上的气氛也逐渐变得轻松起来,但不知不觉间已临近结束。 宾客们纷纷站起身来,脸上洋溢着真挚的笑容,依次走向陆子冈和叶芸宣。 他们有的紧握着陆子冈的手,言辞恳切地表达着离别时的不舍与祝福;有的则轻扶着叶芸宣的手臂,关切地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并期待着再次相聚的时刻。 陆子冈和叶芸宣并肩而立,静静地伫立在门口,他们的目光追随着那些逐渐远去的宾客身影,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不舍与感激交织在一起。 随着最后一位宾客消失在视线尽头,喧嚣热闹的场面终于归于平静。 子冈玉坊内原本嘈杂的人声、脚步声以及欢笑声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让人感到安宁的静谧。 陆子冈和叶芸宣夫妻俩相视一笑,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一同转身走进内府。 穿过曲折的回廊,他们来到了庭院之中。这里绿树成荫,繁花似锦,微风轻轻拂过,带来阵阵清幽的花香。 两人缓缓地坐下,彼此之间没有太多言语交流,只是默默地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 陆子冈轻轻地握住叶芸宣那柔软纤细的手,仿佛生怕稍微用力就会弄疼她似的。他微微侧过头,凝视着身旁美丽温柔的妻子,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柔情蜜意。 \"芸宣,此次前往京城乃是奉了圣上之命,虽然这是一份荣耀,但我的内心深处却充满了诸多不舍啊。\" 陆子冈的声音很轻很柔,宛如一阵温暖的春风吹拂而过。 叶芸宣听闻此言,娇躯微微一颤,随后轻轻地倚靠在了他那宽阔而坚实的肩头之上。 她那如秋水般温柔的眼眸凝视着他,朱唇轻启,柔声细语地说道:“夫君啊,妾身知你心中所思所虑。然而,皇命不可违抗呀。这苏州之地,虽令你我皆心生眷恋、难以割舍,但众人皆期望着您能够前往京城施展才华,开创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呢。” 陆子冈伸出手来,轻柔地反转过来,将怀中的佳人搂抱得更紧一些,仿佛生怕她会突然离去一般。 他深情款款地回应道:“谢谢夫人对我的理解与支持。我陆子冈此生能够结识像你这般温婉贤淑、善解人意的女子,实乃三生有幸呐。” 叶芸宣静静地依偎在陆子冈的怀抱之中,感受着那份温暖和安宁。她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带着一丝娇羞之意缓缓说道:“妾身亦要感恩上苍,赐予妾身如此机缘,得以嫁与夫君为妻。” 此时,夜已深沉,万籁俱寂。 陆子冈于是轻声说道:“时辰不早啦,夫人。夜色已深,明日还有诸多事宜需要料理。咱们早些歇息罢,待明日起身之后,再好好收拾行囊,准备后天启程奔赴京城。” 叶芸宣听到陆子冈提及休息二字,不禁俏脸一红,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娇艳欲滴。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嗯,一切全凭夫君作主便是。”说罢,她羞赧地将头埋进了陆子冈的胸膛,不再言语。 陆子冈完全没有察觉到她内心的想法,他像往常一样有条不紊地将她引领到了属于她自己的房间门口。 叶芸宣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惊愕之色,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看似熟悉却又突然变得陌生起来的男人。 只见她微微张开樱桃小嘴,用轻柔得几乎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怯生生地问道:“夫君,你我如今已然订下婚约,按理来说,不应当是同榻而眠么?” 听到这话,陆子冈先是一愣,随即便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但紧接着又是一阵尴尬的笑声响起:“哎呀,原来如此啊!哈哈,实在抱歉,夫人呐,为夫之前并不知晓还有这般规矩呢!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非得等到正式成亲之后方可共枕而眠呢!既然现在夫人提及此事,那咱们就早些歇息吧,莫要辜负这良辰美景啦!” 话音未落,陆子冈便不由分说地拉起叶芸宣那柔若无骨的小手,脚步匆匆且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地朝着自己的卧房大步流星而去。 一路上,叶芸宣心中犹如小鹿乱撞一般,思绪纷乱如麻,脸上更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抹羞涩的红晕。 ……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般匆匆流逝,眨眼之间就来到了陆子冈与叶芸宣踏上旅程的那一天。 清晨时分,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下,给整个子冈玉坊都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此刻,阿平和子冈玉坊里的几个小厮正忙碌地搬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不断地将它们放置在停放在门口的马车上。这些行李中有衣物、书籍以及各种生活用品,数量众多且沉重,但小厮们却没有丝毫抱怨,依旧手脚麻利地工作着。 站在一旁的叶芸宣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禁微微蹙起眉头,好奇地开口向陆子冈询问道:“夫君,这么多东西……难道我们此次进京是要全程乘坐马车吗?” 她的目光落在那辆装饰精美的马车上,心中暗自揣测着这次行程的安排。 陆子冈听到妻子的问话,温柔地转过头来,微笑着解释道:“并非如此,我们先乘坐马车前往杭州,到达之后会改乘船只沿着京杭大运河北上京城。这样一来不仅路途更为舒适,还能避免长时间坐在马车上的颠簸之苦。不过,我倒是有些担忧你会不会晕船呢?” 他关切的眼神紧紧锁住叶芸宣娇美的面容,流露出深深的爱意与关怀。 叶芸宣闻言,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娇羞地低下头去,轻声回答道:“多谢夫君如此体贴入微。” 她抬起头来,与陆子冈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两人相视而笑,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甜蜜氛围。 这时,陆子冈转头看向正在忙碌的阿平等人,高声喊道:“阿平,所有行装是否都已准备妥当了?若一切就绪,咱们即刻出发,目的地——杭州!” 他的声音响亮而坚定,充满了对未来旅途的期待与憧憬。 …… 第4章 面圣(二) 李公公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御书房,头也不回地朝着与教坊司的方向走去。 只见他身形敏捷,脚下生风,仿佛有着十万火急之事亟待处理一般。 此时此刻,李公公那颗一直被阴霾笼罩的心终于迎来了拨云见日的时刻。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头的沉重感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如潮水般汹涌澎湃、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 这种喜悦并非源于一时的冲动或短暂的欢愉,而是源自于他内心深处对于即将到来的机遇的深深期待和笃定信念。 他心里十分清楚,如果能够顺顺利利地将肖瑾儿在御花园为皇上演奏这件事情安排妥当,那么这无疑将会成为一次绝佳的机会——既可以令当今圣上龙心大悦,又极有可能凭借此功获得圣上的青睐和赞赏。 一想到这里,李公公不禁加快了步伐,恨不得立刻飞到肖瑾儿所在之处。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居所内,肖瑾儿正恭恭敬敬地站在刘嬷嬷面前,认真聆听她传授宫廷礼仪知识。 尽管已经练习了许久,但肖瑾儿丝毫没有显出疲态,反而全神贯注地吸收着每一个细节要点。 趁着中途稍作歇息的间隙,肖瑾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含好奇地望向刘嬷嬷,轻声问道:“刘嬷嬷,您跟我讲讲,皇上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呀?”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如同黄莺出谷一般清脆悦耳,同时还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羞涩与拘谨。 “嗨,我一个专门教授礼仪的嬷嬷,哪里有那么多机会见到圣上!这深宫内院的,规矩繁多、等级森严,别说是我这样身份低微的嬷嬷啦,就连一些绣女,自打进宫那天起直到出宫之时,这辈子或许都难以得见圣上尊容呢!不过嘛,倒是听其他宫女提起过,咱们当今圣上那性情可真是与众不同,异于常人呐!要说圣上这人吧,确实是聪慧过人又机智灵敏,只可惜呀,偏偏就对修道之事情有独钟。” “修道?这究竟是为啥子哟?”听到这里,肖瑾儿不禁满脸疑惑地问道。 “嘘——”刘嬷嬷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翼翼地环顾一下四周后,才压低声音凑到肖瑾儿耳边轻声细语地道来:“哎呀,这事儿咱们也就是私底下随便唠唠,可千万别在外头胡乱嚼舌根哈!要知道,哪个当皇帝的不想长生不老、福寿绵长呢?想来圣上也是听闻修道能够助人成仙得道,进而得以延年益寿、长命百岁,故而痴迷于此,倒也不算稀奇咯。” 就在两人正聊得起劲的时候,忽然瞧见李公公步履匆匆地朝着她们这边快步走来。 二人见状,不敢怠慢,急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着李德福行了个礼,齐声喊道:“李公公!” “哎哎哎,瑾儿姑娘,这宫中礼仪学得怎么样啦?”李公公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关切地询问道。 只见那肖瑾儿微微欠身施了一礼,娇美的脸庞上洋溢着谦逊的笑容,轻声回应道:“回公公话,瑾儿一直都在跟着刘嬷嬷勤奋学习。虽说对于这宫中礼仪,瑾儿尚不敢自夸已经完全掌握其中的精髓要义,但请公公放心,瑾儿定会全力以赴、尽心尽力,绝不辜负公公您对我的殷切期望。” 听到这番答话,李公公不禁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满意之色。他轻轻地摆了摆手,和声说道:“好了好了,快快起身吧,不必如此多礼。”待肖瑾儿站直身子后,李公公才又接着开口道:“瑾儿姑娘啊,杂家此次前来,可是专程给你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哟!” “啊?”肖瑾儿面露惊讶之色,一双美眸睁得大大的,急切地追问道,“不知是什么样的好消息呀?还望公公明示。” 李公公见状,呵呵一笑,卖起关子来:“嘿嘿,这个嘛……瑾儿姑娘可要有心理准备哦。” 稍稍停顿片刻之后,他方才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圣上听闻了你精于音律之事,对你颇感兴趣呢。这不,特意吩咐杂家过来告知于你,命你明日前往御花园,为圣上亲自演奏一曲。” 说完,李公公又是一阵笑嘻嘻,似乎也为能传递这般喜讯而感到高兴。 “哎呀,恭喜姑娘,贺喜姑娘哟!刚才咱们可还正在这儿念叨着,好些个女子呐,怕是穷其一生都难以有缘得见圣上的龙颜!哪曾想,您这般幸运,如此之快便能亲睹圣上真容啦!老身在此恭祝您洪福齐天、前程似锦呐!” 刘嬷嬷满脸堆笑,赶忙欠身向肖瑾儿行了个礼,嘴里不停道着喜。 肖瑾儿乍一听闻这个消息,心头不禁涌起一阵波澜,其中既有难掩的激动之情,又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紧张之意。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欣喜若狂,但此刻内心更多的却是对于次日面圣之事的忧虑和不安。 只见肖瑾儿秀眉微蹙,面露忧色地向身旁的公公询问道:“公公,小女初次面圣,实在惶恐万分。不知这面圣之时,我究竟还需留意哪些事项呢?恳请公公不吝赐教,小女感激不尽呐!” 那位李公公微微一笑,语气轻柔地回答道:“呵呵呵,姑娘莫要过于担忧。只要你将刘嬷嬷悉心传授于你的那些宫廷礼仪学得精通娴熟,基本上便不会出什么差错啦。不过嘛……老夫倒确有一事想要请教姑娘。敢问姑娘明日面圣之际,欲演奏何种曲目呢?” “嗯,我最为擅长弹奏琵琶,那便使用公公您赠予我的这把五弦琵琶来弹奏一曲吧!”肖瑾儿面带微笑,轻声说道。她的话语如同春日里微风拂过湖面所泛起的涟漪一般轻柔动听。 当听到肖瑾儿提及那把五弦琵琶时,李德福的心头猛地一颤,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似的。 他深知这其中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他与杭州知府合谋将肖瑾儿诓骗入宫一事。 此刻,他满心忧虑地害怕肖瑾儿会因口不择言而不慎将这个机密消息给泄露出去。 于是,李德福赶忙凑上前去,压低声音急切地嘱咐道:“嗯,姑娘啊,你可是咱们宫中出类拔萃的乐师呢!关于如何演奏,自然由你全权定夺便是。只不过,陛下他老人家的脾气向来难以捉摸,时而欢喜时而愤怒,让人实在难以揣测其心意。所以待到面圣的时候,还望姑娘务必谨言慎行,能不说话则尽量不要开口,以免说错话惹得陛下龙颜大怒,你可明白?” 肖瑾儿又怎会不知晓李德福这番言语背后的真实意图呢?她心下了然,这位李公公无非就是担心自己多嘴多舌从而激怒了圣上罢了。 然而,面对眼前这纷繁复杂的宫廷局势,肖瑾儿也只能不动声色地点头应承下来,表示自己定会谨遵教诲。 于是她恭恭敬敬地说道:“公公请放心便是,瑾儿心中已然明了,定然不会多言半句!” 听到这话,李公公满意地点了点头,缓声道:“嗯,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杂家这么做可全都是为了你着想呀,要知道这可是你头一回面圣呢,万万不可有半点儿差错。所以你可得好好准备一番才是!” 说罢,他略微思忖片刻,又接着嘱咐道:“嬷嬷,接下来就得劳烦你多多费心照料了。你去给瑾儿姑娘寻一身得体漂亮的衣裙来,明日就要进宫面见圣上了,总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前去!” 站在一旁的刘嬷嬷赶忙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子,应和道:“老身遵命,定当尽心尽力照看好瑾儿姑娘,绝不会让公公失望的!” ……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御花园内已然是一片生机勃勃、花团锦簇的景象。微风轻轻拂过,送来阵阵馥郁芬芳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枝头鸟儿欢快地歌唱着,仿佛在诉说着这美好的一天。 此时,嘉靖皇帝身着华丽的龙袍,正端坐在御花园中央那座精美的凉亭之内。他身姿挺拔,面容威严,周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在他的身旁,一群随侍的宫女们手持宫扇,轻盈地舞动着;太监们则恭恭敬敬地站立两侧,时刻准备听从皇帝的吩咐。整个御花园都沉浸在庄严肃穆的氛围之中。 突然,嘉靖皇帝眉头微皱,放下手中正在轻抿的茶杯,略带恼怒地开口问道:“李德福那个狗奴才呢?朕昨日分明安排他今日带那个乐女前来为朕演奏,怎的到现在还不见人影?”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皇帝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小太监连忙上前一步,躬身施礼后轻声回答道:“回万岁爷的话,李公公早已在御花园门外恭候多时了!只是未曾得到您的传唤,不敢擅自入内。” 嘉靖皇帝听闻此言,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微微点头示意道:“嗯,既然如此,那就快快宣他进来吧!” 小太监得令之后,当即转身朝着园外高声喊道:“宣李德福李公公觐见!”随着他的呼喊声,远处很快便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伴随着小太监那如同夜莺啼鸣般尖细而又高亢的嗓音缓缓落下,李德福迈着轻快却不失稳重的步伐,迅速地步入了御花园之中。 只见他穿过一片五彩斑斓的花丛,绕过一座玲珑别致的假山,径直朝着位于花园中心位置的那座精致典雅的凉亭走去。 待走到凉亭之前,李德福停下脚步,整个人瞬间变得毕恭毕敬起来。 他先是深吸一口气,然后微微弯下腰去,对着亭内之人恭敬的跪了下去,并高声说道:“奴才李德福,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正坐在凉亭中的嘉靖皇帝轻轻地放下手中那杯香气四溢的茶水,抬起头来,将自己那两道犹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直直地投向李德福,同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行了,起来吧。朕这里不兴那些繁文缛节,那些个虚礼能免则免。朕问你,那乐女可曾到了?” 听到皇帝发问,李德福连忙站起身来,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万岁爷的话,乐女肖瑾儿已经在花园之外恭候多时了,只等着万岁爷您一声令下。” 话音刚落,只见嘉靖皇帝眉头微皱,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之色,随即挥了挥手,语气略显急切地吩咐道:“那你还在这里愣着作甚?赶快让人把她带进来啊!” “是是是,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传。”李德福诚惶诚恐地应和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他连忙弓着身子,一路小跑着离开了凉亭。 没过多久,只见远处一道倩影徐徐走来。正是那肖瑾儿,她身穿着一袭精美的白色衣裙,裙袂随风轻轻飘动,仿佛一朵盛开的白莲。手中紧握着一把精致的古琴,更衬得她气质高雅、出尘脱俗。她莲步轻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云端之上,轻盈而又曼妙,真真是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待到近前,肖瑾儿缓缓跪下,娇声说道:“乐女肖瑾儿,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尽管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显露出内心的紧张与不安,但行礼时的动作却是标准且规范,没有丝毫的差错,足见其平日训练有素。 “你就是肖瑾儿?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坐在亭中的嘉靖皇帝开口说道,语气威严而不容置疑。 肖瑾儿听闻皇上所言后,先是微微一怔,随后才慢慢地抬起头来。她的目光有些怯懦地低垂着,似乎害怕与皇上对视。 然而,尽管如此,她那如秋水般明亮的眼眸以及清丽脱俗的面容,依然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一般,瞬间吸引住了嘉靖皇帝的视线,令他不禁眼前一亮。 “嗯……这女子长得倒也算标致。”嘉靖皇帝轻声呢喃道,言语之中流露出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之色。 紧接着,他又开口说道:“朕曾听闻你擅长弹奏琵琶,不知今日可否为朕演奏一曲?”说这话时,嘉靖皇帝的语气显得颇为温和,甚至还带着那么一点儿期待之意。 听到皇上的要求,肖瑾儿连忙福身应道:“乐女谨遵陛下旨意。” 语毕,只见她轻移莲步,身姿婀娜地转过身去,朝着凉亭的一角款款走去。 而就在此时,只听得嘉靖皇帝高声喊道:“来人啊!快快赐座!” 其声音未落,便有侍从迅速行动起来,不一会儿功夫就搬来了一张精致的圆凳,并将其稳稳当当地放置在了距离嘉靖帝身前不远之处。 只见肖瑾儿轻盈地走到嘉靖帝面前,微微屈膝,双手交叠于腰间,向嘉靖帝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子,动作优雅大方,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她那娇美的容颜上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眼神清澈如水,透着几分感激之情。 行完礼后,肖瑾儿轻移莲步,款款走到早已准备好的琴凳前,轻轻地坐了下来。 她伸出玉手,小心翼翼地将琴弦调好,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轻柔、细腻,仿佛生怕惊扰到这把珍贵的古琴。 一切准备就绪,肖瑾儿深吸一口气,玉指轻拨琴弦,顿时,一阵悠扬悦耳的琴声如潺潺流水般倾泻而出。 那琴声清脆明亮,犹如山间的清泉,在石缝间跳跃流淌;又如春日里和煦的微风,轻轻拂过人们的面庞,带来丝丝暖意。 随着曲调的推进,琴声时而婉转低回,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肖瑾儿的指法娴熟灵活,如同灵动的精灵在琴弦上舞动,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坐在上方的嘉靖皇帝此时已然闭上双眼,静静地聆听着这动人的琴声。 他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种沉醉其中的神情,似乎忘却了周遭的一切烦恼和琐事。原本紧绷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也许有人可以看到这笑容,但绝没有人发现嘉靖帝眼角那一抹淡淡的泪光。 不仅是嘉靖皇帝,就连周围侍奉的宫女和太监们也都纷纷被这优美的琴声所吸引。他们或驻足而立,侧耳倾听;或停下手中的活计,目光投向正在弹奏的肖瑾儿,脸上满是惊叹和欣赏之色。一时间,整个御花园仿佛都沉浸在了这如梦如幻的音乐世界里,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肖瑾儿缓缓收回双手,微微垂首,等待着嘉靖皇帝的评价。 片刻之后,嘉靖皇帝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他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肖姑娘真是琴艺超群啊!” 他微微眯起双眸,嘴角含笑,轻声地说道:“嗯,江南女子果真名不虚传,不仅容貌秀美,连演奏的曲子也这般悦耳动听,令人陶醉其中。不过嘛……”说到此处,他稍稍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好奇,“肖瑾儿,朕方才听完此曲,不知为何总觉得那曲调之中似乎略略蕴含着一缕淡淡的悲伤之意。” 肖瑾儿闻得此言,心头猛地一紧,瞬间慌了神。 她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站起身来,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答道:“陛下圣明,此曲乃是一首流传于江南地区的琵琶名曲。许是因为江南之地的乐曲风格大多较为婉转含蓄之故,故而陛下您才会从中听出些许悲伤之情。” 说完这番话后,她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静静等待着皇帝的回应。 过了片刻,只听得上方传来嘉靖帝温和的声音:“哦?竟是如此么?起身吧,朕并未怪罪于你。倒是对这首曲子愈发感兴趣了,不知它可有名字?” 肖瑾儿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陛下,此曲名为……‘忆江南’!” 答完之后,她依旧跪在地上,不敢轻易动弹。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整个房间里静得出奇,唯有肖瑾儿那颗紧张的心在胸腔内砰砰直跳。 终于,在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才听见嘉靖帝缓缓开口说道:“原来如此,你这是想家了啊!” …… 第1章 京城 \"起锚咯!\"随着一声响亮的呼喊,官船上顿时热闹非凡。 水手们纷纷行动起来,各司其职地投入到启航前的准备工作当中。 有的人手持长长的船桨,用力地划入水中,溅起朵朵水花;有的人则迅速爬上桅杆,熟练地拉扯着巨大的帆布,让它迎风展开;还有的人弯下腰去,使劲拉起沉重的铁锚,发出阵阵沉闷的响声。 整个场面热火朝天,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不亦乐乎。 然而,与船上欢快而忙碌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位于船尾处那一脸焦急的肖瑾儿。 她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角,目光直直地盯着远方,似乎想要透过层层迷雾,望见那个令她牵肠挂肚的身影。 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道:\"子冈哥哥,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就要离开了吗?这次分别,或许就是永别啊......\" 说着说着,两行晶莹的泪水便不受控制地顺着她那白皙的脸颊滑落下来,滴落在脚下的木板上,晕染出一朵朵小小的泪花。 站在不远处的沈炼,将肖瑾儿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他不禁暗暗责怪自己的手下办事不力,就在这时,他突然瞥见最后一个上船回来复命的韩乾正朝着这边走来。 于是,他急忙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走到韩乾面前,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韩乾,我之前叮嘱你的那件事,你到底有没有亲自告诉客栈掌柜的呀?\" “啊?这……”韩乾面露难色,嘴唇微张着,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过了许久,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开口说道:“大人,实不相瞒,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韩乾左等右等都不见掌柜的身影出现,而此时官船眼看着就要出发了。 他心中焦急万分,一方面担心误了大事,另一方面又害怕耽误了时间会受到责罚。 思前想后之下,他赶忙找到了一个小厮,并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他务必把消息转达给掌柜的。 沈炼听完韩乾的这番叙述之后,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扬起手来就想要狠狠地给他一巴掌。 然而,就在手掌即将落到韩乾脸上的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此刻他们正身处公共场合,而且身边还有李公公在场。若是自己就这样当众对下属发脾气,必然会引起李公公的怀疑和不满。 想到这里,沈炼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慢慢地放下了高高举起的手。 “唉!”沈炼无奈地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陆公子啊,并非我沈炼不想帮你,实在是事出有因啊!也许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吧!今日之事,算是我沈炼对不住你了。不过你放心,如果日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说完,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李公公远远地瞧见那艘官船缓缓启航,随着船只逐渐远去,他一直紧绷着的心终于稍稍松弛了下来,仿佛心中悬着的那块巨石也随之安稳着地。 他迈着小步匆匆赶到船尾,却见肖瑾儿正站在那里暗自垂泪,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李公公心想,这小姑娘想必是因为要离开家前往京城而心生不舍吧。于是,他走上前轻声安慰道:“瑾儿姑娘呀,你瞧瞧你这又是何苦呢?此次进京,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到了京城之后,你必定会享尽荣华富贵,将来更是前途无量、风光无限呐!怎么反倒这般伤心难过起来啦?” 听到李公公的话语,肖瑾儿微微抬起头来,用那满含泪水的双眸凝视着他。 她的眼眶通红,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滚落下来,声音也因哭泣变得沙哑而颤抖:“公公您有所不知啊……瑾儿此去京城,恐怕以后就再没有机会能够回到故乡了。我心里实在是放不下我的爷爷,一想到这里,便忍不住悲从中来……” 说到此处,肖瑾儿已是泣不成声。其实,她内心深处真正牵挂的并非只有亲人,还有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情郎,但这话又怎能轻易对他人言明呢?因此,她只能将这份思念深埋心底,以惦念亲人为由来掩饰自己的真情实感。 李公公听闻此言,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头先是略微一紧,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着,但很快就如同春风拂过湖面一般,缓缓地舒展开来。 他轻咳一声,用略带温和的语气说道:“瑾儿姑娘,这尘世间的种种事情,哪能件件都称心如意呢?你得这般去想才好,虽说这宫里没有了肖大家相伴左右,可毕竟这儿还有你的双亲呐。只要你前往京城,总归还是有契机能够与你的爹娘重逢见面的哟。” 肖瑾儿听着李公公提及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心头猛地一颤,宛如被一道闪电击中。 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瞬间盈满了泪花,声音颤抖着问道:“公公,您说的可是当真?瑾儿自从六岁那年,父母离我而去奔赴京城之后,至今已有许多个年头未曾见过他们一面啦。如今,就连他们的模样,瑾儿都快要忘却干净了呀!” “这……”李公公不禁犹豫起来,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要知道,这次召见肖瑾儿进宫完全是皇上的一时兴起,他可从未想过要让肖瑾儿与她的父母相见啊! 况且,偌大的皇宫之中,乐师和舞女多达数千人,他身为宫廷乐师的主管,每日事务繁忙,又怎能将每个人的名字都牢记于心呢? 更别说那些普通的乐师通常都是居住在宫外的,唯有遇到重大活动之时,才会奉旨入宫表演。 当然啦,像肖瑾儿这般年轻貌美的乐师则另当别论,她们被安排住在宫内,也是为了方便皇帝随时随地能够享受到美妙的礼乐侍奉。 只见李公公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想要避开肖瑾儿那充满期盼的目光。 他缓缓地开口说道:“瑾儿姑娘,你呐,就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如今你已然踏入了这皇宫的大门,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自然会有许许多多的机会等着你。比如说,见到你的双亲这种事嘛,肯定也是有的。不过这皇宫啊,那可是大得超乎你的想象,而我呢,只不过是圣上身旁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奴才罢了,对于某些事情,实在是没办法向你拍着胸脯保证呀。但是,请相信老奴,只要有合适的时机……总会有那么一天的,一定会有机会的。” 李公公心里很清楚,自己这番话纯粹就是在敷衍肖瑾儿,根本没有给出任何实质性的答复。然而此刻,面对肖瑾儿急切的询问,他也只能如此这般地先糊弄过去,希望能暂时稳住这位女子。 肖瑾儿听完之后,缓缓地垂下了脑袋,犹如一朵失去阳光照耀的花朵般黯然失色。 晶莹的泪水宛如断了线的珍珠,开始在她美丽的眼眸里打着转儿,随时都可能滚落下来。 她心里非常清楚那句诗所蕴含的深意——“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一旦踏入这豪门深宅,就如同掉进了无底的深渊,与心爱之人将会渐行渐远,再无交集。 此时此刻,官船已经渐渐驶离了码头,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随着船只的前行,波浪不断向后扩散开来。 这些水波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轻轻地拉扯着肖瑾儿那纤细的身影,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拽向远方。 与此同时,肖瑾儿那颗原本就充满离愁别绪的心,也仿佛被这股力量一同扯走,越飘越远。 站在船尾的肖瑾儿,目光始终紧紧锁定着逐渐远去的码头。 起初,码头上的一切还能看得清清楚楚,熙熙攘攘的人群、堆积如山的货物以及高高耸立的桅杆……然而,随着距离的增加,那些曾经熟悉的景象慢慢地变得模糊起来。 最后,整个码头都化作了一片朦朦胧胧的背景,若隐若现,让人难以分辨其中的细节。 一直陪在一旁的李公公见肖瑾儿又一次陷入了悲伤之中,他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轻声劝慰道:“瑾儿姑娘啊,船已经启航了,外面的风儿可不饶人呐,你还是回舱内歇息歇息吧!莫要伤了身子。” 听到李公公关切的话语,肖瑾儿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她并没有立刻转身离开。 她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再次艰难地抬起头来,望向那片越来越模糊的码头。 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那朦胧的背景之中人头攒动,隐约之间,似乎有人正在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什么。 肖瑾儿的心猛地一揪,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几乎可以断定,那个人一定是陆子冈。想必是他得知了自己即将远行的消息,匆匆赶来码头想要挽留自己。 想到这里,肖瑾儿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 就在这一刹那间,肖瑾儿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千万把锋利无比的刀子狠狠地切割着,那股钻心刺骨般的剧痛让她几乎难以承受。 然而,尽管内心痛苦到了极点,她却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已经义无反顾地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这条道路一旦迈出第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和陆子冈之间,曾经近在咫尺,如今却如同相隔天涯海角那般遥远。 肖瑾儿紧紧咬着嘴唇,拼尽全力想要抑制住眼眶中不断打转的泪水,绝不能让它们再一次夺眶而出。 她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努力让自己那颗犹如狂风暴雨中的小船般动荡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肖瑾儿心里非常明白,不管内心深处对陆子冈有着多少眷恋、多少不舍以及多少无尽的牵挂,她都不得不去面对并接受眼前残酷的现实。 终于,她艰难地转过身来,动作轻柔而又缓慢,对着站在一旁的李公公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子,随后迈着沉重得好似灌了铅一样的步伐,一步步朝着船舱内部走去。 每走一步,肖瑾儿都能感觉到脚下似乎有无尽的阻力在拉扯着她,使得她原本轻盈的脚步变得异常艰难。 而一直默默注视着她的李公公见到此景,也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静静地跟在了肖瑾儿的身后,并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就这样,自离开太仓之后没过多久,由于一路上肖瑾儿始终沉浸在对陆子冈的思念之中,过度的忧虑和愁苦使得她的身体不堪重负,最终病倒了。 而且病情愈发严重,以至于整个人都变得十分虚弱,只能整日躺在床榻之上。直到官船抵达杭州,接上其他乐女的时候,肖瑾儿的状况才稍稍有所好转,但依然还是一副苍白憔悴的模样。 …… 幸运的是,从杭州前往京城,如果乘坐官船沿着京杭大运河前行,仅仅需要大约十天左右的时间便能抵达目的地。这段旅程对于肖瑾儿来说,除了对江南故乡的深深眷恋与思念之外,一路上倒也并未遭受太多的苦难折磨。 时光匆匆流逝,仿佛眨眼之间,十日的行程便已悄然过去。 终于,官船徐徐地驶入了京城所属的水域范围,随着船只的行进,两岸的景致也开始逐渐产生变化。 京城的这片水域,其繁荣程度远远超过了其他地方。 只见宽阔的河面上,各式各样的船只往来穿梭不停,有商船、游船,还有渔船等等,它们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繁忙而有序的画面。 与此同时,河岸两边林立着众多的商铺店面,这些店铺所售卖的物品可谓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从精美的丝绸布料到珍贵的珠宝首饰,从美味可口的特色小吃到独具匠心的手工艺品,无一不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肖瑾儿静静地坐在船舱内,透过那扇小小的船窗向外张望。 眼前这既陌生却又无比繁华的景象令她不由得心生感慨。 “这便是京城吗?果真是名不虚传,比起江南来可要热闹繁华得多呢!”她轻声呢喃着,语气之中既有惊叹,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惆怅和不安。 毕竟这里对于初来乍到的她而言,一切都是那么新奇未知。 “呵呵,各位有所不知啊,这里可远非京城的中心地带哟!此乃京杭大运河的终点码头罢了。毕竟是码头所在之处,自然会显得更为繁华热闹一些啦,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不少呢。不过呀,若是等到诸位真正踏入京城之内,尤其是那威严庄重的皇城之时,方能大开眼界呐!”李公公面带微笑地说着这番话。 没过多久,船只便徐徐地靠向了码头。 此时,码头上早已站着一群宫中的侍从,他们恭恭敬敬地在此守候,只为迎接李公公一行人。 只见李公公动作娴熟地下了船,随即与那些侍从们交谈起来。他时而微微点头,时而又轻声低语几句,似乎在交代着什么重要事宜。 稍作片刻之后,李公公转过身来,朝着船上挥挥手,并高声喊道:“瑾儿姑娘以及各位,可以下船喽!” 听到这话,肖瑾儿和其他一众乐女纷纷起身,小心翼翼地沿着船梯慢慢往下走去。 当她们终于双脚踏上京城里这片陌生的土地时,心中都不禁涌起一股别样的感受。 肖瑾儿好奇地环视着四周,只见眼前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喧闹声此起彼伏;一辆辆马车从身边疾驰而过,扬起阵阵尘土。这般景象与她以往所熟悉的宁静祥和的江南水乡相比,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正在这时,李公公那温和的声音再次在她耳畔响起:“瑾儿姑娘,请随咱家这边走吧。” 这句话一下子将肖瑾儿从沉思中拉回现实,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好奇的光芒,轻声问道:“公公,我不需要和这些乐女一起入宫吗?” 李公公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回答道:“瑾儿姑娘啊,你可是皇上亲自点名要咱家从太仓接进宫里来的贵客呢!哪能跟这些尚需层层筛选才能入宫的待选乐女一样呀?你呐,就只管放心地跟着咱家一块儿进宫就行啦。” 听到这话,肖瑾儿原本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但内心深处还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几丝忐忑不安的涟漪。 她紧紧跟在李公公身后,缓缓穿行于那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人群之中。 每迈出一小步,都显得格外谨慎小心,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普通的京城石板路,而是布满荆棘陷阱的艰难征途一般。 与此同时,周围那些正在等待参加乐女选拔的女子们注意到了肖瑾儿竟然与这次负责选拔的主官并肩而行,一个个不禁向她投来了充满羡慕之情的目光。 有的眼中流露出惊叹之色,似乎对肖瑾儿能够得到如此特殊待遇感到不可思议;还有的则暗暗咬唇,心中暗自思忖自己为何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然而,面对众人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肖瑾儿只是微微低着头,继续亦步亦趋地紧跟着李公公向前走去。 …… 第2章 入宫 穿过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热闹码头,肖瑾儿小心翼翼地跟随着李公公的步伐,缓缓地踏入了一条更为宽阔敞亮的街道。 这条街道比之前所经过之处明显要宽敞许多,道路两侧的建筑物也越发显得雄伟壮观起来。 那些楼阁殿宇,皆采用精美的雕刻工艺装饰着房梁和柱子,五彩斑斓的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上面跃然而出一般。 这般美轮美奂的景象让初来乍到的肖瑾儿惊叹不已,她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自己前行的脚步,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如饥似渴般地凝视着周围的每一个细微之处,想要把眼前这幅初次相见就令人深感震撼的画面深深地铭刻在内心深处。 一直走在前方的李公公似乎察觉到了肖瑾儿的举动以及她此刻内心的想法,于是便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用他那略带沙哑但又不失温和的嗓音轻声说道:“瑾儿姑娘啊,咱们这京城地域辽阔无比,各种美不胜收的景致更是数不胜数。就算花上个一天两天的工夫,恐怕也难以将其全部尽收眼底呢!不过你既然已经被选入宫中,以后自然会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慢慢地去欣赏和品味这些美景啦。” 听到李公公这番话后,肖瑾儿先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但紧接着她那颗原本充满期待的心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阵复杂难言的滋味。 因为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明白,京城表面上虽然繁花似锦、热闹非凡,可隐藏在这片繁华背后的却是那一堵堵高耸入云且冰冷无情的宫墙深院。 而那里,将会成为她今后人生的最终归属之地。如此一来,别说再有闲暇时光去细细品味这京城的美丽景色了,就连能否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就在肖瑾儿暗自思忖之际,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码头的尽头处。 在这里,早已有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正静静地等候着他们的到来。 待肖瑾儿和李公公一同登上马车之后,只听得李公公向车夫低声交代了几句什么,随后这辆马车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朝着不远处那座气势磅礴、巍峨耸立的宫门飞奔而去。 宫门巍峨高耸,其上悬挂着一块巨大无比的匾额,那匾额仿佛与整个宫门浑然一体,散发出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气息。 匾额之上,以龙飞凤舞之势书写着“玄武门”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每一笔每一划都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宛如镶嵌于天际的星辰般璀璨夺目。 肖瑾儿仰起头来,目光缓缓向上移动,最终落在那块高悬的匾额之上。 就在她凝视着那三个字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强大压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铺天盖地地将她笼罩其中。 这股压力如此沉重,以至于她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心跳似乎也在这一刻骤然加快。 站在一旁的李公公眼尖心细,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肖瑾儿的细微变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紧接着,他轻声开口向肖瑾儿解释起来:“姑娘有所不知,这紫荆城啊,共有四道大门,它们分别是午门、东华门、西华门以及咱们眼前所见的玄武门。” 说到这里,李公公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这午门呢,乃是皇帝陛下举行各种重大仪式的重要场所,比如颁布历法、宣布圣旨等等。它整体呈现出一个‘凹’字形状,下方是坚固敦实的墩台,而正中间则开辟了三道门户,左右两侧还各设有一座掖门。其中,中门乃皇帝专属通道,唯有在极为特殊的情形之下,例如皇后娘娘出行或者新科状元入朝谢恩时,方可破例使用。至于东侧门嘛,则是供朝廷中的文武百官们日常进出之用;而西侧门,则专为宗室王公贵族们所设。” “玄武门乃是紫禁城的北门,通俗来讲,便是那所谓的后门啦。咱们此刻正行走于这座城门之下呢。此门主要是供后宫中的人员进出使用,像是那些被选入宫中的宫女呀、乐师呀,还有诸位妃子们等等,只要是候选的女子,通通都得经由这玄武门来往返于后宫内外哟。” 李公公顿了顿,接着又道:“至于其他的那些个城门嘛,哎呀呀,一时间我还真没法跟你一一道来呢。反正来日方长,以后自有人教你这些宫中的规矩啦!” 肖瑾儿仰起头,目光凝视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城墙以及那气势恢宏、威风凛凛的宫门,不由自主地轻声呢喃起来:“日后恐怕我都没什么闲暇时光去探究这些宫门背后所隐藏的故事喽。而且依目前的情形来看,想要踏出这宫门一步怕也是难于登天呐。” 然而,她这自言自语般的轻叹并未落入一旁的李公公耳中。 只见李公公压根未曾留意到她的这番感慨,反倒是再次开了口,硬生生地打断了肖瑾儿纷飞的思绪:“瑾儿姑娘,咱还是赶紧往前走吧。”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平静下来,然后微微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紧跟在李公公身后,小心翼翼地迈入那高大而威严的宫门。 踏入宫门后,眼前所见令她目不暇接。 只见依次穿过一道道朱红色的宫门,这些宫门高大而庄重,门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和花纹,彰显着皇家的气派。 一路上,又走过一重又一重的院落,每一重院落都有着独特的风格和布局。 肖瑾儿感觉自己就像是穿越了时空一般,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却又充满神秘色彩的新世界。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每一处景致都散发着皇家独有的尊贵气息和典雅韵味。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池塘相映成趣;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奇花异草争奇斗艳。这一切的美景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处名为“乐坊”的地方。 还未走近,便能听到从里面传来阵阵悠扬动听的丝竹之声和轻盈优美的舞步声。 走近一看,只见众多乐师手持各种乐器,或坐或立,全神贯注地演奏着乐曲;而那些舞女们则身着华丽的舞衣,翩翩起舞,身姿婀娜多姿。 李公公带着肖瑾儿穿过人群,最后将她安置在了一间单独的厢房中,并嘱咐她在此稍作等候,待有进一步的安排时自会有人前来通知于她。 厢房之内,布局精巧而不失典雅。入目所见,一方素色屏风立在门口,其上绘着几枝淡雅的梅花,似有暗香浮动。绕过屏风,便能瞧见一张雕花檀木桌案,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整齐有序。一侧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画卷,笔法细腻,意境悠远。 再往里走,便是临窗放置的那张古琴。琴身漆黑如墨,琴弦银白如雪,静静地安放在窗前的矮几之上。 此时,窗外正吹来一阵轻柔的微风,悄然掠过古琴,仿佛是一位无形的乐师轻抚琴弦,发出几声细微的嗡鸣之声。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进屋内,带来丝丝凉意,让人顿感神清气爽。 李公公看着眼前的肖瑾儿,缓声叮嘱道:“瑾儿姑娘,此处便是供你歇息之所。你暂且在此安心休憩,但需谨记,这皇宫规模宏大,其中规矩繁多复杂,切不可随意乱闯乱跑。稍后,自会有宫中的嬷嬷前来,教导你一些必要的宫廷礼仪和规矩。” 肖瑾儿闻听此言,赶忙站起身来,向着李公公盈盈一拜,轻声应道:“多谢公公一路以来对瑾儿的悉心照料,您的教诲瑾儿定然铭记于心!” 语罢,她微微俯身,对着李公公福了福身子,表示自己的感激与敬意。 李公公见状,满意地点点头,微笑着回应道:“嗯,如此甚好。那杂家这便前去向圣上复命了,瑾儿姑娘保重。” 言毕,他转身迈步走出厢房,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门外。 …… 李公公离去后,厢房内只剩下肖瑾儿一人静静地坐着。 此时,她的内心犹如被狂风掀起的海浪一般,波澜起伏不定。 那种陌生而又难以言喻的感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她眼眶发酸,喉咙发紧,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不多时,只见一位身着华丽宫装、面容慈祥的老嬷嬷缓缓走进了厢房。 这老嬷嬷虽已上了年纪,但举手投足间仍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你就是肖瑾儿?李公公亲自带进来的那位乐师?”老嬷嬷目光锐利地盯着肖瑾儿,声音不高却带着十足的威严。 肖瑾儿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回过神来,赶忙起身快步走到门前。 她对着老嬷嬷深深地福了福身,恭恭敬敬地应道:“正是民女。” 说话间,肖瑾儿抬起头偷偷打量着眼前这位看似严厉实则和蔼的老嬷嬷,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嗯,我便是负责教导新入宫女子规矩的刘嬷嬷。自今日起始,你就跟着我学习宫廷中的各类规矩和礼仪。切记!这皇宫之内,犹如行走于悬崖边缘之钢丝,稍有差池,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一步错,步步错,故而绝不能有丝毫疏忽大意之处。无论是宫女、乐师,还是那些尊贵的贵人乃至妃子,无一不是在将这些规矩彻底学成之后,方才有资格正式踏入这宫门,否则一旦不慎冲撞了圣上龙颜,咱们即便有再多的头颅,恐怕也难以保全自身性命呐!以上所言,你是否已然听清并牢记于心了呢?” 刘嬷嬷这番言辞虽说颇为严厉,然而其语气之中或多或少流露出了几分对于肖瑾儿的怜悯之意。 肖瑾儿闻得此言,面色瞬间微微泛白,娇躯亦不禁轻轻一颤,但很快便定下心神,用力地点了点头,应道:“瑾儿明白,定然会全神贯注地用心学习,绝不辜负嬷嬷您的教诲。” 刘嬷嬷见她如此态度恳切真诚,原本紧绷着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些许,接着又开口言道:“甚好,那你且先随我一同前去更换上乐师专属的服饰吧,待换装完毕后,咱们再来逐步研习宫中的种种礼仪规范。” 说罢,刘嬷嬷转身迈步前行,肖瑾儿则赶忙紧跟其后,两人渐行渐远。 肖瑾儿小心翼翼地跟随着刘嬷嬷,两人缓缓走出了那间古色古香的厢房。 终于,她们来到了一间宽敞无比的衣房门前。 刘嬷嬷轻轻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熏香气息扑面而来。只见屋内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各式宫装,五颜六色、绚丽多彩,令人眼花缭乱。那些华美的衣裳如同天边的云霞般绚烂夺目,每一件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和高贵的气息。 刘嬷嬷从衣柜中挑选出了一套适合肖瑾儿的乐师平日穿的服饰。这套服饰以淡蓝色为主色调,上面绣着精美的花鸟图案,领口和袖口则镶有一圈洁白的珍珠,整体看上去既素雅又不失大气。 刘嬷嬷微笑着将这套乐师服饰递到肖瑾儿手中,并轻声嘱咐道:“瑾儿姑娘,快些换上吧。这些皆是乐师日常穿着的服饰,若是有御前演出,则会再挑选合适的演出服饰更换。” 肖瑾儿接过衣服,乖巧地点点头,转身走进了内室。 不一会儿,肖瑾儿便换好了乐师服饰走了出来。此刻的她,身着那件淡蓝色的宫装,身姿越发婀娜多姿;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更衬得她面容娇美如花。整个人看起来不仅端庄秀丽,而且气质高雅出众,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肖瑾儿莲步轻移,走到刘嬷嬷面前,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仪,轻声说道:“嬷嬷,瑾儿已经换好衣物了,请您过目。” 刘嬷嬷眯着眼睛,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儿,然后缓缓开口道:“哟呵,瞧这模样,倒也真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呢。不过啊,丫头,你可听好了,在这皇宫之中,千万别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和心思。要知道,这宫里长得比你漂亮的女子那可是一抓一大把,而且个个都心机深沉得很呐!所以呀,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才是保护好你自个儿的最佳法门哦。” 瑾儿乖巧地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嗯,嬷嬷说得极是,瑾儿记住了。” 她心中明白,这位刘嬷嬷在宫中多年,见识过无数的明争暗斗与权谋算计,所言定然不假。 只见刘嬷嬷轻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唉,丫头啊,嬷嬷我可是过来人,这么些年来,这宫中发生的那些勾心斗角之事,哪一桩哪一件我没有亲眼目睹过?我今日这般告诫于你,绝非有意要害你,恰恰相反,我这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想要护你周全呐!”说罢,她轻轻地拍了拍瑾儿的肩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关切之意。 刘嬷嬷轻轻拉起肖瑾儿那如柔荑般娇嫩的小手,目光慈爱而又凝重地看着眼前这个乖巧伶俐的小姑娘,缓缓开口,语气深沉且饱含关切地说道:“走吧,孩子。你可别觉得嬷嬷对你太过严厉,其实呀,嬷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等将来有一天,你自然就会明白嬷嬷的苦心啦。眼下呢,咱们得赶紧去好好学学这宫廷里的礼仪。要知道,这礼仪可不是随随便便摆个样子就行的哟!它可是你能在这深宫内苑中安然生存下去的不二法门,更是能够护佑你周全、让你免受伤害的坚固铠甲呐!” 说罢,刘嬷嬷牵着肖瑾儿的手,步履稳健地穿过一道道高大巍峨的宫门。 一路上,朱红色的宫墙绵延不绝,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两人走过迂回曲折的回廊和幽静典雅的花园小径,终于来到了一处极为宽敞开阔的院落前。 这座院落气势恢宏,四周环绕着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 院子正中央矗立着一座高高的石台,石台上整齐有序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用于练习礼仪的器具,有精致华美的团扇、古色古香的笏板以及象征着尊贵身份的玉如意等等。 这些器具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淡淡的光辉,仿佛在诉说着它们背后所承载的悠久历史与深厚文化底蕴。 刘嬷嬷带着肖瑾儿走到高台旁边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一脸好奇与期待的小姑娘,微笑着开始耐心细致地传授起宫中那些复杂繁琐却又至关重要的基本礼仪…… 从最基本的行礼姿势开始,刘嬷嬷便手把手地教着肖瑾儿。 她先是向肖瑾儿展示了标准的请安礼,身体微微下蹲,双手交叠放在身侧,头部轻轻低垂,眼神要保持谦逊温和。 接着又演示了遇到不同身份地位之人时应行的各种礼节,如对高位嫔妃的深深万福、对宫女太监们的颔首示意等等。 然后便是走路姿态的训练,刘嬷嬷强调脚步要轻盈而稳当,不能发出过大的声响。行走时要挺直腰背,双臂自然摆动但幅度不宜过大,目光平视前方且不可四处张望。 至于如何与宫中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刘嬷嬷更是知无不言。 她告诉肖瑾儿面对上级时要恭敬有礼,回答问题时言辞需谨慎;对待同级则要友善和睦,不可轻易与人结怨;而对于下级也要保持一定的威严和尊重,不可随意欺凌。 肖瑾儿全神贯注地听着刘嬷嬷的讲解,眼睛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随后她便开始模仿起刘嬷嬷的动作来,一遍遍地重复练习着。 尽管有时候会因为紧张或者不熟练而出些小差错,但她从不气馁,总是迅速调整好状态继续学习。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在刘嬷嬷悉心且严格的教导下,肖瑾儿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 她不仅能够熟练地完成各种宫廷礼仪动作,而且在待人接物方面也表现得越来越得体大方。 渐渐地,她开始适应了宫中的生活节奏,明白了在这里生存下去需要时刻谨言慎行,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句话或一个举动,都可能引发意想不到的后果。 …… 第3章 面圣(一)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间李公公回宫已有半个多月了。 这段时间里,他顺利地向嘉靖皇帝交卸了所承办的差事。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对于这件事,皇帝似乎并未予以太多关注,仅仅随口应了一声,便不再多问,仿佛此事无关紧要一般。 这几日,李公公一直待在教坊司内,整日郁郁寡欢、闷闷不乐。他时常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教坊司中的其他公公们很快注意到了李公公的异常状态。 其中一人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凑上前去关切地询问道:“公公,您这打从江南归来至今,已然过去半月有余啦。按理说,能得到这般前往江南办事的机会,可是人人艳羡的美差呢!怎的您在向圣上交办完差事后,却变得如此愁容满面呀?” 听到这番问话,李公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满脸哀怨之色地道出了心中的苦楚:“哎呀,谁说不是呢!起初我也满心欢喜地认为自己撞上了大运,揽下了这个美差。谁曾想,等我风尘仆仆赶回京城,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禀报给圣上之后,圣上竟然只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然后便再无下文。别说赏赐了,就连半句褒奖之词都未曾听闻。你说说,我这究竟算是办了件什么样的差事哟!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说着,李公公又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失望与沮丧。 “哎呀,我说您呐,是不是这次差事没给办好呀?圣上是不是哪里不太高兴呢!”一名小太监满脸狐疑地凑到李公公身旁,压低声音问道。 只见李公公眉头紧皱,一脸苦相,无奈地叹了口气:“唉,谁晓得哇!圣上压根儿就没提要见见那些个乐师,只冷冷地回了句‘知道了’,便将我给打发走啦。我又如何知晓这差事究竟是办得好还是不好哟!”他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摇头,显得十分懊恼。 这时,另一位年纪稍长些的公公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李公公你也莫要太过放在心上啦。这宫廷之中的事儿啊,向来都是变幻莫测、难以捉摸的。再者说了,圣上近来不是痴迷于修道么?兴许对这些乐师根本就提不起兴致来呢。说不定啊,圣上心中其实跟明镜儿似的,对你办的差事满意着呢,但就是没有表露出来罢了。毕竟,圣上是谁呀?那可是真龙转世、天上的神仙下凡呐!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又怎能轻易揣测得了神仙的心思呢?所以呀,咱还是本本分分、尽心尽力地做好自己手头的活儿才是正理!” “话是这么讲着没错,但我这心里头始终觉得不太踏实呀!想当年,大家伙出宫去办差的时候,圣上多多少少都会有那么一些表示的。然而此次却截然不同,圣上竟然表现得如此冷淡,这着实令人感到困惑不解呐!” 只见那李公公一边说着这些话语,一边不停地摇着头,他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仿佛能够夹死一只苍蝇似的。 就在这时,另一个公公赶忙凑过来附和道:“哎呀,李公公哟,您也就别过于焦虑啦!也许再过个几天,圣上突然就记起这件事情来了呢?等到那个时候,圣上自然而然便会召见您的嘛。所以啊,您还是先把心放宽些吧,别整天都是这般愁眉苦脸的模样。本来可能压根没啥大事儿,结果反倒变成您自个儿吓唬自个儿咯!” 听到这番劝慰之后,李公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回应道:“唉……如今看来,也只能像你们所说的这样了。但愿真的如同诸位所言那般,过上几日之后,圣上能够回想起这件事情来才好哇!要不然的话,我这心里可是一点儿底都没有啊!” 说完这话,李公公那原本紧绷着的面容稍稍松弛了些许,但眼神之中依旧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忧虑之色。 “要我说呀!您瞧瞧您现在这样子,整日里就在这儿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又能有啥用呢?依杂家看呐,您倒不如赶紧去瞅瞅那些个乐女们的选拔还有培训情况。不然的话,万一哪一天圣上突然心血来潮,真要向您过问此事,到那时,您可就得抓瞎啦!恐怕连半点儿情况都说不出来,只能在圣上面前支支吾吾、磕磕绊绊的,那多尴尬不是?”旁边站着的那位公公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哎呀,公公开导得甚是有理啊!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自从把这差事交办下去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关心过这些乐师们的选拔以及后续的培训进展了。如今想来,还真是疏忽大意了!也不知道她们到底练得咋样了,技艺有没有长进……这要是圣上真问起来,我岂不是两眼一抹黑,啥都答不上来吗?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这样!多谢公公及时提醒,杂家这就过去看看究竟。” 说完这番话,只见李公公手中的拂尘猛地一挥,然后迈开大步,急匆匆地朝着教坊司的大门口走去。 他的脚步显得格外匆忙,仿佛生怕耽误了片刻时间似的。 不一会儿功夫,李公公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外,直奔乐师选拔和培训的场地而去。 …… 大约在李公公离开后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原本安静的门外忽然间响起了一阵仓促而又杂乱的脚步声。这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迅速逼近屋内,仿佛有什么紧急之事即将发生。 眨眼之间,只见一名小太监满脸惊慌失措之色,急匆匆地冲进房内。 他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眼神慌乱地扫视着四周,嘴里还不停地高声呼喊着:“李德福呢?李德福在哪里啊?圣上此刻正在御书房传召他前去觐见呐!”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一道惊雷,瞬间让在场所有人都惊愕不已。一时间,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出声。 终于,还是有人率先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他……他刚刚才前往乐师选拔和培训的地方去了。” 听闻此言,那名前来传话的太监顿时脸色大变,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心急如焚地跺了跺脚,指着人群大声吼道:“那你们还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赶紧去找个腿脚麻利点儿的人,速速去将李德福召回,让他立刻到御书房拜见圣上。要是因为咱们动作迟缓耽误了圣上传召,惹得圣上龙颜大怒,降下罪责来,到时候可就不仅仅是我们几个人要倒霉啦,恐怕就连整个宫廷上下都会受到牵连,谁都别想逃脱干系!”说 罢,这名太监已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起来。 那太监听到话后,身子猛地一转,目光迅速扫过周围的人群,然后抬手朝着其中一个看起来颇为机灵的小太监点了点,厉声道:“就是你,快快前去乐师选拔之处,一定要寻到李公公,将圣上急召他前往御书房面圣之事如实转达,万不可有半分差池!” 这名小太监一听,连忙躬身应道:“是,公公放心,小的定当不负所托!” 话音未落,只见他身形一闪,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眨眼之间,就已经消失在了教坊司的大门外。 这小太监一边沿着宫道狂奔,一边在心里暗暗咒骂起来:“哎呀,我今天这是倒了八辈子霉啦!怎么偏偏接到这么个破差事。通知个人也就罢了,居然还得要快!这可是在皇宫大内之中啊,谁不知道在这里是不能随便乱跑乱撞的?更何况像我这样飞奔狂跑,万一被那些负责巡逻的禁卫军给瞧见了,我的脑袋岂不是要搬家啦!可现在没办法啊,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喽……” 而另一边,李公公在踏入乐师选拔培训的庭院之后,便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之情,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几位嬷嬷面前,满脸堆笑地问道:“各位嬷嬷,近日来这乐师选拔进展如何?可有什么出色之人涌现呐?” 他边说边搓着手,眼神里满是期待和关切之意,显然是急于了解这里的最新情况,以便能够更好地向圣上禀报。 这边好不容易才忙完手中事务,正琢磨着要去瞧瞧那肖瑾儿情况如何时,突然瞧见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太监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还未等他靠近,便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公公,不好啦!李公公……”这小太监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追逐一般。 只见李公公慢悠悠地踱步上前,脸上露出一丝不满之色,瞪着眼睛呵斥道:“小兔崽子,瞧你这副狼狈模样,到底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娘啊?如此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慌里慌张成何体统,有事也不知道给杂家好好禀报,慢慢说来便是。” 那小太监闻言,顾不上擦拭额头豆大的汗珠,赶忙开口解释道:“公……公公,实在是慢不得了呀!圣上这会儿正在御书房召见您呢!” 李公公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大变,心中暗叫一声不妙。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眼前这个小太监,怒喝道:“你个没出息的兔崽子,怎么不早些说清楚!要是耽误了面圣之事,看我回来不扒了你的皮!” 话音未落,飞起一脚便将小太监踹倒在地。随后,他不敢再有丝毫耽搁,急忙整理好衣衫,脚下生风般快步朝着御书房方向疾行而去。 一路上,李公公的内心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 他一边急匆匆地赶着路,一边暗自思忖着,是不是自己在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以至于不小心惹怒了圣上。 然而与此同时,心底里又隐隐升起一丝期待,盼望着圣上此番召见并非因为自己的过失,而是忽然间记起了那江南选乐师之事。 于是,李公公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但同时也极力克制着自己,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镇定自若、从容不迫。 要知道,在皇帝面前稍有不慎,哪怕只是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之态,都有可能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更何况,他深知自己在皇帝跟前可算不上什么得宠的红人。 终于,李公公来到了御书房门外。 他先是停下脚步,稍稍喘了几口气,然后伸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冠,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那颗因紧张而狂跳不已的心。 待心情稍微平静一些之后,李公公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在紧闭的房门上轻轻敲了几下,并轻声说道:“奴才李德福奉旨见驾。” 话音刚落,只听见屋内传来一声低沉而略带威严的回应:“进来。” 吱呀一声轻响,那扇紧闭的朱红色大门被缓缓推开,李公公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他刚一进门,便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抬眼望去,只见皇帝正稳稳当当地端坐在那张宽大而华丽的书桌之后。 书桌上凌乱地散落着好几份尚未批完的奏折,仿佛一座小山一般堆积在那里。 皇帝全神贯注地埋头于案牍之间,右手紧紧握着一支毛笔,不停地挥动着,显然是在忙碌地处理着那些繁琐而恼人的事务。 李公公深知此时的皇帝正忙于政务,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他小心翼翼地跪着,连呼吸都尽量放得极轻,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弄出点声响,打扰到皇帝陛下。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整个房间里除了偶尔传来的轻微纸笔摩擦之声外,竟是一片死寂。 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嘉靖皇帝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般,轻轻放下了手中紧握多时的毛笔。 然后,他微微伸展了一下双臂,活动了几下略显僵硬的肩膀和手腕,这才将目光投向一直跪在下方的李公公,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李德福啊,朕还记得前些日子派你前往江南去选拔乐师之事,不知现如今那些乐师情况如何啦?” 李公公一听这话,心里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稍稍落下来一些,他赶忙恭恭敬敬地将自己今日四处打听询问而来的所有情况,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向皇上做了禀报。 一边说着,李公公一边暗自抹了把额头上沁出的冷汗,心里面不禁有些后怕和庆幸起来。 得亏今儿个早上有人好心好意地提醒了他一句,叫他赶紧去把相关的情况都给摸清楚弄明白喽,要不然啊,就凭他这般稀里糊涂地前来面圣,恐怕今日这颗脑袋可就得跟脖子分家咯。 嘉靖皇帝听完李公公的禀报之后,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从他脸上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来看,似乎对于李公公此番的应对措施还算得上是比较满意的。 只见嘉靖皇帝沉默不语,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朕近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在忙着处理国家大事,以至于把这件事情都给忘到脑后头去啦。不过呢,这乐师的选拔和培训工作应该还是在照常进行当中吧?难道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就没能够从中发现哪怕一个能让你觉得眼前突然一亮的人么?” 听到皇上这么问,李公公立马满脸堆笑,露出一副讨好献媚的神情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圣上的话,奴才这次倒还真就发现了一位相当出色的乐师呐!” “哦?是吗?快给朕仔细说说看!”嘉靖皇帝顿时来了兴趣,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李公公忙不迭地应声道:“启奏陛下,这位女子乃是原来教坊司那位大名鼎鼎的大乐师肖鸾的嫡亲孙女,名叫肖瑾儿。” “肖鸾?是不是教坊司肖欣的父亲?”嘉靖帝微微眯起双眸,若有所思地开口询问道。 “哎呀,圣上好记性,正是此人呐!”李德福赶忙满脸谄媚地笑着回答,那笑容仿佛能挤出蜜来一般。 “朕记得这肖欣和他娘子自从离开宫廷之后,就如同人间蒸发般没了任何音讯。原以为他们早已返回江南老家去了,却不曾想竟未曾归去。此次你奉旨南下挑选乐师,竟然还能将他的女儿给选进宫来,呵呵!倒真是件有趣之事呢!不知此女子的技艺究竟如何呀?”嘉靖帝饶有兴致地继续追问道,眼神之中流露出几分好奇与期待。 “回陛下,奴才之前在江南一带办事时,曾有幸聆听过此女子的演奏。那乐声悠扬婉转,犹如天籁一般,萦绕耳畔,余音袅袅,足足绕梁三日仍不绝于耳啊!其演奏技巧更是登峰造极、出神入化,即便是在咱们京城这闻名遐迩的教坊司里,恐怕都难以找到第二人能够与之相媲美呢。而且呀,此女可不光光是技艺超凡绝伦,更为难得的是,她容貌端庄秀丽,举止优雅大方,气质更是清新脱俗,宛如仙子下凡一般。这般才貌双全之人,实在是世间罕见、不可多得的稀世之才呐!”李德福满脸谄媚之色,滔滔不绝地极力夸赞着那位名叫肖瑾儿的女子。 嘉靖帝闻听此言,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之中忽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致。 他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说道:“哦?竟有如此奇女子?既然如此,朕倒是很想亲自见识一下这位肖瑾儿的风采,听听她所奏出的妙曲究竟如何了。” 说罢,嘉靖帝略一沉吟,随即便向李德福下旨道:“李德福,你速速前去安排一番,明日朕要在御花园看这位肖瑾儿前来献艺演奏。” “是,奴才遵旨,定当全力以赴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绝不让陛下失望!”李德福赶忙跪地叩头谢恩,领命而去。 他一边起身离去,一边心中暗自窃喜不已:嘿嘿,这次总算把这个棘手的差事儿给圆满完成啦,说不定还能因此得到圣上的赏赐和褒奖呢! 想到此处,李德福脚下生风,步履匆匆地朝着宫外奔去,着手开始筹备明日的演奏事宜。 …… 第5章 皇帝的心思(一) 李公公听到嘉靖皇帝这般言语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他浑身颤抖着,急忙伸出双手拉住身旁的肖瑾儿,两人一同惶恐地双膝跪地。 “启禀万岁爷啊!瑾儿姑娘自小就离开了双亲,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唯有肖大家不离不弃始终陪伴左右。此次乃是她生平首次远离家门,且孤身一人置身于这深宫内苑之中,难免会心生思乡之念。她一时冲动冒犯了圣颜,实乃无心之过,请陛下开恩啊!” 李公公一边磕头如捣蒜般连连求饶,一边战战兢兢地偷瞄着上方的嘉靖皇帝,然而嘉靖皇帝却对跪在脚下苦苦哀求的二人视若无睹,依旧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此刻的李德福心中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完全摸不透嘉靖皇帝究竟在作何打算。 他心急如焚,只得不停地向肖瑾儿使着眼色,示意她赶快再向皇上求情认错,以免触怒龙威惹来杀身之祸。 肖瑾儿此时完全摸不着头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茫然无措的状态之中,根本不明白为何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惹恼了嘉靖皇帝。 她心里暗自思忖着,自己不过就是弹奏了一首能够契合自身心情的曲子而已啊,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而站在一旁的李公公,则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口中所说出的话更是让肖瑾儿如坠冰窖——竟然说她这一曲冲撞了圣上!肖瑾儿心头猛地一震,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仅仅是这么一首曲子,居然能引发这样严重的后果。 然而,令肖瑾儿更为惊讶的还在后头。 当她向皇上道出那首曲子的名字之后,嘉靖皇帝竟然能够如此迅速且精准地察觉到其中所蕴含的情感。 不仅如此,皇上更是直接将这种情感与“想家”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以至于肖瑾儿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尽管内心惶恐不安,但肖瑾儿还是鼓起勇气,无视掉李公公那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稍稍放大了一些音量,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陛下圣明,此曲虽源自江南民间小调,但其确实饱含着深深的思乡之意。” 说完这句话后,肖瑾儿不禁屏住呼吸,等待着皇上接下来的反应。 李德福一听到肖瑾儿说出那样的话,心中顿时惶恐万分,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再次磕头如捣蒜般向嘉靖皇帝求饶道:“万岁爷息怒啊!万岁爷饶命啊!瑾儿姑娘她年纪尚小,而且还是来自民间的普通女子,这是她头一回进宫呢,所以根本不懂得宫中的规矩礼节,请万岁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她计较呀!” 此时此刻,李德福的脑海里犹如一团乱麻,各种念头纷至沓来。 他不禁暗自思忖着:“哎呀,这个小妮子,我当初费尽心思、绞尽脑汁把她哄骗到这皇宫里头来,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哟?原本以为能靠着她讨得皇上欢心,从此平步青云,可谁曾想到她竟然这般口无遮拦,简直就是一颗灾星降临呐!万一惹得万岁爷龙颜大怒,那我和她恐怕都要身首异处,脑袋搬家啦!” 正当李德福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得上方传来嘉靖皇帝的吼声:“好你个大胆的李德福!朕何时准许你开口说话了?” 这声咆哮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震得李德福耳朵嗡嗡作响,差点瘫软在地。 李德福被吓得浑身发抖,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如同烂泥一般瘫软在地,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他的额头涌出,仿佛决堤的洪水般流淌不止,瞬间便浸湿了他面前的那片地面。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嘉靖帝突然开口说话了,他的目光犹如两道冷电直直地射向肖瑾儿,用低沉而又充满力量的声音缓缓说道:“肖瑾儿,你抬起头来!朕要问你,可知道这偌大的皇宫之中,最为忌讳的是什么?” 这句话让她的心头猛地一紧。她原本天真地认为,即便身处这座看似冰冷无情、处处充满规矩和束缚的皇宫之内,人们内心深处的真挚情感也总会有那么一丝缝隙,可以让其得以喘息、释放。 可是此时此刻,当她听到嘉靖帝这番话后,她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之前的想法竟是如此幼稚可笑。 只见她轻轻颔首,螓首微垂,那柔顺的发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遮住了半边娇靥。 然而,尽管她的头低得如此之深,那轻柔的嗓音却仿佛穿透了层层云雾,清晰而又坚定地传入众人耳中:“乐女自知有罪,但乐女始终坚信,情感乃是人之本性所在,即便身处这戒备森严、规矩繁多的皇宫大内之中,亦应当有其存身之所。” 嘉靖皇帝闻听此言,原本面无表情的面庞之上忽地扬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浅笑。 他不紧不慢地挪动着步伐,宛如闲庭信步一般朝着肖瑾儿徐徐走去。 待到近前之时,他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凝视着眼前这位温婉可人的女子。 那犀利如鹰隼般的目光里,既蕴含着丝丝审视之意,又似乎流露出些许赞赏之情。 沉默片刻之后,嘉靖皇帝终于开口说道:“好一句‘情感乃人性之本’,朕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啊!未曾料到,江南之地竟能孕育出像你这般至情至性的女子来。罢了罢了,起身吧!” 说罢,他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肖瑾儿起身。 紧接着,嘉靖皇帝转头看向一旁跪拜的太监李德福等人,缓声道:“李德福,你们暂且退下吧,朕欲与瑾儿姑娘单独叙话一番。” 正当李德福对肖瑾儿如此大的胆量感到惊愕不已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了嘉靖皇帝传来的话语。 这声音犹如一道赦令从天而降,让李德福顿时觉得心头一松,仿佛身上背负着的千斤重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口中高呼:“臣谢陛下龙恩!臣就在御花园外面,只要皇爷您一声召唤,臣定当速速前来听候差遣。” 说完这番话后,李德福才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 起身后的李德福神色慌张,一边手忙脚乱地指挥着其他太监和宫女赶紧退下,一边还不断地朝着肖瑾儿使着眼色。 那眼神中充满了焦急与警告,似乎生怕肖瑾儿会在这关键时刻说错一句话,从而惹恼了皇上。 而站在一旁的肖瑾儿自然也留意到了李德福的举动。 肖瑾儿微微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李公公,然后轻轻地颔首示意,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知晓该如何谨言慎行。 …… 待李德福等众人皆缓缓退去之后,偌大的御花园中的这座精巧小亭里,便只剩下嘉靖皇帝与肖瑾儿二人了。 此时,微风轻拂着四周繁茂的花草树木,送来阵阵宜人的清香。 嘉靖皇帝面带微笑地凝视着眼前的肖瑾儿,缓声开口道:“肖瑾儿,你可否愿意陪伴朕一同在这御花园中漫步闲游一番呢?” 他的声音轻柔婉转,其中竟似蕴含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之意。 肖瑾儿闻言,心头不禁微微一动,她那双美眸之中虽流露出些许好奇之色,但仍是恭顺地轻点螓首,柔声应道:“乐女谨遵陛下旨意。” 听到肖瑾儿如此回应,嘉靖皇帝不由得轻笑出声,摆了摆手示意道:“呵呵,此地此刻仅余你我二人而已,无需这般拘谨,更不必受那些繁文缛节所束缚。那么,你可知晓朕为何单单将你留在此处么?” 面对嘉靖皇帝的询问,肖瑾儿稍作迟疑,而后轻轻摇了摇头,低声答道:“乐女实难猜透陛下圣意,还望陛下明示。” 说罢,她稍稍抬起头来,目光迎向嘉靖皇帝那深邃而又充满探究意味的眼神。 嘉靖皇帝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观你模样,想来年岁尚浅吧?” “乐女今年芳龄十四。” “嗯,的确是个美好无比的年纪啊!相比起寿媖来,也大不了多少呢。”嘉靖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的目光缓缓地从肖瑾儿身上移开,似乎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站在一旁的肖瑾儿心中暗自思忖着,皇上为何会突然提及另一个女子的名字?但她并未流露出太多的惊讶之色,只是微微欠身,柔声说道:“瑾儿愚笨迟钝,还望陛下恕罪。” 嘉靖帝轻轻摆了摆手,笑着回应道:“呵呵,你并非愚钝之人,恰恰相反,你方才的演奏乃是真情之流露。身处这深宫内院之中,朕已然聆听过无数美妙动听的乐曲。然而,那些乐者大多皆是为了讨好于朕才奏响手中乐器,全然失去了音乐原本应有的韵味和灵魂。唯有你,能够随心随性地弹奏出如此动人心弦的音律,令朕闻之不禁陶醉其中,恍若遇见了千载难逢的知音一般呐!” 说罢,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眼前这位年轻的乐女,眼神中满含赞赏与喜爱之情。 “‘高山流水遇知音’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你的曲子仿若天籁之音,如潺潺溪流般流淌进我的心田,让我不禁回忆起往昔的诸多往事。想当年,朕初登皇位时也是意气风发,心怀壮志。然而岁月如梭,日复一日地处理朝政、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久而久之,朕竟差点忘却了自己身为一个儿子应有的情感与责任。” 嘉靖帝缓缓转过身来,背负着双手,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肖瑾儿静静地站在一旁聆听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她深知眼前这位帝王的威严和尊贵,心中暗自思忖着该如何回应才不会失了礼数。 “你可愿意听朕说说自己的事?”嘉靖帝忽然柔声问道,那声音轻得如同微风拂过湖面,似乎生怕会惊吓到眼前这个温婉可人的女子。 他的目光凝视着肖瑾儿,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渴望被理解的期盼。 肖瑾儿微微欠身行礼,美眸低垂,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稍作犹豫后,她朱唇轻启,轻声说道:“瑾儿能得陛下如此信任,实乃三生有幸。陛下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瑾儿愿洗耳恭听,并尽己所能替陛下分忧解难。” 嘉靖皇帝微微仰起头,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气声宛如一阵轻风拂过湖面,带起丝丝涟漪。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悠远,似乎沉浸在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此刻的他,像是一个孤独的旅人,在岁月的长河里徘徊,追忆着那些逝去的往昔时光。 他缓缓地停下了脚步,双脚如同生了根一般,稳稳地立在御花园的小径之上。 目光穿过那一簇簇五彩斑斓、争奇斗艳的花丛,仿佛穿越了层层迷雾和厚重的历史尘埃,一直延伸到了遥不可及的远方。 “朕啊……自小并非是什么金贵的太子之身,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皇子罢了。后来,命运弄人,竟让朕临时被抓来接任这至高无上的皇位。那时的朕,年仅十五岁,就像你如今这般年纪,稍长些许而已。” 嘉靖帝说到此处,声音略微一顿,脸上流露出一丝犹豫之色。 这些可都是深藏于皇宫内苑的皇家秘辛,按理说本不该轻易向外人道出。 然而,或许是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如洪水般汹涌,急需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亦或者是眼前之人让他感到莫名的信任与亲切,总之,他终究还是决定将这段往事一吐为快。 “朕原本并不属于此地,而是居于湖北安陆。先父乃兴献王,作为藩王受封至该地。起初,吾家上下其乐融融、无忧无虑地生活着。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先父英年早逝,那时朕年仅十三岁,便与母后相依为命。即便遭遇此等变故,但凭借着皇室宗亲的尊贵身份,朕与母后的日子尚算安稳顺遂。” “岂料世事无常,先帝竟突然驾崩。对此,朕着实始料未及,更未曾料到最终登上这至高无上之皇位者,竟是朕。每每夜深人静之时,朕独自思忖,或许正因当时先帝膝下无子,亦无同胞亲兄弟存世,而若论及血缘关系之亲近,唯有朕最为接近。再者,朕年岁尚轻,于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眼中,自然认为朕最易操控摆布罢了。” “又或许真如杨相所言那般,由于先父过早离世,朕尚在年少时便不得不肩负起打理王府的重担。然而,令人欣慰的是,朕不仅没有辜负这份责任,反而将王府事务处理得井然有序、有条不紊。想来,他正是看中了朕这般卓越的管理能力,认为大明王朝迫切需要一位能够妥善治理国家大事的英明君主吧!” “犹记得当初朕初临京城之际,当亲眼目睹那巍峨雄壮、气势恢宏的城墙耸立眼前时,朕不禁为之惊叹不已。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这座伟大城市的主宰者,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之情。那种激动与喜悦交织在一起的感受,至今仍历历在目,令朕难以忘怀。” 此时,一旁的肖瑾儿轻轻地点点头,显然她也曾亲身经历过同样的震撼时刻。 只见嘉靖帝转过头来,凝视着肖瑾儿美丽动人的脸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是吧,这种奇妙而独特的感觉想必你也深有体会?”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朕的内心依然难以平静,激动之情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涌上心头。那时的朕,满心欢喜地望着那金碧辉煌、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皇位,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稳稳当当地坐上去,感受那万人敬仰的荣耀与威严。然而,多年的阅历和政治智慧告诉朕,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朕准备迈步向前的时候,一群王公大臣如同鱼儿跃出水面一般,突然出现在朕的面前。他们一个个卑躬屈膝,对着朕连连点头哈腰,满脸谄媚之态。起初,朕还天真地以为这些人是前来迎接朕的,心中不禁暗自得意:看来朕的威望已经深入人心了!可很快朕便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这些人的真正目的并非如此。” “他们竟然要求朕从东安门入宫,并前往文化殿暂住。听到这个要求,朕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对于一般人而言,或许会觉得这并无大碍,毕竟有人引路,按照指示行走便是了,又何必在意走哪条路呢?至于居住的地方,更是无关紧要,能有个安身之所已然不错,哪里还有资格挑三拣四?” “但朕可不是普通人啊!朕乃是堂堂大明皇帝,朕此番前来,是要登上那属于我的皇位,执掌天下大权的!怎能任由他人摆布?怎能容忍这样明显的轻视与侮辱?” 想到此处,朕的怒火不由得熊熊燃烧起来,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 第6章 皇帝的心思(二) “他们居然妄图让朕去给先皇当儿子,还要求朕自东安门入宫!简直荒谬至极!朕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能舍弃自己的生父,转而认他人作父呢?况且,朕不远千里从湖北奔赴京城,可不是为了委身于这等屈辱之事,更不是为了住进那破旧不堪的房屋之中!朕一心向往的,乃是从大明门踏入紫禁城,最终稳稳地坐上那象征无上权力的龙椅!朕此番前来,目的只有一个——成为这天下之主、万民景仰的皇帝!” 嘉靖皇帝情绪愈发激动起来,连说话时声音都微微颤抖着。 只见他双眼圆睁,其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紧握着的双拳更是因为用力过度而青筋暴起,仿佛在向世人宣泄着内心深处那难以抑制的愤懑与不甘。 “这些家伙实在是太小瞧朕了!他们真以为仅凭一张轻飘飘的诏书,就能将朕呼来喝去,随意摆弄吗?哼!他们大错特错!在朕动身进京之前,便已对局势做足了功课。想必此刻,朝中几乎所有的大臣以及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心里头都盘算着同一个念头:若想登上皇位,就得乖乖听话,先给他人当儿子才行。然而,他们终究还是失算了!朕偏不信这个邪,朕绝对不会如他们所愿。从那东安门偷偷摸摸地进宫?不,朕要昂首挺胸、光明正大地从大明门迈入这紫禁城,让所有人都知道,朕才是这江山社稷真正的主人!” “朕清清楚楚地告知他们,堂兄临终前留下的遗诏中,仅仅指明让朕入京继承大统,可对于朕究竟应以何种身份入京,却是只字未提!那么,凭什么非要朕以皇子之身进京呢?” 嘉靖皇帝猛地一甩衣袖,那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他此时此刻正置身于当年的紫荆城大明门外,面对着那些咄咄逼人的王公大臣们。 “这些个王公大臣,一个个的态度强硬得很呐!简直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蛮横模样。他们列举出诸多事例来,一会儿说是此举不合礼法,一会儿又讲这样做毫无先例可循,甚至还搬出所谓的祖宗制度压朕一头……看那架势,似乎只要朕胆敢从这大明门入宫登基,就得先从他们的尸首上踩踏过去才行!” 回想起那段艰难的过往,嘉靖皇帝不禁咬牙切齿。 “只恨当时朕尚未登上皇位,手中并无实权可用,否则,依着朕那时的性子,说不定真会大开杀戒,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统统斩于剑下!” 嘉靖皇帝的双眸之中忽地闪过一道冷冽至极的戾气,犹如寒芒乍现,令人不寒而栗。 肖瑾儿猝不及防之下,娇躯不由自主地猛然一颤,仿佛被这股凌厉气势所震慑。 “呵呵……不必如此惊慌失措。朕不过是心中略有些怒气,故而回忆起往事时难免会情绪稍有波动罢了。” 嘉靖皇帝察觉到肖瑾儿的惊恐之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试图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他目光深邃如渊,缓缓说道:“那些家伙竟然敢跟朕公然叫板、耍横!哼,真当朕是好欺负的不成?既然他们执意不肯让朕从大明门进入皇城,那朕便偏不如他们所愿!朕干脆往那马车上一躺,闭目养神,不再去费心思量这些烦心事。若他们改弦易辙,愿意让朕从大明门通行,那自然最好;倘若他们依旧执迷不悟,非要阻拦于朕,那朕明早天一亮,即刻驾着马车打道回府,返回安陆老家去!朕倒要看看,到时候究竟是谁先沉不住气!” 说到此处,嘉靖皇帝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决绝。 “这些大臣们一开始听到前面的话时,心中不禁暗自窃喜,纷纷认为这场权力斗争已然以他们的胜利告终。然而,当他们继续聆听下去,随着我后续所说出的每一个字传入耳中,他们脸上原本得意洋洋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与慌乱,面色变得苍白如纸,毫无一丝血色可言!” “此时此刻,这些平日里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大臣们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却又不知所措。究竟该如何应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呢?他们绞尽脑汁地思索着,但终究还是束手无策。毕竟,他们只不过是一群终日无所事事、只知贪图享乐的酒囊饭袋罢了,哪里还能想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对策来解决眼下这棘手的难题啊!无奈之下,他们别无他法,唯有匆匆忙忙地前去请示宫中的那位大人物。” “而宫中的那位大人物倒是个头脑清醒之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深知若是让我就这么拂袖而去,那么不仅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因此而沦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柄,就连整个大明王朝亦将会威严扫地,声名狼藉。面对这般严峻的局势,纵使心有不甘,他们也别无选择,只得咬咬牙做出让步,然后毕恭毕敬地将我迎进宫殿之中。” “于是乎,在众人或惊诧、或敬畏的目光注视下,我终于得偿所愿,稳稳当当地坐上了那象征着无上权力与荣耀的皇位,正式成为了天下共主——皇帝。” 一直静静倾听着这段往事叙述的肖瑾儿早已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她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在此之前,她从未曾想到过,即便是如今高坐于龙椅之上、掌控天下苍生生死大权的皇帝,曾经竟也经历过如此这般举步维艰、险象环生的时刻。 嘉靖皇帝面带微笑地看着眼前的肖瑾儿,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喜悦。 毕竟,能够有一个人如此专注地倾听着自己讲述过去的经历,这让他感到十分欣慰。 他的目光愈发柔和起来,仿佛已经完全沉浸在了那段回忆之中。 随着话语不断从口中流淌而出,嘉靖皇帝也变得越来越兴奋。 此时此刻,他似乎忘却了自己是堂堂一国之君;也全然不顾及身旁的仅仅是一名小小的乐女。 “你以为那一次过后,朕成功继位当上皇帝便意味着一切都尘埃落定、取得最终胜利了么?”嘉靖皇帝微微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和无奈。 肖瑾儿眨动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脸上露出些许懵懂之色。 面对嘉靖皇帝突然抛出的这个问题,她显然没有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一时间,她竟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然而,嘉靖皇帝紧接着说道:“孩子啊,你大错特错啦!真正更为激烈、残酷的斗争还在后头呢……” 说到此处,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深邃而凝重,仿佛透过无尽的时光长河看到了那些曾经发生过的惊心动魄的场面。 “就在朕继承皇位之后的第六天,那些一直对朕心怀不满之人终于按捺不住,开始公然向朕发难了!礼部尚书毛澄此人,竟然毫无忌惮地呈上一封长长的奏疏。那奏疏之中,可谓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洋洋洒洒数千言,滔滔不绝地罗列着许多前人的事例和典故,简直令人眼花缭乱。” “这一番长篇大论,若是换成其他寻常十五岁的少年郎来听,恐怕早已经听得心生烦躁,哈欠连天。然而,朕却绝非如此!朕自始至终都全神贯注地聆听着每一个字,丝毫不敢有所疏忽。可随着毛澄诵读的声音不断传来,朕心中的怒火却是越烧越旺,气得朕牙根紧咬,咯咯作响。若不是顾及身为天子的威严与体面,朕真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狠狠地踹他几脚方才解气! 说到此处,嘉靖皇帝怒目圆睁,愤愤不平地继续说道。 “你可知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胡话?这些人居然胆大妄为到要朕更换父亲!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自古以来,哪有人可以随意将自己的亲生父亲换来换去的道理?即便朕如今贵为一国之君,难道就能罔顾人伦纲常,抛弃生父生母不成?他们倒是振振有词,口口声声宣称既然朕已登上皇位,那么原先的生父便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父亲了,而是所谓的皇叔考;生母亦不再是生养之恩重如山的母亲,反倒成了皇叔母。从今日起,朕的父亲只能是先皇,也就是孝宗皇帝。哼!简直是一派胡言乱语!” “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啊!朕这一生经历无数风风雨雨,什么稀奇古怪之事未曾听闻过?然而,竟有如此荒诞之事发生在朕身上——居然有人要朕认自己的堂兄当作亲爹!朕原以为,待朕登上皇位、手握重权之后,便能随心所欲地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况且,那些曾经鼎力支持朕坐上龙椅之人,理应始终与朕并肩而立才对。” “可是这一回,朕彻彻底底地错了!就在那庄严肃穆的朝堂之上,朕怒不可遏,大发雷霆,厉声质问众人:难道一个人的亲生父亲能够像这般随意变换吗?你们可知当时那些臣子们如何回应朕的质问?他们竟然厚颜无耻地说道:‘普通平民百姓自然是不行的,但陛下您贵为天子,一切皆有可能。’听到这番话,朕顿感犹如泄气之皮球一般,满心的愤怒瞬间化作无尽的无奈,只能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过,即便遭遇此番挫折,朕也并未轻言放弃。于是,朕暗中派人将昔日力挺朕称帝的重臣杨廷和请来,表面上说是邀其私下叙旧闲聊,实则乃是要与其展开一场针锋相对的谈判。” “朕缓缓地放下皇权的架子,彻底摒弃了作为一名帝王应有的威严与尊贵。我强忍着心中的不甘,用一种近乎谄媚的语气,毫不吝啬地对杨廷和大肆吹捧起来。不仅如此,朕更是不遗余力地夸赞他所立下的赫赫功勋,甚至对他当年力挺朕登上皇位之事,表现出一副感恩戴德、没齿难忘的模样。” “终于,在铺垫了这么多之后,朕才面露难色,极其难为情地向他吐露真言:‘如今,朕只想给自己的双亲争得一份应有的名份,还望爱卿能够成全啊!’然而,面对朕的这番恳求,那个狡猾如狐的杨廷和却始终面不改色。他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虚心倾听的姿态,信誓旦旦地表示待他返回府中定会对此事仔细斟酌,妥善处理。但谁曾料到,这家伙一转过头去便杳无音讯,仿佛之前的承诺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万般无奈之下,朕不得不动用权力,毅然决然地下旨命内阁照章办事,务必将朕的想法与意愿贯彻落实下去。怎奈天不遂人愿,这道圣旨竟然被杨廷和原封不动地退回至御前。需知,按照祖制,内阁首辅若觉得皇上所下达的旨意有欠妥当之处,确有权将其驳回。” “唉!”皇帝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无奈和委屈,缓缓说道:“老百姓若是受了冤屈,尚且还能够去告御状,期盼着青天大老爷能为其主持公道。可是朕呢?朕贵为一国之君,却在此时此刻深深感受到了那种有苦难言、无处诉苦的苦楚啊!” 他抬起头,喃喃自语道:“朕虽坐拥天下,看似至高无上,但又何尝不是孤独的呢?众人皆称皇帝乃孤家寡人,以前朕尚不理解其中深意,如今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这种滋味儿。” 嘉靖帝皱起眉头,紧握着拳头,心中愤愤不平地想着:“朕竟然连为自己的亲生父母争取一个=名份这般简单之事都无法做到!只因为朕手中无权,身边没有信得过的心腹之人,朝堂之上更没有一批对朕忠心耿耿、唯命是从的大臣。如此一来,即便朕身为天子,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奸佞小人肆意妄为而无可奈何。” 想到此处,皇帝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暗自下定决心:“罢了!既然目前形势不利,朕也唯有暂且将此事搁置一旁。他们若对此闭口不言,朕便也不再提起;但若有人胆敢旧事重提,朕就转移话题,绝不与之正面冲突。反正现在需要忍耐的是朕,只要给朕足够的时间,定能慢慢培植起属于自己的势力,待到那时,看谁还敢轻视于朕!” 肖瑾儿站在那里,双眸紧盯着皇帝,脸上满是沉醉之色,仿佛完全沉浸在了他所讲述的那些宫闱之事当中。 然而,随着故事的深入,一股寒意却从她的脊梁骨缓缓升起,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她实在想不通,一向高高在上、深不可测的皇帝,今日究竟是哪根心弦被触动了,竟然会与她这个小小的乐女分享如此众多的宫廷机密。要知道,对于肖瑾儿这样身份低微之人来说,能够有幸陪伴皇帝在后花园漫步,就已经是她做梦都未曾敢奢望过的殊荣了。 此刻,肖瑾儿心中忐忑不安,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陛下,乐女实在感到惶恐至极。这些事情……真的是乐女有资格听闻的吗?原本能与陛下一同在此后花园行走,对乐女而言已是天大的恩赐,可陛下今日竟突然向乐女吐露了这般多的宫闱秘史,难道陛下待会儿离开之后,便会命人将乐女……” 话未说完,肖瑾儿的声音已变得越来越小,到最后就连她自己都几乎听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嘉靖皇帝饶有兴致地微微侧过头去,目光落在了肖瑾儿身上。他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光芒,似乎对这个初次相见的女子充满了好奇与探究之意。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为何今日自己竟会与这样一个陌生女子交谈如此之多?是因为听到了她所弹奏的那一曲动人旋律吗?这曲声的确宛如天籁,声声入耳,触动心弦,让他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思绪飘飞。 或许是那美妙的音符勾起了他内心深处某些被深埋已久的回忆吧?也许是因为她的琴音令他回想起了曾经的岁月,那些或欢乐、或悲伤、或温馨的过往片段在脑海中一一闪现。但仔细想来,却又不单单仅是如此简单。 难道说仅仅是因为这一首曲子便能够让身为一国之君的自己放下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皇帝威严么?显然并非完全如此。 在聆听完她的演奏之后的那一刹那间,嘉靖皇帝感觉自己仿佛已然脱离了那尊贵无比的皇位束缚,不再是以天子之尊俯瞰天下万民,而仅仅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民间男子罢了。 此时此刻,萦绕心头的不再是朝堂之上的权谋争斗、江山社稷的安危兴衰,而是对于故乡那片土地的深深眷恋以及对生养自己的双亲无尽的思念之情。 这种情感犹如潮水一般汹涌澎湃,无法遏制,将他紧紧包围其中。 …… 第7章 皇帝的心思(三) 嘉靖皇帝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轻柔的微笑。那笑容宛如春日暖阳,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温暖;又似一阵清风拂过湖面,带来几分释然与宁静。 只见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凝视着眼前的女子,轻声说道:“你无需如此惶恐,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其实只不过是朕心中那些积压已久、无处宣泄的话语罢了。当朕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感觉仿佛终寻到了那个能够聆听朕心声之人。虽然你身为一名小小的乐女,身份卑微,然而你的琴音却犹如那山间清澈甘甜的泉水一般,沁人心脾。正是由于你的这如仙乐般美妙动听的琴声,勾起了朕内心深处诸多尘封已久的回忆,也正因如此,朕才会在此时此刻,突然萌生出想要向你倾诉的念头。” “我知你内心的忧虑和担忧,但请相信朕绝非那种残忍嗜杀之徒。你今日所听闻之事,权且当作是你我之间冥冥之中注定的一场奇妙缘分吧。从今往后,你仍旧还是那个在宫廷之中弹奏乐曲的乐女;而朕呢,则依然会是端坐在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之上,肩负着天下苍生福祉重任的皇帝。不过,朕衷心地期望,日后你再为朕轻抚琴弦之际,能够对朕多增添那么一丝理解,以及更多的心灵共鸣。” 肖瑾儿听完这番话语之后,只觉得自己的心间仿佛有一股温暖的热流缓缓涌动起来她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望向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嘉靖皇帝。 只见他那一双原本就深邃如渊的眼眸此刻更是显得格外温柔,其中似乎还蕴含着几分难得一见的信任之情。 肖瑾儿微微欠身,动作轻柔优雅地行了一礼,那身姿仿佛风中摇曳的花朵一般婀娜多姿。 紧接着,从她口中传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蕴含着一抹坚定不移的意味:“陛下您如此宽宏大量,不计前嫌,肖瑾儿对您真是感激涕零啊!” 嘉靖皇帝听到这番话后,只是略微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他那深邃而锐利的目光缓缓地从她身上移开,重新投向了遥远的天际。 那里白云悠悠,似乎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故事。 就在这时,嘉靖皇帝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再度轻轻地响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么你是否还想要听听朕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呢?” 这简单的一句话,宛如平静湖面上投入的一颗石子,瞬间激起层层涟漪。 肖瑾儿毫不犹豫地抬起头来,迎向嘉靖皇帝那令人捉摸不透的目光,轻声说道:“陛下,如果此刻您的心中有任何烦闷或者不畅快之处,那就请将瑾儿当作一个忠实的倾听者吧。无论您想说什么,瑾儿都心甘情愿地聆听!”她的话语如同春日里和煦的微风,温柔且抚慰人心。 “那好!自那以后,朕便将所有的不甘与愤恨深埋心底,默默地选择了隐忍。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朕一直在等待着那个能够扭转局势、一雪前耻的契机。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朕等来了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 “当时,礼部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员张璁,偶然间看到了由毛澄先生精心撰写的那份奏疏。这位野心勃勃的张璁瞬间意识到,这或许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飞黄腾达之机,一个能够攀附巴结朕从而平步青云的绝好时机已然来临。于是乎,他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地挥笔写下了一篇堪称惊世骇俗之作。” “在这篇文章里,张璁可谓是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其论述之详尽令人咋舌。而他如此大费周章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要向朕阐明一个至关重要的观点——朕作为天下之主,想要认谁做父亲皆可随心所欲。” “当朕读完这篇言辞恳切、条理清晰的大作之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朕兴奋得手舞足蹈,甚至忍不住高声呼喊‘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认回我的亲生父亲啦!’然而,此刻的朕也许真的高兴得太早了些。” “因为就在朕满怀期待之时,时任内阁首辅的杨廷和却站出来表示强烈反对。这位老谋深算的杨廷和在面呈于朕时,竟然毫不留情地丢下这么一句话‘此人究竟算是个什么玩意儿?国家大事岂容他在此信口胡言乱语!’话音未落,只见他衣袖一挥,转身扬长而去,全然不顾及朕身为一国之君的威严,丝毫未曾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中。” “朕这回可是真真正正地动怒了!盛怒之下,朕毫不犹豫地下达了一道旨意至内阁,责令他们即刻撰写文书,册封朕的双亲为皇帝与皇后。然而,朕终究还是将此事想得过于轻巧了。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即便贵为天子,亦有无法顺遂心意之事,而这一切只因杨廷和一人反对。” “不得不说,内阁的行事效率堪称极高,其反应之迅速令人咋舌,处理事务更是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未曾想到,那杨廷和竟如此大胆,甚至连一封正式的回函都不屑于给予朕,便直接将朕亲手所书的那封手谕封存起来,并原封不动地退还予朕。” “哼,但他休要妄想仅凭此举便能迫使朕就此妥协退让!朕绝不会甘心做一个这般憋屈窝囊的皇帝!朕已然下定决心,定要与他杨廷和抗争到底。如今想来,宫中支持朕之人着实过少,力量薄弱。于是乎,朕当机立断,立刻下达圣旨,宣召在安陆的母亲速速入京。事后回想,朕深知此决策乃是明智之举啊!” “原本母亲心中怀揣着进京成为太后的美好愿景,一路上满怀着期待与憧憬。然而,命运却给了她一记沉重的打击。当她们一行人艰难地行至通州时,一则惊人的消息如晴天霹雳般传来——竟是杨廷和从中作梗,导致这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母亲得知这个噩耗后,心如死灰,原本炽热的心瞬间坠入冰窖。她深知,如今别说是太后之位遥不可及,就连自己心爱的儿子恐怕也要失去了。于是,母亲毫不犹豫地下令停下车架,坚决不再向前迈进半步。同时,她迅速派遣使者前往京城,言辞坚定地传达出自己的立场:在名分尚未确定之前,绝不会踏入京城一步。” “而远在宫中的朕,听闻母亲即将抵达的喜讯,内心不禁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情。朕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母亲,感受那份久违的温暖与关怀。趁着这股热情未消,朕果断采取行动,同样派出亲信之人前去告知杨廷和,如果他再不赐予我的父母应有的名分,那么母亲将不再前来京城,而朕也宁愿舍弃皇位,回到安陆去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土财主,再也不想当这看似尊贵实则处处受限的皇帝!” “话说那张璁此人向来机敏过人,此番竟也瞅准时机,奋笔疾书,再度撰写了一篇有关礼仪的雄文。其目的昭然若揭,便是要逼迫那权倾朝野的杨廷和作出让步,给予名分。一时间,这局势变得愈发紧张起来,三方势力遥遥相应,彼此角力,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不死不休之态。”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尽管我方竭尽所能,终究未能如愿以偿地取得这场争斗的胜利。只因我们所面对的敌手乃是杨廷和,此人心机深沉,手段高明,实非等闲之辈。就在众人都以为这场纷争将会愈演愈烈之时,杨廷和却出人意料地采取了行动。” “他匆匆入宫,待见到朕之后,他面色凝重地告知朕,内阁已然做出决议,决定将朕的生父尊称为兴献帝,生母则封为兴献后。如此一来,倒也算是对朕有了个交代。” “朕闻听此言,心中虽略有不满,但念及大局,也只得暂且接受这个结果。可谁知,朕的母亲却并非那般容易被打发之人。在她眼中,杨廷和此举无疑是在敷衍了事,根本未将朕与皇家的尊严放在心上。于是乎,母亲坚决主张在封号之中必须加上一个‘皇’字,方可彰显尊贵。” “这本不过是一场关于名号的文字游戏罢了,可杨廷和显然并不这么认为。他以一种看似极其简单直接,实则异常有效且强硬的方式,向朕传达了他内心深处的不满之情。” “话说,如果非要加上那个字也是未尝不可的,可如此一来,杨廷和便放出狠话,声称要辞官归乡、撂挑子不干啦!这一招棋着实厉害,直打得朕有些手足无措。毕竟朕刚刚即位没几日啊,内阁首辅竟然这般决绝,倘若他真走了,朝廷内外诸多事务又有何人能够妥善应对呢?思来想去,朕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退让。没办法呀,朕只能暂且放下自己原本坚持的想法,权且先向这位杨廷和大人屈服。不过嘛,嘿嘿,这只是表面上做做样子罢了,朕可不是那种轻易言败之人!” “次年,又是这个张璁,与那桂萼联手率先挑起事端。他俩一同给朕上书,言之凿凿地指出当下所用的称谓实非恰当之举,应当重新议定礼仪规范。当这份奏疏呈到朕面前时,朕自是心花怒放,喜不自禁呐!朕当即传召杨廷和前来问话,想听听他对此事究竟持何看法。其实,为了能搞定杨廷和这块难啃的‘硬骨头’,朕早已暗中筹谋多时,做好了充足的应对之策。但万万没想到哇,此次杨廷和的反应大大超出了朕的预料之外。他既未明确表示反对,亦不曾点头称是,仅仅只是微微轻叹一口气,缓缓言道:‘微臣已然年老力衰,恳请陛下恩准臣告老还乡、荣归故里吧。’闻听此言,朕不禁大吃一惊,但稍作沉吟后,朕还是应允了他所请之事。” “朕原本觉得这件事应该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未曾想,转眼已至第三年。就在此时,在内阁大臣们的暗中指使之下,礼部尚书汪俊竟然挺身而出,毅然决然地上书进谏。然而,此人显然深谙团结就是力量之理,绝非单枪匹马地冲锋陷阵。这位心知肚明,众人拾柴火焰高,故而成功煽动了多达七十三位大臣与他并肩作战,共同上书。那奏折之中,可谓是引经据典、滔滔不绝,各种事例信手拈来,直抒胸臆,大发感慨之情。不仅如此,其落款更是张狂至极,公然宣称道:‘八十余份奏疏以及两百五十多位大臣,都与微臣持相同之见解。’” “若是放在一年之前,面对此情此景,或许朕早就诚惶诚恐地低头认错,乖乖投降认输了。然而,历经与杨廷和那场惊心动魄、艰苦卓绝的激烈争斗之后,朕已然脱胎换骨,再也不会对任何人产生丝毫畏惧之心。只因朕如今已然彻悟,在这个世间,唯有具备真正实力之人方能主宰一切。” “只是,此番站在朕对立面的毕竟是一大群饱读诗书之士,若要论及学历学识、口舌之利,朕着实难以与这些大臣相抗衡。思来想去,朕灵机一动,当下便下达了一道旨意,决意给这群大臣们找点乐子——速速传召桂萼、张璁入京。既然尔等执意闹腾不休,那朕便干脆将事情彻底闹大,举办一场规模空前的辩论大会,倒要好好瞧瞧究竟是谁更能言善辩,谁又能够在这场唇枪舌战之中胜出!” “内阁那帮大臣们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慌乱不堪。要知道,他们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如果让张璁等那些强硬派人物进京来当面辩论,那他们肯定会输得一败涂地!这其中的缘由再明显不过了,因为从道理上来讲,他们根本就站不住脚啊!非要逼着皇帝不认自己亲生父亲,这能有什么正当理由可讲呢?” “于是乎,这帮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大人们立刻就服软认怂了,忙不迭地表态说道:‘皇上圣明,咱们觉得应该在兴献帝后的名号前面加上‘皇’字才行啊!’听到这话,朕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哈哈,朕的目的总算是达成啦!当然喽,既然内阁都这么说了,那张璁和桂萼自然也就没必要千里迢迢地进京来了。” “其实吧,对于当前这种局势,朕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只不过嘛,朕那年才刚刚满十八岁而已,说到底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罢了。所以呀,很多事情可能考虑得确实没有那么全面周到。这不,到现在为止,朕居然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俩爹来!一个是明孝宗,他老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先帝;而朕真正的亲爹呢,则只能屈居第二,而且那个名号听起来也是怪怪的——本生皇考恭穆献皇帝。唉,想想还真是让人有些头疼呐!” “且说那张璁奉命进京,怎奈此人乃是个慢性子,一路磨磨蹭蹭,此时方才走到凤阳地界。而就在这时,朕派遣的传旨特使快马加鞭地赶到了此地。那特使见着张璁之后,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但反观张璁,却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 “待特使传达完圣上旨意后,只见张璁微微摇头,缓缓开口对特使说道:‘特使,您告诉陛下,他可是被那些大臣们给忽悠啦!依臣之见,这些礼官们之所以会主动提出让步,无非就是害怕微臣等人进京与他们当面对质罢了。倘若陛下此刻就此罢休,不再坚持己见,那么天下后世之人恐怕依旧无法知晓陛下他亲生父亲究竟是谁呀!’” “闻听此言,特使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自思忖道:“这张璁所言似乎颇有几分道理……”当下便不敢怠慢,赶忙将张璁这番话原原本本地转达给了朕。” “朕听闻之后,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叫道:‘哎呀!朕怎么就没想到呢?原来竟是中了大臣们的缓兵之计啊!’于是乎,朕当即果断地下达诏令,收回之前的命令,并下令继续让张璁和桂萼二人速速入京。” “朕说了这么多,你可听得懂其中深意?”嘉靖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的肖瑾儿,只见她那娇美的面庞上露出一副似懂非懂的神情,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肖瑾儿眨了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微微颔首,轻声回应道:“回陛下,瑾儿似乎明白了一些。陛下您想要认回自己的亲生父亲,然而朝中那些大臣却横加阻拦,为此事他们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这一吵便是数年之久,至今仍未得出一个最终的定论呢。” “哈哈哈哈哈……”听到肖瑾儿这番话,嘉靖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 他用赞赏的眼神看着肖瑾儿,连连点头称赞道:“妙哉!妙哉!朕滔滔不绝讲了如此之多,没想到被你这小丫头片子一句话便给总结概括了!当真是精辟至极啊!” 肖瑾儿听闻此言,顿时羞红了脸,连忙低头欠身行礼,怯生生地说道:“陛下谬赞了,瑾儿只是胡乱猜测罢了,若有说错之处,还望陛下恕罪。其实瑾儿对这些朝堂之事了解甚少,实在是听得不甚明白呀。” …… 第8章 皇帝的心思(四) “哈哈,所以说嘛,你毕竟还是如此单纯的年纪呀!听不明白倒也无妨,想当年朕像你这般年岁的时候,对于这些事情同样也是一知半解呢。然而,朕心里很清楚,权力永远都是那些人心心念念所渴望得到的东西。” “他们表面上看似态度不一,有的人极力反对,而有的人则表示支持,但实际上,他们的目的无外乎就是想要获取权力而已。其中一部分人,不过是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进一步巩固自身已有的权力;而另一部分人,则妄图从朕这里谋取更多的权力。” “接下来就要开启一场由朕精心筹备的大辩论啦。杨廷和那家伙倒是撂挑子不干了,但是以内阁大臣蒋冕、毛纪等那帮老家伙为首的势力依旧存在着。” “他们其实也心知肚明,自己这次所做之事确实有些不太厚道。眼下杨廷和一走了之,他们就如同失去了主心骨一般,自然而然地便打起了退堂鼓,想着要把这件事给敷衍过去,就此罢休。可是天不遂人愿呐,就在这节骨眼儿上,突然杀出了一匹黑马——以年轻官员们为首的杨慎横空出世,而此人正是杨廷和的亲生儿子。” “在他看来,张璁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个无耻至极的卑鄙小人!正是此人将他敬爱的父亲给驱赶出朝堂,这让他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誓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张璁彻底铲除。可到底该如何下手呢?说实话,就连身为皇帝的朕也着实摸不着头脑啊!” “这杨慎跟随他父亲这么多年,究竟都学到了些啥玩意儿呢?若是论起文斗来,恐怕以他那点儿本事还真不是张璁的对手。但出人意料的是,这家伙竟然突发奇想地打算采取武斗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你可能会觉得这杨慎是不是愚蠢到家了?其实不然,他可不傻,他不仅想要亲手击毙张璁,而且还胆大包天地计划着就在这戒备森严的皇宫之内动手。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他甚至已经物色好了一处堪称天衣无缝的行凶地点——左顺门。” “他为何会偏偏选中此地呢?这就得提及前朝那位恶名昭彰的大太监王振了。想当年,王振的那些狐朋狗友们正是在此处遭到了一众官员们的暴揍,最终落得个惨死当场、成为孤魂野鬼的下场。也正因如此,在某些人的心目中,左顺门已然摇身一变,成为了铲除奸佞邪恶之徒的不二首选之地。” “杨慎精心谋划了一场针对张璁的行动,其计划听起来倒也简洁明了:组织一众大臣潜伏于左顺门周遭,待那张璁现身,众人便一拥而上,以乱拳将之击毙,随后作鸟兽散,各回各家。” “乍看之下,杨慎此计似乎天衣无缝,然而细细思量,实则破绽百出。想那杨慎饱读诗书,且曾高中状元,文采斐然自是不在话下。但可惜的是,他终究并非武状元出身,对于此类打杀之事毫无经验可言。” “似张璁这般人物,即便尚未癫狂,但凡瞧见门口乌泱泱地聚拢着如此众多之人,岂能不知其中必有蹊跷?如此一来,他又怎会乖乖中计,自投罗网呢?” “不过呀,世间万事皆无绝对之说。谁能料到,便是这样一个看似粗陋不堪的计划,竟然差点儿就要了张璁的性命!而导致这一局面出现的关键原因,正是由于他的疏忽大意,忘却了另外一个重要因素——桂萼。” “张璁此人甚是聪慧,当他抵达京城之时,并未如常人那般急于来晋见,反倒是多长了个心眼儿,寻了一处隐蔽之地躲藏了起来。若要说张璁入京之行速度缓慢,那桂萼则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且不提其行进迟缓,更为糟糕的是,这人竟毫无半点心机可言,全然不知晓京城乃是龙潭虎穴、危机重重,更有一大群人早已磨刀霍霍,只待他俩自投罗网。” “桂萼一路艰辛跋涉,好不容易才踏入了皇宫的大门。那一瞬间,他仿佛迷失了自我,被那至高无上的权力所迷惑。往昔那个名不见经传、微不足道的小芝麻官,历经无数艰难险阻,如今总算如愿以偿地登上了这权力的核心舞台。在他眼中,那些用异样目光注视着他的人们,无一不是对他充满了艳羡与嫉恨。” “桂萼趾高气扬、昂首挺胸地大步迈进了左顺门。恰在此刻,以杨慎为首的那帮官员们见状,岂能错过如此绝佳良机?真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啊!堂堂一众朝廷命官,竟出现这般荒唐场景:一人在前狂奔逃命,一群人在后紧追不舍,而这群追兵竟是一心想要将前方那人置于死地。哈哈,瞧瞧,这便是咱大明王朝的官员,这些通过寒窗苦读以求功名利禄的士大夫们,如此行径,简直是把读书人的颜面都给丢尽啦!” 嘉靖皇帝面色阴沉如水,突然猛地一甩衣袖,那宽大的袍袖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仿佛带着无尽的愤怒与不满。 他那锐利的目光扫过下方那些噤若寒蝉的读书人,冷哼一声道:“你们猜猜后来怎么样了?哼!自然是让那张璁和桂萼逃脱了惩罚!但你以为杨慎那群人会就此善罢甘休吗?想都别想!杨慎这家伙还真是执着得紧呐,武斗不成,竟然又改成文斗了!” 说到此处,嘉靖皇帝的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双方人马就在这朝堂之上争吵得不可开交,那场面啊,简直比菜市场还要热闹几分!嘿嘿,真不知道该说这帮家伙是愚不可及呢,还是冥顽不灵!” 嘉靖皇帝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不过嘛,这俗话说得好,‘有其父必有其子’。杨慎此人倒也是有些能耐,不知从哪里学来了他老爹那一套,居然也敢以辞官相要挟,妄图逼迫朕改变主意。只可惜呀,他这点小伎俩在朕眼里,不过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可笑罢了!” “朕心中早已有数,朕就是要给自己的父亲正名,这一点任谁都看得明明白白。可偏偏就有那么一群不识好歹之人,非要站出来反对朕。既然如此,那朕也不会心慈手软,对于那些支持朕的人,朕自当不吝赏赐,加官晋爵不在话下,那张璁、桂萼等人,自然也就能够平步青云,扶摇直上。至于那帮吵闹不休的家伙,就让他们继续吵去吧,朕才懒得去理会呢!” “转眼间这件事已过去了整整三个春秋。如今,也的确到了该画上句号的时候了。不得不承认,杨慎不愧是杨廷和之子啊!此子着实是组织这些文人集会的一把好手。此次,他竟然成功地集结了多达两百余人一同向朕示威抗议,并且这群人还整齐划一地跪伏在了左顺门外。” “当朕亲眼目睹这一幕时,生平头一遭感受到了恐惧。自从朕踏入宫门继承皇位以来,围绕着此类事件,前前后后历经了长达三年之久的纷扰喧嚣,然而如此规模浩大的公然对抗却尚属首次。须知,那可是足足两百多号人啊!其中不仅有六部尚书、监察御史等朝廷重臣,就连六部侍郎、三品以上的高官乃至其他各级官员皆有人参与其中。倘若真要与这帮人一直争斗不休下去,这偌大的大明王朝究竟还能否正常运转?想到此处,朕心中已有决断——决定选择妥协让步。于是乎,朕即刻派人前去传话,让他们速速归去,并告知众人,他们的所思所想朕已然心知肚明。” “然而,就是这些不知好歹之人,竟然如此苦苦相逼于朕!常言道: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呢,朕又怎能不被气得七窍生烟?不得不说,对付这帮自恃清高、自以为是的读书人,光靠讲道理显然是行不通的,唯有动用武力方可震慑住他们。于是乎,朕当机立断,即刻下令让锦衣卫速速将那带头闹事者捉拿归案。” “起初,这些人似乎并未料到朕竟敢真的对他们出手,一个个都还心存侥幸。但是,当看到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手持棍棒冲过来时,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心中开始害怕起来。在棍棒无情地挥舞下,这群平日里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文人墨客顿时吓得屁滚尿流,作鸟兽散。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身影,朕本以为这件事到此便可以画上句号了。” “岂料,事态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朕的预料。那些散去的人并没有善罢甘休,反而变本加厉地四处散播谣言,煽动更多不明真相的民众加入到反对朕的行列中来。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局势愈发难以掌控,最终导致局面彻底失控。” “这群大臣们犹如一群恼人的苍蝇一般,刚刚离去没多久便又匆匆折返回来。这一次,他们可不再仅仅满足于跪地求饶这么简单了,一个个哭得稀里哗啦,鼻涕眼泪横流;有的则像市井泼妇一样撒泼打滚,吵吵闹闹个不停,真可谓是花样繁多,令人眼花缭乱。那场面简直是惨不忍睹,一个个都表现得痛不欲生,仿佛下一刻就要去寻死觅活似的。” “看到如此混乱不堪的场景,朕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几近崩溃边缘。这成何体统?知道内情的知道他们这是在向朕示威施压,可那些不明就里的外人要是瞧见了这般景象,恐怕还误以为朕已经龙御归天了呢!不过,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朕倒是学聪明了不少。朕悄悄派遣锦衣卫东躲西藏地潜伏在暗处,将所有参与闹事的官员一一暗暗记录下来。” “待到抓捕行动开始之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自视甚高的官员们,不仅没有丝毫羞耻之心,反而还沾沾自喜,自以为了不起。他们非但毫不畏惧被拘捕,甚至还主动挺身而出,乖乖束手就擒,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参与其中。更有甚者,竟然积极踊跃地签下名字,大义凛然地举报起其他一同参与此事的同僚来。” “经过一番闹腾和统计,原本这场闹剧登记在册的涉案人员仅有一百四十余人,但到最终收网时,却足足抓获了多达一百九十多人之众。这场风波所涉及的范围之广、人数之多,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始料未及。” “说到底啊,终究还是那至高无上的皇权最为强大!就在第二天的时候,朕毫不犹豫地下达了一道诏令:凡是年龄过大、官职过高、身体素质极差以至于一打就可能丧命的,其余那些当日在左顺门闹事的大臣们,统统都要被剥去裤子,然后狠狠地打上一顿屁股!” “这一次打屁股的场面,真可谓是盛况空前呐!参与其中的大臣总数竟然多达一百四十多人!尽管在此之前,我们已经对这些人进行过仔细地甄别筛选,但仍然有整整十六个人由于伤势过重,尽管全力抢救却最终回天乏术,就这样丢了性命。” “然而事情到此并未结束,对于这些胆敢挑战皇权的大臣们,朕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该罢免官职的,绝不手软;该发配边疆流放的,也毫不留情。朕就是要用这样铁血无情的手段让所有人都清楚地明白一点——皇权神圣不可侵犯,容不得任何人有丝毫的挑衅和亵渎!” 话说到这儿的时候,嘉靖帝微微转过头,目光缓缓落在了一旁的肖瑾儿身上。 “是不是觉得朕很可怕?很残忍?哼!你们这些人啊,只看到了表面现象,却从未想过朕所承受的压力与痛苦。你知道在这之前,朕究竟做了多少让步吗?那些家伙得寸进尺,步步紧逼,丝毫不知感恩戴德,最终才把朕逼到如此境地!” 嘉靖帝目光凌厉地扫向肖瑾儿,然而她只是低垂着头,沉默不语,心中却是暗自思忖着这件事的复杂程度,只觉得犹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不过话说回来,这场长达三年之久的大礼仪之争终于即将落下帷幕了。朕的父母总算能够得到应有的名分,得以正名于天下!” 嘉靖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心头压着的一块巨石终于被挪开。 言罢,他缓缓转过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待到亭中,他随意地坐了下来,伸手拿起桌上早已备好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然而,刚一入口,他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茶水显然已经凉透了。 但他并未过多在意,仍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似乎想用这杯凉茶来缓解因方才滔滔不绝所说那许多话而引起的口干舌燥之感。 “唉,此事已然过去多年,但每每回想起来,依旧让朕感慨万千呐。今日有幸聆听了你弹奏的曲子,竟使得朕恍然惊觉,原来还有诸多事务未曾处理妥当。看来,接下来免不了又要同那帮顽固不化的大臣们唇枪舌战一番喽!” 嘉靖帝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之色。 …… 第9章 朕要搞事情 嘉靖帝端坐在凉亭之中,他那深邃而锐利的目光缓缓地穿过凉亭精致的雕花窗棂,向着遥远的天际延伸而去。 这一刻,时间似乎凝固了,他的眼神仿佛能够穿越无尽的岁月尘埃,洞悉那些曾经发生过的风起云涌、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 只见他微微叹息一声,声音低沉而凝重:“朕自从登上这皇位以来,就深深地明白,这条道路布满荆棘与坎坷,绝非易事。在先皇驾崩之时留下的遗诏犹如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朕的心头;而后又有满朝文武百官对朕的决策频频提出异议和指责,使得朕的每一个举动都如同行走于薄冰之上,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说到此处,嘉靖帝稍稍停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之色,但很快他又接着说道:“尤其是那场轰轰烈烈的大礼仪之争,朕本意只是想要为自己正名,确立正统地位,未曾料到竟会引发如此巨大的朝野动荡,致使民心惶惶不安。朕虽然身为天下之主,富有四海,可面对这纷繁复杂的局势和众多难以调和的矛盾,亦感到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就这样,嘉靖帝沉默了许久,整个凉亭内一片寂静,只有微风轻轻拂过树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终于,他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下定了某个重大的决心一般,猛地站起身来,用力一挥手,大声喊道:“来人啊!” 随着嘉靖帝这声呼喊,不远处的李德福以及其他一众下人、侍女们纷纷闻声而动,他们脚步匆匆地朝着凉亭这边赶来。 嘉靖帝高声宣布道:“李德福举荐乐女有功,特擢升其为教坊司奉銮,全权统领教坊司内所有事务,并赏赐黄金百两!此外,升肖瑾儿为教坊司司乐,专门负责宫内乐曲演奏之事。” 当嘉靖帝宣布完后,站在一旁的肖瑾儿顿时愣住了神,她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地望着嘉靖帝,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然而,李德福毕竟久经官场,经验老到,他迅速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拉住身旁仍处于恍惚状态中的肖瑾儿,然后一同双膝跪地,并高呼道:“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德福的这一拉一喊,犹如一道惊雷在肖瑾儿耳边炸响,终于将她从如梦似幻般的情境中彻底唤醒。 她如梦初醒般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随即也赶忙跟着李德福一起跪拜在地,用略带颤抖却又充满激动的声音说道:“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靖帝端坐在椅子上,他那威严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下方跪着的两人——李德福和肖瑾儿。 片刻之后,嘉靖帝才不紧不慢地张开嘴唇,声音低沉而又沉稳地说道:“李德福,如今你既然已经升任了教坊司的奉銮一职,那么就更需要加倍地尽心尽力、尽职尽责才行!务必替朕将这教坊司打理得井井有条,绝对不能出现哪怕是一丁点的疏忽和懈怠之处。否则的话……哼!” 说到此处,嘉靖帝微微眯起双眼,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 紧接着,嘉靖帝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肖瑾儿,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但其中蕴含的期望却依旧不减分毫:“肖瑾儿,朕听闻你颇具才情,实乃难得之才。所以朕希望你能够全力协助李公公一同管理好这教坊司,并且还要精心培养出一批出类拔萃的乐女来。” 听到皇帝的这番话语,李德福和肖瑾儿赶忙叩头谢恩,异口同声地回应道:“是,陛下!微臣(奴婢)定然会殚精竭虑、鞠躬尽瘁。” 然而,在他们二人的心底深处,却是各自有着一番别样的思量。 看到两人如此恭敬顺从的模样,嘉靖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挥挥手示意道:“好了,你们都先退下吧,朕有些乏了,想要歇息一会儿。哦,对了,肖瑾儿,朕今日对你所说的这些话,切不可向外人透露半句。倘若让朕听到任何有关今日之事的风言风语,想必你应该清楚朕的手段!” 说完最后这句话时,嘉靖帝的眼神再次变得凌厉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只见那肖瑾儿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头低得几乎要触到地面,战战兢兢地回应道:“回陛下,奴婢深知此事重大,定当将今日所闻所见深埋心底,绝不会向外吐露半句!若有违背,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显示出内心极度的恐惧和紧张。 嘉靖帝面沉似水,看不出丝毫表情,但那凌厉的目光却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一般。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满意,接着转头看向身旁的李德福,缓声道:“李德福,你速速去将吕公公叫来,就说朕此刻有事找他。记住,不得有误!” 李德福连忙躬身施礼,应道:“臣遵旨!” 随后,他与肖瑾儿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一眼之中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惊恐、不安以及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 两人不敢再有丝毫耽搁,齐齐向嘉靖帝又行了一礼,动作缓慢而恭谨,生怕稍有不慎惹恼龙颜。 待行礼完毕后,他们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迈着小步缓缓退出了这座幽静的凉亭。 …… 走出凉亭后,李德福只觉得自己心中犹如有千万朵鲜花同时绽放一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只见他那张原本就堆满笑容的脸庞此刻更是笑得如同一朵盛开的菊花,眼角处的皱纹都因为过度的欢笑而变得愈发深刻起来。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肖瑾儿身旁,用一种近乎谄媚的语气说道:“哎呀呀,恭喜肖司乐!真没想到你原本只是一个乐女,可谁能料到,就在这短短几日时间里,你竟然有幸为陛下亲自演奏了一曲,而且还因此得到了陛下的赏识,得以晋升成为司乐大人啦!这可真是令人羡慕不已呐!” 肖瑾儿听闻此言,连忙微微欠身,向李德福施了一礼,然后满含感激地回应道:“多谢公公的知遇之恩!若不是公公平日里的关照与提携,小女子恐怕也没有这般机遇能够面圣献艺,更别提能获得如今的官职了。这份恩情,小女子定当铭记于心,日后若有机会,定会加倍报答公公的大恩大德。” 然而,此时的肖瑾儿心里很清楚,虽然自己在宫中总算有了个正式的官职,以后行事自然会比以往方便许多,但与此同时,她也明白这样一来必然会引起不少人的嫉妒和眼红。正所谓树大招风,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那么太平了。 李德福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位年轻貌美的肖瑾儿,心中几番犹豫挣扎。 其实,他非常想要开口询问一下肖瑾儿,今日万岁爷究竟跟她说了些什么,为何会突然对她如此青睐有加,不仅让她专为皇帝演奏乐曲,甚至还给她封了官职。 但另一方面,他又想起之前万岁爷曾对肖瑾儿有所交代,并且似乎还隐隐约约地警告过她不要随意向外人透露其中的详情。 所以,尽管李德福满心好奇,但最终还是强行将到嘴边的话语给咽了回去。 “肖司乐,今日你也辛苦了,暂且先回去歇息吧!咱家还需去寻那吕公公,待稍后处理完这些事务,在家再去找你,与你详谈这宫中教坊司司乐所应承担之职责。”李公公满脸笑容地对着肖瑾儿微微躬身施礼,态度极为恭敬。 肖瑾儿见状,赶忙福了福身子,动作优雅而轻盈,以此向李公公回礼道:“多谢李公公关怀,那我就先行告退了。”言罢,她转身莲步轻移,缓缓离去。 要知道那吕芳吕公公,做为皇宫内的总领太监,本是位高权重。作为宫廷内的重要人物,自然有着专门的办公之所。 通常情况下,只要嘉靖皇帝未曾召唤其随侍左右,吕公公多数时间都会在司礼监处理各种繁杂事务。 只见李德福步履匆匆,脚下生风般快速穿梭于重重宫宇之间。 一路上,他目不斜视,心无旁骛,一心只想尽快抵达司礼监。没过多久,那座熟悉的建筑便映入眼帘。 站定之后,李德福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起右手,轻轻地叩响了司礼监的门扉。 伴随着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屋内很快传出一个低沉而略带威严的声音:“门外何人?” “老祖宗,是我呀,李德福。”李德福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轻声喊道。 屋内传来一声回应:“哦,进来吧!” 随着吱呀一声响,李德福轻轻推开了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跨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他便瞧见吕公公正伏在案几之上奋笔疾书,其眉头紧紧皱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锁住一般,看起来似有千斤重担沉甸甸地压在了心头。 李德福不敢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立在一旁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吕公公终于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望向门口处的李德福,开口问道:“小李子啊,今儿个你不应该正在万岁爷身旁伺候着,陪着万岁爷在御花园里听曲儿吗?怎么突然跑到我这儿来了?” 听到吕公公问话,李德福赶忙上前两步,微微躬身行礼后,压低声音向吕公公禀报起来:“回老祖宗的话,是万岁爷有请呢,说是有事要找您商议。” 说话时,李德福的语气十分恭敬,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对吕公公深深的敬意。 “嘿,那你不早说!”吕芳柳眉倒竖,面露些许嗔怒之色,狠狠地瞪向李德福。 “老祖宗,您可千万别动气呀!今日万岁爷心情着实不错呢,说有事找您的时候,那语气也是和缓得很呐,所以小的我才……”李德福满脸谄媚,弓着身子,一边小心翼翼地解释着,一边偷眼观察着吕芳的神色变化。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吕芳毫不客气地打断道:“那也不行!万岁爷找我,必是有重要之事,岂容你如此耽搁?你这奴才,还不快些带我前去面圣!” 说着,吕芳猛地站起身来,动作利落地整理了一下衣襟,随后迈着稳健的步伐,直直地朝着门口走去。 李德福见状,赶忙跟上前去,亦步亦趋地紧跟在吕芳身后。 一路上,吕芳心乱如麻,脑海中不停地思忖着陛下究竟因何要召见自己。 他暗自琢磨着各种可能性,同时又时不时地转头看向身旁的李德福,试图从他那里打探到一星半点有用的消息。 “小李子,万岁爷今日为何突然传召于我?你可晓得其中缘由?” 李德福赶忙躬身,一边走一边回应道:“回老祖宗的话,小的实在不知啊!” 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这位老祖宗可是惹不起的人物,自己若是说错半句话,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吕芳眉头微皱,继续追问道:“那今日可有哪位大臣求见过万岁爷?又或者万岁爷听闻了什么重要消息不成?” 李德福连连摇头,忙不迭地回答道:“并没有啊!今日万岁爷谁都未曾接见,一直在御花园里闲逛呢。先是听了一首曲子,而后竟与那奏曲之人相谈甚欢,甚至将咱们这些在旁伺候的人统统赶了出来。” 老祖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不禁好奇地追问:“哦?究竟是何人有如此能耐,能为万岁爷演奏乐曲?所奏又是何等曲目呢?” “回老祖宗,是我前段时间亲自前往江南地区,专门为万岁爷精心挑选的江南乐女。这位乐女名叫肖瑾儿,此次是她首次为万岁爷献艺演奏。至于她所演奏的曲目嘛,据她所言,似乎叫做《忆江南》。” 李德福躬着身子,低着头,毕恭毕敬且小心翼翼地向吕芳回话。 “忆……江……南!”吕芳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身体微微一颤,嘴里不自觉地重复着这个曲名。 紧接着,他的步伐明显加快了许多,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一般。 “那万岁爷听完这首曲子之后,可有什么样的反应或者表情啊?”吕芳心乱如麻,但还是强作镇定地追问李德福。 此刻,他的心跳急速加快,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小的当时离得较远,实在没有看清楚万岁爷具体是什么样的表情。不过,隐约听到万岁爷对肖瑾儿说了这么一句话:‘原来是想家了。’” 李德福一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一边谨慎地回答道。 说罢,他偷偷抬眼瞄了一下吕芳的神色,只见吕芳眉头紧皱,嘴唇紧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想家……想家……”吕芳像是魔怔了一般,口中不停地念叨着这两个字。 与此同时,他的大脑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飞快地运转着,思考着这首曲子背后可能隐藏的深意以及它将会给宫廷带来怎样的影响。 李德福站在一旁,看着吕芳如此凝重的神情,心里不禁打起了鼓。 他暗自揣测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亦或是这首曲子真的存在什么严重的问题。 于是,他壮起胆子,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老祖宗,难道这曲子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吕芳并未立刻作出回应,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迷离,仿佛陷入到深深的回忆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张开嘴巴,声音低沉而缓慢地说道:“这‘忆江南’曲子本身倒也并无大碍,但就担心万岁爷听过之后会生出些事端来。” 听到这话,李德福不禁惊呼出声:“啊?那岂不是说我这次可是犯下大错啦!原本想着能讨得万岁爷欢心,没曾想竟可能办成一件坏事!不过奇怪的是,今日万岁爷不仅未曾责罚于我,反倒将我升为教坊司奉銮,就连肖瑾儿都被提升为教坊司司乐。” 吕芳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哦?竟然还有这般事情发生?要知道,自从万岁爷登基以来,已经多次在众人面前提及故乡之事。然而今日因这一曲‘忆江南’,万岁爷居然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浓浓的思乡之情,想来其内心深处必定是受到了极大的触动啊。依我之见,恐怕万岁爷接下来又将会有一些新的举动和想法喽。” 说话间,两人不知不觉已行至御花园的凉亭之外。 只见那座凉亭矗立在一片绿树繁花之间,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清新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吕芳微微抬手向李德福示意其留在外面等待,然后放轻脚步,轻轻地迈入了那座清幽的凉亭之中。 进入亭内后,他的视线立刻被端坐在石凳上的嘉靖帝所吸引。 此时的嘉靖帝双眼紧闭,似乎正在闭目养神,但从他微皱的眉头和偶尔轻微颤动的手指可以看出,他实际上是在深沉地思考着某些重要的事情。 吕芳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生怕惊扰到这位圣上的思绪。 他静静地走到离嘉靖帝不远处停下,深吸一口气后,才用一种低沉且充满敬意的声音说道:“臣吕芳参见陛下。”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安静的环境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听到吕芳的请安声,嘉靖帝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刹那间,两道犹如利剑般锐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吕芳。 那目光深邃无比,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洞悉一切隐藏在心底的秘密。 然而,嘉靖帝的语气却是异常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吕芳,你来了。” 仅仅四个字,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无法忽视其中蕴含的力量。 吕芳连忙又向前迈了几步,来到嘉靖帝身前,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恭声道:“爷,您找臣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需要吩咐微臣去办?” 嘉靖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思绪和回忆。 他微微眯起双眼,目光投向远方,似乎沉浸在了往昔岁月的长河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张开嘴唇,声音低沉而又略带感慨地说道:“朕今日于御花园中聆听了一曲‘忆江南’,那婉转悠扬的旋律,犹如一把钥匙,悄然打开了朕内心深处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此时此刻,朕的心绪久久难以平静。” 吕芳静静地站在一旁,听到皇上这番话,心头不由得一动。 他暗自思忖道:“果不其然,正如我所猜测的那般。”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一小步,用恭敬而又试探的语气问道:“陛下,莫非是因这曲‘忆江南’勾起了您对故乡的思念之情?” 嘉靖帝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吕芳的猜测。 他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之色,轻声回应道:“正是如此啊!那曲调哀怨缠绵、动人心弦,令朕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江南的秀美山水,以及儿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欢乐时光。更重要的是,它也让朕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已经故去的父皇……” 说到此处,嘉靖帝稍稍停顿了一下,喉咙里像是哽住了一般,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吕芳才终于鼓起勇气,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爷啊,这人又不是没有感情的草木,谁能够做到真正的无情无义呢?您对故乡的思念之情,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人之常情啦。只不过,现今您可是坐拥天下、统领万民的尊贵君主呀!您所做出的每一项决策,那可都是关系到大明朝未来兴衰荣辱。所以,恳请爷一定要以国家社稷的大局为重,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个人情感波动,而耽误了朝廷政务呐。” 嘉靖帝听了这番话,脸上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略带苦涩的微笑来。 他缓缓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不错,朕身为这天下之主,但想当年刚刚继承皇位的时候,这个所谓的天下君主当得却是何等的窝囊憋屈啊!即便是时至今日,仍然有不少事情并非由朕一人所能完全做主的。这一晃眼,已经过去十多年光景了……朕这回就偏想要看看,究竟我这个天下君主,到底能不能够自己当家作主一回!” …… 第10章 迁陵之议 “吕芳,速速去安排一下,明日朕要举行朝会,需重新商议迁陵一事。”嘉靖帝面色冷峻,眼神如寒星般冷冷地凝视着吕芳。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吕芳闻言,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稍有差池便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然而此刻面对皇帝的旨意,他又岂敢有半分迟疑?只得连忙躬身应道:“是,陛下,微臣明白。” 待吕芳过了好一会才缓缓直起身子,他稍稍松了口气。可一想到接下来要办的事情,他的心又立刻揪了起来。 “唉……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让万岁爷亲自把想法说出来吧,咱身为臣子,理应为皇上分忧解难呐!可是这次迁陵之事牵扯甚广,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触怒龙颜……”吕芳心乱如麻,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在心里暗暗叫苦不迭。 吕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恭恭敬敬地再次弯下腰说道:“回万岁爷的话,微臣一定竭尽全力将此事安排得妥妥当当。然而,这迁陵一事牵涉到国家根本,想来那些朝中大臣们又要为此事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了。” 听到这话,嘉靖帝猛地转过身来,狠狠地瞪了吕芳一眼,厉声道:“这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情吗?你只需按照朕的旨意去安排就好,否则那些家伙恐怕还真以为朕把这件事给忘了呢!” 吕芳心中一颤,连忙低头应道:“微臣谨遵圣命。”说罢,他正准备转身告退。 就在这时,嘉靖帝却突然开口喝道:“慢着!” 吕芳闻言身子一顿,赶忙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再次面向嘉靖帝,垂手而立,等待皇帝进一步的指示。 只见嘉靖帝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缓缓说道:“迁陵之事,实在非同小可。不过嘛,这次你不需要兴师动众,只需要暗中安排一两个合适的人选提出这个建议就行了。朕倒想借此机会好好观察一下那帮大臣们对此事究竟会有怎样的反应。” “微臣明白。”吕芳恭恭敬敬地应道,随即便缓缓退出了御花园。 此时,门外一直焦急等待着的李德福一见到吕芳现身,立刻快步迎了上去。 “老祖宗啊!您可算出来啦!小的这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不知万岁爷找您所为何事呀?”李德福满脸谄媚之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吕芳斜睨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能洞悉一切,令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他冷冷地开口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该知道的就别瞎打听。做好自己份内之事才是最重要的,你只需把你教坊司那一摊子事儿给我打理好了就行,其他的用不着你来操心。” 话音未落,吕芳便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朝着司礼监匆匆而去。 只剩下李德福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风吹乱他的头发和衣衫。 此刻的他,心中满是疑惑与不安,但又不敢再多问一句,只能眼睁睁看着吕芳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 …… 吕芳面色凝重地匆匆赶回司礼监后,顾不上稍作歇息,旋即便唤来了一名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太监。 只见吕芳凑近那名太监的耳边,压低声音嘱咐道:“速速前去,务必将内阁首辅夏阁老请来此地。记得告知他,杂家有极为重要之事需与之商议。” 这名心腹太监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双手接过吕芳递过来的腰牌,然后一路小跑着直奔内阁而去。 时间不长,内阁首辅夏言便得到了消息。 听闻是吕芳相邀且事态紧急,他虽心中略有疑惑,但还是迅速整理好衣冠,不紧不慢地迈着沉稳而又舒缓的步伐朝着司礼监走来。 待到进入司礼监内,夏言一眼便瞧见了正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吕芳。 他连忙快走几步上前,先是恭恭敬敬地对着吕芳深施一礼,口中说道:“见过内相。” 要知道,这吕芳乃是当今圣上跟前的大红人,其权势地位自然不容小觑,即便是身为内阁首辅的夏言,对其也是礼数有加。 行完礼之后,夏言直起身来,面带微笑看着吕芳,开口问道:“不知内相今日如此匆忙地召见下官,所为何事呢?而且还要选在此处商谈,这里似乎并非是个适宜议事之所吧。” “哎呀,阁老啊!咱俩之间还用得着这般见外嘛?咱们可都是一心一意地替万岁爷办事呐,哪里用得着说什么‘找’与‘不找’的呢!今天特意把您给请来,那自然是真有要事需要跟您好好商量一下啦。我这司礼监虽说算不上是什么正儿八经商谈大事的地方,但好在这儿都是咱自己人,倒也不用担心被那些个喜欢乱嚼舌根的家伙听到啥风言风语的。”吕芳满脸堆笑地说道。 夏言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立刻明白了过来,敢情这吕芳此次叫自己过来并非只是寻常的闲聊,而是确有重要事情要与自己商议。 于是,他收起了之前对吕芳那不冷不热、略带嘲讽的态度,神色一正,回应道:“内相既然如此说了,想必是有要紧之事。但讲无妨,只要是为陛下效力,下官自当全力配合。” 吕芳点了点头,接着压低声音说道:“嗯,那我也就不瞒着您啦。今日万岁爷忽然召见了我,再次提起了显陵北迁那件事儿。而且万岁爷还交代我,让我在明天的朝会上安排两个人提出这个建议,目的就是想先探一探诸位朝臣们对此事的看法和反应。您身为内阁首辅,这件事情您可得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啊。要是到时候朝会上因为这事掀起了什么大的波澜,恐怕还得靠您出来主持局面、稳定住大局才行呐!” 夏言闻听此言之后,两道浓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纹。 他沉默不语,低头沉思着,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到了这件事情当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来,开口说道:“关于迁陵这件事,实在是关系重大啊!朝廷上下针对此事已经不知道争论过多少次了。每回陛下提起这事的时候,肯定都是有着一定的目的想要达成。依我之见,此次恐怕陛下心中已然有所盘算,但又不方便直接挑明讲出来。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呢,自然应当努力去揣摩圣上的心思,凡事小心谨慎些才行。只不过……” 说到这里,夏言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吕芳,接着问道:“这提议迁陵之人选问题,不知内相心里可曾有个定论?” 吕芳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否定。他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回答道:“万岁爷并没有明确指示具体该由谁来担当此重任,只是交代说不能让过多的人知晓此事,一切都需要靠我们自己仔细斟酌拿主意。阁老啊,依我来看,不如就让那位大学士张璁来充当这个提议之人吧,您觉得怎么样呢?” 夏言听闻此言之后,并未立即回应,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只见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幽潭一般,让人难以窥视其中真意。 过了一会,他缓声说道:“那张璁固然有些才学不假,但其为人着实狡黠多变、心机深沉。而且他做事向来直来直去,毫不顾忌他人感受。如此之人,恐怕并非此次任务的最佳人选啊!倘若由他出面提议此事,定然会引发一场激烈无比的争执与辩驳。这般局面一旦形成,势必会影响到整个局势的稳定发展,于大局而言实非善事。不过呢,让他在旁协助支持倒也是个可行之举。” 听到夏言这番言辞恳切的分析,吕芳顿时面露惭愧之色,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确实有所疏漏。 他连忙躬身行礼道:“阁老高瞻远瞩,所言甚是。都是杂家考虑不够周全,还望阁老恕罪。” 紧接着,吕芳又陷入沉思之中,细细琢磨着究竟该选派哪位合适的人物担此重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再次向夏言请教道:“那么依照阁老您的看法,究竟有谁更适合承担这一使命呢?” 夏言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礼部侍郎严嵩这个人啊,不可小觑!他头脑灵活、机智非凡,对他人的言语和神色变化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不仅如此,他说起话来也是八面玲珑,圆滑得很呢!依我看呐,这样的人或许能够担得起这个重任。因为他既能够准确地领悟圣上的旨意,又懂得用一种相对温和委婉的方式将其表达出来。如此一来呀,说不定可以有效地避免朝廷内部发生过于激烈的正面冲突哟!” 听到“严嵩”这个名字,吕芳先是低声念叨了几遍,仿佛要把这个名字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似的。 过了一小会儿,他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回应道:“原来阁老说的是他呀!经您这么一提点,我倒也觉得此人确实具备这样的能力。唉,怪只怪之前一直没有留意到他。既然阁老都认为可行,那就按照您的意思办吧!我会尽快去安排一下,让严嵩在明天的朝会上主动提出迁陵这件事儿。” 见吕芳如此爽快地应承下来,夏言不禁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下巴上那几缕稀疏的胡须,脸上露出一副相当满意的神情。 接着,他又语重心长地补充道:“不过嘛,虽说这事儿最初是由咱们选定的一两个人提出来的,但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满朝文武各种各样的反应和意见,可就需要你我二人以及其他诸位大臣们齐心协力、好好琢磨一番啦!毕竟,只有大家共同商议出周全妥当的对策,才能保证整个局势始终处于稳定可控的状态之下哦!” “阁老尽可放宽心,杂家必定会时刻紧盯朝中局势变化,不敢有丝毫懈怠,以便我们能同心协力,从容应对各种状况。”吕芳面色凝重,言辞恳切地作出郑重承诺。 随后,两人就相关事宜展开了更为深入细致的商讨。 他们时而交头接耳,低声细语;时而陷入沉思,沉默不语。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窗外的天色也逐渐黯淡下来,夜幕悄然降临。 这时,夏言方才缓缓站起身来,拱手作揖道:“内相,时辰不早了,下官就此先行告退。” 吕芳连忙起身相送,一直将夏言送到了司礼监的大门口。 他站在门前,望着夏言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心中不禁暗自思忖起来:此次关于迁陵之事的争议,恐怕又将会引发一场朝堂之上的风起云涌啊! …… 次日黎明时分,晨曦微露,朝会按照既定日程如期举行。 此时,嘉靖皇帝尚未抵达奉天殿,但众多大臣们早已齐聚一堂。 众人三五成群,窃窃私语,纷纷猜测着今日朝会上究竟会讨论哪些重要事务。 然而,在这群人当中,唯有夏言、吕芳以及严嵩等几位深知内情之人显得格外淡定自若。 他们或紧闭双目,养精蓄锐;或微微垂首,若有所思,摆出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让人难以捉摸其真实想法。 这时大殿内的小太监扯着嗓子高声喊道:“陛下临朝,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开来,仿佛一道惊雷划过寂静的夜空,让原本嘈杂喧闹的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此时,嘉靖帝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头戴冕旒,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缓缓地走向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 他每一步落下,都如同重锤敲击在在场众人的心间,令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待嘉靖帝稳稳当当地坐在龙椅之上后,他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而是默默地用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下方站立的一众朝臣。 过了片刻,嘉靖帝轻轻咳嗽了一声,这声咳嗽虽然不大,但却像是一把利剑划破了殿内凝重的沉寂气氛。 紧接着,从他口中传出的话语更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诸位爱卿,都说说吧,你们有何事启奏啊?” 随着嘉靖帝话音刚落,朝堂之下顿时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之声。 大臣们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一个个压低声音窃窃私语,同时还不时用眼角余光偷瞄着身旁之人以及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他们心中暗自思忖着自己手中所握有的奏疏究竟要不要在此刻呈递上去,又或者应该如何措辞才能既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又不至于触怒圣颜。 不过区区一炷香的工夫,朝堂之上便开始有人陆续出列呈上自己的奏章。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这些奏章所涉及的尽皆是些鸡毛蒜皮、无足轻重的琐碎小事。 嘉靖皇帝耐着性子听完后,逐一给出了答复。只是大多时候,他都将这些事务交由夏言等内阁成员去处理。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提及自己昨日私下里跟吕芳所交代的那件事,嘉靖皇帝的心情逐渐变得焦躁起来。 他那锐利的目光时不时地扫过下方的群臣,最后落在了吕芳身上。 此刻,他看向吕芳的眼神仿佛带着无声的质问:“朕昨天不是已经跟你说好了吗?为何到现在都没人提起迁陵这件事!” 吕芳感受到了嘉靖皇帝投来的目光,心里顿时像被猫抓挠一般慌乱不安。 他深知皇上此时定然极为不满,可自己又能如何呢? 于是,他只能焦急万分地用眼神频频瞟向严嵩所在的方向,似乎在催促对方赶紧站出来提议迁陵之事。 而严嵩却仿若未觉般依旧稳如泰山地站立在原地,这让吕芳更是心急如焚,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严嵩敏锐地察觉到了吕芳那焦灼不安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自己,他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内心却早已开始飞速地盘算起来。 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极其敏感微妙,稍有不慎便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因此,必须要谨慎小心地拿捏好每一个分寸和细节才行。 一方面,他需要准确无误地领会并回应嘉靖皇帝隐晦不明的暗示;另一方面,他还绝不能表现得过于急切或者突出,否则就极有可能成为众大臣攻击的目标,成为众人眼中的出头鸟。 就在此时,大殿之内原本紧张凝重的气氛竟然慢慢地开始缓和下来,大臣们交头接耳的议论声也渐渐地变得微弱了许多。 严嵩见状,知道机会来了!只见他不慌不忙、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双手稳稳地握住那块象征着身份与权力的笏板,迈着从容而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前方走去。 走到合适的位置后,他先是恭恭敬敬地向着高高在上的嘉靖皇帝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出自己对天子无上的敬意,然后才面色沉静、语气平稳地张开嘴巴说道。 “启奏陛下,微臣在此冒死进言,实有要事奏禀。陛下,您向来以仁德孝顺闻名于世,不仅极力为双亲争取应有的名分和荣耀,更是亲自将太后娘娘迎入紫禁城之中,此等孝心着实令人钦佩不已。然而,陛下可曾想过,您那父皇如今却还远在千山万水之外,与我们相隔甚远。陛下如此仁爱之人,又怎能忍心让他老人家孤身在外呢? “近些年来,微臣不辞辛劳地翻阅了大量礼部呈上来的奏疏,发现自从嘉靖三年开始,便陆续有人在嘉靖六年以及嘉靖十年的时候提及显陵北迁一事。由此可见,显陵北迁之举已然成为众人心中共同的期望。微臣今日斗胆进谏,认为关于显陵北迁这件事确实需要重新慎重商议一番。毕竟此事关乎皇家血脉传承,更涉及到天下百姓对皇室孝道的看法。因此,恳请陛下能够圣明裁决,以定乾坤。” 此言一出,恰似一道惊天巨雷骤然炸裂于晴空之上,其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直直地劈向了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 刹那间,整个大殿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冲击波所席卷,殿内的众大臣只觉得脑袋里一阵轰鸣,嗡嗡作响,好似有无数只蜜蜂在耳边疯狂飞舞一般。 一时间,原本庄严肃穆的大殿内变得混乱不堪,人声鼎沸。 众大臣们皆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惊愕与茫然之色。有的人眉头紧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有的人则满脸怒容,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不满之情。 而嘉靖帝却与众不同,他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微微闪烁着光芒,嘴角悄然勾起了一抹极淡且难以察觉的笑意。 稍作停顿之后,嘉靖帝缓缓开口说道:“哦?既然事情如此,那么诸位爱卿不妨就显陵北迁之事好好议一下吧!” 说罢,他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开始讨论。 …… 第11章 大乱斗 好嘛!既然皇帝已经定下了基调,那么接下来众人自然也就可以畅所欲言地展开议论啦! 此时,张璁心中暗自窃喜,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可是一个难得的讨好皇帝、借机向上攀升的绝佳时机啊! 于是乎,他毫不犹豫地抢先一步,敏捷的从人群之中跳了出来,并迫不及待地开始发表起自己的言论来。 只见那张璁一脸谄媚之色,微微躬身向皇帝行礼后,便慷慨激昂地说道:“启奏陛下,微臣以为陛下此番举动,实在乃是出于一片至纯至孝之情呐!想当年,陛下您自从登上皇位、继承大统之后,无时无刻不以孝道作为治国理政的准则。您不仅为皇考恭穆献皇帝以及圣母章圣皇太后正名,还特意于嘉靖三年之时下令将湖北的安陆改为承天府,更是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去精心修缮显陵。这一桩桩一件件之事,无一不充分展现出陛下您对孝道的尊崇与践行啊!” “而如今呢,陛下您心怀仁孝,想要让先祖的陵寝距离京城更为靠近一些,如此一来便能方便前往祭奠,这完全符合人之常情嘛!所以说呀,微臣坚决拥护陛下将显陵向北迁移的英明决策,因为此举既能进一步彰显陛下您的无上孝道,又能够凝聚天下万民之心,实乃利国利民之大好事也!” 工部尚书听闻此言后,瞬间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满脸涨得通红,一双眼睛瞪得浑圆,怒气冲冲地指着张璁大声吼道:“好你个张璁啊!你这无耻之徒、奸佞小人!简直就是我大明王朝的一大祸害!我真是悔恨至极啊,当初杨慎等人怎么就没能将你彻底打死呢?让你今日还有机会在此妖言惑众!” 而一直端坐在龙椅之上的嘉靖帝,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庞,此刻也因为工部尚书这番激烈的言辞而渐渐沉了下去,仿佛有一层阴云悄然笼罩其上。 他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凌厉地射向工部尚书,冷冷地说道:“你个工部尚书,朕命你们前来乃是商议正事,你却总是揪着过往之事喋喋不休,成何体统!难道除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你便再无其他可言之语了吗?” 工部尚书或许也是察觉到自己方才的言语已然激怒了圣上,心中不由得一惊,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连忙低下头去,不敢与嘉靖帝对视,同时迅速转动脑筋,思索着如何才能转移话题,平息皇帝陛下的怒火。 “微臣斗胆进言,对于陛下欲将先祖之陵北迁一事,微臣并非全然反对。然而,想当初显陵扩建之时,所耗银两甚巨。况且,先祖陵寝至今已历经数十载风雨沧桑,早已安然坐落于这龙脉宝地之上,尽享其福泽庇佑。若是此时贸然迁动,恐怕会惊扰到先祖英灵,进而影响我朝国运之昌盛啊!” “再者说,这北迁工程规模庞大,所需耗费的人力、物力堪称巨大。如今,我朝北疆正面临外敌入侵之威胁,急需修筑边墙以御敌;而南方沿海一带又有倭寇肆虐,亟待加强海防安定海疆。无论哪一项事务,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方可成事。” 所有他顿顿了继续说道:“如此情形之下,若再行北迁之事,必然会进一步加重百姓肩上的负担,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啊!” 工部尚书慷慨陈词,说得义正辞严,脸上更是摆出了一副忧国忧民、赤胆忠心的忠臣模样来。 一些大臣在听完工部尚书的话语之后,顿时群情激愤,纷纷将矛头指向了张璁,那架势仿佛要用滔滔不绝的口水将其淹没,让他这个所谓的大奸臣永无翻身之日。 然而,张璁可不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他就像一只怎么都打不死的小强,面对众人的指责与攻击,毫不畏惧地展开了凌厉的反击。 张璁挺直身躯,目光炯炯地环视着周围那些气势汹汹的大臣们,大声说道:“诸位大人啊!你们仅仅因为听到工部尚书的几句片面之言,便毫不犹豫地全盘否定显陵北迁这项重大举措。难道你们从来没有深入思考过吗?” “显陵北迁之事,诚然会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但它所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且影响深远的呀!” “首先,此举能够充分彰显当今陛下的一片赤诚孝心,从而凝聚天下万民之心。” “其次,我们完全可以趁着这次迁移显陵的契机,大力修缮沿途的道路设施,进一步加强南北地区之间的交通联系。如此一来,无论是朝廷派兵南下抗击倭寇,还是北上抵御外敌入侵,都能得到极大的便利。” “再者,这样大规模的工程建设必然会带动相关产业的发展,促进经济繁荣昌盛。” “说到资金问题,咱们大明王朝地大物博,物产资源极为丰富,黎民百姓更是安居乐业、生活富足。我坚信,只要经过精心策划、合理安排,又怎会担心无力承担这笔费用呢?更何况,这可是一项弘扬孝道的正义之举啊!我深信广大百姓必定会全心全意地予以支持。” “而尚书大人你呢,只是一味强调民力和财力方面可能面临的困难,却全然不顾及此项举动对于国家大义以及民众向心力的重要意义。这般想法,岂不是有失偏颇吗?” 那张璁站于朝堂之上,昂首挺胸,侃侃而谈,其言辞犀利,条理清晰,说得那叫一个振振有词。 原本那些义愤填膺、群情激愤的大臣们,此刻竟然被他这一番话语给噎住了,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反驳。 于是乎,整个朝堂开始陷入一片嗡嗡的小声议论之中,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而那位工部尚书更是气得满脸通红,浑身颤抖不已,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空谈误国,空谈误国啊!” 他瞪大双眼,怒视着张璁,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一般。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户部尚书慢慢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步履沉稳,神情自若地来到大殿中央,恭恭敬敬地对着嘉靖皇帝行了一个大礼。 接着,他抬起头来,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陛下,微臣以为,张大人方才所言,虽有些许偏颇之处,但也并非全无道理。” 此言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之人皆惊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那位工部尚书,当听到自己的同僚居然赞同张璁的观点时,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差点没当场晕厥过去。 只见他伸出一只发抖的手,直直地指着户部尚书,口中哆哆嗦嗦地喊道:“你……你……你这个奸臣!竟敢附和此等谬论!” 然而那户部尚书仿若未闻一般,对工部尚书的话语置若罔闻,只是自顾自地继续侃侃而谈道:“诚然,如今我朝国库已然空虚不堪,这无疑乃是当下所面临的一大棘手困境啊!要知道,此次北迁显陵之事,绝非朝夕之间便可完成的易事,其所需要耗费的银两数目,更是不可小觑。” “倘若我们不顾一切、强行去筹措这笔巨额资金的话,恐怕会激起民众的强烈不满情绪,进而导致国家根基产生动摇。依微臣之见,目前最为紧迫的任务,应当是想方设法开辟财源并节省开支,逐步积累起足够的资本来充实国库。唯有如此,待到国库充裕之时,再来商议这北迁显陵之事方为上策。” 嘉靖皇帝听完这番言辞之后,不由得眉头紧紧一蹙,心中暗自思忖道:好你个户部尚书,倒真是个左右逢源的老好人呐!竟然两边都不想得罪,就这般和起了稀泥,果真是官场中的一条老油条! 一旁的张璁闻得此言,其面色亦是微微一变,原本还想跨步出列再度进言,但未曾料到竟被嘉靖皇帝给中途打断了。 “张璁啊,朕深知你一心忠于朕、忠于大明,这份赤诚之心朕甚是感动。然而,此次迁陵一事,实在事关重大,影响深远呐!所以呢,朕觉得你不妨先听听其他爱卿们的看法和建议,再做定夺也不迟呀!”嘉靖皇帝语重心长地说道。 听到皇上都这么讲了,张璁纵然心中有再多的想法和坚持,此刻也不敢再有丝毫的执拗。 只见他连忙恭敬地拱手行礼,诚惶诚恐地回应道:“微臣谨遵圣言!一切全凭陛下做主!” “嗯!”嘉靖帝微微颔首,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表示满意。 随后,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扫视着下方站立的一众大臣。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内阁首辅夏言的身上。 “夏阁老啊,关于这显陵北迁之事,不知你意下如何?朕倒是很想听听你的见解和主张。”嘉靖帝面带微笑,语气平和地问道。 夏言微微欠身,他那如渊渟岳峙般的身躯透出一股沉稳之气,深邃而明亮的目光平静地望向高高在上的嘉靖帝,然后不紧不慢、字斟句酌地缓缓开口道:“启奏陛下,微臣认为关于显陵北迁这件大事,应当深思熟虑、从长计议才好。” “张大人之前所说的那些话,强调了此举能够彰显孝道、凝聚民心,这一点确实具有一定的可取之处。然而,工部尚书所担忧的民力与财力问题,也并非是空穴来风、毫无根据。户部尚书所提出的开源节流、充实国库的策略,实在称得上是一个稳健可行的办法。” “依微臣之见,可以首先命令户部和工部相互协作配合,仔细查清目前国库的实际状况,全面评估一下北迁所需要耗费的资金数目,并且共同深入探讨是否存在其他更加节省成本的方法途径。与此同时,还可以责成礼部着手开始筹备相关的祭祀活动等各项事宜,借此向全天下的黎民百姓充分展示出陛下您的一片赤诚孝心,率先凝聚起民众之心。” “等到各方面条件都已经成熟完备,国库也变得充裕丰盈的时候,再来实施显陵北迁这件事情,方才是最为妥当明智的上策呀。这样一来,不但不会有损于陛下您的孝顺之名,而且也不至于伤害到国家的根本根基,就连广大民众的力量也能够得到妥善的保护和留存。” 嘉靖帝听完夏言这番条理清晰、考虑周全的话语之后,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随即开口称赞道:“呵呵,夏阁老,你可真是一心为朕谋划国事的肱股之臣呐!” 夏言听完之后,又缓缓地从队列之中走了出来。 走到殿前中央位置时,他停下脚步,面向嘉靖皇帝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然后声音清朗而坚定地说道:“皇上,此乃微臣份内之事,理当如此。” 嘉靖皇帝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先是落在了夏言身上,静静地凝视着他片刻,接着又将视线转向一旁站立的吕芳。 然而,他那威严的面容之上并未流露出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让人难以揣测其心中所想。 站在一旁的吕芳此刻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完全摸不透嘉靖皇帝的心思。 面对眼前这种局面,他着实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他伴君多年,但此时此刻却也无法猜透这位圣上内心深处究竟有着怎样的盘算和意图。 一种莫名的寒意悄然爬上了他的后背,令他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嘉靖皇帝慢慢地转动着头颅,目光环视了一圈殿中的大臣们。他看到众人皆低着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似乎都在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发表着各自的看法。 见此情景,嘉靖皇帝皱了皱眉,眼神变得愈发犀利起来。 沉默片刻之后,他突然开口点名道:“严侍郎!” 被点到名的严嵩心头一颤,赶忙向前迈出一步,躬身应道:“微臣在。” 嘉靖皇帝看着严嵩,语气平静地问道:“你身为礼部官员,而且还是这件事的发起之人,对于当前的情况,你有什么见解呢?” 严嵩听到这话后,心中略作思量,随即脚步匆匆地从整齐的队列当中迈步而出。 他来到御前,先是恭恭敬敬地朝着高高在上的嘉靖皇帝深深鞠了一躬,而后直起身来,面色凝重而又谦逊有礼地徐徐开口说道:“启奏陛下,微臣认为夏阁老刚才所言之语甚是妥当啊!此次显陵北迁一事,不仅关联着陛下您的一片赤诚孝心,更与国家的大计以及百姓们的生计紧密相连,实在不是能够草率决定之事啊!” “那张大人着重强调了孝道和民心这两个关键因素,其拳拳之情确实令人感动且怜悯;而工部尚书所担忧的民力、财力等方面的问题,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可言;再者说,户部尚书所提出的关于开源节流的主张,更是当下亟待解决的紧迫要务呀!” “微臣虽然身为礼部官员,然而对于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也是心知肚明的,深知其中利害关系重大,必须要小心谨慎地处事才行。所以呢,微臣完全赞同夏阁老所提出的策略,不妨先让户部与工部相互协作,共同展开全面深入的评估工作。” “至于我们礼部嘛,则可以协同钦天监一同对新皇陵的位置进行仔细地勘察和选定,随后再举行祭祀祷告仪式。如此一来,两边的事务都不会被耽搁延误,可以同时推进,有条不紊地开展下去。” 嘉靖帝闻得此言,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如同弯月一般,勾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那双深邃而犀利的眼眸缓缓扫过在场的一众大臣,众人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纷纷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稍作停顿后,嘉靖帝用不紧不慢却又透着威严的声音说道:“诸位爱卿所言之语,朕已然悉数知晓。关于显陵北迁这等大事,确实需要慎之又慎地处理。夏言和严嵩所献之策,甚合朕意,让朕深感欣慰啊!” 说罢,他稍稍提高了声调,接着吩咐道:“即刻传朕旨意,命户部与工部通力协作,详细评估此次北迁所需耗费的资金数目;礼部则要协同钦天监一同对新的皇陵地址展开全面的勘测和选址工作,并举行相应的祭祀祷告仪式。” 就在此时,原本打算宣布退朝的嘉靖帝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只见他再次开口说道:“吕芳,拟旨一道。擢升严嵩为礼部尚书一职,令其会同钦天监全权负责显陵的勘测选址以及后续一系列的祭祀祷告事宜,不得有误!” 话音落下,整个朝堂之上一片肃穆,无人敢轻易出声。 吕芳站在朝堂之上,突然间像是醍醐灌顶一般,终于明白了嘉靖皇帝那深不可测的心思。 然而此时,最为冤枉和无辜之人当属暂代礼部尚书之职的张侍郎了。 从头到尾,这位可怜的大人甚至连一句申辩之词都未曾有机会说出,便莫名其妙地被剥夺了官职。 直到此刻,他仍然满脸惊愕与茫然,仿佛置身于一场无法理解的噩梦中。 \"退朝!\"伴随着小太监尖锐而响亮的高呼之声,犹如一道惊雷划破了奉天殿内原本凝重的气氛。 众大臣们纷纷回过神来,开始井然有序地退出这座象征着无上权力的殿堂。 他们或是低头沉思,或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但每个人的脚步都显得有些沉重。 阳光透过宫殿的大门斜射进来,照亮了众人离去时的身影。 吕芳跟随着人流缓缓前行,心中却依旧翻涌着对嘉靖皇帝决策的揣测和思考。 而那位倒霉的礼部尚书,则如同行尸走肉般木然地走着,他的脑海里或许还在不断回忆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端倪。 …… 第12章 圣意 严嵩整个人都呆住了,我就这么当上礼部尚书了?整个朝会,我就出面两次,就升官了?其脸上露出的表情甚至比一旁的礼部尚书还要茫然无措。 原本,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被夏阁老和吕内相随意摆弄的一颗棋子,被他们推到台前充当攻击他人的工具罢了。 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今天这局势竟然发生了如此戏剧性的转变,自己非但没有成为替罪羔羊,反而像是天上掉馅饼一般,一下子就从礼部侍郎这个职位扶摇直上,直接晋升成了礼部尚书! 严嵩就这样愣愣地杵在原地,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过了许久,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心中的喜悦之情瞬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顾不得其他,赶忙在众多大臣或是充满艳羡、或是饱含嫉妒的复杂目光注视下,急匆匆地迈开脚步,一路小跑着冲出了奉天殿。 远远地,严嵩便瞧见了夏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 于是,他一边奋力追赶,一边高声呼喊:“夏阁老,夏阁老,您慢些走……” 终于,严嵩气喘吁吁地追到了夏言身旁。 此时的夏言闻声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当他看到眼前满脸堆笑的严嵩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同时双手抱拳,向着严嵩拱了拱手,轻声说道:“哦?原来是严尚书啊!真是可喜可贺呀!” “哎呀,夏阁老哟,您就别拿我开涮啦!”严嵩一边说着,一边左顾右盼,警觉地观察着四周。 待他确认那些一同下朝的大臣们都已经走得老远之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压低声音凑近夏言,继续说道:“夏阁老,不瞒您讲,昨天内相忽然找上我,告诉我要我今天在朝堂上提出显陵北迁这件事儿。当时我心里那个苦哇,觉得今儿个自己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被大伙儿的唾沫星子给活活淹死。可谁能想到呢?到了最后,我不但没挨骂,反倒还升了官儿,当上了尚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想来想去也弄不明白其中的缘由。所以啊,还望阁老您能不吝赐教,帮我指点迷津呐!” 夏言听了严嵩这番话,并未立刻回应。 他只是用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睛默默地凝视着严嵩,许久之后,方才缓声道:“严尚书啊,这朝堂之上的局势啊,就如同那风云一般变幻无常、难以捉摸。今日你得以高升,说不定明天就又被贬谪了。面对这种情况,唯有保持一颗宠辱不惊的心,方能立于不败之地,此乃上上之策。至于这显陵北迁一事嘛,既然圣上已经点了你,那就足以证明此事已然进入了圣上的视野,引起了他的关注。而圣上之所以选择由你来提出这个议题,而非其他人,嘿嘿……这里面的门道,恐怕就得靠你自己去细细思量喽!” 夏言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后,接着开口道:“不过无论怎样,有一点你务必要牢记于心——你所拥有的这一切究竟是谁赐予于你的!此刻这些东西确实归你所有,但并不意味着它们将会永远被你牢牢掌控在手心里。至于到底是选择竭尽全力去守护住眼前的这一切荣华富贵呢,还是终日无所事事、得过且过地混完这一生,关键就要看你今天能否真正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语罢,夏言毫不犹豫地加快脚步离开了此地。 严嵩呆立在原地,双眼直勾勾地凝视着夏言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的背影,内心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一遍又一遍仔细回味着夏言方才所说的那一番话语,仿佛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无比的大铁锤般,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落在他的心头上,令其感到阵阵剧痛。 许久之后,严嵩才如梦初醒般缓缓转过身子,将自己的视线慢慢扫视向那空荡荡的宫殿广场。 往昔那些曾与他一同并肩而立的朝中大臣们,现如今却因为彼此不同的立场以及自身的利益纠葛,逐渐变得生疏起来,相互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遥远淡漠。 严嵩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他明白得很呐,在这偌大的朝堂之上,压根就不存在什么天长地久的朋友,有的只是那永恒不变的利益罢了。 瞧瞧他自己吧,这不才刚经历完一场悄无声息、不见硝烟却又惊心动魄的激烈较量嘛,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最终获胜的居然是他! 然而呢,这份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并未给他带来哪怕一星半点儿的轻松感觉。 恰恰相反啊,此时此刻,他那颗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如今更是被无数个疑问和不安给填得满满当当的。 就拿显陵北迁这件事儿来说吧,怎么好端端的,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砸到他严嵩的脑袋上来啦?还有那位高高在上的圣上,其内心深处究竟打着怎样的算盘?到底有着什么样不为人知的真实意图呢? 所有的这一切呀,仿佛全都被一团浓浓的迷雾给紧紧包裹住了一般,使得严嵩完全瞧不清前面的路该往哪儿走,更别提要如何去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种种状况喽。 不过呢,严嵩毕竟也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了,只见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之后,便暗暗告诫自己:别再继续死磕那些根本就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啦! 他缓缓地迈开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的府邸走去。 一路上,微风轻拂着他的面庞,带来丝丝凉意,然而此刻他的心绪却并未被这宜人的天气所左右。 因为就在刚刚与夏言的会面中,对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在他的心头,久久不能平息。 “宠辱不惊,方能守住一切……”夏言的话语仿佛具有魔力一般,不停地在他的脑海中回响着。 这些教诲犹如一盏明灯,穿透层层迷雾,照亮了他内心深处一直以来的迷茫。 不知不觉间,严嵩已走到了府邸门前。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一回府,严嵩便迫不及待地召集了自己最为信赖的幕僚和心腹们。这些人都是跟随他多年,历经风雨的忠诚之士。 待众人齐聚一堂之后,严嵩面色凝重地将今日发生之事原原本本地讲述给了他们。 众人听完,顿时炸开了锅,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有人认为此事非同小可,必须谨慎对待;也有人主张当机立断,采取果断行动;还有人则持观望态度,静待事态进一步发展。 一时间,各种观点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然而,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严嵩却始终沉默不语。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微微眯起双眼,若有所思。 他心里清楚得很,虽然大家各抒己见,但真正能找到解决问题办法的那个人只有他自己。 毕竟这件事情关系重大,稍有不慎就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想到这里,严嵩不禁暗暗握紧了拳头。 他暗自思忖道:“今日已然向夏言询问过此事,看他的样子似乎对此事知晓一二,但不知为何却不肯直言相告。而今日找我,并要求我在朝堂之上提出显陵北迁之人乃是内相。如此看来,明日还是要亲自去找内相一趟,或许从他那里能够探听到更多有用的消息。只是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玄机呢?” 严嵩越想越是觉得扑朔迷离,心情也愈发沉重起来。 …… 次日清晨,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严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从床榻上翻身而起。 他动作迅速而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沓。 洗漱完毕之后,严嵩对着铜镜仔细地理顺自己的发丝,并整理好衣冠,确保自己看起来整洁得体。 随后,严嵩匆忙来到书房,精心挑选出一份厚重且珍贵的礼物。这份礼物经过他深思熟虑的选择,旨在向对方表达自己的诚意和敬意。一切准备就绪后,严嵩高声呼唤着下人们,有条不紊地指挥他们备好轿子。 一路上,严嵩的心绪如同翻滚的波涛一般难以平静,脑海里不断地盘算着此次进宫面见吕内相要说的话以及应对各种可能情况的策略。 终于,轿子抵达了皇宫门口。严嵩走下轿子,整了整衣襟,然后迈着稳健的步伐向内廷走去。 他一边走着,一边留意四周的环境和人员动向,寻找合适的时机接近吕内相。 不一会儿,严嵩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正是吕内相身边的侍从。 他赶忙走上前去,压低声音向侍从说明了来意,并递上一些银钱作为打点。 侍从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转身快步走进殿内去通报吕内相。 没过多久,只见吕芳面带微笑,亲自迎了出来。 他的笑容中似乎蕴含着一种深意,让人捉摸不透。 然而,对于严嵩来说,吕芳脸上的表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有机会与他单独会面,揭开显陵北迁背后隐藏的真相。 “严尚书今日怎得有空来内廷?莫不是会同钦天监前往皇陵勘察一事有了变故不成?按说此刻你应当忙碌于此事,怎还有这般闲情逸致来此内廷寻杂家呢?”吕芳满脸笑容地寒暄着,言语间透着几分好奇与疑惑。 严嵩赶忙躬身行礼,毕恭毕敬地应道:“哎呀,内相大人,您可千万别像夏阁老那般打趣下官啦。实不相瞒,昨日朝堂之上所发生之事,至今仍令下官如坠云雾之中。您也知晓,那显陵北迁之议本是下官在您的授意下提出的,未曾想竟会因此莫名升官。如今下官实在是摸不透圣上此举究竟意欲何为啊!” 说着,严嵩小心翼翼地将手中捧着的一个精致盒子轻轻塞入吕芳的手中。 吕内相接过盒子,微微颔首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他随即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轻声说道:“既然如此,严尚书不妨随杂家一同入内书房详谈吧。” 言罢,便转身朝着司礼监内书房走去。 严嵩见状,忙不迭地跟上前去,心中暗自思忖着此番前来能否从吕内相处探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在那古色古香、弥漫着淡淡墨香气息的书房之中,两人相对而坐,分别按照宾客和主人的位置落定。 只见那侍从动作娴熟地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轻轻放置于桌上,然后微微躬身行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顺手还轻轻地合上了房门。 此时,坐在主位之上的吕内相缓缓抬起手来,优雅地端起面前精致的茶杯,先是用他那双看似波澜不惊却又深不可测的眼睛凝视了片刻杯中的茶汤,随后才小心翼翼地凑近唇边,轻抿了一小口。 伴随着这一细微的动作,他那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庞上竟也隐隐流露出了几分难以捉摸的神色。 紧接着,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直直地投向对面坐着的严尚书,缓声开口问道:“严尚书啊,你今日前来,是想打听一下,圣上昨日所说之话究竟是何意呢?” 说话间,他的眼神愈发显得深邃起来,仿佛要透过对方的双眼洞悉到其内心深处隐藏的秘密一般。 严嵩微微眯起双眼,手抚下巴,认真地斟酌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说道:“昨日,内相特意找到下官,嘱咐我在朝堂之上将显陵北迁这一要事提出来。起初,下官还天真地认为不过就是当个冲在前头的出头鸟罢了。哪曾料到,此事一经提起,满朝文武大臣们竟然为此争论得热火朝天、不可开交!就连一向沉稳持重的夏阁老都站出来发表了一番高见呢。” 严嵩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圣上面露难色,转头向我询问对此事有何看法。那时节,下官一听夏阁老所言,心中不禁暗自思忖,觉着他讲得确实在情在理。于是乎,下官便顺了夏阁老的意思,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只不过嘛,在礼部筹备祭祀相关事宜方面,下官稍稍做了一些改动。提议让礼部与钦天监协同合作,对于选址一事可以先行展开勘测工作。” 说到此处,严嵩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接着解释道:“其实下官当时心里打的小算盘是这样的,反正这前期的勘测所需花费也不多。既然如此,倒不如先迈出这一步,尽快把地址给选定下来。即便到最后显陵并不北迁,但陛下百年之后,给自己修建陵墓时总归还是需要选址的呀。再者说,下官可是听说,陛下私底下已经好几次同钦天监的那些官员一同前往天寿山勘察过啦。” 吕内相轻轻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然后微微直起身子,面带微笑,缓缓地开口说道:“哈哈,不愧是严尚书啊!果真是名不虚传。难怪夏阁老极力向我举荐于你呢。不过嘛,严尚书也不必过于忧心忡忡啦。咱们身为圣上的臣子,圣上的心思,自是要用心揣摩一番的。但有一点那可是毋庸置疑的,关于显陵北迁这件事儿呀,陛下都已经屡次提及过了,这就足以表明,对此事,陛下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主意和决断。所以呢,你也就别再为此事烦心劳神啦。至于说为何陛下没有采纳严阁老的提议,反倒是选中了你,还命你会同钦天监一同前去勘测,这里面可就大有文章喽。” “依我之见呐,这陵墓极有可能将会作为献皇帝与兴国皇太后的合葬之所。当然啦,除此之外,也许还有其他的深意……” 吕芳话至此处,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看向严嵩,脸上流露出一种意味深长、心照不宣的神情,仿佛在说:“严大人,以你的聪明才智,想必此刻已然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严嵩能够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一路扶摇直上坐到如今这般高位,又岂能是愚钝之人?吕芳这么稍稍一点拨,他瞬间便领会了其中的玄机所在。 “哎呀,今日承蒙内相您的一番点拨,微臣我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突然间便恍然大悟啦!原来是这样,果真是这样啊!” 严嵩激动得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只觉得眼前猛地一亮,好似厚重的乌云被瞬间拨开,金灿灿的阳光直直地照射下来,让他心中原本混沌不清的思绪一下子变得清晰明朗起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赶忙深深地弯下腰去,恭恭敬敬地向着吕芳行了一个大礼。 而吕芳则面带微笑,满意地点了点头,缓声说道:“严尚书,你大可不必这般客气。杂家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哟,所有的一切都是靠你自个儿揣摩出来的。至于这显陵北迁一事嘛,你只需要严格按照陛下的旨意去办理就行。不过呢,具体该如何行事,究竟是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地慢慢来,还是另辟蹊径、大胆创新以求速成……这其中的分寸和尺度,那就完全取决于你对圣意揣测的深度喽。” 严嵩一边不住地点头,脸上满是诚恳与谦逊之色,仿佛真的将对方所言奉为圭臬一般。 然而,在他那颗深藏不露的内心深处,却早已开始飞速地盘算起来。 他深知眼前这位吕内相乃是圣上身旁久经风雨的元老级人物,不仅阅历深厚、经验丰富,更是以谋略过人而着称。对于圣上的心思和喜好,恐怕没有人比他更能洞察入微、揣摩得精准无误了。 想到此处,严嵩不禁暗暗庆幸今日能够得到如此宝贵的提点。 若是今后自己能够时常获得这位内相大人的,那么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上,必定会更加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到那时,荣华富贵、加官晋爵岂不是如同探囊取物般容易?一想到这里,严嵩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光芒。 于是,他赶忙躬身施礼,言辞恳切地说道:“多谢内相大人今日的教诲,那微臣这就前去办事了。日后还望内相大人能够不吝赐教,多多提携下官。微臣定当结草衔环,感恩戴德,永志不忘!” 说罢,严嵩再次深深一躬,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倒退着离开了司礼监。 …… 第13章 联合选址 严嵩缓缓地走出司礼监的大门,深深地吸了一口门外清新的空气,只觉得心头的阴霾瞬间消散殆尽,心情一下子变得无比舒畅。 他原本沉重的脚步此刻仿佛踩在了云朵上一般,轻盈而又欢快。 “本以为此次朝会会成为吕芳那老狐狸和夏言那老顽固手中的棋子、被当作炮灰推出来顶罪,谁曾想竟能因这场灾祸而收获如此意外之喜!看来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上,揣摩圣上的心思才是至关重要之事啊!如若不然,恐怕连自己如何身死都难以知晓呢。” 严嵩一边不紧不慢地走着,一边在心里暗暗思忖着。 不多时,严嵩便已回到了礼部。刚一踏入礼部的大门,就见一群礼部官员如潮水般涌了上来,纷纷向他表示祝贺。 “哎呀,恭喜尚书大人,贺喜尚书大人啊!今日您得以高升,实在是我等之幸事呐!”其中一名礼部官员满脸堆笑地上前一步,恭敬地向着严嵩拱手作揖行礼说道。 “正是,正是!自夏阁老从咱们礼部进入内阁之后,这礼部的事务一直都是由礼部左侍郎张侍郎暂且代管。如今可好啦,陛下总算是给咱们礼部寻来了真正的作主之人喽!”另一名礼部官员也随声附和着,脸上洋溢着谄媚的笑容。 严嵩站定身形,目光快速扫过眼前这群满脸堆笑、阿谀奉承之人,心中已然明了他们皆是前来讨好谄媚自己的。 然而,碍于情面和官场礼仪,他自然不好公然流露出厌恶嫌弃之色,只得强颜欢笑地挥起手来,向着众人打招呼道:“诸位同僚真是太客气啦!我严嵩日后在这朝堂之上,还有诸多事务需要仰仗各位多多帮扶呐!咱们可都是为了圣上排忧解难,尽忠职守啊!所以还望各位能够各尽其责,齐心协力将这差事半妥帖地完成方好呀!”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严尚书所言极是,我等定然会全力以赴给予支持!”礼部的这些个老狐狸们闻听此言,忙不迭地躬身行礼,表示赞同之意。 严嵩微微颔首,正欲再开口时,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视线在人群中来回搜寻起来。 少顷,他微皱眉头问道:“对了,张侍郎何在?这早朝方才散去,怎地不见其身影呢?” 众人皆是一脸茫然之色,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种令人尴尬的寂静之中。然而,这种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 过了片刻之后,人群之中突然有一人走了出来。 此人一路小跑着来到严嵩面前,脚步尚未站稳,脸上便已经堆满了献媚讨好的笑容。 这名礼部官员先是恭恭敬敬地向严嵩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轻声细语地回答道:“回严尚书大人,小的适才瞧见张侍郎正朝着尚书您的办公之所走去。看他那副模样,想来应该是正在收拾自己的物品吧。” 说完这些话之后,这名礼部官员再次低下头去,静静地等待着严嵩的回应。 严嵩听了这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说道:“嗨,你瞧瞧他怎么如此着急,咱们之间可都还没来得及工作交接啊!而且,我这儿还有好多事情想要问问他呢!真是的……各位啊,你们都先各自忙自己的事去吧,不用管我。我得过去找他一趟才行,免得耽误了正事。就此别过啦,告辞,告辞。” 说罢,严嵩一边微笑着朝众人拱手行礼,一边转过身去,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办公的地方走去。 …… 严嵩缓缓地走进尚书办公的院落,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映照在他那身华丽的官服上。 他目光扫视四周,最终落在正低着头专注整理案头文书的张侍郎身上。 此时的张侍郎,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有些游离,似乎心中藏有万般思绪。 他手中的动作略显机械,将一份份文书仔细叠放整齐,但那丝不易觉察的落寞却始终萦绕在他的面庞之上。 严嵩见状,轻轻咳嗽了一声,这声咳嗽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张侍郎听到声响后,猛地抬起头来,当看到来人是严嵩时,他先是一愣,随后迅速起身,快步向前迎来,并满脸堆笑地说道:“严尚书,您来了啊,卑职正在整理这些文书,好让您接手的时候能轻松一些呢!” 然而,尽管他努力想要表现出热情和恭敬,但嘴角那勉强挤出来的一丝笑容还是难以掩盖住他内心深处的苦涩与无奈。 严嵩微笑着走上前几步,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张侍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张侍郎啊,咱们可是同朝为官多年的老友了。自从夏阁老离开咱们礼部进入内阁之后,这段时间可真是辛苦你啦!我都看在眼里呐。” 说到这里,严嵩不禁叹了口气,继续道:“唉,说实话,我自己也万万没有想到,仅仅只是在朝堂上顺口提了那么一嘴关于显陵北迁这件事情,陛下竟然就如此看重,不仅直接升任我为礼部尚书,还把这勘测之事也交给我负责。” 说完,严嵩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副既惊喜又惶恐的神情。 严嵩眉头微皱着开口说话,然而他那话语之中却是难以掩饰地流露出几分炫耀的意味来。 站在一旁的张侍郎闻听此言,心中瞬间涌起了一阵复杂难明的滋味。 那感觉就像是打翻了一个调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咸全都混杂在了一起。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得不强装出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双手抱拳向着严嵩恭敬地行礼道:“严尚书您当真是德艺双馨、才华横溢啊!陛下能够独具慧眼将您委以重任,实在是我大明朝廷的福气啊!” 严嵩眼见张侍郎这般表现,心中不禁暗自感到十分得意。 虽说如今自己已然贵为礼部尚书,可是这手头的事务繁多且重要,想要顺利完成自然少不了他人的帮衬与协作。 于是乎,他便故意在脸上摆出一副谦逊无比的神情,缓缓说道:“哎呀,张侍郎你实在是太过赞誉了。要知道此次勘测皇陵这么重大的事情,绝非礼部靠我一人之力就能完成。所以呢,还需要仰仗像张侍郎你这样的贤能之士大力相助才行呐!” 张侍郎听到严嵩这番话后,连忙诚惶诚恐地回应道:“下官岂敢当此称赞啊!不过既然尚书大人都发话了,那么下官必定会全力以赴地配合您的工作,绝不敢有丝毫懈怠之处,请尚书大人放心便是!” 严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这位张侍郎,只见他脸上流露出一种虚心受教、积极进取的神情,这让严嵩心中暗自满意。 原本严嵩还担心这位突然失职的侍郎大人与自己针锋相对,然而此刻见对方如此识趣,并未有丝毫为难或是甩脸色之举,严嵩便也放下心来,决定不再刻意刁难于他。 “对了,张大人对于此次勘测皇陵一事,不知你意下如何呢?”严嵩微微一笑,语气亲切地问道。 不仅话语变得温和起来,就连对张侍郎的称呼也从之前较为正式的“张侍郎”变成了更为亲近的“张大人”。 显然,严嵩有意要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试图将其拉拢到自己这边来。 面对严嵩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张侍郎不禁感到有些惊愕和意外。不过,他毕竟久历官场,很快就回过神来。 心里暗暗思忖道: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自己无论与谁一同共事,总归都是为朝廷效力。既然严嵩眼下表现出这般友好之态,且未曾故意为难自己,那倒不妨顺势而为,坦诚相告自己对此事的看法。 想到此处,张侍郎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回应严嵩的询问。 张侍郎微微眯起眼睛,手抚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开口说道:“卑职觉得呀!此次勘测皇陵之事非同小可,那负责此事之人必定得是大师级别的人物才行。毕竟皇陵位置的选定可是至关重要的,无论是陛下打算将显陵北迁,还是出于对未来长远的考量,咱们都务必要小心谨慎地处理这件事情啊!所以呢,依卑职之见,咱们还需要与工部以及钦天监等多个部门联手合作,展开一次详尽无比的地形考察和风水堪舆工作。只有经过如此全面深入的勘察之后,才能最终做出准确无误的决策来。” 听到这里,严嵩不禁皱起眉头,面露疑惑之色问道:“哦?照理说这考察地形、风水堪舆之类的事务,不应该只需钦天监出马便足够了么?怎么如今连工部也要掺和进来了呢?而且这工部向来不都是等到皇陵正式动工修建的时候才会介入其中的么?” “并非如此啊,尚书大人!这工部于工程前期的介入可是至关重要呢!您可千万别小瞧了工部那些人,虽说他们平日里大多从事写写画画之类的工作,但其中着实不乏精通地理风水堪舆的行家高手呀!再者说了,即便已经选好了大致的位置,那也还需要让这些工部的专业人员前往实地考察一番才行呐,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此乃万全之策啊!” 严嵩一边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一边不住地点头称赞道:“哎呀,张大人这番话真是言之有理啊!既然如此,那就烦请你在部里速速组织一批得力的人手,专门负责此次皇陵的现场勘测以及祭祀等相关事宜。我嘛即刻前往钦天监,并与工部取得联系,协调好相关人员前来协助此事。” 严嵩话一说完,作势就要转身离去,然而刚迈出一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猛地停住了身形。 只见他缓目光直直地落在张侍郎身上,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开口说道:“张大人啊,本官深知你此番未能如愿以偿地正式升任礼部尚书一职,心中难免会有些许不甘和失落。不过嘛,如今坐在这礼部尚书位置上的人可是本官!这次皇陵勘测一事,陛下给予了高度关注,看得出来对此事极其重视。所以呢,你我二人应当齐心协力、共同合作,务必将这件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确保不会出现任何差错。倘若此次任务能够顺利完成,让陛下龙颜大悦,那本官自然也不会吝啬,定会在陛下面前替你多多美言几句。如此一来,日后你的仕途之路想必也能顺畅许多。” 张侍郎听到严嵩这番话语,心里不禁“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很显然,严嵩这是在暗中警告自己,不要妄图在背后耍弄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上前几步,对着严嵩深深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严尚书您实在是过虑了,下官岂敢有半分不敬之心?对于此次皇陵勘测之事,下官必定会竭尽所能、全力以赴,绝不辜负尚书大人您对下官的殷切期望!” 严嵩听后,微微颔首,表示对张侍郎态度的认可。 接着,他又不厌其烦地叮嘱了几句需要特别注意的事项,直到觉得没有遗漏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然后再次转过身去离开了房间。 出了房门,严嵩径直朝着钦天监的方向走去,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 钦天监内,气氛显得有些凝重。严嵩身着官服走进了房间。 他一见到监正夏祚,脸上立刻露出了亲切而又不失恭敬的笑容,拱手作揖道:“夏监正,久仰大名啊!今日得见,实乃下官之荣幸。” 夏祚连忙起身回礼,微笑着说道:“严尚书客气了,您能莅临钦天监,真是难得难得啊!快请坐,请坐。”两人相互谦让一番后,终于落座。 稍作寒暄之后,严嵩目光一转,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轻轻咳嗽一声,然后开口说道:“夏监正,此次前来,下官实则是为了一件要事——勘测皇陵之事。” 夏监正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不禁笑出声来,摆了摆手说道:“哎呀,严尚书,您早说您是为此事而来不就好了嘛,咱们也不必在这里浪费这么多时间互相客套啦。” 严嵩听了,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解释道:“哈哈,夏大人莫怪,下官初任此职,对朝中诸事尚不太熟悉。所以这各处衙门、各位大人,下官自然都要登门拜访一番,以表敬意。这不,今儿个到了您这儿,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陛下交代的皇陵之事,故而特地向您请教一二。” 夏监正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接着说道:“严尚书且放心,关于这皇陵选址一事,陛下心中早已有了想法。此前,陛下也曾命我们钦天监对此进行过勘测,我和我们的监副李鉴都曾亲自前往实地勘察,并做了详细的记录和分析。只是不知为何,陛下后来一直未曾过问此事,以至于这项工作就此被搁置了下来。”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呀!既然已经做过相应的勘测工作,那么接下来咱们只需要将其进一步完善,并认真做好详细的记录,如此一来便能顺利地向陛下交差啦。夏大人请尽管放心,只要钦天监方面有任何需求和协助之处,我礼部定会全力以赴、鼎力支持!”严嵩面带笑容,语气诚恳地回应道。 “哈哈,严尚书言重啦!其实这地理风水的勘测工作倒不需要去刻意筹备过多繁杂的物品与资源呢。”夏祚摆了摆手,轻笑着解释道。 “哦?那敢情好啊!那敢情好啊!实不相瞒,夏大人呐,下官我也是刚刚才走马上任不久,对于此类事务着实算不上熟悉精通。如今陛下责令由我礼部来牵头负责此事,我可真觉得犹如泰山压卵一般,压力山大呀!您方才这么一说,倒是让我的心里踏实了大半哟!”严嵩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脸上满是庆幸之色。 “嗯,我们这边钦天监的前期准备工作基本上都已完成得差不多了。不过嘛,在此我还是得郑重地提醒一下严大人,千万别忘了跟工部那边取得联系并协调相关事宜哦!另外,我还听闻当初在皇陵勘测的时候,有位来自兵部的官员在风水堪舆方面展现出了极为精湛的技艺!依下官之见呐,您不妨设法寻找到此人,邀请他一同参与进来,想必定能事半功倍!”夏祚微微颔首,神色凝重而认真地缓缓说道。 “啊?这……这怎么还牵扯到兵部啦?”严嵩瞪大眼睛,满脸惊愕与疑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整个人都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一旁的人连忙解释道:“严大人莫要惊慌,并非是直接牵扯到兵部之事。您也知晓,这风水堪舆之术高深莫测,而擅长此道之人未必就在咱们钦天监或者工部。他们或许分散于各个不同的部门之中呢。此人当初恰好参与过相关事宜,因此下官这才斗胆向您举荐。” 严嵩听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渐渐从茫然转为急切:“哎呀,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我可得赶紧去寻一寻这位高人了。” 话音未落,他便霍然站起身来,作势就要朝着兵部奔去。 然而,刚迈出两步,严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猛地转过身来,急声问道:“敢问夏大人,不知这位风水堪舆的高手究竟姓甚名谁啊?” …… 第14章 骆用卿 “哎呀,严尚书,您何必这么着急呢!且听我说,这位叫骆用卿的人呐,乃是兵部的员外郎。听闻他对于那风水堪舆之术可是深有研究呐!当初勘测皇陵的时候,他就在一旁协助呢,毫不夸张地说,这皇陵最终的选址可都是由他亲自敲定的!”夏祚面带微笑,缓缓地回答道。 严嵩听到这里,不禁微微点头,将这个名字默默地记在了心中,随后一脸好奇地追问道:“既然此人的风水堪舆之术这般厉害,你们钦天监为何没有将其收入麾下呢?又怎会让这样的人才流落至兵部呢?” 夏祚轻轻叹了口气,苦笑着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啊!这骆用卿本是堂堂进士出身,按理来说,应当在仕途上一展宏图才是。然而,命运弄人呐,他偏偏是以地师之名扬天下,这多少让人觉得有些怀才不遇之感。至于其中缘由嘛,一来或许是他自己一心想要在兵部有所作为;二来呢,毕竟这涉及到兵部内部之事,人家兵部未曾主动提出,我一个小小的钦天监官员,又怎能贸然向六部伸手要人呢?”说完,夏祚无奈地摇了摇头。 严嵩稍作思考,觉得夏祚所言不无道理,于是决定不再继续深究此事,赶忙向夏祚拱手施礼,说道:“多谢夏大人好心提醒,既然这样,那下官就先去兵部寻找一下此人。” 言毕,严嵩转身与夏祚辞别,匆匆离开了钦天监,直朝着兵部奔去。 一路上,严嵩心中不停地琢磨着这件事情:这骆用卿明明是兵部的人,可钦天监那边却称其擅长风水堪舆之术。 严嵩不禁暗自思忖,这人究竟是否真有此等能耐呢?若只是徒有虚名,那自己此番岂不是要白跑一趟?但转念一想,既然能得到钦天监的认可,想必应该还是有些本事的吧。带着满心的疑惑和期待,严嵩加快了脚步。 没过多久,严嵩终于抵达了兵部。刚一踏入大门,兵部的官员们便纷纷迎上前来,满脸堆笑地向他问好。 其中一人开口说道:“这不是礼部尚书严大人嘛!今天是什么风,竟然将您这位贵客给吹到咱们兵部来啦?” 严嵩微笑着回应道:“呵呵,诸位客气了。不知你们家尚书大人毛大人此刻可在呀?” “哎呀,在的,在地呢,下官这就马上给您去传达。”那位官员诚惶诚恐地说道。 然而,严嵩却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本官亲自进去找他便是!” 话音未落,只见严嵩脚下生风,大步流星地朝着兵部尚书办公的房间走去。 “东塘(毛伯温的字),东塘……”严嵩一边疾步前行,一边高声呼喊着毛伯温的字。 那声音犹如洪钟一般,远远地传了出去。 此时,正在屋内处理公务的毛伯温听到有人如此急切地呼唤自己,心中不禁一紧,丝毫不敢有半分耽搁,赶忙起身出门迎接。 就在毛伯温刚刚踏出房门的时候,正巧与准备跨步迈入门槛的严嵩撞了个正着。 两人皆是一愣,随即毛伯温率先反应过来,“严尚书,怎么会是您呐?” 毛伯温满脸诧异地望着眼前这个气喘吁吁、面色微红的严嵩,疑惑地问道。 严嵩此刻累得连话都说不顺畅了,只是不停地用手指着毛伯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开口说道:“哎呀,东塘,我的毛大人呐,您可真是让本官好找啊!” 说罢,他又重重地喘了几口气,似乎方才这一路小跑已经耗尽了他大半的体力。 “我……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毛伯温满脸疑惑地望着眼前气喘吁吁、面色苍白如纸的严嵩,心中不禁一紧,连忙高声呼喊起来:“来人呐!快给严大人上茶!” 话音未落,他又关切地说道:“您别着急,先到屋里慢慢说。” 说着,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严嵩朝着兵部办事的房间缓缓走去。 进得屋内,待到严嵩坐稳之后,一旁的下人赶忙恭恭敬敬地奉上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 严嵩也顾不得许多,接过茶杯仰头一饮而尽,仿佛那杯中的茶水是救命的甘泉一般。 喝完之后,他稍稍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这才开口说道:“毛大人,想必您应该知晓,此次皇上特地降下旨意,命我牵头负责皇陵勘测这件事吧?” 毛伯温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对此事知晓,旋即面带微笑地回应道:“此事自然清楚,当日朝堂之上,皇上亲口所言,让您领衔主持此项任务,并会同工部以及钦天监共同完成。当时在场众人皆听得真真切切,绝无半点差错呀!只是不知严大人今日为何如此匆忙地赶到我这兵部衙门呢?难不成是想让我调动兵马前去为您开山挖土不成?哈哈!” 说完,毛伯温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我可没时间跟你开玩笑!”说话之人一脸严肃地盯着对方,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你就直说吧,我来找你要人,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毛伯温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赶忙陪笑道:“给,当然给!只要是我们兵部的官员,您想要谁,我都全力支持!不过……” 说到此处,他稍稍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些许为难之色,接着小心翼翼地继续道:“但若是您想让我调兵,那我可真是无能为力呀!” 毛伯温心里暗自嘀咕着,生怕眼前这位是来找他调兵的。 听到这话,严嵩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毛伯温,缓缓开口道:“谁要你的兵啦!我只是听闻你们兵部有个员外郎,好像叫做骆用卿,据说此人身怀绝技,乃是一名风水堪舆大师,可有此事啊?” 毛伯温一听,眉头微皱,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口中喃喃自语道:“骆用卿?这个名字倒是有些耳熟……哎呀,您容我再好好想一想啊!” 只见他双目紧闭,手摸着下巴,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过了片刻,他突然睁开眼睛,然后对着门外高声喊道:“来人啊!” 话音刚落,立刻便有一名兵部的官员应声而入,毕恭毕敬地站在了毛伯温和严嵩面前。 “毛大人,不知您有何事呀?”小心翼翼踏入屋内的官员满脸堆笑地问道。 只见毛伯温端坐在桌前,眉头微皱,若有所思。过了片刻,他缓缓开口:“嗯……那个,咱们兵部可有一个叫骆用卿的人呐?” 听到这话,那位官员先是一愣,随后赶忙回应道:“回毛大人的话,骆用卿此人确实是有的。” 毛伯温微微颔首,接着说道:“哦,既然如此,那你现在立刻去将他给我找来,就说本大人有要事相商!”说着,他还大手一挥,显得颇为急切。 然而,那名官员却是面露难色,支吾着说道:“啊?这……这个恐怕有些为难啊,毛大人。” 毛伯温见状,脸色一沉,呵斥道:“什么这个那个的!难道你没瞧见严大人此刻正在这里候着么?时间紧迫,休要耽搁!” 官员被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解释道:“毛大人息怒,并非是属下有意违抗您的命令,实在是情况有所特殊啊。就在两日之前,骆大人突然收到家中传来的噩耗,说是其父亲不幸离世。得知此消息后,骆大人悲痛欲绝,当即决定辞去官职,返回家乡为父守孝丁忧。至于他如今是否仍在京中,属下实是无从知晓啊。” “什么?”严嵩和毛伯温二人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后,皆是一脸惊愕地齐声高呼起来。 他们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张,仿佛被这个惊人的消息给震住了一般。 严嵩更是面色骤变,匆忙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急切地向那名带来消息的下属追问道:“你可知道他的府邸究竟在何处?快快如实说来!” 只见那名下属赶忙抱拳回答道:“回大人,属下知晓!” 严嵩闻言,心中稍安,但依旧神色紧张。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毛伯温,略微拱手施礼,语速极快地说道:“毛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情况如此紧急且突然,我就不能再陪您了。此事关系重大,我必须立刻动身去寻找这骆用卿才行啊。还望您能够准许这位官员带我前往骆用卿的府邸。”说罢,严嵩便恭恭敬敬地对着毛伯温行了一个大礼。 毛伯温见此情形,哪里敢有丝毫怠慢,他急忙摆了摆手,连声应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严大人尽管放心前去便是,莫要耽搁了正事才好。” 话音刚落,严嵩已然迫不及待地拉起那名官员的衣袖,急匆匆地朝着兵部大门外奔去。 只留下毛伯温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暗自思忖着这件事情背后可能隐藏的玄机…… …… 严嵩此刻心急火燎,哪还有心思去坐那慢吞吞的轿子! 他一出皇城,二话不说,迅速找到两匹骏马,带着那位官员风驰电掣般地朝着骆用卿的府邸疾驰而去。 一路上,马蹄声响彻街道,扬起阵阵尘土。 “大人,骆大人的府邸就在前面不远处啦!”官员一边指路,一边气喘吁吁地喊道。 严嵩顺着官员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有一座看起来稍显朴素的宅院。 此时的严嵩根本无暇顾及这座宅院的布局如何,他满心只想着能尽快见到骆用卿。 终于到了目的地,严嵩匆忙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后,便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向那扇紧闭着的宅门。 他焦急地抬起头,目光紧紧锁定在那扇门上,心中暗自祈祷着骆用卿尚未离开。 紧接着,他伸出手,用力地敲响了门扉。 没过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随后,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着粗布衣裳、年龄大约在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 他面容平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上下打量着门外站着的严嵩和官员。 严嵩微微眯起双眼,满脸堆笑地开口问道:“请问,您可是骆用卿骆大人?” 此时,骆用卿正站在门口,目光落在眼前身着华丽官服的严嵩身上,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急忙抱拳问道:“不知这位大人是谁?” 话音刚落,只见稍晚一步跟上来的一名兵部官员匆匆走上前来,他先是向严嵩施了一礼,然后转向骆用卿,笑着解释道:“原忠啊(骆用卿的字),这位乃是当今礼部尚书严嵩,严大人!” 骆用卿一听这话,顿时恍然大悟,再看向严嵩时,眼神中多了几分恭敬之意。 他赶忙双手拱起,对着严嵩深深行了一礼,口中说道:“草民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是部堂大人亲临寒舍,实在罪过,还望大人海涵。”说罢,他低着头,不敢直视严嵩。 而严嵩原本正暗自庆幸着事情进展顺利,突然听到骆用卿这番谦卑的话语,不由得心头一松,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缓缓松弛了下来。 “原忠啊!怎么,都到家门口了,也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严嵩面带微笑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之意。 “哎呀,严大人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呀!我哪敢怠慢,只是我这寒舍实在太过简陋,怕辱没了大人们的身份,所以才一时犹豫,还望大人千万不要见怪呀!”骆用卿连忙赔笑着回答道,并赶忙侧身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请严嵩和另一位客人一同进屋。 骆用卿小心翼翼地在前头引路,将二人朝着内堂带去。 一进内堂大厅,严嵩一眼就瞧见满地摆放着各种杂物,显然,这是骆用卿正在收拾整理屋子呢。 “部堂大人,真是对不住啦!您看看,我这儿乱糟糟的一片,让您见笑了。”骆用卿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抬眼观察严嵩的脸色,眼中流露出一丝尴尬和不好意思。 他随即转过头去,冲着里屋大声喊道:“夫人,快出来给两位大人沏壶好茶来,动作可要麻利些!” “无妨,无妨,你的事我已经听兵部的官员详细述说了一番,请允许老夫先对你致以深切的慰问,还望你能节哀顺变呐!”严嵩一脸诚恳地看着眼前之人,心中暗自思忖着此时贸然登门拜访着实有些不妥,但话既已出口,那自然要先把场面话说得漂亮些。 只见骆用卿微微躬身,脸上带着一丝拘谨与小心,轻声回应道:“多谢大人关怀,不知部堂大人今日大驾光临寒舍,所为何事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抬眼打量着这位权倾朝野的大人物。 严嵩轻咳一声,缓缓将手中骆用卿夫人刚刚送上的热茶端起,先是放在嘴边轻轻吹去表面的热气,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接着放下茶杯,略微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嗯……此事说来的确有些难以启齿,不过既然都到这份儿上了,老夫也就不再兜圈子了。实不相瞒,此次前来确是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莫要见怪呀。”说完,严嵩目光灼灼地盯着骆用卿,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骆用卿心头一紧,赶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恭敬地说道:“大人言重了,您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说便是,只要是草民力所能及之事,定当全力以赴绝不推辞。” 严嵩慢慢地将手中精致的茶杯轻轻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抬起头,那双深邃而犀利的眼睛里此时充满了诚恳之色,直直地望向坐在对面的骆用卿。 “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近日皇上对于皇陵的勘测之事异常上心,特意下旨让老夫牵头负责这等重要事务。老夫深知此事责任重大、干系匪浅,绝非等闲之举。因此,急需一位精通阴阳五行、深谙风水堪舆之道的大师从旁协助。” 说到此处,严嵩稍稍停顿了一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夏祚大人得知此事后,便向老夫极力举荐了你。据他所言,骆先生于风水之术不仅造诣颇深,更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独到见解。就连昔日皇陵最初的选址决策之中,都有你的一份功劳呢!老夫起初听闻此事时,心中难免存有几分疑虑。然而,一则皇命不可违抗,二则此事关系到国家根本,容不得半点疏忽。所以今日老夫才会专程登门拜访,恳请你能够相助,与老夫一同前往皇陵重新进行一番仔细的勘测。” 听完严嵩这番话,骆用卿的脸色微微一变,原本平静的面容上渐渐浮现出一丝为难之色。 只见他犹豫片刻之后,终于缓缓张开嘴巴,轻声说道:“部堂大人实在是过奖了,骆某所学不过是些微末伎俩,怎敢当得起‘大师’二字?况且此次皇陵勘测乃是重中之重,稍有差池便可能酿成大祸,以骆某这点浅薄的本事,着实难以担当如此重任啊。再者……” 说到这里,骆用卿不禁长叹一口气,声音略微低沉下来,“不瞒大人,家父刚刚过世不久,为人子女者理当守孝在家,尽孝道送终。此时此刻,骆某满心皆是悲痛之情,实在是无暇顾及其他事情。还望部堂大人能够体谅我的苦衷,多多包涵则个。” …… 第15章 以彰忠孝两全 严嵩闻听此言之后,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一蹙,仿佛心中正思索着什么难题一般。 然而,他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依然保持着那份令人难以拒绝的耐心和诚意说道:“原忠啊,你此时此刻的心情,本官自是能够理解的。毕竟令尊仙逝乃是人生之中的头等大事,确实需要你亲力亲为地去操持料理后事。只是这皇陵勘测之事关系到我们整个国家的江山社稷啊!要知道,这皇陵可是咱们皇家历经万年的根基所在,它的重要性简直就是不言而喻的。而你呢,曾经亲身参与过皇陵的勘测工作,对于那里的地形地貌定然是了如指掌、如数家珍呐!本官也深知此次相邀或许会有些许强人所难之意,但是君恩如同浩浩荡荡的江水一般深不可测,如果你能够趁此难得之机,尽心尽力地为国家尽一份忠心,想必这也算是对令尊大人在天之灵的一种最好的告慰方式吧。” 骆用卿沉默了好一会儿,仿佛心中承载着千斤重负一般,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终于,他长长地叹息一声,缓缓开口说道:“部堂大人啊,当年我所勘测的那些资料,在工部理应都有所留存归档的呀。所以说呢,这次就算我不参与其中,也不会对事情造成太大影响的啦。再者说了,我的先父在世之时,就一直因为我这个堂堂正正的进士,却老是去干那些风水堪舆之类的琐事而深感遗憾呐。假如他老人家泉下有知,在他离世之后、我回去丁忧守孝期间,竟然还在从事这种堪舆之术,恐怕他会死不瞑目的……” 严嵩一听这话,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只见他立即出言反驳骆用卿道:“原忠啊,亲生父亲固然是父亲,可难道君父就不是父亲了么?你想想看,你父亲过世的时候需要选择陵墓地址吧?这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嘛。既然这样,那么现在为君父挑选陵址又有何不可呢?” 骆用卿闻听此言之后,他那原本坚定的态度瞬间出现了明显的动摇迹象。 只见他眉头微皱,嘴唇微微颤抖着说道:“部堂大人所言极是,确实不无道理。然而,此事于我而言,实非易事。我这内心深处着实难以割舍这般情感呐!再者,下官已然向兵部递交了辞呈,并且归期也早已确定下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哇......” 就在这时,严嵩眼疾手快地打断了骆用卿的话语,他急忙开口说道:“原忠呐,关于这辞呈一事嘛,你大可不必为此烦忧伤神。不知你籍贯何处呀?还有就是,你所定下的归期究竟是在哪一日呢?” 骆用卿稍作迟疑后,缓缓回答道:“草民乃是浙江余姚人氏,而此次归乡之期则定在了三日之后。”说罢,他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眷恋之情。 严嵩静静地站在那里,口中不停地低声念叨着:“浙江余姚,浙江余姚……”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在心中反复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严嵩缓缓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原忠身上。 “原忠,我也就不再留你多作停留了。毕竟皇上已然将如此重大的任务交托给了我,我自当全力以赴、不遗余力地去完成它,务必做到万无一失!”严嵩的语气坚定而有力,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接着,严嵩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你愿意伸出援手助我一臂之力,那么咱们明天就可以着手展开对皇陵的勘测工作。而且据你所言,工部那边存有皇陵勘测的相关资料备份,想来这勘测所需花费的时间应当不会太长,你随我将皇陵勘测之事完成,我给你请旨,让陛下派官船送你回去,不知你意下如何呢?” 听到严嵩这番话,骆用卿不禁心头一动。 他凝视着严嵩,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之色。 显然,严嵩所提出的条件让他有些心动,但同时他又似乎还在权衡这个提议是否真的可行。 一时间,骆用卿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旁的兵部官员见此情形,连忙抓住时机,语重心长地开口劝道:“原忠啊,严大人所说之话可谓是字字珠玑、句句在理呀!这件事情确实非同小可,关系到国家社稷的安稳和繁荣昌盛。您若是能够挺身而出,施以援手,这不单单是为咱们国家尽忠职守,更是为自己积累下一份无上的功德呢!而且,当今圣上英明神武、通情达理,他必定会理解并体谅您的一片拳拳孝心呐!” 听完这番恳切的话语之后,骆用卿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他眉头微皱,目光凝视远方,心中暗自权衡利弊得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众人都屏息凝神,静静等待着他最终的决定。 过了许久,骆用卿像是终于想通了一般,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地开口说道:“既然部堂大人都对骆某寄予如此厚望,那么骆某自然应当义无反顾、责无旁贷。只是还烦请各位稍作等候,容我先将家中一应事务妥善安排妥当。待明日清晨时分,我便会在家中恭恭敬敬地等候部堂大人,届时再一同商议关于勘测皇陵的相关事宜。” 听到骆用卿答应下来,严嵩喜出望外,激动得连拍大腿,霍然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好好好!真是太好了!那我这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工部,去调取你当年勘测皇陵时所留下的那些珍贵资料。随后,我立刻进宫面圣,请旨定夺此事。你就在家安心等待我的好消息吧!”说罢,严嵩便迫不及待地就要转身离去,仿佛生怕耽误了片刻骆用卿便会反悔一般。 骆用卿赶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朝着严嵩拱了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言辞恳切地说道:“草民在此多谢部堂大人您啦!若不是您肯在皇上面前进言,草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严嵩微笑着握住骆用卿的手,语气和蔼地回应道:“要说感谢啊,那理应是我谢你才对呀。你现在只需安心做好各项准备工作即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话音刚落,严嵩便转过身去,与兵部的官员一同走出了骆用卿的府宅。 在回宫的路途之中,严嵩坐在马车里,眉头微皱,心中不停地暗自思忖着:“这工部的勘测资料至关重要,可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啊。想来应当还存放在原处,只要安排一个可靠之人前往工部传个话,想必就能顺利取回。至于这请旨之事嘛,还是得亲自面见圣上,当面向他禀报此事,也好让陛下知晓我一直在尽心尽力地为他办事。”主意已定,严嵩毫不犹豫地下令加快速度返回紫禁城。 不多时,严嵩便抵达了紫荆城。一下马车,他便急匆匆地赶回礼部,找到张侍郎并简明扼要地交代道:“你速速前往工部一趟,务必将当初骆用卿负责皇陵勘测的相关资料全部准备妥当,不得有误!” 张侍郎领命后,立刻转身离去执行任务。 而严嵩则稍作整理衣衫,调整了一下呼吸,随后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径直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 乾清宫内,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将整个宫殿映照得忽明忽暗。 嘉靖皇帝身着一袭宽松的黄袍,端坐在龙椅之上,手中紧握着一本泛黄的《道德经》,聚精会神地阅读着。 然而,他那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却显得有些疲惫不堪,双眼微微眯起,仿佛随时都会合上一般。 尽管嘉靖皇帝如今已经深深地沉迷于道教修仙之道,对于朝堂之上的诸多事务也逐渐变得有所懈怠,但他依旧会时常在这乾清宫内处理政务。 毕竟,身为一国之君,肩上所担负的责任重大,即使心向仙道,也不能完全不顾及国家大事。 此时,严嵩缓缓地走到了乾清宫门外。 他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服,然后朝着门口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见状,赶忙快步上前,躬身行礼道:“严大人,有何事需要奴才传达给吕公公啊?” 严嵩微微一笑,轻声说道:“烦请帮我转告一下吕公公,就说我为皇陵勘测之事,想要面圣禀报。” 小太监点了点头,应声道:“好,严大人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通报。”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吕芳所在之处走去。不一会儿功夫,小太监就来到了吕芳的身前。 只见吕芳正背着手,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的夜色,若有所思。 小太监不敢打扰,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然后轻轻地在吕芳的耳边说道:“老祖宗,礼部尚书严大人在殿外求见万岁爷呢。” 吕芳闻言,转过身来,看着小太监问道:“哦?他可曾说过所为何事?” 小太监连忙回答道:“回老祖宗的话,严大人说是为了皇陵勘测之事。” 吕芳听后,微微颔首,表示知晓了,接着便迈步向着嘉靖皇帝走去。 嘉靖帝正坐在御书房内专心致志地翻阅着手中那本泛黄的《道德经》,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低语声。 他微微皱起眉头,侧耳倾听了片刻,发现声音竟是从门外传来的,似乎是吕芳正在和一个小太监窃窃私语。 嘉靖帝放下手中的书册,清了清嗓子,高声问道:“吕芳,门外何事如此嘈杂?可是有什么事禀报?” 吕芳原本正压低声音与小太监交代事情,猛然间听到嘉靖帝的问话,不由得浑身一颤,急忙转过身来,快步走到门前,躬身施礼答道:“回万岁爷的话,是礼部尚书严嵩求见。他言道有些关于皇陵勘测的要紧事宜,需面呈陛下。” 嘉靖帝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随口应道:“既是如此,那就宣他进来吧。” 说完,他又重新拾起桌上的《道德经》,继续研读起来,目光始终没有从小册子上移开分毫。 没过多久,就听见一阵轻微而又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只见严嵩身着一袭略显褶皱的官服,迈着小步,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御书房,显然这一日他为了皇陵勘测之事不曾歇息。 他先是朝着嘉靖帝所在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然后才低声说道:“微臣严嵩,拜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严嵩啊,听闻你有一些有关皇陵勘测的要事想对朕讲,那不妨速速道来。”嘉靖帝依旧手不释卷地捧着那本《道德经》,连头都未曾抬起一下,只是隔着书本淡淡地发问道。 严嵩闻声赶忙起身,先是毕恭毕敬地向嘉靖行了一礼,而后缓缓开口说道:“启奏陛下,此事乃是关于骆用卿的。此人曾参与过皇陵的勘测事宜,其堪舆之术堪称一绝。然而近日,他父亲不幸离世,致使他心生犹豫,不知是否该继续协助勘测皇陵一事。微臣深知此乃关乎我大明龙脉、社稷安稳的大事,便亲自前往劝说于他。历经一番苦口婆心之后,终是说服了骆用卿,使其应允前来相助。” 严嵩顿了一顿,接着又道:“如今,骆用卿已愿全力以赴,但微臣斗胆恳请陛下下一道旨意,允许勘测皇陵完毕之后派官船送他回去尽孝,以安其心,令其能毫无后顾之忧地投身此项重要工作之中。还望陛下恩准。”言罢,严嵩再次躬身施礼,静待嘉靖帝的回复。 听完严嵩这番详尽叙述,嘉靖帝这才轻轻放下手中的书籍,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脑海中努力搜寻着关于骆用卿的记忆。 稍顷,只见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哦……骆用卿,这个名字朕倒是略有耳闻。朕记得此人的堪舆之术的确颇为精妙。既然如此,你的请求朕自当准许。” 随后,嘉靖帝转头看向一旁侍立的吕芳,吩咐道:“吕芳啊,稍后你去知会内阁一声,让他们拟定一份相关旨意。待旨意拟好后,你再批上个条子。待到明日,就让严嵩一并带去给骆用卿便是。” “臣谨遵圣命!”吕芳连忙轻声应道,不敢有丝毫怠慢。 “严嵩啊!严嵩!就这么一件事情,你跟内阁那边打个招呼,难道他们还能拒绝你不成?居然还要特意跑到朕这里来。”嘉靖帝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严嵩说道。 严嵩赶忙叩头谢罪:“微臣惶恐至极啊!陛下,这皇陵的勘测乃是关乎国家社稷的重大之事,但凡与此相关的事宜,微臣觉得都应当禀报给陛下您知晓才对。况且微臣也理应经常向陛下汇报一下皇陵勘测工作的进展情况,如此一来,也好让陛下能够心中有数啊!” 嘉靖听完严嵩这番话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应他,而是沉默了一小会儿。此时,整个宫殿内鸦雀无声,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过了片刻,嘉靖那深邃的目光缓缓从严嵩身上移开,然后轻轻地抬起手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严嵩所言。接着,他又挥了挥手,示意严嵩可以退下了。 严嵩如蒙大赦一般,赶紧再次向嘉靖行了大礼,然后动作缓慢而恭敬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直到退出了乾清宫的大门,严嵩这才转过身,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去。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暗暗庆幸这次面见圣上能够如此顺利地完成,并且自认为应该还给皇帝留下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印象。 想到此处,严嵩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落在京城那宽阔而热闹的街道上。 一顶装饰华丽、气派非凡的官轿缓缓前行着,周围簇拥着一群神色肃穆的皇陵勘测官员。 这队人马正是奉了圣上旨意而来的严嵩一行。 不多时,他们便抵达了骆用卿的府宅门前。 “圣旨到,骆用卿接旨!”随着一声高亢而嘹亮的呼喊声响起,整个府邸瞬间安静下来。 紧接着,一位身着锦衣华服的公公手持明黄色的圣旨,昂首挺胸地站在了众人面前。 听到传唤,骆用卿不敢怠慢,匆匆忙忙地从府内奔出,然后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准备聆听圣意。 那位公公清了清嗓子,展开手中的圣旨,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骆用卿曾参与皇陵勘测之事,且技艺精湛,深得朕心。而今又有皇陵勘测之重任亟待完成,故需卿再度出山。朕望卿此番能够尽心尽力,竭尽所能,切莫辜负朕对你的殷切期望。另念及卿之父新丧,尚处于丁忧期间,朕对此亦是心怀感慨。故而特别准许卿待此次勘测事宜结束之后,乘坐官船南下归乡守孝,如此一来,亦可彰显卿之忠孝两全矣。钦此!” 宣读完圣旨后,公公将圣旨轻轻卷起,递给了跪地的骆用卿。 骆用卿双手颤抖着接过圣旨,叩头谢恩道:“臣骆用卿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的动作标准而虔诚,每一次叩头都带着深深的敬意和感激之情。 完成了三拜九叩之礼后,骆用卿缓缓站起身来,但他的心情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复杂。 一方面,能够接到圣上的旨意,被委以重任,为国效力,这让他内心涌起一股豪迈之气;另一方面,想到已逝的父亲,那份未能尽孝的愧疚以及对亲人的无尽思念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站在一旁的严嵩见状,微笑着上前一步,伸手扶起了骆用卿。 他语重心长地说道:“骆大人,这下你总算是可以安心了吧?皇上的旨意,那可是对你莫大的信任与殊荣啊!”严嵩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亲切与关怀。 骆用卿用力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他郑重地回答道:“部堂大人所言极是,骆某定当竭尽全力,不辜负皇恩浩荡,更不会辜负大人您的殷切期望。” 此时的骆用卿仿佛全身充满了力量,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严嵩满意地笑了笑,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事不宜迟。你瞧,负责勘测的相关官员我都已经召集齐全,工部所存的资料我也一并带过来了。现在,就让我们立刻出发前往皇陵如何?” 说罢,严嵩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众人做好启程的准备。 骆用卿应声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只是还请稍等片刻,容我先去跟内人交代几句。” 话音未落,他便转过身来到夫人面前,轻声低语着,似乎在向她诉说着此次任务的重要性以及可能面临的困难。 夫人则一脸关切地倾听着,不时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和支持。 …… 第16章 勘陵 只见一行人气势磅礴、声势浩大,如汹涌澎湃的洪流一般,径直朝着皇陵所在地疾驰而去。 一路上,严嵩坐在宽敞舒适的马车里,始终没有停止与身旁的骆用卿交流讨论。 他手持一份工部精心搜集而来的资料,目光专注地凝视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案,不时抬起头来,满脸疑惑地向骆用卿发问:“原忠啊,依你过往的勘测记录来看,你当初为何会选中天寿山的葫芦岭和十八道岭这两个地方作为皇陵的候选地址呢?其中究竟蕴含着怎样的玄机?” 听到严嵩的提问,骆用卿先是微微颔首示意,然后不紧不慢地伸出一只手轻轻捋顺自己的衣袖,接着又将另一只手稳稳地指向那份资料中的地图,神情自若地开口解释道:“部堂大人,这陵墓选址所涉及的风水堪舆之学,其深奥程度简直超乎想象,如果要详细阐述的话,就算讲上个三天三夜恐怕都难以穷尽。不过既然您如此感兴趣,那下官就尽量简明扼要地给您讲解一番吧。” “大人请看,这两处地方可都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啊!先说这葫芦岭吧,当初参与勘测的众多官员经过一番详细勘查后,一致认定这里乃是最佳的皇陵选址所在。此岭地势独特,形如一只硕大的宝葫芦,不仅寓意着福禄双全、祥瑞之气汇聚,更是藏风聚气之所。然而呢,美中不足的是,这葫芦岭前后长度仅有区区一百五十余丈而已。更为棘手的问题在于其前方还有长陵神宫监横亘在前,如果要在此处修建皇陵,就必须得将那长陵神宫监予以拆除才行。如此一来呀,势必会对景陵的神道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坏。想当年,张璁张大人向陛下奏报提及这块地的时候,陛下对于可能会破坏神道一事显得颇为反感,也正因如此,关于是否选定此处作为皇陵地址之事暂且搁置下来,未有定论。” 言罢葫芦岭,骆用卿微微抬起手来,伸出食指朝着十八道岭的方向轻轻一指,接着又开口讲道: 而那十八道岭与葫芦岭相较而言,从风水学角度来看,的确稍逊一筹。十八道岭之前,尽管地势开阔无垠,一眼望去极为广袤,但其后却仅仅止住一座岭头而已,左右两侧更是全然没有所谓的龙虎屏障作为依靠。不仅如此,此处的地质结构亦存在诸多问题,沙石所占比例颇高,导致其土质不够厚实凝重。面对如此情形,我们着实不敢擅自作主做出决断,曾经为此专门上书呈递给陛下,请陛下亲自定夺。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至今为止陛下仍迟迟未曾给予任何回复。故而此次的勘测工作,要说困难倒也并非难以逾越,可说轻松却也绝非易事,一切皆取决于严大人将会如何向上疏奏此事了。 “实际上,可供选择作为皇陵之地,大抵也就是这两处罢了。至于最终究竟作何抉择,最为关键之处还在于陛下更倾向于其中哪一个!” 待到骆用卿将相关情况介绍完毕之后,严嵩亦是不禁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困境之中。 只见他眉头紧皱,长吁短叹道:“哎呀,我此刻内心也是倍感纠结啊!既然如此,咱们不妨还是先到实地去查看一番,然后再做定论吧!” 言罢,严嵩亦是万般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愁容。 …… 一行人气喘吁吁地终于抵达了葫芦岭和十八道岭附近,严嵩和骆用卿缓缓地下了马车。 只见前方早已站满了等候多时的官员们,他们恭敬地迎接着这两位重要人物的到来。 这些官员们不敢有丝毫怠慢,早就将祭祀皇陵所需的一应物品准备得妥妥当当。 虽然此次嘉靖皇帝并未亲临现场,但整个祭祀祷告的流程却是安排得面面俱到、丝毫不差。 供奉的三牲六畜整齐地摆放在祭台上,散发着阵阵香气;庄严而神秘的道场法事也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诵经声、钟鼓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山谷之间,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待到所有的祭祀祷告仪式全部完成之后,严嵩和骆用卿带领着一众参与勘测的官员开始徒步走进皇陵区域。 这样可以更近距离、更细致入微地观察地形地貌,从而为后续的规划设计提供准确详实的依据。 众人踏入葫芦岭,眼前的景象令人惊叹不已。 这座山岭果然如同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其形状恰似一只巨大无比的葫芦,静静地横卧在连绵起伏的群山之中。 尽管前后部分显得略微有些紧凑,但却又别具一番独特的韵味。 严嵩凝视着这片广袤的土地,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未来皇陵建成后的宏伟壮观景象:巍峨的宫殿、雄伟的城墙、精美的园林……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不由得泛起层层涟漪,对即将展开的工程充满了期待和憧憬。 他缓缓转过头去,目光落在了骆用卿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和探寻,开口问道:“若是当真决定要在此处修筑皇陵,是否真就如同你所言那般,必须得拆除长陵的神宫监,并且还会对景陵的神道造成损坏呢?” 骆用卿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地点点头应道:“回大人,事实的确如此。不过嘛……” 说到此处,骆用卿却突然止住了话语,似乎心中有所顾虑而不敢轻易吐露更多。 毕竟有些事情可不是能随口乱说的呀! 他心里很清楚,天底下又有哪一个皇帝愿意看到给自己修建的陵墓规模过于狭小呢?更何况从目前皇上所表露出来的意向来看,不仅有意将显陵向北迁移,而且这新陵墓的规制想必也绝对不会小到哪里去啊! 想到这里,骆用卿不禁暗自叹了口气,深知此事关系重大,稍有不慎便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因此还是谨言慎行为妙。 严嵩满脸愁容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他那双精明的眼睛缓缓转向站在一旁的工部尚书刘麟,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急切问道:“刘部堂啊,这葫芦岭的地势果真如同原忠所说的那般吗?你们工部对此可有过精准的测算?” 刘麟赶忙向前迈了一步,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严大人的话,的确如此啊。想当初制定此方案时,我等可是下足了功夫,经过了详尽细致的测算之后才敢上疏给陛下的呀。只是没想到,陛下对于拆除神宫监一事并未表现出太多不满,但当提及可能会破坏到景陵的神道时,却是极为反感呢。正因如此,这个方案最终也只能被当作一个备选之策罢了。” 严嵩听后无奈地叹息一声,轻轻挥了挥手说道:“哎,既然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那咱们还是赶紧前往十八道岭去实地查看一番吧!” 说完,他便率先转身迈步朝着十八道岭的方向走去,身后紧跟着一群神色凝重的官员们。 …… 没过多久,众人就抵达了十八道岭所在之处。 正如骆用卿之前所描述的那样,这个地方尽管地域宽广辽阔,然而其左右两侧却明显地显得有些空荡和开阔,缺乏必不可少的遮蔽之物。 严嵩慢慢地弯下身去,随意地抓起了一把地面上的泥土,仔细地端详起来。 接着,他轻声地喃喃自语道:“果真是如此啊,这里的泥沙和石头占比较多,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呢?” 站在一旁的骆用卿注意到严嵩这般举动后,轻轻地开口说道:“大人,皇陵的选址可是关系着我们国家未来的气运兴衰,所以必须要小心谨慎、再三思量才行啊。” 严嵩听了这话,原本舒展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他那锐利的目光开始缓缓地在周围扫视开来,仿佛正在努力搜寻能够解开当前困境之谜的关键线索一般。 只见他不紧不慢地直起身子,目光环视了一圈在场的诸位官员后,缓声开口道:“列位大人啊,此次皇上将皇陵勘测这般至关重要之事交付于我等手中,足见对吾辈信任有加。故而咱们还需再仔仔细细地勘察一遍此地,期望诸位都能够竭尽自身所能,全力以赴,说不定便能察觉到此前未曾留意到的细微之处呢!毕竟这皇陵选址一事,可是关乎国祚兴衰、社稷安稳,万不可轻率行事、草草定夺啊!” 听闻此言,众人皆不约而同地点头应和,表示赞同之意。 紧接着,这一群人便各自四散开来,继续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对周围地形的勘察工作当中去。 且看那严嵩,先是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才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沿着蜿蜒曲折的十八道岭山脊徐徐前行。 一路上,他时不时地会停下自己前进的脚步,伫立原地,极目远眺,仿佛要透过眼前层峦叠嶂的山峰看到更为深远的景象;又或者会微微低下头来,陷入沉思之中,看上去就像是正在与这广袤无垠的大自然倾心交谈一般,企图从脚下这片土地里解读出更多隐藏其中的奥秘和玄机。 跟在严嵩身后不远的骆用卿亦是一脸严肃认真之色,其双眸始终紧紧盯着前方的地形地貌,不敢有丝毫懈怠。 每当他有所发现时,都会赶忙出声提醒严嵩,并详细地指出那些地形方面独有的特征,以供严嵩参考斟酌。 就这样,这一行人一路走走停停,或观察、或讨论、或思考,时间就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流逝,转眼已是日过中天,时至午后时分。 严嵩站在那处高地之上,极目远眺,心中暗自思忖着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他停下脚步后,抬手示意众人聚拢过来。 待大家都围拢到身边之后,严嵩面色凝重地说道:“诸位,如今咱们身处此地,面对眼前这十八道岭,形势颇为复杂啊!在此,我想听听你们对于后续安排的想法和建议。”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骆用卿忽然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后朗声道:“严大人,依下官之见,这十八道岭虽看似地势空旷,但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倘若我们能够精心谋划、巧妙布局,说不定可以弥补其在风水方面存在的不足之处呢。” 骆用卿此言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安静的人群顿时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严嵩闻听此言,双眼猛地一亮,如同黑暗中划过一道闪电。 他迅速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盯着骆用卿,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哦?原忠竟有如此妙策?快快说来让本官一听!” 骆用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他抬起手来,修长的手指稳稳地指向遥远的前方,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您看呐,如果咱们能够在此处精心修筑一些人造的龙虎屏障,使之相互呼应,形成一种雄伟壮观之势;并且,在那高高的山岭之巅,建造起一座巍峨耸立的祭台,专门用以祭祀天地神明。如此一来,不但可以充分展现出皇家至高无上的威严,而且也能够有效地弥补这片地域在风水方面存在的不足之处呢。当然啦,关于这里的沙石土质不佳这个问题嘛,其实也好解决。咱们完全可以从其他地方调集品质上乘的肥沃土壤过来,对其加以改良优化呀。” 严嵩听完这番话之后,原本紧紧皱着的眉头渐渐地舒展开来,仿佛心头压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被挪开了一般。 不过,他还是略带疑虑地问道:“照你这么说,此方法果真能够顺利施行吗?” 骆用卿赶忙恭敬地拱起双手,行了一个标准的礼,然后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回大人的话,这仅仅只是下官个人的一点儿浅见而已。至于究竟是否可行,恐怕还需要仰仗钦天监以及工部的诸位大人们亲自前往现场,详细勘察实际状况,并结合专业知识制定出详尽完善的实施方案之后才能知晓啊!” 说完,严嵩立刻转过头去,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钦天监监正和工部尚书,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与问询之意。 二人听闻此言不禁一愣,赶忙定睛仔细查看起十八道岭周边的地形来。 他们时而交头接耳低声议论,时而手指比划着远方,神情专注而严肃。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似乎终于有了一些初步的结论,这才重新面对面站定,开始交流起来。 只见那钦天监的监正抬手擦了擦额头不断渗出的汗水,略带紧张地对严嵩说道:“严大人,经过我钦天监和工部的初步推算演练,这地方用骆大人的方法看起来确实存在一定的可行性。只是目前所掌握的数据和信息毕竟有限,许多细节之处还有待回宫之后做更为深入、精确的演算才能完全确定啊!” 说罢,他微微躬身向严嵩行礼,表示自己所言不虚。 严嵩听完这番话,先是沉默片刻,而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那张原本就略显凝重的面容此刻更是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之色。 稍作思考后,严嵩开口回应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给你们两日时间。希望你们能够牢牢记住此次勘察所得出的基本思路,待回宫之后,立刻召集相关各部门官员共同商讨此事。务必要综合考虑各种因素,制定出一个既能符合风水原理,又切实可行的修建方案来。后日此时,我需要看到一份详尽完备的方案摆在我的案头。” 说到最后,严嵩加重了语气,以显示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紧接着,严嵩转过身去,目光扫视在场的众人。 他的声音低沉却沉稳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千钧之力:“今日咱们到此一行,虽然尚未最终确定下来究竟是否选择此地作为皇陵地址,但诸位大人在此期间所付出的辛勤努力以及展现出来的才智,本官全都一一看在眼里。要知道,皇陵的选址可是关系到国家根本的大事,我们每个人肩头所承担的这份责任简直比泰山还要沉重几分呐!所以,还望各位大人回到各自府邸之后,不要懈怠,继续开动脑筋深入思索。无论想法如何新奇独特,只要具有建设性意义,皆可大胆提出来。唯有群策群力,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 第17章 永陵开工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钦天监和工部的诸位大臣简直如同陀螺一般转个不停,忙得脚不沾地。 他们根据骆用卿所提出的建议,针对十八道岭那复杂多变的地形展开了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演算以及细致入微的勘测工作。 这些大臣们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儿马虎,因此每个人都全神贯注、一丝不苟,竭尽全力想要寻找到一种既能完美契合风水,同时又具备实际操作性的绝佳方略。 就在这同一时刻,严嵩自然也没让自己闲下来。 他迅速召集起礼部、户部等众多与之密切相关的部门大臣,共同围绕着皇陵修建过程中的各种繁杂琐碎细节问题展开了一场场深入浅出且极为热烈的讨论。 众人各抒己见,激烈争辩,只为能制定出最为周全完善的方案来。 时光匆匆流逝,两日转瞬即逝。 当钦天监与工部的大臣们历经千辛万苦,最终成功地将一份无比详尽周密的方略恭敬地呈递到严嵩眼前之时,一直以来神色严肃凝重的严嵩脸上终于缓缓浮现出一抹如释重负般的满意笑容。 此时此刻,严嵩心中暗自思忖:如此精妙绝伦的方略已然无需再做过多修改,完全有资格被立刻奏报给当今圣上知晓! 想到此处,严嵩毫不犹豫地下定决心,当晚便挑灯夜战,奋笔疾书,精心撰写了一篇条理清晰、言辞恳切的奏疏。只待第二日清晨上朝之际,亲手将此份奏疏郑重其事地递交到嘉靖皇帝手中,以期望能够得到圣上的赞许与认可。 …… 第三日清晨,阳光透过紫禁城那高大而厚重的宫门,洒在了朝堂之上。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气氛庄严肃穆,文武百官整齐地站立着,等待着皇帝的到来。 不一会儿,身着龙袍的嘉靖帝在一众宫女和太监的簇拥下,缓缓走上了那高高在上的御座。 他微微坐定,环视了一下群臣,然后轻轻挥了挥手,示意早朝开始。 这时,站在一旁的小太监立刻高声大呼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其声音清脆响亮,回荡在整个朝堂之中。 话音未落,只见严嵩连忙从队列中站出身来,恭恭敬敬地向嘉靖帝行了一礼,然后朗声道:“启禀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嘉靖帝微微抬眼,看向严嵩,缓声问道:“哦?严尚书,朕命你负责的勘陵之事,可是有了新的进展?” 严嵩赶忙答道:“回陛下,正是如此。微臣会同钦天监、工部等诸位大人一同前往陵园实地勘测,经过多番努力,现已完成相关工作,并撰写了详细的奏疏呈交陛下,请陛下过目。” 说罢,严嵩双手将手中那份厚厚的奏疏高举过头顶,以显示对皇帝的敬重。 见此情景,小太监不敢怠慢,急忙快步向前走去,小心翼翼地从严嵩手中接过奏疏,然后转身毕恭毕敬地将它递到了嘉靖帝的面前。 嘉靖帝伸出右手,轻轻地接过奏疏,慢慢地展开,目光专注地阅读起来。 一时间,整个朝堂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皇帝的回应。 臣严嵩谨奏: 臣伏承钦命,前往天寿山,相地,伏承圣谕云。 臣会同各官,遍历诸陵上下山坡,除相看得袄儿峪、橡子岭二处,具题外,窃惟皇图亿万年福地,尤当预加慎择,仰瞻天寿山真龙起伏,王气盘结,惟长陵诚居中正之地。献陵、裕陵、茂陵、泰陵,皆以次而西,其于龙脉,疑若无论。至康陵,复转西南,为东北向矣。 夫长陵山势,至茂陵而止。泰陵,却后自为一处。康陵又自为一处。至此地,极西偏,无可择取者。 景陵居长陵之东,南西北向。景陵之左有名葫芦峪。正在东方王气之地,上有七峰,中为水星曲曲,生下正龙回顾长陵,盘结为全美之地。问诸钦天监官,云:此地因长陵神宫监前掩,故从来相看不及。 骆用卿与臣等,又同覆看,骆用卿极口称善以为。用罗经定位坐乙向辛。又问诸内官、监官,云:前堂局计用百余丈。臣就结穴处,计之,已有百五十余丈,交景陵神路,俱通长陵神路矣。 …… 嘉靖帝手持奏疏,聚精会神地阅读着。然而,尚未读完一半,他便微微皱起眉头,停下手中动作,随手将奏疏递给了身旁侍立的小太监。 接着,他目光转向严嵩,缓声道:“严嵩啊,这奏疏冗长繁杂,朕没那耐心看完,你就直接给朕讲讲勘测的最终结果吧。” 严嵩闻听此言,心头不禁一颤,暗自思忖皇帝此举究竟何意。 但他面上依旧保持着恭谨之色,稍作停顿后,躬身施礼回应道:“回禀陛下,微臣等经过多番实地勘察和详尽研讨,一致认为皇陵选址当属景陵之东的葫芦峪最为理想。此处地势独特,王气浓郁汇聚,周围有七座山峰环卫环绕,宛如天然屏障;谷内更有一条清澈溪流蜿蜒流淌,恰似隐藏其中的水星。此外,此地的龙脉走势迂回曲折,犹如回首顾盼长陵,实乃大吉之地。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该地的规制略显狭小,仅有百余丈大小。好在它与景陵及长陵的神路相互连通,不仅完全契合风水之道,而且也方便日后举行祭祀典礼时人员往来行走。倘若陛下有意拓宽此地地形规模,那么就势必要拆除长陵神宫监,并对景陵的神道造成一定程度的损坏。” 说道这里,严嵩顿了顿,然后继续道:“至于十八道岭嘛,虽然亦被视为吉祥之地,但其左右两侧缺乏如同龙虎般的有力屏障守护,而且其土质多含沙石成分,不够肥沃坚实。不过微臣等人觉得,即便存在这些不足之处,通过人力巧思还是能够加以改造的。比如,可以重新规划布局以弥补无龙虎屏障的缺陷,同时从其他地方调配优质土壤来改良这里的土质条件。一切还需陛下您亲自定夺。” 说完,严嵩再次深深一躬,静候嘉靖帝发话。 嘉靖沉默不语,紧闭双眸,静静地思考了许久。 时间仿佛凝固一般,整个朝堂都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终于,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开口说道:“陵寝之制,量仿长陵之规,必重加抑杀,纸衣瓦棉,朕所常念之。” 话音刚落,朝堂之上的众多大臣们顿时面面相觑,满脸疑惑不解之色。 他们完全不明白皇上这番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而严嵩则迅速地开动脑筋,苦苦思索着,企图从嘉靖帝的言辞之间寻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或暗示。 毕竟,作为长期跟随在嘉靖帝身旁的老臣子,严嵩深知这位皇帝陛下心思深沉难测。 就在众人皆摸不着头脑之际,吕芳却是眼尖心细之人。 他凭借着对嘉靖帝多年的了解以及敏锐的洞察力,很快就捕捉到了嘉靖心中真正的想法。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自己的身躯,慢慢地靠近嘉靖帝的身侧,压低声音轻声说道:“爷,要不咱们亲自前往皇陵祭拜一番,顺便也可以到现场实地查看查看情况如何?” 嘉靖听到吕芳的建议后,双眼果然瞬间闪过一道亮光,但旋即又恢复成那副一如既往的严肃神情。 嘉靖微微颔首,表示同意,然后对着站在一旁的吕芳,面色凝重地沉声说道:“如此甚好!朕确实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前往皇陵进行祭拜了。此次前去,不仅能够表达对先皇们的敬意和追思之情,还可以借此机会亲身视察一下那里的风水情况。” 说罢,嘉靖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了严嵩身上,接着开口吩咐道:“严嵩啊,你立刻起草一份圣旨。朕明日将率领朝中的文武百官一同赴天寿山,举行隆重的皇陵祭拜仪式。此事至关重要,切不可有任何疏忽之处。” 严嵩听到皇上这番话后,心中不禁暗自窃喜起来。 他心里很清楚,陛下口头上虽说只是单纯地去祭拜皇陵,但实际上恐怕是想要借着这个由头,亲自到那两个备受关注的地方去实地察看一番。 想到这里,严嵩赶忙跪地叩头谢恩,并回应道:“臣谨遵圣命,一定竭尽全力、妥善安排好这次出行的所有事宜,请陛下放心!” …… 次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了紫禁城那巍峨壮观的宫墙上。 此时,皇宫内一片忙碌,宫女和太监们匆匆穿梭于宫殿之间,为即将出行的嘉靖帝做着最后的准备。 不多时,只见嘉靖帝身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上面绣着精美的五爪金龙图案,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他头戴金翼善冠,面容威严而庄重,缓缓登上了装饰华丽的龙辇。在众多侍卫和大臣的簇拥下,这支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向着天寿山进发。 走在最前面的是手持旌旗和仪仗的士兵,他们步伐整齐,威风凛凛;接着便是嘉靖帝所乘的龙辇,由八匹雪白的骏马拉着,缓慢前行;龙辇后面紧跟着严嵩、吕芳等一众朝廷重臣,他们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皇帝。 一路上,道路两旁挤满了前来围观的百姓,他们纷纷跪地叩拜,口中高呼万岁,以表达对皇帝的敬仰之情。 经过几个时辰的行程,终于抵达了天寿山脚下。 这里山势雄伟,树木葱茏,风景秀丽。 嘉靖帝下了龙辇,率领群臣沿着长长的石阶拾级而上,来到了长陵前。 早已等候在此的礼部官员迅速组织起一场隆重的祭祀仪式,祭品丰盛,香烛缭绕,鼓乐齐鸣。 嘉靖帝亲自上香敬酒,虔诚地祈求先祖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大明江山永固,社稷安康。 祭祀仪式结束后,嘉靖帝稍作休息,然后便沿着蜿蜒曲折的神路,缓缓向葫芦峪行去。 沿途所见,山峦起伏,溪流潺潺,鸟语花香,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当众人来到葫芦峪时,眼前的景象更是令人惊叹不已。正如严嵩之前所说,此处王气汇聚,七座山峰环绕而立,犹如七星捧月一般。山谷之中绿草如茵,繁花似锦,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清香。 嘉靖帝登上一处高地,极目远眺,只见四周青山连绵,云雾缭绕,仿佛置身仙境之中。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迈之情,暗自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这时,他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了严嵩身上,开口问道:“严卿,此地果真是吉地?” 严嵩急忙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陛下,此地确是吉地无疑。臣等此前曾多次派人前来勘测地形,又请教了诸多精通风水之术的大师,大家一致认为此处山水相依,气场祥和,乃是难得的风水宝地,非常适合作为皇陵之用。” 嘉靖帝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严嵩所言,然而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严嵩身上,似乎想要透过那张看似恭顺的面容洞察到更多的真相。 短暂的沉默过后,嘉靖帝终于再度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那十八道岭呢?朕倒是想听听关于它的详细情况。” 听到嘉靖帝提及十八道岭,严嵩心头猛地一紧,额头上也不禁渗出一层细汗。 但他毕竟久经官场,迅速调整好情绪,赶忙躬身向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回陛下,这十八道岭亦乃风水宝地之一。只是此地的土质略显特殊,沙石含量相对较多。不过……” 严嵩稍稍停顿了一下,偷偷观察着嘉靖帝的脸色,见皇帝并未露出不悦之色,方才继续说道:“不过依微臣之见,陛下若有兴趣,不妨亲自前往查看一番,以作定夺。” 嘉靖帝闻言,略作思考后便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严嵩安排行程。 于是,严嵩不敢怠慢,急忙召集了骆用卿以及钦天监和工部的一众官员,众人浩浩荡荡地跟随嘉靖帝一同朝着十八道岭进发。 一路上,严嵩心中暗自祈祷,希望此次视察能够顺利进行,莫要再生出什么枝节来。 …… 一行人缓缓地行走在那葱郁而幽静的林间小径之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仿佛给这条小径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他们一边欣赏着周围如画般的美景,一边轻声交谈着。 没过多久,眼前豁然开朗,一座雄伟壮观的山岭出现在众人面前——正是那闻名遐迩的十八道岭。 只见这里地势崎岖复杂,一座座岭峦高低起伏、连绵不绝。 远远望去,那些山岭宛如一条条巨龙在空中腾跃飞舞,又似一匹匹骏马在草原上奔腾驰骋,其气势之磅礴令人叹为观止。 嘉靖帝停下脚步,站定身子,环顾四周。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眉头也不自觉地轻轻皱起,脸上流露出明显的疑虑之色。 显然,对于这满目尽是砂石的荒凉之地,这位皇帝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严卿啊,此地的土质当真如此之差吗?\" 嘉靖帝的声音打破了山谷间原有的宁静,在空旷之处悠悠回荡开来。 那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严嵩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弯下腰来,回答道:“陛下圣明,微臣深知您对此事极为关注。这十八道岭的土地确实以沙石居多,但微臣以为,此地的龙脉颇为强健,蕴含着无尽的灵气与生机。因此,关于此地是否适合作为皇陵之所,微臣等人实在不敢轻易妄下定论啊!” 嘉靖帝听了严嵩这番话,并未立刻表态,而是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嘉靖帝突然转过身去,对着随行在后的骆用卿开口问道:“骆爱卿,朕命你前来勘测此地,不知你可有仔细探查?依你之见,此处究竟有无可能成为皇陵所在呢?” 骆用卿快步走上前,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启禀陛下,微臣等人已经对这十八道岭之地进行过多次详细的勘测。此地虽然土质稍显欠佳,然而其龙脉走势却着实有着独特之处。若是能够投入人力物力进行适当的人工改造,或许可以将其打造成为一处丝毫不逊色于葫芦峪的吉祥宝地啊!” 嘉靖帝听完骆用卿的禀报后,嘴角微微向上勾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那深邃的目光凝视着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大决策。 片刻之后,嘉靖帝缓缓开口说道:“改造大自然之力,绝非易事。不过,我大明朝乃是顺应天命而建立的王朝,如果当真存在这样一块有待发掘的吉祥之地,朕也绝不畏惧耗费心力去实现它。” 话音刚落,嘉靖帝稍微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再次说道:“要知道,这天寿山可是长陵所在之山,每一座山峰理应拥有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名号。如今这座山被称作十八道岭,实在有些不妥当。从今往后,就将此山更名为阳翠岭吧!” 在场的诸位大臣们听到嘉靖帝这番突如其来的决定,一时间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揣测着皇帝此举究竟蕴含着何种深意。 尽管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但也只能纷纷附和着齐声高呼:“陛下圣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到所有的祭拜和勘测事宜全部顺利完成之后,嘉靖帝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吕芳啊,拟旨!命武定侯郭勋以及大学士李石二人,全权负责督办这皇陵的建造事宜。此外,工部、户部、钦天监还有礼部都要全力以赴地给予配合和协助,不得有丝毫懈怠!” 站在一旁的吕芳赶忙应道:“遵旨,老奴这就去办。” 这时,皇帝看向下方跪着的众人中的骆用卿,说道:“骆爱卿,念在你父亲亡故需丁忧守孝,朕准许你返乡守孝三年。待三年期满之后,朕升你为太常寺少卿,届时你需立刻返回皇陵继续监造工作,一定要确保皇陵的风水安然无虞。” 听到皇帝的旨意,骆用卿感激涕零,叩头谢恩:“微臣多谢陛下隆恩,定当不辱使命!” 其他一众被点名或是未被点名的大臣们也都纷纷跪地,齐声高呼:“臣等,谨遵圣命!” 过了一会儿,只见严嵩缓缓地从人群中走出来,上前一步躬身施礼后问道:“启奏陛下,微臣斗胆请求陛下为这座即将动工修建的皇陵赐予一个名号。” 嘉靖帝微微眯起双眼,陷入沉思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朝堂一片寂静,众大臣皆屏息凝神等待着皇帝的决定。 终于,嘉靖帝像是想到了什么满意的名字一般,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大手一挥,高声说道:“那就叫做‘永陵’吧!” …… 第18章 教坊司司乐 自从肖瑾儿在御花园为嘉靖皇帝献上那场惊艳四座的演奏之后,关于她即将升任教坊司司乐一职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地在整个教坊司内传播开来。 当肖瑾儿重新踏入教坊司时,她敏锐地察觉到周围众人投来的目光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那些曾经与她共事的人们此刻无一不对她另眼相待,其中既有真诚祝贺的友善目光,却也不乏一些心怀叵测、不怀好意之人的窥视。 刘嬷嬷站在人群之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尤其是注意到某些乐女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时,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只见刘嬷嬷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对着那些交头接耳的乐女们大声呵斥道:“看什么看?一个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没见过别人升官吗?有本事、有能耐的话,你们自己也去皇上跟前好好露一手啊!别光在这里眼红嫉妒人家,只要真有实力,别说是区区一个司乐之位了,就算是当上贵妃娘娘,那也是大有可能之事!”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震住了在场不少人。 随后,刘嬷嬷顾不上理会那些或惊愕、或羞惭的面孔,转过身来,快步走到肖瑾儿面前。 “哎呀,瑾儿……哦,不不不,司乐大人,老身在这里要向您道喜啦!”刘嬷嬷满脸堆笑地说着,同时微微弯下腰来,恭恭敬敬地给肖瑾儿行了个礼。 只见她双手交叠于身前,动作轻柔而又规范。 肖瑾儿见到此景,连忙加快脚步走上前去,伸出双手扶住刘嬷嬷。 她的脸上洋溢着感激与亲切的笑容,柔声说道:“刘嬷嬷,快快请起,您这样真是折煞瑾儿了。瑾儿能有今天,全靠您一直以来不辞辛劳、循循善诱的教导啊!如果没有您对瑾儿耐心细致的礼仪教诲,瑾儿恐怕今日就要闹出笑话、犯下大错了。所以,这份恩情瑾儿没齿难忘!” 说话间,肖瑾儿已经将刘嬷嬷稳稳地扶了起来,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和亲近。 接着,她又继续说道:“而且呀,刘嬷嬷,您以后就不要再称呼我为司乐大人了,听着多生分呐!咱们之间何须如此见外?您还是像从前一样唤我瑾儿就好啦!” “这怎么能行呢!司乐大人可是女官,老身只是一个奴婢,而且老身我作为宫中专门负责教授礼仪的嬷嬷,又怎能胡乱破坏规矩呢?如果司乐大人实在不喜欢老身称呼您为‘大人’,那么老身以后就尊称您为‘肖司乐’好了,不知这样可否合您心意?”刘嬷嬷满脸谄媚之色,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肖瑾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肖瑾儿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唉,这宫中的规矩确实繁杂众多,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就随你的便吧!” 听到肖瑾儿松口应允,刘嬷嬷顿时喜笑颜开,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瞬间像一朵盛开的菊花一般灿烂起来。 只见她忙不迭地伸手入袖,摸索片刻后,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小巧而精致的盒子来。 这盒子制作极为精巧,上面镶嵌着五彩斑斓的宝石和珍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刘嬷嬷双手捧着盒子,毕恭毕敬地递到肖瑾儿面前,那模样简直比对待皇帝还要恭敬几分。 她心中暗自思忖道:自己在宫中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乐女因演奏技艺高超而深得皇上欢心,从而获得丰厚赏赐,什么金银财宝、绫罗绸缎都不在话下。然而,像肖瑾儿这样初次为皇上献艺便能直接得到升官晋爵机会的,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啊!所以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想方设法讨好这位新上任的司乐大人。 “肖司乐,,这可是老身特意给您准备的一份薄礼呢!这里面呀,装着的乃是上好的珍珠粉哦,有着绝佳的养颜美容之功效哟!还望司乐大人能够笑纳呐。”说着,刘嬷嬷便满脸堆笑地将手中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了肖瑾儿的面前。 肖瑾儿见状,不禁微微一愣,随即便连忙摆手推辞起来:“哎呀,刘嬷嬷,这可怎么使得呀?我不过才刚刚来到此处不久,尚处于人生地不熟的阶段呢,又怎能收受您这般贵重的礼物啊?实在是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呀!” 其实,肖瑾儿心里很清楚,像刘嬷嬷这样负责教授礼仪的嬷嬷,大多数都是从各个宫殿里退下来的老人。 她们曾经侍奉过不少位高权重的主子,因而身上自然会有些颇为珍贵的脂粉之类的物品。 而这些东西,想必大多也都是昔日那些主子们对她们的赏赐罢了。 虽说如今她们已然不再身处那些主子们的身旁,但由于长久以来积累下的威望,在众多普通宫女当中,其地位依旧是相当崇高的。 所以说,如果自己贸然收下这份礼物的话,恐怕难免会遭人非议,落下个不好的口实呢。 因此,无论如何,这东西都是万万收不得的。 然而刘嬷嬷却是一脸坚决地说道:“哎呀,肖司乐啊,您就别再推辞啦!老身心里头清楚得很,您究竟在担忧些啥呢?这些珍珠粉呐,可是好些年前端妃娘娘进宫参选妃子那会儿,老奴负责教导她宫廷礼仪时所得到的赏赐!如今端妃娘娘刚刚产下龙子没多久,像这类东西,皇上赏赐下来的多得都数不过来啦,这压根算不上啥稀奇玩意儿。您放心大胆地收着便是,老身可以拍胸脯向您担保,绝对不会有任何人胆敢在背后乱嚼舌根!” 肖瑾儿眼见刘嬷嬷如此执着,实在不好再继续推脱下去,只得面露难色地勉强将那些珍珠粉接过来,并开口道谢:“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刘嬷嬷您的好意了。真没料到,原来嬷嬷您竟然还是端妃娘娘跟前的大红人呐!” 刘嬷嬷一听肖瑾儿这般恭维他,心里面顿时乐开了花,脸上更是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哎哟喂,肖司乐您可真是太抬举老身啦!哪能算得上是什么红人哟?想当初端妃娘娘初入皇宫之际,老身第一眼瞧见她,就被她那倾国倾城、闭月羞花般的容貌给惊艳到了。当时老身心里头就暗自琢磨着,以她那般出众的姿色和气质,将来肯定能够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因此,在传授礼仪知识的时候,老身难免就对她多关照了一些。这不,后来端妃娘娘果真步步高升,位份越来越尊贵,而她念及旧情,对待老身自然也就比旁人要好上那么一点儿咯!” 刘嬷嬷话刚一说完,突然像是脑海中灵光一闪,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恍然说道:“哎呀!瞧我这记性,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肖司乐啊,您如今可是荣升为咱们教坊司的司乐大人啦,按照规矩,您可不能再跟这些乐女们挤住在一块儿咯。理应独自享有一间专门属于司乐的房间才是呢。老身这就领您过去瞧瞧吧。至于您的官服嘛,到时候李公公自会派专人给您送过来的,请您放心便是。” 肖瑾儿听到这话,心中其实并不想一个人单独居住在一间专属房中。 她觉得还是像当初刚刚进入教坊司时那样,在这个乐坊里随便找个单间就挺好的,平日里也能方便和其他乐女姐妹们相互交流沟通,增进感情。 然而转念一想,这里毕竟是皇宫大内,自己又初来乍到,如果贸贸然地提出这样的请求,恐怕会显得太过突兀和不懂规矩了。 想到此处,肖瑾儿只得微微欠身,福了一福,表示同意跟随刘嬷嬷前去查看那间专属的司乐房间。 “那就有劳刘嬷嬷了,日后这宫中的规矩繁多且复杂,还望刘嬷嬷能够不吝赐教,多多提点于我。瑾儿初来乍到,对这些宫廷礼数和规范尚不熟悉,生怕一不小心就犯下大错。所以,瑾儿定会虚心向您请教,认真学习每一条规矩,不敢有丝毫懈怠。”肖瑾儿微微欠身,面露诚恳之色,一双美眸清澈动人地望着刘嬷嬷。 刘嬷嬷见肖瑾儿如此谦逊有礼、乖巧懂事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满满的欢喜之情。 她满脸笑容地点头应道:“好说好说,肖司乐太客气啦!只要您有任何疑问或者困惑之处,随时随地都可以来找老身。老身在这宫中多年,知晓的事情可不少呢,必定会将所知所学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您。” 说完,刘嬷嬷便热情地拉起肖瑾儿那柔若无骨的小手,领着她朝着其居住之所缓缓走去。 一路上,刘嬷嬷还不时轻声细语地跟肖瑾儿讲述着宫中一些鲜为人知的趣事以及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而肖瑾儿则始终面带微笑,仔细聆听着刘嬷嬷的话语,时不时点头表示明白。 …… 刘嬷嬷迈着稳重的步伐走在前方,她身形微微佝偻,但却透出一股历经岁月沉淀后的沉稳气息。 而肖瑾儿则小心翼翼地跟在刘嬷嬷身后,她低垂着头,脚步轻盈得如同踩在云端之上,仿佛生怕惊扰到周围的宁静氛围。 刘嬷嬷一边走着,心中的好奇却是愈发强烈起来。 她暗自思忖着:这肖瑾儿到底有着怎样非凡的魅力呢?竟然能够在初次演奏时就让当今圣上为之倾倒,并毫不吝啬地赐予官职。想当年,自己凭借着一双慧眼相中了端妃,而如今端妃因诞下长公主,已从原本的端嫔晋升为尊贵的端妃。再看看眼前的肖瑾儿,连区区一个乐女都算不上,却能在转眼间一跃成为整个教坊司的二把手!这样的际遇,着实令人惊叹不已。 强烈的好奇心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不断灼烧着刘嬷嬷的心。 终于,她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停下脚步回过身来,满脸堆笑地向着肖瑾儿开口问道:“肖司乐呀,老奴实在是好奇得紧呐!不知您今日究竟遇到了何种奇妙的机缘?竟然首次演奏便得到了皇上如此厚爱,加封您为咱们教坊司的司乐大人。要晓得,这可是连着跳过了好多个级别哟!” 肖瑾儿被刘嬷嬷这么一问,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就要将今日所经历之事和盘托出。 然而,就在话即将脱口而出之际,她猛地止住了脚步,一种强烈的警觉感涌上心头。 她深知这深宫内院看似平静祥和,实则暗潮涌动、危机四伏。 眼前这位刘嬷嬷究竟是出于真心好奇而发问,还是别有用心故意试探,一时间难以分辨。 更何况皇上早已明令禁止提及今日之事,若自己不慎说漏嘴,万一消息走漏传入皇帝耳中,恐怕等待自己的唯有死路一条。 想到此处,肖瑾儿定了定神,轻启朱唇,用一种轻柔且略带娇嗔的语气说道:“哎呀,刘嬷嬷,哪有什么奇遇呀,不过就是弹奏了一首家乡的小调,有幸能博得皇上一笑罢了。嘻嘻……”。 紧接着,肖瑾儿话锋一转,满脸堆笑地问道:“对啦,刘嬷嬷,我初来乍到,对于这教坊司里司乐的职责还不是很清楚呢。您在宫里待得久,经验丰富,可得多多指点我这个新人哟!”说着,她还亲昵地挽住了刘嬷嬷的胳膊,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刘嬷嬷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心知这肖瑾儿定是对自己有所误解了。 她赶忙满脸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谦卑和讨好,嘴里忙不迭地说道:“哎哟,我的肖司乐呀!瞧瞧我这笨头笨脑的样子,刚刚还一个劲儿地提醒您在宫中行事可得处处小心,遵守那些个规矩呢,结果倒好,一转眼我自个儿反倒先把规矩给抛到九霄云外去啦!真是该打该罚啊!老身我就是嘴巴太碎,多嘴多舌的,刚才那些不该问的话,您呐,就权当压根儿没听到好了。至于说这教坊司司乐具体都需要干些啥活儿嘛,老身我可从来没当过内官,哪里能晓得这些门道哟?这个事儿啊,恐怕还得等李公公回来后,由您亲自向他请教才能弄得清楚明白呢。” 肖瑾儿看着眼前诚惶诚恐、战战兢兢的刘嬷嬷,心里面不禁泛起一丝怜悯之情来。 她轻轻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安慰道:“刘嬷嬷,您快别这么责怪自己啦。瑾儿心里明白,您之所以会开口询问,完全是出于对我的一片关心之意。所以呀,您真的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刘嬷嬷听完这番话后,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一些。 然而,她那布满皱纹的脸上依然满是愧疚之色,就像被一层浓重的阴霾所笼罩一般。 只见她微微低垂着头,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轻声说道:“肖司乐,您如此宽宏大量、心地善良,实在令老身感到无地自容啊!都是老身的疏忽大意,才犯下这般严重的过错。请您相信,从今往后,老身定会加倍谨慎行事,绝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她们交谈之际,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然走到了肖瑾儿的新居之处。 这处住所乃是一座坐落在教坊司僻静角落里的独门独院。 刘嬷嬷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肖瑾儿,声音略带忐忑地询问道:“肖司乐,不知您对这处住处是否还算满意呢?若有任何不足之处,老身定当竭尽全力去完善。” 肖瑾儿慢慢地转动身子,目光仔细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嗯,挺好的,这里环境清幽,十分静谧,几乎听不到外界嘈杂的声音,也不会有太多人来打扰,可以让我静下心来好好练琴。” 站在一旁的刘嬷嬷听到这番话后,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下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连连应道:“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司乐觉得满意,老奴也就放心了。如果司乐还有其他任何需求,只管差遣老奴便是。” 说完,刘嬷嬷便恭敬地向肖瑾儿行了个礼,缓缓退出了房间。 肖瑾儿面带微笑,目送着刘嬷嬷离去,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这才转过身来,迈步走进了这间属于自己的新住处。 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地触摸着屋内摆放的每一件物品,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去感受它们所蕴含的故事和情感。 从精致的雕花窗棂到柔软的丝绸床幔,再到古色古香的桌椅摆设,每一处细节都彰显出主人高雅的品味和独特的个性。 在这一刻,肖瑾儿尽情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自由,任由思绪如潮水般在脑海中翻涌。 …… 直至万籁俱寂、夜深人静之时,李公公才拖着沉重而又疲惫不堪的步伐,缓缓地朝着肖瑾儿的住所走来。 他那张原本白净的面庞此刻显得十分憔悴,满脸倦容仿佛诉说着一天的辛劳与奔波。 当他终于抵达肖瑾儿的门前时,先是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压低声音喊道:“肖司乐,您可曾安歇入睡啊?” 屋内传来一阵轻柔的询问声:“可是李公公在外头?” 听到回应后,李德福赶忙应道:“正是老奴呐。” 紧接着,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肖瑾儿快步迎出门来,一眼便瞧见李公公正手持一套精致华美的官衣静静地站立在门外。 她不禁面露惊喜之色,急忙开口说道:“哎呀,李公公,这么晚了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快些进屋歇歇脚吧!” 然而,李公公却连连摆手婉拒道:“不了不了,肖司乐莫要如此客气。今日特地前来,乃是要向您道贺恭祝啊!您如今荣升为教坊司司乐,实乃可喜可贺之事。这套官衣便是专门为您准备的。从今往后,咱们可要齐心协力一同管理好这偌大的教坊司啦!” 说罢,他将手中捧着的那套官衣递到了肖瑾儿面前。 “李公公,真是同喜啦!没想到这送官衣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劳烦您亲自大驾光临。” 李德福听到这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自思忖道:“我哪敢不来呀!你这可是头一回给万岁爷演奏,就能得到这般封赏,往后说不定还能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呢,我当然得好好巴结着才是。” 于是他赶忙满脸堆笑地回应道:“肖司乐言重了,杂家就是担心下面那些个奴才做事毛手毛脚的,万一有个闪失冲撞了您可如何是好,所以还是由杂家亲自跑一趟比较放心呐。” 肖司乐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接着又好奇地问道:“哦,那李公公,属下正好想向您请教一下,这司乐一职具体都需要负责哪些事务呢?” “其实真没啥了不得的大事啦!咱们这教坊司呢,有两位司乐大人呐。平日里呀,无非就是负责安排一下咱教坊司里的这些人,给宫中那些尊贵的主子们表演表演节目、弹奏弹奏曲子啥的。而您呢,可是皇上亲自点名定的司乐!依我看哪,通常情况下,应该没人敢轻易安排您去登台演出的。所以嘛,您往后啊,就帮着我打打下手就行咯。要是没啥事的时候呢,您自个儿就在这教坊司里头弹弹琴、练练曲,也是挺不错的哟!”李德福满脸堆笑地说道。 听到这番话,肖瑾儿不禁感到有些错愕。 她稍稍愣了一下神,然后赶忙福了福身子,向李德福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并轻声说道:“如此说来,那日后可就要烦劳李公公您多加关照和提携啦!属下在此先谢过公公了!” 说罢,肖瑾儿抬起头来,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李德福,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期待。 …… 第19章 曹端妃 曹端妃本名曹洛莹,祖籍乃是江苏无锡。话说那嘉靖十三年年末之际,一场规模宏大的选妃活动在南京城内外如火如荼地展开。 这一选美盛事吸引了众多女子参与其中,而曹氏也凭借着自身出众的容貌和才情,成功脱颖而出,得以踏入宫门,摇身一变成为一名淑女。 时光荏苒,转眼来到嘉靖十四年十一月。此时的曹氏已然身怀六甲,因其腹中有龙裔,遂获圣上恩宠,被册封为端嫔。这无疑是令无数人艳羡不已的殊荣。 嘉靖十五年八月十五日,一个令人欣喜若狂的消息传遍宫廷——皇长女诞生了!嘉靖皇帝更是亲自为这位小公主赐下芳名:朱寿瑛。而曹端嫔亦因诞育皇长女之功,得以更进一步,晋封为端妃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自从生下皇长女后,原本应沉浸在幸福喜悦之中的端妃,却似乎始终郁郁寡欢。 她常常独自一人呆坐窗前,眼神空洞无神,脸上难见一丝笑容。 往日里那个活泼开朗、巧笑嫣然的佳人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仅如此,端妃的情绪还时常陷入低谷,时而默默垂泪,时而黯然神伤。这种状况着实让人担忧不已。 曾经作为端妃身边红人的刘嬷嬷,眼见主子这般消沉,心中亦是焦急万分。 尽管如今已不再如往昔那般受重用,但刘嬷嬷仍会想方设法抽出时间前往探望端妃,试图宽慰她那颗受伤的心。 只是面对刘嬷嬷的关心与劝慰,端妃往往只是报以淡淡一笑,便又重新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 这一天,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将整个宫廷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刘嬷嬷身着一袭素雅的长裙,步伐轻盈地朝着端妃的寝宫走去。 当她踏入宫门时,一阵喧闹声传入耳中。只见端妃正站在殿内,柳眉倒竖,对着一群宫女大声呵斥着,那严厉的语气让人不禁心生畏惧。 然而,就在端妃发泄完怒火之后,她却突然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掩面,默默地抽泣起来。 泪水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滩小小的水渍。 这时,一个刚刚挨了骂的小宫女匆匆从寝宫里跑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惊慌和担忧。 她一眼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刘嬷嬷,连忙快步走过去,压低声音说道:“刘嬷嬷,您快去看看娘娘吧,她发完脾气后就哭了。” 说完,小宫女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于端妃的情绪波动早已习以为常,但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一丝关切。 刘嬷嬷闻言,心头一紧,赶忙踮起脚尖,探头向宫内望去。 只见端妃蜷缩在角落里,哭得十分伤心。 刘嬷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迈开脚步,小心翼翼地走进寝宫,轻声唤道:“娘娘……” 听到刘嬷嬷的呼唤,端妃抬起头来,红肿的双眼满含泪水。 她看着刘嬷嬷,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刘嬷嬷见状,心疼不已,她对着出来的宫女小声的问道:“娘娘这是为何啊?怎么会如此伤心?” 那个小宫女跟在刘嬷嬷身后,也凑上前去,小声嘀咕道:“奴婢也不知道呢!您说这小公主都已经出生这么久了,陛下赏赐的东西也是不少,按理说娘娘应该高兴才是啊。可是不知为什么,娘娘最近时常情绪变化得特别快,动不动就生气发怒,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真是胆战心惊呐。会不会是当初生小公主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所以才导致娘娘性情大变呀?” 话音未落,刘嬷嬷猛地转过头,怒目圆睁,狠狠地瞪了小宫女一眼,低声喝道:“住口!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小宫女被吓得浑身一抖,连忙说道。 “嬷嬷,奴婢也是无意间听到别的宫的宫女私下议论才这么说的,心里着实替娘娘担忧得紧呐!”宫女低垂着头,语气中带着些许委屈和惶恐地说道。 只见那刘嬷嬷板着脸,神情严肃地训斥道:“旁的人这般谈论也就罢了,都是些为了自家主子争宠乱嚼舌头的人瞎传。但你身为娘娘这宫中之人,绝不容许如此肆意妄言!若是这些话不慎传扬出去,让其他宫里的人听去了,她们会如何看待咱们娘娘?你又将置娘娘于何地呀!” 宫女赶忙诚惶诚恐地点头应道:“是,奴婢知错了,以后定当谨言慎行,再不敢犯此等错误了,请嬷嬷放心!” 刘嬷嬷微微颔首,接着嘱咐道:“不仅你自己要牢记在心,还需时刻提醒着娘娘宫里的其他姐妹们切不可到外头信口胡诌。若再有此类事情发生,当心我饶不了你们!” “嗯嗯,奴婢明白其中利害关系,定会照办的!”宫女连连点头称是,然后抬眼望向刘嬷嬷,轻声说道,“嬷嬷,您还是赶紧进屋里去宽慰宽慰娘娘吧,瞧着娘娘如此伤心欲绝的模样,奴婢们都心疼不已呢。平日里娘娘待咱们可不薄呀!” 刘嬷嬷站在寝宫门口,望着那紧闭的房门,不禁轻叹一口气。 随后,她轻轻地抬起脚,迈着缓慢而沉重的步伐,走进了这间弥漫着压抑和沉闷气息的屋子。 寝宫内一片寂静,只有刘嬷嬷轻微的脚步声在地面上回响。 她一步步地靠近坐在床边的曹端妃,目光关切地注视着眼前这位神情忧虑的主子。 终于走到近前,刘嬷嬷微微弯下腰,凑近曹端妃耳边,轻声细语地道:“娘娘啊,您瞧瞧您这样子,整日里忧心忡忡的,叫老奴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呀!要是有啥烦心事儿,您就别憋在心里头啦,跟奴婢念叨念叨,说不定能让您心里稍微舒坦些呢。” 听到刘嬷嬷的话语,曹端妃缓缓地抬起头来,那双美丽的眼眸此刻已经泛红,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滚落下来。 然而,她还是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泪水再次掉落。 只见曹端妃轻启朱唇,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哽咽说道:“嬷嬷……本宫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自从生下了皇长女之后,本以为自己能够开心一些,毕竟这可是皇家血脉啊。可是……不知怎的,我却时常觉得这偌大的皇宫竟是如此的索然无味。而且,皇上他除了才看看皇长女,近来也是鲜少到本宫这儿来了,本宫心里实在是惶恐不安呐。以至于这些日子以来,本宫常常失眠多梦,一想到这些事情,就忍不住想要伤心哭泣。” 说完,曹端妃深深地低下了头,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了一起。 只见刘嬷嬷微微颔首,神色恭谨地轻声询问道:“娘娘,那不如让老奴前去将御医请来,给您好好瞧一瞧身子如何?” 她说话时语气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面前这位主子。 端妃闻言,蛾眉紧蹙,面露愠色,没好气儿地回道:“那些个所谓的御医,本宫难道见得还少了不成?他们所开具的药方,简直堆积如山!口口声声说是因诞下皇女之时气血瘀滞,故而需得缓缓调养。然而时至今日,这都过了多少日了,本宫不知服了多少苦涩难咽的药汤,病情却丝毫未见起色!如今,本宫着实不愿再碰那些令人作呕的药汁了!”说到此处,端妃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都是无奈与恼怒。 刘嬷嬷见状,先是稍稍一愣,随即便垂下头去沉思片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再度开口说道:“娘娘息怒,依老奴之见,或许可以寻些乐师前来,为娘娘演奏几支乐曲。兴许听听曲子,能够舒缓娘娘的心情呢。” 谁知端妃对此提议似乎并不买账,她撇撇嘴,不以为意地应道:“哼,宫中常奏的那些曲目,本宫早就听得耳朵起茧子啦!又岂能指望这些旧调重弹之物,来改善本宫此刻的心境?”言语之中,尽是对刘嬷嬷所言的不屑之情。 “这……”刘嬷嬷不禁面露难色,踌躇不前,心中暗自思忖着。 原本,她满心期待地认为,既然肖瑾儿能够凭借一首曲子成功唤起皇上对故乡的深深眷恋之情,并因此获封为官,那么想必同样也能用优美动人的音律来舒缓端妃娘娘此刻焦躁不安的情绪。 然而,被端妃如此一说,现在就连刘嬷嬷自己心里都没底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她终于鼓起勇气,轻声向端妃提议道:“娘娘,奴婢近日偶然间听闻教坊司新近擢升了一位技艺超群的司乐。据说,此人仅用一曲便神奇般地勾起了皇上对于故乡的思念,进而得到了皇上的封赏与重用呢!要不咱们请这位司乐前来,为娘娘您弹奏一曲试试如何?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哟!”说罢,刘嬷嬷一脸谨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端妃的反应。 听到这话,端妃微微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落在刘嬷嬷身上,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和惊讶。 她轻启朱唇,缓缓问道:“哦?竟有此事?本宫整日深居宫中,对此竟然一无所知啊!” 曹端妃那娇美的面庞之上,原本闪烁着一抹好奇之色,但转瞬间这抹好奇便如同流星划过夜空一般迅速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黯淡无光。 只见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落寞:“唉……罢了,现如今这深宫内苑之中,即便有再多的新鲜之事,恐怕也都与我毫无干系了。再者说了,皇上他能够因为一首思乡之曲便轻易地赐予他人官职,可未必就能解开我深埋心底的郁结啊。不过嘛,既然嬷嬷你特意提起此事,那就姑且试一试好了。” 刘嬷嬷听闻此言后,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稍微安定了一些,赶忙恭恭敬敬地应承道:“是呀,娘娘所言极是。奴婢这就立刻着手去安排,定会让那位新入宫的司乐尽快前来为娘娘您献艺演奏,衷心期盼着能够给娘娘您带来哪怕只有一丝丝的慰藉也好。” 言罢,刘嬷嬷正准备转身离去,然而就在这时,她仿佛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停下了匆匆前行的脚步,回过头来对着曹端妃关切地说道:“娘娘,您可千万要多多保重自己的身子骨啊!咱们的小公主尚且年幼无知,正是需要您全心全意加以照拂的时候呢。倘若您一直像现在这样终日郁郁寡欢、愁眉不展的话,那么小公主又怎能安心健康地茁壮成长呢?” 曹端妃听闻此言,美眸之中忽地闪过一抹温柔之色,如同春日暖阳般和煦。 她伸出纤纤玉手,轻柔地抚摸着身旁摆放的一个小巧而精致的物件。 那物件乃是一块温润光滑、雕工精美的玉佩,其上刻有祥瑞图案,熠熠生辉。 这块玉佩可是皇长女呱呱坠地之时,嘉靖皇帝亲自赏赐给曹端妃的珍贵礼物。 此时,曹端妃朱唇轻启,声音婉转如莺啼,轻声细语地道:“嬷嬷所言极是,本宫自会打起精神来。然而这宫廷中的岁月悠悠漫长,若没有一个心灵的寄托之物,恐怕我这颗心呐,终究难以获得真正的宁静与安宁。” 说罢,她不禁微微叹息一声,似有无尽愁绪萦绕心头。 刘嬷嬷站在一旁,将曹端妃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难明的滋味。既有对主子遭遇的同情怜悯,又有对宫廷生活无常变幻的感慨无奈。 但她深知自己身份低微,所能做的唯有尽力宽慰主子,于是赶忙开口安慰道:“娘娘您且宽心吧,这日子呀,总归会慢慢好起来的。老奴这就去替娘娘请那位司乐大人前来,为娘娘弹奏一曲,也好让娘娘舒缓一下心情。” 谁知话音未落,曹端妃便面露好奇之色,追问道:“什么司乐大人啊?竟然还要劳烦嬷嬷您亲自去请?随便吩咐个宫女过去传唤她过来不就行了吗?” 言语之间,似乎对这位所谓的司乐大人颇不以为然。 刘嬷嬷一听,急忙连连摆手,神色紧张地解释道:“哎呀,娘娘可千万使不得呀!这位司乐大人可不一般呐,她的官职乃是陛下金口御封的呢!而且陛下曾经下过圣旨明确表示,此司乐专为陛下一人演奏乐曲。所以咱们万万不能怠慢了人家,还是老奴亲自走一趟比较妥当。” “哦?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那你究竟是用何种方法才能将其请来呢?”端妃满脸疑惑地问道。 只见刘嬷嬷赶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娘娘您有所不知啊,这位司乐大人刚入宫的时候,可是由老奴亲自教导宫中礼仪的呢。正因如此,老奴和她的关系向来十分要好。就算老奴不惜下跪恳求,也一定会恳请她来为娘娘您演奏一曲的。只不过嘛……万一这位司乐受制于圣旨不能为娘娘演奏,那恐怕还得劳烦娘娘您移步前往教司坊装成偶遇了。”说完,刘嬷嬷不禁面露些许歉意之色。 曹端妃听完这番话后,秀眉微蹙,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开口轻声说道:“既然嬷嬷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本宫就算走这一遭,去教司坊也未尝不可。本宫倒是很想听听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曲子竟然能够令陛下都产生思乡之情。只是……这宫廷之中的规矩繁多复杂,本宫就这样贸然前去,肯定会不太妥当了些呢?” 说到这里,端妃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刘嬷嬷身上,似乎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刘嬷嬷闻得此言,心头不禁涌起一阵喜悦之情,她赶忙回应道:“娘娘尽管宽心,老奴定会预先同那位司乐大人妥善沟通,并将所有事宜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娘娘您呢,只需要瞅准恰当的时机,领着几位贴心的宫女前往那教坊司即可。到时候呀,您就说是偶然前来寻找老奴我就行啦。” “嗯……此计倒也未尝不可,本宫届时便假称思念你们这帮往昔悉心照料过我的老仆人们,专程赶来探望你们,如此这般,你意下如何?”端妃轻声说道。 刘嬷嬷一听,忙不迭地点头应和,眼眸之中瞬间掠过一抹宽慰之色:“娘娘精妙啊!如此行事,不但丝毫不违背宫廷中的规矩礼法,而且还能够充分彰显出娘娘您心地纯善、宽厚仁慈呐。老奴这就速速赶往教坊司与司乐大人仔细商议一番,定然要确保娘娘如愿以偿地聆听上一曲美妙佳音。”说 罢,刘嬷嬷便匆匆转身离去,步伐显得格外轻快,仿佛已经看到了事情圆满办成之后的美好景象。 曹端妃微微颔首,那如柳叶般的秀眉轻扬,美眸流转之间,原本紧绷着的面容终于稍稍放松下来,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之意。 …… 第20章 一曲入魂(一) 刘嬷嬷脚步轻缓地沿着青石小道前行,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沉重的思绪。 她微微低着头,心中暗自思忖着究竟该怎样跟肖瑾儿谈论起关于曹端妃的事情。 这件事实在是有些棘手,稍有不慎就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的教坊司内,乐声如潺潺流水般悠扬婉转,萦绕在整个空间之中。 各路乐女们身着华美的服饰,手持乐器,正专注地排练着新曲。她们或轻盈起舞,或低眉抚琴,或吹奏管笛,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自己的表演中,场面显得繁忙却又井然有序。 刘嬷嬷踏入教坊司的大门后,目光迅速扫过四周,然后快步走向一名正在弹奏琵琶的乐女身前。 她略微躬身,礼貌地问道:“这位姑娘,请问你们司乐大人在哪里呀?我有要事寻她。” 那名乐女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刘嬷嬷,微笑着回答道:“嬷嬷,我方才也未曾见到司乐大人呢。她安排好我们各自练习之后,就不见了踪影。或许是回房歇息去了吧。要不您去司乐大人的房间瞧瞧?” 刘嬷嬷听了乐女的话,点了点头表示感谢,随即转身朝着肖瑾儿的住处匆匆走去。 穿过几处回廊和花园,刘嬷嬷终于来到了肖瑾儿所居住的庭院门前。 刚踏进院子,她一眼就望见了肖瑾儿正静静地坐在石凳上,若有所思地轻轻拨动着面前的一张古琴。 那古琴通体乌黑发亮,琴弦闪烁着淡淡的光芒,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这张琴正是当初李德福李公公南下江南挑选乐女时送给肖瑾儿的珍贵礼物——那张五弦琴。 “肖司乐!”刘嬷嬷步履蹒跚地走上前,恭敬地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 正在埋头翻阅书卷的肖瑾儿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刘嬷嬷身上。 当她看清来人是刘嬷嬷时,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容瞬间绽放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在这座深宫内院之中,肖瑾儿朋友寥寥无几。每日除了完成自己分内的事务外,大多数时间都是独自一人度过。 而在为数不多能说得上话的人当中,最为熟识的便要数李公公和眼前这位和蔼可亲的刘嬷嬷了。 “刘嬷嬷,您今儿个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呀?莫不是皇上那边有什么旨意传达?”肖瑾儿微笑着问道,语气轻柔婉转。 刘嬷嬷闻言,赶忙连连摇头否认:“哎哟,我的司乐大人!皇上若有吩咐,哪轮得到老奴啊!这种差事自然是交给李公公去办呐!”说完还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表示松了一口气。 肖瑾儿听后不禁莞尔一笑,继续追问道:“既然如此,那刘嬷嬷您今日特意前来所为何事呢?” 只见刘嬷嬷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不停地搓着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鼓起勇气说道:“这……这……哎,老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您开口提这件事儿啊!” “哦?这究竟是何缘故呢?嬷嬷不必忧心,倘若有何事是瑾儿能够施以援手的,瑾儿定然会竭尽全力相助。”肖瑾儿面带微笑,柔声细语地安慰道。 刘嬷嬷面露难色,迟疑片刻之后方才开口:“这个嘛……若说是帮忙,您的确可以帮得上大忙,只是这件事老奴实在不知从何说起呀!” 肖瑾儿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依旧温婉:“嬷嬷但说无妨,即便再为难之事,说出来咱们一同商议便是。” 听到这话,刘嬷嬷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哎……既然如此,那老奴便如实相告吧。事情是这样的,今日老奴前往端妃娘娘处探望于她,却惊觉她产下皇长女之后,心情竟始终郁郁寡欢、难以开怀。故而老奴便与端妃提及了您之前为皇上演奏之事,还讲起您将皇上深深打动之情景。于是乎,老奴就寻思着,可否恳请您也为端妃娘娘弹奏一曲,以舒缓其内心的烦闷与忧愁。否则长此以往下去,老奴眼见着端妃娘娘日益憔悴消瘦,这心里头着实不是个滋味啊!”说到最后,刘嬷嬷不禁流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 肖瑾儿听完嬷嬷所言后,娇躯微微一颤,脸上露出惊愕之色,显然对嬷嬷所求之事毫无心理准备。 她迟疑片刻,面露难色地轻声回应道:“嬷嬷,并非瑾儿不愿施以援手,实在是当初圣上降下旨意,明令我专为其一人演奏。如今若是贸然前往端妃处献艺,一旦被那些别有用心之徒知晓,恐怕会借机生事,给我扣上个违抗圣命的罪名呐。” 嬷嬷轻叹一声,满脸忧虑地点头附和道:“唉,司乐说得极是!这深宫内苑之中,人心叵测,闲言碎语更是不绝于耳。老奴也正是顾虑重重,才一直不知该如何向您开口提及此事。那些喜欢搬弄是非、背后嚼舌根之人最为可恶,尤其是像您这般深得圣上恩宠的贵人,眼红嫉妒者定然不少,时时刻刻都在伺机找茬呢!” 肖瑾儿闻言亦是秀眉紧蹙,忧心忡忡地叹道:“关于端妃娘娘的状况,近些时日来我亦有所耳闻。可太医院那帮太医们难道就束手无策么?听音乐便能化解心中郁结,此等说法我倒是前所未闻,真有如此神奇功效不成?” “哎哟,快别提那些个太医了,他们可真是不中用!瞧瞧他们给端妃娘娘开的那一摞摞的汤药,就知道安神、静心、调养,可端妃娘娘喝下去却一点儿作用都没有瞧见!这不,我突然就想到您啦!您那曲子可是厉害得很呐,连皇上听了都感动不已呢!所以呀,我琢磨着您的曲子肯定也能解开咱们端妃娘娘的心结!毕竟听曲儿不就是图个让人心情舒畅、身体放松嘛!要不然为啥那些外头的仕子们还有达官贵人们一个个都那么喜欢往勾栏院里跑,专门去听曲儿呢?”刘嬷嬷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完全没有顾忌到周围的环境。 肖瑾儿一听,心里顿时一紧,连忙左顾右盼地瞧了瞧四周,然后压低声音急切地说道:“哎呀,嬷嬷,您快别说啦!这种话怎么能在宫里随便乱讲呢!万一被哪个多嘴的小人听到了,那可就麻烦大啦!” 刘嬷嬷这时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确实有点儿太口无遮拦了。 她赶紧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里露出一丝惊慌失措的神色。 肖瑾儿见状,微微皱了皱眉,低头沉思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抬起头来,眼神中带着几分犹豫和试探,缓缓开口道:“唉……其实吧,这皇上的圣旨虽然说是让我为他一人专门演奏,但这人呐,总归还是灵活变通的。我这儿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只是不知道到底行不行得通……” “哦?司乐快快说来!”刘嬷嬷听到这话,原本半眯着的眼睛瞬间瞪大,闪烁出兴奋的光芒,急切地问道。 站在一旁的肖瑾儿微微颔首,小心翼翼地开口:“敢问刘嬷嬷,这端妃娘娘如今可否能在宫中随意走动呀?”声音轻得如同微风拂过树叶。 刘嬷嬷一听,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挺了挺胸脯,扬起下巴骄傲地回答道:“那是当然啦!端妃娘娘前不久刚刚诞下了皇长女,圣上龙颜大悦,将其册封为端妃,赏赐的东西那是一大堆,更别说娘娘在这内宫之中自由出行了。” 听闻此言,肖瑾儿轻轻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接着说道:“既然如此,事情便好办多了!不如这样,还请刘嬷嬷转告端妃娘娘,对外就说是想要散散心,所以来到咱们教坊司。而我则会在这里以练习琴艺为由为她演奏乐曲。如此一来,既不会违背宫廷旨意,又可以让端妃娘娘偶然间听到我的曲子,您看这个法子可行吗?”说完,肖瑾儿满怀期待地看着刘嬷嬷,等待着她的答复。 刘嬷嬷一听这话,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像是被春风拂过一般,绽放出一朵灿烂无比的笑容。 只见她激动地拍起手来,嘴里不停地称赞着:“妙啊!实在是太妙啦!司乐大人您可真是聪慧过人、聪明绝顶呐!瞧瞧您想出的这个法子,简直就是两全其美呀!不仅能够让端妃娘娘如愿以偿地聆听您的琴声,还能确保您自己不落入违抗圣旨的尴尬境地呢!老奴我这就赶紧前去回禀给端妃娘娘知晓,相信她听了之后必然会欣喜万分!” 然而,站在一旁的肖瑾儿却仍然显得忧心忡忡,她微微蹙起眉头,轻声说道:“话虽然是这么讲,但毕竟端妃娘娘贵为一宫之主,身份何其尊崇啊!恐怕她未必愿意放下身段,亲自屈尊来到咱们这小小的教坊司吧?” 刘嬷嬷闻言,连忙上前一步,宽慰道:“哎呀,司乐大人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端妃娘娘向来都是宽厚仁慈、为人亲善的,而且从来都没有半点儿主子的架子!平日里对待我们这些下人们也都是极好极和善的呢!所以呀,她才不会觉得来到咱这教坊司会受什么委屈呢!您就等着瞧好吧,等老奴将此事告知于她后,说不定很快就能看到端妃娘娘大驾光临咯!” 说着,刘嬷嬷便信心满满地欲转身离去,想着尽快去到端妃娘娘所居之处告诉她这个消息。 “但愿如此吧!”肖瑾儿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很快这抹笑意便被她脸上严肃的神情所取代。 只见她郑重地看向面前的刘嬷嬷,轻声叮嘱道:“嬷嬷,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要小心谨慎行事才行,千万不能有丝毫的大意和疏忽,更不可将其张扬出去,免得生出不必要的事端和麻烦。至于端妃娘娘那里嘛……”说到这里,肖瑾儿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该如何措辞,片刻之后才接着说道:“嬷嬷,你只需告诉端妃娘娘说她来教坊司不过是散散心而已,万不可提及其他事情。” 刘嬷嬷一边听着肖瑾儿的嘱咐,一边不停地点头应承着,表示自己明白了。 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满是欢喜之色,激动地说道:“司乐大人尽管放心好了,老奴我心里有数着呢。您就安心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如果真能让端妃娘娘心中的郁结得以解开,那可真是立了一大功劳呀!” 听到刘嬷嬷这番话,肖瑾儿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嬷嬷言重了,哪谈得上是什么功劳呢?能够帮助到端妃娘娘,让她心情舒畅一些,瑾儿我就已经感到心满意足啦!” 说完,肖瑾儿又是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一般娇艳动人。 …… 刘嬷嬷脚下生风,满脸喜色,步伐轻快得离开了教坊司。 一路上,她几乎是小跑着前行,那匆匆忙忙的身影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不多时,刘嬷嬷便气喘吁吁地赶回了端妃所居住的宫殿。她顾不得歇息,径直朝着端妃的寝宫奔去。 当刘嬷嬷踏入寝宫的庭院时,一眼就瞧见端妃正静静地倚靠着一张精美的石桌而坐。 只见端妃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裙裾随风轻轻飘动,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然而,此刻的端妃却微微仰着头,目光空洞地凝视着远方,神情中流露出丝丝忧郁之色,仿佛心中藏着无尽的心事。 “端妃娘娘。”刘嬷嬷连忙加快脚步走上前去,然后恭恭敬敬地欠身行了一个大礼。 由于心情太过激动,她的声音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听到刘嬷嬷的呼唤声,端妃缓缓地转过身子,将视线投向了刘嬷嬷。 那双美丽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抹疑惑之色,轻声问道:“嗯?嬷嬷你这才刚刚离开没多久,怎么这么快就又折返回来了?” 刘嬷嬷闻言,赶忙向前凑近了几步,并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回娘娘的话,奴婢方才刚从教坊司回来!”话音未落,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站在端妃身前不远处正在悉心服侍的宫女们。 端妃深知她欲言又止,定然是有所要事相告,于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道:“你们全都退下吧!” 那些宫女们听到命令后,纷纷恭敬地行礼,然后缓缓退出了庭院。此时,偌大的庭院里只剩下端妃与刘嬷嬷二人。 刘嬷嬷见四下无人,这才小心翼翼地凑近端妃,压低声音回禀道:“娘娘,关于您想听曲子一事,奴婢已同教坊司的司乐大人协商妥当。” 端妃微微颔首,表示知晓,但随即面露疑惑之色,追问道:“哦?既然事情已然办妥,那直接安排便是,何必这般谨小慎微呢?” 刘嬷嬷赶忙解释道:“娘娘有所不知啊,此次教坊司司乐乃是奉圣上旨意行事。咱们若是大张旗鼓地让其前来宫中为娘娘奏曲,只怕会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察觉,届时难免会在背地里搬弄是非、说三道四。因此,经过奴婢与司乐大人一番商讨,决定由娘娘您寻个借口,比如以散心为由前往教坊司,如此一来,便能巧妙地避开那些可能引发的不必要麻烦。”说罢,刘嬷嬷不禁抬起头来,观察着端妃的神色,似乎在等待她对此事的定夺。 “嗯,不错不错,心思如此细密,真乃难得啊。既然如此,那你速速前去安排吧。本宫现下心情烦闷得很,正好去教坊司散散心,舒缓一下情绪。”端妃满脸急切地说着这番话,她的语气之中流露出满满的期待之情。 刘嬷嬷见到自家主子这般模样,心中不禁一紧,赶忙上前一步,轻声劝慰道:“娘娘莫急呀,此事事关重大,咱们还需从长计议才好。老奴我这前脚刚离开您这儿,后脚又要频繁往返于您这里和教坊司之间,如果被旁人瞧见了,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呢。所以恳请娘娘暂且忍耐几日,待老奴将一切都妥善安排好了之后,与司乐大人也约好了具体的会面时间,到那时,娘娘您再放心前往也不迟啊。” 听到刘嬷嬷这番入情入理的话语,端妃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缓声道:“嗯,还是你们想得周到啊。也罢,那就依你所言,快去办吧!本宫这儿暂时不需要你伺候了,就在此静候你的佳音。切记,可不要让本宫等太久哟!”说罢,端妃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刘嬷嬷可以退下了。 刘嬷嬷恭恭敬敬地向端妃欠身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小心翼翼地转身,缓缓退出了端妃所居住的这座宫苑。 …… 第21章 一曲入魂(二) 刘嬷嬷轻手轻脚地退出端妃的寝宫,此刻,夜幕已然笼罩大地,四周一片静谧,只有几盏宫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然而,刘嬷嬷心中焦急万分,脚步匆匆,不敢有片刻耽搁。 她一路疾行,穿过曲折幽深的回廊,很快就再次来到了教坊司肖瑾儿的住处。 站定之后,她先是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轻轻敲响了肖瑾儿的房门。 “司乐大人,您可歇息了?”刘嬷嬷压低嗓音问道,语气中透着几分谨慎与恭敬。 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随后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是刘嬷嬷吗?”一听便是肖瑾儿的声音。 “正是老奴。”刘嬷嬷赶忙应声道。 紧接着,只听得“吱呀”一声,房门缓缓被打开,肖瑾儿那娇美的面容出现在门口。 只见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发间点缀着几朵精致的珠花,更显得她清丽动人。 肖瑾儿见到刘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之色,忙开口问道:“如何了?您可将我们相谈之事告知端妃娘娘?” 刘嬷嬷连忙欠身行了一礼,恭声回答道:“回司乐大人的话,老奴和您商谈过后,一刻也未曾停歇,便马不停蹄地赶往端妃娘娘的寝宫,将我们相谈的结果一字不漏地告知了娘娘。” “那就好,端妃娘娘是如何说的呢?”肖瑾儿满怀期待地询问着,那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好奇与急切的光芒。 只见刘嬷嬷微微躬身,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回司乐大人的话,娘娘对这件事自是满口应承下来,并吩咐老奴着手来安排相关事宜。” 听到此处,肖瑾儿不禁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之后,她抬起头缓缓说道:“此事恐怕您难以妥善安排。毕竟教坊司这边虽然问题不大,但娘娘若要亲临咱们这里,恐怕还需她亲自去向皇上禀明情况才行。否则,万一引起皇上猜疑,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啊。” 刘嬷嬷听后连连点头称是,附和道:“司乐大人所言极是。明日老奴定当将此情形如实向端妃娘娘奏明。不过在此之前,咱们这边也确实应当尽早做好周全的安排才是。” 肖瑾儿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正是如此,无论皇上最终是否应允,咱们都不能有丝毫懈怠,务必将一切准备工作做到尽善尽美,万无一失。”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宫廷被一层淡淡的夜色所笼罩。 曹端妃坐在梳妆台前,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喜悦。 就在刚刚,刘嬷嬷走后便有宫女来报,告诉她今晚皇上很有可能会驾临翊坤宫。 这个消息让端妃的心瞬间沸腾起来,她深知自己自从生了皇长女以来,皇上便鲜少来翊坤宫过夜。而此次皇上前来,说明皇上的心中还是想着自己的。 得知这一消息后,端妃立刻吩咐宫女们精心准备,自己则开始仔细地装扮起来。 她挑选了一件华丽的衣裳,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闪烁着淡淡的光芒;又戴上了璀璨夺目的珠宝首饰,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并插上一支精致的金簪。最后,她轻轻涂抹胭脂水粉,使得自己的面容更加娇艳动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终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端妃知道,一定是嘉靖皇帝来了!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迈着轻盈的步伐迎向门口。 当嘉靖帝踏入寝宫时,第一眼就看到了端妃那令人惊艳的身影。 只见她身着盛装,容光焕发,今日的妆容更是别具一格。 嘉靖帝不禁露出微笑,眼中流露出温柔和好奇之色:“爱妃今日妆容甚是特别,可是有什么喜事?” 端妃微微欠身行礼,娇声说道:“臣妾听闻陛下今夜要来,特意精心妆扮一番,只为博陛下一笑。”说着,她抬起头,含情脉脉地望向嘉靖帝。 嘉靖帝走上前去,轻轻地托起端妃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庞,赞叹道:“爱妃如此用心,朕心甚悦。” 端妃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轻柔的笑容。 她莲步轻移,款款走上前去,优雅地向嘉靖帝行了一个礼,轻声说道:“皇上说臣妾有什么喜事,臣妾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称道的喜事,不过就是近些日子偶然间听了一些小曲儿罢了。这些小曲,让臣妾感到内心的郁闷之气得到了不少舒缓,因此才会显得这般开心。” “哦?竟有如此神奇之事!快给朕讲讲看,到底是怎样的曲子竟然能够医治爱妃你这连太医院那帮太医们都无可奈何的郁结之症呢?”嘉靖帝闻言顿时来了兴致,他饶有兴味地看着端妃,同时挥挥手示意她坐下说话。 端妃顺从地依着皇上的意思落坐下来,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叙述道:“回皇上,臣妾自己也是不甚清楚究竟为何。只是每当臣妾被烦闷所扰之时,便喜欢独自一人在宫中随意漫步以排解忧愁。就在某次散心途中,臣妾无意间经过教坊司附近,恰巧听到里面的乐女正在弹奏曲目。当那曲调传入臣妾耳中的瞬间,臣妾只觉得整个人仿佛沐浴在了春日暖阳之下,心中所有的烦恼和不快都在不知不觉间烟消云散了。” “是吗?没想到听曲居然还有这样奇妙的功效!”嘉靖帝对于端妃所言并未产生丝毫怀疑之意,反而流露出一副想要亲自领略一番的神情来。 “是啊!臣妾也着实感到万分疑惑呢,实在想不通究竟是为何,只是在聆听了某些特定的曲子之后呀,臣妾内心深处一直积压着的那些郁结之气,就好似突然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般,竟然缓缓地得到了释放……” 端妃轻启朱唇,娓娓道来,言语之中满是感慨与惊奇。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由自主地微微蹙起了秀眉,似乎仍在回味着当时那种奇妙的感受。 话说到此处,只见端妃的娇躯忽地一颤,紧接着竟毫无征兆地在嘉靖皇帝跟前直直地跪了下去。 她低垂着头,双手交叠置于额前,语气诚恳而又带着几分惶恐地道:“所以……所以臣妾才斗胆恳请皇上能够开恩准许臣妾前往教坊司走一走、散散心。” 嘉靖皇帝见此情形,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迅速反应过来,赶忙迈步向前,伸出双手将端妃轻轻扶起。 他一脸关切地看着端妃,柔声问道:“爱妃,你这又是何苦呢?若是你觉得听听曲子对身心有益处,朕直接下令安排教坊司的乐师们前来翊坤宫专门为你演奏即可,何必还要亲自去到那教坊司呢?” 端妃那双美眸之中,忽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光芒,然而转瞬间,那丝狡黠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神色。 只见她轻启朱唇,用轻柔婉转的声音说道:“皇上,您有所不知。那日臣妾路过教坊司的时候,偶然间听闻了她们正在演奏的一首曲子。那曲子真是与众不同、独具韵味,令臣妾一听之下便难以忘怀。所以臣妾想着,如果将这些乐女们请来此处为臣妾演奏一番,想必她们会因为宫内诸多规矩而感到拘束,甚至害怕,无法尽情发挥出原本的水平。因此,臣妾心想,或许还是由臣妾亲自前往教坊司一趟更为妥当。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听到原汁原味的乐曲,还能让臣妾的心情得到舒缓,从而化解心中的郁闷,让臣妾得以安心。” 嘉靖帝闻听此言,不禁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如炬般地落在端妃娇美的脸庞之上,仿佛想要透过她那温婉的外表,洞悉其内心真实的想法。 以嘉靖帝的睿智聪慧,又怎会看不出端妃真正的意图便是想去教坊司一游呢?只不过,端妃此番举动并未对他手中的皇权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而且他向来宠爱这位妃子,自然也希望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儿能够开开心心的。 于是,嘉靖帝略作思考之后,脸上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和声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既然爱妃都如此说了,那朕就应允了你吧。你尽可带上你宫中的侍女和嬷嬷一同前去听曲,朕绝对不会加以干涉。不过嘛,爱妃可要注意安全哦,莫要贪玩误了事。” 端妃听闻皇帝此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但她深知宫廷礼仪和规矩,强自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努力让自己的面容保持着平静如水的模样。 只见她款步上前,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声音婉转如黄鹂般说道:“多谢皇上隆恩。” 嘉靖帝见端妃如此识大体、懂礼数,心中更是欢喜,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端妃那如丝般柔顺的秀发,柔声说道:“如此甚好,只要爱妃能够安心舒畅,朕也就放心了。今晚,朕就留在这翊坤宫中,陪伴爱妃一同欣赏那皎洁迷人的月色,不知爱妃意下如何呀?” 端妃听到皇帝这般亲昵温柔的话语,顿时双颊绯红,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羞涩地低下了头,美眸之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她用如同蚊蝇细语般轻柔的声音回应道:“一切但凭皇上做主便是。” 就在这个夜晚,翊坤宫内烛火轻轻摇曳,光影交错之间,更显得气氛格外旖旎。 此时此刻,整个宫殿都沉浸在一种静谧而又温馨的氛围当中,仿佛时间也为之停留,只为见证这对帝妃之间的浓情蜜意。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刘嬷嬷那略显沧桑的脸上。 就在此时,一名来自端妃宫中的宫女匆匆赶来,告知刘嬷嬷今日端妃将会前来教坊司听曲。 刘嬷嬷闻言,心中一惊,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迈着小碎步向着肖瑾儿的住处飞奔而去。 当刘嬷嬷气喘吁吁地赶到肖瑾儿的门前时,她来不及平复呼吸,便急切地叩响了房门。 屋内的肖瑾儿听到敲门声,缓缓起身打开了门。 只见刘嬷嬷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外,还未等肖瑾儿开口询问,刘嬷嬷便抢先说道:“司乐大人啊!刚刚端妃宫里来人传话,说是端妃娘娘今天就要过来咱们教坊司听曲呢!” 肖瑾儿听闻此言,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什么?端妃娘娘今日便要来听曲?我原以为还要过几日呢。不过想想也是,端妃娘娘深得皇上宠爱,只是稍稍跟皇上一提,皇上便应允了她来此听曲之事。” 虽然心中略有惊讶,但肖瑾儿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并未显得太过惊慌失措。 刘嬷嬷见肖瑾儿如此沉稳,不禁暗暗点头称赞道:“是啊!司乐大人所言极是。由此可见,端妃娘娘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之重!”言语之间,流露出对端妃的敬畏与羡慕之情。 肖瑾儿微微颔首,思索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烦请嬷嬷前去门口迎接娘娘吧。我这边也赶紧收拾一下,做些相应的准备工作。” 刘嬷嬷赶忙应道:“好,老奴这就去门外恭候娘娘大驾光临。今日的演奏可就全仰仗司乐大人您啦!” 说完,刘嬷嬷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转身朝着教坊司大门快步走去。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曹端妃终于在一群宫女的前呼后拥之下,缓缓地来到了教坊司门前。 只见她身姿婀娜,步履轻盈,如同那春日里盛开的花朵一般娇艳动人。 而在教坊司门口,肖瑾儿早已带领着众多乐女们恭恭敬敬地等候多时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华丽宫装、面容绝美的佳人映入了众人的眼帘。她的肌肤白皙如雪,眉如远黛,眼若秋水,唇似樱桃。她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高贵典雅的气质,让人不禁为之倾倒。毫无疑问,这位佳人便是曹端妃。 肖瑾儿见状,急忙快步上前,盈盈下拜道:“教坊司司乐肖瑾儿参见端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 曹端妃微微一笑,轻轻抬起手示意肖瑾儿起身,柔声说道:“你就是肖瑾儿?今日一见,果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小美人儿呢。听闻皇上听了你弹奏的曲子之后,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的故乡,想来你的琴艺定是非同凡响啊。本宫此次专程前来,便是想要亲耳聆听一番。快快起身吧,无需这般多礼。” 肖瑾儿听到端妃对自己如此夸赞,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羞涩之意,赶忙低头回应道:“多谢娘娘夸奖,臣之容貌与娘娘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娘娘您才真可谓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犹如那九天之上的仙子降临凡间一般。” 曹端妃掩嘴轻笑一声,摆了摆手说道:“好啦,你我二人就莫要在此处互相吹捧了。还是赶紧带本宫进去吧,本宫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欣赏你的表演了。” 说完,便迈步朝着教坊司内走去。 …… 教坊司内早已被精心布置得美轮美奂、典雅宜人。正中央赫然放置着一架精致华美的古筝,其琴弦闪烁着淡淡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音律奥秘;而在它的周围,则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乐器,如琵琶、二胡、笛子等,每一件都散发着独特的艺术气息。 此时,端庄高贵的端妃仪态优雅地在主位上缓缓落座。 一旁训练有素的宫女们迅速上前,恭敬地为她呈上一杯香气扑鼻的香茗。 端妃轻轻抬起纤纤玉手,捏住茶杯边缘,朱唇微启,轻抿了一口那清香四溢的茶水。 随后,她那秋水般的眼眸缓缓扫视过在场的众多乐女们,最后定格在了肖瑾儿那婀娜多姿的身影之上。 只见端妃微微一笑,轻声开口道:“听闻司乐大人的曲子向来都是颇为引人入胜啊,就连当今圣上听了之后也是赞不绝口呢!今日有幸在此相遇,不知司乐大人此番打算演奏何种美妙动听的曲子,好替本宫消解一下心中这烦闷郁结之气呀?” 肖瑾儿闻听此言,赶忙微微欠身向端妃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仪,然后柔声回应道:“娘娘您实在是太过奖啦!这听曲虽说的确能够令人心神宁静,不过至于是否真能解开娘娘您心中的郁结之气嘛,微臣可真是不敢轻易断言呐。” 然而,端妃却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面带微笑地说道:“无妨无妨,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弹奏便是。这曲子究竟有无成效,本宫自然会亲自评判一番的。” 说罢,她便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肖瑾儿,静待那即将奏响的动人旋律。 “既已至此,那么微臣便斗胆为娘娘演奏一首故人所谱写之曲。然而,此曲略含悲意,微臣着实担忧娘娘聆听之后,会令您心中原本的郁郁之情愈发沉重。”肖瑾儿微微颔首,言语之间尽显小心翼翼之意。 听闻此言,曹端妃嘴角轻扬,柔声回应道:“无妨,你只管奏来便是。即便真的加重了本宫心头的烦闷,本宫也绝不会怪罪于你。”其声音轻柔婉转,如春风拂面般令人倍感舒适与安心。 得到这般宽容大度的答复,肖瑾儿赶忙俯身行礼道谢:“多谢娘娘体恤,那微臣这就献丑开演啦!” 言罢,她款步走向放置在一侧的二胡,轻轻伸手将其执起。 …… 第22章 一曲入魂(三) 就在肖瑾儿即将演奏之时,原本安静的宫殿内忽然响起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曹端妃面带微笑地开口道:“司乐且慢,听闻你说此曲乃是你一位故人所作,本妃心中好奇得很呐,可否告知此曲之名呢?” 肖瑾儿闻言先是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料到曹端妃会突然发问,但她很快便回过神来,轻轻福身行礼后,不紧不慢地开口答道:“回禀娘娘,此曲名曰《痴情冢》。” “哦?”曹端妃美眸轻眨,脸上露出饶有兴致的神情,接着又追问道:“如此特别的曲名,想必其背后定有一段感人至深的故事吧?” 肖瑾儿不禁又是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之色。 但面对曹端妃那充满期待的目光,她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轻声应道:“这……娘娘所猜确实不错,此曲的确是那位故人根据一位姑娘的亲身经历有感而发创作出来的。” 听到这里,曹端妃眼中的兴趣愈发浓厚起来,她身体前倾,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是吗!既然如此,不知本宫在聆听这乐曲之前,能否有幸先听听这段动人的故事呢?” 说话间,她那双美丽的眼眸始终紧紧盯着肖瑾儿,满含着期待之情。 肖瑾儿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不决的神情。 她的内心正在激烈地挣扎着,暗自思忖道:“这可是当年子冈哥哥专门为青青姐所作之曲,如果我将这个故事讲出来,端妃娘娘会不会认为我竟然敢用一个来自勾栏之地的女子的曲子来亵渎这庄重、肃穆的皇宫大内呢?” 想到此处,肖瑾儿不禁感到一阵紧张和惶恐。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声音依然略微颤抖地说道:“这个……娘娘,请您恕罪。并非臣不愿意将这个故事讲出来,实在是因为这曲子乃是一位普通市井百姓为一名勾栏女子而作。原本,臣只计划演奏完这首曲子便罢了,可如今娘娘您想要先听故事再欣赏乐曲。如此一来,臣着实不知是否还要继续演奏下去。否则的话,像这样的勾栏之曲一旦在这皇宫内响起,恐怕会玷污了此地的纯净氛围,到那时,臣可真是犯下了弥天大罪,万死难辞其咎啊!” 说完这番话,肖瑾儿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起来。 端妃静静地听完肖瑾儿的陈述,稍作思考之后,忽然猛地挥动手臂,动作显得大气而果断。 她缓缓开口说道:“你们所有人都给本宫听好了!今日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若是有半句流传出去,本宫绝不轻饶!” 端妃的话语刚落,周围那些侍奉左右的宫女们纷纷齐声应道:“奴婢遵命!” 一时间,整个宫殿内弥漫着一种紧张而严肃的气氛。 “肖司乐,你看这样如何?”端妃微微侧头,目光再次投向肖瑾儿,眼中满含期待与好奇。 听到端妃的问话,肖瑾儿抬起头来,美丽的眼眸凝视着端妃,轻声回答道:“娘娘既然如此想听,那我便说说吧!”她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柔而动听。 接着,肖瑾儿轻轻叹了口气,开始讲述起这首曲子背后的故事:“这是在我的家乡苏杭一带非常流行的一首曲子。说起它的来历,可真是一段令人唏嘘不已的往事。曲子的原主人原本是一位花楼的花魁娘子。想当年,她名叫柳青青,也是出生在一个显赫的官宦之家呢,自小便是锦衣玉食、受尽宠爱。然而,命运却总是喜欢捉弄人,好景不长,由于受到远方亲戚犯下重罪的牵连,她家竟遭逢巨变,被官府查抄。一夜之间,曾经的荣华富贵都化为乌有。” 肖瑾儿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仿佛沉浸在了那段悲惨的回忆之中。 “更不幸的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她的父母承受不住打击,双双染上重病,没过多久便相继离世。从此,这位可怜的女子孤苦无依,只能四处漂泊流浪。也许是上天垂怜,在她最困苦的时候,恰好被花楼的妈妈遇见。那位妈妈见她生得一副好模样,气质出众,又有着不俗的才情底蕴,便觉得这是个难得的苗子。于是心生怜悯,将其收作义女,并悉心教导她琴棋书画、诗歌舞蹈等技艺。就这样,经过多年的刻苦学习和磨炼,这位姑娘终于凭借自己出色的才艺成为了花楼中的当红花魁娘子。”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伴随着年龄一天天增长,她愈发生得楚楚动人、风姿绰约。她的美不仅仅源自于那张精雕细琢般的面容,更是因为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自信与优雅。每当她展颜微笑时,恰似春日暖阳普照着大地,温暖着周围人的心房。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现身,场面便犹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徐徐展开,令人目不暇接,难以忘怀。如此的容颜和才情自然吸引了众多男子的目光,引得无数豪门公子和富商巨贾为能一睹芳容而争先恐后、纷至沓来。” “然而,这位姑娘却从不以财富和地位取人,她那颗纯净善良的心始终未被世俗的繁华所蒙蔽。就在这悠悠岁月之中,命运的丝线悄然牵引着她邂逅了一位落魄举人——莫有才。此人虽身处困境,但在太仓一带却是声名远播。两人机缘巧合之下相识相知,你来我往间渐渐地互生情愫。他们一个才华横溢,一个貌若天仙,实乃天作之合的佳偶良缘。” “只可惜世事难料,原本以为这段感情会如童话般美好圆满,谁曾想莫有才竟然背信弃义,狠心辜负了深情款款的柳青青。遭受如此沉重打击的青青心如死灰,万念俱焚之下竟萌生出轻生之意,欲登上高楼一跃而下,以此了结自己这痛苦不堪的一生。” 当肖瑾儿将这个曲折离奇的故事娓娓道来时,坐在一旁倾听的端妃以及在场的众女子无不为之动容,个个悲愤交加,眼眶泛红。 紧接着,她又详细地讲述起陆子冈如何挺身而出,成功解救身陷困境的柳青青。 不仅如此,陆子冈还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果敢决断,让原本日渐衰败的花楼重新焕发生机,生意日益兴隆起来。 也正是在此期间,柳青青对这位智勇双全、风度翩翩的男子渐渐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情愫。 然而好景不长,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倭寇悍然来袭,城池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在生死关头,柳青青毫不犹豫地用自己柔弱的身躯挡在了陆子冈身前,最终不幸命丧黄泉。 失去心爱之人的陆子冈悲痛欲绝,为了纪念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他饱含深情地创作出了这首动人心弦的曲子。 此时,在场的端妃以及众多宫女们早已被这个凄美动人的故事深深打动,眼眶泛红。 就在众人情绪尚未平复之际,只见肖瑾儿缓缓开口,轻声念出了那首令人心碎的诗句:“一字一诺一空等,一回一渡一来生。世间多少纷扰事,浮华落尽都随风。” 话音刚落,肖瑾儿没有丝毫停顿,迅速抬起手中的二胡,开始演奏起来。 刹那间,那悠扬婉转却又略带伤感的旋律如同一股清泉般流淌而出,迅速弥漫在整个教坊司内。 肖瑾儿轻轻地闭上双眼,整个人仿佛完全沉浸在了那段遥远而又美好的回忆当中。 她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灵活地跳跃着,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内心深处迸发出的情感,充满了无尽的深情与深深的怀念。 尽管她改变了曲子为柳青青与莫有才而作的初衷,但她始终坚信这首曲子是陆子冈为柳青青和他之间那份真挚的爱情所作,而非为了柳青青与莫有才。 那悠扬的曲子宛如一个充满故事的灵魂在倾诉,时而低沉婉转得好似深夜里细密轻柔的雨丝,悄无声息地抚摸过人们的心间,带来丝丝凉意与淡淡的忧伤;时而又高亢激昂起来,仿佛是狂风骤雨中汹涌澎湃的海浪,狠狠地拍击着岸边坚硬的礁石,溅起无数水花,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端妃静静地坐在那里,宛如一座美丽的雕塑,她的目光凝视着前方,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这美妙绝伦的乐曲之中。 她那张绝美的脸庞上,表情随着曲调的高低起伏不断地发生着变化。 当旋律变得低沉时,她的眉头微微皱起,面容显得凝重而深沉,似乎被曲中的悲伤所触动;而当曲调转为高亢激昂之时,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紧绷的嘴角渐渐放松下来,仿佛心中的阴霾也随之消散,最终化为一种释然的神情。 一旁站立的宫女们一个个都屏气敛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她们生怕自己哪怕只是轻轻地咳嗽一声,都会惊扰到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沉醉。 此时此刻,整个教坊司内唯有肖瑾儿手中的二胡声在悠悠回荡,那如泣如诉的音符与偶尔从窗外吹进来的微风相互交织、缠绕,共同构成了一幅美轮美奂、动人心弦的画面。 终于,一曲终了。肖瑾儿轻轻放下手中的二胡,然后慢慢地睁开双眼。 她那双明亮的眼眸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一般璀璨夺目。此时,她将目光投向了端妃所在的方向,却惊讶地发现端妃正用一只手掩住面庞,轻声抽泣着。 尽管端妃的表情看上去依旧平静如水,但那挂在眼角处尚未被拭去的晶莹泪珠,却无情地出卖了她——显然,刚才的那首曲子已经深深地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让她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的心灵洗礼。 而其余的宫女们皆面色哀伤,泪水如决堤之水般汩汩流淌而下,有些甚至紧咬嘴唇,极力忍耐着不让哭声溢出,只能从喉咙深处传出一声声轻微的抽泣之声。 \"娘娘,臣实在是僭越了,害得娘娘如此伤心难过,皆是臣的罪过,请娘娘责罚。\" 肖瑾儿眼见端妃那悲痛欲绝的模样,心头一惊,赶忙双膝跪地,诚惶诚恐地向端妃请罪。 然而此刻的端妃仿佛依旧深陷于方才的巨大悲伤之中无法自拔,整个人仿若失去了灵魂一般。 直到听见肖瑾儿的话语以及看到她下跪请罪的举动,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只见端妃匆忙起身,快步上前,伸出双手将肖瑾儿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 \"肖司乐快快请起,你何罪之有呀?今日听了你所弹奏的曲子,本宫忍不住大哭了一场,却不想哭过之后竟觉得心中那些长久以来积压的郁闷之气顷刻间烟消云散、全然消散了。看来这痛哭流涕倒也不失为一种疗愈伤痛和舒缓心情的绝妙法门呢!如今本宫只觉通体舒畅、心花怒放,这般畅快淋漓之感实乃许久未曾有之体验。说起来,你非但无过,反倒有功。\" 端妃一边扶起肖瑾儿,一边将她轻柔地拉至身旁坐下,而后轻轻地拍打着她的手背,满脸温柔地缓声说道。 “好一曲《痴情冢》啊!此曲悠扬婉转、如泣如诉,真可谓是感人肺腑、动人心弦呐!也难怪就连圣上都对你这般赞赏有加,甚至亲自下旨,责令你专职为其演奏呢。”端妃朱唇轻启,柔声细语地说着,那轻柔的嗓音仿佛一阵微风拂过,然而其中却隐隐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肖瑾儿闻听此言,赶忙起身施礼道:“娘娘实在是过奖啦,微臣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只见她身姿婀娜,举止优雅大方。 端妃轻轻地摇了摇头,微笑着回应道:“非也非也,肖司乐切莫妄自菲薄。你这琴音犹如天籁之音,声声入耳,直抵心扉,令本宫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释然。在此,本宫真心实意地感谢你。” 言语间,端妃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肖瑾儿身上,流露出真挚的感激之情。 肖瑾儿心中不禁为之一颤,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所弹奏的曲子竟会给这位尊贵的端妃娘娘带来如此之大的心灵触动。 于是,她再次恭敬地行了一礼,娇声说道:“承蒙娘娘厚爱与赏识,此乃微臣莫大的荣幸呀。” “肖司乐,此曲着实令人动容啊!你瞧瞧跟随着本宫的这些宫女们脸上的神情就知道了,她们一个个如痴如醉、沉浸其中呢。就连本宫听着,也不禁回忆起了往昔与皇上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时光仿佛就在眼前一般呐!”端妃微微眯起双眸,目光之中流露出丝丝追忆之色,同时又蕴含着几缕似水般的柔情蜜意。 站在一旁的肖瑾儿听闻此言,轻轻颔首应道:“娘娘所言极是。此曲能够如此广受欢迎,实乃下官之荣幸。” 这时,端妃悠悠地叹了口气,继续缓声道来:“哎,听到这首曲子,都会让本宫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初入宫闱之时的情景。想当年,本宫正值及笄之年,芳龄不过才十五岁罢了,却已然被选为秀女送入这深似海的宫廷之内。那时候的本宫,心中满怀着忐忑与不安,只觉得自己或许将会在这座华丽而冰冷的宫殿里孤独终老。然而未曾想到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本宫竟能承蒙皇上的垂青与怜爱,从而得以步步攀升,最终获封成为如今的端妃。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种种深情厚意以及恩宠眷顾,本宫似乎都能从你所弹奏的这支美妙绝伦的乐曲当中寻找到些许慰藉呢……” 说到此处,端妃的眼角隐约泛起了一丝泪光,那泪光闪烁间仿佛承载着无数难以言喻的情感。 肖瑾儿静静地聆听着端妃的话语,心中不禁涌起万千感慨。 她那双美丽的眼眸凝视着端妃,仿佛能够感受到对方内心深处那如潮水般涌动的情感。 “所以,当本宫听到你这曲子时,那婉转悠扬的旋律就如同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揭开了本宫记忆中的面纱,让本宫宛如置身于往昔岁月之中。那时的本宫,年轻而充满朝气,怀揣着对爱情的憧憬与渴望,恰似你曲中所表达出的那般深情和执着。肖司乐,你的这首曲子,犹如一把神奇的钥匙,打开了本宫尘封已久的心门,让本宫重新找回了那份早已远去、却始终深藏心底的感动和温暖。”端妃缓缓地说着,声音略微颤抖,眼眶不知不觉间又一次微微泛红,晶莹的泪花在眼中闪烁。 肖瑾儿望着眼前略显伤感的端妃,心中亦是感动至极。 她从未想过,自己用心演奏的一首曲子,竟能如此深深地触动这位尊贵的妃子,勾起她如此刻骨铭心的回忆。 于是,她轻声安慰道:“娘娘,您千万别太过伤心了。皇上对您可是宠爱有加呀,您应当为此感到高兴才是呢。” 然而,端妃闻言却是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唉,肖司乐有所不知。虽说皇上一直以来待本宫不薄,但近日里他忙于政务,整日埋头于国家大事之间,除了昨日曾在我的宫中稍作歇息之外,平日里也是鲜少来到我这宫中看望。”说罢,端妃又是一声轻叹。 肖瑾儿连忙宽慰道:“娘娘请放宽心,皇上贵为一国之君,身负天下万民的福祉与期望,自然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处理朝政事务。娘娘身为后宫嫔妃,理应为皇上分忧解难,多多体贴关怀皇上的心情,这样才能使得夫妻之情愈发深厚和睦。” 端妃听完肖瑾儿这番贴心的话语之后,嘴角终于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紧接着,她微微提高嗓音,朝着门外大声喊道:“来人啊!” …… 第23章 曹端妃的苦恼 肖瑾儿听闻此言,娇躯猛地一颤,面露惊恐之色,匆忙向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双膝跪地,俯身叩首,声音颤抖地说道:“娘娘啊,万万使不得呀!臣未曾立尺功,仅仅只是为娘娘弹奏了一曲而已,怎敢承受娘娘的赏赐呢?” 只见那曹端妃微微一笑,美眸流转间透露出一丝威严,轻声说道:“哦?怎的?皇上赐予你官职,你便欣然接受,本宫的赏赐反倒入不了你的眼吗?” 肖瑾儿一听这话,更是惶恐万分,连连叩头如捣蒜一般,口中不停高呼:“臣绝无此意,臣万万不敢啊!娘娘明鉴,实在是微臣觉得受之有愧啊!” 她的额头与地面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要将满心的敬畏都通过这叩拜传递出来。 曹端妃微微蹙眉,略作思索后,展颜一笑,缓声道:“罢了罢了,快起身吧。嗯……这宫中的物品若赏赐于你,恐怕会被陛下察觉。这样吧,这支簪子乃是我入宫前的私人珍藏之物,今日便赐予你了,你切不可再行推辞!” 说着,只见曹端妃微微抬手,动作优雅地将头上那支金光闪闪、镶嵌着宝石且雕刻成精美花卉形状的发簪轻轻拔出。 她面带微笑,目光温柔地看着肖瑾儿,然后缓缓地把这支珍贵无比的发簪递到了肖瑾儿白皙娇嫩的手中。 肖瑾儿见状,顿时满脸惊愕之色,心中更是犹如小鹿乱撞一般,受宠若惊之余,再次双膝跪地,诚惶诚恐地叩头谢恩道:“微臣多谢娘娘赏赐!此等厚礼,微臣实在是愧不敢当啊,万万不敢收下。” 端妃见状,不禁轻声浅笑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 她轻盈地伸出玉手,轻轻地扶起肖瑾儿,缓声说道:“肖司乐快快请起,不必如此。你琴艺高超绝伦,令人赞叹;而且为人聪慧机敏,善解人意,本宫甚是喜爱。这点小小心意,不过是本宫对你的一点赏识和鼓励罢了。日后若是有空余时间,本宫定要再来这教坊司聆听你弹奏妙曲呢。” 肖瑾儿听闻此言,赶忙再次躬身行礼,娇柔的声音响起:“微臣谨遵娘娘旨意,随时恭候娘娘大驾光临。能得到娘娘如此厚爱与赞赏,实乃微臣三生有幸。” 端妃满意地点点头,嘴角依旧挂着那一抹淡淡的笑容,继续说道:“好了,今日时辰已然不早了,本宫在此处也不便逗留太久,否则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瞧见,恐怕又要生出许多是非流言。本宫这便先行回宫去了,待到他日寻得合适时机,定会再来此处与你一同研讨音律之妙。” 说完之后,只见端妃轻移莲步,身姿婀娜地朝着门口走去,其身后紧跟着一群训练有素、低眉顺眼的宫女们。 然而就在即将踏出房门之际,端妃却忽然停下脚步,并优雅地转过身来。 她美眸微转,扫视了一圈身旁的宫女们,朱唇轻启道:“今日肖司乐为本宫弹奏乐曲一事,你们任何人都不得向外透露半句!倘若让本宫听闻有人胆敢在背后嚼舌根,定然严惩不贷!”说罢,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威严与冷冽。 众宫女闻听此言,皆是心头一颤,虽心中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纷纷恭敬地齐声应道:“奴婢遵命!” 她们深知端妃平日里虽然宽厚待人,但一旦涉及到宫廷规矩和自身颜面问题时,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而站在一旁的肖瑾儿则赶忙上前几步,微微躬身行礼后,小心翼翼地引领着端妃一行人缓缓走出了教坊司。 直到目送端妃等人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肖瑾儿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转身返回屋内。 进入房间后,肖瑾儿径直走到桌前,伸手轻轻地打开一个精致的锦盒。 随后,她极为谨慎地将那支刚刚从端妃头上取下的金嵌宝石花卉发簪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整个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生怕稍有不慎就会损伤到它分毫。 放好发簪之后,肖瑾儿又仔细地合上锦盒盖子,并将其放置在了梳妆台最显眼且安全的位置上。 做完这一切,她静静地凝视着那个锦盒,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敬畏与珍视之情,仿佛那里面装着的不是一支普通的发簪,而是一件神圣不可侵犯的宝物。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流逝着。 肖瑾儿每日刻苦练习琴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技艺日益精进,弹奏出的曲子越发悦耳动听、引人入胜。 然而,自从那日端妃聆听过肖瑾儿的琴音之后,便再也未曾踏足教坊司一步。 对此,肖瑾儿并未过多思量,心中暗自揣测或许是端妃事务繁忙,无暇抽身前来;又或者是担心频繁出入教坊司会引起皇上的猜忌和不满。 每当稍有闲暇之余,肖瑾儿都会用心地挑选曲目,并倾注全部心血去反复演练,力求将每一个音符都演绎得完美无瑕,她满心期待着端妃娘娘能够再度光临教坊司。 与此同时,远在宫中的端妃娘娘其实也一直惦念着肖瑾儿以及那动人心弦的琴音。 她无时无刻不在寻觅合适的时机,渴望能够重返教坊司,与肖瑾儿一同切磋音律之道,共同欣赏那如诗如画般的美妙旋律。 就在这一日,端妃偶然听闻皇上今日出宫去了。她灵机一动,心想此刻正是前往教坊司的绝佳机会。于是,她赶忙唤来身边贴心可靠的刘嬷嬷,着手筹备此次行程。毕竟,陛下并未明令禁止自己涉足教坊司啊! “嬷嬷,今日皇上前往皇陵祭拜去了,本宫亦觉得近日胸口又有些烦闷,总感觉有一股气堵在那里,怎么都疏散不开。你且去告知肖司乐一声,就说本宫稍后去教坊司找她,让她好好准备一首音律,最好能舒缓一下本宫这烦闷的心绪。”端妃微微蹙起眉头,轻揉着自己的胸口,对着身旁恭恭敬敬站立着的刘嬷嬷柔声吩咐道。 刘嬷嬷听闻此言,赶忙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毕恭毕敬地应道:“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安排。”言罢,只见她脚步匆匆,如一阵疾风般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刘嬷嬷便一路小跑抵达了教坊司。刚一进门,就瞧见肖瑾儿正安静地坐在琴台前,低着头全神贯注地调试着琴弦。那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动着每一根弦,仿佛在与它们低声细语一般。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幅美丽而动人的画面,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格外专注而温柔。 刘嬷嬷见状,急忙加快步伐走上前去,脸上堆满了笑容,对着肖瑾儿高声喊道:“肖司乐,大喜啊!大喜啊!” 肖瑾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声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来望向刘嬷嬷,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嬷嬷,喜从何来啊?我怎的不知晓呢?” “哎呀!今日皇上外出去了,这不,娘娘觉着胸口烦闷得紧,就想来您这儿听听曲子解解闷儿。所以特意吩咐奴婢前来知会您一声,让您给准备一首合心意的曲子哟!您说说看,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吗?”刘嬷嬷一边说着,脚下的步子迈得飞快,脸上满是兴奋之色,语速快得像连珠炮一般。 肖瑾儿听着刘嬷嬷的话语,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惊喜。 自从踏入这深宫内苑以来,她的朋友可谓寥寥无几。那些教坊司里的乐女们,只因她身为女官,一个个对她都是毕恭毕敬、敬而远之的态度。 对此,肖瑾儿倒也并不在意,反而落得个清闲自在。 然而,唯独面对曹端妃时,肖瑾儿却不知为何心底总会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之感,就好似曹端妃便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姐姐一般。 想到此处,肖瑾儿赶忙站起身来,动作轻盈而优雅。 只见她双手交叠于身前,向着刘嬷嬷深深地行了一个礼,语气诚恳且恭敬地道:“多谢嬷嬷前来相告,我定当竭尽所能,用心准备曲子,定然不会辜负娘娘对我的殷切期望。” 话音刚落,她便不再耽搁,转身匆匆走向放置曲谱的架子旁,开始认真地挑选起适合弹奏给曹端妃聆听的曲目来。 此时此刻,肖瑾儿的心中暗自窃喜不已,毕竟能够有机会再度为娘娘演奏,着实令她感到欣喜万分。 刘嬷嬷看到眼前这一幕,心中暗自欣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只见她轻轻点了点头,动作优雅而从容,随后缓缓转过身去,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了此地。 一路上,刘嬷嬷脚步轻快,很快就回到了端妃所在之处。 见到端妃之后,刘嬷嬷赶忙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端妃静静地坐在那里,认真聆听着刘嬷嬷的讲述,当听到关键之处时,她那美丽的脸庞上不禁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显然,对于肖瑾儿的表现和反应,端妃感到十分满意。 没过多久,端妃便起身准备前往教坊司了。在她身后,紧跟着一群训练有素、容貌姣好的宫女们。 她们个个手持宫扇或托盘等物,排列整齐有序,随着端妃一同前行,场面甚是壮观。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教坊司走去。 此时的肖瑾儿早就在教坊司门口焦急地等待多时了。 远远望见端妃一行人的身影逐渐靠近,肖瑾儿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待端妃等人走近前来,肖瑾儿急忙快步迎上前去,双膝跪地,低头行礼道:“臣拜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端妃见状,微微一笑,轻轻地抬起右手,柔声道:“起来吧,不必多礼。” 肖瑾儿闻声,如蒙大赦一般,迅速站起身来,垂手立于一旁。 紧接着,端妃在众多宫女的簇拥之下,径直走到了肖瑾儿的面前。 “肖司乐,本宫有些日子没来了,不知这段时日以来,你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呀?”曹端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轻声问道。 只见那肖瑾儿神色一紧,赶忙跪地叩拜,诚惶诚恐地说道:“微臣岂敢啊,娘娘您贵为皇妃,平日里既要悉心照料皇长女,又得尽心尽力地侍奉圣上,忙碌非常,无暇分身前来教坊司亦是情理之中之事。微臣万万不敢对此有丝毫怨言或念想啊!” 听到这番回话,曹端妃不禁轻笑出声:“呵呵,你这丫头啊,何必如此拘谨呢?自从上次有幸聆听完你的妙曲之后,本宫便已将你视作自家姐妹一般亲近了,又怎会怪罪于你呢?不过,这照顾皇长女的确不假,可要说伺候皇上嘛……唉,皇上日理万机,自是有着诸多事务需要操劳费心。况且这宫廷之中,嫔妃如云,眼巴巴盼着能伺候皇上的女子数不胜数,又哪里轮得到我一个人呢!” 说到此处,曹端妃原本还算轻松的语气渐渐变得沉重起来,言语之间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与失意。 而一旁的肖瑾儿何其聪慧机敏,此刻已然从端妃的话语当中敏锐地察觉到其中暗含的深意。 她暗自思忖着,莫非这端妃娘娘在宫中遭遇了什么不顺心之事不成?亦或是在争宠之路上遇到了强劲的对手?种种猜测涌上心头,但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恭顺谦卑的姿态,静静聆听着端妃继续诉说心中的苦闷。 “自从上次和娘娘一别之后,不知为何,我心中总是会不自觉地浮现出娘娘那温婉端庄的模样。每每想起娘娘,都会让我产生一种如同亲姐姐般亲切温暖的感觉呢!”肖瑾儿微微垂首,双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声音轻柔得仿佛一阵微风拂过。 曹端妃听闻此言,美眸之中悄然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波动,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只见她轻轻抬起玉手,优雅地挥动了一下,对着周围的一众宫女太监们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本宫有些体己话想要单独同肖司乐谈谈。” 众人闻令,纷纷恭敬地行礼告退,动作整齐划一,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转眼间,肖瑾儿的住处内便只剩下了她和曹端妃两人相对而立。 待众人离去之后,曹端妃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缓缓转向肖瑾儿,目光幽深而凝重。 她轻启朱唇,压低声音说道:“肖司乐,你可知道,这后宫之中表面看上去繁花似锦、风光无限,然而实际上却是处处充满着危机四伏、勾心斗角。即便是像本宫这般身为妃子之人,在这深宫内院之中行走,也是犹如行走于薄冰之上,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啊……” 肖瑾儿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她那双美丽的眼眸里盈满了深深的关切之色,柔声说道:“臣深知娘娘您居于如此高位,定然会面临诸多无可奈何之事。” 端妃轻轻地叹息一声,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和疲惫,接着缓缓开口道:“你且看如今的我,虽然有幸得以晋升为端妃,但这背后的艰辛又有谁知呢?不过是因为我诞下了皇长女罢了。在这座深宫内苑之中,那些个嫔妃们,无一不是费尽心思、挖空脑筋地想要博取皇上的宠爱。而我呢,本就对这些明争暗斗毫无兴趣,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然而,身处这纷繁复杂的宫廷环境,即便我无意参与其中,却也难以完全置身事外。再者说,皇长女年纪还小,正是需要悉心呵护的时候,我作为母亲,更要加倍小心谨慎才行,万不可让我的孩子受到丝毫的牵连呀!” 肖瑾儿静静地听着端妃的倾诉,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同情心。 她轻启朱唇,用轻柔的声音附和道:“娘娘您说得甚是有理,这后宫之地,确实是人心叵测,步步惊心呐。” “没错,自从我踏入这宫门那一刻起,便凭借着出众的容貌获得了皇上的垂怜与宠幸,并怀上了龙裔。然而,自此之后,皇上对待我的态度却变得反复无常,时而热情似火,时而冷淡如冰。与此同时,那些与我同期入宫,甚至比我更晚入宫的秀女们,为了能够取悦皇上,可谓是绞尽脑汁、无所不用其极啊!” “就说那位王宁嫔吧,她原本就因为擅长吟诵青词而深得皇上的宠爱。那个时候的我呢,偶尔倒也还能承蒙圣恩眷顾。可是,自从我身怀六甲之后,皇上到我宫里来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一直等到我历尽艰辛生下了皇长女,皇上才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我这边。但我心里清楚得很,总不能单单依靠着皇长女就能永远拴住皇上那颗飘忽不定的心吧?毕竟,这后宫之中佳丽如云,竞争之激烈超乎想象。所以,为了我那可怜的女儿,我不得不费尽心机地去迎合皇上的喜好,只为博得他更多的关爱与庇护。” 曹端妃滔滔不绝地讲述了这么一大段话,其实归根结底,无非就是想要让肖瑾儿明白这宫廷之中后妃们相互争宠的惨烈状况。 而她自己呢,则一心只盼望着能够持续得到皇上的恩宠,如此一来,才能更好地守护自身以及年幼的爱女免受他人欺凌。 肖瑾儿轻轻皱起眉头,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之色,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江南妓院中那些女子们勾引男人时所用的种种招数,然而眼前这位可是尊贵无比的皇妃呀,怎么能让皇妃如江南妓院中的女子那般行事呢?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便被她迅速压了下去。 肖瑾儿苦思冥想了许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她像是鼓足了勇气般,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地开口问道:“臣……臣斗胆请问娘娘,您可有过什么特别的才艺吗?”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只见曹端妃微微抬起头来,目光柔和而平静,缓缓回答道:“才艺嘛?想当年本宫尚未入宫之时,好歹也是出身于朝廷命官之家的小姐,这琴棋书画之类自然是略通一二的。只是自从入了宫之后,终日忙于宫中琐事,久未练习,如今恐怕已生疏了不少。”说罢,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似是有些惋惜。 听到这里,肖瑾儿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原来娘娘竟如此多才多艺!既然琴棋书画皆有所涉猎,那这样的话,微臣倒是可以传授给娘娘一首曲子。至于娘娘能否凭借此曲重新赢得皇上的恩宠,那就只能试试看啦。” 说话间,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曹端妃的表情变化。 曹端妃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喜悦之情,满脸期待地追问道:“此话当真?若真能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 …… 第24章 人前献艺 “肖司乐,你当真有这样神奇的曲子,可以让我成功地抓住皇上的心吗?” 曹端妃瞪大了眼睛,满脸期待与激动之色,她双手紧紧攥着丝帕。 只见肖瑾儿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回答道:“端妃娘娘言重了,臣怎敢妄言有如此能耐呢?若是区区一曲便能轻易抓住一个人的心,那这曲子岂不成了传说中的妖曲啦?”她的声音清脆悦耳,犹如黄莺出谷般动听。 听到这话,曹端妃不禁微微一怔,随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你说得倒也是这个理儿。不过本宫也并未奢求能完完全全掌控皇上的心,只盼他能够再次将目光投向于我,像从前那般对我恩宠有加便足矣。毕竟只有得到皇上的宠爱,本宫才能更好地护佑自己以及我的家人啊!”说到此处,曹端妃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与无奈。 肖瑾儿静静地凝视着曹端妃,心中暗自叹息一声,然后轻声说道:“娘娘莫急,其实臣手中的确有一首曲子或许能助您一臂之力。但需得事先向娘娘说明,此曲并非完整无缺之作,而是一首残缺不全的曲目。臣曾有幸聆听一位友人弹奏此曲,依稀记住了部分曲谱。至于是否真能如娘娘所愿,帮助您重获圣心,臣实在不敢保证呀。” 说完这番话,肖瑾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曹端妃的反应,生怕自己的言语会令对方失望或者不满。 “无妨,你且奏来,能记得多少便奏多少便是了!”曹端妃一边说着,情绪愈发地激动起来,她那原本就明艳动人的面庞此刻更是因为兴奋而泛起了微微的红晕,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一般娇艳欲滴。 肖瑾儿见状,心中不禁暗自称奇,这位端妃娘娘平日里总是端庄娴雅、不苟言笑,今日怎会如此失态?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不知娘娘擅长何种乐器呀?” 听到肖瑾儿的问话,曹端妃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一丝羞涩之色,轻声说道:“哎,本宫也谈不上擅长什么乐器,只不过小时候在家中曾跟随先生学习过一段时间的古琴,倒也能勉勉强强弹奏的出几首简单的乐曲罢了。” 说完,她似乎觉得把自己说的太过厉害,又补充道:“不过,这些年疏于练习,技艺怕是生疏了不少呢。” 肖瑾儿听后,连忙安慰道:“如娘娘这般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能够用古琴弹奏出一些乐曲已经实属不易了。只是……”说到这里,肖瑾儿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只是这首曲子乃是一首专门用二胡拉奏的曲子,如果到时候娘娘要用古琴来演奏它,真不知道会呈现出来怎样一番效果呢!” “且管不了这些了!”曹端妃轻蹙蛾眉,面露些许无奈之色,轻轻摇了摇头后缓声道:“本宫本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罢了,至于最终奏出个什么模样来,倒也无关紧要,只要这一番心意能够传达到位即可。”她那娇柔的声音在空气中悠悠回荡,仿佛一阵轻柔的风拂过人们的心间。 “那好吧,既然如此,我便先用二胡将这首曲子演奏一遍给娘娘您听听,而后再以古琴重新弹奏一次。还望娘娘您能静下心来仔细聆听。” 话音刚落,只见肖瑾儿款步走到放置于一侧的二胡前,优雅地伸手将其轻轻拾起。 紧接着,她稍作调整姿势,坐稳身子,随后玉手轻抬,拉动弓弦。 刹那间,二胡那独特而悠扬的弦音如同一股清泉般在这片静谧的室内缓缓流淌开来。 那弦音之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哀愁和深深的眷恋之情,犹如一位孤独的旅人在夜色下倾诉着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忧伤故事。 每一个音符都如同精灵一般轻盈跳跃,又似重锤狠狠敲击在听者心头最为柔软脆弱的地方,令人不禁为之动容,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伴随着那婉转悠扬、如泣如诉的曲调逐渐深入,曹端妃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之中,渐渐地泛起了一层晶莹的泪光。此刻,她的思绪仿佛穿越了时光的长河,回到了多年以前。 她依稀看见当年父亲和母亲送别自己去参加选妃时,那满脸的不舍与担忧;又好似看到了往昔皇上对自己百般宠爱、呵护备至的甜蜜场景;更忆起了那些独守空闺之时,自己对皇上无时无刻不在的深深思念。 这跌宕起伏的音调犹如思念之海中汹涌澎湃的波涛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她的心弦,令人不禁心生感伤之情。 而这种独特的情感体验,则让每一个聆听者都宛如置身于乐曲所编织出的美妙旋律之中,亲身经历着属于自己的那段难忘过往,真切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无尽哀愁与难舍难分。 尽管这首曲子并不冗长,但肖瑾儿还是以其精湛的技艺将它演绎得淋漓尽致。 很快,曲终音落,肖瑾儿轻轻放下手中的二胡,站起身来,正准备移步到放置着古琴的案几前方再次弹奏一次。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浸在音乐世界中的曹端妃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只见此时的她已然是泪流满面,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下来,打湿了衣襟。 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似乎所有的情绪都被刚才那首动人心弦的曲子给彻底唤醒了。 过了好一会儿,曹端妃才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轻声说道:“怀君属秋夜,思君黯黯心。此曲若是叫做《思君黯然》,当真是恰当无比啊……” 肖瑾儿听到这话后,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惊叫道:“呀,娘娘,您竟然知晓此曲名为《思君黯然》?这实在是太令人惊讶啦!” 只见曹端妃同样面露惊愕之色,连忙摆手解释道:“啊?本宫可着实不知晓此曲名曰《思君黯然》呢。只不过方才听这曲子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唐代诗人刘禹锡那首《秋夕》中的诗句——‘怀君属秋夜,思君黯黯心’,一时有感而发,顺口就说出了‘思君黯然’这么一句罢了。” 肖瑾儿一听,更是激动得连连惊呼起来:“哎呀,原来如此啊!但这首曲子确确实实就叫做《思君黯然》哟!”说罢,她还用手轻轻拍了拍胸口,仿佛要平复一下自己内心的讶异之情。 此时的曹端妃则微微低下头去,嘴里轻声地念叨着:“思君黯然……思君黯然……嗯,还当真是贴切无比呢!” 她一边低声呢喃着,一边不自觉地陷入到了对这首曲子所蕴含的深深情思之中。 站在一旁的肖瑾儿将曹端妃的沉醉模样尽收眼底,不知为何,她的心头竟也随之泛起了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波动。 于是,肖瑾儿轻轻地挪动脚步,如同一只优雅的蝴蝶般飘然而至古琴之前。 然后,她动作轻柔地缓缓落座,伸出那双白皙如玉的纤纤细手,小心翼翼地抚摸起古琴的琴弦来,似乎正在用心去体悟这古琴所独具的迷人韵味。 片刻之后,肖瑾儿抬起头来,目光温柔地望向曹端妃,轻声细语地道:“娘娘,微臣此刻想用这古琴再次为您弹奏一遍这首《思君黯然》,说不定会激发出一些别样的情愫呢。” 说完,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花绽放一般灿烂动人。 曹端妃轻轻颔首示意,美眸微眯,视线如同一道炽热的火焰,牢牢地锁定在肖瑾儿那修长白皙的手指之上,满心欢喜且迫不及待地等待着古琴版《思君黯然》的奏响。 须臾之间,只见肖瑾儿玉手轻抬,纤纤细指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般优雅地落在琴弦之上,刹那间,清脆悦耳的琴音犹如潺潺流水一般,在这宁静的室内缓缓流淌开来。 相较于二胡那如泣如诉的弦音,古琴之音则显得更为深沉和悠远,仿若承载着悠悠千古岁月所积淀下来的厚重历史以及无尽的人间情愫。 曹端妃不由自主地合上双眸,将全部心神都沉浸于这美妙绝伦的琴音之中。 伴随着那婉转悠扬的旋律,一幅幅画面如同走马灯似的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曾经,她与皇上初次相遇时的怦然心动;而后两人逐渐相知相惜的甜蜜时光;可时至今日,那份曾经浓情蜜意却已变得日渐疏远……想到此处,她的心头不禁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苦楚。 与此同时,肖瑾儿的演奏愈发投入,她的十指在琴弦上来回舞动、跳跃、滑行,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娴熟流畅,仿佛正在与眼前这架古老的古琴展开一场情意绵绵的深度交流。 而曹端妃那颗原本就敏感多愁的心,亦随着琴音的高低起伏而波澜迭起,渐渐地,她整个人仿佛都被牵引进入了一个由无尽情感与往昔回忆交织而成的梦幻世界当中。 终于,伴随着最后一个清脆悦耳的音符如夜莺般婉转落下,肖瑾儿那灵动的双手也轻轻离开了琴弦,一场令人陶醉的弹奏就此画上圆满句号。 而一直静静聆听、沉浸其中的曹端妃则缓缓地睁开了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此刻,她的眼眶里闪烁着点点晶莹的泪光,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然而她那娇美的面庞之上却绽放出一抹释然的笑容,仿佛春风拂过盛开的花朵一般温柔而恬静。 “谢谢你,肖司乐。这首曲子犹如天籁之音,它所传递出来的情感深深触动了我的心弦,让我领略到了许多从前未曾感受过的美妙滋味。”曹端妃轻启朱唇,柔声说道,其声音如同潺潺流水般清澈动听。 肖瑾儿微微欠身,谦逊地回应道:“娘娘实在是过奖了,此曲能得娘娘喜爱,乃是下官的荣幸。只是不知娘娘是否已经记下了此曲的旋律呢?” 曹端妃微笑着点了点头,略带几分谦虚地回答说:“此曲如此感人肺腑,旋律更是曲折婉转,犹如九曲回肠,让人难以忘怀。我想,经过方才的聆听,我应当记下了其中的大部分吧。” 肖瑾儿连忙说道:“无妨的,娘娘。既然娘娘觉得已经大致记住了,不如现在就亲自弹奏一番,看看有哪些地方还需要调整和改进。若有任何不妥之处,微臣定当竭尽所能,及时协助娘娘加以纠正。”说着,她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曹端妃闻言,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优雅的笑意。 只见她轻盈地站起身来,款步走到琴前坐下,然后将玉手轻轻放置于琴弦之上,稍作停顿后,开始拨动起那一根根细长的弦丝。 一时间,悠扬的琴声再度响起,虽然偶有一些不够流畅或稍有偏差之处,但整体上依然能够听得出曹端妃对此曲已颇具心得。 肖瑾儿则站在一旁,全神贯注地倾听着曹端妃的弹奏,每当发现问题时,她都会适时地出声提醒,并耐心细致地给予指导和建议。 就这样,两人在不断的弹奏与纠正之中度过了整整一天,时光在优美的音律中悄然流逝。 ……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一般,一天接着一天悄然流逝着。 然而,曹端妃始终怀揣着一个心愿——能够寻得良机,在嘉靖帝跟前弹奏那首令她心心念念的曲子。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合适的时机迟迟未曾降临。 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等待之中,终于迎来了正旦之日。这一天,整个朝廷都沉浸在喜庆祥和的氛围里,一系列应有的活动有条不紊地举行完毕之后,大臣们纷纷散去,朝堂也随之安静下来。 正在此时,一名宫女脚步匆匆地奔向翊坤宫。 刚一跨进宫殿大门,她便迫不及待地向曹端妃禀报:“启禀娘娘,今日乃是正旦佳节,陛下刚刚降下旨意,命令诸位嫔妃于晚间前往乾清宫参加家宴呢!” 曹端妃闻听此言,原本平静如水的心湖顿时泛起层层涟漪,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她赶忙回应道:“本宫已知晓此事,烦请回去转告陛下,臣妾定会准时赴宴。” 话音未落,曹端妃即刻差遣下人着手准备起来。 经过一番精挑细选,曹端妃最终选定了一套当年初入宫廷、承蒙圣上召见之时所穿着的裙服。 这套裙服承载着往昔美好的回忆,仿佛具有某种神奇的魔力,让她坚信穿上它定能给嘉靖帝留下深刻的印象。 与此同时,她还悉心叮嘱身边的侍女务必将自己装扮得精致动人,一丝一毫都不得马虎。 一切准备就绪后,曹端妃深吸一口气,暗自思忖道:今晚,便是我一展身手的绝佳时刻。我要凭借这首《思君黯然》,重获圣上的恩宠与青睐…… 夜幕如同一张巨大而厚重的黑色帷幕缓缓降下,将整个皇宫笼罩其中。 然而,乾清宫内却是一片灯火辉煌,宛如白昼一般明亮。无数盏精美的宫灯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光芒,照亮了宫殿中的每一个角落。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多娇艳动人的嫔妃们身着华丽的服饰,踏着轻盈的步伐,陆陆续续地来到了乾清宫。 她们按照各自的位份依次入座,整个场面显得庄重而有序。 当所有人都就位之后,一众嫔妃整齐划一地起身,向着端坐在上方的嘉靖皇帝和方皇后恭敬地跪拜行礼。 这一动作优雅而端庄,充分展现出宫廷礼仪的严谨与规范。礼毕,一场盛大的家宴正式拉开序幕。 席间,悠扬动听的音乐声伴随着优美婀娜的舞姿不断上演。舞姬们身姿曼妙、长袖善舞,如同一群翩翩起舞的仙子;一道道精致可口的佳肴也被陆续呈上餐桌,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但这一切对于曹端妃来说,似乎都失去了吸引力。 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端坐在龙椅之上的嘉靖皇帝身上,那微笑的面容让她沉醉不已。 她的眼神充满了深情,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一刻也舍不得从他身上移开。 时光悄然流逝,所有的家宴流程终于进行完毕。此时的曹端妃心中暗自叹息,自己如此默默地凝视并未引起嘉靖皇帝的注意。于是,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侍候在嘉靖皇帝身旁的公公宣布“散宴”。 然而,就在她心灰意冷之际,一阵熟悉而威严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竟是嘉靖皇帝开口说话了! “端妃,朕观你今日家宴兴致似乎并不是很高啊!”嘉靖皇帝目光如炬地看向曹端妃,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曹端妃闻言,心中暗自窃喜,她深知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然而,她却不能让自己显得过于兴奋,以免引起他人的警觉。 只见她盈盈起身,微微颔首,柔声说道:“陛下,臣妾岂敢。原本臣妾想着趁此家宴之际,为陛下献上一曲以表心意。但今日乃是如此喜庆之良辰,而臣妾所准备的那支曲子风格稍显沉郁,恐与这欢乐祥和的氛围有所不搭,故而臣妾一直在忧虑是否该将其演奏出来,以至于有些心不在焉,还望陛下宽恕臣妾的罪过。” 说罢,她抬起头来,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嘉靖皇帝。 “哦?想不到端妃竟然精通音律之道?”嘉靖皇帝听闻此言,顿时来了兴致。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曹端妃,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 此时,坐在嘉靖皇帝身旁的方皇后脸色微变,她紧握着手中的丝帕,眼神冷冽地扫了一眼曹端妃。 而近日正深得恩宠的王宁嫔则轻咬嘴唇,秀眉紧蹙,心中暗暗思忖道:这个狐媚子,不知又要耍弄出什么花样来魅惑圣上。 曹端妃将方皇后和王宁嫔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只见那方皇后眉头微皱,嘴角虽挂着一抹笑,却显得有些僵硬;而一旁的王宁嫔则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地看向别处。 这时,只听得曹端妃用她那轻柔如丝般的声音缓缓说道:“臣妾才艺不精,实在惭愧。不过在尚未入宫之前,于家中倒是偶尔会抚琴弹奏一番,权当消遣解闷儿。今日有幸能在此处陪伴陛下,本想着借此良机为陛下献奏一曲,也好让陛下品鉴品鉴臣妾这粗陋技艺。怎奈陛下一直未提,臣妾自知身份低微,自然是万万不敢擅自做主、有所僭越的。” 说罢,曹端妃微微颔首,眼波流转间似有一丝羞怯之意。 尽管心中对曹端妃这番惺惺作态颇为不悦,但方皇后还是强忍着心头不快,依旧面带微笑地转向嘉靖皇帝,柔声劝道:“陛下,今日夜色已深,您又多饮了几杯酒,身子骨要紧啊。依臣妾之见,不如早些歇息为宜,以免伤了龙体。” 然而,嘉靖皇帝似乎并未把方皇后的劝告放在心上,他目光直直地落在曹端妃身上,朗声道:“既然如此,端妃你就献上一曲吧!不论是什么曲目,只要你用心弹奏,即便弹得不够完美,朕也一概赦你无罪。” …… 第25章 重夺恩宠 曹端妃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喜悦之情,犹如平静湖面上泛起的丝丝涟漪。 她急忙起身,动作轻盈而优雅,向着嘉靖皇帝盈盈行礼,娇声说道:“臣妾谨遵陛下旨意,谢陛下隆恩。然臣妾斗胆,恳请陛下开恩准许臣妾的侍女前往寝宫将臣妾那把心爱的古琴取来。” 言语间流露出几分恳切之意。 嘉靖皇帝微微颔首一笑,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柔之色,然后潇洒地挥动宽大的袍袖,慷慨应允道:“准了!” 这简短的两个字仿佛拥有无尽的魔力,瞬间让曹端妃心花怒放。 没过多久,只见曹端妃的侍女一路小跑而来,神色略显匆忙但不失端庄。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把精致华美的古琴,宛如呵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来到殿中央后,侍女轻轻地将古琴放置在早已准备好的琴架之上。 曹端妃款步走向古琴,每一步都似踩着莲花般轻盈动人。 待行至琴前,她先是微微俯身,用手轻柔地抚摸了一下光滑如丝的琴弦,感受着那份独特的质感和温度。 随后,她缓缓落座,姿态优美得如同仙子下凡。坐定之后,她再次伸出那双纤纤玉手,轻轻搭在琴弦之上,开始仔细地调试起音准来。 此时此刻,整个大殿之内鸦雀无声,所有在场之人——无论是那些风姿绰约的嫔妃们,还是恭顺谦卑的宫女、太监们,皆屏住呼吸,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在曹端妃身上。 他们静静地凝视着这位即将展现才艺的佳人,满心期待着她精彩绝伦的演奏。 在这群人中,唯有那素来与曹端妃关系不睦的王宁嫔气得咬牙切齿。 她那张原本娇艳如花的面容此刻因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眼中更是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而坐在一旁的方皇后尽管心中同样充满了嫉妒之火,但身为六宫之主,她深知自己必须保持应有的礼仪和气度。 于是,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看似从容淡定地观望着曹端妃的一举一动。 终于,曹端妃深深吸了口气,仿佛要将全身的力量都凝聚于指尖。 随着她手指轻拨琴弦,一串清脆悦耳的音符如潺潺流水般倾泻而出。 刹那间,一曲动人心弦的《思君黯然》在大殿之中悠然奏响…… 那琴音宛如从幽深山谷中传来一般,低沉而又悠扬,透着丝丝缕缕的哀愁和无尽的深情。 这哀婉动人的乐声似乎拥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够轻而易举地穿透人的心房,直抵灵魂最隐秘的角落。 原本面带几分醉意的嘉靖皇帝,在听闻此琴音之后,脸上的神情渐渐发生了变化。 起初那微醺的笑容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之色。 他微微闭起双眸,将自己全身心都融入到那美妙绝伦的琴音之中,仔细聆听着每一个跳动的音符,仿佛也随之被卷入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深情回忆里。 伴随着曲调不断地推进和深入,整座大殿内的氛围愈发显得压抑和沉重起来。 曹端妃则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演奏世界当中,她那双纤细修长的手指犹如灵动的蝴蝶般,在琴弦之上轻盈地跳跃、飞舞,时快时慢,或轻或重。 每一次指尖与琴弦的触碰,都饱含着她内心深处汹涌澎湃的情感以及强大无比的力量。 终于,当最后一个音符如泣如诉地缓缓落下之时,这场令人陶醉其中的弹奏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刹那间,整个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所有在场之人皆如同石化了一般,依然沉醉于刚才那动人心弦的旋律之中,久久难以回过神来。 许久过后,嘉靖皇帝方才如梦初醒般缓缓睁开双眼。 而此时的曹端妃也已收拾好了心情,迈着优雅从容的步伐,慢慢地从那张放置古琴的案几前走了出来。 只见她恭恭敬敬地跪倒在殿前,静静地等待着嘉靖皇帝开口发话。 “想不到端妃竟有这般琴艺!平身吧!端妃,不知此曲为何名啊?”嘉靖皇帝那沉稳且宽厚的嗓音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曹端妃闻声而起,优雅地行完礼后,那张娇美的容颜上悄然浮现出一抹羞涩而又心满意足的浅笑,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般娇艳动人:“多谢陛下夸赞,此曲名曰《思君黯然》。” 话音刚落,原本还沉浸于美妙琴音中的嘉靖皇帝突然身躯一震,先是微微愣住,随后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一时间,整个宫殿内鸦雀无声,众人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每个人都噤若寒蝉,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龙颜。 然而,面对嘉靖皇帝突如其来的沉默,没有一个人胆敢贸然开口询问其心中所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漫长的等待让气氛愈发凝重起来。 终于,过了许久之后,方皇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轻声说道:“陛下,夜色已深,您也该回宫歇息了。” 此时的嘉靖皇帝仿若大梦初醒一般,缓缓回过神来。 他慢慢站起身躯,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始终未曾离开过曹端妃的身影,似乎其中蕴含着千言万语,但最终却又如鲠在喉,难以启齿。 就这样僵持片刻之后,嘉靖皇帝并未多说一句话,只是轻轻地扬起了自己的衣袍一角,接着迈着稳健有力的步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乾清宫,只留下一众臣子与嫔妃们面面相觑,暗自揣测着圣意。 曹端妃看到嘉靖皇帝就这么离开乾清宫,心中猛地一紧,仿佛有一块巨石突然坠落到平静的心湖之中,激起千层浪。 她不禁揣测起此刻嘉靖皇帝内心的真实想法来,究竟是因这场表演而心生愉悦,还是被触怒龙颜正在气恼不已呢?一时间,各种念头在她脑海里飞速闪过,令她如芒在背、惶恐不安。 于是乎,她就那样呆呆地杵立在原地,丝毫不敢挪动脚步。 与此同时,一旁的王宁嫔将嘉靖皇帝的神情尽收眼底,见此情景,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浮现在脸庞之上。 只见她在心底暗暗窃喜道:“哼哼,瞧你这狐媚子,这回可算演砸啦!还妄想着能博得陛下的欢心,依我看呐,没直接将你打入冷宫就算是万幸咯!” 而另一边的方皇后目睹嘉靖皇帝拂袖而去的背影,同样也是满脸困惑与茫然,全然摸不透这位圣上的心思。 她暗自思忖着:“今儿个可是正旦佳节的家宴啊,按常理来说,陛下晚间理应会回到自己的寝宫安歇才对。待到晚些时分,我定要寻机好好询问一番,顺便在陛下耳畔吹吹那温柔的枕边风,借机狠狠打压一下这目中无人、不知深浅的端妃!” 想到此处,方皇后定了定神,然后用一种不疾不徐的语调缓缓开口说道:“今日这场家宴下来,想必诸位也都乏累不堪了,那就各自先行散去,早些回宫休憩去吧!” 正当众人纷纷起身准备离席之际,突然间,一名神色匆忙的太监如疾风般飞奔进大殿之内。 他一路小跑至端妃跟前,紧接着气喘吁吁但又毕恭毕敬地向其传达旨意:“端妃娘娘,皇上有旨,今夜特命您于翊坤宫侍寝,请娘娘速速回宫着手准备接驾事宜。” 那小太监的嗓音虽说并不高亢响亮,但他所说出的话语却仿佛具有一种奇特的魔力,能够轻而易举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并清晰得犹如就在耳边低语一般。 随着这短短的一句话落下,原本热闹非凡的乾清宫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好似时间在此刻凝固住了一般。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似的,呆立当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而曹端妃在听到这句话后,那张娇美的面容上首先飞快地掠过一抹讶异之色。 然而这丝惊讶仅仅只是稍纵即逝,转瞬间便被一股无法遏制的喜悦之情彻底淹没。 只见她喜不自禁地赶忙弯下身子,恭敬地行了个标准的福礼,同时用略微颤抖且带着些许不易让人觉察到的激动语调说道:“臣妾谨遵圣上旨意,必定会全心全意做好筹备事宜,恭迎圣驾光临。” 此时此刻,四周那些或站或坐的嫔妃们、忙碌穿梭于其间的宫女以及垂手而立的太监们,无一不将各自复杂难明的目光投向了曹端妃。 这些目光当中,有的饱含着深深的艳羡之意;有的则透露出毫不掩饰的妒火;还有的则流露出心有不甘的神色。 尤其是那位王宁嫔,此刻简直是气炸了肺,一张俏脸涨得如同猪肝般通红,胸脯也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 可是即便如此气愤,她也深知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发泄出来,只好恶狠狠地瞪了曹端妃一眼之后,便悻悻然转过身去,迈着异常沉重的脚步快速离开了这个令她倍感羞辱的地方。 相比之下,身为六宫之主的方皇后表现就要沉稳得多了。 尽管她的内心深处同样也是百感交集,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但是表面上却依然维持着皇后应有的端庄仪态和优雅风度。 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让人丝毫看不出她真实的情绪波动。 只见她轻移莲步,身姿婀娜地缓缓走到曹端妃身旁。 待靠近之后,微微俯身,朱唇轻启,用极其轻柔的声音说道:“端妃妹妹,今夜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定要尽心尽力地伺候好陛下啊!” 语毕,她伸出一只玉手,轻轻地落在曹端妃白皙娇嫩的手背上,似是安抚,又似别有深意地拍了拍。 而她望向曹端妃的眼神里,则交织着若隐若现的提醒与毫不掩饰的警告之意。 曹端妃自然深知方皇后话中的含义,然而,对于此刻一心想要重获圣上宠爱的她来说,即便明知会得罪方皇后,内心也是毫无畏惧。 于是,她嘴角上扬,娇声回应道:“哎呀,真是对不住啦,皇后娘娘。臣妾实在未曾料到,仅是一曲弹唱,竟能引得皇上龙心大悦,还特意决定来臣妾这翊坤宫歇息呢!想来当真是臣妾的荣幸呀!” 说这话时,曹端妃的目光直直地迎上方皇后的视线,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方皇后听闻此言,脸上并未露出过多的情绪波动。 她仅仅是微微抿嘴一笑,那笑容看似温和,实则暗藏锋芒。 随后,她优雅地转身,领着一众宫中的侍女,仪态万千地离开了乾清宫,只留下一个令人遐想连篇的背影。 曹端妃静静地站着,目光紧紧地追随着方皇后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当方皇后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时,曹端妃的嘴角缓缓地上扬,勾勒出了一抹不易察觉却又充满深意的微笑。 此刻的她,身姿挺拔,气质高雅,仿佛一位刚刚取得重大胜利、正傲然立于世间的王者。 然而,她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于是迅速收敛心神,转身带着自己宫中的一众侍女,步履匆忙地离开了乾清宫。 一路上,她们脚步轻快而又不失稳重,径直朝着翊坤宫的方向疾行而去。 不多时,曹端妃一行人便抵达了翊坤宫门前。 还未踏入宫门,曹端妃便迫不及待地下达命令:“快!动作都麻利些!陛下今夜要来翊坤宫。” 话音未落,那些训练有素的侍女们便如同一群忙碌的蜜蜂般四散开来,开始有条不紊地执行各自的任务。 有的侍女负责精心布置寝宫,将绫罗绸缎制成的帷幔轻轻垂下,让整个房间显得温馨而又典雅;有的则忙着摆放鲜花和香果,使得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沁人心脾的芬芳;还有一些人则在厨房内热火朝天地准备着精致可口的夜宵。 曹端妃穿梭于各个角落之间,亲自监督着每一项工作的进展情况。 她时而停下脚步,仔细端详某件物品的摆放位置是否恰到好处;时而与侍女轻声交谈,指出需要改进之处。 对于任何一个可能影响整体效果的细微环节,她都绝不放过,务必做到尽善尽美。 因为她心里清楚,今晚嘉靖皇帝即将驾临翊坤宫,这可是个不容有失的重要时刻。 …… 夜幕如同一张巨大的黑色帷幕,缓缓降下,将整个皇宫笼罩其中。 而翊坤宫内却是一片灯火辉煌,烛光摇曳,仿佛点点繁星坠落凡间。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那是曹端妃特意命人熏制的龙涎香,混合着鲜花的芬芳,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此刻,曹端妃身着一袭华丽无比的宫装,上面绣满了精美的花鸟图案,金线银线交织闪烁,熠熠生辉。 她端坐在寝宫的软榻之上,身姿婀娜,面容姣好,但那美丽的眼眸中却流露出复杂的情感——既有对即将到来的嘉靖皇帝的热切期待,又有着难以掩饰的紧张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曹端妃的心愈发焦躁起来。她不时地将目光投向门外,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手中的丝帕,生怕错过哪怕一丁点关于嘉靖皇帝的消息。 每一次轻微的响动都能让她心头一颤,然而每次都是空欢喜一场。 就在曹端妃几乎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突然,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犹如鼓点一般敲打着她的心房。 这阵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最终打破了宫内长久以来的宁静。只见嘉靖皇帝在一群侍从的簇拥下,宛如众星捧月般,缓缓步入了翊坤宫。 曹端妃见状,急忙起身相迎。她莲步轻移,盈盈下拜,动作优雅而端庄,口中说道:“臣妾恭迎陛下圣驾。” 尽管声音清脆悦耳,但仔细听来,仍能察觉到其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嘉靖皇帝踏入寝宫后,目光首先落在了精心布置的房间上。床幔低垂,轻纱随风飘动;桌上摆放着新鲜的瓜果点心和精致的茶具;墙壁上挂着名家字画,无一不彰显出曹端妃的用心与巧思。 随后,他的视线转向了眼前这位温婉动人的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只见曹端妃今日略施粉黛,蛾眉淡扫,朱唇轻点,更显得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她身上那件华美的宫装更是将其曼妙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嘉靖皇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快步上前扶起了曹端妃,柔声道:“爱妃快快平身,无需多礼。” 他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暖而亲切的笑容,伸出修长有力的手,轻柔地扶起娇柔的曹端妃。两人并肩而行,步伐轻盈,一同缓缓步入寝宫。 “端妃真是有心了,今日这般精心的装饰,竟让朕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当初你初次选妃之时,那个美妙的夜晚。”嘉靖皇帝轻声细语道,眼中闪烁着一丝回忆的光芒。 听到这话,曹端妃不禁面露惊喜之色,美眸流转之间,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她轻启朱唇,娇声问道:“呀,陛下竟然还记得当初臣妾选妃之时的场景啊?”语气之中满含着讶异和欣喜。 嘉靖皇帝微微一笑,轻轻牵起曹端妃的玉手,二人继续向前走去,穿过宽敞华丽的寝宫大厅,最终来到了温馨静谧的内室。 进入内室后,嘉靖皇帝停下脚步,转身面向那些在曹端妃寝宫内恭敬伺候着的一众宫女太监们。 只见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声音低沉而威严地吩咐道:“你们都先退下吧!” 众人闻言,纷纷行礼告退,鱼贯而出,转眼间便离开了内室,悄然退出到外面去了。待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时,嘉靖皇帝这才再次开口说话。 他凝视着曹端妃那如花似玉的面容,目光深邃而锐利,仿佛能够洞悉她内心深处的每一个想法。 嘉靖缓缓说道:“你那点小心思,又怎能瞒得过朕呢?‘思君黯然’、‘思君黯然’……难道不是因为朕近来对你有所冷落,所以你心中才会有这些哀怨之情么?” 说罢,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也对自己近日来的疏忽感到些许愧疚。 “陛下恕罪啊!臣妾实在是不敢有丝毫隐瞒呀,臣妾的确是有着一些属于自己的小心思呢,但臣妾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怪罪陛下您的意思哟!陛下您每日都要处理那成千上万件国家大事,如此繁忙劳累,臣妾唯一所想的就是能够尽心尽力地侍奉好陛下您呐,只愿能替陛下分担些许忧愁,不让那些朝堂之上的烦心事来烦扰到陛下您呐。” 只见曹端妃慌慌张张、匆匆忙忙地连忙低头跪拜在了地上,诚惶诚恐地说道。 嘉靖皇帝听着她这番言辞恳切的话语,嘴角不由得微微一勾,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来。 他轻轻地伸出手,缓缓地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曹端妃,那看向她的目光之中,满满当当尽是温柔与理解之色:“朕自然是知晓你的这一番心意的啦,你向来都是个识大体、顾全大局之人,今日这般举动嘛,无非也就是想要让朕能够对你再多留意那么几分罢了,难道朕还能不明白吗?若不是因为深知你的品性和心思,朕又怎么可能会应允你前往教坊司呢?快些起身吧,这地上冰凉得很,莫要受了寒气才好。” 曹端妃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重锤狠狠地敲击了一下。 她那美丽的眼眸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似乎随时都会夺眶而出。 然而,她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波澜,顺从地缓缓站起身来,如弱柳扶风般轻轻地依偎在了嘉靖皇帝的身旁。 她微微仰起头,用轻柔得如同羽毛飘落般的声音说道:“原来陛下一直都将臣妾放在心上,时刻关心着臣妾。臣妾知晓陛下心中有臣妾一席之地,哪怕为此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臣妾也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说到此处,曹端妃不禁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倾诉道:“臣妾自从诞下皇长女后,心中便时常郁郁寡欢,心结难解也是实情。再者,这宫廷之中琐事繁多,是是非非更是源源不断。有时候臣妾面对这些纷扰,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啊!” 听到这里,嘉靖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原本温和的面容此刻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一般,乌云密布,令人望而生畏。 然而,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有着过人的涵养和定力。很快,他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只见他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曹端妃那如丝般柔顺的秀发,用坚定而又充满温情的语气说道:“爱妃莫要担忧,只要有朕在,你无需惧怕任何事情。从今往后,朕定会多抽出一些时间陪伴于你左右,绝不再让你孤身一人承受寂寞与痛苦。” 曹端妃如一只温顺的小猫般,轻轻地依偎在嘉靖皇帝那宽阔温暖的怀抱之中。 她微微仰起头,美眸含情脉脉地凝视着眼前这个拥有无上权力的男人,朱唇轻启,用宛如黄莺出谷般轻柔悦耳的声音缓缓说道:“陛下,只要您的心中能有臣妾一席之地便已足够,臣妾从来都不敢奢求过多,更不敢去与人争宠斗艳啊!” 嘉靖皇帝面带微笑,温柔地搂着怀中这位楚楚动人的美人儿,然而他却并没有开口回应曹端妃的话语,只是静静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似乎正在思考着某些重要的事情。 在这宁静祥和的夜晚里,翊坤宫内烛光摇曳,将整个宫殿映照得如梦似幻。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气息,让人感到无比的惬意和放松。 嘉靖皇帝与曹端妃相互依偎着,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他们一同回忆着往昔岁月中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共同度过的美好瞬间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在两人的脑海中不断闪现。 …… 第26章 王宁嫔 王宁嫔出身于一个书香门第之家,从小就展现出了非凡的才华与聪慧。 在早期的秀女选拔中,她凭借着出众的容貌、以及过人的才情脱颖而出,顺利地进入了皇宫这座看似华丽却充满权谋争斗的地方。 打小就能熟练背诵青词的王宁嫔,入宫之后深知嘉靖皇帝对于道教的痴迷程度,于是她利用闲暇时光刻苦研读各类青词经典,不断提升自己撰写青词的能力。渐渐地,她在宫中声名鹊起,成为众人皆知的才女。 而嘉靖皇帝也对这位才貌双全的女子钟爱有加,时常召其陪伴左右,共同探讨道学玄理。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时间的推移,曹端妃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般闪耀登场。 她那倾国倾城的美貌和优雅高贵的气质瞬间征服了嘉靖皇帝的心。 从此,皇上的目光开始更多地停留在曹端妃身上,对王宁嫔则日渐冷落。 尽管如此,命运似乎并没有完全抛弃王宁嫔。 当曹端妃因身怀六甲至产下皇长女期间,由于需要安心养胎及照顾幼女,她与嘉靖皇帝见面的机会骤减。 这给了王宁嫔一线希望,她决定抓住这个难得的时机,重新夺回皇帝的欢心。 凭借着多年来积累的深厚青词功底,王宁嫔精心构思并创作出一篇篇精妙绝伦的青词献给嘉靖皇帝。 这些饱含道家智慧和优美辞藻的作品成功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并让他再次忆起曾经与王宁嫔相处时的美好时光。 就这样,通过自身不懈的努力和独特的才华展示,王宁嫔终于又一次赢得了那位道士皇帝的青睐。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今天,那曹端妃竟然又施展出如此手段,成功地将嘉靖皇帝的注意力再度牢牢吸引至她自身!这让王宁嫔心中的怒火愈发熊熊燃烧起来,越想越是气愤难平。 待到参加完正旦的家宴之后,王宁嫔带着满肚子的怨气,如同一阵疾风般匆匆赶回了属于自己的寝宫。 此刻的她已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眼中所见之物无一不令其心生烦躁与恼怒之情。 于是乎,她二话不说,顺手抓起能够触及到的任何物品,疯狂地朝四周狠狠砸去。 一时间,花瓶破碎之声、瓷器落地之响交织在一起,整个寝宫瞬间变得凌乱不堪,满地皆是破碎的物件和四处散落的残渣。 那些侍奉左右的宫女们眼见此景,一个个吓得面色苍白,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她们纷纷低垂着头,战战兢兢地跪拜在一旁,身体微微颤抖着,唯恐稍有不慎便会触怒这位正在气头上的主子,招来无妄之灾。 待王宁嫔一番尽情发泄过后,她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气喘吁吁地瘫坐在椅子之上。 只见她双眼空洞无神,呆呆地望向窗外,似乎正在脑海深处努力回想着过往所经历的种种事情…… 她悠悠地陷入回忆之中,思绪飘回到了最初踏入宫廷的时候。 那个时候,嘉靖皇帝宛如春日暖阳般,将无尽的温柔与宠爱洒落在她身上。 彼时的她,天真地认为自己便是这深宫内苑里最为幸福的女子,被爱所环绕,尽享甜蜜。 然而,命运总是充满变数,令人猝不及防。曾经的美好如同绚烂烟花,转瞬即逝,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每一个女子皆怀揣着平步青云、独占圣宠的梦想。 毕竟,皇宫中的那位位高权重的男子,他的青睐意味着无上的荣耀与权力。 但众人皆知,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身旁,绝不可能仅有一名女子相伴左右。 于是乎,但凡进入宫门之人,无不竭尽全力去攀附这棵参天大树,以期获得更多的恩宠与庇佑。 而这样做,并不仅仅是为了自身的地位尊崇,更是为了能在这波谲云诡、尔虞我诈的皇宫大院中安然无恙地生存下去。 “为何?究竟是为何!凭什么一个后来居上之人便能轻而易举地掳走陛下的心?难道本宫与陛下共度的那些年深情厚意就这般一文不值吗?”王宁嫔口中低声呢喃着,言语间满是不甘与愤恨。 只见她缓缓站起身来,步履蹒跚地走向妆台,然后轻轻地坐了下来。 她那双美丽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铜镜,镜中的人儿虽依旧娇艳动人,但岁月的痕迹已悄然爬上眉梢眼角。 王宁嫔颤抖着伸出手,从妆匣中取出一支制作精美的金钗。 那金钗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上面镶嵌着璀璨夺目的宝石。 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插入如云的发髻之中,而后微微侧过头,仔细打量起来。 这支金钗仿佛承载着她往昔的荣光与宠幸,让她暂时忘却了如今的落寞与凄凉。 “难道真的是本宫年纪大了吗?”王宁嫔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与不甘。 她缓缓地抬起手,抚摸着自己那依旧光滑细腻的脸庞,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疑惑。 “本宫明明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正值青春年华,怎会如此轻易地被人说成年老色衰呢?不,绝不可能!” 她紧紧咬着嘴唇,心中暗自思忖着。 回想起曾经嘉靖皇帝对自己的宠爱有加,如今却日渐冷落,甚至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一股悲愤之情油然而生。 但很快,她便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就这样轻易认输。 王宁嫔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坐在梳妆台前,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脑海中开始飞速地盘算着各种计策。 究竟该如何才能重新夺回嘉靖皇帝的心呢?是精心打扮一番,以全新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还是想办法投其所好,迎合他的喜好呢?亦或是……找个机会除掉那个一直与自己争宠的曹端妃,让她永远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想到此处,王宁嫔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她深知,在这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深宫之中,光靠哭闹和抱怨根本无济于事。 只有凭借自己的智慧和果敢的手段,才有希望在这场激烈的争宠斗争中脱颖而出,立于不败之地。 于是,王宁嫔迅速起身,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整个人瞬间恢复到往日端庄优雅的姿态。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高声喊道:“来人啊!快将这里收拾一下。” 随着她的呼喊声响起,几名宫女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恭敬地行礼后,便手脚麻利地开始整理房间。 此刻的王宁嫔已然下定决心,无论前方道路多么艰难险阻,她都要全力以赴去争取属于自己的那份荣耀与地位。 她并没有冲动地立刻去找曹端妃算账,因为经历过今天曹端妃这一番精彩绝伦的表演之后,她已然洞悉其中关键所在——若想要获取嘉靖皇帝的宠爱与青睐,仅仅依靠美貌和献媚远远不够,必须牢牢抓住皇帝的心,顺从其心意行事,然后再寻找恰当的时机于床笫之间轻轻吹拂那温柔的枕边风,给予敌人以致命性的打击。 而此时此刻最为紧要之事,则是想方设法重新赢回嘉靖皇帝对自己的钟爱之情,起码得先将他的视线从别处拉回到自己身上才行。 想到此处,王宁嫔不禁在心中暗暗思忖道:“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尝不能充分施展自己精擅撰写青词的才华本领呢?近来听闻陛下一直为皇陵相关事宜烦忧不已,待到他日陛下前往祭拜皇陵之时,我定要精心创作出一篇足以令陛下对我另眼相待、赞不绝口的绝妙青词,并敬献给陛下!” 想到就要做到!只见王宁嫔毫不犹豫地扬声吩咐道:“快去,速速给本宫取来笔墨纸砚!”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却让周围的众人瞬间愣住了,他们显然还沉浸在刚刚王宁嫔那惊人的开端之中,一个个面面相觑,半晌都无人敢挪动脚步上前。 王宁嫔见状,不由得怒目圆睁,狠狠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群。 但就在下一刻,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柔而亲切的笑容。 她轻轻地转过头,目光落在了自己身旁那位一直陪伴左右的贴身侍女身上,缓声道:“安惠啊,方才本宫一时情绪激动,倒是惊到你们了。不过这会儿已经没事啦,你且去将那纸墨笔砚给本宫取来吧,本宫有要事需处理呢。” 听到主子这番温和的话语,名叫夏安惠的宫女如蒙大赦一般,赶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应道:“奴婢遵命!” 随后便急匆匆地转身离去,前往准备王宁嫔所需之物。 没过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原来是夏安惠已然将纸墨笔砚稳稳当当地捧在了手中,并快步走到了王宁嫔寝宫的书案前。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物品一一摆放整齐,然后静静地退至一旁,等候王宁嫔下一步的指示。 夜深人静时分,万籁俱寂,唯有那微弱的烛火在黑暗中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被一阵轻风熄灭。 而在这静谧的氛围之中,她却完全沉浸在了文字所构建的奇妙世界里。 只见她微微低垂着头,目光专注地凝视着眼前那张洁白如雪的宣纸,手中紧握的毛笔犹如灵动的游龙一般,在纸上肆意挥洒。每一个笔画都饱含着她多年来对于青词的深厚造诣和独特领悟。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行行优美而工整的字迹逐渐浮现出来,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她对那神秘而庄严的皇陵的深深敬畏之情。 不仅如此,她还巧妙地融入了嘉靖皇帝的虔诚与孝心。 通过生动形象的描写,将皇帝对先人的追思以及对孝道的坚守展现得淋漓尽致。 让人读罢不禁为之动容,仿佛能够亲眼目睹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在面对祖先时的恭敬之态。 就这样,经过整整一夜的冥思苦想和反复推敲琢磨,一篇堪称完美的青词终于大功告成。 王宁嫔轻舒一口气,缓缓放下手中的毛笔,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纸张,轻轻地吹去上面尚未干透的墨迹。 看着那一篇辞藻华丽、情感真挚的青词,她的脸上渐渐绽放出一抹久违的灿烂笑容。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这篇精心创作而成的青词将会成为她重新赢得嘉靖皇帝青睐的关键所在。 只要能够得到皇帝的赏识和喜爱,那么她过往所失去的一切荣耀与恩宠都有可能再度回到身边。 想到这里,她原本有些疲惫的眼神瞬间变得明亮起来,充满了期待和希望。 …… 青词已然撰写完毕,但此刻的她却并未急于将其呈献给嘉靖皇帝。 她宛如一位耐心的猎手,静静地等待着那个恰到好处的时机到来。 与此同时,王宁嫔唤来了夏安惠,并面带微笑地开口问道:“安惠啊,听闻你认了个干哥哥呢,而且巧得很,他竟也是姓夏,不知是否确有其事呀?” 夏安惠听到这番话后,心头猛地一震,仿佛有一只受惊的小鹿在胸腔内乱撞。 要知道,这深宫内苑之中,宫女们为了能在艰难的生存环境中有个可靠的倚仗,认一些太监作干哥哥、干爸爸或者干爷爷之类的事情屡见不鲜。 更有甚者,那些年长些的宫女还会与太监结成所谓的“对食”关系。 然而,只有夏安惠自己心里清楚,那位被传作她干哥哥的人并非他人,而是她实打实的亲生兄长! 只是此时此刻,面对王宁嫔突如其来的询问,她实在摸不透对方究竟意欲何为,一时之间竟是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于是,只见她面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着,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宁嫔娘娘的话,确有此事,但……但那位并非是奴婢所认的干哥哥呀,他乃是奴婢的亲生兄长啊!” 听到这话,王宁嫔顿时来了兴趣,柳眉轻挑,面带微笑,追问道:“哦?竟有如此之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怎的突然之间又变成了你亲哥哥啦?” 跪在地上的夏安惠显得愈发胆怯,双手紧紧揪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蝇般缓缓说道:“此事说来着实话长。想当年,咱家家境贫寒,生计艰难,哥哥年纪尚轻便不得不早早入宫谋求生计,每月靠着宫里发放的些许月钱来补贴家用。然而,天不遂人愿,没过多久,父亲与母亲便相继撒手人寰,只留下年幼无知的我孤苦伶仃。那时的我尚且年幼,无依无靠,无奈之下只能寄居在亲戚家中。可谁知那些所谓的亲戚对我并不好,非但没有善待于我,反而将哥哥从宫中辛苦寄回来的银钱肆意挥霍一空。直到后来,哥哥在宫中渐渐站稳脚跟,日子过得稍好一些之后,这才将我引荐入宫,让我得以成为一名宫女。” 听完这番叙述,王宁嫔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语气也随之加重几分,再次逼问道:“哼!那为何本宫却听闻你们二人是以干哥哥和妹妹相称呢?这里面莫非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夏安惠心中一紧,她敏锐地察觉到王宁嫔的语气变得异常严厉,连忙开口解释道:“回娘娘话,事实并非如此呀!奴婢与哥哥确实是嫡亲的兄妹,只是身处这深宫内苑之中,若如实相告,唯恐会引来诸多闲言碎语,给娘娘您添麻烦,故而才对外宣称是干兄妹的。” 话音未落,只见王宁嫔脸色骤变,怒目圆睁,呵斥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们竟敢犯下欺君大罪,难道不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性吗?” 夏安惠吓得浑身一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地磕起头来,额头撞击地面发出砰砰砰的声响,口中还不住地哀求着:“宁嫔娘娘息怒啊!宁嫔娘娘饶命啊!奴婢绝无半点故意隐瞒之意啊!实在是从未有人仔细盘问过我们之间的关系呐!大家见我们都姓夏,自然而然就以为是干哥哥干妹妹了,这事真的怪不得奴婢啊,请娘娘明察!” 王宁嫔冷眼看着眼前不断磕头求饶的夏安惠,原本愤怒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 她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放缓说道:“罢了罢了,快些起身吧!谁让你是本宫的贴身侍女呢?本宫若是不心疼你,还有谁能疼惜你呢?” 夏安惠听闻此言后,那颗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安定了下来。 只见她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身子,由于动作太过匆忙,甚至差点又摔倒在地。 站稳之后,她满脸都是难以抑制的感激之情,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声音颤抖地说道:“多谢宁嫔娘娘的不杀之恩啊!娘娘您真是大慈大悲之人,此等恩情,奴婢没齿难忘。从今往后,只要娘娘您一声令下,哪怕是让奴婢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奴婢也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定会在所不辞!” 听到夏安惠这番言辞恳切的话语,王宁嫔微微一笑,那笑容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一般娇艳动人。 然而,就在这美丽的笑容背后,她的眼神之中却隐隐约约地透露出了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深沉之意。 只听她轻声细语地吩咐道:“安惠啊,你现在赶紧去把你哥哥给叫过来吧,本宫有些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他当面谈一谈。” 夏安惠虽然心里头对于王宁嫔为何会突然要找自己的哥哥感到十分疑惑不解,但此刻她可不敢有半分迟疑和违抗。 于是,她连忙恭恭敬敬地向王宁嫔行了个礼,然后应声道:“是,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把哥哥给叫来,请娘娘稍候片刻。” 说完,夏安惠便匆匆转身离去,脚步显得有些慌乱,仿佛生怕耽误了王宁嫔交代的事情似的。 …… 第27章 收买 夏安惠步履匆匆,神色焦急地朝着太监们休憩之所——内务府疾行而去。 一路上,她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儿,心中暗自思忖着见到兄长后的种种情形。 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有一个身形细瘦、面容憔悴的太监出现在了眼前。 此人正是夏安惠日思夜想的哥哥——夏安言。 尽管时光流转,但血缘亲情始终未变,兄妹俩久别重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刚一碰面,两人就迫不及待地相互问候起来。 夏安言满眼关切地上下打量着妹妹,急切地问道:“妹妹,你怎会来这内务府呢?快让哥哥仔细瞧瞧,这段日子可有消瘦?”他的话语中饱含着对妹妹深深的疼爱与牵挂。 听到哥哥的关心之语,夏安惠不禁心头一酸,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声音也变得微微颤抖起来:“哥哥,反倒是你清减了许多,在那乾清宫当差定是极为辛苦劳累吧?” 说着,她伸出手轻轻抚过哥哥那略显瘦削的脸庞,心疼不已。 夏安言赶忙安慰起妹妹来,轻声说道:“莫要担心哥哥,我一切都好。只是此处人多眼杂,并非谈话之地,妹妹此番前来寻我所为何事呀?”说罢,他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夏安惠强忍住泪水,压低声音说道:“哥哥,王宁嫔已然知悉咱们之间的关系,此次便是受她嘱托特地来找你的!”话音未落,泪水又一次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知道了就知道了呗,反正这宫里谁不知道咱们俩是干哥哥妹妹啊。”夏安言一脸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那副无所谓的模样仿佛这件事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站在一旁的夏安惠却是满脸惶恐与不安,她声音颤抖地说道:“不是这样的,哥哥。昨天正旦宴会的时候,因为端妃那件事儿,宁嫔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呢。今天早上她突然找到了我,开口就问起你来。我当时心里害怕极了,还以为她要找我的麻烦呢。实在没忍住,就把咱俩其实是亲兄妹的实情跟她说了。现在可好,她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啦。” 听到这话,原本还淡定自若的夏安言瞬间脸色大变,只见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脸上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什么?你竟然把咱们的真实关系告诉她了?哎呀,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啊!这皇宫里的人一个个心思都那么复杂深沉,万一她拿着这件事来要挟咱们或者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举动......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此时的夏安惠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双手紧紧绞着自己的衣角,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儿,带着哭腔继续说道:“哥哥,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呀。当时她那个神情太吓人了。我要是不赶紧说出真相,只怕她当场就要对我用刑了。而且她还吓唬我说,咱们这种行为可是犯了欺君之罪,按律当斩,要掉脑袋的呢!” 说完这些话,夏安惠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哇地一声哭起来。 “罢了罢了,你也别哭了,事已至此,我们也别无他法,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妹妹,你切记要多加小心才是,那王宁嫔绝非善类,此人城府极深、心机重重,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呐。”夏安言一边叹息着,一边忧心忡忡地望向远方,其眼眸之中不经意间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之色。 “那哥哥,此次她特意遣人传话叫我前来寻你,究竟所为何事呀?”夏安惠压低嗓音轻声问道,话语之中明显透露出几分忐忑与不安。 “这……我又如何知晓?待前去见了她自然便会明了。想来如今她已然失宠于陛下,又深知你我之间的兄妹关系,估摸是妄图借由我之口向陛下美言几句,好重新博得圣眷吧!只可惜她却是打错了算盘,我不过就是乾清宫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太监罢了,又哪里能够在陛下面前轻易插上话呢?”夏安言眉头微皱,一脸警觉地回应道。 “哥哥,倘若我们不肯应允她的请求,只怕她恼羞成怒之下,会将我们二人的关系揭露出来。如此一来,咱俩定然难逃责罚啊。”夏安惠满脸无助地凝视着自己的兄长,眼神之中尽是绝望之意。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夏安言紧抿双唇,沉默不语,心中暗自思忖着应对之策。 许久之后,他终是无可奈何地长吁一口气,缓缓开口道:“也罢,既然事已至此,咱们也只好先过去瞧瞧她到底意欲何为了。或许事情并未如我们所想那般糟糕呢!” …… 二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缓缓地朝着王宁嫔的寝宫走去。 一路上,他们都沉默不语,心中暗自揣测着此次前来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终于抵达了王宁嫔的寝宫门前,门口的宫女轻声通报后,便引领着他们走了进去。 只见王宁嫔端坐在寝宫之中,手中正拿着自己精心撰写好的青词,仔细地反复推敲琢磨着。 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她微微抬起头来,目光越过眼前的纸张,落在了夏安言和夏安惠兄妹俩的身上。 随后,她轻轻地抬起手,朝着他们做了一个示意前行的动作。 “奴婢叩见宁嫔娘娘。”夏安言和夏安惠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双双跪地行礼,恭敬地说道。 “你们来了,起身吧。”王宁嫔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但其中却蕴含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仿佛整个寝宫都被这股气势所笼罩。 待二人站起身来之后,王宁嫔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开始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视。 片刻之后,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了夏安言的身上,缓缓开口道:“夏公公,本宫倒是未曾想到,原来安惠竟是你的亲生妹妹啊!” 面对王宁嫔突如其来的话语,夏安言心头一紧,他迅速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回应道:“回宁嫔娘娘的话,安惠的确是奴婢的亲妹妹。只是这宫中人多嘴杂,奴婢唯恐给妹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机会与她相认,无奈之下只好暂且以干哥哥、干妹妹相称。还望宁嫔娘娘恕罪。” 此刻的夏安言根本摸不透王宁嫔究竟作何打算,只能谨小慎微地回答着她的问题。 “这可就是你的不是啦,你怎么能如此行事呢?居然这般将我视作外人!要知道,安惠可是我身旁贴心的宫女呀,难道我会亏待于她吗?既然亏待不了她,那自然也不可能亏待你呀。你们俩乃是亲兄妹,若只是想相见一面、聊聊天之类的,只需跟我说一声即可,难不成我这偌大的宫中还会阻拦你们不成?但是,倘若你们之间的这种关系被传入皇上的耳中,且不说那欺君之罪,单就外面那些人若是胡乱议论你们几句,并传到皇上那里去,恐怕到时候你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哟!” 听到这番话后,夏安言的面色瞬间微微一变,额头上更是不知不觉地渗出来一层细密的汗珠。 只见她慌忙不迭地磕起头来,口中连连说道:“宁嫔娘娘息怒啊,请恕罪!奴婢和兄长真的没有半分这样的心思。我们之所以一直隐瞒不报,实在是担心会给娘娘您增添麻烦呐。恳请娘娘开恩饶恕。” 王宁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然而,就在那看似温柔的笑意之中,却隐隐透露出几丝令人难以捉摸的深意。 她轻声说道:“罢了,快快起身吧。本宫向来也非那种不通情达理之人,只不过这宫廷之内,规矩繁多如繁星点点。尔等在此处行事,务必小心谨慎才是。今日所发生之事,本宫权且当作从未发生过。但是往后,如果你们兄妹二人再有私下相见却不向本宫禀报之举,那就休怪本宫不顾及往日情面了。” 站在一侧的夏安惠眼见自己的兄长受到斥责,内心不禁焦虑万分。 她急忙双膝跪地,言辞恳切地哀求道:“奴婢知错了,请宁嫔娘娘大发慈悲,饶恕我们这次。日后奴婢定然会谨遵宫规,绝不再犯。” 王宁嫔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夏安惠的认错态度。随后,她将目光重新移回到夏安言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与探究。 此刻的夏安言心中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到了极点。 但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强作镇定,硬着头皮回应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实在愚昧无知,实在猜不透娘娘此番单独召见我的缘由所在,还望娘娘能够明白示下。” 王宁嫔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她那狭长的眼眸之中,闪烁着丝丝缕缕算计的光芒,仿佛夜空中划过的流星一般短暂而耀眼。 只见她轻启朱唇,柔声细语地对面前的人说道:“本宫知你头脑灵活、机敏过人,在这深宫内院之中,亦有着些许旁人难以企及的门道。” 站在一旁的夏安言闻听此言,心头不禁猛地一颤。他暗自思忖道:这王宁嫔果真是心怀叵测啊!瞧她这架势,分明就是想要利用我来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然而,我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小小太监罢了,又能有多大的本事呢?可是,如果我贸然拒绝她的请求,那么自己与安惠之间的亲密关系恐怕就会随之暴露无遗。到那时,所引发的严重后果想必也是不堪设想啊…… 想到此处,夏安言无奈地长吁一口气,刚要张嘴应承下来,谁知话还未出口,便被王宁嫔给硬生生地截断了。 只听得王宁嫔娇声说道:“夏公公莫急,本宫晓得你如今正在乾清宫当值,虽说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但是毕竟能够时常接近圣上。本宫今日特意将你请来,其实并无其他奢求,仅仅是希望你能帮本宫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忙而已。” 说这话时,王宁嫔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定在夏安言身上,似乎想要透过他的眼睛洞察其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 夏安言顿时感觉如芒刺背,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但他很快便强自镇定下来,努力让自己的脸色保持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然后,他恭恭敬敬地回应道:“娘娘您尽管吩咐便是,倘若这件事情奴才力所能及,必定会全力以赴,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这时,王宁嫔满意地点点头,接着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嗯,如此甚好。其实呀,本宫让你办的事儿着实算不得艰难,无非就是烦请你平日里多多留意一下陛下的行踪动态,尤其是关注陛下何时会现身于乾清宫即可。” 夏安言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疑惑之色,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宁嫔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您若是想要知晓陛下何时会在乾清宫,大可以派遣身边的宫女前去打探一番即可,何必劳烦奴婢呢?” 只见王宁嫔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缓缓说道:“不不不,你可猜错了,本宫并非仅仅只是想了解陛下何时身处乾清宫那么简单而已。你应当有所耳闻吧,近来朝廷之上正因皇陵一事而争论不休,就连陛下都为此事烦心不已。本宫所托于你的,乃是一旦陛下在乾清宫提及皇陵相关事宜之时,即刻前来向本宫禀报,至于其中缘由嘛,本宫自有用意。” 听到这里,夏安言心中依旧充满疑虑,但又不敢过多追问,只能继续试探性地问道:“宁嫔娘娘,恕奴婢冒昧多问一句,事情当真如此简单吗?” 王宁嫔闻言不禁笑出声来,她看着夏安言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轻声说道:“自然就是这般简单,难不成以你这区区一个在乾清宫当差的小太监,还能够成就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成?不过呢,日后倘若本宫再有其他需求,寻到了你,还望你切莫推三阻四哟。”说罢,王宁嫔又是一阵轻笑,似乎对自己的安排胸有成竹。 夏安言听完王宁嫔所说之后,心中不禁开始暗暗地打起算盘来。 表面上看,这位王宁嫔所提出的似乎仅仅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要求罢了,但以他多年在宫廷之中摸爬滚打的经验来看,其中必定隐藏着深深的用意。 要知道,尽管自己不过只是一名小小的太监而已,然而这些年来在这充满权谋与争斗的皇宫内院里历经风雨,对于那后宫之中瞬息万变、风起云涌的局势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或者言语,如果稍有差池,都极有可能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当中。 只见夏安言沉默不语,微微皱起眉头,仔细地思索着应对之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缓缓抬起头来,对着王宁嫔轻点了一下,表示已经领会到她的意思:“回娘娘的话,奴婢已然明白。奴婢一定会时刻留神陛下那边的一举一动,但凡听到有关陛下提及皇陵一事的只言片语,便会毫不迟疑地赶来向宁嫔娘娘您禀报。” 听闻此言,王宁嫔那张娇美的面容之上顿时浮现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笑容。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嗯,夏公公果真是聪明伶俐之人啊!本宫早就知晓,将此事托付于你去办,定然能够妥妥当当、滴水不漏。你且放宽心便是,只要你能一心一意地为本宫效力,忠心耿耿地办好本宫交代给你的差事,那么本宫自然也是绝不会亏待于你以及你的妹妹的。” 说罢,她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夏安言,眼中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 第28章 呈上青词 回到内务府之后,夏安言那颗心依旧像揣了只小兔子般怦怦直跳,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一想到那王宁嫔深不可测的心机以及此番所求之事背后可能隐藏的阴谋诡计,他就觉得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冒起。 然而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已然没有退路可言,唯有咬紧牙关,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算一步了。 与夏安言同样忧心忡忡的还有其妹妹夏安惠。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和兄长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如今已被那阴险狡诈的王宁嫔拿捏在了手中,成为了威胁他们兄妹二人的致命把柄。 从此以后,他们在这步步惊心、尔虞我诈的后宫之中必须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稍有不慎恐怕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在随后的一段日子里,尽管夏安言对王宁嫔究竟意欲何为毫无头绪,但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皇上的一举一动。 终于,机会来了!就在这一天,恰巧轮到夏安言前往乾清宫当值。 “吕芳啊!明日朕打算前往皇陵祭拜先祖英灵,你速速去将严嵩给朕找来。朕可还记得,那严嵩所撰写的青词甚是精妙绝伦呐。”嘉靖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微微眯起双眼,朝着下方的吕芳缓声吩咐道。 吕芳听闻此言,赶忙跪地叩头应道:“遵旨,奴才这就去找严大人前来面圣。”说罢,便起身匆匆离去执行旨意。 此刻的夏安言正站在宫殿的一角,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只见他趁着周围无人留意之际,脚步匆忙地向着不远处的一名小太监奔去。 “曹宝成,快快快!赶紧过来帮帮杂家。不知怎的,昨儿个吃了些什么东西,这会儿杂家的肚子疼的厉害!我得赶紧出去寻个地方出恭才行。”夏安言一边压低声音焦急地说着,一边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腹部,脸上的表情痛苦万分,仿佛下一刻真的会忍不住拉到裤子上似的。 被唤作曹宝成的小太监原本正埋头站在乾清宫不远处,突然听到夏安言如此急切的呼喊,不由得抬起头来,一脸嫌弃地看向他说道:“我说公公您啊,平日里瞧着还算端庄稳重,怎么今儿个出恭这般勤快?莫不是想偷懒耍滑吧?不过看您这样子倒也不像是装出来的,赶快去吧赶快去吧,免得一会儿真拉在裤子上让陛下知道了,咱们都得跟着遭殃掉脑袋呢!” 说完,还冲着夏安言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去。 “哎呀,谁说不是啊!”夏安言脸上堆满笑容,嘴里应和着旁人的话语,脚下却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匆匆地朝着偏殿方向奔去。 此刻,他的心思早已如脱缰野马般飞驰起来,不停地在脑海中盘算着该如何充分利用好这次难得的机遇。 他深知,嘉靖皇帝对青词可谓是情有独钟、极其看重。 能够有幸替圣上撰写青词,对于朝中的大臣们而言,那绝对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更是平步青云、加官晋爵的绝佳捷径。 而且,在此之前,他曾从自家妹妹夏安惠那里听闻——原来那王宁嫔昔日之所以深得嘉靖皇帝的宠幸,正是凭借其所撰写的精妙青词。 如此一来,夏安言不禁暗自思忖道:难道说此次陛下出宫祭拜皇陵,这王宁嫔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再为陛下创作一篇青词,从而重新赢回陛下的欢心与恩宠不成?念及于此,他的心越发急切起来,脚下的步伐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许多。 然而,就在距离王宁嫔的寝宫尚有一段路程的时候,夏安言竟意外地迎面碰上了自己的亲妹妹夏安惠。 他心急如焚地快步走上前去,高声呼喊着夏安惠:“安惠!等等,你这是要去往何处呀?” 此时,夏安惠正若有所思地走着路,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唤声。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影步履匆忙地朝这边赶来。 原本她还想着拦下此人询问一番情况,可待到那人走近一些时,才惊喜地发现竟是自家兄长。 夏安惠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心中暗自思忖道:此地不宜久留,万一半路上冒出几个宫人来,被瞧见可就麻烦大了。 于是,她压低声音,轻声细语地向兄长问道:“夏公公,瞧您如此匆忙,究竟所为何事啊?” 夏安言根本无暇多作解释,他迅速伸手拉住妹妹的胳膊,将其拽至旁边较为僻静之处,然后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王宁嫔之前吩咐过我,只要陛下提及有关皇陵之事,就得立刻去向她禀报。这不,方才我听闻皇上在乾清宫内说起了祭拜皇陵一事,而且看样子马上就要召见严嵩呢。” 听完这番话,夏安惠不禁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愕之色,她难以置信地追问道:“啊?今日可是轮到你当值么?那你又是如何能脱身出来传递消息的呀?” “哎呀,我是借着出恭这个借口溜出来的呢,这会儿得赶紧回去啦,要是被其他人察觉到可就麻烦喽!”夏安言神色匆匆地催促着,边说还边不时地回头张望,生怕有人发现他的行踪。 “行行行,那你赶快回去吧!放心,我这就去把消息告诉宁嫔娘娘。”对方应声道,话刚落音,她就转过身准备迈步离开,但就在这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猛地又回过身来,满脸关切地对着夏安言道:“哥哥,此行事关重大,你千万要多加小心啊!” 夏安言听闻此言,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自己的妹妹,脸上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容,柔声道:“哥哥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你快去办正事要紧。” 语罢,他轻轻地对妹妹摆了摆手,示意她快点走。 接着,便毫不犹豫地转过身,脚下生风般朝着乾清宫的方向疾步而去,眨眼间身影便消失在了长长的宫道尽头。 夏安言脚步匆匆地赶回乾清宫,刚踏入宫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嘉靖皇帝和吕芳交谈的声音。他心头一紧,但很快又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自己这次外出没有被发现。 于是,他蹑手蹑脚地溜回自己的岗位,生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到岗,夏安言便满脸堆笑地朝着帮他顶班的曹宝成走去。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小块碎银,悄悄地塞给曹宝成,并压低声音说道:“曹公公,真是太感谢您啦!今天要不是您帮忙顶着,我可就要倒霉喽。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改天我一定请您去城里最好的酒楼喝酒吃肉!” 曹宝成接过银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哼,谁稀罕你的酒肉呀!不过嘛……下次咱们掷骰子玩的时候,你可得多借我些银子才行哦。” 夏安言忙不迭地点头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只要曹公公您开口,多少银子都没问题!” 说完,他又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然后凑到曹宝成耳边轻声问道:“对了,曹公公,老祖宗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有没有发现我不在呢?” 曹宝成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物,准备回到原来的位置,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老祖宗回来有好一会儿啦。他也就是进门的时候瞅见是我在这儿当值,瞧了我一眼,啥也没问就进去了。估计是忙着跟皇上商议要事呢,哪顾得上管我们这些小人物哟!” “那就好,那就好……”夏安言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轻轻拍了拍胸口,似乎想要让那颗狂跳不止的心稍微平静一些。 他暗自庆幸没有因为自己的擅离职守而捅出大篓子,不然一旦被老祖宗知晓此事,等待他的肯定少不了一顿狠狠的鞭子抽打。 想到这里,夏安言不禁打了个寒颤,仿佛已经感受到了皮鞭落在身上所带来的那种火辣辣的疼痛。 “谁说不是呢!”一旁的曹宝成附和道,脸上同样流露出一丝后怕之色。 “不过说真的,刚才看老祖宗那眼神,还真是让人心里直发毛。我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发现你离开了那么一小会儿。” 听到这话,夏安言原本稍稍安定下来的心又立刻悬了起来,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就在两人忐忑不安之际,只见严嵩行色匆匆地赶了过来。 一见到嘉靖皇帝,严嵩赶忙跪倒在地,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并高声说道:“臣请陛下安。”他的声音洪亮且充满敬畏之情,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丝毫不敢有半点怠慢之处。 “严爱卿平身吧!”只见嘉靖端坐在乾清宫那雕龙画凤、气势恢宏的书案之后,看着下方跪着的严嵩,缓声开口道:“明日便是前往祭拜皇陵之日了,朕可还记得你那一手妙笔生花的青词啊!此次祭拜祷告所用之青词,便交由你来费心操持,务必加紧书写完成,稍后速速呈上来让朕过目一番。” 严嵩闻得此言,心头猛地一颤,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一般,但转瞬之间,他那原本略显惶恐的面容之上,却又渐渐浮现出了几丝不易察觉的自得神色。 毕竟,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清楚知道撰写青词对于嘉靖皇帝而言有着何等举足轻重的地位和意义——这不单单只是一项简单的差事而已,更关乎到自己往后是否还能够承蒙圣上恩宠,稳坐朝堂高位呐! 于是乎,严嵩赶忙叩首谢恩,恭恭敬敬地回应道:“微臣谨遵陛下旨意,定然会竭尽所能、全力以赴,绝不敢有丝毫懈怠之心,必定不辜负陛下您的殷切期望!” 说这话时,严嵩始终低垂着头颅,然而其微微抬起的眼眸之中,却是难掩那一抹喜悦与兴奋的光芒在闪烁不定。 嘉靖皇帝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随后将目光投向站在一侧的吕芳,用一种沉稳而威严的语气吩咐道:“吕芳啊,你跟随严爱卿一起去吧。待青词撰写完成之后,立刻送到翊坤宫来呈给朕过目。朕就在端妃那里等着你们送来的佳作。” 听到皇上的旨意,吕芳赶忙恭恭敬敬地回应道:“是,万岁爷!奴才遵旨。” 紧接着,他转过身来,对着严嵩做出一个十分客气且优雅的请的手势,并微笑着说道:“严大人,请吧。” 严嵩也不敢怠慢,连忙向嘉靖皇帝行礼告退,然后与吕芳并肩走出了乾清宫。 当两人走到门口时,吕芳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守在门边的小太监。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小太监有些奇怪,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然而,任凭他如何苦思冥想,却始终无法想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正在这时,严嵩见吕芳愣在原地,不禁轻声催促道:“吕公公,咱们还是快些走吧,莫要让皇上久等了。” 吕芳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随着严嵩匆匆离去。 …… 在王宁嫔那装饰华丽、弥漫着淡淡香气的寝宫里,忽然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定睛一看,原来是夏安惠正满脸焦急地飞奔而入。 她的步伐慌乱不堪,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一般。 此时,一个平日里和夏安惠关系颇为要好的婢女正巧瞧见了她这副模样,赶忙迎上前去,关切地询问道:“安惠,你这般匆忙究竟所为何事呀?瞧把你跑得气喘吁吁的,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夏安惠顾不上停歇,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急切地问道:“宁嫔在寝宫吗?我有要事要禀报于她!” 那婢女轻轻摇了摇头,回答说:“宁嫔不在寝宫呢,今日一早她便前往皇后娘娘那里请安去了。” 说着,婢女抬头望了望天,接着又补充道:“不过宁嫔去了也有好一会儿啦,照这个时辰推算,想必快要回来了吧。” 听到这话,夏安惠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思忖:“哎呀,这下可怎么办才好?这件事实在紧急,等不得宁嫔回来了。不行,我必须赶紧出去找找宁嫔才行。” 于是,她稍稍稳了稳心神。随后,未作过多停留,便又急匆匆地转身离去,准备去寻找王宁嫔。 夏安惠脚下生风一般,急匆匆地朝着寝宫外面奔去。然而,她尚未踏出宫门,就远远望见王宁嫔在一群宫女的环绕簇拥之下,正仪态万千地朝着自己徐徐走来。 只见那王宁嫔身着一袭华丽的宫装,衣袂飘飘,头上珠翠摇曳生辉,面容姣好,眉目如画。 而跟随着她的几个宫女们亦是训练有素,谨小慎微地侍奉在侧。 “安惠,瞧你这副着急忙慌的样子,你这是怎么了啊?”王宁嫔眼波流转,目光落在夏安惠那张因焦急而显得有些涨红的脸庞之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好奇的笑容。 夏安惠见状,赶忙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上前施礼,轻声说道:“禀宁嫔……” 话到嘴边,她却突然止住,眼神飞快地扫过宁嫔身旁的几位宫女,似有难言之隐般,欲言又止起来。 王宁嫔何等聪慧之人,自然瞬间明白了夏安惠的顾虑所在。 她微微一笑,轻轻挥了挥手,对着周围的宫女们吩咐道:“你们且先回宫去吧!” 众宫女闻令,纷纷屈膝行礼,然后井然有序地转身离去,只留下王宁嫔与夏安惠二人独处。 待宫女们走远之后,王宁嫔再次将目光投向夏安惠,柔声问道:“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般心急如焚?” “回宁嫔娘娘的话,就在方才,哥哥在路上偶遇了我。他神色匆匆地告诉我说,今日陛下于乾清宫提及了有关皇陵祭拜之事呢!不仅如此,陛下还特意吩咐吕公公前去传唤礼部的严大人前往乾清宫觐见呐!”夏安惠赶忙屈膝行礼,言辞恳切地向王宁嫔禀报着。 听到这话,王宁嫔不由得心头一震,面露激动之色,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此话当真吗?可莫要诓骗本宫啊!” 她那美丽的眼眸紧紧盯着夏安惠,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表情和语气中判断出事情的真假。 只见夏安惠一脸郑重地点头应道:“宁嫔娘娘明鉴,奴婢怎敢信口胡言来欺骗您呢?况且,这可是哥哥亲口传给我的消息呀,千真万确!”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王宁嫔心中大喜,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立刻行动起来。 于是她当机立断地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本宫这便赶去面见皇上,你先自行回宫去吧,无需跟随本宫一同前往了。” 说罢,她便提起裙摆,脚步匆忙地朝着皇帝所在的宫殿走去,只留下夏安惠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去。 这一路上,王宁嫔低垂着头,目光闪烁不定,心中暗自思忖着待会儿见到皇上时究竟应该怎样开口提及自己此次突如其来的求见之事。 毕竟,她深知这次的机会对于自己而言实在是太过关键了,如果能够趁着这个契机成功地再次赢得嘉靖皇帝的欢心与宠爱,那么她日后在这深似海的后宫之中所处的地位必定会变得稳固不少。 然而,与此同时,她心里也十分清楚,绝对不能让嘉靖皇帝察觉到任何异样或者对自己心生疑虑,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终于,经过一番艰难的跋涉,她来到了乾清宫的门前。 此时的王宁嫔停下脚步,站定身子后抬头远远地望着那扇紧闭着的朱红色宫门,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 尽管心中早已迫不及待想要立刻冲进去面圣,但理智告诉她切不可如此莽撞行事。 于是乎,她只能强压住内心的激动情绪,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继续思考着最为妥当的说辞和进殿时机。 直至瞧见严嵩与吕芳并肩踏出乾清宫那庄重而威严的大门之后,她方才如梦初醒般地轻轻整理起自己稍显凌乱的仪容来。 只见她先是抬手将几缕垂落在耳畔的发丝别至耳后,又微微抿了抿嘴唇,让原本略显苍白的双唇重新焕发出些许血色。 而后,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给自己鼓足了勇气一般,抬起脚步,准备向着前方不远处的嘉靖皇帝走去。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与人开玩笑。就在她刚刚迈出不过寥寥数步之时,竟眼睁睁地看着嘉靖皇帝同样从乾清宫里缓步而出。 一时间,她心中不禁有些慌乱无措起来。但事已至此,容不得她退缩逃避,无奈之下,她只得咬咬牙,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去。 待行至嘉靖皇帝近前时,她赶忙屈膝跪地,低垂着头颅,用无比恭顺的语气说道:“臣妾叩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清脆悦耳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开来,显得格外清晰响亮。 此时的嘉靖皇帝正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远方,听到王宁嫔的请安声后,他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淡淡地扫过跪在地上的女子。 当看清来人竟是王宁嫔时,他的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皱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脸上并未流露出过多的情绪波动。 只是随口应道:“哦?原来是宁嫔啊!你为何会来到这乾清宫呢?”言语之间虽然听不出明显的不悦之意,但那种淡淡的疏离感却依然让人无法忽视。 只见王宁嫔微微颔首,低垂着眼帘,轻声细语地继续说道:“臣妾方才在皇后娘娘那里请安时,偶然间听到宫女们私下议论,说明日陛下将要前往皇陵祭拜……”此刻的她似乎并未察觉到嘉靖皇帝脸上那不易察觉的细微变化。 王宁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话语之中,头也不抬地自顾自说着:“陛下您是知晓的呀,臣妾打小就擅长书写青词呢。当臣妾闻听此事之后,便急匆匆地赶回寝宫,赶忙挥笔写下了一篇用以祷告先祖的青词,一心想着能呈献给陛下您,也好替陛下您排解些许烦忧呐。” 话音落下,王宁嫔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怯生生地站在原地,甚至连抬头望向嘉靖皇帝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而此时的嘉靖皇帝,则是沉默不语。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前方,若有所思。 其实,对于宫中这些嫔妃们为了争夺恩宠而使出的种种手段,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只是像这般私密的消息都能探听到并传到宁嫔这里来的情况,着实让他心生反感。 不过,嘉靖皇帝并未立刻表露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而是选择按兵不动,想要瞧瞧这位王宁嫔究竟意欲何为。 过了好一会儿,嘉靖皇帝才缓缓开口道:“哦?没想到宁嫔竟有如此心意,实在是难能可贵啊。既然如此,那你不妨将你所撰写的青词呈上来给朕看一看吧。说起来,朕近日确实正因这件事情而感到颇为烦心呢。” 说话间,嘉靖皇帝的语气显得格外平和沉稳。 …… 第29章 祸水东引 王宁嫔听闻此言后,心下不禁一阵欢喜,那喜悦之情犹如春日暖阳下初绽的花朵一般,迅速在她心间蔓延开来。 只见她急忙将手探入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卷经过精心誊写的青词。 这卷青词仿佛承载着她所有的希望与期盼,被她用双手恭恭敬敬地呈递到皇帝面前。 而她说话时的声音之中,更是隐隐约约地夹杂着一丝难以觉察的颤抖:“臣妾不才,所作此篇实乃愚钝之笔,但仍衷心期望能得陛下青睐。” 嘉靖皇帝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来,稳稳当当地接过了那卷青词。 他动作舒缓地将其缓缓展开,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则开始在字里行间悠然游走起来。 此刻,时间似乎都变得缓慢了许多,每一秒钟对于王宁嫔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她紧张万分地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角,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满心忧虑,唯恐其中有任何一个字未能合得上圣意,从而导致之前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尽数化为泡影、前功尽弃。 就在此时,乾清宫外忽然吹来一阵轻风。这风轻柔地拂过,带来了些许初夏时节特有的温热气息。 然而,即便是如此宜人的微风,却依旧无法吹散殿内那凝重压抑的氛围。整个宫殿仿佛都沉浸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唯有皇帝翻动纸张的轻微声响不时响起,打破这短暂的宁静。 嘉靖皇帝微微低着头,仔细地品读着眼前的这篇青词。 只见他的眉头时而紧紧地皱起,形成一道浅浅的沟壑;时而又如春风拂过般缓缓舒展,仿佛心中正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整个宫殿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唯有那翻动折页的轻微声响不时响起。 终于,嘉靖轻轻地合上了手中的青词,抬起头来,将那深邃如渊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下方的王宁嫔。 他沉默片刻之后,方才缓缓开口说道:“此词颇具诚意啊!字里行间皆可看出你对于先祖的那份敬畏之心。如此真挚之情,实属难得,实属是难得啊!” 听到皇上这番赞扬之语,王宁嫔一直高悬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她那张原本因为紧张而略显苍白的脸庞,此刻也像是春日里盛开的桃花一般,绽放出了一抹久违的灿烂笑容。 那双美丽的眼眸之中更是闪烁着点点泪光,其中所蕴含的情感复杂难辨,似乎有深深的感激之意,又好像夹杂着丝丝欣慰之情。 王宁嫔连忙屈膝行礼,娇声说道:“多谢陛下夸赞,能够为陛下排忧解难,乃是臣妾莫大的福气。只要陛下需要,臣妾定当竭尽全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嘉靖皇帝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到的温柔之色。 接着,他用一种温和却不失威严的语气吩咐道:“既然你有这般才华,那么日后就多多为朕撰写青词吧!祈求上苍保佑我大明江山永固、国泰民安,同时也让先祖们在天之灵得以安息庇佑。” “臣妾遵旨,定当尽心竭力,不负陛下厚望!”王宁嫔恭恭敬敬地俯身再拜,她那娇柔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心中涌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与希望。 话说出口后,她静静地等待着皇帝的回应。 然而此刻,嘉靖皇帝的心思却全然不在那精心撰写的青词之上。 他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紧紧盯着眼前的王宁嫔,似乎想要透过她美丽的外表看穿她内心深处的秘密。 沉默片刻之后,嘉靖皇帝终于缓缓开口问道:“宁嫔真是有心了,但不知你这听闻朕要祭拜皇陵的消息是从何处知晓的啊?” 他的话语虽然说得极为平静,但其中蕴含的语气却明显带着一抹淡淡的杀气,仿佛只要王宁嫔稍有不慎回答,便会立刻招来杀身之祸一般。 王宁嫔心中猛地一沉,犹如一块巨石突然坠入深不见底的湖底一般,溅起无数惊恐的水花。 她不禁暗自责怪自己,为何会如此大意?只因那令人兴奋的消息传来,喜悦瞬间冲昏了头脑,竟将“后宫不得干政”这条铁律抛诸脑后! 然而,能在众多嫔妃中脱颖而出、备受恩宠的王宁嫔自然非等闲之辈。 只见她微微眯起双眸,眼珠快速转动着,脑海中飞速思索应对之策。 不过须臾之间,她已然镇定下来,朱唇轻启,声音婉转如黄莺出谷:“臣妾今日前往皇后娘娘的寝宫向其请安,无意间听闻一些太监和宫女私下议论纷纷,言说皇上您近来因皇陵之事而整日忧心忡忡。臣妾见您如此操劳,心疼不已,故而斗胆写下这篇青词,以期能为皇上分忧解愁。” 说完这番话后,王宁嫔小心翼翼地抬眸偷觑嘉靖皇帝一眼,却见对方神色阴晴不定,似乎对她所言半信半疑。 但好在嘉靖皇帝并未当场戳穿她的谎言,亦没有流露出明显的不满之意。 王宁嫔偷偷抬眼观察着嘉靖皇帝,只见其神色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原本就有些慌乱的心情此刻愈发地忐忑不安起来,但她深知在这深宫中,绝不能轻易露出怯意。 于是便强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微微福身之后接着说道:“臣妾整日里都惦念着陛下您!想着您为了国家大事日夜操劳、殚精竭虑,臣妾身为后宫之人,虽然无法像朝中大臣们那般为陛下分忧解难,处理那些繁杂的国事政务,但臣妾好歹识得几个字,也能够通过手中的笔和纸,稍稍表达一下自己对陛下的关心与敬爱之情呀。臣妾还特意焚香祷告,祈求列祖列宗在上天有灵,能够一直庇佑咱们大明朝的万里河山永远坚固不倒,同时也希望他们能护佑陛下您身体康健、龙精虎猛呢。” 嘉靖皇帝闻言,将目光缓缓落在了王宁嫔那张娇美的脸庞之上,眼神深邃而犀利,仿佛要透过她美丽的外表看穿她内心真实的想法似的。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这大殿之外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王宁嫔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了,额头上甚至开始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终于,在经过了漫长的等待之后,嘉靖皇帝的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然而,那笑容之中却隐隐透着几分让人难以揣测的深意,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玄机一般。 紧接着,他开口说道:“你的这番心意,朕已然知晓。能像你这般懂得体贴朕的心思,着实难能可贵啊。不过嘛……” 说到这里,嘉靖皇帝故意顿了一顿,然后才又接着说道:“日后在这宫中,凡事还是应当谨守规矩,切不可肆意妄为,明白了吗?” 他的话语听起来倒是颇为委婉温和,并没有直接点明王宁嫔之前存在的僭越行为,但其中暗含的警告意味却是不言而喻的。 王宁嫔听到嘉靖皇帝所言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慌忙地再次将身子压低,几乎要贴到地面上去。 那原本就轻柔的声音此刻更是带上了明显的颤抖和惶恐之意,仿佛稍有不慎便会触怒龙颜一般:“臣妾谨遵陛下之教诲,定当将这谨言慎行四字铭记于心,绝不敢有哪怕是一星半点的懈怠啊!还望陛下明察!” 嘉靖皇帝微微眯起双眸,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王宁嫔,沉默片刻之后才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她起身。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罢了,起来吧。今日之事,朕权且先给你记着。不过既然你有心,日后便需多陪陪皇后,替朕好好尽一尽孝道。此乃身为嫔妃的本分之事,莫要再让朕失望了。” 王宁嫔如蒙大赦般连连叩头谢恩,然后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 此时的她额头上已满是细密的汗珠,心脏仍在胸腔内剧烈跳动着。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是低垂着头,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嘉靖皇帝的进一步指示。 她心里非常清楚,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充满了危险,就如同行走在悬崖边缘一般,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然而,即便如此凶险万分,这件事仍然在嘉靖皇帝的内心深处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难以磨灭的痕迹,宛如一颗小小的疙瘩,虽然不至于立刻引发轩然大波,但却如同一根刺,时不时地刺痛着他的心弦。 \"你暂且返回宫中吧,关于这份青词,朕还需要仔细思考一番,权衡利弊之后才能决定是否采用。\"嘉靖皇帝面无表情地说道,声音冰冷得仿佛能凝结空气。 说罢,他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簇拥着的众多宫女和太监跟随自己一同朝着翊坤宫缓缓走去。 王宁嫔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嘉靖皇帝渐行渐远的身影。 那一抹明黄色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宫殿广场。 无奈之下,她只能微微躬身,恭敬地福了一福身子,然后转身迈着轻盈而又略显沉重的步伐,慢慢地离开了这座庄严而肃穆的乾清宫。 …… 嘉靖帝阴沉着脸踏入翊坤宫,一路上脑海中的思绪如潮水般翻涌不息。 每往前走一步,那股憋闷之感便愈发强烈起来,仿佛有一团无名之火在胸口燃烧。 待到进入宫殿内室,看到正微笑着为自己斟茶的曹端妃时,嘉靖帝心中的不满更是难以抑制。 他缓缓坐下,目光幽深地凝视着眼前这位娇美的妃子,心中暗自思忖着:朕贵为一国之君,这朝堂之上众人商议的要事怎会如此轻易地传入后宫嫔妃们的耳朵里!难道这宫廷之中竟有人胆敢肆意妄为、无视规矩吗? 想到此处,嘉靖帝微微眯起双眸,语气尽量放得轻柔,但其中却隐隐透着一丝寒意,向曹端妃开口问道:“爱妃,今日你可曾前往皇后娘娘的寝宫请安呐?” 原本还沉浸在为皇上奉茶喜悦中的曹端妃,突然被嘉靖帝这没头没脑的一问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心头一紧,连忙放下手中茶壶,小心翼翼地欠身答道:“回陛下的话,臣妾与其他姐妹们每日清晨皆会按时前往皇后娘娘的寝宫向她请安问候,不敢有丝毫懈怠呀。” 说罢,曹端妃不禁抬起美眸,略带疑惑地看向嘉靖帝,不明白皇上为何会突然提及此事。 “哦?是吗?那不知今日你们在皇后娘娘那儿可听到些什么有关朝堂之上的事情呢?”嘉靖皇帝面无表情,目光冷冽如霜,直直地盯着曹端妃。 他那威严的神态和冰冷的语气让整个宫殿都仿佛瞬间凝结成冰。 曹端妃只觉得心头猛地一震,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一般。 她手上原本稳稳握着的茶壶突然不受控制地微微晃动起来,几滴滚烫的茶水竟溅落到了桌上,形成一小片湿漉漉的痕迹。 她慌忙将茶壶轻轻放在一旁,手忙脚乱地拿起一块精致的手帕,迅速而又轻柔地擦拭着桌上的水渍。 然而,尽管她的动作看似镇定自若,内心却早已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摇摆不定。 她心里非常清楚,这深似海的后宫之中,各种消息的传递从来都是极为敏感之事。 稍有差池,哪怕只是一句无心之言,也很有可能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此刻面对嘉靖皇帝的质问,她必须要慎之又慎,仔细斟酌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以免说错话犯下大错。 经过一番短暂而又紧张的思考之后,曹端妃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回陛下,臣妾今日前往皇后娘娘宫中请安之时,的确听到了一些宫女们的闲聊之声。不过大多都是在谈论各宫姐妹应如何更好地侍奉陛下您,至于朝堂方面的事情嘛……臣妾当时并未对此多加留意。” 说这番话的时候,曹端妃始终低垂着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谨慎与惶恐之色。 嘉靖帝听闻此言后,原本微眯的双眼猛地睁开,两道凌厉的目光犹如火炬一般直直地射向曹端妃。 仿佛能够透过她美丽的外表,洞悉其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和意图。 他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这看似温和的笑容之中,却隐隐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只见嘉靖帝缓缓开口说道:“爱妃啊,难道你不知晓吗?自古以来,后宫女子不得干预政事,这可是我朝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规矩!你身为朕的妃子,理应时刻铭记在心,万万不可做出任何超越本分、违背祖训之事啊!” 曹端妃听到这番话语,娇躯不禁一颤,心中瞬间涌起一阵恐惧。 她急忙双膝跪地,整个身体都俯伏在了地面之上,声音因紧张而变得有些颤抖:“臣妾深知此理,请陛下放心。臣妾一定会将您的教诲铭刻于心,绝对不会肆意议论朝廷政务,更不敢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僭越行为。” 嘉靖帝见曹端妃如此惶恐之态,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他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其中流露出些许无奈之意:“罢了罢了,起身吧。其实对于你的品性,朕心里还是有数的。今日之所以提及此事,也不过是想要给你一个小小的提醒罢了。” 曹端妃听后,如蒙大赦般连连叩头谢恩,然后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 此时的她,已然不敢再轻易多言半句,生怕再次惹得龙颜不悦。 没过多久,吕芳就手捧着严嵩精心撰写好的青词,步履匆匆地朝着翊坤宫走去。 一路上,他心中暗自思忖着如何将这青词呈给嘉靖皇帝,以便让皇帝能够顺利阅览并作出相应的指示。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吕芳特意邀请严嵩一同前来翊坤宫,以备皇帝随时询问有关青词的细节问题。 当他们终于抵达翊坤宫门口时,吕芳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恭恭敬敬地高声喊道:“臣,吕芳叩见万岁爷!” 声音洪亮且清晰,仿佛能穿透层层宫门,直达宫内深处。 此时,正在宫殿内休息的嘉靖皇帝听到了吕芳的禀报声,随口应道:“进来吧!” 同时,他轻轻挥了挥手,向站在身旁的曹端妃示意其暂时回避一下。 曹端妃心领神会,她深知此刻皇帝与大臣们必定有重要的朝政事务需要商议。 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她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微笑着向嘉靖皇帝施了一礼,随后转身招呼自己宫中的侍女和太监跟随自己一同退出翊坤宫,快步走向一旁的偏殿。 出门之时,她步伐轻盈,仪态端庄大方,但却丝毫没有因自身乃是皇帝妃子的高贵身份而表现出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姿态。 相反地,她面带微笑,眼神温柔且谦逊有礼,对着嘉靖皇帝身旁那些备受倚重的大臣们微微欠身行礼。那动作优雅自然,宛如春风拂面般令人感到舒适宜人。 与此同时,吕芳见到曹端妃向众人行礼之后,他亦是不敢怠慢,赶忙回以一礼,然后才快步走到嘉靖皇帝的近前。 只见他毕恭毕敬地垂首站立着,轻声禀报:“万岁爷,明日祭拜皇陵所需用的青词,严大人已然撰写完毕。” 话落,吕芳小心翼翼地将手中那份承载着重要使命的青词轻轻地放置在了面前那张精致的茶桌之上。 然而,嘉靖皇帝对于摆在眼前的这份青词似乎并没有立刻产生兴趣去翻阅查看。 他依旧稳稳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深邃而凝重,仿佛能够洞悉世间万物一般。 沉默片刻之后,嘉靖皇帝终于缓缓开口对吕芳言道:“吕芳啊,这偌大的后宫之中,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宛如一池静水无波无澜;但实际上却是暗潮汹涌,处处隐藏着危机与变数。朕贵为天子,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可即便如此,想要完全掌控这复杂多变的后宫局势,竟然也是力有不逮呀!就拿今日朝堂之上所商议关于祭拜皇陵之事来说吧,没想到这么快消息就传到了这深宫内院之中。由此可见,是到了该好好整顿一番这后宫以及那些无法无天、不知死活的下人们的时候啦!” 吕芳听闻此言后,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疑惑与不解。 他暗自思忖道:“万岁爷此举究竟意欲何为呢?为何突然间就要对后宫和下人展开整顿呢?” 想到此处,吕芳赶忙躬身向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万岁爷,不知是否有何事触怒了龙颜,以致于您要如此行事呢?” 嘉靖皇帝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将自己手中那封由王宁嫔所撰写的青词轻轻放在了桌案之上,并朝着吕芳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过目查看。 吕芳见状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拿起那张青词,然后便开始全神贯注地研读起来。 然而,随着阅读的深入,吕芳的眉头越皱越深,口中也不由自主地低声嘟囔起来:“这……这……这到底是何时写成的呀?” 对于吕芳的疑问,嘉靖皇帝恍若未闻,依旧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朕向来并不反对这些女子们相互争宠斗艳,毕竟这宫廷之中本就少不了明争暗斗之事。但是,她们竟然胆大妄为到将眼线安插到朕的身侧,莫非真以为朕毫无脾气不成?吕芳……” 说到这里,嘉靖皇帝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地盯着吕芳,似乎在等待着他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臣在!”只听一声高呼,吕芳如疾风般迅速跪倒在地,毕恭毕敬地聆听着圣上的旨意。 他心中暗自思忖,瞧这架势,想必这后宫之中又有人要遭殃了。 “你呀,跟在朕身旁也算是有些年头的老臣子了,在内宫之中也算得上是半个官家人物。可如今倒好,旁人竟敢将眼线安插到朕的身侧来,而你竟然对此一无所知!哼!”嘉靖皇帝怒不可遏,双眉紧蹙,目光凌厉得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一般。 吕芳此刻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心想着究竟是哪个不知死活、不长眼睛的家伙,竟如此大胆,敢触怒龙颜,还连累自己遭受这无妄之灾。 若被他知晓是谁犯下此等大罪,定要叫其尝尝那剥皮抽筋之苦,方能解心头之恨。 “爷,您息怒啊!微臣这就立刻安排人手去彻查此事,请爷放心,微臣定会竭尽全力,绝不辜负爷的期望。倘若查不出个结果来,不用爷发话,微臣自会辞去这大内总管一职。”吕芳战战兢兢地回应道。 嘉靖皇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吕芳速速退下。 待吕芳如蒙大赦般匆匆离去之后,嘉靖皇帝方才重新拾起严嵩呈上来的那份青词,细细观看起来。 …… 第30章 彻查 王宁嫔脚步轻盈地踏入自己的寝宫,心中暗自窃喜。 那刚刚成功递上去的青词仿佛成为了她通向荣耀与恩宠的阶梯。 然而,此时的她却浑然不觉,一场规模宏大、紧锣密鼓的大调查正于这座看似平静的皇宫内悄悄展开。 “今日陛下竟问起我消息从何而来,难道说……他已经对我起疑了吗?”王宁嫔眉头微皱,口中喃喃自语道。 不安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她不禁有些心慌意乱。 “不过,似乎又不太像啊。如果陛下真的起疑并且要怪罪于我的话,想必定会当场严厉追问到底。但看他当时的神情和反应,似乎对此事并不是特别在意呢。嗯,想来应该不至于有太大的问题吧。”王宁嫔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轻轻拍了拍胸口,试图让那颗因紧张而急速跳动的心稍稍平复一些。 不得不说,这王宁嫔在某些方面的确算得上聪明伶俐。 尤其是在撰写青词这件事情上,更是展现出了过人的才华与天赋。 只可惜,除此之外,无论是权谋之术还是洞察人心的能力,她都显得颇为欠缺。 对于那位高高在上的嘉靖皇帝,她更是知之甚少。 她根本未曾真正理解过这位帝王内心深处的复杂世界以及其深不可测的城府。 殊不知,嘉靖皇帝那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往往只是一种假象,背后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心思和盘算。 王宁嫔这边虽然暂时松了一口气,但心中却始终难以平静下来。 她隐隐约约地从嘉靖皇帝今天的问话当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慢慢向她收拢过来。 为了能够确保自身安全无虞,王宁嫔不得不绞尽脑汁去思考一个万无一失的应对之策。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她终于想到了一个人——夏安惠。 于是乎,王宁嫔立刻派人将夏安惠传唤到了自己的寝宫之中。 待到夏安惠匆匆赶来后,只见王宁嫔神色凝重地朝着周围挥了挥手,示意侍奉在旁的宫女太监们全部退下,并小心翼翼地关闭好了门窗。 等到寝宫内只剩下她们二人的时候,王宁嫔才压低声音对夏安惠说道:“安惠啊,今日陛下突然问起了本宫关于皇陵祭拜之事的消息究竟是从何处得知的。” 说到这里,王宁嫔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脸上流露出些许紧张之色。 “啊?那……那宁嫔您如何回答的呀?”夏安惠一听这话,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要知道,这件事情可是关系重大,如果处理不当的话,不仅王宁嫔会遭殃,就连她自己以及她的家人恐怕也都难以幸免。 不过好在王宁嫔很快便让她吃了颗定心丸:“你且放心吧,本宫自然不会傻到把你哥哥给供出来。本宫只是告诉陛下说,这消息乃是我今日在皇后娘娘那里请安的时候偶然间听到的。只是如今这事儿既然已经引起了陛下的怀疑,咱们就得想个法子赶紧把它给圆过去才行。所以我想问一问你,皇后娘娘身边可有什么令她厌恶或者与她不睦之人?说不定咱们可以从此处入手,来转移陛下的注意力。” 说完这番话,王宁嫔再次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看向了夏安惠。 夏安惠听到这话后,心里猛地一沉,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了心头。 她能够清晰地察觉到,王宁嫔此次显然是打算把泄露消息这件事嫁祸给皇后娘娘。 毕竟,这可是她头一回参与这种勾当,内心的紧张情绪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令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只见夏安惠怯生生地开口道:“宁嫔娘娘,如此行事……是否……略有不妥呢?” 她那原本清脆悦耳的嗓音,此刻却因恐惧而变得结结巴巴、微微发颤。 然而,还未等她说完,王宁嫔便怒不可遏地扬起手来,狠狠地扇了她一记耳光。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夏安惠顿觉脸颊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就好像被火灼烧着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疼痛,犹如一道闪电划过脑海,瞬间驱散了她满心的慌乱与迷茫,让她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此时的王宁嫔满脸怒容,一双美目瞪得浑圆,恶狠狠地盯着夏安惠,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个蠢货!若不将这泄漏消息的罪责推到皇后娘娘身上,难不成还要归咎于你的哥哥吗?莫非你甘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兄长遭受责罚?”她一边说着,一边气得胸脯不停地起伏着。 夏安惠悠悠转醒之后,只觉得脑袋昏沉得厉害,可她还是强打起精神,连连摇晃着头,满脸惊惶地哀求道:“不,宁嫔,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哥哥啊!千万不能让陛下知晓这消息是从我哥哥那里传出去的呀!” 说罢,泪水已如决堤之水般涌出眼眶。 站在一旁的王宁嫔,则面无表情地扬起手,狠狠地给了夏安惠一记响亮的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房间里,令人心惊胆战。 然而打完之后,王宁嫔却又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急忙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夏安惠被打的脸颊,柔声安慰道:“好安惠,你且放宽心吧,眼下陛下还未曾对这件事情产生怀疑呢。本宫之所以如此筹谋,也不过是想做个万全的准备而已。倘若真有人追查起来问到咱们头上,咱们大可以把泄露消息的罪责全都推到皇后娘娘那边去。要知道,以皇后娘娘的家世背景,就算陛下怪罪下来,她身边的那些下人们顶多也就是挨一顿板子了事,绝对不会惹出什么大祸端的。但要是让陛下晓得此事与咱们有关,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啦!” 夏安惠听到王宁嫔所说之话后,眼眸之中迅速地掠过了一抹极为复杂的情感波动。 那其中不仅包含着对于王宁嫔所筹划计谋的深深恐惧和忌惮,更有着对自己亲兄长生命安全的无尽忧虑与牵挂。 只见她微微低下头去,用一种低沉且略带颤抖的声音回应道:“宁嫔娘娘所言甚是有理,只不过这件事情牵扯甚广、关系重大,如果一旦被皇后娘娘察觉并且追查下来……后果恐怕也不堪设想啊!” 然而还未等夏安惠把话说完,王宁嫔便冷冷地笑出了声,并毫不客气地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语:“追查?哼!她又凭什么来追查呢?我在这深宫内苑之中已经生活了这么多年,后宫里的种种是非曲折哪一样没有见识过?只要咱们俩坚决不肯承认,一口咬定这个消息是从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那里偶然听闻而来的,那么就算是皇后娘娘本人亲自出面,面对如此情形也是无可奈何,毫无办法可言。到时候她除了对那些小宫女严刑逼供之外,根本就拿不出任何有效的手段来对付我们。毕竟,皇后娘娘可不会傻到仅仅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下贱婢女,就甘愿冒着失去自己尊贵无比的皇后宝座这样巨大的风险。” 此刻,夏安惠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王宁嫔,心中暗自思忖着,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仿佛已经彻底变成了另一个全然陌生之人。 但即便如此,她却深知目前自己已无其他更好的选择,唯有紧紧依靠着王宁嫔并听从其指示安排行事,方有可能在这场充满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宫廷争斗之中寻得一线生机。 只见她恭恭敬敬地弯下腰去,双手交叠于身前,缓缓地行了一个标准而又庄重的礼节,然后轻声细语地道:“是,奴婢明白了,请主子放心,倘若真有人前来询问此事,奴婢必定会紧紧咬住口风,坚称这消息乃是从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那里听闻而来的。” 王宁嫔听到这里,那张原本紧绷着的面容终于稍稍舒缓开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嗯,如此甚好,只要你能照我说的做,那么不仅你和你那在乾清宫当差的兄长能够安然无恙,就连本宫也可以高枕无忧了。毕竟,你哥哥身处乾清宫那种机要之地,等闲之人根本不敢轻易怀疑到他头上。况且如今陛下对此事尚未加以过问,咱们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 说到此处,王宁嫔顿了一顿,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夏安惠,语气变得愈发严厉起来:“安惠啊,你可要牢牢记住,在这深似海、险如渊的皇宫大内之中,从来都只有两条路可供选择——要么是你死,要么便是她亡!绝无第三条道路可行。倘若日后不幸东窗事发,你务必要咬紧牙关,坚决否认到底,万万不可有丝毫的迟疑与动摇。否则,休怪本宫心狠手辣,为保自身周全而不惜舍弃掉你这条性命!” 说这番话时,王宁嫔的眼神之中瞬间闪过一道令人心悸的阴狠毒辣之色。 夏安惠的心怦怦直跳,仿佛有一只不安分的小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尽管内心充满了忐忑和犹豫,但她深知王宁嫔所言不虚。 在这座看似金碧辉煌、实则暗流涌动的皇宫之中,想要安然无恙地存活下来,往往需要做出一些艰难的抉择。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轻声说道:“宁嫔娘娘请放心,奴婢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知晓该如何行事了。” 听到夏安惠如此回答,王宁嫔微微颔首,表示满意。 她那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缓声道:“嗯,很好。你且先退下吧,这段时日切不可与你兄长相见。依本宫之见,他应当是无虞的。待到此事风波平息之后,本宫自会妥善安排你们兄妹重逢。” 夏安惠再次轻点螓首,恭恭敬敬地向王宁嫔行了一个大礼,随后缓缓转身,迈着轻盈而又沉稳的步伐退出了王宁嫔的寝宫。 随着房门轻轻合上,夏安惠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只留下一抹淡淡的忧愁在空中弥漫开来。 …… 吕芳面色阴沉地退出翊坤宫后,脚步匆匆,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一般,径直朝着自己所在的内务府走去。 一路上,他那圆胖的脸上布满阴云,心中的怨气如汹涌的波涛般翻腾不息。 一踏入内务府,那些原本忙碌着的太监们见到他这副模样,都不由得停下手中的活计,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询问情况。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些的太监轻声问道:“老祖宗,您不是陪着严大人去翊坤宫了吗?怎的如此之快便回来了?” 吕芳闻言,猛地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那个太监一眼。 他那双平日里总是眯成一条缝、看似和蔼可亲的眼睛此刻却睁得浑圆,眼中闪烁着怒火。 紧接着,他张开嘴巴,大声怒吼起来:“你们这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整日里在外面胡言乱语,乱嚼舌根!如今可好,竟给杂家我闯出这般大祸来!哼,既然皇爷不让我好过,那我也绝不会让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好过!若不将你们抽筋扒皮,施以严惩,恐怕日后你们更是无法无天,肆意妄为了!” 内务府中的一众太监们被吕芳这突如其来的雷霆震怒吓得不轻,他们面面相觑,根本不清楚究竟是哪位仁兄犯下的过错惹恼了这位位高权重的老祖宗。 然而,从吕芳那怒发冲冠的样子来看,此事定然非同小可。 众人深知这位老祖宗一旦动怒,其后果不堪设想,于是纷纷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齐声求饶道:“老祖宗息怒啊,请恕小的们无知,还望老祖宗开恩饶过小的们这一回……”一时间,内务府内求饶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老祖宗恕罪啊!我等实在不知究竟是何事触怒了您呐!” 吕芳面色铁青,猛地一拍面前那张雕花梨木桌,震得桌上茶盏中的茶水都溅出些许来。 他怒目圆睁,扯着嗓子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赶紧给我把陆炳和陈洪那两个家伙找来!” 话音刚落,人群中有个机灵的小太监见状,赶忙应诺一声,然后像只受惊的兔子般,一路小跑着退出内务府,急匆匆地前去寻找陆炳和陈洪了。 没过多久,只见陆炳和陈洪两人气喘吁吁、神色慌张地匆匆赶来。 他们前脚刚迈进屋子,就瞧见吕芳阴沉着一张脸,正襟危坐于首位之上。 “老祖宗,您急着唤我们前来,所为何事呀?”陈洪心里直打鼓,但还是硬着头皮,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 吕芳狠狠地瞪了陈洪一眼,那目光犹如两道冷箭一般,射得陈洪浑身一颤。 接着,他没好气儿地骂道:“哼!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还有脸问?还不是因为你手底下那帮不成器的混账玩意儿,整日在外头胡言乱语,乱嚼舌根!如今可好,连皇爷都被惊动了!这会儿皇爷正大发雷霆呢,看你们怎么收场!” 陈洪一听这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完全摸不着头脑究竟是何事竟能让这位平日里德高望重、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祖宗如此动怒。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诚惶诚恐地说道:“老祖宗息怒啊!小的实在不知道究竟是何缘由触怒了皇爷,还恳请老祖宗您给小的指点迷津呐!” 只见那吕芳脸色阴沉如水,重重地哼了一声,没好气儿地道:“哼!皇爷今日早朝之时方才提及要前往皇陵祭拜之事,可谁曾想这消息刚刚传出来,后宫里紧接着就有人写好了青词呈到皇爷面前妄图邀功领赏。你倒是说说看,若不是你们这些个在朝堂上当差的值事之人四处乱嚼舌根,这深居后宫的人又怎会知晓此事呢?” 听到这里,陈洪心中暗叫不好,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他赶忙应道:“什……什么?竟然还有此等事情发生?老祖宗放心,小的回去之后必定彻查此事,定要将那走漏风声之人揪出来严惩不贷!” 然而,吕芳却又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满脸不屑地说道:“严查?你说得倒轻松!如今皇爷已然龙颜大怒,这把火可是越烧越旺啦!倘若你无法给皇爷一个满意的答复和交代,哼哼,别说你我二人,只怕咱们所有人都得跟着一块儿遭殃倒霉喽!” 陈洪只觉得自己额头处传来一阵温热感,伸手一摸,竟是一层细密的汗珠不知何时已悄然渗出。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仿佛风中残烛一般,战战兢兢地开口道:“老祖宗啊,您有何吩咐就直说吧,小的就算赴汤蹈火也一定会照办的呀!” 然而,吕芳却并未将目光投向陈洪,反而转头看向一旁的陆炳,面色凝重地说道:“陆炳啊,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理应明白此事干系重大。听皇爷所言,这消息似乎是从皇后娘娘那里不小心流露出来的。所以,你需得速速派遣人手暗中展开调查,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紧接着,吕芳又将视线移回到仍跪在地上的陈洪身上,提高音量大声喝道:“陈洪!你负责从奉天殿的当值太监入手展开调查。记住,要从皇爷开始讨论皇陵勘测的那一天起始,每一个时辰、每一天发生的事情都必须给我彻彻底底地调查清楚!不得有丝毫疏漏之处!若敢敷衍了事,定严惩不贷!” 陆炳听闻此言后,面色瞬间变得沉重起来,他缓缓地、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回应道:“是,老祖宗!卑职明白了,我马上就去安排相关事宜,务必竭尽全力彻查清楚这件事情,一定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陈洪听到这些话,心头猛地一紧,一股无形的压力涌上心头。 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件事牵扯面极广,如果在处理的时候稍有不慎,就极有可能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甚至还会连累身边的人。 然而,此时此刻,他已经别无选择,纵然前方道路崎岖艰难,他也只能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只见陈洪深吸一口气,然后向老祖宗躬身行礼说道:“老祖宗放心吧,卑职完全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我现在立刻就去办理此事。” 话音刚落,陈洪不敢再有片刻耽搁,转身急匆匆地退出房间,开始马不停蹄地着手筹备调查工作所需的一切事务。 而一直默默注视着他们两人离去身影的吕芳,则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那双深邃而睿智的眼眸里闪烁着忧虑和思索的光芒,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件事情实在是非同一般啊!它不仅仅关系到后宫的平静与安稳,更是直接影响到皇爷至高无上的威严。所以在面对这样棘手又重要的任务时,自己绝对不可以出现任何一点疏漏或者失误,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 第31章 线头 陈洪与陆炳二人匆匆退出内务府之后,陈洪脚下生风一般,三步并作两步地迅速追上前方的陆炳。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陆炳身旁,满脸焦急之色。 “陆大人呐,您可是深知杂家这点儿微末本事的呀!要说破案、寻找线索这种事儿,还得数你们锦衣卫最为拿手。而我呢?不过就是一个管理着太监和宫女们的小小总管罢了,哪有这般审案的能耐哟!所以呀,这次无论如何,您可一定要帮帮杂家才行啊!” 陈洪一边说着,一边用哀求的目光紧紧盯着陆炳,就好似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陆炳听着陈洪这番话语,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稍作思索之后,他缓缓开口道:“陈公公,您这话实在是太客气啦!咱们同为圣上效力,本应相互扶持才对。既然如此,若您手中真有什么线索或者可疑之人,尽可以交予我锦衣卫去审讯便是。只是……” 说到此处,陆炳突然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周围并无他人,这才压低声音,将嘴巴凑到陈洪耳边轻声低语起来。 “依在下之见呐,此次彻查之事恐怕还是得由您亲自出马方为上策。毕竟这其中牵涉众多,万一稍有差池,被老祖宗知晓,怪罪下来,说您消极怠工,那可就不好收场喽!”陆炳说完这些,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陈洪的肩膀。 “哎呀,道理确实是如此这般没错,但要说起伺候主子嘛,杂家那可是轻车熟路、信手拈来。可这调查审案之事儿,杂家真是两眼一抹黑,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哇!这可叫杂家从何处着手呢?您行行好,要不干脆教教杂家吧?” 陈洪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恨不能立刻就给陆炳跪下来磕头求饶。 只见陆炳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轻声安抚道:“公公莫要惊慌,其实这太监宫女们的调查倒也并非难事一桩。来来来,附耳过来……”说着便将嘴巴凑近陈洪的耳畔,压低声音细细地讲述起来。 陈洪瞪大了眼睛,全神贯注地聆听着陆炳传授给他的锦囊妙计。 随着陆炳的话语不断传入他的耳朵里,原本愁眉苦脸的他,脸色逐渐变得轻松愉悦起来,嘴角也不知不觉地上扬,慢慢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就这样过去了许久,陈洪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他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陆炳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言辞恳切地道谢说:“陆大人,杂家在此多谢您的指点迷津了!有了您这番金玉良言,杂家心里总算是踏实多了。我这就赶紧安排人手按照您所说的方法去展开调查。待此事尘埃落定之后,杂家定然会再次登门拜谢,以表感激之情呐!” 说完这些话后,陈洪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内务府,迈着急促而又坚定的步伐前去调查与自己相关的那些太监和宫女们的情况。 没过多久,只见他带着自己最为信任的心腹太监们来到了内务府那略显僻静的偏殿里。 此时的陈洪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紧紧皱起眉头,目光凌厉地扫视着眼前的众人。 接着,他刻意压低声音说道:“诸位,今日可是出了件大事!老祖宗把我叫过去狠狠地训斥了一通。原因无他,就是皇上在朝堂上说过的关于祭拜皇陵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传到后宫里头来了。你们也知道,咱们这皇宫规模宏大,所谓‘宫女三千,太监过万’,真要找出那么几个乱嚼舌根的家伙,简直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困难呐!所以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来,就是想听听各位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好法子能够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然而,听完陈洪这番话之后,站在他面前的那五位太监却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一个个全都耷拉着脑袋,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开口答话。一时间,整个偏殿内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当中。 “怎么了?平日里,你们一个个捞银子、拉关系的时候,那鬼点子多得跟天上繁星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可如今到了关键时刻,怎么全都变成哑巴啦?”陈洪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眼前这群他平日里颇为器重的心腹太监们,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随时都会喷出一股怒火来。 要知道,陈洪手下的这帮心腹太监,其实倒也并非完全没用之辈。只是他们心里头都跟明镜儿似的,深知此次所面临之事干系极其重大。 稍有不慎,说错哪怕只言片语,便极有可能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甚至还可能牵连九族。因此,众人皆是紧闭双唇,不敢轻易吭声。 然而,即便如此危险,终究还是有人按捺不住那颗想要巴结讨好陈洪的心。 只见人群之中,一名唤作曹旺的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先是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周围并无异样之后,这才壮起胆子,轻声细语地开口说道:“干爹,不知这万岁爷究竟是在哪一日提及的皇陵之事呀?” 说话间,曹旺满脸谄媚之色,一双眼睛更是滴溜溜直转,时刻留意着陈洪脸上的表情变化。 “哎呀,这可有些时日喽!万岁爷提及皇陵修建一事,那可是去年的事儿啦!难道这之间会有啥关联不成?”陈洪满脸疑惑地问道。 曹旺皱着眉头回应道:“干爹啊,您想想看,这时间间隔如此之长,如果真要从去年开始彻查此事,无异于大海捞针呐!所以孩儿我就在琢磨,能不能把调查的范围稍微缩小一些,确定一个具体点儿的时间段呢?这样一来,咱们也好按照这个特定的时间去逐一排查线索呀。” 陈洪听后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嗯,旺儿所言极是。要说这件事情嘛,老祖宗知晓恐怕也就是近日的事罢了,向上追溯个一两个月左右应该就差不多啦!” 曹旺紧接着补充道:“是啊,干爹。而且在这段日子里,万岁爷在朝堂之上几乎每逢朝会都会提及皇陵相关事宜,但提到祭拜之事却仅仅只是最近的那么一两次而已。依孩儿之见,或许咱们可以重点关注一下最近这段时间内与皇陵和祭拜有关的人和事,说不定能从中找到些蛛丝马迹呢。” “话虽如此,可谁也难保在万岁爷谈论祭拜之事前,不会有那些个不知深浅的太监在外面肆意妄言、胡乱嚼舌根呢?若是这般言语不慎,恰好又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听了去,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啊!”陈洪微皱着眉头,面色凝重地分析道。 “干爹所言极是,依小的看呐,要想弄清楚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还得先从万岁爷究竟是如何得知这祭拜之事已经泄露出去这件事开始着手调查才行。”一旁的曹旺赶忙附和道,并恭敬地向陈洪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的看法。 陈洪听完曹旺的这番话,略加思索了片刻,心中暗自思忖道:“嗯,这小子倒是能看出些门道来。” 随即抬起头,目光扫过面前的一众心腹,沉声道:“你们几个,马上给杂家去查查最近这两个月以来,万岁爷上朝之时,到底都有哪些不长眼的猴崽子在奉天殿当差值守。务必给咱家仔仔细细地盘问清楚喽,一个都不许放过!待你们问完之后,速速将结果呈交与曹旺。” 接着,陈洪转头看向曹旺,缓声吩咐道:“曹旺啊,你且在此处候着,等杂家亲自到老祖宗那里探探口风,把这事情的原委问个明白。待杂家回来之后,你再依照这条线索继续追查下去,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是。”众太监齐声应和着,整齐划一地行了个礼,动作娴熟而恭敬。 得到指令后的曹旺等人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转身离去,迅速按照之前的安排分头展开行动。 只见曹旺神色严肃地带领着手下一群小太监,快步走向奉天殿。 他们每个人都紧绷着脸,仿佛身负重任一般。 一到奉天殿,曹旺便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分散开来,开始对近两个月以来在此当差的每一个太监进行详细地盘问。 而另一边,陈洪则心急如焚地朝着吕芳的住处疾步赶去。 一路上,他的心怦怦直跳,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终于来到吕芳的门前,陈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那只抬起准备敲门的手却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着。 犹豫再三之后,陈洪鼓起勇气轻轻叩响了房门。 “咚、咚、咚……”敲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片刻之后,屋内传出吕芳低沉而威严的声音:“进来!” 听到这两个字,陈洪心中猛地一颤,他定了定神,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缓缓走了进去。 “怎么了?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吕芳微微侧过身子,斜着眼睛瞥向陈洪,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惊讶地问道。 他那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容此刻也不禁泛起了些许波澜,似乎对陈洪如此迅速的行动感到有些意外。 陈洪赶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老祖宗的话,小的不敢有丝毫懈怠。自从领命之后,小的回去便立刻安排人手下去展开调查了。不仅如此,小的深知此事关系重大,所以回到府上后更是静下心来仔细琢磨、认真分析了一番。只是……这泄漏之事的起因实在令人费解,小的苦思冥想却始终不得其解。因此斗胆恳请老祖宗您能将其中原委告知于小的一二,也好让小的能够沿着这条线索顺藤摸瓜。” 说罢,陈洪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偷偷观察着吕芳的神色变化,心中暗自祈祷自己这番言辞没有冒犯到老祖宗。 吕芳听闻此言,不禁眉头微微一皱,双眉紧蹙在一起,宛如两道纠结的黑线。 他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张开嘴唇,声音低沉而缓慢地道出:“此事确实颇为怪异。就在前两天,万岁爷于朝堂之上郑重宣布,将要前往皇陵进行祭拜仪式。待散朝之后,万岁爷即刻吩咐我去寻找严大人,并嘱咐他精心撰写一篇用于祭拜之时的青词。于是乎,我与严大人赶忙着手筹备,字斟句酌、费尽心思地将那篇青词撰写完成。然而,当我们满心欢喜地准备将其呈交予万岁爷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万岁爷竟然已经手持一份已然写好的青词,堂而皇之地摆放在了我的眼前。那一刻,我着实大吃了一惊,心中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急忙询问万岁爷这份青词究竟是何时写成的。可是,万岁爷对于我的疑问却是置若罔闻,连理都不理睬一下,反而自顾自地念叨着一些关于争宠之类的话语。要说这后宫之中擅长撰写青词之人,除却那王宁嫔之外,还能有何人呢?故而依我之见,这件事的起因想必便是源自这王宁嫔所居住的宫殿之内。” 站在一旁静静聆听的陈洪,待到吕芳说完这番话之后,忍不住轻声嘀咕起来:“原来如此,这可算是找到了关键线索,也就是所谓的线头啊!只要紧紧揪住这个线头不放,沿着它一路追查下去,必然能够顺藤摸瓜,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只不过嘛……这王宁嫔身边侍奉的奴才数量众多,如果挨个逐一盘问的话,恐怕不仅难以迅速查得真相,反倒会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吕芳看着沉默不语、仿佛陷入沉思之中的他,心中暗自思忖着,觉得还是有必要再提醒一下对方,于是缓缓开口道:“除此之外呢,你可千万别忘了还要留意一下那些在乾清宫当值的人呐!” 听到这话,原本正低头思索的陈洪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急忙追问道:“哦?这又是为何呀?”显然,对于吕芳突然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他感到十分意外和不解。 只见吕芳微微眯起双眼,脸上流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你好好想想看,这皇爷前脚才刚刚在乾清宫里吩咐我去找严大人撰写青词,结果后脚那王宁嫔就立马给万岁爷呈上了一篇青词。难道这里面就真的没有一点儿猫腻吗?难道就不可能是有人提前向她通风报信了不成?” 说到最后,吕芳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透露出一股神秘莫测之感。 陈洪听了这番话之后,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连忙应声道:“老祖宗所言甚是!此事确实有些蹊跷,看来背后定有隐情。您放心吧,小的一定会安排人手去仔细调查一番,务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说完,他恭敬地朝着吕芳施了一礼,表示自己定会全力以赴完成这项任务。 …… 且说这边陈洪心急火燎地赶到吕芳那里打听有关线头的消息,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曹旺等一干人也没有丝毫懈怠。 只见他们马不停蹄地分头行动,对在奉天殿当差的每一名太监展开了细致入微的盘问。 这些太监们一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有半句隐瞒。 曹旺等人则认真倾听着,并将每个人的当值时间、事后的活动轨迹、所接触过的人员等等信息一一详细记录下来。不仅如此,他们还要查明到底有哪些人与皇后宫中的人有所往来。 经过一番调查和梳理,所有的线索逐渐汇聚起来,最终嫌疑的焦点竟然集中在了一个名叫李顺的小太监身上。 说起这个李顺啊,他平素里毫不起眼,不过就是在奉天殿门外充当个传话跑腿的角色罢了,偶尔呢,也会帮忙清扫一下奉天殿内外的卫生。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如今却成为了众人瞩目的关键人物! 然而,在奉天殿当值意味着什么呢?简单来说,那可称得上是天子身边的亲近臣子!此人不仅能够与皇帝直接接触,还有机会同诸位大臣往来,甚至能够耳闻朝堂之上那些至关重要的事务。 而这名叫李顺的家伙,偏偏有着一个特别的嗜好——酷爱赌博。 由于他在奉天殿当差,那些渴望探听消息的人们自然会想方设法地讨好、巴结他。 无论是朝廷中的外臣,亦或是深居后宫之内的人物,都会时不时地送给他一些银两。 手中一旦有了银子,再加上身处皇宫这般地方,实在没有太多可供消遣娱乐之处,于是乎,李顺便常常召集一些人聚拢起来一同赌博。 不过话说回来,这李顺既然能够在奉天殿担任要职,显然也并非愚钝笨拙之辈。 每次聚众赌博的时候,对于哪些话语可以吐露,哪些话语必须守口如瓶,他心中可是跟明镜儿似的,清楚得很呐! 此刻,曹旺心里暗自思忖着:看来是时候把这个李顺以及与他一起参与聚赌的那些人都传唤过来,好生盘问一番了。 …… 第32章 疑问加疑问 另一边,陆炳从内务府出来之后,面色凝重地径直走向了锦衣卫。 他步伐匆匆,仿佛肩头扛着千斤重担一般。 进入锦衣卫后,他立刻召集了平日里最为信任且能力出众的一批锦衣卫成员。这些人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精明强干之辈。 待到众人集结完毕,陆炳深吸一口气,然后将吕公公所言之事简明扼要地向他们讲述了一番。 末了,他目光扫视过眼前这几位得力干将,严肃地开口问道:“今日,内务府总管吕公公特意将我唤去,吩咐我等协助调查关于皇陵祭拜之事泄露至后宫一事。诸位,依你们看,此事应当从何处着手查起呢?” 话音刚落,人群之中一阵沉默。 大家都陷入了沉思,仔细琢磨着这件案子的头绪。 就在这时,其中一名锦衣卫向前一步,抱拳行礼道:“大人,依属下之见,我们首先需查明消息传入后宫的途径以及相关人员的动向。”陆炳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紧接着,又有人提出可以从与皇后娘娘宫中宫女接触频繁之人开始排查。 而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沈炼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原来,这位沈炼正是当初陪着李德福一同前往苏州迎接肖瑾儿入宫的那位。 只听他缓缓说道:“大人,此事恐怕没那么容易。一来,后宫之中关系错综复杂;二来,若真要彻查起来,难免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说到这里,他不禁皱起眉头,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大人,这可是牵扯到皇后娘娘的宫中啊!要想当面彻查怕是不那么好办啊!”沈炼一脸忧色地小声说道,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显然心中十分忐忑不安。 陆炳听后,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双目如电般在众人脸上快速扫过,那凌厉的眼神仿佛能洞穿人的内心。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沈炼身上,缓缓开口道:“我又何尝不知此事涉及皇后娘娘宫中,但陛下对此事甚是看重,已下旨责令我们务必彻查清楚。我等身为陛下的亲卫,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当竭尽全力去查明真相,而不应因为涉及到皇后娘娘就畏首畏尾、裹足不前。若不能完成陛下交付的使命,不仅有负圣恩,更会令天下人耻笑!” 说到此处,陆炳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看向沈炼继续说道:“沈炼,你是咱们锦衣卫里资格最老的一批人了,而且经常出外办案,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再者,你向来做事谨慎小心,从未出过什么差错。依你之见,对于此次案件,应当从何处着手调查呢?” 说完,陆炳便静静地凝视着沈炼,等待他给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 “这……大人,以卑职之见,如果直接去正面询问皇后娘娘宫中的那些宫女,必然会引发皇后的极度不满和厌恶之情!要是皇后因此而在陛下面前进言弹劾咱们,恐怕咱们可就罪责难逃了呀!所以呢,卑职觉得倒不如把这件事情分成两个步骤来处理更为妥当些。” 沈炼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陆炳的脸色变化。 听到这里,陆炳顿时来了兴致,连忙追问道:“哦?那你倒是快给本大人详细说说,究竟是哪两步啊?” 只见沈炼稍稍定了定神,然后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这第一步嘛,就是先暗中派遣人去仔细调查一下皇后娘娘宫中所有宫女们的身世背景以及相互之间的关系脉络。尤其要重点留意看看,这些宫女当中到底有哪些人与乾清宫里的人有所往来或者存在着某种关联。至于这第二步嘛,则需要借助内务府陈公公他们那边的调查成果啦。通过查看陈公公那里所掌握到的情况,找出究竟是哪个太监跟皇后娘娘宫里的宫女关系最为紧密。如此这般两相印证、一一对照之后,相信很快就能顺藤摸瓜地查清楚究竟是哪位宫女向外界泄露了秘密消息。” 说完这番话后,沈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一般。 陆炳听完之后,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他那深邃的眼眸之中,瞬间掠过一抹淡淡的赞许之意,轻声说道:“嗯,此计甚妙!如此一来,不但可以巧妙地避开与皇后娘娘宫中发生正面冲突,还能够行之有效地筛查出那些形迹可疑之人。这样吧,你立刻着手部署人力,将其分成若干批次,针对皇后娘娘宫中的所有宫女展开全面深入的调查工作。记住,务必要把每一处细节都探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绝不能放过哪怕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至于陈公公那边嘛,就由本指挥使亲自前去与之交涉沟通便是。” 话音刚落,一众锦衣卫便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动作迅捷而有序地行动了起来。 他们纷纷抱拳领命,然后转身朝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而陆炳则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他那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心中暗自思忖着:“这皇陵祭拜之事,原本算不上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然而,陛下为何偏偏对此如此执着,甚至不惜大动干戈地非要将此事彻查到底呢?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所谓的泄密之故吗?” 想到此处,陆炳不禁轻轻摇了摇头,眉头也随之紧紧皱起。 “又或者……”陆炳的思绪愈发深沉,“莫非陛下对于皇后有所不满?可是一直以来,帝后之间的感情虽说不上如胶似漆,但至少也算得上相敬如宾啊。若真是因为此事导致帝后关系产生裂痕,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一想到这里,陆炳只觉得自己的心头仿佛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行,我绝不能坐视不管。无论如何,都必须妥善处理好这件事情,否则一旦帝后关系出现罅隙,恐怕我今后的日子都会变得举步维艰、苦不堪言呐!” …… 时光如白驹过隙般一天天流逝着,而在锦衣卫这边,情况看似风平浪静,但实则暗潮涌动。 除了以沈炼为首的一小部分人正悄无声息地深入调查皇后宫中宫女们的背景之外,其余大部分人员都选择暂时按兵不动。 原来,这位掌控锦衣卫大权的人物一直在耐心等待,等待着来自陈洪那边的消息共享。 因为他深知,在这场宫廷权谋的较量之中,任何一步走错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就在这一天,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衙内那张堆满文件和卷宗的案几上。 陆炳正聚精会神地分析着沈炼等人所调查出来的各种错综复杂的线索和消息,试图从中找出那关键的一环来解开整个谜团。 然而,正当他的思绪如潮水般汹涌之际,一阵突如其来的急促脚步声毫无征兆地打破了这份宁静。 这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仿佛带着一种莫名的紧迫感。 陆炳心头一震,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只见一名锦衣卫神色匆忙地飞奔而来,手中紧紧握着一封密信。 还未等这名锦衣卫站稳脚跟,他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向陆炳禀报:“大人,这是刚刚从宫中传来的密信,乃是陈公公派人专程送达的。” 说话间,他将手中的密信高高举起,递到了陆炳面前。 陆炳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他缓缓站起身来,伸手接过那封密信。 先是仔细端详了一下信封上的封泥,确认其完好无损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拆开信件,展开信纸阅读起来。随着目光在字里行间游走,陆炳的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过了一小会儿,只见他神色匆匆地起身,然后迅速派遣手下之人去将沈炼等一干人等紧急召回。 不多时,这些人便鱼贯而入,站定在了房间之中。 他面色凝重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然后对众人扬了扬手中之物,沉声道:“诸位,都瞧瞧,此乃宫中陈公公遣人送来的密信。信中提及,在乾清宫当差的一名太监,名唤李顺,其行迹颇为可疑。尔等此前负责调查皇后娘娘宫中宫女之事,不知可曾发现有哪位宫女与此李顺有所关联?”说罢,他目光犀利地扫向在场诸人。 这时,人群中的沈炼上前一步,拱手施礼后开口回应道:“回大人,卑职倒是依稀记得,咱们所查之宫女当中,有位叫做沈雨林的姑娘似乎和这李顺关系匪浅。” 听到这话,陆炳微微一怔,随即眉头紧皱追问道:“哦?竟有此事?为何本大人未曾见到相关消息?快快,速速寻出那份记录来让我过目!” 话音未落,他已然迫不及待地向前探出身子,眼神急切地盯着眼前的桌面。 见此情形,沈炼不敢怠慢,赶忙转身走到那张堆满各类情报文件的桌子前。 只见他双手不停地在那堆积如山的纸张间来回翻动查找着,一时间屋内只闻纸张翻动之声不绝于耳。 如此这般忙活了好一阵子之后,终于听得沈炼口中轻呼一声:“找到了!” 紧接着,他如获至宝般从某个角落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纸张,而后快步来到陆炳面前,恭恭敬敬地将其递了上去。 陆炳神情严肃地伸手拿起那份神秘的情报,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文字。 只见纸上清晰地写着:沈雨林,芳龄二十,于十五岁时踏入宫廷之门。此人头脑灵活、办事利落,入宫不久便凭借自身出色的能力赢得了皇后娘娘的欢心和青睐。由于皇后娘娘时常前往乾清宫面圣,故而沈雨林也因此得以与乾清宫当值太监李顺频繁接触。久而久之,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非同寻常,外界甚至传言他们疑似存在对食之嫌。 “嗯……如此看来,如果这沈雨林真与那李顺有着对食关系,那么极有可能就是李顺将此消息传递给了她。”陆炳一边轻声自言自语,一边微微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少顷,他猛地抬起头来,果断地下达命令道:“沈炼听令!从即刻起,你们需集中精力重点调查这个沈雨林的一举一动以及她与李顺之间的真实关系。务必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遵命!”沈炼等人齐声应诺,随后转身匆匆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在一片静谧无声的屋内,陆炳静静地坐在桌前,目光凝视着手中刚刚收到的消息,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即便已经确定沈雨林和李顺之间存在着所谓的“对食”关系,然而让陆炳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何李顺要将如此重要且隐秘的消息透露给一个区区宫女呢?难道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特意安排沈雨林从李顺那里刺探情报?亦或是李顺因为完成了某项得意的差事后,一时疏忽大意,在沈雨林面前无意间说漏了嘴,随后沈雨林又将此消息转达给了皇后娘娘?可是,这件事情究竟又是通过何种途径传入王宁嫔的耳朵里的呢? 这一连串接踵而至的疑问如同乱麻般缠绕在陆炳的心头,令他的思绪愈发混乱不堪。 尽管内心充满了无数个问号,但陆炳深知此刻绝不能掉以轻心,哪怕只是在面容之上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懈怠之意都万万不可。 毕竟,这件事不仅牵涉到皇室的尊严与体面,更是直接关联着皇帝与皇后之间的亲密关系。 任何一点小小的失误或处理不当,都极有可能在看似平静如水的后宫掀起惊涛骇浪,甚至引发难以预料的动荡局势。 陆炳面色凝重地决定要亲自出马,前往内务府一探究竟。 他迈着坚定的步伐,穿过重重宫殿和回廊,终于抵达了内务府所在之地。 在内务府的偏殿里,陆炳四处张望着,寻找着那个关键人物——陈洪陈公公。 经过一番搜寻,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一个身影之上。没错,正是那位陈洪陈公公! 陆炳快步走上前去,拱手行礼道:“陈公公,今日特来拜访。” 陈洪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然而,接下来陈洪所说出的话,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陆炳原本就烦闷不已的心头。 只听陈洪压低声音说道:“陆大人,此事可真是越发复杂了啊。如今竟然又牵扯到了王宁嫔的宫中……” “什么?”陆炳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他张大嘴巴,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陈洪问道,“怎么会这样?王宁嫔的宫中怎会与此事有所关联?” “谁说不是啊!我当时真是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又去拜见了老祖宗。经过一番详细询问之后,这才弄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呀,竟是那王宁嫔写青词惹出来的祸端。说起这王宁嫔为何会突然写起青词呢,其中缘由还得从她前往皇后娘娘宫中请安讲起。就在那日,她带着自己的宫女夏安惠一同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谁承想,在皇后娘娘宫中的时候,夏安惠无意间听到了皇后娘娘宫里的宫女们正在私下议论,说是当今圣上即将要前往祭拜皇陵一事。这夏安惠一寻思,自家主子向来擅长撰写青词,若是能借此机会让主子献上一篇精妙绝伦的青词,说不定就能讨得圣上欢心呢。于是乎,这夏安惠赶忙将此消息告知了王宁嫔。”陈洪不紧不慢地讲述着整个事件的经过。 陆炳听后微微皱了皱眉,追问道:“那你们可有进一步询问过她究竟是从哪位宫女那里听闻的这个消息?” “问了,我怎会不问呢?”陈洪连忙应道,言语间带着些许急切,“她亲口告诉我,这些消息乃是从一个名叫沈雨林的宫女那儿听闻而来的。”陈洪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陆炳的神色变化。 陆炳闻此一言,心头不禁一动,暗自思忖道:“果然如此,这下全都对上了。只是这沈雨林和李顺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瓜葛呢?” 想到此处,陆炳的眉头紧紧皱起,如同一团化不开的浓云。 他转头看向陈洪,压低声音问道:“陈公公,对于这李顺与沈雨林二人的关系,您是否略知一二?” 陈洪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之色,缓缓开口答道:“这李顺嘛,咱家倒是知晓一些。此人还算机灵能干,平日里做事也算勤勉。不过啊,他有个毛病,就是喜好在宫中赌博,好在数额都不算大。而且他能在乾清宫当差,自然也明白哪些话该讲,哪些话不该讲。至于这个沈雨林,咱家只晓得她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别的便一无所知了。” 陆炳微微颔首,表示理解陈洪所言。 紧接着,他又凑近陈洪几分,用更低沉而神秘的语调轻声说道:“陈公公,依我之见,这两人极有可能存在着对食关系!” “什么?”陈洪闻言,眼睛瞪得浑圆,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能塞进一颗鸡蛋。 他满脸惊愕地望着陆炳,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他们竟然还有这般关系?” …… 第33章 真相 “正是如此。”陆炳面色凝重地点头应道:“根据我们现在收集到的诸多情报综合分析来看,事情大体应该就是这般。”他微微眯起双眼,流露出思索之色。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谁能想到这两人居然能走到一块儿呢!”陈洪满脸惊讶与疑惑,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仿佛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缘由。 陆炳同样眉头紧锁,缓缓开口道:“然而,我心中始终还有一个大大的疑问未解——这李顺的消息究竟是通过何种途径传递给沈雨林的?而沈雨林又为何要选择在皇后娘娘的宫中将此事不慎泄露出去呢?这其中的关节实在让人难以捉摸。”说罢,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陈洪沉默片刻后,忽然眼神一亮,若有所思地沉声道:“依我看,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先将相关之人拿下审问一番,或许便能从他们口中探出些许端倪来。”说完,他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采取行动。 “没错,陈公公。可是这里是戒备森严、规矩繁多的皇宫大内呀,我锦衣卫要是就这样贸然地去抓人,恐怕不太合适吧?倒不如由您内务府出面把人给拿了,然后再交由我锦衣卫来负责审讯。我坚信凭借咱们双方之间默契的配合,这个案子肯定能够尽早侦破!”陆炳一脸诚恳地向陈洪提出自己的建议。 陈洪听后哈哈大笑起来:“哎呀,陆大人所言极是!咱家其实也是这么琢磨的呢。要不这样吧,您呐,先暂且打道回府。眼下要抓的乃是皇后娘娘宫中的人,这会儿时机未到,不太方便动手。不过嘛,那个叫李顺的倒是可以先拿下。您这边呢,可以先从他身上入手展开审讯。只要他肯乖乖开口吐露实情,那想要捉拿皇后娘娘宫中的那个宫女岂不是易如反掌之事吗?” 陆炳连连点头称是:“好嘞,那就依着陈公公所言行事。我这就立刻赶回锦衣卫署衙,静候您这边传来的佳音啦!”话音刚落,陆炳便果断转过身去,迈着大步流星般的步伐迅速离开了内务府。 …… 夜幕笼罩之下,寂静的街道上只有几盏昏暗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李顺脚步踉跄地跟在内务府那几位面无表情的公公身后,他的双手被绳索紧紧捆缚,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 而走在最前方的,则是一脸阴沉的陈洪。 不多时,他们便抵达了锦衣卫所在之地。踏入大门后,一股阴森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李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陆炳早已等候在此,当他看到被打得浑身伤痕累累、皮开肉绽的李顺时,不禁眉头紧皱,满脸怒容地质问陈洪:“这……陈公公,你们怎可用如此重刑?” 陈洪干笑两声,一边用手捂着鼻子,一边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哎呀,陆大人您有所不知啊。都怪我手下那帮不成器的猴崽子们,平日里与这李顺赌钱,总是输多赢少,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怨气呢。这次见咱家将李顺给抓了过来,本是想先好好审问一番,看看能否从他嘴里撬出点有用的东西。谁曾想,这帮没轻没重的家伙,下手竟然这般狠辣,直接就把人给打成了这副模样。不过好在,这人还留着一口气儿不是?” 说罢,他斜睨了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李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之色。 “你管这叫还有气?我看啊,要是你再多问几句,这人恐怕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撑下去!”陆炳满心烦躁,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暗自担忧不已。 他着实害怕等会儿审讯才进行到一半,这个名叫李顺的家伙就因为扛不住而一命呜呼了,那样的话可就前功尽弃啦!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你们到底有没有从他嘴里问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站在一旁的陈洪听到这话,连忙摇了摇头,然后无奈地摊开双手回答道:“大人呐,您是有所不知,这李顺简直就是一只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不管我们怎么审问,他坚决不肯承认皇陵祭拜之事是由他泄露出去的。” 陆炳听后,脸色愈发阴沉下来。 沉默片刻之后,他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转头对着自己的那些手下命令道:“去,把李顺给我弄醒!” 接到指令的手下们不敢有丝毫怠慢,其中一人迅速转身跑向旁边,很快便端来了满满一盆冰冷刺骨的水。 只见他毫不犹豫地举起水盆,对准昏迷不醒的李顺狠狠地泼了过去。 那盆凉水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无情地拍打在李顺的身上,发出“哗啦”一声巨响。 李顺听到这话后,身子像触电般剧烈颤抖起来,紧接着便是一阵猛咳,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 他的眼皮如同被千斤重担压着一般,极其艰难地才撑开了一条细窄的缝隙。 此时,站在面前的陆炳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李顺,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凌厉之气。 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充满了力量和威严,让人不敢有丝毫违抗之意。 “李顺,事到如今,你最好老老实实将实情全盘托出!皇陵祭拜之事究竟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若敢有半句假话,后果你应该清楚!”陆炳怒声喝道。 李顺的眼神自见到这些威风凛凛的锦衣卫时便开始闪躲,此刻更是充满了恐惧之色。 只见他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大……大人啊,这皇陵祭拜泄露一事真的与小人无关呐!小人对天发誓,对此事确实一无所知啊!” 然而,陆炳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说辞,冷冷一笑,接着缓声道:“哼,你说你不知道?那我问你,皇后娘娘宫中的宫女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呢?不妨让我来给你提个醒,沈雨林这个人,想必你不会陌生吧?” 说到这里,陆炳微微眯起眼睛,紧紧地盯着李顺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沈雨林……沈雨林?哎呀,大人呐,一定是那个贱女人偷听到了小人我说的话,然后把这关于皇陵的事情给泄露出去啦!大人明鉴啊,小人真的是被冤枉的呀!我对此事可是毫不知情啊!” 李顺一听到沈雨林这个名字,就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扯开嗓子便开始大声叫嚷起来。 站在一旁的陆炳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呵呵,竟然还搞什么对食,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果真是一点儿都没错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侧过头看向身旁的陈洪,压低声音继续道,“瞧瞧这丑态百出的模样,也不知道平日里是怎么勾搭上那小婢女的。” 随后,陆炳目光如炬地盯着李顺,厉声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无辜的,那就把整个过程给本官交代清楚!你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有,她又是怎样偷听到这些机密消息的?若有半句假话,休怪本官无情!” “是是是,小人乃是乾清宫当值的太监呀!想当初,有一回皇后娘娘前来乾清宫寻找皇上,而那位沈雨林呢,则跟随着一同前来。那时节,瞧着沈姑娘似乎心情欠佳,面色郁郁寡欢的模样,小人心生怜悯之意,便忍不住上前宽慰了那么几句。这一来二往的,日子久了,彼此之间也就逐渐熟悉热络起来啦。再后来嘛,慢慢地竟发展成为了对食关系呐。” “就在前些时日里,某一天呐,小人与几位相熟的太监兄弟聚在一起饮酒作乐,还玩起了掷骰子的游戏。或许是因为酒水饮得太多,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醉醺醺的,嘴巴一下子就失去了控制,什么话都往外说。我当时,得意洋洋地向着他们吹嘘炫耀起关于皇陵的事情,还大言不惭地放话说自己必定能够跟随万岁爷前往皇陵进行祭拜活动,到时候那场面该有多威风凛凛啊!可谁曾想到哇,我当真没有半点儿想要将此事泄露出去的念头呐!说来也是不巧得很呐!偏偏就是在同一天,沈雨林姑娘前来寻我,想必极有可能是趁着我酒醉未醒、神志不清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我说的那些话吧。” “大人呐,小人我真是冤枉呐!千真万确不是有意为之啊,请您务必要相信小人我呐!呜呜呜……”李顺声泪俱下地诉说着,那副模样看上去简直是狼狈不堪至极。 陆炳静静地听完李顺这番哭诉之后,缓缓转过头去,目光投向身旁站着的陈洪,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询问之意,仿佛是在开口问道:“大人,对于此事,不知您究竟是如何看待的呢?” 陈洪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罢了罢了,还是派人将他们管起来吧!只要让两边当面对质一番,事情的真相自然也就水落石出了。”说罢,他微微叹了口气。 一旁的陆炳闻言,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心中暗自庆幸这抓人之事无需自己亲自出马,如此一来倒是能避免得罪宫中诸多权贵人物。只见他似笑非笑地看向陈洪,缓声道:“呵呵,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陈公公您辛苦跑一趟,前往皇后娘娘的寝宫走一遭了。” 陈洪听后,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心知此番前去必然会招惹不少麻烦,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 于是,他冲着陆炳摆了摆手,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锦衣卫的大牢。 随着陈洪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大牢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与阴森。 …… 夜色如墨,深沉得仿佛能将一切都吞噬其中。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唯有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鸣叫,划破这死一般的沉寂。 此刻,陈洪站在黑暗的角落里,心中暗自思忖着。 他深知皇后娘娘的宫中戒备森严,那些寻常的小太监们根本无法从那里带出任何人来。 看来,这次只能由他亲自出马跑这一趟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皱起眉头,脸上流露出一丝明显的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缓缓迈开脚步,朝着皇后宫中走去。 皇后对于内务府和锦衣卫在后廷暗中展开调查之事早已有所耳闻。 当她得知陈洪竟然在这个时候前来坤宁宫外求见时,心里立刻明白,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于是,她面沉似水,冷冷地对着身旁的宫女吩咐道:“去,宣他进来罢。” 得到旨意后的陈洪小心翼翼地踏入坤宁宫。 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仿佛脚下踩着千斤重担似的。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宫殿里的烛火闪烁不定,昏黄的光线摇曳着,映照出皇后那张沉静而又充满威严的面庞。 皇后身着华服,端坐在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凤椅之上,她身姿挺直,仪态万千。 其美眸明亮而锐利,宛如燃烧的火炬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此时,只见陈洪迈着小步,小心翼翼地走到皇后面前,然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轻声说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他的语气极为谦卑,生怕自己稍有不慎便会惹得皇后不悦。 皇后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陈洪,那清冷的声音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陈公公深夜前来,想必是有要紧之事吧?说来听听吧。”她的话语简洁明了,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洪连忙再次低下头,躬身行礼后,这才缓缓开口回答道:“回娘娘,确实有要事相禀。近日,锦衣卫陆大人与微臣一直在追查一起案件,如今已经取得了重大的进展。然而……此事却牵连到了娘娘宫中的一些人员,所以微臣特地前来请示娘娘,可否允许奴婢将这些相关之人带走问话,以彻查此案真相。” 说罢,他偷眼观察着皇后的神色,心中暗自思忖着如何措辞才能既不冒犯皇后,又能顺利完成任务。 皇后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容,鼻腔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哼,本宫这宫中之人,即便当真有什么悖逆之举,那也理应由本宫这后宫之主先行过问并加以处置,岂容得你们内务府来横插一手?” 陈洪听闻此言,心头猛地一紧,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皇后这番凌厉的质问。 慌乱之中,他只得在脑海里飞速地思索着应对之策。 过了好半晌,陈洪才像是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地搬出皇帝这座大山来压阵:“还望娘娘您多多体谅呀,此事乃是陛下亲自下旨,命我内务府与锦衣卫联手展开调查的。倘若娘娘执意不肯放人,小的实在难以向陛下交差啊!” 皇后闻听此言,原本舒展的秀眉微微一蹙,美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她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陈洪,似乎想要透过他那张诚惶诚恐的脸看穿其内心真正的想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整个宫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良久之后,皇后才轻启朱唇,缓缓说道:“你休要用陛下来吓唬本宫,但既然此事乃陛下所授意,本宫自然会谨遵旨意。不过嘛……” 说到此处,皇后稍稍顿了一顿,目光变得愈发锐利起来,继续道:“但若经查明,此人果真无罪,那么本宫定会要求内务府与锦衣卫给本宫一个交代,否则,本宫绝不善罢甘休!” “娘娘请放心!微臣必定会全力以赴、竭尽所能地去调查清楚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无辜之人遭受不白之冤!”陈洪赶忙拱手作揖向皇后表明自己的决心,但与此同时他的心里却是暗暗叫苦不迭。 因为他深知这次的差事可不像之前那般容易处理,而是变得愈发艰难和复杂起来了。 只见皇后微微颔首,表示认可地点了点头说道:“嗯,既然如此,那你需要去找谁协助调查就尽管去吧,本宫这边没有别的吩咐了。” 说罢她轻轻挥动了一下衣袖,示意陈洪可以退下了。 陈洪听到这话简直如蒙大赦一般,急忙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一出门他就连忙找到了一直在外面等候着的沈雨林,两人二话不说便匆匆离开了坤宁宫。 等到成功将沈雨林带出皇宫之后,陈洪更是一刻也不敢耽搁。 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如果稍有延误恐怕就会横生枝节。 于是乎,趁着夜色正浓,陈洪马不停蹄地带着沈雨林直奔陆炳所掌管的锦衣卫大牢而去。 一路上他们都小心翼翼,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或者被其他人发现行踪。 …… 第34章 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件事? 当沈雨林被几个锦衣卫粗暴地拖拽着来到阴森恐怖、弥漫着腐臭气息的大牢时,她那张原本就苍白如纸的小脸此刻更是毫无血色,整个人都被吓得不知所措,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而另一边,那个曾经与沈雨林有着“对食”关系的李顺,此时正捆绑在牢房角落的木桩上,身上布满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鲜血淋漓,看上去惨不忍睹。 他一见到沈雨林出现,那双充满怨毒和愤怒的眼睛立刻瞪得浑圆,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嘴里更是毫不留情地破口大骂道:“你个贱人,为什么要害我?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在一起!” 锦衣卫生怕这两人会趁机串供,于是急忙上前,用一块肮脏破旧的布死死地堵住了李顺的嘴巴。 尽管如此,李顺还是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咽声,似乎想要继续宣泄心中的愤恨。 沈雨林望着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男人,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瞬间夺眶而出,她一边抽泣着,一边踉跄地朝着李顺扑过去,悲切地喊道:“顺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这样辱骂于我?难道我们之间往日的情分全都烟消云散了吗?”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陆炳微微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将李顺带下去。 随后,陈洪缓缓走到一把椅子前坐下来,翘起二郎腿,目光阴冷地盯着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沈雨林。 “陆大人,您瞧,这位便是那沈雨林啦,我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她带到这儿来呢!现在人已带到,至于后续的审讯嘛,我就没啥事儿咯!不过呢,有一点得跟您说清楚哈,陆大人,这个人呐,您可千万不能对她用刑哟!要是不小心让皇后娘娘知道了此事,那我可真是要倒大霉喽,到时候怕是连饭碗都保不住咯!” 陈洪一边压低声音向陆炳禀报着情况,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炳的脸色变化。 说完这些话后,他便蹑手蹑脚地走到一旁,轻轻拿起桌上的茶碗,揭开盖子,吹了几口气,然后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水。 陆炳听着陈洪的这番言语,微微皱起眉头,先是斜睨了一眼陈洪,接着又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不远处的沈雨林身上。 只见那沈雨林身材瘦弱,面容憔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恐和不安。 陆炳心中暗自思忖道:就这般模样,哪里还用得着动刑?只怕稍稍恐吓一下,她就得乖乖地把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吧! 想到这里,陆炳定了定神,板着脸,语气冷冰冰且异常严厉地质问道:“沈雨林,本大人问你,王宁嫔是如何知晓皇陵祭拜之事,究竟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 “大人……大人明鉴啊!奴……奴婢不敢撒谎,奴婢实在是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将陛下皇陵祭拜这等机密要事给泄露出去的呀!”沈雨林浑身颤抖着,声音也因恐惧而变得哆哆嗦嗦、断断续续的。 此刻的她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仿佛随时都会晕厥过去一般。 “那好,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知不知道陛下皇陵祭拜这件事情?”陆炳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已经被吓得魂不守舍的女子,眼神犀利得如同能够穿透人心。他的语气冰冷而又严肃,让人不寒而栗。 听到这话,沈雨林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朝着李顺刚刚被带走的那个方向望了一眼,随后便迅速低下头去,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然而,她所有这些细微的动作和表情变化都没有逃过陆炳那双锐利的眼睛。 只见陆炳冷笑一声,说道:“哼,你不用再看李顺那边了,实话告诉你吧,李顺早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现在就看你的表现了,如果想免受皮肉之苦,那就老老实实把真相说出来!否则的话,休怪本官对你不客气!” 沈雨林被吓得浑身一颤,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蜷缩着身子,声音颤抖地轻声回应道:“回大人,奴婢知晓此事!”她的头低垂着,仿佛不敢直视眼前之人。 “哦?那你倒是给我好好讲讲,你究竟是如何得知这等朝堂之事的?”陆炳眯起眼睛,目光锐利如剑,紧紧盯着沈雨林。 沈雨林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才缓缓开口讲述起来:“回大人,那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当时,奴婢奉命去找李顺办事,可寻遍各处都不见其踪影。后来,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得知他正在和几位宫中的公公一起喝酒作乐。奴婢悄悄靠近他们所在之处,隐约听见李顺得意洋洋地向其他公公炫耀,说自己即将陪同陛下前往皇陵祭祀。还说待到陛下龙颜大悦之时,定然会赏赐丰厚的钱财给他。正因如此,他便大胆地向那些公公们借了不少银子拿去赌博……”说到此处,沈雨林不禁悲从中来,泪水再度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陆炳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追问道:“既然只是你们几人之间的谈话,那这件事又是怎样传到别的宫中的宫女耳朵里去的呢?” “这个……这个奴婢确实不知啊!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奴婢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您想想,以往朝堂那边发生点啥事儿,偶尔不也会传到咱们后宫里头嘛。那些个后宫里的嫔妃们呢,隔三岔五地就会跑到皇后娘娘这儿来请安。她们带来的婢女啊,更是常常跟咱们套近乎、拉关系,变着法儿地想要从咱们嘴里探听点儿关于朝堂上皇上的消息。咱们这些当差的呀,有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嘴巴一张,顺嘴就说了出去。以前一直都相安无事的,谁能料到这回居然闯出这么大的祸端!”沈雨林一边呜呜咽咽地哭泣着,一边抽抽搭搭地诉说着事情的经过,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滚落下来。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道:“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呀,请大人开开恩吧!求求您饶了奴婢这条小命吧!” 然而,面对沈雨林的苦苦哀求,陆炳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他瞪大了眼睛,怒声呵斥道:“开恩?哼!这岂是咱们能够说了算的?依我看呐,你们这帮人平日里就是在宫里过得太过安逸舒坦了,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到处乱嚼舌根,寻些乐子打发时间。这下可好啦,终于找到‘乐子’了吧?只可惜啊,这‘乐子’可是要拿你们的性命来换的!”说到此处,陆炳的脸色愈发阴沉得可怕,仿佛能滴出水来。 沈雨林一听到这话,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瞬间面色惨白,浑身颤抖不止,仿佛三魂七魄都已离体而去。 她惊恐万分地扑倒在地,像捣蒜似的不停地磕着头,额头与地面撞击发出清脆而又急促的声响。 嘴里更是语无伦次地哭喊求饶着:“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奴婢真的还不想死啊!求求您大发慈悲放过我这一次吧!一定是有人想要故意陷害奴婢,企图借着奴婢之手来谋害皇后娘娘啊!肯定就是这样没错,请大人一定要明察秋毫,仔细审查此事啊!不能让那奸人的阴谋得逞呀!” 然而,陆炳却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的女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他冷哼一声,嘲讽地说道:“就凭你也能成为别人用来陷害皇后娘娘的工具?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说罢,陆炳朝着身后的手下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将沈雨林带走。 两名身材魁梧的锦衣卫得令后,立刻上前一步,一人一边紧紧抓住沈雨林的胳膊,毫不费力地将她从地上拎起来,然后如同拖着一件毫无重量的物品般,缓缓向着门外走去。 沈雨林拼命挣扎扭动着身体,但她的力量在这两个训练有素的锦衣卫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随着距离审讯室越来越远,她绝望的哭喊声也逐渐变得微弱,最终只剩下一串串凄厉的回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不断回响着。 陆炳眉头微皱,右手轻轻地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脸上露出些许烦躁之色。 显然,对于眼前这些繁杂琐碎的事务,他已经感到相当不耐。 他缓缓地转过头,目光落在一旁悠然自得、正端着茶杯细细品味茶水的陈洪身上。 只见陈洪神态轻松,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事不关己的模样。 “陈公公,依您之见,此事到此是否可以了结了呢?”陆炳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还算平和地开口问道。 听到陆炳发问,陈洪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在桌上,然后微微一笑,轻声回应道:“陆大人啊,您可是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您既然认为这件事情的真相已然大致明晰,那想必也差不离了。如此一来,您只需拟一份奏折呈上去便是。咱们二人共同署名,再交由老祖宗定夺即可。至于后续该如何惩处相关人员嘛……毕竟这里头涉及的皆是宫中之人,具体怎样处置,自当由宫里头来做决断,可不是你我所能操心的事儿呀!” 说罢,陈洪又重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仿佛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嗯,陈公公所言极是啊!想往昔之时,亦常有朝堂之事于宫内流传开来,但却从未见过何时会摆出这般巨大的阵仗。想必此次乃是陛下有意要杀鸡儆猴啊,也只能怪那两颗棋子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喽。罢了罢了,我还是赶紧撰写一份奏折呈上去才好。陈公公您稍等片刻哈,待我完成之后,咱们再一道前去拜见老祖宗。”言罢,陆炳赶忙转身去寻找笔墨纸砚,准备动笔书写奏折。 不多时,陆炳已然写完奏折。只见他轻轻放下手中毛笔,拿起刚刚写好的奏折,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浏览了一遍,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满意之色,微微颔首道:“陆某不才,承蒙陈公公谬赞啦。此份奏折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皆阐述得条理分明、清晰透彻,相信老祖宗定然能够一目了然。” “既是如此甚好,那咱们可不能有丝毫耽搁,速速前往面见老祖宗,把这件事情禀报清楚明白方为上策呀。如此一来,也好尽早给宫中一个明确的答复,以免夜长梦多、再生变故。” 陈洪话音刚落,两人便不约而同地伸手整了整身上的衣袍,然后迈着稳健的步伐一同踏出了锦衣卫的大门,径直朝着位于宫内的内务府方向行去。 一路上,他们步履匆匆,神色凝重,心中都暗自思忖着待会儿见到老祖宗后应该如何措辞才能更好地应对当前局势。 …… 二人一路行至内务府吕芳所在的办公之地,待门前侍卫通传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踏入其中。 抬眼望去,但见吕芳正端坐上首之位,其神情不怒自威,双目炯炯有神,犹如两道闪电般摄人心魄。 二人不敢有丝毫懈怠,赶忙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 陈洪更是手忙脚乱,匆忙之间将奏折用双手递到了吕芳跟前。 只听陈洪诚惶诚恐地禀报道:“老祖宗,此次之事的前因后果经过一番彻查,已然大致明晰。这李顺原是奉天殿当值的太监,某一日他在当值之时偶然间听闻万岁爷欲往皇陵祭祀。这李顺不知深浅,借着酒劲儿在宫中大肆炫耀,并信口胡诌道万岁爷将会带他一同前往参与祭祀,事成之后还定会对他予以重赏。而后,他更是借此机会向宫中的其他公公四处借取银两,用以投掷骰子玩乐。” “说来也巧,此事竟被皇后娘娘宫中的婢女——也就是与李顺有着对食关系的沈雨林给无意间听了去。而这沈雨林呢,或许也是想在一众婢女面前显摆一下自己消息灵通,于是便不假思索地随口那么一说,就将此消息又透露给了其他各宫的宫女们。再后来啊,这王宁嫔宫中的一名宫女得知了这个消息,心想若是能借此良机助自家主子一臂之力,邀得一份功劳。故而,这名宫女毫不犹豫地将此事告知给了王宁嫔。如此一来二去,最终才有了王宁嫔呈献青词这么一档子事儿。” 陈洪面色凝重地向吕芳讲述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言语简洁明了却也不失重点。 吕芳微微眯起双眼,紧紧地盯着手中的折子,仿佛要从那密密麻麻的文字里看出些端倪来。 待到陈洪讲完后,吕芳依旧沉默不语,只是不时地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在许久之后,吕芳缓缓抬起头,看向陈洪,轻声问道:“事情就这么简单?”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陈洪闻言,先是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陆炳,眼神交汇间似有深意。 接着,他转过头面向吕芳,恭声回答道:“回老祖宗,目前来看,情况确如卑职所述。不过……”说到此处,陈洪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朝陆炳使了个眼色,示意由他来说接下来的话。 陆炳心领神会,赶忙向前迈了一小步。他先朝着吕芳躬身行了一礼,这才开口说道:“老祖宗,据我们锦衣卫这段时间的暗中调查,所掌握的情况的确与陈大人所言相符。然而,此事是否牵扯到宫中各位娘娘之间的纠葛……这个,卑职实在不好妄下定论啊!” 说到这里,陆炳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锦衣卫虽已尽力追查,但有些地方着实不便再深入下去。所以,还望老祖宗您能给卑职们一个明示。”说完,便垂手而立,静静等待着吕芳的指示。 吕芳静静地听完陆炳的详细汇报之后,原本舒展的眉头渐渐地紧紧皱起,犹如两条相互缠绕的黑线一般。 他的眼神变得凝重而深邃,仿佛能穿透那重重迷雾,洞悉这背后隐藏的真相和危机。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终于被吕芳那低沉而缓慢的声音打破。 他的语调平稳而严肃,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从口中吐出:“此事表面看来似乎只是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其中所透露出的问题却是极其严重且不容忽视的。宫廷之中向来以规矩森严着称,可如今竟然出现如此散漫懈怠之事,足见宫中规矩已然松弛到何种地步!再者,人心浮动不安、急功近利之风盛行,若不加以整治,日后恐生大乱啊。” 说到这里,吕芳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面前恭敬而立的陆炳与陈洪二人,继续说道:“就拿那李顺来说吧,身为当值太监,身负守护圣上安危、保守圣上行踪机密之大任。可他竟敢胆大妄为,擅自将圣上行踪泄露给他人,甚至还敢以此作为赌博的筹码,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对圣上的大不敬之举,实乃罪不可赦!还有那沈雨林,身为皇后娘娘身旁的贴身婢女,本应谨守宫闱秘密,维护后宫安宁。但她不仅未能尽到自己的本分,反而轻率地将此等重要消息四处传播,使得事态进一步扩大化。如此行径,无疑是罪上加罪!至于那个王宁嫔宫中的那个宫女,为了满足自己那一己私欲,竟毫不顾忌后果地将消息传递至王宁嫔处,同样也是难逃罪责。” 陆炳与陈洪听着吕芳的这番话,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深知吕芳所言句句在理,此番事件确实暴露出了宫廷内部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 吕芳微微眯起眼睛,沉思片刻后又接着说道:“不过,在此事当中,难道你们就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地方被我们遗漏掉了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探寻,似乎已经有所觉察,但尚未完全确定。 …… 第35章 不关她的事 陆炳和陈洪听到这话之后,心中猛地一震,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一般。 两人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惊愕和疑惑,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位老祖宗究竟所指何事。 吕芳轻轻地叹息一声,那声音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带着一丝无奈和惆怅。 他慢慢地转过头来,目光落在陈洪身上,语气平缓却又透着严厉地说道:“你呀,真是个不开窍的猪脑子!难道你忘记了前些时日,老夫曾对你提及的那件事情么?当时,皇爷在乾清宫刚刚吩咐完关于前往皇陵祭拜一事,并让我前去寻找严大人撰写青词。可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王宁嫔竟然就像事先知晓一样,迅速将精心准备好的青词呈献给了万岁爷。如此凑巧之事,难道真的仅仅只是一种偶然的巧合而已吗?” 陈洪一听,顿时恍然大悟,连拍自己的脑门好几下,口中连声自责道:“哎呀,老祖宗教训得极是!都是小的愚钝,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仔细想想,这乾清宫之中必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才会让王宁嫔那边如此快地得知消息啊!” 陆炳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紧紧皱起,面色阴沉地低声道:“这深宫内苑之中,那些企图趁机邀宠的嫔妃们,当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啊!竟然连耳目都安插到乾清宫来了,实在是胆大包天!” 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摇头,似乎对这种行径深感不耻。 站在一旁的吕芳冷哼一声,接口道:“可不是吗?要不然皇上怎会如此恼怒!这些个妃子仗着平日里皇上的宠爱,简直就是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全然不顾宫廷规矩和礼仪。” 这时,一直静静聆听的陈洪向前迈了一小步,放轻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老祖宗,当日您身在乾清宫时,可曾察觉到有何异样之处?”问完这句话后,他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吕芳,等待对方的回答。 吕芳低头沉思片刻,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抬起头来,缓缓开口说道:“要说这异常嘛,倒确实有那么一点儿。当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还特地多留了个心眼儿观察了一番。”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绪,准备详细讲述所发现的异常情况。 “哦?老祖宗,您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陈洪满脸好奇地问道。 只见吕芳稍作思索后,缓缓开口道:“那日,皇爷吩咐我前去寻找严大人。我出殿之时,门口值班的乃是一名年纪尚轻的小太监。然而,待我返回时,却发现站岗之人已换成另外一个小太监。当时因事情着急,我并未对此多加思考。后来,我陪着严大人前往书写青词,待到我们再次走出宫殿之际,那乾清宫门口值班的小太监竟又换回了最初的那位。起初,我只当他们或许是因为内急等缘故而临时更换岗位,故而未曾深究。但如今细细想来,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理应深入调查一番才好!” 陈洪听后连连点头称是,他紧紧握着拳头,一脸严肃地说道:“老祖宗所言甚是!此事的确蹊跷得很,必须要彻查清楚才行。陆大人,杂家这就立刻将那天当值的那些小太监统统找过来交给您所属的锦衣卫。还望您务必费心,替杂家好好审查一下这些人的底细和行踪。” 陆炳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他那原本还算轻松的面容此刻变得异常凝重起来,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阴云所笼罩着。 只见他紧紧地皱起眉头,双眼之中闪烁出一道锐利的光芒,沉声道:“放心吧!此事关乎重大,我定然会全力以赴、追查到底!这等重要的消息竟然能够从戒备森严的乾清宫向外传播开来,简直是无法无天,此风绝不可长!” 站在一旁的陈公公闻听此言,连忙拱手应道:“陆大人所言极是,杂家定当全力协助您彻查此事。待杂家将那些形迹可疑之人全部筛选出来之后,便立刻送往锦衣卫处交于大人处置。”说罢,他又转头看向陆炳,目光坚定而严肃。 陆炳微微眯起眼睛,思索片刻后说道:“好,那就有劳陈公公费心了。事不宜迟,我这就返回锦衣卫着手调查,在此期间还望陈公公能尽快将可疑人员送来。” “嗯,此事就全权交由你们二人负责办理。杂家就在这内务府里静候佳音,一旦你们有所发现或者取得结果,务必第一时间前来禀报于我。切记,一定要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啊!”一直沉默不语的吕芳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威严和不容置疑的气势。 陆炳与陈洪二人不敢怠慢,赶忙双双对着吕芳躬身行了一个大礼,随后转身匆匆离开了内务府,只留下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 …… 当夜,月色如银,洒落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泛起点点微光。 陈洪面色阴沉地带着几名身着太监压着两名男子匆匆而行,这两人正是那日乾清宫值班换岗的曹宝成和夏安言。 穿过幽深曲折的宫巷,一行人来到了锦衣卫那阴森恐怖的审讯牢房前。 沉重的牢门缓缓打开,一股腐臭与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昏暗的烛光摇曳不定,映照出牢房内斑驳的墙壁和冰冷的刑具。 陆炳早已等候在此,他负手而立,目光冷冽地注视着被带进来的曹宝成和夏安言。 只见这二人浑身血迹斑斑,伤痕累累,显然已经遭受过一番严刑拷打。 陆炳见状,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转头看向陈洪,沉声道:“陈公公,你这是……为何要如此对待他们?你就不能给我留个完整的人吗?如今都被你打成这样,你还让我如何审讯?” 尽管陆炳心中对陈洪的做法颇为不满,但他也深知陈洪此人手段向来强硬狠辣,而且此事关系重大,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于是,他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尽量保持冷静。 陈洪听到陆炳的质问,脸色微微一变,瞬间闪过一抹尴尬之色。 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常态,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道:“陆大人,您可是咱们大明赫赫有名的锦衣卫指挥使啊!这点小事对于您来说算得了什么呢?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以您的本事,难道还怕从他们的嘴里撬不出有用的消息不成?”说罢,他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陆炳。 陆炳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思忖着眼前这棘手的状况,但眼下也别无他法,只得挥挥手,示意手下之人将那两人带离此地,分开审讯,以免他们串供或是相互影响。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陈洪慢悠悠地端起一杯由锦衣卫奉上的香茗,轻轻抿了一口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陆大人呐,杂家可就一直在这儿候着您的审讯结果啦。要知道,老祖宗那头可是眼巴巴盼着呢!而且您应该心里清楚得很,皇爷对这件事情看得极为重要,咱们还是早些把案子给结了才好,免得夜长梦多呀!” 然而,陆炳仿若未闻一般,完全不理会陈洪的话语,只是自顾自地迈步朝着关押曹宝成的地方走去。 待到走近牢房门口时,他猛地一抬手,大声喝道:“来人啊!速速取些水来,将此人给我泼醒!”站在一旁的锦衣卫们听到命令,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应诺一声,迅速行动起来。 就在这时,只见一旁的几个锦衣卫迅速行动起来,其中一人急忙抓起旁边放置着的满满一桶水,毫不犹豫地朝着曹宝成猛地泼去。 冰冷刺骨的水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直接淋在了昏迷不醒的曹宝成身上。 受到这股突如其来的冷水冲击,原本处于昏迷状态的曹宝成立刻有了反应。 他浑身一个激灵,意识也逐渐恢复了过来。缓缓睁开双眼后,他发现眼前站着的人竟然不再是之前那几个内务府的太监,而是一群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 意识到情况不妙,曹宝成心中暗叫不好,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很清楚,一旦落入锦衣卫之手,恐怕自己这条小命就要难保了。想到这里,他使出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大人,冤枉啊!小的冤枉啊!求您明察,还小的一个清白呀!” “冤枉?你倒是说说看,你究竟冤在哪里?想当日,就在那乾清宫前,众人皆可作证,你为何会与夏安言私自调换岗位?”陆炳怒目圆睁,声如洪钟般地大声呵斥道。 只见曹宝成涕泪横流,连连喊冤:“大人呐,请您一定要明察啊!哪有什么所谓的换岗之说呀!实情乃是那日夏安言说他不知怎地吃坏了东西,肚子疼痛难忍,急需要去茅房出恭解决内急之事,这才央求小的暂且替他在宫门口顶上一会儿。小的当时也是心善,见他那般痛苦模样,实在不忍心拒绝,这才答应帮忙的呀!大人,小的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啊!” 陆炳听后,微微眯起双眼,目光犀利如刀,紧紧盯着曹宝成,冷冷地追问道:“哦?照你这么说来,那夏安言出恭到底去了多长时间呢?” “这……小的真的不清楚啊大人!”曹宝成一脸惊恐地哭丧着脸喊道,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抖,“他当时急匆匆地就这么走了,小的也没敢多问呐。前后估摸着想起来,大概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吧……不对不对,好像又没有那么久,可能就只有半柱香的时间。哎呀,小的真的记不太清楚啦!” 此时的曹宝成额头上冷汗直冒,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瘫倒在地一般。 而站在他面前的陆炳则面沉似水,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的人,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不清楚?哼!我看你分明就是不想说实话吧!”陆炳猛地向前一步,逼近曹宝成,双眼如鹰隼般锐利地盯着他,“到底是一炷香还是半柱香?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否则可别怪本官不客气,到时候让你尝尝那皮肉之苦的滋味儿!” 说着,陆炳挥了挥手,身后几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差役便摩拳擦掌地走上前来,一个个凶神恶煞地瞪着曹宝成,只等陆炳一声令下,便要将其拿下严刑拷问。 “大人呐,小人真的是被冤枉的呀!小人不过是这宫中一个小小的太监罢了,平日里和那夏安言虽说不上有多亲密,但关系也还算是过得去。就在那天,他突然捂着肚子跟我说肚子疼得厉害,想要去出恭。小人当时心善,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也就没有多做考虑,便替他顶了一会儿班儿。” 曹宝成一边说着,身体一边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那张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此刻更是毫无血色,仿佛随时都会晕厥过去一般。 然而,站在他面前的陆炳却是一脸冷漠,丝毫不为所动。 只见他冷哼一声,怒喝道:“哼!谁会出恭出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我看你分明就是心里有鬼,故意隐瞒实情,不肯说实话!来人呐,给我狠狠地打!” 随着陆炳的一声令下,几个手持棍棒的锦衣卫立刻冲上前去,将曹宝成团团围住。 而此时的陆炳,则微微侧过身去,压低声音对着负责行刑的锦衣卫头目耳语了几句。 随后,他头也不回地径直朝着关押夏安言的审讯室走去,只留下身后传来的阵阵惨叫声以及此起彼伏的棍棒挥舞声。 …… 只见那耷拉着脑袋、神情萎靡的夏安言,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地绑在那里。 陆炳见状,眉头微皱,随即便示意手下采用与之前相同的办法,将一盆冷水狠狠地泼在了夏安言身上。 被冷水一激,夏安言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但身体仍止不住地颤抖着。 这时,端坐在椅子上的陆炳,面沉似水,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夏安言,以一种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开口问道:“夏安言!曹宝成都已经招供了,你还是老老实实把实情说出来吧。告诉本官,你究竟是通过何种手段将万岁爷前往皇陵祭拜这件事的消息传递出去的?” 听到这话,夏安言心头猛地一震,脑海里飞速思考起来。 他暗自思忖道:“这曹宝成怎么可能会知道我出去传递消息的事情呢?他明明只晓得我当时是去出恭罢了。哼,想必这锦衣卫是想要故意诓骗于我,好让我自乱阵脚,露出破绽。不行,我绝不能轻易上钩,一定要咬紧牙关,坚决不承认,就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单纯地出去解手而已。” 想到这里,夏安言强作镇定,抬起头来,迎着陆炳凌厉的目光,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大人……小的真的只是……只是出去出恭啊,绝没有做过其他任何事情,请大人明察!” “大人呐,小的实在是冤屈啦!小的根本不晓得那曹宝成究竟跟您说了些啥子哟!小的当时真的只是去出恭呀!”夏安言面色苍白如纸,有气无力地辩解道。 只见他那副模样,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哼!出恭?你竟然敢把我们锦衣卫当成一群蠢货不成?事到如今,你还这般嘴硬,不肯说实话么?依本大人看来,分明就是你趁着出恭这个由头,偷偷摸摸地将重要消息传递了出去!”陆炳那双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透露出一丝危险的光芒,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夏安言。 听到这话,夏安言吓得浑身一颤,连忙又开口解释起来:“大人呐,小的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说谎哇!小的确实不清楚那曹宝成到底跟您讲了些什么。不过,这曹宝成平日里老是找小的一起玩掷骰子的游戏,结果输得一塌糊涂,欠下了小的好多银子呢!他肯定是心怀怨恨,想要借机害死小的,这样一来,他就不必还钱给小的啦!而小的那天,真的是因为肚子疼得厉害,才不得不跑去出恭的呀!请大人明察!” “哼,你这肚子痛出恭还真是赶巧了啊!”陆炳满脸狐疑地冷哼了一声,眼神锐利地盯着眼前脸色愈发苍白的夏安言,继续说道:“万岁爷在乾清宫前脚刚说完要去祭拜皇陵之事,你后脚便急匆匆地跑去出恭,而紧接着王宁嫔就恰到好处地前来给万岁爷呈上那精心准备好的青词。如此这般精准的时间把控,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吗?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此刻的夏安言,不仅面色苍白如纸,就连额头也开始不断渗出汗珠,密密麻麻如同清晨荷叶上的露珠一般。 他嘴唇微微颤抖着,结结巴巴地回应道:“大……大人,这真的只是纯粹的巧合而已呀!小的怎敢在这种事情上耍什么花样呢?” 然而,陆炳显然对这样的解释并不满意,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嘲讽地说道:“巧合?若说起巧合,我倒是听闻王宁嫔身旁有一个婢女名叫夏安惠,更为有趣的是,你们二人皆姓夏,而且外界传言你们乃是干哥哥与干妹妹的关系。如此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实在让人难以相信这一切都是偶然发生的。所以,我现在再郑重其事地问你一遍,你究竟有没有参与到此次消息的传递当中?倘若你还是执迷不悟不肯说实话,那就休怪我不客气,直接将夏安惠带来问话了。” 说着,陆炳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夏安言,那冰冷的目光仿佛能够洞穿人的内心深处。 就在那一瞬间,当夏安言的耳朵捕捉到从陆炳口中吐出\"夏安惠\"这三个字时,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一般,猛然收紧。 夏安惠,那可是他在这世上最为亲近之人啊!他们血脉相连,是彼此在这茫茫人海中的依靠和温暖所在。 夏安言深知,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妹妹,绝不能让她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 此时的他,身体已然极度虚弱,但内心的力量却支撑着他,让他鼓足勇气,用尽全身仅存的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开口说道:“大人,此事真的与安惠毫无关系啊!一切皆是由我而起,所有的过错皆在奴婢一人身上!”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得几不可闻,但其中蕴含的那份决绝与坚定却是如此清晰可感,仿佛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守护妹妹的周全。 …… 第36章 大清洗 “哼!说说吧,本大人倒是要好好瞧瞧,你究竟是如何把这消息给传递出去的!”陆炳双手抱胸,一脸威严地盯着眼前的夏安言。 只见夏安言耷拉着脑袋,声音轻得如同蚊子哼哼:“大……大人,小的若说了实情,您能否保证此事绝不会牵连到夏安惠的头上啊?” 陆炳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嘿!好你个不知死活的腌臜玩意儿,自身都难保了,居然还有心思去操心她人!本大人告诉你,待我查明真相后,自会如实向上禀报,至于上头要如何处置,可不是本大人能够左右得了的!”说完,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夏安言赶紧交代。 然而,夏安言似乎并不死心,仍想做最后一搏,企图将所有罪责都扛在自己一个人的肩上。 他抬起头,泪眼汪汪地望着陆炳,哀求道:“大人,小的知您向来公正无私,但求您在上报之时,能替小的说几句好话。如此一来,即便最终难逃责罚,小的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你只管说来便是。”陆炳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夏安言,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威严。 夏安言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大人,奴婢与王宁嫔宫中的宫女夏安惠乃是互相认得的干哥哥干妹妹,此事在宫内已不是什么秘密,多数太监宫女皆有所耳闻。平日里,我二人也会偶尔相见。而我也是通过安惠得知,王宁嫔擅长撰写青词,正因如此,她才能深得万岁爷的宠爱。所以呢,有些时候,我便会将万岁爷一些无伤大雅、无关紧要的琐事借由安惠传递给王宁嫔,只盼着安惠能在王宁嫔跟前说上话,让她在这深宫中的日子可以过得稍微顺遂一些。” 说到此处,夏安言缓缓抬起头来,用那双因哭泣而变得红肿不堪的眼睛怯生生地瞥了一眼陆炳,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去,小声哀求道:“大人,可否赏赐一口水给奴婢解解渴呀?” 陆炳微微抬了抬手,向着身旁站立着的那位锦衣卫随意地摆了摆,那动作幅度不大,但意思却表达得十分明确——他已然应允了对方的请求。 得到示意后,那名锦衣卫赶忙上前几步,手中紧握着一个用于浇水的木瓢。 只见他熟练地用瓢从旁边放置的水缸里舀起满满一瓢清水,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夏安言面前,缓缓地将瓢中的水递到了夏安言的嘴边。 夏安言先是有些虚弱无力地张开嘴巴,接着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那清冽甘甜的井水。 随着清凉的水流顺着喉咙滑下,滋润着干渴已久的身体,她原本萎靡不振的精神状态明显好转了不少。 稍稍恢复了些许体力之后,夏安言深吸一口气,继续讲述道:“就在那天,说来也是凑巧,我恰好被安排在乾清宫当值。当时万岁爷和老祖宗一同走进了乾清宫内,两人刚一进门,便谈论起有关皇陵祭拜的事情来。说实话,起初听到他们提及此事时,我心里并未觉得这是什么至关重要的朝廷政务。毕竟自古以来,哪位皇帝去祭拜自家的皇陵时,身边不带着些嫔妃随行呢?所以啊,我当时脑筋一转,就寻思着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我的妹妹夏安惠,让她转告给王宁嫔知晓。如此一来,王宁嫔便能提前撰写一篇青词呈献给万岁爷,也好借此机会博得圣上的欢心。而只要王宁嫔能够得宠于万岁爷,那么安惠在王宁嫔那儿自然也就能更受重视一些,往后的日子想必也会比普通宫女过得更为顺遂吧。唉!只是万万没有料到,这件事最终竟然会演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说到此处,夏安言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懊悔与自责之色。 陆炳静静地听完夏安言的叙述后,两条浓眉微微一皱,眼神犀利地盯着对方,沉声道:“接着讲下去,把你传递消息给夏安惠的详细经过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夏安言紧张得喉咙发干,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说话时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这消息究竟是怎样传出去的,想来曹宝成应该早就跟您诸位交代过了。当时,我借口需要出恭,便让他帮忙顶替我的岗位一会儿。趁着这个空当儿,我赶忙朝着王宁嫔所居住的宫殿飞奔而去。本来呢,我还寻思着非得抵达王宁嫔的寝宫才能够与安惠碰面。谁曾想啊,就在我刚离开乾清宫没走多远的时候,竟然那么凑巧地迎面碰上了她。我不敢多做停留,将事情告诉了她便急匆匆地又赶回了乾清宫。结果,没过多久的工夫,就瞧见王宁嫔脚步匆忙地来到了乾清宫外头,规规矩矩地候着万岁爷。至于后面发生的那些事儿嘛,想必各位大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清楚得很呐!大人呐,这件事从头到尾皆是我一个人的主意,真的跟其他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不管是要砍头还是凌迟处死,都由我一人承担好了,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旁人吧!” 陆炳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了一声冰冷刺骨的嘲笑。他那如同火炬一般明亮而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定住夏安言,仿佛要将其看穿、看透。 “哼!你居然天真地认为只要一人做事一人当就能够把问题给解决掉?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这宫廷之中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又有哪一桩是简简单单、轻而易举就能处理妥当的呢?你可知道,就因为你这鲁莽无知的一番冲动之举,差一点就在这看似平静如水的皇宫内掀起惊涛骇浪般的风波啊!” 说到此处,陆炳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语气变得越发沉重起来:“尤其是那皇陵祭拜之事,别看它规模不大,但其中涉及到的种种细节和规矩却是极其微妙且敏感的。哪怕只是稍有一点点的疏忽或者失误,都有可能犯下掉脑袋这样不可饶恕的弥天大罪!” 听到这里,夏安言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原本还算镇定的声音此刻也像是风中残烛一般,越来越微弱且颤抖得厉害:“我……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我只不过是想要让我的妹妹安惠在这深宫内院之中能够生活得稍微好一些,不再受到那些所谓贵人们的欺凌和窝囊气罢了……我从来都不曾预料到自己的行为竟然会引发如此严重可怕的后果呀……” 然而,对于夏安言这番充满悔恨与恐惧的解释,陆炳似乎完全不为所动。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连看都不看夏安言一眼,便转身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重新回到了锦衣卫牢房的大厅之中。只留下夏安言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面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无神,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在瞬间崩塌离析。 “走吧,陈公公,事情已然调查得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去向老祖宗复命交差啦!”陆炳满脸怒容地瞪着正悠然自得地喝着茶的陈洪,心中的火气噌噌直冒。 这个家伙,在老祖宗跟前那叫一个卑躬屈膝、唯命是从,活脱脱像个乖巧听话的小孙子。 可一到自己这儿呢,却总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真让人恨得牙痒痒。 听到陆炳说案子已经有了大致结果,原本还优哉悠哉坐着的陈洪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陆炳身前,急切地追问道:“怎么样啊?是不是所有情况都弄清楚了?口供全都拿到手了吗?” 陆炳没好气儿地白了他一眼,然后把夏安言招供的整个经过以及其中的前因后果详细地向陈洪讲述了一遍。讲完之后,他双臂抱胸,冷冷地盯着陈洪,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谁知陈洪听完后,却是一脸狐疑之色,撇撇嘴道:“就这些?这也太简单了吧?会不会还有什么遗漏或者隐瞒之处啊?”显然,对于陆炳所说的情况,他并不是很相信。 只见陆炳眉头微皱,目光犀利地盯着陈洪,语气略带不满地问道:“那依你之见,此事究竟该是何样呢?究竟是由你来向老祖宗禀报,还是由我来开口?” 陈洪一听这话,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腰弯得更低了些,忙不迭地点头应道:“自然是小人前去禀报啦!怎敢劳烦您陆大人亲自动口呢!走走走,咱们这就赶紧进宫面圣,去向老祖宗详细汇报此事。”说着,他还不忘偷偷瞄一眼陆炳,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陆炳心中暗自思忖,对于这份功劳倒也并不是特别在意。 他深知陈洪此人惯会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但此刻也懒得与他计较太多。 于是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与陈洪一同前往内务府。 两人并肩而行,陆炳身姿挺拔,步伐稳健;而陈洪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一旁,时不时地扭头对陆炳讨好几句。 一路上,他们穿过重重庭院楼阁,终于来到了内务府门口。 …… 两人并肩而行,缓缓地穿过紫禁城的一道道厚重而深邃的宫门。 一路上,陈洪时不时就会偷偷瞄向身旁的陆炳,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探寻的光芒,他试图通过眼神的交流,能从陆炳那张如同冰山般冷峻且毫无表情的面庞上解读出更多的信息来。 然而,无论陈洪怎样暗示或者试探,陆炳却始终犹如一尊雕塑一般,紧闭双唇,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迈着沉稳的步伐前行着,似乎所有的秘密都被他深埋在了心底,无需言语表达便能让人知晓一切。 终于,他们来到了内务府门前。 陈洪见状,急忙加快脚步走到前面,伸出手轻轻地叩响了那扇略显陈旧但不失庄重的门扉。 只听得屋内传出一声低沉、苍老却又充满威严的声音:“进来吧!”这声音虽然不大,却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令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得到允许后,陈洪小心翼翼地推开内务府的大门,然后侧身让过身后的陆炳,一同迈步走了进去。 踏入房门之后,只见屋内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古朴的雕花大案几,案几后面坐着一个身着华丽锦袍的老者——正是那权倾朝野、令无数人畏惧的吕芳吕公公。 此时,吕芳微微眯起双眼,将目光投向走进屋中的陈洪和陆炳二人,最后定格在了陈洪身上,缓声问道:“这么快就把事情调查清楚了?那就赶紧给说说吧。” 陈洪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端坐在那里的陆炳,只见其面色平静如水,毫无半分想要争抢功劳的意思。 于是乎,陈洪那颗原本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下来一些,鼓足勇气张开嘴巴说道:“启禀老祖宗,这件事情啊,其实是由乾清宫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夏安言引起的。这个夏安言呢,不知道怎么就和王宁嫔宫里的宫女夏安惠相互认作了兄妹。他二人私下交往甚是亲密,无话不谈呐!这不,这一次这夏安言不知天高地厚,竟然私自把万岁爷跟您老人家一起商议关于皇陵祭拜的机密消息偷偷泄露给了夏安惠。他这么做呀,本来是想着让夏安惠赶紧去告诉王宁嫔,好让那王宁嫔能够趁着这个机会精心撰写一篇青词呈献给万岁爷,以此来博得万岁爷的龙颜大悦。这样一来呢,夏安惠在宫中的日子也就能过得舒服自在些啦。” 吕芳听完这番话后,眉头微微一皱,两道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在陆炳和陈洪之间不停地来回游动。 他似乎正在心里仔细掂量着两人所说之话究竟有几分真假。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都变得凝重起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住了一般。 “夏安言如今身在何处?”他那看似轻柔的话语,实则蕴含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气息。 陆炳听闻此言,赶忙向前迈出一步,毕恭毕敬地回应道:“回老祖宗的话,夏安言现已被关押在锦衣卫的牢房之中。经过审讯,其供词已然确凿无疑,且毫无任何狡辩之词。” 吕芳微微颔首,表示已知晓此事。 随后,他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张开嘴巴说道:“此事虽说规模不大,但从中却能够清晰地看出宫廷内规矩的松弛程度。为了争夺圣上的宠爱,这些人竟然是什么话都敢向外传播!如此下去,宫廷的秩序岂不是要乱成一团糟?” 站在一旁的陈洪见此情形,急忙躬身施礼并询问道:“老祖宗,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彻底调查清楚,那么接下来究竟该如何处置呢?请您示下。” “这宫廷之中的事情啊,真是错综复杂、千头万绪!竟然还牵涉到了皇后娘娘以及那些嫔妃们。像杂家这样卑微之人,哪里敢擅自做主哟!思来想去,此事非得面呈给万岁爷,请他老人家亲自定夺不可!所以呢,杂家得赶紧进宫走一遭才行呐!你们两个且在此处好生等候着,莫要随意走动。待杂家入宫之后,定会将情况如实禀报给万岁爷,再看他如何裁决。” 言罢,只见那吕芳公公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然后迈着沉稳而庄重的步伐,向着宫门缓缓走去。 一路上,他心中暗自思忖着待会儿见到万岁爷时该如何措辞,才能既把事情讲清楚,又不至于惹恼龙颜。 毕竟,这皇宫大内规矩森严,稍有不慎,可就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 吕芳迈着沉稳而矫健的步伐,穿过重重宫门和回廊,径直朝着皇宫内院的核心区域——御书房走去。 一路上,他所经之处,无论是全副武装、神情肃穆的侍卫,还是忙碌穿梭于宫廷之间的太监们,无一不是纷纷低下头来,毕恭毕敬地向这位在宫中拥有着崇高地位且德高望重的老祖宗行礼让路。 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门外,吕芳先是稍稍停顿了一下脚步,然后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这声轻咳仿佛具有某种特殊的魔力一般,瞬间就引起了守在门口的那名小太监的注意。 只见那小太监连忙满脸堆笑,快步迎上前去,弓着身子,低声说道:“老祖宗稍等片刻,小人这就前去通禀万岁爷。”说罢,便转身匆匆走进御书房内。 没过多久,只听得一阵轻微的响动传来,御书房那扇厚重的大门缓缓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悠长的响声。 先前进去通报的那名小太监再次出现在门口,依旧是躬身而立,态度谦卑至极,轻声说道:“老祖宗,万岁爷有请。” 得到许可后,吕芳微微点了点头,抬脚迈进了御书房。 一踏入屋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端坐在书案后的嘉靖帝。 此时的嘉靖帝正伏首专注地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章,似乎完全沉浸在其中。 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他才缓缓抬起头来,向着门口的方向望去。 当看到来人是吕芳时,嘉靖帝的眼中不经意间闪过了一丝难以觉察的疲惫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和庄重。 “吕芳,你来啦?朕交代给你的那件事,调查得如何了?”嘉靖帝端坐在龙椅之上,他那低沉而富有穿透力的嗓音在偌大的御书房内回荡着。 吕芳闻声急忙趋前两步,来到御前,恭谨地施礼道:“回爷的话,此事已然调查得水落石出了。” 说罢,他稍稍直起身来,但依旧保持着低头弯腰的姿势,将陆炳和陈洪所查探到的详细情形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向嘉靖皇帝禀报起来。 待吕芳叙述完毕,他再次躬身行礼,接着说道:“爷,目前所有与此事有关联的泄密之人皆已被收押于锦衣卫的大牢之中。只是……这其中牵涉到的一些后宫宫女,暂且尚未做出处置,还望皇爷您明示。”言罢,吕芳便恭敬地弯着腰,静静等候着嘉靖皇帝的旨意。 刹那间,整个御书房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住,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当中。 嘉靖皇帝微微眯起双眸,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让人难以捉摸。 吕芳则始终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更不敢贸然开口询问皇上的想法。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气氛愈发凝重压抑,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大约过去了一盏茶的工夫,也就是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嘉靖皇帝终于缓缓地张开了口。 他那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在寂静的宫殿里回荡开来:“皇后和王宁嫔身旁伺候的宫女,念其尚有几分用处,暂且不做重罚,将她们统统换掉,并遣往花园采集露水去吧。” 紧接着,嘉靖皇帝又继续说道:“至于那个李顺、曹宝成还有夏安言三人嘛……就照此去办理吧。” 就在这时,一张洁白如雪的纸张宛如一片轻盈的羽毛般从空中悠悠飘落下来,恰好落在了吕芳的面前。 吕芳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恭恭敬敬地弯下腰去,伸出双手将那张掉落在地上的纸捡了起来。 待他定睛一看,只见那张纸上赫然只写着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字——“杀”! 这个字犹如一道惊雷,瞬间让整个宫殿都弥漫起一股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 第37章 仇恨的种子 吕芳紧紧握着那张写着醒目“杀”字的纸张,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手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一股凉意从心底涌起,瞬间传遍全身,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太了解嘉靖帝的脾气秉性了,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一旦做出决定,就再也没有任何回旋的可能。 那简简单单的一个“杀”字,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压得吕芳心头发紧。 “遵旨……”吕芳用低得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回应道,然后缓缓转过身去,迈着沉重的步伐准备退出这庄严肃穆的御书房。 然而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嘉靖帝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吕芳。” 吕芳闻声猛地止住脚步,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片刻之后,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迅速转身面向嘉靖帝,脸上露出无比恭敬的神情,低头轻声问道:“爷,还有什么吩咐?” 嘉靖帝慢慢地放下手中那支饱蘸墨汁的毛笔,微微抬起头来,目光投向站在不远处的吕芳。 他那双深邃而犀利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似有忧虑、不满,但更多的或许是一种对未来局势的深思熟虑。 只见嘉靖帝稍作停顿后,用低沉而又严肃的声音说道:“此次之事影响颇大,待风波平息之后,这宫廷之中必须要进一步整顿肃清才行。朕把这件事交予你来办,你务必想尽一切办法,确保类似这样的事情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发生!”说罢,他紧紧地盯着吕芳,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吕芳听到皇帝这番话,心中不禁一颤,连忙躬下身去,诚惶诚恐地回应道:“是,爷,请您放心,奴婢一定全力以赴办好此事,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说完,他再次向嘉靖帝深深鞠了一躬。 嘉靖帝见状,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轻轻地颔首表示认可。然后,他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吕芳可以退下了。 吕芳见此情形,赶忙又行了一个大礼,这才小心翼翼地转身朝着御书房门口走去。 当吕芳终于踏出御书房的那一刹那,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 那口气仿佛是他一直憋在胸口的闷气与压抑,此刻终于得到了释放。 他抬起头,望着天空中那几朵漂浮着的白云,心中暗自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着手处理皇上交代给自己的任务…… 回到内务府后,陆炳与陈洪二人望着吕芳那如阴云密布般凝重的脸色,心中暗自揣测,此次万岁爷的处罚恐怕绝非等闲之事。 陈洪壮起胆子,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向吕芳询问道:“老祖宗,不知万岁爷那边究竟是如何吩咐的呀?” 吕芳面若寒霜,冷冷地瞥了陈洪一眼,随后将手中那张嘉靖皇帝亲笔所书的纸张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厉声道:“怎么说?你们自己睁大眼睛看看吧!” 听到这话,陆炳和陈洪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快步走上前去,伸手轻轻拿起那张纸,缓缓展开。 然而,当他们看清纸上的内容时,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 “老祖宗……这、这万岁爷难道真的打算将我们全都处死吗?”陈洪面色惨白,嘴唇颤抖着问道,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他实在难以想象,这次犯下的过错竟然会招致如此严重的后果。 “要知道,那可是皇家宫廷内部的事情啊,陛下自然不愿意将其闹得沸沸扬扬地去处理。若是传到了朝堂之上,必然会引起诸多麻烦与争议,于国于民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呢,陛下只是吩咐李顺、曹宝成还有夏安言按照旨意去办理即可。至于其他的嘛,包括皇后和王宁嫔两宫中所有的宫女,一律全都换掉,并责罚她们去采集露水。”吕芳不紧不慢地讲述着。 听到这里,陈洪和陆炳两人不禁面面相觑,皆露出惊讶之色。 尤其是陈洪,更是忍不住咂舌摇头,略带几分戏谑地说道:“哎呀,这曹宝成可真算得上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啦!不过就是替夏安言顶了一会儿班而已,谁能想到竟会因此招来杀身之祸呢?” 然而,吕芳对此却持有不同看法,只见他微微摇头,神色平静地回应道:“你莫要觉得仅仅是因为他运气不佳才遭此劫难,其实啊,依我之见,这恰恰是万岁爷有意借此机会来个杀鸡儆猴罢了。” 陈洪听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表示认同吕芳的观点,紧接着又赶紧进言道:“老祖宗所言极是,既然如此,我认为这件事情还是应当速速处理妥当为好,以免节外生枝再生出更多不必要的事端呐!” “嗯,此事的处置就全权交予你去操办了,待事情了结之后,务必将最终结果呈报于我知晓即可,万不可再令我对你感到失望了啊!”吕芳微微颔首,目光如炬地凝视着陈洪,言辞之中透露出一丝威严与期许。 站在一旁的陆炳先是迅速地瞥了一眼吕芳,紧接着又将视线转向陈洪,稍作迟疑后,他恭敬地朝着吕芳躬身施礼,缓声道:“启禀老祖宗,依卑职之见,此次事件既已牵涉到皇宫内苑这等机要之地,那我锦衣卫恐怕不宜介入其中执行刑罚之事。故而,还是烦请您老人家定夺,由内务府自行裁断处置为宜。”说罢,陆炳静静地垂首而立,等待着吕芳的回应。 吕芳闻听此言,略加思索片刻,然后轻点其头,表示认可陆炳所言甚是。 他随即将目光移回至陈洪身上,眼中闪过一抹信任之色,同时微微抬手示意陈洪领受此项任务。 吕芳目光如炬地凝视着陈洪,那眼神仿佛能够穿透人心一般,而他的语气之中,则带着一丝难以被人察觉的警告意味:“陈洪,陆炳所言不无道理。要知道,这可是关乎皇家宫闱的大事,若让他锦衣卫贸然插手其中,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骚乱。故而,这件事情还是交由你们来全权处置吧,但切记万万不可出现哪怕一丁点儿的差池!另外,那些被罚去采集露水的宫女们,也务必要得到妥善的安置,绝对不能让她们心中滋生出任何的怨恨之情。否则,一旦闹出什么乱子来,咱们可都担待不起呀!” 陈洪听后,脸上神情肃穆,赶忙恭敬地点头应道:“老祖宗您尽管放心便是,小的一定会谨小慎微、全力以赴地处理好此事,绝不会让它再有任何风吹草动,惹出更多麻烦。”说完这番话,陈洪便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吕芳的进一步指示。 吕芳见状,微微颔首,然后轻轻挥动了一下手臂,示意他们二人可以退下着手去办理相关事宜了。 …… 就在吕芳这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准备动手开始对两宫宫女进行大规模的清换之时,远在另一边的王宁嫔所居住的宫殿里,一场风暴也正在悄然酝酿。 王宁嫔这边的贴身侍女夏安惠,不知通过何种途径,竟然从其他地方打探她的亲哥哥夏安言已经被内务府和锦衣卫双双带走!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将夏安惠的心劈成了两半。 心急如焚的夏安惠来不及多想,脚步匆匆地朝着王宁嫔的寝宫飞奔而去。 此刻的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找到王宁嫔,恳请她出手相助,救救自己那身陷囹圄的哥哥。 当夏安惠气喘吁吁地冲进王宁嫔的寝宫时,只见王宁嫔正端坐在一面精美的铜镜前,一名伶俐的宫女小心翼翼地站在她身后,轻柔地为其梳理着如瀑布般垂落的长发。 王宁嫔微微仰着头,脸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慵懒与不悦之色,嘴里还轻声嘟囔着:“到底还是没有夏安惠这丫头打理得顺我的心意啊……” 正当王宁嫔暗自思忖之际,忽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夏安惠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只见夏安惠满脸惊慌失措的神情,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王宁嫔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泣不成声地哀求道:“娘娘,求求您救救我哥哥吧!他被内务府和锦衣卫给抓走啦!” “大胆,安惠,你莫要仗着自己乃是本宫的贴身宫女便这般失了礼数!”只见那王宁嫔蛾眉微蹙,面若寒霜,朱唇轻启间,一声怒斥脱口而出。 其声虽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令人闻之心颤。 “宁嫔娘娘,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奴婢的哥哥吧!他……他被内务府和锦衣卫的人给带走啦!呜呜呜……”夏安惠早已泣不成声,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揪住王宁嫔的衣角不肯松手,仿佛这便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 王宁嫔听闻此言亦是心中一惊,原本端在手中正欲送往唇边的精致茶盏也不觉停在了半空之中。 稍作迟疑后,她轻轻将茶盏放回桌上,缓缓转过身来,美眸凝视着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夏安惠,眼神犀利得如同两道寒芒直刺人心:“你且先莫急着啼哭,把话说清楚些。安言他到底犯了何事?为何会引得内务府与锦衣卫一同前来拿人?” 夏安惠满脸泪痕,声音颤抖地向王宁嫔讲述着她从别处听来的关于哥哥夏安言与内务府以及锦衣卫之间的事情。每一个细节都仿佛一把利刃,刺痛着她的心,让她难以自抑地哭泣起来。 王宁嫔静静地听着,心中却如波涛汹涌般快速思考着这件事可能给她带来的种种后果。 对于夏安言的生死,她根本毫不在意。毕竟,在她眼中,夏安言和夏安惠不过是她手中随意摆弄的两颗棋子罢了。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这些棋子只需乖乖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即可,至于它们最终的结局如何,那并不是她所关注的重点。 然而,尽管内心如此冷漠无情,王宁嫔深知此刻绝不能将这种想法表露出来。相反,她必须要先稳住情绪激动的夏安惠,以免节外生枝。 于是,她轻轻拍了拍夏安惠的肩膀,柔声安慰道:“莫要太过伤心,或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同时,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关切之意,试图让夏安惠相信她并非对其兄长的遭遇无动于衷。 王宁嫔微微俯身,伸出如玉般的纤手轻轻抚弄着夏安惠的头发,她那轻柔的动作仿佛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然而,她那如夜莺般婉转的声音里却隐隐透露出一抹难以觉察的冷漠和安抚之意:“安惠啊,莫要再哭泣了,这件事情本宫心中已然有了定夺。你兄长既然已经投身于本宫麾下,为本宫效力办事,本宫又怎会对他置之不理呢?只不过眼下夜色已深,诸多不便行事。待到明日清晨,阳光洒满宫廷之时,本宫自会前往内务府一探究竟,非要将这其中缘由问个明明白白不可!看看他们究竟因何缘故抓走了你哥哥。” 夏安惠听到这番话,原本哭得梨花带雨的面庞缓缓抬了起来,那双美眸此刻早已被泪水浸润得红肿不堪,但在泪光之中依然闪烁着一丝微弱而又充满希冀的光芒。 她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地连连叩头谢恩道:“多谢宁嫔娘娘大恩大德,多谢宁嫔娘娘出手相助。若不是娘娘您仗义援手,小女子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说罢,又是一连串重重的磕头声响起。 待夏安惠离去之后,王宁嫔那张方才还满含温柔之色的面容在刹那间变得阴沉似水,先前的温婉柔情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深沉算计。只见她轻眯起双眸,目光阴冷地凝视着远方,似乎正在脑海中筹谋着一场惊天动地的阴谋诡计。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十分明白这次夏安言被抓捕这件事,其背后必然会牵连到夏安惠。毕竟他们二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让她有些拿不准的是,夏安言到底会不会将自己给供出去呢?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令她坐立难安。不过,一想到夏安言那宝贝得不得了的妹妹如今正掌握在自己手中,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胡乱言语。 如此这般想来,她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下了一些,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片刻的舒缓。 既然暂时没有什么好法子可想,倒不如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于是乎,她不再胡思乱想,爬上床榻,盖上被子,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王宁嫔那华丽的床榻之上。 她悠悠转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宫中发生的巨大变化——所有的婢女已然被尽数更换。 “安惠!安惠!夏安惠!你这小贱人死哪去了?本宫叫你都不应了吗?难道你不想再打听你哥哥的事情了不成?”王宁嫔坐起身来,柳眉倒竖,满脸怒容地大声呵斥着。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一个面容略显青涩的宫女快步走入了王宁嫔的寝殿。 这宫女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生得倒是颇为清秀,但神色间却带着几分紧张和拘谨。 见到王宁嫔后,她赶忙屈膝行礼,轻声说道:“宁嫔娘娘,您有什么吩咐吗?”王宁嫔原本正满心怒火等待着夏安惠的出现,此刻看到眼前这个陌生的宫女,不由得神情一惊。 她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对方,厉声问道:“你是谁?夏安惠呢?怎么会突然换成了你在这里伺候本宫?” 那宫女显然被王宁嫔的气势所震慑,身体微微一颤,连忙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宁嫔娘娘的话,奴婢名叫小翠,乃是新进宫的宫女。奴婢们都是奉命行事,从今日起便开始侍奉宁嫔娘娘您啦。” 说罢,她又深深地低下了头,似乎生怕惹恼了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子。 “什么?”王宁嫔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之色,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紧接着,她迅速从座位上弹起身子,脚步匆匆地朝着殿内快步走去。 当她踏入殿中的那一刻,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原本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宫女们竟然一个都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群陌生的新面孔。 王宁嫔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如乌云密布般难看至极,铁青着脸的她目光凌厉地扫过每一名新来的宫女。 终于,她的视线定格在了离她最近的那名宫女身上,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一般。 只见她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那名宫女,怒吼道:“这些内务府的狗太监竟敢如此大胆,私自更换我宫中的宫女?到底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那宫女显然被王宁嫔突如其来的怒气吓破了胆,娇躯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 她慌忙双膝跪地,低垂着头,根本不敢与王宁嫔对视,声音也因恐惧而微微发颤:“宁嫔娘娘息怒啊,奴婢……奴婢只是奉上头的命令前来伺候娘娘,对于其中的缘由,奴婢实在是毫不知情呀,请娘娘饶命!” 只见那王宁嫔柳眉倒竖,美目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但她还是极力克制住自己即将喷发而出的怒火,只是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她深吸一口气,暗自思忖道:“此事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随即,她转头看向那个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新来宫女,语气凌厉地吩咐道:“你快去,速速寻几人前来为本宫梳妆打扮一番,本宫这就前往内务府问个究竟!” 那宫女闻言,如蒙大赦一般,赶忙应声道:“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 说罢,她便急匆匆地跑开了,不一会儿功夫,就带回来了好几个小姐妹。 这些宫女们一个个都是训练有素、手脚麻利之人,她们迅速围拢到王宁嫔身边,开始忙碌起来。有的手持梳子轻柔地梳理着王宁嫔那如瀑布般垂落在背上的长发;有的则打开妆匣,取出胭脂水粉等物,仔细地为王宁嫔上妆;还有的轻轻摆弄着王宁嫔身上华丽的服饰,确保每一处细节都完美无缺。 整个场面虽然繁忙却又井然有序,而王宁嫔始终端坐在那里,面沉似水,心中则不停地盘算着待会儿该如何与内务府那帮人交涉。 ……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只见王宁嫔满脸怒容地快步走进内务府。 她一见到吕芳,便气呼呼地质问道:“吕公公,你们内务府到底是何意?为何要换掉本宫宫中的婢女?”王宁嫔的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要将整个内务府都震塌一般。 然而,面对王宁嫔的质问,吕芳却连正眼都没瞧一下她。 他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手里轻轻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心中暗自思忖着:哼,不过是个小小的嫔妃罢了,竟敢如此嚣张跋扈。要是换做皇后娘娘来问,我或许还会有所忌惮,但就凭你?真是不自量力!想到这里,吕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随后,他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那动作优雅得如同在品味世间最珍贵的琼浆玉液。 待口中的茶香散开之后,吕芳才缓缓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宁嫔,慢悠悠地说道:“王宁嫔,正所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夏安言她们几个人犯下的罪过可不小呢,如今已然伏法认罪。好在万岁爷仁慈宽厚,念及此事发生在皇宫内院之中,不愿过多声张,只是下令更换了一部分宫女而已。依咱家看呐,您还是见好就收、知足常乐吧!”说罢,吕芳又低下头去,继续悠然自得地品尝起手中的香茗来。 王宁嫔被这句话怼得哑口无言,一时间愣在了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好不精彩。 但很快,她便回过神来,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和态度,转而满脸堆笑地看向吕芳,娇声说道:“哎呀,吕公公,您这番话可真是让妾身糊涂啦!妾身今儿个早晨起来的时候啊,突然就发现自己身边伺候的那些宫女们一个都不见了,全换成了生面孔呢。妾身心里头直犯嘀咕,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呀?这不,妾身赶忙过来找公公您打听打听,看看这些个丫头片子究竟被派到哪儿去了。毕竟主仆一场嘛,妾身好歹也得跟她们见上一面不是?” 只见吕芳面无表情地看了王宁嫔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她们呐,因为犯了错,被罚去采集清晨的露水啦!” 说罢,他便不再理会王宁嫔,自顾自地忙活起手中的事务来。 王宁嫔闻言,连声道谢后也不敢多做停留,转身急匆匆地朝着御花园奔去。一路上,她脚步匆匆,心中暗自思忖着待会儿见到那些宫女要如何安抚一番。 没过多会儿功夫,她便来到了御花园。刚一踏进园子,远远地就瞧见夏安惠正孤零零地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一只精致的瓷碗,小心翼翼地接着从花瓣上滑落下来的晶莹剔透的露水。 夏安惠远远地望见王宁嫔那熟悉的身影时,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如决堤般奔涌而下。 她脚步踉跄地冲上前去,一把抓住王宁嫔的衣袖,声音颤抖地哭喊道:“宁嫔娘娘,求求您告诉我,我的哥哥到底怎么样了?” 面对夏安惠如此悲切的质问,王宁嫔不禁愣住了,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时间竟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回过神来,眼神闪躲着不敢与夏安惠对视,支吾道:“安惠啊……本宫实在是对不住你。你哥哥他乃是乾清宫之人,此次变故牵连甚广,本宫已经拼尽全力想要保下你们兄妹二人不遭重罚,只可惜最终也只能让你们被罚来这偏远之地采集露水。然而关于你哥哥……” 说到这里,王宁嫔突然顿住了,似乎接下来的话太过沉重,令她难以启齿。 夏安惠的心随着王宁嫔的停顿而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自从自己被贬至此处采摘露水之时起,她便隐隐感觉到哥哥或许已经遭遇不测,但内心深处始终还抱有一丝希望。如今亲耳听到王宁嫔这般欲言又止,她仅存的那点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夏安惠呆呆地站在原地,眼泪不停地流淌着,打湿了胸前的衣襟。片刻之后,一股强烈的恨意从心底升腾而起,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迅速蔓延开来。 那颗原本善良纯真的心灵,在这一刻被仇恨所蒙蔽。 …… 第38章 皇后的震怒 同样的事情也在坤宁宫悄然上演着! 清晨时分,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寝宫时,方皇后悠悠转醒。 然而,就在她睁开双眼的瞬间,一种不祥的预感猛然涌上心头——整个坤宁宫似乎变得陌生起来。 方皇后定睛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原本熟悉的婢女们此刻竟全都换成了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顿感天塌地陷一般,但身为一国之母、六宫之首的皇后,她自然不会像那王宁嫔般冲动行事,直接冲到内务府去兴师问罪。 只见方皇后强自镇定心神,目光犀利地扫过一众新婢女,然后抬手轻轻一指其中一人,威严地开口道:“你,过来答话。” 被点中的婢女身子一颤,赶忙诚惶诚恐地走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一下。 “抬起头来!告诉本宫,你姓甚名谁?”方皇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 那婢女战战兢兢地缓缓抬头,眼中满是惶恐之色,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回……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奴婢名叫吴慧兰。” “吴慧兰?”方皇后微微眯起双眸,面露迟疑之色,沉默片刻后,方才缓缓开口道:“你如实说来,这坤宁宫的婢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一夜之间竟然全部都换成了生面孔?又是谁赐予她们如此大的胆量竟敢这般行事?” 只见吴慧兰浑身颤抖着,双手紧紧匐伏于冰冷的地面之上,将头深深地压低,几乎要贴到手背上,始终不敢抬起分毫去直视方皇后凌厉的目光,只能用细若蚊蝇般的声音战战兢兢地回答道:“皇后娘娘息怒,请恕罪!奴婢当真对此一无所知呀,奴婢也不过是遵上头的吩咐,于今日清晨时分才被调遣至这坤宁宫当差罢了。” 闻听此言,方皇后原本就紧蹙的眉头此刻更是拧成了一团麻花,其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宛如两道熊熊燃烧的烈焰,令人不寒而栗。 突然,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方皇后猛地拍案而起,霍然站起身子,由于动作过猛,桌上的杯盏亦随之剧烈摇晃起来,其中一只茶碗甚至直接滚落在地,摔得粉碎。 “不知?哼!本宫难道还不是这宫中的皇后了吗?难不成本宫还算不得这后宫之主?你们这群奴才,何曾有半分将本宫视作真正的主子?如今就连本宫宫中之人都能随意更换,而且居然连本宫这位正主都毫不知情,莫非你们已然全然不将本宫这个后宫之主放在眼中了不成?”方皇后声色俱厉地质问道,其声震屋瓦,余音袅袅,久久回荡在整个坤宁宫内。 吴慧兰听到那声怒喝后,只觉得如同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的双腿发软,仿佛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身子几乎就要完全匍匐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之上。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委屈,还夹杂着一丝哭腔,断断续续地说道:“皇后娘娘息怒啊!奴婢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奴婢昨天突然就收到了通知,说要将我调到坤宁宫来伺候您,奴婢当时心里害怕极了,但又哪敢多问一句呀……” 方皇后听了这番话,心中的怒火不仅没有平息,反而烧得愈发旺盛了。 她那张原本端庄秀丽的脸庞此刻变得阴沉似水,仿佛能滴出墨汁来一般。 只见她咬牙切齿地指着吴慧兰,厉声道:“好一个不知所谓的奴才!你现在立刻给本宫滚出去,把吕芳那个老东西给本宫找过来!本宫今天非要好好质问一下他,究竟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竟敢私自更换本宫宫中的人!” 吴慧兰一听这话,哪里还敢有半分耽搁,连忙以最快的速度跪着趴伏着退出了坤宁宫。 她连头也不敢回一下,生怕会再次惹怒皇后娘娘。 一出宫门,吴慧兰便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般,撒开脚丫子朝着内务府飞奔而去。 …… 没过多久,吕芳就领着两名跟随他左右的小太监不紧不慢地朝着坤宁宫走去。 瞧着他此刻脸上的神情,竟是半分惊慌失措的模样都寻不见,反倒像是胸有成竹一般,似乎对于皇后即将追问关于坤宁宫婢女被调换这件事情早已心知肚明。 当他们一行三人抵达坤宁宫门外之时,吕芳先是停下脚步,整了整自己的衣袍和帽子,这才慢条斯理地张口说道:“微臣内务府总管吕芳拜见皇后娘娘,恭祝娘娘千岁千千岁!” 然而,他的话音还未落定,就听到宫殿里面传来一声怒不可遏的呵斥:“你这条该死的老狗,给本宫滚进来!” 那声音之大、语气之凌厉,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只见吕芳满脸堆笑地快步走了进去,躬身行礼道:“皇后娘娘息怒啊!不知娘娘这是怎么了?为何发这般大的脾气呀?” 方皇后坐在凤椅之上,美目圆睁,狠狠地瞪了吕芳一眼,随后冷哼一声,厉声道:“哼!吕公公,您贵为大内总管,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呢!那本宫便来提点提点你吧,这坤宁宫中的婢女,可是由你一手安排更替的?” 听到这话,吕芳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方皇后,面色丝毫未变,甚至连心跳都没有加快半分,他镇定自若地回答道:“回皇后娘娘,此事确系臣所为。” “那你是不是该给我这个后宫之主一个交代呢?”方皇后美眸微眯,眼神冰冷地凝视着眼前之人,朱唇轻启,冷冷地说道。 她端坐在凤椅之上,周身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交代,自然是要交代的,这不早上忙着皇上那边的事务,一时之间还没来得及跟娘娘您详细汇报嘛!”吕芳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微微躬身回应道。 他心中暗自思忖着如何应对这位权倾后宫的皇后娘娘。 “你个老狗,少在这里油嘴滑舌!快说,为什么突然把我宫中的婢女全部换掉?”方皇后猛地一拍扶手,站起身来,怒目圆睁,指着吕芳大声呵斥道。 她的声音在宫殿之中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吕芳心头一颤,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继续赔笑道:“娘娘息怒,此事确实并非小的能够做主啊。这可是万岁爷亲自下的旨意呀!” 说完,他偷瞄了一眼方皇后的脸色,只见其面色愈发阴沉,心知不好,赶忙又补充道:“不过娘娘放心,新换进来的这些婢女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定能伺候好娘娘您。” 方皇后原本柳眉倒竖、怒目圆睁,满脸都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然而就在她听到吕芳口中吐出“万岁爷”这三个字时,心中的熊熊烈焰仿佛突然被浇下了一盆冷水,瞬间就熄灭了一半。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努力维持着身为后宫之主应有的威严和气势,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吕芳,沉声质问道:“那为何此事事先不和我通报一声?难道在你们眼中,我这个掌管六宫的皇后已经毫无地位可言了吗?”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蕴含的愤怒与不满却如同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人不敢轻易忽视。 吕芳恭恭敬敬地微微欠身,脸上始终挂着那副恰到好处、不温不火的笑容,轻声说道:“娘娘,您可真是错怪微臣啦!这件事情并非微臣有意隐瞒不报,实在是万岁爷下旨严令禁止透露半句呀。近些日子以来,宫中不知怎的,总有那么一些个不长眼的下人喜欢在宫外胡乱嚼舌根,到处散播一些有关宫闱秘事的流言蜚语。如此行径,影响甚是恶劣不堪呐!这不,这些风言风语最终还是传入了万岁爷的耳朵里。万岁爷听闻此事之后,龙颜大怒,当场便责令微臣即刻着手展开深入调查。” “微臣起初还心存侥幸,想着或许只是些许谣言而已,哪曾想这一番调查下来,竟然发现其中不少消息都是从咱们这坤宁宫流传出去的哟!而那些个胆大包天的下人,更是依仗着娘娘您平日里的宽厚仁慈和袒护,在外头越发肆无忌惮、无法无天起来,简直是什么话都敢往外乱说一通。正因如此,万岁爷盛怒之下,当机立断下达旨意要将坤宁宫所有的婢女统统换掉。至于为何没有在第一时间告知娘娘您嘛,则是因为万岁爷深知娘娘您心地善良,对这些婢女们心怀怜悯之情。他担心若是提前告知于您,会让娘娘您心生不忍,从而横加阻拦。不过请娘娘尽管放宽心便是,虽说这些婢女已被遣去做采露的差事,但终究也不会受太多苦楚的。” 方皇后闻听此讯,娇躯猛地一颤,蛾眉紧蹙,美眸圆睁,满脸皆是难以置信之色。 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宫闱秘事从自己所居的坤宁宫泄露出去。 尽管心中依旧有些许怒意未消,但此刻她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于是连忙收敛情绪,将姿态放得极低。 只见她微微欠身,向着前来禀报消息的吕公公柔声说道:“竟有如此之事发生在我这坤宁宫中!这简直是无法无天啦!还烦请吕公公您回宫之后,务必向万岁爷转达臣妾的歉意。都怪臣妾平日里对宫中众人疏于管教,才导致这般丑事传出。恳请陛下看在臣妾往日还算勤勉恭顺的份上,饶恕臣妾此次之过吧!” 说着,方皇后又深深地福了一礼,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悯之意。 吕芳见此情形,赶忙疾步向前走了好几步,然后恭恭敬敬地弯下腰来,语气谦卑地说道:“娘娘请不必忧心忡忡啊!这件事呢,其实万岁爷他心里非常清楚娘娘您所面临的困境和难处,因此在处理的时候特意没有告知娘娘您,主要就是担心会让娘娘您感到左右为难呀。不过呢,万岁爷他老人家也有交代下来,期望着娘娘能够借助这次难得的契机,认认真真、彻彻底底地整顿一下咱们宫中长久以来形成的不良风气。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免再次出现类似这种让人闹心的事情啦,否则真要是传扬出去,那可真是有损我们皇家的威严和脸面呐!” 听到这里,方皇后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接着缓缓开口回应道:“臣妾我自己也深知平日里对于手下人的管理太过疏忽大意了,以至于放纵得他们一个个都如此胆大妄为、肆意胡作非为。从今往后,臣妾必定会对这后宫之中的所有人加强严格的管束和教导,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情况继续发生下去了。” 吕芳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微微躬身说道:“娘娘放心,臣一定会将您说的每一个字都原原本本地转达给万岁爷,绝对不会有丝毫遗漏。请娘娘放宽心,相信万岁爷听到之后定会明白娘娘的苦心。”说完,他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方皇后坐在凤椅之上,一脸无奈之色。 她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吕芳可以退下了。 她本以为自己的一番言辞能够得到皇帝更多的关注和支持,可没想到最终却只换来了这样一个不痛不痒的结果,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闷气。 “哼!真是气死我了!”方皇后愤愤不平地自言自语道。 她越想越觉得憋屈,原本满满的怨气此时更是无处发泄。 沉默片刻后,她猛地抬起头,对着一旁的宫女吴慧兰喊道:“吴慧兰,你立刻去传话,让各宫的嫔妃和小主们即刻到坤宁宫来,本宫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们讲!” …… 各宫嫔妃在听到来自坤宁宫那庄重而又急切的传召之声后,一个个都如惊弓之鸟般,丝毫不敢有半分懈怠。 尽管她们心中充满了种种疑惑和揣测,但谁也不敢在此刻多做耽搁。 于是乎,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娇柔妩媚的女子们纷纷匆忙起身,顾不得其他,赶忙让身边伺候的宫女为自己精心梳妆打扮一番。 一时间,整个后宫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湖面一般,瞬间泛起层层涟漪。 各宫的宫女们皆轻手轻脚、步履匆匆地在宫殿之间来回穿梭,犹如一群辛勤劳作的蜜蜂,忙着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传递给每一个角落。 与此同时,各宫的掌事太监们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他们一边指挥着手下的小太监们为自家主子准备舒适华丽的轿撵或者轻便雅致的步辇,一边还要仔细检查各项物品是否准备妥当,生怕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而惹得主子不快。 阳光透过坤宁宫那精美的窗棂,洒在了方皇后所坐的高位之上。 只见她端坐着,身姿挺拔如松,面色看似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然而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其眉宇之间依旧隐隐有着一丝难以掩盖的郁色,仿佛一片淡淡的阴云悄然笼罩其间。 此刻的方皇后,身着一袭华丽无比的皇后礼服,其上用金丝银线绣制出繁复而精美的图案,熠熠生辉。 头上戴着一顶璀璨夺目的凤冠,更是将她衬得端庄而又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不多时,各宫的嫔妃们便陆陆续续地抵达了坤宁宫的正殿。 有的嫔妃三两结伴而来,一路上笑语盈盈;有的则是独自一人款款前行,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当她们踏入殿内看到高坐于上方的方皇后时,纷纷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恭谨起来,齐齐向方皇后行礼问安。 方皇后微微颔首,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逐一回应着众妃嫔的请安问候。 待到众人皆已入席就座之后,方皇后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然后伸出玉手轻轻抚了抚喉咙,清了清嗓子,这才缓缓开口说道:“今日召诸位妹妹前来,乃是有要事相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整个大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静待下文。 “诸位姐妹!”方皇后那清脆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在这空旷且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悠悠地回荡开来,仿佛余音绕梁一般,久久不散。 她端坐在凤椅之上,仪态端庄,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敬畏的气质。 只见她微微眯起双眸,目光缓缓扫过下方在座的各位嫔妃,然后朱唇轻启,继续说道:“今日将大家召集于此,实乃有一件至关重要之事需向众姐妹传达。” 说罢,整个大殿之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落针可闻。众人皆屏息凝神,等待着方皇后接下来的话语。 只听方皇后略微提高了声调,郑重其事地道:“近日来,本宫听闻,咱们这后宫之中竟有不少下人胆敢私自传播宫闱秘事!此等行径实在是胆大包天、目无法纪,其所造成的恶劣影响已然甚嚣尘上,甚至传到了万岁爷的耳中,引得龙颜大怒!” 话音刚落,在场的嫔妃们不由得面色齐齐一变,彼此之间迅速地交换着眼色,似乎都未曾料到会发生如此严重之事。 一时间,原本安静祥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人人自危。 紧接着,方皇后稍稍顿了一顿,再次开口道:“为了整肃这宫中歪风邪气,重振纲纪,万岁爷已然下达旨意,对本宫所居之坤宁宫的婢女予以全部更换,以此作为惩戒之举,以儆效尤!望诸姐妹日后能够严加管束各自宫中之人,切莫再让此类不堪之事再度发生!” 方皇后眼见此等情形,蛾眉微蹙,神色凝重地继续说道:“本宫忝居这后宫之主的高位,却未能早早觉察到此等事端,并予以坚决制止,实在是本宫的严重失职啊!为此,本宫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下定决心,自即日起,各宫都务必强化对于自家下人的管束和教导,绝对不允许再出现类似这样的恶劣状况。不仅如此,本宫还会亲自去巡查各个宫殿。倘若真让本宫察觉到有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胆敢肆意妄为地胡言乱语、到处散播宫廷内部的隐私秘事,那就休怪本宫届时翻脸无情,不再顾及昔日的姐妹情分啦!” …… 第39章 皇宫噩耗 日子如流水般静静地淌过,表面看似风平浪静,然而对于嘉靖帝来说,内心却始终难以安宁。 他所忧心之事,不仅仅局限于那繁杂纷乱的朝政,还有他敬爱的母亲——蒋太后那缠绵病榻、久久未能痊愈的身体。 就在这一天,嘉靖帝怀着满心的忧虑和牵挂,再一次踏入了仁寿宫去探望他的母亲。 当他刚迈进殿门的那一刻,便毫不犹豫地抛下了身为帝王的威严与架子,步履匆匆地直奔蒋太后的病床边而去。 “母亲,您今日感觉可曾好一些了吗?”嘉靖帝满脸关切地轻声问道,言语之中流露出无尽的担忧之情。 只见蒋太后缓缓地微微睁开了双眼,那原本明亮有神的眼眸此刻却被倦意和虚弱所笼罩,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霭。 尽管如此,她仍然拼尽全力从嘴角挤出了一抹极为浅淡的微笑,抬起那略显无力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嘉靖帝的面庞,宛如一阵温柔的春风拂过。 “皇儿啊,你来啦……母亲这副身躯,母亲心里有数得很呐。都已经病了这么些年,想要彻底康复恐怕是无望喽。不过呢,相较于前些日子而言,这疼痛倒是稍稍减轻了些许。”蒋太后的声音轻若游丝,每一个字都说得那般艰难,却又透露出对儿子深深的疼爱和宽慰之意。 嘉靖听闻此言,只觉心头犹如被重锤狠狠敲击了一下,那股酸楚之意瞬间涌上心头。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母亲那略显瘦削且布满皱纹的手,用极尽温柔的声音宽慰道:“母亲切莫这般言语,您一定会康复如初的!想那太医院里的一众庸医,整日里养尊处优、无所事事,竟连您这点病症都束手无策。朕已然颁下旨意,命人在全国范围内广寻名医,但凡有人能够将您身上这恼人的疮毒治愈,朕定当予以重赏!” 然而,蒋太后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她那原本就略带倦意的眼眸之中,此刻更是飞快地闪过了一抹深深的忧虑之色。 只见她微微叹了口气,缓声说道:“皇儿啊,你切不可因此而迁怒于那些太医院的御医们。其实他们皆非无能之辈,个个身怀绝技,只是母亲我这病症着实有些奇特罢了。” 嘉靖听完这些话之后,眼眶微微泛红,他紧紧咬着牙关,神情无比坚定地说道:“母亲放心,无论多么艰难,儿臣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能够治愈您疾病的良方妙药!为此,儿臣已经下达命令,派遣众多人手前往全国各地去搜寻那些世间罕见、极其珍贵的药材;同时还责成能工巧匠们精心打造专门用来温养身体的各种器具。儿臣坚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坚持不懈,就一定可以让母亲您慢慢地恢复健康!” 蒋太后听到儿子这番深情款款且坚定不移的话语,内心深处不禁涌动起一股温暖如春的热流。 她缓缓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嘉靖那宽厚结实的手背,满含慈爱与欣慰地安慰道:“皇儿啊,你能有如此深厚的孝心,母亲我就算立刻离开人世也毫无遗憾了。不过呢,这天下幅员辽阔、广袤无垠,亿万黎民百姓的福祉全都寄托在你一个人的身上呀!所以,你千万不要因为过于担忧母亲的病情而耽误了国家大事和朝廷政务。否则的话,母亲我的心里会更加不安宁的哟!” 嘉靖微微颔首,他那深邃的眼眸之中闪烁着坚毅无比的光芒,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一般耀眼夺目。 只见他语气坚定地说道:“母亲大可放心,儿臣心中自有分寸,定然能够将这一切都处理得妥妥当当、面面俱到。儿臣早已下达命令,责令内阁大臣们打起精神,多多用心处理朝政要事。若是遇到十万火急的重大事务,他们定会毫不犹豫地第一时间前来向儿臣禀报,绝不敢有丝毫懈怠和延误。儿臣深知肩负天下之重任,绝对不会因为个人私情而荒废了国家大事,更不会让母亲您为此忧心忡忡啊!”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名身姿婀娜的侍女正轻移莲步缓缓走入殿内。 她的手中稳稳当当地捧着一只精致的瓷碗,碗中盛着满满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那浓郁的药香瞬间弥漫在了整个大殿之中。 嘉靖见状,赶忙迎上前去,从侍女手中接过那碗药汤。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凑近嘴边,轻轻地吹了几口气,试图将那滚烫的药汤稍微吹凉一些。 待觉得温度适宜之后,他才又重新坐回到蒋太后身旁,一手轻柔地扶起太后的身子,另一只手则拿着汤匙,一勺一勺地将药汤慢慢喂进太后的口中。 每喂一口,他都会细心观察太后的反应,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母亲,您先好好休息吧,儿臣改日再前来探望您。” 喂完最后一勺汤药后,嘉靖小心翼翼地将碗放在一旁,然后轻柔地掖好被角,生怕惊醒了正在闭目养神的母亲。 他直起身来,目光温柔而又充满眷恋地凝视着床上那略显憔悴的面容,眼中的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蒋太后微微睁开眼睛,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嘉靖身上,仿佛要把他此刻的模样深深地印刻在心底。 嘉靖转身缓缓走向殿门,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 当他即将跨出门槛时,忍不住再次回头望了一眼病榻上的母亲。 蒋太后依然面带微笑,静静地注视着他。 直到嘉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殿门之外,她才缓缓合上双眼,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可谓五味杂陈,既有对嘉靖孝顺懂事的欣慰,又有着深深的忧虑。 她深知,嘉靖虽然是个极为孝顺的孩子,但身为一国之君,他肩负着整个国家的重任和万千百姓的期望。 这沉重的担子压在他年轻的肩膀上,让他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与冷静。 而如今自己身患重病,如果哪天不幸撒手人寰,这世上便只剩下嘉靖独自一人去面对那冰冷无情的朝堂争斗。 一想到这里,蒋太后的心便揪作一团,疼痛难忍。 …… 嘉靖慢慢地走出仁寿宫,一阵寒意扑面而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觉得今天的仁寿宫外格外寒冷。 他抬头望向天空,那片灰暗的天幕仿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嘉靖微微皱起眉头,轻声呢喃道:“吕芳。” 话音刚落,一个低沉而恭敬的声音便从他身后传来:“臣在。” 原来,一直跟随在嘉靖身旁的吕芳迅速上前一步,躬身应道。 嘉靖转过头,目光落在吕芳身上,开口问道:“今日为何会如此之冷啊?仁寿宫的红罗炭可都备齐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和疑虑。 吕芳连忙回答道:“皇爷放心,仁寿宫的一应用品向来都是按照最高标准、保质保量地供应的。皇爷您此刻感到寒冷,兴许是因为身处殿外。如今已然进入十二月,天气渐寒,眼瞅着就要下雪了,这外面自然是要比宫内更冷一些。” 说罢,吕芳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补充道:“不过,只要皇爷回到宫中,便能立刻感到暖和的。” 嘉靖微微颔首,那动作幅度极其细微,仿佛只是随意地动了一下。 然而,他的眉宇之间非但没有因为这个轻微的动作而有所舒展,反倒是增添了几分凝重之色,就像是一片乌云悄然笼罩在了那原本平静的面容之上。 “吕芳啊!”嘉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仿佛承载着岁月的沧桑和内心深处的忧虑,“你跟随朕也有好些年了吧,可曾知这茫茫人世间是否真的存在那种能够令人起死回生的神奇医术或者罕见奇药呢?” 吕芳听到皇上这番问话,心中不禁猛地一凛。 他深知皇上此时突然提及此事,绝非仅仅出于一时的好奇或闲聊。 究竟是皇上对于蒋太后病情的担忧已经到了如此迫切的地步,以至于开始寄望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还是说皇上自身对于升仙长生、不老不死之事产生了更多的向往与渴求呢?一时间,吕芳竟有些拿不准皇上此番言语背后真正的意图。 稍稍定了定神,吕芳赶忙躬身回答道:“皇爷,恕微臣直言,虽说这世间医术繁多且博大精深,但所谓的起死回生之术恐怕大多都只是虚妄之言罢了。不过,请皇爷放心,微臣早已命人四下里广泛搜集各种古老的典籍秘方,并责令太医院的诸位太医们日夜不停地进行研讨,只盼能从中觅得哪怕一丝丝可以救治太后的生机啊!” 嘉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那叹息声能够带走他心中所有的忧虑和无奈。 “朕深知此事困难重重!但朕贵为天子,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却连自己最亲近之人所遭受的病痛都无力消除,这实在是朕的无能之举啊!”嘉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自责,他微微仰起头,望着天空,似乎想要从那无尽的苍穹之中寻找到一丝答案。 跟在身后的吕芳见此情景,赶忙快走几步,来到嘉靖身旁,压低声音宽慰道:“皇爷千万不要这般责怪自己呀!太后她老人家福泽深厚,历经风雨无数,此次定然也会逢凶化吉的。况且皇爷您对太后的一片赤诚孝心,足以感动天地神明,必定能够引来吉人相助、天相护佑的。” 听到吕芳这番话,嘉靖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但眼中的忧愁之色依然未减。 他轻轻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但愿真如你所言吧……”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那里有一抹淡淡的云彩,宛如他心中仅存的那一丝希望之光。 沉思片刻后,嘉靖缓缓开口说道:“朕决定,明日一早便亲自前往天坛,虔诚焚香,为太后祈福祷告。祈求上苍怜悯,保佑太后能够早日摆脱病魔的纠缠,恢复健康。” 说完这句话,嘉靖再次长叹一声,然后加快了步伐,朝着前方走去。 吕芳听闻此言后,心中不禁暗自点了点头。他深知皇上此般举动,绝非仅仅只是出于对太后的深厚情意那么简单,其中更深层次的意义乃是向天下苍生传递出一种强烈的信号,昭显其仁德与孝道。 只见吕芳赶忙躬身行礼,一脸恭敬地说道:“皇爷圣明啊!您这一善举定然能够感动上苍、撼动地府。微臣斗胆在此进言,不知可否邀请朝中的文武百官们一同前来祭拜祈福呢?如此一来,既能彰显圣上的仁爱之心,又可令满朝臣子共同见证这份至纯至真的孝心。” 嘉靖皇帝听到这话后,停下了原本正在前行的脚步,并稳稳地站立在了原地。 他微微眯起双眼,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缓地张开嘴巴,轻声说道:“罢了,此事终究还是属于朕的家事范畴,无需劳烦众爱卿大动干戈。就让朕独自一人亲自前往祭拜吧,不过嘛……你去告知皇后一声,命她安排一些后宫的嫔妃们随同朕一起参加此次祭拜活动即可。” 吕芳连忙再次拱手作揖,应声道:“遵旨!奴才这便前去通传旨意,请皇上放心。” 说罢,他便转身匆匆离去,准备执行皇上所交代的任务去了。 …… 夜幕如厚重的黑色帷幕缓缓降下,仁寿宫内外被无数盏明灯照得亮如白昼。 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蒋太后那本应旺盛的生命之火正一点点地黯淡下去,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她安静地平躺在宽大而柔软的床榻之上,双目微微闭合着,面容苍白如雪。 民间传说,当一个人的大限将至时,往往会有一种奇妙的预感。 蒋太后亦是如此,就在今天,她的精神状况竟出奇地良好,这或许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回光返照吧。 只见她轻启朱唇,声音虽微弱却清晰可闻:“巧琴,快去将纸墨笔砚取来予我。” 说罢,她试图用尽全力从床上支撑起身子,每一次挣扎都显得那么艰难和吃力。 “太后娘娘,您这是意欲何为啊?太医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让您一定要安心地躺在床上休养身体呀!” 巧琴见此情形,心急如焚,赶忙快步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扶住摇摇欲坠的蒋太后。 只见蒋太后轻轻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倔强之色:“卧床?本宫已经整整卧床三年之久啦!今天不知怎的,忽然觉得自己的精神头比往日要好上一些,所以便想着起身坐一会儿,顺便再给我的皇儿写点东西。” 说罢,蒋太后那略显虚弱的声音中竟透露出几分坚定来。 巧琴深知太后的脾气,知道自己难以劝动她,无奈之下只好顺着太后的意思行事。 她轻柔地将太后搀扶到床边坐下,并在其身后细心地放置了几个松软舒适的靠枕,以确保太后能坐得安稳些。 此时的蒋太后静静地坐在床边,她那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容,在柔和的烛光映照下显得愈发憔悴。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尽管她的身体状况不佳,但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一抹从未有过的清亮光芒,仿佛在这一瞬间,所有的病痛与疲惫都被暂时抛诸脑后。 只见巧琴轻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精致的纸墨笔砚逐一摆放于太后身前的案几之上。 待一切安置妥当后,她又悄然无声地退至一侧,恭恭敬敬地侍立于旁。 此时,蒋太后深吸一口气,伸出略显枯瘦且微微颤抖着的右手,轻轻握住那支散发着淡淡檀香气息的毛笔。 尽管她的手并不似往日那般稳健有力,但太后仍竭尽全力去控制住它,不让其抖动得过于厉害。 接着,太后慢慢地将笔尖浸入那浓黑如夜的墨汁之中,直至整个笔头都被墨汁所浸透。 终于,太后开始在洁白如雪的宣纸之上缓缓落笔。 她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每一笔每一划都承载着千钧之力。 由于久病缠身,太后的字迹相较以往而言确实显得有些绵软无力,然而令人惊叹的是,这每一个字竟都写得如此规整、如此一丝不苟,从中不难看出太后内心深处那份坚定不移的认真态度。 “吾儿嘉靖,母自感这残躯病体日衰一日,如今更是缠绵病榻,想来大限之日不远矣。纵有千般不舍、万种留恋,然母亦深知天命不可违逆。回首此生,风风雨雨一路走来,能拥有汝这般孝顺懂事之子,实乃母之大幸!今日留下此封书信,皆因这乃是母临终前最后的心愿,还望吾儿务必谨遵母命……” 写到这里,蒋太后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毛笔,轻咳几声,然后用手帕轻轻地擦拭了一下嘴角,稍作喘息之后,她再次提起笔来,继续书写着这封饱含深情的书信。 “儿啊,母深知你身为一国之君,肩负着天下苍生的福祉和国家的兴衰荣辱,这份责任无比沉重。因此,切不可因为母亲的病痛而荒废了朝政大事。然而,帝王之路注定是孤独且漫长的旅程,母亲担心一旦我离开人世,便无人能够真正辅佐于你。所以,母亲衷心地期望你能够广纳贤才,明辨忠奸,善于用人;同时也要善待朝中的诸位大臣,尊重他们的意见和建议,如此方能共保江山社稷的长治久安。” “母亲自从嫁给你父皇以来,先是做了整整三十一年的王妃,而后又当了十七年的太后,这一生可谓是享尽荣华富贵,也经历过无数风雨。回首往昔,母亲自觉并无什么遗憾之事。若非要说出一个遗憾的话,那恐怕就是未能与你父皇合葬在一起了。想当年,我们夫妻二人相濡以沫,恩爱有加,如今却要两隔两地,各自一方。往后余生,只能隔着遥远的距离遥遥相望,以此聊解相思之苦。如果可以,母还是希望能和你父皇安葬一处。” “至于母亲的病情,你不必太过忧心忡忡。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都是上天早已注定好的安排。如今,咱们的国库空虚,北方有虎视眈眈的鞑靼部落时常侵扰边境,南方还有那些可恶的倭寇屡屡犯境抢掠。可以说,当下正是内忧外患之际,国家正处于多事之秋。故而,待母亲百年之后,一应丧葬事宜皆应从简办理,万不可再铺张浪费,以免加重百姓们的负担,劳民伤财。即便母亲到了九泉之下,也定会时时刻刻为你祈祷祝福,保佑你龙体康健,无病无灾;更愿我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千秋万代,永世昌盛!” 当最后一个字跃然于纸上时,蒋太后那微微颤抖的手终于缓缓地放松下来,她如释重负般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就好似要把积压在心头许久的所有牵挂、眷恋以及那无尽的不舍之情,全都一股脑儿地倾注到眼前这张看似单薄脆弱的宣纸上一般。 就在此时,一直守候在旁的巧琴见此情景,赶忙迈步向前准备接过蒋太后手中紧握的纸笔。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支饱蘸墨汁的毛笔竟像是失去了支撑似的,轻飘飘地从蒋太后那略显无力的指尖悄然滑落,然后一路翻滚着掉到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巧琴不由得神情一怔,心中瞬间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她急忙抬起头来,目光急切地朝着床上侧卧着的蒋太后望去。 只见蒋太后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那张原本薄如蝉翼的宣纸此刻依旧被她死死地攥在手中不肯松开半分,而她的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 可是再看她的面庞,却已然完全不见了往日里的红润光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白如纸的死寂之色。 就在这一刹那间,巧琴的心猛地一沉,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蒋太后或许已经驾鹤西去、“宾天”归位了。 她颤抖着伸出手,战战兢兢地靠近蒋太后那毫无动静的面庞,然后极其小心翼翼地将手指轻轻放在蒋太后的鼻息之下,想要探知是否还有一丝气息尚存。 然而,仅仅是这么短暂的一瞬间接触,就让巧琴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因为她分明感觉到,蒋太后的鼻中没有丝毫热气呼出,一片死寂。 这个发现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击中了巧琴的心灵。 刹那间,恐惧与悲痛交织在一起,让巧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只见她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紧接着便放声大哭起来。 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从她的眼眶中奔涌而出,她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声嘶力竭地高喊着:“太后宾天了!太后宾天了啊!” 巧琴那悲恸欲绝的哭喊声仿佛具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瞬间传遍了整个仁寿宫。 一时间,原本还井然有序的宫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那些侍奉左右的太监们和宫女们听到这噩耗之后,一个个面色惨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们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但又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于是乎,伴随着巧琴的哭喊之声,整个仁寿宫内的太监和宫女们也纷纷效仿,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哀号声响彻云霄。 此起彼伏的哭声汇聚成一股洪流,在这座宏伟的宫殿里回荡不息。 不仅如此,更有一些机灵的太监反应迅速,当即扯开嗓子高声呼喊起来:“太后宾天了!太后宾天啦!” 这一声声呼喊如同催命符一般,向着四面八方传扬开来,使得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了一片沉痛而哀伤的氛围之中。 第40章 治丧 宏伟壮丽的紫禁城此刻被一阵悠扬而沉重的钟声所笼罩,那口巨大的永乐大钟正发出震撼人心的声响。 这洪亮的钟声在紫禁城内回荡着,仿佛要将每一个角落都填满它那庄严的音韵。 此时,位于乾清宫内的嘉靖皇帝猛地抬起头来,原本专注于奏折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无比。 当他听到这突如其来的钟声时,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不安和不祥之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是谁?是谁胆敢敲响大钟?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如此大胆妄为!\" 嘉靖皇帝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他的脸色因愤怒而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一直侍立在旁的吕芳见状,吓得浑身一颤,赶忙低下头去,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面对盛怒中的嘉靖皇帝,他深知此时任何言语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因此只能默默地在心里数着钟声响起的次数:\"一次……两次……三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吕芳的心也越揪越紧。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之后,他听到了第二十七声钟鸣。 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犹如遭受了一道晴天霹雳,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然后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趴伏在地面上,放声大哭起来:\"万岁爷!是二十七响啊!恐怕是太后那边出事了……\" 他的哭声在空旷的宫殿里回响着,显得格外凄惨。 正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氛围弥漫之时,乾清宫外突然传来一阵不和谐且尖锐刺耳的呼喊声。 “太后宾天了!太后宾天了!”那一声声凄厉的喊叫,如同利剑一般划破长空,直直刺入每个人的心窝。 当嘉靖皇帝听闻此讯的刹那间,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双腿像是被抽走了筋骨般瞬间失去支撑之力。 只见他身子一歪,整个人便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地。 吕芳和其他一众太监见状大惊失色,慌忙跪倒在地,并迅速向前爬行数步,直至抵达嘉靖皇帝身旁。 他们纷纷高呼道:“万岁爷,万岁爷,您怎么了?” 此刻的嘉靖皇帝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 那双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如今变得空洞无神,直勾勾地盯着乾清宫那高耸入云的屋顶,仿若灵魂已出窍游离。 在这一瞬间,似乎世间所有的权力和威严都伴随着那二十七声沉重而悠远的钟鸣渐渐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具躯壳还留在这冰冷的宫殿之中。 他的双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每一次颤动似乎都伴随着内心深处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那原本应该洪亮有力的嗓音此刻变得微弱而沙哑,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走了所有的底气。 “怎……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呢!朕早上刚刚去探望过母后啊,那个时候的她,精神状态明明还算不错,甚至还与朕谈笑风生。可为何短短几个时辰之后,就传来如此噩耗?究竟是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就在这时,嘉靖帝像是突然回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 他再也顾不上其他,猛地站起身来,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乾清宫外飞奔而去。 一旁跪着的吕芳被嘉靖帝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抬头望去,只见嘉靖皇帝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乾清宫的大门之外。 吕芳心知事态紧急,当下也不敢再有丝毫耽搁,他急忙从地上爬起身子,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快快快!所有人都赶紧跟上万岁爷!” 随着吕芳的呼喊声响起,乾清宫内外的太监和宫女们如梦初醒般纷纷行动起来。 他们有的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有的则直接连滚带爬地向着门外冲去。 然而,无论众人如何慌乱,整个宫殿依旧弥漫着一股沉重而又哀伤的氛围,让人感到窒息。 此刻,阳光洒落在乾清宫至仁寿宫之间的石板路上,映射出一片耀眼的光芒。 就在这条道路之上,一道身着道袍的身影正疾驰而过,其速度之快犹如疾风骤雨。 而在这人身后,则紧跟着一大群惊慌失措的太监和宫女们,他们一边呼喊着,一边拼命地追赶着前方的人。 令人震惊的是,这位不顾一切狂奔的人竟然并非他人,而是那位平日里以威严着称且寡言少语的嘉靖皇帝! 此时此刻,嘉靖帝全然顾不得身为皇帝应有的仪态和尊严,他的脑海之中唯有一个强烈的念头——要赶在最后一刻见到自己的母后。 狂风在他耳畔呼啸作响,仿佛是天地间奏响的哀歌;路旁高耸的宫墙则如同虚幻的影子般飞速向后掠去。 然而,他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定在前方,那是一条通向仁寿宫的路,也是他心中唯一的希望所在。 终于,经过一番艰难的奔跑,嘉靖皇帝气喘吁吁地抵达了仁寿宫。 抬眼望去,只见宫门外早已跪倒聚集了众多来自后宫的人们。 她们或悲泣、或沉默,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深深的哀伤之色。 但这些人无一例外地被守候在外的太监们阻拦住,无法进入宫内。 心急如焚的嘉靖皇帝见状,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用力推开那些跪在门前的太监、宫女以及嫔妃们。 伴随着一阵惊呼之声响起,他猛地推开门扉,像一头失去理智的猛兽般冲入了母后的寝宫。 寝宫内一片寂静,唯有那透过窗棂洒下的斑驳阳光,给这间屋子带来些许光亮。 太后静静地躺在那张宽大华丽的床上,她的面容慈祥而安详,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还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祥和微笑。 远远望去,仿佛她只是暂时陷入了一场深深的沉睡之中,而非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人世。 床边跪着的皇后早已泣不成声,泪水如决堤般不停地流淌而下。 她颤抖的双手紧紧握住太后那逐渐变得冰冷的手,试图传递自己最后的温暖与不舍。 而在寝宫的外室里,则齐刷刷地跪着一群太医院的御医们,他们个个低垂着头,面色凝重,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嘉靖皇帝踏入寝宫时,眼前所见的场景令他瞬间如遭雷击。 只见太后毫无生气地躺着,而皇后正哭得肝肠寸断。 刹那间,嘉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险些就要晕厥过去。 然而,凭借着内心深处最后一丝理智,他勉强稳住了自己的思绪,可双腿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完全不听使唤。就这样,堂堂一国之君竟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此刻的嘉靖已然顾不上什么帝王的威严,心中只有对母亲无尽的悲痛与眷恋。 他以最快的速度手脚并用地爬到太后的床头,然后俯身趴在那里,放声痛哭:“母后,您睁开眼看看啊!儿臣来了,儿臣来了!” 此时此刻,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已不再是那个掌控天下生杀大权的九五之尊,而是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失去至亲的凡人。 他哭得如此伤心欲绝,宛如一个无助的孩子,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他那饱含无尽哀伤与不舍的声音,犹如一道沉重的钟声,在空旷的寝宫内不断地回响着,仿佛要将这满室的悲凉传递到每一个角落。 一旁站立的宫女和太监们,原本就已经泪流满面,此刻见到皇上如此悲恸欲绝的模样,更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纷纷再次压低声音抽泣起来,整个寝宫瞬间被一片哀泣之声所笼罩。 就在这时,嘉靖皇帝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猛地抬起头来,瞪大双眼,声嘶力竭地高喊着:“太医!太医!你们快过来看看啊!李太医、张太医,你们可是太医院赫赫有名的神医啊!快来,快来给朕的母后瞧瞧,她是不是只是一时昏厥过去了?朕今早前来向母后请安的时候,她老人家分明还是安然无恙的呀!你们赶快过来看一看,看一看呐!” 说着,嘉靖皇帝快步上前,紧紧抓住李时珍的双手,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说道。 然而此时此刻,太医院的李时珍等一众太医们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根本不敢回应嘉靖皇帝的话语。 他们深知太后已然仙逝,回天乏术,但又怎敢在盛怒之下的皇帝面前直言相告呢? 于是乎,李时珍只能任凭嘉靖皇帝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双手,一个个噤若寒蝉般低垂着头,默默地流淌着伤心的泪水。 此时,整个宫殿内一片死寂,唯有方皇后心急如焚地一把紧紧抓住了嘉靖皇帝那微微颤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喊道:“陛下,陛下啊!母后她……她真的已经殡天了呀!” 然而,嘉靖皇帝却好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般,皇后的话语充耳不闻。 他的眼神空洞无神,宛如失去了灵魂一般,嘴里只是不停地反复喃喃着:“不,不,这怎么可能呢?母后怎会就这么丢下儿臣一人不管不顾……母后绝对不会丢下儿臣一个人的……” 看到嘉靖皇帝如此模样,方皇后心中焦急万分,但又无计可施。 无奈之下,她只得用眼神向站在一旁的李时珍示意求助。 李时珍自然也明白此刻情况危急,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然后动作迅速地从身旁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药箱。只见他打开药箱后,熟练地从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毫不犹豫地朝着嘉靖皇帝身上的一个穴位快速扎了下去。 刹那间,嘉靖皇帝只觉得脑袋一阵沉重,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随后便缓缓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见到嘉靖皇帝终于安静下来,方皇后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紧张地转头看向李时珍,急切地问道:“李太医,万岁爷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会不会有事?” “皇后娘娘请宽心,微臣刚刚只是给陛下施行了一针,此针旨在使其陷入昏睡状态,以缓解陛下此刻身心的疲惫与痛楚。稍后,微臣会写一副汤药方子,待熬制完成后,喂陛下服下,便可稳固住陛下的心绪。”李时珍诚惶诚恐地连连叩头,额头都已微微泛红,语气之中充满了恭敬与急切。 听到李时珍所言,方皇后高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但仍难掩满脸的担忧之色。 只见她微微颔首,缓声道:“李太医如此费心,本宫甚是感激。那你速速前去开药,并务必亲自煎煮好送来。切记,不可有半分疏忽!” 说罢,她转过头,朝着殿外高声喊道:“来人啊!快将陛下小心搀扶至隔壁的偏殿歇息。” 随着方皇后一声令下,几名训练有素的内侍匆匆而入,他们小心翼翼地抬起嘉靖皇帝,缓缓移步向隔壁的仁寿宫偏殿。 进入偏殿之后,众人轻手轻脚地将嘉靖皇帝安置在了一张宽大华丽的床榻之上。 此刻的嘉靖皇帝双目紧闭,面色略显苍白,原本紧蹙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呼吸平稳而深沉,仿佛已经暂时忘却了失去母后所带来的巨大伤痛。 方皇后则紧跟其后步入偏殿,她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嘉靖皇帝的面庞。 眼中流露出的尽是深深的忧虑与疼惜之情。紧接着,她又轻声嘱咐身旁的宫女道:“你们快去准备些热水和干净的布巾来,以备万一陛下醒来时所需。” 宫女们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端来了一盆热气腾腾的清水以及几条洁白柔软的布巾。 方皇后接过布巾,轻轻拧干水分,然后轻柔地擦拭着嘉靖皇帝的额头、脸颊和双手,动作极其细致入微,生怕惊醒了好不容易才睡熟过去的皇帝。 不一会儿功夫,李时珍精心调制的药方就已经好了。只见那药汁呈现出深褐色,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草药香气。 李时珍面色凝重,亲自用托盘将这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稳稳当当地端到了嘉靖皇帝的寝宫之中。 方皇后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她快步迎上前去,从李时珍手中接过药液。方皇后的动作轻柔而又谨慎,仿佛手中捧着的不是一碗普通的汤药,而是关乎整个大明江山社稷安危的稀世珍宝一般。 她缓缓走到嘉靖皇帝的床榻前,轻轻地扶起皇帝那略显虚弱的身躯,然后用汤匙舀起一小勺温热的药液,小心翼翼地送到嘉靖皇帝的嘴边。 嘉靖皇帝微微张开双唇,顺从地喝下了那一勺药液。就这样一勺接着一勺,方皇后耐心细致地给嘉靖皇帝喂完了整碗汤药。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药力开始渐渐地在嘉靖皇帝体内发挥作用。 原本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容也慢慢地泛起了一丝淡淡的血色,看上去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 就在此时,紫禁城内一片忙碌景象。城外也是如此,治丧之事正有条不紊地在方皇后的精心安排下紧张有序地推进着。 吕芳身为内务府总管,此刻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他一方面要指挥着手下众人妥善安排太后的丧仪,确保每一个环节都能符合皇家礼仪规范;另一方面,他还时刻牵挂着万岁爷的龙体安康,不时地派人前去询问病情进展情况。 嘉靖皇帝的昏睡就如同一场短暂而沉重的梦境,但这梦境却并未持续太久。 当夜幕深沉、万籁俱寂之时,他终于从那混沌的黑暗中缓缓苏醒过来。 他睁开双眼,眼眸之中依然闪烁着尚未干涸的泪痕,仿佛那悲伤已经深深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嘉靖皇帝吃力地坐起身子,身体还有些绵软无力。他的目光空洞无神地望向窗外,透过那雕花的窗棂,可以看到夜空之中繁星点点。 嘉靖皇帝静静地坐在那里,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 他转过头,看着醒来后便一直围在身边的皇后与众多嫔妃们。 她们一个个面容憔悴,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忧虑。 尤其是皇后,她那双美丽的眼眸红肿不堪,显然也是刚刚哭过。 嘉靖皇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之情,但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接着,他又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太医和几位首辅大臣。 他们个个神色凝重,低头不语,似乎都在等待着皇上的指示。 嘉靖皇帝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然后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道:“朕已无碍,你们不必过于担忧。如今母后仙逝,朕需尽快处理好后事。”说罢,他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过了许久,他终于缓缓地张开嘴巴,轻声说道:“皇后啊,朕感谢你。此次宫中的吊唁事宜,就全权交予你来妥善安排吧。吕芳,你速速去通知礼部尚书严嵩,让他们即刻开始着手处理太后的治丧相关事务。”言 罢,只见他伸手轻轻揭开覆盖在床上的锦被,然后动作略显迟缓地从床榻之上坐起身子。 “陛下,您这是意欲何为呀?”皇后满脸疑惑地望着嘉靖皇帝,心中着实不解他缘何会在此刻突然起身下床。 “无妨,皇后莫要担忧。朕只是想要好生陪伴一下母后。”嘉靖皇帝语气平静地回答道,话音刚落,他便已然迈步朝着隔壁的仁寿宫方向走去。 此时,站在一旁的曹端妃眼见着嘉靖皇帝身着那件单薄的道衣,而今日天气又是异常寒冷,出于本能反应,她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身上那件厚实温暖的外套大衣,正欲上前为皇帝披上。 然而,就在她即将靠近嘉靖皇帝的时候,却冷不丁地接收到来自方皇后凌厉的目光。 那目光犹如一道寒光,直直地射向曹端妃,其中蕴含的意味不言而喻——似乎是在斥责她:“都到这般时候了,竟然还一门心思只想着争宠邀功。” 曹端妃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瞪吓得浑身一颤,手中原本拿着的外套也不自觉地停在了半空中,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不尴尬。 然而,此刻那衣服已然被脱了下来,她心中纵使有些懊悔与不舍,但事已至此,再想拿回也是不妥之举。 于是,她只好强作镇定地将那件衣服递向方皇后,轻声说道:“皇后娘娘,您帮忙把这衣服给陛下披上吧。” 可是,那方皇后又怎会如她所愿地接过这件衣服呢?只见方皇后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随后不紧不慢地解下自己身上所着的那件华丽大衣,动作优雅而轻柔地将其披在了嘉靖皇帝的肩头。 同时,她语气温婉地道:“陛下,外面寒风凛冽,您独自一人在仁寿宫中陪伴母后,即便有母后相伴,这偌大的宫殿恐怕也难以驱散寒意。您还是多加一件衣物,以免受寒着凉啊。” 此时此刻,嘉靖帝满心都牵挂着仁寿宫里的情形,对于她们二人之间这点小小的心思根本无暇顾及。 他只是默默地整理好方皇后为他披上的衣物,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仁寿宫快步走去。 …… 第41章 心声 嘉靖帝面色凝重,步伐缓慢地踏入了仁寿宫。 这座宫殿此刻被一片肃穆的白色所笼罩,无数条洁白的幡布随风飘动,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思。 寝宫内,微弱的烛火闪烁不定,那昏黄的光芒映照出太后那张安详却已毫无生机的面庞。 嘉靖帝步履沉重地走到床边,缓缓坐下。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太后那冰冷如霜的脸颊。 指尖触碰到的瞬间,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但他并未缩回手,反而更紧地贴在了太后的脸上。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翻涌着千言万语,却又如鲠在喉,难以用言语来表达那份深深的悲痛与不舍之情。 “你们都退下吧!”嘉靖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他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那些在仁寿宫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们速速离去。 今晚,他只希望能独自一人静静地陪伴着母后,追忆往昔的点点滴滴。 众人纷纷躬身行礼,鱼贯而出。 然而,就在所有人即将离开寝宫之时,有一名宫女却站在原地迟疑不前。 她低着头,身体瑟瑟发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敢贸然开口。 终于,她鼓起勇气,迈着小步,战战兢兢地朝着嘉靖帝走去。 嘉靖帝抬起头,目光凌厉地看向这名宫女。 当看清来人后,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恼怒,随即怒声呵斥道:“朕的话,你难道没听到吗?还不快快退下!” 只见那巧琴原本还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可当她听到嘉靖皇帝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喝时,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瞬间面色苍白如雪,双腿一软便直直地跪伏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之上。 \"陛……陛下恕罪啊!奴……奴婢实在是罪该万死,请陛下开恩饶过奴婢吧!\" 巧琴一边颤抖着身子叩头请罪,一边哆哆嗦嗦地说道,\"奴婢此次前来乃是奉了太后之命,有一封极为重要的书信要呈递给陛下。\" \"什么?竟然还有太后的书信?快说,信在何处?速速将其交给朕!\" 嘉靖皇帝一听说是太后的书信,双眼立刻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小,满脸急切之色,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去,伸出一双大手紧紧地抓住了巧琴瘦弱的肩膀。 \"陛……陛下,您先放开奴婢好不好呀,您这样用力抓着奴婢,奴婢好痛啊!\" 巧琴只觉得自己的肩膀仿佛都要被捏碎了一般,疼痛难忍,眼泪也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但又不敢大声哭出来,只能苦苦哀求道,\"只要陛下松开手,奴婢马上就把信取出来呈献给您。\" 嘉靖皇帝闻听此言,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忙松开了那双犹如铁钳般紧握着巧琴肩膀的大手。 只见那巧琴动作极为敏捷地伸手入怀,从中掏出了一张被精心折叠好的纸张。 她双手捧着这张纸,恭恭敬敬地呈递到嘉靖皇帝的面前,并轻声细语道:“今日陛下您刚刚踏入宫中之时,奴婢便已打定主意要将此纸张交予陛下。只可惜那时宫内情形一片混乱,而陛下您更是突然间晕厥过去,以至于奴婢心中惶恐万分,实在不敢贸然当场拿出啊。” 嘉靖皇帝微微颔首,表示理解,缓声道:“朕赦你无罪,快快起身退下吧!记住,未经朕的许可,无论是谁,皆不得擅自闯入这仁寿宫半步。” 说罢,他伸手接过那张纸张,随即低头开始仔细查看起来。 得到皇帝宽恕的巧琴赶忙谢恩起身,然后小心翼翼地倒退着往门口走去。 待走到门边时,她轻轻转身,迈着轻盈的步伐快速离开了仁寿宫。 整个过程中,她始终保持着低眉顺眼、谨小慎微的姿态。 …… 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夜色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地涂抹得愈发浓重起来。 万籁俱寂之中,那座宏伟宫殿里偶尔会传出几声嘉靖皇帝低沉而又悲切的哭泣之声。 此时此刻,嘉靖皇帝已然将手中的书信反复看过多遍,但心中的伤痛却丝毫没有减轻半分。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往日身为一国之君时的威严仪态呢?他就如同一个突然之间失去了母亲庇护的可怜孩子一般,满心都只有对已逝母亲无尽的眷恋与不舍。 他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让自己可以再次依偎在母亲身旁,哪怕只是多停留那么一小会儿也好啊!这样一来,他便能再多感受一分来自母亲那温暖无比的关爱之情。 “母后……您为何如此狠心,就这样抛下儿臣离我而去?遥想当年,您自入宫以来已有整整一十七个春秋。然而,您都还未来得及尽情享受作为太后应有的尊荣和闲适生活,咱们母子二人便已阴阳两隔……您怎能这般忍心、就这样弃儿臣于不顾,独自踏上那黄泉之路呢?” 嘉靖帝紧紧地握着那封书信,手指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眼眶中的泪水也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受控制地滑落而下,一滴接着一滴,悄然无声地滴落在那张薄薄的纸张之上。 泪水迅速浸润开来,晕染出一片片淡淡的痕迹,宛如一幅水墨画般,将那原本清晰的字迹渐渐模糊。 然而,这些模糊的印记却似乎承载着更多无尽的思念与深深的不舍之情。 他缓缓地伸出手,动作轻柔得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将那封书信仔细地折叠好。 随后,又无比珍视地把它贴近胸口,妥帖地收藏起来。 仿佛通过这种方式,便能让母亲的温暖气息始终萦绕在自己身旁,让那份遥远的牵挂变得近在咫尺。 此刻,夜色已深,万籁俱寂。 整个世界仿佛都沉浸在了一片宁静之中,唯有窗外时不时传来的更鼓之声,一下又一下,沉闷而有节奏地敲打着,无情地提醒着时光的悄然流逝。 嘉靖帝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目光痴痴地凝视着仁寿宫内的一应陈设。 这里的每一件物品、每一处布置,都承载着往昔那些温馨美好的回忆。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太后曾在每一件摆设前驻足停留的身影,她那慈祥的面容、温柔的微笑,以及关切的眼神,一切都是如此的历历在目。 可如今,这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化作他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伤痛,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母后啊!您可知道吗?儿臣这些年来,尽管身处于那至高无上的皇位,看似尊贵无比、权势滔天,然而内心深处却常常被孤独所笼罩。在朝堂之上,各方势力明争暗斗,权谋之术层出不穷,每个人的心机都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难以揣测其真实意图;而后宫之中呢,则更是充满了尔虞我诈,嫔妃们为了争夺恩宠和地位,不择手段地献媚邀功,又怎能觅得一份真挚的情意?”嘉靖帝微微垂首,轻声呢喃着,似乎觉得太后就在眼前倾听他的倾诉。 “可是,唯有您,始终如一地站在儿臣的身后,默默地给予支持与鼓励。您不辞辛劳地替儿臣操持着繁杂的朝政事务,使得儿臣能够稍稍减轻些许压力。也只有在您的跟前,儿臣才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和防备,重新变回当年那个还需仰仗母亲庇佑的兴王世子呀。” 说到此处,嘉靖帝不禁抬起头来,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回忆起往昔母子相处的温馨时光。 “还记得曾经有多次,儿臣实在不堪忍受这帝王生活带来的种种困扰与重压,便跑到您的面前痛哭流涕,哭诉自己根本不愿意当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然而每一次,换来的都是您严厉的责骂。那时的儿臣心里满是委屈和不解,不明白为何您不能体谅儿臣的苦衷。如今想来,或许正是因为您深知身为一国之君所要承担的责任重大吧。”嘉靖帝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懊悔之色。 “现如今,您已然仙逝归天,抛下儿臣独自面对这纷繁复杂的局势。您临终前虽然留下遗诏,嘱咐那些大臣们要尽心竭力地辅佐儿臣治理天下。但在这偌大的朝堂之上,那些所谓的大臣们,又有几个人真正值得儿臣信任呢?他们当中究竟谁是忠良之士,谁又是心怀叵测之人?这一切对于儿臣来说,实在是太难分辨了……”嘉靖帝的眼眶渐渐泛红,声音也开始变得有些哽咽起来。 即便如此,他依然自顾自地喃喃自语着,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心中的苦闷尽数宣泄出来。 “母后啊,您怎能如此狠心,就这样抛下儿臣独自一人先行离去?这座曾经充满欢声笑语、温暖如春的皇宫,如今却仿佛变成了一座冰冷而又空旷的巨大牢笼,让儿臣倍感孤寂与凄凉。儿臣深知,您临行前仅留下那寥寥数语,无非是不愿看到儿臣过度悲伤,期望着儿臣可以坚韧不拔,可以独自撑起这片江山。然而,失去了您的庇护,儿臣的内心犹如被挖空一般,总是空荡荡的,找不到丝毫依靠。” “那些朝堂之上的大臣们,个个心怀鬼胎,各有所图。儿臣在他们中间,不得不时刻保持警觉,小心翼翼地应对每一个人、处理每一件事,真可谓是如履薄冰,步步惊心。这般提心吊胆的日子,实在令儿臣感到身心俱疲!” “母后,儿臣始终牢记着您的谆谆教诲:身为一国之君,应当将天下苍生的福祉置于首位,切不可因为一己私情而荒废了国家政事。儿臣也一直在竭尽全力按照您的嘱托去行事,不敢有半分懈怠。可是,现如今您已经离儿臣而去,往后这漫长的为君之路,又有谁能像您一样悉心教导儿臣呢?儿臣是多么渴望能够再次聆听您的金玉良言,能够再度依偎在您温暖的膝下,重新变回那个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孩童啊!” 话说到此处,嘉靖帝那饱含悲痛与哀伤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再度汹涌而下。 他已然顾不得躺在榻上、身躯已逐渐变得冰冷的母后,而是如同失去了一切依靠的孩童般,手脚并用,艰难地爬到蒋太后的身旁,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然后放开喉咙,尽情地放声痛哭起来。 这哭声仿佛能穿透宫墙,直抵每一个人的心底。 嘉靖帝哭得如此伤心欲绝,以至于几度因过度悲伤而昏厥过去。 然而,即便意识模糊,他依旧紧抱着蒋太后不肯松手,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留住母亲最后的一丝温暖。 此刻,站立在宫殿之外的皇后以及众多嫔妃们,还有那些侍奉左右的太监和宫女们,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从宫内传出的皇帝那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踏入宫门一步,生怕自己的莽撞举动会触怒正在盛怒之中的龙颜,从而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方皇后心急如焚,她满脸忧虑地望着吕芳,焦急地说道:“吕公公,平日里您在陛下跟前伺候的时间最长,对陛下的心思也最为了解。依臣妾看,要不还是由您进去劝解一下陛下吧!毕竟龙体为重啊,如果陛下因为过于悲伤而损伤了身子,那可如何是好?” 吕芳听了皇后这番话,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深知此刻陛下正处于极度痛苦之中,旁人的劝慰未必能够起到作用;另一方面,若不遵从皇后的旨意前去劝解,恐怕日后也难以交代。 一时间,吕芳犹豫不决,那张原本就布满愁云的脸上更是增添了几分无奈。 就在这时,吕芳突然转过身去,目光落在了最后从宫内走出来的宫女巧琴身上。 只见巧琴低垂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你,就是你,最后出来的那个婢女!”吕芳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站在人群末尾、显得有些战战兢兢的巧琴,高声喝问着,“当时陛下可有什么异样?快如实说来!” 巧琴心头一紧,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一小步,然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这才轻声回答道:“回公公的话,奴婢出来的时候,陛下……陛下他并无任何异样啊。” 说到这里,巧琴偷偷抬眼瞄了一下吕芳的脸色,见对方神色严肃,心中愈发忐忑不安起来。 她定了定神,继续说道:“陛下那会儿似乎一心一意都放在太后的书信上面呢,旁的事情好像都未曾在意。” “书信?太后竟然留有书信?”吕芳闻言,眼睛猛地睁大,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些禀报?” 巧琴被吕芳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急忙解释道:“公公息怒,并非奴婢有意隐瞒不报呀。实在是太后有过交代,这封书信必须要由奴婢亲手交予陛下才行。可当时场面着实太过混乱了些,奴婢还未来得及将书信取出呈给陛下,陛下便突然昏厥过去了。” 说着,巧琴已是满脸惊恐之色,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求饶。 吕芳见状,刚想再次开口呵斥巧琴,却不想一旁的方皇后伸手拦住了他。 只见方皇后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吕芳暂且先不要动怒。 “罢了,吕公公,此时确实并非怪罪这位宫女之时。你且说说,你唤作何名?太后所留之书信究竟所言何事?”皇后轻皱蛾眉,语气温婉却又带着几分威严地问道。 那宫女战战兢兢地跪地行礼,颤声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名叫巧琴。太后留下的书信……其实并未言及太多特殊之事,只是提及望诸位大臣能尽心竭力辅佐好皇上。此外,便是要求丧事一切从简。再者……”说到此处,巧琴似有些犹豫,话语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一旁的吕芳见状,心急如焚,忍不住插嘴打断道:“到底还有什么?你这婢女,莫要支吾,快快如实说来!” 被吕芳这么一喝斥,巧琴更是惶恐不安,连忙低头应道:“还有……太后她老人家还希望百年之后能与太上皇合葬一处。”声音虽小,但在场众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听闻此言,方皇后原本平静的面容之上瞬间闪过一丝凝重之色。 她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投向吕芳,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意味深长的神色。 “合葬太上皇......这确实大大出乎本宫的意料啊!”方皇后轻轻地叹息一声,美丽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惊讶和感慨。 她那双明亮的眼眸微微眯起,仿佛在思索着其中深意,随即又紧接着追问道:“那陛下看过那封书信之后,可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呢?” 站在一旁的巧琴连忙恭敬地回答道:“回皇后娘娘,陛下一拿到书信,便让奴婢速速退下了,所以奴婢也不知陛下具体有何反应。” 听到巧琴如此说,吕芳不禁皱起了眉头,他那张原本沉稳的面庞此刻显得有些凝重,似乎正在脑海中深入思考着这件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他缓缓抬起头来,对着方皇后拱手说道:“皇后娘娘,依微臣之见,此时此刻陛下应当并无大碍。也许,陛下并不需要我等前去劝解宽慰,反而是更需要一个途径来宣泄其内心压抑已久的情感。毕竟,太后的突然离世对于陛下而言,无疑是一记沉重无比的打击呀!” “依臣之见呐,这宫门外实在没必要候着如此众多之人。只需皇后娘娘您与几位妃子在此守候便足矣。至于其他不相干的人员嘛,尽可遣散离去。与此同时,微臣自当速速派遣人手,筹备那灵堂事宜。要知道,太后她老人家如今已然仙逝,后续可是有着数不清的繁杂事务亟待妥善安排啊!估摸着到了明日,还得应付那成群结队入宫前来吊唁的诸位大臣们。想到此处,吕芳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又缓声继续言道:“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大事小情,都需咱们齐心协力,万不可有丝毫马虎懈怠之处呀!” 闻听此言,方皇后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道:“公公所言甚是,本宫即刻下令屏退那些无关紧要之人。” 说罢,她转身朝着身后的宫女太监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按照旨意行事。 此刻的仁寿宫内,一片静谧祥和。 唯有那微弱的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将嘉靖帝的身影映照在墙壁之上,拉得长长瘦瘦的。 只见嘉靖帝端坐在床榻之前,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母亲那安详宁静的面容,久久未曾挪动分毫。 他就这般静静地坐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已与他隔绝开来。 而窗外,夜色正逐渐褪去,东方的天空开始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色,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 第42章 丧葬之议 嘉靖帝那双深邃的眼眸饱含着无尽的深情,久久地凝视着眼前已逝去的母亲。 那目光犹如一道炽热的火焰,似乎想要穿透这生死的界限,将母亲最后的面容深深地烙印在自己内心最深处,永不磨灭。 他轻轻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理顺了身上的衣袍,仿佛生怕惊扰了母亲安息的灵魂。 然后,他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迈出的每一步都显得那样沉重,仿佛脚下所踏之地皆是荆棘密布。 寝宫之外,方皇后率领着一众嫔妃早已恭候多时。 当她们看到嘉靖帝那憔悴的身影时,纷纷面露关切之色,急匆匆地迎上前去。 然而,嘉靖帝的面色依旧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唯有那双眼睛里,隐隐透出一种坚定不移且又决绝无比的光芒。 他微微抬起手臂,以一个简单的动作制止了众人即将行下的大礼。 那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是从幽深的谷底传来一般:“朕无事,你们各自回宫去吧,朕还要去操办母后的丧事……” 说完这句话后,嘉靖帝便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朝着前方走去,留下身后的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满是忧虑与不安。 方皇后听到这话后,心里虽然像被一块巨石压住一般沉重,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忧虑,但她深知此时万万不可多说半句,于是强压着内心的不安和恐惧,恭恭敬敬地回应道:“是,臣妾谨遵陛下旨意,这便与众人一同告退。” 嘉靖帝面色凝重,在吕芳小心翼翼的陪伴下,步履缓慢地朝着灵堂走去。 当他们踏入灵堂时,发现里面已经被精心布置好了一切。 低沉哀婉的乐曲在空中回荡,如泣如诉;点点烛光在黑暗中轻轻摇曳,仿佛是逝者灵魂的微弱闪烁,整个灵堂弥漫着一种庄严肃穆且令人心碎的哀伤气息。 嘉靖帝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那放置着灵柩的地方。 终于,他停在了灵柩之前,双腿一弯,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刹那间,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从他那略显疲惫的眼眶中奔涌而出,顺着脸颊迅速滑落,一滴接着一滴,重重地砸落在冰冷坚硬的石板地上,发出一声声轻微却又格外清晰的响声。 过了好一会儿,嘉靖帝才颤抖着双手支撑起身体,缓缓站了起来。 他微微抬起头,用那双饱含悲痛与思念的眼睛,缓缓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每个人都低垂着头,脸上满是肃穆之色。 最后,嘉靖帝将目光定格在了身旁一直默默守候的吕芳身上,声音略微沙哑地开口说道:“吕芳啊,朕决定罢朝三日。三日之后,再召集群臣举行朝议之事。” 此言一出,在场的吕芳先是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一般,整个人都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万岁爷,不知您可否将所议之事说得更明白些?这样一来,朝中大臣们也好提前有所准备啊!” 说完,他微微低下头,眼睛偷瞄着嘉靖皇帝的脸色,心中暗自揣测着皇帝的想法。 嘉靖皇帝微闭双眼,似乎在沉思。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吕芳,轻声说道:“不必了。这几日,朕要在此灵堂为母后守孝,任何人不得打扰。”说罢,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吕芳。 吕芳听到这话,心中虽然充满了疑惑和担忧,但看到嘉靖皇帝那一脸坚定、不容置疑的神情,便知道自己多说无益。 于是,他赶忙躬身行礼,恭敬地回应道:“是,臣谨遵圣意。” 随后,他慢慢退出了灵堂,只留下嘉靖皇帝独自在那里。 时光如白驹过隙,短短三日一晃而过。 在这三天里,嘉靖皇帝始终坚守在灵堂之中,一步也未曾离开。 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只是静静地跪在母亲的牌位前,默默地祈祷着。 原本就消瘦的脸庞如今显得越发憔悴,眼眶深陷,双目布满了血丝,看上去疲惫不堪。 然而,尽管如此,他眼神中的那份坚定与决绝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发强烈起来。 …… 三日后,阳光明媚,微风轻拂。 巍峨壮丽的宫殿外,群臣们身着华丽官服,鱼贯而入,依照旨意前来参加朝议。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疑惑和好奇,因为他们完全不清楚这次朝议究竟所为何事。 就在这时,严嵩远远地瞧见了夏言正迈着大步匆匆而来。 他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问道:“夏首辅,您可知道今日这朝议到底是要商议些什么事情呀?” 夏言斜睨了一眼严嵩,语带讥讽地回应道:“严部堂近来可是深得陛下的赏识呢,连您都不知道的事儿,我又能从哪里听闻得到啊?” 说完,便不再理会严嵩,径直朝着宫门走去。 严嵩被夏言这番话噎得一时语塞,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他干笑两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说道:“哎呀,夏首辅您这话可真是太严重啦!咱们都是尽心尽力为万岁爷办事儿,哪儿谈得上什么赏识不赏识的哟!您就别再拿我打趣啦!” 说罢,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夏言身后,一同走进了宫门。 夏言心中暗自思忖了一番后,终究觉得眼下实在不宜与严嵩闹得太过僵裂,于是便硬着头皮开口说道:“严大人,你当真对此事一无所知吗?想太后刚刚仙逝不久,如此重大之事,陛下难道就未曾同你商议一下这治丧的相关事宜?” 严嵩听闻此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然后轻哼一声道:“嘿,你还别说,还真是从未得到万岁爷关于此事的任何消息呢。或许此次朝议会之上,万岁爷自有其思量和打算吧!” 说罢,他轻轻捋了捋胡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之色。 正在诸位大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之时,只见一名身材瘦小的小太监脚步匆匆地从奉天殿内走了出来。 待行至殿门口时,他先是停下脚步,稍稍喘了几口气,随后便挺直身子,站到一侧,扯起嗓子高声呼喊起来:“上朝——” 这声高呼犹如一道惊雷,瞬间打破了殿前的嘈杂之声。 听到这声呼喊,原本还在低声交谈的群臣们立刻止住话语,纷纷低头整理起各自的衣衫来。 不多时,众人便已收拾妥当,而后开始依照文臣列于左侧、武将立于右侧的规矩,井然有序地依次迈入大殿之中。 此时,嘉靖皇帝在大太监吕芳的搀扶之下,步履缓慢而又沉稳地走进了金銮殿。 他端坐在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之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宛如两道冷冽的寒芒一般,凌厉地扫视着下方恭恭敬敬站立着的群臣。 待群臣全部入殿之后,那名小太监再次扯开嗓门,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呼喊道:“跪——” 伴随着这声高喊,群臣们纷纷撩起衣摆,整齐划一地双膝跪地,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间,整个金銮殿内回荡着震耳欲聋的朝拜之声。 嘉靖帝见状,微微抬起右手,轻缓地摆动了几下,示意众人起身平身。 待众人站直身子后,他面色凝重,缓缓沉声道:“朕今日将诸位爱卿召集于此,实乃有一件至关重要之事需要与尔等共同商议。” 说罢,嘉靖皇帝那双深邃的眼眸如鹰隼般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多臣子。 紧接着,他又继续言道:“太后不幸仙逝,朕心如刀绞,悲痛万分。为此,朕已然罢朝三日,亲自为太后守灵尽孝。然而,太后的丧事万不可有丝毫耽搁,必须尽快妥善安排并确定下来。今日,便由你们一同商讨一下这丧葬之事究竟该如何操办才好?” 群臣听完嘉靖帝这番话,不禁面面相觑,脸上皆流露出惊愕之色。 显然,对于嘉靖帝如此突兀地提出这个议题,他们事先毫无准备。 就在此时,身为内阁首辅大臣的夏言挺身而出,率先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沉默局面。 只见他向前迈进一步,躬身施礼后,恭声回应道:“陛下圣明!太后丧事兹事体大,确实应当早日规划安排妥当,如此方可安定天下臣民之心。微臣认为,理应依照我朝历代皇室的丧仪旧制来办理此事,但同时也要充分顾及到陛下您的一片赤诚孝心,务必做到丧事既隆重盛大又不失皇家体面和礼数规矩。” 严嵩紧紧跟随着前面人的步伐,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连忙附和道:“夏首辅所说的太对啦!此外啊,目前咱们永陵正处于建设当中嘛,依微臣之见呐,应该在永陵附近寻一吉地安葬太后。如此一来呢,不仅能够充分展现出陛下您那颗仁爱慈孝的心肠,还能让天下人都知晓陛下您对太后的深厚情感和无上敬意呀!” 此时此刻的张璁,可是亲身经历过那场轰轰烈烈大礼仪之争的人物哟!他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非常清楚嘉靖皇帝会在这朝堂议政的时候,突然提及像丧葬这类事情,其中肯定不会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的啦。 只见那张璁稍稍眯缝起自己的双眼,就好像是在心中默默掂量着接下来要说出口的每一个字眼究竟有着多重的分量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不紧不慢地张开嘴巴,语气沉稳而又谨慎地说道:“陛下,请恕微臣斗胆进言几句。虽说这丧葬之事的确至关重要,然而更为关键的还是需要优先考虑到陛下您个人的想法,还有太后她老人家的临终遗愿呐。如今太后不幸驾鹤西去,这对于我大明王朝而言无疑是一场巨大的丧事。所以呢,微臣在此冒昧地问一下,不知道太后她在生前是否留下过有关身后事安排的特别嘱托或者愿望呢?” 嘉靖帝闻听此言后,其眼眸之中忽地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赞许之色。 只见他微微颔首,动作轻柔舒缓,仿佛对张璁所提出的观点甚是认可。 “张卿此语,实乃深得朕心啊!”嘉靖帝缓声说道,语气中透着几分感慨,“这丧葬之事,不仅需将朕的一片孝心展露无遗,更要顾及母后临终前留下的遗愿。想当年,母后在世之时,便曾特意嘱托过朕,期望能在她百年之后与父皇合葬一处。只可惜,如今父皇远在承天府,而母后则长辞于京城,如此遥远的距离着实令朕深感困扰,不知该如何才能妥善地达成这一合葬之事啊。” 随着嘉靖帝话音落下,偌大的宫殿之内顿时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当中。 诸位大臣们有的低垂着头颅,眉头紧蹙,似是在苦苦思索着应对之策;有的则三两成群,凑在一起小声嘀咕交流着各自的想法。 整个大殿内的气氛凝重异常,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片沉寂持续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有一人打破了这份宁静。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位身着文官服饰、相貌堂堂的大臣稳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此人正是礼部左侍郎张侍郎。 张侍郎先是朝着嘉靖帝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朗声道:“启奏陛下,微臣以为,既然太后娘娘的遗愿乃是与先帝合葬,那么我们不妨考虑这样一种方式——‘奉睿宗皇帝的遗衣冠与章圣皇太后一同安葬于京城,同时再将章圣皇太后的遗冠帔供奉起来,并使其与先帝合葬于显陵’。如此一来,便可实现南北两地分别安葬,让两位都能各自相伴对方的衣冠遗物,也算是圆了太后娘娘的心愿。” 嘉靖帝闻罢此议,那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蹙起,宛如两道墨色山峦聚拢在了一起,显露出些许不满之意。 他静默不语,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了一般,整个朝堂之上唯有众人轻微的呼吸之声清晰可闻。 少顷,嘉靖帝缓缓抬起头来,他的目光如炬,再次扫视着下方的群臣。 那锐利的眼神犹如猎鹰在空中盘旋,似要从这众多臣子之中寻得一个更为妥帖适宜的解决之法。 正在此时,一直未曾言语的夏言突然向前迈出一步,拱手躬身说道:“陛下,张侍郎所言之策固然有些道理,然南北分葬之举,终究违背了自古以来夫妻合葬之传统规制啊!如此行事,恐怕难以充分展现出陛下您的拳拳孝心呐。依微臣之见,不妨效仿古代旧制,于京城近郊寻觅一处风水宝地,精心营造一座陵寝。而后再将睿宗皇帝的灵柩恭请回迁至此,使之能与圣皇太后得以安然合葬。如此一来,既遵循了祖训礼法,又可尽全陛下的一片赤诚孝义之心,实乃两全其美之计也。还望陛下三思。” 说罢,夏言再次深深一躬,静待嘉靖帝的回应。 严嵩闻听此言,面色一沉,当即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夏首辅,您这话说得可就太不恰当啦!想睿宗皇帝的灵柩已然安稳地放置在承天府好些年了,如果此时贸然决定将其迁回京城,那必然会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啊!而且如此大动干戈,岂不是要惊扰到睿宗皇帝的在天之灵吗?这样一来,恐怕会对咱们大明的江山社稷产生不利影响哟!依微臣之见呐,还是应当让睿宗皇帝就在当地入土为安,也好让太后她老人家的灵魂能够得以安息呀。” 严嵩这番话一出,朝堂之上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群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有的大臣觉得严嵩所言不无道理,点头表示赞同;而另一些大臣则认为夏首辅的提议也有可取之处,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一时间整个金銮殿里喧闹异常,人声鼎沸。 嘉靖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众臣争论不休。 他微微皱起眉头,轻轻地用手敲击着龙椅的扶手,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如同具有魔力一般,瞬间就让原本嘈杂不堪的大殿安静了下来。 只见嘉靖帝那双幽深如潭水般的眼眸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正在心中权衡利弊,思索着究竟该如何做出这个至关重要的决策。 稍顷须臾之间,只见那嘉靖皇帝眼眶通红,嘴唇微微颤抖着,终是忍不住哽咽出声:“诸位爱卿……尔等之所言,固然各有其道理所在。然而,朕如今痛失母后,她老人家生前唯一的心愿便是能够与父皇同葬于一处。难道连这小小的愿望都难以实现么?你们可有曾想过,若是在京郊另选一处所谓的吉利之地来将母后安葬,朕岂不是要奔波往返于南北两地进行祭祀活动,如此一来,不仅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劳民伤财不说,更是违背了母后的临终遗愿呐!朕身为她的亲生儿子,却无法满足她这最后的一点念想,朕当真是不孝至极啊!” 话至此处,那嘉靖皇帝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悲痛之情,竟是当着满朝文武大臣们的面,毫无顾忌地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一时间,整个朝堂之上鸦雀无声,唯有那悲恸欲绝的哭声回荡在众人耳边。 众臣见此情形,皆是大惊失色,一个个慌忙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地高声劝慰道:“陛下万不可过于悲伤,请务必节哀顺变,还望陛下多多保重龙体才是啊!” 嘉靖帝双手掩面,悲从中来,不禁痛哭流涕起来。 那哭声起初如雷贯耳,响彻整个朝堂,而后逐渐转为呜咽抽泣,仿佛心中所有的哀伤都在此刻宣泄而出。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慢慢平复了情绪,缓缓止住了泪水。 只见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擦拭去眼角残留的泪痕,然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此时,嘉靖帝抬起头,原本因悲伤而略显黯淡的双眸此刻却闪烁出无比坚定的光芒。 他直直地凝视着下方的群臣,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说道:“朕心意已决,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和阻力,都一定要完成母后与父皇合葬之愿!至于究竟该如何施行,是将父皇的灵柩迁回京都呢?还是把母后的灵柩放置于承天府安葬?此事关系重大,尚不能仓促定论。因此,朕决定派遣专门人员前往显陵仔细勘察一番,待了解清楚具体情况后,再做最终的决断。诸位爱卿,你们就按照这两个方案先行回去认真商讨一个详细的议程出来吧!” 说罢,嘉靖帝微微挥了挥手,示意退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