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之归于岚苍》 第1章 归于岚苍 那一天,雨色朦胧。浩浩荡荡的大军刺痛着眼,那抹鲜艳的红灼伤着心… … 看着那一身铠甲的执明,慕容黎心中已经不知是悲痛,还是叹息。 今日这局面,对他来说,或许是情理之中,亦或是意料之外。不过终究,还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只要阿离开心,本王就高兴。 “阿离你想要什么,告诉本王,本王通通给你拿来。” “阿离,你笑一笑嘛”… … 当初的话语,如今犹在耳边。每一幅温情的画面,如今却是如此的惨白不堪。 当阿黎不再是阿离,这一切,就已经没有了回头之路…… “阿离……呵呵……”执明望着那抹纤瘦的身影,不由得冷笑一声,心中却是痛得无法呼吸。 为何他是一个人面对自己的千军万马?他多么希望这人也是带着大军与他抗衡,而不是如此这般! 慕容黎,你是在赌吗?赌本王心中最后对你的情谊吗?记得曾经你说过,你留在本王身边,是因为本王对你好。只是如今,你又拿什么来让本王信任? “慕容国主就这般自信,能以一人之力抵挡本王的千军万马吗?”事到如今,他们,又还剩下什么? 听到执明冰冷的话语,慕容黎只感觉心头一紧,呼吸一窒。“我自然没有三头六臂能抵挡王上的大军,只是不知,王上何故突然发兵。” 既然回不到从前,那他放手一次又如何?为了这天下,付出的代价太大。 “呵呵……慕容国主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还是说,如今慕容国主连承认自己所为之事的勇气都没有了?”执明现下已经不知道该恨自己,还是恨他了。 慕容黎不言,眼中却是暗淡至极。执明的话此刻无疑是利刃,一寸一寸的刺入自己的心间。但是,这不就是自己该得的吗? 起了风,雨势也渐渐猛烈。二人的衣衫已是湿透,感觉到的也只剩下了刺骨的寒冷…… 时间过了许久,慕容黎定定的看着执明,虽是雨水遮挡了视线,却遮挡不住眼眸中的星辉和哀伤。“王上曾与我比试之时,道日后你我二人再没有机会。不如今日王上再与我比试一场?” “呵……”闻言,执明已经是握紧了手中的星铭,心中已是失望至极,“慕容国主莫不是在说笑?如今可是两国之战,岂容你我二人比试?难不成,慕容国主想要以一场比试来化解这场战争?当初的比试,只是比试罢了。” 如今瑶光虽然归纳了天玑、天枢、天璇三国,慕容黎也是治理有方,但是战争方停不久,百姓又如何经历的起折腾?天权不过经历了一场变数,但损伤不大,执明如今也是管理得当,瑶光现下可与之抗衡,但是胜算不大。 两国若是强战,必定也是两败俱伤。 “王上所言甚是。”慕容黎语气突然变得淡淡的,让人捉摸不透,“只不过今日比试,是切磋,还是生死之局,全凭王上定夺。方才王上问我是否没了勇气承认自己所做之事,那现下王上是否也没有了勇气与我比试一场?” “王上,莫要听这慕容黎诡辩!”骆珉见执明迟迟不肯攻打,二人又对峙许久,心中难免有些着急。这执明本就对慕容黎有意,此时若是再被他三言两语迷惑,只怕夜长梦多,“他定当是有意拖延王上攻城,此举恐怕有阴谋!” “……”执明不言,只是看着慕容黎…… 阴谋吗?现在他可否相信,阿黎不会对他有任何阴谋呢? “若是王上执意攻打瑶光,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骆大人这般可是心急了?”慕容黎笑了一声,“我若是有所图谋,何必等到王上兵临城下?” 若非相信执明不会伤害自己,他又怎会面对今日之局? “王上……”骆珉知晓这慕容黎心有九窍且能言善辩,和他说话自己多半也只有理亏的份。现下只能把注意力放在执明身上,只不过终究是事与愿违。 “也罢。”没等骆珉再说什么劝语,执明出声打断了他,“本王倒要看看慕容国主如今还有什么阴谋!” 他说完翻身下马,向慕容黎走去…… 看着执明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身影也渐渐明晰,慕容黎却是一声轻叹,摩挲着手中的燕支: 为了这天下,他终究是负了太多。当初,也是有一个如同兄长一般的人离自己而去。今日,他不想再重复旧路。 “慕容国主。”执明不稍片刻便倒了慕容黎跟前,看到慕容黎略微消瘦的面容,心下却是不忍,不由得紧握手中的星铭。“今日比试,不定生死。” 星铭微微颤动,慕容黎手中的燕支亦然。 “王上说笑了。”慕容黎摇了摇头,望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心中悲凉,但面上却不显露任何神绪,只是让人看了坦然自若,“生死与输赢并无不同。我倒是很感谢王上能给我这次机会。” 执明心下一惊,震惊之余更是愤怒:“慕容国主这话,是否说明了这场比试要与本王至死方休?” “呵呵……”慕容黎轻笑,“方才我已明说,切磋还是生死之局,全凭王上定夺。 “哈哈哈哈……”执明突然笑了,心中已是爱恨交织,笑过后看着慕容黎,目光凌厉得可怕:“本王还有得选吗?昔日,慕容国主因瑶光而伤了本王,如今,本王要来攻打瑶光,心中以瑶光最重的慕容国主,又岂会给本王切磋的机会?” 说完,执明已经缓缓拔出星铭。“即是生死之局,只要本王拿下慕容国主,这瑶光也已必然是本王囊中之物。” 慕容黎还是笑着,竟笑得有些戏谑不屑,手中的燕支也随之出鞘:“我曾说过没有人生下来就和王上一样的,我既能比试之时伤了王上,如今王上也未必能伤的了我。输或赢,还不一定。” 话音才落,一股剑气袭来,星铭与燕支碰撞,凝重的气息一下子变得激烈…… 骆珉还一直担心着执明被慕容黎迷惑而改变初衷,看到二人动了手,心中竟然悦然起来: 慕容黎和执明武功不相上下,如今均是招招狠绝不留情面,大有殊死搏斗之势! 只要二人其中之一重伤,对先生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剑气切割着空气,让人感觉微微窒息;剑身碰撞的声响很清脆,却是如此的刺耳。 执明是多么希望此刻看不到慕容黎眼眸中的冰冷无情,多么希望他的招式能不要那么凌厉而招招置人于死地。 这天下,对他竟然是如此重要吗?为何?他的心中只有瑶光,只有这天下?为何?他的心中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感受到执明招式的变化,慕容黎只是苦笑着: 王上,你变了,却也没有变……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已经忘记了时间。执明或许已经在悲愤中迷失,但慕容黎却是异常清醒的。见星铭起势向自己捅来,他也是一个旋身将燕支捅了过去,两柄剑的威力皆是不容小觑! “呃嗯……”剑身切开皮肉而深入贯穿,鲜红而腥香的液体瞬时浸染衣衫。一声忍痛的闷哼,也预示着这场“比试”的结束。 燕支抵在执明的心口,慕容黎却笑了: 当初,他便是这样伤了执明的,这次却还是……王上,我有太多的逼不得已,你若是要怪,便怪我吧。 “王上,我说过:输或赢,还不一定……”慕容黎轻声说,笑得很柔和,这是执明从未看到过的、一直盼望的笑容。 “阿黎……”执明现下瞬间清醒过来,竟脱口而出唤了他一声,眼中已经是震惊和慌乱。 燕支抵在自己的心口,只是,为何没有出鞘?! 为何没有出鞘?!为何! 若不是刹那之间他看到燕支收回了萧中,此刻他的星铭贯穿的便不是他的肩,而是他的心! 震惊,慌乱,最后竟然变成了害怕。执明下一瞬间将星铭拔出,血色四溅,染红了他的战甲。慕容黎支持不住,又闷哼一声倒向了他。 “慕容黎!你竟然又算计我!”执明怀抱慕容黎,看他嘴角溢出的血液,心中更是害怕,此刻多么希望慕容黎是真正的狠绝,多么希望他伤了自己。 “王上……”慕容黎呢喃一声,已是虚弱至极。 “慕容黎!你与本王之间的比试还没有结束,不准给本王死!本王不准你死!你不是最在乎瑶光吗?若是你敢死,本王立刻攻打瑶光,立刻让瑶光生灵涂炭!百姓国破家亡!”执明捂着慕容黎流血不止的肩,已是害怕占据心头。 他已经失去了太傅,失去了子煜,怎么可以再失去他?怎么可以? 他伤自己也好,害自己也罢,终归还是活着。哪怕从此生死不复相见,哪怕日后遗憾长存,他终究还是活着。他爱过恨过,但是却没有想要他死去! “王上……”慕容黎皱眉,本想对他说什么,却突然抱住执明,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将他转了身与自己位置互换…… 瑶光城楼上暗守的方夜听到了城楼之下剑身碰撞的声响,却没有听到攻城的号令,心中紧绷的弦微微松了些许。不经意之间看到一个手持弓箭的士兵往城楼下方望了一眼,倒也没怎么注意。 没有国主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轻举妄动。 只是没有想到,这士兵随后竟然站起,拉弓向城楼底下射了一箭! 方夜只感觉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起身快速的将那士兵踢倒外地,随后看向了城楼之下…… “国主!!”方夜大惊。只看到箭羽射入已经重伤还要以身为盾保护执明的慕容黎! “阿黎!!”执明也震惊至极,就这么看着慕容黎用身体挡住了箭羽,心中更是悲痛到无法复加。 慕容黎已经昏死过去,执明来不及多思考,立刻将他抱起,上马冲回自己的军营…… 方夜眼看着执明将慕容黎带走,心中已经是焦急万分,再看向那个士兵的时候,那士兵已经自尽。 “大人,这……”看到自家王上伤了瑶光国主,不仅趁机杀掉,还抱着冲上马丢下他们就走了,这让随同前来御驾亲征的将军很为难,只能看向王上现今的宠臣骆珉。 骆珉嘴角抹出一丝笑容来,看着瑶光的城楼,片刻才应声:“撤军!” “是!”…… 赶回军营的路程并不算长,但是却让执明感觉到远在天边。怀中之人气息微弱让他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立刻飞到军营里去…… 第2章 第二卷 终于是赶回了军营,执明怀抱着慕容黎冲到主营帐中,一分一秒此刻对于他来说都是弥足珍贵。 “军医呢?军医!都给本王死过来!”小心翼翼的将慕容黎侧放在床上,一边动作着一边大喊。 没多久,小胖就拉着军营中所有的军医闯入了主营帐中。方才执明回军营的时候他就眼尖看到了,又看到他怀中受伤的慕容黎,已经提早去拉军医去了,自然是动作迅速。 看到昔日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小胖心中也只能是叹息…… 军医入营帐看到浑身是血的二人,也不管什么礼数了,立马去查看慕容黎的伤势,只是正当他准备解开慕容黎的衣服的时候,才碰了领口就被执明拽住了手,力气之大几乎要把他的手腕折断。 “王……王上?”军医看着他,眼眸中尽是惊恐,不知是被他的戾气吓的还是疼的。 “除了军医,其它人都滚出去!”执明一声冷喝,军营中的侍从都吓了一跳,随后听他的话鱼贯而出。片刻之后,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本王来。”执明看着慕容黎,很是冷静的说道。也没等军医回答,就扶起昏死过去的慕容黎,快速而轻柔的将他的衣衫脱下。 其实也没有露出多少,刚好露出肩上的伤口。而军医也适时将箭羽剪断,方便待会拔出。尔后他又在慕容黎身上的血道处扎针止血,并塞了一颗药丸给他吃下。 肩膀被贯穿,前后都有伤。星铭乃是神剑,再加上执明那时的盛怒,强势怎么可能不重?执明抱着慕容黎让他头靠在自己肩头方便上药。看着那狰狞的伤口,执明心疼却也是无尽的悔恨,恨不得将他身上的痛苦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现在渐渐冷静下来,执明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愚不可及? 阿黎啊阿黎,你还真是了解本王,知道言语激怒于本王。是否一开始,你就已经打算这样做了? “嗯……”饶是在昏迷之中,军医在将止血药散在伤口上的时候,慕容黎还是下意识的闷哼出声,俊美的面容已经惨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眉头深锁。 “蠢东西!”执明当即将军医踹倒在地,“不知道轻点?!” “是是是……”军医吃痛,尔后又爬到床边继续为慕容黎上药。他心中虽是委屈难平,但是也从未看到过王上如今紧张的神色…… 片刻之后,血终于是止住了。剑伤处理好,接下来便是那箭羽之伤。只是这让军医为难了:慕容黎箭伤在背部中央,若要拔除,必须将上身的衣物脱下。 这……若是此刻看了慕容黎的身子,他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执明看着军医踌躇不定,心中又是一阵火气。“呲啦”一声就把那衣服从箭头周围撕开了。现在他已经感觉慕容黎的气息越来越弱,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这军医还这般事多! 虽然他心底也是十分介意。 对于执明的行为,军医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拿起小刀将伤口再割开一些…… “嗯啊……”慕容黎下意识的痛呼出声,身躯微微扭动,想要避开那剧痛。执明见状,只能紧抱住他,禁锢着他的腰肢,不让他再随意乱动。慕容黎似乎感知到这情况,手指死死的抓住执明的战甲。 “阿黎……”执明看着他的动作又是一阵心疼,将他的手紧紧握在手中…… 半晌之后,箭头取出,伤势也得到了控制。还不等执明把慕容黎松开,军医就赶紧给慕容黎把了脉,随后很是语重心长的对执明道: “慕容国主这剑伤本就严重,虽是止了血却伤及经脉,后又被箭羽重创,虽不伤及要害却因骑马奔波使血液涣散在体内形成了瘀血。如今能留下一条命已是不容易,能不能醒过来就看慕容国主的造化了。” “……”执明神色变得很是严肃,甚至是激动。看着军医的目光很是危险。 军医也知道自己接下来不便再留在这里了,毕竟这慕容国主能不能活过来全凭自个儿了,他已经是尽力而为了。现下要做的就是给他换一身衣裳…… 如果在留在这里,他才是真的就要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滚!”执明只觉得这军医碍眼,说出的话更是刺耳。他多么希望军医只是在胡说,怀中之人只不过是受了一些小伤。 可是……醒过来全凭造化? 怎么会?怎么会醒不过来呢?他心中不是一直记挂着瑶光吗?为了瑶光,他一定可以醒过来的…… 一定……会的。 空气中弥漫这浓重的血腥味,让执明作呕,也让他心疼。此时此刻,谁能知道他心中是多么的绝望? 营帐之中只剩下了他和慕容黎二人,执明便无顾及的将慕容黎身上已经残破的衣裳脱下,拿来了水为他仔细擦拭。 或许从前,他在此情此景会心猿意马一番,但是如今,他更多的是绝望心疼。 阿黎,你要本王拿你怎么办?爱不得,恨不得,最后竟是逼得你用这么决绝的法子。你心中最在乎的,究竟是天下,还是……我。 片刻之后,执明为慕容黎也收拾的差不多,拉过被子为他盖上,又让小胖拿了自己的寝衣给他换上。看着身着玄色寝衣的慕容黎,执明一笑: 果然,阿黎还是最适合赤色…… “王上,”看着执明身上所散发的悲郁之气太过浓重,小胖不忍,“您也换一身衣裳吧。”此刻他的战甲之上血迹斑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血。若是再继续穿着,恐怕更要难过。 执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身着战甲,看了一眼已经安稳的慕容黎,随后出了营帐…… 不出半日,军营这边肃穆严谨,气氛凝重,瑶光境内也是人心惶惶: 方夜和萧然也想去执明那处探查慕容黎是否安好,只是如今朝野渐渐乱成了一锅粥,他们要上下打点着,根本就走不开。 百姓也是忧心忡忡,虽说慕容黎成了新帝,但是却也没有如同旧时君王一般,管理严明,制度改革更是让他们受益匪浅。这才消停了多久啊,又出事了。 慕容黎自然是百姓心中的明君,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只怕瑶光会大乱。 如今慕容黎出了事,执明也来不及多想,只是下令让大军原地驻扎,攻打瑶光之事往后再议…… 天色明丽,和煦的清风拂过林间,偶尔的几声鸟鸣更是给人万物宁和之感…… 林间小屋处,仲堃仪一身藤黄衣衫,正悠然的煮着茶。经过世事变迁,他终究变得沉稳,已不似当初的意气风发。 “仲先生可真是悠然自若啊。”不多时,一道爽朗而不失稳重的声线响起,仲堃仪端着茶盏微微一顿,随后轻抿了一口香茶。 茶香四溢,滋味顿时美好至极…… “前几日阴雨天气,如今难得见了阳光,自当是好好享受一番。”见来人已经走到对面坐下,仲堃仪也放下茶盏,“难不成开阳郡主舍得浪费这大好时光?” “本王自然舍不得。”佐奕笑了一声,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只不过这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日还未到来。” “是啊。”仲堃仪叹了口气,“竟不想慕容黎这般命大,都这般了还是死不了。”慕容黎出事之时,骆珉就已经给自己传了信息。 只是没想到执明对慕容黎的情谊如此之深,到了最后慕容黎都自己寻死了他也没有把他杀了。 “他一日不死,终究还是我们的心腹大患。”佐奕将茶水一饮而尽,神色凝重严肃。 “……”仲堃仪若有所思的望了他一眼,“难不成开阳郡主想要此时此刻将慕容黎给毒杀?”想要借刀杀人,莫不是太过小看他了。 “非也非也,”佐奕摇了摇头,“本王还没有蠢到这般地步。执明今日不同往昔,若是此时慕容黎死了,恐怕本王就大祸临头了。” 当初执明本就有意要杀了自己,若非慕容黎阻拦,此刻他恐怕已经成了执明的剑下之魂。而今又观执明对慕容黎的情谊,就算不是自己做的,只怕也在盛怒的执明手中难逃一劫。 “那开阳郡主之意……”仲堃仪似笑非笑的望着面前之人。 “慕容黎如今深得民心,如今生死未卜,瑶光国中恐怕已是乱做一团。”佐奕玩转着手中的茶盏,“仲先生,我们最初的目的,可不是让慕容黎死去。” “……”仲堃仪看着佐奕嘴角的笑容,一时沉默: 他与慕容黎之间的恩怨太深,只是想着如何报复于他,让他痛不欲生,到底不如这佐奕一心只想着争夺天下。 “我们夺得天下之日,便是仲先生报仇雪恨之时。如今也不急于让慕容黎去死,只要让执明与他之间间隙依存,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看着仲堃仪犹豫,佐奕心中冷笑,“只是这能让瑶光大乱的机会,可是不多得的。” “开阳郡主所言甚是有理。”他突然一笑,变得坦然。“我即刻传信于我的人,让他按兵不动。” “仲先生睿智。”佐奕悦然,“相信与仲先生一同合作,这享受悠然时光的日子,定会在不久之后。” 到那时候,就算是慕容黎大难不死,与执明矛盾依旧,瑶光也是大乱,他就不信慕容黎能有通天本领能应付这些。 “开阳郡主亦然。”仲堃仪一笑,二人微微相互行了一礼…… 又是一夜,寂静无声。执明略微处理了一些军营的琐事,又回到主营帐中,守在慕容黎的床边…… 看着那依旧憔悴的容颜,执明此刻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两日了,阿黎已经昏迷不醒两日了。如今这时间过得格外漫长,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在绝望之中等待着,胜过世间一切的痛苦。 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执明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却不知这答案是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再信任阿黎了呢?又是什么能让他变成今日的一国之主呢? “阿黎……”执明轻声唤着他,握住慕容黎的手温柔的摩挲着。 因为自己的愚蠢,才害得阿黎成了今日这模样,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似乎,他没有给过阿黎一个解释的机会……没有给过。若是当初能听一听阿黎的解释就好了,或许,他们不会走到今天这局面。 “阿黎,你醒来好不好?”执明微微闭上眼眸,轻声细语,极尽温柔,“本王现在想听你的解释,想听听你到底想要什么。本王现在想要这天下了,若是你所求之物是这天下,本王便为你夺下来可好?哪怕到最后,你不要本王也好。只是,不要丢下本王……阿黎,本王只有你了,不要……丢下本王……” 泪珠滑落,在执明的衣衫上溅开。当一切变得明晰起来,答案已经变得不重要。 或许,执明从未恨过慕容黎,只是爱着。因为太在乎,所以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到什么事都猜忌…… “阿黎……”床上之人没有任何的变化,也没有执明所苦苦哀求的任何反应,死寂得让他害怕。 这几日,执明只感觉自己像是丢了魂魄。太傅子煜逝去之时也没有过这种感觉,本来,慕容黎对于自己就是不同的存在…… “你说什么?!” 恢宏的宫殿之中,奢华而文雅的房间之内,一身白色华服的男子将手中的笔狠狠一摔,墨汁在纸上瞬间晕染开来,只是男子也不管不顾这纸上的内容,猛地从案桌前站起,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还有……担忧。 “执明发兵瑶光,阿黎伤重生死不明?!”男子重复着方才底下官员所说之言,似乎并不相信。 “此事千真万确。”禀报此事的朝臣又行了一礼,神色极为认真,“这已经是四日前的事了……” “混账!”男子俊颜一怒,打断了那朝臣的话,还差点就把桌上的纸笔向那朝臣扔去,“四日前的事,何故现在才和本王禀报?!” “王上息怒……”那朝臣被吓得立马下跪。 “不必多说!马上发兵支援瑶光,救出阿黎!”男子当即下令。若是可以,他现在就想打入天权军营,将阿黎带走! “王上不可!”朝臣一听又是一惊,“当初遖宿与瑶光一战,王上与那慕容黎已经不和,此时出兵相助,只怕慕容黎并不领情。” “本王心意已决,无需再议!”毓骁一声冷喝,现下心中记挂慕容黎,竟然感觉呼吸一窒。“立刻整顿兵马!” 他不喜欢战争,但是为了阿黎,什么都值得。 当初退出中垣回到遖宿,了解了事实真相的毓骁只感觉自己是多么可笑。阿黎身为王室中人,那时所求不过是复国,利用自己又怎样?若是当时换了位置,他恐怕也会这么做! 他不信,那么久的相处,阿黎每次都是在利用他! 朝臣正想外劝什么,一个小宫人便快速进入书房向毓骁禀报:“王上,那位公子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毓骁居然平静下来,片刻之后却是冷笑一声:“呵……醒了?”说罢便快步出了书房…… 第3章 第三卷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让自己在睁开眼那一瞬间便怀疑这世界的真实性。恍恍惚惚的脑子来不及回忆太多事,等看清之时,只看到了站在床边那抹明丽的身影。 只是一眼,却别不开视线,或许是现在他并不知道该看什么了……“再不醒来,本王当真打算把你埋了。”毓骁冷冷的看着床上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男子,心中本就担心着阿黎,偏偏这人又在这个时候醒了。 虽然对于整军出发没有多大的影响,但是毓骁还是觉得有些多事…… “毓骁王上……”男子看着毓骁,反应过来竟然是震惊。昏迷许久才刚刚醒来,让男子的声线沙哑至极。 “怎么?”毓骁冷笑一声,“在奇怪自己本是已死之人却出现在本王的宫中?” “咳咳……”男子稍稍咳嗽了一下,如今他不仅是声线沙哑,身体更是因受伤许久未进食而虚弱,“你救了我?” “不是本王救了你,你如今怎会在这里?难不成你以为本王也死了?”毓骁怒极反笑,这人不会睡着睡着把脑子睡傻了吧?这事实不是明摆着吗? “为何……”男子疑惑。 “为何?”毓骁神色一下子冷了,“你是在问本王为何救你?还是在问为何本王让天下人都以为你死了?子煜大人。” 子煜看着毓骁的冰冷面容,心中却是一惊。现下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要思考何事了。他说的没有错,自己到底想要问什么。 看他欲言又止的神色,毓骁心中竟然有些许的痛快之意。 当初这子煜被设计之时,他因慕容黎还没有完全退出中垣,本想作壁上观。只是这子煜也算是执明的左右手,甚至是执明与慕容黎之间的羁绊!若是死了,执明与慕容黎之间会有隔阂,所以就在关键时候把他救了。 只是,他是王!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若是执明与阿黎有了裂痕,他是否会有机会? 他……想要赌一下。 最后离开之时,毓骁就找了一个样貌与子煜极像的人将他换了。执明那时被子煜的死打击得太大,自然没有发现异常。 本以为这子煜受了重伤必死无疑了,没想到回了遖宿之后活了下来,昏迷到现在。先前他想着执明与慕容黎会因此反目的,没想到二人竟联手对付了开阳。 这般看来,他还是没有机会的。所以也不再让人查探慕容黎的消息了,这才导致了慕容黎出事,他到了第四日才知晓。 这子煜他也没有再多理会,安排了人照顾一下,便由着他生死有命了。对于毓骁来说,子煜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了。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关口上醒了过来! 如此,这局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既然你已经醒来,那就赶紧养好身体,你心心念念的王上,如今可是疯了!”毓骁说这话的时候,绝对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毕竟子煜是执明的宠臣知己,而执明如今又伤了慕容黎,他看着子煜多少也带着怨怒。 “王上怎么了?!”一听他这样说,子煜瞬间便着急了。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不过既然听这毓骁这样说,王上定然是出了什么事的。 王上…… “呵呵……”毓骁冷笑,如果不是这子煜还有些用处,他一定处决了!“如今他发兵瑶光,重伤了慕容国主!” “什么?!”子煜一下子便被吓到了,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神色满是不可思议。 究竟发生了什么?王上不是一直对慕容黎……怎么会重伤他?! “哼!”毓骁也懒得和他多解释,冷哼一声便出了屋子,并吩咐侍卫好好看守于他。他担心再留下来,只怕自己真的会拿起一把刀砍了他! “!”子煜则是被震惊得无法回神,愣愣的坐在床上…… 整整四日,慕容黎整整昏迷了四日了。若不是他还有着微弱的呼吸,执明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军医一次又一次的诊治,给的答案却一次又一次让他绝望。 执明只感觉心中那点渺茫的希望快被消耗殆尽! “阿黎……”这四日,执明就这样寸步不离的守着慕容黎,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他的名字,连军中事务也不再多管。 方夜已经在军营之外询问了很多次慕容黎的情况,但是执明现在哪有空理他?也只能任由他着急。 “你是不是在怨本王?怪本王不相信你?怪本王没有查清楚便举兵攻打瑶光?因为怨恨本王,所以你才迟迟不肯醒来呢?”如今执明神色颓废,恐怕慕容黎有什么闪失,下一秒他就跟着他一同离开。“可是……本王已经知道错了,你醒来好不好?” 他的心绪,是胜过从前一切的温柔…… “王上。”不知到了什么时候,骆珉稍稍进入了营帐,看到执明这种状态,微微皱了眉头,“您还是吃点东西吧。照顾好自己才能等着慕容国主醒来。”他的手中还有饭菜。 “……”执明终于是有了点反应,侧脸看了一眼骆珉,又回头看了一眼慕容黎,才缓缓放开慕容黎的手走到桌边。 “或许,本王不该来攻打瑶光。”骆珉已经把饭菜摆好,只是执明却没有动作,盯着饭菜神色悲痛。 “微臣也没有想到,慕容国主会一人应战。”骆珉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慕容黎,在执明对面坐下。“只是慕容国主已派人刺杀王上引王上举兵攻打瑶光,为什么要这么做?” 闻言执明猛地盯着骆珉,脸色阴冷:“单凭那人一面之词就可评定那是阿黎派来刺杀本王的吗?” 骆珉微微一惊,知晓现在执明的状态不能再听到任何人说慕容黎的不是,只能反问:“那王上是觉得刺杀之人并非是慕容国主派来的?” “此事日后再细查!”执明本来就因为这事而有了心结,骆珉现下提起只能是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是,”骆珉应了一声,随后又说道:“只是没有想到,这慕容国主如此的重情重义,居然还在重伤之后为王上挡箭。”他的语气似乎是在叹息。“只是不知,这瑶光城墙之上居然会有人放箭。” “……”执明突然沉默,骆珉的话好像让他想到了什么:如果不是阿黎挡了那箭羽,那么箭羽所要射杀的人…… 那日所发生的事,现在想起来依旧是历历在目,只是,当时并没有多想什么。这些天,他一直在担心着阿黎什么时候可以醒来。却并没有想过,那日究竟是何人放了那一箭。 如今执明不会再觉得是阿黎差使做的,若是他真的要杀自己,绝对不会再以身做盾,来保护自己。可是他们之间现在怀疑太多,信任有限,他已经不知道应该相信谁,阿黎又是否真的不会伤害他他已经没有那么多的自信了。 看到执明的犹豫神色,骆珉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随后劝了一句:“王上,还是吃点东西,现在。不应该再思考这么多,守着慕容国主便是。” 先前先生传信给自己,让自己保持执明和慕容黎之间的矛盾依旧存在,或许说是按兵不动吧……不过怎样都好,这点事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执明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拿起碗筷淡淡地吃了起来…… 摇光城中不知何时流言四起:说执明已经把慕容黎给杀了!百姓人心惶惶,朝中官员也是异心四起。 萧然和方叶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先前慕容黎把高官子弟的后嗣都扣留了下来,他们也只能保持着不让那些官员把他们的孩子接走,也不能再做什么。 慕容离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们心中也只能干着急。虽然每天都去军营处,想要知道慕容离的情况。殖民不理会他们,他们也不可能闯进军营里去,只能这么干耗着。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 “庸医!全都是一群庸医!都给本王拖下去!全部杀了!”执明终于是没有了耐心,再又一次听到军医的诊断结果之后,心中已是绝望。 心中的希望,在时间的等待之中一点点消散。 他现在已经无法确定,他的阿黎,是否真的能够再次醒过来…… “阿黎……”没有理会军医的求饶之声。执明依旧握着了慕容黎的手,手掌心中是慕容离淡淡的温度,若有若无,这让他感觉非常害怕,他多么希望,床上的人能给他一点点反应。 或许是感知到执明的呼唤,慕容黎的手竟然稍稍的动了一下,只是现在执明闭着眼眸,心中悲凉至极,并没有有察觉到。下一刻,一个士兵突然跑进了军营,禀报道: “王上!遖宿大军突然朝我天权军营袭来,距离这里已经不足二十里路程!” 或许是天意弄人,慕容黎恰巧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眸,听到的便是这句话。执明也吓了一跳,猛地松开慕容黎的手,震惊问:“什么?遖宿?!”遖宿不是已经退出中垣了吗?如今这毓骁又来做什么? 在执明松开自己的手那一瞬间,慕容黎想要伸手去抓住,可惜终究是落空,无力的垂落在床榻之上…… 王上,你的话,阿黎听到了,如今,阿黎醒来了。只是王上……你为何松开了阿黎的手? 执明又转身看向了慕容黎,又被吓了一跳。也不知是震惊毓骁袭来还是欣喜慕容黎醒了。只是这次,他没有再去牵起慕容黎的手。 毓骁,为何会再次来到中垣? “呵呵……”执明看着慕容黎,绝望再一次变成了失望与冰冷,“难不成这就是慕容国主的后招?”他怎么忘了,当初这毓骁,可是和慕容黎有些牵绊的。 要说这世上执明最为忌惮的人是谁,恐怕毓骁当之无愧! 慕容黎没有回答,却感觉很疼!心疼胜过身疼的百倍。他本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将这天下拱手相让。他相信执明会是一个好君王,只是没想到又活了过来。如今又得知毓骁前来攻打天权的消息,他心中也是杂乱。 面对执明的冰冷话语,他不知道怎么反驳,也无法反驳。 “王上……”慕容黎眉头深锁,轻唤了执明一声,却是太过虚弱而声线太小。 “慕容国主当真是计谋无双!”执明一声冷喝,心中已经不明白对慕容黎究竟是爱还是恨了,“想必当时也算好了本王会手下留情吧?那一箭……莫不是慕容国主的苦肉计?” 慕容黎闭上眼眸,呼吸有些沉重,恨不得再次晕死过去。 王上,你不是说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来人!”看到慕容黎这般委屈痛苦的模样,执明心中更是悲愤得无法附加,“将慕容国主送回瑶光!立刻整军备战!”说罢出了军营,一个回头都不曾有! “王上!”慕容黎想要叫住他,得到的却只是一个决绝的背影…… 执明让人送他出来,也正好赶上了方夜再次前来探查消息。看到一身玄衣的慕容黎被人“搀扶”缓缓走出军营。说搀扶是好听的,根本就是两个人硬架着出来! 方夜心中一惊,连忙奔过去亲自将慕容黎扶着。方才太远没看清慕容黎的神色,如今近看,看到他还活着的欣喜已经被愤懑所掩盖: 这都虚弱成什么样子了?!执明的衣衫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整个就是不伦不类!扶着他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他是腿软的,根本站不稳! “国主……”慕容黎这状态让方夜十分忧心。 “马上让人将本王回瑶光的消息透露给毓骁王上,快!”慕容黎可不管自己现在如何,立即就是一声吼,或许是身体太虚弱担心方夜听不清楚,神色严肃。 “国主怎么知道……”方夜震惊了一下,这消息他也是昨日才知晓,孤身一人又身受重伤的国主是怎么知道的? “快!!”方夜还想问什么,慕容黎又是一声吼才让他连忙应下。 他虽然不知道这毓骁为何又来了中垣,但他可以肯定大半的原因还是为了自己。执明再怎么误会也没有关系,只要有机会他就会解释。但是现下,他不能让毓骁进攻天权,绝对不能让执明受伤! 王上,你恨我没有关系,日后终究还是有机会的。只是,我绝对不能让你冒险,让你受伤…… 十分艰难的回到了瑶光,慕容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现下瑶光是什么样的情况。回房歇息的时候又吩咐了方夜一些事情,又让他将自己回到瑶光的消息散播出去,这才怀揣些不安休息了一下。 方夜也松了口气:刚刚回来的路上,他望着慕容黎好几次又要晕过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在终于是坚持回到了瑶光…… 第4章 第四卷 毓骁最终还是没有和执明对上,得知慕容黎已经回到了瑶光,根本就没空理会执明,一心担心慕容黎的伤势,将大军安顿好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向瑶光…… 还是那日烟雨蒙蒙,他和执明依旧对立站在雨中。太过真实,让他分不清虚幻。 “王上……”慕容黎唤了他一声,只是这次执明没有回答,竟然直接拔剑攻击而来。 难道,他都不肯听他说一句话了吗? 一样的招式,一样的心痛,也是一样的决绝。慕容黎已经分不清真假,下一瞬间,又是星铭的剑锋向自己袭来…… “王上?!”怎么可能?!燕支……怎么会?! 他明明已经将燕支收回了萧中,为何会直直刺入执明的心口?! 执明脸色冰冷,嘴角已经溢出血液。鲜红的颜色也在战甲晕染开来,刺痛着慕容黎的眼眸。等他再仔细看时,他的手中,竟然不是燕支,而是锋利的星铭! “王上!”慕容黎都来不及拔剑,执明已经瘫软了下去,他赶紧将他拥入怀中,“王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那日,明明不是这样的!不是! “阿黎……”执明微微一笑,“你的心中,竟真的只有天下么?” “没有……没有……”泪水决堤,滴落在执明的脸庞,也晕染了慕容黎的视线,“阿黎的心中,不只是有这天下的,不是……” 一开始,他便不该图谋那些的,是他错了,是他将执明逼上了这条路。 “那……”执明又是一笑,笑得飘渺而虚无,“阿黎……是否爱过……”只是他没有说完,眼眸就已经缓缓闭上…… “王上!!”慕容黎猛地一惊,心中已经不能用绝望悲痛来形容。“王上??执明!你给我醒醒!” 怎么会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你给阿黎醒过来啊!怎能丢下阿黎一个人……你知不知道,阿黎爱你吗……”绝望的最后,只能是一声声无助的哭泣…… “执明……不要走……执明……” 听着慕容黎的呓语,眼角处流下的泪珠,毓骁拿着手帕的手不由得一顿。 他都已经把你伤成这样了,没想到你梦中还是记挂着他。傻阿黎…… “国主回来这两日只休息了一会儿,还总是噩梦不断。”方夜在旁看到慕容黎如此状态也是不忍,“太医说国主心悸郁结,十分不利于伤势的恢复,长此以往只怕情况不妙。” 他也很震惊毓骁会来,当初明明已经和国主闹翻,现下看来,他心中还是放不下国主的…… “好端端的,这执明是疯了还是怎么的?何故来攻打瑶光?还把阿黎重伤?”毓骁说着心中更是愤怒:就算他得不到,也能看得出执明与慕容黎之间的情谊,以为退出就是最好的成全,谁能想到最后会成这样? “据属下打探……” “嗯……”方夜正想禀报什么,慕容黎突然轻哼了一声,把毓骁和他的注意力一下子吸引了过去。 “阿黎?”看着慕容黎有醒来的趋势,毓骁只感觉心里松了口气,还有些欣喜。 片刻之后,慕容黎果真是睁开了眼眸。只是再第一眼看到毓骁之时,神色悲伤且……愧疚。他没有想到这毓骁会再次来到中垣,如此这般,他和执明之间恐怕就会有更大的心结。 “阿黎十分感谢王上会来。”慕容黎轻轻呼吸着,不敢去看毓骁,“只是阿黎曾与王上道此生生死不复相见……” “提那些做什么?”毓骁看到他现在萎靡无神的状态,心中更是疼惜和不忍,“你有着自己的迫不得已,只怪本王当时没有参透。老师的死也是本王错怪你了,如今你有难,若是本王再不来,只怕你就真的死在执明手里了。” “他……”提到执明,梦中的场景便浮现在眼前,慕容黎心中更是悲痛,“不会杀我的……”就算是他真的要他死,他也无怨无悔。 这本就是欠他的…… “既然他不会杀你,又何故把你重伤?!”毓骁莫名的火大,没想到阿黎对执明竟然到了这地步,“你现在的状态,根本就是在生死的边缘!” 对于慕容黎对执明的执着,毓骁很恨,却也无可奈何。 “王上车马劳顿,恐怕已经是累了。”慕容黎神色突然变得淡淡的,现下才敢看毓骁,“方夜,安排一处宫殿给王上住下。” 他不想和毓骁牵扯之前的恩怨,毓骁对自己有着怎样的心意,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只当毓骁是兄长…… “阿黎……”毓骁微微一怒,慕容黎却已经闭上了眼眸,他还想说什么也只能作罢。手中拳头已经紧握,毓骁深吸了一口气后,也快步出了慕容黎的寝殿…… “王上……”而在毓骁走后,慕容黎又缓缓睁开了眼眸,支撑着在床上靠着,从枕头底下摸索出一只赤色的发簪。 若是能回到从前,他定当不会再选择这条路。你我真的不能回到从前了吗? 伤口又在隐隐作痛,慕容黎却似乎是感觉不到,只是盯着发簪看着,指节因为握着发簪太过用力而泛白。眼角处又是一滴清泪…… 片刻之后,方夜将毓骁安排妥当之后又回到了慕容黎的寝殿。现下慕容黎的情况不在好,还是寸步不离的守着比较好,以免再出什么意外。 来到宫殿之外,看到屋里的灯还是亮着,就知道慕容黎还没有睡下,便推门而入。一进屋就看到慕容黎靠在床上,神色平静,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悲郁!仿佛瞬间换了一个人! “国主,毓骁王上已经安顿好了。”方夜行了一礼道,“只是心情不太好。” “呵呵……”慕容黎轻笑,“他的心情当然不好,本想真正与我做个了断,谁知心中根本就放不下。” “……”方夜不言,心中却是了然:若是此刻,屋中还有其它人的话,应当会以为慕容黎太过绝情,一切都是他的阴谋罢了。但是作为慕容璃的心腹,他知道,慕容黎已经把心中的伤痛给掩饰起来了,独自承担这一切,该是有多么的痛苦? 这样的慕容黎太过让人心疼,只是没有想到最应该心疼他的人却是把他伤得最深的人…… “如今朝中如何了?”慕容黎轻问。这两日因为这伤,他没有多理会朝中的事。 “得知国主已经回来,朝中平静了不少。”方夜如实回答,“百姓也安下心来。只是如今天权大军压境,难免还是会慌乱。国主……打算怎么办?”如今又多了一个毓骁,局势变得很微妙。 “如今毓骁再次踏入中垣,只怕执明会更加的心烦意乱,冲动之下,恐怕会突然发兵。”慕容黎叹了一口气。 知晓毓骁是为了自己而来,执明会更加生气难受的吧? 会吧…… “那怎么办?”方夜心下一急。执明和慕容黎一路走来,他也算是见证了的。执明若是发兵,也未必全然是为了争夺这天下,恐怕还有慕容黎。只是现下他对付一个慕容黎已经是吃力了,更何况还有毓骁? 嗯……慕容黎应当不会和他作对的吧? “你可查清楚执明为何突然发兵瑶光了?”慕容黎没有回答,而是转了一个问题。他本就打算探究这事的起因,只是还没有开始,执明已经兵临城下了。 “已经探查清楚了。”方夜点了点头,方才他就想把这事告诉毓骁的,没想到慕容黎却在这个关口上醒了过来,“据说是我国诛杀了天权的使臣和……”说到此处,他稍稍犹豫了一下,“派人刺杀了执明国主……” 不出所料,慕容黎微微震惊了一下。随后却是一声讽笑:“果然,他怎么会轻易收手?” “嗯?国主说谁?”方夜疑惑。 “……”慕容黎看着他只是一笑,没有解释。 还能有谁?除了如今隐藏在暗处的仲堃仪,谁还会乐此不疲的针对自己搞事情? “这事你莫要让毓骁知晓。”片刻之后慕容黎又嘱咐道。若是此事让毓骁知晓了,按照他的性子,恐怕又要与执明不死不休。 方夜一愣,方才反应过来:这事本就是莫须有的,若是让毓骁王上知晓了……他突然很庆幸慕容黎在那个时候醒了过来。 “没想到执明国主如今对国主这般决绝,竟然将国主伤成这个样子!”每次看到慕容黎的苍白脸色,方夜心里总是愤懑。 慕容黎的神色突然变得很奇怪,平静又一下子带着些许的悲伤。“难不成他心中只有这天下了?”方夜继续说着。 “不。”慕容黎却摇了摇头,语气竟然带着欣喜的意味,“若是执明心中只有天下,他便不会将本王送回瑶光了。”欣喜之余也是叹息。 那日也是他逼着他动的手,又怎么能怪他? “为何?执明国主那天分明就是硬生生将国主赶了出来的!”一想到那日慕容黎被架出军营的画面,方夜就气不打一处来。 “若是他心中只想着逐鹿天下,把我杀了或是扣留即可。何苦将我送回瑶光而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他不敢赌毓骁会不会为了自己而放弃遖宿,但是他却相信执明会为了自己而负了天权,如今这般便是。 “这……”方夜突然为难,慕容黎说得没错:若执明真的要争夺天下,大可将他扣留,那时就算是毓骁来了也没有什么用,就算不能保证毓骁退兵,但是绝对能保证他不会主动出击。 若是不为了其它,那执明对国主还是…… 怎么就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你去传信于执明,明日我求见他一面。”慕容黎语气有些无奈:既然他不让自己死去,那便活着好了。 “国主,您的身体……”方夜心中一惊:慕容黎现在虚弱得几乎连床都下不了,居然还要去见执明?就算他料定执明不会再伤了自己,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啊!“您还是休息……” “我的身体,自己清楚。”慕容黎摇了摇头,“如今毓骁已来,执明心中定当悲愤失望,我绝对不能等到他撤军回天权。” 真到了这般,他们之间便再没有机会解释了…… “是。”方夜拗不过慕容黎的坚持,还是应下了。慕容黎对执明的用心,只愿执明能够知晓…… 指尖轻轻摩挲着纸张,奈何只感到冰凉。画中之人飘然若仙,当真是映照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虽然只是画像,却足以让执明久久不能自拔。 毓骁带着大军而来,都两日了也不见前来攻打,当真是为了慕容黎而来的…… 他,是否比本王更适合你? 阿黎,你可否相信本王爱你胜过恨你?或者……本王不曾恨过你?本王当真是要这天下吗? 不,本王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天下! 画中人容颜依旧,奈何现实已是物是人非。执明望着慕容黎的画像,眼中竟然生起冰冷的狠意。最开始的摩挲竟然加重了力道,在画上留下一道道划痕! 他突然很后悔那日将慕容黎放走,当时只想着成全于他,不让他再因为战事而受到伤害,哪怕是心伤也不行!可是现在…… 管他什么天下,管他有多少阴谋诡计,只要他还在自己身边不就好了?哪怕他还想着利用自己,甚至是不爱自己,只要把他禁锢在身边,让他彻彻底底属于自己不就好了? 他不想再失去慕容黎!不想再经历失去他的痛苦!不想再感受那种绝望! “来人!!”执明突然一声冷喝。 “王上??”小胖闻声被吓了一跳,赶紧奔入营帐里,看到执明的时候又被吓了一跳:王上的神色怎么这般可怕?眼中都是极度的痴狂,像极了走火入魔了? “立刻发兵!宣战遖宿!”指尖已经陷进案桌,画纸已经被抓烂了! 毓骁,想从我手里抢走阿黎?不可能! “什么??”小胖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执明的眼神更是不可思议:王上这是疯了?? “王上!”小胖还没有应声,骆珉就跑入了营帐,与小胖看他此刻的执明时反应一样,都被吓到了,不过片刻又回过神来,禀报道:“王上!慕容国主想要见您一面。” 他也搞不懂这慕容黎都伤成这样了,还要硬撑着来见执明,当真有那自信以为这执明不会杀了他? “什么?”执明的痴狂状态瞬间消下去了不少,眼中闪烁着的,也不知是欣喜,还是担心…… 第5章 第五卷 今日天色不同那日的阴雨,却也没有多少阳光,气息还是有些压抑。 慕容黎一脸的从容,看着面前拦着自己的人,神色平静…… “阿黎,你为了他,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毓骁看起来是愤怒了,眼眸中也带着不甘。本想强行将慕容黎扛走,不让他再如此冒险,不让他再如此的为执明付出,可是…… 他知道慕容黎的性格,也知晓他对执明的执着。 “这本就是我欠他的。”慕容黎淡淡道,眼中含着愧疚。他也欠了面前之人太多,也不知道如何去弥补。只是执明不同。 执明对于自己,是不一样的存在…… “如果当初,是本王先遇到了你,是否今日的局面就会有所不同?”毓骁不甘!为何他对慕容黎这般,都不能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王上。”慕容黎轻唤了他一声,看着他轻笑,笑得陶醉而悲伤,“命运何来‘如果’一说?若是注定我与执明要这般纠葛,谁也改变不了。” 若是命运注定了他要爱上执明,他先遇到谁都是没用的。如果真的可以重来,他也会再次选择执明。 “你的所求,不是这天下吗?”他愿慕容黎一心争夺天下,也不愿他爱着执明! 微风轻轻拂过,拂动着他的长发与衣衫,也拂动了他的思绪。他的犹豫,却让毓骁感觉到一丝狂喜。只是下一句话却让他如同置身严寒之中: “若是从前,我所求之物定是这天下。只是现下幡然醒悟,为了这天下,我失去了太多。还好,现在回头还不算晚。” “……”他这话是何意? “呵呵……”毓骁突然笑了,笑得悲伤,他现在所说的“回头”的意思,是不是为了执明,心甘情愿要放弃这天下,当真是这样吗? “王上的心意,阿黎知晓。”慕容黎看到毓骁这般心中也是不忍和愧疚,但就是因为知道如此,所以他才不能给毓骁任何的希望。“怨只怨这造化天定,或许王上与阿黎的命运,早就已经注定。” “本王不信!”毓骁突然抓住了慕容黎的臂膀,神色有些激动,“本王不信什么命由天定!你不该这样做的!”你还有我,为何要这样做? 毓骁是多么想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临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王上莫要忘了,阿黎如今也是君王了。”慕容黎突然不再看他,神色也变得淡漠,“为君者,当以民为重。王上当初所求,不就是这样吗?” “国主……”方夜在一旁看着二人之间的氛围,稍稍有些着急:方才出来的时候明明已经瞒着毓骁了,没想到还是让他知道了消息。如今路程行进一半,护送的侍卫又没有多少,毓骁又是一人骑马追赶他们的,若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还有…… 毓骁王上您能别激动吗?国主本来就伤不起了您还摇他? 刚才毓骁一个激动摇晃了慕容黎一下,方夜在旁差点就冲上前把他拉开了,还好理智存在控制住了。 毓骁闻言猛地一愣:当初所求?是……什么…… 他当初所求的,不就是百姓安居乐业,免受战乱之苦吗?为此,他还设计了自己的王兄……虽然不是他亲自出谋划策的,但是他身上也背负着罪恶! 阿黎……如今也是君王了。 对啊,如今他也是君王了。这样做,不也是一种利民的做法吗?况且有他在,执明也不会成为一个暴君昏君的。 他们之间,不就是互相羁绊着吗? 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稍稍拉回了二人的思绪。片刻之后再看时,执明一身玄色衣衫,在他们跟前拉紧了缰绳。面色肃穆,尤其是看到毓骁的爪子还是慕容黎的身上之后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来之前他就没有调整好状态,如今这般,心里恐怕已经是愤怒到扭曲了。 阿黎…… 慕容黎没有想到执明会赶过来,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慌忙推开了毓骁。饶是他现在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做,看到执明这不对劲的神绪也微微慌乱。 “呵……”看到慕容黎的动作,执明讽笑一声…… “……”如果说执明见到毓骁脸色不好,那毓骁看到执明心里也舒服不到哪里去。二人相看两相厌,若不是慕容黎在场,恐怕一句话都不说就直接开打了! “慕容国主好雅兴,”执明未曾下马,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求见本王就是为了让本王看慕容国主和毓骁王上打情骂俏?” “你闭嘴!”执明说出这话,毓骁当真是忍无可忍了。慕容黎都为他到了这般地步,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这执明还在误会他!当真是欠打! “王上。”见毓骁准备拔剑,慕容黎轻轻将他拦了下来,等到他不再理会之后才看向执明,心中虽是痛苦却也忍了下来, “王上说笑了,我待毓骁王上如兄长一般,他不过是关心我的身体,又何来打情骂俏之说?王上当真是多虑了。”慕容黎解释道。 执明不置一词,片刻之后翻身下马,站定了看着两人,眼眸中是无尽的冰冷。 多虑了?他当真是多虑了吗?毓骁可是从未把慕容黎当成兄弟过呢。 “……”而毓骁却被那一声“兄长”给打击到了,虽眼看着执明心中怨恨,但慕容黎已经表明了心态,他也只能退至一旁沉默…… 阿黎,自始至终,你仅仅当我是兄长吗? “既如此,也不知慕容国主求见本王是为何?”执明冷声问,若是他见自己是为了和自己恩断义绝,那今日哪怕是抢,他也要把慕容黎抢回去! 管他什么仁义道德!就算是杀了毓骁也可以!他已不求慕容黎爱他,但是绝对不能离开他! 慕容黎不答,只是看着执明沉默,眼中也不知道是犹豫还是痛惜。消瘦的身子在微微风中飘摇,似乎下一秒就要被吹飞掉。 天知道执明此刻多想把慕容黎拥入怀中,狠狠地把他拥入怀中,揉进自己的骨血,让他和自己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开。面前的慕容黎让他感觉飘渺。 “王上。”很久之后,慕容黎终于是出声,眼眸中也是坚定,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件,双手递出,并且还鞠躬行礼! “瑶光即日起愿归降天权,自此成为天权属国。年年进贡,永不起战。此乃本王拟好的国书,若是天权国主答应,请……收下!” 什么?! “!!”执明愣在了一旁,心中的痴狂念想瞬间烟消云散。 “……”毓骁则是不忍心再听,因为他本来就知道慕容黎要做什么,前来也不过是为了阻止他的。没想到还是没有阻拦…… 一开始,他就阻拦不了,不是吗? 时间停留在这一刻,风沙拂过二人的衣衫,显得有些空寂。 执明也想过,慕容黎心中若是没有了这天下,没有了瑶光,只有他一个,该有多好?只是当这幻想之事成为了现实,他却是如此的手足无措。 慕容黎不应该是最有计谋和野心的吗?好不容易让瑶光成为了中垣第一大国,距离天下仅有一步之遥,现下放弃归顺天权,不是很可笑吗? 他从来不在执明面前自称“本王”的,如今不仅这样做了,还行了大礼!这代表了什么?这不仅仅屈尊降低了他身为一国之主的尊严,还是…… 他对执明的乞求!乞求他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失去这天下没什么,但是失去了执明,他会活不下去! 执明只感觉身体如同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他知道如果此刻他不接受,日后绝对不会再和慕容黎有任何的机会。 毓骁在一旁则是想举剑砍了执明:他想和他有个真正公平竞争的机会。 “好……”许久,执明才应了一声。纵然心里有千言万语,也只汇成了一个沉重的字眼。随后抬起手接过那封国书。 拿着那封国书,执明只觉得重如千斤,将他压的喘不过气: 阿黎,你可以不这般乞求我的!我宁可你气势强硬严肃也不愿意你这般!如此……你让我如何忍心不对你好? 再看向慕容黎时他才直起了身子,只是身上本来就有伤,又鞠躬行礼,才站直就眼前一黑。身躯踉跄了一下,作势要倒! “阿黎!” “阿黎!” 执明和毓骁同时一惊,几乎同时举步上前要将慕容黎揽入怀中。最后……方夜及时扶住了身形不稳的他。 “执明王上,毓骁王上。”方夜神色也是有些着急的,更是对慕容黎不松手。因为他知晓现在这情况,慕容黎被谁扶着也是不合适的。 “既然执明王上已经接受了国主的国书,那此事便算是定下来了,至于归降的事宜日后在与国主细商。现下国主身子不适,不便商谈。” “……”执明看着方夜的目光很是不善,特别是方夜扶着慕容黎的每双爪子……他很想挥剑砍掉!不过也清楚现下他与阿黎误会未解,保持一定的距离才好。 来日方长这个道理他不是不知道的。 毓骁则是收回了手,再看到执明出手的时候,他就已经慢了速度,心中愤懑的站在一旁不言。 慕容黎也缓缓回过神来,继而又站直了身子,却没有拒绝方夜的搀扶。毕竟他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方夜说得不错。”慕容黎此时的声音明显虚弱了很多,“待我身体好些了,定当亲自前往天权与王上商讨归顺事宜。” “那本王便等着慕容国主了。”执明藏于袖中的手已经紧握,指甲几乎陷入掌心。慕容黎这个模样,没有亲自拥他入怀,他就已经心疼不已! 阿黎,为了我,你已然放下了瑶光,本王……还怎么忍心与你疏离?只是有些事,本王还是想要明白。 阿黎,对不起…… 慕容黎实在是坚持不住,不稍片刻便带着方夜返回瑶光。执明没有相送,却是默默地看着他的马车越走越远。毓骁也随着慕容黎回了瑶光,只有看到慕容黎真的无事了,他才会放心。 罢了,再成全你一次又如何? 毓骁又一次出现在了中垣,不仅震惊了慕容黎和执明,还震惊了仲堃仪。 当骆珉的传信到达仲堃仪手中的时候,他震惊得差点就把桌子给拍散了:“什么?!毓骁?!” “先生,可是骆珉师兄出事了?”底下的某个学生见他被吓到的样子,只能想到是骆珉出事了。 仲堃仪没有回答,因为还没有回过神来。片刻之后将信件置于烛火之上,冷笑道:“慕容黎啊慕容黎,你还真是有魅惑之术啊!不仅能让执明手下留情,还能让与你一刀两断的毓骁回头!我还真是棋差一招!” “什么?”学生也是一惊,“毓骁?” “不错。”手中信件已经化为灰烬,仲堃仪拍了拍手上的灰,“当初我已经设计让他和慕容黎反目成仇,没想到这毓骁也是个情种,都这般了还会来相助于慕容黎。” “那如今该怎么办?”毓骁一来,局势对他们就会不利。 “无妨。”仲堃仪一笑,笑容中透露着阴冷,“既然他们都为‘情’之一字困扰,那我们便在这点上做手脚就行了。” 若是毓骁和执明相斗,慕容黎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慕容黎,你就是他们的劫!不死,他们便不休! 说罢,他缓缓望向案桌前的牌位,目光变得温柔和悲伤…… 王上,如今我变成这般,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不会怪我的…… 想起当初那抹灿烂的笑容,离开之时他眼眸中的失望悲凉,仲堃仪只感觉心里抽痛。 凭什么?凭什么慕容黎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他又不是这世界的中心,凭什么能操控着每个人的生死? 既然你让我失去了我的所爱,那你也别想好过。今生,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你去传信骆珉,伺机而动!定要执明对慕容黎的误会越来越深!当初做的事,定要掩藏得滴水不漏!” “是!”那学生看到仲堃仪这样阴狠的状态吓了一跳,连忙应声…… 第6章 第六卷 “那……”那学生本想退出房间,心中却有一事不明,想要询问清楚,“开阳郡主那边……” “无碍。”仲堃仪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佐奕那人不是个傻子,若是此刻他还想着动手,无疑是自寻死路。” 佐奕自负聪明,所作所为也不会全然告诉自己,若是现下看不透便只能自食恶果!若是想牵连自己…… 他的手中,可还有至关重要的一颗棋子。 “是,学生告退。”他问明白了,也就离开了。而仲堃仪望着那学生的背影,又是陷入沉默: 当初他再学宫之中,也是这般一心向学,想着日后能有一番作为。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当初太过单纯。 因为自己一时疏忽没有看透慕容黎的本性,才害了王上! 白让自己失去了心中所爱…… 半个月后,风平止于平静…… 瑶光归降天权,这个结果很让人意想不到。有人叹慕容黎心系百姓,不忍让百姓受战乱之苦;也有人嘲讽他胆小懦弱,见天权兵强马壮不敢对战。至于执明因何起兵,百姓更是说得难听,只道他野心太大,竟不顾与慕容黎当初的情谊,一心只想着争夺天下。 只是不管百姓如何议论,也终究改变不了事实的本质。 “王上,该用晚膳了。”入夜,小胖皱着小脸,一脸为难的端着饭菜进入执明处理奏章的书房。看着一脸严肃盯着案桌上奏章的人,心里慌张。 片刻之后没有什么声响,执明果然没有理会他。这让小胖心中一阵无奈: 天权虽然经历了一些战事,但终归还是风调雨顺,哪里有那么多奏章要看?如今王上变得勤政爱民,那些个事务早就处理好了。现在他这模样,定是又在盯着慕容黎的那道归降国书了! 自从王上班师回朝之后,每天总有那么一段时间盯着那国书看,好像要把那国书望穿一般。每每看着就会入神无法自拔,被打扰了还会大发雷霆。入夜不寐,到时不食!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住。 好几个宫人都被重罚了,现在都还在躺在床上做不了事呢!当时小胖按执明的吩咐处理宫中的一些事,所以就逃过了一劫。 只是身为王上的贴身侍从,照顾王上是自己的职责所在。也就是说,小胖现在是在用生命叫执明吃饭…… “安排你做的事可做好了?”很久之后,小胖差点都想把饭菜端出去再热一次了,执明终于开口问。 “回王上:已经安排妥当了。”小胖应声道,“慕容国主也让人收下了那些东西,还说谢谢王上。” “……”执明面无表情的脸颊终于是不再那么紧绷了,微微缓和了一下,抬眼望向小胖:“小胖,你可是亲自挑了最好的东西送过去的?” “王上!”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当即就把小胖给吓坏了,连忙下跪,“这事小的哪敢马虎啊!那些补药绝对都是小的挑选了最好的送过去的!” 看到小胖紧张的模样,执明心中那冰冷的弦终于是断了,微微露出一笑来:“这么跪在地上不凉么?起来吧!” “是。”小胖应声,那声音当真是委屈又无奈: 半个月以来,王上都快把整个太医院的药材全部打包送往瑶光了,还让人从民间征收!更是让十几个太医重重把关挑选,自己亲自监督,确保送过去的都是上成补药。 偏偏自己想要亲自来却又碍于颜面,还美名其曰的对大臣说“瑶光如今既然已为天权属国,本王伤慕容国主便是不该,送些补药也是应该。”其实……王上您在最开始的时候,这点颜面早就丢光了。 慕容国主说要月亮王上您就立马要在宫里建个高台这事谁不知道?如今慕容黎肯退一步让大家皆大欢喜,您再不对他有所表示,恐怕真的就成了天下人口中的无情无义之人了。 “王上现在可要用膳?”小胖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只是执明再不吃饭,这饭菜就要凉了。 “本王不饿。”执明叹息着摇了摇头,如今阿黎伤势未愈,他又如何能安于寝食?“你去叫鲁大人来见本王,本王有事与他商谈。” “是。”如今朝中,除了骆珉,也就只有鲁大人算是执明的心腹了。只是不知道怎么的,执明最近召见鲁大人要比召见骆珉多一些。 小胖不理朝中事,自然也不会问这么多…… 小胖走后,执明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封他已经看得滚瓜烂熟的国书上…… 阿黎,本王当真是傻!你都为了本王而放弃天下,负了瑶光也负了自己,本王竟然还怀疑着你会加害于本王。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本王是多么的可笑! 你可以为了本王放弃性命,本王为何不可?只是无论如何,阿黎,你都只能属于本王。 只能属于我…… “臣参见王上!”不稍片刻,鲁大人就到了书房之中。鲁大人与太傅一般都是两朝元老,对天权更是忠心耿耿,看到如今执明的变化,他心中也是欣喜的。 “免礼。”执明轻轻的将那封国书收了起来,随后才看向了鲁大人,“那边可有情况?” 现在想想执明才觉得自己多么愚蠢,随随便便就把别人当成了心腹。现下细想,若非当初自己被子煜之事打击太大,又何至于没有发现骆珉说话之间竟是在引导自己? 杀害天权使臣和刺杀自己的事,如今人证物证都已经销毁,根本无从查证。只是既然决定相信阿黎,那么这些事是他做的又如何?至于这骆珉,他还是试探一下的好。 “根据臣安排的人回报,这几日开阳都没有什么异动。”鲁大人很是正经的回答,不过也疑惑:“只是王上为何突然要注意开阳的动向?如今它不也是天权的属国么?”当初慕容黎要挽回执明的时候,就已经把开阳让给天权了。 “呵……”执明冷笑一声,“属国?也要这开阳郡主心甘情愿的臣服才算。当初若非慕容国主,本王又怎会留下他的性命?佐奕这人狼子野心,表面平静无奇,谁知道背地里又是什么坏心思?提防一些也是好的。” 更何况现在暗处还有一个仲堃仪,谁知道那日他们会不会联手对阿黎不利?或许,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都是那丧心病狂的仲堃仪搞出来的,这不得不让他多心。 怎么能让他们伤到阿黎?不能! “王上睿智。”鲁大人欣慰一笑,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说到当初王上因慕容国主而放过开阳郡主一事,似乎是因为六壬传说慕容国主才那般做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执明才慢慢转变的吧? “本王又怎会不知这事呢?”执明讽笑了,因为这个他才疏远了阿黎,也是因为这个,阿黎才会去争夺天下的,“六壬传说,八柄奇剑,得之可得天下!慕容国主为了这奇剑可是费劲了心思,可如今瑶光已是天权之属国,八柄奇剑之一又是在本王手中,任他再怎么足智多谋,这天下也绝不是他的。” 鲁大人一惊,看到执明拥有了真正的王者之气韵,心中惊喜不已:“王上这话,可是有把握……” “鲁大人,本王回不到从前。”执明似笑非笑打断了他的话。 他说回不到从前,没有说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是了,因为回不去,所以往后会珍惜,不是从前的自己,那么轻易就被欺骗算计。 阿黎,你等等,本王会证明,本王会保护你的…… “那慕容国主……”英雄难过情关,这慕容黎就如同执明的劫,鲁大人不得不担心。 “他能算计他人,又怎会不知自己被人算计?本王可以告诉鲁大人,这慕容黎,定会是本王的!谁也夺不走!” “!!”执明眼中猛然涌起的痴狂让鲁大人一愣,他没想到的是,见到他这种状态的人,他并不是第一个了…… 天色渐好,久违的阳光终于是铺散在大地之上,一片祥和安宁的气息。 方夜依旧每日来给慕容黎送药,看到慕容黎慢慢的恢复过来了,他心中也高兴。或许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才让他好转。不过太医说他伤及经脉,要慢慢调养,半个月也只能说是脱离危险罢了。 毓骁也在瑶光照顾着慕容黎,只不过慕容黎似乎不愿和他过多接触,这些日子也只是象征性的见了几面,其余时间慕容黎都以休息为名避开了。 他不愿伤了毓骁的心,只是不这样做,恐怕执明也会寝食难安,只愿毓骁能早日想开吧! 半个月过去,慕容黎对毓骁的态度,毓骁也不是一个傻子,自然能知晓。虽然想尽力一搏,但终究是无济于事。 这两个人,心意恐怕已经超脱了时间和距离的限制了,只愿下一次,他能于执明之前遇到阿黎…… 瑶光城门之外,毓骁一身白衣,身影有些萧条,望了王城一眼,眼眸中的落寞无法掩饰。片刻之后,终于是回眸调转了马头。 他还是决定离开了,不想慕容黎因为自己而忧心。 “王上决定走了?” 毓骁才想驱马奔走,身后就传来了慕容黎的声音。许是因为太着急,城门都还没有完全打开,他几乎都是吼出来的。 毓骁心下一紧,片刻才叹了口气:“阿黎如今既然没事,遖宿还等着本王回去处理国事。”早在毓骁决定离开之时,他就已经传信让瑶光城外的遖宿大军整军待命了。 慕容黎一身白衣,显得俊逸非凡,略微虚弱的脸色更是让他飘渺若仙,神色悠然亦或是忧伤。他举步走向毓骁,却不见他回头。 上次,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他决绝的将他送走。如今的场景是多么的相似,只不过,慕容黎不再是一身红衣,毓骁也不再是一身战甲,他们,也还是有机会回头…… “那王上便不给阿黎一个送别的机会吗?”慕容黎声线悠悠的,他知道这样对毓骁很残忍。只是他若是不接受,执明恐怕会多一个劲敌! 若是能回头,他绝对不会去利用毓骁的感情,如今是惹火上身,让他深陷而不能自拔。 毓骁久久不言,似乎是在决定着什么。他不傻,又怎么会不知道慕容黎所言之意?只是……他真的要这么做? “王上如今能不计前嫌来相助于阿黎,阿黎心中甚是感激。”慕容黎继续道,“只是有些事,不是强求就能得来。王上的心意阿黎明白,只是阿黎不能接受。阿黎……只当王上是兄长……” 慕容黎的话如同利剑,深深的扎入毓骁的心间。他都已经表明了心意,他还能做什么? 执明,我终是败给了你…… 许久,毓骁才翻身下马,走到了慕容黎跟前,轻声道:“如今你的身子尚在修养,本王不想你劳累。”语言中带着极致的温柔。 既然得不到,看着你好,也是一种满足。 “王上严重了。”慕容黎轻笑了一声,毓骁肯面对他,怕是心中也放下了一些,“阿黎的身子已经无碍,就算是要修养,来送一送王上还是可以的。” “你不该如此勉强。”毓骁轻叹。 你不该勉强自己承受这些永恒的悲伤,也不该一直负了自己去挽留。此刻,我多么希望你是决绝的。 “王上放心,日后阿黎定当照顾好自己的。”慕容黎点了点头,他明白毓骁言语中之意。 “这可是阿黎答应本王的。”毓骁悦然一笑,“若是阿黎日后过得不好,可莫要让本王知道。否则,本王就算是抢,也会把阿黎带回遖宿亲自照顾。” 你过得不好,千万不要让我知道!执明,希望你不要再负了阿黎,否则,倾尽遖宿,我也会把阿黎带走! “是。”慕容黎应声,其实心中已经是被愧疚感占据:当初伤了的人,如今却愿意退居身后,毓骁如此的性情,他做不到! 若是哪日执明爱上了别人,就算是把执明杀了,他也绝对不会允许执明和其它人在一起!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看着执明和别人幸福。 他,本就是一个自私的人,对爱,亦如此。 “你身体不好,快回去吧。”毓骁现下心痛到无法附加,更不想在此刻看着慕容黎愧疚的模样。 “好。”慕容黎点了点头,看着他上马离去…… “若是王上日后想要欣赏瑶光的美景,阿黎定当盛情以待!” “……”听到慕容黎的这句话,毓骁却没有回答,只是扬长而去…… “国主,”方夜稍稍上前了一步,将一件披风给他披上,“这毓骁王上真的能放下您吗?”看着毓骁远去的身影,他也忍不住轻问。 “或许吧。”慕容黎神色没了悠然,又变得冷峻,气质转换如此之快让方夜望尘莫及…… 第7章 第七卷 “毓骁脾性纯良,能成为一个好君王,也可以是一个好的依靠,却终究不是我的良人。”慕容黎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城。“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我此生,终究只能负了他。” “那毓骁王上和国主此次是和好如初了?”方夜有些惊喜,和多一个敌人相比,多一个朋友要好一些。 “和好是没错。”慕容黎的眼眸微微暗淡,“只是如初,恐怕是不可能了。”此次挑明自己的心意,若非毓骁心境豁达,只怕又起纷争。 “……”方夜不言:慕容黎总是牵绊太多,是不是以前那个杀伐果断,计谋算尽的他才是更好的? “只是不知道如今执明王上对国主,是有情还是无义……”一提到执明,方夜不禁皱眉:若是这执明还是不相信慕容黎,那此刻他付出的一切岂不是白费? 如今的慕容黎若是再失去执明,此生恐怕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慕容黎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伸手拉了拉身上的披风,“我这伤并不是白受的,执明今日不同于往昔,但心底最深处的东西还是没变的。经此一事,他或许可以知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那奇剑之事……”方夜欲言又止,慕容黎当初可是睥睨天下的,如今这般,也不知晓这天下他是争还是放弃。 慕容黎正准备上马车,闻言却缓缓停了下来,望了一眼城内的光景,虽然不算是欣欣向荣,却也不是太萧条的。 “这天下,就算现下不是我去争,最后,也会是我的。” “嗯??”方夜一愣,还没问就看见慕容黎踏上了马车,连忙上前扶着他…… 回到宫中,慕容黎喝了药正准备看一会儿奏折。自己出了事朝中便有人蠢蠢欲动,怕是有些人还没有顺服于自己,总要做什么才是。 才打开了奏章,方夜又悠悠的走了进来:“国主,现下这些事有属下和萧然在打理就好,您还是多多注意休息吧。” “……”慕容黎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移到了奏折之上,“你与萧然的衷心,我当然知晓。只是我的身体是什么状态我自己很清楚,你也不用事事小心着,我又不是女子,你也不用每次都这样说。” 每次他要做什么,方夜或是萧然都会不约而同的站出来劝说,就因为如此,他现在连早朝都不上的。 失去的和得到的都是此消彼长的,因为经历了太多事,所以现在留在身边的人,都应该珍惜…… 既然慕容黎坚持,方夜也不好在执拗下去,只能转一个话题:“执明国主又差人来送补药,宫中的太医院都快要放不下了。” 方夜一想到这个就头疼,慕容黎是受伤了没错,但是照着执明的意思把那些东西吃下去,只怕会适得其反吧?喂猪也不是这么喂的…… “他既要送,我收下便是。”慕容黎很是从容的回答,只不过方夜还是从这从容的语言之中听到了欣喜的味道,“现下我与执明之间不能再发生任何意外,他要做什么,都依了他便是。” 执明给了他一个机会,他又怎么会收手? “只是当日放箭之事,属下查了这么久,也没有任何头绪。”使慕容黎伤上加伤,方夜一直愧疚着。 “无妨。”慕容黎摇了摇头,“一国之大,谁能保证做到滴水不漏?暗处之人有心作祟,自然不能留下任何的把柄给我们,此事不急。” 仲堃仪啊仲堃仪,你对我的恨意太深,被仇恨蒙上双眼的你,做事终究还是欠考虑…… “是。”方夜应下了。 “杀害天权使臣和刺杀执明之事,现下恐怕也是无处可寻。只是执明查也不查便起兵于瑶光,身旁恐怕也有了仲堃仪的人。”他轻轻将批阅完的奏折合上。 “!”对于慕容黎的风轻云淡,方夜便是有些着急了:“什么?若是他对执明王上不利……” “不会。”慕容黎一笑,看着方夜,似乎是在让他放心,“仲堃仪最本质的目的,本就是我。不让我生不如死,他便不会动执明。这次怂恿执明起兵,只怕是希望我死在执明的手上。” 仲堃仪知晓自己的软肋是执明,只想到自己与执明产生隔阂会痛苦,却没有看透:伤了执明,他才会痛不欲生。 “那执明王上可知晓……”方夜虽然松了口气,但是一想到执明身边有仲堃仪的人,心里便不踏实。若是以后这二人再出什么幺蛾子怎么办? “执明做事太急,但是他不是傻子。”提到执明,慕容黎总会不由自主的柔和了许多,“经过这些事,该提防谁,他自己应该清楚,我不必操心。” 执明一直很聪明,只不过是他不愿意去思考罢了。慕容黎又怎么会不了解他的这一点? “那仲堃仪……” “……”慕容黎突然若有所思的看着方夜,心里想着:方夜跟了自己也不短了,怎么思考事情却还是如此的简单?怎么也没和萧然学习一下? “国主?”方夜被慕容黎看得心里发毛,疑惑了一声,眼眸里的率真彻底把慕容黎给打败了…… “仲堃仪变成如今这样,大半都是我逼的。既然他一心想要对付于我,我不认真和他较量,只怕是说不过的。”慕容黎冷笑一声,“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不必担心。” “是。”方夜行了一礼应声…… 半个月的时间休养,慕容黎从危险中脱离了,子煜也渐渐好转。其实他也想去中垣见执明,劝说他不要那般行事,他和慕容黎不应该走到今日这步。 或许他们隔阂的导火索,就是自己。 奈何身体恢复太慢,毓骁去了中垣的时候还囚禁了自己,出不去又不知外面的消息,让他不得不着急…… 入夜,湖面波光粼粼,点点荧光迷乱着心境。丝丝微风拂过,却不知心之境界悲凉到了如何的境界。 “公子!公子还请留步!”凉亭之外,宫人费力的阻拦着想要往里冲的人,神色为难。 “我求见王上是有事相商,又不会害了他!你们这样拦着我做什么?”子煜有些气急败坏,好不容易等到毓骁回来了,费劲地从那个房间里出来,如果不快些见到毓骁,恐怕待会儿就会被他安排的侍卫抓回去。 “公子!可是王上心情不好,见了公子恐怕会不高兴啊!”宫人很是头疼:这王上回来以后精神就有些颓废,还动不动就一个人喝闷酒乱发脾气。虽然眼前的这个人他不认识,但是贸然的放他进去,王上不高兴了,他还有命吗? 这王上喜欢清静也不多安排几个侍卫,这人貌似他们几个拦不住啊! “嗯?”毓骁王上心情不好?难不成是执明和慕容黎出事了??子煜心里一惊:“走开!”这下心里也无所顾忌,直接一把推开那两个宫人,径直走入湖中的凉亭。 “王上……”只是子煜走到亭中看到这番情景,心中的着急一下子偃旗息鼓: 如玉一般的人儿已经醉醺醺的,白皙的脸庞微微红晕,一身白色长袍,让子煜微微一愣。随后又看到了地上的酒壶,不由得眉头一皱: 怎么了这是? 毓骁这神色悲凉哀伤的模样,让子煜不知道怎么提出要离开的请求,毕竟他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王上?!”紧随其后的宫人都被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是因为毓骁喝了这么多酒还是因为子煜硬闯。 “嗯……嗯??”毓骁应了一声,本就已经醉得模糊,抬眼望去,只看到“一群人”站在自己面前,心中便有了怒气:“滚!不是不让你们打扰本王的吗?都给本王滚!” “王上,您喝多了。”子煜没有任何反应,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身后的宫人可不敢违抗毓骁的命令,赶紧窜出了凉亭,似乎是很不厚道的让子煜一个人承受毓骁的怒火。 “嗯?”毓骁没有多思考什么,只是感觉这温和如风的声音很好听,很舒服,心里感觉丝丝悦然:“你来啦?坐下陪陪本王吧。”说罢又喝了一口。 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独饮了。知己?忠臣?最后不还是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子煜见状连忙上前去夺他的酒壶,只是还没有触碰到毓骁的手,他就已经于他一步将酒壶扔了……嗯,力气似乎是很大,至少是距离了凉亭很远的湖中,连落水的声音都听不见。 “为什么?!!”下一瞬间,毓骁突然站起。 “唉???毓骁王上??!!”子煜吓了一跳,连忙去拦腰抱住那似乎是准备跳湖的人。 “为什么都不给本王一个机会?!为什么?本王哪里不好??对你哪里不好!!慕容黎!为什么?!” “咳咳……王上要冷静啊!”子煜伤势虽是大好,但毓骁则是练武的,他怎么受得了这人这么挣扎。只不过听毓骁的咆哮,恐怕和慕容黎脱不了关系了。 慕容黎,你到底是算计了他们,还是算计了自己? 毓骁死命的想要睁开那禁锢,心中更是爱恨交织: 他以为成全了,他高兴了,自己也会高兴了。可是回到遖宿,他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慕容黎……阿黎,为何执明那般对你,你对他还是无怨无悔?若是我做错了,你告诉我啊!告诉我…… “阿黎……阿黎……”片刻之后,毓骁似乎是没有了力气,顺着子煜的怀抱瘫在了地上。子煜也不敢放开他,就这样抱着他坐在了地上,听着毓骁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慕容黎的名字。 “王上!”随后赶来的侍卫看到这般情况,以为是子煜做了什么有害毓骁的事,心中一急:“来人!”准备把子煜拿下。 没想到这人还会武功,竟然让他溜出来了。 “滚!都给本王滚!滚!”侍卫还没有动手,毓骁就已经大喊。 “王……”侍卫长欲言又止。 “我若是要做什么有害毓骁王上的事,只怕早就动手了,还能等到你们赶来?”子煜好笑的看了一眼那群为难的侍卫,“王上有恩于我,我又怎能恩将仇报?放心吧,我不会害王上的。” “这……” “大人恐怕也知晓王命不可违的道理,现下王上正在盛怒当中,难不成大人想火上浇油一番?”子煜微微一笑,却却笑得让所有侍卫战栗: 他说的不错,若是王上此刻说出什么让他们死的指令,他们岂不是太冤了?权衡之下,他们还是乖乖的退出了凉亭,只剩下毓骁和子煜二人…… “阿黎!”子煜才松了口气,毓骁的呢喃突然提高了音量,吓了他一跳,急忙低头去看毓骁,却被他转身抱住了自己。 “!!”他一下子就蒙了,手足无措,任由毓骁这么抱着,“王上??”这毓骁到底是喝了多少?都能迷糊成这个样子? 这慕容黎,竟能让毓骁伤心到这样的地步。这些时间又发生了什么? “阿黎……你可知,本王有多心悦你……”毓骁不知道自己此刻抱着的是谁,只是抱着舒服,他也不管那么多了,“那执明……有什么好……” “……”子煜突然平静下来,此刻他居然能感觉到毓骁心中的痛意,也不再那么慌乱。无处安放的手臂缓缓揽住毓骁的腰肢。 罢了,这毓骁也是个痴情苦命的,奈何喜欢上了一个自己不能喜欢也没有结果的人…… “阿黎……”毓骁又呢喃,随后…… “啊!王上!!”子煜又一惊,只感觉到脖子上一痛,想要推开毓骁,却发现他抱着自己越来越紧,根本就推不开! 不是吧?一时好心还办了坏事了?他还能不能再惨一点? “松开!咳咳……松开……”他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毓骁也感觉到抱着的人的不安稳,慢慢从他脖子处离开,竟然向上找寻…… “王上!对不起了!”子煜感觉不好,一记手刀落下,不安稳的人儿终于是安静下来了。 看着脸颊微红的毓骁,子煜很是无奈,伸手擦了擦脖子上的口水,心想着肯定要留下印子了。 这毓骁对慕容黎到底有多大的执念?潜意识里都想要得到他? 夜里微凉,毓骁喝了这么多酒,穿的衣服又单薄,子煜担心他着凉,这情况也走不了。无奈……只能丢下面子,将他横抱起,让侍卫带路前往他的寝殿。 怎么遇到的君王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子煜很疑惑…… 第8章 第八卷 琴音缈缈,或缓或急,宛如山间的小溪静静流淌,与自然合成一首美妙的乐章。如风拨动着心底里的弦,挑起最深处的回忆…… 当初,他的王啊,想要听自己弹奏一曲的,可惜,琴放置已久积了灰。如今曲长流,人却已不在。 仲堃仪的琴曲中流淌着哀伤,不知给他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会不会走上这条路? “仲先生这次的计谋似乎又失败了。”这次佐奕来寻他,脸上真的是一丝笑容都没有了。 “呵……”仲堃仪未停下拨动琴弦的玉指,讽笑了一声,“谁能联想这慕容黎如此深得民心?不过,他是螳螂还是黄雀,现下尚未可知。” “殴?先生这话何解?”佐奕问道,疑惑中却隐藏着讽刺。 这仲堃仪虽是有计谋,却总是赢不了慕容黎。如今又给了慕容黎喘息的机会,想要再下手恐怕会有点困难了。 “瑶光已经成为天权属国,这事开阳郡主不会不知道吧?”仲堃仪没有看佐奕,不过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先生莫不是在看低本王的智商?”佐奕突然冷了脸,这事中垣皆知,就算他消息再不灵通也不会到这个程度。 “现下中垣之势,瑶光吞并天璇、天枢、天玑,玉衡成其附属,而今又和开阳一并成了天权属国,说天权统一了中垣也不为过。中垣重获安和世景,那个属国之间的沟通更是不可避免……”仲堃仪轻轻按住琴弦,琴音戛然而止,尔后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佐奕。 “先生是想让本王出面?”佐奕不傻,一下便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我知道郡主在担心什么。”仲堃仪笑意更甚,还不等佐奕反驳就断了他的退路,“执明今日不同往昔,就算他对郡主怀恨在心,也不会当着各属国君臣百姓的面为难于郡主,不谈这些,他现在的重心只在慕容黎身上。慕容黎此人虽聪明,但是他更喜欢去探究一切事物背后的真相,从而做好万全之策。” “那这般,本王岂不是自投罗网?”佐奕心中微微生起怒气来。这仲堃仪!和自己都是同一条船的人了,还想着如何利用自己! 也对,他们之间,本就只存在着利用…… “呵呵……”仲堃仪轻笑了一声,走至桌边坐下,面对着佐奕,“方才我说了,执明现下的重心,大半都在慕容黎身上,那慕容黎还不是如此?经此一事,或许二人走得更近,也或许,二人离得更远。这个距离,就是我们的机会。” “……”佐奕沉默,仲堃仪说得没错,不过这是一场输不起的赌博,他要不要出手…… 见佐奕的犹豫神色,仲堃仪也不着急,慢慢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才道:“郡主可看到笼中的那只白雕?” “嗯?”佐奕思绪微微转动了一下,就着仲堃仪的话打量着院子,果真在院子角落里看到一只关在笼中的白雕。“没想到先生是个爱鸟的人。” “这是我以前用来传信的鸟儿。”仲堃仪淡淡的回答。 “以前?”佐奕疑惑,“这雕儿也不似病态,先生何故关它?”他不关心仲堃仪转了话题,因为这个问题他还要考虑。 “鸟儿哪有不向往翱翔于天空的?”仲堃仪叹息了一声,“可是郡主可知,我这白雕,本是一对。” “那如何只剩下了一只?”佐奕是这样问,其实心中也明了这另一只鸟恐怕出了意外。 “月余之前我让另一只鸟传信,去了就没有回来。这两只鸟儿平日里感情本来就深厚,那只鸟儿没有回来而不知生死,剩下的这只定是要去寻的。不过我担心它去了也回不来,所以就关了起来。”仲堃仪解释道。 “不知生死?”佐奕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呵呵呵……既然这两只鸟儿感情深厚,先生又何必关着它?哪怕外面有危险,也该让它出去搏一搏。总比在绝望中等待的要好。” “……”仲堃仪突然看向了佐奕,目光若有所思且深沉,“郡主说得对。说不定现在那只鸟儿正受着苦难呢。唉~这雕儿我也是难得才寻到的,回不来的那只,成色比这只还好。” 佐奕突然皱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神色让仲堃仪很满意,又慢慢的说道:“只不过这雕儿被拘得久了,就算打开了笼子,现下也不愿意出去了。如郡主所说,恐怕它现在只愿意在绝望中等待了。” “本王应你所求!”佐奕神色突然严肃,眼眸中竟然还掩藏着慌乱! 他该死!自己逃过了一劫,却还是一心只想着谋划天下。却没反应过来,那个为了自己付出一切的人,如今还是生死未知! “臣定当与开阳共存亡!只是王上,你务必要活下来……” 最后的那声叹息,他是听到了的!只是他却选择了看着他的背影! 乾元…… “开阳郡主很明智。”仲堃仪欣慰的点了点头…… 心伤醉酒留下的后遗症,就是会忘记睡过去时发生的事。比如毓骁,第二天醒来因为时辰太晚也没有去早朝,直到第三日才缓过神来…… 刚下早朝,毓骁就到书房处理政事。心里却在叹息着:以前还有老师在旁提点着,如今他连一个心腹都没有了。为人君者,所要承担的就会越多。他可以做一个好帝王,只是这样免得让他觉得疲惫。 “……”看着奏折,毓骁陷入了沉默…… 自己志不在天下,只愿守着一方净土。以前本以为自己心中有要守护的人,如今那人却已经认定了自己的归宿,哪怕前面是荆棘也义无反顾,他,只能放手。 阿黎,当你愿意放下天下的时候,是否心中最初的目的已经改变? 墨汁不经意之间滴落,晕染了奏折,也扰乱了他的心神,现在他只感觉头疼。回过神来的时候放下了笔,拿起那份奏折细看,希望还能看清这是什么内容。 “王上。”不多时,一个小宫人进了屋,“子煜公子说要求见王上。” “嗯?”毓骁的目光从奏折上移开,疑惑了一声,随后就是心烦了:现在他与执明之间怨恨颇多,见了子煜他只会想起那欠打的执明。“不见。” “可子煜公子说有要事……”小宫人壮着胆子说了一句,却感受到毓骁的冰冷视线,声音越来越小。 “……”毓骁叹了口气,片刻之后也知晓了自己的极端,一脸不情愿的吩咐道:“带他过来吧。”错的是执明,又不是这子煜,他实在是没有必要钻牛角尖。 “是。”…… 那夜将毓骁送回去之后,子煜就一夜都没睡着,对着镜子盯着脖子上的咬痕,脑海之中全是毓骁悲痛失望的神色,竟不由自主的起了怜惜之意…… 毓骁,也不过成了慕容黎谋划天下的一颗棋子,然而却错在了将真心付出。 那样神圣而精美的人被伤害,当真是不该! 子煜知晓他喝了太多酒,第二日肯定不舒服,所以就没有去打扰,继而第三日才求见。虽然心中有对他的疼惜,但他更想去弄清楚这些时日发生了什么事。 只不过当宫人传话说毓骁要见他的时候,他还是挺高兴的,因为他以为毓骁不会见他。一想到那夜的事,他居然有点羞于见他…… “见过王上。”半晌以后,子煜来到了书房,却看见毓骁看着椅子揉着太阳穴,一脸的疲倦,心下有些动容。 “说吧!何事?”毓骁不关心这些礼节,冷冷的问道,都没有抬眼看子煜一眼。 “在下多谢王上搭救,如今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自当请辞。”对于毓骁的冰冷,子煜知道在意料之中。毕竟自己效忠的人,是他如今最恨的人,他索信也不求毓骁见到自己能有好脸色。“望王上成全。” “……”他话音才落,毓骁终于抬眼看他,随后却不经意挑了挑眉,“本王记得安排了侍卫,不记得安排了犬狼。” “嗯?”这话让子煜莫名其妙了,随后反应过来毓骁看到自己脖子上的咬痕了!“王上说笑了,犬狼可不会咬成这样的,夜里蚊虫多,这是在下自己挠的。”说这话的时候子煜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面上也感觉微微一热。 毓骁王上,蚊子总比犬狼好…… 子煜的神色却让毓骁感觉不对劲,不过他不怎么关心这个,又转入了正题:“你想离开?” “是。”毓骁都严肃了,他也没理由再想其他事,立即正声回答。 “呵呵……”毓骁冷笑了一声,“离开之后去哪里呢?回到执明身边吗?” “这个就不容王上操心了。”子煜并没有感觉他的语气的不对。 “……”毓骁的神色彻底冷了:当初他留下子煜,是以为自己可以利用他来获得一个机会,如今已经不可能了,只是这子煜仍然是阿黎和执明的一道变数,若是他回去了,阿黎岂不是会很麻烦? “怎么不容本王操心?”他的眼眸变得深沉,“你的命可是本王救回来的,还未报答一二就想一走了之?你想的未免也太过简单了。” “那王上要如何?”子煜心下一急。 他这样问倒是让毓骁哑言了:他不过是一时敷衍,哪里长高了要他怎么做?也没有想到当初一个随意留下来的人,现在会变得这么麻烦。 “当初执明说是一个昏君也不为过,若不是有你在身旁,恐怕早就死于非命,可见你也是个人才。不如留下来为本王效命?”毓骁似笑非笑的问,就是因为这子煜有些本事,才让执明信任,才让阿黎有所忌惮。 “恕在下难以从命。”子煜行礼,他不是不想留下来,只是他要寻找一些答案。 “难不成你想要告诉本王:你一生只择一主?”毓骁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只不过你莫要忘了,作为琉璃国小王爷的你,当初去往天权,可不是为了辅佐执明成为明君。” “在下……”毓骁的话让子煜猛地一愣,当初他的目的,不就是想好好瞧一瞧琉璃国之外的繁华世界吗?是什么让他心甘情愿的为执明付出了? “既然都是效命,为本王又何尝不可?子煜王爷不就是想要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吗?”毓骁继续引导着眼前这个面露难色的人,其实他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开,能踹多远就踹多远,不要在自己的眼前晃悠,看着有些心烦。 但是为了阿黎,他只能忍一忍!他不能给阿黎任何后顾之忧! “有的时候,站在局外,对局中之事才是最好的帮助。”如今这一局已经混乱不堪,他理不清,也不能再让自己或其它因素介入。“你身体恐怕还没有恢复好。来人!送子煜王爷回去休息!” 子煜还在沉思,毓骁却没有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唤来了侍卫将他送回了那院子…… 又过了半月,慕容黎终于能正常上朝了。虽是有些累却也还支撑得住,他见朝中局势渐渐平稳,便打算启程前往天权,和执明仔细的商议瑶光成为附属之国所要履行的义务和事宜。只是才准备着,方夜跟萧然两个又劝阻了…… “国主,这事本就不急,相信执明国主也不会怪罪下来的。”书房之中,方夜苦口婆心得劝说着。 “……”慕容黎一身绯色衣衫,俊朗之中透着无人可及的妩媚冷傲,芊芊玉指摩挲着手中燕支,似乎……下一秒忍受不了方夜的啰嗦就一剑捅过去! “他当然不会怪罪于我。”慕容黎悠悠道,“只不过日后再去的话,他便会给我安上一个‘没有诚意’的罪名,只怕到时候有去无回。” 执明就算再怎么变,筹谋天下或许有一手,但是对于自己,恐怕智商还是不怎么着调。现下他变得这般,只怕自己真的晚去了,他什么极端的事都做的出来。到时候,恐怕不是简简单单的禁锢了。 “国主当真心甘情愿的让瑶光成为天权属国?”其实萧然最在乎的还是这个。“如今瑶光实力远在天权之上,成为第一大国当之无愧,为何……” “现下除了我低一头之外,还有其他方法能让天权和瑶光和平共处吗?”萧然还没有说完,慕容黎就反问道…… 第9章 第九卷 “这……”萧然一时为难了,慕容黎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两国之争,还是他和执明之间的感情羁绊,若是他不退一步,瑶光和执明他恐怕都要失去。 “这事本就没有甘与不甘,不管过程如何,结果都无法改变。”慕容黎微微一笑,随后又吩咐:“若是方夜担心我的身体,大可跟我一起去,萧然留下处理国中事务。” 本来他想着让方夜留下来帮帮萧然的,谁知这方夜如此……他到底应该高兴他忠心还是应该悲哀他脑子不开窍?若是真把萧然的耐心耗光了,根据他的性子,方夜应当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是!”方夜一听,心情一个激动,连忙应声。萧然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方夜的神色不怎么对劲。 “下去准备吧,”慕容黎叹了口气,萧然的阴暗神色自然落入了他的眼中,他也只能为方夜默哀,“越早去往天权越好。” 二人行礼之后便退下了,慕容黎继续在书房中看着奏章。只是心思却完全不在奏章上了…… 执明,并不是我愿意退一步,而是你根本不可能妥协。 自大战一别,你我许久未见,不知,这次相见,你我可会有新的转机? “臣参见王上。” “……”望着出现在书房中向自己行礼的人,毓骁沉默了一会儿。这都过了好几天了,自己都快要把这人给忘了,看他这模样,应当是想好了。 不过,不管他想没想好,他都不可能离开遖宿,只不过留下的方式不同罢了。 “怎么?子煜王爷考虑清楚了?”毓骁看着奏章,漫不经心的问道。 “难不成王上以为臣这几日都在修养?”子煜直起身子反问,看了毓骁一眼却又别开眼。现在他看着毓骁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嗯,一定是因为他是外邦人的原因!不过……最开始看执明的时候不是这个感觉啊? 毓骁目光一寒,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看着子煜眼眸一眯:“你可知?以你的态度,本王现在就可以治你的死罪?” “呵呵呵……”子煜轻笑了一声,继而又看向了毓骁,“若是王上想要臣死,早就动手了,当初就不会让臣活下来。” 毓骁哑言:他总不能说救你只是一个无所谓的举动罢了。“哼!就算本王不能杀了你,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还是可以的。” 子煜沉默了,目光又躲闪起来,面上也是一热。毓骁本就长得好看,如今说不过他而愠怒……傲娇??的模样,竟然让他感觉好笑和……可爱?? “如今臣身子才痊愈,王上若是治罪,和杀了臣并无两样。”片刻之后,子煜才正神道。 “啪!”毓骁一下子把奏折扔在了案桌上,“按你的意思,本王还动不了你了?”这人说话怎么那么气人呢? “臣并非这个意思。”子煜又行礼,连毓骁这模样只能妥协,“王上可把臣今日之罪记下来,等到臣身体大好之后再治罪。这般也不迟。” “……”听他这样说,毓骁只感觉恍然大悟,随后却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如你所说!”可就是想不到是为了什么。 子煜松了一口气。这几日他也算是打听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感动着执明因自己而改变,却无语执明为啥智商不着调:明摆着有人下了套,偏偏还看不透的往里跳。 也是苦了慕容黎为他做了这么多,还好他的努力和付出没有白费。 现下留在毓骁身边也好,他们之间的浑水,他还是不要掺合的好。 “对了,”子煜突然想到了什么,“臣有个不情之请,望王上应允。” “什么?”毓骁心情才稍稍放松一些,闻言又皱眉了:这人怎么这么多事? “王上可否将臣的佩剑还给臣?”当时他已经重伤不省人事,既然是毓骁救了自己,那自己的佩剑应该在他手上。那是王兄在自己出琉璃之时交于自己的,如今他也只有那把佩剑寄托对故国的思念了,可不能丢了。 那剑,本就是王兄的佩剑,却交给了自己…… “佩剑?”毓骁则疑惑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本王把你救回来就不错了,哪还有心思管你的剑?”事实的确是如此的,那时自己的重心本就不在这事上,哪里管的了那么多? “……”子煜神色突然凝重,若有所思的看了毓骁一眼:他说的没错,只怕那剑已经落入他人手中了。 “若是你没有趁手的剑器,本王让人给你造一柄就是了。”这个问题本来就不大,毓骁只感觉心烦。 “谢王上。”然而子煜心间却是叹息…… 已经过了好几日,慕容黎才到达天权边界的驿馆之内,距离王城还有一段距离。虽是行进速度慢了些,却还是让慕容黎吃不消。 “咳咳咳……” “国主!”方夜一急,连忙递上一杯茶水,“都说了国主不必这般着急的,如今还有一段路程才到天权王城,这可怎么好?” 慕容黎接过茶水,不着痕迹的遮挡了掌心处的那一抹鲜红,以免方夜更加放心。他本就大伤未愈,如今又颠簸,咳血也是正常。“如今已经入了天权,再返回去也是不可能,我还撑得住。” “那属下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方夜扶着他坐下便要出门,却被进门的一个小侍堵住了:“小的拜见慕容国主!” “咳咳……”慕容黎好不容易才顺了气,“可是有事?” “王上得知慕容国主已经进入天权,恐招待不周,特派朝臣前来迎接,慕容国主可方便一见?”小侍恭恭敬敬的解释道。 “……”慕容黎沉默,方夜则是看了他一眼。“无妨。”只是迟疑了一会儿,慕容黎便应下了。“让他进来吧。” 既然是执明派来的,他又为何不信?只是当看到走进屋中的人之时,慕容黎悄悄的愣了一下…… “微臣参见慕容国主。”走到慕容黎跟前,那人彬彬有礼的行礼问安。 “呵呵……”慕容黎没有免去他的礼数,却是轻笑了一声,“如今,莫郡候都不肯再唤我一声‘阿黎’了吗?” 他没有想到,执明竟然派莫澜前来。说实话,他与执明之间的情缘,还是多靠了这莫澜。只是如今他外貌没有多变化,气质却典雅成熟了许多。 “我这不是怕外人说闲话嘛~”莫澜自己直起了身子,方才那副文雅的模样瞬间消失不见。 “……”好吧,慕容黎承认是自己想多了…… “如今阿黎可是一国之主,我若是失礼了,被王上知道还不折腾死我。”莫澜一脸的埋怨,慕容黎只是轻笑不言。 方夜见来者是慕容黎的旧识,便不再多停留,去盯着熬药去了…… “许久不见,你变了很多。”慕容黎轻言道。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莫澜轻叹了口气,走到桌边坐下,“当初依阿黎所言,我做了那嘉诚郡的郡主。虽不是能臣,却也想着为百姓做点事,每天都是忙的不可开交。虽得自由,但进宫陪王上玩乐的时间也少了。久而久之,我就变成了今天这样。” “哪有世人能一成不变呢?我如今,不是也变了一个人吗?”为了这天下,或许他已经面目全非了。 “虽说如此,你说的但也不全对。”莫澜看着他摇了摇头,“变化最大的,当属王上!” “……”他要如何告诉莫澜,执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原因都是自己? “你与王上的事,我都知道了。”莫澜很小心的看着慕容黎,生怕自己说错话打击到他。“你们二人都没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有人故意挑拨。” “那莫郡侯的意思,是王上不是明眼人?”慕容黎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有些好笑。 “不是不是!”莫澜连忙否认,“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虽然王上看不透,但大部分是因为子煜将军和太傅的死让他困在局中了。”他总不能说是因为执明做事不经过大脑吧? “这是王上的心结,解不开便不怪王上。”慕容黎轻叹,略微哀伤。“经历了太多,王上改变在所难免。对了,何故是你前来?” “难不成阿黎不喜欢我前来?”莫澜幽怨道,似乎慕容黎回答说‘是’他就要耍泼,片刻之后见慕容黎不言才解释:“威将军谋反那会儿,我也受了牵连被困在了嘉诚郡之内,还没有反应过来阿黎就已经帮助王上夺回了天权,斩杀了逆臣。那时嘉诚郡没多少损失,但百姓还是惶恐不安,为了安抚百姓我便没有及时进宫去见王上了。或许是因为子煜将军在身边,王上已经忘了世上还有我这么个人了。” “……”慕容黎听出了了些许委屈的味道。 “得知阿黎与王上产生了隔阂,我本来也要进宫劝阻来着,却每次都被拦下来见不到王上。直到最近王上终于想起我了,才宣我入宫,这才和阿黎见面。” “当时属事多之秋,王上也未必不记得莫郡候,恐怕只是担心莫郡候出什么意外罢了。”慕容黎为执明说了句话。现在执明对身边之人的关注重视,已经有了新的见解了。 “得了吧~王上才不关心我呢!”闻言,莫澜似乎是有些怨怒了,“得知王上要见我的时候,我还特意挑了嘉诚郡中颇为好玩的东西前去,谁知话还没说完东西还没有拿出来呢,王上就斥我玩物丧志了!” “王上与往日不同,自当是回不到从前。”慕容黎有些哭笑不得:这莫澜虽是执明的知己,有时候智商也是不着调的。 “是啊!”想到执明如今冷酷的模样,哪还有当初的赤诚纯真?这不免让莫澜叹息,“想当初只有别人说王上玩物丧志的份儿,哪有王上说别人这般的时候?对了!”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看着慕容黎的眼神变得焦急担忧起来: “听说王上将阿黎重伤了?如今可是好了?我现在来打扰你是不是不太合适?”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方才阿黎还在咳嗽,一定是身子没有痊愈就强行赶来天权了!他怎能这么疏忽? “现下已无大碍,莫郡候不要忧心。”说着,慕容黎把手藏了藏,心怕被莫澜看到。“我也没那么快休息的,总得喝了药再睡。” “这王上也真是的!什么都没有查清楚就不分青红皂白。他怎么能对你下手?”一想到慕容黎差点因执明而死去,莫澜只感觉小心脏一跳一跳的,平静不下来。 王上在乎阿黎他是知晓的,只是因为在乎而走上极端他非常不理解。有啥事不能好好说的?阿黎虽然有野心,但终究是看得清而不忍心伤了他的,可他都做了什么? “国主,您该喝药了。”慕容黎不知道怎么回答,还好方夜及时出现了。 “对对对!”莫澜也反应过来,赶紧照顾着,将碗盏从方夜那里接过,还稍稍吹凉了一些,“喝了药阿黎就赶紧休息!”瞧着慕容黎比以前更消瘦了一些,莫澜心中一阵疼惜,更是默默埋怨了执明几句。 “王上派我前来的时候,还让我带来了几个宫中的太医,待会儿要不让太医前来瞧瞧吧?”莫澜将药递给慕容黎,其实想亲自喂他的,但是想了想这样做被王上知道之后自己所要面临的后果,还是作罢…… “……”方夜在旁稍稍欣慰了一下:这执明还是在乎慕容黎的,还知道安排太医过来,“是啊!国主,让太医过来看看吧,毕竟这几天都是奔波着。” “既然喝了药,就不用多此一举了。”慕容黎摇了摇头,心中高兴着也无语着:几个太医?自己又不是残了或者命不久矣了,有必要这般严肃么?“我想早点歇息了。” “这……”莫澜犯难了:慕容黎这神色看起来本就不好,只是他性格执拗……片刻之后还是妥协了:“那有什么事一定要传唤。” “好。”慕容黎一笑,放下了碗盏…… 第二日启程之时,慕容黎也拗不过莫澜让太医看了一下,随后……好好的清晨就在鸡飞狗跳中开始了。他非要出发,莫澜无法,只能依着他。随后路上对他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就连方夜也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过了几日…… 就这么战战兢兢的来到了天权王城,莫澜本来是想让慕容黎去自己府上修养的,但是他却道于理不合,落脚在了驿馆,让莫澜入宫去复命。 驿馆环境也不差,只是慕容黎却在这里遇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第10章 第十卷 箫声悠扬,曲依旧,旋律中还是含着无尽的哀伤;悠悠扬扬,虽是温暖的气候,却让人感觉凄凉;如同微凉的清风,道不尽,猜不透…… 他已经许久没有吹奏萧曲了,每每只有心中悲伤难耐的时候才会用萧曲来抒发,如今亦是如此。 未临天权之前,他盼望着能够见到执明,只是到了天权之后,明明是如此简单的距离,却让他产生了退缩之意。 他很欣喜执明能够再一次给他机会,只是如今该上前了,他却犹豫了…… 执明,你让我如何? “听闻慕容国主萧艺精湛,今日一闻,果真名不虚传。”寂夜无声,阁楼上却多了一个身影。“只是这夜黑风高,慕容国主身子不好,应当多注意才是。” “……”箫声戛然而止,慕容黎收了燕支,侧身看向来人,随后才道:“多谢开阳郡主提醒。只是这驿馆距离王宫很近,本王出了什么事,王上应当来得及看望的。” 佐奕脸色微微僵了一下,随后又笑道:“慕容国主所言有理。只是慕容国主当真有这般自信,能确定执明国主会来?” “呵呵……”慕容黎轻笑了一声,侧身过去望着王宫的方向。他当然能确定执明会来,不然他所选择的岂不是选错了?“如今瑶光为天权附属之国,本王前来商谈两国事宜,若是出了事,恐怕王上对瑶光,对这天下都不好交代。” 他并不奇怪佐奕会来到天权,无非就是想利用自己与执明的隔阂做文章。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退一步是给了执明合适的距离,但是退得太多了,便会让执明对自己的愧疚加深!到时候,还有没有机会便是不一定的了。 “慕容国主当真是思虑周全。”佐奕心下虽然有些气愤,但是面上还得微笑,“当初慕容国主赢了本王一局,今日可否给本王一个机会,跟慕容国主再好好切磋一番?” “这倒是不必了。”慕容黎却是很不给面子的摇头拒绝,甚至是没有给佐奕任何一个眼神,“郡主聪慧,说出这番话定当是做好了与本王博弈的准备了,只是现下本王身子不适,不方便。” 当初的手下败将,如今也不过是无谓挣扎。 “如此这般,慕容国主是不敢了?”佐奕望着他一笑,若是目光可化为利剑,他定当手刃了眼前这个如同狐狸一般的人! “倒不是不敢。”慕容黎终于看了他一眼,“只是担心郡主还没有做好准备,恐怕最后的结果还是相同的罢了。”他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激怒,天下间的许多事就会变得很简单了。 “你……”佐奕这下当真是笑不出来了,瞪着慕容黎。 “既然郡主做好了准备,可有万全的把握能赢了本王?”还不等佐奕说什么,慕容黎又笑着反问,“棋局的最后一子,本王还未拿出手呢。” “……”佐奕看着慕容黎,目光凌厉,但是这阴狠对上慕容黎含着迷之微笑的眼眸时,却如同打在了棉花上,任何作用都没有,反而反弹,让佐奕更加生气。 最后一子……果然!! 看着佐奕临近了盛怒的边缘,慕容黎却只感觉好笑了:佐奕这人自负聪明,却也很容易动怒。只要动怒,他的智商就不足为虑了。 “夜已深,本王就不陪慕容国主在这儿吹冷风了!希望慕容国主不要着凉了加重伤势!”佐奕冷冷的丢下一句,甩了甩袖子便离开了阁楼。 “好走不送。”慕容黎轻笑了一声,看着佐奕的背影丢下一句。 这佐奕,还是不死心。当初为了他,自己和执明产生了隔阂,若非如此,仲堃仪怎么会有机会?如今又起了念头,怎么可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怎样,都比不过执明。你,终究还是会如同那局棋一般…… “国主。”方夜去了慕容黎的房间,却发现他不在屋里,找了许久才找到了他,不由得松了口气,“这里风大,您身子虚弱,还是回屋吧。” “方夜。”慕容黎轻唤了他一声,目光看着王宫的方向,“你说王上,此刻休息了没有?” 方夜把一件披风给他披上,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后不由得一叹:“在瑶光时,国主都会因为国事很晚才休息。如今执明王上也是一位合格的君王了,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处理国事吧。” “是啊。”慕容黎目露悲伤,“他如今也是一个合格的君王了……”因自己引起的天下纷争,让他丢了最初的赤诚,让他彻底的激起了心中隐藏的那一面。 看不清的人,都道执明残忍,却不知,那个真正残忍的人,是自己…… “王上不必自责。”方夜又怎会不知道慕容黎心中所想,“执明王上迟早都会变的,作为君王,谁也不能一世长安。” “方夜。”慕容黎又唤了他一声,随后侧眸看向了他,“我与执明,都能找到新的出路,是吗?” 慕容黎不是在询问,而是在乞求一种安慰。这让方夜为难,不知道怎么作答。这执明王上和国主的心思如今都变得深不可测,他怎么可能看的透? “慕容国主这是在担心吗?” “!!!”突然传来的声线让慕容黎和方夜一惊,连忙转过身去,只见执明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 “王上……”慕容黎只感觉心头一紧,似乎不怎么相信执明会来。 他虽唤自己为“慕容国主”,但是眼眸中已经没有了冷意,只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执明看着眼前这人,思念了这般久,他总算是懂得了度日如年的感觉。想他的时候,心中便如同千万只虫蚁噬咬,难耐却不得不承受! 阿黎,本王不曾恨过你,甚至是爱你入骨。 慕容黎又何尝不是呢?自执明不再信任自己开始,他何时不是步步为营?只为换回执明的回眸。饶是他准备好了一切,真正面对执明的时候却是什么也做不出来的。若不是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只怕自己现下已经跟执明说开了一切。 只是现下,暗处的敌人未解决,他不能放松。 “执明国主。”见二人气氛微妙,方夜轻声行礼,随后便退下了。 他对慕容黎还是有信心的,既然能来天权,也绝对有办法保证执明不会伤害他。现下二人应当要好好的说说话,自己不便夹在中间…… “慕容国主如今伤势可好了?”执明缓缓走到慕容黎的身旁,呼吸有些沉重。 他知道的,知道现在慕容黎的身子并不好,莫澜已经绘声绘色的告诉自己了,甚至是埋怨了自己怎么能这么对他。 他也在怨自己的…… 慕容黎披着披风,但是执明仍然能感觉到身旁之人的瘦弱不堪。在这阁楼之上,似乎下一秒就会被风给吹跑。 他给人的感觉,总是飘渺的…… “劳王上挂心,现下已经无大碍。”慕容黎的眼眸未离开过执明,只是执明并不看着自己让他感觉微微的失落。只不过他眼中的不忍还是让他欣慰。 “慕容国主既然献上了归降国书,本王便不着急商谈附属事宜。”执明望向慕容黎,与他四目相对,眼眸中的疼惜再也掩藏不住,“慕容国主一直都是个守信之人,本王信得过。” 傻阿黎,你怎么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呢?为了我,你不该如此啊。这让我如何不心疼? 他的眼眸望穿了慕容黎,字字句句更是让慕容黎动容:“王上……信得过我了……” 他……终于再次相信自己了?这会不会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境? 梦醒了,一切都是奢望了? “本王,从未不信过慕容国主。”执明眼中闪过愧疚,莫澜说得对:他不曾不信过慕容黎,只是智商有问题掉入了别人的陷阱。“是本王的错,阿黎……” “!!”慕容黎现下真的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了,他知晓这不是执明再一次唤自己为“阿黎”了,只是当时自己重伤,似幻似真,如今……他竟然又唤了自己? 执明就这般解开了自己的心结?“王上……”这究竟是真还是假? “王上,你可以不用来的。”慕容黎轻轻叹息,心中更是痛苦无奈:本就是他将执明逼成这样的,他想要尽力去挽回的,只是为何……这般容易? “阿黎也可以不用来的。”执明一笑,笑容之中没有了冰冷。慕容黎都已经这般了,他再怪下去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只不过……本王的阿黎啊,你不该再谋划什么了。有本王就够了。 “王上可真的相信了我?”慕容黎又一次问,他只感觉执明虽然笑得温柔,但是却怪怪的。 “本王信。”执明眼眸中的坚定让慕容黎心安,随后又问:“那阿黎可否也信任本王?” “……”慕容黎突然沉默,他知晓执明这话是什么意思。霎那间,他竟然不敢看执明的眼睛!只待心中纠结杂乱的思绪平静下来之后,才缓缓的向他解释往日发生的一切。 哪怕执明现下心中不是真正的信他,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去信任他的。 只是这么简单…… 执明仔细听着,他本就是知道这些事的,只是他还是想听一听慕容黎亲自解释一番。他要真正的知晓,慕容黎的心中,究竟是否有自己! 解释完之后,他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答案。慕容黎也知道这番解释无异于跟执明表达自己的心意,白皙如玉的脸颊上竟微微红起,虽是黑夜,烛火微暗,却也还是能看得分明。 执明望着略微羞怯的慕容黎,竟然有些愣神,只感觉心间有只小动物在不停的挠啊挠,那股想要把慕容黎扯入怀中的念想尤为强烈。只不过脑海中的另外一个想法压抑着他,让他无法动弹,甚至是有些叹息: “逝去之人,便只能怀念。本王竟愚昧至此,误会阿黎多时,还将阿黎逼上绝路。”执明袖中手紧握,指甲都快要陷入肉里面去。 他是有心结解不开,但是不是慕容黎所了解的太傅子煜之死,而是那瞬间星铭穿透慕容黎身体的窒息! 他忘不掉!不见阿黎之时,只要入睡,他便会看到自己双手沾满了阿黎的鲜血,感知着阿黎在自己怀中渐渐失去了温度,望着阿黎的眼眸中尽是悲伤的离去! 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失去了璀璨的光辉,只留下了无尽的悲伤与痛苦,如何让他忘得掉?! 所以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慕容黎的情况,这种痴狂入骨的思念,让他发狂!也让他入魔! “还好,”慕容黎一笑,他知道执明变了,却还是没有察觉他变的是什么,“王上再给了我一次机会。” “阿黎……”执明轻唤着他,下一刻便将近在咫尺的他拥入怀中,想要狠狠的将他禁锢,却也知晓他如今身子有伤,不能太过用力。 慕容黎愣了愣,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他拥入怀中了。他本想要挣扎一下的,只是此刻执明的无距离,让他真真正正的感知了他的害怕。 执明,在害怕。 于是,本该推开执明的双手,缓缓环住了执明的腰肢…… “阿黎……”执明沉没在慕容黎的颈间,似乎是含着一丝贪婪的味道。 这是阿黎独有的味道!他要记得,这个人,日后一定是属于自己的! 阿黎,只叹人之心境可笑至极。你或许知晓我最后想要的是什么,看透所有,算定了一切,只是,你不该再一个人承担着一切。 你解释了所有,为何?六壬传说却是只字未提呢? 执明微微抬起了头,看着远处广阔无际的夜空,如同墨色绸布上点缀了星星点点的明亮,甚是灿烂。他的眼眸中映照着夜空,冷狠阴鸷再无处躲藏! “阿黎,既然你与本王已经冰释前嫌,那商谈瑶光归降事宜就大可不必了。”他的眼眸中没有波澜,只是语言还是温柔至极,如同……诱捕猎物的猎人一般! 而慕容黎,无疑成为了他的猎物! “表面上做给朝臣和百姓看着就行了,你身子还未痊愈,这驿馆环境也差,明日便随本王入宫。”若非要给暗处之人一些假象,当初去瑶光亲自将慕容黎接到天权也是有可能的。 天知道这些天他是如何煎熬过来的? 慕容黎只道执明做事变得成熟了一些,感觉到他微微收紧了手臂,心中一阵温暖,并没有任何察觉。他看不见执明此刻的神色,只能应声:“好。” 这人若是放不下,今夜就不会出宫了…… “不过也要做着面上功夫给佐奕看。”慕容黎突然想起了佐奕,终于是舍得推开了执明,“这次他来到天权,恐怕是别有心思。” “呵呵……”执明笑了一声,完全没有方才慕容黎看不见时的阴鸷之色,“本王自然知晓。” 第11章 第十一卷 “王上是否,怪过阿黎?”慕容黎的声音轻轻的,轻得小心翼翼。这个问题,或许便是慕容黎心中的结。 “怎会不怪呢?”执明看着慕容黎,眼中没有任何闪躲,语气也是轻柔的,轻柔而又有一些无奈。看到慕容黎眼眸中的害怕,他亦心疼!又道: “本王怪你当初那般的决绝,怪你当初起了要离开本王的心思,怪你自己背负着本王一切的误解还要为本王打算,怪你……在本王心中烙下永远也无法消除的印记。” 世人皆道慕容黎心有九窍、聪慧过人,只是为何在自己面前,却是这般傻的? 慕容黎不知道执明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是以这般温情的语气说出来的,他只感觉自己的思绪已经没有了任何东西,只有眼前这个人,就连自己加速的心跳也无法感知…… “咳咳咳……”执明看着蒙着的慕容黎许久,许是阁楼上入夜微凉,慕容黎身子不适,竟然咳了起来。而轻咳之后,慕容黎也找回了自己的思绪。 这人当真是自己的劫,若是真遇到什么事,岂不是被他乱了心神?现在可不是心神意乱的时候。 “阿黎还是早些休息。”执明心头一紧,连忙揽过慕容黎的身子,将其搀扶着往屋里走去,“方夜应该煎好了药的,赶紧让他端过来!对了,本王出宫的时候还带了一些补药的,也让他煎了……” “噗……呵呵……”慕容黎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执明紧张的样子,心中却是悦然至极的,“不过是受了一些风,王上不必担心,我的身子也没有那么差的。” “怎么能不担心?”执明直接反驳,最后竟然直接将慕容黎横抱起来! “王上?!”慕容黎吓了一跳,反射性的搂住执明的脖子,心跳也随之慢了一拍。 “都是本王将阿黎逼成这样,这般让本王如何不担心?”想起当年,他也是在慕容黎身体不适的时候这般抱着他的,只是现下……慕容黎轻似羽毛,已经没有最初那还能感知到的重量,这让他如何不揪心?? “王上……放我下来……”慕容黎更是窘迫难当:若是让仆从侍卫们看去了,他的面子往那里搁?说着便微微挣扎了一下,没想到执明抱得更紧了! “国主??”方夜本就守在外面的,煎药的事交代给了仆从,听闻慕容黎惊呼的声音,虽是不大,却还是让他听到了,连忙往阁楼跑去。 “国……”没想到才闪出人影,就看到执明横抱着慕容黎健步如飞的向自己走来??连忙将路让了出来,感觉到慕容黎投来的冰冷??视线,低下头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并且心中默念: 我什么也没看到我什么也没看到……嗯,国主的脸色很红润…… 直到入了屋子,执明轻轻的将慕容黎放置在床上,又把他的披风脱下,盖上了被子。方夜回过神来后将药端了进来,嗯……很识相的递给了执明。 慕容黎被弄得一愣一愣的,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时,执明手中的勺子已经到了嘴边…… “王上……”慕容黎微微别开了头,一时很不能适应执明的这般变化,“我自己来就好。”说着伸手想要接过他手中碗盏,然而没想到的是,执明没说什么,碗盏拿远了一些,勺子更近了一些! 对于慕容黎的抗拒,哪怕是一丝丝,执明都感觉很不舒服。由此,他的脸色变得阴暗了一些。 “……”看到了执明的态度,慕容黎心下了然了什么,便不再抗拒什么,任由执明喂药…… “喝了药便休息,明日本王来接你入宫。”执明将碗盏递给了方夜,扶着慕容黎躺下,给他掖了掖被子。 “嗯。”慕容黎笑着应了一声。执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怕打扰慕容黎休息,付之一笑便走了…… “国主,这执明国主今日怎么会来?”执明走后,方夜才向已经坐在床上的慕容黎,“而且看着感觉怪怪的。” 慕容黎神情变得淡漠,虽是如此,却还是叹了一口气:“若要知晓答案,日后就知道了。” 执明,希望你不是我想的那般…… 夕阳的红色渲染着冰冷的墨绿,微微冰凉的微风更是让人觉得冷寂,湖面的涟漪一圈一圈的扩散开来,无始无终…… 小亭中一抹明亮的白色,成了这寂静得可怕的景色中独特的色彩。 身姿俊朗,冠颜如玉,神色却是淡漠如冰,眉目之间更是无可比拟的凌厉,让人不敢亵渎半分。 或许毓骁生来,就是应该被世人敬仰的。 “王上。”子煜方才也是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漫步上前行礼,生怕脚步一重惊到了这似为天人的人儿。 “怎么样了。”毓骁没有回头看他,依旧盯着天边的夕阳,光辉映照在他的脸庞,却只感觉无比哀伤。 “慕容国主已经到达天权王城。”子煜应声,心中却也叹息:这几日毓骁问得最多的便是关于慕容黎的消息,就连朝中事务也没有这般关心。 “呵呵……”毓骁笑了两声,不知是在悲伤还是在高兴,“那就好……” 那就好,他们……应当是结束了一切的误解,那就好,他们……应当是获得自己的幸福快乐了…… “王上,”看到毓骁忧郁的模样,子煜只感觉一阵疼惜,这样的妙人儿,应当是用来呵护的,“慕容国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王上应当高兴才是。” “……”闻言,毓骁还是沉默着,却转身看向了子煜:不得不说,子煜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温润之中也不失灵动。“本王怎么做,还用不着你来操心。” 担忧换来了冷言冷语,只是在子煜的意料之中。这几日虽然毓骁允了他做朝臣,对他的态度却还是不曾有所改观。 只要他的心结解不开,便会一直如此。若是突然对他平易近人了,只怕是把心中的悲伤掩藏起来了。子煜也不希望他这样。 “王上是一国之主,臣作为王上的臣子,自然要为王上分忧。”子煜一笑,言之凿凿。 看着子煜,毓骁露出一丝讽笑来,悠悠道:“本王的忧,岂是你能够分担的……”语气尽是悲伤。 “可以。”子煜一笑,眼眸中却是坚定,“这不过是王上是否允许罢了。” 若是你愿意,便会不用独自承受这份痛苦。 “你在可怜本王?”毓骁突然问,心间怒气顿生。 “……”子煜猛地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毓骁这般的确是让人怜惜可叹,但是……他需要别人的可怜吗? 自己这般……是在可怜他吗? “或许你说的不错,本王可以让他人分担本王心中的忧虑。”毓骁走到他的身旁,“只是,就算是本王失败了,也绝不会像一个失败者一般落荒而逃。本王既然是君王,便有这个能力去承担。” 说完,他便与子煜擦肩而过。子煜愣了片刻,才回头看着他的背影…… 这人,也不过是在硬撑着…… 第二日,执明果真如昨夜所说,亲自来驿馆将慕容黎接入皇宫之中。一道而走的本来还有佐奕,只是执明对他还是不怎么待见,就先行了一步…… 走过曾经熟悉的地方,慕容黎心中不禁有些缅怀。待执明陪着他走到某座宫殿之外时,他却硬生生的愣在了原地。 “王上,这……”看着这座宫殿,慕容黎眼眸中尽是震惊和动容。 辉煌如旧,琉璃瓦在朝阳之下闪烁发光…… “这个地方本就是一直打理着的,本王担心阿黎住不惯其它地方,还是在这处吧。”执明笑着,笑容中含着慕容黎猜不透的神绪。 向旭台,还是原来的地方,只是换了一个名字,成了“往黎阁”。 往黎…… “阿黎可是在为这阁楼的名字思虑?”见慕容黎许久不言,也并没有动作,执明便知晓他在想些什么了,不由得轻笑,“过往的一切,便只能成为过往。” 我不希望你,在我的身边,却念着其它人。 慕容黎还是不言,执明牵起他的手,一同进入往这黎阁…… “阿黎,你来了!”二人行至阁楼之上,久候的莫澜立马迎了上来,“我等了很久呢。”说着本要拉着慕容黎的手的,然后就被自己忽略的执明一个眼刀给吓到了,连忙收了手。 “莫郡侯怎么在此处?”慕容黎终于是稍稍回神,看着莫澜问道。 “还不是王上让我……” “阿黎,”莫澜正要解释,执明就拉过慕容黎走向阁楼的阳台处去了,“去那边看看,是否这里的一切都如阿黎记忆中的一样。” “唉??王上?”被丢下的莫澜微微一愣,反应过来时二人已经距离他很远了,连忙跟上去…… “初次来这里之时,阿黎曾道上来得太快感觉不舒服,如今可还好?”执明看着慕容黎,笑得很温柔。 “如今,我怎会还有当初的感觉?”慕容黎看着王宫盛景,心中动容惆怅: 最初之时,他难受的不是身,而是心,怎能与如今的情况相提并论?国破家亡,浅薄无依到今日的东山再起,心有所归,怎会再有当初的痛楚? “阿黎,王上为了你,可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呢!别看这里一切如旧,所有的物件都是新的,哪怕是一颗帘珠,都是王上亲自挑选的。”莫澜适时的出声,虽说他习惯了执明将慕容黎放在心尖上,却夜还是感到一阵感动。 这两个人啊,互相亏欠,也在互相弥补。 “王上待我,还是这般好。”若是在这个时候迷失一般,也未尝不是好的。 “本王这几日,恐怕没有什么时间来陪阿黎,若是阿黎觉得无聊了,”执明一笑,望了莫澜一眼,“便让莫澜来陪阿黎聊聊。本王已经让他留在王城之中,随时可以入宫。” “王上。”慕容黎一愣,看着执明有些奇怪。 “阿黎,”莫澜又出声,语气有些幽怨,“你就依了王上的意思吧,不然王上让我撤职岂不是没有任何意义了?”说着还幽幽的看了一眼执明,没想到又被执明一记冷冷的眼刀吓到了。 “……”慕容黎一下子便明白莫澜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也难怪他幽怨,看着执明突然感觉有些许无可奈何。 “阿黎若是累了,便休息吧。”执明若有所思的看了莫澜一眼,继而看向了慕容黎,“现在开阳郡主应当也入宫了,为尽地主之谊,本王应当前去见他。” “好。”慕容黎不假思索的应了一声,没有再问什么…… 莫澜本来是想留下来陪慕容黎说话的,但是被执明给硬拽走了。慕容黎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由得好笑。方夜也是忍俊不禁: “国主,方才莫郡候所说的事属下也听说了,听闻是执明国主为了让莫郡候来陪着您才撤职的。” “……”慕容黎收回了略微甜腻的笑容,变得有些淡漠,从阳台处回到屋中坐下,方夜适时的为他倒上一杯茶水。 “这般景象,如我所想般好坏。”说着也不由得叹息。 “嗯?”方夜疑惑了一声,“国主这话何意?” “王上撤了莫澜的职,是为了我,岂不知也是为了他自己呢?”失去了子煜,他怎能再放任身边重要的人离开?“我很欣喜他能放下从前,只是如今,他却产生了另外一种极端到可怕的想法。” “什么??极端的想法?”方夜听得云里雾里的,根本不知道慕容黎这话怎么理解。 慕容黎对方夜的智商感觉很无奈:“日后你便会知晓了。”恐怕日后方夜会被某人吃的死死的,被卖了还要帮着数钱。 “执明如今是一个真正的帝王,我也是。他的这种念头,恐怕以后会对我有所影响。”慕容黎叹息,在极度的关怀之中产生无形的伤害,让他不知道如何防备。 防备吗? “那国主打算如何做?”方夜又问。 “现下什么都不做。”慕容黎微微摇了摇头,环顾四周,“我们安心的呆在这往黎阁几日。” “嗯。”方夜点点头,片刻又反应过来一事,“对了,方才执明王上说要去见开阳郡主,此事,国主可有对策。” 第12章 第十二卷 “无妨。”慕容黎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他有些地方变了,有些地方却是没变的。”以执明现在的智商状态,对付一个佐奕还是绰绰有余的,这点他还是有自信的。 “天权国主身边有仲堃仪的细作之事,王上可要感知他……”这件事方夜一直担心着,如今到了这里,他忧心这细作会利用执明做出对慕容黎不利的事。 “现下不明究竟是何人,我不能妄下定论。”一提到此事,慕容黎皱了皱眉头,“不过执明心中定当比我更清楚是谁。待我回到瑶光之后,再细查此事。” “是。”方夜应了一声。 “……”执明啊执明,你的这般变化,不知让我如何是好。 书房之中,执明坐于案桌之上,看着殿中之人,浑身散发着让人害怕的凌厉之气,小胖在旁都忍不住退了几步。 “不知开阳郡主这番前来,所为何事?”执明冷声问。现下看到佐奕,他只会想起子煜的死,一阵心疼和愤怒充溢心中,若不是知晓现下伤了他对日后的计划不利,他定会立刻拔出星铭砍了佐奕。 相比于执明的凌厉,佐奕倒是显得坦然自若,微微一笑道:“如今天权可谓是称霸中垣,成为第一大国,吾等自然只能依附。现下安定,加强各国之间的交流更是责无旁贷。吾开阳决定与各国加强通商往来,想着天权既然是吾等附属,知晓这事最是应该,特来求见执明王上告知此事,以免日后有什么误会。” 他就是知晓执明不会伤了自己,才会如此的有恃无恐。若非万不得已,他也绝对不会听从仲堃仪的计谋前来,只是静静得在绝望之中等待,终有一日他会疯掉!倒不如放手一搏,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至少,还有一点点机会能找到他,救出他。 所以,这次他是愿意作为仲堃仪手中的武器…… “……”执明若有所思的看了佐奕一眼,并没有言语。 他这番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谁知道又要在背地里搞什么幺蛾子?加强通商?莫不是趁机摸清楚各国的势力? 若是因此伤到了阿黎…… “开阳郡主果真是为百姓着想,如此这般,开创盛世便是指日可待。”片刻之后,执明却笑了,笑得有些诡异,连佐奕也微微愣了一下,“此事本王定当会大力支持的,若是开阳郡主日后需要帮忙,尽管提出来。” 怕什么?日后阿黎便待在自己的身边,若是从前,他或许不能保证能护得阿黎平安,只是如今……他还没有保护阿黎的能力么? 阿黎,待在本王身边…… 可笑!他倒要看看,这佐奕还能作什么妖。先前还担心着如何接近佐奕,达到自己的目的,如今他自己送上门来了,他又如何能放过这次机会? “天权国主当真是圣明,本王在此谢过。”佐奕微微行礼,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奇怪。仲堃仪只道这执明一心都在慕容黎身上,他身边有仲堃仪的人,什么时候再闹出什么矛盾他也不关心,只是现下执明看着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似从前,轻易被愤怒掌控而失去了理智…… “昨日在驿馆见着了慕容国主,怎的今日却不见他呢?”佐奕转了一个话题。也罢,此事本就是徐徐图之的,他不可着急。 “……”执明沉默一会儿,心下只道这佐奕很会找死,“慕容国主此次前来也是为瑶光与天权之事,郡主知晓此事恐怕不妥。何况本王与慕容国主交情甚好,这般路程奔波,本王让他先歇着了。” 佐奕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想着这执明何时这般会说话了?他还想着用慕容黎受伤之事刺激一下他,打听一些东西。还有……这就是所谓的差别待遇吧?他顾及慕容黎路程奔波累着了,怎么就不顾及他也是赶过来的? 好吧,他不应该以为心中把自己当成仇人的执明会顾及到自己…… “呵呵呵……”佐奕笑了笑,“执明国主对慕容国主当真是一往情深,羡煞他人呢。” “开阳郡主不是也可琴瑟和鸣么?”执明轻笑,佐奕却一下子冷了脸,“哦,对了,本王忘了。当初开阳郡主已经弃了佳人了,当真是可惜呢。” 既然佐奕能起刺激他的念头,那就不要怪他不留情面。当初他和慕容黎的确是占了开阳,只是那乾元却已经失踪了。佐奕和乾元二人,可是超过了知己的界限,如今这般,正是讽刺他的大好机会。 佐奕袖中的手已经紧握,看着执明的目光也很是不善,恨不得现在就拔剑与这人拼杀。虽是如此,他却还是忍着,因为他知道,乾元成了筹码,他不能惹怒这二人,还要探清楚虚实…… “如今此事已告知了执明国主,本王便不便停留多时了,望执明国主见谅。”片刻之后,佐奕总算是稍稍平静下来。 执明本来就不想见到这个人,看他似乎被气到了也心下舒畅,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佐奕又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可以说是慕容黎梦寐以求的安和时光: 执明虽成了真正的一国之主,政务繁忙,每日却还是抽出一些时间来陪陪他,和他说说话。不仅如此,每日的膳食他也是让人精心准备,可以说是对他呵护倍至了。 慕容黎也想就此沉沦,不愿意再去思量那些让人担心之事,哪怕知晓执明对自己的情谊已经走上了极端,他也无怨无悔! 只是,他是阿黎,却也是瑶光国主,有些事还没有做完,要享受幸福与快乐,必须要无后顾之忧。 愿你再等等我,等我愿为你笼中之物的那一天…… 皓月当空,圣洁的月光映照着波浪,配合着箫声婉转悠扬。 月下一美人,红衣艳色,天下无双!青丝拂动,羽琼纷飞,如梦似幻。 执明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慕容黎,想起了当初那句“阿黎怎么看,都像是一幅画。”不禁莞尔。 是了,只有阿黎这般谪仙之姿,才能如此让人不能自拔。只是……如今阿黎还是不高兴吗?这箫声之中,还是含着淡淡的悲伤…… “王上既然来了,何故只在远处?”不知何时,慕容黎停了箫声,出声打断了发愣的执明。他方才早就看到他在那处了,只是没有说破。 执明闻言,稍稍尴尬的别开了眼眸,随后才走向慕容黎。“夜里风大,阿黎怎么不在屋里?若是身子又受了寒气可怎么好?” “我的身子没有这般柔弱。”慕容黎淡淡道,“再说王上这些日子对我十分照顾,再弱的身子也该调养好了。” “不。”执明摇了摇头,“阿黎身子看起来还是很孱弱……” “王上可还记得,”慕容黎却不听他说,出声打断道,眼眸盯着小池的水面,神色幽然,“我们也曾有这么一个夜晚。”当初执明还问自己的箫声为何尽是伤心呢。 慕容黎避开了话题,执明也不打算继续,只是回答道:“只是现下阿黎的箫声之中,还是有些伤心,可是有什么事不高兴了?” “小池边的羽琼花开得很好。”慕容黎依旧没有回答执明的话,似乎是漫不经心。“瑶光王城之中也是万里羽琼,盛开之时极其美艳。”说罢慕容黎露出一丝温馨的笑容来。 只是执明却冷了脸,盯着慕容黎看了一会儿,继而询问:“这里不好吗?” “……”慕容黎不言。就是这简单一语,就让他明确了执明定是因为自己差点死去而产生了极端的害怕,加之本身身为帝王,从而变成了强大的控制欲! 若非爱的痴狂,又怎会变得如此? “王上有机会,可以去瑶光看看。”对于执明这般已经快要迷失的爱意,慕容黎只感觉很心疼,却也很无奈,他可以理解,却不能接受。 或许放下一切可以坦然自若,但是如今却是风波未平…… “夜色渐晚,阿黎早些休息吧。”执明许久才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之后稍稍平静下来,随后转身离开。 他倒是很想质问慕容黎,问他为何不将全部的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已经离开过一次,难不成这次还是无法挽留? 可是……每次看到慕容黎的眼眸,他便会想起他默默为自己付出的一切,他舍不得,哪怕是一点点的怒气都舍不得…… “国主。”在往黎阁等待慕容黎回来的方夜,一见到慕容黎回来便迎了上去,“方才属下出去一趟,发现这往黎阁的侍卫又多了几个。”怎么用‘又’这个字?因为这个规矩每天都在循环,守卫往黎阁的侍卫每天都在增加。 “现在,你可懂王上的意思了?”慕容黎坐下,桌上有一盘棋,棋局未解。 “……”方夜思索片刻,随后一脸震惊,“难道执明王上想要囚禁国主?”这个想法说出来之后,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怕,可是事实情况的确是很像啊。 “你终于开窍了。”慕容黎点了点头表示方夜回答正确,语气中的微微笑意将他的欣慰显露出来。 “这怎么会?”方夜可就没有那么悠然自得了,一见的诧异! 怎么会?按照执明对慕容黎的心意,怎么会将他囚禁起来?就算是要保护他,也不是这么做的。 “放心,过不了多久,执明就会想开的,我们距离回瑶光的日子不远了。”慕容黎一子落下,棋局反转。 “嗯?”方夜又疑惑,“国主说话永远都是深不可测。”他只能这么赞叹了。 “现下他身边的人,又不是死的。”慕容黎一笑,没有丝毫忧虑的情绪…… “微臣参见王上。” “来了?坐下吧。”离开慕容黎之后,执明就一个人对月独饮,喝了不少之后又将骆珉传唤过来了。 “是。”骆珉起身,到执明对面坐下。他本欲传信给仲堃仪禀报一下最近慕容黎和执明的情况,没想到被执明叫到这里来陪酒了。看着对面神绪已经有些朦胧的执明,骆珉心中一阵不喜。 “王上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之事了?”但是面上还是要装的。 “从前,也是有一个人这么问本王的……”执明没有正面回答骆珉的问题,反而轻轻摩挲着桌上的一柄利剑,呼吸略微沉重,动作却是温柔至极。 那是子煜的佩剑——惊鲵,八柄奇剑之一。 “人已逝去,王上应当珍惜当下之人才是。”骆珉若有所思的看着执明。 “当下之人?”执明看向了骆珉,似笑非笑,“本王也想要珍惜,可……本王觉得怎么也抓不住他。”阿黎,你当真是能力非凡,本王怎么也奈何不了你。 骆珉当然知晓他说的这个人是谁:“过去的事就成了过去,没有谁对谁错,王上觉得是对的,那便是正确的,做与不做,区别只是在于日后是否后悔罢了。” “可是他……本王猜不透。”执明露出苦笑。 “王上。”骆珉轻叹了口气,“留不住他的心,留住他的人也是好的,总比什么也留不住好得多。” “……”执明突然握紧了惊鲵,闭上了眼眸。再睁开眼时,眼眸中的狠绝更是明显了很多。 “王上原来您在这儿啊!”骆珉本来还想说什么,没想到被凭空跳出来的莫澜给打断,“哎呀?骆大人也在这里?” “莫郡侯。”骆珉起身微微行礼。 莫澜正在向执明行礼,见骆珉对自己行礼,连忙还礼,随后道:“骆大人别叫我莫郡候了,王上都已经把我给撤职了。如今骆大人是王上的宠臣,应当是我给骆大人行礼才是。”说罢就是一鞠躬。 “莫大人说笑了。”骆珉扯出一丝笑容,“都是为王上效命,哪来宠臣一说?” “莫澜,你来做什么?”执明看着二人寒暄只感觉心烦,看着莫澜问道。 “启禀王上,”闻言,莫澜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执明身上,“微臣最近从民间搜罗了一些小玩意儿,想献给阿黎……” “骆珉,”莫澜还没有说完,执明就打断他看向了骆珉,“你先忙吧。”事关阿黎的事,哪怕是再小,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骆珉知晓执明这是何意,便识趣的行礼退下了。心中也惊讶自己怎么会引起执明的怀疑…… “莫澜,你继续说。”等骆珉看不见身影了,执明又继续问道。 第16章 第十六卷 “王上……”看着执明递给自己的器物,慕容黎稍稍愣神,“这是……” “本王不知阿黎何时将灼影剑换成了燕支,但终归是有萧衬着。这么久也不见阿黎用什么饰物,便让人制了一个玉佩,今天才做好。”执明摇了摇手中的玉佩解释道,随后拉起慕容黎的手,将玉佩塞到他的手中。 玉佩通体白色,触手温润,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又被雕琢成了图腾的纹样,便显得神圣而不可触碰。 慕容黎盯着玉佩看不说话,执明便又解释:“这暖玉听莫澜说举世难得,他费尽千辛万苦才为阿黎寻来,常带着能调养身体,只可惜不是赤色,阿黎随意用着便好。” “这图纹……”慕容黎回神看向执明,眼眸闪烁。 “本王也不知道雕琢成什么图纹比较衬阿黎,”说到这玉佩的图纹,执明的眼神躲闪了一下,语气也有些发虚,“便让人雕琢成这样了,看着还好。” 这图纹分明就是天权的国徽——神兽玄武。 “……”慕容黎虽然觉得哭笑不得,却也知晓执明的意思。 “想必天下间无人不知这图纹代表着天权国,日后他人看了,便知晓阿黎与本王是同气连枝,必定不敢轻易得罪阿黎了。”顺便让别人知道阿黎是本王的人。 执明笑了笑,最后一句话当然不会说出来。但是慕容黎聪慧,又怎么会不知道? “既然是王上送我的,我又怎会随意待之?”片刻之后慕容黎轻笑,将燕支缓缓递出,“不如王上替我带上吧。” 慕容黎只愿时间在这一刻停留下来,让他能多记住他一些。虽不是永远也见不到,却在终结之前很少见面了…… 看到慕容黎的神色,执明也难免惆怅了一些,又从他手里接过玉佩,整理出细绳,仔细的为他挂上。眼眸中的温柔更是无法阻挡。 “王上……”慕容黎望着执明,轻轻唤了一声。 “时辰也不早了,阿黎早些出发吧。”通体白色的玉佩与燕支倒也是很相配,只是佩戴好之后,执明的呼吸竟然微微沉重起来,也不再去看慕容黎,神色竟然变得有些冷若冰霜。 快些离开,免得本王后悔……免得本王控制不住自己,将你强行留下来…… 慕容黎不言,他知晓执明的意思。片刻之后,目光从执明身上撕开,随后翻身上马。随后方夜示意出发,队伍终于是缓缓前进。 心中虽然不舍,但是也是无可奈何。执明,若是我再次回眸,你是否会在身后给我一个笑容? 他想着,回头一望…… 执明在身后,似乎知道他会回头,脸上早已经是温和的笑容,在阳光之下何其温暖?笑容之中,还有着强烈的不舍……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待到羽琼万里时,便是你我相守之日…… 执明在城门口站了许久,甚至是已经看不到慕容黎的身影,他还是在那驻足远观着不肯离去。等到鲁大人和骆珉前来相劝也无济于事。 慕容黎,对他太过重要。 这是所有人都知晓的事实,如今又要与他分开,对他来说何其残忍?执明已经不似从前,不可能再任性丢下一个国家跑到瑶光去。 他虽担起了一国之君的责任,却也带来了许多的痛苦。 “王上,慕容国主已经远去,日后定会还有相会之时,还望王上早些回宫。” “……”执明不言,一直望着远处,身旁有马,他甚至想不顾一切骑马追过去。 “王上,想必慕容国主心中也是不舍得的。”骆珉也在一旁劝着,“况且慕容国主已经离开瑶光多时,恐怕国中政务繁多,定是要回去的,王上这般等着也是无可奈何。现下天气闷热起来,还望王上保重身体,早些回宫。” 执明终于有了反应,淡淡的瞄了一眼骆珉: 政务?呵呵…… “爱卿说的有理,既然阿黎能勤政爱民,本王定当不能不如他,回宫!”既然阿黎已经离开,那么有些事就要开始了…… “是。”执明突然变了态度,骆珉有些疑惑:到底是他的温柔只对于慕容黎,还是他只是在慕容黎面前伪装起这一面? 最近感觉执明对自己有些不一样了,莫不是因为慕容黎来了,避免让他误会才这么做的? 只希望不是露出了什么…… 毓骁跟着子煜来到了所谓的那座阁楼,景色的确是怡人,但子煜那喜欢闹腾的性子,弄得毓骁已经没有什么心思欣赏美景了…… “王上累着了?”子煜气定神闲的给一脸生无可恋的毓骁倒了一杯茶。刚才是大街之上,他不能直接对毓骁尊称,现下人少,倒也无妨。 茶水才倒满,毓骁就已经接过一饮而尽,似乎是有些急不可待了,饮尽之后又松了口气,才看向子煜,一脸的疑惑:“琉璃国有你这么个王爷,本王应该是替他庆幸还是悲哀?” 性子率真、喜欢玩乐,不会给琉璃国主……也就是子煜的哥哥造成威胁,却也因为喜欢玩乐,不认真的话起来也帮不到政务。 “……”子煜笑容一僵,看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奇怪了,心中突然又同情起毓骁来。“王兄不喜欢臣掺和政事,乐意让臣玩乐。不然怎么会派臣前往天权学习中垣的文化?” 说到王兄,现在才发现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了,不知道他过得可好?是否因为自己的事而伤心了?王兄是非常宠爱自己的,不然不会在临行之前将自己的贴身佩剑给自己防身。 只是如今,回不去,唯一留下的东西还不知所踪。 毓骁的脸色稍稍暗淡了一下:不知道何时起,他的王兄只会防备他,只会担心自己将来会威胁他的权力。如今,连那隐藏的斗争里牵连的亲情也不存在了。 是否为王之路,注定孤独? “恐怕你的王兄也没有想到,你去天权学习中垣文化,会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吧。”片刻之后,毓骁稍稍回过神来,秉持着“我不好过你也别好过”的思想,饶有兴趣的怼了子煜一句。 “……”果然,子煜感觉心中中了一箭。不过也有些无可奈何:琉璃国在中垣之外,只是一个小国家,敌不过中垣的任何一个国家,王兄很圣明,哪怕知道自己命丧中垣,也只能悲伤而不敢开战,不愿意百姓受战乱之苦。 见子煜不说话,神情落寞,毓骁突然又觉得愧疚,出声道:“本王可以允许你回故国看看。” 子煜微微愣神,看向毓骁,眼眸之中有些震惊: 他竟然会允许自己离开?不担心自己中途跑到天权去,在他心心念念的阿黎和他所怨恨的执明之间弄出矛盾了? 这么大方? “遖宿和琉璃的路程恐怕有些遥远,本王会派精兵护送的。”毓骁下一句话狠狠的打击了子煜一下,而他本人却是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茶。 “谢王上。”子煜白了他一眼,鞠躬行礼,“不过臣还未真正感受遖宿的风土人情,这事不急。”现在这事还是压一压比较好,自己才“死去”没多久又活了过来,只怕会吓到王兄,先书信联系着吧。 “还没有感受到遖宿的风土人情?”毓骁突然看着子煜的眼神很奇怪,仿佛是在看什么稀有物种。 这人今日这么闹腾,居然没有感受到这里的风土人情? “此事需从长计议,不急于一时。”子煜很悠然的回了一句。 “……”毓骁正考虑要不要离这个人远一点了,免得日后也变得这么奇怪。 “对了。”子煜突然想到了什么,“探子来报,慕容国主今日启程回瑶光了。”并不是他有意在这个时候提起慕容黎,只是他的心结不能一下子斩断,只能循序渐进的解开。 若是一下子失去了慕容黎的消息,一下子又得知他出了什么事,只怕才更加折腾他。 “阿黎回去了?”毓骁微微震惊,这句话也是反射性说出来的,没有任何的犹豫,心中更是在想: 按照执明现在这个鬼样子,居然会放阿黎回去?当真是奇迹! 他的心中的确是有些欣喜,却没有察觉到自己提起慕容黎的时候,心中的疼痛已经不再那么剧烈…… “是啊。”子煜一笑,身为局外人的他却是能感觉的到的,这本就是他想要的反应,若是毓骁还是犹豫着片刻之后才回答,那才是不好的。“好歹慕容国主也是一国之君,怎么能在其它国家停留太久?” “他还记得自己是一国之君?”毓骁无奈一笑,却也带着一些埋怨,“当初想死在执明手中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自己是一国之君?” 那时只想着心疼慕容黎,现在平静下来思虑:为了执明,阿黎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就连自己辛苦光复的瑶光也舍得放下! 真是不知道执明会不会为了他做到这一步……不过现在他也稍稍看清自己,平心而论:自己能为阿黎抛弃整个遖宿吗? 或许……真的是爱的不够吧…… “臣也是觉得很震惊,”子煜得知这个情况的时候也被慕容黎吓到了:一向以瑶光为重的他,居然会舍得选择这个方法来让执明回头。“或许他已经看得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 到底是失望至极?还是爱的太深不愿意伤害? “本王……也应该看清了……”毓骁突然呢喃,这句话,他说的倒是很沉重。 “王上还有时间。”子煜一笑,语气很是温和,温和到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嗯。”…… 走了几日,慕容黎已经到了天权的边界处,这几日行走的速度很慢,或许是方夜顾忌到慕容黎的身子,也或许是慕容黎自己不想走的太快。 到了天权边界的驿馆处,竟然微微下起了小雨,天气凉飕飕的,看着窗外的天色,方夜不由得有些担心: 慕容黎受的伤重在内伤,现在就算调理得当也恢复得很慢,若是此时寒气入体可怎么好? 正想着,一只信鸽落在窗边。 “嗯?”方夜一愣,心想着他们都快要回去了,这萧然还有什么事?只是他看完信件内容之后,眉头不由得一皱,还叹了口气。 “萧然有何事?”房间之中只有慕容黎和萧然,萧然的一举一动慕容黎自然是看得清楚。 “玉衡郡突然发生民乱,如今趋势越来越大,萧然请旨派兵。”方夜转身向慕容黎走去,将信件交给了慕容黎。 慕容黎没有回答,接过信件看完随后轻问:“对于玉衡郡,你了解多少?”对于事态,他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很是淡然。随后便将信件放在烛火之上焚烧,只留下了灰烬。 当初天璇灭了瑶光,也让玉衡成为了附属。现在天璇归入瑶光,玉衡自然也成了附属之郡。出了乱子他作为瑶光国主,自然有义务管理。 “玉衡郡地势崎岖,以山林为主,不擅农耕,也不适合跑马养殖,擅长打造兵器,各国军队所用兵器多数都是从玉衡郡购来。这玉衡郡主行事也是低调,各国宴会上甚少出面。只是这玉衡一直都是风平浪静,居然突然出现了民乱,只怕……”方夜解释道。 “行事低调?”慕容黎一笑,方夜说的这些他都知晓,毕竟当初为了复国,他可是熟记各国版图的。“自瑶光复国以来,你可曾见玉衡郡主前来祝贺?” “嗯……没有。”方夜想了一下,的确是没有。 “传信萧然,让他派朝中的梁将军带兵前去玉衡调解民乱,他继续留在朝中。”慕容黎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细雨蒙蒙。 “王上不是几日后就回去了吗?为何还让萧然待在朝中?”方夜很想让慕容黎不要站在窗边,以免受了冷风,但是他更加好奇慕容黎为何让萧然留下。 “……”慕容黎回眸看了一眼方夜,对于粗神经的他很是无可奈何,随后又看向了窗外,“既然这玉衡郡主行事低调不来朝拜本王,那本王便高调的去拜访一下他好了。” “什么?!”方夜一惊: 不回瑶光了?要去玉衡? “王上,若是不早些回到瑶光,只怕执明国主会担心的。”方夜劝道。没办法,如今能让慕容黎改变任何主意的人就只有执明一个。 “相信王上会理解我的。”提到执明,慕容黎悦然一笑,“就算不理解,王上知道的时候,我恐怕已经到了玉衡了。” “……”方夜猛地一噎:王上,你就是仗着天高皇帝远,执明国主管不了你吧! 希望没有带 第13章 第十三卷 “王上,”莫澜狐疑的看了一眼骆珉的背影,又转头看向执明,“为何要将骆大人避开?是不是……” “本王自有打算,你到底想说什么?!”本来心情就因为阿黎之事烦恼,这莫澜还追根问底,这让执明的心情更加烦躁。 “王上!”莫澜当下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下去了。现在王上的性格变得阴晴不定,难以琢磨,就知道会吓唬他。 “说。”看到莫澜被吓到的样子,执明不禁有些心软,却没有让他起来,只是为自己而活倒了一杯酒。 “臣前些日子为阿黎寻来了一些好玩的物件,想着给他送过去。”莫澜撇了撇嘴,神色很是无辜,“王上不是说送给阿黎的东西要您亲自过目吗?微臣特来禀报王上啊。” 这年头,无辜的人总是招难,他为他们着想还错了不成? “东西你看着好送过去就成,不用特意来问过本王了。”或许是莫澜委屈的模样让执明心软,他的语气变得柔和,神色也变得惆怅。 “王上??”莫澜一听不对劲,缓缓的自己站了起来,也顾不得委屈了,行至他的身边问道,“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和阿黎闹矛盾了?” “……”执明不言,却是一杯酒饮尽。 “不对啊。”莫澜继而又摇了摇头,在执明对面坐下,他知道执明不会因这些礼数而怪罪他的,“通常都是王上惹得阿黎生气,阿黎应当不会主动惹阿黎生气的啊。这是怎么……”没说完,又被执明一记眼刀吓了回去…… “哎呀!王上!”莫澜这就急了,“您倒是说啊,说明了微臣不就不胡乱猜测了?”没错,这就是执明不解释清楚的错,不怪他。 “……”执明还是沉默,盯着惊鲵看了许久才悠悠的答道:“莫澜,本王……似乎又做错了什么。” 阿黎那般美好的人,不是应该隐藏起来吗?只是为何,他会不高兴呢? 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嗯?”莫澜皱了皱眉,对于执明说话不说破很是反感,“王上,通常就是你做错了,别似乎了……”于是很不厚道的补刀。 没想到这次没有换来执明的眼刀,反而让他更加惆怅忧郁了:“莫澜,阿黎不喜欢待在本王身边吗?” 这下莫澜便知晓又是因为阿黎的事才让执明变成这个模样了:“不会吧,按照阿黎对王上的情谊,只要王上在的地方,阿黎都应该是欢喜的啊。” “那……”执明看向莫澜,眼眸中尽是迷茫,如同一个迷路的孩子一般,“为何本王让他留在本王身边,他似乎不高兴呢?” “嗯?”莫澜又疑惑了:这都哪跟哪儿啊?执明说话怎么云里雾里的?难不成智商稍稍上去了,说话就变成这个样子了?等等……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王上,最近你怎么在增加往黎阁的守卫啊?” 这个问题他老早就想问了,只不过最近依了执明的意思,他就负责给阿黎解闷,一时想不起来了。这往黎阁的守卫都快是执明自己寝宫的三倍有余了,要保护阿黎的安危也不用这般吧。 等等…… 他又想到了什么,只是这个想法有些可怕。导致他看着执明的眼神有些奇怪,“王上……这不单纯是要保护阿黎吧?” “莫澜,”迎着莫澜奇怪的眼神,执明的眼神变得阴鸷,“阿黎,不应该属于本王么?” “!!”好吧,他猜对了,这王上就是想将阿黎禁锢在身边。 “阿黎不高兴了,是不想待在本王身边吗?” “王上,”莫澜突然感觉很无力,“你这般做,阿黎当然会不高兴,但是他不是不想待在你的身边。”执明这般情况,只是让人叹息。 突然生出的控制欲,只能证明他在害怕,害怕失去慕容黎。 “你此话何意?”执明一愣。 “王上想要把阿黎留在身边,这个想法没有问题。但是王上有没有想过:阿黎也是一国之主,也有属于自己的责任。作为一个帝王,他心中对王上的想法是否苟同于王上呢?”莫澜解释道,现下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 “阿黎不同于常人,又岂会甘心受王上庇护?他是心怀天下,但是,瑶光是他珍视的东西,而王上,则是他最珍视的人。” 慕容黎不是不爱执明,只是爱的太深,所以爱的小心翼翼,想要排除一切能伤害。所以执明这般做法,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王上便是阿黎的软肋,只是王上一直不知道罢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莫澜看着执明的眼神也是带着怨怒的。 若不是执明看不透,又何须阿黎处处退让?又怎会让执明伤了他? “……”一言点醒梦中人,执明只感觉心中疼痛,心口窒息。 “王上和阿黎都没有错,也不用互相亏欠。”这二人一直都在互相愧疚着,莫澜看得出来。 时间静默,执明突然深思起来。莫澜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若是执明还是想不通看不透,那……就真的是没救了! 执明沉思,他又不用。看着桌上的一壶美酒,莫澜也不管执明,拿起酒盏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抿了一口,顿觉好滋味。 倒不是他坦然自若,毫不关心,只是方才被执明吓到了,总要找一些安慰。总不能让他和执明大眼瞪小眼发呆吧? “莫澜!”片刻之后,执明突然拍桌。 “噗……咳咳……”莫澜又被一吓,口中美酒尽数喷出,还被噎到了,“王……王上??咳咳……”这人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有话不能好好说?想通了? “走。”执明神色悦然,对莫澜挑了挑眉,“带本王去看看你给阿黎找的好玩物件。”说罢就拽过莫澜。 “王上,您倒是慢点啊……王上!”莫澜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拉走了,不过也知晓他已经想通了,心中也为他高兴。只不过…… 王上的泥石流属性回来了,嗯…… “王上。”才走了几步,一个小侍就连忙拦住了执明。 “何事?”执明现下心情不错,说话的时候也带着高兴之意。莫澜也是连忙为自己顺气,平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小心脏。 “启禀王上,那位公子闹腾起来了,小的怎么也拦不住啊。”小侍苦着脸,差点都要哭了。 “……”执明闻言,突然冷了脸,心中的悦然一扫而光: 阿黎,本王现在懂了。只不过,有些事,我要比你做的更好! “莫澜。” “唉??”莫澜又被点名,连忙应声。对于执明变脸的速度也是叹为观止。 “本王交给你一个任务。”执明神色很严肃。 “王上请吩咐。”莫澜只感觉小心脏一跳。 “……”执明转身盯着莫澜不言,让莫澜心中微微发毛,随后才道:“本王和阿黎执明方才不愉快,你立马前去哄着!若是明日本王找阿黎之时,阿黎还是没有好脸色,本王就……”说罢又是一个眼刀。 “是是!”莫澜就知道没有好事,但是不得不屈服于执明。只是…… 王上啊王上!现在什么时辰啊!阿黎都已经睡下了吧?! 莫澜只感觉欲哭无泪…… “放开本王!!放本王出去!!” 烛火摇曳,原本安和的宫殿,一下子喧闹至极。物件打翻了一地,显得有些杂乱。殿中,几个侍从死命的按着一人: 不似极致的妖孽,却也是宛若天人的美艳。一身紫色衣衫,虽是简单,却也能衬其风韵。 “……”拉着他的侍从却是充耳不闻,只是想让他安稳下来,谁又知道他们心里有多崩溃? 王上让他们好生看顾这这人,本来这人是受了重伤的,最开始昏迷不醒还好,渐渐好转之后他们才知晓有这人对他们来说有多头疼! 每天都闹着要见救他的人,额……好像这人就是王上吧?见不到人就砸东西,砸完东西就嚷嚷,嘴里总是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反正他们也没听清是什么,也没放在心上,最最重要的是…… 这人嚷嚷也就罢了,怎么还一边嚷嚷一边哭啊!看这眼睛,每天都是眼泪婆娑的,肿得跟核桃一样……虽然这样并不影响他容貌的美艳,甚至是更加让人怜爱,但是他才伤重痊愈,这么哭下去身子受得了吗? “公子您就安稳点吧!”侍从真的感觉很崩溃。 “放开!放开……” 就这么挣扎着,宫殿的门被打开,依稀还能看到夜空中的星光璀璨。而执明便是迎着星光而来,宛若降世的神。 “呵……”看到殿中情况,执明冷笑一声,“看来恢复得不错吗!”负手于身后,只感觉一阵不可抗拒的威严。 这,才是当世的王者该有的气韵。 “!!”挣扎的人儿看到执明,心中已是震惊得忘记了动作,瞪大眼眸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居然……是你……” 怎么会??救他的人怎么会是他?!怎么应该是执明?! “怎么?是本王救了你,不敢相信吗?”执明微微笑着,笑得玩味,“天璇王。” “怎么会是你!!”陵光一把挣开侍从,想要上前去拽住执明的领口质问。 这人,灭了他的国家,杀了他最为重视的人,为何却偏偏救了自己? 他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怨? 只是陵光伤重初愈,怎么可能是执明的对手?还没有触碰到执明,就已经被他推倒在椅子上。 “怎么不会是本王?”执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步步走向他,“是不是觉得心中怨恨?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那日威将军已经将他们围杀,没想到这陵光很是命大,只是伤重。执明想着这人当初灭了阿黎的国,让阿黎国破家亡,颠沛流离,怎么能这么便宜了他? 如果不是他,阿黎或许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吧? 陵光没有反驳什么,因为他知晓执明的意思。如今这样,活得卑微,他还能做什么? 泪水如珠,再一次滑落,无助与绝望,更是让人动容…… “啧啧啧……”执明饶有兴趣的看着悲痛欲绝的陵光,再走上前一步,玉指捏起他的下巴,“没想到吧,曾有雄心壮志,如今却落得这个下场。看看这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哪!” 陵光狠狠的瞪着执明,却手无缚鸡之力。执明看着只感觉可笑:“你也别想着死,若是寻了短见,本王便让那已死之人,死都得不到安息!” “你要做什么?!”陵光一下子便慌了,伸手便要拉住执明的手臂,又被他一下甩开。 执明神色变得极为冷漠,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只道:“本王所言之意,想必你应当清楚。至于本王会怎么做,那还要看天璇王的意思了。” 只要裘振在陵光心中的地位最高,哪怕是他死了,对陵光还是有些作用的。 “为何……不杀了我?为何……”陵光哽咽,执明口口声声称他为“天璇王”,他又怎会不知他是故意嘲讽侮辱于他? 为何总是天意弄人?偏偏只留下他一个?如今还要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呵呵呵呵……”陵光笑了,笑得悲哀,泪水更是决堤。 这是否,就是当初走错一步的惩罚? “给本王看好他!”执明却是不耐烦,“若是他死了,你们便一同陪葬!” “是!”如今执明变得果断狠绝,侍从怎会不从?若是真惹毛了他,谁知道会面临什么局面? 执明最后很是嫌弃的看了陵光一眼,转身离开。陵光却还是瘫在椅子上悲泣…… 走出殿内,执明望着星空,心中突然有种庆幸之感油然而生: 还好,阿黎不是陵光,不会在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之时一振不前,不会放下一切的希望,他会看清楚自己真正的想要什么。 指示,他也想看看,阿黎最初纯真的模样。是否,是很可爱的呢? 嗯,一定是很可爱的…… 自从应下了执明给的差事,莫澜可是愁的一晚上没睡好。大早上的更是天刚刚朦胧之时就守在了往黎阁外面,唯恐王上早一步过来,看到阿黎生气的面容。 以至于慕容黎起床洗漱之后,方夜打开往黎阁的殿门之时,看到了眼底乌青的莫澜,生生被吓了一跳: “莫郡候??”方夜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唉~”莫澜什么都没说,叹了口气之后生无可恋的看了方夜一眼,随后推开他还拉着大门的手,进屋去寻慕容黎…… 第14章 第十四卷 “阿黎~”一走上阁楼,莫澜就悲催的开口唤慕容黎。而他才洗漱好,正在桌边喝茶。看到莫澜这般萎靡不振的样子,一时感觉哭笑不得: 肯定又被执明给折腾了…… “莫郡候怎么这般早?”慕容黎放下茶盏,轻声问道。执明虽然撤了莫澜的职,却还保留着郡侯的封号作为尊称,意寓也是他随时都可以官复原职,让朝中官员不可看轻了他。 执明现下做事懂得思量,这点倒让慕容黎感觉很欣慰。 “阿黎。”莫澜又唤了他一声,走到他身边抓着他的手臂道:“你可还在为王上生气?” “……”莫澜此话一出,慕容黎嘴角便勾起了一丝不明显的笑意,果真如他所预料。“我怎敢与王上置气呢?” 这话他说得风轻云淡,可莫澜听着就变了一个味道了: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阿黎还在委屈生气呢?于是他连忙说道:“王上最近脑子不着调,你莫要管他。现下他已经想通了,你也别生气了。” “想通?”慕容黎一笑,“不知王上想通了什么,难不成王上对我,还有想不通的事?”又缓缓倒了一杯茶水。 “哎呀!阿黎!”莫澜只感觉欲哭无泪,“阿黎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说的事是什么?不就是因为王上想要把阿黎禁锢在身边,阿黎才不高兴的吗?”怎么这二人都喜欢折腾他?他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是吗?”慕容黎端起茶盏,递给了莫澜,神情坦然自若,“王上当真想通了?” 慕容黎突然给他倒茶,莫澜一愣,随后连忙接过。对啊,在外面等了这么久,又渴又饿,还好还好,阿黎很细心。见慕容黎也不跟他绕弯子了,他更加觉得高兴了,将茶水一饮而尽之后松开了慕容黎的手,就着桌边的位子坐了下来。 “是啊是啊!”莫澜猛地点头,“王上知道自己错了,正为阿黎生气的事忧心呢!阿黎也就别生气了。” “既然王上知道错了,何故没有亲自来同我解释?而是让莫郡候前来?”慕容黎本来就没有生气,但是对于执明的这般做法,还是觉得有必要捉弄一下。 “额……”莫澜一时语塞,反应过来之后才连忙回答:“本来王上是的打算亲自过来的,可是昨夜临了有事,所以派我过来了。”这不是借口,而是事实。 “昨夜?”慕容黎一愣,“呵,昨夜我与王上分开之时已是深夜,王上还想要过来?” 慕容黎的言外之意就是那个时候执明再过来就会打扰他休息,莫澜怎么会听不出来?只是他这样一说,莫澜的脸瞬间便委屈了:“这就是我为何这么早就出现在往黎阁的原因。” “呵呵……”看到他这般模样,慕容黎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其实莫澜也是一个妙人,心思纯澈,看得懂很多事,也是一个聪明的。 他也很庆幸,执明的身边有这样一个他。 看到慕容黎笑了,莫澜只感觉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平复一直紧张的心情,“阿黎啊,你不能每次都和王上吓我啊!”这样做未免也太不厚道了。 “若非是莫郡候,我又怎么会这般做?”在慕容黎心中,也是把莫澜当作是知己朋友的。 “嗯?”莫澜听着这话感觉怪怪的,反应过来心中却是暖暖的,“对了,”愣神片刻之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那阿黎现下见到王上不会生气了吧?”可不能忘记他主要的任务啊! “我从未生过王上的气。”慕容黎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这才让莫澜放下心来。不稍片刻,方夜把慕容黎的早膳端了上来,可怜的莫澜总算是可以吃饭了,一边吃着一边向慕容黎说着执明威胁自己的罪恶行为…… 几日相处的时间,毓骁对子煜总算是渐渐放开了芥蒂,也能平静的和他说几句话了……虽然都是在讨论国事,但以子煜的角度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开端, 等等……什么开端? 只不过就算是毓骁变得平静,子煜还是能感觉到他平静之下的忧伤。尤其是处理完国事之后,他总是一个人呆着,比如说现在: 子煜看着坐在案桌前貌似在发呆的毓骁,心中很是无奈:自己已经进来一会儿了,他都没有发觉…… 毓骁在看一幅画,或许是在看吧,入神久久不能自拔。那不过是一幅普通的山水美景,虽然毓骁喜欢品诗鉴画,但子煜却不认为这一幅画卷能让他如此。 “王上,”他终于是忍不住出声,毓骁微微转动眼眸,这才回过神来,抬眼看着他,“不知这画有何独特之处,能让王上露出这般神情?”毓骁的眼中,还是有着悲伤。 毓骁微微放松了一下,也没有怪罪子煜突然进来,指尖轻轻摩挲画纸,回答道:“这画没什么独特的,只不过……是一个故人相送。” “……”好了,子煜大概知道毓骁为何如此惆怅忧伤了,这画必定也是慕容黎相送的,也只有慕容黎才能让毓骁如此。 “如今故人安好,王上又何必再忧心?”子煜实在是不能看着毓骁再怎么下去了,慕容黎怎么能成为他一生的羁绊? 现下他是有机会可以离开的,但是看到毓骁这般情况,他走的不忍心…… 嗯,他就当自己是老好人得了~ “安好?”毓骁苦笑。 是啊,如今阿黎应当是安好了吧,得偿所愿了。那么……又由谁来成全他?谁来拯救他呢? “如今遖宿安定,王上不如出宫走走?”子煜知晓他的意思,主动提议。毓骁不是最爱品诗鉴画,游玩山水么?老是待在宫中,怎么可能化解心结? “出宫?”毓骁一愣,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想过。只是因为身边没了能相同陪伴的人,他便一心放在了国事之上。 “是啊。”子煜一笑,“宫外的世界可比王上想得美好的多,出去查看民情不是很好么?难不成王上不想看看自己治理之下的遖宿繁荣昌盛的境况吗?” “……”毓骁一时犹豫不决起来,子煜也没有再说话,因为他觉得自己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等过些日子,看毓骁心结化解得差不多了,他就请示回天权去。去好好打击一下那个脑子缺根弦的执明,让他迷途知返…… “好。”正当子煜神游天外之时,毓骁突然应声,并且看向了他,“就由你陪本王出宫一番吧。”他出宫若是只带了几个侍卫,也感觉无聊,面前这人还勉强凑合。 “啊??”子煜却吓了一跳。 什么? 子煜表情仿佛吃了苍蝇一般:这……这什么情况?他提议毓骁出宫,可不代表让他带自己出去啊? 虽然现在毓骁对他没有芥蒂了,但是面对他还是有一些压力的好不好?因为他至少是一国之主啊…… “怎么?你不愿意?”毓骁冷冷的看着子煜这般表情。 “臣愿同往。”子煜欲哭无泪:他还能说什么?又不能拒绝…… 执明是在下朝之后来寻慕容黎的,看到慕容黎淡然的神色,心中对莫澜很是满意:看来他关键时候还是有些作用的。 然而莫澜看执明的眼神就有一些幽怨了,见到他来了,连忙告退回府睡觉去了。谁知道留下来会不会又被二人折腾? 看着二人微微的互动,慕容黎只感觉哭笑不得。和执明一同坐下之后,也没有提起昨日之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执明也当然乐意他如此,和他聊起一些宫中的趣事,弄得慕容黎忍俊不禁…… 或许这般岁月静好的日子,才是二人真正想要的。 半日之后…… “国主。”方夜上前一步行礼,默默地给赖着慕容黎许久因国事不得不离开的执明递去一个白眼,现下才有机会和慕容黎说话。“看执明王上的样子,应当是想通了。” 慕容黎放下了茶盏,和执明聊天他没有说多少话,喝茶也只是偶尔一口,大部分都是执明在说。“这事本就简单。”还不足以让他烦恼。 “以国主之智,恐怕世上没有多少难事能让您忧心吧。”这点方夜一直佩服着,如果不是执明的事,慕容黎的心绪一般都不会有太大的波澜。 或许,这世上能让慕容黎真正忧心快乐的人,只有执明…… “我非圣贤,又怎会事事算精?”慕容黎轻叹了口气,着眼望去,水榭边盛开的羽琼花,甚是灿烂,“任我如何算计,终究还是算错人心。” 是啊,谁都没有想到,本想利用执明的他最后会真的爱上他;谁也没有想到沦为棋子的毓骁最后会为自己无怨无悔的付出这么多;谁也没有想到,最后应该孤独一生的自己,还有着愿陪伴自己,让自己的放不下的牵挂。 他算尽了一切,却没有算到世间的真情会让人如此放不下…… “可最后的结果不是好的么?”方夜轻声反问,慕容黎偶尔会露出柔弱的一面,那一面,甚至是让人不敢高声说话,生怕伤害了他,“只要执明王上还在乎着国主,国主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值得……”慕容黎呢喃,不经意之间露出一丝温和至极的笑容来。 还好,没有失去他…… “方夜,如今瑶光如何了?”片刻之后,慕容黎的思绪终于转到了瑶光国事之上。 “朝堂上萧然在管着,倒也风平浪静。”方夜如是回答,“或许是朝臣知晓国主的手段,又明了国主和执明王上的关系,也不好放肆。” 如今瑶光若是有什么风浪,估计执明就会二话不说为慕容黎出头,这般……谁还敢惹? “那群老顽固。”慕容黎一笑,略带玩味,“只要抓住了能威胁他们根本利益的东西,又何愁不能让他们屈服?”说罢又瞄了一眼方夜,“你传信萧然,让他不必过于紧张,如今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是。”方夜行礼应下。 “……”然而慕容黎却一直盯着他看,赤裸裸的盯着让方夜不由得心里发毛,一脸的疑惑让慕容黎无可奈何,许久之后才问:“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啊?”方夜一愣,“问什么?” “……”好吧,他彻底被方夜的天真打败了,“你就没有思念瑶光的某个人?”这方夜脑子是榆木做的?这么久了还不开窍?萧然都跟他抱怨了好几次了,相比于萧然的机灵豁达,方夜真的是……粗神经! “谁?属下应该思念谁?”方夜又问,瑶光有什么能让他思念的人吗?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萧然与你传信,只说了瑶光的国事?”慕容黎真的是服了这方夜了,非要他点破! “也有一些是问属下的情况,只是属下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妥。”方夜一脸的理所应当,当看到慕容黎面无表情的脸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会是萧然吧??” “……”慕容黎总算是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手中摩挲燕支的力道微微小了一些。只是方夜的下一句话让慕容黎又握紧了燕支: “可是属下时时与他传信,为何还要思念他?” 好吧!牵线他慕容黎不会!萧然不是鬼点子多吗?让他自己搞定这个不开窍的人! “先生。” 不知何时起,仲堃仪总是喜欢站在木桥之上,看着这林间的景色。这都多久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景色不是纸张,他的学生都要以为仲堃仪都要将它望穿了。 许是仲堃仪平时严厉狠绝,也没有人能察觉他隐藏于心底的悲伤…… 闻溪水潺潺,观花朵艳色,感微风轻轻,许久许久不知时间流逝。我的王,您是否能告诉我: 何为良辰美景?何为美景良辰? “何事?”他的学生都在他身边站了许久,他才应声。 “开阳郡主已经去天权寻执明。”他的学生又行礼禀报道,“骆珉师兄传信回来,说那执明与慕容黎已经重修旧好,不知先生当下如何?” “重修旧好?”仲堃仪皱了皱眉,转身看了那学生一眼,随后却笑了,又望向远处,“重修旧好又如何?日后就不能决裂了吗?” “情”之一字,是你们二人的劫,也是我的。你们又怎么能好呢? “先生?”那学生实在猜不透仲堃仪的心思,疑问了一句…… 第15章 第十五卷 “如今佐奕,定当认为自己心中之人已经被慕容黎挟持了。”仲堃仪得意一笑,“饶是他再怎么聪明,遇上这样的情况,也只能被怨怒冲昏头脑。” “先生这是打算……”学生微微皱眉,“利用开阳郡主?” “呵,”仲堃仪冷冷一笑,“我们之间,不是一直都是互相利用的吗?”他利用自己赢得天下,自己利用他完成自己的复仇,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慕容黎。 不是吗? “算算时间,对瑶光心心念念的慕容黎,应当也要离开了。你密切关注他的行程动向,出了天权国界的时候告知佐奕,并将那物件务必送到慕容黎手中!” “是。”那学生应下了,随后又问:“那执明该如何?慕容黎出事,他不可能袖手旁观的吧?”若是像仲堃仪所说,佐奕定会对慕容黎不利,那他中途出了事,执明肯定会奋不顾身出现的。 那时候他们岂不是就麻烦了? “那好办。”仲堃仪拍了拍桥栏,只感觉这问题很简单,“在慕容黎还在天权国界的时候,你将他遇到危险的事提前想办法告诉遖宿王就行了。” “嗯?”那学生疑惑了一下:遖宿王?这又关他什么事?等等……若是如此,慕容黎遇到危险时遖宿王毓骁就刚好赶到,或许会上演一出“雄英救美”的戏码,这样的话,执明…… “想通了就下去安排吧。”仲堃仪当然知道自己的学生再想什么,只是随口丢出一句话道,然而心中却是欣慰的: 毓骁,你本已经退出纷争,为了那慕容黎,你既然再入泥潭,那就怪不得我了。慕容黎,哪怕算尽世间一切的东西,我也要你万劫不复! 街上的熙熙攘攘,喧闹中透露出繁华,百姓质朴的声音预示着君王管理之下的国泰民安。毓骁看着这一幕心中很欣慰: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如今的遖宿,终于是安和了。 只不过看着眼前的盛景,毓骁虽然是欣慰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非常后悔要子煜陪同自己逛逛! “公子,你看那卖鸟儿的!要不要咱买一只回去玩玩?” “……”毓骁很淡定的不理会一边说着一边逗鸟的某人。 “公子看这卖画的……啧啧啧,一看就是劣品,赶不上宫中分毫。” “……”很淡定的不理会一边摸着还一脸嫌弃评论的某人。 “公子你看这珠子……跟您的气韵不搭配。” “……”很淡定的不理会拿着一串珠子往自己身上比划,随后随手一丢的某人。 “公子!这居然有套圈?!” “……”很淡定……淡定个鬼!从街头走到街尾,这人基本上是将每个小贩的摊子都看了个遍,时不时还拉着自己,这算什么? 毓骁感觉莫名烦躁:“没想到你挺喜欢玩的。”他说这话绝对是带着怨怒的。 然而子煜不理他,把他拉到套圈的摊位处,已经跟小贩在交谈了,不一会儿,他的手上多了几个圈,随后跟毓骁挑了挑眉:“公子要不要试试?” 他本想说只有执明那个耍无赖的才能和自己一决高下,只是现在这情况,他只要一提起执明,估计毓骁这家伙就会立刻甩脸子离开,还是不提的好。 “玩物丧志。”毓骁一个冷眼抛过去。就算他有心想看百姓和乐,也绝对没有想要玩这游戏的想法。作为王族天生的高傲不允许。 “怎么能这么说呢?”子煜无奈的笑了笑,“这叫做与民同乐~”说着丢出一个圈,正套着一个花瓶。 “不思进取!”毓骁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却在下一瞬间停住了脚步。 子煜在这个时候抓住了他的手臂,待毓骁回头的时候他的神色已经没有了方才嬉闹的欢笑,而是认真,严肃之中却又带着不经意的温柔: “此番,你是为了找寻一个新的出路。” 他,不能再因慕容黎而牵绊。 “……”毓骁一愣,看着子煜深邃的眼眸,只感觉心中微微刺痛: 新的出路? “就算不是如此,”子煜松开了他的手,神色变得悠然,“公子身处高位,若是不亲身感知百姓的欢乐,如何得知,他们是真的过得幸福?” 哪怕做一个孤独一生的君王也好,只希望他能放下对慕容黎的感情,如果不放下,看着慕容黎幸福他也不会好过! 毓骁不言,立于原地不动,心间却是在颤抖着,犹豫不决。子煜又递过来一个圈,看着他,眼眸中似乎有着鼓励他的神色…… 阿黎…… 阿黎…… 你当真只当我是兄长吗?若真是如此…… 玉指拿过圈,下一瞬间被抛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尔后落下,套着一个花瓶。 花瓶上的梅花开得正红,美艳至极…… “公子套得很准嘛。”子煜终于又笑起来了,“不如和在下比试一番?”既然毓骁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也没必要纠结了,这样就好。 “这些玩意儿拿回去也没用。”毓骁却摇了摇头,他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作出选择是一回事,玩乐又是另外一回事。“就以你我的能力,这老板还不得哭死?” “……”子煜一愣,也没有勉强,只是想起了当初那次执明耍赖。片刻之后瞄了一眼地上的小玩意和手中的圈圈,索性随意丢了出去,“行!那公子打算去做什么?在下一定奉陪。” “做什么……”毓骁犹豫不决,“不如找个地方喝酒去,宫外的酒,喝起来也是一番风味。”总不能再让他陪自己去逛,那样的话,回宫之后自己的腿就有的受的了。 “喝酒?”子煜皱眉,不由得想起了上次毓骁喝酒的作为……“还是算了。”突然不敢再看毓骁,心跳也随之漏了一拍。“听闻城中一阁楼的风景不错,我们还是去那里休息一下吧。” 看着子煜的神色,毓骁感觉怪怪的:这人怎么突然变扭了?“那样也好。”他们出宫没有带多少侍卫,喝了酒难免会有所纰漏。 如今他也算是稍微想通了一点点,还是不要再被酒刺激的好…… 同样是繁华的街道,同样是出自内心的笑容,执明这边的情况却不是这个样子: 熙攘的大街上,两位男子并肩而行,红衣男子冷艳绝美,玄衣男子俊逸非凡,引得百姓纷纷驻足称道。二人浑身散发的高贵气韵更是让人不敢亵渎,在柔和的光线之下,犹如天人…… 方夜和一些侍卫跟在二人后面也是没眼看,心中也想问他们这般光明正大的……招摇过市真的好吗? 好吧,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作为属下的他们不用过问那么多…… “观如今盛景,王上当真是治理有方。”慕容黎也不由得赞叹一句。 执明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本王做了什么?不过是维系祖先留下来的繁荣罢了。”如今他才真正的懂得了为君之难: 原来,要让一个国家强大,是如此的艰辛。想起当初的“混吃等死”,执明心中更是愧疚…… “相比于阿黎,本王还是自愧不如。”想到慕容黎所承担的一切,执明对他深感佩服,却也十分心疼。 一步步走到现在,谁能体会他的痛苦? “王上莫说这些,”执明所想慕容黎怎会不知?心中只感觉丝丝欣慰,“如今我们,也算是不分伯仲。” 这话绝对没有看轻执明的意思,只是慕容黎也是一个帝王,也有着自己的高傲。为了执明而低了一头已经是不易,其余的……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缓缓步行至郊外湖边。那处少有人在,环境也是悠然怡人。 “王上,我该回了。” “……” 望着那波澜的湖水,慕容黎终于是说出了那句执明迟迟都不愿意听到的话。 通过莫澜,执明想通了很多,只是真正面临着选择的时候他却是有些退缩,甚至是不能接受…… 阿黎,何时你才能放下所有的顾忌?何时才能好好的待在本王的身边? “好。”执明应了一声,语气很是沉重。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出这个字的。 阿黎,你道我们不分伯仲,可知?探知人心的能力我终究还是不及你。 此刻,他的心是痛的吧! 也罢,如今是本王控制的还不够,待到一切都掌控在本王手中,阿黎,你便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了。 执明的态度神绪和慕容黎料想的差不多,明明已经想到了,却不知为何心中的无奈不舍如此之强!强到让他感觉自己窒息…… “待到王上得空了,一定要来瑶光看看羽琼万里的盛景。”沉默了许久,慕容黎才微微一笑。 执明也扯出一丝笑容,望着他:“若是到了那时本王被这美景迷住了,不肯离开瑶光可怎么好?”那笑容之中的勉强刺痛着慕容黎的心。 “那也无妨。”慕容黎眼眸之中的星辉依旧明亮如初,给了执明安慰,“以瑶光如今之势,我还是养得起王上的。” “呵呵呵……”执明终于是不带悲伤的笑了出来,看着慕容黎的目光带着……宠溺??“本王喜欢玩乐,只怕到了那个时候让阿黎头疼。” “王上,永远都不会让我觉得头疼。”慕容黎笑得很温和,温和得让执明感觉眼前这个人是个梦境。 让人永远无法挣脱的梦境…… “瑶光王城羽琼万里,使阿黎为之牵挂迷恋。是否天权王城羽琼万里,阿黎便会永远也离不开?”执明转身望向湖面,波光依旧。 慕容黎眼眸中尽是震惊和动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待到那时,阿黎便会赖在天权不走了。”这是执明给自己的承诺,也是他一直期盼的承诺…… “好。”这一声回答,却是执明发自内心的欣慰而出…… 待天权羽琼万里,你我便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慕容黎还是在天权停留了一些日子,执明甚至是推了几日的政务,恨不得时时刻刻陪着他,慕容黎也不觉得烦恼,也乐意让他缠着…… “王上。” 离开的时候,天气正好,并不闷热,空气中反而透露着丝丝凉爽的气息。浩浩荡荡的护送队伍已经在城门口站了许久,方夜不由得唤了一声迟迟不肯动身的慕容黎。 慕容黎没有回答,只是望着身后的街道出神,眼眸里更是落寞…… 那日,也是这般,就算是他回眸也没有看到那抹他想念的身影。如今却是不同了,既然已经解开了心结,他定当是不会不来的! 绯色衣衫随微风拂动,路过的百姓不由得多看一眼这绝世倾城的人儿,只是那略微单薄的身影让他们为之疼惜,生怕他多站一会儿就会受到逝去…… “王上。”方夜心中也是无奈疼惜,他知道慕容黎等待的人是执明,只是再多一会儿,天色就会暗下去,走不到旅店就只能露宿,那个时候难免会有危险…… “执明国主定是处理国事繁忙,王上还是早些出发吧!”这让他不得不催,不然就真的耽误了。 “无妨。”慕容黎终于应声了,只是摇了摇头,虽然说的话是无所谓一般,可方夜却听出了一丝丝悲凉。 “可是……” “不过是多留一日罢了。”慕容黎知晓方夜还想劝他,立即出声打断了他。才说完,就看到街道中一玄色身影骑着骏马向他奔来…… 来了…… 慕容黎只感觉心中绷紧的弦一下子松了,嘴角终于是抹出一丝笑容。片刻之后,执明已经到了眼前。 “让阿黎久等了。”执明也松了口气,终于是赶上了。 翻身下马在慕容黎身前站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略微凌乱的衣衫,才正视慕容黎:“是否本王不来,阿黎就不会回去?” “……”慕容黎一噎,好像他刚才的确是有这种想法……“那我留下,王上便是不会见我了?”他有些好笑的反问道。 他来了,自己也该走了。心中虽然有万般不舍,但现下还不到永远停留的时候。 “怎么会?”执明皱了皱眉,他的确是很想将慕容黎留下,哪怕是强行的,但是现在还不行。“阿黎顾全大局,本王又不会如同当初一般不懂事理。” 慕容黎不言,只是看着执明:他既欢喜着,也害怕着执明的这般变化。执明见他不说话,便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物件来…… 第17章 第十七卷 “方夜,你知道的,在没有终结之前,我是不会停下脚步的。”慕容黎目光柔和,柔和之中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和无法反抗的威慑。“何况如今我的身体已经无恙,你也不用如此小心。” “王上,属下实在不懂。”方夜皱了皱眉,“如今的一切都是王上辛苦得来的,真的要走到那一步?”他不仅是慕容黎的下属,更是他的朋友和知己,只不过有时候慕容黎的做法他实在是猜不透。 “走到那一步已经是无可厚非。”慕容黎又走到桌边坐下。方夜如果能猜到自己的想法,那他就可以来坐自己瑶光国主的位置了。“你可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这个天下,就算我不去争,最后也会是我的?” “属下记得,”方夜点了点头,“只是这话什么意思属下不明白。” “萧然比你聪明。”慕容黎叹了口气,茶水已经微凉了。此刻若是萧然在,定会知晓这话中之意。 “啊??”慕容黎突然转移话题的一句话让方夜一愣,“虽然属下不懂这话中之意,但是也不见得萧然就会知道吧。”他反驳道。 “你若是不信,等回了瑶光之后亲自问问萧然就知晓了。”这个方夜,性子真的是率真到家了,“不然为何我要将萧然留在朝中,你跟着我出来?” “这不是为了方便让属下照顾王上的身子吗?或许别人做的还未必有属下好。这也不能代表萧然比属下聪明。”方夜似乎被那句萧然比他聪明给刺激到了,满脸的不服气。 “……”慕容黎不说话了,却是一笑:这脾性,也不失为一种可爱,也难怪萧然会对之倾心,毕竟这样的性格,更容易掌控…… “王上??”没想到方夜不依不饶了。 “马上就要去玉衡,你就不曾挂念过萧然?”慕容黎觉得自己已经很直白了,他已经严重怀疑方夜这次出来有没有携带智商了,一直在挑战他忍耐的下限。 “属下为何要挂念他?”方夜一脸的天真,不过方才的话题终于是忘记纠结了,“朝中许多人都可以挂念的,王上为何总是单单提起萧然?” “……”又是这句话,慕容黎又被打败了。 “难不成因为属下和他都是王上的左膀右臂,所以王上才特别重视的?” “方夜。”慕容黎叹了口气,笑得无奈。 “是。”方夜立马整经待命。 “你没救了。”慕容黎随即对他一笑,笑得那叫一个真诚灿烂。 “啊??”这又是什么话? 慕容黎走后,执明又恢复了冷酷的状态,每天做的事也只有那么几件。虽然他这状态模样已经不失为一个明君了,但是也着实让人稍稍担忧: 这慕容国主走了,看这情况,王上的魂不会也跟着一起走了吧? 虽然执明每天做的事千篇一律,但是有一件事他一点都没有忘记,而且这事让莫澜很烦恼。 比如现在…… 莫澜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在案桌前认真批阅奏章的执明,另外一张喝茶专用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新奇玩意儿。 看执明不理睬自己,又不让自己出去,莫澜实在是忍不住出声了:“王上,现在阿黎已经离开天权了,王上还让微臣寻这些玩意儿做什么?王上自己又不玩。” 每天都是这样,让自己网罗各种新奇玩意儿,给他过目之后又装箱保存,自己又不玩。关键是每天还要看他一本正经的批阅奏折,都不理睬他一下!之前是为了阿黎还好说,现在阿黎都走了,他这般又是为了什么? “……”执明手中的笔稍稍停顿了一下,只是抬眸看了莫澜一眼,随后又继续流转于奏章之间了。 “王上~~”莫澜现在的耐性早就被这几日消磨光了,执明又不跟他说什么,他胡乱猜想也没用。关键是他怎么感觉执明想要把自己耗在宫中,都多久了?也没有让他官复原职回嘉诚郡去。 为了什么?有阴谋!! “微臣现在好歹是一城之主了,总不能一直呆在王城里……” “嘉诚郡那边本王已经派人过去接管了,莫澜你现下就留在宫中。”执明打断莫澜的话,神色平静无波,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啊??”莫澜却是被他吓到了,“王上,为什么呀?微臣现在也不是无所事事了啊!” 这执明,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之前想禁锢阿黎,现在难不成想禁锢自己? 嗯?不对啊,他没有理由这样做啊!为啥啊? “本王知道你的努力。”执明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笔,拿起今日的最后一份奏章,看了一眼之后轻轻的关上。随后才看向莫澜。 正是因为你正在慢慢改变,所以,本王不能让你走上本王的后路…… “那……” “这样的生活不好?莫澜,”执明从案桌处站起,走向那茶桌上的玩意儿,“难道你喜欢忙碌的生活?” 如今本王的身边只剩下你一个知己了,怎么可以再让你远离本王的视线? “这……”莫澜迟疑了一下,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执明。 “本王觉得,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执明拿起一串玉坠子,仔细端详起来。 “可是王上,”莫澜还是觉得不对劲,虽然他也不怎么喜欢忙碌的生活,“那微臣在朝中岂不是会落人话柄了?” 其实这没有什么关系,只是现在莫澜找不到反驳执明的话了。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反正以前你在朝中也没什么威信的。”执明摩挲着玉坠子,毫不留情的给了莫澜一刀。 “……”莫澜的脸瞬间就吧啦下来了…… 嗯,这样的执明才是正常的嘛!虽然说话的语气不太对。 “把这些收起来吧。”执明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是。”莫澜应声,连忙收拾起来。“王上,这阿黎都走了好几天了,现在应该到瑶光境内了吧。” 执明轻抿了一口香茶,才回答道:“阿黎没有回瑶光。” 阿黎啊,本王就知道你不会乖乖的回到瑶光的,因为不仅是本王的阿黎,还是瑶光的慕容黎啊! 真有点后悔没有亲自把你送回瑶光呢…… “啊?”莫澜一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阿黎没有回瑶光?那么他去哪里了?”阿黎身体不好,现在还乱跑什么? “阿黎身为瑶光国主,就算来了天权,也还是会通过传信了解国中的情况。”执明望着茶盏,眼眸中竟然有着和慕容黎苟同的深沉。 “这是当然的啊,”莫澜一脸的不奇怪,慕容黎这般做法他也是理解的。“好歹阿黎也是一国之君。” “但是现在阿黎身子不好,所以这些信件大部分都被本王拦下来了。”执明又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什么?”莫澜一噎一惊,眼眸瞪的老大。 “……”执明只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为什么说大部分呢?因为他不能让慕容黎起疑啊。 所以这段时间,瑶光的大部分政事都是执明在处理的。 “王上……”许久过后,莫澜终于是找回了自己的神志。“原来王上最近都在忙着……” “瑶光归属之国玉衡因郡主失踪而发生了动乱,如今阿黎已经离开了天权王城,这个消息应当已经传到他的手中。”执明放下了茶盏,“按照阿黎的性子,不可能轻易的返回瑶光王城的。” “那阿黎若是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莫澜一声惊呼,不过转念一想:“不过,王上应当已经提前安排人在玉衡郡内了吧……” “不错。”执明应声确定了莫澜的想法,“本王的确是已经暗中在玉衡郡内安排了人手保护阿黎。”若是连这点都想不到,怎么处理瑶光和天权两国的政务? 两国被他玩坏了怎么办? “那玉衡郡主为何会失踪?”莫澜又疑惑:这玉衡郡从来都行事低调,国力更是微弱,这玉衡郡主应当是轻松的,没事失踪做什么? 难道……被什么人绑架了? 也不对啊,谁没事去绑架玉衡郡主干嘛?再说了,若是他真遇到什么麻烦,不会向瑶光求助吗?至少现在玉衡归属瑶光啊。 “这事本王还在调查,尚未可知。”执明也有丝烦心,潜在的危险总是让他不安。 他不想把慕容黎置于危险之地,也不想让慕容黎离开自己半步,但是他也很清楚他的性子,若是不应着他的话,多半又要折腾…… “若是你不愿意这些事,”片刻之后,执明瞄了一眼莫澜正在收拾的物件,“便不用做了。” “啊?真的?”莫澜闻言一阵惊喜。 “也可以和以前一样,将和你要好的王侯将相邀到家中宴饮,本王并不是很介意。”执明虽是这样说,但是他那平静到可怕的神色却让莫澜背后一凉。“若是可以,本王有空也可以参与的。” “是。是……”莫澜鞠躬应声,心中却被执明这样的状态吓了一跳: 这执明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说话之间都让人觉得有阴谋!还和以前一样一同宴饮?得了吧,王上,就您这状态,没把人家吓坏就不错了! “莫澜。”执明唤了他一声,并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本王很信任你的。” “微臣知道!知道……”这下莫澜真的是被吓得不轻了: 王上?您不会是黑化了吧? 从回宫到现在,莫澜再傻也感觉到执明和从前大不一样了,没想到却变得这么可怕了!之前没有显露出这一面来,恐怕是因为阿黎在吧…… 呜呜呜……王上,感情您的温柔只对阿黎一人啊! 执明没有再说什么,收回了手。 他的确是非常信任莫澜的,也知道他很聪明,看得清楚局势。如今朝中局势虽然自己掌握在手中了,但是暗处还有什么,谁又会知道?谁也不会预料会不会再出现第二个威将军。 所以,有些事往往在酒水欢乐之间便能体会,莫澜平日虽然大条,但是心细起来,恐怕也会让人担忧。他不会怀疑莫澜,也知晓他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再一个笑容,执明负手于后出了门。莫澜在站在原处有些腿软,执明现在的气势太过摄人。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 王上!不关心微臣也就罢了,还想要利用微臣…… 好吧,您是君,我是臣,就该为您效劳…… 萧然接到慕容黎的旨意,立即派兵前往了玉衡。似乎很是巧合,慕容黎和派往的军队是一同到达玉衡都城的。 与瑶光军队汇合之后,慕容黎做了一些调理民乱的安排。得知如今第一大国的国主亲自来到玉衡,臣民虽说慌乱,却也还是感激。 一直以来玉衡都是风平浪静,百姓安稳惯了,突然起了乱子,谁都不好受,好不容易有人出来主持大局,谁能不高兴?只是这慕容国主他们只是听闻,并未亲自接触过,也难免担心…… “王上。”入夜,方夜端着一些点心和药进入慕容黎休息的房间。 说实话,对于玉衡的民乱他挺震惊的,仿佛已经经历很久了一般,就连驿馆也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官员前来安排,若不是他顾及慕容黎的身子多带了一些东西,恐怕现在连一杯茶都喝不到。 慕容黎正在桌前看着信件,对于方夜进来也没有多在意。 “王上,吃点东西吧。”方夜看慕容黎入神,便又唤了一声,随后将东西放在他的面前,“今日王上忙了许久,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呵呵……”慕容黎看着手中的信件,突然冷笑了一声。 “嗯??”方夜吓了一跳。“王上??” “王上,还真是越来越胆大了。”慕容黎放下了信件,冰冷的笑意突然变得无可奈何,无奈之中却又带着极致的温柔。 “嗯?王上是说执明国主?”方夜疑惑问,能让慕容黎露出这种神色的人,只有执明了。“对了,我们这番来到玉衡,执明国主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埋怨?” “埋怨?”慕容黎挑了挑眉,看向了方夜,“在天权的日子,你可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对劲的地方?”方夜听得云里雾里的,根本不知道慕容黎说的是什么。“属下平日里除了照顾王上的吩咐,也就只有和萧然传信,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玉衡这情况,分明是经历民乱已久,为何我们离开了天权王城才知晓?”慕容黎又问,“而且,王上竟然知晓玉衡民乱的原因是因为玉衡郡主失踪。” “……”方夜一时无法回答,却在片刻以后瞪大了眼眸,似乎想通了什么,“您是说……” “王上当真是变得胆大了。”慕容黎又重复了方才说过的话…… 第18章 第十八卷 “执明国主竟然将瑶光的国书拦了下来吗?”方夜终于是忍不住说了出来,竟然觉得有些愤懑: 王上还不是你的人呢,现在就掺和王上的事了?若是以后你们在一起了,岂不是把王上管的死死的?! “唉~”慕容黎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般做,无非是担心我因国事烦忧,一切皆因对我的愧疚和心底最为诚挚的情感,我又怎么忍心责怪?只不过有些事……” 临行前他已经安排好了瑶光的一切,只希望执明没有把瑶光玩坏吧!真是粗心,竟然没有发现他的这个举动,最近真的是太过沉浸在幸福???中了…… 虽然他现在心中暖暖的,但是更多的是想要给执明一块儿搓衣板,听说民间夫夫之间就是这么玩的。也该让执明知道,别什么事都担着,他还没有半身不遂。 他现在倒是很想念以前那个事事都要依赖自己的执明了,只不过若不是自己搅得天下大乱,他也不会把隐藏的控制属性拿出来,所以……这般就是自己咎由自取了。 除了默许着,他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吗? “有些事?还有什么事?”方夜疑惑,他不知道脸上带着哭笑不得的慕容黎正在想什么,只关注慕容黎现下说了什么。 “没什么。”慕容黎轻叹,随后便看着方夜疑惑的眼眸转了一个话题:“如今乱民如何了?” “今日做的部署还没有得到效果,乱民的情绪很不好控制。”一提到这个,方夜不由得一阵心烦,“属下正在调查暴动的原因。” “调查什么。”慕容黎很自觉的端起碗盏,以免被方夜反应过来之后被催喝,或者是那时候药已经凉了,又要再麻烦他,这些日子已经很折腾他了。 “自古道‘民不与官争’,玉衡郡主无故失踪,底下官员各怀心思,玉衡虽然不富硕,却也是穷不到哪里去,为了争取自己最大的权势,便会互相斗争,祸及百姓,不暴动?恐怕是不可能的。” “那我们是不是要从玉衡郡的官员下手?”方夜难得想通了一回,这让慕容黎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你去安排,明日我要玉衡郡所有的官员都来驿馆中,顺便再去调查一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能知晓这玉衡郡主为何失踪。”慕容黎说着,说罢便将药汁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令他险些将药汁全部吐出来。 “是。”方夜见状连忙将糕点往他身边推了推,心里更是在“赞叹”:在天权王城的时候,慕容黎每次喝药执明都会硬塞给他一块甜食,担心他苦着,没想到现下成了习惯了。 “王上,为何不去玉衡王府之中要在这驿馆面见玉衡官员?”看着慕容黎吃了糕点,方夜才想起了这个问题。“虽说现下玉衡郡主不在,但是我们进入玉衡王府应当是没有问题的啊。” “如今百姓恐慌,若是我再以瑶光国主的身份进入王府面见玉衡官员,只怕会落人口实:说本王有吞并玉衡之心,只怕那时局面更乱,让百姓安稳些,我们行事也方便。”慕容黎摩挲着指尖的糕点残馅,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不由得想起了执明哄着自己吃糕点的模样,笑得更加柔和了。方夜在旁表示什么也看不见…… “是药三分毒,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日后这补药便停了吧。”片刻之后,慕容黎终于是恢复了正常。 “太医曾说,王上您当初已经伤及经脉,这药更是至少半年不能停,如今也不过才三个多月而已……”方夜嘀咕道,他知道慕容黎会武功,身体底子好,但是相比于慕容黎的自信,他更相信太医说的话。 “……”慕容黎看了方夜一眼,微微叹息,心中也是无可奈何…… 剑光闪烁,剑气恢宏,流利而快速的动作配上少年神色的冷漠,无不震慑人心。 子煜在一旁看着,心中也是一阵撼动:这便是少年帝王的意气风发! 自从他提议毓骁多出去走走散心之后,毓骁就变了很多,也不会时常再一个人忧郁了,偶尔也会和自己一起喝茶品诗……虽然他不懂,大部分都是他在自顾自的鉴赏,但是子煜还是有些欣喜的。 毓骁是个妙人,只让人感觉神圣,犹如冰川上的雪莲一般,世间任何不美好的东西,都应该远离他,悲伤也不能靠近他!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或许只是单纯的希望他能开心快乐吧…… 不出半月,自己估计就能去天权了,或者是会琉璃国看望王兄,那时候便会离开他了。 半晌之后,毓骁便停了下来,就看到子煜站在一旁呆呆的,似乎是神游天外了。就连自己走到他身前都还没有反应。 剑光一闪,毓骁的利剑已经架在子煜的脖子处! “!!”子煜终于是反应过来,瞄了一眼剑刃,在看向拿着剑的人,“王上这是何意?”却只看到毓骁面无表情的脸。 “你不会是在想什么主意,想要谋害本王吧?”毓骁似笑非笑的问道。 “……”子煜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他是在向自己开玩笑了,“若是微臣真有心害王上……”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推开剑刃。 “小心!”毓骁却被他这么一个轻描淡写的动作吓到了,连忙将剑抽开,动作却是慢了一拍,子煜的手指之间已经是两道口子。 子煜被毓骁的反应吓了一跳,随后便是指尖一阵刺痛,再看时已经是鲜血淋漓,伤口狰狞。 “本王真是想不通,你这人怎么遇到什么事都是这般淡定?”毓骁连忙将利剑放在桌上,拿出自己的手帕给他扎上,又怕他会痛,动作更是细心温柔。 他的太钶剑虽不如王兄的噬霄剑狂野,却也是一把利刃!轻轻划过都能出一道大口子,这子煜真的是不知道厉害。 看到他手上的伤口,鲜血已经将手帕浸染,毓骁只能握着,随即又吩咐一声:“来人!将医丞叫来!” “……”子煜有些尴尬,不过是想装的淡然一些,谁会想到他的剑如此厉害?不过…… 毓骁竟然就这样握着他的手不放开! 他手掌的温度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温暖,如同春风暖玉一般。 子煜感觉尴尬……那是尴尬吧?看着他因练武而流出的微微汗珠,脸颊也带着微微红晕…… “……”子煜别开了眼,并且咽了咽口水,不知道为何心跳有些奇怪,竟然感觉微微的窒息。 “去亭子里坐着。”毓骁却没有察觉子煜的奇怪,拉着他的手到小亭子中坐着,而子煜竟然乖乖的让他拉着! 片刻之后,医丞到来将他的伤口做了处理,又道没什么大碍,这才让毓骁松了口气,却看到子煜还是没有回神:“方才便是这般愣神,你在想什么?” 他这状态让毓骁一怒:子煜是会武功的,虽然不知道深浅如何,但是避开自己的那一剑也是绰绰有余,这人怎么老是发愣?!和自己呆在一块,注意力也不会全部在自己身上! 等等……为啥他的注意力要在自己身上? “微臣……”子煜不知道如何回答,如今都不敢直视毓骁,所以也没有发现毓骁问过之后自己愣了。“微臣只是思念故国,还请王上见谅。” “本王说过,你想要回琉璃国不是不可以,何必再忧心?”这人怎么就这么执着离开?若非阿黎和那执明还不稳固,他也不想这般拘着他。 这些时日的相处,毓骁发现这子煜也是个翩翩佳公子,做事懂得分寸,性格温润……怎么当初就跟了执明那个泥石流了?当真是浪费! “……”子煜哑言,那借口本就是自己乱忙之下说出来的,现下毓骁细问起来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说他在思考如何离开遖宿吧? 毓骁的意思他明白,只是他只当执明是兄弟一般的存在,怎会干涉到其他?何况慕容黎那般有手段的人,对于自己在乎的东西,只怕是宁可毁了也不愿意让别人得到。这般极端的人,恐怕自己还没有接近执明多少就已经被秒成渣了。 他并没有嫌弃自己活得太长。 “王上乃是微臣的救命恩人,没报恩之前,微臣是不会走的。”子煜突然一字一句的说道,犹如起誓一般严肃,“也不会放下牵绊。” “你……”毓骁没有想到子煜会这么说,心底里突然五味杂陈: 他这是什么话? 什么牵绊不牵绊的?他们有什么关系? 除了他救了他一命之外,还有什么? “你果然很聪明。”片刻之后,毓骁突然笑了。似乎是看透子煜,看透他知晓自己的担忧了。 “多谢王上夸奖。”子煜微微点了点头,“若是不带一些智商,怎么可能在慌乱的时候起了作用?”说着竟然还有些得意。 当初若不是自己留了一个心眼,只怕执明早就死在威将军那杯毒酒上了。 “是啊。”毓骁突然冷笑一声,“可惜最后智商耗尽了,把命还搭上了。”似乎还给了他一个白眼。 子煜一噎,被怼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稍稍的瞪了毓骁一眼。随后又把目光转移到桌上的太钶:“王上的佩剑当真是锋利。”说着想要抚摸一下。 然后就被毓骁很淡定的把爪子拍开了,又把剑拿走了:“你还是小心些为好,若是再伤到了其它地方,本王可不敢保证能够第二次救你了。” “是。”子煜怏怏的收回了手,心中只道毓骁得一次教训就小心翼翼了,虽然得教训的人是自己…… “若是你当真没有趁手的兵器,本王可让人专门为你打造。”看子煜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太钶,毓骁以为是他丢了佩剑而缅怀。 “不用了,多谢王上好意。”子煜却没有接受,毕竟丢失的东西并不是什么东西就能替换的。 “普通剑支可以。”毓骁却硬要坚持,“本王还想着和你切磋武艺。” “……”子煜还能反驳什么吗?“是。”只能应下了…… 不知不觉之中,什么东西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路线方向…… 日光之下,一道光芒闪过,利剑出鞘,其寒冷的杀气便让人敬而远之。配上微凉的清风,更显得肃杀! 仲堃仪坐在石桌旁,缓缓抽出自己的纯钩剑,剑身映照着他晦暗而深邃的眼眸…… “纯钩之意,便是一心为主,愿主其安。”仲堃仪指尖摩挲着剑身,神色惆怅,“王上,可是我都做了什么?” 他怀念孟章的笑容,怀念他的温和,怀念他对自己的独一无二。 如今,这些便是连梦中都觉得奢侈的东西了。 “先生。”不多时,仲堃仪的一名学生走到他身旁唤了一声,“骆失踪传来消息:说那慕容黎没有回到瑶光,而是去了玉衡。” “什么?”一听到玉衡二字,仲堃仪竟然从回忆中瞬间清醒,寒光一闪,剑已入鞘。 “千真万确。”那学生再一次说道,确定了仲堃仪没有听错。 然而仲堃仪却没有了任何一丝悠然的神色,起身缓慢的踱步起来,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片刻之后问道:“佐奕那边如何了?” “开阳郡主已经向慕容黎那处赶过去了,不久便会和慕容黎相遇了。”学生如实回答。 “呵呵呵……”仲堃仪轻笑,“吩咐下去,那物件一定要在佐奕和慕容黎见面之时送到他的手上!另外让人看管好那处,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学生应声,“不过,先生不想知道为何我慕容黎会到玉衡去么?” “现下除了执明和瑶光的国事,还有什么值得慕容黎大动干戈?身体状况还没有好全就出去的?”慕容黎这般的做法,他做不到。“本来玉衡对我们的计划没什么太多必要的东西,不用担心。只要他还在我的手中就可以了。” “先生既然联合了开阳郡主,为何不与玉衡郡主结交一番?”学生又问,“虽说玉衡并不怎么富硕,但是可以为我们制造兵器……” “你以为我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吗?”仲堃仪失笑了,“只是这玉衡郡主,可比佐奕难对付……不,比他还要油盐不进,我没有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和我一处。” 第19章 第十九卷 “先生这是何意?”学生更加疑惑了,“难不成这玉衡郡主比开阳郡主还要精明?竟然能让先生如此无可奈何。” “并非精明。”仲堃仪叹了口气,“而是一切东西都看得太过平淡,我没有任何能够威胁到他的东西。就算知道什么能控制他,那东西也是一个威胁的存在。” “这……”这话让学生更懵了。 “不过还好,有些事,还是能掌控在我的手心之中的。”仲堃仪笑笑,却笑得有些勉强: 不曾想他的身份竟是如此,也没有料到慕容黎会突然去玉衡,不过还好,只要佐奕出现在慕容黎眼前的时候,那物件送到慕容黎的手上,一切都还可以控制。 “是。”对于仲堃仪的安排,他们也只有听从的份儿,他从来都不会解释什么,一切都有他自己的预谋,他们也不好多问。 只不过他们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心中那个王…… 没见到玉衡的官员之前,慕容黎还是有些希望的,觉得他们还能救,但是当他们真正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真的是很无可奈何,甚至是愤怒: 一个个的,看他的眼神都带着警示,或许还有一些慌张,似乎是担心下一秒钟自己就会抢了他们的东西一般! 谁说玉衡多年来风平浪静的??? 官员都是这个模样,管理又会好到哪里去? “召各位前来之意,想必大家也能猜到几分。”慕容黎端坐在案桌前,喝了一口茶水让自己平静下来。 “臣等愚钝,不知慕容国主前来究竟何意。”一个略微年长的官员回了一句,语气很是不屑。似乎是在看到慕容黎绝世的面容之后,只是觉得这年少君王也没什么作为,不用怕。 “呵呵……”慕容黎轻笑了一声,也懒得去看这群人了,只观摩着手中的茶盏,“玉衡既然是瑶光的附属之国,发生民乱,本王自当前来相助。” 玉衡只是附属,没有向天枢、天玑、天璇三国被吞并,所以慕容黎的重心只在瑶光。附属之国的事他很少过问。 “多谢慕容国主好意。”那大臣冷笑一声,神色很是不屑,“此乃玉衡国事,便不劳烦慕容国主……” “看各位对本王的到来和帮助很是不领情。”慕容黎突然目色一寒,打断了那大臣的话,底下的人都被他瞬间转变的气势吓了一跳。 “玉衡附属于瑶光,各位道本王不便管玉衡郡中之事,那若是玉衡不再附属于瑶光,本王是否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管理了?” 时间漠然静默…… “?!”底下的官员都不是傻子,被他说的话震惊到了,直觉告诉他们:这个少年方才说的话绝对能做得到,而且是轻而易举!! 玉衡向来不强,附属于谁并不在意,成为瑶光的附属之国的时候他们也不关心,对于慕容黎他们也只是略有耳闻,今日又看到他这般谪仙之姿,也不由得以为他只是虚有其名,只是现下看来…… 不是! 慕容黎治理瑶光的手段他们听说过,但是毕竟轮不到玉衡来,所以不怎么上心。现下……慕容黎绝对比他们想象的可怕! “各位以为本王说的如何?”慕容黎又问。 那群官员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方才对慕容黎不屑的官员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发虚,深吸一口气之后才颤颤巍巍的回答:“慕容国主能来相助,臣等感激不尽,待此次危机过后,臣等定当陪同郡主致谢。” 现在郡主不在,慕容黎又是一个狠角色,作为一个有自知之明的时候,他们手底下的动作还是收敛一些为好。 毕竟谁也不知道慕容黎下一秒钟心情会不会变得更坏,直接将他们给吞并了。 如果真的是那般了,他们可不会再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那也要找得到玉衡郡主才是。”慕容黎冷笑,他们这胆小如鼠的性子,究竟是如何为官的?还是自己真的太吓人了? “是是是……”那官员估摸是为首的,只能首当其冲的应着慕容黎的话,“此事还要请慕容国主多多相助了,毕竟郡主失踪太过突然,臣等也没有多少头绪。” “大人这话,莫不是让本王全力协助?”慕容黎突然问。 “这……”那官员一愣,也不知道慕容黎这话是什么意思,估计是被吓到了,片刻之后行了一礼道:“还望慕容国主给玉衡带来一片安和。” 他身后的官员也纷纷行礼附和,却惹得慕容黎一丝讽刺的笑意:“调查郡主失踪之事本王倒觉得不怎么困难,只是这民乱……本王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民乱的根本就是他们,他们不被治理,怎么搞定民乱?偏偏他们还是玉衡的高官,势力盘根错节,强行治罪只怕没有什么作用,倒不如…… 果不其然,底下官员面面相觑:他们瞬间便明白了慕容黎的意思。如今民乱已经迫在眉睫,若是不调解,就算是找回玉衡郡主也没什么用了。 “臣等愿听从慕容国主差遣。”半晌之后,为首的那位大臣放低了姿态,其它官员见此,也只能随着一起表态。 平日郡主管得较宽容,不似慕容黎这般狠绝,这次他们算是见识到了。 慕容黎一笑,直到玉衡所有的官员都屈服…… “本王毕竟是外人,玉衡的国事还是从国中调解比较好。各位大人为官多年,比本王更加了解国中之势,本王可派兵安抚百姓,至于弥补于百姓的物资,就先从玉衡王府府库中开拨,若是不够,各位大人便从自己府上凑一些,实在是不行的话……各位大人对玉衡郡的商贾之事应当知之甚详,便让商户筹齐。” “这怎么……”慕容黎说的是风轻云淡,却瞬间让已经臣服的玉衡官员又炸毛起来。 慕容黎这么做已经伤到了他们的根本。 不能妥协! “如今可是玉衡为难关头,”慕容黎却又截住了他的话,“各位大人身为朝臣,若不身先士卒做些什么,只怕在百姓心中的威信会有所影响。若是觉得本王的提议不行,那本王便不再插手此事,区区玉衡,还不值得本王如此费心。” 他如今的实力,说这话的确是风轻云淡,毫无畏惧的,那是属于帝王的傲气。 “……”他们又不说话了:若是这个时候作为被玉衡归属的瑶光都收了援手,那么玉衡的未来就岌岌可危了。 慕容黎欣赏着他们肉痛的表情,心情竟然变得愉快起来。 既然不能流点血,那就彻底死吧。反正他不会将此事管到底的,毕竟他还有其他事要做,没有多少时间耗在这里。 “今日各位大臣来此,”见他们迟迟不说话,慕容黎也没有多少耐心看他们,“恐怕没有商议好,对于本王的提议恐怕也还要思量,最迟等到明日,所有的官员都到齐之后,再向本王说明各位的态度。现下本王感觉乏了,各位先回去吧。” 玉衡的官员今日受的惊吓可不小,知晓慕容黎这是在下逐客令了,犹豫了一下便告退。 看着他们的背影,慕容黎又是冷笑:一群趋炎附势的老家伙。 “王上怎么知晓这玉衡的所有官员没有到齐?”见所有人都走了,方夜才站出来问道。 “不过是听闻我样貌明丽,觉得我是个花架子而无势力,所以轻视罢了。”慕容黎轻叹,可是这样貌天注定,长得太美还是他的错喽? “方才王上所言,应当是把他们镇住了吧?”想起慕容黎方才的威严冷傲的模样,方夜心中满是敬佩与仰慕。 “若是连着小小玉衡的官员都管不住,谈何治理瑶光呢?”现下玉衡对于瑶光来说,的确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对了,”慕容黎突然想到了什么,“给百姓发放物资的地方安置好没有?”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王上下令了。”方夜行了一礼回答。 “很好。”慕容黎欣慰的点了点头,“本王亲自去看看。” “是。”…… 就算是玉衡的王城,一郡之中最为繁华,最为高端的地方,如今也是一眼萧条:商户门都是关着,街道上还能见到几个流浪的人。 其实说是出来看看民情,其实就是慕容黎自己想出来散散心罢了。 如今仲堃仪还在暗处,也不知晓爱搞事的他得知这个消息会不作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还有执明…… 如今变得深沉了呢,也变得聪明了,虽然心中对他还是无可奈何,却还是非常的温暖。 “王上,当真只发放一天的物资吗?若是玉衡的官员要和您对着干怎么办?”这个问题方夜一直在担心。不过现在他更加担心慕容黎的状况: 虽然他穿了一身暗红色的便衣,却还是因容貌的出众而倍受关注,此刻非常时期,鱼龙混杂,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若是他们这么做,本王倒还省心不少。”慕容黎轻笑,眼观着周围的一切,“与本王对着干,就要做好承受一切结果的准备。” 他们现在可承担不起。 “再说了,瑶光虽然不差这点物资,但是不给他们一些压力,他们便不知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王上小心!”方夜突然惊呼,一下子便蹦到了慕容黎面前拔出了剑。 慕容黎本是笑着,也是眼眸猛地一寒,燕支蓦的从手里脱离,从方夜身后飞旋而出,将从暗处射来的箭羽挑飞。 “保护王上!”方夜此刻也顾不得隐藏慕容黎的身份了,被慕容黎的举动弄得愣了一下,随后便对随行的侍卫严声吩咐了。 慕容黎也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只是事发突然,他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片刻之后确认再无动静,他才让方夜镇定一些:“无事了。” “王上……”方夜只感觉小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了。 “方夜。”慕容黎却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 “嗯?”方夜一懵,顺着慕容黎的眼神转身看去,只感到被挑飞落地的箭羽上,还绑着一个布囊,随后便上前捡起来,递给了慕容黎。 慕容黎大概知晓这是何人所为,只是当他打开布囊看到里面的物件的时候,如同星辉般的眼眸变得更加深邃了。 “方夜,”不多时,慕容黎将物件放回布囊中,然后塞入了袖口中,“按照我说的话做便是,现下我感觉累了,便先回去了。” “是。”方夜应声,慕容黎要做什么,从来都有自己的理由,他不能多问也不想多问…… 入夜,明丽的星空璀璨若河,给人以神秘而宽广的想象,无知无尽…… “阿黎的眼眸,映照着整个星河。” 一身玄色华服的执明,已经在往黎阁的露台上站了许久,也盯着夜空看了许久,终于吐出了一句话来。 “王上对慕容国主当真是情深意切。”骆珉站在执明身后,轻轻的叹了一声,似乎是一种夸赞,也似乎是一种讽刺。“经历了这么多事,王上与慕容国主,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仲堃仪传信给他让他按兵不动,稍稍在执明和慕容黎之间挑拨一下就好了,之前是因为慕容黎还在天权王城内,他没有机会,毕竟慕容黎这个人心思太过细腻,不好对付。 但是现在慕容黎已经离开了,再加上执明对他又如同往昔,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苦尽甘来??”执明冷笑了一声,“若是当真有了好结果,阿黎又怎么会回到瑶光去?” 若非自己愚蠢而不信阿黎,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若不是暗处之人一直在搞事,他们又何必担心? “或许这就是慕容国主身为瑶光国君的身不由己吧。”骆珉轻叹。 “是啊。”执明轻叹,“这就是国君的身不由己。” “如今慕容国主应当是在玉衡郡了吧?”骆珉没空陪执明悲秋伤时,转了一个不明显的话题。毕竟执明在慕容黎身上的事,智商都是处于不着调状态的。 “嗯。”执明应了一声。 “现下玉衡群龙无首,正是一个大好时机呢。”骆珉一笑。 “……”执明面容上的惆怅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稍稍回头望了一眼骆珉,“若是阿黎真的有吞并钧天七国的想法,不必等到今日,当初也不会心甘情愿被本王所伤。” “王上说的是。”骆珉行了一礼…… 第20章 第二十卷 “不管阿黎做什么,本王都会支持他,绝对不会再伤害他。”执明转身正视骆珉,似乎这话本就是说给他听的。 骆珉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连忙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呵呵。”见他如此,执明邪魅一笑,“本王吩咐你做的事,可有进展?” “回王上,”骆珉松了一口气,“臣暂未找到仲堃仪的藏身之处。” 这执明竟然让他查找先生的行踪,不得不说当他吩咐他这般做的时候,他也被吓了一跳:这般就说明了执明已经将矛头指向了先生。 或许是慕容黎将他和仲堃仪的不少事都告诉了执明才会让他这么做。不过还好,自己还在执明身边,而且执明并未对自己起疑心。 “这仲堃仪,”执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骆珉,随后又看向了夜空,“几次三番让本王与阿黎产生隔阂,当真是诡计多端。不除掉他,本王和阿黎,便永远也得不到安宁。” “王上所言有理。”天知道骆珉昧着良心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听闻他对已经死了的天枢王孟章很是钟情。”执明又道,“既然找不到他的踪迹,那么便向这孟章的下手吧。” “王上!”骆珉没有料到执明居然会有这个想法,这让身为天枢子民的他情何以堪?身为男儿的血性一下子被激怒。 “怎么?有问题?”执明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骆珉,捕捉到了骆珉眼中来不及收回的杀意。 反应和料想中的一样,很好。 “微臣……”骆珉没有想到执明会转过身来,而且那眼中的阴鸷和戏谑让他一愣,若不是情非得已,他定会拔出剑来弑君。但是为了大局只能压下心中的愤懑,却不知他的这般已经落入了执明的眼中。 “微臣只是觉得,”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骆珉才算是淡定了,“死者毕竟已经不再参与争斗了,若是王上这般做了,是对死者的大不敬,更是让死者不得安息。” “那有什么?”执明一笑,“孟章最为在意的宠臣让本王和阿黎如此不安宁,那他自己也别想安稳。” 他就不信动了孟章,那仲堃仪还能淡定。就算是现在忍了,心中的恨意只会更强,在这样的状态之下,理智和智商恐怕就会被怒火占据一些吧。 若是不忍,只要他现身,也就达到了他的目的。 “这……”骆珉还是犹豫,其实是心中愤怒难当,看着执明的目光很是压抑。 “不过如今天枢是瑶光之地,寻找孟章墓地之事你要小心,不要让阿黎知晓,免得以他的性情,恐怕也会顾忌什么死者之类的。”执明担心慕容黎反对他这般做法。 骆珉还是没有应声。 “嗯?”执明疑惑了一下,随后又是坦然一笑,拍了拍骆珉的肩,“骆爱卿,本王可是非常信任你的。不然,这等不光明之事便不会让你去做。若是此事传了出去,本王的威信便会受到威胁。所以,这事你一定要小心。”说完也不管骆珉应不应声,便与骆珉擦肩而过。 “臣定当不辱使命。” 只是他没有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骆珉的铿锵有力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愤怒,他的声音才如此的强硬。 执明只是稍稍的停了一下,也没有回应他。今天骆珉的反应让他确定了什么,只不过他也的确是有意给他们下一个圈套。 仲堃仪,上不上钩已经由不得你了。 阿黎,本王要让你无后顾之忧…… 慕容黎回到驿馆之后,真的是老老实实休息了,这让方夜感觉很震惊,也有些欣慰。 这些日子,他的确是太累了,终于是休息了一下。 不过方夜不知道的是,慕容黎之所以能安睡,而是想通了这些日子想不通的事,微微悬起的心终于安稳所致。 第二日一早,天色昏暗,看着似乎随时都能下雨,玉衡的官员也一大早的前来拜见慕容黎,可不管什么天气原因。 对于这些人,慕容黎本来就不怎么上心,稍稍安排了一些事之后,便要再出去看看城中百姓的情况,方夜本不忍心让他这么折腾,却也拗不过他。 来到了昨日行进的地方,慕容黎看着井然有序排队领取救援物资的受苦百姓,看着他们微微放松的脸庞,虽然苍白无力,却也是让他欣慰。 “公子。”方夜在他身后,给他披上一件赤色的披风,“天气湿寒,您还是回驿馆吧。”说着为他将披风的带子绑好。如今玉衡杂乱,在外还是换一个对慕容黎的尊称比较好。 “我的身子没有这般弱不禁风,这披风太过厚重了些。”慕容黎扯了扯披风,平静的说道,也没有反驳方夜。 知晓他是关心自己,又怎么忍心反驳? “若是执明国主知晓公子如此不关心自己,恐怕又要生气了。”方夜只能用执明来表达自己的抱怨了,说着将慕容黎额前的须须轻轻拉出来。 “望眼这世间,也只有执明会对我生气了。”慕容黎轻叹,方夜退至一旁后才踏出步伐。 毓骁是疼惜,最多也就抱怨他几句,心中也不会真的生气,执明则是真的生气,然后这气愤中又含着太多的无可奈何,这情感,会伤害他,也会伤自己。 “才离开天权王城几日呢,莫不是公子思念执明国主了?”方夜取笑道。 “思念又如何?”只不过慕容黎淡然而忧伤的情绪让他再也笑不起来,“如今所有因我而起的事都没有结束,我怎能放松?又怎能再让他卷入其中?” 他,还在等着天权王城羽琼万里之日呢。 “公子总是思虑太多。”方夜轻叹。 “总比你粗神经一个,连别人的心意都无法探知要好得多。”慕容黎突然语气一变,很不客气的怼了方夜一句,顺便给了他一个白眼。 “啊?”方夜当下就愣住了,“属下本就没有公子聪明啊。” “……”慕容黎哑言:这方夜的关注点,永远都不在正道上,他还能说什么? “公子,已经有小雨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渐渐的,空中飘起了小雨,方夜连忙把携带的雨伞打开,为慕容黎撑伞。“属下会盯着派发物资的各个地方的,绝对不会出现差错。” 他突然发现自己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左右也无事,”可惜慕容黎很是无情的反对了方夜的意思,“在雨中漫步,也不失为一种乐趣。”说罢抬眼望向昏暗的天空,露出一丝微笑。 方夜很庆幸自己带的披风足够厚重,免得让慕容黎受寒。 “算算时间,佐奕应该到了吧。”走过好几条街,一言不发的慕容黎突然道。 “开阳郡主?”方夜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是回开阳了么?难不成公子与他相约在玉衡见面?”好端端的,提着佐奕做什么? “方夜可知昨日袭击我的人,究竟给我送了什么东西?”慕容黎似笑非笑的问道。 “公子又没有给属下看过,属下怎么知道?”方夜一个鄙夷的眼神,不过更多的是担心,担心那东西会危害到慕容黎。“这东西和开阳郡主有关系?” “并不是跟佐奕有关系,而是和佐奕重视的人有关系。”慕容黎道,似乎是在故弄玄虚一般,让方夜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据属下所知,开阳郡主重视的人只有……”方夜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那物件和乾元有关?” “那本就是乾元的东西。”慕容黎肯定的一句话,证实了方夜的猜想。 那是乾元常用的蓝色发带和头饰,上面还有着复杂的图纹,恐怕是佐奕为他订做的。 本来慕容黎还在想着这佐奕为何会突然要与各国加强来往交流,如今这物件被人塞到了他的手中,所有的一切他基本上都明白了。 “暗处之人为何要将乾元之物送到公子身上?难不成是想让人误会是我们抓了乾元么?可我们明明没有抓走他。”方夜有些愤懑,送这物件的人也太过阴毒了。 这般他们就是有口难辩,特别是对佐奕,这个最在乎乾元的人。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哪个人在搞事了。 “方夜,你都看的透的东西,我又怎么会看不透?不过,我倒是很希望让佐奕误会。”慕容黎一笑。 佐奕这人很聪明,只是在情爱面前终究还是失去了理智,竟然会心甘情愿被利用。那个时候若是算不准执明的脾性,佐奕必死无疑,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前去找死,说明了什么? 要不就是他真的放下天下霸业,真心为乾元谋划,要不就是有人告诉他乾元在他或是执明手中,让他来探探虚实,让他心中怨恨,尔后同仇敌忾的对付他们。 如今乾元的东西到了自己手中,就确定为后者了,而这个人是谁,只有仲堃仪无疑了。如今,就差佐奕的到来了。 “嗯?”方夜看慕容黎一脸的高深莫测,疑惑了一下。 “既然那人想要让佐奕以为乾元在我手中,那我不如让佐奕真的相信乾元就在我手中。”慕容黎很平淡的说道,“有时候阴谋算计太多,光明正大的威胁也是一种很好的做法。” 仲堃仪,你会利用佐奕来对付我,那我便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你会在执明身边安排细作,那我不如还给你一个随时致命的隐患如何? 如此看来,这乾元多半是在仲堃仪手中了,只不过他也太过看得起自己了,认为自己每一步棋都下的天衣无缝。 “公子是想让佐奕相信乾元在我们手中,尔后用乾元来控制佐奕?”方夜总算是明白了慕容黎的意思。 “控制佐奕的,从来都是他自己。取决于谁,要凭借他自己的决断。”慕容黎轻叹一声,若非这佐奕清高自负,也不会卷入其中。 若是让佐奕知晓真相也无妨,到那时,他便会失去了方向,对仲堃仪产生质疑。如果让他知晓乾元其实是在仲堃仪手中,他一直都在被利用……以这佐奕的自尊心,不倒戈才怪。 不管怎么样,只要他在稍稍的煽风点火,局面可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仲堃仪,把自己推入绝境的滋味,可要好好享受。 “那……”方夜还想问什么,却被一阵喧闹吸引了注意力,“那处发生了什么?” 慕容黎闻言也注意起这阵喧闹,定眼看去,只看到一座院子前,四五个类似于家丁一样的人物正围着一个瘦弱的小侍暴打。 “方夜。”慕容黎唤了他一声示意,眉头轻皱。 “是。”方夜会意,挥手示意身后跟来的侍卫上前阻止他们。 这玉衡都乱成什么样了,随处可见的暴力。果然,王上就不该在这个时候选择散步,这下煞风景了吧? 随行的侍卫立马上前将那五六个家丁制住,将那小侍解救了出来。待到慕容黎上前的时候,那已经奄奄一息的小侍突然扑上来! 慕容黎目光一寒,方夜快了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然后……被那小侍死死的抱住了大腿,他手中快要出鞘的剑刃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这……”方夜一懵: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 “救……救……”不过要让方夜失望了,小侍也没能告诉他是为了啥,没说完就已经咽了气。 “方夜。”慕容黎神色突然严肃,眼神灼灼的望向那座小院的门。方才小侍死前,看了一眼那座小院。 “是!”方夜应了一声,将自己的大腿从已经死了的小侍手中拽开,便带着人冲进那小院里。 “你们是什么人?!”看着这群莫名其妙的人要进入自己看守的院子,那几个家丁模样的人一急,竟然挣开侍卫的钳制,拔出刀刃来。 “呵呵……”慕容黎冷笑一声,燕支随之出鞘,剑光闪过,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那碍事的几个人,随后也奔入院子中。 嗯,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竟然有些不自在。都怪执明,把他惯的懒了。 等等,这个时候还想着执明! 奔到院子中,方夜已经和院子中看守的七八个家丁缠斗起来。慕容黎一眼便知这不是普通的家丁了,也察觉这个院子并不寻常。 “这下你不从也得从……” 隐约的慕容黎听到了主屋中传来声音,他没有犹豫什么,知道方夜能搞定外面的人,自己独自踹门而入。然后,屋中的一幕让他瞪大了眼睛: 案桌之上,一个学子打扮的人正死死的压着一个美人,气势汹汹。而美人长发披散在案桌之上,眼眸中尽是绝望,眼角还有泪珠,当真是我见犹怜。 他的前襟已经被撕扯开,雪白如玉的肌肤上还见着清晰的红痕,一看便知是在衣衫被扯开的时候弄的。饶是如此令人怜惜,却也透露着丝丝娆魅。慕容黎见着也愣了一下。 美人额头上还微微有些血迹,看来是被器物什么磕伤了或者是他自己撞的,看着情况后者可能性比较大。 不过还好,只是上身衣衫被扯烂,下面的裤子还完好无损,还好还好……好什么好?? 这禽兽强暴美人的一幕,有什么好的? 慕容黎顿时觉得怒火中烧,那学子装束的人对于突然有人闯进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硬生生拽离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美人身上,随后只感觉心口重重的一脚,自己已经狠狠的撞在了门柱子上。 撞的那叫一个三魂七魄离体。 “公子!”方夜也收拾完外面的人,奔入了屋中,差点被飞过来的人撞到,连忙躲到一旁。 慕容黎正将美人扶起来,方夜就跑进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立马扯下自己的披风将美人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随后……打晕。 没错,就是打晕。 “公子?”方夜眼眸瞪的跟铜铃一般,看着慕容黎横抱起的这个美人,“他不是……” “回驿馆。”慕容黎抱着美人,只简单的说了三个字…… 第21章 第二十一卷 玉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碧色玉佩,慕容黎的心情有些复杂。 与其说复杂,倒不如说他的心情有些欣喜。 望着床上昏睡的美人,烛火之下更是迷人陶醉。慕容黎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被人囚禁在玉衡,而且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是…… “公子。”不多时,方夜端着一些一碗清粥进入屋中,“这乾元竟然被人囚禁在玉衡都城之内。”说着望了床上的乾元一眼。 当时攻占开阳的时候,他们便没有找到乾元,没想到已经被人挟持了。今天那一幕,方夜到现在都还觉得震惊。 “仲堃仪知晓如今我和执明会联手对付他,便把最后的契机送到了不起眼的玉衡,只是没有想到: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慕容黎笑了笑,心情悦然。“通知下去,明日便返回瑶光。” “啊?”方夜疑惑了一下,“不是要等待开阳郡主到来吗?” “若是现下乾元不在我手中,我倒是有兴趣见一见佐奕。只是如今他是真的在我手中了,我便没有必要再见他了。”慕容黎摇了摇头。 给佐奕留一些悬念才是最好,既然仲堃仪能让他怀疑自己,那自己又怎么不可以让佐奕怀疑他呢?有时候和敌人硬碰硬相比,让他们窝里反,自己做壁上观才是最有乐趣的。 “那瑶光的民乱……”方夜欲言又止,慕容黎作为瑶光国主亲自前来,犹如给玉衡百姓吃了定心丸,如今又突然离开,对他的威信会有影响。 “我倒是有意让你留下处理这些事,若是实在处理不过来,我再派萧然和你一起。”慕容黎淡淡道。 “这怎么行?公子独自一人回去何人来护卫?”方夜一听顿时炸毛了。 慕容黎又沉默了:这方夜的关注点……等等,自己何时有那般弱了?? “方夜。”片刻之后,慕容黎唤了他一声,神色从淡漠转变成了严肃阴狠。 “嗯?”方夜一看他这神色,竟然有些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跟随了他这么久,他还是对慕容黎这般神态有些恐惧。 “本王说过,作为外人不方便管理玉衡之事,那如果玉衡也属于瑶光,本王是否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管理玉衡的事务了?” 百姓口中的名声威望吗? 可笑!他都已经吞并了三个大国了,也不差这一个小小的玉衡。 “嗯……”才说完,床上的乾元轻哼一声,有醒过来的迹象,二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乾元醒了。 “呵呵。”慕容黎戏谑的笑了一声。 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乾元愣神着,又想起自己被敲晕之前的一幕幕,眼眸渐渐瞪大,恐慌和绝望更是充溢着。 这般苟延残喘的活着本就是耻辱,若不是心中的执念放不下,他早就已经自尽! “醒了?”慕容黎对于乾元的反射弧实在是有些无奈,就只想着过往不堪的一幕,也没有反应过来现下的状况,难道是研究武器把脑子也变得迟钝了。 “你……”听到慕容黎的声音,乾元才注意到他,侧眸看向了他,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大夫说你许久未进食,身体虚弱,这里有一些清粥,你先吃了。”慕容黎可不管乾元是什么心情什么反应,从方夜手里拿过碗盏走到床边坐下,将碗盏递了过去。 乾元眼眸里闪烁着震惊和疑惑,迟疑了一下从床上缓缓的坐起来,片刻之后才从慕容黎手里接过碗盏,手还微微颤抖着,应当是饿久了没有些许力气。 这点慕容黎当然知晓的,但是他绝对不能亲自喂乾元。虽说乾元容貌绝艳,气质若仙,可谓是人人见之心动,但是此事若是被执明知道了…… 乾元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这点让慕容黎很无奈,方夜虽然在旁边,但是他也不行。他本就粗神经,就这点估计就会被萧然折腾个半死,若是再让他照顾乾元,估计方夜只能留个全尸了。 “方夜。”看到乾元终于能稳稳的拿着碗盏了,慕容黎松了口气,又唤了他一声,“在我的车驾中再放些被褥。” “你要带我走?”方夜还没有回答,乾元却先出声了,声线飘渺微弱。 慕容黎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出声,随后又是一笑:“方才大师应当也听到本王的话了。”只能说他醒来得太过巧合。 “你要吞并玉衡,也不必带走我。”乾元看着慕容黎,眼眸中还是有些慌乱。 “竟然没有想到,大师竟然一点都不担心玉衡的命运。”慕容黎轻叹了一声,又将手中的碧色玉佩拿了出来,“不对,本王应当唤你为玉衡郡主吧。” “玉衡郡主??”方夜在一旁被震惊到了,不管是慕容黎的无所谓还是乾元,都能让他无法消化。 这这这……这乾元怎么会是玉衡郡主?难不成是王上胡编乱造的?看着也不像啊。 乾元再也吃不下东西了,眼眸中已经是震惊。他不震惊自己的玉佩为何会出现在慕容黎的手上,而是震惊他居然认得此物是玉衡君主的象征。 玉衡郡主本姓“巽”,这个姓氏太过少见,所以极少数人会知道,而乾元的本名,应当是“巽乾元”吧! 慕容黎知道乾元的身份的时候也是震惊了许久,本来还在为寻找玉衡郡主一事担心,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饶是乾元再怎么风轻云淡,遇到这样的事还是该有正常的反应。慕容黎自然也能猜的到他的神色,伸手将玉佩塞到他的手中: “作为玉衡郡主,本王的确是不必带你走;但是作为乾元大师,你对于本王来说,可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存在。” “你……”慕容黎话中之意他怎么会不知道?无非就是想利用自己,若是因为自己而拖累了王上,那他还不如落入那几个禽兽手里。 “你也别想着寻死,本王现下不想伤佐奕,更不想伤你。”慕容黎明白乾元之所想,“只是想让佐奕消停一些,别再不自量力。” 他没有说明自己还要利用佐奕对付仲堃仪,因为乾元没有必要知道。“佐奕的确是聪明,但是你比佐奕看得通透,有些事他是执迷不悟,现下本王还有心情和他周旋,若是本王哪天没有了兴趣,吞并开阳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乾元的眼眸突然暗淡了,佐奕已经舍弃了一切,包括他,如今还是看不透,那他做的一切,终究敌不过他的野心。 他也敌不过。 “我答应跟你走。”片刻之后,乾元轻轻道。 “本王想玉衡郡主还没有了解清楚,不是你愿意不愿意跟本王走,而是你走便走,不走也得走。”慕容黎似笑非笑的纠正了乾元的话。“你从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对于慕容黎的霸道,乾元心中一怒。 “呵呵。”慕容黎很喜欢欣赏别人讨厌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表情,他知道佐奕就是乾元的死穴,而乾元就是佐奕的弱点,不然他也不会被人囚在此处。“好好休息一下吧,明日本王便要离开玉衡。” “那玉衡……”乾元还想要说什么。 “乾元,”慕容黎却神色冷漠的打断了他,“在机关造诣上你的确是无人能敌,但是你绝对不是,也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 他知道乾元有些担心玉衡的百姓,可是当初他化身机关大师呆在佐奕身边的时候怎么不记得玉衡的百姓?又怎么会让玉衡官员胡作非为从而引发民乱?又怎会在开阳危机之时,连玉衡郡的兵马都调集不了?又怎么会让别人囚禁自己还差点受辱? 论君王,他的确是不合格。 恐怕现在佐奕都不知道乾元便是玉衡郡主吧,若是知道自己身边还有这么大的帮手,他绝对会加以利用,也绝对不会舍弃的。 只可惜,他不知道。 “所以日后是如何安排,就不由你操心了。”慕容黎别开了眼,不再去看乾元。 在一旁的方夜也觉得慕容黎说这话有些重了,但是也明白他没有必要对其它人太好,毕竟他也不算是一个好人。 片刻之后,慕容黎看着乾元将那碗清粥吃完后才离开,还安排了侍卫看守他的房间才放心…… 执明这边想要用孟章来引出仲堃仪,后脚骆珉就把这消息告诉了仲堃仪,于是乎,仲堃仪差点就把案桌给拍碎了: “什么?执明竟然想要对王上的墓地下手!”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王上下手! “当真是欺人太甚!”猛地一拍案桌,案桌上的灵位之木便要掉下去。“王上!”仲堃仪一惊,连忙伸手接住仿佛这灵位就是孟章一般。 “先生。”看到他这状态,他手底下的学生不由得担心。 仲堃仪已经不知道如何思考此事了。若是他不将王上的遗骸运出来,那么执明就会损害他,若是挖了孟章的坟墓,就是对他的大不敬,这执明竟然将他逼入了一个死胡同。 他不挖,就是执明挖。 “让人准备行刺慕容黎。”许久之后,仲堃仪才找回自己的理智,将灵位轻轻放在案桌上摆好。 “可这毓骁还不知道慕容黎要被行刺的消息。”学子犹豫了一下,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虽然事态随时都在变化着。 “来不及了。”仲堃仪轻叹,眼眸中有些浓重的不甘。“现下只有慕容黎能够吸引执明的注意力,至于毓骁……这颗棋子我终有一天会用到。” “为何不直接让骆珉师兄刺杀执明呢?”只要把执明给杀了,一切不都是好了。 仲堃仪却摇了摇头:“行刺执明我们没有太多的胜算,说不定还会让慕容黎彻底黑化。相比刺杀伤重未愈的慕容黎要容易得多了。” 骆珉绝对还不能暴露于人前,若是同时受到执明和慕容黎的联手,他恐怕会死的很惨。 “那王上的坟墓。”学子又问,这孟章的坟墓到底是挖还是不挖? “不急,等等看再说。”仲堃仪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一场赌博,若是输了,只怕后果他承担不起。 如同慕容黎所意料,第二日佐奕便来到了玉衡,美其名曰“与其他国家加强往来”,可惜他没有见到此行的目的——慕容黎。 他到来的时候,慕容黎已经走了,只留下了一些人马在玉衡都城暗中监视这这里的一举一动。 佐奕莫名觉得烦躁:明明是这仲堃仪告诉自己慕容黎的行踪的,如今竟然晚了一步。 相比之下,慕容黎此刻的心情就比佐奕和仲堃仪好多了: 因为执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堪,他不知道如何去思考,如何再去判别。现下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一切又重新掌控在他的手中。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执明。 “你为何不杀我?”与慕容黎同处一个空间之内,乾元感觉一身的不自在,特别是看到慕容黎类似于高兴的神色之后,就变得更加不自在了。 他们也算是敌人吧。 “本王说过没有杀你的理由。”慕容黎悠悠的回答道。通常情况下他自称为“本王”,便是让别人知道他不是在以慕容黎的身份在说话,而是在以瑶光国主的身份在交谈,高低可见。 “也没有杀了佐奕的理由。”他又补了一句。 现在他不喜欢杀戮了,或许是因为累了吧。更加喜欢将别人掌控。 “公子,”方夜突然掀开了车帘,让行进的队伍停了下来,“已经行走了多时,先歇一会儿吧。” “现在到了哪里?”慕容黎没有下车反而问道。 “已经到了瑶光边界了。”方夜如实回答,不是他们行走得慢,而是中途改变路程耽误了时间。 “歇一会儿。”慕容黎这才点了点头,给了乾元一个眼神,让他下车…… 天色已晚,他们也算是找到了一处落脚的地方。经过简单的洗漱,慕容黎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方夜。”房间之中,慕容黎唤了方夜一声。 “属下在。”方夜连忙推门而入。 “去寻几匹马匹来,我们现在便走。”慕容黎摩挲着燕支上的玄武玉佩,心悸平静。 “什么?”方夜却吓了一跳。 连夜赶路? 什么情况?? “该来的总会来,此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我呢。”慕容黎转身看着方夜,“我们走后,让随行的几个侍卫正常赶路回瑶光王城。” “公子是说已经有人埋伏了?”方夜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不错。”慕容黎点了点头,有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22章 第二十二卷 “现在也没有下雨,不出明日,我们便能回到王宫之中。”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呢,乾元也没有瞎闹腾什么。 或许乾元是真的失望至极吧。 “只是这般难免奔波劳累,您和玉衡郡主的身体能受得了吗?”方夜皱眉,他倒是不怎么关心乾元,只是这慕容黎怎么总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他感觉自己很心累。 “我已经无碍,至于乾元……”慕容黎很无奈方夜总是太忧心,只不过这乾元恐怕受不了。毕竟他那样绝艳的美人,受了那般苦,没有那么快恢复过来的。“让一个侍卫和他同乘一匹马就是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乾元一定要带走。 “是。”方夜应了一声,出门吩咐准备去了。慕容黎再望了一眼玉佩,片刻之后将燕支收好之后前往乾元的房间。 夜色朦胧,空气中透着寂静安和的气息,只不过这般平和之下,又隐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呢? 乾元摩挲着手中的发饰,蓝色的绸带绣着繁复的图纹看着很是精致。慕容黎不仅将他的玉佩还给了他,还一同把这发饰给了他。 这是佐奕寻能工巧匠给他打造的,他一直都带着。 我在你的心中究竟是怎样的呢? 他轻轻的想,随后目光看向了桌上摇曳的烛火,似乎能从烛火之中看到佐奕的面容。 总是他的笑容,总是他对自己的宽和。 只是这些,终究比不过你的大业。若非当初的一见倾心,他又怎会放下玉衡隐藏在他的身边?慕容黎说的不错,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 为何呢? 这么多年的陪伴,你竟然真的对我没有一丝情义?我是值得你舍弃的吗? 也好,慕容黎要利用自己也好。至少现在能有个安静的地方不被打扰,也不会再有那般不堪的事发生。他吞并了玉衡也好,这样百姓就不会受苦了。 若是对不起玉衡的先祖,那日后的惩罚就让他一个人承受着吧…… “你可曾怨恨佐奕?”慕容黎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乾元微微被吓了一跳,听了他的话之后神色却变得忧伤。 “恨?何为恨?”乾元苦笑一声,“这本就不是他的过错。”作为一个君主,怎么可以没有野心? 慕容黎轻笑了一声,世间最难勘破的便是情,他和执明怎么不是如此呢? 就算执明再怎么误会他,再怎么伤害他,他不是还无怨无悔的爱着吗? “我们马上要出发了。”片刻之后,慕容黎终于想起自己的重点在哪里了,轻声道。 乾元没有应声,微微皱眉。只不过他也知道慕容黎既然来告诉他了,那便没有了任何反驳的余地了。 他知道,如今慕容黎的处境,也算是高处不胜寒了吧。 “好。”半晌后乾元点了点头…… 之前慕容黎也稍稍顾及到乾元的身体,让一个侍卫和他同乘一匹马,便于照顾他。本来是一个很好的安排了,可是: 乾元临了却死活也不肯上马。 回忆那日的噩梦,乾元想到要接触别人,心中就不由得惧怕。他知道这样会耽误慕容黎的进程,但是他真的说服不了自己。 方夜和慕容黎一脸无奈的站在他身旁,一时感觉头疼。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再迟一些就走不了了。 “公子,不如让属下和乾元公子共乘吧?”方夜一脸的生无可恋,虽然乾元拥有倾城容貌,但是他一想到自己要接触他,心中总感觉怪怪的,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某人的事。 慕容黎没有应声,看了乾元一眼,只看到他瞄了一眼方夜,眼神更是不自在,似乎是……嫌弃! 没错就是嫌弃。 “上马。”片刻之后,慕容黎神色变得冷漠,对乾元道了一句。 “我……”乾元还是抗拒。 “上马。”慕容黎的语气已经带了一丝怒气。乾元身躯一颤,随后在侍卫的搀扶之下上了马匹。 他并非是娇生惯养之人,也知道不拘小节,只是那噩梦萦绕,他跨不过那道坎。 “公子?”正当他愣神之际,方夜突然一唤,随后他感觉身后多了一个人——慕容黎。 “走。”慕容黎的语气能冻死人,只不过除了这样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这……”方夜被狠狠的震惊到了。 “今日之事若是传到了执明耳中,别怪本王翻脸无情。”慕容黎伸手环过乾元的腰肢抓住缰绳,丢下一句话便调转马头。 他也不想接触除了执明之外的男人,但是现在这情况他没有办法选择。吞并玉衡已经是势在必行,乾元对于自己恐怕就只剩下了价值,绝对不能丢下。况且现在他自己也不想见到佐奕的吧? 方夜咽了咽口水,这情况慕容黎不说他都知道怎么做。震惊片刻之后便也随着上马离去。 “慕容黎!”等到马儿缓缓行走的时候乾元才反应过来,可是此时慕容黎已经环住了自己的腰,他本来就不会骑马,担心一挣扎就掉下去。 “闭嘴。”慕容黎冷喝一声,“若是这般还不满意,本王只能让手下侍卫带着你了,硬驼着也要把你带走。” 今日之事绝对不能让执明知道,不然……慕容黎可以想到执明知道这件事之后的表情和自己将要面临的后果。 不禁觉得有些心塞。 乾元不再说话了,他相信慕容黎说这话绝对是认真的。相比于那些五大三粗??的侍卫,慕容黎这个选择已经算是好的了。 为了更好的掩人耳目,他们是从客栈的后门走出去的,从小路缓缓走到大道上的时候便让马儿奔腾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瑶光王城…… “王上,微臣又输了。”慕容黎这边气氛紧张,而天权却是一片欢快。莫澜一脸的生无可恋对执明行了一礼。 “呵呵。”执明捏着指尖的棋子,望着棋局轻笑了一声,“莫澜你说,现下本王可能和阿黎对弈一局?” 不知道怎么的他最近喜欢下棋,没事儿就拉着莫澜入宫陪同自己一起下棋。他喜欢那种步步为营的感觉,若是错了一步,结局便是输了。 “啊?”莫澜皱眉。表情好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难看至极。“阿黎的棋艺在之前就赢过太傅,若是真的相比起来,王上根本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这不是他挖苦执明,而是本就是事实。 “呵!”执明冷笑一声,“若是从前,本王定当是赢不过阿黎的,但是现下却不一定。” 阿黎,从前本王赢不了你的。 “是是是……”执明突然转变的神态又将莫澜吓到了,连忙称是,担心下一秒执明就动怒之类的,“不过王上,现在就算您想要和阿黎对弈,他也在万里之外的瑶光王城中呢。” “有些棋局,不用相对见面便可较量。”执明将棋子放回了棋盒之中。 一局终落。 莫澜看着执明沉默。 在慕容黎的面前,除了没有化解误会之前,也没有露出这般阴鸷邪魅的一面了。他知道,身为帝王的执明终有一日会意识到自己的责任。只是,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也只能叹息。 王上,你这是要和阿黎作对吗? 他想要这天下,你也要去跟他争夺吗? “莫澜,阿黎在本王的心中,没有任何的事物能够与之相比。”执明缓缓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似乎他能知道莫澜在想什么。 “这微臣当然知道。”莫澜赶紧应声,虽然他知道却还是感觉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本王跟鲁大人还有要事相商,你先回去吧。”执明随后道,他能感觉到莫澜的忧心的,但是不管最后如何,他不会让他失望。 “是。”莫澜起身行礼。现在执明已经不让他接触政事了,让他慢慢的往混吃等死的方向发展了…… 莫澜走后,鲁大人便应召来见执明。 “臣参见王上。” “免礼。”执明此刻已经坐在案桌之前批阅奏章,鲁大人行礼之时他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本王吩咐的事可好了?” “启禀王上,如今慕容国主已经到了瑶光王城边界处,不出半日便可到达王城。臣安排的人手共拦截了四次追杀,均是死侍,无从查证。” “四次……”执明眼眸微微闪烁,呢喃着鲁大人禀报的内容,“无从查证便不查了,只要阿黎能安全回到瑶光便可。” “王上对慕容国主当真是呵护倍至。”鲁大人不由得赞叹。他对慕容黎没有太多的偏见,相反的倒是很感谢他将王上逼成了这个模样,虽然这个模样让人害怕,但是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变化。 尤其是知道慕容黎愿意以死来化解他与执明之间的矛盾的时候,他心中对慕容黎便只剩下了敬佩。同时也为他对执明的情谊而感动。若是现在执明对他再不好一些,就算执明是王上,他也会反对,甚至是联合朝中的重臣一起。 现下天权朝堂也算是上下一心,对慕容黎更是敬佩爱戴。如今四海升平,大家都稍稍的议论着一个话题,而且这个话题挺让人着急的: 王上啊!您到底什么时候把慕容国主娶回来?? 明面上他们不说,毕竟现在执明变得难以琢磨,只能静静的看着他俩的变化。 “呵呵。”执明轻笑,将手中的奏折放下,看向了鲁大人,“这也是阿黎给了本王保护他的机会。”想到此执明就有些无奈。 以阿黎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没有意料到暗处会有人搞事?他不过是让自己出手罢了。 算了算了,谁让他心甘情愿的为自己付出了呢?自己配合着他又没什么不好的。 鲁大人不言,因为他明白执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片刻之后执明又问道:“那件事可成功了?” “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了。”鲁大人瞬间会意,神色也变得严肃非常。 “很好。”执明邪魅一笑。 仲堃仪,佐奕,本王倒要看看,如今你们还如何在暗处搞事?你们此生最不该的事,就是借本王的手伤了阿黎。 不以千倍还回来,本王难以平息。 万里无云的晴空,阳光也是温和,空气中透露着安和宁静的气息。 子煜第一次觉得这心情是如此的舒畅,为什么呢? 自从成为了遖宿的朝臣,毓骁除了玩乐之外还让他帮他处理朝政,有时候饭都没得吃,虽然毓骁陪着他一起饿着,但是这样下去怎么行? 突然好想念在天权的日子,虽然执明老是做一些让他头疼的事,但是那个时候真的是开心,不像现在他一看到毓骁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可能是毓骁感受到他的怨怒,特地让他休息一天。 “哎呀~”子煜站在一处湖泊旁,伸了个懒腰。心中也松了口气: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也没有好好的欣赏过遖宿王宫的美景。 果然国家不同王宫的布局也不同,这美景和琉璃与天权有得一拼了…… “嗯??”正当他心旷神怡之时,一位长相俊逸的白衣男子从不远处走到湖边,身后还有着四五个宫人和七八个侍卫。 什么情况?这人是谁? 子煜稍稍的震惊了:这阵仗,毓骁自己都没有用这么多人护卫着,这人什么身份?自己呆在遖宿也有一些时日,朝臣基本认识,毓骁的几位王亲也知道,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啊。 正当自己疑惑之时,那男子已经站在了湖边,负手而立,面无表情……不对,他这表情和高冷完全沾不上边,根本就是绝望过度而导致的死尸脸。 “这人怎么了这是?”子煜疑惑了一声,打算上前去认识一下,只是他才走到那男子身旁几米处,那男子竟然往湖泊中跳去! “喂!小心!”子煜被吓了一跳,还好他会武功,三步并作两步及时的拉住……揽住了男子的腰肢。 “公子!公子不要想不开啊!”随行的侍卫和宫人也被他吓到了,连忙上前将他围住,防止他又要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行为。 “放开我!让我死!放开!”那男子在子煜的禁锢中挣扎,而子煜却没有感觉到多的力气,似乎他的身体有些虚弱。 哦~~他终于是知道这遖宿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湖泊了,原来是为了方便有人想不开的时候自杀用的,先前毓骁就差点跳下去,现在又来一个。 子煜心中哭笑不得,却不由得想起了那次毓骁咬了自己的一幕,虽然毓骁不在,他却还是不自在…… “有什么想不开的一定要死呢?”子煜死命的拉着他,心中更是无奈。 “……”男子突然停止了挣扎,又恢复了那副绝望的模样,似乎是知道现下有他们这群人在,他是死不成了,子煜随之也放开了他。 “这不就对了。”子煜松了口气。 “呵呵……”男子苦笑了两声,子煜看着都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失去了小齐,我为何还要活着……” 第23章 第二十三卷 “小齐?”子煜疑惑了一下,看男子这般绝望的神色,恐怕这个人就是他最在乎的人吧。 他的神色,若是这名唤“小齐”的人还在世上,他就不会如此,恐怕已经是生离死别了。“莫要悲伤,或许他此刻正看着你呢。” 湖畔只剩下了风声,时间突然静默。蹇宾看向了子煜,眼眸中的悲伤又把子煜吓到了,让他感觉自己是说错话了。 “小齐……在看着我?”许久之后蹇宾呢喃,看着子煜眼眸中闪烁着略微的希望。 “……”子煜这下知道自己猜对了,看着他这副模样,若是回答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是不是下一秒他又要跳湖? “若是他真的在乎你,就算距离再远,他的心也会在你身边的。”子煜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这样说对不对。只是感觉眼前的这个人如同瓷器一般快要碎了,若是他再不小心打击一下,估计就真的死了。 蹇宾只是继续望着子煜,似乎是从那失神绝望的情绪之中稍稍回过神来了。“小齐怎么会不在乎我呢?为了我,他连命都不要了,为了我,也离开了我。” 若非当初自己犯下的错,小齐也不会死。 “在下子煜,敢问公子何名?”子煜也不知如何去安慰他,想着先认识一下再说。 “蹇宾。”蹇宾侧身,负手而立于湖畔,眼眸中没有了迷茫,只留下了浓重的哀伤。 “蹇宾!!”子煜却在他说出自己的名字之后震惊了,看着他满眼的不可思议,“你不是……” “怎么?很震惊?”蹇宾轻笑了一声,却对子煜的震惊神色毫不在意,毕竟他在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也挺震惊的。 子煜哑言,蹇宾如今虽然已经不是天玑王了,但是眉宇之间还是透露着君王的魄力,毓骁虽然也有,却不如他这般强烈,或许是因为登基没有多久的原因吧。 等等,怎么又想到毓骁了? “齐将军也也未必是不在了,毕竟蹇公子没有亲眼看到他在自己面前死去。”片刻之后子煜轻轻道,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时对于钧天的动乱他并不是怎么清楚,来到了天权之后才了解了一些:遖宿入侵钧天,吞并了天玑、天枢,后联合天权灭了天璇并将之吞并。基本上这三国的君臣都死光了,除了一个仲堃仪不知所踪之外,也没留下什么人了。 怎么感觉中间又是慕容黎的算计呢? 这三国的君臣之中,又以蹇宾和齐之侃、陵光和公孙钤、孟章和仲堃仪最为让人称道。当蹇宾说出自己的姓名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小齐”是谁了。 没想到当初的战神,也落得一个凄凉的下场,当真是天妒英才啊。 “我也曾想过试图欺骗自己的,可是却怎么也做不到。”蹇宾闭上了眼眸,似乎是为了不让自己的泪水滑落下来。 “不必……” “你们在做什么?”子煜正想劝说什么,毓骁的声音却突然从身边传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关注点居然在自己搭着蹇宾肩头的那只手上,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随后快速将手拿了下来,还觉得有些心虚。 “你们在做什么?”毓骁本就距离他们远一些,说话之间又向他们靠近了几步。 方才看到子煜搭在蹇宾肩头的手,毓骁心中竟然有些不痛快。 “微臣参见王上。”子煜低头行礼,已经不敢再去看毓骁的眼眸了。而蹇宾只是淡淡的看了毓骁一眼,随后又平静无波的转过头去了。 毓骁冷冷的瞄了一眼子煜便没有理会他,只是直接看向了蹇宾,看到蹇宾如此,他不由得皱了眉头:“本王让你出来散步是为了让你能放开一些,不是让你来寻找新的死法。” 对于蹇宾,毓骁那叫一个无奈啊: 当初自家王兄攻下天玑之后,蹇宾本来已经以身殉国了。只是那时自己年龄尚小,考虑事务也没有这般周详,那日他也是去了天玑王城的,也正好看到蹇宾自刎殉国,原以他必死无疑了。没想到…… 那时蹇宾手臂被王兄所伤,没有多大的力气,所以一道疤痕和差点摔坏的脑子,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对于失去了心爱的人,那种痛苦毓骁不知道,却也明白。他是君王,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他理解蹇宾,所以自己救了他之后也没有为难他。特别是从自己登基之后,除了宫外和一些禁地,蹇宾在遖宿王宫还是比较自由的。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 “如今我这般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蹇宾看着湖面,神色更是凄凉。 “他用自己的命换了你,若是不好好的活着可怎么对得起他?”毓骁皱眉,也不管子煜还在一旁行礼。 自从蹇宾醒来之后,每每总会精神失常,若是摔了东西也就罢了,但是寻死觅活的话他实在是无法理解。最近把自己折腾得虚弱无比,这也是为何他身旁有这么多侍从的原因。 就连睡觉都要他们守着,免得他把自己给闷死。 “我不是放不下,只是不知道如何放下。小齐对我是如何的重要。”每每想起齐之侃那真诚的眼眸,他便心痛到无法附加。 都是他的错…… 毓骁不知道怎么劝说了,片刻之后便让人将他送去休息了。所以,悲催的子煜现在才被毓骁想起来:“看来子煜大人是觉得自己太清闲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他似乎是看到了子煜眼中对蹇宾的疼惜???心中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王上,方才的形势您看得也是一清二楚,出此言论是不是有些草率?”子煜只感觉欲哭无泪,但面上却是无奈。 “的确是过于草率了。”毓骁点了点头,“本王觉着书房的奏章应当不应草率的,爱卿不如跟着本王一道去处理吧。” “这……”子煜刚想反驳。 “走吧。”可是毓骁根本就不给他任何的机会,转身就走了。 “仲先生这是何意?”佐奕没好声气的质问着对面淡然煮茶的仲堃仪。“不知道慕容黎一定会在玉衡停留很久么?怎么本王才过去就不见了?莫不是太过巧合了点?” 仲堃仪不答,似乎是充耳不闻一般,只是自顾自的煮茶。 他也没有想到这慕容黎居然会在玉衡民乱未处理好的情况之下离开,貌似瑶光没有什么大事吧?难不成又有什么算计? 虽然他一再失算,但是这也没有超出局势之外。 “仲先生不打算给本王一个解释吗?”见仲堃仪不理睬自己,佐奕心情更坏了。 “开阳郡主何必着急?”仲堃仪回神才悠然道,为他和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只要我们还有最后的底牌,就绝对不会输。” “底牌?”佐奕冷笑,“如今,慕容黎和执明没有更加猜忌不说,反而是更加相信彼此,我们派出去刺杀慕容黎的人也被一一灭杀,本王更是守株待兔不成。仲先生,难不成这就是你想要给本王的答案。也不知道仲先生最后的底牌什么时候才会用到。” 仲堃仪听出了佐奕的怒气,但是他并不着急,依旧是淡然得很:“如今郡主与那慕容黎和执明明面上也算是和睦,若是他们想要争夺这天下,恐怕难堵住悠悠众口,郡主至少是安全的,不是吗?” “是吗?”佐奕却没有因为仲堃仪的话松了口气,反倒是冷笑一声,“只是待在这所谓的安全之中,本王却不怎么安心呢?”若是慕容黎和执明真正的联手了,那争夺这天下就真的没有任何胜算了。 “慕容黎和执明任何一方争夺这天下,都不一定是最有胜算的。这天下,必定是属于我们的。”仲堃仪笑着,拿起自己的纯钩剑轻轻抚摸着。 佐奕见状一愣:“你的意思是,所有的关键都在这神剑上?” “不是道‘得神剑者得天下’吗?”仲堃仪自信一笑。 “那本王就再信仲先生一次。”说到神剑,佐奕选择再忍让一回。 仲堃仪不再言语,两人又说了一些其它的事,他便将佐奕送了出去,心中也是松了口气,一直在揣摩这慕容黎为何突然离开玉衡。 玉衡郡主失踪,如今国内已是大乱。慕容黎作为其归属的大国国主,理应出面,只是这出面了却不停留多久便走了…… “慕容黎。”仲堃仪突然目色一冷。 恐怕是看玉衡群龙无首又太混乱,起了吞并的心思吧,还真是野心勃勃呢。 他想着就是一杯茶水饮尽。 “先生!先生!先生不好了!”才放下茶盏,手底下的一名学子便匆匆跑了过来。 “何事如此惊慌?”对于他的鲁莽神态,仲堃仪感到非常不满。 “先生派人看守的那个人逃走了,不知所踪!”学子也不管这么多了,立马脱口而出。 “什么??”仲堃仪猛地站起来,差点把桌上的煮茶用具给拍落下。“逃走了?!” 怎么可能?乾元明明只是一介文弱之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从自己手下逃脱?“那看守他的侍从呢?” 乾元是自己钳制佐奕的重要筹码,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逃走? 若是如此,只怕大事不妙! “怕先生责罚,都逃走了。”学子很不情愿的回答道,“学生只知晓看守那人的同僚看上了他的美貌,多次都没有得逞,只怕这次那人逃走也是因为逼急了。他担心先生会……” “混账东西!!坏我大事!”仲堃仪只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晕了,好像什么东西冥冥之中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这种感觉让他慌乱,更是让他害怕。 那学子吓得不敢再言语,他只知道所有看守的侍从都不知所踪,却不知道他们现今已经是身首异处。 “立马传信给骆珉,让他切莫轻举妄动,什么都不要做!”稍稍冷静了一下,仲堃仪几乎是吼道。 现在已经是非常时期,绝对不能再让骆珉暴露,绝对不能。 “是。”学子应声行礼便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了,唯恐下一秒仲堃仪发疯杀人。 “慕容黎!”仲堃仪咬牙切齿的呢喃着慕容黎的名字。 只要我这步棋成功了,你就再难翻身了。 不出所料,慕容黎等人在第二日日落之前到达了瑶光王城。 萧然早就接到了他回来的消息,已经在王宫门口等待了一日,看到不远处骑马奔腾而来的几人,心中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慕容黎也松了口气,待到王宫门口处勒紧了缰绳,只感觉胸口闷疼,快要吐出一口老血来,脸色是不太好看。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只是他一人骑马倒没有什么大碍,偏偏他还要顾及一个乾元。 而乾元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本就没有骑过马,这一路紧赶着一点都没有休息,把他的三魂七魄都快要颠没了。 不过还好,已经到了。 慕容黎将马停下,终于是松开了揽着乾元的手臂,不再管他翻身下马。 “王上。”萧然上前一步行礼,却没有因为慕容黎的到来而露出笑容,反倒是一脸的愁容。 “国中一切应当还好吧。”慕容黎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轻声问道,揽着乾元的手臂微微酸痛。 这乾元究竟是多害怕骑马啊?抓着自己手臂的力道都让他好几次想把他甩下去,现下不用看都知晓手臂恐怕已经青紫了。 身后有侍卫上前将乾元搀扶下马,脚一落地他就感觉一阵瘫软,身躯微微摇晃。 “臣有一事禀报。”萧然看着慕容黎,神色很是惊慌和担忧。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慕容黎看着近在咫尺的瑶光王宫的正门,“入宫再说。”现下他也感觉有些疲惫。 “是。”这次难得,萧然没有关注方夜…… 半晌之后,慕容黎终于是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不由得松了口气,但是心情却并不舒畅,毕竟萧然说有是禀报,看他的神色,应当是他处理不了的事了。 而且他的心中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安顿好乾元之后,慕容黎便来到了书房,萧然和方夜自然是一同入内的。 “噗通”一声,慕容黎才坐下,萧然就已经下跪。 “萧然?”慕容黎和方夜同时一愣。 “微臣看守王宫不利,导致王宫失窃,神剑被盗,请王上重罚!”萧然铿锵有力的说道。 “什么?!”慕容黎顿时被吓到了,忽然感觉一阵眩晕,身影晃了晃。 “王上!”看到他受打击快要倒下的模样,方夜和萧然同时惊呼…… 第24章 第二十四卷 慕容黎举手示意没事,其实心中已经气结。稍稍平静了一下又重新坐到椅子上,微微喘息问:“你先起来吧。”见萧然跪着,还一脸的自责,他微微轻叹。 若是那人真的有心筹谋,萧然再怎么防备也是没有用的。毕竟当时他不仅要守卫王城王宫,还要看顾着瑶光朝中之事,无暇分身也是正常的。 本就不全是他的错,他也不可能将怨怒发泄在他的身上,毕竟发生的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了。 说到底,都是他疏忽了。 “是。”萧然闻声起身,却不敢抬头去看慕容黎。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慕容黎又问,面色苍白,神色看着不怎么好。毕竟才刚刚回来,旧伤也没有怎么调理好,如此状况也是正常。 “前夜发生的。微臣刚好发现,可是派来的贼人都是武功高强的死侍,没抓到,抓到的也都自尽了。”萧然一想到那日的情景就不由得愤怒。 没想到背后之人手段如此狠辣。 慕容黎沉默不言:偏偏挑自己不在的时候下手,这人恐怕是早有预谋了。只是既然预谋已久,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行踪?这么近的日子,就不怕被自己撞破么? “如今这神剑丢了便是丢了,萧然也不必过于自责的。”片刻之后,慕容黎神色很是平静的说,“若是真有心争夺天下,我手中的燕支和执明手中的星铭也必定是他算尽阴谋也要得到的东西,呵呵!想要从我和执明手中拿走燕支和星铭,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就算如今最大的嫌疑是仲堃仪和佐奕又如何?若不正面争夺,想要凭借阴谋诡计也决然不会得逞。 “只是王上,”方夜也被吓到了,“王上曾说执明国主身边有仲堃仪的细作,若是此事不告诉执明国主,会不会让细作伤害到他?” 提到执明,慕容黎一愣。 他不曾跟执明坦白过六壬传说,只是希望他不再卷入这天下的争端。只是如今形势变化如此之快,他似乎是已经没有了任何选择。 只是告诉了他,他会不会怪自己隐瞒?而且执明如今的变化,让他欣喜,也让他担忧。 控制不住的局势,要如何去扭转。 “如今执明也算是变得让人琢磨不透,想要伤他恐怕也是不容易的。” “只是暗处的箭羽总是防不胜防。”萧然却不怎么赞同慕容黎的话。“若是王上不提点着执明国主,只怕执明国主会有所疏忽。” “是啊王上。”方夜看了一眼身旁的萧然,也点头附和道。“如今您和执明国主可不能再有什么意外之事了。” 若是再有什么事,他们彼此都会为之崩溃吧?现下他们之间还有些牵绊,等到连心中挚爱都失去了,只怕他们就真的疯了。 王上,你不是一直都看的透吗?如今又在犹豫什么呢? “也罢。”片刻之后慕容黎摇了摇头,神色很是无奈,“如今便是要确认王上身边的细作是谁。” “王上是要去见他了吗?”方夜迟疑问。 “嗯。”慕容黎淡淡的应了一句…… 朱砂沾染着笔尖,带着那一抹惊世的艳红流转于纸间,因这红色,已经栩栩如生的人儿在纸上更是生动,仿佛有了生命,下一瞬间就要从走出来一般。 阿黎,不就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么? 执明轻轻一笑,轻轻描摹这最后一笔,随后将笔放下,看着自己的画作露出满意的神色: 当初后悔着自己没有跟太傅好好学习丹青,如今他这般也算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吧? 没有死鱼眼,没有用粗制滥造的毛笔,更没有了因为一点点神韵而顿生的不快,一切都已经是他自己亲手水绘的了。 阿黎,若是你此刻真的能从这画中走出来,该有多好? “王上当真是妙手,”一旁侍候的小胖看到这画像也不由得赞叹。“都能绘制出慕容国主的神韵之十。” “虽说是神韵之十,却也无法改变这只是画像的事实。”执明将画像拿起来,仔细观摩。 小胖一时无言,如今执明心中最为重要的就是这慕容黎了,因为时时刻刻记挂在心间,才会将他的一颦一笑都记得如此清楚。 “王上,鲁大人求见。”片刻,一个小侍进屋禀报道。 “宣。”执明淡淡的应了一声,小胖知道他们要讨论朝政,很自觉的退下了。 执明不让莫澜接触朝政,也不让他知道半分。每每和鲁大人与骆珉谈论朝政的时候都会把他们遣走,几次都这样了,他们也变得很自觉了。 “臣参见王上。” “怎么样了?”执明起身,将手中的画像仔细的挂在墙上,很是平静的问道。 “臣已经找到六壬传说所在之阵眼,如今只等待八柄奇剑集齐。”鲁大人神色很是严肃的回答。 执明早些时候就让他调查此事了,由此可见他已经有争夺天下之心,这才是作为一个君王该有的野心。 执明没有应声,看着慕容黎的画像露出一丝笑容。 当初为了让他和慕容黎产生隔阂,这佐奕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却不想把自己也关注的东西也泄露给了自己。既然如此,他定当不能让佐奕失望才是。 或许佐奕先前身旁有个妙人乾元,以他的才智应当已经知道了六壬传说最为关键的部分。但是当时以他的实力和心智,都成了他最大的阻碍。 就算你能提前知晓关键所在又如何?既然你没有能力找到六壬传说的阵眼,既然你没有胆量去争夺神剑,那么本王便全盘代劳。 “只是王上,”鲁大人微微担忧,“如今四柄神剑皆在慕容国主手中,还有一柄不知所踪,用的又如何集齐?” 那柄不知所踪的神剑他并不是很忧心,毕竟找一找还是能找到的。只不过慕容黎手中的神剑…… 慕容黎最在乎的人是执明,但是最为关注的事物恐怕就是这天下。若是执明真的要争夺,就必定要与慕容黎正面交锋。 与慕容黎为敌吗? 别说瑶光臣民了,就天权臣民恐怕也不答应。慕容黎已经做到了这般地步,若是执明当真是要天下而不要美人,那还不如不要写天下。 更何况,拥有慕容黎这个美人,可比拥有这天下划算多了,人家要智商有智商,要容貌有容貌,若是执明当真与之为敌,那脑子必定也是坏了。 等等,他们这是什么思想?怎么越来越歪了?? “阿黎……”执明呢喃一声,看着慕容黎的画像,眼眸中的痴迷愈加浓厚,片刻之后又转变成了那副极度的痴狂。 如今,他似乎快要控制不了自己了,想要得到慕容黎的欲望越来越浓烈,但是他却也知道他不能伤了慕容黎。 不能,怎么能再伤害阿黎呢?阿黎受的伤已经够多了。 两种矛盾的情绪每日都在折磨他,让他不知所措。 “本王,会等到阿黎给本王解释六壬传说的那一日的。”片刻之后,执明稍稍平静下来,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画像之人的颜容,满是疼惜。 现在阿黎,应该在犹豫着要不要向自己坦白六壬传说的事吧? 没事的,不管解释为好,不说也罢,阿黎,本王永远都不会怪你的。 “那慕容国主手上的神剑……”鲁大人又疑惑矛盾了,这执明好不容易找到了阵眼,虽然他这般对慕容黎的态度他们很赞同,但是这样他做的一切不都是功亏一篑了? 等?慕容黎又愿意将神剑交给他吗? “本王对阿黎,不仅是爱,更是一种无法磨灭的愧疚。而阿黎对本王,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执明转身看着鲁大人,目光阴沉,“若是等到阿黎跟本王解释了六壬传说,又何惧本王向他要那神剑呢?阿黎,一定会给本王的。” 既然做好了坦白一切的准备,那也应当做好了将一切交给我的准备,他不信阿黎就没有察觉到自己如今的变化。 阿黎,本王信你,也了解你…… “是。”鲁大人行礼道,他们之间的情谊,他都是看在眼里的。慕容黎可以为了执明放下一切,那么这般也是能做到的。 “阿黎,你会把神剑给本王吧?会吧?”执明的目光变得深邃,不再看鲁大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似乎于万里之外,慕容黎能听到他的声音…… 天气温和,没有阴雨也没有阳光,林间充溢着静和的气息。山水美景,便是心中愁绪最好的寄托。 一片宽阔的湖泊中央,一座小屋屹立中央,在这片山水中点缀着美妙的一笔,也不知是何等的巧夺天工才会造出如此雅致的作品。 而一清秀少年,望着这片美色,望着那不远处的岸边,平静的眼眸中含着淡淡的悲伤。 曾有一人可陪自己看尽世间美景,如今却已经成了南柯梦一场。 为何你走时,眼中会有那般决绝的神色?可我宁愿你只是单纯的狠绝,也不愿看到那狠绝之中不易察觉的疼惜。 我终是看不透你…… “咳咳咳……”天色温和,在湖中却是有些冷风,在水榭边站了许久,本就不怎么好的身子自然受了一些寒气。少年捂唇轻咳了几声,随后微微喘息,却没有任何要回到屋中的念头。 一件赤色的披风突然披在他的身上,顿时让他感觉一阵温暖。他微微侧眸,只见得一抹倾世的容颜。 “屋外湿气重,你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出来呆太久的好。”望着这宁静,慕容黎平淡道,眼眸中的神色让他琢磨不透。 “我这身子,恐怕是药石罔治。”他轻轻叹息,又咳了一会儿。 慕容黎侧眸看他,“如今你不是被我救回了?”只不过恢复得有些缓慢而已。 少年不言。 “你可怨我将你安排在此处?”片刻慕容黎又问。 这里环境清幽,的确是休养的好地方。但是太过孤僻,出入都要靠船只。慕容黎有专门安排人照顾他,其中还有大夫,也定时给他们送来米粮,这日子也算是不错,但是这般,无异于囚禁。 这个湖泊周围他已经安排了侍卫看守,而且屋舍之中的人没有一个会武功,他更是体弱,想要从这里出去难比登天。 不过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的身份。 “……”少年一愣,随后神色变得宽和淡然,“我本就有心于山水,若非当初身份阻碍,定当是看尽天下美景才满足。这里环境很好,我不用去思虑任何烦心之事,不用在勾心斗角,也不用再承担任何责任,这才是我想要的无忧无虑。虽然不得自由,但是我也很满足,毕竟以我的身体状况,游走世间只怕是做不到了。” “你可曾怨过仲堃仪?孟章。”慕容黎轻轻道。 不再思虑烦心之事吗?那仲堃仪呢? 孟章身躯微微一僵,虽是隔着厚重的披风,慕容黎却也还能感觉到他的神绪变化。心中也只是轻叹: 若是他知晓仲堃仪算计了他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并且因为他而失去了理智与这天下为敌,心中是否也悲痛呢? 只是看着他身体如今已是孱弱,慕容黎也不忍心告诉他。当初他想要使天下大乱而寻找间隙复国,却对连累了无辜的孟章而愧疚着,他是一个仁慈的君王,一切都是为了百姓而谋划。 少年君王满腹志向,谁曾想错付了真心?对自己的心中挚爱太过信任呢? 得知他最在乎的仲堃仪对他下毒,慕容黎也是挺震惊的,还好在最后关头救了他。但是毒已经进入脏腑,他也昏迷了许久才醒过来。 “我不曾恨过他。”很久之后孟章才淡淡开口,似乎是在思考自己对仲堃仪的感情。“但是现在却不想看见他。” 他不曾恨过他半分,因为他们都是被命运捉弄的无辜之人。 他可以为了仲堃仪去死,用此换取他的鸿图大展。 他的确是不恨,但是他很难过,难过在仲堃仪的心中,自己终究是敌不过这天下半分。他不想看到他,只是因为怕看到了他,又会影响他争夺天下的步伐。 仲卿,你何时才能看破这天下之局? “我很敬佩你。”看到孟章如此惆怅的神色,慕容黎轻叹,平心而论:他慕容黎若是得执明如此背叛,不管是为了什么,就算是死,也会拉着执明一起陪葬。 “敬佩什么?”孟章轻笑,“每个人对于心中执念的付出方式都是不同,我倒是很羡慕你跟执明。”说罢看向了慕容黎,“你们应该还好吧?” 第25章 第二十五卷 “可以算是苦尽甘来吧。”慕容黎苦笑一声。 他和执明,算是这般吧?算是苦尽吧…… 孟章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看向无尽的山水之间:“今日怎么来见我了?自从我醒来,你只见过我一次便不再来了,慕容。” 他不想去询问外面发生的风风雨雨,不想再给自己徒增烦恼,就算这般是懦弱的退缩,他也不愿再去面对那般悲伤。 “今日我确实是为了一事前来。”慕容黎点了点头应声道,对于孟章的现状,没有了身为一个君王的意气风发,只是逸士一般的悠然自若,倒是让他感觉丝丝的欣慰。 “看你这般,应当是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孟章没有急于问他是为了何事,而是稍稍看了自己身上披着的这件赤色披风,这绸缎非富即贵的人才能用到,慕容黎是个有野心的人,就算是执明送的,他也未必会穿的,那么只有: 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不。”慕容黎却摇头否认,“我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因为这么久以来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等到幡然悔悟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想要的是如此简单,也是如此的遥远。” “咳咳咳……”孟章轻咳起来,不知道是被凉风吹的还是被慕容黎的话噎到了。果然他若是真的争夺这天下,恐怕只有被人宰杀的结局,就算侥幸到了最后,以他的心智谋略,也绝对赢不过眼前这个极度美艳却深谋远虑之人。 慕容黎不言,就看着他轻轻咳着,自己的披风在他身上的确是不怎么搭配,看着怪怪的。等到他终于是喘过气了,慕容黎才开口道:“若是你哪日想出去走走,我不会阻拦你的。” 方才孟章已经表明了自己现下的态度,慕容黎也懂得他的意思,只不过这层无形的禁锢,还要让他自己去打破,他也是无能为力。 仲堃仪,若是你知晓自己已经辜负了孟章成全你的心意,你当是怎样的神色?饶是你谋划了一切,上天仍旧不是站在你这边的。 “方才我说了,我的身子受不了远行。”孟章的神色微微冰冷,不过也还是沉稳得有些可怕。“你是为了何事?”现下他终于问了。 “骆珉,你可知晓。”此行他是来看孟章,也是来确定执明身边的细作究竟是谁。 他早就有怀疑的对象,恐怕执明也是,只是一时不能确定而已。仲堃仪是孟章的心腹,那他身边的人孟章应该都清楚的。 “他是当初我给仲卿挑选的能人。”孟章不假思索的回答,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慕容黎听到这个回答,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毕竟结果和他想的差不多。 “他对仲卿极其衷心,也不知现在还在不在仲卿身边了。”孟章悠悠道。关于仲堃仪的一切,他总是了解的透彻,不过最终还是没有看透他的心啊。 “怎会不在?”慕容黎望着孟章一笑,“仲兄可是非常器重他的。” “那便好。”孟章感觉一丝丝欣慰,还好他没有看错人。就是因为这份悦然,他并没有看到慕容黎眼眸中的阴鸷。 “若是有机会,我会让你见他们的。”慕容黎收了那让人恐惧的目光,笑得很柔和。 “只怕这日遥遥无期。”孟章叹息,随后又转了一个话题看向慕容黎,“虽说你得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但是至少也成功了一部分,这样的地方很难得,并不像是天枢国土,你如今究竟是什么身份?” 慕容黎一噎,看着孟章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是在询问“没有出过天枢王城的你,究竟是如何有自信说这不是天枢国土?”不过面对孟章的问题,他并不想回答。 因为他不想让孟章知晓自己的身份,若是知道了也定当会明白仲堃仪和他是对立面了。 见慕容黎不言,孟章也并不执着追问,只以为是执明给的。 “近来天气微寒,你多保重。”半晌之后,慕容黎只留下了这一句话。 孟章看着他登上船只,只叹息一声…… “王上。”方夜在岸边等待着慕容黎回来,等了许久才看到他回来了。来孟章处就能确定执明身边的细作是谁,那此人恐怕也是他熟悉的。 “如今执明身边的细作已经确定是谁,我便可以安心些了。”慕容黎上了岸,缓缓地踱步走向马车回宫。 “那我们可要派人感知执明国主?”方夜立马问,不像慕容黎一般气定神闲。 慕容黎稍稍一顿,尔后回答道:“若是要告知,可不止这一件事了。” 望了一眼灰暗的天空,慕容黎面色忧郁。 王上,你不会怪我的吧?不会吧…… 佐奕没有在玉衡见到慕容黎,便亲自前往瑶光拜见他,毕竟还有着自己的目的。 相比于执明,面对慕容黎他就没有那般担忧了。毕竟这慕容黎是不会杀他的。 “郡主说要各国交流,以求天下安和,本王倒是很敬佩郡主的爱民之心。”慕容黎轻笑,看着对桌而坐的佐奕。 现下不知晓究竟是谁盗取了他手中之剑,但是佐奕近来这般接近他和执明,恐怕也有意于神剑吧。本来还想将计就计用乾元钳制他,现下乾元真的在他手中,那便可以正大光明的威胁。 “慕容国主谬赞了。”佐奕一笑,“比起慕容国主这般的明君,本王还不足以称道。”一想起自己的挚爱还在对方手中,可想而知他强装笑容是多难受。 “郡主已经和执明王上谈和,不知又要与瑶光达成什么协议?” 威胁他? 慕容黎想到了更好的法子。 “如今钧天也算是统一在慕容国主名下,虽归属于天权,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只是不知道慕容国主仅仅满足于此?” “呵呵……”慕容黎略微有点讽刺的笑了笑,“世人总是贪心太多,或许到了最后便会得不偿失。” 他是如此,所以才差点失去了执明。 仲堃仪如此,才失去了孟章。 佐奕也是如此,才会失去了乾元。 没有谁逃的过的,只不过他比较幸运罢了。还想让他对付执明,恐怕是不可能的。 佐奕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这一句话深深的刺激到了他:“慕容国主这话,不是在暗指本王?” “本王说过,郡主不过一郡之尊,怎可自称为‘本王’呢?”慕容黎看着他,二人之间已是剑拔弩张。 饶是你心高气傲又如何?还不是败在了我的手中。 “不过郡主不用在意这些。”慕容黎又继续道。 “郡主曾败,或许是看不清现实。这番看清了与天权和瑶光联手,定当会将开阳壮大。有时候,选择一个好的伙伴和依靠,是很正确的做法。虽然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却好过于面上微笑而背后捅刀的知己。” 本来已经怒火中烧的佐奕一听慕容黎这话顿时愣了一下。 面上微笑背后捅刀? 这…… 慕容黎这话说的很明白,若是依附于天权和阳光便可保开阳一世繁盛,但是却永远也不可能超过。 选择了正确的伙伴…… 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有时候,朋友不一定是朋友,而敌人,也不可能是永远的敌人。”慕容黎的声线很是磁性,带着让人无法挣脱的魅惑。“开阳郡主此番到来恐怕辛苦,本王便不打扰郡主休息了。”看佐奕的神色,慕容黎轻轻一笑道。 佐奕如今这般做法,没有人在他身旁怂恿是不可能的,而这个人,必定是仲堃仪无疑。 骆珉接到仲堃仪的传信,面对执明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就算是朝政上的事也没有多言。而执明对于他这态度也是乐见其成。 他现在很安静,似乎在等待着他的阿黎向他坦白一切,坦白他已经知晓的一切…… 而仲堃仪却没有他们这般淡定了,当看了底下的学子收集回来的消息,他已经确定了慕容黎想要吞并玉衡了。 “呵呵……”仲堃仪心中气的发笑,一把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 如今局势如同脱缰的野马,也不知道这控制缰绳的时候究竟是谁。 他赌执明对慕容黎的情谊,输了!他赌瑶光百姓对慕容黎的信任,输了!他赌佐奕对乾元的在乎大于他的野心,如今也输了! 王上,你在天之灵,告诉微臣应当如何做啊?! “先生?”座下的学子都被他突然的一下吓到了,看着他这般恼怒怨恨的模样纷纷想要远离。 “如今,执明和慕容黎都在寻找我的行踪。”仲堃仪略微咬牙切齿道,“呵!你们不就是想要我手中的东西么?偏偏我就不如你们所愿。” 慕容黎,你欠我的,我要你加倍还回来。 “传信于佐奕,不日会见,有事相商。” 佐奕,既然你做不到,那我就逼你做到。 “是。”学子应声…… 只是仲堃仪没有想到,佐奕已经被慕容黎一席话困在了迷途之中,久久纠结而不能自拔。 “……”夜已深,佐奕却怎么也睡不着: 慕容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已经知晓我与仲堃仪合谋?还有那句话…… 仲堃仪所言之意,是乾元被慕容黎和执明给囚禁,他又是如何得知确定的?无凭无据,难不成仅仅是利用我对乾元的情义来对付慕容黎和执明? 不会。 若是如此,他没有必要这般做,毕竟二人一开始的目的就不一样。他所求是为孟章报仇,而自己所求是这天下。 因为对于慕容黎,他的心中太多数的不甘。 只是慕容黎的话,“选择对的朋友”究竟是什么意思? 等等,以仲堃仪的心机,若是他的确想要利用自己的情义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乾元究竟是在谁的手中!真的是慕容黎吗? 他揣度人心的本事的确是不差,但是如今他身为第一大国的君主,就连争夺天下也可以光明正大了,又何必在为此事偷偷摸摸? 慕容黎也在告诉他,如今灭了自己算是轻而易举,他没有必要那般做。 那么乾元…… “仲堃仪!”佐奕目露凶光,狠狠的打了案桌…… 因为神剑的丢失和如何向执明解释六壬传说之事,慕容黎回瑶光以来都没有安寝过,每每都是看奏章看得困了才小憩一会儿,这段时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更是拒绝了调养身体的汤药,这些方夜和萧然都看在眼里,不由得有些担心。若是从前相劝他还会稍稍给一些反应,如今却是不理会他们,平静的让人感觉可怕。 白子已执于玉指之间,却迟迟没有落于棋盘之上,深邃如星夜的眼眸如今却被迷茫充溢,似乎是被这棋局局势所困。 “落子无心,布局乱杂,步步可见破绽,慕容,你心不在棋局之上。”对桌而坐的老者看着慕容黎这般状态,轻声问道,言语之间尽是担忧,“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慕容黎似在思虑些什么,闻言才回过神来:“虽是局势已乱,却也无法改变。” 要向执明解释这六壬传说的一切已是箭在弦上,若是不解释,执明未必有所防备,恐怕会受伤。 他想过一切可能盗取神剑之人——仲堃仪,佐奕,或许还有其他人,也曾想到过执明身上。毕竟不止他一个人知晓六壬传说。 可是这样可怕的念头却让他害怕了: 他还能对执明存有一丝的不信吗? 不能。因为不再信任他,只会让自己痛苦煎熬。 “又是王上惹你不高兴了?”老者微微皱了皱眉,只能联想到执明身上去,毕竟平时都是他惹得慕容黎不高兴。 “呵呵……”看到老者的神色,慕容黎突然一笑,一子落下,“难不成在太傅大人眼中,王上就是如此的不务正业么?我可是向您说过,王上如今今非昔比。” “唉~”翁彤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如今我已经不在天权朝中,你也不必再唤我为‘太傅’了。只是这王上……就算再怎么改变,在我的眼中终究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听到翁彤的话,慕容黎眼眸暗淡了几分。并非是他不允许他回到天权,而是因当初的失误,而导致了慕容黎不敢让执明看到他。 他是坐在椅子上是没错的,但是谁能想到他腰间以下的肢体都是不能动的呢? “您对于王上,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执明在乎太傅,若是让他知晓因自己让翁彤变成了今天这样,恐怕会怨怒。 现在,他承受不了他的任何一丝怨怒。 “慕容啊,”翁彤似乎知晓慕容黎在想什么,毕竟他抓住了慕容黎眼眸中的那一抹愧疚…… 第26章 第二十六卷 “你不必一直为老夫的事感到自责,如今还能活着便已经是万幸了。”翁彤劝解道。 当初威将军造反擒了他,慕容黎安排了人在军中伺机而动。他本应该在那时自刎身亡,却不想拿剑架在他脖子上的两个侍卫就是他的人。在剑割开颈项的那一刻那侍卫稍稍将剑往外挪了挪,只是当时他求死心切,还是伤到了。 或许是伤到了经脉,也或许是人老了经不起折腾,醒来之后他已经半身不遂,如同废人一般了。 而慕容黎一直在内疚这件事,将自己安排在王宫中的一处宫院内,时常来照顾他,也和自己聊一些闲话。 “终究还是我思虑不周。”慕容黎轻叹。翁彤是个智者,在他这里,或许能够从迷茫之中找寻自己想要的出路。 “不过是天意弄人。”翁彤再次强调,却对慕容黎的执拗感觉无奈,有时候他觉得慕容黎也是一个任性的小孩子罢了。“对了,你不是刚从天权回来么?如今王上怎么样了?” “王上一切都还好,”看到翁彤还是如此的在乎执明,慕容黎失笑,“自从真正的成为一国之君之后,王上就变了很多,心思整日都花在朝政上的。”说着便是漫不经心的将一子落下。 变了很多,变得让他几乎都不认识了。若非真的了解他本心里的东西,只怕现在他也不知道执明到底是谁了。 “王上的心思,当真全都放在朝政上?”翁彤若有所思的看了慕容黎一眼,随后笑着将目光转移到了棋局之上。 慕容黎一时哑言,顿时感觉面上微微一热,略微不自在的看了一眼别处。 “呵呵……”翁彤又笑了几声,略微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前他只觉得慕容黎心机深沉,不宜深交,可是这段时间的相处,感受到他对执明的心意,也才明白过来他不过也是一个赤诚之人。 一个独自在绝望的深渊之中挣扎,看到丝丝希望便牢牢抓住的可怜之人罢了。 而那个希望,便是执明。 怨他心机深沉?若非国破家亡,他心中又怎会无端生恨? 怨他机关算尽?若非失去了一切,他又怎会不惜一切去夺回? 怨他心口不一?若非这乱世纷杂,他又何必绝处求生? 执明是他所有计谋之中的一个变数,若非不想给他带来任何伤害,他又怎会颠沛流离远走异国?生为王族之人,天生的傲骨尊严又怎会让他甘心在执明的庇护之下存活?况且那个时候执明根本没有能力保护他。 他终于是懂了,懂了这个让人心疼的孩子。现下想起当初对他的提防,翁彤只感觉一阵愧疚。还好没有因为自己,他和执明便没了可能。 不然他就真的成为罪人了。 翁彤言语之中的调笑之意尤为明显,慕容黎片刻才让自己平静下来,缓缓开口道:“王上曾于我道‘为了我,负了天下又如何’,只是不知,我能否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英姿飒爽的少年曾在自己耳边许下的承诺,他可是一直记着呢。 不知道王上你可否还记得? “会的,会的。”翁彤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一脸慈祥的笑容,看着棋局,随后就是一子落下,脸上还有着得意的笑容,“此局,慕容你可算是输了。” 罢了罢了,这辈子他就认定这慕容黎为执明的伴侣了,若是执明变了心悔了意,就算是爬着回到天权,他也要将执明揍一顿,把他揍醒。 世上哪还有像慕容黎这般好的人了?就算是容貌比得上,才智抱负呢? 看着自己杂乱无章的棋子,慕容黎只是无奈的叹息一声,当真是无心下棋。下一刻他轻轻执起一颗白子,悠然道:“有时候,看似已经失败之局,还是会有让人意想不到的转机。”说罢一子落下。 “这……”翁彤看着棋局只感觉自己被吓到了,只不过一子之间,局势竟然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太傅大人,承让了。” 就算执明日后会怪罪又如何?会怒怨又如何?大不了就再捅自己一刀罢了。 实在不行,连执明一起捅了。 就算是死,我也不要和你分开,我们之间的纠葛,生死不尽。 又与翁彤聊了一会儿,慕容黎便离开了。离开之时神色较为轻松,脸上终于出现了方夜许久不曾看见的笑容,这让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王上这是想开了?”跟在慕容黎的身后,方夜轻声问道。 “一切事物都可以看淡,我又何必纠结?”慕容黎很是理直气壮的回答,没有半分先前的忧郁模样,“我不是让你去帮助萧然处理朝政了么?怎么在这里?” “属下的确是帮助他处理朝政了,但是他看的事物往往比属下透彻,每次属下说出自己的看法,他总是以一副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属下,让属下时不时感觉身后凉飕飕的。”而且就算是不在处理朝政,萧然也总是以一副奇怪的神色看着他。 “……”慕容黎顿时不知道说了,稍稍的看了他一眼,神色之中带着一丝可怜。 “对了王上,”方夜突然想到了什么,“既然已经知晓谁是细作,王上也想开了,不知道王上何时将此事告诉执明国主?” “这事信件恐怕是说不清楚,而且还有被人劫走的危险。”慕容黎缓缓道,“只能让人口头解释,我才回瑶光不久,不可能再去天权一回,思来想去,只有一人最为合适了。” “谁?”方夜立刻好奇道。 “……”慕容黎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一人,一棋,独自对弈。男子面容俊朗,却是忧郁至极,已是面无表情。 “少主。” 慕容黎先是看了亭中之人一眼,才回过神来看面对自己行礼的俊秀少年:“许久不曾来了,辛苦你了,庚辰。” “少主吩咐之事,属下本该尽心尽力。”庚辰继续行礼。不管慕容黎成了什么身份,他总是尊唤他作“少主”而不是其它。 慕容黎也不再说什么,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如今有事,必定只有你能完成,若是别人,我不放心。” “嗯?”庚辰疑惑了一声,“那看守这人……”说着看了亭中之人一眼。 “如今他应当是不会再纠结什么了。”慕容黎轻叹道,“就算是他要走,我也不会再拦着他了。”当初把他禁锢在此处,不过是当初他做什么想不开的事给他增添麻烦罢了。 “是。”庚辰应声,也没有多问。 “你先随方夜回宫,我去看看他。”慕容黎看着亭中之人,示意庚辰道。 “是。”…… 解不开的局,却是他自己把自己困在了局中。为何呢?莫不是失去了最初的由衷么? 这天下之局,他终究是看不破。也当真是人心难测啊。 他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是否,怨恨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能让人不惜一切代价算计一切。 慕容,你我终究是不能做朋友的吗? 王上,如今你可好? “如今,已经没有打乱局势的棋子了。”慕容黎走近,看着棋局之上黑白交错的棋子轻声道。 男子眼眸微睁,缓缓抬头看向慕容黎,心中更是复杂:“你终于来了,慕容。” 慕容黎闻声在他对面坐下:“这局不过是简单,何至于将你困住?莫不是心中极度忧思才会如此?”看到他被纠结痛苦困扰,慕容黎很是不忍。 “我原以为我会将局势管控,没有到我也不过是局中的一子。”男子苦笑,“如今,你已经执白子了吧,慕容。” “白子与黑子并无不同,只看执棋之人如何将之放在正确的位置上。”慕容黎执起一粒黑子,看向了对面的男子,“你没有错,公孙,错的是我。”说罢将棋子置于棋盘之上。 “这就是你没有杀我却将我囚禁,又不敢来见我的原因。”公孙钤神色很平静,执起白子落下,似乎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慕容黎当初所做,不过是让天下人都以为他死了。意欲为何?不过是让陵光少了一位重臣。只是,他本是该逝去之人,为何又不杀他? 因为愧疚吗? 如今这愧疚又有什么用? 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到从前。 “你曾道我乃是光风霁月之人,为这世间一等一,只不过是公孙没有看清楚,一直没有变化之人,是你自己罢了。”慕容黎轻笑,想起了二人的曾经,这也是为何他要将自己最优秀的暗卫安排来看守他的原因。 他会武功,更是才智无双的,若是不安排一个让他让他信得过,心智又坚定的人来看守着,恐怕他只要稍稍想不开就会离开。 他被禁锢的这个地方比孟章的那个地方更具美色,虽然不怎么灵动,却也附和他文雅的君子气息。 “也是因为如此,我才逃不出局势的控制。”公孙钤看向了慕容黎,“慕容黎,你当真从来没有把我当作朋友过吗?” 这是他心中久久不能拔出的刺,一直都在困扰着他的心绪,一直都在刺痛他的心。 那抹痛惜灼痛了慕容黎,手中已经执了一子,却在落下的那一瞬间收回。 “我若说不是,你可信?” “呵呵……”公孙钤苦笑一声,“你觉得,我应该信还是不信?” 慕容黎不言,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也罢。”公孙钤摇了摇头,他不想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了,“如实告诉我,王上如何了?” 他心中最放不下之人,无疑就是陵光。他愿意以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去成就他的盛世。 也愿意,将对他的这份感情永藏于心底。 “他……”慕容黎迟疑了一下,这陵光也算是自己算计死的,这又如何告知于他? “已殁。”一子终落于棋局之中。 然而公孙钤却没有落子,眼眸微微闪烁,本就哀伤的神绪一下子又被迷茫痛苦加之。望着棋局的眼缓缓看向了慕容黎。 “啪嗒”,手中的棋子无力的滑落,无意的一个位置却注定了结局。 慕容黎神色变得冷漠,却没有去看公孙钤。 “殁……了……”公孙钤轻轻呢喃着,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世界中崩塌了。 死了吗? 这便是真正的生日不复相见了吗? “死于执明之手。”慕容黎无奈笑了笑,“不,应当说是死于我之手。”对于公孙钤,他已经无法再说谎了,毕竟这人曾经用以真心相待,当真是拿他作为知己的。 是他亏欠了他。 可是他并没有后悔算计了陵光。若非他,自己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若非他,自己又怎会国破家亡、颠沛流离?而那从小到大相伴的知己,又怎会用自己的生命换了自己的活下去? 他曾也是一个意气风发、不谙世事的少年,若非陵光又怎会变得满腹心机?他自认为自己并不是无辜的,但是这陵光又何尝不是双手沾满无辜的鲜血? 他们都是罪人,他又怎会去愧疚? “哗啦!”棋子被扫落,散落了一地,弹落于不轻易发现的角落之中。而公孙钤已经处在了奔溃的边缘。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他? “你……”他突然站了起来,指着慕容黎,眼眸之中已经是悲痛欲绝,似乎下一秒就要奔溃晕过去。只不过看到慕容黎嘴角虽然带着笑,但是眼眸中又闪烁着无法化解的哀伤,他却又心软。 他应该怨恨慕容黎吗? 应该吗? 若是当初他没有看到慕容黎最初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状态,他的确是可以理所应当怨恨于他。只是,当初他那般的痛苦,正是自己一直在乎的王上赐给他的啊! 他可以相信慕容黎无心害他,但是如何能接受他杀了自己的最爱? “是否觉得,当初真是看走眼了?”慕容黎缓缓站了起来,看着他,带着略微的戏谑。 只是这戏谑更让公孙钤感觉心疼。 “你走吧。”公孙钤终于是不再看他,转过身闭上了眼眸,“我不想再看到你。我可以理解你为何杀了王上,但是我并不接受。当初王上所犯下的罪孽如今我也无法再去为他辩驳,但是他既然已经还了,你我便再无关系。” “呵呵……”慕容黎苦笑,笑得悲痛,只不过这局面他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 不过,他是慕容离,也是慕容黎! “怎么?想与我恩断义绝?陵光欠我的,可还没有还完呢!” 第27章 第二十七卷 “我丢失的,何止一个家?何止一个国?”慕容黎上前拽住了公孙钤的手臂,“我现在所背负的一切,都是他赐给我的,都是他当初愚昧的野心赐给我的!怎的能一命抵消?!” 公孙钤睁开了眼,已经湿润的眼眶却在看见慕容黎此刻的模样之后硬生生愣住: 璀璨如星的眼眸睁得老大,更是被巨大的痛苦和痛苦折磨得失去了焦距。甚至是让此刻也被痛苦占据神绪的他感觉自己的痛苦是多么的渺小。 晶莹的泪珠更是夺眶而出。 “公孙钤,你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为何要背负这一切?!” 这恐怕是慕容黎情绪波动最大的一次。 “就算我赢了又如何?就算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又如何?就算执明真的爱我又如何?你让我如何放下心中的自卑去面对他?” 执明对他是无怨无悔的付出,若是他还是当初的纯真少年郎,他便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可是现在自己的手上,全是罪孽! 无法磨灭的罪孽。 “慕容……”公孙钤感受着手臂之上慕容黎带来的痛楚。 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曾知晓陵光为君王,心中有怨便会丝毫不藏的显露出来,毕竟没有人可以反驳于他,饶是他的样子便让人心疼不已。而慕容黎呢? 他则是将所有的悲痛藏在心底,自己一个人独自承受,这是对自己何等的残忍? 谋算了一切,当真是为了这天下吗? 可是他要尽释前嫌吗?他可是杀了陵光啊。 究竟要他如何选择? “我很累,已经不想再去争夺这一切。只当迷途知返之时却是没有了退路。”慕容黎的声音有些哽咽,已经将头低垂,不再用质问的目光看着公孙钤。 如今他只想要争夺天下,因为只有做了这天下的主宰,才能让执明,和那些自己在乎的人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可如今发生了什么?神剑被盗,局势已经朝不可预想的方向发展,这要他如何挽救?如何扭转? 执明……执明…… 浓烈的悲伤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他们或许是相互怨恨的,也是相互理解的。 “我不信你心中不恨我。”慕容黎片刻之后又缓缓抬头看他,松开了他的手臂后退了几步,“纵使你正气凛然,君子之风,我不信你此刻就不想杀了我为陵光报仇。” “我……”公孙钤迟疑了了一下,他本是想反驳他的,但是临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人啊,本就是如此。”慕容黎苦笑,笑得很是悲哀,“我并不后悔当初与你相识一场,但是命运已经让我们纠葛在一起,你也别想孑然一身。陵光曾对我的亏欠,就由你来还。” 放他走?之前或许是可能的,但是现在不可能了。 若是让执明得知现下慕容黎是这般模样,定当心疼的无法复加,对他千倍万倍的疼惜。 “慕容,你没有给你我时间去考虑。”公孙钤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慕容黎的模样明明是受了什么刺激的,不然今日不会如此的情绪波动。 “你我如今,不需要时间。”慕容黎神色冷漠,泪痕已干,说罢转身离去。 公孙钤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却也明白此刻心中的执着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呃……”才走出小亭没多远,慕容黎便感觉胸口一阵闷疼,不由得靠着树休憩一会儿,微微喘息。 “少主!”庚辰竟然没有跟随方夜一同回宫,而是在不远处等着慕容黎,才恍神一会儿就看到慕容黎这般憔悴的模样,不由得上前扶住了他。 然而慕容黎对于他的出现,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任由他扶着。 方才是他情绪波动太大,恐怕已经影响到了公孙钤了。但是他真的已经控制不了自己。 心中压抑的负担太多,任谁都承受不了。 如今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退路,只有执明这一个救赎。 “我无碍。”慕容黎轻轻叹息道。 “得知少主曾在天权瑶光对战之时受伤,属下虽不知晓详细却也知道少主受伤极重,这番恐怕是没有调理好。”庚辰担忧道。 “死不了便是了。”慕容黎却是觉得这事无关紧要的,“如今,可以放心的让你前往天权了。” 庚辰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点头:“属下定当不负少主之意。” “好。”…… 次日慕容黎和佐奕商谈了一些关于两国之间的合作事宜,这次佐奕的情绪明显变了许多,不再那般狂傲自大了,慕容黎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不想再多做什么纠缠,在佐奕提出离开瑶光的时候拜别他了。 然后尽全力找寻仲堃仪的下落,再让萧然领兵讨伐玉衡。在庚辰到达天权王城之时,玉衡也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其实与其说是讨伐,倒不如说是正大光明的接手。萧然才刚刚到玉衡城门口,那里就已经站了不少百姓等待着他们的到来,看着神色很高兴。 没错就是很高兴。 萧然也乐见其成,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玉衡。 这本来就在慕容黎的意料之中,在那日情绪波动之后,他的心绪平静了许多。而且执明时常传信过来,看着他信件之中的关心之意,他总是能安心很多。 执明最为担心的还是慕容黎,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绪。 渐渐的,他开始理解慕容黎,更是用心去感知。只是每每感知到什么可怕的局面,他总是不敢再去思虑。浓重的思念只能寄托在书信之上,只愿他的阿黎不是他想的那般。 独自承受着永恒的悲伤。 “王上,”夜已深,执明却还在书房写着什么,这让小胖有些担忧,“王上,您这信已经是多日不断了,想必慕容国主已经感受到您的心意了,就不要再这般折腾自己了吧?” 之前慕容黎在天权王城的时候,执明每天的心思就有三分之二在他身上。如今走了,就算是不知疲倦的传递信件,他也知道何时是个终结。 “这不是折腾,而是本王所求的一丝心安。”执明看着信件微微一笑,“若是你累了,便回去休息吧。” “王上都没有休息,我哪敢啊?”小胖很是幽怨的回答。 “参见执明国主。”下一瞬间,书房的门轻响了一声,庚辰突然出现在屋中。 “唉???”小胖被吓了一跳,差点蹦起来。 执明也是一愣,不过片刻便回神了:“不知阁下是谁?”既然是不速之客却又彬彬有礼,定当不是前来刺杀自己的人。 这般快速的功法,若是他来刺杀自己,恐怕自己很难逃出生天吧? “属下是少主派来感知执明国主一些事的。”庚辰也不等执明免礼便站直了身子。 “你家少主?”执明疑惑。 “便是慕容国主。”庚辰又回答。 “阿黎??”执明一愣。 “正是。”庚辰点了点头,随后又道,“此事事关重大,所以少主才会派属下前来。” 执明突然不言,看了一眼正懵的小胖,小胖会意退出了书房。 阿黎,本王终于等到了…… 先前慕容黎已经将所有事都告知了他,庚辰现下也不过是转述给执明听罢了。 庚辰没有接触过执明,却也对他的脾性早有耳闻,他不应该是赤子心性么?看这冷傲的模样,怎么和传闻中的不一样?他知晓的这些都是令人震惊的绝密,就连慕容黎告诉他的时候他就惊得久久不能回神。可执明的反应…… 冷静到可怕。 “最近阿黎如何了?”当庚辰转述完之后,执明轻问道。 将这些事告诉自己,阿黎应当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得知因自己而让他陷入纠结而不高兴,执明只感觉心里疼惜之情顿生。 “最近瑶光事多,少主的情绪波动很大,整日都是烦心着,变得憔悴了许多。”庚辰如实回答,他也想过瞒着执明的,但是慕容黎这般不爱惜自己,他们作为下属劝说也不听,或许只有执明可以治得住他了。 “什么?”执明一听,原先的冷静终于变成了担忧和害怕。“阿黎竟然如此不关心自己?” 庚辰低下头不再言语,而执明也沉默。 或许是因为仲堃仪的事担心,又因为神剑丢失而忧虑。 他的傻阿黎,总是思虑太多。还特意让人来告知于他身边的细作是谁…… 阿黎总是觉得自己对他太好,却不知他对自己也是一心一意的付出。 “如今属下的任务已经完成,若执明国主还有其他事要属下转告少主,可吩咐属下。”庚辰又行礼道。 “帮本王给阿黎带一封信吧。”执明闻言说道。 “是。”…… “这王上也真是的。”王宫的走廊处,莫澜步履匆匆的走着,一边走着还一边碎碎念道,“就知道心疼阿黎,也不体谅体谅我。就知道让我观察朝中的局势!” 依执明之言,莫澜现在文武百官眼中已经是混吃等死到无可救药了,动不动就邀请朝中的朝臣去府上喝酒玩乐。先前执明还管着,如今过问都不曾过问,由着他去了。 真担心日后王上又被他带歪了。 对此,莫澜表示自己跟冤屈的: 明明就是王上让自己这么干的,自己受些罪也就罢了,偏偏这名声越变越坏。还有…… 他珍藏了多年的好酒啊,全部都进了那帮人的肚子里了,他感到非常痛心啊。 现下他也不想进宫的,但是有新的情况,他不得不禀报,顺便向执明要点补偿,不然他心里不平衡。 “嗯?”莫澜正愤懑的想着待会儿如何死皮赖脸的让执明赔偿自己,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那不是骆珉吗? 走廊的不远处,骆珉站在那里看风景……啊,并不是,下一秒他便放飞了一只信鸽。 “嗯?”莫澜又疑惑了一声,疑虑之中还带着微微的震惊。 他在传信给何人? 正想着看向了信鸽飞去的方向,不由得有些感觉着急。却不想下一瞬间信鸽被一箭射了下来! 骆珉大惊,看向了周围,不知何时距离他不远处的地方竟站了一个人,看样子应当是个暗卫,夜色太黑莫澜并没有看清那个人的容貌。 本来那暗卫想要去拾起那只被射下来的信鸽的,但是骆珉反应过来一个跳跃阻止了那人,而且袖中突然闪现一柄短剑! 莫澜在不远处被吓到了,连忙抱住了走廊的柱子,然后探出头远观这一切: 那侍卫看来并不是骆珉的对手,只挡了几招,只是的速度,让莫澜硬生生的愣在了原地。 我的老天,这是人应该有的速度吗?就只看到了一道影子啊! 躲闪之间,骆珉还是抢到了信鸽,并且将信件毁尸灭迹,等到再看时,那暗卫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骆珉此刻已是心绪不宁,仲堃仪交代他不要轻举妄动,但是执明一些动向必须要禀报给他。岂料这处竟然有如此厉害的暗卫,还好信件没有被抢走。 只不过,若是执明得知了此事,他要如何解释?现下执明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说得不好恐怕就会被质疑。 正想着,转身便看到了一双灵动的眼眸。 “额……”莫澜感受到骆珉传来的冰冷视线,突然有一种拍死自己的冲动:光记着看热闹,怎么就没有想过逃跑啊?看骆珉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他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骆大人,真是巧哈。”缓缓从柱子身后站出来,莫澜先打招呼问道,步子却是忍不住的往后挪。 现在是王宫侍卫调换的时间,而且此处白日里也是侍卫最少之地,莫澜只感觉情况不妙。 “莫郡侯,真是巧啊。”骆珉神色变得冰冷。 若是没人他还好解释,偏偏这发生一切还被莫澜看到了。莫澜也算是执明的知己,若是他向执明禀报了这事,执明恐怕是会彻查的。 “是啊是啊,”莫澜尴尬的笑道,看着骆珉手中拿着短剑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只感觉双腿发软了,“那个骆大人,我还有事,就暂时不陪着大人唠嗑了……那个你能将这利器收起来么?我有些害怕。” “呵呵……”骆珉不由得失笑一声,看了手中的短剑一眼,“不过是一把剑而已,莫郡候胆子再小也不至于害怕吧。只有沾了血的剑刃看起来才让人害怕。”说着步步紧逼。 虽说这莫澜对执明也是至关重要,但是最近执明都是不关注他的,就算是死了……方才不是有个暗卫么?替罪羔羊他也不是没有。 “那个那个……”莫澜连忙往后退去,“你要做什么?我和你无冤无仇啊!我告诉你别乱来啊!”这时候莫澜也不再和他客套了。 骆珉也不再思虑什么,眼眸中闪过阴冷之色,短剑一横…… “救命啊!杀人……唔……” 第28章 第二十八卷 骆珉一剑捅了过去,却不想莫澜下一瞬间便被一人拽走了,就连莫澜自己也被吓得小心脏差点蹦出去。 莫澜反射性的朝那个拽自己的人看去,只是还没有看到,就感觉自己的腰肢被人揽住,随后他只感觉自己双脚脱离了地面。 “唉???” 什么情况啊这是? 原地的骆珉本本想去追,奈何他们的速度太快,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发现大事不妙了。 这也不是莫澜第一次看见杀人了,虽然这次被杀的是自己……只不过这飞檐走壁他还是第一次,本来就受了不小的惊吓,这下更加惊慌了,整个人就死死的缠在了那人的身上,眼睛都不敢睁开。 隐约之中,他好像听到了某人呼吸都要窒息而发出的轻微咳嗽…… 等到他感觉不再移动的时候,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眼的便是一个雅致的房间之内。 “哎呦!”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被人摔在了地上,屁股狠狠的和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这般粗鲁,把我摔坏了怎么办?哎呦~”莫澜揉着自己的小屁屁,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双腿还有些发软。 骆珉被他撞见自己的阴谋之事,要杀人灭口他也是知道的,但是这王宫中的暗卫这么没素质他怎么不知道啊? “如果不是摔坏,现在你应该是一具尸体。”那人在丢下莫澜之时就转身顺气去了。其实方才缠着自己的人也不是很重,只是他胆子怎么这般小?差点没有把他勒断气。 “怎么说话呢?”莫澜一听来火了,他的确应该感谢他救了自己,但是身为王上的暗卫,守护王宫之内的安危不应该是职责吗?竟然还有这么心高气傲的暗卫。 “若是伤了本郡侯……” 莫澜正准备开骂,那人却缓缓转身,一瞬之间,他所有的言语都堵在了喉咙之中。 这…… 俊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容颜,似笑非笑的神色似在迷惑世间一切,似春风温和,却也似白雪般冷冽。 不是极度的美艳,也不似极端的邪魅,简单却又无法抹去的特别,究竟是怎样的巧夺天工,才能为世间造就这样一个尤物? 莫澜只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了呼吸,比起最初相见慕容黎的震惊,此刻便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连心跳也慢了一拍。 “嗯?”庚辰看着眼前这人说话说到一半,看到自正脸就愣住了,不由得疑惑了一声。 自己不会救了一个傻子吧? “若是此番伤了大人,我是否就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了?”片刻之后,见莫澜还是没有回神,庚辰有些好笑道。 这人当真是傻了,看着自己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长得也不错,嗯……跟一只兔子一样胆小。 “多谢侠士相救,言语失礼,还望不要怪罪。”莫澜傻傻的回神???向他行礼道,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就算是行礼致谢眼眸也不曾离开庚辰。 真是没想到,王宫的暗卫中竟然有如此漂亮的小哥哥,他真是捡到……不对,碰到宝了! “啊??”庚辰却被莫澜这突然的行礼给吓到了。 执明见他辛苦,便让他留下来一晚,谁知道才出了书房的门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慕容黎告诉过他,执明国主身边有仲堃仪的细作,传递消息的那人恐怕就是。他担心这消息传了出去会危害到慕容黎,所以才出手的。 随后他不过好心的救了一个无辜的人罢了,却怎么感觉这人脑子有问题?那眼神,就像是一只饿狼看着一块肉……不对,兔子盯着胡萝卜一样? “侠士非凡,今日在下有幸被侠士所救,日后定当好好报答侠士之恩情。”莫澜继而道,文绉绉的话让庚辰不由得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侠士?这人真的是脑子有问题。 “大人所言严重了,在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哪里哪里~”莫澜反驳道,话中都带着笑意,本应该立马去禀报执明这事的,但是却死死不肯离开这房间。 “既然大人已经没事,那便后会有期。”庚辰抱拳拜别,说完便瞬间与莫澜檫肩而过。他的眼神太过露骨了,庚辰感觉浑身不自在。 休息什么?这样的日子又不是没有过?难不成悠闲了一段时间就变得娇贵起来了? “唉?侠士莫着急走啊!”等到莫澜回神的时候房间之中只剩下了他自己。“怎么走的这般快呢?”莫澜望了望庚辰离去的方向,不免觉得有些失落,就连人家的名字都没有问到。 怎么感觉他好像是忘记了什么呢? 片刻之后莫澜终于是完全回过神来了,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最开始要干嘛了。直到从自己的双腿上缓缓传来发软的感觉,他才想起来: 要去找执明! 方才他可是死里逃生啊,怎么就给忽略了呢? 想着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又不由得气的跺脚:已经过了门禁时间,执明应该也睡了,这下去了也无济于事啊。 无奈就只能等到明日了…… 执明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第二日下朝之后莫澜急匆匆的奔到书房。还好执明没有在这个时候批阅奏章,否则那些奏章只能让大臣从新写了。 “发生了何事?竟然能让你如此激动?”看着莫澜的模样,执明疑惑道。 “王上,”莫澜唤了一声,神色委屈到不行,“微臣差点就见不到王上了。” 小胖在一旁简直没眼看,默默地侧脸看着窗外,能这般恶心的在执明面前说话的,只有莫澜一个了。 莫澜心惊肉跳的说着昨天的情况,每多说一分执明的脸色就黑一分,最后眼眸中竟然被愤怒充溢。 “王上,这骆珉必定是存有二心啊。”莫澜终于行礼,似乎执明不给他一个交代,他就哭给他看。“若是被人相救,微臣早就成了剑下冤魂了。” “他竟起了害你之心。”执明的神色阴冷到可怕,就连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担忧的莫澜看了也不由得感觉害怕。“本王定要他付出代价!小胖!” “唉?在!”小胖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应声。 “传骆珉来见本王!” “是是!”小胖闻声见状立马屁颠屁颠的出门去传旨了,和吓得屁滚尿流有的一拼。 “莫澜。” “微臣在。” “帮本王一个忙。”执明眼中的阴狠无处可藏…… 骆珉是一宿没有睡着,一直担心着事情败露。消息又不能再冒险传递出去,他不免有些心烦。今日早朝的时候观察着执明的神色,莫澜也没有来早朝,估计他还不知道这事。 只是他才松了口气,小胖就过来传唤了,小心脏又提了起来。 “闭嘴!” 才走到书房门口,骆珉就听到了执明的一声怒喝。不由得顿了顿脚步,稍稍看了一眼身旁的小胖,发现他的神色也是为难害怕。 “王上!微臣说的都是实话啊!”莫澜紧接着也大喊,声音有些凄厉。 “骆珉劳苦功高,怎是你……”执明正指着跪在地上的莫澜发火,正说着,骆珉一脸平静的进去了书房。 他知晓莫澜应当是来告状了,但是执明的反应却让他意想不到,看来事情还有转机。小胖跟在他身边,他不能在门外停留太久。 “微臣拜见王上。”骆珉表现的尽量平静。 而莫澜在骆珉进门的那一瞬间就死盯着他,似乎下一瞬间就要找他拼命,但是眼眸之中又有些害怕。 “你来了。”执明看向了骆珉,稍稍收敛了方才的怒火。 “不知王上传臣前来可有要事?”骆珉问道。 “你还装!”莫澜却受不了的跳起来了,一把抓住骆珉,“昨夜是谁拿剑想要杀我的?说什么沾血的剑刃是最好看的?你还装!” “莫澜!”执明随即一声喝,一个眼神示意小胖,小胖立马上前将莫澜拉开。 “微臣怎知莫郡候遭遇了这些?难不成莫郡候觉得是微臣做的?”骆珉看着莫澜,很是平静的说道。 “不是你难道还是其它人?我脑子又没有坏掉!我记得很清楚!”莫澜一听火气更旺了,想要再次向他扑上去,但是小胖死死的拉着他。 “够了!”执明冷眼看着这如同闹剧一般的局面,不由得有些头疼,“骆珉,莫澜说昨夜你偷偷传信,尔后又要把他给杀了灭口,可有此事?” “微臣不知莫郡候在昨夜碰上了微臣,但微臣绝对不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骆珉继续鞠躬行礼,态度更是坚决,似乎一切真的不是他做的一般,“还望王上明察。” “王上!他说谎!就是他!”莫澜闻言又咋咋呼呼了,“王上……” “够了。”执明的怒火又上来了,“先不谈骆珉对天权的功绩,就算是他在危难之时对本王的忠心,也足以让本王相信他。倒是你,莫澜!是不是本王对你太过纵容,让你越发的肆无忌惮?” “王上,您不相信我?”莫澜睁大了双眼,神色更是感觉不可思议。“他骆珉对王上、对天权是忠心忠心耿耿的,难道我就不是吗?” 哎呀妈呀,早知道就不答应执明陪他演戏了,真的是好累啊。 莫澜默默地在心中吐槽,面上却还是义愤填膺。他不再看执明,转头看向了骆珉,竟然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得意的神色。 得意吧你,也不知道最后谁最惨。 “分明就是你……就是你!”莫澜趁着小胖微微松手的时候挣脱,再一次朝骆珉扑去。却在快要触碰到骆珉的时候被执明突然插手。 他本来就不会武功,被执明这么一掀,整个人狠狠的向后砸去,还好身后有小胖当了他的垫背。 小胖看着他们在这里闹,接住了砸过来的莫澜,表示自己很无辜。 执明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担忧,却因为站在骆珉身前,骆珉看不到。 这莫澜怎么只顾着配合自己了,怎么也不想想自己的安危?骆珉这般被揭穿,或许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了,他这般“不顾一切”的扑上来,若是伤到了怎么办? “王上……”莫澜可怜兮兮的看着执明,或许在骆珉眼中他是委屈无奈所至,但是他眼眸中的幽怨执明还是理解的。 他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用那么大的力气的,不是还有小胖给他垫着吗? “莫澜,你竟是如此的不知轻重吗?”执明看着莫澜冷声道。 此话莫澜听了是一个意思,骆珉听了是另外一个意思。 “带下去!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什么时候再放出来。”执明转身不再看莫澜,衣袖一甩。小胖闻言将莫澜拖了下去。 骆珉自始至终都在看着,感觉眼前的这一幕似真似假。 执明何时不信任莫澜到了这种地步了? “骆卿莫要怪他。”执明看着他轻声道,随后又走到案桌的位置坐下。 “莫郡候或许是被吓坏了,微臣又怎会怪他?”骆珉淡淡道,心中却是被质疑填满。 “不怪他便好。”执明叹了口气,“今日唤你过来也并非是为了这事,还有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 “何事让王上如此严肃?”骆珉一听,只觉得执明这个样子怪怪的。 “骆卿可追寻到仲堃仪的下落了?”执明问,神色很是严肃,虽然他知道答案。 “微臣办事不利,还望王上恕罪。”他怎么可能把先生的行踪告诉执明?不过这执明一直执着于先生的下落是为了什么? 执明的眼眸暗淡了一下,这一神色落入了骆珉的眼中,随后他又道:“阿黎智在天下,本王智在阿黎,他想要的,本王一定会尽力去为他争夺。但如今藏在暗处的仲堃仪成了他最大的阻碍,本王必须要除掉他。” “只不过这事……”骆珉皱眉。 “骆卿可知六壬传说?”执明突然道。 什么? “!!”骆珉顿时不说话了,心中震惊:这执明难不成要告诉自己事关天下的秘密? 他怎么…… 即是如此,那方才的闹剧应当是真的。看来,自己更得执明信任啊。 自己这么久的努力没有白费啊。 骆珉松了口气,行礼回答:“微臣略有耳闻。” 第29章 第二十九卷 “本王知晓阿黎手中有几柄神剑,剩下的神剑恐怕是难以掠夺,本王不愿意让阿黎忧心。”执明手掌已经紧握。“世间鲜有人知‘得神剑者得天下’,这天下既然阿黎想要,本王便要为他去夺。” “那王上可知剩下几柄神剑的位置?”骆珉见执明神色沉重的模样,便知晓他此刻对自己已经是信任至极了。若是能从他的口中得知剩下神剑的位置,对先生便是一件好事。 “仲堃仪手上便有神剑之一。”执明望着墙上的画像,悠悠说道。 “这……”骆珉震惊。 先生身边竟然有神剑之一?? 自己虽然是仲堃仪的心腹,但是有些事他并不让自己知道。现下他便明白为何执明和慕容黎会盯上他了: 有神剑这般吸引人的器物携带于身,想不被盯上都难。 “所以,骆卿,你可要再仔细的寻找一下仲堃仪的行踪。”执明继而又将目光转移到了骆珉身上,目光之中带着阴厉。 “是。”骆珉应声,现下他的心绪早就被执明所说之事困扰,也一心只想着如何让仲堃仪防备,却不曾发现执明言语之中的漏洞。 执明看着他的这般神态,嘴角抹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仲堃仪的确是聪明了,但是他身边的人却不怎么样嘛。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关于六壬传说的任何信息,只是稍稍提了一个名字而已,却已经将骆珉迷惑在了他的局中。 也不过如此嘛…… 随即又交代了骆珉一些事情,执明只感觉自己微微疲惫。 “王上?”就在骆珉离开书房不久,莫澜就探着一个脑袋往里看了一下,恐怕是担心方才执明的盛怒状态是真的。 不过他看到的却是执明一脸疲惫的模样,呆愣了一下不由得有些叹息:“王上,若是您不想争夺,便放下吧。”说着他慢慢的走进了书房。 “不行了。”执明摇了摇头,言语之中尽是无可奈何。“当本王插手之时,就已经没了脱身的机会,不到终结那一刻,便不能停止。” 他不能让阿黎一个人斗争啊,阿黎承受的东西太多了,他心疼。 所以不能再让他一个人承受了,不能。 “王上的计谋应该成功了吧?”对于执明的话,莫澜无法应声,只能将话题转移到另外一个关注点之上,想起方才的那一场戏,他就感觉有些好笑。 “现下他应当是相信本王了。”执明轻轻一笑。 “虽是如此,”莫澜却还是有些担心,“但是他总是呆在王上身边,恐怕不安全。”若是因为他又伤了阿黎可怎么好? “呵呵……”执明邪魅一笑,“玩阴谋诡计么?本王又不是没有人了。” “嗯?”莫澜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发毛,“王上已经安排人来盯着骆珉了?” “此事日后你就知道了。”执明稍稍整理了一下桌上已经批阅了不少的奏章,“莫澜,昨夜你真的没有受伤?” 现在他已经经受不起任何的别离了,若是莫澜再逝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哎呀!王上,微臣真的没事。”对于执明的小心翼翼,莫澜感觉繁琐,却也感觉无奈,“只是受了一些惊吓,还好那暗卫突然出现救了微臣。对了王上,宫中暗卫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吗?微臣怎么不知道?” 一想起那不知名的侍卫,莫澜就有些激动,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 “高手?”看着莫澜奇怪的反应,执明疑惑。王宫之中的暗卫水准都是一样的,也难以让他找寻,这莫澜说的范围也太大了一些。 “就是移形换影看不到人,飞檐走壁不在话下的暗卫,长得也不错。”莫澜有些激动道。 “……”执明突然沉默,这般脚步快如风行如影的人,恐怕就只有阿黎派来的那个人了。 “微臣要好好的感谢于他,王上可知晓他是谁?” “他是阿黎派来传信于本王的人,如今已经回去复命了。”执明很平淡的说道。 “啊?”虽是风轻云淡,却也犹如一盆冷水浇灭了莫澜心中的兴奋之意。“已经回去了?” 那人竟然是阿黎的人,如今已经回去了,那也是万里之外的瑶光王城啊。阿黎派如此能人过来,定当是为了极其重要的事的,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也不会派他前来,日后恐怕难以相见了。 执明看着莫澜奄奄的模样,只感觉有些奇怪,试探着问道:“莫澜,你不会是看上庚辰了吧?” “他叫庚辰?”莫澜眼眸一亮,显而易见,他的关注点和执明的关注点不太一样,然而这话却让执明知晓答案了。 阿黎啊阿黎,把本王诱惑到手也就罢了,现在连本王的臣子都不放过了么? “那个……王上……”片刻之后,莫澜才注意到执明到底问了什么,一向脸皮厚的他竟然也脸红了。 “好了。”执明不禁有些失笑,“本王也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当初你既然帮了本王,本王也不好袖手旁观的。” 莫澜一下子便被执明的豁达震惊到了,连忙欣喜的行礼: “多谢王上!” 算了算了,既然执明都愿意这般帮自己了,那他坑了自己的那笔账就算了吧。 凉风入心,棋局已成,然而执棋之人却将自己困入了无法解开的心结之中。明明是很好解开的棋局,却已经无从下手。 “先生,”侍候的小侍看着公孙钤呆坐在亭中久久没有一丝反应,眼眸更是空洞,他都以为这人要疯了,死死对着一个自己给自己布下的棋局之中。“您许久都未进食了,还是吃点东西吧。” 王上要自己好好照顾他,虽然不能掌控他疯掉,但是也不能饿死他啊。 公孙钤却是置若罔闻,看着棋局面如死灰。 那一抹明艳的笑容依旧映在心间,一颦一笑对于他来说都是弥足珍贵。他知晓那是自己永远无法触及的幻想,可是依旧傻傻的将他放在心间。 如今那一抹弥足珍贵的东西却悄然逝去,心中最后的希望崩塌,他又应该去怨谁呢? 哪怕陵光不喜欢他,只当他是臣子,可是他至少还是活着,自己还能想着,如今却是死了,他又要把思念寄托在哪里? 陵光…… 他应该去怨恨慕容黎吗?他不过也是被逼成这个样子的,于他和陵光而言只不过是一种偿还。慕容黎不让自己死去的,他知道不会的。 因为他不欠他什么东西,那日所说的狠话不过是他承受的东西太多,不堪其重而说的,他又怎么会不理解慕容黎呢? 只是,陵光是欠着慕容黎的,这下还了;除去国仇家恨,陵光便是自己的最爱啊,慕容黎却将他杀了,这般,他到底是欠着自己? 还是不欠? 他曾道这天下便是一局棋,他又何尝不是局中的一子呢? 自从知道了陵光已死,公孙钤便失去了生机。每每总是暗自神伤,若是他可以理所应当的去怨恨慕容黎还好,可偏偏他知晓慕容黎也是无辜的,也是可怜的,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怨恨他。 一个是挚爱,一个是知己。两种感情交织,已经将他折磨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说到底,是为了这天下。 “我要见慕容一面。”许久之后,小侍都要以为他又要不说话的时候,公孙终于淡淡的吐出一句,虽是平淡却让人感觉他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 “这……”小侍有些为难。王上已经将他囚禁在此处,况且那日情绪波动那般剧烈,现在可以见他么?别自己去通报犹如肉包子打狗一般。 “他不会怪罪你的,若是怪了,我一力承担。”公孙钤看向那个纠结的小侍,知晓他的担忧便保证道。 “是。”小侍这才不得已的应下…… 小侍通传之时慕容黎正在和方夜与萧然商谈治管玉衡的法子,毕竟民乱四起,定要安排的周全才行。 从国库之中调钱粮是肯定的,只是难就在于要让谁去押送。朝中有异心之人的确是不多了,但是真正能用之人却是很少,谁也不敢保证押送钱粮的官员会不会利用此事谋取私利。 就算不谈这个,如今是非常时期,若是在被仲堃仪利用了此事,后果不堪设想。方夜和萧然作为他的心腹之臣,现下只能待在自己身边与自己商量一下如何下一步对付仲堃仪,不能离开。 如此便是无人可用了。 当知晓公孙钤要见自己的时候,他还是悄悄的愣了一下的。 “见我何事?”半晌之后,慕容黎来到小亭之中,却没有坐在公孙钤的对面,而是行至围栏边,看着这山间美色。 说实话,对于那日他对公孙钤发脾气,他是有些愧疚的,但是他说的也是事实,没办法让公孙钤辩驳。 “你可想开了?”公孙钤没有看他,只是执起一子落在了棋盘之上。 他只道自己见了慕容黎虽不至于怨恨,但是至少是不舒服的,但是看到慕容黎这般冷漠倔强的模样,他的心中只剩下了叹息。 “我不知晓公孙让我想开什么,”慕容黎轻轻道,语气却带着丝丝冷漠,“应该想开的人,不应该是公孙吗?” “慕容,在我面前,你不必如此伪装。”一子又落下,轻微的响声让慕容黎身躯一震。 “公孙没想过这才是我的真面目?”片刻之后慕容黎轻笑了一声。 “我信你。” …… 风无声,却让湖面泛起了久久不能平息的涟漪,如同公孙钤风轻云淡的话,让慕容黎久久不能回神。转身之时,公孙钤已经立于他的身后,不再面对将自己困住的棋局。 一如初见的文雅翩翩,只是这君子气息之中,多了几分难以抹去的惆怅。 “我怨你杀了我的挚爱,但是我却不能恨你,因为这世间也有对你的不公。”公孙钤看着慕容黎的眼眸,闪烁的温柔让他惊慌。 他没有想到。 “如今你能醒悟,知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为何还要执着于恨你?失去便是失去,我虽心痛至极,却也改变不了现实。我更不能将我的怨恨,成为你日后幸福之中的遗憾。” 公孙钤说的是释然之语,可慕容黎却知晓他下了多大的决心。现在他也算是他的敌人吧,究竟是什么样的气节才能让他做到这样的程度。 “公孙,我……”慕容黎只感觉呼吸一紧。他的确是一个真君子,不管怎么样这一点都是他无法与之相比的。恨了,便是恨了,他可以做到不去面对那人,但是绝对不可能做到坦然自若的面对那人。 若是哪日有人伤了执明,哪怕倾尽一切,他也要那人千百倍的偿还,哪怕是伤了自己。 “臣拜见王上!”公孙钤突然下跪行礼! “你!”慕容黎还没有反应过来又被吓了一跳,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如果没有那围栏,估计他就掉进湖里去了。“你怎知……” “若非现在是有了能和命运制衡的筹码,你不会如此。”公孙钤定定的看着慕容黎,眼眸中带着一股肃穆之意。 他如今最大的筹码,是瑶光,最输不起的,便只有执明。他不信,以慕容黎的智慧,毁了三国,却还让自己屈居他人屋檐之下,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的把他安排在这个地方。 “我……”慕容黎呼吸沉重,他没有办法辩驳。相对于“王上”这个称呼,他更宁愿公孙钤称呼他为“慕容”。 “臣愿辅佐王上,开创太平盛世!这是王上您欠臣的。”公孙钤态度很是坚决。 他曾愿陵光永享盛世,作为一个君王,陵光当初的雄心壮志不就是如此吗?如今他已经逝去了,那便让他在天上看着,他如何为他开创盛世。 不在乎这天下是谁的,只要安宁了,只要繁盛了,只要不再有纷争了,日后他去见陵光的时候,也不会愧疚了。 他知道,陵光是愿意这般的,不会怪他的。 慕容黎从未有过如此纠结的情绪,公孙钤说的并没有错。他陷害至死的人不仅仅是仇人,也是公孙钤的爱人啊,他的确是欠了他。 欠了他啊。 “你不必如此唤我。”许久的纠结过后,慕容黎走上前将他扶了起来,“日后还是唤我‘慕容’吧。” “王上,礼不可废。”公孙钤又行礼。 这句话,是如何的熟悉。 “公孙,我也信你。”慕容黎却没有那么多的纠结情绪,微微一笑…… 第35章 第三十五卷 “我……”迎着慕容黎的目光,公孙钤一愣。 他会后悔吗? 相助于慕容黎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救仲堃仪,而是要让天下实现盛世之景。若是慕容黎真的和仲堃仪至死方休,他又会选择帮谁? 仲堃仪吗?一个会叛国弑君的“忠臣”,又怎么去实现天下盛世? 慕容黎吗?若是他不如自己承诺的一般模样,面对杀了自己挚爱的仇恨,他又如何心甘情愿的去帮? “这事永远也找不到答案的,你又何必这么纠结于心呢?”慕容黎淡笑一声。 有时候这公孙钤也是君子之风太过,总想着一切事物的美好,不曾思考它阴暗的一面。这般将自己困入死胡同之中倒是让他无可奈何。 “我的确是曾道想要一个和他解释的机会,但是他作孽太多,我也并非大度之人,不让他受些苦,终究是心里不舒服。”想着当初他算计自己和执明,让他白白挨了执明一剑,还差点失去执明,他就心里来气: 这天下你争就争了,总是利用“情”来搞事情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你……”公孙钤看着慕容黎这般带着小孩子气的模样,突然哭笑不得,郁闷的思绪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这场赌局,胜了便保住他的性命,负了,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慕容黎缓缓站了起来。 执明那一剑,伤了自己的经脉,如今虽然恢复过来了,他却感觉自己的身子弱了不少,对于寒冷之物更是敏感得可怕。 若是再不回去,明日被方夜他们看到自己受了寒气的模样,恐怕又要念叨了。 “慕容,我还有一事。”偏偏在他准备离开之时,公孙钤又叫住了他。 “何事?”慕容黎微微叹息,有时候,说这公孙钤多愁善感也不为过。 “你……”他问了,公孙钤却是迟疑。 “嗯?”慕容黎疑惑一声,转身看着他。这般让他犹豫之事,应当不会是小事。 公孙钤看着他,片刻之后低垂了眼眸,“你可知陵光葬在何处……”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声音几乎是小到听不见了。 然而慕容黎却也听得明明白白了,一瞬之间,他脸上的无奈神色变成了冷漠,还带着微微的笑,虽是笑着的,却让人不由得一颤: “公孙觉得,我会去关心他葬在何处吗?” “如今他已死,你又何必在执着着不放?”公孙钤情绪突然有些激动。如今他是瑶光丞相,手中势力可谓是巨大的,却偏偏连一座小小的坟墓都找不到。 为何?难不成天下之大,连一个死人都没有葬身之地了么?还是说慕容黎骗了他,根本已经让陵光死无全尸了? “公孙,如今他已死,你又何必执着着不放?”慕容黎冷冷的反问了一句,虽是和公孙钤的话语一模一样的,意思却是大相径庭。 他们如今虽是相对,虽是相互理解,却也是相互恨着的。 “我说了,当初我是借天权与遖宿之手除了他的,并未亲眼看到他死在眼前。若要知晓他葬在何处,只有去寻执明或是毓骁。”慕容黎又转了身,“不过你觉得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会告诉你么?” 执明和毓骁都明白陵光对自己的影响,按照他们对自己的关心疼爱程度,会告诉他才怪。 公孙钤在身后静默了…… “公孙,我欠你,却不欠他。”慕容黎又道,“当初他死去之时,是和裘振一处的,就算你找到了他的坟墓,也得不到他。” 得不到…… 永远也得不到吗? 慕容黎的话如同利刃刺穿他的心门,将残酷的现实揭示给他看,可是偏偏……他不能去怨恨他绝情冰冷。 或许他踏出寻找的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错了。 不愿意面对的残忍,只是自己带给自己的,他不能怪任何人。 “若是你能早日想开便好,想不开那也无妨,毕竟现在,任何挽救的行为改变不了现实,公孙丞相。”慕容黎说罢淡然离去。 而公孙钤看了他略微单薄的背影一眼,自己却陷入了静默的黑夜之中…… “公孙……”不远处,慕容黎低声呢喃了一句。 他怨恨陵光是没错的,但是他却不忍心看着公孙钤为了得不到的东西而痛苦。 次日…… 又是一日晴好时,上朝之时,慕容黎又与大臣商谈了一下关于玉衡的事宜:既然一切已经恢复正常了,那最擅长打造兵器的玉衡也应该进入生产了,总不能一直依靠国库补给存活。 为此,朝中的大臣和慕容黎商谈了一个上午,有的道玉衡打造兵器的技术乃是一流,既然玉衡已经属于了瑶光,那便不宜外传,仅在国中发展就可以了。 而有的大臣也道如今各国无战事,不能闭关锁国,应当将瑶光的商贸发展到顶峰。 慕容黎就听着他们一直吵吵着,并不说话。时不时还看一下公孙钤的神色。看他神色平静,与昨夜判若两人,应当是看开了不少了。 只是眼底下有乌青,没什么精神,应当是昨夜没有睡好吧? “不知丞相是何想法?”等到底下大臣争辩得差不多了,慕容黎稍稍一问,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公孙钤的身上了。 公孙钤闻言先是回神一愣,随后行礼道:“依臣之见,王上如今若是想要从根本上壮大瑶光,自当是加强与各国的通商较好。一味地停滞不前,并不会带来更好的利益。” “丞相说的有理。”慕容黎赞同的点了点头,“只不过究竟要如何从根本上壮大,众卿可有办法?”总不能什么事都是自己想办法,那要底下这群人来干什么?吃干饭吗? 众臣一齐沉默,连公孙钤也稍稍犯难了。 “……”见状慕容黎无奈的叹了口气,“玉衡打造武器技术虽是一流,但是材质却算不上上成。既然不想让技术流失,那便从其它各国寻上成材料,再将玉衡郡一流的技术师召集一处,组建一只专门为打造兵器而生的队伍,再将打造的兵器与各国通商。这样,既不造成闭关锁国之困,也可加强各国的交流。” 底下又是一片沉默,众臣看着慕容黎的眼神有些奇怪,就连公孙钤也是,眼眸中带着震惊和不可思议,或者说是敬仰才对。 慕容黎适合做商人…… “众卿可有异议??”慕容黎轻问,很欣然的接受他们投来的敬仰目光。话说这办法他也是想了很久的,也不知晓实现起来是如何效果。 “臣谨遵王上旨意。”公孙最先反应过来。 “臣亦赞同。” “臣赞同。”…… “那边让兵部尚书和丞相下去相商安排吧。”直到没有一个人反驳了,慕容黎随即吩咐道。 “报!!!” 公孙钤和兵部尚书还没有应声呢,就被冲进大殿的尖锐声音打断了。随后便看到一身着战甲的侍卫跑到大殿之中下跪行礼: “启禀王上!泽风国突然向我瑶光发兵!现已经到了天玑郡边境,一连攻下我国两座城池!!” 大殿突然静默,所有人就这般直直的看着前来通报的侍卫。 泽风国前来攻打瑶光? 嗯…… “什么?!”风轻云淡的慕容黎一下子便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泽风国??”一听便知这不是钧天境内之国,只是怎么会突然发兵?一点征兆都没有的? 朝堂之上一下子就炸开了,慕容黎震惊之余更是担忧: 钧天之外的国家突然前来攻打瑶光,其目的…… “萧然,你即刻召集国中兵马,前往天玑郡支援,定要压制其对方攻势!”慕容黎当即下令。 “王上……”方夜一听心里不知道怎么就急了,看了一眼萧然又看向慕容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 “是!”萧然领命,转身离开。转身之时看了一眼方夜,眼眸中的神色让方夜微微感觉窒息。 “王上,如今我们不明泽风为何会攻打瑶光,且不明对方的势况,贸然出兵恐怕……”公孙钤心中也是有些急躁,虽是如此,却也还是冷静处事。 “嗯……”慕容黎微微摇了摇头,“一连拿下瑶光两座城池,其攻势可谓凶猛。若是不暂时出兵应对,我们连一个思虑对策的时间都没有。” 如今瑶光也算是钧天第一大国了,可偏偏对方就选择了最先来攻打瑶光…… 好吧,他庆幸对方第一个是来攻打瑶光,而不是退而求其次去攻打天权。 “方夜,”慕容黎唤了一声似乎是在出神的方夜,对于他的这般状态,微微皱了眉头,“你跟着萧然的军队一同前去,到了天玑郡便暗中查探一番泽风的状况,务必要勘察仔细了。” “是!”方夜即刻领命,竟然有些欣喜和高兴,行了一礼以后便出了大殿去追萧然去了…… “可要通知执明国主?如今他可能已经到达天权的边界了。”公孙钤又问。 出了这样的事,慕容黎担心的恐怕就是执明了。 “唉~”慕容黎轻叹一声,顿时感觉忧愁无奈,继而又坐回了王座之上,“不用本王通知,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他的耳中。” 执明在自己身边安排了人,什么消息都会立刻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回去。庚辰又“鸽子精”的称号是没错,但是他又不是真的鸽子,怎么可能有这般速度?恐怕执明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庚辰都还没有把信件送到他的手中吧? 慕容黎虽然不是料事如神,有些事预料得也是不差的: 看着手中信笺的内容,执明神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一瞬间手中的信件已经被揉烂于掌心之间。 “王上怎么了?”才停了下休息一会儿,莫澜也不过去吃了一些东西喝了口茶水,一回来就看到执明本平淡的神色又变得阴鸷邪魅了,小心脏不由得又是一跳。 “瑶光被他国攻打了。”执明的语气似乎能够凝结周围的一切。 “啊??”相比之下,莫澜就没有他这般淡定了,吓得没差点跳起来,“那阿黎如何了?有没有事?” 这世道怎么就如此的不太平?三天两头起战事呢? “公子。”随行的侍卫突然走了过来,身后还跟随了一个人,“慕容国主的信使求见。” “庚辰??”执明还没有说话呢,莫澜就先两眼放光的看着庚辰了。 庚辰听着也是一愣,随后很是奇怪的看了一眼似乎是兴奋过头的莫澜,行至执明面前行礼道:“少主吩咐属下,将此信交到您手中。”说着从怀中拿出信件递了过去。 其中无视莫澜那太过露骨的目光…… 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就是误打误撞救了他一次么?就算是有救命之恩要报答,也不用看到他就是这般神色吧?心里怪发毛的。 执明接过信件,若有所思的看了莫澜一眼。被执明冰冷的视线扫过,莫澜连忙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尴尬的看了一眼别处。 咳咳咳……他要矜持,矜持…… 得知泽风攻打瑶光,执明心里本就急躁,只是这些日子的变化让他不再轻易将心里的神色表露出来。这时阿黎传信过来,倒是给了他一丝安慰。 自从慕容黎让庚辰代为坦白了一切,虽然执明之后多数与之传信,让他安心,但是他心中总是不安。如今执明要来瑶光,慕容黎自当是动容非常。 只是现下暗中之人未除,执明的安危他也是非常在意的。 体会着慕容黎只言片语之间的关心,执明只感觉心中平静了许多…… 本想着天权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再回去的,现下恐怕是不行了。 “庚辰,可否帮本王一个忙?”执明将手中的信件缓缓收起来,看向了庚辰。 “请执明国主吩咐。”庚辰行礼应声。虽然他忠心的人是慕容黎,但是既然执明和慕容黎交好,他帮一些忙也是应该的。 “此处已经是天权与瑶光的交界处,此番瑶光遇到外敌,本王需回王城召集大军,若是经他人之手本王不放心。”执明负手于身后,神色略微惆怅,“只是返回天权王城必须要快,莫澜经不起折腾,便交由你护送至瑶光王城,能否?” “嗯?”庚辰一愣,看了一眼莫澜。 “啊?”莫澜一愣,看了一眼执明又看向庚辰。 “是。”还没等莫澜反应过来,庚辰已经应声领命了。 “不是……王上,”不过莫澜这下就有些急了,虽然他很想接触庚辰是没有错啦,但是他心中也分的清主次的,“就算臣脚程慢一些,也可以自己返回天权王城的啊?不用去瑶光啊?只有臣一人,恐怕还会麻烦阿黎呢……” “莫澜,你这是要抗旨?”执明微微眯了眯眼眸,危险的气息让莫澜身躯一僵。 他也知道这般做法有些不适合,但是比起此刻风起云涌的天权王城,瑶光还是安全的。他不能将莫澜卷入其中。 若非瑶光出了意外,他倒是可以坐收成果的…… 第30章 第三十卷 “你是可以委以重任的。”他方才还在为派谁前往玉衡整顿乱民,如今公孙钤既然愿意暂时将一切放下,他又何乐而不为? 毕竟这件事也是一箭双雕的:既解决了玉衡的民乱问题,也给了公孙钤一个光明正大出现在世人面前的理由。他已经做到了如此,那么所有的舆论都让他自己承担便是了。 “王上严重了。”公孙钤不再去看慕容黎,只是看了一眼桌上的棋局。 这一局,他赢了。 不过对慕容黎卑谦他的确是感觉有些奇怪。毕竟他除了陵光之外,还没有想过要尽心辅佐另外一个君王,而且是从知己朋友到君王的跨度。 嘴上说着是应下了,但是心中却还是有些不适应。 “公孙,我知晓你心中此刻的感受,我并不强迫于你。”慕容黎叹息道,“只是你要想好,做出这一步,便要再次踏入纷争。” 他可以给公孙钤一些选择的,现在还有机会。 “臣并不后悔。” 只当这一切是陵光犯下的错的补偿,只当这一切是为了陵光能在九泉之下心安。 “你不适应称呼我为‘王上’,只需人前称呼就行了,私底下依旧可以称呼我为‘慕容’。”既然他执意如此,那便随了他的意思,“知道你卑谦有礼,但是现下你不必强迫自己到这种程度。” 公孙钤一时之间不说话了,只在心中叹息:慕容黎果真是懂他的。 “好,慕容。” “嗯。”慕容黎这才稍稍好受一些,不过片刻之后又想到了一事,“既然你愿助我,有些事我必须要让你知晓,免得你日后纠结。” “你说的可是仲兄?”公孙钤似乎已经知道慕容黎要说什么事了。 慕容黎点头表示正是,随后便将在公孙钤被囚禁之时仲堃仪做的事告诉了他。倒不是想挑拨他和仲堃仪之间的情谊,他知晓公孙钤有自己的判断的,任谁都左右不了的想法与决定。 他也是一个执拗的人。 “唉~”与慕容黎并肩而立,公孙钤看着这山水,不由得轻叹,“没想到仲兄已经变得如此了。” 想这仲堃仪也曾是一个壮志凌云之人,没想到却为了“情”之一字变得如此癫狂,以他看来,恐怕仲堃仪现在就是秉持着“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快活”的心思和慕容黎作斗争了。 “‘情’之一字,世上又有多少人能看破?”慕容黎微微无奈,“看破与痴迷的界限,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定义。我也没想到,仲堃仪杀了孟章,却也因为孟章而疯癫。” 最近他也有去看望孟章的,身体有所好转,只是神绪还是老样子,看来心结没有解开。他也不敢将发生的事如实的告诉他,谁知道如果孟章知晓了会变成什么样子? 仲堃仪是因他死了而疯了,如今他还活着便还有转机,可惜一直找不到他的踪迹。可孟章的身体可受不了任何的打击,若是一不小心没有回过神来一命呜呼了,仲堃仪恐怕就真的没救了。 “不是仲兄杀了孟章王。”公孙钤突然道。 “嗯??”慕容黎侧脸看向身旁之人,一声疑惑。 “是当时天枢的三大世家下的药。”公孙钤继续解释道,“仲兄知晓他们对孟章王和凌司空下药却没有告知,心中愧疚便当做是自己杀的了,如今失去了却又不接受,只能将所有的错都归于你了。” 这事他调查清楚了的,只可惜正要让仲堃仪解开心结的时候,被慕容黎毫不留情的“毒杀”了。 “竟是这样吗?”慕容黎有些不太相信。 “嗯。”公孙钤点了点头。 慕容黎没有再多言,只是有些庆幸孟章还活着。 “爱卿,本王交代你做的事可做完了?” “额……” 自从子煜知道蹇宾在遖宿王宫之内后,又得知他总是寻死觅活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不让自己理所应当帮助毓骁处理政务的理由。 那就是解开蹇宾的心结。 只是这蹇宾是做过君王的人,对他进行劝说是极其困难的一件事。每每子煜前来找他聊天漫步散心,总有一种深深的“热脸贴上冷屁股”的尴尬感觉。 蹇宾的幽怨没有减少半分,竟然又引来了毓骁的怒怨,子煜也感觉莫名其妙。刚刚开始还好,后来毓骁总是死死盯着他了,好像乐此不疲一般。 他表示自己很心累。 就像现在:子煜知晓以前天玑擅长占卜,为了能让蹇宾稍稍转移注意力,他特地让人做了一个铜制的八卦罗盘,顺便来请教一下这怎么看。可是还没有说上一句话呢,毓骁冰冷的语音突然在他耳边传来。 蹇宾看到毓骁,只是瞄了一眼便自动无视了。而子煜回头却看到了预想之中的冰块脸。 “王上,除去您吩咐微臣处理的事,微臣不记得还有其他的事没有处理完。”子煜站起来行礼道。之前有次就是因为他没有处理完政务便来找蹇宾了,被毓骁折腾得半死,得了一次教训,他可不能再第二次掉进坑里了。 “遖宿如今虽比不得瑶光,但是政务也是没有处理完的一日。”毓骁看了一眼子煜身后坐着的蹇宾和桌上放置的八卦,心中更加不舒服了。 蹇宾的确是有几分姿色的,但是自己长得也不怎么差吧?这子煜怎么总是粘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子煜若是和蹇宾走的太近,他总是会不舒服。 “难不成王上可以预知明日的政务?”子煜有些好笑的看着毓骁,言语之中笑意更是明显。 毓骁闻言气不打一处来:“难道除了政事,本王就不可以和爱卿聊其它事了?” 明显着毓骁已经炸毛了,子煜很有见识的不再说下去了。他并不确定毓骁的心结解开了没有,只是最近他都不过问慕容黎的消息了,这让他很难猜。 “有些事,你放不开便去寻找其它的法子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般折腾自己做什么?”毓骁也不再理会子煜了,把目光转移到蹇宾身上。 这话怎么听着怪熟悉的? “可是,在这世界还有什么是值得我去在乎,纠结呢?”蹇宾语气淡淡的,眼眸中没有希望。 “看护好他,莫要让他出了事。若是出了事,本王定当不轻饶。”毓骁也不再多劝,毕竟他没什么耐心,让侍从看顾好他以后,又将目光转向了子煜:“如今你的手也好了,应该可以和我比试一番了。” “啊?”子煜一愣:没想到这毓骁现在还想着。 “走吧!”毓骁没有给他任何机会拒绝,转身就撂下一句话离开,子煜在背后目瞪口呆。 蹇宾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任何波澜都没有…… “阿黎吞并了玉衡,此事你可知晓?”利刃在手,毓骁一边出手一边问道。 “既然他志在天下,那吞并玉衡也并不奇怪。”不过最终他绝对是吞并不了天权的,或许只有执明能吞并瑶光,但是他不会这么做的吧,“王上这般问莫不是也想去争夺这个天下了?” 子煜一边防御着毓骁的攻击,一边回答道。毓骁的武功虽有气势却也还是有些温柔,虽凌厉却大气还是稍稍欠缺。 “你知道的,”毓骁一剑挥过去,“本王只愿守住一方净土,不愿参与过多的纷争。” 子煜将剑刃一横挡住:“那若是慕容国主要王上相助于他争夺天下,王上可愿?”说罢一个用力将毓骁的剑刃推翻,随即一剑刺过去。 毓骁却在一旁停了下来。 “王上?”子煜一个旋身将剑刃收了回来,差点就要伤到他了。 每次提到慕容黎毓骁都会失神,都过了半载了还是如此。 “呵呵……”毓骁突然一笑,“帮了就帮了,那又如何?”说罢又挥舞着剑刃向子煜招呼而去。 “喂!王上!”子煜被突如其来的攻势吓到了: 王上您不按套路出招啊!死了人咋办啊?微臣伤不起啊! 毓骁心情一下子愉悦起来,若是真的哪一日阿黎要让他相助,那边助了。毕竟作为一个好哥哥,疼爱自己的弟弟不是最为平常的一件事。 不是吗? “不知诸位爱卿对瑶光吞并玉衡有何看法?” 辉煌的大殿之上,肃穆的气息弥漫在整个空间,整齐列班的朝臣神色严肃,静静地聆听着王座之上的少年所说的圣言。 或许是从前,这里还是一片懒散,但是如今却已经是纪律严明。 执明端坐在王座之上,眉宇之间尽是君王冷峻,玄色华服更是衬托着他无与伦比的威严。面容已经不是俊逸能形容,丝丝邪魅隐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绪。 此刻的执明,是真正的君王。 昨日传回瑶光吞并玉衡的消息,其实执明对这件事是无所谓的,但是手底下的朝臣就未必了,与其让他们开口争论不休,倒不如让他说出来。 “王上。”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位大臣站了出来行礼道:“瑶光吞并玉衡,其心可见,如今钧天只剩下了我天权和开阳两国,还望王上早做打算。” “王上,微臣不赞同陈大人的说法。”随即又有一个大臣站了出来,“如今瑶光乃是天权属国,且瑶光国主承诺于天权永不起战,瑶光国主慕容黎是个守信诺之人,应当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 …… 朝堂稍稍起了争论的声音,其实大部分朝臣都明白的:执明这番告诉他们,让他们讨论,不过是在于自己君王的身份罢了,若是除去这层身份,管慕容黎要吞并哪个国家郡县呢,只要不针对天权,他都无所谓的。 毕竟执明对慕容黎的痴迷程度是众所周知的。 “好了。”半晌之后,执明出声打断了朝臣的讨论之声。所有讨论的人中,没有骆珉。 他一上朝就好像不在状态。 “既然各位爱卿讨论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本王便出一个法子。”执明一笑,众臣洗耳恭听中: “国之根本,在于人才。本王前不久有幸得一颇懂治国之道的人,不如现在各位爱卿听一听他的建议。若是得当,本王便封赏,若是不好,本王也就不用再大费周章。进来吧!” 众臣听得迷迷糊糊的,跟随着执明话看向大殿正门处,先是缓缓出现一个挺拔的身影,随后这人影越来越清晰。 说他面如傅粉也不为过,虽是如此,浑身却散发着雅人至深的气韵。身影挺拔,行走之间便是一种大气。黑红色的衣衫交错,将与他面容极为不搭的深沉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 一双明眸,虽然带着些许忧虑,却也抵挡不了他的绚烂。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着稳步走入大殿的人,而执明的目光却是注视着骆珉。看着他在看到入殿之人的那一瞬间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就连平日里的伪装也不再在意,不由得冷笑一声。 这般,才是他想要的局面。 “草民参见王上。”男子行至文武百官之前,下跪行礼道。举止言行更是端庄有礼,不卑不亢。不少朝臣都对他投来赞许的目光。 “!!”骆珉的目光从他走入大殿之时就没有离开过,只感觉这并不是真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活着? 不可能的。 “此子名为艮墨池,学富五车,精通治国之道,又擅长领军,可谓文武全才。本王有幸结识,现下不如听一听他对此事的看法。”执明笑得那叫一个明媚。 当初折磨这艮墨池太过火了,咬舌自尽的时候都没有多少力气,只咬了一小口就晕了。执明本来就不想伤他的性命,就让太医照顾着治好了。 偏偏这人执拗得很,说什么一生只愿择一明主,不愿再选择其它君主。这意思不就是在说佐奕吗? 他是不是傻? 执明当初就想这么骂他的,这佐奕为了自己,就连自己的爱人都可以放弃,怎么可能会去为了一个自己时时刻刻不信任的人放弃一切?这还是明主呢,要是明主是他这模样,估计这天下就完了。 不过最后这人还是在自己的各种威逼利诱之下想清楚了。想起那日艮墨池终于对自己屈服,执明还是感觉有些激动…… “微臣参见王上。”寂静的房间里有些昏暗,或许是没有烛火的原因吧。 “想清楚了?”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艮墨池,执明心中有些快感。他这般庄重的行礼,恐怕是已经想通了许多了。 “是。”艮墨池应声,只是眼眸之中还是迷茫和犹豫。 若是这次再选错了,怎么办? 执明没有杀了自己让他很奇怪,想要让自己入了天权朝堂更是让他无法猜透。 只是这次若是选错,他便真的万劫不复。 “很好。”执明一笑,将他扶了起来…… 第31章 第三十一卷 “艮墨池,本王知晓你的野心。”执明收回了手,负手而立,“知晓你的抱负,知晓你心中想要一展宏图的愿望。日后你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本王保证。” “是。”执明虽然说的信誓旦旦,但是艮墨池却回答的很是平静。 毕竟他不是第一个对自己如此说的君主。 “呵呵。”执明轻笑了一声,“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等价的,本王可以给你权,可以给你势,可以给你你想要得到的一切,但是你可要记住了: 你所拥有的一切,和你的忠心都是等量的。本王可以让你登上高位,也可以把你踹下去。或许本王并不是第一个给你承诺的君主,但是却可以保证,本王说过的一定会给你。”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他用了,就要信任到底。如今,他有这样的实力去承诺。 况且这艮墨池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吧? 艮墨池没有应声,看着执明,眼眸中闪烁着略微动容的光芒。 或许在这一刻,他是相信他的,他是期许的…… 本来他还想着执明不会那么快让他显露人前,没想到第二日就让他来到了朝堂之上。 而他,也看到了自己的旧识——骆珉。 看到骆珉满眼的震惊和动容,艮墨池却只能在心中冷笑一声:看不透的人,终究是他们。 “回王上:依草民之见,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慕容国主与王上私交甚好,又有国书保证永不起战,也不可妄下定论。草民以为,王上可加强天权边陲之地的镇守兵力,即可以防止外人来犯,也可以防备不时之难。再另外派使臣前往瑶光打探一下虚实,王上也可借此询问慕容国主近况。” 艮墨池掷地有声的说着,最后一句却让执明稍稍的尴尬了一下。 世人皆道他有心于慕容黎,但是这般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他的脸皮还没有厚到那种程度。 底下的朝臣听了也是纷纷憋着笑意。 “艮墨池说得有理,众位爱卿可有任何异议?”片刻之后执明又变回了正经模样。 “王上,臣同意此子所说之法。”鲁大人最先表态了,如今他是朝中最为德高望重的老臣,他这一表态,不少朝臣也纷纷跟着表态。 直到所有的大臣都表示无异议。 执明满意的看着这一幕,继而又将目光转向了没有说话的骆珉:“骆卿可也是同意?”他好像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嗯?”被这么一唤,骆珉终于是回过神来看向了执明,行礼道:“艮墨池曾乃是天璇、遖宿、开阳之旧臣,贸然任用恐怕不妥。” 此言一出,朝堂顿时静默。而艮墨池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藏于手中的手已经紧握,指甲都要陷入肉里。这是他永远也无法抹去的痛。 “什么?他竟是他国之旧臣?” “如此频繁的侍奉他主,如今王上要任用他,的确是不妥啊。” “臣也赞同骆大人的看法,不妥啊!”…… 骆珉很轻松的一句话,成功的让原先赞同的朝臣议论起来,就连鲁大人也面带犹豫之色。 “够了。”执明却还是悠然自若的模样,出声打断了他们烦人的议论,“小胖,传旨:即刻起封艮墨池为少傅,掌国中商事,辅佐鲁大人朝政,另赐府邸。” “是。”小胖很乖巧的应下了。 “王上!此事不可啊!” “王上三思啊!” “这怎么可以?”…… 朝堂上一下子炸了,众臣纷纷下跪请求执明收回旨意。更有人道艮墨池乃是妖孽,迷惑了执明。 这少傅之位何其高重?而这艮墨池还是他国遗弃之臣,任用他也就罢了,还让他身居高位?这怎么可以? 而艮墨池只是看了骆珉一眼,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眼眸中冰冷的气息却让骆珉不由得微微一颤,顿感心虚。 “微臣谢过王上!”他随即磕头行礼,完全对周围指手画脚的朝臣进行了无视。 执明既然答应他了,那这些就应当由执明去解决,他只管受着便是。 “众位爱卿可说够了?”被吵烦了的执明神色突然变得阴鸷,朝臣皆被吓到不敢言语。 “如今坐在这王座之上的人,是本王!本王要任用谁就任用谁,各位爱卿是辅佐本王治理天权的,不是来左右本王的意愿的。若是提不出什么利国利民的法子,众位爱卿还是听从本王的旨意便好。若当真因为本王而让天权国灭,那也是它的命,你们也只能遵从!” 执明猛地站了起来,如同利刃一般的目光扫过大殿中的每一个人,浓重的威压让他们想反驳却又不敢于开口。 如今执明除了对慕容黎温柔之外,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一副让人恐怕、琢磨不透的模样。 艮墨池已经站了起来,看着这模样的执明心中很是撼动: 如此这般的君王之势,他没有再次选择错。 “众卿可还有异议?”他再一次问。 “谨遵王上旨意!” 如今这朝堂,已经完完全全属于执明了…… 下朝之后,对于方才执明为了艮墨池而发怒的事,众臣虽然与艮墨池一道行走,却并不上前与他接触,而且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为此艮墨池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的他犹如重见光明一般,看什么都觉得是悦然的。才走出大殿,小胖就来传旨说让他去书房。 “微臣参见王上。”进了书房,艮墨池行礼道。 而执明坐在案桌处,正准备批阅奏章,完全没有方才发怒的威慑,却也让人无法忽视。 “免礼吧。”他应了一声,放下了手中刚刚拿起的奏章,看向了他,“你主商事,对于国中各大商贾情况都还不了解,本王已经派了朝中相关的大臣前往你的府中告知于你。” “是。”艮墨池应下了。 他知晓执明会给他权势,但是国中商事乃是一国命脉,他竟是如此的信任自己? “刚开始的时候或许会有些忙不过来,多和朝中官员商谈一下便是。”执明看起来很是平静,“如今天权乃第一大国,又得瑶光归属,商贸停滞不前是不行的,你适应之后也多加强一下和各国的交流往来。” “王上,微臣……”艮墨池却迟疑了,这事并不难办,但是这执明对他是不是信任过头了? 这让他怀疑,怀疑这一切不过是一个梦。 “你的衷心必须和本王给你的一切等量。”执明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变得狠绝。 艮墨池一愣,只感觉心中的什么东西又被唤醒,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是!微臣定当不负王上所托!” 他信了,信执明会助自己实现自己想要的一切。 执明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便让他退出了书房,自己也是慢慢的批阅奏章。 人才就应该加以任用,不管是在什么时候…… 艮卿,本王可等着你回报本王呢。 天权这边朝堂上发生了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事,而瑶光这边也是出了让人无法接受的情况: 慕容黎正在为派何人去押送救援玉衡的物资苦恼,本以为此事会让他难以抉择,而第二日他在上朝之时,却狠狠的给了瑶光官员当头一棒。 他不仅把此事交给了一个初入朝堂的年轻男子,还封这个男子为当朝丞相。 没错的,就是百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丞相。 这下瑶光朝堂很是炸开了锅。反对的,罢朝的不在少数。毕竟这百官之首的位置可是人人觊觎已久,突然给了一个毫无功绩的人,他们表示不服气。 慕容黎倒也并不惊慌,先是让公孙钤提出自己的治国之论以理服人,随后对反对、以及罢朝的官员很是淡定的表示: 反对的,只要提出比公孙钤更好的治国之道便可以让他收回旨意; 罢朝的,既然对瑶光不再有任何贡献,他可下旨让其辞官回家,且三代之内不可为官。 比起执明的威慑镇压,他更喜欢实际威胁。瑶光少了朝中那群老顽固任何一个都不会轻易灭国,他又何必屈服? 此事也不过是闹了几日便消停了,朝中的官员不同意也只能同意了,毕竟如今慕容黎大权在握,又没有任何的把柄让他们抓住,只能任其为所欲为。 “王上,您不知道那些老臣私底下的脸色是有多难看。”就连萧然想起来也不由得有些偷笑。 慕容黎坐于亭中擦拭着燕支,轻轻摩挲着燕支末端的玉佩,笑得很是柔和:“再难看又如何?他们敢在本王面前难看吗?” 玉佩触手温润,让他感觉很舒服。 “噗……”萧然真的忍不住了,噗呲笑出了声,心中更是嘀咕:王上您能不能不要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如今,他的确是有这个自信说这样的话。 “只不过王上突然让公孙钤担任丞相之职,也的确是难以服众。”萧然很突然很正经道。 “公孙是个有才之人,完全可以担任这个位置。难不成要让那些不成器的家伙来霸占着?”慕容黎皱了皱眉头,现下他已经为神剑之事烦心,可不想朝堂之上又出现什么幺蛾子。 “臣参见王上。”萧然正想要说什么,公孙钤便来了。 “此处没有外人你不必多礼。”慕容黎抬眼看向公孙钤道。“现下已经准备好了吧?” “是。”公孙钤才站直了身子又微微鞠躬应声,对于他这般有礼却似乎疏离的姿态,慕容黎还是有些不能适应的。“随时都可以出发了。” “此事事关重大,一点差错都出不得,公孙可莫要让我失望。” “是。臣定当不负王上所托。”对于现在一步登天太过轻松,公孙钤整个人都感觉不真实,还没有从现状中回过神来。 “萧然你去看看方夜训练暗卫如何了,莫要把他自己给训练傻掉。”慕容黎吩咐萧然道。 萧然知晓他是为了支开自己,应了一声便退下了。他和方夜虽为慕容黎的心腹,但是有些事他们不能知晓也不用知晓。 “你可有话对我说?”公孙钤问道。 “你可知?如何能化解我与仲堃仪之间的仇恨?” “这……”公孙钤没有想到慕容黎会突然说这个,一时有些为难。 如今谁都找不到仲堃仪的行踪,就算找到了只怕也会兵戎相见,如何能化解? “如今执明为我,已经对仲堃仪起了杀心,不止是我,他也在找寻仲堃仪的踪迹。”慕容黎轻叹,关于执明的一些事,他还是很清楚的,“如今我也不知是何人盗取了神剑,只是不管如何都不能伤了执明。” “我明白。”公孙钤点了点头。 宁可伤了自己也不能伤到自己最在乎的人,这个想法他很理解。 “我只请求于你,若是他日得知了仲堃仪的行踪,能让我见他一面。”慕容黎眼眸中带着坚定和悲伤。 他已经不想再和仲堃仪斗争了,任何的代价他都已经付不起了。 公孙钤动容,此刻在他眼中,只感觉到了慕容黎由心而发的疲惫,让人心酸。 “好。”他们都没有错,只是被这命运所纷扰了。 局势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感觉恐慌。 谁也不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仲堃仪也从最开始的信心满满变成了犹豫不定。许久不得安眠的他变得有些憔悴。 底下的学子也都看在眼里,也不由得为之担忧。他让骆珉师兄不要轻举妄动,可是得不到他的消息心中更是恐慌的。 “仲先生最近气色不太好。”佐奕又来寻仲堃仪,闲聊了几句便要与他对弈。 仲堃仪本就心烦,对下棋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这佐奕还有利用价值,勉强和他对弈一番。 “郡主说笑了,何人没有个生病的时候?”仲堃仪一子落下,轻笑道。 “先生说的是。”佐奕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昏暗的天空,“如今这天色多变,仲先生要好好保重自身才是啊。” “多谢郡主关心,郡主也要照顾自身才是。”仲堃仪语气有些奇怪,“毕竟我是长时待在屋中,比不得郡主奔波操劳的。” 佐奕闻言顿时没了笑容,看着仲堃仪的眼神也略微不善起来。他这话的意思是出了事自己第一个遭殃么?若是他如此不义,合作又有何用? 只不过…… “天色多变,仲先生可要好好照顾这白雕,若是哪日另外一只白雕找回来了,这只却不幸出了事,仲先生就得不偿失了。”佐奕突然将话题转向了院中角落的笼子处。 什么? 仲堃仪本在看着棋局,听他一言不由得警惕起来,回答道:“那是自然。” 第32章 第三十二卷 “本王突然想起了一件好玩的事。”佐奕执起一子置于棋盘之上。 “在下愿闻其详。”仲堃仪随即也落下一子。 佐奕看着这局势,微微迟疑了一下,拿起了棋子却不肯落下,“先生曾道这白雕本是一对。若是先生囚禁的这只才是本应该被找寻的那一只,那丢失的那一只白雕岂不是很可笑了?” 说罢一子终落。佐奕的神色也变得凝重冰冷,直直的盯着仲堃仪。 仲堃仪面上不表露任何震惊的神绪,心中却已经是惊慌失措:佐奕这意思……难不成他已经知晓是自己抓了乾元? 不对啊!若是知晓,以佐奕的性子应当是直接兴师问罪的,不会这般模棱两可的来敲打于他。乾元如果逃脱到了他的手中,他也不会如此。 就算是断了合作的关系也不会有如此的危险气息。应当是有人在他身边说了什么,让他起了疑心。 难不成是慕容黎? “终究不过是郡主所想的好玩事罢了,不会成为事实的。”仲堃仪一笑,很是淡然的落下一子。 以佐奕对慕容黎的怨恨程度,慕容黎要对他进行多少精神灌输才会让他怀疑自己?这事根本就不合逻辑,几乎都是不可能的。 难不成是执明? 现在执明的确是变化很大,但是未必有佐奕聪明。想让佐奕进入他的圈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那到底是谁? “那先生可有依据说本王猜想的不是真的?”佐奕随即笑笑,又是一子落下。“单凭先生一面之词可不能代表什么。” 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仲堃仪利用自己对付慕容黎是真,而慕容黎利用自己对付仲堃仪也是真。孰真孰假他根本无从辩驳。倒是有一点,让他更加相信于慕容黎一些: 那就是如今慕容黎的实力。 他只要和执明联手,可以轻而易举的拿下开阳,只要他想。所以他没必要大费周章的让自己去质疑他,除了对付仲堃仪之事,其他的根本没有必要。 倒是仲堃仪这边,他手中有十万大军,想要攻下开阳尚且能够。但是谁又会知道他有没有暗中布局。若是他是仲堃仪…… 开阳已经臣服于天权与瑶光,出了事明面上向他们求救,自己的结局便是必输无疑,最好的办法便是手中有一张制衡对方为之卖命的底牌。 “在下也道,一切不过是郡主的猜想罢了。这改变不了事实本身。”仲堃仪笑得很是自信,在他略微憔悴的脸上显得有些狰狞。 “嗯?”佐奕望着棋局疑惑了一声,仲堃仪最后的落子,居然已经注定了他输的结局。 “郡主,承让了。”仲堃仪虽面上平静,其实心中已经是杂乱: 谁曾料到会出这般的变数,如今佐奕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恐怕日后的合作……他还是早作准备的好。 他不相信此次佐奕来寻他什么事都没有,如今言语之间的试探已经让他心虚不已,对慕容黎那边的动作要加快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佐奕与他又寒暄了一会儿便走了,他继而盯着昏暗的天色,面色沉重…… “真是没有想到,你我还会再见。”艮墨池看着眼前这个人,一声苦笑。 过了半月,一切都是风平浪静。艮墨池已经可以游刃有余的处理天权的商事,他更是以自己的能力让朝臣心服口服。在执明的帮助之下一跃成为了天权朝中的重臣。 只是骆珉半个月以来,都不曾和他说过只言片语。或者说,他不愿意见到骆珉,一直都在躲着他。 今日他刚从执明的书房中出来,似乎是骆珉故意为之,把他堵在了王宫的一处走廊处。 “是啊。”骆珉更是动容,看着他心中悲痛万分。他是自己最为敬佩的师兄,一直以来他都不肯承认他死了的事实。所以看着慕容黎和执明琴瑟和鸣,他恨他怨他怒!如今他却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怎能让他不惊喜? “我们又见了,师兄……” “骆大人还是不要如此称呼本少傅为好。”艮墨池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强压下心中的不忍,“免得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如今他们各为其主,已经是敌对,如何让艮墨池坦然面对骆珉?他不是感受不到骆珉对自己的心意,可是他回应不起。 “师兄……”骆珉神色变得悲痛,想要上前一步抓住他。 可是艮墨池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念在往日的情分,我不向王上揭穿你,不过也请你好自为之,不要在王上面前露出什么,不然莫要怪我不留情面。” “难道你忘了先生对你的培育之恩了吗?”骆珉还是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臂。 艮墨池别开了眼不去看骆珉,以免自己动容而对他心软。 “你忘了先生对你的恩德了吗?难不成你想要欺师灭祖吗?师兄?”骆珉眼眸瞪的老大,眼中的悲痛更是无处可藏。 难道,你忘了我了吗? “呵呵呵呵……”艮墨池却突然笑了起来,转眸看向了骆珉,本是悲痛的神色缓缓转变成了平静,最后渐渐变成了冷漠,变成了狠绝。随后一把狠狠的将骆珉扯开。 “师兄?”被扯开的骆珉似乎并不相信他会推开自己,一脸的不可置信。 “欺师灭祖?那劳烦你去让仲堃仪摸摸自己的良心说他是怎么对我的!他对我的确是有些栽培之恩,但是他却眼睁睁的看着我跳入火坑!死过三次,这些恩情应当已经还清了。” 对于仲堃仪,早在第一次,他就已经失望绝望至极了。 对于骆珉,他的确是失望的。但凡他心中对自己的情义大过他对仲堃仪的忠心,就不会在朝堂之上提起自己曾为三国君主麾下之臣的事,就不会引得那般风波。 但凡他心中的情义大过他对仲堃仪的衷心,就不会在他遵从佐奕之命时带着仲堃仪的大军来截杀自己。 “其实仲堃仪也是一个疯了的人吧?他不好过也别想别人好过,试问扰乱了这个天下,他从中光复了天枢又如何?那还是以前的天枢吗?天枢王孟章又能活过来吗?如此这般,他光复的天枢又能长久吗?” “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说先生?”骆珉还是不相信艮墨池已经变成了这个模样,心痛到无法呼吸。“你不要忘了你也曾是天枢之人!” “怎么就不能?”艮墨池笑了笑,看似简单而无所谓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我的确曾为天枢之人,但是那又如何?我不是也曾效命于他国君主么?在这世间,为强者生存。放眼于整个钧天,独天权与瑶光最为强大,我投靠于王上,又有何不可?” “怎么可以……”骆珉呢喃,似乎快要被气晕过去了。 “真正看不透,放不下仇恨的人便是仲堃仪。我说过,看在往日情义,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你们暗地里的动作最好不要让我知道。”艮墨池似乎已经是铁了心肠,并不在意骆珉这般悲痛欲绝的模样。 骆珉眼眸中的光辉一下子变得黯淡非常,望了一眼艮墨池,无力的靠住了走廊的柱子。痛苦的神色让人心疼不已。 无人理解艮墨池此刻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他是多想把骆珉拥入怀中安慰,让他不再如此伤心。 事实上,他的确是这样做了。 “师兄……”看着艮墨池轻轻的将自己拥入怀中,骆珉似乎感觉是一阵梦境。 这是他不敢奢望的怀抱,暖暖的,让他心安。 “希望,”艮墨池靠近他的耳朵,双手小心翼翼的将他环住,暖暖的气息让骆珉再次失神,只是下一句话却让他从希望跌落至无尽的绝望之中。 “仲堃仪不会让你成为第二个我。”说罢又推开了骆珉,并且又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骆珉瞪大了眼眸,疼痛到感觉麻木。看着艮墨池嘴角那抹戏谑的笑容,恨不得立刻死去! 他的心中,怎么感觉有种东西崩塌了呢?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心能不能不要这么痛?能不能? 谁来救救他?救救他? “还有,不要在那么唤本少傅了,骆大人。”艮墨池冷漠的丢下了一句话,转身…… 而骆珉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掩面痛哭。 艮墨池听得到声响的,但是他不能回头。呼吸变得有些沉重,眼眸轻轻的闭上。 一滴晶莹的泪滴自他的眼眶滑落,在地上微微溅开了,下一瞬间便被踏过。 你我如今是两个极端的世界,也望不要再来互相干扰了。只有让你从幸福的云端跌落,才能让你恨我,宁可你恨我,对我无情。 算我,负了你…… 艮墨池成了天权朝臣之事,慕容黎知晓之后也是震惊的。竟没有想到执明居然没有将他杀了,不仅如此还对他加以任用。 不过这样也好,艮墨池曾是仲堃仪门徒,这番对骆珉也是一种干扰,不会再弄出多大的麻烦。 半个月以来,公孙钤都尽心尽力的去治管玉衡,玉衡已经平静下来,此番真正的以德服人,让他获得了民心,也得到了肯定。 昨日他已经启程返回瑶光王城,算算时间应当在三四天之内到达。 如今得了得力之臣,朝中慕容黎便没有多忧心了,只不过这神剑和仲堃仪之事仍然是他心头的一根刺,若是不拔除便会永远惴惴不安。 “早些劝你你不听,如今终于又病了。”天色终于是好转了,但是孟章却又病倒了,看着正被小侍伺候喝药的孟章,慕容黎无奈的叹息。 他只道不想见到仲堃仪,只怕是担心自己会拖了他的后腿吧? “生病之事并不是我能控制的事,这药的苦味我也不想去体会。”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孟章微微皱了眉头。 当初治疗咳疾的药便是这个味道的。 他永远也忘不掉的味道。 “你如今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孟章暂时放下心中悲伤的情绪轻问道,最近慕容黎总是来找他闲聊。他惊讶慕容黎竟然也是一个寄情于山水之人,心胸里的坦然自若让他欣赏。 只可惜,这样一个妙人,被这天下折磨得失去了最初的模样。 “如今,你可愿意见仲堃仪?”慕容黎不去看他,稍稍将眼眸转向了窗边。 多次找他谈心,真正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这个。就算找到了仲堃仪又如何?知晓仲堃仪的死穴是孟章又如何?孟章不愿意见他,这一切又有什么用? 他总不能去强迫孟章,若是让仲堃仪知晓了,恐怕又是一场争端。 小侍继续喂药,可是孟章却不愿意喝了。 仲堃仪,是他心中无法解开的结。 “若是你找到了他,就不会这般来问我。”许久孟章才轻轻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怎知?”慕容黎微微惊讶。 孟章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若是仲堃仪和慕容黎呆在了一处,以仲堃仪的性格是不会让慕容黎如此安坐的,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朋友天天缠着他让自己和他相见,应当让慕容黎头疼且无可奈何。 但是慕容黎的做法只是多次来寻自己谈心而不提这个问题,直到现在才说,只怕不知晓仲堃仪的下落,却想要知晓自己的态度。 或者说,仲堃仪和慕容黎现在是对立的。 慕容黎忽略了这孟章也曾是君王,怎会揣度不到这么浅显的道理。既然他已经猜到了,他也不必再瞒着他了,只是希望自己说出了一切,他能承受的住。 “仲堃仪曾为了天下负了你,而如今,却是为了你而与整个天下为敌。”慕容黎的神色变得有些肃穆。 孟章早就知晓有这么一刻的,但是听到慕容黎说出来却还是希望他说的都是假的,他的仲卿没有变成他们所说的样子。 可是逃避,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咳咳咳咳咳……”半晌之后,慕容黎已经将仲堃仪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告诉了孟章,刚开始他的脸色有些勉强,随后变得不敢相信,最后竟然是煞白。 实在是受不住打击在床上猛咳起来,眼眸之中是气愤与疼惜。 他的仲卿,竟然已经变成了如此丧心病狂的模样?为了自己吗? 为了自己就能如此吗?把自己囚禁在仇恨之中,渐渐迷失却还要找寻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又去了哪里? “现下,你可愿意见仲堃仪?”慕容黎示意小侍拍打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并非是他冷血绝情,而是他发现自己一旦接触除了执明之外的男人心里就会不舒服,就算是照顾也不行,方夜和萧然也有这样的感觉,不过很小他还能接受,或许是习惯成了自然。 上次接触那个美人乾元他就不舒服了好一阵。 “咳咳……”孟章咳的泪珠都滴落下来了,可慕容黎知晓这并不是因为咳嗽而流淌的泪水,“他将自己困入了一个名为‘仇恨’的局中,我虽知晓,却也没有办法解救于他。” 如今他这个样子,要如何去帮他呢? 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他绝望。 “不。”慕容黎摇了摇头,定定的看着孟章,“你本身就是最好的法子。” 第33章 第三十三卷 “什么?”孟章一愣,似乎是觉得自己听错了。 “我们被困之局不是这天下,而是一个‘情’字罢了。”慕容黎突然一笑,“就像执明是我的救赎,也是我此生无法化解的劫,而你,就是仲堃仪的救赎,也是他的劫。因你而痴狂,终究也会因你而醒悟。只看你愿不愿意再见他了。” “我……”孟章瞬间便明白了,但是要见仲堃仪,他还是迟疑了。 当真要见他么? “如今我可是放下了一切,有心不与他斗争了。大半的原因是因为我愧疚于你,不想你日后郁郁寡欢。这天下我是志在必得的,现下仲堃仪便是我最大的阻碍,若是你决定不见他,我便不再顾忌太多,找到仲堃仪之日便是他命丧之时。”慕容黎见状悠悠道。 “那我便见他吧。”孟章突然妥协了。 慕容黎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来,有时候必须要下一剂猛药,他的病才会好,若是这么拖着只怕是不妥的。 “那你可有把握能够找到他?”孟章继而又问,一想到自己关乎仲堃仪的生命安危,他就不由得着急。 “如今已经有线索了。”慕容黎回答道,“你只需放下心中的负担,于他而言,你就是他的天下,他不会把你当作是负担的。” “嗯。”孟章弱弱的应了一声,继续喝着小侍递过来的药汁。 依旧是那般苦涩,不过却有丝味道变了。 “如今你的身子不好,这里虽然环境幽然,但是寒气颇重,你还是跟我离开此处吧。”慕容黎环顾四周,他当初只想着能让孟章心境淡然一些,想着有人照顾他便不会有大碍,但是他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如今,你可以将你的身份告诉我吗?”终于喝完了药汁,孟章轻问。 如今仲卿带着当初从天枢调离的十万大军,若是慕容黎没有一些实力,绝对不可能与他抗衡的。执明对他虽好,但是容忍他救下作为亡国之君的自己,而且消息未泄露半分,绝对是不可能的。 “我曾是瑶光国的王子。”慕容黎也没有打算瞒着他,但是回忆起当初阿旭替自己死去,他的心总是抽痛着。 “你是瑶光人?”孟章被吓到了,饶是他千想万想也不曾将他与瑶光联系起来。 “不错。”慕容黎又肯定的应了一声。 “那我如今,是否要尊称你为‘慕容国主’?”孟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只说了曾经,没有说现在。 “平日里这般称呼我的太多,也不缺你一个,你还是直接唤我为‘慕容’吧。”慕容黎被他的反应逗笑,明明感觉很别扭还要强装笑容。 “如今你的身体经不起折腾,我虽将你接入王宫之中,却也不会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你只能静养。” 换个说法就是换一个地方“囚禁”…… “那我觉得这个地方还是不错的。”闻言孟章的面色就变得有些不情愿了。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慕容黎突然失去了笑容,眼眸中带着无法拒绝的威慑。 如今形势百变,就算是孟章不愿意也没有办法。若是再出什么幺蛾子,估计他就会输。 为了执明,他不能输。 “好。”孟章最后还是妥协,“不要忘记你对我的承诺,慕容。” “好。”慕容黎也郑重其事的应了一声…… “骆卿?骆卿??” “嗯?” 天权国的花园之中,执明都已经唤了身旁的骆珉好几声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直皱着眉头发愣,直到执明微微不耐烦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王上有何吩咐?”随后他立刻行礼道。 艮墨池也在一旁,看着他这般状态只是面无表情。自从上次之后,他依旧是不愿意看见骆珉,而骆珉仿佛是丢失了魂魄一般,做什么事都是奄奄的提不起精神。 这局面是他想要的,虽然很让他痛心。 “骆大人,王上正在商谈前往瑶光之事。”莫澜在一旁好心的提醒道。 对于这件事,他几乎是举双手赞成。这事要是成了的话,只要让王上答应带他一同前往瑶光,就可以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庚辰了。 虽然一国之君无大事不得离宫是规矩,但是他还是找不到任何理由阻止执明不去。 嗯,就允许执明和阿黎天天撒糖,就不允许自己寻找自己的幸福了?天底下哪有这般做法? “前往瑶光?”骆珉一愣。 “如今已有半载,瑶光既归属于天权,本王前去察看也是应该。”执明收回了淡淡的怒气,很是理所应当的说道。 莫澜则在一旁微微憋着笑:王上,不就是太过思念阿黎想去看看他么?有必要找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掩饰吗?掩饰了也无用啊。 “只是如今天权国事繁多,王上此去瑶光恐怕是不妥。”骆珉终于是全部回神了,虽是嘴上这么说,心底里却是欣喜不已。 若是执明去了瑶光,那自己就可以无所顾忌的行事了,也不用时时刻刻紧绷着心里的弦了。 “无妨。”执明却是摇了摇头,捕捉到了骆珉眼中的那一抹窃喜,却在片刻之后转身,摘下一束繁茂的羽琼花。“朝中本王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相信有艮卿和鲁大人在,再加上骆卿,定能游刃有余的处理天权国事,等到本王归朝之日的。” “此去瑶光路途遥远,王上可要多加小心。”艮墨池行礼道,执明是如何做法他并不想多问,也不想去反驳,他知晓这个蜕变的年少君王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计谋,自己只要配合他做事就够了。 “此次前去护驾的侍卫由艮卿亲自挑选,本王很是放心的。”执明看着手里的羽琼花,露出温和似水一般的笑容。轻轻摩挲的动作更是小心翼翼,唯恐伤害了这花朵的一分一毫。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艮墨池和骆珉同时一愣。片刻之后艮墨池只是有些无奈与叹息,而骆珉却是震惊了许久。 “王上。”莫澜适时的出声,“微臣也想去看看瑶光的美景,一同前去可好?” 眼眸中的期许让执明微微肉麻,淡淡得看了他一眼之后回道:“想去便一同前往吧。” “谢王上!谢王上!”莫澜没有想到此事是如此的简单,欣喜若狂差点没有跳起来。 执明无奈的笑笑,对这莫澜还真是没有办法。他的确是可以看的透一切,却还是有些小孩子气。 “本王估摸着后天出发,艮卿先去安排吧。”随后他看向了面色正经非常的二人道。 “是。”艮墨池闻言行礼告退。 “至于朝堂,本王已经让鲁大人在书房等候,骆卿先去与他商谈一下,以便日后安排更加融洽。” “是。”骆珉也行礼道…… 看着二人背道而驰的身影,执明微微勾起了嘴角。 “王上!王上不好了!”突然一声叫唤从不远处传来。 “喊什么喊?王上好着呢!”莫澜一听就炸毛了,这宫里的侍从怎么一个个毛毛躁躁的? “怎么了?”执明看起来就淡定了许多,不似从前动不动的就责骂了。 “王上,陵公子……上吊了……”侍从慌慌张张却又迟疑了一下。王上让他们好好照顾陵光,如今出了这事,担心执明怪罪下来也是应该的。 “嗯?”执明皱眉,心中更是一种烦躁:他极度思念于阿黎,偏偏这些琐事还要让他烦心。“人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救回来了,但是昏迷不醒。”侍从回答。 执明不言,却举步往关押陵光的宫殿走去…… 房间之中一片寂静,床榻之上的人双目紧闭,绝艳的面容已经稍显煞白,脖子上更是一条刺眼的红痕,气息微弱到可怕。 执明站在不远处看着,吩咐医丞给他救治,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终于是忍受不了被悲伤绝望折磨的痛苦了? 他心中想要嘲笑,但是却怎么也笑不起来。有时候心上的折磨,比身体的折磨痛上千倍万倍,死也已经成为了最后的救赎? 冷血绝情吗? 望着陵光的了无声息的模样,执明并不后悔这般对他,但是心中也是叹息,仅仅是因为他导致阿黎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阿黎心中的卑微,他又怎么会感知不到? 每每与阿黎传信,他信中之言能让自己感觉到他的欣喜和那份小心翼翼。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很可笑:天下人都知晓自己就是阿黎的软肋,而唯独自己不知,自己看不破。天知道他多想看看阿黎过往中意气风发的纯真模样? 可当他遇到阿黎……阿离的时候,他已经是遍体鳞伤,将自己困在了仇恨之中。他不知道如何去解救他,只能对他好。 可是陵光呢?他不过是做了一个君王该做的事,如今他懂得为王为君之难,又如何再去责怪他?可是他对阿黎做的一切,又让他如何去原谅他? “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医丞的救治之下,陵光缓缓地清醒过来,只是一睁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执明,情绪一下子又变得激动。 “执明……我求你……让我死吧……”他想要挣扎着,可是浑身根本就没有多少力气。最后只能将无奈化作了低声的乞求,化作了一滴滴令人心疼的泪珠。 作为帝王,要放下自尊去乞求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呢? 执明想着。遥想着当初受威将军的追杀他都不曾低下头,如今他便能明白陵光已经陷入了绝望崩溃。 “本王说过别想着寻死,否则会让已死之人死都不得安宁。”执明重复着当初的话,只是语气是如此的空白无力。 或许,他做错了。就算他折磨了陵光,他的阿黎也回不到从前的样子了。 “我不管了……不管了,只要死了,就能和他在一处了……”陵光低声的哭泣起来。 “当初威将军安葬了他,若是养好了身子,本王可以带你去见见他。”执明叹了一声,“若是你再这般,就算是死了,本王便寻找一个距离他最远的地方,让你们死都不能在一处。” “你!”陵光闻言顿时不可置信,他似乎是觉得自己听错了。 执明怎么可能会这么做?这是他说出来的话吗? 他……要放过自己了吗? “此话当真?”陵光再一次问道。 “陵光,本王恨你,恨你将本王的阿黎逼上了没有退路的绝路;但是作为君王,本王明白你。失去才懂得珍惜这个道理,你比我理解得更透彻。好自为之吧。” 执明面色平静的说道,说罢再不顾陵光如何,转身离开。 而陵光更是无力的躺在床上,眼中泪水不绝。 “呵呵呵呵……”随后他苦笑起来,眼眸中更是悲痛。 失去才懂得珍惜。 公孙如此,裘振亦如此…… “王上,”莫澜跟随在执明身边,看着执明这般平静的神色,却知晓他又将自己困了起来。“王上这般做法,恐怕才是对陵光最大的惩罚。” 原谅,让自己的罪恶得不到仇恨的依托,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救赎与惩罚,在于他的一念之间。”执明轻叹了一声,莫澜顿时不说话了。 执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阿黎,你自觉手中罪孽深重,觉得亏欠于本王,那本王陪你一起沾染罪恶如何? 这般,我们就平等了呢。 得不到骆珉的传信,对于天权之势仲堃仪知晓的比较慢。 所以,当他得知艮墨池没死,而且还得到了执明重用之时,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马上传信让骆珉回来!”他喝酒才喝到了一半,本想来个一醉方休,得知此消息本就没有醉意的他更加清醒了。 艮墨池如今对他应当是怨恨至极,若是让骆珉继续呆在执明身边,恐怕随时都会暴露。 “先生稍安勿躁。”底下的学子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仲堃仪失去理智了,渐渐的也就习惯了。“这消息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了,若是艮墨池要揭穿骆师兄,应当早就做了,不会等到现在的。” 仲堃仪突然沉默,片刻之后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事,竟然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来,将那未喝完的酒液一饮而尽。 他们说得没错,若是艮墨池要揭穿骆珉,恐怕不会等到这个时候了。或许是顾念曾经的旧情,也或者是对骆珉的愧疚。 “艮墨池……”他呢喃着他的名字,又缓缓地为自己将酒倒满。 你对骆珉的心软,就是我所要找寻的间隙。 “先生,”底下的学子继续道,“得到消息,执明明日会出发前往瑶光,我们可要暗中动手?” “是吗?”仲堃仪微微惊喜…… 第34章 第三十四卷 “如今就算是我们派人刺杀,留下慕容黎的物证也未必能让执明再次怀疑慕容黎。”虽然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但是还是有些让人烦心的地方。 如今执明对慕容黎可是信任至极,这是慕容黎用自己的性命和尊严换来的无法超脱的感情,想要从中在做手脚恐怕是不可能。 但是…… “执明一走,艮墨池也成了天权重臣,想必国中之事都已经交给了他。”仲堃仪摩挲着手中的纯钩剑,笑得不以为然,“告诉骆珉,想要的东西,就要自己努力去争取,不管是用什么样的代价。” 既然都走不出名为“情”的局,那不如就深陷其中好了? 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是。”学子应下了,但是并不理解他为何要这样对骆珉说这话。 “另外再传信给佐奕,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或许是好的。”仲堃仪又吩咐道。 虽然佐奕现在对自己起了疑心,但是只要他不认并且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慕容黎,就以佐奕对慕容黎的怨恨,就不信他还能坦然自若。 “是。” 身在局中,只看你究竟是执棋之人,还是局中任人摆布的棋子。名为“天下”的局,名为“情”的局,又有谁能够玩转。 “先生,那瑶光新得了一个丞相之事,可要再继续查探?”又有学子问道。如今他们行事不方便,获得的消息也未必都是准确的。 不过这件事的确是很轰动。 “自然是继续查。”仲堃仪淡淡道。其实他也挺好奇究竟是何等有才之人,能一下子就获得慕容黎的信任和重用。据他所知,除了方夜和萧然,慕容黎身边已经无可用之人了。 最近有太多的困扰之事,仲堃仪的重点也不在瑶光朝堂之上。 “听闻好像是姓公孙……” “我也稍稍听说了一下。”座下的学子以此事悄悄的议论起来,“听说颇具君子之风,短短半个多月时间就获得民心……” “什么!!”仲堃仪却突然放下了酒盏,就这稍稍的一句话。“姓‘公孙’??” “是是。”底下的学子又被吓到了,“学生的确是这么听说的,具体的并未查探清楚。” 怎么会…… 仲堃仪眼眸突然迷离起来,一个不敢想的事实让他害怕。 是他吗? 他不是应该死了吗?都已经下葬了,怎么可能再是他呢? 可能只是同一个姓氏罢了,世间哪有这样的事呢? 可是……可是除了公孙钤的才能,除了他和慕容黎的交情,这世间还有谁能一举之间得到慕容黎的信任?还有谁能让慕容黎无所顾忌的重用? “立刻,马上去给我查清楚这新上任的瑶光丞相是谁……”仲堃仪感觉自己有些眩晕,虽是害怕,但是此举他不得不去做。 支撑着他一直与慕容黎做斗争的,也不过是枉死的王上和知己公孙的死,若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崩塌了,他又要如何自处? 又如何去面对慕容黎?又如何去与他争夺这个天下呢? 公孙,若真的是你,我又要如何面对你? 得知执明要来瑶光,慕容黎自当是喜不自胜的。身边之人都知晓他思念执明,却只有自己知道这份思念究竟有多深。 深入肺腑,刻入骨髓之中,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神志。现在每日里慕容黎最害怕的就是入睡,怕睡梦中会梦到执明。 梦到他温柔的笑容,梦到他轻唤自己为“阿黎”,梦到他执起自己的手,这种似梦似真的感觉让他无法自拔。 醒来终究梦一场,虽是遗憾,却也能体会到如同离别一般的剧痛。 这种痛,他不想再去体会。 “王上,”退朝之后,萧然还有一些事务要禀报,便留了下来,此刻他已经无视了慕容黎因得知执明要来而久久没有消失的笑容。“臣还有事要奏。” 毕竟自己还得不到,心里膈应…… “何事?”慕容黎应了一声,大殿之中的公孙钤和方夜都能感受到言语之中的笑意。 “依王上所言,臣日夜留意开阳郡主的行踪,终于有所发现。”萧然说道。 “很好。”慕容黎点了点头。既然能确定佐奕已经和仲堃仪同流合污,那么只要想佐奕下手,仲堃仪的行踪自然就能够浮出水面。“继续查。” “是。”萧然又行礼,“只不过还有一件事臣感觉很奇怪,最近这开阳郡主经常出入玉衡,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无妨。”慕容黎随即笑道,“本就是本王让他这么做的。”那笑容略微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嗯??”三人同时疑惑了。 “王上此话何意?”公孙钤第一个出声。其实第一天上朝看到慕容黎君临天下的气势的时候他的确是被吓到了,不过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底线,若是触碰了,再亲密的朋友知己也会成为敌人。”慕容黎没有回答他们的疑惑,反而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 既然仲堃仪触碰了佐奕的底线,那便不要怪他了。 “王上的意思是……让佐奕成为别人的敌人?”萧然脑子转的快,似乎知晓慕容黎这话的意思。 而公孙钤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看着慕容黎的眼神也变得若有所思。 “难道是仲堃仪?”方夜更是直接说了出来,“他什么时候和佐奕有关系了?” “为了制衡于我,仲堃仪也算是阴谋算尽,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人。”慕容黎缓缓从王座之上站了起来,目视远方,“怎奈这世间一切不是他想要控制就能控制的。他可以利用他人来对付本王,本王又怎么不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就允许仲堃仪暗中栽赃嫁祸,就不允许他明处祸水东引了?笑话。 “这般明显的做法,以他的才智,应当能猜的到,自然是早有防备。”公孙钤悠悠开口,“王上又如何确定他和佐奕能反目?” 日前慕容黎才请求于他,希望能让他稍稍化解一下他们二人之间的矛盾,给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以慕容黎的品质性情,应当不会是假的。 至于这般,仲兄也是作孽太多,稍稍受一些惩罚也是应该。 “如今脱离他掌控的东西太多,他应当已经知晓佐奕对他起了疑心,但是比起这天下,这点事应当是不足为虑。”慕容黎突然拿出了燕支,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气息,在摩挲这玄武玉佩的时候,更是坚定。 他不敢肯定是仲堃仪盗取了神剑,但是确定他也是有这个野心的。 “执明一旦离开了天权王城,恐怕就会暗处之人被盯上。萧然,我亲笔一封,你尽快送到执明手中,不得有误。”他吩咐萧然道。 “是。”萧然行礼应声。 “罢了。”只是慕容黎又摇了摇头,“我还是直接让庚辰过去吧,这样我比较放心。”以庚辰的办事效率应当会更快。 “王上为何不直接在执明国主来的路上安排人手保护呢?”方夜很奇怪道。 “……” “……” “……”三人同时奇怪的看了方夜一眼。 “萧然,你怎么看着方夜的?”慕容黎幽怨的看了萧然一眼。 “王上,臣冤枉啊!”萧然的脸立马吧嗒下来了,一脸的生无可恋,“他要变傻臣也没有办法啊!” “啊??”方夜还不在状态之内。 “如此浅显的道理,王上如何会想不到?”还是谦逊的公孙钤出声给还在疑惑的方夜解释,虽然他心中对于方夜的粗神经也很是无奈,“只是如今执明国主变得难以琢磨,我们就算在路上安排了人手也未必有用。” “也对。”方夜恍然大悟,“说不定执明国主会用之前开阳制造的飞隼飞过来也不一定。” 三人又是一愣,萧然和公孙钤已经别开眼不忍再看方夜,而慕容黎对于他的无可救药已经绝望,为了防止自己一不小心把燕支捅过去,他选择拂袖而去…… 执明如同所说的时间,次日便从天权王城出发了。朝中的政务也大部分都交给了鲁大人和艮墨池。至于骆珉…… 最近他很不在状态,数次传信于仲堃仪也都被他拦了下来。而且,拦下来的信件都已经交给了艮墨池。 他知道这般做法是在为难于艮墨池,但是艮墨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只能走下去。若当真是是背叛了他,他可以有一百种让他生不如死的方法。 毕竟已经知晓了他的软肋不是?况且就算他做出了来,他又不是没有后招了。 思念是一种毒药,无药可救且愈陷愈深。每每都将他折磨。 虽然与阿黎经常传信,虽然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画像,但是却缓解不了半分。 一别已经半载,每日都是度日如年一般。若不是局势如此,他早就启程前往瑶光了。 “王上,这瑶光臣还是第一次前去,不知道那里的民风民情如何?”一路上,莫澜都表示很激动。执明更是默许了让他和自己共乘一车。 因为他担心莫澜骑马会把自己颠死…… “阿黎的治管之下,怎会不好?”执明淡淡的回了一句。 “嗯?”只不过这语气让莫澜疑惑了一下,微微凑近了看,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王上,您这是什么神色?怎么感觉痴了? “话说,王上您将天权的政务交给艮大人真的合适吗?”莫澜奇怪问。就算他不知道艮墨池和骆珉之间的关系,但是这几日看他们的相处情况来看,再傻也能看出一些奇怪来。 执明就是有意让艮墨池牵制骆珉,而骆珉好像已经中招了,并且还不知道。 “有何不可吗?”执明似乎是回过神来,邪魅的一个微笑让莫澜咽了咽口水,顿时找不到回答的话语了。 “莫澜,你曾说瑶光王城到了羽琼花开的季节便是云霞万里一般,可是真的?”执明轻柔的说着,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勾勒着这盛世一般的美景。 他的阿黎,一身红妆,站在这云霞之中微笑。不再有痛苦和负担,不再有任何一丝悲伤…… “臣也没有真正去过,就是听去过瑶光王城的侍从这么说的。”莫澜有些心虚道,当初这么说就是为了能让执明用羽琼花开讨好阿黎才这么说的。 “……”执明若有所思的看了莫澜一眼。 “不过臣看那羽琼花就是小小的一片就是那般美丽了,”莫澜一慌立马补充道,“那万里之色定当是绝世盛况的。” 这执明怎么变得越来越吓人了? “嗯。”执明闻言脸色稍稍好了一些。 待到羽琼万里时,便是你我相守日。阿黎,你可要好好的记着这个承诺…… 慕容黎虽是为执明前来瑶光欣喜万分,但是丝毫不敢对政事松懈。除了暗中观察执明的境况,还对如何对付暗处的仲堃仪作下部署。 他倒是丝毫不曾顾忌过公孙钤,什么事都是和他商谈的。毕竟他心中清楚,自己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是不会伤了仲堃仪的性命的。 “你究竟在玉衡布下了什么局?”暗夜,一座小亭处,公孙钤静静的问慕容黎。虽然慕容黎告诉了自己一切关于对付仲堃仪的事情,但是这件事他却是由始至终只字未提。 “你就这般想要知晓?”慕容黎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已入深夜,他感觉到一丝寒冷。萧然和方夜一同去训练兵马去了,为此萧然美其名曰“看着方夜,以免他智商退化太严重”,而庚辰去送信去了。 一直都不曾发觉的慕容黎现下才觉得一丝丝可笑:原来,自己竟然都不曾照顾过自己么? 本想静一会儿就回到寝殿之中歇了,没想到公孙钤却找了过来。 “你在赌一个局。”公孙钤又道,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你再拿仲兄的性命赌一个局。” 已经置于唇边的茶盏突然停了下来,慕容黎的眼眸稍稍闪烁了一下,“你果真是最懂我。”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之后,温热的茶水入喉,一股淡淡的暖流传遍身躯,让他微微松了口气。 公孙钤,你虽是最懂我,却不是最疼我的那个,也还好,我并不需要你的疼惜。 “你莫要忘了你曾乞求于我什么。”公孙钤的神态一下子冷了。 慕容黎不去看他,轻轻将茶盏放下:“我不会忘,也不敢忘。只是公孙,这世间没有两全之法,我和他,终究有一个会受伤。” 若是他不赌,那最终受伤的一定会是自己。 “或许那一日,你们定当是至死方休。”公孙钤皱眉道,心中已是无可奈何。 “那么你便会后悔此时的选择吗?公孙丞相?”慕容黎突然看向了他…… 第36章 第三十六卷 “不敢不敢。”闻言莫澜立马妥协了,“微臣谨遵王上旨意。” “执明国主是要一人返回天权王城?”庚辰闻言得知有人攻打了瑶光,也是震惊了一下的,只是这执明一人返回天权……如今多事之秋,他就不顾个人安危么? “莫澜就劳烦你照顾了。”执明看着他,眼眸中带着威慑,随后吩咐随行的侍卫牵来一匹马,“若是他少了些什么,就算你是阿黎的人,本王也定当让你生不如死。” 说罢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留下一脸惆怅的庚辰和一脸担忧的莫澜…… “找不到!找不到!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桌上的物件都被扫落于地,跪着的侍从更是瑟瑟发抖,唯恐下一瞬间这暴怒的人就将自己杀了。 他们来到此处已经多时了,就为了突然出现在佐奕手中的一个物件和一封信,他差点就将这个地方翻得底朝天了。 佐奕怒目圆睁,发泄之后更是略微颓废,靠在桌边看着手中的蓝色发簪…… 不是这里吗? 你不是暗示是在这里吗?为何我又找不到你呢? 他不明白为何乾元随身携带的发簪和亲笔信件会出现在自己手中,但是他确信这就是他的东西没错。明明就已经暗示是在玉衡的,为什么又找不到? 或是慕容黎,也或是仲堃仪,除了他们两个,谁还会如此的迷惑视听? “王上,不久之前属下看到仲先生的门徒也曾来到过玉衡,他应当也是想帮您的。”不知何时,跪着的侍从稍稍说了一句。 “什么?仲堃仪的门徒?”本来已经平静了一些的佐奕怒火又上去了。 “是的,属下亲眼所见。”那侍从肯定的回答道。 “啪!”桌上的茶盏这下被彻底摔碎了,碎片飞溅又把跪着的侍从吓到了。 “仲堃仪……”在佐奕的言语之中,他们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王上,日前仲先生传信说执明已经前往瑶光,如今正在路上,王上可要……” “如今管那些做什么?”佐奕一声怒喝,“给本王再去找,找不到你们都别活着来见本王了!” “是是是……”侍从一听立马逃出了房间。 王上这是气疯了都,别活着去见他?王上,您确定要我们死了以后去见您? “混账!”佐奕一脚踹了案桌。 仲堃仪,若是真有心相助于我,大可光明正大。何必一边算计我一边又在暗处搞小动作。难不成你真的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是不能让我知晓的? 既然你无情,便休怪我无义! 不稍两日后,泽风攻打瑶光的消息便传到了仲堃仪的耳中,本来已经稍稍失望的他突然振作起来了。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或许就是这么说的了,不过他成在自己,败也在自己。 “先生。”仲堃仪正在品酒,心情倒是悦然几分。座下的学子便过来行礼,神色凝重。 “如何了?”轻抿了一口琼浆,仲堃仪问道。 “开阳郡主并没有去截杀执明,一直停留于玉衡不前。我们派去暗杀的人没有等来执明,他中途已经返回了天权,如今应该已经到了。”学子如实禀报道。 “无妨。”仲堃仪放下了酒盏,“他回到天权无非就是召集大军支援慕容黎去了,只要在他支援慕容黎之前我们的人马能成功偷袭慕容黎,他所做的一切就都无济于事了。” 泽风攻打瑶光,他再派人马从后偷袭,只要赶在执明之前将慕容黎重创,他就不信慕容黎能有三头六臂能应付腹背受敌之势。 “只是还有一事……”学子没有赞同他的话,反而是犹豫不决的神色。 “什么事?”仲堃仪随即一记眼刀甩了过去。 “骆珉师兄当初带走的那五万大军,并没有召集回来。” 当初他本想让骆珉带着这五万大军偷袭天权以助开阳,谁知道开阳落败之势已成定局?之后那五万人马便留在了骆珉手中。 “什么?没有召集回来?”仲堃仪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骆珉没有收到消息吗?”他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最近一月以来,我们都很少收到骆珉师兄的传信了,恐怕……” “不可能。”仲堃仪立马否定了他的这个想法,不管怎样,骆珉都是不会背叛自己的。除非他当真是有了什么执念,这份执念超过了对自己的忠心。 “糟了!”仲堃仪回过神来。“艮墨池!” 骆珉放不下的执念,不就是艮墨池么?当初他传信给他:想要什么东西就要去争取,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那么这个代价也包括: 放手一搏,赢得一切的主控权。 “先生,这几场战事也让我们损失了不少人,如今手中也只有四万人了,可还要去偷袭慕容黎?”学子并不知晓仲堃仪的纠结和为难,继续客观的问道。 “去!怎能放过这次机会?”仲堃仪目光一狠,似乎是志在必行了。“就算是人少又如何?只要有一丝重创慕容黎的可能,我都不会放过!” “是!” 夜风萧瑟,空气凝结在这肃穆的一刻。骆珉看着与自己对立的人,难得在柔情悲伤的眼眸中看到了决绝。 “骆大人当真是要这么做了吗?”艮墨池目光很是平静,轻描淡写的语气更是透露着让骆珉为之心痛的决绝。 “我不过是在做我该做的事,师兄……”骆珉看着他,眼眸中的悲伤似乎能将艮墨池中伤。 “我说了,不要再叫我‘师兄’,我与他已经恩断义绝。”这个称呼,只会让他想起不堪的曾经。 “既然你与恩师已经没有关系,那么你便永远不再唤我一声‘小骆’了吗?”骆珉轻轻的问,仿佛语气重一些就会打破那一层薄弱的柔情。 “你应该恨我。”艮墨池已经不忍心再去看骆珉,微微闭上了眼眸。 “可是我恨不起来,我不知道如何去恨你。”骆珉还是看着他,虽然他不再看着自己,“就像这局,我明知道是先生布下的,但是我仍旧看不透,仍旧是执迷不悔。” 他私自将仲堃仪的五万人马留下,这般便是对他的不忠了吧?爱而不得的情,忠而叛之的义,自古情义难两全,他却是一样也留不住。 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吧? “你我如今各为其主,你又是何必?”艮墨池叹息一声,想要去忽视周围这紧紧将王宫包围的侍卫。 “各为其主?”骆珉皱眉,似在自言自语,却又似在诉说给艮墨池听,“各为其主?各为其主,好一个各为其主呢,艮墨池,你与我,究竟何时才能为自己,为对方而活一次呢?” 这是骆珉第一次这般唤他,陌生却又熟悉。而他说的话才是正中艮墨池的心门。 艮墨池看向了他,不知所言。 为了自己,为了他…… “也罢。”骆珉别开了眼,暗夜之中,他的嘴角带着笑,却流下让人心疼心碎的泪珠。再睁眼之时,他的眼眸之中泪光闪烁,与之一起闪烁的,还有无法化解的狠绝。 “既然你道各为其主,那我若是成了主,你一定也会忠于我了,一定也会属于我了。” 他不想再去将这份爱掩藏,从他再一次活生生的站在自己身边之时,他就已经决定了不再放开他了。失去的感觉太痛苦,他已经承受不了了。 爱入痴狂,你可曾有过呢? 不管你是否有心于我,我愿将自己的所有都交付于你,哪怕一切。你只有接受,没有反驳的余地! “小骆。”艮墨池轻唤了他一声,只是一声,便差点让骆珉忘记了自己的呼吸:他终于再一次听到他这么唤他了,只是下一瞬间…… “我一直都在为自己而活。”艮墨池的目光变得冰冷至极,缓缓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那是执明专门请高人为他铸造的,虽不及谨睨,却也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利器。 他没有想到,此剑第一次出鞘,会是对骆珉。 “师兄?”骆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抽出了自己的佩剑,而且剑光是指向自己的!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可以是这样呢? “我有自己的抱负,有着自己的雄心壮志,忠于君主也不过是为了实现这些罢了。”艮墨池一字一句的看着他道,“小骆,你以为你包围了整座王宫,挟持了朝中百官就赢了吗?呵呵……有时候,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说罢,周围就响起了厮杀之声,骆珉惊恐的看着周围,不计其数的天权将士从各个地方涌出,将自己的人马逼至无路可退的地步。 “你!你们……”骆珉已经快要陷入崩溃的边缘,这已经是个必定的结局。 “若说为了我,却是情有可原。”艮墨池一步步逼近骆珉,眼眸中的决绝冰冷让他害怕,让他不自觉的往后退去。 不!这不是他认识的艮墨池!这不是他所熟知的温文尔雅的师兄!不是! “但是你不能为了我。而毁了我!”艮墨池剑锋一横,举剑向骆珉刺去。 骆珉连忙举剑抵挡,可是艮墨池招招凌厉,他又怎会抵抗得过?一招一式都是那般让他措手不及,让他感到慌乱。 “小骆,我真是不明白。”艮墨池神色变得悲愤而不忍,每一招都直逼骆珉的要害。 “师兄!”然而骆珉却还是不敢相信他会如此,心绪根本就不在抵抗之上,有略微败退之像。 “为何你不恨我?”虽是招招逼人,却只有艮墨池自己清楚:他不会伤了他分毫的,不会的。 那是自己的小骆啊,怎能伤害? 周围厮杀之声不绝于耳,这些侍卫是执明早就安排好的,就等着骆珉的这一刻,而且如今掌管着这些侍卫的人,就是艮墨池。 执明已经给了他最大的权力,也给了他最想拥有的最大的信任。 “你赢不了的。”半晌之后,骆珉的人马尽数被擒拿,而骆珉…… 艮墨池的利剑已经架在了他的颈项之上,手中的剑刃更是被他打落,双手更是被禁锢。 “艮墨池,你还是我认识的艮墨池吗?”骆珉也不再挣扎,苦笑不已。 “我,从来都没有变过。”艮墨池仅用两个人能听得见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随后便示意侍卫押着他。 或许这场风波就是一场笑话,因骆珉的私心,成了一个笑话。不过终究还是止于平静。 “真是不负本王的期望啊!艮卿。”执明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随后身影从中缓缓显现。 “王上?”艮墨池闻声一惊,转身便看到了一脸邪魅笑容的执明,似乎没有想到执明现在会在王宫之中。 他不是在前往瑶光的途中么?怎会? 难道…… “本王劝艮卿还是不要乱想的为好。”执明看着艮墨池的神色,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既然本王给了你信任,便不会再质疑什么。不过还好,艮卿没有让本王失望。” 说着行至骆珉跟前,看着他的目光如同看着蝼蚁一般,不屑之意甚重:“骆卿,你可真让本王失望啊。” “呵呵。”骆珉冷笑一声,“一切不都是你算计好的么?我真是没想到,如今执明国主变得和慕容国主一般工于心计了。” 执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便消失了,眼眸之中的阴鸷让人胆颤,已然对骆珉起了杀意。 他为何会变成这个模样?若不是被卷入这天下的争斗之中,若不是知己恩师的逝去,他又怎么会变成今日的模样? “呵,”随后他冷笑一声,直直的看着骆珉,“难不成你不清楚本王的变化么?还是你觉得仲堃仪暗中的谋划天衣无缝,本王什么都察觉不到?” “既然败了,要杀要剐随便。”如今到了这一步,骆珉也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只是他……仍然不舍艮墨池。 不经意之间看向了他,却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眼眸中的动容担忧竟然与自己相同。 师兄,你心中是有我的?对吧? “无用的棋子,留着也没有意思。”执明可没有心情看他们眉来眼去,他的阿黎还身处危险之中,他可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耗着。 “王上!”艮墨池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嗯?”执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多少疑惑的神色,似乎他的反应又在意料之中。“艮卿,此事你有功,本王定当会记下,但是也还是有让本王不满意的地方呢。” “王上!”艮墨池又唤了执明一声,神色凝重,腰肢甚是笔直,只是却低垂了眼眸。 “请王上饶他一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中的悲痛更甚。 “呵呵,”执明轻笑了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艮墨池,又看了一眼骆珉,他此刻也被艮墨池的行为吓到,呆愣着没有回神。“艮卿凭何让本王饶了他?” 他当初所作所为,足够执明将他千刀万剐,如今又怎会有放过他的道理? 第37章 第三十七卷 想起子煜死之时的惨烈,执明顿时怒气暴涨,恨不得即刻将骆珉碎尸万段。若非他们设计阿黎,让阿黎没有及时出兵救援,子煜就不会死。 失去知己的痛苦,他们又怎么会体会? “臣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他一命。”艮墨池跪着行了一礼,声音决绝。 他本想着执明不在,只要擒拿了骆珉,再向执明禀报说他已经死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他的小骆就可以呆在自己身边,不用再想着那一层隔阂。可偏偏执明回来了,而且已经激起了心中早就掩藏的杀意。 他不能让骆珉死去,宁可是自己死! “艮墨池!”骆珉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做,“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你又何必假好心?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感激你!” 都是他的错,怎么能让他代自己受过?所有的惩罚让他一个人来承受不就好了? 艮墨池不言,也不去看骆珉和执明,就这么决绝的跪着。 看着这二人这般,执明感觉自己就是棒打鸳鸯??的恶棍,不过这又有什么?如今恶事做多了,也就成了习惯了。“艮卿,你的命是本王给的,既然属于本王,那如何处置应当是本王说了算,你觉得你想一命换一命就能死吗?” 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他不是坏人,如今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臣愿辞去少傅之位,只要王上不杀他,臣便一辈子不会再出现在您的面前!”艮墨池猛地抬起了头,眼眸中是乞求与痛惜。 “什么?”执明和骆珉都被震惊了一下。 “你……你怎么能……”骆珉眼神颓靡下去,不再去看艮墨池,因为心中的愧疚…… 自己最后,竟然还是拖累他了吗? 执明却是若有所思看着艮墨池,心下也动容。 他心中有着极大的野心和抱负,辞官?舍弃唾手可得的一切荣耀,只是为了一人。明明这些应当是比他性命更加重要的东西的。 王宫中的叛逆之人已经尽数拿下,被将领押往了天牢,而就只剩下这一处还是行事微妙。 “瑶光遭遇外敌。”片刻之后,执明转身。 “王上!”艮墨池一急,想要去拉住执明。 “立刻整军发兵支援瑶光!至于叛臣骆珉,交由少傅处置。不得有误!”说罢举步离去。 “王上……”看着执明离去的背影,艮墨池又惊又喜,只是心中却没有多少释然,惊喜之余,又看向了也被执明震惊到骆珉。 你想要获得最高的权力来得到我,却不知如今位置已经变换了。 执明也不知晓自己怎么就放骆珉一马了。他心中的确是恨的,也的确是怨的。但是却不知自己为何会一时心软。 罢了罢了,日后若是他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定当让他生不如死就好了。 艮墨池愿意为了骆珉放弃了自己的一切,那阿黎,不是为愿意为了自己放弃心中最为重视的瑶光么?这种情感,应当是相同的吧? 应该是的…… 泽风攻打瑶光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也传到了遖宿毓骁的手中。他的反应和执明差不多,皆是震惊慌乱之余调动国中大军前往支援,只是临了之时却又有一个难题。 “……”看着眼前略微憔悴的时候,毓骁一时心生不忍。 “让我去吧。”蹇宾静静的看着对面一脸为难的毓骁,说话之间更是些许的有气无力。 “若是你去了?可真的能坦然面对慕容国主?”子煜在一旁不禁问。他是很乐意前去瑶光支援的,毕竟那样就可以让执明知晓自己没死,心中的心结也可以解开一分。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这消息就传到了蹇宾的耳中,他更是提出要和他们一起去。可就以他现在这种精神状态,去了一不留神就是死路一条。 “呵呵,”蹇宾悲凉一笑,“就算是恨了他,小齐也回不来了。” 毓骁在一旁不言,却被他的神绪影响,心中更是叹息: 虽是阿黎布下的局,可直接导致蹇宾国破家亡失去挚爱的罪魁祸首还是遖宿,那是无可分辨的事实。他明白蹇宾一直想要寻死的心情,却因自己的怜惜而造就了他的痛苦。 可是他不能让他这般死去,不能让他未得到一些补偿便死去。 “只是你这般前往战场,只怕凶险。”子煜不禁劝道。 “凶险算什么?”蹇宾一直都是苦笑着的,“如今形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那还管什么凶险?” “那你便是要去战场寻死了?”毓骁一直都是冷着脸的,听到他这样说更是气愤。 “不是。”蹇宾似乎没有在意他的怒火,很是淡然的摇了摇头,“若是我的这条命是小齐用自己的性命换回来的,我又怎么舍得轻易死去呢?” 若是小齐希望他活着,他怎么可以不答应呢?怎么可以让小齐伤心呢? “那你去战场究竟为何?”毓骁的怒气稍稍降下去了一点。 “小齐……”蹇宾侧身看向了窗外的天空,语气又变得悲伤至极,“曾是天玑天定的将星,所向披靡,战场就是他心中的归属之地,唯有在战场之上,他才能活的真正豁达。” 想起当初齐之侃的飒爽英姿,蹇宾总是不由自主的露出温和的微笑。 只是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了小齐对自己的一丝丝祈愿。 希望他活着…… “我这条命是小齐的,他已经不在,我便愿意化作他的眼,化作他的心,带他去感受他曾经拥有过,欣然过的一切。我相信,他是一直在我身边的,他能够感受得到的。” 他的小齐,既然给了他祈愿,那么他便相信小齐一定是待在他的身边,一定会看到感受到的。 这便是支撑着他活下去的理由! 毓骁和子煜默默地对视了一眼,都带有悦然和一丝轻松: 也不枉他们规劝了这么久,终于是将他迷惑……不对,终于是将他心中的绝望化作了渺茫的希望。不管怎么样,活下去比什么都好,日后或许他就会看开了,看淡了。 “本王可以答应你,只不过你去了战场之上只能是作为军师,不能上阵厮杀。”毓骁便自己退了一步。他知道蹇宾也是一个有智谋有能力的,毕竟曾经也是一国君主。 至于答应他上战场,那么就给他一个虚名好了,也便于出入军中。 “王上,”子煜却还是稍显疑虑,“蹇公子如今在世人眼中都已经消亡了,这般出现在人前……”慕容黎能够接受么?以他的野心,恐怕是亡国之君都会当做潜意识里的威胁吧? “无妨。”毓骁却是很淡定,“阿黎并不是这般小气之人,再说了,他心中……”说着看向了蹇宾,“对他应当也是有愧疚的。” 因为齐之侃,阿黎就算是潜意识把蹇宾当做威胁,却一定不会再伤害他了。大不了,不是还有自己在么?阿黎难不成还会当着自己的面害了蹇宾不成? “慕容黎想要争夺这天下,”蹇宾又淡淡开口,虽然不想死,却也没有多少生机,“不过是作为一个君王该有的抱负罢了,我也曾是做过君王的人,怎会不明白呢?” 就是因为如此,他才害了小齐,让自己失去了一生挚爱。他恨不了、怨不得慕容黎,能怪罪的只有自己。 “你不曾见过阿黎,若是有机会,你去见一见他便知晓了。”毓骁微微在心中轻叹:终究一个苦情之人。 片刻之后他便吩咐侍从去给蹇宾收拾物件,也命子煜去调动大军,准备出征。 帮助阿黎是志在必行,只是为何他心中总是有些疑虑。到了瑶光,应当能看到执明。 现下,他面对执明当真能坦然吗?子煜这般也会跟着去,他们定能君臣相见了。到时候,子煜一定会回到执明身边了吧…… 他们相见,应当是非常高兴的吧?子煜不是一直都想回到天权么? 这般应当是如愿了。 不行!执明已经有了阿黎,一定不能再插足第三人了,本来就与执明不睦,也不怕再多一些矛盾。子煜还是留在自己身边……不对,留在遖宿为好。 子煜的命是自己救的,就应该由自己掌控,凭什么要如了他自己的意愿? 嗯,就是这样,他不能走。 如今他在遖宿朝堂也算是掌握大权,想要一下子放手怎么可能?就用这一点,让他回不到执明身边。 嗯,一切都是为了阿黎,为了阿黎…… 慕容黎及时派兵,阻止了泽风的攻势,并且又反击夺回了丢失的两座城池。这般感觉是轻轻松松的事,却让慕容黎一直忧虑…… “王上,您一定要御驾亲征么?”朝堂之上,公孙钤一脸的担忧。方才慕容黎已经下旨要御驾亲征,而朝堂暂时由自己掌管。 朝堂之上赞同的人不是很多,毕竟上次与天权对战之时慕容黎受重伤之事已经让他们心有余悸,若是此番在御驾亲征,再出什么幺蛾子怎么办? 瑶光群龙无首,必将大乱。天权国主受他影响,也会掀起这天下的血雨腥风,恐怕到时候还会加上一个遖宿,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世人皆道瑶光为钧天第一大国,不过明面上成了天权的属国罢了,其实实在为天权撑腰。谁又会不知天权也是瑶光的依靠呢?还有一个遖宿……嗯,可谓背景强大了。 所以……王上您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待在王城王宫中么?长得这般冷艳貌美,又是个足智多谋的,在后面指点江山就够了,偏偏还要靠自己的武力值去征服一切,何必呢? 您就是喜欢折腾是吧? “方夜不是传信道,泽风国主也亲临战场了么?本王若是不御驾亲征,岂不是没有给泽风国主面子?”慕容黎很是淡定的说道。 泽风前来攻打瑶光已经有两三日了,算算时间,天权和遖宿应当也已经出兵了。不过七日,两国的大军就会到达瑶光,到时候,执明和毓骁定当是要将自己拦在身后,若是此时不去边陲战场,恐怕那个时候就要被某人绑在王宫里了。 他有着自己的实力,为何要屈居于别人身后?哪怕这个人是执明也不行。再说了,他怎么忍心让执明孤军奋战呢? 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又要如何自处? “如今丢失的城池不是被夺回来了吗?可见对方的攻势也不怎么强大,王上又何必大费周章?”公孙钤还是苦口婆心的劝着。 他明白慕容黎是怎么想的,如今局势不坏,他也不用大费周章,面子又不能吃,那泽风国主是什么人物?受得起慕容黎这般对待么?若是为了执明……那不如让他一起待在王城之中就好了。 大殿之中的大臣也纷纷劝道。 慕容黎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表示否决:“本王意已决,众卿不必再劝了,自今日起,朝中一切政务皆交由丞相处理,退朝。” “……”众臣见状也是无奈,行了礼便纷纷退出了大殿,唯有公孙钤还在守着慕容黎。 “慕容,你当真要如此?”公孙钤有些怒气,怨他不会顾及自己的安危。 “历朝历代君王的江山,有哪个不是自己亲手打下来的呢?”慕容黎缓缓自王座上站起,望着空旷的大殿叹息,“这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有足够的智谋的确是足够了,但是这些终究是纸上谈兵。” “可如今……” “公孙,”慕容黎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看向他目光变得肃穆,“有时候,局势并不是我们看到的这般。” “嗯?你此话何意?”公孙钤顿时疑问。 “方夜传信回来,泽风国主是亲临战场没错,另外还有就是,还有一位猛将执掌大军。不然以瑶光边陲的兵力看守,一时之间攻下两座城池,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想到遇到劲敌,慕容黎就只有叹息忧思。 “什么?”公孙钤震惊了一下,“那我们不也是轻轻松松就将丢失的城池夺回来了?” 慕容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觉得萧然领军能力是如此吗?”若真是如此,他早就册封萧然为瑶光的上将军了。 “什么意思?” “呵呵……”慕容黎不答却是轻笑,“此次瑶光遭遇外敌,仲堃仪应当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你留守在王城之中,可要多加小心。” 公孙钤不言,每每提到仲堃仪,他心中最多的就是惋惜:当初的少年郎,如今却变成了暗中的一根刺。许多时候都让他左右为难。 “你不是应当都部署好一切了么?”片刻之后,公孙钤又问,“仲兄不是也在你的赌局之中了么?” “若是如此,”慕容黎神色凝重,缓缓走到大殿之上,“局势如今是瞬息万变,我也不能掌控任何事。” 第38章 第三十八卷 像如今一般,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神剑与仲堃仪身上了,瑶光却又在这个时候遭遇外敌,偏偏还是一个棘手的敌人。 饶是他,也只能拿回丢失的城池原地防御,也不能再抵抗进攻,否则两败俱伤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我知晓有许多做法你都不是很赞同。”慕容黎行至大殿中央,而公孙钤还站在王座旁未动,看着慕容黎略微的居高临下了。 然而慕容黎浑身散发的摄人气息却盖过了一切。 “但是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不同的,你既然选择相信我,选择帮我开创太平盛世,那便只能遵从于我。人生如此,踏出这一步就已经没有了退路。”慕容黎望着王座,眼眸深邃得可怕。 公孙钤似乎是被他这般神色震慑住了,久久的不能回神。眼前的这个慕容黎让他很陌生,与最初相识的那个他判若两人。 呵……他依旧是那个慕容黎,不是吗? “谨遵王上旨意。”公孙钤没有走下去,就在原地向他鞠躬作揖行礼。 慕容黎看着他,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他身后的辉煌,都是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换取而来,怎能轻易就摒弃?每一步都是没有回头的选择的,他只能走下去…… 执明处理完骆珉之事,就连忙召集大军前往瑶光。他虽是表面上平静无波,其实心中早就已经慌乱,更是知晓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 此行前去瑶光,他是直接奔赴战场的。毕竟以他对阿黎和自己的了解,若是阿黎还在瑶光王城,自己前去肯定不会让他离开王城的。而阿黎肯定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性格,早就于他之前前往了瑶光边陲之地。 阿黎,你还真是不乖呢。想要与本王并肩作战直说就是了,虽然自己不怎么会答应,但是也不会让你难过的好吧?有必要连一个选择的机会都不给他么? 天权的朝政就交给了鲁大人和艮墨池,此时倒也没有多少事务,所有人的重心都放在执明派兵支援瑶光这事上了。 而毓骁这边也集结好了大军,随时待命。不出一日也随着毓骁前往瑶光支援。国中的政事也被毓骁交给了值得信任的朝臣。他知道慕容黎的能力,定不会让瑶光遭受多大的损失,但是他心中还是焦急。 所以行军之时更是快马加鞭。 蹇宾也以军师的身份随行,一路上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就是这般淡淡的。倒也不至于让子煜和毓骁担心,只能由着他去了。 仲堃仪手中只有四万多的兵马,在慕容黎走之后便稍稍向瑶光王城集结,本来准备突袭瑶光王城的,速度硬生生被从天权传来的消息打断了进程。 “什么?”仲堃仪一脸的崩溃之色,只是疑惑,只是不敢相信面前之人所说之言。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连命都没有保住? “仲先生觉得,本王有必要骗你么?”佐奕很悦然的欣赏着他的这般神态,言语之中已经带了狠色。“据本王的属下打探,这骆珉可是天权少傅亲手斩杀的。尸身最后都丢去喂狗了。” “不可能!”仲堃仪一拍案桌,几乎快要被气的晕厥,“艮墨池怎么可能下的了手?怎么可能?” 他的确是骆珉的恩师,但是骆珉于他,又怎么可能只是门生那般简单? 那是他的心腹,他的好友,他的知己啊! 他已经失去了王上,怎么身边的最后一个人也失去了呢?怎么会呢? “怎么就不可能?”佐奕继续添油加醋,秉持着不觉得事大的原则,继续打击仲堃仪,“仲先生可不要忘记,当初你是如何对待你的门生艮墨池的。如今他把对的怒怨发泄在骆珉身上,也是情有可原的。” 仲堃仪愣了一下,身躯更是微微摇晃。 当初? 哪还有什么当初?他就不应该把骆珉安插在执明身边,就不该在他知晓艮墨池成了天权朝臣的时候不让他回来。 如今失去了,又还有什么用? 如今,王上留给自己的,除了那件衣服,还剩下什么? “呵呵……”佐奕悦然,仲堃仪已经失神,所以看不到他眼中的阴狠,“本王现在才知晓原来骆珉是仲先生安排在执明身边的呢!”说着站了起来,环顾四周,离开了位置走动,“当初仲先生道最后的底牌还没有使用,如今底牌没了,仲先生可还有后招么?” 仲堃仪此刻根本就听不到佐奕在说什么,只感觉气急攻心一阵眩晕。直到听到一声鸟鸣,转身看去,佐奕不知何时将困在笼中的白雕拿了出来,放于手上轻轻抚摸着。 “仲先生可莫要忘了最初与本王的约定。”佐奕很是悠然的抚摸着白雕,“只是现下本王很好奇,仲先生还有什么能让本王再次心甘情愿被利用。” “呵呵……”仲堃仪苦笑,拿起纯钩缓缓地站了起来,直直的看着佐奕。 “难不成,”而佐奕也瞬间失去了脸上的笑容,抚摸着白雕的手突然紧紧掐住了它的脖子,“这白雕才是仲先生最后的退路?” 白雕在他手中奋力扑腾挣扎,而佐奕的手却是越收越紧,直到手中的鸟儿失去了生机,不再有一丝动作,他才松开手将已经死了的白雕扔了。 “若是不在我手中呢?”仲堃仪轻笑,笑得让佐奕略微感觉到恐惧。 什么叫做不在他手中? “若是他和这鸟儿的下场一样,早就被人杀了呢?你又该如何?”从自己算错的那一步开始,他就应该知道这结果的。 既然不能再合作,那便留不得了。 “如今仲先生还是不肯说明白么?”佐奕见仲堃仪拿剑的动作,面上却还是淡然,只是片刻从袖中拿出一纸张来,“不知仲先生可知这‘困中玉’是何意?” 三字写得非常潦草,但是佐奕却还能看出这是乾元的字迹。他不信仲堃仪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知晓了又如何?如今也晚了。”仲堃仪笑得有些狂妄,也不再反驳诡辩什么了,“他已经不在我手中了,你再也找不到他了。哈哈哈哈……” 剑光闪过,佐奕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拔剑刺向已经快要癫狂的仲堃仪身上。 找不到?找不到?原来一直都是他在利用自己! 既然自己不好过,他凭什么能够安好? 只是饶是仲堃仪失去了理智,武功却也是不差,几个回合下来,佐奕没有受伤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院中的学子看到这一幕,纷纷被吓到了,只敢远观而不敢上前相劝,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冤死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剑下? 仲堃仪也已经是气极: 决裂了也好,失去了所有,也不怕再失去一个没有多少价值的棋子。大不了日后再寻,总好过这颗棋子随时都会致命的好。 十几回合下来,二人皆是不分上下。就算仲堃仪有心想要把佐奕杀了,佐奕也不想再陪着他玩了。 “今日,你我于此决裂,从此不复相见!”佐奕收回了利剑,看着仲堃仪的目光甚是凶狠,“与慕容黎斗争,愿你好自为之!”说罢狠狠的将剑扔在了地上,扬长而去。 仲堃仪既然直言道乾元已经不在他那处,那么便是生死未卜。他宁可相信乾元还活着…… 至于这天下……如今明了自己和慕容黎的差距,佐奕只感觉心中不服,却又无可奈何。 败了就是败了。 此刻只愿乾元还活着,还在等着自己去救他…… “哐啷”一声,纯钩也从主人的手中滑落于地,而仲堃仪整个人也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 “吩咐下去,让袭击瑶光的人马改向天权王城,不惜一切代价,定要重创天权王城。”仲堃仪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心中更是绝望悲痛。 “是。”学子应声,他们不懂得仲堃仪的悲痛,却知道他做事有自己的想法,如今这般…… 怕是已经最后一博了。 慕容黎用了几天时间赶到边陲战场,他不喜欢硝烟弥漫的味道,却对边境之城的紧张肃穆感到无奈,却又不得不认真起来。 “王上!”才安顿好,慕容黎还没有松口气,早就得知他要来的方夜不由得一阵激动,走入屋子时脸上带着笑,身后的萧然却是一脸“我不认识这个傻子”的表情。 “唉……”对于方夜这智商退化的速度,慕容黎深感无奈。 “臣拜见王上。”萧然恭恭敬敬的行至慕容黎面前行礼,方夜看了这才反应过来,也一同行礼。 “不必多礼了。”慕容黎到主位上坐下,茶水才端起,却又放下,神色忧虑。 “王上,”萧然见状便知晓他愁于战况,“现下战事局势已经得到了控制,虽不能反击,却也不会再让泽风有可乘之机,还请王上宽心。” “是啊,王上。”方夜也稍稍劝道,神色看着倒是轻松多了。 “本王并非担忧于战事,他的能力,本王从未怀疑过。”慕容黎却没有因为他们的话而放松片刻,依旧是叹息,“只是在思虑,钧天与他国长久以来皆是井水不犯河水,这泽风为何突然前来攻打?” 若不是因为钧天分崩,由郡立国之势才来攻打的?那这泽风国主大可趁钧天大乱的时候前来,何必等到如今钧天即将统一的时候前来?这时机也太不会算了? 既然不是如此,他又是为了什么? “莫非又是仲堃仪作祟……”萧然稍稍提起仲堃仪来。 “恐怕不是。”慕容黎却立刻摇头否决了他的这个想法,“如今仲堃仪可谓是自食恶果,对付佐奕尚且来不及,怎会有心思去联合他国之人?” 如今他恐怕也在为佐奕之事头疼。自始至终他想要报复的人都是自己,就是因为掌控不了局势而渐渐失去了理智。 饶是你足智多谋又如何?还不是落入了我的谋划之中。只要你心中怨恨愈渐愈深,你的软肋便永远掌握在我的手中。 “现在执明国主已经带着大军前来支援了吧?”方夜不懂他们之间的老谋深算,只能看清自己知晓的一些局势。 “不只是执明国主,还有毓骁王上。”萧然默默地白了方夜一眼。 “他们能来,对我何尝不是一种助力。”慕容黎闻此又是一声叹息,“只是我并不想将他们卷入其中。” 奈何有些事并不是他能掌控的啊。 “如此我们便是立于不败之地了吧。”方夜又道。 “王上。”慕容黎正想说着,一侍卫便走入屋中禀报:“外面有人求见。” “嗯?”方夜和萧然对视了一眼:如今这边都是自己人,来拜见王上就直接进来了,还求见? 慕容黎也是稍有疑虑,却也是点了点头。 “阿黎。” 只是他还没有见到人,便先闻一声如沐春风一般的轻唤。 他本就心烦着,这一声轻唤,却让他猛地从主位上站了起来,震惊的盯着门口看。这声音他最熟悉不过,那是让他一直以来魂牵梦绕的声音。 他来了? 是他吗? 俊拔的身影在恍惚之中一点一点明晰,玄色的衣衫却是他心中最为记挂的色彩,深邃的眼瞳之中是对他独一无二的柔和,仿佛能融化他心中一切悲伤忧思的笑容更是让他沉醉。 “阿黎。”执明行至慕容黎跟前,看着慕容黎见到自己久久不能回神,不由得无奈一笑。 “王……王上……”慕容黎感知着眼前之人的真实与虚幻,似乎是失去了魂魄一般。 真的是他。 半载思念,却如同过了千秋万年,如今思念之人就在眼前,这让他如何醒来? 方夜和萧然从执明进来的那一刻,就非常自觉的退下了,免得被二人之间的氛围打击到。 “我想着王上会来,可是怎么这般早?”片刻之后慕容黎确定一切不是幻想之后,心中就只剩下了心疼。执明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定是于大军之前独自赶路前来的,“不必这般着急的。” “如今都已经来了,难不成阿黎还想要本王折回去与天权大军一同前来?”执明失笑道,似乎是很轻松。 可是看着半载不见得人儿略微消瘦的脸庞,单薄的身影更显瘦弱,执明心中更是一阵疼惜。定是他操心太多所致。 怎么会思虑这么多呢? “王上。”慕容黎微微皱了眉头,如同星辰一般的眼眸中此刻只有执明的存在。轻唤着的他,玉指竟不由自主的抚上他的脸颊…… 他这似乎是无意识的动作让执明微微一愣,看着慕容黎眼眸中的痴迷更是动容,强压下心中的躁动,轻轻一笑,给慕容黎稍稍的心安。 这是有温度的,能够被触摸的。不是梦中的虚幻,也并非若有若无。 变成这样了吗?是不是累了? 第39章 第三十九卷 眉宇之间的成熟让慕容黎不忍心去看,偏偏却又无法忽视。许久不见,又变了…… “阿黎可莫要再看了。”半晌之后,执明实在是不忍心看他眼眸中堆积的悲伤愧疚越来越深,伸手将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之间。“再看本王就要被阿黎看出一个窟窿来了。” 他安排好天权之事之后,的确是和大军一起行进了两日,可是得知阿黎如同预料中一般前往了边陲战场之处,在风轻云淡那个时候也是不淡定了。 将大军行进的指挥交给了随行的上将军之后,他便独自一个人快马加鞭的赶往此处,不日不夜不眠不休,也不知道究竟是阿黎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是同一日到达的。 看到慕容黎还未亲临战场,执明微微松了口气。 “累吗?”慕容黎这下终于是回过神来了,本想抽回被执明握着的手,却被他死死抓着,半丝间隙都不曾给他。 “三日不眠不休,能不累吗?”执明如实道,拉着慕容黎一同坐在了主位上,还好主位椅子够大,容纳两个人也不嫌挤。 “王上何苦?”慕容黎一听执明这话即是动容又是生气,“如今多事之秋,若是途中出了什么事,王上让我如何自处?” “阿黎别生气,本王下不为例。”执明一看他为自己着急担忧了,心中虽是高兴动容,却也心疼,“本王是行小路过来的,饶是那仲堃仪再怎么聪明,也不会想到的。” “可是如今暗处之人可不仅仅是仲堃仪。”慕容黎听着解释,却还是怒气未消:这人就这般不顾及自己?或许一时之间的气氛让他略微失去了理智,竟没有问执明为何会熟知来到此处的小路。 “阿黎放心,”执明笑着,“就算暗中敌人再多又如何?只要能来到阿黎身边,一切艰难险阻都不是问题的。” 路上没有什么安排是不可能的,毕竟要确保万无一失,不是吗? 慕容黎突然不说话了,看着执明微微别开了眼,脸上略显不自然的神色。他没有想到执明会说出这般话语来,变得聪明也就罢了,怎么还变得如此轻浮了? “阿黎?”执明看着慕容黎似乎是娇羞????的神色,不由得失笑,因奔波而感觉疲惫的神绪一下子消失殆尽。 “阿黎应当也是才刚到的吧?本王看着也是稍显疲惫。”片刻之后执明才正色道,“行军打仗之事大可交由上将军去做,你也不用思虑如此之多。” “王上……就想问我这些吗?”慕容黎微微低垂了眼眸,不再去看执明,或者是……不敢去看他。 执明闻言便知晓他在说什么了,看着他愧疚忧虑的模样心中更是疼惜得厉害,握着他的手又不由得紧了几分:“既然阿黎跟本王坦白了一切,那便是真正的对本王信任了,本王也不必再去纠结这么多,阿黎也不用放在心上。” 若是知晓自己的等待会让慕容黎担心到现在,执明宁可早就告诉他自己知道一切。 慕容黎感觉自己的手有些生疼,却也很暖,他能感觉得到执明的紧张,本想着挣开他的手的,现下却是恨不得多停留一刻。 “阿黎~”执明用另外一只手轻轻挑起慕容黎的下巴,让他正视自己,“阿黎莫不是觉得你派庚辰前来坦白之后,本王传信于你所说的话都是哄骗你的?” 每一封信里,含着都是对他的爱意,只愿他心中的愧疚能够消无。 “我并未这么觉得。”慕容黎连忙摇了摇头,竟没有在意此刻他和执明是多么暧昧的姿势。“只是王上竟然一丝都不曾怪过我,一如既往的信任我,让我不知道如何……” “阿黎理所应当的受着就是。”执明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阿黎只要知道,本王对你是本王自愿的,你不需要含有任何的一丝愧疚。” 他做的够多吗? 不够。比起慕容黎对他无怨无悔的付出,平心而论他对他还是不够好。这样的人儿,就只是应该放在心尖上宠着,眼眸中就不应该有深邃而浓重的悲伤,不应该有永远无法淡去的愧疚。 他不欠任何人,若是欠了,那便让他来替他偿还就是了。这个世界,应该对他温柔以待! “王上……”慕容黎心下又是一阵动容。 慕容黎在执明面前,总会化去属于君王的强势;而执明在慕容黎面前,也会隐藏起阴鸷邪魅的一面。仅仅是因为不愿意给对方造成一丝伤害。 “阿黎才刚刚到,”执明收回了手,看着慕容黎心中萌生的某种意念被强行压下去,缓声道,“恐怕也是奔波疲惫,比之前都消瘦了不少。现下天色还早,不知阿黎用了午膳没有?先去吃点东西吧。” 慕容黎这才想到他一直忙着,到现在也还没有吃东西,方夜和萧然也不是什么都顾及得上的,现下真的觉得饿了。 “好。”他终于是轻松一笑,“先去吃饭。” 王上,这次,你没有松开我的手…… 瑶光自吞并钧天其它三国之后,疆域广大,政务也比较繁多。公孙钤受慕容黎之命代为处理朝政,这才发现每每与他相商国事,那不过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慕容黎只是拿了比较重要的事务和他商量,哪像现在大大小小的琐事他都要处理?每每都处理到深夜也不曾睡去,这才体会到慕容黎的艰辛。 “见过丞相大人!” “噗……咳咳咳……”又是一个深夜,公孙钤看着奏章稍稍停下来喝口茶水提提神,就被突然从屋中传来的声音和突然出现的人给呛到了。 等到缓过神来定眼一看,心中松了口气,却略觉得无奈:“庚辰你这大半夜来见我也就算了,能不能用一点正常的方式?”还好他没有做过什么太大的亏心事,否则肯定被吓到,虽然已经被吓到了。 他杀了他的兄弟庚寅,本想到他会恨自己才对,没有想到庚辰竟这般坦然,连问都不曾问过一句。有时候他也想问: 你们是亲生的吗? 不过也担心会多出一些是非,便压着不问了。 “若是有所冒犯,还望丞相大人见谅。”庚辰继续行礼道,“属下这番过来,的确是有事求助于丞相大人的。” “嗯?”公孙钤疑惑,虽说庚辰没有报复于他,但是二人平日里也没有多少交集的,突然来寻他还说有事求助?“何事?” 他这么一问,庚辰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一脸的生无可恋:“请丞相大人寻一个由头,把属下派往边陲战场王上身边。” 再呆在这边,他恐怕就要疯了! “为何?”公孙钤一听更加觉得奇怪了。好端端的庚辰为什么要找由头去慕容黎处? 一问缘由,庚辰便更加难以启齿了,片刻之后正想解释,便闻见门外细微的声响,心中道一句不好,身影一闪便没有踪迹。留下一脸疑惑的公孙钤对着烛火明媚忧伤。 怎么了这是? “公孙?公孙?”正想着继续处理奏章,又一人闯进了书房,脸上还带着焦急。 “莫郡侯?”公孙又是一愣,今夜是怎么了?怎么个个都喜欢往他这里跑? “方才庚辰可有来过此处?”莫澜行至公孙跟前问道,神色略微匆忙。 “这……”公孙脑子转的快,或许知晓这庚辰为何是一脸的生无可恋了,恐怕就是眼前这人引起的。 “若是他找你寻什么理由让你把他派往阿黎处,你可不能应了他。”莫澜突然严肃道。 自执明让庚辰护送他至瑶光王城,莫澜那叫一个兴奋啊。虽说也在担心边陲之事,但是也明白那事自己担心也无用,倒不如放下心来好好的解决一下自己的事。 所以就死命的和庚辰套近乎,美其名曰“报答昔日救命之恩”。也不知晓是他的方式不对还是庚辰真的不在乎,刚开始还好,最近就是使劲的躲着他不见。 莫澜又不是一个傻子,心想着他真的要躲,肯定会去阿黎那处。而庚辰身为阿黎的暗卫,无阿黎的命令或许无特殊之事是不会轻易离开的。所以他只能来寻公孙钤帮忙。 方才还看到他的人影呢,怎么转眼又不见了? “莫郡侯,此事也并非是下官能够定夺的,若是王上当真有什么急事……”见庚辰被这么纠缠,对他心怀愧疚的公孙钤也不忍让他如此,正想着推脱的法子。 “哎呀!”莫澜稍稍一急,有些埋怨的看了公孙钤一眼,“公孙你可不能这般。”想着恐怕要有些好处贿赂一下公孙钤他才会妥协,不然自己的终身大事要怎么办? 他稍稍转了一下眼珠,思虑着要拿什么好。片刻之后便是眼眸一亮,略微神秘的凑近公孙钤:“公孙我告诉你一个绝密的消息,这事你便相助于我好不?” “呵呵……”公孙钤无奈一笑,也只当莫澜这般是在瞎闹,却又有些觉得好玩,“不知莫郡候要告诉下官什么绝密的消息?” 莫澜正想呼之欲出,却又神秘的环顾四周,又凑近了公孙钤几分:“我告诉你啊,这事儿你可一定要替我保密,绝对不能告诉其他人说是我告诉你的,不然我恐怕会死的很惨。” “好。”公孙钤被他这般逗笑了,只是听到莫澜的下一句话的时候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陵光王还活着。”莫澜说的很是小心,一边说着还一边望着四周。以执明现在的性格,若是知晓他将这个消息说了出去,恐怕定会将他凌迟处死。 公孙钤的笑容却凝固在了脸上…… “什么??”下一瞬间他突然从案桌处蹦了起来,心中被震惊充溢,还带着不敢相信的狂喜! 什么? 他说什么?王上还活着? 没死?! “哎呦!!”莫澜却被他吓了一跳,隔着案桌将他按坐下,“公孙你别激动啊!”要是被别人知道了那就麻烦了。 “你说什么?你说王上没死?”公孙钤抓着莫澜的手臂,似乎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是是是是……”莫澜被他的爪子抓着,疼得龇牙咧嘴,却不忘记小声说话,“疼疼疼疼……公孙你冷静一点,冷静冷静!” 不就是曾经效忠过的君主么?有必要这么大的反应么?他可是身娇体弱经不起他这般使劲的捏着。 公孙钤闻言稍稍冷静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失仪,连忙松开了莫澜的手臂,眼眸中却还是不可思议,还是没有从狂喜中回过神来。 莫澜忙把自己的袖子掀起来,看看手有没有被捏青紫,心里也在嘀咕着:现在的人怎么都越来越暴力粗鲁了?执明是这样,一向君子之风的公孙如今也变成这样了? “莫郡侯,你说的可是真的?”公孙钤平静下来才如同寻求答案一般再次询问莫澜。 “是。”莫澜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臂一边无可奈何的又回答了一次,“不过像方才说的,你可不能再跟别人说这件事了,否则我真的会死的很惨的。” “为何王上……”公孙钤还想询问,却被莫澜截住了话头: “你想问陵光王为何没死对不对?”莫澜无奈的看着他,随后才轻声道:“因为阿黎,所以他没死。” “慕容?”公孙钤愣了,也震惊了:难不成慕容黎救了陵光吗?可是他不是恨着他吗? “对。因为阿黎对陵光的恨,阴差阳错之下让王上救了他。”莫澜叹了口气,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他也实在是搞不懂。他所说的“王上”自然指的是执明。 就算是变得狠绝,心中善良依存,也不知道执明如今是变了还是没变。 公孙钤听得一愣一愣的,根本就不知道莫澜在说什么。 “当初王上和遖宿同时攻打天璇,陵光王本应该是必死无疑的。偏偏因为王上对阿黎的在乎,觉得他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便留下了他打算好好折磨一番以解心头之恨。” “那王上如今如何了?”公孙钤一听便着急了,脑海中不由得浮现陵光被折磨的画面,顿时便感觉心如刀绞。 “若是他死了,我还跟你说这个做什么?”莫澜感觉无语。公孙钤却是微微松了口气。“不知最后怎么的王上突然放过他了,现在就囚在天权王宫之中。” 他解释完之后,看着公孙钤陷入沉思的神色,心下便了然这陵光王恐怕于他来说不一般了,可偏偏如今他和执明于阿黎关系繁复。 莫澜感知得不错,公孙钤已经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喜于陵光还没死,忧于如今因为执明,自己而慕容黎的位置变换了一番。心中仅剩的对他的一点怨恨,如今也是无处安放了。 最初不想恨,如今却是不能恨了。 王上…… “公孙,”片刻之后莫澜忍不住唤了他一声,这才让他回神,“这陵光王被囚于天权之事,你可不能告诉他人了,尤其是阿黎。” 第40章 第四十卷 “我知道。”公孙钤很是沉重的应了一声。 以慕容黎对陵光的恨,怎么可以让他知晓陵光还尚存于世间?只是现下,他又如何坦然的面对慕容黎呢?这般也算是他的算计失败了,败在执明手中。 执明对陵光有怨,怨他因自己的野心而害了慕容黎变成了今天的模样;慕容黎对陵光有恨,恨他让自己国破家亡,恨他让自己如今不得心安理得接受执明。虽然执明放了他一马,可是他们依旧是他最大的威胁啊。 若是日后慕容黎知晓了陵光还尚在世间,执明会不会因为慕容黎而将他杀了…… 绝对不能! 公孙钤目色一冷。 他已经失去了一次,怎能再经历失去的痛苦? “公孙,这陵光王对你来说恐怕是不一般吧?”莫澜被他这样的神色也弄得正经起来。 “莫郡候既然能感受的出来,又何须再问?”公孙钤略微好笑???的看向了莫澜。 “得知自己在乎之人没死,随时处在危险之中,是个人都会按耐不住。”莫澜这下是彻底失去了笑容,一本正经的看着公孙钤,“不过我劝公孙还是放下心中不该有的念头为好。” 方才公孙眼中闪过的,不是其它悲伤情绪,而是杀意,让人胆颤的杀意。 “你……”许是公孙钤看惯了莫澜平时乐颠乐颠的模样,这般正经的一面让他震惊。 莫澜是乐于尘世,却并不傻。有些事,他比别人看的透。 “此刻正是瑶光的危难之时,若是公孙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恐怕会得不偿失。到时候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而害了陵光王。”莫澜很是平静的诉说。 现下公孙钤位于瑶光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调动瑶光王城中仅有的兵力也是可以的。只是他若是这样做了,得到的可不只是是一个陵光,还有下半生永无止境的追杀。 失去的,还有慕容黎的信任。 公孙钤又沉默,莫澜言简意赅,他又怎会理解不了呢?若是他真的想要陵光一世平安,此刻于瑶光王城发动兵变便是害了他。到那个时候,或许他都来不及赶到天权王城,执明就已经传信回去处决陵光了。 可是如今,他又要怎么办? “我可以帮你。”莫澜似乎能看得出他的心声,定定的看着他道。公孙钤猛地抬头,因他的一句话,眼眸中闪烁着一丝希望。 “王上不杀陵光王,并且放了他一马,可见心中对陵光王的怨念并不深,只要能说服他放下,并且一起劝导阿黎放下,这事自然而然就成了。”莫澜慢慢的诱导着公孙钤。 “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在这期间,你也不能懈怠,你不是有过人的才智么?就把你脑子里、肚子里的谋略全部拿出来,好好的为瑶光百姓做些事,到时候若是阿黎真的知道了要杀陵光王,你在他面前也有了乞求的资本,这样万事大吉的可能性就高了~” 这样听着听着,公孙钤本来板着的脸突然变得悦然起来,似乎是想通了某些事。莫澜一看便知这番自己成功了,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莫郡侯,多谢!”回神半晌之后,公孙钤起身向莫澜行礼,对莫澜也算是刮目相看了。 “终于是想通了。”莫澜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被吓坏的样子,“要不是王上如今也时不时吓我,方才你那模样就足够让他吓掉半条命了。” 若是真因为自己而让公孙钤走上不归路了,别说等着执明来怪罪了,他自个儿就先自裁谢罪了。 嗯,这就是俗话说的“近墨者黑”…… “失礼之处,还望莫郡候见谅。”这么一说,公孙钤顿感愧疚。 “得了得了。”莫澜一副高大上的模样,无所谓的摇了摇手,“我答应帮你,你可也要帮我。”他可没有忘记来此处的目的是什么。 “嗯?”公孙钤稍稍没有反应过来,细细想了一下只感觉哭笑不得:“是是是是……公孙能帮之处一定尽力。” 庚辰也是有“福”,能被莫澜这么个妙人看上,日后有得热闹看了。 “那就好。”达到了目的,莫澜一阵得意的笑…… 沉寂的房间,淡淡摇曳的烛火静静地燃烧着,微微的暖意却还是让人感觉寒冷。孤独与悲伤交织,痛苦盘旋于心头,更是让骆珉心疼到无法呼吸。 如今真的是情义两不全了…… “两天都未进食,你还是吃点东西吧,小骆。”艮墨池不知何时端着饭菜走进屋中,言语之中不带有一丝凌厉之气,只剩下了平易近人的温和。 “为何?我不在狱中?”骆珉没有看他,整个人似乎是已经呆了,如同丢失了魂魄一般。 执明让艮墨池处置自己,而他却力排众议将自己带回了少傅府邸,并没有折磨他,却也不见他,到了现在才来。“若非我绝食,你是否就不见我?” 艮墨池望了他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牢狱这种地方,我怎会让你呆在里面?至于不见你……你也知如今王上不在王城之中,朝政繁多,无闲暇之时也是正常的。” “呵呵。”骆珉冷笑一声,终于看向了他,眼眸中带着愤怒,“如今你是一口一个‘王上’,看来当真是效忠于执明了呢。” “那又如何?”艮墨池却不再看他,神色甚是平静淡泊,仔细的为他布菜,“小骆,执着于偏执的念想只会让自己痛苦不堪罢了。” “你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你自己?”骆珉没有接过他送过来的饭菜,神色冰冷。 “真正的答案,只有你自己知道。”艮墨池抬眼看向了他,“不要闹脾气,把自己照顾好才是。” “你究竟要我如何?”骆珉突然转了一个话题,闭上了眼眸。 他始终忘不掉艮墨池拿剑指着他,眼眸中全是决绝的模样。 “我要你好好的。”艮墨池不假思索的回答,语气却变了。 骆珉顿时睁开了眼眸,也看清了艮墨池的神色,似乎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从前的我,没有任何的自信能够给你什么,可是如今不同了。”艮墨池依旧是平静,只感觉是在诉说一件很平常的事而已,“如今我也是有权有势的,想要带给你的东西,终于可以实现了。” “那如果我要离开呢?师兄。”骆珉道,心中悲痛万分。 艮墨池把饭菜推到他的面前,并没有多大的反应,看着骆珉带着笑意:“你觉得你能出的了这里吗?”不管再怎么样,他都不会让他轻易离开了。 绝对不会。 骆珉不说话了,这种结局,是他想要的,却不是他所期盼乞求的。 “如今你就安心待在我的身边,什么都不用管,也不用去思虑,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便会得到我们想要的结局。”艮墨池目光灼灼,没有给他任何选择的机会。 他不再说,只是缓缓拿起了筷子…… 泽风与瑶光的战事陷入了胶着状态,双方都是不相上下。慕容黎和执明根本就没有任何叙旧的时间,时时刻刻都在为战事而思虑。 三日后,毓骁带领遖宿大军赶到瑶光边陲之境与慕容黎汇合,一同带来的,却是让他们震惊的久久无法回神的消息…… 看着对面面带微笑而如沐春风的男子,慕容黎和执明均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久久不能回神。执明心中翻涌的情绪比慕容黎更甚,眼眶更是微微湿润: “子……子煜……”他不敢相信的呢喃着。 不是假的吧? 不会是他虚幻的吧? 子煜并不回答,只是对他一笑。而后就是……“哎呦!!”一个死沉死沉的人影向他扑来,饶是他早有准备,也还是冷不防的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就没有站稳。 “你没死!你真的没死!”执明一遍遍说着,心中的狂喜安慰胜过了一切。 真的没死!是真实的触感!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死了?”子煜有些好笑道,心中道:不是说执明变了么?除了额前的头发扎了上去,变得冷峻了一些之外,不是一样的小孩子气么? 慕容黎则是和毓骁默默地对视了一眼,不忍再去看忘却众人的二人。二人眼中竟然同时有了怒意。慕容黎怒怨是对子煜的,毓骁的怒怨……还是对着子煜的。 “阿黎曾道与王上还能相见,没想到这次却还是要麻烦王上。”慕容黎上前一步行至毓骁面前,说着便作揖行礼。 毓骁连忙用手扶起他,“阿黎这话说的,瑶光遭遇外敌,于公于私本王都要来的。难不成阿黎不希望本王前来?” “阿黎岂敢?”慕容黎失笑。 “竟然是你。”二人还没有寒暄完,毓骁身后便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呼,慕容黎寻声看去,也被稍稍震惊了一下。 “你……”怎么可能?他怎么还活着?而且还去了遖宿?慕容黎看着眼前之人也是微微震惊。 “你们……”毓骁在一旁不明所以,疑惑的来回看着二人。“你们认识?” “慕容国主当真是深谋远虑。”片刻的震惊之后,蹇宾却是一脸的平淡无波,“想必从那个时候起,慕容国主恐怕就在筹划了吧?” “若是本王道那时只是流落至天玑,蹇宾王可信本王呢?”慕容黎如沐春风的笑着。蹇宾都已经拿出了君王该有的威压,他若是再平静以礼相待恐怕也是不合时宜了。 难怪当初找不到蹇宾的尸体,原来已经去了遖宿。那时他的注意力也不在这事上,不过既然蹇宾来了,一切都变得简单多了。 他也不负那人的嘱托了。 “阿黎曾到过天玑么?”毓骁忍不住插话问。 “一切的源头,都是从天玑开始的。”蹇宾目光微冷,语气中却是平淡。虽说见了慕容黎他并不恨,心中也还是有些怨。 小齐,是否就是在他手中逝去的? “此地不是商谈之地,不如先进城中去?”慕容黎没有回答毓骁的问题,也没有接过蹇宾的话头。 如今这里,的确不是谈话的地方。毓骁赞同的点了点头,慕容黎侧身让路,与毓骁、蹇宾齐平向城中缓缓走去,眼眸冷冷的扫了一眼还抱在一起热火朝天的执明子煜二人。 不足为虑,不足为虑…… 他在内心中是这么劝说自己的,但是面色却还是很难看。 不过他看得下去,有人却看不下去了:“你们抱够了没有?大军之前如此,成何体统?!”毓骁转头对着还没有从喜悦中回过神来的二人一声吼。 也不知道是真的为君王的颜面还是其它,毓骁只知道自己有些后悔带着子煜一起前来了。不过,执明丢不丢脸好像不管他什么事…… “额……”子煜稍正常一些,这才发现自己还在大军之前,顿时感觉尴尬无比,随即推开了执明。 然而执明却不撒手,双手还抓着子煜的手臂,看着他似乎是两眼放光:“这有什么?本王是君主,他们还能反了不成?” “……”正在缓缓行走的三人停下了脚步,都不约而同的侧身看向了他们,三人各有神态。 蹇宾:这执明王不会是个傻子吧? 毓骁:反了不成?这好像是本王的大军吧? 慕容黎:还抓着还抓着还抓着…… 子煜心下一惊,已经被慕容黎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吓到了,不由分说也不管执明如何,硬生生把他的爪子拽下去: 这慕容黎不会是要疯了吧?失算失算…… 执明也感受到了慕容黎的死亡视线,心下一惊,正想说什么,慕容黎却转身离开,一同这样做的还有毓骁和蹇宾。 “子煜,阿黎好像不高兴了。”执明呆呆的看着慕容黎的背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子煜若有所思的看了执明一眼,继而也不理会他径直走入城中,留下了呆若木鸡的执明。 说什么智商上升了?这分明是更傻了。一回来就给他招惹敌意,存心的吧? 遖宿的支援让这场持久不定的战争有了胜算。慕容黎也稍稍放心了一些。入城之后,他也稍作安排,和毓骁等人安排了一场小小的宴会,让奔波劳碌的他们稍作休息一番。 只是对于某人不经过大脑的行为,慕容黎心中却是怒气难消,空闲之时也躲开了一直寻找机会跟他解释的某人。 泽风似乎知道情况不妙,暂时停止攻势,却还是不肯退兵,就这样与瑶光僵持着…… 走过熟悉的地方,看着你曾呆过的地方,不知当初你是用何种心绪离开这里的。 只是,绝对不是开心吧? 蹇宾行于军营之中,肃穆庄严的气息让他很心痛。他可以想象得到小齐指挥千军万马的英姿飒爽,可是如今不过是过往一场。 我来了。 你可在我身边看着?看着你曾挥洒热血的一切呢?一定是在看着的吧。 我坚信,你是在我的身边的…… 第41章 第四十一卷 蹇宾现在的身份是遖宿的军师,遖宿又是来相助于瑶光的,所以他行走于瑶光军中,也没有多少人会说什么,只不过因他的忧郁气息,长得也俊朗,不少经过他身边的兵士都还是忍不住看他一眼。 轻轻抚摸过长矛,蹇宾无奈的叹息: 就算攻打的是他曾经的故国,如今他想要挥剑恐怕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经此一役,我们已经清楚泽风攻势的特征……” 营帐之中传来将领讨论的声音,倒也是和这军营想融合。只是…… 蹇宾微微一愣,眼眸微微闪烁,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缓缓转身盯着那最大的营帐,似乎是想要知道里面在讨论什么。 他的眼眸中闪烁着浓重的疑惑,也闪烁着无法抹去的希望盼许。片刻之后,他轻轻向营帐挪动。 只是步伐很轻,却给人很沉重的感觉。 “泽风先锋军队很是强悍,非我军可敌之,硬碰只会增加我军伤亡……” 依旧是讨论之声,只不过是一人的诉说,并没有其它人的议论。 仿佛是过了百年,蹇宾才行至营帐之前,眼中已经是灰白,绝望与希望交织。他伸手去拉开营帐的帘门,止不住的颤动将他内心中的恐慌表现出来。 那声音…… 如此的像他…… “将军说的有理。”待将军说完,萧然止不住的赞叹,其它军士也是纷纷点头,“如今既然已经清楚敌军的情况,用以敌对的方法便简单多了。” “不错。”齐之侃很是自信的一笑,位于首座之上的他,昂首挺胸气势不可比拟。 萧然看着他的眼神很是崇敬仰慕。泽风攻打瑶光之时,慕容黎的确是派他前来,尔后齐之侃居然带着慕容黎的旨意来接管了军权。 他不惊讶于慕容黎将齐之侃封为瑶光的上将军,而是惊讶于他居然还活着!而且肯在慕容黎的麾下效力。这不得不让他抬头望天: 这太阳也没有从西边出来啊。 泽风攻势强悍,瑶光的确是轻而易举的拿回了丢失的两座城池,但是那也要看看是何人领军才是。齐之侃之前有“将星”之称,这名头可不是虚的。 这几日看他指挥大军游刃有余的抗敌,萧然真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如今遖宿的大军支援已到,天权的援军不日也会到达,这泽风,恐怕是败局已定。”座下的某个将领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不少人也是拍手称快。 “只是不知……唉?????”也有人忧虑其它问题,却被接下来的一幕吓得瞠目结舌: 忽然从营帐之外闯进来的一人,冲上来就给齐之侃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而齐之侃居然如同傻了一般,没有将那个人扇飞! 什么情况啊? 这什么情况? 众将领你看我我看你不明所以,就萧然也没有从这冲击太大的一幕中回过神来。 “小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小齐……呜呜……小齐……”蹇宾死死地抱着齐之侃,泪水已经是忍不住决堤,整个人抽噎着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这不是虚幻的,这是真实的。他的小齐,真的就在他的身边。 “小齐……”他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他的名字,唤出他心中压抑已久的悲伤、委屈以及爱意。“小齐……” “王……”齐之侃则是震惊的整个人已经忘记了一切,只感觉到眼前似梦似幻。 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只是狠狠的禁锢蹇宾的腰肢,想要把他揉入自己的血肉之中,再也不分开。 没错的,这就是王上的气息。 他的王,回来了。 “大胆!何人私闯大营……”座下将领反应过来,看着这一幕虽然有些动容,但是想到此地是什么地方之后立即冷喝。 萧然却在这个时候举手示意,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忘却一切的两人,神色复杂。随后给众将领一个眼神,与他们一道出了大营…… “小齐……小齐……” 蹇宾一直再唤着齐之侃的名字,什么也不说,只是抽噎着。半载以来,有多少时候他被悲伤绝望折磨得失去了生机,竟觉得死不是一种解脱。 他努力的、拼命的告诉自己,现在活着是小齐用性命换来的。虽然他不知晓自己最后经历了什么,但是他定是这么想的。 如今却是,他的小齐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接受现实与超脱现实太难,他不知道如何让自己清醒过来。 “王上……”齐之侃何尝不是如此呢?他自刎之时用的是千胜,也不知慕容黎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将他救了回来。 那时天玑已破,他醒来之后本欲游走四方,将自己醉于山水之间,一介莽夫也好,总比在绝望中了却一生要好得多。 可是慕容黎却稍稍告诉他:蹇宾生死不明。 此为何意?生与死各占一半,说明他还有渺茫的希望。慕容黎又道若是想要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以他当时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只有获得更高的地位和权势才能如鱼得水。他也知道慕容黎想要利用自己的能力。 也罢,利用了就利用了,只要不要让他浑浑噩噩的就好。 此次泽风攻打瑶光,他本不想担任主将之职,奈何泽风最先攻打的地方,是天玑。 是他的王最初的初衷之地。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地方再次毁灭一次,所以听从了慕容黎的调遣。 他一向不相信命运,如今却是要感谢苍天:让他的等待与期许得到了结果。 他的王,回来了。 “我以为,以为你死了。”很久很久之后,蹇宾才稍稍松开了齐之侃,手却还是死死抓着他的手臂不放,似乎是担心一松开手他又消失不见。“我一直以为,是我将你送上了不归路……” 最初的分离,可是连一句当面的道别都没有。 “王上怎可这么想。”齐之侃虽然不似蹇宾两眼红肿,楚楚可怜的模样,眼眸中却也含着淡淡的雾气,更加让人动容心疼。而他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过蹇宾的腰肢。“不是王上的错,是末将自己的选择。” “小齐。”蹇宾闻言泪水再一次决堤,玉指轻轻的抚摸着齐之侃的面容,动作温柔到了极致。“小齐还是这般,还是这般……” 他们也丝毫不觉得现下的姿势有什么奇怪尴尬,只有这般感受着对方的存在,才会安心,才能从痛苦中挣脱。 丝丝微风闯入营帐之中,他们只是紧紧的拥抱,只是轻轻的啜泣,只是静静地将过往的悲伤遗忘,只是渐渐的沉浸在相见一刻的欢喜之中…… 入夜,慕容黎的营帐之中,他正对着桌上一局棋沉思,手执棋子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王上。”方夜在一旁看着心中也不由得着急:慕容黎这样的状态已经有几日了,再这么下去,不会又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来吧?“夜已深,王上还是早些休息吧。” “方夜,你可曾听说了天权王城发生之事?”慕容黎盯着棋局,没有回答方夜的话。 “属下略有耳闻。”方夜很是恭敬的如实回答。他也没有想到短短一个时间之内,天权又发生了内乱,而且居然还被轻易的解决了。 “王上快要变得和我一样了。”慕容黎呼吸有些沉重,闭上眼眸将棋子置于棋局之上。 赤诚不再,心事渐深。 虽然你每次都将温柔献于我,可我又怎会不知?终究是回不去了。 “王上这话是何意?”方夜总是有想不通的地方。 “蹇宾和齐之侃相见了吧。”然而慕容黎现下却没有多少心思去解释给他听了,总是喜欢转移话题。他在逃避,逃避这无法让人忽视的事实。 “相见了,狂喜到现在。”一提到这事方夜都忍不住扶额,不过也能谅解他们之间的情感,“方才萧然来说,现在他们这个将领都不敢进入大营商量军事了。” 以往齐之侃在军中都是严肃冰冷的模样,让人敬而远之,能看到他温和的一面实属难得,但是想要在这个时候接近他,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要是谁在这个时候打扰了他和蹇宾的重逢,那绝对会被秒杀,丝毫不留情面。 方夜终于知道为何萧然说这事的面色那么奇怪了,恐怕已经有人去撞墙了。 “本是同归,奈何命运弄人,如今又重逢,自然是喜不自胜。”慕容黎神色恢复了平静,将所有的悲伤压于心底,自己默默忍受。尔后又执起一子,“你吩咐下去:明日让所有将领都到本王这里商量军政,给他们一些时间吧。” 他惹出的钧天大乱,连累了无辜之人,如今也只能稍稍补偿。 “是。”方夜应声,心中也在默默地腹语:王上您这话说的,您确定是命运弄人而不是您在弄人?整死了就整死了还要救回来纠葛一番。 还好这蹇宾王室活着,若是真的死了,你怎么实现对齐之侃的承诺?岂不是蒙骗他一生。 “如今我也算是放下心来了。”慕容黎又出声,似乎是知道方夜心中的小九九,“对齐之侃的承诺也不算是输了。” 他曾承诺于齐之侃,蹇宾十有八九还是活着,且日后能找到,让他留在瑶光。只不过他才追查了一点点,就有那么多的烦人之事搞出来了。 毓骁最终还是帮了他一次。 “阿黎!阿黎!” “……”慕容黎才将一子置于棋局之上,手指都还没有离开,就被门外一声叫唤扰了心绪,本来平淡的神色一下子就冷了。 “王上,这执明国主都……”方夜回头看了一眼门外也是纠结……哭笑不得的看着慕容黎,执明这都第几次了? “方夜。”慕容黎出声打断了他要说的话,语言略微冰冷,“今天王上去见了子煜几次?” “啊?”方夜一愣,不知道为何慕容黎会这么问,如实回答道:“两次吧,还待了很久的时间。而且听说毓骁王上也在,差点就和执明国主打起来了。” 慕容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轻轻拿起了燕支,不再去理会未解的棋局。 毓骁心中许是放下了吧,还能这般做。 “阿黎!本王知道你在里面。”执明还在叫唤着,不肯离开,“本王已经许久没和你好好说话了,就算是阿黎忙于战事,也不该一点时间都没有吧。” 他知道慕容黎最近有些生气,可是他对子煜当真是兄弟之情而已。更何况子煜曾为天权抛头颅洒热血,他若是疏离只怕是会落人话柄。 可是阿黎应当会体恤他的吧?怎么这么多日对他都是爱理不理的。 “阿黎,阿……”他继续敲门,大有你不开门我就不走的架势,才下手门就打开了,他差点一拳打到方夜身上去。 “执明国主。”方夜也是悄悄的冷汗,微微行礼之后让出路来,让执明进入屋中。 执明国主啊,不就是敲个门吗?有必要整得像是打架一样吗? “阿黎!”执明见状立刻悦然的窜入屋中,看到慕容黎正平静????的摩挲端详着燕支。“阿黎看着像是不高兴了?”虽是如此,他却没有害怕,自顾自的坐到了慕容黎的对面。 “王上方才这话,可是在责怪我的失礼?”慕容黎也没有在意,只是看着燕支轻声道。 “本王并不是这个意思。”执明连忙摇头否决,眼睛从进来的时候就没有离开过慕容黎,只是慕容黎由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本王只是担心阿黎一直都是忙碌,恐怕会忙坏的。” 闻言慕容黎才缓缓看向了执明,稍稍沉默片刻之后才说道:“王上何时将这短发放下来了?”犹如最初之时,执明不知何时将那紫色的短发梳上去了一般。 “本王只是觉得没了这短发不习惯。”执明闻言一愣,随后捋了捋额前那缕紫色的短发。 “不习惯?”慕容黎竟然笑了,“那如今可是习惯了吗?”就算是如此又如何?掩盖不了的伤痛,流转不回的过往,如今这般遮掩,又有什么意思? “阿黎这话是何意?”执明还是笑着,却笑得不明深意。不再去看慕容黎,余光瞥见桌上的棋局,似乎是玩耍一般拿起棋子往上面放。 “王上是否跟我解释一下天权内乱之事呢?”慕容黎也不再纠结那个问题,微微调整了自己的呼吸。 “阿黎既然已经传信告诉本王骆珉是细作,若是再不防备,岂不是要让阿黎担忧了?”执明玩弄着棋子,很是轻松的回答。 “既然局已经布好,王上为何不告诉我?若是其中出了什么事,王上要我如何?”执明的态度让慕容黎一怒。 他告诉了执明身边细作为何人,本来想助他除去骆珉,可谁知他自己已经布下了局。算算时间,那时他应当是在前来瑶光的途中,不然那时来到瑶光王城的人绝对不止莫澜一个人。 他就这般不顾及自己的安危?定要让自己担忧才好么? “阿黎。”执明终于是敛起了笑容,只不过看着慕容黎的眼神还是柔和到可怕,“本王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些阴谋诡计,你承担的,太多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卷 “……”慕容黎眼眸微微黯淡下去,不敢再去看着执明。他宁可一个人承担,也不想连累执明半分。 “天权的大军不日便会到达,届时一同击退了泽风,阿黎便可以高枕无忧。”执明把玩着棋子,神色静静地,仅仅在诉说着,他不想去揭穿慕容黎的愁绪,只是不想让他更加的难过。 “是不是,快到了羽琼花开的季节呢?”慕容黎望着别处,眼神有些恍惚。 执明身躯微微一僵,随后笑容消失了,突然一把握住了慕容黎的手:“羽琼花,一直都是开着的,一直都是等着阿黎来欣赏的。” 慕容黎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缓缓侧脸看向了执明:“王上,羽琼花开之盛景,应当是很美的。” “是,是。”执明连忙点头,慕容黎很少将疲惫的状态显露出来,他一直担心着,没想到这状态竟然是如此的可怕。 这份疲惫竟让慕容黎的眼眸失去了光芒之色,如同死灰一般。 “阿黎,是本王的不是,本王不应当忽视阿黎一时一刻的。”执明知道是子煜的事给了他刺激,一时自责不已。 比起阿黎,子煜算什么? “王上,”慕容黎又低下了头,随后将燕支轻轻放好。他的确是在晃神,但是并非智商不在。“王上,你赢了。” “嗯??”这话让执明一愣,顺着慕容黎的眼神看去,最终落在了棋局之上。 白子,败局已定。 “呵呵……”慕容黎苦笑一声。 输了,他输了。是否控制不住的局势,就是执明?不会的,怎么会是他呢? 一定不会是他的。 “阿黎可否告诉本王,齐之侃为何还活着?”执明不想去为这局棋辩驳,转了一个话题。 “那王上可否告诉阿黎,是否也算得到接下来仲堃仪会袭击天权王城?”慕容黎反问。 仲堃仪得知瑶光遭遇外敌,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的。但是得知骆珉出了事,天权又是兵力空虚,只怕要恼羞成怒。 他想要知道,执明究竟是变成了什么样子。 “有去无回。”执明只是回答了四个字,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却让慕容黎眉头锁得更深,若非他不轻易流泪,只怕现下都要哭了。 又已经算计好了吗?已经成了第二个他了吗? “阿黎。”执明看着他的这副模样,很是心疼。 “王上,我累了。”慕容黎突然平静下来,“最近军务繁多,我恐怕没有多少时间来陪王上了。子煜才回来,恐怕有很多事要和王上叙旧,多和他聊聊吧。”说着将手从执明掌心中抽离。 “阿黎!”执明一惊又去拉着。 他居然将自己推走!就算这个人是子煜又如何?阿黎这般做……难道是因为自己变成了他最不想看见的模样么? “阿黎,你不明白本王吗?不是你的错,这是本王自己的选择,你不用内疚也不用觉得亏欠了本王什么。阿黎,你不要多想。” “王上。”慕容黎似乎有些呆滞,伸手打乱了桌上的棋局,一把将棋子握在手中,“正是因为明白,所以这棋局要重新开始。” 棋子在他手中咯吱作响。 “阿黎!”执明一惊,他知晓慕容黎已经走入了一种极端,可是不管他再怎么劝说,慕容黎也没有了多大的反应。 相比于慕容黎这边的气氛凝重,子煜这边也是氛围古怪: 他正在悠然???的喝茶,对面却坐着冷着脸看他的毓骁,似乎是想用目光将子煜戳出一个窟窿来才肯罢休。 怎么了这是? 子煜自己也感觉很奇怪。要说执明因为欣喜接触自己太多而让慕容黎不高兴了他还能理解,这毓骁又是发哪门子的疯?莫不是对慕容黎还有一些特殊的情愫? 这些天只要执明来了自己这里,不出片刻他就会出现。 “王上你都这样看着臣很久了。”在喝下第六杯茶水之后,子煜终于是不淡定了。 “怎么?”毓骁则是扯出一抹慎人的笑容来,“就许执明看着,不许本王看了?” “嗯?”子煜怎么听着这话感觉怪怪的?看着毓骁的眼神也是有些奇怪:王上,您这是看吗?您这分明就是瞪! “他那是许久不见我才会如此,王上与我天天见面就不用这般了吧?就算是想要什么都要赢过他一头也不用如此。”子煜无可奈何。 现在毓骁和执明见面几乎就是剑拔弩张的,他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还好慕容黎没兴趣??和他们这般胡闹,不然他真的要被折腾死。 毓骁知道自己在对慕容黎的感情之上已经输了执明一头,但是对着自己又是为了啥?执明对自己是感激和愧疚,他不仅没有反而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至于如此吧? “那又如何?”毓骁居然直接一吼,吓得子煜小手一颤,差点把手中茶水扔了出去。“本王就算是得不到他,也绝对不能看着他不高兴,不幸福。”所以绝对不能任由子煜插入他们二人之间。 绝对不能! 子煜突然沉默了:敢情毓骁自己都没有搞清楚状况了。定是将自己看做了慕容黎与执明之间的隔阂了。只不过他们一个个的都担心这个问题做什么? 大乱开始之时,这份感情就注定不能纯洁了,他们又在纠结什么? “臣很佩服王上的胸怀,”子煜无奈,“可是王上如今却没有看清。”当初在遖宿还好一些,果然还是不能接触慕容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毓骁脸色还是冷着。 “如今他们之间,任何人任何事也插不进去,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子煜神色突然正经。“王上你又何必担心我会给他们造成阻碍?” “本王只是……”心中藏着许久的话被他直接说了出来。 毓骁悄悄的脸红了。 “只是什么?只是不忍面对这个现实,总以为自己对慕容国主的情感已经转变成了兄弟之情,其实一接近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 子煜才不管他神色如何呢,毫不留情的诉说着。毕竟他努力了这么久,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嗯……应该算是吧? “我并非是不识大体之人,王上这般岂不是自增烦恼?况且如今瑶光面临外敌,王上这时候和他闹矛盾,岂不是又给慕容国主添乱?” 一听到自己给慕容黎找了麻烦,毓骁神色一下子变得冷静了。子煜说的每一句都没有错。 “王上,你当真是放不下。”见他这般犹豫不决的神色,子煜心下了然:“慕容国主,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不能成为他的阻碍。” “本王知道。”毓骁点了点头,随后却又是暴跳如雷,“本王救了你,你应当是好好报答本王,怎么一看到执明整个人都好像傻掉了一般?” “嗯??”子煜又一愣,整个人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又扯到这个问题上来了?“不应该是他傻掉了吗?我觉得自己还好。” “噗……”毓骁突然笑了,显然没有想到子煜会这么说执明。 看到他笑了,子煜也稍稍松了口气,片刻之后又叹息:“真是没有想到,天璇和天玑的旧臣都没有死,反而到了慕容国主的麾下。若是我们没有将蹇宾救活,是否现在什么都不一样?” “阿黎究竟还有多少谋划,本王根本猜不到。”毓骁闻言也是无奈的一叹,其实心中被子煜的那一句“我们”弄得一颤。 我们?我们?什么时候他们这么熟悉了?都可以一起称呼了? “……”子煜轻轻的白了他一眼:若是你能猜透慕容黎的想法,就不会安于现状,只想着守着遖宿这一方土地了。 “执明如今也变得让人陌生。”子煜由衷道。虽说执明这两天接触他比较多,每次都还是没心没肺的欢乐着,但是他那阴暗的一面在他的面前怎么也掩藏不了。 “还好本王本来与他就不熟。”一提到执明毓骁就没什么好的态度。“若是相熟,知晓他这般变化之时早就拿剑砍了他了。” “现在也差不多了……”子煜默默地嘀咕一句。 “你说什么?”偏偏就被毓骁给听到了。 “没什么。”子煜连忙否认。 “无论如何,今后在阿黎面前,你还是不要接触执明的好。阿黎虽是心怀天下,但是某方面的事就不一定了。”毓骁终于说了正题,“他那性子我最熟悉不过,若是走了极端,恐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王上,”子煜没有应了毓骁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慕容国主不走极端,不也是血雨腥风么?” “……”毓骁顿时不说话了,他觉得子煜应该庆幸他的佩剑不在身边…… 营帐之内安和,不似有边疆一般肃穆的气息,烛火摇曳着,温和得不似人间。 齐之侃轻轻拂过蹇宾的发间,看着他安稳的睡着心中悦然。 蹇宾哭了很久,哭到了没有力气,哭到了让他为之心疼心碎的地步。一次次的看着他,一遍遍的唤着他的名字,一遍遍的确认自己是不是他虚幻的。 他那脆弱的模样,仿佛一击即碎。他看到过了那眼眸中的绝望死水,或许也可以感知支撑着他活下来的是什么了。 入夜,齐之侃是好不容易才哄着他吃了点东西,且还是自己亲手喂的,因为蹇宾忙着看……盯着自己。吃完之后就稍稍有了困意。 他本想送他回城中休息,毕竟这是军中大营,时刻充满着危险。可是蹇宾不依,说道不想动,就要在他这里休息,一句“小齐在这里,我还能有什么危险”把他堵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最后他留下来休息了,并非劝不走,而是…… 看着他红红的眼眶和又要继续奔涌的泪水,齐之侃一向心软……好吧,一向对他心软,不由分说就让他留下来了。 也不知道这蹇宾到底是多久没有安睡了,梦中一直说着梦话,一直都是皱眉,时不时还有泪珠落下,在一旁的齐之侃哪里还有心思处理军务,心都快要疼碎了。 于是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也就导致了现在的画面: 蹇宾窝在他的怀中,睡得很安稳,还紧紧的抓着齐之侃的袖子。 “王上……”齐之侃轻声呢喃,望着蹇宾,脸颊微微发热。 这不是他与王上第一次亲密接触,只是以往都是王上主动???一些,如今他这般……希望王上醒来之后不会怪罪于他。 应该不会。 “小齐……”蹇宾突然轻轻一唤,眼眸却还没有睁开。 “王上。”没想到他这一声倒是惊到了走神的齐之侃,竟然直直的应了一声。这下,本来只是梦中呓语的蹇宾不醒也得醒了。 蹇宾一睁开眼眸,就看到了某人红晕的脸颊和躲闪不敢看他的眼眸,随后才发现他们这是何种姿势。 一时寂静…… “王上。”齐之侃只感觉脸上滚烫,正想将蹇宾扶起来,没想到腰上一紧,瞬间动弹不得。“王上??” 蹇宾竟然没有说什么,原本抓着他袖子的手直接抱住了他的腰肢,更是将脸埋入他的怀中,似在眷恋无法自拔。 “梦中有小齐的气息,所以我不做噩梦了。”蹇宾说着,声音有些闷闷的。 “王上,这……这不合礼仪……”齐之侃一时手足无措,都不敢动弹了。 闻言蹇宾抬脸看他,平静问:“小齐,如今天玑的君主是谁?” “慕容黎。”齐之侃不假思索的回答,片刻之后又慌忙补充道,“在末将心中,王上永远是我的王。” “呵呵……”蹇宾被齐之侃这傻傻的反应逗笑了,松开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小齐,你不再是‘末将’,我也不再是‘王上’了。” 齐之侃闻言又急了,以为蹇宾在为自己成为亡国之君而忧思,连忙道:“若是王上想要这天下,我定会赴汤蹈火为王上打下来。”蹇宾也曾是一个志向远大的君王,如今却是一无所有,怎能不伤心? “小齐唉……”蹇宾哭笑不得,瞬间便明白过来齐之侃曲解了他的意思,排兵布阵那般精明,怎么到了自己面前就傻了呢? “小齐可知:山有木兮木有枝?”他轻叹一声后轻问,笑得很柔和。 他能明显感觉到齐之侃身躯一僵,看着他似乎是震惊,也似乎是欢喜。这般呆呆的可爱模样,也只有他能看得见。 “知晓……”许久齐之侃才回答,细若蚊声一般。也不知道他是知晓那句话的下半句还是知晓了蹇宾要表达的意思。 这一刻,他是想也不敢想的。 “如今于我而言,你就是我的天下。”蹇宾的声线萦绕在齐之侃的脑海之中,“不用再去期许,也不用再去征服,就是我的,永远也不会改变。” “王上……”齐之侃已经不知道如何思考,蹇宾的话语似乎是有妖术,将他迷惑。 “小齐。”蹇宾一笑,就这般看着他,“我已经不是王上了。” 齐之侃一愣,随后试探问:“那……宾儿?” “嗯。” 第43章 第四十三卷 第一次这般唤蹇宾,齐之侃只感觉难以启齿。脸上的红色更深了。蹇宾只是笑着,随后松开他起身。 “如今你是瑶光的上将军,意气风发更胜过从前在天玑之时,也不负你满腔的抱负了。”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随后便下榻穿鞋。齐之侃见状本要服侍的,却被他拦住。 齐之侃见此只能作罢,看着他道:“我的抱负,只对王……宾儿一人。”说罢他又不甚自在的别开了头,以往他只知晓正经做事,说出这般话语也实在是有些为难,但是蹇宾已经表明情义,他若是没有任何表示岂非让蹇宾多想? “真是没有想到,”蹇宾穿好鞋子之后便缓缓站了起来,许是太久没有睡好而突然安睡,一时无法适应,眼前忽然一阵朦胧,脚下一软。 “宾儿!”齐之侃看着蹇宾略微摇晃,连忙将他揽入怀中,又扶着他坐在榻上。 “不碍事。”蹇宾心下一暖,片刻回神之后又继续说道:“真是没有想到,慕容黎会救下小齐。” 见蹇宾真的没事,齐之侃就站在一旁,提到慕容黎也是不由得感叹:“我也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活着,只是他由始至终都没有告诉我,我是如何被救回来的?”那时自刎他可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怎么可能还救的回来呢? “无论如何,”蹇宾抬头看向身旁那个挺拔站立的身影,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掌,“我都要谢谢他,谢谢他将我的小齐还给我了。” 他也不去怨恨慕容黎设计夺了他的江山了,毕竟平心而论,慕容黎这个君王做的的确是比他好多了。 “既然宾儿要谢谢他,那我也一起感谢他,好好助他打赢这一场战事吧。”看到蹇宾放下了,齐之侃自然也感觉高兴。 “不行。”没想到蹇宾却摇头,“小齐你可以助他打赢这场战事,但是不用谢他。” “嗯?”齐之侃疑惑一声,“为何?” “慕容黎曾是天玑开国大典上的乐师,一缕萧音无人不为之动容;长得又是这般美艳,心计更是无人能及的,我的小齐这般简单纯澈,还是待在我的身边吧。” 齐之侃一愣,看着蹇宾的神色就知道他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不由得心中一乐,感觉甜甜的。 蹇宾却没有那么开心了:慕容黎那般妖孽,小齐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免得哪日被勾了魂魄都不知道。小齐只能是他的。 不是道他对执明那个傻子有意么?自来了此处他看着慕容黎对执明也是爱理不理冷淡得很,哪里有意了?莫不是他们之间的情义太过独特,与自己和小齐的相处方式不一样? 嗯……定然是这样的。 “宾儿放心,”齐之侃虽然不知道此刻蹇宾在想什么,却也还是轻声安慰,“我的心中,容不下除了你之外的第二个人。” “嗯。” 哪怕这是一场梦,那么便让这个梦永远也不要醒来吧…… 慕容黎又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眼眸中不带着任何的一丝悲伤了,依旧是如同谪仙一般的人儿,一颦一笑令山河失色的绝艳。 自齐之侃与蹇宾重逢,他就着手了军中的事务,联合遖宿前来的大军,时时刻刻准备着下一场战事。虽是笑着,却严谨得让人害怕。 从前说话还有回转余地,如今却是半分情面留不得了。执明知晓又是自己让阿黎忧思了,子煜先撂在一旁不管了,想方设法的陪着慕容黎,就只差睡觉不曾一起了。 若是以往慕容黎定会有稍稍的不快情绪,可是如今慕容黎只是笑然以对,这更是让执明心慌。 毕竟是两军对战,泽风虽因遖宿到来而暂时不敢进攻了,却还是两日后对瑶光宣战了。毕竟钧天之外的泽风可是实力强悍,可与启坤统一的钧天势均力敌,就算是如今遖宿相助,出兵也并非是一件难以抉择的事。 “齐将军如今可想出对敌之策了?”慕容黎轻问。 如今他却是站着,首座依旧是毓骁和执明。虽然他自己已经成了君王,对他们还是带着尊敬礼节。 “回王上,已经想出了应对之法。”齐之侃身为领军将领,自然是站在最前处,而他的旁边,蹇宾作为毓骁的军师也一同陪他站着,脸上无时无刻带着笑意,眼神就一直没有离开过齐之侃。 齐之侃如今是严肃的,但是蹇宾这么看他,似乎已经快要绷不住了。 “阿黎,既然齐将军已经想出了应对的法子,你就放心的将战事交给他便是,以齐将军的能力,对付泽风应当是不成问题。”没等慕容黎说话,执明就先开口,他看着这些时日慕容黎的重心都在战事之上,心里不舒服得很。 慕容黎回头看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虽有齐将军领军,但是我们依旧不能轻敌。我们知晓对方的攻势之特点,却还不知道他攻打瑶光的真正目的是为何,为此还是小心为妙。” 若是单纯的征战他国,扩大国土还好,若是因六壬传说而纷争……如今六壬传说调查也多时了,竟然还是一丝头绪都没有。 他想着,不由得握紧了燕支。 “执明国主说的是,阿黎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许是慕容黎的情绪会牵动很多人,毓骁也出声安抚。身旁的执明稍稍的瞄了一眼毓骁。 阿黎,阿黎,阿黎是你能称呼的么? “此战遖宿由子煜领军,定会配合齐将军助瑶光旗开得胜的。”毓骁又补充道。 慕容黎正想点头致谢,执明却突然激动起来:“你让子煜上战场!”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和愤怒。 当初的画面他怎么也忘不掉,子煜浑身是血,就这般躺在他的怀中了无声息。随后后面解释了已经是假的了,但是他还是无法释怀。 怎能再让他涉险?怎能再让悲剧再一次发生? 慕容黎知晓执明想起了什么,无故也牵动了那时对子煜及执明的愧疚,不发一言。 他终究还是放不下…… “那又如何?”毓骁冷冷的回了执明一句,“如今他是遖宿之臣,听从本王的命令又有何不可?” 这执明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一心于阿黎了么?这般担心子煜将阿黎置于何处?对于当初的惨事他也是心有余悸的,但是为了阿黎,执明你还是放下子煜为好。 “本王……”执明正想反驳,却有人出声打断。 “王上。”蹇宾看着这情况连忙出声,一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既然执明国主不希望子煜大人上战场,那么便请王上将遖宿军权交于我吧,我去。” 他想要跟小齐并肩作战,怎能让他一个人独自面对战场的厮杀?他不要和小齐分开。 “不行!”子煜和毓骁同时出声,声音坚决。说完后两人又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宾儿!”而小齐更是震惊,慌忙之下直呼。看着蹇宾却只得到了他的一个温和笑容。 慕容黎和执明都稍稍震惊了一下。只是所有人都被齐之侃的那一声“宾儿”给弄愣了,浑身都不由自主的起了鸡皮疙瘩: 这……未免也太快了。 “本王曾道,你来此处不可上战场。”毓骁随后反应过来,虽然现在蹇宾是活力满满了,但是以他的领军能力还是不要轻易上战场比较好。 “蹇军师还是留守军中比较好。”慕容黎出声,也是不赞同,他能明白蹇宾的情感,但是这番还是不要给齐之侃拖后腿的为好。 毕竟战争,输不起。 “齐将军,若是让你统领两国兵马应战,你可做得到?”随后他又问。 兵马不在于何人统领,而是在于统领之人的才能,若是统领得当,再多的人也不成问题。慕容黎知道齐之侃会答应的,毕竟为了蹇宾。 “臣可以。”齐之侃的回答不出慕容黎所料。可是就算是预料到了,他还是叹息。 他本想亲上战场的,可是如此不同意的人更多,最后恐怕还会让毓骁和执明一同前往。他不能让二人受到任何的伤害。 也是难为齐之侃了,遖宿虽是支援他们,但是军中之势也难以琢磨,要是想要一时统领的得心应手,恐怕不容易。 “既然是瑶光之战,那便再派萧然为副将,协助齐将军领军。”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如此。闻言身后的方夜不明其意的看了慕容黎一眼,目光略带幽怨。 “末将领命。” “臣领命。” 慕容黎回首看了执明一眼,出兵之事既然已经商定好了,他便让齐之侃下去整军备战去了…… “王上,执明国主可是又惹您不高兴了?”方夜在旁轻问。方才出了营帐,慕容黎就唤他一同前往市集中走走,神色也一直冷漠。 如今市集萧条萧索,空无一人,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这场纷争,是未知之数。他经历过失去,这番我倒是能够理解。”慕容黎回答,只是心中还是不由得略微酸楚。 “王上。”方夜不由得担忧,总感觉慕容黎又变了一个人,心中承担的悲伤似乎是太多了。他说着自己能理解,又何必这般不高兴? “如今战事起,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卖茶。”慕容黎突然道,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柔和。方夜正在想着如何安慰慕容黎,闻声也看去。 果然见街上一处茶摊,一位老伯正在整理桌位。见慕容黎向那处走去,也随行而至。 “老伯,可否给我来杯茶水?”慕容黎问着,声音很是平静柔和。 那老者闻声抬头,似乎是被慕容黎的面容惊艳到,稍稍愣神,随后才笑着应声:“好嘞。” “此处正值战乱,老伯何故不走呢?”慕容黎坐下向老者轻问。 “走?”老者一笑,手中沏茶的动作未停下,“走了又能去哪里呢?天下不太平,走到哪里都是惶惶度日罢了,我这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喽。”说罢茶水已经沏好了。 慕容黎无奈,他说的很对:天下不太平,走到哪里都过得不好。 老者缓缓地拿了一只碗给慕容黎倒茶,也给方夜倒了一碗,还一边说着:“如今战乱,我也拿不出什么好茶,还望公子见谅啊。”一看慕容黎的衣衫就知道他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他这茶水给他喝恐怕是怠慢了。 “无妨。”慕容黎一笑,正欲端起喝下。 “公子。”方夜却一唤,似要阻拦他。如今这般形势,还是小心为上最好。慕容黎却一笑让他宽心,随后轻抿了一口茶水。 果真不是什么好茶,苦涩得很,能勉强解渴却不能细品。 “公子不嫌弃就好。”他的这番细微的动作自然入了老者的眼中,不由得让老者一番心悦。 “唉,也不知这安和的岁月何时能到来啊。”老者提着茶壶一边感叹,“此处是我的家乡,多次战乱就没有消停过,日子不好过啊。” “这便是老伯不肯离开此处的原因么?”慕容黎看着老者轻问,苦涩在口中弥漫开来,直侵入心底。 “这家里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了,连儿子也战死沙场了,能够魂归故里便是我现下最大的心愿了,还能再期盼什么呢?”老者放下茶壶,直接在慕容黎桌边坐了下来。 “我不怨这战争的残酷,国破家亡也好,妻离子散也罢,终究是梦一场。”老者眼眸里清明,带着惋惜却不带着悲伤与怨恨,“公子看着忧心,是否也是被这战乱所扰呢?” “呵呵,”慕容黎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只是家中有些事,想不通罢了。” “如今家中还有人在,那便好了啊!亲人可比什么都要重要。”老者继续述说着,“想我老伴和儿子都还在的时候,矛盾没少发生,吵架也是经常的事,最后不也是好好的么?唉……”想起曾经,老者心事渐沉。 慕容黎不言。 他和执明没有发生过矛盾么?如今也算是好好的了吧,他知晓自己是想不开,但是这世间哪有一成不变的事物啊,且这只是执明心中隐藏的另外一面,他又如何不能接受。 “公子。”看慕容黎又失神了,方夜不由得担心:若是慕容黎又进入了另外一个极端可怎么好? “公子,看你也是大户人家的,是非估计是比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多得多。”老者见状劝说,“可世间有什么矛盾难题是不能解决的呢?看淡了放开了就好了。” 看淡…… 如何能看淡? 放开…… 如何能放开? 慕容黎抬头望向了天空,灰蒙蒙的,或许真的是暗无天日。芸芸众生之中,他们也不过是其中一员,怎么就把这世间扰乱呢? “阿黎!!”一阵马蹄声突然从远处传来,还没有看到人呢,他的声音就已经传入了慕容黎的耳中。 慕容黎轻抿了一口茶水,继续感受着苦涩,似乎能从苦涩之中找到一丝甜味来。直到执明骑马行至他这边来,一脸的焦急。 “阿黎,你怎的走得这般快?本王寻了你好久。” 执明一上前抓着慕容黎的手臂,似乎不抓着他下一瞬间又消失不见。 “王上,”慕容黎倒是平静,“于你而言,我应是如何?” 第44章 第四十四卷 “阿黎?”执明显然不知道慕容黎为何说出这样的话,先是一愣,随后才回答:“阿黎于我而言,就是我的一切,超脱于我的生命。” 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本王”。 慕容黎果真从苦涩的茶水之中找寻到了淡淡而不易察觉的甜味,不由得莞尔一笑。只是愣神之间,自己便迎来一个温暖的怀抱, “阿黎,于我而言,子煜是亲人,你才是我心中最为重要的挚爱。”执明抱着慕容黎,也不敢太用力,担心伤害他一分一毫,“失去了子煜,我会痛苦,可是失去了你,我会活不下去。” 方夜在一旁不甚自在的别开了眼,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而老者已经硬生生的被一声“王上”震惊在了原地。 王上?? 难道这玄衣男子就是君王?活了这么久他也没有见到过君王啊。这般的丰神俊逸,那位公子也是绝世无双的美艳,果真是绝配……等等,这关系这么容易看得出来吗? “王上。”慕容黎环着执明的腰肢,只感觉一阵心安。他知道是自己走了极端,他不该如此,可是遇上执明的事,他根本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 他是自己的缘,也是自己的劫。 “阿黎。”执明的呼吸有些沉重,慕容黎这般让他心中疼惜不已,“不要再去想着自己控制不住局势,天下之局,又有何人能够控制得住?局势瞬息万变,你不该将自己困起来,你还有我。” “王上,我是不是欠了你呢?”慕容黎闭上眼眸,静静地待在执明的怀中,索取着那一份心安。 “是,你的确是欠了我。”执明知晓慕容黎想哭,更知道现在他已经累到哭不出来了,“没有给我一个无忧无虑的你,没有让我分担你的伤痛,没有让我体会你心中的悲伤,没有把我作为你的依靠,这就是你欠我的全部,你欠我一个淡若静兰的慕容黎。” 静默许久,终是一滴清泪滴落在执明的衣衫。 他搂着慕容黎略微单薄的身躯,听着他无声的啜泣着,心如刀绞,却不能再安慰什么。 他的阿黎,终究是承担了太多,也是在这一刻才真正的对自己放开。还好一切都快要结束了,他也不用再这么一直痛苦下去了。 “阿黎莫要再哭了,若是哭坏了身子本王就要心疼了。”许久之后,执明才轻轻拍着慕容黎的背让他安稳下来。 有时候他的确是小孩子,但是阿黎也未必也全然都是成熟理性的,此刻他就是一个受了欺负需要哄着的孩子。 “我竟不知道,王上变得如此会哄人了。”慕容黎稍稍稳了一下气息,只是还是抱着执明不放手。 “能让本王哄着的人只有阿黎一个人。”执明也乐得如此,美人在怀怎会不高兴。 “那个……”他们是乐在其中,一旁的方夜就实在是受不了了,“属下有些事要和萧然商量,就先行告退了,还要劳烦执明国主将王上送回去了。” 天知道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有多折磨人?看那老者都不忍心看着他们进屋去了,他总不能也一同进屋去吧? 执明看着方夜不自在的神色,点了点头。方夜应声上马一溜烟就走了,只留给二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阿黎这下放心了?”执明有些好笑的问着怀中仍旧不肯动弹的人。 慕容黎闻声抬起了头,眼眸红肿楚楚可怜,不经意之间挑动执明心底里的弦,并且还稍稍幽怨道:“若不是王上说了这番话,我又怎会这般?” 他哭了之后才醒悟过来方夜还在一旁,这下就尴尬了,总不能让方夜看到自己这般模样,所以才赖着执明不撒手。还好方夜这个时候智商稍稍正常,还知道如何避嫌呢。 “是是是,都是本王的错。”执明哭笑不得道,随后才和慕容黎共乘一骑离开了。 这般再看,街道上也不是太过荒凉寥落了…… 泽风来势汹汹,饶是齐之侃用兵如神也仅仅是让瑶光不居于下风,战事也变得肃穆起来。 慕容黎想通之后,整个人看着有精神多了,面对泽风如此的攻势,竟然有些有恃无恐。毓骁和执明看着他这状态也稍稍心安,总比整个人萎靡不振,强装笑容要好得多。 “泽风攻势猛烈,却并不能与瑶光做长久之战,只会想着速战速决。”营帐之中,慕容黎与毓骁、执明和一众将领商量对策。 此时战事紧张,他干脆就住在了军中,一同这样做的自然还有执明和毓骁。 “因为他的粮草供应不上。”执明接出了下句,慕容黎一愣,随后看着他悦然一笑。 “王上所言正是。算了算时间,若是要做长久之战的话,他们应当会从国中调集粮草了。”慕容黎继续说着,言下之意谁都懂得。现在就两种选择: 速战速决以免军需供应不上,或者赶紧从国库之中调集粮草。 “那便时刻观察泽风的动向,先发制人。”毓骁眼眸中含着冷绝。 “报!”正讨论得火热,一侍卫跑进来行礼,大声道:“天权大军到了。” 闻言执明眼眸一亮,与慕容黎相视一笑。而毓骁居然鬼迷心窍的看了一眼子煜,子煜正看着营帐门口欣然笑着。 发现到自己的不对劲,趁着别人没有发现连忙别开眼尴尬了一下。 随后众人出了营帐去迎接大军,同时面见天权的上将军。 “臣拜见王上!姗姗来迟还望王上恕罪!”领军的上将军看到执明等人已经行至大军之前,翻身下马行礼道。 虽是请罪之声,脸上却是没有多少神色。 慕容黎看着行礼之人,眼眸中不仅仅有震惊,还有着不易察觉的冰冷和恨意,呼吸有些沉重。执明却高兴于天权大军终于到了,没有看到慕容黎的不对劲。 “起来吧,到了便是。”执明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免礼。 “阿黎,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毓骁却看到了慕容黎的不对劲,出声询问道。 “什么?阿黎?”执明闻声便着急起来,连忙去看慕容黎,果真看见他面色有些不正常,“阿黎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传军医过来看看?” “无碍。”慕容黎笑了笑,笑得有些勉强,对执明道:“只是这日头毒了,站在底下难免不舒服。”找了一个十分不情愿的理由解释道。 讲真,他的身体没有羸弱到这个地步。 “那还是进去吧,免得被晒伤了身体。”执明还是很担心。 “不用,大军之前,这般不合适。”慕容黎却是不依,随后不管执明看向了天权上将军,笑着道:“本王竟没有想到,竟能与裘将军面对面呢。” “能与慕容国主面对面,乃是末将之福。” “裘将军?”毓骁在一旁疑惑,只感觉有些事情不妙了,“他是裘振?”只看着执明质问。 “是。”执明也不躲闪,直接光明正大的应声。 面前这个天权上将军的确是裘振,当初和陵光一起被救了。对陵光说道裘振死了也只是诓他的。只是如今天权确实再无领军之才,他才会让他领军。 “你……”毓骁一听便怒了,瞪着执明差点就拔剑相向了。 明知道天璇之人对慕容黎的影响,他居然还让陵光曾经的宠臣来见阿黎! 如今天璇已经归属于瑶光,但是阿黎对待天璇的臣民还是一视同仁的,也是治理得井井有条了,可是这恐怕已经是阿黎做的最大限度。 以君王而言,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但是于各人而言呢?心中最深的怨怒呢? 这执明,脑子坏了吧?: “王上不必动怒。”慕容黎神色却很淡然,出声压下了毓骁的愤怒不满,“既然是来相助于瑶光的,便不用顾虑那么多。”说着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执明,“只是王上不该不告诉我呢。” “是本王的错本王的错,本王向阿黎赔罪。”执明顿时感觉心底一凉,连忙说道。 “天权大军已到,我们便也不用忌惮了。”慕容黎随后一笑而过,不再看他,“此次泽风遇到劲敌,也当是知道进退了。” 不日,齐之侃便传来捷报。慕容黎观泽风之势,知晓他们想要速战速决的意愿,也知道他们急缺军需,恐他们会向周围的城池下手,便派兵将周围较近的几座城池都防护起来,让他们无从下手。 此事自然是萧然去做的,毕竟来了一个裘振,战场上他和齐之侃配合就已经是天衣无缝了。 林间幽静,难得的一片安宁。 这几日慕容黎也是忙碌,执明便陪他出来走走。看着他面露悦然之色,心底里也高兴。 “待着天下安宁之时,我便不用再看着这山间的宁静盼望了。”慕容黎望着这片浓绿悠然道。说实话,这里的景色的确是不如瑶光王城的美色,此时看着却也是如此的让他感觉舒心。 “果然,就应该带阿黎出来走走。”慕容黎看着美景,而执明却看着慕容黎,“看这些日子阿黎都担心忧虑成什么样子了。” “王上有心了。”慕容黎侧眸望着他一笑。 有着安和,有着心念之人,世间最美好之事物,也莫过于如此了。 “待这天下安定之时,也该是天权羽琼花开万里之时了。”执明随之也看向了这山水,眼眸中却倒映出那绝美的盛世之色。 慕容黎微微一愣,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王上,我能否求你一事?” “嗯?”闻言执明才回神,疑惑的看向了慕容黎问道:“何事?”自和好如初以来,阿黎也都没有求过他什么事吧? “王上可否放过仲堃仪?让我来处理此事?”慕容黎也没有犹豫不决,直言开口。他知道现在执明还在暗中追杀仲堃仪。 挑起事端所带来的后果,如今要偿还也是不容易的啊。 执明不语,眼中却闪过一丝厉色。转瞬之间又是温和的笑容:“没想到还是没有瞒过阿黎呢。” “那王上可否答应?”慕容黎知道执明不会在意这个的,他不是也在窥视着自己的行动么?就也算是扯平了。 “阿黎,若是他想要取了本王的命,你还会放过他吗?”执明突然失去了笑容,灼灼的看着慕容黎。 “不会。”慕容黎不假思索的回答。这个问题根本就是不用去思考的,取了他的命都可以,若是他伤了执明,哪怕是天涯海角,他定会让他万劫不复。 执明,比他自己更加重要。 “阿黎。”执明见慕容黎这认真的模样,不由得噗呲一笑,“阿黎,本王也是如此啊!”正是因为他明白这一点,才不得不追杀他。 他伤了自己,阿黎会疯掉;而他伤了阿黎,自己又会放过他吗?他的傻阿黎,竟然看不透么? “王上……”慕容黎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阿黎,你道神剑丢失,若是盗取之人便是这仲堃仪,他日后得了天下,以他对阿黎的怨恨,会让阿黎与本王同归么?”执明又问。 这话无疑戳中了慕容黎的死穴,他最担心的也不过如此。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他和执明想死在一起都难。 “如今我的燕支和王上的星铭,他想取得恐怕都是难于登天,王上……”但是慕容黎还在劝说。 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般仁慈的想法,但是经历了这些变故的他突然看清了:世间之事,难逃于“情”。因他连累了孟章而逼疯了仲堃仪,因果关系才发生了这么多事,只有仲堃仪停手,他才能放松下来。 “世间没有绝对。”执明态度却仍是坚决,“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就算是阿黎有办法能让他不再怨恨你,他的存在依旧是我们最大的威胁。” 见执明不做任何丝毫的退步,慕容黎突然沉默了,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完了!阿黎生气了!”执明心中直道不妙,连忙上前揽住他的肩膀,“好好好……阿黎说不追杀本王就不追杀了,这下本王也乐得轻松,懒得管他。” 罢了罢了,阿黎高兴就好。没办法,就是要顺着他惯着他。 慕容黎背对着执明,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他就知晓这招管用。待到执明转过他的身子的时候,他又是一副冰冰冷冷生闷气的模样,看得执明一阵揪心。 “阿黎别生气了,是本王的不是。”执明连忙轻声细语的哄着,“阿黎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不伤了自己,怎样都好。” “王上当真不再插手此事?”执明软磨硬泡了很久慕容黎才问,执明一阵猛点头,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阿黎,”执明唤他,“你笑一笑嘛?不要不开心了。”执明皱眉,双手捧起他的脸颊,明亮的眼眸中透着期盼。 慕容黎果真是露出一丝笑容来,不过是哭笑不得,一把拿下执明的爪子。见他笑了,执明才悦然。 阴冷决然的模样让他害怕陌生,呆萌可爱的模样却又让他无可奈何,也只有执明这般妖物能让他着迷了。 “阿黎,此处竟然有梨。”愣神片刻,执明突然抬头惊呼。慕容黎闻言果真抬头,头顶上的确是硕果累累的模样。 阳光的倒映之下,梨反衬着光芒,看着十分诱人。 “阿黎等着,本王给阿黎摘梨吃去。”执明拍了拍他的手,说罢就要转身上树去。 “王上且慢。”慕容黎却伸手拉住了执明,“这般不合适,还是阿黎上吧。”话说走了这么久,他也有些渴了。执明的确是会玩,但是上树一不小心摔下来怎么办?自己摔下来他还能接着,他若是摔下来……就自己这身板,难不成自己要垫着? “阿黎。”执明突然正色看他,并且安慰一般的拍了拍他的手,“还是阿黎在下吧,本王理应上。” 咦?? 慕容黎一听眉头深锁,眼眸看着执明略带危险。 凭什么他要在上啊??? “与威将军争斗之时,我轻功明显比王上好得多,还是我上吧。”慕容黎笑得很是勉强,竟有些咬牙。 “阿黎乖,本王上。”执明又哄…… 第45章 第四十五卷 执明和慕容黎因谁“上”的问题而纠结了许久。执明担心慕容黎受伤,更何况他觉得阿黎这般美丽明艳的人就应该安静的待着。 可是慕容黎怎么都不依,硬是想要上树。 “阿黎,这又没有什么。”执明还是劝。慕容黎却不再说话了,直接快步避开他向梨树奔去。 “阿黎!”执明一惊,伸手去抓。慕容黎被扯住了手臂,旋身甩开,竟然与执明缠斗起来。 一招一式,虽是赤手空拳,却也不得不让执明认真招架。 不就是上个树嘛,阿黎有必要这般纠结么? 执明一边缠斗一边郁闷。最后没有办法,在转身之时一跃而起,手脚灵活的上了树。而慕容黎回神之时他已经在树上了,由此便冷了脸。 “阿黎你看,”执明轻笑着,居高临下的看着树下的慕容黎,“本王也是勤于练武练武的,不是从前那般了。”他只当慕容黎是担心自己武功不好。 慕容黎看他的神色却是很奇怪,执明看着心里也觉得慎得慌,连忙笑道:“阿黎等等哈,本王这就摘梨给你解渴。”说罢就动手…… “见此情此景,不知王上心境如何?”不远处,子煜望着慕容黎与执明的这一幕,轻声问身旁的人儿。 毓骁眼眸微微暗淡,看着执明摘了梨下树,轻声细语的哄着慕容黎,根本就没有一丝帝王的姿态,发自内心的宠溺,他比不来。 王族天生的傲气,让他如何低得下头?就算是在心仪之人面前又如何?像执明这般没脸没皮没尊严的讨好姿态,他也绝对是做不来。 这一点,他就输了。 “本王早该要面对的,如今也不过是真正的接受罢了。”毓骁不再去看他们,转身便走。子煜紧随其后。 这几日他才是要被执明烦死了,又无端招来慕容黎的幽怨,他都快要疯了。比起执明,他倒是更喜欢呆在毓骁身边。虽是处理政务,却比精神被折磨好多了。 只是随行于毓骁之后,他略微落寞的身影却让他不由自主的心疼:“王上,此战胜了,我该如何?”既然执明已经知道自己还活着,他又与毓骁不睦,恐怕是很难让自己再呆在毓骁身边了。 “如今还说不定,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毓骁不假思索的回答,对于这事根本不放在心上的。 因为阿黎,所以子煜不能回到执明身边。 “来边陲多时,一直忙于军务,好久没有喝酒了,走!陪本王喝酒去。”毓骁直接是抛开了这个烦人的话题。 “啊?”子煜却是被他突然吓得一愣,随后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说实话,他对毓骁喝醉酒真的有阴影啊! “嗯?不乐意?”毓骁停了步伐回头,似乎是感觉到子煜的幽怨气息。 “不,臣荣幸之至。”子煜扯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若不是他知晓此刻毓骁心中难受需要安抚,他绝对不会答应陪他一同喝酒的。 慕容黎预料的不差,泽风的确是想要做长久斗争,又不便从遥远的国中调集军需,想着从瑶光其它边境之城下手。 不日又从天权王城传来消息:一支不明力量偷袭了王城,也正落入了执明设好的圈套之中,近五万人的队伍全军覆没。 执明得知消息却只是一笑而过。 好在他们早就准备,未能让他们的这场阴谋得逞。只不过也就消磨了半个月,泽风终于是忍不住了,泽风国主和那传说中指点兵马而从来不露面的猛将现身。 御驾亲征,便是要做最后一战的意思了。 他们也不敢怠慢,自然是一起上了战场面对这泽风的来势汹汹。 道金戈铁马战黄沙也不过如此,空气中都是剑拔弩张的萧瑟之气,每个人的神色都是极为严肃,不敢又一丝懈怠。 城墙之上,一抹白色的身影矗立。目光片刻都不曾离开城墙之下的千军万马,目色担忧。 “蹇公子还是回去静候佳音吧,刀剑无眼,小心伤了您啊。”一位将领装束的人走过来劝道。 蹇宾却是摇了摇头,态度坚决:“我要看着他,看着他驰骋疆场。”他的目光,由始至终都只锁定了齐之侃一个人。 果真如毓骁所说,他真的没有拿起兵器上战场。不仅仅是因为齐之侃的阻拦,更是因为自己不想给齐之侃添麻烦了。 齐之侃想得周到,竟然还派了专门的将领保护他,以免危险之事发生。 罢了罢了,在后面看着也是好的,总比静静的等着好得多。 “齐将军英勇无双,自然是英姿飞扬的。”身旁的将领安慰道,不过也是心中的真言。 “嗯。” 不允许上战场的可不止蹇宾一人,自然是还有慕容黎。 迎着风沙,执明侧眸看向那个认真而严肃的人。心中不由得阴暗:这般模样的阿黎的确是很威严的,但是威严之下又是什么呢? 这里没有一个人同意慕容黎上战场,毕竟上次天权与瑶光对战之事让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可是他们的确是反驳不过慕容黎,他的每一句话都是让人无言以对。 没办法,只能让他前来。 “真没想到,瑶光、天权、遖宿三国的君主竟然只是一群小娃娃!”对方叫嚣起来,“哈哈哈哈……待会儿见了阵仗可不要吓得哭了!” “废话……”齐之侃正想反驳,这种情况他是见怪不怪的,直接开打就是,哪来那么多的废话?若是激将法有用,瑶光丢失的可就不止两座城池了。 执明等人的脸色也有些奇怪,慕容黎则是举手示意齐之侃不必再说,自己却缓缓开口: “本王也没有想到泽风乃堂堂大国,竟然派一些老弱病残出来应战,实在有失风度。” “……”风沙中的气息突然变得很是诡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慕容黎的身上。 阿黎/王上在说什么? “黄口小儿休得无礼!”堂堂五尺壮汉被说成了老弱病残,谁能不气? “无礼?”慕容黎倒是更加悠然了,“贵国已经失了风度,本王又何须以礼相待?莫不是将军觉得,与我们这些小娃娃比起来,将军不老吗?” “……” “噗哈哈哈哈……”听得见慕容黎说话的人憋笑都快要憋出内伤来。就连慕容黎身旁的执明和毓骁几个也是别开了头轻笑。 “你!”那将领却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再者,若贵国之兵将并非老弱病残,那为何迟迟攻不下我们这些小娃娃所守之城呢?反而将之前所夺城池还了回来,这般又是说明了什么?”慕容黎却不以为意,继续说着。 隔着千米的距离,瑶光的时候都能想得到对方此刻的脸色是什么样的……一定是相当精彩的。 齐之侃比其它人正常多了,看着慕容黎,神色愣愣的:这言语之中的讽刺之意,可谓是登峰造极了,他只能佩服了呢。 “呵呵呵呵呵呵……”泽风军中突然传来一阵清灵悦耳的笑声,与这沙场格格不入。随后慕容黎等人便看见泽风军中缓缓驶出一辆撵车来。 瑶光的兵将看着,顿时傻眼了: 这这这这……这到底是来打仗的还是来游玩的?泽风国主当这搏命是闹着玩呢? 撵车无比巨大,饶是远处也能感觉到那是如同房间般大小的空间。轻纱摇曳,红帘轻拂,十八匹骏马齐驱于前,铃声清脆如泉,在这广阔的沙场中回荡不绝。 车中隐现两道身影,一抹清丽,一抹绝艳。 袅袅轻烟从撵车中飘散而出,缕缕摄人心魂的芳香缭绕在每个人的心间,愿沉醉其中无法自拔。饶是慕容黎等人距离够远,闻着这香味……也是挺难受的。 “慕容国主果真是能言善辩,难怪轻而易举就能报亡国之仇呢~”笑声过后,便是一道听着能让人感觉骨头都酥了的声线,无一不透露着勾人心弦的韵味。不用看其容颜就知晓这人定是个为祸世间的妖孽。 只是这话刺中了慕容黎的心间,再好听也只会觉得刺耳,看着那撵车,眼眸中的杀意却已经是挡不住。 “阿黎。”执明轻唤了他一声,让他稍稍平静了一下。 “泽风国主实力也不容小觑,竟然能和本王对峙这般久,当真是出乎了本王的预料。”慕容黎毫不客气的怼了一句。“若非贵国将领先言语伤人,本王也不愿多言,既是要战,那便战!” “呵呵呵呵……”撵车之中又是一阵轻笑,“这性子,孤王倒是喜欢得很呢~慕容国主当真是有趣至极,坤哥哥果真没有骗孤王呢~” 慕容黎听着这声音就想打人:还能不能好好的说话开打了? 执明听了也很想打人:喜欢?谁给你权力喜欢阿黎了?阿黎只能他一个人喜欢? “臣怎么会骗王上呢?”军中又一人骑马缓缓走出来,目色冰冷的看着对面的大军,“这钧天,可是一个很好玩的地方!” “!!” “!!”闻声见人,慕容黎皱了眉头,执明眼眸中也充溢着危险的神采。气氛因这人变得更加凝重了。所有惊讶的人中,以裘振最甚,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军中的那人。 “本王道为何泽风会攻打瑶光,原来你没死。”慕容黎轻笑一声。 “是又如何?夺回本来属于我的东西,不是理所应当么?” “可笑!”执明出声反驳,“启坤帝,若是你当真是这钧天的真命天子,当初又何必守护不住?” 他们还在猜测为何泽风无缘无故的攻打瑶光,现在一切都清楚了。 “当初是本王一时大意,如今不如往昔了。”启坤缓缓抽出了剑刃,“战!” 一声令下,泽风的军队发起了攻势。慕容黎等人也并不惊慌,随即下令出击。 大军的厮杀之声顿时响彻云霄,刀刃之间的碰撞之声尤其清脆,以命相搏的赌局,何人又会不认真对待? 鲜血喷涌而出的那一刻,落地之时形成了极为美丽的图案,腥浓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生命的消逝也不过是转瞬之间。 没有人喜欢厮杀,却也不愿成为别人的刀下之魂。这便是世间法则:弱肉强食。 执明一直都在慕容黎不远处的地方,目光也是一直注意着他的动向。毓骁本来也是在一旁厮杀的,但是见到执明如此,也就作罢。 他们本应该合力对战启坤,可是启坤的目的并非是他们。唤了大群兵将围堵他们之后,才慢慢将目光锁定在自己想要找的人身上。 “爱卿,许久不见,你过得可好?”启坤终于是找到了裘振,笑着问候道。虽是笑着,手中却紧握剑刃,御马一步一步逼近裘振。 “王……”启坤现身之时,裘振就已经无法面对,如今他却还是直接找上了他,让他如何? 这人也是曾经极度信任他的啊,就算是死了也想要护自己周全啊! 这让他怎么办? 陵光在执明手中,若非他用陵光威胁于他,他又怎么会重现人前? “若是你不从,本王也不介意让那羸弱的陵光王上战场去送死。”这就是执明的原话。以他对慕容黎的在乎,就可以知晓他有多么怨陵光以及自己,既然说了就定会做到。 可是如今让他面对曾经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人,更是要拔剑相向,已经伤了他一次,又怎能再伤第二次? “爱卿说,若是本王擒拿了对方的一员猛将,这场纷争他们还有没有胜算呢?”启坤笑着,他知晓此刻裘振心中的纠结,也绝对不会赢了自己的。 说着便向裘振出招,凌厉的剑气呼啸而来。裘振本就心不在焉的,看着剑向自己挥来不仅没有抵抗躲闪,甚至连退后都忘了。 “你在干什么?!”突然一声怒吼,一道白色身影的插入,更是一下子便将启坤的剑刃挑飞,与他缠斗起来。 裘振又愣了,看着齐之侃过来救了自己,而且还和启坤打了起来,这才回神。 齐之侃稍稍觉得无语,若非慕容黎让他前来看顾一下裘振,这傻啦吧唧的裘振恐怕就成了对方的阶下囚了吧?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想着发呆? 大哥,这是在拼命啊,能认真点不? 启坤武功不弱,与拥有“将星”之名的齐之侃相搏也是不相上下。两人是敌人,却也是第一次棋逢对手,差点就杀红了眼。 为什么说差点呢? 两人正打在兴头上,回过神来的裘振突然插手,与齐之侃一同对付启坤。 如今启坤是安好的,陵光的性命却还是被人拿捏在手中,他不能不顾。再欠一次又何妨?日后有机会加倍补偿就可以了。 “爱卿?”启坤没有想到裘振会真的拿剑对付他,虽然之前已经被捅了一刀了。但是现在……裘振哪里来的勇气? “如今你我各为其主,‘爱卿’这称呼,末将实在是承担不起。”裘振言语冰冷道,只是不敢去看启坤。 第46章 第四十六卷 “各为其主?”启坤突然一笑,笑得很是讽刺,收回了剑刃御马快速退后了几步,离开了他们的攻击范围之内,“爱卿莫要忘了,你曾也是本王麾下之臣。” “那也已经成了曾经。”裘振抬眼看向启坤,眼眸中浓重的愧疚刺痛了启坤。“若非王……你攻打了天璇之地,末将又怎会成为你麾下之臣?” “你的意思,”启坤眯了眯眼眸,“如果本王没有攻打天璇,爱卿便永远不会与本王相遇?” “是。”裘振又低下了头。 是,就是这样的。这只不过是一次被迫的相遇,也是一次错误的相识。 齐之侃看着这二人,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知道曾钧天共主启坤是被天璇王派人刺杀的,就是不知晓是谁。听他们这样说,难不成就是裘振? 可是他俩此刻的氛围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啊? 一个士兵突然冲了上来,齐之侃手起刀落,鲜红的颜色一下子染红了衣角。顿时脸色都黑了: 完了完了,这可是宾儿给他订做的衣服!! “要打就打,哪来那么多的废话!”这下他是彻底怒了,直接对着他们一声吼。裘振和启坤都吓了一跳,齐齐看向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人怎么不太对劲? 还没有回过神来,齐之侃已经举剑向启坤刺去,裘振一惊,连忙拦了下来:“齐将军!齐将军!此番虽是两国大战,可也是末将与他的恩怨,可否交由末将自己处理?” 被拦下来的齐之侃冷冷的瞄了裘振一眼,微微冷笑道:“裘将军,原来你也知道这是两国大战啊!”他还以为这人觉得现在只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呢。 说完挥动马鞭御马离开,也不再管裘振了。 如今三国兵马齐聚,守卫瑶光其它边境之城的兵马也已经调集到了此处,仅仅是为了这最后之战。按照计划,如今兵马也已经渐渐成了合围之势。 厮杀还在继续,执明看着鲜血喷洒在慕容黎的战甲之上,心底里一阵心忧。他知晓阿黎不喜欢鲜血的味道的,这般应当会难受。 “阿黎!”执明斩杀几名兵将,向慕容黎靠近。 “王上小心!”慕容黎神色很是严肃,斩杀了正要偷袭执明的一名兵将。饶是他们准备的再周详,也实在是难以预料泽风这般凶猛。 “敌军这般,恐怕已经是下了决心玉石俱焚。”执明终于是到了慕容黎身旁,“我们不宜恋战。” “不会。”慕容黎却坚决的摇了摇头,“启坤既然有此雄心壮志想要夺回钧天,必定不会在此战消亡。想要一击击散瑶光,恐怕还有后手。”随后他便是冷冷一笑,“王上放心,就算他想要做黄雀,我也定会将他射杀。” “撤军!!” 只是他们正在这肃杀的气氛中讨论着对策,泽风那边却突然传来军令。 咦??他们没有听错吧? 慕容黎与执明相视一眼,都愣住了。就连毓骁和子煜也差点手中剑刃一滑,齐之侃正杀得起劲,闻声也是一脸懵。 随后他们便看着泽风的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离到了撵车周围,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打仗又不是闹着玩,他们在搞什么? “王上??”就连一同撤离的启坤也是一脸的不明所以,隔着纱帘疑惑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何下令撤军。 “瑶光与泽风如今也算是势均力敌,强攻恐怕得不到多大的好处,孤王不想打了,闹腾得慌。”撵车内传来悠然妩媚的声音,透露出一丝不耐烦。“今天孤王累了,先回吧。” 贴身侍候的侍从闻声,命令撵车缓缓调转了方向。启坤却是硬生生愣在了原地:这话是什么话啊?敢情这征战之事无关紧要,全看他的心情是吧? 这般胡闹! 执明几个还在面面相觑,猜测泽风恐怕又有了什么阴谋,若是知晓泽风撤军仅仅是因为他们的王上心情不好了,绝对也是满头黑线。 他们知晓了对方真正的猛将是谁,怎样防备就好做多了,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征战不过持续一月,却让整个钧天和遖宿气氛凝重严肃,百姓都关心着形势,只向上苍祈祷不要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因百姓人心惶惶,朝堂之上的事也起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公孙钤本来感觉还好,如今知晓陵光还活着并且在执明手中,面对朝中事务只感觉心烦。 莫澜那天说的不无道理,可是若是中途又出了什么岔子怎么办?并非他不相信莫澜的能力,只是如今这般让他不得不心忧。 得知你还活着,我是多么的欣喜若狂;可是得知你仍旧水生火热,我再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我想要和你一处,可怎么有这么多的阻隔呢? “公孙!公孙救命啊!!公孙!!” 他正烦着,莫澜突然大喊大叫的闯进了书房之中,手掌紧捂着脖子,公孙钤眼尖,竟然看到了丝丝鲜红的颜色! “郡侯这是怎么了?”心中愁绪暂时被他抛向了九霄云外,着急的站起来抓着莫澜,查看他脖子为何流血了。 “嘶~”莫澜的手被公孙钤轻轻拿开,不过一丝丝刺痛他就是一副快要死了的表情。没办法,他本来就是娇生惯养的,除了执明摧残他,他可是什么伤痛都还没有受过呢。 “剑伤?”公孙钤不由得又是一惊,难不成又遇到了什么刺客?“怎么弄的?” “还不是……” “属下拜见丞相!”莫澜正要解释,庚辰便一瞬间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哎呦!”莫澜惊叫一声赶紧跳到公孙钤身后躲了起来,却不想公孙钤也是被庚辰不同于常人的出现方式吓了一跳。 怎么又是不好好的走进来? “你可是有事?”淡定之后公孙钤才正色问。 “就是他就是他!”庚辰没说,莫澜就在公孙钤身后指着他了,神色幽怨委屈。 “嗯??”这下把公孙钤弄懵了,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瞄了一下,“此话怎讲?”庚辰虽然性子冷淡,但是却不至于出手伤及无辜,更何况莫澜和慕容黎与执明的关系可是非常要好亲密的,怎么可能会伤了他?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不提还好,一提莫澜就情绪不对劲了,一脸的委屈控诉,“我不就是站在他身旁打了声招呼嘛,谁知道他反手就是一剑!还好我逃命逃地习惯了然后躲开了,不然公孙你现在可就看不见我了。” “……”庚辰嘴角抽抽。 “……”公孙钤无语望天……天花板?逃命这事还能习惯的?再说了那不过是一道小小的口子,虽然看起来恐怖血流的有点多却没有伤到要害,有必要这般大惊小怪的吗? “郡侯大人。”片刻之后庚辰实在是忍不住开口解释道,“若不是大人在属下练武之时突然出现,属下定然不会伤了大人的。” 天知道这人走路什么时候变得悄无声息了?若不是临了他发现是莫澜而稍稍改了力道和剑峰,这莫澜今日就是必死无疑了。 等到他回神的时候莫澜已经咋咋呼呼的跑了,而且径直跑了公孙钤处,面对公孙钤此刻质问的眼神,庚辰有一种再给莫澜一剑的冲动。 “虽然我很高兴你习惯了我的存在,但是这高兴的方式有点独特,我实在是消受不起。”莫澜从公孙钤身后探出头来,一脸忧愁道,“我还要等着阿黎和王上回来呢!” “咔嚓”一声,庚辰能感觉得到脑海之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快要断了。 这些日子他的确是见惯了莫澜的没脸没皮,却没有想到他竟是如此的厚颜无耻!这般轻浮的话语竟然是出口便说的。 公孙钤也是一阵鸡皮疙瘩,看着庚辰神色不对劲,才勉强压下心中想要把莫澜拽开的冲动:“如今莫郡候已经受伤,虽是有些错,但是也不必过于追究。” 这两人都快要翻天了,他也想懒得去管。安慰了庚辰一句,又转身对莫澜道:“他也是无心之失,莫郡候莫要往心里去,还是赶紧找医丞来处理一下吧。”淡淡的血腥味弥漫,让公孙钤很不舒服。 “不知道王上和阿黎何时回来。”莫澜没有应公孙钤的话,突然神色悠然????幽怨的看了一眼公孙钤道,似乎也不顾及脖子上的伤口。 这公孙钤不是智谋无双么?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这么笨呢?真的是要急死他,非要这么明显的提示? 庚辰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略微警惕的看着二人。 或许是莫澜幽怨的目光太过露骨,公孙钤不负众望的开窍了,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继而看向了庚辰道:“既然莫郡候是庚大人所伤,那么就由庚大人照顾莫郡候至痊愈为止。” “啊??”庚辰一下子愣了,不可置信的盯着公孙钤。而莫澜也是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神情。 “丞相大人,属下并不懂得医术……”许久之后庚辰皱眉,神色为难。 “那可不行。”公孙钤摇了摇头,一脸的“祝你好运”,既然莫澜答应帮他,而自己也答应了他助他一臂之力,自然是不会食言的。 更可况这事也不是什么坏事。 “莫郡候与王上和执明国主的关系你最为清楚了,若是让他们知晓莫郡候受了伤,而且还没人照顾,庚大人知晓这是多么严重的事。”公孙钤言之凿凿,庚辰丝毫没有反驳的余地。 莫澜在一旁很正经,实则内心狂笑不止。 “宫中不缺会照顾人的侍从。”庚辰还想做最后挣扎。 “哎呀!庚大人。”莫澜适时的出声,“最近因为瑶光与泽风的战事,本郡侯可是思虑万分,彻夜难眠,若是待到王上和阿黎回来之时精神恍惚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接下来的话不用说就已经知道了。 若是真让执明知道莫澜受了什么委屈,庚辰恐怕就不好过了。公孙钤在一旁想拍手:莫澜这招釜底抽薪果真是厉害。 庚辰的脸色更黑了,不由得盯着莫澜:若不是他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他怎么会出于本能出招伤他?怎么到了最后全部都是他的错了?哦,是王上身边红人了不起啊? 莫澜被盯着不禁一个哆嗦,趾高气昂的模样瞬间变得如同一只受了欺负的兔子,又往公孙钤身后钻去,看着庚辰稍显委屈: “我偷偷到你的身后的确是不对,但是你一点都没有发觉就不对了。”莫澜继续解释道,“这不就是习惯了我在你的身边嘛?如果不是,就以你这个警觉性,遇到高手岂不是遭殃?” 嗯?好像是这么回事。 等等,怎么有奇怪的想法混入了? “……”庚辰居然无言以对,居然感觉莫澜说的有道理! “莫大人。”他沉默片刻又行礼,“请让属下带你去医丞那处处理一下伤口。”算了算了,他心胸是大的很,这次栽了就栽了,日后小心就是。 莫澜一听乐了,立马作出一副气息奄奄的模样吧拉着莫澜走了。 留在原处的公孙有些郁闷:所以他们来寻自己是为了什么? 仲堃仪偷袭天权王城的军队全军覆没,似乎是所有事都尘埃落定下来。艮墨池作为天权少傅,责任不比瑶光的公孙钤小多少,光是处理这些人就是一个问题。 这一个月他稍显疲惫,偶尔来看看骆珉,骆珉也还好,如同他意料之中的安静不闹。只是这个样子才让他担心…… “师兄,你不能放过先生吗?”这日来骆珉处,一进门骆珉就问,明显是知道了这事。 端着饭菜而来的艮墨池眼眸中闪过惊讶,稍纵即逝之后又变得平静,“小骆,这事已经跟你没有多大的关系了。”说着缓缓坐下。 “你当真要如此?”骆珉对桌而坐,神色略微显得焦急。 “小骆,这些日子你难道就没有看透一分?”艮墨池抬眸看他。他应该敬佩骆珉的忠诚还是应该嘲笑他太傻呢? 不过也是,他们所求本就是不同的。小骆恨不得用自己的生命去效忠仲堃仪,而自己则是不想负了自己满腹的才华。 “师兄,你与先生,当真是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吗?”骆珉已经放下了往日里的淡漠,换上了乞求的神色。 “他把自己困在了死局之中,”艮墨池仔细的为骆珉布菜,神色很平淡,“又能怪的了谁?”就算是复国了又如何?孟章还能再回到他的身边吗? 不过是一个不甘心屈服于命运的可怜人罢了。 “我明白你心中对先生有所怨言,但看在往日稀薄的情分之上,我还是希望……”骆珉仍旧不放弃。如今仲堃仪除了那大军什么都没有了,偏偏所有的兵将全部折损在了天权。 若是出了什么事,他怎能不自责?若非自己的私心他又怎会被迫接受这样的局面? “够了。”艮墨池却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怨他。”说着将碗盏递向骆珉…… 第47章 第四十七卷 骆珉看着那碗盏之中的菜肴,心中本来就焦急烦闷了,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所以并没有接过,只是这样盯着艮墨池。 “恨他尚且需要精力,我现在可没有那个精力去恨他。”艮墨池知道是这般结果,索信就把碗盏放下了。 因为丝毫不在乎,所以没有必要去注意。 “呵呵……”骆珉冷笑不已,“难不成你真的是将忠心献给执明了?可莫要忘了你效忠过的君主最后给了你什么下场。” 艮墨池闻言神色都变了,眼眸顿时被冰冷充溢。不管再怎么不在乎,这一点都是他心中的伤,是他永远也拔不掉的刺。 “你觉得你之前做的陷害慕容黎的事,执明能够原谅你吗?恐怕他想把你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吧?”骆珉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不断的触犯艮墨池的底线,艮墨池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他也曾想到过这一点,可是执明并不傻,为何不早早说出来?若是真要让他生不如死,为何又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力? “你如今,是否还想着回到仲堃仪身边?”艮墨池已经是极力压制心中的怒火,冷冷的看着骆珉。 只是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骆珉顿时愣了。 想吗?回去除了拖累仲堃仪,他还能做什么?回去了便是要和自己心心念念的时候敌对,或许是此生再无任何交集。 能回去吗? 一个是培育之恩,一个是心中所爱,他能放弃哪一个? “选择不出来吗?”看着骆珉犹豫为难的模样,艮墨池嘴角扯出一丝笑容,缓缓地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他的身边。“那不如让我来帮你选!” “师兄?!”骆珉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双有力的手臂就把自己拽了起来,那力道让他的手臂被握得生疼。还有没有适应这疼痛,唇上突然覆上一抹冰凉柔软…… “唔……”所有的言语都堵在了二人的气息交融之中。 骆珉整个人都已经呆了,他没有想到艮墨池会这么做。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他竟然有一丝恍惚。短暂的不可置信之后,感觉嘴角一痛的他才反应过来: 他们在做什么?! 艮墨池吻得生硬,带着霸道与侵略之意。淡淡的腥味在口中散开,滋味难以言喻。 “唔……你……”骆珉想要挣开艮墨池的禁锢,奈何力量有些悬殊,一股恐惧弥漫上心头。 直到二人的嘴角都滑落鲜红的颜色,艮墨池才松开了骆珉。只是骆珉本以为艮墨池应当也只会做到这般程度,下一瞬间他整个人就被推倒在了床榻之上。 “你要做什么……唔……”骆珉惊呼出声,艮墨池却又再次欺身而上压住了他,并且又堵住了他的唇。 “放……你放开……唔……”无论骆珉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压着自己的这人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只顾着做自己的事。 事态朝着骆珉不敢想的方向发展着,他能感觉到腰肢上的那只手在不断的游移着,身上的这人呼吸也是越来越沉重,心中更是惊慌,眼眸中也泛起湿意。 不管骆珉怎样激烈的挣扎,似乎都逃不开艮墨池的钳制。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领口被扯开,发冠被随意拽落,只能硬生生的感觉自己的衣衫被剥除…… “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眼泪已经奔涌而出,骆珉死死地抓着自己最后的里衣,此刻他是害怕的,也是无助的。 艮墨池闻言竟然缓和了啃咬的举止,随后看向了骆珉,神色似乎有稍稍平静下来。 此刻他身下的骆珉,眼眸中闪烁着泪光,发丝散乱于枕边,衣衫已经是半掩半开,楚楚可怜却又是极具魅力,让人忍不住想要好好的疼爱一番。 事实上,艮墨池也的确是这样做了: 他俯身至骆珉耳旁,呼吸之中带着燥热,只是在骆珉耳边厮磨一句:“你执着的,不过是我。” 骆珉闻言眼眸顿时睁大,害怕与震惊交织于一处。而不过是一个分神的间隙,艮墨池一把扯下自己的腰带将他的双手死死绑住举过头顶,最后一件衣衫更是应声而碎…… 夜,还很长。 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又何必再去争论? 寂静的房间之中,桌上的纸张已经泛黄,进行到一半的棋局也已经是无人再去理会。佐奕轻轻摩挲着案桌之上的图纸,一时绝望。 这是乾元制作武器之时用的设计图纸。这上面有着他的味道。 佐奕呼吸很是沉重。 如今他也算是想通了,想通过后才发现自己是怎样的可笑。他不想争了,可是就算不争,失去的也已经回不来了。 慕容黎获得今日的一切并非是轻而易举得来的,他很羡慕。但是与之相比却感觉很无力。说到底他不如慕容黎被命运所眷顾。 若是上天垂帘,能在给他一次机会可好? “王上,”不多时一名侍从进了屋行礼道,“瑶光传来消息,泽风退兵了。” “退了就退了吧。”佐奕对这件事本来就很淡然,态度自然是无所谓的,“左右也不会给本王带来多大的祸患。” “那……天权那边的消息……”既然佐奕都是如此想法了,那侍从就有些犹豫接下来的消息要不要禀报于他了。 “说。”佐奕依旧心不在焉。 “一支神秘大军突袭天权王城,被一网打尽,无一例外。” “嗯?”听到此,佐奕终于是稍稍注意起来,“当真是这样?” “是。” “呵呵……”得到确定的答案,佐奕突然冷笑:这绝对是仲堃仪的队伍,这般也叫他自食恶果! “王上可要考虑和仲先生继续合谋?” “合谋?”佐奕皱眉,现在一提起仲堃仪这个人他就来气,恨不得现在就提剑杀过去,若不是以往他帮了自己一次,他绝对不会姑息。 “谋算什么?把自己最为珍视的东西全部都谋算殆尽吗!”这并非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侍从闻声立刻吓得跪下了。 失去了乾元,佐奕已经是心痛至极了。败于慕容黎之手,他也已经是绝望冷然。如今他还想要谋划什么?他还有什么值得失去的?除了这空荡荡的郡主之位,他还有什么? “仲堃仪……”佐奕调整着自己的心绪,说起这个名字更是咬牙切齿。若不给他一点教训,难消自己心头之恨。 “将仲堃仪所在之地偷偷传信于慕容黎、执明甚至是毓骁。”片刻之后他冷静下来,沉声道,“越多人知道越好。” 藏?本王看你如今还怎么藏! “是!”侍从连忙应声,显然是被佐奕的情绪波动给吓到了。 大军尽数折损于天权,仲堃仪得知之后无疑是奔溃非常。慕容黎也并不着急,现在他对自己来说已经是任何威胁都不存在了,估计也掀不起任何大浪。 只是这泽风突然神经兮兮的退兵了,倒是让他们感觉匪夷所思,纷纷猜测这泽风国主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得知启坤还活着,他们本来就有些震惊,如今又来了值得让人伤神的人,不免让他感觉头痛。 “阿黎,莫要再烦忧了,兵来将挡便是。”回来之后执明就看到慕容黎愁眉不展,心疼不已。“想要打下瑶光恐怕是不容易的。” “倒不是怕他,只是担心他背地里做出什么不诡之事,我们却连一个防备的准备都没有。”现下他心里乱得很: 原以为只要解决了仲堃仪这天下也就算是太平了,谁知道又突然遭遇外敌?这些时日他虽然是冷静面对,恐怕也只有执明知晓他内心是惊慌的。 “阿黎不用担心,有本王在呢。”执明笑了笑想要给慕容黎安慰…… “喂,你说,”他们身后一同随行的方夜和萧然看着他们的身影嘀咕道,“执明国主以一本正经的模样哄着王上的样子,是不是很恐怖?” “……”萧然淡淡的瞄了一眼方夜,“这有什么恐怖的?爱一个人到了极致,在他面前,尊严什么的都不是事儿。” “此话当真?”方夜闻言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萧然身上。 “我骗你做甚?”萧然似乎不忍再看方夜,又看向了慕容黎和执明,“也对,你没有爱过一个人,自然不知晓其中滋味。” “算了算了,”方夜却摇了摇头,难得的没有反驳萧然,“看执明国主和王上的相爱相杀,对于情爱我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萧然突然不说话了,若有所思的看了方夜一眼,片刻之后才悠悠的吐出一句:“如果你以后爱上了我,或者我爱上了你怎么办?” “嗯??”方夜突然一愣,看着萧然的眼神有些奇怪,“你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 “没什么。”萧然摇了摇头,“他们虽然波折,但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执明国主把王上都当做心尖上宠着的宝贝了。” “如果我爱上了你,估计分分钟想要自刎,因为我不可能变得跟执明国主一样没脸没皮,你也不会喜欢一个如同影子一样的无赖。”可是方夜居然没有转移方才的话题,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说道,“如果你爱上了我的话……那一定是理所应当的事,谁让我是这么的优秀呢?” “方夜……”萧然脸色阴沉了不少,因他的一番无心之言而感觉丝丝愤怒。 难怪王上转告他方夜不怎么开窍的时候还是一脸同情的模样,现在他终于是体会到了: 谁告诉方夜如同无赖一般他会不高兴了?这人不会是傻的吧?还有谁给他这个自信让他如此自恋的? “萧然你放心好了,若是你以后遇到了喜欢的人,我一定义不容辞的帮你。”方夜笑着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萧然方才还有上前夺下慕容黎的燕支然后给方夜一剑的冲动,这下真的是偃旗息鼓了: 大哥,你只要开窍一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慕容黎和执明在前面浑然不觉身后诡异的氛围,执明只顾着宽慰慕容黎。 “王上!”一名将士突然奔过来行礼。慕容黎和执明之间的温暖氛围才算是被打破。“泽风国派来使者,说是要面见王上。” “嗯?”慕容黎和执明对视了一眼,皆是疑虑…… 虽说是面见慕容黎,执明和毓骁却也在场。他们在营帐之中坐了一会儿,相互攀谈了几句侍卫才将泽风派来的使者带来。 只是见到那人的一刻,所有人都觉得微微一愣: 一身淡绿色的长衫,说是面如冠玉也不为过,并无发冠,却有细珠做的扶额衬托其容颜。细眉明眸,透露着温柔,那是骨子里刻着的典雅,一颦一笑皆是似于道骨仙风的气息。 好一个温润如玉的佳人儿。 不似慕容黎宛若天人的冷艳之美,只是平静,平静得让人在他面前怎么也放肆不起来,似乎是一丝躁动在他面前都是一种罪过。亦不似如同毓骁一般的绝尘,他并没有属于王族天生傲气。也绝对不合执明的俊逸搭上边。 就只是温柔得出尘,让人无法忽视。 “臣拜见慕容国主、执明国主、毓骁国主。”行至人前,他也没有来到敌营该有的丝毫慌张,举止从容淡定,就连声线也是温和得不像话。 “不知使者前来传达泽风国主的什么意思?”执明最先开口问,就这么一个人站在他们面前,居然让身旁的阿黎眼眸中闪过迟钝之色,顿时执明心里就有些窝火了。 泽风是什么意思?找这么一个柔若无骨、随随便便就能捏死的人来勾引他的阿黎吗?不行,绝对不行。 阿黎只能喜欢他一个! 言语之间没有免去他礼数的意思,他却是自顾自的站直了身子,眼眸竟然中没有奇怪的神色,只有淡淡笑意:“执明国主还真是开门见山。” “难不成使者大人还要拐弯抹角一番?”慕容黎继而又问,笑得很有深意。 对阵之时,他只看到泽风的大军都是一群粗鄙到不能再粗鄙的人,竟然没有想到还有这等翩然的人物。只是泽风国主派他前来,究竟意欲为何…… “自然不是。”感觉到慕容黎话中的危险之意,来者也只是轻轻一笑,并没有任何的紧张。 “那使者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毓骁却没有那么好的心性和他厮磨,略微不耐烦的问道。 “吾王派臣前来,自然是为了议和的。”使者也并不再卖关子,直言道。 “议和?”执明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虽然他早就知道泽风派人前来之意,但是亲口听他说出来还是不免一阵讽笑,“泽风无故攻打瑶光,如今才来议和是不是有些晚了?” 慕容黎却是不言,坐在次座上摩挲手中的燕支,似乎是不关心此事。 “战事之所起,谁又能料到结局?”使者只是微笑着,“如今议和,或许是不早也不晚的。” “那我们若是不议和呢?”毓骁听着这话本来就来气,来欺负阿黎也就罢了,现在打都打了,议和哪有那么容易?他们又不是好欺负的。 “那么臣便想问一问慕容国主,若是不议和的话,与遖宿天权联手,有几成的把握赢得了吾国而不是两败俱伤。”使者突然看向了沉默的慕容黎…… 第48章 第四十八卷 慕容黎闻言才抬眸看他,眼眸中带着无尽的寒意和危险。只是对方看着他依旧是淡淡的微笑,这凌厉如同打在了棉花之上,没有什么效果。 “你……”毓骁正想发作,身旁的子煜稍稍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淡定。执明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非常不好看,营帐之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奇怪。 “那以使者大人的意思,”慕容黎终于开口,“瑶光与泽风和谈,还有条件了?” “慕容国主很聪明。”使者点了点头,让慕容黎的猜测得到了肯定。 “呵!”执明冷笑,“使者大人莫要忘记了,瑶光可不是低贵国一头的。”这什么话?谈何还有条件?趾高气扬也不能这样吧? 阿黎怎么能受这般耻辱? “臣自然不忘。”使者应声,“只是若是慕容国主答应了这个条件……不对,若是慕容国主劝说执明国主答应了这个条件,日后泽风与瑶光、天权,甚至是遖宿都可以签订友盟之约,永世不犯。” 嗯?和执明有关? 慕容黎侧眸去看执明,执明也是转头看了慕容黎一眼,其实是所有人都看向了执明: 这关执明什么事? “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们国主还看上他了不成?”毓骁则是大大方方的将心底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慕容黎紧张起来。神色顿时变得更加冰冷肃穆,手中燕支已经是紧握着。执明也被吓了一跳,但是心里竟然有些暖意。 阿黎,还是在乎自己的。 “当然不是。”使者笑意更浓,似乎是被他们的反应逗笑了,“看上的不是执明国主,而是天权国的上将军——裘振大人。” “……” “……” “……”营帐之中突然一片死寂,没有人预料得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恐怕在场除了使者本人,没有一个是镇定自若的了。 裘振? 看上裘振了? 那么看上他的人恐怕也不是泽风国主了…… 裘振也是在场的,听到这话整个人如遭雷劈,顿时傻眼了。本来就因为泽风的将军是启坤而心烦意乱,如今这又是什么情况? “吾国翼骋王殿下得见裘将军战场英姿,日夜思念至极,愿与瑶光议和,向天权求娶裘将军。”使者继续不慌不忙的说着,“天权国主思量。不过吾王也说了,若是天权国主不答应,那么泽风愿意与瑶光一直征战,就算是抢,也要把裘将军抢回去做翼骋王妃。” 又是一片死寂,又是那悠然的笑容…… 执明又是一愣:思量?这可没有丝毫让他思量的意思吧? 想着看向了满脸不可置信的裘振,嘴角略微抽搐:如果理解没有错,这使者口中的翼骋王就是启坤,先不管他怎么做了他国之王,就只说说眼下这事:当初不是裘振捅死了启坤么?这启坤怎么还看上裘振了? 莫不是有什么其它特殊的癖好?一“捅”留情而念念不忘了? 这么温柔如玉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本身就是一种冲击了,稍稍还直言用阿黎来威胁他。 执明一思量到此就不由得怒了:居然用阿黎来威胁他! 该死! “王上。”感觉到执明阴鸷冰冷之气越来越重,慕容黎轻唤了一声,在执明看过来之时轻轻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一切自然也落入了那使者眼中,不过他的重点并不在此,只能一笑而过。 毓骁看着这一幕,稍稍别开了头,却又看到了身旁呆若木鸡的子煜,一时皱眉,也不知道要去看哪里。 “使者劳碌前来,还不知尊名。”慕容黎见执明平静下来,知道不能让他正面面对此事了,这般只会让他为难,只能自己调解了。 虽然自己也是很难办…… “臣墨清。”使者说出自己的名讳,随之又是行了一礼。 “墨大人远道而来,恐怕劳累,方夜!”只是知晓了他的名讳,慕容黎神色却是愈加冰冷起来,“带墨大人下去好好招待一番!” “是。”方夜应声领命,行至墨清身边做了一个请礼的姿势。 慕容黎的态度不容拒绝,明眼人都知晓他这是要将这泽风使者扣押下来,只是也没有人说什么。墨清也没有惊讶慌张,依旧从容的向慕容黎行了一礼: “多谢慕容国主。”说罢转身“随着”方夜离开了营帐。 他离开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裘振身上,似乎这件事不用商量就已经有了结果。可是就以裘振那性子,怎么可能? “臣还有些军务,先行告退。”被他们这般目光看着,本来就心烦的裘振心里更是发毛愤怒,匆匆行了一礼之后也不管执明他们应不应声,径直走了出去。 “阿黎,如今这可如何是好?”看着裘振离去的背影,毓骁总感觉怪怪的,忍不住去问慕容黎。 “此事不应该问我,应当问王上。”慕容黎却没有回答,从墨清回答了自己的名讳之后,他的脸色就一直没有好过。 没有回答毓骁的问题,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执明他就起身离开了营帐。 “阿黎!”执明见状唤了他一声,心里感觉不妙,连忙追了出去。 “小齐,你看此事如何?”蹇宾看着这乱糟糟的局面也是头痛,轻声询问身旁的齐之侃。 齐之侃本看着执明追着慕容黎而去,闻声看向了蹇宾,思索的神色瞬间变得温柔起来:“没什么看法,只要那启坤看上的不是我的宾儿,我没什么意见。” “咳……”毓骁和子煜还在,感受着他俩的暧昧氛围,不由得尴尬: 还能不能好好的商量国事了?能注意一下场合不? “我也是。”蹇宾也是付之一笑,与齐之侃一同无视周围的一切。 萧然算是被打击到了,没眼再看,也管不得什么礼数了,没有向毓骁吱声就自顾自的离开了营帐。出了营帐的他不由得举目望天: 太打击人有没有?倒是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啊! 剩下的毓骁和子煜更加尴尬了,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后,十分默契的一同离开了: 要头疼的人也不应该是他们,担心个什么?等到慕容黎和执明,可能???还有裘振“商量”好了之后再说吧。 至于那两个忘乎所以的人,就让他们封闭在二人世界里去吧!不要随便出来虐他们。 “阿黎方才神色不对劲,本王总感觉不好。”出了营帐,毓骁不由得担忧道。 “王上且宽心吧。”子煜略感无奈,“不是还有人会陪着他么?再说了,自从瑶光和泽风对战以来,慕容国主有几次是真正的舒展笑颜的?” “……额……”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不过毓骁还是轻叹:“但愿本王的担忧是多余的。” 子煜沉默,看了一眼毓骁…… “王上……别那样……王上……”柔弱飘渺的声音不曾言语,还透着丝丝的喘息。 “你不就是喜欢这样么?嗯?”更显慵懒而魅惑的声线却是如同妖术一般更加迷惑人心。 “讨厌……” 断断续续的呓语从营帐之中传出,看守的侍卫对于这种事已经是习以为常了,但是不管经历多少次还是微微窘迫。 “王上呢?”只是这氛围今日竟然难得的被打断,启坤突然向大帐冲来,脸上带着愠怒。侍卫稍稍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但是终究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将他拦了下来: “翼骋王留步。” “本王要见……”启坤却无退去之意,直接瞪着那侍卫,却在听见营帐之中传出的欢悦声音不说话了。 来的不是时候。 侍卫也是咽了咽口水:很少看到翼骋王如此生气,恐怕这次大事不妙。只是这情况,他也不能让启坤进入啊,不然明天他的脑袋还在脖子上么? 启坤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心中虽然愤然却也是无可奈何,正打算离去,却被营帐之中传来的声音叫住了脚步: “既然坤哥哥来了,进来便是。”声音之中还带着悦然气息。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启坤自然也不再顾虑什么,直接掀开帘门走了进去。然后就十分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晚一点进来。 浮动的浓郁香味让他眉头深锁,纱帘翻飞,烛火随着轻风摇曳生姿,映衬着极度刺激人心的一幕: 清秀的男子面色泛红,眼眸中是朦胧若无的雾气,长发缭乱,更具有娇羞之意,衣衫半掩半开,胸膛在烛光之下微微范光,饶是如此,上面的红痕也还是清晰可见。 如今他是被压在了榻上的,纵然是妖娆,却不及压着他的男子的万分之一风情万种: 长发如瀑,随意的垂落在地上;俊美无涛以不足以形容,虽是剑眉星眸却是有着胜过暗夜星空的璀璨,只是深邃的让人感觉不到害怕,甘心为之沉沦。 薄唇红艳似火,若有若无的不羁微笑最为致命。一身红衣华服更是将妖媚展现得淋漓尽致。超脱了美与俊朗的界限,甘之为之心醉。 然而这样一个妖孽的美人,启坤现在看了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见他进来了,榻上之人才缓缓起身整理了自己稍稍凌乱的衣衫,而那清秀男子则是慌忙的拉拢了自己已经半开的衣衫,往那妖孽身后躲去,似乎是被启坤这副冷漠??的脸色吓到了。 “坤哥哥来寻孤王,可是有事?”妖孽男子拿起一块紫色的玉佩把玩起来,漫不经心的问道。 “阿夕这般可是明知故问了?”启坤一听这话火气更大了,直直的瞪着妖孽男子。 “哦?”他略微好笑的看着启坤,眼神带着不可轻视的戏谑,“难不成孤王猜错了坤哥哥的意思?坤哥哥并不喜欢那个天权上将军?” “你……” “别欺骗自己了。”没等启坤反驳,他却已经打断了他的话,缓缓站了起来,一身红衣惊艳风华,“孤王看得可是真真的。若不是战场上厮杀的声音太吵了,打扰孤王休息,孤王可是很有兴趣看你们最后如何相爱相杀。” “简直胡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启坤就更来气了: 战场之上岂能是胡来的地方?那一战本就已经是决战了,就被他一句“累了”给打断了,这也太胡来太任性了吧! “孤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坤哥哥有必要这般生气么?”他疑惑问,若不是启坤和他太过熟识,都要被他眼眸里的委屈给迷惑得失去了方向。 这等妖孽竟然出来为祸世间,真是罪过。偏偏他还是万人之上的君主,让人反抗不得。 “行了,”他丝毫没有被启坤的情绪影响,依旧是那般的无所谓,“坤哥哥也不必欺骗孤王,若是你当真想要这天下,孤王都愿意把这王位让给你了你都不要,何必还说这些?道什么‘名不正言不顺’,那那些分夺你钧天的人可就名正言顺了?” “阿夕你不懂。”启坤一下子沉默,所有的怒火在他的言语打击之下一崩而散。 “那坤哥哥要孤王懂得什么呢?”他又问,缓缓走近启坤,“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若不是这破钧天有坤哥哥牵肠挂肚之人,你会让孤王助你出兵攻打么?在泽风做一个闲散王爷不是很好么?” 他言之凿凿,逼得启坤无话可说,更是无路可退。眼眸之中顿时没了光芒。 “坤哥哥。”他攀上启坤的肩膀,眼眸中似乎能绽放出花朵来,魅惑无限,尔后在他耳边呓语,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启坤的颈边,让他不由得一颤,“你拥有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权力势力,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可本王不想强迫他。”启坤终于是承认了自己心中这份感情。 “哈哈哈哈哈……”那人放开了他,又回到了榻边坐下,倾身上前眼眸明亮的看着方才被他挑逗的清秀男子,挑起他的下巴,笑道:“坤哥哥,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有那么多的理由呢?只要他在自己的身边,日后想要获得他的心,那可以是另当别论。是不是啊?孤王的美人儿~” “王……王上……”那男子又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撩拨,不由得迷失了自己。 启坤对于这一幕已经算是免疫了,毕竟这种事都能在朝堂之上做出来的人,只有他一个人在场又算得了什么? “坤哥哥呢就静静地等待此事的结果就好了,不用做什么。”妖孽非要在男子的脖子上留下一抹红痕才肯罢休。 “……”启坤却还是犹豫,他的确是对裘振有情,但是以这种方式,他还是不怎么赞同。 “不过呢~”他将男子的一缕长发环绕在指尖,继而看向启坤露出一抹微笑,“这次来钧天也没有算是白来的。” “此话何意?”知晓他转移了话题,启坤也没有多去纠结那事了,只让一切顺其自然。 男子却是笑而不语,脑海中却闪过一抹绝世的冷傲惊艳。 “阿夕?”启坤又疑惑了一声。 妖孽将无法自拔的男子放开,又站了起来,整理着自己本来就丝毫不凌乱的衣衫,缓缓开口:“他的一身红衣掩盖罪恶、蒙蔽本心,孤王的一身红衣,也是染尽天下血呢~” 第49章 第四十九卷 “你是说谁?”启坤还是不解。 “没什么。”他却收敛了眼中的光芒,“只是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物罢了。” 启坤知道他的平日作为,也不想多呆片刻,迟疑了一下也离开了营帐。心中竟然也期盼起结果来。 也不知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来…… 慕容黎的神色不对劲,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执明知道他心忧,却也感知到有什么事不妙了。 “对于议和,王上怎么看?”书房之中,慕容黎坐在棋桌之上轻问。 “那不知阿黎怎么看?”执明却反问于他,手中的棋子迟迟不肯落下。 “王上不必顾虑于我的,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便是了。”慕容黎知道执明在打探自己的态度,可现下他心中是乱得很。 他无法真正坦然的去面对裘振,自然是希望他答应泽风的求亲。这般对瑶光、天权、遖宿都是好的,但是根据裘振自己而言呢? 裘振心中放不下的人,或许是启坤,也或许是陵光吧?不管是谁,他都无所谓。只是作为一个有情之人,他未必希望能和启坤在一起。 而且还是被逼迫的。 他突然很怨恨自己心中的这份柔软,怎么到了最后他变得这般善良了?还决断的时候却怎么也下不了决定了呢? “本王怎能不顾虑到阿黎呢?”知道他心中的纠结不散的忧虑,执明只能心疼,“本王只要阿黎开心,什么都能舍得……” “那裘振自己的想法呢?”慕容黎突然问,“他愿意么?”他的确是恨,但是绝对不会强迫。 “本王……”执明却突然回答不上来。 “阿黎有个问题,王上能否解惑?”方才还是忧思的神色,慕容黎却在一瞬之间换了一个神情。 “阿黎有什么问题?”执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手中棋子竟直接放回了盒子之中。 “我……” “王上!”慕容黎正想说,方夜就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行礼道:“王上,属下调查清楚了。”也不管他们在说什么做什么。 “嗯?”执明的注意力被转移,疑惑的看了一眼慕容黎,“阿黎,你要查清楚什么?” “方夜。”慕容黎没有回答执明,只轻唤了方夜一声,示意他解释。 “是。”方夜行了一礼站直了身子,说道: “泽风国主名为轩辕夕,是泽风先帝最为宠爱的王子,在泽风王族中列为第五,还有四位王兄。只是在几年前,一向纯真善良的他突然弑父杀兄,登上了泽风国主之位。长相极美却手段狠辣,喜怒无常。 泽风本是小国,自轩辕夕登位以来,连年征战吞并周边小国,才有了如今的泽风。轩辕夕与当时的钧天共主启坤交好,只是不知为何交情能好到让启坤成为泽风朝堂的异姓王——轩辕夕竟然拜了启坤为义兄。 泽风朝堂意那时起人人自危,稍有反抗他的大臣,不管那大臣有多大的功勋、多大的实力背景,高兴了便暗中谋杀,不高兴了当庭斩杀,可谓任性妄为。 可偏偏奇怪的是,就算是轩辕夕残暴,泽风依旧没有发生民乱,依旧在不断的壮大,他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大多是妖魔之类的,怕着且敬着。 启坤成为泽风翼骋王之后这情况明显好转了许多,朝中的政务也都被轩辕夕交给了他,毕竟他也是曾经为君主的,自然知晓如何治理朝堂,没有人不信服。也因为此他整日声色犬马更加肆无忌惮。 听说那日的决战泽风突然退兵,就是因为轩辕夕嫌厮杀之声吵到他休息了,不高兴了才退兵的。” 方夜在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也是一抽,都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 “……”执明和慕容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相视一眼只感觉额头上有几条黑线: 还真是任性的……暴君。 “不仅如此,轩辕夕还有另外一处让人难以启齿的喜好。”方夜哭笑不得之后又继续说道,神色竟然也有些窘迫,“轩辕夕长相本就已经极美,偏偏他还喜欢各色的美人。自他登基为王以来,后宫佳人白子甚多,又因他心情变化而死在他手中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由此,他们终于知道那日对战为何泽风国主会乘坐撵车了。当真是奢靡成性、残暴不仁! 执明闻言又是一愣: 喜欢美人…… 喜欢美人。 喜欢美人!!! 他的阿黎这么美,绝对不能让那妖人看去! 想着看着慕容黎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慕容黎自己也是一愣,微微皱眉,似乎是感觉到执明的目光,侧眸看向了他,不由得哭笑不得:“王上,你这是做甚?” 那满满的占有欲…… “阿黎,日后不要去见那轩辕夕。”执明神色略带幽怨。“阿黎看着本王一个就行了。” “而且,”还不等慕容黎回答,方夜又开口了,而且还是一脸的痛心,“昨日前来传达轩辕夕议和旨意的使臣,就是轩辕夕最为宠爱的男妃……”难以启齿这个词,方夜总算是知道体会了。 “什么?”执明又是一愣,不,是被吓到了:那样淡漠翩然的人,居然是那个光听着就觉得不是好人的妖人的后宫中人! 这是什么? 妥妥的暴殄天物! 等等……又不是他的阿黎遭遇如此,他这般激动做什么? 慕容黎也是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有时候道方夜智商跟不上,偏偏调查这些事做得最好。也是可怜了墨清这般出尘的人了。 “不会错的。”方夜以为他们不相信,又特地强调了一遍,“墨清在轩辕夕的后宫之中身处皇贵妃之位,掌管后宫,权同王后。没有人记得墨清是如何出现在轩辕夕身边的,也可能是因为家世不好的缘故,但是当所有人都知晓他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身为君主的轩辕夕身侧,大权在握。轩辕夕在位多年,就算是后宫佳人才子无数,一月中至少有二十五天会去墨清那处,或者是白日和其它男妃欢愉,夜晚回到墨清那处。” 连方夜自己都觉得墨清这人是不是传奇了一点,这宠爱的程度也是没准了。 “阿黎……”执明只感觉虚幻,仿佛是在听故事一般,他看向慕容黎平静的脸庞:“这妖人……轩辕夕把他最宠爱的男妃送过来干嘛?”用来勾引他的阿黎吗? 不行!绝对不行! 玩过了还要送到阿黎这里,是当阿黎什么人都收的吗?等等……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阿黎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 他的确是挺震惊的,但是不代表他不清醒。这轩辕夕明摆的就是这个意图。 “王上。”慕容黎看着执明阴沉沉的脸色,竟然破涕为笑,“墨清是使臣,不是送过来的。”没想到执明会将轩辕夕定义为“妖人”,他还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定义呢。 他知晓执明的想法,明白他的心意,既觉得心里动容也有些好笑。 “有什么区别?”执明现下的脸色完全是冷了,若不是慕容黎还在,他恐怕就要拿起星铭架在墨清脖子上把他踹回泽风的军营去了。 爱滚哪儿滚哪儿,别来招惹他的阿黎。 “方夜你先下去吧。”慕容黎对还在傻站着的方夜轻声吩咐道。执明这个模样明显不对头,还是让他一个人看见就行了,免得被别人看见被“吓到”。 只不过执明这般,他心中却是高兴的。 “是。”方夜应声告退,执明这模样他早就想远离一点了,伤及无辜什么的,他表示自己伤不起…… “王上稍安勿躁。”确定方夜已经走远之后,慕容黎才缓和了冰冷的神色,轻轻握住了执明已经捏成拳的手掌。“轩辕夕这般也不过是一种轻狂的行为,为了他生气不值得。” “本王知晓。”感受着慕容黎手掌心的温度,执明稍稍平静了一下,可还是愤然,“可是阿黎岂能是他轻易轻视诋毁的?他再怎么轻狂本王也无所谓,可是偏偏是这般对阿黎,本王咽不下这口气。” 轩辕夕要残忍对待尘世他管不着,但是对阿黎有一丝一毫的轻蔑,他绝对不轻饶。 “能把自己最为宠爱之人送入敌营,轩辕夕倒也有几分胆识和自信。”慕容黎一笑,笑得不屑,“不过有时候自信过头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阿黎。”执明突然皱眉,忧虑的看着慕容黎,反手握住他的手掌,“瑶光和天权如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辱的,轩辕夕既然能提出这般要求,也应该做好送聘礼的准备。” “王上?”慕容黎看着执明猛然一惊,“你怎知这是轩辕夕提出来的而不是启坤自己?” “本王虽然只是在战场上见过了启坤一面,但是就以他那副自认为高高在上的模样,毕竟曾经做过君主,怎么可能拉的下脸来?”说到此执明都有些不耐烦,随后想到了什么紧张的看着慕容黎。 “不……不是,阿黎,不是你想的那样,本王……本王如今不似从前……” “我知道。”慕容黎打断了执明慌忙的解释,给了他一个释然的笑容,“阿黎曾觉得王上变成这个模样是阿黎的错,如今才发现,王上和阿黎一样没什么不好,至少我们平等了。” 如今我们都身负罪恶,平等了。执明,此生,我是没有看错你的…… “阿黎。”执明捕捉到了慕容黎眼眸中没有来得及收回的愧疚哀伤,不由得又心疼。 “王上和我想得差不多,只是这般做法,裘振会同意么?”慕容黎又继续方才的话题。 执明闻言才稍稍放心:“他不答应也得答应,如今他效忠的可是本王。” “……”慕容黎突然不说话,若有所思的看着执明,看得执明心里不安。 “阿黎,怎么了?”执明小心翼翼问,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如今慕容黎变得有些多愁善感,时常也让他猜不透。 “方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王上的。”慕容黎幽幽开口,若不是方夜突然走了进来,如今已经知道了答案。 “是啊,本王想起来了,”执明也反应过来,心中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阿黎要问什么?” 随后慕容黎看着执明,一字一句的问道:“当年天璇与遖宿合力灭了天璇,如今天璇旧臣裘振在为王上效命,活下来的人,不止他一个吧。”他虽是疑问,说的却是陈述。 执明眼眸微微躲闪,没有太多的震惊:在裘振出现在阿黎眼前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以阿黎的聪慧,又怎么会猜不到?若非万不得已,他又怎么会让裘振出现在他的眼前? “王上怎么不回答我呢?”慕容黎又问,执明的每一刻沉默都让他感觉心在揪疼。他多么希望执明能即刻回答他而不是沉默,他不用去确定那明明已经知道的答案。 “陵光。”执明吐出两个字,却瞬间让慕容黎坠入哀伤之中,他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手掌轻颤紧握,“阿黎你听本王解释,本王也是不愿意让他活……” “王上不用解释。”慕容黎的呼吸有些沉重,不再去看执明,这模样却是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我明白的,明白王上对阿黎的用心……” 执明留下陵光裘振二人,是因为自己。因为他们让自己变成了今天的模样,他并非有意让他们活着。想好好的折磨他们,让他们来救赎自己的罪恶。 只是他能理解,却并不接受。 自己最大的仇人还活着,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中。让他如何面对曾遭受天璇战乱之苦的瑶光百姓?如何面对不得已以身殉国的父王?如何面对……用自己的命换自己活下去的阿煦? 阿煦惨死的那一幕犹在眼前,他的心怎能不痛? “阿黎,你别生气,也别伤心,阿黎。”执明见慕容黎这般模样,一下子就慌了,连忙绕过桌子将他轻轻揽入怀中,动作温柔怕伤害了他。 慕容黎心中很痛,可就算是感受着执明怀抱里的温柔却也无法消减哀伤半分,眼泪也流不出,只能生生受着折磨。 在执明抱着自己的那一瞬间,自己就已经拽住了他的衣衫,希望能压制心中的怨怒。 他知道的,执明此刻是可以给他依靠的。 可以的…… “阿黎。”执明感知着慕容黎的哀伤,心中对启坤求娶裘振之事有了决断,在慕容黎看不见的地方,冰冷阴鸷已经占据了大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容黎就像是一个受了欺负的孩子一般,紧紧依靠着执明。执明也是哄了他许久,才让他到榻上去睡觉。 看着睡觉也不曾安稳的慕容黎,执明既是心疼又是愤怒,为他盖好被子,确定他已经睡着了之后才松开了握着他的手掌。 一瞬之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脸肃穆的离开了慕容黎的房间…… 第50章 第五十卷 “拜见王上。”裘振向站在大营中的执明行礼,言语却听着有些愤然。 执明用了半日时间出了城,来到驻扎的军营自然是要见裘振的。“不知对于翼骋王求娶你之事,你是怎样的看法。”执明问道,此刻他是背对着裘振,裘振看不清他的神色,不过听他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就可以猜的到: 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臣可以说:臣不同意么?”裘振没等执明免去礼数就自顾自的站直了身子,看着那抹玄色的身影目露凶光。 “你觉得可以吗?”执明突然厉声道,刹那之间拔出星铭,旋身挡住了裘振劈来的一剑。 一时四目相对,凌厉杀气的碰撞更是激烈。 随后执明一个用力将他退出去几步,剑光闪过,君王之姿昂首挺立,不可一世的傲气不由得让人屈服。 “你为何要这般逼我?执明!为何要一次次用他来逼我!”裘振显然是失去了理智,剑锋指着执明,大声咆哮着,手还微微颤抖,看来是气急了。 为何不放过他们? 为何?! 最开始的错误,他们已经偿还了。错了一次,一辈子就不能再有改过的机会了吗? 执明却是冷静非常,稍稍别开眼不去看裘振,眼眸中的冰冷决然将裘振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抹杀。 “你固执的守护着心中的执念。”片刻之后执明才缓缓说道,“既然能为他付出一切,为何这次就不能再把自己付出?” 执明的言语之中带着致命的笑意,裘振闻言只感觉绝望,然而却不能阻止他继续述说:“应是年少将军驰骋疆场,无奈却隐藏于黑暗之间见不得光,但是你却无怨无悔,依旧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守护陵光。只是你对启坤的知遇之恩就没有一丝愧疚么?他对你可是极度信任,甚至是怜惜疼爱的,最后就因为你心中的执念,给了他致命的伤,如今你要偿还,又有何不可?”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执明每一个字都如同利剑刺入他的心间,让他逃不脱那锥心的痛苦。 手中的剑刃落下,裘振滩在地上,身躯微颤着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夺眶而出的泪水更是充满哀伤。 他的确是对不起启坤,对不起他曾经对自己的好,可是陵光是自己要一生守护的人,难道如今也要对不起她吗? “当你的利剑刺入启坤的身躯之中时,刺穿可不止他的肉体,还有他的心啊。”执明一步一步走向他,就算是如此他也不打算放过裘振,“本王不相信你丝毫感受不到他对你的情义,不然你是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机会去守护陵光的。当初欠下的债,如今偿还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最开始的强行已经变成了苦苦的哀求,心中压抑太多的苦痛,此刻化作泪水止也止不住。 “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求求你……” “呵呵。”执明轻轻一笑,看到裘振这般痛苦心里却没有多少欢愉,只能面上做出微笑,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看着他那泛红的眼眶,又道: “你可以拒绝,可以逃跑,可以自杀,可以杀了本王,不过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要想清楚这般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如今的执明可没有那么多的善意,看到慕容黎那般痛苦哀伤,此事就已经是板上钉钉。 他们给阿黎带来的苦痛,要千倍万倍的偿还!阿黎不开心,那他们便生不得相守相望,死也不能在一处安葬。 “别说本王老是用陵光王威胁你,本王就这么做了你也只能受着,没有选择的余地。你走了死了也好,本王便不再有什么顾虑,对陵光也不用高抬贵手了。”执明收敛了脸上笑意,在他面前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如同看地上的蝼蚁一般。 “我答应。” 正待他转身将星铭收回剑鞘的时候,身后传来裘振低低的声线。言语之中充满的无奈与哀伤,让已经做好准备的执明也微微一愣。 “你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力。”愣了片刻之后,执明把星铭收回了剑鞘之中。在转身之时,裘振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眸中充溢着冷漠……其实是绝望。 “阿黎不放过自己,本王便不会放过你们。”执明眼眸中的冰冷让人感觉窒息。 他的阿黎不快活,心中怨恨消散不去,那伤害他的人一个也别想好过。 “不过你要答应我,此生护陵光之安。”裘振闻言也是一颤,却突然瞪向了执明,稍稍冷绝起来,似乎想要再刺执明一剑。 他对启坤的亏欠,若是如此得以偿还,那便依了他的意思吧。至于他心中的执念……就算是失去了所有,他对他的情义永远不变。 裘振知道慕容黎对陵光的恨,也知道执明对慕容黎的在乎。得不到执明的一言承诺,他终究不甘! 执明看着他,却是稍显迟疑。 如今阿黎已经知晓了陵光还活着,此刻是见不到,若是以后见到了要杀了他,此时对裘振许下承诺,日后必定是难办。 若是不许,那么裘振恐怕也没那么心甘情愿委身于启坤。 “我不答应,你最多把我绑了交出去,但是如此启坤必定会生气,别说友盟之约了,恐怕还要继续和瑶光敌对,你就是得不偿失。”似乎看穿了执明的想法,裘振冷冷出声。 执明如今也只有两个选择:答应,否则裘振不依,瑶光将永受战乱;不答应,裘振不依,瑶光还是得继续打仗。 “好。”执明闻言点了点头。没想到如此还被裘振将了一军。“不过你可要记住:陵光和你的境遇一样,你好他便好。”若是嫁给了启坤在他耳边乱说什么,也不要怪他不守承诺! 裘振不言,幽怨的瞪了他一眼后不顾及什么礼数就出了军营。 此事也算是顺了执明的意思…… 微微的风沙飞扬,皓月当空,一番安静却壮阔的夜空景色,让人看着心醉…… “小齐,这样的夜空,很美。”蹇宾看着夜空中的明月,没有了身为君主处在边塞疆场的威慑,只剩下了一缕缕温柔。 齐之侃在他的身侧,本是看着他的,闻言也看向了夜空:“宾儿说的是。”当初他们也是这般看着夜空璀璨的,只是如今境况不同罢了。 “边塞夜里寒冷,宾儿还是去营帐里歇着吧。”片刻之后齐之侃柔声道。 身为主将的他必须要在军营里,没什么重要的军情是不必前往城中的,只是蹇宾是毓骁的“军师”,不必呆在这里,若不是因为自己,他也不用来体会这里的萧瑟。 蹇宾闻言心里一暖,回眸看向了齐之侃:“我知晓小齐的担忧,只是再怎么困难,只要小齐在身边,我就不觉得苦了。” 只要有你,哪里都是天上人间。 “我也是。”齐之侃浅声回应道。蹇宾又是一笑,轻轻的抓住了齐之侃的手。 “现在应该有慕容黎心烦的了吧?”许久之后蹇宾转移了话题。 这场战事转变的很微妙,知晓共主启坤还活着的时候他挺震惊的,并且还是成为泽风翼骋王的那一刻,他都有些觉得是虚幻的了。 “最心烦的恐怕不是他,是裘振吧。”蹇宾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只能做叹息。“不知他是如何成为了执明的麾下之臣,不是执明灭了天璇么?” 后来的事他并不是知道的很详细,也没有兴趣去了解那么多,只是这事的确是蹊跷。 “这事我知道的不是很多,”齐之侃也应声,“不过看着这情况,裘振对执明有几分忠诚还未可知。现在最难做抉择的,是如何回应泽风提出的条件。” “还是天玑君主之时,对于执明我只是知晓他是一个玩物丧志、混吃等死之人,如今却变成了今天这般模样,恐怕裘振逃不过的。”蹇宾感叹,也只能为裘振稍稍惋惜。 “宾儿的意思是,执明会答应泽风的要求?”齐之侃微微一愣,对于这种事,他的见解还是没有蹇宾的高深。 “若是他单单是君王,大可不必答应,身为君王的傲骨不允许他这么做。”蹇宾看着齐之侃,“但是身为一个拥有挚爱的人,为了他守护着的东西,他会牺牲一切不择手段。” “你是说……慕容黎?”齐之侃稍稍回神。 “嗯。”蹇宾点了点头,“他们心中也是有着彼此的,最开始的时候我没有看透,现下终于是明白:他们为了对方,可以放下一切,包括生命。” 区区一个上将军又能算得了什么?执明最为在乎慕容黎,而慕容黎最在乎的人是执明,最在乎的事物就是瑶光。瑶光遭到威胁,慕容黎会担忧,会不高兴,那么执明怎么可能看着? 只不过如今执明不同于往昔,泽风应该也是捞不着什么好处的…… “我也愿意。”蹇宾静静的陈述完,齐之侃却望着他的眼眸温柔的说了一句。 蹇宾一愣,神色稍显疑惑,似乎是感觉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们愿意为了彼此付出生命,我也愿意为了宾儿付出自己的生命。”齐之侃望着他,眼眸中温柔荡漾,不过终究不及蹇宾平日就是温和情话,说出这等话来还是稍稍脸红。 虽然是在黑夜,蹇宾却也能将他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眼中微微有了雾气,心中更是无比动容,不再拉着齐之侃的手,却在下一瞬间抱住了他。 “小齐……我的傻小齐……”蹇宾呼吸略微沉重,贪婪的埋入齐之侃的颈间,感受着他独有的气息。 他的傻小齐啊,不是一直都在用行动来证明这句话么?不用再说出来的,不用的…… “等到这战事结束了,我便辞官,带着宾儿过平安淡定的生活。”相对于蹇宾的紧紧抱着,齐之侃却是温柔了许多,环着他的腰肢,在他耳边轻轻呓语,“不再去管这尘世的纷争,只有你我二人。” “小齐……”蹇宾略微的哽咽,抱着齐之侃不愿意撒手。 “宾儿,”齐之侃又是轻柔的一唤,“你可愿意将你的下半生交付于我?” 疆场的风沙已不带有冷冽,只是轻柔的吹着,划过营帐顶端的声音也变得动听起来。只是比声响这更加动听的,是含着无限柔情的话语。 “小齐?”蹇宾闻言猛地松开了齐之侃,盯着他的眼眸,虽是松开了他,手却还是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臂。 此刻,他的心中有疑虑,有不可置信,也有害怕。 害怕这只是他的一场梦,害怕下一瞬间他的小齐便会消失不见了。 太过幸福美好的感觉,让他不敢去相信。 “宾儿。”齐之侃笑着,温柔的笑容让蹇宾稍稍心安。下一刻,齐之侃拉着蹇宾的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脸庞,又问:“你可愿意?” 曾经他便想要用尽全力去守护,终究世事无常。如今再活一次,压在心底的感情已经不能再等,也经不起任何的等待了。 他想要和这个人在一起,想要好好的守护着他,不让他再受伤害。 蹇宾抚摸着齐之侃的脸庞,他知道齐之侃这般做是为了让他知晓这并不是梦境,而是真实的,心中更是动容,一把又扑向了齐之侃: “愿意!我当然愿意!” 这尘世有多少纷争已经不管他们的事,他们只要拥有彼此就好了,哪里还用管那么多? 夜风之中,两颗炽热的心在跳动,最为真挚的情义也在慢慢融合…… 同是夜空,城中的境况虽是宁静,却比军营中要凄清得多,同样是明月,却也比那处也凄凉上几分。 月下白衣佳人,明眸皓齿,凝视着冰凉的月色,久久不得散去的哀伤缓缓荡漾。 王上,你当真是不懂的…… “夜已深,墨大人还不休息?”不多时传来一声温和如风的声音,墨清才从自己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初到此处,认识的人并不是很多,恕臣眼生,不知大人名讳。”墨清没有太大的情绪,表示友好的行了一礼之后轻问。 虽身处敌营,却并没有太多的恐惧。 “在下子煜,墨大人不必多礼。”子煜也是还礼轻声道。比起墨清的淡然温雅,子煜只能是自愧不如。 他不过是睡不着出来散散步,没有想到就看见了墨清一个人独处院中,抬头望月,神绪哀伤,不由得想要探知一番。 “原来是子煜大人。”墨清轻轻一笑,“在下难有睡意,屋子里闷热,出来透风。” “此处乃是边塞,气候不好乃是正常。”虽然知道他是泽风的人,但子煜却觉得此人很平和,“看墨大人翩然有礼的模样,应当是泽风的文臣吧。” 这般细皮嫩肉,的确是受不了边疆风沙。那泽风国主也是一个奇葩,这么一个柔和温和的人也舍得摧残。 “呵呵……”墨清闻言却是一笑,笑中更是有些无可奈何,“在下并非吾国朝中之人。” “嗯?”子煜疑惑了,“并非朝中之人?“难不成是泽风国主请来的逸士? “吾乃王上后宫之男妃。”墨清轻描淡写的回答。丝毫不理会子煜因为这句话而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 什么? 轩辕夕的男妃!! 第51章 第五十一卷 “墨大人?”震惊了许久,子煜都不知道唤面前之人为“大人”合不合适,看着他的目光更是变得奇怪起来。 让这么一个人来遭受风沙也就罢了,居然还留在枕边摧残了。这就是“天妒英才”? “子煜大人不必如此纠结。”墨清又道。 “我……”子煜还是一脸的纠结:这怎能让他不纠结?原来见墨清翩然,当是正人君子让人膜拜的,如今却告诉他墨清是轩辕夕的男妃,这让他如何缓得过神来啊? 竟然让自己的妃子前来而没有一个像样的使臣,要不就是泽风真的没有难当大任之人,要不就是轩辕夕在侮辱瑶光! 这轩辕夕还真是狂妄。 一想到此处,子煜就有些愤然,不过看着墨清的眼神还是可怜之意: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毁了…… “吾王行事乖张,还望子煜大人及几位国主莫要见怪。”似乎是知晓子煜现下的心理活动,墨清又是微微一笑。 “这般贵国国主做的的确是过分了一些。”子煜却没有看淡的意思,“再怎么说,也不应当派墨大人作为使臣前来。” 不论是顾及墨清的身份还是身体情况,都是极为不应该。 “子煜大人真说笑了。”墨清闻言笑意却消去了不少,不再看他,侧身又看向天上的明月,“吾国泽风并没有‘后宫不得参政’之说,且在下乃是吾王最为宠爱信任的男妃,作为使臣前来瑶光并无不妥。” 子煜闻言又是一阵震惊:什么?最得轩辕夕的宠爱信任? 这……这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莫不是子煜大人在意这些么?”墨清悠悠道。 子煜又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既然是最为宠爱的,为何又要将他置于危险之地?不是应该放在身边么?望着这人,才发现他的淡然之外还有着不可轻视的气韵。 文臣可不会有这些的。 “半夜三更不睡觉,你在这里做什么?”正在子煜为难之际,毓骁突然出现在身后,言语冰冷的说道。 子煜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感觉惊慌,立即转身行礼道:“臣拜见王上。” “也难为你如此有兴致。”毓骁上前一步,没有丝毫免礼的意思,目光在墨清和子煜身上冷冷扫过。子煜只感觉心里发毛。 “使臣大人可要小心,夜里侍卫多,乱走动若是被抓了,他们可不认识使臣大人是谁。”他看向墨清,眼眸中似有极寒。 “臣拜见毓骁国主。”墨清依旧是那不慌不忙的模样,或许真的能够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只不过他和子煜不一样,毓骁还没有免去礼数,他就已经自己站起来了。 “多谢毓骁国主提醒,不过臣并没有做其他事,瑶光的侍卫也应当不会如此死板的。”墨清轻笑,他知道毓骁言语里的意思,无非就是怀疑他时常走动是为了打探瑶光的机密罢了。 “那就难说了,”毓骁却是反驳,“如果是那般,磕磕碰碰也是在所难免。侍卫可没有那么细心,粗鲁得很,使臣大人又是这般文弱,恐怕也会去了半条命。” “有道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慕容国主如此精明,恐怕不会容忍这等侮辱瑶光的事情来。”墨清却是言之凿凿,“而且,瑶光恐怕是伤不了臣的。” 毓骁一听怒气顿生:“不过是一个小小使臣,难不成杀了你,泽风还会举兵攻打遖宿不成?” “王上!”感觉这气氛不对,子煜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连忙站了起来出声打断毓骁。 而毓骁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只感觉这子煜有要袒护墨清的意思,心里更加不爽了:“怎么?难道本王如何行事还要你来管?” 也不知道为何,大半夜看到他们二人似乎是在独处着,他心里特难受,甚至是愤怒。 “王上误会了。”子煜看着毓骁,连忙解释,“墨大人是泽风国主宠爱的男妃,现下真的是伤不得。”看到毓骁生气,他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心虚。 等等……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男妃?还是最为宠爱的? “嗯?”一听这话,毓骁的怒气一下子便偃旗息鼓了,看着墨清的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 不是骗人的吧?难不成是子煜编出来的谎话?可是这墨清只知道笑着,并没有反驳啊。 不会吧…… “不知这般身份,毓骁国主可还想要处置臣?”墨清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在夜风中格外的动听。 毓骁一时无言,却在说话的那一瞬间感受到周围突现的凌厉之气。“小心!”子煜本就挡在他身前,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了,立马抱着他躲闪到柱子之后。 而他们方才站着的地方,已经是插满了箭支! 有人偷袭! 二人迅速反应过来,或许是因为动静太大,守护的侍卫受到了惊动,一下子朝这个小院涌来。 “王上?”毓骁把子煜压在柱子之上,但是神色却有些奇怪,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额头上也有微微的冷汗。 “王上?”子煜又唤了他一声。“噗……”还没有等到他反应过来,毓骁已经整个人瘫在了他的怀里,口中更是有黑色的血液涌出。 前来的刺客似乎是知道已经惊动了侍卫,便不再有什么动作了。 “王上!”子煜这下被吓到了,当下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毓骁的后背,一只箭羽深深的插入其中,而且应该是有毒的,伤口周围都是黑血的血液。 “发生了何事?”慕容黎和执明听闻动静赶来,却没有想到看到了毓骁中箭中毒的一幕。 “王上!”慕容黎更是一惊,于执明一步行至毓骁身边,却还没有来得及看望,子煜就将毓骁横抱起来,丝毫不理会二人,赶紧抱着毓骁冲向他的寝间。 “快去传医丞!快!”慕容黎只感觉心里紧张,连忙吩咐道,随后便随着子煜一道前往毓骁的寝间。执明也是着急忙慌,只是看到了慕容黎为毓骁着急万分的神绪,心中竟然起了别的情绪。 为此他只能不发一言,默默地跟着他们…… 由始至终,也没有人注意到墨清是什么情况。也不知应当是为他感到高兴还是悲哀。他也是灵活的躲到了柱子之后,可后来才发现目的根本就不是自己! 若不是毓骁受了伤,他们应当会留意:自己周围的地方没有一处是有箭羽的。 “唉~”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方才他稍稍看了一眼屋顶,看到那抹身影以后不由得有些生气。 何必多此一举? 毓骁遇刺,无疑让本来已经安静宁和边塞之城又陷入了恐慌与不安之中。 两个时辰之后…… “你说什么?”子煜一声惊呼,坐在毓骁床边,不敢相信的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医丞。慕容黎慌忙的程度竟然还没有他的浓郁。“王上所中之毒你无解!” “臣……的确是无能为力啊,毓骁王上所中之毒臣生平闻所未闻,恐难以研制出解药啊!”医丞已经被吓傻了,可是这就是事实。 “什么?”慕容黎在旁也是一惊,正想上前一步却被执明拉了回来,而后在他方才扑上前的地方,一道剑光闪过。 若不是执明拉开了他,那剑锋就会划过他的颈间! “子煜!”执明一声怒喝,目带杀意的瞪着已经急了的子煜。此刻子煜已经抽出太钶剑架在了医丞的脖子上,丝毫不管执明眼眸中对自己的杀意。 “若是找不出解药,你便给王上陪葬!”子煜的手已经颤抖,听不进任何的话语,此刻心中竟然只有昏迷在床上的毓骁。 他不能死,怎么能死呢? 自己的救命之恩还没有报答呢,怎么能死呢? 他这样一个纯洁致性之人,好不容易解开了自己心中的心结,还没有得到世间的任何报答,怎么能死呢? 不该啊! “急也没有用,倒不如想想办法!”此刻房间之中最为冷静的人就只有执明了,并非他不担心毓骁,这么久的相处,毓骁虽然在阿黎和自己的关系上让他感觉讨厌,但是在自己的内心中,自己也曾是把他当做是自己的知己的。 也或许,就是自己的家人…… “毓骁的毒你解不了,如果是暂时压制呢?”执明严肃的问着已经快要被吓死的医丞。随后将慕容黎往自己的怀中拉了拉,抱着他给他安慰,也或许是担心这疯魔了的子煜一个不小心又伤到了他。 慕容黎在执明怀中感觉到稍许的心安,只是自己欠了毓骁太多,呼吸还是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心中悲痛万分。现下,冷静思考或许他已经做不到了,只能稍稍依靠与执明。 毓骁,绝对不能有事。 “可以……可以可以可以……臣可以压制毓骁王上体内之毒。”为了防止自己的脑袋和身体分离,医丞盯着脖子上的剑刃慌慌忙忙回答。 三人不由得眼前一亮:只要有一点点时间,救回毓骁就还有可能。 他们还有希望。 “能压制多久!”子煜将剑刃收回,冷冷的询问着医丞。 “六个时辰。”医丞不假思索的回答。 慕容黎冷静下来,稍稍侧眸看了执明一眼,似乎是二人是心有灵犀一般,执明也侧眸看向了慕容黎。因为执明抱着慕容黎,两人同时一回首,不约而同的感觉到唇上微微一软…… 额……这种情况下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两人都是稍稍的失神,不过他们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事上,而是: 毓骁出了事,怎么子煜的反应比他们的还要剧烈? “还不给王上用药。”子煜可不管慕容黎和执明如何,一把拽起医丞的领口拖向了毓骁的床边。看这神色如果医丞不快一点,他的脑袋真的就要搬家…… 昏暗的房间之中,空气已经凝固,寂静到死寂的气息弥漫,没有一丝生机。桌上烛火已是熄灭,再不见任何的光亮。 “嘎吱——”寂静之中,房间门被推开,打破了房间之中的死寂。 床上本是躺着一人的,一动不动,听闻声响身躯猛地一颤,不由得往床里面缩了缩,似乎这样就能让进来的人找不到他。 “小骆,来,喝药。”但是这样并没有什么用,艮墨池对于这样的情况早就预料得到,依旧是行至床边坐下,将骆珉轻柔的扶了起来,一只手臂环着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随后配合另外一只手端起碗盏,拿起勺子仔细的喂他。 进门之时骆珉身躯一颤,明显是害怕的,可是靠在了艮墨池怀里喝药,他没有任何的反抗,只是任由他喂着。 此刻的骆珉,不反抗,却没有多少生机,如同一个玩偶一般任由艮墨池摆布。 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他那日的疯狂,不记得那日身体如同被撕碎一般的疼痛,不记得那日任由自己怎么乞求,他眼眸中都不曾消减半分的决然。 不记得了……不想去记得了…… 艮墨池感觉手上有东西滴落,不由得柔声道:“怎么又哭了?对身体不好,乖,不哭了。” 那日他的确是失去了理智,所作所为的确是狠了一些,完事儿之后骆珉已经伤了,整个人烧了一天,虽然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却依然是在乞求。 其实……伤了他,自己是愧疚的,但是他却并不后悔这般做,至少如此,他不会再和自己只是心中思念的关系,他已经属于了自己。 喝完了药,骆珉的泪水却依然在流着,心中更是疼痛到麻木。艮墨池轻轻将他放下来,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枕着自己的手臂,尔后拿起手帕轻轻擦拭他眼角不断流淌的泪水。 骆珉没有反抗他。 相反的,骆珉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肢,将脸埋入了他的怀中,轻轻啜泣……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啊! 如今,他获得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呢? 怀抱自己的男人,是自己想要一生厮守的人,可是为什么?他会这样对自己呢? 顾及到骆珉身上有伤,艮墨池抱着他,力道不大很温柔,又哄道:“小骆,不哭了,那日我的确是失去了理智,伤了你的确是不该。不哭了,乖。”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骆珉不愿意去看他,只是闷声道。 “你别别怪我这般,我只是想让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艮墨池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安慰。“哪里也去不了,只属于我一个人。” 他的志向的确是重要的,但是他心中的执念,却永远只有骆珉一人。饶是仲堃仪,也不能夺走半分! “师兄……”骆珉稍稍松开了他一些…… 第52章 第五十二卷 “小骆不用害怕。”看到了骆珉眼中的恐惧,感受到他心中的不安,艮墨池轻声安慰道:“若是错了,我便承担所有的后果。” 执明已经给了他一次成全,他应当谢谢他。若是日后他在因慕容黎而变化,那么所有的苦痛都由他一个人承担吧。 他不曾想到过,自己居然还有这么一天。 还有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的那一天。 “放不下的是你,还是我?”骆珉红着眼睛问道,这个问题,他猜不透。 究竟是艮墨池放不下对仲堃仪的恨,还是自己放不下对仲堃仪的牵绊? “是我们,也不是我们。”艮墨池回答。 他们不过是在一个名为“天下”的局中罢了,除了自己心中的情,还有什么是由他们自己控制的呢?不过还好,自己掌控的东西是最为重要的。 “别伤心了。”艮墨池片刻又道,“我现在不怨仲堃仪,不会害他也不会助他,就当是恩断义绝。只是小骆,我不想看着你再这么纠结。” “师兄,我……”骆珉想要反驳。 “嘘~”艮墨池却一指轻轻按在他的唇上,“时间会淡化一切,日后你便会忘了他对你的恩情,日后你的心中就永远只会有我一个了。” 骆珉沉默不言,也不再去看艮墨池。 “你受了伤,身体要好好休养,方才喝了药,现下睡吧。”艮墨池笑着,笑得很柔和,“这房间终究是太暗了,不利于你恢复,我让人把烛火点上。” 如今骆珉已经属于了自己,也应该想想如何才能让他明见于人了…… “庸医!庸医!” 庭院之中,肃穆以待的侍卫听着房间里的咆哮不由得一阵惊慌。三个时辰前还好一点,如今动静也是越来越大了。 毓骁的情况不容乐观,已经过了三个时辰,医丞也没能研制出解药。 “难道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吗?”子煜已经是气急败坏了,若不是慕容黎和执明还在场,估计就当场把已经吓坏的医丞杀了。 慕容黎的脸色也不怎么好,执明更是肃穆。他们知道急是没有用的,可是对于这般也是无可奈何。偷袭的刺客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他们也不好确定究竟是何人所为。 仲堃仪?佐奕?还是泽风? “王上,”方夜突然进入房间禀报,“使臣墨大人求见。” “嗯?”慕容黎和执明相视一眼: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他不好好休息置身事外,这个时候跑过来做什么?难不成方才的刺杀没有吓到他? “传。”片刻之后慕容黎淡淡应声,他倒是想看看墨清这个时候是为了什么…… “臣拜见慕容国主、执明国主。”不稍片刻,墨清便出现在屋中,神色依旧是淡然自若,似乎再大的事也不能引起他太大的情绪波动。 “不知墨大人前来有何事?”慕容黎问,自从知晓了墨清是轩辕夕的男妃,甚至是很宠爱,每次看到他就会感觉怪怪的。 这样一个人,怎么就委身与他人了? “听闻毓骁国主受伤了。”墨清淡淡道,不是疑惑而是肯定的述说。慕容黎和执明不言,毕竟事实摆在眼前了,也不用多做解释,只是墨清下一句话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臣可以解毓骁国主的毒。” “什么?”子煜闻言一个激灵,从床边坐了起来,眼眸中闪烁着希望,看着墨清如同救星一般。“难道你有解药?”慕容黎和执明也是如此这般看着墨清。 不过慕容黎的眼眸更为深邃一些。 “臣可以为毓骁国主解毒,不过有一个条件。”墨清没有回答子煜的问题,而是看向了房间中的所有人,浑身的气息也变得略微冷漠起来。 “什么条件?”子煜上前一步急忙问。不管他是什么条件,只要能救得了毓骁,什么条件都不是问题。 慕容黎和执明也不问,只是在一旁看着墨清,似有所思。 墨清也不急于回答,而是看向了慕容黎和执明,缓缓道:“臣要得到慕容国主和执明国主的承诺才能说出这个条件是什么。” 执明只感觉他是有什么阴谋,慕容黎嘴角勾出一抹含有深意的笑容,回答:“可以。” “阿黎。”执明轻唤了他一声,似在幽怨他答应得太干脆。慕容黎只是望着他一笑:如今救治毓骁最为要紧,左右思量以后也是答应,倒不如干脆一点。 “快说,究竟是什么条件。”子煜已经着急到了极点,如今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他们竟然还如此淡然。 “臣别无所求,只是在救治了毓骁国主之后,封锁这个消息,莫要让他人知晓是臣救了毓骁国主。”墨清似乎有一声叹息。 什么? 三人也是同时感觉震惊:就是这要求? 为何要提出这样的要求?这又有什么关系? 慕容黎眼眸微微一眯,看着墨清一言不发。子煜也是不假思索的应声:“好!” “嗯。”执明也象征性的应声。 墨清随后一笑:“这样便好。”也不再管慕容黎和执明用何种目光看着自己,继续道:“臣手中的确是有解药,不过此时用并不妥,只能用另外一种方法。” “什么办法?”子煜又问,房间之中恐怕他是最为慌张的。 “以血为引,银针刺毒。”墨清又道,只是说的这句话没有多少人能够听懂,随后他又解释道:“毓骁国主所中之毒,臣见状便断定此毒猛烈,虽不即刻取人性命,却也能让人半个时辰之内毙命。” 说罢又上前给毓骁把脉,所有人都盯着他的神色,却发现他依旧只是淡淡的,连一声叹息都没有。片刻之后他收回了手,道:“此毒霸道,若无解药,唯有用他人之血引出体内,好在血液就是它的寄体,引出并不是很困难。” “你的意思,”慕容黎出声,“若是没有他人的血液而是将毒强行引出,没了寄体此毒就会寻找他人?让他人中毒?” “是。”墨清也没有丝毫的隐瞒,点了点头。 “……”这毒还不霸道?比疫病有过之而无不及好不好? “那也无妨,臣可不相信,诺大的瑶光和天权,还找不到一点血液。只要解毒以后将这毒血煮了扔了便是了,也没有那么可怕。”墨清继续道。 “好,本王这就去安排。”慕容黎闻言也不再询问什么,本要立刻吩咐侍从去安排。 “不行!”子煜却突然出声阻止了他们,神色竟然是犹豫不决。 “子煜?”执明也是一阵不解。 “用我的血。”稍稍的呆愣之后,子煜突然决然说道。 “什么?”执明一惊,略微震惊的看着子煜:方才这墨清都说了只要是血液就行了,哪怕是家禽的血恐怕也可以的,这子煜怎么……“不行!”所以执明立刻就反对了。 “用我的血。”子煜脸色阴沉,言语之中更是无法让人拒绝的坚定。 毓骁这么纯洁如花的人,怎么能让其它事物玷污?莫说用其它人的血了,半分也不行! “王上。”见子煜决然的模样,慕容黎也是眉头一皱,不过也还是拉住了正要劝说的执明。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 “慕容国主、执明国主放心,取点血并不会致命,顶多就是虚弱半个月时间,有臣在,子煜大人就算是想死也困难。”墨清微微一笑,说话之间尽是风轻云淡,却让他对他不得不震惊: 这是……何等的自信? 慕容黎和执明又对视了一眼,心中虽是诸多疑虑,却也知晓现在救毓骁要紧,连忙出去安排。子煜也是片刻的沉默,看着床上昏睡过去的人儿,只感觉心中一阵揪疼: 他不应该受到任何的伤痛的…… 半晌之后,墨清和子煜留在房间里给为毓骁解毒,而慕容黎和执明在院中等待。 明亮的火把在夜风中摇曳,点点星火璀璨。 “阿黎,你认为这墨清为何不让别人知晓是他救治了毓骁?”执明问道。他先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透着烛光的房间,随后才缓缓地看向了慕容黎。 夜色与火光的交织之下,慕容黎的脸庞似有淡淡的柔和光辉。 “或许是不想让别人知晓他会医术的事实吧。”慕容黎不知道执明在看他,只是心不在焉的回答,目光却始终锁定着房间紧闭的门窗。 “……”看着他的这般神色,执明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眼眸中竟然充溢了些许冰冷的气息,再转眼看向房间的时候,竟然已经有了不易让人察觉的杀意…… 慕容黎突然感觉一愣,似乎是从什么事中回过神来了,才侧脸去看执明。而不过是转瞬之间,执明已经是一脸的平淡,让人找不出方才阴鸷邪魅的半分。 “阿黎怎么这般看着本王?”执明突然对慕容黎一笑,轻声问道。 “没什么。”慕容黎摇了摇头,眼眸中闪过的一丝忧虑却逃不过执明的眼睛。 “放心,既然那墨清说了有把握治好毓骁,就一定会没事的。”执明安慰道。 此事他也是有些疑虑了:墨清当真是有那么高的医术?看他的当时的模样,似乎是对这毒非常的熟悉的,应当是经常接触。 可是身为轩辕夕的妃子,又是最受宠爱的,按照轩辕夕奢靡成性的模样,他应当是大部分时间都在陪着他玩乐的,怎么会有时间去接触这些…… 等等……对这毒非常熟悉的话。 “阿黎,你觉得这次刺杀有可能是何人所为?”执明突然正色看着慕容黎。 “此事还不能妄下定论,我心中此刻也只能确定七八分。”慕容黎也是肃穆回答,“仲堃仪如今也算是到了强弩之末,佐奕有了心病,如今应当不会再有什么其它心思;十有八九,就只是泽风了。” “此事还需探查。”执明微微一叹,“若当真是泽风所为,那轩辕夕当真是太过狂妄。”一边说要和谈,一边却派人暗杀,当真是半分仁义道德都没有。 既然他已经不仁,就不要怪他们不义。 “王上觉得,子煜和毓骁如何?”慕容黎突然转了话题,更是开门见山。 执明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慕容黎会这么问,片刻之后才回神道:“子煜……应当是有意于他的。”对他来说,这般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毓骁对慕容黎的情感,让他很是头疼,若是喜欢了别人倒也是一种好事,只是这人若是子煜……子煜不仅仅是自己的臣子,更是自己的兄弟知己,以自己的小私心,他是不希望他和毓骁在一起的。 “那王上意下如何?”慕容黎又问,神色居然比方才更加凝重了一些。 过了这许久,毓骁选择了放开,只是却没有完全的放下,这些他是知道的。如今毓骁有选择的权力,也可以拥有自己的幸福,可以不再那么执着,对所有人都是一件好事。 至少,也可以减少自己心中的内疚。 可是他也知道,曾经与子煜“生离死别”的执明,心中也放不下子煜。这段相处的时间,子煜身为遖宿的臣子,他就非常的不满,对毓骁则是各种排斥。如今子煜有意于毓骁,他担心执明会影响他们。 “子煜是天权之臣。”执明没有回答,却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慕容黎瞬间便冷了,瞄了一眼执明之后转身:“方夜,本王累了,先回去歇着,毓骁王上若是有什么状况,即刻前来禀报。”说罢便走了,一丝犹豫都没有。 “是。”方夜应声行礼。 “阿黎!”执明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眼睁睁看着慕容黎离开而不知所措,伸手去拉住他,却被他毫不留情的甩开。“阿……” “黎……”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执明脑子中只剩下了一阵疑惑。 “执明国主,属下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你了。”在一旁的方夜看着慕容黎的背影,实在是忍不住对执明嘀咕了一句。然后,又给了他一个幽怨的眼神。 “这?”执明又懵了。 什么情况? 这时方夜看着执明的眼神犹如看一个傻子一般,如果不是因为执明“天权国主”的身份,估计手指就戳到他脑门上去了。 王上和萧然总是说他笨,脑子不开窍,这下好了,终于有一个比他还要不开窍的人了。 “执明国主方才那句话想要表达什么?”方夜无可奈何问。 执明并不回答,只是回想了一下方才那句话。 嗯?他刚才只是想表达自己并不怎么赞同子煜和毓骁在一起啊,阿黎不也是问他的意见了么?怎么瞬间就翻脸了? “执明国主,”他这神情方夜都想要给他一个爆栗了,“毓骁国主放不下王上,如今才有了转机,方才王上并不是在询问,而是在乞求。” 慕容黎知道子煜在执明心中的地位,虽然不及自己却也是重要的,所以他想要乞求执明稍稍放下,给他们一个机会,也给所有人一个解脱。 “什么?”执明震惊。阿黎方才,是在乞求自己那时居然没有什么反应过来,如今才是恍然大悟! “而且,执明国主放不下子煜大人……”方夜接下来的话又给了执明一个重击,而且只是说了一半而已他就已经没有说了。 这执明是不是傻?王上对他是各种感情,他居然在王上面前表明自己放不下别人,这不是存心让王上心里难受么? 呵呵……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说在乎别人…… 这执明已经没救了…… 第53章 第五十三卷 执明闻言如遭雷劈,心中顿时被懊悔愧疚弥漫,终于知道慕容黎方才为何那般生气了。 “执明国主,”方夜神色略微迟疑了一下,而后才试探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同情道:“您多保重。”毕竟执明还是一个君主,他也从来没有和他有过过多的接触,这般做的确是很大胆的。 方夜心里自己都冒冷汗了!不过没办法,谁让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自己傻的人呢?心里激动啊。 以至于他拍完之后就溜之大吉……不对,应该是即刻转身遵从慕容黎的命令去注意屋里的情况去了,神色认真严肃。 他想执明应该是不会介意的…… “嗯?”执明的确没有因为方夜的这一行为感到任何的怒气,反倒是轻轻的疑惑,尔后大脑中只有一件事情: 阿黎生气了…… 生气了…… 生气了! 反应过来之后,他什么也没说,也不曾吩咐什么,直接向慕容黎离去的方向快步走去。方夜只是偷偷的瞄了他一眼,尔后叹息。 房间之中,子煜依旧是看着床上的毓骁,丝毫不在意墨清在自己手臂之上划出口子,也不管那殷红的血液流出。 只存在于自己的世界,不,应该说是: 只存在于想他的世界。 如同看不透的迷雾一般,如今一切已经渐渐清晰起来了。毓骁出了事,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在乎他,一向平静淡定的心绪也不由得暴躁不安,如果还是看不清自己心中的这份感情,那他就真的是傻了。 自己,是喜欢上毓骁了。 当初他只是想着毓骁能从对慕容黎的执着之中走出来,不要再让自己那么痛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本来对慕容黎的无所谓却成了嫉妒。 为什么?慕容黎总是能得到别人的真情呢?为什么这个人还是毓骁呢? 他嫉妒,他不高兴。以前他还对这份情绪极为不理解,如今终于知道是为了什么了。 “你可是心怡于他?”身旁传来一声淡淡的声响,将他从沉醉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我……”子煜眼眸暗淡了一下,没有去看墨清的面容,似在犹豫。 “喜欢便是喜欢了,怎么这般犹豫?”墨清稍稍扯了一下他的手,伤口随着动作开了一些,血流的更多更快了。看着这画面,正常人都是受不了,他居然还是风轻云淡的微笑着。 子煜只感觉手腕一阵刺痛,瞄了一眼便别开了头不再去看。 “不肯跟我说说么?”片刻之后墨清又问,看碗盏中的血液差不多了,抽出一根银针扎在了子煜的手臂之上,随后又拿起纱布给他处理伤口。 “如今最重要的是救他。”子煜却是冷言道。毕竟这墨清是泽风之人,需要慎言。 “呵呵。”墨清轻笑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见他伤口处的血液愈流愈少了才缓缓给他包扎,“我说过了:只要我不想让他死,他就死不了。”说罢抬眸看向了子煜: “怎么?你不信我?” 子煜被他冷漠的眼神吓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回答信任?可是这是一个连自己都骗不了的谎话。说不信任吗?若是他一个不高兴不救毓骁了怎么办? 从见面开始他就是温润如玉的,从未见过他带有丝毫的冰冷,如今见到了的确是感觉不可思议。 他以为这人永远不会有什么负面情绪的。 “也对,”刹那之间,墨清又收敛了眼眸中的那一抹冰冷,“敌国之人,怎可信任?”说着又是一抹讽刺的笑容。 “我并非那个意思。”子煜闻言连忙否认,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你还是去那边坐着比较好。”墨清看着他因为失血而惨白的脸色,不由得皱眉,“我都解释了,此毒离不开血液,什么血液都是可以的,你偏偏要用自己的血液,除了你对他有心思,还能是什么?傻子都看得出来了。” “我……”子煜一时哑言。 “你也别多做解释。”墨清也没想让他承认,缓缓展开医丞专用的银针袋子,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银针即刻展现在二人面前,子煜看着只感觉头皮发麻: 怎么看都像是刑具…… “这毓骁王上站在万人之上,你心中有所顾虑也是应当的。”墨清自顾自的忙碌起来,神色却依旧是淡然得让人害怕,如今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他却仿佛面对一件小事一般。 展开了所有的银针,墨清又从自己的袖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取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塞进了毓骁的嘴里。子煜在一旁看着有些心惊肉跳,但是那又是什么危害到毓骁的药物。 这般情绪,所有的情感一展无余了。 “只是于爱而言,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阻隔。”墨清继续说着,一边抽出几根银针,快而准的扎在了毓骁的身上。 “嗯……”于是银针入体太过疼痛,竟让昏迷的毓骁潜意识里闷哼出声。 “你……” “心疼了吗?”墨清轻笑一声打断了正要让自己下手轻一点的子煜,不用回首都知道子煜此刻的神色,也不管他,就自己做着自己的事。 “不明白你们为何总是把事情想得很复杂,有些问题本是简单,却因为多想而找不到答案。”墨清轻叹,没有停下扎针的动作。 子煜久久的不说话,墨清说得很是平静,但是却让他深思: 爱无错,可是这真的只是一个小问题吗? 他高高在上,然而他却只是一个臣子…… “既然你最得泽风国主宠爱,为何他会你前来商量议和?”子煜稍稍转移了话题,将心中的担忧勉强的压了下去。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 “我知道不止你一个想要知晓这个答案。”等到毓骁差不多被扎成刺猬的时候,墨清才收了手并且松了口气,“如今泽风与瑶光敌对,我前来瑶光和谈无异于是羊入虎口。或许你们在知晓我的身份之后都觉得这是吾王在欺辱瑶光,只是你们不知,吾王只有将极其重要的事交给自己信任的人,而我,刚好是他最为信任的人罢了。”。 “他就不怕你有来无回吗?”子煜继续问道。 墨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吾王的性格喜怒无常,我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是啊,猜不透啊! 纵然是你给了我无人能及的宠爱,让我站在你的身边,可是于你,我终究是雾里看花…… “如今这般,你打算怎么做?”墨清转身案桌上拿起了纸笔,不慌不忙的在写着什么,又把话题转为了子煜避开的心事。 子煜看着床上如同刺猬一样的毓骁,一时说不出话来。却在一瞬间又将担忧纠结充溢在心头。 “可不要告诉我,你想要将这份感情永远深埋在心底。”墨清许久不见他回答,停下片刻看着他一笑,笑得虽然有些无奈,但是笑意中的鼓励还是被子煜感知。 “不是这般……”子煜躲闪了他的目光,终于是肯稍稍回答他的话了,“我还能怎么做?” 墨清给人的感觉是亲近的,温和的,也应当是可信的吧? 罢了,信了就信了,如今此事,他还能和谁说呢? “唉~”墨清轻叹了一声,又继续提笔书写,“既然想要幸福,为何不放手一搏呢?哪怕最后得不到,你也曾努力过,日后的遗憾才不会那么深,不是吗?” “呵呵,”子煜闻言不由得轻笑,“你理解的这般透彻,可是自己经历过?” “我说经历过,你可信?”墨清没有抬眸,只是这一言却让子煜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看着他的身影不由得深沉起来。 他……经历过? “最后有没有得到幸福,我已经不知道了,正是因为如此,我不想看到别人的遗憾。”他终于是写好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言尽于此,该怎么做就只看你自己的意愿了。”说着将纸张递给了子煜。 “这是?”子煜接过纸张,疑惑一声。 “这是为你调理身体的药方,有一份是他的。”墨清不紧不慢道,而后转身去看毓骁的情况。看到那密密麻麻的银针已经稍稍发黑,嘴角抹出一丝微笑,极其快速的将银针拔除扔在了盛着血液的碗盏之中。 为何子煜会气虚?那碗盏可是一个盛汤专用的。 那手法的速度,都让一旁的子煜瞠目结舌。最为神奇的是,那碗盏中的血液迅速变成了浓墨的黑色。 先不说如何将毒牵引至银针之上,就是这手法就已经是无人能及。 墨清,应当是一个神医了吧? 等到处理好了一切,墨清再次为毓骁把脉,确认没什么事只是虚弱之后才收了手,继而对子煜道:“如今他和你都是虚弱的,不过你比他更加严重一些,多注意调养。这里也没有我的什么事了,剩下的就交给医丞去吧。” 说着也不管子煜看着他的目光,缓缓走出了毓骁的卧寝。 他好歹也是轩辕夕的宠妃,也有自己的自持。如今救了人已经是好了,总不能后面的事还要他来处理。 看着手中娟秀的字体,子煜一时沉默…… 要去争取吗? 没有几个时辰,天就已经大亮,毓骁已经无事的消息也传到了慕容黎和执明的耳中,二人不由得都松了口气。 不,应当说只有慕容黎稍稍松了口气。 轻轻端起茶盏,接近于唇边,举止优雅之间竟是风轻云淡,丝毫也不去理会门外那个已经守了他一夜的家伙。 是,他就是介意执明心中放不下子煜,他不高兴,他嫉妒。可是这执明总是关键时候脑子不开窍,总是让他气愤到不行。 还有一事…… 他不知道如何放下的一事。 “阿黎。”执明依旧不依不饶的在门外轻唤,奈何慕容黎就是不理他。明白了自己表达错了什么,连他自己都被自己的愚蠢打败了。 “阿黎,本王真的不是这个意思。”目前为止,他都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敲了多少下门了。倒不是他故意打扰慕容黎休息,而是他知道:毓骁还在危险之中,他是放不下心的,怎么可能安睡? “执明国主!王上!”一名侍卫突然上前行礼,如愿以偿的换来了执明的一记冰冷目光,不由得身躯一颤然后就说不出话了。 “何事?”执明也是瞬间变了一个人,周身气息变得冰冷。 他要在侍从面前严肃!嗯,严肃!要有一个君王该有的威慑力,嗯……要有面子。 “泽风国主道派遣使臣前来谈和不足以展现诚意,决议亲自前来,如今已经到了城外了。齐将军一时无法定夺,请旨于王上。”侍卫恭恭敬敬的回答。 什么? 执明一惊:这妖人居然要来亲自和谈? “嘎吱~”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慕容黎房间的门打开了,那抹艳丽的身影出现在执明的面前。 “阿黎!”执明惊喜一声,因这个消息一闪而过的忧思顿时被抛到九霄云外,更是上前一步抓住了慕容黎的手臂,担心他下一刻又将他关在屋外。 慕容黎淡淡的瞄了一眼执明,没有什么表示,随后又问那名侍卫:“方才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侍卫确定的点了点头。慕容黎一时却陷入了沉默,竟然没有想到这轩辕夕会亲自前来。 此番前来,恐怕不是和谈这么简单的。 “来就来吧。”见慕容黎沉默,执明大手一挥,感觉不耐烦,“他以为亲自前来就有诚意了?随随便便排遣一个妃子作为使臣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诚意’?不过既然来了,也不好拦着,让他过来吧。正好赶上本王和阿黎用早膳的时间。” 言外之意就是让轩辕夕自己过来,他们没有迎接的必要;另外还要等他们吃了早膳再说。 “王上。”慕容黎立刻明白了执明的意思,只是轻轻唤了他一声,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这执明的做法,居然如同自己所想的一样。 “阿黎放心。”执明此刻的心思还在思考着如何让慕容黎消气,脑子也是处于开窍状态。 哼!让你随随便便欺辱阿黎,不让你丢面子怎么说得过去? 阿黎岂是你能轻易欺辱的? “这……”侍卫面露为难之色,毕竟这执明的意思也不全然代表慕容黎的意思。 “按照王上所说的去做吧。”慕容黎这才对侍卫吩咐道,“泽风国主相必是个大度之人,应当能够体谅本王和王上饿着肚子不便相迎的。” “是。”侍卫行礼应下了,面容中还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 王上,您确定如此对待一国之君是正确的吗?那泽风国主当真大度么? “阿黎,毓骁的事你也放心了,现在本王和你一同去吃早膳吧。”见侍卫走了,执明又缠上了慕容黎,大有“你不肯我就把你扛走”的意思。 慕容黎没有应声,却是叹了口气走了,任由执明拽着自己的胳膊…… 第54章 第五十四卷 “阿黎,子煜和毓骁的事本王的确是欠思量,若是阿黎有意撮合,本王没有意见。”终于把慕容黎带来吃早膳,执明即刻说明了自己思考了一夜的想法。 “此事王上想通了就好,我也有一些错。”慕容黎轻叹一声,所谓关心则乱,也是怨自己太过纠结,“眼下先看看轩辕夕前来究竟是何意吧。” “阿黎……”执明稍许的动容,自己总是这般在关键时候让阿黎忧思,也当真是苦了阿黎了。 轩辕夕? 让那根葱哪儿凉快上哪儿呆着去! “轩辕夕既然给了你下马威,为何还要去顾及?不去见他也罢。”一提到轩辕夕的种种,执明不由得一阵气愤。 “不可。”慕容黎却摇了摇头,“如今是两国之间的国事,不论那轩辕夕有多么的玩物丧志,到底也还是一国之君,不会乱来太多。听方夜禀报如今泽风的朝政都已经由启坤处理,如果没有什么差错,随行而来的恐怕就有启坤。” 此次泽风出兵,恐怕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启坤吧?为何偏偏选择在瑶光繁盛的时候才来攻打,恐怕也不单单是为了这天下。 虽说他们能猜的出求娶裘振的消息是轩辕夕的一时妄为,但是这么久了也没有听闻启坤的任何举动,他的心中只怕也是默许的。 所以这次,不仅仅是为了泽风和瑶光二国,更是为了他自己,怎能不来? “他来了又如何?”执明却是不屑一顾,“启坤虽然曾为钧天共主,但终究不是败了?” “王……”慕容黎皱眉。 “本王知道。”执明却在慕容黎说话的前一瞬间截住了他的话头,“阿黎是担心本王轻敌,只是有时候我们不能长大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若是时时刻刻都要提心吊胆的活着,太累。阿黎,你如今还是不肯依靠本王半分的。” 阿黎活得究竟有多累呢?如今变得如此的多愁善感了,以后可怎么办? 执明看着慕容黎的眼眸,终于不再言语了。 “王上。”慕容黎突然悦然一笑,所有阴郁一消而散,“是我顾虑太多了。” 执明说的没错,他怎么能变成这样么?都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了,还在害怕什么呢? “那就不要去那个见妖……泽风国主了。”执明又转回了开始的话题,其实……他的目的一直都是在这里的。 听说那妖人喜欢美人…… 喜欢美人。 喜欢美人! 绝对不能让阿黎去见他,绝对不行。听说他长得也是不差的,若是阿黎被迷惑了怎么办? “嗯?”慕容黎疑惑了一下,随后就是对执明的小心思哭笑不得了:“王上,那轩辕夕恐怕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做出什么歹事的。” 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还不相信自己的意志力?再说了,就算是那万分之一的机率自己会被轩辕夕迷惑了,天天看着一个与自己相比而不相上下的妖孽,心里难道不膈应么? “放心。”见执明还是犹豫不决的模样,慕容黎又安慰,“王上站在我这边就行了。” 只要你站在我的身边,我就心安,就会平静。 “好。”执明这才应下来。 嗯,站在阿黎身边,好好的守着他! 只是他们也没有想到:吃早膳和聊天所耽误的时间居然还让他们等了轩辕夕。 等他们来到正厅的时候,侍卫来报轩辕夕还没有到达,恐怕还要一段时间。 二人不免有些面面相觑:这究竟要多慢的速度? “拜见王上。”又是半晌之后,没有迎来轩辕夕,却见到了一身便衣的齐之侃,随行的自然还有和他形影不离的蹇宾。 “你们怎么来了?”执明皱眉,坐在主位上的他此刻正在喝茶,见到二人不由得把茶盏放下疑惑道,“泽风国主呢?” 其实他很想叫那轩辕夕为“妖人”的,没有见面都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慕容黎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瞄了他们一眼,随后缓缓看向了桌上的茶盏。 “轩辕国主道此次前来没有带护卫,泽风如此有诚意瑶光也应该有所表示,所以让臣随行保护。”齐之侃的脸色不是很好,连带着蹇宾也是一脸的怨怒。 让他的小齐做护卫!他怎么不去死!如果不是有小齐拦着,说要为两国着想,他早就那举剑砍死这轩辕夕了,算什么东西?! “劳烦齐将军了。”慕容黎终于开口了,更是站了起来亲自将齐之侃扶了起来。 执明和蹇宾看着这一幕,眼眸微微闪烁,齐之侃都是一惊。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慕容黎对齐之侃的感谢之意,感谢他为瑶光所受的屈辱。 这是一种敬意。 “这地方,当真是人住的地方么?”齐之侃正想回答来着,院子大门处就传来一声埋怨。 慕容黎和执明的心思都在齐之侃和蹇宾身上了,没有注意到正门的情况,此刻抬眼看去,才发现那里已经停了一辆撵车,与当初战场之上看到的豪华撵车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这声线落毕,车帘被随行的小侍拉开,又静默了一会儿,才从车内慢悠悠的走出一个人影来。 “……”这速度,执明看着额头略微青筋暴跳,好想一把上前将那人从车里直接拽出来。 天生娇俏鬓凤眼,朱红薄唇好俊朗。 一身白衣,更加纯净的丝线勾勒出的繁复花纹更是美丽。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风雅气息,没有精美的头冠,虽是简单的抚额却更能衬托他的魅力。 若有若无的笑意,浑身散发出的是骨子里镌刻的魅惑。白色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翩然气息,只剩下更加深沉的妖艳。 轩辕夕和慕容黎都是属于美艳的顶端。只是一个是冷艳的极致,一个是妖媚的极端。 “竟不想惊鸿的佳人,会住在这种地方。”轩辕夕缓缓地走下撵车,向正厅走去。目光自然是看着正厅之中的人,只是这话是对谁说的,在座的心知肚明。 轩辕夕露面的那一刻,执明就已经感觉不舒服,这番类似于轻薄的言语,更是让他浑身气息变得阴冷。 果真是个为祸世间的妖人! 慕容黎闻言也是一阵不舒服,心里有些发毛,看执明眼中流露的杀意,连忙轻唤了一声:“王上。” 其实他也是很无奈啊。听方夜禀报这轩辕夕喜怒无常,如今见到了真人……果真是常人不可及。 “是宝物,放在什么地方都不会改变它的价值;然而一块烂玉,装饰存放得再好,也不过一文不值。”执明缓缓起身,紧盯着缓缓而来的轩辕夕,丝毫没有理会慕容黎的那一声呼唤。 “噗……呵呵呵……”轩辕夕行至他们面前,不由得失笑,“若是宝物,定要展现它的价值才算是有意义的,凡物虽俗,但是任然尽其力展其光华,不也是值得赞颂的么?是不是,慕容国主?” 说着就将目光转向了慕容黎,只是下一瞬间一道玄色的身影不着痕迹的挡在了他的面前:“泽风国主前来莫不是就是为了争论这个的?”执明没好声气的问道,眼眸中的冰冷杀意已经显露无疑。 觊觎阿黎的人,都要死! 轩辕夕显然没有想到执明会这么做,稍稍的愣了一下,随后又笑了:“孤王来到此处,已经是疲惫饥饿,慕容国主该不会连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得吧?” 言语之间还是要慕容黎和他说话,根本不理会执明看着自己的杀人目光。 从见到轩辕夕的那一刻,慕容黎就打算不理会他,所以执明挡在了自己身前他没有在意,只是这人三言两语之间都是要和自己纠葛,再怎么也躲不过去了。无奈之下,慕容黎终于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轩辕国主说笑了。”绕过执明看着轩辕夕,慕容黎淡淡道:“只是本王与执明王上才用完早膳,要用膳也是等到正午之时。” “没事儿~”见慕容黎终于肯露面,轩辕夕笑得更加柔媚了,看着慕容黎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件稀世的珍宝一般。“二位可以看着孤王吃。” …… …… “咔”的一声,很是轻微,但是却不能掩饰握着燕支的慕容黎突然生起的怨怒,怒极而笑。 这轩辕夕除了喜怒无常之外,恐怕还有无人能及的脸皮厚度吧? 好想揍他! 尔后慕容黎却又伸出手,拦住了正要动作的执明,也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意越来越重。其实,就轩辕夕看着自己的目光也让自己想要杀人。 真的是很恶心! 如果不是因为他泽风国主的身份,恐怕他就和执明联手戳瞎他的眼睛,把他那龌蹉的心脏给挖出来了,管他长得好看还是不好看呢。 其实,执明对轩辕夕充满敌意是因为他觊觎了自己的阿黎,而慕容黎也同样对他充满敌意,因为…… 长得这么妖孽做什么?想要勾引执明吗?而且他浑身散发的气息除了妖媚之外,还有着……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世上只能有一个慕容黎,绝对不能出现第二个。 而执明,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蹇宾在一旁已经是无语望天了,心中对轩辕夕已经是鄙视到了极点。而齐之侃似乎感觉到他的情绪,轻轻的牵起他的手,并给了他一个笑容。 这次,他一定会守护好自己的宾儿,绝对不会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小齐……”蹇宾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放松了不少。 这次,哪怕是再大的危险,他也会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会给他自己所有的信任,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方夜,”片刻之后,慕容黎唤了还不在状态的方夜一声,似乎是平静下心中那抹想要将轩辕夕打扁的冲动。 “属下在。”方夜微微惊吓了一下连忙应声。不是他不在状态,而是此刻正厅之中的气氛太过微妙了有木有? 执明和慕容黎眼眸中有着共同的杀意和怒意,只是慕容黎比较深沉一些,而轩辕夕也是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悠然神色,形势便是剑拔弩张的。 而蹇宾和齐之侃,虽然二人没有什么要紧的,但是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暧昧亲密,所有人都已经没眼看了好不好? 萧然在军营协助齐之侃领军,如今齐之侃在这里他就不能离开了,如果他在的话自己现在也不至于这么悲惨的……等等。 为啥这个时候他会想起萧然? 额……一定是因为他和自己一样没有伴侣,所以自己才想起他的,一定是因为同病相怜才这样的,嗯! 既然他们都没有伴侣可以将就在一起凑合的,嗯! 嗯。 嗯????? 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 “方夜??”慕容黎正在喊着魂游天外的方夜,刚才还应声,随后就是目光越来越呆滞,然后闪过一丝悦然惊喜,最后就是震惊和不可置信。怎么了这是?难不成魔怔了? “方夜!!”执明直接一声叫唤。魔怔也不看看场合,如今还有一个大大的祸害在这里呢。 二人本来就有些气愤的,如今又看到方夜如此,不由得更加气结了:怎么一个个最近都不怎么正常? “呵呵~”轩辕夕见状却是一笑,笑得如沐春风而迷倒众生,“慕容国主身边的贴身侍卫真是让孤王大开眼界呢?这般怎能保护好慕容国主呢?” “轩辕国主既然说饿了,你去安排一下膳食,然后好好休息一下。”慕容黎对方夜说道,言语之间含着关心,没有半分责怪方夜失礼之意。 应当是这些时日战事所致,方夜也没有好好休息,自己当真是疏忽了。 “是。”方夜行礼应声,对于方才的失神感觉到深深的愧疚。 “尽量准备的丰盛一点,轩辕国主看着是一个身娇体弱之人,莫要怠慢了他。”执明又默默地补了一句,却让方夜不由得深入一颤。 执明盯着他,眼神有些幽怨: 方夜,你是要投毒呢还是投毒呢还是投毒呢? “慕容国主当真是体恤下属呢。”轩辕夕却对这形势视而不见,亦或是充耳不闻,“本王佩服。”要是他的下属有这样的行为,五马分尸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轩辕国主说笑了。”慕容黎轻轻摇了摇头,周身气质也变得淡漠如冰,“若是自己无用,再多的侍卫也是枉然。” 对于轩辕夕这个奇葩妖孽一直盯着自己的行为,最开始慕容黎不以为意,因为还有执明挡着,此刻在他身后他会轻松,会心安一些。 执明如今变得很聪明,但是耍嘴皮子恐怕也没有这个脸皮厚似无赖的人强。看到他为守护自己而努力,自己怎么能够袖手旁观?还有就是: 执明是他的,能欺负他的人只有慕容黎一人?其它人凭什么?言语上让他理亏也不行!就算有事暂时不能放下,但是一码归一码。 轩辕夕是一国之君,他也是一国之主,凭什么他要理亏承让?他不是软柿子,凭什么让人随意拿捏? “轩辕国主这番话,”执明掺和了一句,看着轩辕夕带着讽刺的笑意,“可是在暗示自己身边有很多侍卫高手保护了?” “嗯?”本是一句“无心”之言,却让轩辕夕瞬间脸色大变,终于将视线转移到了执明的身上…… 第55章 第五十五卷 “也对。”执明却无视轩辕夕的目光,继续说着笑着,“轩辕国主如此俊美之姿,若是身旁没有高手保护可怎么行?” 对于轩辕夕这个人,执明也还是知道一些的,毕竟有关阿黎的任何事,他都要调查一番。 慕容黎也看到了轩辕夕的神色变化,不由得感觉有趣起来,不过,他没给轩辕夕任何回话的机会,即刻开口道:“轩辕国主请。” 轩辕夕眼眸充溢着冷意,瞄了一眼慕容黎后甩袖子转身,尔后身后才走了几步又传来慕容黎的声音: “轩辕国主,你走错了。” “……” 一直被遗忘在轩辕夕身后的启坤不由得一阵无奈,看着吾国的王上如此作风,他自己都想遁走…… 半晌之后,他们几个就到了偏厅内……看轩辕夕吃饭。谁能想到这轩辕夕不按常理出招的?只不过当饭菜布好之后,轩辕夕却未动筷子,而且一脸的忧郁状。 “怎么?”执明冷笑,“轩辕国主看着这饭菜是不合胃口么?此处不比泽风,又处于特殊时期,还望轩辕国主体谅呢。” 执明堵了轩辕夕的话头,慕容黎轻轻笑着,端起一盏茶轻抿了一口。 “孤王的爱妃呢?”轩辕夕开口。 “咳咳咳……”正在喝茶的慕容黎就这么被他的一句话噎到了,丝毫也想不到轩辕夕在这个时候会说这样的话。 轩辕夕眼眸中的幽怨,他可不可以鄙视一下?是不是墨清不出现,他就不吃饭了? 执明默默地给了轩辕夕一记眼刀,伸出手轻轻拍着慕容黎的后背给他顺气。 “臣拜见慕容国主,执明国主。”正说着,一道白色身影缓缓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还是那般的温和端庄。 轩辕夕要亲自前来和谈,这个消息墨清自然也知道了。一夜没有休息好,他也只是稍稍简单梳洗了一下就过来了,连昨夜穿的衣服都没有换。 向慕容黎和执明行礼之后,继而又向轩辕夕轻声行礼:“臣见过王上。” 这般翩然有礼,应是世间一等一之人,怎么就被轩辕夕这个妖孽给糟蹋了?看看,看看!这才是君子该有的气息,轩辕夕的确是美的不可方物,但是和墨清的气韵是没法比的好不? 这是所有人都疑惑的问题,都觉得惋惜。 见到了墨清,轩辕夕只感觉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向墨清伸出了手,笑着柔声道:“小墨儿,快到孤王怀里来。” “咳咳……”才缓过气的慕容黎又呛到了。 “呃……”执明拍着慕容黎后背的手也是不由得一个哆嗦。 “……”蹇宾和齐之侃不约而同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咦……”方夜先是皱眉,随后就是一脸的嫌弃而后别开了眼不忍再看。 启坤也是别开了眼,心中一阵崩溃:这不是吾国君主这不是吾国君主这不是吾国君主……阿夕啊!在外人面前你好歹留点君王的颜面啊! 最为淡定的却是墨清。闻言他缓缓起身,向轩辕夕微微一笑之后走向了他,行至他跟前的时候伸出手握住了轩辕夕的手。 因偏厅是专门宴饮的场所,所有位置的桌子和椅子都是比较矮的,墨清这般自然而然就挨着轩辕夕了。可是轩辕夕偏偏在他即将坐下的那一瞬间手臂一个用力,硬生生让墨清落坐在了自己的腿上,随后手臂揽着他的腰肢,更是嗅着他颈间独属于他的气息。 …… 这一幕对于没有见过的人无疑是一阵强烈的冲击:平日里蹇宾和齐之侃之间的暧昧他们已经觉得已经到了极致,没想到如今来了一个更上一层楼的,不,更上几层楼的,他们都知道怎么回神了! 轩辕国主,您还真是豪放啊,只是不知晓您知不知道“矜持”和“收敛”这两个词怎么写。 慕容黎和执明微微脸红,对视了一眼,纷纷回头看向了身后的……墙壁,已经没眼看了。他们都知晓对方的情义,但是日后恐怕也做不到他们这般没脸没皮。 他们好歹也是君王啊君王!这就是所谓的宠爱?他们怎么感觉到一阵羞耻? “小墨儿,快要两天不见了,孤王很想你呢。”轩辕夕搂着墨清的腰肢,让他贴合着自己的胸膛,似乎是恨不得将他融入自己的血肉之中。 “臣也是思念王上。”相比于轩辕夕的沉醉,墨清显得正常许多,虽是怎么说,但是语气却是冷淡平静。 “咳咳……”同坐在轩辕夕一侧的启坤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其实这画面他是习以为常的,但是现在慕容黎和执明还有其他外人都在场,轩辕夕这般连带着他也觉得尴尬窘迫。 “今日前来乃是商议瑶光与泽风和谈之事,不知泽风所说之事,慕容国主与执明国主考虑得怎么样了。” 已经被带歪的气氛终于在启坤的“正色”之下稍稍恢复了正常,慕容黎和执明的思绪也终于被带回了正轨之上,纷纷看向了启坤。不再去理会腻歪在自己的世界中的轩辕夕和墨清。 毕竟曾经是钧天共主,说是没有一丝忌惮是不可能的。面对他,二人还是不得不认真严肃的。 嗯,终于有个正常人了。 “即是求娶,那便是两国之间的和亲之谊。”执明面色肃穆,言语之间也是冰冷,“不知翼骋王殿下可确认好了要娶吾国的上将军了?” 看来这事启坤已经是赞同的了。 “若是不确定,本王又何必前来?”启坤冷笑了一声,“自然是为了展现本王的诚意。” 对于坐在主位之上的慕容黎和执明,要说启坤心中不怨不恨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们谋夺了自己曾经拥有的江山。如果不是钧天离心,他也不用在他国立足,更不用远走他乡。如今他虽然也是位高权重,但是他仍旧放不下心中对故乡的旧情。 只是如今不重要了,他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了自己心中最为珍贵的东西是什么,其它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是吗?”执明突然邪魅一笑,“翼骋王殿下既然要展现自己的诚意,不知聘礼可否准备好了?” “这?”启坤闻言一愣,显然猜不到执明会这么问他。 如今是两国交战,提出求娶裘振的消息本就是轩辕夕自己的主意,都不带和自己商量一下的,又是这般匆忙,怎么可能顾及到聘礼? 何况,这次是两国甚至是四国的和谈,怎么可能会准备那些?虽然这些都是建立在和亲之上的…… “看翼骋王这神色,应当是没有准备好。”慕容黎也缓缓地开口,笑得一脸和善温柔,“裘将军如今是天权之臣,一切应当是听从王上的安排,那么这聘礼的多少,自然也应该是由王上来定夺。没有安排好也是不要紧的。” 让你随随便便就来攻打瑶光,也不动动脑子。 “慕容国主说的不错。”执明即刻接话赞同了慕容黎的说法,“聘礼的多少自然是由本王来定夺。”还有一事…… 阿黎你能不能别笑了?要笑得话只能在本王一个人面前笑,你看你看!那死妖人的眼神又看过来了?! 轩辕夕正欲亲吻墨清一下,只是闻言目光转向了主位上的二人,不由得冷笑:“不知执明国主想要什么样的聘礼?” 墨清在他的怀中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而自己也只能稍稍的拉住他不安分的爪子。听慕容黎和执明的话,应当是要给泽风下套了。 这事他本就不能、也不愿多管,索性神游到其他的地方去。 “王上。”启坤看着轩辕夕稍稍皱眉,慕容黎说着那番话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妙,没想到轩辕夕又出来掺和一脚。 轩辕夕举起另外一只空余的手摇了摇,示意启坤不要多言。虽然启坤在泽风朝堂得以大权,但是他这个君主还是有决定权的。而且启坤并不反抗他什么,也没有任何的忤逆。 “也不是很多。”执明收敛了笑容,眼眸中却依旧充溢着戏谑的神采,“也就是十座城池而已。” “什么?!”启坤当即就震惊了。 他说什么? 十座城池? 执明怎么不去抢啊?! “怎么?”执明看着启坤的反应冷笑一声,其实他的确是挺想笑的。身旁的慕容黎则是不着痕迹的别开了头,笑意很明显。“难道翼骋王殿下觉得这聘礼太少了么?还是觉得吾天权的堂堂上将军,还值不了十座城池么?” 自开战以来,瑶光就属于被动,好不容易有了转机却硬生生被叫停了,如今怎么也要把心中的那口恶气出了。 他就赌启坤能为裘振付出多少。只不过就算启坤如今是泽风的权臣,也没有最终决定的权力吧?更何况这可不是小事。 “执明,你莫要欺人太甚!”启坤当真是气急了,怒瞪着执明,当然还有他身旁的慕容黎。 为裘振付出再多,哪怕是生命都可以,但是这样的要求让他如何答应?这不关乎任何谁能决定的问题,而是这已经动了泽风的国之根基! 如今的泽风,是轩辕夕付出了多少才换来的。世人怎么评价他都好,昏君?暴君?都可以。但是作为了解他的一个人,怎能让他的努力付诸东流? 如今的轩辕夕,除了这个泽风和墨清之外,还拥有什么? “坤哥哥。”轩辕夕突然一唤。 “……”所有人又是感觉一阵恶寒,对于这个让人肉麻到极点的称呼,他们的确是有些接受不了。 “不就是十座城池么?”轩辕夕拿起墨清的一缕长发缠绕于指尖,倒是一脸的漫不经心,“这点地方,孤王还是出得起的,偌大的泽风,也不会因为失去了十座城池而覆灭掉。” 神色很是无所谓,仿佛失去十座城池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而已。 “!”所有人又深深的震惊了一次,如何看待轩辕夕又加深了一个层次——疯狂。 只有疯狂可以形容他了。 “阿夕,胡闹!”启坤也不顾其他,直接用自己的称呼之法怒喝了轩辕夕一声。 “能够让坤哥哥抱得佳人归,十座城池也不算亏,坤哥哥何必如此激动呢?”轩辕夕终于如愿以偿的亲吻了墨清的脸颊。 “轩辕国主可是想好了?”慕容黎开口问道,神色凝重肃穆。 轩辕夕这般不似常人的作为,比起他的不按常理出招更加让人深思。 “帝王之诺,可有反悔之说?”轩辕夕的笑意淡了淡,这次难得没有再去看慕容黎,而是盯着墨清近在咫尺的脸颊。“只要百姓过得安乐,是谁统治着又有何妨呢?况且,孤王看执明国主也不像是一个凌虐百姓的君主。” 什么?! 慕容黎和执明同时震惊了,没有想到轩辕夕居然能说出这般大彻大悟的话语,他当真是一个帝王吗?怎么和他不断征战他国的事迹不符合? 启坤已经不再言语,心中对轩辕夕的愧疚更是浓厚了。轩辕夕的确是奢靡成性、行事乖张,但是这所有事情的基础,都是在百姓富饶和乐的基础上他才这样做的啊。 “行啦~”轩辕夕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既然已经谈好了,孤王也要好好的和爱妃叙旧了,只是还要让慕容国主和执明国主劳累一下,拟订三国……”说着他顿了一下,“不是遖宿王毓骁也来了么?怎么不见他?” “王上。”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就只有墨清唤了他一声。 “也罢也罢。”被墨清这么一唤,轩辕夕也没有其它心思再思考其它了,转眸看向了墨清,摩挲着他的脸颊道:“才两日而已,孤王的爱妃都憔悴了不少,孤王可是怪心疼的。和谈之事尘埃落定,剩下的就交给坤哥哥了,孤王要休息了。” 说罢是先扶了一把墨清,尔后自己站了起来。其实他是想直接抱起墨清的,但是碍于周围的杀人目光太多了,多多少少影响了他的心情。 “慕容国主不用费心思给孤王安排房间了孤王和爱妃一处就可以了。”走了没两步,轩辕夕背对着慕容黎道,“相信慕容国主能够体谅的。” “……”慕容黎一时尴尬不已: 体谅?体谅什么?体谅他的恬不知耻还是他和墨清的浓情蜜意?还有,他什么时候说要将他留下来了? “当真是可惜,”执明望着方才轩辕夕坐过的位置不由得一阵惋惜,“轩辕国主竟然分筷未动,真是浪费食料呢。” “呵呵!”启坤此刻眼眸中似乎能够喷“”出火来,看着慕容黎和执明更是一阵寒意,“总比慕容和执明国主要好得多,才刚刚吃过早膳就有如此大的胃口,当真噎着得不偿失。” “翼骋王殿下说笑了。”执明轻笑,“噎死也总比饿死好得多。” 第56章 第五十六卷 启坤的手掌已经紧握,脸上也因为怒气也稍稍有些青色。 慕容黎和执明看着心中解气,没有等他开口,慕容黎就道:“既然轩辕国主已经留下来了,那么给翼骋王殿下也准备房间吧,免得说本王待客不周。” “不用!”启坤却立刻拒绝,“此地距离泽风军营不远,本王赶回去来得及!”才不要在这里受气,回去守着也好。 “那本王就不多留了。”慕容黎也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缓缓站了起来行至启坤面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哼!”启坤冷哼一声,转身出了门。 将轩辕夕和墨清留在这里他并不是很担心,毕竟慕容黎等人虽然可恨,但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做出危害他们的事,因为这不是个人的恩怨,而是国与国之间的政事,不能马虎。 况且,他们伤不了轩辕夕的。 只是在走出正门的那一瞬间,启坤突然抬眸,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裘振。 只是一个眼神,他却能感觉到裘振心中浓郁的绝望气息。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心中抽痛。本想和裘振说几句话的,但是裘振在看到他之后,别开了眼眸。 如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送客之后,饶是启坤如今身份尊贵,慕容黎也只是站在原地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为“目送”而已,没有亲自将他送出门。 “阿黎可觉得将轩辕夕留下来有何不妥?”执明随之也从主位上走到慕容黎身边。 “除了烦人一些之外,并无不妥。”慕容黎回眸看了执明一眼,眼神忧郁。回想刚刚轩辕夕和墨清的一举一动,他心里极为不舒服,特别是轩辕夕时不时看自己的眼神,让他心里发毛,要不是要以大局为重,他早就把燕支捅过去了。 “那阿黎以后不要和他见面,天天和本王待在一处就好了。”执明一下子拉起慕容黎的手,紧紧握住。 感受着他手心里的温度,再听着他含着紧张警惕的言语,慕容黎心里暖暖的,却也有些无可奈何:与轩辕夕不接触他可以理解,但是天天和执明呆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 执明啊执明,你当真是让我欲罢不能。 “好。”慕容黎笑了笑,点了点头…… 烛火已经燃尽最后的一丝光芒,袅袅轻烟在房间之中弥漫,却也不能与淡淡的檀香相抗衡,只是飘散…… 意识缓缓回到脑海之中,周围的一切渐渐开始明晰起来。 “嗯……”睁开眼那一瞬间,或许是被光亮刺激到了,周围的事物都有些模糊,伴随着眩晕让他不舒服的哼出声。 毓骁先是愣神了一会儿,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手轻轻抚上额头,一阵又一阵的不适让他皱眉。 没有人吗?阿黎……也不在吗? 阿黎不在也就罢了,怎么连子煜这家伙也不在?就是因为救他才会受伤的好吧? 怎么能不在呢? 这般想着毓骁只感觉更加忧心失望,稍稍抬了抬头想要起来,却发现还是沉重的垂下。 “嗯?”只是在不经意之间看到床边的一抹绿色让他疑惑。平日里就只有子煜穿的衣服为绿色,这又是什么? 想着他伸手拉住那抹绿色往床上拽,却发现越拉越长,最后居然拉起了一只手! “什么?”这下毓骁可以说是吓得不轻,也不管自己晕不晕了,即刻起身扑在了床边,“子煜?!”看到躺在床边的子煜他不由得又震惊了。 子煜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也不是怎么好看,似乎是受了伤。 “嗯?”毓骁一声叫唤,让子煜瞬间便醒了过来。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在床上,而且还是被毓骁拉着。 “王上您醒了!”看到毓骁醒来,子煜立马精神起来,连忙从地上起来在床边坐下。 然而毓骁却还没有从子煜类似昏迷又突然醒过来的状况中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 是睡着了吗? “王上如今可感觉到什么不适?”子煜又问,悦然和担忧交织。 “你怎么躺在地上?”毓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奇怪问,其实也不由得感觉有些好笑。方才充溢在心中的失望竟然已经消失,只剩下了暖暖的满足之感。 “哦。”子煜先是傻傻的应了一声,“臣只是太累了,想着又不能和王上同睡一床,一时大意就滚在地上去了。” 墨清说过,自己比毓骁要虚弱得多。但是他总不能跟他说自己是晕过去的吧?现下他身子不好,怎么能让他忧心? 他……会为自己忧心吗? “本王记得昨夜只是伤了本王一人,怎么你也伤到了?”毓骁本就拉着他的手,注意到他手上厚厚的纱布也是正常的,而且就算是厚厚的纱布也不能掩盖那淡淡的殷红。 “哦……”子煜连忙把手收了回来,一部分原因恐怕是因为毓骁发现了这处伤口,另外一部分原因就是: 毓骁居然拉着他的手! 如今明了自己的心意,多和毓骁接触一分他都有种怪怪的感觉,满足却又害怕。 “臣不小心而已。”子煜不自在的笑了笑,“只是王上伤得比臣严重多了,还好墨大人会医术。”这次的确是欠了墨清一个人情。 “你的意思是那个男妃救了本王?”毓骁神色突然变得激动,显然是不可置信。虽然知道了墨清的身份,但是想着自己受伤的前一刻他和子煜独处,心里就莫名的暴躁。“这里的医丞都是干什么吃的?” 长得一副无害的模样,谁知道背地里是什么样子?都是别人的人了,还不知检点。 别想让他记着这次的恩情,说不定这次的刺客就是他的君主派来的。 “……”子煜一时无言:王上,您的重点是墨清的身份么?就这么在意是他救了您么? 您的敌意好强啊。 他还能说什么…… “王上所中之毒此处医丞不能解。不管怎样,王上如今没事都是好的。”子煜转了话题,看着毓骁越来越不对劲的脸色心里也是一阵发毛的,“如今王上身子虚弱,臣让人熬了药,现下也应当好了,臣现在就去端过来。”说罢就起身往门外走去。 “唉!别去……唉????”毓骁看他脸色不怎么对劲,想让他休息来着。可是下一瞬间他就说不出话来了,就眼睁睁看着子煜闭上眼睛往自己倒来。 “唉??”突然被倒下来的子煜压着,毓骁只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胸口一阵闷疼。 “子煜?子煜?”顾不得这些,毓骁连忙摇了摇已经晕过去的子煜,顿时感觉一阵慌乱。 怎么了这是? 千万不要有事! “嗯……嗯?”子煜也没有完全晕过去,喘息了片刻之后又回神,却在睁眼的那一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毓骁眼眸中充溢着担忧,长发散落在枕边,虽是面色苍白了一些,却也掩盖不住那容颜的绝色,单薄的里衣因动作而敞开了一些,精致的锁骨让子煜呼吸渐渐沉重。 这样的画面,让他怎么受得了? “王……毓骁……”子煜咽了咽口水,心中的那抹不知名的念头已经快要占据理智。 可以那样吗? 如此圣洁美好的人,他真的可以拥有吗? “子煜?”毓骁只感觉奇怪,周围的气息也变得压抑。本来还是担心着子煜的情况的,偏偏又反应过来他们的姿势是如何的暧昧。 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他们绝对解释不清楚了! 想到此,毓骁又一把推开了子煜,而脸上不由得一阵发热。 他们在做什么? “你……”毓骁别开了眼,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你真的没事?” 被推开的时候子煜还愣了一下,随后才冷静下来,不由得也慌乱起来:“臣……臣臣没事,王上的药应该好了,臣去端过来。”说罢就溜出了房间。 再待下去恐怕就要出事了。 不能伤了毓骁,不能! 毓骁一愣,顿时感觉莫名其妙,回头之时子煜已经没影了,不由得好笑。 这个模样竟然是呆呆的。 不过子煜方才应当是无心之失,也没有必要去怪罪于他。 只是这心跳,如何平复下来…… 毓骁醒来之后,慕容黎和执明也已经得到了消息,即刻就去看望了,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却没有了子煜的身影,也不知道去端一碗药端到哪里去了。 执明也稍稍和毓骁寒暄了一下,子煜的情况本来就不怎么好,偏偏还要坚持守着毓骁醒来。方才他们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让子煜先回去休息去了。 启坤回到了泽风的军营,一脸的“生人勿近”,足足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才平静下来。随后又按照轩辕夕的吩咐,拟订了和瑶光、天权、遖宿的友盟国书,顺便咬牙切齿的把该有的聘礼准备好。 做好了这些,他整个人都觉得想要举剑杀人了。 入夜…… 空气之中有着迷乱的气息,淡淡的温热充溢着,馨香的气味更是衬托暧昧,让人无法自拔。 地上是随处散落的衣衫,看起来杂乱无章却并不扎眼;床上,也同样是迷乱的人: 被褥已经皱起,散落在床的另一边,墨清的平静淡漠与整个房间之内充满的糜乱气息大不相符,只是他额头上的细汗却出卖了他方才的狂乱。 静静地靠在轩辕夕的胸膛,墨清本就不戴头冠,如今更是连抚额都不知丢到哪里去了,长发铺散在轩辕夕的胸膛之上,身上只剩下了一件不长不短的白色里衣,而且还是半掩半开,只是稍稍遮住了那诱人的光彩。 修长笔直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之中,洁白如玉更是无限的魅惑,只是大大小小的红痕打破了这完美,胸膛与颈项处红痕更是繁多,如同受了刑一般,若不是看他面色平静,恐怕还要以为他受了什么折磨。 不过,的确是让人欲罢不能的折磨…… 相比之下轩辕夕的神色看起来悦然多了,他身上已经穿着一件长的外衣。这是后来才穿的,与墨清身上仅剩的里衣不一样,那是没来得及被他脱下的。 本想着墨清这样的身躯已经是尤物,没想到轩辕夕的更胜一筹,在摇曳的烛光之下魅惑十足。他怀抱着墨清,双手环着墨清,尔后又轻握着他的手,似在平静,也似在压抑。 “小墨儿,你变了。”轩辕夕空出一只手挽起墨清的一缕长发,在指尖轻轻环绕。 “臣变成什么样子了?”墨清反问。 轩辕夕并不急于回答,而是将长发放于鼻尖轻嗅后才道:“你从来都不会反抗孤王,任何事都不会。”方才与墨清欢好之时,他是抗拒的。 虽然只是轻微的,后来又妥协了,但是这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 墨清嘴角抹出一丝笑意,回答:“若是一味地顺从了,王上不会觉得无趣么?”他轻轻摩挲着轩辕夕的玉指,光滑的触感让他感觉很好。 “看来孤王回去要肃清后宫了,可不能再让墨儿学坏了。”轩辕夕闷声道,“什么有趣的事,任何妃子同孤王玩都可以,但是墨儿,你不行。” “臣知道。”墨清回答。 轩辕夕说得不错,但是肃清后宫这件事绝对不是真的,毕竟走了旧的,新的就会来到。这些年,他都已经懒得去记后宫之人的脸庞了。 “墨儿觉得慕容黎这人怎么样?”轩辕夕突然问。 “天人之姿,惊艳卓绝。”墨清不假思索的回答,眼眸中本就没有光芒,这下就变得更加的黯淡了。“以王上的性格,应当是看上慕容国主了。”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陈述。 “墨儿当真是最懂得孤王的。”轩辕夕闻言心情大好,“掩藏压抑了许久的征服欲,终于是又让孤王感觉到了。” 慕容黎这般的人,的确是很有挑战性的,比以往他争夺的所有东西都要具有诱惑力。 “想要征服慕容国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墨清的神色变得淡漠,“他身边还有着一个执明国主呢!” “无妨无妨。”轩辕夕却是不以为意,“这样孤王才更有兴趣。” “愿王上如愿以偿。”墨清也不多言。 “你说,像慕容黎这样的人,本王若是以王后之位许之,他会不会动心?”轩辕夕似笑非笑的问,却让墨清不由得身躯一僵。 什么?王后之位? 王上……王上竟然是如此打算的吗? “慕容国主,当是居于人前、光明正大的存在,一国君主的他,怎么能够隐于后宫之中?”墨清面上却是不紧不慢。 “小墨儿,”轩辕夕也没有回答墨清的话,只是低下头在他耳边厮磨:“再陪孤王一场巫山云雨。”说罢就伸手去拉墨清最后一件里衣。 只是墨清却抓住衣裳不放手,皱眉道:“王上,臣已经累了。” 轩辕夕却不听他反驳,下一瞬间一个翻身就将墨清压在了身下,也没有再去脱那衣物的必要了。 “既然累了,那就躺着好了。”轩辕夕轻笑…… 第二日一早,应轩辕夕所求,三国的国主需要正面与他相商和谈事宜,毕竟启坤拟好的国书还没有到来。 其实不过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而已。他可不像执明他们一般,每天有处理不完的政事。 这下终于是看到了昨日没有见到的毓骁,只是神色苍白虚弱让他疑惑。而且慕容黎居然还没来。 “这遖宿王怎么看着面色这么差?”轩辕夕转动着茶盏,一脸戏谑道。 “受了风寒,没什么大碍。”毓骁冷冷的回答,他见到轩辕夕的反应和执明与慕容黎的一样,都是由心而生的一种讨厌。 怎么也不见子煜? 罢了罢了,他不来也好,免得被轩辕夕这个妖物勾走了魂魄。 等等,为什么他会这么想? “是么?”轩辕夕还不肯松口,心下有了一丝丝疑虑。 “执明国主!毓骁国主!”方夜突然匆匆的跑进了正厅,神色焦急慌张,进来就是一声大喊,也没有顾及什么礼数。 “方夜,你怎么这般莽撞?”对于他这般失礼,毓骁不由得皱眉。 “不好了!王上失踪了!”方夜再也顾不得解释什么,直接又是一声大喊。 “什么?!” 第57章 第五十七卷 执明和毓骁同时猛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而且这个消息震惊的可不止他们二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慌乱起来。 唯有轩辕夕的神色平静,听到这个消息也只是瞄了不淡定的方夜一眼,似乎是对他的反应略微不满。 “今日一早,王上的房间、书房、经常去的地方属下都已经找遍了,就是不见王上的身影。” “立刻派兵全城寻找!”执明一声冷喝。 “将遖宿的禁卫军也派出!”毓骁只感觉心中杂乱纠结: 这一幕,何曾相识? 现下阿黎,应当是不会再利用他们了吧?应该不会的…… 然而执明的目光已经冷冷的看向了悠然自若的轩辕夕,似乎想用那目光的锐利将轩辕夕给捅死。 阿黎…… 阿黎…… “执明国主这般看着孤王,意欲为何?”轩辕夕不由得好笑道。“难不成执明国主认为是孤王挟持了慕容国主么?” “现下只有泽风与瑶光的关系僵持,轩辕国主可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毓骁也盯着轩辕夕,咬牙切齿的说道。 而执明却是一言不发,似乎毓骁已经把他想要说的话说出来了。不过现在他们没有证据,根本就不占理,这般说了也没用。 “那遖宿王也没有办法证明是孤王掳走了慕容国主吧?”轩辕夕缓缓站了起来,行至正厅中央对视着主位上的执明和毓骁,“孤王的确是很欣赏慕容国主,只不过仅仅是一夜时间,孤王哪里有时间安排人去挟持慕容国主呢?” “一夜时间,可以做很多事的。”执明冷声道。 “那执明国主可以去查一查孤王入城带了多少侍卫前来,昨夜他们去了何处。”轩辕夕反驳,“别说什么孤王会在暗中安排人的话,作为边陲之城,一国君主又待在其中,守卫怎么可能不严密?想要下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 “狡辩!”毓骁一声冷喝,“既然你对阿黎有所企图,自当是准备好了一切。” “遖宿王莫要含血喷人。”已经到了这份上,轩辕夕居然还能不骄不躁,平静自若,“昨夜孤王可是忙着和爱妃叙旧,没时间去理会那些没情趣的事。” 尔后他稍稍看向了执明,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执明和毓骁闻言又是一愣,彻底对轩辕夕这个奇葩的厚脸皮无语了。 闺房之乐可以到处说? “若当真是孤王做的,应当是抓紧时间出城,而不是悠然的和二位公堂聊天,尔后等着事情败露由人兴师问罪。”轩辕夕笑得更深了。 而执明看着他,眼眸中的深邃和狠绝也越来越浓。这种感觉,只有面对真正的对手的时候才会有。 轩辕夕又是一声无所谓的叹息,缓缓转身,姿态不可谓不优雅,“二位国主要知道,逃跑这种做法虽然有损一国之君的威严,但是并没有人规定:一国之君行事就要光明磊落。是不是啊?执明国主?” 说罢离去。 毓骁正欲吩咐侍卫把他抓起来,执明却伸出手拦住了他,盯着他的背影道:“不可轻举妄动。” “他话语之间虽然让人没法反驳,可是无不在暗示着就是他掳走了阿黎。”毓骁瞪了执明一眼,“难道你不担心阿黎?” 这执明怎么回事?怎么这种时候还如此平静,不!冷静。 真为阿黎感到生气。 “此事本王自有定夺,你如今受伤未愈,不用操心了。”执明冷冷的扫了毓骁一眼,说完就自顾自的走出了正厅。 这些人怎么都是这般,都对阿黎有情义? 阿黎只能是他的!这辈子只能是他的! “喂!”毓骁一阵怒火,伤口不由得又疼痛起来。 子煜之前怎么就跟了这么一个人? 还好没有变成他这般模样。 自慕容黎离开了瑶光王城,公孙钤一直处理朝政,每每都让文武百官信服,丞相之位如今也可以算是实至名归了。 不仅如此,他还大大的获得了百姓的赞誉,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所有的一切,只为了那一丝渺茫的希望…… 从边陲战场传来消息,说泽风已经愿意停战,不过这条件也是让他匪夷所思: 让裘振去和亲?!这泽风的翼骋王究竟是什么人?仅仅一面之缘就看上了他?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不打不相识”? 不过,他居然对此事感觉到一丝悦然。 是的,他松了口气。 因为陵光…… “属下参见丞相大人!” 公孙钤正在书房批阅奏章,庚辰终于难得的一次很正常的走了进来行礼。 “你不必多礼。”公孙钤随即放下了笔,看向了庚辰,“可是又有事?”并不是他想要这么问,而是每次庚辰被莫澜追的无处可逃的时候总会来找他,这些时日他都要习以为常了。 庚辰闻言脸色一变,略微的尴尬闪过,对于某人真的是无可奈何了。打又打不得,赶又赶不走,整天就粘着他,让他有种想要撞墙的冲动。 “属下要走了。”不过片刻之后他的神色又恢复了肃穆。 公孙钤一愣,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道:“可要让他知道?”庚辰是慕容黎极为信任的人,没有他的命令,他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而庚辰的本事他也是知道的,如果他想要躲开莫澜的话,莫澜就算是上天入地也绝对找不到他,怎么可能还如此粘着他? 无非就是,庚辰是故意的。 庚辰淡淡的摇了摇头。向公孙钤又行了一礼之后转身离开,公孙钤看着他的背影只是一声叹息…… 这次的事本就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但是他身为暗卫习惯了,不喜欢给别人带来任何的担忧,也不想让自己有所牵绊,所以,不能让他知道。 那个,不知不觉之间走入自己心间的人…… “就这么绝情吗?” “……”庚辰一愣,他才走出公孙钤的书房不远,莫澜就已经堵在了走廊之上,神色是难得正经,一贯的笑容也没有显露在脸上。 “就不跟我说一下?”莫澜上前一步,庚辰却如同傻了一般,看着他不言。 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 第一次救他,看他胆小惊慌的时候?还是平日里他没脸没皮的纠缠之中? 他知道,莫澜很聪明,却也很单纯。 “难道你敢否认,你不喜欢我?”莫澜又上前了一步。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看得清慕容黎和执明乃至所有人之间的情感,却偏偏看不透自己的。 这庚辰也不是傻的,怎么会感觉不到自己心中的情义?还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 喜欢他,不就是要大胆的说出来吗?喜欢他,不就是要放肆去追求吗?喜欢他,不就是要给他关心和无微不至的照顾吗? 他还有什么做的不好? “我……”庚辰犹豫了,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儿,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每日生活飘摇不定,不敢给他任何保证。 他,可以吗? “你什么你?”莫澜不给庚辰任何说话的机会,今天他就要把话说清楚,憋在心里很难受,“是我配不上你还是你觉得自己不能给我安稳的生活?” 他不信!不信庚辰对自己半分感情都没有,若当真是如此,又怎么可能躲不开自己? “这次你要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想我念着你又赖着你吗?” “不是!”庚辰终于说话了,只是语气太过强硬将莫澜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庚辰见状心中愧疚担心不已,他怎么一时情急忘了莫澜是个胆小的人了呢? 吓坏了怎么办? “对……对不起。”他连忙道歉,眼眸中充溢着愧疚,“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那你不告诉我,就觉得我不会担心了?”莫澜只感觉这人失去了往日冰冷的伪装,心中一软。“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他又问。 “……”庚辰却没有再回答。 莫澜见状心下一横,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塞到庚辰手里:“这个给你。” 庚辰又是一愣,相比于莫澜,他承认自己是胆怯。拿着那玉佩,他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我出入天权的信物,是王上特赐给我的,你走了之后如果不回来,我就回不了天权了。”莫澜看着他认真道,其实眼眸中有着水雾。 你不回来,我就回不去了,也是不回去了…… 拿着那碧绿的玉佩,庚辰只感觉呼吸一沉,他完全没有想到莫澜会这么做。他不是愚笨的人,如果此刻没有什么表示,那真的就是太蠢了。 就算给不了他安稳又如何?在期盼中绝望才是最难受的,不如放手一搏。而且…… 王上似乎也不是那么难说话的人。 想到此庚辰悦然一笑,将玉佩往怀里一揣:“回不去了,那就一直赖着我好了,以我的俸禄,养活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 “嗯?”莫澜一愣,感觉听着这话怪怪的,“你不嫌我烦了?”他好像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看来这段时间的死缠烂打没有白费。 “没有。”庚辰摇了摇头。 傻瓜,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烦过…… 夜风之中,丝丝温暖在酝酿…… 慕容黎失踪,执明和毓骁整整寻找了半个月,可是却依旧无果。没有证据,他们也不能给轩辕夕定罪,为了四国安定,更加不能强行扣留他。 所以在定下四国之间的友盟之约之后,轩辕夕就带着墨清回到泽风军营去了,准备不日回国。 至于裘振出嫁之事……他向执明请求见陵光最后一面,执明应允,更是对他加封,以侯爷之名出嫁。 所以天权大军回国之时他会一起返回王城,届时由启坤从泽风赶来光明正大的迎接。 虽是莫大的恩赐,却是一场交易和威胁。 一边为慕容黎失踪的事担心,一边又要打理战后之事,执明只感觉有些心力交瘁…… 半个月后…… 阴雨了许久,如今终于是看见了阳光。暖暖的充溢在树林之间,由雨水洗刷过的树林,有些阴凉,更是宁静到可怕。偶尔传出几声鸟鸣,树林之间更显幽灵。 “咳咳咳……”许是这林间太过阴凉,也或许是他身子太差的缘故,走了一会儿便掩唇轻咳起来,腿下更是一阵发软。 “你怎么样?”慕容黎赶紧扶住了他,为他现在的情况感到担忧。也怨自己没有顾及到树林之间不能有马车出入。 “咳咳……”孟章靠着慕容黎,轻咳了一会儿才喘息道,“怨我,让你烦心了。” 对于慕容黎,他没有怨也没有恨,时至今日,他居然感谢他。 感谢他的善良,感谢他让自己活着,感谢他……能再给自己和仲堃仪一个机会。 “马上就到了。”慕容黎无奈的叹息,尔后又将自己赤色的披风解下来披在孟章的身上。“再稍稍坚持一下。” 半个月前他突然离开了边陲战场,独自回到了瑶光王城。 边陲的战事他已经不想再去理会了,自遖宿和天权相助之后,争端本就已经变得无关紧要。说他不负责任也好,说他任性也罢,他相信执明能够处理好这些事,如今的他,不让他操心。 他相信执明…… 再说了,执明恐怕也不想自己和轩辕夕有任何的接触吧?别说他了,自己和轩辕夕接触的时候都感觉心中发毛恶心。 倒是可怜了墨清…… 如今他已经知晓仲堃仪具体的藏身之所,不用猜都知道是何人传给他的。执明答应不插手此事,而毓骁那边的消息已经被他拦了下来,仲堃仪如今没了势力,也没有多大的威胁。 而孟章,也终于是想开了,想要见到他。 那么,就让一切的风波止于平静吧。 “好。”孟章点了点头,顿时又有了些许力气。只是就算是两件披风披在身上,他还是感觉微凉。 又停顿了片刻,二人又缓缓地往树林深处走去…… 他们倒也赞叹仲堃仪会选择地方,这里真的是了无人烟,找都是困难的。 走了一会儿,他们终于是看到了一座古朴的院子。周围有几个侍卫一般的人守着,院中还依稀有几个人的身影。 孟章和慕容黎都停了下来,他们走得并不是很快,可是还是让孟章忍不住喘息了一会儿。 到了这里,慕容黎就不再上前,只有孟章一人前往了。毕竟他和仲堃仪的恩怨,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化解得掉的。 “你真的想好了吗?”慕容黎轻问。 “嗯。”孟章也是轻轻的应了一声,没有任何的疑虑,只是坚定。 在瑶光王城宫中的这些日子,虽然这日子很平静却让他感觉害怕。或许这段时间让他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思之若狂”。 他不愿见到仲堃仪,因为担心自己再次成为他的牵绊,更是怨他为何轻易的便与自己殊途。 虽是不能原谅,但是他真的好想他,只是一份思念就将他苦苦折磨着,他不想再去感受这份痛苦。 不管了,什么问题当面问他不就好了?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慕容黎又说。 孟章闻言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他的赤色披风解下来还给了他…… 如今失去了最大的筹码,报复无门的痛苦让仲堃仪深深感觉煎熬,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 如今他手中除了几名学子和近两千的兵将,什么都没有了,掀不起风浪,更别说再次重创慕容黎!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为什么上天总是不眷顾他?! “先生,您还是吃点东西吧。”座下的学子端着清淡的饭菜规劝着他,看着他这些时日以来茶不思饭不想的,日渐憔悴也不由得一阵叹息。 跟着仲堃仪,无非就是因为他的才学和心中永不服输的意志,如今为了一个已死之人变成了什么样子了? 仲堃仪本就是出来透气,没想到座下学子还是和往常一样。这般他就不由得感觉心烦了,不耐烦的瞄了一眼他们,转身准备回屋。 “仲卿。” 只是在转身的一瞬,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第58章 第五十八卷 这道声线硬生生将仲堃仪惊在原地,似乎是怀疑自己思念王上太久而出现了幻觉。 是……王上吗? 王上,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不可能的吧? 不可能…… 此刻他心中希望渺小到可怕,深怕一转身一切只不过是枉然一场。不过迟疑片刻之后他还是缓缓转过身,要去证实那个答案。 都经历了这么多的失望,也不怕再来一次了。 失望也好,至少曾经希望过,不是吗? 温和的笑容在微凉的风中是灿烂的,哪怕是在寒冬时节,这笑容也能融化一切冰雪。微微瘦弱的身躯让人看了忍不住去怜惜。 印刻入脑海中的脸庞,不敢去忘记的气息。 “王……”仲堃仪只感觉呼吸有些困难,看着门口处站立的孟章,虚幻与真实交错让他分不清。 周围的学子和侍卫只看见一个陌生的绿衣少年站在门口,本来想要上前阻拦捉拿的,但是一看仲堃仪的神色不对,也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 先生唤那个少年么?只是为何唤成了“王上”?他们的王上早就已经死了吧,不久之前他们还在讨论要不要挖了他们王上的坟墓呢,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有鬼么?可笑…… 只不过下一刻他们心中就再也疑惑自嘲不起来了:仲堃仪极度震惊的神色持续了一会儿,随后似乎是确定了什么,一个健步奔向了那个绿衣少年,狠狠的跪倒在他的面前! “!!”什么情况? 先生这是怎么了?! “王……王上?”就在仲堃仪跪下的那一刻,孟章伸出了手,让他的双手拉着自己,也或许是孟章本身身体瘦弱的原因,也或许是仲堃仪没有注意这一跪带来的力量有多大,孟章稍稍弯了腰肢。 “王上?”仲堃仪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孟章,视线从他的脸上再也离不开,手掌也是死死地抓着孟章,似乎一松手,这一切又是一阵幻想。 “王上……您真的没死……没死……”本就因一声呼唤而蓄势待发的泪水如今已经是喷涌而出,确认了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幻觉,仲堃仪感觉高兴悦然,也感觉一阵奔溃。 他的王……他的王没死,真的回来了…… 回来了…… “仲卿……”看着仲堃仪跪在自己面前崩溃大哭,孟章眼眸中也落下了泪水。 积压了太久的悲伤,一直折磨着他的怨恨一下子消散,此刻应当要把这些情绪发泄出来的。见到了自己日夜思念的人,看着他这般,孟章心中也不免悲痛喜悦。 仲堃仪哭了很久很久,也不敢跟孟章说一句话。 “咳咳咳……”直到孟章实在忍受不了这树林之间的凉风轻咳起来才让他回神。 “王上!”仲堃仪一个着急,连忙站起来扶着他,担忧忧虑都表露在了脸上。 “原来仲卿还记得我身子不好。”孟章扶着他不由得轻笑了一声,神色很是轻松,只不过脸上没有来得及擦干的泪水出卖了方才他悲伤的事实。 终究还是责怪不了他啊。 没有见到仲堃仪之前,孟章想了很多,想要质问仲堃仪的也太多太多,可是临了看见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是堵在了心间。 仲堃仪也不由得一愣,没有想到孟章会这般平淡的述说。“王上,我……”他有些口不择言,一时忘记了如何要和孟章说话。 孟章一笑,感受着仲堃仪掌心中的紧张,心中动容不已,也不管他有没有回神,环顾了这院子一周之后说道:“站着说话不合适,仲卿能否让我进去?” 的确是不合适。先不说周围的人震惊异样的目光,就是孟章自己站久了就会觉得不适,更别说这树林之间微微的凉风了。 “好……好。”仲堃仪这下真的是回神了,胡乱的用衣袖抹了一把自己满是泪水的脸庞,心中的哀伤一下消失无踪,只剩下了掩盖一切的喜悦。 他的王,真的是回来了! 闻言很是扶着孟章进入屋中,也不管座下的学子和门外的侍卫是如何的震惊,看着他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神色…… 进入屋中,仲堃仪扶着孟章在案桌处坐下,随后自己又站到屋中央,又跪在了原处,而且是双手呈作揖之礼。 他是在行礼,也是在请罪。 孟章坐下之后,也是先环顾了屋内的环境,尔后目光落在了案桌之上那块“吾王孟章”的牌位之上。 竟是,用这种法子在缅怀他吗? 他不由得伸出手抚摸着那牌位,似乎能够想得到仲堃仪面对这块牌位是如何的神色,如何的心绪。 那时,他是悲痛欲绝的吧? 仲堃仪跪下之后,孟章看向了他,手却还没有从牌位上移开。不过片刻之后孟章还是轻问道:“仲卿这是做什么?” 他知道仲堃仪的想法,只不过他不亲自说出来,两个人都不好受吧? “臣有罪,望王上责罚!”仲堃仪掷地有声,腰杆挺得笔直。如今,他终于是有了真正能够请罪的机会,不是再对着那一块牌位自言自语。 “何罪?”孟章又问。 “臣没能助王上实现天枢的宏图大业,没能为王上报仇。”仲堃仪回答,恐怕这件事才是他心头之痛。 “呵呵……”孟章却是笑了笑,“原来仲卿一直执着的就是这些么?你就不问问为何我还活着?”这仲堃仪真的如同慕容黎所说,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 如今自己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不是自己为何还安在,而是想着没有为自己报仇雪恨! 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太久了,连带着脑子也不好使了么?本来还想让他起来,现在看来他还是跪着比较好。 “臣……”仲堃仪一愣,对孟章的问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仲卿当真是会选择地方,”孟章转了话题,神色轻松,“此处的确是人杰地灵的。”也不枉他和慕容黎走了半日才找到。 山水之怡,的确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孟章神色的确是轻松了,可是仲堃仪看着却是紧张了: 孟章在自己面前也从未有过如此如释重负的神色,因为他是一国之君,身上有重担。可是现在他居然是如此悦然的,他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王上,您究竟经历了什么?”仲堃仪终于是想到了这一点。 “我如今已经不是君王了,你也不用称呼我为‘王上’了。”孟章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仲堃仪却直言否决,“只要假以时日,臣定会为王上光复天枢,定会让王上志向得显!” “你还是这般执着。”孟章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看着仲堃仪这般也不知应当是愤怒还是疼惜。这段时间之内,仇恨已经在他的心中根深蒂固了。 想要一时之间除去,恐怕是不可能的。 “王上?”仲堃仪听着他的话却是一阵疑惑。 “你知道是何人救了我?”孟章又问,仲堃仪不说话,眼眸中却闪过一丝求解的光芒。 “慕容黎。” “什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仲堃仪再次震惊到无法复加。“怎么会是他?!” 怎么会是他救了王上? 怎么能够是他? 怎能?! “仲卿,如今你能告诉我,支撑着你到如今的,究竟是对我的执着还是对慕容黎的怨恨?”孟章缓缓地站了起来,行至他的面前。 这个问题,却将仲堃仪打击在原地。 “你啊,”孟章见状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弯下腰将他扶了起来,“你的确是有着过人的坚韧与抱负,如今也有着治世的才华,只是仲卿。”他盯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认真道: “你真的能够赢过慕容黎吗?” 他与慕容黎相处的时间不是很多,却也见识过慕容黎的天姿卓绝,他那般的智慧和心胸,仲堃仪是不能比的。 孟章自问已经习惯了忍耐,但是相比于慕容黎他还是觉得惭愧。是问:灭了国的人,要忍受何种伤痛才能走下去?辗转各国,暗中谋略,明面上又要遭受多少人的轻视嘲讽? 莫大的羞辱,不是任何人都能忍的。 而且,他还救了自己,给了自己又一次机会。灭国之君,怎样都是祸患,要有怎样的心胸才会将其留下?难道就不怕自己再生事端吗? “臣……”仲堃仪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孟章,对于他说的话更是一句都答不上来。 “你在学宫之中时,他就已经经历了国破家亡,经历了生离死别。”孟章继续道,“当你欲以功成名就之时,他已经谋略好了一切。难道你没有想过自己为何一直会输?慕容黎当真有上天保佑吗?” 其实,他也可怜过慕容黎的。若非失去了一切,又怎么会获得今日的结果? “仲卿,”孟章拍了拍他的肩膀,“放下吧!如今的日子不是很好么?”寄情于山水之间,不就是自己一直思慕的生活么? “王上,臣……”孟章的一席话,却让仲堃仪感觉悲伤弥漫上心头,原本对慕容黎的怨恨,渐渐变成了叹息,最后竟然成了愧疚。 自己与慕容黎,的确是不能比的。 若是他想要灭了一个国家,就不会计较任何的后果的,更不要说将其君王留下来了。 可是如今,王上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么这些与慕容黎抗衡的日子里,他都做了什么?给了慕容黎大大小小的伤痛,甚至是差点让执明一手杀了他! 他做了什么?! 慕容黎,你怎么能够这样?怎么能够这样?至少让我完完全全的恨你,让我有一个光明正大与你对抗的理由。可是如今还剩下什么? 除了亏欠,还剩下什么…… “我已经不是天枢的君王了,你不用再唤我为‘王上’了。”孟章再一次强调了这个问题。 “臣如今……欠了他……”仲堃仪却无颜面对孟章了,只能鞠躬行礼。 “他不怪你。”孟章又伸手将他扶起,“慕容跟我说了,他不怪你。” “什么?”仲堃仪不可置信。 “现在,我们只要好好的就行了。”孟章一笑,笑得很柔和很轻松。 现在,他们真的只要好好的就行了…… 仲堃仪沉默…… 林间一抹艳丽的红色奔腾而过,寂静的山林之间只是一闪而过的喧闹,稍稍惊起的几声鸟鸣却更显得寂静寥落。 慕容黎御马奔腾,心中却是复杂。 仲堃仪这个隐患现在应该也算作是解决了,所有一切的风波,就让他结束吧!如今他只想和执明厮守。 他很爱执明,爱入骨血之中,爱到失去了他就活不下去的地步。他知道独自离开没有告诉他们分毫是自己的不对,可是他心中却放不下那微微怨念。 为什么,偏偏就是执明将陵光和裘振呢? 就算是硬生生拆散他们又如何?也改变不了他们双手沾满鲜血的事实。 执明啊执明,我爱你,可是这般怨念又如何接受? 半晌之后终于是到了山脚之下,慕容黎回望了自己才走出来的树林,朝着不远处的一辆朴素的马车走去。 “少主。”庚辰一个闪身在慕容黎面前行礼。 半个月前慕容黎传信给他,让他从瑶光王城接一个人来到此处与他汇合。可是他实在也想不到慕容黎会将孟章送到此处。 也震惊到仲堃仪会在这么隐秘的地方,应当是天枢的边境。 “可是安排好了?”慕容黎翻身下马轻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庚辰上前将他的马匹牵过,看顾着他上了马车。 “是。”庚辰微微又行礼道。 慕容黎掀开车帘进入了车中,尔后看到了已经在等候了许久的明艳面容。 “你准备好了么?”慕容黎坐在他的对面,轻声问道。 “嗯。”乾元点了点头,只是眼眸还是稍稍的暗淡的。 再多的埋怨,也敌不过长久时间的思念之情。 他思念佐奕,很想很想!只是想着快一点见到他,不再去在乎什么了。 如今慕容黎给了他们冰释前嫌的机会,为什么还要一直耿耿于怀呢?何必让自己一直生活在哀伤之中呢?这辈子,他才不要这样呢。 只是佐奕是否对自己有过一丝在乎呢?若是自己的出现又给了他阻碍怎么办? 那样该是如何? “你不用多想。”慕容黎轻声安慰,感觉到马车已经在缓缓行进了。 这次他当真是顾及到了娇弱的乾元,回到瑶光王城先是接到了孟章,后又让庚辰亲自前来接乾元,不过是没有耽误自己的行程,也顾及到了他们的身体。 “佐奕如今,为了你也算是已经疯了。”他这话说的没有错的,根据暗中安排在开阳的暗卫来报:佐奕如今做什么都是心不在焉,动不动还责罚无辜的下属,可以说是失去了魂魄。 “王上……”乾元却没有感觉震惊,只是微微的叹息,叹息之中带着浓重的哀伤…… 第59章 第五十九卷 “你见到他,他应当会变得平静的。”慕容黎笑了笑。 如今,他安慰别人的笑容之中都或多或少带了悲伤的。 “也不知,他是否已经放下了……”乾元轻声呢喃着。 自从慕容黎把他安排在宫中,专门让人照顾伺候之后就没有再来和他说过什么话。对于慕容黎,他的印象永远都是停留在一个“谋略无双的君主”之上,如今看他这般惆怅哀伤的笑容,心下不免觉得有些动容。 原来这样的人,除了冰冷狠绝,还有这般让人动容心疼的一面。 “除了你,他什么都放下了。”慕容黎回答。如今仲堃仪成不了威胁,佐奕更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也莫要怪他筹谋让他们失去了心志,谁让他们动不动就在自己身边搞事?他不是什么睚眦必报的小人,但是也不能白白挨了那些伤痛。 这样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还想让他怎样? 为了局势,他只能这样;为了执明,他也只能是这样。 “你……可还好?”乾元终于是试探着问了一句,和慕容黎共同处在马车之中,感受不到他哀伤的半分才是有鬼呢。 慕容黎一愣,看着乾元的目光微微变得有些疑惑和动容,显然是没有想到乾元会注意到他的情况,他此刻应当是全心全意的去思虑不日后见到了佐奕该如何面对吧? “何意?”慕容黎问道。 “你的模样不太好,有心事。”乾元微微吸了一口气,毕竟慕容黎身为君主,如今要放下这身份之别还是有些困难。 他这玉衡郡主恐怕是有史以来做的最失败的,不仅没有为王为君之道,而且还没有半分架势,丝毫威慑力都没有。难不成这就是长时间隐瞒身份待在佐奕身边消失的习惯么? “若是了无心事,或许当真能活得快活一些。”慕容黎不免惆怅,“只是没了心事,也没了牵挂,没了牵挂,也就活不下去了。” 他可以放下一切,可是放不下执明。执明如今对爱偏激,他又何尝不是呢?他担心自己周围出现迷惑自己的危险人物,他又何尝不是? 他处处为自己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 只是他们都为对方着想,有些地方却还是起了冲突了。 “心中的执着若是大过一切,你也就不必如此痛苦了。”乾元道,其实还是有些紧张。毕竟没有和慕容黎如此接触谈心过。 如今,他就是心中执着大过一切。 “因为心中执念大过一切,所以才会想要什么事都布局好,免得让他受伤。”慕容黎对乾元轻轻一笑,笑得很轻松,不似方才的哀伤模样。 “其实,我很羡慕你,如此强大,拥有让人拜服的能力。”这是乾元内心深处最为真实的话。 自己虽然身为玉衡郡主,身怀制造兵器的技术,却最终还是给佐奕带来了忧虑,带来了最后一丝不知道放不放得下的情丝。 “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等价交换的。”慕容黎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虽拥有这些,却也失去了太多。” 亲人的离去已经成了心中的旧伤,如今也只能叹息缅怀,最让他感觉愧疚的,是执明失去的那份赤诚。 对自己、对世间、对所有一切的那份赤诚。 执明如今一心一意的爱着自己,不愿让自己拥有一丝的悲哀。自己身怀罪恶,那他便想要一同坠入深渊,哪怕是万劫不复…… “如今一切的事都还没有到达最坏的地步,你还可以看见这世间的美好。”乾元感受着慕容黎的叹息,轻轻微笑。 这下,他们心中的隔阂也总算是放下了。 “嗯。”慕容黎点了点头。 其实稍稍细心就会发现,周围的人都是妙人,不是吗? 对桌独饮,孤独困苦将自己包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哀伤痛苦的折磨,这种感觉让人恨不得去死。 不要想了。 不要想了…… 不要想了!! 佐奕酒盏不断在填满,地上已经有不少的酒壶,可是他仍然觉得不够。他想要醉过去,想要找到让自己不再思念乾元的法子,想要让自己从痛苦之中解脱出来。 不要再去思念你了,我不要再想着你了。 好疼……心里好疼!谁来救救我? 如今开阳的一切事务他都不管了,丢给了手底下的官员,而自己整日都是在房间里买醉,不愿意让自己有任何清醒的时刻。 为什么呢?当初是为了什么呢?这天下有什么好争的?就算是站在了世间的顶端又如何,也或许是“高处不胜寒”啊。 他错了,错的好离谱,错在了自负聪明! 可是如今,上天却是连一个让他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慕容黎在耍他,仲堃仪在耍他,所有人都在将他耍得团团转。如今他失去了一切,除了一个虚伪的位置,他还拥有什么? 小元……小元,我真的好想你…… 我错了,你回到我的身边好不好? 喝到醉时,他的眼前总会浮现乾元微笑的脸庞,可是伸出手触摸的却是虚无。这种感觉,比千刀万剐更加难受。 这就是,上天给他的惩罚么? “王上?王上?”日上三竿,以往没人敲打的房门之外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也或许是他们知道此刻佐奕在做什么,也不敢贸然推门而入。 “滚!”佐奕重重的放下酒盏一声冷喝,随后又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 “王上,慕容国主到访。”侍卫却没有离去,只是言简意赅的禀报道,免得引起他更大的怒气。 “谁?”刚刚抬到唇边的酒盏猛地停下,佐奕眼眸清醒了几分,疑惑了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 “慕容国主。”门外的侍卫又重复一遍道。 佐奕的这杯酒终究还是没有饮尽,眼眸中的哀伤悲痛渐渐转换成了猜疑狠绝。 慕容黎来了? 他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在瑶光的边陲战场么?来开阳做什么?难不成又是有什么图谋? 质疑了一会儿,佐奕还是站了起来,因为长时间饮酒而导致踉跄了几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和头发,不那么颓废的推开了门…… 他倒要看看慕容黎还要搞什么鬼?! 站在大殿中央,看着曾经熟悉的一切,乾元不免觉得惆怅。这几日他一直在说服慕容黎放下一些东西,也在安慰自己不用这般紧张,可是临了才发现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枉然而已。 他还是激动紧张。 马上就要见到他了,他会高兴吗? 他……又变成了什么样呢? “如今可是感觉紧张了?”慕容黎站在他身旁轻笑了一声,似乎是看穿了乾元心中的想法。 “或许,你是对的。”乾元侧脸看了慕容黎一眼。 “你的心中,此刻也不应当全是紧张的。”慕容黎却惆怅一声。 乾元的心中,应当是急切的,急切的想要见到自己思念至深的人。 那么,远处自己思念的人,此刻应当也是在思念自己的吧? 一定是的。 乾元沉默不言,面色微微尴尬,稍稍别开了剑不再去看慕容黎…… 佐奕的脑子晕乎乎的,但是意识却十分的清醒。一路走过来只是思考慕容黎此番前来又要做什么。 自己都这般了,他还要做什么? 只是走入大殿的时候,他的视线却没有被那抹赤色绝艳的身影吸引,而是被他身旁笑魇如花的人儿震惊住了: 那身蓝色衣衫,不绝世却让他铭刻在心,那抹笑容不似单纯的温和却让他朝思暮想。 “小元……”佐奕在正门处失了魂魄,望着乾元的身影不敢迈出步伐。 那是……那真的是小元吗? 不是他的幻觉吗?如果此刻上前触碰,是不是又是一片虚妄? 慕容黎听见正门的动静,转过了身。而乾元看着他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往回望去。对上佐奕的眼眸,视线交织。 一望,便是永远。 这就是他苦苦爱着的人,如今终于又见面了。 下一瞬间,佐奕突然向乾元奔去。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不管了,什么也不管了。哪怕是虚妄也好,总比绝望的痛苦要好得多! 只是当他将乾元拥入怀中之时,感受着怀中之人的真实,心中又是一阵震撼。 “王上。”乾元被这么一扑,虽然有了准备,但是突如其来的力量还是让他吃不消。 “小元,小元……”佐奕紧紧的抱着,也可以说是勒着乾元,恨不得让自己和他融为一体。泪水更是已经决堤。 这不是假的,不是! 乾元心下也动容,只是比起佐奕的近似疯狂要冷静得多。 他……也是思念自己的? “小元!”片刻之后佐奕猛地拉开乾元,神色激动喜悦好像是变了一个人,握着他的肩膀道: “我知道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去争夺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不应该放弃你让你伤心。现在我不争了,只要你不离开我好不好?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能放弃!就算是我的这条命也可以的。” “什……”乾元被突如其来的话语震惊到了,他一直以为佐奕对他不过是知己之谊的,怎么听着这话…… 佐奕,我终于明白了你的心意。 “我不会离开了。”乾元握住他的手掌,希望能给他一些安慰。 感受到手掌之间传来暖意,佐奕一阵狂喜,又上前想要将乾元拥入怀中,却被乾元摇头示意不可,尔后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奇怪。 似乎是……羞怯?? 通过乾元的眼神示意,佐奕稍稍冷静下来看了一眼旁边——慕容黎正一脸淡定的看着他们。 嗯,他成功的被二人忽视了。 “慕容国主?”佐奕这下真的是冷静下来了,从乾元回到他的身边这个事实中回过神来。也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他的小元会和慕容黎一同前来。 “王上,如今可懂了?”乾元看了一眼慕容黎,眼眸中带着感激。但是这一句话却让佐奕的神色顿时变冷了: 果然是他挟持了乾元吗? “大师这话很容易引起误会啊。”从佐奕的眼神之中慕容黎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不由得感觉哭笑不得。 “嗯?”乾元疑惑了一声,随后看了一眼佐奕的神色才反应过来慕容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连忙又解释说道:“慕容国主救了我,王上莫要误会。” 这佐奕,怎么在这个时候智商不对劲啊? “什么?”见到的几个字又让佐奕瞬间懵了。 思绪犹如一团乱麻在脑海中纠缠,一时解不开。看着慕容黎一时迷惑: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黎救???了小元? “呵呵,”慕容黎轻笑了一声,看着佐奕神色很是悠然,“此番前来,本王可不单单是为了将乾元公子送回来,更是想和开阳郡主商讨一事。” 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若是佐奕不是笨蛋,应当是分分钟就能理解。 果然,佐奕闻言眼眸一亮,问:“何事?”慕容黎如今的实力没有必要说这番谎话,而且他不可能收买得了小元的。 姑且就信了他一次! “如今战乱一事稍有平息,本王不需上心,又听闻开阳风光不错,特来观赏一番,不知道开阳郡主是否欢迎?”慕容黎似笑非笑道。 他这一说,佐奕和乾元同时都懵了。 佐奕:他的意思,是想暂时呆在开阳? 乾元:不是将自己送回来之后就离开么?怎么还要留下来? “怎么?郡主不欢迎?”慕容黎又问。 是,他如今是身负重任的瑶光国主,做事应当是三思而后行,不应该意气用事,当以大局为重。可是如今除了泽风这个突发的变数之外,局势也基本上得到了控制了,他也可以安安静静的思虑其他事了。 比如说,神剑…… 也比如说,如何放下心中仇恨…… “慕容国主既然已经开口了,本王自然也不应拒绝了。”佐奕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容来,如今和自己心爱的人再度相聚,他没有心情去思考其他事,“本王立马吩咐侍从安排房间让慕容国主好生歇着。” 先不说放不放下自己和慕容黎之间的仇恨,光是他将乾元送回了自己的身边,不管怎么说都是他欠了慕容黎一份恩情了。 放开,又有什么不好? “那就劳烦郡主了。”慕容黎点头表示会意。他也不是有意要打扰这对璧人的重逢时刻的,但是他来这里不光是为了避开执明等人寻找,给自己一点冷静下来的时间,还有思考如何去弥补自己粗心导致的过失。 至于执明那边……不管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他知道执明不会怨他分毫的,不会怪自己。 所以朝政就放心的交给他吧,玩坏了也不要紧的。 “请。”佐奕难得对慕容黎毕恭毕敬过,现下居然亲自把他送出了大殿…… 第60章 第六十卷 乾元和佐奕再度重逢,虽说好好招待慕容黎,但实际上没有什么时间理会他,慕容黎也是自己乐得自在不用处在他们中间。 这次随行就只带了庚辰一个人,没事他就和自己散散步喝喝茶,要不就是下下棋这等闲逸之事,执明那边的兵荒马乱丝毫也影响不到他这边。 泽风终于是退兵回国,在两个月之后找了一个所谓的“吉祥日子”前来天权迎娶裘振。而战争消退,天权和瑶光、遖宿也应当退兵还朝。 只是因慕容黎失踪一事,执明每日心里都是乱糟糟的,每每都是夜不能寐,望着漆黑的夜空一晚上,整个人也是消瘦了不少的。 但是他明白,阿黎绝对不会再做出像上次那般无缘无故失踪了,可能是自己离开的。或许就是因为自己救了陵光一事。 他最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说仲堃仪把自己困在了仇恨之中,慕容黎自己又何尝不是? 也怪自己,怎么又让阿黎纠结伤心了。如今他丢下自己去寻找清静去了,也是自作自受。 他就这么思念着、心疼着吧! 如今执明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君王,大概猜到了慕容黎的意思,虽是叹息无奈,但是也还是安安分分、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战后之事。 没办法,瑶光是阿黎的心血啊。若是有什么闪失,他独自一人极度思念的日子绝对会延长的。 不行啊不行,阿黎要时时刻刻待在自己的身边、自己的眼前,不然自己会疯掉的。 “王上。”他又在自己的营帐之中思虑着此事,一脸的冰冷肃穆,有侍卫突然在能够传来声音,这才让他的思绪中断。 “何事?”他冷喝了一声。 不是侍卫觉得失礼才不敢轻易入内的,而是因为执明现在的情况让他们不敢轻易入内的。自从慕容国主失踪之后,执明国主就没有过一丝笑脸,动不动就发怒什么的,可以真正的做到“铁面无私”了,这般他们表示伤不起,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边城防御已经完成,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只等王上下令便可返回王城。”侍卫说道。 执明却许久都没有说话。 如今瑶光、天权、遖宿的大军都在此处,阿黎不在他的确是可以调动瑶光的大军,但是毓骁呢?阿黎下落不明,他会就这般轻易回国么? “王上?”营帐外的侍卫疑惑了一声。 “将遖宿王请过来,本王有事相商。”执明随后才说话。 “是!”侍卫应声便退下了…… 营帐之中的执明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下,无奈的叹息了几声。 毓骁不一会儿就来了,只是,前来的并不止他一个人。 “子煜,本王只请了遖宿王一人。”执明略微不淡定的瞄了一眼毓骁身后的子煜,表示他这时待在这里不合适。 “难道王上有什么话是不能对臣说的?”子煜毫不客气的反问了一句。 不过一句简单的话,却同时得到了毓骁和执明的一记眼刀。 毓骁:他什么话都要和你说?你们俩关系好到这个程度了? 执明:当然有!本王怎么可能什么话都和你说?难道说了爱阿黎,也要说爱你不成? 子煜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解释道:“不是,臣不是这个意思,其实臣也有事和王上说的。”他的确是有事前来的,碰巧遇上毓骁而已。 “执明,你找本王何事?”毓骁则是直接别开了子煜的话题,开门见山。 阿黎都已经失踪了半个月,这人怎么还能如此的平静?? 执明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毓骁身旁的子煜,觉得他在为并无不妥之后才缓缓道:“如今战事平息,天权与瑶光应当返回王城,遖宿也应当如此。” “阿黎呢?”毓骁的神色一下子便冷了,执明话中的意思他瞬间就明白了。 “本王自然会寻找。”执明也冷冷回答,“阿黎这番看也不像是被劫持的,也没有人能在我们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阿黎劫走,唯一一种可能就是阿黎自己离开了。” “笑话!”闻言毓骁一声冷喝,“如今形势紧张,什么样的理由能让阿黎自己离开?执明国主,这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 如今争端事关瑶光命运,阿黎怎么可能这么不知轻重? 执明看着毓骁,冰冷的眼眸闪过一丝哀伤,望着毓骁一字一句道:“如果本王说:本王有能让阿黎离开的理由呢?” “什么?”毓骁心中的怒气随着执明一句简单的话转变成了疑惑,看着执明更是不可置信。 执明说什么? 难道,是执明又做了什么让阿黎生气的事把他气走了? “此事本王会自己去解决,你就不用插手了。”执明没有解答毓骁的疑惑,始终未变最开始的目的。 毓骁对阿黎的情义,总是让他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危险。 执明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子煜,心道:子煜是自己的兄弟知己,让他离开自己固然是舍不得,但是为了阿黎他不得不“撮合”他们。而且…… 自己对子煜的这份感情,也让阿黎忧心生气。虽然阿黎明白这种感情与爱不同,但是每每自己看到阿黎不开心就想解决一切让他不开心的因素。 也罢,成全了他们,或许也就平静了。 “你想让本王退出?”毓骁目光凌厉,看着执明带着危险的气息。 “……”执明闻言心中那名为“仁慈”的弦猛地崩断了:看这情况,他欲成全也没有什么用啊! 子煜看着毓骁,从跟随他进来的那一刻就注意着他的神色,听闻他与执明的对话,眼眸充溢哀伤,心中更是凄凉。 放不下?放得下? 原本明晰的答案一下子又变得模糊不堪了。 他微微低下了头,袖中的手掌更是已经紧握…… “你从来都没有参与的机会。”执明气势上不输毓骁,浑身散发的威慑力更是让毓骁一震。 阿黎只能是他的,任谁都夺不走! “你既然选择放手,如今又何必要掺和进来?莫不是你觉得,阿黎在纠葛之中会高兴?”执明也不藏着掖着了,直言打击着毓骁。 这人还真是不死心! 毓骁愣愣的,当真是被执明给打击到了: 他还没有放手吗? 这般,阿黎定然不会开心的吧? “若是你对阿黎仅有兄弟之谊,担心日后他会难过伤心,你大可不必担心,本王定会给他幸福。”执明目光灼灼的看着毓骁。 这是保证,也是承诺。 “执明。”毓骁看着他,似乎下一秒就要上前咬死他的,可是他的话却是让他无法反驳。 “王上。”子煜适时的出声,温和清灵的声线让心乱的毓骁感觉到一丝心安。他向执明行礼道:“毓骁王上知道此事如何做的,时间可以消磨一切。” 消磨掉所有的事物和感情,也将自己心中不该有的念头给消磨掉吧。 是么? “子煜。”执明微微皱眉,看着子煜似在纠结。 “王上,”子煜突然鞠躬得更深了,“不,或许是应当称您为‘执明国主’了。” 他知道这样会伤到执明,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他不能不报毓骁的救命之恩,更想……守护在他的身边。 所以,执明……对不起。 “你!”执明却在这一瞬之间震惊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子煜。 他竟然用这么生分的称呼么? 为何?当真是陷情至深了? 就连一旁呆愣沉思的毓骁也震惊的看着子煜。 “执明国主于臣而言,乃是知遇之恩;而王上于臣而言乃是再造之情,这都臣无法割舍。只道‘一山不容二虎,一臣不侍二主’,臣终究还是要对不起其中一位的。”子煜缓缓道,心中更是充满了愧疚。 执明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知遇之恩?那么他以身相护于天权,这份恩情他是不是就算他们已经两清了? 毓骁也明白了子煜的意思,当下心中动容万分。 他的意思是,他会追随自己么? 为何?感觉心里暖暖的? 执明只感觉心中怒怨,稍稍闭上了眼睛平复自己的心情。毕竟事态比他想的要快得多,若非他答应了阿黎要成全这二人,就算是绑着,也绝对不会让子煜追随毓骁的。 “你有你自己的路。”片刻之后执明平静了一些,看着子煜说道:“本王没有多大的权力去干涉,自己的选择那就自己好好受着。” “王……”子煜顿时震惊了,不敢相信执明变得如此豁达通透了。 这怕不是一个假的执明吧?! 难道慕容黎失踪他就得了失心疯了? “你应当唤本王为‘执明国主’了。”执明怼了一句又看向了毓骁,“子煜与本王情同手足,若是你以后对他不利,别怪本王不念及你与阿黎的情分。” “嗯?”毓骁疑惑了一声,听着这话感觉怪怪的,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执明就和他们擦肩而过: “本王等着恭送毓骁国主。” “你!”毓骁闻言瞬间气急了,本想转身与执明反驳,但是脑海中的那一丝理智告诉他:他什么都不能辩驳的。 也是,没有机会的。 想到此,握紧的手掌缓缓松开,带着不甘。尔后看向了身旁的子煜。 而子煜,也正好看着他,目带哀伤…… 我愿守候你,哪怕只是无果的结局。 “咳咳……” 入夜微凉,慕容黎站在高楼之上,望着漆黑无星亦无月的夜空,眼眸中哀伤荡漾。 一身红衣在夜风中飘荡,划过空气的痕迹,绝美而淡伤。手中的燕支洁白无瑕,乳白色的玄武玉佩缀着流苏微微泛光。 当初被执明所伤,留下了旧伤,身体更是受不得一丝凉气。变得这般羸弱,慕容黎也只能无奈: 世间一切都是等价的,得到了与执明和好如初的代价,便是如此吧? 没有明月了,相隔万里我们,仅仅只剩下心中彼此的寄托了。执明,我好想你…… “少主。”不多时庚辰出现在他的身旁,将一件赤色的披风披在他略微瘦弱的身躯之上,“夜里凉,少主还是回屋里歇着吧。”而后伸手将他的须须轻轻从披风中拉出来。 本来佐奕安排的房间不在这座高楼之上的,或许是因为慕容黎将他的心爱之人送回他的身边,所以他心存感激,自然把慕容黎当作是座上宾,安排最为舒适的屋子的。但是慕容黎拒绝了他的好意,只让他准备了开阳王府中最高的阁楼。 以至于现在受寒咳嗽了…… “庚辰,你说王上现在是否在远处思念着我?”慕容黎没有顺了庚辰的意思,反而轻轻的问道。 “依执明国主对少主的情义,定是的。”庚辰的声线不由得又温和了几分。他能明白此刻慕容黎的心情,思念之苦,唯有有心之人难以承受。 他,也是如此…… “如今王上应当率领两国大军返回王城了吧。”慕容黎似乎是从哀伤中回过神来,冷静的看着庚辰转了个话题。 “是。”庚辰点了点头,“而且执明国主还亲自送毓骁国主离开了瑶光。” “子煜可有一起离开。”这个消息对于慕容黎也没有什么震惊的,他最为在意的,是子煜和毓骁是否一起离开。 “子煜大人也一同回遖宿了。”庚辰如实回答。 慕容黎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这就是他想要得到的答案。看来执明已经顺着他的意思了。 “只是少主这般,难免让执明国主担心。”庚辰为此不由得皱眉。 动不动就玩失踪什么的,少主您也太任性了。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啊。 “这是必然的。”没想到慕容黎却是一脸风轻云淡的回答,“王上若是不担心恐怕才是最奇怪的。不过他懂得我的心思,也不至于焦头烂额,率领两国大军返回王城之事他应当是游刃有余的。再不济,萧然与齐之侃都在,不会太乱的。” 也就是一切都预料好了,他才稍稍放心的离开的。 庚辰一时无言以对。 “慕容国主好雅兴。”正当庚辰无言以对之时,佐奕已经缓缓上了楼,身旁还陪着一脸谜之娇羞的乾元。 “也多亏开阳郡主的安排。”慕容黎一笑转身。 “如此皆是应该。”佐奕和乾元一道行至慕容黎跟前,竟然一齐向他鞠躬作揖行礼。 庚辰见他们这般情况,眼眸不由得瞪大了,神色充溢着震惊:这佐奕自命高贵骄傲,怎么突然对少主卑躬屈膝了? 脑子突然开窍了?不会吧? “开阳郡主不必多礼。”没有想到慕容黎还是一脸的波澜不惊,很是平静的免了他们的礼数。 “慕容国主话虽是如此,但是这几日本王还是未尽到地主之谊,本王自当赔罪。”佐奕站直了身子,话语之间也是卑谦有礼。 只是说话之时,乾元却稍稍的推了一把佐奕,并且瞄了他一眼,似在示意着什么。 佐奕脸色似乎是为难了一下,稍稍看了一眼身旁的乾元,尔后又向慕容黎鞠躬行礼: “臣礼数不周之处,还望王上莫要怪罪。” 第61章 第六十一卷 佐奕此刻已经用了“臣”为自称,而且也尊称慕容黎为“王上”,这代表着……他愿意臣服了。 “你想通了。”慕容黎也没有多少的震惊,只是轻轻的问,也不是疑惑,只是简单的陈述。 “是。”闻言佐奕也没有再鞠躬行礼,缓缓站直了身子与慕容黎对视。虽说已经称呼慕容黎为“王上”,但是他心中还是有着自己的骄傲。 “这天下,争与不争于臣而言都已经不再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在乎的一切还在自己身边。”佐奕突然缓和了声音,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乾元,目中有着柔情无限的笑意。 慕容黎看着这情况也是微微一笑,似有感叹。 “曾经王上与臣有诸多误会,如今王上不计前嫌帮了臣,臣对王上感激不尽。”如今想通了,佐奕才发现自己以前钻牛角尖是多么的严重。 “事到如今,你可还在想着为何一直都赢不了本王吗?”慕容黎不再看他,而是侧身望向了漆黑的夜空。 “因为臣揣度人心的能力,不如王上。”佐奕毫不犹豫的回答,“也因为王上所经历的苦难是臣不曾经历过的。” 他的话语虽轻,但是却让慕容黎闻言浑身一僵。 曾经,执明也曾说过的。 说他揣度人心…… “呵呵……”想着想着,慕容黎只感觉心中一阵悲凉,“如今已是深夜,不知道二位前来有何要事?”他转了话题。 如果不是背负仇恨,谁愿意变成这个模样? 佐奕和乾元没有回话,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乾元绝色的脸庞之上又晕开了红色。佐奕一笑才向慕容黎说道:“如今王上身在开阳,臣想请王上帮一个忙。” “嗯?”慕容黎疑惑了一声,看向了他们,“何事还需找本王帮忙?” “臣与乾元情投意合,更是惺惺相惜,决定于半个月之后共结连理,特请王上做个见证。”佐奕说着说着脸上的笑意渐浓,而乾元就更加羞怯了。 “……”慕容黎很淡定,是的,很淡定…… 这速度是不是有点快了?乾元回来也不过是两三天的事吧?这么快就被佐奕这个家伙搞定了?乾元啊,你的气质若仙呢?你的矜持呢? 难怪会带着那样的笑容。 “王上身份尊贵,当得起臣与乾元的证婚人。”佐奕不管慕容黎是如何的震惊,继续有条不紊的说着。还不着痕迹的牵起乾元的手。 “半个月,是不是太急了?”慕容黎平静之后哭笑不得问。 你们就欺负执明不在我的身边是吧?还有,佐奕你想要永远将乾元绑在自己的身边也不用这么急吧?半个月?!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臣准备这些了。”佐奕却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考虑,直接回答。 “乾元你可想好了?”慕容黎见佐奕态度坚决,也不去理会他了,只问了乾元一句。 乾元本就羞愧,如今被这么问了一句只感觉更加的不好意思了,不过他还是回了一句:“望王上应允。” “……”这下慕容黎没有反驳的余地了,人家都妥协了自己还担心个什么劲儿?轻叹一声后才道:“本王答应你们。” 本来他还想着过几日就回瑶光王城了,现下看来是不能了。 也不是不能,只是见证别人的幸福,也是一件快乐欣慰的事。 “谢王上。”佐奕和乾元又行礼…… 也是一片朦胧的夜色,屋中弥漫着檀香之味,很是安神平静。饶是如此安宁,也不能消除骆珉心中的心烦意乱。 感受着怀抱着自己入眠之人安稳的呼吸着,他的心情却有些沉重。 自那日艮墨池强要了骆珉,禁锢着他的房间就变换成了艮墨池的卧房。而艮墨池更是理所应当的与他浓情蜜意,夜晚同睡一榻更是平常。 这种平静的生活是他想要的,但却不是能让他心安的。 也是那日之后,骆珉不问仲堃仪的情况,只是心中忧心。毕竟是自己私自调动了他的兵马,或许已经打乱了他的计划,才让他遭遇大劫。 他,对不起仲堃仪的培育之恩。 可是现在的他,居然贪恋这份幸福,从而让自己活得小心翼翼。 身边的艮墨池动了动,将他抱得更紧了:“小骆怎么不睡?”似乎是意识浅薄,睡意正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应该吗?”骆珉回答,疑惑之中有着忧伤。 艮墨池不说话,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神色也是清明了许多。随后撑着身子看着躺着的骆珉,先是叹息了一声,尔后柔声道:“没有应该不应该,任何一个人都拥有得到幸福的权利。你没有错,我更没有。” “那先生呢?”骆珉对上艮墨池的眼眸,目露哀伤之色。 他们获得了幸福,那么仲堃仪呢? “小骆,”对于骆珉的执着,艮墨池只能感觉无可奈何,“我知道你放不下他的恩情,可是如今我放手不管也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恩情上了。” 如果不看在往日情分,他早就领军杀过去了,怕是要让仲堃仪死无葬身之地才好。 “我知道。”骆珉应了一声后侧脸,不再去看艮墨池。 “也或许他有自己的造化,不用我们去担心。”艮墨池握住了骆珉被子里的手,“你也不必一直忧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 他不想安慰骆珉骗他说自己已经派人救援了,所以只能将残酷的现实揭露给他看,让他不得不接受。有时候,善意的谎言被揭穿的那一刻才是最折磨人的。 “小骆,你还是没有想清楚:在你的心中究竟是我重要还是仲堃仪的恩情最重要吗?”艮墨池的语气稍稍冷了一些。 占有他、伤害他并非自己所愿,只是自己更不能让他离开自己的身边。 绝对不能。 “如今我还能做什么吗?”骆珉狠狠的瞪了艮墨池一眼,很是幽怨。 如今他已经是艮墨池的人了,而且他还把自己禁锢在卧房之中,不仅如此,府中守卫更是众多,自己孤身一人,就算想逃,走得了吗? 这现实,又能改变吗? “呵呵。”艮墨池一听顿时悦然了,这也就代表着骆珉妥协了,只是心里还不平复而已了。“若是感觉屋子闷了,明日可以在府中走走。” “嗯?”骆珉微微一惊。 他允许自己出这卧房了?自己没有听错吧? “别疑惑了,你不是幻听。”对于骆珉短暂的呆呆模样,艮墨池不由得感觉好笑,“快睡吧,明日我还要早些入宫。” “好。”得知自己可以出了这小小的空间,骆珉心中的阴郁减少了许多,闻言也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艮墨池看着他这般,继而又重新躺下,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容…… 几日后…… 执明安排好了边陲之事,便正式率领瑶光与天权的大军返回王城。他算了算时间,要先去瑶光王城再回天权王城,就算是先去瑶光王城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这样一算,他要放下所有的事去寻找阿黎至少也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的折磨…… 因为此,他的神色越发的冷傲起来,让人可远观而不敢靠近。生怕被他身上的戾气伤到。 佐奕也是说到做到,感知慕容黎消息之后的第二日就开始准备成亲事宜了。 开阳郡的百姓得知他们的郡主要成亲,平日里安稳平淡的他们也不由得欢悦起来…… 这日也是风和日丽的,微风带着淡淡的花香在空气中弥漫,沁人心脾。配合着红绸的翻飞,让人不由得赏心悦目。 来来往往的人群嬉笑不停,喜悦之声不绝于耳。而开阳王府之中,更是欢悦。 红色的嫁衣之上,金丝绣花很是华美,秀发如瀑更是被红色发带给点缀,只是这些再怎么华丽,也比不过他的美艳。 明眸善睐,目光流离之间充满喜悦,一颦一笑之间是诱人心弦的媚丽,朱唇艳红,更是风华无双。 这一刻,许是他盼望已久的时刻。 侍从还在为他打扮着,只是行进一半就差点被他的风华惊艳到而停顿下来了。 “郡主夫人当真是美艳无双啊!”为乾元梳头的老者不由得赞叹,“老朽为新人梳头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头一次见到像郡主夫人这般美的人儿。” 乾元只是轻轻一笑,看着镜中的自己,也感觉不认识了。 这……真的是他吗? 这一刻他终于是等到了吗? 见乾元不说话,老者又道:“夫人不必紧张,想着日后您能和郡主恩爱美满,定会高兴的。” “好。”乾元终于应了一声,笑着点了点头…… 王府正殿已经用作了喜堂,红烛摇曳,火光微暖。殿中皆是前来参礼的开阳官员,此刻他们脸上也是洋溢着笑容。 开阳经历了时不时就处在动乱之中,也没有什么大喜事,如今终于可以乐呵一回了,他们怎能不高兴? 大殿主位之上并没有人,只是一道红色的身影在前面徘徊,神色激动紧张。 一向看惯了佐奕身着藏青深蓝的衣衫,如今大红喜服上身,倒也是俊俏。 慕容黎作为证婚人,更是他们的座上宾。所以站在主位旁边,身后则是庚辰寸步不离的守着。这般等着也不是无聊,都在等待吉时到来的那一刻。 慕容黎从来不着素衣,更不着除了红色以外的其它颜色的衣物。但是今日是佐奕和乾元的大婚,他身着红色难免冲撞,无奈之下穿了一件玄色绣着赤色花朵的衣衫。虽是如此,他的存在也不容忽视。 看着佐奕时不时看着正门处,慕容黎轻笑着。他能体会佐奕此刻的心情,毕竟想着日后与执明也有这么一天,光是想想他的心情就无法平静! “当初王上前往玉衡之时,是否就已经知道了小元的身份?”正当慕容黎神游之时,佐奕突然跟他说话。 “……”慕容黎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佐奕是在转移注意力,免得让自己更加紧张。只是佐奕,你能轻松将乾元搞定,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 “前往玉衡乃是因为玉衡民乱,救下他只是一个巧合。”慕容黎回答。现在他就仁慈一回,不再怼他了。 “若不是臣做了这么多事,是不是小元早就回到臣的身边了?”佐奕移开了眼眸,无奈苦笑了一声。 今日虽是美满,但是过程的曲折却是自己自作自受的。 “本王很庆幸你没有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慕容黎稍稍的补了佐奕一刀。 果然,佐奕闻言一愣,看向了慕容黎,却只看到他一抹戏谑的笑容,顿时想通了:是啊,还好不知道小元的真实身份,不然又要让他寒心了呢。 “好好珍惜他吧。”慕容黎走到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了你,他只有郡主虚名,却无实权。甚至在危险关头,连自己都救不了。” 不然怎么会被仲堃仪囚禁在自己的地方上? 佐奕当然知道慕容黎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愧疚低下了头。 “吉时到!迎新人!”留在他低头了片刻,主婚的侍从一声大喊让他回了神。 大殿之中的嬉笑之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站到了自己该站的位置上,慕容黎也退回主位旁边。婉转悠扬的丝竹之声渐渐响起,带着优美的旋律回荡大殿。 之前还是紧张的佐奕,却在此刻平复了心情。眼眸望着正殿的门口,看着从虚无中缓缓显现的那一抹绝色身影。 看着他更甚从前温柔的笑意,看着他眼眸中闪烁的期许,看着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携着他的全部,携着他的一生。 他可以想象乾元身着喜服是什么样子,但是如今的惊艳程度却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 这是……他的小元吗? 不是天上下来的仙子么? 只当乾元行至他的面前他才回过神来,按照已经熟烂于心的礼节,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因成亲被迎娶的新人是不用带着盖头的,乾元绝色的面容自当是被殿中之人看得清清楚楚,他缓缓走入大殿之中的时刻让所有人不由得呼吸一紧。 只感叹世上怎会有如此美丽的人儿?可与主位旁的慕容国主相媲美了。 而乾元也是第一次看见佐奕着红衣,也是惊讶不已的。只是先前学好的成亲礼仪铭记于心,让他面上不带任何犹豫。 见佐奕伸出了手,乾元轻轻将手掌托在他的掌心,尔后乾元下了两个个台阶与他齐平,更是给了他一个欣然的笑容。 过了今日,他们就属于彼此,再也不分离了。 主婚的侍从见两个新人已经准备好了,呵呵的傻笑了一声,尔后扯着嗓子大喊:“一拜天地!” 在所有人温和的目光中,二人一齐转身,向正门的方向鞠躬行礼。 愿天地见证他们的情义,让他们地久天长。 缓缓起身之后,二人转身。 “二拜高堂!” 此时此刻,主位的位置要高于所有人两个台阶,除了站在主位旁边的慕容黎,没有一个人站在上面…… 第62章 第六十二卷 “……”站在这个特殊的位置,看着眼前这对新人缓缓鞠躬行礼,慕容黎心绪并没有多大的起伏。 如今在这个位置上,他不仅仅是证婚人,更是让佐奕与乾元甘心臣服的君王,让他们感激于心的恩人。如果不是自己年纪尚轻,不能作为二人的长辈,他应当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 因二人的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慕容黎,皆被他的冷傲给震慑住。 不愧为一国君王。 佐奕和乾元也是心甘情愿,这成亲之礼也是极为诚心的。 愿他们与慕容黎忘掉前尘,愿慕容黎能真心的给他们祝福…… 片刻之后,佐奕和乾元又起身。 “新人对拜!” 乾元眼眸微微抬起看向了佐奕,或许是心有灵犀,佐奕也是这般看着他的。相视一笑之后,二人才转身相对,而后行礼。 愿彼此永不分离,再不离心! “礼成!!”主婚的侍从到最后一声的时候不由得提高了声音,神色更是激动。 “好!” “好!” “恭喜郡主!恭喜郡主夫人!”尔后官员以及宾客也是一齐行礼。 在欢呼之声中,佐奕和乾元对望着,佐奕更是直接牵着乾元的手,轻轻摩挲着,感受着他的真实。 毕竟这一切,美的太过虚幻,让他分不清真实。 “你们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慕容黎轻笑着走到他们的身边。 “王上。”佐奕看向了慕容黎,就连唤着他的声音也是带着喜悦。他是真的很感激慕容黎的这次恩情。 “本王的选择没有错。”结束这一切,的确是最好的选择,“愿你们永结同心,岁岁安好。”这次当真是慕容黎最为真诚的祝福。 听到他的祝福,二人不由得喜上眉梢。 “只不过本王这次来的匆忙,瑶光国库之中宝物众多,也没有来得及仔细挑选贺礼,只让丞相挑选了一些送了过来,你们可不能怨本王的失礼之处。” “哈哈哈……怎会怎会?”听着慕容黎的打趣,佐奕大笑起来,“臣还要谢过王上答应来做这证婚人呢,怎会怨?” “送入洞房!” “送入洞房!”…… 只想着与慕容黎说话,周围的人已经开始起哄了,慕容黎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只见佐奕看了乾元一眼,而后直接把乾元横抱起来,乾元也是默契,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尔后一对新人在簇拥之下离开了正殿。 见证了成亲之礼,所有人便要入席了,离开大殿更是必然的。片刻之后,正殿之中就没有多少人了,唯有慕容黎还站着不动。 如今,可否守望羽琼花开了呢? 慕容黎想着。 执明许诺与他万里羽琼花,那时的成亲之礼是不是比这更热闹么?不会的吧,他们是一国之君,不会太喧闹的。 只会更加的盛大神圣,更加的肃穆庄严,更加的具有威慑力吧? “少主!”庚辰突然出声,神色略有慌张,而后在慕容黎耳边嘀咕了一句,顿时让慕容黎悠然的神色变成了震惊。 “什么?”慕容黎不敢相信的看着庚辰,而庚辰却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消息如实无误。 “备马!即刻离开开阳,你留下几个人告诉佐奕这个消息便可。”慕容黎面色严肃,却也有些无奈,没有任何的思虑的吩咐庚辰道。 “是!”庚辰应声去准备去了。 而慕容黎此刻任何的笑容都看不见了,看着喜气洋溢的大殿,只剩下了惆怅…… 庚辰的准备速度乃是一流的,不一会儿慕容黎就和他一道往城门外赶去。 “少主,都怪属下办事不利。”御马于慕容黎并驾齐驱,庚辰向他认罪道。 “此事错不在你。”慕容黎拉着缰绳,语气很是平静的回了庚辰一句,“开阳郡主大婚,怎么会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呢?况且我也没有让你刻意隐瞒我的身份,被查到也是情有可原。” 方才庚辰得到消息,执明已经到了开阳。 街道上皆是因佐奕大婚而高兴的人群,骑马而行着实有些困难,偏偏二人又有些急,如此难免有些无奈。 他也不是有意要躲着执明的,思念之苦也是极其折磨人的,只是现下悬挂在他心头的那把刀却没有消失。 陵光还活着,若是让执明直接把他给杀了,那么公孙日后知道了一定会疯的!但是不杀,他就永远把自己困在仇恨之中?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敌人已经从乱世变成了个人呢? 半晌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城门口处。慕容黎环顾了四周,没有发现天权侍卫的踪迹,还好还好。庚辰也是松了一口气,拿出了令牌示意城门的守卫放行。 只是才亮出令牌,城门的守卫就瞪大了眼睛,随后一声大喊:“盗取宝物的贼人!来人!抓起来!” “嗯?”贼人? 慕容黎挑了挑眉,一股幽怨由心而生。庚辰也是吓了一跳,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侍卫拉了拉慕容黎的袖口道:“少主!” “无碍。”慕容黎很是“平静”的应了一声,其实头上青筋略微暴跳,“本王就不信他们有这个胆子把本王抓起来。庚辰!”最后那一声唤明显带了怒气。说完就翻身下了马,身上戾气将所有人都震慑到了。 什么情况?这人怕不是要疯了吧? 很好啊!速度挺快啊!胆子很大啊,居然让他做了这贼人! 庚辰会意,向周围涌来的侍卫大喊:“此乃瑶光慕容国主,岂是你们口中所说的贼人!” 就这一声,城门的守卫就震惊了,看着慕容黎冷漠的面容,只感觉大事不好。 还不容他们反应过来,一大群侍卫正火速向这里奔了过来,整个城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参见王上!”为首的将领带着不计其数的侍卫下跪行礼,声势浩大,过往的百姓都不由得驻足远观,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从侍卫说慕容黎是贼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下是走不了了,但是这么多侍卫同时前来围堵他是怎么回事啊?纷争结束了个个都闲的发慌是吧? “方夜,萧然,怎么不带着整个瑶光的大军前来迎接本王呢?”慕容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为首的两个将领道,心中想着什么时候把燕支捅出去。 “臣原先也想着只带几人就好,”萧然抢先一步说话,“只是方夜道王上身边没有侍卫,恐保护不利所以带了这么多人。” 慕容黎失踪他也焦急了许久,但是仔细想想也不可能是被挟持的,索性配合执明管理瑶光大军。不过如今见到了慕容黎心情也是有些激动的。 “……”慕容黎沉默,这的确是粗神经的方夜干的出来的事。但是他的重点不在这里:“是谁让城门的守卫以‘贼人’之名拦下本王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只感觉周围的空气凉快了许多,心里最为发毛的还是开阳城门自身的守卫。慕容黎这阴阳怪气的声音着实把他们吓到了,连忙应声:“是郡主告知属下,说王府中宝物丢失,持出城令牌者都要抓起来审问。” 天知道这人是瑶光国主啊?!他们只知道遵守佐奕的命令好不好。 就连方夜的神色也变得不正常,只看着慕容黎……的身后。 执明国主,您自求多福吧,王上生气了! 慕容黎闻言怒气更深了,燕支不由得紧握,手指有些泛白。 好个佐奕,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恩情,他就是这么报恩的么?居然敢联合执明来耍他! 正在盛怒之时,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身后抱住了慕容黎,熟悉的气息让他大脑停顿了一下,眼眸中闪过一丝震惊。 “阿黎就是一个贼人,偷了本王的心,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逃了,不抓起来,本王该怎么活?”执明紧紧抱着慕容黎,思之若狂的感觉让他发疯,看到他在这里的那一刻连心跳都无法平复。 “……”慕容黎本在盛怒之中,闻言心中的怒气却突然偃旗息鼓,心中只剩下了一阵动容。 罢了,他说的也不错,这次就原谅他。 还好慕容黎没有免去方夜和萧然的礼数,他们带着瑶光的侍卫也还是跪着。他们都是明眼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家王上和慕容黎的身份?这样带有冲击性的画面他们无福消受,因为跪着索性就低下头。 表示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可是这般可就虐了不明事态的一众开阳侍卫和过往的百姓了。执明抱着慕容黎不肯撒手的画面惊得他们下巴都合不上了,心中只感觉一阵震撼: 天!方才那美人还一脸的怒气冲冲,还以为那个男子突然上前抱住他,他会反手就是一巴掌呢,怎么还变得平静……不对,柔和了呢? 被虐到的无辜之人表示没眼看了。 “王……王上!”片刻之后慕容黎也感觉到周围的不对劲了,连忙挣开了执明,转身看着他,脸颊也是粉红之色,目光幽怨,绝艳的面容此刻更是可爱到不行,执明恨不得上前亲一口。 他没有这么做,只是在慕容黎转身的那一刻又从正面把他抱住了。 “……”慕容黎又是一愣,随后嘴角抽了抽,脸色更红了:王上您能要点脸吗? “阿黎,你不能再跑了,再跑本王只能把你绑起来了。”执明盯着慕容黎的眼眸,神色温情却又带着丝丝的霸道。 “王上先放开。”慕容黎竟然被看得不好意思,只能让执明快些松手。 “阿黎先保证不跑了本王再松手。”执明调笑道。阿黎不在身边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痛苦的煎熬,本想着见到他的时候能够严肃一点,让他知道自己生气了。 可是见到慕容黎的那一刻,心里就只剩下了对他的爱惜。看着他因这些琐事而日渐消瘦的背影,不由得心疼,哪里还会怨他,还会生气呢? 感觉到周围异样的目光越来越多,慕容黎脸皮可没有执明那般厚,乖乖的点了点头。执明见状才缓缓松开了他,只是仍旧牵着他的手不松开。 “王上怎么这般迅速?”慕容黎看着执明问道,任由他牵着出城。身后是一大群被虐的差不多的侍卫,还有被遗忘的方夜萧然,以及……庚辰。 执明用不着去参加佐奕的大婚,自然也不用带着阿黎到开阳再待几日。闻言侧脸看向了慕容黎:“阿黎不是都猜到了吗?” 以阿黎的智慧,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迅速的围堵他? 闻言慕容黎的脸色稍稍的难看了一些。 果然是佐奕通知执明的! 只不过看这情况,佐奕也是前不久才通知的,不然执明也不会这么巧合就赶上他出城。若是提前通知了,执明应当也是提前到来才是,自己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被抓包。 “阿黎莫要怪他,他也是担心本王会扰了他的大婚才不得已而为之的。”感觉到慕容黎的神绪变化,执明出声解释道。 那时他已经带领两国大军一起返回王城,同时也在调查慕容黎的踪迹,两件事可谓是紧锣密鼓的进行着。直到听闻佐奕大婚,调查的结果也指向了佐奕,他才传信向佐奕询问……好吧,带着一点点威胁的成分。 他要是不说实话,执明就亲自到访他的大婚之日,若阿黎当真不在他就代表天权前来祝贺,若是阿黎在他那里而他不说,那么这个亲他就别想成了。 慕容黎瞬间明白执明话中的意思,顿时感觉满头黑线:“王上,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您这么做未免有些失德了。” “管他道德不道德呢。”执明却是不以为意,“不让本王与阿黎重逢就是道德了?” “……”慕容黎顿时没话说了…… “此次前来匆忙,瑶光与天权的大军也只是顺道经过开阳,如今正在开阳郡不远处。”执明尔后正色道,稍稍露出了疲惫的神色,“阿黎你这一走,可苦了本王了。” 天知道瑶光的兵将知道他们的王上失踪是有多么的焦急惊慌,光是稳定军心他就花了好大的功夫。如果日后阿黎还再来几次的话,估计自己就要玩完了。 “王上。”慕容黎轻唤了他一声,眼眸中也闪烁着疼惜,他知道自己这么一走,执明就要面对什么。不见他的时候感觉任性一点没有什么,可是如今看到了他疲惫的神色,突然觉得自己错的离谱。 怎能让他独自一人面对这些呢? 执明如愿以偿的看到了慕容黎心疼自己的神色,心中不由得感觉一暖,握着慕容黎的手更紧了:“阿黎不必担心,本王还撑得住。只是阿黎日后可不能再这么闹了。” “好。”慕容黎点了点头应下了…… 第63章 第六十三卷 “不过,”执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阿黎突然离开,影响的恐怕不止军中吧?”若是瑶光朝中已经一团糟了,那岂不是又是一个大麻烦? “呵呵……”慕容黎闻言却是一笑,“这事我已经安排好了,王上不必担心的。”毕竟公孙钤的能力他还是信得过的。 “阿黎永远都是这般运筹帷幄的。”执明不由得感叹一下,只是这话却让原本悦然的慕容黎一下子失去了笑脸。 运筹帷幄? 如果算准了一切,怎么没有想到神剑丢失? 佐奕这边已然是不可能的了,若真的是他盗取了神剑,必然不会因乾元而坐以待毙,就以他的性格,不和所有人来一个玉石俱焚是不可能的。 至于仲堃仪这边,似乎也不可能了。他的情况和佐奕的差不多,只不过比佐奕更加绝望罢了。 究竟是谁?如今也就只剩下了突然冒出来的启坤,亦或是轩辕夕…… “阿黎。”下一刻执明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本来是牵着慕容黎的,下一刻揽过他的肩膀,让他靠着自己感觉心安: “天下和你,本王的选择永远是后者。”执明轻轻说道,“我可以失去这个争夺天下的机会,但是绝对不可以失去你。” 天下是你的梦,而你,是我的梦。 “王上。”慕容黎不由得动容,“我想,我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了。” 哪怕日后天下和我,你终究要失去一个,你终究还是不愿负我的。有你的这个承诺,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满足了…… 随行的侍卫看着前面腻腻歪歪的二人,纷纷都感觉小心脏中箭,庚辰自不必说,方夜和萧然感觉最为别扭了。 齐之侃和蹇宾平日里的亲密行为他们已经习惯了,那时慕容黎和执明的心思都放在与泽风对抗之上,如今倒好,这让无辜的他们如何适应他们之间的暧昧啊? “我还以为执明国主会生王上的气呢。”方夜稍稍靠近萧然嘀咕道。 萧然很是默契的白了他一眼,尔后道:“就算是生气了又如何?就因为执明国主在乎王上,王上就分分钟有一百种方法让他感觉错在自己,能让他愧疚到无地自容。” 就以慕容黎心有九窍的性子,这点毫无质疑是做得到的。 “王上哪有你这般说的恐怖?”方夜不服气的瞪了一眼萧然。慕容黎平时对他们还是比较和善的,虽然有时候阴阳怪气挺吓人的。 “呵呵。”萧然冷笑一声,看着方夜的眼神有些奇怪,“不如你哪日去试一下?” “嗯?”方夜突然感觉一阵冷风划过,身躯不由得一哆嗦。别说预想过程了,就是想想慕容黎和执明知道真相之后自己该面临的下场,就足以让他心里发毛了。 就算慕容黎放过他,执明也不会饶了他的。毕竟对于相爱的两个人,惹怒他们本身不可怕,怕的就是因惹怒一个而牵引另外一个的怒气,而且那一个自己还惹不起。 “算了算了。”方夜连忙摇了摇头,“我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这么快找死。” “原来你还挺有先见之明的。”萧然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那“朽木不可雕”的目光终于淡去了一些。 “我本来就不笨好不好?”方夜反驳。 “只是情商不开窍而已……”萧然失落一般的嘀咕了一句,侧脸在方夜看不见的地方流露哀伤。 “什么不开窍?”没想到方夜突然问。 “脑子。”萧然不假思索的回答,硬生生的又打击了方夜一次。“就算你是王上身边的能臣又如何?也改变不了自己脑子不好使的现实。” 就是方夜因为如此,才会让自己这么累。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看着别人羡慕不已。 究竟要等到哪一日才是尽头呢? “你!”方夜被堵的哑口无言,伸手狠狠的掐了萧然的手臂一把,片刻之后却发现萧然面色平静……不,冷静淡然到可怕。 “你怎么了?”他轻声问,一股莫名的愧疚感弥漫上心头。 “看着王上与执明国主这般和睦美好,我很羡慕,若是也能有人这般和我一起就好了。”萧然看着他们的背影,目光柔和惆怅。 “没事!”方夜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一定帮你物色一个好人。”毕竟是自己的兄弟知己,看着他不高兴自己似乎也不是很开心。只不过这一句话…… “咔嚓。”萧然冷冷的扫了一眼方夜,脑海之中名为“理智”的弦猛地断掉了。说的这般直白了,方夜这个傻子居然还是不清楚,靠着这智商,他到底怎么长这么大的? “方夜。”萧然皮笑肉不笑的唤了他一声。 “嗯?”方夜以为他已经想通了,想好了,悦然的应了一声。 “我可以用剑捅死你么?”萧然很是和善的问道。 “啊??”方夜又被震惊了…… 开阳王府这边依旧还是喜气洋洋,没有因为慕容黎的突然离开而消减半分。喧闹嬉笑的声音在弥漫着,就连风也变得柔和,配合着杨柳的摇曳而更具韵味。 佐奕怀抱着乾元,一路赶往他们的新房。早就准备好的房间。身后一大群宾客硬是要跟着他们,说要闹洞房。也幸好今日是佐奕的大婚,若是平常如此,他定是要大发雷霆的。 “郡主。”行至房门之外,侍候的小侍很识趣的打开了门,佐奕抱着乾元,身后跟着喧哗的宾客一起鱼贯而入。 场面虽是有些混乱,却也让人激动高兴。 佐奕没说什么,行至床边将乾元轻轻放在了床上。只是坐下的那一瞬间,乾元微微皱了眉头,许是因为坐着的地方质感让他不舒服,硌着他了。 不过他也没有表露太多的情绪,面上依旧是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毕竟他知道规矩——如今床上恐怕已经是放满了代表着“早生贵子”的坚果了,即是好意,又何必纠结? “行了行了。”只不过看到乾元皱眉,佐奕以为他累着了,不由得一阵心疼,连忙往外赶人了,“都已经送到房间里了,就不要瞎折腾了,都出去喝酒去。” “不行!” “哪能这么轻易就放过郡主和郡主夫人呢?” “不行不行,至少亲一个我们再走!”……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佐奕陷入了万人怼的地步。看着这些不肯消停的人,他还真是一阵头疼,而乾元的脸颊更红了,羞怯的转过了头,表示眼不见心为净。 片刻之后他突然觉得脸颊覆上一抹柔软,冰冰凉凉的还带着淡香,整个人不由得一愣。 “好!” “好!再来一下再来一下!” “看夫人不好意思了!”…… “得了得了,”还没有等乾元反应过来,佐奕已经面带笑容的开始赶人了,“出去喝酒去!”现在还是天明,也不能洞房,他出去陪酒也是应当,索信将所有人推出了房间,只留下侍候乾元的一名小侍。 “小元你好好等着,我待会儿过来。”在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佐奕还不忘回头对乾元嘱咐一句。说罢就闪出了房间,顺带连门也一起关上了。 其实那么多人佐奕一个人是不可能一次性赶走的,只是所有人都清楚佐奕的性子。多少年了才抱得美人归啊,他们还是点到为止就好,不要太过火了。不然他真的生气了,这下就真的“闹洞房”了。 “呵呵。”看着佐奕不似平常威严冷静的模样,乾元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他这模样,明显也是紧张的吧? 看着明红的烛火在摇曳,衬映着婚房的火红,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一切,当真是真的吗?他真的嫁给他了? 怕不是一场美梦,醒后又是一场空…… 回望着过往的种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只是因喜欢而变得小心翼翼,隐藏一切,丢失了一切,只为待在他的身边。 他以为,自己是不被喜欢的。索性就这样陪着他,看着他幸福,看着他的一生就好了。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他生命中的另外一半。 佐奕在向他求亲的时候,没人能明白他是怎样的激动,也没人能懂他是如何的开心,如何的悲伤。 原来自己真的是他的牵绊,原来自己也是他的命中注定。 轻轻摩挲着身下的床榻,明丽的红色温暖着他的双眼,轻轻呼吸也能感觉到喜悦的气息。他付出的一切并没有白费…… “夫人。”小侍见他神色惆怅,不由得出声:“夫人可要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毕竟今日都是忙碌着,乾元没吃东西也属于正常的。 对于这个郡主夫人,王府的人以及朝中的官员没有不知道的,本就觉得他们应当是一对,如今喜结连理他们也没有感觉什么奇怪的。 况且乾元待人处事谦和不乖张,对他们也不苛刻,也值得他们尽心尽力的服侍。 “给我倒杯茶吧。”不说便好,一说的话,乾元还当真觉得自己有些饿了,不过没有多大的胃口,喝点茶水就够了。 “是。”小侍应声,尔后转身去倒茶…… 直到暮色降临,直到外面喧闹的声音渐渐淡去,直到乾元因等待而有了丝丝的困意,佐奕才回来。 当他进门的时候,乾元就靠着床边闭眼休憩着,安静的样子当真是极美。佐奕本就为应付宾客而喝了一些酒,现下看着他只感觉一阵恍惚,一阵不真实。 “郡主。”小侍见他进来便向他行礼。自从他真正的臣服于慕容黎开始,所有人只能尊称他为“郡主”而不是“王上”了。 “嗯。”佐奕点了点头。许是但是惊扰了睡着的乾元。可惜乾元的睡意并不深,这点声音也足以让他从浅眠中醒过来了。 一睁眼,便看到佐奕正站在桌边看着他,不由得会心一笑:“你来了。” 佐奕望着他没有应声,却挥了挥手让小侍出去。小侍会意行礼之后出了房间,顺便关上了房门。一时之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独处。 乾元静静的看着他微笑着,只是手指捏着袖口的动作却出卖了他此刻的紧张情绪。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他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现在佐奕的任何一个举动都让他紧张不已。 只是佐奕并没有说话,又盯着乾元看了一会儿,拿起桌上事先准备好的合卺酒,缓缓地倒满了两个杯子,尔后行至乾元面前。 “王……王上……”乾元看着面前站着的人,不由得感觉呼吸一紧,快要不能呼吸。 “小元该唤我什么?”佐奕轻笑,将其中一杯酒递给了乾元。一身红装的他配上这般调笑的话语,更显得俊朗邪魅。 乾元闻言面色又是一红,伸手接过了酒盏,细若蚊声的喊了一声:“夫君……” “嗯。”虽然声音很小,但是佐奕却觉得很满足。随后在他身边坐下,手臂揽过乾元端着酒盏的手,轻声道:“我该是如何的三生有幸,能娶到小元这么好的夫人?” 这当真是他的真心话。 为了这天下,他做了多少恶事,没想到上天依旧是如此眷顾他的。 “没有,没有。”乾元却摇了摇头,“是我三生有幸,能嫁给这么好的夫君。”因自己是牵绊,所以他放下了自己心中的执念,放下了自己一直追求的天下,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他人。 佐奕不再说话,却是一笑,缓缓将酒盏举至唇边。乾元见状亦然。 他们,就这样互相牵绊就好了,一辈子就这样分不开就好了…… “小元……”放下了酒盏,佐奕看着乾元,眼眸已经覆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 而乾元则是不敢去看他,而且稍稍坐的距离他远了一些。不是佐奕身上的淡淡酒香让他害怕,而是他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夫君!”只是他这一退,佐奕直接伸手将他拉入了自己的怀中,紧紧抱着他的腰肢让他不能动弹。 “小元,小元。”佐奕轻轻呢喃着他的名字,感受着怀中之人的真实。“你可知道,你对我究竟有多重要呢?” 这话,他像是说给乾元听,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乾元靠在他的胸膛,身躯却微微颤抖。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佐奕一个翻身将他躺在了床上,另外一只手直接拉过了床帘。 这个小小的空间之内,光线顿时暗了不少。 “夫君!”乾元被弄得一愣一愣的,感觉有些不知所措。正想起来,佐奕已经压了上来,没有给他半分机会。 佐奕的动作是很温柔的,温热的气息喷散在他的颈间让他迷乱。从他的额头一点一点的亲吻,直到唇上流连,让他们都无法自拔。 有力的臂膀在他的腰肢上轻轻游移,带着微微试探之意。 乾元的身躯微微颤抖,想要反抗他,可是感觉浑身都没有力气。他的眼眸中,充溢的不是迷乱,而是深深的害怕。 没错,是发自内心的害怕…… 第64章 第六十四卷 肮脏的双手在他身躯上游移的感觉,如此让他作呕恶心。邪恶的面孔又浮现在他的眼前,这是他永远也无法忘记的噩梦,更是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佐奕微微解开他的衣衫,却顿时从迷乱中惊醒。再去看乾元之时,他已经在低声啜泣。 “怎么了?小元?”佐奕一下子就慌了,心中才涌起的念想如同潮水一般退去。连忙坐了起来,又将乾元扶了起来。 只是才碰到乾元,他就抓紧自己的衣服往床里面缩去。“小元?”佐奕心中更加疑惑了,方才他也没有做出什么粗鲁的举动啊?怎么他的模样看起来很害怕? 乾元知道自己不应该这般,但是他真的跨不过那道坎。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挺过来的,可是临了发现自己真的做不到。 往日一幕幕浮现在心头,他只感觉自己很肮脏,突然觉得配不上佐奕。 配不上…… “夫君……”片刻之后他抬起泪汪汪的眼眸看向了佐奕,“奕……今天我们不圆房好不好?求求你,我们不圆房好不好?” “好好好好。”看着乾元梨花带雨的模样,佐奕只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哪里还管圆房的事?连忙点头答应道,随后伸手去将他轻轻拉入自己的怀中。 这下乾元稍有平复,也没有反抗他,靠在他的怀中轻轻啜泣,手却是不松开自己的衣衫。 “我们不圆房,乖,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我们再圆房,不急不急。”佐奕轻轻拍着他的背部安慰道。 心中只道:终究还是自己太心急了。小元才回来不久自己便求亲了,成亲之事又是如此着急,一时没有办法接受他们转变的关系也是正常的。 如此想来,就算方才自己再怎么温柔,他的小元依旧是害怕的。 在佐奕的怀中,乾元感觉很心安。同时也感觉到害怕。如果以后他知道了自己经历的事,会不会不要自己了?会不会就这么把他抛弃? 他不想,不想看到佐奕对自己厌恶的目光。若真是到了那一刻,他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活不了了。 “小元乖。”佐奕却是认为错在自己,依旧温柔的哄着乾元,“夜色也不早了,早点睡觉。我不做什么,就只抱着你入睡可好?” 还是等到乾元准备好了再说其它吧,反正现在他已经嫁给了自己,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 “好。”乾元还是哽咽,却乖乖地点了点头…… 执明找回了慕容黎,便按照安排好的行程带领两国大军返回王城。因慕容黎的回归,瑶光大军军心稳定了许多,又因为不再打仗而兴奋不已。 只是他们兴奋了,过了几日之后执明就不高兴了。 大军经过开阳,他是顺道的。开阳虽然是天权的属国,但是距离瑶光比较近。也就是说,他又要和好不容易相见的慕容黎分开了。 他要带领大军回天权王城,而慕容黎要返回瑶光王城了。 “阿黎,要不你就和本王一起回天权嘛。”执明一脸幽怨的扯着慕容黎的袖子。 “……”而慕容黎一脸淡定的看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执明,心里只是想着自己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关键时候失去智商家伙。 一旁守着的方夜和萧然对于执明的没脸没皮已经习惯了,只不过看到他这般无赖的模样还是嘴角一抽: 执明国主,不要忘了您是一国之君啊! “阿黎~”执明试图用坑蒙拐骗耍无赖的方式让不动如山的慕容黎动摇。他和慕容黎不一样,慕容黎朝中至少有心腹看着,带领大军也有方夜、萧然和齐之侃管着,而自己呢? 除了朝中的一个艮墨池和鲁大人让他省心之外,还有谁?难道让裘振自己带着大军回到天权王城?若是他狗急跳墙攻打了王城,哪怕艮墨池再怎么有才也抵挡不住,到那个时候就完了。 就是因为他是一国之君,他不得不为天权考虑。所以就只能让阿黎跟自己一同回去了。 可是这都劝说了好一会儿了,慕容黎就是不肯。 “王上莫要胡闹。”慕容黎终于是无可奈何的应了一声,他怎么会不知道执明的想法,“我朝中虽然有丞相在把持,但是这么久了不回去也是不好。他是丞相,不是我。” 他只是臣,而不是君。 “可是如此一别,本王和阿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本王舍不得。”执明忧愁道。 “王上放心。”慕容黎伸手握住了执明扯着自己衣袖的手,“等到我安排好了国中之事,定会尽快赶往天权的。”他也不想和执明分开,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虽然一切都尘埃落定,但是他依旧有些朝中琐事需要处理。况且这么久没有看到公孙钤了,想必他的心中也有不少困惑在等着自己解答吧? “阿黎总是为这些事烦忧。”执明只见慕容黎是铁了心,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尔后缓缓正色道:“那阿黎可莫要忘记答应了本王什么,定要早些前来天权。” “好。”慕容黎闻言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之后他们短暂的重逢便结束了。各自带着自己的大军回到了各国的王城之中…… 某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树林之间一片祥和之气…… “仲卿。”孟章坐在案桌之前,轻轻的唤了仲堃仪一声。 自从他们相见之后,仲堃仪对自己可谓是差点供起来了,事事都是言听计从,敬若神明。若不是看到了仲堃仪眼中消散不去的哀伤,自己早就说出来了让他纠正了。 如今又是这般,他静静的端来一碗药汤之后,就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一旁。听到孟章在唤他才傻傻的应了一声:“公子。” 那日孟章不再让他称呼自己为“王上”,仲堃仪就改口成了“公子”,让孟章听着感觉挺难受的。 “堃仪。”孟章又唤了他一声。 “公子。”仲堃仪又应了一声,不再多言。 “……”见状孟章只能是无奈,“堃仪,可否告诉我如今是想清楚了没有?”从最初相见的狂喜,到现在的仿佛失了魂的平静,孟章担心他将自己困在忧虑纠结之中。 虽是对自己的称呼改变了,但是仲堃仪发自内心之中的身份隔阂却没有放下,依旧拿他当君王一般毕恭毕敬。 “公子。”仲堃仪神色终于变了抄,变成了哀伤犹豫,微微的低下了头。 孟章回来之时就告诉他:现在他们只要好好的就可以了。 可是如今,他要怎样心安理得的“好好的”?做了那么多伤害慕容黎和执明的事,他又要如何坦然的接受慕容黎带来的“好好的”? “堃仪,难道许久之前,你都不曾发觉过我对你的情义?”孟章又道,神色严肃,“我曾道‘你于本王是独一无二的’,那你可知这‘独一无二’代表的并不仅仅是君臣知己之谊么?” “!”闻言仲堃仪这下瞬间被震惊了,也没有心思去忧伤其它事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孟章身上。 王上在说什么? 独一无二的意思……真的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如果是的话,王上这是在向自己表达自己的心意。 “慕容救治我的这段时间,”孟章缓缓站了起来,仲堃仪见状反射性的伸手去扶他,“我想了很多。思念一个人的感觉能让人发疯。” 迟早都要对他表达自己的心意,现在也是无所谓,或许还能助他解开他们之间的隔阂。 “思念一个人……”仲堃仪呼吸有些沉重起来,心中反复琢磨着孟章这句话的意思。 思念一个人,思念一个人。这个人,是他吗? “得知你在离开我之后做的一切,我生气愤怒,最后却只能是无奈。”孟章轻叹一声,“最终还是因为我你将自己困在了仇恨之中。”而后他缓缓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宁静的景色。 “不是的,不是的。”仲堃仪一听这话就慌了,只担心孟章会怪他,“我只是,只是……”只是他想要解释,却发现怎么说都不合适,什么话语也说不出口。 只是什么? 只是哪怕与天下为敌,也想要为他报仇吗? “呵呵……”孟章转身看着他一笑,“我也曾想这辈子都不见你的,不仅仅是因为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更是因为我不想拖累你。你既然有宏图大志,我便不想成为你的绊脚石。” 如果不是这“宏图大志”变了味道,自己心中也有对他的执念,自己也不愿意来见他的。 “公子从未是我的绊脚石。”仲堃仪摇了摇头,话语之间更是忧伤。 原来孟章心中是这般想的。 “还叫我‘公子’吗?”孟章笑得更加柔和了,如同一缕暖阳照耀在仲堃仪的心间。 如果仲堃仪心中没有自己,又何必做到这一步?他都已经这般敞开心扉了,仲堃仪不会还如同傻子一般不明白吧? 仲堃仪一愣,对视着孟章的眼眸,看着他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不可否认,孟章是自己心中最为高尚的存在,只可惜默默地守护着。如今,他若是伸出了手,真的就可以触碰到他吗? “嗯?”孟章疑惑一声,笑意未减少半分,似在引诱仲堃仪,也似在鼓励他跨过心中的那道坎。 “章……章儿……”片刻之后仲堃仪终于低低的唤了一声,只是简单的一个称呼却让他脸颊不由得烧了起来,心中更是紧张,都不敢再去看孟章。 “咳咳……”孟章看到他这般模样,听着这个有些别扭的称呼,有些好笑的咳嗽了一声。虽然有些别扭,但是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日后的时间还长,我们还有时间。”孟章又轻声道。他本就意在解开仲堃仪的心结,什么情况自然也都想到了,说出这般话更是脸不红气不喘。 只是有些感叹:他不是一向很聪明么?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就脑子不好使了?难不成所有的智慧都用在了对付慕容了? “好。”仲堃仪微微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静了自己激动紧张的心绪,也终于敢再次看向孟章。 “对了。”孟章满意的点了点头,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嘱咐仲堃仪道:“我都已经回来了,你赶紧把那块牌位给毁了,每次看到那块‘吾王孟章’的牌子心里总是膈应得慌。”说着眼神瞄了一眼案桌。 真是不知道仲堃仪最近脑子怎么了,自己一个大活人都站在他的面前了,本以为他会收了那块牌位,没想到过了这几天,那牌位还是好好的摆在案桌之上。 “额……”仲堃仪闻言尴尬不已。最近他都在纠结如何面对慕容黎和孟章,根本没有想到这个问题。闻言立马行礼道:“是。” “看看看,”孟章看着他行礼皱眉,“又来了。” “……”对于自己此刻的状态,仲堃仪顿时无可奈何了…… 瑶光大军返回王城,齐之侃作为瑶光的上将军的确是应当一同返回。但是蹇宾如今是遖宿的人,没有得到毓骁的同意也是不能随意离开的。 这就让他很是纠结担忧了。以至于在毓骁没有离开的时候,每次看到他都带着敌意。 不过也或许是他们每天在军营里形影不离,暧昧不清的状态“感动”了毓骁,他在离开的时候许了蹇宾的自由,同意他跟随齐之侃一同返回瑶光。 对于这般情况,他们无疑是感激毓骁的。于是乎二人欢欢喜喜的回到了瑶光。 齐之侃本就在大战之后跟慕容黎提出辞官,那时慕容黎只道有事,谁知道第二天就不见了。半月以后终于又回来了,却又跟他说回到王城再议。 也罢,毕竟他此刻还是瑶光之将,辞官之事也不必那么着急。 凌厉的剑气划过,仿佛要把空气割开。飒爽英姿在宁静的庭院之中飞扬,一花一木皆被震慑住。 好一个少年将军! 蹇宾看着在庭院之中练剑的齐之侃,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心中更是动容。 他曾想着此生都没有机会看到这一幕了,如今再见却是恍若隔世。 小齐,我的小齐…… 齐之侃练剑练得入痴,蹇宾看着也是痴迷。不过如果蹇宾在仔细看看,就会看到齐之侃眼眸中的怒气了。 他用力的挥动着利剑,怒气从眼眸中溢出。 不见我!不见我!怎么可以不见我!还想要继续利用我吗?慕容黎! 气极之时,一个旋身狠狠的劈开了木桩,顿时木桩断肢飞溅,而后……悲剧了。 “哎呀!”飞出的木桩残肢好死不死的打中了正在看着齐之侃的蹇宾。 蹇宾正出神,没想到飞来横祸,只感觉头部遭受狠狠的一击,尔后眼前一晕便要往后倒去。 “宾儿!”齐之侃也是一惊,把剑一丢快步向蹇宾奔去,正好让慢慢悠悠倒下的蹇宾倒在了自己的怀中。 这下好,假摔成了真摔了…… 第65章 第六十五卷 “哎呦~”不过还好那木桩残肢不是太大,而那时蹇宾也是失神中没有注意,所以才会倒下的,倒也伤得不重,只是额头红了一块。 不过这也足够齐之侃心疼了。 “宾儿!我……我不是有意的,我……”齐之侃怀抱着蹇宾,手足无措,心中惊慌得说话都结巴了,看着蹇宾额头上的青紫,本想伸手去揉一下的,但是却怕这样又让蹇宾受苦。 “对!找大夫!立马去找大夫!”惊慌失措之后齐之侃终于想到了什么。 “唉??小齐!”看着齐之侃一瞬之间将自己横抱起来,蹇宾稍稍被吓到了,连忙反射性的勾住了他的脖子。而后就是一阵哭笑不得了:“小齐,没有那么严重的,我也没有那么娇弱。” 但是齐之侃似乎是充耳不闻,甚至是抱着蹇宾健步如飞,匆匆的往他的卧房赶去,另外一边跑着一边大喊着:“来人!快请大夫!” 将军府内的侍从本来是在安守本分的做着自己手里的事,闻言纷纷一个激灵,尔后就看到他们威武的将军正抱着他从战场上带回的公子飞奔着,而且神色焦急。 这下他们也不由得急了,管家闻言立马丢下自己手里的活一溜烟跑出了府。 “……”蹇宾还能说什么,只能任由齐之侃将他抱回了房间。 “小齐。”到了房间之后蹇宾终于是有机会好好的说话了,齐之侃把他放在了床上,他正想起来让齐之侃安定一点,没想到才起来一点点就被齐之侃按了下去,并且还让他手疾眼快的拉过了被子盖住了自己。 “小齐!”蹇宾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终于是有些忍无可忍了,“你究竟在恼怒什么?”如果现在还感受不到齐之侃的愤怒情绪,那他真的就是太不关心他了。 从齐之侃奔过来神色过度担忧的看着他的时候,他就感觉齐之侃的神绪有些不对劲。 齐之侃被这么一吼愣住了,眼眸中清明了几分。这个变化也让蹇宾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见齐之侃冷静下来之后准备不说话,蹇宾先发制人的出声道:“小齐若是不告诉我,我就要生气了。” “我……”齐之侃一听又着急起来,他不想让蹇宾生他的气,更不想因为他而让自己忧心。想到此,他正要吐出口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不敢去看蹇宾关心的眼眸。 也是他没用,一身武艺却只能上战场,如今遇到了问题却不知道如何解决。 真是,太没用了! “小齐。”蹇宾看他的神色不由得疼惜,握着他的手的力道渐渐变得柔和起来,“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难道小齐忍心让我担忧吗?”他不想让他的小齐独自去承担这一切。 他想要一同分担。 蹇宾这话无疑是刺中了齐之侃的死穴,他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并不想让宾儿为我担忧,不是的。” “那小齐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蹇宾立马一言堵了齐之侃接下来的迟疑,然后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这次齐之侃也没有再把他按下去了,而是见状将他扶了起来。 “是不是有什么棘手的事?”蹇宾又问,也不管额头上刺痛的伤口了。 齐之侃对望着他的眼眸,本是焦急,而后就变成了深深的纠结,在蹇宾的床边坐下,回答道:“慕容黎不见我。” “啊?”闻言蹇宾一愣。 这和慕容黎有什么关系?小齐还要去见他? “他居然躲着我,也不肯让我进宫了。”齐之侃又补了一句,言语之中带着幽怨。 “?”蹇宾满脑子的疑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片刻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齐之侃的目光带上了严肃冰冷之意:“小齐你为什么要见慕容黎?莫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难道是因为慕容黎长得好看,又到处勾搭人,他的小齐被迷惑了? 怎么可以?! “啊?”这次轮到齐之侃愣住了,看着蹇宾不明所以:宾儿再说什么? “哼!”偏偏齐之侃脑子转的慢,这一反应又大大的打击了蹇宾的小心肝。他丢开了齐之侃的手,不去看他:“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啊??”齐之侃闻言又是震惊了,片刻之后才明白过来蹇宾是会错意尔后吃醋了,又欢喜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又握住了蹇宾的手:“宾儿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执意要见慕容黎是当真有要事,并非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在我心中,宾儿才是最好看的。” 就算慕容黎长得绝色又如何?他就算有心恐怕也争不过执明吧?倒不是他没那本事,而是……他真的做不到执明一般的没脸没皮啊。 为了慕容黎,一国之主的颜面都丢尽了有没有? “真的?”蹇宾半信半疑的,心中的酸意未消。 “真的。”齐之侃确切的点了点头。 “将军!大夫来了!”齐之侃正要解释,管家就拽着一脸惊魂未定的大夫闯了进来,一脸的着急,尔后看着他们二人平静悠然的神色,只感觉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房间。 “将军??”管家疑惑了一声:方才将军不是还着急忙慌的让他们请大夫吗?这是什么情况啊这是?也没见有什么啊。 “大夫来了,”齐之侃却丝毫不管管家的疑惑,直接看向了似乎被强行拖来的,还在微微喘息的大夫,微微一笑,尔后吩咐道:“过来看看他的伤势如何。” “小齐。”蹇宾却皱眉不已,并没有松开齐之侃的手。这伤不过是小事,知道小齐为什么要见慕容黎才是大事。 “乖。”齐之侃却哄了一声,“先看看伤,尔后我再解释。” “一边看伤一边解释。”蹇宾还是不依不饶。 齐之侃没有应声,似在犹豫,片刻之后却又败下阵来:“好。”而后眼神示意大夫可以过来了。大夫点了点头向蹇宾走来。 被遗忘的管家默默地站到了一边…… “不久之前我便向慕容黎提出了辞官,慕容黎没有答复,如今却不见我了。”不提还好,一提齐之侃就不由得生气。 慕容黎分明就是在耍赖! “就为了这个?”蹇宾听这话又是一阵震惊,“小齐就是为了这个生气?” “慕容黎这般就是不守信诺。”齐之侃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如今他挂着“瑶光上将军”的名头,怎么可能安心带着蹇宾隐居? “哈哈哈哈……”蹇宾下一瞬间却笑了起来,看着齐之侃哭笑不得,“嘶!”而后就悲催的撞上了大夫正在为他处理伤处得手,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齐之侃一记眼刀瞄向了大夫,似在责怪他将蹇宾弄疼了。只见大夫头上冒起了细细的汗珠。 嗯,应当是冷汗吧。 “小齐,”半晌之后蹇宾笑得差不多了,才正色看向了齐之侃,“既然慕容黎不愿意见你,你也不要去招惹他好了。” 只怕齐之侃再这么纠缠下去,慕容黎就要永远躲着他了。 “难道就让我一辈子为他效命不成?”齐之侃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话丝毫也不像是从蹇宾嘴里说出来的。 若是这般,他怎么带着蹇宾离开世间的纷争? “小齐觉得,慕容黎不见你是为了不准许你离开瑶光吗?”蹇宾的声音柔和了不少。而大夫也终于处理好了,向他们行礼之后跟随着管家出了房间。 毕竟那是主子的事,他们干涉不了。 “不是吗?”齐之侃反问。 “不是。”蹇宾摇了摇头,“他这是在请求你留下来。”他或许懂得了慕容黎的用心,也懂得了他对他们的成全。 “嗯?”齐之侃愣了,“此话何解?” “如今你是瑶光的上将军,手握重兵,他若是当真不见你,就不怕你恼羞成怒反咬于他吗?他不见你又让他手握重兵,只是想让你留下来,这是一种请求,也是一种信任。”蹇宾轻声解释道,感觉额头上不怎么疼痛了。 “可是如此这般,我答应你的……”齐之侃却想到曾经答应蹇宾的承诺。 蹇宾却抬手轻轻堵住了他的薄唇,并且微微摇了摇头叹息道:“如今天玑,已经归于了瑶光。” “……”齐之侃闻言,顿时沉默了,也在那一瞬间懂得了蹇宾,也懂得了慕容黎。 蹇宾曾是天玑的君王,就算如今不是了,但是想要守护天玑的意愿还是不变的。而自己,则是志在驰骋疆场,想要给蹇宾一个温暖的依靠,一个温暖的家。 慕容黎不见他,也没有收回他的军权,是同时成全了他们两个人。 成全了他们此生最大的夙愿。 “现下小齐还生气么?”片刻之后蹇宾轻问。 “我懂了。”齐之侃淡淡的笑了,并且点了点头。 “那小齐也懂得今日误伤我是不该了?”蹇宾笑得很善良道。 “不是!”齐之侃智商瞬间不正常起来,神色也是着急起来了,“我当真是没注意。” “我不管,小齐要补偿我。”蹇宾却不听他辩解,别开头了头,傲娇的模样让齐之侃心尖一颤。 “宾儿想要什么补偿?”齐之侃只感觉自己的魂魄都不是自己的了。 “小齐亲我一下就好,亲我一下就不疼了。”蹇宾回眸看向了齐之侃。 齐之侃顿时红了脸…… 袅袅轻烟飘散于空气中,缓缓不见了踪影;浓重的香味撩人心弦,明丽的红黄色相间让人缭乱,珠帘碰撞发出微弱而清脆的声音更让人感觉悦耳。 屋子般宽阔的辇车之内,迷乱娆魅的气息充溢着,让人恍然如梦,如同置身仙境之中…… 一抹灰白色的身影端坐在案桌处的软榻上,淡漠的神色,嘴角的笑容带着浑身翩然的气息,与这空间之内的暧昧气息格格不入。此刻他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案桌上的一本书籍。 而他的身后是一个妖艳的美人,一颦一笑之间令山河失色,此刻正慵懒将他的一缕发丝环绕在手指之上把玩。 “墨儿,”过了片刻,轩辕夕轻轻唤了一声正入神的墨清,头顷刻之间靠在他的肩膀处,目光看向了那书籍,“这书籍有什么好看的?竟然比孤王都让小墨儿痴迷。”说罢就伸手去拿过书籍。 墨清正看的起劲,被他的动作稍稍弄懵了,回神之后便回过神去夺那书籍:“王上别闹。” 没想到他真的一转身伸手一夺,轩辕夕顺势把他拉入了怀中,让他趴在自己的胸膛之上。而后双臂环着他拿着书盯了一会儿。墨清被他这么禁锢着,也没有多大的挣扎动作。毕竟他知道: 挣扎没用…… “怎么又是医书?”瞄了一眼书上的内容,轩辕夕皱了眉头,下一刻把书随意的扔了,而后看向了趴在自己身上的墨清。“孤王比那些好看多了,小墨儿还是看着孤王吧。” 尔后墨清真的盯着轩辕夕看了一会儿,本是一同放在轩辕夕胸膛之上的手缓缓放下环过他的腰肢,就这么直接靠着他闭上了眼眸,似有困意。 轩辕夕也不再言语,生怕惊扰了他的睡意。用玉指轻轻摩挲着墨清的脸颊,笑靥如花的面容带着极致的温柔。 他的小墨儿真是可爱,让人欲罢不能啊。 “王上。”片刻之后墨清又出声。 “呵呵,”轩辕夕不由得失笑,“小墨儿不是困了吗?” “王上,”墨清又唤了他一声,“臣腰疼。”这句话说得很是风轻云淡。 轩辕夕似乎也是见怪不怪,双手缓缓移至他的腰间揉了起来。 “小墨儿最近怪怪的,不高兴吗?”轩辕夕问。 “怕是离开泽风久了,想回去了吧。”墨清轻声回答,并没有睁开眼眸。“王上当初为何那般做呢?”而后他转了一个话题。 “谁让孤王看见了小墨儿和别的男人一起花前月下呢?”轩辕夕瞬间知晓墨清在说什么,手上的力气大了一些。 墨清睁开了眼睛,目带幽怨的看向了轩辕夕,不知道是因为轩辕夕的话还是因为腰间揉捏的力量,下巴却还放在他的胸膛之上。 “除了跟王上,臣还跟谁花前月下过?”墨清皱眉道。若不是那次,遖宿王也不会被轩辕夕用箭羽伤到,这喜怒无常、随性而为的脾性还是没怎么变。 “是是是,孤王看错了。”感受到墨清略微委屈埋怨的小眼神,轩辕夕连忙哄着。墨清却没有因为他的妥协而露出笑脸,反而别开了脸不去看他了,似乎还微微的叹息了一声。 “小墨儿不高兴了?”轩辕夕见状问,许久之后墨清并没有回答。“你们来,给小墨儿跳一支舞,让他高兴起来,若他还是不高兴,你们的脑袋就不用呆在脖子上了。”而后他向房间里端正站着的十位娟秀男子吩咐道。 话的确是说的风轻云淡,意思却让人毛骨悚然。十名男子闻言色变,眼眸中不由得慌乱。 墨清终于又看向了轩辕夕:“臣又没有不高兴,王上何苦为难他们?”说着瞄了一眼座下的那十名面容姣好、神态不一的男子。 他们不是侍从,而是轩辕夕的男妃…… 第66章 第六十六卷 他们之中,有泽风朝臣的家族子弟,也有从民间找来的,更有轩辕夕随意看上的。 轩辕夕后宫男妃众多,此次出来征战更是带了二十五位的。另外的十五个在这期间被轩辕夕厌烦了,有的杀了,有的拿去做军妓,有的被他丢弃而自生自灭了。 所以,整个后宫除了墨清一个人,没有谁侍候轩辕夕不是提心吊胆的,毕竟他们不知道自己下一刻的命运是什么。 他们不敢去妒忌怨恨墨清半分,因为完全没有这个勇气。因对墨清不敬而死的男妃更是不计其数。 就比如现在,他们的命运就在墨清这个皇贵妃的手中。 “小墨儿若是高兴,怎么不笑了?”轩辕夕看着座下的男妃眼眸中是闪过冰冷的,但是看着墨清却换了另外一种温柔的神色。 “臣只是累了,没有力气去笑了。”墨清摇了摇头道,而后又完全靠在了轩辕夕的胸膛之上。他不想看到轩辕夕因为自己而滥杀无辜,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这一切,这种无力感让他感觉很无奈,很痛苦。 看着那些死去的男妃到死之时眼眸中的乞求,似乎还有恨意,他没有任何办法…… “莫不是力气都被孤王用光了?”轩辕夕突然挑眉一笑,也不去纠结让座下的男妃给墨清跳舞的事了。 墨清一时无言,片刻之后又轻轻道:“那日,王上不是因为思念臣去的吧。”这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陈述,言语平静却让人心痛。 轩辕夕一愣,揉着墨清腰肢的手停了下来,尔后一只手臂支着自己的脸颊靠在软榻上,漫不经心道:“的确如此。这世间能让孤王过目不忘的美人寥寥无几,孤王只是好奇那日战场之上的惊鸿一瞥,究竟拥有怎样的绝色罢了。” “呵呵,”墨清轻笑了两声,因为不看轩辕夕,更因为他的哀伤难以捕捉,所以轩辕夕也不知道墨清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惆怅悲痛,“那慕容国主可是如了王上的意愿了。” 他知道,慕容黎和自己是不能比的。他是君王,有着君王气压山河的气韵,有着天人卓绝的面容与智慧;更有着傲视群雄的威慑冷傲。 这样一个轻轻松松就能引起他人征服欲的存在,无论何时他都是不能比的。就算他坐在“皇贵妃”这个暂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又如何? 与他还是不能比的。 不过他不怨不恨也不嫉妒,因为他知道每个人的命运都不一样。 “的确是。”想起慕容黎的绝色面容,冷艳气韵,轩辕夕笑意更深,墨清却是沉默…… 半晌之后轩辕夕收敛了笑意,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拍了拍墨清的后背:“别睁着眼睛了,赶紧睡一会儿,免得晚上又要求饶。” “睡得再多,臣晚上不还是要求饶么?”墨清无奈的一笑。 “那小墨儿是不睡了?”轩辕夕挑眉邪魅一笑。墨清闻言还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眸。 眼眸中的落寞更深了。 王上,你好自私,也好狠心啊…… 瑶光与天权的大军回了王城,遖宿的大军也是缓缓而归。此战损伤并不是很严重,毓骁没有什么担忧的。朝中也有人把持,并没有起什么乱子。 唯一让他不悦的,却是跟随着一同回到遖宿的人。 天色阴雨,风中透着凉意,一抹俊朗挺拔的身影静静的站在亭中,望着这死寂到可怕的景色沉默,眼眸中更是哀伤迷茫。 哀伤的流露更使这景色凄凉。 如今终于是看清楚了他对毓骁的感情,如今却看不清毓骁了。他究竟是放得下?还是放不下呢? “你怎么了?”正想着,毓骁不知何时走到了子煜的身边轻声问,“从回来之后你就怪怪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从回到遖宿王城之中后毓骁就发现了子煜有些不对劲,朝政不上心,整日都是郁郁寡欢的模样,好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 闻言子煜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毓骁微微一惊,连忙行礼:“臣见过王上。” “没有外人在,”毓骁即刻伸出手将他扶了起来,却没有感觉到自己在触碰子煜手臂的那一瞬间,子煜不易察觉的一愣,“何必行这些虚礼?” 子煜看着毓骁扶起自己的手,心中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不过片刻之后又恢复了正常:“这天气阴雨,王上身体不适怎么来到了此处?” 其实毓骁身体因中毒没有恢复的时候他就不赞成启程回国,但是毓骁坚持着他也没有办法。 “不碍事。”毓骁望向远处,风轻云淡道,“你的情况比本王好不到哪里去,就允许你来此处吹冷风就不许本王来了?” “什么?”子煜闻言一惊,看着毓骁眼眸中充满了疑惑和……慌忙。 毓骁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毓骁轻笑了一声,“本王都知道了。” 知道他做出的傻事,明明可以用其它人的血却坚持要用自己的。只是这本是一件傻事,他却不能嘲笑他,心中竟然却有疼惜之意。 怎么可以这么傻? “王上你别误会!臣只是……我只是……”子煜顿时慌忙了,想要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 “你想让本王怎么误会?”见到子煜的神色,毓骁却是疑惑了,一时又无言了。“不就是当时脑子傻了不懂得变通么?有什么好解释的?” 不就是这样么?不然还能怎样? “……”子煜所有的慌乱一下子都堵在了心口,其实更多的却是遗憾。 不知道,不理解,或许更好一点。 “好了,”毓骁没有感觉到子煜的纠结,“既然身体不适就休息去,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别再这么折腾自己,本王还等着你帮本王处理政务呢。”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如今,我可是忠于你!”子煜却在毓骁转身的那一瞬间问道。 这个问题,他回答不出来,以前不知道答案,如今也不知道了。 毓骁闻言一愣,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片刻之后回道:“这个答案,在你自己的心中。”其实他能感觉得到的, 或许,子煜已经放下了执明,不是吗? “呵呵……”子煜立于原地苦笑了一声,随着毓骁离开了凉亭…… 雨丝冰凉,却终究是凉不过人心啊。 慕容黎回到王城,原先在朝中听闻他在边陲战场失踪的消息,有些蠢蠢欲动的,但是他们看到这个年少君王又好好的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整个人都感觉有些怪怪的。 也不知道是悦然还是惆怅了。 回来的第一日,慕容黎让齐之侃去安置兵马就不再理会他……他们了,尔后又去和公孙钤见了面,从公孙钤处知晓了朝政的情况,忙碌了几日之后,也稍稍的清闲下来了…… 立于高楼之上,看着眼前无际的宫殿在墨夜的笼罩之下寂静空灵,如同一座死城。 王宫啊,的确是恢宏壮丽的,拥有这一切许是很美好的了。可是没有他在,哪里都是寂寞孤独的。 原来除了这天下,还有更值得他去争夺的东西。 “少主。”庚辰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后,言语之中有无奈和叹息,尔后将披风披在慕容黎的身上。 “……”慕容黎回神拉了拉披风,也知晓庚辰为何这般。可是他出来,总不能时时刻刻记得要带披风啊,再说了此处就是他的宫殿,也不必记得那么多。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慕容黎问。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应该休息了。虽说庚辰是他的暗卫,这个时候出现也是有些奇怪的。 “属下有些事要和少主禀报。”庚辰闻言却是面色一顿,而后略微迟疑道。 “莫澜吗?”慕容黎又问。 只是简单的一言却让庚辰惊讶到了,看着慕容黎的眼神带着震惊和慌张:“少主,属下……”若是慕容黎反对他们在一起怎么办? 若是因为他,执明也不同意怎么办? 慕容黎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解释,随后转身看向了庚辰,笑得很温和:“公孙早就和我说了,你们能彼此心意相通,我应该感觉高兴才是,执明那边我会去说清楚的,你不必担心。” 最开始慕容黎还在奇怪为什么一回来就不见了庚辰的身影,而且他一消失就是几天找不到人影。后来听公孙钤说明了这件事他才想通。 也不得不赞叹庚辰好本事,居然能被莫澜这个妙人儿看上,并且顺利拐……不对,顺利在一起,的确是难得难得。 “属下谢过少主!”庚辰行了一个大礼,慕容黎平静的话却让他无比的惊喜。这几日一回来就被莫澜缠着不放,也一直没有机会跟慕容黎说明,果然,他应当相信他的少主是个通透的人。 “既然你和莫澜在一起,总不能一辈子都做我的暗卫。”慕容黎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过几日我找个由头给你封一个官职,明面上看着也好些。” 庚辰与庚寅是阿煦安排给他的暗卫,庚寅他没有保护好,如今庚辰能够找到自己的美满,他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气。 “多谢少主……王上成全。”庚辰明显还没有从兴奋中回过神来,也是第一次唤慕容黎为“王上”。 慕容黎摇了摇头,正想要说什么…… “阿辰!!”阁楼之下一声大喊,随着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亮。慕容黎一噎,庚辰一愣,随后不约而同的转身,看着楼梯处越来越明晰的身影——莫澜。 还是那个人,只是感觉样子变了,变得更加的无忧无虑了。 “我就知道你来寻阿黎了。”莫澜看着他们,快步行至他们身旁,更是直接拽了庚辰的袖子一把,而后看向了慕容黎:“阿黎,他可都跟你说明白了?” 知晓莫澜心思通透,现下慕容黎也没有心情和他们拐弯抹角,便笑着点了点头。 “好。”莫澜一脸“阿黎果然是通情达理的”,尔后又道:“王上那处也要多麻烦阿黎去说了,毕竟就以王上那转不过弯来的思路,我担心他一见我就会让人把我关起来。” 如今执明变得让人难以琢磨,对身边之人更是宝贵得紧。虽说分量不如慕容黎,但是也不会轻易松手的。就算庚辰是阿黎的人,他也未必能给面子的。 “好。”慕容黎应了一声,他自然知晓莫澜说的意思是什么。 “那我们就不打扰阿黎休息了。”获得了慕容黎的赞同莫澜固然欣喜,但是也知道这个时候是什么时辰,和庚辰行了一礼之后就拽着他一起走了。 “我不是跟你说明日再说吗?现在来打扰阿黎。” “可是我见少主没睡……” “那你不看时辰啊?”…… 莫澜一边走着一边嘀咕着,慕容黎看着二人的背影无可奈何的笑了一声。 如今王宫的氛围有些奇怪呢: 方夜如今也不在他的身边,因为他不知道怎么的惹恼了萧然,让萧然生气了,尔后“鬼迷心窍”的想要去获得萧然的原谅,这几日都在奋斗之中。 齐之侃也是除了兵马之事整日都和蹇宾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不知道在做着什么。 看着他们欢欢喜喜,慕容黎对执明的思念也愈渐愈深。 执明…… 如今这般平静的过了几日…… “公孙!公孙!!” “……”正拿着书在书房之中默默看着的公孙钤一听这呼喊,不由得手一抖,思绪硬生生的从书中拉了出来。而后抬眼看向了门口,还没有反应过来,莫澜就已经窜到了他的面前,神色焦急万分。 怎么了又? 公孙钤不由得感觉到一丝头痛,往往莫澜有这种不太对劲的神色的时候,就是有什么事发生了。不过这些时间这种情况只出现在他找不到庚辰的情况下。 “阿黎呢?阿黎呢?”莫澜神色很是焦急慌张,一开口就追问慕容黎的下落。 “嗯?”居然不先追问庚辰了?公孙钤稍稍的惊讶了一下,然后恢复了平静,目光又转移到了书上,“莫大人寻王上做什么?” “找他当然是有急事!”莫澜差点就一把拍在案桌上了,不过碍于公孙钤冷静的态度没有那么做。“可是我找遍了整个王宫,都看不到他的身影,公孙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公孙钤默默的给了他一个眼神,似乎是觉得莫澜这般急躁很是失礼,随后才慢悠悠回答:“自然是知道的,王上如今不在王宫之中。” 虽然莫澜和慕容黎很熟,跟公孙钤的关系也是不怎么生分,但是在莫澜的面前,他还是觉得要称呼慕容黎为“王上”好一些。 “啊?不在宫中?”莫澜一愣,“难道阿黎去了宫外?” 第67章 第六十七卷 “他走了。”公孙钤轻描淡写的回答道。 “啊?”莫澜听着又是一愣,“阿黎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能去……”说着说着,不用公孙钤解释,莫澜自己就知道慕容黎去了哪里了。 定是去天权了。 他原以为瑶光刚刚经历战乱,阿黎会留下来稳定军心民心呢,没想到把所有的事都推给了臣子,自己去逍遥去了。 阿黎啊,你身为一国之君的风范呢?身为一国之君的责任心呢? “唉~”莫澜接受了这个现实之后,就是一脸的苦大仇深了,幽怨的眼神不停地在公孙钤身上瞄,似乎是想要倾诉什么,却又担心公孙钤嫌他烦。 公孙钤被这么看着心里也发毛,许是骨子里的君子之风让他妥协,轻轻的叹了口气问:“莫郡候可觉得王上这般有何不妥?” “不妥!”莫澜心中包袱放下了一些,公孙钤才问完他就大喊了一声,似乎是有很大的冤屈,“阿黎走了也就走了,怎么把阿辰也一起带走了?” “……”公孙钤闻言一噎,看着莫澜的眼神也是哭笑不得: 果然,还是和庚辰有关系。 “昨日我去寻他就找不到了,本以为他应当是暂时有事,”莫澜继续述说道,“可是今日一早还是找不到他,谁知道阿黎和他一块走了!” “莫郡候稍安勿躁。”公孙钤出声安慰道,“庚辰是王上身边的暗卫,王上此番离开又不是为了其它,若是大张旗鼓只怕会引人注意,如今乃是多事之秋,就算王上一个人离开,也要有人保护才是。” “那方夜为什么不去?”莫澜很是不满意的反驳。 “因为他和萧然要与我一起处理国事,”公孙钤却是义正严明,“直到王上从天权返回。” “只怕阿黎很难回的来……”莫澜别开头默默地嘀咕了一句。 或许阿黎的心思他懂,若是此时自己和他们一起回天权了,执明知道自己和庚辰的事恐怕不怎么会答应,留在瑶光也好有个后手,什么“生米煮成熟饭”这种没有任何退路的法子也是有的。 只是他不想和庚辰分开,想要和他一同去面对风风雨雨,虽然他只会逃跑。他本来也是要回到天权的,这不过是早晚的事,只不过…… 公孙钤看着莫澜的脸色越来越暗了,心下疑惑他想到了什么。突然也有些觉得好笑,嘴角抹起一丝不经意的苦笑来: 知晓陵光就在天权,而且是在执明手中,没思虑一分他就焦躁一分。慕容黎的这次离开更是让他害怕,让他坐立不安,他也想前往天权,但是此时此刻作为瑶光的丞相,他没有任何的理由在没有慕容黎的命令之下前往天权。 若是慕容黎要执明杀了陵光怎么办? 若是明知道陵光有危险而自己却救不了怎么办? 想着想着公孙钤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嗯?”片刻之后莫澜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看向了公孙钤,眼眸中皆是不怀好意的意味。 “莫郡候这么看着在下做什么?”公孙钤又被迫回神,又被莫澜盯得心里发毛起来。 “公孙丞相可愿意送本郡侯回天权?”莫澜挑了挑眉问,公孙钤一愣,不明白莫澜在说什么。尔后莫澜担心他听不明白,凑近了解释道: “我的出入天权的玉佩被阿辰拿走了,现下的情况就是回不去,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若是要前往天权,只有公孙你能相助。” “什么?”公孙钤脑子有些不对劲起来,完全不理解莫澜的话。 “哎呀!”莫澜一下子急了,“就是让你以瑶光特使的身份护送我回天权,这样天权的守卫是不会拦着我们的。” 不是说这公孙钤挺聪明的吗?怎么这点小问题都想不通? “不要告诉我,公孙不想去天权。”莫澜补充了一句。自从公孙钤知道陵光在执明手里,都不镇静多少回了?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他就不信公孙钤不动心。 此番便是一箭双雕,成全了两个人。 公孙钤闻言又是一愣,而后看向了莫澜:“王上是前日走的,我们若是快一些就能赶上他。” 莫澜若有所思的看了公孙钤一眼,知道他这话要表达的真正意思,也知道他已经妥协了,于是顺着他的话继续说道:“本郡候身体差,行程不能太快,也不能太简陋,还望丞相大人见谅。” 不就是担心阿黎把他抓个正着吗?这有什么难的? “那在下随后便去准备。”公孙钤微微一笑。 罢了罢了,赌一次又何妨? 王宫中的辉煌透露着威严,眼前的一切已经被他牢牢抓在手中,掌控一切的力量他也拥有了。 只是这般,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却还是让他极度思念。 “王上。”小胖端来一杯茶水,行至执明身边。执明都已经在往黎阁上看着王宫许久了,不说话就这么冷着一张脸,偶尔也是轻轻惆怅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上您都站在这里看了许久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小胖嘟嘴嘀咕道,“少傅大人都来找王上好几次了。” 执明闻声回神,默默地白了小胖一眼:你当然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毕竟你又没有极度思念的人……等会儿,他好像漏掉了什么。 “艮墨池来了?”执明转身询问道。 “是的。”小胖行礼应了一声,一脸的为难。艮墨池都让他来请执明好几次了,要不是执明周围的气息太吓人,叫了也不应声,他怎么会这么纠结为难? 我说王上您就算是思念慕容国主,思绪也稍微正常一点好不好? “走吧。”回过神来之后执明的情绪就没有多大的波动了,变成了严肃冷静。道了一声就向自己的书房走去,毕竟往黎阁这个地方,外人还是不要进入的好…… “艮卿找本王有何事?”来到书房,执明一边坐下一边问道。 “臣拜见王上。”而艮墨池却是有条不紊的行礼。直到执明挥挥手示意免礼之后才站直了身子。“天权与泽风的盟约臣已经过目,既然臣负责国中商事,不知王上可考虑与泽风通商。” 自从艮墨池掌管了国中商事,大有欣欣向荣之势,他可以说是文武双全的能臣,但是如今有了骆珉,他就不想再四处奔波,只是出出决策也能发挥他的才能。 只要不离开他,什么都好。 执明没有回答他。毕竟轩辕夕这个妖人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威胁,见面没有直接打起来就不错了,现在还要和泽风通商? “再过两月泽风的翼骋王就会来迎娶裘将军,届时天权与泽风便有了联姻之约,通商一事不必着急。”执明轻呡了一口茶水道。 轩辕夕此人虽说是残暴无常了一些,但是他的行事作风却让执明也不由得为之惊叹:这妖人都作为都这般变态了,居然还能将泽风一国上下治理的井井有条,不得不说他的确是有手段。 正是因为如此,和他通商就更加危险了。若是他在友盟之约和联姻之约以外再做什么事,自己不就是自找麻烦了? “裘将军当真要嫁给泽风的翼骋王?”艮墨池问。 曾为天璇之臣时,他也和裘振共事过的,但是裘振那时对自己有些微词。他对裘振也没有多大的交流,更谈不上注意。只是已死之人突然活了过来,他不得不感觉震惊。 而且,还要嫁人了! “呵呵,”执明冷笑一声,“板上钉钉的事,艮卿觉得还有可能改变吗?” 想到裘振与陵光,阿黎痛苦的模样就浮现在脑海之中,让他的心也一起受折磨。如果不是裘振还有利用价值,若不是为了以后的计划,恐怕陵光早就被他杀了。 现下他也后悔为什么不早点杀了陵光!如今已经是君子一言,他又怎能反悔? “如此臣便去准备送嫁之事。”艮墨池叹息一声行礼,裘振也是一个能臣,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毕竟也是天权的上将军,送嫁在明面上要过得去。 “嗯。”执明应了一声,“裘将军怎么也说是吾天权的重臣,天权如今是钧天第一大国,送嫁必须也要盛大,免得污了吾国的威名,让他国轻视。” “是。”艮墨池应下了,心中却鄙视了执明一把:有慕容黎在你身边,其它国家怎么敢轻视?怕是不要命了。 也不知道裘振如何去面对自己的这一场盛世大婚。执明就是故意这么做的吧?故意折磨他…… “王上!”执明正想让艮墨池退下,小胖就咋咋呼呼的跑了进来,神色焦急慌张,似乎是被吓到了。 “怎么这般不稳重?”对于小胖这般,执明感觉不悦。 “王上!不是……”才被吓到,执明又是这般语气说话,小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不是,有……” “王上莫要怪他,也是我失礼,不请自来。”小胖正想说的,门口处却传来一声清脆如泉的声响,尔后冷艳风华的身影映入执明的眼帘。 “阿黎!!”执明顿时失了神,丝毫没有了在艮墨池面前那副冰冷决然的模样。猛地从案桌处跃起,向慕容黎奔去。 “阿黎你怎么来了?”一把抓住慕容黎的手,执明很是激动,眼眸都不肯从慕容黎身上离开。这个日夜让他思念的绝色面容,这个日夜让他魂牵梦萦的气息。 “既然慕容国主来了,臣便先告退了。”艮墨池见此处自己也是多余,便行礼告退。 “走走走。”执明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是挥手让他离开,似乎还有一些……嫌弃。 没错就是嫌弃。 慕容黎若有所思的看了艮墨池一眼,随后又对执明的行为感觉哭笑不得:“难道王上不愿看到我前来?” “不不不……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执明闻言连忙摇头,而后直接将慕容黎揽入了怀中紧紧抱住。 “本王只是没想到,阿黎会这么快就来了。”执明在慕容黎耳边念叨,言语之中尽是笑意。 他才回来王城不久吧,阿黎居然这么快就来了。要不就是赶紧安排完了瑶光国中之事,要不就是把这些事都推给了公孙钤。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的阿黎一定是因为思念自己才开的。 “我怎么能失信于王上呢?”慕容黎轻轻靠在执明的肩膀之上,双手环着执明的腰肢,略微显得疲惫。执明对他爱之入骨,他对执明何尝不是思之若狂呢? 就是不想受这份思念的折磨,所以他日夜赶往了天权,不顾风雨,不顾疲倦。 如今房间之中只有他们二人,小胖看着这一幕早就识趣的离开了书房,免得被二人肉麻打击到…… “阿黎这般好的人,怎么会失了与本王的承诺呢?本王相信阿黎不会的。”执明的言语态度突然变了一种气息,慕容黎闻言差点晃神道。 执明的言语之中,怎么有担忧呢? “王上。”慕容黎松开了执明,看着他的眼眸认真说道:“见到王上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知道疲倦为何物了,王上不必担心。” 被慕容黎猜中了心思,执明心中忧虑便显得明显起来,伸手抓了抓他的手臂,心疼道:“这段时间的这么多事,阿黎都消瘦了许多,这番来天权,本王一定要把阿黎养的白白胖胖的。” “我能吃能喝的,而且还身为一国之君,还需要王上来养么?”慕容黎无奈一笑。 却不知道这无心的话如何的打击执明,顿时就让执明脸色一僵,神色变得怪怪的:“若是阿黎知道如何照顾自己,怎么还这般清瘦?” 不要他养,不要他养。不要他养……他的阿黎居然不要他养!这是何等的让他伤心? “吃不胖我也没有办法。”慕容黎无可奈何道,嘴角含着笑意。 有时候逗一下执明也是好的,毕竟他智商不对劲的时候已经不多了。从他变成这个样子以来,就已经不多了。 “……”执明只感觉小心脏又受到了一击,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阿黎不会是以为自己要把他当猪养所以才这么说的吧?以阿黎的聪慧是有可能反被聪明误的。 “好了。”片刻之后慕容黎实在是忍不住了,不再去逗执明了,“王上对我的心思我都知道,如今有王上在身边,我便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去担心了。” 执明闻言喜上眉梢,心中也松了口气,连忙补充一句:“然后就好好实践一下当初阿黎对本王说的‘混吃等死’?” “……”这下轮到慕容黎的笑容僵在脸上了。 什么时候“混吃等死”也能用来形容他了? 第68章 第六十八卷 “王上,”慕容黎皮笑肉不笑道,“我好歹也是瑶光国主。” “阿黎也说了有本王在就什么也不用担心的。”执明别开了头,决定无视阿黎幽怨的目光。 不行不行,他就要把阿黎养的白白胖胖的,虽然说瘦弱一些抱起来也没有多大的不适,但是胖一些抱起来不是更有手感吗? 软软的……软软的…… 慕容黎嘴角略微抽搐,看着执明那不怀好意的谜之微笑,叹了口气说道:“王上想要如何准备裘将军的送嫁事宜?”还是转一个话题比较好。 “本王都已经思量好了,”执明也顺着慕容黎的话往下说,尔后牵起他的手往外走去。“艮墨池会安排得很好的。” “王上这般信任艮墨池了?”慕容黎任由他这么牵着,想起方才见到的艮墨池,不由得多问一句。 毕竟曾是仲堃仪的人,虽然如今仲堃仪构不成任何的威胁了,但是艮墨池此人难以控制,若是日后做出什么危害执明的事……只怕会留下大祸患。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阿黎怕是担心他曾是仲堃仪的人,但是本王也可以跟阿黎保证,如今的艮墨池,绝对不会对本王有不臣之心。”执明漫不经心的说着,话语之间全都是自信。 的确,他现在有这个自信敢保证艮墨池不会对他有所图谋。毕竟被抓住了死穴又送了这么大的一个人情,若是还不懂得珍惜感情,艮墨池就对不起他,也对不起自己了。 “王上这是要带我去哪里?”慕容黎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只是执明究竟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阿黎待会儿就知道了。”执明回头对他一笑…… 艮墨池要禀报给执明的事已经说清楚了,他也不用再担心什么了。只是方才在书房之中看到了慕容黎,那时他的眼神着实是有些让他心有余悸。 莫不是慕容黎还想要置自己于死地么? 应当是不会的,毕竟执明什么事都不会瞒着慕容黎的,方才的那个眼神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曾经是仲堃仪座下弟子的原因。 “嗯?”他正准备出宫来着,却在宫门口看见了一个人,疑惑了一声后还是决定上前行礼:“在此处遇见裘将军,当真是巧啊。” 裘振到了王宫门口才下马的,如今缰绳都还拽在手里。他也不是没有看见艮墨池,只是不想去理会,谁曾想艮墨池自己前来打招呼了。 “少傅大人有礼了。”裘振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了侍卫,并行礼道。 “将军前来可是要去见王上?”艮墨池彬彬有礼的模样很是端庄,但是裘振怎么看着也感觉怪怪的。却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能点了点头。 “呵呵,”艮墨池轻笑,“本少傅还是劝将军不要此时前去为好。” “为何?”裘振疑惑。 执明明明答应了自己的,此时也并无不妥,为什么不能去见他? “因为王上正陪着慕容国主。”艮墨池一笑,笑得很是善良。 “!”裘振闻言顿时愣在了原地,一股莫名的恐惧已经慢慢涌上了心头。 慕容黎……来了,他已经进宫了。 那陵光的处境岂不是更加危险?时时刻刻都有性命之忧?! “不过王上已经安排本少傅处理送嫁事宜,将军也不必过多的担忧,王上承诺定要给将军一个体面大婚,毕竟十座城池的聘礼,若是吾天权的陪嫁少了,岂不是失了国之体面?”艮墨池不理会裘振此刻非常精彩的表情,继续说着。 “你!”裘振闻言又是怒上心头,瞪着艮墨池却什么话也反驳不出来。 是啊,他就要嫁人了,作为两国之间的筹码,作为他换取陵光安好的代价,作为……对启坤知遇之恩的报答。 他,还能做什么? “本少傅相信裘将军此刻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府上还有事,我就不奉陪了,告辞。”看到了自己想看的表情,艮墨池心满意足的行礼离去。 他并不是喜欢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而是在提醒裘振:慕容黎劳途奔波已经是疲惫,见到执明才安慰欣然了少许,不过那只是见到执明。 疲惫情况之下心情定然不好,裘振此番前去无非就只有一个结果:让还没有在意其他事的慕容黎把注意力转移,那么…… 裘振就只有自食恶果。 裘振还愣在王宫门口,沉重的呼吸一直都无法平静下来。 艮墨池心无烦忧的回到了府邸,每每与执明讨论政事总是让他感觉很疲惫,若是执明还是从前那般赤诚天真他也不用时时刻刻小心翼翼。 毕竟执明让他处置骆珉,而自己的做法却是将骆珉囚禁在了自己的身边,这也算是以权谋私了。 “大人,回来了?”才踏入府中,管家就如往常一样上前迎接。艮墨池应了一声,而后不再理会他径直往自己的内院走去。 一开门,就看到了那抹让自己一切担忧都消失无踪的身影: 骆珉站在走廊边上,看着无云的晴空,面色平静了许多,却还是有些忧郁,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小骆。”艮墨池一把从身后抱住了他。骆珉身躯一颤,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快速的回过神来之后发现是艮墨池才松了口气。 “在想什么?”艮墨池将头埋于骆珉的颈项之间,嗅着属于他的特殊气味,“我来了都没有发觉。” “只是想着这般平静的生活也挺好的。”骆珉任由艮墨池这么抱着,眼眸又转向了天空。 “不。”艮墨池却否决,松开了骆珉并转过他的身子让他与自己面对面,“这样还不够,我想要给小骆的东西,还有很多。” 骆珉望着他的眼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艮墨池的话他都懂,只是这般太过冒险,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了。 他不想让艮墨池为了自己去做危险的事,不想让他以身涉险入局。 见骆珉一直沉默,艮墨池捏了捏他的脸颊,轻声哄道:“我知道你也是担心我,不想让我受到任何危险,但是我想要给你的,不仅仅是安宁。而是想要你,光明正大的幸福。” 不要如此这般,见不得世的安静平和。 “师兄……”骆珉眼眸闪烁了一下。 “你还要唤我为‘师兄’吗?”艮墨池却出言打断了他的话。如今他已经不是仲堃仪座下弟子,也算不得骆珉的师兄了,骆珉一直这般叫他他感觉怪怪的。 骆珉愣了一下,随后才犹豫道:“墨池……” “呵呵,”艮墨池满意的笑了一声,又道:“我可是等着小骆唤我为‘夫君’的那一日。”说着骆珉脸颊微红,也不再去看艮墨池了。 只是不曾想艮墨池却抬起了骆珉的下巴,让他再次正视自己,力道不大很温柔:“为了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师……墨池……”骆珉被他眼眸中的柔情拨动了心弦,心下更是动容。 这些日子,艮墨池每天都是在跟他说着情话,他有心接受着却心忧仲堃仪,两种情绪纠缠折磨着他,让他活得很是艰难。 他贪恋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却又担心这只不过是一场梦…… “小骆!!”艮墨池看着骆珉动容欣慰,心中也是悦然也不少,只是没想到下一瞬间骆珉闭上了眼眸瘫软了下去,他连忙将他抱住。 “来人!快找大夫!快!”艮墨池大喊,心中顿时慌乱非常,话落就横抱起骆珉往卧房走去。 半晌之后…… 看着床上骆珉,面色安稳沉静,大夫为他把脉也是一言不发,艮墨池在旁站着,面色虽然冷静心中却已经是慌乱非常。 小骆平日也不出去,吃的东西都是由他亲自看着准备的,不可能是中毒,这般安稳的状态也不像是得了什么病症,到底是怎么了?! 大夫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脉的时间让艮墨池觉得非常的难熬,恨不得立马揪着他的领口问让他快一点。但是身为君子的理智让他稍稍安稳下来。 片刻之后大夫收了手,脸上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看得艮墨池又是一阵心惊:“怎么样了?” “哈哈哈,”大夫缓缓站了起来并笑了,双手作揖对艮墨池行礼道:“恭喜大人,夫人这是有喜了。” ……时间停顿了一会儿。 艮墨池闻言懵了一会儿,而后震惊的神色才显露出来:“你说什么?”理智什么的都去见鬼吧。 小骆有喜了? 他要做父亲了?! “不会错的。”大夫点了点头,对于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对于艮墨池的反应也是能够理解,“夫人的身孕已经快两个月了,现下正是关键时候,由脉象上看,夫人有些心气郁结,在下开个方子给夫人服下调理便可,另外,大人房事上可要注意一些了。” “是是是……”艮墨池点头如捣蒜,完全还沉浸在喜悦之中没有回过神来,“来人!重赏!”喊了一声之后就不去管他了,直接扑到了骆珉的床边。 “多谢大人。”大夫也不望还礼,毕竟这般值得高兴的事,沾沾喜气也是好的,尔后他就出了房间。 “小骆,小骆。”艮墨池轻声唤着骆珉,担心将他吵醒,却又急于跟他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悦。手掌很是小心轻柔的抚上骆珉的腹部。 这里,有着他们的骨肉…… 他的呼吸都带着颤抖,眼眸又看向了骆珉安祥的脸庞,心中的意念就愈发坚定: 为了你和我们的孩子,我也要放手一搏,哪怕是付出一切…… 娇嫩的花骨朵之上缀着水滴,仿佛有了灵气一般让人不由得为之心醉。风中弥漫着阵阵清香,更是让人迷醉而无法自拔。 一片柔白的颜色映入眼帘,带着点点嫩绿更具灵动韵味。 慕容黎看着这一切,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呼吸,感觉自己正处于仙境之间: 好大一片羽琼花海! “阿黎。”看着慕容黎失神,执明轻唤了一声,嘴角带着柔和的笑意。 “王上。”慕容黎动容,回眸看着他,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本王与阿黎曾许诺:待天权羽琼万里之时,便是阿黎留在本王身旁之日。”执明牵起慕容黎的手掌,眼眸中柔情万千,“本王一直惦记在心中的。正好天权王城之中有这般广阔的地方,虽达不到万里,却也是一望无际了,现在也还没有到羽琼花完全盛开的季节,但是本王……还是期许。” 期许着慕容黎答应把自己的一生交付于自己的那一刻。 “王上。”慕容黎此刻已经失去了往日冷艳决然的模样,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又该做什么,只剩下了执明的话一直回荡在脑海之中。 “够了,这就够了。”嘴角含着笑,眼眸中却是泪落,慕容黎上前环住了执明的腰肢,从他的胸膛之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依靠。 执明也顺势抱住了他,在他耳边呢喃:“为了这一天,我几乎都快要发疯了。我知道阿黎在乎瑶光,不能弃瑶光于不顾,所以我只能强忍下心中的那份躁动。” “阿黎,我曾伤害过你,让你伤心过,既如此,我便愿意用余生与补偿你,爱护你,让你不再受伤,不再落泪。 阿黎可愿,嫁给我?” “……”慕容黎一怔,心中已经不知道天地为何物了。 执明松开了他,看着他轻抚上他的脸颊,将他眼角的泪滴抹去,尔后微微一笑:“不愿意不答应也没有关系,我便孤独一生,天权与瑶光和平共处,永不起战,我也愿意,退至你身后默默地守护你。” “王上都这般说了,我若是再不答应,岂不是太过失礼了?”慕容黎终于是破涕为笑,抓住了执明抚摸自己脸颊的手掌。 握着,便不愿意再放开。 “阿黎,答应了?”执明本是担忧这个时候求亲慕容黎会有顾虑,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 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难不成王上觉得这是阿黎在欺骗王上?”慕容黎笑道,下一瞬间就被执明抱起,在原地转起了圈圈。 “哈哈哈哈哈……阿黎答应本王了!答应嫁给本王了!”他本就一直压抑着激动的情绪,如今便是完全的释放了。 慕容黎被转的有些头晕,但是心中也是感觉甜甜暖暖的。 其实这一刻,他也等了很久…… 片刻之后,执明终于稍稍平静了一些,虽放下了慕容黎,手却还是环着慕容黎的腰肢:“阿黎你放心,如今羽琼花未开,这般也不算是万里,等到了我们成亲之时,定是羽琼万里,繁华盛世!” “好!”慕容黎笑着很甜蜜…… 第69章 第六十九卷 “阿黎,”执明收敛了笑意,呼吸略微沉重起来,看着慕容黎越发的深情,慕容黎本是握着他的手,如今他顺势轻轻摩挲着慕容黎的手指。 尔后慢慢的靠近他…… 慕容黎看着越来越近的容颜,本就被他揽着腰肢已经没了退路,只不过现下已经沉迷在他的柔情之中,哪里还管的了这么多。在执明贴近自己脸颊的那一刻,剩余的那一点点距离,便被他主动占据。 柔软的感觉,冰冰凉凉的,脑海中只剩下了彼此的气息,心中已经被对方占据。 吻的温和,却也吻的火热。 如此如此这般,他们只属于彼此…… 自从孟章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仲堃仪整个人变了很多,身上的阴厉之气也淡去了不少。更是因为孟章,仲堃仪心中只剩下了对慕容黎的愧疚与感激。 既然坚持的东西已经没了,自己心中放不下的执念也有了寄托,那这天下,他便不争了。 孟章看到他这般也是心中也很是欣慰,不过这段时间和仲堃仪相处,他有一件事感觉很头疼。比如说现在吧: 仲堃仪正细心温柔的拿着银针将他手上的水泡一一挑开,尔后一脸疼惜的为他上药,并且无奈道:“章儿日后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吩咐我去做就是了,再不济我座下学子也会去做,也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你看这下好了。” “以往我都是被人照顾着,想着烧火做饭也应当简单,没想到却是这般不易。”孟章对于自己的笨拙感到很无奈,既然不想成为仲堃仪的负担,便想着为他做一些事,谁曾想反而给了他麻烦。 “既如此,章儿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仲堃仪拿着纱布将他的手缠了起来,“你身体本就弱,以后不要靠近厨房。” 炸了厨房是小,伤到了自己才是大事。 “在遇到本王之前,你也是这般生活的?”孟章轻问。 而仲堃仪也终于为他包扎好了,看了他一眼笑着回答:“那时我不过一介寒门子弟,哪里有能力去寻侍从呢?这些当然都是自己做。”他也很庆幸自己出身寒门之中,不然现在岂不是离不开他人的照料?更别说照顾孟章了。 “如今没了高官厚禄,没了心中的负担,这般生活也是很好的。”孟章看了一眼自己被包裹得像粽子一般的手掌,终究不忍再看,缓缓站了起来负手而立。 “章儿莫不是怀念以前的日子?”仲堃仪声音冷淡了一些,整理着自己的药箱。 他的王上,喜欢以前勾心斗角的日子? “那堃仪可怀念?”孟章反问,目光灼灼。 仲堃仪手中动作一顿,不知道如何回答孟章的这个问题。 本有治世之才能,如今却为了自己心爱之人而负了自己大好的风华,虽是值得的,但是心中未必没有遗憾之意。 孟章懂得仲堃仪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哀伤,更因此而感觉心疼。 “章儿不必忧心,只要能陪伴在你身边,便是我此生最大的满足,再无它求。”仲堃仪行礼道,突然很自责方才那一瞬之间的停顿,那不是让孟章纠结担忧吗? 孟章不言,仲堃仪见状有着急了,连忙又道:“入我眼者的良辰美景,入我心者的美景良辰,自始自终都是章儿一人。” “什么……”孟章瞬时晃神了,他没有想到仲堃仪会说出这番话来。 自始自终,都是他一个。 “拥有治世的才华又如何?走上了巅峰又如何?若是永享孤独,这份成就我宁可不要。”仲堃仪笑了笑。 “原来你早就看清了。”孟章有些激动,并非是因为仲堃仪跟他表明了心意,而是因为他终于放开了。 他曾想若是仲堃仪一直遗憾长存,若是要展现自己的才能就只有投靠他国之君。 慕容黎吗?先不说他对仲堃仪的恩情,就是仲堃仪以前的所作所为也不会让他去选择慕容黎的。执明吗?如今执明也算是明主,可是就为了慕容黎见到仲堃仪不把他活剐了就不错了,更别说提携任用了。 那么,遖宿?还是算了,毓骁的情况和执明差不了多少。 还是突然出现的泽风?先不论脾性,听闻泽风国主喜欢美人,更是有怪癖,仲堃仪长得不差,若是被泽风国主看上了,他怎么办? 不行不行。 因为这些事,他忧思了好些天,如今仲堃仪自己想开了,他突然感觉心中的大石放下了。 “既然如此,那章儿以后就放心的让我来照顾吧,不要再干这些粗活伤着自己了……我很心疼。”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仲堃仪的脸稍稍的泛起了红晕,就连孟章也是一愣。 尔后孟章又把那包得跟粽子一样的手伸到眼前看了看,顿时感觉无可奈何:原来,仲堃仪的重点一直都在这里。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心里还是暖暖的。 “好,一切都听你的,不过你可要把我照顾好啊。我看你把自己的菜园子打理的那么好,里面的葱长得那般茂盛,应当也会把我照顾得很好的。” “章儿,你怎么可以和菜园子里面的那些葱相提并论呢?”仲堃仪哭笑不得道。 葱可以随时就吃,但是章儿你……仲堃仪很想举目望天。 自那日慕容璃答应了执明的求亲之后,执明越发地黏着他了,除了上早朝睡觉的时候不在他身边,其余时时刻刻都缠着他。 渐渐的,慕容黎突然发现,执明还有着另外一个目的,比如说现在: “阿黎,来。”执明挨着慕容黎而坐,凉亭之中和煦的微风与温馨的气息融合,让人感觉很舒适。执明手中捏着一粒饱满晶莹的葡萄,正递在慕容黎的唇边,并且温声细语的哄着慕容黎:“这是本王特意从他国寻来的,可口多汁,阿黎尝尝。” 慕容黎面色平静,并没有张嘴的意思,下一刻一本奏章就挡在了二人之间:“王上,这才刚下早朝,王上应当去书房处理政务。”尔后慕容黎稍稍将奏折拿偏了一些,正好可以透着一条缝看到执明的眼眸,又道: “而且,我才吃过早膳,吃不下了。” 他发现执明真的打算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每次用膳完毕之后总还会让他再吃一些东西,并且每次的膳食都是极其丰盛。且不说浪费粮食,就算是…… 王上,您是要把我当猪来养吗? “唉~”执明一把扯开奏章,随手一丢,手臂径直揽过慕容黎的腰肢,将葡萄递近了几分,而自己也靠近了几分,“阿黎乖,只要你吃了,本王就去处理朝政。而且那般才能安心。” “……”看着近在咫尺的葡萄和那张俊朗的面容,身躯更是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慕容黎有种想要一巴掌呼过去的冲动,“王上莫要在胡闹了。”说着便要推开执明。 周围的侍从已经表示自己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话说王上,您能不和慕容国主这般秀吗?慕容国主还没有嫁过来呢,保持距离啊保持距离! 没想到执明非但没有放开,反而将手臂锁得更紧了一些,并且一脸坏坏的笑容:“阿黎莫不是觉得这种方法喂不太合适?那不如……用嘴喂?” “!”慕容黎一惊,推搡的力量也大了一些,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执明将葡萄含入嘴里,尔后向他靠近。 “王上!这般不合适!”慕容黎努力推着,心里却是在哭笑不得的。 突然后悔了答应执明的求亲怎么办?婚前都已经这般没脸没皮的粘着他了,婚后岂不是要把他时时刻刻绑在身边? 就像泽风的那个轩辕夕和墨清一样? “王上和阿黎当真是郎情妾意啊!”正在执明快要得逞的时候,小亭之外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无比的幽怨。 慕容黎忙别开脸去看出声之人,执明闻声将口中的葡萄吞进了肚子,看清来人之后缓缓松开了慕容黎。 “阿黎前来天权可是把我忘了?”莫澜一脸幽怨的看着慕容黎。不走而别就算了,居然还把庚辰一起带走了,这让他怎能高兴? 执明松开了慕容黎,慕容黎也趁机推开了执明,终于从他的怀中解脱了。被莫澜看到这一幕,慕容黎很是不自在。 “莫澜,你终于回来了。”执明看着莫澜也是带着笑意的。 “还有王上,怎么把臣丢在瑶光就不管了?”莫澜继而又转眸看向了执明,幽怨的控诉道。 “本王哪有不管你。”执明闻言摇了摇头,本想发作来着却碍于慕容黎还在身边,尔后又道:“本王这不是在给你寻找机会吗?若是本王将你送回了天权王城,你才要怨恨本王呢!” 莫澜有意于阿黎的暗卫庚辰,他也是乐见其成的。待在瑶光正好有这个机会,若是将他调了回来,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就别想清静了。 “嗯?”莫澜愣了一下。 王上说的好像也是…… “嗯?”慕容黎疑惑了一声,看着执明,“王上莫不是有什么事没有跟我说明吧?” “啊?”执明一瞬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片刻之后一个激灵解释道:“莫澜看上了阿黎身边的一个暗卫,本王没有提前跟阿黎说是担心阿黎不同意,也有意让莫澜先去接触一番,阿黎莫要怪罪。” “……”慕容黎沉默。 果然和他想得一样,早知道是这样,他又何必偷偷瞒着莫澜又带着庚辰前来天权?这不是多此一举,也难怪莫澜会幽怨了。不过…… “丞相怎么也来了?”慕容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那抹一直被他们忽略的淡然身影,心中有些复杂。执明闻言也看向了莫澜身旁的公孙钤。 这就是阿黎的丞相?看起来也是一个文雅翩然的人物。 “臣拜见王上,拜见执明国主。”终于被注意到,公孙钤不管不忙的行了一礼,解释道:“臣恐莫郡侯一人返回天权王城遭遇不测,特护送前来。” “胡闹。”慕容黎皱眉,斥责了一声,“此事让方夜做就是了,实在不济萧然也可以。如今你身为瑶光文武百官之首,我不在朝中,你怎能轻易离开?” 瑶光朝堂如今虽是安稳了,但是谁能猜到会不会突生变故?这公孙钤,当真是拿着自己对他的信任胡作非为了。 执明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慕容黎,又瞄了一眼还没有站直身子的公孙钤。“呵呵……”轻笑了一声。 阿黎居然在他面前自称为“我”。 “请王上放心。”公孙钤不敢去看慕容黎,眼眸中有些恍惚,甚至是恐惧,“朝中之事臣已经全权交给了方夜与萧然,以他们二人的能力,定能护得瑶光之安。更有齐将军在旁相助,定能万无一失。” 他恐惧的,不是慕容黎责怪他私自前来天权,而是恐惧慕容黎得知了陵光的消息,对陵光不利。 “好了好了,”知道公孙钤真正目的的莫澜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阿黎你也别怪公孙,是我坚持让他护送的。就方夜和萧然这样的情况,若是将其中一个带来了天权,恐怕臣就不得安宁了。” 说的也是,若是将他们两个的其中一个带来了,他们之间的进展就会被耽搁,他估计会被“某人”算计,如此也是多了一个“敌人”。 他可不想做坏人。 慕容黎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行礼的公孙钤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本来已经离开了他的腰肢的手臂又缠了上来,轻轻的将他的身躯一揽:“莫澜说的是。”执明也劝道。 “公孙丞相既然已经来了,阿黎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将他送离,这般做更加容易生变。” “唉~”慕容黎闻言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着公孙钤道:“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旅途奔波你定然也是疲倦了,早些休息吧。” “阿黎,那……”听慕容黎这般吩咐公孙钤,莫澜也随之唤了一声。 “庚辰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让宫里的侍从带着你过去就是了。”慕容黎自然知道莫澜的想法,没等他说完就回答道。 莫澜大喜过望,行礼道谢之后与公孙钤一同离开了。 “方才阿黎可是在担心公孙丞相?”慕容黎心里本就沉重,耳边突然响起执明略微危险的声线。 “嗯?”慕容黎听着这声音,怎么感觉怪怪的? 第70章 第七十卷 “王上这话是何意?”慕容黎轻问,“公孙远道而来,虽不奉我的命令,却也是情有可原的。莫不是王上不体谅我关心臣下么?” 当强烈的占有欲转换了另外一种形势,的确是也让人很头痛的。 “阿黎关心本王一个人就好了,”执明却有些泼皮无赖道,“那些个外人也用不着这么上心。” “嗯?”慕容黎闻言看向了执明,“既然王上这般说了,那我便不去关心这些人这些事了。不过既然要全心全意的关心王上,那便要为王上的一切着想。王上身为一国之君,为了不背负昏君之名,还是早些去处理国事的好。” “阿黎……”执明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没有想到他的阿黎口才竟如此之好,让他无言以对。 “王上,”慕容黎笑了,笑得很是善良柔和,“所以快些去商谈国事吧,我有些累了,想先去歇着了,就不打扰王上了。”说罢趁执明没有反应过来,挣脱他的怀抱站了起来,连微乱衣衫都没有整理一下就离开了。 似乎是担心执明会拽住他的衣衫,尔后又是一阵死皮赖脸的软磨硬泡,只是想想,慕容黎就觉得不自在,虽然那般心中也是甜甜的。 “……”执明还在愣神,已经在微风中凌乱了:本因为公孙钤而感觉吃味,想让阿黎服个软安慰一下,没想到阿黎竟然反将了一军。 “王上,”侍从看着自家王上愣神的模样,忍不住出声问道:“王上可要移驾去书房?” “一边儿去!”执明冷喝了一声,只把那个侍从吓得哆嗦了一下,不再多言。 他究竟要如何才能赢过阿黎啊?若是这般,岂不是追妻路漫漫? 空气之中弥漫着冰冷的气息,寂静的宫道之中更是漆黑阴凉到可怕。 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丝生机。 “这……这是……”环欢这周围的景象,仿佛一座巨大的牢笼将他死死地困住,没有任何的一丝希望,只剩下了无边无际的孤独与无助。 这是,他自己给自己设下的局。 永远也解不开的局…… “王上。”正当他轻声啜泣之时,身后传来的一声轻唤不由得让他失神,连忙转过身去,仿佛找到了救赎的稻草一般,只想把他牢牢抓住。 看到那人俊朗的面容的那一刻,看到这个日思夜想的人在自己面前的微笑,他险些崩溃。 “裘振……裘振……”陵光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一切似乎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他让裘振离开天璇去刺杀共主启坤的那一刻。 那离别的一刻,那让他心碎至今的时刻。 “王上。”裘振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严肃的,如今却笑得很温和,让陵光陷入其中而无法自拔。他想要伸手去触摸,哪怕只是一分一刻的亵渎。 只是,裘振却在片刻之后笑着道了一句:“王上,您不该来。” “裘振!”陵光闻言猛地向前一扑,落入怀中的却只是一片虚无。 再回神之时,世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不……不该是这样的。裘振,裘振,你不该离开的,我不该让你走的……不该的……”泪水猛地从眼眶中喷涌而出,世间的任何疼痛也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陵光痴痴的望着自己的双手,瘫软在地上掩面痛哭。 “裘振!你回来啊!我不要你走了,不要了……” 丝丝腥味从空气之中划过,陵光本已经是悲痛欲绝了,却被这气味惊吓到了,再睁眼时,眼前的这一幕更加让他悲痛得恨不得马上去死: 锋利的刀刃深深的插入裘振的身躯之中,猩红的血液喷涌而出,而他的气息正在一点一点散去。 “不!!”陵光痛哭大喊,将裘振拥在怀中,这一幕更是他一生也消除不去的噩梦。 “裘振,裘振,不要走……我求求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人。”陵光轻轻抚摸着裘振的脸颊,也不管手上的血污将那俊朗的脸庞弄脏。 裘振却是微微一笑:“臣这一死,则谣言尽除,惟愿吾王,长享盛世。” “我不要,我不要什么盛世了……不要了……”陵光却是拼命的摇了摇头,肝胆欲裂的看着裘振在自己怀中化作虚无。 什么盛世,什么天下,他都不要了。如今的他,什么也没有了,活着连一个死人都不如。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就是上天带给他的惩罚! 周围的一切景物化作虚无,漆黑的一切,只剩下了低声哭泣的人儿,多么绝望,多么无助。 一双手臂突然将他揽入怀中,丝丝温暖让他迷茫,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安。“王上。”一声轻唤,只让他感觉如沐春风。再回首时,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庞已经映入了眼帘。 “公……公孙?”陵光呆呆的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公孙钤,不敢相信这一切的真实。 公孙没死吗?还活着吗? “王上,”公孙钤又是一声叫唤,并将陵光往自己的怀中揽了揽,似在平复陵光此刻心中的悲伤绝望,似在让他从自己怀中找到依靠,“臣失礼之处,还望王上见谅。” 似乎公孙钤的怀抱是有效的,陵光将自己窝在他的怀抱之中,寻找那一点让他心安,让他不那么害怕的感觉,这种感觉,唯有公孙能给他…… “还是这般……你还想说礼不可废吗?”陵光的泪水无声滑落,紧紧拽着公孙钤的衣衫不愿意放开。 “王上不怕,臣会一直守在王上身边的,永远也不会离开的,不怕。”公孙钤声线如同妖术一般迷惑这陵光的心志,却也让他清醒。 “公孙,公孙……”只是所有的责怪都化作了一声声无言的呼唤。 你骗我,你骗我的。后来,你也走了,你也离开我了…… 房间之中只剩下了陷入梦魇之人的绝望呓语,而床头是刚刚才放下的帕子。 一道身影在宫中的走廊里奔驰着,浑身散发的哀伤戾气让人躲避不及,虽是如此,宫里巡查的侍卫却没有一个人拦住他。 “你说裘将军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跑什么?” “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 “看他神色如此的悲壮,恐怕是有什么事打击到了吧?”…… 被裘振无视的侍卫默默地嘀咕到,闲聊了几句便又去做事去了,毕竟那事和他们没有多大的关系。 只是他们不曾看到,裘振脸上的泪痕。 他在梦中,乞求自己留下来啊!多么绝望又是多么的无助!他一生想要守护的王,如今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了,为何上天要如此对待他们?! 为何?! 执明允诺让他再见陵光一面,只是他仍旧没有勇气再次和陵光面对面,只能在深夜之中稍稍看上一眼。哪怕是一眼,就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 可是为何呢?为何陵光会被过往的梦魇困住呢?为何要在梦中呢喃他的名字呢? 裘振只是拿着帕子为陵光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直到陵光呓语着他的名字的时候,心里终于是承受不住悲伤而逃离,以至于后面陵光呢喃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的时候没有听到…… 悠扬的箫音回荡在王宫上空,不带有任何的一丝悲伤,如同上天的恩泽安慰着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平和温柔的。 慕容黎立于往黎阁之上,观着夜色之中的王宫,虽是寂静,却让他感觉不到任何的孤独寂寞了。哪怕是在瑶光王宫之中,也没有这般让他舒畅的感觉。 他明白了,原来有执明的地方,才是他真正的归属之地。 片刻的几日,执明虽然粘着他,各种暧昧的话语可谓是随口而出,让他无可奈何,但是他的心中却是暖暖的,因手上沾染的罪恶太多,他并不想去惊扰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所以往往执明如此,他也会回应一些,并不拒绝。 “将军!将军留步!”楼下侍从传来一阵喧哗,慕容黎的箫声戛然而止。 “将军留步!此刻不便打扰慕容国主!将军!”守卫往黎阁的侍从看着不怎么对劲的裘振气势汹汹的冲向往黎阁的阁楼之上,都快要哭了: 堂堂一个大将军,他怎么可能拦得住?只是不拦着的话,里面的那位若是生气了,王上还会给他留一条活路吗? 这年头,连个侍卫都不能好好做了。 慕容黎轻轻的将燕支收好,尔后转身,也正好看到冲上楼来的裘振,一脸的义愤填膺,看他那神色,似乎是哭过了? “慕容国主,这……”侍卫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但是没有什么作用,只能一脸无助的看着慕容黎。 “既然裘将军要拜访本王,拦着做什么,你先退下吧。”慕容黎很是平静的吩咐道,与裘振此刻的脸色分明就是两个极端。 “是。”侍卫心中松了口气,行礼之后就退下了。 “不知裘将军深夜造访所为何事?”慕容黎问,裘振如今这般神色,他已经大致能够猜到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世间,能有几人会让裘振露出这样的神色? 裘振看着他不发一言,只不过眼眸中的阴狠渐渐的变成了浓重的哀伤,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扑通”一声的跪在了慕容黎面前。 “慕容黎,我求你!求你放过我们吧!” 如今他当真是走投无路了,唯一的救赎,恐怕就只有慕容黎了,这个几乎渺茫的救赎。 “……”慕容黎神色本是淡然的,却在裘振跪下去的那一瞬间变成了冰冷,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可怜人,突然觉得可笑。 “且不说将军直呼本王名字的失礼之罪,就算是这话也让本王疑惑,将军何罪之有?本王又要如何放过你呢?不,你们呢?” 曾天璇对瑶光做的一切,慕容黎稍稍想起都有些不对劲。他最大的敌人是这乱世,最不该的事是出生在了帝王之家,最不值得的是背负了自己本不愿意背负的一切。 他放过了他们,那谁来放过他? “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裘振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知道吾王曾做出了对不起你的错事,但是那已经是曾经,你为何还执着不放?” 只要慕容黎放下了,所有的一切就都有了转机。 慕容黎的神色瞬间变得更冷了,冷笑一声道:“呵呵,你问我为何执着不放?你应当知道当你全家为了成全陵光而背负罪名的时候,本应少年将军意气风发却无奈作为一名暗卫的时候,那种痛苦折磨你比我更懂!” “可是我放下了,为何你还是……”裘振反驳。 “但是我经历的痛比你的更甚!”慕容黎怒怼裘振一句,手中的燕支已经在手中紧紧摩挲着,“我也曾无忧无虑、意气风发,有着一个美满的家,有着疼爱我的父王,有着令我欢心的知己,可是当一切都支离破碎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剩下。” 已经缓缓转变的平淡语气,此刻却是充满了哀伤与恨意,慕容黎看着裘振,目光阴冷到可怕:“至少你还可以守在陵光身边,可是我呢?我除了守着国破家亡之恨,还能守望什么?” “可是他是君王,开疆扩土不过是一个帝王该做的事,纷争不可避免,也不可能没有任何的损伤。”裘振眼眸之中流露着哀求。 “是啊。”慕容黎应了一声,缓缓地转过身去,仔细的观摩起燕支起来,“身为帝王,当真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只不过,既然身为帝王,为何不好好的承担起自己该承担的一切呢?” “什么?”裘振疑惑。 “呵呵呵呵……”慕容黎轻笑起来,“陵光身为君王,拥有雄心壮志本王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为何?为何他在灭了瑶光之后,却对瑶光不管不顾呢?这也是一个君王该做的吗?” “!”裘振顿时说不出话了。 “当初你愿意用自己的死亡来保全陵光的名声,却没有想到自己的死会给他多大的打击。”慕容黎轻轻述说,属于君王的威压正压迫着裘振,“难道,你不是因为陵光颓废才重新复出的吗?” “我……我……”裘振心痛的无法呼吸,根本无法反驳慕容黎的话。 慕容黎又转身,看着他道:“本王可以不管陵光灭了本王的家,但是本王绝对不能原谅他放任瑶光百姓不管!他是个有野心的君王,但是绝对不是合格的。” 想到他光复瑶光之时朝中的状况,慕容黎就气不打一处来。官商勾结,百姓苦不堪言,水深火热,有苦更是无处可说。 “他不过也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若是当真有本事的话,何必又在你死了之后一蹶不振!”慕容黎目光灼灼的看着裘振…… 第71章 第七十一卷 裘振已经完全瘫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曾如进入迷途一般,不知道方向如何,如今慕容黎说的字字有理有据,让他如何反驳? 迷茫的疑惑得到了答案,但是那是他不愿意承受的残酷现实。或许他不该一时意气用事来寻找慕容黎,乞求他的原谅。 “你要乞求本王放过你们?”慕容黎语气变得悠然了,但是这般才是最为恐怖的,“那你觉得如今还有回转的余地吗?” 天权与泽风联姻已经是势在必行,裘振也已经答应了要嫁给启坤,箭在弦上之势,怎能说变就变? “有!有的!”裘振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闻言不假思索的回答,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希望,让他有了一丝激动。“只要……” “只要本王出面去面对泽风国主轩辕夕就行了是不是?”只是慕容黎一句反驳却将他的希望无情扼杀,言语之中更是带着可笑,“这般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要想清楚,一旦本王出面见到了轩辕夕,你那心心念念的陵光可还会安好。” “!”裘振一惊,看着慕容黎含笑的眼眸,已经陷入绝望的深渊。 他说的没有错。执明如今对慕容黎是如珠如宝一般的在乎宠爱,轩辕夕这般危险的人更是执明杜绝慕容黎接触的对象,真正明面上的敌人。若是让执明知道自己乞求慕容黎去见轩辕夕,盛怒之下的执明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对陵光不利的事情。 他……不能这么做,不能。 只是不这般做,他还有什么退路? 慕容黎笑着,但是绝对不是善意的,而是掌握一切的自信,是不可轻易亵渎的威严。 “本王还是劝将军不要将自己逼入绝境之中,毕竟此事也不是这么坏的。”片刻之后慕容黎又道,看着裘振这般崩溃的模样心里却怎么高兴不起来,只是也不曾悲叹,平静如水。 “你嫁给启坤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他曾经对你有知遇之恩,如此也是报恩,更是替陵光偿还了他曾经犯下的罪恶,一举两得。”慕容黎劝道。 这是最好的法子,却也是最残忍的法子。只要陵光在执明手中,就算是不见他,他也有方法让他们生不如死。 手中罪恶已经很多,也不怕再多一点。 “为什么……为什么?”裘振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世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答案。”慕容黎理所应当道,戏谑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很是邪魅,“你也可以选择逃婚或是死去,只不过这般你的陵光王也不会有好下场,死恐怕都难以体面。” 只要裘振逃婚或者是自杀,启坤知道之后根据他的性格而导致天权与泽风再起战乱,他就有办法让陵光遗臭万年。 “阿黎!”慕容黎才说完,执明的声音就已经在阁楼之下响起,脚步声也越来越近,裘振失神的情绪瞬间被拉了回来。 眼眸中闪过恐惧。一个慕容黎他就已经乞求不得,如今执明也来了,他现在可比慕容黎狠绝得多,只要是关于慕容黎的事。 上天对他竟然是如此的决绝吗? 慕容黎戏谑的笑容也在执明看见他的那一刻变成了浅浅的笑容。看着执明的身影显现于眼前,面色之上的焦急让他欣然。 果真是一点事都能让他焦急万分啊! “阿黎!”执明上了楼,快步行至慕容黎身边,拉过他的手臂看他是否完好,似乎是担心他被裘振所伤。看到他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都已经是深夜,王上怎么还不安寝?”慕容黎轻声问道,属于君王的威压在执明面前一丝都不曾显露出来。 执明已经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裘振,一脸的阴鸷,更是若有所思,没有回答慕容黎的话,而是对裘振直接问冷声道:“裘将军深夜来这里做什么?” 方才他在书房处理剩余的一些事务,守卫往黎阁的侍卫就慌慌忙忙的赶来告诉自己裘振一脸不对劲的赶往了往黎阁。他倒不是怀疑慕容黎武功不行,但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若是阿黎伤到了怎么办? 所以他就火急火燎的赶来了,也没有想到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似乎……阿黎已经解决了? “裘将军来寻我不过是为了一些小事,王上不必担心。”裘振不言,慕容黎很是好心的圆场道,尔后又给了裘振一个台阶:“既然裘将军已经知道了答案,想必心中已经明了该怎么做了,夜色不早了,将军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阿黎。”执明却是皱眉,本想对裘振发作,却被慕容黎拉住摇了摇头。 这不是他个人的私事,更是关乎瑶光、天权与泽风的关系,裘振现下正处于迷茫之际,又被他残忍的撕开现实打击,恐怕是已经到了极端,若是执明再言说几句的话,恐怕真的会玉石俱焚。 “既如此,将军回去休息吧。”执明片刻之后也会意,丢给了裘振一句话。 裘振什么也没说,只是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如同木偶一般离开往黎阁。执明和慕容黎在他下楼的时候看着,竟然可笑的觉得裘振会不会摔下楼去。 “阿黎!”见裘振终于走了之后,执明猛地抱住了慕容黎,紧紧的将他锁在自己的怀中。以平复自己狂乱的心跳。 慕容黎感觉到他的担忧,伸手轻抚着他的背,似以给他安慰道:“他未必能伤得了我,王上不必担心。” “都怪本王,”执明的呼吸有些沉重,“都怪本王当初一时兴起留下了他们,让阿黎担忧了。” “没有,”慕容黎摇了摇头,“若是王上没有留下他们,如何能牵制泽风?又如何能化解此次瑶光的危机呢?征战并不是长久之计,不利于民,我也谢谢王上为我考虑的一切。” 其实最开始慕容黎知道执明留下了裘振与陵光的时候,心中也是有些怨怒的。但是过了这么些时间,他心中也淡然了不少。不过放过他们尚且不可能,而且如今局势已经无从改变了。 “阿黎不必谢本王,永远也不必。”执明在他耳边呢喃,下一瞬间慕容黎就感觉自己双脚离地,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之下被执明横抱起来。 “王上?”慕容黎惊呼一声,习惯性的勾住执明的脖子,看着他不明所以。 “此刻已经是深夜,阿黎应当休息了。”执明看着慕容黎欣然一笑,尔后抱着他往床榻走去。 “王上?”慕容黎却拽住了执明的衣衫,似在疑惑执明接下来要做什么。 “呵呵……”执明无奈的轻笑一声,将慕容黎抱至床边放下,“阿黎想什么呢?本王看着你入睡就好,什么也不做。” 他的眼眸中透露着真诚,亦不像是在哄骗慕容黎。的确,经历了一场虚惊,执明最需要的不过是看着安好的慕容黎来寻求安慰而已。 慕容黎轻微皱了眉头,似在犹豫着,片刻之后才轻叹一声道:“好。”才说完执明就帮他拉好了被子让他躺下,而自己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 本王绝对不允许,阿黎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红霞初升,一片祥和喜庆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久久的不能散去。自从佐奕与乾元大婚以来,开阳王府之中便是喜悦不断的,开阳的百姓更是为他们的郡主高兴着,连带着整日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小元,来。”正在用早膳之际,佐奕很是体贴的给乾元盛汤,并试了试温度才小心翼翼的递给身旁似还有睡意的乾元。 佐奕身为郡主,每日都要早起处理政务,虽是非常的小心翼翼了,但是每每乾元都会被他很是细微的动作弄醒,尔后不管怎么样都要一同起来。 这让佐奕很是心疼,却又无可奈何。看着乾元还有惺忪睡意的可爱模样,只能无奈叹息。 乾元不发一言,伸手接过佐奕递过来的碗盏,轻呡了一口汤汁,精神本就没有聚拢,这汤汁虽是鲜美但是他喝起来却觉得淡然无味。 自成婚之后,不,应当说是回到佐奕身边之后,佐奕对他便是疼爱有加,拿他当宝贝一样宠着,让他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也让他心中的愧疚加深。 每夜他都要抱着佐奕才能安睡,而成婚至现在,他们也没有发生真正的关系。他想要妥协,可是脑海中的梦魇消散不去,佐奕对他越好,他就越心痛愧疚。 离不开他,却给不了他想要的。 “怎么了?”看着乾元淡漠的神色,佐奕连忙担心问道,“这汤不合胃口?我马上让人重做一份!” “奕,我想出去走走。”乾元轻轻放下了碗盏,看着佐奕很是平静的道。 “嗯?”突然的转折让佐奕一愣,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轻笑回答:“好,等我处理了事务之后就陪小元出去走走。” 他现在可不能任由自己貌美如花的小元自己出去乱逛,若是遇到了登徒子之类的……他倒不是担心小元被调戏,而是担心小元看到自己大开杀戒的模样会让他害怕,会让他担心。 当佐奕处理完事务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不过乾元一向有耐心,而且此事也是不急的。成亲以来佐奕很忙,但是大部分时间都还是在陪着自己,但是他们却没有好好的出来散步过。 乾元心结郁闷,不想出府,佐奕也很是无奈,如今他终于要主动出去散心,佐奕是求之不得的。 半晌之后,佐奕带着乾元来到一处小湖边,迎着温和的阳光,和煦的微风拂过面颊,让人感觉很轻松,似能忘却世间一切烦恼。 乾元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却没有露出欣然的笑容来,似乎还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他的神色佐奕自然感觉到了,只不过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周围,因为…… 此处行人本就不多,但是每个经过的人都用一种含着绿光的眼神看着他的小元! 看什么看?!小元是我的! 佐奕在心中暗暗咆哮,更是直接伸出手将乾元揽入自己的怀中,以示主权。 “奕,你会不会生气?”乾元对于佐奕的这般接触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轻轻问道,言语之中很是忧伤。 “嗯?我为何要生气?”佐奕回了神,对于乾元的话感到疑惑。乾元也不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后脸颊微微泛红,这才让佐奕反应过来。 “小元。”佐奕顿时感觉有些哭笑不得,本是揽着乾元的肩膀,现下更是直接面对面抱住了乾元,声线很是温柔道:“没关系的,我可以等到小元完全放开的那一日。” “那如果我永远也放不开呢?”乾元又问,其实这个问题是不存在的,他总不能一辈子都放不开,只是他还是很想知道佐奕的想法。 “那我就永远等着。”佐奕不假思索的回答,没有任何的犹豫,这让乾元不由得一愣,心中更是动容了许多。 “我相信,小元有放开的那一日的。”而后佐奕又补充了一句。这些日子他总是以为乾元是因为婚事太急了而感觉不适应,但是渐渐的他发现好像不是这么回事了。 乾元在熟睡之时总会惊慌呓语,那恐惧与害怕都让他感觉心惊。但是他不想强行去逼问这是怎么回事,因为他的小元这般美好,不能受到任何伤害。 况且这是他的心结,只有他自己愿意放开了,才是真正的解脱。 “奕……”乾元将脸埋入他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肢,寻找那一份心安。 或许,有那么一天的…… 日子就这般平静了,风平浪静之下还有些什么,如今也没有多少人去关心了。沉浸在幸福之中,也或许是掩盖痛苦的一种方法。 瑶光少傅府邸之中,房间之中气氛很是怪异。侍候的侍从竟都不敢加重呼吸,看着膳桌之上大眼瞪小眼的艮墨池和骆珉,心中疑惑与无奈。 骆珉看着艮墨池,没有任何的表情。这段时间,他发现艮墨池很奇怪。 是的,很奇怪。 平日里艮墨池对自己已经是照顾的很细微了,自从那日无故晕倒之后,他发现艮墨池对于自己都变得小心翼翼了。就连处理事务也要带着他一起,除非进宫上朝的时候,否则他绝对不让自己离开他的视线。而且…… 每日入夜之后他都要折腾自己很晚才睡得,这几日别说是碰了,睡着也要和自己保持距离。 怎么了这是?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看着满桌丰盛的膳食,骆珉没有一丝胃口,与艮墨池对视许久后他终于开口道。 除了艮墨池不喜欢自己了,他已经想不出第二个能让他如此这般对待自己的原因了。 “啊?”艮墨池一愣,顿时瞪大了眼眸,“小骆你在乱想什么?”却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的小骆怎能这么想?难道这就是怀孕之人容易多思的缘故? 第72章 第七十二卷 “那你最近怎么怪怪的?”骆珉继而又问道,淡淡的委屈弥漫在空气之中。艮墨池闻言一阵心疼,本是相对而坐,缓缓地坐到骆珉的身边坐下,将他揽入怀中温声细语道: “乖,不要胡思乱想。小骆是我此生最爱的人,怎么可能不喜欢呢?”说着轻轻舀起一匙汤汁,“来,快些吃东西。” 骆珉却不肯,推开了他的手,幽怨的看着艮墨池,大有“你不说我就不吃”的架势。 片刻之后艮墨池和他终于是僵持不下,放下了勺子抱着他解释道:“不吃东西,孩子怎么长得好?” “什么孩子?”骆珉一愣,而后感觉艮墨池的手已经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腹部。 什么? 自己……他们有孩子了? 骆珉震惊的回不过神来了,只是盯着自己的腹部。艮墨池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和自己当初知道的时候不相上下。 “小骆,我们的孩子。”艮墨池说的很轻很轻,手掌在他腹部轻揉着,“两个多月,还没有显露出来。” “这……这……”骆珉有些不知所措,看着艮墨池又看着自己的肚子,一时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半晌之后他才接受这个消息,心中更是变得温柔起来,眼眸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手掌覆上艮墨池抚着自己肚子的手,气息微微颤抖。 这是他们的孩子。 他们的……结果。 “现在小骆知道我为何这般对你了吧?”艮墨池好笑道,笑中带着无限的溺爱。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骆珉却反问道,似有埋怨之意,毕竟艮墨池最近的反常让他担忧了许久。 “大夫说你心情郁结,受不得心情的大起大落,于孩子不利,所以我便没说。”艮墨池解释道,谁曾想他没说反倒让骆珉乱猜了。 知道是自己胡思乱想了,骆珉也觉得有些可笑。心中却不由得松了口气。艮墨池看着他悦然的神色,继而又哄道:“现在肯好好吃饭了?” 解开了这段时间的心结,骆珉闻言也觉得有了一些胃口,更想到多吃点孩子才能长得好,顿时食欲大动。才想动筷子就被艮墨池拦了下来。 “做什么?”骆珉看着拦住自己动筷的那只爪子,疑惑了一声。方才不是让他吃吗?现在拦着他做什么? 艮墨池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将他的手拉了回来,又取走了他手中的筷子,温柔笑道:“我来喂你。” “……”骆珉一愣。片刻之后又觉得这样没有什么不可以,便点了点头:“好。” 他这般,也算是拥有幸福了吧? 至于恩师仲堃仪……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命运,如今局势不可逆转,惟愿他安好了。为了自己的爱人和还没有出世的孩子,他不能再去忧思这么多了。 不能了…… 山水之间,美景无限。站于高处眺望远方,一览众山小的满足感让人感觉很舒适。呼吸着属于林间的清新气息,顿时心旷神怡。 飞鸟掠过,泉水叮咚,演奏着属于世间自然的美妙乐章。 孟章很喜欢这种超燃的感觉,让他轻松,让他忘却一切烦恼,让他想要和这大自然融为一体。 “章儿可喜欢这般景色?”仲堃仪站在孟章身边,轻柔的问着。其实他也担心孟章身体孱弱,来到山顶可能会受凉,但是最近看着孟章不怎么高兴,总是在担忧着什么,他才冒险带他上来这山顶。 他知道孟章喜欢寄情于山水,也知道怎样才能让他放松开心起来。 “呵呵……”孟章闻言一笑,侧脸看着仲堃仪点了点头,发自内心的悦然让仲堃仪也一起放松起来。 “这片天地,我曾想着去征服,如今看来,唯有静静地感受着它的美好才是最为正确的。”仲堃仪看着这无边景色道。 “如今不是从前,你我有的是时间去感受这一切的美好。”孟章很是赞同他的话。 “章儿,嫁给我可好?”仲堃仪看着已经忘情于山水的孟章道。 “……”他说什么? 略带寒意的微风轻轻拂过,这突然的转折让孟章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孟章反应过来,看着仲堃仪不可置信一声。 他说,让自己嫁给他?没有听错吧?还是仲堃仪假酒喝多了说胡话呢? “我说:章儿,嫁给我可好?”面对孟章的震惊,仲堃仪无比真诚的望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的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这下孟章终于听明白了,风中竟然有些炽热。只是他不回答,就这般看着仲堃仪。 “这些日子,我想清楚了。”仲堃仪很是动容,眼眸中也是带有期许和忧伤,对于以后,对于曾经。“我离不开你,分离的每一刻于我而言都是煎熬。章儿,或许我是配不上你的,但是我只想要你知晓,知晓我对你的心意。” 今日,他是带着孟章出来散心的,也是给自己一个解脱的。不管结果如何,他总不会一直遗憾于将这份感情埋藏于心底。 “哪怕今日无果,我亦无怨无悔。” “呵呵……”孟章闻言轻笑了一声,笑得很随意,笑得让仲堃仪不由得慌乱心惊。“只道堃仪睿智,怎么让我等了这么久?” “嗯?”仲堃仪一愣。 章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唉~”孟章对此刻智商跟不上的仲堃仪感觉非常的无奈,“不久之前我才对你表明了心迹,本以为你会即刻回应于我,没想到还是等了这么些天。” 这仲堃仪,脑子反应也太过迟钝了,他那日的“独一无二”又不是开玩笑的,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他居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居然等到了现在。 “还愣着?”看着仲堃仪呆呆的模样,孟章望了一眼山崖,如今这无边景色是美好的,只是他吐出的下一句话却不是有理的:“是不是要我推你一把,你才能彻底反应过来?” “章儿!”仲堃仪回过神来大喜过望,一把抱住了孟章,也终于明白那日孟章表露的心迹并不是虚假的,并不是安慰他的。 孟章无奈一笑,抱着仲堃仪的腰肢。他一向是温雅有礼的,方才的那一句话当真是他人生中第一句最为粗暴的话了。不过能让仲堃仪回神,说的也算是值得。 “你愿意嫁给我,你愿意嫁给我……”仲堃仪无比激动的重复着这几句话,气息都在颤抖着,“我以为,我是配不上你的……我以为,我们此生都是没有一丝机会的。” “傻瓜。”孟章轻笑,仲堃仪的声音之中带有不轻易察觉的哽咽,连带着他自己眼眶也有些泛红,“我不是君王了,你也不是臣子了,如今我们是平等的,哪有高低贵贱之分?” “可是你永远是我心中的王,永远都是我心中最为重要的那个人。”仲堃仪说。紧紧抱着孟章,力道几乎都要让他窒息。 “堃仪。”孟章心中也动容,不过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高兴是一回事,记得我身子不好也是一回事,若是你在用力,只怕你的期望又变成泡影了。”若是再不放开,他就真的有种想把仲堃仪推下山崖的冲动了。 “啊!对对对!”仲堃仪闻言急忙松开了孟章,并掀开他的袖子查看他手臂之上是否有因为自己力气过大留下的红痕。 孟章对于他的行为感觉无可奈何,此刻的仲堃仪当真是一个孩子。 直到看见孟章并无大碍,仲堃仪才松了口气,本想放手来着,孟章却轻轻的拉住了他的手掌,对他温柔一笑。这一笑,融入仲堃仪的心间,化作雨滴滋润着他的心田。 “走到今日,你我不易,曾经殊途,如今也算是得到了好的结局。”孟章轻言道,“没有了高墙之中的勾心斗角,也没有官场之上的纷争角逐,放眼于这世间万千,寻求属于我们的平静安和。 此刻此时,我愿将自己的一生,托付于你。” 他虽是文静之人,懂得隐忍,也懂得进退。这种时候若是退缩了,只怕他们此生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本就经历了思念的折磨,如今有大好的机会,又怎能轻易放过? “章儿。”仲堃仪笑着,笑得很甜蜜,这般便是他最为期许的答案。过往的一切忧愁,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此生,仲堃仪绝不再负孟章。”他的眼眸中,尽是坚决之色,也给了孟章心安。 “好。”孟章相信,眼前这个人会带给自己想要的幸福,也只有他,才能带给自己想要的幸福。 “既然章儿已经答应了我的求亲,那便即刻商谈成亲事宜。”下一瞬间仲堃仪又有些激动道,“我立马让人去安排,章儿觉得如何?” “……”孟章闻言很是奇怪的看了一眼仲堃仪,皮笑肉不笑道:“堃仪啊,你是想让我吹着冷风和你商谈成亲事宜,尔后在成亲之日卧床不起与你拜堂成亲?” 这也太猴急了!如今他又不会消失,再怎么说也要让他们下山了再说吧? 仲堃仪又呆了一会儿,环顾周围壮丽的山河景色,发现的确是自己太过心急了,连忙带着歉意道:“是我思虑不周,章儿莫怪,我们即刻下山去。”说罢便去扶着孟章了。 他不想去感受幸福从手中溜走的滋味,所以会担忧会心急,这般也是在所难免的。 他的章儿,不能再离开他了,不能! “章儿。”下山的路上,仲堃仪轻唤了孟章一声。 “嗯。”孟章应了一声。 “要不我背着你走吧?”仲堃仪道。 “……”孟章无言:这不是着急是什么?都嫌他走的慢了!“好。”不过他还是顺了仲堃仪的意思,让他背着自己下山…… 他们,如此便是彼此的全世界…… “阿黎。”执明唤了对桌而坐的慕容黎一声,面色冰冷,似乎还有些一些怒气。 “嗯。”慕容黎很是淡然的应了一声,棋局之上,一白子轻轻落下,不假思索。 王宫之中寂静安宁。这是众所周知感知的,自从慕容黎来到了执明的身边,执明就变得正常了许多,虽是面对其它人之时依旧是肃穆的模样,却也不那么严苛冷酷了。 这日也是天朗气清的,慕容黎与执明在凉亭之中切磋棋艺,一个绝艳出尘,一个俊朗无双,融合周围安和的氛围,当真是一幅美好的画面。 额……忽略执明脸上格格不入的冷酷表情。 周围的侍从咽了咽口水,似乎是被执明周身的气场吓到了,看着棋局十分无奈: 王上,玩什么比什么不好?非要和慕容国主比试棋艺,您这不是自己自取其辱么? 毕竟执明在慕容黎面前很少露出这般神色的,也难怪周围的侍从会这么想。 “阿黎,”执明又唤了一声,踌躇许久才落下了手中的黑子。 “嗯。”慕容黎也相应的应了一声,面色很是平静的,而后不假思索的落下自己的棋子。 “如今已经在准备裘振的婚事,本王在思虑着要不要与我们的婚事一起准备。”执明淡淡道,不再落子而是看着慕容黎。 慕容黎见他收了手,也将棋子放下,回答道:“这般便是王上该思虑的问题了。”他很不客气的将这个问题留给执明一人。毕竟是他承诺于自己的,应当由他自个儿去考虑。 “如今天权国库充盈,一同准备两场大婚也不是不可以。”执明拿起黑子轻轻摩挲道。 “呵呵,”慕容黎闻言轻笑,“不如王上等一切都真正的尘埃落定了以后再思虑此事。”如今裘振的事还没有完全解决呢,执明这般心急,是怕夜长梦多吗? “阿黎虽答应了本王,但终归还是没有真正的属于本王,本王忧心。”执明看着慕容黎,那叫一个真诚,这话说的更是让慕容黎都红了脸。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让他们成亲之前…… “我又不会跑,王上忧心这个做什么?”片刻之后慕容黎才哭笑不得道,“若是王上当真是担心,日后时时刻刻都陪在我身边就是了,成亲之前除了处理朝政和安寝的时间都可以。” “……”执明无言以对,心中叹息:本想给阿黎挖个坑的,他应当想得到套路不了阿黎的。 慕容黎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心中只是暗想:他们如今彼此相惜,心心相印,他虽期待执明带给自己的盛世大婚,但是却也明白那是一种形势,只不过生命之中划过的绚烂罢了,最重要的还是长长久久的相守。 还有就是…… “王上,不可以耍赖。”慕容黎似笑非笑的看着执明。 “额……”执明看着自己被抓包,顿时感觉尴尬非常,将偷偷挪动棋子的手缓缓地收了回来。 奇了怪了,先前不是还能赢过阿黎吗?怎么这下就是节节败退?今天他可是一局都没有赢过! 第73章 第七十三卷 “王上,如今事事顺遂,心中担忧已除,眼前清明了,自然就看得清棋局了。”慕容黎笑笑,不再去触碰白子。 当初输给执明,也不过是因为太过心事繁重,如今也已经算是毫无顾忌了,赢了他自然是轻而易举。 “是阿黎棋艺精湛。”执明笑了笑,举起茶盏轻呡茶水,淡香的滋味在口中缓缓晕开,顿时美好。 “唉!到我了到我了。”莫澜一脸开心的看着对面的庚辰说道。 他们一直都在书房之中,只是被慕容黎和执明彻底的无视了。不过他们也自得其乐,不用去面对慕容黎和执明的暧昧气氛。 自从慕容黎和执明同意了二人在一起,没羞没躁的生活模式就开启了,莫澜也更加死皮赖脸……不对,光明正大的和庚辰处在一块了,丝毫不用顾及他人的眼光了,眼下就只剩下亲事让他忧心了。 究竟是他嫁到瑶光,还是庚辰“入赘”天权?这让二人很惆怅。不过还好,时间还长。 方夜和萧然没有一个人陪伴着慕容黎来到天权,所以作为暗卫的庚辰就承担起了守卫慕容黎的任务,以至于无时不刻要跟在慕容黎身边。 而慕容黎每时每刻都要和执明处在一块,没办法,为了不让庚辰被“残虐”,莫澜就只有牺牲自己来陪着他了。 嗯,舍己为庚辰,他真是太善良太伟大了。 而今日,慕容黎和执明对弈,他就和庚辰在一旁无所事事的玩……好吧,是莫澜强迫庚辰的。 拿出一块金币,正反两面各不同,其中一人将金币置于掌心,双掌合实让另外一个人摸。摸到什么便回答什么,并且提出一个问题。若是摸到的正反两面回答不对应,对方不必回答问题,并且还要回答对方提出的一个问题。 “……”慕容黎稍稍的瞄了一眼二人,默默地无语了一下:他们都已经玩这游戏玩了许久,无一例外,就庚辰这稳实的性子,没有一次玩的过莫澜。 “阿黎莫要介意。”执明看着慕容黎的神色,似乎是心疼自己的下属,心中有些吃味,虽然自己和他一样对这二人有些无言,但是……“阿黎你看那庚辰也是甘之如饴的,我们就不便多言了。” 人家被坑都心甘情愿,他们插手做什么? 慕容黎闻言无奈一笑,执明又将茶盏举至唇边。 “阿辰,你说你新婚之夜最想对我说什么?”莫澜合实了掌心,兴高采烈的问出自己想问的。 “……”庚辰有些无可奈何:今日从玩这游戏开始莫澜就一直在问她们新婚之时会做什么,大大小小事无巨细,一开始他还有些紧张羞耻,但是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 闻言,他伸手去摸那金币的花纹。但是不知道怎么了,莫澜此次竟然连一条缝都不留,他的手指再怎么也进不去。 见此他不由得皱眉,看着莫澜道:“太紧了,我进不去。” …… “噗!”执明口中的茶水华丽丽的喷洒在了对桌而坐的慕容黎前襟上。 “……”慕容黎嘴角微微抽搐,很是淡定的看了一眼自己衣衫上的茶水,而后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了被茶水噎到的执明。 “咳咳……阿黎,咳咳……本王不是有意的。”执明感受到慕容黎视线之中的幽怨,拍着胸口顺气一边解释道,尔后一道眼刀射向了了罪魁祸首—— 被他们这边的情况影响而没有反应过来的庚辰。 莫澜闻言也是憋着笑意,庚辰见状才回过神自己说了什么有歧义的话,才知晓自己着了莫澜的道。瞪了他一眼尔后连忙向慕容黎行礼:“王上,属下有罪,望王上责罚!” “嗯?”莫澜被他的举止惊了一下,注意力才稍微转移到慕容黎和执明的身上,看着慕容黎衣衫之上的茶水和一脸阴沉的执明,只感觉大事不好。 玩的太过火了! “王上恕罪!王上恕罪!”他也连忙求饶道。现在王宫……不,王城乃至整个天权都知道,宁可惹怒王上也不要去惹怒他们未来的天权王后慕容黎,否则先不说慕容黎自己对付你,就是面对执明的怒火就不一定能够善终。可是如今…… 他们还有活路吗? 慕容黎看着他们请罪,也不言语。片刻之后站了起来,只留给执明一句:“王上,我感觉累了,先回去歇着了。”说罢就给了执明一个潇洒的背影。 “阿黎!”执明也连忙站起身去追慕容黎,不管还在行礼的庚辰和莫澜二人了。 他除了上朝和慕容黎休息的时间,全部的空余时间都是用来陪着慕容黎的,如今慕容黎说要去休息,意思就是不用他陪着了。 那还得了?! “哎呦!”莫澜惨叫一声,执明在临走之时还狠狠的掐了一把他的手臂,疼得他龇牙咧嘴,脚不由得一软往庚辰倒去。 庚辰也很是默契的扶住了莫澜,尔后看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明眸善睐,清澈明朗。 俊朗的面容之上,朱唇轻闪,明艳的红色透露着温和的气息。镜中容颜,在此刻竟是胜过世间一切的绝美之色。 木梳划过发梢,缕缕柔顺将温和端庄点缀。仲堃仪一身红装,俊逸非凡,望着镜中的容颜,笑得很是满足灿烂。 孟章看着仲堃仪的玉指灵活的为自己扎上发髻,看着他透过镜子对望着自己的眼眸,不由得轻柔一笑。手指却是紧张的拽住自己的鲜红衣角。 那日答应了仲堃仪的求亲,不想他竟真的准备得如此迅速,不出七日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今日一早当自己从睡梦中醒来的那一刻,只看到明丽的鲜红一片和坐在床边一身嫁衣等待他醒来的仲堃仪。 虽说他无奈于仲堃仪的心急,但是却也期待的。 待自己洗漱完毕换上了仲堃仪为他准备的嫁衣,又让他亲自为自己梳妆。 “今天的章儿,最为美艳动人。”为孟章插上发簪后,仲堃仪看着镜中的孟章,不由得失神道。 孟章一笑,似乎是略微羞怯的低垂了眼眸,不敢去看仲堃仪灼热的眼眸。 “谢谢章儿,带给我的一切美好。”仲堃仪从孟章身后将他轻轻环住,更是在他的耳边呢喃。 温热的气浪在颈边弥漫,孟章身躯不由得一紧,掌心已经微微起汗。不由得道:“堃仪又何尝不是带给我美好呢?” “此生得章儿相伴,我便满足了。”仲堃仪一笑。 孟章不言,却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掌…… 没有太多的繁华,没有太多的修饰,只是简单的红色,只是简单的让人感觉这份幸福的厚重。空气比之以往更为清新,阳光比之以往更加的温暖。 这个小小的院落,这抹明亮的红色却是这山间独特的点缀,最为独特的风景。 看着携手缓缓走入正厅的一对新人,周围的学子都不由得感慨:先生终于变得正常了。 额……以往仲堃仪被仇恨所蒙蔽心智,做事虽是睿智却是极端。一开始他们的王上回来的时候他们也是由不相信转变成了极度的震惊,只道终于有人能够拯救这快要入魔的人。 前几日仲堃仪又让他们准备成亲的事宜,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感觉这是一场梦境。 一场让人沉醉其中而无法自拔的美梦。 不只是他们,仲堃仪和孟章也都觉得此时此景都是一场梦。 这是谁带给他们的恩泽呢?原来,他们还能拥有幸福的机会吗? 待到正厅中央,二人不约而同停下,微微的相视一笑。暂时主持成亲之礼的学子见状悦然的笑了一声,尔后大喊:“吉时已到,拜堂开始!” 任何的时间都没有这一刻来得神圣,观礼的人心跳都不由得随着他们而起伏不定,很是紧张欣喜的看着这一幕。 “一拜天地!” 闻言仲堃仪和孟章转身,自此天地见证他们的爱,时间岁月承载他们的过往,记录他们的刻骨铭心! “二拜高堂!” 即便没有亲人的祝福又如何?他们依旧可以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新人交拜!” 时间静默在这神圣的一刻,当他们四目相对时,眼眸中只容得下对方的存在了。 自此,你便是我的唯一! 看着他们对彼此行礼,在场没有一个人不动容的。他们终于等到了彼此。虽说他们跟着仲堃仪是为了最初的雄心壮志,但是看着仲堃仪把自己困在仇恨之中,虽是睿智却也让他们看透了许多。 平平静静的有什么不好? 再说了,他们之中有几个人是能与仲堃仪的智慧抗衡的?饶是他都不能赢过如今的慕容黎与执明,他们恐怕都不够人家玩的,何必出去送死? “礼成!” “恭喜先生!恭喜夫人!”待二人起身,所有学子一齐祝贺,毕竟是有涵养的文人,此等场面更是要体现素质。 “章儿。”仲堃仪执起孟章的双手,声音之中是极致的温柔…… 林间的喜鹊在欢悦的鸣唱着,似乎也是在庆祝这件幸事,如此当真是岁月静好。 入夜,一切都变得寂静空灵。喜房之中红烛摇曳,檀香在空气之中弥漫开来,安神沁入心脾。 孟章看着这一切,心中安然。仲堃仪给他的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他却感觉很满足,这就是他想要的。幸福于他而言只是一件简单的事,也还好这次仲堃仪智商没有不对劲,没有大费周章。 他想着今日仲堃仪身着红装,不似慕容黎一般绝世的妖艳,只是还是透着魅惑,几欲让他动容失神。不过这般穿着也是在这种特殊的时候穿上,若是平日里也这么穿,他才要受不了呢。 “章儿在想什么?”仲堃仪将合卺酒倒好并递给了孟章,看着他出神的模样轻笑了一声。 “只是想着若是你日后时时刻刻穿着红装该是什么模样。”孟章接过酒杯,如实的回答仲堃仪的话。 仲堃仪在他旁边坐下,宠溺道:“若是日后章儿想看,我可以时时刻刻都穿着。”说着手臂勾起孟章的臂弯。 “呵呵,”孟章将酒盏递到唇边,却还不忘轻笑一声才和他一同将合卺酒喝下。直到放下了酒盏才继续说道:“你又不是慕容,若是时时刻刻穿着红装感觉怪怪的。” “是啊。”仲堃仪点了点头,“他这一身红装,可谓是将罪恶掩藏呢。” “……”孟章闻言皱眉,“莫不是你如今还怨着慕容?” 仲堃仪没有即刻回答,而后幽怨的看了孟章一眼才道:“怨!怎能不怨?怨他在我与章儿的新婚之夜竟然还能让章儿想起他!” 这慕容黎,怎么走哪儿都要勾搭人?!虽说自己感激他救了章儿,但是与章儿相熟是怎么回事? “噗呲……”孟章闻言破涕为笑,握住了仲堃仪的手掌道:“这般都是吃味,拥有雄心壮志的堃仪不应当是心胸宽广、博爱于世吗?” “嗯?”仲堃仪疑惑的看了一眼孟章,而后眼眸中闪现一丝不怀好意,“博爱?” “不是么?”孟章并没有注意到仲堃仪这细微的不对劲,只是下一瞬间感觉被人压在床榻之上的时候,孟章才后知后觉。 “章儿说得对,我应当博爱。”仲堃仪轻轻摩挲着孟章的脸庞,嫩滑的肌肤让他爱不释手,眼眸中的那一抹欲望越来越深。 “堃仪,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跟你说。”孟章却只是一时的慌乱,片刻之后又平静淡然了下来,望着仲堃仪的眼眸很是真诚道。 “章儿想要说什么?”仲堃仪坏笑道,另外一只手掌已经很不老实的在孟章的腰肢上轻轻游移,也能感觉到孟章身躯因触碰而一瞬间的僵硬。“是想说章儿身体不好,不适宜圆房么?” “……”已经退去的慌乱又充溢了孟章的心头,没想到居然被仲堃仪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呵呵呵,”仲堃仪继续说着,摩挲着孟章脸颊的手不断的往下,尔后一双稍微小一些的手阻止了这不安分的动作。 “堃仪狠心强迫我吗?”孟章问道,眼眸中的那一丝乞求拨动着仲堃仪心中最为柔软的心弦。 不过那并没有什么用。 “这辈子,我亏欠最多的人,除了章儿以外,还有慕容黎。”仲堃仪突然道,只不过这叹息只是一瞬之间的,片刻之后又变成了戏谑,“我应当感谢他,感谢他将我的章儿照顾得很好。章儿也应当知晓,我是略懂岐黄之术的。” 每每自己在急躁关头,孟章总是以身体不好提醒着自己,让自己惊醒,这也是他心中永远也放不下的。但是这是他的新婚之夜,做一些大胆的事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他真的要感谢慕容黎,如今孟章的身体除了经络比较脆弱之外,也没有达到风吹就倒的地步。 所以,圆房什么的不成问题。 “堃仪,”孟章只感觉自己要哭了,“我还小。” “放心,”仲堃仪一时的哭笑不得,“我会很小心的,不会伤了章儿的。” “不要!” “章儿没得选,为夫来了!” 第74章 第七十四卷 微风轻轻,皓月之下何人愁断思绪?眼眸中流露的悲伤又有何人探知? 我心中最爱的人啊,如今你可否安好? “丞相大人。”侍从从屋中走出,轻唤了一声站在殿门外望着夜空许久不能回神的公孙钤,语气有些无可奈何。 这瑶光丞相是怎么了?自从来到了天权就一直有些不对劲。 大人,如今夜已深了,大人还是早点休息。”侍从轻声劝说,只是担心惹恼了这位尊贵的人让自己受到惩罚。不管怎么说,慕容国主是他们王上的心上人,这公孙丞相的地位也不会低到哪里去,虽然这些日子公孙钤对所有侍从的态度都是友善的。 “王城之中如此多的宫殿,当真是辉煌奢靡。”公孙钤没有即刻回答侍从的话,只是转身轻轻叹息道。 侍从见状连忙回答:“虽说王宫之中宫殿众多,但是王上没有任何一位嫔妃,也是住不了多少人的。”他只以为是瑶光王城的宫殿没有天权王城的恢弘才会让公孙钤作出如此的叹息。 而且,公孙钤是慕容国主的人,若是他不小心说错话由他传到了慕容国主耳朵里,闹出什么误会来,估计就不用看到新出的太阳了。 “没有住其他人?”公孙钤又重复道,且若有所思的看了侍从一眼。 “是啊!”侍从不假思索的回答,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若是要住什么人的话,也只有像大人一般尊贵的人,无名无声的人奴才是不清楚的。” 公孙钤似乎是无声的叹息了一声,眼眸中闪过失望。这次他来天权带的侍从并不是很多,在满是执明遍布的侍卫之下根本就是寸步难行,除了暗中留意慕容黎的情况,他什么都做不了。而且慕容黎从自己来到天权的那一次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了。 慕容黎的心思本来就是难以捉摸的,若是当真要做什么对陵光不利的事,他便是防不胜防的。 只希望现在慕容黎的所有心思都在执明身上,也愿冥冥之中所安排的定数能够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只希望他爱着的人能够安康无虞…… “如今执明国主正在准备着裘将军与泽风翼骋王的婚事,应当是很忙吧?”公孙钤不动声色的换了一个话题,手指摩挲着茶盏的边缘。 提到此处侍从的脸色稍稍的奇怪了一下,尔后有些无语回答:“哪能啊?王上把所有的准备都交给少傅大人去处理了,除了朝中的一些重大事件和整日陪着慕容国主,根本就没心思去理会其他事。” “咳……”公孙钤闻言一噎,最近他一直忧心陵光的事,虽是听说执明对慕容黎很是在乎关心,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当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听说咱们王上立志要把慕容国主给养的白白胖胖的,只是奴才看着王上又渐渐的走上了一条变相的‘混吃等死’之路。”侍从又补充的嘀咕了一句。 “……”公孙钤这下彻底无语了:执明的确是变得有明主的样子了,不过因为慕容黎这名声……他只想问一句“执明国主,你还有救吗”? 不过继而他苦笑一声,面对慕容黎和执明这般秀恩爱,心中甚是苦涩。 “裘将军乃是天权将才,竟如此轻易的答应了泽风的求亲,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片刻之后公孙钤又说道,轻轻的呡了一口茶水。 “可不是嘛。”侍从很是赞同,也有几分惋惜,不过片刻之后又是一脸淡然,“只不过这般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壮举,也没有辱没了裘将军。” 公孙钤闻言却是神色渐渐变冷,看着侍从的神态也变得有些肃穆。心中冷笑: 呵,他究竟是要称赞这侍从口才不错脑子灵活呢还是应该悲哀这天权的风气依旧没有从“泥石流”转变回来呢?不过,这执明如今的确是危险。 “或许是因为裘将军有其他的思量吧。”公孙钤漫不经心的回答了一句。 “大人莫不是想要打听什么人吗?”侍从端来一盏茶水,问出了一句让公孙钤微微心慌的问题来。 “若是在下想要打听什么人,只需要去询问王上或者是执明国主即可,不必遮掩什么。”公孙钤轻笑一声,自然是捕捉到了侍从眼眸之中的那一抹一闪而逝的光芒。他如今的确是有些急躁,但是最为基本的警惕还是有的。 “大人说的是。”侍从笑了笑,放下茶盏就走了,也不再劝说公孙钤早点休息了,似乎有落荒而逃之意。公孙钤拿起茶盏,看着那一抹背影,只能苦笑一声: 本来不想麻烦莫澜的,但是如今除了找他,似乎已经别无他法了。只希望他的一点点微薄的挣扎能够有作用…… 慕容,你不欠我了,而是我欠你了…… “蹇公子。” “蹇公子。” “蹇公子。”…… 肃穆的军营之中,蹇宾所到之处都有招呼的声音,而他也并非是无礼之人,皆是对问候之人报之一笑。毕竟……小齐是这里的上将军,他不能给他的小齐抹黑啊!他要形象啊形象。 其实军营之中的将士对蹇宾的印象不算是太差的,很有气韵,有威严却是待人有礼的,这般大家气质才配得上他们威风凛凛的上将军嘛! 毕竟他曾经的身份,也是值得他们尊敬的。 齐之侃如今身负上将军之责,除了上朝之外,每日还要到王城外的军营之中练兵,要正午过后才能回府。蹇宾最开始的时候还能忍一忍,但是时间久了就有些不耐烦了。 之前蹇宾也是这般来找过齐之侃几次,但是齐之侃担心他在王城之中进进出出实在是不方便,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岂不是糟了?! 可是蹇宾最近有些“小脾气”,见不到齐之侃整个人都是浑身不对劲的,总是在齐之侃出城之后偷偷的溜出王城去。齐之侃又是时时惯着他的,总不能让人看着他,为此只能是无可奈何。 “小齐。”轻车熟路的来到教场,在不远处看到站在台上一脸严肃的齐之侃,蹇宾就急不可耐的他唤了一声。 这让肃穆的齐之侃表情有那么一丝丝皲裂,闻声看向了一旁,果真看到大步流星走向自己的蹇宾,尔后就是……整个人的表情都暖了。 “宾儿。”齐之侃在蹇宾行至自己身边的时候轻轻的牵起了他的手,有丝责怪却又不忍心的说道:“说过多少次了,不可以随意出王城。” “小齐啊。”蹇宾看着齐之侃呆呆的神色,心中都是甜甜暖暖的,“不怪我不听你的话,只是我见不到你心里实在是难受。早知道顺应慕容黎的意思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就不让你答应他了。” “那我立马就拒绝了他的意思。”蹇宾闻言即刻回答道,不带丝毫犹豫,“只要宾儿开心高兴,我做什么什么都可以,哪怕是直接走人都行。” 说实话,他的确是有意于疆场,每每与将士接触心中也总是豪情壮志,只是为此让他心爱之人伤神,如此的他宁可不要。 他只要他的宾儿能够开心。 “噗……” “咳咳……”身后一同陪着齐之侃履行本职的几个将领看着威武的上将军一看到蹇宾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不敢言只能憋着笑意。 一开始齐之侃成为瑶光的上将军之时他们的确是不信服的,但是后来他用军绩征服了所有将士,如此铁血铮铮的好男儿,他们只以为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再理会情爱之事了,只是自从蹇宾出现之后。 他们的三观已经被重新刷新了,没想到铁面无私的齐之侃也会是这般柔情的男儿。以至于当初他们错误的认知让他们每日都是看着他们羡慕嫉妒。 不过,上将军大人,您对自己的心仪之人万般柔情是没错的,但是注意一下场合好不好?看看,底下成千的将士看着呢!您的威严啊! 蹇宾双颊一红,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周围众目睽睽之下的奇异目光,不过这并不能影响什么,他的注意力永远都在齐之侃身上,不然出城是为了什么? “小齐,”蹇宾说道,“身在其位而谋其职,一走了之怎么可以呢?” “那宾儿……”齐之侃疑惑,在蹇宾面前他的脑子总是转不过弯来,智商永远不着调。 “我不过是抱怨一下罢了。”蹇宾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也不是真的让你放弃一切。让小齐放下自己不愿意的东西而违背初衷,我会心疼的。” “那以后我出城之时也带着宾儿,不再让宾儿乱跑了。”齐之侃闻言心疼道。 “小齐能想得到就好。”蹇宾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笑着。尔后松开齐之侃的手负手而立,看了一眼台下正在操练的将士,心中豪情顿起。 “其实,如今我倒也挺怀念当初与小齐待在草庐的日子。”那时齐之侃对他是照顾得很好,虽然现在也是无微不至,但是这般与那时的感觉不一样。 “若是那日宾儿想了,我便带着宾儿回到草庐住一段时间。”齐之侃见不得蹇宾任何的忧愁,这样会让他不由自主的疼惜宠溺。 “好。”蹇宾应声,“只愿这慕容黎早日结束暗处的纷争,能让钧天彻底的安宁平静。”只要所有的一切结束了,他和小齐才能真正的无忧无虑。 “如今他有执明相助,这一日迟早都会到来的,宾儿不必担忧。”齐之侃安慰道,他懂得蹇宾的心绪:作为一个帝王却不能完成自己的志愿,已经是一件很遗憾的事了,如今蹇宾放下了,看着慕容黎成就他所希望的一切辉煌也是不错的结局。 也是为此,他才更心疼蹇宾。 “只道一切都没有结束,不然如今的他们,也会像我们一般。”蹇宾看着齐之侃很是认真的道,“我能感觉到,慕容黎心中还有顾虑,哪怕执明再怎么接近,他始终迈不出那一步。” 听闻开阳郡主佐奕大婚了,佐奕也完全臣服于慕容黎了,若是慕容黎当真放得下的话,他和执明成亲可比佐奕早的多,恐怕连孩子都有了,哪会像现在这般?一直都是拖延着? “宾儿很懂得慕容黎。”齐之侃的眼眸稍稍的黯淡了一下。 空气中弥漫的酸味让蹇宾一愣,随后就是哭笑不得了:“小齐这般率真,我这辈子可要把你守好了。”他的小齐当真是太可爱了。 “慕容黎前往天权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执明,另外一部分恐怕就是裘振与启坤的婚事,也许两个月之后就回来了。”齐之侃突然认真道,看着蹇宾的眼眸很是真诚的,“届时我就上书请旨,我要堂堂正正的迎娶宾儿作为我的将军夫人。” “什么?”蹇宾一愣,似乎是齐之侃忽然转折又说得太快,让他久久的回不过神来,整个大脑嗡了一下。 小齐说什么?迎娶他? 将军夫人? “我要迎娶宾儿,真正的成为将军夫人!”齐之侃又重复了一遍。 “小齐。”这下蹇宾终于是反应过来了,心中动容非常,眼眸略微有些湿意。 周围的空气凝固了片刻,本来还想忽视这秀恩爱的二人认真看将士操练的副将一惊,下巴微微合不上了,思绪也跟不上节奏了,默默地对视了一眼: 将军,注意场合啊注意场合!您当众求亲真的是好吗?有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 “宾儿我是认真的。”齐之侃很严肃道。 “小齐以为我会觉得这是假的?”蹇宾终于回过神来反问,“如今你我也只是剩下了世俗的礼节了。” “虽是世俗,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带给宾儿永生难忘的一刻绚烂。” “呵呵……”蹇宾笑了笑。他的傻小齐啊,不知道他给予自己的每时每刻都是此生难忘的绚烂吗?“既然小齐这般说了,那我可就等着,不许反悔。” “绝对不会反悔的。”齐之侃闻言一个激动,上前抓住了蹇宾的手,“慕容黎一回来我就请旨,他不同意我就……” “你就要拿剑与他拼命?”蹇宾有些好笑的接出齐之侃接下来要说的话,齐之侃一愣,而后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哈哈……”蹇宾被逗笑了,“你别忘记如今他可是你效命的君王,况且身边还有一个执明,你动了伤他的心思,我们以后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这不是大话,而是事实。 “宾儿,你又提起慕容黎。”齐之侃神色忽然又变了。 “好好好,”蹇宾见状又连忙改口,“一切就按照小齐的意思去办就是了,等他回来就请旨,或者是现在飞鸽传书也是可以的。” 果然,如今成了臣下还要遵从于别人,不管再怎么适应也还是觉得怪怪的。 “好。”齐之侃闻言这才笑逐颜开。 被完全忽视的众将士就这样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心中极度的鄙视: 怎么了这是?这年头都流行秀恩爱啊?他们的上将军和蹇公子也就罢了,怎么感觉他们的国主比他们更胜一筹呢?只要一提国主名讳就必然想到另外一个? 他们表示小心灵伤不起,如同寒风??飘零冷冻他们的心啊…… 第75章 第七十五卷 清朗的气息透露着一片祥和之气,生活的安逸让人们心中很是舒坦。花香在空气之中微微弥漫,醉人却又带来一阵清明。 “……”看不见。 “……”看不见。 “……”还是看不见。 “王上。”终究还是忍无可忍了,随行的侍从看着小心翼翼前行的毓骁,无奈的轻唤了一声。没想到声音才落下,毓骁就狠狠的回头瞪了他一眼,让他浑身一个哆嗦,不再敢言语了。 无奈的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乞求上苍还给他们一个正常的君王,而不是如今这般神色无常: 毓骁小心翼翼的前行在走廊之上,一身白衣煞是好看,手里提着两坛酒,眼眸一直盯着院落之中的凉亭,很是没有威严的缓步前行,犹如一个偷了他人器物而警惕的贼人。 王上,您能再不正常一点吗? 凉亭之中,桌子上趴睡着一人,一身绿衣虽看不清面容,身影却是俊朗不凡。无疑的,这便是最近行为举止也很是奇怪的子煜。 不,应当说是从瑶光回来之后行为举止就一直很奇怪的子煜。平日里与毓骁谈论政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可是最近子煜总是在谈论政事的时候走神,不然就是说出的话让毓骁质疑他出门有没有带脑子。 子煜好像换了一个人。今日上朝迟到,最后竟然直接不去了,毓骁没有追究,只是以为自己让他处理辅助政务可能让他太累了,所以没有责怪。 而且还亲自登门拜访“抚慰”一下子煜,没想到他不让下人通禀一进来就看到他趴在凉亭里睡着了。所以为了不打扰他,毓骁决定到了他的跟前再将他叫醒。 嗯,他真的是太善良了。 府里的下人看着这冲击性的一幕,平复心情之后表示看不见,尔后为自家大人默哀…… “呵呵……”等到毓骁行至子煜身边,很是诡异的笑了一声,尔后……“大胆!爱卿可知罪?!” “知罪知罪!臣知罪了!”子煜反射性回答,身躯猛地跃起,扑通一声跪在了毓骁的面前,只感觉心跳快到了极速而无法平息。“王上臣知罪了!臣不该有那般心思!臣知罪知罪!” “嗯?”毓骁本来想笑,可是这笑意硬生生的被带偏成了疑惑。看着子煜也莫名的奇怪起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感觉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嗯?”与此同时子煜也疑惑了一声,环顾四周后才从睡梦中回过神来,最后目光才锁定在毓骁身上,心跳都慢了一拍,不过也是松了一口气:“王上怎么过来了?还这般糊弄臣?” 方才的话,他没有去注意? 毓骁将他扶了起来,很是轻松道:“本王还想问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呢?怎么趴在桌子上就睡了?若是再得了什么风寒之类的,到时候可没地哭去。” 面对毓骁如此损他,子煜只是默默地白了他一眼,尔后无可奈何道:“昨夜处理王上留给臣的事务太晚,天气又有些闷热,所以臣才会呆在亭子里。”说着指了指桌上的奏章,“至于误了早朝,臣当真不是故意的,望王上见谅。” “原来如此,亏的本王前来看望你,还寻你一道喝酒。”毓骁一脸的释然,将酒坛置于桌子上,又示意侍从将桌上的奏章拿走。“……”尔后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皱眉的看向了子煜:“爱卿的意思,是昨夜一整晚你都是待在凉亭之中的?” “是啊。”子煜很真实的回答。 时间静默了一两秒,而后……“胡闹!”毓骁一声冷喝,“爱卿竟是如此的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吗?天气虽是闷热,可若是你夜里着凉了可怎么好?你府里的侍从都是干什么吃的?都不提醒一下你的?” 想到子煜深夜趴在此处睡觉的画面,毓骁心里就不由得一阵窝火!这人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王上……”而子煜眼眸中有些不可思议,看着毓骁久久不能言语。 他,这是在关心自己吗? 若是如此,他是否就是有希望的呢? “这酒也别喝了,待会儿让太医过来看看,免得真的着凉了。”被子煜这样的目光看着,毓骁顿时感觉不自在,心中的怒火也是小了一些。不过他也没感觉自己有什么不正常的。 “是。”子煜行礼,声音之中含有笑意。 半晌之后,毓骁拿来的酒恐怕就是白费了,见子煜才刚刚睡醒,又让人准备了早膳,陪同着他一起用膳。起初子煜是拒绝的,但是毓骁一个“你没权力拒绝”的表情硬生生将他的“反抗”扼杀在了摇篮里。 以至于他在吃着早膳的时候浑身不自在,眼眸时不时看一眼对桌而坐的毓骁。 “是不是本王给你的事务太过繁重?”毓骁看着他这神色,只以为他是紧张了,声线不由得软了一些。 子煜连忙摇了摇头,毕竟嘴里有饭不能说话,免得在毓骁面前出丑。直到将饭菜咽下才说道:“这些事务臣能够应付得过来,比起当初在天权,执明国主将所有的事务都丢给臣要好多了。” “……”毓骁的脸色顿时黑了。 “王上比执明好多了。”子煜却是装作没看到毓骁的这般神色,心中却是一乐。 “如此看来,本王是否也要考虑将所有的政务都交给爱卿了。”毓骁看着子煜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执明执明,这人怎么还念着执明? 子煜心中一阵寒风划过,哆嗦了一下:“难不成王上想要往‘混吃等死’的方向发展?” “快吃!”毓骁无言以对只能冷喝一声。 “哦。”子煜乖乖地点了点头…… 半晌之后,侍从给二人端上一杯茶水,子煜轻呡了一口终于是容光焕发的面对毓骁了。毓骁看着他有精气神的样子才感觉顺眼了一些。 “天权与泽风即将联姻,而遖宿也与泽风有了友盟之约,可是本王总是有些不安。”毓骁看着子煜认真起来。 “可是瑶光与天权在钧天虽还是两国之分,但是和统一已经没有实质上的区别了,钧天统一国力之强劲可与泽风势均力敌,再有遖宿相助,轩辕夕若是想要逐个击破基本是不可能的。”子煜放下茶盏,说的却是有理有据的。 “只怕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毓骁叹息一声。 “可是也存在寡不敌众之说,泽风也不过只有轩辕夕和启坤二人。”子煜却是安慰一笑。毕竟他们三国加起来,首脑至少有三个!而且慕容黎和执明如今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裘振嫁过去恐怕也只是牵绊而不是他们的助力。” 额……他绝对没有看轻毓骁的意思,真的。 “说到这裘振嫁到泽风,本王有些疑惑。”毓骁转了话题,将心中的另外一个疑惑说了出来,“他好歹也是威风凛凛的上将军,要给启坤报恩可以理解,但是这绝对不是他心甘情愿嫁给启坤的理由。” 子煜放下了茶盏,看着毓骁一笑:“除非是有什么事物在威胁他,或是事,也或是……一个人。” “你也这么想?”毓骁微微有些惊喜,竟然没想到子煜也有和他想到一处的时候。 “这事本就不难猜。”子煜道,“只是臣并不怎么赞同他人用以威胁的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个人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只是毓骁,也没有任何的话语去反驳子煜。毕竟执明这么做虽说是为了各国安好,但是大部分原因还是为了阿黎。 “我能想得到他的变化,却没有想到变得如此阴狠残酷了。”子煜无奈道,一丝忧郁划过心底。 最初快乐活泼的少年,如今变成了真正的君王。 “他不过是为了守护自己重视的东西罢了,何必在乎这么多的细节?若是到了本王头上,本王恐怕也会这么做的。”看到子煜的忧伤,毓骁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他怎么总是在忧虑执明?难不成在心疼他? “王上?”子煜感觉哭笑不得,对于现在自己就算把话题带到慕容黎身上,毓骁则是稍微关注尔后带过的行为,子煜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哀叹,还有这类似于吃味的细微表情是怎么回事? “待到朝中事务处理得差不多了,你同本王一道前往天权,当面问问执明究竟要搞什么鬼。”毓骁此刻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了。 “为何不去瑶光?”子煜一愣。 尔后毓骁一副“你傻啊”的表情,无奈道:“阿黎肯定和执明呆在一处,本王又何必多此一举?嫌自己太闲想要游山玩水啊?” “哦。”子煜嘴角抽抽,毓骁说的也是…… 淅淅沥沥的雨声在屋外轻轻回荡着,清新的气息使得一切都悦然起来。没有任何的聒噪,也没有任何的喧嚣,只剩下了最为新鲜的宁静。 只是这屋外的清新,却没有一丝一毫渗透到屋中。恢宏的寝殿香气浓郁,稍有不慎便是沉醉其中而无法自拔,媚红色的纱帘就这般死寂的垂着,没有外面鲜活灵气的一分。 屋内也不是没有活物,只是所有人的动作都是轻轻的,就连呼吸都是不易察觉的。每个人脸上都是面无表情,不,应该是有些紧张。安安分分的做着自己手中的事。 屋内的布置皆是喜庆的鲜红,摆饰也是华丽,只是这一切的美好都不及那一抹赏心悦目的绝色。 金红色的华服着于俊拔的身躯,绝美如妖的容颜配上邪魅慵懒的笑容更是魅惑世间,眉宇间是无法让人反抗的威慑,一举一动更是优雅华贵。 倒不是他主张奢靡之风,而是如今泽风经得起他这般折腾。毕竟所有的努力不过是为了过的更加快活,难不成要一直强迫自己艰苦下去? 笑话,这才不是他的风格和脾性。 侍候他换上华美朝服的侍从不敢发出多余的声音,只怕惊扰到床榻之上那位还在熟睡的人儿。他若是醒了的,或许他们求饶还有一丝生机,但是他们的王上绝对会在他醒来之前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为此而死的人恐怕也有成百上千了吧?所以说,皇贵妃墨清是他们的希望,却也是最大的恶源。 看着镜中的自己,轩辕夕满意一笑。尔后轻叹一声缓缓行至床边坐下,将墨清不老实翻出被子的手轻轻的放进被子里,手臂之上,是经过一夜的激烈而留下的点点红痕。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繁华复杂的,让人不知不觉厌烦的,唯有他的小墨儿是简单美好的,简单的让人抓着却又担心伤到他而不敢用力的。 “嗯……”似乎是因为这一极致轻微的动作还是惊扰了墨清,他微微皱眉轻哼了一声,下一瞬又想将手臂从被子里拿出来。 “乖。”朱唇轻启,轩辕夕俯下身轻轻按住不老实的墨清,尔后在他耳边呓语:“不舒服就别动着,再睡着会儿。” 墨清此刻本就是无意识的,闻言也并不接受轩辕夕说了什么,仍旧轻轻的动了一下。轩辕夕被这潜意识的小动作弄乐了,轻笑道:“孤王不想让小墨儿昏睡一整天哦。” 也不知道是这句话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墨清动了动发现自己浑身酸疼不舒服,他竟然乖乖地安稳了。见状轩辕夕满意的笑了笑,而后吻了吻墨清的薄唇才肯离开寝殿。 墨清脾性温和随性,本是不傻却不愿意多显露自己的才华。像这般轻微的不老实也并不多,但是每次都能让轩辕夕格外注意。 有一日还没有醒来他便是不舒服的动了动,轩辕夕直接点了他的睡穴让他睡了一日!直到月明风清之时担心他饿着才让他醒来。 也不知道这过度的关注是好还是不好…… 轩辕夕残暴且喜怒无常,但是每日的上朝都从未缺席过,他这样的君主在外人看来就是昏君、暴君和明君的混合体,让人惧怕怨恨到骨子里,却又无可奈何! 泽风朝堂的气氛一向是很诡异的,轩辕夕出征之时稍稍平静了一些,只是他回来之后文武百官又变得小心翼翼。每日上朝对于他们来说就和上刑差不多。 像轩辕夕这种连三朝元老都敢随随便便斩杀,一切事情只看心情的君主,每次上朝都要做好有去无回的准备。 轩辕夕走后不久,墨清便慢慢悠悠的醒来。睁开眼眸入目的红色还是让他无法适从,快要散架的身躯更是让他不想动弹,深呼吸之后便睁着眼睛盯着帘顶发神,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皇贵妃殿下可要洗漱?”眉清目秀的侍从在床边轻声问道,一切东西都已经准备好,就只差墨清的一个意愿了。 其实所有人都不是很明白,皇贵妃墨清多年来恩宠不衰,王上什么珍宝都会第一时间送给他,但是他好像什么都不怎么喜欢。相比之下更喜欢一些简单淡雅的东西。比如说摆饰,比如说衣衫。 与王上背道而驰,这是为何呢?不应当是近墨者黑吗? 嗯……他们绝对没有贬低王上的意思。 第76章 第七十六卷 “今日穿那套淡蓝色的衣衫吧。”墨清闭上眼眸轻声回答,只是身体的不舒服实在是不想让他多言,更加不想让他动弹。 但是没有办法,既然他坐在了这皇贵妃之位,又得管理后宫之权,他就要把这件事做好。出去征战无可奈何,但是如今回来了他就不能懈怠了。 轩辕夕后宫妃子太多,数都数不清,琐事不断,没人管着恐怕就要翻天了。 “是。”侍从应声行礼,尔后挥手示意其它几位侍从一齐来伺候墨清起床…… 王宫,多少人为之向往的地方呢?恢宏,华丽,庄重是它的代名词,只是其中险恶又有多少人能够知晓?一瞬天上一瞬地狱的感觉,让人感觉刺激,却也让人感觉心惊。 墨清看着诺大的桌子之上琳琅满目的早膳,没有露出欣然的表情来。不是因为不知道应当选择吃什么,而是一丝胃口都没有。 侍从看着那抹淡漠如兰的人儿,感觉心安,却也感觉快要哭了。有侍从为他盛了一碗汤,很是小心的端到他的面前,行礼道:“请皇贵妃殿下用早膳。” 这不是行礼,而是乞求。 “呵呵,”墨清轻笑,接过了碗盏,明白他们究竟在害怕什么,却看不透自己这般活着高兴还是不高兴。最初守着他是欣喜,如今又是为了什么? 轩辕夕对他很好,好到让他没有办法挑剔。喜欢的衣衫饰品,合乎胃口的膳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无上权力,可是为什么,他总是觉得缺少了什么? “唉~”墨清轻叹一声,也或许是最近这段时间想了太多,才会让自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今日本殿下累了,准许各宫男妃不必前来请安了。”他喝了一口汤汁后吩咐道。 反正每天见到他也记不住多少人,记住了没几日又消失了,偶尔看看就好了,时常看着却也感觉心烦。 “是。”侍从应了一声。 尔后墨清喝了大半碗汤汁之后就放下了碗盏,不肯再吃其它东西,就坐在桌边一手支着下巴一手轻轻敲打桌面,神色悠然却不知道再想什么。 “皇贵妃殿下,可是膳食不合口味?”侍从见状又慌了,连忙上前询问。 “无碍。”墨清挥了挥手示意他没事,“只是本殿下没胃口,并非膳食不好。” “那可要请医丞?”侍从又问。 “本殿下自己的身子自己还是清楚的,你们不必惊慌。”周围的人对自己都是小心翼翼的,他虽无可奈何却改变不了什么。 “小墨儿又不乖了?”墨清话音才落,轩辕夕的声音就从宫殿之外响起,片刻之后他便行至殿中,走到了墨清的身旁。 此刻本应是对应下朝的时刻,可是轩辕夕身上的衣衫已经不是华美的朝服了,而是一袭灰白色的长衫,流云般的花纹绣于其上,衬托其高贵。 对于轩辕夕如何换了衣衫这个问题,墨清一般都是不在意的。下一瞬间他只感觉腰肢被一双有力的双臂环住,而后自己已经坐在了轩辕夕的腿上,唇上一软,更有一灵活的事物钻入口中。 对于王上和皇贵妃这般亲密的作为,伺候的侍从表示都已经习惯了,已经很淡定了。 片刻之后轩辕夕才肯离开墨清的双唇,墨清被吻的有些轻微的喘息,不过还是轻笑一声道:“臣哪里有不乖了?难不成吃不下东西王上还要硬塞不成?” “行~”轩辕夕捏了捏墨清的下巴,笑得无奈却柔和非常,“不过小墨儿可要想清楚,现在不吃只能等到午膳。” “臣自然知道。”墨清点了点头,轩辕夕并不允许他膳食不规律,但是作息……呵呵。 “孤王可还没有吃早膳呢。”轩辕夕搂着墨清的腰肢,轻轻的揉着,笑着道。 墨清闻言皱了皱眉,问:“王上去其它妃子处就只是为了换衣服?”整个王宫之中,每一个妃子的住处都必须要有轩辕夕的衣衫,而且除了墨清之外,没有一个妃子敢起得比轩辕夕晚,因为他们永远也不知道轩辕夕会什么时候过来。 若是他过来的时候还没有准备好,当即抹杀! “就墨儿此处的膳食最合孤王胃口,墨儿还想让孤王去哪里吃?”轩辕夕很无辜道。 “……”墨清无奈,挥手示意侍从盛了一碗粥,尔后亲手端过一点一点的喂给轩辕夕。 “当初王上怎么轻易就答应天权国主的那般无理的要求?”墨清轻轻的吹了吹勺子里的粥,尔后喂给轩辕夕又轻问。 这个问题他很早就想问了,只是被有些事影响了就一直没说。 轩辕夕将粥咽了下去后才回答:“十座城池,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孤王并不在乎,执明还算是合格的君王,这般也能让坤哥哥如愿以偿,何乐而不为?” “那王上可想过那裘振将军并不想嫁给翼骋王殿下呢?”墨清问。 “孤王看那裘振对坤哥哥也并非是半点情义全无,再说了,不喜欢又如何?只要坤哥哥喜欢就好了。”轩辕夕又张嘴迎接墨清递过来的粥,“孤王的后宫之中,又有多少人是真正喜欢孤王的?大多都是惧怕大于喜欢吧?” “臣便是。”墨清不假思索的回答。 “所以孤王才这般宠爱小墨儿。”轩辕夕一笑,将墨清手中的碗盏拿走放下,尔后又吻了一下他的薄唇。 “翼骋王殿下为人正直稳重,裘振将军嫁给他也并非是什么坏事。”墨清笑了笑,“只怕王上此番联姻没有多大的思量,却让他人觉得有所图谋。” ‘他人’指的是谁,他们心知肚明。 “哈哈哈……”看着墨清为他担心的小模样,轩辕夕笑了,“小墨儿不必多心,他们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心累的就是他们,于孤王何干?不过孤王并不介意好好看热闹。” “王上。”墨清有些哭笑不得道,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只是瞄了一眼桌上的粥,继而说:“王上就只是吃两口?” “小墨儿没有胃口,那孤王也没有胃口。”轩辕夕笑魇如花如阳,照耀在墨清的心房…… 天权…… 为了准备裘振的送嫁事宜,另外一边还要顾及有了身孕的骆珉,艮墨池有些心力憔悴。但是执明撂挑子不干,把活交给他,他就不能不做啊。 难得骆珉也很乖,没有给他任何的烦恼,反倒是处处安慰着他,这让他感觉很温馨。但是当他在一个月后准备好一切,要跟执明禀报的时候,得知执明下朝之后就和慕容黎去了后花园,便前去御花园寻找执明。 尔后所有准备的淡定温柔全部被击得粉碎: 阳光正好,树荫之下,慕容黎坐在秋千之上,一脸的无可奈何哭笑不得,而执明站在他的身后,一手拿着奏折一手给慕容黎摇荡秋千,一副安然自若的模样。小胖和另外一个侍从一个端着奏折,小胖就负责替执明书写批阅的内容。 “……”王上,您怎么不让慕容国主上天啊? 艮墨池嘴角微微一抽,虽然不想看到这一幕,但是还是要硬着头皮走过去。行至二人面前行礼:“臣见过王上!见过慕容国主!” “嗯?”执明稍稍回神,看了一眼艮墨池后将奏折放下,更是双手推着慕容黎的秋千,问:“艮卿此番可是有事?” “回王上:为裘将军准备的送嫁已经全部准备好,不知王上可还有其他要补充的。”艮墨池回答。 “既然器物已经准备好了,”慕容黎出声插话道,艮墨池站在不远处的时候他就已经看见了,虽然被撞见这一幕很是尴尬,但是跟执明在一起久了却也没有那么羞怯了。 “那便从宫中调遣几个懂得礼仪的侍从去教授裘将军礼仪,免得到了翼骋王迎娶的时候失了礼,丢了天权的颜面。” 这番话,什么意思他们都是明白的。 执明看着慕容黎欣然一笑:“阿黎想得跟本王别无二致。”尔后看向艮墨池,“就按照阿黎说的去办。” 自从上次喷了阿黎前襟一口茶水,向来爱干净的阿黎每每看到自己喝茶都要推的远远的,而且神色很是嫌弃,这让他好难过啊好难过。为此他没有少折腾莫澜,也不肯再让他和庚辰同他们处在一起了,免得又语出惊人搞出什么糗事来。 他们以为阿黎很好哄吗?真是的。 庚辰不在阿黎身边,也就导致了执明就算是处理朝政也要陪着阿黎。今日天气不错,所以他才选择让阿黎坐在秋千上的。 “是。”艮墨池应声准备转身离去。 “艮大人留步。”没想到慕容黎却出声阻止了他的步伐,伸手握住了执明推着秋千的手掌,示意执明停下来。 “不知慕容国主唤臣何事?”艮墨池一愣,随即又转身行礼问。 慕容黎从秋千上起身,行至艮墨池跟前,似笑非笑的问:“先前瑶光遭遇外敌,王上带领大军支援瑶光,天权朝政由艮大人与鲁大人把持。而偏偏不巧,天权王城发生内乱,还好有艮大人及时应对才挽救天权,只是本王很好奇,叛臣骆珉是如何处理的?王上可是告诉本王,这叛臣已经交给艮大人处理了。” “!!”艮墨池没有想到慕容黎如今会提起这件事来,一点预兆都没有让他顿时慌乱而不知所措。 怎么办?怎么办?慕容黎为何这个时候提出这件事情? 难不成泄露了什么消息? 不可能啊!小骆的起居只局限于属于自己的小院之中,只有贴身的几位仆人知晓,怎么可能会泄露? “嗯?”慕容黎望着艮墨池,又疑惑了一声,“艮大人莫不是把这件事忘了?” “艮卿。”执明出声,示意艮墨池给慕容黎一个回答,他这般犹豫的神色已经让他感觉有些不满了。 “臣……”艮墨池只是吞吞吐吐的说出了一个字,接下来的话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要怎么说?说小骆已经被他杀了?那以后又如何让小骆光明正大的见人?他又如何名正言顺的娶他? 说小骆还活着?那么慕容黎和执明会放过他吗?他如今的能力,又能保护小骆几分安稳? 他要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骆珉与艮大人师出仲堃仪,想必艮大人记性再怎么差,也不会才时过几月就把他忘了吧?”慕容黎没有给艮墨池太多思虑的时间,“再怎么也是同门,艮大人就算怨恨仲堃仪,对骆珉应当也不会怨恨太多的。” “……”恨?怎么会有恨?他恨不得用自己的全部去爱着骆珉,更何况如今小骆还有了他们的孩子,让他怎么做? “艮卿还是不说?”执明严肃了一些。 “扑通”一声,执明话音刚落,艮墨池就重重的跪在了二人的面前,一脸悲壮决绝道:“王上,臣恳请辞官!望王上成全!” “呵呵,”慕容黎却对艮墨池的举动无动于衷,笑了一声,“不过是让艮大人回答一个简单的疑惑,好好的辞官做什么?如今艮大人可是王上身边的能臣,怎能轻易辞官?” “艮卿这是做什么?”执明面色完全冷了,“莫不是这骆珉还活着?” 面对这二人的咄咄逼人之势,艮墨池心中只是绝望与无助,低垂着头回了一句:“是。”声音还有些明显的颤抖。“不过王上听臣说……” “大胆!!”执明一声冷喝打断了艮墨池的话,正欲发作却被慕容黎拦下:“王上听听他要说什么。” 这句话无疑是艮墨池听到的慕容黎说的最为感动的话,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解释道:“骆珉乃是我此生所爱,我不能杀了他,更不能看着他去死!我知道他犯下了大罪,我愿以臣服于王上以来所做的一切来弥补他的过失,只求王上能放他一条生路。” “为了他,你愿放弃你的一切抱负?”执明沉着声音问,艮墨池都不用看都知道他此刻黑如锅底的脸色。 “是。”艮墨池决然的点了点头,“当初选择追随于王上,是我此生最对的选择,爱上骆珉是我此生最无悔的决定。无法大展宏图我会抱憾终生,但是不能和骆珉在一起,我会活不下去!请王上成全!请慕容国主成全!” 说罢便是重重的一个响头! “……”小胖在一旁皱眉:好心疼王宫的地板…… 慕容黎和执明却不再言语,静默地看着低声乞求的艮墨池,没人知道他俩又在想什么。 “若是你和骆珉只能活一个呢?”慕容黎问。 “我死!我愿死!”艮墨池猛地抬头,不假思索的回答,额头已经淤青,甚至已经有了血珠。 “若是那骆珉必须死呢?”执明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 “那……”艮墨池瞪大了眼睛,心疼到无法呼吸。手掌已经紧握,指甲快要陷入肉里。 一起死吗?那样也好,至少他们可以在地府团聚,可是他们那无辜的孩子也要一起吗?这是何其残忍的一件事? 诺大的泪珠从眼眶滑落,见者无不为之哀伤动容。无助充溢着艮墨池的心口,上天似乎已经断绝了他所有的生路。 “阿黎,”执明轻唤一声慕容黎。 “嗯。”慕容黎看着艮墨池,面色平静的应了执明一声。 “为什么本王要做那坏人?”执明很是奇怪问。 “因为王上不做坏人,我会不高兴。”慕容黎回眸一笑,笑得那叫一个温柔善良。 “是是是……”都如此了,执明只能妥协,“本王做坏人,阿黎说让本王做坏人本王就做!不过阿黎方才那般也不像是好人。” “王上??”艮墨池眼眸依旧瞪的老大,看着面前这两个笑得无比欢快的两人,怎么有种被套路的感觉? 第77章 第七十七卷 “艮卿,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执明目光转向了艮墨池,只是这般语气只是平静,没有方才阴冷的一丝一毫。 “臣……”但是艮墨池依旧是慌乱得很。 “允许你辞官是不可能的事。”执明不慌不忙的补充一句。“阿黎说得对,如今你是本王的能臣,如何能轻易离开。” “那王上可否能……” “王上都还没有说完,艮大人着急什么?”慕容黎又一次打断了艮墨池的话,而且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笑容却让艮墨池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只不过这骆珉,本王既然已经交给了艮卿处置,那艮卿怎么着也得给本王一个交代。”执明慢慢悠悠的说着,“既然艮卿是如此的慢慢悠悠,迟迟没有结果,那不如直接由本王来!” “王上!!”艮墨池大呼一声,本想上前一扑,但是慕容黎的燕支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以防他对执明造成任何伤害。 “呵呵,”执明戏谑的笑了一声,“小胖,传本王旨意。” “王上……”难道就真的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就这样把他们逼上绝路? “是。”小胖应了一声。 “罪臣骆珉,犯下弥天大错,罪无可恕!今日起贬为庶民,于半月后嫁于少傅艮墨池!生死不得相离,若违旨意,当诛其九族,死无全尸!” “求王上宽……啊???”艮墨池心里一个激动,在执明下达旨意之后便要求饶,以至于太心急了没有反应过来执明说了什么。 执明……王上说了什么?他没有听错吧? 让小骆嫁给自己? 慕容黎笑着收回了燕支,又坐回了秋千之上,执明见状也不管艮墨池有没有回过神来了,继续摇着秋千。二人这般很是惬意。 “是。”小胖闻旨意应声,心中也在嘀咕:王上您果真是安宁的生活过得太无聊了,看少傅大人都被你们吓成什么样子了? “艮卿还没回神?”片刻之后执明终于是忍不住提醒艮墨池道。这人的反射弧也太长了,虽然从地府飞上天边的感觉他能理解,但是这样的承受能力他就不怎么接受了。 “王上!”艮墨池闻言眼眸一转,心中顿时被狂喜占据。反应再三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看着慕容黎和执明的眼神瞬间就变成了感激。“谢王上成全!谢王上成全!” 原来他所努力的一切没有白费的,没有想到执明竟是如此开明的成全了他们。 “唉~”执明闻言叹了口气,“一向知道艮卿是机敏过人的,只是胆识为何这般小?最开始本王将骆珉交给你处置之时就打算成全你们二人,只是为何本王等了这般久,你们二人连孩子都有了,也不见艮卿豁出去来求情,当真是让人着急!” “王上……王上怎知?”艮墨池闻言一惊。 执明不言,却是笑着瞄了一眼慕容黎。慕容黎背后没有长眼睛,自然不知道执明的这般举动,只是听着执明无言,回答道:“艮大人的一切都是王上给的,所有的事自然也就在王上的掌握之中了。” “……”艮墨池默默地别开了眼眸,心中嘀咕:慕容国主您知不知道您已经被王上出卖了?不过也是,有鸽子精庚辰作为您的暗卫,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探知别人的消息,自然是轻而易举的。 “艮大人还是跪着?膝盖不疼吗?”慕容黎下一刻出声提醒艮墨池,示意他可以起来了。 “谢慕容国主。”艮墨池闻声起身,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让他豁然开朗。 “既然抱得美人归,本王便先恭喜艮大人了。”慕容黎轻声道。 “谢慕容国主好意。”艮墨池行礼谢过,“慕容国主的恩情,艮墨池永生不忘。”他和小骆因仲堃仪的授意没有少给他们使绊子,甚至是让他们刀剑相向,竟然没想到他们能如此简单的成全了自己。 此等心胸,当真是令人敬佩的。 “艮卿还是惦念本王的恩情吧!”执明冷喝一声,让慕容黎和艮墨池同时一愣,“忘了阿黎!” 什么叫永生不忘?一辈子想着自己的阿黎,做梦! “……”艮墨池一噎。 “……”慕容黎无可奈何的笑了一声:这执明,什么时候都能吃醋。 “你当疑惑,为何本王会放过你们。”也不管执明怎么样,慕容黎看着艮墨池道。 “是。”艮墨池很是认真的应声。 “一切不过都是由本王开始,你与骆珉也不过是被仲堃仪带入局中的。”慕容黎叹息道,“既然是仲堃仪本人,本王都可以原谅他一切的过失,无辜的你们本王又何必执着不放?” “多谢慕容国主。”艮墨池闻言心下动容。 “好好对待骆珉吧。”慕容黎又道,“莫怪王上对你们的婚事催得紧,而是骆珉有孕三月过后显怀,那时穿上嫁衣恐怕就不太好看了。既然给了他承诺给了他一生,那便尽量做得完美一些。” 最初得知骆珉已经怀孕三月出头的时候,慕容黎和执明的心情都是相当震惊的,不约而同的骂了艮墨池一声“禽兽”之后就想着此事不能再拖了。 于是就有了今日的“坑”,虽然看到了艮墨池肝胆欲裂的模样,但是好歹见证了他对骆珉的情义有多深,也算是值得。所以, 艮墨池,这个套路你就只能受着,不接受反驳。 “王上,慕容国主思虑周全,臣谢过。”艮墨池呼吸又是一紧。 “退下吧。”执明被方才艮墨池的那一句“永世不忘”刺激到了,虽然解决了一事心中轻松了不少,但是看着艮墨池的眼神却变得不怎么友善了,也不愿意再让慕容黎多说什么。 “是。臣告退。”感觉到了执明眼神之中带着的刀子,艮墨池心中哭笑不得,行礼一声便离开了。 “王上。”相比之下,慕容黎就是光明正大的哭笑不得了,“什么时候都能吃醋,这般可不好。” 执明闻言不再推着秋千,而是从身后抱住了慕容黎说:“谁让本王的阿黎太过美好,动不动就让他人念念不忘呢?本王得好生守着,不让他人夺走阿黎。” 慕容黎拍了拍他的手臂,似乎是在安慰:“王上放心,谁都夺不走的。”此生他的心都已经在了执明身上了,他人又怎么夺得走? “是啊,阿黎还答应了本王的求亲了呢。”执明笑着说,笑得很甜。 慕容黎微微脸红,尔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对执明道:“等到解决了泽风与天权一事,我便要返回瑶光了。” “为何?”执明闻言一惊,径直坐到了秋千上让慕容黎看着自己。 回去?又要回去做什么? “王上莫要担心。”对于执明的一惊一乍,慕容黎便是已经很有耐心了,“齐之侃传信于我,他要和蹇宾成亲了。即是瑶光上将军成亲,我作为瑶光之主,自当要回去证婚的。” 看着齐之侃写给自己的信件,慕容黎都能想到若是自己不答应,他就提着剑刃找自己拼命的场面了。举兵占领王城的大逆不道之事,齐之侃是绝对做不出来的,而今蹇宾也没有了这个野心,所以他不怎么担心。 “那本王和阿黎一同回去。”执明盯着慕容黎的眼眸,大有“阿黎不同意也别想走”的意味。 “呵呵呵……”慕容黎轻笑,“瑶光风景甚美,我自当邀请王上一同前往欣赏。”他本就没打算让执明一人留在天权。 毕竟思念很是折磨人。 “本王就知道阿黎不会留下本王一人的。”执明猛地抱住了慕容黎。 “是啊,”慕容黎眼眸有些灰暗,感受着执明温暖的怀抱,“阿黎怎么舍得留下?” 哪怕是死,他都不会留下执明一个人的。 林间美好宁和,微风拂面更是让人感觉舒服,夜间的清幽让人感觉很宁静。 “你说,先生这是怎么了?”感受着小院里诡异的气氛,一众学子看着仲堃仪站在房间门口迟迟不进去感觉很奇怪。 这才成亲多久,先生又变得不正常了? “管他呢,”另外一个学子打了哈切,毕竟这深更半夜又被其它人吵醒,被迫起来看热闹怎么也不会高兴的,“现在事态平和,只要不出去搞事或者是被他人打扰,都是无关紧要的。” “依我看,先生神色忧郁,站于房门口徘徊不定,应当是被夫人赶出了房间。”另外一个学子气定神闲的下了定论,而后…… “这不是很正常吗?” “对啊,像先生这种禽兽……不对,应当说是衣冠楚楚,禁欲已久的人来说,娶了夫人定当是日日欲求不满,看夫人那小身板就知道,先生被赶出门外那是必然的啊。” “我说,”其中一个声音稍稍弱了一些,“我们在这里看热闹不嫌事大真的好吗?” “好啊!”其它人异口同声。 “……”好吧,的确是挺好的。 “这才成亲不过一月,先生就被赶出了房间,啧啧啧……以后啊还不知道……”他们继续讨论着,而后就报应来了。 “既然大晚上的你们都睡不着,就去把所有的药材和酒料都打理一下!!”仲堃仪本就心情不好了,偏偏这群座下学子还不让他省心。 众学子猛一个激灵,不敢再窃窃私语,而后齐齐的行礼道:“是。”很是卑谦有礼。 天!药材和酒料足足有两间屋子那般多,整理完今天晚上他们就不用睡了。 仲堃仪“嘱咐”完又转身面对房门,尔后一脸的可怜兮兮,朝屋子里喊到:“章儿,外面更深露重的,还是让我进去吧。” 从洞房花烛夜之后,仲堃仪只感觉自己离不开孟章了。体会到人间极致的快乐,自然是每夜都想和孟章缠绵,但是那也只是想想而已。 自孟章体会到了缠绵之后的后遗症,于是仲堃仪就屈服在了自己的威严之下,只能是三日一次。结果今夜仲堃仪想偷食禁果,被孟章华丽丽的赶了出来。 “章儿~” “章儿~” “章儿你就让为夫进去吧~”…… “……”孟章一身淡绿色中衣,很淡定的坐在桌边喝茶,丝毫不理会外面叫声凄惨的某人。 这仲堃仪真是一个衣冠楚楚的禽兽,原来隐藏得这么好!是,他的身体的确是别无大碍了,但是比平常人还是要弱一些好吧,什么时候让他懂得“怜香惜玉”这几个字怎么写。 天知道那夜新婚的第二日他下不了床是有多么的想揍人! “章儿~”仲堃仪还在喊着,表情依旧是凄惨。他的章儿啊,果然不能惹怒啊,不好哄啊。 “大半夜你这么喊,也不怕丢了面子?”孟章终于给了他一句,只不过又一次打击了他的小心脏。 “章儿我错了,以后绝对听你的话,绝对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了!”仲堃仪很没有尊严的说道。心中感叹他应当是这世上最为悲惨的丈夫了,居然不敢对自己的爱人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惨矣~ “嘎吱~”话音才落下一会儿,房门居然奇迹一般的打开了,孟章平静的面容显露在仲堃仪眼前。 “章儿。”仲堃仪大喜过望,正想上前将他拥入怀中,没想到一个枕头直直的戳入自己的怀抱。 “嗯?”什么情况?仲堃仪抱着那枕头傻眼了。 “呵呵,”孟章轻笑一声,“鉴于堃仪在房门之外狼嚎,不仅惊扰了我的睡眠还给我丢了面子,这一周之内堃仪都不用回房睡觉了,好之为之。”他孟章是这么好哄的?想得未免太轻松了。 他治理不好天枢,还治理不好一个仲堃仪吗?总得让仲堃仪明白什么叫做“夫为妻纲”。 “啊?!”这下惊喜便惊吓了,仲堃仪心中已经慌乱了,“不是,章儿,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孟章则是不再听仲堃仪言语,在仲堃仪想要推门而入的那一刻直接就把房门下次关上了,独留他一人在夜风中凌乱。 “……”看了一眼怀中的枕头,仲堃仪望天无泪:这叫什么事儿啊? 于是乎夜深人静之时…… “混蛋!谁让你进来的?你给我下去!”孟章难得又爆粗口了。 “既然章儿让为夫一周不进房间,自然也是从明日开始。只不过章儿也说过这房事三日一次,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难得两全之法,为夫今夜就把那七日的两次一起完成。”仲堃仪于黑暗之中压住了床上的人儿,不用看孟章都知晓他此刻的神色应当是幸灾乐祸! 不让他明着进门,他来暗的不行吗? “七天哪里是两次?!”孟章推搡反抗道。 “……”仲堃仪无言:章儿的关注点怎么有点奇怪了?不过……“章儿道七天不是两次,难道是四次吗?原来章儿是这个想法,为夫一定满足你。” “禽兽……唔……” 第78章 第七十八卷 得到了慕容黎和执明的成全,艮墨池与骆珉于半月之后成婚,二人也是光明正大的相守,也算是收获了自己想要得到的幸福。 婚礼不算是最为盛大的,却是很温馨。有慕容黎和执明两个国主作证婚人,也算是在天下人面前承认了他们二人。就算骆珉曾经有罪,也不敢再有人对他们指手画脚了。 由二人成亲之后又过了半个月…… 肃穆的宫殿之中,风无声,却带着令人动容的哀伤弥漫,没有一丝的阳光,不带一丝雨水,却让人感觉沉闷得很。 “将军,您还是将这礼衣换上吧。”宫殿之中,侍从苦口婆心的劝着坐在镜子面前一点动静都没有的人,看着他拳头紧握,担心他将指甲陷入自己的肉里去。 几日之前,泽风的翼骋王启坤已经来到了天权王城迎娶上将军裘振,没有过多的交涉,一点时间也不曾停留,今日便是一个吉日,翼骋王要和即将成为翼骋王妃的裘振拜别执明,尔后返回泽风。 也是今日,他便要到另外一个不同的世界里去了。 永远的离开他,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将军。”侍从都快要哭了,时候都快要到了,裘振却还是不听任何的劝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不想嫁给翼骋王。 只是既然是不愿意,当初又怎么会答应?难不成真的是为了国家之间的气节? “将军。”小胖在这个时候进门行礼道,面容之上又是一脸的纠结。 见是执明的贴身侍从到来,裘振终于是大发慈悲的给了一点反应,不过也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而已。 “王上让奴才前来告诉将军:将军要快些准备好,要记得的东西千万别忘记,免得失了礼仪,让天权面上无光,若是那样,王上会很难办的。”小胖如实的转告着执明的话,心中已经是为难至极了: 王上啊,您就会让奴才为难。看看这裘将军难看的脸色,下一瞬间拔剑指着他怎么办? “……”闻言,裘振没有像小胖想得那般恐怖,只不过面色变得更加的哀伤,拳头握得更紧了一些。 看了一眼侍从手中略带红色的礼衣,眼眸中没有任何一丝希望,片刻之后有力无气道:“更衣。” “是!”侍从大喜过望,小胖也似乎松了口气行礼后出了门…… 不算是天朗气清,也没有任何的喜悦之气,反倒是肃穆凄清。宫殿院落中,稍稍的几片树叶点缀在地上,下一瞬间却又被扫地的侍从扫去。 “唉,今天是裘将军嫁到泽风的日子,我好想去观礼啊。”侍从一边打扫着一边对自己的同伴说道,眼眸中透露着向往。 身旁的另一位侍从默默地白了他一眼:“把手里的活儿做好才是正经事,别总是想那些有的没的。” “这怎么就是有的没的了?”他反驳道,更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听说王上给裘将军准备了好多的送嫁物品呢!那场面肯定也是盛大隆重的啊!” “再盛大又如何?”另外一人依旧在干活,突然讽笑了一声,“堂堂一国上将军被送去和亲,别说永远不能挥洒疆场了,就只是这一件事就是莫大的耻辱。” “那裘将军不是自己也愿意吗?” “谁说裘振将军是心甘情愿的?”他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并且无情的怼了对方一句。还有一个“你怎么这么单纯”的表情。 “什么?”那侍从一愣,不是很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裘将军不愿意嫁到泽风去?” “若是愿意,现在吉时都快要到了,伺候裘振将军穿衣的哥们儿可告诉我,他都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这明显就是不愿意啊!” “那为啥啊?这不是一件好事儿吗?” “我估摸着,王上肯定是为了泽风与天权之间的友好关系,为了两国的百姓平安,所以威胁裘振将军去嫁给那个泽风的什么什么王爷了。” “也不对啊。”那侍从又疑惑,“这裘将军糊里糊涂的成为了天权的上将军,能有什么事物能威胁到他?让他心甘情愿到这般地步?” “额……”他的同伴一时回答不上来,“别管这些了,这又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该管的事,还是赶紧干活吧。”说罢又挥动自己手里的扫把。 “唉~”侍从无奈的环顾了周围萧瑟的宫殿,“总管大人什么时候才会把我调离这个鬼地方啊?” “好好表现说不定就有希望。”同伴默默地说了一句。 “唉~”可惜只是换来了一句认命的哀叹…… 正殿之前,微风将玄色的旗帜托起,肃穆的气息弥漫。这典礼虽然是一件幸事,却不能从任何一个人的脸上看到一丝欢悦的神色。 玄色的地毯延伸到出宫的宫门处,两道旁是面无表情的侍从和身着甲胄的侍卫。大殿正门前,玄色华服的少年昂首挺立,属于帝王的威严震慑着每个人的心弦。 而他身侧不远处,一抹绝丽的艳红身影,静默得让人无法忽视,冷傲的气质更是让人惊叹,比之于这少年君王毫不逊色,只不过他的眼眸没有离开过他,更是温柔得可怕。 在这阴暗的天色之下,他眼眸中的温柔是如此的特别。 执明作为天权国主,这般典礼他自当要出面主持,而慕容黎只能站在一侧看着,倒也不怎么奇怪。 玄色地毯的中央,启坤与泽风一同前来的使臣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等着裘振拜别执明以后就可以一同与他们离开。 这一刻如同是在做梦一般,启坤没有想到过,他们的命运还能这般交织着。 没有想到,他与自己能有在一起的那一天。 “王上,裘将军到了。”半晌之后,小胖轻声提醒执明。执明闻言侧眸,果真看到了一脸生无可恋的缓缓向自己走来的裘振。 这礼衣倒是不错,玄色与些许红色交错,显得喜庆大气,更有肃穆之意,就是这裘振的神色看起来不怎么搭配。执明可以想得到下一瞬间裘振突然拔剑跟他拼命的模样。 “拜见王上。”裘振行至执明身侧,如同一个失了魂魄的木偶,没有一丝生机。 也对,被人捏住死穴,逼迫自己做出这般有辱尊严的事,任谁都高兴不起来。 “爱卿看起来似乎是不太高兴。”执明默默地别开了眼眸,这裘振的死人脸看起来怎么也不顺眼。 “臣乐极生悲了。”裘振冷不防的回答。 “……”慕容黎在旁闻言微微挑了挑眉,心中更是有些悦然:这个词还能在这个时候用吗? “嗯?”执明闻言却是眉头一皱,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裘振才正色道:“时候不早了,走吧!”他也懒得和裘振多废话,毕竟聪明人不用提醒太多次。 如今他想的通就走,想不通也要走! “臣,拜别王上!”闻言裘振很是庄重的行了一个大礼。 一个没有任何的感激,没有任何的欣喜,只是忍辱负重、满含委屈的大礼。而后转身,从台阶之上一步步的走下去。 走向那个,他并不期许却亏欠了的人。 许是上天从未庇护过他们分毫吧?想要守护的人最终还是不能得偿所愿,想要相守的人最后却是痴心妄想了。 一开始,他们就走错了,以至于注定了结局。只是如今前方的路依旧要走,就算是未知,他也不能停下分毫了。 “……”看着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人,那身着礼衣却依旧透露着些许哀伤的人儿,启坤心中是激动的,却也有着难以言喻的哀伤。 他……怕是不愿意嫁给自己的吧? “王爷。”不多时,裘振已经行至启坤面前,并且向他行礼闻声。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就这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启坤看着面前的人并不说话,望着他的神色似乎是轻叹了一声,而后轻轻伸出了自己的手掌,似在安慰着他,也似在让他屈服。 裘振微微一愣,稍稍抬眼看了启坤,只看到一抹淡然温和的笑容。“……”顿时坚如寒冰的心有了细微的波动,下一刻竟鬼斧神差的伸出了手置于他的掌心。 罢了罢了,一切的罪恶,便是让他一人来承担便是了。 “裘振!!”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喊从不远处传来,似有冲破云霄之势。 一切肃穆的气氛都被打破,裘振猛地回神,侧脸望向声源处看到了一抹紫色的消瘦身影,而就在这一刻,他的手掌已经被紧握。 当他伸出手的那一瞬间,命运就已经不再允许他放开。 同样被这道声线惊扰的启坤也感觉到裘振的神色变化,心中似乎是害怕他被什么夺走,不由自主的拽住他的手,将他揽入自己的怀中,不再放开。 “王……”裘振的目光却已经不能从那抹努力向自己奔来的身影移开,就算现在置身他人怀中,他也想要去轻轻触碰。 触碰那个遥不可及的希望。 “!!”突然出现的变数也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执明或许是最大的。陵光出现的那一刻,他先是看了慕容黎,果真看到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似乎在压制心中什么意念。而后看向了裘振,目光一寒,给了小胖一个眼神。 “是。”小胖会意,默默地退了几步,然后示意王宫的侍卫将陵光拿下…… “裘振!裘振!不要,不要嫁给他!”陵光拼命的奔跑着,拼尽全力的呐喊着。 若非在宫殿之中听见了打扫得侍从说的话,如今的一切他都是丝毫不知。如果不知,是不是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就会嫁给别人? 活着!裘振还活着! 他本应该狂喜的,可是为何?如今只剩下了快要失去的心痛?为何命运总是要这般捉弄于他们?他的确是做错了,但是所有的罪恶不能让裘振一个人承担。 为何这上天要让他们承受永恒的罪恶?不该啊! 是因为自己吧?是因为自己裘振才选择嫁给启坤的吧? “裘振!裘振!不要!” 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就可以触碰到他了。只是下一刻,他的腰肢便被人牢牢的锁住,四肢被禁锢而动弹不得。 什么? 慌乱之中陵光震惊一愣。 这个气息,这个气息是…… 一抬头,便看到了紧紧把自己抱住的俊雅颜容,眼眸中的悲伤与欣喜让他动容,比之于裘振的日夜思念,眼前的人才是最为刻骨铭心。 “公……公孙……”陵光只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一下子狂喜充溢心头。 公孙没死!公孙也没死! 下一刻陵光紧紧的拽住公孙钤的袖口,泪珠连连啜泣乞求:“公孙……公孙!你救救裘振!救救他……不要让他嫁给启坤,不要……” 公孙钤见到陵光,谁又能体会他心中的喜悦和惊慌呢?寻找了许久,如今终于得见,却是来不及仔细看看他,就要被眼前的境况所扰。 他的王啊,为何偏偏挑这个时候出来?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都能感觉到了慕容黎和执明少许的杀意。他的确是性情的,但是也是理智的。 “公孙……呃……” 不顾陵光如何的百般乞求,公孙钤一记手刀将他劈晕了,尔后不顾其他将陵光死死地抱在怀中,不让周围涌上来的侍卫伤害他分毫。 他很感激,感激慕容黎给了他如今的身份,至少在这个时候他能保护陵光一二…… 场面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诡异,裘振被启坤锁在怀中,一步一步走向宫门口,而他却已经不能平复自己的呼吸,目光一直在看着陵光。只是看到公孙钤对陵光那般做之后,心情又恢复了死寂,尔后,不再看了。 他可以安心走了?是吧? 启坤感受着怀中之人的变化,心中很是哀叹,却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一直搂着裘振离开了天权王城。 “阿黎。”这种情况执明始料未及,发现慕容黎的面色一直都是冰冷的,心中动容将他拥入怀中。 而慕容黎的目光从未离开过那已经骚乱的人群,眼眸中没有一丝温存。下一刻竟然直直的挣开执明的怀抱径直离开了! “阿黎!”执明一惊,想要伸手去拉住慕容黎,只是伸出了手,却没有拉住他。 到底是他一个错误的选择,如今骑虎难下,他不能轻易松手,还要处理这一切。看着阶梯之下的那群人,执明不由得一声冷喝:“带回去!” “是!”小胖也被吓到了,闻声立马去吩咐侍卫。而执明去追着慕容黎去了。毕竟阿黎自他们误会解开以来就不能推开自己,这般当真是心结解不开了…… 第79章 第七十九卷 执明去追寻慕容黎,却似乎是迟了一步,慕容黎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任由他怎么寻找也找不到,这不由得让他担忧非常,最先是去询问庚辰,却发现庚辰也不知道慕容黎去了何处。 可是若连鸽子精庚辰都不知道的话,那慕容黎定是有意躲着他们了。执明心下一惊,连忙封闭了宫门,尔后又命侍卫军封锁整座王城,所有人寻找慕容黎。 至于陵光……看那公孙钤死死不肯松开,执明也懒得去理会他们,任由他们去了。将他们安排在了囚禁陵光的宫殿之后就不管了,先去寻阿黎去了。 从身旁经过的是形形色色的陌生人,神态不一,心绪不一。夜晚的王城的确是热闹繁华的,但是这繁华背后的世态炎凉又是如何看破? 多么不想去思虑那些烦恼,多么不想去承担这重如山川的重担,多么不想让自己被恩怨掩埋。 琼浆荡漾,映衬着绝色的颜容,冷艳之中的哀伤却也是如此的惊鸿。眼眸清明,心中却是追寻迷茫。 不要让他醒着,不要让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一切,他不想去面对。 王城之中的某处酒馆,慕容黎身处一间雅间内,陪伴着他的,却已经是滚落一地的酒瓶子,满屋子弥漫的酒香却无法让他迷茫片刻,反而让他越来越清明。 这样清醒的状态对他来说是痛苦的,他宁可自己醉着!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可是临了所有的伪装都被撕碎,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他不是圣人,无法放下,做不到对世间一切都是仁慈的。 可是这般还要他怎么做? 又是一杯酒水下肚,慕容黎已经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了。他知道执明为了寻他,此刻王宫与王城之中应当是炸锅了,但是他就是不想去理会。 不想去见执明。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纠结痛苦的样子。 玉指摩挲着燕支之上缀着的白色玉佩,心中一片酸楚,晶莹的泪滴滑落,在地板上轻溅开来。 执明……执明,我放不开,怎么办? 我放不开。 忘不掉儿时父王疼爱自己之时的笑脸,忘不掉父王以身殉国之时的决绝;忘不掉那时阿煦陪伴自己的知心笑容,更忘不掉他坠下城楼之时的绝望。 他们都希望自己活着,但是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复仇?为了寻找自己想要到达的巅峰?谁来告诉他是为了什么? 下一瞬间,燕支剑刃出鞘,闪过的剑光让慕容黎稍稍迷乱。他松开玉佩,指尖轻点剑锋,如同一粒珠子的鲜红颜色即刻显现在指尖之上。 为了活下去,他的双手之上沾满了这样的红色,他的身上更是背负了不可饶恕的罪恶,不能被救赎…… 楼下传来了骚乱,慕容黎稍稍抬了抬眼眸。他听到了兵革甲胄的声音,也听到了只有侍卫才有的稳重划一的步伐。 他来了…… 慕容黎嘴角勾起一丝苦笑,下一瞬间房门就被狠狠推开,眼前的景象让推门之人大惊: “阿黎!”执明一声惊唤,看着慕容黎想要买醉把自己迷惑,心中剧痛非常,更是看到他伸出了燕支的剑刃,任由指尖停留其上,任由鲜血滴落地上。 “阿黎!”他步入房间行至慕容黎跟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夺走了燕支丢至一旁,尔后心疼的看着他的指尖,心中不知道该是愤怒还是疼惜。 “怎么这般胡闹?本王知晓是本王错了,阿黎打我骂我都没有关系,怎么可以对自己动手?怎么可以拿自己出气?怎么可以独自躲起来一个人哀伤?”执明拿出自己的帕子包裹慕容黎流血的指尖,更是握着他的手不放开。 他不能伤了阿黎,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伤害自己,这让他如何不心疼?心中如何感觉不无力? 慕容黎却没有回答他,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后推开他自顾自的站了起来,将酒盏中的琼浆一饮而尽,执明也随之站了起来要去夺那酒盏。 “阿黎,别喝了。”饶是执明也没有想到慕容黎如今的情绪波动是如此的激烈。 只不过他才碰到慕容黎,慕容黎又甩开他的手,不理会他分毫的朝着门口走去,身影有些晃荡,但是眼眸中却是清明非常,流露着哀伤。 “阿黎,别闹了。”执明仍旧不放弃的去抓住慕容黎的手臂,任由他怎么挣扎也紧紧不放手。 “为何要来?为何要来?”慕容黎挣扎着,看着神绪越来越激动,“放开,放开!放开我!” 不要,执明……不要看到我这个样子,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般模样。 不想让你为我担心。 “阿黎!”执明下一刻直接将慕容黎拽入自己的怀中,紧紧的禁锢着他,“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 不让他安慰吗?如同一个受伤的小兽独自在暗处舔舐自己的伤口吗?难道这些日子对他的依赖都是假象? 还是,这只是阿黎给他的成全?给他的安慰?那么阿黎为何对自己如此的残忍? “来不及了。”慕容黎猛地停止了挣扎,在执明怀中变得平静,平静的让人感觉死寂。 “来得及的!来得及的,一切都是来得及的。”执明却出声反驳,似乎顺着慕容黎的话就会让他从自己身边消失一般。 浓重的酒香弥漫在执明的鼻尖,让他感觉很难受。 “来不及了。”慕容黎又重复了一遍,只是此次声音之中带了哽咽,“从陵光见到公孙钤的那一刻,就已经来不及了。王上就算有心安慰阿黎,也来不及杀了陵光了,因为阿黎不让……阿黎不让……” 不能杀了陵光,因为他自始自终都欠着公孙钤的一份情,可是如今,又拿什么来让他放下心中的仇恨? “没事的,没事的。”执明将慕容黎镶入自己的怀中,轻声细语的安慰道,“杀了也没事的,所有的罪责让本王来承担,阿黎不用思虑那么多的。” 其实,他在一时心软答应裘振的条件的时候,不就已经来不及了吗? “怎么能让王上替我背负?怎能?”慕容黎的声音已经从哽咽变成了低声的啜泣,悲痛的模样让执明肝胆欲裂,恨不得立刻杀了公孙钤和陵光出气。 看似一切掌握在他们的手中,可谁知道他们也被这世间的恩怨情仇所困惑折磨?他若是真的杀了他们,阿黎真的会高兴吗? “王上……”慕容黎埋入执明怀中,让他的气息将自己包围,想从哀伤的深渊之中寻求那唯一的一丝让自己心安的光明。 不用救赎,只要让他迷惑就好了。 “阿黎,试着放下吧。”执明知道说了这句话没有什么用,但是却发现除了这句话他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要让自己那么痛苦。”其实所有人之中最为清醒的就是他的阿黎吧?就连自己也被这些日子阿黎带来的温存给迷惑了,怎么没有回过神来? 他的阿黎,在委屈求全,成全所有人,成全他的同时,将自己逼入了深渊,无人解救。身为一国之君,当是睥睨天下的威风模样,却在自己面前,甘心化去一切的凌厉,只为那一抹温柔的神色? “王上,阿黎累了。”慕容黎不肯抬头,只是闷声一句。执明闻言将慕容黎横抱起,而后离开了酒馆…… 他们都懂得彼此的付出,可是,执明却不懂得如何去解救慕容黎,只能看着他在深渊之中挣扎。 这,让他如何做? 微弱的烛火在轻轻摇曳,稍显孤寂凄凉的宫殿之中丝丝微风似乎就要将这暗淡的光明拂灭。这烛火就如同他们现在的境况一般,前方的路虽是有些希望,却也让他们感觉迷茫。 “……”公孙钤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艳丽颜容,心中动容非常,只感觉周围的一切似梦似幻,让他分辨不清。 终于见到了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儿,终于可以再次守护在他的身边。 公孙钤心中是欣喜的,却也是担忧的。偏偏让陵光知道了裘振嫁于启坤的消息,若是再晚一步该有多好?偏偏还是这般造化弄人。 白日里传来慕容黎不见了的消息,公孙钤心中对慕容黎的愧疚又深了几分:终究还是让他为难了,没有即刻杀了他们,恐怕已经到了纠结苦痛的极致了吧? 他和执明的恩情,这辈子又要让他如何去偿还? 公孙钤看着床上的人儿,心中虽是忧虑,但是温柔不曾减少半分。 他的心中,应当是裘振最为重要吧?也应当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吧? 落寞划过心间,公孙钤品尝着那一份难以言喻的苦涩,独自承受着这份痛楚。 “公孙……公孙,公孙!”本是安静躺着的陵光,突然面露紧张之色,口中呓语着公孙钤,下一瞬间甚至是拽住了公孙钤的衣袖! “王上?”公孙钤心下一惊,在陵光唤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心间竟然划过一丝狂喜。“王上?” “公孙……”陵光慢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眸,疑惑的看了周围一眼,片刻之后才将目光看向了坐于床前的公孙钤,似乎是在让意识回到自己的脑海之中。 “公孙!”陵光猛地坐起,死死地攀着公孙钤的臂膀,眼眸更是盯着他不愿意离开,似乎是在确定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他的梦境,“你还活着?你没有死!” “王上。”在陵光坐于床上攀着自己的那一瞬间,担心他摔倒,公孙钤也不管什么礼不可废了,连忙揽着他的腰肢。 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呼唤,陵光顿时泪水决堤,手指颤颤巍巍的摩挲着公孙钤的脸颊:“真的……真的没有死,真的……没有离我远去……呜呜呜……” 公孙钤闻言很是动容,心下却是一暖,也有略微的疑惑: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询问裘振吗?而是在意自己有没有回来吗? 是他,异想天开了什么吗? “王上。”罢了罢了,让他迷乱一会儿为好,让他贪婪一会儿为好…… 陵光哭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来,连忙止住了哭泣,死死地抓着公孙钤,似乎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公孙,他们骗我的对不对?”陵光苦笑道,想要乞求公孙钤给他自己想要的答案,“裘振……裘振没有嫁给启坤对不对?启坤已经死了对不对?对不对?” “……”公孙钤的眼眸在这一刻闪烁,不想去回答这个避无可避的问题,更不想让残酷的现实来伤害陵光一分一毫。 只不过他的迟疑,却让陵光如遭雷击,只感觉整个人的魂魄都快要散去,心痛到无法复加。 真的吗? 果真是那样吗?裘振为了自己,委身于启坤了吗? “为什么?!”他抓着公孙钤大喊,情绪已经失控了,“启坤不是死了吗?怎么又会活过来?裘振为何偏偏要嫁给他?为何?” “王上……”公孙钤呼吸一窒,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感觉如今说什么对于陵光都是一种打击伤害。 “不要……不要叫我‘王上’,不要这样叫我……呜呜呜……”陵光的眼泪已经湿了公孙钤的前襟,这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疼,“我这个样子,算什么王上?算什么王上啊!” 他们都想要他长享盛世,都想要他成为盛世之君,可是如今,他变成了什么样子?若道从前他还有机会回头,可是现在却是一丝渺茫的希望都没有。 甚至连自己的安危,都要自己最为看重的人用一生为代价去交换。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执明称呼他为“天璇王”之时眼眸中的戏谑,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公子。”公孙钤闻言改口,方才是他疏忽了陵光的这一感受,知晓现下叫他“王上”无疑是给他打击,顿时又觉得内疚了不少。 “公孙,公孙。”陵光看着公孙钤,眼眸闪烁,却是慌乱无神得可怕,“你想想办法好不好?不要让裘振嫁给启坤好不好?你一向治国有道,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公孙一时心疼又为难,迟疑之后才道:“这是天权与泽风的联姻,非臣能力便可插手。”言语之意就是他也无能为力。 唯一可插手的,却是他们不能相求之人。 “泽风?”陵光一愣,下一刻眼眸被绝望充溢,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抱着公孙钤痛哭。 公孙钤轻叹,看着陵光难过他也不舒服,也只能这样抱着他,轻声哄着他。 前路未知…… 慕容黎喝了很多的酒,终归还是有点效果。执明是一路抱着他上了马车,回到往黎阁的时候他已经睡了,执明看着怀中睡着了也没有舒展眉头的慕容黎,心下无比疼惜。轻轻抱着他将他放在往黎阁的床榻之上。 “王上,阿黎可还好?”莫澜从今日陵光突然出现的那一刻就慌乱到现在,又找不到了阿黎,到现在深夜了都不曾入睡,看到执明将慕容黎带了回来,心中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第80章 第八十卷 “怎么办?”执明没有回答莫澜的问题,反而神色沉重的说了一句,“莫澜,本王如今要怎么办?”看着床上的阿黎,执明心中也是纠结难过。 “王上,”莫澜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先前答应过公孙钤要助他劝说执明不要对陵光下手,可是如今的局势却让他看不清,也不知道如何下手,“若是想要解开阿黎的心结,不妨知晓阿黎究竟在纠结什么。” “怎么会不知道?”执明缓缓在床边坐下,手指轻轻拂过慕容黎的脸颊,将他的须须拂开一些,“本王既然是他心爱之人,又怎会不知道他心结在何处?只是这心结,唯有他自己能化解,本王什么忙也帮不上。” “莫不是阿黎心中的仇恨?”莫澜问道。 “是,也不是。”执明摇了摇头,“若是那时本王能在阿黎国破家亡的之前认识他就好了,这样或许他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了。”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可是在陵光王身上?”莫澜迟疑片刻终于问出了那个想要询问的问题,心中更是有些惊慌的。执明陷入沉默,这让莫澜更加心慌了:“难道王上真的打算将陵光王杀了?” “……”闻言执明眼眸中闪过杀意,只是在看着慕容黎只是这抹杀意是转瞬即逝的,“若是阿黎不知道陵光王还存在之前,本王可以杀了他,但是现在他现世于天下,为了阿黎,本王就不能杀他了。” 不能杀了陵光。如今阿黎已经是纠结痛苦,本就是因为公孙钤和他的一点点纠缠,本就是因为公孙钤在他孤寂寥落的给过他一丝温暖,就是因为他心中对公孙钤的那一丝丝愧疚。 若是杀了陵光,阿黎就会陷入更加复杂的纠葛,他不能这么做。 “那阿黎又当如何?王上总不能看着他一直这般下去吧?”莫澜皱眉问道。其实执明一心都在慕容黎身上了,背对着莫澜所以没有看到莫澜说出这句话之时眼眸中闪烁的慌乱。 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是很危险的,若是执明一时因为慕容黎的哀伤而冲昏了头脑,那么公孙钤和陵光的下场可想而知,但是他不得不这样说。 他的确是简单的一个人,但是并不蠢笨,如今的执明变得太可怕,他不得不铤而走险。 “这是他的劫,本王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陪在他的身边,给他依靠。”执明摩挲着慕容黎的脸颊,光滑细腻的手感让他舍不得放开。 “那陵光……” “如今阿黎情绪不稳定,就先由着他们去吧。”莫澜还没有说完,执明就已经说出了他想要的答案,“若是阿黎当真放不开……呵呵,有时候,活着比死去更加痛苦。” 执明言语之中的冰冷让莫澜不由得一个哆嗦,竟然不再敢言语了。 “裘振虽然已经出了出了王城,但是到底没有到达泽风,你多派一些人手好好监视着,千万不能出了任何一丝差错。”执明突然冷酷道。 “是。”莫澜赶紧应声道。“臣这就去办!”说罢一溜烟就逃出了往黎阁,毕竟执明周身的气息变得太诡异吓人了有木有? “阿黎。”莫澜走后,执明又陷入了痴狂状态。 如今裘振与陵光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只愿那曾经身为钧天共主的启坤不要那么窝囊,连一个手无刀刃且心如死灰的人都看不住。若是真的靠不住,那么这人也不必留在这世上了。 “王……王上……”慕容黎本就没有舒展眉头,如今更是皱起,而且惊慌呓语道,手掌更是下意识的拽住了执明的腰带,似乎是不想让他离开。 “不要离开……不要……” “好好好,”执明闻言哪管慕容黎是不是真的睡着啊?不假思索的轻声哄着:“不走不走,本在永远在这里陪着阿黎,哪里也不去的,阿黎乖。” 看着慕容黎睡觉之中都不安稳,执明有种想要留下来彻夜守着他的冲动,不过他的确是那样做了。 直到第二日清晨,天灰蒙蒙的还没有完全亮起,执明看着时候差不多了,担心慕容黎因为自己守在床边一整夜而担忧,在慕容黎还没醒来之前就走了,并吩咐往黎阁的侍从好生照顾他,这才放心离去。 慕容黎的酒量是很不错的,但是再怎么好的酒量身体也经不起折腾,醒过之后感觉整个昏昏沉沉的,想要再休息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 本想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儿,偏偏就有人不希望他消停一会儿…… 檀香袅袅,淡淡清香萦绕心头,厚重的典雅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由得一阵悦然。 点着墨汁的笔锋在画纸上游走,流利的勾勒着自己心中想要的画面,素手之下,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缓缓绘出。 自己的心爱之人,不管怎么样都是赏心悦目的。 画卷之上,一张俊雅的面容显现,栩栩如生。 “真是没有想到,”佐奕看着这画卷,赞叹油然而生,心中更是傲然,“我的小元这般丹青妙笔。”看着自己的面容活灵活现的出现在画纸之上,佐奕心情一阵悦然。 “难不成奕觉得,我只会画图纸吗?”乾元绝色的面容之上勾出一抹魅惑至极的笑容,玉指轻轻勾勒出画像的最后一笔。 “小元还会些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佐奕轻笑,端着一杯茶在乾元身边。 乾元将笔放好,习惯性的伸出手接过佐奕手中的茶盏,轻呡了一口才说:“我会的东西很多,不过都是一些无用的闲情逸致之法罢了,除了机关制造,并没有什么能够帮到奕的。” “小元怎么能这么说呢?”佐奕却是不假思索的否决了乾元的这个说法,尔后将桌上的画卷轻轻拿起来,仔细观摩,“如今我放下了心中的执念,最想要做的事就是和小元一起琴瑟和鸣,小元会的那些东西可是有大作用的,怎能说帮不到我呢?” 乾元闻言眼眸一阵闪烁,竟然连茶盏都忘了放下就侧脸去看佐奕:“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不然小元觉得我该怎么想?”佐奕好笑一声,温柔的看了一眼乾元,“只怕到那时小元就要嫌弃我是一个不懂风月的人了。” “怎么会?”乾元脱口而出道,而后一笑,笑容很明媚,迷惑着佐奕的思绪。“永远都不会嫌弃的。”只是明媚之中也是有些悲伤。 只愿你知道我的事之后,不会嫌弃我。 “那就好。”佐奕安心的点了点头,吹了吹画卷上未干的墨汁,对这幅画爱不释手,原来自己的模样已经深深镌刻在了小元的脑海之中了,不然他在作画的时候怎么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对了,小元。”片刻之后佐奕轻唤,“待会儿我们出去一趟,听说城中新开了一家裁缝铺子,手艺还不错。我记得新婚之时慕容补送的贺礼之中有一匹上好的布料,正好拿来给小元做新衣裳。” 乾元才放下茶盏,闻言又是一阵无奈:“你给我添置的衣物已经是很多,没有必要再做了。”如今佐奕对他可以说是疼爱到溺爱的地步,动不动就为自己添置衣裳饰物,虽然感受到佐奕的心意,但是这般铺张浪费还是让乾元有些头疼。 “小元生得这般好看,自当要时时刻刻美艳动人,难不成小元不想在我的面前惊艳?”佐奕就知道乾元会这么说,已经是轻车熟路的回答着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的话。 “难道我长得不好看了,奕就会嫌弃我了?”乾元一笑,魅惑无双。 “……”佐奕惊了,有些回不过神来。 小元说了什么? 一般情况之下乾元都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如今居然难得的让他哑口无言了,这还是他那个小元吗?还是说这些事情只是小元不愿意说而已? 乾元仿佛变换了一个人,看到佐奕的反应更是邪魅一笑,顿时让佐奕有种“一笑百媚生”的错觉,尔后乾元轻轻开口:“奕只知道给我添置这些东西,怎么就不想想自己了?若是我长得美艳,奕站在我身边也是俊朗非凡,这才是世间最好的画面,奕,我说的对不对?” “小元,”佐奕看着乾元,一脸的不可置信,此刻他只感觉他的小元似有妖术,深深的将他迷惑,“一切都听小元的,待会儿我也添置几件衣裳。” “如今太平,奕还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乾元稍稍收敛了一些笑容,看起来淡然多了。 “何事?”佐奕这才回过神来,又将手中的画卷放下,略微坐着案桌,眼眸不愿意离开乾元分毫。 “呵呵……”乾元淡然一笑,回答:“我们成亲之时,慕容送的贺礼虽然是后来补送的,却是丰厚无比,如今各国太平了,他和天权国主的婚事应当也是在筹备之中了,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又要送什么贺礼?” “嗯?”佐奕愣了一下,尔后体会到了乾元的言外之意:如今这般浪费,到了那个时候拿不出贺礼,看他人怎么耻笑他们吧。 “哈哈哈……这个小元不用担心了。”他的小元怎么那么可爱,这般都想到了,当真是一个为夫君考虑的好夫人啊,“这些我已经想好了,不用小元担忧。” “想好了?”乾元一愣。 “是啊。”佐奕收敛了笑意,他在乾元面前不管怎样的温柔,好歹也是一郡之主,该关注的东西还是要关注的。 就刚刚传来的消息,以他看来执明还是追妻路漫漫的,所以贺礼的准备还不着急。他和乾元呢,就和和美美的过着他们的小日子就行了。 还有就是,他要努力去化解乾元的心结,不然他可能就真的要去食素了…… “那你可知道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大婚?”乾元又随口问了一句。 “这就要看慕容的心情了。”佐奕很是真实的回答道,这的确是事实:慕容黎什么时候解开了心结,执明就什么时候有希望。片刻之后又想到了什么一般:“待会儿让人把这幅画像挂在屋子里,我要每天都看看。” “……”乾元一阵无可奈何。“哪有人天天看着自己的画像的?” “不。”佐奕坚决的摇了摇头,“我不是在看自己的画像,而是在欣赏我夫人的佳作。”说的很是一本正经。 乾元无言:奕,你这是自恋呢还是自恋呢? 缕缕茶香四溢,混着丝丝雨水的气息,空气中不由得有些凄清,这样阴雨的早晨,只是淡淡哀伤弥漫。 饮酒虽不足以让慕容黎醉,但是醒来以后却依旧是难受的,整个人感觉昏昏沉沉没有精神。也不知道究竟是因酒所致的没精神还是被这世事纷扰导致的没精神。 玉指轻按在额间,慕容黎单手支在桌上,旁边庚辰为他准备的醒酒茶却是一点都没动,轻闭着眼眸,似乎是不愿意睁开面对着一切。 应该说,不愿意面对端端正正跪在他面前的人。 “阿黎。”莫澜在一旁轻唤了一声。受执明所托,慕容黎醒来的时候他就守着了,担心慕容黎的情绪不稳定。 只是他本就担心着,偏偏还有人这个时候出来给他添堵。莫澜默默地看了一眼跪着的、神色极为认真严肃的公孙钤,不由自主的给了一个白眼: 公孙啊,你就不会挑时间过来吗?非要在这个关口上? “……”公孙钤看着慕容黎这般恍惚的神态,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能开口,只等着慕容黎的反应。 “公孙,如今你要我如何?”片刻之后慕容黎缓缓开口,却没有睁开眼眸。 “臣……”公孙钤即刻应声,但是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因为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辩驳。 求他放过陵光吗?要用怎样的要求呢? 曾经遵循莫澜的话,他一心一意的助慕容黎治理瑶光,换来的也不过只是一个如今还能跪在他面前乞求的机会罢了。 要用多大的功德才能救赎他们的罪恶? “我说过,陵光曾犯下的错,由你来赎罪。”慕容黎终于睁开了眼眸,只是目光中的凌厉冰冷让所有人心惊。 慕容黎,动了杀意。 “王上。”虽是如此,公孙钤却还是壮着胆子抬眼与他对视,而对视慕容黎的那一瞬间,他从极度的冰冷之中找到了哀伤。 “公孙,如今,我可还欠你?”慕容黎又问,似乎是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酸,更让公孙钤无话可说,闻言又低下了头。 “阿黎。”莫澜轻唤了一声慕容黎,看着他如此难受的样子,莫澜心中也不好受,庚辰在侧叹息,轻轻牵起他的手给他安慰。 当然他只能给莫澜安慰,难不成他要安慰慕容黎去牵他的手?那他还能活着看到明日的日出吗? 半晌之后,慕容黎努力平静了心中翻涌的情绪,眼眸变得暗淡无光,对公孙钤缓缓道:“你如今是瑶光的丞相,离不开。” “慕容……王上!”饶是公孙钤理智,此刻却也是慌乱的。 “此生,不要让他出现在我面前。”只是没等公孙钤乞求,慕容黎又说。 公孙钤愣在了原地。 这是,慕容黎最大的让步和成全了…… 第81章 第八十一卷 “阿黎。”莫澜和庚辰同时一惊,没有想到慕容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阿黎这是……打算放过他们了? “慕容……”就连公孙钤也愣了,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慕容黎能够说出来的,心下顿时动容。 慕容黎选择放过他们,却没有打算放过自己。这般又如何能让他心安理得的接受? “他毁了我曾拥有的一切,我也破灭了他所有的美梦,如此这般便是扯平了。”慕容黎压抑着自己快要爆发的气息,还是选择闭上眼眸不去看公孙钤。 扯平?如何能够扯平? 慕容黎确是毁了陵光的一切,却没有让他再沾染罪恶,没有将他逼成自己不想要看到的模样,如今他还有出路,而慕容黎,却没有了退路。 甚至将执明一同牵扯其中,逃不掉了。 “王上。”公孙钤又唤了一声,来到往黎阁的时候他准备了所有的乞求之词,但是却一句都没有说出口,没有机会说出来,也不配说出来。 于慕容黎的恩德,他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我乏了。”慕容黎却冷声的下了逐客令,公孙钤也没有多说什么,起身行礼后离开。 慕容黎这般做,成全了公孙钤大志,更是放过了陵光,给了他自由。由此,公孙钤的“丞相”身份便会光明正大护着陵光了。 可以保护他了…… “阿黎,你这样做快乐吗?”公孙钤走后,莫澜终于是忍不住出声道。 “不快乐。”慕容黎很是直接的回答,端起了桌上的茶盏,“却也不会永远痛苦下去。”说罢轻呡了一口醒神的茶水,脑子顿觉清明了许多。 “少主。”连庚辰也忍不住轻叹。 “如今天权与泽风的事也差不多了,应当是时候返回瑶光了。”慕容黎突然转了话题,神色淡然了许多,看着却还是让人感觉怜惜。 强装轻松,更加让人感觉痛苦吧? “阿黎。”慕容黎正想吩咐庚辰去准备的,执明浑厚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阿黎竟然这般着急吗?给裘将军送嫁也不过才是昨天的事而已,不多休息一些时日吗?” 慕容黎闻声脸色变得有些冷淡,却终究是狠不下心不回答:“来到天权近两月,我时时刻刻都是在休息,本就是为了见证裘将军出嫁一事,如今事情已了,也当回去了。” 执明行至屋中,就连身上的朝服都没有来得及更换就匆匆来寻慕容黎了,听闻一大早的公孙钤就来打扰慕容黎不由得让他担忧。 听闻慕容黎的话,执明心中的慌乱更甚了,只是此刻却没有勇气再去拽着慕容黎的袖口,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不安的情绪:“阿黎是在怪本王吗?” 他对视着慕容黎深邃的眼眸,好在能从冷漠之中捕捉到那一丝不忍与疼惜,这就足够了。 “呵呵……”慕容黎轻笑一声,“阿黎又能责怪王上什么呢?事已至此,我也不愿手中再沾染过多的罪恶了。” 罪恶太多,他承受不起。 “那阿黎方才那番话,可是要自己一个人返回瑶光去?”执明又追问道。 慕容黎迟疑了片刻才回答:“既然想邀请王上去看看瑶光的美景,自然是不会反悔的。”如今他的确是想要自己静一静的,但是始终放不下执明。 放不下,舍不得。 “阿黎。”执明终于再次执起慕容黎的手,让他感知自己手掌心中炽热的温度,“本王如今行事的确是有欠思虑之处,但本王从未想过让阿黎不开心,从未想过要伤害阿黎。所以,阿黎以后若是本王有什么做的不对的,阿黎只管教训本王,千万不要拿自己来出气,这样本王只会心疼。” 遥想着昨夜那一幕,执明就感觉到一阵揪心。慕容黎也知晓执明话中之意,眼眸顿时暗淡,也不再言语。 说是不怪执明吗?不,他是怪的。只是一想到执明的初衷也不过是想要报复陵光,想让自己好过一些,他又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要责怪下去。 如今他的思绪很乱,并不需要他人太多的劝慰。心中的结也只有自己能够化解。 见慕容黎不说话,执明心中更加杂乱了,他知晓慕容黎如今不需要他多说什么,只能压下心中的情绪,看向了被他们忽视的莫澜:“既然阿黎想要回瑶光了,莫澜你便去好好准备一下,倒也不用急,有个时间缓缓就好。” 他可不希望阿黎在半路之上又出什么幺蛾子。 “……”慕容黎闻言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叹息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天权如今盛大的典礼,注意其情况的可不止佐奕一个。当消息传到仲堃仪手中的时候,仲堃仪也是忍不住叹息,看不透这天下之局了。 他已经无意去争了,但是却又耐不住性子想要作为一个看透一切的旁观者,说到底还是壮志未酬。 “先生,”正当他沉思之时,座下的学子缓缓行至身旁,给他递上一碗药汁,浓重的药香弥漫开来,不用喝就知道其苦涩,“夫人的药好了。” 仲堃仪捏着手中的信件,看着那褐色的药汁也是皱了眉头,却终究不得不接过,继而转身步入卧寝之中。 “嘎吱~”开门的时候他都是小心翼翼的,但是再怎么小心,他都感觉到了身后一股冰凉的寒意,心里顿时觉得发毛,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要硬着头皮转身向床榻走去。 孟章躺在床上,脸色有些泛白,看到仲堃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眼神更是幽怨无比。从前不见仲堃仪之时心中极为思念,恨不得时时刻刻跟随,如今见到了仲堃仪…… 恨不得他离自己远一点,不!若是自己现在还有力气,恨不得自己离他远一点,免得这个衣冠禽兽再次将自己折腾的死去活来。 “章儿。”仲堃仪行至床边坐下,语气将他的心虚表露无疑,甚至是不敢去看孟章灼灼的目光,心里发毛得紧。 那天一时兴起折腾得狠了,身子骨不如他的孟章就这样华丽丽的被伤到了,第二日便发烧了,这才让仲堃仪清醒过来,骂自己禽兽的同时更是心疼孟章,如今退烧了却是下不了床。 他有罪啊有罪! 孟章没有应声,却是任由仲堃仪硬着头皮将自己扶了起来,尔后靠在他的胸膛之上,闻着那苦涩的药味不由得皱眉:“若非是我不能,也让你尝尝这种感觉是何等滋味。” “章儿身板小,这种事还是我来吧。”仲堃仪不经过大脑的说出了一句,当他后知后觉的时候已经收不回来了。 “你!”差点没让孟章背过气去! 就因为他身板小年龄小就要成为承受的那个?这是个什么理论? “我错了我错了,章儿别生气。”仲堃仪连忙认错道歉,想要给自己一个耳刮子的念头尤为强烈。孟章如今动一动都感觉浑身酸疼无力,但是还是狠狠的在仲堃仪的手臂之上掐了一爪子。 仲堃仪因疼痛而倒吸一口气,却不敢呼痛,片刻之后孟章松了手又立马去端起碗盏喂他吃药。其实对于让孟章吃药这件事,仲堃仪不管怎么忽视都还是有心理阴影的,但是这般无可奈何。 谁让他自作孽? “若是下次做完了章儿还有力气,我愿意成为承受的那一个,也让我尝尝这是何种滋味。”仲堃仪慌不择路的安慰着孟章。 “咳咳咳……”导致了孟章咽到一半的药汁又硬生生的喷了出来,“咳咳……仲……仲堃仪,咳咳……你存心不让我安生是吧?” 这人不是挺聪明的吗?现在智商都拿去喂狗去了?现在孟章都感觉自己要一气升天了。 “不是不是不是,”仲堃仪连忙又反应过来,顿时感觉自己委屈又活该,将碗盏放下拍着孟章的背替他顺气,“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说话了。”不知道怎么的,和孟章成亲之后他感觉自己智商退化了许多,说话之时都不思量了。 这是一个可怕的变化。 “咳咳咳……”孟章被药汁呛到又被仲堃仪的话噎到,原本苍白的脸色因咳嗽而通红,看起来的确是有种下一秒提不起气来而后升天的感觉,看得仲堃仪一阵心惊肉跳。 片刻之后喝了口茶水才缓过来,孟章靠着仲堃仪直接对这个人无语了。 “章儿,从慕容黎那边传来了消息,你要不要听一听?”仲堃仪没有办法,只能想办法转移孟章的注意力了。 “嗯?”孟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后才应了一声道:“说。”自成亲以来仲堃仪好像就没有注意过慕容黎那边的情况了,如今怎么又突然提起了?莫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吗? “裘振被送到泽风去和亲去了,尔后……”说到此处仲堃仪又迟疑了一下,直到感受到孟章的一记眼刀才回答:“陵光王也没死。” “什么?”孟章震惊了一下。 “真的。”仲堃仪在确定的应了一声,“他和裘振一样,都被执明给救了。我猜,能够让裘振心甘情愿的嫁到泽风去,恐怕就是执明用陵光威胁的。” “八九不离十。”孟章变得有些惆怅,果真被仲堃仪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这下有得执明去受了。”片刻之后他又没好声气的补了一句。 “嗯?”仲堃仪疑惑一声,“章儿此话何意?”执明不是好好的吗?章儿怎么这般说? “呵呵,”孟章轻笑了一声,“裘振还活着也就罢了,如今又多了一个陵光,你不是不知道他们同慕容的纠葛。偏偏救了他们的还是慕容最为深爱的执明,这番慕容心中定是纠结痛苦,他们之间的婚期又可谓是遥遥无期了。” 总的来说,执明就是作死。 “章儿所言极是。”仲堃仪恍然大悟一般的点了点头,“不过,执明这么做应当是为了慕容黎吧?”根据他的判断以及执明对慕容黎的在乎,执明这么做恐怕就只是想报复陵光,只不过最后出现了失误。 孟章不再笑了,看着仲堃仪缓缓道:“曾经你设计执明,让执明重伤了慕容。知晓这一切的那一刻,我明白了慕容,明白了他承受的痛苦与哀伤,背负这一切并不是好受的,如今他选择降低自己作为君王的尊严去和执明在一起,就凭着这些,如今执明做的再好也改变不了曾伤害了慕容的事实。” 就算这是执明对慕容的补偿,孟章也希望他别那么轻易就得到慕容! 闻言仲堃仪回想起曾经对他们做的一切,再想想如今他们的安和生活,心中顿时愧疚万分,抱着孟章的手臂稍稍紧了一些:“章儿,你说我要如何去偿还自己犯下的错?” “如今慕容已经不需要你再做什么,老老实实的就好了。”孟章轻笑,只感觉如今仲堃仪不再搞事就是对慕容黎最大的帮助。 “章儿怎么只想着帮慕容黎说话,也不安慰一下为夫忧伤的小心灵。”仲堃仪嘀咕道。 “……”孟章笑容顿时一僵,尔后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好啊,既然堃仪的心灵需要安慰,如今我的身子伤着,堃仪看到了应当是心痛的,所谓眼不见心为净,那么堃仪晚上到房外去睡吧。” “啊?”仲堃仪一愣一惊。 “为了不让堃仪心疼,就只能这么办了。最近也没怎么下雨,睡在外面也不怎么要紧的。”孟章笑得那叫一个善良仁慈。 仲堃仪愣在当场,也不知道怎么回神了,心中却是在咆哮: 他的章儿什么时候学坏了?! 和煦的微风拂过花园的一草一木,婉转悠扬的箫声在风中悠扬,由箫及人,许久不曾含着哀伤的乐曲如今又弥漫,闻者却怎么也悦然不起来…… “唉,你说慕容国主这是怎么了?”伺候的侍从看着慕容黎坐在秋千之上,绝色的身影如今却有些落寞,让人看着怪心疼的。 “不知道啊,估计是思念瑶光了吧?”另外一个侍从回答,其实也看不太懂。 “不对啊,不是说慕容国主准备返回瑶光了吗?而且还是由王上亲自陪同,不应该啊。”他只感觉摸不着头脑了。 自裘振将军出嫁之后,慕容国主的情绪就变得很奇怪,不管王上使出怎样的方法去哄着,也不见得能够露出一丝笑容,仿佛回到了当初慕容国主初到天权的那段时间了。 从前王上并不怎么沉稳,或许会暴躁的,可是这次和以往不同,王上每每安慰慕容国主不成,眼眸中的怜惜之意就会越来越重,甚至到了一种极端的边缘。可是这些就像是所有的力气都打在了棉花上——慕容国主还是淡淡的,似乎还是哀伤着。 “唉,王上的世界我们不懂。”另外一个侍从望天感叹,尔后箫声戛然而止,他的小心肝猛地一跳: 嗯?不会是他声音太大惊扰了慕容国主吧? 坐在秋千之上的慕容黎停止了箫声,尔后秋千之上多了一抹玄色的身影,径直把他抱住,为此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王上的朝服没换。” 第82章 第八十二卷 “阿黎。”执明没有机会慕容黎关注的问题,只是看着慕容黎这副模样心疼到极致,把他拥入怀中只希望他能寻求一些安慰。 阿黎选择了放过所有人,也想要放下心中执着执着的仇恨,如今正是他纠结的关键时候,自己不能多言什么,否则只会让他越陷越深。 一种无力感充溢着执明的心头。 “王上政务繁忙,不该一下朝就来寻我的。”慕容黎望了他一眼,轻轻的说,整个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生机。 他明白执明的担忧,如今却还是无法让他心安。只是他也知道若是推开了执明,会让执明变得很痛苦。好不容易才压下的极端控制欲只怕又要反复。 “早上温度低,阿黎独自一人坐在此处,若是受了寒可怎么好?”执明担忧道。 “若是到了瑶光,阿黎每日都要处理政务,不能像王上一般关怀备至,王上会不开心吗?”慕容黎双目无波,却只有执明能激起一点点涟漪。 “没事没事。”执明安慰道,“阿黎应当是由本王来照顾。那时阿黎不必理会本王,本王自会去理会阿黎的。” “这般,就不公平了。”慕容黎轻声呢喃。 “阿黎。”执明闻言挑起他低垂的脸颊,让他正视着自己,“我们之间,没有高低之分,没有公平之见,也没有任何的亏欠,本王对阿黎的好,阿黎可以理所应当的受着,不用有任何的纠结的。” 慕容黎对视着执明,看着他的眼眸之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尔后轻叹:“我为何要受呢?” 这让他如何心安理得?将执明一起带入深渊也就罢了,如今却还要他来宽慰自己,给他救赎,自己却给不了任何的欢乐予他,这让他如何心安理得? “嗯?”执明闻言眉头一跳,看着慕容黎似乎是愣住了,心中只剩下了一句话:阿黎,你不受着难道要本王受着? 本王若是受着……不不不,不行不行! “王上怎么了?”执明神色变得有些奇怪,不得不引起慕容黎的注意。“身子不适?” “没没没……”执明回神勉强露出一笑来,心中竟然庆幸:还好阿黎陷入纠结没有反应过来,不然他就惨了。 不过执明看着慕容黎的神色有些心虚和……莫名的恐惧。 “早晨最是清新醒神,于安静之中能够想清楚很多事情,看透很多自己看不透的事。”慕容黎不再去看执明,而是环顾了花园四周的景色,言语之中竟然有了丝丝的悦然。 见慕容黎没有纠结于方才自己的神色,执明暗暗的松了口气,顺着他的话说道:“美好的事物与时间虽然只是稍纵即逝,但是终究留下了自己的美好,伴随着他一同流逝的悲伤,都只能成为过去,或许以后还有更好的景色。” “美好让人流连不忘,哀伤也是让人缅怀的。”慕容黎轻轻推开执明的怀抱,行至一朵开得正艳的花朵前轻叹。 指尖轻触花瓣,晨间的露珠微微颤动,这一静美的画面,让执明沉醉不知。“阿黎,”执明轻唤一声,慕容黎闻声回眸。 简单的一个回眸,便是绝世倾城。 “若是本王没有多少耐心,等不到羽琼花开了怎么办?”执明轻轻的问。 “呵呵,”慕容黎轻笑一声,手指离开了花瓣,缓缓地拿出了燕支摩挲,“我相信王上非同凡响,可以等到羽琼花开的时候。” 你敢不等我试试? “……”执明瞬间回神,看着慕容黎手中的燕支咽了咽口水,对于慕容黎这般危险的绝艳,虽是让他无法自拔,却也让他心惊胆颤了。 “阿黎说的有理。”执明连忙点了点头,屈服在慕容黎的“威严”之下了。 慕容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公子,来,吃点东西。” 相对于慕容黎与执明的和谐,公孙钤和陵光就是属于僵持的状态了。此刻公孙钤正哄着心如死灰的陵光吃东西,而陵光一点反应都不给他。 一双清澈的眼眸已经没有了任何一丝神采,似乎是泪水已干,无泪可流。 公孙钤端着碗盏,见陵光如此心里也并不好过。自从知道了裘振为了他嫁给启坤之后,他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魂魄,就算是和公孙钤呆在一处也是整日浑浑噩噩的,不知所归。 “公子还是吃点东西吧。”公孙钤又苦口婆心的劝道,对于陵光,他总是有些无限的耐心和温柔,“我们马上要走了,不吃东西,路上撑不住。” “……”闻言陵光总算是有了一点反应,尔后苦笑问:“走?如今我们能够到哪里去?执明会轻易的放过我?” “公子相信臣,现在已经没事了。”公孙钤急忙解释道,“执明不会再囚禁着公子了。” “是啊,”陵光闭上了眼眸,“如今执明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自然是不用再禁锢着我了。”让他和裘振分离,生不如死,执明这般便算是做到了。 也惩罚了他们。 “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请允许臣好好的照顾公子。”公孙钤端着碗盏,行礼看起来有些奇怪。 陵光再次睁开了眼眸,看到公孙钤这般对自己毕恭毕敬,收敛了些许哀伤道:“如今你不再是我的臣子,不用在我面前事事都端着。” “那公子可是同意了?”只不过公孙钤的重点和陵光的不一样。 “你如今是什么身份?”陵光冷不防的问了一句,却让公孙钤闻言一震。 陵光好歹也是做过君王的人,有些敏感和警惕也是应该的。他不信,就以自己现在的处境和身份,公孙钤若是没有什么身份,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接近自己,更不可能说出带自己离开的话来。 “臣……我……”公孙钤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更是不敢去看陵光的眼睛。 以陵光和慕容黎之间的恩怨,如果说了,他能平复波动的情绪吗?若是不说,他不想欺瞒陵光任何东西。 “你不说吗?”陵光又问,公孙钤的反应似乎给了他答案。 能让公孙钤如此纠结的,无非就是这个身份和慕容黎有关。 “丞相。”公孙钤吐出沉重的话语。 “呵呵。”陵光闻言又苦笑了一声,也不用公孙钤再解释得更加清楚一些了。 当今钧天只剩下了瑶光与天权二国,公孙钤若是天权的丞相,不会这么迟才发现自己的行踪,应当是早在知晓裘振还活着的时候就推断出来了。 “公子,我……”公孙钤想要解释,只是陵光的下一句话让他硬生生的愣住: “我果真是个罪人。” “……”嗯?他的情绪不是应该激动吗? 陵光的泪水再次喷涌而出,看着公孙钤心中又是悲痛欲绝:“我有罪!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身边的人受伤,让身边的人为我付出,你是,裘振也是……我活着就是一个错误……” 裘振为他远嫁他人,只怕是此生不复相见;而公孙钤,心甘情愿为慕容黎效命,恐怕也是为了他吧?不然现在自己怎么是毫发无损的? 他果然是个罪人! “不!不是!”公孙钤连忙反驳,将碗盏放下后不管不顾的将陵光拥入怀中,“不是这样的,公子什么错都没有,我们都是心甘情愿为公子付出的,公子没有任何的错。” 这一拥抱,也不知道公孙钤用了多大的勇气。 他以为陵光会为自己和慕容黎有牵扯而耿耿于怀,没想到陵光竟是如此的敏感。这哪能让他不心疼? 陵光哭着,在公孙钤的怀中找寻着那一丝丝安慰,心中却是在痛苦中煎熬。不知如何生,亦不知如何死。 “公子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公孙钤不敢太过用力,只怕伤了这个易碎的人儿,“只有好好的活下去,才能不负裘将军为公子付出的一切,才能不负裘将军的意愿。” 而我,也愿意无怨无悔的照顾着你,哪怕知道最后一点结果都没有。 “好。”竟没有想到陵光闷着声音应了一声,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来的。 “公子说什么?”公孙钤以为自己听错了,松开了陵光看着他。只不过陵光冷寂的面容还是让失望划过他的心底。 “我要,”陵光努力的收敛着自己的泪水,努力平复心中的哀伤,“我要好好的活着,不能服了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说着握住了公孙钤的手,公孙钤能感觉到那一份颤抖。 他们,都还活着,至少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不是吗? “好,好。”公孙钤欣慰的点了点头。尔后想起了什么,又端起放下的碗盏,本将饭食亲自喂给陵光的,但是陵光却伸出了手,示意他要自己吃。 这般情况于公孙钤而言最好不过,只要陵光有了生机,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连忙把碗盏交给陵光,又给他加了一些菜。 “什么时候走。”陵光吃着饭食,只感觉味同嚼蜡一般,只是干巴巴的下咽。 “过几日。”公孙钤回答。 他们自然是不能和慕容黎与执明一同出发。他相信慕容黎说放过陵光是说一不二的,但是也相信他的那一句“此生,不要让他出现在我面前”也不是虚的,为了避免陵光无意间和慕容黎碰面,他宁可再多等几日。 毕竟瑶光的国主是慕容黎,他这个丞相先回去一步主持大局算什么事儿啊? “好。”陵光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只是静静的点了点头…… 天权和泽风的盟约也算是正式成立,裘振到了泽风该是如何执明也并不担心。陪同慕容黎返回瑶光一事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现下天权还要交代一些事情,出发的前一日执明随即召见了鲁大人和艮墨池,意寓让他们把持天权朝政。 毕竟如今他们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心腹。 “臣拜见王上。”早朝之后,艮墨池和鲁大人一齐来到了书房。 执明也刚好放下手中的一本奏章,看着座下行礼的二人应了一声:“免礼吧。” “谢王上。”二人站直了身子,齐视执明。其实心中也知晓执明传召他们过来所为何事。 “想必二位爱卿也知道,本王即将离开天权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的政务,就由二位爱卿把持着。”执明正色道。 “是,臣等定不负王上所托。”二人行礼应声。 “嗯。”执明会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道:“除了朝政,本王交代给二位爱卿的其他事,也要多加注意一下,本王不希望出现任何的闪失。” 艮墨池和鲁大人闻言很是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心下了然执明说的是什么,尔后鲁大人问道:“此事臣自当尽力,定不负王上之愿,只是此事需天时地利,如今虽知晓了地利,可神剑之事还未有把握,只怕……” “鲁爱卿不必忧心,”执明闻言打断了他,“此事本王自有办法。” “王上,”艮墨池也出声道,“根据王上的吩咐,臣虽不能有把握的知晓所谓的‘天时’是何时,却调查出了与‘天时’息息相关的人物。” “是吗?”执明眯起了眼眸。 “是。”艮墨池确定道,尔后轻启薄唇,说出了那个名字,执明会意。 执明和慕容黎给了他最好的成全,如今他和骆珉幸福美满,于执明的衷心自然是不言而喻。执明也完完全全的信任他,竟让他知晓了六壬传说之事,并且让他着手调查。 也是这时他才知晓当初他的佩剑——谨睨,竟然也是神剑之一。 只是可惜了如今无影无踪,若是还在,他定会献给执明的。 “爱卿果真是办事得力。”执明称赞了一句,尔后又对鲁大人道:“那个地方,爱卿一定要守护着,不可出现任何差错,否则别怨本王无情。” 不能出错,绝对不可以有错。 这一局,为了阿黎,他绝对不可以输。 “是!”鲁大人略显苍老的面容闻言竟然也有几分属于年轻人的干劲儿。 是啊,怎能没有呢?看着执明如今一步步成长,他怎能不动容欣慰?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他也要助执明完成大业! 翁彤啊,你可在天上好好的看着啊,你我都没有负了先王的嘱托啊…… “艮卿。”执明看着鲁大人这般,知晓他的心意,心下叹息,自然也是想起了他的太傅,悲伤之余只能转移注意力。 “王上。”艮墨池应声。 “如今骆卿身子贵重,本王记着宫中医丞处还有几味上好的补药,你记得去拿。”执明漫不经心的拿起了桌上的奏章,“若是还不妥,便让宫中医丞一同和你回府照料骆卿,毕竟宫外的大夫也不怎么可信。” 艮墨池顿时瞪大眼眸,竟然没有想到执明会注意这个,连忙行礼道:“谢过王上!” 他的选择果真是没有错的。 “嗯。”执明点了点头。毕竟放下了就过去了,何必执着纠结,而且…… 他也好想看看骆珉的孩子出生啊!!小小的萌萌的一定是很可爱的,像包子一样的一样的…… 阿黎啊,本王也想要小阿黎啊! 第83章 第八十三卷 执明心中悲秋伤时,只怨这世间怎么有这么多的幺蛾子,他又怎么出生在帝王之家担下了这责任,唉,除了承担着他还能怎么办怎么办? 阿黎阿黎……还好本王还有你。 “王上!!”艮墨池心中暖暖的,鲁大人心中也是欣慰至极,而这温馨的气氛就被书房之外传来的一声大喊打破,伴随着极快的脚步声三人同时一愣,尔后反应过来都是无可奈何。 执明不禁抚额:怎么还是这般咋咋呼呼的?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泥石流”君主了好不好?怎么臣子还是没有改变过来? “王上!”莫澜一脸激动的跑到案桌前,竟然都没有行礼就只是瞪着执明。 “莫澜你怎么还是这般急躁?”而执明只是冷不防的来了一句,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莫澜心中喷涌不息的火气。 “王上,”莫澜的语气终于是软了一些,似乎还有些可怜巴巴的味道,“王上都要去瑶光了,可否带着臣一起去?” 慕容黎要回瑶光,那么庚辰肯定也会一起的,可是莫澜作为天权之臣,没有执明的允许怎么可以随意出入二国之间? 执明沉默,似乎是白了莫澜一眼:他就知道莫澜是为了此事而来。 “王上,臣定不会给王上带来任何麻烦的。”见执明没有反应,莫澜只感觉自己快要哭了。 艮墨池和鲁大人看着莫澜,一阵无可奈何的感觉充溢在心头,轻叹了口气后行礼:“臣告退。” “嗯。”执明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出去了。 “王上~”莫澜还是不依不饶。 “本王什么时候说不带着你一起去了?”执明即刻反问了一句,然后很是淡定的拿起了桌上的奏章。 …… “王上的意思,是答应带着臣了?”莫澜愣了片刻惊喜道,却还没有看到执明应声就又咋咋呼呼的跑出了书房。 看着莫澜留给自己一个潇洒的背影,执明的嘴角微微抽了抽:他的眼里……只剩下了庚辰吧? 不日后,慕容黎和执明就从天权王城出发,踏上了返回瑶光的旅程,顺便还带上了一只莫澜。 如同执明征战之时一样,天权朝政暂时由艮墨池和鲁大人两个人把持。但是这次艮墨池却不似上次那般忙碌烦恼,天权平静,他每日也是过得惬意非常。 不用上早朝的他,每天都可以怀抱着自己最为心爱的人缓缓醒来,偶尔偷懒的滋味让他感觉很舒服。骆珉的身孕四个月出头,肚子已经稍稍显露出来了。 又是一日清晨之间,万物正从睡梦之中缓缓醒来,一切都是清新的味道。 “嗯……别闹……”典雅的卧寝之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呓语。骆珉抓住在自己肚子上不老实的那只爪子,握着他不让自己的美梦被打扰。 艮墨池是从身后抱着骆珉躺下的,感受到骆珉的轻微动作欣然一笑。每每醒来看着怀里的人儿,只感觉自己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小骆乖,起来了。”片刻之后艮墨池轻唤一声,也不是他有意要打扰骆珉清梦,而是再这么睡下去,只怕真的是要日上三竿了。 骆珉如今怀着身孕,吃饭作息的时间可不能耽搁。而他因为习惯早就醒了,每每这般叫醒骆珉他也是于心不忍的。 “不要。”骆珉却在半梦半醒之间拒绝了艮墨池,出口的声线还是有些沙哑的,“我要睡……要睡……” “午间再睡,”艮墨池无奈一笑,轻轻捏了捏骆珉握着自己手掌的那只手,“先起来吃点东西,乖。”他知道有孕的人容易嗜睡,但是这作息时间也要注意。 “嗯……”骆珉闻言也不再反驳,似乎是意识清明了许多,片刻之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不过深吸一口气后又闭上了:“也不知道这般是好还是不好。”他嘀咕了一句。 “呵呵,”艮墨池笑出了声,“怎么?小骆难道喜欢一睁开眼就见不到我了?”他明白骆珉在责怪他打扰了他的美梦了。 “没有。”骆珉不假思索的回答,言语之中带了悦然之意,尔后轻轻翻身,因为肚子大了一些,有些小心翼翼的。艮墨池见状稍稍挪了挪位置,以免挡着他。 “如今你不用早朝,我倒是乐得你清闲。”骆珉看着艮墨池道。说实话,每每醒来只感受到了被子里的余温,总会有一股失落弥漫心头。 还是每天在他怀中醒来最让人感觉踏实。 “你啊。”艮墨池捏了捏他的脸颊,然后就翻身起床。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赶紧转身去扶着骆珉起来,生怕他有什么大动作。 对于艮墨池这种过度担心的行为,骆珉起初还是说他的,毕竟自己身子不差,但是后面没什么效果他也就放弃了,由着艮墨池这般。 “墨池,如今你当真不怨先生了?”骆珉再一次询问了这个他不知道问了多少次的问题。 “不怨。”而艮墨池也是耐着性子回答了这个他不知道回答了多少次的问题,如今对于这件事,他的态度一向是淡然无波的。对骆珉欣然一笑之后去穿自己的衣服。 骆珉闻言却是皱起了眉头,慢悠悠的从床上下来,看着艮墨池的身影沉默,许久也不曾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 “怎么了?”气氛一度僵持,片刻之后艮墨池才发现不对劲,束好自己的腰封后担心问。“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行至骆珉跟前抚摸着他的肚子。 “没有。”骆珉很老实的回答了他,只不过没有放松了忧愁的情绪。 “那是怎么了?”艮墨池一下就疑惑了,“难不成真是因为我扰了小骆的清梦,小骆真的不高兴了?” “不是。”骆珉依旧是摇了摇头,可能也不想艮墨池担心,转身从被单底下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他,然后脸上的担忧更深了。 “何人给你写信?”艮墨池接过信件时还疑惑了一句,而后看到了信件的内容,整个人的神色都凝固了。骆珉就这般低着头站在他的面前,就像做错事的孩子认错一般。 看了信件的笔迹和内容,最后目光落在信尾的署名之上,艮墨池深吸一口气,再看向骆珉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片刻之后才无奈道:“这些日子你就是在为这个事儿忧愁?” 难怪最近骆珉情绪有些怪怪的,他还以为是孕中容易忧思的缘故,原来是仲堃仪给他写信了。也是他疏忽了,居然让骆珉收到了信件。 “我担心你会生气。”骆珉嘀咕了一句,仍旧不敢去看艮墨池。 “唉~”艮墨池叹了一声,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去拿骆珉的衣服,亲自为他穿上,“今日早膳小骆想吃什么?” “嗯?”骆珉疑惑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艮墨池转了话题,还是……因为这件事要暗中对付先生?“你答应我的,不能反悔!”想到此,骆珉一把抓住了艮墨池的手臂。 “小骆一天都在想着什么?”艮墨池看骆珉这焦急的小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既然他要你回信,那回了他就是了,不用事事都来过问我的。小骆虽然嫁给了我,但是我并不想禁锢小骆的一切自由。” 只要仲堃仪没有大白于世,但是关于他们的境况一直都有注意吧?就算之前小骆被他藏了起来,他估摸着不知道情况之外,他就不信了,和小骆成亲一事仲堃仪会半点风声都听不到。 而且还是由他最注意的慕容黎和执明主婚的,不知道除非他是傻子。 “什么?”骆珉却以为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小骆别乱想。”艮墨池拉过骆珉衣衫的带子,为他缓缓地系上,“我既然不怨他了,你再次和他联系我也是不会怪的。” 仲堃仪信件之中也没有多涉及其它的内容,就是询问了骆珉最近如何罢了。不论他是如何收敛了自己的野心,就单看这一份淡薄的师徒情谊,他也不想去阻止骆珉什么。 “你……同意我和他联系?”骆珉感觉不可置信,又试探了一句。 “呵呵呵……”骆珉笑着,注意力却在骆珉的腰封之上,“紧不紧?” 骆珉摇了摇头,却看着他的眼眸寻求自己想要的答案。直到艮墨池为他穿好了衣衫,才缓缓回答:“为什么要阻止?小骆开心就好了。” 就算仲堃仪如今要做什么,也掀不起大浪了。 “墨池。”本以为骆珉闻言可以笑逐颜开,没想到依旧是眉头深锁,“我还有事瞒着你。” “嗯?”这下轮到艮墨池疑惑了,只不过他疑惑了一声以后便去拧了帕子,准备递给骆珉擦脸。“还有什么事?”现在只要骆珉和孩子不出事,就算天塌下来了他也是见怪不怪的。 只要他的小骆没事就好。 “这不是我第一次和先生传信了。”骆珉迟疑着解释道,“先生传信给我,说……说……” “唉~”艮墨池轻叹一声,虽然他有足够的耐心,却也心疼骆珉一直压抑着话语,将拧好了帕子站到他的跟前,“小骆,如今你什么都不用害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不会去责怪你什么的。” 骆珉接过他手中的帕子擦了一把脸,让自己更加清明一些,也放松了一些,鼓起勇气道:“先生传信于我说,王上回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骆珉也是吓了一跳的,惊讶于孟章居然没死。 “王上?”艮墨池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拿过他手中的帕子扔回盆子里,“什么王上?” “……”骆珉不说话,就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艮墨池心下安和,不知道骆珉所说的王上指的是何人。 王上?执明还是慕容黎?回来?他们和仲堃仪杠上就不怕打起来吗? “嗯?”一闪而过的答案让艮墨池一愣,片刻之后也不顾拧帕子了,转身看着骆珉震惊但不确定道:“小骆你说哪个王上?” 骆珉轻叹一声,目光灼灼的看着艮墨池,轻轻吐出两个字:“孟章。” “什么?”艮墨池心中的疑惑和震惊在骆珉说出这个名字的那一刻就只剩下震惊了。片刻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中竟然充溢了狂喜,一把将骆珉抱了起来转圈圈。 “哈哈哈哈哈……” 早起的侍从本是安安静静的做着手中的事,突然从自家大人屋中传来的魔性的笑声让他们纷纷一惊,纷纷驻足向屋子瞄了一眼: 大人怎么了?一向端庄有礼的他怎么突然神经兮兮的了?夫人还好吧?小公子没有被吓到吧? “墨……墨池!”骆珉也被艮墨池这一举动弄得一愣一愣的,只是被他抱起来转圈圈的一瞬间凭着身为一个父亲的本能死死抱着他,担心孩子受伤,“孩子……孩子。” “啊?哦!”艮墨池闻言才惊觉,连忙将骆珉放下来松开,一脸焦急问:“没事吧?小骆,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一时激动忘了,真是大意。 “你在高兴什么?”骆珉轻轻喘息着,奇怪的看着艮墨池,怀疑他是不是中邪了。 “孟章回到了仲堃仪身边,不管这是谁的授意和安排,以后的仲堃仪恐怕再也不会挑动是非了,我们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艮墨池一脸激动的很骆珉解释道,“难怪我看他信件之中的语气竟是没有了一丝怨怒了。” “就为这个?”骆珉本来也是被他弄得紧张,如此就有些哭笑不得了。也终于知道,原来艮墨池潜意识之间还是保护着他,担心和仲堃仪接触会伤了自己。 “小骆。”艮墨池平静了心绪,又轻柔的将骆珉拥入怀中,“这一生,没有什么比你更加重要的,我不能让你再受到任何的伤害,那样我会疯掉。” 解开了心结,骆珉也回报着艮墨池,悦然道:“我也是的,也是的。” 此生和他在一起,和他们的孩子好好的,就已经足够了。 “方才的举动恐怕吓到小家伙了,赶紧出去吃个早膳安抚一下。”艮墨池道。“小骆想吃什么。” “听你的。”…… 朦胧的雾气弥漫在水声之间,碧色的水潭朦朦胧胧的甚是撩人,如梦似幻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沉醉。天然的景色为之映衬,勾勒出一副仙气卓然的画卷。 不过最为仙气卓然的,是立于水潭边上的人儿吧:一身灰色长衫,目露波光,如墨的长发随风微荡,若有若无的忧伤神色,当真是让人动容怜惜。 墨清垂下眼眸,望着下方小瀑布坠落形成的水潭,微微的慌乱泛上心头,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却轻轻的靠入一个宽阔的胸膛。 回眸望去,只看到了魅惑尘世的绝色,暗含秋波的眼眸有着笑意,一身藏青色的衣裳显露着邪魅,有力的臂膀因墨清的动作顺势环着他,不知道是想给他安全感还是写了让他不再退后。 “王上,”墨清轻唤了一声,言语之中带着略微的乞求,“臣不会水。” “无事。”轩辕夕轻吻了一下墨清的颈项,温热的气息含着无限的暧昧气息,“孤王会水,就行了。” 话音才落,便轻轻将墨清从自己的怀中拉出,尔后一推…… 第84章 第八十四卷 墨清转身来不及说话,就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中的景色在极速的变换,只不过景色再怎么变换,始终不变的,是那一双绝魅含笑的眼眸…… 浸入水中的感觉并不好受,窒息却不是他想要体悟的。只不过他没有任何的慌乱,只是平静,平静到了极致的哀伤。 水中的天空和以往的不太一样呢,很美,美到了梦幻,只是不知,这如同美梦的画面,是不是那么易碎的呢?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水中无所依托而下沉,那一瞬之间将他紧紧包围的孤独的感觉,让他好害怕。水是温热的,只是他却感觉到了彻骨的冰冷。 透过碧色的潭水,他依旧能看到那一双刻入他的灵魂的眼眸,含着笑意却让他感觉很陌生,很害怕。 你要……放弃我了吗? 是不是,你从未对我执着过呢?狠心的将曾经掩埋的你,换上了华丽伪装的你,是不是从未对我执着过一分? 或许,你拥有着世间极致的善良,从我们的命运纠缠在一起的那一刻,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对我施舍?可是哪怕是施舍,请你,不要放弃我。 求求你……不要放弃我…… 墨清缓缓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那一抹飘渺梦幻的笑容,想要去触碰,想要去呼唤,只是令他心痛的感觉包围着他,已经让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最后却是徒劳。 他轻轻收回了手,缓缓地闭上了眼眸,虽是于水中不能呼吸,可是他却能感觉到划过鼻尖的咸味。 或许让他的过往与未来,如同这不曾让任何人察觉的泪水消弥于无形之中。谁来感知?谁来心疼? 你我相识的那一刻,我从未看透过你一分,只道你不需要任何人的心疼。 褪去曾拥有的一切美好,换来了世间至高无上的东西,我曾看见你于血泊之中缓缓绽放自己的绝世美丽,也知道你是如何斩断了自己的曾经,只是你知不知道,我曾在不远处为你流下的泪滴? 轩辕夕立于水潭边上,看着墨清坠入水中,溅起的水花很是漂亮,让他悦然。 他的小墨儿,总是能做出让他高兴的东西来。如今也只有他,能让他感受这世间的几分欢愉。 只是刹那之间,轩辕夕收敛了笑容,如同风云骤变一般微微瞪大了眼眸,只是在看见水波平静之下墨清的那抹哀伤眼神,只是看见了墨清向他伸出了手,朱唇微动,尔后又无声无息的沉下去。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怎么可以?想要轻易离开他吗?不可能! 空气如同意识从身躯之中抽离,模糊之间,墨清感觉腰肢被人紧紧揽住,尔后唇上一软,气体的交换让他清明了许多,连忙睁开了眼眸,却看到了轩辕夕眼眸中来不及收回的哀伤,心上一颤。 你怎么……怎么能够哀伤? 不知道怎么的,墨清突然想要推开轩辕夕。事实上他的确是这么做了——就在轩辕夕眼眸再次被魅惑掩盖的那一刻,他的手臂猛地推了轩辕夕一把。 “!!”轩辕夕似乎意想不到,不小心之间竟然被推开了几分,二人也是唇齿分离,墨清还想要推他,轩辕夕却反应过来一手揽着他的腰肢一手抓住他不老实的双手,想要再吻上去。 如同一场追逐的游戏,墨清却凭着最后的意识别开脸不让轩辕夕亲吻,明显的抗拒让轩辕夕的眼眸划过了危险的光芒。 片刻之后实在是轩辕夕见墨清不从,只能带着他游上水面。 “咳咳咳……”虽然拒绝轩辕夕得逞了,但是墨清被潭水呛到了,接触清新空气的那一刻自然是猛地咳嗽起来。 轩辕夕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抱着他不让他下沉,而后看着墨清的脸色有些深沉。“小墨儿怎么了?”片刻之后见墨清有好转他才询问。 “臣……臣不会水,咳咳……”墨清如实回答,只是却不敢去看轩辕夕的眼眸。 “这不是墨儿拒绝孤王的理由。”轩辕夕盯着墨清的面容,语气虽是平和却让墨清微微慌乱,“最近怎么了?这般喜欢抗拒孤王?” 这已经不是墨清第一次抗拒他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竟然都没有察觉。 “臣……”墨清性子一向是温和稳重的,面对任何事也是处变不惊,额……除了某些特定的情况之外,此刻只是轩辕夕的一言质问就让他害怕,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仿佛脑子进水了,不知道怎么思考了。 “墨儿,”片刻之后轩辕夕也不再质问了,怀抱着墨清语气变得暖暖的,“孤王说了,任何人都可以抗拒孤王,唯独你不行。” “呵呵……”墨清闻言居然轻笑了一声,终于肯抬眸看着轩辕夕了,“从前,臣当这句话是圣意,不可反驳,不可揣度,如今,王上可否教教臣,这句话应当是如何理解?” 轩辕夕没想到墨清的态度会是这般,望着他眼眸中的坚决,稍微愣了愣回答:“这世间皆是在抗拒孤王,若是连你也抗拒了,孤王便真正要与这天下为敌了。所以你不能。” “王上……嗯……”墨清闻言动容,却不知道轩辕夕在说些什么,怀抱着自己腰肢的双臂已经是不安分的游走起来。 “小墨儿。”轩辕夕再次呢喃着墨清的名字,尔后轻轻的吻上他,缓缓往水中沉去,而墨清一丝的挣扎反抗都没有了。 若是我成为了你的救赎,那我便不再反抗,即便这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半个月后…… 嘀嗒……嘀嗒……嘀嗒…… 屋檐之下,淅淅沥沥的水滴很是清脆,演奏出的清灵乐曲更是让世间变得更加宁静,然而这一切的美好却敌不过房间之中的肃穆气息。 屋中两位娟秀男子平桌而坐,皆是一副苦大仇深,生无可恋的神色。不过长相稍微软萌的男子看起来要平静一些,不过接下来身边的那个略显俊逸的男子的一个动作让他的脸色沉了沉。 “方夜。”萧然盯着面前的小册子,声线很是冰冷的唤了身旁的方夜一声。 “嗯。”方夜皱着眉,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尔后萧然缓缓侧脸看向了他,目光如剑似乎想要从他的身上戳出一个窟窿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怨气之后,略微咬牙切齿道:“你要是再把看不下去的奏章放到我这边来,别怪我没控制住一剑戳你!” 这些日子慕容黎不在,公孙钤竟然也开溜了,就留下他和方夜两个冤大头处理瑶光的国事。偏偏这方夜还是脑子不开窍的,每日看奏章的时候总会把奏章偷偷的挪到他的地方上来。 第一次他还能稍稍体谅,毕竟方夜粗神经看这些也算是为难他了,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算是怎么回事?找他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添堵的。 “可是这些奏章我真的看不下去。”方夜终于是没忍住,一脸崩溃的趴在了案桌之上。 原来他以为将萧然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哄好已经是这世上最难的事了,没想到还有比这更加让人难以言喻的事。 唉,难怪慕容黎能成为国主,不说其它,就是这脑子也是让他们望尘莫及了。 “看不下去也得看,”萧然毫不留情的回了一句,仍旧是气定神闲的看着案桌上的奏章,“现在已经到了正午了,你桌上的奏章看不完一半,就别想吃午膳。” “你这是剥削!”方夜瞪大了眼眸哀嚎,表示极度的抗议。 “你是愿意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字还是愿意看到王上阴沉沉的脸色,自己选一个吧。”萧然冷不防的又冒出了一句。 激动的情绪一下子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让方夜感觉通体冰凉,若是二者一对比……嗯,他更愿意看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谁知道王上阴沉沉的脸色之下会是怎样的思绪?好可怕有木有? 想到此,他终于是乖乖地安分下来了。方夜这般情况如同孩子调皮,总感觉长不大一般的状态让萧然感到一阵担忧,更感到一阵着急。 “王上也就是这几日回来了,这种痛苦的日子也不会持续太久的。”片刻之后萧然终于是于心不忍的安慰了一句。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方夜点了点头,竟然比方才沉静了许多,“只是侍卫来报,同王上一同返回的还有执明国主。就以执明国主对王上的态度,我们的苦役之期只会有增无减。” 到时候他们一回来,执明肯定是心疼慕容黎路程奔波,定是不会让他即刻接管国事的,他和萧然在心灵受虐的同时还要遭受肉体上的摧残,苦矣~ 萧然闻言嘴角一抽,不过人仍旧保留着一丝希望说道:“那不是还有丞相大人吗?”公孙钤总不会那么不道德了吧? “……”方夜默默地白了萧然一眼,此局终于在智商之上略胜萧然一筹了,免得让他老是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己,“你听说过君主未到臣子已归的事吗?丞相大人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终归是臣。” 接下来不用解释萧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无奈之下也不再说什么了…… 不过也没有他们想得那般悲观,慕容黎第二日便到达了王城,这一路倒也是风雨无阻。在他们出城迎接的时候,看见慕容黎赤色的身影从马车上缓缓显现的那一刻,心中的激动是难以言喻的。 终于回来了,终于不用再掌管朝政了…… 而慕容黎离开了瑶光几月,回来之时心中也是缅怀感叹的。熟悉的事物映入眼帘,让他感觉心安。 “回到了故国,阿黎可安心了?”执明先下了车,尔后转身去扶慕容黎下车,见到慕容黎的悦然神色不由得感觉高兴。 慕容黎扶着执明的手走下马车,站定之后笑着回了一句:“那王上离开故国可忧思?” “哈哈……”这一句话把执明逗笑了,没有想到慕容黎会反问,“没有阿黎的地方,本王才会忧思。” 对于执明信口拈来的暧昧话语,慕容黎表示早就习惯了,只感觉心里暖暖的之外,也没有其他的情绪起伏了。 “王上。” “王上。”方夜和萧然见他们已经站定了,主动上前行礼。 慕容黎的注意力便被二人吸引了过去,看着他们一脸的欣慰:“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说罢伸手将他们扶了起来,尔后一脸迷之笑容看着二人: 真是没有想到,被粗神经的方夜折腾到现在,萧然居然是毫发无损的,当真是奇迹啊奇迹。 等等……他的关注点? “王上谬赞,这是臣应当做的。”萧然卑谦有礼的回了一句,其实是被慕容黎赤裸裸的目光盯得心里有些发毛。 “幸得王上回归,臣等不辱使命。”方夜居然也正正经经的说出了一句话,让慕容黎稍稍震惊了一下,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又把他打回了原型:“若王上再不回来,只怕朝堂就要大乱了。”他们也要死于非命了。 “……”慕容黎本来扬起的笑容就这么定格在了脸上。 “阿黎。”执明在他身侧轻唤了一声,“方夜和萧然此番也算是有功了,定要好好的犒劳奖赏的。” 慕容黎却不言,侧脸看向了执明,一阵无可奈何:不就是扶了方夜和萧然一下么?有必要抓着他的手不放吗?还说出这般冠冕堂皇的话来。 方夜和萧然却是嘴角抽抽,看着执明不着痕迹的把慕容黎的手握在手中,心叹这占有欲也是没谁了。 “臣参见王上。”正当他们准备进城的时候,迎面而来一声行礼,面对突然而来的人,所有人都稍稍的愣了一下。 “齐将军别来无恙。”慕容黎最先回过神来,看着挡在城门口的齐之侃似笑非笑:这人也有些心急了吧?都堵到城门口来了? 执明看着齐之侃一脸的冷漠,心中也稍稍不悦,顿时就冷了脸:居然敢给阿黎脸色看!不过碍于慕容黎在身侧,他自身又是天权君主不好发作,只是别开眼看着慕容黎,表示眼不见心为净。 若是以前冒冒失失的自己,遇到这种情况恐怕早就已经大发雷霆了。现在的自己,竟然是懂得思量了。 “臣听闻王上返回王城,特来迎接。”齐之侃则是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已经站直了身子,这语气就不像是迎接君王回城该有的啊。 不过也是,慕容黎说走就走,把瑶光轻轻松松的丢给他们这些臣子,虽说如今他有有恃无恐的实力,但是稍微为他们着想一下好吧? 要不是为了等慕容黎回来赐婚,他和宾儿早就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了,哪能等到现在?不怨才怪! 第85章 第八十五卷 “此处不宜商谈事宜,不如齐将军一同随本王入宫去。”慕容黎看着齐之侃一副“你不给我一个回答就别想进城”的架势,不由得感觉好笑。 执明自然也是知道齐之侃和蹇宾的事,对于齐之侃的这般做法虽然不爽但是能够理解,只是慕容黎对他露出一丝丝微笑就非常不理解了: 阿黎,你怎能随随便便就对别人笑呢?作为一个君王要高冷啊高冷! 齐之侃闻言似有动摇,看着慕容黎思量了片刻之后还是退至一旁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慕容黎见状悦然,在执明的陪同之下返回瑶光王宫。 齐之侃与蹇宾成婚本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要让慕容黎知道就好了,并不需要他做什么,可是就有一个问题挡在他们之间——蹇宾的身份。 毓骁因当时毓埥灭了天玑而对蹇宾感到自责,虽知晓这少不了慕容黎的授意,但是仍旧觉得亏欠。当初蹇宾回到齐之侃身边的时候毓骁就言明:要蹇宾以遖宿侯爷的身份风光出嫁。 而齐之侃如今身为瑶光上将军,如此这般就算是瑶光与遖宿的联姻,必须要经过慕容黎的商谈下旨。他倒不是惧怕世俗的眼光,但是他要带给自己的宾儿一个完美无缺而盛大的婚礼,只能忍耐。 慕容黎自然知道这个问题,一直避而不谈是因为裘振一事,如今也有时间来处理了。 半晌之后一行人回到了王宫,慕容黎也没有歇息便让所有人都到了书房之中。 轻呡了一口浓郁的茶水,慕容黎松了口气才看向案桌座下的齐之侃:“齐将军的意思本王明白,下旨赐婚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不过,将军可做好一切的准备事宜了?” 方才的气势汹汹,如今却被慕容黎的一个问题给问住了,齐之侃面露犹豫之色,显然是还没有思量好。 慕容黎所言,无非就是如何让蹇宾以遖宿侯爷的身份出嫁,除了要得到毓骁的授意,还有大婚的流程。难不成要把蹇宾送回遖宿尔后再娶回来? 那得是多么抓心挠肺的等待啊? 早知道就让宾儿和他一起来了,以他的聪明理智一定能够想得到的。只怨他们如今身份特殊…… 执明在慕容黎身旁坐着不发一言。毕竟这瑶光是阿黎的主场,他还是不要多言的为好。莫澜和庚辰早不知道上哪儿腻歪去了,他也懒得管。 “齐将军于瑶光有大功,此事本王可相助。”见齐之侃不说话,慕容黎轻轻一笑。 “不知道王上有何办法?”齐之侃倒也没有客气,直接询问慕容黎。毕竟在他的心中,如今他们与慕容黎是无恨无怨,更多的是一份朋友的情谊。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竟然有了一些奇妙的情谊!或许,这就是从淡淡的感激之中衍生出来的吧。 “如今战事已平,遖宿应当是无事的。”慕容黎徐徐说道,“按照遖宿王的意思,将军大婚之时他是必到的。既然如此,也无需那么多麻烦,由本王出面休书一封于遖宿王,让他前往瑶光之时准备好送嫁事宜,到达瑶光便可正式举办婚事。” 蹇宾有了遖宿撑腰,这般便是最大的体面了。 齐之侃一愣,随后陷入了思量之中:以慕容黎和毓骁的关系,这般的确是最好的,省去了很多的麻烦…… “齐将军。”见他迟疑,慕容黎唤了他一声,丝毫不理会执明在旁玩弄他的手,并且带有一丝奇怪诡异大味道。 “王上。”齐之侃应了一声。 “蹇宾是你此生的全部,你应该给他这世间最好的幸福。”慕容黎说。 “……”只是一句话,就让齐之侃顿悟…… 红烛轻轻摇晃,应是带着喜悦弥漫的气息,却于这繁华之下,谁人彷徨?华美的衣裳,当是这世间最美丽之物,为何却显露着淡淡的哀伤? 谁是错的?谁又是对的?选择了,便再也没有回头之路了。 本是丰神俊逸的脸庞,如今却是黯然神伤,灿如日月的眼眸,如今却无半点荧光。若非经历了世间最为绝望的苦痛,如何能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今天,是他新婚的日子。 不知道是结束还是开始的日子。 “见过王爷。”门外传来侍从行礼的声音,在这宁和得可怕的气息之中显得尤为刺耳。他等待的人来了,那个硬生生将自己的命运改变的人,终于来了。 “嘎吱~”片刻之后,房门被推开,在这样的日子里,启坤自然也是穿着得体庄重的,显得身姿更加的俊拔修长。 裘振坐于床边,在启坤进屋的那一刻如同死水一般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只见启坤进屋之后对他轻轻一笑,尔后整理了一下不见一丝杂乱的衣裳。 门外的侍从又轻轻的将房门合上,顿时只剩下了二人的气息。 “不想这个时候阴雨,这里的气候果然如同人的心情一样。”启坤深吸了一口气,行至桌边拿起了早就准备好的合卺酒,添满了两个酒盏,似乎是漫不经心的,很轻松。 “那不知王爷的心情是如何?”裘振皮笑肉不笑的问了一句,言语之中似乎还有冷笑。对于启坤的行为,他没有任何的慌乱,没有作为一个新人的激动,只是心如止水……不,心如死水。 “自当是与阿振不同的。”启坤没有明说,只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尔后端着酒杯行至裘振身旁坐下。 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靠近,让裘振稍稍皱了眉头。只是这启坤在拜堂结束之后去应付宾客,身上竟然一点酒气都没有,眼眸也是异常的清明。 从天权赶往泽风,行程安排得不快也不慢,似乎是启坤为了让裘振适应所特意安排的。一路上他对裘振也算是照顾周到,半点委屈都不曾受到。 只不过返回了泽风王城之后,婚事就紧锣密鼓的进行了,还好裘振无所谓,不然定是觉得心烦意乱的。 “这里的风俗礼节与钧天不同,阿振只能是慢慢适应。”启坤似乎是很风轻云淡的,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酒盏递给裘振,可想而知,裘振是不会接过的。 看着那晶莹的琼浆,裘振眼眸暗了暗,最后竟然直接别开了头不去不去看。 启坤见状脸色稍微僵了僵,毕竟身为君王,很少有人能够这么光明正大的违抗自己。不过片刻之后他轻轻一叹:“今日至少是你我大婚,我不强迫你,倒是这合卺酒必须喝,毕竟一生大婚只有一次。” 他不会对裘振放手,但是到了某种程度上,他并不想强迫他做什么。 裘振微微震惊,缓缓转头看向了他,愣了片刻后讽笑了一声:“王爷莫不是在同臣说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泽风翼骋王殿下,一生只会有一次大婚?” 他可不会想着曾是钧天共主的启坤一生只会守着一个人,况且,自己并不值得他为此付出。 “有何不可?”启坤再次笑了,随即将手中的酒盏递了递,示意裘振接过。 自从钧天分裂之后,他本就想息事宁人的,若非暗中得知裘振还活着,他不会冒险让轩辕夕出兵的。 万里征战只为一人,若是此生不独守着,岂不是对不起这番作为了? 裘振再次愣住,启坤继而又说道:“我不会成全,也不会放手。你在钧天那片土地之上活的很痛苦,在我身边你虽然并不会快乐,但是不会有那么多的忧思。我愿意用我心中的赤诚去融化你心中的坚冰,只为你能活的开心洒脱。” 其实启坤知道陵光还活着的,但是身为一个君王,独有的欲望让他不能割舍,不能成全。陵光过的如何他管不着,但是他希望裘振可以摆脱慕容黎和执明的威胁钳制。 说到底不过是私心,他不希望自己心爱之人和他人有机会。 “王……王爷这又是何必?”裘振心中闪过一丝动容,不过随即被悲伤给掩埋,可是下一瞬间,他居然接过了启坤递过来的酒盏。 一生,仅有一次大婚,这般也算是对启坤的补偿,他已经不想欠他太多了。 他知道启坤既然说了不会强迫他便不会做什么,只是如何让他面对如此坦白的情意? 启坤见状笑了,挽起他的手臂,在酒盏接近嘴唇的那一刻轻轻道:“因为阿振值得。” 说罢合卺酒一饮而尽…… “今后你便是我的翼骋王妃,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半分。”饮酒过后启坤就离开了裘振的身旁,放下了酒盏坐在了屋中的躺椅之上,“不过既然身为这王府的另外一个主人,也要辛苦阿振管理府中事务了。至于我是如何成为这泽风的翼骋王的,日后阿振有兴趣我再告诉你。” 见启坤如此翩然,裘振也稍稍的松了口气,片刻之后轻轻问:“你不怕我离开吗?”给了他这般自由,他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你不会的。”启坤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言语之中尽是自信。 “……”裘振沉默。 他说得对:自己不会轻易离开的。除了报答他那恩情,恐怕还要借他的实力去救陵光。如今他就是那渺茫的希望,如何能轻易放弃? “对了。”启坤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如今在泽风不用惧怕任何人,但是不要轻易去接近阿夕。” “阿夕?”裘振疑惑。 “就是王上。”说到这个名字,启坤都有些不禁扶额,“他狂傲不羁,什么事都是由着性子来的,且不容易亲近他人,日后遇到了除了基本的礼仪之外就不用过多的接触了。” 其实如果可以,启坤真的想直接让裘振永远也见不到轩辕夕。毕竟那么不正常的人,他可不想裘振被吓到或者是被带歪。 “好。”裘振点了点头。其实心中还有疑惑:既然这有些变态……按照他的理解,轩辕夕就是变态。如此异于常人的人不轻易接近他人,那为何又会和启坤很是亲近呢? 不过这个问题现在于他而言并不重要,所以也没有问出口的必要。 “今天忙了一天,早些睡吧,明日还要进宫。”启坤有些心疼裘振时时刻刻都紧绷着心弦,今日大婚肯定是有些疲惫的。 说罢裘振迟疑了一下,看启坤的样子应当会是在躺椅上睡着,片刻之后才缓缓的躺在了床上,和衣而眠。 启坤看着他躺下,稍稍松了口气,这才在躺椅上睡下…… 寂静的夜晚,红烛摇曳,却与最初的光芒不同了。 初回瑶光的几日都是有些忙碌的,不过有执明陪在身边,慕容黎处理政事感觉更加的得心应手,也没有感觉多疲惫。 公孙钤是晚了八日才回到瑶光王城,慕容黎没说什么,只是询问他一些日常的情况,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依旧是瑶光百姓敬仰的丞相,而慕容黎依旧是受人爱戴的明主。 慕容黎本想让公孙钤再休息几日,不用急着上朝。可是公孙钤执拗,依旧坚持着。连续好几日慕容黎都发现他没有什么精神,总是精神恍惚,本想着应该是有什么事困住了他。 果不其然,这事是慕容黎不愿意触及的事…… “王上。”这天是风和日丽的,平常的午膳时间,方夜一脸悦然的将一道道菜肴端上慕容黎面前的桌子,表情幸灾乐祸。 而慕容黎看着这一幕,一脸的生无可恋,但是依旧要强装笑容,似乎脸都快要僵了。 “王上,医丞已经恭候好了,您就放心吧。”方夜依旧乐呵乐呵的,这笑容让慕容黎很想把手中的燕支戳过去。 自慕容黎回来以后,他就彻底解脱了,萧然也就是帮着齐之侃处理军中的事务,也算是很轻松的……额,似乎齐之侃忙着筹备婚礼去了,所有的军务都交给萧然了。 好吧!他是最轻松的! “方夜,”慕容黎悠悠的唤了他一声,那语气让方夜不由得感觉身后一凉,“萧然最近处理军中事务,恐劳累,你替本王多去看看他。” “是。”小心肝提到嗓子眼的方夜闻言顿时又松了口气,也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劲。 慕容黎满意的点了点头:萧然因事务繁多,心情定然是不悦的,这个时候那方夜给他消消气最为适合了,免得让他整日无所事事、“幸灾乐祸”! “阿黎!”慕容黎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执明的声音。听到声响的慕容黎顿时又有些头痛了,看着这一桌的菜肴生无可恋。 “阿黎!”执明饶有兴致的走进屋中,身后的小胖一脸为难的跟着,手中还端着一大碗汤汁,脸上似乎还有些灰色的污尘。“本王过来陪同阿黎用午膳。” 方夜闻言别来了头憋笑,随后慕容黎一记眼刀,执明还在状态之外…… 第86章 第八十六卷 别人学做饭都是越来越精,怎么这执明是背道而驰的? 这是慕容黎一直都在疑惑的问题,看着这一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菜肴差点就要思考人生。其实他宁可执明炸厨房,也不愿意他真的将饭食做出来, “阿黎尝尝看,这些都是本王新学的菜肴,虽然看着不怎么好看,但是味道应该还是不差的。”执明没有感受到慕容黎的纠结,一股脑儿的把自己做的“绝世美味”夹到慕容黎的碗中。 “呵呵,”慕容黎勉强的笑了一声,面上不言心中却在质疑:什么叫做味道应该还不差?敢情王上您把自己做的饭食送给我吃的时候自己不先尝一下的? 方夜在一旁憋着笑容,毕竟自家王上吃瘪还不能还手的模样可是不多见的,也只有执明能做到这般了。 小胖在一旁低着头,心中更是向上苍祈祷:不关他的事不关他的事,慕容国主您多保重啊!愿王上的饭食不会生出什么大乱子来。 “多谢王上美意。”片刻之后慕容黎才压下心中那股起伏的忧郁,看着执明眼眸中的期待,随即又看向了自己碗中的食物,笑着问:“不知王上为我做的这道菜肴名为何?”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筷子。 “糖醋排骨。”执明回答。 “……”精巧的筷子硬生生的停在了这菜肴面前。慕容黎咽了咽口水,终于知道那食材上厚厚的一层黄褐色粘稠物是什么了——烧焦的蜜糖。还有就是…… 王上啊!这蜜糖之下的点点猩红是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没熟吗? “阿黎快尝尝。”执明不要命的又补了一句。 慕容黎却是忍不下心这么虐自己,面色如常的收回了筷子,看着执明道:“王上手艺甚好,只是我素来不喜甜味,还要辜负王上美意了。” 方夜一旁眉毛一挑:王上您昧着良心说话真的没事吗? “没事没事。”执明闻言竟然没有失望,依旧是兴致勃勃的,继而又推了推另外一道黑褐色的菜肴,一脸期待道:“那阿黎尝尝这个,这个一点甜味都没有。” “这是?”慕容黎又问。 “煎鱼。” “鱼??”好吧没有做好准备,小心脏又被吓了一跳。 慕容黎望着这黑乎乎的东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想问这鱼确定不是烤的?煎能煎出烤糊的效果来?王上您怎么做到的? “王上今日照顾得周到,可惜我身体虚不受补,医丞才说沾不得荤腥,这鱼恐怕也吃不得了。”慕容黎依旧在用生命推脱着,只感觉人生怎么如此艰难? 方夜举目看向窗边,心中却在嘀咕:王上您确定您身子虚弱是因为大补过头了? “这样啊,”执明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失望之色,可就在慕容黎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一碗汤汁稍稍的递了过来,“这鸡蛋汤不甜不腥,阿黎应当是吃得的。” “王上,”慕容黎闻言轻了执明一声,心中充满了疑惑,怀疑人生一般的巨大疑惑,“这汤怎么看也不像是鸡蛋汤啊!” 这汤上漂浮的白色丝状物,王上您确定没有把蜘蛛丝放进去? “看着的确是不像,”执明赞同的点了点头,“不过味道应当是的。” “……”你这么肯定是怎么回事? “王上。”就在此刻,门外一个侍从进入屋中通传道:“丞相大人求见。” “传!”闻言慕容黎一个激动就放下了筷子,仿佛死里逃生一般,心中松了口气。而执明的脸色瞬时就暗了下去。 片刻之后,风度翩翩的公孙钤进入屋中行礼:“臣拜见王上。”嗯?怎么感觉心里发毛? “免了。”慕容黎淡定的喝了一杯茶,不去理会执明盯着公孙钤的幽怨视线。 “谢王上。”闻言公孙钤站直了身子,见慕容黎在用午膳,看到桌上的饭食的时候嘴角微微一抽,不过仍旧淡定道:“臣可否打扰了王上用膳?若是如此,臣先行告……” “无碍。”公孙钤还没有说完,慕容黎就马上拒绝了他的提议,担心执明更加幽怨又补了一句:“以往你来寻我都是有重要的事,耽搁一下用膳也无妨。” 废话,公孙钤走了这一劫怎么躲过去? “是。”公孙钤怎么听着这句话这么奇怪呢? “何事?”慕容黎终于调整了心绪,正色问。 “王上,如今遖宿、天权、瑶光、泽风已经立下友盟之约,当今天下太平无事,应当加强各国之间的交流通商。”公孙钤解释道,“遖宿与天权乃瑶光长久熟悉之国,只是泽风吾国还未知。臣望王上看重此事,派遣使臣出使泽风,以探泽风虚实。” 本来在极力躲避执明的饭食,听了公孙钤的话,慕容黎的脸色顿时就冰冷下来了。 公孙钤想让自己派遣使臣出使泽风,恐怕那个派遣的使臣是他吧? 他想去泽风,目的可想而知——为了陵光! 为了解开陵光的心结。 “本王觉得此事不可行。”执明的神色也变得肃穆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公孙钤,“泽风虽与各国签订了友盟之约,但泽风仍旧是个危险的国家,以它的国主轩辕夕而言就是如此,若是轻易与其加强往来,岂不是给瑶光埋下了隐患?” 一想到那个妖人,执明就浑身不对劲,想要立刻把他的阿黎藏起来,不示外人。 “王上。”公孙钤一个行礼,自然是向着慕容黎。意思是要慕容黎下定论,毕竟这是瑶光的事,执明作为天权国主只能是建议而已。 慕容黎沉默不言,面容却是冰冷得可怕。 他说了此生不要让陵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没有想到这公孙钤会为陵光做到这种地步,居然还敢来请求自己此等要求。 只是公孙,你傻不傻? “天权的裘将军与泽风的翼骋王才成亲不久,瑶光也当表明一下作为友盟之国的友好之意。”慕容黎悠悠道,看着公孙钤的目光冷冷的。 闻言公孙钤的面容僵了一下,慕容黎的确是一个聪明至极的人一下子便是言及要害了: 裘振与启坤成婚不久,若是这个时候带着陵光前往泽风,出了什么变故,不说启坤发怒,就是轩辕夕这个变态也不会让他们安然返回了。 这是一个死局。 可是如今陵光虽然没有了死的意想,但是每日都是浑浑噩噩,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他看在心里,如何能够不心痛?他知道若是陵光见了裘振,他就要失去了渺茫的机会,可是为了陵光活得坦然,他不能不这么做。 “王上,臣保留意见。” “公孙,”慕容黎也没有生气,就在公孙钤迟疑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答案了,“一场棋局,无意的落子便能改变局势,错了一步,输或是赢就会注定,想要反转局势,便要付出更大的努力。” 他要解决的只是陵光之事,但是牵扯的却是瑶光甚至是天权,若是出了变故让泽风再度发兵,天下太平岂不是谬论? 公孙钤可不是去了解泽风国势,倒更像是去挑起事端。 不以国家而论,他凭什么要再度成全陵光? “阿黎,”执明轻唤了慕容黎一声,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既然公孙大人坚持,你不妨试试。” “嗯?”慕容黎顿时疑惑了,方才还是反对的,这翻脸怎么跟翻书还快? “加强各国往来,没什么不好。”执明不再看着慕容黎,而是微微低垂了头喝茶。 执明只感觉自己还是不够精明,怎么就没有想到若是慕容黎答应了,岂不是距离化解他的心结又进了一步吗?而且公孙钤携着陵光一同前往泽风,归来之时是生是死不得而知,既然是公孙钤放手一搏之事,自当是要成全的。 归来之时还活着,阿黎也不用多在意,陵光就当做空气,公孙钤依旧是他的能臣。 归来之时若是死了,阿黎心中怨恨消弥,大不了因为失去了一个挚友能臣而忧郁一阵子罢了。 如此一箭双雕之举,他们怎么算都是不亏的,何乐而不为? “公孙,你可要想好了。”慕容黎直接坦言了,最后询问了公孙钤一句。 执明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罢了罢了,为了不让他忧心,他也不想理会那么多了。至于公孙钤敢这么选择,生死他不论,失去了什么他也不理会。 “是。”公孙钤态度依旧是坚决。 “那便命公孙为使臣,不日出使泽风。”慕容黎不再去看公孙钤,公孙钤是自己的挚友,如今却因为陵光导致了自己看着他都是怪怪的,心中的怨怒不由自主的被牵引出来。 “是。”达到了目的,公孙钤却没有体会到任何的轻松之感,只感觉心情更加的沉重了。 其中的利弊他们都清楚,但是公孙钤还是这般义无反顾,犹如飞蛾扑火一般,明知道结果,却还是想要触碰那渺茫的希望,而且那希望恐怕只是他心中的一分分幻想。 而慕容黎选择再放下一些,再成全一些,并不是为了公孙钤,也并不是因为他大发慈悲,而是明白执明对自己的担忧,不想让他再对自己忧心太多。 “此事也不急,公孙大人不如等齐将军大婚之后再前往泽风?”感觉气氛凝重,执明连忙转了一个话题,害怕慕容黎陷入忧思。 “这……”公孙钤一愣,他想了这么多,居然忘记了还有好友齐之侃的婚事,于情于理他都要参加的,可是如今陵光的状态却是刻不容缓的,“不知道齐将军的婚期是何时?”不过这些要在知道了齐之侃的婚期才能思量了。 “根据齐将军的意思和遖宿王到达瑶光的时间,定于两个月之后。”慕容黎淡淡的回答。 本来是想让齐之侃定于三月之后,让赶来的毓骁好好休息一下,筹备婚礼更加完善一些,可是齐之侃心急不肯,所以只能定于两个月之后。 “那便可惜了,臣当以国事为重,不能参加齐将军的婚礼了。”公孙钤摇了摇头,两个月时间对于他来说还是太晚了。 慕容黎目光闪烁了一下,一刹那的杀意让公孙钤和执明同时一惊,执明见状连忙说道:“阿黎,公孙大人不能参加就不能参加,到时候让齐将军好好的责怪他就好了,不用阿黎操心。” 虽是嘴上这样说,执明心中却是在嘀咕:公孙钤这人也是的,很喜欢作死吗?阿黎好不容易放下一些,就那么着急为陵光着想吗?别最后自己给自己找了一道催命符。 可是慕容黎的脸色依旧冷得可怕,执明无法,情急之下目光扫过桌上的饭食:“阿黎还没尝尝本王特意做的菜肴呢,快吃快吃,不然待会儿就凉了。”说着往慕容黎碗里夹菜。 “噗……”方夜在一旁差点喷笑出声,严肃冰冷的气氛一下子被执明给打破了,而后果不其然的换来了慕容黎的一记眼刀。 “王上。”慕容黎总算是给了一点反应,冰冷的气息正在以一种诡异的形势逆转而去:他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感受到执明眼眸中的殷殷期盼,慕容黎心下不忍,于是说道:“公孙还没用午膳吧,过来尝一下王上的手艺。”他只能不厚道了。 “啊?”公孙钤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反应过来慕容黎让他一起吃饭,但是看到桌上那些看不出原来模样的动植物尸体,咽了咽口水: 这是……人吃的? “阿黎~”执明闻言不肯了,“这是本王特意做给你吃的。”怎么能让别人吃了去? “王上,”慕容黎很是一本正经,“正是因为是王上特意做的,我才要与他人一同分享,更能让他人知道王上对我的心意,不敢起别的心思。” “是这样吗?”执明听着这话怪怪的,不过思量了一下:阿黎说的也对,要让别人清楚的知道自己对阿黎的心意,要让别人不敢对阿黎有半分不轨之心! 公孙钤听着他们的话心里正发毛,尔后执明扫过来的视线让他彻底慌了,只听执明带着幽怨的语气向自己说:“那公孙大人一起尝尝吧。” “……”小胖于一旁更加忧心了:慕容国主您也太不厚道了,还要祸害其它人。不过,您确定这一桌饭菜表达的是王上对您的心意?而不是想让您半身不遂?好吧……能把好好的食材做成这副样子,也是一种得天独厚的本事了。 公孙大人,您安息吧。 “臣方才用过午膳,谢王上、执明国主好意。”公孙钤勉强笑了笑,本着用生命拒绝执明做的饭菜。 天知道他吃了这玩意儿还能安然无恙的回到府中? “公孙大人这是……”执明眯起了眼眸,危险的光芒流露。 “王上!阿黎!”还没有说完呢,门外就响起了莫澜咋咋呼呼的声音,片刻之后整个人就奔到了屋中。 慕容黎见到莫澜松了口气:日后终于不用再吃执明做的饭菜了…… 第87章 第八十七卷 “莫澜,”执明额头上青筋微微暴跳,“本王说你每次能不能不要咋咋呼呼的?吓到阿黎怎么办?” 感觉到气氛不对,莫澜赶紧收了心绪行礼:“是是是,臣有罪!请王上恕罪,请阿黎恕罪。”不过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还是嘀咕:这又不是他第一次这般了,要是阿黎被吓到的话早就吓到了。 “嗯?”行礼之余,莫澜的目光瞄到了桌上那惨绝人寰的饭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阿黎,近来瑶光国库很穷吗?连个像样的御厨都请不起了?” 这些饭菜是什么玩意儿?拿给狗都不一定吃的,还是说最近阿黎的口味变得奇特了? “……”慕容黎拿起了桌上的茶盏,轻呡了一口香茶。 “……”公孙钤表示他听不见听不见,这不关他的事不关他的事……莫郡候祝你好运! “咔嚓”一声,执明心中名为理智的弦儿就这么崩掉了:“莫澜,这些饭食难以入眼吗?能让你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挑眉问道。 “别说入眼了,光是闻着一点点味儿都能让人退避三舍。”莫澜很中肯的回答道,丝毫没有在意周围人投来的同情目光,“王上不信闻哈~这浓浓的甜味中带着腐臭,夹杂着让人作呕的烧焦味,还有这……”说着又嗅了嗅,然后一个机灵,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这好像是臭鸡蛋发霉的味道吧?也不像……不过不管怎么样啦,阿黎如今你的口味变得这么独特了?” 慕容黎放下茶盏不答,毕竟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 是啊,也是他“口味”独特,才会看上执明这么一个大奇葩! 执明的脸色完全黑了,看着莫澜怒极反笑:“莫澜你的鼻子挺灵啊!” “那是当然了。”莫澜得意一笑。毕竟曾经是执明混吃等死的同伴,没点特殊本事怎么行?“不过阿黎你的脸色怎么看起来不太好?” 莫澜猛地注意到了慕容黎略微惨白的脸色,最近他都和庚辰处在一块儿,很少来看慕容黎。怎么才几日不见,慕容黎怎么消瘦得这么厉害了? “莫郡候不必担心。”方夜适时的开口,“近来王上胃口不太好,身子虚了一些,医丞已经开了药,过几日就好了。” “这还叫没事??”莫澜闻言差点就跳起来了,执明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了,“阿黎就这么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是不是吃这些东西闹的?阿黎,不是我说你,要追寻刺激也不急于一时,等到身子好了再折腾也不迟,你看看你现在?若是真的想要刺激,赶明让王上亲自下厨做饭,保证你终生难忘,一辈子都不想王上再进厨房了……” “这便是执明国主做的。”公孙钤看莫澜说得忘乎所以,非常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免得莫澜接下来的下场会更惨。 “……”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心间,莫澜转动了眼珠,连脖子都不敢动了,而后看到了头顶快要冒烟的执明,心一下子就坠到了地狱。 不——是——吧!! 老天,不带这么玩人的!! “莫澜,”执明笑了,笑得很善良,笑得让莫澜毛骨悚然,“本王做的再不好,也比你强吧?”这把他做的饭食都贬低到哪里去了? 好吧,看了慕容黎的神色,他已经信了几分了。但是就算是这样,莫澜这么说了他作为一个君王的面子往哪里搁? 莫澜虽然害怕,但是闻言嘴角仍旧是一抽:王上,这能比吗?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好不好? “嗯?”慕容黎轻轻的疑惑了一声,“王上见到过莫郡候做饭吗?”不会又是一个炸厨房的能手吧? “嗯。”执明只觉得慕容黎这么问没有什么,只是没有想到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把莫澜推入了深渊:“莫澜,不是你说的‘要抓住一个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吗?现在你怎能这么说本王?” “……”慕容黎闻言眼眸一亮,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莫澜,渐渐的眼眸中竟然泛起了幽怨气息。 “王上,”莫澜还没有发现慕容黎的不对劲,听了执明的话只感觉委屈,“臣那日的确是这样说了,但是臣怎么会想到您要亲自做饭给阿黎吃啊?那日臣是在给阿辰做点心的,您要过来问也不怪臣啊。” 庚辰作为慕容黎的暗卫,长年累月作息不规律,莫澜感觉心疼,就想亲自做一些点心送给他,毕竟他的手艺虽比不上御厨,但还是说得过去的。谁知道在中途碰到了悠哉悠哉的执明,又有谁能想到执明会突发奇想去跟着做啊? “你!”执明猛地站了起来,想要反驳莫澜却好像没有话语:他说的好像是对的。 方夜一旁冒了冷汗,因为他一直在注意慕容黎的神色,心道:完了,莫郡候,王上不知道你是害他受罪的罪魁祸首还好,如今知道了,你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王上,”慕容黎随即也站起身来,语气非常的平静,莫澜以为他要为自己辩驳求情,心里不由得高兴了不少。 执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对于慕容黎自然是浓浓的疼惜和愧疚,闻言心下一软,半分怒气也不曾看见了:“阿黎。” 本来想把阿黎养的白白胖胖的,现在却是越来越瘦了,他当真是有罪啊有罪! 慕容黎缓缓行至莫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欣慰道:“既然莫郡侯热衷于厨艺了,不如先尝尝桌上的菜肴吧!就当作是历练了,长长记性。” 虽然莫澜无意识的坑了自己,但是鉴于杀伤力太大了,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去“惩治”莫澜。 “啊?”莫澜顿时一惊。不,应当说是屋中除了慕容黎一个人,没有人不震惊的: 怎么感觉……这样对待莫澜比直接给他一刀更加残忍呢? “就按阿黎说的办。”执明反应过来应和一声。 “王上,阿黎,”莫澜反应过来却是快要哭了,一脸的委屈,“这饭菜凉了……”希望还能一丝丝有反转的余地。 “没事,”慕容黎叹了口气,径直从莫澜身旁檫肩而过,“凉了更具风味。”说罢离开了这怪味弥漫的屋子。 “阿黎等等本王!”执明依旧是没脸没皮的跟了出去。剩下的人陆续离开,都是一副“保重”的神色。 莫澜就这样愣在了原地,已经怀疑人生了:对了,他来此处是干啥来的?不会这么悲惨吧?阿辰啊,救命啊! 自从确定了婚期之后,齐之侃和蹇宾之间的甜蜜程度又上升了一个台阶,每每都要让府中的侍从感觉没眼看了,纷纷都要逃离的冲动。 不过在内心之中还是祝福他们二人的。 其它人都被腻歪到了,但是齐之侃和蹇宾还如同不自知一般,只感觉这甜蜜仍旧是太少了,应当是分分钟就把人虐死的甜蜜才是最好的。 烛光流影之间,丝丝暧昧于空气之中绽放,暗色的夜晚却是让人感觉舒畅的安和。 躺椅之上,佳人美眸微闭,一身白衣,骨子里镌刻的温柔与与生俱来的高贵典雅融合,空气中流动的温暖气息让人迷醉。 “宾儿……”齐之侃悄无声息的进入房间,看到这一幅画面也是呼吸一窒,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脚步,生怕打扰了正在睡梦中的人儿。 今天他从军中回来晚了,回府之后本想着看一眼蹇宾睡了没有,谁知道来到他的房间门不仅仅是开着的,就连蹇宾也是靠在躺椅上休憩,不曾到床上安睡。 这是在等他吗? 齐之侃行至蹇宾身旁,轻轻的蹲了下去,望着蹇宾的面容心中疼惜动容。睡梦中的蹇宾眉头轻皱着,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在身旁而忧思呢? 微凉的清风缓缓闯入屋中,饶是齐之侃也忍不住微微哆嗦了一下,连忙去将房门关上,尔后又回到蹇宾的身旁,看着他这样睡着担忧他会受凉,况且这样睡着也是不舒服的。 于是,他动作很轻很轻的抱起蹇宾往床榻走去…… “小齐……”就在齐之侃的怀中,蹇宾轻微呓语了一声,略微沙哑的声线甚是撩人。 “嗯。”齐之侃应了一声,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心房荡漾,但是他是谁?他是战神!坐怀不乱只不过是一件简单的事罢了。 “小齐。”不过任凭齐之侃动作再怎么轻柔,于床上放下蹇宾的那一瞬间,蹇宾的睡意已经醒了六分了,或许也是因为他睡眠太浅的原因。 “下次不用等我,宾儿可以先睡。”齐之侃放下蹇宾之后就顺势坐在了床边,望着他略带朦胧的双眸,忍不住心疼道。 “都怨小齐。”没想到蹇宾嘟囔了一句,“要不是小齐每夜都是陪着我直到入睡之时才走,我也不会没有小齐在身旁就睡不着。” “是,我的错。”齐之侃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任由着蹇宾抓着自己的手不放,“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宾儿一辈子就离不开我了。” “呵呵。”蹇宾闻言笑了一声,“那小齐也离不开我了。” 他们就这样不分开好了。 “今天进宫去看衣服了,怎么样?”齐之侃想起了什么问道。 本来由他们自己去准备礼衣的,但是慕容黎道这也算是瑶光与遖宿的联姻,礼衣就由宫里来准备。今天本想陪着蹇宾一同去的,可是军中有事他没有办法。 就这么一点小小的“错”,让他整日在军中都不得安宁。 “看着挺华美的。”蹇宾闻言眼眸却黯淡了一下。 “怎么了?”齐之侃见他如此自然是心疼起来。 蹇宾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摩挲着齐之侃的手掌轻叹了一声,随后才回答:“的确是好看了,但是颜色我不怎么喜欢。” “为何?”齐之侃哭笑不得了。 “红色。”蹇宾摇了摇头,“刺眼的红色。”想到那隆重的红色婚服,他心中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相比于红色,他更加喜欢白色。 “若是宾儿不喜欢,那便不穿,现在还有时间,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衣服。”齐之侃安慰道。其实什么衣服他无所谓,最为重要的是他的宾儿高兴就好了。 “可是那是我们的大婚!”蹇宾猛地坐了起来,心情一个激动,“一生只有一次的大婚。” “宾儿。”齐之侃见状又安慰,见他随意的暴动心绪也是无奈,“不管是什么事,只要你开心就好。”现在什么事都是惯着蹇宾的,有何不可? 望着齐之侃柔情的眼眸,蹇宾渐渐的平息了心绪。只道齐之侃心疼他,他心中也是有着无尽的疼惜啊。 他的小齐总是为他付出了这么多…… “小齐。”片刻之后蹇宾轻唤了他一声,声线却是变了一个味道,齐之侃听着小心肝一颤。 “夜色不早了,宾儿早点休息吧。”不知道怎么的了,这一刻齐之侃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算不上危险,却让他防备。 而这种感觉,居然是蹇宾给他的! 看着这时间蹇宾也应该睡了,他哄了一句便想着离开,而蹇宾竟然直接拉住了他,似乎是不让他离开。他看着蹇宾,明显的看到了蹇宾眼眸中已经染上了一层陌生的色彩。 “小齐。”蹇宾轻唤,声线中的磁性如同手指一般拨动心底的那根弦儿。他的手轻轻抚上齐之侃的脸颊,而齐之侃已经因为蹇宾的声音而呆在了原处,似乎是被什么妖术迷惑了。 手指划过的地方微微冰凉,却带着一种陌生的酥痒之感,如同千万只蚂蚁爬过,让一向自制力很好的齐之侃也不由得一颤,险些忍受不住。 也是,面前的这个人是可以轻易使自己最后的防御崩塌的人啊。 “宾儿!”齐之侃稍稍提高了音量,在提醒着蹇宾也在提醒着自己。 “礼衣是红色的,我也想看看小齐身着红装的模样呢。”蹇宾笑着,笑得危险,更是笑得风情,丝毫不理会齐之侃那似乎是警醒的言语。“不过在那之前,我对小齐不穿的模样更加奇特。” “宾儿!”齐之侃瞬间红了脸,本想着挣开蹇宾,却不想被蹇宾一拽,双唇一软。 彼此的气息在这一刻慢慢交融。 做什么?这是在做什么?他们还没有成亲!绝对不可以! “房门是小齐自己关上的,是小齐自己送上门的,不能怪我。”空隙之间,蹇宾又呢喃了一句,尔后双手已经环上了齐之侃的腰肢,这下他是想走也不可能了。 不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他们最后不就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吗?这般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有何不可? “宾儿乖,不行。”齐之侃浑身有些僵硬,保留着最后的理智,其实声音中的沙哑已经暴露了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为何不行?”蹇宾一笑,“小齐要想清楚,今夜要是出了这门,小齐以后就别想进来了。”有时候要带着一点威胁才好。 “宾儿……”要理智!理智!机智! 齐之侃看了蹇宾一眼,眼眸中的迷离魅惑已经让他迷失。 理智!理智……理智什么的都去见鬼吧! “我怕……伤了你……”床榻之间,齐之侃失去了理智,只是仍旧担忧。 “那小齐轻一点就好……”暧昧的话语,冲刷着温暖的气息…… 第88章 第八十八卷 蔚蓝夜空中的点点闪光,璀璨如梦似幻一般,夜里的风也是微微凉凉的,让人感觉很清爽。 这样安和的日子,或许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公子,”子煜行至在露台之上望着夜空出神的毓骁身旁,担忧的话语也在这个时候变了一个温度,“夜里凉,明日还要赶路,早点休息吧。” “不是什么地方都能看到这般美丽的夜空的。”毓骁悠悠的吐出了一句。 什么时候,他已经习惯子煜陪在身边了? 子煜不再言语,只是看着毓骁的侧颜,静静的陪他站着,心中却是神圣非常,宁和得让人感觉不到世间至柔之物为何了。 静静的守着你,也是一种满足,一种幸福。 收到了慕容黎的传信,毓骁如其所言准备好了蹇宾的送嫁事物,又安排好了朝中的事务之后。本来是提前走的,却又拖延了时间,也还好慕容黎已经回到了瑶光了,不然又要麻烦。 “此处是瑶光的边界,还有几日就能到达瑶光王城了吧?”半晌之后毓骁似乎是回神了,终于是舍得看身旁的子煜了。 “啊?”然而子煜却是看着毓骁出神的,被毓骁这么突然的问了一句,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是都没有把痴迷的目光收回来,“嗯。”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应了毓骁一声,但是却不敢去看他了。 “……”见状毓骁却皱了眉头,总感觉子煜这状态是有什么心事,都有好几次了他都发现子煜总是这般,眼眸中带着痴迷,期盼和……迷茫。 现在他们也算是好友了,可是有些事他不能触及,所以不问。 “待在遖宿许久,你可曾想故国了?”毓骁能想到的就只有子煜想家了。 “自然是想的。”子煜悠悠回答,言语之中带着感伤之意。说不想是违心,更是虚伪,而且还骗了他,他不想给他任何一丝的欺骗。 “能说说你故国是什么样子吗?”之前不让子煜离开是担心他成为慕容黎与执明之间的隔阂,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仍旧不能将让他离开的话说出口,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臣……我的故国?”子煜一愣,明显没有想到毓骁会这么问他,更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嗯。”毓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有问错,他也没有幻听。 “琉璃国不大,与遖宿、钧天比起来微乎其微,但是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它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子煜说着,望着星空,眼眸中流露出了毓骁不曾见到过的温柔,这抹温柔让他愣住。 原来还有这般极致的温柔…… “那里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无斗无害。而且我的王兄也是贤明之主,将琉璃治理得井井有条。”提起自己的王兄,子煜心情便有些欢悦。 其实他很庆幸自己出生在一个小国,而且自己的王兄为没有多大的野心,不然像钧天、遖宿一般整日都是斗来斗去的,岂不是心烦? 或许有时候,雄图伟略也不是那么值得高兴的事,就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永远也填不满。 “而且王兄对我……”子煜说着说着猛地一惊,回神之时去看毓骁,果真看到了毓骁眼眸中的暗淡,不由得心疼起来,“王……公子,我……” “无碍,继续说。”毓骁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不过他仍旧是想听一听子煜的过往,想听一听他的王兄是如何对他好的,想感受一下……这纯粹而不带任何目的的关怀。 不能亲自体会,那便从他人处感受也是好的,哪怕只有一点点。 “王兄从小就很疼我,什么都让着我,任由我胡作非为,当时我可是被王兄惯成了一个人见人怕的小魔王呢。”见到毓骁眼眸中的哀伤,子煜去他所愿说起了自己的往日,说着说着自己却也动容起来了。 若是能回到小时候被王兄疼爱的时候,该有多好? “这个我能感悟得到。”毓骁点了点头,想到子煜平时虽然是成熟文静的,但是玩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也彻底相信了子煜说的话。 “王兄为我做的还不止这些呢。”子煜继续说道,带着惆怅感伤,“从小父王和教习大人都说我的天赋要比王兄高得多,比王兄更适合继承琉璃国主之位,将过多的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虽是如此,王兄心中有过忧伤嫉妒的,但是他还是选择了退让,选择了成全我,也只有王兄知道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你的王兄,很好。”毓骁叹息一声,如今他坐在这个遖宿王的位置之上,有多少人知道他坐的是否欢快呢? “我心性顽皮,父王后来没有办法才让王兄继承了王位,而我则是在他国之间游玩,体会自己想要的那一种快乐。”子煜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惊鲵剑本是琉璃国君主才能继承的佩剑,却被王总硬塞给了我,最后无可奈何之下才收下了它,如今却弄丢了。” “你的童年倒是过得光彩。”如此一对比,毓骁只感觉上天似乎对他不太公平呢。 “王上,”子煜唤了他一声,似乎是从回忆之中将自己拉出来了,“过去的事已经成了过往云烟,我想要回到过去也已经不可能了,若是将自己陷入过往,这日子还过不过了?有些事,总要放下。” 这是对他自己说的,也是对毓骁说的。 “放下?”毓骁呢喃了一句,快要陷入沉思了。 “是啊,放下。”子煜却笑得很坦然,“现在的日子不是挺好的吗?何必执着于过去不放?”如今的日子的确是挺好的啊,能够守在他的身边,怎么会不好呢? …… “这里的夜空很美。”半晌之后毓骁看向了星空,眼眸中已经覆上了一层迷人的色彩,如宝石一般流光璀璨。“日后的夜空定是比这般更美的吧?” 放不下的人,舍不去的情,在这一刻都放下吧!为何要让自己背负这么多呢? “呵呵,”子煜见状轻松的笑了,也转头看向了夜空,“是啊,日后的夜空一定是比这更美。”就算未来没有任何的结果又如何?只要在他的身边,什么都是好的…… 因为黑暗菜肴一事,执明再怎么也不敢进厨房了,而莫澜更是看到他们就绕道走了,王宫之中渐渐的也变得宁静起来。 表面上慕容黎的确是坦然无虑的,但是心中的那一根刺怎么也消散不去,如同噩梦一般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执明自然是也知道的,但是他除了陪着慕容黎给他安慰却什么也做不了了,每每都只能干着急。 如公孙钤所说,几日后他便以使臣的身份前往泽风国。慕容黎终究于心不忍,在执明的万般阻挠之下亲笔向泽风国主轩辕夕递交了“国书”,先表明瑶光此番的来意。 看到慕容黎给那妖人写信,执明整整闹腾了好几日才消停,最后竟然也写了一封国书,美名名曰“关怀一下才嫁过去的翼骋王妃”,这让慕容黎哭笑不得。 半个月之后毓骁终于是来到了瑶光王城,按照慕容黎所说,所有的送嫁事物都准备好了。只是当毓骁看到一身红衣的慕容黎又站在城门口迎接他的时候,心中的情绪竟然有些不一样了。 至于哪里不一样,他怎么也想不透猜不着。 不过看到慕容黎身旁立着的玄色身影让他眼眸又是一暗。执明现在和毓骁的确是相看两相厌了。 “见过王上。”慕容黎走了一步卑躬的行礼道。毓骁是自己的知己好友,曾经又是他的王上,如今这般没什么不妥的。 倒是身旁的执明眼神越来越幽怨了…… “阿黎如今也是君王,”毓骁轻笑了一声,随后将慕容黎扶起,“不必处处注意这些礼节。” “我知道。”慕容黎点了点头,“但是这世间能让我真正敬佩的人没有几个,王上算是其中之一。” “咔嚓”,执明心中理智的弦儿又崩掉了:该死的毓骁!你的爪子居然敢碰阿黎! “执明国主这般看着本王做什么?”偏偏毓骁也不是一个沉稳之人,被执明这么看着心中顿生幽怨。他知道慕容黎的选择,但是执明有必要这般强势吗?如果他的眼神是利刃,估计自己身上都能被戳出几个洞来。 “遖宿王天生丽质,还不让人多看几眼了?”执明冷不防的怼了一句,他的意思是毓骁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花架子罢了。但是别人听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慕容黎的脸色霎时就冷了,微微侧脸扫了一眼执明:天生丽质是吧? “嗯?”毓骁却是瞪大了眼眸,看着执明的目光犹如看一个傻子一样,收回了扶着慕容黎的手,一脸嫌弃的看着执明:这人智商怎么到这地步了? “……”一同前来方夜和萧然很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嘴角一抽:执明国主,您这是气急了吧?怎么关键时候智商掉链子?祝您好运,一路走好。 而执明却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对,看到毓骁这么看自己,直接瞪了过去:看什么看?本王瞪死你!阿黎只能是本王的。 “王上一路奔波定是劳累,”慕容黎决定无视身旁这个智商让人着急的家伙,对毓骁一笑,“宫中已经准备了宴席款待,请王上与我一同前去。” “有劳阿黎了。”毓骁点了点头,随即一同和慕容黎入宫…… “方夜,”身后随行的几人看着前方三人的微妙气氛,子煜忍不住问身旁的方夜,“执明现在怎么又回到以前的模样了?” 不是说变得冷酷了吗?上次看到的时候也不像现在这般啊?怎么了这是?看看他们三个并排走,如果不是慕容黎夹在中间,执明和毓骁估计能立马打起来! “遇上王上的事,就像这样,执明国主通常就是这个状态。”方夜无可奈何回答,一旁的萧然很是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当初子煜还是执明身边的臣子的时候,方夜与萧然就和他熟悉了,对于吐槽……讨论自家王上之间的事,他们也算是站在了统一战线的。 “对了,子煜大人。”萧然突然想到了什么,“在下提醒一句,这段时间尽量和执明国主独处叙旧,不然你就可以看到王上智商走上顶峰的时刻了。” 执明和子煜之间的深厚情谊在慕容黎心中也是有着极大的危险性的,若是让他知道了他们独处,就执明那泥石流性子,别说他自己要跪搓衣板,就连子煜也一同遭殃。 “明白,明白。”子煜嘴角抽抽的点了点头,这个不用提醒他也知道。慕容黎和执明之间就是因互相的事而随时暴走,不过执明的智商下坡,而慕容黎的智商上坡而已…… 暮色渐渐笼罩天空,觥筹交错之间尽显欢悦。 “阿黎,”毓骁将一杯琼浆一饮而尽,尔后看着慕容黎笑道:“齐将军与蹇宾公子的婚事比本王预想的要早了很多啊。”的确是太快速了,让他准备好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崩毁了。 “确是如此。”慕容黎点了点头,一笑还礼。执明在他身旁,只顾着往他碗里加菜,本着“一定要把阿黎养的白白胖胖”的原则,毫不理会所有人如同看一个傻子的目光。 王上/执明国主,这外人还在么,能不能给自己留点面子啊? “执明国主,”子煜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举起酒盏看着执明,其实再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他心中也是犹豫不决的,嘴角也扯出一抹苦笑,“臣见执明国主只顾着照顾慕容国主,都不曾动过菜肴呢。” 只愿他不会对自己有埋怨。 执明眼眸闪烁了一下,随后才缓缓地放下了筷子,也举起了酒盏,看着子煜一本正经道:“吃饭就好好吃饭,喝什么酒?没看到本王正忙吗?”说罢一饮而尽。 “……”子煜嘴角一抽:果然还是熟悉的脾性,虽然无可奈何,但是心中却安稳了,坦然一笑之后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子煜,”执明突然盯着子煜,眼眸中有一丝奇怪的光芒。 “嗯?”子煜还没有放下酒盏,疑惑的应了一声。 “遖宿是不是很穷?看你又消瘦了一些。”执明看了一眼子煜漫不经心道,依旧给慕容黎碗里加菜,也不管慕容黎吃不吃。 “王上,”子煜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慕容黎就轻轻的唤了他一声,随后很是柔和的看向了他,“王上好眼力,居然能看出子煜大人瘦了。” “……”执明猛地一愣,只感觉慕容黎说这话怪怪的。 而毓骁本就因为执明的一句话被噎到了,如今却也看向了子煜: 瘦了?难不成是因为太累了瘦了? 一下子,殿内气氛诡异…… 第89章 第八十九卷 “执明国主没有去过遖宿,怎敢说吾遖宿穷?”片刻之后毓骁反应过来了,纠正了一下自己错误的谜之关注点。 穷?遖宿哪里穷了? “那遖宿王怎么把子煜养的这么瘦了?”执明又是一句不经大脑的话,其实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慕容黎刚刚说的那句话上了: 子煜的确是瘦了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怎么感觉阿黎怪怪的,似乎是……吃味了? “……”然而他的这一句话却让子煜才滑入口中的美酒噎在了喉咙口:要毓骁养自己? “你!”毓骁又被执明给气到了。 方夜和萧然又对视了一眼,看着这四个似乎是在秀智商的人表示无可奈何。 “想要证明遖宿不穷,等到遖宿王将子煜养胖了再说吧。”执明乐见其成,只给了毓骁一个眼神,看到毓骁不舒服他心里就有些痛快。 而且,阿黎恐怕也希望他这么做吧? “阿黎,”执明轻唤了他一声,似乎是变得正常了许多,“难不成还在生本王的气?还是有些事,阿黎没有看透?” “是我偏执了。”慕容黎一笑,心中只叹可能是太过在乎执明的原故才会让自己这般吧。不过执明对自己不是为一样吗? “不过本王喜欢阿黎的这份偏执。”执明一笑,夹起一块肉递到慕容黎面前,“把阿黎养的白白胖胖可是本王的目标,可是见阿黎不动筷子,还是本王亲自来喂吧。” “呵呵……”慕容黎无奈的笑了一声,而后乖乖地将执明递过来的肉吃了。 “……”气氛突然变换,前一秒还弥漫着怒气和酸味,怎么现在又变成了暧昧温存了?方夜和萧然咽了咽口水,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思考一下人生了。 毓骁看到这一幕只是稍稍皱了眉头,心中竟然没有多大的不快,反而有一丝丝的欣慰,尔后就将大部分注意力转移到无辜成为话题中心的子煜身上去了。看着他的确是有些消瘦的脸庞,指着自己桌上的荤菜吩咐侍从道:“把本王的这些菜都端到他那里去。” “是。”侍从应声动手。 “王……王上!”子煜被震惊到了,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侍从缓缓将菜肴端了过来,“臣现下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可本王看你没有怎么吃东西。”简单的一句话,毓骁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危险,“你是要主动还是被动呢?” “……”子煜呆了。 “咳咳……”慕容黎噎到了。 “……”执明又怒了:居然又吓到了阿黎! “噗呲……”方夜差点喷笑出声。 “……”萧然很是平静的看着这些人的神态举动,而后默默地给了他们一个白眼。 “王上,齐将军前来拜见。”还好在这个时候,通传的侍卫打破了这一个诡异的场面。 “传。”慕容黎还在噎着,没有顺气,执明替他应了一声。 片刻之后一身白衣的齐之侃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了大殿,脸上似乎都能开出一朵花来,让人怎么看怎么奇怪:这还是那个威武的齐之侃吗? “臣参见王上,见过执明国主,毓骁国主。”不过奇怪归奇怪,行礼还是要必须的。 “怎么只见你一个人过来?蹇宾呢?”还没有免去他的礼数,毓骁就是奇怪问。至少也是关乎他的终身大事的,怎么这个时候却看不见人。 “宾儿身子不舒服,臣让他待在府中休息,不能前来还望毓骁国主见谅。”齐之侃神色平静的回答。 慕容黎此刻终于是顺气了,先是看了一眼执明,执明也是非常有默契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眼神交流着什么,尔后二人又是明白了什么事一般的点了点头,露出了让人背后发毛的一笑。 “日后王上要见他有的是时间,也不必急于一时,王上才刚刚到,自当休息好了才是。”于是慕容黎就大发慈悲的化解了齐之侃的尴尬。他那抹掩藏极深的尴尬慌张还是被慕容黎捕捉到了。 “阿黎,来。”执明锲而不舍的喂慕容黎,只要不是慕容黎和天权的事,他基本上都不会去关心太多的。 “阿黎说得对。”毓骁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慕容黎将执明递过来的菜肴吃下去。就这一幕,让原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子煜又陷入了深渊。 “……”看着眼前的饭食,子煜能够想到自己今天晚上被撑死的画面。 “臣此次前来,是代表宾儿感谢毓骁国主,谢毓骁国主的救命之恩与成全之意。”唯一正常的齐之侃又行礼,“臣与宾儿能够守得云开,也是多亏了毓骁国主与王上,日后臣愿肝脑涂地,不负君恩!” “这本就是本王欠他的。”毓骁满意的看着子煜动起了筷子,只不过听到齐之侃的话却是一叹,“齐将军不必如此。” 或许他们好好的,就是对他最好的报答了。 “齐将军言重了。”慕容黎也适时的开口,“此生能让你为之肝脑涂地、不得以负的人,可不是这里的哪个君王。”言语中的意思,谁都知道,也明白后面的话不用说出来了。 如今所有人的事态变得平和,才是最好的结局。 “谢过毓骁国主,谢过王上。”齐之侃此刻心中也是感激的。 “齐将军,”执明随即也唤了他一声。 “执明国主。”齐之侃应了一声。 “吃了吗?要不要一同入席?”执明问。 “……”所有人嘴角一抽。 “呃……”齐之侃也没有反应过来,一愣后才回答道:“谢执明国主好意,宾儿如今需要照顾,臣就不便打扰了。” “哦。”…… 小雨淅淅沥沥,林间充满了湿意,空气中弥漫着阴冷,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更显得凄清,正在行进的马儿轻轻喘息,赶车的车夫却是面无表情。 不算宽阔的道路之上,马车缓缓行进,与这林间的气息并没有太多的不和谐。 马车之中,翩翩公子身上散发的典雅,香炉之中缥缥缈缈的香气却使这车内车外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公孙钤一身蓝衫,手里拿着书籍,似乎是聚精会神的看着,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对面的陵光身上。 陵光坐在他的对面,正靠着车壁睡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衫显得整个人小小的,很是安稳。公孙钤就这么看着他,便已经感觉很心安了。 其实,为什么还要追求那么多呢? 这是公孙钤一直在问自己的问题。陵光如今安好的呆在了自己的身边,就算是活得如同没有灵魂,他相信只要自己对他好好的,终有一日坚冰也会被融化的,为何一定要执着的去化解他心中的心结? 这是一场赌局,他没有任何的筹码;似乎也是一条不归路,他根本就看不透这结局的生死。 不过,生或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明白的,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付出什么是不可以呢?陵光在他心中已经超出了自己的生命,这般的美好他不愿意有任何的一丝瑕疵残留。 就这样吧,不顾结局…… 公孙钤想着心中悦然,看了陵光一眼,眼眸中流露出极度的温柔,尔后才舍不得的将视线转移到书籍上。 他们已经出发半个多月了,却才刚刚踏出瑶光的边界。这是公孙钤安排的,行走缓慢一点并无不妥,或许还能让陵光看看这山川景色,毕竟在府中呆久了,心中郁结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消除。 “公孙……公孙……”睡梦之中,陵光轻轻呓语,却让公孙钤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注意力又溃散了。他也没想到陵光居然会在梦中唤他的名字。 这代表着他是不是有机会? “不要……抛下我……帮……帮帮我……”晶莹的泪珠从闭着的眼眶中落出,紧皱的眉头让公孙钤很是心疼。 “公子。”公孙钤实在是不忍心看陵光落泪,万般纠结之下只能将陵光唤醒,“公子?公子?” “嗯……”陵光嘟囔了一声才微微的睁开了眼眸,本是不愿意醒来的,但是看到公孙钤眼眸之中的担忧,顿时就清醒了七八分。 “公孙。”陵光唤了公孙钤一声,却看见他从袖口之中拿出一块手帕递给了自己,眼中的担忧渐渐的转变成了温柔。 后知后觉的他感觉脸上湿湿的,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然后伸手接过公孙钤递过来的帕子擦拭。 这些天公孙钤和陵光都是同乘一辆马车的,陵光本来就是无所谓的,反倒是公孙钤适应了好几天才习惯。 “现在已经到了哪里?”片刻之后陵光轻问,声音只显得有气无力。 “公子,才出了瑶光的边界。”公孙钤伸手示意陵光将手帕还给自己,陵光迟疑了片刻才递给他。 “出了边界吗?”陵光呢喃了一句,似乎是有些徘徊。 “若是公子觉得太慢,在下可以加快行程。”公孙钤又道,只是以为陵光不喜欢这般安排。 “不用了。”陵光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一句。他知道公孙钤要带自己去哪里,可是他自己根本就没有想好如何去面对这一切。 他反倒希望这行程能够再慢一点,可是一想到这个机会又是公孙钤冒着危险才找来的,他又怎么说服自己放弃? “公子可是担忧如何面对裘将军?”公孙钤轻问,陵光犹豫不决也让他受折磨。 “你与我不必如此生分的。”陵光没有回答公孙钤问出的话,只是看着他目光平静,每每公孙钤端着礼数就让他不舒服,“我如今不是君王,你也不用一直坚守着‘礼不可废’的理念。” “公子这般可是要让在下无礼?”公孙钤轻笑,就这一句话让陵光哑口无言。 公孙一直都是文雅君子,无礼和有礼应该没有什么区别的吧?可是为了什么他却不能回答“是”呢? “罢了罢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他只能无可奈何的顺了公孙钤的意思了。 “出了瑶光,气候便有所不同,如今公子可觉得冷了?”公孙钤又关心道,走在这林子里,的确是有些冷意的。 “无妨。”陵光依旧是觉得无所谓,“公孙,你觉得这般做值得吗?”面对公孙钤的关心,他又问着这个问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公子又何必去深究这个呢?”公孙钤眼中闪过哀伤,片刻之后又笑了。 陵光却是一愣,迟迟没有回过神来:公孙钤的意思是,他的执着是自己吗? “可是若是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答案,那活着岂不就是浑浑噩噩了?” “公子现在的状态,不就是浑浑噩噩吗?”公孙钤盯着陵光的眼眸,很是难得的怼了陵光一句,“正是因为如此,在下才会带公子去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即便这个答案他不想要。 陵光一愣,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他现在的心态模样的确是颓废的。可是要撕开的是残忍的现实,他能够忍得住吗? “现在距离客栈还有些路程,公子可以再睡一会儿的。” “好。”陵光的语气变得柔弱了许多,或许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将自己沉入到梦中。 可是他和公孙钤都忘了,梦中有他为之心碎的梦魇啊。 自从经历了好几次的教训之后,仲堃仪总算是学乖了,不会每每都将孟章气的快要吐血了。智商也终于是走上了正轨。 缕缕阳光散落在屋中,孟章坐在案桌前聚精会神的勾勒着画卷,而仲堃仪则是一脸沉思的站在窗边看着手中的信件和一个小册子。 “怎么了?”感觉到他的不对劲,孟章轻问,手中游走的笔尖却没有停下。 “嗯?”思考某事太入神,孟章突然问话让他没有及时回过神来,“没什么,就是有些惊讶于骆珉有了孩子。” 他有想过骆珉只怕是凶多吉少,但是却没有想到他已经被艮墨池那个禽兽吞吃入腹了,居然到二人大婚的时候他才知道! 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这事你不是几日前就知道了吗?”相比于仲堃仪的忧郁,孟章倒是平静多了,其实言外之意就是仲堃仪此刻忧郁的不是这件事。 “其实只是惊讶于慕容黎和执明居然能成全他们,成全他们的一切。”仲堃仪继而笑了,将信件和小册子收了起来,缓缓走向孟章。 “慕容都能放过你,为何不能放过他们?”孟章勾勒画卷的最后一笔,将笔放好之后站了起来。而仲堃仪也刚好走到他的身边,好一幅山水墨画。 “章儿当真是个有才情的人,若是我定当画不出这般美丽的画卷。”仲堃仪从身后环住孟章的腰肢,看着桌上的画卷赞叹道。 “你的才学不低于我,说这话做什么?”孟章轻笑一声,心中却是暖暖的…… 第90章 第九十卷 “我说的,是章儿在我心中所绘制的画卷。”仲堃仪却在孟章耳边轻轻呢喃,温热的气浪让孟章身躯微微一颤。 “你的心中所绘制的画卷,当是鸿图江山,不是我所画的清流山水。”片刻之后孟章才缓缓说着,言语之中带着冰凉。 “章儿,”仲堃仪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不就是我的鸿图江山了?” 孟章知晓自己胸怀大志,总是想要一展抱负的。又得知自己的好友公孙钤已经实现了心中所想,总是会为自己悲伤,而后将罪责揽到他的身上,怨他拖了自己的后腿。 他的傻章儿,怎么可以这么想呢? “堃仪,陵光还活着的消息你可知晓?”孟章本是想悲叹,却还是不忍心,悄悄的转了一个话题。 “之前的确是不知的。”仲堃仪不再抱着孟章,松开了他又扶着他坐下,然后拿起桌上的画卷轻轻的吹了吹,让墨汁尽快干掉,“我倒是很佩服执明,居然能有如此的能耐。” 能将差不多死透的陵光和裘振救回来,并且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囚禁,又在天权内乱的时候将其掩藏于世,谁还说执明是个傻子? “他倒是有些小精明。”孟章轻轻一笑,“不过情路之上还是少根筋,这般我倒是想看看他是如何化解慕容心中的心结的。”其实执明这般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没把陵光折磨死,倒是让慕容黎陷入了无休止的纠结之中。 “慕容黎不是一个傻子,这些事他应当是有自己的思量的。”仲堃仪摸了画卷一下,确定墨汁干了以后才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孟章所画的画卷对他来说就是一件珍宝,必须要好好的收藏起来。至于他总是担忧的这些事,和他们没有多大的关系,他也不想去理会。 “对了,”孟章也不去反驳仲堃仪了,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最初你挟持了如今的开阳郡主的夫人乾元,最后他是怎么回到佐奕身边的,其中曲折你可调查清楚了?” “询问这个做什么?”仲堃仪转身看着孟章疑惑了一下。乾元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挟持了,佐奕就算是知道了如今也是抱得美人归了,应当不会存在什么隐患。 “只是感觉有些不对劲罢了。”孟章应了一声。 仲堃仪又给孟章泡茶,还是决定乖乖的解答孟章的疑惑:“此事我调查过,是慕容黎巧合之下到玉衡碰上了,后来大发慈悲的将乾元送了回去。如今也没有什么大碍,章儿不必担心。” “你当初怎会将乾元囚禁到玉衡去?放在自己身边不是更好么?”如果不是这般,乾元应当也不会被慕容黎救走吧? “呵呵……”仲堃仪闻言失笑,将泡好的茶水递给孟章,“章儿啊,那乾元的姿色可是能与慕容黎比肩的美人儿呢,你确定放在我的身边会更好?” 孟章接过仲堃仪递过来的茶水,却在闻言之后整个人脸色都暗了,倒也不着急说话,轻呡了一口茶水之后才笑得非常和善的对仲堃仪说:“意思就是如果你把乾元放在身边,就会把持不住对不对?” “额……”仲堃仪这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的心中只有章儿一个人,他人长得再美我的心也是不会动摇的,我只是担忧座下的学子对他起歪心思。” 虽然乾元能够被慕容黎所救也是因为自己座下的学子心智不坚的缘故…… 孟章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来,缓缓的放下了茶盏,悠然悠然说道:“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座下学子见到美人心思便不正经,恐怕和你也脱不了干系。” 仲堃仪究竟有多歪,孟章可是实实在在的体会过,整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禽兽! “章儿,这真的不是我的缘故。你听我……”仲堃仪只感觉自己快要哭了,什么时候他的章儿变得这么坏了呢? “今天晚膳吃什么?”孟章却不给他任何机会,直接硬生生的将话题扯歪了。 “啊?”仲堃仪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回了一句:“章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那我不要喝药。”孟章很快回答,所谓‘是药三分毒’,而且味道很苦啊。 “不行,”仲堃仪表示拒绝,“章儿还有伤,不能不喝药。” “那你晚上睡外边。”孟章义正言辞。 “章儿……”仲堃仪感觉委屈。 “二选一。”孟章挑了挑眉…… 波光粼粼的湖面映照着天空中的云朵,如梦似幻一般的幽美景色,映衬着湖边上的生机盎然。 指尖轻轻抚过花蕊的娇嫩,淡淡清香残留于心间,男子俊秀面容的一抹微笑,确使这盎然景色瞬时无彩。 微风撩起如瀑的长发,于身后划出优美的弧线;一身蓝色的拖尾长衫与天空的颜色相称,绣于其上的鸢尾花是如此的栩栩如生,更将他的高贵典雅显露;蓝色的扶额只是简单,却并没有遮挡住他眼眸中的温柔。 这抹温柔,比这自然的景色来的更加让人动容。 “这花园的花今年开的正好呢。”随行的侍从看着墨清沉醉的模样,不由得赞叹一句。 “被人好好的培育着,怎能长得不好?”墨清收回了手,捻动着残留在指尖的花粉,淡淡的摇了摇头,还有那一抹苦笑。 被照顾着,怎能不好? “殿下说的是,王上能为殿下做到如此,当真是疼爱殿下呢。”侍从说。王宫中的每一个景色都是轩辕夕让人精心安排设计的,为的就是能让墨清不管走到哪里入眼的都是美景,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有好的情怀。 “保护的再好的花朵,终究在日后也还是有凋落的那一刻。”墨清轻叹,随后又笑了,“不过还好,它至少曾绽放过自己的美丽。” “殿下,另一个院子里的花儿开的也正好,过去看看吧。”侍从提议道,脸上洋溢着笑容。墨清随行的侍从加上侍卫总共就有十六个,不过能近身伺候他的并不多,而且时常在更换。 每一次更换的理由都是轩辕夕看那个侍从不顺眼,或者看顺眼了封为妃子充入后宫,墨清身边伺候的贴身侍从,待的最长时间的就只有四个月。 “……”墨清闻言看了那侍从一眼,看了一眼天空后才点了点头。其实景色再万般不同,观赏者的心境都是一样的,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殿下平日里都是处理后宫中事,或者是专研医术古论,难得有这般悠闲的时候呢。”每次他们看到的墨清的常态无非就是如此,也不知道他是有如何的心性才能如此无聊下去。 “若是连这些都不用做了,那日子就真的太过无趣了。”墨清轻笑。 “有王上陪着,殿下怎会无趣呢?”侍从轻笑,随后却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偷偷的瞄了一眼墨清,果真发现他的笑容已经凝固在了脸上。 “殿下恕罪!奴才说错话了!望殿下宽恕!”见到势头不对,他连忙下跪请罪。随行的侍从侍卫也纷纷跪了下来,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到了墨清这里就是反其道而行:一人犯错所有人受罚! 此时此刻,轩辕夕不知道又在和哪个男妃温存呢,虽说晚上还是会来到墨清处,但是此时此刻说这话的确是不对的。 看着呼啦啦跪倒的一群人,墨清无奈的摇了摇头。世人皆道自己圣宠不衰,是轩辕夕放在心尖上宠着的男妃,可是谁又曾察觉这是一种制约? 看尽美景也不过是他允许的范围之内,识尽人心也终究不得一个贴心之人,能说的想说的也不过是他一个人罢了。 “去政管司领了银两然后出宫吧。”片刻之后墨清轻启朱唇,便决定了这些人的命运。尔后转身离去,谁曾想一转身就被堵住了去路: “拜见皇贵妃殿下!”几个清秀的男子见了墨清便毕恭毕敬的行礼。 “免礼。”这些人墨清一个都不认识,但是都能想到这是轩辕夕庞大后宫中的几个。 “谢殿下。”几人闻声起身,却没有一个人敢看着墨清。可能是逛花园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了,看到他在处置侍从心里有些慌乱。 “这个时候花园的花开得正好,本殿下便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对于这些人眼眸中的恐惧,墨清表示已经习惯了。他倒也不是不待见他们,只是现在没什么心情。 “不敢当不敢当,”没想到他们听到墨清这样说更加害怕了,“是奴打扰了殿下的雅兴才对。” 随后墨清也不应声了,径直从他们跟前走过。却在一男妃面前停了那么片刻:“现在还有机会。”说罢就走了,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这男子眼眸中的惊慌再蒙上了一层震惊。 “呃……” “啊!杀人啦!” 只是墨清才走了两步,身后便传来了一声痛哼和他人的惨叫,场面有些混乱。当墨清再次转身之时,那男子已经倒在了地上,手中短剑已经落地,四肢处各有一枚暗器。 为人医者,怎会不知这是周身大穴? “如今,没有机会了。”墨清轻轻叹息,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周围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数名暗卫将他保护起来。 “如今落在你的手里,我不服!”那男子猛地大叫起来,情绪似乎有些激动过头了。 墨清轻描淡写的看着这一幕,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他深感不适,说:“你不是落在本殿下手里,而是落在王上手里。” “呵!”男子讽笑一声,“落在谁的手里,不都是一个死吗?有何不同?!”他已经被暗卫按在了地上,四肢又有暗器,已经如同废人一个了。 “我不知你究竟所怨为何。”墨清平静说,“是怨因我而导致你全族被屠,是因王上强迫你入宫而让你与爱人天人永隔,还是……怨自己的无能为力?” “你该死!”男子仍旧大叫着,“你和那个昏君都该死!” “唉~”墨清轻笑,“往往残忍的真相是让人痛苦的,让你死在怨恨之中,可能要比愧疚好得多。”说罢轻轻挥了挥手,不等那男子多言暗卫就已经拧断了他的脖子快速的将他拖走了。 有道是“医者父母心”,这般却不能说墨清残忍狠绝,而是因为这人真的落入了轩辕夕手中,只怕是会生不如死的。 既然救不了,就让他死的痛快一点。 风轻轻的吹动墨清的衣角,地上还有被这一幕吓傻了的侍从和男妃,而墨清身边的暗卫却一个都不见了,仿佛这一切只是他们做的一场噩梦,可是地上的鲜血却让清楚的记得这不是虚幻。 对于这样的场面,他表示见怪不怪了。明明知道轩辕夕不可能只是简单在明面上安排侍卫,偏偏还是有人不怕死要来闯一闯这死门,也不怪他。 “快到落日了,晚霞就应当红一些才好看。”墨清望了天边一眼,只在花园之中留下了一抹气息。 湖面的波光,却是从未平静过的…… 琉璃瓦在朝霞的映衬之下射出耀眼的光芒,空气中流动着欢悦的气息,大街上行人络绎不绝,伴随着锣鼓喧天的阵仗在欢笑着。 不带一丝哀伤,不带一刻惆怅。 “这齐将军成亲的阵仗可比联想中的盛大呀!” “可不是嘛!有我们王上和天权国主、遖宿王三国国主主婚,能不盛大吗?” “哇!那遖宿侯爷的娘家人这么强,齐将军娶了他岂不是要被压着?” “谁压谁还不一定呢!咱齐将军好歹也是战神,身体力行这方面总比那遖宿侯爷强。”…… “别说了别说了,齐将军来了。”随着这一声,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一身红装、骑着骏马的齐之侃身上。 不愧是称之为战神的人物,如此傲人的气势可不是寻常人能散发出来的。不过今日的齐之侃,却带着那一抹柔情。 这一日,他等了这么久。 其实他从未想过蹇宾会同自己在一起,他想到的就只是默默地守护,守护他的一生。是战神又如何?所向披靡还不是不够勇敢? 还好,他的宾儿有足够的勇气。还好他们没有错过彼此。 以往行走于瑶光王城习惯了,也就只有今日他才发现将军府和王宫的距离是如此的长远,让他恨不得让自己如同鸟儿一般长出翅膀飞到哪里去。 他想要迫不及待的看到自己的将军夫人! 他这边也着急,王宫之中的蹇宾也是坐立不安的。自己是以遖宿侯爷的身份出嫁,慕容黎就把王宫默默地奉献了出来。 当看着镜中的自己经过梳洗打扮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原来,喜庆的红色也不是那般讨厌的。他这个样子小齐应当是喜欢的吧? “夫人这般真是俊美。”为他梳头的喜公也不由得赞叹了一句。 蹇宾垂首一笑,并没有应声。 “成亲的新人,哪有不美之理?”屋中却在这一刻多了一个不速之客的声音…… 第91章 第九十一卷 “执明国主?”蹇宾回头一愣,丝毫也想不到执明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宫殿之中,他此刻不是应当陪着慕容黎吗?怎么有闲心过来? 执明一身玄色华服,负手而立,看着蹇宾似笑非笑的,不曾带有看着慕容黎之时的半分温柔神色。 “不知执明国主此来有何用意?”蹇宾从梳妆的案桌前起身询问执明道。 “没什么用意,”执明微微一笑,尔后环顾了一下这布置得喜庆的宫殿,竟然有些感慨:“只是瑶光王宫许久都不曾举办什么喜庆之事了,本王只是好奇前来看一下成亲的新人究竟有多美。听莫澜说世间最美的人就是即将成亲的人,果真没有骗本王。” “拜见执明国主。”周围的侍从也被执明的突然到来震惊了一下,现在才回神行礼。 蹇宾看了他们一眼,执明则是挥挥手免了他们的礼数。 就因为自己的好奇心? “多谢执明国主赞美之意。”蹇宾微微行礼,如今他一心想要跟齐之侃长相厮守,倒是已经放下了君王的架子了,“相信以王上的美艳,成亲之日必当是冠绝天下的。” “此话倒是不假。”闻言执明乐呵呵的应了一声,似乎还露出了一丝痴痴的笑意,片刻之后反应过来又收敛了那抹笑意,一本正经的看着蹇宾。 “如今天下太平,你终于可以和自己相爱的人厮守一生了。”执明淡淡道,眼眸却变得深邃起来,“只愿天下能够一直平静下去。” “呵呵,”蹇宾轻笑一声,“等到执明国主迎娶王上之日,便是钧天统一之时,谈何不能一直平静下去?莫不是执明国主没有这信心能娶到王上?” “这个本王自当是有自信的。”执明很是坚定的回答,“届时不管是本王还是阿黎,其中一个都会成为钧天共主。不过不管怎么样,你的夫君齐之侃都会成为整个钧天国唯一的上将军。” “嗯?”蹇宾疑惑了一声,怎么感觉执明说这话怪怪的? “你希望齐将军能够驰骋疆场不留任何遗憾,希望自己不会成为他实现自己心中鸿图的绊脚石,为了他能够放下曾身为君王的高傲,对于相爱的两个人,这便是无怨无悔的付出。”执明继续说着,直直的盯着蹇宾的眼眸。 “不知执明国主此话何意?”蹇宾的眼眸阴沉了。 “就算钧天统一,天下也不能真**平。”执明回答。 蹇宾不说话了,执明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清楚了:天下不能统一,那么齐之侃就有可能随时出征,他是希望小齐能够驰骋疆场,但是希望自己成为望夫石吗?又希望自己上了战场让小齐担心吗? “所有人的命运已经不知不觉被更改,你是个聪明人也不用本王多言。”蹇宾的沉思让执明很满意,“是否能让这平静的岁月一直延续下去,就看你自己的意思了。”说罢他便要出了宫殿。 “你确定你有能力能赢?”蹇宾却在他转身之后询问,言语之中带着肃穆。 “没有,我不会来。”执明回答,蹇宾看不到此刻他眼眸中的深沉阴鸷,“或许,我们能够成为挚友。” “呵呵。”蹇宾在他身后轻笑。 “今日是你的大婚之日,应当好好感受今日的幸福呢。”执明又道,说罢就离开了宫殿,而蹇宾于他身后已经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执明此时此刻的确是应该和慕容黎在一处的,蹇宾是以遖宿侯爷的身份出嫁,他们要提前去将军府等着,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在齐之侃前来迎亲的之前到达将军府就可以了。 “这执明怎么慢慢吞吞的?”本来快要出发了,可是却不见执明过来,一同等候的毓骁有些不耐烦。 “许是临了有些事,王上莫要介意。”一旁的慕容黎倒是显得很平静。 “如今又有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你和他打算什么时候成亲?”毓骁突然问。 只是这一个问题却让慕容黎顿时震惊了,他没有想到毓骁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没有回神所以久久没有回答他。 当真是放下了吧? “嗯?”毓骁笑了笑,“阿黎是在疑惑本王为何会问出这般问题来?”也是,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只是突然发现,面对这个现实的感觉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王上能如此,我当是喜不自胜。”慕容黎松了口气,只感觉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下了,直接坦言。 “本王现在才明白,不再执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是多么轻松的一件事。”毓骁笑了笑,“想通了之后才发现执明对你也是无怨无悔的付出,平心而论,本王可做不到像他那样没脸没皮。” 每每想到执明在慕容黎面前的模样,毓骁嘴角都是不由得一抽。 “何时成亲,还要看王上的意愿,既然是他娶我,那么这些事就不用我来思量。”慕容黎回答了毓骁方才的那个问题。如何成亲的确是要看执明的,什么时候他倒是无所谓,只是如今他还有其他事要处理,没有太多的注意力去关注这个。 如今,他还在追查神剑的事儿,找不到心中便是放不下。 他的羽琼万里,不早就存在于执明的心间了吗?对于成亲也不过是一个仪式罢了。 “阿黎如今也学会了依靠了。”毓骁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笑。 “王上这般是取笑我了?”慕容黎失笑,“只是日后与他成了亲,若是受了委屈,还请王上不要嫌弃才好呢。” “……”身后的方夜和萧然都是嘴角一抽:王上您确定受委屈的是您吗? “那是自然,若是日后阿黎受了委屈,只管来本王这儿,保证让那执明后悔到肠子都青掉。”毓骁笑着拍了拍慕容黎的肩膀,还没有收回来就被另外一只手给抓住了。 “这就不劳毓骁国主费心了,本王定不会让阿黎受任何委屈的。”执明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从慕容黎身边传来,伸手狠狠的拽下毓骁拍着慕容黎肩头的爪子。 “那可说不准呢。”毓骁可不是轻易任由他人拿捏的主儿,一个反手将执明的手抓住了。执明哪里轻易肯松手,一时之间,二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放手。 “……”慕容黎看着执明的举动,原本脸上还有笑容的,此刻却是一丝笑容也看不见了:王上,您把毓骁的手拍掉就好了,为何还要抓着不放呢? 天生丽质,所以手感很好是不是? 子煜见状眼眸中无端生起一丝怒气,微微伸出了手想要阻止,可是看了一眼执明,手又轻轻的放下,尔后沉着一张脸不去看他们这么闹着。 他要冷静,他要冷静,他要冷静…… “我说执明国主的智商怎么这么让人着急?”方夜凑近萧然耳边道。 萧然被突然凑过来的方夜吓了一跳,更是被他喷涌在耳边的热浪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连忙退后了一步,果不其然的换来了方夜一个疑惑的眼神:“你怎么了?” “没事儿不要突然凑过来。”萧然别开眼不去看方夜,只是嘟囔了一句。 “你怎么脸红了?”方夜却是不依不饶的追问了一句。 “天气太热了。”萧然想也不想就回答。 “……”方夜闻言举目望天,略微阴沉的天色再伴着微凉的清风,很热吗?“执明国主智商不对头总是触碰王上的底线也就罢了,难不成你也被感染了?” 这下轮到萧然给方夜一个白眼了:“就算是我智商不对头,恐怕也比你精明。” “你!”方夜一听急了,一个眼神瞪了过去。 “时候不早了,赶紧出发吧。”最后还是慕容黎看不过去才出声阻止。 执明和毓骁闻言一愣,而后甩开对方的手。执明又粘着慕容黎了,毓骁则是撇头哼了一声。 没有阳光也好,至少今时今日的场景让人感觉比阳光更加的温暖,当巍峨的宫门缓缓打开,两个不同的世界融为一体,他们都在等待着彼此。 只是一眼笑容,便胜过世间一切的美好…… 有慕容黎、执明和毓骁的主婚,这场婚礼格外的热闹,却也显得有些神圣,看着齐之侃和蹇宾在他们的见证之下行拜堂之礼,没有一个人不感觉欣慰。 灯火通明,红烛的微光映衬着俊俏的脸庞,一闪而过的彷徨,为之而覆盖的是温馨的悦然。 “嘎吱”一声,漆红的房门被推开,一脸清明的齐之侃举步走入房间之中,尔后转身关上了门。 “呵呵,”蹇宾见他进来一声轻笑,“小齐过来的也太早了些,今日的宾客可不是一般的多啊。”他还以为要等好久呢。 “若是每个客人都要应付,”齐之侃轻叹了一声笑道,行至床边蹇宾的身旁坐下,并且握住了他的手,温柔的气息弥漫,“今夜宾儿就不用等我了。” “那若是今夜小齐不来,就算是反了礼数,我也要踏出这新房去把你揪回来。”蹇宾用指尖轻轻的按了一下齐之侃的手掌。 “我怎么舍得?”齐之侃将蹇宾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怎么舍得宾儿等待呢?”怎么舍得再让你伤心难过呢? “我知道小齐舍不得。”蹇宾一脸的明朗,然后看了一眼桌上的酒盏,说:“还没有和合卺酒呢。” 齐之侃闻言先是看了桌上的酒盏,尔后松开了蹇宾的手起身去倒酒去了。蹇宾看着他的身影,一颦一笑都是镌刻于心间的温柔。 “小齐。”他轻唤了一声。 “嗯?”齐之侃应声却没有停下倒酒的动作。 “有个问题,你能不能认真的回答我?”蹇宾迟疑了片刻才说出口。 “回答宾儿的问题,我何时不认真了?”齐之侃已经倒好了合卺酒,端着酒盏转身对蹇宾温柔一笑,却看到了蹇宾面容之上的那一抹忧思,心中不由得一慌,快步行至他的身旁坐下,关心道:“怎么了?” “……”蹇宾倒是不着急开口,而是接过了齐之侃手中的合卺酒的其中一杯。 “宾儿?”齐之侃见状也是着急。 “小齐志在疆场,如今天下并没有完全太平,若他日小齐再上战场,可会留我独守空房?” “不会。”齐之侃片刻犹豫都没有就说出了口。 “什么?”蹇宾一惊,没有反应过来,他没有想到齐之侃回答的如此之快。 “不会的。”齐之侃又是一声,端着合卺酒的手臂轻轻挽起蹇宾的手臂,“生死我们皆在一处,我不会让宾儿守望,不会让宾儿孤独。” 齐之侃眼眸中的坚决让蹇宾久久都不能回神,呼吸不免有些沉重起来,心下动容到不行。 不会守望,不会孤独,他的小齐还是如此懂他的。 随后二人将合卺酒一饮而尽。 “那么,”待齐之侃放下了酒盏,蹇宾又问,“若是这天下终究要有一个共主,你愿意是执明还是慕容黎呢?” 没想到话才说完就倒在了床上,看着面上的人,蹇宾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小齐?” “我们的新婚之夜,宾儿居然还想着其它人。”齐之侃一笑,指尖轻轻划过蹇宾的脸庞。想着被他推出去挡酒的两人……不,三人,不由得一阵好笑。 “我是认真的。”蹇宾随后也顺势环住了齐之侃的颈项,无奈的说了一句。 “不管是谁,只要不让我们分开就好,只要让百姓安居乐业就好。”齐之侃的呼吸有些沉重,看着蹇宾的眼神有些迷离。 蹇宾见状挑了挑眉:“新婚之夜小齐总算是主动了一回,只是怎么这般害羞?”说着还捏了捏他的脸庞,温热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其实早就该让宾儿知道什么叫做妻为夫纲。”齐之侃轻笑。 “呵呵,”蹇宾一笑,戏谑的摇了摇头,“不,于我们之间,是夫为妻纲。”…… “……”左一杯。 “……”右一杯。 那边洞房温存,这边客厅也是热火朝天。看着如同群魔乱舞一般的宾客,慕容黎只感觉有些头疼,原来自己手底下的官员喝疯了就是这般模样。 “王上!王上!臣敬……敬王上一……”又有一个官员举着酒盏向慕容黎行礼,还没有说完慕容黎身边的执明就已经举起酒杯回敬了过去,那官员也被人拉着坐了下去。 “……”慕容黎很是无可奈何。 蹇宾被送入洞房不久,齐之侃就只是稍稍的寒暄了一下宾客,丢下了一句“臣得今日,皆是王上的恩赐,王上才是最该被敬酒的一个”后就自己开溜了,言外之意无非就是今日谁讨好了慕容黎,日后这样的好事就会落在他们的头上。 于是也就出现了坐在慕容黎两侧的慕容黎和毓骁轮番为慕容黎挡酒的画面:他们怎么可能允许慕容黎喝太多的酒呢? 执明喝了不少,面色看起来还好,就是毓骁有些迷糊了,眼神有些迷离。 “跟本王比,不自量力。”执明笑了毓骁一声。 毓骁没有反应,倒是慕容黎笑靥如花的看了执明一眼:“那王上想和我比吗?” 就这一句话,让执明酒意瞬间散去:“不敢不敢,本王怎么舍得让阿黎喝这么多的酒?” 第92章 第九十二卷 “本王也舍不得……舍不得……”毓骁也潜意识的回了一句,执明的眼眸稍稍闪烁了一下,其中冰冷已经让慕容黎一颤。 “这齐之侃也真是,居然敢把阿黎和本王丢下来挡酒,当真是不像话。”片刻之后执明只是给了毓骁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而后撇开了话题。 “今日是他大婚,情有可原。”慕容黎很淡定的饮了一口茶水,浓郁的酒气让他微微皱了眉头,“日后有的是机会让他好好的弥补今日的所作所为。” 日后他和执明的大婚,有机会折腾他。 执明闻言身躯一颤,稍稍的看了一眼慕容黎后眼神很是不自在的望了一眼别处:还好还好,他没有在这些小事上得罪阿黎,默默地为齐之侃悲哀一会儿…… “看来阿黎太过治理有方了,以往安安分分的官员如今可算是放开了性子,怕不是太过严苛了。”一旁迷糊的毓骁望了一眼觥筹交错的人影,不由得好笑道。 今日的景象恐怕是慕容黎觉得的有史以来最大的败笔了:说好的冷静端庄呢? “王上说笑了,”慕容黎放下了茶盏,“遇到欢悦之事若是都不能畅所欲言,只怕这日子过得也是苦闷,张弛有度才是最佳。” “……”执明默默地看着慕容黎微微僵持的嘴角,然后给毓骁递过去一记眼刀:哪壶不开提哪壶!“日后遖宿若是举行什么典礼,本王可要好好开开眼,看看遖宿王手底下的官员是如何的守礼的。”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怼了毓骁一句。 “好,好……本王就给你看。”没想到毓骁没有回怼他,反而应下了。 “呵呵,”慕容黎也忍不住轻笑,看着执明:“王上今日可算是如愿了。”因毓骁对自己的在乎,前来参加宴席的时候执明一直都是吃味的,所以在二人同时帮慕容黎挡酒的时候,执明总是时不时的慢一步,也就导致了为啥现在他比毓骁清明的情况。 为此,只要执明高兴,慕容黎也就由着他去了。 “也是如阿黎的愿。”执明握住了慕容黎手,尔后看了一眼毓骁和子煜,略微戏谑的挑了挑眉。 “唉~”慕容黎则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宴席,“方夜。” “臣在。”听到慕容黎的传唤,方夜应了一声。他身为慕容黎的护卫,这个时候可不能喝醉了,但是听到慕容黎的传唤,他默默地瞄了一眼身边喝醉的某人。 怎么了这是?受打击了喝这么多酒? “如今酒宴至尾,你安排侍卫将朝臣逐个送回,务必确保他们安全回府。”看着这情况,慕容黎都有些头疼,说完还不忘看了一眼醉醺醺的萧然,“萧然就由你亲自送回去,他人本王不放心。” “是。”方夜应声,对于由自己来送萧然他并没有感觉什么意外的,似乎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吩咐完这些之后,慕容黎和执明缓缓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毓骁见状下意识也是想要起来的,但是奈何意识有些迷糊,就抓住了慕容黎的一只手作为一个助力扶着起来。 慕容黎也是好心的去扶他,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始料未及: 执明拽住了自己的手往回拉,而子煜见状也上前揽住了似乎是站不稳的毓骁,而且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慕容黎。 “王上就由臣来照顾吧。”不过对于慕容黎审视的目光,子煜还是有些心虚。 “嗯。”慕容黎没有多言,也并不是因为执明拉着自己,就这样应声了。 “他有子煜照顾就行了。”执明看着毓骁的眼神很是平静,但是他言语之中的冰冷却被慕容黎感觉。 说放不下的人究竟是谁呢? “走吧。”慕容黎回首对执明一笑,尔后与他相伴着出了将军府,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明亮的烛火摇曳,喧嚣的世界现在变得宁静,甚至是有些神圣的气息,一丝一毫细微的声响都不愿意去打扰这份安宁。 虽然慕容黎并未饮酒,但是还是被太过喧闹的场面弄得有些心烦意乱,略感疲惫。将毓骁送回自己的宫殿之后,执明又将慕容黎送回自己的宫殿才肯离开。 其实完全不用的,不过感受到执明眼眸中的坚决和那一丝丝危险,为了不多生事端他才会如此。 指尖轻轻摩挲着燕支,手中白玉仍旧是温润的,只是这触感为何与最初不同了?难道是因为接触太久而习惯了吗? 慕容黎已经脱了外衣,摘下了发冠长发披散着,清冷绝色的面容带着丝丝忧愁,本想着即刻就寝,却发现依旧有谜团困惑于心。 为何这局,他有些看不清了?到底是什么在阻碍着他呢? “王上!王上请留步……王上……”殿门之外传来一阵喧闹,也是由此打断了慕容黎的思绪。 “哐”的一声,慕容黎还没有反应过来,寝殿的大门就已经被粗暴的踹开了,入眼的人让他稍稍的震惊了一下:“毓骁王上?”他不是应该已经睡了吗? “滚!”毓骁在殿中站好,虽然身影还是有些摇摇晃晃的,但是依旧可以霸气的怒喝身后的侍从:“都给本王滚!” “王上,这……”守护慕容黎寝殿的侍卫一脸求救的表情,看得慕容黎一阵无可奈何,而后只能摇了摇手让他们退下。 “这般夜深了,王上还不休息?”慕容黎温声询问道,放下了手中的燕支并且向毓骁近了一步,心中是相信毓骁此刻还是有些最后一丝清明的。 “阿黎!”不想毓骁一声叫唤,直直的给了慕容黎一个结实的拥抱,让慕容黎吓在了当场。 “王……王上??”突如其来的重量和禁锢的感觉让慕容黎不知所措,凭借着本能想要把毓骁推开又推不动,想要用武功又怕伤了毓骁,一时进退两难。 这是发酒疯了吗?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毓骁也不管慕容黎的挣扎,就这么死死地抱着他,只是知道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让他舍不得放手。 慕容黎还在推搡着,却也听到了他的诉说: “我不甘心,但是我想看着你快乐,看着你拥有自己的幸福,可是成全这件事,好累啊!好痛苦!”说着说着毓骁的情绪就有些激动起来。 “是!我是不如执明不要脸,但是我敢保证我对阿黎的情义不比他少,我也可以带给阿黎想要的一切。” “那王上可否明白,命中注定的东西,任凭谁都是不可能左右他人的。”慕容黎闻言也不管毓骁是真的醉还是假的疯了,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一句。 他明显能感觉得到毓骁闻言身躯一颤,随后也听到了毓骁声线之中的沉重:“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所以我选择成全……” “王上。”就在此时慕容黎又尝试的去推开毓骁。 “阿黎!”没有想到毓骁一个用力抱得更紧了,勒得慕容黎感觉有些生疼,“所以你要幸福!你和执明一定要幸福下去!” “……”慕容黎心中一闪而逝的动容,竟有些不忍心去推开毓骁。 他终究还是愧对毓骁了,当心中的念想成为一种守望,其实也是一种令人痛苦的情感。 “毓骁!!”就当世界沉浸之时,殿门口传来一声怒喝。 “王上?!”执明出现的那一刻瞬间袭来的震惊和慌乱比见到毓骁出现的那一刻要大上许多: 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睡觉?还不约而同的往自己这边跑? 慕容黎这下也顾不得伤不伤得到毓骁了,猛地一下就把毓骁推开,而执明也在这个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步上前揪住了毓骁的领口,然后…… 一拳狠狠的打在了突然出现他们中间的子煜脸上,而子煜在痛哼之时还不忘记把毓骁揽入自己的怀中,生怕他受到了伤害。 “王上!”执明这状态恐怕已经是处在爆发的边缘上了,慕容黎连忙拉住他防止他再次向毓骁出手,另一边还眼神示意子煜快点带毓骁离开。 奔入殿内的侍卫如同摆设一般看着眼前这场闹剧,主演的人身份太高,他们都不敢轻易下手啊喂。 子煜见状脸色也不是很好,丝丝殷红的颜色从嘴角慢慢流下而无暇顾及,眼神是阴冷的看着执明,看着执明这模样再看看怀中已经不省人事的毓骁,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将毓骁横抱起离开…… 解决了一个,慕容黎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才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执明的身上去,果真看到了执明想要杀人的眼神。 希望他没有误会什么。 “王上,”慕容黎轻唤了他一声,并想着暂时松开执明的手或许会好一些,不过只见执明强压下心中的思绪。尔后把他的手拽得更紧了,拉着他一把坐在了桌子旁。 “阿黎有没有事?”还不等慕容黎开口,执明就劈头盖脸的问了一句。 “嗯?”慕容黎疑惑,奇怪执明是不是抓错重点了啊?“王上不会误会我与毓骁王上吗?” “……”这一句让执明彻底冷了脸,哼了一声之后才回答:“本王相信阿黎,怎会去误会?倒是这毓骁居然如此胆大妄为!混账!” 阿黎对自己的心意已经是一清二楚了,毓骁要来迷惑阿黎也要看他有没有本事能够迷惑得走。倒是阿黎,恐怕会因为以往的情分而吃亏。 想着毓骁抱着慕容黎的那一幕,执明只感觉自己气血上涌,心中某种奇怪的感觉正在萌生蔓延。 “王上莫气。”慕容黎松了口气,更加欢喜执明对自己竟然是信任如此,“不过是毓骁王上喝了酒一时迷糊罢了,不用这般较真。” 越是信任,越是受不得任何一丝的刺,慕容黎能够明白执明此时此刻的的心情。 “本王气不过!”执明咬牙切齿道,“阿黎只能是本王的,只能让本王一个人触碰,他毓骁……”说着执明担心自己在慕容黎面前失态,又压下了那一抹暴躁的情绪。 阿黎是他的,怎能随意就让他人染指? “我很高兴。”慕容黎笑着说,看着执明的眼神带着温柔,言语更是悦然。 “嗯?”执明顿时愣了。 “我很高兴王上将所有的信任都交给了我,对我没有一丝的怨怒。”这是让慕容黎最为感动的地方,他还以为执明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傻瓜。”执明猛地破涕为笑,无可奈何的看着慕容黎:“如今这世上,没有谁再值得本王全心全意的去信任了,就只有阿黎一人。本王虽然有些不着调,但是还是会思考的。” “那王上方才为何打了子煜?”慕容黎眯了眯眼眸道,其中的省视让执明一愣,“那一拳应该是打在毓骁王上身上的吧?” “本王不管。”执明嘟囔了一句,方才的阴鸷狠绝现下是找不到一分,“碰了阿黎一分一毫,本王都要讨回来。”仿佛方才那一幕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闹剧。 “那王上下手也不应该是这般重的。”慕容黎轻叹了口气,为子煜默哀一会儿。“小心子煜明日来跟王上闹腾。” “他闹腾什么?”执明闻言一脸的不屑,“他先跟毓骁解释自己为何受伤再说吧。”就子煜的性格,恐怕是不想让毓骁想起今夜发生的事的。 “王上此刻本应该是回寝殿休息的,怎么又突然回来了?”无奈之下,慕容黎只能换了一个话题,免得执明想得太久而想歪,再次走入极端。 “本王不放心。”执明如是回答,“今天阿黎操劳了一天,只有知晓阿黎真的入睡了,本王才能安心。” “王上不必如此辛苦的,阿黎会好好休息的。”慕容黎不由得皱眉心疼执明。 四目相对,却是情深。 “今日一事,只是巧合,也是闹剧。”执明调整了一下慌乱的呼吸,“阿黎不要多想,早些休息。”他不想让慕容黎受一丝一毫的忧愁。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那是执明身上的,但是却让慕容黎感觉舒心了一会儿,片刻之后才说:“我知道的。” 知道你对我的心意的,也明白你对我的全部关心。 “那阿黎快些休息。”执明哄道,满目柔情。 “王上便先请回吧。”慕容黎理所应当说。 “看着阿黎睡了本王就走。”不然他心里不安,方才的那一幕太过让他害怕。 “好。”慕容黎无可奈何只能答应下来…… 也不知道这般是好还是不好,慕容黎总感觉有些地方怪怪的。 午后阳光有些闷热,微风中带着的丝丝凉意让人感觉舒畅了不少,安逸祥和的气息顿时弥漫在整座庭院之中。 “小元,”不多时,正在赏花的乾元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弄愣了一下,不过没有多大的惊讶…… 第93章 第九十三卷 “小元。”佐奕猛地从乾元身后抱住了乾元,而怀抱之人却是平静至极,似乎是已经习惯了。 “回来了。”乾元平静的应了一声,而后佐奕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在了自己的怀中。 “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那些山野村夫的生活,不用每天都为这些事烦恼。”佐奕顺势在乾元娇嫩的小脸上偷了个香。 “呵呵,”乾元任他为所欲为,只是简简单单的笑着,“你也可以去找慕容黎谈谈,让他撤了你的郡主之位,这样不就轻松了?” “那么小元可就要惨了。”佐奕闻言一本正经的皱了眉头。 乾元在他怀中感觉心安,见状疑惑了一声:“奕何出此言?” “失去了这郡主之位,我就更没有偷懒的时候了,每天都要忙忙碌碌的努力干活,不然怎么养得起小元?总不能让我的小元饿肚子吧?”佐奕取笑道。 乾元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佐奕的意思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再清楚不过了:为了自己,他已经放下了自己的野心去臣服他人,如今,又怎么可以失去保护自己的力量呢? 好不容易平静,又何苦再挑起不安呢? “我成了奕的累赘吗?”片刻之后乾元才轻问,言语之中的小心翼翼让佐奕不由得揪心。 什么?佐奕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乾元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你啊~”他捏了捏乾元的下巴,“说什么傻话?小元怎么可能是我的累赘?因为有了小元,我才有了生活下去的意念啊。”此刻的乾元在他眼中的确是可爱非凡的。 “那如果奕有朝一日觉得养着我太累了,我也可以一起出去干活的,不会让奕太累的,我也可以……”没想到乾元没有想开,反而是有些急眼了。 “小元~”佐奕点住了他的薄唇,看到了他眼眸中的担忧恐惧,心中甚是疼惜地哄着:“你什么都不用做的,就算是失去了眼前的一切,养活小元的能力我还是有的,绝对不让小元吃苦。此生,我绝对不会把小元丢下的。” 此生,他是不会放手的,如果乾元有朝一日要走,就算是囚禁起来他也做得到。 “奕……”乾元心中动容,眼眸中的担忧害怕消散开来。 “怎么办?”佐奕又突然问道,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小元让我担心了,现在心慌得很,怎么办?” 乾元一愣一愣的还没有回过神来,看到佐奕这般类似于小孩子的模样,不由得破涕为笑了,抿了抿双唇,尔后轻轻的在他脸上一吻。 “这样可以了吧?”片刻之后乾元问,脸颊上微微泛红,这模样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不行不行。”佐奕却还是一脸为难的摇了摇头,不依不饶道。 “奕。”乾元又唤了他一声,之日这次羞怯之中之中又掺杂了恐慌,抓着佐奕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佐奕连忙回神,知道乾元又想起了什么,知道他又在害怕了,连忙哄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小元别怕,若是不愿意我就不逗你了。” 这些时日他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也派人调查过缘由,可是什么线索都没有。甚至是派人去询问慕容黎发生了什么,可是慕容黎并没有答复。他又不能强迫乾元说出来,为此只能是干着急,等着乾元自己说出来的那一刻。 “对不起。”乾元这一句话细若蚊声,他知道佐奕的纠结之处,但是也是因为担心他知道了一切之后会嫌弃自己,所以他害怕,他……不敢说。 “傻瓜,这又没有什么。”佐奕轻笑,其实心中还是有些哀嚎的:娇妻在手却吃不到的痛苦可不是那么好体会的。 乾元这才平稳了自己的心绪,对佐奕悦然一笑。 “对了。”佐奕突然道,“前几日贴身伺候你的侍从突然身染重病,以后怕是不能再伺候,昨日我重新给你找了一个,待会儿你看看合不合适,不喜欢再换。” “奕给我挑的人,怎样我都是觉得合适的。”乾元却不假思索的回答,笑脸嫣然。 “这般没主见,以后小元就永远离不开我了。”佐奕轻笑。 “那奕希望我离开你吗?” “不希望,”佐奕皱了眉头,随后温和一笑:“我们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嗯。”…… 阳光从窗外散射进来,刺痛着紧闭的双眸,意识慢慢的回到脑海之中,却换来了如同水浪一般的阵阵疼痛感,这般不舒服的感觉让床上熟睡的人呓语了一声。 气息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安和的气息荡漾着。适应了不舒服的感觉,床上的人儿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眸,而后慢吞吞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并且揉着双眼。 昨天宴会上就不该喝这么多酒,本想借酒消愁,没想到喝了更加难受了。 萧然揉着眼睛不断的想着,如今的不舒服感觉也只能是自作自受。确定清醒了之后,他才环顾了房间,一时疑惑充溢在心头:他怎么回来的? “大人。”侍从也在这个时候敲门询问。 “何事?”他起身下床,本想着穿衣服的,但是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脱下衣服就睡了。不过这衣服也不能穿了,还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方才方夜大人差人来通知大人:今日大人可以不用去早朝了,他已经跟王上说明了大人的情况。”侍从隔着门禀报道。 “嗯?”说明他的情况?“知道了。”萧然疑惑之后还是应了一声,随后洗澡换衣去了。 虽然不用去参加早朝,但是还是要入宫的吧?方夜知道自己的情况,那么昨天送他回府的人就是他喽? 应该是吧…… “方夜?方夜?”书房之中,慕容黎正在处理着政务,执明在一旁的桌子上和莫澜下棋。开始之时他就感觉方夜状态不太对劲了,就唤了他一声,没想到这方夜真的是入神太过,理都不理会一声。 怎么了这是?丢了魂了? “方夜!!”最后还是执明看不下去大喊了一声,吓得对面的莫澜手中的棋子都掉落了,尔后委屈巴巴的看着庚辰寻求安慰。 然后庚辰表示看不见,因为作妖的人他惹不起。 “啊?是!臣……臣在!”方夜也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唤吓了一跳,只感觉灵魂在荡漾。 “今日开始你就一直是心神不宁的,可是出了什么事吗?”慕容黎嘴角微微一抽:执明的泥石流属性怎么随时发作呢?吓坏了怎么办? 方夜这个样子也是从今天才开始的,那么应当是昨夜发生了什么,或许和萧然有些关系……慕容黎是这么想的。 “没有,没有,臣没事。”方夜即刻否定,但是却有些底气不足,这就足以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这里了: 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今日天气凉爽,本王怎么瞧着方夜大人出汗了?难不成被热到了?”执明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尔后漫不经心的放下一子。 “王上说的是。”莫澜很没主见的附和了一句,看着执明的落子一脸的忧愁。 “既然不是,那么方夜大人就是做错事心虚了?” “没有!”面对执明这般的不依不饶,方夜终于是勇敢的反驳了一句。只是才说完就迎来了慕容黎审视的目光,顿时又蔫了下去。 “莫不是今日萧然没来,你心里慌乱?”慕容黎很平静的加了一句,只是一句平淡简单的话语,却让方夜微微瞪大了眼眸,一瞬之间的慌乱让慕容黎嘴角抹起了一丝笑容。 “昨夜他喝酒喝多了,待会儿你多去看看他,免得太久不能上朝,本王少了一个左膀右臂。”猜到了方夜神绪这般奇怪的大致缘由,慕容黎也不打算追问什么,毕竟那是他们之间的事,如今只看方夜如何选择了。 “是。”方夜闻言松了口气。 “呵呵,”执明见状也是会心一笑的,将手中棋子一抛走到了慕容黎身边,也不理会莫澜愣在了棋局旁,对着自己抛来幽怨的目光。 王上,您就不能好好地把这局棋下完吗?嫌弃臣棋艺不精吗? “阿黎,”执明的手掌攀在了慕容黎的肩膀上,看了案桌之上的奏章一眼,轻声问:“阿黎今天午膳想吃什么?” 慕容黎轻叹了口气,回答道:“昨天宴饮难免有些荤腥,今日就吃清淡一些吧。”昨天执明饮了酒,虽然没醉多少,但是今日难免有些不适,还是吃点清淡的东西缓缓比较好。 “其实……”执明闻言却突然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嗯?”慕容黎的注意力也从奏章转移到了他的身上,“王上莫不是有什么事?”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阿黎,”执明勉强笑了笑,“过了这么久,本王也有在提高自己的厨艺,今天……”执明笑得一脸的讨好。 “……”慕容黎身躯微微一僵,然后给了执明一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王上说什么?”倒是莫澜闻声先出声了,而且是一脸的惊恐,“王上今天为阿黎做饭了?” “莫澜,你有意见吗?”执明一个眼刀飘了过去。 “哈哈哈哈……没有没有,”莫澜突然站了起来,不敢去看执明,直接拽住了庚辰的手臂,“那个,那个今天天气不错,臣等出去赏花,出去赏花……告退!告退!” “小心点。”因为起来的幅度太大,踩到了衣角踉跄了一下,庚辰手疾眼快一脸淡定的扶住了他,其实只要仔细看的,可以看到他也是嘴角微抽,面色有些不对劲的。 毕竟,执明的饭菜杀伤力可不是一般的强啊。 “去吧。”慕容黎对他们一笑,毕竟是被执明吓到了,他对他们还是很同情的。至于自己的处境……瞄了一眼旁边面色有些僵硬但是还是一脸期待的执明,只能暗自悲伤了。 自己选择的,再难也要走下去。 “王上。”正当莫澜他们出去的时候,门外的侍卫进来通传道:“萧然大人求见。” “萧然?”慕容黎微微一愣,而方夜就是完完全全的不自在了,眼神都是在飘渺的。“传。” “是。”侍卫应声就出门去请萧然了…… “昨夜你多饮酒,怎么不多休息一下?”礼数之后慕容黎轻问。说话之间目光看着方夜,露出迷之笑容。 “谢王上关心,”萧然站直了身子,“臣在其职位便不能玩忽职守,负了王上恩德。” “你也不必把自己督促得这般紧张。”慕容黎轻叹道,突然看向了方夜,“方夜,看你面色略微苍白,可是身子不适?” “啊?”方夜完全在状态之外,丝毫没有想到慕容黎居然会突然对自己说话,“没有,没有……”言语之中的慌乱却暴露了他的一切。 慌乱之间看了萧然一眼,心事渐沉。 “你这人怎么这么笨?我心悦于你,难道你就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吗?” “为何我每每与你斗嘴?我不过是担心除此之外就没有了和你说话的由头!” “给我找个好伴侣?亏你想的出来,你怎么可以这么混蛋!” “这辈子我就赖上你了,你休想和其它人在一起,我不放手!不放手!”…… 昨夜某人硬缠着自己所咆哮的话语犹在耳边,却一下子扰乱了他的思绪。方夜以为,他和萧然只是好友,或许是冤家知己,却没有想过萧然对自己居然是这般情感。 这让他,怎么做呢? “昨天臣记得方夜大人没有饮酒,莫不是夜里着了凉了?”萧然也稍稍担忧的询问了一句。其实心中也在嘀咕:这方夜今天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撞鬼了? “臣没事。”方夜一直在回复着这句话,只是这次他的语气变得平静……不,应当说是深沉。 慕容黎和执明相视一眼,想要表达什么自然是心知肚明了,片刻之后慕容黎才看着方夜说:“最近事务不繁重,难得有休息时候,本王特许方夜休息几日,萧然亦是如此。” “王上,”萧然正想着反驳。 “就这说定了。”执明却替慕容黎打断了萧然的话语,“阿黎还有政务要处理,二位就先退下吧?本王看方夜不太正常,萧然既然没事就送他回去吧,毕竟昨夜他也送过你。” “……”方夜嘴角一抽:执明国主,什么叫做我不太正常啊?还有,居然让萧然送我回去? “是。”萧然倒是感觉没什么,很平静的应下了,也没有理会方夜看过来的奇怪目光。其实他也很想知道方夜究竟是抽什么风了。 “阿黎,”片刻之后看着方夜和萧然相伴出门,执明悠然道,“你说这方夜会想通吗?” “那就要看他自己了。”慕容黎合上了奏章,“不过他想不想得通都是一样的,招惹了萧然这么个妙人,他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再说了,他对萧然也并非是全然无感觉,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罢了。” “阿黎说的是。”执明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阿黎可否考虑尝尝本王做的饭菜。” “……”慕容黎身躯又是一僵。 “放心!”执明一把握住了慕容黎的手,“这次本王已经先尝了,能吃。” “……”能吃? 慕容黎很想怀疑人生:“好。”不过还是不忍心看着执明乞求的眼神…… 第94章 第九十四卷 为什么? 难道,连最后一丝守护的心愿也变成了妄想吗?还是我心中起了贪婪之意呢? 风没有声音,却带着浓重的哀伤弥漫,花朵轻轻飘散的淡香再也带不来悦然,宁静带着令人害怕的孤寂,明知道没有结果,却还是迟迟妄想。 他错了,或许就错在了自己的自大之上。 你怀抱着心心念念之人在述说,终是看不见我在身后眼眸哀伤。错在我,也错在这世间世事无常。我可以离开的,可是为何已经割舍不下了呢? “大人,”侍从在身边轻唤,却不见站了许久的人有任何的反应,一丝为难闪过面容,踌躇再三之下侍从还是开口:“大人,王上唤您过去。” 自昨夜将毓骁送回来之后,子煜守了他一会儿,然后就在花园的某处一直站着,面色忧郁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偶尔有侍卫向他行礼,他也只是稍稍点头示意一下,并没有多作言语。 天色渐明,没有想到毓骁竟然传唤他了。 “王上现在醒了?”子煜看了一眼天色泛起的灰白色,忧郁更甚:昨天喝了那么多酒,今天却醒的这么早了,难道是身体不适? 想着子煜心中便担忧起来,快步往毓骁所住的宫殿走去。 片刻之后他来到毓骁跟前,他正揉着额头靠着案桌前,似乎是不适又强行起来了。这状况让子煜心中更加担忧疼惜了。 “王上。”子煜行至案桌前向毓骁行礼道。 毓骁闻言微微一愣,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来看着子煜,眼眸中闪过一丝轻松之意:“你来了。” “王上昨日饮酒过多,为何不多休息片刻?”子煜问道,话语之间有些飘渺,其实是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毓骁略微惨白的面色之上了。 “昨日也是本王胡来了。”毓骁露出一丝愧疚,不过随后又欣然一笑:“不过还好,你不是贪杯之人,不然本王还不知道如何能安然回来。” 起床之时已经不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心中有些慌乱,不知不觉之间想要见到子煜,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子煜在自己身边,自己的心绪总能安稳平和许多。 是什么东西,让他不能轻易离开的呢? “呵呵,”子煜轻轻一笑,“王上什么时候这么信任臣了?”言语之中还带着几丝喜悦,似乎是在取笑,其实他心中已经是讽刺了。 “本王什么时候不曾信任过你?”毓骁突然反问,这话倒让子煜微微震惊,无言以对。 一开始信任了吗? 半晌之后毓骁似乎是反应过来什么,脑海之中清明了不少,面色有些惊慌的看着子煜:“最开始时不算,那时你也一心想着回到天权,以本王与执明的关系,埋怨于你也是正常的。”他不想子煜心间有一丝误会。 子煜面色如常,眼眸中的震惊稍纵即逝,听着毓骁类似于解释的话语,心中有些欣慰:“臣并无不妥,王上何必急于解释呢?何况,就算是臣不在身边,慕容国主也是将王上安然无恙的送回来的。”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如此这般,他是否能有一丝丝的机会把自己的心意说出口? “那不一样,”毓骁摇了摇头,似乎还带着一丝苦笑,“按阿黎对执明的态度,就算是对本王心存情谊又如何呢?本王不是他心中所爱,孰轻孰重他自己心中明白的。” 因为不是你心中所爱,所以对我的在乎永远也不会多于执明的,是吧?阿黎。 “……”子煜只感觉自己心中微微刺痛,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片刻之后转了话题:“王上,如今蹇侯爷与齐将军的大婚已经结束,王上何时打算回遖宿?”他知道这个问题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 果然,听到子煜这样问,毓骁的脸色出现了一丝丝忧郁的神色,随后才回答:“这瑶光的美景本王可还没有看够,过段时间再商议此事。” “是。”子煜应声。 “对了,”毓骁从案桌处起身,缓缓行至子煜身边道,“来了瑶光这般久,本王还没有好好的逛一逛这王城美景,尽是在商讨瑶光、遖宿、天权如何联合提防泽风,如今也差不多了,子煜可要陪本王去看看?” “好。”子煜抿了抿唇,露出一丝笑容应声,其实心中已经是极致的无奈。“不过在此之前王上还是好好休息为好,毕竟饮酒过后身子有些不适,臣现在命人准备清淡一些的吃食,王上稍等。” 明明放不下,为何还要去尝试接近你呢?你心底最深处的牵挂,究竟是什么? 我要如何……才会去懂? “呵呵,”毓骁笑了笑,“从小到大,你是除了父王之后最照顾本王的人。”这些时日子煜的确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自己,只不过他没有说: 子煜的照顾比自己的父王更加细心。那时他的父王身为遖宿国主,除了处理国中事务,还有照顾他和王兄两个,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父后虽然对他们也是关爱有加,但是他的关心更多的用于父王身上。 “这是臣该做的。”子煜轻轻说。其实很想问问毓骁:如此这般,我对你的关心是不是特别的? 可惜,他此刻问不出口。 又是一日晨好时,阳光充沛,丝丝暖意渗入心间,或许是可以给人以希望,让本忧伤的人无法心安理得的在空寂中沉醉…… 恢宏的宫殿之中,流光溢彩的光芒微微闪烁,汇聚一殿之中却是让人震撼的奢华,位于其中的人虽不是面色严肃,却也是平静的可怕。 所有的威严气势,却都衬托着高位宝座上的那抹清丽的身影。虽是清丽绝色,却是神圣得不容亵渎。 “参见皇贵妃殿下!!” “参见皇贵妃殿下!!” 半晌之后,行礼之声回荡在整个大殿的空间,震撼人心。墨清身为泽风后宫的最高位者,日间早晨各宫前来问安的规模与轩辕夕上朝相比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轩辕夕的妃子太多了。 殿内是一部分而已,殿外还有很多,因为身份太过低微而不能入殿跪拜而已! 墨清早起的精神总是不太好的,见此盛况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眸而已,心中又是叹息:又有好多的新面孔,每天都在变化着。 变化着的,又是什么? “平身。”墨清微微闭了眼眸才应声。 “谢殿下!”又是一阵大喊,只能让墨清感觉心中烦忧。 “秋末将至,各位也要好好的准备起来了。”等待他们都站好之后,墨清缓缓开口,声线平缓柔和,让人听着很舒服。 其实所有人都不怎么明白轩辕夕为何如此的宠爱墨清。古往今来的泽风后宫,只有王后可冠之“殿下”尊称,他不过是皇贵妃,虽然如今在后宫之中位分是最高的,但是这么做不合祖制,可他却成了特例。 而且,整个后宫之中,没有任何一个男妃……不,应该说是男侍位分在妃位以上。也就是说,没有一个人能够直接威胁墨清的地位。就算是高官达贵之子也无一例外,这独有的隆宠没有一个人理解。 都到了这种地步了,可以说是得天独厚了,为何墨清还不是王后呢?现在他坐的位置就是王后之位啊。 “待会儿各宫把自己喜欢的图样、配饰都交到司衣局去,不可遗漏。”墨清继续说着,可不管殿中的人是什么心思,“若是不记得,可没有任何的机会救赎。” 他说话虽轻,但是言语之中独有的威慑却不容让人忽视。“是。”所有人只能恭敬的行礼应声。 “……”墨清感觉有些头晕。对于秋沐也是无奈。 秋沐是泽风独有的典礼,而且是由轩辕夕自己想出来然后立下的规矩。并非只有秋天有,而是四个时节各有一次。 典礼举行的内容就是让后宫中的所有男妃穿上在此之前由司衣局定制的自己喜欢的衣裳,尔后一齐拜见轩辕夕,并且向“天”祭拜,祈求上苍护佑泽风。 再然后就是由轩辕夕挑选一名那日他看的较为顺眼的男妃侍寝……其实这个才是重点。 又说了一些琐事,墨清便让所有人都回去了,毕竟他的身体的确是不适。 和煦的微风配合着阳光,很温暖。虽然墨清身体不适,但是他却没有回到自己的宫殿之中休息,而是在花园中坐下,似乎是想要赏花怡情一番。 “殿下觉得王上这次秋沐可会与往日不同呢?”在旁侍候的侍从轻轻问,担心墨清会被热着还给他扇着扇子。本以为墨清会来这里赏花,没想到他刚刚坐下就闭上了眼眸休憩。 墨清没有急于回答,而是轻轻呼吸,似乎是在感知着空气中淡淡的清香一般,片刻才回答:“王上的心思怎能这么容易猜的透呢?” 是啊,有多少人能猜的透轩辕夕的心思呢?他可没有猜透过一分呢。 “那总不会王上此次秋沐还会选中殿下吧?”侍从又问,其实觉得这秋沐可以不举办的,因为不管他人打扮得再好看,最后轩辕夕都会选择墨清,没有一次改变过,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 难道就是为了让所有人再次明白轩辕夕对墨清究竟是多么宠爱吗?没必要吧?平日里不是体现得很清楚明朗了吗? “选中了谁,那是王上自己的意思,他人岂可左右呢?”墨清微微一笑,随后正色道:“好了,如今后宫妃子要做新衣,把司资局的账册给本殿下看看,这可是不小的开销。” 每天除了管理后宫,无非就是陪着轩辕夕,或者是难得的自己待一会儿,日子倒也是轻松惬意的。 “是。”侍从也不敢多言,恭恭敬敬的应声。其实心中也在嘀咕:皇贵妃如今可是位高权重,怎么就有了如此清淡平和的性子?怎么没有被王上带歪呢? “……”望着眼前的景色,被不大的花园限制了的天空,也没有那般一望无际的豪情。可是这个世界,确是不小的,也没有半分的虚幻,奢靡得很真实。 “瑶光使臣的住处可安排妥当了?”在等着司资局的官员送来账册的时间中,墨清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于是询问道。 他虽是后宫中人,但偶尔也涉足朝政。瑶光派来使臣是他始料未及的,也不知这慕容黎是什么样的心思。 慕容黎…… “参见王上!” 墨清眼眸中划过哀伤,未反应过来身旁的侍从就传来了行礼的声音。问声他缓缓抬起了头,正好对上那双魅惑众生的含笑眼眸。 “王上?”墨清疑惑了一句,似乎是觉得轩辕夕此刻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嗯。”轩辕夕凝视着墨清,终于是难得正常的应了一声,这让所有人都有些惊讶,不过片刻之后又是嘴角一抽: 轩辕夕应声之后行至墨清跟前,一把将墨清抱了起来,尔后坐下,自然而然的让墨清坐在了自己的怀里。 果然是“死性不改”。 “谁惹孤王的小墨儿不高兴了?”轩辕夕轻轻的在墨清的软唇上偷了个香,尔后才问道,眼眸中有些温柔的担忧。 “王上如今喜欢胡思乱想了?”墨清见状不由得失笑道,“每个人都有七情六欲,若是臣时时刻刻都是笑着的,王上才要苦恼了。”或许就是因为生而为人,才有如此这般情思的。 “小墨儿说的倒有些道理。”轩辕夕本是一愣的,倒是片刻之后却欣然的点了点头,“不过可不是苦恼,小墨儿于孤王来说,只能用疼惜来形容。” “王上说什么便是什么。”墨清说。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想什么便是什么…… “方才小墨儿问到了瑶光的使臣?”轩辕夕招手示意,侍从便端上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 “嗯。”墨清倒觉得没有什么,“不过是问问使臣的住处安排得如何了。如今瑶光与泽风乃是盟国,可不能怠慢了。” “小墨儿思虑周全。”轩辕夕随手捻起一粒葡萄,尔后喂给墨清,墨清也是欣然接受,并不答话,“不过既然不能怠慢,不如就安排在宫里吧。” “……”墨清才咽下去的葡萄稍稍有些噎住,神色也是一愣,“王上,这?”安排在宫中? “可别说什么不合礼制。”可是轩辕夕却堵住了墨清的话。“小墨儿可别不高兴呢。”说着抚了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似乎是想要把他抚平。 墨清也是不负他所望,缓缓舒展了眉头,并且轻叹了一声:“一切听王上的安排吧。”对于轩辕夕的一切要求,他要如何去反驳? “这才是孤王乖乖的小墨儿。” “参见王上!参见皇贵妃殿下!”正当二人周围的空气正在升温,面前又响起了行礼的声音。 墨清反射性的抬眼看去,一看便知是司资局的官员送账册过来了。正想着离开轩辕夕的怀抱去拿,却被轩辕夕狠狠的抱着。 “王上别闹。”墨清拍了拍自己腰肢上的臂膀,无可奈何道。 “看来昨夜不够尽兴,小墨儿居然还有精力去理会这些事。”轩辕夕闷声道。 “这是正事。”墨清一本正经。 “孤王的事才是正事。” “……”他还能反驳什么? 第95章 第九十五卷 熙熙攘攘的街道,来来往往的行人形色不一,不过大抵都是欢笑,说是盛世也是不为过。如此盛况,倒是成就了天权王城的美景,更是肯定了执明尽心治理之下的结果。 某处街道,一对璧人更是美景中的亮点。面容俊朗让过往行人忍不住多看几眼,较为俊拔的一个扶着另外一个面露温柔之色的男子,身后跟着四个侍从,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 而最大的亮点,而是那位面露温柔之色的男子,挺着圆滚的腹部——那里有着一个鲜活的小生命。 如此和睦幸福的氛围更是让不少人露出善意的微笑来。 “小骆累不累?”艮墨池小心翼翼的扶着骆珉,不时关心轻问道。如今骆珉的身孕已经八个多月,丝毫也马虎不得,他自己更是恨不得时时刻刻待在他的身边看着他。 “还好。”骆珉对他轻轻一笑。月份越来越大,肚子里的小家伙也越发的不安稳,每每让骆珉不得安好,于是他便让艮墨池陪着出来走走。“你也不用处处小心着,出来走走好了很多。” “如此可见这小子是一个闹腾的,把你折腾成这个样子,待他出来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艮墨池故作生气的埋怨道。 “他还小,什么都不懂。”骆珉失笑,“更何况你舍得下手么?”艮墨池为人拘谨端正,很难想象他对孩子施暴的画面,再说了,不是还有自己这个爹爹吗? “小骆,辛苦你了。”艮墨池闻言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温声对骆珉道。 “我倒是愿意。”骆珉握紧了艮墨池的手,尔后才看向了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真没有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执明也会成为一个贤明之君。”也没有想到,最初以为他已经落入圈套,最后却反将一军。 “世事难料,就像所有人的结局都被改变了。”艮墨池收敛了笑意,同时望着熙攘的人群,看着这一切感觉有些不真实。 “是啊,”骆珉轻叹,“已死的人,都活了,无路可退之人,如今却又柳暗花明了。”比如孟章、蹇宾、齐之侃,公孙钤,艮墨池,又比如他自己……操控命运的究竟是什么呢?是物?还是人? “还好,”艮墨池又抹出一丝笑容,“不管过程如何,你终究还在我的身边。”他不管他人是否掌控着自己的命运,只要能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处,就已经是上天给他最大的恩赐了。 “如今他们一个个如愿的在一起了,”骆珉笑着转了一个话题,“我倒是很好奇慕容黎什么时候才会嫁给执明?”如今他们什么都不用理会,偶尔聊一聊其它人的事也是不错的。 “也不远了。”艮墨池回答,“慕容黎已经允诺执明嫁给他,而几日之前王上也已经传信回来,让我准备聘礼,等从瑶光回来之后,王上就亲自将慕容黎娶回来了。” “王上不嫌麻烦?”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执明有这般充足的精力?既然相爱相惜,在一起不就好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呵呵,”艮墨池不由得失笑,也难得骆珉头一次关注点不在正题上,不过他还是解释道:“慕容黎不比常人,如今他是一国之君,为了顾及他身为国君的傲骨尊严,王上不得不按照礼数来。如果不这般,这让他人如何看待慕容黎和王上?王上偶尔不正经也就罢了,这种关键时候还糊涂,岂不是大罪过?” “若是从前的执明,或许会乱来也不一定。”骆珉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感觉腹中小家伙又开始不安稳起来,伸手轻轻抚摸。“不过还好天权国富。” “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见状艮墨池紧张起来,一同抚上了他的肚子抚摸,尔后掌心感觉到一阵微微的跳动,又不由得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虽然不是第一次感觉这小家伙的跳动了,但是艮墨池的心间还是有着难以言喻的激动欣喜。这是他们的孩子,他们幸福的结果。 “没事。”骆珉摇了摇头,“许是走得久了,小家伙心疼我呢。” “那我们找地方休息一下。”艮墨池闻言赶紧道,扶着骆珉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好。”骆珉点了点头,就在他就这艮墨池的搀扶之下往其它地方走去的时候,迎面呼啸而过的风将他吓了一跳,猛地停住了脚步! “小骆!”艮墨池一个心惊将他抱在怀中,唯恐他受到一丝伤害。 方才说话说的有些晃神,没有注意到骑马过来的信差,眼看着马儿就要撞上他们,还好及时停住了。虽是有惊无险,但是骆珉毕竟有孕在身,难免不会因情绪激动而动了胎气。 “小骆感觉怎么样?”艮墨池松开骆珉上下将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眼眸中闪烁着惊慌询问道。 方才突如其来的事,骆珉一阵心惊,连带着肚子里的小家伙也有些不安稳,如此让他更加担忧了。不过闹腾了片刻之后又安静下来了,似乎没有什么。 只不过他在安抚孩子的时候没有应艮墨池,这让艮墨池更加担忧了:“小骆?是不是不舒服?我们马上回府找大夫……” “别急,别急。”骆珉这才顾及到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表示安慰,“没事,只是被吓了一下,现在没什么事。”他的身子也是不差的,哪能吓一下就出事了?这未免也太过大惊小怪了。 “还是让大夫看看为好。”艮墨池却还是放心不下的。 “真的没事。”骆珉又再次保证道,“方才还说去休息一下,我还不想那么快回府去。”因为艮墨池如今身居高位,平日里没有多少时间陪着自己出来,导致了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府中,他又不放心自己独自出来,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怎能轻易就回去了? “那……”艮墨池稍显为难,犹豫再三才说:“那我们去城西那处,那处有个小亭子,环境也好。”此处距离城西最近。 “好。”骆珉点了点头,有些心疼艮墨池为难了,但是这也没有办法,天色还早,他当真不想那么快回府去…… 片刻之后他们来到了城西的那座亭子,比之于城中街道的喧闹,这里要安静宁和许多。艮墨池还是有些心忧,扶着骆珉坐下的时候是更加的小心翼翼了。 “不用这般小心的。”骆珉坐下后只感觉有些哭笑不得,自从怀了孩子之后,他的心性的确是柔和了不少了,但是这也不代表他的身子变得柔和了好吧? “怎能不小心?”艮墨池随之也坐下,一向端庄稳重的他也只有因为骆珉才会表现出急躁。“还有两个月你就要生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故意折腾你还是怎么的了,最近总是不安分,小骆你看你都瘦了。”这段时间骆珉总是吃不下东西,让艮墨池更加忧心。 “怀孕本就辛苦,生了就好了。”骆珉知道他的担忧,只能出言安慰,“对了,你说执明王上和慕容黎在一起之后,这钧天也算是统一了,他们之中谁会成为钧天共主?”没有办法,只能转一个话题了。 “……”艮墨池显然没有想到骆珉会这么问,猛地一愣,似乎是思考着,随后才回答:“慕容黎虽是嫁给了王上,但是按他的抱负野心,钧天共主的位置执明怕是不好做。” “也难说,”骆珉却轻轻的摇了摇头,“如今王上变成这个模样可以说是非同小可,岂会让这个机会白白流走?就算他深爱慕容黎,但是我们不能忘了他也是一个君王呢。” 就是因为身为君主,才想拥有强大的力量,因为这样他们才能保护自己所珍视的东西,或者是人。 执明和慕容黎,虽是相爱相惜,但是确实如出一辙的想法,只是谁都不曾说破而已。 “可是就算是他改变了很多,以他的智商当真能赢过慕容黎吗?”骆珉又问。 “……”这下艮墨池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慕容黎在所有人的映像中都是睿智过人、计谋无双的,执明就如同一个初开灵智的“孩童”,怎么敌得过慕容黎这个身经百战的“老人”? “日后倒是有得热闹看了。”骆珉并不为难艮墨池让他一定要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轻叹。 “这倒是。”艮墨池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非常明显的听出骆珉言语之中的类似于幸灾乐祸的笑容。 他的小骆,果真是变坏了…… 指尖划过图样,轻微到极致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之中是如此的清晰,淡淡檀香在空气之中缭绕,让人醒神更让人安宁。 “沙沙沙”的声响一直在继续,然而修长的玉指却没有再游走在其他的地方,而是一直在“天权”二字处不停地打转。绝丽的面容闪过冰冷与严肃,更有些难以言喻的哀伤。 “执明……”慕容黎抚摸着疆域版图,看着钧天的土地之上如今只剩下了天权和瑶光。而如今和平共处的机会还是他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怎么能够轻易的打破呢? 国可以共存,但是人呢? 除了爱,他们心中都有各自放不下的东西。 “王上,”片刻之后方夜才轻声询问,“您都看着这版图很久了,可是有什么不妥的?” 慕容黎不应声,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并且还带着无可奈何的叹息。 “王上莫不是在为执明国主不在身边而忧心?”方夜又说。执明好歹也是天权国主,虽然来了瑶光之后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缠着慕容黎,但是天权来了书信有什么重大的事让他处理,他照样也逃不开。 为了让执明不在慕容黎批阅奏章的时候偷偷地将天权的奏章推过来,慕容黎给他另外安排了屋子作为他的书房,而且与他相距甚远。 “丞相的行程如何了?”慕容黎不是很想回答方夜的这个问题,只能扯开话题。 “才出了瑶光不久。”方夜如实回答,尔后又觉得有些奇怪,“按道理不应当这么慢的,也不知道公孙大人怎么安排的。” “不必理会于他,暗中注意便是。”慕容黎的声音稍稍有些冷淡。 因为公孙钤,他放过了陵光。如今公孙钤又为了陵光做到这般地步,他心中却不追究,但是终归有怨。 “暗中调查的事可有进展?”慕容黎又问道。 “从那日盗贼的身上搜出的令牌来看,萧然多方打听,似乎这令牌的出处并非钧天境内。”方夜很是严肃的回答,面容之上也有着担忧之色。 因为神剑之事,慕容黎已经困惑了很久。 “并非钧天境内?”慕容黎一声冷笑,“令牌并不代表什么,有时候栽赃嫁祸才能吸引对手的注意力。” “王上的意思?”方夜微微一惊。 “近年来吾国处于危乱时期,对除了钧天之外的国家人士入境自当是严格。”慕容黎将目光从版图上挪回后看着方夜解释道,“王宫更是重中之重,试问在这种情况之下,何人能熟知王城与王宫的地势?何人能熟知本王的行程?又是怎样的推断能力刚好掐准时间在本王回宫之时将神剑盗取?” “这……”方夜的思绪一下子就混乱了,慕容黎说的这些他也没有多去思考过,“那我们应当如何做?” “……”慕容黎却是沉默,他倒是有一个假设,只是这个假设太过可怕,太过让人难以接受。“查,你和萧然继续追查。” “可是这般查下去也未必有结果。”方夜听慕容黎方才的言语,感觉这样查下去也没有什么用了。 “并非让你们去细查这令牌是属于何人何国,”慕容黎却摇了摇头,眼眸变得深邃可怖,“这只不过是第一步,尔后你们再继续追查有哪些人将这令牌引入了钧天,又是谁,使用了他们。” 既然不是钧天的,那一定就有所入口。 “是。”方夜闻言更加严肃了。 “这段时间就辛苦你和萧然了。”慕容黎轻叹,倒不是他想要折腾他们,而是这件事非比寻常,关系到所有人的结局,关系到他和执明是否安好,他不得不这样做。 “那这件事是否要告诉执明国主?”方夜又问。其实是听见萧然这两个字心底有些奇怪,所以口不择言问出的,话落才回过神来这问题不该问…… “这本是我的事。”果然,慕容黎闻言面色严肃了几分。 “是。”方夜有些慌了神。“那臣……” “阿黎!”方夜正想着行礼告退,毓骁就兴致勃勃的走了进来,看样子还挺高兴的,洋溢的笑容收都收不住,手上还提着一些东西。 “……”慕容黎见状一愣,面色缓和下来,微微扬起嘴角问:“王上怎么来了?”而后眼神示意方夜可以走了,方夜会意行礼告退。 走的时候方夜心中还在嘀咕:以往执明国主和毓骁国主露出这样的神色,多半都是智商不对劲的时候,而且都是面对王上。赶紧走,免得被打击到! “没事就不能来寻阿黎了?”毓骁将东西放在案桌之上,反问道。 “怎会?”慕容黎回答,看了一眼毓骁的身后,而后奇怪问,“怎么不见子煜大人?” 第96章 九十六卷 “方才本王出宫去逛了逛,”毓骁随意的坐下之后才解释道,“是子煜陪着一起出去的,回宫的时候他说累了,就不陪着本王一起来寻阿黎了。”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东西拆开。 “……”慕容黎沉默,其实心中已经明了:子煜怕是见着自己会膈应才不来的吧?毕竟不管是执明还是毓骁,自己在他的眼中都是一个诡异的存在。 “这是本王在宫外买的糕点,宫中可吃不到。”毓骁却没有注意慕容黎眼中的那一抹异样,自顾自的将那糕点打开,瞬时之间淡淡的香味弥漫在屋中。“此处是瑶光,阿黎身为瑶光之君,平日里忙碌自然是不能随意出宫的,这些东西自然也是很少接触,本王特意买来,阿黎尝尝看是否喜欢。” 看着毓骁推过来的糕点,芳香怡人,虽是简单却让人有了食欲。也或许是因为毓骁眼眸中的那一抹期许,慕容黎拿起一块轻咬了一口,尔后便是甜味在口中晕开来。 这甜味,已经和最初不一样了。 不过也只是一口而已,慕容黎便放下了,尔后笑着看向毓骁道:“王上有心了。” “阿黎开心就好。”毓骁倒是没有察觉到慕容黎的任何不对劲,继续笑着,“阿黎曾以山水图画相赠,如今本王可算是还礼了。” “王上还记着?”慕容黎问。 毓骁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似是漫不经心的回答:“曾过往点点滴滴,怎能轻易相忘?不过阿黎放心好了,本王不会给阿黎增添任何的担忧的。” 他明白,执明虽然有时候表面上看起来不着调,其实真正的本性却是一个值得依靠的。 “王上助我颇多,怎会给我带来烦忧?”慕容黎闻言也不说破,“倒是王上自己,也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才是。”不要总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他承受不起的。 承受不起毓骁无怨无悔的付出的。 “这个本王自然是知道的。”毓骁点了点头,说到照顾自己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子煜,总感觉……照顾自己什么?有他照顾不就好了? “阿黎,你老实告诉本王,”片刻之后毓骁突然正经起来,不由得让慕容黎一愣,“你和执明究竟何时成婚?” “咳咳……”慕容黎很幸运的就这么被刚刚入喉的茶水呛到了。 “激动什么?”毓骁也被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行至他的身旁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本王这般问只是想着有个准备,或许也不用再次回遖宿而来回奔波。” 他如今也是一国之君,怎能如此长久的在外耗着?国中事务都不用处理了?当然,也只有亲眼看着慕容黎和执明成亲了,他才能真正的放下吧。 慕容黎怎会不懂?只是他完全没有想到毓骁会这么直白的问出口,他如今的性子怎么变得这么豁达了?莫不是被什么人传染了? 或者是,带歪了? “此事……咳咳,”片刻之后慕容黎终于回过神来了,“此事他已经在准备了,估摸着一个月之后就会返回天权,尔后便来迎娶我。” 此刻慕容黎说的倒是风轻云淡,饶想不久之前执明说出这个打算的时候他也是震惊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要不是知道最后终究要嫁给执明,他就觉得太早了。 在那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羽琼花开了。 “这样啊,”毓骁应了一声,似乎是若有所思的模样,略微愣神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王上,”慕容黎以为他在为难,不由得出声劝慰道,“来回遖宿之间的确是太过麻烦,若是王上不介意的话,可在那时一同伴我前往天权。” 只是看着自己穿上嫁衣走向执明,不知毓骁那时的心境当时如何了。 “啊?”毓骁却疑惑一声,似乎是回过神来看着慕容黎的眼神也有些奇怪,“本王为何要介意?阿黎你又在乱想些什么?” “什么?”这下轮到慕容黎懵圈了。 “呵呵,”毓骁见状轻笑,笑中之中的宠溺是那么明显,“本王不过是在思虑遖宿应当要送多少东西作为阿黎的嫁妆,一时拿不定主意而已,阿黎可是想到其它地方去了?” 虽然他现在不是完全能够放下,但是也很清楚慕容黎对自己的情谊,他这辈子都是没有可能的,既然如此了,不如让他好好的尽一个作为“兄长”的职责。 “我……”慕容黎一时语塞,他丝毫没有想到毓骁会在思虑这些,又是在为自己考虑,自己心间也是难免动容的,“王上对我的恩情已经胜过世间一切,哪还能收什么嫁妆?再说了,再多的东西日后也是我和他共同的,王上送的太多了难免会吃亏。” 其实在说这话的时候慕容黎心中也是很纠结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轻易将执明和毓骁之间的怨怒拿出来利用的,这般只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但是现下为了毓骁不必为他再付出这么多,他不得不利用。 “这?”毓骁闻言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突然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便宜了执明? “其实,”慕容黎又道,“王上什么都不用做的,只要见证阿黎的婚事便好了。”他的笑容,如沐春风。 毓骁微微失神: 只要见证他的幸福就好了…… 慕容黎这边气氛暖和温馨,而执明这边却是有些安静得诡异:执明一身玄衣坐在案桌处,面色很是认真严肃的看着桌面之上的奏章,尔后又时不时的拿起笔在奏章上写字。 在慕容黎面前,执明从来都没有显露过自己阴冷狠绝的一面,毕竟他担心自己伤到慕容黎,让他感觉到害怕。 哪怕是一丝害怕的情绪都可以让他惊慌失措许久。 “王上,”小胖在他旁边伺候,饶是呆的时间很久了,看到这样的执明还是会有一这敬畏,“方才毓骁国主去寻了慕容国主,而且二人相谈甚好……”接下来的内容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了,但是瞧见执明猛地停下了游走的笔尖,果断的选择了闭嘴。 “还有什么?”没想到执明却问,停下片刻的手又突然执笔游走于纸张之间。 “毓骁国主还给慕容国主买了东西,慕容国主很高兴。”小胖闻言硬着头皮、冒着生命危险将方才的情况稍稍的说了一下。 “小胖,”执明轻轻的唤了小胖一声,琢磨不透的情绪让人感觉毛骨悚然,“你在害怕?”说着执明又停下了笔,淡淡的看向了小胖。 “王上。”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态度,差点就让小胖魂都没了。不敢去看执明摄人的眼眸,他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说:“没有没有,奴才是热的。” 王上平时对慕容国主和毓骁国主处在一块很是忌惮的,有如此的神色也是应该的,只是这怨怒能不能不要牵连他们这些无辜的人啊?伤不起啊! “他关心阿黎也是正常,”执明放下了笔,平淡的说,“本王的确是有些吃味,但是并非不通情理。” “……”小胖苦着脸:这牵强的解释,王上您这话能够相信吗? 执明缓缓地将奏章合上,说:“派人把这些奏章送回天权,另外将两封信件单独交于艮卿与鲁大人。” “是。”小胖应声,见执明起身离开又问:“王上现在要去见慕容国主吗?” “毓骁能够给阿黎买东西,本王为何不能?”执明悠悠的看了小胖一眼,而后出了门。 小胖微微有些凌乱:王上,下次不用这么正经,吃醋了就吃醋了嘛,还欲盖弥彰。 半日之后…… 执明果真是出宫了,然而他回宫的时候却没有再慕容黎的书房之中找到慕容黎,从侍从处得知慕容黎陪着毓骁去一处凉亭之中饮茶赏画去了。 这了就苦了与执明随行的侍卫了,执明随身散发的越来越重的戾气让他们恨不得退避三舍。 “王上?” 怨怒归怨怒,执明还是要去找慕容黎的。只是当他行至一处走廊的时候,注意力全然不在走路上的执明猛地被一声行礼拉回了神绪。 “你如今应当唤本王为‘执明国主’。”执明此刻心情不佳,看到谁都是没有好脸色的,面对着子煜自然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子煜一愣,眼眸划过慌乱与哀伤,看着执明一字一句问:“怪我吗?”他不是应当放开了吗?难道以前只不过是伪装? “为何要怪?”执明不假思索的反问。“如今你不是天权之臣,本王就算是怪,也无权干涉半分的吧?” 这子煜也真是,既然喜欢毓骁,为何现在不待在毓骁身边,反倒是让毓骁和阿黎有了独处的机会,这人是不是傻? “王……执明国主果真是怨臣了。”子煜苦笑了一声。今日陪毓骁出去逛逛,毓骁不管到了何处都是问着慕容黎是否喜欢,这让他如何自在? “本王的心思都在阿黎身上,哪有心思怨你?”执明有些头疼,这子煜的神色怕是又把自己困在什么苦恼之中了。“你想这么多做什么?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你告诉本王,本王帮你。” 真是的,他现在要赶紧去寻阿黎,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在这里耗着? “我……”子煜一向机灵的,此刻却被执明说的无言以对。 “莫不是因为毓骁?”执明突然道。 “王上?”子煜闻言却是一惊。 “别藏着掖着了,你的心思本王都知道。”执明无所谓的态度又深深的把子煜给打击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毓骁自己还傻傻的没有察觉到。”而且子煜这智商也在关键时候不着调。 “王上……”子煜有些窘迫,毕竟自己的心事被他人轻易说出,怎么样都是不好的。 “本王不明白你有什么顾虑。”执明突然正经的看着他,“身份地位?还是学识风采?你不是普通百姓,也不是莽夫,长得也不差,你究竟有什么好顾及的?毓骁也没有那么完美,有什么磨磨唧唧的?” “不一样的,不一样。”子煜却是摇头。 “有什么不一样?”执明又反问,“本王懂得喜爱一个人的感觉,在自己心中的那个人不管怎样都是最好的,都是别人比不过的。既然让他走入了自己的心间,为何不拿出触摸幸福的勇气?” 执明不敢想,若是当初他放手了会怎样?与阿黎形同陌路?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你只道默默守护在他的身边,本王与阿黎成亲之后他便会彻底断了这份念想,你敢保证日后他不会喜欢上他人?”执明继续说着,一言一语都如同利刃戳中子煜的心弦,“你对他守护着,能够做到亲眼见证他与别人幸福? 为什么?你不自私一点?” 圣人的道理他不懂,胸怀更是没有。但是执明很清楚:自己想要的幸福就要靠着自己努力去争取。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没脸没皮也好,毫无尊严也罢,只要阿黎和自己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 “自私?”子煜一愣,显然是没有体会执明所说的是什么。 “本王所说的自私,并非是以自己的贪欲而去伤害自己喜欢的人。”执明想要抚额,见子煜懵懂的模样就知道他又想歪了,“而是以自己的那份喜欢,让他心甘情愿的让你走进他的心间。” 执明和子煜至少也是知己兄弟,子煜能够在执明危难的时候不放弃,那执明这个时候开导子煜也是无可厚非的。 而且这事是一箭双雕的,何乐而不为?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执明可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本王还要去寻阿黎呢,就算现在他和毓骁待在一处,恐怕也是思念本王的呢。”说罢拍了拍子煜的肩膀便离开了。 子煜还在懵圈状态,自然没有看到执明眼眸中的戏谑,只听到了执明说慕容黎和毓骁如今呆在一块儿…… 这不是平常吗? 执明此番前去莫不是有些煞风景? 煞风景……煞什么风景?慕容黎如今也算是和执明有婚约的,执明前去无可厚非,那毓骁的处境就有些尴尬了。 不行,他也要去!执明说得对,幸福是要靠着自己去争取的,哪怕是一丝渺茫的希望都要去努力。 半晌之后子煜便从气息奄奄的状态变成了容光焕发的模样,一脸坚决的追随执明的后路。 而执明先行一步,竟然加快了一些步子。方才心中那一份怨怒也是无影无踪了,脸上带着浓重的戏谑: 小样儿,本王出马,还怕你不被带歪……不是,还怕你不上道?子煜,兄弟一场,本王可得好好的帮帮你呢,不用感谢。 如果不出差错,子煜现在应该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可不能让子煜追上自己,若是让阿黎看到自己和子煜一同出现,怕是又要吃味了,赶紧走! 想着执明的步子又快了不少…… 第97章 第九十七卷 半晌之后,执明终于到了慕容黎和毓骁赏画饮茶的小亭子之内,只是眼前的景象让他硬生生的呆愣在了原地,不明情况: 一身白色衣衫的慕容黎坐在桌边饮茶,平日里他都是甚少穿着白色衣衫,如今深沉之中带着略微的纯净,却又有些让人无法亵渎的神圣,眼眸中带着丝丝的笑意,更是让执明晃了神。 阿黎……真美。 慕容黎的面容之上带着略微的微笑,与毓骁对桌而坐,身旁居然是一脸认真的莫澜,身后站着一脸哭笑不得的庚辰,而毓骁的神色也是不怎么对劲。 什么情况这是? “执明国主。”最先注意到执明的是神色不怎么对劲的庚辰,看到他之后行礼道。 他的行礼之声自然是让其他人注意到了执明,而执明自己也回过神来,向他们走去,行至慕容黎身边轻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慕容黎本来是想要唤执明的,但是他这么一问就让他嘴角一抽了:这情况不是一看就知道了吗?问这个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执明可没有感知到慕容黎心中的那一丝纠结,毕竟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到了慕容黎身上去了,也只有慕容黎能让他的智商瞬间变得不着调。 “王上来啦!”还不等执明开口,莫澜就一脸欣然的抬起了头,尔后放下了手中的笔,再然后就看到了执明一脸迷醉的看着慕容黎,心中顿时如同某种动物狂奔而过: 王上你这么盯着阿黎看,估计有一天阿黎会给你盯出一个窟窿来。是啦是啦,阿黎长得惊为天人,但是王上您不能偶尔正常一下? “执明国主这是傻了吗?”毓骁轻轻呡了一口茶,冷不防的说了一句,在执明出现的那一刻心情就有些奇怪了,毕竟怀着“自家的好白菜被猪拱了”的心情,看到执明自当是这样的心情的。 “本王傻与不傻,关毓骁国主何事?”执明瞬间便怼了回去,顺便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 “你!”毓骁就被这么一句话弄炸毛了。 “王上可处理好天权国中事务了?”慕容黎适时的开口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缓缓地看向了执明。 执明看着慕容黎一笑,尔后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握住他的手回答道:“本王不在天权,国中事务来不及处理便多了一些,来晚了阿黎可不要生气。” 要不是因为这样,阿黎这惊艳的模样怎么会第一个被毓骁看去? “自然不会。”慕容黎轻笑。 “执明国主不是过段时间就回天权了,现在急个什么劲儿?”毓骁又开口,“到时候有的是时间陪在阿黎身边,也不差这一点点。” “呵呵,”执明闻言冷笑了一声,“毓骁国主说出这样的话本王也能够理解,毕竟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你不懂。不管时间是如何的流逝,陪在自己喜爱的人身边时间再多也是不够的。” “……”毓骁的神色又冷了几分。 “王上。”正当毓骁的眼神可以戳死执明的时候,一道温润的声线从小亭子之外传来,不知怎的他的心境竟然欣然了不少,尔后抬眼望去,子煜已经行至他们周围了。 “你不是累了要休息吗?”心中的阴郁一消而散,他也不去注意了,倒是奇怪子煜怎么来了。 “方才信使传来消息,说是有几件国事要处理,本是无关紧要,但是臣以为还是要和王上商谈一下。”子煜一本正经的行礼回答。 “怎么又有这么多的国事?”毓骁皱眉抱怨道,丝毫没有发现子煜的不对劲。 执明默默地望了子煜一眼不置一词:这理由当真是好啊。尔后终于想起来他的阿黎现在在做什么了,看了桌上的画卷轻问:“阿黎在赏画?” 图中乃是一株花卉,栩栩如生倒是漂亮。只是慕容黎一向不喜这简单的花花草草,怎么有兴趣来看了? “嗯。”慕容黎点了点头,继而看向了桌上的画卷道,“这是莫郡侯方才画的。”曾经莫澜也画过一幅,也是送给自己的。 只是如今却没了当初的凄清苦涩之味道,多了一份温暖。 “莫澜画的?”执明疑惑了一声,而后很是奇怪的看了莫澜一眼,“莫澜什么时候会作画了?” “……”莫澜只感觉小心脏猛地受到一击,正破碎的在风中飘零:王上,您就从来没有注意过我?好歹我也是陪着您混吃等死长大的啊? “王上。”看到莫澜生无可恋的模样,慕容黎轻轻的唤了执明一声,虽是带着轻微的责怪,但是言语之中的笑意还是难以掩盖: 莫澜在执明这个损人的君主手底下当差也是苦了他了,时不时就被打击一把,能好好的活到现在也算是相当的不易啊。 “好啦好啦,”执明却噗呲一笑,“莫澜至少跟着本王这么久了,他是什么样的本王还不清楚么?”说着向莫澜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好样的莫澜!知道在本王不陪在阿黎身边的时候出来捣乱……不对,出来守着阿黎不让他被骚扰……也不对,不让阿黎和其它男人有独处的机会!嗯,就是这样的,做得好!本王会好好赏赐你的。 莫澜会意眼眸一亮,眼珠子在慕容黎和毓骁身上来回转了转,尔后对执明挑了挑眉,一个得意的笑容在脸上绽放: 作为王上的左右手,自然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助攻。再说了,那是谁啊?那是任何人见了都要不由自主动一些不该动的念头的阿黎啊,不替王上好好的看着怎么行呢? 所以啊王上,放心的、大方的赏赐臣吧,这是臣应该做的。 慕容黎轻轻的呡了一口茶水,目光稍稍的扫过执明和莫澜,对于他们诡异的眼神交流心中竟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莫郡候这画的确是很好的。”毓骁不知道怎么的又出声道,方才三言两语就将子煜口中所说的国事全部都推给他了,注意力又转移到了莫澜的画上。 此言一出,慕容黎身后的庚辰看了毓骁一眼,毓骁身后的子煜则是看了还一脸谜之笑容的莫澜一眼:这人的笑容不会定格在脸上了吧? “的确是挺好的,”执明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似笑非笑的看了毓骁一眼,“本王的臣子自当是有些拿的出手的本事的。”此话纯属刺激毓骁,其实莫澜会什么他也是不怎么详尽的,还有就是让毓骁脑子短路一下。 “呵,”闻言毓骁讽刺一笑,“此等画卷,本王的臣子自然也会!子煜!”不知道怎么的,他说话不经过大脑的想到了子煜,而且是第一时间。 “是。”毓骁应了一声,没有多大的情绪。 “这种雕虫小技你可会?”毓骁挑衅的看了执明一眼。 “……”子煜眼眸微微闪烁,却还是难掩饰之中的暗淡意味,“会。”其实他并不怎么擅长,可是还是说了这个答案。 执明不再说话了,而是笑着看了一眼身旁正在看他们秀智商的慕容黎。慕容黎一开始或许还关心他们在说什么,片刻之后无可奈何的由着他们去了。只是当执明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他突然懂了: 执明在试探子煜和毓骁二人之间的情义,如今什么都明晰了。 “即是王上的臣子,自当是有些本事的。”慕容黎一笑,也明了执明的苦笑,看着毓骁,“只是此事并没有什么值得相比较的,毕竟各有所长。”他还想着找机会试探一下呢,没想到执明做的更快。 真是……什么时候这么会给别人下套了? “阿黎说的是。”执明声音很温柔,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想着如何去一点一点化解慕容黎心中的心结,如今得到一点点效果也不枉他做了这么多的努力了。“本王方才特意出宫去为阿黎买了小玩意儿,阿黎可要去看看?” “嗯?”慕容黎疑惑一愣,随后又笑了,“既是王上特意的,我自当是要去看看。”应该是得知毓骁给自己买了东西,执明才出宫的。 说罢起身向毓骁行礼便和执明一同离开,小亭子之中如同闹剧一般的境况也随之改变。对此毓骁则是淡然的很,不过还是感叹了一声:“本王的糕点阿黎才吃了一口也是情有可原的。” 子煜没有说什么,只能沉默…… “王上为阿黎思虑得太多了。”慕容黎一同和执明走着,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阿黎的任何事都值得本王去思量,”执明望着过眼的美景道,“不过阿黎可说错了,不是思虑。”他懂得慕容黎说的是什么。 “既然知道了他们的情况,我们可否要做些什么?如今可算是当局者迷。”慕容黎看着执明,他的侧颜确实是不错的。 “本王还未想到此处。”执明稍稍皱了眉头,毓骁和子煜的事不过是次要的小事,他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理会? “那王上一直在想什么?”慕容黎反问,他怎么感觉执明变得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一会儿一个脾性的让人迷乱。虽然知晓他对自己的情谊,可是如今却有些看不清他到底要做什么了。 这是正常的吗? 执明沉默了片刻才看着慕容黎回答:“现在说了岂不是不能给阿黎惊喜了?” “……”慕容黎嘴角一抽:王上您这么说不就是等同于告诉我答案了?不就是准备成婚的事宜么? “那个……王上需要臣帮忙吗?”一直在二人身后减小自己的存在感的莫澜突然出声。 “莫澜,你是不是闲得慌?”执明回头给了莫澜一个眼神,表示他不要自作聪明多管这些事……其实是不想他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 “王上和阿黎还不信臣吗?”莫澜嘟囔着道。 “莫郡侯,”慕容黎也笑着回头给他莫澜一个非常善意的笑容,“我和王上快要成婚了。” “臣明白了。”莫澜闻言一瞬之间就正常了,然后就是拉着庚辰停了下来,向二人行礼道:“臣突然想起还有些事,不打扰王上和阿黎了,先行告退。”说着溜得比兔子还快,就连被拉走的庚辰都还不明所以: 什么意思? 看着莫澜慌忙逃走的背影,执明噗呲一笑:“阿黎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呢。”慕容黎已经允诺了莫澜和庚辰的婚事,待他们完成大婚之后就可以举行了,但是若莫澜插手了毓骁和子煜的事,那么他们的婚期就只能耽搁下来。 毕竟毓骁和子煜的事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搞定的呢。 “不是的。”慕容黎摇了摇头,“他们的事,由他们自己去思量解决最好,今日虽明了二人之间的心意,但或许毓骁王上只不过一时的心直口快呢?” “阿黎,”执明停下脚步看着慕容黎,眼眸变得深邃,脸上也没了多少笑容,“阿黎对毓骁是否关心得太过了?”最细微的心绪都考虑到了,长此以往还得了? “叔叔关心侄子不是应该的吗?”慕容黎一笑。 “不应该……嗯?”执明一时没有刹住,而后瞪大了眼眸,“什么叔叔?”阿黎在说什么? “呵呵,”慕容黎一笑,紧握着执明的手掌,“若是细论辈分,毓骁乃是我的侄子。”这层关系太浅,若非执明总是太过忧心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他并不愿意提起。 “什么??”执明又是一惊,久久不能回神,“毓骁是阿黎的侄子?不对,二侄子?”不是还有一个已经死了的毓埥嘛,那毓骁只能排第二了。 “嗯。”对于执明的强调慕容黎嘴角一抽,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我本不愿意提起这层关系,不过现下王上应当是放心了,我和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于情义我把他当做兄长,于辈分我是他的叔叔,怎么都是没有可能的。” “哈哈哈哈……”执明突然大笑,一把抱起慕容黎原地转圈圈,“对对对!阿黎说的都对!”真没有想到阿黎和毓骁还有这层关系,这下不怕不怕啦~ 看着执明如此激动的神绪,慕容黎也只能是由着他了,这下总算是稍稍放心了…… 只不过执明有些高兴过头了,不日便将这事给捅了出去。不言而喻,毓骁当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而且被打击了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以为这是执明胡诌出来的胡话罢了,可是当他让子煜好好的调查这件事告诉他事情的真假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阿黎……真的是他的叔叔,并不是假的。 这让他如何接受啊?苍天的玩笑开得也太大了吧?他居然心悦于自己的叔叔?谁能告诉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啊? 就因为这样,毓骁决定亲自返回遖宿去取作为慕容黎嫁妆的贺礼,而且是打算不告而别的那种,毕竟真的没有办法直视慕容黎啊。若不是有子煜死拽着,慕容黎劝说着,执明很欣慰的打击着,他就真的回遖宿去了。 第98章 第九十八卷 公孙钤前往泽风的进程可算是慢得可怕,似乎他不怎么在意是否能早些到达泽风。每每到了一处地方,他都会带着死气沉沉的陵光去游玩,虽然每次陵光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但是至少也能跟他说上几句话的。 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足够了。 陵光不是不知道公孙钤的心意,但是他每每想要悦然轻松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裘振的情况,这让他不得不痛心,为了不让哀伤流露,他只能沉默着,不让公孙钤太过为难。 一个月之后,他们总算是进入了泽风的国境内。只是泽风的气候与钧天大不相同,这个时候正值湿冷,加上长时奔波劳碌,总有人会不出意料的病倒…… 风中带着冷意,同着微微的细雨显得更加凄凉,看着窗外的天色,公孙钤不由得皱眉,昏沉的脑子只感觉更加难受了。 “来人。”片刻之后他轻轻唤了一声,声线之中带着浓重的鼻音,虽是如此却不减丝毫的沉着稳重。 “大人。”门外的侍从应声进门行礼。 公孙钤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尔后道:“此处气候湿冷,如今公子正在休息,你去寻个暖盆在屋中放着,再去拿厚些的被子,另外再购置一些衣物……咳咳……” “大人。”见他没说完就已经咳了起来,侍从不免有些担心:他如今都这般了还要顾及那位一同随行的公子,这是何等情义? “无碍。”咳了好一会儿公孙钤才顺气,“你按照我的话去做便是。”此刻他身子不适,也并不想多言。 其实他的身体本来不应该这么差的,毕竟会武功,又不是纯粹的文弱书生。只不过从瑶光出发之后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陵光身上,这才忽略了自己的情况。本以为能够坚持的,没想到还是有些撑不住了。 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只要到了泽风,前方存在的一切危险都是未知的,轩辕夕可不是一个容易糊弄的人,他前来本身的目的就是不纯的,难免是有些心慌意乱,所以一定不能够倒下,否则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了。 思虑片刻,公孙钤轻轻叹息,缓缓地在桌边坐下,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来,眼眸中充溢着哀伤和愧疚。 这是慕容黎给他的信件,几日之前才送到了他的手中。信中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言明慕容黎已经传信给了泽风国主轩辕夕,并且让他商谈瑶光与泽风的交流往来之时多加注意。 慕容黎终究还是又帮了自己一次,而自己又无可厚非的欠了他一次恩情。 “身子不适还要处理这些事吗?”陵光突然从他身旁说话,妥妥的将他吓了一跳。 “公子??”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旁的?门口的侍从都不告知一声的?公孙钤一惊,看到陵光之后猛地从位置上跳开,瞬时与陵光拉开了距离。 陵光看着公孙过度震惊的神色,面容之上本就没有笑容,如今又多了疑惑和阴郁:“怎么这么惊慌?这也不是我第一次这样出现在你身边了。” 那略微委屈的眼神让公孙钤小心脏一颤,陵光本就好看,如今这般更是有些灵动的气息,虽然周身散发的气息还是奄奄的。 “我……在下……”公孙钤眼神闪躲,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陵光的问题,并且将手中信件往身后藏了藏。 “担心看到慕容黎给你写信我多想吗?”陵光皱了眉头,直直的看着公孙钤,审视的目光让公孙钤浑身不自在,“于你而言,我是如此的不通情理吗?” 只是这一句话却让公孙钤的震惊情绪被淹没,只留下了无奈,不敢再看陵光,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你身子不适,为何不请大夫看看?”陵光又问,丝毫没有因为公孙钤不说话而尴尬。公孙钤闻言终于是抬头看他,他眼眸中的担忧却不是假的。 是真的,真的关心。 “嗯?”陵光以为公孙钤嫌麻烦,又说:“路程耽搁也没什么事,都走的这么慢了也不用急于一时。”他知道公孙钤这般都是因为照顾自己导致的,心中又是担忧又是愧疚。什么都为自己打算,这样的人太好,如何让自己坦然的接受他对自己的好呢? “我无碍。”公孙钤摇了摇头。 “我听见了。”陵光说,“而且你现在的脸色不是很好。”公孙钤的咳嗽之声他当然听到了,因为他正好是要来寻他的。“你虽有正事在身,但是他并没有催促你不是吗?” ‘他’指的是谁,公孙钤当然知道。只是这么久以来他都很少在陵光面前提起,免得让陵光生出什么不好的思绪来。 “心中有恨,便是被牵绊。”陵光缓缓说,“再说了,如今我没有资格去恨慕容黎了。”更加没有权力去恨任何一个人了。 剩下的只有内疚和亏欠。 “公子。”公孙钤微微伸出手,心中有种想要把陵光拥入怀中安慰的冲动,但是最终还是没有付诸现实。只能安慰:“还有机会,如何能放弃?” “是啊,”陵光苦笑一声,“我还有机会。只是这个机会的代价太大了。”沉重如山,让他喘不过气来。 “有我在。”公孙钤说。 我会陪着你走下去的。 “……”陵光抬眸看着公孙钤,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许久居然有些晃神,看着公孙钤的脸色又继续了方才的话题:“找大夫吧,不然会严重的。”因为自己,有太多人付出了太多。 公孙钤对于这件事依旧是选择了沉默,陵光见状倒也不恼,上前一步盯着他的眼眸说:“若是公孙不愿,我便亲自去寻大夫过来,那时就由不得你了。” “不可!”公孙钤瞬间反驳,望着陵光带着感伤的眼眸又偃旗息鼓,叹息一声才说道:“此乃小事,公子不必劳心,我即刻便去请大夫。” 陵光如今特殊,自己必须要守在他的身边,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 “好。”陵光总算是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他知道这样做公孙钤便会妥协的,用自己去威胁他人这种手段他并不是很想用,但是如今他很无力,也没有其它办法。 “如今还早,公子可要休息?”公孙钤又问。 “不用了。”陵光摇了摇头,只是在桌旁坐下不置一词。 究竟何时才能到头呢? 裘振,公孙,因你们而死不得,因自己而生不得,这种感觉很痛苦,很悲哀啊。 燕雀掠过蔚蓝的天空,轻声的鸣叫与风声相伴奏出欢悦的曲调,阳光温和也是透露着喜悦的意味,空气中的淡淡香味带给万物宁静致远之感,所有的一切都是安和,只为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琉璃瓦在明媚的阳光映衬之下折射着璀璨的光芒,更是让整个王宫更为恢宏,旗帜随着和煦的轻风缓缓飘扬,玄色与赤色的相间勾勒出古朴的图腾,带着肃穆与庄重,更是带着喜悦。 王宫至辉煌的宫殿,一条鲜红的颜色贯穿了整个广阔的场地,开始与结束,却是同一个世界的向往。守卫在旁的侍卫面色虽是肃穆,却难掩其中的欣然。 以往他们都是拿着刀剑的,只是今日,所有侍卫都是手执两束盛开的正艳的花朵,丝丝香味更是让他们迷醉。 他们的王,终于要成婚了。 隆重的鼓声奏出气势恢宏的乐章,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只为见证这一刻的到来。王宫正门缓缓打开,原本庄重的气息还含着一丝丝平静的,如今却是一丝都没有了。 火红的赤色缠绕着玄色勾勒出的花纹,被轻风拂动的衣衫紧紧的修饰着穿着之人的绝世倾国。长发如瀑一般勾勒着他的美丽,繁复的头冠很是透露威严,他的冷傲绝丽,已经超出了惊世风华的范畴。 那双深邃的眼眸,带着温柔,带着期许,带着难以言喻的欣然,望着前方那条通往恢宏宫殿的红色,只留下了神圣。 这条红色的尽头,就是他期许的一切。 修长的玉指紧握着红绸的一端,虽是简单,却紧握了他们共同的命运。 这一天迟早都要到来的,可是这一刻却没有先前的一丝一毫的紧张。 “王上。”望着前方的路,慕容黎轻轻的唤了执明一声,红绸的另一端在他的手中紧握着。 玄色的华服将执明的俊拔展现的淋漓尽致,那满带自信喜悦的笑容只让慕容黎觉得温暖,只是今日与那时瑶光天权签订友盟之约不同,他的衣衫再没有了长拖尾了。 也是此时此刻,执明在慕容黎眼中却是不同了。 执明曾说他的眼中有着灿烂的星河,只是为何没有察觉,他自己的眼眸中也有着迷人的星空?让人心甘情愿沉醉呢? “一起走。”听到慕容黎的轻唤,执明微微一笑后回答。今日他也是等了许久了,也终于等到了。 “好。”慕容黎点了点头…… 踏出第一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再回头了。忘却一切的哀伤,就只为等待这一刻的幸福。回望他们的曾经,快乐过,哀伤过,误会过,终于是在这一次有了结果。 不过过程多么悲伤,往后便只剩下了欢悦。 随着肃穆的鼓声,随着和煦的阳光,随着轻柔的微风,片片花瓣从远处飘来,带着清香,带着梦幻,带着难以言喻的喜悦。 慕容黎认得,那是羽琼花的花瓣。 本以为,执明让王城中的每一个人都手执羽琼花已经是极致了,没想到还准备了这般的美景。 一个月之前,执明回了天权,又迅速以最为隆重的礼节向他求亲。他明白这是执明对自己作为一国之君的尊重之意。到了天权之后执明也是耐着性子没有即刻将他接到王宫之中,一直让他好好的呆在驿馆。 今天真正的举行大典,当执明将自己接出驿馆的时候,王城之中的百姓皆是候在街道两旁,面带微笑且每个人的手中都有着羽琼花。这境况就这么一直延伸到王宫门口。 看到如同云海一般的羽琼花,慕容黎心中怎能不动容? 这般,可是执明给他的盛世了? 大殿之中,天权的文武百官及瑶光的重臣早已等候多时,虽是如此,却没有一个人显得急躁,只是这般静静的等待。 见证了执明与慕容黎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此刻他们也是欣慰。看着缓缓走入大殿之中的他们,每个人的心里就只是悦然欣慰。 终于走到了一起。 执明自始至终都是带着笑容的,进入大殿的那一刻看了身旁的慕容黎。那是自己想要守护一生的人儿,更是一刻都不愿意放开的人儿。 毓骁与子煜自然也是在这大殿之中,只是身份太过特殊,所以站在了文武百官最前面。整个大殿之中的人都是站着的,却有一人最为特殊——翁彤。 他是坐着椅子置于文武百官最前面。 对于他的“死而复生”,除了安排一切的慕容黎,没有人表示不震惊的。执明也是高兴的差点疯掉,差点就和翁彤来了一个促膝长谈。 如师如父的人没有离开,如同兄弟一般的人也没有逝去,所有的恩怨皆是烟消云散。 翁彤看着缓缓走来的二人,面露慈祥欣慰的笑容。他本是不愿意出现在执明的面前的,毕竟如今自己是这般模样,恐怕会给他带来负担的。 可是执明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如今他要成婚了,终于要长大了,他真的很想亲自看到这一幕。 这样也不负先帝的嘱托了。 慕容黎此刻的冷艳,执明此刻的威严,无不震慑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弦。如此二人联手,世间当再无人可与之匹敌了,钧天当迎来真正的盛世! 片刻之后慕容黎和执明行至王座之前,于停下的那一刻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缓缓转身,此刻便是他们携手的良辰。 “吾天权国主执明,得承天恩,赐瑶光国主慕容黎与吾相知,喜今朝一殿缔约,永结同生。普天之下,万物如尘,吾执明对天地起誓,永不相负于慕容黎!任凭世事百转千折,不改初衷。”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执明眼眸中的坚决更是撼动了大殿之中的百官,就连慕容黎也是动容着。 “王上……”慕容黎轻声一唤,带着动容:执明这话的意思,是把自己当做上天带给他的恩赐了,如此的比喻让他如何心安理得的接受? “若违天意,”执明对他一笑,继而又说道,“当叫吾永坠阎罗,不得超生!”待他说完了,大殿之中才是真正的安静。 为他生,为他死,一切因果皆在他一人罢了。 慕容黎在一旁也是震惊动容:这些誓言当是执明说完的,他并不用说什么?本以为执明会简简单单的说一些话就好了,没有想到却是这般的信誓旦旦了。 第99章 第九十九卷 “一殿缔约,永结百年!参见王上!参见王后!” “参见王上!参见王后!” 执明话音刚落,文武百官便是下跪行礼,呼声一阵高过一阵。慕容黎终于是心绪起伏,想要说什么,却在看到执明的笑容那一瞬间什么也说不出口。 这是他对自己的承诺,也是自己给予他的誓约。 弥漫的淡淡花香,伫立于高位高位之上的两位少年君王,终将成就属于他们的传世佳话! 毓骁在座下看着这一幕,心中竟然有了欣慰之感: 经历了这么多,他们终于迎来了这一刻,他也应当完完全全的放心了。是吧?阿黎……叔叔。 只是面容之上类似于“苦笑”的表情落入了身旁子煜的眼中,顿时又让哀伤充溢在他的心头,没有什么地方可看就只能低下了头。 都已经在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是有着不该有的悲伤呢?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注意起来? 太傅和文武百官则是同一个感觉:他们的王上终于是把慕容国主娶回来了,也不枉他们盼了这么久啊。有了慕容黎作为王后,王上应当不会再胡闹了吧? 万物静好,也愿时间停留在这美妙的一刻。 慕容黎与执明成婚在钧天大陆上也是掀起了波澜,虽然瑶光与天权的百姓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当这一日真正的到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纷纷乐声载道: 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个让人满意的好结果。 除了天权王城之内执明为慕容黎布置的繁华,王城之外的其它地方也是热闹无比,纷纷为这一件喜事庆祝着。 许是百姓经历了太多的战乱纷争,终于有一件能值得所有人发自内心欢笑的事了,自当是好好的高兴一下的。 结束了真正的大典,慕容黎的名字被刻入天权王室的族谱之中,真正的成为了天权王后。结束之后便是大型的宴会,觥筹交错之间尽是热闹繁华。 慕容黎和执明同坐于主位之上,一脸悦然的看着殿中举杯共饮的文武百官以及宾客,二人心中心中自当是豪情万丈,毕竟也是身为帝王的人啊。 “为今日的典礼,阿黎可有被累到?”执明轻声问着身旁的慕容黎,并给他夹了一块肉。他心中“把阿黎养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没有变的。 一定要养胖才行!有手感啊有手感! “王上精心为我安排的一切,自当是最好的,怎会感觉累呢?”慕容黎轻笑,其实他也有一些还在状况之外的感觉,感觉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若是我真的感觉累,岂不是负了王上的美意?” 此刻他感觉到的并不是累,而是幸福和满足。 “阿黎开心才是本王最在意的,哪有那般多的烦忧呢?”执明温柔的笑着,“终于是嫁给本王了,我的王后。”说着他向慕容黎举起了酒盏。 慕容黎心下动容,随之也举起了酒盏…… “这可算不得合卺酒。”二人酒盏才放下,座下的毓骁便朗声道,随后拿着酒盏站了起来,“执明国主可不能蒙混过关呢。” 毓骁笑得很纯净,祝福也是发自内心。这一点所有人都是看得明白,也只有此刻,执明看他终于是稍稍的顺眼了一回,随之也举起酒盏回敬:“多谢。” 于公于私,他都要谢谢毓骁。谢谢他在阿黎处于困境的时候不离不弃,虽然他有些吃味,但是不可否认毓骁对阿黎真的很好。 “听闻王上乃毓骁国主的叔叔,”另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佐奕也从自己的席位上站了起来,端着酒盏看着王座之上的慕容黎和刚刚坐下的毓骁,笑得那叫一个无害,“如今王上已经成为了天权王后,不知毓骁国主是否也当唤执明国主一声‘叔叔’呢?” “咔嚓”一声,毓骁只感觉心中某根弦儿一下子就断掉了,笑容有些崩裂,目露凶光的瞪着佐奕: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佐奕也是无害的看着他,宴席之中的群臣也跟着起哄。慕容黎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执明却是握着慕容黎的手笑得很灿烂: 他突然欣赏佐奕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脾性了。自从知道了阿黎是毓骁的叔叔,这毓骁看自己的眼神也变得奇怪,正想着如何才能让毓骁也“认可”自己这个叔叔呢,没想到佐奕此刻助攻了。 一旁的乾元不着痕迹的扯了扯佐奕的袖口,示意他不要在此刻胡闹,而佐奕不给任何反应,依旧笑着与毓骁对视。 “今日是执明国主与慕容国主的大喜日子,日后王上有的是机会称呼执明国主,也不急于一时。”子煜看着毓骁被所有人起哄了,心中自然是疼惜,站起来皮笑肉不笑的对所有人说道,“莫不是各位觉得此事比今日的喜事更加重要?” 他这么说,大殿之中喧哗起哄的声音少了很多。就连王座之上的执明也是一惊,毕竟子煜很少会说话这般凌厉刺人。 “子煜大人说的有理。”莫澜也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此事不急,现下我们应当是恭喜王上王后!”说着便举着酒盏向慕容黎和执明行礼。 倒不是他偏颇子煜和毓骁,而是不想所有人为难。执明和慕容黎都明白,随后便和被莫澜带离了话题的群臣举酒共饮。 “王上。”子煜见毓骁还在瞪着佐奕,而佐奕只是一个无辜的笑容,不由得轻唤一声,伸手扯了扯毓骁的衣袖让他坐下来。 毓骁听见子煜的声音,稍稍有了一些理智,平复了一下心绪便坐下了。另外一边的佐奕早就不管他了,径直坐下去如何乾元说话了。 艮墨池一直端庄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任凭他人如何喧闹,他都是安安静静的。倒不是他不开心,而是骆珉身孕九月,独自待在府中他不怎么放心。 至于慕容黎和执明成婚,他倒是乐见其成的。 就这一刻的小插曲,后面的宴会皆是平静非常的。只是不知怎么的,群臣如同约好了一般,纷纷向他们敬酒……不,不应该说是他们,而是单单敬执明一人,而慕容黎坐在他的旁边,他们只是问候。 “嗯?”半晌之后,慕容黎看着执明就饮下一杯,着实有些奇怪了:怎么都是敬他一人?这样喝下去还得了? “王上,剩下的我来吧。”看着执明的神色已经开始迷糊了,慕容黎不由得心疼。 “没事。”执明一笑,强装清明的模样更是让慕容黎一阵揪心,“他们这是在祝福,也是在惩罚。”说着又是一杯酒,慕容黎伸手也没有拦住。 这话,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慕容黎看着拦不住,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尔后端着酒盏站了起来,尔后望着座下的群臣说:“今日乃本王后与王上的大婚,如今王上不胜酒力,接下来各位的敬酒便由本王后来。” “哈哈,王后这是心疼王上了。” “可不是,王上真得了一个好王后啊。” “不行不行,王后怎么心疼王上都可以,今天可不行啊!” “就是就是,王上先前这么对王后,今天可不能放过他!”…… “放肆!”执明闻言突然一声喝,这么快他们都护着媳妇儿了,以后他还有什么地位啊?正想站起来就被慕容黎拦下了。 “如今既然嫁给了王上,过往一切便是云烟,何必再纠结?”慕容黎笑着说,笑得魅惑更是危险。“今日这杯喜酒是带着各位的祝福,难不成各位并不想祝福本王后?” “阿黎……”执明闻言清醒了一些,想要劝说慕容黎,可是慕容黎此次连微笑都不给他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神色不太对。 每个人都觉得,若是他们再让执明喝酒,下一刻慕容黎就会发飙了。想通了这一点,几位高官先带头向慕容黎敬酒,随后就是络绎不绝的人一同前来…… 看着慕容黎有条不紊的应付着一杯又一杯的酒水,宴席之中的萧然不由得担心,向身旁的方夜嘀咕了一句话:“王上这般受得了吗?” “你不知晓王上的酒量?”方夜自顾自的吃着,自从知晓了萧然对自己的心意,他对萧然的态度就有些怪怪的,平日里也不怎么和他斗嘴嬉闹了。 “怎么?”萧然回头看他,丝毫没有感觉不对劲,只是有些疑惑,“王上的酒量如何?” “此事日后我再跟你说,”可是方夜却没有直接回答,“放心,这些事王上会应付的。”他的脑海之中不由得想起了慕容黎曾在遖宿的事,心里不由得叹息。 “你这说话只说一半的,岂不是太扫兴了?”萧然抱怨道,表示不满。 方夜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说:“今日是王上的大喜之日,相信我,知道了曾经的那些事,你不会高兴的。” 感受到方夜言语之中带着的丝丝悲伤,萧然竟然难得的理解了,不再多言,看戏去了。 果不其然,半晌之后慕容黎便喝晕了。执明看着势头不对,赶紧撤了宴席让群臣回去。随后便带着慕容黎前往自己的寝殿之内。 执明等待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王上。”守候在寝殿之中的侍从见执明搀扶着似乎有些走不稳的慕容黎来了,连忙行礼道。 “小胖。”执明将慕容黎扶到桌边坐下,唤了一声小胖示意他带着人出去,尔后又一脸担忧的给慕容黎倒了一杯茶水给他醒酒。 “是。”小胖应声,很识相的带着所有侍从出去,顺便将门关上了。 一时之间,寝殿之中只剩下了他们二人。两颗守望的心,如今终于是如愿以偿。 “当真是无法无天!竟然让阿黎喝这么多酒。”看着慕容黎微红的脸颊,执明不由得一阵怨怒。 慕容黎按着额角,脑中一片迷糊,只感觉晕。他酒量好是没错,但是这般狂饮就有些吃不消了。从未有过的不适感席卷着他的大脑,只不过听见执明的话还是心头一暖。 “阿黎也是,”执明握住慕容黎的手,将茶盏交到他的手中,“下次可不能逞强了。” “呵呵,”慕容黎轻笑了一声,抬头看着执明,眼眸中的朦胧更是妖冶,“大婚只有一次,放开的欢愉可是很难得,王上不必置气。再说了,王上不也是逞强了吗?” 红烛摇曳,温暖的气息在寝殿之中流窜,慕容黎酒醉的模样让执明失了心志,久久都不能回神。心中只感觉有个小动物在挠啊挠,难耐非常。 阿黎终于是要属于自己了,这个模样的阿黎,此生只能给他一个人看! 如同星辉的眼眸此刻只容下了对方,再怎么深邃如今也是澄澈。 “那阿黎如今可还喝得了合卺酒?”执明的声线不知怎的有些沙哑,说话之间竟然都不敢去看慕容黎了。 “有何不可?”慕容黎一笑,看到了桌上准备好的酒盏,也不待执明动手便将酒盏斟满了,端起属于自己的那一杯,又将另外一杯递给了执明。许是先前饮酒太多,看着执明竟然有些虚幻飘渺之感。 执明一旁看着慕容黎,看着酒盏之中的琼浆,随后看着慕容黎,眼眸中有沉醉,有痴狂,也有着不属于醉酒之人的清明。 “好。”执明一笑,伸手去接过慕容黎递过来的酒盏,慕容黎指尖微凉的温度让他微微颤了一下。 两臂相交,玉液共饮,气息微微纠缠,如此便是永远。 又是一杯酒水,慕容黎有些吃不消,他都被自身的酒气而心烦,而且这屋子里弥漫的香味让他很不适应。也不管执明,径直站起来想要去打开窗户透透气,却还没有走到窗台处,腰肢便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住,后背贴着他的胸膛。 “阿黎累不累?”执明轻声呢喃,微微温热的气浪喷洒在慕容黎的颈间,本就感觉有些闷的慕容黎感觉有些热了。 “累。”他如实回答,如今他居然什么也思考不了了,只想着打开窗户透透气便歇息了,这般实在是有些难受。“王上别闹,我打开窗透透气,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说着就要挣开执明去开窗。 “这般若是开了窗户,可是要着凉的。”执明摇了摇头,下一刻将慕容黎横抱起来,“而且这事可不能等到明天啊。” 怎么能等到明天呢?他的傻阿黎。 “什么?”慕容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和床榻接触了,脑中一片混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凭着本能的反应想要起来,才坐起来执明就扶住他柔声道:“阿黎乖,本王帮你把头冠取下来。” 戴着繁重的头冠可有些碍事,慕容黎本就头疼,如今闻言果真感觉头顶沉重,于是不再说什么乖乖地点了点头。执明一笑,随后小心的给他把头冠取下来…… “阿黎。”片刻之后,执明呼吸变得沉重。 慕容黎长发披散,绝美的面容透着微微的红晕,眼眸中有着水雾,似乎是因为这个时候还不能休息而委屈着,朱唇轻启,这般魅惑的模样不由得让人发狂,却又让人疼惜。 执明深吸了一口气,很是轻柔的将慕容黎平躺。在躺下的那一刻,慕容黎只觉得能休息了,便不再顾及其它。 没有任何的戒备,没有任何的慌乱,如同一只迷失了自己的小兽,任他人夺取。 依旧是那红烛摇曳的光芒,衣衫散落的声响却是轻柔无章,迷乱的气息不带任何一丝的理智,只剩下了最为原始的念想。 慕容黎本以为自己能够睡去,却还是细微的动静弄醒,在强撑着睁开眼的时候,只看到了那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庞,没有其他的情绪,只是轻柔的笑着,玉指轻轻抚上那面容。 这是自己想要的。 这般动作似在挑战执明底线,慕容黎如同上天造就的尤物,无时无刻不在挑动着他心中最为狂躁的神绪。不再有什么伪装,虽是面对慕容黎时笑得真诚,此刻也是不能再忍。 “王上……你……你在做什么……唔……” “别怕……别怕……” 夜明风清,如此便是两个世界…… 第100章 第一百卷 月明风清之夜,殿中旖旎声色,或许天地之间此刻的喜悦,只为这二人的盛会。 “窸窸窣窣”的一阵声响,本该是无人看守的寝殿周围,却是出现了几个不该出现的身影。待他们在墙根站稳,听着里面的动静,纷纷觉得羞耻却又好笑: 折腾了这么久,执明也是如愿了。 “我们这样不太好吧?”方夜听着这声音顿时面红耳赤,呼吸都有些沉重。 “有什么不好的?”萧然很是无所谓的回了一声,若是此刻灯火通明,他耳朵的红色却是出卖了他的口不对心,“真没有想到,王上居然这么心甘情愿的在执明国主身下,当真是令我大失所望啊。” 慕容黎在他们心中是那般的英明睿智、智勇双全,怎么也得来个反攻啊?就这么臣服了,不合道理啊。他们表示不能接受。 “有什么不可能的?”一直在听殿中动静的莫澜突然出声道,“阿黎的计谋用于国家大事,哪有王上的诡计什么都算计。”虽然他不承认执明变成这个样子,但是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你这话什么意思?”萧然抓住重点问。 莫澜没有即刻说话,而是看了一眼周围,又看了一眼寝殿的窗户。方夜见他吞吞吐吐的,有些鄙视:“放心好了,庚辰没有跟来,早就被我们支开了。” 闻言莫澜松了口气,若是庚辰知道他来听阿黎和执明的墙角,回头估计就能死无全尸了。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莫澜这才解释道:“今日大婚,除了那杯合卺酒,王上喝的全是水。” “什么……唔……”方夜一下惊叫出声,多亏萧然旁边手疾眼快捂住了他的嘴,其实他自己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就知道你们会是这种反应。”莫澜嘴角抽抽的看着他们,“我先说了,你们要是谁把这事捅了出去,传到了阿黎耳中,王上不好过,谁也别安生。” “你说的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一边捂着方夜的嘴萧然一边问,待到方夜不那么激动了才松开他。 “如果不把阿黎灌醉,你们觉得王上那么容易就能和阿黎圆房吗?做梦吧!”莫澜言简意赅,并且在心中狠狠的鄙视了执明一把,“今日大臣这般做都是王上让我去教唆的,他自己喝的是水,而阿黎那处的酒全是王上命我寻来的烈酒,就阿黎那么喝,酒量再好的人也得醉。” “原来如此。”方夜震惊的点了点头,脑袋机械的看了一眼寝殿的窗户,里边的火热突然让他悲哀:他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慕容黎的酒量,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回事。执明这阴招出得防不胜防,他心疼慕容黎半刻。 “执明国主这般也太不光明磊落了。”萧然闻言却是义愤填膺。 “那又能怎么样?”莫澜此刻表示已经淡定了,此事若是暴露,他定夺是帮凶,执明才是主谋,“王上先前跟我说过,阿黎曾言明要在‘上’,那时不经意的一言却成了王上的心病,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一幕。” 若是阿黎没有表示,说不定还真的有机会呢? “如今木已成舟,”方夜一脸的痛惜,“我们说再多也是无用,走吧。”他表示无法在这个地方继续待下去了。 “我同意。”萧然点了点头。 “别啊!”莫澜却一个激动把他们拉了回来,“还没有听到最激动的部分呢!”就按执明那隐藏的兽性,今夜绝对有好玩的事发生,他还想听听呢。 “哦?不知还有什么激动的部分?”某人好笑道。 “当然是……嗯?”莫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声音怎么不对……然后他就看到方夜和萧然一脸同情的看着他,他默默地咽了咽口水,随后目光有些呆滞的转过头。 方夜萧然你两个大骗子!!不是说已经把阿辰支开了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莫澜心中咆哮,看着庚辰一脸的冷笑有种“吾命休矣”的感觉:“阿辰……你……” “我什么?”庚辰向前一步靠近莫澜,危险的冰冷气息让所有人一颤,“问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是问我怎么从齐将军那处回来得这么早?”说着庚辰皮笑肉不笑的瞄了方夜和萧然一眼。 如今萧然作为齐之侃的副将,每日也要处理军务。而就是这点,他就用这个方法把庚辰支开了。 “……”方夜和萧然默默地对视了一眼,随后拔腿就跑,剩下瞪大了眼眸了莫澜在夜风中明媚忧伤: 这两个不讲义气的家伙。 他们知道庚辰追不上的,因为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们,所以他们很放心。果然在他们开溜之后,庚辰皮笑肉不笑的揪住正要逃跑的莫澜的衣领,把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提走了。 不给点教训怕是莫澜这家伙不会听话了,居然连王上的闺房之乐也偷听,长此以往,岂不是要上天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要好好“教导”一番才是! 莫澜就这么被提走,没有反抗的力量,也没有大声呼喊的勇气。若是让执明和阿黎听到他的声音,明天他就性命堪忧了。 就这样,悲催的莫澜就这么被收拾了…… 温热的气浪弥漫在房间之中,淡淡的檀香弥漫让人感觉宁静,典雅的气息却被一幅迷乱的画面所打破,只是却没有体现出任何的不和谐,反倒是相得益彰: 偌大的木桶之中容纳着两位俊朗的男子,微微的欢笑呓语透露着他们之间的和谐甜蜜,如此这般便是世间最为美丽的画面。 “如今慕容黎都嫁给执明了,为何这慕容黎却还是没有言明将瑶光归入天权,达到真正的钧天统一?”齐之侃把玩着蹇宾的长发,任由丝丝长发在水中飘散。 蹇宾趴在齐之侃的胸口处,温水将他包围着,齐之侃有力的臂膀更是环着他,最为让他沉醉的当属齐之侃的怀抱,闻言蹇宾轻轻一笑:“执明应当是让他自己选择,毕竟慕容黎也是一国之君。” 他懂得身为一国之君的壮志,却也懂得如何为心爱的人付出,执明这般,也算是给了慕容黎最大的幸福。 只是有些事,他谋划太过了…… “不管如何,只要我和宾儿好好的,谁是共主并没有关系。”齐之侃吻了吻蹇宾的额头。 “我发现小齐越来越会说情话了怎么办?”蹇宾笑着抬眸看向齐之侃。 “宾儿不喜欢我说情话吗?”齐之侃很是温柔的抚过蹇宾的脸颊,温热的水滴从精致的面容之下滑落,撩人魅惑。 “小齐,”蹇宾轻声一唤,抓住了齐之侃的手掌,眼眸中带着感伤,“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做错了什么事,你会不会怨我?” “不会。”齐之侃不假思索的回答,没有片刻的迟疑。 “为什么呢?”蹇宾失去了笑容,直直的盯着齐之侃,透过他的眼眸,看到了那充溢在心底最深处的温柔爱意。 “傻瓜,”齐之侃揽着蹇宾的腰肢,只当蹇宾是有些胡思乱想了,“我怎么舍得看你不开心的模样?怎么舍得让你为我而忧心?” 这般温柔的话语,却没有让蹇宾笑逐颜开,反而是一声轻轻的叹息。最为真挚的温柔,却让他更加的愧疚忧伤。 小齐,你可知道我做好了选择? “宾儿怎么了?”齐之侃此刻才发觉了蹇宾的不对劲,温柔渐渐转变成了慌乱。 “水有些凉了。”蹇宾低下头,并没有回答齐之侃的问题,眼眸之中的忧郁让齐之侃一阵心惊。闻言先是一阵愣,后迟疑了一下将蹇宾自浴桶内横抱而起。 片刻之后齐之侃将蹇宾擦干塞入了被子里,而自己也躺了进去,紧紧的抱着蹇宾。 “无论今后宾儿犯了怎样的错,哪怕是把天捅一个窟窿,我都不会怨怒宾儿分毫。”齐之侃在蹇宾的耳边呢喃。 “小齐永远是这么好。”在齐之侃的怀中,温暖熟悉的气息让蹇宾感觉到心安。 “我的好永远只对宾儿一人。”齐之侃说。“不要胡思乱想了,乖。”他或多或少的感觉到蹇宾似乎是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他可以直接询问,但是他不想给蹇宾任何的压力。 他懂得自己在蹇宾心中的位置,日后想要知道也不是什么难事。 “嗯。”蹇宾很是顺从的应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也不知道小齐明天会不会去上朝。” “哈哈,”齐之侃闻言却是失笑,只感觉这个状态的蹇宾很是可爱,“宾儿忘记了,这里是天权,不是瑶光啊。”他不是天权之臣,上什么朝? “哦!”蹇宾闻言才反应过来,“许是今日酒水喝多了,我记不清了。”今日宴席之上,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小齐身上,哪里管的了那么多的情况。如今这话说出口就让人感觉有些尴尬了。 “小齐不准笑我。”蹇宾毫不留情的掐了齐之侃的手臂一把。 “好好,不笑。”齐之侃收回了笑意,无可奈何的回答,其实心情不错…… 片刻之后,齐之侃又说:“宾儿不要乱动,莫要惹祸上身。” “呵呵,”蹇宾轻笑,“惹谁的火呢?” “……”齐之侃不言。 “既然是我自己惹的火,那就由我自己来灭吧!” “好。”…… 天权与瑶光结亲,其盛会都可以持续好几天。第二日清晨,喜庆的气息消散不去。每个人在从梦中醒来的那一刻,都感觉是发现了新世界。 天更蓝了,空气更清新了,眼前的世间看得更加顺眼了。 当正午之时太阳高挂,一片祥和的气息弥漫在王宫之间,凉亭之中,执明正在悠然的喝茶,望着王宫恢宏的壮丽景色,顿时感觉心中一片荡然正气。 “微臣参见王上。”正当执明晃神的时候,行礼之声毫无预兆的在他身旁响起。 “起来吧。”看着来人,执明轻声道,“莫澜,你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他轻轻的放下了茶盏,不明所以并且很是悠然的问道。 “自然是来恭喜王上心想事成的。”莫澜站直了身子,只是这话语怎么有些奇怪呢? “嗯?”执明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莫澜身上,顿时被吓了一跳:“莫澜你去干什么去了?撞鬼了?” 莫澜苍白的脸色带着疲倦,看着执明的眼神也是幽怨,活生生就像是被妖魔鬼怪吸走了精气一般,看着模样的确是有些吓人。 “臣今日模样,还要多谢王上呢。”莫澜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执明,天知道被庚辰当场抓包之后他遭遇了什么? 要说庚辰性情中人对他兽性大发还好,偏偏昨夜庚辰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把他逮回府邸丢进卧房之后,就坐在桌子旁摩挲着自己的利剑一言不发。 看着利剑反射的光芒,莫澜一边心惊肉跳一边壮着胆子去解释。可是他折腾了一宿没睡,也没有将庚辰哄好,若不是今日清晨庚辰去用早膳了,他还不能来宫里找这个罪魁祸首“兴师问罪”呢! “嗯?”执明不明所以,“本王不过是吩咐你做了一些小事罢了,也不至于变成这副鬼样子吧?” “臣……”莫澜一时语塞,他总不能告诉执明今天这副模样是因为听墙角被抓包了,如此他还焉有命在? “好了好了,”执明见状倒是有些无奈,“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莫澜这人关键时候还是要哄着的,不然以后恐怕就不能好好的坑他了。 “那王上给臣几日休息的时间吧。”莫澜甩了甩衣袖道,当务之急他是要把庚辰给哄好。 “行。”执明点了点头。 “嗯?”闻言莫澜眯起了眼眸,看着执明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如今已经是正午了,王上独坐在这凉亭之中,莫不是……被阿黎赶了出来?” “瞎说什么!”执明一声冷喝,面上有些窘迫。 “那王上为何这般?”莫澜挑了挑眉,有时候打击一些执明也是非常必要的。 “阿黎还没醒呢。”执明很没底气的回答。 “……”莫澜顿时惊了,好一会儿才问:“王上你昨晚干了什么?”居然让阿黎现在都没醒?! 执明闻言狠狠的瞪了莫澜一眼,眼眸中的凌厉顿时让莫澜身后发毛。 干了什么?干了什么?干……了什么? “哎呀!王上!”莫澜突然一声惊叫,执明被吓到差点反手就是一巴掌。 “鬼叫什么?!”他正心慌着呢,莫澜这家伙还添堵。 “王上昨夜折腾阿黎成这个模样,如今又不陪在阿黎的身边……”莫澜说着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来,“王上说,如果阿黎这个时候已经醒了,您赶过去会不会被燕支捅死?” “……”执明眉毛一跳……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卷 执明闻言一个激灵,立马拔腿奔向自己的寝殿,顿时对自己的智商很是无语了。 “唉?唉唉唉??王上??”突然被拽住衣领一同拖走的莫澜被吓到了,“别……别拽臣衣领啊!王上?王上慢点啊!” 任凭莫澜如何挣扎,执明都置若罔闻,自顾自的拖着他奔走。毕竟关键时候莫澜这家伙有些作用,若是阿黎真的生气了,有他在自己不会死的太惨。 半晌之后,执明很是“冷静”的停在了寝殿门口,望着那巍峨的宫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身后是丢了半条命的莫澜,一脸难受的拍着自己的胸口顺气着。 “参见王上。”守在门口的小胖看到执明便上前行礼,微微鼓起了自己的包子脸,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随时要说出口。 “小胖,”执明唤了他一声,小心翼翼的问:“阿黎醒了没有?”其实看小胖的表情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了。 昨日自己初尝人事,一时没有控制好,醒来的时候看到睡在自己身旁的慕容黎如同是上了刑一般惨烈,伤的不轻。在给慕容黎清理上药的时候他并没有醒来,只是凭着浅薄的意识闷哼了几声。 起来的时候执明是神清气爽了,但是一想到慕容黎醒来该如何解释就让他犯了难。本想着坐在慕容黎的床边等他醒来的,但是看着他苍白的面容更纠结心慌,于是就鬼迷心窍的出了寝殿。 如今被莫澜这么一提醒方才恍然大悟,顿时感觉大难临头了! “王上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小胖依旧是行礼,没有给执明答案。 “你……”执明见状又是一阵心里发毛,顿时看小胖有些不顺眼。 莫澜连忙拉住了执明劝道:“王上冷静!冷静。您在这儿为难小胖也没用啊,赶紧进去吧!说不定还有一些转机。”这执明总是在关键时候不对调。 让阿黎听到门口的动静,知道王上您不敢进去,只怕晚了真的会被捅死。 执明闻声这才收敛了周身急躁的气息,而后幽怨的看了莫澜一眼,视死如归的推开了寝殿的大门…… 莫澜心中狠狠的鄙视了执明一把:王上您对臣幽怨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自己作死就自己受着呗! 寝殿之中没有了昨夜迷乱的气息,只是安静,袅袅檀香萦绕,让人感觉心安。那般明丽的红色还在,独留淡淡欢悦弥漫。 执明向上天祈祷慕容黎此刻还没有醒来,可是天不遂人愿,进入殿中之时,就见慕容黎靠着坐在床上,神色平静,长发还没有梳理,这般略微慵懒的模样好不美丽。 虽是绝美之色,却难掩其苍白虚弱的脸色,脖子之上更是无法遮蔽的点点痕迹。 “阿黎,”执明见状有些心虚,不过看着慕容黎的模样还是有些担忧,连忙坐到床边关心,“阿黎感觉怎么样?是本王的不是,阿黎莫要生气。” “……”慕容黎不言,从执明进屋之时到坐在自己身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仿佛把他当做了空气。 “阿黎~”不怕阿黎大吵大闹,就怕阿黎一言不发无所表示,执明顿时更心慌了,“阿黎若是生气,打本王骂本王都可以,只是不要不理会本王。”说着伸手去握住慕容黎的手。 莫澜站在屋中看着这情况,默默地嘀咕了一句:怕是王上爽快的时候没有想过如今的模样吧?如此怪谁? 在执明握住慕容黎的手掌的那一刻,慕容黎终于是有了动作——伸手从枕边拿出了一个物件,执明看着那物件顿时一个激灵。 不是吧?真的要被燕支捅死? “阿黎为何要无故生王上的气呢?王上可是犯了什么错?”慕容黎没有去看执明,只是静静端详着手中的燕支,尔后又从执明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掌,轻轻的摩挲着燕支。 触感温润,不愧为奇剑。 “阿黎……”执明心中发毛,慕容黎略微阴阳怪气的神绪让他心里更加没底了。 “既然成了天权的王后,昨夜之事便是无可厚非,只不过,”慕容黎又说,“我心中有个疑惑,不知王上可否解答?” “阿黎要问什么?”执明有种不好的预感。悠然的莫澜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眸,盯着执明恨不得上前给他一个提醒:王上!别怂啊!别被阿黎套话啊! “呵呵,”慕容黎温柔一笑,终于是看向了执明,笑得明媚温和,仿佛要将执明的魂魄勾去,“王上,昨夜的合卺酒味道不错啊。” 说罢一道冷光闪过,燕支出鞘。 “阿黎……不对,王后!王后冷静啊!”莫澜惊叫一声,上前想要拉住慕容黎,防止他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只是执明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硬生生停下了步伐。 “合卺酒此生仅此一杯,自然是滋味独特,也难得阿黎还记得合卺酒的味道呢。”执明盯着慕容黎的眼眸道,神色不再慌乱,平静温柔了许多。 其实他细想了一下,阿黎应该是才起来洗漱不久,况且以他的能力,阿黎是不可能这么快就能下床的,应该是什么风声都听不到的。阿黎这么聪明,他一定要冷静,冷静!不能露馅儿! 慕容黎又是一笑,晃了晃手中的燕支:“此生仅此一次的大婚,自当是独特的。还好只有一次,不然王上在那般喝酒,我便要头疼了。”说着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松了口气。 “让阿黎担忧了,是本王的错,后又让阿黎喝了那么多酒,也是本王的不是。”执明见状也稍稍的松了口气,“燕支乃是利器,阿黎怎么放在枕边呢?” “嗯?”慕容黎疑惑了一声,看了一眼手中的燕支和面对面的执明,“没有杀意之时,燕支只是一只普通的箫罢了。”这回答很是随意,“对了,王上,昨日宴席用的喜酒可是特别寻来的,我看着座下大臣喝了都醉得厉害,就连我漱了口之后依旧感觉有酒味弥漫。” “这是自然。”执明露出得意的一笑,“本王的大婚自然什么都是好的。” “王……”莫澜想要出声,只是在执明看不见的地方,慕容黎一个眼神让他乖乖地闭嘴了。 王上啊王上,您还是不敌阿黎啊!保重! “王上早上去哪里了?”慕容黎转移了话题,心中却已经明白了什么事,笑得略有深意。 “本王怕打扰阿黎休息,便出去走了走。”执明如实回答。 “王上精神不错。”慕容黎笑得有些奇怪了,“昨夜那般卖力,果真只是折腾我。”看着执明的眼神有些不善。“怎么?王上如此害怕?” 害怕什么,他们都是心知肚明的。 执明被慕容黎突然转变的神色吓到了,脑中的思绪顿时被打乱了:“阿黎,是本王的错,本王不应该不顾及阿黎的身体,阿黎别生气。” “王上可用过早膳了?”慕容黎又问,略有风轻云淡之意。 “没有,等着阿黎醒来一起用过。”执明笑得很是天真。 “呵呵……”慕容黎又笑了,笑得让执明和莫澜不约而同的感觉毛骨悚然,“早起神清气爽,并且没用过早膳,王上真乃神人,居然没有醉酒之后的不适,我瞧着昨日王上喝的酒比我的还多呢。” “呵呵……”执明闻言心中一跳,看着慕容黎的目光有些躲闪,“阿黎说什么呢?本王昨日也是喝晕了,今日早起是因为怕打扰阿黎休息,屋外空气清新,回来后自然是神清气爽了,呵呵……” “王上如今学会说谎了?”慕容黎闻言也按耐不住心头的火气了,真想着那燕支敲执明,却因一个突然的动作牵引了某处,一阵刺痛伴随着腰肢的酸疼袭来,顿时让他倒吸了一口气,“嘶……” “阿黎!”执明见他微微举起燕支的架势不由得双腿一软,但是看到慕容黎吃痛难受的模样再也不顾其他上前关心,心底暗骂了自己一声。 莫澜看着这一幕,也暗自骂了执明一声“禽兽”。 至于为何燕支是敲过去而不是捅过去……慕容黎是生气又不是失去了理智,燕支还出鞘了呢!真的伤到了怎么办? “阿黎怎么样?是不是很疼?”执明原本慌乱的念想一下子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一股脑儿的只担心着慕容黎的情况了。 慕容黎闻言面颊一热,却还是露出一个略微凄惨的笑容来,抬眸盯着执明问:“王上可真是关心我?” “本王当然关心阿黎了。”执明毫不犹豫的回答,担忧全部都写在了脸上。“还疼?要不要本王叫医丞来看看?” “呵呵,”慕容黎被气笑了,成婚第二日就让医丞进了寝殿,是想向别人证明他有多么“禽兽”还是想证明自己身体有多“弱”? “阿黎?” “王上若是真想要阿黎好些,日后不要进寝殿便是了。”慕容黎微微喘息着收了燕支。 “啊?”执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不让他进寝殿可怎么得了?体会过了“性”福的味道,食髓知味让他如何轻易放下? 莫澜在远处很尴尬的看向了别处:王上啊,此刻不让你进寝殿恐怕已经算是轻的了,阿黎没有打算跟你秋后算账就算不错了。 被算计着就在“下”了,还那么禽兽……阿黎当真是太大方了…… 时过一月,公孙钤带着陵光终于是来到了泽风的王城。一路上欣赏美景,体验民情,对于轩辕夕这样一个君主能将国家治理如此井井有条感觉挺震惊的。 他们经过的每个地方,大多都是民情豪迈,热情之中却又透露着丝丝的典雅,不得不让一向君子之风的公孙钤赞叹:小桥流水一般的环境竟然也养出了这般朴实的人,倒也不错。 饶是来到了泽风的王城,这种感觉也没有消散过。不过看到了泽风王城过度的繁华盛况,见过了世面的公孙钤也一时难以接受。 这般繁盛开放,终于有了一丝轩辕夕统治之下的味道……毕竟是王城嘛,距离君主太近了一些。 待他们来到了驿馆安顿下来之后,公孙钤便出去走走了。自从上次生病之后陵光对他稍稍的关心,让他有了希望,也不知道这泽风王城有些什么好看的好玩的,带一些新奇玩意儿回去也能逗他欢悦一些…… 看着街道的繁华,听着阁楼之下熙熙攘攘的声音,阳光之下的碧色瓦片散发着淡淡悠然的光芒,与这喧闹的气息倒是成了强烈的反差。 “殿下,王上当真是治理有方啊!”茶楼之上,雅间之内,侍从见着墨清看着窗外好一会儿都不曾出声,不由得打破了这般让人后背发毛的冷静气息。 粉色的衣衫上绣着栩栩如生的桃花,墨清本就是生得素静文雅,这般穿着倒是增添了几分温和的气韵,只是眼眸中的冷漠与面色上的冰冷没有那般相得益彰。 闻言他的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是在回神,片刻之后端起了茶盏:“王上的确是聪明。”一言过后便是茶香晕染开来。 没有过多华丽的赞美之语,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其间还有着微微的叹息。 的确是聪明,但是却不是贤明。 这个模样的泽风,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如今便要日落西斜,殿下可还是这般等着?”侍从低声下气的询问道。 “本殿能先走吗?”墨清轻轻的放下了茶盏,若有所思的望向了远方。而询问的侍从却是一阵沉默了: 皇贵妃殿下于宫中之时,一日大部分时间都是陪在王上身边,除了王上宠幸其它男妃的时候,基本上不会一个人的。到底是王上想要把殿下绑在身边还是殿下离不开王上,没有人分的清楚。就像现在: 王上出宫了,却将皇贵妃殿下安排在茶楼之后又走了,美其名曰去“看看王城之中新来的花魁”,这般让人哭笑不得。 因为喜欢美人,所以轩辕夕就在王城之中开了最大的一家青楼!这般做法也当真是前无古人了。文武百官自然是劝过的,但是轩辕夕我行我素又喜怒无常,没什么作用。 “殿下可要叫一些吃食?”片刻之后侍从又问。这都一日了,从轩辕夕离开之后就等了一日,墨清也只是喝喝茶水,不由得让人担心。 倒不是担心他饿着,而是担心他被饿着让轩辕夕知道了自己性命堪忧。 “不用。”墨清淡淡的应了一声,却缓缓地站了起来向屋外走去。侍从自然是跟着,就算墨清不说他恐怕也知道,喝了这么久的茶水,不去如厕恐怕就是一个神人了。 或者就被憋死了…… 小剧场 慕容黎:跟我斗,在修炼几年吧。 莫澜:王上蠢起来简直没眼看。 燕支: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戳王八的洪荒之力了,啊咧?居然是打?主人,你莫不是认错了我? 执明:我是谁?我在哪?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卷 来来往往的行人,形形色色的面容,琳琅满目的街道,无不透露着王城的繁华,公孙钤眼观这一切,只感觉欣慰,百姓过的好,也是他们这些父母官应当看到的一幕。 虽然身处他国之中,这种感觉也是丝毫未消的,甚至是让他改变了一些对轩辕夕的看法——或许他不如表面上的那般简单。 若是没有本事,何人能迅速将一个小国变成能与钧天抗衡的大国?又怎能在残暴的统治之下造就一国的国泰民安?这个轩辕夕绝不是简单的人物。 与慕容黎、执明年纪相仿,或许会比他们要难对付得多。 还有,慕容黎与执明一月之前大婚,他不能去虽是遗憾愧疚,却也什么都做不了。因为陵光,他与慕容黎多多少少有了隔阂,那时看见自己,也不知慕容黎的心情是如何的。 不去,更好…… “也不知道公子喜欢什么?”公孙钤看着这眼花缭乱的街道犯了愁:以往注意天璇国事而不曾注意陵光的喜好,如今日日与陵光相处却发现他兴致淡淡对什么也喜欢不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大人,”随行的侍从看他一脸的忧愁,不由得劝说道,“明日便要拜见轩辕国主,大人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公孙钤对那位同来的公子的在乎,一路上都把自己折腾瘦了,如今到了还要操心这个操心那个,是不是在乎过头了? 就如同手中珍宝一般疼惜爱护。 “来到了泽风,拜见轩辕国主之后我等便没有太多的时间,还有其他事务要处理,与其那时抽时间前来体会泽风的风土人情,不如此刻闲暇之余前来。”公孙钤慢慢悠悠的走着,眼眸闪过忧思。 在拜见轩辕夕之后,或许此刻就是他们最后的宁静时刻了。毕竟他来泽风的目的,可不单纯是为了瑶光与泽风的交好。 不知陵光见了裘振,他们可还有退路? “唉?”正想着,一行人匆匆的撞上了他,呆愣了片刻之后只看到前方一倩影在着急奔走,一身玄色披风让人看不清面目。 “这人怎么回事?”侍从见状不由得皱眉,“大人没事吧?” 公孙钤看着那人行走的方向,迟疑了片刻也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大人。”身旁侍从轻唤,公孙钤回神看他,只见侍从递给他一物——一块碧蓝色的玉佩,其独特的图腾与颜色在阳光之下透着迷人的光芒。 “这?”公孙钤接过玉佩,霎时便想到那是方才那人疾走之时遗落的,端详了片刻吩咐侍从道:“在瑶光之时便听闻泽风茶点甚佳,你去买一些送回驿馆,公子现在应该饿了。” “那大人?”侍从一惊:这人生地不熟的,大人要自己一个人走? “方才看了这玉佩,便想到应当为公子买一块与之相配的玉佩才是。前方不远处就是玉器店铺,来时的路我还是记得的。”公孙钤淡淡回答,“去吧。” 侍从一望,果真是看到了一家玉器店铺,这才放下心来,行礼应声道:“是。” 看着侍从渐渐走远,公孙钤握着那玉佩才疾步走起来,而行进的方向竟是方才那撞了他之人的方向。 支开侍从倒不是不信任,而是看着这玉佩便知晓其主人定当是身份不凡的,看他那急于奔走又不露出真面目的模样,应当是有什么事不愿意显露。 半晌之后,他追着那人来到一条小巷,此处距离街道甚远,公孙钤虽然人生地不熟,但是也知道这人走得也太偏了。 “敢问公子还要跟着在下多久?”前面那人突然停了下来,公孙钤正在晃神着,他突然出声倒是吓了他一跳。 声音如此清脆温润,常人这番话定当是带着丝丝怒意的,毕竟被人无故跟踪,可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只感觉一阵平静从容,仿佛有了妖术一般让人安心。 “是在下失礼了。”公孙钤闻言回答,“并非在下有意跟着公子,而是公子的东西意外遗落被在下拾得,正欲交还。见公子急于奔走,于街道之上不方便追喊,如此才跟着。” “呵呵,”那人轻笑一声,缓缓转过身来,“公子当真是谦谦君子。” “……”而公孙钤却在看清那人面容的那一刻微微一愣。 翩然绝世,雅人致深。 公孙钤也算得上是君子卓绝,只是再怎么君子也是绝对比不上眼前之人的淡漠翩然。敢问这世间如何神圣之地方能孕育出这般的妙人。 “若是公子无其他事,”看着一直追着自己的人突然呆了,墨清倒是很无所谓,开口道:“便将东西还给在下,日后在下定当感激……” “哐当”一声打断了墨清的话语。 他正是来到一处住宅的门前,突然开门让他面容稍稍的僵了一下,尔后就有一青年男子扑到了他的脚边哀嚎:“殿……公子!公子!救救小人的夫人!他快要不行了!不行了!求求公子!” 墨清淡淡的瞄了他一眼,将自己的衣角从那青年男子手中扯出来,以免鼻涕眼泪沾到,尔后不再管公孙钤了,径直走入了屋中。 那青年男子紧随其后,然后忘记了关门,再然后就是一脑子好奇的公孙钤也进入了住宅里面。墨清和青年男子已经进入里屋,他便只能在门外看着里面的情况。 毕竟这般……有违君子之道。 里屋躺着一个极为清秀的男子,只是面色苍白如快要升天状。青年男子的着急与墨清的淡定平静形成了极大的对比。在他为男子检查一番之后,不知从何处拿了几根银针向扎了下去,片刻之后便从清秀男子的鼻中流出血液来。 “血……血里……血里有虫!!”青年男子在一旁自然看得清楚,几欲尖叫却又顾及墨清捂住了嘴巴。 墨清还是很淡定,只是面色有些难看,拿出手绢来将那血液擦干净以后又塞了一颗药丸,取了银针缓缓站了起来,似乎这样一件事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他已无碍。”墨清退后一步轻声道,“此处院落地势偏低,易潮易招虫类,他产后身体纤弱,受不得。若是淡淡的湿冷还好……”他停顿了一下,“你好好想想,你可有仇敌。” “这……这……”青年男子一时着急慌乱,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想起。还没有想清楚,墨清已经转身,正好对上了门外公孙钤的眼眸,不由得轻皱了眉头。 “此刻我能救得了他的命,日后造化还要看你们自己,今日之事走漏风声,死的绝对不是我。”墨清说完便出了屋子。 那青年男子是王宫之中的厨子管事,掌管王宫之中所有人的膳食。日前墨清查账的时候发现了账目之中的小细节出了问题,由此牵扯出了这人贪污了银两。 事后他找此人谈话,没想到那人却求他救救此人的夫人一命。此人极其宠爱自己的夫人,不久之前还生了孩子,只是生了孩子之后身体越来越弱,请了多少大夫都治不好,只能用贵重药材吊着命,这才使他不得不将主意打在膳房里。 然后又好死不死的被墨清抓了个正着,听闻墨清也是医术高超之人,便试着求了他,没想到真的答应了! “没想到公子还是个救世医者。”公孙钤见墨清走了出来,不由得行礼道。 “方才忽略了先生,望先生见谅。”墨清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还礼。 “此事本就耽搁不得,公子莫要在意。”公孙钤笑了笑,又将手中的玉佩递给了他。“看公子谈吐不凡,风姿绰约,可否与在下交个朋友?” 墨清看到那玉佩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伸手便接了过来,只是听到公孙钤这般说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风姿绰约?他是怎么从这一身粉色的衣衫之中找到那个风姿绰约的?要不是轩辕夕今日让他穿这身,他是绝对不会穿这身的。 公孙钤见他愣了,以为他要先知晓自己的姓名,便又行礼道:“在下公孙钤。” “嗯?”墨清闻言轻轻的疑惑了一声,不由得打量了公孙钤一番,眼眸有些阴暗。 公孙钤?瑶光丞相? “公孙先生,在下姓名不便告知,还望公孙先生见谅。”如此墨清便不会告诉他自己的姓名了,“今日拾物之恩,日后相见,自会相报,告辞。”说罢还没有等公孙钤反应过来就转身离开了。 “这……”公孙钤呆愣在了原地,却无法伸手去将他拦下。 日后相见?这是何意? 墨清不过偷偷溜了一会儿,没想到居然还能碰到瑶光的使臣公孙钤,这是始料未及之事。只不过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恐怕就是意料之中了: 他才接近茶楼,周围便瞬间出现了数十个身着便衣的侍卫,一齐向他行礼:“公子!”其实在行礼,其实已经将他包围起来了。 没有人知道墨清怎么走的,只是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这可让护卫他的侍从慌了,正想着寻找,墨清又自己回来了。 殿下,咱能不能不要这么玩?很吓人的好不好? 墨清没说什么,径直回了茶楼。他的时间拿捏得刚刚好,轩辕夕还没有回来。方才自己出去一事侍从定会告诉轩辕夕,而所有的答案都在自己这里,若是自己也不解释…… 一想到这般做的后果,墨清苦笑着揉了揉自己仍在酸疼的腰肢。 “殿下可是不舒服?”侍从见状关心问,倒也没有询问墨清去了哪里。 “无碍。”墨清无奈的摇了摇头。 “怎么能说无碍呢?”话音才落墨清耳边就响起了一道磁性撩人的声线,微微一愣之间便被他抱起坐在了他的怀中。 “王……”侍从差点被吓了一跳,惊觉之后慌忙捂住了嘴。 “这点事就大惊小怪,怎么伺候好孤王的小墨儿?拖下去!”饶是佳人在怀,轩辕夕还是无法忍受这小小的细节。还不等那侍从求情就已经没了身影。 “如何怪他?”墨清习惯性的依偎在轩辕夕怀里,对于这种情况也只能是叹息,“窗户太高,日后王上莫要在翻窗了,臣知晓王上武功高强,但是也不是这么用的。” “孤王练就一身武艺,不就是为了能时时刻刻最为方便的见到小墨儿吗?”轩辕夕轻笑,笑魇如花魅惑人心,“方才小墨儿说无碍,可是孤王还不够努力?”说着玉指轻轻按了按墨清的腰肢。 “王上得了新的佳人,可要学会怜香惜玉了。”对于轩辕夕如此说话,墨清表示已经习惯了。 “是吗?”轩辕夕戏谑一笑,“上来。” 话音一落,楼梯处缓缓走上一美人,明眸皓齿,巧笑倩兮,让人见了心中多数皆是疼爱之意。 “小墨儿这是怪孤王不会怜香惜玉?”轩辕夕轻轻的在墨清的脖子处咬了一口,留下一个印记方才罢休。 “参见王上!参见皇贵妃殿下!”那娇美的男子行至二人跟前行礼,更是毫不避讳的看着墨清。 “唉~”墨清感受到那不带避讳的目光,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任由轩辕夕不老实的摆弄。 “记住本殿下接下来说的话。”他看了那娇美男子一眼,目带怜惜,终于是伸手抓住了轩辕夕的手掌,没想到却被轩辕夕握住拿捏。 “是。”男子应了一声,看墨清受王上如此撩拨还能坦然自若,不由得有些震惊。 “王宫之中,学识高于本殿下、容貌美过本殿下、家世好于本殿下的人,多的数不胜数。”墨清轻声道,不明白的人都只是觉得他在表示“就算他什么都不如他人,他照样也能牢牢的看住王上的心”,只是当他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娇美男子的脸上就再也没有笑容了。 “或许是不知者无罪,在这些人中,没有一个人如同你一般,这般盯着本殿下看。”并不是因为不可以,而是因为不敢。 “腰斩,挖目。”墨清话音才落,轩辕夕的声音就响起。 “王……唔……”男子还来不及说话便被暗卫拖走了,还来不及谋划自己以后的路,就已经被抹杀了。 “墨儿,今日扫兴,回宫。”轩辕夕亲了亲墨清的脸颊,将他横抱而起。竟然敢在他的小墨儿面前搔首弄姿,还盯着小墨儿看,没有碎尸万段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墨儿,告诉孤王,后宫之中可还有这般的人?” “没有。” “可不要骗孤王。” “没有。”…… 有你在身边,如何还会有? “嗯……啊……” “快快快!热水热水!” 寂静的清晨在一阵喧闹之中展开,艮墨池府中更是热闹非凡,主院之中侍从来来回回的奔走,脸上带着喜悦和紧张,而艮墨池待在院中,听着房中的痛哼心头一紧,已经不知道绕着院子走了几圈了。 “啊!疼……” 又是一声喊叫,艮墨池的心已经不知道被揪起了几次了。 骆珉要生了,饶是他们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如今也还是感觉慌乱。昨天就发动的,硬是疼了一夜才开始,怎么感觉这孩子有些折腾人? 艮墨池此刻都有些后悔让骆珉怀上自己的孩子了,也是恨不得此刻能代替骆珉。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卷 “啊……墨池……师兄……”骆珉死死抓着被褥,指节泛白,汗水把秀发打湿,痛到极点忍不住出声,尔后又是咬紧牙关。 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硬生生分离,这种疼痛胜过世间任何一种极刑。但是他不能放弃,不能! “夫人忍着点啊!马上就好了!”产公不断的推着骆珉的腹部,每一下都能痛到骆珉心灵的最深处。 “啊!”这种感觉持续不断,不知何时是尽头。 “夫人!我说用力的时候一定要用力!用力孩子就出来了……” “嗯哼……”骆珉咬紧牙关,只是在极致的痛苦之中看了房门一眼。 他在门外,是吧? 他的师兄,一定在等着他、等着他们的孩子的,是吧? “夫人!用力!就是现在!用力!” “啊!!”…… “少傅别冲动!别冲动!”方夜和萧然一左一右拉着这个使劲往房间里冲的男人,听着那类似于惨叫的声音心中也是冒着虚汗的。 执明和慕容黎也来了,昨天就传来消息说骆珉快要生了,今日下了早朝就往这里赶了,结果一进内院就看到艮墨池像个陀螺一般着急的转来转去,就在马上要冲进屋里的那一刻被慕容黎眼神暗示的方夜和萧然给拉住了。 “阿黎,这骆珉叫的……有点惨啊。”执明整个就是来看看刚出生的孩子是如何讨喜可爱的,没想到还听到骆珉生产之时的叫唤,整个人都感觉心里慎得慌。 生孩子……有那么疼吗?这让阿黎听了,日后不肯生孩子了怎么办?那他岂不是要绝后了?不行不行。 执明正在想办法糊弄慕容黎,而慕容黎看起来淡定一些,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执明一眼:“王上这样说,是肯定自己的定力比少傅夫人强吗?” “那是自然!”执明胸有成竹的回答,“本王连兵刃之伤都没有喊痛,这般定当是不在话下。”说完便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莫澜站在一旁不忍心看,对执明的智商已经是彻底的绝望了。 “那王上可要记得今日少傅夫人的喊叫,日后可以比一比。”慕容黎不再看他,声音也顿时冷了许多。 这些年他都在谋划着国家大事,从未想过会与他人成亲。如今找到了执手一生的人,却发现还有其他事要解决,比如说生孩子。 他从未见过他人生孩子,如今光听着骆珉的喊叫,心里整个都是犯怵的,一股莫名的恐慌升上心头。 “呵呵呵呵……”执明顿时又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缓缓伸手到慕容黎的腰间轻揉起来,“阿黎腰还疼吗?本王给阿黎揉揉。” 慕容黎闻言嘴角一抽,忍住了反手一巴掌的冲动,沉声道:“王上下次再这般不知节制,就一个月别想进寝殿。” “本王错了本王错了,阿黎消消气消消气。”执明一边揉着一边赔笑。上次新婚之夜之后慕容黎足足让执明六日没进寝殿,得了一次教训,执明可不敢再乱来。 只不过他一直疑惑,阿黎这脾性应该是罚他才对,这么久了也只是冷冷脸也没有做什么。 “王上,”慕容黎轻唤了执明一声,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别想着跪燕支,若是燕支出了事我还要心疼一阵,听闻搓衣板不错,我已经让人去寻了。” “什么?”执明一惊。 不是吧?阿黎有读心术? “……”不远处的方夜和萧然不由得同时手一松,差点就没拦住,不由得给了慕容黎和执明一个白眼:王上,执明国主,打情骂俏分场合好不好?这边都快要同头顶冒烟了! 他们一直以为齐之侃和蹇宾整日腻歪已经是极致,没想到慕容黎和执明才是深藏不露。婚前已经是形影不离,婚后更是黏人……好吧,就是执明粘着慕容黎。 这程度,可是蹇宾和齐之侃望尘莫及的,所及之处空气中都是甜味。 “夫人!用力!用力啊!”产公的声音一直在激励着。 “我不行……不行了……啊!!”骆珉已经感觉身体不属于自己,虽是说自己不行了,可是还是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 “小骆!!”艮墨池一声嘶吼,伴随而至的却是一声婴孩的啼哭之声,整个人让他愣在了原地。 “生了!生了!”接生的产公和侍从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就连门外等候之人的悬着的心也稍稍平静下来了。 终于是生了。 架着艮墨池的方夜和萧然不由得松口气,自然也就松了手,才放开手艮墨池就一股脑的冲了进去。 “唉?不是?急什么?”方夜想要再拦,可是没有拦住,正想着一起冲进去,就被萧然拽了回去。 “你是不是傻?人家是夫夫没有关系,你和少傅夫人又没有关系,这个时候进去合适吗?”萧然没好声气道。 “疼疼疼!”被萧然拽着的胳膊一阵疼痛,方夜差点没摔了。 “小骆!!”艮墨池冲进里屋就只顾奔向床边,看到床上虚脱的骆珉一阵揪心,也来不及去看看孩子的情况就最先握住了骆珉的手。 “怎么样?小骆感觉怎么样?”艮墨池一阵心疼,眼眸中微微波动,更是暗下决心不会在让骆珉受这种痛苦第二次。 “没……没事……”骆珉笑了笑,然后…… “小骆!小骆!”看着骆珉突然晕了,艮墨池顿时惊慌失措,“大夫!大夫!”说着就很是粗暴的把早就伺候在一旁的大夫扯了过来,“快看看!快看看小骆有没有事!” “是是是……”大夫都来不及平复自己被惊吓的小情绪就赶鸭子上架的给骆珉把脉,心中也是奇了怪了:如此情况他不是第一次遇见,只是在乎大人把孩子忽略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片刻之后,在艮墨池差点把大夫瞪出一个窟窿的时候,大夫把手收了回来说道:“夫人产子力竭,身子又虚弱,方才受不住了睡了过去而已,大人不必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艮墨池这才悦然的点了点头,以往的稳重丢失得一干二净。 他一心只想着骆珉,待打理好一切之后才想起来还有孩子,又再三确定骆珉没事之后才去理会。 是个安康的男孩,小小的,带着婴孩才出生之时的红色,哭过了被乳娘安抚了一会儿便睡了,虽是有些皱皱巴巴的,但是还是让人见了心间如同初雪融化,暖暖的不知道如何述说。 “这就是刚出生的孩子?”执明和慕容黎以及随行的几个现下也可以进来看望孩子了,执明盯着那小小的脸庞,怎么看都觉得不好看。 皱皱巴巴的,还带着有些诡异的红色,丑死了。 也不知道小家伙是听懂了执明的话还是因为艮墨池第一次抱孩子不太适应,竟然嘟着嘴嗯哼了一声,那模样倒是可爱的不得了。 “王上。”不等艮墨池闻言皱眉,慕容黎就皮笑肉不笑的唤了执明一声,执明顿时老实了。 “少傅大人给孩子取了什么名字?”莫澜轻轻的摸了摸小家伙的脸颊,嫩嫩的,仿佛一碰即碎。这就是一个新的小生命啊,好满足的感觉。 再过几日他也要和庚辰成亲了,到时候也生几个孩子,让他们陪自己玩儿。 只是不知莫澜的算盘打得叮当响,身后的庚辰却感觉到一股恶寒。 “可是已经想好了?”慕容黎也问道,看着那个孩子,许是希望,亦或是新的救赎。 “嗯。”看着自己的孩子,艮墨池笑着点了点头,这笑容乃是无人能敌的柔软。这是他的小骆遭受了多大的痛苦才为他生下的孩子,也是他的珍宝。 “遂夷。”他看着那小小的脸庞轻轻道。 事事遂愿,一生如夷,莫要再像他的父亲一般命运多舛…… 散射入林的阳光散发着暖暖的气息,淡淡茶香飘散着,无论何处都是透着悦然。 “你可是忘了?”孟章轻问。 “嗯?”仲堃仪正在喝茶看信,没有想到孟章会突然出现,疑惑了一声连忙咽下茶水,“章儿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如今天色还早呢。” 孟章有些奇怪的神色闻言便向着一种诡异的方向发展,他似乎强压下心中某种情绪,皮笑肉不笑道:“已经正午,堃仪跟我说天色还早?” “那不是章儿身体不适吗?”仲堃仪笑笑道,“自然不能与常人而论了。” “你!”孟章这下差点没有忍住。要不是你那么禽兽,他有必要不能与正常人而论吗? “好了,”仲堃仪见他炸毛了,连忙将他揽入自己的怀中,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一月之前慕容黎大婚你因去不得而忧郁遗憾了许久,如今告诉你一件值得开心的好事儿。” “什么事?”孟章也没有戳穿仲堃仪转移话题的意思,只能闷闷的询问道。 “骆珉生了。”仲堃仪指了指手中的信件笑着说。 “生了?”孟章听着也是一阵惊喜,连忙夺过仲堃仪手中的信件来查看,片刻之后心中这些日子的抑郁一扫而光,“意料之中。” 若是骆珉这个时候还不生才奇怪呢。 “也是。”仲堃仪点了点头,搂紧了孟章的腰肢。 看着艮墨池和骆珉有了自己的孩子,仲堃仪心中虽然欣喜却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寄托在孟章的身上。 如今孟章的身子虽然能行房,但哪次他不是小心翼翼的?饶是如此,孟章还是感觉不适,所以就一股脑的把当做了仲堃仪太过禽兽。 他,又何尝不是想要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呢? “不能去慕容与执明的成婚之礼上那是无可厚非,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我的贺礼。”孟章轻轻的将手中的信件折叠起来放在桌子上,缓缓地从仲堃仪的怀抱中离开。 “章儿想要去见他吗?”仲堃仪也随之站起来问。 “若是我说想,堃仪可会吃味?”孟章回眸一笑。他不能说想,因为会直接刺激仲堃仪,也不能说不想,那样便是欺骗了。 “嗯……”仲堃仪若有所思,并没有急于回答,只是在孟章面前走来走去,片刻以后才正色道:“我们寻个机会去看看骆珉的孩子,他应当是比慕容黎要好看得多。” 想着慕容黎,那还得了?不行不行,必须打消这个念头,章儿只能属于自己一个人,从身到心。 “如今艮墨池对你的戒备应当小了许多吧?”孟章轻问,也没有直接反驳。“况且骆珉一直心向着你,他也不好多做为难。”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愧对他们的。”仲堃仪轻叹了口气。 他亏欠的人,太多了。 “看着以后就好了。”孟章看向这密林景色,心绪复杂。 怎么会不知道,你是有心安慰于我呢? 慕容黎成为天权王后,自当是留在天权。而瑶光还未与天权合并统一,两国互不干政,大婚几日之后慕容黎便让齐之侃与蹇宾最先返回瑶光王城处理政务,虽是疲惫却也是有些无可奈何。 如今慕容黎心中顾虑,执明也并不强求,合并二国与否没什么关系,只要慕容黎开心。 齐之侃和蹇宾原本也没有打算多做停留,返回瑶光也当是一帆风顺的。毕竟住在他人的地方没有自己家里舒坦。 “吁~~”半个月后,上将军府邸处,随着车夫拉紧的缰绳,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大门口。守门的侍卫一看便知是自家将军回来了,连忙上前接应。 马车停稳之后,最先出来的是齐之侃,待他下车之后又亲自掀开帘子,慢慢的将蹇宾扶出来,却没有让他下车,而是直接将他横抱而起,而蹇宾似乎是意料到了一般,习惯性的搂着他的脖子,很是心安的心安的靠着齐之侃的胸膛。 “将军,夫人怎么了?”出来的小侍看到齐之侃抱着脸色不怎么对劲的蹇宾,不由得担心道。 “快去请大夫。”齐之侃也没有解释,一边走着一边吩咐道。 “是。”看他脸色认真,小侍也不多问什么,应声便走了。 片刻之后齐之侃把蹇宾抱进屋中,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又给他盖好了被子,看着蹇宾惨白的脸色很是心疼:“总算是回来了,宾儿感觉可还好?” “没事。”蹇宾笑了笑想要安慰齐之侃,可是这笑容配上惨白便是有些难以说服他了。“你不必担心,大夫马上就来了,再说了,谁怀个孩子是舒坦的?” “也怪我自己粗心,竟然没有发觉。”齐之侃露出愧疚的神色,轻轻握住蹇宾的手,“也是这个孩子来的巧,来的刚刚好。” 他们本是御马回瑶光的,毕竟那样比较快,但是行进一半蹇宾不舒服,请了大夫才知道他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劳途奔波他自然是受不了。 二人又惊又喜,喜于他们有了属于自己的结果,惊于平日里他们那般折腾孩子都没事……所以说这次孩子是经受不住奔波了吧?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卷 “这孩子也真是,现在就把宾儿折腾成这个模样,日后还不知道怎么闹腾呢?”但是心疼归心疼,齐之侃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还是挺欢喜的。于是乎一只手握着蹇宾的手,另外一只就柔柔的抚上了蹇宾的肚子。 “呵呵,”见状蹇宾不由得轻笑,“才两个多月,还没有长大呢,小齐能摸出什么来?莫不是趁机占我便宜?” “我若是要占便宜绝对不用寻找任何理由的。”难得蹇宾还有心思开玩笑,齐之侃也顺着他往下说,回来的途中虽然是安排了马车,但是也把蹇宾折腾个够呛。 一心只想回来,哪里顾得了其他? “小齐学坏了?”蹇宾眯了眯眼睛,微微伸手捶了捶齐之侃的胸口,“若是教坏孩子怎么办?” “是是是,”齐之侃又扶着他坐稳,不再逗他让他乱动,“不过就算是教坏了,有宾儿做他的爹爹,日后定是个好孩子。” “有小齐在,孩子日后也不会受欺负。”蹇宾看着齐之侃,眼眸中除了柔和,还有着极度的信任。 “将军,大夫来了。”二人正在你侬我侬,侍从便进屋打破了这层他人受不了的气氛。齐之侃这才反应过来蹇宾还不舒服呢。 “快给宾儿看看。”他即刻招呼大夫上前来为蹇宾把脉。 从前,与蹇宾相守乃是遥不可及的事,更别说是拥有二人的孩子了,如今一切都得以实现,不由得让他感觉置身云间,幸福得不太现实。 若是一场梦,那么便让他永远也不要醒来…… 片刻之后大夫说了一下蹇宾的情况,孩子未及三月加之劳途奔波胎息不稳,要小心养着,再开了一些药说了一些该注意的事便走了。 二人悬着的心也终于是放下了。 蹇宾摸了摸平坦的肚子,看着齐之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小齐,我有个疑惑。” “怎么了?”齐之侃正在吩咐侍从给蹇宾做一些吃食,闻言立马行至蹇宾的床边,“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用这么紧张。”蹇宾见状不由得失笑。“我只是想问问:当初慕容……王上,到底是怎么救了你?” 他曾想过小齐的“死”和慕容黎有关系,却没有想到小齐就“死”在慕容黎的眼前!在齐之侃告诉他的时候,心中可谓是悲愤欲绝的,恨不得提剑去跟慕容黎拼命。 要不是小齐如今还好端端的站在他的面前,恐怕就是那样的一幕了。过了一段时间他冷静下来了,才想起一个问题:当时那个情况小齐是必死无疑的,慕容黎究竟是如何救了他? “其实,”闻言齐之侃也有些疑虑了,“他并未跟我解释过这件事,我也没有问过。”不知道蹇宾还活着的时候他一心只想着寻找,知晓蹇宾还活着之后就想着好好守着他,这个问题有过那么一丝的疑虑,他也没有多注意。 况且就算是他想知道又如何?慕容黎不解释他能有什么办法? “有机会去问一问好不好?”蹇宾拉着齐之侃的手微微撒娇道。 “宾儿想要知道?”齐之侃笑了笑,话语之间却不是疑惑,就只是腻人的宠溺。 “欠了别人,总要知道是怎么欠的。”蹇宾笑得依旧温和,只是说出的话却是含着肃穆。 齐之侃一愣,握着蹇宾的手不知不觉的紧了一些。没有人喜欢欠着别人的感觉,他又怎会不懂? “好,我去问问。”他说…… 剑峰含着凌厉,划过之处似乎是想要将空间割开,鲜红的衣角随着流利的动作勾勒出自己的弧度,配着清风,一世的绝色风华飘荡。 “阿黎!”执明正处理完朝政,来寻慕容黎的时候就看到了让他胆颤心惊的一幕: 慕容黎挥动着出鞘的燕支,在凉亭之中留下翩然潇洒的身影。面容之上的冰冷肃穆让见者不由得一颤,所谓“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当真就是这个模样。 可是执明见到这情景只感觉自己的小心脏一紧,连忙上前拦着慕容黎:“阿黎阿黎!停下停下!” 于此慕容黎倒是置若罔闻,却在一个华丽的转身之后将燕支的剑锋指向了执明,让狂奔而来的执明硬生生的停下了自己的步伐。 “阿黎……”看着燕支的剑锋,执明咽了咽口水。 “王上,”慕容黎一脸的冰冷,也不怕伤了执明,就这么毫无顾忌的向执明举剑,“王上若还是为了那事来寻我,可以回去了。” “阿黎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执明即刻安抚慕容黎临近冰冷的情绪,“本王不逼你了,不逼你了。” “哎呀!”执明话音才落,一声尖叫就在凉亭不远处响起了,“王后这是做什么?”莫澜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行至慕容黎的身旁想要阻拦他,只是才接近他就被慕容黎一个眼神吓在了原地。 “王上也是!”慕容黎这边劝不动,莫澜只有把目标转向了执明,“王后不愿生孩子,你就莫要逼迫得这般紧了!” 听闻“生孩子”这三字,慕容黎不由得眉头一跳,看着执明的目光愈发的冷了,如同这燕支剑锋的光芒随时都能将执明捅死。 “本王方才也说了不会逼迫阿黎了。”执明见状连忙解释道。 瑶光那边蹇宾怀孕的消息不胫而走,自然也传到了慕容黎和执明耳中。于是,产生了某种小情绪的执明心里就这么微微扭曲了。 而慕容黎呢,一到入夜的时间就到了他最为头疼的时间。本来被执明吃得死死地他心里就耿耿于怀了,就为了孩子执明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 成为承受的那一个也就罢了,能不能不要这么折腾他了?每每他把燕支藏在床头,想要执明屈服在自己的威严之下,偏偏关键时候找不到了。 哼!要是让他抓到是哪个不长眼的侍从在铺床的时候拿走了,有他好看的! 孩子?并非是他不愿意要,只是这才成婚多久?明里暗里的事情都没有解决,哪有那般多的心思去顾及其它?再说了这事不是顺其自然的吗?那么折腾有用吗? “阿黎、阿黎,王上已经说了,不逼你了,消消气啊。”莫澜连忙劝着,终于是鼓起勇气拉了拉慕容黎举着燕支的手臂,“举着剑多吓人啊!放下放下。” “阿黎,本王知道错了,不逼你了。”执明也适时的软了态度,他知道自己逼的太急了,此刻先把慕容黎安抚好再说。“以后阿黎说什么就是什么,本王一切都听阿黎的。” 其实他比较担心慕容黎练武会闪了腰,毕竟那腰被折腾之后就不能太过折腾了。 “呵呵,”慕容黎终于是放下了燕支,淡淡的瞄了一眼莫澜,“莫郡候这会儿怎么有空过来了?不在府中好好休息?” “额……”莫澜闻言嘴角一抽,暗暗的揉了揉自己的腰肢,“阿辰出去了,臣待在府中也无事,进宫来寻王后说说话。” 莫澜和庚辰成亲不过半月。慕容黎成了天权王后,庚辰作为他的暗卫自然也要待在天权,所以他们的新房自然就定在了莫澜的府邸。他们的情况和执明与慕容黎的情况不同,现在不应该是浓情蜜意的腻在一块儿吗? “嗯?”慕容黎听出了莫澜话语之中的心虚,不由得一笑,“我虽加封了庚辰的官职,但是最近并没有给他任何的事务吧?” “那个……那个……”莫澜一时无话可说,在慕容黎赤裸裸的目光之下显得更加的心虚了,都不敢去拉着慕容黎了。 他总不能解释说是自己受不了庚辰的折腾才逃出来的吧?那般也太没有面子了?遥想着自己曾经想要生几个孩子的想法,再看看如今的落荒而逃,当真是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啊。 太艰难了有木有?他非常的理解慕容黎,但是他却是和执明统一战线的,没办法啊。 “阿黎有空理会他人。”一旁被忽略的执明不情愿了,一把揽过慕容黎的腰肢,而后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之上,“本王都道歉了,阿黎还生气吗?” “放开。”突然就坐在了执明的怀中,慕容黎潜意识的警惕让他挣扎了几下。执明说话之时喷洒在颈间的气息让他不由得一软,“这像什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执明戏谑一笑,知道慕容黎在晃神之间已经没有太多的怒气,自然是有些肆无忌惮起来了,“本王搂着自己的王后,他人能说什么?若是他们说了什么,本王便要治他们的罪了。” 如此解了莫澜的尴尬也好,毕竟莫澜可是自己的好助攻,可得好好的护着。 “你……胡闹!”慕容黎面上一热,心中却是责怪自己为何如此敏感?还是执明太过厚颜无耻了?想着连忙按住自己腰肢之上那双不老实的爪子。“怎么?王上想要学学泽风国主的荒淫吗?” “嗯?”慕容黎话音才落,执明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大半,“阿黎念着那个妖人?” “……”慕容黎顿时心叫不好,最近他一直在思虑泽风的事,方才执明扰了他的心绪,他也是随口而出。谁知却真的惹了执明的怒气?“王上方才说什么都听我的。”微微回头,果真看到了执明眼眸中来不及收回的危险戾气。 “阿黎……”执明没说什么,却把脸埋入慕容黎的肩头,闷声一唤,搂着慕容黎腰肢的手臂也不由得紧了些。 他的阿黎,怎么可以念着他人?而且还是那个让他真正感觉危险的男人? 他的阿黎,只能属于他…… “王上与王后当真是恩爱啊!”气氛愈发诡异,一道满含沧桑的声线响起,慕容黎回神,看到被侍从缓缓推过来的翁彤,更加觉得不好意思了。 “太傅来了。”他正想着从执明怀中起来,执明却搂着他的腰肢死死不放,也没有起来的意思,不由得窘迫:“王上!”您还要不要脸了? “阿黎可是本王好不容易娶回来的,自然是要好好的疼爱着。”执明对翁彤咧嘴一笑,“难道太傅不愿看着本王和阿黎这般?” “哈哈哈,”翁彤闻言笑了出来,捋了捋自己胡须道,“老臣自然是看着王上与王后这般才是最高兴的,慕容……王后啊,可就好好的受着王上的疼爱吧。”如此,也算是执明对慕容黎的一种补偿。 看着他们苦尽甘来、琴瑟和鸣的模样,翁彤心中自然是无比的欣慰欢喜的。 “太傅您……”慕容黎闻言不由得更加窘迫了,心想着若是再这般下去,催生的人绝对会越来越多,看着翁彤慈祥的笑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莫郡候也在啊,”翁彤注意到了被所有人忽略的莫澜,唤了他一声。 “太傅大人。”莫澜赶紧行礼。 “如今成了亲,莫郡候行事可要稳重一些了。”翁彤笑意不减的嘱咐道,“可莫要再胡闹了。”若是从前他对莫澜说这样的话一定是冷着脸说的,因为莫澜会带坏执明。 可是执明如今娶了慕容黎,就不用担心莫澜会带坏执明了,不用担心啦! “是。”莫澜很委屈的应了一声。翁彤的想法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一直都是他被执明带歪好不好? “对了,”翁彤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看向了正在对峙的慕容黎和执明,“老臣前来是有事寻王上与王后的。” “太傅可是要询问毓骁王上的情况?”慕容黎好不容易从执明怀中挣脱出来,微微平复自己的呼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反问的。 “不错。”太傅点了点头,对于慕容黎运筹帷幄的态度很是满意。“不知王后意下如何?” “此事当要王上做主,我不便下定论。”慕容黎摇了摇头,将问题抛给了执明。 毓骁自慕容黎授意前来参加大婚之后,直到现在也没有离开天权。倒不是他们有逐客之意,只是再拖的久一些,遖宿不可一日无君。 “现下毓骁和子煜的关系时紧时疏,本王不便出口去说。”执明难得换上了一副正经的面孔,“阿黎也知道毓骁对本王的态度,若是去说了,可能适得其反。” 也不知道毓骁怎么想的,对阿黎到底是放下还是放不下。他倒是不介意毓骁继续留在天权,毕竟天权又不是养不起一个人。可是毓骁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就连子煜也变得奇奇怪怪的,前几日居然还来告诉他——想要回琉璃了? “不如让子煜去说。”执明继续说,这个问题也是让他头大了几日,很好奇这毓骁和子煜但是抽风了还是怎么的? “也只能如此。”慕容黎点了点头,翁彤则是若有所思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卷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慕容黎与执明大婚之后,毓骁就变得有些奇怪。每每慕容黎碰到他的时候他的状态都是奄奄的,似乎是因为什么事不高兴。可是当慕容黎询问的时候,他又并不解释什么。 子煜也是一反常态,常常会呆在屋中不出来,执明好几次也吃了闭门羹。 这般倒是真像是抽风了。 “王上今日可还好?”慕容黎难得一次来寻毓骁,才进屋就看到毓骁面无表情的坐在桌前独饮,见状心中又不由得叹息。而且毓骁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进来了。 “阿黎?”毓骁本就在走神,闻言似乎是被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手中的酒盏还差点掉了。 “一人独饮不如二人谈心,王上可是有什么忧愁之事能让我分忧的。”慕容黎缓缓坐下,给自己拿了酒盏给自己添酒。 “怎么不见执明?”毓骁也没有回答慕容黎,反倒是望了一眼门口。以往执明寸步不离的跟着慕容黎,特别是慕容黎前来寻自己之时,现在怎么不见了?难不成转性了? “王上国事繁忙,不能前来相陪。”慕容黎轻笑一声,这个强硬的理由连他自己都不想去相信。 毓骁闻言冷笑了一声,说:“国事繁忙?执明娶了阿黎这般贤明的王后,竟然还有繁忙的时候?”别以为他不知道执明总是把政务推给慕容黎。 “呵呵,”慕容黎好像是尴尬的笑了两声,“王上对我赞誉太高了呢。”说着轻呡了一口琼浆,“烈酒入喉,总是有种难以言喻的灼烧之感,我竟不知王上何时起喜欢烈酒了。” 毓骁喜欢山水,相对的不喜欢太烈的酒,如今这点竟然已经变了。 毓骁闻言一愣,递至唇边的酒盏又收了回来,端详了一会儿叹息:“本王并不是喜欢烈酒。” “那么这般……”慕容黎疑惑。 “呵呵,”毓骁望着酒盏轻笑,“这是本王出宫买的。以往都是子煜给本王买这些东西,如何去买本王也不详知,没想到第一次就买了烈酒,索性也懒得换了,就这般吧。” “宫中的琼浆不如宫外?”慕容黎又问,其实心中已经明白了什么。 “宫中佳酿甚多,喝得腻了便感觉宫外的酒也是别具风味。”说着毓骁又喝了一口,顿时感觉如刀入喉,痛苦入心,却不知这除了酒带来的难受之外,那抹苦痛又是从何而来。 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现下王上应当是熟知王城的路了吧?”慕容黎又转移了话题。 “嗯?阿黎问这个做什么?”这下轮到毓骁疑惑不解了,“莫不是阿黎想要出宫?” “并非如此,”慕容黎摇了摇头,“只是问问,如同这宫中佳酿一般,喝多了便会腻,那么同样的路走多了,王上是不是也会厌烦?” “……”毓骁沉默,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慕容黎,却被慕容黎眼眸中的深邃弄得更加的忧思。 路,走多了,会不会厌烦? “城外有一片树林,枝叶幽密,寂静成荫,饶是晴天之时也是浓雾四起,只在落日之时稍有明晰,倒是十分有趣。”慕容黎抹了抹酒盏,看着毓骁笑了笑:“若是王上有兴趣,不去去看看。” “如此这般便是雾中看花。”毓骁神色有些奇怪,看着慕容黎的笑容似乎有些动容了,“阿黎是希望我看清什么?” “看清什么?”慕容黎失笑,“这个答案,就是在王上自己的心中了。” “本王的心中?” 需要看清的,或许不是一个人,而是心中那份自己不曾察觉的情意吧? 碧潭无波,一抹点点红色却缓缓飘落,漾起的那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波浪,却在一片可怕的寂静之中显得那么的安和。 究竟是有没有错呢? 独坐在小亭的子煜已经傻傻的待着这里很久了,似乎是永远也看不到这小小花园的景色,亦或是心思飘向了远方了。 他的确是心悦于毓骁的,如今好不容易放下了一切想要努力,毓骁忽近忽远的态度却让他陷入了一个没有出路的街角之中。 是不是察觉到他的情感,所以有意疏离的呢? 那是否最初的选择就是错的呢? “傻坐在这里这么久了,你是要学习那些花草树木吗?”执明的声音突然从身侧响起,略带冰冷的语气让子煜吓了一跳。 “王上??”子煜差点就一跳,有些惊恐的看着一身玄衣、气韵淡漠威严的执明。 “真是不明白你。”执明居高临下的看着子煜,完全没了往日嬉笑打闹的不正经模样,让人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 “王……执明国主此话何意?”子煜这才起身行礼道。 “若是你不习惯,可以继续称呼本王为‘王上’,一个称呼而已,不知你为何如此纠结。”执明自顾自的坐下,也不去看子煜。 “……”闻言子煜倒不说话了。 “听闻你想要回琉璃?”执明敲打着桌面,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动作,也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动作。 “许久不曾回去了,想见一见王兄。”子煜如实回答,或许也是被执明震慑到了。 “不,不是。”执明却戏谑一笑的摇了摇头,直直的看向了子煜,“你只是后悔最初的选择,你只不过是想要逃避罢了。” “臣……” “想要否认?”子煜没有说完,执明就已经截了他的话头。“本王承认那的确是一个原因,但是本王说的另外一点也是无可置疑的。” 子煜低垂了眼眸,他无法反驳执明的话。 执明说的没有错,他的确是在逃避。 “就如同你对本王的称谓,潜意识里不想要去改变的东西,任凭你怎么强装,也是不可能改变的。”执明终于是收回了自己审视的目光。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子煜说。 执明闻言一愣,没有想到子煜这么快就直接坦言,于是在子煜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欣然的笑容来。 若是从前,子煜定当不会这般,而是直接坦然的跟他毫无顾忌的说话打闹,只是有些东西,度过了就不能再回去了。 “你在纠结什么?”执明缓和了语气,“本王知晓你对毓骁的情意,所以不懂的你究竟在纠结什么?况且毓骁对你有情,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什么?王上他……”子煜一愣,完全不敢相信执明说了什么。 “子煜,”执明站了起来,直直的看着子煜,叹息了一声,“不管你为何人的臣子,以往你与本王之间的情意,又如何让本王不关心?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本王和阿黎都试探好了。” “为何?”子煜问,显然是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因为本王希望你不要放弃。”执明望向了其他地方,“本王的确是因为阿黎所以看毓骁不顺眼,但是在潜意识里,本王还是感激他的,若是他长此以往的看不清自己的真心,对所有人都是一种为难。” “于你,于慕容王后也是吗?”子煜一声笑。如今慕容黎和执明都已经成亲了,还有什么可为难的? 执明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子煜:“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今子煜也变得如此的不通透了?”陷入情事的人是否智商都会下降呢? “因毓骁的成全,本王与阿黎才能无所顾忌的走到了一起,但是若因此让他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忧虑纠结之中,阿黎会愧疚。”执明解释。阿黎不开心了,那么自己也就会不高兴了。 “那么我应该??” “唉~”执明无可奈何,以前的子煜好像已经回不来了,“思念故乡乃是正常,但是有些事,你更要去努力。” “努力?” “嗯,努力。” 你的努力,能改变你的以后…… 轩辕夕没有找到适合心意的佳人,回宫之后折腾了墨清一番之后就去闹腾后宫的男妃了。 清晨墨清悠悠转转的醒来,忍耐着如同被马车碾过的酸疼,努力的从床上爬起来,走路的时候双腿都有些发抖。 “殿下,这般下去,您的身体会撑不下去的。”扶着他洗漱的侍从担心道。他是宫中的老人,但是前来伺候墨清却没有几天,不过关于墨清如何受宠爱的,那可谓是如雷贯耳。 墨清行事规矩,说是受了轩辕夕的影响沾染了些许的狠决也不为过,但是冷绝之外却是无人能及的温柔。是非黑白他分的清楚。而轩辕夕多的,是那不可一世的不可理喻。 “无碍。”墨清接过帕子轻声说,“待会儿去拿副药就行了。”自己身体什么情况,墨清清楚得很。 “这经常喝药也是行不通的。”侍从又是叹息,扶着墨清去穿衣服。 也不知道这轩辕夕对墨清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每每都要把墨清折腾成这个模样,有时候墨清都连续几日下不了床。 这是怎么的?要把他绑在床上才好? “该怎么做,本殿下自有定论。”洗漱完毕之后墨清勉强有了一点精神,但是看着还是有些气虚。坐在主位之上缓缓的按着自己的腰肢,稍稍能缓解一下这磨人的酸疼。 “那今日的问安可要继续?”侍从问,本想要伸手去给墨清按一按的,但是一想到摸了墨清所要承受的代价,还是老老实实的站着了。 “不必了。”墨清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是让男妃前来问安的好时候。”言语之中还有无可奈何之意。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瞬间明白是什么原因了: 轩辕夕时不时要带赏心悦目的佳人回宫,每次出宫都是这般的,但是这次却没有。就以他那喜怒无常的性子,肯定是去寻后宫中的男妃去了。 毕竟轩辕夕后宫佳人众多,被他带回来又撂在一边不管的男妃多了去了,如今找一两个玩玩儿也是很简单的。 “殿下!殿下!!” 墨清话音才落,一侍从就咋咋呼呼的奔进了殿中,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一股脑儿的就扑在了墨清的脚边了。 “大胆!!”伺候墨清的侍从一声冷喝,“竟敢在皇贵妃殿下面前大呼小叫,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何事?”相比之下墨清倒是淡定了许多,这种情况都是淡定自若。 “求求殿下去阻止王上吧!求求殿下!晚了就来不及了!求求殿下!”小侍从使劲的磕头哭喊,模样甚是凄惨。 “究竟何事?”墨清还是没有着急,依旧是那般风轻云淡。 轩辕夕昨夜在他这里折腾到了凌晨就走了,犯不着墨清也要跟着一起走吧?至于去了哪里……就轩辕夕的性格,谁知道。 如今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也是正常的。 “王上唤了我家公子,又传召了其他宫殿中的几位主子伺候,不知王上玩了什么,忽然就不高兴了,正要弄死我家公子和那几位主子!求求殿下去劝一劝吧!他们都是无辜的啊!求求殿下!求求殿下……” “……”墨清听完只是头疼的扶了扶额,并没有说话。 “殿下。”伺候的侍从见状也是不忍心,想要劝一劝墨清。“不如……”整个王宫恐怕就只有墨清能够劝一劝轩辕夕。 须臾数年,从没有见过轩辕夕对墨清发怒过。 “今天是瑶光使臣前来拜见的日子吧?”墨清突然问。 “嗯?”侍从一愣,随后才回答,“是的,使臣大人估摸着已经进宫了。” “呵呵,”想起公孙钤谦谦君子的模样,墨清轻轻一笑,“王上如今忙碌,没有时间见使臣大人,去将使臣大人请到花园之中,本殿下先行接待。” “殿下!!”求情的侍从闻言一惊,以为墨清不想理会这件事情。 “听闻瑶光风水宝地,国人长得水灵翩然,本殿下先去见一见也是应该。”墨清继续说道,尔后看了跪在地上的侍从一眼,“去告诉王上不必着急,使臣本殿下先招待着。” “这……”求情的侍从一阵傻眼。 “哎呀!”伺候墨清的侍从一个看傻子的表情,一把拽起他往外拉,“你傻不傻??王上允许皇贵妃殿下接近美貌男子吗?笨不笨?”说着就把他拖出去了。 墨清看着轻叹一声:有时候他也看不清楚轩辕夕的意思,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不会去在乎那么多了…… 如那侍从禀报的一样:公孙钤已经进入了泽风的王宫,看着这奢靡的环境正在兴叹,不过这也符合轩辕夕的脾性。 陵光到了泽风的王城之后情绪一直不太对,似乎是因为随时见到裘振而忧虑,这次拜见轩辕夕就没有同行了,免得生出不必要的意外。 “这位就是瑶光的使臣?” 公孙钤正走着,一道浑厚的声线就传来了,不由得让他一愣回神。 “拜见翼骋王殿下!”带路的侍从连忙向来人问安行礼。 “翼骋王?”公孙钤一愣:那不就是启坤? “免礼。”启坤免去了侍从的礼数,尔后看向了公孙钤露出了一笑,“使臣大人远道而来可谓是辛苦。” “翼骋王殿下说笑了。”公孙钤微微鞠躬行礼,心中却是疑惑为何启坤会在这里,这个时候泽风的早朝还没有开始吧? 启坤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卷 “此行前来,一路欣赏贵国的美景,非但不感觉疲惫,倒有焕然一新之感。”公孙钤心中是紧张的,毕竟启坤是裘振的夫君,不过他面上还是表现的坦然一些。 “焕然一新?”启坤轻笑一声,看着公孙钤眼眸中带着傲气,“不知使臣大人的这番感觉,究竟是美妙的还是……恐惧呢?”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将公孙钤伪装的坦然冷静撕裂。 启坤知道他此行的目的? 片刻之后启坤终于不笑了,看着公孙钤的眼神很是严肃:“你觉得如今,还有什么能够改变?”他曾经身为帝王,如今也是一身傲气,如何能忍受这般挑衅他的行为? “翼骋王殿下说笑,”公孙钤面上仍然是波澜不惊的,微微对他一笑,“臣不过是求的心安而已。” “哈哈哈哈……”启坤闻言却笑了起来。 “殿下??”给公孙钤引路的侍从和启坤随行的侍从都看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启坤突然病发了呢。 “心安?”好不容易让启坤缓缓收回了笑容,“使臣大人所谓的心安,却是用性命换来的呢。”在他看来公孙钤此次前来恐怕就是送死的。 “未知的结局,殿下此刻便断定了,是否觉得有些不妥?”公孙钤轻笑。 启坤目色一寒,望了周围的侍从一眼,他们都识相的站远了,尔后才肃穆的看着公孙钤:“若是早些过来的话,恐怕还是有一些机会的,但是如今……抛开我们个人恩怨来谈,你觉得拿钧天与泽风的国之安危来说笑的话,就是妥当的吗?” “臣……”公孙钤闻言沉默了片刻。 “本王不愿你们再来插足此事。”启坤打断了他的话,“过往钧天之事本王不愿再追究,只是如今风波止于平静,公孙钤,你又何必?” 在天权迎娶裘振的时突然发生的那一幕启坤不是没有看到,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公孙钤居然会带着陵光亲来泽风。 虽是如此明了了公孙钤对陵光的心意,但是如此这般铤而走险,又是如何? 时间虽解不开心结,却是可以淡化悲伤的。公孙钤怎么就想不通这一点? “本王明白你对他的付出,但是你要想清楚做这件事的后果。”启坤继续道,“你可以不顾一切,可是你要记得,你是瑶光的丞相!” 牵扯了瑶光,便是牵扯了慕容黎,也等同于牵扯了整个钧天,甚至是遖宿。 “多谢翼骋王殿下提醒了。”公孙钤露出迟疑的神色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平静。“不过该如何的选择,是臣的决定了。” 警示他,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而已。 “拜见翼骋王殿下,见过使臣大人。”公孙钤和启坤正僵持不下,有一侍从慢慢悠悠的出来行礼打破了这个僵局。尔后又看向了公孙钤:“使臣大人,如今王上有些事要处理,尚不能得见。皇贵妃殿下传话:将暂时替王上接见大人,请大人跟奴才前往。” “皇贵妃要见使臣大人?”公孙钤还没有回话,启坤就先问出来了,本来还在奇怪着什么,但是转弯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中的愤怒敌意顿时变得有些扭曲: 阿夕肯定又胡来了…… “翼骋王殿下见谅。”那侍从也不多说,只是向他行礼。 “这……”公孙钤却是被吓到了,毕竟自古没有后宫参政之说,虽说泽风不同,但是还是感觉怪怪的。 “请大人跟奴才前来。”侍从又说了一句。 “好。”晃神了片刻之后,公孙钤也变得释然了。又对启坤行了一礼之后便随着那侍从走了…… 泽风的花园很有灵气。虽是特意建的,却也能表现出天然的韵美,一花一木都是透露着活力。万花锦簇的繁华之中竟然能表现出简单的静美,这是何等的境界? 公孙钤随着那侍从一路走着,目及之处更是感觉到泽风王宫的恢宏。不过只是一时的动容,更多的却是忧郁。 半晌之后,终于行进到了一处宽阔的花园之中。小庭之中有一抹淡金色的身影,如墨的长发随清风舞动,翩然的气息只透露出柔和。 这般的人儿,虽是轩辕夕后宫中人,公孙钤却是看了一眼便感觉有些亵渎,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 “殿下,使臣大人来了。”侍从出声示意。 “臣拜见殿下。”公孙钤低着头不去看眼前之人,只是看到了他的衣角,看着他那衣服之上的栩栩如生的花纹。 “日后终会相见,”墨清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方才喝了药,如今觉得有丝丝的慵懒之意,“公孙兄如今可是明白了?” “!”公孙钤闻声猛地抬头,刚好看到墨清嘴角含笑的看着他,手中的杯盏还散发出丝丝飘渺的雾气。 是他! 他居然就是轩辕夕极为宠爱的皇贵妃!能影响轩辕夕的墨清! 怎么会……怎么会这般?? “公孙兄可否坐下陪本殿喝杯茶?”墨清也不管公孙钤是如何震惊呆愣的,依旧是淡然翩翩。 “如……如此便是失礼了。”公孙钤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 “呵呵,”墨清轻笑一声,“公孙兄是客,来到此处本殿便要尽地主之谊,若是公孙兄不坐下,本殿就要担上这失礼之名了。”说完自己便倒了一杯茶水放到了对面。 “这……”公孙钤依旧是为难。 “公孙兄的君子气节本殿很是佩服,只是你的‘礼不可废’可不应该对着本殿呢。”墨清继续说着,“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说出那句“礼不可废”的时候,公孙钤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在,尔后叹息了一声,行了一礼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便缓缓坐到了墨清的对面。 “臣没有想到居然能在那时遇到殿下。”公孙钤轻轻说,“皇贵妃”这个词他的确是说不出口。 墨清轻抿了一口杯盏中的水,也不着急回答,片刻之后才说:“本殿希望公孙兄莫要再提那日之事。”而后示意所有侍从都退下了。 公孙钤见状也知道什么意思,便不再提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为难之处。 “公孙兄可是想好了?”墨清问。 “殿下此话何意?”公孙钤疑惑。 “此行,公孙兄想好了?”墨清又问了一次,而这次,公孙钤知晓了什么意思了,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本是既定的结局,只是不稳定的棋子也能改变输赢,只是这牵一发而动全身,公孙兄可要想清楚。”墨清继续说着,“你牵动的,不只是一个角落。”只要稍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引发更加严重的乱世之战。 墨清很是风轻云淡,公孙钤却是心事重重,所有的一切后果他都有想过,也想过要不顾一切。只是现在被不少人这么一提醒,难免就有些动摇了。 “因情而付出,放下任何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你心中的无能为力之感,本殿懂得。”墨清稍稍的动了动身子,微微皱眉感觉不适。 无能为力,有时候他也是迷茫。 “算一算时间,公孙兄出发之后,错过了慕容国主与执明国主的大婚呢。”墨清转了一个话题,见公孙钤沉默太多,他也不好再多提醒他什么。 “吾王应当会理解的。”公孙钤闻言又是一阵愧疚的神色。 “小墨儿说得是~”一道魅惑而充满磁性的声音突然从周围响起,下一瞬一个鲜红如血的身影便出现在墨清身旁。 墨清处变不惊,但是公孙钤却是被吓到了: 因为根本就没有看到轩辕夕是如何出现的,从未听闻泽风国主轩辕夕还会武功啊!还如此的出神入化!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轩辕夕竟一把抱起墨清,而他自己坐在墨清原来的位置上,墨清落座在他的怀中。 “……”公孙钤只感觉自己的三观有些崩裂,轩辕夕他只是听传闻的,如今这般……豪放真的好吗?在他这个外人面前这样真的好吗? “不仅这使臣错过了,孤王也忘了给慕容国主一份大礼呢~”轩辕夕揽着墨清的腰肢,习以为常的亲吻了墨清的嘴唇。 “……”这般对于君子谦谦的公孙钤来说无疑又是一阵视觉上的冲击! 见到了传说中的泽风国主,公孙钤第一情绪就是震惊,被轩辕夕独一无二的邪魅给震惊到了,感觉有那么一瞬之间呼吸一窒。 魅惑到极致,当真是混乱世间的妖孽。只是他轻轻的一瞥,眼眸中的凌厉只感觉危险至极。 呆愣了片刻之后他才想起要行礼,连忙起身:“拜见轩辕国主。” “呵呵,”轩辕夕冷笑了一声,看着公孙钤的目光很是危险,“使臣大人当真是闲情逸致,都有心思前来见孤王的爱妃?” 公孙钤又是一愣:怎么感觉轩辕夕说这话怪怪的?好像是……吃味了?? “臣……” “是臣唤他过来的。”公孙钤正想回答,墨清轻言出声,“若非如此,王上如何能现在就过来?”习惯性的窝在轩辕夕的怀中,感觉心安。 或许,轩辕夕对于所有人来说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存在,但是对于墨清来说,轩辕夕已经是他最后一个避风港…… “小墨儿也学会胡闹了呢,”轩辕夕闻言怎会不知墨清的意思,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想要见到孤王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吗?” “臣可不愿意打扰王上的兴致。”墨清眼眸有些暗淡,“公孙大人免礼。”他也没有忘记公孙钤还在行礼呢。 公孙钤闻言默默的站直了身子,却没有抬头,似乎是对眼前的这一幕不忍直视…… 好吧,对于他这类人来说,轩辕夕和墨清此刻的情况的确是不忍直视的。 “那可不算是兴致。”轩辕夕笑了笑,摩挲着墨清的下巴,“孤王的兴致,都在小墨儿这里。” “呵呵,”墨清一笑,“王上方才说忘了给慕容国主送去一份大礼,当时臣可是提醒了王上的,只是王上兴致缺缺罢了。” “是吗?孤王有这般?”轩辕夕故作疑惑,“对于慕容国主的事,孤王应当算不上兴致缺缺。” “……”公孙钤一旁一愣: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倒不是公孙钤不说话,只是这样的情况让他无话可说。 “王上可要按照先前的安排?”墨清又问,不用解释他也明白,轩辕夕一定懂得他的意思。 “那是自然。”轩辕夕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了公孙钤,“使臣大人劳途奔波,驿站的环境恐怕不适合使臣大人,若是落下一个招待不周的罪名,孤王可就要头疼了呢!由此,王宫之中已经安排了宫殿,使臣大人今日就不必出宫了。” …… 说了什么? “轩辕国主的意思,是要臣留宿宫中?”公孙钤有些不可置信。 “使臣大人随行的侍从孤王都已经安排人接到了宫中,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可以另做安排。”轩辕夕却没有给公孙钤选择的机会。 “……”公孙钤只感觉呼吸有些沉重,轩辕夕这么做跟挟持有什么区别?随行之人已经接到了宫中?岂不是陵光也…… “谢轩辕国主。”已经注定,公孙钤现在也想不出什么对策出来,只能应允。 墨清也没有说什么,神色淡淡的。今天这般行为算是救了后宫之中的那几个倒霉的男妃,至于公孙钤的境地……没有他想的那般糟糕,他也不便出手。 “那么使臣大人要记得,”轩辕夕突然又眯起了眼睛,“不要试图接近孤王的爱妃哦~” 公孙钤猛地感觉背后一股恶寒…… 宁静之中的鸟语花香,当真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夫人。”侍从轻轻一唤,给正在愣神的佳人递上一杯热茶,“郡主事务繁忙,夫人不必忧心。” 乾元闻言似乎是回神了,看了那眉清目秀的侍从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郡主最近,是不是有些太忙碌了?” 忙得让他感觉心慌,让他不知所措。 虽然都能陪在他的身边,可是总让他感觉疏离了。就像今天,他没有回来共同用膳…… “战乱才过不久,封地之内需要整顿,事务多一些也是正常的。”侍从又回答。“夫人莫要觉得被郡主轻视了。” “嗯。”乾元应了一声,丝毫没有露出欣然的笑容来。这个侍从是佐奕新安排给他的,家世清白,好像是天权之人来着…… “你帮我安排一下,”片刻之后乾元眼眸中泛起了光亮,似乎是决定了什么。而后示意侍从低下头颅,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那侍从闻言先是一愣,尔后露出了然的笑容,应了一声“是”便离开了……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卷 最近事务的确是有点多的,佐奕还想着如今天下太平,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乾元呢,没想到安定下来就是更多的琐事。 今天去看看开阳周围稍稍的民乱,处理好了之后却已经是日近黄昏,他回去的时候就是一阵忧愁:今天只是陪着乾元吃了早膳,一天不陪着也不知道乾元会不会乱想…… 八成是会乱想的 成亲这么久,乾元总是有心结在心中,忧愁的时间总比欣然的时间要长的多,自己稍稍不在身旁安慰就是一阵胡思乱想。 他也想要尝试去打开乾元的心结,可是每每想要询问,乾元又总是不说,他也是无可奈何。 回到府邸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才走进门口,管家就迎了出来:“郡主回来了。” “嗯。”佐奕应了一声,“夫人呢。”这么问也是应该,毕竟乾元只是偶尔出来迎接一下,他的性格其不怎么开朗的。 “夫人正在吩咐厨房的人做饭,说是要给郡主一个惊喜,亲自看着呢。”管家不由得笑了笑。郡主和夫人这么恩爱着,谁看了不高兴呢? “那些事怎么能让小元亲自去做?”佐奕闻言不由得心疼一句,“赶紧把小元唤回来。”厨房那种地方,小元怎能接触?要是伤到什么的可怎么好? “是。”管家闻言也是无奈,只能让佐奕一个人走到正厅之中…… 然而饶是如此,等到所有的菜肴都摆上了桌子,乾元也没有出现。管家也没有前来通报,所有的消息都突然之间没有了。 “怎么回事?!”看着这一桌的菜肴,佐奕终于是按耐不住了,不由得有些火气了。 “郡主,”旁边的侍从见状上前,“夫人吩咐了,今晚的菜肴乃是为郡主特意准备的,还希望郡主特意品尝,夫人在卧房等候着。” “……”佐奕眯起了眼眸,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闻言也没说什么,径直站起就往卧房走去,也不管身后侍从无可奈何与欲言又止的神色…… “小元!小元!”还没有踏进卧房,佐奕就忍不住呼唤起来,“小元你怎么……”只是他踏进卧房的那一刻,声音却猛然堵在了喉咙口: 乾元坐在梳妆台之前,神色淡漠却又透露着其它不知名的意味,一身红衣尽显妖媚,与以往的平静安和完全不同,仿佛变了一个人。 可是再怎么变,也还是佐奕心中最为在乎的人。见到这般模样的乾元,佐奕感觉自己有些窒息: 乾元的容貌可以和倾城绝世的慕容黎有得一拼,只是少了那份君王该有的冷傲,如今穿上了红衣却是另外一番风味了。 “小元……”佐奕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脑袋之中一片混沌,不知思考。 “特意准备的吃食,奕不准备尝一尝,倒是白费了我的苦心。”乾元轻声道,描摹完唇上鲜艳赤色的最后一笔,眼眸中闪过的媚色倒是让佐奕瞬间失了魂魄。 “奕,今天可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乾元望着镜中的自己片刻,而后缓缓站起看向了佐奕。 “小元,我……”对于乾元略带质问的语气,佐奕想要解释一番,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乾元一笑,似乎不准备追究什么,走到他的身旁,又走到他的身后去把门轻轻关上。 “我已经没有资格去指责奕做错了什么了。”片刻之后乾元又轻轻道,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水,不知道是给自己的还是给佐奕的。“如果我做错了什么,奕会不会原谅我?”他的眼眸中带着忧伤。 毕竟过往的一幕幕已经成了他心中一根刺。 “不会!”佐奕瞬间回答,一把上前从身后抱住了乾元,感受着怀中之人的存在,“小元在我的面前,永远都是没有错的。” 错了什么?又对了什么?如今这一切已经是不再重要了。 “奕,”乾元突然一唤,声音之中却感觉更加的忧伤,“如果我今天就要犯一个错呢?”身后的人带给自己的是无尽的安心,如今却只是让他更加的愧疚。: “不管怎样,我的小元永远都是最好的。”佐奕不假思索的回答,心中某种念头却在不知不觉之中慢慢萌芽,让他感觉自己都险些控制不住。 怎么回事? 佐奕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是以往他不是控制得很好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奕,我不能失去你。”乾元端起了茶盏,端详着眼眸中透露着坚决的神色。 “小元,”佐奕应了一声,却没有说出安慰乾元的话来,“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么浓重的熏香了?”方才没有发觉,回过神来才感觉到此刻屋中浓重的熏香。 乾元没有立刻回答,不慌不忙的喝完了一杯茶水,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臂在不断的收紧。尔后轻轻摩挲着佐奕的手指:“奕,我喜欢你带给我的一切美好,是我贪婪,我不希望你忽视我片刻,我不想去体会这种揪心的感觉。” “小元……”佐奕的呼吸有些沉重,突然明白了这房间之中的香气是怎么回事!还没有反应过来,乾元突然转身回抱了他,紧紧的将他禁锢在怀中。 “过往一切的事,心结也好,烦恼也罢。”乾元盯着他的眼眸,“是我的放不开,是我的错。我不愿意再去猜疑,我不愿意再去体会这种虚无缥缈的心痛。” “我很高兴。”佐奕突然一句,隔着衣衫,摩挲之间也能感觉到身躯的炽热。 他的傻小元啊,怎么做也不用这种方法啊?成亲以来控制得有多厉害,想要爆发出来只不过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儿而已,何需这些药?他的傻小元也太过小看他了。 “我不愿强迫,不愿小元悲伤。”看着乾元近在咫尺的脸庞,盯着那一抹鲜红的唇色,佐奕只感觉心中的火苗越来越旺,“只愿你开心。” 怎么说?他等了这么久,就只为了这一刻的到来。 下一刻,红纱曼落,佐奕看着乾元如瀑的长发散落在枕边,心中的某种念头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如果我真的做错了什么,奕真的会原谅我?”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乾元眼眸中闪烁着忧伤,身躯也不由自主的轻微颤抖。 “不要害怕。”佐奕轻轻一笑,耐心的安抚着乾元的情绪。这几日事务太多,稍稍的疏忽没想到竟然由此而因祸得福,佐奕不知道该惋惜还是高兴了。 “不管怎么样,我永远都是站在小元这里。”佐奕轻声道,“既然娶了小元,给了小元一生一世幸福的承诺,哪怕是错,我也绝对不会反悔。”说着,乾元的腰带轻轻飘落。 乾元心下动容,也不再管过往前程,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了。“大婚之时,我给了奕无法弥补的遗憾,如今一身红衣,只愿奕体会当时之感。” 一身红妆,只为弥补曾留下的悲伤。 “那么,”佐奕粲然一笑,“小元可不要害怕。” “嗯。”…… 哪怕心中有结,哪怕曾经有过悲伤,如今此刻,我愿烙印上你的痕迹,让你我的生命有永远无法抹去的牵绊。我不愿,再让你对我轻视半分…… 一室春风,带来无可比拟的温暖气息…… 阳光散落大地,带着和煦的微风让人心旷神怡。天权王宫之中,带着安和的气息,抚慰人心…… “王后。” “王后。”…… 慕容黎难得早起而且是神清气爽的,行至之处侍从纷纷行礼问安。他步伐翩然,一身红衣惊艳绝尘,带着冷傲的气息更是恍若仙人。 “王后,您还是慢点吧!要是让王上知道,奴才又要挨骂了。”慕容黎脚下生风,跟在他身后的小胖可就苦了脸: 原先跟着王上,每每都是咋咋呼呼的让他跟不上,如今跟了王后,怎么还是有些火急火燎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慕容黎身为一国之君,如今嫁到了天权,瑶光也不可能不管。公孙钤不在,朝中便无人主持大局。于是齐之侃和方夜萧然都相继回到了瑶光。庚辰又是新婚燕尔的,以至于慕容黎身边无人随侍,执明这才把小胖派在慕容黎的身边。 执明知道自己每每都会把慕容黎折腾得厉害,又知道慕容黎的脾性,所以让小胖看着不让他走的太快以免身体更加难受。 “王上此刻应当是在书房吧?”慕容黎没有听小胖的话,只是问了一句。 “是。”小胖应声,心中也在嘀咕:王后您这兴师问罪的架势是怎么回事?王上昨夜好像也没有折腾您太久啊? “好。”慕容黎的语气让人捉摸不透。 自从开导了子煜和毓骁之后,慕容黎就感觉稍稍的不对劲。不是子煜和毓骁不对劲,而是执明不对劲。虽是一如既往的缠着他,但总感觉有什么事在瞒着他,有一次在书房之事,慕容黎看到了一些侍从还来不及打扫的灰烬—— 那是信纸。 而且这两天执明起得非常早,慕容黎醒来的时候枕边已经没了人影,究竟是怎么了? 半晌之后慕容黎行至执明的书房,才要进去就和正出来的人打了一个照面,愣了一下之后还是对方先向他行礼的:“拜见王后。” “鲁大人免礼。”慕容黎轻声示意,心中却已经在思量为何这么早执明就召见了鲁大人。“鲁大人这么早便来拜见王上,如今气候不适忽冷忽热,鲁大人可要注意身体。” “多谢王后关心,”鲁大人闻言又是行礼,“王上之命定当是鞠躬尽瘁,哪管这些时候?” “……”慕容黎眯起了眼眸:也就是说当真是执明叫鲁大人过来的。 正当无言之际,执明已经听到门口的动静,连忙迎了上来:“阿黎!阿黎不多睡会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说着还瞪了身后的小胖一眼。 小胖无辜的缩了缩脑袋,然后……慕容黎冷冷的看着执明,审视的目光猛地让执明一阵心虚。 “那个……鲁大人先回去吧。”执明露出一丝干笑让正准备看热闹的鲁大人先回去了,尔后拉着慕容黎的胳膊往屋里走。 “本王也是不忍心打扰阿黎休息,阿黎莫要生气,以后本王不敢了。”执明让慕容黎坐在主位上,自己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十分殷勤。 “阿黎哪会生气?”慕容黎轻轻道,“只是不知王上最近究竟在忙些什么?” “呵呵……”不生气?阿黎你身上散发的幽怨气息可不像不生气的样子。“无非就是朝政上的琐事罢了。本王娶了阿黎如此能干的王后,若是再混吃等死下去,名声不好只怕外人看来就是配不上阿黎了,自当要勤政爱民。” 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可是慕容黎不信。 “王上还在乎这点名声?”慕容黎冷不防的反问,就以执明没脸没皮的程度,这些根本就无关紧要好不?面子早就被他丢光了,如今挽回有什么用? “为了阿黎,本王自然是在乎的。”执明只感觉小心脏受了一箭,却又不敢言。 “即是如此,”慕容黎粲然一笑,“阿黎既然嫁给了王上,自当是为王上分忧。不如王上告知阿黎方才处理的是什么事务,阿黎才好为王上出谋划策。” “这……”执明却在一瞬之间迟疑了。 “王上。”慕容黎的目光又是淡了淡。 “王上!王上!”执明还没有回答,莫澜再一次咋咋呼呼的冲进了书房,而后……同时获得了慕容黎和执明的谜之凝视。 “额……”被他们这么看着莫澜只感觉心里发毛,不由得嘴角一抽,“王上,阿黎,你们这么看着臣做什么?”他又做错了什么吗?好像没有吧? “莫郡候这般着急,可是有事?”还是慕容黎宽宏大量收回了目光。 “哦!”莫澜这才想起自己前来是为了什么,“王上,您让臣准备的钱粮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了。” “好。”执明闻言点了点头,面色之上多了几分肃穆。 “为何要准备钱粮?”慕容黎突然问,感觉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 “阿黎……”执明想要解释什么。 “阿黎还不知道吗?几番征战,虽无多大的损失,但是仍有兵将折损。王上准备着给死去的将士家人送去一些安抚之物,奈何死去的将士分布在天权各个郡县之内,不好统一发放这些东西。这几天王上都在为这件事忙碌呢。”莫澜却抢先一步解释了。 “呵呵。”执明还能说什么?只能干笑两声了。 “……”慕容黎却是沉默,看着执明的目光若有所思……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卷 “王上怎么不早些跟我说?”沉默许久之后慕容黎才说。 “本王了解阿黎的脾性,不想阿黎受累。”执明不假思索的回答,对于慕容黎不再执着的态度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如此,我倒是宁可王上将所有的奏章都交给我来处理。”慕容黎叹了口气,心中却已经明白了什么,愤怒和忧伤正在酝酿。 看到慕容黎轻轻握住了自己的手,脸上还带着似乎是“心疼”的神色,执明不由得心疼起来:“不用了不用了!阿黎不用担心,这些本王能够处理好,本王已经不像以前那般模样了。” “那王上还有多少政务没有处理完?”慕容黎问,看了一下案桌。 “不多了不多了。”执明连忙摇了摇头,“要不阿黎去寻太傅喝喝茶下下棋,午膳的时候本王再来唤阿黎回来。” “好。”慕容黎点了点头,难得有一次没有让执明为难…… 只是出了书房之后,慕容黎脸上的疼惜突然就变了味道,只剩下了冰冷。而后按照执明的话,出宫去寻翁彤。 自从翁彤回到了天权朝堂,一切的形势更加稳固。之后又亲自看到了执明迎娶了慕容黎,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是放下,每天其乐融融的甚是惬意。 执明对他是更加恭敬了,如今自己这般,不仅让他重坐太傅之位,还给了他“无重要国事可不上朝”的特权,也算是让他颐养天年。 所以今天他是不打算去上朝的,就想着在府中看看各国简史。才吃过早膳管家就来通报慕容黎前来拜访,不由得有些震惊。 慕容黎自从嫁给执明之后就很少出宫。虽然他和执明整天腻在一起他是乐见其成的,但是甚少和自己谈古论今还是有些伤感的,今天怎么记得要前来了? “拜见王后。”翁彤出门行礼,虽然此刻半身不遂的坐在轮椅之上,他也没有忘记君臣之间该有的礼数。 “太傅不必多礼了。”慕容黎见状连忙去将翁彤扶起,“多日不曾来拜访太傅大人,本就是我的过错,怎么能让太傅大人对我行礼?应当是我向太傅大人赔罪才是。” “慕容啊,现在可不能再这么说了。”翁彤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你贵为天权王后,臣自当是遵守着君臣之礼的。” “太傅大人这般可就是与我疏离了。”慕容黎无可奈何的笑了一声,尔后就主动推着翁彤的轮椅往屋里走去,“如今王上勤政爱民,要我相助的机会并不多,难得出宫前来拜访太傅大人,您可不要嫌我烦闷呢。” 他当翁彤是长辈,也当他是一位知己。 “哈哈,不会不会!老夫是求之不得。”翁彤闻言一阵轻笑,被慕容黎推到棋桌之上,“本来想着最先去看看你的,没想到王上如此粘着你,老夫也是乐见其成的,便没有多做打扰了。” “此局,太傅大人无解?”慕容黎没有继续翁彤的话题,而是看着桌上的棋局道。 翁彤一愣,看了棋局一眼才反应过来,捋着自己的胡须感叹:“许是老了,已经看不破这棋局了。” 慕容黎不置一词,却执起一子放于棋局之上,局势又稍稍的改变了一下。翁彤一看却收起了笑容:“慕容啊,如此这般岂不就是败局已定。”慕容黎方才的那一步无疑是走入了死路。 “太傅可有思考过,我为何没有与王上协商钧天统一之事?”慕容黎没有回答翁彤的话,反而询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此事,你与王上当有自己的思量,老夫也不便多说。”翁彤轻声道,执起一子放在了棋局之上,试图挽救一下局面。 然而没想到慕容黎又是一子,让棋局变得更加恶劣了。 “太傅大人可听说过,”慕容黎看着棋局一字一句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太傅一下疑惑,却在下一刻震惊:慕容黎拿起他的棋子置于棋局之上,尔后又拿起了自己的棋子放在棋盘之上。 “曾经,我就是这样的。”慕容黎不再拿起棋子,因为此局已破,“失去了一切,到现在的得到了一切,一路走来,伤过痛过,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 “……”太傅突然沉默,却感觉不对劲,有些担忧的看着慕容黎,“慕容,可是王上惹你不高兴了?”如今慕容黎的情绪有些忧郁。 执明欺负慕容黎的可能性不大,最有可能的是执明不经过大脑的行为让慕容黎不高兴了。 “身为一国之君,何人没有野心?何人没有雄心壮志?”慕容黎悠悠道,“自从我成为天权王后以来,王上就没有跟我商谈过统一钧天之事。能够做到这般已经是一个君王不能做到的事,我已经不知道,王上究竟是变了还是没变了。” 只是为何?变了还是没变? 执明已经出手了。 “这是王上心疼你啊。”太傅却安慰,他能感觉到慕容黎的悲伤,“王上什么都变了,但是对慕容的心意没有变过。” “太傅大人可知道,我与王上成婚的时间,于我来说太早了。”慕容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他本是打算解决了所有的事才应允执明的求亲,没想到执明竟是如此的坚决执着,最后竟然有些极端的情绪,不然他是不会这么轻易答应的。 执明对他的心意,变了,变得更加的极端了。 也就是说,他和执明的婚事,带着心甘情愿,也是带着略微的强迫意味。 太傅一愣,片刻之后才体会到慕容黎话中的意思,惊讶之余又劝道:“你与王上的婚事不分早晚,如今已经是木已成舟,慕容就不必再思量这个问题了。王上他也是忧心,担心慕容被其它人迷惑了去。” 身为天权太傅,有些事他自然是知道的清楚的。那个泽风国主轩辕夕,翁彤可不止一次听执明提起了。每次执明提起轩辕夕的时候,周身就会散发让人恐惧的戾气,恨不得退避三尺。 慕容黎又是这般天姿卓绝,惊艳绝伦的,何人娶了不担心? “太傅大人莫要担心,此事我并不郁结于心。”慕容黎收回了情绪。 其实说什么,执明所作一切无非就是为了他。再怎么改变,执明心中对他的爱意也是浓烈的。 出手就出手了吧,现在他无需担心执明…… 天权那边其乐融融,瑶光也是安和一片。虽是王上成为了天权王后,尔后不在瑶光,但是百姓似乎并不怎么忧心,倒是很乐观,纷纷祝福慕容黎和执明。 再加上上将军夫人又有了身孕,百姓更是欢喜,这接连的喜事让他们应接不暇,吃饭也就有了谈资…… 自从蹇宾有了身孕之后,齐之侃对他的看顾程度又严重了不少,甚至是喝汤都担心他会噎到。对此小心翼翼的爱护,蹇宾感觉心中暖暖的,却也无可奈何。 “小齐说的可是真的?”阳光暖暖的散落在庭院之中,蹇宾坐在桌边,看着面对面的齐之侃轻笑。 “我方才从萧然府上回来,他和方夜正在谈论这件事。”齐之侃握着蹇宾的手,一本正经却又轻笑道。想起刚刚方夜和萧然的脸色,不由得感觉一阵好笑。 “这执明也真是性急,”蹇宾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抚上自己的腹部,“要是真的把王上给惹毛了,别说孩子了,估计都要被燕支戳死吧。” 方夜和萧然在讨论的正是执明缠着慕容黎生孩子的事,也是不巧被齐之侃听到了。 在瑶光朝堂之上,公孙钤和齐之侃是重臣,再浓重一些就是知己。而方夜和萧然才是慕容黎的心腹,慕容黎的旨意都是由他们来接受传达的。 所以慕容黎在天权发生了什么,他们两个的确是最先知道的。只要其中一个知道了,另外一个也会知道。 “不是估计。”齐之侃说,“慕容黎的确是对执明举剑了。” “什么?”蹇宾闻言更加惊讶了。 “为这个慕容黎躲了执明好几日,也是因此,执明独守空房了一段时间。”若是从前,齐之侃是不屑去讨论这个事的,只是久而久之,发现生活有些无趣。 每天除了上将军该处理的事务,然后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蹇宾身上。就是因为这个,他才担忧——因为他担忧蹇宾会无聊。 听闻有孕在身的人很容易胡思乱想,若是他的宾儿在无聊的时候胡思乱想了怎么办? 不行不行,他要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以至于现在齐之侃也有些“人情味”了,时不时也喜欢跟萧然与方夜聊一聊。至于沦为他们的谈资的慕容黎和执明…… 他们又不在这里,怕什么? “孩子一事本就是随缘的,”蹇宾轻笑,“还好我遇到的是小齐。”他的小齐永远都不会强迫他做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 “宾儿。”齐之侃顿时感觉心里暖暖的,“对了,宾儿对公孙钤出使泽风的事怎么看?”他身为武将,想着如何去保卫自己想要护着的一切就好,对于文臣的政治理论偶有涉猎,但是不怎么精通。 蹇宾曾为君王,比他精通。 蹇宾闻言眼眸闪烁一下,缓缓站了起来:“因为此事,我才真正的体会到慕容黎心中的至善。” “此话何意?”齐之侃一愣,也站了起来扶着蹇宾走着。 “公孙钤此行的目的,小齐不会不知道。”蹇宾说道,“慕容黎心中不可能不煎熬,不可能不在执着和放下之间挣扎。平心而论,哪怕是亲兄弟,有些时候也不用顾及那么多。” 公孙钤是知己,是贤臣,但是究竟要多大的胸怀才能做到这般?做到放过自己的仇人? “许是因为慕容黎现在懂得了真正的爱了吧?”齐之侃叹息,“经过了真正的生死,应当懂得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慕容黎懂得了爱,但是他也是一个君王。放过陵光与公孙钤恐怕这也是原因的其中之一吧。”因为公孙钤还有用,所以不能轻易放下。 “他的心思,平常人怎会猜的透?”齐之侃反问,若是心思不缜密,怎会玩转天下这场局? “可是最后慕容黎不是栽在了执明手上。”想到这样,蹇宾又觉得好笑了。“每个人都有自己命中的克星啊。” “那我也是宾儿的克星?”齐之侃搂着蹇宾的腰肢稍稍收了力气。 “不。”蹇宾闻言摇了摇头,侧首笑得很柔和很灿烂,“小齐是我的福星。” 因为遇见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轩辕夕没有给公孙钤任何的选择,突然就把从瑶光前来的所有人都接到了王宫之中。公孙钤根本没有想到过轩辕夕会这么做,强行平静的神绪突然又有些慌乱起来。 这般出了一点点事故,岂不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公孙,”陵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就被人带到王宫里面来,看着华丽的宫殿,一时疑惑,“这泽风国主究竟何意?” 再蠢也知道这种方式是一种挟持。 “公子莫要担心。”公孙钤很是欣慰陵光不是第一时间询问怎样才能见到裘振,看来这些日子的悠然让陵光的心态变得好了许多,“轩辕国主只是觉得住在驿站不怎么舒心,才允许我们住在王宫之中。驿站的环境和王宫天差地别,轩辕国主没有体会过也是正常。” 这个理由有点说服力,毕竟轩辕夕这个人思绪有些极端不正常。 “公孙莫要安慰我了。”陵光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面露无奈忧伤的神色,“就算再怎么胆大妄为,轩辕夕也是一国之君,公孙身为瑶光使臣,哪怕再怎么做也应当要思量,而他却是不管不顾,这般,已经是公然挑衅了。” 这段时间他对轩辕夕也是略有耳闻,就只是一点点都能让陵光熟知这个轩辕夕不是一个正常人,极度危险的变态。 “无妨。”片刻之后陵光对公孙钤欣然一笑,似乎是在安慰公孙钤,“你已经做了很多,这段时间你已经很累了。如今的局势也不是很坏,我们还有思量如何去做的时间。” “什么?”公孙钤一惊,似乎是没办法适应陵光突然这样……不,不是突然的。 自从自己生了一次病之后,陵光的态度就变得柔和的许多,也会对自己稍稍关心起来。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安慰自己,让他始料未及。 “怎么了?公孙,你怎么是这个表情?”陵光看着公孙钤犹如吃了小虫子一般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担忧。 “没……没有,多谢公子关心。”公孙钤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如今你也不必如此对我如此生分,”陵光苦笑了一声,“如今,我要依靠的,只有你。”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卷 “我现在,一无所有。”陵光目含忧伤,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依靠的只能是你,公孙,我现在拥有的就只有你了。” 就连他心心念念的裘振,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属于他了。 他的话只想让公孙钤知道:让公孙钤不要轻易的抛下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如今他感觉自己是心安理得依赖公孙钤了。 只是不知道,他应该要理所应当吗? 就因为这样,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话对公孙钤的冲击有多大,甚至是让他感觉眼前的这个陵光是不是被人换了? 陵光是这么想的吗? 自己已经成了他的依靠了? “公孙,”陵光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你说,从一开始我就错了,这般结果也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的。是我的偏执,让一切无法回头。” “公子莫要这样说,”公孙钤见状不由得心疼,劝慰道:“过去的一切已经没有办法挽回,悲伤也应当随着时间渐渐淡化。我们都是获得了别人的恩赐,不能再失去这次机会。” 他也不能再失去陵光第二次,不能了。 “此番前来寻裘振,我却不知道是对是错。”陵光苦笑,“或许因为我,毁了你,毁了所有。”一旦有所差池,公孙钤和他,甚至是裘振都会大祸临头;根据轩辕夕的性子,瑶光和泽风或许是会开战的。 慕容黎…… “呵呵,”公孙钤正想说什么,陵光轻笑了一声,笑得悲哀,却又有些怨怒,“我应当感谢他的仁慈,感谢他给了我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只是为何?他又要让我生不如死的活下去?” 为何?一定要让他与自己在乎的人生离?慕容黎,你究竟是至善还是至恶?还有执明…… “只要活着,一切都还有机会。”公孙钤的声线强硬了一些,“公子,如今已经到了泽风,我们有机会,却也不能回头了。”到了泽风,他们就只能举步维艰。 “是。”陵光闭了眼眸,荡漾的水波还是被公孙钤捕捉到了,“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换回来的机会。”他自己都不知道付出了什么,只是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 “公子,到了晚膳的时候了。”看到陵光如此的悲伤,公孙钤只感觉很是心痛。只能稍稍的转开了话题,一路的旅途奔波,陵光也应当是要休息一下。 “嗯。”陵光也觉得腹中饥饿,收了情绪轻轻点了点头。 泽风以华美繁复为主,菜肴也不能用简简单单来形容。轩辕夕说过的要好好招待他们,果真是好好的招待了。 当所有的菜肴都摆上餐桌的时候,公孙钤都看愣了一下,而陵光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奇妙。 “王上说了,若是公孙大人吃不习惯,可以将这些菜肴换掉。”送菜肴前来的侍从一脸谄媚的说着,态度完全是热情过头了。 就算公孙钤心中依旧是将陵光当作是自己一生想要效忠的王上,一生想要守护的人,可是明面上他才是瑶光的使臣,所以那侍从是跟他说话的,至于主位上的陵光,他是完全无视的。 公孙钤看着满桌的佳肴,又看了陵光一眼,婉转说道:“有劳了,只是这菜肴是不是太多了?”两个人吃的确实太多了。 “并非如此。”侍从鞠躬行礼,“这是王宫之中规定的膳食,皇贵妃殿下根据王上的旨意制定的,并不是多了。” “……”公孙钤顿时无话可说了: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君主就有什么样的国家,泽风还真是繁华奢靡成风。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侍从问,公孙钤并没说什么,摇了摇头,而后侍从就退下了。 “公子。”公孙钤向陵光行了一礼,让他先行用晚膳。 这段时间他们虽然是同行的,但是同一桌吃饭的时候并不多,每次公孙钤前去看望陵光的时候也不会同屋呆在一起多久。 “公孙,一起坐下来吃吧。”陵光却没有想那么多的,也没有那么多的纠结,“到底你才是瑶光的使臣,我的身份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随侍。” 如今是在泽风的王宫之中,若是公孙钤对他一直都是这般的态度,恐怕也会让人起疑吧。而且,公孙钤为何对他一直都是端着态度? “这……” “你不必一直如此。”陵光难得有些愠怒,直接堵住了公孙钤的话语。公孙钤无法,只能乖乖地在桌边坐了下来。 “公孙,吃鱼。”待公孙钤坐下之后,陵光看到桌上的一道鱼,习惯性的给公孙钤夹了,但是在鱼放下的那一刻,他神色却是忧郁哀伤了。 “多谢公子。”公孙钤点了点头,二人之间的气氛霎时有些僵硬。 “你喜欢吃鱼吗?”陵光收回筷子轻问,“告诉我实话。”不要像裘振一样,并不喜欢吃,却还要掩盖一切。 “喜欢。”公孙钤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也觉得这并没有掩藏的必要。 “嗯。”陵光点了点头。 他,真的和裘振不一样。 是啊,怎能一样呢?本来就是不同的两个人啊。 微风轻轻拂过树梢,沙沙的声响奏响一曲特殊的乐章。悠然的花园之中,一道绝色的身影焕发着独有的光彩。 慕容黎坐在秋千之上,自己轻轻摇晃着,手中摩挲着燕支,绝世的面容之上是任何人也琢磨不透的冷漠。 这天权王宫的花园之景,在慕容黎嫁过来之前他就已经熟知了。只是为何?如今看着它的心情却似乎有不同了。 不是同样的景物吗?为什么会有不同的感觉? 天权王宫不似瑶光王宫,瑶光王宫经历了一场磨难之后,早就被摒弃了。如今的新王宫对于慕容黎来说虽然也是熟悉的,却再怎么也找不回当初的味道了。 “父王……”慕容黎轻声呢喃着这个已经许久没有唤出来的称谓,久到让他快要忘记了,只是每一次唤起这个称谓,熟悉的感觉总是改变不了。 父王,您疼爱的阿黎已经嫁人了,而且过得很好,您看到了吗?虽然……他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有时候慕容黎真的很害怕自己闲下来,宁可让自己忙到累倒也不愿意有片刻的空闲。因为空闲下来,那些曾经有过的哀伤总会弥漫在心头。 “阿黎想念父王了吗?”突然传来的声响打破了这一份寂静,而后慕容黎便被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身后抱住了。 “王上政务处理完了?”慕容黎轻轻一笑,也没有回答执明的问题。 “有太傅辅助,本王怎么可能处理不完?”执明的笑容微微僵了僵,嘴角一抽,可惜是在慕容黎的身后,没有让他看到。 “太傅也是为了王上好。”慕容黎义正言辞说,话语之中的笑意渐浓,似乎都能想到太傅一脸“满意”的守在一脸生不如死的执明身边,看着他批阅奏章的画面了。 “本王觉得现在挺好的啊!”执明瞬时苦了脸,感觉非常的委屈,然后坐到了慕容黎身旁,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秋千,“阿黎是不是和太傅串通好的?”天知道现在他多么羡慕慕容黎的悠闲? “王上是天权的国主,这些本是理所应当的,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去联合他人提醒王上?”慕容黎见执明又开始耍泼了,一脸的无动于衷。 没错!就是他让翁彤去监督执明处理朝政的,免得执明又开始依赖他,渐渐的不肯处理朝政。 “那阿黎如今还是天权王后呢,不如帮本王分担一些呗?”执明笑得一脸的灿烂,似乎都能开出一朵花来了。 “好啊!”慕容黎也很是痛快地答应了,尔后又问道:“我成为天权王后是因为王上娶了我,按照道理来说应当是王上主外我主内。既然王上想要我处理朝政,不如王上跟随我到瑶光去,成为瑶光王后,我不介意处理两国的朝政。” “啊??”执明闻言顿时傻眼了,脑袋嗡嗡的没有消化慕容黎说的话。 阿黎嫁给了他,他应该养着阿黎是没错的。阿黎是王后,掌管后宫而不管朝政也是应该的。那么想要阿黎帮忙处理朝政……他就要嫁给阿黎成为瑶光王后? 怎么可能?? 是否成为瑶光王后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旦做了瑶光王后,就一定会成为承受的那一个。每天防着阿黎反攻已经是很辛苦了,名正言顺了还得了?? “如果王上介怀,我也不介意给王上一个盛世大婚的。”慕容黎看着执明的脸色五彩纷呈的,心中已经是乐了,“王上意下如何?” 其实慕容黎对于自己被执明在新婚之夜算计还是很介怀的,心中总有一个念头想让执明屈服于自己,这个念头尤为强烈。 “阿黎啊,快到正午了。”执明都不敢去看慕容黎了,总感觉心里发毛心虚,抬头望天一脸干笑道:“是不是要吃午膳了?小胖??小胖?!” “啊??是是……是!”一旁的小胖被执明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应声。 “王上。”慕容黎则是哭笑不得的看着如此反应的执明,“现在还要我帮忙处理朝政吗?”这一招也算是他的杀手锏了,看执明还老不老实。 “不用了不用了。”执明立马摇头,生怕晚了一刻慕容黎就变了心意。“阿黎我们去用膳吧。” 慕容黎被他这么扶了起来,慌乱之间却也是小心翼翼的,一时之间又无奈了:“王上觉得,公孙此行前去泽风,可会平安?” “阿黎是在担心瑶光国事吗?”执明一愣,也没有回答慕容黎的问题。对于慕容黎不愿意回答,不愿意面对的问题,执明不愿意去询问。 对于公孙钤的事,慕容黎应当是不怎么愿意去注意的吧? “毕竟,我不能忘记我要做什么。”慕容黎一笑,却笑得很有深意。 是了,不能忘记自己在做什么。也不能忘记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什么,更加不能忘记曾经经历了什么。 曾经,何故褪去了一身纯洁的白衣?何故任由鲜艳的赤色将自己渲染? 放过陵光已经是最后的仁慈,至于公孙钤怎么做他不管。但是除此之外,公孙钤仍然是瑶光丞相,如今在泽风一举一动都有可能牵动着无形的结局。 其实,是他将公孙钤推入死路的,不是吗? 置之死地而后生…… “方才本王听到阿黎唤了‘父王’,可是想念瑶光了?”兜兜转转,执明又转回了最初的话题。 “是。”慕容黎轻叹一声,任由执明揽着自己的腰肢走着,“只不过是想念曾经的,还是现在的,我却连自己都不清楚了。” “过一段时间,本王陪阿黎回一趟瑶光吧。”执明声音柔了一些,“虽阿黎入了天权王室,但阿黎的父王也是本王的父王,这段时日本王一直疏忽着,着实是不该,也应当去拜见一下岳父了。” “好。”这种状态之下的执明的确是让慕容黎感觉不真实,但是这温暖却让慕容黎欲罢不能。 “那阿黎今晚不能再把本王赶出去了。”执明依旧是笑意吟吟。 “……”慕容黎猛地嘴角一抽:潇洒不过片刻…… “也不能再把燕支藏在枕头底下了。”执明继续说着,自动忽视慕容黎的目光。 在闺房之乐这个问题之上,慕容黎和执明不能达成一致,因为慕容黎不怎么愿意在“下”。这种念头让执明感觉深深的危机,以至于让执明产生了一种“只要让阿黎有小宝宝,他就会妥协”的意念。 慕容黎又不傻,怎么可能任由他这么折腾?虽然已经很折腾了…… “王上,”慕容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今天我要处理瑶光的事务。” “那本王去书房陪着阿黎。”执明不依不饶道,并且露出了一个类似于猥琐的微笑。 在书房也不错…… “……”慕容黎嘴角又是一抽,深呼吸忍住了反手一巴掌的冲动。执明不仅变得越来越赖皮了,自成婚以后还变得越来越可耻了!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 “王上我们去哪里?”慕容黎问。 “去用午膳。”执明美滋滋说道,一想到晚上心里就乐得不行。 “我甚是想念宫外的繁华,不如王上今日就陪我出宫走走?”慕容黎提议道。 “出宫?”执明一愣,“阿黎想要出宫了?” “嗯。”慕容黎点了点头,“毓骁王上与子煜已经在王城之中玩了许久,我们出去走走说不定还能碰到他们。”他就不信了,把执明累得半死回宫之后他还能折腾。 其实慕容黎不愿意承认自己连这点“小事”都要算计。 “为什么要遇到他们?”执明反问了一句。自从他们化解了毓骁和子煜之间的……心结,他们也没有再更进一步的关系,只是相处的更加融洽。 毓骁却没有发觉自己越来越依赖子煜了,只是想着把子煜当做知己兄弟。他们也知道执明和慕容黎成亲之后他们不便插手,索性就不理会他们,自己在天权王城之中玩乐。 他们已经是十天半个月不见了。至于遖宿的事务,毓骁都不担心,他们也……没有必要??去担心了……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卷 若说天底下执明最为害怕的事物是什么,恐怕就只有慕容黎了。看到慕容黎说着说着神色变得有些奇怪,执明心里一下子就没了底气了,连说带哄的答应了慕容黎的要求,安排了一下就风风火火的赶往宫外去了…… 要说这毓骁和子煜,两人之间朦朦胧胧的态度也是让人感觉很诡异的。毓骁看子煜的目光是坦坦荡荡,子煜看毓骁的目光也是温柔至极。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息,偏偏就是没办法把那层迷雾吹开。 王城依旧是那般的繁华热闹,看着百姓朴实欢乐的笑容,只感觉一阵欣慰。 “王上,若是让您和执明国主一较高下,就比谁更加熟悉天权王城的街道,您觉得谁会赢?”子煜喝了一口茶水,似笑非笑的问了对面的毓骁一句。 在天权王城的这段时间,毓骁可是把这里转遍了,一开始还要子煜来带路,现在却是子煜默默地跟在他的后面了。 “和他比做什么?本王在此处玩本王的,关执明什么事?”毓骁还没有把茶水喝下去,茶盏已经递到了嘴边了,偏偏就被子煜一句话让他又硬生生的把茶盏放下了。 “……”子煜一噎,看着一提起执明就炸毛的毓骁很是无奈:他和执明之间的态度,不管过了多久,恐怕也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了。 “就算此处是天权的王城,是执明的地盘,但如今本王也是对此处轻车熟路,比试起来还不一定谁输谁赢呢。”毓骁却丝毫没有发觉子煜的无话可说。 他也没有发觉,现在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和子煜说说心里话了。 “即是如此,那王上可是把这里逛腻了?”子煜又询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本王……”毓骁本是想呼之欲出,却在子煜灼灼的目光之下会意了这句话之中的意思:是否逛腻了?是否该离开这个地方了呢? “还是王上根本放不下?”子煜追问。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逃避着这个问题,子煜也没有刻意去提。自从他们之间明显的隔阂消失之后,子煜便真正体会到了自己的感情,面对毓骁这般纠结的模样,他心中有不甘。 凭什么会这样?难道他天生就要欠别人的?一定要一步步退让吗? 不会!他要掌握主动权! “本王输了。”许久之后,毓骁紧紧的握着茶盏,不敢去看子煜的眼眸,有些气馁的道,“本王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王上明明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为何还要自己欺骗自己已经放下了呢?”对于这一点,子煜自己也是非常的心痛。 毓骁不止一次的说过自己已经放下了,但是所作所为却不像是放下了。 “本王只是想……看他过得幸福。”毓骁的声音微弱了许多,丝毫也没有了作为君王的气势,甚至是面对着子煜还有些心虚。 “可是,王上。”子煜轻叹一声,竟然伸手握住了毓骁的手掌。 “你!!”毓骁吓了一跳,本能的想要缩回手,可是却被子煜紧紧的握住,毓骁第一次发现原来子煜有这么大的力气。“你做什么?!” “你不能守着他一辈子!”子煜一声吼,如果不是因为房间是独立的,恐怕周围就有不少人瞩目了。 毓骁顿时不挣扎了。 嫁人了? 是啊,阿黎已经嫁人了。这是他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啊。原来最开始的坦然都是假的吗? 一切的放下都是伪装吗? “为什么?你要把自己困住?”子煜见状又软了声线。 “我……”毓骁神色有些落寞忧伤,片刻之后才缓缓抬起头看向了子煜,“明日,你去告知执明,本王赏够了天权王城的美景,不愿多做停留,尔后你再去做好返回遖宿的准备。” 走了,该走了…… “好。”子煜郑重的点了点头,并且轻轻松开了毓骁的手掌。而在感觉自己的手掌没有被握住的毓骁却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落寞。 对于子煜松开他的手,他居然有些失望。 “执明国主?”片刻之后子煜又惊讶了一声。 “他又怎么了?”毓骁听到子煜又提起了执明,本就不怎么好的脾气一下子就怒了。 “王上,执明国主在街上。”子煜闻言连忙解释,并且示意毓骁看看窗外的大街。 毓骁闻言侧眸,果真看到了大街之上一脸兴奋的执明和一脸生无可恋???的慕容黎。这下毓骁就有些郁闷了:“他在做什么?” 感受到毓骁疑惑的目光,子煜很是无辜的回答了一句:“臣怎么知道?”他又不是万事通,怎么可能事事都知晓? “……”毓骁噎了一下。 而大街之上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他人看到的执明和慕容黎两人,还慢慢悠悠的在大街上晃悠着。 他们本就天生带着傲气,又是帝王,浑身散发的与众不同的气息加上不凡的颜容,让他们就算是穿着便衣也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慕容黎的冷傲与执明的俊朗,当真是成为了这大街之上一道独特的风景。 执明也是乐在其中的,东看看西瞧瞧,虽然很想去摊子之前逛逛,但是却舍不得松开慕容黎的手。这大街上如此嘈杂,他的阿黎走丢了怎么办?他的阿黎长得这么美,如果被拐走了怎么办? 一定要好好的抓着! “王上。”不多时慕容黎轻唤了执明一声,感受着手掌之间传来的力道,对于执明突然不对劲的智商感觉到欲哭无泪: 能不能有一天正常的?他到底嫁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阿黎?”虽然慕容黎的声音很轻,但是执明还是听到了,“怎么了?是不是走累了?” “没有。”慕容黎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执明的一惊一乍心里是既无奈又温暖。 “嗯?”慕容黎是这样回答,执明却又疑惑了,仔仔细细的看着慕容黎,“明明是阿黎让本王出宫陪着走走的,怎么看着阿黎不高兴呢?” “没事。”慕容黎飘渺的回了一句,心中却是有些尴尬,他总不能是告诉执明:自己想要耗光他的精力以便于晚上让他屈服吧? 就算没有屈服,也不能再折腾他了。 不过……现在执明的智商正在不对劲的状态之下,一旦耗光了精力,说不定晚上是有一些希望的呢。 “阿黎肯定是累了。”执明没有察觉慕容黎心中的小九九,只是觉得他的阿黎肯定是被这嘈杂的环境烦到了,“我们去喝杯茶休息一下。”说着就要拉慕容黎去茶楼。 只是不想才走了两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执明眼眸瞬间寒了,盯着眼前的这个不长眼的侍从:“何人敢拦本公子的去路?” “公子恕罪。”那侍从明显被执明的目光吓到了,身躯不由得颤抖了一下,都不敢去直视执明,“我家公子请二位公子上楼一叙。” “你家公子?”执明皱眉,迟疑了片刻又道:“你家公子算什么?敢拦本公子的去路,不想活了!” “王上。”见执明又咋咋呼呼了,慕容黎很无奈的拉住了他,“即是一叙,定当是认识的人,正好我也感觉有些疲惫,不如去喝杯茶歇一歇。” “好。”方才还冷着脸的执明一听慕容黎这般说,瞬间态度就软了下来,变脸之快速让拦着他们的侍从为之惊讶。 随行的小胖一脸同情的看着那个侍从:兄弟,你不知道王上是唯王后之命是从的吗?这就被吓到了,怕是看到了王上在王后面前服软的样子就要惊讶得晕了。 执明这是满心柔情的牵着慕容黎的手走上楼,只是看到请他们上来的人之后,神色又瞬间冷了下来了,出声道:“毓骁国主当真是好大的架子,就让一个侍从这么将本王和本王的王后请了上来。” “本王本不想打扰执明国主的兴致,谁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子煜已经让人下去了,若是本王为了一个侍从追了下去,岂不是不识大体?”毓骁瞄了执明一眼,不甘示弱。 子煜和侍从:王上,您让我们就这么背黑锅真的好吗?我们表示很无辜。 “若是觉得不识大体,毓骁国主现在便可离开,正好不用打扰本王和王后的兴致了。”执明毫不留情的怼了回去。 说实话,毓骁耍赖皮的本事还是不如执明的,就这么一句顿时让毓骁气噎了:“你!” “真没有想到在此处遇到王上。”对于他们二人秀智商而导致气氛尴尬,慕容黎自然而然又成了和事佬,主动和毓骁说话。 “嗯。”毓骁闻言神色一缓,点了点头,“阿黎出宫散心,可是天权王宫里太过烦闷?” “阿黎嫁于本王,王宫表示阿黎的家,怎么会觉得烦闷?毓骁国主这是什么意思?”还不等慕容黎回答,执明就先不爽了。 “只是身为君王,当要亲身体会百姓安乐与疾苦,并非王上所言的王宫太过烦闷。”慕容黎知道毓骁这话只是无心之言,也没有计较。只是在暗中收紧了执明牵着的那只手,示意他不要这么不正常。 “那定然是阿黎走累了,”毓骁白了执明一眼,对慕容黎一笑,“站着做什么?过来坐吧。” 慕容黎闻言点了点头椅子走去,子煜很是自觉的从毓骁的对面走到了毓骁的旁边,把位置让给慕容黎和执明。 “这些时日王上可玩的开心了?”慕容黎问。 毓骁道:“天权王城繁盛,本王大开眼界,自然是玩的开心了。” “在本王的统治之下,哪有不繁盛的道理。”执明冷不防的自夸了一句,而后收获了在场所有人若有所思的眼神。 “如今算是天下太平,遖宿虽不为钧天之国,却也能相助与瑶光,与瑶光同仇敌忾,阿黎感激不尽。”慕容黎又说道,“本是盛世,却不想泽风国突然的插足让瑶光琢磨不定,两月之前我已派遣使臣前往泽风,不知王上有何看法?” “防人之心不可无。”毓骁叹息一声,“虽说泽风与遖宿、瑶光和天权签订了友盟之约,但那轩辕夕却是喜怒无常之人,却也不得不小心。” 就那一场让人叹为观止的争端,就可以让他人记住轩辕夕这个变态了。 “所以现在就看那泽风的妖人对阿黎派去的使臣的态度了。”执明难得正经的说了一句,只是那一声“妖人”还是让所有人嘴角一抽。 “过两日本王就回遖宿了。”毓骁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只是这话却没有让他轻松。 “是吗?”慕容黎轻声反问。“王上可是真的想好了?” “要不要本王和阿黎去送一送?”慕容黎话音才落执明的声音就响起了。 “……”慕容黎默了。 “……”子煜默了。 “……”毓骁怒了:执明这就是明知故问! “毓骁国主?”执明丝毫没觉得氛围不对,一脸漫不经心的唤了他一声。 不错,他就是故意这么问的。于情于理,毓骁走的时候阿黎一定会去送的,但是他不怎么想去。只有这么问,按毓骁的性子一定是拉不下脸来说让他们送,也不可能说要阿黎去送而不让自己去。只要此刻毓骁言明不用他们送了,那时阿黎想要去送,自己就有正当的理由了。 真是太聪明了! “王上,”慕容黎微笑的看着执明,“近来朝中无事,毓骁王上于阿黎又是有恩情的,阿黎自当是前去相送。” “……”执明默了:只可惜他千算万算,没有想过阿黎不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阿黎,你怎么能这么对本王?本王可是你的夫君! “说起出使泽风,”毓骁满意一笑,片刻之后转了一个话题,“瑶光的丞相也算是一个能人,面对轩辕夕应当没有多大的问题吧?” 慕容黎一愣,随后垂下了眼眸:“应该吧。” 是啊,应该吧。 此时此刻看着轩辕夕美其名曰“为使臣接风”而举行的盛大宴会,坐在席位之上的公孙钤只感觉如坐针毡啊。 辉煌的大殿之中歌舞升平、觥筹交错,酒香纠缠着檀香,配合着一颗颗夜明珠反衬的烛火微光,一派喜庆而奢靡的氛围。 “公孙大人可喜欢这般景象?”酒过三巡,王座之上的轩辕夕眼眸中闪烁飘渺的笑意,举起酒盏向公孙钤问道。 公孙钤本就心里别扭,看着轩辕夕怀抱着墨清动作暧昧还问出这样的话来,心里更加发毛了,只是毕竟身处他人的土地,这般情况他也只能以礼相待:“多谢轩辕国主厚待,臣喜不自胜。” 的确是厚待啊! 轩辕夕把随行前来的瑶光侍从都安排到了他处,恐怕以为陵光是他的贴身侍从了,就把他安排个自己一处了。这般倒是没有什么错,只是为什么只安排了一个宫殿? 意思让身为他的“贴身侍从”的陵光睡在地上?这个问题等他和陵光用过晚膳之后才发觉。陵光发觉之后便不肯睡在床上,公孙钤用了许久的时间好说歹说才让他睡了。 然后他就光荣的趴在桌上睡了一宿。 为此公孙钤十分疑问:这绝对是故意的吧?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卷 是不是觉得他谦谦君子、待人宽和,不像其它官场中人对待自己的贴身侍从不公才这么安排的?到现在他都还有些觉得腰酸背痛。 “公孙大人莫要多礼。”轩辕夕粲然一笑,举起酒盏与公孙钤共饮。尔后轩辕夕又看向了怀中的墨清,搂着他的腰肢的手臂稍微紧了一些:“小墨儿可要尝一尝这美酒?” “王上日日笙歌,臣便不能饮酒了。”墨清摇了摇头,“纵然美酒不容错过,但是连臣都醉了,何人来更好的侍候王上?” 轩辕夕后宫男妃众多,墨清这样说倒有些显得夸大其词,但是他所言并不是危言耸听的,而是醉了酒的轩辕夕更加的残暴,更加的喜怒无常,整个王宫也就只有墨清一个人能够搞得定。 “是了,”轩辕夕笑得更欢了,手指摩挲着墨清的脸颊,“养了那么多的废物,却怎么也不及小墨儿的万分之一。” “王上。”墨清闻言一笑,笑容之中却是带着不易察觉的悲伤。 他人不及我的万分之一,那么我又不及谁的万分之一呢? “公孙大人此次前来,定当是带着慕容国主的友好之意。”同在宴席之中的启坤随之也向公孙钤举起了酒盏,笑得一脸的和善,对于轩辕夕胆大妄为的行为早就已经是看得平淡了,“劳途奔波,辛苦大人了。” “职责所然,翼骋王殿下言重了。”公孙钤也还礼道,启坤的这句话可不是第一次说了。 还有一个让公孙钤奇怪的问题:按理说这种宴会,轩辕夕都能让他的后宫男妃出现,为什么启坤没有把裘振带来?恐怕是因为知道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所以不让裘振前来吧? “泽风与瑶光才签订友盟之约不久,慕容国主便派遣了使臣前来,看来其诚意可是不小的。”饮完酒之后启坤继续说着,“如此这般,吾国泽风定当不负慕容国主的美意,定会让公孙大人带着一个满意的结果返回瑶光的。” 闻言公孙钤一愣,反应了片刻笑着说:“泽风乃是泱泱大国,轩辕国主与翼骋王殿下更是颇有诚意之人,殿下所言定当不假,臣代王上先行谢过。” 满意的结果?什么结果? 于瑶光的结果还是对他自己的结果? “说起来,”轩辕夕此刻又出声,看着公孙钤笑得若有所思,“贵国慕容国主大婚之时,孤王没有送上一份贺礼,不知道慕容国主有微词否?” “轩辕国主日理万机,王上定当理解,必定不会怨怒半分的。”公孙钤从容回答。只不过轩辕夕这个问题的确是有些犀利了。 瑶光和泽风只不过是签订了友盟之约而已,于情义不敌天权和遖宿,再加上泽风主动攻打的瑶光,慕容黎恐怕都盼着轩辕夕不去送礼呢?还有微词? 想多了吧? “但是孤王怨怒呢。”没想到轩辕夕却忧伤的回了一句,“慕容国主都不问孤王要贺礼。” “……”公孙钤咽了咽口水,只感觉自己的思绪如遭雷击,看着轩辕夕的目光再也掩饰不住那份怪异了: 轩辕国主,您是嫌自己钱太多了吗? 就连启坤也被这句话给震惊到了,一时还找不到话来圆场。他无意为难公孙钤,因为他很欣赏公孙钤的君子之风,恩怨分明这一点他还是做到的。 “这份贺礼日后可以补上,”墨清此时出声,声音淡淡的,“看在两国乃是盟国的份儿上,臣想慕容国主是不会拒绝的。”恐怕大殿之中的人,就只有墨清最为冷静了。 “但是孤王喜欢慕容国主开口向孤王索要。”轩辕夕却不依不饶,依旧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墨清皱起了眉头,不再去看轩辕夕,担心眼眸中的悲伤被轩辕夕看到,片刻之后抬头,那份忧伤已经被掩埋在了心底,继而对轩辕夕道:“慕容国主脾性冷傲,恐不会向王上开这个口,就连成为天权王后也是执明国主死皮赖脸追求了许久才答应的,王上所想之事恐怕是难以实现。” 闻言公孙钤嘴角不由自主一抽,竟然是为了执明:执明国主,您的死皮赖脸居然“威”名远播了,不知臣应该为您高兴还是悲哀了。 他是怎么都想不到墨清这般飘散的人物轻而易举的将这个词说出口的。 “皇贵妃说的是。”启坤终于回神,应和着墨清的话,“与其让慕容国主开口,倒不如让他承了这份情,那个时候他左右都会收下的。”若是做到这个地步,慕容黎想要不收都难。 轩辕夕没有即刻回答,而是极为忧愁的叹了一声,尔后才悠悠道:“那小墨儿就安排一下贺礼了。” “臣遵命。”墨清笑了笑。 “孤王自然是信得过小墨儿的。”轩辕夕摩挲着墨清的面颊。 公孙钤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此刻心中的心情了,只是默默地腹语:轩辕国主,您这么“算计”我们王上真的好吗? “如此,”轩辕夕又把目光转向了公孙钤,“公孙大人可要传书于慕容国主,表明孤王的心意呢。” “是。”公孙钤行礼应声,其实心中还是疑惑:表达什么心意?表达您心怀不轨??的心意? 半晌之后这场让公孙钤感觉十分不适的宴会总算是结束了,等他回到自己的宫殿之中时,正看到陵光一脸惆怅的看着窗外。 “公子。”公孙钤轻声一唤,打破了这朦朦胧胧的平静,这份让人感觉有些窒息的平静。 “嗯?”陵光似乎被吓到了,愣了一下才缓缓地转身看向公孙钤,“你回来啦。”只是一句问候,却是如此的有气无力。 陵光行至桌边坐下,看着公孙钤:“今日轩辕夕为公孙举行宴会,传闻此人不好对付,此次可有为难于你呢?” “不曾。”公孙钤摇了摇头,“只是这轩辕国主行事乖张,让人始料不及。”一想起轩辕夕这个人,公孙钤就感觉头疼。 而且他听说轩辕夕还酷爱美人…… 美人……美人…… 绝对不能让陵光出现在轩辕夕的面前!! “这也算是两国国宴,那……”陵光神绪突然有些期望,看着公孙钤的眼眸中带着异样的光亮,“公孙可有看到裘振?” 应该会遇到吧? 他还好吗? 公孙钤一愣,陵光问这个问题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的,毕竟带着他来这泽风的目的就是裘振啊。可是听到陵光这样问,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失望,所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陵光见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眼眸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了。 “公子放心,既然是在这宫中,终有一日是会相见的。”见陵光如此,公孙钤又心疼,不免出声安慰。 “嗯。”陵光轻轻的应了一声,“昨夜公孙没有休息好,今夜早些休息才是好的。” “这……”又想起昨夜的尴尬,公孙钤闻言更是窘迫。难道陵光忘记了这殿中只有一张床么? “如今陷入困境,还计较着这些做什么?”陵光苦笑一声,“接受不了的,又是什么?”如今已经是这个样子,所有的一切都要来依靠公孙钤了,再让他没有了精力,又如何让他活下去? 错的源头,在于他。 这条命,是多少人用了所有的努力换来的,为什么不能努力的活下去?为什么不呢? 当真的要辜负他们才好吗? “公子!”公孙钤这下真的是震惊了,没有想到陵光已经做到了这样的地步。 “公孙,”陵光抬眼看向了公孙钤,“现在的情况不同于以往,你又何必呢?不过是躺于一张床上,难不成你还要做什么?”公孙钤的脾性他最清楚不过,若是换了别人,他还不一定这样做的。 公孙,他是信得过的。 “是。”公孙钤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回答,只是潜意识的听从陵光的话。 待二人用过晚膳之后,果真是睡在了一张床上…… 天气晴朗,安和寂静的庭院之中,乾元躺在椅子之上,神色淡然的享受着温馨的一切。佐奕特地为他寻来了奇异的花朵,只为他不会那么烦闷。 佐奕到底是心疼他的,就算是和他圆房了,平日里也没有过多的折腾他,偶尔过度了也是推了所有的事务来无微不至的照顾他,这样温馨的幸福,让他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这算是一种奢求吗? “夫人?”侍从看他呆愣着抹起了笑容,有些疑惑不解,“什么事儿能让夫人如此的高兴?” “没什么。”乾元淡淡的摇了摇头,但是眼眸中那一抹甜蜜却是掩盖不掉。 “这个世上,露出这种甜蜜笑容的,恐怕只有想起心爱之人才会如此。”侍从继而道,“夫人这是想到郡主了吧?” “……”乾元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说,倒是难得有些窘迫了。片刻之后才问:“你可是有心爱之人?” “是。”侍从毫不犹豫的应了。 “那么你便是能明白我的感受。”乾元笑得愈发温柔。这个侍从是佐奕为他寻来的,平日里机灵,却也没有多大的聒噪,甚是合他的心意。偶尔说说心里话也是正常,不过这般对自己敞开心扉,也是难得。 “只是奴才有个疑惑。”不曾想侍从摇了摇头。 “什么疑惑?”乾元问。今日难得没有理会其他的事情,乾元也有了一些兴趣。 “让夫人见笑了。”侍从行了一礼才道,“奴才嫁给夫君三年有余,孕有一子,也算是美满幸福的。只是不明白,成亲之前的错,是否要告诉夫君。” “犯错?”乾元突然一愣,眼眸渐渐深沉。 “嗯。”侍从点了点头,给乾元倒了一杯茶水继而说道:“一个让我无法开口,不说却又觉得愧对夫君的错误。只是恶果并没有铸成,让我如何解释?解释了,夫君又真的是否能接受?” 没有铸成的恶果? 恶果? “为何……”乾元已经是无法回神,只是眼眸充溢着惊慌,就算佐奕不在身边,眼神已经有了闪躲之意。 “没有那么多的疑惑的。”侍从苦笑了一声,看着乾元一字一句道,“爱一个人,当是为他考虑好一切,我没有,所以愧疚。至于发生了什么,夫人也是不必担心的。或许如同夫人所想一般,终有一日,我会想清楚的。” “……”乾元却还没有回神。 如何解释? 不堪的一幕犹在眼前,他又要如何去诉说?如何去跟佐奕解释?他……会嫌弃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面对这个问题? 为何?! “夫人?”侍从终于发现了乾元情绪有点不对劲,出声询问,“夫人您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 可是乾元仿佛陷入了自己的困境之中,丝毫没有听到他的叫唤。脸色越来越苍白,到最后身躯居然有些颤抖。 “夫人??”侍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扶着他关心一下,可是指尖才轻轻碰到乾元,他就猛地颤抖,随后一眼恐惧的看着他。 “不要!!不要碰我!”乾元盯着他,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襟,那不堪的一幕幕又映入眼帘。 肮脏的双手;恶心的笑容;让人作呕的气息! 那是他怎么也抹不掉的噩梦。 “夫人?”侍从也着急起来,“夫人?!”下一瞬间,乾元就突然跑了。 平日里温润的郡主夫人,突然就在府中跑……不,应该说是逃窜,神色慌张,这下真的是一阵鸡飞狗跳。 佐奕得到消息赶回府中的时候,看到的正是一场骚乱,本就担心乾元的情况,这下就更加的忧心了。 “郡主!郡主!”管家见佐奕回来了,一脸着急忙慌的奔了过来,仿佛看到了救星,“郡主快去拦着夫人吧!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小元在哪里?!”佐奕冷声着急问。 “在花园!” 佐奕闻言立马往花园赶去…… 自圆房之后,佐奕看得出来乾元轻松了许多,但是还是有什么不愿意说,他又不能强迫乾元开口,如今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刺激? 到花园的时候,王府之中大半的仆从都围在那里,都是不敢上前,直到佐奕来了才纷纷松了口气。 而佐奕看到的,就是乾元蜷缩在一棵树下,紧紧的抱着自己,身躯忍不住的颤抖。 就这样看着他的心爱之人,如此无助害怕的蜷缩在一个角落里,防备着整个世界。 “小元?”佐奕只感觉心头一紧。 “不要!不要过来!!”只是佐奕一开口,乾元就惊叫起来,又使劲的往墙角钻去,冰冷的感觉传遍了四肢百骸。 只是他还没有到达墙角,身躯就被一个炽热的怀抱所包围……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卷 “不要!不要碰我!”乾元身躯猛地一僵,随后就剧烈的挣扎起来。佐奕对于他,是心之所爱,是一生的寄托,他的接触对于他来说应当是温柔的,而此刻佐奕的触碰对于他来说却是如同刑具一般灼热的。 为什么会难受? 为什么?! “小元!小元你怎么了?”佐奕能感觉到乾元的极致的害怕与无助,只是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是我!是奕!是你的夫君啊!” “不要!”可是乾元全然听不见,还是努力的挣扎着。 他知道了,一定是因为自己肮脏的原因。 一定是的! 不要让佐奕接触这么肮脏的他,不要……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不要!”这恐怕是乾元有史以来最不顾及形象的一次了,可是他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怕,不怕。奕在这里,不怕。”佐奕努力的安抚乾元的情绪,乾元这般模样他看着也是心疼。 “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泪珠夺眶而出,从乾元绝美的脸庞滑落,“你不知道……呜呜呜……” “小元,不用害怕。”佐奕轻轻拍着乾元的背,让他缓缓停止了挣扎,靠在佐奕怀中抽噎,“我在这里,不用害怕。”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乾元在他怀中无力的摇了摇头,“你会不要我的,不要我的……” “不会的!不会的!”佐奕收紧了怀抱,尽量让乾元感觉安心,“我就算是丢掉了性命,也绝对不会不要小元的。” “不……我肮脏,所以你不会要我的……呜呜呜,不会的……”乾元越哭越凶,丝毫不相信佐奕的话。 “小元!”佐奕加重了语气,让乾元强行的看着自己,对他一字一句道,“你要信我!” 他眼眸中的坚决让乾元失神了片刻,安心了瞬间之后,曾经的一幕幕又浮现上心头,恐惧又爬上了心头,又开始一点点挣扎,想要脱离佐奕的怀抱。 “小元。”佐奕又心疼,无奈之下一个手刀将乾元劈晕了,随后抱起他往卧房走去。周围的侍从虽然是担心,但是佐奕已经做出了行动,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佐奕询问了乾元的贴身侍从,得知了今天事情的始末,却还是不明白乾元的情绪为何变得如此激动。也知道现在的确是有必要询问乾元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然心结长久的藏在心中,渐渐的就会成为梦魇。 烛火轻轻摇曳,乾元静静的睡着,脸上的泪痕已经没有了,但是深锁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来。佐奕坐在床头,看着乾元的睡颜,心中不免担心惆怅: 小元,你可知道?不管怎么样儿,我都不会放弃你的,永远都不会。 “嗯……”似乎是听见了佐奕心里的话,乾元难得的闷哼出声,佐奕一个机灵握紧了乾元的手,非常紧张的看着乾元唤了一声:“小元。” 乾元缓缓地松开了手,神情也是恍惚了一下,随后看到佐奕之后,猛地就向床里缩去,想要逃离佐奕。对于这样的情况,佐奕也并没有着急只是倾身上前说了一句:“小元?是我!是奕啊!” “不要!不要!奕会抛弃我的,会的!”乾元蜷缩着,丝毫不让佐奕靠近。 “小元,看看我!看看我是谁?!”佐奕的语气加重了,只为让乾元感到安心。 乾元闻言呆愣了片刻,才试着去看佐奕,看清了之后又是一阵哭泣,还扑向了佐奕的怀中:“不是的,还怕!不要!求求奕,不要离开我!” 佐奕将乾元抱住,轻轻拍着乾元的背:“不会的,奕不会的。” 乾元闻言低声哭泣了一会儿,片刻之后才犹豫的低声道:“奕,你不知道的,你不知道我有多么肮脏的,你不知道的……呜呜呜……” “小元,小元。”佐奕低声安慰,拍着他的背,希望他能冷静下来。 许是心爱之人的影响,过了许久之后乾元才收了声音说:“奕,是我对不起你的,是我的……” “小元不要说是你的错,告诉我一切就是我最好的答复。”佐奕猛地打断了他的话,“放心,我不会放弃你的,永远不会抛弃你。” 乾元不再说话,抱着佐奕又是一阵低泣。佐奕只能轻柔的抱着他,给他安慰。 半晌之后,乾元的情绪终于是渐渐平稳了许多。佐奕这个时候才轻声问:“小元,别怕,别怕。慢慢的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慢慢的告诉我。” 闻言乾元身躯轻微的一个颤抖,眼眸低垂着不敢去看佐奕,片刻之后才犹犹豫豫的说了:“是慕容、是慕容救了我,是他救了我!” “我知道是慕容救了你,我知道的。”见乾元心情又激动起来,佐奕连忙又安抚,“小元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不问了。” “会不会不要我呢?会不会呢?”乾元身躯又开始颤抖,在佐奕怀里缩成了一团。 “不问,我不问。”佐奕又安抚。“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会再发生了,不怕,不怕,我会陪在你的身边的。小元,奕永远不会放弃你的,永远不会。” 不会的…… 奕不会放弃他的,不会的。 佐奕的话似乎是有什么妖术,乾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在佐奕怀中乖乖睡去。佐奕搂着乾元,很是轻柔,神色却是若有所思。 这么久了,乾元都不肯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能让他恐惧了这么久? 慕容黎?小元重复着是慕容黎救了他,那么慕容黎是不是知道发生了什么?按小元对自己的心思绝对是不可能和慕容黎达成什么共识的,而且这恐惧是不可能伪装出来的。 那么是不是慕容黎知晓一切的真相呢? 当初他和乾元久别重逢,他高兴过头,所以没有询问,慕容黎也没有说。 如今看来,的确是有必要去询问一切的始末了…… 除去所有人的曾经有过的纠葛,如今他们的生活也算是安乐。孟章和仲堃仪在山间生活久了,渐渐也喜欢上了这种宁静的感觉。 渺渺琴音在林间回荡着,孟章在小院子之中看书,仲堃仪在一旁抚琴。偶尔也有学子整理草药,这般景象倒是一幅世外桃源的宁静。 “铮!” 猛然的一声将所有的宁静打破,孟章微微受了一些惊吓,回神放下书册看向了仲堃仪处:“怎么了?” 不少学子也是驻足观望,待看清是仲堃仪的琴断了琴弦之后,松了口气,又自顾自的去做自己的事了。 就连仲堃仪自己也愣了一下,看着断了的琴弦轻轻的颤抖,片刻才应了孟章的话:“哦,没事。恐怕是因为许久未曾抚琴,这琴有些破旧了,只是断了一根弦而已,无事。” 孟章不说话,缓缓行至仲堃仪身边,拉住那根断了的琴弦:“或许,也有仲卿心不在焉所致。”说罢放开了琴弦。 “章儿……”仲堃仪微微低垂了眼眸,没有否认孟章的话,似乎不敢去看孟章。其实是担心自己的慌乱让孟章忧郁。 “你我已是夫夫,我怎会察觉不到你的神绪?”孟章轻声道,“这几日,你总是心不在焉的。”他凝视着仲堃仪,目光很柔和,“究竟有什么,是不能够告诉我的?” “章儿,不是的。”仲堃仪闻言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慌乱,站了起来并握住了孟章的手,“我并非有意隐瞒于你的,只是不想你担心。” “堃仪,”孟章笑了笑,轻轻的摇了摇头,“只是你不明白,我并不想永远的生活在你的庇护之下,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一切。” 一时之间,看着孟章眼眸之中的坚定,仲堃仪顿时无话。片刻之后变成了放松,化作了无奈。 “发生了什么吗?”孟章又问。 仲堃仪还是不言,随后松开了孟章的手,将放置在桌上的纯钩剑拿了起来,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才回答说:“如今,慕容黎和执明也算是统一了钧天,却偏偏在这个时候遭遇外敌,莫非这就是六壬传说的缘故?” 是不是真的只有集齐了八柄奇剑,钧天乃至整个天下才会太平? “你是说,”孟章也严肃起来,看着仲堃仪手里的纯钩剑,“堃仪手中的纯钩,就是奇剑之一?” “嗯。”仲堃仪点了点头。 “……” 关于六壬传说,仲堃仪跟他说过。只是他并不知晓这些日子仲堃仪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儿忧郁,如今他这般神色,已经是做了解释。 纯钩剑是他的保护之物,只是不知不觉之中,这保护竟然成了一种潜在的威胁——只要纯钩剑在仲堃仪手上一日,寻找八柄奇剑的人绝对不会停歇。 可是他现在只想着带着孟章简简单单的生活,不想再去涉足这些事了。 “不如,你把纯钩剑送给慕容吧。”片刻之后,孟章突然道。 “什么?!”仲堃仪明显被吓到了。 “别紧张。”孟章却是一笑,伸手握住了仲堃仪的手并安抚他的情绪,他就知道仲堃仪会是这种反应,也并没有多惊讶。 仲堃仪盯着他一会儿,也渐渐平复下来。 这个时候孟章才轻轻的解释:“慕容如今虽看清了心中所爱,但心中的大志却没有减少半分。他知道我们的所在之处,迟迟未寻来只怕是因为我。你对他有亏欠之意,我对他有感激之恩,将纯钩剑送给他,也是一个无可厚非的法子。” 或许这样,也无非是个两全之法吧。 “章儿……”仲堃仪呢喃了一句,尔后又看着手里的纯钩,轻轻叹息:“此事容我再想一想。” 若是将奇剑送给了慕容黎,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嗯。”孟章点了点头,“我知道纯钩于你而言是极其重要的,此事你的确是应该好好思量,我也不能左右。” “章儿,如今的局势,谁也无法看清了。”仲堃仪看向了蔚蓝的天空,“无形之中,也不知是何人掌握了命运。” “不管如何,只要你在我的身边就好了。”孟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微微一笑。 不管经历了什么,哪怕世间再起战乱也好,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不分离就好了。 如此就是岁月安好了…… 轩辕夕果真记着要赠送新婚贺礼给慕容黎一事,时刻不停地跟墨清确认,直到这些贺礼出了泽风王城才稍稍转移注意力,也不知道是真的用心还是表面功夫。 墨清的态度看着也只是淡淡的,按照轩辕夕的旨意去做事,每件事都是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的。没有一个人能揣摩他的思绪。 公孙钤自住进泽风王宫之后,除了第一天的招待宴会之外,就没有再见过轩辕夕。偶尔也只是见到启坤一两次,倒是和墨清相见颇多。 毕竟墨清是安排他们起居之人,再者他的性格很是让公孙钤欣赏,除去墨清的“皇贵妃”这个名头,他们当是知音。 还有一件事公孙钤始终都没有忘记——就是找机会让陵光和裘振相见。 如今与陵光同吃同住同睡,便能更加清晰的感觉到陵光心中的忧郁悲伤是有多么沉重。 只是轩辕夕把他们安排在了王宫之中,启坤所在的府邸又是在宫外。随意出入王宫,就算他是使臣也没有这个特权的。 真的怀疑是不是轩辕夕特意这么做的…… 暗中局势也是微妙诡异,明面上却是风平浪静的。执明答应过慕容黎要和他一同返回瑶光,准备启程之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本是准备好的行程,却被突然发生的事硬生生打断了: 天空一片乌黑之色,看不到一丝阳光,看似随时都有可能阴雨。天权王宫之上笼罩的气息很是让人觉得诡异。 慕容黎本就因为突发变故而不能返回瑶光而心情不佳,如今看着手中的信件,心中就更是无奈气愤。待读完信件之后,慕容黎猛地站起,准备往寝殿之外走去。 “王后。”小胖却是在第一时间拦住了慕容黎的去路,可怜巴巴的表情让人感觉很是委屈。 “让开。”慕容黎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小胖闻言身躯猛地一颤,但是还是壮着胆子说,“王后恕罪!王上说了,让您在寝殿内休息,不能随意离开。” “你担心被王上惩治,就不怕被本王惩治?”慕容黎冷笑了一声。 小胖霎时毛骨悚然,但是还是不让开:“王后就别为难奴才了,奴才也是没有办法。”然后心里还默默地嘀咕了一句:王后您的自称是不是少了一点什么? 慕容黎似乎是也懒得和小胖纠缠,正要硬闯过去。虽然他嫁给了执明成为了天权王后,但是他本质却还是瑶光国主,如此怎能放下? 如今,也就执明有这个胆子敢这么对他! “阿黎!阿黎!”只是他前脚还没有离开寝殿的大门,门口就传来了莫澜咋咋呼呼的声音,“阿黎要冷静啊!”然后莫澜就将慕容黎拦回了寝殿之内。 “莫郡侯,是不是本王如今做什么,都要你们来干涉了?”慕容黎看着身前这个视死如归拦着他的人,声线极冷。 “……”莫澜被吓到也是身躯一颤……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卷 “阿黎……不,王后!王后千万要冷静。”莫澜慌乱之后又劝说道,“王上不也是担心王后忧虑过度?他也是一片苦心……” “莫郡候,”慕容黎很是冷静的瞄了一眼莫澜,看得莫澜身后发毛,“本王虽是天权王后,却也是瑶光国主,瑶光出了事,王上将本王困在寝宫,怕是不妥的。毕竟有时候,王上的决策不能代表本王的决定。” “这……”莫澜一时无话可说,他没有让庚辰同他前来。因为庚辰就算是自己的夫君,忠心的却也永远是慕容黎,来了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让开。”慕容黎也没有和他多做纠缠,直接将他推开,而后出了寝宫的门。 “啊??”莫澜还在这个时候愣了一下,随后气极的跺了跺脚,“哎呀!王上这是做的什么事儿啊?!” 如果没有把慕容黎困在寝宫之中,或许慕容黎还不会生气了,真是的脑子不对劲! 他骂了一句之后就火急火燎的出门追慕容黎了…… 慕容黎心中是气极的,却也是很忧伤: 执明如今和他是心心相印的,只是为何到了这样的关头,执明却做出这样的事?因为他懂得执明对自己有多么在乎,所以执明暗地里做什么他也没有多在意。只是是不是就是如此,才把执明纵容成这个模样了? 是不是又是他的错呢? 看护着寝殿的侍卫自然也是受了执明的旨意,应当在慕容黎出门的那一刻将他拦下来的。只是每个人看到慕容黎冰冷如霜的脸色,和他手中出鞘的燕支,默默地将伸出的步子收了回去: 王后这个模样有点吓人,如果上前恐怕会被捅死。他们表示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今天天气真是不错啊! 慕容黎不高兴,执明此刻在书房之中也是心情沉重的,坐在首座之上一脸肃穆。 “王上,如今瑶光出了事,您不应该将王后禁在寝殿之中啊。”翁彤沉默许久,实在是忍不住出声了。 执明本是若有所思的沉默,闻言终于是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色:他也知道这么做是不应该,但是他也是不得不这么做的。 “王上,”艮墨池也行礼出声,“微臣赞同太傅大人之言。王上与王后是感情深厚,如此这般,只怕会生出嫌隙来。” 执明和慕容黎给了他一次成全,一次机会,以往的一切他是愧疚,也有感恩在心的。执明突然这么对待慕容黎,只怕二人之间……说实话,现在他是不愿意看到他们二人误会的局面。 “本王知道。”执明终于出声,只是言语之中的无奈,也有浓浓的疼惜,“只是本王不愿意阿黎涉险。” 就算他自己遍体鳞伤,他也不愿意他的阿黎受到任何一丝一毫的伤害。 “王上,臣有一事。”鲁大人也出声道,“瑶光的萧然大人将泽风使臣斩杀之事,如今还没有得出真假,由此评断瑶光与泽风决裂,恐怕是不可能。王上这般对王后,恐怕也是不妥的。” 所有人都知道执明在乎慕容黎,但是这般对他却是不妥的。如今瑶光与天权并未统一,执明这般做未免也太过不尊重慕容黎了。 “王后……王后留步啊王后……”气氛有些凝重,书房门口隐隐约约传来了莫澜焦急慌张的声音。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慕容黎已经快步走入书房,而且—— 神色冷得可怕! 从他走入书房的一瞬之间,眼眸就没有离开过首座上的执明。而执明,也是肃穆且无奈的看着他,也看到了他出鞘的燕支。 “王后!”艮墨池一惊。 “王后息怒啊!”鲁大人也被吓到了。 “慕容黎冷静啊!”翁彤直接转着轮椅去拦住了慕容黎,只是因为三人也看到了慕容黎出鞘的燕支。 谁被自己心爱之人如此对待,恐怕一时都无法接受吧?慕容黎这般也算是正常。 “三位大人这是如何?”慕容黎冷冷的瞄了他们一眼,再看了执明一眼,将燕支收回了剑鞘之中,“本王不过是来问问王上:将本王禁在寝殿之内,究竟意欲为何?” “阿黎。”执明唤了他一声,随后缓缓站起,拦着慕容黎的三人不约而同的让开,让执明行至慕容黎的面前,似乎也不担心下一瞬间慕容黎将执明捅死。 “我知道王上不希望我涉足危险之事,但王上似乎是忘了:我不仅是天权王后,还是瑶光国主。”慕容黎看着执明,眼眸中的冷意足以让执明痛心。 本来今日他们是要启程返回瑶光的,但是出发之时瑶光突然传信:泽风国主派遣使臣前来赠送贺礼,前往迎接的萧然却突然将其斩杀! 这个消息传到了待在天权的慕容黎手中之时,恐怕也已经到达了泽风轩辕夕的手中。 执明第一时间将慕容黎拦了下来,并且返回了王城之中,尔后就叫了艮墨池、鲁大人和太傅翁彤前来议事了。 “阿黎,此事并未查清,不可妄下评断。”执明平静的跟慕容黎说道,只是慕容黎耳中,执明这是一种请求,“若是这是他人的陷阱……” “王上在害怕什么?”慕容黎突然问,对于执明眼眸之中的请求无动于衷。 “……”执明被打断,却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王上为何不让我返回瑶光,当真是因为担心路上有人暗算?”慕容黎继续问,“这些年来风里雨里,多少暗算都已经被化解,如今王上不同以往,难不成胆识都隐藏在计谋之中?” 为何不让他返回瑶光?除非这“路上”的暗算也有执明的一份。 只是他在暗算什么? “阿黎,本王错了。”执明突然低头认错。 “嗯?”慕容黎一愣。 “啊?”莫澜,艮墨池,鲁大人和太傅翁彤都目瞪口呆。 “本王只是不想阿黎受到伤害,此事事发突然,本王担心阿黎会冒然行事。毕竟瑶光是阿黎的心血,出了事最担心的应当是阿黎。”执明一边解释着一边拉起慕容黎的手。 “……”慕容黎一时皱着眉头,不知道如何回答执明,但是看到执明这般没脸没皮……不对,这般委屈的模样,心里的冰冷一下子就被击溃。 “阿黎,阿黎,是本王的不对,阿黎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执明继续卖乖,“只要查清楚了这件事,再回到瑶光也不迟,本王相信阿黎可以处理好这件事的,本王相信阿黎。” 执明眼眸之中的请求不是假的,只是如今的形势却让慕容黎稍稍疑惑。 相信吗? “当真如此?”片刻之后慕容黎才半信半疑问,其实他明白这个问题是没有意义的,但是他还是想要执明亲口告诉他,或许只是为了这一丝的心安。 “嗯嗯嗯……”执明点头去捣蒜,握着慕容黎的手不肯放开,“如今阿黎冷静一点,想好如何应对这些问题。” “嗯。”慕容黎叹了口气,心中方才的怒气烟消云散了。 如今这的确是好好想一想对策。 至于对付谁,那就是不得而知的了…… 派遣到他国的使臣突然被杀了,这不仅仅对国家是一种挑衅,更是一种侮辱,想要不气愤是不可能的。 只是泽风却很平静,也不能说是平静,应该是一种诡异。百姓没有任何的躁动,文武百官也没有任何的异样,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没了战乱,他们也就什么都不曾关注,日子怎么过的舒坦怎么来。 轩辕夕残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想让他变得贤明恐怕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没有过分的欺压,让百姓安居乐业,让朝堂臣服,他残暴得有理,乖张得坦然,是对是错也没人能说的清。 也就是在他这般的统治之下,泽风的朝臣百姓心中都有一个根深蒂固的念想:他们的王正带着他们走向强大。 为何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不生气?因为——只要他们的王生气也就够了! 自轩辕夕登基以来,没有人见到过他真正生气的模样。朝臣百姓倒是好奇,这般有辱泽风国威之事,以轩辕夕的脾性如何放得下? “如今形势如何?”淡漠的声音之中有着些许的担忧,墨清靠在躺椅之上,手里翻看着书册,似乎是若无其事的询问身旁的侍从。 “回殿下:王上的情绪不太好。”侍从老老实实的回答。 “呵呵,”墨清闻言轻笑一声,“王上的情绪当然不太好。”不然怎么会让他几天下不了床?怎么会让他躺在躺椅之上处理这些后宫的琐事?现在他是动一动身子都能感觉强烈的不适。 “王上如此生气也是头一次见呢。”侍从叹息了一声。 “不,”墨清放下了书册并且摇了摇头,“这并非是王上怒意最盛的一次。” “嗯?王上还有更生气的时候?”侍从习惯性追问道。 “……”墨清却是一阵沉默了:要他如何回答?轩辕夕最为愤怒、最为绝望之时,屠尽了整个轩辕王室?这个时候的怒意也不过是十分之一。“求而不得,的确是应当愤怒的。” “殿下说的是……瑶光国主慕容黎?”侍从跟在墨清身边的时间不长也不短,有些事自然也是听说了。 “追寻自己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墨清没有承认,只是叹息。 想起那一抹妖孽,只是心疼;回忆那一抹惊艳,却是叹息。不过是同路人,只是追寻的东西不同罢了。 “殿下……”就连身旁的侍从也感觉到墨清的不对劲,这几日王上对墨清有些狠了,每每看到墨清虚弱的模样,莫名让人心疼,“若是累了,还是歇一歇吧。” “没有多少时间了。”墨清突然道。 “什么?”侍从一愣。 “无碍。”墨清总是不回答,“瑶光使臣那处怎么样了?”如今最为让人担忧的,恐怕也就只有作为瑶光使臣的公孙钤了。 “王上仁慈,并未对使臣大人如何。”侍从恭敬的回答,其实也很奇怪轩辕夕为什么不对公孙钤下手。 “呵呵,”墨清再一次笑了起来,目光变得惆怅了许多,“绝处逢生,所有人都在等着一个机会,让一切的一切变得顺理成章。” “殿下?”侍从云里雾里的。 墨清却突然从躺椅上缓缓起来,吓了侍从一跳,连忙扶着他,片刻之后便扶着他走到了寝殿的门口。 望着那即将阴雨的天气,墨清却是笑得很坦然很柔和:“瞬息万变的局,不如就让我来奉上那个机会吧。” 只要得到了自己的所求,什么是不能做的? 发生了这样的事,瑶光此刻已经是慌乱。慕容黎也没有即刻返回瑶光,更是让百姓人心惶惶。作为这次事情的主要人物——萧然也已经不知道怎么做了。 国主慕容黎不在,丞相公孙钤也不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身边连一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别说齐之侃了,自从蹇宾有了身孕之后,整个人的心思就已经不在朝堂和军事上了。虽然出了这样的事他已经派遣了侍卫查看,但是没有丝毫的线索。 “方夜你能不能别转了?”事发几日之后,萧然坐自己府邸的正厅之中,看着眼前转来转去的方夜,实在是有些头疼。 “瑶光那边也没有传来王上的消息,你让我如何不着急?”方夜显然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忧虑,毫不留情的怼了萧然一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此事并非是我做的,问心无愧又何须惊慌?”萧然轻声道,似乎是想要安慰方夜一下。 其实,这个傻子还是关心自己的吧? “你倒是问心无愧了,可是别人并不知情。”方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悲痛神色,恨不得把手指戳到萧然的脑门上去,“若是那个轩辕夕向我们要一个解释,我们当如何?王上现在也不在国中。” 得知泽风派遣使臣前来送礼,为表示瑶光的友好之意,萧然自当亲自去迎接的。只是在返回的途中遇到了当地的瑶光守军,也就是这些守军,在夜里刺杀了泽风的使臣。 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们。等到萧然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为时已晚。 “也不知究竟是何人所为,非要让瑶光与泽风的关系成为敌对么?”对于方夜的急躁,萧然却是平静的思考了一下,“两个大国再起战乱,好处不可谓不大。但这渔翁究竟是谁……” “除了那个泽风国主轩辕夕,还能有谁?”方夜不耐烦的打断了萧然的话。 “……”然后萧然习惯性的给了他一个白眼,“那也不一定。” “有什么不一定的?”方夜不服气了,“你难道忘了,那轩辕夕对王上可是有非分之想的,想要从瑶光拿到什么好处也不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在王上大婚之时动手?非要等到王上嫁给执明国主之后再闹这一出?”萧然已经无法直视方夜的智商了。 “谁知道那个怪人是怎么想的?”方夜没好声气的说道。 就轩辕夕那个性格,天知道他是不是一个时候一个想法? “你们倒是还有时间在这里争论。”他们正在讨论的火热,齐之侃的声音却突然传来。 “齐将军?”萧然一愣。 “齐将军怎么来了?”方夜也是一呆,看着步入正厅的齐之侃,似乎……他的脸色也不太好。 “自当是为了萧然大人一事而来的。”齐之侃面色肃穆道。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卷 “王上为何现在还是没有消息?”齐之侃脸色不怎么好看,直看着二人。 “也不能怨王上,”萧然以为他是在埋怨慕容黎,连忙出声解释,“齐将军也知道,王上如今是孤单一人留在天权,执明国主不同往日,王上晚一些得知这个消息也是正常。” “我并非是这个意思。”齐之侃不笨,一下子就理解了萧然的意思,而后从袖口之中拿出了一纸书信,递给了萧然,“这是泽风送过来的文书。” “什么?泽风送过来的?”方夜猛地一个激灵,差点就上前将萧然手里的书信抢了,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萧然也是面色犹豫疑惑,接过之后缓缓地打开。片刻之后看完之后,面露无奈。 泽风怎会轻易善罢甘休?果不其然。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若是王上再不回来,恐怕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齐之侃这个时候还悠悠的补充了一句。 齐之侃如今是瑶光的上将军,瑶光出了事,他怎么可能不关心?且此事事关重大,一不小心就是两国战乱再起。 起了战乱,齐之侃就应当作为首将出征。蹇宾的身孕才刚刚安稳,怎么可能随行?把蹇宾一个人留在王城之中,他又如何放心? “书信上说了什么?”方夜本就有些着急,看到他们二人的脸色就更加着急了,偏偏二人还是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沉默。 没有办法,他们不说,方夜就伸手去夺过萧然手里的书信看了看,看完之后却是火气更旺了:“怎么可能这样?此处乃是瑶光,并非泽风,怎能任由他人随意欺压?” 信件之中说道,萧然斩杀泽风使臣,无视两国友盟之约,念两国情谊,案情未清,需萧然前往瑶光边陲之地,由泽风派出的兵将关押,待案情水落石出之时再做处置。 谁都没有想到轩辕夕会是这样处置,也因为是这样了,才让齐之侃和萧然为难了:人家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他们若是情绪太过也不好,但是这件事他们没有做过,白白受了冤屈心里也是过意不去。 所以当方夜不经过大脑说出那一句话之后,同时收获了齐之侃和萧然的白眼。 “萧然,你绝不能去!”方夜突然抓住了萧然的手臂,萧然吓了一跳。 “……”齐之侃也是一愣,看着这情况,突然感觉自己很多余。 “我还没说要去,”萧然哭笑不得了,拍了拍方夜的手以表示安慰,“事发的不是你,你这么担心做什么啊?” “我还不是……我……”方夜正想反驳,却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了。 “去或是不去,似乎都由不得萧大人了。”齐之侃冷不防的又补刀了一句。 只不过萧然和方夜全然无视了他的这句话:萧然目光灼灼的盯着方夜,看着方夜躲闪的眼神,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无奈。 傻瓜果然是傻瓜呢。 “此事还要等到王上的消息。”许久之后不见方夜回答,萧然眼眸稍稍的暗淡,终于是把话题转回了正题之上,却似乎不想让方夜把手松开。 轩辕夕这么做,明面上看也算是做了最大的让步,但是暗地里谁知道他又有什么手段?还是让慕容黎前来定夺比较好。 “王上也没有多少时间了。”齐之侃轻叹,“轩辕夕喜怒无常,此时让步,只怕日后不会轻易罢休,如果突然发难……萧大人也只能舍己为人了。” 萧然和方夜顿时无话可说了:不可否认,齐之侃说的的确是事实…… 此事一出,泽风的确是很平静,但是瑶光可就是不安宁了:朝堂并没有太大的动荡,百姓确是担心是否会再起战乱。 若是瑶光与泽风征战,无异于是以整个钧天与之相抗争,或许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齐之侃从萧然府上回来的时候,也是一直思量这件事情。 “将军。” “将军。”……走入府中,府里的侍从纷纷行礼,齐之侃却是一概不理,径直的走到正厅坐下。 他和蹇宾现在是幸福美满的,只是归于慕容黎成了瑶光朝臣,肩上的责任与个人的安危已经是紧密相连。将来要承担的东西只会多不会少,若是一朝一夕之间出了变故,要让他如何做? 还有他的宾儿,他和宾儿的孩子,若是出了事,他又要如何安心呢? 他想要一切都好好的,想要一直这么下去。 “小齐在想什么?”蹇宾轻柔的声音突然从他身边响起,让他一愣,而后回神。 “宾儿。”他连忙起身去扶着蹇宾,动作更是小心翼翼的,“怎么起来了?可还是难受?” “好多了。”蹇宾顺势握住了齐之侃的手,被他扶着缓缓坐下。现在腹中之子三个多月,他的身形有了微妙的变化——虽然不是很胖,但是终于把受苦之时所消瘦下去的肉肉给补回来了。 “小齐在想什么?连我来了都没有发觉?”蹇宾重复了一下方才的疑惑。根据齐之侃的武功,不至于这点警觉性都没有。 “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萧然杀了泽风使臣这一事罢了。”齐之侃在蹇宾身边坐下,回答的时候的确是风轻云淡,但是却不能掩盖心底的忧愁。 “莫须有的事,当真相大白于天下,一切都是迎刃而解了。”蹇宾笑了笑,“小齐真正担心的并不是这个吧?” 齐之侃原本看着蹇宾的眼眸微微有了躲闪之意,片刻轻叹了一声:“宾儿当真是十分了解我。” “嫁给小齐,自然就是和小齐一体了。若是我不懂小齐,天底下还有谁人懂?”蹇宾摇了摇头,手掌轻抚着腹部,“小齐不懂担心那么多的,我也没有孱弱到时时刻刻都要小齐忧思的地步。” 齐之侃担心的,无非就是瑶光和泽风出现了误会,他若是出征或是出了事,自己应该怎么办。 他的傻小齐,什么时候都是想着他的。 “宾儿。”齐之侃紧紧握着蹇宾的手,“让你为我忧心了。” “小齐不是一直都在为我和孩子担忧吗?”蹇宾看着齐之侃,笑得有些无奈,“等孩子出世之后,我就要天天告诉他,他有一个多么好的父亲。” “还没长大呢,就知道折腾他的爹爹了,等他出生之后,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齐之侃温柔的看了一眼蹇宾的腹部。 刚开始的时候没什么,现在就开始折腾蹇宾了。吃的东西全部吐了不说,还没什么精气神,让齐之侃好一阵心疼。 今天去寻萧然之前,齐之侃好不容易才将吐的天昏地暗的蹇宾哄睡下了。 “你舍得?”蹇宾失笑。 “只要宾儿舍得,我自然也是舍得的。”齐之侃轻笑…… 舍得吗? 蹇宾和孩子都是他心里的宝贝,怎么会舍得呢?只愿岁月一如既往的静好吧。 瑶光和泽风出了这样的事,处境岌岌可危的莫过于公孙钤了: 自从那事传回了泽风,每日他都是寝食难安了。轩辕夕不知怎么的也不经常召见他,好像就是随手安置然后不管了。他本以为轩辕夕一定会为难他的,没想到却什么旨意也没有。 已经过了半个月了,什么消息也没有,公孙钤坐在殿中也算是如坐针毡。 “公孙,不必担心了。”陵光在一旁轻声道,神绪淡然了许多,虽然还是放不下心里的执念。 “多谢公子。”公孙钤回神才发现陵光给他沏了一杯茶,连忙道谢接过。 “发生这样的事,或许就是上天之意吧。”陵光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对公孙钤守礼的无奈还是对死局的坦然。 “公子莫要悲观,一切都还是有希望的。”虽然公孙钤心里疼惜,但是依旧不得不安慰。 陵光不说话了,国破家亡,身处异乡,又困在了死局之中,如今他只愿能够见到裘振一面就好。 最初的期盼,被短暂的时间渐渐磨成了乞求,这份乞求还是如此的卑微。 如果瑶光和泽风没有出事,或许还有可能。可是现在突发变故,裘振已经是翼骋王妃了,离开根本就是不可能了。 “公孙大人。”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一名侍从不紧不慢的走进了殿内。 “何事?”公孙钤松了口气,终于从尴尬的气氛中挣脱出来。 “皇贵妃殿下邀公孙大人一叙。”侍从恭恭敬敬地行礼。 “皇贵妃殿下?”公孙钤一愣,完全没有想到墨清会在这个时候要见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避嫌吗?连着陵光也是一愣,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公孙钤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和轩辕夕的皇贵妃墨清认识,一如好友。虽然他没有见过这个皇贵妃,却还是因为公孙钤接触太近了而不高兴。 为何不高兴却是不得而知? “是。”侍从又道,“不知公孙大人可否方便?” “好。”公孙钤站起,正准备随同侍从一起前去,却不想又被侍从拦了下来,“什么?”公孙钤不解。 “请这位公子一起吧。”侍从笑着看了陵光一眼,许是因为自己身份卑微,而陵光太过美艳,多看一眼就是亵渎了,就是低着头。 “什么?”陵光和公孙钤同时被吓到了,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请。”侍从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恭敬的行礼。 “……”公孙钤迟疑了:墨清虽然跟他有些脾性相近,但是他心中对墨清还是有阴影的。 因为轩辕夕。 和墨清正式见面的时候,轩辕夕危险的审视实在是给了公孙钤深刻的印像,那占有欲也太过强烈了。 “那么走吧。”最先说话的却是陵光,一瞬间的震惊之后,却是淡然。 “公子?”公孙钤一愣,而后担忧。 陵光看着他一笑,随后示意他一起走。 一同前来泽风的时候,陵光的身份只是公孙钤的随侍,然而这侍从却是唤他一声“公子”的,怕是这墨清是个聪明人。或者是公孙钤把什么事都告诉他了。 虽然最后一点让陵光心情有些奇怪,但是不可否认这个可能性最大。 既然如此,不如前往一见了。 “好。”公孙钤也是妥协了。 清香弥漫在偌大的花园之中,花朵悄悄的绽放着自己的美丽,鸟儿轻轻的啼唱,没有显得一丝一毫不和谐的喧闹,反倒是让气氛更加的安宁。 院中的石桌旁,一抹倾世脱俗的身影和一抹肃穆庄严的身影成了花园之中独特的美景。 白玉一般的衣衫颜色,幽然的兰花绣于其上,栩栩如生并不输给院中的花草。卓然的气质与不凡的面容,似乎是仙人误入凡尘了。那一抹轻轻的微笑,如同春风一般给予世间希望。 他对面的男子,一身墨色衣衫衬托其庄重,没有太多繁华的饰物,俊逸的面容之上是肃穆,却是在这严肃的气韵之中,含着冰冷与忧伤。 “这么久了,王兄还是在怨怒?”墨清手执一朵清丽的花朵,隐隐约约的笑着,看着对面的男子。 “殿下位高权重,臣担不起‘王兄’一名。”裘振看了墨清一眼,随后低下了头。 “呵呵,”墨清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翼骋王殿下是王上的义兄,本殿身为王上的男妃,自当是唤王妃为‘王兄’的。” “殿下还是不要折煞臣了。”裘振却还是不接受。 他如今身为翼骋王妃,不会进入朝堂,却也知道墨清虽然身为皇贵妃,却也涉足了泽风朝堂。有时候都能代替轩辕夕下旨!连对轩辕夕意义甚重的启坤都没有且不能说什么,可见其地位究竟有多高。 “莫要让他人觉得本殿不懂得礼数。”墨清缓缓地给裘振倒了一杯茶水,“如今王兄已经是入了泽风皇族的族谱中,本殿若是不按礼数尊称,只怕会被外人议论说是性冷,不肯接受王兄入了皇族。” “……”裘振无话可说了,只能沉默,也不接受墨清递过来的茶水。 “王兄为何不愿意入宫呢?本殿多次相邀,想要与王兄品茶喝酒,却是每次都被王兄拒绝。”墨清道。 “恕臣失礼:因臣对王城不甚熟悉,王宫又是重中之重,臣无事不敢贸然求见。”裘振回答说。 “当真是无事?”墨清似笑非笑反问。裘振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也没有再说话,“对于这次瑶光斩杀吾国使臣之事,王兄可有看法?” “不在朝堂,臣便不能无端揣度朝政……” “王兄是希望吾国与瑶光决裂还是交好呢?”墨清打断了裘振的话,面上虽是笑着,说出的话却是让人感觉有些冷意,“莫说什么不能干涉政事的话,本殿只想听听王兄的看法。” “臣……”裘振完全是没有想到墨清会是如此强势的态度,一时不好回答。 “哦,本殿忘记了一事:瑶光不是还有使臣待在吾国吗?”墨清没有丝毫的退让,此言一出,裘振的眼眸闪过异样的色彩,“既然王兄不能说说此事的看法,不如谈谈吾国当如何处置这瑶光的使臣吧?”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卷 “如今只有本殿和王兄两人,此事应当可以讨论了吧?”墨清笑得很友善,看得裘振无处可藏。 嫁给了启坤,随他一同回到泽风之后,他就是很少出门的,结果就是因为这一点,在他人留下了神秘的印象。 王城之中到处都在传言说:翼骋王殿下迎娶的翼骋王妃极为不好接触,任何一场王侯的宴会都没有参与,翼骋王殿下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对其宠爱有加,一丝怨言都不曾有。 这也算是一段“佳话”吧?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片刻之后裘振才吐出了一句话,面色冰冷减少了不少,却多了几分忧郁。 “此话倒是不错,可是……”墨清有些好笑的看着裘振,“王兄这话说的有些讽刺了,瑶光可是把吾国的使臣杀了呢。” “若是泽风也斩杀了瑶光使臣,岂不是和瑶光做法一样了?”裘振即刻出言反驳。 “难不成王兄要吾国以礼待人么?这样不就是让他国觉得吾国好欺负了吗?”墨清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神色悠然,“王上的脾性,王兄就算不是熟知,也当了解一些,吾国也并非会在乎这一点颜面。” 就以轩辕夕的性格,怕不是让全天下的人都要惧怕泽风才好。 “当真要做的如此之绝吗?”裘振无话可说,最后竟然有些乞求。 公孙钤来了泽风,陵光随行而来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如今牵扯甚大,他怎么会如此不顾及自己的安危?如此不为大局考虑。 “做的绝与否,一切不都是看王兄的选择吗?”墨清说,“若是王兄当真是接受了翼骋王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的。” 提起启坤,裘振的神绪突然变得决然起来,决然之中又是悲痛。 “无法挽回的一切,本殿不明白,为何王兄还要执意守着。”墨清叹息。 “臣,不想欠……王爷更多。”最后裘振只能呢喃一句。 “那么又能改变什么呢?”墨清却是全然不在意裘振的痛苦。 墨清和裘振不相识,除了裘振和启坤在泽风成婚之时见过,并行了王族礼数之后才互相知晓一些。今天墨清邀裘振前来喝茶,裘振也是震惊的。 世人皆道轩辕夕的皇贵妃墨清是个随和翩然的谦谦君子,但是裘振只是见了他一面,并从他人口中得知墨清的事迹之后就明白。 轩辕夕和墨清并无区别,只是墨清多了那一份善良罢了。若是当真软弱,怎会插足朝堂之事?怎会轻易的掌控了轩辕夕整个庞大的后宫?若是真的没有能力,怎会得知陵光和自己的事? “不……不能……”裘振情绪变得有些不稳定,看神色也知道是在极力的忍耐。 “殿下。”正当墨清轻叹想要出声安慰之时,一旁侍候的侍从上前唤了他一声。墨清会意,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再往下禀报。 片刻之后又轻柔的看向了裘振,站起身说道:“喝了几杯茶水,没有糕点怕是不妥,王兄如今情况特殊,本殿还是亲自去准备一些糕点给王兄的好。” “嗯?”裘振一愣,“不……不用……”随后反应过来墨清已经走远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远嫁他国实属无奈,如今只求自己在乎的人能够平安,却又出现了这样的局面,当真是忧愁。 墨清把他留在这里,既然已经说了,怕是自己不能轻易离开,叹息了一声之后,裘振又缓缓地坐下了。望着天空,这陌生的天空,究竟要何时才能适应呢? “裘振?”一声叫唤突然从身后传来。 “!”裘振正准备喝茶,茶盏却硬生生的停在了嘴唇处。 “裘振。”这次的呼唤,却是带了肯定,也带了哽咽之意。裘振呼吸有些沉重,缓缓地放下了茶盏,而后站起了身。 是他。 绝对不会错的,是他的声音。 不管是受了多大的心灵冲击,裘振还是鼓起了勇气缓缓转身——看到了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那个被痛苦折磨得消瘦了一圈的人儿。 “王……”眼眸之中漾开了一点点波澜,那个熟悉的称呼,此刻却是只能唤出一半。 “裘振。”陵光眼角早就已经滑落了泪珠,看到了为之执着的那个人,一步一步的走向他,如同失去了魂魄一般。他本是走在公孙钤身后,此刻却是越过了公孙钤,仿佛不曾看见他。 公孙钤看到裘振的那一刻也是一愣,随后情绪有些奇怪,最后却成了叹息,停止了自己的脚步,任由陵光一步步上前。 终究,你还是见到了他,我却连伸出手的勇气都没有了。 “裘振……你、你好吗……”陵光走向裘振,看到了裘振眼眸之中的痛苦,看到了他的愧疚和躲闪,看着他慢慢往后退去。 为什么?要后退呢? 这让陵光慌了:他本来是要问裘振为什么要嫁给启坤的,可是这个答案他是知道的啊,又要让他如何说出口? “裘振,你、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呢?我……我已经知道错了啊!是我……是我拖累了你!是我的错,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陵光看着裘振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直到抵到了桌子无路可退…… 墨清才走了没有多远,就听到陵光在唤着裘振了,由此嘴角抹出一抹微笑来: 他也并非有意将他们聚在一起,只是看他们这么互相消磨着,不免觉得无奈。难道真的要等到大祸临头的时候才记得要化解彼此的心结吗? 这才是天底下最大的悲哀吧? 微微摇了摇头,墨清走到花园转角处准备离开的,却在转角之后挪不开脚步,似乎是被震惊在了原地。 转角处,一抹惊艳的身影屹立,一身红衣绝世的风华,嘴角戏谑的笑容迷惑世间。如墨的长发在微光之下轻轻闪烁,每一丝气息都是如此的慵懒迷人。 和墨清对视了片刻,轩辕夕似笑非笑的开口:“小墨儿准备去哪儿?” 墨清却再没有了笑容,闻言竟然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是被轩辕夕震慑到了。等他反应过来想要逃离的时候,却已经是先一步失了先机: 轩辕夕已经快步行至他的跟前,身影快速到可怕,已经超出了作为一个尘世之人的范畴。尔后墨清就感觉腰肢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住,凭借着感觉就知道是挣不开的。 “王上?”但是他还是想要挣扎一下,换来的却是手臂的收紧,险些让他喘不过气来。轩辕夕本就是比他高出半个头来,如今被抱着却不知该不该抬头。 还不等墨清回过神来,一个始料未及的身影又出现在了眼前——启坤! 事情的发展和预料中的不一样,墨清已经是有些被打击了,本想说什么,却也明白什么都不能说。启坤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与二人擦身而过,往花园走去…… “小墨儿。”墨清此刻慌乱的神绪自然是全部都落入了轩辕夕的眼中,只是他的面色笑着,竟然也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生气。 “王上。”墨清心乱,知道自己不该解释什么,也不用解释了。 “真是的,”轩辕夕抚摸着墨清的脸颊,“也就小墨儿能如此跟孤王胡闹。”说完就抱起墨清,缓缓地往花园走去…… 裘振身后碰到桌子,显然已经是无路可退,可是陵光却还是一步一步的逼近。两人的眼眸之中同时充溢着哀伤,痛苦也没有少去分毫。 终究是天意弄人,相见之时已经是物是人非。不见之时极致的思念,相见之时却是不敢去面对了。 陵光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却又是陌生的人,已经是心疼到了极端。这个默默守护自己的人,终究是付出了所有。 “裘振,你……你不要躲好不好?不要……”陵光苦苦哀求,任由泪水划过脸庞。 明明是自己对不起他,为什么要他躲避?为何要是这个样子? “裘振?”陵光再次唤着,下一瞬间就可以触碰到这个日夜牵挂的人,却在伸出手的那一瞬间,被推开。 “不要!”裘振伸出手推开了陵光,下一刻自己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陵光错愕,不敢相信的看着裘振,任由自己被推开,哪怕是摔在地上也不在意。只是片刻之后却没有传来疼痛——在倒下的那一刻,他被抱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过来!为什么?!”裘振不曾挣扎,因为他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却是看着陵光眼眸中带着怒意。 为什么要过来呢?明知道无路可退,为什么还要过来?那他所屈服的一切又有什么用呢?那他的所求所愿又值得什么呢? “裘振……”陵光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茫然的回头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公孙钤一眼,“公、公孙?裘振说什么?” 说了什么呢?他其实不应该来吗? 公孙钤无法回答,看着陵光忧极反笑的神色,只感觉心痛异常,只能无声的抱着他给他安慰。 “王兄可有事?”沉重的忧伤在空气中弥漫,轩辕夕的声音却是突然传来。所有人抬眼望去,只看到轩辕夕抱着墨清走入花园之中,站定之后将墨清放下,手臂却没有离开墨清的腰肢。 他的到来,让不少人的神色变得很有趣:公孙钤来不及心痛,已经是有些慌乱,只因为怀中之人;陵光第一次看到轩辕夕,竟然也被他的容貌与气韵震慑,失神了一会儿;裘振震惊了片刻,启坤抱着他没有说话,神色担忧,怕是担忧裘振。 “公孙大人。”轩辕夕可不管其它人是怎样的震惊错愕,悠然娆魅的看向了公孙钤,“孤王以礼相待、一再退让,瑶光无故斩杀吾国使臣之事暂且不论,今日公孙大人任由随行侍从冲撞吾泽风王室中人,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臣……”公孙钤一时却找不到任何的理由,也不能无端去看墨清,毕竟是他邀自己前来的。如今看这情况,怕是墨清只是想让陵光和裘振见面而已,没有意料到如此的突发事情。 “王上,是臣……”墨清打断公孙钤的话想要出声解释,轩辕夕却是看着他笑了笑,柔声道:“小墨儿要乖乖地哦。” “王上,是臣相邀使臣大人前来喝茶的。”不想裘振突然接下了墨清没有说完的话,微微挣开启坤安慰自己的怀抱,向轩辕夕行礼。 “王兄不必如此。”轩辕夕摇了摇头,笑得明媚灿烂,“孤王对此事自有定论的。不过王兄也要多照顾着自己,毕竟王兄如今身子贵重,就算王兄经得起折腾,孤王的王侄可经不起折腾。” “……”陵光一愣。 “……”公孙钤一愣。 王侄??什么意思? 二人看着裘振,满眼的不可置信,可是他们宁可没有看到裘振躲闪的眼神。 “王……王侄?”陵光更是受了强大的打击,就连泪水也无法再流,似乎是已经无泪可流了。 “哦~忘了告诉公孙大人。”轩辕夕继续说着,虽然是在唤公孙钤,但是眼眸却是盯着陵光,“王兄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胎象刚刚稳固,即便如此,也不能受了任何的冲撞呢。” 陵光或许是傻了,轩辕夕如此灼灼的审视目光他竟然不知道躲避,就这么傻傻的看着轩辕夕,似乎是落入水中的人,再也找不到那一根救命稻草了。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裘振的身形的确是有些奇怪,好像是胖了一些。他本想着或许是这边的饭食太过丰盛的缘故,就是启坤在乎裘振,把他给养胖了。没想到事实却是——裘振有了启坤的孩子。 “怎么……怎么可以呢?”陵光实在是不能接受这个现实,“裘振、裘振,你怎能有他的孩子?怎么可以呢?” “哈哈哈,”裘振没有做出回答,轩辕夕倒是先笑出声了,若有所思的看着陵光,“王兄身为翼骋王妃,怀有坤哥哥的孩子也是理所应当,这也算是他身为翼骋王妃的职责,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呜……呜呜呜……”陵光无法反驳,只能是无声的哭泣起来。裘振看着,眼泪悄悄滑落,启坤一旁没有说什么,只能拿出手绢将他的泪珠擦掉。 按照裘振和启坤的性格,就算是成婚了也是不可能圆房的。毕竟一个不喜欢强迫,一个不愿意接受。 自从裘振嫁给启坤以来,过了三个月也未曾圆房。这个消息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非常“悠闲”的轩辕夕的耳中,于是乎“悠闲”的轩辕国主在某天的晚上,用了一点小小的计谋,加了一点小小的料,让二人顺理成章的圆了房,成了真正实质上的夫夫。 启坤好歹也是曾经作为帝王的人,没破禁之前那是安分守己的,破了禁之后也就不再理会那么多,哪怕是裘振不配合也是无所谓。终于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裘振有孕了。 开始裘振也是不接受,几次三番的想要将腹中的孩子弄掉,可是每次都不得手……应该说是下不了手,最后还是启坤恳求了许久,轩辕夕说了狠话才留下了这个孩子……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卷 轩辕夕说了这话,还是在陵光的面前说的,更是让裘振无法面对,想要毁了腹中孩子的欲望就更加的强烈了。 可是每次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感受着这个小生命的存在,裘振会心痛,也会无奈疼惜。这个时候怎么还会忍心去伤害? 他也想过逃走,不理会任何俗事,陵光有了公孙钤照顾,哪怕一辈子愧疚哀伤,也定当会过得安好的。然后他自己一个人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将孩子生下来抚养长大。 可是轩辕夕却从自己被告知有孕的那一天死下了旨意: 裘振已经入了泽风王族,所怀之子乃泽风王族的新一代长子,即刻起此子入泽风王族族谱,若国主轩辕夕无所出,此子将作为泽风国继承人养大,后理所应当成为下一代泽风国主。 而且轩辕夕也说了:从此裘振和腹中的孩子就是泽风王族之人,哪怕是死也只能入了王族的皇陵。如果是逃了,天涯海角、时间流逝,轩辕王族也一定会追寻,不死不休,这无疑是断了裘振的后路了。 “阿振。”启坤终于是忍不住开口,却没有丝毫想要松开裘振的意思。 “公孙大人。”轩辕夕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已经心乱的公孙钤,“此事可要给孤王一个交代啊。” 轩辕夕说得风轻云淡,公孙钤听着却是一阵心慌。墨清却在此时摇了摇轩辕夕的手臂,淡然说:“王兄既然无事,王上何苦为难?” “小墨儿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轩辕夕轻轻划过墨清的脸颊,眼眸中是浓重的宠爱之意,“王兄虽然无事了,但此事传了出去,王族之颜面可就没了,孤王可不能不在意啊。” “王上何曾在意过这颜面呢?”墨清反驳了一句。 “陵光,”轩辕夕正想说些什么,一直强忍着不肯眼泪不让他流下的裘振却突然开口,一时之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你叫我什么?”陵光猛地一愣,却似乎是被裘振此刻的平静,甚至是冷漠给吓到了,“你叫我什么?” 裘振,怎么可能会用这么生疏的语气跟他说话,这么淡漠的眼神看着他呢? 不会的,一定是在做梦。 “陵光。”裘振却又再次唤了一声,似乎是看透了陵光此刻的想法,“你该看清楚了。” “什……什么?”简简单单的一句,却让陵光和公孙钤同时愣住。 看清楚?需要看清楚什么? “执着的,终究已经失去。”裘振继续说着,“为了你的执念,守护你的人却付出了一切。你感受不到自己被爱着,被保护着。只是为自己想着,想着如何去让自己坦然。” “裘振你在说什么?”陵光似乎是被刺激到,竟然有些激动,想要推开公孙钤,不让他抱着自己。 而这一切,都被裘振看在了眼里,他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似在可怜,却又似在嘲笑:“是不是觉得,看淡了许多,你的罪恶就没有了呢?为什么不去看看那些为你偿还了罪孽的守护者呢?” 说着他抚摸了一下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启坤却握住了他的手,眼神带着一些警示:凭什么他的孩子是为了偿还罪恶而来的?不可以! 裘振也不在意这些,只是看着快要奔溃的陵光,微微闭了眼眸,似乎是在极力忍耐着情绪:“是不是今天你要看着你身后的人为你而死,你才会醒悟!”说完他便睁开了眼眸,目带怒意。 “!!”只是一言,于陵光而言却是如同雷击一般让人丢了魂魄,也是让公孙钤沉默。 为什么?他们要去偿还本不属于自己的罪恶? 说到底,不过是一份喜欢,一个“爱”字罢了。 花园的气氛此刻却是有些诡异。墨清被轩辕夕紧紧抱着,想要出言却似不能,轩辕夕还是戏谑的笑容,眼前的一幕似乎也只是一场闹剧罢了。 而陵光,却在裘振的一句话之中被打回了原型,失去了原本薄弱的伪装: 如何能够心安理得呢? 守护他的人都是步步为营,哪怕是踏入死局也想要让他心安,他如何却要放弃了呢? “不!”片刻之后陵光猛地一喊,似乎明白了什么事儿,差点惊动了王宫的侍卫,还是轩辕夕挥手示意他们不用行动的,并且饶有兴趣的看着陵光。 只见陵光猛地拉住公孙钤的手环过自己的腰肢,紧紧的抓着不让他放开。公孙钤没有丝毫的准备,就这么猛地被拉了一下,面颊与陵光的侧脸擦过,懵了一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陵光死死地拽着公孙钤,让他抱住自己,似乎一分一毫都不能分开,眼眸中尽是慌乱,也是欣喜,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语:“我还有公孙!我还有公孙!我不能让他死!不能!” 说着又松开了手,拉着公孙钤的手往他们住着的宫殿快步奔去。公孙钤没有反应过来,竟然连礼数都没有来得及行。 裘振看着这一幕,却是苦笑一声。有些无力的靠在启坤的怀中。启坤欣然接受自己王妃的投怀送抱,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裘振竟然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回去吧。”裘振轻轻说道,神色似乎是很疲惫。 这个状态完全让启坤震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裘振从来都没有露出任何软弱的姿态,如今这般……启坤不由得觉得狂喜,不由分说的就把裘振抱了起来,一脸悦然的带着自己的王妃离开了。 飘渺的念想,如今也该断了。 “他们这做法,可是没了礼数?”等到花园之中只剩下了让人为之胆颤的轩辕夕和处境堪忧的墨清之后,轩辕夕才饶有意味的看着陵光离开的方向说了一句。 “可惜,王上却不会因此怪罪他们的。”墨清叹息一声,而后摇了摇头。 “是吗?”轩辕夕一笑,“小墨儿如此了解孤王了吗?” “怎会不知?”墨清收了微笑,“王上既然觉得有趣了,怎会轻易让这游戏结束?”神色之中也是有些无奈的。 “小墨儿错啦,”轩辕夕略微皱眉,不再看着陵光离去的方向,“他有什么值得让孤王感觉有趣的?孤王不过是觉得他长得有几分姿色罢了。” “那么确实是臣错了。”墨清也没有反驳,脑海中却是回想着陵光的面容:的确是长得不差,只是多了忧伤阴郁,我见犹怜。 “不过,”轩辕夕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墨清,眼眸中是邪魅之意,“小墨儿既然如此的了解孤王,不如猜一猜,孤王片刻之后是如何疼爱小墨儿的?毕竟今天小墨儿不乖了呢~” “……”墨清沉默,眼中无光…… 此事终究是没有被传出去,泽风与瑶光依旧要解决的只是明面上的一件事而已。 慕容黎却是迟迟没有给萧然传来消息,等到过了几天之后,轩辕夕派来看押萧然的兵将到了瑶光的边陲之地了,慕容黎也是渺无音信,不由得让在瑶光苦苦等待的人一阵焦急。 萧然也是不想前去的,毕竟他冤屈。只是不过短短几日从瑶光传来了消息——萧然为了泽风与瑶光的友盟之约,已经被押往边陲之地,由泽风兵将看守。 当这个消息传到慕容黎手中之时,差点没有吐出一口老血来。他并非不知道外面的消息,而是他就算知道了,他的旨意也无法传达出去…… “啪”的一声,慕容黎把手中信件狠狠的摔在了案桌之上,面色冷得吓人。站在寝殿之中的庚辰也被吓了一跳。 “少主,如今如何是好?”不过他还是壮着胆子询问了一句。 “此事不过是轩辕夕给我的一个圈套。”慕容黎虽然生气,却还是沉着思虑着要事,“本是容易解决,不想瑶光的那群老臣却是如此的不让本王省心。” 瑶光的几位朝臣竟然暗中坑了萧然一把,将他暗算送到了轩辕夕的手中,如此就复杂了。 “……”庚辰沉默,微微环顾了一眼这寝殿,心里默默嘀咕道:少主,此刻最不让你省心的,不应该是执明国主吗? “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慕容黎把刚刚摔了的信件又拿起来,竟然露出一丝苦笑,“方夜终于是看清了自己的真心。” “少主,这是?”庚辰疑惑了,也不知道信件之上说了什么,竟然能让慕容黎露出如此欣慰的表情来。 “这是方夜亲笔所写的信件。”慕容黎回答了庚辰的疑惑,只是一句,庚辰就瞬间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这封信恐怕是方夜焦急之下表露真心,请求慕容黎相救萧然的。 这个榆木脑袋,终于是看清楚自己的情感了。 “少主,可是如今您的处境?”虽然是想通了,但是庚辰还是担忧慕容黎此刻的情况。 此言一出,慕容黎的脸色就有了微妙的变化,一瞬之后却又是叹息:“王上虽然将我囚禁在寝宫之中,却也并没有解决之法。朝中少了萧然,怕是齐之侃与方夜难以舌战群儒,本王书信一封,由你亲自送往瑶光,务必让瑶光朝臣每一位都知晓。” “如此有用吗?”庚辰半信半疑。慕容黎本人没有呆在瑶光王城,简简单单一封信就能稳定朝堂吗? 慕容黎叹息:“王上将我囚禁,却无法改变瑶光与天权联姻之事实,这一层关系于瑶光朝臣而言是一份安心,也是一份震慑。” 就算届时瑶光异心四起,一个不得民心的逆臣,如何与天权对抗,又如何与慕容黎对抗? “王上。”庚辰还想询问什么,寝殿之外响起了侍从行礼的声音。不用慕容黎示意,他就已经瞬间没了身影。 慕容黎被囚禁,庚辰自然是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与慕容黎接触。就算他娶了莫澜,忠心的却始终只有慕容黎一个。 嘎吱一声,寝殿的大门被打开,慕容黎坐在桌边,缓缓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似乎不在意进来的执明。 “阿黎还在生气?”执明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在慕容黎身边坐下。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一丝天真烂漫的气息了。 慕容黎不说话,一个眼神都不曾给执明。 “阿黎已经好几天没有和本王说说话了,难不成阿黎真的想要一辈子埋怨本王吗?”执明皱眉,他宁可慕容黎发发脾气,也不想要慕容黎对他不闻不问。 那日慕容黎答应了执明留下来几日,没想到执明故技重施,再一次将慕容黎落在了寝殿之内。自那以后,慕容黎就对执明不理不睬,没有愤怒和悲伤,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难不成阿黎怀疑泽风使臣突然被杀之事是本王所为吗?”执明脾性不好,尤其是遇到了慕容黎之后,就算是心性大变也还是改不掉这一点。 “王上。”慕容黎终于是应了一声,执明自然是大喜过望,可是慕容黎的下一句话却让执明沉默:“我想去往黎阁。” “……”执明一愣,面对慕容黎平静的目光,瞬间明白了慕容黎的意思。“阿黎!” “就算是囚禁,也请王上将阿黎置于往黎阁。”慕容黎也知道执明想要说什么,立刻就截住了执明的话。 “阿黎,你不能这样,你听本王解释。”执明一下子就急了,“本王并非有意如此……” “我只是难过,”慕容黎却不听,将目光从执明身上移开,“王上如今,也会利用我的信任了。”慕容黎说的倒不是虚言:若不是一时心软信了执明的话,他也不会第二次被囚禁了。 往黎阁,记载着他们一点一滴的幸福。慕容黎没有嫁给执明之前,来到天权之时都是住在往黎阁的,嫁给执明之后却搬到了执明的寝殿。 记录着美好的一个地方,如今却要成为一个囚禁着心爱之人的牢房,如此这般才能让执明感受到极致的心痛,认识到自己的过错。 “阿黎,你要相信本王,本王真的没有做出这样的事。”执明只感觉一阵窒息,却并没有失望,“是!本王的确是不想让阿黎去接触泽风的那个妖人,本王的确是担心阿黎被抢走,可是若是只有那妖人一个,本王又何须如此担心?” “……”慕容黎一愣: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以阿黎之智,本王不相信阿黎没有察觉本王在做什么。”执明平静下来,情绪却有些失落,“就算是签订了友盟之约,强国之间和平共存又是谈何容易?本王的确是想要将前往泽风的使臣杀了,但是本王是想要他们接近不了瑶光,并非让他们死在瑶光。” 慕容黎看着执明,许久才给了一点反应:“原来王上的人已经涉足泽风了?”能将泽风的使臣死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执明如今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执明嘴角一抽,不由得一噎:阿黎你的关注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奇怪了?莫不是和莫澜接触久了也有些奇怪了吧?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卷 “本王的确是安排了人手在泽风以便行事,可是当本王派人刺杀泽风使臣的时候,却被另外一支暗卫挡下了,回来的暗卫禀报这并非是保护使臣的人。”执明终于无奈妥协,还是乖乖的跟慕容黎解释,“为了防止本王的人手暴露,灭了这支人手以后本王就让暗卫隐藏起来了,可是到了瑶光,泽风的使臣还是被杀了。” 执明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是显而易见了:若是轩辕夕单纯为了将慕容黎引入他的圈套之中,让那些使臣到了瑶光之后自杀就可以了,没必要大费周章。 可是执明灭了一伙儿人,到了瑶光之后泽风的使臣还是被杀了。说是萧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若是同一伙儿人,完全没有必要等到瑶光。 所有的目的都是让泽风的使臣去死,那么算上执明的话,起码也有三伙人在盯着这件事。巴不得泽风和瑶光早点出事才好。 “那王上同意我回到瑶光吗?”慕容黎不傻,自然是听得懂执明说的是什么意思。 “阿黎……”执明瞬间又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王上打算自己一个人面对所有的风雨吗?”慕容黎也不生气,继续说着,“还是真的将我看的太过柔弱了呢?” 是不是太过纵容执明,让他为所欲为太过了?让他忘了自己能做什么了? “阿黎,你不能出手。”片刻之后执明却是没有丝毫的让步,态度坚决。 “呵呵,”慕容黎猛然冷笑了一声,他从未对执明这样笑过,“难不成王上认为,我一旦出手,就会成为王上的阻碍吗?” 那么他对执明的信任,又能代表什么? “不是的。”执明摇了摇头,“本王希望阿黎不要误会本王,本王一定不会伤害阿黎的。” “可是如今王上就是在伤害我。”慕容黎更没有让步,“王上应当明白瑶光于我而言是何意义,如今瑶光出了事,王上却如此对我。” “……”执明沉默,已经无法说出反驳慕容黎的任何话语,本是想伸出手去拉慕容黎的手的,却在慕容黎一言落下的时候收回了手。 慕容黎说的没错,可是执明却是不肯妥协。 “王上,送我去往黎阁吧。”最后,慕容黎也没有再纠结,却一句将执明判了罪。 “阿黎!”执明一愣,想要去拉住慕容黎,然而慕容黎已经站起身远离了他。“阿黎……” 半晌之后,执明终究还是应了慕容黎的要求,将他送往了往黎阁。尔后就是望楼兴叹:自从慕容黎不再理会他之后,他已经连续睡了好几天的书房了。 唉~孤枕难眠的痛苦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轻轻的微风拂过阁楼之上的倩影,凄清的气息弥漫开来,竟然显得有一丝悲凉。望着王宫在暗夜中闪烁的光芒,无边无际更是寂寥。 这样壮阔的宫殿,曾是他期许向往的地方,如今却是成了囚禁他的牢房,曾经的美好是多么讽刺呢? 夜空之中没有了一丝星光,茫茫的黑暗之中似乎是没了希望。慕容黎望着夜空,心里平静,没有了一丝波澜。 他是相信执明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是相信执明不会伤害他的。他只是难过——难过执明做什么都不和他说,现在竟然连解释都不肯了。真的是…… 胆子肥了! 慕容黎这样想着,握着围栏的手不由得收紧。随后却又放开了,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举起了燕支,婉转的箫声渐渐弥漫在往黎阁中。 箫声虽是美妙,却是透露着难以言喻的悲伤,阁楼之上静静望着慕容黎的执明听了不由得疼惜。 阿黎,你可明白,并非是你会成为本王的阻碍,而是你一旦出手了,本王会伤了你的。 本王不想伤害阿黎。 “王上。”小胖在一旁轻唤了一声,提醒执明他已经站了许久,天色已晚他应当要歇息了。 “好好照顾阿黎。”执明只是轻轻嘱咐一句。 “是。”小胖应声,心中也是苦恼:王上和慕容国主……王后起了误会,除了折磨他们自己之外,还会殃及池鱼,苦矣! 自从乾元稍稍吐露心声之后,整日都是魂不守舍,无论佐奕如何去哄也没有任何改观。佐奕是想询问慕容黎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能让乾元留下如此沉重的阴影,但是偏偏瑶光出了这样的事。 写信得不到回应,佐奕也不能做什么。他总不能前去天权寻慕容黎问个清楚。一是乾元的状态不能奔波,他又不能不陪着,二是出了这样的事,执明恐怕也不希望在这个时候看到他出现在慕容黎的面前,当真是难办了。 “郡主。”书房之中,一侍从进来行礼,“还是未有消息。” 佐奕正坐在案桌上思考这件事情,得到这样的消息也没有什么惊讶的。这种情况下,有了消息才是让他震惊的。 “郡主,此事无头绪,夫人那处……”侍从小心翼翼的询问。 “此事已经不能从小元口中得知。”佐奕无奈的摇了摇头,方才他才把乾元给哄歇下了。“也并非是全然没有头绪。” “嗯?郡主何意?”侍从疑惑。 “小元并不知道囚禁他的人是谁,但是本王却是心知肚明的。”佐奕面色一冷,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郡主的意思是……从此处下手?” “本王如今与那仲堃仪,已经是井水不犯河水,如果真的是他给小元留下了如此大的阴影,本王倒是不介意让他万劫不复。”佐奕道。 如今仲堃仪手中可谓是什么兵将都没有了,想要求援也是不可能的,他就不信如此一个毫无实力的人他还对付不了。 不过就算不说,佐奕心中也已经有了模糊的答案。 “查!”此事多半和仲堃仪脱不了关系,佐奕冷冷的吩咐了一声,想起乾元恐惧的神色,心中却已经是有了怒火。 卧房之中,才刚刚睡下的乾元却又由噩梦中惊醒,睁眼的那一刻眼眸中也尽是恐惧。 “夫人。”贴身的侍从见他醒了,连忙唤了一声。 乾元眼眸中的恐惧还未散去,闻声才回神,缓缓松了口气,任由侍从将自己扶起。 “夫人,您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侍从看着乾元的精神还是不太好,不不由得有些担心,“郡主方才才离开一会儿。” “我知道奕是疼爱我的。”乾元轻声道。他不是不明白侍从的意思,可是他一闭眼就会被梦魇困扰。 似乎,他养成了一种习惯——佐奕不在身边,他就会睡不着。就算是睡着了,不一会儿就会醒来,就像现在这样。 “夫人是郡主的心头肉,怎会不疼爱呢?”侍从笑着说,“夫人不高兴,郡主也会跟着不高兴,但是再怎么不高兴,郡主在夫人面前永远都是笑着的。” 他此话说的不假,也是让乾元心中起了一丝丝的愧疚之意。眼中划过的哀伤表露了他此刻的心情:“终究是我的不是。” “不是的。”侍从摇了摇头,面露微笑,见乾元没有下床的意思,就在他的腰肢处垫了一个枕头,方便让他靠着,“夫夫之间便是心心相印,郡主对夫人好,夫人更是温柔体谅郡主,这便没有过错。” “可是,我终究还是亏欠了他……”对不起他的这份疼爱。最后那几个字乾元没有说出来。 侍从却是看得心知肚明的,起身给乾元倒了一杯茶水:“奴才与夫君成亲初期,也整日是郁郁寡欢的,不过夫君依旧对我很好,后来我才渐渐明白:除去了一切的悲伤,爱本就是相互的。” “爱……是相互的。”乾元一愣,轻声呢喃了这句话。 爱,不就是相互的吗? “如果说,夫人一直带着这份悲伤,那是否又值得过得郡主的爱呢?”侍从轻笑一声,眼眸深沉,“若是不曾忘记过往,如何值得获得以后的幸福?” “什么?”乾元震住了,侍从的这句话却如同利剑刺痛他的心。 他如果放不开,如何值得佐奕对他好? 如何值得? “夫人。”侍从又轻轻唤了一声,看着乾元眼眸之中又充溢了恐惧,笑得非常的慈祥,“夫人可还要休息呢?” 他才说完,乾元猛地抱着被子缩到了床角,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的。 若是不值得,他便会被抛弃的,会的! 不要,他不要这样!谁能来帮帮他?奕,不要放弃我,不要! “嗯……嗯……” 微风托起鲜红如血的纱帘,飘渺的气息充溢着整个寝殿,迷乱在殿中弥漫,带着若隐若现的烛光,衬着微微冷清的气息,竟然是有些诡异。 修长的手掌死死地抓着床沿不放,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点点殷红的印记,竟然是连这狭小的地方都不曾放过。 “王上……嗯……”墨清死死咬着嘴唇,欲泣不泣的神色不由得让人怜惜疼爱,眼眸之中打转的泪珠已经缓缓落下,却丝毫不曾换回身后之人的疼惜,猛烈的攻势让他承受不起。 “小墨儿~”轩辕夕音线魅惑,如同是施了妖术一般,“孤王可以包容你一切的错,哪怕你有一天把天给捅破了,孤王也会给你挡下的。” 他说出的话是如何的柔情,可是行为却与这话不相匹配,每一下都让墨清想要挥剑自刎。 “呵呵……嗯……”墨清苦笑了一声,“王上待臣自然是好的,臣铭记于心,定当不负。” “小墨儿从未骗过孤王,孤王自然是信的。”轩辕夕嫣然一笑,话才说完却猛然将墨清抓着床沿的手狠狠拉回。 “嗯哼……”墨清痛哼一声,已经是极难忍耐,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迫翻了身,看着面上之人妖孽的容颜,心中一时复杂。 你纵容着我的一切过错,又可知道?因为爱你,我也在忍受着一切。 “对了,”轩辕夕轻轻吻了一下墨清,似在安慰,却又似在撩拨,“小墨儿这段时间不是在制作一种好玩的药物吗?让人恍然如梦,分不清现实的痛苦与虚幻的快乐,听着有趣,不如就从小墨儿开始用吧。” “……”墨清已经被逼得说不出话,方才稍稍止住的泪水又在眼眶之中打转。 “小墨儿不说话孤王就当是答应了。”轩辕夕又是一笑,将墨清想要再次抓住床沿的手按住,猛地抓住凌乱的衣物之中那根细长的腰带,三下两下把墨清的手绑在了床头,让墨清除了忍受再无其他。 “自小墨儿与本王相知以来,就未看到小墨儿向孤王求饶过。”轩辕夕嘟了嘟嘴,轻轻握住了那细软的腰肢,“小墨儿这般,可不能和以往不同。” “嗯……呜……”墨清闭上了眼眸,轻轻的啜泣了一声,轩辕夕吻着也不曾再张开嘴,只怕那不耻的声音流露出来。 为何要求饶?如何能求饶? 他和他的王,或许是相知着。墨清做了什么,轩辕夕都是一清二楚的,但是有时候。墨清也不是所有的事都愿意让他知晓。 多年的相伴,没有让墨清感觉温馨,自从亲眼见证了轩辕夕如何变成今天的模样,他就只剩下了心痛。他用尽了力气去守护,而轩辕夕已经有了厚厚的伪装。 他能明白轩辕夕对自己是怎样的情感,但是却心痛轩辕夕自己看不明白,如此,他又如何坦然? “王上……”泪珠缓缓滑落,墨清眼眸中的哀伤显露无疑,他不曾看着轩辕夕,只是看着那缥缥缈缈的纱帘,“为……为什么呢……” 为什么让他独自一人苦苦的挣扎呢? “小墨儿,”轩辕夕深情一唤,“许是这世间,孤王只有你一个人了。” “!”只是一句,却击溃了墨清所有的悲伤,眼眸中竟然有了些许希望。 “所以,小墨儿不能放弃孤王。”轩辕夕亲了亲墨清的颈项。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曾温柔。 因为只有你,所以不能再放弃了…… 慕容黎让庚辰去亲自传达自己的旨意,一封给瑶光朝中官员,一封给了泽风国主轩辕夕。这也只是暂时的解决之法,望眼大局,慕容黎总是感觉少了什么。 看着桌上的棋局,慕容黎陷入了沉思。往黎阁外是阴雨朦蒙,夜色更是衬托了阴郁之气。向来都是布局的他,如今却是看不透这局势了。 到底是漏了什么? 为何钧天即将统一之时,泽风就来攻打了呢?莫非这天下大势真的事关六壬传说?那么,这当初偷盗奇剑之人,恐怕也是有些实力的了。 瑶光陷入了小小的危机,执明不肯松手,轩辕夕没有过度追究。潜在的佐奕和仲堃仪已经是没有了担心的必要,钧天已经不存在隐患,究竟是少了什么? 棋子不知如何落下,慕容黎轻叹着。片刻之后却听到了上阁楼的脚步声,他不由得回神,抬眼望去,看到了一脸严肃的向他走来的执明。 慕容黎一愣:今日的执明怎么感觉有些奇怪? “阿黎。”执明神色肃穆,唤了慕容黎一声,缓缓地向慕容黎走去。 慕容黎未曾应声,只能将目光转向桌上的棋局。却不曾想,下一瞬间就被执明死死抱住,力气大的让他几乎窒息。 “王上?!您喝酒了?”慕容黎被吓了一跳,闻到执明身上浓重的酒气,不由得皱眉……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卷 “阿黎。”执明紧紧的抱着慕容黎,似乎是想要与他融为一体。“为什么不明白本王呢?本王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阿黎,为什么就不懂呢?” “嗯哼……”慕容黎被执明勒得有些生疼,听着他的话竟然被气的冷笑了一声,心道:若是你告诉了我一切,我怎会不理解?执明,莫不是我在你的心中是一个无理取闹之人? “王上若是喝了酒,不若早些回去休息。”想到这些,慕容黎本来忧郁的心情一下子就冰冷了,想要挣开执明的怀抱。 可是任由慕容黎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执明在他耳边呢喃着:“不行!本王不要离开阿黎!阿黎不能让本王走。” “啊!”慕容黎轻轻惊叫一声,执明说完竟然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轻微的疼痛伴随着酥痒的感觉,让他身躯不由得一颤。 食髓知味,执明独守空房多时,慕容黎又何尝不是孤枕难眠?若非是相知相爱,如何点点滴滴的撩拨都经受不起。 “不行!”片刻的迷离,终究是不能压过慕容黎心中的理智和清明,挣扎的力道明显是强了许多。 执明虽是喝醉了,但是却也不是傻子。明白了慕容黎的意图,原本是抱着慕容黎腰肢的双手猛地抓住了慕容黎的双手。慕容黎目色一寒,在执明没有抓住之时伸手去抓住了燕支。 一道凌厉的寒光闪过,空气竟然也有些凝结之时。没有了任何的挣扎,也没有了任何的慌乱。转瞬之间,局势变得很是微妙。慕容黎和执明相对而立,眼眸中均是疑惑与震惊。 “王上,我……”慕容黎心中一慌,看了手中的燕支一眼,尔后又看向了面前的执明,“我不是……” “阿黎竟然舍得伤我了。”执明看着慕容黎,目带忧伤,鲜红的血色在玄色的衣衫之上晕染,竟然是透露出诡异的美丽。 燕支剑锋处得点点猩红缓缓滑落,慕容黎竟然有些害怕——害怕执明会生他的气。以往不都是他会牢牢的管着执明吗? 什么时候他竟然忘记了,执明才是他的软肋啊。 “阿黎,此刻你能忍心伤了本王,日后是不是本王再做出什么事逾越了阿黎的底线,阿黎是不是就会杀了本王呢?”执明盯着慕容黎一字一句说,语气微冷。 “不是!”慕容黎连忙否认,丢了手中的燕支,上前一把主动抱住了执明,似乎是不想让他离开,“王上明知阿黎的心意,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吗?”看着慕容黎这样抱着自己,执明嘴角抹出一丝阴冷戏谑的笑容,而后猛地将慕容黎抱起。 “王上?!”慕容黎被执明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跌进了床榻之中,执明更是欺身而上。 “王上要做什么?”饶是在这一刻,慕容黎的脑海之中还是清明的,似乎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当看到执明眼眸之中的火热后,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究竟是漏了什么—— 整个大局之中,他唯独漏了执明,漏了执明如今的狠绝。 “阿黎不是不想让本王离开吗?”执明笑了笑,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体现不出温柔,“本王便如阿黎所愿,不离开了。” 慕容黎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让执明得逞,努力的推搡着执明来保住自己的衣衫,拉拉扯扯之间突然一声冷笑道:“王上也会利用我的心软了。” “阿黎错了,”执明即刻一笑,“本王这可不是利用阿黎的心软,只是阿黎与本王心意相通,本王知道阿黎会做什么而已。” “这样说来,王上会强迫我吗?”慕容黎突然问,笑得竟然有些悲凉。 闻声执明一愣,看着慕容黎的眼眸冷静了许多,也不说话了。然而就在慕容黎觉得执明要收手的时候,执明却突然扯过绑着床帘的绸带,猛地将慕容黎的手绑住了。 局势的变化让慕容黎意想不到,顷刻之间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算尽一切,终究要被算计。 “阿黎不必害怕。”看着慕容黎渐渐停止了挣扎,执明依旧是很坦然的,毕竟更好方便下手了。 赤色的衣衫坠落,鲜红的颜色映衬着明亮柔和的烛火,竟如此的讽刺。执明的指尖轻轻划过犹如凝脂一般的肌肤,一阵轻微的战栗无不透露着尤物的美好。 “阿黎还是这般美丽的。”衣衫未除尽,因为慕容黎的手被绑住了,半掩半开更具风情意味。 慕容黎已经听不到……不,应该说是不想听到执明的话语,更不想看到此刻执明的面容,灿若星河的眼眸第一次彻底没了神采。 “阿黎……”执明虔诚的唤着、吻着,慕容黎终究已经是不为所动。没有什么比失望带来的痛苦更加让人感觉绝望。 他从来都不是害怕疼痛的,但是执明侵入的那一瞬间,却让他觉得那已经是人世间极致的痛苦了。 “唔……”慕容黎微微哽咽了一声,泪水已经悄然滑落。 “阿黎不哭,乖。”执明轻声诱哄着,吻去他脸上的泪珠,“若是现在不能承受,待会儿可要怎么办?” “王……执明,我……是否信错了你?”慕容黎的手紧握着,断断续续说出了一句话。 “不,阿黎没有信错本王,也没有爱错本王。”执明轻轻的摇了摇头,“只是本王的偏执,让阿黎感觉到害怕和猜疑了。不过没有关系,只要是能将阿黎留下,本王并不介意用这种方法。” 执明受了伤,点点血液将床榻晕染;慕容黎也是受了伤,心中失望将屋中气息衬得悲凉…… 翌日。 执明究竟弄了多久,慕容黎大体是不记得了。只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浑身上下犹如受了酷刑一般难受,若不是因为有些饿意,他恐怕是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的。 暖暖的阳光散入往黎阁之中,带着暖意,不由得有些惬意。慕容黎是好好的躺在床上的,望着那阳光倒是觉得可笑。 “阿黎醒了?”才睁开眼眸片刻,一旁就传来执明轻柔的声音。闻声慕容黎又闭上了眼睛,想起执明昨夜的禽兽行为,不由得悲愤交加。 “阿黎莫要赌气。”执明握住了慕容黎的手,似乎知道他会挣开,所以力道有些大。“睡到晌午定当是腹中饥饿。阿黎吃了东西再休息。” “王上在屋中燃了什么。”慕容黎没有应声,却询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嗯?阿黎也闻到了?”执明惊讶一声,此刻这番模样与以往大相径庭,“这香味是不是淡雅清新呢?” “是什么?”慕容黎继续问。 “也没什么。”执明有意无意的拨弄着慕容黎修长的手指,“就是一些能让阿黎老老实实的呆着的香料罢了,不会害了阿黎的。” 慕容黎的指尖轻颤了一下,呼吸竟然有些沉重,睁开眼看向了执明,想要说话,却终究是无话可说。 “而且,解了这香料也是很简单的,在屋外待上一个时辰就好了。”执明又继续说着,笑得更无害,“本王还有一些朝政要处理,晚上再来陪陪阿黎。” 原来,这才是执明变化的真正面目吗?竟是如此的可怕的? “救萧然!”就在执明快要走到下楼的楼梯口的时候,慕容黎用了所有的力气支起了身子向执明喊道,本身已经是软弱无力,却还要用尽全力,抓住那飘渺的希望。 执明一愣,停下了脚步,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片刻之后才轻声回答:“阿黎忧心之事,本王自然会去解决的,只不过阿黎近来心情不佳,晚些时候本王再来和阿黎商量这个问题。” 说罢走下楼去。 “呵呵……”慕容黎只是感觉可笑,可笑至极!他竟然栽在了执明的偏执之上! 瑶光出了这么大的事,同样关心慕容黎的毓骁不可能不知道。本想着放下手中事务想要前去支援??慕容黎的时候,另外一件事让他不得不留在了遖宿。 慕容黎与执明大婚之时,毓骁在天权停留的时间有些长,导致了遖宿朝政积累过多,朝中大臣虽然解决了一部分,但是仍然有大部分要处理,毓骁不能轻易离开遖宿。 而且,遖宿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天气晴朗,毓骁心情却不是如同这天气一般好。早朝过后处理了政事,一身疲惫再加忧心慕容黎之事,整个脸上已经是找不出一丝笑容。 来到这花园之处,望着这湖泊美景,不由得觉得舒坦了一些,却又被亭中的两抹身影给打断了思绪。 “王上。”子煜见毓骁到来,连忙起身行礼。 “遖宿王。”而子煜对面的俊朗男子也起身微微行礼,俊雅的面容与子煜有六分相似,只是少了子煜的那一抹灵气,多了几分沉稳。 “免礼吧。”毓骁轻声免了他们的礼数。 子煜的王兄、琉璃国主突然到访,也就成了毓骁无法坦然离开遖宿前往天权的原因。他当然知道琉璃国主是为了子煜而来,多半也是为了让子煜回归故国的。若是让子煜离开,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 他并不想让子煜离开,却又找不到让子煜留下的理由。好在子煜近来也没有正式提出要离开的请求,也让他松了口气。 “琉璃国主在和子煜下棋?”毓骁望了一眼石桌上的棋局道。 “是。”琉璃国主点了点头,笑得如沐春风,“只是棋艺之上本王终究比不过弟弟。” “王兄说笑了,”子煜笑着出声,“只不过是王兄让着我罢了。” “……”毓骁在一旁沉默:他很少看到毓骁笑得如此的坦然,果真是血缘的羁绊。 “莫要谦虚了。”琉璃国主摇了摇头,看着子煜也是满眼柔和,“此道之上你比王兄精通得多,小时候就是这样。” “琉璃国主与子煜感情当真是深厚。”毓骁不等子煜接话就说,他也是可以看到两兄弟其乐融融的,但是如果因此被二人忽视,那还是算了。 “呵呵,”琉璃国主一笑,“让遖宿王见笑了。” “这般最好。”毓骁点了点头。 “王上可是处理好朝政了?”子煜看着毓骁问道,也觉得毓骁不应当此刻被忽视。 “也难为子煜还想着本王有没有处理好朝政。”毓骁一笑,说完之后却发现这话说的不对。子煜和琉璃国主也是猛地一愣。 “遖宿王与弟弟也是相识颇深,”琉璃国主片刻便出言打破了尴尬,“本王还要谢谢遖宿王对弟弟的赏识之恩呢。” “不妨事,”毓骁一笑,此刻虽是看着琉璃国主的神色,却更加注意子煜的神色。“本王也是觉得子煜有这才能的。” “王上这才处理好了朝政,可有用过午膳?”子煜转了一个话题,毕竟以往这个时候他都是跟毓骁一起吃饭的,“若是没有,不如与臣和王兄一同用膳。” “嗯?”毓骁没有料到子煜会这么说,他们已经许久没有一起用膳了,没有反应过来也是正常的。“也未尝不可。” 只是为什么有一种感觉,子煜的眼眸之中有着慌乱和忧伤? 子煜和他的王兄相处甚欢,毓骁插入不免觉得有些尴尬。就像是现在,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毓骁也感觉有些怪怪的,总感觉自己有些多余。 “一直未有机会与遖宿王喝一杯,今日本王便借花献佛。”琉璃国主举起了酒杯,看着毓骁,“谢过遖宿王对弟弟的救命之恩。” “应当的。”毓骁举杯还礼,将美酒一饮而尽。本来想说举手之劳的,但是又担心子煜会多想,或许也会有些……失落呢? “遖宿王明智过人,”琉璃国主放下了酒盏,“这段时日本王观遖宿盛况,不由得对遖宿王的治理有方感到敬佩。” 此话不假,在两兄弟激动的重逢之后,子煜就带着他的哥哥欣赏了遖宿王城的美景,几乎是好几天不见毓骁一面的,也难怪琉璃国主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琉璃国主谬赞了。”毓骁笑了笑,“此番境况也并非本王一人造就。”说着看了子煜一眼,却发现子煜神色有些不对劲,笑得很是勉强。 “遖宿王过谦了,本王如今也是心中有感。”琉璃国主摆了摆手,“身为一国之君,当是以遖宿王为榜样的。” “若是要作为榜样,琉璃国主可不是拿本王来,毕竟还有比本王更加明智的帝王呢。”毓骁道。 比如说……慕容黎。 琉璃虽然只是小国,但毓骁也并非高傲之人,该以礼数还之就是要以礼数。而且对方同是国君,更加不能怠慢。 “为此,本王也懂得为国为民。如今本王离开故国已经有了些许时日,想着不日便安排个弟弟一同返回琉璃。”琉璃国主说。 “……”毓骁一愣,一瞬之间突然想要怠慢他了。 要离开了吗?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卷 “子煜,你和琉璃国主已经商量好了吗?”毓骁却没有明确的表态,直接询问子煜。 “是。”子煜低下了头,没有去看毓骁。倒不是他不肯留在毓骁的身边,而是他不知道如何真的停留在毓骁的身边。 是以怎样的身份呢?又要以怎样的心态呢? “本王早该知道的。”毓骁轻笑了一声,一口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也好,子煜不是一直都想回到琉璃故国吗?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 “王上……”子煜只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似乎是疑惑毓骁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竟然是一丝留恋都没有吗?那么之前给他的温存都只不过是一种假象吗? 一种幻觉? “不能报答遖宿王的大恩,本王替弟弟谢过。”琉璃国主也是觉得这氛围怪怪的,“若是日后遖宿王有什么难处,可告之本王,吾国虽是势单力薄,不过定当是竭尽所能相助与遖宿王的。” 琉璃国主名唤子锐。 “不必了,”毓骁却是回绝了子锐的话,“子煜为遖宿所做也是颇多了,如此也算是扯平了。”口中说着这话,心中却是有些失落。 子煜心中也是不好受的,突然又觉得有些可笑:自己心甘情愿的一切,如今却成了一种等价的报酬。可是救命之恩,如何能够偿还? 他的确是不够勇敢的,但是若是毓骁此刻有一丝让他留下来的念头,他都愿意赌一把。 “男去玩心胸豁达今人敬佩,”子锐又缓缓举起酒盏与毓骁一饮而尽,随后就是摇了摇手,“话虽如此,但此番情谊如何能够忘记?” 子锐给人的感觉很沉稳,与子煜相比怕是更加懂事一些。毓骁观子锐看着子煜的眼神,尽是宠爱之意,心下羡慕,却又有些嫉恨。 果真是一个好哥哥呢。 “琉璃国主准备何时出发?”毓骁又询问道,他也不曾想到原来这简简单单的一顿饭,是早就“预谋”好的。 “许是这两日之间,毕竟离开故国半月。国中事务等待着处理。”子锐笑了笑,谦逊有礼的模样倒是让他没有任何的怨怼。 “不如再等待两日吧。”毓骁看了子煜一眼,“子煜如今在遖宿朝堂举足轻重,至少也是要等到子煜将职责交付完全。” “这……”子锐一愣。 “自当如此。”没有等子锐回答,子煜就先一步应声了,言语之中竟然有些欣喜。 毓骁的意思,是不是还有一些渺茫的机会呢? “子煜所担之职责,恐怕不是一日两日能够交付完成的。遖宿朝中虽有能臣,本王却还要思量该任用何人才好。为了不耽误琉璃国事,不若琉璃国主先行回去,等一切完成之后本王再派兵护送子煜回到琉璃。”毓骁又不慌不忙的说道。 “不妥。”子锐却是瞬间摇头否认,“本王可等待弟弟交付职责,却不能再让他独自一人回到琉璃,失去了一次,终究不放心。望遖宿王见谅。” “……”子锐言语之中的坚决顿时让毓骁无话可说了,却也明白失去至亲的痛苦,倒是也能体谅。 处于话题中心的子煜可谓是两头为难了:一边是 疼爱自己的王兄,一边是自己暗暗喜欢的人,也不知道应该听谁的好一点。 “那本王,便让子煜尽快交付职责。”许久之后,毓骁淡淡的吐出了一句。 尽快?究竟又要有多快呢? 陵光的确是被裘振刺激到了,逃回宫殿之后就一直缠着公孙钤不放。就算是公孙钤出去一会儿都能让他坐立不安。 他们本就是同床共枕的,如今突然的事态竟然让陵光入夜就要抱着公孙钤睡觉,似乎担心一松手公孙钤就又不见了。 这倒是让公孙钤感觉有点受宠若惊,却又不忍心推开。 清冷的夜里,公孙钤静悄悄的从床榻之上起来,轻轻的抽回陵光抱着的胳膊,心中神绪甚是复杂。 他终究还是算计不了别人的。 公孙钤缓缓坐在桌边,并且给倒了一杯茶水,看着床上睡着依旧皱着眉头的陵光,一时心绪复杂。 一切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为了守护。守护着心中的执念,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 原本以为他们所做一切不为人知,如今看轩辕夕和墨清的反应,他们也不过是如同笑话一般被人观看。看着他们如何的挣扎,看着他们如何的可笑。 想通了之后,也就知道轩辕夕为什么不追究陵光的失礼之罪了。 只是他再怎么也想不到,裘振居然已经怀了启坤的孩子,还被轩辕夕如此困住了。早知道如此, 他又何必再纠结那么多? 如今他终于是得到了一点点希望,可是每当陵光毫无防备的接近他的时候,他总是不忍心去踏出那一步。他只感觉那是对陵光的亵渎。 这般,该如何是好? 思虑着,他便趴在桌上睡了。虽然每次陵光总是要抱着他才能入睡,可是在陵光睡了之后,他又会从床上下来,趴在桌上睡着了,直到第二天在陵光醒来之前醒来…… 翌日。 “唔……”陵光晕晕乎乎的醒来,醒来就是一阵头痛,不由得在床上闷哼了一声。 “公子?”公孙钤见他好像不舒服,连忙坐到床边将他轻轻扶起,“昨夜可是没有休息好呢?” “无碍。”陵光闭着眼眸轻声说道。近来他所受打击有些大,精神一直都是不好的,但是也体谅公孙钤一直照顾他。 “公孙。”片刻之后陵光终于是提起了精神,看着公孙钤,眼眸中终于是有了些许光亮,“我们……还能回去吗?” “公子想要回去了?”公孙钤猛地一惊,似乎是听错了,再看到陵光的眼眸之时,竟然有希望! 不同于以往的惊喜,而是绝望之后延生的完全不同的希望!也就是说,陵光想通了。 “嗯。”陵光点了点头,竟然觉得公孙钤震惊的模样有点呆呆的,不由得觉得好笑。 “公子,当真是想通了吗?”公孙钤有些不敢相信,再询问一下确定自己的猜测。 “呵呵,”陵光轻笑了一声,从床榻上走下,“有什么想不通的呢?此刻还是执着,有什么用呢?” “公子。”公孙钤突然有些动容。 “公孙大人。”陵光正想说什么,一名侍从便走进殿中行礼。 公孙钤一愣,随后看着侍从道:“何事?” “翼骋王殿下相邀一叙。”侍从恭恭敬敬道。 “什么?”公孙钤有些发愣:启坤竟然要见他?想着他看向了陵光一眼,没想到陵光只是轻轻一笑,这一个笑容也让他安心了些许。 “好。”公孙钤点了点头,又看了陵光一眼,笑了笑:“劳烦准备一下早膳,送到殿中。” “是。”侍从应声…… 这样的状态很好,至少陵光是这么觉得的。 看着公孙钤离开殿中,陵光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减少多少。他轻叹了一声,缓缓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对于裘振,他已经只能是愧疚了。可是裘振说的也没有错啊:他不能再让守护着他的人,再一次付出巨大的代价。 公孙钤如此这样守护着他,什么意思还不知道吗?他若是再看不清楚,是不是就是太蠢了?自己的心若是不明白,是不是太笨了呢? 他想,他应该是喜欢公孙钤的…… 裘振或许是执念,但是公孙钤,才是依靠吧。 “还有机会么?”陵光呢喃了一声,却在疑惑之后轻轻笑着。 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嘎吱”一声,宫殿的门缓缓打开。 “……”陵光倒是不以为意,方才公孙钤走的时候让侍从将早膳送来,应当是送早膳的侍从进来了。 想着公孙钤为他思虑的模样,陵光只感觉心里暖暖的。前几日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陵光心中多半是惊慌的,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做,如今想好了,也就坦然了。 他倒是相信公孙钤能带给他一生的幸福…… “嗯?侍从的衣物是带着这花纹的吗?”不多时,突然出现在他眼帘之中的灰白色衣衫,衣角还有繁复的花纹,心中这般疑惑也是正常的。 正疑惑着,陵光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深邃如深渊的眼眸…… 墨清所居宫殿之中,侍从神色凝重,小心翼翼的行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床榻之上躺着的人儿,不敢有一丝怠慢。 “医丞,敢问殿下怎么样了?”许久之后,墨清的贴身侍从轻声询问着正在为墨清把脉的医丞。看着躺在床榻之上脸色苍白的墨清,不由得一阵担忧。 “殿下脉象时强时弱,呈虚弱之状,未有病症却不同寻常。臣医术浅薄,实在不知如何诊断。”医丞轻轻的将手收回,面色无奈。“殿下医术精湛,定当知晓自己的状况。” “可是此次不醒的是殿下。”侍从担忧一声,所谓的医者不自医,恐怕就是这种情况了。 最近几日轩辕夕折腾墨清有些狠了,今日轩辕夕走了之后,侍从前去唤墨清起床,却发现怎么也唤不醒,这才匆忙叫来了医丞。 为什么不是第一时间叫轩辕夕呢? 因为没人知道轩辕夕离开墨清的寝殿之后去了哪里了,找不到啊! 霎时间,整个寝殿都有点乱了套,却又不敢言,只能万分紧张的看着医丞来给墨清把脉。 “嗯……”正当所有人都着急忙慌之时,墨清轻轻的哼了一声。 “殿下!”贴身侍从大喜过望,“殿下醒了!” “王上呢?”缓缓醒来的墨清恍恍惚惚的询问了一声,却没有人能回答的上来,等到他完全清醒之时,看到了跪在床边的医丞。 “医丞怎会在此处?”墨清又问,声音已经带上了冷意,下一瞬间猛地起身,“是谁允许你私自给本殿把脉的?!” “殿下息怒!”从未发过脾气的墨清是第一次发火了,然后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大片侍从。 “唔……”墨清捂住了胸口,只感觉有些气结。 “殿下!奴才只是见殿下……” “王上呢?”墨清打断了侍从想要解释的话语。 “王上……王上……”奴才慌了神,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完全都被墨清震慑住了。 “更衣!”墨清一喊,没有再听侍从的解释,只是面色越来越寒冷。 终于是,开始了吗? “轩辕国主?”陵光看着眼前的妖孽,不由得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轩辕夕会出现在公孙钤、也就是他的寝殿之中。 “天璇国主。”轩辕夕轻轻一笑,看着陵光的眼神却是让人感觉危险。 “!”陵光完全没有想到轩辕夕会这么叫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警惕的看着轩辕夕,“如今天璇已灭,轩辕国主这么叫我,恐怕已经不合适了。” “在乎这些做什么?”轩辕夕摇了摇头,而后饶有兴趣的看着陵光,“天璇国主这样说,怕不是想要夺回天璇吗?本王可以帮你的。” 多么诱人的一句话,犹如一个丰硕的果实诱人,但是陵光闻言只是一笑:“轩辕国主说笑了,国家兴亡各有天命,且我已经不想再担起这重任了。” “天璇国主也当真是放开了。”轩辕夕笑了笑,向他伸出了手。 而陵光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皱眉道:“轩辕国主莫要再叫我天璇国主了。”现下他才猛然发现:整个寝殿就只有他和轩辕夕两个人,轩辕夕这样的状态,不免让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那……陵光,你躲什么呢?”轩辕夕似乎是疑惑的笑了一声,又向前了一步,陵光见状也退后了一步,神色严肃,“你曾为王,想必也是精通治国之道的,孤王只是想和你深入交谈一下。” “若是当真精通治国之道,吾国就不会灭,轩辕国主说笑了。”方才陵光心情不错,但是此刻却不怎么好了,因为一种危险的感觉。 轩辕夕和陵光不过是见过一次,可是就只有一次,也能让陵光感觉到危险。轩辕夕长得的确是美若惊鸿,令人过目不忘其风华,但是这份美艳太过危险。 “孤王说了~”轩辕夕竟然又在缓缓走近,修长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朱唇,“若是陵光想要夺回天璇呢,孤王可帮你呢~” “呵呵,轩辕国主今天不是特意过来和我说这些的吧?”陵光依旧是往后退去,能感觉到轩辕夕来到此的目的并不是这个。 “陵光不知道,想要的东西,终究是想要等价的东西去交换的吗?”轩辕夕微微皱了眉头,却也还是风华妖孽。 “我想要的,轩辕国主恐怕是给不了的。”陵光冷笑一声。如今他想要的,不过是和公孙钤的安好,裘振的原谅许是也不再那么重要了。 只要公孙钤能接受他,就够了。 “可是,孤王想要的,陵光给得了。”轩辕夕停下了步伐。 “我一无所有。”陵光莫名其妙的回了一句。 “不。”轩辕夕摇了摇头,殿中气氛更加危险诡异起来,看着陵光的眼眸之中已经起了火焰,“陵光拥有着得天独厚的美貌啊~这样的妙人,孤王可是很想获得呢,所以,孤王愿意以天璇的江山去换取,陵光看意下如何?” “什么?!”陵光震惊之中,更有着慌乱……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卷 “轩辕国主此话何意?”陵光彻底的冷了,最基本的客套也已经没有了。 “孤王并不怎么相信陵光不知道。”轩辕夕摇了摇头,巧笑倩兮的面容在陵光眼中只剩下了危险,“只要顺应孤王,你想要什么,孤王都能给你拿来。” “呵呵呵……”陵光讽刺的笑了一声,“不知轩辕国主对多少人说过这句话呢?我可是听闻轩辕国主后宫男妃数不胜数。” 虽然公孙钤不让他接触轩辕夕,但是轩辕夕后宫的糜乱可是人尽皆知,他不是了解很多,却也知道。 “陵光错了,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孤王的一句承诺的。”轩辕夕看着陵光退后到了墙壁处,笑容不由得更加灿烂了。 “可是我不需要,多谢轩辕国主。”陵光知晓自己无路可退了,公孙钤被启坤唤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嘭”!,陵光想着,推倒了一个花瓶。花瓶打碎的声音响彻整个寝殿,使气氛更加紧张起来。 然而轩辕夕依旧不以为然,依旧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陵光:“陵光莫不是忘了,此处乃是泽风,没人能干涉得了孤王的事。”说着伸出手想要抚摸陵光的脸颊。 陵光见状也顾不得其它了,猛地把轩辕夕的手拍掉努力往旁边跑去。如果现在都还不明白轩辕夕想要做什么,那就真的是太蠢了。 害怕吗? 当然是害怕的。如果说轩辕夕是为了杀自己而来,他也不必如此恐惧。因为和死亡比起来,受辱要痛苦得多,至少死亡只会让他觉得独留公孙钤一人在世上,是对公孙钤的不公;然而受辱却是让他害怕,害怕肮脏的自己被公孙抛弃。 不能让公孙对自己失望,也不能让自己绝望。 轩辕夕自然是看透了陵光的意图,猛地出手拽住了陵光的手,将他拽入自己的怀中。陵光眼眸闪过一丝慌乱,反手想用手肘击打轩辕夕,本来轩辕夕是可以擒住陵光的双手的,偏偏觉得有趣,又松开了陵光,让他拉开了距离。 “为什么抗拒呢?孤王不是更好吗?”轩辕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 “轩辕国主如此不知廉耻,如何是好了?”陵光手微微有些发抖,只因为轩辕夕拽住他的力道太大了,还是如此灵活。 如此便可得知,论武艺,他绝对赢不过轩辕夕的。 “冥顽不灵。”轩辕夕叹了口气,“若是你今日能在孤王手中踏出这宫殿一步,孤王便放过你。” “呵呵,”陵光冷笑一声,孤立无援的感觉让他心里更加难受,“我并未开罪轩辕国主,何来让轩辕国主放过一说?” “并未开罪?”轩辕夕好笑了一下,“你确实是没有开罪过孤王,但是公孙大人为了你。开罪孤王的地方可不少呢。” “什么?”陵光一愣,没有反应过来轩辕夕说了什么,却在这一瞬间给了轩辕夕机会——轩辕夕猛地向他移来,他本能往后退,却被轩辕夕击中了胸口。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招,竟然让他浑身瘫软了下去。 “本来孤王还是有兴趣跟你玩的,但是你如此的不懂情调,孤王也只能勉为其难了。”轩辕夕顺势将陵光揽入怀中。 轩辕夕武艺不错的确是不假的,但是陵光也并非真正的软弱之人,就算被公孙钤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也不可能在轩辕夕仅仅一招之间将他击溃。 “你做了什么?!”陵光咆哮起来,想要挣扎却是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轩辕夕将自己横抱起往床榻走去。 轩辕夕长得极美,浑身也是散发着魅惑的香味,对于他人而言恐怕是一大诱惑,但是此刻对陵光而言,这陌生的气息只能让他作呕,被他触碰着只会觉得无比的恶心。 “你要做什么?!”陵光依旧想要挣扎,轩辕夕却是无动于衷,很是轻柔的将陵光放在床上。 轩辕夕武艺的确是不差,但是能让陵光这般的却不是他的功劳,而是他的皇贵妃——墨清。墨清时常专研医术,“无聊”的轩辕夕有时候也会看一些,于是乎在这许多年下来,人体的经脉轩辕夕就记得清楚了,击打下去会有怎样的效果他也记得清楚了。 “你应当感谢上苍给了你如此的容貌。”轩辕夕坐在床边,手指划过陵光的脸颊、耳根、颈项。 “不要碰我!”陵光想要拍掉轩辕夕的爪子,可是因为软弱无力而显得娇弱,似乎是在打趣。 而轩辕夕也是很配合,直接握住了他的手,并且轻吻了一下,另外一只手悄无声息的移至他的腰间,轻轻解开那腰带。 “你要做什么?!滚开!”陵光心下一慌,连忙想要去扯住自己的腰带,另外一边使劲???的挣开轩辕夕的手。不过也只是一番徒劳,轩辕夕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轩辕夕!你滚蛋!滚开!”陵光努力的想要往床里缩去,稍稍逃不开轩辕夕的钳制,心中更是倍感绝望的。 谁来救救他?究竟……有谁来救救他? 公孙,你在哪里? “美人垂泪,更加应当好好的疼惜呢。”见陵光哭了,轩辕夕笑了笑,俯下身去亲吻他的脸颊,将他的泪珠一点一点的吻去。 “不要碰我!滚!啊!!”陵光的衣衫如此已经是半掩半开,轩辕夕更是将他的手压过头顶,亲吻他的脸颊的同时,另外一只手缓缓在他身上游走。 “不要!不要!公孙……救救我……”陵光奋力挣扎,终究是没有任何的效果。轩辕夕碰过的地方,让他感觉如同火灼烧一般,更是觉得恶心。 泪珠滴落,终究是在绝望之中沉沦…… “嘭”!! 大殿之门被猛然打开,轩辕夕抬了抬眼眸,陵光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彻底陷入了绝望。 “轩辕夕!!”一声怒吼传遍宫殿的每一个角落,随后就是剑刃出鞘的凌厉寒光——竟然是公孙钤拔出了佩剑向轩辕夕刺去。 “公孙大人!”“大人息怒!”…… “王上!”“王上小心!”…… 一时之间,宫殿乱了套:没人来得及阻止公孙钤,也没有人能够让轩辕夕躲开。轩辕夕嘴角抹出一丝笑容来,尔后一个华丽的跃起空翻,躲过了公孙钤充满怒气的一剑。 两人拉开了距离,公孙钤已经站在了床边,自然是先看看陵光的情况——衣衫半掩半开,带着痛苦和绝望的眼眸已经没有神采。 “公子!”公孙钤一惊,连忙将陵光的衣衫拉起,又将他拥入怀中,又是心疼又是气极,剑刃依旧指着轩辕夕,恨不得把轩辕夕生吞活剥。 而陵光感受到熟悉安心的气息,眼泪更是凶猛,抱着公孙钤不愿意再放开。 “看来今日是得不到美人了。”轩辕夕竟然还是不慌不忙的叹息,丝毫不在意指着自己的剑刃。 “阿夕!!”又是一声怒吼,启坤带着裘振一同进入了宫殿,尤其是裘振看到陵光无力的抱着公孙钤痛哭的时候,竟然一把握住了启坤腰间的佩剑! “阿振!别冲动!”启坤连忙又是安慰裘振,不让他把剑拔出来,更是担心他生气动了胎气,“陵光应当是没事的。” “没事?”裘振闻言更加愤怒了,冷冷的看着环着自己腰肢的启坤,“当真叫王……公子被他玷污,那才是有事吗?!” 他预想不到,轩辕夕竟然会对陵光下手,后宫有那么多的男妃还不知足吗? “呵呵呵呵……”作为罪魁祸首的轩辕夕却是悠悠过所有人,“王兄此话说的就不对了,就算是被孤王临幸,也未必有事。” “你!”裘振闻言更是火上心头。 “别激动别激动!”启坤差点就哭了,直直看向了轩辕夕,“阿夕你就不能做事有点分寸?这个人你如何能动?身为一国之主,就没有一点国君的见识?” “公子,公子,我在呢、我在。”公孙钤见进来的人多了,稍稍有了理智,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陵光身上。或许也是因为陵光哭得太让人心疼。 安抚着陵光之时,公孙钤猛然瞥见陵光的嘴角溢出了血迹,不由得一惊:“公子怎么了?什么时候受伤了的?” 话音才落,轩辕夕就笑出了声:“美人不从也就罢了,何必要咬舌自尽?活着不是比死了更好吗?” “什么?!”公孙钤和裘振同时一惊,陵光却也只是哭着,不让公孙钤看他的伤。 这样的情况之下,除了自尽,还能如何? “坤哥哥可要照顾好王兄,莫要让他情绪波动太大呢~免得伤了孤王的侄儿。”轩辕夕风轻云淡的看了一眼似乎想要扑上来撕了自己的裘振。 “王上何时才能放过自己呢?”正当所有人都是剑拔弩张之时,一道飘渺的声线在宫殿门外响起,这下轩辕夕的神色终于是有了变化。 墨清的脸色苍白得吓人,这次终于是不再掩饰心中的悲伤,看着轩辕夕的眼眸除了痛苦已经再没有剩下其它了。 “小墨儿……”轩辕夕眼眸终于是出现了慌乱。 “太多的肆无忌惮,终究会伤了别人,害了自己,王上不明白吗?”墨清笑了笑,却是笑得让人绝望。 “孤王……孤王不是……”轩辕夕快步行至墨清的身边,这么多年心中终于是有了害怕:他的墨清,从来都没有流露过这么哀伤绝望的神色。 “若是伤害了所有,王上觉得最为痛苦的人应该是谁呢?”墨清依旧笑着,“是恨着王上的人?还是挚爱着王上的人呢?” 为何不懂呢?如今已经是遍体鳞伤,却还是硬生生将他心中的希望彻底湮灭。 “小墨儿,”轩辕夕抱住了墨清,竟然出现了乞求的神色,“小墨儿应当累了!孤王送小墨儿回去休息,小墨儿应当要好好休息的。” 墨清没有再说什么,挣开了轩辕夕转身……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都是一愣一愣的,他们知道墨清能左右轩辕夕的想法,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能降服不可一世的暴君。 “此事日后会有个了结的。”启坤无奈的叹气,安抚着裘振的情绪,“如今陵光心乱,我们待在这里不合适,先回府吧。” 他不希望裘振再掺和这趟浑水。 “可是……”裘振还是担心,可是陵光在他进来的那一刻都没有注意过他,只是依靠着公孙钤,再多的复杂最后也只能妥协,“好。” 待宫殿之中只剩下公孙钤和陵光之时,陵光依旧没有松开公孙钤,死死地抱着不放。 “我……害怕……害怕……”陵光哽咽道。 “没事了,没事了。”公孙钤轻柔的抚摸着陵光的后背给他安慰,“以后我会寸步不离的守在公子的身边的,不会再让你受伤。” 哪怕日后陵光不接受自己,他也要坚守。 “公孙,”陵光轻唤一声,身躯微微颤抖,“我喜欢你,你娶我好不好?”说完这一句,他的眼泪流得更欢了。 因为恐惧!害怕公孙钤会嫌弃他,丢下他,更加不会接受他。 “好。”公孙钤却是不假思索的回答,他想着陵光受了如此大的打击,舌头上更是有伤,应该要早一些医治…… 什么?! 公孙钤猛地一愣。 “你当真会娶我吗?”陵光也没有想过公孙钤答应得如此坚决,微微松开公孙钤,红肿的双眼盯着公孙钤的眼眸,害怕公孙钤只是哄哄他而已。 “你……你说什么?”公孙钤心跳猛地加速,只感觉自己呼吸都有些紊乱,不可置信的看着陵光。 “你……”陵光突然变得激动,抓着公孙钤的胳膊道:“你方才答应只是哄我?你……你嫌弃我?” “不是的!不是的!”公孙钤又惊又喜,将陵光一把又拥入怀中,“我愿意!我愿意娶你!我也愿意守着你一辈子!” 没想到事态竟然是如此发展,公孙钤也算是因祸得福,现在他才明白——原来他的王也是心悦于他的,他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坚守的东西终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自执明将慕容黎囚禁在往黎阁,再那次强行圆房之后,执明每一夜都会过来与慕容黎亲热同眠,也不管慕容黎同不同意。 也不管,慕容黎的心一点一点的冷去。 朝中大臣得知此事均是上书求情的,执明非但没有改变,反而将上书的朝臣训斥了一顿,就连太傅也没能逃过。 瑶光和泽风形势越来越危机,可是慕容黎迟迟没有返回,百姓和朝臣已经是人心惶惶。方夜也是着急的,此时他没有贸然离开王城,担心着萧然,却也知晓自己的责任。 不久慕容黎拖庚辰的传信到达了瑶光,传达给朝臣的消息便是整军,尔后静待自己归来,如此一来安慰了人心。 “终究是相互算计的。”慕容黎坐在镜子前,望着镜中有些憔悴的面容,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棋差一招的不止我,还有执明你。” 冷艳之中,已经有了怒意……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卷 慕容黎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往黎阁之中弥漫的香味让他整日都是柔弱无力,入夜便任由执明折腾,就算是坐在了镜子之前,身上的衣物却也只有中衣。长发也不再扎起。 虽是单薄,却不影响他美艳的分毫。 “好几日了呢。”慕容黎看着往黎阁之外的天空,面容之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 执明迷惑了他,让他相信执明没有多大的危险,如今这般境地,也或许是自己造就。 “今夜的夜色,也是如此这般美丽。”慕容黎摇了摇头,赞赏的话语却是无尽的叹息。 这般惬意的夜色,他是应当吹奏一曲的,但是他的燕支,已经被执明拿走了。也不知道真的是为了慕容黎不伤害自己才拿走的还是其它。 “少主!”庚辰突然出现在往黎阁中,看着慕容黎的状态又是一阵心惊:他才返回瑶光不久,执明竟然舍得向慕容黎下手。 “一切都办好了吗?”慕容黎对于他的出现没有任何的惊讶,淡然的问了一句。 “一切已经妥当!”庚辰坚定回答,“属下前来迎接少主。” “好。”慕容黎微微欣然的点了点头,他也并非是无路可走的,“替我更新吧,尽快离开这里。”阁楼之上有迷香,慕容黎倒也担心庚辰停留得久了,会出现意外。 “是。”庚辰闻言前去伺候慕容黎更衣,这才发现慕容黎软弱无力的状态,不由得又是一惊…… “燕支可取回了?”片刻之后穿好了衣物,慕容黎扶着庚辰又问道。 “已经取回。”庚辰闻言这才想起来,从腰间将燕支取出交给了慕容黎。 慕容黎没有多大的反应,拿过燕支端详了一会儿,目光停留在了玄武挂坠之上,目色复杂。 温润的触感给了最初的欢喜,如今却变得苍白无力了,当真是可笑! “将挂坠取下。”慕容黎说。 “是。”庚辰心中有疑惑,可是执明的所作所为已经解释了一切,也难怪慕容黎会有些心寒了。应声之后他将玄武玉佩取下,交给了慕容黎。 玉佩在慕容黎手中片刻,便从慕容黎的手中坠落,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走吧。” “是。”庚辰扶着慕容黎,用武功将慕容黎带离了往黎阁,也或许是带离了王宫。 “无端牵扯莫澜,待这迷香药力过了,我便一个人走,你尽快回去接应莫澜,莫要让他有事。”走了许久慕容黎又说。 今夜执明之所以来的晚,就是因为莫澜引开他了,若是事情败露,难免执明不会迁怒于莫澜。庚辰虽然忠心,却也是心系莫澜的。 “好。”庚辰心下一暖,连忙应了一声。 阁楼之上,地上的玄武玉佩依旧是润泽,在烛火之下散发着微微的光芒…… 局势越来越紧张,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够安眠,每每都是精神紧绷的状态。究竟谁才是局势的掌控之人,无从得知。 “大人。” “大人。”…… 艮墨池刚从王宫之中回来,最近执明的状态变得很是诡异,召见朝臣不管时间,只看心情……虽然最近执明的心情不怎么样,但是他表示自己伤不起好不好? 回到府中天已经黑尽了,清冷的寂静伴着朦朦胧胧的暖意,总算是让艮墨池感觉到一丝安慰了。行至卧房之中,眼前的一幕才更加让他心安: 骆珉怀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坐在软椅上轻声的哄着,面色之上便是如暖阳一般的柔和。怀中的孩子乖巧可爱,小手抓着自家爹爹的衣襟,目光一丝也不曾离开骆珉。 只是在艮墨池踏入屋中的时候,或许是一点点动静吸引了他,才缓缓地看向了艮墨池。一同看向艮墨池的可不止孩子一个,还有骆珉。 “回来了。”骆珉看着艮墨池一笑。 艮墨池笑了笑,行至骆珉的身旁坐下:“最近王上不怎么对劲,进宫的时间也不怎么确定。”说着便从骆珉怀中抱过小小的遂夷,“不是说了小骆不必等我吗?这个时候还不睡?” 突然进入另外一个怀抱,小遂夷的表情只是呆呆的看着骆珉,似乎是不舍,却并没有多少哭闹,到了艮墨池怀里,继续抓着艮墨池的衣襟。 “并非是我不想睡,而是这个小家伙醒着,我如何能睡呢?”骆珉有些无奈,却是宠溺的摸了摸小遂夷的脸颊。 “夷儿怎么了?到现在还不肯睡?”艮墨池难得笑得灿烂,轻轻举起遂夷,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遂夷这个小家伙出生之后一直很乖,很少哭闹,这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 骆珉失笑:“或许是白日里睡得太多了,晚上就睡不着了。” “……”艮墨池微微嘴角一抽,“这孩子不哭不闹的,怕是性子沉静,以后我们多陪陪他,免得让他白日里竟是睡着,若是性子跟一个闷葫芦一样,以后怎么找媳妇?” “嗯?”闻言骆珉猛地一愣,反应过来之后默默地白了艮墨池一眼,“你也这么好意思说夷儿,现在他还这么小,说什么娶不娶媳妇的?他沉静,墨池你的性格又好到哪里去?” 整日里都是端庄端庄的,这遂夷的性格多半是随了他了。 “夷儿又不能遇到像小骆一样的好男儿,怎能和我相比?”艮墨池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遂夷听懂了艮墨池的话,竟然嘟起小嘴哼唧了一声。 “……”骆珉顿时无言了,“一切不过随缘,日后他的路由他自己选择,现在说这些不过是为时尚早了一点。” 他怎么发现艮墨池端庄得太久了,礼仪智谋已经把他的智商退化了一些了。 不过这样也是温馨…… “王上还是个王后置气?”随后骆珉转了话题,他如今不用上朝,却也关心着局势。毕竟这个局势,事关了所有人。 “怎能说是置气?”闻言艮墨池叹了口气,“我看执明就是在作死。” “嗯?”骆珉被他吓到了,没有想到艮墨池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什么……” “如今他把慕容黎囚禁,还对慕容黎作出这样的行径,普通百姓恐怕都是无法忍受的,偏偏慕容黎还是一国之君,这般只会让慕容黎怨怼执明。”艮墨池淡淡的道。 执明囚禁慕容黎可是光明正大的,至于其他的消息呢……他如今身居少傅之位,想要知道一些比较“浅显”的消息还是很容易的。 “这个我知晓,只是奇怪为何执明会突然对慕容黎这般,瑶光不是正处于危难之时呢?”骆珉问。 “执明在布一个局。”艮墨池神色突然严肃,“在刺激慕容黎,也在害怕慕容黎离开他。” “这不是矛盾了?害怕离开为何还要刺激?果真是在作死吗?”骆珉不解。 “这事呢,”艮墨池缓缓放低了声音,轻轻的站了起来,“小骆不要插手就是了,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们不会有太大的事的。”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怀中已经稍稍有些睡意的遂夷。 “墨池。”骆珉微微皱了眉头,随之也站了起来,看着艮墨池轻轻将遂夷放在小床里,然后哄着他睡觉。 “这一次,执明不得局,赢的可能性比较大,输了也不会太惨,如果慕容黎不会生执明的气的话。”艮墨池看着眼眸有些朦胧的遂夷。 虽是说的风轻云淡,骆珉却听出了其中的肯定。 半晌之后,艮墨池为睡着的遂夷盖上了被子,又走到了骆珉身边,搂着他的腰肢,亲了亲他的嘴唇:“这事小骆不用担心的,这么晚了,睡吧。” “好。”骆珉也放了心。 片刻,屋中的烛火灭尽,一切都归于宁静…… “墨池,你做什么?”黑暗之中,骆珉询问着怀抱自己而不老实的艮墨池,“不是说睡了吗?” “是呀,睡了,做一些睡了该做的事。”艮墨池的声音有些沙哑。 “夷儿还在。”骆珉嘴角抽抽。 “那就麻烦小骆忍着声音了。” “……”骆珉无言,“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说要在白日里多陪陪夷儿了。” “嗯。”艮墨池应了一声。 如果白日不把遂夷的精力耗光,晚上他怎么能和骆珉做一些该做的事? 莫澜果真拖住了执明,就以品尝美酒的名头将执明灌醉了,而且是醉如烂泥的那种,说自己要上天入地的那种。 若是平日里,执明应当不会这样的。但是莫澜带来的美酒不止一种,每一种都要执明亲自品尝,为了方便带回去讨慕容黎的欢心。 只要是事关慕容黎,执明的智商总有些不对劲。况且现在慕容黎正在生气着,只要莫澜对症下药,自然可以轻松的把执明搞定。 其实还是莫澜太过“正人君子”了,当时执明的想法的确有“让阿黎开心”,但是大部分都是“只要阿黎喜欢其中的美酒,就可以把阿黎灌醉,然后这样子这样子,那样子那样子”了。 然后莫澜吩咐侍从把执明拖回寝殿,等到他第二天发现慕容黎已经走了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王兄,这是什么?!”夜深人静,本应该是安睡之时,子煜却一脸怒意的将几封信件丢给了子锐。 子锐本是在处理琉璃政事的,子煜则是在一旁翻看着书册。他们本就是感情深厚的,子锐更是对子煜宠溺无比,经历了生死,子煜有些粘着子锐也是无可厚非。 所以,子煜突然一声质疑,子锐不免被吓到了,有些茫然的看着子煜,正在批阅奏折的毛笔也是猛地往奏章上一戳。 “怎么了?”反应过来之后子锐才一边看着那些信件,一边轻声疑惑,可是当看到那些信件的时候,他已经知道子煜为什么这么气愤了,随后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严肃之中又是愧疚。 “王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做对你、对琉璃有好处吗?”子煜继续质问,怒气有增无减。 “对不起。”子锐没有正面回答,反倒是道歉。 “你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如今已经做了这些,还有什么用?”子煜一向没有太大的脾气,或许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生这么大的气,居然是对着自己的王兄。 “我赌不起的。”子锐摇了摇头,终于抬头看向了子煜,“为了整个琉璃,我不能赌。” “可是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子煜并不理解子锐的做法,“派人杀了泽风前往瑶光的使臣,让瑶光与泽风的关系僵持,这究竟对你有什么好处?有何好处?” “……”子锐不置一词,任由子煜对他发怒。 那些信件,有子锐的侍卫向他传达的信息,已经写明了泽风使臣已经被他们尽数杀死,另外还有一件事,更加让子煜气氛悲伤。 “你刺杀了泽风的使臣也就罢了,为何,”子煜不可置信的看着子锐,眼眸中流露的悲伤太过浓重,泪珠已经在打转,“为何还要向轩辕夕示好?为何,还打算将我送往泽风和亲?” “弟弟……”子煜如此,子锐终于是有了回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悲痛的看着子煜,“你听我解释。” “难道,你要将我作为一个筹码,一种工具吗?” 除了刺杀泽风使臣,还有泽风的求亲信:泽风国主轩辕夕偶然见琉璃小王爷一面,一见倾心,愿以大礼迎娶为妃。而作为琉璃国主的子锐,已经应允了,等到子煜回到琉璃就准备一切。 “终于知道,为何王兄不肯让我一人返回琉璃了,原来……早就算计好了一切。”泪珠终于是滑落,子锐的做法无疑是给了子煜沉重的一击,足以让他瞬间遍体鳞伤。 “不是的,不是的。”子锐摇了摇头,绕过案桌行至子煜面前,握住了他的双肩,“弟弟,你信王兄,王兄也是没有办法的。” “呵呵,什么没办法呢?为什么没办法?!”子煜猛地推开了子锐。 终于是找到了值得自己默默守护的那个人,许是还有一丝希望。可是为什么上天总是要如此戏弄他呢?成为他国的男妃,要在其它男子身下承欢,如何接受? 要他如何接受? “琉璃已经国危,若是再没有他国的帮助,你要王兄怎么做?”子煜悲痛道。他又何尝想要这么做,但是如此已经是没有办法了。 “若当真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子煜并没有觉得有安慰,依旧悲痛无比。“难道王兄就以为我不会顾念琉璃吗?” 若是琉璃当真国危,他也会想办法的,为什么非要和亲这一方法?向钧天求助或者是向遖宿求助不行吗? “若是告诉了弟弟,弟弟又有什么方法呢?如今瑶光自顾不暇,天权当是与瑶光一体,如何能不遗余力的帮助吾国?遖宿……弟弟能够保证遖宿王会全心全意的帮助我们吗?” “……”子煜猛然愣住。 子锐说的不错,毓骁,会全心全意的帮助他吗?如今慕容黎出了事,他真的会……帮他吗?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卷 “子煜,你是我的胞弟,我又怎么会不了解你?你有心于遖宿王,可是你知道遖宿王对你是有心还是无意呢?”子锐又问,每一个字都如同利剑一般刺中子煜的心间。 在不在乎,他……能确定吗? “从小到大,你知道的,你的才学要多过我的,若非你无心王位,我又怎会登上琉璃国主之位?”子锐渐渐冷静下来,“怎么成为一个贤明之君,我一直都在努力学,我一直在努力承担着一个君主该有的责任,若非万不得已,我又怎会走出这一步?” 血浓于水的亲弟弟,他又怎么忍心?如果不是局势如此,他又怎会铤而走险? “既然如此,”子煜怒极反笑,“王兄只要把我送往泽风和亲即可,为何还要让泽风与瑶光关系僵持?” “因为你。”子锐看着子煜,毫不犹豫的说着,眼眸中有些子煜一直不曾看到的冷意,“子煜,你无法确定钧天与遖宿是否能帮助吾国,我却是能确定……若是无缘无故让你前去和亲,琉璃难免陷入纠葛。” 因为泽风几乎是与钧天、遖宿敌对的,子煜又和执明、毓骁都有些交情,子煜成了轩辕夕的男妃,难免他们不会前来质问。有些事一旦发生就不能估量,还不如将这份潜在的危险彻底掐灭。 “王兄,这是断了我的后路吗?”子煜苦笑,没有想到从小到大和父王父后一样疼爱他的兄长,竟然想得如此“周全”了。 “子煜……”看到子煜眼眸眼眸之中闪烁绝望,子锐只感觉呼吸一窒,更是心痛到无法复加…… “王兄!!”只是片刻,子锐的所作所为猛然将子煜吓了一跳—— 子锐竟然向他下跪行礼了! “你这是做什么?如何能这么做?”子煜连忙去扶他起来,可是子锐怎么也不肯。 “我知道,我不该自作主张替你决定。但是身为一国之君,当以国家百姓为重,舍弃小我而成就大我,即是王室子弟,便是如此。”子锐郑重其事,子煜却是难逃悲伤。 舍弃他一个人,就真的能够拯救琉璃了吗? 那么,谁又来拯救他呢? “王兄……”子煜没有再坚持去扶起子锐,此刻竟然不想去面对他,若非他是自己的亲王兄,他当真是想离开。 “你不在琉璃,没有见过受苦受难的百姓是何等模样,身为琉璃国主的我却是见过的。子煜,我的弟弟,你有没有体会过那种力不从心的绝望感?”子锐看着子煜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仍是没有改变过眼眸之中的坚决。 “那么,王兄,谁来成全我呢?”子煜问,在他看到那些书信的那一刻,就已经体会过了那种力不从心的绝望了,为何还没有体会呢? “王兄,王兄……子煜没有想过,先是王,才是兄吗?” “……”就是这一句话,让子煜停下了自己后退的脚步,眼眸之中的绝望更加深沉了几分。 为君王者,当真是要在无情的时候绝情,哪怕是血肉至亲也可以舍弃。子煜记得,他的王兄不是那么有野心的人啊,如今怎么让他感觉有些不认识了? “你本是最应该继承琉璃国主之位的人,所以我才将惊鲵剑交给你。”子锐突然道,“若是当初你的选择不一样,今日我们的命运就是不同的,” 若是当初子煜选择继承王位,那么今日应该和亲的人,不一定是他了。 “好。”许久,子煜轻轻的说着。 他看不清毓骁的情感,却很明白自己的真心。若是真心无法安放在别处,不如自己默默地收藏,也好过有一天会悲伤。 至少他应该有那么一点点欣慰——轩辕夕看上他,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呢? 呵呵,多么讽刺的一个借口啊。 “子煜,你……你答应了?”子锐一愣,没有想到子煜答应得如此快速,有些质疑。 “我不答应,可还有转机?”子煜苦笑。 慕容黎一出事,定会牵扯钧天和遖宿,毓骁当是分身无术的,又何必给他徒增烦恼呢?只愿他成为毓骁生命之中的一个过客吧。 只是简单的交集,不会给他留下太多的伤痕。 “子煜,对不起。”哀伤绝望弥漫在房间之中,到头来,子锐也只能愧疚。他们兄弟二人,也不过是被命运钳制。 子煜平复不了自己的心情,却也还是再次上前将子锐扶了起来。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缓缓转身离开了书房。 却不知,在他踏出门的那一刻,房间转角处的那一抹白色身影…… 公孙钤为陵光,将剑锋指向了轩辕夕,这是对君王的大不敬之罪。在他和陵光二人心意相通之后才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这又让他担忧了好几日,听侍从说:轩辕夕这几日不知道怎么了,脾气残暴得很,已经虐杀了好几个后宫男妃和侍从了。如此公孙钤就知道怎么做了。 再怎么着他也没有蠢到这个时候将自己往剑锋上撞的,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自然是在绝望中寻找希望了。 这几日轩辕夕没有传来任何要处置他的旨意,似乎是无视他们了,他们平日里做什么,现在依旧是做什么的,没有多大变化。 “光儿,再多吃一些。”日近中午,公孙钤在和陵光用午膳,时不时在他碗中夹一些菜,渐渐的适应和陵光存在着暧昧气息相处。 陵光却是叹息着摇头,看着碗中的饭菜有些无奈,看着公孙钤道:“公孙,这几**不觉得你喂我吃的东西有些太多了吗?每每总让我感觉有些撑着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又不是吃上顿没有下顿了,他的确是瘦了一些,但是这样喂猪的方法是不是有些不对了呢? “是我考虑不周。”公孙钤闻言立马低头认错,含着一丝丝的委屈,“光儿每每都只是吃一点点,身子越发消瘦,我只想着如何让你多吃一点,没有思虑到你的感受。” “公孙,”陵光失笑,“你怎么还是这么有礼?莫不是还想要礼不可废?”除了称呼变了,公孙钤对陵光的态度还是有些拘着,这让陵光哭笑不得。 “并非如此,只是……”公孙钤正想着解释。 “生死有命。”陵光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心中在顾忌什么,如今是平静,你我不如安和一些。”若是真的出了事,至少在出事之前享受一下短暂的幸福。 “好。”片刻之后公孙钤才轻松的笑了一下,见陵光吃不下了,便让侍从收拾了饭菜。 “拜见皇贵妃殿下!” “拜见皇贵妃殿下!”…… “嗯?”公孙钤和陵光正准备饭后休息一下,门口处就传来了侍从行礼的声音,随后便看见一身青衣华服的墨清翩然的走了进来,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殿下。”公孙钤连忙行礼一声,陵光站在他的身后不动,二人皆以为墨清是带着轩辕夕的旨意来处置他们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 “公孙大人还是多礼了呢。”墨清笑了笑,挥了挥手免了他的礼数。 “殿下前来,可是有事?”公孙钤站直了身子询问道,心中也还是有些紧张的。 “怎么?公孙大人不会是以为本殿是带着王上的旨意前来处置你的吧?”墨清失笑,丝毫不见当初的一分悲伤。 “那是如何?”墨清都这样说了,公孙钤也没有必要去避开这个问题了,直言不讳问。 墨清淡淡的看着他,回答:“公孙丞相作为瑶光的使臣前来泽风已经是多时了,怕是已经体会了泽风的风俗人情,一日之前瑶光国主传来国书,让公孙大人返回瑶光。” “慕容?”公孙钤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啊,王上。既然是王上传来的国书,那臣定当遵命,只是臣冒犯了轩辕国主……” “公孙大人不必担心这个。”墨清笑了笑,“王上已经言明不会怪罪任何事,而且特意让本殿准备送行之礼。” “当真?!”公孙猛地一阵激动,从绝望之中抓住希望,绝处逢生的喜悦当真是让他喜上眉梢。不由得微微转身抓住了陵光的手。 “千真万确。”墨清点了点头。看着他们的举动轻叹,“公孙大人这几日准备一下。” “多谢。”惊喜之余,公孙钤还不忘行礼感谢。 墨清此来不过是为了这一事,剩下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随后便离开了。 “公孙……”看着墨清离去的背影,陵光轻轻的唤了公孙钤一声,并且拽了拽他的衣袖。“这皇贵妃怎么感觉不怎么对劲?” “嗯?”公孙钤疑惑一声,看向了陵光:“何出此言?” “我虽不怎么接触于他,但是也不难看出他对轩辕夕的情义。那日我虽然受了些许打击,却不能忘记他那抹绝望的眼神,若非爱的至深,不会露出那种深沉的绝望。”陵光解释道,“可是这才几日,他就又是风轻云淡的模样,不免有些奇怪。” 他才不会说是:因为他想要转移公孙钤的注意力,不要让他对墨清起“非分之想”才这么说的。 才不是呢。 “他本就是一个懂得隐藏的人。”公孙钤不由得轻叹,“轩辕夕数不胜数的男妃,怕是已经给了他不小的负担,而那日轩辕夕的做法,便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公孙钤这么说,倒是让陵光心中的小九九消失不见了,渐渐的也变成了叹息。 隐藏绝望与哀伤到达了极致,就是自己 逃避一切,与世界隔离。 “遇到了轩辕夕,是他的不幸吧。”陵光现在深深的感觉叹息。 “光儿,”公孙钤说,“回到瑶光之后,我们便成亲吧。” 气息凝结在这一刻,就连风声都是如此清晰。 “好。”时间过得缓慢,许久之后,公孙钤终于听到陵光轻轻的回答,顿时都感觉呼吸有些紊乱,随后轻轻的将陵光拥入怀中。 “不用担心慕容的,”公孙钤轻轻的说,感受着怀中人儿的温暖。 听到慕容黎,陵光身躯轻轻一颤,却不等公孙钤再说下去便说:“若是他真的没有放过我们,也不必传书轩辕夕,让你回去了,这是一丝生的机会,所以,他心中应该放下了一些了。” 若是真的要置他们于死地,为何还要给他们希望? “嗯。”公孙钤欣慰一笑。 这次,他们真的是获得了期许的幸福了…… 自从知道返回故国就要前往泽风和亲的消息,子煜的心情一直都是郁郁寡欢的,很少再见子锐,也很少去见毓骁。 至于毓骁所说的交付职责之事,子煜也没有多上心的。毕竟有点事放松了,顺其自然的话,毓骁自然是有办法找人代替的。 渺茫的希望终究是落空,这种感觉是很折磨人的。 很痛,很痛的…… 他躲过了所有人,除了子锐一直前来寻找他之外,毓骁没有任何的动静,这让他不免的心痛。 原来自己期许的,不过是空虚一场的。 “大人。”在卧房之中呆坐许久,门外传来侍从询问的声音,也终于让子煜从忧郁之中稍微回过神来。 看了房门片刻,终于是决定前去开门了,看了那侍从一眼,问:“何事?” “琉璃国主让奴才前来知会大人——今日乃是大人和琉璃国主返回琉璃之日,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只待大人前往城门了。王上也前往相送。”侍从恭敬的回答。 “什么?”子煜微微一惊——居然是今日离开遖宿吗?时间都是这么快的吗? 毓骁也在……呵呵,当真是什么情义都不曾留下的吗? “大人?”子煜震惊,侍从也是懵了一下,疑惑不觉的看着子煜。 “无碍。”子煜苦笑了一声,“走吧。”舍不得的东西,终究只能是舍不得,还是要舍弃的…… 轩辕夕的残暴世人皆知,如此,便可以找一个光明正大死去的理由了。 如同侍从所说,半晌之后子煜赶到王城门口,子锐和毓骁已经等待多时了。子锐一见到他,目带哀伤,而毓骁却是轻轻一笑。 笑?为什么要笑呢? “弟弟。”子煜来到子锐面前,“应当要走了。” “王兄。”子煜先是行了一礼,尔后才说道:“我知道要走了。” 因为知道要走了,所以才悲伤。 子煜说完,看向了毓骁,又是一行礼:“此去不知何时再能见到王上,臣感激王上救命之恩。”才说完,一双臂膀就扶住了他,并轻轻的将他扶起。 “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毓骁微笑着看着子煜,一丝留恋哀伤都不曾有,更是让子煜伤心了。 “臣有负于王上。”子煜低下了头。并非是他不能涌泉相报,而是世事难料,他无法逆转。 “没有。”毓骁摇了摇头,“你为遖宿所做的功绩呢,可不能相抵本王的救命之恩,不如子煜就以身相许如何?” “是。”子煜已经不知道毓骁在说什么,只能应声道。 等等,什么? “遖宿王?”子锐却是一旁被吓到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毓骁。 “本王知晓琉璃正逢天灾,已经安排了许多的钱粮相送,就作为本王的一部分聘礼,作为未来遖宿王后的求亲之礼。”毓骁可不管子煜兄弟二人如何震惊,依旧是风轻云淡略带喜悦的说着。 “王上??”子煜已经不知道如何接受。 毓骁,向他求亲了……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卷 “堃仪。”看着纯钩横在自己的颈项之间,孟章没有一丝的害怕,因为他懂得仲堃仪的意思。只是让他手刃了自己,让他痛苦万分了。 “仲先生当真是一个有气节的呢。”佐奕笑着,眼眸中的戏谑带着阴狠。 “章儿……”仲堃仪不想去理会佐奕说了什么,温柔的看着孟章,“这一辈子,我没有对你足够好,下一辈子,我再来补偿。” “好。”孟章已经感觉到仲堃仪的动作,微微一笑着闭上了眼睛。 这一辈子,也是他遇到仲堃仪太晚了,下辈子他一定要早点遇到他…… 佐奕没有说什么,看着他们二人身处绝望之中很是满意,就这么看着他们死去也不失为一种报仇了。若是他的小元当初有什么事,此刻他真的是不会让他们死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他也是身为君王之人,也是拥有挚爱之人,给他们最后的尊严也未尝不可。 “锵”!! 剑刃碰撞的声音异常清脆,却是猛地吓了所有人一跳。一道白色的剑刃璇飞而来,挑开了仲堃仪正要划过孟章颈项的纯钩,尔后一道华丽的赤色身影闪过,准确的抓住璇飞得剑刃,又是一个华丽的旋转,稳稳的挡在了仲堃仪和孟章面前。 “郡主就不听一听仲先生的解释吗?”慕容黎冷着目光,抬眸看向了佐奕。 “王上?!”佐奕一惊。 “慕容?!”孟章一惊,仲堃仪则是瞪大了眼眸。 慕容黎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林间的微风轻拂着慕容黎的衣角,拂去了那一丝丝尘埃。气息便是如此的凝结,甚至是有些诡异。慕容黎作为天权王后,被天权王执明困在往黎阁的消息天下人皆知,怎的会出现在这里? “王上这是要护着仲堃仪了?”片刻之后,佐奕冷脸道,慕容黎对自己有恩,更是让自己拜服,但是此刻不是低一头的时候。 “本王好像记得,郡主不是鲁莽行事之人。”慕容黎收了燕支的剑刃,神色稍稍悠然平淡了一些,“怎的误信表面之相,贸然行事呢?” “呵呵,表面之相?”佐奕冷笑,“王上如何得知臣所相信的是表面之相?” “那么乾元差点受辱一事,郡主确信是仲堃仪授意的?”慕容黎反问。 “……” “……”就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佐奕无言以对了,很是让仲堃仪和孟章一愣。 “就算不是他授意的,也和他脱不了关系。王上是觉得仲堃仪是无辜的吗?”片刻之后佐奕反驳。 慕容黎当然知道佐奕想要表达什么,无非就是提醒他要记得仲堃仪之前的所作所为。但是佐奕才说完,慕容黎就风轻云淡的笑了一下:“那么本王请问郡主,何人才是无辜的呢?” 身处局中,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佐奕一噎,仲堃仪和孟章却是心情复杂:他们已经亏欠了慕容黎太多,已经是想着此生都不能再偿还,只是为何慕容黎会来救他们呢? 为何还要让他们更加愧疚呢? “不若就事论事,郡主给仲堃仪一个解释的机会如何?”慕容黎继续说,轻轻侧身让仲堃仪看着佐奕。 “哼,仲堃仪心思何等缜密,臣怎能给他解释的机会?”佐奕甩了甩衣袖,慕容黎一开始的行为无不表示着他要护着仲堃仪和孟章了,他做再多的辩解也是无用的。 将慕容黎一同杀了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慕容黎会只身前来吗?不可能的!左右不能下手,也绝对不能让小元的冤屈白受。 “那本王来代他解释如何?”慕容黎又问,“郡主怕不是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本王。” “……”佐奕又是一噎:慕容黎这是拿准了他的把柄。 “看来郡主是不想给本王一个解释的机会了。”慕容黎略微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坚决的看向了佐奕,身为君王的威压给了佐奕一个震慑:“不过,今日郡主可否给本王一个薄面——将他们交给本王来处置。” 虽是询问,却不容拒绝。 佐奕看不懂慕容黎的意思,只是看着慕容黎严肃冰冷的模样又有些犹豫不决:慕容黎跟仲堃仪有恩怨,此番莫不是为了亲手斩杀他,若是如此,他是否就不必纠结了? “郡主意下如何?”慕容黎却没有给佐奕犹豫的时间,立刻追问道。 “那臣就静待王上处置的结果了。”佐奕脸色冰冷的吼了一句,他话音才落,周围就传来了动静——不少侍卫快速的将他们包围,这一看就知晓是瑶光的兵将。 这就是明显的威胁了,佐奕还有选择吗? 佐奕幽怨的看了一眼慕容黎,然后转身走了。庚辰也是这个时候行至慕容黎身旁:“少主。” “辛苦你了。”慕容黎收敛了悠然的神色,露出了一丝疲倦。 他根本就没有回到瑶光,而是半路让庚辰先返回瑶光调兵遣将,尔后和自己汇合相救仲堃仪和孟章。至于佐奕为何会追杀仲堃仪,慕容黎倒是一清二楚的。 “少主之命,属下定当全力以赴。”庚辰行礼,很能理解慕容黎的辛苦。 “慕容。”孟章轻轻唤了慕容黎一声,“你怎么会来呢?”方才真的是生死之间,不由得让他心惊,此刻更是对慕容黎感激。 “有些事,不必去追究其原因。”慕容黎回答,然后看向了仲堃仪,“是不是呢?仲先生?” 本就不知道如何面对慕容黎的仲堃仪突然被问候,一时竟然不敢去看慕容黎。犹豫纠结了片刻松开了孟章的手,端端正正的向慕容黎行了一礼:“慕容国主。” 恐怕这世间最无颜面对慕容黎的人,就是他仲堃仪了吧?慕容黎究竟是有多大的胸怀,能如此容忍仲堃仪曾经的所作所为? 此时此刻,他又要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呢?他输得不服气,但是他又不得不输,而且是无法反驳的输。 “少主!!”没有等来慕容黎的回答,庚辰就惊呼出声。 “慕容!”孟章也吓了一跳,和庚辰一同伸手扶住了突然闭上眼眸晕过去的慕容黎。仲堃仪也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也伸手扶了一把。 “哐当”一声,燕支掉落…… 慕容黎突然晕倒让所有人吓了一跳,慌乱之余庚辰做出了决断,先行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安顿一下,等到慕容黎醒来之后再做其它。 当然,是带着仲堃仪和孟章一起的。 只是从山林之中出来许久,他们才找到一个小小的村落,找了一家勉强看的过去的客栈安顿下来。 “章儿,方才你害怕吗?”在房间之中,仲堃仪惊魂未定的握着孟章的手不放。 “怕,可是我不怪你。”孟章叹了口气,“若是换成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若是他们对换了身份,他也是会这么做的。 “章儿……” “只是如今,你如何面对慕容?”孟章又问,这才是他最担心的问题。慕容黎曾跟他说:他不怪仲堃仪,只是如今仲堃仪心中的内疚又要如何化解? 仲堃仪闻言眼眸稍稍暗淡,已经不知道如何去回答了。 “什么?连一个大夫都没有?”他们正在沉默着,院中传来了庚辰慌乱的声音,仲堃仪看了孟章一眼,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而孟章也是看了他一眼,随后松开他的手走出了房间…… “怎么了?”行至门外,孟章就看到庚辰正在和一个中年男子交谈什么。庚辰脸色冰冷,而那中年男子脸色惨白,神绪是颤颤巍巍的,似乎是被什么吓到了。 不用想孟章就知道是为什么了:生活在这小小的地方,根本就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而庚辰为了慕容黎的安危,让前来的侍卫将这小客栈里里外外都围了起来,不害怕才怪呢。 “公子。”庚辰向孟章行了一礼,稍稍平静了心绪解释道,“此处太过偏僻,竟是连大夫都没有一个,如今少主情况未明,没有大夫恐怕是不妥。此处四周荒无人烟,出去寻找恐怕也废时间。” “仲卿懂得岐黄之术,可否让他一试?”孟章眼眸一亮,似乎是抓住了希望。 “当真?”庚辰也是一愣。 “嗯。”孟章点了点头,很少看到他露出如此激动的神色,“放心,慕容不会有事的。”这话并不是说慕容黎晕倒没事,而是说仲堃仪不会做出什么伤害慕容黎的事。 庚辰犹豫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想着他就守在慕容黎的身边,连仲堃仪也做不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所以当仲堃仪被孟章拖着行至慕容黎的房间之时,在庚辰的迷之凝视之下为慕容黎把脉,脑海之中却还是懵圈的状态。 “一定要看看慕容怎么了。”孟章在旁轻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知道仲堃仪此刻的状态。 “好。”仲堃仪点了点头,半跪着将手伸向了慕容黎的手腕…… 时间在这一刻无疑是漫长的,仲堃仪觉得异常的难熬。今日慕容黎前来相救他真的是想不到,因为看到慕容黎他心中会内疚。 内疚到尘埃里去。 “嗯??”片刻之后仲堃仪猛地瞪大了眼眸,然后就对上了慕容黎灿若星河的眼眸,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不说话。 “……” “……” 气氛在这一刻无疑是尴尬的。 “慕容,你醒了。”还是孟章出声打破了这份诡异的气氛,仲堃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还放在慕容黎的手腕之上,闻言猛地收回手站在了孟章的身旁。 “少主!”慕容黎醒来,此刻最高兴的应该是庚辰了,欣喜了一声,然后将慕容黎从床上扶了起来。 “无碍。”慕容黎摇了摇头,示意庚辰不用担心 ,随后看着仲堃仪,目光淡淡的,“仲堃仪,你可知道本王有多怨你?” 孟章在一旁心中一跳,看了一眼仲堃仪,却没有恳请慕容黎什么,因为他看到慕容黎眼眸之中没有任何杀意。 “我知道。”仲堃仪不去看慕容黎,却没有任何的愧疚,竟然还是有些冷淡。 孟章被他所救,仲堃仪是感激的,但是在那之前他也不知情啊,做的那些事,也不是所有的原因都在他,慕容黎也有一些责任。 若是执明出了事,只怕慕容黎比他还要疯狂吧? “一次又一次的设计,一次又一次的阴谋陷害,不得不说,你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谋士。本王虽然能应付,却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慕容黎说。 “你知道被挚爱之人误会,被挚爱之人埋怨,与挚爱之人拔剑相向的滋味吗?那并不比你失去最爱的人差多少。那个时候,我是恨不得杀了你的。”想起那段时日执明对自己的冷言冷语,慕容黎就是一阵揪心,“竟然将我逼迫到利用最决绝的方法化解误会,你自然是有本事的。” 那日执明的利刃穿透了他的身体,他是欣慰的,因为化解了自己想要的,然而却也是悲痛了,自己竟然要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中,何其悲哀? “但是,”慕容黎目光灼灼的看向了仲堃仪,“本王并没有真正的恨过你。” “什么?”仲堃仪瞪大了眼眸,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我造就的。若不是我挑起了这天下纷争,你就不会卷入其中,也不会变得那般丧心病狂了。”慕容黎坐在床边,苦笑一声。“你胸怀大志,不曾想壮志未酬,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我。” “慕容……”孟章有些动容,此刻的慕容黎不由得让人心疼。仲堃仪没有再说,就在这一刻,他就已经是彻彻底底的输了,一丝反转的余地都没有。 就凭着这份心胸,他就已经输了。 “如今,我只问一句——你可愿归顺于我?”慕容黎肃穆问。 仲堃仪有过人之智,若是只用在阴谋诡计之上,未免有些可惜,还是治理国家好一些。“我可以给你机会考虑。” 时间可以轻轻的抚平一切伤痛,让人麻醉。曾经经历过的伤痛,如今只能是回忆,应该做好准备的,是以后的未来。 “少主?”就连庚辰也皱了眉头,也不清楚慕容黎到底想要做什么。 “扑通”一声,庚辰话音才落,仲堃仪就猛地跪在了慕容黎面前,终于是低下了头:“臣谢过王上不杀之恩,对曾经的既往不咎。”说着将纯钩双手奉上,“臣知道这把剑对王上来说的意义,今日便献给王上。” 这辈子,仲堃仪心中的王是孟章,但是现在他若是没有能力让孟章过得幸福,那又如何坦然的跟孟章在一起?他知道,如今他的名字在各大国之间都是忌讳,恐怕除了慕容黎,他已经没有其它出路了。 慕容黎看了仲堃仪举着的纯钩一眼,伸手将他见过端详,“如今可要早点返回瑶光了。”达到了他的目的了,就要避着执明了。免得他追上来。 至少有两把奇剑在手,谁都没有多大的危险。 “额……王上恐怕不能太过着急赶回瑶光。”仲堃仪神色奇怪的说了一句。 “我并未感觉无事,如何不能走?”慕容黎疑惑,说着便站了起来,然后将仲堃仪扶了起来,也算是真正的放开了。 “王上身孕不足两月,不能劳途奔波,对腹中孩子不利。”仲堃仪面色有些尴尬道。 “嗯?”孟章和庚辰同时吓了一跳……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卷 “你说什么?”慕容黎自己也是震惊,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自己的腹部。 他……居然有了孩子了? 执明的孩子。 “我医术虽算不上是高明,但这样如盘走珠的脉象我不会判断不出来。”仲堃仪收起了尴尬,很是认真的解释,“且王上脉象有些紊乱,怕是心绪不宁和劳碌奔波所致,若是再急着赶回王城,只怕会有危险。” 仲堃仪此刻心里更加复杂了:骆珉有了孩子,蹇宾也有了孩子,现在慕容黎都有了孩子,他和章儿成亲时间也不短了……都怪他,若不是当初没有照顾好孟章,怎会如此? “此处已经是瑶光的境内,护送的侍卫也足够,慕容也不必急于一时的赶回王城。”孟章劝道,不难看出他心中的那一丝丝喜悦,因为他对孩子的期许。 至于仲堃仪为何会轻而易举的答应了慕容黎为他效命,他不必去探究这个问题。 “是啊,少主。”庚辰也是难得的喜悦,知道慕容黎深爱着执明,如今有了他的孩子,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又想起执明的所作所为,不由得觉得气愤,“现在您的身子最为重要。” “……”慕容黎还是懵懵的,还没有从这个消息中反应过来。不由自主的抚上自己的小腹,指尖微微颤抖着。 这是上天的安排吗?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了这个孩子呢?算了算时间,应当是执明答应待他回瑶光的时候有的,只是如今和执明僵持,这个孩子又…… “虽是如此,但还是要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王城。我知道分寸的。”慕容黎说着,方才欣喜和忧伤纠缠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平静,“我有了身孕这件事,不可外传,我另有打算。” 现在要解决的事太多了,就算是有了孩子他也不能放松,无外乎小心一些就行了。 “是。”庚辰最先决断,行礼恭敬道,“少主刚刚醒来,属下去准备一些吃食。” 慕容黎点了点头,然后庚辰就出去了。本来仲堃仪和孟章也打算离开的,但是他们还没有出声,慕容黎就对仲堃仪说:“仲堃仪,如今你所求为何?” 仲堃仪方才在走神,如今又被提问不由得一愣。只是看着慕容黎肃穆的目光,也不由得严肃起来:“如今我所求之物,不过是和章儿好好的。” “那你相信本王能够带给你安定吗?”一道寒光闪过,慕容黎没有看着仲堃仪,只是猛地将手中的纯钩抽出一半。 “绝处逢生且能够逆转乾坤者,定当是人中之龙凤了,臣为何不信?”仲堃仪轻笑一声,“若是不信,何故将纯钩交于王上?” 慕容黎既然放下了戒备,为何自己放不下呢?况且这个时候他是欠着慕容黎的恩情的。 “不。”慕容黎浅笑,摇了摇头,“逆转乾坤的人也并非是一己之力的。”说着将纯钩收入剑鞘之中。 逆转乾坤的人,要懂得如何去利用对自己有利的东西,用自己手中掌握的权力去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就比如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 他本身就是一个帝王,难道连一个孩子都养不活?他是嫁给了执明没有错,但是这也没有代表着他从今以后所有的一切都依靠执明了。 执明,我是爱你,不是依赖你。 “公孙将要从泽风返回瑶光了,届时你多和他叙一叙。”慕容黎眼眸之中的光芒渐渐从柔和变成了深邃,只是一个微笑便魅惑十足。 “是。”仲堃仪行礼,“本是一直想找个机会见一见公孙兄的,如今也算是如愿了。” “也可以见一见齐将军。”慕容黎提醒。 “是。”也是慕容黎提醒了仲堃仪才想起来,他将要面对的不止慕容黎一个。 还有他曾经的旧友,如今他也算是光明正大了…… 返回瑶光之事已经决定好,准备了两日公孙钤便拜别轩辕夕开始返回瑶光。这一次和上次前来泽风不同,陵光和公孙钤要举行成亲之礼,心绪都是有着许着急,赶路的速度比前来之时快了不是一星半点。 许是不出半个月就可以赶回瑶光了…… 而自从慕容黎走了之后,执明竟然没有任何作为,也没有前往瑶光寻慕容黎,也不知道再做些什么。只是脸上再没有了笑容,整日都是冷冷冰冰的。 几日之后慕容黎到了瑶光的王城,这无疑是让瑶光开始慌乱的百姓安定下来,稍稍存有异心的朝臣也不再造次。而萧然之事也终于开始处理了。 艳阳当空,花朵轻轻的绽放着自己的美丽,本是生机勃勃的灵动,偌大的大殿之中却是冷如冰库。并非是温度,而是这份凝重的气息太过凝重。 叮、叮、叮…… 清脆的声响在大殿之中回荡,很有旋律,如同演奏着美妙的乐章。声音本是细微的,只因为殿中太过安静了,连一丝风声都听得见。 殿中境况很是壮丽——身着朝服的大臣齐刷刷的跪着,脸色惨白,越是接近王座的朝臣脸色越是不好,似乎都不敢呼吸了。 王座之上,极尽妖冶魅惑的男人,若有若无的笑意迷惑世间,长发如瀑,火红的华服静静的躺在王座之下的台阶之上,金丝勾勒的纹路仿佛有了生命,衬托着男人的绝世风华。只是这般盛景,一丝一毫的美丽都带着危险。 芊芊玉指轻轻的敲打着锋利的剑刃,那清脆的声响便是由此而来。 “孤王养着你们,又何用?”轻启朱唇,声线如同带了妖术,虽魅惑却震慑人心。轩辕夕面容之上虽是有着笑意,却透露着浓重的冰冷。 跪着的大臣心头一紧,大气都不敢出了:自从瑶光使臣离开之后,他们的王上就变得异常残暴了,这几日后宫的男妃和朝臣被处死的不下几十个,而且都是轩辕夕亲手杀的。 死法多样,且惨烈异常。今日上朝轩辕夕都带了剑刃,怎能让人不恐慌? “王上这般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加紧时间寻找。若是时间久了,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大殿之中唯一没有下跪的就只有启坤,也只有他敢在这个时候说话。 “呵呵,”轩辕夕轻笑了一声,“坤哥哥还不清楚孤王吗?若是连孤王的暗卫都找不到,派再多的兵将又有何用?” “……”启坤无言以对。轩辕夕说的不错——若是连他的暗卫都找不到,派出再多的兵将也是无济于事。轩辕夕性格暴虐,忠心于他的暗卫自然不会太弱,说是疯子都不为过。 为何轩辕夕会变得如此暴虐?因为——皇贵妃墨清突然失踪了。 走的无声无息,仿佛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小墨儿陪伴孤王多年,他是如何孤王清楚得很,若非有人使了什么法子,如何孤王找不到他?!”轩辕夕猛地一吼,剑刃飞旋而出。 “呃……”殿中某个官员就这么被插中了心口,来不及惊叫就已经失去了生命,只不过是因为他多颤抖了一下。 “王上!”启坤猛地一下,想要阻止轩辕夕发怒。 轩辕夕猛地拍了一把王座:“呵呵呵,你们是不是现在都在惧怕孤王呢?是不是觉得——这个疯子何时才能消停呢?下一个死的人千万不要是自己呢?” “阿夕!”启坤郑重的唤了他一声,示意他平静下来。 “这群无用之人不懂,坤哥哥还不懂得小墨儿对孤王的意义吗?”轩辕夕瞪了启坤一眼。 然后启坤又这样被轩辕夕怼了回去,看着他不知做何解释。墨清对于轩辕夕有多重要,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而墨清对轩辕夕也并非是无情的,恐怕这份情义还是很深重的,何故会无缘无故的离开? 墨清是清楚轩辕夕的脾性的,明明知晓自己就是那最后的契机,又如何忍心让轩辕夕大开杀戒? “吾国找不到,不如去他国寻找?”轩辕夕冷冷一笑,眼眸似乎染上了一层血色。 “不可!”启坤又道,方才他是理解轩辕夕而不再阻止,而这个时候他就不得不阻止了,若是因此挑起了各国之间的纷争,怕是不好。 “皇贵妃是在瑶光使臣离开之后走的,怕是隐藏身份和瑶光使臣一同走了,不若王上先从瑶光找起。”启坤连忙道。 莫名的将瑶光拉下水,他不是故意的,但是世间能挑起轩辕夕征服欲之人慕容黎算是其中一个,如此轩辕夕就不会大动干戈。 慕容黎,本王不是有意的,对不住对不住,谁让泽风有这样一个君王呢? “嗯?”轩辕夕闻言果真冷静下来不少了,嘴角抹出一丝笑容,笑得很是明丽,“坤哥哥说的不错~那不如孤王就从瑶光寻找,这一次……由孤王亲自前往。” “什么?”启坤又是一惊。对于这种情况他本来应该是镇静的,但是最近轩辕夕心绪太过不平静,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而且如今他的心思全部都在有了身孕的裘振身上,时不时受到惊吓也是正常的。 “孤王近来心情不佳,怕是经受不住任何风波,该怎么做,众卿应当清楚。”轩辕夕说。 “谨遵王上旨意。”跪了许久,感觉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众臣终于出声。方才死了的官员被侍卫拖下去之时在地上划出的血迹触目惊心…… 泽风正是腥风血雨的时候,而悠然的却也不少。大半个月之后,公孙钤和陵光已经出了泽风,到了瑶光的边界。 而慕容黎也经过了大半个月的休养,胎象稳定了许多。处理国事得心应手了许多,心绪也平静了许多。 “慕容,你的气色好了很多。”这一日,孟章进宫寻慕容黎下棋,看着慕容黎的气色不错,心中竟然有了欣慰之意。 “就算是一直忙碌,如今有了孩子,也要为他着想的。”慕容黎一笑,执一子置于棋局之上。 与执明成亲之后,执明偶尔也因为国事不回寝殿,那个时候慕容黎也体会到了“孤枕难眠”的滋味,可是自从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他每每睡觉都很满足。 他怨执明,却还是爱着,没有一丝的恨意。没有人能明白他对腹中的孩子有多喜爱。 “你做事向来是有分寸的。”孟章点了点头,片刻之后忽然想起一事来,“你交付给堃仪的职责是否太过重要了?” “他担得起那个位置,难不成你信不过他?”慕容黎饶有兴趣的看了孟章一眼。 “倒也不是。”孟章摇了摇头,“我只是想不到你会这么信任他。” “公孙担任丞相,仲堃仪担任副相,一主内,一主外,如此我便可以安心的养胎,岂不悠闲?”慕容黎说着,神色的确是看着很悠然。 慕容黎在回到王城不久,就当朝宣布仲堃仪任瑶光副相,负责瑶光与各国的交流,而公孙钤的职责就变成了管理国中商贸,他们相互配合,瑶光诺大的国土便不再那么难以管理。 朝堂之上的确是有大臣反对的,但是慕容黎这位年轻的君王很是“任性”,反对者一律无效。 “是否是你早就想好的?”孟章失笑,仲堃仪成为瑶光副相后,即刻就有了自己的府邸,仿佛早就准备好的,让他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孟章这个时候才进宫与慕容黎闲谈,也是因为搬进新的府邸,作为副相夫人的他要处理府中事务,所以一直没时间。 “孟章,你也曾是身为君王的人,”慕容黎的笑容淡了不少,变得有些严肃,“应当懂得有些东西不受控制的恐慌,我不可能坐以待毙!如同当初瑶光国灭,我所做的就是扰乱天下,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 “所以你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孟章轻叹。 “我并非是天生的君王,我也只喜欢风花雪月,平平静静的,但是上天不许!那么,只要拥有了能与上天抗衡的能力,是不是就能逆转乾坤?” “比起当初我身为天枢国君之时的无力,今时今日的你足够强大,甚至能掌握别人的命运。”孟章说。 “不。”慕容黎摇了摇头,“再强大我也只是一个人,也会疲惫,也会受伤。将应当交付的责任交付给值得信任的人才是聪明人之举,独揽大权这种事无疑是愚蠢的。” 所以现在瑶光文有公孙钤、仲堃仪,武有齐之侃,甚至还有蹇宾、孟章曾为国君之人,哪怕出现了巨大的变故,也不会太过严重。 而慕容黎,只要掌控他们就可以。他们借助慕容黎实现了自己的抱负,慕容黎也利用他们巩固了瑶光,除去那些恩情,他们也是互惠互利。 不然,奇剑之事要如何解决?若当真“八柄奇剑,得之得天下”是天命,那么他就与天抗争! “遖宿王毓骁要立后了,你可知晓?”知晓了慕容黎的心意,孟章也转开了话题。 “怎会不知?”慕容黎闻言一笑,心中坦然欣慰了不少,“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毓骁和子煜的情义他是心知肚明的,这样的结果也是无可厚非……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卷 “意料之中?”孟章疑惑了一声,随后理解了什么笑了,“看来我不了解的事太多了。” 被慕容黎“照顾”之时,慕容黎不让他了解任何世事,回到仲堃仪身边之后,仲堃仪想着的也是如何让他生活过得淡然,也不肯让他接触。 “你一向寄情于山水,如今仲堃仪所做之事,你可会欣然接受呢?”慕容黎问。 “爱是相互的,我不能自私的让他满足我的一切,我也应当体谅他。再说了,现在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孟章摇了摇头。 “爱是相互的?”慕容黎苦笑一声。 爱,的确是相互的,只是一味的相互体谅付出,最后也会使两个人走入极端,就像执明和他一般。 “王上。”方夜突然疾步走入屋中行礼。 孟章一愣,他正想着如何劝慰慕容黎一闪而过的忧郁,见方夜进来便不再说话了。 “出了何事?”许久不见方夜,慕容黎只感觉现在看着方夜有些奇怪。 “萧然……何时能回来?”方夜咬着牙问,脸上焦急的神色却是将他心中的情绪暴露出来。 “……”慕容黎没有说话,却是笑了一声。 “王上?”方夜又唤了他一声。慕容黎回来没有多久,从庚辰那里了解到慕容黎在天权经历了什么,他也就耐着性子不去询问。 好在慕容黎记得萧然,已经让人去处理萧然的事,只是处理这事的人,竟然是新上任的副相——仲堃仪!这都好几日了也没有任何的进展,方夜都快疯了。 “许久之前我就提醒过你的,可是你怎么都看不明白。”慕容黎轻呡了一口清茶,“心中的情义,总是要在危难之时才能感受得到。” “王上……”慕容黎这样说,方夜眼眸低垂下去,满是愧疚。 平日他都是和萧然打打闹闹的,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为何他是如此的愚笨呢?萧然前前后后明示暗示多少次了,他为什么就是不理解呢? 那个时候萧然应该是很心痛的吧?肯定比现在自己担心着他更加难受吧? 每个人承担的东西都太多了,萧然却比他勇敢聪明得多。现在他在泽风兵将的手中,是不是正在受苦呢? 是不是也在等着自己前去救他呢? “遖宿王毓骁传信于我,一个月之后他大婚。”慕容黎好像忽视了方夜的紧张痛苦,“我现在的情况自然是去不得的。” “先不说你的身体情况,就是这公孙丞相快要回到王城了,你都不能走了。”孟章笑了笑。 “王上!”方夜猛地下跪。 “刺杀泽风使臣的凶手已经找到。”慕容黎风轻云淡的瞄了一眼方夜,“此事已经和遖宿扯上关系,具体的事已经交给副相去处理了,不**便可以将萧然接回来了。” “什么?”方夜一懵:王上您能不能不要说话这么平静?急死我怎么办? “我查过前来瑶光的使臣在泽风是何等身份,不过是无名小官,轩辕夕连朝中重臣都可以随意处置,怎会在乎这一条微不足道的性命?”慕容黎示意方夜起来。 孟章又说:“遖宿和泽风现在是势均力敌的,轩辕夕再残暴也是一个君王,身边更是有一个启坤,不可能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宣战遖宿。” 慕容黎早就将杀害泽风使臣的真正凶手是谁告诉了仲堃仪,让他自己看着办。琉璃是子煜的故国,而子煜已经成为遖宿王后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王后的故国出了事,毓骁不会坐视不理的。 而如同孟章说的,轩辕夕不会轻易得罪遖宿的。因为得罪了遖宿,等同于得罪了瑶光,得罪了瑶光,等同牵连了整个钧天。 除非轩辕夕是真的傻了。 “那?萧然就是没事了?”方夜一愣一愣的,不敢相信。 “那就要看副相的了,不过你也要做好随时接萧然离开的准备,毕竟轩辕国主喜怒无常的脾性可是人尽皆知的。”慕容黎看着方夜的表情不由得好笑。 “仲卿的能力想必方夜大人也是知道的,不会让你失望的。”孟章说,毕竟仲堃仪之前是如何对付慕容黎的,方夜绝对清楚。 只是不知道仲堃仪知道他的章儿在他背后这么说他了,应该哭还是应该笑了。 “啊?是。”方夜对于这位意想不到的副相还是无法适从的,整个人无法思考,只知道萧然没事的可能性比较大,心里舒坦了不少。 “等到萧然回来,本王便给你们赐婚。”慕容黎突然道,“若是抗旨,本王也就没有必要去救萧然了。” “臣遵旨!!”方夜猛地吼了出来。 “……”慕容黎拿着茶盏的手猛地一顿,明显是被这一声吼给吓到了。 孟章也是憋笑着,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生活,也变得多彩起来了…… “再吃一点。” “不吃。” “乖,再吃一点。” “真的不吃了。”…… “……”阳光灿烂,上将军府的侍从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们的将军神色温柔的夹着一块肉,递给一脸慷慨拒绝的夫人。 虽然平日里这种情况他们也习惯了,但是每每还是被腻歪到。 “宾儿乖。”齐之侃坚持不懈地劝说。 “我都胖了不少了,不吃了。”蹇宾皱眉着,抱着圆滚滚的肚子,看着面前的肉,一点食欲都没有。 “孩子总要长大,胖一点才是好的。”齐之侃继续劝着,“就算是胖了,我也不会嫌弃宾儿半分的。” “……”闻言蹇宾就脸黑了,撑着腰就站了起来,心中默默地决定不理会齐之侃了:他希望每天在小齐面前都是漂漂亮亮的,胖了以后还怎么穿好看的衣服? 如果不漂亮了,还怎么抓住小齐的心?小齐居然还希望自己胖!哼! “宾儿?!”见状齐之侃连忙放下了筷子,起身去扶着蹇宾……其实是不让他走,“好好好,你不吃就不吃了,我们不吃了。”说着便扶着蹇宾往软椅上走去。 “……”侍从嘴角一抽:将军您就不要抵抗了,您是“敌”不过夫人的。 “有时候就应该让小齐忙碌一些。”蹇宾说了一句气话,但是却没有阻止齐之侃扶着他坐在软椅上。 “宾儿何时对为夫这么狠心了?”齐之侃哭笑不得道。慕容黎没有回来之时,他因为萧然的事接到慕容黎的旨意——加强瑶光边陲的兵力防御。每天都是忙的焦头烂额的,自然而然的忽略了蹇宾一些。 如今慕容黎回来了,萧然的事得到了解决,他便不用那么忙碌了,全心全意的挡在了蹇宾的身上,每时每刻都不愿意跟蹇宾分开。 “不对小齐狠心,小齐就要欺负我了。”蹇宾别开头。嘴上是这么说的,心中却是甜甜的,齐之侃宠爱着他,他怎么舍得再生气? “多一点时间陪着宾儿,我心中喜不自胜,如今宾儿怀着孩子辛苦,我是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宾儿呢?”齐之侃在他身边坐下。 “慕容黎回来了,你便轻松了一些了。”蹇宾转头看向他,也没有再置气。 “该承担的依旧要承担,跟他无关。”齐之侃微微摇了摇头,“只是不懂,执明不是爱着慕容黎么?怎么会这么对他?” 如今慕容黎和执明的事可是传的风风火火的,不想在意的蹇宾也不由得关注了一下。每个人对于自己的挚爱之人都是极致在乎,不忍伤害的,可是这执明怎么这么做呢? 他都替慕容黎感到有些不值。 “执明如今的变化人尽皆知,做出什么不经过大脑的行为也是正常的。”齐之侃若有其事道,“宾儿就不要多想了。” 不管是执明也好还是其它人也罢,齐之侃只知道作为一个丈夫,通常情况下如此对待自己的夫人,只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他是要留着精力去看执明如何哄回慕容黎的。 平常人或许简单,但是那个人是慕容黎啊……如今他的宾儿有了身孕,千万不能让他胡思乱想,要让他时刻开开心心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还是不要理会的好。 “仲堃仪可有来拜访过小齐?”片刻之后蹇宾竟然乖乖听话,不去想执明和慕容黎的事了,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另外一个人去了。 “我在宾儿身边,宾儿怎么还想着他人呢?”对此齐之侃就不乐意了。 蹇宾一愣,随后笑了:“小齐吃醋了?” “……”齐之侃微微低垂了眼眸,不置一词。 “哈哈,小齐都快要是做父亲的人了,怎么反倒变得稚子心性了?”方才小小的郁闷烟消云散,蹇宾此时此刻很是开怀,“别闹了,我是说真的。” “没有。”蹇宾如此,齐之侃也不好再那般羞怯的状态了,一本正经的回答:“仲堃仪猛然接了副相的官职,一下子若要承担的责任太多,况且慕容还将萧然一事交给他处理了,这段时间定是忙碌,恐怕没有时间休息。” “其实,我挺佩服慕容黎的心胸。”蹇宾轻叹一声道,“对于几次三番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都能宽容,并且还能不计前嫌的任用,同是曾为帝王的我,绝对做不到的。”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齐之侃看着蹇宾,言语之中尽是宽慰之意,“慕容在外有‘心有九窍’之名,谁知道原谅与任用的背后又是什么呢?” 谁知道?其实恐怕每个聪明人都清楚吧? “我只希望小齐与仲堃仪,结交莫要太过深厚。慕容黎虽然任命他为副相,给了他足够的信任,小齐却是与慕容黎不一样的。” “君子之交淡如水。”齐之侃笑了笑,手掌轻轻抚上蹇宾圆滚滚的肚子,“小家伙最近有没有闹腾?” “时而闹腾时而安静。”提到孩子,蹇宾随之也握住了齐之侃的手掌,“每每总在出其不意的时候稍稍动一下。” 第一次胎动的时候可是震惊了蹇宾和齐之侃两人,也因为如此,齐之侃养成了一个习惯——陪伴着蹇宾的时候总会摸一摸孩子,就连睡觉了也一样,深怕错过了孩子的每一次运动,让蹇宾啼笑皆非。 “小齐可想好了孩子的名字?”蹇宾突然问。 齐之侃一愣,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沉默了片刻才说:“孩儿之名,宾儿与我各取一字如何?” “嗯?”蹇宾一愣,以为齐之侃想说他没有想好或者是说出想好的名字的,没想到齐之侃竟是这样回答。 “宾儿意下如何?”齐之侃柔声问。 “也好。”反应过来的蹇宾点了点头。 各取一字,毕竟这是他们共同的爱情…… 轩辕夕的暴虐与喜怒无常乃是世人皆知的,而如今让人觉得越发诡异的人,却是执明。 天权国主执明对自己的王后慕容黎可是用情至深,何故禁锢自己的王后,尔后王后猛然返回瑶光了而无动于衷? 虽然现在他整日都是板着一张脸,处理国事的手段愈发狠绝,却已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只是在慕容黎立仲堃仪为瑶光副相的时候,他终于是有了一丝丝情绪上的变化,只是这变化让所有人感觉更加诡异了…… “居然失败了。”书房之中,执明嘴角抹出一丝邪魅的笑容。 “王上,如今仲堃仪没死,现下当如何做?”鲁大人行礼询问道,对于执明现在的状态也是胆战心惊,生怕下一秒执明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鲁大人一直都很清楚,自从执明被迫卷入这天下纷争之时,他心中身为帝王的一面已经渐渐显露出来了,只是没有人想到,他身为帝王的这一面竟是如此精明黑暗的。 虽然有着温柔,但是这份温柔只对一人,偏偏面对慕容黎之事常常脑子不好使,走了极端。 “佐奕还有利用价值,继续从乾元下手就行了,就算不死,本王也可以利用他做其他事。”执明眼眸深邃如同深渊。 阿黎大部分的痛苦,都是仲堃仪给的。阿黎能够原谅,不代表所有人都要原谅。 “那王后……”鲁大人欲言又止。 “本王挚爱阿黎,并不想他受伤的。”提起慕容黎之时,执明眼眸之中总会闪过温柔,“本王以为,只要将阿黎留在身边,等到一切结束之后,就可以让阿黎安心,只可惜,本王错了。” 慕容黎回到了瑶光,他又何尝不想去哄呢?只是如今这局势,他又如何能离开? “本王不想让阿黎入局,只奈何,阿黎并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执明苦笑。 “日后王后定能体会王上的用心良苦的。”鲁大人不由得一叹。“对了王上,臣得知瑶光丞相公孙钤即将回到王城,可要……” “没死是他们的造化,本王又何必多此一举?”执明收敛了悲伤,突然悠然道,“阿黎并不傻,他已经发觉了本王的意图,本王更不能再露出什么破绽来。” “王上睿智。”鲁大人又行礼。 “至于某些对阿黎心怀不轨的妖人,本王定然是要他付出代价的。”执明道,眼眸之中闪过的杀意和狠绝让鲁大人身躯一颤,背后都有些发凉。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卷 “如今本王不在黎身边,多安排一些人在他身边保护着。”执明一想到轩辕夕对慕容黎的心思,心中不由得一阵怒火。 “是。”鲁大人行礼应声。 “王上。”鲁大人话音才落,小胖就从门外行至屋中行礼道,“太傅大人来了。” “……”闻言执明眼眸中的冰冷淡化了不少。其实对于翁彤那一顿鞭打,他心中还是有一些忌惮的。迟疑了片刻执明才应了一声:“让太傅进来吧。” 不过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片刻之后,太傅缓缓地走进屋中行礼:“老臣见过王上。” “免礼吧。”执明有些叹息,这个如师如父的人每每都让他有些无可奈何,“太傅当真是准时呢。” “王上之命,老臣自当是遵从的。”翁彤面色不怎么好看,毕竟那日执明的状态还是给了他一个惊吓。 “鲁大人先行离开吧,按照本王方才说的去做就行了,现下本王和太傅有一些话要说。”执明看着鲁大人道。 “是。”鲁大人应声离开了书房…… “太傅可还是在怨本王?”执明看着翁彤,神色很是平静。 “王上是君,本王怎敢埋怨王上半分?”翁彤毕恭毕敬回答,但是执明怎会不知翁彤言语之中的那声冷笑呢? “太傅何故如此?”执明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案桌处起身,行至太傅跟前,“您是从小看着本王长大的,本王是怎样的一个人,太傅不清楚吗?” “就是因为老臣明白王上是怎样一个人,所以才对王上的所作所为感到震惊生气!”翁彤终于是毫无顾忌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执明从小便是心性率真的,翁彤知道他聪明,只是以往无所事事,玩世不恭的模样倒是让人头疼。他以为执明成为真正的帝王之后也不过是精明,竟没有想到执明还有如此精明腹黑的一面。 究竟是何时,执明变成了这副模样? “太傅生气的不过是本王对阿黎的所作所为。”执明眼眸暗淡了一下,“今日寻太傅前来,并非是为了跟太傅争辩什么。” “那王上要老臣前来是为何?喝茶吃点心?”翁彤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冷笑一声。 “阿黎离开,终究是本王之过。如今本王知晓阿黎已经安然回到了瑶光王城,深感欣慰却又思念至极,但无奈国事抽不开身,劳烦太傅前往瑶光走一遭,去帮本王看一看阿黎。”执明解释道。 “王上如今什么都看得比王后重要了?”翁彤闻言心中欣慰了不少,但是还是有些愤懑。慕容黎能为执明放弃一切,包括生命包括瑶光,执明何故不能如此付出呢? “当然是阿黎最重要!”执明即刻反驳,“只是这遖宿王即将大婚,本王要着手准备着礼物。遖宿王毓骁和阿黎的关系太傅不是不清楚,若是这个时候本王不拿出一点点心意,只怕让毓骁有看法,阿黎就更加不高兴了。” 阿黎在他心中的份量,别人恐怕不怎么清楚,他自己还不清楚吗?许是这次他真的过分,可是他也不是真的要让阿黎生气的。 阿黎生气了,他不担心、不难过吗? 谁又知道他没日没夜所受的折磨?谁不喜欢每天都是天真烂漫的模样? “王上说的也不无道理。”翁彤闻言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说道。毕竟毓骁和慕容黎关系不错,讨好了毓骁,也方便日后哄回慕容黎。 毕竟执明对慕容黎也算是情深,不会无缘无故如此的。他是怨执明,但是还是比较欢喜他们安好。 “所以如今只有劳烦太傅。”执明微微颔首,以表示请求之意。“本王不希望阿黎心中对本王的埋怨太深太重,这个时候阿黎恐怕也不想看到本王吧?太傅先去和阿黎说一说,说本王错了,本王不是有意的,让阿黎心中稍稍舒坦一些。” 阿黎如何精明,执明如何不清楚?此时去见了,恐怕阿黎的态度不怎么好的。 “难得王上有心。”翁彤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考虑到慕容黎的情绪,片刻之后又笑不出来了,怎样去替执明解释又成了一个问题。 “如此太傅便准备一下,不日出发瑶光吧。”执明缓缓回到了案桌处坐下。 “是,老臣这就去。”翁彤点了点头,随后出了书房…… 空荡的书房,霎时就只剩下了执明一个人。指尖摩挲着温润的玄武玉佩,心中竟是酸涩无比。 阿黎,你怎么能舍弃它呢? 行走了半月,公孙钤距离瑶光王城不远了。 这一日才刚刚停下,暮色已尽,公孙钤觉得恐怕只有一天便可以到达王城,进宫面见慕容黎,便不怎么着急,在王城边陲的城池休息下来了。 “连续奔波了许久了,光儿用过晚膳便好好休息一下。”驿站之中,公孙钤和陵光共进晚膳,公孙钤为陵光挑了一块鱼肉,仔细的挑出其中的鱼刺。 陵光看着那鱼肉一阵轻笑,用筷子夹了起来端详一阵:“我素来觉得鱼肉尚可,偏偏记得裘振不吃鱼肉,以后便硬生生让自己少吃了。” “日后光儿就不用顾及那么多了。”公孙钤轻笑,并没有多大的情绪。 “裘振是希望我安好,希望我幸福的,若是不快乐起来,我又如何对得起他?”陵光轻轻咬了一口,如今任何东西对他来说都是美味的。 “……”公孙钤也吃着,眼眸有些黯淡。 “又如何对得起你?”片刻以后陵光继续说。 公孙钤眼眸顿时又明亮起来,心中动容,尔后轻声道:“启坤会对裘振好好的,裘振心中也是明白,不然不会再留下他的骨肉。” 裘振对陵光有遗憾,对启坤有愧疚,并不能两者都成全。 “我不能弥补他什么,只愿意他安好,用我的幸福来给他安慰。”陵光说,“此生亏欠的人太多了,我没办法一一弥补。” 然而这些人当中,最为深重的就是慕容黎。 “现在光儿就很好了,不要去思虑那么多。”公孙钤知道陵光心中所想,慕容黎曾经说过——不要让陵光出现在他的面前。这话不是虚的,而且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如何能犯? “回到瑶光王城,只怕公孙就要辛苦一些,准备一下成亲的事宜。”陵光转了一个话题道,也猜到了公孙钤和慕容黎之间应该是有些一些事的,公孙钤不愿意告诉他,那他就不问了。 “本是我应该做的。”公孙钤笑了笑。 其实他对这事是乐此不疲的,能娶到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人,如何算是辛苦?对他来说那就是人世间最为美好的幸福了好不? “对了,天权王执明最近是脑子不好使吗?”陵光突然道。 瑶光和天权如今是同气连枝,小事恐怕他不知道,但是有些影响的事他还是知晓的。就比如这次的天权王将自己的王后囚禁的消息。 “光儿。”公孙钤闻言就哭笑不得了。 “既然娶了慕容黎,就应当好好的宠着他。虽然他们的事我无权干涉,但是身为局外人的我也感到一阵幽怨。”陵光皱了皱眉,“只怕现下执明想要哄回慕容黎也是不容易的,就让他好好的受着这苦难才好。” “呵呵,也是。”陵光难得露出这样的一面,公孙钤自然是顺应他的话的。“慕容为执明所做颇多,执明也怕是吃饱了撑的。” “哈哈……”陵光完全没有想到公孙钤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失笑。 半晌之后用膳完毕,公孙钤便想着早些休息了。 他和陵光回到瑶光王城便会安排成亲,如今两人共处一室,同睡一榻也并无不妥。毕竟在泽风王宫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迫同榻而眠,如今分开了却是不习惯。 虽然还是有名无实的,但是二人却不感觉奇怪。 “大人。”公孙钤正准备和陵光去休息,门外的侍从便轻轻敲了敲门。 “何事?”公孙钤一愣,依旧坐在桌边的陵光也是看了房门一眼。 “有位先生想拜访大人。”侍从回答。 陵光一愣,看着公孙钤感觉莫名其妙:“都这么晚了,谁还会挑这种时辰前来拜访?”莫不是脑子有病? “我也不知。”公孙钤也是懵懵的,细想了一下:他返回瑶光的行程是禀报给慕容黎的,虽然这个事不保密的,但是和他一无旧友,二无交好的官员,会是谁来呢? 片刻之后他也他纠结了,前去开门…… “大人。”侍从正站在房门之前,见公孙钤开门以后行了一礼,尔后缓缓侧身让开,让他身后的那个人与公孙钤面对面。 “!!”瞬时之间,公孙钤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瞪大了眼眸。 “见过丞相大人。”来人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模样给人以谦和的气息。 “仲兄??”公孙钤看着笑容明媚的仲堃仪,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仲堃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此处距离瑶光王城相当之近,若是慕容黎知晓他在这里的话,他还有退路吗? “丞相大人莫不是觉得站在此处很是妥当?”仲堃仪完全能够理解公孙钤此刻的震惊,但是就这么站在房门口也不好解释。 “啊?哦……请进。”公孙钤完全被仲堃仪牵引,忘记了房间之中还有陵光。 陵光正在喝茶,还在疑惑公孙钤怎么出门这般久,才轻呡了一口茶水,茶盏都还没有离开嘴唇,就这么看着公孙钤带着仲堃仪进屋了。 “……”什么人?喝茶的陵光疑惑。 “……”公孙兄的屋中竟然还有人?而且还是这么标致的人儿?莫不是……走进屋中见到陵光稍稍震惊的仲堃仪想着。 “光儿。”公孙钤见陵光满眼的疑惑,这才想起来他还在屋中,“他是我的旧友,仲堃仪。” “咳咳……”陵光瞬时就噎住了,公孙钤见状连忙坐到他的身边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这人竟然就是仲堃仪?一直在暗中和慕容黎执明作对的仲堃仪。 “陵公子。”顺着公孙钤的话,仲堃仪恭恭敬敬的向陵光行了一礼。这倒是让公孙钤惊讶了,不过细想了一下也是情有可原: 仲堃仪一直和慕容黎暗中斗争,如何不清楚自己的情况呢?倒是自己,一直都把心思放在了陵光身上,对他的注意力少了一些。 “真是没有没想到,我与仲兄会在这种情况之下相见。”陵光终于是顺了气,公孙钤才一本正经的站起来看着仲堃仪一笑。 “是呀,”面对旧识好友,仲堃仪不由得动容,那时的知心之友,也只有公孙钤一人,“公孙兄恐怕没有想到我会主动前来找寻。” “此处乃是瑶光王城边缘之城,仲兄不怕?”闻言公孙钤不由得担忧。 “呵呵呵,”仲堃仪轻松一笑,“丞相大人不必担心,下官就是奉了王上之命前来迎接丞相大人的。”说着又行了一礼。 “什么?”公孙钤和陵光同时一愣,不明所以。 “今后我便和丞相大人同朝为官了,还望丞相大人多多指教。”仲堃仪就知道公孙钤会是这个反应。 “仲兄的意思是……如今你已是瑶光朝堂的朝中之官?”公孙钤又震惊了一下。 “是。”仲堃仪点了点头,“在下如今在瑶光担任副相之位。” “副相??”公孙钤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了,当真是又惊又喜的。就连陵光的情绪也是差不多的。 “是。”仲堃仪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是轻轻一叹,“最开始钧天四国联盟,没有想到最后真正达成了自己的宏志的人,却是慕……王上,而且还是由他完成了我们所有的期盼。” “他的确是有逆转乾坤的能力,无论是智慧还是实力。”虽然遗憾慕容黎栽在了执明的手中,但是慕容黎的能力还是得到肯定的。 “所以公孙兄不用担忧的,当真是王上派我前来,不会做出什么的。”仲堃仪无奈的笑了笑,对于公孙钤类似于紧张的眼神之中还是哭笑不得。 “大人。”他们正在说着,门外又传来了侍从的声音,“有位公子拜访。” “……”怎么又有人拜访?公孙钤和陵光一愣,仲堃仪也是驻足远观,但是眼神之中的疑惑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绪。 公孙钤和陵光不过是别扭了许久,又没有多大的影响?如今还是知己的。 公孙钤呆愣片刻,随后就去开门了。只不过他这次看到的人比仲堃仪更加恐怖,更加让他感到震惊。 “公孙大人,别来无恙。”来人笑了笑,虽是言语温婉,却没有丝毫行礼之意。 “这……”公孙钤见着来人,心中的惶恐不安大于了震惊,“殿下,您前来,轩辕国主知晓吗?”轩辕夕给人的感觉就只是后怕了,而面前的人,却是能够影响他的人。 “我自有定论。”墨清笑了笑,“公孙大人怕是此时不方便?” “……”墨清问到了关键问题上,这让公孙钤不知道如何作答。 “只不过这可由不得公孙大人方不方便了。”墨清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卷 “殿下请进。”公孙钤也是一阵窘迫,墨清都这样说了,他也不能不让他进去。 墨清一笑点头,随后缓步行至屋中。虽使此时突然出现在这里,墨清却没有半分沾染风尘,依旧是那般灵动翩然,宛若天人。一身墨色的衣衫,平添了几分沉稳深邃。 “你?”陵光看到他也是一愣,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陵公子别来无恙。”墨清还依旧是那般风轻云淡的问候语。 “嗯?”仲堃仪看着墨清却是一脸的疑惑,毕竟没有见过。墨清无关他所做之事,他也不会多加关注。只是好奇为何这个人能让公孙钤和陵光这般反应。 “你怎么会……”陵光正想问,带着审视,带着警惕。 “光儿。”公孙钤却唤了陵光一声,阻止了陵光的话,尔后站到陵光的身边握住了陵光的手,“臣不知殿下前来,失礼之处望殿下见谅。”这话自然是对墨清说的。 “公孙兄,这位是?”仲堃仪出声询问。能让公孙钤如此的人,怕也是一个有身份的。 “这位是泽风国的皇贵妃殿下。”公孙钤先给仲堃仪见到介绍了墨清,尔后又给墨清说:“这位是吾国的副相,仲堃仪。” “这?!”仲堃仪一惊,随后反应过来行礼:“见过殿下。”如此胜似清风明月之人,竟然是他国帝王的妃子? 这世道是怎么了? “呵呵,”墨清笑了笑,看着公孙钤道:“公孙,我曾说过,我们可以成为朋友。”说罢就自顾自的坐下了。虽是有些失礼,却让人感觉并无不妥之处,反而是理所应当的。 “此处并非泽风,公孙又何必多礼?”墨清缓缓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直唤我名讳即可,不用那般拘束。” “这……”公孙钤有些为难,仲堃仪也站直了身子不言。 “不知墨公子随同我们前往瑶光是何意?”陵光却最先询问出声。 轩辕夕所作所为可以说是在陵光心中留下了阴影,连带着他对墨清的印象也是不太好的。这也算是一部分原因,最主要的原因嘛……墨清和公孙钤关系好像更好的样子…… “陵公子当真是聪慧,我的确是跟随你们而来的,不过,”墨清淡淡的看了一眼陵光,“我并无恶意。” “轩辕国主的所作所为,倒是很难让人相信墨公子此番是并无恶意的。”陵光冷声道。 “虽无恶意,却有目的。”墨清收回了目光,轻轻呡了一口茶水,“吾王所作所为确是不妥,不过……陵公子和公孙觉得,若是我也有恶意,你们能安然的出得了泽风王宫吗?” “……”公孙钤和陵光同时沉默。 世人皆知,轩辕夕似乎唯有墨清一个人能够牵制。在公孙钤对轩辕夕这个一国之君举剑相向的境况之下,逃出生天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他们安然的回来了。而且还是被客客气气送回来的。 公孙钤曾想过,许是墨清帮了他们,没有想到还真是。 “公孙兄,这墨……墨公子所言为何?”仲堃仪却是一脸的疑惑。本是想唤皇贵妃殿下的,只是怎样都是说不出口的。 “哦,”公孙钤这才反应过来仲堃仪还在,连忙对他说道:“王上便表达之意我已经知晓,如今时辰不早了,仲兄便先行休息,明日我便和你一同入宫。至于在泽风所经历的见闻,改日与仲兄品茶饮酒之时详谈,如何?” “嗯。”仲堃仪也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应了一声行了一礼就离开了房间。 话说,他是来干什么的? 仲堃仪出门之后有点懵,随后才反应过来:既然慕容黎的旨意已经传到了,他也是时候去处理其他事了。起初慕容黎将他推上副相之位的时候,他也是震惊了许久。随后安排的事又只是如此简单的,虽然知晓慕容黎是什么样的心思,却还是不由得动容。 亏欠的,终究太多,偿还不过来了…… “臣多谢殿下相救之恩。”仲堃仪走后不久,公孙钤又对墨清庄重的行了一礼。 墨清轻轻转动着茶盏,看到公孙钤这般不由得轻叹一声:“公孙当真是看重礼节。”随后抬眸看去,言语微冷:“只是不知,公孙的知书达礼,能否在关键时候起到作用?” “……”公孙钤闻言一愣:墨清所言之意……若不是他的“礼不可废”,他和陵光也不至于今日才得到成果,陵光也不会经历那样惊心动魄的事。 “墨公子方才说跟随我们前来是有目的,难不成这目的就是对公孙讽刺一番?”公孙钤没有作声,陵光就冷冷的询问了。 “陵公子这么心急做什么?”墨清淡然一笑,丝毫没有被陵光的情绪所影响,“你觉得,我会做出这般无意义的事么?” 若是当真有那么无聊,他此刻就待在泽风王宫好好的做他的皇贵妃,何苦隐瞒身份尾随公孙钤前来瑶光?吃饱了撑的? “那殿下可否言明?”公孙钤问。 此言一出,墨清的笑容就淡了许多,松开了茶盏,目光忧郁的看着他们:“断了吾王的念想。” “嗯?”不明思意的一句话同时让两人一愣,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 “公孙应当略有耳闻,”墨清继而解释,“瑶光与吾国征战之时,吾王对慕容国主极有兴趣。”说到此处便是忧伤流露。 “……”公孙钤不言,因为他的确是略有耳闻。因为当时他不在边陲战场,所以了解的不多。不过以轩辕夕的脾性,此事当真是让人头疼的。 “我前来,就是为了断吾王对慕容国主的念想的,并无他意。”墨清苦笑。若非轩辕夕看不懂,他又何必如此?“明日,我便会和公孙兄一齐入宫,面见慕容国主。” “若是当真要断了轩辕国主的心思,只要让他安稳待在泽风便可,墨公子这是做什么?”似乎被墨清的无奈哀伤牵引,陵光竟然也开始动容。 “恐世人不了解吾王的心思,我却是对他了解的透彻的。”墨清恢复了平静,“若是让他留在泽风便能解决,我又何苦?吾王心中的念想,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湮灭的。” “那殿下前来,轩辕国主可知晓?”公孙钤又担忧起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墨清这突然一走,泽风没有血雨腥风才怪。 “不日,吾王也会到达瑶光。”墨清回答,他看到了公孙钤和陵光眼中的惊讶,尔后一笑:“这次,我保证不会有战乱的。” 他清楚轩辕夕会怎么做、会怎么想,或许是如此,才能真正的有恃无恐。 “殿下所做一切究竟为何?”公孙钤愣愣的,一向以为清风翩然的墨清不会有太多的负担,怎么突然一下子觉得他为轩辕夕做了太多呢? 重重负累之下,究竟是如何再笑得淡然的? 墨清一顿,显然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硬生生过了半晌,等到公孙钤和陵光快要放弃的时候,墨清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所做一切,无外乎守护。”风轻云淡的一言,墨清走出了房间。 墨清明白,天权国主执明和瑶光国主慕容黎,岂是那么好惹的?他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轩辕夕的安危罢了。 “守护……”陵光呢喃着这两个字,轻轻的看向了公孙钤。 他,不是一直都在守护吗? 慕容黎任命仲堃仪为瑶光副相,自然是有不少人不满的,而最为不满的,当属佐奕了,毕竟他还在等待着慕容黎“处置”仲堃仪呢…… 瑶光王城渐渐阴雨了,慕容黎稍稍有些受寒。对他人说瑶光来了有能之人他可以轻松一些,其实只有他最为清楚——控制这些人,其实也很疲惫的。 “少主,该喝药了。”窗外阴雨,庚辰早早的就将窗户关了起来,更要注意慕容黎的情况。毕竟煦公子生前可是嘱咐他们,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少主的。 “对对对,阿黎该喝药了。”坐在慕容黎对面和他心不在焉下棋的莫澜也提醒。莫澜离开之时助慕容黎套路了执明,为了不被波及,慕容黎自然是将他带回来。 慕容黎愣了一下,自然而然的放下了手中的棋子,随后乖乖地接过了碗盏。若是平时,他定当是要拖上一拖的,但是这个时候,为了肚子里的小家伙,他不能不注意一些。 “阿黎回到瑶光之后气色好多了。”莫澜笑笑,看到慕容黎这般安静的模样心里很宽慰。关于执明对慕容黎所做的一切,他也是感觉有些心凉的。 “嗯。”慕容黎应了一声。庚辰没有把慕容黎有了身孕的事告诉莫澜,也是一件好事。“方夜的行程如何了?”放下了碗盏,慕容黎轻声问。 “不出两日便到了,少主放心。”庚辰回答。 自从仲堃仪接手了萧然的事,根据慕容黎暗中的授意,知道怎么做的他很快就传书向泽风表明了一切。轩辕夕本就无意此事,很快启坤就回了“释放萧然”的国书。以至于方夜请旨,马不停蹄的去接回萧然了。 “也不枉萧然等了这么久了。”慕容黎轻笑。 “对了,少主。”庚辰突然想起了什么,“开阳郡主一直在求见少主,少主见还是不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阿黎见他做什么?”慕容黎还没有说话,莫澜就先回答了,结果庚辰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莫澜微微一颤,却还是坚持的将剩下的话说完:“如果仲堃仪连搞定佐奕的本事都没有,阿黎何苦将他推上副相之位?” “呵呵呵……”慕容黎闻言笑了一声:莫澜的确是妙人,不可否认的,他都说对了。萧然一事牵扯了轩辕夕,而仲堃仪对泽风不甚了解,所以才会帮衬一把。可是对于佐奕,仲堃仪可是了解的,若是这种情况之下他都不能搞定,慕容黎还如何让他安心的做这个副相? “看,阿黎也认同我的话。”莫澜见状不满的回瞪了一眼庚辰。 “王上多年有你陪伴,倒也是一件好事。”慕容黎突然说。 只是这句话却让庚辰和莫澜正经起来:这么久的思念,恐怕是最为折磨人的。 “因年少而不谙世事,纯真脾性,倒也是一件让人欣然的事。”慕容黎苦笑了一声,想想当初执明全心对他好的时候,天真单纯的笑容,简单的期盼,如今剩下的无奈和哀伤就猛然增多了。 岁月,改变了一切。 “阿黎。”莫澜轻唤一声,是想要安慰慕容黎。他知道执明变成这个模样,慕容黎是伤心自责的。 “听闻太傅已经从天权王城出发了,届时到达瑶光之时,可要好好款待,不可怠慢。”慕容黎说,轻轻拿起了燕支摩挲。 “什么?”莫澜震惊一声,却不是因为翁彤要到来了,而是……“为什么不是王上亲自前来?”为什么不是他亲自给阿黎道歉?为什么不是他亲自前来哄阿黎? “王上日理万机,如何能抽身前来?”慕容黎语气淡淡的。执明的心思他如何不知?只是执明怎么知道自己不想见到他呢? 怎么会觉得他亲自前来,自己会不见他呢?如今竟然都会自作主张了呢。 “王上。”沉默片刻,门外传来侍从的声音,尔后就是一阵脚步声,“丞相大人求见。” “咦?公孙回来了?”莫澜第一个反应道,然后又惹庚辰看了他一眼。慕容黎的事大多都没有告诉莫澜,也难怪莫澜疑惑惊讶了。 “终于回来了。”慕容黎呢喃一句,似乎是松了口气,“让他进来吧。”如今的公孙钤,应当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吧? 公孙钤丝毫未变,依旧是慕容黎映象之中的君子之风,彬彬有礼:“臣拜见王上。”也依旧是那熟悉的行礼之声。 “此行,公孙应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慕容黎却没有即刻免去他的礼数,言语的声音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 “扑通”一声,慕容黎话音才落,公孙钤就跪了下去:“臣,多谢王上大恩。”若不是待在泽风之时慕容黎还帮着他,就凭着墨清和裘振,只怕轩辕夕不会平息的吧。 慕容黎却是不言,庚辰早就将莫澜拉到一边去,然后塞到怀里去了,免得他又说出什么震惊的话。这种亲密的举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慕容黎会忽视的,毕竟执明和慕容黎在无休止的腻歪的时候可是众人皆知的。 “你先起来。”很久之后,慕容黎终于是结束了省视,才免了公孙钤的礼数,“此次造访泽风,可有何感悟?”公孙钤乃是君子,除了自己的私事,也绝对不会忘了自己的公事。 “谢王上。”公孙钤一愣:感悟?什么感悟?他能不能说还能活着从轩辕夕那厮手中出来已经是最大的感悟了? 可惜,他不能这么说。若是这么说了,就算是从轩辕夕手下活着,估计也不能从慕容黎手下活着。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卷 “王上,此行臣颇有感悟,泽风之盛况并不输于瑶光,民风质朴。且朝中官员与百姓上下一心,可称得上是国泰民安。 ”公孙钤缓缓说着,其实他很想说一句:泽风除了国主不怎么正常之外,其他的可以说得上是无懈可击了。 但是他知道,这种话是不能是说出口的…… 慕容黎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着公孙钤略微疲惫的神色也是轻轻叹息:这一切,无非就是自己的默许,如今心中又无端产生丝丝埋怨,岂非是有些无理取闹了? 如此,又能算是什么? “轩辕国主如此治理有方,本王当真是要好好借鉴一下的。”沉默片刻,慕容黎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借鉴?借鉴什么? 借鉴轩辕夕残暴血腥的脾性?这不是在开玩笑吧?公孙钤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让慕容黎误解了。 “阿黎……”莫澜都忍不住呢喃出声,似乎是想要提醒慕容黎。 “这次便是辛苦公孙了,该如何行事,我自有定论。”他们疑惑了片刻,慕容黎便淡淡的回答了,因为是平静,就更加让人觉得怪怪的,却又找不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说完他便将剩下的汤药一饮而尽。 不过是找了一个冠冕堂皇成全他们的理由,现在又在纠结什么?解决了这些在他看来潜在的个人恩怨,暂且将心中的仇恨放下,也应当要顾全大局了。 所有的事,不能乱;一桩桩一件件,都要有条不紊的解决,终究是天道好轮回的。 “你们先回去吧。”慕容黎向腻歪的庚辰和莫澜说道,他们在这屋中,气氛总是有些诡异的……虽然这诡异的气氛是从他们拥抱在一起才产生的。 莫澜和庚辰闻言很有默契的看了对方一眼,而后脸颊之上出现了迷之色彩,也不再询问什么,行了一礼就快速的离开了房间,毕竟……他们的羞耻心可比某个惹怒了自己的王后的国主强多了。 “副相仲堃仪与公孙你是旧友,我让他出了王城去与你见面,他可有告知你:今后你在朝中的职务?”看着他们离开之后,慕容黎又问,眼眸之中已经是不可捉磨的深邃。 “并未告知,”公孙钤摇了摇头,随后轻笑一声,“不过我倒是能够猜出几分。”没有了方才进来之时慕容黎显露出来的类似于怨怒的威压,他倒是轻松了不少。 慕容黎的嘴角也是抹出一丝弧度,他并不奇怪公孙钤会猜到几分:“难得以公孙与仲堃仪的交情,他竟然没有告诉你。”他们见面了,不应当是互诉衷肠……不对,相互诉说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感受吗? 公孙钤突然迟疑了一会儿,随后又说:“我倒是对仲兄成为瑶光的副相更为感到震惊。”他又怎会不知慕容黎的想法?只是也不怪慕容黎会觉得奇怪,如果不是中途跑出一个墨清,他和仲堃仪大概也是那个样子。 不过回头仔细想了一下,公孙钤还挺感谢墨清在那个时候出现的:如果不是那样,当时在激动的情况下,因为叙旧而忽略陵光应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与得知仲堃仪被我所杀而言,公孙更加愿意听到哪个消息?”慕容黎不假思索的笑着说,却猛地让公孙钤背后一凉,“或者是,我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要好一些?” “……”公孙钤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如何回答,不过神色有些稍稍的奇怪。 “你与他的命运不尽相同,无外乎因为我而改变,过往他的谋略针对我也是无可厚非,既然我能让你成为丞相,为何不能让他成为副相呢?”慕容黎静静地诉说着。 当初的确是公孙钤自愿归顺于慕容黎的,慕容黎也因为他的才能和心中的那一份愧疚给了他丞相之位。可是当他知道陵光没有死的时候,那一刻的确是有一种想要他贬逐的。毕竟时间可以淡化稍许的怨怒,那个时候公孙钤应当也依靠自己的能力名正言顺的坐上丞相之位了。 额……也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自己没那么埋怨了,又想让他成为丞相了,不过那样做有辱公孙钤的尊严罢了。 “臣拜服。”公孙钤行了一礼,他对慕容黎的胸襟的确是佩服的。每个人都有一个时候任由自己为所欲为,但是能够做到任性之后又掌握了一切后果的,恐怕没有几个。或许慕容黎任性的时候他没有看到,但是此时此刻,他当真是佩服慕容黎的。 “你才回来,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吧。”慕容黎并没有怎么在意公孙钤的行礼,“有些事,我是觉得你从仲堃仪处了解更为妥当。”其实他也不想解释。 “还有一事。”公孙钤知道慕容黎是让他离开了,连忙又道,“此次与臣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人,臣觉得王上有必要一见。” “嗯?”慕容黎疑惑了一声,公孙钤轻轻鞠躬便出门了,想是出去唤那人进来。 慕容黎也是了解公孙钤的脾性,他既然说有必要一见了,那定当是有些影响力的人。只是任由慕容黎怎么猜测,看到缓缓走进屋中的人也是疑惑了一会儿: 他……他?怎么是他? 绝艳的赤色缓缓映入眼帘,最初让人挥之不去的惊鸿。如同那魂牵梦萦的梦魇,一边是蚀骨的**,一边又是可望不可即的冷艳。墨清再次见到慕容黎,心中果真轻叹:或许,他知道为什么会放不下了。 除去最初见到之时,慕容黎被墨清独有的平淡翩然惊叹了一下,其余的就只剩下墨清那曾救了毓骁的医术,再然后对墨清的印象仅仅停留在“轩辕夕的皇贵妃”之上了。完全就没有想到还能再见面,而且还是在他的王宫之中。 “臣拜见慕容国主。”在慕容黎若有所思的目光之中,墨清行礼道。 慕容黎没有即刻理会,而是看向了墨清一旁神色不怎么自然的公孙钤身上:“公孙……” “和公孙丞相并无关系,慕容国主不必去质问丞相大人了。”慕容黎还没有说完,墨清就已经解释,并且站直了身子。 “……”慕容黎不怎么在乎礼节,但是墨清这样的做法还是让他皱了眉头,而公孙钤也没有解释的模样,就这么尴尬的杵着。“墨殿下远道而来,倒是让本王惊讶。” “贸然前来打扰,还望慕容国主莫要怪罪。”墨清轻轻一笑,似乎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既然如此,本王当是好好尽了这地主之谊,盛情款待墨殿下了。”慕容黎缓缓站了起来,静静地与墨清对视。 无形之中,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臣何德何能,能让慕容国主盛情以待?慕容国主言重了。”墨清轻轻地摇了摇头,对于慕容黎此刻的状态有些无可奈何:身为帝王,如此倒是无可厚非。“不过臣并非单单为了欣赏瑶光的风光而,还有其他事需要慕容国主相助,望慕容国主见谅。” “墨殿下何以见得本王会答应呢?”慕容黎轻笑。 “当臣站在慕容国主面前的时候,慕容国主就已经选择了。”墨清微微收敛了笑容,却在这一瞬间让人感觉到了忧伤。 而慕容黎的面色却是肃穆了,沉默了片刻看着公孙钤道:“安排墨殿下住下,莫要怠慢了。” 公孙钤一愣,惊讶于慕容黎居然什么都没有询问,反应过来之后行礼:“是。”而后又对墨清行礼道:“殿下请。” 墨清看了慕容黎一眼,随后又是一笑,什么也没说就出了门…… 而屋中只剩下慕容黎的时候,他脸上的最后一丝笑容都没有了。墨清此刻的出现无非是在告诉他:在整个局势之中,他已经漏掉了 一个人吗?而且,被人如此的拿捏的确是让人感觉相当的不舒服。 墨清说他已经没有了选择?的确是,当墨清站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的确是没有选择了。因为那也就代表着轩辕夕不久也会来到瑶光。暂且不论墨清要请求他帮什么,就因为轩辕夕,他就没有了退路。 这个墨清,还当真是不简单的。 嘀嘀嗒嗒的清脆声音在空荡的房间之中回响,阴暗压抑的气息浓浓弥漫着,不免让人感觉有些窒息。类似于铁锈的腥味让人作呕,片刻都不想让人有所停留。 “飒飒……”微微的轻响打破了这片让人极度厌恶的空间的单调,微微沉重的呼吸伴着脚步声而来,很轻很轻,却带着厚重的怜惜疼爱。 “萧……萧然……”方夜看着蜷缩在牢房角落里的那个消瘦身影,想要立刻奔跑过去,却又担忧自己脚步太重惊扰萧然,让他即刻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不过是分开了两月而已,怎么会消瘦得如此厉害呢? 牢房的角落处,萧然靠着那看起来不怎么干净的墙壁,低垂着头似乎是睡着了。衣裳已经是破旧不堪,撕破的地方应当是被利器所致;手上沾染着的鲜血已经干涸了,方夜心中安慰自己那并不是萧然的血,只是这安慰是如此的没有说服力;散乱的头发遮挡了萧然的面容,而方夜却看到了额头那不怎么明显的伤痕。 “嗯……”似乎是感知到有人来了,萧然潜意识的轻哼了一声,声音之中的痛苦更是让方夜呼吸一窒,而后萧然缓缓抬起了头,眼眸之中来不及收回的警惕让方夜不再犹豫,只是一瞬间就扑到了萧然的身边,“你??”而突然被拥入怀中的萧然还来不及反应,一脸懵蒙的。 “不要怪我,我……我来晚了!对不起,我来晚了。”方夜紧紧地抱着萧然,其力道几乎让萧然喘不过气。 仲堃仪接手了萧然与泽风的事,不久就有了答案。他也是马不停蹄的赶到瑶光边陲关押萧然的地方,就是担心萧然会出事,没想到还是看到了自己不想看到的一幕。 “但是,你没有不来,不是吗?”许久之后萧然拍了拍方夜的后背,希望他能冷静一些。他这般情况已经是很悲惨了,没有被安慰反倒要来安慰别人,岂不是更加的悲惨了?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方夜松开萧然一吼,抓起萧然的双手,手腕上明晃晃的手铐痕迹刺痛了他的眼。 萧然顿时皱眉,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手腕的疼痛还是因为方夜的话,没什么神采的眼眸看着方夜:“泽风的国主是什么脾性你又不是没有听说,你应当庆幸此刻过来你还能看到我。” “说什么风凉话?”方夜闻言又激动了,本应该是如同往常一般伸手和萧然打闹的,不曾想又将萧然紧紧地拥入了怀中,又让萧然一个猝不及防。“你要是不在了,谁给我增添乐子?”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欠揍? “你要是不在了,谁和我一起护卫王上?你要是不在了,谁和王上一起明目张胆的嘲笑我脑子不好使?你要是不在了,我的心应该放在哪里?你要是不在了,我娶谁?”只是却没有想到,方夜继而又倾诉着。 这次萧然听着的确是舒服了,同时又呆住了……方夜说了什么? “你……”萧然费力的推开方夜,不可置信的瞪着方夜。 “不久我就打算成亲了,你不在,你让我娶谁?”方夜也瞪着萧然,“或者说,你希望看到我娶了他人?”这样的情况,若是萧然说了方夜不想得到的答案,恐怕就要再来一遍酷刑,或者当场就地正法。 “你敢!”萧然即刻出言怼了他,并且拽住了方夜的手臂,“这辈子你要是娶了别人,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势必诅咒你新婚之夜不能人道,断子绝孙!” “……”方夜嘴角一抽:这诅咒是不是太狠了点? “真傻。”只是萧然说完之后,又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这一天,我等了太久。” “是我的错。”闻言方夜心中就剩下了愧疚和疼惜,不过他刚刚反应过来:方才他表明心迹的时候没说是慕容黎赐婚的,就不会让萧然想多的……谁说他的脑子不好使了?关键时候不是挺聪明的吗? “当然是你的错。”萧然撑着墙壁缓缓站起来,方夜见状连忙扶着他。“如果不是你智商总是不对劲,我又何苦熬到现在?如今,却又要给我突然的幸福,让我猝不及防。” “不管怎样,先出去吧。”方夜更加担心的是萧然的身体状况,毕竟说话都是气若游丝的,“日后你如何兴师问罪都可以。” “……”萧然不再说话,微微低下了头,嘴角抹出一丝笑容:方夜,你知不知道,兴师问罪这个词是不能乱用的?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卷 方夜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此刻只是心心念念着萧然的身体情况,只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退路,那个时候已经注定被某人吃得死死的了…… 只不过,当萧然对方夜起了心思的时候,不就已经不打算放手了吗? “你要娶我,王上可知晓?”出去的时候,萧然有一句没一句的询问方夜。慕容黎帮了自己很多,如今看到方夜开窍了,肯定也会为他高兴的。 方夜嘴角微微一抽,饶是脑子再不开窍此时此刻也能感觉到萧然心中的想法,却不知道如何作答了。只道可怜的萧然什么都不知道,若是知道自己要娶他多半还是因为慕容黎给了自己底气,恐怕会被气得更加伤重。 “嗯?”许久不回答,萧然自然也觉得奇怪,“怎么不说了?” “你我成亲,王上多半是皆大欢喜的。”方夜即刻回答。 “……”皆大欢喜是这样用的?萧然顿时无言,虽然想要揍人却又无力反驳。 “此事我来安排,你就好好的养伤吧,”方夜倒是没有觉得多不对劲,继续缓缓说道,“我平日里虽然有些愚笨,但不是还有王上么?实在不行,丞相大人前些日子不是回来了吗?我向他请教一些也是可以的,再不济还有齐将军。既然是我娶你,那就不要你担忧什么。” 不得不说此刻方夜是明智的,只要不让萧然插手,他再和慕容黎说一说,萧然就不会知道这事有慕容黎极大的助攻了。 王上啊,属下并非有意坑你的…… 萧然还是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夜的话被触动了还是因为其他什么,许久之后才质疑道:“我突然想知道,为什么是你娶我而不是我娶你?”之前担忧着方夜如何才能开窍,方才又被方夜的表白给弄愣了,就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 现在想想,为什么一定是他嫁给方夜?一定要这样?谁规定的? 方夜猛地停了下来,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萧然的问题,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正在看着他的萧然,而后转了转眼珠,一瞬之间便将萧然横抱起来。 “唉????”萧然吓了一跳,反射性的揽住方夜的脖子,“你这是做什么?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要说话就好好的说话。” “为什么是我娶你,”方夜难得露出平静如水的表情,不理会萧然微微的挣扎,一边说着一边大步流星的走着,“因为你长得比我可爱。” “……”这又是什么道理?萧然彻底的懵了…… 作为丞相的公孙钤回来了,仲堃仪也成了瑶光朝堂的一大助力。在这种情况之下,瑶光不会出现太大的风波,作为上将军的齐之侃也没有那般疲惫了,陪在蹇宾身边的时间就更多了。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齐之侃就会越来越紧张,恨不得时时刻刻看着蹇宾,最好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为此蹇宾总会有些哭笑不得:明明孩子在他的肚子里,怎么小齐比他还要紧张? “夫人。”一小侍从悄悄摸摸的走进了蹇宾的房间之中,恭恭敬敬的向正在休息的蹇宾行了一礼。 今日天气难得晴朗,总是睡不好的蹇宾竟然感觉到了懒懒的意味。齐之侃因为军中之事暂时不在府中,所以蹇宾才会肆无忌惮的在躺椅上睡觉。侍从行礼之后就醒来了。 “怎么样了?”见到这小侍从,蹇宾眼前一亮,似乎有些兴奋。 “回夫人,已经买来了。”侍从说着,双手呈上一物,用纸张包裹着,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只是见状蹇宾更加高兴了,扶着圆滚滚的肚子缓缓站了起来,笑着将侍从手中的东西接过打开。如果不是因为怀了孩子行动不便,恐怕蹇宾是要蹦起来的。 待蹇宾缓缓的将手中的东西打开,诱人的金红色泽展现,丝丝缕缕的甜味在空气中弥漫……蹇宾满意的笑着,看着手中的冰糖葫芦很是开心,味蕾受到了刺激,不由得让他咽了口唾沫。 “莫让管家知晓。”下口之前,蹇宾还不忘吩咐侍从。那小侍从点了点头,然后就看着蹇宾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平日里齐之侃对蹇宾看护得很紧,膳食更是严格,从来都不会让他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如若齐之侃不在府中,他就会让管家代为监督,这就让蹇宾无可奈何了。蹇宾老早就想吃冰糖葫芦了,偏偏从齐之侃没那么忙碌之后一直没有机会,今天终于是如愿了。 不稍片刻,蹇宾已经吃完了一串,可是还是有些意犹未尽,便吩咐侍从再去买一些回来。将军府中除了齐之侃就是蹇宾最大了,侍从也不敢违抗什么,行了一礼又出去了。 蹇宾笑的很满足,轻轻的抚摸着肚子。心里想着:自从卸下了一国之君的担子,有了孩子之后,他便发现自己的心性越来越和孩童相近了,怕不是他的小齐太宠着他了…… 飘叶入水,点点纹浪终究敌不过在微风轻拂之下的波澜,无声无息的没有任何影响,只留下一抹轻轻的绿色代表着曾走过的痕迹。波浪一层一层的晕染开,一副静美的画卷油然而生。 “若是一直静好着。”立于湖边的人儿轻叹一声,语调之中有着温柔的期许,更有着深沉的无奈。清风拂过他的长发,丝丝轻柔的弧度划出,淡紫色的长衫摇曳着,微微散发着哀伤。 只是,他在笑着,笑的很平静,柔美的笑容将一切的阴郁掩盖。 “可惜世事无常,没有什么能够一直美好下去。”突然出现的声音带着略微的冷傲,打破了这份安和的美好。慕容黎立于墨清身旁,眼眸深邃如同沉浸了一整片星河,饶是在这暖阳之下,也是那般的迷人妖冶。 墨清闻言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一些,轻轻道:“花开终有花落,不过,曾于这世间绽放过自己的美好,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便已经足够回忆了。”说完侧眸去看慕容黎,“慕容国主意下如何?” “呵呵,”慕容黎轻笑,“墨殿下当真翩然,万物不止草木,怎会如此简单?” 倒不是慕容黎对墨清态度冷淡,而是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不速之客,还有着这样让人纠结不已的身份,怕是想要不隔阂都难。好在墨清也不求来到瑶光会被人热情相待,对于慕容黎的态度他也是秉持着不在乎的态度的。 “是的,都是不简单。”墨清呢喃着。 “墨殿下可曾想过,有些事恐怕是事与愿违的。”慕容黎看着湖中的景色,不免觉得有些苍然,墨清如此做的确是让慕容黎不高兴了。 墨清稍稍静默,似乎并不想要回答慕容黎,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让慕容黎不高兴。 “墨殿下给了本王一个无法选择的选项,莫不是认为本王会顺着殿下的意思行事?”慕容黎继而说道。 “臣从未曾轻视过慕容国主半分,”墨清这才缓缓开口,“只不过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此事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慕容黎这般的人,如何能让他人轻视呢?做不到的吧。 “好事?”慕容黎冷笑一声,“若是殿下为了自己,身居高位的殿下俨然已经得到了他人一生极致追求的一切,何苦多此一举?若是为了本王……殿下觉得,将轩辕国主引至瑶光,是一件好事?” “若是慕容国主想要日后不因为自己而引发钧天与泽风的征战,便还是答应臣的请求吧。”墨清轻描淡写的说着,静静地看着慕容黎,比起慕容黎的肃穆,他倒是平静许多,“吾王的脾性臣自然是最为了解的,恐怕是不会因为慕容国主嫁了他人,有了孩子就会放手的。” “!”慕容黎眼眸之中闪过寒光,甚至可以说是带着杀意,看着墨清满是警惕,竟然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潜意识想要拉开与墨清的距离。 怎么可能?!他怎么知道自己有了身孕?除了庚辰,仲堃仪和孟章,再加上自己,也不可能再有第五个人知道。墨清和这几个人也没有任何的联系,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若是吾王不肯罢休,慕容国主追寻的东西怕才是真正的事与愿违。”墨清也不解释,也不担心慕容黎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臣明白慕容国主此刻的心情,失礼之处还望慕容国主见谅,只是,臣当真并无恶意。” “殿下拿什么给本王保证?”慕容黎是彻底没有了笑容,手中的 燕支已经准备随时出鞘了。 “呵呵,”墨清轻笑一声,“臣本来就不求慕容国主能够给予臣多少的信任,也足够相信,根据慕容国主的实力,悄无声息的将臣从这个世界抹杀而不留痕迹也是很容易的。” “……”此刻慕容黎的确是这么想的。 “臣也不怕告知慕容国主,臣手中的力量,仅仅只能保证出了瑶光王宫之后自保。”墨清稍稍严肃起来。 闻言慕容黎才平缓了一些,不过不是因为墨清的坦白,而是因为他不允许自己在一件事之上惊慌太久,这般容易失了分寸,除了面对某个人之外,他不允许自己这样。“殿下这样的力量已经是可怕了,不然,怎么会轻易隐藏自己的行踪安然来到瑶光?” 就以轩辕夕的脾性和实力,墨清没有任何的能力,恐怕连泽风的王城都出不了。 “那是臣因为太过了解。”墨清苦笑一声,随后正色道,“臣没有给慕容国主选择的机会,同样也没有给慕容国主太多的时间。不过以慕容国主的聪慧,应当也知道不久之后,来到瑶光王城的人,不止吾王一人。” “……”慕容黎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畅,脸色有些发白,想要杀了眼前这人的念头尤为强烈。 这个墨清算计的很好,甚至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说的不错,那个时候来到瑶光王城之人恐怕不止轩辕夕,还有执明。 慕容黎的确是有些怨怒于执明的,怨他因为太过在乎自己而牵绊了自己,怨他宁可一个人筹谋也不肯分担。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心中的过激的在乎,简称占有欲。轩辕夕又是一个不知道遮遮掩掩为何物的人,慕容黎相信,只要自己派人去查,一定会轻轻松松查到轩辕夕的行踪。 他都能查到,何况一直注意泽风动向的执明?轩辕夕靠近了自己,执明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臣不知慕容国主如今和天权国主有何误会,也并不想知道,不过连自己有了身孕这事都不曾告知,恐怕慕容国主也不想见到天权国主的。”墨清不再去看慕容黎,或许是担心自己被慕容黎的目光戳出一个窟窿来。 “殿下当真是好算计。”慕容黎心中真的是极度不舒服的,被自己的心爱之人算计了一回,不想又被他人算计,“既然殿下已经开门见山,本王也就不做他想了。只要不危及本王在乎的事物,本王便答应你。” 如今已经是‘既来之,则安之’,他倒要看看这墨清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墨清闻言闭上了眼眸,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而后转身庄重的向慕容黎行了一个大礼:“臣拜谢慕容国主!慕容国主大恩,臣日后定当重谢。”其实他也是怕的,若是拿捏不准,今日他就真的会死在慕容黎的手中。 毕竟这样做,已经让身为一国之君的慕容黎感觉到威胁和挑衅了,还好这一场赌局,他险胜了。 “不必。”慕容黎有些幽怨,“若是当真如殿下所说,能让轩辕国主断了对本王的念想,本王应当还要谢过殿下才是。”他是庆幸轩辕夕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非分之想,不然也不会轻易的保护了公孙钤。 不过有时候慕容黎真的是挺愤怒的,如果不是因为轩辕夕,自己和执明也不会突生变故…… “慕容国主言重了。”墨清笑了笑,若是不知道的人,恐怕会觉得这人当真是纯良的,不带任何一丝谋略。可是作为局中人的慕容黎,看着这个笑容怎么感觉善良不起来。 “罢了,”慕容黎摇了摇头,“殿下可否告知本王是如何知道本王有了身孕的?” “哈哈,”墨清闻言笑了一声,“慕容国主应当知道臣会医术,不过是臣闻到了些许安胎药的药味罢了,并不奇怪。” “……”慕容黎皱了眉头,看着墨清的眼神有些诡异:并不奇怪?仅仅闻到一些药味就知道他怀孕了,如此的医术竟然不奇怪?!“本王不明白,殿下所做一切究竟为何?”许久慕容黎才问。 墨清又是淡淡一笑:“臣的行事,和慕容国主的本质并无任何区别。”无外乎为心爱之人打算着。“或许,为了他,也为我自己。” 慕容黎会意了,眼眸之中多了无奈和叹息…… 两人都沉默了,而后急冲冲走来一名侍从向慕容黎行礼道:“王上,上将军府传来消息,将军夫人早产了,情况不明。” 慕容黎闻言,看了身旁的墨清一眼。正好,墨清也看向了他……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卷 蹇宾早产的消息慕容黎是第二个知道的,第一个知道的自然是齐之侃。那会儿他正在和副将商量军中事务,正拿着信件商谈得正火热,没想到侍卫匆匆来报将军府出事了。齐之侃还斥责那侍卫行事不稳妥,一点军人之风都没有。 结果说是蹇宾早产了,侍卫和副将的表情都变成了这个样子:“……”默默对视了一眼,然后捡起了被抛在地上的军情信件,对早已不见踪影的齐之侃无言了。 将军大人的夫人,果真是将军大人的软肋,能让于人前威风凛凛的将军大人抛下一切…… 等到齐之侃赶回府中的时候,府上已经乱做一团了。侍从行色匆忙,齐之侃也是慌乱,好不容易才抓到了管家:“怎么回事?!宾儿怎么会早产?!”明明平日里都注意了,怎么还会发生意外? “大人!大人您回来了!快去看看夫人!老奴去请大夫和产公!”匆匆行礼之后快速的说着,然后就甩开了拽着自己胳膊的齐之侃,一下子就没影了。 齐之侃听得稀里糊涂的,也没有多问就向卧房跑去——屋中的情况好不到那里去,蹇宾躺在床上已经痛苦不堪,虽是眉头紧锁却挡不住往外溢出的泪水,双手抱着隆起的腹部抚摸着,似乎是在安抚肚子里的小家伙安稳下来,而床榻之上,蹇宾的身下已经映出了点点如同梅花的图案,不由得让见状的齐之侃心头一紧。 “宾儿!”齐之侃一呼,行至床榻边缘紧紧握住了蹇宾的手掌,“宾儿。” 听到齐之侃的声音,蹇宾睁开了双眸,唤着齐之侃:“小齐……”只是简简单单的话语,却透露着浓重的害怕和无助,唤的齐之侃心尖都痛了。 “我在呢,宾儿别怕,我会陪着宾儿的,不要害怕。”齐之侃出声安慰,却不会掩饰此刻心中的慌乱。 “小齐,我……我错了,我不该的,不该……嗯!”蹇宾可怜兮兮的,一句话都没有说完就被肚子传来的剧烈疼痛堵住了言语。 “宾儿!”齐之侃见状更是心头一紧,“不会有事的,宾儿和孩子会平平安安的,都不会有事的,小齐不要害怕。” “可是……”蹇宾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淌,抚着肚子,他能感觉到小家伙的闹腾,“可是孩子要提前出来了,唔……提前出来,他会不会有事?嗯啊……” “不会的不会的!”齐之侃即刻道,其实他心中也是没有底的,只要是先安慰了蹇宾再说,“宾儿别担心。”早产了,蹇宾第一个反应是孩子有没有事而不是自己的安危,这让齐之侃如何不动容?看着蹇宾痛苦的模样,他恨不得用自己来代替蹇宾。 “大人!大人!”管家咋咋呼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不一会儿一大波人涌入了屋中,“大夫和产公来了!” “好!快点来看看宾儿!”齐之侃似乎是有了那么一丝希望,正准备起身却被蹇宾拉住了手掌。 “小齐……唔……”蹇宾不肯放开齐之侃的手。平日里他总是说齐之侃比他还要紧张,可是真正面临那个时刻,他却不希望他的小齐离开他,接下来发生的事是始料未及的,他真的是害怕。 “宾儿。”齐之侃又坐回了床边,也想要陪着蹇宾。 “哎呀大人!”管家也正准备出去的,却看到齐之侃还在,又回头抓住了齐之侃的手臂往外拖,一边拖一遍着急道:“生孩子最忌讳父亲在屋中,若是孩子感觉到父亲的气息,就不肯出来了。而且大人您是什么身份?您在这里会给大夫和产公无形的压力,夫人又是早产,他们若是一时因为忌惮大人怎么办?” 齐之侃本是不听的,可是管家的话却给了他压力,迟疑之后,一时心软就松开了蹇宾的手,然后就这么被管家拖出了屋子。 “小齐!”蹇宾可怜巴巴的唤着齐之侃。 “宾儿不要害怕!我就在屋外!不会走远的!不要害怕!”齐之侃一边走着一边回头呼喊…… 慕容黎是片刻之后才到达的将军府,一同前来的还有墨清。公孙钤和仲堃仪也是不约而同的和慕容黎在将军府门口相见了。慕容黎见怪不怪,毕竟他们和齐之侃也曾经是好友。只是公孙钤和仲堃仪就不这么想了: 慕容黎如今已经是君,他们是臣,竟然想不到慕容黎还关心着臣子的家事。 “王上。”二人向慕容黎行礼。 慕容黎笑了笑:“你们也来了。”想来这二人已经是彻底的叙旧过了,想要解释的事也已经解释清楚了。只是慕容黎简单平静的问候稍稍吓到了公孙钤和仲堃仪,竟然不想从这简单的问候之中听出了自在朋友的关心。 “竟不想王上也来了。”仲堃仪笑了笑,他倒是不如公孙钤含蓄一些。 “仲卿和公孙同路而来?”慕容黎问,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能猜出八分。 “是。”公孙钤点了点头。 “此处可不是叙旧之所。”墨清冷不防的出声,声音温柔却不让他人忽视。倒不是他要找寻自己的存在感,而是慕容黎他们的重点跑偏了。 他这么一提,三人才找回了自己的重点,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墨清,然后行至将军府中。 片刻之后,慕容黎等人行至齐之侃所在的院子,一进门就看到齐之侃一脸肃穆的站在院子里,他们进去的时候还幽怨的瞪了他们一眼,顿时让慕容黎等人哭笑不得,不过也能够了解齐之侃此刻的心情。 因为屋中蹇宾的痛呼听着的确是挺让人担忧的。 只是没有想到,慕容黎才站定,齐之侃就一脸严肃的走向了他。看着他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庚辰赶紧挡在了慕容黎的面前,唯恐齐之侃因为一时激动而做出什么对慕容黎不利的事来。 “齐将军,冷静一点。”仲堃仪出言劝慰,公孙钤也觉得势头不对,也想要阻拦一下。 “王上,臣要辞官。”齐之侃冷着一张脸说道。 “啊???”慕容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本来以为齐之侃会情绪激动的。 “……”公孙钤一愣:这又是哪一出? “……”仲堃仪看着齐之侃的眼神有些诡异:这莫不是着急傻了吧? “……”庚辰也呆了:我到底要做什么? “呵呵,”唯有墨清轻轻的笑了一声,缓缓上前一步看着齐之侃道:“齐将军可要想清楚,就算慕容国主此刻允许了辞官,消息传到了屋中,也不见得有任何的效果,只会让人觉得可笑罢了,齐将军还是不能呆在里面。” “那我要如何做?!”齐之侃终于正常的大吼了一声,无辜的墨清被吼了。 慕容黎也在这个时候会意:恐怕是因为大夫说因为齐之侃的身份而不能进去陪着蹇宾,所以齐之侃着急糊涂了,想着只要自己不是官员了,就可以进屋去陪着蹇宾。当真是……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齐将军莫急,大夫和产公都在里面,夫人和孩子一定会没事的。墨殿下说的是,就算齐将军进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恐怕也是碍手碍脚的。”慕容黎缓缓说,倒是惋惜了无辜被吼的墨清。 “……”仲堃仪闻言面色有些奇怪,心里嘀咕:慕容黎你就不能委婉一点吗?没看到齐之侃已经快要跳墙了?待会儿要是吃人了怎么办?就连公孙钤也是嘴角一抽。 果然才说完,齐之侃就狠狠的瞪了一眼慕容黎。 “啊!小齐!嗯啊……”结果屋中传来蹇宾的痛呼,瞬间转移了齐之侃的注意力。 公孙钤等人听着也是心惊肉跳,慕容黎最甚,毕竟他不是第一次在屋外如此了。因此不由得轻抚这自己的肚子:孩子不足三月,时间倒是还早,只不过那一天终究是要到来的。到了那一刻……执明会不会像齐之侃一般呢? 怨归怨,又怎会不念? 是了,他的确能够自己养活这个孩子。但是在这个孩子长大的过程之中,他能够给予孩子所需要的关爱吗?完完全全的爱,不会让孩子感觉一点点的悲伤。作为帝王,为了整个国家,他真的能够做到吗? “慕容国主可是在担心?”墨清出声问,似乎感觉到了慕容黎忧郁的情绪。 “担心什么?”慕容黎笑了笑。 “担心以后。”墨清如是说。 慕容黎突然不说话了,片刻之后收敛了笑容轻叹:“就算是担心,有些既定的东西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了。”就算是有些 烦忧,他也不会伤害肚子里的孩子分毫的。 “呵呵,”墨清轻笑,明白慕容黎并不想谈论这个问题,然后转了话题:“可查清楚夫人为何早产了?” 闻言已经稍稍冷静下来的齐之侃又侧目看向了墨清,强行压下心中的慌乱解释:“宾儿是不听话,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得知早产原因竟然是如此,齐之侃差点没疯掉。对蹇宾呵护备至,只想着只要自己记得哪些该注意就行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那个成为帮凶的侍从已经遭殃了,管家也不能幸免于难,就是此时此刻,齐之侃都想自己给自己一巴掌……不怪蹇宾的任性,只怪自己没有告诉蹇宾该注意什么。 “嗯?”墨清疑惑了一声,又问:“什么东西?吃了多少?” “山楂。”齐之侃没好声气的回答,至于多少他没有说。不过能让蹇宾直接早产,恐怕量也是不少的。 墨清沉默,面色有些凝重,似乎在思索什么。慕容黎觉着有些奇怪,轻轻问了一句怎样。墨清看了慕容黎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要出事。” 言简意赅,直接让齐之侃暴走:“你乱说什么?!”说着就拔剑了。 “齐将军!”公孙钤一惊。 仲堃仪已经动手去拦了:“将军冷静!”这墨清是泽风的人,虽然说这话有些嘴欠,但是也不能伤着,不然暴走的人物就可怕了。 “大人!大人!”剑刃还没有拔出来,屋中就有大夫冲出来了。如此齐之侃也不管不顾了,退回剑刃抓着大夫就问:“怎么样了??宾儿怎么样了?” 大夫整个面容胜似苦瓜,慌忙回答:“夫人吃了过多的活血之物,已经有了流产之象,此刻虽勉强保下孩子,却有血崩之兆。且夫人心绪慌乱,并不听从产公之言,胡乱使力,更加容易引起血崩。又不能胡乱用药,这这这……大人,老夫也是束手无策了呀!” “没用的东西!”齐之侃一把将大夫打倒在地,蹇宾还在屋中痛呼着,每一声都让齐之侃有一种心尖滴血之感。 慕容黎方才被墨清算计,心中不快,现在看着墨清眼眸之中却是有了佩服之意:竟然是一言击中,他的医术究竟是有多高超?“殿下可否能相救?”慕容黎问。却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墨清身上。 他们怎么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极为特殊的大夫? “当然可以救。”墨清笑了笑,似乎这就是举手之劳而已,“就当做是一点点报答。”至于是对谁的报答,墨清和慕容黎心知肚明。 “你当真有办法?!”齐之侃看着墨清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 “有多大的能力,就说怎样的话。”墨清很是平静,“齐将军还是莫要纠结了,夫人最要紧。虽说血崩了也还能救得回来,但此生,将军就只能有一个孩子了。”这话是风轻云淡,却无形之中给了所有人一个保证:这墨清的医术果真是了得的。 “好好好!”齐之侃猛地点头,然后一跳给墨清让了路。 墨清看着不由得失笑:“齐将军也可随我一同进入屋中,毕竟安稳夫人的情绪,唯有将军可以做到,如此我更好行事。” “啊?”齐之侃眼眸一亮,“好好。”说着就随墨清一同进入屋中…… 慕容黎看着这情况,只是轻轻一笑。公孙钤和仲堃仪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只是仲堃仪的眼眸有些暗淡: 这生孩子也是一大劫,日后若是他的章儿也如此的话……呵呵,日后,当真是有机会吗? “墨殿下医术精湛,蹇公子应当没事的。”公孙钤轻轻的说。 “他的那句话说的不错:有多大的能力,就说怎样的话。”慕容黎淡淡的,“或许,我应当以另外的心态去看他。”墨清虽然算计了他,但是他感觉到的却不是阴谋野心,而是一种无奈与忧伤。 要让轩辕夕断了对自己的念想,那……他所做一切皆为轩辕夕,轩辕夕是不是做了什么,才让墨清如此的翩然的人儿掩藏不住悲伤? “墨殿下,本就是应当让他人尊重的。”公孙钤微笑着,他倒是相信着,墨清的本性极度纯良。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卷 墨清进入屋中之后,慕容黎一干人等在门外静静等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蹇宾一声剧烈的痛呼,屋中终于传来了婴孩的啼哭之声,所有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侍从一脸喜悦的蹦出门外给慕容黎等人禀报: 蹇宾平安生下了一名男孩,不过因为太过虚弱在生下孩子之后就晕了过去,不过到底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慕容黎只感觉欣慰,吩咐侍从 将一些大补之物送给蹇宾。公孙钤和仲堃仪得知这个消息,相视一笑步入屋中,慕容黎却没有这个念头。毕竟产房血腥的气味不那么容易散开,他现在怀着孩子还是不要去接触了。 免得又闹出不必要的事情来。 正要离开的时候,墨清也正好出来。他是如何风轻云淡的进去的,依旧是如何风轻云淡的出来,似乎只是去悠闲散心了。行至慕容黎身边之后微笑道:“慕容国主要回宫不若带上臣一起?” “确定没事了?”慕容黎问。嘴上虽是这么说,却已经转过身与墨清一同往府外走去。 “我手中的病人想要怎样,一定是掌握在我的手中的。”墨清已经渐渐的不再以‘臣’自称了,因为他已经能够感觉到慕容黎稍稍放下了戒备,“我想要谁活着,想要谁安好,就一定会活的安好,就算是掌握生死的阎王,也不能从我手里争夺半分。” “呵呵,”慕容黎闻言笑了,墨清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大话,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却又证明了他有说这话的能力,怎么样都感觉是匪夷所思的,“殿下此言,可是从来都没有失手过?” “有。”墨清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仅此一次,却是此生最大的错误。” 慕容黎回头看了一眼墨清,果真是看到了他眼眸之中的黯淡落寞。片刻之后才道:“仅此一次就已经足够令人恐惧了,殿下如此能力,怕是最让人担心会与你成为对手。”他感觉到墨清是一个 有故事有心事的,但是在墨清不愿意说的情况下,他也没有多大的好奇心。 “不过自身一技之长,作为他人对手还是太勉强了。若是成了他人的对手,只怕我会成为羔羊任人宰割。”墨清无奈的笑了笑,“比起那些争斗,我更喜欢平和简单,我不是圣贤之辈,也看不透那么多的东西。” 自己拥有什么,墨清自然是最清楚不过。 “轩辕国主会任由殿下被人宰割?”慕容黎扯了嘴角。不管墨清和轩辕夕怎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轩辕夕极度在乎墨清,谁要是伤害了墨清,轩辕夕只怕是倾举国之力刨了人家十八代祖坟这种事都干得出来。毕竟……又不是没干过。 就因为如此,轩辕夕的变态残暴才会如此的让他望尘莫及。而且至少有一半是因为墨清的事,这样的宠爱,也就轩辕夕这样的人做的出来。慕容黎很想知道,墨清每天睡得安稳吗? “可是,现在他不在我的身边。” “……”慕容黎稍稍停下了脚步,眼眸之中闪过迟疑和惊讶。 墨清却没有停下脚步,也不在乎失礼这个问题,径直走过慕容黎的身旁上了马车。 “墨清……”慕容黎呢喃。 想来,墨清不会成为自己的对手了,毕竟,他是爱极了轩辕夕的吧? 翁彤奉执明的旨意前往瑶光,这已经过了半月,已经到了瑶光国境之内,不出个三五天的路程便可以到达瑶光王城。 只是随着快要到达的时期,翁彤却愈加觉得忧虑:该如何劝慰慕容黎,让他原谅执明。 这倒是成了一个大问题。 慕容黎的脾性他自然是有一些了解的,若非真的是逼急了,恐怕不会置气的。偏偏慕容黎运筹帷幄,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栽在自己挚爱之人的手中,换作常人不生气怒怨才怪呢。 恐怕早就恩断义绝了,慕容黎却只是离开。回到瑶光之后也没有传来什么消息,此事怕是还有转机了,这也说明了执明在他心中的地位还是不可动摇的,让他放不下。 “唉~”客栈里,翁彤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叹息了:执明这个混小子,如今事态僵持,这该如何是好?听说慕容黎在走的时候还将王上送给他的挂坠都扔了! 这媳妇儿都快作没了,王上啊王上,你怎么这么有本事呢? “大人可是在为王上王后的事烦忧?”随同而来的侍从见翁彤一脸的悲秋伤时,大致都能猜到翁彤在烦忧什么了。 “除了此事,老夫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翁彤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似乎担心它因为自己的情绪而炸毛,平静了片刻之后才道,“若不是此刻王上还担负着整个天权,老夫定让他亲自去跟王后道歉。如此让老夫代之,本质上的诚意就少了大半。” “大人此言差矣,”侍从劝慰,“王上虽是君,但是大人可是看着他长大的,如师如父,王后对大人也是尊敬有加,大人前去和王上前去,所表达的诚意相差无几的。” “不,”翁彤摇了摇头,“虽如师如父,却抵不上心中挚爱半分,他们之间的事,作为外人总不好来插手的。” 因为心中的挚爱,是居于一人生命中意义非凡的位置的,这个没办法比较。 此言一出,侍从顿时静默了。许久之后,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尔后一侍卫禀报道:“大人,有客拜访于您。” “……”翁彤微微一愣,脑中疑惑了几秒:他在瑶光没有熟人,谁会在这个时候前来拜访他?“将他请上来。” “是。” 翁彤本想着或许是慕容黎得知自己的行踪,特地让官员前来迎接的,虽然这里距离瑶光王城有些距离,但是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是当他看到眼前这个脸色肃穆的人的时候,疑惑就彻底变成了惊吓了:“王上?!”一声叫唤之后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还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行至房中的执明对于翁彤的这般状态倒不以为意,或许他早就知道翁彤会是这个模样。悠哉悠哉的走到桌边坐下,淡定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您怎么来了?您此刻不是应该待在天权王宫之中吗?怎么……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翁彤看着谈笑风生模样的执明,一脸的惊魂未定。 “自太傅走后,”执明轻呡了一口茶水,方才平静的模样终于是露出了一丝忧思,“本王仔细斟酌了太傅那日所说之言,方才觉悟——本身就是本王的不是,何故让他人代本王前去赔罪了呢?阿黎在本王心中的位置怎能和天权相提并论?阿黎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没了阿黎,本王就算是拥有了整个江山,也不见得会高兴起来的。” “那王上的意思是?”翁彤还没有转过弯来。 “这几日本王时刻注意着太傅的路程,又快马加鞭的,定要在太傅到达瑶光王城之前赶上。”执明面露微微的疲惫之色。 翁彤沉默了一会儿,自然是知道执明担心自己先到达瑶光,然后让慕容黎更加误会,只是想一想先前执明所做一切,如今他又领悟,也不知道应当是叹息还是怨怒,片刻之后才问:“那王上为何不事先派人告知老臣一声?如此老臣也可以停下来等一等王上,王上也不必如此劳累。” 执明摇了摇头:“本王的速度和送信之人的速度也是差不多,如此也没有必要再麻烦了。”到达的时候他也到了,何必多此一举。 “嗯。”翁彤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终于是一脸欣慰的看着执明,“王上如今能够想通,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闻言执明苦笑一声:“本王先前行事已然是剑走偏锋了,阿黎虽回瑶光,但是多日都不曾传来什么消息,只怕是在等着本王前去解释。若是再错失了这次机会,只怕真的会让阿黎生气。” 不管怎么样,执明绝对不会以为慕容黎没有传出任何消息是因为他不想理会自己了,肯定是因为他还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的。 阿黎那么爱他,怎么可能真正的舍弃?怎么可能像舍弃那玄武玉佩一般舍弃自己呢?一定不会的。 “那天权国中可是都安排好了?”翁彤又担忧:执明匆匆前来,国中可是已经都安排妥当了?若没有,怕不是会让心怀不轨之人有可乘之机? “太傅放心,”执明的神色缓了缓,“本王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再不济,本王再一次丢失了天权,再一次死皮赖脸的去求着阿黎助本王复国就行了,阿黎虽然是本王的王后,却也是瑶光国主啊,如今的瑶光国,可是占据了钧天的大半江山。” “荒谬!”翁彤突然又翻脸,冷哼一声,“亡国之事可是随意说说?!您可是一国之君,言语竟如此不谨慎,成何体统?”亏他还知道慕容黎亦是瑶光国主,只是为何不知道顾及大局呢? “太傅别生气。”执明立马认怂,“本王知错就是了,日后一定会改的。”他可不想一路匆忙又被翁彤骂个狗血淋头,吃力不讨好。 翁彤别开了脸,似乎是并不想看到执明:“有时候老臣真的是不明白王上的意思。”一会儿足智多谋让人捉摸不透,一会儿又是孩童心性,率真得不像话,当真是让人为难。 “呵呵呵呵……”执明一脸笑意,“本王前来和太傅说说话,仅仅是要来感知太傅本王来了,如今太傅已经知晓,本王也就不多做打扰了。” “嗯?”翁彤一愣,反应过来执明已经转身,连忙行礼:“老臣恭送王上。” 而执明已经不给他任何的回应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执明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方才脸上的纯真已经不见分毫,只留下了令人不由得呼吸一窒的淡漠脸色。 小胖在一旁皱眉:虽然自从慕容黎走后,执明大部分时间都是板着一张脸。如今虽然看习惯了,但还是不免有些心悸。 “小胖。”执明放下茶盏,突然出声唤了小胖一声。 “奴才在。”小胖一阵疑惑和担心。 “你说这次,本王应当准备什么礼物才好呢?”执明若有所思道。 “礼物?”小胖不明白他的意思,“王上是说给遖宿王的新婚礼物吗?” 毓骁向天下人宣布了琉璃国小王爷子煜成了遖宿王妃,不日就举行新婚大典,不少国家都纷纷送礼表示恭喜祝福了。慕容黎与执明关系匪浅,执明没有理由不给一些表示。 距离婚期越来越近,执明始终都没有吩咐他们准备礼物,如今离开了天权才刚刚想起来,怕是会更加忧愁了。 闻言执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小胖,片刻之后又默默的移开了目光。 他说的礼物是准备给不速之客的,准备给毓骁的新婚礼物早就送过到遖宿了,就毓骁和阿黎的关系,关如今他怎么会这么马虎? “王上?”小胖被这么看着,心里有些发毛。 执明叹息一声:“需要送礼的,可不止遖宿。” 他为何会突然前往瑶光?还不是因为泽风的那个妖人要接近阿黎了,虽然有一部分是因为太过思念慕容黎所致,但是比起觊觎他的阿黎来说,他心中的怨念比较大。 唉~这分开许久,也不知道阿黎怎么样了。倒不是他不关注慕容黎,而是慕容黎一旦狠心起来,当真是一点消息都不肯让他探听到,为此他也是很揪心啊。 多少次的寂寥孤独,阿黎你可知道?我当真不是有意的。 “啊?那还有谁?除了遖宿,天权也没有其他的盟国在这个时候需要送礼了。” 小胖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并不是他变笨了,而是执明什么都不愿意向他说明了,说话总是保留着几分神秘,让人捉摸不透。 “早些休息吧。”然而执明并不想跟小胖解释。现在的处境,自己身边的人知道得越少越好。 不是怕有危险,而是自己对阿黎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周围的人心存不满了,若是知道的再多一点,只怕后果不堪设想了。 以后的路还长,可以慢慢来…… 自从毓骁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说出要娶子煜为遖宿王后开始,遖宿一直都处于一种兴奋热闹的状态——他们的王终于娶亲了,遖宿后继有人了!王上终于不再执着于慕容国主了,哦不!是天权王后了,可喜可贺啊可喜可贺。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子煜,每天都是如梦似幻的状态,总担心这只是自己的美梦,陪在毓骁身边是很卡开心的,却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美梦变成了噩梦。 所以也就忘了思考为什么是他“嫁”入遖宿,而不是自己把毓骁娶回琉璃…… 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卷 毓骁的状态还好。但难免有些兴奋。每每处理完朝政就想着做些什么,倒是喜欢和子煜喝酒赏画,然后不知不觉的就痴呆呆的看着子煜不说话了。 其实,子煜比那些画卷要好看有没有? “……”刚刚开始的时候子煜有些别扭,但是习惯之后子煜就有些无可奈何了。他只能静静的把手中的画卷收起来,并且无奈的叹息一声。 “唉?怎么把画收起来了?”毓骁这才从愣愣的状态之中回过神来,看着子煜不免有些奇怪,“这画本王都还没看呢,收起来做什么。” 子煜一边站起一边说着:“等到阿骁的注意力放在画上了,再来欣赏这幅画也不迟,免得白白辜负了这幅画。” 看着子煜将画放在了书架上,毓骁就有些不满了,也站起来行至子煜身旁:“你找来送给本王,辜负一幅画倒是没有什么,白白辜负了你的心意才是错的。”说罢就要伸手去拿画卷。 却被子煜握住手:“阿骁没有辜负我半分,仅仅辜负了画而已。”说好的欣赏画卷,结果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身上,这怎么能算是辜负呢?“这段时间一直都是阿骁在忙,我心里倒是愧疚。 ” 大婚的准备一直都是毓骁亲力亲为的,就连子煜也不能插手。每每看到毓骁下朝之后还要接着忙碌不停,子煜感觉很心疼,却也有些无能为力。 “有什么好愧疚的?”毓骁笑了笑,“你是要成为遖宿王后的,又不是遖宿朝臣,当然是由我来准备大婚的事宜。”毓骁有时候的确是性急,但是他并非是鲁莽粗心之辈,子煜的忧虑他怎么会不知道? 其实这几天他也是如梦似幻的状态,总想着这一切是不是来的太过突然了。只是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这就是你最为真实的想法,不要去做任何逃避,逃避所带来的后果你是承担不起的。 的确是承担不起的…… “我成为了遖宿王后,阿骁也成为琉璃王妃了呀,怎么能什么事都是你一个人负责?”自从二人准备成亲以来,子煜总是感觉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奇怪在哪里。毓骁这般说,子煜便不假思索的反驳。 “这……”毓骁一时也找不到话来回答了,子煜说的也不错……这名分关系的确是不错,可是怎么感觉有些奇怪? “呵呵……”子煜轻笑一声,并且挑了挑眉,似乎是想知道毓骁用什么话来反驳自己。 毓骁见状就有些恼怒了,皱着眉头直接道:“因为遖宿比琉璃强大,王后之位本来就比王妃之位要尊贵许多。且我是遖宿的国主,顶着琉璃王妃的尊位还好,总不能真的让我嫁到琉璃去,如此成何体统?” “原来……”子煜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渐渐淡化,“原来都是以为地位权势?”因为自己的身份不如毓骁尊贵吗?所以才会不由自己做主选择? “唉?”毓骁看到子煜稍微黯淡的神色,立刻就明白自己说错话了,随即紧握子煜的手慌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多想。”平时和子煜直来直去,竟然忘记了此刻子煜心中有心结没有解开。 然子煜眼眸之中的光芒还是淡去了不少,本是反握着毓骁的手掌也渐渐松开。毓骁这下就更急了:“既然决定跟你在一起,我又怎会在乎这些?”既然已经做好了选择,他又怎么会轻易地改变?这次不过是无心之失,他也当真是大意! 子煜闻言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来,也不再去看毓骁的眼睛。 他的确是没有办法去抗衡的,毓骁的脾性他又怎么会不了解?他所担忧的又岂是毓骁所担忧的呢?他也真是愚笨,现在才看透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子煜。你究竟要我如何解释?”毓骁却不给子煜松手的机会,又牢牢握住了子煜的手,“不管我们的地位身份名分如何,只要两心相悦,这些都没有任何的关系。我方才也是一时直言,若是让你担忧,我便不娶你做遖宿的王后了,就招你为王夫,大婚之后权同国君,与本王一同听政。” 若是你担忧我独自面对,那么我便应你之所愿,给予你,我所拥有的一切,往后余生所有的一切我们共同面对。 “王夫?”子煜抬起了眼眸,其眼眸之中又渐渐闪烁的淡淡的温和光芒终于是让毓骁稍稍放下心来了。 毓骁尽量松缓了语气,微笑解释道:“是,不过是换了一个称谓而已。不过,我想要给你更大的权利,让你我一同看着这江山,让你我一同承担着这份责任。” 子煜不再说话,神色却是渐渐动容。 “方才我所说之言也并非是虚的。”毓骁继续说着,“想要你在遖宿,是我想要好好的守着你。之前你的王兄要将你送往泽风和亲之事,一直就是我心头的一根刺,消除不去。我又是遖宿的一国之君,自从坐上这个王位开始,说要承担的就不会轻易卸下,所以只能委屈你。若是你担心着琉璃,以遖宿王夫的身份,不会轻易有什么国家再会去冒犯的,我不会袖手旁……” “不要说了。”子煜打断了毓骁的解释,毓骁闻言果真是乖乖的不说话了,见状子煜又是微微一笑,而后轻轻将毓骁拥入怀中,“我明白的,不管以后是什么模样,我和你一同面对,你已经为我考虑了这么多,我究竟还要要求什么呢?此生所求,已经是如此了。” 现在,也应该从自己编织的幻想之中解脱出来了,为何?不放开的看清一切呢?这现实的一切又有何难呢?比梦境还要甜蜜的现实,终究是等着他去品尝的。 “好。”毓骁这下也放心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事态的发展方向,只是温和道:“那我即刻传旨昭告天下:更改娶你为王后的旨意,改为招你为遖宿王夫。”此时此刻就只是考虑怎样让子煜解开不该郁结于心的忧虑。 “嗯。”子煜应了一声,在毓骁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略有深意的笑容,片刻之后轻声的毓骁耳边说着:“距离我们大婚快要近了,既然决定了要一起面对,那接下来我和你一同准备。”他思虑了良久,一直看不破到底是哪里奇怪,方才毓骁的心直口快之言才让他幡然醒悟: 他是到遖宿陪着毓骁没错,他也知道毓骁是放不下遖宿的,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为什么一定要以遖宿王后的名头“嫁”过来?问题本身就是在“王后”这个身份上,王后和王夫本质上就是有区别的,而且是天差地别好不好? 毓骁的确是看的比子煜透彻,但是未必有子煜机灵,虽一时愚笨,但是在关键时候还是能稍稍挽回局势的。而且这次的局势是关乎他一生的“幸福”的…… “好。”毓骁现在估计是什么都听子煜的,倒也觉得子煜说的没有错。 “这就是最好了。”子煜松了口气,不过心中也在叹息:至少要在大婚之前让毓骁保持这个状态了,当真是任重道远,要不就是……将某件事尽快完成,让事态再没有任何的转机。 唉~阿骁,我怎能辜负你对我的温柔呢? “你这次带给我的画卷是什么样的?”许久之后毓骁问道。 “是一幅雪莲图,”子煜回答,“如同我的阿骁一般,神圣无暇。” 的确是,纯白无瑕…… 如此又过了几日。 慕容黎负手立于窗前,看着窗外飒飒落下的桃花,清脆的滴水之声伴着几声若有若无的鸟鸣,如此宁静,当真是美好。 屋中的案桌之上,一幅幅画像摆放着,有些凌乱,却掩盖不住画中之人的俊颜,一颦一笑皆是栩栩如生,只可惜那只是画卷,寄予相思,却是更浓的思念。 执明…… 今日没有朝会,是的,慕容黎免了今日的朝会,因为瑶光丞相公孙钤要成亲了,要迎娶他心爱的夫人。不知是真心想要让公孙钤今日顺利,还是不想在今日看到公孙钤的面容。 亦或是,不想看到他今日幸福的笑容。 已经离开执明两个月,他等着执明的解释也已经两个月了。慕容黎明白,执明一定会来,如今这般情形却是愿他来,也不愿他来。 如何面对?当是欣喜还是继续怨怒? 手掌轻轻覆上小腹,虽是平坦,慕容黎却明显的感觉到这里的小生命。看着窗外落花,倒是显得孤寂了一些。 “慕容国主莫要把自己困住了。”不多时,屋中传来温和如风的声线,慕容黎这才回神,眼眸闪烁几分波澜,尔后快速恢复平静之后转身。 墨清一身银灰色衣衫,微笑着站在慕容黎身后,见慕容黎转身,便让开位置一同与慕容黎对桌而坐。慕容黎也并不说话,墨清便又开口:“今日公孙丞相大婚,慕容国主可有想好送什么贺礼以表祝贺了吗?就算不能亲自前往,祝福的心意总是要送到的吧?” “殿下觉得,本王应该送礼吗?”慕容黎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言语之中有些冷漠。 能让陵光活着,并且让他嫁给公孙钤,已经是极致的忍耐了,如今还要给他送礼,岂不是很可笑?对他来说莫不是也是一种残忍? “天下乱局之中,没有人是无辜的。当想要获得心中所追求之物,往往都会寻找一个作为信念支撑的执念。”墨清也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而淡淡微笑着看着慕容黎,“慕容国主聪颖,应当明白我所谓何意。只是不知慕容国主心中的执念究竟是守护还是……怨怒。” 慕容黎嘴边的茶盏才刚刚离开,墨清之言让他眼眸闪过了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疑惑,其实是心中震惊,似乎是自己掩藏的面纱被轻易的扯开了一般。 “殿下曾说自己不是圣人,无法理解太多的东西。”许久慕容黎终于是放下了茶盏,神色也是平静了许多,“如今看来,殿下倒是比一般人看到透彻一些。” “不。”墨清却轻轻的摇了摇头,看向了窗外的繁华的花朵,“并非是看的透彻,而是知道有些事力不从心,不想去掺和罢了。” 慕容黎不言,只是看着墨清。这些日子偶尔和墨清聊天喝茶,慕容黎每每都会平静安和许多,或许是被墨清本身的气韵影响了吧。 “殿下询问本王是否准备了贺礼,那本王也访问殿下:殿下可有准备好呢?”慕容黎很是明智的跳过了这个话题,因为他也不想去谈及这些。 他知道墨清和公孙钤还是相识了,在泽风也是多多照顾了公孙钤,作为公孙钤的朋友和恩人,在大婚之时邀请墨清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墨清还有着“泽风皇贵妃”的身份,若是出现在公孙钤的大婚之上,只怕是不妥的,所以只能和慕容黎一般留在宫中了。 “现在我送什么也不好。”墨清面带一丝丝苦笑别开了头,他当然也是知道自己的情况的,“公孙大人也并非是不通情达理之人,他应该会明白的。而且,这些身外之物日后补上也可以。” “说的也是。”慕容黎笑了笑。不过他自己明白这个日后补上的机会不大。 墨清方才所言没有错,乱世之中,无外乎秉持着自己心中的信念方可生存,他心中的执念究竟是守护还是仇恨,他并不想去知道谁最重要一些。 “我记得前些日子慕容国主染了风寒,如今可有好全?”墨清问。 慕容黎一怔,没有想到墨清居然记得这个,“多谢殿下关心,本王已经无碍。” 闻言墨清笑了笑:“那就好,免得不久之后慕容国主心绪不宁加上风寒,对腹中孩子不利。” “……”慕容黎瞬间便明白墨清言中所指为何了,一时之间没了悠然的兴致,“本王很好奇,轩辕国主是为寻找殿下而来,殿下就不担心轩辕国主生气?”然后做出一些变态的行为? 现在可是在他的身边,很吓人好不好? “不会生气。”墨清风轻云淡,慕容黎闻言轻笑,谁知墨清下一句话让慕容黎的笑容定格在了脸上,“吾王不过会疯狂一些罢了。” “这……”慕容黎顿时静默,这不是比生气更可怕吗?墨清这情况岂不是要很悲惨。 “慕容国主放心,届时不管我如何,慕容国主必当是安全的,毕竟慕容国主还有守护。”那个时候,不管是心存怨怒,只要轩辕夕接近了慕容黎,执明都会不由分说的守在慕容黎身边。 一致对外的情况之下,轩辕夕的怨怒和嗜血就只有墨清一个人来承受。 “为何?”慕容黎竟有些疼惜墨清,他身后还有着执明的守护,而保护墨清的人如今却是走上了极端,这不是有些悲哀? “吾王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墨清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终于是露出了隐藏的悲伤,“他不会轻易放手,我虽拥有了世人所认为的最好的一切,但是……他不会放手。” 因为心中极端的念想,他不停地在伤害自己,伤害他人,墨清并不愿意这样了。 “你希望本王如何帮你?”慕容黎叹息。 墨清一笑…… 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卷 作为瑶光丞相的公孙钤大婚,王城之中自然也是喜庆的,虽然比不上慕容黎大婚时的隆重,却也是盛大热闹的。 前去祝贺的人很多,朝中官员也去了大部分。百姓并不知晓公孙钤和陵光的事,得知公孙钤娶亲的消息对于他们来说是突然的,自然就纷纷猜测公孙钤所娶之人究竟是谁。 翩翩如玉的佳公子公孙钤突然成亲了,这对不少对公孙钤心存爱慕之人很是打击,如此议论就更多了: 有人说丞相夫人很早就结识了丞相,只是丞相大人性格温和,不愿让他人知晓丞相夫人的存在,以免他人打扰了丞相夫人。 有人说丞相对丞相夫人是萍水相逢后一见钟情,这才成亲得突然了一些。 有人说丞相夫人其实是丞相的仆从,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后终于跨越了身份的阻隔在一起了……不同的话语众说纷纭,真正的答案却是少有人知道。 不过有一点是真的——公孙钤的确不愿意陵光显于人前,一是因为陵光过去的天璇国主的身份,二是因为慕容黎。 自从他离开了瑶光,带着陵光前往泽风开始,慕容黎就经历了太多,如今又和执明闹出了幺蛾子,恐怕心绪一下子变得很奇妙,此时再提起陵光之事,是为不妥的。 虽然自他回来之后慕容黎没有太大的情绪,却还是让人觉得惴惴不安。 所以,当迎宾的公孙钤等了很久之后,依旧是没有等到慕容黎前来,心中不免失落,虽然他知道慕容黎一定不会前来的,但是还是不免期盼…… “宾客都已经进去了,公孙兄还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是还要等什么人?”公孙钤正失落,仲堃仪就提着贺礼迎面而来。 “哦。”公孙钤一身喜服好不俊朗,看着仲堃仪的疑惑神色,这才回过神来,“没有,正准备进去。”他也不好说是特地为了等仲堃仪,这般太过虚伪牵强了。 “那我们一同进去吧。”仲堃仪笑了笑。看着丞相府之外红绸高挂,喜庆的气息倒是让他心情愉快起来。 虽说萧然的事解决了,但是还有更加棘手的事。 佐奕得知慕容黎不但没有处决仲堃仪,反而是将他提携至副相之位,气的差点就想再一次举兵。慕容黎也不恼,然后理所应当的再次将这件事抛给了仲堃仪。 仲堃仪心中叫苦不迭,虽然说这件事起因是因为自己,但是自己也是无辜的好不好? 慕容黎有了身孕,情绪不宜激动,所以佐奕多番来到瑶光王城求见都没有见到他,以至于佐奕每次见到的都是仲堃仪。 倒不是仲堃仪不敢见佐奕,也并不是心怀愧疚什么的,而是每次佐奕都是目光带着刀子,恨不得把仲堃仪戳出几个窟窿,仲堃仪还没有打招呼他就冷哼着檫肩而过。 这事还没个解决的办法,就这么僵持着,仲堃仪也是很糟心的,总不能把自己送上去给佐奕砍两刀,好不容易有了安宁的生活,怎能轻易丢掉性命? 如今公孙钤成亲了,好歹也是一件喜事,给了他一些安慰。 “事情总是解决不完的。”公孙钤轻叹,府中已经是热闹非凡了,他作为主角之一,才进去就被不少宾客拉住了,还没有回答仲堃仪的话就和他分开了。 仲堃仪望着这一幕,也是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当初给章儿的婚礼,未免有些冷清了。 王城之内热闹,城外也出现了稍许的异样: 城门口处,一辆豪华的撵车堵在了那里,进进出出的百姓一下子就被垄断,不得不停下脚步。然而并不是因为道路被拦着而停下了脚步,而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心牵引。 这般豪华奢靡的派头,究竟是何人才做的出来?就连他们的王上慕容黎,恐怕也不会如此。 撵车纯白,却见车身竟是以白玉所铸,微微的暖阳之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又有些冰凉的气息,纯白无暇的纱绸随着清风而舞动,竟有些醉人的柔美。 丝毫不见车中之人的身影,却是让人更加好奇。撵车后还跟随着不下四十人的侍卫,这恐怕也是什么王公贵族的,不然不会如此。 守城的将领起初也是一愣的,随后回过神来让士兵将撵车拦了下来,这才上前盘问。在和其中一个侍卫交谈之后,神色变得震惊不已,有些无措的让人往城中跑去。 这边还没有回神呢,不远处又缓缓行使而来一辆马车,阵仗虽不如这白色撵车浩大,却也是不容让人忽视的。 将领心头有种诡异的感觉,向那马车走去,而随行在马车旁的人翻身下马行至将领面前,微微行礼之后说道:“天权国主前来拜访。”说着拿出了属于执明的令牌。 那将领接令牌之时差点手抖,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马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之余心中还嘀咕:今天什么日子,怎么大人物都往瑶光跑?执明国主也就罢了,怎么连…… “执明国主现在才行至瑶光,岂不是有些晚了?这可没有多少诚意。”白色撵车之中突然传来一声阴柔的声线,让人听着舒服,却也有些诡异。 “彼此彼此,”执明轻笑一声,“轩辕国主不也是在皇贵妃离开多日之后才开始找寻吗?不过好歹本王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至于乱找一通,比轩辕国主幸运的多。” “欧??”轩辕夕的声音一向都是慵懒且魅惑,让人欲罢不能,“执明国主莫不是只看眼下?说不定不久之后执明国主比孤王更加悲惨呢?” “未来的事谁说的定,”执明言语微冷,“本王也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他知道阿黎很难哄,但是这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讨论的事。 毕竟轩辕夕这个妖人当真是很讨厌。 “执明国主这话倒是不错。”轩辕夕似乎是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但是执明却明显的感觉到了轩辕夕言语之中的杀意,“只不过孤王的小墨儿偶尔调皮一下也无妨,倒不像慕容国主肃穆严谨。” 执明闻言嘴角抹出一丝笑容来,笑得颇有深意,坐在他身边不便出声的翁彤竟然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如此年纪已经算是饱经风霜了,竟然会是这般反应。 “轩辕国主既然称本王的王后为国主,那应当没有忘记本王的王后乃是一国之君,这般,本王的王后如何能不严谨呢?”执明笑着,笑得冷傲,“本王的王后,自当是立于万人之上睥睨天下!怎能居于浅薄的后宫之中?” 这话一半的意思是执明理解了慕容黎,另外一半的意思纯粹就是指墨清不如慕容黎了。 一阵冷风拂过,稍稍掀开了执明的车帘子,虽是柔和却带着如同冬雪的冷冽。执明没有什么太大的神色,只是笑着,竟然都不看轩辕夕的撵车了。 “王上,这般说话怕是不妥。”翁彤却是直接皱了眉,就算他再怎么不管天权政事,却也知道能与执明相认识的“轩辕国主”只有一个,这才到了瑶光王城的城门口,若是再此处闹翻了,怕是天权、泽风、瑶光三大国都不好看。 “太傅不必担心。”执明风轻云淡的说着,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轩辕夕为人诡异残暴,却也懂得敌进我退的道理。本王若是言语退让,他也不过是得寸进尺罢了,倒不如不让。” 若是让了,以后穿出去他的脸往哪搁? “这……”翁彤还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轩辕夕前来瑶光不过是为了他的皇贵妃墨清,恐怕这世间能瞬时控制轩辕夕脾性的人就是墨清了,如今墨清又不在他的身边,他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 墨清的确是可以阻止轩辕夕的狂暴,但是他的存在也给了轩辕夕一个理所应当暴虐的理由。他在残杀他人之时心中就会不由自主的提醒他——他的温柔要守护着该守护的,凡事要适可而止的。 现在墨清不在了,轩辕夕那个潜意识的习惯却是改不了了。所以此刻不管执明是如何说他,说到他无言以对、心血三升,他都不会奔过来和他拼命的。 “所以,太傅放心好了。”执明很是自信。为了保证翁彤不会一惊一乍的,所以也就没有告诉他轩辕夕有可能也是为了阿黎而去。 “那老臣就放心了。”翁彤叹息一声。 不多时,守城的将领前来告诉他们可以走了。轩辕夕和执明的车队就一前一后入了城…… 都已经来到了城门口,守城了将领也通报了,慕容黎自然也就知道了他们的到来。 “慕容。”孟章站在慕容黎的身旁,一同与他欣赏满园的桃花。 “公孙钤大婚,你何故不去?”慕容黎轻问,虽是平静,心中却放松不了多少。 孟章闻言叹息一声:“我和公孙钤不熟,去了恐怕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倒是觉得尴尬异常。” “呵呵,”慕容黎轻笑,“你的性子还是一如往常的喜静。” “山雨欲来,怕是这平静的日子没有多久了。”孟章收敛了笑容。“他们来了,你应当知道。” “自然是知道的。”其实不用守城将领的通报,慕容黎也很清楚轩辕夕和执明的行程,“不过若是我没有兴趣,怕是他们连瑶光境内都别想踏进一步。” 也并非全是兴趣,而是有的事必须解决。也或许,他是等了他们很久了。 “执明我倒是不担心,你自然有办法让他服服帖帖的,只是这轩辕夕你如何应付呢?”孟章不免有点担心了。 慕容黎毕竟是执明的王后,执明前来多半就是向慕容黎赔罪的,对慕容黎没有威胁,至于轩辕夕么…… 他也不好提墨清,方才进来的时候才看到墨清从慕容黎的书房之中出去,怕是有什么事不能明说,他也不愿意强人所难。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慕容黎说,“轩辕夕再暴虐,终究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因为是凡夫俗子,所以更加逃不过世俗的牵绊。 孟章这下无话可说,便有一时间的静默。 “近日来瑶光喜事颇多,倒是让人欣慰。”最终还是慕容黎转了话题。 孟章一愣,随后笑了:“的确是。”先是蹇宾平安产子,萧然无恙归来,而且已经在准备和方夜的亲事,再就是公孙钤大婚……如果慕容黎觉得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的话。 “本王也即将有一件喜事了。”慕容黎一笑。 “嗯?”孟章疑惑了一声,“莫不是你想要公布自己有孕的消息?”除了这个,孟章再也想不出其它有关于慕容黎的喜事了,也绝不可能是因为执明来到了瑶光的。 “自然不是。”慕容黎摇了摇头,转身缓步向屋内走去。 “那是什么?”孟章也随行。 “我身为瑶光国主,算算时间也有些时日了,国不可一日无后,所以,本王决定择日册立王后。”慕容黎不紧不慢的说着。 却因为这一句话让孟章差点磕在门槛处:“你说什么???” 他莫不是听错了??慕容黎竟然要册立王后??可是他本身不已经是天权的王后了吗?这这这……这莫不是太过荒谬了?! “小心一些。”慕容黎回头好心的提醒了他一句,似乎是知道了孟章的反应,“莫要磕伤了,仲卿又要来找我的不是。” “你莫不是在说笑?”孟章皱眉,行至慕容黎身旁抓住了他的手臂,似乎是受刺激过头了。 “我何曾说过如此的玩笑?”慕容黎反问,泰然自若的推开了孟章的手,“你也不用提醒我,我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可是,这里是瑶光,我才是这里的主人,所有的一切自然是由本王做主。” “那执明呢?”孟章已经彻底收敛了笑容。慕容黎已经这样说了,那就定当不是开玩笑的,可是他这样做了,又将执明置于何地? 执明对慕容黎所做之事他虽然也有些微词,但是明白人都知道他们二人是彼此相知相爱、密不可分的,执明做了伤了慕容黎的事,可是本质之上还是想要守护慕容黎的,只不过方法极端了一些。 可是慕容黎这般做……当真是要背叛执明了? “你觉得我为何一定要在执明来到瑶光之时才做出这般举动?”慕容黎行至屋中坐下,拨弄着棋盘上的棋子,“既然是有心惹怒了我,那就要提前做好被折腾的准备。” “……”孟章这下明白过来了,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那人选可有定夺?”果不其然还是要整一整执明为自己出气的。 这才对嘛,不然太便宜执明那家伙了。 “墨清。”慕容黎轻启朱唇吐出两个字。 “什么?!”孟章才想坐下,冷不防又差点跌倒,然后又惹来慕容黎一记无可奈何的笑容……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卷 “这般沉不住气,日后有什么消息可不能第一时间告诉你,免得真的出了什么事,仲卿找我拼命。”慕容黎有些无可奈何。 而孟章也终于是惊魂未定的坐了下来,看着慕容黎的眼神变得有些诡异。慕容黎说了一句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孟章许久才把憋着的话说出口:“你选择什么人不好?非要选择这样一个人?这般你岂不是会处在风口浪尖之上?” 泽风国主轩辕夕对自己皇贵妃的宠爱可是闻名遐迩的,所以墨清的突然离开,轩辕夕差点就把整个王宫王城乃至整个泽风翻了个遍,可见他对墨清的重视程度,慕容黎这般做,岂不是明摆着要和轩辕夕作对? 就以轩辕夕的性子,若是做出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事怎么办? “我自然是有我的思量。”慕容黎一笑。 墨清当时跟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也是震惊疑惑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娶我。”慕容黎才问完要怎么帮助墨清,墨清就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 “……”慕容黎皱眉,似乎是没有听明白墨清说了什么。 “你没有听错。”墨清笑了笑,仿佛看穿了慕容黎的想法,虽然这想法已经用神色表达出来了,“我需要慕容国主娶我。” “你这法子怕是太大胆了一些。”慕容黎终于回答了,若是让执明和轩辕夕知晓了,只怕这天就要翻了。 “不,”墨清摇了摇头,“这是最为直接有效的法子,我想,慕容国主一直都想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怒吧?对于执明国主的所作所为。” “虽是如此,但是这法子太过极端了一些。”慕容黎道,他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虽然他真的很想好好折腾一下执明。 “要让吾王断了对慕容国主的心思,就只有从我身上入手,慕容国主想要惩治执明国主,恐怕也只有让他体会一下被抛弃的感觉才是最好。”墨清倒也没有为慕容黎不允的态度所影响。 “殿下又如何保证他们二人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慕容黎反问。 执明如今已经变得极端,只怕真的这样做,或许他会成为第二个轩辕夕也说不定?而轩辕夕本身就是极端变态的那种,若是真的这样做了,只怕所有人都别想安生了。 一个就已经差不多了,还要再来一个? “若是拿捏不准,我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墨清虽是平淡,但是态度决然,“吾王会怎么做我自然是清楚的,只看慕容国主能不能拿捏执明国主了。” “……”慕容黎沉默。 能否拿捏执明?这不是很肯定的?只要执明还爱着自己,他就有把握,他此行前来瑶光不就已经代表了一切吗?就如同执明当初稍稍利用了他的爱和信任一般,如今利用一些又有何不可? 不管执明变成什么模样,终究还是爱着自己,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不会做出许多荒唐的事,让慕容黎又爱又恨,不得不怨。 “慕容国主意下如何?”墨清再次问道。 “好。”慕容黎应声,想想也不是什么难过的事。 “既如此,还望慕容国主把戏演足了。若是中途因为某些事而心软了,一切终将功亏一篑了。”墨清露出笑容,话倒是说得非常直白了,“这般的事态变化对慕容国主无甚影响,却直接影响到我的命运。” “嗯。”慕容黎点了点头。 这一点他当然清楚,左右不过他和执明和好如初,但是墨清便要面对残暴变态的轩辕夕,着实无法想象他会发生什么。 墨清帮了他……周围的人许多次,这就当作是帮他们还恩情了吧。 “对了,”墨清道,“届时慕容国主定要拿捏得好一些,这个消息一旦传了出去,吾王便会将慕容国主视为仇敌,不管他心中对慕容国主有多大的兴趣,那个时候,有执明国主的护佑,会轻松许多。” “殿下想说的恐怕是莫要玩火自焚吧?”慕容黎一笑反问。 “慕容国主当真睿智。”墨清行了一礼…… 就这样,他们也算是达成共识了。 对面的孟章已经是一愣一愣的了,看着慕容黎的眼神也是有些诡异,面容微僵,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有话就说便是了。”慕容黎轻呡了一口温水,有些无可奈何。不过这个消息的确是挺吓人的,也难怪孟章会是这般模样。 “思量?”孟章回神,很是无奈的笑了笑,“若是闹得太大了,事态控制不住可怎么好?”执明和轩辕夕同时受到刺激,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别忘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可受不了任何的折腾。” 慕容黎静默,手却是轻轻的抚摸着肚子,虽只有三个月,他却能感觉到孩子轻微的变化。这种变化让他震惊、欣喜、充满好奇。 “唯到极处,方能绝处逢生。”片刻之后,慕容黎笑得很是温柔,“不过因为一时的迷茫而看错了方向,现如今,也是时候看清楚自己的选择了。” 也只有让执明明白了自己的极端,才会恢复正常。 孟章见状轻叹一声:“我知如今不能改变你任何的决定,你行事且注意就行了。” “自当知晓。”慕容黎点了点头…… 气氛一再凝结,死寂得任何声音都是听得见,面容僵硬的人立在门边,嘴角略微抽搐,无可奈何表露得淋漓尽致。 小胖有些呆。 是的,的确是有些呆。双眼都是直愣愣的,似乎是被什么迷惑一般,抽走了灵魂。目不转睛的看着桌对面的妖媚人儿,失了心志。 执明静静的喝了一杯茶水,好久才发现小胖的不对劲,竟然微微被吓了一跳,之后就是愠怒:“小胖!还不给本王去通传?本王如今都来了,怎么不能即刻进宫去见阿黎?” 身旁的贴身侍从如此,让他颜面何存? “啊??”小胖突然被吼,吓了一跳并没有反应过来,“哦!哦!”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拔腿跑了。 这也不能怪他呀,谁让对面坐着的泽风国主一直笑眯眯的看着他,让他心里有些发毛……好吧,是不好意思。他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容貌可与慕容国主媲美的人儿,就忍不住多看两眼,然后就…… 唉,都怪那轩辕国主长得太妖孽了,绝对不是他的错!绝对不是! “让这样的人随侍,执明国主可真是心安。”轩辕夕把玩着自己的长发,眼眸带笑,妖媚无限,“莫不是执明国主很自信,不用侍卫?” “轩辕国主说笑了,”执明嘴角一抽,但还是正面回答轩辕夕的问题,“侍从难免肃穆,本王可不喜欢身旁时时刻刻随着一群木头,不像轩辕国主,身旁净是一些毕恭毕敬之人。” 轩辕夕闻言脸色微变,笑意之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稍稍低垂了眼眸,随意道:“侍从就是侍从,怎能与孤王相提并论?使唤他们已经是给他们莫大的恩惠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孤王可做不到像执明国主一般平易近人。” “那也就难怪轩辕国主身边过往就只有墨清皇贵妃一人。 ”执明继续风轻云淡的说着,很不巧他知道怎么说才会很直接的让轩辕夕生气,“轩辕国主莫要否认,本王说的是否属实,轩辕国主应当是最为清楚的。” 这下,轩辕夕的笑容是彻底没有了,若是没了那一点点的理智,只怕早就拔剑相向了。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有突然笑了:“哈哈!执明国主当真是爱极了慕容国主,只是慕容国主只怕不能理解执明国主的良苦用心了。”只不过轩辕夕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狰狞。 只不过当初的一点兴趣,就将一切都暗算好了,未免有些过头了,也活该执明会适得其反了。对于执明暗地里将一些事情调查清楚,轩辕夕只是有些震惊的,居然能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之下调查自己而不被发现,这执明还是有两下子的。 “本王的王后能不能明白本王的良苦用心是本王的事,一丝一毫都和轩辕国主没有关系,轩辕国主有空闲去肖想这些事 ,不如去思考如何找回自己的皇贵妃吧。”执明的语气有些冷,似乎是已经不耐烦了。 倒不是他想要和轩辕夕这个妖人处在一块,而是慕容黎根本没有想要见他的意思,只怕还在怨怒。他都已经来到了瑶光王城,和心爱的阿黎只有一个王宫的阻隔,结果慕容黎没有让他即刻进去的意思,他也不能横冲直撞再次让慕容黎生气,就只能憋屈的在驿馆落脚了。 又不是那时的爱胡闹的执明了,偶尔在慕容黎面前露出纯真的一面也就罢了,总不能一直那副模样,这般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让他作为君王的威严荡然无存?而且……本就是回不去的,一直那个模样无非就是一层薄薄的掩饰,虽是无关紧要,但是长此以往,还是会感觉疲惫的。 住在驿馆也就罢了,偏生还遇到了按照礼制先行住在驿馆的轩辕夕。他们这般相遇,如同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也就难怪说话之间要绵里藏针了。 “孤王的人,自当是逃不出孤王的手掌心的,这句话还是还给执明国主吧。”轩辕夕眉宇之间已经有了戾气。 “呵呵,彼此彼此。”执明一记含着讽刺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看过去。 两人此刻感受着对方的存在,真的是越想越讨厌。在这等奇怪的气氛之下,难怪周围的侍从一副蛋疼的脸色了。 除了担心最近慕容黎过得怎么样,执明最近就真的不知道要想些什么了。他不知晓为何毓骁和子煜大婚慕容黎没有前去,但是却知道公孙钤大婚慕容黎是一定不去的。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想到这些,执明就更加担心了。 “王上!王上!王上!”半晌,派出去的小胖没有回来,倒是本应该已经休息了的太傅大喊起来了。执明猛地回神,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翁彤急急忙忙的跑进了他的屋子。 执明一慌,在翁彤奔到自己跟前的那一刻手疾眼快的一跃而起扶住了他,然后就是一脸的心惊肉跳:“太傅您可要慢点!好不容易从轮椅上起来,可别再不小心弄的半身不遂了。” “你!”太傅本来是好好地,就因为执明的几句话而一个踉跄,差点顺手就是一个暴栗,不过好歹是忍下了,只能瞪着执明似乎是咬牙切齿道:“王上就不能盼着老臣一点好吗?”这孩子是怎么说话的? “那遇到再急切的事,太傅也需要安稳一些。”执明还是皱眉道。 “王上您的王后快要被拐走了,这算不算是不顾一切让老臣急切的理由?”太傅冷着脸,方才执明的一句话把他的注意力给带偏了,不过翁彤这样的神色让人看着有些诡异。 “嗯?”执明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原本事不关己的轩辕夕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 “啊?”执明一愣,随后轻笑起来,松开了翁彤,“太傅你在说什么呢?阿黎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人拐跑?除非是此生本王死了。”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带了几分自信的,因为他坚信慕容黎对他的爱意,他相信慕容黎是不可能真正的背叛他的。 “哎呀!”翁彤见状急的跳脚,这下是真的恨不得上前给执明来一记暴栗,“老臣好端端的拿这种事来骗王上做什么?又不是老糊涂,得了失心疯,脑子被马踢了!王城之中方才已经贴了告示:瑶光国主慕容黎不日将册立王后!老臣绝无虚言。” “呵呵……”执明目露出犹豫之色,但是还是全部相信,只是呼吸有些沉重起来,心里越来越沉重,笑容也是失去了味道,变得干巴巴的,“太傅……还是在骗本王的吧?” 阿黎要册立王后? 当真是极为荒谬的一件事。他都已经是天权王后了,如何还能再迎娶他人?再说了,阿黎心中是爱极了自己的,怎么会轻易的喜欢上别人??这定当是一个笑话罢了。 他的阿黎,怎么会轻易的背叛他,抛弃他呢?一定是不会的。 他坚信……一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王上您清醒一点!”翁彤似乎终于是气疯了,猛然的捶了执明的手臂一把。慌乱的态度和结实的痛感让执明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轩辕夕一旁笑着,仿佛看戏的状态。此刻他看执明倒是顺眼了许多,虽然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也是震惊的,但是更多的情绪就是可笑。 “王上!王上!”小胖的呼喊之声终于越来越近,但是执明听着却莫名的刺耳。 “叫什么叫?!就不能安稳一点?!”执明一吼,情绪开始不对劲。 “啊?”小胖真的是被执明突然一吼吓得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在了门口。虽是如此,还是没有忘记正事,在执明莫名阴狠,看得人直发毛的眼神之中行至他的跟前,急忙递上一张写满了文字的纸张。 执明瞪……看着小胖,片刻才将目光试探着放到那横呈在自己面前的纸张上。 那是一张告示…… 气息再一次凝结,恍惚之间似乎有人咽了咽口水,执明则是呆了,嘴都不能完全合上,只感觉心跳不再受自己的控制,时而快时而慢,好像被什么捏住了,脑子犹如被人打了一闷棍,一片混沌,不知时候,实在是难受得紧。 轩辕夕见状笑的更欢了,悠然悠然的喝了一口茶水,丝毫没有注意执明缓缓投过来满怀杀意的目光。 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六卷 执明缓缓转过身,看到的自然就是轩辕夕这幅悠哉哉的模样,本就是意识混沌,愠怒相交之时,这般就是更加的生气了。 “都是你这个妖人?!” 一道凌厉的寒光伴随着一声愤怒的大吼,轩辕夕端着茶盏,刹那之间身形一转避过了执明突如其来的一剑,对于那一声“妖人”则是微微抬起眼眸若有所思的盯了执明一眼,然后华丽丽的与执明拉开了距离。 “王上!” “王上冷静啊!” “王上!”……这下房间之内就因为执明而彻底乱套了:应该拦着执明的就死死的抱着执明的腰肢不让他再前进,翁彤也在这个行列之中;该保护轩辕夕的就拼命的将轩辕夕围起来,虽然他们知道他们的王上武功深不可测,执明国主不一定能伤到他分毫。 “你竟然敢躲?!”执明怒目圆睁,只是这句盛怒之下不过大脑说出来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嘴角微微抽搐:这可怜见儿的,都气糊涂了成这个样子了? 就连翁彤和小胖都忍不住想要捂脸:果不其然,王上一旦遇上慕容国主……王后的事情,智商总是不对调的。 “执明国主这是做什么?”轩辕夕没有了嘲讽的笑意,冷冷的看着执明,被执明的话差点都逗的笑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句“妖人”,只怕是真的笑出声了,“莫不是因为失了颜面,拿孤王出气不成?竟然敢躲?真是可笑,孤王为何不躲?执明国主肯打,孤王可不愿意挨呢。” “你倒是敢说!”执明又是一吼,想要扑上前去却被翁彤和小胖拉着,“当初本王就怀疑是不是你这个妖人故意找一个人前去谈和然后趁机迷惑阿黎的,如今看来确有其事!若不是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妖人指派,阿黎怎么会受迷惑?!你怎么不立刻去死!” “执明!你不要欺人太甚!”轩辕夕这下也是火了,无缘无故的被劈头盖脸一顿骂,正常人都是要生气的,就轩辕夕喜怒无常的脾性,居然还忍了一会儿,这无疑已经是一反常态了。而且,轩辕夕也从执明的话之中听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本王欺你又如何?你就是罪有应得!别拦着本王!放开!”方才的那一纸告示,已经证明了慕容黎不日册封王后是确有其事的,这对执明无疑是一记暴击。震惊,慌乱,害怕,加上知晓那未来瑶光王后的身份所带来的愤怒,执明一时不能接受,无法思考,处于崩溃边缘也是理所应当的。 就是这个该死的妖人!如果不是因为他在两国对战之时让墨清那个狐媚子去谈和,他怎么可能接触阿黎?如今阿黎都已经是天权王后了,竟然不顾自己在泽风的身份,冒着危险逃离这个妖人的身边也要去迷惑阿黎,可恶! 就是这个不知廉耻的妖人!如果不是他后宫男妃众多,没有好好的看着墨清,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离开泽风趁机钻了空子到了阿黎身边,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肯定是墨清主动迷惑阿黎的,不然阿黎那么爱自己,怎么可能被迷惑? 阿黎那么爱自己,一定是不会的!不会的! “哈哈哈哈……”轩辕夕闻言突然笑了起来,饶有兴趣的看着执明,“自己没有看好自己的王后,失去了反倒是推脱在别人的身上,你这个夫君做的,可真是失败啊。”就执明这个状态,轩辕夕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方才执明可是使劲的骂他,现在也是该回骂的时候了。 “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本王?若不是你管不好墨清这个狐媚子,他怎么可能有机会去勾引阿黎?阿黎又如何会受蛊惑?”执明的面容有些扭曲,看着轩辕夕真的是恨不得将他撕了。 “……”轩辕夕的笑容因为一句话而定格在了面容之上。 执明方才说了什么? 小墨儿去勾引慕容黎?真是可笑!这怎么可能?又没有证据,等等…… 莫非? 想着,轩辕夕的目光缓缓的转移到了那张被执明抛下的告示。 “轩辕国主不用猜了,慕容国主即将要册封为王后的人,就是贵国的皇贵妃殿下——墨清。”太傅冷不防的解释了一下,打破了轩辕夕心中的疑问,同时也是狠狠的给了他打击。 方才执明盛怒、神志不清的时候,这位泽风国主好像是很愉快呢,如此,看他还怎么愉快!等等……他的关注点不应该是墨清为何会出现在瑶光,又如何即将成为瑶光的王后吗? “你说什么??”轩辕夕终于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才问……吼了一句,迎面飞来一个纸团,差点糊了他一脸。 “你是聋了吗?听不清楚吗?!”执明还在盛怒之中,终于挣开了翁彤和小胖的钳制,手握星铭向轩辕夕刺去。 “锵!” 剑刃撞击的声响响彻驿馆,轩辕夕不知何时从哪里抽出一柄长剑,正面迎击执明。脸色和方才执明发狂之时差不多,只不过没有执明的纠结与害怕。 他的小墨儿,他的小墨儿怎么会? 不可能的!小墨儿不可能这么做的! 在这世上一切和他的小墨儿有关的,除了自己,所有的一切他都已经毁灭了,怎么可能?!小墨儿已经彻彻底底属于他一个人了,怎么可能?! 离开了自己,小墨儿不可能会幸福!不可能!慕容黎算什么? 慕容黎……慕容黎?慕容黎到底算什么?! 两个同时处于盛怒的人交手,无疑就是拼命的。执明和轩辕夕就这样在驿馆打了起来,两人武功都不弱,动静不可谓不大。 就连驿馆周围都受到了牵连,侍卫和百姓都乱成了一团。执明和轩辕夕身份又特殊,他们是想拦也拦不下来。 “哎呀!王上住手!别打了!”翁彤差点就老泪纵横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一个个的不让人省心,除了动用武力,难道他们就不懂得动用脑子了吗? 小胖已经把翁彤扯到一个角落里来了,免得正打得火热的二人伤及无辜。看翁彤还在大声相劝,虽然没什么用,忍不住说:“太傅大人,怎么办?王上和轩辕国主再这么打下去,只怕是这驿馆都要给拆了。”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翁彤也是实在没有办法,除了着急,什么忙也帮不上。 轩辕夕长相极美,平日里看着也是妖媚,这样的美人在配上阴狠决然的武功,倒也是相得益彰。执明处于盛怒之下,武功竟然还有些被轩辕夕压制之势。 而且轩辕夕的身法诡异的快,剑锋划过之处带着凌厉的寒风,执明的身手也算得上敏捷,攻势力量大了一些,略显霸道,对上轩辕夕的刚柔并济,稍逊一筹。 “王上!王上!先莫要和轩辕国主纠缠!入宫见王后要紧啊!”等到整个驿馆都差点被拆掉之时,翁彤终于想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连忙大喊。 轩辕夕和执明闻言同时看了翁彤一眼,又打了一招之后,与对方拉开了距离。随后轩辕夕先行一步从窗户一跃而下,执明眼眸闪过寒光,紧随其后…… “太傅大人,王上和轩辕国主不会有事吧?”小胖奔到窗户边往下看,果真是看到街上已经引起了骚乱,执明和轩辕夕一边打着一边往王宫的方向跑去。 “你快骑马赶去王宫!将这个消息告诉王后,若是他再不出面,只怕这二人不死不休!”翁彤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着此事只有慕容黎能够解决。 “好!”……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引起这些事的就是慕容黎,顺带上一只墨清。 既然是他们所引起的,局势该如何发展,二人倒是一清二楚的。也是因为知道,所以现在他们很是悠然的在书房下棋。 “他们打起来了。”慕容黎捏着棋子,迟迟不肯落下,似乎被眼前的棋局困住了。 慕容黎不落子,墨清自然也不会有下一步的,闻言笑了笑:“仅仅是打起来,已经是很简单的了。”的确是,以轩辕夕的性子,没有大开杀戒已经是不错了。 “呵呵,”慕容黎不由得失笑,终于是将棋子置于棋局之上,“轩辕国主的脾性当真是暴躁。” “暴躁形容吾王,还是太轻了。”墨清摇了摇头,执起一子,眉头轻皱,似乎是对于慕容黎的这一步棋有了困惑。“若非有执明国主在,现下王城之中只怕是要遭殃。” 就算不是横尸遍野,只怕也是死伤无数的。 “殿下不为轩辕国主解释一下?”慕容黎此时心情不错,不过墨清对轩辕夕的评价还是有些惊讶:身为轩辕夕的人,居然是一句话都不曾为轩辕夕辩解。 “再怎么辩解,事实终究是事实,何苦自欺欺人?那般活着累的慌。”墨清放下棋子,“不过,执明国主与吾王抗衡,还是有些费力的。” “殿下对轩辕国主的武功如此自信?”慕容黎闻言不由得一问。不过问出之后又有些后悔说出这句话了: 墨清对轩辕夕的信任,不正是如同他对执明的信任一般吗?都坚信自己挚爱的人,一定不会输。 “吾王是甚少出手,但是我却是最清楚他的武功高低如何的。”墨清轻笑,笑容之中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他每每出手,皆是死伤惨重。慕容国主应当担忧执明国主才是。” “王上不用本王担忧。”慕容黎立马出声反驳,手中的棋子却没有半分的停滞,“盛怒之下的他,别人也是讨不到便宜的。” “那我们就等着他们平手的消息吧。”墨清说。 “只是可惜,”慕容黎摇了摇头,“他们可以是平手,我们,却不是。” 墨清本想落子,闻言一愣,这才仔细的去看棋盘,片刻之后缓缓将棋子放回,无奈的摇了摇头:“慕容国主怕是今生很难棋逢对手。” 他输了。 “殿下过谦了。”慕容黎笑了笑,起身行至窗边,望着天边的残霞,“夜幕将至,寂静终将来临。” 宁静之下的,属于黑夜的喧哗,也终将要到了。 “等到夜幕过去了,黎明就将至了。”墨清只是盯着棋局看,“只是,谁又不舍那虚幻?迟迟不肯从梦境之中醒来呢?” “有心者。”慕容黎回答。 “慕容国主的王宫大门,可关好了?”墨清突然询问。 “从他们踏入王城开始,本王就下令每日提前关闭王宫的大门了。”慕容黎一笑。想到执明在宫门口暴跳如雷的场景,又是悲哀又是可笑。 一切不过是自找的。 “那就好。”墨清点了点头…… 公孙钤大婚,忙了一天,待送走全部的宾客之后整个人都有些都有些失落。 没错,的确是失落,而不是力不从心。心中期盼了一天,却是等不到慕容黎的贺礼了。不过他也知道,本来就是痴心妄想,不是吗? 不过很好了,真的很好了。他还能如愿的迎娶自己心爱之人,很好了…… 红烛摇曳,宁静伴随着喜悦充溢着房间,陵光一身嫁衣,拿着剪子正摆弄着烛火,让烛火更加明亮热烈。 从满怀雄心壮志的一国之主到颓废的君王,又经历了灭国之痛,曾满怀爱恋的人因守护自己而离开。 一次次的心痛,一次次的伤,终于是要迎来自己的幸福了。 或许一开始,是因为裘振才喜欢了公孙钤的吧?只是后来从什么时候开始,让他渐渐走入自己的心间,占据了那个主要位置的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或许就是如此。 “嘎吱”一声,公孙钤推门而入,入眼的就是陵光面露微笑的望着烛火,柔和的气韵不由得让他一愣。 陵光自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抬起了眼眸,随后浅笑说了一句:“你来了。” 公孙钤本来就因为陵光而愣神了,这样一说,他竟然稍稍的别开了眼眸,脸色也是有了些许变化。毕竟他知道今夜,会和陵光的关系发生实质上的变化。 “今天累吗?”陵光从烛台边离开,行至桌边给公孙钤倒了一杯茶水。 “还好。”公孙钤说,随后行至陵光的身边,本是想伸手抱住陵光,却是犹豫再三,在陵光回头看他的一瞬间坐在了椅子上。 “怎么了?”陵光拿着茶盏,本来以为公孙钤是站着,没想到就瞬间坐下了,还稍稍吓了他一跳。 “没……没什么。”公孙钤感觉自己有些脸热,完全不敢去看陵光。 “你脸色有些奇怪。”陵光皱眉,看出了公孙钤的变化,伸手想要去摸一摸的,却被公孙钤躲开了。“又怎么了?” “今天,泽风送来了一份贺礼。”公孙钤有些无可奈何,其实是紧张,只能转移陵光的注意力…… 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七卷 “什么?”陵光的注意力的确是一下子转移了。 “裘振也送来了贺礼。” 公孙钤轻叹一声,言简意赅的重复了方才的意思。心中对于陵光一听到关于裘振之时的反应这一事感觉怪怪的。 只是让公孙钤想不到的是,陵光似乎仅仅震惊了一下就没有了其他的情绪。沉默之后就在桌边坐下了,就连原先准备给公孙钤的茶水也原封不动的放回了桌上。 裘振,给他送了贺礼…… 居然送了。 “光儿,” 沉默半晌,公孙钤唤了陵光一声,“光儿不想知道裘振送了什么东西吗?”他是真的震惊陵光什么都没有询问,其实是更加在乎陵光连同方才进门之时的那些温柔一齐消失不见了。 “他送了什么?”陵光这才顺着公孙钤的话往下询问。 公孙钤不言,从袖中缓缓拿出一个盒子,随后在陵光的注目之下打开。 那是一块紫色的玉佩,是朱雀的模样。 不等陵光来拿,公孙钤就主动递给了他。玉佩所含有的光华,皆可以昭示着玉佩本身的不凡。而陵光拿着玉佩,眼眸之中闪烁动容。 “裘振……”陵光呢喃一声,“裘振这辈子。终究是我牵绊了他。” “如今裘将军和光儿都是平安无恙,所过往诸多遗憾,终究还是有了好的结局。”在离开泽风之前。公孙钤见了裘振一面。那个时候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裘振放松了许多。“光儿不必自责。” “公孙,你会不会怪我?”陵光问,目光未曾离开那紫玉玉佩。只是问出口之后才发现这个问题是有多么可笑。 如果公孙钤真的怪他,他们又如何能走到今天。 公孙钤知道裘振对陵光的影响,看到裘振所赠送之物有些忧郁也是正常的。看到陵光眼眸之中消散不去的哀伤,公孙钤抿了抿唇,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终于是站起将陵光拥入怀中。 “怪你。”公孙钤说,“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光儿却不高兴了。”若是陵光看到此刻他的表情,定会看到公孙钤脸颊的红色。 突然被温暖包围,陵光也是愣神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笑了笑,顺势将头靠在了公孙钤的肩上:“我大婚之时,裘振送了我贺礼,等到不久之后裘振的孩子出生了,我便给孩子送一个礼物,作为还礼吧。” 感知到陵光的动作,公孙钤更加紧张了。相比之下陵光要比他坦然得多,听闻此言,公孙钤道:“都听光儿的。” “合卺酒还没喝。”陵光轻轻道,脸颊之上露出微微的羞涩。 “嗯?”公孙钤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看了桌上,发现陵光早就把合卺酒倒好了,这才舍得松开陵光。 玉液琼浆,当真是回味绵长…… 烛火明亮,映衬着屋中的红色显得更加温暖。待呼吸变得稍稍沉重起来,二人坐在床边相视而笑。 此刻,他们终于是走到了一起…… “若是不适,光儿可要告诉为夫。” “不会的。”陵光言语之中含笑,“我知道公孙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温柔至极,君子翩然…… 慕色悄然而至,世间渐渐没入寂静。 “医丞,怎么样了?”启坤皱着眉头,担忧的看着医丞面色凝重的为裘振把脉。裘振闭目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似乎是睡着了,也像是被梦魇魇住了。 医丞闻言收回了手,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起身向启坤行礼解释:“回王爷:王妃心气郁结,气血略微不足,上次服用堕胎药之时稍稍伤了根基,虽被皇贵妃殿下抢救过来了,但随着腹中孩子月份渐长越是体弱,近来几日怕是心绪不宁,这才动了胎气。臣开一副药给王妃殿下服下,在看情况吧。” “若是情况不好当是如何?”启坤心头一紧,差点就抓着医丞追问。倒不是他不愿裘振平安,而是早早心里有个准备。 自从陵光和公孙钤走到一起,裘振对启坤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只是启坤心中明白,裘振心里对他还是有隔阂的,解不开的隔阂。 “王妃腹中胎儿将足七月,倒是可以催产。只是可惜,王妃如今的身体若是催产,只怕一尸两命,毫无悬念。”医丞如实回答。 启坤的眼眸瞬间暗淡下去,看着裘振并不怎么安稳的睡颜,心中痛苦万分,仿佛失去了魂魄。片刻之后挥了挥手让医丞下去了。 轻轻抚摸着裘振高高隆起的肚子,启坤眼中哀伤和欢喜交加,一时复杂不堪。 自己有多爱裘振,多爱这个腹中的孩子,启坤自己是知道的。只是如今的局面,无疑是在悬崖的边缘之上行走,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是他错了吗?错在顺应他人的推波助澜,逼迫着裘振嫁给了自己? 是这样吗? 掌心微微传来跳动的感觉,启坤猛地一愣,手掌颤抖起来,呼吸也带着惊喜——孩子,动了。 是不是感受到他的抚摸,所以回应一下? 前所未有的喜悦感涌上心头,启坤从未觉得自己活着是如此的有意义:这里有着他付出一切也要守护的人啊,如何没有意义呢? “王爷回来了。”裘振稍显虚弱的声音传来,启坤这才发现裘振已经醒了,而且还看着他,看着他的手隔着被褥停留在他的肚子之上。 “阿振醒了?”启坤见状连忙去扶着裘振坐起来,可就在裘振坐起来的时候,又在这一瞬间抱住了他,小心翼翼,却又是如此的坚定果决。 “不要,不要再出现任何意外了。”启坤心绪明显沉重了许多,言语之中甚至是带着乞求,“任何对你,对孩子的伤害,我都受不了。” “孩子出事了吗?”裘振反射性问了一句,不由得抚摸自己的肚子。 今天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坐着看看书册,突然间肚子很疼,直接把他疼晕过去了,后来就不知道了。看启坤的模样,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阿振今天动了胎气。”启坤松开裘振,握着他的肩膀,眼眶微微泛红,“医丞说是阿振心绪不宁所致。我知道你嫁给我是情非得已,留下这个孩子也是勉为其难的。只是阿振,”他看着裘振,乞求: “只是你既然选择留下,我求求你,求求你稍微放开一些好不好?你不喜欢和我在一起,那么等到你平安生下孩子之后,自由随你,我绝对不再干涉!不再对你有任何的影响!求求你。” “……”裘振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启坤。 他……哭了? 曾经为钧天共主的启坤,居然为他哭了? “你……说什么?”许久之后裘振才不可置信的问道。 “只要你平安生下孩子,自由随你,我绝对不再干涉。”启坤痛心疾首,信誓旦旦的重复了一遍,“墨清不在泽风,你若是出了事,我找不到……找不到可以救你的人,找不到。所以,求求你……” 今日裘振动了胎气,启坤接到消息返回的时候,就看到裘振躺在床上已经稍稍见了红,吓得他瞬间三魂七魄出体,马不停蹄的找来了医丞。 那一幕,是他永远也忘不掉的噩梦。 裘振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之时,本是想偷偷喝下堕胎药把孩子打了的。那天王府管家发现不对劲,告诉他的时候,找到裘振之时,他已经喝了一半的堕胎药。 虽然及时吐出了大部分,却还是受到了影响。墨清从宫中赶到的时候,裘振已经见了红。墨清的医术是任何人毋庸置疑的,可即便是如此,也只能勉强挽回,还需慢慢调养。 结果公孙钤和陵光到了泽风,导致裘振日夜的心绪不宁。启坤也是小心翼翼的护着,这才提心吊胆的到了现在。眼下即将要满七月了,又出了这样的事,怎能让他不忧伤? “你要赶我走了吗?”裘振问。 “嗯……啊??”启坤一时没有回神,被裘振一句话弄的一个激灵。 “除了这里,我已经无处可去。”裘振静静地述说着,也不管启坤的疑惑,“你的意思,又是要赶我走,你让我去哪里呢?” 从一开始,就已经没有了回头之路,这个人怎么现在又要放手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启坤连忙解释,突然又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阿振,你……你……” “王上已经下旨昭告天下:这一辈子我是逃离不了泽风轩辕王室的,我腹中的孩子更是不能。纵然王爷可以改变王上的想法,那么对我的名声呢?”裘振言之凿凿,竟然带着些许的愠怒,“王爷既然顾及我,如何想不到?” “或许我生下孩子之后,陵光可以不顾前嫌的收留我,但是王爷觉得那样我会快乐吗?我想要王爷放手的时候王爷不肯,如今我不想王爷放手了,王爷为何又松开了?莫不是要将我逼上死路才是好的??” “我……”启坤已经愣住了,他是完全没有想到裘振会是这么想的。 原来,他早就看开了?早就想要安稳的和自己在一起了? 那岂不是皆大欢喜了? “你什么……呃嗯……”裘振的确是生气了,只是稍微动气,肚子就传来一阵疼痛,疼得直让他说不出话来。 “阿振!”启坤见状一惊,伸手想抚摸着肚子,安慰孩子安分一点。 “你走开!”裘振却猛然推开了启坤,并且是怒视着他的,“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命运要由你摆布?你要我留我就留,你要我走我就走?你拿我当做什么了?你亵玩的东西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启坤将气急了的裘振拉去怀中,任凭裘振怎么挣扎也不放开。 “滚!你滚!不要碰我!” “我爱你!我爱你啊!”启坤大吼,“阿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既然你跟我在一起不快乐,我为何不放手呢?如果我知道你的想法,我又怎么会说出这番话?你想要自己的快乐,我为什么不成全?” 裘振不再说话,却抱着启坤抽噎起来。 “我不想你伤害自己,伤害我们的孩子,那种痛苦不言而喻,我害怕!害怕啊!所以,只要你想要,哪怕是离开我,我也愿意放了你。” “你个混蛋!混蛋!”裘振锤了锤启坤的背,虽然无关痛痒,“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喜欢你?我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你对我的好我又怎能看不到?我又怎么会感觉不出来?” 说着因为激动,肚子一下一下的抽痛,让他不由得慌乱。 “别生气别生气。”启坤也是心惊肉跳的,连忙松开他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说什么也不能再让裘振动胎气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阿振别生气了。” “呵呵呵,”裘振有些难受,却还是苦笑,“怎么能全是你的错?我也有错啊。” 若非他的固执,怎么会这般? “不纠结谁对谁错了,阿振先把身子养好再说,身体最要紧。”启坤并不能在这个问题上与裘振纠结,不然就是剪不断理还乱,“陵光与公孙钤大婚,阿振送过去的贺礼,就已经足够表明一切了。” 代表着,过往额烟消云散。 “那王爷还要赶我走吗?”裘振看着启坤,总算是有神一些了。 “说什么傻话?”启坤笑了,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感。 想要融合的,以后还有时间,也不急于一时。至少他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的,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这个夜晚,虽是安和,却并不属于宁静的。 执明和轩辕夕打了一路,也不知道伤了无辜的百姓没有,就是气急了杀红了眼,一路打到了王宫的正门口处。 如同慕容黎所言,王宫的正门早就关闭了,想要进去也是不可能的。为了防止守门的将领士兵不被无辜牵连,慕容黎都不让他们在门前看守了。 然后就是怒气杀意不减反增的执明和轩辕夕停下来片刻,一个气急败坏的用宝剑对宫门一顿乱砍,一个瞬间不见了踪影…… 今夜也没有多少的星光,连月亮都看不到了,看着漆黑的夜空,难免心情不佳。墨清在窗边站了一会儿,举目望天片刻,便轻轻的关上了窗户。 此时他只穿着长长的白色中衣,长发披散开来,想来是准备休息了的。 关了窗户,墨清行至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气定神闲的坐下喝水。屋中弥漫着浓郁的香味,或许他人不知晓这是什么味道,墨清却最清楚。 这是他在泽风之时,自己寝殿之中的味道,也是轩辕夕独爱的味道。 来了瑶光,慕容黎皆是以礼相待,为他安排的宫殿也是不差的。可是墨清怎么也感觉不习惯。 或许是不习惯环境,或许是不习惯身旁没了人。 “既然来了,何须躲躲藏藏?”宁静的宫殿之中,墨清放下了杯盏,柔和清冽的升声音响起,“莫不是王上又喜欢上捉迷藏了?” “小墨儿~这次太任性了。”…… 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八卷 轩辕夕的声音悄然响起,下一刻,墨清的杯盏才触碰到桌面,随后就是窒息的感觉袭来。 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住了他,熟悉的气息瞬间环绕着他。如同毒蛇一般缠着,如同鬼魅一般不肯消散,那颗心脏的跳动,墨清能够感知得一清二楚。 “是不是孤王太宠着你了?让你如此的肆无忌惮了呢?”勾人心魄的声音在墨清耳边述说,温热的气浪喷洒,只是这般令人迷醉的话语,其中蕴含的怒气墨清不可能听不出来。 “王上想要杀了我吗?”但是墨清很平静,仿佛早就料到了轩辕夕会来。 墨清的确意料到轩辕夕会来,因为他对轩辕夕有足够的了解,只不过区区宫墙而已,又如何能难倒轩辕夕呢?执明如何他不想知道,但是轩辕夕他是一清二楚。 “不。”轩辕夕否认,“若是孤王再一次松开手,小墨儿又跑了怎么办?能够一次逃离,孤王相信小墨儿有第二次逃走的能力,孤王相信的。”听着轩辕夕的语气,似乎他笑了,只不过笑得有些危险。 墨清也没有说什么,下一刻轩辕夕将墨清横抱而起向床榻走去。这个怀抱,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让他依恋着。 “许久不见,小墨儿有没有思念孤王?”轩辕夕小心翼翼的将墨清放在床上,“孤王可是很思念小墨儿,恨不得与小墨儿融为一体。” 墨清仰面躺着,看着面前这个眼眸含笑的容颜。心底越发的哀伤,对视片刻,手指轻轻抚上这绝世面容,缓缓道:“他们都说,王上只会听我一个人的话,那今夜,王上可不可以再听我说说话呢?” “他们”指的是谁,自然是这天下众人。 轩辕夕望着墨清的眼眸,浓重的哀伤让他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墨清有如此的神色。连带着,自己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沉默片刻之后,轩辕夕收回了停留在墨清腰肢之上的手掌,并且将他扶起来坐着。这么多年来,也难得有不自在的情绪。 “王上可知,我为何要来到瑶光?”墨清起来却没有坐着,而是行至桌边端起他方才喝了一半的水,继续喝着。 “孤王也很好奇,”轩辕夕却已经坐在床边,墨清距离他不远,又不会武功,除非是出了神仙,否则墨清逃不掉的。“小墨儿什么都拥有了,为何还要到这瑶光来?做这瑶光的王后。” 虽说瑶光如今是钧天第一大国,但是泽风的实力未必比瑶光差,甚至是可以直接与整个钧天抗衡的。他实在是想不通墨清为何要到瑶光来。 “我跟随在王上身边也有些年头了,王上的想法我可是一清二楚的。”墨清坐下,苦笑了一声,“只是可惜,怎么王上就不明白我的想法呢?” “小墨儿在怪孤王吗?”轩辕夕皱了皱眉,只感觉墨清有些不对劲。 “王上想什么呢?”墨清笑了笑,“我怎么会责怪王上?永远都不会的。我只是感伤,王上不懂我。” 轩辕夕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不过分开了一段时间,墨清却变得让他陌生起来。虽然模样不曾改变,但是浑身的气韵…… “你是孤王的小墨儿吗?”轩辕夕眼眸闪过凌厉,变得危险起来。 “呵呵,”墨清闻言失笑,“如今的我,也难怪王上会感觉不一样呢,毕竟王上,从来都接触的,都是一个毫无棱角的墨清,一个从心底里仰慕、从心底里把王上奉上神坛的墨清,如何会认识我?” 习惯了温柔,突然变成了冷漠,自然是觉得陌生。 “你?”轩辕夕心下一惊,本想起身行至墨清身边的,却猛然发现自己浑身无力,任何动作都是困难。心下了然,轩辕夕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墨清。 而墨清眼眸中的冰冷和哀伤已经掩藏不住,看着轩辕夕只感觉痛苦万分:“或许,他人尚且不知道如何对付王上,但是……我还不清楚吗?” 他太了解轩辕夕了,所以在慕容黎给他安排宫殿的时候,他就早早的点了迷香,闻上半刻便让人浑身无力的迷香。尤其是经过他的手,药效更重。 而解药,就是墨清方才喝过的水。 他从来没有对轩辕夕做出任何不利的事,甚至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句重话,现在却舍得对他下药了。 “为什么?”轩辕夕言语变冷。 “王上对慕容国主感兴趣,却不知,慕容国主的身姿气韵,不仅仅吸引王上一个人的注意。”然而墨清却对轩辕夕此刻的态度无动于衷,话语之间的慵懒气息神似轩辕夕平日的状态。 “你不会。”轩辕夕出言反驳,态度坚决,“你对孤王的情意,孤王很清楚。” “你不清楚。”墨清说,“就算清楚了又怎样?这些年来,你又何曾真正上心过?我每一次的用心,你又何曾留意过?” 轩辕夕给了墨清一切世人所追求的浮华,却始终没有给墨清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么小墨儿,”轩辕夕嘴角勾起一丝笑,笑的很是讽刺,“你觉得你和慕容黎有结果吗?” 同是承受的那个,在一起了又如何?一样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有些事,我比王上更加清楚。”墨清风轻云淡的态度一度让轩辕夕险些发狂,只是奈何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平常动作尚且不能够做到。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墨清会对自己出手,而且只是一次就如此的决绝,不留任何情面。 “就算是那样,我也是甘之如饴的。”墨清又继续说着,“成为了瑶光王后,可比做泽风的皇贵妃好得多了,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没有那么多烦心的人。纵然冷清一辈子,也好过心里不痛快还要强装笑容的强。” 每每面对轩辕夕数不胜数的后宫男妃,一边同情一边憎恶。 “孤王竟然没想到,这慕容黎竟然能吸引小墨儿的欢喜。”轩辕夕感觉有些气不顺,这是人生之中的第一次,“可是,你还没有摆脱泽风皇贵妃的身份,如此坐上瑶光王后之位,不怕天下人耻笑!” 他现在竟然后悔让墨清碰到慕容黎。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墨清过的很痛苦,面上还要微笑。 “王上怕不是有些可笑,”墨清反驳,“在王上身边,还要在乎什么颜面?况且,慕容国主也没有摆脱天权王后的身份,我们不过是同路人。” “你就不怕孤王报复你?”轩辕夕彻底怒了,心中却是空空的,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王上舍得吗?”墨清盯着轩辕夕,“王上真诚的回答我,报复我,您舍得吗?” “孤王……”舍得吗?轩辕夕迟疑了,第一次有着如此纠结的心绪。 墨清低垂了眼眸,轻轻拍了拍手,不多时屋中出现了四个黑衣暗卫。“将王上送回驿馆。”他不再看着轩辕夕,行至窗边打开了窗户。 “轩辕夕,你爱的不过是我,一直是我罢了。”在轩辕夕临走时,墨清说了一句。 “……”轩辕夕却因为愤怒而没有消化这句话。 执明处理国事还好,但是遇到慕容黎的事大脑就处于不对劲状态。和轩辕夕打了半天,来到王宫门前却发现门没有打开。不仅没有打开,连一个看门的士兵都没有! 若是还不知晓这是慕容黎有意为之,怕是真的弱智了。 所以当他在月黑风高的夜晚看着王宫大门上一道道剑痕之时,整个人有些麻木。 今天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确是无法接受,整个人失去了理智。可是当冷静下来之后想一想,这件事情有些荒唐过头了。 微风吹过,带着属于夜晚的寒意,这冰冷的温度的确是让执明冷静了,相当冷静。 阿黎应该是气急了,所以才整出这么一个法子让他着急惊慌。自从阿黎离开了天权之后,他也没有做出什么行动,阿黎也或许是因为如此才气上一层楼的。 遇到轩辕夕和墨清之后,阿黎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自己身边的,没有道理他对墨清这个无足轻重的家伙产生了稍稍的意思而能够逃过自己的眼睛。 定是阿黎想要他过来认错,所以才编织出了这样的一个主意,一定是的。 哎~可是自己不是过来认错了吗?阿黎这也太过声势浩大了。 “王上!王上!”精疲力竭的翁彤终于是追到了王宫的大门口,带着侍卫行至执明身边,累的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升天了。 太不省心了!王上还是这么的不让人省心!哎呀妈呀累死他了。 “太傅。”执明唤了翁彤一声,随后缓缓的转过头看着他,可怜兮兮的看着翁彤。 这委屈的小模样让翁彤瞬间心惊,还以为执明从一个极端的状态转变成了另外一个不正常的状态,整个人傻了呢。可是当他顺着执明眼神示意的地方看去,也就明白执明为何会这般可怜兮兮了。 “……”熊孩子你还能再调皮一点吗? 那大门之上的痕迹刹那之间差点让翁彤老泪纵横,想把执明塞回娘胎里回炉再造的心都有了:“王上啊,你说说你,打架就打架,没事儿砍这门做什么?难不成这门得罪王上了?” 把王宫的正门砍成这个样子,无疑是在让慕容黎出丑,这执明怎么做事不过大脑?这般慕容黎能够原谅他才是怪事呢! “那时本王气急了,没有顾及这么多。”执明企图辩解一下,“而且……谁让阿黎把本王关在门外的,要怪就怪这门做的不好,太软了。” “做错事还找借口!”翁彤一声冷喝,真想呼执明一个耳刮子。 “……”执明顿时蔫了,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威严状态。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回驿馆……”翁彤扯过执明就走,可是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片刻之后才想起关于驿馆的事,“驿馆也被你色轩辕国主拆的差不多了,只怕是不能再住人了,赶紧找个客栈先落脚。” “哦。”执明很无辜的应了一声,走的时候还回头望了一眼宫门。 他倒是如此的不了了之了,而慕容黎后脚就得知了消息。为此,正在处理奏章的他也不由得额头青筋跳了跳。 “少主,怎么办?”庚辰恭敬的行礼轻声问。 “安排将王宫的正门换掉,然后下旨免朝会七天,王宫即日起闭门不出。”慕容黎看着奏章有些头疼,想到执明的所作所为更加的烦心。 “阿黎,”陪着慕容黎解闷的莫澜眉头微微皱起,疑惑道:“当真要做的如此不留情面吗?”执明做的的确是不厚道,但是始终都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人。 “呵呵,”慕容黎轻笑,“若是当真在乎,王上就不去做我做出这样的事。” 天知道他身为他国王后,又有了孩子,还要迎娶他人是什么感觉?这个消息已经昭告天下了,其威力和执明囚禁他比起来,只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上!”莫澜还想要说,门外一侍卫突然通报跑了进来,“王上!执明国主回去了。” “什么?”慕容黎没有惊慌,反倒是莫澜突然被吓了一跳,差点被自己喝的茶水呛到。 自从他跟随庚辰来到了瑶光,小日子过的还算可以的。虽然如此,他却始终没有忘记那“待罪之身”的执明,恨不得自己返回天权去把执明拉过来给慕容黎郑重的道歉。 他是真心的希望执明和慕容黎能够好好的。 只不过这还没有道歉的,才来到瑶光就把王宫的大门砍了,莫澜是彻底的觉得执明没救了,一丝替他辩解的心都没有了。 “回去就回去吧。”慕容黎平静的说着,视线并未从奏章上移开,“早些将王宫的大门换了。”“是!”…… “阿黎,”莫澜已经有些放弃了,只能无力的转移换题,“你当真是要娶那泽风的皇贵妃?” “……”慕容黎一愣,终于舍得将视线转移到莫澜的身上,“这还能有假?告示我可是盖了瑶光的国玺才贴出去的。” “可是这不是胡闹嘛。”莫澜有些着急。 “胡闹?”慕容黎失笑,“莫郡侯何曾见过本王用这种事来胡闹呢?”这件事对于其他人来说的确是相当的荒唐的,不过慕容黎并不打算去解释。“王上如此对本王,就不许本王做另许他人了吗?” “可是,阿黎,”莫澜脸都皱成了一团,看着慕容黎的模样怕是下定了决心,“你选什么人不好?非要选这个泽风的皇贵妃?” “有何不可?”慕容黎反驳,莫澜顿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卷 “我不懂。”莫澜无奈的摇了摇头,神色却是痛苦的,他是真的不忍心见到慕容黎和执明变成这样。 现在他和庚辰已经成亲了,虽然是帮里不帮亲,但是现在的局面他帮谁都不好,更加不能让庚辰感觉到为难。 “莫郡侯安心和庚辰在一起便是,也不需要懂那么多的。”慕容黎笑了笑,他倒是也不希望莫澜掺和。 “阿黎……”莫澜顿时皱了脸。 “还有疑惑?”慕容黎抬起了眼眸,“莫不是关于墨清的?” “……”莫澜顿时无话,慕容黎明显已经堵住了他的话头了,他还能说什么? 墨清吗?这个他不用去过多的了解的,因为自从瑶光和泽风大战开始,墨清和轩辕夕的大名已经是如雷贯耳了,他想要忽视都不行。 “王上。”看门的侍从进入屋中行礼,这才稍稍缓解了莫澜的尴尬。“墨公子来了。” 对外说墨清即将成为瑶光的王后,那么他作为泽风皇贵妃的身份就要忽略了。总是以“殿下”作为后缀尊称是不妥的,所以慕容黎吩咐宫中的人见到墨清称一声公子。 相信墨清对于“殿下”,还是比较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公子”。 “让他进来便是。”也不理会莫澜奇怪的脸色了,慕容黎很是平静说道。“让人去唤庚大人前来。” “不用了。”莫澜闻言立马明白慕容黎的意思,委屈的说了一声:“阿黎要我走直接说就是,不用让阿辰过来接我。”说罢起身向慕容黎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就走。 每每慕容黎不便和他在一处说话的时候,总会叫庚辰过来将他领走。 刚好与墨清擦身而过,墨清停顿了一下对他微微一笑,而莫澜脸色不怎么好看,很是古怪的看了墨清一眼就走了。 “莫郡侯倒是一个妙人。”对于莫澜的反应,墨清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然后径直走到方才莫澜坐过的位置上坐下,“竟然来的这么早。” 和慕容黎相熟之后,墨清就自行免去了那些烦人的礼数,只是普通朋友一般的相处,两人都不会很累。 “既然是妙人,那就一直这样就行了。”慕容黎风轻云淡道,“你不是也是一个妙人吗?我倒是好奇,你竟然是一点事都没有。” 言外之意,慕容黎和墨清一般,都知道轩辕夕会直接闯进王宫来。不过轩辕夕这个武力值还是吓了慕容黎一跳的。 “我说过,”墨清靠在椅子上,“我对吾王太了解了。”言语之间还是叹息,一想到昨夜轩辕夕临走时看他的那个眼神,那个意外的恨意,让他整夜都睡不着,整个人都奄奄的。 “那你可否保证接下来的几天轩辕国主都不会潜入王宫?”慕容黎问。 这个问题的确是值得关心的。墨清是轩辕夕的唯一目的,没有公布册立墨清为瑶光王后的消息时的确是这样的。但是现在,轩辕夕的注意力至少有一半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了。 若是这般于王宫而来来去自如,那么他下旨封闭王宫大门有什么意义?若是轩辕夕真的要为难,他除了以墨清作为威胁,也就只有放执明入宫这一条路了。 倒不是他搞不定,而是现在有了身孕,万事都要忌惮一些,而且轩辕夕这个人太过变态无常了。 “这是自然。”墨清即刻回答,似乎有了足够的自信,“在昨夜一番打击之后,吾王有一段时间是不会理会我了。” 本来就是这样,轩辕夕应该思考人生去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慕容黎嘴角一抽,看着墨清的眼神有些诡异。 墨清雅然一笑:“这个,慕容国主还是不要知晓得好。” 做了一件,让轩辕夕很纠结很生气的事…… 瑶光国主慕容黎要立后之事在公孙钤大婚第二天就引起了轩然大波。整个钧天乃至钧天以外的国家都是沸沸腾腾的,每个人的态度都是不一样,但是大致分为三种态度: 反对的:慕容黎已经身为天权王后了,怎么可以再娶亲?这不是天大的笑话?有伤风化呀有伤风化!哪有嫁了人还要娶亲的道理?这成什么了? 同意的:虽然慕容黎成为了天权王后,但是天权与瑶光并未统一,在瑶光的地界上慕容黎就是最大的,册立王后并无不妥。且先是天权王对不起慕容黎,慕容黎另寻幸福也是情有可原的。 中立的:经历了太多的战乱,平静下来竟然有些不习惯,正好可以看看热闹…… 瑶光众位朝臣还来不及劝说慕容黎,就已经接到了免朝会,王宫不得出入的命令,无可奈何之间就是垂足顿胸。 王上怎么这般任性啊! 遖宿接到消息也是在好几天之后了,这时正值册立王夫的大典…… 旭日东升,神圣蔓延,浩浩荡荡的王宫之中,竟是威严气息。 正殿之中,众臣赫然屹立,虽是严肃,却难掩面容之中温柔的笑意:他们的王上,终于是成亲了。 “王上!王夫到!”随着一声大喊,正门处缓缓出现两道俊拔的身影,如同美玉,天人无双。 子煜牵着毓骁的手掌,难得的穿上了白色的华服,与身旁的毓骁相得益彰,呼吸竟然有些沉重,心情也有些激动,握着毓骁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一旁的毓骁笑的很灿烂,本就漂亮的容颜现下更加明艳动人起来。他依然是感知到子煜的动作,以为他是害怕,不由得握紧了一些。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他们终于是如愿以偿的携手共进了。 子锐早就从琉璃来到了遖宿,现在立于百官之前,以子煜哥哥的身份见证着这一场典礼的举行。看着自己疼爱了半生的弟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所爱,心中难免宽慰。 其实,他知道毓骁对他是有微词的。因为当初起了将子煜送给泽风和亲的念头,所以毓骁对他不满。可是他没有任何怨言。 说不定,这也是成全二人的契机呢?不是这般,毓骁怎么下定决心表露自己的心迹? 不一会儿,子煜和毓骁并立于王座之前,俯视着众臣,威压摄人心魄。 今后,这将是他们共同管理的遖宿天下! “参见王上!参见王夫!”朝臣行礼下跪的声音响彻大殿,响彻每个人的心间。 “众臣平身!!” “谢王上!王夫!”…… 子煜从未有过君临天下的感觉,看着这般壮观的景象,也是自豪由然心生。不过……侧脸看向了身旁的毓骁。 这才是他守护的心爱,是要守护一辈子的…… 大典之后,就是繁盛的宴会。今天的日子是非同小可的,整个遖宿自然是欢庆一整天的。 不过看着殿中觥筹交错的众臣,子煜在被灌了无数杯酒水之后,终于是招架不住了:他果真还是…… “子煜?”才饮下一杯酒水的毓骁看着子煜的脸色不太好,不由得担忧。“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无碍。”子煜笑了笑,笑的有些勉强,“只不过有些头晕。” “头晕?”毓骁一愣,这才喝了几杯酒啊?子煜平时的酒量也不是这样的呀?“莫不是今天起的太早了?没休息好所致?” 子煜不言,只是摇了摇头,看着精神的确是不怎么好。 “哎呀!我们的王夫不胜酒力啊!” “看看看,这惹人怜爱的小模样!” “王上可要好好爱惜王夫啊!”……然后看见这情况,底下群臣就开始起哄了。没了朝会,如此盛典依然是肆无忌惮了一些。 “……”毓骁若有所思的瞄了底下一群群魔乱舞的人一眼,心中却是更加担心子煜。 “哈哈,”一旁与群臣喝酒的子锐也笑了,“本王这个弟弟,以后还要遖宿王多多费心了。”说着向毓骁举起了酒盏。 若是旁人敬酒也就罢了,如今是子煜的王兄向他敬酒,毓骁没有不喝的理由,便一同举起了酒盏:“王兄所言,本王定当铭记。” 喝完之后注意力又到子煜身上去了:“你先去休息吧,本王来应付就行了。” “这怎么能行?”子煜当下就反驳。 “我们的王上心疼王夫啦!” “王夫害羞不乐意了。”…… “就这样,你的身体最重要。”毓骁却是态度坚决不容反驳,然后示意侍从将子煜送往寝殿了。 子锐看着这情况,举杯喝了一口,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他这个弟弟呀,是最能喝酒的,怎么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候出状况? 唉~就算成了一国王夫,还是不改调皮的性子啊。 毓骁却是不知情,继续面对群臣的围攻…… 的确是如同子锐所想,子煜一点都没醉的。侍从将他送进寝殿,屋中只剩下他一个人之后,瞬间整个人又生龙活虎了。 “哎呀~”子煜坐在床上,伸了一下懒腰,这一层又一层的华服的确是挺累人的。不过他却没有脱下的念头,毓骁若是来了,也不好解释。 放松了一下,子煜心中又变得愧疚起来: 他的确是坑了毓骁一把。 毓骁的确是如同白莲一般纯净无瑕的,根本就不懂的王夫与王后的本质区别。他现在是王夫,若是毓骁知晓真相之后不依,那今晚就别想圆房了。 两人的武力值可是不低的,打起来这个婚房也别想要了。 他也不想这样的,都是跟执明学的!这就是近墨者黑。执明和慕容黎大婚的时候,他可不相信慕容黎那样身为帝王的人乖乖屈服,一定是使了什么主意。 阿骁啊阿骁,这绝对不能怪我,绝对怪执明。 想着想着,子煜行至桌边喝了一杯茶水,就开始靠在桌边百无聊赖的想入非非了。 这一天可不好过,子煜想着想着就昏昏欲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嘭”!! “!!”房门猛然被推开,子煜瞬间清醒,整个人都是一个激灵,懵懵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然后看到被侍从架着摇摇晃晃进屋的毓骁就明白了什么,心中一惊:“王上怎么喝了这么多?”立马上前从侍从手中接过毓骁。 “众位大人太高兴了,王上也是难免兴奋,所以多喝了几杯。”侍从配合着子煜把毓骁扶到床上坐着,一边解释道。 “……”子煜突然有些后悔让毓骁一个人去面对那群人了,“这里有我照顾王上就好,你们退下吧。”心中问候了那群朝臣,子煜便对侍从道。 “是。”侍从行礼,随后出门,顺便把房门关上。 子煜看着不省人事的毓骁一阵心疼,连忙拧了帕子给他擦脸,一边擦脸一边呢喃:“阿骁还是王上,他们说喝酒就喝酒,怎么这么傻?” 毓骁这下是真的不明白子煜在说什么,只感觉脸上凉凉的甚是舒服,一把抓住了子煜拿着帕子的手,脸颊缓缓的在帕子里蹭着。 “……”某个正在替毓骁擦脸的人瞬间气血上涌,呆若木鸡了。 原来,不止是白莲,还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呢。 “阿骁乖。”呆愣了片刻之后,子煜才想起自己要做什么,一脸蜜汁笑意的坐在了毓骁的身旁。“还没有喝合卺酒,不要闹。” “嗯……”毓骁应了一声,稍稍松了手,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子煜也终于有时间放下帕子,倒了两杯早就准备好的合卺酒。 回过神来,毓骁已经在扯自己的衣服了,皱着眉头似乎感觉不怎么舒服。子煜哭笑不得,只能不顾什么合卺酒了,又行至毓骁身边坐下。 “热……难受……”毓骁委屈道,不停的扯着自己的衣服,眼眸泪汪汪的,看着动人心弦。 子煜笑着说了一声:“乖。”说着抓住毓骁两只不安分的手,才亲自为他将厚重的华服褪下,沉重的头冠也摘下了。 片刻之后一身轻松,毓骁终于是安分了一点。子煜随后又准备去拿合卺酒,然而……再一次回过身来,毓骁仰面躺在床上,似乎是睡了。 “……”子煜感觉自己今天是有用不完的温柔和耐心的。 “我……”原本以为毓骁睡了,没想到却出声,竟然是带着微微的啜泣,“我终于也拥有自己的幸福了,不必……不必再去执着了。” 子煜一愣,端着杯子没有再动作。 “阿黎……阿黎,”毓骁呢喃,“他对我、对我很好,我好喜欢他……好喜欢。” 现下,又是谁心思动容?子煜看着杯中的琼浆,下一刻将两杯酒都一饮而尽。 躺在床上的毓骁不谙世事了,却在朦胧之中感觉身上一沉,有什么柔软的事物堵住了他的唇,尔后就是醇厚的液体划入口中。 带着诱人的味道,这恐怕是他这辈子喝过最美的美酒…… 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卷 蹇宾很头痛。 是的,很头痛。看着怀中号啕大哭的儿子,真的是有些头痛,因为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去哄小孩子,平时都是齐之侃在哄的。 自从凶险的早产下儿子之后,齐之侃就更加严重的宠着他了:什么都不用做,甚至是没出月子之前都只能躺在床上。 因为慕容黎突然立后的事震惊了所有人,齐之侃今天照顾蹇宾吃了早饭之后就去王宫问问是怎么回事了,照顾儿子就交给蹇宾了。 平日里他们都是亲自照顾儿子,因为这样孩子长大了才会跟他们亲近,偶尔让侍从接触一下。不过现在孩子哭了,蹇宾懵了,也就忘了还可以让侍从帮忙。 “……”蹇宾抱着儿子,有些慌乱的拍着小孩子的背,似乎是在安慰,不过怎么看着孩子哭的越来越凶? “宾儿?”蹇宾正头痛,齐之侃的声音就意外的出现在屋中,这让蹇宾一阵惊喜,“辰儿怎么哭的这么厉害?”说着就加快了步子。 “我……我也不知道。”蹇宾有些无措,也有些愧疚:身为孩子的爹爹,他却连孩子怎么哭了都不知道,心中不免挫败。 “我看看?”齐之侃有些担忧,小心翼翼的从蹇宾的怀中抱过小小的孩子,一下就明白了孩子为什么哭的这么厉害了,一时无可奈何:“宾儿,你不能这么抱孩子啊,也难怪他哭的这么厉害了。” 孩子哭,便是因为蹇宾抱的姿势不对,不舒服又不能说,就只能哭了。 说着,齐之侃就示范了如何正确的抱孩子,孩子的哭声果真小了许多:“辰儿乖,辰儿乖,不哭不哭,父亲抱抱。”然后就是齐之侃轻声哄着。 不要问为什么齐之侃懂得怎么哄小孩子…… “哦。”蹇宾这下就委屈愧疚了,“说到底都是我的错,从辰儿生下来我就没有好好的抱过他。” “不是宾儿的错,”齐之侃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安慰蹇宾,“都是我没有教宾儿怎么哄辰儿,今后我多注意一下。宾儿身为辰儿的爹爹,父子之间心有灵犀,一定会融洽的。” 孩子姓齐,蹇宾和齐之侃各取了一个字作为孩子的名。蹇宾取“安”,齐之侃取“辰”。 齐安辰,就是他们孩子的名字。 “但愿如此吧。”蹇宾苦笑,伸手摸了摸安辰的小脑袋。“对了,慕容的事怎么样了?”齐之侃不是才刚刚出去吗?这么快就回来了,难免有些奇怪。 闻言齐之侃的脸色就变了,稍稍黯淡下去,并没有即刻回答蹇宾,而是抱着已经不哭了的安辰行至桌边坐下。 “小齐?”蹇宾自然也是随行坐下。 “他命人封了宫门。”齐之侃轻轻道,“谁都进不去。我、公孙钤、仲堃仪,没有一个人能够进的去。” “慕容这是疯了吗?”蹇宾皱眉,就算是不想见到执明,闭门不出也是情有可原,但是这册立王后是做什么?册立王后也就罢了,居然还是那个变态的皇贵妃,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齐之侃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安辰在他的怀里,方才大哭了一场,现下不哭了就累了,正缓缓睡去。 “他把墨清和自己都锁在王宫之中,这不是一个明智的主意。”蹇宾由衷道,“躲避不是办法,慕容为了刺激执明是情有可原,但是这墨清是为了什么?” 墨清不是很受轩辕夕的喜爱吗?这是为了啥?慕容黎说要册立他为王后他就答应? “我倒是觉得,墨清可以牵制轩辕夕。”齐之侃轻轻道,生怕扰了安辰的睡眠。 “如今这事闹的沸沸扬扬,王城之中都沸腾了。执明和轩辕夕更是直接拆了驿馆,这事没办法善了。”蹇宾摇了摇头,执明砍了王宫大门的事,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因为真的是太蠢了。 “慕容也下旨,只是封闭宫门七天,且看七天之后他们怎么做吧。”齐之侃叹息。 然而蹇宾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齐之侃:“小齐以为慕容为什么只封闭宫门七天?七天之后就是萧然和方夜的大婚,他是要作为主婚人的。” “……”齐之侃一愣,完全没有想到那个地方去。 “公孙钤大婚慕容不出面是情有可原的,”齐之侃无可奈何,“但是方夜和萧然的婚事是慕容赐的,他自然要去作为主婚人的。” “这……”齐之侃一时无言,他还以为慕容封闭宫门七天是为了解决执明的事,这样说的话,执明见不到慕容黎的时间就是无线延长了。 这,无期……呵呵,有好戏看了。 “唉~”蹇宾摇了摇头…… 仲堃仪意外成了瑶光的副相,恨不得把他撕了的佐奕恼怒了许久,若不是还有乾元需要他安抚,他早就杀到瑶光王城去了。 本是心中对慕容黎有恩情,此举却让他生了怨怒。乾元劝了许久才缓和下来。 近来慕容黎的事他也听说了,不方便插手的他只能作壁上观。其实也是感叹:怎么慕容黎有这么多的波折呢? “奕又在想什么?”乾元问,手中的笔也不再移动了。佐奕今天说要看他画画,怎么看着看着就走神了?莫不是又发生了什么。 “啊?”佐奕回神,“小元怎么了?” “……”乾元默默的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就彻底放下笔,行至佐奕身边坐下,“你怎么怪怪的?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佐奕尴尬的笑了笑,躲闪着不敢去看乾元的眼眸。 “你骗我。”乾元竟然严肃起来。 “小元别多想。”佐奕握住乾元的手,“只是这些事,小元知道了也是平添忧愁。” “可是,”乾元更加悲伤了,“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忧愁,我也想分担你的忧愁。” 分担你的忧伤,不让你独自面对,想要知道你所有的一切,这是爱恋一个人最为单纯的想法,乾元就是这样的。 “好。”片刻的沉默,佐奕点了点头,“左右不过是为了慕容和仲堃仪的事。” 乾元闻言皱眉:“你还是没有放下?”他都已经劝了很多次了。 “不是。”佐奕立马反驳,乾元这么久的劝慰,他怎么可能还放不下?“就是慕容要册立王后一事,现下整个钧天都沸腾了,我就是难以理解这个消息。” “什么?”乾元一愣。“慕容要册立王后?”他都以为自己幻听了,但是看佐奕的神色又不是假的。 “还不是执明给闹的。”佐奕一脸嫌弃,“现在又加上了泽风的一个轩辕夕,整件事都是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这些人没事儿瞎折腾做什么。” 都是太闲了吗? “奕。”乾元闻言哭笑不得,“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放开了,他们最初追逐的东西,根本就没有消磨半分啊。”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这个天下而已。 佐奕瞬间会意,而乾元缓缓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气定神闲的说着:“当初,你知晓了六壬传说的事,也知道八柄奇剑是关键,只不过碍于阻挡自己的人罢了,现在,他们没有了与之相抗衡的力量,自然就明面上相争了。” “可,如今都不知晓那八柄奇剑究竟在谁的手中,如何算得上是明面?”佐奕感觉有些奇怪。 “既然奕不挣了,那就不用……呕……”乾元本是风轻云淡的回答佐奕的问题,却突然呕起来。 “小元!!”佐奕被吓了一跳,立马蹦起来拍着乾元的背给他顺气,“来人!请大夫!都死哪里去了!快给本王请大夫!” 乾元抓着佐奕的手呕着,却什么也呕不出来,片刻之后感觉舒服多了,这才拉着佐奕道:“不用!不用!奕不要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佐奕却不依。 “真的没事!大夫前天才来过!”乾元大吼。 没错,一向温和的乾元大吼,佐奕都没有想到,被吼的一愣一愣的:“……” “你不要着急。”这才是乾元想要的效果,这才拉着佐奕缓缓坐下来,“真的没事的,如果真的有事,我怎么会不告诉你呢?” “那小元究竟怎么了?”佐奕轻轻问,小心翼翼的模样将乾元逗笑了。 “哈哈哈,”乾元笑着,拉过佐奕的手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然后温柔的看着佐奕:“两个月了。” “什么两个……”月。佐奕顺口而出,却在这个时候愣住了。 两个月? 本是平静的情绪,渐渐的持续升高,看着乾元的眼神都有些闪烁,覆着乾元小腹的手不由得颤抖,很久很久之后才试探问:“小元,你说什么?” “前天我感觉不对劲,就找了大夫看了看,”佐奕这般神情对于乾元来说很是受用,“孩子已经两个月,是个健康的孩子,没有任何的不妥。” 那个时候他的震惊欣喜程度不亚于佐奕。 “真的……真的吗?”佐奕感觉整个人都不真实,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小元有身孕了!他要有孩子了!他要做父亲了! “嗯。”乾元认真的点了点头,才笑了笑就一把被佐奕抱住了。 “小元!小元!谢谢你!谢谢!”佐奕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幸福简直不要来的太突然!“哈哈哈……本王要当爹爹了!” “傻子。”乾元笑的无可奈何。“我们之间需要说什么感谢?” 他们之间,不存在对错,不存在亏欠,就只是最单纯的彼此。 “奕现在还恨吗?”这依旧是乾元最为在乎的,他不想佐奕陷入纠结仇恨。 “不恨了不恨了!”佐奕高兴疯了,“就算仲堃仪现在站在我面前,我都能和他把酒言欢了!” “……”乾元嘴角一抽:真的吗? 怕不是疯了吧?也对,为爱疯了…… 爱的是我,一直是我罢了。 这句话,是临走之时墨清说的。也是让轩辕夕纠结难受了许久的话。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模糊不清,想要去揭开,却发现丝毫没有头绪。 而且,非常害怕。 “王上。”侍从十分恭敬的在轩辕夕身后行礼,言语之中的害怕恐惧显而易见。 自从轩辕夕半夜被送回来之后,脸色就非常难看。这都过去两天了,依旧没有任何的好转。那个时候驿馆已经不能住人了,随行而来的侍从就找了一处客栈,将那个时候状态非常奇怪的轩辕夕安置了。 “孤王要的茶水,可泡好了?”轩辕夕面无表情的问,声音却是可以冷死人了。 “回王上,已经好了。”侍从回答,然后示意一个面容姣好清秀的男子端上茶盏。 轩辕夕也在这个时候转过身来,本就是长得妖孽,就算是生气了也不减美韵半分,只是眼神如刀,下一刻就要结果他人。 啪!! “王上!!”屋中侍从都吓了一跳,双腿一软跪了下去,自然也是没有胆子去扶起那个无辜被扇了巴掌的男子,也不可能去收拾打碎的茶盏。 “不是!不是这个味道!”轩辕夕怒瞪着那倒在地上捂脸的男子,“废物!” “王上息怒!王上息怒!”男子猛不叠的磕头哭声求饶,哪里还敢去说什么王上都没喝怎么知道味道不对呢? “废物!废物!”轩辕夕骂着,猛地抽出剑刃,向着地上的男子一戳。 “王上!”男子惊叫一声,鲜红的血液已经从心口喷涌而出,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又是一剑,生命的气息瞬间泯灭。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明明已经给了他一切,世人想要拥有的他都已经拥有了?还有什么?究竟是还有什么呢? 为什么还要离开自己?他的小墨儿不是最为善解人意的吗?还是真的如他所说:是他的后宫让小墨儿厌倦了吗? 剑气一扫,屋中惊叫连天。血色蔓延,浓重的腥味在屋中弥漫,猩红液体从缓缓从剑尖滑落,带着诡异的美丽,应当是没有散去那温度。 轩辕夕今日一身白衣,如今点点的红色点缀,竟然无端从洁白的美丽之中生出了明丽的妖冶之美。 不会的,绝对不会是这样的,该是他的,就只能是他的,绝对不允许他人占有半分。 红色映入眼眸,心中已经是没了多少温度。 “轩辕国主将自己的侍从都杀了,就这么一个人呆在瑶光,就不怕出现什么意外?”执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外,看着这一屋子的尸体很是反感,冷冷的并且“好心”的提醒了一下轩辕夕。 “这就不劳执明国主费心了。”轩辕夕转过身来,很是优雅的把剑扔掉了,巧笑倩兮的看着执明:“这些人不过是孤王用来解闷的,就算只有孤王一个人,他人也是轻易伤不了的。” “呵呵,”执明冷笑, “但愿如此。”怎么好死不死又和这个妖人住在同一家客栈里? 第141章 第一百四十一卷 这几天阿黎闭门不见他本就糟心了,结果又看到一个更加糟心的妖人,这让他如何安稳?看到也就罢了,怎么还看到他变态的一面了? “如此,轩辕国主也难怪孤身一人。”执明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总是不断伤害身边的人,也难怪会被抛弃。”也难怪墨清会离开他。 “哈哈哈,”轩辕夕闻言一愣,随后笑出声,看着执明就像是在看一个笑话,“那执明国主岂不是和孤王一样?都是被抛弃的?” “不,”执明很嫌弃的看着轩辕夕,“强者的力量只在于守护,而不是伤害。再者‘孤王’和‘本王’是有区别的,轩辕国主本质上和本王可不是一样的。” 要是和轩辕夕分为同一类人,执明想一想都是浑身不自在。“或许除掉自己在乎的人身边的潜在危险是一劳永逸的,但是利用潜在的危险来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也未尝不可。杀戮可以激发一个人的血性,但是杀戮太多了,就是一种罪恶了。” “罪恶?”轩辕夕神色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些恍惚了。自从墨清离开他之后,他的状态就是一直奇怪得很的。 “是的。”执明笑了笑,屋中的血腥味的确是让他难受,也无法理解这轩辕夕是怎么安然的待在里面不肯出来的,果然不是正常人,“这种罪恶,会连带爱着你的人感到愧疚,感到万分的痛苦。” “执明,”轩辕夕唤了执明一声,“不要说的你好像看透了一切一样,若是你真的看透了,你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若是当真看透了,现在执明就不会呆在这里,而是想方设法的去见到慕容黎了。 “那么轩辕国主也不要理所应当的以为自己很了解本王。”执明反驳回去,“本王说了和你不是一路人,请不要混淆视听。” 他不是不想见到阿黎,只是阿黎既然下定决心不见他了,就算自己把王宫的大门轰了也不是办法,只能让阿黎更加生气。 这两天他也是想尽了办法:飞鸽传书是有来无回、让方夜萧然传信,他们却是闭门不出、莫澜被锁在王宫里,根本没办法联系,就算是联系上了也会被阿黎察觉到、更别说那几个重臣了,连王宫的大门都进不去,阿黎根本不见他们。 整个头发都要抓秃顶了,都想不出什么主意了。今天本来想去王宫门口受着一天的,结果一出门就听到了某个房间传出来的惨叫,然后就闻到了恶心的血腥味。 再然后就看到了这个妖人正在发病……真的是相当的糟心了。 “那孤王倒要看看,执明国主是如何做到:强大的力量在于守护的。”轩辕夕心中无名的怨怒无处发泄,执明看他不顺眼,他看执明也是很讨厌。在顾不得情面甩下一句话之后,越过执明就出了房间。 “……”执明嘴角一抽,看着屋子里的尸体有些烦躁:瑶光王城乃是阿黎脚下的管辖之地,就算这些人是泽风的人,死在了瑶光也是晦气啊!轩辕夕这个变态是有病吗啊? “王上,您怎么还在这里啊??”翁彤本来想去看看执明有没有如同方才所说:去瑶光正门之前守着,毕竟这个主意是他想出来的。 作为帝王,谁都放不下面子,翁彤可是拿出了打王鞭,执明才答应这样做的。 只是当他行至执明身边,带着疑惑说着执明的眼神看向屋中的时候,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王上!这是怎么……唔!” 执明眼疾眼快的捂住了翁彤的嘴,并且连架带推的拖着翁彤远离了轩辕夕的房间,一边走一边说着:“太傅冷静一点,莫要声张。” 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可大可小。但是现在没有必要再去生出这些事端。 翁彤闻言稍稍会意,终于不再那么大的反应,而执明也感觉得到,自然而然的松开了捂住翁彤嘴巴的手,只是拖着翁彤回到自己的房间。 “王上,那是什么情况?怎么会死了这么多人?谁杀的?”小胖关好门之后,翁彤就急忙问。 而执明气定神闲的坐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竟然是不慌不忙的,片刻才解释:“那个妖人的想法,本王怎么知道?” “妖人?”翁彤一愣,“什么妖人?”难不成这世上还真的有妖术?那些人都是被妖术杀的?鬼扯呢?那明明就是剑伤。 “轩辕夕。”执明无辜的看了一眼翁彤。 “什么?”翁彤愣了愣,“那些人是轩辕夕杀的?他莫不是魔怔了?”这可是王城,一国之君脚下,就算是杀自己的人,这难免也太过明目张胆了吧? “本王如何知道?”执明神色渐渐变得有些凝重,他知道翁彤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但是现在不是时候,随后看着小胖吩咐道:“小胖你带人去处理一下那些尸体,莫要让人知晓,快一点。” “是。”小胖皱了皱眉,但是不会违抗执明的命令的,行礼之后就出去了。 “这?王上?”翁彤倒是满脑子疑惑。 “轩辕夕来到瑶光的目的或许和本王如出一辙,也或许有其他的目的。”执明眼眸犀利,“但是这个人绝对不傻,平白无故的杀了自己的侍从这种智障一样的行为,哪怕他再怎么变态恐怕也是极少做出来的。” “那王上的意思,”翁彤稍稍斟酌了一下,执明说的好像有道理,“轩辕夕另有所图?” “但愿不是如此。”执明道,“不管如何,本王寻求阿黎的原谅是一回事,阻止他落入圈套又是另外一回事,本王绝对不能让阿黎受到威胁伤害。” 只担心方才轩辕夕的行为是为了将慕容黎从王宫里面引出来。慕容黎册立的王后是轩辕夕在乎的墨清,至少有一半的注意力都到慕容黎身上去了,至于是敌意还是最初的颇有兴趣,这就不得而知了。 “那王上今天可还要去王宫大门处?”翁彤只觉得执明在这个状态之下,会让他感觉很陌生,不得不让人敬佩屈服。 “去了也没用。”执明流露丝丝的哀伤,“阿黎还是不会见本王的。” 这次,他的阿黎是真的好生气。可是,他还是好希望阿黎能见一见他,打也好骂也罢,只要让他见一见也好啊。 都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了,随身带着的画卷都已经给旧了,目睹画卷以寄相思的痛苦,每时每刻都是如同极刑一般的折磨。 “那?”翁彤感觉自己操碎了心,本来执明和慕容黎大婚让他感觉自己年轻了几岁,这下是又变回了原样而且又老了好几岁了。 “去上将军府。”执明轻轻道,“本王再去阿黎朝中的几位重要官员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 他的阿黎,的确是知道如何惩治他。这样漫无边际的折磨真的是让他穷途末路了,完全找不到任何的头绪去突破,心灰意冷却也知道这是自己活该的。 “丞相和副相那边也要去?”翁彤好心提醒道。一边有陵光一边有仲堃仪,他现下真的是拿不准执明的意思。 “……”执明沉默,思虑片刻之后似乎轻叹:“去吧。” 若是寻找到出路,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微风吹过,花枝轻颤。带着纯洁的美丽,带着诱人的芬芳,带着醉人的气韵。小小的花团很是漂亮,然而整个花园都是这般美艳的色彩,那就是动人了。 纤细的玉指划过娇嫩的花瓣,本是温馨时刻,灿若星河的眸子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冰冷,明艳的赤色,衬托了这尘世最为寂寥的哀伤。 墨清静静地立于慕容黎身旁,看着慕容黎略微伤情的模样,想要出声劝慰却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能说。 执明和慕容黎如今面对的局面,一半是执明自己作死作的,一半是轩辕夕推波助澜的,墨清也稍稍带了一点关系。作为合作的盟友,或许墨清在这个时候可以出声打断慕容黎的思绪,但是作为朋友而言,他却很明白这种思念爱人的情丝,也明白慕容黎此刻心中的纠结和痛苦。 所以,他不能说,只能静静地陪着。 “大婚之时,他用这羽琼花作为定情信物。”慕容黎不多时轻轻说着,似乎是自言自语,也似乎是说给旁人听的。 “万里羽琼花,何等的浩荡动人?一眼望去,明艳之色流转于心间,时过境迁怕是片刻不能忘却。他想要守护这美丽的幸福,只是不曾明白,爱到极处便成伤,他不明白。为他所伤,本王或许是心甘情愿的。”慕容黎笑了笑,笑的很是苦涩。 “这羽琼花,被人悉心照料之下,开的繁盛,可就算是如此,也不能让世人忘了:它也曾于山间,也曾于风雨之中绽放过自己的美丽。” 慕容黎不想执明独自挡下所有的风雨,他想要和执明一同绽放生命的绚烂,他要执明明白:与心爱之人一同并肩而立,他有这个能力,他毫无畏惧。 可是执明身为帝王的那一面,太过极端黑暗了,慕容黎没有办法。 “你是如何嫁给轩辕国主的?”许久慕容黎才转移了话题。 “嗯?”墨清显然也是没有想到慕容黎会突然这么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听闻,你陪伴在轩辕国主的身边很久了,在轩辕国主还没有登基之前。”慕容黎又道,不过这才不是听闻的,而是查出来的。不过查得不详尽,有些事模模糊糊的,更加让人搞不懂。 还是说墨清本身就是一个迷? “是啊,我陪在王上身边很久了。”墨清坦然的笑了笑,“不过早些时候只是陪在他的身边,后来王上登基之后,我就成了皇贵妃了。” “……”慕容黎收回了手,回头看着墨清:一笔带过,看来是不怎么想说了。 “不过无趣的旧事,也增添不了慕容国主多少的乐趣,知道与不知道没有多大的区别。”墨清的态度看起来还是风轻云淡的,却更加让人想去探究一番。 “那你当真是不简单,能在岁月的消逝之中获得轩辕国主足够的信任,并且让他给了你这么大的权力,甚至让他听你所言,的确是不简单。”慕容黎由衷的有些佩服。 这墨清怕不是有什么妖术,竟然将轩辕夕迷惑到如此地步。而且对他非常了解,说了这几天轩辕夕不会来寻他果真就不来了,当真是奇事。 “慕容国主错了,”墨清摇了摇头,“王上从来都不信我的,从来都不信。” “什么?”慕容黎以为自己听错了。 轩辕夕不信墨清?怕不是假的! “开阳郡主夫人有孕了,慕容国主可知晓?”墨清稍稍转了话题,意思很是明显:不想继续方才的话题。 “知道。”慕容黎点了点头,“本王还派人送了一份大礼的。”想到佐奕有可能一蹦三尺高的模样,慕容黎有些想笑。 “当真是不划算。”墨清却皱眉叹息。 “此话怎讲?”慕容黎一愣。 “开阳郡主大婚之时,慕容国主送了一份礼,和慕容国主大婚之时扯平了,如今又要送礼,怕不是有些亏了?”墨清一本正经的说。 嗯,的确是一本正经。 “……”慕容黎嘴角一抽,看着墨清感觉有些不可置信:瑶光如今又不缺这些财物,送一些怎么了?小小贺礼都要计较这些?这种话居然能在墨清的口中听到! “慕容国主见笑了,”墨清仿佛看到了慕容黎内心的想法,“泽风的确是大国,我所拥有的权力,掌管国库也是其中之一,为了满足王上想要的生活,不得不精打细算。” 错就错在轩辕夕太过奢靡了。 “……”慕容黎无言以对,只想到轩辕夕暴殄天物啊,居然让墨清这么翩然若仙的人去算账!想一想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殿下当真是真人不露相。”许久慕容黎才憋出了一句话。 “七天就要到了,慕容国主可想好了要怎么做?我倒是很有兴趣。”转移话题,墨清最为擅长。其实不过是看到慕容黎方才的情绪不太对,所以他才自毁形象调节一下气氛而已。 不过这招的确是很受用,慕容黎的思绪瞬间转回到了正题之上:“执明和轩辕夕都不傻,我们这般也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虚无缥缈、一眼就能辩出真假的幌子,呵呵……有时候,做戏做的就要真一点。” “慕容国主可要想好。”墨清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却是饶有兴趣的笑容。 “殿下不是知道本王的决定吗?”慕容黎反问,很是和善,“若是简简单单的做做样子,如何给他们深刻的教训?” “看来,我没有信错慕容国主呢。”墨清叹息…… 第142章 第一百四十二卷 “如同殿下当初说的话,”慕容黎看着墨清,神色倒是严肃一些,“有多大的能力,就说怎样的话。” “是吗?”墨清皱了眉头,似乎在思虑,“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是的,你有说过。慕容黎用眼神告诉他这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哈哈,”墨清别来头笑了笑。 这段时间,他觉得轻松的,却也是悲伤的。也无外乎慕容黎如此得人喜欢,因为跟他在一起待着,平静相处下来也是让人高兴的。 于朋友而言,他是最为简单不过了。 而慕容黎却看着墨清这个轻松的欢笑愣住:曾经也是有个少年,在他面前这样无忧无虑的欢笑,只不过墨清气韵之中含着从轩辕夕那处耳濡目染的魅力。 沉稳却又妖娆的魅力。 “宫外来人通报说:轩辕国主把随行的侍从男妃都杀了。”慕容黎又道,“虽说不是本王的子民,但好歹无辜。” “又杀人了?”墨清反问,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那又如何?想要伤到王上的人这世间可是存在了大多数的。” 墨清转这个话题转的很是生硬,他懂得慕容黎的意思,可是这种程度已经是很微小的了,就根据轩辕夕的性格而言。 “唉,”慕容黎难得如此叹气,“真不知道你是如何在他身边陪伴了这么久的。” “呵呵呵……”墨清见状不由得轻笑,“对了,如慕容国主所言,打算如何做?”毕竟他懒得去猜慕容黎的心思,因为慕容黎的心思他不懂。 “子欲避之,反促遇之。”慕容黎道,“如此这般也不是办法,若是真的要达到我们想要的目的,还是要主动出击为好。” “……”墨清感觉自己背后有些发凉,好像为某些人祈祷了一下: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咳咳。 “且看日后吧。”慕容黎笑了笑…… 慕容黎紧闭宫门,朝臣不上朝了也是难得清闲,对于喜欢陪在自己夫人身边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奢望的幸福。 仲堃仪就是其中之一。 自从坐上了瑶光副相之位,慕容黎就交给他不少的事务。每天几乎都是早出晚归的,孟章虽然不说什么,但是他自个儿就内疚得不得了。现在终于是如愿以偿。 “入不得宫门,如何是好?”公孙钤问。 今日天气有些阴雨,微微弥漫的湿冷气息却没有那么让人感觉厌恶,反倒是有种清新之感。公孙钤和仲堃仪之间本就是有些情义,这个时候前来寻他也是无可厚非的。 “现在除了等,还能做什么?”仲堃仪淡淡道,态度平静,“况且此事我们插手不得。”随手端起茶盏呡了一口。 “也是。”公孙钤面露犹豫之色,“说到底是他们自己的事。” 他们夫夫之间闹矛盾,他们的确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齐将军不是说要过来吗?怎么还不见人影?”仲堃仪问。最近他们三个倒是走的很近,毕竟曾经认识。 公孙钤看了门口一眼,叹息:“现在,夫人和孩子在他心中可是至关重要的。”对于已经沦为妻奴的齐之侃,他们只能无可奈何。 仲堃仪闻言,目光又看向了另外一张桌上的两人,神色有些紧张闪躲。 “当真是世事无常,我原以为此生都不会和你见面呢。”孟章放下了手中的书,微笑的看着对桌而坐的陵光。 他们原本就是钧天几国的君王,此生都难以得见,没想到却在这种境况之下相见了。 孟章第一眼见到陵光,的确是觉得陵光不错的,没了帝王的凌厉,却有着不输君王的高贵气韵,化解了心结之后,整个人都是暖暖的,也难怪公孙钤会上心。 刚刚又和陵光说了一些话,便觉得他善解人意,就是有点钻牛角尖,不过还好。 “如今不是见了?”陵光笑着反问了一句。孟章于他而言……孟章虽做不了合格的帝王,倒是一个有才之人。 就是……年龄小了些。 陵光稍稍看了一眼和公孙钤相谈甚欢的某人,默默的在心中骂了一句“禽兽”。 “我便唤你姓名如何?”孟章心思一直都不在这一点之上,如今才想起来。 “有何不可?”陵光失笑,“现在我们又不管任何纷扰,做趣味相投的朋友又有何妨?”他如今只知道和公孙钤过日子,也不经常外出,有了孟章这个朋友又何乐而不为? “那么,陵光。”孟章当下就唤了陵光一声,然后看了不远处相谈甚欢的公孙钤和仲堃仪,“你和公孙成亲不久,他对你怎么样?” “这……”陵光没有反应过来,立马就语塞了,并且神色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孟章疑惑,“这有什么不好说或者是不敢说的吗?难不成公孙待你不好?”说到此处他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声音? “并非如此!”陵光一个激灵,其言语示意孟章小点声,然后还偷摸着瞄了一眼并没有注意他们的某两个人? “那是怎样?”孟章又问,变得有些神秘兮兮的。 “他……他对我很好,无微不至的。”陵光这才缓缓的说着,虽是简单的话语,却是每个字都让他难以启齿,不知道怎么诉说。 也或许是,公孙钤对他太好了,让他不知道如何用言语来形容。 “执着了这般长久的岁月,如今得偿所愿,自然是视若珍宝。”孟章似乎赞同的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惆怅了,“公孙一直都是那种表里如一的人。” “怎么了?”陵光见状端起茶盏,“你家的那位惹你不高兴了?”他很难想象把孟章看的比自己性命都要重要的仲堃仪会惹得孟章不高兴。 “但也不是。”孟章道,“就是有时候道貌岸然了一些。” “嗯?”陵光一愣。 “……”道貌岸然的某人嘴角一抽。 “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孟章响想起了某些事情,脸色就有些黑。 “什么?”陵光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我都有些怀疑那些条条框框是不是跟你家公孙学的。”说着幽怨的看了一脸懵的陵光。 “……”无辜躺枪的某人露出一个善良的笑容。 “你究竟在说什么?”陵光见孟章义愤填膺的,有些哭笑不得。 “你家公孙不是最擅长什么‘礼不可废’的,这周公之礼和夫妻之礼也是礼,你家公孙没把这两样礼数学到?”孟章质疑的目光让陵光一个激灵,可是听到孟章的话,本来就有些懵圈的神志现在更加搞不清楚了。 周公之礼?夫妻之礼? 陵光好像明白了什么,片刻之后看着孟章的眼神变得有些诡异起来:这还是刚才那个谈笑风生的文雅之人吗?这事能够随随便便讨论? “没有?”孟章依旧不死心的问。 “……”陵光一时觉得窘迫,不知道怎么回答。公孙钤自从成亲之后虽然在房~事之上频繁的有些让他吃不消,但是他都觉得正常,这……难道是某个人太过禽兽的原因。 “……”某个禽兽默默的在心中吐了一口血。 “难道真的是个人性格?”孟章见陵光的反应,顿时觉得有些气馁。 现在他都已经放弃了不让仲堃仪进房门的想法,而是想尽办法自己远离仲堃仪。可是,谁让自己已经嫁给了他?晚上不回家,还能到哪里去? 不管到哪里,仲堃仪都会发狂的吧? “公孙兄,”仲堃仪面露和善的看着公孙钤,“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颇具君子之风。”都能让他的章儿夸赞了。 公孙钤只觉得毛骨悚然,方才孟章提高声音的时候他们就注意到了,只是不曾想孟章会讨论这个话题,顿时让人不知如何应对。“仲兄莫要取笑了。” “大人,齐将军和将军夫人到访。”公孙钤正在尴尬着,门外侍从的通报让他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仲堃仪也是一愣,很明智的跳开了这个话题:“齐将军来了?”说罢就和公孙钤对视一眼,一同起身相迎。只是他们还没有到门口,就看到齐之侃扶着怀抱孩子的蹇宾缓缓走入屋中,不约而同的嘴角一抽:这是担心蹇宾走路摔到吗? “齐将军当真是对自己的夫人照顾有加。”他人不好说什么,倒是陵光最先开口了。 “蹇宾,你都许久没有出来走走了。”孟章相对来说要热情高兴一些,也是起身迎接上去,先是和蹇宾笑了笑,随后看向了蹇宾怀中的齐安辰,“小家伙越来越精神了。” 齐之侃方才和仲堃仪还有公孙钤打过招呼了,见到蹇宾和孟章谈笑,便让蹇宾去孟章那处坐着了,自己和公孙钤仲堃仪一处。 “小齐照顾得周到,小辰自然长得越来越精神了。”蹇宾怀抱儿子坐下,齐安辰估计是第一次被带出来,因为是早产所以齐之侃和蹇宾很少带他出府,偶尔也只是出屋子。现在看到了孟章和陵光两个陌生的面孔,眼睛瞪得老大,水灵灵的很可爱。 孟章看着感觉自己心都融化了,伸手碰了碰安辰的小脸,小家伙竟然向孟章笑了笑。孟章竟然愣了愣,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蹇宾见状眼眸闪烁了,随后一笑看向了孟章:“方才抱着小辰一路了,平日里都是小齐照顾,有些累了,孟章你帮我抱一会儿。” “什么?”孟章有些惊讶,还没有反应过来蹇宾已经将齐安辰塞到了自己的怀中。怀中猛地出现一个软绵绵的小家伙,孟章连忙抱住,生怕这个小家伙掉下去,一时慌乱有些手足无措。  而蹇宾很是满意的看着这一幕。毕竟他想,孟章应该很喜欢小孩子的,也应该是很乐意接触安辰的。 “蹇宾你小心,这小孩看起来好脆弱的样子。”陵光看到安辰也是心里软软的。 “没事。”蹇宾笑了笑,“孟章是一个细心的人,我知道的。” “小孩子的确是很可爱的。”陵光很认真的看着安辰,“我听公孙说,你生产那日很是辛苦。”从公孙钤那里了解一些,陵光都有一些心悸,感觉生孩子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嗯。”蹇宾点了点头,“不过还好,小辰没事。” 孟章已经完全被怀里的小家伙吸引了,至于蹇宾和陵光正在谈论什么他是没有注意的。他真的是很喜欢小孩子的,蹇宾有了安辰,骆珉有了遂夷,乾元有了身孕,慕容黎也是一样的。 那么他……还可以有孩子吗? 安辰抓着孟章的衣襟,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除了自己的爹爹和父亲之外第一个怀抱自己的人,竟然没有害怕,只是好奇。 “怎么?听丞相大人这么说你就害怕了?”蹇宾挑眉一笑,“若是你不想生,要不就是公孙给你生,要不就是……你下不了床直到有喜为止。” “咳咳咳……”某个刚刚拿起茶盏的将军猛地被茶水呛了一下。 “……”某个刚刚被暗示成“禽兽”的人端着茶盏的手猛地僵住。 “……”某个一本正经的人被他们的谈话震住了,然后莫名的接受桌边二人诡异目光的洗礼。 “你怎么!”陵光顿时窘迫无比:这蹇宾和孟章怎么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都是这般,这般……不正经! “说的是。”孟章点了点头,刚好这一句说到他的关注点上了,抱着安辰心里很是满足,简直就是爱不释手。 “这些事说出来总是不合适。”陵光当真是不知道如何以正经的目光看待这二人了。“不过,这场面若是在以前,也算是奇怪。” 三国君主聚集一堂,的确是诡异奇怪,竟然没有任何的火药味。 “今时不同往日。”蹇宾看淡了,说的有些悠然。也明白陵光怕是不能接受那些话题,毕竟他才新婚不久的。 “虽是今时不同往日,却……”孟章面露点点的犹豫之色,“责任不在我们身上了。”说着看向了那边围桌而坐的三人。 责任,都在他们心爱之人身上了,所以他们才会无忧无虑了。 “大人!大人!”围桌而坐的三人正在侧耳倾听什么,院中侍从却着急忙慌的大叫起来。本来他们也没什么可说的,这下相视一眼,不由得眉头一挑。 如今同朝为官,相辅相成,慕容黎又罢朝了,他们讨论公事也无用,又不能私自做决定。所以只能聚在一起……让他们的夫人讨论一下理想。 “怎么了?”公孙钤往门外问道,却没有看见侍从进门禀报,反而是看到了另外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人缓缓走进屋中。 “求见丞相大人一面,还当真是困难啊!”执明行至屋中,笑容有些诡异…… 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三卷 屋中再怎么谈笑风生,现在也以一种不可挽回的速度转变,除了没有见过执明的孟章,其余的人脸色都瞬间变得相当难看。 不过就算没有见过执明,看其他人的脸色,孟章也能猜出这个不速之客的身份是什么了。 好半晌,执明已经站在他们面前,也没有一个人说什么话来。执明见状失笑:“怎么?本王的到来让你们很惊讶?” “……”何止是惊讶?简直就是惊吓好不好? “执明国主不是说求见吗?臣还从未见过如此特殊的求见之法。”齐之侃最先站起来面对执明,似乎有保护公孙钤和仲堃仪之意。 尤其是仲堃仪。 而公孙钤没有说话,更加没有去看执明,本能反应的行至陵光身旁,挡在了陵光面前。而孟章也是抱着安辰走到仲堃仪身边。蹇宾也走到齐之侃身边和他一同面对执明。 这下,形势就变得有些诡异,略微的剑拔弩张。 “这事能怪本王吗?”执明反问,“若不是你们和阿黎一同躲着本王,本王何必硬闯?”每次都是吃闭门羹,若不是今日凑巧他们齐聚一堂,他连一个硬闯的机会都没有。 “求见谈不上,不知执明国主寻臣有何事?”公孙钤一脸严肃问,心中却是忍不住嘀咕:又不是他们本意想要躲着,若是好不平常的相迎,天知道他们的王上慕容黎会怎么对他们? 所以,一致对外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公孙丞相这不是明知故问?”执明看了一眼正护着陵光的公孙钤,只不过是一眼,就让公孙钤更加的严肃紧张了。 “只是不知执明国主所言究竟指什么?”站在公孙钤身后的陵光立刻出言反驳,他的确是忌惮于执明,但是不代表他就要一直在公孙钤的庇护之下存活。 执明脸色本来带着几丝无奈,陵光一说话,他眼眸中即刻充溢了狠决意味。虽是不发一言,但是浑身的气息却让所有人不由得更加警惕。 “哇啊啊啊……”似乎是安辰感觉到气氛不对,竟然哭泣起来,这般一来,执明的注意力稍稍被吸引……吸引到了孟章和仲堃仪身上,这下,神色更冷了。 听到儿子哭了,蹇宾立马转身从孟章怀里抱过儿子轻柔的哄着,而齐之侃虽然也是担忧,但是当务之急还是防备着执明比较重要。只是看了一眼又和执明对峙去了。 执明的状态有些不对劲,盯着仲堃仪一字一句的说着:“名不见经传的仲堃仪,本王终于是见到你了。” 就是眼前这个人,让阿黎间接的受到了诸多伤害,就是他,让他的阿黎受了许多的苦。 “还劳烦执明国主记得臣,不过现下臣身为瑶光副相,执明国主得知臣的名讳也是不奇怪的。”仲堃仪不冷不淡的看着执明。 现在他是瑶光的重臣,慕容黎都不追究前尘过往,没有身为当事人的执明来凑什么热闹?他可以理解执明仇恨他,但是杀他?呵呵,这个尚且做不到。他是有愧于慕容黎,又不是执明。 因为他对慕容黎而言,还有“利用价值”。 “你是在提醒本王吗?”执明冷冷道,握住星铭的手已经暴起青筋。 “执明国主睿智,是的。”仲堃仪很坦白的回答。话音才落,孟章就轻轻的拽了他的袖口: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必要去得罪和慕容黎关系密切的执明。 “你!”剑光微微闪烁,星铭已经稍稍出鞘,却被一双有力手掌按下。 “执明国主,此处乃是瑶光丞相府,您方才不是说是来‘求见’公孙丞相的!”齐之侃按着星铭的剑柄,死死地不让执明拔出剑来。 在场所有人几乎都在抵触执明,没有一个是和善的态度。执明瞪着齐之侃,片刻之后愤愤不平的星铭收了回去。 “执明国主此次前来究竟意欲为何?”蹇宾一边哄着儿子,一边开门见山的询问。难不成真的是无缘无故的来找他们的麻烦?以现在执明的智商,不会蠢到来找他们这些臣子的麻烦吧? “本王要你们帮忙。”执明别来了头,似乎是不想看到眼前的这群人,免得自己一个冲动又要拔剑,“幸好你们碰巧都在一处,不然本王还要再一次一个一个的去找。” 气氛凝结了片刻: “……”这是来求人的? “……”求人的态度是这样的? “……”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别用傻子一般的表情看着本王。”执明横扫呆若木鸡的六人,“本王明白你们是阿黎那边的,也不是在说什么大话。不过你们帮便帮,不帮也得帮。” “执明国主凭什么以为我们会帮你?”孟章笑着,竟然被执明理所应当的态度给气笑了:这是什么话?好像帮他是他们应该有的责任一样,真是可笑! 然后,其余人的脸色和孟章差不多。 “呵呵,”执明轻笑一声,“本王知道你们都是向着阿黎的,觉得本王是罪有应得。但是你们不要忘记:就算是阿黎对本王怨怒,他还是本王的王后,他不可能生气一辈子。本王知道自己对不起阿黎,但,是不是犯了错就不能有道歉赎罪的机会?” 蹇宾开口道:“那执明国主应当去寻王上,而不是来找我们。”他不想掺和这件事,因为本来就是执明一个人作死。 “若是阿黎真的能够直接见本王,本王何至于来求你们?”执明貌似翻了一个白眼。 “可,我们帮不了什么。”孟章平复了自己的心绪道。 “你们没有选择。”执明说,“阿黎对本王的心意你们不是不懂,最终的结局如何?难道你们真的要看着阿黎和本王决裂?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阿黎和本王或多或少都是有过恩惠,你们扪心自问:若是当初本王和阿黎再狠决一些,你们能不能有现在的一切?” 若是当初狠决一些,该死的该伤的都是逃不过的。 孟章看着仲堃仪,公孙钤看着陵光,蹇宾看着齐之侃,六人这下是不置一词了。 “本王知道你们对本王都有微词,但是阿黎呢?阿黎当真是有恩于你们的,他爱着我,此生不再相见当真是你们期望看到的结局?”执明继续说着,“本王做错了事,是活该受到惩治,但是凭什么阿黎什么都没有做错,还要受到折磨?” 明明是他做错了啊,为什么要去折磨他的阿黎呢?他宁可阿黎打他骂他,甚至是狠狠的折磨他,给他施加酷刑也是可以,可是……为什么要痛苦? “可,我们不知道怎么帮的。”陵光放低了声音,细想了执明的话,也明白了终究是他和公孙钤欠着他们二人。执明所说的结局,他们不愿意看到。 “……”这恐怕是执明看陵光最顺眼的一次。 “光儿。”公孙钤闻言,轻轻握住了陵光的手,知道他又愧疚了,可是他又何尝不是呢?帮的确是可以,但是不知道这究竟是对是错。 “执明国主也知道是自己做错了,我们若是帮了,慕容难免觉得我们是和你联合起来欺骗他,若是到时更加生气了,当是如何?”孟章脸色肃穆了一些,不过看执明的眼神还是带着防备。 这执明可是想要仲堃仪的姓名很久了,慕容黎给了他们庇护,不管执明如何说,还是向着慕容黎多一些。 “不。”执明闻言摇了摇头,“本王知道怎么做,你们能够帮助的,也不是太多,阿黎要怪罪,也只会怪罪本王一个人。” “嗯?”齐之侃疑惑,“执明国主怎么肯定?” “是。”执明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那我们如何做?”蹇宾算是妥协了,也不必去想以后怎么面对慕容黎质问的目光了。 “很简单的。”终于算是成功的拐带……不,劝说这至关重要的六人妥协了,执明终于露出了比较正常的笑容,“最初的,本王就希望各位致力劝说阿黎不要册封那个狐媚子为王后。” “狐媚子?”孟章一懵。 “谁?”蹇宾也是疑惑。 “咳咳……”即刻会意的公孙钤用咳嗽声掩盖轻微的笑声,“然后呢?” “公孙,你知道?”见公孙钤的反应,陵光一脸不解的问着。 “……”蹇宾和齐之侃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解的意味。 “然后就是……”执明也不管所有人是明白还是不理解,就迷之微笑的看向了孟章…… 自从遖宿册立了王夫之后,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这让所有朝臣都疑惑不解。 某个风和日丽的早晨,遖宿朝臣一如往常的参加早朝,可是,当他们看到王座之上坐着的人的时候,习惯的同时又有些不淡定了: “王夫,王上呢?”一位老臣终于是按耐不住问。 “是啊?这王上好几天都没有按时上朝了,究竟怎么了?” “对啊对啊!王夫到底是要解释一下!”…… 朝堂顿时闹哄哄的,王座之上坐着的子煜已经快要保持不住自己和善的微笑了:食髓知味,他和毓骁都是很晚才安睡,毓骁当然起不来床。 但是……他能说吗!他能说吗? “各位大人稍安勿躁。”快要绷不住的时候,子煜终于开口,“王上近来操劳过度,精神不适也是正常,休息一下便好了。”这是实话,他只能这么解释了。 “那为何王夫好好的?” “是啊,”众臣不依不饶,“王夫应当为王上分忧解乏,怎么还让王上累着了?” “这朝堂只有王夫一人可不行啊!”…… 子煜先前便是这遖宿做过臣子的,行事风格也是颇得众臣的爱戴,成为王夫,权同一国之君他们也是没有意见的,但是! 新婚之后为何是王上一蹶不振经常早朝迟到?这王夫倒是神采奕奕的?这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啊,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 可是,这也不对劲啊。 “此后我自会提点王上,各位大人还是先行早朝议事吧。”子煜有些心虚,还是先敷衍了这群难缠的大臣再说。 众臣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终于是依言禀报起近来的遖宿国事…… 下朝之后子煜就像是被榨干了所有的精力,他也不急于去书房处理奏折,而是去了膳房看看毓骁的早膳有没有做好,等着做好以后端着去给毓骁。 半个时辰之后,子煜回到了寝殿,毓骁也刚刚好起床,衣衫都还没有穿好,才从床上起来。 “已经下朝了?”朦朦胧胧的毓骁问,刚下床就因为一阵腿软差点跌倒,却被一双臂膀扶稳。 “嗯。”子煜稍稍被吓了一跳,扶稳了毓骁有惊无险的松了口气,若非方才手疾眼快,只怕毓骁假有碍要变成真的有碍。 “今日的事多吗?”毓骁终于站稳,在子煜的搀扶之下行至衣架旁,若有若无的询问。 “都送去书房了,待会儿再去看看。”子煜很是平静的回答,拿着衣架上的衣衫一件一件的给毓骁穿上,白皙皮肤之上留下的印记让他不忍心去看,“若是多了些,阿骁便回来休息,我处理。” “不行。”毓骁清醒了一些,即刻否决了子煜的提议,“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承担?” “只要你高兴,什么都是好的。”子煜也不坚持,对他笑了笑。 现在他们的相处模式的确是正常和睦的,但每每回想大婚之后的第一个早上,子煜总是忍不住扶额,感觉到头疼。 那天早上毓骁回过神来,差点没有把他给砍了,把寝宫的房顶给掀了,他可是哄了很久,独自睡了许久的书房才让毓骁心软,也才慢慢让他接受这个现实。 太不容易了有木有?所以现在子煜怎么能有理由不宠着毓骁?一切都是应该的。 “处理完朝政,我们出宫走走,许久不曾出去了,我倒是很好奇,百姓如何看待这个新来的王夫。”毓骁也不纠结什么了,转移了话题。 “每个人都不一样,估计也是褒贬不一。”子煜为毓骁系好了腰带,“不过阿骁既然想去看,我就陪你出宫去,正好散心。早膳好了,快去吃,莫要等凉了。” “好。”毓骁欣然掉头,“你吃了没有?不要跟我说是空着肚子去面对那群老顽固的。” “不会,”子煜哭笑不得,“若是让朝臣知道他们的王上是这么说他们的,只怕又要闹。” “要闹就闹,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能够闹出什么幺蛾子。”毓骁行至桌边坐下,依言吃早膳。 “你啊,”子煜无奈的叹了口气,“莫不是嫌现在太过太平了?怎么变得有些唯恐天下不乱了?瑶光那边可是来了消息,说是慕容国主请你过去,这遖宿要是这个时候乱了,怕是你就去不成了。” “什么?”毓骁正吃着早膳,闻言一下子就愣住了,半信半疑的看着子煜…… 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四卷 “怎么?你还不相信我啊?”子煜有些好笑的看着毓骁,“瑶光那边传来消息,请我们的遖宿王前去参加瑶光的封后大典。算算时间,我们到了的时候也就是即将大典的时候。” “封后?”毓骁一惊,差点摔了碗,“谁要封后?阿黎?” “吃早膳。”子煜见状很是严肃的将勺子塞回毓骁的手里,并且自己拿了一双筷子夹了一些菜肴准备喂他吃的,“这事本是我们大婚之前的几天就收到的消息,为了不让你分心,我拦下来了。” “你!”毓骁闻言又要摔了勺子。 “不要生气。”子煜很是淡定的握住了他的手,心平气和的解释,“那时走不开,大婚之后又事多,我怕你忧虑太多吃不消才瞒下来的,最近政事不多,我们也可以商量一下准备前往瑶光了。” 毓骁看着子煜,他的眼眸中只是纯粹的爱意与微微的担忧,片刻之后心中所有的怒火就是偃旗息鼓了,还是乖乖的吃早膳。 那个时候事多,为了不让他担忧所以瞒着,那么就是独自承受了?如此,他还能质问生气什么呢? 子煜见状很是欣慰,继续道:“当时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挺震惊的,震惊的同时又觉得可笑:左右不过慕容国主想要刺激一下执明,这般荒唐的事竟然也能做得出来。” “阿黎做什么都有他自己的缘由。”毓骁若有所思道,“只不过这方法是不是太过了?于挚爱而言,这不就是背叛了吗?” 阿黎不会不懂的,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执明已经魔怔了,这样做就不怕执明一下子疯了? “哈哈,”子煜笑了起来,“阿骁,你不是看不惯执明对慕容国主的所作所为吗?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为执明抱不平?” “谁为他抱不平了?我不过是在猜阿黎这么做的原因。”毓骁瞪了子煜一眼反驳。 “是是是。”子煜笑意不减的赞同。 “对了,被册封的人是谁?”毓骁又问,丝毫也没有注意最开始子煜要和他商量的事。 “墨清。”子煜很是平常的回答。 “咳咳咳咳……”然后毓骁很幸运的被呛到了,一连串的冲击让他再也没有食欲吃早膳了。子煜连忙为他倒水拍背,也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这么直接的告诉毓骁这些。 “你说墨清咳咳咳……那个泽风国主的宠妃咳咳咳咳……墨清?!”毓骁一边咳着一边不可置信的问道。 “是。”子煜皱着眉有些慌乱,“所以我才说了要和你商量前往瑶光的事宜。” “……”毓骁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很是奇妙——怎么一个个的都赶着变疯?正常一些不好吗?“阿黎到底是要做什么?”现在他是彻底的懵圈了? “不要去猜他的心思了。”子煜心疼道,“我们尽快前往瑶光去问他就是了,执明和轩辕夕已经在瑶光王城了,若是再不去,只怕世态会越来越不对劲。” “执明和轩辕夕已经过去了?”毓骁猛地吸了一口气,差点就没有缓过来,看着子煜很是咬牙切齿,“你到底还有什么消息没有告诉我?一次性说完。”这样连续的冲击他有些受不了好不好? “没有了。”子煜很自觉的回答,其实他也不是有意的。 “很好。”毓骁笑的有些冷,子煜感觉大事不妙,果不其然,“为了尽快前往瑶光,就辛苦子煜多多呆在书房处理政务,不妨在那里睡觉也可以。” “……”不可以。 子煜欲哭无泪…… 飘渺的竹林间,虽是生机勃勃的鲜活味道,但寂静到可怕的气息竟然透露着丝丝的死亡气息,不闻鸟儿的鸣啼,甚至连一丝细微的风声都听不到。 “莎~莎~”缓缓出现的脚步声在这个寂静的世界尤为明显,踩过层层铺垫在地上的竹叶,带着更加凄冷的意味。 身长如玉而面若桃花的素雅男子,一身淡紫衣衫与这清脆的竹林倒是相得益彰,却也成了这浓密翠绿之中最为独特的色彩。 起风了。 是的,终于有了清风缓缓拂过竹叶的声响。 长发在寂静中勾勒出来的柔美痕迹,伴随着清澈眼眸之中的点点哀伤,为这个本就凄凉静美世界增添了一点点灰暗的颜色。 他漫无边际的行走着,直到行至竹林深处,直到行至一座小院子前,直到“嘎吱~”一声推开了院子的竹门,直到院中那个正在喝茶的俊雅男子闻声抬头看他,然后如同春风雨露的声音响起,对他说: “你来了。”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似乎风又停了,又回到了最初开始的可怕的寂静凄清。他站在门口不为所动,只是看着院中坐着的男子眼眸中的哀伤越发的浓重。 “站着做什么?还不过来?”男子又笑道。 “哥哥。”墨清低声唤了一声,看着这个面容和自己别无二致的男子,惆怅哀伤到了极致,终于挪起自己的步伐,缓缓行至石桌旁坐下。 “这么久了都不肯见哥哥一面,清儿真是越来越不乖了。”男子幽怨的看了一眼墨清,虽是埋怨,但嘴角却带着笑意,说着为墨清倒了一杯茶水。 “我不知道。”墨清摇了摇头,鼻子微微发酸,低下了头不去看男子,“我不知道哥哥会不会怪我。” “傻清儿,”男子闻言调笑,“若论这世上谁和我最心有灵犀,除了清儿别无他人,我的心意你能够感受得到,若是怪你,你怎会不知?” “哥哥。”墨清又唤了一声,终究没有抬起头,声音却带上了哭意,“我不是、我不是有意的,不是。” “我知道。”男子握住墨清的手,手掌心之间没有任何的温度,冰冷的让墨清感觉到不适,但是他没有任何要挣脱的迹象,“从小便爱哭,总是这么多愁善感,长大了还是一如往常。” “呜呜呜……”泪珠终于滑落,墨清跪在了男子跟前,扑在了男子的怀中,寻求那一点点的安慰,紧紧的抱着男子的腰肢,似乎放手了就抓不住。 “清儿,”男子惋惜轻叹,轻柔的抚摸着墨清的脑袋,看着墨清带着温柔无比的笑容,就任由着墨清在自己怀中哭泣。 “我是个不爱哭的人,也不喜欢流露自己的哀伤。偏偏清儿跟我长得一模一样,每每你哭了,我便能感觉到哭是什么滋味,很难受的,乖~不哭了。” “不是有意的……哥哥呜呜呜……”墨清却没有理会,依旧是哭的很凶,像一个脆弱的瓷娃娃,一碰就碎了,“我不是有意杀了你的呜呜……不是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怪你。”男子依旧是轻声安慰,不带任何的一丝怨恨,仿佛那就是理所应当的。 天地之间,唯剩这一抹温暖的颜色。 “不明白、为什么……”许久,墨清似乎是瘫在了男子的怀中,哭累了便是哽咽,泪水还是无声的流下,不肯停歇,“哥哥,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呢?”男子问。有着和墨清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笑容稍稍比墨清真挚灿烂许多。 “不明白守护轩辕皇族的意义,不明白。”墨清有些无力。 “呵呵,”男子失笑,“清儿如今还觉得自己在守护着轩辕皇族吗?已经不是了呀。” 墨清不置一词,却缓缓闭上了眼睛。 的确已经不是了,本是责任,如今却是如何也逃脱不了的命中挚爱了,本能的想要去守护了。 “我知道清儿很挣扎,但是我很高兴,我的清儿没有走上我的后路。清儿至善却不傻,能够看清楚一切的局势,做出两全的抉择。很好的守护着自己想要守护的事物,没有做错什么。” “哥哥后悔吗?”墨清问。 “后悔呀,”男子轻叹,“后悔因为一份卑微的爱意而失去了所有,甚至还连累了清儿。不过最后,我不是也如愿以偿的毁灭了他吗?也不是全然输了。” “哥哥,我好累,我想放手了。”墨清呢喃,意识渐渐模糊。 “若是真的想要放手,那就找一个能让你放手的理由吧。” …… 明亮的烛火微微闪烁,映衬宫殿的华丽却有些空寂寥落,墨清再睁开眼之时,枕头已经湿润了。侧头看着宽阔的寝殿,不由得抱紧了被褥,却怎么都不肯再闭上眼眸。 恐怕是害怕了梦境吧。 屋外似乎是有什么动静,他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慕容黎已经派了许多高手侍卫守护着宫殿,虽不能和轩辕夕抗衡,但是自己的侍卫,绝对能让轩辕夕永远也进不了这个寝殿。 或许,他真的不是不忍心,而是找不到狠心的借口罢了…… 几日之后,萧然和方夜如期成亲了。也是闹了好几天,若不是萧然有些伤痛在身,只怕也不能成功的嫁给方夜,毕竟他是想要“娶”方夜来着。 成亲当日,方夜的府邸和萧然的府邸一丝动静都没有,甚至是一个“囍”字都没贴,一缕红绸都不曾挂,不过这百姓们也不觉得奇怪,因为—— 他们的王上慕容黎鉴于方夜和萧然忠心耿耿,特地允许他们在王宫之中成亲,早在成亲的几日之前就已经吩咐他们到宫里去了,还特地安排的宫殿给他们作为新房。 不知情的百姓只是惋惜不能参加方夜和萧然的成亲之礼,而知情的人却对慕容黎“敬佩无比”:王上您为了不见执明国主,也是够狠的。 王宫只在一如往常的繁华,而王宫之内也是难得一见的热闹:侍从有条不紊的行事着,脸上都是带着开心的笑意,前来参加的朝臣也是乐呵呵的,好不开心。 一切都是由慕容黎全全操办,在他的见证之下,方夜和萧然这两个让人不省心的终于是走到了一起,也终于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待正殿之中的成亲之礼完成之后,朝臣如何敬酒如何折腾他就不管了,早就寻了理由离开了,任由那群忘乎所以的人疯。 有了身孕之后他整个人都是懒懒的,成亲那般闹腾的事只感觉有些累。从正殿出来之后,他就到了花园找了早就做好的秋千,坐着晒太阳。 轻轻抚摸着肚子,慕容黎笑了笑,闭着眼眸享受暖阳。孩子快五个月了,这肚子也显了出来,为了能瞒着众人,他都是穿着很宽大的衣衫,可每每坐下来总是感觉明显,只是感叹这孩子是不是长得太快了? “慕容,你倒是惬意。”片刻之后,孟章自小路那处寻来,见着慕容黎慵懒的模样,不由得轻笑。 “嗯?”慕容黎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直了腰肢轻轻摇晃着秋千,“现在这般,我除了好好照顾自己,还能做什么?倒是你,多日不见,最近怎么样?你的仲卿居然放心让你一个人走。” “你能做的事多了去了。”孟章行至慕容黎身边无可奈何道,“他被缠住了正在喝酒,料想现在如同铁笼子一般的王宫,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铁笼子?”慕容黎失笑,“这个名字倒是挺贴切的。” 方夜和萧然入宫成亲,进入的只有他们。是的,一个人都不多,两人还是同骑一匹马进宫的。而前来参加的宾客,也是经过了很严密的盘查才进来的。 蹇宾和齐之侃是坐马车,因为安辰不能受颠簸,于是乎齐之侃很荣幸的当了一次马车夫。孟章也因为身体受不了而有此殊荣。 “真的不打算原谅执明了?”孟章问。 提及执明,慕容黎的笑容暗淡了一些,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肚子:“他都把我的驿馆拆了,此事还要从长再议。” “那轩辕夕也不是一样?”孟章反问。 “他又不是我的夫君。”慕容黎一本正经的回答,孟章顿时无言以对。“对了,公孙可有前来?”也不知道怎么,慕容黎居然想起了公孙钤。 “来了,就他一个人。”孟章心中有种深深地挫败感。 “原来慕容国主在这里,当真是让我好找。”慕容黎还没有回答,墨清的声音就自不远处响起。 慕容黎闻言也不说什么了,直接看向了缓缓走来的墨清,不由得皱了眉头:“本王是觉得这宫中的伙食不错,怎么最近看墨殿下越来越憔悴了?” 近来他发现墨清经常没精神,为了营造“迷惑”他人的场景,在一起看书都有可能睡着。想让医丞给他看看,偏偏他本身就是医者。 “多谢慕容国主关心。”墨清笑了笑,“不过慕容国主还是先担心自己的身子为好。” “本王觉得尚可。”慕容黎笑了笑,除了某件事某个人郁结于心之外,其他的都挺好的。 “慕容国主曾稍稍感染风寒,虽是痊愈,但我觉得还是我为您把脉确认一下比较好。”墨清眼眸深邃,笑意风轻云淡,“免得待会儿气急攻心又加上风寒,对身子极为不利。” “气急攻心?”慕容黎莫名其妙,孟章神色变得有些奇怪。 “嗯。”墨清点了点头,便示意慕容黎伸出手来,只是慕容黎的手的确被抓住了,而墨清的手却只伸出了一半就停了下来。 “阿黎。” “!!”…… 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卷 心跳在这一刻停歇,慕容黎只感觉现实与幻想瞬间分开来了,呼吸也变得有些断断续续的。 这个声音,虽然许久不听,但是却深深地印在了心中,怎么也不会忘却半分。 分开许久,情义却没有消减半分。 手腕被握住,慕容黎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手掌心的温度,让他一直眷恋的温度。不管怎么寒冷,都会让他觉得温暖的温度。 孟章脸色彻底变得不能看了,眼看着“突然”出现的执明抓住慕容黎的手腕,而慕容黎像是震惊住了的模样,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时间流逝的速度好像慢了许多,似乎已经忘记了时间的变化。许久之后,慕容黎也没有抬起头,也不去看着执明,不过……手竟然在慢慢的松紧。 执明看着慕容黎熟悉的面容,心中的情绪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或许是欣喜,也或许是害怕。 他终于见到他的阿黎了,这么久了,终于见到了。 可是,阿黎为什么还是不理会自己呢? “王上可还要我把脉?”墨清问。清冷的声音打破着僵持的局面,也霎时让慕容黎回神。这是他第一次称呼慕容黎为“王上”,感觉很怪异。 慕容黎回神,猛地挣开了执明的钳制站了起来,终于再次与执明面对面,神色也变得淡漠疏离:“王上终于来了。” “阿黎。”执明心头一痛,想要再次握住慕容黎的手却被避开,“本王知道错了,你原谅本王好不好?你要本王做什么都可以的,真的。” “呵呵,”慕容黎轻笑一声,负手而立,却用一只宽大的衣袖下意识的遮住了肚子,担忧执明会看出什么端倪来,“王上说笑了。” “不是的,不是的。”执明神色可怜兮兮的,看起来格外让人动容。“本王……我当真是来道歉的,只求阿黎能够原谅我。” 现在他的确是什么都不想寻求了,只希望好好的陪在慕容黎的身边。 只可惜,慕容黎是个不为外表所动的人,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王上若是诚心道歉,为何不等着我正大光明的迎接王上入宫呢?”然后冷不防的瞄了一眼正在努力减小存在感的孟章。 “不要怪孟章。”执明即刻会意,“是我威胁他这么做的。”他既然说要承担一切,就绝对不会让已经被自己拐带的六人被连累。 “王上如今当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慕容黎笑中带着刺骨的冰冷,于执明而言无异于锥心的疼痛,“我已经等候王上多时了,既然王上已经来了,那王宫的大门就不必再关着了。” “阿黎?”执明心中又惊又痛,“阿黎当真是要我被天下人耻笑?”若是堂堂一国之君使用计谋威胁瑶光臣子以入王宫的消息传了出去,只怕执明的名声就有些问题了。 “王上担心这般做会被天下人笑话,当初怎么不想想那样对我之时,身为瑶光国主的我与瑶光会被天下人如何看待?”慕容黎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过于激烈的情绪,就好像在平静的述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但是执明听着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慕容黎这样的神色才让他更加的心慌,下一刻想要伸手去拉住慕容黎的手,而慕容黎已经悄然转身:“王上来到瑶光王城之时,曾和泽风国主一同拆了驿馆,只怕也是知道轩辕国主在哪里的,还要劳烦王上去同轩辕国主说一声:瑶光礼数有不周之处还请见谅,本王即刻安排宴会为王上与轩辕国主接风洗尘,也会安排好相应的宫殿给王上与轩辕国主住下的,还请王上与轩辕国主放心。” 执明心里不好受,慕容黎心里也是难过的。见到执明的那一刻,几乎是所有的怨怒都烟消云散了,若不是墨清在身边出声提醒了他,只怕又要便宜了这执明了。不让他长点教训,以后他恐怕就要上天了。 “阿黎,”被慕容黎如此态度对待,执明担忧一个不小心又将慕容黎惹毛,说话之间都是小心翼翼的,“莫不是册封王后一事只是为了让本王以这样的方式进王宫?” 一定是这样的吧? “执明国主还真是会自我寻求安慰。”慕容黎还没有说话,一旁被二人成功无视的墨清终于是开口。语气淡淡的的确是很符合他平日里翩然的气韵,不过说出来的话就没有那么平淡了,讽刺的意味相当明显,与他脸上柔和的微笑大相径庭,“若是臣记得不错,那告示之上可是有瑶光的国玺之印的,这如何是玩笑呢?” 慕容黎不冷不热的态度已经让执明情绪有些不对劲了,墨清这一出声就更加给了他一些刺激,上一刻执明望着慕容黎的眼眸之中还有温柔,偏偏看向墨清之后瞬间转换成了凌厉冰冷:“你有何资格插手本王与阿黎的事?” “那么执明国主有何资格觉得……”墨清没有因为执明这般的神色而吓到,“王上要理所应当的原谅执明国主你呢?” “你!”执明瞬间毛了,“就算阿黎此刻不能原谅本王,但是你也没有任何的机会插手!” “哈哈哈,”墨清终于笑得开怀了一些,看着执明的目光带着戏谑,“执明国主觉得,如今臣还需要插手的机会吗?不要忘记,不久之后,臣就会坐上瑶光的王后之位了。” 若是轩辕夕在场,绝对不会相信墨清会有这样的神色——邪魅之中有些些许的狂傲,翩然淡雅已经渐渐淡去。 “墨清,走吧。”慕容黎说,打断他们之间的交流却没有转身回头。但是下一刻他却低头示意了什么,花园不知名的角落里迅速的奔出大量的侍卫,层层叠叠的将……执明围住了。 不错,是把执明围住了。虽然他们手中的剑刃并未出鞘,但是也是蓄势待发的。 “阿黎!”执明上前不得,他也没有料到如今他的阿黎会这般决然。 慕容黎没有做声,径直离开,而墨清也是随之…… 执明借方夜与萧然的大婚混入王宫的事没有被捅出去,只是过后慕容黎下旨“迎接”他们入宫。所有人都觉得慕容黎许是放开了,但是这册封王后的消息还是存在,这又让所有人猜不透。 如慕容黎所言,两日后王宫之中举行了为执明和轩辕夕“接风洗尘”的宴会。 不过这场宴会着实让人感觉诡异: 慕容黎坐在王座之上,距离他最近的位置是淡然的墨清。而大殿之中的首座,左边是执明,尔后是天权随行的臣子,右边是轩辕夕,以及轩辕夕口中所谓的泽风臣子。 谁不知道轩辕夕发怒将随行的臣子侍从都杀了?如今坐在殿中的人是谁……没多大关系也就不必理会。 轩辕夕之后就是瑶光的臣子,公孙钤、齐之侃、仲堃仪等。 歌舞升平之间,却是浓重的剑拔弩张意味。执明目露凶光的看着对面巧笑倩兮的轩辕夕和坐在距离慕容黎最近的墨清,恨不得将目光化作利刃将他们两个捅出几个窟窿。 “执明国主,你这么看着孤王,莫不是被孤王的美色所惑?”宴会过半,轩辕夕举着酒盏开口。 宴会开始之时,慕容黎只说了一些客套的话,之后就是一言不发的用膳,墨清亦然。或许是想看看执明和轩辕夕之间的角逐,也或许是还没有回过神来怎么面对执明。 明明已经想好了,到了真正面对的那一刻却还是有些无措。 执明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一个不经意的哆嗦,最后是一脸的嫌弃,连贯的动作一气呵成:“本王就是看上一头猪也不会看上你!” ……大殿因为一句话,气氛瞬间诡异: “……”某个被执明看上的人看着执明笑了,笑的很和善。 “呵呵,”轩辕夕别开头笑了。 “……”墨清才举起杯盏,闻言反射性的拿远一些免得一时失误喝下而后失态的喷出来。 “……”公孙钤和仲堃仪、齐之侃三人很是默契的对视一眼,随后就是想笑不能笑、表情略微抽搐的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执明: 执明国主,说话不带脑子,你活该现在来求慕容黎的原谅。 他们皆是身份重要之人,神态表情都是这般了,其他人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了,大殿顿时精彩纷呈。 “王上!”翁彤实在是忍不住一声冷喝,想要给执明来一个暴栗的念头尤为强烈:这混小子怎么关键时候不带智商?没睡好然后理智落在被窝里了? 执明还没有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慕容黎似笑非笑的面容之后才后知后觉,不由得更加的怒火中烧了,猛地一声“啪”!拍桌而起:“轩辕夕你什么意思?” 居然让他间接骂了阿黎!这还得了! “嗯?”轩辕夕疑惑好笑的应了一声,有些奇妙的看着执明,“孤王不过是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谁知道执明国主会这么说?” 自己大脑缺根弦还怪他喽? “本王看你是欠打吧?!”执明已经不知道理智为何物了,说着就要拔出星铭。 “执明国主。”公孙钤见状连忙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王座之上的慕容黎才对执明道:“执明国主若是要和轩辕国主切磋,大可以另寻时间,现在是王上为二位国主接风洗尘的宴会,如此这般并不妥。” “望执明国主三思。”仲堃仪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稍稍行礼相劝。 说实话他有些怨执明:想法子进宫,选谁作为借口不好非要选他的章儿?惹得慕容黎不高兴,连带着章儿郁闷了两天。 齐之侃没说过,跟着仲堃仪一起行礼。 “臣倒是觉得无妨。”墨清悄然开口,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已经拆了驿馆了,也不介意再拆一座宫殿。” 此话一出,场面就更加诡异了。 “拆了就拆了,大不了孤王赔一座宫殿便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轩辕夕轻蔑道。 “本王不缺这些身外之物。”执明也冷冷的开口。天权最不缺的就是钱财,一座宫殿算得了什么。 “……”同时被两人怼了的墨清笑了笑,很想提醒他们:你们的关注点不太对…… “看来,”慕容黎这个时候才开口,言语之中的冰冷谁都感觉得出来,“王上和轩辕国主很有精神,想必是已经感受到了吾国的盛情款待,既如此,那便撤了宴席,说一些正事吧。” “不知慕容国主所谓的正事,是指什么?”轩辕夕若有所思的看着慕容黎……不远处的墨清。恰巧墨清也看向了他,随即轩辕夕一个浅浅的微笑,墨清直接别开了视线,这让轩辕夕的面容僵硬了片刻。 “那么王上和轩辕国主前来瑶光是为了什么?莫不是单纯的来参加本王的喜事?”慕容黎冷笑。 “阿黎,”执明神色严肃,好像变得正常了:“就算此处是瑶光,是阿黎自己的地方,你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册封王后。”说着瞄了一眼墨清。 他怎么能容忍阿黎和其他人接触?不可以! “有多少人反对?”慕容黎看着执明,目光灼灼,带着执明猜不透的情绪,“就算是反对,我才是一国之君。” 执明却依旧相信慕容黎只是在刺激自己的:“就算阿黎要册封王后,也应该找一个身份清白之人,怎能找一个曾经身为他国妃子的人?” “好心提醒一下执明国主,”轩辕夕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色,“不是‘曾经身为’,现在也还是。孤王可没有说过什么将小墨儿废逐的话。” “那么轩辕国主还真是心胸开阔,如此有失一国颜面之事也能容忍。”执明冷笑:后宫妃子如此声势浩大的红杏出墙,也只有轩辕夕这个大奇葩才会无所谓。 “彼此彼此。”轩辕夕不以为然道,看着执明越发好笑,“孤王又不在乎什么颜面,他怎么闹都可以,闹够了自然就会乖乖的跟孤王回去。” “轩辕国主如此肯定?”慕容黎问,却是笑着看了淡然的墨清。 “当然。”轩辕夕貌似很有自信,“比起慕容国主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孤王可是和小墨儿一起长大,他想什么做什么,孤王很清楚。” “你不清楚。”墨清出言打断,一下子就让轩辕夕自己失了颜面。 “……”成功的被忽略的某三人看着这场面,总有种看戏的既视感,却又不能出言打破。 “阿黎,你不能娶他。”执明一开始注意力就在这里,无奈被某个妖人给带歪了。 “不娶墨清?”慕容黎失笑,“那么娶谁?娶王上你?”从前的一声王上,包含着无限的浓情蜜意,如今这一声王上,却连一点温存都没有。 “你会答应吗?你会顺从吗?”慕容黎又问…… 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卷 “阿黎,这并不是值得谈论的事。”执明感觉有些头痛,慕容黎一直都不怎么愿意成为承受的那一个,这一点他是清楚的,也是为之忌惮的。 “王上只需要告诉我答不答应便是。”慕容黎移开目光,“若是不应,那便不用再劝我。既然心意已决,我便不会改变。” 其实相比于执明,慕容黎更加惊讶轩辕夕的态度。轩辕夕的态度和执明的焦急慌张完全是相反的,泰然若素甚至是欣然接受。 莫不是…… 想到此,慕容黎悄悄的瞄了一眼墨清。 “小墨儿,”面对墨清的拆台,轩辕夕的笑容收敛了许多,“玩的太过火了,小墨儿要承受的代价可是会很巨大的。” “没用的。”墨清却摇了摇头,神情平静,“王上乃一国之君,金口玉言定不会出尔反尔。曾经王上对于臣的承诺,相信我们都没有忘记。” 轩辕夕的确是变态嗜血且喜怒无常,但是他也是言出必行的。 “那孤王拭目以待。”轩辕夕也没有多说,神色气质又变得慵懒妩媚。墨清也没有再说话。 “若是王上和轩辕国主不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来,那么本王便当作是二位单纯的来参加瑶光的大喜了。”慕容黎也不想和他们多做纠缠和交流,“瑶光王城的灯光不错,二位可自行观赏,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大可以跟本王说。本王还有事,就先行离开。” 说完就走下王座离开,墨清跟在他的身后。 “阿黎!”执明唤了慕容黎一声,想要出言将慕容黎挽留,才离开座位就被翁彤拉住了: “王上此刻还是稍安勿躁的好!”翁彤这个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很像马上就要给执明反手一巴掌,只是没有出手,“现在王后正在气头上,刚刚王上又说这样的话,现在去做什么?现在您说什么王后都是不会听的!” “太傅!”执明感觉自己真的要被气哭了,委屈的瞪着翁彤,“那就眼睁睁的看着阿黎这样,什么也不做吗?” “自然不是。”翁彤拉着执明的手不放开。 轩辕夕没有多注意什么,慕容黎走后就自个儿起身离开了,留下瑶光的朝臣和执明在大殿之中闹腾。而被无视了的三人看着这个状况,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执明国主,”公孙钤首当其冲的开口,“太傅大人说的有理。现在王上正在气头上,不若先让太傅大人去和王上交流,看看王上的态度再说。” “臣觉得可行。”仲堃仪很是尴尬的附和。齐之侃还是一言不发,他的所有心思本来就是在蹇宾和安辰的身上,旁人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执明情绪稍微好了一点点,但是还是气愤的模样,看着像是一只移动的火药桶。 “本王知道。”许久执明才憋出一句话,又看了三人一眼,“你们帮了本王,本王自会铭记。本王说了不会连累你们便决然不会连累你们,你们安心便是。” “多谢执明国主。”…… 说是要派翁彤去慕容黎那处好好的询问,可是慕容黎自从迎接的宴会上之后,就不再见天权的人。能避开就尽量避开,翁彤前来求见的时候都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理由不见的。 这让执明更加的忧愁了,整日里在瑶光王宫之内流窜,他知道阿黎有心不见自己,肯定不会时时刻刻呆在书房的,所以就整个王宫去“巧遇”。 如今天权国主和泽风国主都聚在了瑶光,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也就成了各国百姓的饭后谈资,动不动就议论两句。 风和日丽的某日,气息还算得上是平静的。 走廊?不在。 花园?不在。 书房?不在。 东瞅瞅西看看,一双清澈的眼眸警惕的观望着四周的情况,躲在房门处鬼鬼祟祟的不肯出来。直到确定了什么,才拎起裙摆蹑手蹑脚的踏出门。 “去哪儿?”在他没走两步,身后就响起清冷的声线。 “哎呀!”可怜的莫澜猛地被吓了一跳,还没有反应过来腰肢就被人抱住往屋里拖了。 “阿辰你放开我!放开我!”莫澜自然不认命,开始挣扎起来,“我就是想出去走走!没想要干嘛!你放开我!哎呀!”说着说着整个人就被扔到床上了,本来就不怎么好受的小腰被摔到了。 “老老实实待在府里。”庚辰看着身下的人,眼眸之中虽然有着疼惜,却也有些决然。 “阿辰,我真的没有想要干嘛。”莫澜揉着小腰为自己辩解,“我就是想要出去走走,真的!我都呆在府中这么多天了,就连阿黎为王上举办的迎接宴会我都没去,我还能做什么?” “不管怎么样,你不要趟这趟浑水。”庚辰却没有放开他的意思。莫澜心里在想着什么他知道,只是这件事莫澜再不能插手了。 不然太便宜执明国主了。 莫澜不说话了,仰面有些委屈的看着庚辰:“难道阿辰不希望阿黎和王上和好吗?一直这么折腾真的有意思吗?” “我知道你希望他们好好的,”庚辰有些无奈,看着莫澜可怜兮兮如同兔子的模样他就心软,“可是我不希望你去掺和这件事。” 莫澜不再辩解,撇开头不理会庚辰了。庚辰也是无言,缓缓起身坐在莫澜旁边:“你别生气,也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希望你不插手这件事。” “……”莫澜不理会。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少主选择让我留在府中。”庚辰也没有在意,继续说着。“这也是少主的意思,你的本意是希望少主不生气了,若是你去插手了这件事,岂不是违背了少主的意愿?” “是阿黎?”莫澜终于肯出声了,不过确实不可置信。 自从执明进入瑶光王城,庚辰就没有呆在慕容黎的身边了,一直都是留在府中。起初他还以为这是慕容黎觉得庚辰辛苦,所以要让他好好的休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 “既然心有灵犀,为何还要互相折磨?”莫澜一下子就不理解了,猛地坐了起来,动作过大差点闪了腰,让他脸色变化了一下。 “是不是不舒服?”庚辰见状也有些慌张,即刻伸手为莫澜揉着腰肢。 “没事,”仿佛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精神,莫澜片刻就不在意了,“要我说,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儿,为什么偏偏在阿黎和王上之间弄得那么复杂?莫不是他们觉得天下太平了就闲的没事儿干?” “你呀。”庚辰闻言有些无可奈何,“天下的事不用我们去操心,你就别想那么多,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就行了。” “可是,”莫澜皱眉,“就执明那个智商,我不在他的身边,只怕他什么事都要弄巧成拙。”或许还会时不时的火上浇油,这样得到什么时候才求的阿黎的原谅啊。 尤其是阿黎身边还多了一个墨清,这个墨清他是有见过的,虽然看起来无欲无求,但是也绝对不是什么心思简单的人物,执明应付得过来吗? “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庚辰略微狠狠的捏了捏莫澜的腰肢,“我最近可是有很多时间的,你要是不听话,就连房间都别出去了,床也别想下了。” “什么?”莫澜眉头一挑,看着庚辰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危险。 他的阿辰,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模样了? 莫澜帮不上忙,执明那处就更加没有什么头绪了。轩辕夕也没有多少动静,甚至是小日子过的比任何人都要舒服。 执明多次寻找机会想要接近慕容黎,偏偏每次墨清都陪在慕容黎的身边,让他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想要剁了墨清的想法尤为强烈。 不过就算是这样,执明也没有想过放弃。又到了天气明媚的一日,执明听闻慕容黎去了花园,照常的赶过去,却没有见到慕容黎。 天朗气清,湖中碧波荡漾,徐徐微风扑面,倒是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执明国主。”墨清轻轻的将茶盏放下,散发着清香的茶水格外诱人。他正坐在湖边的亭子之中煮茶,却不见慕容黎的身影。 “终于不缠着阿黎了?”执明看到墨清没什么好脸色,“坐在此处,怕是被阿黎讨厌了吧?阿黎怎么可能喜欢被你这种人缠着?” “不,”墨清摇了摇头,淡然的微笑着,“臣并非是因为王上厌恶而待在此处,而是臣在此处等着执明国主。并且……已经等候多时了。” “你等着本王做什么?”执明皱眉,“莫不是又要耍什么花招?本王没空!”说着就要走人。 “事关王上,执明国主不想知道吗?”墨清却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他瞬间停下了脚步。 “你说什么?”执明浑身已经稍稍冰冷。方才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说阿黎来了花园,如今只怕是墨清的一个小计策,就是为了引他前来。 “果然,执明国主还是最为关心王上。”墨清无奈的笑了笑。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执明感觉自己随时都要达到愤怒的顶峰。 “稍安勿躁。”墨清不为所动,继而又说着,“执明国主看到桌上的这个杯子了吗?”他示意执明看着桌上的茶盏。 执明急于离开,果真是瞄了一眼桌上空着的茶盏,却发现了一些端倪:“杯子里的是什么东西?”他看到杯中有一些细小的颗粒,淡淡的黄色。 “这个啊,”墨清不慌不忙的解释,“这是一种蛊虫的卵。” “!”执明闻言震惊了一下,差点跳开,“哪里来的恶心的东西?!”这墨清究竟是不是正常人?这种东西是可以随便拿出来的?果真是和轩辕夕一路的! “执明国主莫怕,这种蛊虫伤不了人命。”就算是不看执明,墨清都知道执明是什么反应。 “你拿这个做什么?果真不是正常人!”执明忍不住骂了一句,不过听闻是伤不了人命的,心中还是稍稍松了口气。 “这蛊虫虽是伤不了人命,却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墨清补充道,“一入体内即刻孵化,流窜于血脉之中,疼痒难耐,让人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要刨出来,甚是折磨人。通常,是用来审讯犯人的。” 执明又被震惊了,看着墨清的表情怎么看都是越来越不和善:“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墨清不言,却是端起一杯凉了的茶水,将茶水倒入那装着蛊虫卵的杯盏之中,这让执明看着有些惊悚。然后,墨清又看着执明笑了笑:“执明国主,喝了它。” “什么?!”执明一愣,随后吼了一声,“你莫不是有病吧?居然让本王喝这个害人的东西?你怕是活腻了吧?!”这人将他引到这里来,就是要做这傻子一般的事?他又不是傀儡,怎么会任由摆布? “若是执明国主不喝,那这小东西就要在王上身体里落脚了。”墨清说。 “你敢?!”执明被吓得不轻,这句话直接让他拔出了星铭,直指墨清的咽喉。 “有何不敢?”墨清不为所动,并且轻笑了一声,很是淡然随意,“若是臣这个时候在这里出了事,王上必然会吃下这蛊虫之卵。它并非没有解释,只是臣若是出了事,王上这辈子就永陷痛苦折磨之中,执明国主可要想好。”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执明这下真的是气急了,“究竟要做什么?!你要是敢动阿黎,本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定要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臣日后惨痛与否于执明国主无关。”墨清道,看着执明,“就算执明国主不伤臣,这杯茶还是要喝下去的,无可避免。” “……”执明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了,拿着星铭的手一直颤抖。 “反正王上如今信任臣,臣呆在王上身边,有的是机会让王上身体抱恙。若是执明国主想要看到一个鲜活的王上的话,还是乖乖喝了这杯茶为好。” “你究竟要做什么?”执明很是咬牙切齿。 墨清另外倒了一杯茶水喝着,回答:“不为什么,或许只是为了自己高兴。对了,这件事执明国主不能让王上和其他人知晓一星半点,否则,还是不作数的。” 摆明了要折磨执明,而且还没有给执明任何选择。墨清能让慕容黎信任,却不能让执明信任,甚至是已经让执明成功的恨上他了。 “为了王上,执明国主要考虑好。”许久不见执明的动静,墨清好心的提醒。 “你!”执明感觉自己被气的有些头晕,下一刻抓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随后感觉一阵恶心。 “哈哈,”墨清放下茶盏,笑了两声站了起来,很是满意的神色,“这才是好的。” “若是你敢对阿黎不利,本王也是说到做到。”除了一阵恶心,执明也没有再感觉其他。 “臣不屑去做这些,只要执明国主做这件事就足够了,绝对不会有其他事。”墨清扯了扯嘴角,“对了,提醒一下执明国主,这蛊虫明日才开始发作,可要好好做准备啊。还有,这蛊虫的发作时间是两个时辰,都是在下午的时刻,执明国主可要记清楚了。” “你够了!”执明转身,实在是不想感觉这个墨清的存在。“滚!” 下午,就是阿黎稍稍空闲的时间,这个墨清,果真是要折磨他! “莫要让我们二人之外的人知晓,切记切记。”墨清又道,笑的柔和…… 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卷 看着执明愤恨离去的背影,墨清轻轻叹息,继而坐下将那未喝完还没有凉的茶水喝完…… “墨公子,王上唤公子前往书房相见。”墨清还没有喝完一杯茶水,侍候慕容黎的侍从就快步前来禀报。墨清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也并不多言,起身前往书房。 不稍片刻就到了书房,慕容黎正在看书。“你来了。”感觉到墨清到了,他只是应了一声,视线却没有从书上离开。 “今天感觉怎么样?”墨清也没有在意,径直走到慕容黎的对面坐下。 最近慕容黎心绪不宁,胎息不稳,墨清一直在为他调息着,免得月份越来越大不安稳。 “安稳了许多。”慕容黎一愣,随之目光从书上移至腹部,层层叠叠的衣物之下看不出来,但是却让慕容黎微微一笑,目光柔和。 “那就好。”墨清也笑了笑。  “对了,”慕容黎放下了书册,看向了墨清,“这和当初所说不同吧?” “什么?”墨清问。 “呵呵,”慕容黎回答,“殿下心知肚明——这轩辕国主的反应,应该是没有达到殿下想要的吧?” 面对这件事,轩辕夕的态度未免也太奇怪了,仿佛什么都知道,这不得不让慕容黎觉得这是墨清和轩辕夕设下的阴谋。 “不,”墨清却是否认,“这就是我所想要的模样了。” “嗯?何出此言?”慕容黎疑惑,又觉得可笑。 “慕容国主可知,吾王就算是杀了我也不会放过我的。”墨清轻轻的回答,回答得言语却是让人心惊,更是让人觉得心疼,“感情处于极端,只不过他没有发觉罢了。” 慕容黎无言以对了……轩辕夕果真是不同于常人。 “他了解我,无非就是知道我要用这件事来刺激他罢了,没什么。”墨清说。 “那此事岂不是白费?”慕容黎有点想不通了:墨清本意让轩辕夕断了对自己的念想,既然轩辕夕不在意了,那还有什么用? “慕容国主,想必此时此刻您还是不清楚,”墨清失笑,“我要做的,已经完成了。从我来到慕容国主身边开始,从慕容国主宣布册封我为王后开始,我所要做的已经完成了。” 本是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告知不再属于自己,离开了自己控制的范围。极端心态的情况下,要不就是恨着夺走属于自己东西的那个人,要不就是更加疯狂。 墨清相信,轩辕夕是两种情况的综合体。 “殿下莫不是在说笑?”轩辕夕当真极端变态到这种地步? “慕容国主觉得我会在这种事上说笑吗?”墨清平静的反问,让人猜不透,“吾王之所以不在意,也不过是坚信我对他的感情。不过没有关系,我还是可以继续配合慕容国主的。” “那么……你会回到他的身边?”慕容黎试探问。 “……”墨清有片刻的停顿,“此事尚未可知,且看以后吧。” 是否回到轩辕夕的身边,还需要思量的。毕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轩辕夕的爱意。 执明无奈之下被逼服蛊虫,为了自己心爱的人着想也不能说出去,气到想要杀人的心都是有的。回到自己安寝的寝殿差点连房子都给掀了! 侍候的侍从也不知道执明为什么生气,但是看到这个模样的执明,谁都不敢上前去劝说,就连太傅也被挡在了门外。 次日…… “嗯哼……嗯……”安静的宫殿之中传来闷哼的声音,沉重的呼吸声也是越来越来快。 疼。 很疼。 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的感觉,伴随着阵阵折磨人的酥痒,犹如掉进了蚂蚁的洞穴,被千万只蚂蚁同时吞噬啃咬;又如同被人持续在胸口捶打,闷疼到无法呼吸。 “嗵”!! 执明狠狠的捶着案桌,发出的巨大声响让门外侍候的侍从吓了一跳。 “王上??”侍从连忙奔到屋中,却看到方才捶着案桌的执明一脸严肃狠决的用自己修长的手指狠狠的划着案桌。“……”这又是怎么了?王上怎么看起来疯魔了?指甲不疼吗? “滚!!”执明目带杀意的对侍从大吼一声,声音浑厚,当真是像一头发狂的野兽。 “是是!”侍从猛不迭的被吓了一跳,连忙滚出了屋子。 “嗯哼!”随之执明又是一声痛哼,又狠狠的捶打着案桌。 四肢百骸,没有一处是不疼的,恨不得想要晕死过去。执明心中已经不知道骂了墨清多少遍了,也不知道想要砍死轩辕夕的念头有多强烈了。 这种折磨,当真是如同墨清所说——恨不得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掏出来!他不明白,这狐狸精怎么为什么要折磨他,找死吗? 他的确是怨怒,却又惋惜——还好这些痛苦不是阿黎在承受着。 “王上。”一侍从又跑进来。 “本王不是说了‘滚’吗?!”执明怒吼。 “王上,王后和那个人正在花园赏花……”毫无意外的,那侍从被吼懵了一下,呆头呆脑的说出了自己跑进屋要禀报的事。 “知道了!”执明一吼,呼吸更是沉重。蛊虫发作的时间也正好是慕容黎一天之中稍稍空闲的时间,这让他又不得不在心中骂了墨清一句…… 慕容黎除了思量执明的事,另外要紧的就是六壬传说的事。已经调查了许久,方夜和萧然也没有再给出任何的头绪,这也让他忧心。 “听闻王上大婚之时,执明国主为王上准备了万里羽琼花的盛景。”墨清陪伴慕容黎身旁,轻声说。 “……”慕容黎没有说话,眼眸却是低垂了。想起那天幸福的感觉,此刻更加哀伤——怎么就到了今天的境地呢? “王上当真是幸福。”墨清眼眸之中的温柔,带着没有恶意的思慕。 “那么你的册封大典呢?”慕容黎反问。对于墨清的事他有查过,不过还是想要亲口听墨清说一说。 “我自然比不过王上。”墨清却没有半分的情绪波动,依旧是那般平静,“不算平凡,也不算盛大。毕竟这‘皇贵妃’之位,怎么也没有‘王后’之位尊贵。只是吾王那无数的后宫男妃让人头疼罢了。” “以你的才华,管理后宫只怕是大材小用。”这是真心的叹息,墨清很有谋略,虽做不得帝王,做个朋友和公孙钤一样的丞相还是绰绰有余的。 “呵呵,”墨清有些好笑的看着慕容黎,“我也涉足泽风朝堂啊,王上莫不是忘记了?这般岂不是没有遗憾了?” “啊……”慕容黎一愣,随后对自己无奈了,“我当真是忘了。”怕不是怀孕之后傻了,这件事不是早就知道吗?“不过,不得不佩服轩辕国主对你的信任,听闻你随意下旨他也不会怪罪。” “他知道我不会乱来。”墨清道。 “你当真是圣人。”慕容黎由衷说道。能在权势滔天的情况之下还是屈服于他人,没有任何不妥的心思,墨清恐怕真的是达到了圣人的境界了。 “才不是呢,”墨清好笑了一句,“哪有圣人为情所困的?我不过是看淡一些罢了。” 和煦的微风拂过,当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阿黎。”慕容黎和墨清正是相谈甚欢,执明还没有到慕容黎的跟前就在远处唤了一声,瞬间就让慕容黎悠然的神绪冷静了许多。 “拜见执明国主。”墨清平静的行礼。 “阿黎,天气不错,出来赏花啊。”执明笑的很是灿烂,连蹦带跳的跑到慕容黎面前。 “……”无辜的侍从举目望天:执明国主,您的智商不会只有三岁吧? “是啊,出来赏花。”慕容黎难得没有冷脸,“王上怎么来了?不在殿中休息?” “本王思念阿黎,想来看看阿黎。”执明笑着,努力去无视那个自己想要砍死的人。 “执明国主看着心情很是愉悦,走路可要小心些,莫动作过大发生什么意外。”墨清好像知道执明在想什么,很是仁慈的提醒。 “本王好着呢!关你何事!”执明浑身本就疼痛难忍,墨清一出声他更是怒火中烧,依然是吼了回去。这般忍着疼痛,不动更是难受异常,这人居然还来提醒! 墨清被一吼倒是无所谓,就是慕容黎本来不冷的面容稍稍冷了下去,而且……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与执明拉开了距离。 执明此刻看着有些活泼,若是做了什么过激的行为伤到了孩子就不妥了,远一点比较好。 “阿黎。”这个潜意识的行为让执明心中一痛,不过他依旧是努力笑着,“阿黎,本王看着这花园之中景色甚好,想要和阿黎一同观赏。” 墨清好像察觉了什么,不动声色的走开了。执明有一刻觉得这墨清识时务了,心中终于稍稍好受了一些,连忙从背后拿出一束花来:“阿黎看,这是本王特意给你带来的羽琼花,喜欢不喜欢?” 花朵娇艳繁茂,慕容黎一愣。再看了看执明脸上不似虚伪讨好的笑容,有些失神……却在下一刻闻到一阵浓郁的清香味道。 “羽琼虽好,却不如栀子清香怡人。”墨清在慕容黎身边出声,更是将一束栀子花递至慕容黎面前,“近来王上思绪不宁,栀子也有安神之效,夜里在寝殿之中放置,也可安眠。” “你!”执明一怒,瞪着墨清只感觉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随后只能带着半怒半期许的目光看着慕容黎,很是委屈。 慕容黎也有些无措的看着面前两束鲜花,在看向墨清的时候,墨清眼眸中温柔的笑意让他明白了什么。就这一个眼神,执明伸手想要将墨清手中的花给打落。 却在中途被抓住了手腕。 “阿黎??”执明有些无法呼吸,不可置信的看着阻止自己的慕容黎,悲痛至极。 “墨清说的有理。”慕容黎不为所动,一手抓着执明,另外一只手却接过了墨清递过来的栀子花,随后笑着看向执明,“多谢王上好意。”而后放开了执明。 “好意?”执明稍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口更是疼得厉害,“阿黎你……你把羽琼花当作是好意?把我的细心呵护仅仅当作是好意?” 羽琼花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他对慕容黎的挚爱?如此又算得了什么? 算什么?! 慕容黎脸色有些不自然,却不敢去看执明,微微皱了眉头。 “自然也是执明国主一片好心,臣替王上谢过执明国主。”墨清神色最为悠然,伸手想要接过执明手中的羽琼花。 却在下一刻,羽琼花落地,娇艳的花朵沾染尘灰。 “你算什么?”执明好笑的看着墨清,眼眸中的痛苦和哀伤足以让人动容,“就算阿黎不接受,也轮不到你来染指。”说罢决然转身…… 墨清脸上也没有了笑容,伸出去的手自然收回来。身旁的慕容黎却将地上的羽琼花捡起,很是温柔的吹去上面看不见的灰尘。 “当真是‘何处惹尘埃’。”墨清说。 “不必将栀子花放置于殿中。”慕容黎开口,墨清看到他眼眸中淡淡的红色,“我不需要。”说着将手中的栀子花塞回墨清手里。 “自然可以。”墨清不以为然,“想开这栀子花也不适合慕容国主。” 慕容黎什么也没有再说,远处执明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会儿,慕容黎离开了花园…… 是不是太过了?竟然舍得伤害了? “王上,您要的糕点。”另一处宫殿之中,侍从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糕点放在茶桌上,桌边绝美的人抬起柔情似水的眼眸看了一眼。 “嗯。”随后他只是应了一声。 “奴才告退。”侍从松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去。却在下一刻手臂被人狠狠一拽,随后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之中。“轩辕国主?!” “看你有几分清秀,可愿意伺候孤王?”轩辕夕眯起眼眸,充满魅惑的声线勾人心弦。 他身边的侍从早就被杀光了,此刻侍候的依然是瑶光的人。 “轩……轩辕国主……”侍从不知怎么说不出话,抱着自己的这个人尊贵无比,至高无上,若是攀上了此生富贵无余。 “轩辕夕!!”一声怒吼将这温存的气氛打破,凌厉的光芒闪烁,轩辕夕目色一寒,推开了怀中碍人的侍从,起身一闪。 “执明国主这是何……”轩辕夕躲开执明突如其来的一剑,只不过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执明又是一剑。这下当真是疏忽,星铭划破衣衫,在他的手臂上狠狠的划出一道口子。 鲜红的颜色顿时染红了轩辕夕今日穿的青色衣衫,那一瞬间,轩辕夕都能看到自己血液飞溅出来…… 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卷 “执明!”轩辕夕一下子就怒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人让他流血了! “轩辕夕!你去死!”执明眼眸已经红了,真的是像极了一头发狂的野兽。 轩辕夕受了伤见了血,眼眸之中已经是不可言喻的杀意,已经被激起的血性渐渐让他淡去平静,渐渐失去理智。 “执!明!”轩辕夕抽出腰间隐藏的软剑,一甩变成了锋利的剑刃,举剑挡住了执明的招式。 很久了。 已经很久了,没人能够伤害自己了。 伤害自己的人,都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对自己一切的威胁,都要通通消失! 剑刃之间的纠缠,带着无尽的杀意,带着令人恐惧的凌厉,一招一式,只为了将对手湮灭。 心中的愤怒与不甘,通通在这一刻转变成恨意,全部都化作将对手解决的信念。 执明很痛,但是身痛却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都是因为这个妖人,他的阿黎才会变成这个模样!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妖人攻打了瑶光,一切都不会发生。 都不会! 忍受这蛊虫的折磨,执明越痛便越是抵抗,哪怕一举一动都带着常人无法企及的痛苦。尽管伴随着疼痛,额头之上已经溢出汗珠,尽管拿着星铭的手掌已经颤抖不止。 轩辕夕和执明已经打过,轩辕夕力量不及执明,但是速度上绝对赢得过执明。这次他们更是拼了命一般的斗争。所以…… “王上!!”墨清见着轩辕夕的剑刃直逼执明的命脉,猛地从身后抱住了轩辕夕往后拖。如此一来执明的剑刃就直逼轩辕夕了。 “锵!”燕支出鞘,猛地挑开了执明手中的星铭,而后赤色的身影挡在了轩辕夕和墨清身前。 “阿黎!”见到慕容黎来了,执明已经收了招式,可是看到慕容黎挡在了那二人的身前,身体和心理的折磨终于让他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只能由星铭来支撑着身体。 “王上!”慕容黎心中一慌,连忙收了燕支上前扶住执明,“王上你怎么样?” “阿黎……”执明心中一酸,“为什么……你会护着他……”还没有说完,整个人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慕容黎的怀中。 “王上!王上!”慕容黎彻底慌了,“来人!传医丞!快传医丞!” 墨清还抱住轩辕夕不肯松手,他能感觉到轩辕夕依旧处于暴怒之中,杀意依旧是那么浓烈。 “放开孤王!放开!”轩辕夕看着晕过去的执明,挣扎着想挣脱墨清,但是他知道是墨清抱着自己,又不敢用力,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不能伤了墨清。 “王上冷静!”墨清皱眉,他没有想到执明会做的这么极端,果真是低估了执明。因为过往,轩辕夕害怕周围有任何一丝的威胁与伤害,偏偏这执明伤了他。 “放开!嗯……”轩辕夕还要挣扎来着,猛地闻到一阵香味,脑海之中的意识一下子变淡去了。 场面很是混乱,慕容黎怀抱着执明,心中除了担忧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情绪,墨清抱着轩辕夕,心中的思绪却是复杂。 没想到,没有控制住局势…… 闹了一场,也算是虚惊。执明回到自己的寝殿,慕容黎再三确认没事之后才松了口气。墨清把轩辕夕迷晕了,为他包扎手臂之上的伤口之后,一向淡然的他竟然也纠结起来。 “我没有想到,执明国主会去找吾王。”直到夜深人静,墨清才去寻慕容黎。他的确是很担心轩辕夕,但是还有事要去处理。 “我也没有料到。”慕容黎神伤,有些头痛。这件事上轩辕夕没错,也不怪执明。如果不是今天他刺激了执明,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情绪莫要太起伏,对孩子不利。”墨清劝道。他知道是执明因为忍受蛊虫又被刺激才做出这样的行为的,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安慰慕容黎,不要让他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而伤了孩子。 也不知道慕容黎有没有听,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知晓今夜他肯定是不得安眠。 “我给你开个安神的方子,免得今夜睡不着。”墨清倒是了解,“放心,执明我看过了,没什么事的,明天醒来就好了。” 见到慕容黎如此,墨清心中的确是不忍心,但是却不能停下…… 宫中被这么一闹,很快也被传了出去。公孙钤等人也是担忧,但是慕容黎却不见他们,又罢免了三日的上朝。 最为担忧的却不是瑶光的官员,而是天权的官员:他们的王上前往瑶光是为了哄王后回来的,怎么一去了瑶光就是到处惹事?这不是倒打一耙吗? 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把王后哄回来?王上您的智商被猪拱了吗? 次日执明一醒来,就看到太傅翁彤一脸阴沉的站在床边,让他怀疑下一秒翁彤要给他脑袋再来一下子让他再次晕过去。 度过了第一次蛊虫的折磨,执明稍微松了口气,却还是心有余悸,现在浑身酸软,感觉身体被什么掏空了一番。 “王上,”翁彤忧郁的唤了执明一声,竟然没有因为执明醒来而感到高兴,“您来到瑶光真的是为了哄慕容回去的吗?” “嗯……”执明闷哼一声,从床上缓缓坐起来,看着翁彤,有些头痛,“昨天的事,本王情非得已。” “情非得已?”翁彤感觉有些匪夷所思,“情非得已给慕容惹事?您可知,伤了泽风国主,会给泽风和瑶光,甚至是天权造成怎样的影响?这搞不好是要起几国纷争的啊!” 面对翁彤的恨铁不成钢,执明也是有苦说不出。如果不是受了蛊虫的折磨,又被刺激,他是不会失去理智的做出这样的事的。 “如今伤了就伤了,本王还能有什么办法?”面对这样的情况,执明有些放弃了。不过还是觉得伤了那妖人还是值得的。 “没办法没办法,王上您就不能学着慕容,行事沉稳一点吗?”翁彤有些气急。“王上知道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慕容承担了多少的压力吗?今日一早,伺候慕容的侍从就说,慕容一大早就前去轩辕夕那里道歉了,你看你……这是什么事?为了你,他连瑶光的早朝都罢免了三日,现在可是瑶光的多事之秋!” “什么?”执明一惊,“阿黎去给那个妖人道歉?凭什么?!”说着就从床上跃起往门外冲。 “你就给慕容省点心吧……”翁彤在后面追着,执明却听不到翁彤呼喊的声音了。 慕容黎的确是一大早就前往轩辕夕居住的宫殿了。他本来以为轩辕夕应该会冷脸以对,但是他进入殿中看到的景象让他一懵: 轩辕夕一脸悦然的坐在桌边吃早膳,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而一位清秀的小侍正在喂他吃东西。 “……”这是什么刺激性的画面?一大早的要不要这么残忍?这轩辕夕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慕容国主来了?还不过来坐?莫不是喜欢这么站着?”倒是轩辕夕先招呼慕容黎了,竟然还是柔媚的笑着。 “不必了。”抖落那无意之间泛起的鸡皮疙瘩,慕容黎淡淡的谢绝了这个提议,本来他也不想来面对轩辕夕。“本王是来为昨日的事向轩辕国主道歉的。” “那就不必了。”轩辕夕挑了挑眉,轻轻推开了那名小侍,顺便还掐了一把那名小侍的腰肢,“孤王不接受道歉。” “那轩辕国主想要什么?”慕容黎自觉的理亏,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眯了眯眼眸,危险戒备之意甚是明显。 “慕容国主果真是一个通透之人。”轩辕夕颇有深意的笑了笑,站了起来向慕容黎一步一步走去,“慕容国主应当明白,所有的一切,起点在哪里。” “这……”慕容黎一震:所有的一切,起点不是他吗?轩辕夕这是什么意思? “孤王不改初衷,慕容国主这么聪明,应当明白孤王的意思。”轩辕夕越来越接近慕容黎,“只要孤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自然不会再出什么事。当然,所有的事孤王都会既往不咎。” “你!”慕容黎这下明白了,愣神之间轩辕夕已经到了跟前。 “不知王上想要得到什么?!”轩辕夕正想拉过慕容黎,却在伴随一声怒吼之后慕容黎被拉开,和轩辕夕拉开了距离。 轩辕夕眼眸之中充溢震惊,随后就看到了墨清一脸的愤怒,不由得心慌了:“小墨儿?” “不要叫我!”墨清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你说初衷不改?那你告诉我!你来这瑶光是为了什么?!既往不咎?哈哈哈,既往不咎?你凭什么可以既往不咎?凭什么觉得一切理所应当?!” “阿黎!”墨清才吼完,执明就快步闯进了殿内。看到慕容黎安然无恙的站在一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也不管轩辕夕和墨清怎么样了,直接行至慕容黎身边关心问:“阿黎你没事吧?那妖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小墨儿?”轩辕夕被墨清一席话吼懵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墨清发怒的模样。也没有想过,墨清发怒他不会感觉生气,而是不可言喻的悲伤。 他能够感觉到墨清那份心痛到极致的感觉。 “如果你不改初衷,那你滚回泽风。”墨清这下不吼了,只是冷言冷语,每一个字都如同剑刃刺痛轩辕夕的心门。 “你说什么?”轩辕夕有些不可置信,更是有些生气:一向温顺的小墨儿居然让他……滚? “呵呵,”墨清冷笑一声,“你永远不懂的我为何会来瑶光,你也始终看不透自己为何会来到瑶光?既然你我都纠结,何不给对方一个解脱?” “不可能!”轩辕夕情绪一个激动,一下子抓住墨清的肩膀,“这辈子!我绝对不可能让你解脱!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凭什么?!”墨清也怒了,一下子甩开了轩辕夕的手,“这些年,我跟你解释了多少次?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我是墨清’!‘我是墨清’!?凭什么你觉得我是墨妄?你爱墨清,凭什么觉得我是墨妄?!” 形势有些不受控制,按照这么发展恐怕又要出事。慕容黎现在不想看到执明,但是也不想墨清这么下去,无奈之下给执明使了一个眼色。 这个情况让他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如何才好。 “……”执明哪里不懂慕容黎的意思,虽然他不愿意这么做,但是为了慕容黎高兴,还是豁出去了:下一刻他就挡在了墨清面前,冷冷的看着轩辕夕:“不管现在轩辕国主有什么事,本王觉得还是先解决我们之间的事比较好。” “滚!”轩辕夕怒瞪执明。 “……”执明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虽然扯不出笑容却还是冷静道:“昨日之事,本王并非有意,在此向轩辕国主道歉。” 慕容黎也稍稍示意侍卫进入殿中,确定不会再发生什么事之后,拉了一下墨清就离开了,也不管那两个针锋相对的人。 好在墨清本来就想离开,慕容黎的步子还没有他快呢。 “若是轩辕国主觉得本王道歉不真挚,那也可以不接受。”现在执明没有蛊虫折磨,殿中又有大量瑶光的侍卫,他就稍稍有一些有恃无恐了,“不管你接受不接受,本王已经道歉了,告辞!” 执明说着就转身离开,他担心自己看这个妖人看多了自己也会被传染,还是远离一些好…… “啊!!”什么都不能做又受了刺激的轩辕夕只能掀桌子砸东西,本来看着这些侍卫不顺眼准备杀掉的,没想到人家有先见之明,在他大开杀戒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寝殿之内。 墨清一路回到自己的寝殿,慕容黎本来就不打算去干涉他的事,一点好奇的心情都没有,索性就回到了自己的寝殿。执明本来还想寻慕容黎,看看慕容黎的态度来着,没想到又被关在了寝殿之外。 慕容黎寝殿之外,执明也只能明媚忧伤的守着。可惜守到深夜,慕容黎也没有开门,他也不敢硬闯,只得无功而返…… 宫中一下子诡异起来,墨清不去寻慕容黎了,轩辕夕没什么动静。执明依旧死皮赖脸的在寻找哄慕容黎的机会,身体之中的蛊虫每天都会发作。 但是知道墨清不缠着慕容黎,就算是慕容黎不理会他,守着慕容黎他也是高兴的,毕竟没了什么阻碍。 不过,近来慕容黎无暇分身:瑶光的事因为执明而耽搁了许多,虽然有公孙钤、仲堃仪、齐之侃的帮助之下还好,但是对于有了身孕的他还是吃不消。 偏偏执明还不省心,几天来慕容黎被折腾的身体虚弱了很多。 “你不能再心绪不宁了。”几天后,墨清终于又来寻慕容黎了,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让他看不出任何一丝不对劲。 “如今我如何能做到心绪平静”慕容黎轻轻收回给墨清把脉的手,看着墨清平静道…… 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九卷 “那就要取决于慕容国主是否要继续下去了。”墨清回答。 “有时候我当真觉得,还不如直接打他一顿,狠狠骂一通。”慕容黎忧郁道。话是这么说,但是他却不能这么做。 “也可以这么做,”墨清不着痕迹的笑了笑,“不过慕容国主要想好,这样做和当初他对你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平等的。” “当真要算得如此清楚?”慕容黎一愣。 “所谓‘当局者迷’,果真是不错的。”墨清摇了摇头,“慕容国主以往的性格不是不愿意吃亏么?如今怎么遇到了执明国主,就变了?” 别人施加在他身上的痛苦,他不是一点一点的讨回来了吗? “王上!方大人求见。”侍从进屋禀报。 好在慕容黎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墨清的问题,索性就有了台阶下:“让他进来。” “臣告退。”一般瑶光朝臣前来都是为了瑶光的国事,墨清也是很识时务的回避…… “王上。”片刻之后方夜行至慕容黎面前行礼,大婚之后他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也变得活泼了,智商也稍微上去了不少。 “何事?”慕容黎问,言语之中有些疲惫。 “当初王上交给臣的事,臣已经查到了。”方夜神色有些严肃,“不过此事事关将军夫人,臣不知如何再查探下去了。” “蹇宾?”慕容黎一愣,“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根据王上所告知的信息,臣查出六壬传说不仅仅和八柄奇剑有关,还与星象有关。而这星象,恐怕只有将军夫人知晓。” “……”慕容黎陷入了沉思,他也没有想到会牵扯蹇宾,“本王去将军府走一趟。” “是。”…… “哇啊……”将军府中,传来一声声婴孩咿咿呀呀的声音,时不时的还传来一阵欢笑声,当真是惬意。 “夫人快看,小公子笑了笑了。” “是呀是呀,笑的真好看,长大以后一定是个俊俏的好男儿。” “对啊对啊,这么活泼的性子,一半像将军,一半像夫人,当真是可爱啊。”…… “哈哈,”侍从们在一旁站着,看着蹇宾怀里的齐安辰不由得赞叹,而蹇宾也是被这个可爱的小家伙逗的满心欢喜。“我的小安辰怎么可能不可爱?” 现在他想要的幸福都得到了,还有什么顾虑呢?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夫人。”管家这个时候走过来禀报道,“将军派人回来说:今天不回来吃午膳了,让夫人好好吃饭,莫要挑食。” “嗯。”蹇宾闻言皱眉,笑意减了许多。 慕容黎罢朝几日,出了什么事他依然是知道的。就那种情况,泽风和瑶光是随时都有可能开战,练兵就越来越频繁了,他的小齐越来越忙也是理所应当的。 想着想着,蹇宾意识到应该吃饭了,便让侍从准备饭菜准备用膳,而管家又来禀报说慕容黎来了…… “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蹇宾一边喂着齐安辰吃羊奶一边疑惑的看着对桌而坐的慕容黎。许久不见,这慕容黎憔悴了许多。 “有些事想要问问你。”慕容黎开口,眼睛却是看着蹇宾怀里的齐安辰,很柔和的神色,“安辰看起来,是个很乖的孩子。” 说着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他也可以感觉到腹中的小生命。自从怀上之后,虽然受了一些折腾,却也还好。有时候他会想着,是不是也是因为孩子很乖,心疼自己的缘故呢? “当然了,小辰很乖的……”蹇宾不假思索的顺着慕容黎的话往下说,说着就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回过神来哭笑不得的看着慕容黎,“你来我这里不会就是为了问小辰乖不乖吧?” 莫不是许久不和执明在一起了,心里难受了? “嗯?”慕容黎闻言也是一愣,随后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一本正经的回答:“自然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蹇宾笑意未减。 “为了七星连环。”慕容黎很平静的看着蹇宾。 “……”蹇宾的笑容顿时定格在了脸上,许久才收敛了笑容,“果然是为了这个。” “说罢。”慕容黎摩挲着手中的燕支,完全没有给蹇宾任何机会。 世人皆知,前天玑国灭国之前最擅长星象。而世人所不知的是,其实天玑王族也会看星象,仅仅相传于天枢王族的子孙。 而这种星象的看法有些特殊,事关六壬传说。国师所观之星象仅仅是天玑之事,而天玑王族相传的星象之法,是事关天下之事的。 “你既然知道了,何必再来问我?”蹇宾无奈,他已经不是天玑王,不想去理会这些。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慕容黎目光灼灼。 “时间吗?”蹇宾皱眉,“你为什么不去问执明?这件事他知道的比你早多了,在我大婚之日清晨,他就已经来找过我了。” 这也是为什么蹇宾总是和齐之侃纠结的原因。他曾经问过齐之侃——希望谁成为这天下共主。那个时候就已经在考虑了,虽然是执明胁迫的。 “什么?!”慕容黎震惊,猛地站了起来,“你说执明早就知道了?”早也就罢了,为什么会那么早? 难道这就是执明所设的局?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生气出走了,执明还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 那么,曾经…… “的确是如此,我没有必要骗你……唉??怎么走了?你不是要问七星连环的时间吗?”蹇宾也是轻叹,而慕容黎没有再听他说,径直离开了。 “咿呀咿呀……”小安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自家爹爹情绪的波动,小手拉着蹇宾的长发,似乎是想要吸引蹇宾的注意力。 而蹇宾的注意力的确被安辰吸引了:“小辰乖,我们喝奶奶去。”……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呢?为什么会是执明呢? 慕容黎走的很快,方夜随同他去的将军府。进去的时候精神还不错,出来的时候却是一脸的失魂落魄了,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好问,只能跟着慕容黎回宫。 “嘭”!! “咳咳咳……”执明的寝殿之中,蛊虫发作的执明正忍受着苦痛,本想尝试着喝一杯茶水,没想到才入喉门就被猛地推开。“哪个不显眼的……阿黎??”他本想开口大骂来着,就看到脸色不对劲的慕容黎走进了屋中。 “是不是你偷走了我手中的奇剑?”慕容黎站在执明面前,神色冷的吓人。 “阿黎??”执明被吓到了,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浑身的疼痛。不过不是被慕容黎的脸色吓得,而是被慕容黎说的话吓到的。 阿黎怎么……怎么知道的? “说!”慕容黎没有了多少耐心,瞪着执明,感觉下一瞬间若是执明再不说,只怕手中的燕支就真的戳过去。 执明还是没说,咬着牙别开了头。似乎是在忍受苦痛,却又似乎不愿意回答慕容黎。 不过他这个反应却和给了慕容黎答案没什么两样,本来还有一丝理智的慕容黎这下真的是崩溃了:毫无顾忌的抓过执明的前襟,将他扯过来看着自己。 “你这混蛋!!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崩溃!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慕容黎揪着执明的衣襟大吼,前所未有的怒火吞噬着慕容黎的理智,所有的沉稳冷静在这一刻猛然崩塌。 “阿黎!我……”执明想要解释,可是完完全全被盛怒之下的慕容黎吓懵了。 从来没有看到阿黎这么生气。从来没有…… “你什么?!你想要不会跟我说吗?你就确定我不会给你吗?”执明眼眸之中闪过的心虚被慕容黎捕捉,揪着执明前襟的手不由得收紧。 他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有多担心。 担心他人拿到了奇剑,会伤害到执明。担心执明知道之后会变得更加极端。为什么自己喜欢把燕支藏在枕头底下,根本就不是执明想得那样! 承受了就承受了,又何必纠结?自己不过是小心翼翼的守护着燕支,杜绝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得逞。 可是现在他要面对什么?突然告诉自己,那个心怀不轨之人就是自己的枕边人,这要如何接受? 伤害了执明一点点,自己就要内疚很久。可是现在自己要面对的,就是自己的挚爱算计了自己的事实。这要怎么接受?   “执明,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所有的怨怒一下子爆发,慕容黎松开了执明,却一拳狠狠的打在了执明的脸上。 “嗯哼……”随之一声闷哼,若不是执明了,而是慕容黎的。或许是因为动作过猛,肚子抽痛了一下,让他不得不依靠着柱子站立,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忘记用宽大的衣袖遮住肚子。 执明被慕容黎全力的一拳打倒,猛地跪向了一边。蛊虫带来的疼痛伴随着脑袋暂时性的眩晕让他差点支撑不住,口中也渐渐弥漫了血腥味。 “‘人之心境,当真可笑至极’,这句话当初是你说的,执明,是你说的!现在可笑的又是谁?!真正的信任我有这么难吗?你把我的关心我的守护置于何地?若是不信,我们还在一起做什么?你还来乞求我的原谅做什么?!” “阿黎……阿黎……”执明有些气虚,疼痛折磨着他,支撑着他的只有那弱小的理智,“不是的,我不是有意……我也想守护你的,信我……阿黎……”说着颤颤巍巍的站起,想要去拉执明。 “你滚!”慕容黎却猛地一挥手,拒绝了执明的接触,“信你?如今,你拿什么来给我信任?”留下一句冰冷的话,慕容黎决然离开…… “阿黎!”执明想要追出去解释,可是浑身没有了力气,瘫软着靠着柱子。每一次发作的效果都要比上一次严重许多,偏偏慕容黎还撞破了这件事。 “阿黎……阿黎……”泪珠划过脸庞,执明很是无助,看着门口希望慕容黎会回来,心中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告诉他残忍的事实。 阿黎,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慕容黎大发雷霆,没有听墨清所言平复心绪,果不其然,才出了执明的寝殿就动了胎气。方夜不知道慕容黎怎么了,只当作他被气病了,本来想要叫医丞的,慕容黎却让他去唤了墨清…… “我应当说你什么好?”几个时辰之后,墨清有些无奈的坐在慕容黎的床边。“是不是要我拿绳子把你绑在床上你才会老实?” 作为一个医者,定然是希望自己的病人能够按照医嘱好好治病,然后安然无恙。像慕容黎这么不听话的病人,墨清真的有种想把他绑起来的冲动。 慕容黎没有说话,脸色苍白到可怕。 “这几天你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若是再强行动脑伤神,情绪不稳,出了什么事不要怪我。”墨清也不介意慕容黎不说话,秉持着医德嘱咐道。 “嗯。”慕容黎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帮我转告公孙钤,我生病期间,瑶光朝政以他为首,逐级按照自身承担的事务去处理,不必告诉我了。” 现在他什么都不想理会了。 “你早就应该如此了。”墨清道,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执明再一次惹怒了慕容黎,只不过究竟是什么事把慕容黎气成这个模样? “那就这样吧,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派人来告诉我一声,能帮的我尽量帮你。”墨清走之前还有些不放心慕容黎,顺便提醒了一句。 而这个时候慕容黎已经“睡”着了……  执明被慕容黎打了一拳,瘫软在地上许久才被侍从扶起。本来过了蛊虫发作的时间他就可以松口气,然而过了许久,他都不曾从位置上离开,就这么坐着一言不发。 口中弥漫着血腥味,执明却不想去处理,任由这味道流入腹中,流入心间。 他……真的是不够信任阿黎吗? “执明国主。”本应该去面见公孙钤的墨清却悄然的出现在了执明的寝殿之内。 “……”执明抬眼看了墨清一眼,这次没有暴怒,只是平静的,哀伤的如同死水一般。 “臣很是好奇。”墨清才不会管执明是什么反应什么神情,“执明国主究竟做了什么,能让王上硬生生的气病了?” “阿黎怎么样了?”提到慕容黎,执明总算是有了反应。 “呵呵,”墨清笑了笑,不带着一丝讽刺,“情况不好不坏,反正王上这几天是不能随意下床了。” “怎么会这样……”执明闻言悲痛难掩,恨不得用星铭在自己身上戳几个窟窿。 “臣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墨清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低垂眼眸的执明再次抬眼看向墨清,“本王和你好像没有多大的仇怨。” “疼吗?”墨清问。 “……”这个问题执明觉得没有回答得必要。   “比起看着慕容国主因为你而哀伤,这些折磨痛苦吗?”墨清再一次问…… 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卷 “你爱着慕容黎,为什么却不懂的真正爱一个人的意义?”墨清没有了笑容,浑身的气韵竟然也变得冰冷了许多。 “你究竟是以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立场来和本王说这些话的?”执明语气强硬起来,也可以说,他不想去面对这个问题。 “你自认为自己对慕容黎所做的一切都是好的,却不过是一意孤行罢了。”墨清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执明有些可笑。 “我……”执明想要反驳,却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反驳。 不懂的真正爱一个人吗? 他只是想要保护好自己的挚爱,有错吗?阿黎从国破家亡走到今日的君临天下,所遭受的伤害和痛苦都是常人无法企及的,他不想要阿黎再伤心,有错吗? 每每想到阿黎独自一人颠沛流离,面对他人的轻蔑与折辱,执明恨不得将那些欺负阿黎的人都杀掉!再轻轻的将阿黎拥入怀中安慰保护。 他没有看到过阿黎受苦孤独的模样,但是就是想一想他也觉得心痛万分,如此一来让他怎样不怜惜? “慕容国主不是一般人,”墨清平静了心绪,终于不再以相当严肃的神色看着执明了,“学不会将心比心的你,永远也不清楚他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不要说了!”执明大喊一声,随即猛地站起去抽出星铭,剑锋指向墨清。 绝对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 “你现在,能有机会伤的了我吗?”墨清有些好笑的看着执明。 “闭嘴!闭嘴!”执明似乎是陷入了崩溃的边缘,墨清的话正在一点点击溃他内心最为脆弱的防备,一点一点的让他面对自己不想要面对的现实。 “啊~”墨清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神色很是悠闲自得,“为了心爱的慕容国主,执明国主还不能伤我分毫。” “啊!!”执明终于忍受不住,挥剑猛地向墨清刺去。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不要让他认清自己!不要! 好残忍!好残忍!谁来救救他? 阿黎……阿黎……你在哪里? “慕容黎。”墨清只是轻巧的躲开了一下,朱唇吐出三个字,只是简单的三个字,让执明猛地停了下来,眼眸之中的迷茫、哀伤、痛苦交织在一起,很是精彩。 “如果你今天伤了我或者杀了我,慕容黎绝对不是那个完整的慕容黎,我说到做到,你可以试试。”仿佛戏耍执明一般,墨清的语气总是悠悠的。 “为什么……为什么……”执明咬着牙,自绝的想法都有了。 “没什么,”墨清很是无所谓的摇着头,同时也很认真的看着执明,“就是想让执明国主你,尝一尝自己犯错而结出的果实。” “你!”执明想要反驳却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恶狠狠的别开头,不愿意看到墨清。 “好了,”墨清不以为然,“执明国主好自为之,不过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前,执明国主别想我交出蛊虫的解药,也别想我不缠着慕容国主。一切不过是你自找的。” “滚?!”…… 慕容黎病了的消息不胫而走,朝臣百姓议论纷纷,只可惜只能讨论。因为在慕容黎病了之后,能够见到他的人只有墨清一个人。 自那天后,执明天天都准时守在慕容黎寝殿门前,也不说话就这么站着,甚至忘记了用膳。不过除了除了看到墨清进进出出之外,就没有听到慕容黎的一点点消息。 执明想要急躁,可是想到慕容黎生气的样子,又生生的把冲动忍下来了。 毓骁听闻消息,也是日夜兼程的赶往瑶光,可是路程还不到三分之一就出现了状况——毓骁有了身孕。 子煜是差点一蹦三尺高,不管毓骁怎么反对,还是坚持将他带回了遖宿王城,暂且放下赶往瑶光的事宜,以“为孩子着想”的理由让毓骁好好待着。 瑶光现在正乱着,怀着身孕的人都是比较脆弱的,万一伤到了怎么办?就毓骁这个性格,保不准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虽然有些对不住毓骁,但是只能委屈他了。 就这般过了十天半个月,慕容黎再也没有见过执明了,就连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轩辕夕也没有了任何的动静,瑶光王宫终于有了片刻的安宁。 “脉象平稳,有些体虚。”这日正是阴雨,墨清照例来给慕容黎把脉,这次的脉象终于让他有了欣慰的感觉,“不过比半个月前好多了,我再开一个滋补的方子好好调养就好了。” “嗯。”慕容黎应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神色看着有些失落,“多谢。” “我才是要谢谢你。”墨清悠然笑道。慕容黎半个月来不曾出门,现在在屋中穿的衣服也是极为单薄的,整个人纤瘦,就更加明显的和即将六个月大的肚子形成了对比。 “什么时候告诉他?都快要遮不住了。”墨清看着慕容黎如同宝贝一般抚摸的肚子,不由得有些又说。 “告诉他做什么?”慕容黎反问,“我是没有能力照顾好这个孩子吗?”   “并非如此,”墨清有些无奈,“只是他终究是孩子的父亲,你昭告天下之后以他现在的本事,只怕闹都能把你闹得心烦。” 得知自己即将为人父,执明只怕都要一蹦三尺高。 “再有本事,他还能在我这里反了不成?”慕容黎冷言道,“如今他的确是有本事了,但是本王未必治不了他。” 一想到奇剑就是被执明拿了,慕容黎心里就有些气愤。不是气愤于执明偷偷摸摸的,而是平白无故让他担忧了这么久。 “行行行,”墨清无可奈何,唯恐慕容黎情绪再出什么波动,“我们不说他了。”他怎么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关心孩子的老父亲一般? 想到这般,墨清有些哭笑不得,正准备离开,慕容黎却唤住了他:“轩辕国主怎么样了?” “……”墨清迈出的脚步停滞不前,许久才悠悠的回答:“我并未去看他,不知。” “你不去看他,他不会来找你?”慕容黎疑问。就轩辕夕的性格,不成为墨清的跟屁虫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会来的,我知道。”墨清看着慕容黎微微一笑道。 “你对轩辕夕当真是了解颇深。”慕容黎见状就知道墨清肯定又是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了。 “我去煎药。”事实上墨清的确是这样做的,还没等慕容黎反应过来他就走了。 “……”为什么总是要回避? 慕容黎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轩辕夕和墨清之间有很深的过往,但是他并不想去知道。 嘎吱…… “这么快就回来了?”慕容黎不一会儿就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心中还在疑惑,墨清这么快就回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去,然后淡定的神情瞬间定格在了面容之上,然后就是慢慢变得冷淡,最后冷漠。 “阿黎……”蹑手蹑脚的执明端着一个托盘,小心翼翼的看着慕容黎,仿佛那笑容也是相当谨慎。 慕容黎别开了目光不去看执明,衣袖还是下意识的遮住了肚子。 “阿黎,别生气了。”执明讨好的笑着,半个月不见慕容黎,他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况且每日还要遭受蛊虫的折磨,他是大抵知道了生不如死的感觉。 比起一切的痛苦,阿黎才是他的软肋。 “阿黎,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他知道他的阿黎不想见他,可是他想啊! 将手中的汤汁放在桌上,执明在慕容黎面前蹲了下来,期许哀求的看着慕容黎道:“他们说阿黎被我气病了,是我不好,你别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想要怎样都好,不要伤到自己,阿黎……” 他想要伸手去握慕容黎的手,可是慕容黎却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执明,目光冰冷如霜:“就算这般又如何?王上不必自责,都是我该受的。” 如果不是心甘情愿的爱上,如今这一切是否还要承受? 慕容黎也是痛心的,方才见到执明的那一刻,他心中也是痛的。 执明瘦了。 半个月不见,执明瘦了很多,俊逸的脸庞很是苍白无光,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了许多,完全没有了精神。 这样的执明,就连天权遭受内乱那时的绝望,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一边是对他极端态度的怨,一边是他被折磨的痛,让慕容黎如何面对? “不是的,不是的。”执明拉住准备要离开的慕容黎,言语之间很是虚弱,此时正是他蛊虫发作之时,每说一句话都是痛苦。 这半个月以来,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执明都会远远的看着慕容黎的寝殿,可是除了随意出入的墨清和一些无关紧要的侍从,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 他想要和他的阿黎说说话,哪怕慕容黎一直在埋怨他,骂他。他早就想要过来,可是……太早太晚担心打扰阿黎休息,时间正好的时候又是他蛊虫发作的时候。 近来蛊虫发作越来越剧烈,有时候他连路都是走不了的,但是他不能放弃。 “阿黎,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慕容黎想要甩开执明的手,可是执明死活都不肯松手。一边害怕慕容黎离开,一边又担心自己用力太大而伤到慕容黎。  “只要阿黎高兴,本王怎么样都可以的。”执明有些激动,虽然是被浑身的疼痛刺激的,“阿黎想要奇剑的话,本王也会给你的,会的。” 不提奇剑还好,一提起奇剑,本来没怎么生气的慕容黎火气又上去了,这下是真的甩开了执明的手:“如果我要奇剑,早就跟你要了!”如果现在筹谋天下还是主要的,他早就提出让执明交出奇剑了。 “……”执明感觉有些恍惚,还没有反应过来慕容黎就走到了门口。 “不是让你好好的休息吗?”墨清正好这个时候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碗散发着浓郁药味的汤汁。“怎么到处乱跑……嗯?执明国主怎么来了?” 执明半个月见不到慕容黎,自然也是半个月看不到墨清。现在见到了,本就刺痛难忍的执明就更加有些气不顺了,轻轻喘了一会儿,才略微艰难的站了起来。 “本王过来,还需要跟你禀报吗?”执明盯着墨清看着。 “呵呵,”墨清失笑,“执明国主的确是不需要向臣禀报,但是,给王上说一声就是无可厚非了吧?”现在执明脑子不正常,说话肯定不经过大脑。 “本王不和你争论。”执明气愤一句,不去理会墨清了。“阿黎,你告诉我,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因为墨清的到来,慕容黎停下了脚步,听到执明这样说,嘴角抹出一抹笑容:“王上离开天权已久,恐怕会耽误国事,不如回去吧。 ”可能这样就是所谓的眼不见心为净了。 可是,真的不想看到他吗? “不!”执明闻言当下就拒绝了,实在是没有想到慕容黎会让他返回天权;“我不要离开阿黎!”现在离开还得了?轩辕夕和墨清这两个祸害还在慕容黎的身边,他怎么能轻易离开。 “执明国主真是用心良苦呢。”墨清出言打破他们之间的僵持气氛,走到桌边端起执明放下的汤汁,悠然自得,“臣听说执明国主天未亮就起床做汤了,还是亲手下厨。”缓缓走到慕容黎身边,说话之时还特意加重了“亲手”二字。 “阿黎放心,这鸡汤我是学了很久才学会的,味道我自己也是尝了的!”墨清意味明显的话果然让慕容黎脸色一变,毕竟执明的掌勺技术对他来说是心中的一大阴影,执明见状连忙解释。 可是慕容黎的面容没有因为执明的解释而好一些,看着墨清手中的鸡汤若有所思:会不会……有毒呢?毒鸡汤什么的,杀伤力太大了。 “王上不要忘记,现在您还是病着的。”墨清好心的出声提醒。如果慕容黎没有身孕,姑且还能尝一尝,可是现在……孰轻孰重慕容黎心里清楚。 执明紧张的看着慕容黎,心中希望慕容黎接受这鸡汤的念头尤为强烈。 静默一会儿,慕容黎伸手去接过碗盏……“哐当”一声,汤汁泼洒一地,执明瞪大眼眸,眼前的一幕让他回不过神来。 “真是抱歉,”墨清收回手,“臣一时没有拿稳。”略微歉意的行了一礼。 “你!”执明气急,伸手就要去打墨清, 得知阿黎因为自己生病了,简简单单的学会做一个像样的鸡汤他已经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多少的心血付出,就只是为了这一刻!竟然就被他人轻易践踏! “王上。”慕容黎伸手挡住了执明,“你没有想好,回去吧。” “想什么?你要我想什么?”执明眼眶微红起来,甩开了慕容黎的手,慕容黎没有想到执明会这般,一个不防向后踉跄了几步,还好墨清在他身后及时扶住了。 “我所做的错事,已经想方设法的去弥补,我知道错了……可是阿黎,”执明声音有些抽噎,眼中波光闪烁,“你为什么连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给我?我知道自己已经走入极端,可阿黎你又何尝不是?” 第151章 第一百五十一卷 “阿黎,你饱受磨难,历经风霜才得到了今天的一切。可是你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恨为什么你遭受这些磨难的时候我不在你的身边,我想要保护你,想要你不受一点伤害,想要你只是属于我一个人。没有考虑到你的身份是我的不是,可是你不能否认!” 每每想到慕容黎国破家亡之时所感受的绝望和苦痛,执明都会怨怼苍天的不公----为何他的阿黎要遭受这样的磨难? “今天,阿黎会为了这个人挡住我,明日,会不会为了这个人彻底抛弃我呢?”执明笑着,笑的很是绝望悲哀,身痛比不上心痛的万分之一,眼中的泪珠终于划过脸颊,“我有多爱你,你不是不清楚,我变成今天这个模样,又是为了什么?” “够了,不用说了。”慕容黎打断他的话,心里更是慌张难受,“我们都没有错,只是少了冷静思考的时间。” 方才执明那一下真的是吓到他了,先不论执明此刻的模样有多让他动容心疼,就是执明那一下也足够让慕容黎不想面对执明。 如果不是墨清在身后,只怕孩子就出现意外。如果孩子出现了意外,他定是不能原谅执明,更多的是不能原谅自己。 “可是你让我思考什么?”执明又问。 “走。”慕容黎却不想跟他讨论了,示意门外的侍卫进屋,将执明“请”了出去…… 看着执明走了,墨清又扶着慕容黎坐下,神色还是淡定悠然,问慕容黎:“现在可还要继续?” “你也出去。”慕容黎坐下后就丢给墨清一句话。 “……”墨清无言,看了一眼地上的鸡汤,不再说什么就离开了。独留慕容黎一个人在屋中…… 为何,总是有那么多的磨难呢? 关注他们二人事态发展的人有很多,太傅翁彤就是其中一个。 离开天权越来越久,虽说他也是放心执明的安排,但是老呆在瑶光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慕容黎不见执明,连带着天权的任何人都不见,这也是让人着急的。 过了半个月之后,好不容易听闻执明见到了慕容黎的消息,这可让他欣慰了一下:就凭现在执明的觉悟,慕容黎应该会消气一些,也能缓和一下了。 结果不一会儿又听到了执明被赶出寝殿的消息,这让他差点气急攻心。风风火火的前来寻执明,看到眼前的画面,却又让他叹息: 夜已经深了,风带着冰冷的温度,四下一片凄清。执明就坐在走廊之间,拿着一副画卷,手执酒盏。一边喝着一边对着画像自说自话。 不用想都知道画像之上是慕容黎无疑。 “阿黎,你当真不能原谅本王了吗?”执明看着画像上栩栩如生的人儿,哀叹一声,每说一句就喝酒。 “王上。”翁彤不忍心。地上的酒壶已经不少了,再这样喝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 “啊??”执明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叫他,无意识之下应了一声,继而才看到了太傅,“哦,太傅来……嗝……来了。” “王上别喝了。”翁彤劝道,“再怎么喝下去身子受不了。”执明的眼神都已经迷离了,恐怕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没……没事,”执明摆了摆手,“身体坏了就坏了,反正本王也是阿黎痛苦的源泉,没了也好。”他对手中的画卷凄然一笑。 “王上慎言啊。”翁彤一惊,很是心痛。这些天执明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也不知道慕容黎为何这般偏执了,看着执明痛苦,他心里是不是也是难过。 执明没说话,拿起酒壶又猛灌自己,翁彤见状上前夺了他的酒壶:“现在不是王上消极的时候!王上这般难不成是想要放弃?!” “那本王还能怎么做?!”执明恼怒的站了起来,手中的画卷也摔到了地上,“这些天,本王做的还不够吗?我的罪恶究竟有多大!是不是真的要罪无可赦啊?如果真的,那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 “王上……”翁彤看着执明对自己大吼,涕泗横流很是狼狈,仿佛破罐子破摔了。 “我乞求的还不够吗?我卑躬屈膝的还不够吗?我任由他人践踏我的尊严,还不够吗?!”一想到墨清轻蔑淡然的眼神,想到他和慕容黎相处融洽,执明心中就有一千个恨一万个恨! “我对阿黎的爱是错的吗?”仿佛灵魂被抽走,执明跌坐在了地上,“我只是想要保护他……嗝……只是想要保护……” “王上,这地儿不能坐,小心着凉。”翁彤放下酒壶就要去扶执明。若是之前还有要质问执明的话,现在他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只想着让执明先稳定下来再说。 “阿黎!阿黎!”执明完全听不到翁彤的话,又猛地扑向地上的画卷,如获珍宝一般抱在怀里,“阿黎,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王上!”看着执明扑在地上,翁彤真的惊慌失措了:莫不是疯了吧? 任由翁彤怎么拽,执明都不起来,就抱着慕容黎的画卷蜷缩在柱子下。 “阿黎,不要抛弃我,求求你,不要抛弃我。”执明抽噎着,仿佛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这个状态可把翁彤给吓坏了,他们天权的王可不能这么傻掉,连忙找来了侍卫和医丞。将执明送回他的寝殿,等到医丞告诉他执明只是酒喝多了后,才松了口气…… 翌日,执明醒来之后感到一阵头痛……不对,应该是全身都痛,醒来的时间正好是蛊虫发作的时间。 “呕……”昨天喝酒喝多了,肚子一阵不舒服,在床上蜷缩颤抖一会儿,趴在床边疯狂的呕吐起来。 “王上!”小胖听到动静奔入屋中,看到执明这状态也是惊慌,连忙吩咐其他侍从去寻医丞,自己则是给执明端来一个盆子。 “王上您怎么样了?怎么会这样?”不一会儿,执明把能吐的东西都吐尽了,整个人就在床上颤抖,小胖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喝酒不应该是这个状态啊! “阿黎……阿黎……”哪怕被苦痛折磨,执明从始而终还是咬牙唤着慕容黎。 “王后?王后?”小胖慌不择路,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执明好受一些,“王后现在正在陪那人看册封之时用的嫁衣!奴才要不要去叫他?!” 这时小胖才想起来,能够让执明好受一些的,除了慕容黎还有其他办法吗? “什……什么?”执明闻言整个人震住了,声音都带着颤抖。 嫁衣? 册封用的嫁衣? “王上!!”小胖又被突然跳起来的执明吓到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执明抓着星铭跑了,自己也只能慌慌张张的追过去,“王上!鞋!穿鞋啊!” …… 鲜艳妖冶的颜色,栩栩如生的纹路,构造出华丽的惊鸿。指尖轻触那抹艳色,虽是一丝温度都感觉不到,却也能唤醒心中的那份炽热。 “我从未想过会穿上这么艳丽华贵的嫁衣。”墨清眼眸之中有着无尽的温柔。侍从展开举起的衣物让他很是欢喜。 他看到过很多人穿红色的衣裳,包括轩辕夕,可是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穿上。 “难道你大婚之时没有穿着嫁衣?”一旁的慕容黎问。他昨夜没有休息好,今天精神不好。这衣服也不是他让人做的,而是墨清准备的,他也是今天才知道。 不过做戏,他可没有准备这么齐全。不过他有些奇怪——墨清定要他今日过来陪他看衣服。 “那算不得大婚。”墨清笑了笑。目光却未从那鲜红的嫁衣之上移开。 他穿过世间任何颜色的衣裳,唯独没有穿过红色。因为轩辕夕从来都不让他穿红色的衣裳,从来不许。 “此话怎讲?”本来没什么精神的慕容黎闻言有了些许好奇。 “不是王后,谈何大婚?就算拥有了作为王后的权力又能如何?无济于事的。”墨清难得解释了一下,眼中的温柔也稍稍收敛,“慕容国主,想清楚了吗?” “……”慕容黎不言,面露忧郁之色。他知道墨清问得是什么。 “这么久了,他也应该得到了最为深刻的教训,连带着你也是很痛苦的。”墨清说,“爱是相互的,哪怕走了极端,他受到折磨的同时,你也是无可避免。该了结的就让它结束。” “我不知道。”慕容黎轻轻说。 “不知道什么?!”慕容黎才说完,门外就是一声怒吼,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阵凌厉的寒风。 身体比心智更早的做出行动,燕支随之出鞘挡开了星铭,另外一只手拽着墨清闪到了一旁。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然而执明的目的却不是他们。 一手扯过侍从手中的嫁衣,狠狠的往上一抛,尔后接触星铭的剑锋,撕开碎裂。 没人知道,这鲜红的颜色是多么刺眼。 没人懂得,那一双站在嫁衣之前讨论的身影是多么的让人痛心。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个样子?! “执明!”慕容黎冷喝一声,看着执明穿着单薄的中衣就跑了出来,还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再平静也该有怒火了。 “慕容黎!”执明也是吼了慕容黎一声,同时将星铭的剑锋对准了他。 被切碎的红色绸布纷飞,映衬着慕容黎眼眸中的冰冷,映衬着执明绝望的泪水。 “你究竟要怎样?”执明瞪着慕容黎,拿着星铭的手有些颤抖,“慕容黎你告诉我!你究竟要我怎样?!哪怕你要我的命,也比现在你折磨我要好得多!” 现在已经是嫁衣,不久以后呢?册封大典了吗? 怎么可以?! “你疯了!”慕容黎动气,也不理会执明发疯,收了燕支转身便走,墨清随之。 “慕容黎!你若是真的娶了这墨清做王后,我就自绝于此!”执明看着慕容黎离开的背影,一字一句的说道,“哪怕是死了,我也绝对不会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 “随你。”慕容黎停了一下,只吐出两个字来。 “王上!!”迎面而来的小胖一声尖叫。 “噗呲”,剑刃穿过肉体的声音伴随而来,时间就此静默。 “!!”一阵惊慌害怕猛地涌上心头,慕容黎不可置信的快速转身——星铭狠狠的刺入执明的腹部并且洞穿。 “执明!!”慕容黎扶住缓缓瘫软的执明,看着鲜红的颜色渐渐晕染执明的衣物。“不……不是的,我只是……”他有些语无伦次。 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气话。 怎么能?执明怎么能伤了自己? 执明嘴角溢出血液,靠着慕容黎,另外一只手却握住慕容黎的手,目光决然:“与其让我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这样也好……阿黎……我的阿黎……”说罢闭上了眼眸。 “执明?执明?!”前所未有的害怕涌上心头,慕容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执明?!你不能死!你不准死!医丞!医丞!” 怎么可以死?这只是闹着玩的,一定是的。 他怎能这么轻易的抛下自己? 不会的! 执明自绝于慕容黎面前的事震惊了瑶光朝臣,执明对于慕容黎来说是怎样的意义,平日里都可以看得出来的。 所有人都以为慕容黎娶墨清只是一个玩笑,没想到这个法子却逼得执明不惜以死相逼。 慕容黎本就有着身孕,这样一吓一刺激依然是撑不住的。墨清分身无术,只能将他迷晕之后交给庚辰与仲堃仪照顾,而自己则是全力抢救执明。 他也没有想到执明会做出这样决绝的举动,的确是让他佩服了…… “阿黎。”执明一身华服,站在慕容黎的对面温和的笑着。 “执明?!”慕容黎有些不敢相信,上前想要拥抱他,片刻之后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到不了执明的跟前。 “阿黎,”执明又唤了一声。 “王上?” “今生,不愿伤你,既无法阻止,毋宁死,便不愿看到你与他人双宿双飞。” “不是的!不是的!”慕容黎摇头…… “这可如何是好?”孟章一脸担忧的看着床上不安稳的慕容黎,一时无措。 仲堃仪在一旁也没有办法,摇了摇头:“墨殿下那边还没有传来执明的消息,怕是凶险。”天知道他们在府中喝茶,一回头就听到了这么惊世骇俗的消息。 “难不成这是他们的劫难吗?”孟章叹息。 为什么让他们来照顾慕容黎?因为只有他们知道慕容黎有身孕的消息。孟章的确是有些怨怒执明的,但是却没想过让执明去死。 现在好了,貌似什么东西过头了…… 第152章 第一百五十二卷 “希望执明挺过去。”仲堃仪握住孟章的手,“不然所做一切岂不是白费了?”那么辛苦的想要获得慕容黎的原谅,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却如此凶险,的确是有些不甘呢。 “希望如此。”孟章点了点头。 “不要!”气氛正是平静的一些,慕容黎突然睁开眼睛大喊,把孟章和仲堃仪吓了一跳。 “你醒了?”孟章喜出望外,坐到床边去扶起慕容黎,“你感觉……哎呀……” 慕容黎抓着孟章的胳膊:“执明呢??执明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 “王上冷静,冷静。”仲堃仪拍了拍慕容黎,慕容黎的爪子抓着他的章儿,让他顿时心疼不已。 “墨清那边还没有消息,先等等,先等等!”孟章也顾不上被抓疼的胳膊了,连忙说道。 “不行,不行,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慕容黎却是受了太重的刺激,掀开被子就跑出去,仲堃仪和孟章拦都拦不住。 “唉唉?别激动啊!”仲堃仪追了出去…… “没事了。”墨清却堵在了寝殿门口,拦住了慕容黎。他此刻的脸色有些惨白,也没有了笑容,语气虽是淡淡的,却也能听出其中的疲惫。 “你……”慕容黎对墨清本是友好,此刻看到墨清竟然有些上火——如果不是他,执明就不会如此。 “若是慕容国主坚决不顾后果的跑出去,臣可以保证执明国主活不过今晚。”墨清与慕容黎对视。他是一名医者,最懂得对症下药。 慕容黎一愣,和他对视了许久才冷静下来,极不情愿的回到了屋中…… “他没事了。”为了让慕容黎放心,墨清又重复了一遍。此刻感觉能够坐下来安然的喝一杯茶水是很幸福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慕容黎坐在墨清的对面,冷冷的看着他。 经过一晚的深思熟虑,慕容黎本来就没有多大的怒火了。结果墨清又出了嫁衣这事,让执明彻底崩溃,这算什么? “你比我更适合红色。”墨清淡定的回复一句。 “什么?”突然扭曲的话题让慕容黎一愣。 “和吾王一样。”墨清放下茶盏。仲堃仪和孟章已经回去了,就只有他们两个,“那不是嫁衣,那是我准备送给吾王的衣服。” “你送给他的衣服,为什么让我去看?”慕容黎质问,“如果不是如此,执明不会出事。”想到执明在他眼前自绝的一幕,慕容黎心中一阵一阵的抽疼。 “那是始料未及的。”墨清轻笑,“就算这件事不发生,还会有别的契机。慕容国主难道觉得,在那种状态下的执明,能够轻易的安然如初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谁都懂得。” “我不想看到他受伤,一点都不想。”慕容黎说。 “我也不想看到吾王受伤,可是他伤了。”墨清反驳,“慕容国主,我无意伤了执明国主。” “……”墨清眼中的哀伤让慕容黎无话可说。 墨清说得对,执明已经被逼极了,只有爆发了一次才会好些。再说了这件事是;意外,怪不得墨清。 “你稍稍动了胎气,好好休养两日。”墨清劝着慕容黎道,“执明国主那边我会看着,定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执明国主。” “……”慕容黎抚摸腹部,面露犹豫之色…… 不过不管慕容黎答应不答应,墨清两日之内都不准他见到执明。直到两日之后执明安全了以后才让准许。慕容黎心中也是焦急的,不过为了顾全大局,也只好忍耐下来。 “阿黎……阿黎……” 两日之后,了无生机的执明终于有了一点动静。还没有醒来就已经呢喃着慕容黎的名字了。 今天天气不错,风朗气清的,很是怡人。墨清坐在另外一边喝茶,看着好不容易见到执明的慕容黎坐在床边,随着执明的一声声呓语面露敬意欣慰之色。 像个小孩子一般。 “他什么时候醒?”执明在做梦,可是始终没有醒来,慕容黎看向墨清问。 墨清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盏整理衣袖,随后笑着道:“不是醒了吗?” “嗯?”慕容黎一愣,转头看向执明。看到了一双略微灰暗的眼眸。“王上!你醒了!” “阿黎。”执明浑身没有力气,却在看到慕容黎的那一瞬间握住了他的手。突然使力让他牵动了伤口,腹部一阵刺痛让他皱了眉。 “别动!别动!”慕容黎主动握住了执明的手,并且让他别动,“你还有伤,别动。”看到执明终于安然无恙了,慕容黎鼻子一酸。 “阿黎,别伤心。”执明心中也是委屈难受的,可是看到慕容黎哀伤的模样,自己的小情绪一下子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我不是还活着吗?” “你真是的!”慕容黎闻言又激动了一些,瞪着执明,“你怎么可以自绝?你难道要抛下我?!” “不是的,阿黎!不是……嘶……”看情况阿黎已经原谅自己了,那么那自捅一剑还是值得的。 “别动别动。”慕容黎连忙按住他,“我知道的,我知道。错不全在你,我也有错。以后,我们有什么话都说出来,我的痛让你知晓,你的苦让我感受,再不要这样了。” “阿黎……”执明动容心疼,对慕容黎温柔一笑。 “这般,也算是皆大欢喜了。”墨清看着二人温存着,出声笑道。“臣在此恭祝慕容国主与执明国主。” “殿下此言差矣。”慕容黎笑了笑,看向墨清,目光漠然起来,“若说皆大欢喜,殿下的目的应当还没有达到吧?” “……”墨清不言,却是笑了笑。 “你并无伤本王与阿黎之心,你对本王的所作所为无非是为了帮助阿黎,让本王醒悟。”执明也看着墨清道,“这么些天本王想了很多,也让人查了很多,你究竟要做什么?墨皇贵妃殿下。” 刚开始被冲动冲昏头脑,事后执明才明白墨清的用意:他只是想让自己体会一下有苦说不出,委屈不可诉说的痛苦,让他更加的珍惜阿黎罢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慕容国主也说错了,”墨清缓缓站了起来,“臣想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行至慕容黎和执明面前,作揖下跪行大礼。“臣拜谢慕容国主,执明国主大恩!” “什么?”执明和慕容黎同时一愣,对视了一眼后又看向墨清。 大恩?什么大恩?难不成在瑶光与泽风大战之前,他们其中一个和墨清相遇过? “我只是能大抵猜到,你在用我和王上制衡轩辕国主,只是想不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慕容黎皱眉。 这些天慕容黎也有想过。拨开层层云雾,也只是知道墨清在利用自己喝执明制衡轩辕夕,让他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去。 执明性格有些莽撞,受了委屈自然是去找墨清的夫君轩辕夕纠缠,自己也不怎么待见轩辕夕,他自然分身无术了。 “这就是臣的目的。”墨清直起身子,却依旧跪在那里,“制衡吾王,保护……臣腹中的孩子。”说着,他的双手覆在了小腹上。 “咳咳咳……”慕容黎猛地被一呛,看着墨清有些不可思议,执明也被吓到了。 “你……你有了身孕?”执明有些怀疑自己双眼看到的事实,“这……为什么??” “因为吾王是不可能让臣留下这个孩子的。”墨清笑了笑,笑得无助哀伤,“从爱上吾王至现在,我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我是医者,最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若是再没了这个孩子,我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成为人父的可能了。” “轩辕夕竟然残暴到这个地步?”慕容黎松开执明的手,上前将墨清扶了起来。不是说虎毒不食子吗?这轩辕夕怎么……不走寻常路? “他也不愿意这样的,只是害怕。”墨清回答。 “你来瑶光这么久,为何……”执明有些好奇,可是话出口才发现自己说的不对。自己得知墨清失踪距离现在应该也有四个月,这墨清的身材看着……咳咳,莫不是中途和轩辕夕……那个什么? “我很想知晓你们的过往。”慕容黎对执明无可奈何,自己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毕竟关于轩辕夕的传言有很多,他们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犹如曾天玑国信奉星象一般,泽风信奉的是巫术蛊毒。若非命运的卖弄,此时此刻我并非吾王的妃子,而是权倾朝野的大祭司。而泽风此时此刻的王,也不应当是他。 我族自存在以来,历代要肩负守护轩辕王族继承人之使命,保证历代泽风君主繁衍不息,一生无虞,不可推脱,否则必遭天罚。世世代代,永不更改。 每位轩辕君主在死去之时,都会册立储君,尔后由我族组长挑选族中继承巫术蛊毒最为得力之人辅佐,储君登上王位之后,顺利成为大祭司,保护他一生。 轩辕王族与我族相辅相成,我族隐藏于世受轩辕王族庇护,而我族最为优秀的巫师护佑轩辕君主一生。轩辕王族长幼尊卑尤为严格,而轩辕夕,是轩辕先帝的第五子,生父身份更是卑微,怎么都不可能继承王位。” “为了王位?妖……轩辕夕杀父弑兄了?”执明一脸的恍然大悟。 这轩辕夕野心也是巨大的嘛,为了王位什么都不顾了。 “并不是。”墨清摇了摇头,“他时时刻刻都在恨泽风,恨不得将整个泽风泯灭。因为这不是他想要得到的,从来不是。慕容国主。”墨清唤了一声慕容黎,问道: “慕容国主经历过国破家亡的绝望,经历过风雨之中孤身一人的凄凉,那么……若是经历了至亲至爱的背叛,全世界的嘲讽,被所有人质疑抛弃,经历了这些之后,你还会活下去吗?” “什么?”慕容黎一愣,不明白墨清说的是什么意思。 “呵呵,”墨清轻笑,“相信慕容国主和执明国主都略有耳闻,吾王轩辕夕在没有成为泽风君主之时,是轩辕王室倍受宠爱的小王子。可是谁又知道,这些宠爱的背后,隐藏的究竟是什么。 瑶光没有灭国之前,慕容国主想必也是一个翩翩少年郎,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吧?一身白衣如何化为红色,谁都清楚其中的苦楚绝望。吾王何尝不是呢? 吾王的生父没有任何的名分,只是一介风尘之地的伶人,吾王自从生下来之后就被接进了王宫,与生父永不相见,可是吾王没有因此而不幸福。 先帝和先王后将他待若亲子,四个王兄对他更是宠爱非常,事事都让着他,迁就他。小时候的他,没有因为被过度宠爱而恃宠生娇,反而乖巧聪慧惹人喜爱,那个时候,他当真是整个泽风最值得奉上神坛的人。 可是这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是虚伪与欺骗。 泽风信奉巫术蛊毒,自然也有命格之说。立长为储君的规矩根深蒂固,然而那时大王子的命格属凶煞,若是为王泽风必灭,只有替换命格找到一个适合为帝的命格之人。 那个人无疑的,就是轩辕夕。从生下来的那一刻,他的命就是注定要顶替大王子的命格的。 长大之后,吾王分外明艳媚丽。”说到此处,墨清眼眸之中闪过杀意,很浓重的杀意, “二王子故意设计,将吾王送给了三王子与四王子,相隔成人礼不过一年,吾王就被疼爱自己的两位王兄强暴。呵呵,平日里很是他的二位王兄啊,对自己的血脉相同的王弟做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事!” “这……”慕容黎被吓到了,神色有些呆愣。执明也是不可思议,微微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轩辕夕竟然……竟然经历这些。 “从天上猛然坠入深渊的感觉莫过于此。没人去救他,也没人帮他。东窗事发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所有人都指责吾王不顾人伦,勾引自己的王兄,德行败坏。人人对他避如蛇蝎,嘲讽谩骂,似乎都忘记了他曾经的美好,忘记了他曾是一个明媚的少年郎。 也是在这个时候,所有人才揭开伪善的、让人厌恨的面目——先帝、先王后宠爱吾王,是为了让他甘愿为大王子去死;大王子宠爱吾王,是因为那一点恶心的可怜之心,可怜吾王只是自己的替身;二王子宠爱吾王,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击垮三王子与四王子的棋子;三王子、四王子宠爱吾王,是拿他当作玩物。其他人宠爱着吾王,是因为他们觉得吾王很可笑。犹如跳梁小丑一般可笑。 被全世界背弃,找不到一丝希望,经历这些之后,吾王失踪了四年。四年之后,在大王子的储君册封大典之上,吾王回归,以一人之力屠杀整个轩辕王族,以借来的钧天兵马相助,登上泽风君主之位。” 墨清没办法忘记,他听闻消息赶到的时候,轩辕夕白衣染血,坐在王座之上孤独绝望的身影,殿中尽是死尽了的轩辕王族中人…… 第153章 第一百五十三卷 “他恨透了泽风,却又不得不承担身为一国君主的责任。没人明白他用剑刃刺穿自己亲人之时,他的内心是怎样的情绪。不过我想,应该没有快乐。 世人都说吾王残暴嗜血,随意滥杀朝臣。可是谁又知道,他所杀之人是泽风多年来在朝中的蛀虫?杀掉的都是当年知晓这件事的人?提拔人才,改革治国制度,每一样听起来都是随性而为,因为没人试过,所以不会有人理解。这也是为何泽风从一介小国,走到今天的原因。” “……”慕容黎和执明都看到了墨清眼眸之中的动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不明白轩辕夕在经历了这些之后还能活下来,换作他人任何一个人,遇到这般屈辱,早就自尽了。慕容黎也不能妄加评断了。 他的确是经历了国破家亡,知己惨死的绝望。可是若是要他经历一遍轩辕夕的痛苦,他会疯掉!或许会活下来,但是肮脏的自己如何去爱别人?如何坦然的去接受别人的爱? 不可能了吧? “吾王后宫男妃无数,却从未留下任何一个子嗣,也是因为他的过往。他并不想去回忆那些被人侮辱的日子,他不想去承认自己曾经践踏,也只有这一点,世人说的没错——他的确是残暴变态了一些。只不过也是他要向世人证明,只有成为人上人的他能够践踏别人。” “情有可原。”执明若有所思说。心中却是敬佩轩辕夕的,经历这么多还能活下来,心里扭曲变,态什么的也是正常的。知道了这些再来理解轩辕夕,也是情有可原。 “他很喜欢孩子,却又害怕。”墨清苦笑,“害怕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之上,他不能成为一个好父亲。对孩子好,会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对孩子不好,他自己心里会愧疚。所以,不管是哪个男妃有了身孕,最后都不过一碗堕胎药。” “我明白了。”慕容黎轻叹。他总算是知道了墨清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轩辕夕,不过……“你方才讲述了这么多,为什么过程之中没有提起你?”按照轩辕夕对墨清的态度,墨清应该是起什么关键作用的。 “哈哈,”墨清笑了,“我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不过是从小跟吾王认识,不过是在吾王被人背弃的时候信任他一些,不过是……让吾王学会去践踏别人罢了。” “……”慕容黎和执明闻言看墨清的眼神有些诡异起来。 罢了?这能够罢了? 墨清行至桌边,倒了一杯水:“他变成今天这个模样,是我的罪恶。让他学会践踏别人,最开始学习的,自然就是践踏我。我没有其他意思,我爱他,我希望他活下去。哪怕痛苦的活着,我也希望他活下去。我会守在他的身边,爱他,护他,给他信任。” “……”那就难怪轩辕夕对墨清是特别的,原来墨清和轩辕夕别无二致,都是一个狠角色,只不过两个人是不同的两种极端。 “失去第一个孩子,那是意外,我们都不知道;失去第二个孩子,却是我们共同将他葬送,这个孩子,我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他。”墨清决然的闭上了眼眸。 “那么,你制衡轩辕夕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慕容黎又问,他也是替墨清悲叹。 “或许想要保护孩子,离开吾王就可以了。可是当初我也说过:他死都不会放过我的。”墨清看向了慕容黎,“而且,我也离不开他。 我在吾王身上下了蛊虫,名为灭欲。灭欲所灭的不是情~欲,而是七情六欲。孵化的时间太长,我有了身孕不能在吾王身边呆得太久,只能出此下策。算了算时间,也该孵化了,届时让他服下另一颗虫卵,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灭欲?”慕容黎一愣,“这般……轩辕夕就变得无情无欲,你……不也就是再也得不到他的爱?” 再也得不到另一半的爱意,这是何等的残忍? 哪怕让变成无情无欲的木头,墨清都不要轩辕夕死去,都要守在他的身边,这是怎么样才能形容的情感?极端到可怕的地步了。 “不,我已经得到了。”墨清摇了摇头,“只是他不肯、不敢承认而已。比起对我的爱,他活的痛苦,我这样做,对他来说也是解脱。或许,我更应该早点这样做。” “你真狠。”执明由衷的评价。像墨清和轩辕夕一般的相爱相杀,他和慕容黎是不可能变得这么变态的,太残忍了。 “还要我们做什么?”慕容黎尊重墨清的选择,况且墨清帮了他很多次,他虽惋惜,却不能不助他达成心愿。 “多谢慕容国主。”墨清微微行礼,“接下来就拜托慕容国主与执明国主配合一些就好了。” “好。”慕容黎应声。 还有什么不帮的道理? 天权国主执明两日后安然无恙的消息又传遍王城,这让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只希望他和慕容黎之间不要再整出那么多的幺蛾子了,普通人表示“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也不好过。 继而又传出了慕容黎与执明和好的消息,众人皆大欢喜。慕容黎也澄清了册封泽风皇贵妃墨清为王后只是一时冲动,这让关心这件事的人放下心来。 碧波荡漾,微风柔和,静默的湖边,一身蓝色衣衫的修长身影驻足远观这景色。 很是柔和,也很是凄清。 他不应该把这些事告诉慕容黎和执明的,因为这是轩辕夕一生最大的污点。可是……等到轩辕夕变得无情无欲之后,他还愿意去诉说这些事吗? 生不如死的活着,麻痹自己也是痛苦,无情无欲是解脱,也是另外一种折磨。 轩辕夕,你死都不会放过我,何尝不知,我也是死都不会放过你? “小墨儿。”熟悉的魅~惑生线,熟悉的触摸缠绕着,熟悉的热浪在耳边轻轻喷洒,“现在可死心了?” “王上怎么变得这般不体贴臣了?”墨清没有掰开轩辕夕缠绕在自己腰肢之间的手臂,只是轻叹。 “怎么可能?”轩辕夕轻笑,很是无辜的说:“孤王怎么会不体贴小墨儿呢?” 他的小墨儿终于又属于他了。 “那王上怎么不安慰臣呢?”墨清笑了笑,“臣现在可伤心了呢。” “伤心?”轩辕夕疑惑一声,将墨清拥入怀中不肯撒手,“不过一个‘王后’的虚名,小墨儿就这般在乎吗?” “可是王上啊,”墨清顺势靠在轩辕夕的怀中,朱唇接近轩辕夕的耳边,“王上却连一个所谓的虚名都不肯给臣。”说完就推开了轩辕夕。 轩辕夕没有防备,或许也是因为墨清的一句话而让他不再阻止。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也好,冠绝后宫的宠爱也罢,或许臣所图的,就是王上口中的一个虚名。”墨清目光灼灼的与轩辕夕对视。“王上始终都给不了臣想要的。” “小墨儿……”轩辕夕竟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臣再去和慕容国主聊一聊,”墨清行礼,“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呢。”说罢就走。 而轩辕夕没有再阻拦。 总是感觉,他和墨清之间有了什么东西。或许以前就有,只是不肯承认罢了,然后无视罢了…… “王上今天能坐起来了。”另一边慕容黎和执明的气氛就是其乐融融的了。慕容黎下了早朝,第一件事就是来看执明。 墨清吩咐过,执明不能随意挪动。过了好几天了,执明终于可以坐起来了。 “阿黎。”执明咧嘴一笑,看起来傻傻的。近来肚子难受,动不动还吐血来着,不过有了慕容黎的照顾,他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了。 “先吃早膳吧。”慕容黎欣慰一笑,而后拿起执明要吃的东西。 执明见状面上的笑容有了些许的裂痕,可怜兮兮的看着慕容黎:“阿黎,能不能不吃这些汤汤水水的?我都瘦了很多了。”说着举起自己的胳膊给慕容黎看。 看着的确是受了不少的胳膊,慕容黎也是一阵心疼啊,可是没有办法:“王上如今连粥都不能喝,勉强能喝汤而已,不是我不让,而是真的不可以,乖。” “等本王好了,只怕要变成皮包骨了。”执明生无可恋的接受慕容黎投喂的汤汁。 “要是真的变成皮包骨了,我再把王上养回来便是了。”慕容黎笑道。 “不行不行,”执明摇了摇头表示不依,“本来是本王要将阿黎养的白白胖胖,怎么能让阿黎养本王?这成何体统?” 执明所追求的软软的手感,到现在依旧是渺茫的,慕容黎该怎么瘦还是怎么瘦……嗯? “阿黎,”执明看着慕容黎的眼神有些奇怪起来,若有所思道:“阿黎好像胖了。” “啊??”慕容黎一愣,想到了什么避开执明的目光,解释道:“许是因为和王上冰释前嫌,心情好了就多吃东西了,所以胖了一些。” 他还没有告诉执明自己有了身孕的事。其实没什么顾忌的,就是担心以执明咋咋呼呼的性格一个激动又牵动伤势。慕容黎打算等到执明好了大半以后再告诉他。 “是吗?”执明半信半疑的打量着慕容黎,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快吃快吃。”慕容黎一个眼神,努力的投喂着执明。执明顿时被投喂得忘乎所以,那怪异的感觉也就烟消云散了…… “王上,”不一会儿小胖走入屋中禀报,“莫郡侯来了。” “莫澜?”执明一愣,这么些天,他差点忘记这个世界上还有莫澜这一号人了。“让他进来。” “是。”小胖应声…… “王上待会儿看到莫郡侯,可别骂他。”慕容黎放下碗盏,嘱咐了执明一句。 “王上啊!”才说完一道如同疯兔的身影就奔到了屋中,慕容黎潜意识的躲开了那么一小步,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莫澜,这些日子你死哪里去了?”而执明也没有听从慕容黎的话,莫澜扑到床边就被吼了一句。 “啊?”莫澜愣了一下,“王上,那个时候您都不能进宫,臣怎么进来?穿墙吗?再说了……臣哪能死哪里去了,明明是王上差点死哪里去了……” “你说什么?”执明眯起了眼眸,仿佛莫澜再多说一句就被掐死。 “没什么。”莫澜果真因此屈服在执明的“英明神武”之下。“王上您感觉怎么样?前段时间阿辰看的太紧了,我一直没办法进宫,今天才来。听他们说您自己捅了自己一个窟窿,还好吗?” “……”执明告诉自己要冷静,莫澜这般是在关心他。 “已经没事了,再养一些时间就可以了。”慕容黎憋着笑,看到执明变化莫测的面容很是欣然,端着药坐到床边。 “阿黎,王上没事了,这下你们也算是和好了吧?别三天两头再出什么事儿,经不起折腾。”莫澜一本正经的看着慕容黎道。“哎呀!”然后就被执明一个暴栗打了头。 “以后当然不会再有事儿了,”执明挤出勉强的笑容,“莫澜你就不能盼着本王好一点吗?” “还不是您自找的……”莫澜揉着脑袋轻声嘀咕,慕容黎轻咳一声,“是是是,王上和阿黎以后一定会好好的。” “莫郡侯所言有理。”慕容黎笑了笑,药还有一些烫,他正慢条斯理的吹着。 他挺感谢莫澜的,感谢他的热心。 “嗯。”莫澜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随后想起了什么,看着慕容黎问:“既然你们和好了,那墨清怎么办啊?人家是泽风的皇贵妃,如今还留下来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了?” “这个就不劳烦莫郡侯费心了。”还不等慕容黎回答,门外就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尔后就看到身影修长,神色明媚的墨清走进屋中。 “拜见执明国主、慕容国主。”行至二人面前,墨清行了一礼。 “墨殿下。”莫澜也站得端正了,向墨清行礼。他和墨清接触不多,不过看着这墨清为人很和善。 “怎么了?有事?”慕容黎不在乎这些礼节,轻声问道,随后舀起药汁喂给执明,执明欣然张口。虽然他并不想喝这苦涩的玩意儿。 “无事,只是来看看执明国主恢复……等等!”前一秒墨清还悠然的回答,后一秒他脸色就变了,紧紧盯着慕容黎手中的碗盏,眉头深锁。 “什么?”慕容黎停下了动作。执明也看向了他,嘴里的药还没有咽下去。 “这不是给执明国主的伤药,”墨清严肃的看着那碗盏,尔后看向了慕容黎,“这是给慕容国主你的安胎药。” ……殿中气氛瞬间怪异。 “……”莫澜眨了眨眼睛,还没有回过神来。 “……”慕容黎嘴角一抽,看着一脸严肃的墨清,随后缓缓转动脖子看向了执明。 执明也是缓缓转动脖子看向了慕容黎,随后又潜意识的看了一眼慕容黎的肚子,随后抬头……将口中的安胎药咽了下去。 “执明国主你傻吗?”墨清欲哭无泪,“都说了是安胎药你还咽下去?” 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四卷 “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墨清无奈,慕容黎和执明都没有回神,“晚些时候若是有什么异样我再开一副药吃着……你们可以回神了。” “阿黎!”执明回神一下子惊叫起来,双眼都闪烁着光芒,立马握着慕容黎的肩膀,表情怎么看都要乐疯了,“阿黎?阿黎!你……你……” “别激动别激动。”慕容黎哭笑不得,执明猛然的动作让他心慌,最担心的就是执明这样的反应,“你还伤着,别激动。”一边说着一边将执明按住。 “阿黎真是太好了!”执明被按住,却顺势将慕容黎搂到怀中,“我要做父亲了!我要做父亲了!” 没想到他的阿黎居然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他居然要做父亲了!!阿黎有小宝宝了! “王上……唉??”慕容黎一愣一愣的,在执明怀中还没有反应过来,又被执明推开怀抱,迎着执明愧疚且柔和的目光,又是一愣。 “阿黎,我真的不是人!你都有小宝宝了我还那样对你,是我的错!我就是一个混蛋!”执明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紧紧的握着慕容黎不放手,“阿黎你打我骂我吧!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好!” “王上说什么呢?”慕容黎看到执明近似疯癫的状态,有些力不从心,“过去的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阿黎……阿黎,我的好阿黎!”执明闻言眼眶一热,继而又轻轻的将慕容黎拥入怀中,“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怕是执明国主不想守着,慕容国主也不会放手的吧?”一直被忽视的墨清出声笑道,倒不是他愿意在这里看着他们二人腻歪,而是这两只已经忘记了: 他们本身还是墨清的病患。 慕容黎闻言才反应过来墨清还在,脸上稍稍一红,轻轻推开了执明。 “执明国主可要小心一些,先不说前几**气着慕容国主让他动了胎气,就说你自己现在也是有伤在身,若是不注意,怎么痊愈去照顾慕容国主?”墨清一本正经的说着。 执明一时还是欣喜的,又知晓墨清的真正意图,不由得心存感激:“墨公子这般大恩,本王没齿难忘,日后定会报答。” “最近你也操劳,回去好好休息一番。”慕容黎也和颜悦色的看着墨清,他可没有忘记墨清也是有孕在身的。 墨清说他知晓自己有了身孕的时候,公孙钤和陵光正在泽风陷入困境。有一次轩辕夕对图谋不轨的时候,医丞给他把脉,一向不生气的他居然发怒了,这便是他不愿意医丞近身医治的原因。 而他本身就是医者,也没有人多怀疑。 而本应该五个月的身孕,因为他用药物抑制的原因而从体型上看不出来,可是之后不能用药了,不然对孕体和孩子不利,他才会出此下策——让慕容黎和执明来牵制轩辕夕。 “那我便不多做打扰了。”墨清笑了笑,行了一礼就离开了,剩下了慕容黎和执明的独处时间。 “阿黎,哈哈……”随后执明又傻呵呵的看着慕容黎笑了起来,又看着慕容黎的肚子,“阿黎,孩子多大了?是不是还小所以看不出来?” 慕容黎拍了拍他的手,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快满六个月了。” “这么快?”执明一惊,心底里算了算时间,心中更加震惊了,“那不就是上次在天权你说要回瑶光那会儿有的?” 那个时候慕容黎才有身孕,他还那么对他……上天保佑上天保佑,没有出什么意外。 “嗯。”慕容黎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执明,一脸善良:“所以知道那个时候王上对我做的一切,心中怨怒不已呢。” “阿黎我错了!”执明立马认错。 “哈哈哈……”慕容黎被逗笑了。 “阿黎……阿黎,我能摸摸他吗?”执明稍微松了口气,却又小心翼翼的询问慕容黎。他是做梦都想和慕容黎有个孩子,现在梦想成真,自然大喜过望。 “好。”慕容黎点了点头,心中柔软得不得了。平日里腹中的小家伙没有太过折腾他,他知道小家伙是很乖的。本来不告诉执明他心中有心结,现在告诉他了,心中那一点点遗憾忧伤也消失了,便没有什么顾忌了。 执明又是一个激动,双眼放光,手掌轻轻的、十分警惕得贴近慕容黎的肚子,才贴近衣料就摸着了,实在的触感不由得更加惊喜。 这是他和阿黎的孩子。 这个小生命就在阿黎的肚子里。 他们的孩子…… “平时我刻意避开你,见到你的时候也是穿着宽大的衣物,所以你看不出来。”慕容黎握住贴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掌,掌心的温度让执明心中暖暖的,“是一个很乖的孩子,没有折腾我。” “我还以为是阿黎离开了我,反倒过得更好了,胖了呢。”执明失神说着,心中荡漾着点点忧伤,“现在才想到这个想法是多么可笑。” “王上……”慕容黎呢喃。 “阿黎,”执明决然的看着慕容黎,“以后,我们便心意相通,你守着我,我护着你,共同爱着我们的孩子,不再分开了。” “好。” 慕容黎有孕之事,本意只在隐瞒执明的。现在执明知道了,也就没有再隐瞒其他人的必要了。在执明好些的时候,这个消息便昭告天下了。 除了本来就知道的庚辰、仲堃仪和孟章之外,其他人都是又惊又喜,心中松了口气——这下终于不闹腾了吧? 密切关注慕容黎和执明情况的瑶光、天权百姓也是皆大欢喜的状态,纷纷为他们祝福。为此,慕容黎与执明商议,在瑶光举行宴会庆祝。 本来慕容黎有孕在身不宜热闹的,但是看到执明像小孩子一般高兴,也就由着他去了……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之间,慕容黎和执明端坐在主位之上,神色悦然。 “执明国主终于是苦尽甘来了。”蹇宾举杯看着执明笑道。对于不小心坑了执明一把的事,他还是心存愧疚的,但是那个时候他又不知道执明没有向慕容黎坦白此事,他也是很无辜的。 “本王还要多谢你。”执明也一同举杯。其实他挺感激蹇宾的这次助攻的,虽然让他更惨了。 “可不是吗?”莫澜喝着酒说,“王上以后可不能再惹阿黎生气了,莫要重蹈覆辙。” “说什么呢?”没等执明一记眼刀,一旁的庚辰就拍了拍莫澜的胳膊,差点把他的酒盏拍掉了。 “阿辰你做什么?”莫澜放下酒盏,委屈巴巴的看着庚辰,“我说的是实话,你不知道吗?” “……”庚辰心头一软,知道自己不对了,连忙握住他的手安慰。 “宾儿少喝点。”齐之侃抱着齐安辰,看着蹇宾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略微皱眉。 “咿呀咿呀……”齐安辰也咧开小嘴对蹇宾说着,似乎很赞同自家父亲的话。 “没事没事,”蹇宾不以为然,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小脑袋,“小辰乖,爹爹就算喝醉了,你父亲也会将爹爹安然的带回去,乖~” “蹇宾你莫要教坏小辰。”身旁温馨的画面让孟章心中动容,对于蹇宾也是无可奈何。 “章儿放心,有齐将军在,小辰不会长歪的。”仲堃仪往孟章碗里夹了一些菜肴,“方才你说饿了,现在好好吃饭。” 此次宴会,瑶光朝臣可以携带家眷,齐之侃自然将齐安辰也一并带来了。也并无不妥,本来就是为了庆祝慕容黎有了身孕的。 “安辰看起来是个活泼的孩子,”对面的公孙钤看到这一幕也是悦然,“齐将军可算是有福了。”说着举起了酒盏。 “多谢。”齐之侃也举起酒盏回敬…… 齐之侃看得出公孙钤的寥落,这次宴会他是独自一个人前来的,并没有携带陵光。 “看看小安辰多可爱,”方夜一脸羡慕的看着齐之侃一家三口,戳了戳身旁的萧然,“赶明儿你也给我生一个嘛。” “……”萧然正准备喝酒,闻言嘴角一抽,额头青筋微微浮现,脸颊微红,“闭嘴!你怎么不生?要生你自己生去。”这种场合,怎么说话没个分寸? “这就不对了,”方夜一脸认真,“现在王上都有身孕了,作为臣子自然不甘落后,要向王上看齐!晚上回去再努力努力。” “咳咳咳……”慕容黎轻咳几声,忽视了萧然想要一剑捅死方夜的眼神。 “王后有了身孕,可要多多保重身体。”太傅翁彤一脸慈祥,像极了一位老父亲,“返回天权之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慕容黎和执明和好,返回天权之事就要提上日程。翁彤知道二人的身体情况,但是天权不可一日无君,二人又不能分开,当真难办。 “太傅放心,”执明笑了笑,“等本王身体好了,便和阿黎打算合并瑶光与天权,统一钧天,届时选迁新王城,本王和阿黎暂时留在瑶光王城。” “什么?”翁彤一惊,在场众人也是一愣,没想到慕容黎和执明已经有此打算了。 “是的,”慕容黎点头证实了执明的话,“此事详细之情还需商议,今日不便商谈。” “好好……”翁彤猛不迭的点头,心中悦然。 执明笑了笑,又举起杯盏。 “王上莫要多喝。”慕容黎也在劝说执明,他知道那不是酒,但是果汁身份,还是让执明少喝一些为好。 “阿黎放心,本王知道的。”执明笑了笑。 “慕容国主放心,”席位之上的墨清出声,“以执明国主现在的身体情况,恢复的很好,多吃一些东西没有大碍的。” “呵呵呵……”执明正想道谢来着,墨清身旁的轩辕夕却早一步笑出声,“这一声‘慕容国主’,当真是深得孤王欢心呢。” 殿中气氛因为一句话而变得诡异。 “……”为了泽风与钧天的友好往来,执明保持着友善的微笑。 “……”慕容黎举杯轻饮,丝毫不在意。 “……”公孙钤、仲堃仪和孟章,齐之侃和蹇宾,方夜和萧然,莫澜和庚辰都瞄了一眼轩辕夕:轩辕国主您莫不是来找茬的? “一个称谓而已,王上在意?”相比之下,墨清较为平静。 “慕容国主,”轩辕夕没有回答墨清,反倒是看向了慕容黎,巧笑倩兮道:“时至今日,慕容国主可要将孤王的小墨儿,还给孤王了?” “轩辕国主说笑了,”慕容黎放下杯盏,不甚在意的回答,“墨清并非本王有意向轩辕国主索要而来,谈何‘还给’一说?” “慕容国主才是说笑了,”轩辕夕端着酒盏细细端详,“不久之前才说要册封孤王的小墨儿为王后,这让孤王不得不多心啊。” “轩辕国主要多心便自个儿多心去,”执明出声反驳轩辕夕,虽然同情轩辕夕过往遭遇的一切,如今看到轩辕夕心中也是怪怪的,但是对觊觎阿黎的人来说,怎么看都是不顺眼的,“自己哄不回自己的皇贵妃,怪他人做甚?” 他实在是想不通,轩辕夕究竟是怎么做到从一个承受者反转成侵略者的,这要有怎样变态的心理? “执明国主说话可不要太过分呢。”轩辕夕笑着看向执明,甚是不善。片刻之后也懒得和执明争辩了,侧首看向墨清,“小墨儿可愿跟孤王回去?” “王上,”墨清转着酒盏,没有去看轩辕夕,神色淡漠,“我回去做什么?那里不是我真正的归属,我回去做什么?” “若是泽风已经不是你的归属,那这天下之大,小墨儿你还能去哪里?”轩辕夕皱眉。 “哈哈哈,”墨清笑了笑,终于看向了轩辕夕,看着这个自己挚爱至今的人,“王上莫要夸大其词,我倒是很相信,除了泽风,还有更好的地方能够成为我的容身之所。” “墨清所言不差。”慕容黎也接话,“虽然做不成本王的王后,但是墨清于本王有恩,本王理应好好报答一番,留在瑶光也不是不可。” “不妥!”轩辕夕即刻否决。 “有何不妥?”墨清反问,看着轩辕夕的眼神也冰冷起来,“王上何必骗自己?我不愿意跟王上回去,王上何必纠缠?” “何必纠缠?”轩辕夕冷笑一声,随即又温柔的看向墨清,“小墨儿,你懂的,你对孤王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你是懂得的。” “我不懂。”墨清摇了摇头。 “轩辕国主,”慕容黎不想看到墨清和轩辕夕明面上的纠缠,“今日宴会是为本王庆祝,此事他日在行商议。” 墨清告诉他,最近几天就会给轩辕夕服下灭欲。每每想到墨清最后得到的只是一个不会再爱他的人,慕容黎想要帮他,却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第155章 第一百五十五卷 “孤王倒是觉得,这个时候正是商议这件事的好时候。”轩辕夕却怎么也不肯让步。 除了知晓轩辕夕遭遇的几个人,没人同情轩辕夕此时此刻的情况,皆是觉得他罪有应得。 “慕容国主,”轩辕夕站了起来,行至大殿中央,与坐在王座之上的慕容黎对视,“小墨儿对孤王而言,此生绝不可失去。” “王上绝不可失去的,是我吗?”墨清也缓缓站了起来,看着大殿中央的轩辕夕,“王上请用自己的真心想一想,你一生不可失去的,是我?还是墨清?” “孤王……”轩辕夕却犹豫了。 是墨清吗?还是他? 他一直深爱的,不是那个在他平静之时给他快乐,在他无助之时给他帮助,在他绝望之时给他希望,在他茫然之时给他信任的墨清吗? 一直都是,从来都是!这是不可置否的事实! “是墨清!一直都是!” “墨清?”墨清呢喃着,有些失神。明明是自己的名字,却让他不知道是喜还是悲伤。“哈哈哈……”随后他笑了,笑的很是疯狂,从未看到过他如此失态的笑过,像是高兴,也像是绝望。 原来,一直是墨清,只是墨清,不是他。 “墨殿下……”一旁的公孙钤看着这情况有些不对劲,不免有些担心。 所有人都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只得面面相觑。就连慕容黎和执明也是满心的疑惑:他们知道轩辕夕大致的过去,但是墨清和轩辕夕的过往他们不知道,如今这又是什么情况? “轩辕夕啊轩辕夕,”许久,墨清都笑出眼泪了才停下,看着很让人心疼,“你从来都不相信你自己,也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 “小墨儿,孤王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轩辕夕难得落寞,只是墨清落泪让他很是心碎疼惜,但是这样凌厉冷漠的墨清又让他不敢靠近。 “你从来都没有明白过。”墨清苦笑,缓缓行至轩辕夕的身边,目光从未离开过轩辕夕的眼眸,“不管我怎样的守护你,你从来都不曾明白过。” “不要说了!”轩辕夕后退着,竟然不想墨清靠近自己,“小墨儿,你知道的,就算是死,孤王都不可能放开你。” “为什么呢?”墨清懂得轩辕夕,所以停下了脚步不再靠近,“为什么拒绝我的靠近呢?我的夕哥哥,你明白的,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在守护你了,我不会伤害你。” “不要过来!”轩辕夕看到墨清又要过来,又退后了几步,眼眸之中的害怕痴狂让人心惊。 不行! 这个世界上,不能再有伤害自己的人!不可以! 哪怕自己肮脏,被世间之人唾骂,也不可以让任何人伤害自己!绝对不行! “这……”慕容黎和执明对视了一眼,能三言两语便让轩辕夕进入疯魔状态,墨清干了什么? “乖,”墨清又变得很是温柔,站在原地不动,就算不接触轩辕夕也能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温柔,“我会保护你。” “小墨儿……”轩辕夕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可怜哀伤的看着墨清,眼眸之中有些丝丝的期许,或许是把墨清作为最后一丝希望。 “不要放开我,我会保护你。”墨清悠悠的说着,声音如同妖术一般迷惑着轩辕夕每一丝神志。 “墨清。”慕容黎唤了墨清一声,声音冷清。 他不懂的轩辕夕和墨清之间有着怎样的纠葛,但是这样下去可不行。轩辕夕进入极端变态的一面应该被阻止,应该是需要墨清的安抚,这是没有错的。但是墨清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由衷。 墨清是要保护自己的孩子的! 若是这个时候出了偏差,墨清心软回到了轩辕夕的身边,那孩子怎么办? “慕容国主,”墨清没有回答,倒是轩辕夕冷静的看向了慕容黎,“把小墨儿还给孤王,若是你答应,孤王愿即刻下旨:即刻起,泽风归顺钧天。” !!! 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一般将众人炸了一个猝不及防,呆若木鸡,就连墨清也没有能够幸免,痴呆的看着轩辕夕。 没有听错吧?这轩辕夕不会是疯了傻了吧? 为了一个人,放弃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这得是多么刻骨铭心、无法割舍的感情?轩辕夕不是传言残暴嗜血么?疯狂掠夺吞并其他国家不是因为野心吗? 说放弃就放弃? “呵呵,”作为当事者的轩辕夕轻笑,“反正孤王也不想做这个国君了,谁爱拿去就拿去。你们不是挺有志向的吗?不是为了这个天下而纷争不休吗?那就给你们。这样一来,能满足你们,也能让孤王高兴,何乐而不为?” “轩辕国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执明不可置信的看着轩辕夕。这句话有多真他并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轩辕夕一定是疯了! “孤王怎么不知……” “不行!”墨清一声大喝,打断了轩辕夕的话。方才慕容黎的提醒让他清明了不少,又被轩辕夕的几句话给吓到了。 也不再管那么多,快步走到轩辕夕的跟前,拽过轩辕夕的前襟,一字一句道:“我守护你,守护着你心底里最真实的善良,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我?”说着推开轩辕夕,与他擦肩而过。 “小墨儿!”轩辕夕心中慌乱,呆愣片刻连忙转身想要去追,却看到墨清停下了…… 墨清心里难受,在轩辕夕不远处停下,眼中的决然变成了疑惑慌乱。 为什么…… 殿中的众人以及慕容黎与执明看到轩辕夕和墨清闹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怎么样才好。看到墨清转身离开又停下,慕容黎起身走下王座想要去拦下。执明见慕容黎行动,自己也坐不住。 此次宴会本就是为慕容黎庆祝的,作为主要人物的慕容黎都起来了,众人自然也没有再坐着的道理。 “呕…”墨清突然呕吐起来,再一次吓到了众人。 “小墨儿!”轩辕夕一惊,一步上前抱住了墨清。而墨清靠着轩辕夕,渐渐瘫软在地上,瘫在了轩辕夕的怀中。 口中弥漫浓重的腥味,墨清浑身无力,心口剧痛,却还是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慕容黎。 “墨清!”慕容黎也吓了一跳,他本以为是墨清有了身孕的反应,但是为什么会吐血?这又是什么情况? “小墨儿!小墨儿怎么了?”轩辕夕抱着墨清,看着墨清嘴角的红色,心中慌张焦急,“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里抽去了,很难受。 “我……呕……”心口剧痛,难以言语,话语之间又吐出许多鲜血,又吓坏了众人。 “我来看一下!”仲堃仪本想上前为墨清把脉,却被轩辕夕一把推开。 “滚!滚开!不要碰我的小墨儿!” “医丞!快去传医丞!”慕容黎大呼,执明从身后抱着他不让他上前,免得疯魔的轩辕夕会伤到他。 “呼呼……”墨清呼吸有些困难,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在发抖,不由得轻笑,“我、我知道……没用……没用了……”他就是医者,怎么会不知道? “不会的!不会的!”轩辕夕不可置信的摇头,紧紧的抱着墨清,“小墨儿你在开玩笑!你只是在跟我开玩笑!你说了要保护我的,是你说的!” “夕哥哥……”墨清想要抬手去摸轩辕夕的脸颊,只是很费力,“我……我叫墨清……不是墨妄……” “我信你!我信你!”轩辕夕慌乱的点头,握住墨清的手往自己脸上贴,“你不要有事!不要!” “你说过……要我……我等你回来,”墨清笑着,炽热的泪珠却悄悄滑落,“可…可我等…等不到了……你没有……没有回来……” “什么?”如同被雷击中,轩辕夕瞪大了眼眸,看着墨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你……” 你……是墨清?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自己爱着的人,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吗? 为什么会这样?! “不!!”轩辕夕大喊一声,终于泪如雨下,崩溃大哭,“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我错了!啊啊啊啊!墨清!我错了!” 在场之人无不动容,却又什么也做不了。 “呵……呵呵……”墨清笑了笑,笑得悲凉,他不想看到轩辕夕悲伤的,一点都不想,“墨清墨妄……莫轻莫忘……呵呵呵……” 这是爱极了爹爹的父亲在父亲难产死后给他们取的名字,墨清墨妄,莫轻莫忘。 “不要……不要!呜呜呜……”轩辕夕痛哭。 “墨氏双生,死则同死,生……生则同生。墨妄走了,墨清也……也该离开了……”墨清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小墨儿?小墨儿?”轩辕夕看着墨清眼角的泪珠滑落,看着墨清缓缓闭上了眼眸,看着掌心之中的手失去了力气。 “不!!!” …… 失去了才知道后悔,这句话是没错的。 当一个月后,泽风册封王后的喜帖送到慕容黎和执明手中的时候,他们都不由得感叹。看着手中红白交错的喜帖,慕容黎心事复杂。 “王上,”慕容黎轻声唤着执明,“墨清他帮了我很多,最后我却没有帮到他。”手中是那张红白交错的喜帖,而慕容黎却不忍心再去看。 “阿黎莫要忧心。”执明的声音轻轻的。今天天气不错,他陪着慕容黎出来晒太阳,给慕容黎推秋千。感知到慕容黎的悲伤,执明从身后抱住了他。 “听闻,轩辕夕废除了后宫,开了皇陵。”慕容黎叹息。 “始终都要进去的。”执明亲了亲慕容黎的耳垂,安慰道,“只怪这命运弄人吧……今天小家伙乖不乖?有没有闹?” “时不时踢我一下,还好。”提起孩子,慕容黎的心情会好许多。 “我听听。”执明悦然的跑到慕容黎的面前,蹲下身子就往慕容黎圆滚滚的肚子上凑。 慕容黎安然的抚摸着肚子上那颗大脑袋,看着花园的景色,问:“准备得怎么样了?” “等等,等等……”执明仔仔细细的听着动静,希望自己的孩子给自己一点回应,“唉??他踢我了!阿黎!他踢我了!”孩子果盘很给面子的动了一下,让执明欣喜到差点跳起来。 “我知道。”慕容黎哭笑不得。踢了执明,不也是踢他吗? “阿黎。”执明抱住了慕容黎,声音柔柔的,“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嗯。”慕容黎应了一声。 “都安排好了,明天我们就出发去那里。”执明回答了慕容黎刚刚的问题。 “好。”…… 泽风最终还是没有如同轩辕夕所言归顺钧天,毕竟谁都当是轩辕夕一时发狂说的胡话。而慕容黎和执明都没有在意。 他们最为在意的,是一直纠缠了许久的六壬传说。如今八柄奇剑都在他们的手中,一直以来想要解开的秘密,也终于有了答案。 第二天,慕容黎和执明从瑶光王城出发,花了几天的时间,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原钧天王城旧址。 这也是执明调查了许久而得知的打开六壬传说的阵眼之处。 “这里,落败了许多。”行走于这座荒城,除了偶尔几个的行人,看起来很是荒凉。慕容黎不免感叹。 “自当如此。”执明扶着慕容黎,小心翼翼的往王宫正殿走去。“钧天分裂之后,各国君主都管着自己的地方,哪里还会管钧天王城?除了斩草除根,只怕不会再有其他的行径。” “我知道。”慕容黎笑了笑。 除了世代生活在这里的百姓,也没有几个人留在这里了。王宫之外荒凉,更别说王宫之中了。一踏入便是死气沉沉的,甚是寥落。 “阿黎累不累?”执明问。如今慕容黎揣着一个如同球一般的大肚子,走上一会儿就会累,执明也是担心得不得了。 “放心,我没有那么娇弱。”这个问题执明问了很多次了,慕容黎无可奈何。 “如果不舒服了一定要说。”现在的情况,执明恨不得时时刻刻将慕容黎抱在怀里保护起来,“小家伙没有闹腾就好。” “不会的,小家伙很乖。”慕容黎摇了摇头,“王上一直担忧也不行,嗯……回去之后就想一想该给小家伙取什么名字吧。” “名字?”执明一愣,“阿黎,不是还有两个多月吗?现在不急。” “不急?”慕容黎轻笑一声,“到了那个时候,王上可别憋了几天也想不出来。” “本王才不会呢。”执明反驳,“本王可是才高八斗,取名字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难住本王?” “是吗?别给我取出一个‘玄武’什么的名字,不然我可控制不住自己的燕支。” 生子篇(一) 自权瑶立国以来,天下太平,权瑶双帝治理有方,百姓安居合乐,可谓盛世。更有贤臣良将相助,国力蒸蒸日上。 除了朝堂的传闻,更为之传颂的是权瑶双帝之间的恩爱甜蜜。 自权瑶立国已经有六年,执明与慕容黎依旧是恩爱非常…… 余香袅袅,恢宏的宫殿之中一片安和宁静,就是气氛有些许诡异。 执明一身玄衣,老老实实的站在慕容黎的身边,神色有些紧张心虚,似乎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而慕容黎一身赤色衣衫皱着眉头,一手扶额,一手正被医丞把脉着。 慕容黎身体不适,也难怪殿中气氛诡异紧张。 医丞仔仔细细的为慕容黎把脉着,时不时露出凝重的表情,又深思熟虑的捋一捋自己的胡须,看着就让人很是着急。 “执明陛下,慕容陛下,”许久医丞才收回了手,神色很是复杂的向执明和慕容黎行礼,“慕容陛下这脉象……这脉象……” “有什么话就直说!”执明本来就心急,医丞这吞吞吐吐的更是让他火大。 “恭喜执明陛下,慕容陛下这是有喜了。观脉象已经两个月了。”医丞一五一十的禀报。虽然是恭喜的话语,但是丝毫让人看不出喜悦。因为他知道: 慕容陛下有喜了,执明陛下就要遭殃了。 想着就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执明身边守着的几个小殿下…… “……”慕容黎收回了手,神色本来就严肃,闻言也没有轻松多少。深吸一口气之后对医丞道:“你先回去吧。” “是。”医丞乖乖行礼远离战场…… “呵呵呵呵呵……”执明随后很不厚道,很是讨好的笑了,在慕容黎面前蹲下来,握住他的手笑道:“阿黎,我们又要有小宝宝了。” “是啊。”慕容黎温柔报之一笑,拍了拍执明的手掌,然后……看了一眼站在远处不动,满脸好奇的几个小孩子,唤了一声:“凛儿。” “是,父后。”本来牵着另外一个小包子的小男孩中规中矩的行了一礼,然后松开了小包子的手离开了一会儿。 半晌之后他回来了,然后……一块华丽丽的搓衣板就横在了执明的脚边。 “阿黎~”执明顿时苦了脸,不过在慕容黎一记眼刀之下,老老实实的准许自己的膝盖和搓衣板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父后,”和方才去拿搓衣板的小男孩有着八分相似面容的小男孩开了口,笑着看着慕容黎:“父后,父王这都第几次了?”要不是他左手牵着一个小包子,右手也牵着一个小包子,只怕要扑到慕容黎的怀中。 说话的这是慕容黎和执明的长子执祁,拿来搓衣板的男孩是二子慕容凛。他们是慕容黎的头一胎,是为双生子。 也是权瑶立国那一年生下的,今年都满了六岁。执祁性格比慕容凛活泼一些,慕容凛比执祁稳重。 而执祁左手牵着的是三子执羿,年龄四岁,右手牵着的是四子慕容澈,年龄三岁。 慕容凛牵着已经满了两岁的五子执晗,然后还要看着正在摇篮里咿咿呀呀的六子慕容念煦,小家伙才出生九个月。 身为大哥二哥的他们,很是光荣的担负着带领四个弟弟“茁壮成长”的重任。今天父后身体不舒服,然后他们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执明陛下,您真是好样的。”许久慕容黎才吐出一句阴阳怪气的话,听的执明后脊骨一阵发凉。 “阿黎,”执明委屈巴巴的低头,“阿黎,朕也不是故意的啊……” “不是故意的?”慕容黎提高了音量,“您怎么就这么能干呢?念煦的一岁生辰都还没到呢!”说着他心里就是一肚子火。 当初生下执祁和慕容凛之后,在执明越发衣冠禽兽的身体力行之下,五年里慕容黎又为执明生下了四个孩子!四个! 现在小儿子都还没满一岁呢,这又揣着一个了!想到自己已经差不多和某种动物相提并论了,慕容黎想要拿起燕支戳玄武的念头尤为强烈。 “阿黎别生气别生气。”见慕容黎情绪不怎么对,执明连忙劝说,“都是朕的错,都是朕的错。” 其实他也是很痛苦的好不好?六年来慕容黎几乎每年带球走,想要放纵还要顾虑慕容黎的身子。太过放纵就会揣小包子,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厉害。 “父后~”慕容澈嫩嫩的唤了一声,然后松开自家大哥的手,飞快的扑到慕容黎的跟前,一把抱住了慕容黎的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可爱:“父后不气不气~父后乖~” 面对孩子,身为帝王的慕容黎再怎么肃穆也会心软一些,轻叹一声将慕容澈拥入怀中:“父后没有生气,澈儿别胡思乱想。” 在这六个孩子中,执祁活泼,慕容凛沉静,执羿稳重,慕容澈俏皮,执晗温和羞怯,慕容念煦年龄还小看不出来,不过挺粘着慕容凛的。 “父后,”执羿疑惑的唤着慕容黎,“方才医丞说的是什么意思?” “哎呀三弟,”牵着执羿的执祁轻轻扯了扯执羿的手,“小孩子问这个做什么?” “……”慕容黎和执明顿时无言。 “可是哥哥,”执晗怯生生的开口,看着执祁很不解的开口,“你也是小孩子呀。” 牵着执晗小手的慕容凛难掩笑意,摸了摸自家弟弟的小脑袋,然后又看向了吧拉着慕容黎不放的慕容澈,淡淡道:“四弟莫要跳脱,父后身子不适,小心些。” 在六个孩子中,也就慕容澈敢这般肆无忌惮的在父父后面前撒娇了。因为自家父王是个十足的吃醋大王,他们已经放弃挣扎了,也就慕容澈还在负隅顽抗。 “澈儿别缠着你的父后。”执明老老实实的跪着,也很安分的将缠着慕容黎的慕容澈一把拉过来。 “……”慕容黎是有些头疼的,看着几个小包子很是无奈,“祁儿,凛儿,带着你们的弟弟下去,父后和父王有几句话要说。” “是,父后。”慕容凛行礼,非常温柔的抱起慕容念煦,让执晗拉着自己的衣袖,缓缓走开。执祁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笑了一下就牵着执羿,拖着慕容澈离开了。 孩子们有了,慕容黎所有的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在了面前跪在搓衣板的男子身上,神色冰冷诡异:“陛下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有!”执明一个激灵,生怕慕容黎下一瞬间就不让他开口了。 唉~想他堂堂权瑶国君,名副其实的天下共主,却在自己的孩子面前丢尽了颜面,在自己的夫人面前失去尊严……虽然这些无关紧要。 但是还是心酸有没有?  慕容黎不说话了,静默之意就是让执明说出自己想说的。这个时候可不能掉智商,执明连忙赔笑:“阿黎有了身孕,应当心平气和才是。莫气莫气,有什么烦恼的,等平安生下孩子再说,阿黎觉得呢?” “我倒是觉得这件事刻不容缓。”慕容黎面无表情甚是瘆人,“若是再不阻止陛下,我可吃不消。” 这六年来,慕容黎多少次想要欺身于执明,偏生孩子一个一个的出生,让他无暇顾及这件事。六年了,再不反抗一下,永远翻不了身。 “阿黎~”执明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然后稍稍挪了一下膝盖,“这……朕也控制不了啊,谁让阿黎的魅力太大了,朕经受不住诱惑啊。” “越发没个正经!”慕容黎一声冷喝,执明身躯猛地一阵颤抖。 执明说的没错,随着时间的流逝d2黎没有半分老去之态,反而更加的明丽俊拔,岁月没有在他的身躯之上留下多少痕迹。 “整天带着祁儿、澈儿乱跑胡闹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朝政都不上心了。”慕容黎继续说着,“是不是觉得有我在,不用担心朝政了?” “不是不是,”执明连忙否决,“我只是多想和孩子们增进父子感情罢了。”: “呵……”慕容黎冷笑一声,“陛下还真是一个好父王。既然如此,那往后陛下就和孩子们一起睡,等到感情交流到位了,再来考虑分开睡这个问题。” “不要!”执明苦了脸,“阿黎,你忍心给朕定死罪吗?” “忍心。”慕容黎咬牙切齿的回答…… 对于慕容黎的再次有孕,朝臣已经习以为常,百姓继续津津乐道,就是和他们比较相熟的几对夫夫都是一副无言以对的表情: 执明太能干,慕容黎太能生。 这是他们内心之中由衷的评价。 慕容黎有孕心烦意乱,又是许久不理会执明。不管执明怎样的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他都是无动于衷。甚至都不上朝了,将所有的政事都丢给了执明。 风轻云淡的一日,慕容黎陪了几个孩子一会儿,继而一个人慢慢悠悠的行至御花园之中散步,神色很是悠然惬意。 等到所有的事都结束了,才真正明白曾所追求的好时光是什么样的。 “慕容陛下。”不多时,侍从行礼禀报,“丞相夫人求见。” “嗯?”慕容黎回神疑惑。 “慕容!”可是还没有等他完全回过神来,一道紫色的身影飞奔而来,吓得慕容黎反射性的后退一步。不过还好,来人只是行至他的面前就停下了,并未做出其他过激的行为。 “陵光,你怎么了?”慕容黎眉目一挑,看着面前的陵光,“你怎么哭了?” 来人正是陵光。 那天破解了六壬传说,执明顺应天命成为共主,其他人应承了自己的命运。唯有陵光逆天命,用自己的帝王命格抵了慕容黎的死亡命运,本应该死去的陵光却被救了回来,死里逃生。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没有料到。那天除了慕容黎和执明,其他人应该都是魂魄。魂灭当身死,一向谦谦君子的为此公孙钤差点跟慕容黎反目,好在陵光昏迷了一个月之后被救了回来。 经此一事,慕容黎也看开了:过去的终究过去了,以后还有更长的路要走,何必纠结这事不放? 陵光的确是灭了瑶光,让慕容黎国破家亡,但慕容黎又何尝不是?罢了罢了,放下也是好的。 “嘤嘤嘤……”陵光眼角含泪,双眼红肿着,可怜兮兮的跟慕容黎哭诉:“你快下旨治公孙钤的罪……嘤嘤嘤……” “嗯……啊?啊?”慕容黎一愣一愣的,哭笑不得的看着陵光,“怎么了?公孙欺负你了?”不会吧?公孙钤对陵光的宠爱可是众人有目共睹的,陵光欺负公孙钤尚且有可能,而公孙钤欺负陵光……怕不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 “他这个大混蛋!伪君子!”陵光挂着两行眼泪控诉,“慕容你一定要治他的罪。” “你先说清楚。”慕容黎扶额。 “你不是又有了身孕吗?”陵光委屈的解释,“公孙钤就羡慕,比不上执明就嫉妒,非要我再给他生一个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还不知足?第二个还是难产呢……为此最近总是折腾我!他知不知道生孩子有多疼?嘤嘤嘤……我最怕疼了,他太讨厌了!” “……”慕容黎忍俊不禁,无言以对。 “看看人家仲堃仪,孟章生了一个之后身子更加虚弱,宠得跟珍宝一样,现在怀了第二个,还是孟章逼着仲堃仪,仲堃仪才答应的。这公孙怎么不学学?” “公孙和仲堃仪不是有交情吗?你与其找我,不如找他谈一谈。”慕容黎说。 “仲堃仪的温情仅仅限于孟章。”陵光的泪水又有决堤的架势,“哪次和公孙在一起不是喝酒品茶?对了我甚至都怀疑他们喝的酒是不是假酒!每次和仲堃仪见面之后,回来折腾我就折腾的更加厉害,嘤嘤嘤……” “……”假酒?这确定是喝了假酒? “你一定要治他的罪!” “发于情止于礼,这让我怎么下旨?”慕容黎有些无可奈何,他们夫夫之间的事,他插手了不太好。 “那……”陵光抽噎了一下,转了转眼珠,“那你就让他‘礼不可废’,他不是最遵守这些礼数吗?你就让他安安分分的守礼。” “恐怕不行。”慕容黎略微严肃。 “为什么?”陵光一愣。 慕容黎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因为周公之礼也是礼。”他要是这么下旨了,估计公孙钤会把陵光折腾得更惨吧? “嘤嘤嘤……”陵光流下两行清泪。 “……”哭包,你是要把我的王宫给淹了吗? 生子篇(二) “啊啊啊……”尖锐的痛呼声从房屋之中传出,一瞬之间似乎是要把房顶的瓦片给掀飞。 “啊啊好痛……好痛……呜呜呜……”伴随着痛呼声的还有一阵阵哀嚎,便是听着也让人感觉胆战心惊。 事实上,被拦在门外的某人的确是心急如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嗯……啊!!不生了!我不生了!呜呜呜……好痛……呜呜呜……” “夫人别喊了,留着点力气生产吧!”产公也是心急如焚,不过看着正在哀嚎的人也是哭笑不得…… “爹爹,”门外一个长的俊朗可爱的男孩听着屋中之人的叫喊,稚嫩的面容之上露出担忧害怕的神色,小手不由自主的拉住身旁自家爹爹的手,“莫叔叔叫的好惨啊。” “……”萧然闻言嘴角一抽,这个不用说他都知道啊。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还是拉过孩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没事的,等小弟弟出来之后,莫叔叔就没事了。” 这孩子是他和方夜的二子,名唤方玦,满四岁了,性格古灵精怪的,也不知道随了谁。 “哈哈,”方夜闻言没心没肺的笑了一声,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小脑袋,“小玦知道吗?你爹爹在生你的时候,叫的可比莫叔叔惨多了……哎呦。” 还没说完萧然就用脚踹了过去,并且附带一个很是生动的白眼,说:“不要忘记了我们是来干嘛的。晔儿找到了吗?还有心情看热闹!” 萧然口中说的,是他和方夜的长子箫晔,年五岁。这名字也代表了某人的什么什么样的心思。 “晔儿也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顶多又跑到齐之侃家里去了,担心什么?”方夜很无辜的回答。他们的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精怪,真让他们又是头疼又是无可奈何! “父亲方才说的是真的?”方玦突然打断了二人的话,眼眸亮晶晶的看着方夜,“爹爹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臭小子说什么呢?”萧然闻言青筋跳了跳,伸手毫不留情的在方玦脸上掐了一把,“你爹爹我那么狼狈是为了谁?” “疼疼疼……”方玦被自家爹爹捏得龇牙咧嘴,萧然也是开玩笑,哼了一声放了手。 “爹爹,”方玦揉了揉小脸,突然有些紧张的看着萧然,又伸出小手抚摸着萧然高高隆起的肚子,“等到弟弟出来的时候,爹爹会不会像莫叔叔一样疼呢?” “啊啊啊!阿辰!阿辰!我不生了!啊啊啊……” …… “……”萧然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的儿子。毕竟莫澜这人,一点痛都是受不了的,这般鬼哭狼嚎也是正常,不过好吓人。 “小玦放心吧。”方夜倒是笑了笑,也伸手抚摸着萧然的肚子,目光柔和,“不管怎么样,你爹爹和弟弟会一直好好的。” “嗯。”方玦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一家三口是其乐融融了,不过地方不太对。一直在门口打转的庚辰很想开骂,但是屋中莫澜的惨叫让他分心不得。 “阿辰、阿辰……呜呜呜好疼、好疼……”莫澜死死地拽着床单,身体如同被撕开的疼痛让他恨不得昏死过去。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如果晕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就会有危险,不能这样。 “莫澜!你怎么样!”庚辰终于是忍不住捶门了,这架势似乎已经做好了推门而入的准备。 “好疼……嗯……呼呼呼……啊啊!!”莫澜按照产公说的蓄力,然后努力使劲儿,可是那剧痛实在是太过折磨人。 “快了快了,夫人再使把劲儿!” “嗯啊!!”莫澜又是一声惨叫。 “嘭”的一声巨响,庚辰还是忍不住推门而入了,也管不得什么劳什子的规矩了。反正执明在慕容黎生第一胎的时候就已经破例了,他也不是首开先河。 然而,当他踏入房间的那一刻,震惊和焦急还是第一时间占据了他的脑海,让他呆愣了片刻: 莫澜脸色煞白,额头上满是汗水,虽是如此,却还是看到了因为痛苦而跳起的青筋,发丝因为汗水糊在了枕头和面容之上,表情痛苦而扭曲着,双手死死的抓着枕头,这些无不显露出此刻他究竟是有多么痛苦。 而身下,点点猩红更是刺痛了庚辰的眼。 “莫澜!”庚辰急呼一声奔到了床边,一把扯过莫澜的一只手掌握在手中,也不管此刻产公和侍从诧异的表情,“我在呢,我在。” “啊!阿辰!阿辰!”莫澜本来就是哭着,庚辰来到他的身边,他也顾不得面子,觉得更加委屈,哭嚎也就更凶了: “不生了!我不生了!啊啊……” “好好好……”庚辰一阵心疼,二话不说的猛地点头,“生完这个我们就不生了,一定不生了!”他知道莫澜向来怕疼的,他也一直将他好好的保护着,只是生子之痛他分担不了分毫。 而且,这痛苦还是自己带给他的。 “呜呜呜阿辰……嗯啊……”莫澜闻言又觉得心疼了,“我真的不想生了、不生了……”他知道庚辰很喜欢小孩子的,可是他真的不想生了。 他们已经有三个孩子了,这是第四个,又不是学习执明那个禽兽,生那么多做什么?莫澜生性爱玩闹,自从有了孩子,时时被孩子闹着,哪里还有空闲? 今天他生产,庚辰早就把三个孩子安排好了,不让他们撞见。三个孩子按照长幼顺序名唤庚霖、莫梓、庚洛。 “好好好,”对于莫澜的哀求,庚辰无条件的应允着。可是……有没有孩子他也说不准啊,这事大半也不是他能决定的啊。 “夫人别说话了!赶紧攒着力气吧!”产公倒是比他们正经多了。对于这种情况,他是司空见惯了…… 半个时辰之后,莫澜终于平安的生下了孩子,也因为太累而昏睡过去。庚辰欣喜心疼之余抱着自己的第四个儿子,满心惆怅。 自己的三个孩子性格也跳脱,不知道这小儿子会不会也是小恶魔一个…… 风和日丽的午间,湖面碧波荡漾,反衬着暖暖柔和的阳光甚是舒爽。鸟语花香之间更是一片惬意安和的景象。 “哥哥,再吃一口。”湖边的小桌旁,一个水灵的小男孩,小手里拿着一块不大的苹果,递到坐在石凳上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嘴边。 可是小男孩没有张口,看着身形比自己小巧、在自己面前哄着自己的小孩子,不由得低下头,眼中尽是忧郁。 “哥哥?”小孩子疑惑的嘟着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伸出另外一只小手抚摸上小男孩的脸,奶声奶气的笑着说:“哥哥不担心不担心,我没事的,只要哥哥多吃一点东西,比我肉肉多就好了。” “熙儿……”小男孩终于抬眼看向了小孩子,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唉??”小孩子有些慌了,“哥哥不哭不哭,是熙儿说错了,是……” “熙儿说错什么了?”小孩子还没有说完,一道浑厚充满磁性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话,还没有反应过来,小孩子就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哥哥被抱了起来。 “父王~”方才小孩子脸上的忧郁因为男人的到来而烟消云散,抬起小脑袋看到自家父王笑靥如花的面容之后,笑得甚是灿烂,然后一把抱住了自己父王的腿。 “熙儿乖。”看着吧拉自己腿的二儿子,轩辕夕一阵无奈,蹲下身来用另外一只手也将他抱了起来,“熙儿今天有没有按照父王说的做?” “有!”墨怜熙很认真的点着头,搂住自家父王的脖子,又看向自家哥哥,“今天哥哥多喝了半碗参汤,多吃了一个苹果。” “是吗?”轩辕夕露出父亲该有的温和笑容,一边走着一边看向自己的大儿子:他不像二儿子一般搂着自己的脖子撒娇,而是低着头乖乖的,不哭也不闹,“默儿真的吃下去了?” 轩辕瑷默低着头,似乎不敢回答轩辕夕的问题。许久才细若蚊声说:“吃不了,吐了。” “……”轩辕夕闻言眼眸之中闪过疼惜,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抱着两个孩子绕过假山,来到人造湖的另一边: 阴绿的柳树下,一身白色华服的男子正躺在躺椅闭目睡着。姣好如玉的面容,给人以静和端庄的感觉。 “殿下,王上来了。”一旁侍候的侍从眼尖看到了轩辕夕,轩辕夕还来不及阻止,他就抢先一步将正在休息的墨清叫醒了。 “嗯……”墨清醒来之时还有一些恍惚,轻轻呢喃了一声,睁开眼揉了揉。 “来人,给本王拖下去,逐出王宫,后子孙三代留守边疆。”墨清还没有反应过来,轩辕夕略显清冷的声音就响起,然后那个提醒墨清醒来的侍从就被侍卫拖了下去。 “……”墨清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不过心中欣慰了许多:至少不会随随便便取人性命了。 “小墨儿,默儿又吐了。”轩辕夕行至墨清身边,抱着两个孩子坐在了墨清的身边。 “又吐了?”墨清闻言皱眉,伸手从轩辕夕手中抱过轩辕瑷默,轻轻摸着他的手腕。 和轩辕夕抱着的时候一样,轩辕瑷默也没有主动去搂住墨清,眼神依旧是淡漠的。 “默儿怎么了?今天又多吃了?”墨清抱着轩辕瑷默轻轻拍着他的背。 “父后~”轩辕瑷默没有说话,倒是轩辕夕怀中的墨怜熙诺诺的开口了,“是儿臣的错……是儿臣让哥哥多吃了一个苹果……” 明明知道自己的哥哥身体不好,不能多吃东西,还是让他多吃。可是哥哥不长肉肉,他也好担心。 “熙儿没错,”轩辕夕安慰怀中的小家伙,“如果错了也是父王的错,是父王让你这么做的,一点都不怪熙儿。” 轩辕瑷默是墨清和轩辕夕的长子,也是当初墨清竭力保护的孩子。虽然墨清在前几个月用了药抑制了他的生长,可是生下来的时候是一个非常健康的孩子。 只是满月的时候出了变故: 满月宴之上,墨清和轩辕夕要主持宴会,就让侍从将小小的孩子抱回寝殿了。轩辕瑷默出生的时候正好入冬,满月之时也正好是严寒。 在寝殿之中本是安稳,不想前来给花瓶里的梅花换水的侍从一个不察将大半盆的冷水泼到了床上的小家伙身上。寝殿之中侍候的侍从知道自己没了活路,竟然一个个的都跑了。 等到墨清和轩辕夕回到寝殿的时候,轩辕瑷默已经只剩下半口气,还发了高烧。 墨清那个时候差点疯了!没日没夜的守着仅有一线生机的轩辕瑷默,使出浑身解数救他,也尽心尽力的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救回来。 可是救回来,轩辕瑷默的身体却比平常的小孩子虚弱太多,弱不禁风来形容都觉得太轻了。 那个时候墨清是悲痛欲绝的,毕竟轩辕瑷默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孩子,怎么能不悲痛?悲痛之余,轩辕夕和墨清就恨不得把这个孩子捧在手心里。 只是意想不到,在轩辕瑷默三岁半的时候,墨清竟然再次有孕……今年轩辕瑷默满了六岁,二子也两岁多了。 或许别家都是哥哥疼爱弟弟,但是对于墨清和轩辕夕而言,对墨怜熙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让他好好照顾哥哥。好在墨怜熙是个聪明乖巧的孩子,比其它孩子启蒙要早,对于“弟弟照顾哥哥”这个观念觉得很是理所应当。 而轩辕瑷默,启蒙之后就很沉静,沉静得让墨清和轩辕夕心慌:作为孩子的父亲和爹爹,不知道孩子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无力感充溢着心头很难受。 “父后。”轩辕瑷默终于开口,也终于抬眼看向了抱着自己的墨清,“儿臣是不是没用呢?总是让你们担心?” 自己身体太弱了,偶尔只是一个风寒都会让疼爱自己的父王和父后几天睡不好。这样的感觉他不知道怎么表达,只是看到身边的人不开心,他也会难过。 “默儿不要乱想。”墨清没有回答,轩辕夕先一步出声,“默儿和熙儿都是父王和父后的珍宝,是这世界上最好的,怎么会没用?” “哥哥,”墨怜熙也开口,“哥哥不要担心,熙儿还有父王,还有父后都会一直陪着哥哥的。” “还有你们未出生的弟弟,”轩辕夕摸了摸墨怜熙的小脑袋,温柔的看向墨清,“我们都会一直好好的在一起。” 六年前从瑶光回来,经历了那场变故之后,轩辕夕想开了很多,这几年也是在墨清的帮助之下改变自己。 或许是上天厚待,欣慰他回头是岸。今年墨清又有了身孕,现在已经四个月了…… 生子篇(三) “父王,父后,熙儿……”轩辕瑷默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不过心中却是动容的,也终于肯伸手抱住墨清的脖子了。 “熙儿,”墨清见状笑了笑,继而又看向了轩辕夕怀中的小家伙,“日后你父王让你哄哥哥多吃东西,先来问问父后可不可以。” “哦。”墨怜熙嘟了嘟小嘴,有些委屈。 “小墨儿说得对。”轩辕夕笑着轻轻捏了捏墨怜熙的小鼻子,“这次都是父王的错,不怪熙儿,以后就听你父后的。” “好。”墨怜熙闻言,这才提起精神应了一声。然后期待的看着轩辕夕:“父王,那儿臣现在可以带哥哥去玩吗?” 既然不能多吃、乱吃东西,那么一起跑跑跳跳的锻炼总没有问题了吧?哥哥一定不能成为彻头彻尾的病秧子啊!绝对不行! 作为同血脉的弟弟,他一定要肩负“把哥哥身子养好”的重任,还要好好的保护哥哥长大。 “默儿想去吗?”墨清拍了拍怀中的轩辕瑷默。 “……”轩辕瑷默抱着墨清不愿意撒手,不过思索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好好,哥哥答应了。”墨怜熙欢快的拍了拍手,然后从轩辕夕的怀中挣脱出来,牵起被墨清放下来的轩辕瑷默的小手,扬起笑脸和他一起走了…… “真好。”看到远去的两个小身影,墨清靠在躺椅上温和的笑着。 “是啊,真好。”没了两个小家伙,轩辕夕立马抱住了墨清,然后靠在他的胸前,避开肚子却用手掌轻轻覆上。 “小时候,都是哥哥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臣,爱护臣。”墨清又说,指尖划过轩辕夕的墨发。提起往事,难免神伤,“后来他走了,臣便再没有真正欢喜的笑过了。” 现在,不是哥哥疼爱弟弟了,而是……“弟弟疼爱哥哥”。 “对不起。”轩辕夕说。 如果不是他,墨清的命运就不会被羁绊了。 “都过去了。”墨清摇了摇头,看向天边,“王上不是也尽量让臣开心了?”虽然那份欢乐有些扭曲了。 “本王却恨自己没有早点看透。”轩辕夕微微收紧了手臂。 “过几天就是哥哥的忌日了。”墨清轻轻拍了拍轩辕夕的后背,转移了话题。 “已经准备好了。”闻言轩辕夕松开墨清,抚摸着他的脸颊,“对于小墨儿,本王怎么能不尽心尽力?” “能够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哥哥应该是如愿。”墨清又倒下身子躺在轩辕夕的怀中,好在躺椅完全够大,完全足够他伸展,“他也用尽了全部去守护,只是最后结局,还是欠缺。” “也是本王毁了他们。”轩辕夕很自然的搂住怀中的人儿。 在大王子的储君册封大典之上,轩辕夕屠杀了整个轩辕王族,却没有将他们抛尸荒野,而是好生的将他们安葬到了轩辕皇陵。 “到了最后臣才知道——原来哥哥爱着大王子。也是最后,臣才知道——大王子向臣拿毒药,是为了毒杀哥哥。”墨清将脸颊埋入轩辕夕的怀中。 这是他一生无法消磨的痛。 “轩辕王族的人,都爱的极端。”轩辕夕轻叹,他明白墨清的痛苦,“大王兄爱着墨妄,知道自己找不到替换命格的人,怎能让自己挚爱之人独留人世?” 从瑶光回来之后,轩辕夕册封墨清为王后,送到慕容黎和执明手中的喜帖之所以是红白相间的,只不过是因为轩辕夕独特的审美而已。 至于开了皇陵,是为了将墨妄葬入其中,与大王子一同合葬。  那日册封大典,大王子向墨清要了剧毒,也成功的将墨妄毒杀。那天墨妄是要作为大祭司陪同大王子一起的,墨清知晓看破之后已经是回天乏术。不过片刻,大王子便被轩辕夕所杀。 毒药出自墨清之手,被毒杀之人却是自己的至亲,墨清便觉得是自己杀了墨妄,痛苦许久。 也是那个时候,轩辕夕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认定被毒杀之人是墨清,故而不让墨妄和大王子合葬。也是因为一个误会,让他们分开多年。 墨清和墨妄本是双生子,样貌是一模一样的。轩辕夕疯了一般,让被误认为是墨妄的墨清作为“墨清”的替身陪在轩辕夕身边。 这么多年,是轩辕夕的心结,也是墨清的心结。 “唉~”回忆往事,轩辕夕叹息一声,他也见不得墨清一直忧郁的模样,便转开话题,“本王那时将小墨儿认错,小墨儿也有一些责任呢。若不是小墨儿让墨妄代替去和本王见面,本王也不会记住他的耳垂处有一颗小痣,还是两次。” 天知道他看着“墨清”被毒杀,那个时候他是有多崩溃。 “那王上后来怎么不注意了?”墨清无可奈何的笑了,那两次他是有事,所以才让自己的哥哥代替自己去见轩辕夕,反正是长的一模一样。 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两次,让他痛苦了许久。 “一件事,注意两次就记住了。”轩辕夕不知道怎么说,只觉得尴尬了。 “慕容黎又有了身孕。”墨清转了话题,他是觉得太过回忆往事,只能伤神。 “执明真是禽兽。”轩辕夕由衷的评价。但是他不怎么嫉妒,墨清能给他三个孩子已经是足够,生那么多做什么? “王上不遑多让。”墨清抬首看着轩辕夕,一阵好笑。平日里轩辕夕也是这么折腾他,比起禽兽程度,分不了高下。 “去凑凑热闹吧。”轩辕夕突然道,“小墨儿和慕容黎还是朋友,年前慕容黎来过泽风一次,我们也应当回礼。也趁着这个机会,去恭喜恭喜他们。” “王上是想看慕容整治执明吧?”墨清笑着道。 就这种情况,慕容黎恐怕都想拿燕支戳执明几个窟窿。 “……”轩辕夕不说话,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就是这个想法呢。 呵呵呵呵……执明啊执明,我的小墨儿可是不会整治我的。 沙沙沙…… 清风拂过树梢,带来清凉的意味,在稍稍温热的天气里,倒是惬意怡人。茶香四溢,清新之间增添几分温柔。 “孟章!孟章!” 只不过一切都在急促的脚步声和急切的叫喊声之中被打破。坐在亭子之中喝茶的孟章愣住,手中的茶盏微微轻颤了一下。 “孟章!”陵光一下子扑到了孟章对面的桌子上,神色慌张,额……悲戚??两眼泪汪汪的,再不见那明艳。 “章儿!”跪在院中的仲堃仪见状被吓了一跳,急忙要起身。陵光这火急火燎的,自己的章儿还怀着孩子呢,万一有什么闪失怎么办? “跪下!”孟章还没有开口,陵光就先吼了仲堃仪一声。 “……”仲堃仪猛地被吓到了,又老老实实的跪了下去。 “父亲……”跪在他身边的小男孩皱起小脸,缓缓往仲堃仪身边挪了挪,伸出小手抓住了仲堃仪的衣角:陵叔叔好可怕,呜呜呜…… “慷儿不怕。”虽然被吓到了,仲堃仪还是安慰了儿子一句。 仲堃仪和孟章的儿子仲君慷今年四岁,却和他的父亲一样不让作为爹爹的孟章省心。 “仲堃仪,你带着你儿子喝假酒也就罢了,干嘛带着公孙钤一起?我是欠了你钱吗?”陵光看着仲堃仪也是怨气滚滚。 “陵光,你先冷静。”孟章终于出声,然后风轻云淡的放下茶盏。 他不担心仲堃仪会因为这个丢了颜面,毕竟不是第一次了。“权瑶太傅被夫人罚跪”这个消息都是人尽皆知的。也是因为仲堃仪带着儿子喝酒,孟章才要罚他。 “孟章你不知道,现在公孙钤像疯了一样。”陵光痛心疾首,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没看透公孙钤的本质。 “我听说你已经好几天不回丞相府了。”孟章很平静,“来,喝杯茶水。”说着沏了一杯茶递给陵光。 陵光接过却没有喝下,闻言倒是平静了一些。几天前他去寻了慕容黎,在宫中住了几天,觉得宫中不安全便走了。 “丞相大人来府上找过你几次。”孟章又说,“没想到你会去宫中寻慕容。”本以为陵光和慕容黎之间还有疙瘩,没想到真的融洽。“想必他已经后悔了,不会再强迫你了。” “我倒是希望如此。”陵光瞄了一眼跪在院中的仲堃仪,“他对你如此百依百顺,你自然没有尝试过被强迫的滋味。” “……”孟章看了陵光一眼,嘴角一抽:怎么就没有?执明、仲堃仪、公孙钤本质上就一种人吧?不过执明最为没脸没皮罢了。 “再看看艮墨池和骆珉,他们的二子骆昕都已经三岁了,我打听过,他们都不打算再要孩子了。”陵光说着又是羡慕又是咬牙切齿。“乾元和佐奕也是,他们至今为止都只有一个孩子!生下佐苑之后,佐奕就不肯让乾元再生。我……” “爹爹!”陵光正说的慷慨激昂,不远处就传来一声让他熟悉无比的呼唤声。循声望去,脸色渐渐变了,然后…… 起身准备开溜! “爹爹别走!父亲说他错了!”公孙逸钦一见到陵光要跑,连忙追了过去,“爹爹!” 面对自己五岁的长子,陵光知道自己不能跑,但是没办法啊!只是还没有跑两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看着面前的人,陵光脸色更加难看了:“齐之侃,你什么意思?” “嗯?”一脸平静的齐之侃疑惑了一声,面对陵光的幽怨选择无视。 “章儿,”趁着情况混乱,仲堃仪拉着仲君慷起身凑到孟章身边,“章儿别生气了,我也不是故意的,下次绝对不会了。” “你还想有下次?”孟章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冷冷的看着仲堃仪。 “额……” “爹爹别生气了,”仲君慷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拉住孟章的衣角,“孩儿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跟着父亲学坏了。爹爹不要罚跪好不好?孩儿腿疼。” “也就疼一点才长记性。”本来冷淡的孟章皱眉,随后又叹息。 “那爹爹让父亲一个人跪就好了,不要罚孩儿好不好?”仲君慷又道。 “……”仲堃仪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儿子:儿子你这么不仗义真的好吗? 齐之侃这么挡在陵光身前,就算陵光想走也走不了了,因为——公孙逸钦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这还让他怎么走? “爹爹不生气了好不好?”公孙逸钦抬头看着自家爹爹,粉雕玉琢的小脸带了公孙钤的几分儒雅,带了陵光的几分明艳,“父亲真的知道错了,这几天一直都在找爹爹,倾儿也很想爹爹,这几天爹爹不在,闹腾哭喊的很厉害。” 一想到二子陵倾,陵光又心软下来,但是还是不理会公孙逸钦。 “我记得陵倾是随了你的性子。”齐之侃开口,看了公孙逸钦一眼,“是个爱哭的孩子,今年才两岁吧?这么小的孩子,若是哭多了,怕是受不住的,你再不回去,公孙怕是真的要翻天了。” “……”陵光还是沉默。 “这件事你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实在不行你就学习孟章和慕容,好歹你也曾是一国之君,总不能这点威慑力都没有,公孙也不会不听你的。”齐之侃继续说。 “嗯?”陵光突然疑惑,奇怪的看向齐之侃,“蹇宾也有这么对你?” “怎么会?”齐之侃反驳,脸颊却是微微红了。 他的宾儿才不会这样呢,他是权瑶的上将军,统领大军,自制力那绝对是没话说,怎么可能像执明、仲堃仪和公孙钤一样?一般都是宾儿那个……主动的…… “话说,你和蹇宾有了两个孩子了,不打算再生两个?”陵光问。  “家里两个小祖宗已经够我受了,再生两个我的将军府还要不要了?”齐之侃哭笑不得道。自从四年前二子蹇桓出生之后,他才意识到有多么可怕: 他和宾儿独处的时间在慢慢减少呀!而且两个小家伙的性子都是跳脱得很,让他和蹇宾很头疼。 “爹爹,”见陵光不理会自己,公孙逸钦一下子垮了小脸,“跟孩儿回家好不好?” “陵光,你就回去吧。”孟章缓缓站起,也劝说着陵光,“不妨听齐将军的建议,丞相虽是谦谦君子,却会武功,想必也是皮糙肉厚的。” “什么?”陵光一愣,没有想到孟章也会这么说。沉默了片刻之后又看向自己的儿子。 嗯……皮糙肉厚的,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当下就和公孙逸钦回了丞相府。然后……公孙钤第一次体会到了跪搓衣板的意味…… 生子篇(大结局) “爹爹。”稚嫩的声音响起,陵光侧靠在床榻上,闻声抬了抬眼眸,片刻之后又垂下眼眸,慵懒与明艳的交相衬托,更显美丽。 对于这无动于衷的态度,公孙逸钦觉得没有什么奇怪的,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之后,说:“爹爹,该用晚膳了。” “是吗?”陵光应了一声,不过看模样更像要再睡一觉。 “光儿。”公孙钤保持着微笑,看着陵光很是和蔼的说:“按时吃饭很重要的,这事先拖一拖,我们先吃饭。” “嗯?”陵光眼眸一下子清亮,疑惑了一声坐直了身子,很认真的看向了笑得勉强、端端正正跪着的公孙钤,“为什么?公孙,你跪着和我吃饭有什么必要的关系吗?” “……”公孙钤本就勉强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了,面对陵光的问题,他无言以对。 “爹爹,”公孙逸钦也有些哭笑不得,“父亲已经跪了很久了,也已经道歉认错了,爹爹就不要再罚爹爹了。”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家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父亲被罚跪。 这画面,嗯……很惊奇。 “逸钦乖,”陵光看着自己的长子笑了笑,“你父亲身体好着呢,跪一会儿说不定还可以强身健体,不碍事的。快要用午膳了,你先带着倾儿去用晚膳。爹爹等一会儿就过去吃。” “是。”公孙逸钦叹息,只能按照陵光的话去做。走到门口之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又看向陵光,疑惑道:“那父亲的晚膳呢?” “呵呵呵,”陵光很和善的笑了笑,“这个逸钦就不用担心了,去吧,去照顾你弟弟。” “好吧。”公孙逸钦点了点头,终于消失在房间之中…… “公孙身强体壮,不吃饭也没有关系,是吧?”然后陵光就很和善的看着依旧跪着的公孙。 “光儿,”公孙钤跪了许久,现在这时候真的是撑不住了,表情有些崩溃,“我真的不逼迫你了,你就消消气吧。” 跪着也就罢了,为什么还不能吃饭啊?他的光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谁教的? “公孙说的这是什么话?”陵光不以为意,“我哪有生气?” “……”光儿你这是不生气的样子吗? “这几天不在府中,我倒是想通了很多事。”陵光缓缓行至公孙钤面前蹲下,与公孙钤对视着,“这么多年,公孙将我照顾得很好,我一直愧疚着、安然的享受着,我想……不如我们交换一下?” “嗯?”公孙钤一愣,呆呆的看着陵光,“光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陵光没有急于回答,轻轻拍了拍公孙钤的肩膀,风轻云淡道:“意思就是,让我来照顾公孙,让我好好的报答公孙。” “那……交换什么?”公孙钤还是不解。 闻言陵光笑得更加灿烂了,回答道:“公孙这些年照顾我,我为公孙生了逸钦和倾儿。那如果我照顾了公孙,公孙也要为我生两个孩子。” “什么?!”公孙钤一下子就悚然了,看着满脸笑容的陵光很是不可思议,还有些恐怖。 “公孙不是想再要两个孩子吗?我给你生的孩子是我们的,你给我生的孩子也是我们的,无甚不妥。”陵光按住公孙钤的肩膀,防止他往后挪。 “光儿……呵呵呵呵,你是在开玩笑吧?”儒雅这种东西彻底是离公孙钤远去了。 他的光儿一定是开玩笑的,一定是吓唬他的。 “公孙,”陵光笑着,笑得让公孙钤毛骨悚然,陵光压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弹,也是这个时候他才记得陵光是会武功的! “丞相大人~夫君~”陵光温柔的唤着,巧笑倩兮的模样很是迷人,“放心吧,我至少也是做过一国之君的,治国理政也还是可以的。至于这闺房秘事……公孙更不用担心,我也一定不会让公孙难受的。” “……”公孙彻底懵了,想到自己在陵光下面的画面……太刺激了接受不了有木有? “公孙从下午跪到现在,又不用吃晚膳,应该累了吧?早在回府之前,我就已经吃得饱饱的了,今天不吃晚膳也觉得没什么。”陵光又说。 意思就是一个是饿着一个是体力充沛着?这什么跟什么? “走吧,公孙。”陵光突然抓住了公孙钤的衣衫,将他往床榻拖去,“天快要黑了,我们休息……不,应该是,我们来完成你的愿望吧——再生两个孩子!” “不不不……”公孙钤当下挣扎,跪得久了,突然被陵光拉着双腿发麻,“光儿、光儿,关于这个我们可以好好谈谈的!好好谈谈!” 他的光儿不会是被什么人给替换了吧?以往那个温柔爱哭的光儿去哪里了? “哎呀!”才说完一句,公孙钤就被扔到了床上,陵光随即坐在了床边。 “谈什么?”不过陵光这个时候的笑容完全消失殆尽了,换上了一脸的冷漠,“夫君,你想让我再为你生孩子的时候,可没有给我商谈的机会。” “这件事我想通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逼迫你的。”公孙钤撑起身子,看到陵光的神色却是心慌。 “你知道?你知道个什么?”陵光反驳,眼眶却慢慢泛红了。 见状公孙钤立马将陵光拥入怀中,心里更是抽疼抽疼的:“光儿乖,不生气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你这个大混蛋!伪君子!”陵光低泣起来,窝在公孙钤的怀中,恨不得张口咬下公孙钤的一块肉,“你要生孩子,你为什么不自己生?你知不知道生孩子好疼好疼的?你都不心疼我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不是的!不是。”公孙钤这下是彻底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也知道若是再逼迫陵光,只怕方才陵光想要做的事会成为现实。“我怎么会不爱光儿呢?” “我不管我不管!”陵光突然叫唤起来,下一瞬间公孙钤的后背就结结实实的与床榻来了一个亲密接触,让他一时之间忘记了挣扎,“公孙钤,你就要给我生一个孩子!就要!” “光儿别闹!”公孙钤挡住陵光向他衣衫伸过来的魔爪,“光儿??光儿??”可是就在片刻之后,他的恐惧就变成了担忧: 陵光毫无预兆的晕了过去。 “光儿?”公孙钤摇了摇陵光,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光儿?来人!快去传大夫!”…… 陵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公孙钤也不在身边,问了侍从知道他是去上早朝去了,便没有再多问。 以至于等到公孙钤回到丞相府,告诉陵光昨天他晕了过去的时候,一声大喊险些掀开了丞相府的房顶: “公孙钤!!你个混蛋!我不生了!” 知道并且接受自己有了第七个小包子的慕容黎,在和执明僵持了半个月之后,终于又缓和了心绪,继续和执明没羞没臊的过日子了。 执明清楚自己的确是有些禽兽了,所以就充分发挥了自己身为权瑶共主的职责——尽量自己处理政务,不让慕容黎劳累。 只不过中途会出现一些小状况,比如…… “慕容澈!!”一声巨吼打破了王宫往日的平静,不禁让听到的人虎躯一震,纷纷探首观望——他们的四王子又做了什么让执明陛下动怒的事? “父王……”慕容澈低着头,委屈兮兮的站在案桌之前,不敢去看自家暴怒的父王。 “你个小兔崽子!看看又做了什么好事!”执明捏着奏折,貌似想要掐死面前这个小家伙的心都有了。 “父王。”执明还没有继续发火,慕容凛突然进入书房,看到自家被气到差点七窍生烟的父王,和一脸无辜的四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哭笑不得,嘴角一抽。 “凛儿有什么事?”执明看到慕容凛,稍稍将怒火压下去一些。自己二子的脾性随了慕容黎,执明看到他多少“忌惮”,额……顾虑一些。 “也没什么事。”慕容凛行礼之后笑了笑,“父后让儿臣来告诉父王——父王可要快些处理完政务,父后学着做了几样糕点,正在花园之中哄着六弟,还给父王留了一些,若是父王晚了一些,就没有了。” “什么???”执明拍了桌子,面容愤恨。 阿黎做了糕点? 还有留给他? “是呀。”慕容凛甜甜一笑,看了一眼慕容澈,又行礼:“这便不打扰父王了,儿臣告退。”说着就转身出书房。 “二哥……”慕容澈目光闪烁的看着自家二哥的背影,伸出小手想要跟他一起去。 “澈儿想去哪里?”执明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慕容凛也当做没听到,无情的丢下慕容澈走了。 “父王……”慕容澈回头看向自家父王,身后凉风阵阵。 “先和父王说说,澈儿在奏章上画王八是怎样的心情吧?”执明和善的笑着…… 执明最终没有赶上慕容黎留给他的糕点,然后接下来的几日王宫之中就出现了“执明陛下让慕容陛下进膳房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