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之光》 第1章 今晚会下雪吗 在不能说爱的时候，等我死了，所有的东西都是你，就是最汹涌的爱意。 * 荷花乡是花江县辖区内最小的乡镇，也是典型的山区。 七月，连下了半个月的大雨，地势低洼地带已经全部淹没，山底的河水奔腾浑浊。 雨还没停，荷花乡派出所，消防站，乡政府还有村委会各派了一些人，还有自发的村民集结在山脚。 经派出所所长杨峰的指挥，两两分组，进山寻找失踪的老人。 名义上是文员，但什么都干的颜叶和刘超也在搜寻的队伍中。 “这种事永远没有何嘉瑞的份。”刘超不满的吐槽。 他们和何嘉瑞，是一起从七百多个人里考出来，签了五年合同的合同制，今年已经是第三年。 虽然不是荷花乡本地人，但整个花江都是山区，颜叶早就习惯山路。 而刘超是从相对平坦的其他市考过来的，颜叶不时提醒他注意安全。 走着走着，两人听见湍急的河流，于是趴在崖边向山底望去。 “只有武侠小说的男主角摔下去才能活吧！”刘超开玩笑减轻内心的沉重。 叹了口气，颜叶把刘超拉回路的里侧，“下这么多天的雨，路这么滑，那人说不定都死了，我们两个可不能死。” “你说得对。”刘超拉住路边的树枝，寻求安全感。 半山腰常年雾气弥漫，植被杂乱丛生，大雨阻挡视线，两人边走边喊。 两个半小时的搜寻以无果结束，队伍再次在山脚集结。 说了各自的情况，杨峰决定前往河边进行二次搜寻。 搜寻结束，在办公楼外脱掉雨衣和雨鞋，身上也差不多被浸湿的两人刚回到办公室，办公室主任方波就过来问情况。 得知没找到人，方波不屑的扫视狼狈的两人，“做什么都不行。” 忍下心中恶气，颜叶和刘超各自撇开脑袋。 待方波离开办公室，两人用嘴型骂了几句。 淋了一天的雨，当天晚上，颜叶就发了高烧。 疫情管控时期，乡卫生院不接收发热病人，颜叶只能自己吃退烧药。 第二天早上，烧是退了，但感染风寒，一直咳嗽。 来办公室问工作的方波听见她咳嗽，又是那不屑的表情，“只会耽误事。” 三人早就习惯他的刻薄，等他离开，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骂起来。 打开藏在工作文件夹里的辞职信，颜叶打印了十份，每一份都签上名字，然后撕碎。 这是她唯一的发泄方式，尽管工资低，领导恶心，没有编制，更没有前途。 可眼下的花江，连个收银员的工作都难找。 该死的疫情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下午，老人的尸体在河下游找到的消息传来，本该沉重的消息，颜叶和刘超却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两人都不再说话。 他们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在做的，到底是什么工作。 这三年太快，仿佛只是眨了个眼，她就已经要二十五岁了。 雨还没停，颜叶已经开始期待下雪。 “12月14日夜间开始至19日，我市将有一次强寒潮天气，局部地区将出现雨雪凝冻天气。请各位市民朋友密切关注天气变化，注意防寒保暖……” 多媒体里的天气预报还在继续，人们的视线却已经定格在窗外。 傍晚橙红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到翻开的书本上，空气中还有几丝余温。 “这能下雪吗？”说话的张北渝甚至连厚外套都没穿，校服里面只有一件贴身的t恤和一件厚毛衣。 “一夜入冬呗！”汪江湖撩起裤腿，露出光滑纤细的小腿肚，抚摸着说：“说不定我明天就要穿秋裤了！” “快把你那让人嫉妒的腿收起来！”徐佩举起塑料剪刀以示威胁。 放下裤腿，汪江湖的手又搭在了后桌的书堆上，“小易，你说明天会下雪吗？” 脑袋还对着窗外的易芝琳单手托着下颌，远处的松树林在夕阳下变成黑色，她收回目光，“说不准下晚自习就会下呢。” 话音刚落，一阵风从窗户灌进教室，窗帘被掀得老高，站着的徐佩被风吹乱额前的碎发。 白皙的手指将碎发轻轻勾起绾到耳后，风里已经有了明显的寒意，徐佩拿出校服外套穿上。 教室里的灯亮起，窗外的光渐暗，笔落在题本上。 “要是今晚下雪，明天就请你吃早餐。”前排的张北渝回过头来。 只是瞧了他一眼，易芝琳并未作回应。 八点半，临近下晚自习的时间，窗户早就关上，教室里的人瑟瑟发抖。 脱下外套，从书包里抽出一件轻薄羽绒服穿上，易芝琳呼出一些白气，侧头看向窗外，灯光下飘着些白色的东西，分不出是雨还是雪。 双手像望远镜一样放在眼前，张北渝趴在玻璃上，想看清窗外是雨还是雪。 直到一粒白色的东西落到窗上，晶体化作液体。 欣喜的目光落到易芝琳身上，从张北渝竖起的大拇指，易芝琳知道那些白色的，是雪。 抿嘴笑了一下，易芝琳压低声调说：“我不吃油炸的。” 向她比了一个ok，张北渝又看向她身边专心看漫画的颜叶，“小叶子，你吃什么？” 抬头扫了一眼张北渝，颜叶埋下头去，“不用管我。” “小气！”冲颜叶做了个鬼脸，张北渝回过头去。 “下雪了！” 班里的学生大叫一声，昏昏欲睡的语文老师抬起头来。 走到窗边，语文老师一把推开窗户，寒风呼啸而来，教室里一阵哀嚎。 与此同时，下课铃响。 “都去玩吧！”语文老师大手一挥，收起课本走出教室。 早就收拾好书包的颜叶一溜烟冲出教室。 “她每天都这样！”张北渝吐槽道。 虽然早就习惯，但今天可是初雪，浪漫主义的徐佩忍不住惋惜，“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她是不想跟我们白头了！” “她跟你有什么好白头的？”易芝琳话里有话，徐佩很快就读懂其中滋味，感叹哪个少女不怀春。 听见这话，张北渝白了她一眼，“你又怀的什么春？” “关你屁事！”对着张北渝挥了一下拳头，徐佩扭过头去，不愿再跟他多说。 没有说话的汪江湖，拍掉落在易芝琳衣服上的雪。 穿过人行横道，颜叶停在报刊前，买了最新一期的杂志。 侧身将杂志放进书包，她看向对面穿着橙色棉服的少年，双手插兜站在红灯下，雪花不断从他身前飘落。 隔着马路的对视，颜叶迅速收回视线，背上书包低头向前走去。 那是2013年的初雪。 无人的宿舍，洗了个热水澡，吹干长发，颜叶锁上门，看了一眼窗外的雪，拉上窗帘。 关上灯，脱光衣服钻进被窝，牛奶绒与她的皮肤亲密接触。 从枕头下拿出手电筒，在被窝里打开，沉重的呼吸让手电筒罩上一层雾，光透过被子的缝隙散落到房间各处。 雪下了一夜，花江迎来2023年的初雪。 “你们说，人要是同时喜欢上两个人怎么办？” 十六岁的徐佩，捧着脸幻想自己是小说中的女主角，被两个不同类型的大帅哥同时追求。 两人互看一眼，易芝琳埋头说徐佩无聊，汪江湖却抬了一下他不存在的眼镜，露出睿智的目光道：“选第二个，因为如果你真的喜欢第一个，就不会喜欢第二个！” “那万一新鲜感过了，又喜欢第一个去了呢？”张北渝撑着脸问。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徐佩思索着看向颜叶，抽走她的搞笑漫画，问她怎么选。 “你问我？”颜叶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 抢过漫画还给颜叶，易芝琳调侃道：“人家小叶子都没开窍呢，你问她有用吗？” 崇拜的看了一眼易芝琳，颜叶快速点头。 腿搭在凳子上，易芝琳宠溺的摸了摸颜叶的脑袋，随后对徐佩说：“看戏份，谁是男一，女主就选谁。” “哇！那我的戏份岂不是无人能敌！”和易芝琳在产房就认识的汪江湖，露出自豪的神情。 白了他一眼，易芝琳举起单词本，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受到启发的张北渝把手撑在颜叶的桌上，皱眉认真问：“你有青梅竹马吗？” 压住漫画的中缝，颜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 收着笑意回到自己的座位，张北渝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从今天开始，他要频繁在颜叶的世界里刷戏份。 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徐佩悄悄打探道：“真要你选，第一个和第二个喜欢的人，你选谁？” “呃……”迟疑一阵，颜叶眼里露出狡黠，“反正也谈不上，我两个都选！” “你真没道德！” “这也叫没道德？我觉得不谈恋爱的话，可以同时喜欢八个呢！” “你的爱真泛滥！” “爱本来就是可以分成很多份的嘛！” 不然，为什么每次父母给哥哥买了东西，都让他分一点给妹妹。 可是也分大份小份，不然为什么不给颜叶买，然后分一点给哥哥呢？ 当一些东西在大脑里清晰，成长的阵痛，不可避免。 第2章 五十岁结婚 花江是一座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民风淳朴的小县城。 那时的夏天，没有那么多雨。 烈日下的体育课，三三两两的学生散落在树下。 难得的悠闲时光，徐佩津津有味的看着巴掌大的言情小说，颜叶躲在她旁边看搞笑漫画。 看着看着，徐佩眉头紧皱的合上小说，无法接受道：“什么鬼啊！” “怎么了？”颜叶看了一眼她的书皮，就是很普通的，冒着粉红泡泡的言情小说封面。 捏着小说的前一大半，徐佩痛苦道：“我看了这么多！看到主角要结婚了，结果告诉我主角才十六岁！这不是诈骗吗！” “啊？”拿过她的小说，颜叶随便翻了翻，忍不住笑道：“言情小说，较什么真啊？” “烦死了！”把小说合上放进口袋，徐佩抢过颜叶的漫画，边看边说她这辈子都不会结婚，又问颜叶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颜叶望着头顶的树想了想，不着调道：“我打算五十岁再结婚！” “你五十岁才结婚？”听到动静的张北渝破着嗓子冲过来。 定定的看了他一眼，颜叶试探着开口：“五十岁结婚不好吗？那时候又有钱，又有时间，又不用生孩子，爸妈也死了没人管，如果能活到八十岁，还有三十年的时间来过二人世界，多好啊！” 这样说的话，好像也有点道理，张北渝开始想象他五十岁是什么样子。 喝了一口冰水，易芝琳搭着颜叶的肩膀暧昧的晃动，挑眉道：“五十岁才结婚，你不过夫妻生活了？” 她是怎么说出口的？颜叶和徐佩双双捂着脸跑开。 尴尬得无地自容的张北渝，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的转身，不小心对上颜叶的眼神都立马躲开。 吐槽过他们三个封建，汪江湖大方坐到易芝琳身边，说他也觉得快乐就要趁年轻。 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微妙，易芝琳给了他背上一巴掌，“你有病吧！” 易芝琳有一个响亮的名头，花江一中唯一的富二代，和她既是邻居也是青梅竹马的汪江湖，与她旗鼓相当。 普通家庭的三人不可避免的，将他们与电影里的那些，叛逆的纨绔子弟联系在一起。 一些五颜六色的电影画面在脑海里闪过，三人用力晃晃脑袋。 不敢想，不能想。 不过在花江这样，连私立高中都没有的小地方，十几岁的年纪，还感受不到太大的差距。 易芝琳很喜欢颜叶，没事的时候总是拉着她的手抚摸。 “你总摸人家小叶子做什么！”每次，张北渝都咬牙切齿，仿佛想把易芝琳打一顿。 每次，张北渝发火后，易芝琳都会变本加厉，有时还会直接亲颜叶的脸。 气不过的时候，张北渝就会去找汪江湖出气。 面对她的抚摸，颜叶心里偶尔也会泛出异样，不过汪江湖的存在，让她坚信，易芝琳一定是一个，喜欢和人肢体接触的，直女。 但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那些事情。 中考前，她在楼梯上摔了一跤，脑子后面缝了好多针，从那过后，她的记性就不太好。 语文背不了古文，数学记不住公式，高中学业繁重，每天下了晚自习，她还要去上一节课外补习班。 周末就更不用说，早上下午各两节课。 除了过年，颜叶全年无休。 可即使这样，她的成绩还是没有什么起色，只能勉勉强强维持在中游。 其他人就轻松多了，徐佩是个没有什么志向的宅女，每天完成日常课程和作业后，就会看言情小说。 除了颜叶，张北渝的脑子里就只有游戏，不过玩得一般般，还有一点菜。 汪江湖有时候学，有时候不学，大多数时候都和张北渝一起玩游戏。 唯一能和颜叶共情的，只有易芝琳。 她不用在学校，家，和补习班之间奔波，她有最好的家教老师，但每次月考成绩下来的那个晚自习，她都沉默不语。 一次月考，颜叶甚至发现，易芝琳在下晚自习前从书包里拿出一小瓶酒喝了几口。 无论易芝琳怎么努力，她都达不到她妈想要她拥有的成绩。 而颜叶，就算考了倒数第一，父母也只是说一句她开心就好，然后给她换补习班。 教室最后一排的两人，都在承受名为期待，难以诉说的，隐形的暴力。 于是，她们都以自己的方式进行沉默的对抗。 颜叶见缝插针的看漫画和文学杂志，以逃避现实的痛苦。 易芝琳则干脆逃课，甚至拉上其他四人一起。 第一次跟他们沿着小树林旁边的小路，完全走出学校的那一刻，颜叶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人生的第二个至暗时刻，是逃课被蹲在小树林的教导主任抓到的那一天。 第一个赶到学校的，是徐佩的母亲，刘梅女士。 象征的当着主任和老师的面责怪了女儿几句，随后就耐心的问她，是因为在教室里待着身体不舒服，还是觉得学习压力太大了。 其余四人也因此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幻想在张北渝的母亲兰惠女士赶来后被打破，响亮的巴掌不停落在张北渝的身上，他像一只灵活的猴躲来躲去。 第三个到的，是颜叶的母亲颜芳芳。 跟主任和老师致歉后，颜芳芳平静的盯着女儿，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在颜叶之前，易芝琳先感受到了那口气的重量。 轻得都落不到地上，却可以把她压得直不起腰。 人生的第一个至暗时刻，是十一岁那年，小学毕业的暑假，颜叶唯一的伙伴，比她大几岁的邻居姐姐带她出去玩。 如今她已经不记得姐姐的模样，她只记得那天很热，姐姐给她买了一根冰棍，她们走了很远很远，去到郊外的水库。 姐姐说她学会了游泳，下水前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颜叶，然后就从桥上跳了下去。 颜叶以为她会像跳水运动员一样浮起来，直到旁边的大人开始呼救，颜叶才逐渐明白。 她把姐姐交给她的四十六块五毛钱递给姐姐的父母时，她被重重推在地上。 其他的事，她也不记得了。 后来再听大人闲聊，她才知道姐姐是因为高考失利，被父母大骂一顿。 “你说死是什么感觉呢？” 临近高考前的一个周六，从补习班下课的颜叶和徐佩一起坐在江边的断桥。 “死？”徐佩望着平静的江水，“我不知道。” “断桥修到一半怎么就不修了？”看着断头处裸露的钢筋，颜叶感觉它们就像自己。 拼了全力冲破坚固的水泥，等来的却是茫然与生锈。 “你觉得怎么死才不痛苦？”徐佩扭头问颜叶。 与她对视良久，颜叶没有答案的摇头，“反正我觉得活着比较痛苦。” “我也觉得。”现实里没有两个不同类型的大帅哥同时爱上她，可她的肩上，仍承担着父母还有哥哥全部的爱。 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爱她，也不知道人为什么会产生爱。 她只觉得很累，觉得人应该是孤独的，生命就该是轻盈的。 而爱，是束缚。 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试，颜叶的成绩刚过预测的本科线。 父母还是什么也没说，让她开心就好。 易芝琳的成绩也还是没有达到母亲的预期，她拉着颜叶逃了晚自习。 夏天的白昼拉长，两人成为烧烤店的第一桌客人。 乱七八糟点了一大堆，易芝琳从书包里拿出一瓶红酒。 “我一会还要去上课呢。”颜叶为难道。 “天天去上课有用吗？我们两个的能力就到这了！”易芝琳自暴自弃，给自己倒了满杯。 给颜叶倒时却被她拦住，“补习班，花了钱的。” 迟疑一会，易芝琳把酒放下，“妈的，花钱买罪受！” “你这学生怎么又骂脏话又喝酒的？”老板娘见两人也不像坏人，就问她们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没有。”颜叶摇摇头，指着易芝琳对老板娘说她已经成年了。 “成年了？”老板娘上下打量易芝琳，十七岁跟十八岁的孩子看不出区别，但她手里的酒瓶一看就不属于烧烤摊。 大概又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叛逆小孩，老板娘没再多问。 “易芝琳怎么又干这种事？”张北渝既生气又担心，“她们两个女生出事怎么办？” “别管了，小叶子又不是被绑走的，她有她自己的判断。”徐佩对着试卷嘟囔。 到了上补习班的时间，颜叶远远的看见母亲颜芳芳站在补习班楼下。 两人隔着夜色认出对方的身形，却看不清对方的脸。 在原地停了很久，颜叶突然转身，把书包扔在地上就开始跑。 “颜叶！” “颜晴晴！” 颜芳芳的呼唤响彻夜空，颜叶一刻也没有回头。 接不上气的瞬间，颜叶想成为，把自己余下的身体也拔出水泥的钢筋。 跑了一圈，她又跑回那条没有路灯，杂草丛生的小路。 今晚没有月亮，只有远处的灯光映在地上。 不知道到底是路坏了所以长草，还是草把路面破坏。 她站在他曾经停留的地方，看向她走过的路。 用想象中他的语气对她说，加油。 第3章 放假 不知道那两天是怎么度过的，高考结束的下午，颜叶没去同学聚会，也没出去玩。 她麻木的回到家，一觉睡了三天。 查分的那天晚上，根本不记得那天公布成绩的徐佩和汪江湖，早早的睡了。 其他三人紧张的坐在电脑前，从十二点等到两点，网站才恢复正常。 迅速输入考生信息，点击进入，看见分数的那一刻，三人都松了口气。 不一会，易芝琳就看见张北渝和颜叶都在群里发了自己的成绩。 看见自己的成绩和张北渝差不多，易芝琳又松了口气，但很快就又想到母亲林新月冷漠的表情。 无端的惶恐将她包围，让她喘不过气。 早上五点，一夜未眠的颜叶洗了个澡，忐忑的在沙发上看电视。 六点，短信得知成绩的母亲颜芳芳和父亲叶俊文，一前一后走出房间。 “你这个分数，过线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上不了什么好学校。”颜芳芳满脸愁容。 叶俊文叹了口气，“没事，尽力就好，但是如果你想复读的话，我们也支持你。” 那些日子宛如一场，睡醒了也不能结束的噩梦。 “我觉得够了，我的能力就到这了。”颜叶挤出一个试探的笑。 沉默良久，颜芳芳叹气道：“那就这样吧，好好填个志愿，不管怎么说，都比你哥强。” 提到叶柏，颜叶的心狠狠抽痛。 去年同样的场景，对着叶柏那一看就只能上大专的成绩，他们却很轻松的说叶柏性格很好，以后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 美其名曰，是对颜叶抱有更高的期望。 其实，是不愿意为她的人生兜底。 既不愿为她的人生兜底，也不愿让她脱离他们的控制，填报志愿的范围被限定在了市区。 一觉醒来，家里除了陈妈，谁也不在，易芝琳独自一人在餐桌边吃着早餐。 没一会，汪江湖跑了过来。 “陈妈早上好！” 从他热情的招呼，大概能猜出他考得还行。 得知汪江湖没吃早餐，陈妈也给他做了一份。 “我看了我们的成绩，我，你，还有张北渝都差不多，我们三个可以报一个学校！” 汪江湖刚说完，陈妈端着盘子过来。 “报一个学校好啊，你们两个互相有个照顾。” “我也觉得！”对陈妈点点头，汪江湖看向易芝琳，“现在你总该放心了吧！可以出去玩了吧！” 暂时忘掉林新月，易芝琳瞧着汪江湖，“就我跟你？” “不然呢？你还要叫他们啊？不过我估计你也只能叫到张北渝，徐佩不爱出门，颜叶嘛，她应该去不了。” 反正易芝琳肯定不会叫张北渝，这就是他们的甜蜜双人游。 晚饭前，颜叶捏着筷子，不时打量父母。 一眼就看出她有话要说，颜芳芳问：“你要买新手机？” 怎么把新手机忘了，手机的事以后再说，颜叶鼓着勇气，艰难的开口道：“我想出去玩。” 手机也是几千块，出去玩也是几千块，他们应该不会拒绝吧，颜叶没底的埋下头。 良久，颜芳芳淡淡的开口道：“要新手机就买一个，你还没成年，出去玩不安全。” 颜叶赶紧说她跟同学一起。 “那几个啊？”颜芳芳故作担忧，“你是女孩子，年纪又小，男男女女的，在外面保不齐发生什么事。” “不会的！”颜叶急得快哭了。 “你说不会就不会？青春期的男孩子，尤其是刚高考完这段时间，我不想说太多，你要想出去玩，等大学毕业再去。” 颜芳芳没得商量，叶俊文也不吱声。 把筷子摔到桌上，颜叶质问他们为什么叶柏就可以去。 一句叶柏是男生，颜叶就再也说不出话，丢了碗就跑回房间。 于心不忍，叶俊文劝道：“她要去就让她去吧，这几年那么累，放松一下也可以。” “她累？她有什么好累的？我起早贪黑的照顾她，花了那么多钱，费了那么多心思，就考这么点分！她对得起谁？” 把筷子拍到桌上，颜芳芳顺了顺气，低声质问丈夫：“她都出过那种事了，你怎么敢放她出去？” “不要说了！”提到那件事，叶俊文郁闷的放下碗筷，去厨房找酒。 七月初，叶柏也放了暑假，天天跑出去玩到半夜才回家。 每次听见他从外面回来，颜叶都莫名烦躁。 一天中午，他敲响颜叶的门。 好多天都睡不好的颜叶不耐烦的打开门，“你有病啊！” “你有药啊！”怼完，叶柏从兜里摸出一百块递给她。 知道他要让自己跑腿买烟，颜叶说不去。 “买两包，剩下的钱都是你的！”叶柏给出金钱诱惑。 装作不满的接过钱，颜叶跑下楼梯。 小样，还不知道你的！叶柏跟在她身后下楼。 刚切好冰西瓜，颜叶就回来了，把烟拿给他，颜叶拿了一块西瓜回房间。 端着西瓜回到房间，叶柏锁上门，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扔给坐在地上的安珏。 “当大哥就是爽！”安珏拆着烟说。 “爽个屁，她就是个势利眼，不给钱就装高冷。”叶柏嫌弃又无奈。 把窗户打开到最大，安珏坐回地上点燃烟。 “她的成绩应该出了吧？” “出了，过本科线三十多分。” “不错嘛，比你强！” “你也不看看她补了多少课！” 提到补课，叶柏又说他都替颜叶累。 “就你，早上四节课睡三节，补课也没用。”安珏调侃道。 “我们家就没有读书的料！” 自嘲过后，叶柏吸了口烟，说起放寒假他去接颜叶下课的事。 “天又冷，下课又晚，我真怕她脑子宕机，又昏迷个十天半个月的！” “不至于吧，都那么久了。”安珏吐出烟雾，回想三年前，他和叶柏蹲在重症监护室外的画面。 “她现在还是什么都不记得？”安珏若有所思的问。 深吸一口，叶柏靠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缓缓吐出烟雾，“我不知道她记不记得。” “她的命不好，老遇上倒霉事。”叶柏又说。 颜叶是颜芳芳生下叶柏不到半年就又怀上的，夫妻俩都舍不得打掉。 颜芳芳辞了工作，躲到乡下的大哥家生下颜叶。 但直到颜叶上小学那年，父母才把她接回家。 那年，大伯家的儿子叶平安来城里上高中，借住在叶柏家里。 叶柏跟叶平安不熟，也嫌弃他粗鲁，不讲卫生，不怎么跟他说话。 毕竟小时候一起生活过几年，颜叶对叶平安很客气。 从小到大，颜叶没有叫过叶柏一声哥哥，叶柏听不惯颜叶叫叶平安哥，更看不惯叶平安总是去颜叶的房间玩电脑。 一天，叶柏把颜叶拉进房间，低声指责道：“你一个女生，总让他进你房间做什么？” “你又不让他玩，到时候他说在我家受了欺负怎么办？”颜叶心里也不舒服，但不好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他拿你电脑看什么？他每次出来都去厕所！”都是青春期，叶平安还老锁门，叶柏猜也猜得到他在房间看什么。 “你恶不恶心？”颜叶恶心得起鸡皮疙瘩，推门跑出叶柏的房间。 但那天过后，颜叶就开始有意无意的不让叶平安进她的房间。 渐渐的，叶柏发现叶平安总是喜欢靠颜叶很近，他每次都故意挤他们中间。 当他把这件事告诉父母，父母也只是说他们是兄妹，让叶柏不要想太多。 四月的一个周日，半夜才回家的叶柏被颜叶的叫声惊醒，他立马跑出房间。 只见叶平安把刚洗过澡的颜叶摁在楼梯上，发现叶柏在家，惊慌失措的叶平安把手从她的衣服里伸出来，随即抱着颜叶的脑袋狠狠撞向楼梯。 把她送上急救车，手机按键都被血染红，叶柏也没能拨出叶俊文的电话。 不知道她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等叶柏回过神来，叶俊文已经签了三次病危通知书。 在重症监护室躺了半个月，颜叶醒来后什么也不记得，连她小时候的事也记不清。 “她小时候真的很聪明，什么考试比赛都能拿奖，运动神经也好得不得了，现在，连个人都不记住。”叶柏惋惜的叹了口气。 拍拍他的肩，安珏安慰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开点。” 既然都说到这了，刚才还在惋惜的叶柏又露出贱笑，“一会出去玩。” 他一笑准没好事，安珏摇摇头，“不去。” “去嘛！”叶柏抱着安珏，把头靠在他肩上撒娇，“珏哥！你真的忍心吗？” “你恶不恶心！”嫌弃的推开叶柏，安珏迅速搓掉手上的鸡皮疙瘩。 “珏哥！”叶柏又贴了上去，安珏受不了，“好好好！我去！我去！” 第4章 面基 傍晚，两人鬼鬼祟祟的回到安珏家，安珏去父亲的房间偷了车钥匙，和叶柏一起开车出门。 “珏哥开车真帅！”不走心的夸过安珏，叶柏趴在窗边，幻想她会穿什么衣服。 到了地方，安珏停好车，“你自己去吧，我在这等你。” “你什么意思？”叶柏就是不好意思才把安珏叫来的，“来都来了，下车吃饭！” 仅仅十分钟，叶柏就后悔把安珏从车上拽下来了。 明明是叶柏的网友，女孩却一直盯着安珏，在得知他是警校生后，女孩更是两眼放光。 又来这种事！叶柏气得饭都不想吃就要走，安珏不紧不慢的把他拉坐下。 说完这顿他请客，安珏给叶柏递烟。 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抽烟呢！叶柏慌忙推开安珏，“我不抽烟！” 说完，心虚的叶柏不忘打量女孩的表情，她还是一脸崇拜的盯着安珏。 点燃烟，安珏搂住叶柏的脖子，旁若无人的往他脸上吐了一口烟雾。 贱人！叶柏忍住骂人的话，想拉开他的手却反被他控制住双手。 舔了舔嘴唇，安珏暧昧的靠近叶柏，叶柏被他弄得心里发毛，两人一来二去，对面的女孩发现不太对劲。 当她亲眼看见，安珏靠在叶柏肩上并亲了一口他的脖子之后，女孩大叫着跑走。 “你有病啊！”叶柏用力擦着脖子，皮肤都被搓红。 “哈哈哈！”奸计得逞的安珏一阵大笑，“现在你可以安心吃饭了！” “我吃个屁！”叶柏最后抹了一把脖子，气不打一处来的盯着安珏，“你他妈不会真是gay吧！” 不在意的抽了口烟，安珏挑眉道：“你猜？” “我猜个屁！妈的，下次面基，绝对不带你了！”从幼儿园到现在，每次叶柏喜欢的女孩，都会喜欢安珏。 真不知道她们喜欢这个骚货什么？叶柏咬牙切齿，真想把安珏揍一顿。 “以后我也不带你去我家了！免得我妹遭你的毒手！”本来出事之后，颜叶的脑子就不好用了，真要喜欢安珏，不得被他玩得团团转。 莫名心烦，安珏斜了他一眼，把烟头丢进腿边的垃圾桶，“你自己求我来的！” 从幼儿园到初中，他们两个都是一起玩，但每次考试，一个在最前头，一个在最后头。 高中，叶柏去了末尾的学校，但拉着一中的安珏一起逃课去打游戏。 玩了三年，安珏高分考上警校，叶柏开开心心去读大专。 长得又帅，成绩又好，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是他爸送他的大房子。 连游戏都比他打得好！上天真不公平，叶柏烦得去冰柜拿了两瓶啤酒。 “你请客哈！”强调过后，叶柏拉开瓶盖，先喝了一大杯才开始吃饭。 把喝醉的叶柏拖回家，打开门发现灯亮着，安珏心虚的吸了口气。 听见动静，父亲安秦走了过来，对着叶柏打量一阵，安秦看向儿子，“你没喝吧？” 安珏摇头，“爸，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办点事，说顺便过来看看你。”安秦少了几分凌厉，“你钱还够花吧？” “够。”安珏点头。 “以后这车就给你了，自己开车小心点。”说完，安秦又从兜里摸出一沓现金交给安珏，“照顾好你朋友，我回去了。” 哦了一声，安珏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父亲换鞋离开。 听到关门的声音，装睡的叶柏一把抢过安珏手里的钱，粗略的数过一遍，他啧啧道：“我要是个女的，非得嫁给你！” “把你妹嫁给我呗！”安珏挑逗道。 “滚！”把钱还给安珏，叶柏走进客厅，自在的坐在地上，“我警告你别打我妹的主意！你这种骚货，只会耽误她的大好前程！” “你他妈才是骚货！” “我再骚也没有亲男的！” “我看你意犹未尽，来，再亲一下！” 把钱揣进裤兜，安珏二话不说就上去抱住叶柏，叶柏红着脸奋力反抗。 “滚啊变态！” 在暑假迎来自己的十八岁，汪江湖和易芝琳出去玩了，叫两个女生又很怪，张北渝就只邀请了颜叶。 拎着一个小蛋糕走进包房，颜叶看着满桌子的菜犯傻，“我们两个吃这么多？” “不多不多！吃得完！”张北渝起身将颜叶拉坐下。 “还是把徐佩叫来吧。”就两个人的话，颜叶难免有些尴尬，“你爸妈不给过生日吗？” “他们今天有事，昨天晚上十二点刚过就把我叫起来给我过了。”说着，张北渝打开颜叶买的小蛋糕，激动的说他又可以许愿了。 插上蜡烛发现没有打火机，张北渝就说假装有一个火苗，他说这话时，眼里好像真的有火光在闪。 在颜叶的记忆里，她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情绪，她甚至觉得张北渝疯了。 不过在她眼里，张北渝一向精力充沛，整天上蹿下跳，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新学期，差不多时间报到的五人，选在了同一天去学校。 学校都在市区的大学城，还有同学作伴，一个家长也没有陪同。 颜叶和徐佩所在的文理学院，在那三人前一站下车。 跟着指示，两人成功办理完入学手续，既是同专业，又是一起来的，两人顺利分到同一个宿舍。 宿舍是六人寝，两人是最后到的，没有选择的余地，颜叶把靠墙的那个床位让给徐佩，剩下中间的给自己。 放下行李，两人又去领床铺和军训服。 一路上都有热心的学长要帮她们，不喜欢跟人打交道的徐佩一直躲在颜叶身后。 “谢谢，不用了！我们拿得动！”颜叶说了一遍又一遍，两人总算回到宿舍。 不会铺床的徐佩，不管怎么努力，床单就是皱巴巴，垫在下面的棉絮也会露出来。 应该是床小了，找到借口，徐佩回头看向颜叶的床位，只见她铺得整整齐齐，像军训一样。 再看一眼自己的床，徐佩安慰自己，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那边同宿舍的两个男生，张北渝一到宿舍就开始整理床铺打扫卫生，而汪江湖行李一扔就跑去了女生宿舍。 走狗，暗暗骂了一句，张北渝顺带着把汪江湖的床铺也收拾了。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易芝琳，抱着手靠在墙边，静静的看着汪江湖给她收拾行李和打扫卫生。 晚上的聚餐，等上菜的时间里，易芝琳一直靠在颜叶肩上，不停的抚摸她的皮肤，像是在寻求什么安慰。 感觉她跟发情了一样，颜叶神色慌张，眼神向那四人求救。 看不下去了，张北渝过去把易芝琳扯开并推到汪江湖身上，“要摸你摸他！” “你！”易芝琳眼里透出杀气，汪江湖却笑嘻嘻。 跟易芝琳眼神对峙一阵，张北渝拉起颜叶走到另一边，“坐这边，离那个流氓远点！” 哈哈！这是什么场面？徐佩饶有兴致的围观。 “你笑个屁！”照着汪江湖的脑袋给了他一巴掌，易芝琳怒视张北渝，气到说不出话。 顾不上疼，汪江湖讨好道：“好了好了，一会我帮你打他！” “你有病啊！”汪江湖一向如此，明晃晃的偏袒她。 可她现在暂时脱离学业和林新月的压力，对冒出来填补空白的情愫，易芝琳惶恐不安。 早就习惯挨打挨骂，汪江湖没有计较，还是笑嘻嘻的给她盛饭。 就像在看父母吵架，那三人都意味深长的笑。 第5章 聚餐 军训结束，他们彻底闲了下来。 室友们都积极的去参加社团和结交新朋友，颜叶和徐佩则整天窝在宿舍。 一天，徐佩抱着笔记本神神秘秘的爬到颜叶的床上，邀请她一起看电影。 发现主角是马里奥，颜叶问：“是初恋这件小事吗？” “不是，你没看过初恋这件小事吗？”徐佩有些意外。 “没有，我以前不怎么喜欢看电影的。”在拥有自己的电脑前，颜叶没有掌控电视机遥控器的权力。 有了自己的电脑以后，颜叶也只是查查资料，看看纪录片。 “这是暹罗之恋！”徐佩特意强调是完整版。 虽然没听说过，但这个名字一听就是爱情片，颜叶吐槽徐佩脑子里只有谈恋爱。 都说到谈恋爱了，徐佩顺势问：“张北渝他还没开始追你啊？” “怎么算追啊？”如果说是表白加送礼物的话，那就是没有。 “你又不是没被人追过？”徐佩觉得她不仅实践能力差，小说也白看了，“不过也无所谓，大学人那么多，多接触接触，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 “你这跟我同时喜欢八个有什么区别？” “嘿嘿！没什么区别，看电影，看电影。” 三个小时的电影，颜叶坐得屁股都痛了，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看。 “我怎么觉得这电影不对劲啊？两个男主角为什么要叫暹罗之恋啊？” 话音刚落，两个主角就亲上了。 “啊？”颜叶瞪大眼睛，画面早就跳转，她惊讶的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震惊之余，一种别样的兴奋刺激着她的大脑，颜叶难以置信的问徐佩：“你给我看这个？” “这怎么了？这可是正经电影！”被颜叶的反应逗笑，徐佩又神神秘秘的告诉她，一会给她看世界第一初恋。 这次长了记性，颜叶不可思议道：“这么猛的剧情，起这么小清新的名字吗？” “嘿嘿！不猛，一点也不猛。”徐佩一脸奸笑。 剧情果真炸裂，可是当那句“初次见面的时候，没想过会这么喜欢你”的台词出来之后，两人潸然泪下。 隔壁财大是四人寝，闲聊中得知张北渝和汪江湖还有三个女同学，王成立马来了兴致。 “大家一吃个饭，认识认识呗！” 都是男的，两人一下就看出他的意图，便让他去新生联谊找。 “你们两个什么意思嘛？认识一下多个朋友而已。”王成给自己找台阶。 不过他们跟颜叶和徐佩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她们两个整天在宿舍里头干嘛？”张北渝点开颜叶的qq空间，翻看她以往的动态。 “谁知道？”汪江湖才不在意那两个人做什么，“说不准她们两个背着你谈恋爱呢！” “背着你！”本来易芝琳跟颜叶两个人，就有点过于亲密，现在她又跟徐佩住一个宿舍，张北渝根本不敢往那方面想。 既然提都提了，还怪想见她的。 财大的生活一条街，一辆粉色的电动车停下，颜叶和徐佩先后下车。 两人一出现，王成的眼睛就亮了，拉着张北渝的衣服疯狂暗示。 而沉迷于耽美世界的颜叶和徐佩，一见到张北渝和汪江湖，就露出神秘的笑。 “笑什么笑？”汪江湖过去给了颜叶肩上一巴掌，“快把易芝琳叫出来！” “你自己不知道叫啊？”颜叶还了他一巴掌。 看他们两个打闹，王成的目标锁定在徐佩身上。 汪江湖钳住颜叶的脖子威胁道：“我让你叫你就叫！” “你有病啊！”张北渝走过去扯开汪江湖，把颜叶护在身后，“你又不是没她电话，自己叫！” 瞪过汪江湖，张北渝推着颜叶和徐佩先走。 何青远也跟他们一起，“你们好，我叫何青远，是鱼哥的室友！” 他长得很白净，笑起来可可爱爱，颜叶和徐佩一同跟他打招呼，“你好！” 怎么看见他就笑嘻嘻的？张北渝不满的挡住何青远，问颜叶想吃什么。 没等颜叶想好，王成突然冲出来跳到张北渝身上。 “你有病啊？”张北渝不悦的甩开他，又把颜叶和徐佩推远。 朋友间的默契，两个女孩一下子就明白，颜叶赶紧抱住徐佩的手臂。 逛了一会，易芝琳缓缓出现，跟她打了招呼，颜叶和徐佩探头望向她身后的汪江湖，从他满脸的怨气来看，又被收拾了。 “小叶子！”易芝琳张开怀抱走向颜叶，拥抱过后，易芝琳勾着颜叶的脖子，歪头道：“走，姐姐请你们吃烤肉！” 到了烤肉店，张北渝本想跟颜叶一起坐，但是易芝琳已经拉着她坐下，为了避免王成让徐佩不舒服，张北渝隔在他们中间。 不满的王成没有说话，让何青远跟他换了位置。 看出端倪，易芝琳先给了王成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让徐佩跟颜叶换位置。 坐到大姐身边，徐佩的安全感暴增。 平时在宿舍，张北渝就老拿易芝琳来压汪江湖，无形中，王成和何青远也对易芝琳产生敬畏。 不想场面太僵硬，汪江湖拉着易芝琳商量，“小易，正好她们两个在，一会吃完我们去逛街。” “你再叫一声小易试试？”易芝琳板着脸凝视他。 他才不叫她姐姐，冒着被打的风险，汪江湖连名带姓叫她。 看他出糗，张北渝拉上颜叶一起嘲笑他。 “回寝室等着！”威胁过张北渝，汪江湖又笑嘻嘻的给易芝琳烤肉。 一直被王成盯着，徐佩在桌底下扯颜叶的裤腿。 不知道怎么应对，颜叶又求助张北渝。 开学也没多久，张北渝还没摸透王成的性子，也不敢贸然说什么，便把话锋指向了何青远，“远哥，你们那边是不是不吃辣？” “嗯！”何青远用力点头，委屈道：“我刚来那几天，天天拉肚子。” “改天给你带点我们花江的卤味尝尝。”张北渝冲他抬眼。 朋友的默契立马让汪江湖提取关键信息，指着徐佩强烈推荐道：“她家卖卤味的，特好吃！一点也不辣！” “真的？”何青远怕他们是在捉弄自己。 “真的不辣，骗你是小狗！”汪江湖目光坚定。 何青远露出受宠若惊的笑，“那我就等鱼哥的好消息了！” 一来二去的，王成也听出来张北渝的意思，之后就没再看徐佩，吃完就拉着何青远要走。 “我也想逛逛呢！”刚开学，何青远还没好好逛过，正好今天有机会，他不想回去。 王成便一个人先走。 走到花店，张北渝对颜叶说完给她买束花放宿舍，就往花店里走。 “你买个屁！”颜叶慌乱的扯住他。 围观的何青远和徐佩一同露出欣慰的笑。 这时汪江湖已经买了一大捧游戏币，一人分了一点，他捧着剩下的站在抓娃娃机旁边。 他负责投币，易芝琳负责抓。 试了两次，徐佩和颜叶都没有抓起来，就去看别人抓。 表现的机会到了，张北渝信心满满的投币，全神贯注的操纵摇杆。 抓空了，三人一起懊恼。 “耶！”旁边的何青远一击即中，抓到一个绿色的青蛙。 “哇！”两个女生露出崇拜的目光，立马把手里的币交给他，让他帮忙抓她们喜欢的娃娃。 没有多想，何青远把青蛙随手递给离得近的颜叶，“这个送给你！” 接过青蛙，颜叶高兴的说谢谢。 凭什么他就能抓到！张北渝怒投一个币，换着机子把币都用完了，他也没抓到一个。 汪江湖手里的币去了大半，易芝琳也一无所获。 被气到的易芝琳不抓了，汪江湖立马说他试试。 “你抓空气差不多。”喝过倒彩，张北渝不忘顺几个币。 刚要走，张北渝就看见一个小狗娃娃掉进出口。 “哈哈哈！”汪江湖立马自豪的看向易芝琳。 不自觉的扬起嘴角，易芝琳故作不屑的夸他厉害。 把娃娃拿给易芝琳，汪江湖又问她想要哪个。 嫉妒得牙疼，张北渝把币还给汪江湖。 何青远十发七中，颜叶和徐佩怀里很快就有了一堆娃娃。 “你好厉害！” “对啊对啊！太厉害了！” 逐渐在两人的夸奖中迷失自我，何青远越战越勇，把易芝琳的目光也吸引了去。 抢走汪江湖剩余的币，易芝琳把它全部交给何青远，让何青远去抓大的。 “什么嘛？”汪江湖不满的走过去，在心里诅咒何青远抓不到。 在几人的屏息凝神中，最大的娃娃掉进出口。 “啊！”几人发出惊喜的叫。 把娃娃拿出来递给易芝琳的那一刻，何青远的虚荣心达到顶峰。 把剩下的币分给几人，何青远说他不抓了。 很快就把币浪费完，颜叶心满意足的抬起头，张北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她旁边的。 还以为他要嘲笑自己，颜叶在心里做好了准备。 在另一个视角，能看见张北渝藏在身后的娃娃的徐佩和何青远期待又激动。 “没抓到啊？”张北渝笑盈盈的看着她，“那我送你一个。” 是一只小恐龙，一看就是在旁边的店里买的。 拉开恐龙脑袋后面的拉链，从里面扯出带子，拉上拉链，张北渝把它挂在颜叶身上，“省得你拿不下。” “啊！”徐佩和何青远捂着嘴，羡慕的看着他们。 年少的心思冲破泥土发了芽，颜叶红着脸说谢谢。 “不客气！”张北渝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看她。 怎么又被那小子抢了先！汪江湖咬牙切齿，在心里盘算回去怎么收拾他。 第6章 好兄弟 回学校的路上，颜叶抱着小恐龙躲在徐佩身后，傻笑了一路。 到了宿舍门口，停下车，徐佩取下装满娃娃的塑料袋，“我们可以去卖娃娃了！” “哈哈哈！”颜叶觉得她们真的像是去搞批发的。 “不过你身上那个卖不得！”徐佩逗她道。 脸唰的一下又红了，颜叶娇羞的瞪了徐佩一眼，“我不帮你拿了！” 看她害羞的跑走，徐佩笑着把塑料袋甩到肩上，不紧不慢的跟上去。 一回到宿舍，何青远就激动的拉着王成复述刚才的场景，“鱼哥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这么会！把我都整害羞了！” “他会得很呢！”王成怪里怪气道。 没等何青远细问，汪江湖就钳住张北渝，“你小子可以啊！又坏我好事！” “你有病啊！我送我的，关你什么事？你都跟她出去甜蜜双人游了，多想想你自己的问题吧！” “你才有问题！” 两人打来闹去，王成的那句话也被他们抛在脑后。 洗漱过后，张北渝就跑到床上，酝酿怎么给颜叶发消息。 正想得出神，床架传来晃动，汪江湖钻进他的床帘。 “你干嘛！”张北渝惊叫着后退。 “操你！”汪江湖蹿过去，压着张北渝挠他痒痒。 张北渝又痒又叫，“啊哈哈哈啊我不搞基哈哈哈！” 听到床上的动静，床下端着盆的何青远目瞪口呆，“花江真是民风淳朴。” “你他妈的汪江湖！啊哈哈哈！”张北渝笑到没力气，锤在汪江湖身上的拳头也软绵绵的。 捉弄他这一会，汪江湖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想不起就算了，汪江湖继续整他，几下扒了张北渝的衣服。 笑得没有力气，张北渝护住胸口，“你他妈变态！” “看不出来啊张北渝！”有腹肌就算了，居然还有胸肌，汪江湖直接上手，“手感真不错！” “滚啊哈哈哈！”张北渝脸红到脖子根，一个猛拽扭转局势。 他俩到底在干嘛？何青远拉开床帘，只见张北渝光着上半身骑在汪江湖身上。 “啊！”放下床帘，何青远大叫着逃走。 “哈哈哈！”床上的两人对视一眼，立即起身去整何青远。 一见到光着膀子的张北渝，何青远立马捂上眼睛逃，汪江湖见机抓住他。 他穿着衣服，何青远躲到汪江湖身后，捂着眼睛的手露出一条缝，不时打量张北渝。 “你看你那个样，跟个小媳妇似的！”玩心大起的张北渝冲过去把何青远搂在怀里叫宝贝儿。 “啊！”羞耻中带着几分刺激，何青远的脸宛如煮熟的西红柿，又红又烫。 “张北渝你太骚了，我录个视频发给颜叶。” 一听这话，张北渝立马抓住去拿手机的汪江湖，摸着他的胸暧昧道：“水哥，今晚也让弟弟宠幸一下！” “你他妈的！”汪江湖用力推开他，“比我还恶心！” “我还没脱你衣服呢！”张北渝跑过去脱汪江湖的衣服，两人闹着闹着又闹到了汪江湖的床上。 张北渝放开了他，他却被更大的恐慌包围，何青远跑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那两人还在嘻嘻哈哈，惊恐的泪不断从何青远眼里流出。 他好像真的，跟他们不一样。 女生宿舍，颜叶洗完脸在擦面霜，徐佩靠在柜子上，暧昧的问她：“你想不想谈恋爱？” 颜叶害羞的缩起肩膀，“我还没成年呢。” “我跟你说那个，你跟我说这个。”徐佩也开始害羞，“你说接吻是什么感觉？” “我怎么知道？”几下抹完面霜，颜叶跑回床上，抱着小恐龙用力把脸埋进它的身体，轻轻的亲了一下。 那边的汪江湖抱着张北渝的脸猛亲。 “你他妈的汪江湖，我脸上全是口水！” 用力搓掉脸上的口水，张北渝让他有本事去亲易芝琳。 于是，第二天张北渝就顶着几个草莓去上课。 才开学几天，大家都还老实本分，有人以为那是淤青，问他怎么弄的。 不知道对方是真单纯，还是在内涵他，破罐子破摔的张北渝拉着汪江湖说都是他弄的。 汪江湖也无所畏惧，当面亲了一下张北渝的脸。 事已至此，张北渝让汪江湖赔钱。 “被本少爷看上，那是你的荣幸！”汪江湖露出纨绔子弟的真面孔。 张北渝装出哭腔，“少爷，求您了！放过我，成全小的和小的的心上人吧！” “哈哈哈！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把小叶子叫来。”汪江湖拿出手机。 张北渝拦住她，“你叫她做什么？” “我请她吃饭啊！”汪江湖理所当然道，“毕竟我把她的心上人给睡了！” “操！”张北渝恶心得打了他几拳。 下了课，两人在去食堂的必经路上遇到易芝琳。 她似乎是专门等在那的，本来还和张北渝勾肩搭背的汪江湖，立马抛弃兄弟跑去找易芝琳。 看着张北渝青一块紫一块的脖子，易芝琳倒吸一口气，“汪江湖？” 心虚的汪江湖立马甩锅颜叶。 冷笑一声，易芝琳都不用说话，汪江湖又指着何青远，“就是他！” 被指到的何青远当即停住脚步，惶恐的说不是他。 趁易芝琳回头教训汪江湖，何青远偷偷瞄了一眼张北渝，他正看着挨打的汪江湖傻笑。 “别打了别打了！这里这么多人呢！”汪江湖做出委屈的样子。 易芝琳停了手，汪江湖从她肩上取下包，将自己的课本装进去，把包挂到自己肩上。 “小易。”汪江湖抓起易芝琳的手又被她甩开，汪江湖又笑着搭上她的肩膀，“你想吃什么？” “看见什么吃什么。”易芝琳话音刚落，汪江湖就急切指着他自己，示意易芝琳看见的是他。 傻瓜，易芝琳板着脸，随即扬起巴掌。 打死他！张北渝坏笑着想。 摸了摸他的脑袋，易芝琳笑着说：“吃面吧！” 靠！张北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被摸头的汪江湖化身快乐小狗，眯着眼睛甜甜的笑，“好！都听姐姐的！” 被这声姐姐惹得心花怒放，易芝琳主动挽上汪江湖的手，相视一笑，两人的步子轻快起来。 受到暴击，张北渝立马掉头去找颜叶。 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颜叶目不转睛的盯着张北渝脖子上的淤青，“痛不痛啊？” 明明不痛，但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张北渝心里突然委屈，但他还是说不痛。 “真的？”颜叶伸出食指，小心翼翼的戳了一下，“这样痛不痛呢？” 久久没等到回答，颜叶抬起头，他的耳朵红得滴血。 尴尬的笑了一下，颜叶迅速回头，捧着奶茶喝了一大口。 张北渝也捂着脸转过身去。 见他浑身难受的回来，汪江湖又开始戏耍他，“瞧瞧你这欲求不满的样子！” “滚！”甩开汪江湖，张北渝跑回床上，躲在被子里抚摸被颜叶触碰过的地方。 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张北渝跳下床去，抓着汪江湖报复。 周五下午，三个女生坐在一起，盯着那两人互相给对方留下痕迹的男生，浮想联翩。 “你俩可别假戏成真了。”易芝琳既是调侃也是威胁。 汪江湖立马推开张北渝，起身去跟颜叶换位置。 不想跟他坐到一起，徐佩也跟着换到颜叶那边去。 回学校的路上，张北渝翻着日历，一看到颜叶还有两个月才成年，他就想把汪江湖打一顿。 周末张北渝自己回了趟家，回学校时，宿舍刚好只剩何青远一个人。 “远哥，吃东西！”张北渝从书包里拿出一大袋卤味。 闻到香气，何青远立马露出笑容，“你还真给我带！” “说了就是，他们呢？” “水哥应该是去约会了，王成去联谊。” “他怎么天天都有联谊？” 从开学到现在，除了王成，张北渝就没听说过有联谊。 打开电脑，随便选了一个动漫，张北渝把何青远拉到自己的桌边，给了他几双手套。 又从抽屉里拿出一瓶牛奶递给何青远，张北渝解释说：“反正我们吃着不辣，你吃着辣的话就喝牛奶。” 被照顾的何青远有些小小的感动，指着自己的脖子问：“你这样回家不怕吗？” “这有什么，实话实说就好了。”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张北渝又想到那天的颜叶，心跳漏了一拍。 “你们两个关系好到家长都知道？”何青远羡慕的问。 “对啊，我们几个老在一起玩，我们一般都去汪江湖家，他家大，还没人管我们。” “那你们这样玩，你爸妈不说什么啊？” “我妈说了，她说这样很危险，容易吸到血管。” “就没了？” “不然呢？”张北渝迟疑一阵，“你不会以为我跟他是gay吧！” 看他难以置信的笑，何青远的心虚达到顶点，“我以为家长可能会觉得这样玩不太好。” “他们不会想那么多的，而且他们都知道汪江湖和易芝琳是一对。”高考后，张北渝他爸妈也总是拿他开玩笑，说等他谈了恋爱就给他涨生活费。 “你们家里都这么开明吗？”何青远又羡慕了。 “还好吧，除了颜叶，她比我们都小，他爸妈不准她单独跟男生玩，也不准她谈恋爱。”上次他过生日，颜叶也是事先和徐佩串了口供才去的。 “这个真的不辣！”岔开话题，何青远连续啃了三个鸡爪。 思来想去，何青远装作突发奇想的问：“你说你要是真跟水哥在一起，你家里同意吗？” “怎么可能！我妈不打死我！”只是想想，张北渝就难受得起鸡皮疙瘩。 “你们两个玩这么开，就不怕擦枪走火？” “怎么可能嘛？那天是他在整我！” “这种事你还整来还？” “那是，那是。” 张北渝欲言又止，那是他想亲颜叶又不敢，回来汪江湖正好惹他。 又想到那天颜叶和徐佩看他跟汪江湖的眼神，张北渝指着何青远问：“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不会也看耽美小说吧！” “我不看。”何青远摇摇头，继续吃东西。 第7章 偷拍事件 明亮通透的美甲店，汪江湖握着一杯奶茶，脖子上挂着易芝琳的包，托着下巴撑在桌上等她做美甲。 做好美甲，易芝琳扭头去了美妆专柜，柜姐给她推了一支大热的色号。 在手上看不出什么效果，易芝琳让柜姐在汪江湖嘴上试色。 虽然内心很拒绝，汪江湖还是嘟起嘴巴。 盯着他生无可恋的脸，易芝琳想笑又不敢笑。 收起刷子，柜姐把镜子端到汪江湖面前，看着红嘟嘟的嘴巴，汪江湖心里很是奇怪。 买下口红，汪江湖把易芝琳推到一边，二话不说亲了一下她的脸。 “你！”巴掌用力的拍在被亲的地方，易芝琳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死猪不怕开水烫，汪江湖抬起傲娇的下巴，“你拿我试色，我就拿你的脸擦！” 立马打开手机前置，脸上真的有一个红红的唇印，放下手机，易芝琳用力给了汪江湖一巴掌，“我化了妆的！你赔我！” “你就当你化了个唇印妆呗！”汪江湖幸灾乐祸道。 “你还懂唇印妆！”易芝琳又给了他一巴掌。 汪江湖抓着她的手安抚道：“好了好了，他们看不清楚的！” 手擦不掉，湿巾又要破坏底妆，易芝琳只好认命。 哼着小曲回到宿舍，汪江湖将打包的虾放在张北渝桌上，并特意把脸凑到他眼前。 看见那个口红印，张北渝闭上眼睛，“我瞎了。” “什么时候的事？”汪江湖试探着移动打包盒。 护住打包盒，张北渝继续闭着眼睛说：“我听得见。” “哈哈哈！”拍了拍张北渝的肩，汪江湖笑着回到座位，拿出手机自拍。 怎么还在九月？烦躁的放下手机，张北渝拆开打包盒，怒吃大虾。 在食堂吃了晚饭，颜叶和徐佩去了超市。 站在卫生巾货架前，两人吐槽现在的卫生巾是越来越贵了。 “网购应该会便宜一点吧。”颜叶拿了一个月的用量，边走边在淘宝添加购物车。 微信弹出好友申请，发现是叶柏，没有添加，颜叶把手机放进兜里，“你还不申请微信吗？微信可以转账哦！” “我不想申请。”徐佩觉得没有必要申请那么多账号。 付钱时收银员让颜叶去隔壁，“我这边没有黑袋子了。” “没事，透明的也一样。”颜叶不在意的拿出校园卡，让收银员扫码。 刚走出超市，一个男生就跑到两人跟前，“同学你好！” 等颜叶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伸到颜叶跟前。 莫名其妙，瞪了他一眼，颜叶拉着徐佩从一边绕走。 “同学！”男生随即追上去，保持跟颜叶同步，“你好，我叫魏文，大二的，你们应该是新生吧？” 神经病，颜叶拉着徐佩加快脚步，魏文也跟着她们，“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认识一下。” “我不想跟你认识！”留下这句话，颜叶拉着徐佩拔腿就跑。 确定他没有跟上来，两人停下脚步。 “他有病吧！”本来生理期就烦，这下颜叶更烦了。 “他可能是想撩你。”徐佩点点头道。 “撩他妹！”看见他就烦。 晚上睡觉前，徐佩发现她和颜叶上了校园表白墙，对应的文案是，“她应该对我有印象，真的没有恶意，就是觉得她挺特别的，想认识一下。” 照片是两人的背影，魏文圈出了颜叶。 评论区不仅有人把颜叶艾特出来，还有人故意问她手里拎着的是什么。 甚至有人评论：建议过一个星期再追 “操！”张北渝怒骂一句，点击回复：怎么？你活不过今晚了？ 看见张北渝的回复，徐佩立马跟着回复：只有一个星期了？吃点好的吧！ “哈哈哈！有趣！”汪江湖也加入队伍，回复到：我说厕所里的屎都去哪了，原来是被你吃了。 哈哈！本来还很郁闷的颜叶笑了出来，在五人的小群里发消息。 颜叶：好了，别骂了 张北渝：怕什么？我们又不是你们学校的 汪江湖：无所畏惧 易芝琳：什么情况？ 徐佩：我们学校校园墙 两分钟后。 易芝琳：他傻逼吧 易芝琳：等着，我去约他线下 颜叶：！！！！不至于吧！！！！！ 汪江湖：怕什么？又不打他 张北渝：发帖子的人是谁啊？ 汪江湖：对！发帖子的也是个杂种 徐佩：大二的，叫魏文，就是这个音，他在路上骚扰颜叶 “徐佩！”颜叶叫她不要说得太夸张。 张北渝：偷拍照片发墙，这么大的恶意还叫没恶意 由于评论区激烈对骂，非常想吃瓜的墙主，还是迫于被校方发现的压力将帖子设为仅自己可见。 第二天，去上课的颜叶和徐佩被魏文堵在教室门口。 同一个学校，要得知她们的课表轻而易举。 被追着骂了一晚上，魏文没好气的质问颜叶：“请问你至于吗？” “你谁啊？”颜叶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徐佩小声的提醒他是魏文。 她只知道他们骂了评论区那个人，不确定他们有没有去骂魏文。 “有事一会再说，我要上课。”颜叶拉着徐佩进教室。 魏文跟着她们走进教室，想把颜叶拉到不显眼的地方理论。 甩开他的手，颜叶后退两步，“有事说事，少动手！” 这边的徐佩赶紧给张北渝打电话，张北渝说他们没有骂魏文，徐佩又给易芝琳打电话，她还是说没有。 都没有的话，那就只有两种可能，魏文被别人骂了，或者。 “那条评论就是你吧！”徐佩指着魏文质问。 就算那条评论是他，从纯粹的字面意思来看，也没有被骂的点，把徐佩拉到身后，颜叶直视魏文。 “首先，我没有骂你，其次，你偷拍我们的照片发到网上，侵犯了我们的隐私，如果你觉得不爽，那就报警。” 沉默了一会，魏文难以理解道：“你至于吗？” “我们要上课了。”把书放在桌上，颜叶让徐佩坐里面。 魏文也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死死的盯着颜叶。 翻开课本，颜叶拿出手机给小群发消息。 颜叶：昨天帖子没了之后，你们没再骂人了吧？ 张北渝：没啊，怎么了？ 易芝琳：没，我用小号加他他都不敢加 谁都没骂，他来找自己做什么？突然想到还有贴吧，颜叶立马下载一个百度贴吧。 魏文在贴吧被挂了，怪不得。 把手机拿给徐佩，颜叶无奈耸肩。 “谁干的？”徐佩不解道。 仔细想了想，颜叶似乎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是那条评论是认识他的人，他被骂了就把魏文挂了。” “有可能！”徐佩恍然大悟的点头。 悄悄溜到后排，颜叶把自己的猜想告诉魏文，“总之，我们连你的名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不可能挂你。” “但是，你未经本人同意，偷拍且发布，我只能说你活该。”留下这句话，颜叶回到刚才的位置。 不一会，魏文消失在教室。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魏文又出现了，从他轻松的神情可以看出，事情大概已经解决。 魏文再次向颜叶伸出手，“你好，我叫魏文，认识一下。” “不用认识。”对恶意偷拍自己的人，就算是普通朋友，颜叶也不想认识。 意料之中，魏文收回手，再次找了个位置坐下。 课间休息几分钟，徐佩和颜叶都发现魏文还在后面。 “我说得不够清楚吗？”颜叶不想跟他拉扯。 “我帮你把张北渝叫来。”徐佩拿出手机发消息。 “你叫他做什么？” “解救朋友于水火中，是做朋友的义务！” 那边收到消息的张北渝给汪江湖使眼色，达成一致后，两人蹲到桌下，沿着墙悄悄溜出后门。 回寝室放了书，叫上没课的易芝琳，三人打车去了文理学院。 临下课前收到他们三个已到位的消息，颜叶无可奈何道：“傻不傻？” “近朱者赤嘛！”老师一说下课，徐佩就合上书，“走走走！” 把书放进书包，两人趁乱混进人群。 一直盯着颜叶的魏文，锁定目标就伸出手去。 “你别碰我！”甩开他的手，颜叶惊恐的跑出教室。 躲在门边的张北渝突然蹿出来，“嘿！” “啊！”叫到一半，颜叶一巴掌落在张北渝身上，揉着被打的地方，张北渝笑着问她徐佩在哪。 颜叶回过头去，发现魏文又拉住了徐佩。 “你放开！”不管徐佩怎么使劲，都挣不开魏文的手。 天呐！几人争先恐后的跑过去，却还是落在了一个人之后。 张正扯开两人把徐佩拉到身后，面无表情的对魏文说：“男女授受不亲，有什么话好好说。” “你又是谁？”魏文不爽的看着张正。 看他两手空空，张正举起手里的物权法课本，“很明显，我来上课的。” 徐佩一向不喜欢和人肢体接触，尤其是异性，所以就算是汪江湖和张北渝，也基本上不会碰到她。 被魏文抓这一会，她恶心得用力搓手臂，易芝琳见状便拉她去洗手。 “别理他，他不是我们专业的！”说完，颜叶又对张正说了谢谢。 “举手之劳，不客气。”跟颜叶点头示意，张正抱着书从后门离开。 目送他离开，三人回头看向魏文。 看了一会，三人什么也没说，汪江湖说了走，张北渝就拉着颜叶一起走。 虽然拉的是手腕，但直到魏文出去，张北渝也没有放开。 直说有男朋友不就行了？这些新生真是莫名其妙，翻了个白眼，魏文郁闷的离开。 第8章 提车 吹了会风，徐佩心里稍微好受些。 路过奶茶店，易芝琳说请大家喝奶茶，正是盛夏的末尾，为了方便，易芝琳点了五杯一样的，四杯加冰，一杯常温。 了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那三人一起骂魏文活该。 想到一会回去又要打车，易芝琳突发奇想的拉着几人打车去了附近的电动车专卖店。 “徐佩已经买了，我们一人买一个，以后多方便！”易芝琳对几人眨巴眼睛。 “对啊！买一个！”汪江湖勾着张北渝的肩膀，意味深长的拍拍他的胸脯。 张北渝翻出空空如也的口袋，“我哪有钱？” “有哥呢！先斩后奏！”拍拍自己的胸脯，汪江湖拉着张北渝走进专卖店。 一番挑选后，三人都选中自己心仪的车，易芝琳和汪江湖去结了账。 揣好各自的发票，易芝琳让徐佩上车。 不会骑车的颜叶不确定的看了一眼汪江湖，默默走向张北渝。 把赠送的头盔拿给颜叶，张北渝傻笑着说：“给你戴！” 戴上头盔，颜叶小心翼翼的坐上张北渝的后座，汪江湖说了出发，三人先后发动车子。 带着颜叶，张北渝不敢骑快，没一会就被他们甩在后面。 “姐！我求你了！慢一点！”惜命的徐佩不停惨叫，易芝琳充耳不闻。 被落在后头，颜叶心里着急，拍着张北渝的后背让他把他们都超了。 “那你坐稳了！”张北渝换到三档，身边的风一下子响了起来，颜叶躲到张北渝的身后。 经过三人时，张北渝得意的喊了声再见。 “超了他！”易芝琳也开始提速，身后的徐佩惨叫更甚，“救命啊！” 风逐渐平稳，颜叶把脑袋从张北渝身后探出来，看了一会前头，她回头嘲笑那三人。 在大学城里逛了一圈，又回到文理学院。 跳下车，颜叶把头盔还给张北渝。 尽管脸都被吹麻了，颜叶还是很高兴，跟几人说了再见就蹦蹦跳跳的跑回宿舍。 看她们两个都进了宿舍，三人才收回视线。 双腿把车划到张北渝身边，汪江湖调侃道：“骑那么快，你想殉情啊？” “你以为我是你，转个弯都费劲。”嘲讽过汪江湖，张北渝发动车子离开。 回过头，易芝琳都走出去几十米远了，汪江湖没趣的发动车子。 中秋跟国庆一起放假，易芝琳在群里提议大家出去玩。 易芝琳：就在周边玩一下 汪江湖：我们去爬山！ 张北渝：都行 徐佩：附议 连徐佩都去，颜叶也想去。 看了一眼自己的银行卡余额，颜叶给颜芳芳发消息说她放假想和徐佩去玩。 一小时后，颜叶才收到颜芳芳的回复，还是和上一次，以她未成年拒绝了她。 放下手机的那一刻，颜叶的眼眶和喉咙生疼。 手机传来微信提示音，颜叶抱着最后的希望打开手机。 颜芳芳：我们家是普通家庭，跟易芝琳汪江湖不一样，挣钱不容易，你省着点花 颜叶：凭什么叶柏每个月比我多八百 颜芳芳：他在外地，难免有要多花钱的地方，再说了，他高中也没补课，花在你身上的钱是最多的 把手机关了静音，颜叶深吸一口气，委屈的泪从眼角流进耳朵。 她有想自己去做兼职，可她又想凭什么她就要去做兼职，而叶柏不用。 补课不是她自愿的，可钱是花在她身上的。 默默流泪到半夜，枕头都湿了一半，颜叶还是想不通为什么。 明明是因为父母都很爱她，她才叫颜叶的。 可是好像除了这个他们争着冠姓的名字，她什么爱也没得到。 她想不起来，一点也想不起来。 父母抱着她的画面，妈妈拉着她的手，她都想不起。 放假前一个星期，易芝琳在群里叫大家买票。 徐佩拿着手机找到颜叶，“你把身份证发我，我一起买。” 勉强的笑了一下，颜叶说：“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怎么了？你妈不让你去啊？”徐佩担心的问。 以前她可以轻松的说出这个借口，但现在她说不出来，颜叶摇摇头，“人太多了，去了也是看人头，不如回家睡觉。” “你不去的话我也不去了。”徐佩退出购票页面，“我跟他们没什么玩的。” “这样不好吧。”颜叶心里愧疚。 看出她的窘迫，徐佩没有明说，“你一说我也觉得，人太多了，不如回家睡觉。” 迟迟不见徐佩和颜叶发购票信息，男生宿舍这边也猜出来又是颜叶她妈不准她去。 “我请她玩算了。”汪江湖刚说完，张北渝就叫住他，“别了，你这样会伤她自尊心的。” “那她们两个不去，我们三个玩什么？易芝琳又不跟你玩。”汪江湖扫兴道。 说得也是，张北渝说他也不去了。 “又是这样。”汪江湖给易芝琳发消息，说又只剩他们两个。 出游计划取消，三人退了票。 放假前一天就没课了，颜叶和徐佩先回了花江。 回到家，颜芳芳给颜叶买了一堆她喜欢吃的东西，找准时机问她怎么不加叶柏的微信。 “我以为是骗子。”说完，颜叶就拿着一个小蛋糕回了房间。 第二天才回到花江的三人，跟徐佩商量后，没有提前告知的跑到颜叶家。 见门开着，徐佩硬着头皮走进去，没见到颜叶，也没见到颜芳芳和叶俊文。 客厅里只有叶柏和一个她不认识的人，看样子他们也刚到。 “柏哥，我找颜叶。”徐佩尴尬的打招呼。 “你去找她吧！”指了一下颜叶的房间，叶柏把书包扔在沙发上就拉着安珏出去。 到了门口，发现围墙后面还猫着三个，叶柏好笑的看着他们，“你们在这干嘛？进去啊！我爸妈又不在。” “早说嘛！”三人放下心，一溜烟跑进颜叶家。 回过头来，叶柏对安珏说他们就是一群傻瓜。 “你妹人缘挺好的嘛！”安珏说。 “嘿！”叶柏故作神秘的让安珏靠近，“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敢进去吗？” “为什么？” “那三个里头，有两个在谈恋爱，还有一个喜欢我妹，我爸妈都知道，所以不怎么让她跟他们玩。” “你妹不是都上大学了嘛？” “她又没成年。” “她还没成年？” “记不清楚，应该还没成年。” “你怎么当哥的？” “你问问她怎么当妹的？我加她微信她不加，还说以为我是骗子！” 说着叶柏就拿出手机，再次添加颜叶的微信。 过了一会，叶柏把手机拿给安珏看，只见验证消息里，颜叶回复了一个滚字。 “哈哈！”安珏同情的拍了拍叶柏。 “根本就没有办法。”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叶柏把手机放进兜里。 不敢在颜叶家里多待，徐佩又打了头阵，确定周围安全后，几人一窝蜂跑出大门。 刚在路口分路，叶柏和安珏就听见身后杂乱的脚步和欢快的笑声。 两人一起回头，那五个人刚好跑向路的另一边。 “呵！”本想嘲讽他们是傻子，叶柏就看见张北渝抓着颜叶的手臂，“我他妈！” “算了算了！”安珏立马拦住他。 扫了一眼安珏，叶柏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跑远。 “她回家我妈不打断她的腿！”越想越气，叶柏踢了一脚围墙。 安珏再次安抚他的情绪，“不至于，不至于。” “她未成年！她早恋！”叶柏气得抽出一支烟。 “今年就只剩三个月了，差不多了，再说了，你初中就开始早恋！”说完，安珏也从叶柏手里拿了一支烟。 懒得管，叶柏继续向前。 点燃烟，把打火机放进口袋之前，安珏回头长长的望了一眼。 跑到江边，五人趴在栏杆上喘气。 “啊！”徐佩张开双臂畅快大叫，“刚才那一段，感觉像过完了一辈子！” “那你这辈子也太短了！”易芝琳大声说。 “长短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徐佩抓着栏杆仰头望向天空，“天真蓝，云真白，真想现在就去死！” “那我们去跳江吧！”边喊，颜叶边抬腿翻上栏杆。 以为她真要跳江，张北渝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拽到安全地带。 挣开张北渝，颜叶大笑道：“我做假动作呢！” “哈哈哈！”三人一起笑张北渝。 张北渝不满的瞪着颜叶，一本正经道：“你不准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被他震慑到，颜叶又怂又不耐烦的说：“知道了！知道了！” 看热闹的嘴角顿时收住，徐佩扯了扯易芝琳的衣角，“完了完了。” “完了！”易芝琳吓得放开栏杆。 发现他们不对劲，致命的不祥预感涌上脑海，熟悉的高跟鞋在身后响起，颜叶回过头去，“妈！” 完了！张北渝用力咽了一口口水，缓缓转过身去，颤抖着叫了声阿姨。 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不远处的三人，颜芳芳最后才看向张北渝，“你们去玩吧，我家颜叶要回家了。” 听到这话，那三人跑过来叫了人就拉着张北渝打车离开。 第9章 告状 回到家，颜叶换了鞋就往楼上跑。 “站住！”颜芳芳厉斥一声，颜叶顿住脚步。 跟着颜芳芳走进客厅，颜叶大气不敢喘，低着头站在一边。 对着女儿打量一阵，颜芳芳冷笑道：“你要出去玩就是这么玩是吧？” “没有，他是以为我要跳下去才拉我的。”颜叶怯怯的解释。 “你跳下去做什么？这种玩笑你也能开？你知不知道你当年。”颜芳芳欲言又止。 知道她说的是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差点死了的事，颜叶吸着气说：“没有下次了。” 这件事暂时过去，颜芳芳又绕回张北渝身上，“你们两个谈恋爱了？” “没有！”颜叶立即否认。 “我警告你颜叶，别说你现在没成年，你就是成年了，也少跟那些男生拉拉扯扯，你跟他拉扯，吃亏的是你！” 颜叶咬着牙嗯了一声。 “今天这事你爸会不会知道，就看你表现。”放下狠话，颜芳芳让颜叶自己回房间。 转身跑走的那一刻，泪落在了地上。 人都是要谈恋爱的，颜叶不明白颜芳芳为什么总是说她会吃亏。 每次听到这句话，颜叶都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没有判断力的废物。 回到房间，颜叶靠着门坐下，狂跳的心脏逐渐平稳，委屈的泪打湿她的脸庞和衣衫。 晚饭时间，不想吃饭的颜叶又怕颜芳芳告状，还是下了楼。 叶俊文和叶柏都回来了，她一看就是被训过，父子俩都没说话。 从颜芳芳手里接过碗，颜叶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刚吃了几口，颜芳芳就出尔反尔，旁敲侧击的提起白天的事。 “正好你哥在这，你问问他，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在想什么？” 一听就知道是她跟张北渝被发现了，没有想象中的幸灾乐祸，叶柏反而有些同情。 “又是什么事啊？”叶俊文压着嗓子问。 “你自己问她。”颜芳芳放下碗筷，颜叶也不敢再吃。 盯着女儿看了一会，叶俊文云淡风轻道：“谈恋爱了？” “没有。”本来就没有，颜叶低着头恨颜芳芳。 颜芳芳板着脸不悦道：“她在大街上跟那个男生搂搂抱抱。” “我没有！”颜叶大叫着起身，“我都说了！那是他以为我要跳下去！” 看她委屈的样子，叶俊文不在意道：“谈就谈吧，都上大学了。” “我说了我没谈！”慌忙中，颜叶对上叶柏的视线，她立马指着他问：“他初中就早恋，你们怎么不管？”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落在颜叶脸上，颜叶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颜芳芳。 “妈！”叶柏起身挡在颜叶身前，大声质问颜芳芳为什么打颜叶。 叶俊文也放下碗，责怪颜芳芳道：“吃饭就吃饭，你说那些话做什么？” “你们的意思是我的错喽？”颜芳芳质问的看着丈夫和儿子。 “有什么话好好说嘛，她都这么大了，就算她真的谈恋爱，又怎么了嘛？”颜芳芳虽然一直都对颜叶很强势，但叶柏从来没见过她动手打人。 “她在大街上跟男生拉拉扯扯！” “那又怎么了嘛？都什么年代了？大街上亲嘴的人多了去了！” “你们自己吵！” 叶俊文起身离开。 气不过的颜芳芳捂着心口坐下，“是，都是我的错，是我封建！行了吧！” “懒得跟你说！”叶柏拉着颜叶回房间。 问了白天的事，叶柏迟疑着问：“你知道妈为什么生气你要跳桥吗？” “因为我那年差点摔死。”五张病危通知书，将近八万的医药费，就是压在颜叶肩上的两座大山。 他们不断的重复，她的命不是她自己的，而是他们捡回来。 看来她还是不记得，叶柏没法向她解释为什么颜芳芳担心她谈恋爱。 “你俩真没谈？” “没有！” “没有就算了。” 那小子到底叫什么名字来着？叶柏想不起来，就记得是一个念起来很烫嘴的名字。 拿出手机，叶柏当面让颜叶加他的微信。 “不加！”颜叶抱着手背对叶柏蹲在地上，用行动表示拒绝。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叶柏踢了她一脚，“我是你哥，你加我个微信怎么了？” “我不加！”颜叶捂着耳朵不想再听他说话。 “加了给你发红包。”叶柏使出绝招，颜叶拿出手机，收了红包就立马把叶柏拉黑。 “你！”气到无语，叶柏摔门出去。 把门锁上，颜叶跑到镜子前，四个手指清晰的印在她脸上。 这是她第一次被打。 几天后，叶柏去安珏家打游戏时说起这件事。 “真被打了？”安珏意外的问。 “不是真的还是假的？手指印都打出淤青了！她脑子本来就不好，也不怕把她打死。”叶柏无奈的叹气，“我在家里几天不敢说话，今天才敢跑出来玩。” “那你妹呢？”安珏关心的问。 “她？她找靠山去了呗，跑去我外婆家告状，我妈被我外婆和小舅轮流骂，要不是这样，我也不至于不敢跑出来。” “那她还是挺聪明的。”安珏笑道。 “她当然聪明，哄着她加我的微信，结果领了红包就把我拉黑！”说到这，叶柏又气得拿出一支烟。 假期结束，返校那天下午，四人到了车站才知道颜叶小舅已经把她送到学校去了。 到了学校，徐佩见到没事人一样的颜叶，担心的问：“你那天回去没事吧？” “没事啊，就是差点被打死。”颜叶用幽默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徐佩却笑不出来，“你真被打了？” “嗯，但你不要告诉他们。”颜叶恳切的望着她。 “好。”徐佩坚定的答应。 生活费到账，原本的一千七变成了一千五，颜叶对着手机发了很久的呆。 睡觉时，她把小恐龙放到床尾。 洗漱完，汪江湖掀开床帘爬到张北渝的床上。 “你走开，我没心思跟你玩。”张北渝郁闷的背过身去。 没理会他，汪江湖掀开被子在他旁边躺下，“我跟你说正经的！” “你能有什么正经的？”他的腿都搭在张北渝的腿上。 “给你说个秘密。”汪江湖捂着嘴靠近张北渝的耳朵，“那天易芝琳家陈妈去买菜遇到颜叶她妈，颜叶她妈跟陈妈说你来着。” “说我什么？”张北渝不抱希望的问。 “说你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妈说，颜叶跟她顶嘴，她气得打了颜叶。” “什么？”张北渝震惊的起身，“打她做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她妈那脾气，比易芝琳她妈还恐怖！”易芝琳她妈再生气也要保持贵妇形象，最严重也就是让易芝琳自己反思。 想不通颜芳芳为什么要打颜叶，也想不通颜芳芳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陈妈，张北渝心里烦得很，让汪江湖滚回他的床上去。 “不去，我要守着你，免得你伤心的时候没有依靠。”汪江湖微笑着向他敞开怀抱。 “你这样我就去跟远哥睡！”张北渝威胁道。 对面的何青远一听这话立马慌了，“别来！” 把张北渝按躺下，汪江湖抱着他安抚道：“你就安心跟哥睡吧！” “滚！”甩开汪江湖的手，张北渝郁闷的背过身去。 这种事本来也没法问，汪江湖在他更不好问，这么小的床睡两个人，热死了！张北渝烦得踹了汪江湖一脚。 “嘿！你小子！”汪江湖掐着张北渝的脖子骑到他背上，贱笑几声后叫嚣要好好收拾他。 怎么又来了？何青远躲进被子，捂着耳朵还是能听见那两人的笑。 “他妈的，你们两个搞基啊？”王成不满道。 掀开床帘，汪江湖摸着张北渝的脸，贱笑着问王成搞不搞。 “两个恶心的死基佬！”白了他们一眼，王成警告他们小声点。 “哈哈哈你个死封建！”为了恶心王成，汪江湖抱着张北渝亲了一口。 亲眼看见这一幕，王成气得头都要炸了，“你俩真的恶心！” 不过知道他俩都是直男，王成又说：“幸好你俩是假的，要是遇到个真的，我寝室都不敢住。” “你至于吗？人家不见得看得上你！”张北渝嘲讽道。 听到这句话，被子里的何青远松开捂着耳朵的双手，这一刻他终于确定，无尽的酸涩涌了出来。 “对！要看，也只能看上我们的小鱼儿。”附和过后，汪江湖勾着张北渝的下巴暧昧道：“可惜我不是女的，不然我就包养你。” “你是女的也没用，我又不谈姐弟恋！” “切！到时候我三万五万的往你身上砸，看你谈不谈！” “那你现在砸，我委屈一下。” “滚！没节操的狗男人！” 第10章 买礼物 秋日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落进教室，无心上课的张北渝托着下巴，一会看着窗外，一会看看手机。 旁边的何青远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他的手机，似乎是在选首饰。 十月初八，十月初八，在心里念叨着这个日子，张北渝退出淘宝点开日历，怎么还有一个多月啊！ 气馁的收起手机，看了一会黑板上的课件，张北渝又拿出手机，查看附近的餐厅。 回宿舍坐了几分钟，汪江湖就换衣服找易芝琳去了。 汪江湖前脚刚走王成就过来问张北渝：“你跟汪江湖两个人是直的吧？” 无语，斜了他一眼，张北渝起身去找何青远，“远哥你有事吗？” 稍稍和他拉远距离，何青远说没有。 “那你陪我出去一趟？” “去哪？” “不走远，就美食城旁边的商场。” 王成凑过去问张北渝去干嘛。 “懒得跟你说。”拍了拍何青远示意他走，张北渝回位置拿钱包和车钥匙。 驾校，报了vip班的易芝琳和汪江湖两人共享一辆车。 副驾的汪江湖看着排队的人群感叹：“你说我们背着他们学驾照会不会不太好？” “这有什么不好？徐佩她根本就不想学，张北渝肯定要等小叶子一起学，话说小叶子到底什么时候成年？” 易芝琳聊着天，流畅的打了几圈方向盘，车尾完美入库。 “不知道，应该快了吧，不过她成年也没用。” 颜芳芳跟陈妈说的，就算颜叶成年，也不会让她谈恋爱。 “她妈真厉害。”平淡的说完，易芝琳加速离开倒车入库。 易芝琳的父亲远在国外，根本懒得管他们兄弟姐妹三人。 林新月对她，表面上很严格，其实也不怎么管，只要拿上台面的东西合她心意就行。 即便林新月知道易芝琳和汪江湖之间的心思，她也只是一种默认但不肯定的态度。 而颜芳芳对颜叶，是强权的压制。 人来人往的商场，何青远站在一边，安静的等待张北渝给他的心上人挑选生日礼物。 看来看去，张北渝的目光锁定在一只挂着招财猫的银手镯上。 那个小财迷，肯定会喜欢招财猫的，付了钱，把礼品袋装进背包，张北渝心满意足的搭上何青远的肩，“走！请你喝奶茶！” 莫名失落，何青远摇摇头说他不想喝奶茶。 “那你想吃啥？鸭脖？” “没胃口。” “没胃口？你是不是吃不惯这边的东西？买个冰糖葫芦给你开开胃！” 拍了两下何青远，张北渝就去路边买冰糖葫芦。 男生对男生，没必要好到这种程度吧！何青远既懊恼又忍不住期待。 可看他买了好几串，何青远又开始失落。 回了给了何青远一串，张北渝拉着他进了烘焙店。 看他目的明确的挑出几个品种，嚼着山楂的何青远觉得牙很酸。 从张北渝手里接过头盔，何青远站在原地看他笑着给手机那头发消息。 烦，何青远把头盔还回去，“我还是自己坐公交回去吧。” “没事！把东西给她我们就回去了！”放好手机，张北渝把何青远拉上车，满心欢喜的朝文理学院出发。 到了宿舍楼下，穿着睡衣的颜叶已经等在了门口。 “哈喽小叶子！”热情的打过招呼，张北渝把车停在颜叶跟前，将吃的都递给她。 小心翼翼的接过袋子，颜叶腼腆的说了声谢谢。 “等等！还有！”张北渝拉开背包，将礼品袋递给她，“送你的！” 迟疑的接过袋子，颜叶又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摸摸她的脑袋，张北渝跟她再见。 目送他们走远，颜叶才转身回宿舍。 看她抱着一大堆吃的，徐佩一眼看穿，“我就说嘛，是谁让你睡着觉还跑出去！” 不好意思的把东西放下，颜叶将两串山楂糖葫芦递给徐佩，“这肯定是给你买的。” 举着套着纸袋的糖葫芦敲了一下颜叶的脑袋，徐佩调侃道：“收买嘛，我懂！” “你少来！”将东西整理好，颜叶拿出银店的首饰盒。 在她拆开前，徐佩摁住她的手，“先猜猜是什么？” 被她勾起好奇心，颜叶抿着嘴思索，“我没有耳洞，肯定不是耳环，那就是手链！” “为什么不是项链呢？”徐佩追问。 “直觉！”在颜叶的眼里，项链既会挂到头发，也不好自己戴，是最麻烦的首饰。 打开盒子，果然是一个手镯。 “哈哈！我猜对了！”把手镯拿出来，颜叶捏着上面的小招财猫细细打量，别样的情愫在心里蔓延开。 回到宿舍，憋了一路的何青远才开口问：“你那个不是生日礼物吗？她今天就生日？” “不是啊，就是一看到她就想给她了。”放下背包，张北渝对着手机甜蜜的笑。 “那生日礼物呢？”何青远小声问。 “再买呗！”幸好还有一个多月，不然真有点头疼，放下手机，张北渝的嘴角依然上扬。 说不出来的烦闷，何青远换鞋爬上床。 练完车回学校的路上，出租车的后座，汪江湖拉着易芝琳的手靠在她肩上。 淡淡的香水萦绕在他的周围，真想亲她。 总算到了校门口，汪江湖付了钱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易芝琳下车，易芝琳还没站稳就被他抱着亲了一下。 害羞的捂着脸，易芝琳踢了他一脚，“都跟你说我化妆了！” “我轻轻亲的嘛！”汪江湖撒着娇又靠上去，扭捏着说他想亲嘴。 “你做梦！”用力推开他，易芝琳双手捂着脸跑开。 她平时调侃颜叶和徐佩的时候可没这么害羞！汪江湖追上去抓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并肩走了几步，见四下无人，汪江湖迅速在她嘴上啄了一下。 “汪江湖！”易芝琳甩开他的手，啪啪给了他几巴掌，汪江湖抱着脑袋偷笑。 等她稍微平复，汪江湖又牵上她的手，嗔怒的扫了他一眼，易芝琳紧抿双唇，羞涩里藏着意犹未尽的失落。 到了人多的地方，易芝琳甩开汪江湖的手，并和他保持距离。 从小到大的惯性思维，易芝琳已经形成条件反射，只要是没被林新月肯定的东西，她都不能拿到明面上炫耀。 尽管心里不舒服，汪江湖还是顺她的心意。 于是，每天来回驾校的路上，就成了汪江湖宝贵的约会时间。 久而久之，张北渝发现了汪江湖的不对劲，“你俩每天到底去哪玩？你怎么越玩越黑？” 冷笑一声，汪江湖说他去美黑了。 他不仅越来越黑，他还没易芝琳学得好，易芝琳都快考科三了，他科二还没考过。 越想越难受，汪江湖给易芝琳发消息让她把她的防晒给他用用。 第二天汪江湖就在快递站拿到一大箱防晒霜。 “你不是美黑吗？怎么又开始防晒了？”张北渝察觉到背叛，“你背着我学驾照！” 上下扫视他一圈，汪江湖破罐子破摔道：“我可是尊贵的vip班，你报得起吗？” 张北渝故作不屑，“就你那技术，报个mvp都没用！” 拿出一瓶防晒塞到张北渝手里，汪江湖轻佻道：“你技术好，到时候来给我当司机。” 十一月初，易芝琳一把通过科三考试，科二挂了两次的汪江湖借口天气冷懒得再去练车。 天气转冷，出门的频率大幅下降，每天上完课，汪江湖回宿舍躺着。 而终于等到十一月的张北渝，一天比一天亢奋。 大概记得颜叶的生日是年底，闲来无事的汪江湖又开始在张北渝身上找乐子。 “真搞不懂，你小子整天高兴个什么劲？”汪江湖旁敲侧击的靠近张北渝。 转身背对他，张北渝晃着脑袋说不告诉他。 不说他就不知道了？轻笑一声，汪江湖掐着张北渝的后脖子问：“小叶子生日是哪天？” “你自己问她！”张北渝缩着脖子回答。 “她不说。” “我也不说！” 拿掉汪江湖的手，张北渝迅速跑回床上。 不说算了，正好不用买礼物，汪江湖叫他下来打游戏。 没心思，张北渝拒绝了他的邀请。 “真没劲！”汪江湖也回到床上，被易芝琳拒绝共进晚餐后，他又跑到张北渝床上。 两人还没开始，下面的王成发出看片信号。 “呃……我觉得，这种东西自己偷着看就行了吧！”汪江湖婉拒了他的邀请，张北渝直截了当的说他不看。 “你不看？你跟我看的时候。” “闭嘴！” 慌乱的打断汪江湖，张北渝把他赶回他自己的床。 没和两人多说，王成把凳子搬到隔壁何青远的位置，二话不说就点开手机的视频外放。 “我不看。”何青远闭着眼睛转过头去。 “装什么装？”王成直接拉动进度条。 引人遐想的声音在宿舍此起彼伏，听不下去，张北渝跳下去让他把声音关了。 抬头看了一眼张北渝，低头时不小心扫到屏幕，短短几秒，何青远的身体里涌出源源不断的恶心，捂着肚子跑到厕所去吐。 “你把人都看吐了！”厌恶的瞪了王成一眼，张北渝走到厕所门边问何青远怎么样。 何青远扶着墙跪在地上，吐得天昏地暗。 “看片都能看吐？”被勾起好奇心的汪江湖走到王成身后盯着他的手机看了一会，不就是很寻常的剧情吗？ 没有多看，汪江湖走过去搭着张北渝的肩膀问何青远：“你不会是第一次看吧？” 恶心得翻白眼，何青远只是摆摆手。 这么严重？张北渝和汪江湖互看一眼，同时回头让王成把声音关了。 胃吐空了，何青远扶着墙起身。 “你快去休息！”张北渝把他拉出厕所，憋着气将他的呕吐物冲掉。 第11章 寝室夜聊 漱了口，又洗了几把脸，何青远回到室内，在床上换了裤子躺下。 打扫干净卫生，张北渝洗了手，拿着何青远的保温杯去接了一杯温水。 把手机收起来，王成冷嘲热讽的问：“何青远你不会连女人都没见过吧？” 抱紧自己的保温杯，何青远装出见怪不怪的样子，“是你那个女人太丑了而已。” “你看片还看脸啊？”没趣的说了一句，王成又问他们有没有和女人做过。 “你他妈真恶心。”骂了他一句，张北渝打开衣柜换衣服，汪江湖趁机去揩油，“你这胸肌长我身上多好！” 嫉妒的移开眼，王成又说：“你们就不想知道是什么感觉？” 汪江湖也忍不了他了，“大哥！社会是开放了，不是放荡了！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除了女人就是性的，你脑子里没别的东西了？” “嘁！搞得好像你们多高尚！”吃了瘪，王成不满的回到他自己的床上。 懒得跟他多说，汪江湖和张北渝也回床上躺下。 最后一个上床的人关了灯，女生宿舍的睡前话题从初恋到初吻，一路开上高速。 大家都没有实践经验，理论也只有两个人看过。 “我喜欢看女性向的，男主角都特别帅特别温柔！” “我没看过女性向，就是一般的那种，男优又老又胖，猥琐得让人害怕！” 听她们聊得热火朝天，颜叶的脑袋里莫名其妙的出现她坐在电脑前的画面。 她看过？没看过吧，想不起来，颜叶从枕头下拿出褪黑素软糖。 “你们接受婚前性行为吗？” “我现在不太能接受，不知道以后能不能。” “我也是。” 又听她们聊了一会，沉沉的睡意袭来，颜叶闭上眼睛。 梦里，她坐在房间的电脑前，在一个隐秘文档里发现几段视频，好奇心驱使她点开。 画面很模糊看不清细节，但梦里的意识清楚的告诉她，那是不穿衣服的片。 怎么会做这种梦？颜叶捂着脑袋坐在教室里。 那些画面挥之不去，心虚的颜叶感觉全世界都在看她，她脑袋上不会有思想显示器吧？ 用力拍了拍脑袋，颜叶偷偷问徐佩自己有没有说梦话。 在得到徐佩否定的回答后，颜叶松了口气，“我感觉我最近总是头痛。” “可能是你没睡好吧。”徐佩玩着手机回答。 “我睡得挺早的。”从高考结束，颜叶就没有缘由的失眠，被颜芳芳打了之后，失眠的症状越来越严重。 省吃俭用买了褪黑素，觉是睡着了，但每天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头痛。 天越来越冷，想了几天，颜叶还是决定给颜芳芳发消息。 颜叶：妈，学校太冷了，可不可以给我点钱买羽绒服 几分钟后，颜芳芳让颜叶周末回家，带她去商场买。 颜叶：我想在网上买 颜芳芳：网上的衣服不好 颜叶：可以退货的 颜芳芳：周六我去市区带你多逛逛 早知道不说了，颜叶退出对话框，分别查看每一个软件的余额，加起来总共不到七百。 还有半个月，根本就不够。 周六早上一睁眼，张北渝就看见特别关心发来消息。 激动的点开，颜叶却说她妈来看她，让他警报解除前不要联系她。 烦闷的放下手机，张北渝蒙着头睡回笼觉。 明亮的商场，颜芳芳挑了一件粉色的羽绒服让颜叶去试。 颜叶吞吞吐吐的说她不想要粉色，颜芳芳就换了浅蓝色。 没再反驳，颜叶拿着衣服走进试衣间，换衣服之前她偷偷翻看吊牌，快赶上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拿着衣服走出试衣间，颜叶说觉得不合适。 “你穿上我看看。”一眼看穿女儿的心思，颜芳芳让颜叶就在外面试。 不敢反对，颜叶硬着头皮换上。 “好看！妹妹本来长得就很可爱，这个颜色又衬气色，大小也合适，穿着真好看！”导购对着颜叶一顿夸。 得意的笑了一下，颜芳芳给导购使眼色，“她嫌贵。” 短短的三个字，狠狠戳中颜叶的自尊心，她用力低头，想把自己埋进土里。 “哎呀！不贵！”导购拉着颜叶的手臂，给她介绍这件衣服，“这件衣服的布料和羽绒填充料都很好的，别看它一千多，可以穿好几年呢！算下来一点也不贵，而且现在还打九五折，很划算的！” “她喜欢就行了，钱还不都是我出！”笑着说完，颜芳芳让导购先把颜叶身上那件拿上，又把刚才那件粉色的拿给颜叶让她试。 两件羽绒服，三件内搭，两条牛仔裤，就花了五千，袋子都在颜芳芳手里，颜叶却感觉身子重得要掉下去。 又买了两双棉靴，颜芳芳带着颜叶走出商场。 回学校的路上，颜芳芳语重心长的跟颜叶谈心。 “你不要觉得我们对叶柏更好，我们全家花在你身上的心思是最多的，我也不是嫌你花钱，只是想让你懂事一点，多体谅体谅我们。” “女孩子，尤其像你这样长得还不错的女孩，父母都是很担心的！” “而且你又内向，我又怕你被骗，又怕你被骗了不敢跟家里说。” “那点生活费是少了点，但够你吃饭了，你们要聚餐，或者你要买什么生活必需品就问我要。” “女生要自尊自爱，别被那些男生三瓜两枣的好处给骗了。” “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可颜叶还是不明白，他们给叶柏钱的时候，从来不要他体谅。 停好车，颜芳芳拉开后座的门，把全部的东西拎在手里让颜叶锁车。 “妈你给我提一点吧！”颜叶伸出手去。 “你提得动什么？”颜芳芳径直走进宿舍，跟宿管打了招呼让颜叶帮她登记。 “我靠！”远处的魏文震惊到顿在原地。 同行的室友问他怎么了，魏文摇摇头说没什么。 再次迈开脚步，魏文的视线定格在颜芳芳的车上。 到了宿舍，颜叶先开门给室友说了一声，等她做好准备，颜叶才开门让颜芳芳进去。 “阿姨！”徐佩紧张的跟颜芳芳打招呼。 其他几人并不了解颜芳芳，礼貌的打了招呼，还夸颜芳芳有气质保养得好。 “嘴真甜！”笑呵呵的放下东西，颜芳芳让颜叶把零食分给大家。 趁她分东西，颜芳芳粗略的检查了一遍颜叶的床位，“上大学了，自己叠叠被子，宿舍不是家里，东西不要乱摆。” “知道了。”在室友面前，颜叶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 交代了几句，让颜叶就在宿舍待着，颜芳芳出门离开。 门关上的那一刻，徐佩总算放下心，走到那堆东西旁边翻弄着问：“你妈给你买这么多衣服？” “你这些衣服都很贵吧！”室友黄瑶凑上来问。 既怕室友觉得自己家很有钱，也想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颜叶回答道：“我也觉得贵，但我妈怕我冷，咬牙买的。” “天呐你妈妈真好！”黄瑶好奇的盯着袋子里的衣服，“你可以拿出来看看吗？” “可以啊！”颜叶拿出衣服在自己身上比试，问其他人觉得好不好看。 “好粉嫩啊！”说着，黄瑶抓起吊牌惊叫道：“你这件衣服一千多！” “没有！打了折的。”心虚的收起衣服，颜叶将剩下的连袋子一起堆进衣柜。 抓着颜叶的手，黄瑶不依不饶的问：“你是富二代？” “我不是！”颜叶抽回自己的手。 “都说了是她妈咬牙买的，她要真是富二代，生活费可能只有一千五吗？”徐佩替她解围。 颜叶点头附和，但心里仍有一丝虚荣被满足的快感。 去食堂吃饭的路上，徐佩开玩笑说其实颜叶家里很有钱，但是她不知道。 “怎么可能？”颜叶立马翻出自己的余额，忧愁道不知道这个月要怎么过。 “不过我确实觉得，以你家的条件，你妈给你这点钱，真的太少了。”徐佩一个月都有两千。 无奈的收起手机，颜叶嘟囔她要是不听话，还会更少。 “谁让你还是个未成年呢？”徐佩开玩笑安慰道。 刚说完她身份证上成年了，颜叶就被一个男生挡住去路。 扫了他一眼，颜叶又看向徐佩，徐佩小声的说是魏文。 怎么又是他？颜叶推着徐佩绕开魏文。 “学妹！吃晚饭啊？”魏文笑着跟上去。 有了上次的教训，魏文一直保持礼貌的距离。 颜叶对他的警惕也放松，问他有什么事。 “遇都遇上了，一起吃呗！”魏文拦住两人，提议去吃麻辣香锅。 颜叶不想跟他吃饭，徐佩就不用说了，两人用眼神拒绝了他。 “那吃麻辣烫？”魏文再次试探。 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有点想吃，但是学校的麻辣烫没什么好东西，两人在对视中达成坑易芝琳一顿的合意。 在收到易芝琳的ok后，两人激动的跑回宿舍去骑车。 就这么走了？忍着不爽，魏文翻出颜叶的课表，另作打算。 第12章 表白 在财大见到易芝琳，三个人各自捧着一大碗，边吃边聊。 听到那个魏文又去找颜叶，易芝琳厌恶道：“狗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都觉得她骂得有点过，但她毕竟是花江一中唯一的富二代，脾气差点也正常。 周一的最后一节课，魏文又出现在教室。 “他是跟踪狂吧！”颜叶心里发毛，仿佛要被暗杀。 徐佩也替她担心，“感觉他会是那种，你不理他他就要死给你看的神经病。” 越说越怕，老师一说下课，两人就抱着书溜。 还是被他捉住，颜叶深吸一口气，甩开魏文的手，把书拿给徐佩让她先回去。 抱着手臂走出教学楼，视野开阔，路上也有很多行人，颜叶的胆子大了一些，笑着问魏文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认识你。”魏文挑眉道。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颜叶笑着问：“认识我做什么呢？” 感觉她不会给自己慢慢来的机会，犹豫片刻，魏文直接开口：“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我不喜欢你！”没有丝毫停顿，颜叶迅速拒绝他。 意料之中，魏文继续说：“那是你不了解我。” “我也不想了解你。”颜叶再次果断拒绝，“我对你这个人，一点兴趣也没有，我既不想跟你做朋友，也不想跟你有别的关系，我说清楚了吗？” 不满在脸上一闪而过，魏文又挂上微笑，“学妹，你这话有点伤人噢！” “如果冒犯到你，我跟你说对不起，但是事实就是我说的那样，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边说边退，说完颜叶就跑了。 跑出去十几米，颜叶扭头看魏文还在原地，幸好没有追杀她，颜叶一口气跑回宿舍。 之后的两天，魏文都没再出现。 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周四上完本周的最后一节课，笑了一路的颜叶和徐佩突然收住笑容。 魏文不仅抱了一束花，还找了两个帮手，拉了一个给颜叶表白的海报。 路过的同学看见这一幕，大声起哄道：“颜叶你站在这里干嘛？” 她这一嗓子立马吸引来围观群众的目光，颜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生无可恋道：“你说我要是在这里拒绝他，他会报复我吗？” “不知道，或许吧。”徐佩的脑子里全是爱而不得的情杀案件。 “我想活到十八岁。”颜叶用书挡住脸，想在众目睽睽下溜走。 刚走了几步，室友黄瑶就把她叫住并直接把她拖到人群当中。 “你干嘛呀？”徐佩着急问。 黄瑶理所应当道：“当月老啊！” 忍下骂她的话，徐佩赶紧给易芝琳发消息。 连宿管阿姨都在旁边看热闹，颜叶硬着头皮走到魏文跟前，咬着牙小声说：“那天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吗？” 魏文温柔又坚定的看着她说：“你可以拒绝我，但我也可以继续追求你。” “从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了！做我女朋友吧！颜叶。” 在起哄声中，魏文把花递到颜叶面前。 “快接过来啊！”黄瑶激动的搓手。 真想骂人，又怕被报复，颜叶挤出一个微笑，“你很好，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对不起。” 说得这么体面，应该不会被报复了吧，颜叶刚向后撤了半步，魏文就抓住她，强行把花塞到她手里。 “没关系，你可以一直拒绝我，但我也可以一直追你，直到我追到你的那一天。” “啊！”围观群众纷纷被他的坚定感动，甚至有人让颜叶先跟他在一起试一试。 “你怎么不试啊？”怼过那个人，徐佩上去把花还给魏文，魏文不收，徐佩就把花扔在地上。 “不想谈恋爱就是不想跟你谈恋爱，到底还要怎么说？你以为你很深情吗？你这是骚扰！” 这一刻，徐佩的形象在颜叶眼中光辉起来。 下一秒，颜叶又担心徐佩会被魏文报复，刚想说点什么好话，一个男生就站出来让大家都散了。 “你们两个先走吧！”男生挡住魏文，让她们先走。 颜叶还是不记得他，但徐佩记得，他就是上次帮她解围的那个男生，三班的张正。 对他道了谢，徐佩拉着颜叶躲进大门。 魏文也还记得他，不爽道：“怎么又是你？” 捡起地上的花，张正微笑道：“我们是同学嘛，路上遇到很正常。” “你也喜欢她？”魏文挑衅道。 “那倒不是，不过我比较赞同她朋友的话，你这不是表白，是骚扰。”张正别有用意的笑。 “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同学，理当互相帮助。” “多管闲事！”魏文的朋友推了一把张正以示警告。 张正不卑不亢，“能帮助到别人的事，就不是多管闲事。” “你！又是你！”风风火火赶来的汪江湖直接把车骑到魏文跟前，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差点就撞到魏文。 看到张正手里的花，把他当做同伙的汪江湖无差别攻击，“你又是哪根葱啊？” “不是不是！”躲起来的两人迅速跑出来解释。 听完她们的话，汪江湖不好意思的跟张正道歉。 “没关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瞧了一眼徐佩，张正转身离开。 直到看见他把花丢进垃圾桶，徐佩才收回视线。 “你又是谁啊？”魏文也不记得汪江湖了。 “这是我大哥！”有了靠山，颜叶底气足了许多。 搂着颜叶的肩膀，汪江湖仰着下巴俯视魏文，“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要是再敢骚扰她，我撞飞你！” 另一只手落到颜叶的肩上，随之而来的淡淡香水味告诉颜叶，她真正的靠山来了。 瞥了一眼半截躺在地上的海报，易芝琳不爽的看向魏文。 在她的死亡凝视里，魏文上下打量易芝琳。 “在我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之前，请你赶紧离开。”易芝琳平静的威胁。 她一看就是几人当中最不好惹的，魏文和他的朋友都没有再说什么，灰溜溜的离开。 看他走远，易芝琳不解的问颜叶：“你的脾气呢？” “我怕他报复我。”在生死面前，脾气也可以没有。 “张北渝呢？”徐佩走上去问。 “他跟何青远看电影去了。”说完，汪江湖让颜叶上车，正好去找张北渝一起吃饭。 他跟易芝琳，两人一个比一个疯，颜叶立马说她要跟徐佩一起。 把颜叶拽回去，汪江湖警告道：“四个人你还要骑三个车？赶紧上车！” 在易芝琳的眼神压迫下，徐佩只好上了她的车。 第13章 十月初八 当着外人的面避避嫌就算了，何必折磨自己人呢？徐佩在易芝琳的后座瑟瑟发抖。 同样的速度，张北渝就很稳，而汪江湖给颜叶一种随时都会摔死的恐惧，“大哥！你慢一点！我还没活够！”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汪江湖丝毫没有减速，“年轻人，就是要浪！” 到达目的地，张北渝和何青远已经等在路边。 后座的两个人几乎都是摔下车的，张北渝扶住踉跄的颜叶，被风吹得通红的鼻尖下，缓缓流出清澈的鼻涕。 颜叶吸了一下鼻子，双眼无神的在身上乱摸。 “你干嘛？”张北渝好笑的看着她。 “我找纸。”颜叶吸着鼻子，手终于伸进了口袋。 从她手里接过纸巾，张北渝抽了一张，捏着她的鼻子让她擤。 两个拎着头盔的人一同看向捂着脸打冷颤的徐佩，莫名生出些同情。 “我来给你擦鼻涕！”易芝琳拿出纸走向徐佩，徐佩立即拒绝的跑开。 旁边没有垃圾桶，张北渝就把纸揣进兜里，双手捧着颜叶的脸揉了揉，“哈哈哈！被吹成傻子了！” “你才是！”扯开张北渝的手，颜叶抱着双臂，嘴唇和牙齿都在打架。 “好了，快进去吧！”张北渝揽着颜叶的肩，推着她走进室内。 看见垃圾桶，张北渝放开颜叶。 丢掉纸巾，重新回到颜叶身边的张北渝，借看她的脸冰不冰为由，掐了两把她脸颊上的肉，并笑她像个小孩。 “你才像！”颜叶伸出手去掐张北渝的脸。 张北渝痛得躲开，“我轻轻掐你，你使劲掐我！” “叫你掐我！”颜叶又掐了他一把。 “你来真的！”还以为她不会使劲才让她掐的，张北渝痛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抓起颜叶掐她的那只手打了两下。 “张北渝你竟然敢打她！”汪江湖在一边拱火。 趁张北渝分心，颜叶抓起他打自己的那只手咬了一口。 听到张北渝喊痛，颜叶幸灾乐祸的跑到易芝琳身后。 “你个小混蛋！”张北渝跑过去抓她，挨个躲完一遍，颜叶跑到何青远旁边。 没有碰到他，颜叶从他身后绕了一圈就跑走。 张北渝也跟着从他身后绕了一圈，加速追上去抓住颜叶的帽子。 到了地方，易芝琳喊了一声，正在打闹的两人暂时休战，张北渝顺势抓着她悬在半空的手，拉着她走进餐厅。 找了一张圆桌坐下，易芝琳和徐佩点单，汪江湖调侃那两人，没有事做的何青远悄悄盯着张北渝。 他的脸上左右各一个红印，手背上也有一个牙印。 听到汪江湖说魏文在女生宿舍给颜叶表白，张北渝懊恼道早知道就不看电影了。 拍拍何青远，汪江湖同情道：“远哥，看清他的嘴脸了吧！” “女孩子的人身安全要紧。”何青远理解道。 “她跟张北渝在一起就是最不安全的！”汪江湖无情拆穿。 那几人一听就知道汪江湖在说颜芳芳，刚刚还在打闹的颜叶和张北渝，立马撒开对方，老实坐好。 易芝琳也忍不住逗颜叶，“怕什么？你妈又不在这。” “可以适当的把叛逆期抬上日程了。”徐佩跟着起哄。 “你们不说话会死啊！”颜叶嗔怒的盯着三人，一边的张北渝则完全不敢吱声。 回去的路上，戴着头盔的颜叶抓着张北渝的衣服躲在他身后。 又吹了一路的冷风，到宿舍时，徐佩冷得直打哆嗦，脚踩在地上都没有知觉。 何青远也跳下汪江湖的车，逃命似的跑去找张北渝。 戴上残留颜叶体温的头盔，无尽的苦涩随风涌进何青远的身体。 十月初八，下午没课，上完早上的课，颜叶就冲回宿舍洗头。 拿出藏在抽屉里的化妆品，颜叶打开美妆博主的教学视频，按照博主的方法拍上底妆。 在室内对着光仔细检查一遍，颜叶又去到阳台在自然光下检查有没有卡粉和不均匀。 确保无误，颜叶铺上散粉，打开眼影盘，用深色浅描几下眉毛，大地色轻扫眼皮。 每完成一步，颜叶都要在室内室外两个光源检查。 吃完饭回到宿舍，徐佩一眼看见在阳台上抹口红的颜叶。 “我说你跑这么快，你要去约会啊？”徐佩靠在墙上好奇的问。 颜叶得瑟的抖动肩膀，“显而易见！” “怎么样？怎么样？”颜叶凑到徐佩眼前，让她检查自己的妆容。 仔细检查一遍，徐佩肯定的点头，“根本看不出妆感，完美！” “哈哈！”满意的放下镜子，颜叶迅速吹干头发，换上新衣服和新鞋，收拾好东西，颜叶穿上蓝色羽绒服，背上包包跳到镜子前。 “不用看了，直接迷死他！”徐佩满眼笑意的看着颜叶，莫名有一种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欣慰。 “那我出门了！”跟室友们再见，颜叶欢快的跑出寝室。 等了几秒，室友们争先恐后的跑到楼道的窗边。 本想靠在栏杆上耍帅的张北渝，一见到元气满满向他跑来的颜叶，他立马站直身子，紧张的等她靠近。 看不出什么变化，可她今天就是特别好看，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张北渝笑着说：“你这件衣服真好看！” 窗边的几人看见张北渝摸了颜叶的脑袋，又帮她拉外套的拉链，一同发出羡慕的声音。 看两人并肩离开，徐佩趴在玻璃上绝望道：“他为什么不牵她的手？” “说不定回来就牵上了！”室友将徐佩从玻璃上扯下去，几人意犹未尽的聊着回宿舍。 在路边等公交车时，两人都缩着脖子，每次对上眼神，两人都慌忙看向别处。 车总算来了，张北渝先上车投了两个人的钱，然后拉着颜叶的衣袖走到后排坐下。 公交车走走停停，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下了车，张北渝先在路边买了一盒刚出炉的糕点给没吃午饭的颜叶垫肚子。 其实他也没吃。 在公园门口买了两瓶水，张北渝去买票。 进了公园，两人直奔缆车。 不是节假日，排队的人不算多，才等了几分钟就到两人。 抓着颜叶的手臂钻进缆车，两人的心随着缆车的上升也悬了起来。 没有太阳，山下的树有的枯了，有的还绿着，一回过头，张北渝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忍着剧烈的心跳对视，张北渝靠近颜叶说：“生日快乐！” 话音刚落，两人都红着脸看向窗外。 在缆车到达最高点之前，张北渝从兜里摸出一个布袋子递给颜叶。 “谢谢！”隔着袋子捏了一下，应该是个小手办，拆开袋子，果然是按照颜叶的样子做的手办，她穿着一件红色的卫衣，卫衣上印着数字18。 忍着眼泪，颜叶低着头问他为什么是短头发。 “因为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是短发。”说完，两人再次红着脸低头。 将手办收好，两人又快回到起点，张北渝抓起颜叶的手腕，在开门的一瞬间拉着她跑出缆车。 不知道为什么要跑，但脚步慢不下来。 一口气跑到湖边，两人抓着栏杆大口喘气，再次对上眼神，两人都没有躲开，而是看着对方大笑。 休息够了，重新上路的两人又开始比谁迈的步子大。 直到下午上课，何青远也没见到张北渝，便问汪江湖他去哪了。 “约会去了呗！”汪江湖理所当然道。 老师走了进来，对着台下稀稀拉拉的人群思索片刻，抽出点名表点名。 “我靠！快叫张北渝！”何青远慌忙拿出手机。 “别叫了，一时半会回不来的。”汪江湖幸灾乐祸的笑。 花江离市区说远不远，上次的事给两人都留下了阴影，出了公园，两人就刻意保持距离。 开始只是为了躲让行人，后来张北渝干脆围着颜叶转圈，一会在她前头，一会在她右边。 等红灯时，张北渝抱着红绿灯，花痴的望着离他两步远的颜叶。 “你今天真好看！” 羞涩的看向别处，颜叶红着脸傻笑。 红灯倒计时的最后一秒，手机震动带来的致命预感将粉红泡泡打碎。 看她神情逐渐黯淡，张北渝也大概猜到。 转身走了几步，颜叶躲在行道树边接通电话。 “喂，妈。” “你在哪呢？” “我在外面呢。” “跟谁啊？” “就我自己，我来买点吃的。” 那头陷入沉默，颜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今天生日，是该和同学出去玩，但是我给你说的话你可别忘了。” “我知道的，妈。” “那你玩吧。” 挂了电话，颜芳芳给颜叶发了五百块让她去吃点好的。 明明十六岁的时候他们就忘了，怎么十八岁又记起来了。 收了钱，颜叶扭头看向张北渝，心动变成愧疚。 凭什么叶柏可以而她不可以的念头一闪而过，颜叶迅速整理好情绪。 在第二红灯倒计时的最后一秒，她拉起张北渝的手腕快速通过斑马线。 “我们去吃烤肉！” 心情不好就多吃点肉，颜叶放开张北渝，迫不及待的向烤肉店跑去。 即便隔着衣服，手被松开的瞬间，还是有些冷，张北渝搓搓手臂，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第14章 初恋 不到九点，张北渝就回宿舍了。 躺在床上的三人听见开门的动静，纷纷探出头来询问进展。 “搞什么啊你们？”放下包，脱了外套，张北渝拿上睡衣和浴巾去洗澡。 “我怎么感觉他心情不太好？”何青远看着汪江湖问。 摇摇头，汪江湖在心里猜测张北渝被颜叶，以不能谈恋爱拒绝了。 女生宿舍这边也将颜叶围住，问她约会都做了什么事。 颜叶不好意思的躲回自己的位置，一边放东西一边找出水卡，“没什么，就是去公园和吃饭。” “那你们逛公园都逛了什么？他有没有牵你的手啊？”室友搓着双手期待的问。 “就是坐缆车嘛！”拿上洗澡用的东西，颜叶躲着跑进卫生间。 “啊！”室友们发出羡慕的声音，你一嘴我一句的开始脑补当时的画面。 锁上门的瞬间，酸涩的泪落下。 深吸一口气，几下脱掉衣服，颜叶取出卸妆膏胡乱的抹在脸上，插上水卡冲掉脸上的痕迹和身上的烤肉味。 吹干头发，张北渝回到床上并警告汪江湖不准上他的床。 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张北渝不可避免的想起刚才的事，无尽的苦涩涌上心头，他把整个人躲进被子。 七点的天就完全黑了，他们在甜品店吃了蛋糕，从美食城散着步回学校。 路上很安静，张北渝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问：“你妈打电话给你说什么？” “没什么，过生日嘛，给我发钱。”逆反和顺从，两个强烈的情绪在颜叶的心里打架。 “你妈是不是不准你跟我玩？”张北渝忍着失落装出开玩笑的样子。 “不用管她。”逆反占了上风。 不管她，最后挨训的人，就又是颜叶，张北渝不知道他哪里不好，“你妈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都说了不用管她。”作为她的女儿，也不见得她有多爱她。 她只爱叶柏，可怕的念头在颜叶的脑海里不断加强。 双手抓住张北渝的手臂，颜叶抬头凝望他，夜色里，她的双眸闪着点点星光。 看着她泛红的鼻尖，张北渝深吸一口气，双手捧着她冰凉的脸问：“你妈上次打的是哪边？” 她眼里剧烈的颤抖，徐佩不会说出去的。 到底为什么，要将对她的压迫作为炫耀。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谁实现强权的工具。 向左偏了一下头，颜叶垂下双眸。 轻抚她的左脸，张北渝喉咙堵得说不出话。 复杂的情绪反复叠加，颜叶抱紧张北渝，把脸埋进他的怀里，“这是我自己的事。” 他可以什么都不管，谈恋爱也不是什么都要做，偷偷和她在一起，她妈也不会知道。 可那样的话，就不是站在她这边。 揽住她的后脑，张北渝用下巴蹭着她的长发，“没事的，我们可以等你再长大一点的。” 心里的声音告诉她不要，可理智却认为也只能这样。 她想为自己勇敢一次，可她不知道这样选择的对错。 风声越来越大，颜叶抬起头，向张北渝勾勾手指。 迟疑着将耳朵凑过去，两只小小的手掌捧住他的脸，颜叶亲了他。 本能让他靠近，理智却让他后退。 唇齿相交的那一刻，两人被寒风分开。 她什么也没说，闪着泪光的双眸最后看了他一眼，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上课，张北渝才从汪江湖那里得知，昨天下午点名，何青远帮他答了到，自己被记了名字。 忍着的情绪翻涌出来，张北渝抱着何青远靠在他肩上，“远哥你对我真好！” 本想推开他，可何青远也为他语气里无法掩饰的悲伤而悲伤，抬手摸摸他松软的头发，何青远安慰道：“没事的，期末我好好复习就可以了。” “你期末的一日三餐我都包了，一定保证你的营养！”在他颈间吸了一口气，张北渝躲到他的身后擦掉眼泪。 时间一晃就到了期末，两个学校三个专业，五个人放假的时间错开，颜叶和徐佩先回了花江。 一见到颜芳芳，心里的恨就涌了出来。 颜叶没有叫她，拎着行李箱上了两步楼梯就拎不动。 “我来！”颜芳芳过去接过行李，几下就到了颜叶的房间。 在房间躺了半个月，上小学的表弟颜星星放了寒假，颜叶让小舅把她一起送回外婆家。 不到一个星期，颜叶全身长满疹子，叶俊文又把她接回家。 整日在房间里呆坐，颜叶忽然想起那个梦，她打开电脑，翻找每一个文件夹。 当那几个视频真的出现在她眼前，她用力给了自己一耳光，更多零散的画面涌了出来，颜叶倒吸一口凉气。 没人知道那天他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因为上次的事，几个人都不敢再去颜叶家。 刮着寒风的江边，四个人沿着台阶跳上跳下。 开始下雨，几人就去了汪江湖家。 他家还是没人，少爷一个人住着两层大别墅。 “你爸妈心真大，把独苗放在家里也不请个保安。”张北渝开玩笑道。 汪江湖顺着他的话说：“你来吧，我给你开工资。” “我不行，我也是独苗。”理所当然的拒绝，张北渝在他家的大沙发上躺下。 有点无聊，汪江湖让徐佩把颜叶叫出来。 她不会来的，徐佩借口她的疹子还没好回绝了汪江湖。 张北渝在那边无所事事，易芝琳逗他让他给颜叶送点药去。 “他敢去？颜叶她妈不打死他！”汪江湖又说起颜芳芳告诉陈妈她把颜叶打了的事。 “她妈还给陈妈说了？”徐佩不知道该怎么去想。 得知颜芳芳还给徐佩她妈说了，其他三个人也不知道该怎么想。 吐槽过颜芳芳，三人又同时问起张北渝那天他们出去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回家了。”他不想说，也不能说。 没有追问，徐佩说她也回家。 第15章 初吻 目送他们离开，两人松了口气，锁上门，汪江湖搂着易芝琳的腰吻上去。 放开对方，两人喘着粗气对视，欲望操控身体，汪江湖抱起易芝琳回到房间。 再次锁上门，汪江湖俯身将易芝琳压在身下，边吻边脱掉她的衣服。 身体完全失去遮掩，易芝琳既慌乱又羞涩。 可当她清晰的触碰到他的皮肤，她得到了慰藉。 和颜叶的皮肤完全不同，他的皮肤温度更高，像欲望的催化剂，易芝琳沉醉于此。 她享受他的抚摸，却为难于那一丝痛感。 “宝贝。” 他在她耳旁喘着粗气。 她抓着他的手臂，额头浸出一层细汗，抚摸她的额头，亲吻她的脸颊，汪江湖叫着她宝贝。 终于结束，他心疼的抱住她，细致的替她整理额前的碎发。 清醒过来，身体的不适和浓烈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推开汪江湖，易芝琳迅速穿上衣服跑回家。 怕被发现，汪江湖只能先洗床单。 听到陈妈跟汪江湖打招呼，躺在床上的易芝琳蜷住双腿，滚烫的眼泪刚落下就被抹去。 敲了门，在门口等了一会，汪江湖才进去。 回头看他拎着自己喜欢吃的蛋糕，复杂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易芝琳用被子蒙住头。 隔着被子轻抚她，汪江湖向她说对不起。 做都做了还说对不起，易芝琳咬紧牙关，委屈的泪止不住的流。 轻轻拉开被子，汪江湖俯身抱住她，“宝贝，对不起。” “我才不是你的宝贝！”易芝琳挣开他的怀抱，从他身上搜出让他买的药，拆开包装咽了下去。 汪江湖立即递上旁边的水杯，喝了两口水，易芝琳又抱着手臂躺下。 不知道说什么，汪江湖将覆在她脸上的发丝绾到耳后，亲了一下她的脸，抓起她的手握在手心，温柔的抚摸。 肌肤的接触让易芝琳的心得到些许安慰，她逐渐平静下来，起身扑到他怀里，哭诉她很害怕。 “没事的，有我在呢。”汪江湖抚摸她的背，愧疚的说他以后不会这样了。 雪花落在窗上，汪江湖替她穿上厚外套，两人走上楼顶。 易芝琳伸出手，雪落在手心又化掉，与她十指相扣，汪江湖俯身吻她。 寒假结束，相约一起返校的五人在车站碰头。 怕被发现的易芝琳和汪江湖比之前更加避嫌。 幸好颜叶和张北渝之间更微妙，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身上。 大巴转公交，徐佩和颜叶先一站下车，心思细腻的女孩一眼就看出来那两个人的变化，拖着行李聊了一路。 下了车，张北渝按照惯例接过汪江湖的行李，骂了一句走狗，拖着两人的行李回宿舍。 把易芝琳送到寝室大门，汪江湖本想抱一下她，她却着急的跑走。 女生宿舍向来是接吻圣地，更何况今天还是返校，随意扫了一圈，汪江湖挡着眼睛走开。 回到宿舍，汪江湖把张北渝换下来的床单一起丢进桶里。 这时王成拖着行李箱进来，“还是你们本地人快！” 打过招呼，王成也开始收拾。 张北渝去洗衣房拿了床单，何青远才姗姗来迟。 正是饭点，何青远放下行李就跟三人去了食堂。 去食堂的路上，张北渝随口问汪江湖要不要叫上易芝琳，汪江湖立马拒绝。 想到在车站他们两个离那么远，张北渝勾着汪江湖的脖子问，“现在连问都不问，你移情别恋了？” “你才移情别恋！”打掉他的手，汪江湖心虚的加快脚步。 “你才移情别恋！”张北渝学着汪江湖的样子，逗得那两人捧腹大笑。 在三食堂楼下遇到徐佩和颜叶，汪江湖立马猜出是易芝琳叫她们来的。 想了一会，张北渝笑着跑到颜叶身边，问她路上累不累。 “服了，我不是跟你一路的吗？”颜叶立即躲到徐佩的另一边，徐佩立马伸手挡住张北渝，“禁止跨越！” “你们好啊！”何青远上去和两人打招呼。 就见过那一次，两人只记得他抓娃娃很厉害，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对何青远说了你好，徐佩立即转向张北渝，“要吃饭就赶紧去吃！” “哇！有你这种人！碰都碰到了，一起吃个饭怎么了？是吧，颜叶。”张北渝笑眯眯的看向颜叶。 心里别扭，颜叶推了一下汪江湖，“你赶紧把他带走！” “他不能走！”张北渝立即抱住汪江湖，坏笑道：“我了解他，他这个样子，很明显就是想请你们吃饭！” “我不想！”汪江湖立马否认，随即拽着张北渝走进食堂，何青远和王成跟两个女生说了再见，也进了食堂。 拿着三个冰淇淋走过来的易芝琳，听说她们遇到了汪江湖和张北渝，立马说换二食堂。 易芝琳走在前头，颜叶和徐佩各自咬了一口冰淇淋。 “哇！好冰！” “是吗？我看看。” 徐佩摸了一下颜叶的嘴巴。 “你嘴巴都冰了！” “啊？” “你说，冬天亲嘴是不是也很冰啊？” “不知道呢！” “你们两个有病啊！”易芝琳回过头来，大步走到颜叶跟前，二话不说就亲了一下她的嘴巴，“冰吗？” 时间冻结了几秒，颜叶发出痛苦的惨叫，“我的初吻！易芝琳！我恨你！” 颜叶委屈得要哭了，徐佩还在一旁幸灾乐祸，易芝琳又看向她，“你也想试？” “我不想！”徐佩立马合上嘴巴，扫了一眼委屈巴巴的颜叶，立马咬了一大口冰淇淋试图冻结上扬的嘴角。 楼上的张北渝趴在窗边，既难以接受易芝琳亲了颜叶，也回想起那天晚上，巨大的失落将他包围。 受到暴击的还有汪江湖，她亲了颜叶，那他算什么？ 看热闹的何青远笑道：“原来美女也喜欢美女。” “喜欢个屁！”难兄难弟异口同声。 二食堂最高档的餐厅，易芝琳出于愧疚点了最贵的菜。 满脑子只有吃的徐佩，尽情享受大餐。 满脑子都是徐佩的那句，冬天接吻嘴巴冰不冰，颜叶颓丧着脑袋，眼泪随时都要掉下来。 “你是被我亲了，又不是被哪个野男人亲了。”易芝琳看得吃不下饭。 “对啊对啊！你又不是拉拉，这种不算初吻！”徐佩夹起一个煎饺送到颜叶嘴边，“来，张嘴。” 迟疑了两秒，颜叶哭着说她不想吃饺子。 “那你想吃什么？”易芝琳立马递上菜单。 “我什么都不想吃！”颜叶彻底崩溃，靠在徐佩怀里哭了起来。 “哎呀，没事，起码你知道了，冬天亲嘴，嘴巴不冰，是不是？”徐佩不怀好意的安慰。 颜叶立马弹起身子，握拳捶了一下徐佩，“废话！人是恒温动物！” 发泄过后，颜叶感觉好多了，拿起筷子夹了块牛肉塞进嘴里，边吃边憎恨的看向易芝琳，仿佛嚼的是她的肉。 第16章 夜谈 回到宿舍，易芝琳看见汪江湖问她为什么要亲颜叶。 怎么他也看见了？没法解释，易芝琳放下手机去洗了澡。 正敷着面膜，汪江湖又发来消息。 “亲了就是亲了！” 看见这几个字，汪江湖眼前一黑，放下手机去冲个冷水澡。 第二天他就出现在了隔壁医科大的医院，面对易芝琳的质问，他说是食堂的菜不干净，细菌感染。 “呵，细菌感染导致的风寒感冒。”易芝琳懒得跟他多说，拿着单子去窗口付钱。 一瓶药输了一半，张北渝回了学校，汪江湖又问易芝琳为什么要亲颜叶。 “我喜欢她！”易芝琳没好气道。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汪江湖闭上眼睛生闷气。 过了一会，汪江湖又伸出没输液的手，无奈的瞧了他一眼，易芝琳伸出手去。 亲了一下她的手背，汪江湖把她的手拉进被子。 看他傻笑，易芝琳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花江的家里，打扫卫生的黄兰叫来丈夫汪海洋，两人站在床边，看着床垫上的血迹沉默许久。 “他得痔疮了？”汪海洋问。 “我倒想是痔疮。”黄兰又拿出在儿子房间发现的避孕套。 又是漫长的沉默，汪海洋挠着脑袋走出房间，“孩子大了，以后别进他房间。” 举起手机又放下，但是到这一步是不是太早了点？ 黄兰又点开通讯录，但是这种事情又怎么好问？ 事已至此，黄兰只能接受现实，往好处想，起码还有安全意识。 输着液睡了一觉，醒来后，汪江湖感觉神清气爽。 走出医院，汪江湖搂着易芝琳问她想吃什么。 易芝琳立马甩开他，“男女授受不亲。” “我？你跟我还授受不亲？”难以接受的汪江湖又想起了颜叶，“你不会真喜欢颜叶吧？” 白了他一眼，易芝琳往前走了两步，实在气不过，她又回头踹了他一脚。 舒服了，易芝琳便说去吃汉堡。 不敢再碰她，汪江湖把手揣进口袋，“吃汉堡你还去店里吃？” “那回学校点外卖。”易芝琳立马扭转方向，往学校走去。 “这么早回去干嘛？”汪江湖又不愿意，易芝琳瞪了他一眼，“那你说吃什么？” 一时想不到吃的，汪江湖提议去美食城看看。 瞧了一眼美食城的方向，方圆十里最大的酒店就屹立在它的旁边。 “我没带身份证。”易芝琳本想打消他的念头，却没想到引起了他的犯意。 “吃饭还要什么身份证？”汪江湖明知故问的夺过易芝琳的包，翻出她的钱包，在一众卡中翻出一张身份证。 又从兜里摸出自己的身份证，汪江湖把两张身份证放在一起，“这样应该可以吃一顿甜蜜双人餐！” “你吃个屁！”夺回自己的身份证和包，易芝琳红着脸往学校走。 “走这边了！”汪江湖拉住她的手臂向美食城方向去。 “你少拉拉扯扯！”单独跟他一起挺好的，但是有外人在的话，易芝琳总觉得别扭。 汪江湖死不放手，把她越拉越近，“天多冷啊，走近一点暖和。” 天都黑了汪江湖也没回宿舍，张北渝发消息他也不回，又是和易芝琳一起。 难怪让他叫她他都不叫，原来是在避嫌，看破一切的张北渝自我赞叹的摇摇头。 “你吃错药了？”何青远问。 “你才吃错药了。”在这件事上，张北渝跟他没法说，“我估计水哥今天肯定不回来了。” “他不是发高烧吗？说不准要观察一晚上呢。”何青远说。 “你傻啊！他就是洗冷水澡洗的，年轻力壮的，自己睡一觉就好了，根本就不用去医院。”说完，王成与张北渝在眼神中达成共识。 晚上十点半，何青远刚想锁门上床，那个不回宿舍的人回来了。 听见何青远叫水哥，床上的两人同时探出头，“你怎么回来了？” 愣了两秒，汪江湖不解的问：“我不能回来？” “不是，你回来做什么？”张北渝迅速跳下楼梯，冲到汪江湖身边，说要闻他身上有没有女人的味道，随后又扒拉他的衣服，说要看有没有什么证据。 “你没事吧！”嫌弃的推开张北渝，汪江湖脱下外套放在椅子上，换了拖鞋去阳台洗漱。 “你跟易芝琳出去，你还回来？”张北渝不死心的追到阳台上。 吐掉嘴里的牙膏沫，汪江湖威胁道：“如果被易芝琳听见这句话，你大概会被劈成两半。” 迫于易芝琳的淫威，张北渝转移了话题，“你病好了？” 汪江湖摊开双臂，“显而易见。” 回到室内，张北渝闷着脑袋在宿舍转了几圈，还是不死心的问：“你俩真没谈？” 汪江湖举着牙刷，欲言又止。 “算了，反正你们两个就不清白！”说完，怕被打的张北渝迅速回到床上。 “你清白，你跟颜叶清清白白！”阴阳过张北渝，汪江湖转身去冲脚。 一想到颜叶现在总是刻意避开自己，张北渝就忍不住难受。 十一点，宿舍熄灯的同时，易芝琳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点开消息，是汪江湖发的一个亲亲的表情。 两个人太熟了，在这种事上，是有些拧巴，回了一个暴揍的表情包，易芝琳把手机关机放到枕头下。 羞耻让她难以入睡，在床上翻来覆去，被室友李梦玲调侃动春心了。 “你才动春心了！”易芝琳又拿出手机开机，试图看恐怖小说平静心情。 “开学是容易失眠，我也睡不着。”薛欢缓缓叹了口气。 “我也睡不着。”刘园园也清醒得很。 四个人都睡不着，宿舍夜谈开启。 李梦玲：“易芝琳你刚才在那磨皮擦痒的做什么？” 易芝琳：“大姨妈要来了，烦得很。” 薛欢：“我大姨妈刚走，我也烦。” 刘园园：“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大姨妈的前后，都是发情期。” 易芝琳：“你才发情！” 刘园园：“我可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薛欢：“我也没有！纯粹雌激素作怪！” 李梦玲：“唉！这大学都过了一个学期了，连话都没跟男孩子说过，看来这恋爱是谈不成了！” 薛欢：“谁说不是呢？大家的对象都是高中带过来的，根本不给我们这些后来者留机会。” 刘园园：“命里有时终须有，莫要强求。” 薛欢：“对了易芝琳，你不是有两个高中同学在这吗？给我们内部消化一下呗！” 易芝琳：“你以为吃山楂啊这么容易消化！” 李梦玲：“摸男人的手到底是什么感觉？” 薛欢：“第一次真的很痛吗？” 李梦玲：“那谁知道？” 刘园园：“小说里头都说，女主角痛得晕了过去。” 薛欢：“有那么夸张吗？应该不至于吧！” 李梦玲：“那谁知道呢？哎呀你们别说了，我都怕死了！” 刘园园：“反正没有生孩子痛。” 薛欢：“你可别说了！我才不生！” 李梦玲：“我也不敢！” 刘园园：“易芝琳，你生不生？” 易芝琳：“怀上了再说吧！” 易芝琳不敢再跟她们聊下去，不然一会又要让她猜第一次痛不痛。 以前她也以为跟小说里写的一样，会痛得死去活来，但其实只是正常的痛感，很快就过了。 但是面对网页里那些分享生育体验的帖子，易芝琳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一连几个星期，汪江湖都没有易芝琳的回信，也没见到她的人。 这个恋爱不谈也烦，谈了也烦，真想马上就二十二岁，然后就结婚。 第17章 球赛 寒冬结束，迎来短暂的春天，校园里的桃花都开了，路上多了许多汉服和二次元爱好者。 闲来无事，张北渝拉着室友去看球赛。 今天对阵的是文理学院，所以颜叶和徐佩也罕见的出现在球馆。 心里别扭，张北渝没有过去跟两人打招呼。 汪江湖却忍不住去问她们易芝琳在哪。 “她买东西去了。”颜叶往徐佩身边挪了挪，拍拍位置示意汪江湖坐下。 “算了吧，她又不买我的份。”汪江湖气馁道。 “没事！我把我的给你，然后我跟小叶子一起吃就行。”徐佩也让他留下。 来都来了，汪江湖干脆坐下。 过了一会，易芝琳拎着一袋零食回来，与她对视一眼，汪江湖埋下头去。 走到三人跟前，易芝琳居高临下的问：“给我占的位置呢？” 听见这话，颜叶立马坐到徐佩腿上。 这么傻？易芝琳憋住笑意，在空出来的位置上坐下。 旁边没人，徐佩挪了一下，颜叶又重新坐到看台上。 易芝琳只买了三瓶饮料，按照事先说好的，徐佩把自己的给了汪江湖。 “你也好意思要？”从汪江湖手里夺回饮料递给徐佩，易芝琳把自己的饮料塞给汪江湖。 “那你喝什么？”汪江湖问。 “我跟小叶子喝！”易芝琳眉飞色舞道。 想到那天被她强吻，颜叶抱紧饮料躲在徐佩身后，“你们两个自己喝。” 立马反应过来这是颜叶的报复，徐佩紧咬食指，控制自己嘴角的弧度。 汪江湖抿着嘴转过头去，易芝琳用力将一包薯片摁进颜叶的怀里，咬牙道：“你多吃点！” “谢谢！”颜叶立马装作无事发生，拆开薯片递到徐佩面前，徐佩拿了一片。 颜叶又递给易芝琳，易芝琳没理她，她又递给汪江湖，在易芝琳的眼神威胁下，汪江湖缩回伸出去的手，“我不吃。” 收回手时，颜叶远远的瞧了一眼跟何青远勾肩搭背的张北渝。 人声鼎沸的球馆，颜叶突然说感觉要下雨，拉着徐佩匆匆离开。 跑下楼梯，颜叶放开徐佩的衣袖，刚要八卦那两人，徐佩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顺势回头，只见王成站在那里。 下意识的握紧拳头，徐佩向后退了一步，礼貌问到：“你好像是汪江湖的室友吧？” “是，我叫王成。”王成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 上次张北渝就不让他靠近她们两个，颜叶扯着徐佩的衣袖将她拉到身后，笑着对王成说：“你好啊！我也记得你，你们宿舍还有个姓何的。” “何青远，他和张北渝在那边。”王成指了一下看台。 顺着方向看了一眼，错开张北渝的视线，颜叶又问王成有没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跟你们打个招呼。”说话时，王成的眼神不时落到徐佩身上。 “哈哈！谢谢，不过我们有事呢，要赶紧回学校，下次见！”说完，颜叶抓着徐佩的衣袖就要走。 “我送你们吧！”王成伸手挽留，颜叶惊恐的躲开他的手。 “不用了谢谢，我们骑车来的。”笑着说了再见，颜叶拽着徐佩小跑出球馆。 到了室外，晚霞满天，确定王成没有追出来，颜叶放开徐佩，不悦道：“他有病吧！跟他熟吗就直接上手。” 刚才被王成碰过的地方，徐佩总感觉别扭，便让颜叶给她的肩膀一拳。 颜叶撸起袖子，大喊：“给你一记天马流星拳！” 一番活动后，颜叶从兜里掏出湿巾，把徐佩的肩膀以及周围的地方都擦了两遍。 徐佩放开拳头，用力踢了一脚空气，才总算好受些。 路过奶茶店，两人把车停在路边，各自买了一杯热奶茶坐在路边的台阶。 吹在身上的风不再寒冷，两人闭着眼睛，享受春风拂过面庞。 “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他们不是生下来就已经在一起了嘛？” “哈哈哈！” 睁开眼睛，晚霞已经被深蓝代替，徐佩垂着脑袋，说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挺讨厌的，但是她又真的无法接受与人接触。 “这有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而且这件事明明就是那个男生的错！我们根本就不熟，他一点分寸感也没有，以后不要理他。” “要不是易芝琳叫我们来，我也不想来。” 除了不爱与人接触，徐佩平时也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 看了一眼周围，颜叶捂嘴郑重其事道：“她是叫我们来撮合她跟汪江湖的！” 徐佩笑了出来，“你说得对！” 回到宿舍，徐佩脱下外套，用刷子用力刷着被王成碰过的地方，直到没有力气，才把衣服拿去洗衣机。 洗澡时，她也一遍又一遍的给肩膀打着香皂。 水汽氤氲，她想起那个人。 他们只见过几次，和徐佩预设中的恋人不同，他的皮肤没有那么白，与温润更是背道而驰。 他的身上没有肥皂的味道，更没有香水味，有时甚至会有汗水的咸湿。 可每次经过他的身旁，徐佩总能闻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味道，既心安，又心潮澎湃。 说不上多喜欢，却又很想靠近。 球赛结束，回宿舍的路上，王成再次向张北渝讨要徐佩的联系方式。 本来就不怎么喜欢王成，一想到他刚才差点碰到颜叶，张北渝更不爽，“都跟你说了她不同意！” 在饮料货架前揪住张北渝，王成不满道：“怎么了嘛？我又不跟你争颜叶。” 这句话瞬间点燃张北渝的怒火，“你有病吧！人家不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王成恼羞成怒，指着张北渝的鼻子道：“你他妈再说一遍！” 张北渝不甘示弱，又加重了语气，“我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满脑子想着索吻的汪江湖接到何青远的电话，立即拉着易芝琳去了超市。 两人赶到时，三个人躺在地上，汪江湖立即去拉被夹在中间的何青远，易芝琳也把张北渝拉起来。 怕王成又动手，张北渝拉着易芝琳退到远一些的地方。 走出超市，从何青远那里得知两人打架的原因，易芝琳立马上火，冲到王成跟前怒斥：“你听不懂人话？” 话音未落，汪江湖一把将易芝琳拉到怀里，眼神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气头上的王成，眼里露出凶光，何青远拦住要上前的张北渝，劝和道：“回宿舍再说吧！” 一共五个人，他们占三个，何青远表面中立，刚刚却一直帮张北渝。 无论如何也没有胜算，王成只好顺着何青远的话，先行回宿舍。 “神经病，他当女生是什么？还想追徐佩，现在去投胎都来不及！”出了恶气，易芝琳看向张北渝的眼里多了几分欣赏，“可以啊，够义气！” 难得易芝琳夸他，张北渝飘飘然道：“你也行，还知道拉我。” “你们两个够了！”汪江湖受不了他们两个互捧，转移话题问张北渝有没有受伤。 一步跨到汪江湖眼前，何青远指着自己脸上的淤青哭诉道：“受伤的是我！” 三人沉默的低下头，几秒后，同时发出嗤笑。 第18章 大雨 对超市进行扫购，张北渝心情沉重的掏出校园卡。 拎着两大袋补偿，何青远快乐的跑回宿舍。 从刚才起，那两个人就一直拉着手，张北渝也懒得问他们，跑去追何青远。 担心他们两个在宿舍又打起来，易芝琳让汪江湖赶紧回去。 好不容易能在外面牵手，汪江湖不想这么早回去，迫于易芝琳的眼神压制，他又央求易芝琳送他回宿舍。 受不了他撒娇，易芝琳只好同意。 男生宿舍门口，除了电瓶车和男生，什么都没有。 到了分别的时候，汪江湖假意拥抱，迅速亲了一下易芝琳便跑进大门。 嘁！就知道！在楼道的窗户旁目睹全程的张北渝，撅着不屑的嘴巴，嫉妒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放下零食，何青远走到王成身边，神神秘秘的从兜里掏出两包烟塞给他，“大家都是室友，都算了，不要计较。” 刚想客套，张北渝就推门进来，王成抱起双手，何青远见状迅速把烟塞进王成的抽屉。 没等三人说话，汪江湖迈着欢快的步子小跑进宿舍，看人都在，他关上了门。 将毛巾甩到肩上，张北渝用力瞪了汪江湖一眼。 “你有病啊？”汪江湖怼他。 挨了打，又失了财，最后还要承受他们两个的甜蜜暴击，张北渝怎么也想不通，用肩膀撞开汪江湖，端着盆进了卫生间。 捂着被撞的地方，汪江湖不可思议的看向卫生间的门，“张北渝你疯了！” “水哥！算了算了！”何青远又拉着汪江湖劝和。 门里的人把水开到最大，哼着歌屏蔽外头的声音。 寝室里，何青远搂上汪江湖的肩，暧昧的问：“水哥，那真是你对象？” 被问起易芝琳，汪江湖又害羞起来，拉开何青远的手走回床位，“我懒得跟你们说。” “你说说嘛！”何青远跟上去，眨巴着好奇的眼睛。 躲开他的眼神，汪江湖一会把杯子从左边摆到右边，一会又把书摞在一起，打开衣柜翻翻找找。 “啊！水哥，你就跟我说说嘛！”何青远晃着汪江湖的手臂撒娇。 王成也借机加入话题，“你就告诉他吧，不然他一直问。” “行吧！”也正好缓和一下宿舍的气氛，汪江湖关上衣柜，在椅子上坐下。 何青远立即送上保温杯，拉来自己的凳子，像个期待奖励的幼儿园小孩，坐得十分端正。 打开杯子抿了一口水，汪江湖盖上杯盖。 用眼神吊足了何青远的胃口后，轻描淡写道：“你们应该听张北渝说过吧，我跟她生下来就认识。” “所以呢？”何青远追问。 “所以这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笑着敲了一下何青远的脑袋，汪江湖就什么也不说了。 洗完澡出来，就见到何青远一直围着汪江湖问。 听了两句，张北渝就听出他在问什么。 “来，鱼哥给你说。”张北渝伸手揽住何青远的肩膀。 刚洗过澡，他身上的气息都还热着，何青远暗自咽了咽口水。 “他们两个说来话长，早就不对劲了，又一直不承认，一点意思都没有！” 正在洗脸的汪江湖威胁的喊了一声张北渝的名字。 张北渝无惧风险继续瞎说：“你不知道吧，他比人家小三天，从小就是走狗，什么事都听易芝琳的，一点自主意识都没有，你千万别学他！” 从某种程度上，他说的都是事实，汪江湖选择互相伤害，“你想当狗还当不上呢！” 又挨打，又失财，又被甜蜜暴击，张北渝无法再忍受这份侮辱，嘴硬道：“天下女人多得是，我明天就找个对象，气死你们！” “也不知道能气得了谁？”汪江湖低声吐槽。 “汪江湖！”张北渝眼里泛出泪光，汪江湖和何青远都愣住，几秒后，张北渝吸了一口气，埋头回到床上。 不知道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多久，天将亮未亮时，张北渝走上楼顶。 浓厚的云层，只有天际处有一丝光芒。 今天大概会下雨。 八点半，宿舍的光线很暗，徐佩在哗啦啦的雨声中醒来，走下床，晾在阳台的袜子和衣服已经被收了进来。 走上阳台，雨大得连对面的宿舍都看不清。 “这么大的雨，就该放假。”刷着牙的颜叶口齿不清的说。 “这怎么去上课啊？”徐佩也面露难色，可是课表上就是清清楚楚的写着今天有早课，班群里也没有要放假的消息。 到了教室，除了脑袋，全身都湿了，连包里的书也被打湿了几页。 两人颤抖着拿出手机，打开淘宝搜寻大号雨伞。 两小时的课结束，湿润的衣服黏在皮肤上，全身都很难受。 淋着雨回到宿舍，这个点宿舍没有热水，只好用桶去洗衣房接热水。 用热水擦过身子，换上干燥的衣服，徐佩从抽屉里拿出两包板蓝根。 喝了热腾腾的药，两人回到床上躺下。 一觉睡到下午，颜叶叫徐佩起床吃饭。 “还在下雨吗？”徐佩的声音有些虚弱。 “没有，是阴天。”颜叶爬到徐佩的床尾，问她是不是感冒了。 徐佩揉着眼睛，想起来却用不上力，“不知道，我头有一点痛。” 走下床，颜叶走到徐佩的床边，把手伸进床帘道：“你给我摸摸你的额头，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床上有些动静，不一会，颜叶就摸到一个滚烫的额头。 “好烫！你的体温计在哪，我找给你量一量。” “在抽屉里。” 拉开徐佩的抽屉，颜叶在一个装药的小盒子里找到体温计，将刻度甩到三十五度之前。 把体温计递给徐佩后，颜叶回到自己的位置找出布洛芬。 “你肯定是发烧了，我先去买点饭，你吃了东西再吃药。” “我的饭卡在桌上。” “好的，我给你买点清淡，先垫一垫，好了再吃别的。” 把药放到徐佩桌上，颜叶拿上饭卡和雨伞，快速跑去食堂。 五分钟到了，借着手机的光，徐佩看清体温计上的刻度，三十八点六。 颜叶很快回来，将买的粥插上吸管递给徐佩，“你随便垫一垫，好吃药。” “对了，你多少度？”颜叶追问。 “三十八点六。”徐佩比刚才好了一些。 “这么高！”看了一眼时间，颜叶继续说：“没事，时间还早，你先吃了药看看，不行的话，我送你去医院。” “好，谢谢。” “你跟我还谢什么？” 把胶囊递给徐佩让她就着粥吃下去，颜叶又拿着徐佩的保温杯去接了热水。 回到宿舍，从徐佩手里接过剩下的粥，颜叶把热水递给她，“有什么不舒服及时给我说，我好送你去医院。” “嗯。”徐佩把脸埋进枕头，委屈的泪默默流下，她厌恶生病，也厌恶自己总是生病的身体。 睡了一觉，出了一身的汗，烧退了，徐佩感觉自己好了很多。 去食堂吃了饭，两人去上晚课。 晚课结束，徐佩又拉着颜叶去食堂吃了一顿。 半夜，徐佩迷迷糊糊的醒来，感觉全身很痛，但很快就又睡着，第二天早上又一切正常。 早上的第二节课，上着上着，徐佩的脑袋就砸到桌上，颜叶立马扶起她。 她的脸被烧得通红，老师让颜叶赶紧送她去医务室。 在医务室输了液，徐佩又好了些。 “还是输液管用。”颜叶有些自责，应该早点送她来输液的。 下午没课，徐佩吃了药就睡了。 到了半夜，她又昏昏沉沉的醒来，很快就又睡着。 第二天早上，她彻底起不来床，颜叶请了假，背着徐佩走到学校大门口，才在路边打到车。 到医院做了检查，徐佩得了肺炎要住院治疗。 “要先交三千块。” 两人一个月的生活费加起来也比三千多不了多少。 更何况现在已经月底了，颜叶拿着单子犯难。 徐佩虚弱得喘不过气，把手机拿给颜叶，让她帮忙打电话给她妈。 第19章 妈妈 拿着手机走到一边，颜叶忐忑的拨通徐佩母亲的电话。 “阿姨您好，我是颜叶。” “是颜叶啊，什么事啊？” “阿姨是这样，徐佩她生病了，肺炎，要住院。” “怎么得肺炎了？住院要多少钱啊？” “要先交三千。” “好！我马上去银行，麻烦你照顾一下她。” “好的阿姨。” 把手机还给徐佩，颜叶又去找医生问问可不可以先治疗，医生说不行，但是让颜叶找一间空床让徐佩躺下等。 等了半个小时，徐佩还是没有收到银行的短信。 “我妈是不是没钱了？”徐佩担忧道。 “不会的，阿姨他们年纪大了，可能是不太熟练。”颜叶又打开自己的手机，所有的余额加起来不到两百块。 又等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短信，徐佩刚想打电话，母亲的电话就打来。 “喂，妈。” “你在哪个医院？” “就医科大的医院。” “好好好，我马上到了！” 挂了电话，徐佩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红着眼睛告诉颜叶，让颜叶帮忙去门口接她妈。 颜叶跑到门口，刘梅正好下车，见是花江的出租车，颜叶惊讶道：“阿姨您从花江打车来！” “不打车哪能这么快？”刘梅马不停蹄，让颜叶带她去交钱。 到了缴费窗口，颜叶看着刘梅皮包里厚厚的现金，心里有些感触。 怪不得徐佩从前总是说她要去很远的地方上大学，最后还是留在了市区。 如果她去了很远的地方，她妈就不能第一时间赶到了。 交了钱，刘梅拿着单子大步走进病房。 见到母亲，徐佩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哭什么哭？这么大个人还哭。”把皮包拿给颜叶，刘梅扶起徐佩，带她去住院部。 颜叶死死抱住皮包，紧跟两人身后。 到了住院部，护士来给颜叶采血，一眼看去，至少五个空管。 刘梅不忍心，把女儿搂进怀里不让她看。 “这么大了还怕打针啊？”护士打趣道。 说了徐佩才十八岁，刘梅又细声让护士轻一点。 “十八岁还像个小宝宝一样。”护士温柔的放缓手上的动作。 采血结束，刘梅帮徐佩摁住止血棉，看见颜叶直挺挺的站在旁边，刘梅忍俊不禁道：“放心吧，那钱丢不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皮包一直被自己死死抱着，不好意思的挠挠脖子，颜叶把皮包放到床边坐下。 “你怎么来的？”徐佩这才问起刘梅。 瞧了一眼颜叶，刘梅无语的看着女儿，“变魔术来的！” “哈哈！”颜叶大笑。 被嘲笑的徐佩撅起嘴巴，“打车来的嘛！我又不是猜不到！” “知道你还问。”确定没有再出血，刘梅把止血棉丢进垃圾桶，小心的将徐佩的衣袖放下。 问起她是怎么得的肺炎，颜叶立马回答：“是前天早上下大雨，伞都躲不住，我们到教室都湿透了，回宿舍徐佩就发烧了，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天气也不好，我就让她吃药，没送她来医院，没想到就烧成肺炎了。” “这不怪你，是她自己身体不好。”说这话时，刘梅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她就整理好情绪，让颜叶帮忙照看一下，她出去买点生活用品。 刘梅出去时，护士正好拿着药过来。 “你妈真好，要是我妈，她肯定让我自生自灭！”颜叶并不是羡慕她妈来了，而是换做她的话，颜芳芳又要说她耽误她工作。 “我妈也是！” 护士笑着笑着就不笑了，拿着蘸着酒精的棉签在徐佩的手背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你的血管太细了，舍不得扎啊！” 徐佩没有说话，只觉得护士的手很温暖。 半小时后，刘梅拎着大包小包回来，除了日用品，还有一些水果。 把香蕉留下，刘梅把剩下的水果都拿给颜叶，“你带回宿舍去吃。” “我哪吃得了这么多啊！”颜叶摆手婉拒。 “分给其他室友吃嘛！” 刘梅抓着颜叶的手，把袋子硬塞到她手里。 “从高中到现在，我家徐佩不知道麻烦了你多少次，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哎呀阿姨你别这么说！我都在你家吃过那么多饭了，你再说我不好意思了。” 颜叶低下头，冲徐佩挤眉弄眼。 刘梅又看向女儿，“人家颜叶还比你小，你看她身体多好，你啊！你整天窝在宿舍里，都不出去见见光，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又说到我了！”徐佩也闷着脑袋，冲颜叶吐了一下舌头。 “你这个年纪就该出去运动运动，天天不见人，你什么时候才能谈恋爱？”刘梅操碎了心。 “怎么又说到谈恋爱了？刚刚还说我还小呢！”徐佩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刘梅无可奈何道。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徐佩翻着白眼模仿刘梅的语气，随即就挨了一下。 看着她们像朋友一样交谈打闹，颜叶既觉得好笑，又忍不住的难受。 徐佩刚老实坐好，门口就探出一个脑袋，易芝琳随即走了进来。 向刘梅问了好，易芝琳在颜叶身边坐下。 “她没什么事，就一个小病，你们还都来了。”刘梅客套道。 “您可别说了，颜叶这个傻瓜，徐佩生病了不知道叫我骑车去接，自己背着她走到校门口，也不怕把徐佩摔了！” “你骑车那么快，你才容易摔吧！” “知道我快还不叫我，你也不怕把徐佩烧傻了！” “我背着她跑的好不好！” 两人你来我去，刘梅和徐佩都被逗笑。 看见地上新买的日用品，易芝琳又问：“阿姨，您准备在这里照顾她啊？” 瞧了一眼徐佩，刘梅宠溺道：“那不然呢？” “何必呢阿姨，我们都这么大了，轮流过来照顾她就行。”易芝琳说。 “唉，话是这么说，但是万一有什么事呢？不亲自看着她，我不放心。”想到今天的事，刘梅又严肃道：“我请你下一个微信，我们家店里都用上微信支付了，你还没有！” 徐佩撅着嘴嘟囔她有支付宝。 “你妈没有！” “行行行，我马上下载！” 第20章 不要脸的人 把颜叶送回宿舍，易芝琳骑车去了男生宿舍，把刘梅买的水果分给那两人一份。 “徐佩怎么样？”张北渝剥着橘子问。 “可惜了，她妈在，不然在她这么虚弱的时候，告诉她你为她赴汤蹈火，她肯定会感动到痛哭流涕！” “你有病啊！” 白了易芝琳一眼，张北渝拎着水果回了宿舍。 看他走远，汪江湖立马跳上车，紧紧抱住易芝琳的腰。 在楼上看见两人离开，张北渝低声骂了句走狗。 晚上回到宿舍，汪江湖发现张北渝的垃圾桶里全是果皮，满满两袋水果也只剩两个空的塑料袋。 “你全吃了！”汪江湖难以接受道。 张北渝摊手，无所谓道：“不就是点水果吗？” 忍下恶气，汪江湖从包里拿出一大包吃的，“那你别吃了！” 说罢，汪江湖叫来其他两人，在宿舍中间支起小桌，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有荤有素，张北渝两眼放光，拿着杯子就凑了上去。 “你来干嘛？”汪江湖故作嫌弃的推开他。 “我来吃东西啊！”张北渝又看向何青远，“你不是买了西瓜吗？快交出来！” 指挥过何青远，张北渝又上下打量王成，虽然一句话没说，王成还是贡献出啤酒。 “那你出什么？”汪江湖问张北渝。 “我刚才分他们吃了！”张北渝看向何青远，何青远立马点头赞同。 四人干了一杯，张北渝又点了些烧烤。 看他打开微信看余额，汪江湖拿出手机说：“徐佩有微信了，给你一个。” “她竟然也有微信了！”点开徐佩的名片，张北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王成，他显然在意但又装作不在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张北渝发了验证消息就把手机收起来，“我也挺佩服她妈，这么远都跑来。” “你懂个屁！人家妈妈关心孩子。”汪江湖怼道。 “哦哟！你妈不关心你吗？怎么你发烧她不来？”张北渝阴阳道。 “别提了！”汪江湖喝了一口闷酒，现在已经不是不在意他生不生病了。 而是汪海洋告诉他，他已经暴露了，至少两个月别回去，等风头过了再说。 黄兰那个嘴巴，就算她不敢直接告诉林新月，估计也跟陈妈说得差不多了。 现在回去，无疑是死路一条。 住了五天，徐佩总算出院。 在医院熬了五天，把徐佩送回宿舍，刘梅就匆匆赶回花江。 洗了一个热水澡，浑身舒畅的徐佩回到位置上，刚要拿吹风机吹头，颜叶就指着她的钱包示意她看。 不用打开，钱包拿在手里徐佩就已经感受到了厚度，难以诉说的酸涩涌上心头，徐佩埋头抹了一把眼泪。 “你赶紧吹头发吧，别又受凉了。”颜叶也红了眼眶，她们两个有着相似的家庭，都是一家四口，有个哥哥。 可徐佩总是全家的中心，家人都无限的爱着她，所以不愿意给她任何心理负担。 放她自由，又一直在她身后。 而颜叶，住着家里采光最好的房间，享受家里最好的物质条件。 在外人眼里，她占尽了好处。 傍晚的校园，风里有了夏日的气息。 在食堂吃了热腾腾的米粉，徐佩主动提出去运动场走走。 跑步的，弹吉他的，唱歌的，踢球的，还有她们这样散步的人，聚在同一块场地，看似拥挤，又各自保持着距离。 手机提示音响起，本以为是易芝琳，拿出手机却看见是母亲颜芳芳。 点开对话框，大概是刘梅告诉她徐佩生病的事，出于对颜叶的担心，颜芳芳给她转了五千块，以备不时之需。 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多钱，颜叶又惊又喜，收下钱就打开了淘宝，逛着逛着，她又冷静下来，什么都没买的退出淘宝。 “易芝琳是不是要过生日了？”徐佩突然问。 颜叶看了一眼日期，“对哦！快到五一节了！你想好送她什么了吗？” “没有，五一节的时候再说吧。”看着地面的徐佩，突然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抬起头，那个人果然在前面。 风里似乎也有他身上的味道，仿佛被抚摸，全身都酥酥麻麻的。 不是！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徐佩用力眨了一下眼睛，试图把那些想象从脑海里赶出去。 越是这样，越起反作用，怕被人发现，徐佩对颜叶说回去。 “我们才走了几步就回去？”颜叶不理解道。 “那再走走吧！”走到下一个出口就回去，徐佩拉着颜叶加快脚步。 颜叶反拉住徐佩，调侃道：“你见鬼了？” “你才见鬼！”徐佩用力拽她，倒着走了几步。 突然，颜叶一把将她甩到自己身后，徐佩被甩晕了脑袋，等她回过神来，颜叶已经叉腰摆好了架势。 再向前看去，正是那个人，徐佩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低头扯着颜叶的衣服问：“什么情况？” “你说什么情况？这个变态！刚才你倒着的时候，他就一直站在你后面阴笑！”颜叶扬起下巴，怒视着那个人。 无奈的笑了一下，张正歪着头问：“这里是运动场，我站在哪里笑跟你有什么关系？” “哦！原来这里是运动场啊！”颜叶自知理亏，但还是嘴硬，“这里这么大，你偏偏站在这里！这么多人，你偏偏盯着她，你分明就是居心叵测！” “你别说了！”徐佩使劲扯着颜叶的衣角，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被说中的张正，坦诚道他就是居心叵测。 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颜叶张着嘴巴却想不出应对的话。 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张正走到她的身后，对徐佩伸手道：“你好，我是法学三班的张正。” “你是三班的？你哪一届的？”颜叶狐疑的问。 徐佩没有伸手，意料之中，张正没有介意，扭头对颜叶说：“跟你同一届。” “不可能！我们三个班一起上课，我就从来没见过你！”颜叶已经感觉到那两人之间的微妙，语气也缓和了很多。 颜叶不记得他，徐佩可还记得。 “那当然了，一个星期才上一节课，三个班一起快两百人，你记不住我，也是情理之中。”张正微笑道。 无话可说，从面相上看，比王成顺眼多了，颜叶拍了一下徐佩，“他跟你打招呼呢！” 难道她不知道吗？徐佩用力调整着呼吸，挤出一个微笑，还没说话，张正就叫了她的名字。 “徐佩。” 初夏的风吹拂过她的脸庞，凌乱的发丝随风扬起，他的眼睛很亮，身上的气息不断涌进徐佩的身体。 他叫了她的名字。 “你好。”徐佩轻轻点头，心里却已经如烟花炸开。 看出她的紧张，颜叶立马缓解道：“那么先加一个qq，认识一下吧！” 在颜叶的催促下，徐佩拿出手机，与张正交换了qq。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再见！”向张正挥手告别，颜叶拉着徐佩跑向下一个出口。 这是徐佩第一次在校园里奔跑，树和绿化带都被甩在身后，路过的人也根本看不清表情。 当她们停下，风还没有停，抹去额头的汗，红着脸的两人在路灯下大笑。 “我觉得他还蛮好看的，你的春天要来了！”颜叶抱着树，甜蜜得像是和树在谈恋爱。 “你别乱说。”徐佩害羞的低下头，却也忍不住笑意，“幸好有你，刚才我人都傻了。” “那你请我吃巧乐兹！”颜叶满眼期待。 “走！”把她从树上扯下，徐佩拉着她去了超市。 从超市出来，颜叶拿着雪糕，徐佩拿着酸奶，腿上像是装了马达，怎么也慢不下来。 第21章 撞破 晚上十点，张正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翻来覆去，才终于发出第一条消息。 “你这个星期怎么没来上课？” 他居然知道自己没去上课！徐佩立马问颜叶大课老师有没有点名。 “没有，他不都是人少才点名的吗？”翻身趴着，颜叶打开枕头旁的褪黑素吃了两颗，“我睡觉了。” “好。”徐佩不再说话，想了一会如实回复张正。 张正：哦，那你好了吗？ 徐佩：今天刚出院，还要吃几天药 张正：好吧，那你早点休息，不打扰你了 这就没了？徐佩有些失落，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准备放下手机，就收到他发来的晚安。 咬住嘴唇，徐佩轻点屏幕，缓慢的打出你也是三个字。 放下手机，熟悉的味道萦绕在她周围，很快便睡着。 凌晨两点，颜叶睁开干涩的眼睛，她不敢看手机，怕被上面的时间吓死。 捂着心口做了几个深呼吸，颜叶抱紧床上的小恐龙，没有缘由的泪从眼角滑落。 清晨的阳光预示今天是一个好天气，颜叶抱着枕头和被子走上天台，将它们晾在栏杆上。 在天台坐了很久，直到阳光落在身上开始发烫，她才起身走回宿舍。 阳光透过天窗落在白色的楼道，清冷又明亮，颜叶摊开手掌，分不清那些画面，到底是梦还是记忆。 宽敞明亮的教室，一夜未眠的颜叶，昏昏沉沉，老师的话仿佛催眠咒，等她再次睁眼，已经下课。 “你昨晚没睡觉吗？”徐佩问。 头很痛，颜叶不想说话，发现身上盖着徐佩的外套，她不知道该感谢还是该无奈，“我睡觉你居然不叫我，还给我盖被子。” “我看你太困了。”把外套挂在手上，徐佩拉起颜叶，“赶紧走吧，还有一节课。” 被徐佩拽着到了另一间教室，颜叶玩了会手机就又趴在桌上。 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颜叶往徐佩那边挪了一下，那人拍拍颜叶的手臂。 头痛难忍，颜叶还是抬起了头。 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眼前，“你有事吗？” “你叫什么名字？”陈旺问。 疑惑的看了一眼四周，颜叶扭头问徐佩这节课是不是大课，徐佩说不是。 “你又是谁？”颜叶对着陈旺问。 “他是陈旺，我们班的。”徐佩平静道。 她们班的？颜叶再次看向陈旺，陌生得像从来没见过，“你有事吗？”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陈旺重复了一遍。 “要填表吗？”颜叶不解道。 陈旺无语，“你就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颜叶更无语，扶着脑袋说她叫叶梨。 “我们班有叫叶梨的？”陈旺扭头问身后的人。 “不是，你有什么事你就直说！”颜叶已经耗完了耐心。 面对颜叶的不满，陈旺犹豫了一下，说下次再说。 看他走开，颜叶用力挠着头发，“不是，他有病吗？” “你什么时候叫叶梨了？”徐佩问。 “我本来就叫叶梨啊！”颜叶翻开课本，发现上面写着颜叶两个大字。 “我叫颜叶？”颜叶难以置信道。 “你不是颜叶，谁是颜叶？”徐佩上下打量她一眼，抬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体温正常，精神失常，“你鬼上身了？” “你才鬼上身！”颜叶这会想起来了，“我小时候改过名字，睡懵了一下子没想过来。” “你不是从小就跟你妈姓吗？”徐佩也被绕糊涂了。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我脑壳痛得很！”颜叶抱着头趴下，断断续续的画面，像密密麻麻的虫，不断冲击她的脑袋。 在一直以来的记忆里，她确实就叫颜叶。 她本来叫颜晴晴，父亲叶俊文去上户口时，临时要加上他的姓，所以她就叫了颜叶。 但是最近她总是想起小时候，告诉别人她叫叶梨。 那些画面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不想了，越想头越痛，说不定就是这个学校阴气太重，被鬼附身了。 总算熬到下课，头疼欲裂的颜叶一路小跑回宿舍，感觉她不对劲，徐佩也没急着去吃饭。 在宿舍门口被拦住，颜叶抬头看着另一张陌生的脸，二话不说就推开他。 “啊！”徐佩大叫一声，赶紧上前给张正说对不起。 听见张正的名字，颜叶又回过头来向他道歉。 “她怎么了？”张正指着颜叶的背影问。 “她有点健忘，可能没记住你，我先去看看她，一会再给你说。” “没事，你赶紧去。” 看着徐佩跑进宿舍，张正拿出放在口袋里的手，在裤腿上擦去手心的汗。 回到宿舍，颜叶立马爬上床，被子还在楼顶，她又只好下床去收被子。 “你去约会吧，我没事的！”说着她就走出宿舍，徐佩口都来不及开。 直到颜叶抱着被子回来，徐佩才勉强放心的出去。 从楼道的窗户看见他还等在那里，徐佩放慢脚步。 见她回来，张正深吸一口气，背着手局促道：“你同学怎么了？” “她是我室友，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之前在教室又被另一个同学惹生气了，所以才有点暴躁，对不起啊！”一口气说完，徐佩咬紧牙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没事，虽然不熟，但我觉得她应该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怎么又说到颜叶了，张正立即转移话题，“你吃饭了吗？” “没呢。”徐佩尴尬的笑。 放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又在身前交叉，张正硬着头皮问：“那去吃饭？” “好，去几食堂？”徐佩走下台阶，靠近张正，熟悉的味道让她逐渐放松。 “去外面吃吧，反正下午也没课。”说完，张正用力咽了口唾沫，这样会不会有点冒犯？ 他正想着怎么找补，徐佩欣然答应，“不过我手机快没电了，我回去拿个充电器。” “好。”张正也松了口气。 几分钟后，徐佩背了一个小包再次出现。 好巧不巧，两人刚到美食城，徐佩就看见从酒店出来的易芝琳和汪江湖。 “啊！”惊叫一声，徐佩立马捂着脸转过身去，并疯狂扯着张正的衣角，示意他赶紧走。 “妈呀！”发现徐佩的易芝琳，有一种被捉奸的羞耻，踹了汪江湖一脚就迅速跑走。 “不是！”汪江湖看着易芝琳远去的背影，又仔细看向她刚才看的方向，“靠！” 与易芝琳有相同感觉的汪江湖刚要去追易芝琳，又立马扭转方向。 顾不得徐佩不喜欢和人接触，抓起她的手臂威胁不准她说出去。 明明只是看见他们在酒店门口，明明还能欺骗一下自己，结果他自己来送人头。 徐佩捂着涨红的脸，谁来救救她啊！ “你今天没课吗？”徐佩总算憋出一句话。 显而易见，他们两个都没有，这才注意到张正，汪江湖若无其事的放开徐佩，瞥着张正问：“你男朋友？” 徐佩本来就红的脸更红了，咬牙威胁道：“你信不信我马上告诉颜叶！” “你敢！”汪江湖羞得无地自容，有外人在，他也不好发作，只好化干戈为玉帛，“来吃饭？” 徐佩嗯了一声。 “那走吧，你大病初愈，请你吃大餐！”说话间，汪江湖搭上张正的肩膀，自我介绍是徐佩的老乡。 “易芝琳呢？”徐佩看着四周问。 “她还能饿着？我们吃就行了。”汪江湖根本不敢想，易芝琳在的话场面会有多尴尬。 虽然现在已经够尴尬了，不过有汪江湖在，徐佩还不至于那么紧张。 第22章 网恋被骗两千八 进了一家铁板烧，汪江湖拿着菜单一口气点了一大堆肉。 “吃点素吧。”还没开吃徐佩就感觉被腻到了。 汪江湖又点了一大堆素菜。 “我们三个吃不完吧。”张正惊讶她的朋友，怎么一个比一个疯。 好像也是，汪江湖把勾选好的菜单递给服务员，“颜叶呢？” “她今天不太舒服。”徐佩刚说完，汪江湖就拍了一下大腿，“我真是傻了，你出来约会带她做什么？” 说完，汪江湖又反应过来，他在这里做什么？ 张正埋头不语，徐佩已经接受张正会被汪江湖吓跑的现实，破罐子破摔道：“我把易芝琳叫来。” “别！大姐！我求你了！”如果只是亲嘴，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这有什么？你们两个本来就那样。”徐佩说着就拨通了易芝琳的电话。 十几分钟后，易芝琳带着假笑出现在铁板烧店。 “行了！你跟我还装……”徐佩紧抿嘴唇堵住未出口的话，完了，第一次约会就破功了。 看她发愣，张正不自觉的笑，“你傻了？” 两秒过后，汪江湖和易芝琳才反应过来，那句你才傻了不是徐佩说的，是他们脑补的。 居然两副面孔，那两人像抓住了把柄，紧绷的身子舒展开来，肆无忌惮的用眼神挑逗徐佩。 这下张正更不知所措了。 突然想起来，易芝琳问服务员要来菜单，点了两盘荤菜两盘素菜，说一会打包带走。 “给颜叶啊？”汪江湖吃醋的问。 “不然呢，徐佩已经在这了。”易芝琳才不会想到张北渝。 汪江湖拍着胸脯，“那我也给我的好兄弟带一份！” 他去了前台，易芝琳问起徐佩的身体。 “我没事了，但颜叶好像不太舒服，她今天一直头疼。”徐佩担忧道。 “她失眠了？”易芝琳问。 “没有吧，她昨天十点就睡了。”徐佩回想昨天到今天，“但她今天起得很早，还去晒被子。” “她就是失眠了，她一上大学就开始失眠。”易芝琳笃定道。 “哦，怪不得她今天有点暴躁，原来是没睡好。”张正恍然大悟道。 打量过张正，易芝琳继续说颜叶，“她之前买褪黑素，被我看见了才给我说她失眠。” “我都没发现。”徐佩仔细回想，也没想出她哪里不一样。 易芝琳摆摆手，“她有意瞒着，你能发现才怪。” 汪江湖回来，易芝琳往里面挪了个位置，关于颜叶的话题结束，四人专心吃东西。 期间汪江湖打探了一下张正，得知他是外地人，家里还有个姐姐。 吃完，四人在商场逛了一圈，汪江湖和易芝琳先离开。 他们走了，两人也不知道做什么，于是步行回学校。 快到学校的路边，有一丛盛开着的蔷薇，犹豫了一路，张正在这里站定，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首饰盒送给徐佩。 “这什么？”徐佩抬起手却不敢触碰。 抓起徐佩的手腕，张正将盒子放进她的手心，“没什么，就是觉得很适合你。” 果然，和想象中一样，她一点也不厌恶和他接触。 反而，想要被拥抱。 忍住内心的澎湃，徐佩打开盒子，是一对很简单的珍珠耳环。 “你皮肤很白，气质也淡淡的，感觉跟珍珠挺像的！”张正挤出笑容，不知道她是否会喜欢。 嘴角浮现笑意，徐佩看着他的眼睛，“谢谢你，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张正重新迈开步子，快速超过徐佩，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长舒一口气。 小心将盒子放进包里，徐佩三步并两步赶上张正，两人相视一笑又迅速弹开。 到宿舍门口，张正依依不舍的问：“明天周末，我可以约你出来玩吗？” 想了一下，徐佩快速的说了句可以便脸红的跑走。 在原地站了一会，张正有些莫名的失落，但是想到明天又可以见面，他又充满期待。 回到宿舍，颜叶的桌上放着铁板烧的保温盒，而她还在床上躺着。 室友说铁板烧是易芝琳送到宿舍的，徐佩伸手摸了一下，铁板烧已经凉了。 不放心颜叶，徐佩试探的叫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她可能真的在睡觉，徐佩先忙自己的事。 傍晚时分，颜叶昏昏沉沉的醒来，揉了揉眼睛，她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床。 室友告诉她她桌上有吃的，徐佩的位置空着，颜叶往阳台看去，刚洗过澡的徐佩正在洗衣服。 推开阳台的门，颜叶捧了一捧冷水洗脸，“桌上那个是你给我带的？” “易芝琳给你的，她没叫你吗？”徐佩感觉颜叶的状态还是很差。 “不知道，可能叫了我也不知道。”擦干脸，颜叶回到室内。 徐佩也放下正在洗的衣服，擦干手走进去，“你饿不饿？” “没事，你洗衣服吧，我自己热。”从柜子下面拿出小功率锅，颜叶拆开打包盒把里面的东西倒进去。 不一会，宿舍就充满了肉的香味。 六个人围在一起，一边吃好吃的，一边打听徐佩约会的细节。 当徐佩亮出那对珍珠耳环，宿舍里一片哇声。 “好羡慕！”颜叶双手捧脸，半眯着的眼睛像是喝醉了。 “你生日的时候我送你！”徐佩破天荒的摸了一把颜叶的脸。 颜叶立马装作害羞的捂住脸，想到自己和张北渝，泪花在她眼里打转。 凌晨三点，颜叶睁开眼睛，刚才的梦又让她想起了一段记忆。 她叫叶梨，上小学之前，一直留在老家，颜叶这个名字也是上小学的时候改的。 哥哥不喜欢她，爸爸妈妈让她放学回来就躲在房里不要出来。 其他的东西，她怎么也记不起，连小时候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她都记不起。 只是隐隐约约的记得，她在医院躺了很久很久。 想起来的东西越多，那个人出现在她梦里的次数就越多。 逐渐忘掉的脸，又一点一点的清晰。 支撑着她度过黑暗三年的想象，又在她失魂落魄的时候出现。 另一边的徐佩，激动得一晚上没怎么睡，却还是没发现颜叶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下了大巴，颜叶打车回到家，家里没人，她直奔父母的房间。 从抽屉里翻出户口本，跟一直以来的记忆重合，本子上并没曾用名。 有些失望的放回户口本，颜叶回到房间，随意翻看当时的日记。 自从她发现她总是会忘掉很多事情之后，她就开始写日记。 日记也没能得到答案，她又出门乱逛。 小小的花江，生活了十几年，却仍然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 站在断桥边，颜叶觉得，她可能是穿越来的。 远在八百公里外的叶柏，成功谈上了网恋。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傍晚，他约了女孩见面。 一小时后，隔壁警校的安珏缓缓出现在他的视线。 看他笑得比哭还难看，安珏就知道他又面基失败了，扶着额头说：“我就两小时的假，你赶紧。” 不愿接受的大叫一声，叶柏拿出手机点开女孩发给他的照片，“除了眼珠子都是黑色，就没有一个地方像的！” 读不了书就算了，怎么人也这么笨？安珏用力揉搓脸颊，抱着最后的希望问：“没被骗钱吧？” 提到钱，叶柏嚎啕大哭，“我一个月的生活费！” 就知道，安珏拿出手机给他转了一千块钱，“省着点用，下个月还我。” 确定到账，叶柏又不哭了，得寸进尺道：“我一个月生活费两千八。” “你做梦！”这一千都很可能是肉包子打狗，“你就只值一千！” “你天天关在学校里头，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你帮我度过一下难关不行吗？” “你被骗就算了，别拿我的钱被骗！” 按照目前的情况，安珏都担心哪天，会在破获裸聊窝点的社会新闻上看见叶柏。 “还有，我的钱是攒着以后娶媳妇的，不是给你的，下个月打了生活费立马还我！” “那你娶我吧！”叶柏抓起安珏的手，向他抛去媚眼，“顺便给我点资金，我去趟泰国。” “滚！”恶心的甩开他，安珏用力在裤腿上擦了几下手，“我走了，记得还钱！” “你不是两小时吗？这才几分钟？” “我也要去面基！” 第23章 黑暗假期 五一节，易芝琳一到家就发觉家里的氛围不太对。 陈妈总是躲着她，林新月神情严肃，哥哥易秋一脸看好戏的笑。 唯一正常的，就是还在上初中的易杭。 难道是暴露了？易芝琳不敢再在客厅待下去，刚要逃跑就被林新月叫住。 “易芝琳。” 全名的压迫让易芝琳咽了口口水，就差直接跪下。 做都做了还知道怕，林新月懒得在这种事上多说，从皮包里拿出一把崭新的车钥匙扔到易芝琳跟前。 “送你的生日礼物。” 愣了好一会，易芝琳才反应过来林新月说了什么，她立马捡起钥匙，问车在哪。 “着什么急？我话还没说完。”林新月抱着手臂，横眉瞧了一眼女儿，“现在正是玩的年纪，但是玩归玩，不要当真了。” 宛如被一块大石拽入深海，易芝琳后脊发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颤抖着握紧车钥匙，“我知道了。” 没再多说，林新月拿上包出门，跟在她身后的易秋回头对易芝琳表示嘲讽。 “姐，你又干什么坏事了？”连易杭都察觉到林新月的愤怒。 对易杭说了个滚字，颜叶扶着腿起身，在林新月出门后去了车库。 明明可以在生日当天再送车，也明明可以换个时间再说那件事，林新月偏偏放在一起，分明就是要易芝琳做选择。 只是谈恋爱的话，林新月是不会叫她的全名的。 相较于林新月不露声色的教训，汪江湖挨的教训就太露骨了。 光着的膝盖跪在冰冷坚硬的地上，身上青一道紫一道，脸也被扇肿。 “汪江湖！你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什么年纪做什么事吗？现在是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吗？” “一旦你们之间出了什么意外，你怎么办？你让琳琳怎么办？你让我们怎么办？” 汪江湖不敢说话，侧头用眼神质问跪在一边的汪海洋，不是说警报已经解除了吗？ 不把你骗回来，谁来挨打？一道厉色扫来，汪海洋立马扭头背对汪江湖。 “你们两个就串通！我看你们还能串通出什么花？”鸡毛掸子被怒砸到地上，黄兰扶着额头到沙发上坐下。 膝盖疼得受不了，汪江湖刚要活动，一个抱枕就把他的脑袋砸懵。 “敢动一下，我就让你跪榴莲！” 向汪海洋求救无果，汪江湖只好认错。 “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黄兰走回汪江湖跟前，冷眼道：“再跪半小时。” 五月的花江，暴雨说来就来，颜叶坐在门口听雨，一个打着蓝色格子雨伞，拎着酒的男人走进她家的院子。 她不认识他，他却笑着跟她打招呼，“你是叶梨吧，我是大伯！” 叶梨？没等颜叶反应过来。 听见动静的颜芳芳和叶俊文匆匆跑了出来。 戒备着雨中的男人，颜芳芳一把拎起坐在台阶上的颜叶，让她回房间去。 颜叶不想回去，叶柏冲过来强行把她拉回楼上。 “你来做什么？”叶俊文侧着身子，不愿多看男人一眼。 男人没有生气，一直带着讨好的笑，“我们家平安后天结婚，想请你们去喝喝喜酒。” “他结婚你还好意思叫我们？”颜芳芳也不待见男人。 抿了抿嘴唇，男人讨好的笑，“那个时候孩子不懂事，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再怎么说，我跟俊文是亲兄弟，叶梨也叫过我几年爸爸。” “够了够了！你什么都不要说了！”颜芳芳慌张的回头，确定颜叶不在后面，她冒着雨将男人往外推，“你走吧！不要再来我家了！” “弟妹。” “我不是你的弟妹！” “弟妹，别这样，我跟俊文是亲兄弟，平安也是叶梨的哥哥！” “我们家没有叶梨这个人，赶紧滚！” 叶俊文也冲上前，拖着男人往外走，颜芳芳也立即关上大门，在雨里抹了一把泪。 窗边的颜叶看见母亲走进屋檐，她回头问叶柏叶平安是谁，叶梨又是谁。 只说了叶平安是个贱人，叶柏大步跑下楼。 把男人连拖带拽推出巷子口，叶俊文指着男人的鼻子让他永远不要再出现。 “我是你的亲哥！难道你真要因为那点事断绝我们的关系吗？” 男人怒斥着靠近，叶俊文后退几步，又突然向前把男人推倒在地，最后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的转身走进小巷。 淋着雨回到家，颜叶堵在门口，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叶俊文。 如果她真的是叶梨，那那些画面就不是梦，而是她遗失的记忆。 愧疚和雨水一起打在身上，叶俊文埋头躲开颜叶的视线。 “你想让爸淋死？”叶柏把颜叶从门口扯开，打着伞去把叶俊文拉进家。 好一个父子情深，颜叶用力拉开两人，叶俊文身上的雨水把她的手心打湿。 跑到一楼的主卧挡住门口，颜叶看着各怀心思的三人。 她好像明白了颜芳芳为什么不准她谈恋爱，但她的脑袋和心脏，都前所未有的痛。 “你们都在骗我！” 她根本就不内向，而是她不能离开房间。 “怕超生为什么要生我？生了我又为什么要把我丢一边？” 她的名字也不是父母争着冠姓，而是为了掩人耳目。 她在大伯家长大，却又教她说她是小舅的孩子。 “我只是脑袋受了伤，一时想不起，你们就给我洗脑，篡改我的记忆，你们到底拿我当什么？” 颜叶越来越觉得，她不是他们的孩子，而是他们的实验品。 雨水滴落在光滑的地砖，叶俊文扶着墙坐下，颜芳芳转身扶住沙发。 花江的天气，下了雨就很冷，叶柏冲过去把颜叶拽开，颜叶拼命反抗，把叶柏的脸抓出血印。 皮肤被抓破的刺痛让叶柏松手，用手背擦了一下脸，浅浅的血迹点燃叶柏的怒火，“你够了！骗了就骗了，你还要怎么样？” “被骗的人又不是你！”颜叶憎恨叶柏，明明都是父母的孩子，他却什么都有。 “是怕你承受不住才骗你！” 又是万年不变的，为你好的烂借口。 “那如果我当时记得呢？你们又怎么说？” 他们明明可以告诉她真相，就算他们不愿意开导她，时间也会淡化那件事带给她的伤害。 可是他们一发现她记不清东西，就像她没了他们曾经抛弃她的证据，兴奋的编织谎言。 让颜叶相信她是他们，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心肝宝贝。 “你们这虚伪的一家三口！” 不告诉她真相，却又一直拿高昂的手术费和她差点丢掉的命，一次又一次的将她绑架。 她以为，真的是她在楼梯上乱跳才摔倒的。 用力推开叶柏，颜叶负气跑回房间。 很冷，颜叶裹紧被子坐在床上，雨不断拍打着窗户。 她一生下来就被送给大伯，大伯给她取名叶梨。 大伯一家对她都不好，才三岁就要她帮家里做事，她被晒得很黑，手上总是开满裂口。 她一不听话就会被打，还会被大伯用脚赶出院子。 她撕心裂肺的叫着他爸爸，可他却不是她的爸爸。 到了上小学的年纪，破破烂烂的她才第一次见到她的爸爸。 跟大哥大吵一架，叶俊文把女儿接回花江，她有了一个单独的户口，名字叫颜叶。 一开始她是大伯家的孩子，后来她变成小舅家的孩子。 每天放学回家，颜芳芳都让她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她上初二那年，上高一的叶平安来到家里借住。 跟其他人都不熟，叶平安只和颜叶玩。 那天洗完澡，叶平安突然扑向她。 她在医院九死一生，昏迷了整整半个月，醒来后很多事情都记不清。 他们告诉她，她是从楼梯上乱蹦乱跳摔下来。 他们告诉她，她本来叫颜晴晴，是叶俊文去上户口时临时要加上他的姓，所以她叫颜叶。 告诉她，她从小就内向，所以喜欢躲在房里。 于是，在不断的重复中，他们的谎言构成了她的记忆。 她忘了自己曾被抛弃，也忘了自己叫他们姑姑姑父。 忘了站在窗边看颜芳芳带叶柏出去玩的日子。 相信了他们是很好的父母，关心她，爱她，重视她。 他们不至于愚昧到，真的以为能改变她的记忆。 他们只是，随便骗骗她，被拆穿了也无所谓。 第24章 失意换发型 半夜，翻来覆去的叶柏走出房间敲响颜叶的门。 敲了很久，只传来一个滚字。 雨在第二天中午停了，颜叶穿上外套，拿着伞出门。 餐桌旁的三人看着她走远，叶柏烦闷的搁下碗，盯着父母看了一会，欲言又止的起身离开。 “你也要跑？”颜芳芳喝住他。 犹豫了一会，叶柏跑回房间。 “反了！”颜芳芳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满桌的饭菜也没了胃口。 “给我跑，断她几天生活费就老实了！”颜芳芳气不过道。 “有什么必要嘛？”叶俊文放下碗，点了一支烟。 楼上的门被用力拉开，叶柏跑到走廊指责道：“谁让你们骗她的？” “她现在是骨头硬了，当时给她说实话，她受得了吗？”颜芳芳痛心疾首，“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叶俊文扶着额头，摇头叹气道：“早知道会发生这么多事，当时就不该生她。” “你们至于吗？”叶柏冲下楼，拍着桌子质问父母，“我当时是不是告诉过你们叶平安他不对劲？”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 颜芳芳声泪俱下。 “我们为她花了那么多钱，那么多心血，不就是想着对不起她，想她能有个好的未来吗？就算我们真的骗了她，她又对得起我们吗？” 无法理解叶平安的事跟颜叶的学业有什么必然联系，叶柏突然觉得父母很陌生，“你们简直不可理喻！” 在路边上了易芝琳的新车，两个失意的人漫无目的在城里乱逛。 最后，两人进了理发店。 易芝琳烫羊毛卷，颜叶剃了光头。 当理发师告诉颜叶她的后脑有一个疤，颜叶说是以前在楼梯上摔的。 易芝琳在上药水，颜叶走出理发店，站在路边对着趴在行道树旁的小狗发呆。 明明对路边的小狗都会怜爱，而她是他们的骨肉。 两人都没有回家，在宿舍关门前到了学校。 赶在最后的供水时间洗了个澡，室友惊叹颜叶的发型，她笑说是被火烧了，就再也说不出话。 在床上躺了四天，汪江湖勉强下床，脸上已经看不出痕迹，换上长袖长裤，背上书包去车站跟张北渝和徐佩集合。 “颜叶呢？”易芝琳不在是意料之中的事。 “我室友说她早就回去了，还说她把头发都剃了。”徐佩担忧道。 “头发都剃了！”张北渝惊叫，“她怎么了？” 徐佩摇头，“不知道。” “你跟她住一个宿舍，你不知道？”张北渝着急的质问。 “她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嘛？”徐佩也急，但见不到人，急也没用。 “先上车吧。”汪江湖快站不住了，拉着两人上了大巴。 回到学校，不管徐佩怎么叫，颜叶都一声不吭，室友说她除了偶尔吃点东西和上厕所，就一直没下床也没说话。 这边颜叶还没有搞明白，那边又说易芝琳失联了。 无奈，徐佩立马骑上小电驴到易芝琳宿舍楼下，从张北渝手里接过西瓜，徐佩进了女生宿舍。 李梦玲打开门，徐佩笑着递上西瓜，“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易芝琳的朋友。” “我记得你！”没有接西瓜，李梦玲敞开门让徐佩进去。 易芝琳的位置旁，堆满了快递盒，而她还在拆。 见到徐佩，易芝琳随手抓起一把首饰塞给她，“来得正好，这些送你跟小叶子。” 看着她宛如金毛狮王的头发，徐佩抓紧手中的塑料袋，“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易芝琳发现她盯着自己的头发，不在意的说烫头丑十天。 放下西瓜，徐佩担忧道：“你跟颜叶到底怎么了？” “我跟她还能怎么？”易芝琳举起剪刀，“我是直的！” “是是是！”安抚好易芝琳的情绪，徐佩求救的看向她的室友，那三人纷纷摇头表示无奈。 她们无奈，徐佩也无奈，把首饰揣进兜里，蹲下把地上的快递盒都拆开铺平摞到一起。 收拾好快递盒，徐佩试探的问：“出去吃饭吗？” 愣了一下，易芝琳反应过来是自己的生日，遂拿出手机给徐佩转钱。 “我不去了，我猜颜叶应该也还要死不活的，你跟张北渝去吃吧，买个小蛋糕替我庆祝一下就好了。”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徐佩都快听不懂她的话，“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 “我没怎么，不知道她的。”易芝琳颓丧着坐下。 “我服了！”徐佩叉着腰起身去阳台洗了手，回到室内，从易芝琳的衣柜里随手翻出一件外套，又从鞋架上拿下一双运动鞋。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徐佩总算把鞋给她穿上，用头绳绑住她的头发，徐佩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今天无论如何，你们两个都必须给我说清楚！” “我都说了，我跟她没事，还说个屁！”易芝琳不想提汪江湖。 “屁也要说！”徐佩一边拽着易芝琳，一边告诉其他人西瓜是给她们买的。 连拖带拽把易芝琳拖到宿舍门口，把人推给张北渝，徐佩累得两眼发昏，喘了好一阵才看清东西。 “你看好她，我去把颜叶揪出来。”气喘吁吁的说完，徐佩骑上小电驴。 回到宿舍，徐佩脱掉外套，洗干净手，两下爬到颜叶的床上，将她拖下床。 与易芝琳的反抗不同，颜叶如同行尸走肉，任由徐佩摆布。 听到徐佩说要带她出去，颜叶总算抬起眼睛，说她要洗澡。 一个小时后，两人终于出现在宿舍门口，颜叶带着宽大的渔夫帽，张北渝弯腰探头，她真的没头发了。 “你怎么了？”张北渝抓住她的手臂问。 累得不想说话，颜叶直接上了徐佩的车。 车里的易芝琳摁了一下喇叭，颜叶又下了电驴，上了易芝琳的车。 易芝琳靠着徐佩坐在后面，张北渝上了副驾，谁也没提汪江湖。 到了美食城，几人随意进了一家火锅店的包间。 被徐佩拖出来之后，易芝琳的心情好了很多，“我猜小叶子几天没吃饭了，多点点肉给她补补。” 几天没怎么吃东西的颜叶，只是坐着就摇摇欲坠，张北渝拿起桌上的糖拆开喂到颜叶嘴边。 她不吃，张北渝便把糖放进她手心。 过了一会，颜叶把糖塞进嘴里。 上了菜，张北渝立马盛了一小碗饭递给颜叶，“你先吃一点。” 心里过意不去，颜叶接过饭，说了声谢谢。 吃饭时，坐在颜叶两边的徐佩和张北渝，一直给她夹肉。 起先她只是默默的吃着，突然一声啜泣，她哽咽道：“你们不要再夹了，我吃不下了。” 没有人知道她怎么了，以为是她几天没吃饭，胃难受。 双手靠在桌上，颜叶的泪不断滴落在碗中，她吃不下了。 筷子从她手里掉落，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连朋友都能轻轻松松做到的事，她的至亲却做不到。 “别哭！”徐佩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渔夫帽被蹭掉，在她身后的张北渝一眼看见她脑后的疤。 缩回想要触碰的手，张北渝抓着裤腿，不知道该说什么。 易芝琳起身走过去，捡起帽子盖在颜叶头上，摸摸她的背，“别哭了，我们去喝酒。” “喝了酒谁开车？而且酒难喝死了。”颜叶从徐佩身上起来，拉紧帽子，失魂落魄的走出包房。 “颜叶！”张北渝追上她，把她拉到空旷的地方，耐心的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抱着膝盖蹲在地上，颜叶坚定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无话可说，张北渝也蹲下，看了会别处，他心疼的摸了摸颜叶的脑袋，“你光头也挺可爱的！” 这句话再一次让颜叶红了眼眶，她用力吸了一口气， 他们之间，她已经勇敢过了。 现在，她彻底不想再听颜芳芳的话，可她已经无法面对张北渝。 失魂落魄的回到学校，叶柏的脸上还有些痕迹。 “这次面基的对象，这么猛？”安珏好笑的看着他。 无力的摇摇头，叶柏说是颜叶抓的。 “你们两个打架了？”安珏意外的问。 “没，她跟我爸妈吵架，我去拉她。”从兜里摸出一千块的现金还给安珏，叶柏疲惫的说他要回宿舍睡觉去了。 看着他走远，安珏抽出其中一张，把剩下的钱都揣进口袋，去路边的烟酒店买了几包烟。 第25章 吃瓜群众 天气转热，汪江湖还穿着长袖，王成笑他他也不反驳。 下课回宿舍的路上，张北渝突然撩起汪江湖的衣袖，从残余的淤青可以看出，当时的惨烈。 “你妈打的？”张北渝难以置信的问。 汪江湖拉下衣袖，“不然呢。” “为什么？”虽然被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汪江湖都这么大了，还被打得这么惨。 联想到易芝琳的反常，张北渝试探的问：“不会是因为不准你谈恋爱吧？” 如果只是单纯的谈恋爱，她高兴还来不及，汪江湖不想说这件事，气不过道：“反正我现在一个月只有三千块了。” “我……”虽然很同情他的遭遇，但是实在同情不了他的待遇，张北渝嫉妒得牙疼，“什么叫只有三千？我一个月就一千八！” “我看你也够用啊！”汪江湖闷着头走进超市，路过堆放牛奶的地方，他突然想起颜叶失眠的事，“颜叶她到底怎么了？又是失眠，又是剃头的。” 张北渝摇摇头，说他不知道，不过她失眠的话，张北渝立马在网上下单牛奶。 看见收货地址是颜叶学校，汪江湖调侃道：“你又想趁虚而入了？” “去你的吧！我哪有你想的那么龌龊？”张北渝白了他一眼，但他也清楚的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那你怎么不给我买？”汪江湖不依不饶。 “因为我不想给你买！”生活费比人家工资都高，还要别人给他买东西，他不被打谁被打？ 一把抓住张北渝的衣服，汪江湖不满道：“我今天生日！” 想了一下还真是，张北渝扯开汪江湖，“你不早说！” “那你怎么过？叫寝室还叫她们？”张北渝问。 易芝琳过生日没叫他，汪江湖还在赌气，“我就叫你。” “别啊，你这样，多暧昧啊！”张北渝故意做出不情愿的样子。 “你有病啊！”汪江湖抄起课本打了他一下，张北渝本想还手，又想到他身上的淤青，便没有还手。 去食堂的路上，汪江湖接到顺丰快递的电话，说有个生鲜件，让他赶紧去拿。 两人又调转方向去了快递站，拿到快递，是一个蛋糕。 “谁买的？”张北渝问。 “不是我爸就是我妈。”汪江湖抱起快递盒，“还是回宿舍点外卖吧！” 心里唯一的期待，在收到汪海洋的消息后破碎，果然是他买的。 回到宿舍，何青远问他们要不要去唱歌，是王成组的局。 看出汪江湖想去，张北渝提议先把蛋糕吃了。 蛋糕很少出现在男生宿舍，何青远立马问谁过生日。 张北渝指了汪江湖，何青远立马抓着汪江湖的手祝他生日快乐。 蛋糕不大，四人一人一块就分了。 吃完蛋糕，王成说先去五号公寓集合。 “五号公寓不是女生宿舍吗？”张北渝问。 “不然你以为王哥会组什么局？”何青远理所当然道。 两人愣了一会，汪江湖问有几个男的，王成说加上他们有六个。 汪江湖又问有几个女生，王成说四个。 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汪江湖和张北渝互看一眼，王成果然还是那么猥琐。 “算了，我们跟你们一起过去，到时候我俩自己唱。”汪江湖拍拍张北渝的肩膀，张北渝赞同的点头。 去五号公寓的路上，张北渝发消息约徐佩和颜叶。 “你让徐佩把她那个男朋友也叫上。”汪江湖突然想起来张正。 “她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张北渝惊讶道。 “一会你就知道了。”易芝琳不在，汪江湖想给自己找点乐子。 到了五号公寓，四个女生已经等在门口，几人打了招呼就一起出发。 刚走几步，汪江湖又收到快递的短信，便干脆不和他们一起，让张北渝回去骑车到快递站接他。 拆开快递，是一根红绳。 翻了订单，确定不是自己买的，汪江湖又拍照发给汪海洋问是不是他们买的。 恰巧张北渝到了，汪江湖收起手机上车。 几天不见，汪江湖感觉颜叶瘦了一大圈。 “你怎么跟吸毒了一样？”汪江湖掀起颜叶的帽子，“你还真剃头了！” 斜了他一眼，颜叶扯着他手上的红绳道：“我好心好意送你生日礼物，你就这么对我？” “这你送的？”汪江湖彻底失望，拍拍颜叶的帽檐，有气无力的说了声谢谢。 找朋友借电动车的张正姗姗来迟，从几人的眼神中，张北渝猜出这就是那个徐佩的男朋友。 “你叫张正是吧！我叫张北渝，咱俩自家人！”张北渝热情的跟他打招呼，觉得有点尴尬，张正只是笑了一下。 人到齐了，汪江湖把徐佩推到张正那边，“你们两个一起，我带颜叶。” “你有病啊！”张北渝踢了他一脚，汪江湖才懒得管他，直接问颜叶跟谁一起。 就算是为了避嫌，颜叶也只能选汪江湖。 临上车前，颜叶问了一句易芝琳，汪江湖立马破防，“你去跟张北渝！” 话音刚落，汪江湖就骑车跑了。 “哇！他这个人！”颜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好和张北渝一起。 “他们在干嘛？”张正有些看不懂几人的关系，徐佩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他们几个，她都嗑，“他们就是这样的。” 从后视镜里看见颜叶抓着帽子，张北渝降慢了速度。 难咽心中恶气，颜叶赌气道：“超了他！” 好久没听见这句话，张北渝中气十足的应了一声。 换挡加速，惯性向后的颜叶一把抓住他的衣服，稳定之后立即放开。 风太大，颜叶索性摘了帽子，路过汪江湖时，颜叶冲他竖了个中指。 被挑衅的汪江湖也试图加速，但是徐佩的车最高也只有三十码，根本追不上那两人。 “我们也把他超了。”张正把徐佩的手放在自己腰上，随即加快速度。 那两人过去之后，汪江湖目瞪口呆，恨不得丢了车下去跑。 早知道就不让颜叶去坐那个车了！ 好不容易到了ktv，那四个人已经等了好一会。 先吐槽了一句徐佩的车，汪江湖又冲颜叶比了一下拳头，拳头落在张北渝身上。 徐佩和颜叶很少会来ktv，今天是因为汪江湖的生日。 到包间外，几人刚好遇到何青远，看他慌乱的样子，汪江湖搂着他的肩问：“什么场面啊把你吓成这样？” “你别说了，早知道我不来了。”何青远懊悔不已。 “来都来了，跟我们玩呗！”汪江湖扭头看了一眼张北渝，加重了声调道：“正好我落单！” 进了包间，汪江湖立马点酒。 “我们不喝！”颜叶立马代表徐佩以及张正拒绝。 “什么意思？”汪江湖不满的问。 “喝了车怎么办？”颜叶反问。 “不是，喝了酒就不敢骑车？还是不是大学生了？”汪江湖言之凿凿。 “我们三个是学法的！”颜叶强调道。 “那你们遵纪守法。”汪江湖选择妥协，只点了一打啤酒，给那三人点了饮料。 颜叶他们三个怕被抓，汪江湖他们可不怕，拉开拉环就开始喝。 喝着，汪江湖又倒了一杯端给颜叶，“反正你也不会骑车。” “难喝死了，我才不喝。”颜叶抱着双臂，做出拒绝的姿态。 “你喝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汪江湖微笑挑眉。 贼眉鼠眼倒是勾起了颜叶的好奇心，她不会喝酒，端起酒杯就是一口闷，艰难的咽下去之后，颜叶问汪江湖是什么。 故作神秘的笑了一下，汪江湖举着话筒大笑道：“你是个傻瓜！哈哈哈！” “你！”被捉弄的颜叶咬紧牙关，威胁汪江湖说她要给易芝琳告状。 听到颜叶要告状，汪江湖立马怕了，要是易芝琳知道他骗颜叶喝酒，至少得挨一脚。 但是转念一想，她现在才不会管自己，汪江湖更加猖狂，“你还不如找张北渝告呢！” “你有病啊！”张北渝立马把汪江湖控制住，把话筒给他抢了。 左看看右看看，张正低头问徐佩，“他们三个我真的看不懂。” “没事，等他们四个一起的时候，你就看懂了。”徐佩点头微笑。 哦了一声，张正打趣道：“那你在他们当中起的是什么作用？” “吃瓜群众的作用。”徐佩自我肯定的点头。 第26章 姐姐 走出ktv，汪江湖拽住颜叶，让那两个没喝酒的先走。 “我谢谢你！”颜叶赶紧撇开汪江湖，说她可以跟他们挤一挤。 “你挤个屁！”汪江湖又把颜叶拽住，说他们四个正好打车回去。 颜叶才不信他打车，但是跟他们挤一个车也有点奇怪，便同意让他们先走。 “我们可以一起的。”张正不太放心颜叶跟几个男生一起。 “没事，你们去吧。”颜叶挥手让他们走。 徐佩好像很放心，那他们应该是很让人放心的关系，张正也放心的叫徐佩上车。 那两人走远，颜叶立即回头让张北渝走。 “你又不怕酒驾了？”汪江湖冷嘲热讽。 反正也没喝多少，路上也没什么车，大不了就摔一跤，颜叶摆烂道：“最好摔死我！” 她的话里有跟汪江湖赌气的成分，也有难掩的失落，张北渝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摔的！” 附和的笑了一下，颜叶没再说什么。 她不胜酒力，但也算不上醉。 只是当冷风吹过她的身体，她突然觉得，她想要的。 这辈子都得不到了。 摘下帽子，颜叶举起双手，在风中大喊。 刚想问她在开心什么，重量突然落到自己背上，随之而来的，是温热的液体。 张北渝减慢速度，直到那两个化身猿猴的人呼啸而过，他在路边停下。 耳边没了风声，身后的抽泣越发明显。 后视镜看不见她，他也不敢动，“你怎么了？” 从他身上起来，颜叶下车走向路边的草坪。 夜色里，她的身形更加清瘦。 拔下钥匙，张北渝走到她身后，拉着她的衣角问：“你是不是胃不舒服？” 颜叶摇摇头，想开口却说不出话。 发现他们没跟上的两人又绕了回来，看颜叶耷拉着身子，还以为她吐了，汪江湖刚要嘲笑她是小趴菜，就看见她眼里的泪光。 “你怎么了？”汪江湖慌张的看向张北渝，张北渝摇摇头，汪江湖又开始回想刚才的事，“是不是刚才没让你跟他们走，你不高兴？” 不想跟汪江湖说话，颜叶往张北渝身边靠了半步。 “你别说了，她可能就是身体不舒服。”张北渝眼神示意汪江湖，应该是让她剃头发的事情。 “身体不舒服，我们三个男的也不方便，你忍忍，我帮你叫易芝琳过来。”汪江湖自言自语的拿出手机。 嘟了几声，传来通话中的语音。 这下汪江湖的心情也不好了，蹲在地上生闷气。 蹲在地上的汪江湖，仰头看颜叶，把她眼里的失落看得更清楚。 调整好心情，颜叶刚要开口就被情绪反扑，嘴巴一张开就成了哭声。 “我的妈呀！”汪江湖张开双手，又不太方便的收回，“你别哭啊，你不想跟张北渝一起，你跟我一起好了！” “你有病？”瞪了汪江湖一眼，张北渝也缩回伸出去的手，转身给易芝琳打电话。 几分钟后，一辆车急停在路边，穿着睡衣的易芝琳从车上下来。 自己打电话响几声挂了，张北渝打电话，几分钟就到了，汪江湖难以接受道：“你搞这种！” 白了他一眼，易芝琳把颜叶拉上车，汪江湖趁机钻进后座。 懒得跟他说，跟张北渝和何青远道别，易芝琳上车启动车子。 到了颜叶宿舍楼下，易芝琳下车把颜叶送回宿舍，下来时，后座的人跑上了副驾。 “我就说她是不想张北渝带她。”汪江湖缓解尴尬道。 易芝琳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如果能说出口，那天她就该知道，“他们两个的事你少管。” 几天不见，第一句话就被凶，汪江湖生气的看向窗外。 看了他一会，易芝琳伸手扯下副驾的安全带系好。 视线一直跟着她的手回到她身上，汪江湖再也忍不住心中委屈，举起戴着红绳的手哽咽只有颜叶记得他的生日。 心里烦，易芝琳威胁他再哭就打死他。 “你打死我算了！”汪江湖再次看向窗外，抽泣时，身上还会隐隐作痛。 突然，他想到刚才颜叶说，最好摔死她。 原来她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不开心了。 在学校的路边停下车，易芝琳掀起汪江湖的裤腿，汪江湖立即伸手挡住膝盖。 除了膝盖，他的小腿肚上也还有伤痕，从小到大，他就没被打过。 易芝琳有些愧疚，“还痛不痛？” 嘴硬的说不痛，汪江湖放下裤腿，解开安全带。 拉住他的手，易芝琳说她给他买了礼物，但是物流慢了，今天没到。 给他一巴掌又给他一颗糖，汪江湖更委屈了，推开门下车。 把车熄火，易芝琳拿着钥匙下车，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 突然，汪江湖停下脚步转身，不甘心的看着易芝琳。 犹豫了一下，易芝琳向他伸出手。 抓着她的手将她抱住，汪江湖的心理防线彻底决堤，“我不那个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莫名想笑，易芝琳抚摸他的背，“好了，你是小叶子吗？一直哭。” 捏着衣袖擦掉眼泪，汪江湖抓着易芝琳的手，细致的抚摸每一个骨节。 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易芝琳抽回手，不自在道：“回宿舍了。” “不要。”汪江湖搂住她的腰，俯身吻上她的唇。 他的吻还是那样的热烈，易芝琳难以招架，在彻底失去还手能力之前把他推开，“这里是马路！” “那又怎么样？你们宿舍门口那些人，可以亲几个小时。”汪江湖意犹未尽的看着易芝琳的嘴巴，趁她不注意又啄了一下。 够了，这样下去，迟早重蹈覆辙，易芝琳故作生气的加快步伐。 追上她的脚步与她十指相扣，汪江湖又恢复了神采，说他很想她。 见她没有反应，汪江湖又憋了坏主意，靠近她耳边叫了声姐姐。 这声姐姐无疑比那个吻更让人心烦意乱，易芝琳耳边一阵酥麻，她强装镇定，阴阳怪气道：“没事就是小易，有事就是姐姐！” “都一样嘛，小易和姐姐，都是我的宝贝。”说完，汪江湖自己都忍不住害羞，更不用提易芝琳。 “行了行了！生日快乐！赶紧回去了！”易芝琳急忙推开汪江湖，汪江湖舍不得，又用力亲了一下她的脸才满意离开。 两人分开一段距离，在她还能看见的地方，汪江湖用口型叫她宝贝。 看他满面春光的回来，何青远投去艳羡的目光，“水哥又幸福了。” “就知道你们两个！”既是青梅竹马，又是情窦初开，张北渝也忍不住羡慕。 “别整天就知道我们两个，你跟颜叶到底怎么回事？”就今天那种情况，要是张北渝勇敢一点，抱着颜叶安慰一下，说不定她就好了。 “少管！”张北渝的情绪难以抑制的低落，随便洗了个脸就躺回床上。 哭累了，颜叶也算睡了个好觉，第二天的精神好了很多。 上完课，徐佩和颜叶去了快递站，刚从快递站出来，颜叶就又收到一条取件短信。 “京东快递？我没在京东买东西啊！”颜叶又确认了一遍，确实是京东快递。 “去看看吧。”徐佩拉着她转身，两人去了京东快递的站点。 取到快递，从快递单上看出是牛奶，颜叶更困惑了，“这是寄错了吧！” “没有啊，你看收货人是小椰子，小叶子，就是你啊，应该是他们三个其中一个买的。” 徐佩就差说出张北渝的名字了，因为汪江湖不可能给颜叶买东西，易芝琳都是当面送，而且也不太可能上京东去买。 颜叶费力的抱起箱子，“买牛奶干嘛？” “应该是他知道你失眠，睡前喝牛奶可以助眠。”说完，徐佩想到昨晚的事，她果然是一个勤勤恳恳的吃瓜人。 那天之后，他们就做不回原来那样的朋友，而现在，他们也做不了恋人。 喝着甜牛奶，颜叶却觉得苦。 第27章 二百五 牛奶也不能治好她的失眠，天气逐渐转热，颜叶始终昏昏沉沉。 没有课的时候，她就一直躺在床上。 她的反应变得很慢，做一点点事就觉得很累。 她总是在想，既然这样，为什么要生她？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她再也笑不出来，食物在口中咀嚼却无法咽下。 她失去了对周围的全部兴趣，看不清人们的长相，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宛如在水中沉溺。 一个平常的晚上，她洗过脸坐在桌前擦面霜。 没由来的情绪将她吞没，耳鸣持续了很久，当她回过神，修眉刀正对自己的手腕。 惊觉的放下修眉刀，她用力抱住自己，恐惧的泪将她的脸庞打湿。 冷白的台灯逐渐模糊在眼中，仿佛看见了月亮。 他是完美的玉，连月光都垂爱，温柔的将他拥抱。 而她只是残缺的石头，见到月光都要低头。 如那些被篡改的记忆，年少的爱意也逃不脱被淹没的命运。 那晚，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的尽头，他叫了她的名字。 “颜叶！” 八点半，颜叶睁开眼睛，今天有课，她跳下床，完成洗漱和换衣服。 在食堂买了早餐，她还是嚼着嚼着就吐了。 每周一节课，每次见到颜叶，张正都说她好像又瘦了。 “她是不是真的吸毒？”张正悄悄问徐佩。 “你才吸毒！”徐佩打了他一下，解释颜叶是心理上出了问题，“等她走出来就好了。” 直到现在，他们也都不知颜叶到底是怎么了。 “我记得她之前很有活力的，你看她现在，像个丧尸一样。”张正感慨道。 “你才像丧尸！”徐佩又给了张正一下，张正故作生气，“你老打我！” “好了好了，对不起啦！”徐佩捂着他被打的地方敷衍的安慰。 张正摇摇头，“不行，要亲我才能好。” “你有病啊！”斜了他一眼，颜叶郁闷的转过头去。 被她吓到的张正，张着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向徐佩投去委屈的眼神。 用食指放在嘴前，徐佩示意张正不要说话，然后在纸上写下：下课再亲你。 真是受不了！颜叶抱着书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运气不好的陈旺又挑在她最烦的时候出现，抬头看了他一眼，颜叶转眼就忘了他的样子。 “你头发长长了！”陈旺自以为找到了话题。 “关你屁事，你烦不烦？”颜叶又挪回刚才的位置，并用腿霸占两人中间的空位。 自讨没趣，陈旺决定再也找颜叶。 睡不着觉，吃不下饭，颜叶觉得自己就是一只随时会爆炸的公鸡。 就要离开学校去实习，前途一片迷茫，几杯酒下肚，叶柏搂着安珏的肩膀，诉说他的不舍。 “以后，就你一个人在这边了，哥不放心啊！” 戏真多，安珏无语的喝酒。 “哥走后，你要好好的，千万不要被女人骗了，还有那个陈欣然，千万离她远一点！” 不提还好，一提到陈欣然，安珏就开始烦，“赶紧滚！” 要走了，也没有心思跟他打闹，叶柏又喝了一杯酒，“我要回家了，回家先去我妹的学校，看她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你妹上哪个学校？”安珏若有所思的问。 叶柏说他不知道。 “你连她在哪个学校都不知道，怎么知道她过的苦日子？” “她一个月生活费才一千五！能过什么好日子？” “一千五？”叶柏几乎是她的两倍，安珏不解，“你们家重男轻女啊？” “怎么可能嘛？你都不知道我妈给她买的衣服鞋子有多贵！我都没穿过那么好的衣服。” “那生活费怎么那么少？” “怕她谈恋爱喽！他们几个的嘴巴一个比一个严，还是我外婆给我说我才知道。” “就是那个臭小子，张什么来着那个！”一想到张北渝，叶柏就想打一架。 无奈的摇摇头，安珏从兜里摸出五百块现金拍到叶柏手里，“都说到这了，帮我请你妹吃顿饭，改善一下伙食。” “珏哥大义！”笑呵呵的把钱收下，叶柏跟安珏再见。 微信还在她的黑名单，电话也不接，也不能证明他们的关系，叶柏靠在宿管窗口，一边跟阿姨聊天，一边蹲颜叶。 太阳很大，伞下的两人还没走进大门就发现路过的人都慢下脚步，似乎是看什么。 走进大门的两人也下意识的看过去，四目相对，将手里的瓜子扔回口袋，叶柏大喊一声颜叶。 “你怎么在这？”他不仅在这，还悠闲的坐着，嗑宿管阿姨的瓜子，颜叶觉得很丢脸，转身就要跑。 “你给我站住！”叶柏上去拽住她。 “你这头发怎么回事？”取下她的帽子，叶柏愣住。 不想被路过的人围观，颜叶用尽全力挣脱，叶柏死抓着她的手不放。 两人战况激烈，阿姨问徐佩那到底是不是颜叶的哥哥。 “是！”肯定的回答后，徐佩跑上去劝和，“柏哥，有话好好说！” 她瘦了一大圈，战斗力远不及从前，叶柏单手控制住她，扭头问徐佩还有没有课。 颜叶的眼神让她说有，但徐佩觉得颜叶需要被开导，就说了实话。 把颜叶的书拿给徐佩，叶柏让颜叶跟他出去。 “我才不跟你出去！”颜叶张开嘴巴，在她咬到自己之前捂住她的嘴，懒得跟她多说，叶柏警告道：“你再这样我就把你扛肩上！” 识趣的听话，颜叶没再挣扎。 怕她使诈，叶柏没有放开她的手臂，跟阿姨打了招呼，叶柏拉着颜叶走出宿舍。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你不活了？”叶柏既心疼又生气。 不想跟他说话，颜叶不满的看向别处。 “一头犟牛！”平复好情绪，叶柏从兜里摸出三百块，“请你吃饭！” “你有这么好心？”以颜叶对叶柏的了解，他最多请她吃个鸡腿。 用钱拍着她的肩膀，叶柏傲娇道：“三百块的饭，你就说你吃不吃吧？” 抢钱失败，尴尬的情绪盖过不满，颜叶若无其事道：“那我就勉为其难。” 陆续回到宿舍的室友们没看见颜叶就顺嘴问了一下徐佩，得知颜叶的哥哥来看她，室友们炸开了锅，纷纷问徐佩颜叶的哥哥帅不帅。 感觉有点奇怪，徐佩想了想说跟颜叶长得很像。 这里的物价，不到一百块就可以让两个人荤素搭配吃得很饱，叶柏却连续勾选菜单上的肉类。 这么豪横，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钱，颜叶旁敲侧击的问：“谁的钱啊你用着这么不心疼？” “花江十大好人。”叶柏被自己逗笑，又勾了几个素菜。 怎么除了父母还有别人给他钱？颜叶莫名烦躁，“这么多菜我们怎么吃得完？” “吃不完打包。”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叶柏靠在椅子上，满脸愁容的望着颜叶，“你到底怎么了？” 不想跟他多说，“吸毒了！” “你那点钱止咳水都买不了几瓶，还吸毒。”想到她的生活费，叶柏叹了口气，“你装一下嘛，假模假样的道个歉，一个月多拿几百块不好吗？” 别的事能装，但这件事她装不了，她根本就没有错，需要道歉的，是他们。 “你跟那个张什么东西的，到底怎么回事？” “人家叫张北渝，跟你有关系吗？” “你那一巴掌白挨了？”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如颜芳芳的愿，她跟张北渝彻底不可能了。 她也不知道颜芳芳到底讨厌张北渝什么，反正他们一向莫名其妙。 真正让她变成这个样子的不是张北渝那件事，叶柏也不想提那天的事，“以后我就在市区实习了，加个微信。” “你实习你的，加我微信做什么？”颜叶不想加他，她嫉妒他。 “我是你亲哥！” “那又怎么样？” “犟种！” 菜来了，叶柏也懒得再跟她争辩。 打开手机，十几条未读消息都是群里室友在问她哥哥，颜叶嫌弃的盯了一会叶柏，回复她们叶柏是个丑八怪。 菜上齐了，叶柏拍了一张照自言自语的说要汇报给赞助商。 吃到撑两人也没能吃完点的菜，叶柏就让老板打包让颜叶带回宿舍。 十几分钟后，骑车前来的徐佩看见捂着肚子靠在树上的兄妹俩。 “柏哥！”跟叶柏打了招呼，徐佩接过打包袋和火锅底料。 没说再见，颜叶上了徐佩的车，让她赶紧回宿舍。 送走她们，叶柏拿出手机打车，安珏回复问他吞了多少。 计划吞两百，但因为物价低，买了一包火锅底料刚好还剩二百五。 揉着胀痛的肚子，叶柏觉得自己真像一个二百五。 第28章 甜蜜期末 到了市区，颜芳芳和叶俊文已经等在给他租的房子里。 没敢告诉他们颜叶剃头的事，叶柏打着饱嗝说：“你们一个月多给她几百块不行吗？她一个女生，又要买衣服又要买化妆品，还要吃饭，一千五，你们打发要饭的？” “她的衣服都是我给她买的，小姑娘天生丽质，化什么妆？”颜芳芳辩解道。 “不化妆总得买护肤品吧！那点钱够买什么好东西？别把好好的脸擦烂喽！” 叶柏说完，叶俊文也表示赞同。 “我们家晴晴长得还是很漂亮的，脸擦坏了多可惜。” “是是是！就你们心疼她，我是恶毒后妈行了吧！” 思来想去，颜芳芳还是没有涨颜叶的生活费，而是也包揽了她的护肤品。 不知道到底是跟叶柏吵架撒了气，还是吃了好多肉，回到宿舍的颜叶浑身通畅，躺下就睡着了。 好状态没有持续多久，一觉醒来，颜叶又是难以抑制的失落，仿佛掉进了虚无。 又到期末，无心背书的汪江湖收到易芝琳的消息，丢下书就跑出宿舍。 在路上兜了一圈，车开进酒店的停车场。 汪江湖受宠若惊，问易芝琳是不是期末考试压力太大了。 这倒也是个理由，赞同了他的说法，易芝琳主动吻他，咬着他的耳朵叫他宝贝。 身体的愉悦夹杂逆反的刺激，易芝琳前所未有的兴奋，不停的亲吻和抚摸他。 直到第二天晚上，汪江湖才回到宿舍。 被背书折磨得苦不堪言的三人一见到汪江湖脖子上的吻痕，纷纷诅咒他期末挂科。 背了一晚上的书，汪江湖以六十一分的成绩，有惊无险的通过那门课。 考试结束，汪江湖又和易芝琳在周边来了一次三天两夜的自驾游。 之后，他就再也联系不上她。 第一个没有叶柏在家的暑假，家里的气氛始终低沉。 颜叶拒绝出门，整日在房间里昏睡，只有其他人都不在或者睡觉的时候，她才会下楼去喝水和吃东西。 颜芳芳和叶俊文没有说她，也没有打破这样的平衡。 又是一个无法入睡的深夜，喝了两瓶果啤的颜叶，捂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下楼。 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天逐渐亮了，她回到室内。 发现空着的茶几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上了她爱吃的零食和水果，她突然疯掉，冲回房间把才长长一点的头发剪得乱七八糟。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看着她日益消瘦的身子，颜芳芳追悔莫及。 跟黄兰的关系得到缓和，汪江湖还来不及高兴，就在家里发现一张b超单子。 他要当哥哥了。 他的活动轨迹只有房间和餐厅，但还是发现了这张单子，说明就是他们故意给他看见的，以这种方式通知他。 而且怀孕的时间就是把他暴打一顿之后。 “你们为什么不跟我商量？”汪江湖举着单子质问父母。 “我生孩子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这段时间黄兰的情绪一直算不上稳定，放汪江湖出去也是为了让自己清净一点。 怕他们吵起来，汪海洋把汪江湖推到门口，塞了一把现金让他出去玩。 汪江湖推开父亲，愤怒道：“玩回来你们孩子都生了！” “你够了！”汪海洋难得严厉，直接拽着汪江湖扔出大门，“再闹一句我就把你送去老家！” 不敢去易芝琳家，汪江湖打车到了颜叶家。 冲动褪去，对颜芳芳的畏惧浮现，汪江湖只敢在门口张望。 发现他的身影，颜芳芳把他招呼进家，叫了几声颜叶她都没反应，颜芳芳就让汪江湖去找她。 她居然让他去颜叶的房间！震惊过后，汪江湖试探的跨上楼梯。 再次得到颜芳芳的肯定，汪江湖迅速跑到颜叶的房间去敲门。 听到汪江湖的声音，木讷的眼里泛出微光，颜叶打开房间的门将他请进房间。 “怪不得你妈让我上来，你闹绝食啊？”苍白的脸上哪里还有一点元气少女的影子，汪江湖一时心塞到说不出话。 他跟她也不方便谈心，汪江湖就让她给易芝琳打电话。 “你又不是没电话。”颜叶拒绝的转过身。 “叫你打你就打！” 不知道少爷又受了什么气，颜叶只好先给易芝琳打电话，那头播报关机，颜叶点开扩音给汪江湖听了一遍才挂掉电话。 “买个手机天天关机。”念叨着起身，拉她的手臂时，汪江湖惊恐的发现他的手还有余量，“你怎么瘦成这样？你吸毒啊？” “你不是有肌肉的吗？”汪江湖直接撸起颜叶的袖子，算不上瘦骨嶙峋，但也有些病态。 “天天在家窝着，你肌肉都萎缩了！”本来就打算拉她去找那两人的汪江湖，现在更要把她拉出去。 颜叶不想出门，挣开汪江湖的手坐在椅子上喘气。 “你看看你现在，你以前还打我，现在动两下就喘，你不活了是不是？” 颜叶无动于衷，这里是她家，汪江湖也不能采取强制手段，只好给徐佩和张北渝打电话。 没一会，徐佩按照汪江湖的吩咐，把她妈买菜骑的小摩托骑过来。 “叔叔好！阿姨好！我去找颜叶。”向楼下的两人问好，徐佩径直跑到颜叶的房间。 后到的张北渝躲在围墙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打探。 似乎就是在等他，颜芳芳仿佛见到救星，激动的把张北渝拉进家，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把颜叶带出去走走，让她多吃点东西。 颜芳芳态度的大转变，让张北渝既担心颜叶，也担心自己。 看见张北渝也进来，徐佩和汪江湖瞪大眼睛，在他们的印象里，颜叶与颜芳芳最大的冲突就是张北渝。 而颜芳芳竟然让张北渝也上来，两人更加担心颜叶。 她不是因为张北渝，颜芳芳却在这件事上妥协，颜叶莫名的烦躁。 仿佛她的烦恼就只是张北渝。 “你们先出去吧，我换个衣服。” 几分钟后，四人一起下楼。 “快来吃西瓜！”颜芳芳把几人招呼到茶几旁，一人分了一块西瓜。 有外人在，颜叶没有表现出异常，接过西瓜就开始吃。 她的手又小了一圈，颜芳芳立马就红了眼眶，但随即又恢复正常，嘱咐他们骑车的时候小心一点。 那三人都是短袖短裤，唯独颜叶穿了衬衫和长裤。 到了路口，徐佩停下车，汪江湖抢了张北渝的头盔，不忘嘲讽他骑电动车还戴头盔。 “这里可是城区！被抓到要罚款的！”但看见汪江湖把头盔给颜叶，张北渝没再说话。 当徐佩上了自己的车，张北渝才意识到不对，不过已经晚了。 “你他妈慢点！”张北渝的怒骂消失在风里。 拍了一下张北渝的背，徐佩冷静道：“没事，走吧。” “你这个助纣为虐的走狗！”回头骂了一句徐佩，张北渝才发动车子。 第29章 丛林奇遇 风大得像要把头盔掀掉，单薄的衬衫也好像要被撕碎，连呼吸都沉重起来。 上一秒觉得大脑空白摇摇欲坠，下一秒蓝天绿树尽在眼前。 “你慢一点！我要死了！” “你就是个会动的尸体，跟死了没区别！” “我不想跟你死一块！” “埋的时候就分开了！” 发泄过后，两人的心情都顺畅许多，汪江湖逐渐放慢速度，在路边停车。 下车扯下头盔，颜叶给了他一拳，踩着石头快步走向河边。 “这水淹不死你！”喊了一声，汪江湖也跟上去。 十几分钟后，张北渝和徐佩才姗姗来迟。 那两人离得老远，背对对方泡在水里。 花江最热的夏天也不过二十几度，河水还那么冰，张北渝赶紧把颜叶拎起来，本想拉她到岸上晒干，没想到被她暗算，绊倒在河里。 “哈哈哈！”徐佩无情嘲笑。 湿都湿了，张北渝报复的泼了颜叶一捧水。 起了玩心，颜叶干脆取下帽子，用帽子装了一大袋水泼到张北渝身上。 她乱糟糟的头发，让张北渝和徐佩都愣住。 不等张北渝问话，汪江湖像猴子一样跳到他背上，把他整个人掰倒在水里。 “我手机！”张北渝迅速把手机举出水面，颜叶顺势接过放到岸上。 现在不是问她头发的时候，徐佩放下手机跑进河里，从身后把汪江湖摁进水里。 得救的张北渝立马骑在汪江湖身上，挠他的痒痒。 “小叶子救我！” 收到求救信号，颜叶立马把张北渝扯开，结果重心不稳自己先摔了。 把她拉起来，张北渝又回头去捉弄汪江湖。 玩了好一会，汪江湖突然想起出门前汪海洋给自己的钱。 见他摸出一把现金，那三人张大嘴巴，纷纷投去艳羡的目光。 钱已经全部打湿，只好晾晒在石头上。 “天呐，这么多钱，要是有人打劫怎么办？”张北渝忍不住担心。 “谁打劫谁还不一定呢！”话音刚落，汪江湖就看见一辆路过的车停了下来。 愣了一秒，四人迅速捡起钱和手机，一溜烟跑向马路。 危急时刻，张北渝把颜叶拽到自己身边，不让她跟汪江湖一起。 驾驶室的车门被打开，几人迅速发动车子。 见他们害怕，男人没有上前，站在原地问：“小朋友，花江县城是往这边走吗？” “你才是小朋友！”汪江湖气得直接走了。 犹豫了一下，张北渝也没说话。 担心那个男人追上来发现他们，几人在路口转进小路。 本来衣服就湿透了，林间的风吹得他们瑟瑟发抖，只好把速度降到最慢。 眼看着就要到有阳光的地方，张北渝突然刹住车，颜叶不解，探出脑袋向前看去。 只见一条大概两米长，成年人手臂粗细的蛇呈直线躺在路上，几乎占据整条小道。 “啊！”四人同时爆发尖叫。 “它是圆脑袋吗？”颜叶躲在张北渝身后问。 “不知道！”张北渝根本不敢细看。 “蛇不都是爬得很快的吗？”徐佩握紧双手，感觉全身爬满了蚂蚁。 “你别抖啦！”汪江湖紧张到破音。 而那条蛇仍不紧不慢，缓慢的蠕动。 突然身后一阵悉悉索索，颜叶回过头去，只见一条恶犬蹿了出来，“这谁家的狗！” 一般的狗也就算了，这条狗的攻击性极强，冲到几人身边对着他们狂吠，还几次试图跳起来咬人。 徐佩吓得心脏都要骤停了，催促汪江湖赶紧走，“那蛇爬这么慢，把它紧急避险了！” “你在说什么？”汪江湖听不懂。 “她叫你碾死它！”颜叶一边用帽子驱赶恶犬，一边大叫着解释。 突然，帽子被狗咬住，连带颜叶都差点被拽下车去，张北渝立即发动车子，灵活的从蛇尾之后绕过去。 “我他妈！我绕不过去啊！”汪江湖崩溃大叫。 “命要紧！碾死它！”徐佩已经崩溃了。 突然一块石头落到恶犬跟前，向后退了两步，恶犬继续对着两人狂叫。 直到一块更大的石头差点砸到它，它才扭头跑开，这时路上也有了足够的距离，汪江湖趁机跑走。 狗又追了过来，慌乱中，颜叶搂着张北渝的腰借力迅速跳上车。 连续追了二十多米，狗终于停下，颜叶放开张北渝，回头对狗竖了个中指。 恐惧褪去，阳光洒在身上，衣服逐渐干透，几人再一次感受到温暖。 到了城区，四人在雪糕批发部旁边的台阶坐下，想到刚才的事，都忍不住后怕。 “那蛇要是不动，我还以为它死了。” “都叫你碾死它了！” “哇！你这个人有没有爱心？” “你爱它，那你把它捡起来亲啊！” “哇！你好变态！” 被恶心到汪江湖用力拍了徐佩一巴掌，吐槽她谈恋爱被带坏了。 “我能坏过你？” 一下子就听出她说的是那件事，汪江湖抽动嘴角，微笑认输。 想到今天的事，颜叶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我算是明白了，汪江湖骑车也就只会刹车和轰油门，拐个弯都费劲。” “哈哈哈！”张北渝和徐佩一同嘲笑。 她说得也没错，汪江湖无法反驳，阴阳道：“是是是，张北渝不仅车技好，还可以抱！” “你有病啊！”张北渝用力敲了一下汪江湖的脑袋，“她不去捡石头，你早被狗吃了。” “对对对！我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汪江湖突然失落，埋着头说他爸妈要生二胎了。 本来就是二胎的颜叶和徐佩默契的闭上嘴。 张北渝无奈的看向远处，“别提了，我那天叫我爸妈给我生个妹妹，结果他们叫我自己生。” “那又不是我叫他们生的，是他们自己要生，我就说她打我打那么狠，像捡来的一样。”汪江湖想起来就气。 想到自己，颜叶也忍不住抱怨，“大人最自私了，只为自己想。” 她从来不说这样的话，三人都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 想起易芝琳，颜叶又给易芝琳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徐佩也说她好久没有易芝琳的消息了。 “你们两个闹掰了？”三人一同看向汪江湖，汪江湖摇头。 想了一会，汪江湖让颜叶和徐佩去她家找她。 “我不敢去。”颜叶下意识的摸自己的头发。 “我也不敢去。”徐佩感觉易芝琳家太压抑了。 最后的希望落到张北渝身上，张北渝当即拒绝，“我才不去她家！要去你自己去！” “一群叛徒！”汪江湖不知道他们在怕什么，正犹豫要不要去她家看看时，两个从补习班放学的小孩出现在他的视线。 拖长声调叫了易杭的名字，前脚刚踏进雪糕店的易杭立马缩回腿，惊恐的回头。 见是汪江湖，易杭放了一半的心，“你怎么在这？” “这你家啊？”汪江湖上去钳住易杭的脖子，用下巴指着旁边的女孩问：“你对象啊？” “你对象！”易杭慌乱的推开汪江湖，警告他不要乱说。 “小屁孩，你姐呢？”汪江湖才不管他早不早恋。 “她走了啊！”易杭不解的看着汪江湖，“你不知道？” 看他确实不知道，易杭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我知道了！她那天被教训是因为你！” “什么意思？”林新月总不可能揍易芝琳吧。 易杭举起双手，“我妈问她到底是要钱。”易杭握住右手，又道还是要自由，然后握住左手，“最后，她选择了钱，所以，她跟我哥一起，找我爸去了！” 原来她突然找自己是这个意思，汪江湖怔住。 “这种事她没必要不告诉你，我猜，大概，可能，或许，是因为，你们两个，有点，那个。” 易杭一连串的欲言又止，都在说明，汪江湖是被放弃的那个选择。 三人猛吸一口凉气，他俩真的要掰了。 完了。 第30章 年 短短一个多月，叶柏仿佛老了三岁，安珏好笑的看着他，“打工催人老啊！” “别说了。”忍着难过，叶柏靠着沙发坐在地上，环视一周，“你小子命怎么这么好？” 无奈的耸耸肩，安珏得意道：“就是命好喽！” 十八岁就坐拥花江的大房子，十九岁又拿到市区黄金地段的三居室。 嫉妒到发疯，叶柏酸溜溜道：“二十岁都没有就给你买婚房，你爸真封建！” “那你让你爸也封建！”安珏傲娇的挑眉。 人与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一想到颜叶那个犟种，叶柏就气得想打爆地球，“我也是独生子就好了！” 可是回家看到病怏怏，风都能吹倒的颜叶，叶柏又忍不住心疼。 算了算了，他自己也可以挣钱买房。 春去秋来，四季轮换。 颜叶的头发已经到了肩膀，她每天都去跑步，身体恢复了很多，只是偶尔失眠。 徐佩感情稳定，一切正常。 张北渝也有了女朋友。 二十岁的生日，还是只有颜叶记得，汪江湖又收到了一条红绳。 二十岁的生日，颜叶收到父母送她的房子，在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家里，她再也不会失眠。 毕业后，因为选择回到花江，徐佩和张北渝双双失恋。 五个人的队伍，终于在汪睿出现后凑齐。 “我的妈呀！好可爱！”母性泛滥的徐佩抱起汪睿，亲昵的蹭着他肉嘟嘟的脸颊。 汪睿还不怎么会说话，唧唧呱呱一大堆，几人一句也听不懂。 汪江湖搭上张北渝的肩膀，“现在你真的可以生个女儿了，我不介意我弟弟娶你的女儿的。” “那你先叫我声叔。”张北渝挑逗道。 愣了一下，汪江湖压住上扬的嘴角，“咱们各论各的，到时候他叫你爸，你叫我哥。” “滚！”给了他一拳，张北渝无语的笑。 从毕业那年的冬天开始，断断续续的疫情和长时间的管控，几人再次凑齐，已经是2022年的冬天。 病毒的毒性趋近于流行感冒，管控全面结束。 周五下午，花江一中旁边的酸汤火锅店，四人陆续到达。 最后一个到的颜叶，看着萎靡不振的三人，立马在口罩外面又戴了一层。 “有用吗？你不吃饭吗？”汪江湖无语的白了她一眼。 “你们怎么都阳了？”虽然都说像感冒，颜叶还是有些害怕。 她居然还没有阳，张北渝挑逗道：“据说越到后面，毒越疼！” 他这么一说，颜叶倒不害怕了，脱下口罩不在意道：“再痛能有痛经痛？” “就怕两样一起来啊！”徐佩突然抓住颜叶的手臂，惨白的脸色像极了恐怖片。 怎么忽略了这种可能，颜叶惊恐起身，“那我走了！” “来不及了，你已经跟我们共同呼吸了！”汪江湖伸手把颜叶拉坐下，“安心吃饭吧！” 坐在三个病原体旁边，饭还没吃完，颜叶就感觉到了腰痛。 不至于这么快吧，应该是打工人的职业病犯了。 吃过饭，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雪，四人哈着白气道别，各自打车回家。 短短几分钟车程，下车时，颜叶从天灵盖到脚趾头，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痛。 “你们三个毒王，我恨你们！” 听完群里颜叶虚弱而愤怒的语音，汪江湖忍不住嘲笑，“没事，反正明天不上班！” 在群里斗了会嘴，汪江湖收起手机，雪越下越大，他看见路灯下的人。 他知道她今天回来，故意晚回家。 从包里拿出口罩戴上，汪江湖走到路灯下，“哟，这不是易芝琳嘛？” 盯着他看了一会，易芝琳没趣道：“装什么装？” “我阳了。”汪江湖盯着她肩上的积雪，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 “那你早点休息。”易芝琳与他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走远。 回到家，高烧不退的汪睿躺在黄兰怀里，说了句不行就送他去医院，汪江湖接了杯热水回房间。 换了睡衣，汪江湖打开手机继续听群里的语音。 颜叶：“我真服了，我手机都拿不动了。” 张北渝：“那你还有力气说话？” 徐佩：“说话还需要力气吗？” 颜叶“我一个人住啊，床都下不了，我怎么拿外卖？” 汪江湖：“叫张北渝给你送。” 张北渝：“你有病啊！” 汪江湖：“你也就会这一句。” 张北渝：“你等着！” 汪江湖：“我又不要你送外卖！” 徐佩：“哈哈哈！” 张北渝：“你笑个屁，整天哈哈哈，怪不得嫁不出去。” 徐佩：“你嫁得出去你怎么不嫁？” 颜叶：“请问我是你们paly的一环吗？” 汪江湖：“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佩：“今天好像是初雪！” 张北渝：“你个恋爱脑！” 汪江湖：“附议。” 徐佩：“两个狗男人，滚！” 放下手机，汪江湖取出体温计，烧了三天了，人都要烧干了。 吃了退烧药，汪江湖上床躺下。 楼下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黄兰敲门对汪江湖说他们带弟弟去医院。 应了一声，汪江湖翻身枕着手臂，直到他们离开，汪江湖拿起手机。 打开多年没有消息的对话框，想了很久，汪江湖也不知道说什么。 刚要放下手机，电话打了过来，犹豫过后，汪江湖点下接通。 “喂。” “你睡了吗？” “还没。” “你家没人吗？” 起身看向楼下，她站在门外。 “等我一会。” 穿上外套，汪江湖下楼开门。 “他们送我弟去医院了。” “他也发烧？” “嗯，他烧了几天了。” 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戴口罩，汪江湖急忙退了几步。 “没事，我已经阳过了。”易芝琳从他让开的地方走进院子，径直走进他家，但是没有换鞋，也没有再往里走。 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摸出一个保温杯放在鞋柜上，易芝琳揣着手走出去，“那是雪梨汤，你不舒服的话就喝一点。” “谢谢。”简短的看过她一眼，汪江湖的视线迅速落到地上。 “不客气，我走了。”易芝琳走出院子，还带上了大门。 看着她走远，汪江湖进屋关上门，拿着保温杯回到房间。 曾经他以为，等他们再次见面，他也会像电视剧里那样问一大堆，或者两个人抱在一起哭。 但当重逢真的来临，预设的话一句也不想问。 他们本来就没有明确的关系，她也从来没有表达过她的心意，好像真的只是，玩了一下。 药效上来，汪江湖昏昏沉沉的睡去。 一觉睡到中午，烧总算退了，汪江湖打开手机，凌晨三点，颜叶还在群里叫疼。 他们还没从医院回来，汪江湖随便煮了一碗面，吃过就出了门。 一晚不见，张北渝的嗓子哑了。 “怪不得你不在群里叫唤了！”汪江湖嘲讽道。 “你有病吧！”张北渝的声音像个鸭子，汪江湖笑得更大声了。 房间的门被敲响，一会后，张北渝他妈端着两碗橙子水进来给两人。 “他都好了！”张北渝艰难的抗议。 “你别说话行不行？难听死了！”留下嫌弃的眼神，兰惠离开房间。 这下张北渝更痛了，一口气把自己的那碗喝完，又把汪江湖的喝了。 每说一句话，他就笑一次，张北渝也打不动游戏，就催促汪江湖赶紧回家。 “我不想回家。”不顾张北渝的反对，汪江湖直接拉开被子躺进去。 张北渝踢了他一下，“我不搞基！” 白了他一眼，汪江湖不耐烦道：“你去做鸭吧！你这个嗓子做鸭好得很！” 昨晚受了凉，一觉醒来，徐佩的症状也加强了，嗓子没事，但体温飙升到四十度。 “阳都阳了还出去玩。”刘梅急得嘴唇都白了，吃了退烧药也没用，刘梅只好给她贴上退烧贴。 哥哥徐灿端来温水，和刘梅两人，一人一张毛巾，给徐佩擦拭降温。 她的手太烫了，徐灿说换酒精，刘梅又担心她吃了药，又贴了退烧贴，再用酒精身体会受不了。 叹了口气，徐灿让徐佩看见太奶的时候喊一声。 刘梅立即用毛巾砸过去，嗔怒道：“你发癫！” 偷偷冲徐佩做了鬼脸，徐灿捡起毛巾放进盆里打湿，拧干，叠得整整齐齐，双手呈上去。 第31章 暧昧 玩到手机没电，汪江湖总算从被窝里出去。 雪还没化，随便找了家粉店，汪江湖吃了一碗粉。 路过水果店，汪江湖买了个柚子。 他们还是没回来，三个病重的人也没再往群里发消息。 打开电视，汪江湖坐在沙发上剥柚子。 突然，他想起昨天的保温杯，汤还是热的，抿了一口，汪江湖倒掉剩下的汤，把杯子洗干净，继续回去剥柚子。 手机收到开门的消息，汪江湖起身去开门。 没有打招呼，汪江湖回到客厅，易芝琳换了鞋，挤了几泵门口的皮肤消毒液，擦着手到沙发上坐下。 端起剥好的柚子，易芝琳吃着问：“他们还没回来？” “没有。”也不知道她怎么好意思的，汪江湖伸手抓了一把，“雪梨汤我喝了，太甜了。” 意料之中，易芝琳放下柚子，拍拍手道：“太酸了。” “你故意的吧！”汪江湖不满道。 “本来就酸。”易芝琳起身去了厨房，打开冰箱寻找吃的。 “你家没冰箱吗？”汪江湖没好气的问。 看了他一眼，易芝琳合上冰箱门，“不好意思，我忘了可以点外卖。” 心里闪过一丝愧疚，汪江湖还是无法平和的跟她说话，“你没吃饭吃柚子不酸才怪！” “你至于吗？”易芝琳也忍不下去了。 “我为什么不至于？”汪江湖反问。 本来不想再说，往外走了几步，易芝琳还是忍不住，“我不要钱你能养我吗？我早就想回来，但我回不来我又能怎么办？我他妈都要以为我要死外边！”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跟我有关系吗？就算是朋友，这么多年没联系，应该也算绝交了吧！”他根本就不会因为这种事怪她，可她却什么也不告诉他。 做了接受他所有坏情绪的准备，却没有想到他说绝交，也是，如果换作是她，也会说一样的话。 成年人就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瞒着他，是她自己选的。 把自己的拖鞋丢进垃圾桶，易芝琳穿上运动鞋离开。 在门口站了许久，汪江湖取出垃圾袋，将它扔进垃圾箱。 这三年快到像是被偷走，什么都没做，他们就二十五岁了。 门铃响起，浑身酸痛无力的颜叶，起先还能扶着墙走，一个腿软直接换做爬行。 好不容易爬到门口，颜叶抓着门把手，颤颤巍巍的起身，点了一下开门。 刚走出电梯，张北渝就看见披头散发的颜叶蹲在门边，好像随时都会挂掉。 “你没事吧？” 虽然听得出他很担心，但是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好笑了。 颜叶用力抬起头，笑了一下就无力靠在的墙上，发出苍白无力的嘲讽。 “你都这样了，你还好意思笑我？” 张北渝跨进她家，把门关上，俯身将手穿过她的腋下，用力将她托起来。 全身上下没有发力点，又受地心引力的作用向下坠，颜叶就像一坨超重的棉花，被张北渝拖到沙发上。 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只摸到一层汗，“你烧退了？” “烧恒温了。”颜叶虚弱到每说一个字，张北渝都担心她喘不上下一口气。 “那你吃饭了吗？”张北渝猜她连外卖都拿不了。 绝望的摇摇头，颜叶有气无力道：“你不要说话了，太好笑了。” 每笑一下，颜叶全身的肌肉都跟着痛，但她又忍不住，笑得身子骨都要散架了，“好痛！” “痛死你！”把沙发上的毯子盖在她身上，张北渝转身去了厨房。 把面端到颜叶跟前，她艰难的举起手，筷子在手里坚持了一秒就掉下。 虽然她很惨，但张北渝还是想笑。 换了一双筷子，张北渝夹起一根面条在筷子上绕成一小团，看好戏一般喂到颜叶嘴边。 咬下面条，颜叶茫然的咀嚼。 “我感觉我现在，就像，回光返照。” 没忍住笑了出来，颜叶的骨头又散了一次。 平常两口就吃完的面，张北渝喂了她十几分钟，手都举酸了。 放下碗，张北渝找来体温计给颜叶量了体温，还是没下三十八。 给她喂了药，张北渝给自己量了一遍。 五分钟后，张北渝举着三十八度五的体温计放在颜叶眼前，嘲讽道：“小趴菜！” “废话，你们三个传染我一个。”说完，颜叶感觉自己要断气了，捂着心口喘了几口气，又骂张北渝是鸭子。 嗔怒的看了她一眼，张北渝一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一只手放在颜叶的额头。 差不多的体温，但她的额头很冰，一直在出汗。 感受到他在用拇指给自己擦汗，颜叶拉开他的手，闭着眼睛说：“你这样太暧昧了。” “你这样就不暧昧吗？”张北渝无奈反问，颜叶睁开眼睛，发现他的手正好被自己扒到一个不太方便的位置。 “靠！”她惊觉的转身，却扯到全身的肌肉，“好痛！好痛！” 那个暑假过后，颜芳芳放松了对颜叶的控制，可他们还是没有在一起。 大三的暑假，前往大律所实习的颜叶，在一个饭局认识了杨元乐。 他年轻有为，举止沉稳，眉目间却透着几分少年气。 他们对视的第一眼，颜叶怦然心动。 在床上躺了两天，周一，汪江湖没精打采的到达办公室。 “你还没好吗？”办公室主任李娟靠在他桌边问。 “还行，好得差不多了。”应付了一句，汪江湖无力的趴在桌上。 “还没好啊？”年轻甜美的声音，是展小媛的。 不想理她，汪江湖没有说话。 香水从他身边消失，不一会高跟鞋又近了。 汪江湖抬起头，扫了一眼拎着保温饭桶的展小媛。 “我给大家带了冰糖雪梨，你也来一点吧！” 展小媛拧开盖子，用一次性杯子倒了一杯，微笑着递给汪江湖。 “谢谢。”汪江湖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笑着说好喝。 “小媛的手艺就是好！”一旁的老陈夸赞道。 展小媛回头去跟老陈谦虚，汪江湖趁机把剩下的汤倒进桌上的花盆。 下班后，汪江湖只约得到真正的自由人颜叶。 不过两天，她就又活蹦乱跳，恢复得近乎神速。 “还是年轻人的身体好！”汪江湖感叹道。 从周五晚上痛到周日下午，突然就浑身舒畅，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洗了个澡，今天就彻底好了。 颜叶得意道：“那是当然！”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这帮不知道谦虚的人待久了，汪江湖总觉得展小媛那种，别人一夸她她就委婉的人，很虚伪。 想曹操，曹操到，展小媛笑盈盈走向两人，还是甜美的嗓音，“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花江的女人，就算温柔也是刚柔并济。 展小媛这样里里外外都软糯的，颜叶还是第一次见。 短暂的意外后，颜叶在汪江湖之前说出不是。 “感觉你们很熟欸！”展小媛眼睛弯弯的，笑容的弧度都刚刚好。 颜叶感叹着问：“你不是花江人吧？” 跟她说这么多干嘛？汪江湖真想给颜叶一拳然后把她拖走。 “不是哦！”展小媛笑着摇头。 连摇头的弧度都刚好，颜叶佩服道：“那你在花江，应该很不容易！” 花江民风淳朴，大家都很热情。 “还好吧！”展小媛加重了语气词。 汪江湖实在是受不了，一巴掌落在颜叶肩上，“你哪来那么多话？还吃不吃饭了？” “啊！”展小媛惊讶的捂住嘴。 “你有病啊！”跳起来给了他脑袋一巴掌，颜叶疯狂逃窜。 “啊！”展小媛再次惊讶。 脑瓜子嗡的一下，汪江湖再回过神来，颜叶已经跑到五米开外。 大叫一声颜叶的名字，汪江湖立马追赶上去。 在斑马线抓到等红灯的颜叶，汪江湖抓住她的衣服，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起来。 “你看不出来我不想跟她说话？” “那怎么了嘛？她长得又好看，说话又好听，身上还香香的，跟她说话我开心！” “你的开心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每天在办公室从早听到晚，汪江湖听见她的声音，就像听见指甲刮黑板，浑身难受。 “就这你还痛苦？你真是个受虐狂！”从他手里扯回衣服，颜叶总算脚跟落地。 祸不单行，刚过马路，颜叶就遇到不想遇到的人。 但是已经撞上了，颜叶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阿姨好！” “小颜啊，好久不见了！”瞥了一眼汪江湖，女人不确定的问颜叶是不是她的新对象。 “不是。”颜叶笑着否认。 简短的寒暄几句，两人分开，颜叶大松一口气。 “那谁啊？” “我前男友他妈！” “我靠！” 汪江湖扭头看了一眼女人的背影，回过头来，颜叶萎靡不振。 “这种事，下次你就直接说我是你男朋友，让他们死了这条心。” “我服了！你有病吧！” “你看不起我？” “我是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你跟我有什么好误会的？” “不是我跟你有什么好误会的，而是，有人会在意我跟你之间的误会。” “张北渝？” “易芝琳！” 顿时无语，汪江湖气得不想再说。 气氛缓和后，颜叶说她知道易芝琳回来了。 汪江湖还是没有说话，颜叶又说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就说吧！”真要说恨，也说不上，但是汪江湖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你们两个有什么不好说的，亲个嘴不就好了！”吐槽完，颜叶又继续苦恼，“我们跟她才是真的没话说。” “你有病啊！你跟展小媛都有话说，你跟她没话说？”汪江湖瞪着她，不知道到底在生谁的气。 “你才有病，下了班不回家找我吃饭，我不吃了！”颜叶随即拦了一辆出租车。 直到出租车离开，汪江湖还是无法相信颜叶竟然干出这种事。 真是谈个恋爱把人都谈成神经病！ 没办法，汪江湖只好自己去吃粉。 第32章 少爷恋爱了 在外头磨蹭到天黑，汪江湖才慢悠悠的走回家。 到了路口，他突然想起颜叶。 不是！她有病吧！ 一脚踹在树上，水滴哗哗的落下，还来不及躲就滴进汪江湖的脖子。 “你有病啊！” 身后传来熟悉的怒吼，汪江湖缩着脖子回头，只见离他几步的易芝琳，刚好进入树叶的范围。 “不好意思。”汪江湖立即认错。 懒得跟他多说，易芝琳用力抹了一把脸，从他身边绕走。 看她拎着外卖袋子，汪江湖赶紧问：“你点外卖怎么不送到家门口？” “关你屁事！”易芝琳头也不回。 “你怎么天天吃外卖？陈妈呢？”汪江湖追上去问。 易芝琳停下脚步，本想问他不是要绝交吗，还没开口就被来不及收腿的汪江湖撞了一下。 塑料盒被挤扁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尤为刺耳，汪江湖仿佛听见死亡的号召。 “我马上去给你买！”一秒也不敢耽误，汪江湖立马跑向马路，打车去蛋糕店。 十分钟后，汪江湖在路口下车。 站在原地的易芝琳双臂交叉放在胸前，歪着头等汪江湖靠近。 经典的揍人前奏，不过汪江湖也认了，谁让他弄了她满身水，又撞扁了她的蛋糕。 把袋子双手奉上，易芝琳干脆的接过袋子，把外卖袋换到他手里，什么也没说的离开。 拎着袋子走到垃圾桶，扔之前汪江湖打开看了一眼，怎么是水果？ 看向易芝琳家的方向，汪江湖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回到家，汪睿已经能活蹦乱跳。 弯腰将他抱起走了两步，汪江湖又把他放下，在茶几上拿了个橘子回房间。 洗过澡，汪江湖握着橘子坐在电脑前。 他们怎么可能真的绝交？ 穿上外套，汪江湖下楼出门。 不知道是有人出去，还是知道他要来，门没关。 除了电视的声音，她家里没有任何声音，难道其他人真不在？ 走进客厅，果然只有易芝琳一个人。 “帮忙关一下门，暖气都跑掉了。”易芝琳盯着电视说。 关上门回来，汪江湖靠着沙发在地上坐下，“他们呢？” “去度假了。”易芝琳还是没有看他。 “你怎么不去？”汪江湖问。 易芝琳扭头看向他，“你说呢？” 躲开她的眼神，汪江湖说她明明买的是水果。 “你自己不看。”易芝琳放下叉子，起身去倒水。 汪江湖的视线追随着她的身影，“你告诉他们你回来了？” “只告诉了颜叶。” “为什么？” “不知道跟他们说什么。” “那你跟颜叶说什么？” “随便聊喽，聊聊工作，她给我吐槽她们办公室的主任很恶心。” 连吐槽都上了，还叫没话说？汪江湖怀疑今天就是颜叶在骗自己。 递了一杯水给汪江湖，易芝琳回到刚才的位置坐下，“她刚刚给我说，她今天和你一起，遇到你的同事。” “我跟她没关系！”汪江湖立即撇清关系。 瞧了他一眼，易芝琳的嘴角快速扬起又落下，“没必要跟我解释吧，我们不是绝交了吗？” “服了！”喝了一大口水，汪江湖把杯子放下，“那都是气话。” “是，都是气话，只不过是把我从你家赶出来而已。”吃的是入口即化的蛋糕，喉咙却像被堵住，易芝琳喝了一口热水。 挪到易芝琳身后，汪江湖把额头靠在她的背上，“对不起。” 用力咽下剩余的热水，易芝琳沉重的呼吸。 双手抱住她的腰，汪江湖把脸埋进她的颈间，摇着头说：“我不要跟你绝交。” 委屈的泪打湿她的皮肤，汇聚经过她的身体。 “我好想你。”汪江湖的哽咽着将她抱紧，“你别再不要我。” 喉咙被堵得难受，易芝琳什么也说不出来。 拉开他的手，易芝琳转身靠进他的怀里。 久违的怀抱，他的胸膛比以前更加结实。 用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头发，汪江湖低头亲她的额头，托起她的脸，吻她的唇。 她抚摸着他的轮廓，为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遗憾。 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眼睛，还有他的热烈，轻易就让她认输。 他叫着她宝贝，却又狠狠吮吸她的皮肤，留下的痕迹像是报复。 昨天下午还很暴躁，今天就满面春光，展小媛露出少有的狡黠。 “昨天那个女生，真的是你的女朋友？” “她才不是。” 汪江湖不自觉的嘴角上扬，连展小媛的夹子音都顺耳了。 “那为什么她打你你都不生气呢？”展小媛追问。 “废话！因为我先打她！” 他可不敢打易芝琳，想到易芝琳，汪江湖撑住下巴，对着电脑笑成了花痴。 “他恋爱了！”展小媛转身对其他人说。 李娟闻讯赶来，让汪江湖老实交代。 “如她所说呗！” 刚才那句话，是汪江湖听展小媛说过，最顺耳的话。 “谁啊？你见到了？”李娟拉着展小媛问。 “不是那个！那个是我同学！”汪江湖再次解释。 “那是谁？”李娟回头问他。 汪江湖笑红了脸，故作神秘道：“是我的另一个同学。” “真是可惜，花江的小青年都内部消化，小媛这么优秀都找不到对象！”老陈暧昧道。 不悦的神情从展小媛脸上一闪而过，随即又挂上标志的微笑，不紧不慢道。 “陈叔费心了，但是这种事看缘分的呢，遇得到当然好，遇不到也不能委屈自己。” 老陈那个老油条，早就对展小媛不怀好意，但她每次都能软绵绵的怼回去，汪江湖拍桌叫好。 “还是展姐通透！” “通透也算不上，个人的选择不一样吧！” 还是一样的微笑和声音，汪江湖突然就觉得她不虚伪了。 结束一天的工作，又在饭店加名为办公室聚餐的班，喝了点酒，颜叶打车回家。 还没下车，就看见那个被自己挂了电话的人站在门口。 “这小区真差劲，一共就两个门，不是这个门就是那个门。” 颜叶自言自语的走过去。 “你少阴阳我。” 杨元乐一下就听出她话里的话。 不想跟他多说，颜叶拿出门禁卡打开门，杨元乐跟在她身后走进小区。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杨元乐拉着她的手臂问。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甩开他的手，颜叶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回家。 嗅到一丝酒气，杨元乐又问她是不是喝酒了。 还是没有回答，颜叶搞不明白，为什么谈恋爱的时候，他说没话说，现在又这么多话。 “我妈说看见你和一个男的一起，打打闹闹的，是你男朋友？” 停下脚步，颜叶从杨元乐身上搜出他的手机，举着手机问他：“你觉得我会回答你吗？” 沉默了两秒，杨元乐说他跟她已经分手了。 呵！颜叶不屑的笑。 “又分手了？还是说把我骗了又跟她和好？” “你别这样行不行？” “那你翻给我看！” 把手机拍到杨元乐身上，颜叶赌他不敢，他也真的不敢。 “分了就是分了！” “我们两个也分了，早八百年分了。” 那天在饭桌上，讨厌吸二手烟的她，看着杨元乐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心里的声音告诉她，他好帅。 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完了。 他比她大四岁，他们名字的首字母只相差一个，生日是同一天，她觉得他们是天作之合。 他在外地的一家外企工作，每年有二十天的年假，他们相处的时间尤为短暂。 不想再吃暗恋的苦，也不想再等合适的机会。 颜叶问他要不要她做他女朋友，他说那最好了。 她是他第一个带回家的女孩，在父母准备好的红包里，又加了一沓现金，把红包塞得鼓鼓囊囊。 他总是笑盈盈的看着她，也总是对她的天马行空手足无措。 他的父母很喜欢她，在他不在的日子，总是邀请她去家里吃饭，每次都给她做一大桌子菜。 他们会照顾她的口味，会给她夹菜。 杨妈妈总是拉着她跟她聊家常，给她说杨元乐小时候的事情。 颜叶总觉得，她比颜芳芳更像自己的母亲。 本就聚少离多，还遇上了疫情，太久没见，他们分了手。 算起来，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十八天。 能见面的那十八天里，她是被全心全意爱着的。 再次见面，颜叶还是义无反顾，自甘堕落的爱他。 可当她在他的手机里发现另一个人的踪迹。 果然，她爱的人都骗她。 第33章 骑行 难得的好天气，几人相约去骑行。 五人再次聚齐，好像跟当时一样，又哪里都不一样。 四人靠在墙上，一同俯视汪江湖牵着的小孩。 “你带他来做什么？” 孩子有手有脚会说话了，徐佩的母爱无法泛滥。 更不用提对小孩没有一点兴趣的其他三人。 汪江湖绝望的解释，他爸妈偷偷跑出去玩了。 一同叹了口气，四人先后走进早餐店，不情愿的汪江湖牵着汪睿走在最后。 见他们一群年轻人，店主热情的问汪江湖：“这你弟弟啊？” “不是，这是我儿子。”汪江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店主大吃一惊：“你这么年轻，孩子就这么大了！” “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嘛！”汪江湖继续乱说。 手指感受到些重量，汪江湖低头看他。 只见他举着小小的拳头，向汪江湖弹射发出一个中指。 “哈哈哈！”那几人爆发嘲笑。 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睛，汪江湖撸起袖子，一拳落在汪睿头上，满足了汪睿在白天看星星的愿望。 吃过早餐，和其他几人都不熟，汪睿就要汪江湖带他。 兄弟两人僵持不下，颜叶把汪睿拉到身边，蹲在地上对他说：“你哥骑车只会油门和刹车，跟着他，你会被摔得很惨！” 她夸张的表情成功让汪睿犹豫，张北渝趁机把他抱上车。 刚说好目的地，易芝琳就冲了出去。 剩下四人目瞪口呆。 “就说他们两个能凑一起呢！”徐佩被吓得心突突。 身前的小脑袋回过头来，小奶音颤抖着问：“哥哥，我哥哥会不会被摔死？” “没事！他俩死了可以埋一起！”颜叶大仇得报。 颜叶一说，汪睿更害怕了，张北渝笑着掐了掐他软乎乎的脸蛋。 “不会的，那个姐姐车技比你哥哥好。” 放下汪睿的挡风镜，张北渝让他准备好出发，等他慢悠悠的起步，那两个人也已经跑出去。 出城一段距离后，徐佩和颜叶在乡间小道见到静候多时的飞车二人组。 “八十岁老太婆都比你骑得快！”易芝琳忍不住吐槽。 徐佩无所谓的摘下头盔，指着后面道：“八十岁的老太爷还在后面呢！” 又过了几分钟，平均年龄最低组才晃晃悠悠的到达。 看汪睿高兴的样子，汪江湖嫌弃他没见过世面。 “那换我带他！”易芝琳使用激将法。 “那还是算了，给我们家留个后吧！”汪江湖自己都不敢带他，更何况是比他更野的易芝琳。 “我来！”徐佩坚定的站出来，指责刚才颜叶念了她一路骑得慢，“她说风太小了，吹不散她的愁！” 难以置信的看着徐佩，颜叶指着自己道：“你出卖我？” 翻着白眼把事情敷衍过去，徐佩把汪睿抱到自己车上。 事已至此，颜叶早就习惯，她坐上张北渝的后座，拍拍张北渝的肩，指着徐佩说：“把她甩得连你的车屁股都看不见。” 向颜叶比了一个ok的手势，张北渝放下挡风镜，发动机的轰鸣响起，颜叶微笑着向徐佩再见。 “哇！那个哥哥也骑得好快！姐姐我们追上他！”汪睿指着他们的背影，兴奋的看向徐佩。 “刚才你怎么不叫他骑快点？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小屁孩！”早知道不卖易芝琳了。 “两面三刀是什么意思？”汪睿问汪江湖。 汪江湖向他竖起大拇指，“就是说你很棒的意思！” 一巴掌落在汪江湖头上，易芝琳对汪睿说：“说你是小人！” “他本来就是小人。”徐佩接过话去，用手指戳了戳汪睿的脸颊，“是吧？五岁的小人。” 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是感觉不像是好话，汪睿皱着眉头生闷气。 “跟你小时候一样！”易芝琳吐槽汪江湖。 斜了汪睿一眼，汪江湖催促易芝琳赶紧走，“那两人都跑了三公里了！” 当年走过的小路，已经被规划进附近的景区，路的两旁修起栅栏，种了些花草。 这个季节没有蛇，狗也只有游客的宠物狗。 树叶都掉光了，阳光直接照进林里。 没人的河边，现在也修起了民宿和停车场。 难得的晴天，河边也迎来难得的热闹。 停下车，张北渝静等几秒，身后传来一阵响动，回过头去，颜叶坐在地上。 “我腿都麻了！”取下头盔，颜叶继续坐着，向来时的方向张望。 “别看了，易芝琳她一时半会赶不上我。”带着些许得意，张北渝弯腰抓住颜叶的手臂，将她拎起来。 把头盔放好，张北渝把颜叶扶到旁边的亭子。 双眼无神的抱着柱子坐下，颜叶嘟囔电动车是她对张北渝最大的误解。 扬起得意的笑，张北渝靠着柱子翘起二郎腿。 “这件事你只能相信徐佩，不管什么车，她都不会超过四十码。” 颜叶认同的点头，“没有人比她更惜命。” 刚说完，电话就响了，还以为是说曹操曹操到。 拿出手机看见那个名字，颜叶把手机关静音放回口袋。 烦躁的四处乱看，却看见熟悉的外地车牌。 颜叶晦气的闭上眼睛，不是只有二十天假期吗？都多少天了怎么还不走？ 眼不见为净，颜叶起身去厕所。 从厕所出来，那几个人还没到。 颜叶靠在柱子上，问张北渝到底骑了多快。 “不告诉你。”张北渝起身指着对面的小吃店，“去那等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停车场，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拿出来看了一眼，颜叶还是没理。 点了两杯冰饮，易芝琳终于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四人刚碰面，汪江湖就忍不住摁住颜叶的肩膀质问：“跟我死得快，还是跟他死得快？” 她根本就不是担心死，是担心跟他死一块，颜叶推开汪江湖的手，躲闪道：“这还用选？反正都是死。” 暂时咽下恶气，汪江湖又扭头问张北渝挨没挨骂，张北渝微笑摇头。 咽不下去了，汪江湖指着颜叶怒斥：“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 “起码他会转弯！”颜叶怼回去。 “我不会转弯吗？”汪江湖反问。 易芝琳握住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会的，只是没有那么丝滑而已。” 颜叶耸肩摊手，表示这是易芝琳说的。 不敢反驳，汪江湖立马点头哈腰，拉开凳子请易芝琳坐下。 走狗，张北渝和颜叶同时在心里骂了一句。 终于，徐佩的小摩托晃晃悠悠的出现。 把汪江湖叫过去，徐佩一停车，汪睿就忍不住的大叫他要尿尿。 汪江湖赶紧抱着他百米冲刺，才避免了尿裤子的惨剧。 等徐佩和汪睿休息一会，几人一起去河边散步。 手机又开始震动，忍无可忍，颜叶环顾四周，终于在民宿二楼的阳台发现跟她招手的杨元乐。 面对他的挑衅，颜叶也不甘示弱，直接竖起中指。 第一时间发现的张北渝随即握住她的手，撤回一个有可能引起纠纷的风险，“大庭广众的你干嘛？” 抽回手，颜叶戒备的扫视他，“请不要把你的工作带到生活中来！” “摸你的手算什么工作？”汪江湖装傻道。 用口型骂了他一句，颜叶握紧双拳，“算命！” 第34章 鱼哥大力士 路边有很多卖玩具的，花花绿绿，汪睿根本走不动路。 汪江湖不给他买，他就要用电话手表付钱，汪江湖干脆把他挂在腰上，拎着他走。 与心爱的玩具失之交臂，汪睿打通黄兰的电话，哭着跟妈妈告状。 吵得头疼，汪江湖在路边把他放下，蹲在旁边看他哭。 见状，其他四人也围着汪睿蹲下，安静等他哭完。 哭了一会，汪睿摸着肚子说他饿了。 汪江湖单手抱起他，走到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摊位前，给他拿了一串冰糖草莓。 “你们吃不吃？”汪江湖回头问那几人，除了徐佩，其他三人都摇头。 又拿了一串山楂，汪江湖抓起汪睿的手，点开他手表的付款码，让老板扫他。 “这是弟弟还是儿子？”老板看着两人问。 “儿子。”汪江湖笑着回答。 刚哭过，汪睿的声音还有些委屈，“你再乱说我就给妈妈告状！” “你口水都喷我脸上了！”汪江湖用力在汪睿衣服上蹭掉口水。 付款成功，汪江湖把糖葫芦拿给徐佩，汪睿竟然也把草莓递到易芝琳嘴边，“姐姐吃！” “那哥哥呢？”汪江湖按着汪睿的肚子质问。 “哼！”汪睿撅嘴扭头，拒绝跟汪江湖说话。 “天天就知道生气！不抱了，你自己走！”把汪睿放到地上，汪江湖扬起傲娇的下巴，等他来讨好自己。 汪睿扭头就扑向易芝琳的怀抱，在那三人看热闹的笑容中，易芝琳将汪睿抱起。 亲了一口易芝琳的脸，汪睿双手搂住易芝琳的脖子，小脑袋乖顺的靠在她的肩上，把易芝琳惹得心花怒放。 骂了一句小人，汪江湖一把抢走他手里的草莓，咬在嘴里用力咀嚼。 走了几步，汪江湖又把汪睿抱回来，几人一起去吃饭。 不出颜叶所料，他们选择了二楼的观景台。 痔疮犯了吗？怎么还不走？ 颜叶不时瞥向杨元乐的方向，三个男人，喝点东西喝这么久。 杨元乐不缺女人，但他身边总是没有女人。 所以当他的朋友频繁见到颜叶时，都以为浪子要上岸了。 哪怕是他们分手之后再见面，杨元乐也会带着颜叶去见他的朋友，包括他有了真的女朋友。 不想去和那个女孩比谁更惨，现在的颜叶只想她的朋友永远不要认识杨元乐。 在汪江湖腿上坐了一会，汪睿就开始到处乱跑，眼看着就要跑到杨元乐那边去，颜叶张了张嘴又咬着指甲低头。 早就发现她鬼鬼祟祟的，张北渝发消息问她遇到谁了。 看见消息，颜叶不解的看了一眼张北渝，随后在手机回复：你不会说话？ 确定那三人的注意力都在汪睿身上，张北渝面无表情的输入一串文字：怕你到时候尴尬。 “尴尬你还问？” 嗯？张北渝眉头微蹙，再结合她刚才的不文明手势，他得出结论。 “前夫哥？” 发了两个微笑的表情，颜叶又发送“前科”两个字。 真猜中了，张北渝抿住嘴角，顺着她刚才的方向看去。 说时迟那时快，颜叶不动声色的踢翻张北渝的椅子。 在他摔得人仰马翻后，同其他人一起惊讶，然后嘲笑。 睁大不愿接受的双眼，张北渝紧咬牙关，起身把椅子扶正，随即就借去抓汪睿大步走向那边。 “刚才是你干的吧！”易芝琳笃定的看着颜叶，虽然她没有亲眼看见，但也不难猜。 “什么？”颜叶装傻充愣。 “说你是个毒妇！”汪江湖直截了当。 吃瓜的徐佩在颜叶的眼神威胁后立马收起嘴角，老实坐好。 张北渝拎着汪睿回来，服务员也开始上菜。 把汪睿扔给汪江湖，张北渝踩着颜叶的鞋，面带微笑的坐下。 想收腿却被踩得更紧，颜叶拿手机给他发了一个不文明手势的表情包。 无视她的威胁，张北渝把手机揣进包里，拿起筷子专心吃饭。 吃过饭，正值正午，气温上升，几人都说在附近兜兜风。 被踩了一顿饭，颜叶刚站起来脚就麻了，踩在地上都没有知觉。 那几人都到了，颜叶还扶着墙下楼梯。 懒得再等，说了大概的路线，易芝琳和汪江湖先上车，徐佩抱着汪睿跟在他们身后。 下了楼梯，颜叶的脚没那么麻了，但开始痛。 远处靠在车上看好戏的张北渝突然站直身子，杨元乐出现在颜叶身后，二话不说就扶住她的手臂。 “被踩得爽不爽？”杨元乐幸灾乐祸道。 不想跟他说话，颜叶甩开他的手，忍着痛跑了两步，突然一道剧烈的刺痛，她立马换做单腿跳。 张北渝过来接她，杨元乐没有再上前。 把手搭在张北渝的胳膊上，颜叶咬牙切齿道：“我要告你故意伤害！” “至于吗？”张北渝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以为我像汪江湖一样扛揍？”总算走到车边，颜叶的嘴都白了，额头也浸出一层细汗。 突然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张北渝立即在她脚边蹲下。 拦住张北渝，颜叶有气无力道：“你看了也没用，赶紧送我去医院！” “真有这么严重？”张北渝还是不敢相信。 “别看她活蹦乱跳的，脆皮得很！”杨元乐从张北渝身后冒出来，瞧着颜叶问要不要他送。 剧烈的疼痛让她意识模糊，想着还是坐车比较舒服，颜叶就同意让杨元乐送她。 轻松把她抱起，杨元乐把她放上副驾，告诉张北渝送她去人民医院后上车出发。 走了最近的路，不到半小时，杨元乐就到达医院。 张北渝到时，杨元乐正好在挂号处。 没有身份证，杨元乐熟练的报出颜叶的身份证号。 拿到片子，杨元乐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一处骨裂，用力拍了两下张北渝的胸脯，“小伙子，力气挺大啊！” “我靠！”震惊之余，张北渝立即向颜叶忏悔，“对不起！我给你做牛做马，你别去告我！” 本来就痛，颜叶又被气到无语，扶着脑袋靠在墙上缓气。 拄着拐杖从医院出来，颜叶上了杨元乐的车。 “怪不得你长不大，原来你朋友都这样。”杨元乐说。 “你烦不烦？”颜叶讨厌他总是一副说教的样子，转念又想到他帮了自己，颜叶问他什么时候走。 说了明天，杨元乐又说他想回来了，如果顺利的话，年后就能回市区。 有气无力的道了恭喜，颜叶看向窗外，在想如果没有疫情的话，他们应该不至于在那时候分手。 可是发生在那个女孩身上的事，又怎么保证没发生在她身上呢？ 他只是出门不带女人，又不是睡觉没女人。 越想越冷静，到了小区门口，颜叶连句谢谢都没说就下了车。 把车停在路边的车位，张北渝小跑过去从颜叶手里接过钥匙，拉着门等她进去。 直到看见张北渝背起颜叶，杨元乐才收回视线，重新上路。 第35章 蹭饭 回到家，张北渝小心翼翼的把颜叶放到沙发上坐好，双手合十求她不要去告他。 被念得头疼，颜叶扶着额头无奈道：“行了！我不告你！” 总算松了一口气，张北渝如释重负的瘫在沙发上，“不过你那个前科，看上去还是挺靠谱的。” 握住他的肩，颜叶问：“你知道为什么他有很多女朋友，而你找不到吗？” “因为他又帅又有钱，还靠谱！”张北渝真诚的回答。 颜叶叹气摇头，“因为他渣，而且渣得有资本，有手段！” 这倒是他没有设想过的方向，仔细回想今天的一切，在她不需要的时候，杨元乐一直保持旁观。 在她需要的时候，他又第一时间出现，而且不慌不忙，循序渐进，很有分寸。 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张北渝茅塞顿开，但是懒得学。 他既不是找不到女朋友，也不想渣颜叶。 “你明天上班怎么办？请假？” 请假两个字宛如天方夜谭，颜叶冷笑，举起双手反问：“请问我的脚受伤了，跟我的手有什么关系？” 也对，她们单位本来就是一个人拆成三个用，“那我明天早上送你去上班。” “不用，我坐客车去就行了。”自从那年杨元乐去单位看颜叶，在街上亲了她一下，被办公室主任亲眼看见之后，颜叶就被扣上了作风不正的帽子。 现在好不容易要洗白了，她可不想再被抓住什么把柄。 “你多见外啊！”张北渝有些不满，但也不敢真的不满，郑重道：“我被调到荷花乡了，明天去报到！” “你再说一遍？”颜叶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我说！我被调到荷花乡了！就是那个屁大点地方的荷花乡！” “卧槽！” 震惊之余，颜叶忍不住嫌弃。 “我要跟你做同事了？” 她嫌弃，张北渝更嫌弃。 “也算不上。” “我要第一时间向他们揭发你的恶行！免得那些单身小姑娘被你的皮囊和衣服所迷惑！”颜叶义愤填膺道。 “谁知道你这么脆皮？踩一下就踩断了！”张北渝全然没了悔意，反咬是颜叶先踹他的凳子。 刚要开口，颜叶的视频通话响起，两人这才想起还在兜风的那几个。 视频刚接通，易芝琳就阴阳怪气的问他们是不是迷路了。 翻转摄像头对准自己缠着纱布的脚，颜叶痛诉是张北渝把她摔了。 那头立马传来汪江湖的爆笑。 虽然这样很没面子，但是比实话实说好，张北渝只好附和。 又是一个阴雨连绵的天气。 上了后座，颜叶把腿放在座位上，舒适的躺下，“张警官上任的第一天，老天代表全乡人民流下感动的泪。” “一会要上班呢，你省点力气吧！”张北渝皮笑肉不笑。 花江是典型的山区，冬日的浓雾久久不能散去，正常二十几分钟就能到的路程，张北渝花了四十分钟还在路上。 “你快点吧！要迟到了！”颜叶的催促里带着一丝嘲讽。 “这个弯道这个雾，你嫌你伤得不够重是不是？”瞥了一眼后视镜，她悠闲得像在度假，张北渝立即看向路面。 一分钟后，终于离开雾区，视野豁然开朗，在颜叶的指引下，两人很快到达目的地。 刚下车，颜叶就遇到主任方波。 “主任！”颜叶中气十足的打招呼。 见她拄着拐杖，方波翻了个白眼，“你可真会挑时候！” 方波走后，颜叶冲他背影挥拳。 “我去！他还真这么恶心？”张北渝还以为颜叶的吐槽都是夸张，没想到是写实。 狠狠的瞪了一眼罪魁祸首，颜叶收起拐杖，单腿蹦跶着前进。 刚到工位坐下，颜叶就收到张北渝转来的五千块封口费。 这么快就怕了？还是遇到心动女嘉宾了？颜叶抬起头，何嘉瑞正好走进办公室。 “你什么时候来的？”颜叶问。 “刚刚啊，跟王姐一起来的，你今天没开车？”何嘉瑞问。 刚刚来的，那应该就是碰上了，颜叶点击收款。 “给你看看我有多惨！”颜叶伸出伤腿，何嘉瑞吃惊的走近她，“怎么弄的？严不严重？” “在老家，被猪踩的，两百多斤的猪，从我脚上跑过去！”颜叶绘声绘色，说得跟真的一样。 正值年底，很多人家都开始杀年猪，何嘉瑞信以为真。 “我刚刚听说隔壁老王退休了，来了个年轻的接岗。”何嘉瑞捂着嘴，眼神不时瞥向门口，生怕方波突然出现。 确定方波不在，颜叶双手放在键盘上，好奇的问何嘉瑞看见是谁没有。 何嘉瑞说就看见个穿警服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 “肯定是。”颜叶目光坚定。 “你看见了？”何嘉瑞两眼放光。 又看了一眼门口，颜叶挡住嘴巴，故作神秘道：“我跟他一起来的。” “哦，啊？”何嘉瑞意外的叫了一声，又立马捂住嘴巴。 “你们都来了！”刘超走了进来，那两人的八卦时间暂时结束。 开过例会，周一早上最重要的工作结束，办公室里的几人迎来短暂的放松。 一般开了早会，方波就不会过来。 都听说隔壁来了个年轻人，何嘉瑞和刘超一起躲在窗边，鬼鬼祟祟的张望。 没见到人，何嘉瑞又回头向颜叶打听，“那个男的真是你同学？” “那男的是你同学！”刘超也加入进来。 “嗯，是我的高中同学。”颜叶托着下巴，对着电脑屏幕点头。 “帅不帅？”两人异口同声。 “还行吧，审美这件事情太主观了，主要是我已经看顺眼了。”颜叶为难的语气，让那两人默认为丑。 “人品怎么样？好相处吗？”遍地老头的荷花乡，除了学校的体育老师，刘超没有任何同性的同龄伙伴。 “还行吧，也就那样。”说不靠谱，汪江湖更不靠谱，说靠谱，把她的脚掌都踩裂了。 “唉！”那两人一同叹了口气，彻底失去了对张北渝的新鲜感和兴趣。 因为脚掌受伤，颜叶免去了外勤，难得悠闲一天，下班的时候还有点舍不得。 荷花乡是出了名的养老乡，事情不算多，但老前辈特别多。 下了班，老所长杨峰为张北渝准备了接风宴，并特别邀请隔壁的刘超。 刘超不是本地人，考来荷花乡后，一直住在宿舍，除了颜叶和何嘉瑞值班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在球场打球。 只叫了一个，却来了三个。 “哦哟！小颜你这是？”杨峰笑着迎上去，围着颜叶转了两圈，“你是不是知道我们今天炖猪脚，特意受了个伤！” “那我也太特意了！”颜叶苦笑道。 何嘉瑞立即拉着杨峰说：“你怎么知道她的脚是被猪踩的？” 嗯？张北渝立即竖起耳朵，在听见何嘉瑞说颜叶是在老家看人家杀年猪，被奔跑的猪踩到脚之后，他释然的笑了。 “那你昨天吃了杀猪饭，今天还吃得下猪蹄？”张北渝带着阴险的笑走近颜叶，表面扶她，暗里掐她。 “我自己走得了！”甩开张北渝，颜叶立马蹦跶进派出所的小食堂。 第36章 熟人装不熟 第一次在工作场合见面，两人显然有些放不开，选座位时还故意隔开了一个位置。 小食堂的桌子本来就小，两人这么一来，其他人选座位就有些为难。 看准时机，两人一起拉住刘超，把他按在两人中间。 “他叫张北渝，他叫刘超。”颜叶主动介绍两人认识。 “你好！”张北渝礼貌的伸出手，刘超也笑着回握。 跟刘超认识，张北渝又越过刘超和颜叶，向何嘉瑞伸出手，还是一样的职业微笑，“你也好！” 就没见过他正经的样子，颜叶老感觉他在装逼，忍了又忍，才把恶心的感觉忍下去。 “你好！”何嘉瑞演出来的局促，让颜叶和刘超同时翻了个白眼。 “还是年轻人好啊，看着就有活力！”杨峰感慨一句，拿起筷子正式开饭。 毫无疑问，第一块猪蹄落在了张北渝碗里，不爱吃肥肉的张北渝随即借着照顾伤员的借口，把猪蹄夹到颜叶碗里。 想说点什么，又受那笔封口费的限制，想来想去，颜叶大笑着说谢谢。 吃过饭，缓冲期过去，彻底放松的张北渝又开始挑逗颜叶，“刘超住宿舍，何嘉瑞值班，你为什么不回家？” 看了一眼自己的脚，颜叶看着他反问：“你觉得呢？” 从颜叶的语气中读到一丝威胁，何嘉瑞说感觉他们在吵架。 “我哪里敢跟他吵架？”只是踢翻他的板凳，就换来一个骨裂，颜叶真是吃了个大亏。 早就习惯了她的阴阳怪气，张北渝无辜的看向那两人，“她跟你们说话不这样吗？” 好家伙，这就开始反客为主诬蔑她了，颜叶扭过头去，哀怨的叹了口气。 两人的视频通话同时响了起来，不用想就知道是群通话，为了预防汪江湖口出惊人，两人一起走开。 目送他们离开值班室，何嘉瑞和刘超立马凑在一起八卦。 “我天呐！颜叶说他长得还行，我还以为跟你差不多，没想到是真的很行！”在这个每天只能面对老头的地方，何嘉瑞难掩激动。 刘超在无形中被插了一刀，“你礼貌吗？” 向刘超说了句对不起，何嘉瑞继续八卦，“但是我感觉他们两个好奇怪，好像一直在较劲。” 想到刚才和颜叶一起翻的那个白眼，刘超肯定的说：“他们在避嫌。” 回到宿舍，张北渝才接了电话。 “小叶子怎么挂了？”徐佩不解的问。 张北渝翻转镜头，颜叶正把她的伤脚搬上他的床。 “我靠！你们两个就发展到这一步了！”汪江湖在那头大叫。 拉开椅子坐下，张北渝无奈道：“本来我们一群人在聊天，就是怕你这张嘴，才不敢在那里接电话。” “你们两个在一起上班好玩吗？”徐佩问。 “上班哪有好玩的？”颜叶痛苦道。 想到早上的事，这次换张北渝来吐槽颜叶的主任。 易芝琳：“不是吧！他真这么恶心？” 汪江湖：“简直比易芝琳还资本家！” 易芝琳：“你信不信我一个拖鞋砸到你家？” 汪江湖：“你把人砸过来就行。” 其他三人一起喊了一声滚。 易芝琳：“你们两个在一起，张北渝正好照顾一下小叶子。” 颜叶：“放心吧，他可照顾我了，人家夹给他的肥肉，他全给我了！” 张北渝：“我这不是担心你拘束吗？” 颜叶：“我真谢谢你！我的好朋友！” 张北渝：“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徐佩：“哈哈哈！真服了你们两个！” 颜叶：“家人们！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易芝琳：“什么？” 看见颜叶加入群通话，张北渝突然意识到危机，不管她要说什么，都先眼神威胁她不准说。 无视他的威胁，颜叶还没开口就先笑。 这下张北渝更担心了。 “我跟你们说，今天早上，张北渝莫名其妙给我一笔封口费，我还在想为什么？结果我就看见我们办公室的……唔！” 颜叶被捂住嘴强行闭麦，手机也被张北渝抢去挂了电话。 “我那是赔你的医药费，怕你不要才说是封口费。”张北渝严肃的解释。 捋了捋，颜叶不解的问：“医药费医保都报销了，再说了，我都被你踩成这样，你还担心我不收？” “反正就是这样！”放弃跟她理论，张北渝把手机还给她，在群里发消息说他要去忙工作。 “嘁！又是封口费，又是掐我不准我乱说话的，还以为你是对何嘉瑞有意思呢！”颜叶没趣的把腿放到地上，扶着床头起身。 “你有病啊！”张北渝被气得不想说话，“我掐你那是因为你说我是猪！” “你本来就是猪！”用拐杖扒开挡路的张北渝，颜叶拄着拐杖走向门口。 “这就走了？”张北渝问。 “再不走，我的作风又要有问题了。”拉开门，颜叶拄着拐杖走到楼梯，扶着栏杆单腿跳下去。 滑稽的背影透着心酸，张北渝还是想不通，怎么会把她踩瘸了。 各自经历过一段感情，又长了年纪，两人都比从前坦然，但好像过分坦然。 更难靠近了。 女生宿舍，颜叶打了盆热水，泡健全的那只脚。 端着水进来的何嘉瑞见到这一幕，说看上去很好笑。 双脚泡进水里，何嘉瑞又开始打听张北渝。 “他是几月份的？” “七月。” “农历？” “阳历七月二十号。” “你记这么清楚？” “他们每个人的生日我都记得。” “他谈过恋爱吗？” “废话。” “他有几个女朋友？” “我只知道一个。” “谈了多久？” “两年。” “为什么分手？” “异地。” “你对答如流啊！” “你这也没有技术含量啊！” “那他对他女朋友好吗？” “我不知道。” “他喜欢啥样的？” “你能不能问点别的？” “没有别的了，我又不想知道他上班做了什么事。” 闲聊结束，颜叶把脚擦干，单手抬起盆，拄着拐杖去倒掉热水。 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颜叶回想着那个叫程悦的女孩。 因为她跟张北渝之间有一些不太方便的事，她的确没怎么见过那个女孩，只记得她是很典型的黑长直气质美女。 他和徐佩几乎同时分手，但分手的阵痛远不及徐佩那么强烈，或许是因为徐佩有强大的共情力。 一个人，感受了两个人的痛苦。 也难怪她坚定独身，她已经够幸福了，除了初恋，应该不会再有人，能让她感受到更强烈的幸福。 而她也不想，再去感受谁的痛苦。 真羡慕徐佩。 忘了脚受伤，颜叶不注意的翻身，又带来一阵刺痛。 如果张北渝在旁边就好了，他在，颜叶就可以打他一顿。 第37章 你不记得我了? 才来一个星期，张北渝就得到老刘也要退休，即将调来一个非常年轻的教导员的消息。 虽然他们都在安慰他，这是一个小所，教导员和普通民警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他刚工作，不然直接让他顶上。 都说越年轻越变态，作为所里唯一的小喽啰，张北渝忍不住为自己担心。 从十二月到一月，都跨了一个年，传闻中的教导员迟迟没有来，张北渝就淡忘了这件事。 一个值班的下午，天气晴朗，张北渝和刘超在派出所停车场旁边的篮筐下打球。 脚好了一些但还没有痊愈的颜叶，坐在花池边看他们打球。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一辆从未见过的车驶进派出所的停车场。 本以为是隔壁的人，可当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警服的人出现，张北渝的直觉告诉他。 那个教导员，他来了。 他不仅来得比想象中突然，还比想象中更年轻。 花池边的颜叶，不自觉的握紧平放在腿上的拐杖，当那双眼睛看过来时，她迅速低下头。 “您好！”张北渝急忙迎上去，走近一看，他更年轻了，“您是新来的教导吧！” “你好，我叫安珏。”安珏笑着伸出右手，用力在裤腿上擦了两下手心，张北渝向他敬礼后回握住他的手，“您好，我是张北渝，您叫我小张就行！” 结束握手，安珏拍拍张北渝的手臂，“跟我不用这么客气，叫哥就行。” “好的，哥，不过，你怎么会这个时候来？”张北渝还是感觉安珏太过年轻，看上去绝对不超过三十岁，甚至可能跟他同岁。 安珏解释他之前去集训，前天下午刚回来，做完交接就直接来了。 抱着球走到颜叶身边坐下，刘超看着在聊天的两人说：“他们好像又来一个，又是个年轻人。” “管他们的。”颜叶把拐杖放在地上，拄着拐杖起身，刚要迈开步子，张北渝就叫住她。 真是服了，叫她干嘛？她又不是派出所的人，硬着头皮转身，颜叶笑得比哭还难看。 张北渝跑到她身边，捂着嘴在她耳边低声道：“这是我们新教导，这么年轻当教导员，你说他会不会是关系户？” “我怎么知道？”颜叶也根本不想知道。 果然，在第一眼就喜欢的人面前，无论过了多少年，还是一样的自卑。 不想再待在这里，颜叶借口值班再次试图离开。 他叫了她的名字，但不是颜叶，而是。 “颜晴晴？” 剧烈的羞耻当即冲破颜叶的脑袋，惊讶久久不能从她眼里逝去。 她怎么了？张北渝立即察觉到她的反常，难道她叫颜晴晴？ “应该叫你颜叶。” 他温和的笑，颜叶更加说不出话，眨巴几下眼睛，低头嗯了一声。 她竟然这么羞涩！张北渝裤腿都要抓破了。 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小名？无论颜叶怎么回想，她都无法记起除了高中，安珏还出现在哪里。 “我是叶柏的同学，小时候经常在你们家玩，你不记得我了？” 前两句，颜叶还在想，她小时候都被关在房里，偶尔出来也不敢见人。 但最后的那句话，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化开。 她抬头与他简短的对视，摇头说没有印象。 都害羞成这样了还叫没有印象？如果是夏季制服，裤子大概已经破了，张北渝看不下去，主动提出帮安珏搬东西。 “那你们忙！”颜叶趁机逃走。 安珏问她的脚怎么了，张北渝说被猪踩了。 帮他把东西搬进宿舍，张北渝拿起扫把在干净的地面上扫了几下，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张北渝就问安珏结婚了没。 不问年龄先问婚姻，安珏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回答说没有。 完了，张北渝眼前一黑，又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安珏还是说没有。 完蛋了！张北渝又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人家都是青梅竹马敌不过天降，到这里直接天降一个青梅竹马。 颜叶又要坠入爱河了。 “你们两个真的小时候就认识？”张北渝还是不敢相信，颜叶能演到那种程度。 “也算不上认识，她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出来，而且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 在安珏的印象里，叶柏一开始说颜叶是亲戚家的小孩，后来才说是他的亲妹妹。 想到刚认识颜叶的时候，张北渝都有些陌生。 “她那时候好像是有点内向，还傻得很。” “你是她高中同学？” “对啊！” “那就好说了，她中考之前出了个意外，在医院昏迷了十多天。” 中考前住院？怪不得她是倒数第一，还不军训。 而且脑子又笨，反应又慢，笑起来憨憨的。 张北渝觉得她蠢萌蠢萌的，喜欢得想把她装进书包带回家。 真怀念脑子不好的颜叶。 帮安珏收拾好宿舍，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下面飘着一些白色的东西，看不清是雨还是雪。 张北渝走到室外，白色的晶体落在他深色的制服上，是雪。 天降青梅竹马之后，又天降初雪。 完了，颜叶完了，张北渝坐在台阶上，呼出一大口白气。 结束加班，走出单位大门，冷空气扑面而来，汪江湖拉紧外套，仰头看向天空。 临近春节，张灯结彩的街道在雪中添了几分节日的气息，汪江湖归心似箭。 穿上外套，易芝琳换鞋走出大门，在路口见到脚步匆匆，捧着玫瑰的汪江湖。 从窗外缩回手，徐佩惊喜的大叫：“徐灿！下雪了！” 坐在火炉边玩手机的徐灿，边说徐佩没见过世面，边走到窗边。 趁徐佩不注意，徐灿一把推开窗户，寒风扑面而来，徐佩冷得皱成一团。 奸计得逞，徐灿大笑着关上窗户。 手机被拿起又放下，反反复复，颜芳芳还是选择发微信，问颜叶今年回不回家过年。 人性的复杂就在于，好与恶都不纯粹。 放下手机，颜叶走到窗边，冷风不断吹在身上，连衣服都好似一层薄薄的雪，又冰又凉。 那天早上，张北渝给易芝琳带了面包，又从穿在校服里的外套口袋里，摸出还热着的水煮蛋和豆浆放到颜叶桌上。 那个突降初雪的晚自习，已经是第十年。 此刻，楼下的张北渝向她招手，指着自己的手机示意她看手机。 点开新消息。 “明天下班请你吃火锅。” 第38章 帅惨 暑假结束，站在分班表前的张北渝，听旁边的人说是按分数排名，他一眼就扫到最后。 汪江湖，徐佩，易芝琳，张北渝，这不是按姓氏首字母排的吗？ 原来旁边还有一张，颜叶？ 她居然一个人一张纸！张北渝四处张望，想找出这个天选之女。 但直到正式开学的那天，颜叶才第一次出现。 留着齐耳的短发，睁着茫然的眼睛，在一众刚军训完的黑煤球中，白得耀眼。 她走路很慢，反应也慢。 易芝琳主动跟她说话，邀请她做自己的同桌，她愣了好一会才答应。 她像一个展物，全班都来围着她，问她为什么没有军训。 仿佛听不懂大家说话，她只是木讷的摇头。 “她是傻子吧！”张北渝嘲笑道。 茫然的眼里逐渐有了坚毅的光，你才是，她对张北渝说。 在众人的哄笑中，张北渝第一次认真打量她的脸，蘑菇一样的头发，眼睛圆圆的，嘴巴小小的，气鼓鼓的脸颊，像动画片里的小孩。 怪可爱的。 从回忆中抽离，一看见对面沉稳大气，年轻干练的安珏，张北渝痛苦的捂上眼睛。 “我碍你眼了？”安珏头也不抬的问。 “没！没有！”碍了也不敢说啊，怎么也不来个警？真不想看见他。 听说隔壁来了个年轻的教导员，刚上班的何嘉瑞不时跑到窗边，始终不见可疑身影。 制服加职务的双重诱惑，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何嘉瑞拉着颜叶问：“真的很帅吗？” 和刘超对视一眼，颜叶对着电脑点头，“帅惨了。” “真的？”张北渝的时候，她可是说的还行，帅惨了三个字，拉满了何嘉瑞的期待，真想马上就去隔壁，“超，他们叫你去吃饭没？” “叫我去不去吃饭不知道，但要是你再不写你的材料，你就惨了！”恐吓过后，刘超幸灾乐祸的大笑。 笑着笑着，颜叶也跟着大笑。 “你们两个疯了吧！”回到工位，何嘉瑞打开第五稿，才改完第一段，她也开始大笑。 总算磨蹭到下班，张北渝立马跑回宿舍换衣服。 临近春节，没完没了的材料，办公室的键盘都被敲出火星子，恍一听还以为在打仗。 方波已经走了，只剩三个小喽啰。 一走进办公室，那三个人像被炮轰过，怨气在办公室弥漫。 “到哪了？”张北渝走到颜叶身后问。 “还有最后两段。”颜叶紧盯屏幕，在去年的模板上，增增减减，眼睛都看花了。 着急下班，张北渝提出帮颜叶改，颜叶不相信他，让他歇着。 头发被抓成鸡窝的何嘉瑞像抓住了救星，两眼放光道：“我相信你！你来帮我改吧！” 被她眼里的光芒震慑了两秒，张北渝直接连人带椅一起拉开，站在颜叶的办公桌前，改剩下的材料。 心里过意不去，颜叶跳到何嘉瑞旁边，扶着桌子跟她一起看。 改着改着，思想摸鱼的何嘉瑞突然问张北渝：“颜叶说你们新来的那个教导员帅惨了，是真的吗？” 张北渝还没反应过来，颜叶就冷着脸对何嘉瑞说：“看来你很闲。” 说完，颜叶一瘸一拐的回到自己的工位。 让何嘉瑞自己去看，张北渝继续盯着电脑。 十几分钟后，张北渝把剩下的材料修改完成并另存，得知交稿时间是明天下午，他直接拽着颜叶下班。 “天呐，我好久没写材料，头都大了！”短短十几分钟，张北渝就觉得自己老了几岁。 写了一天的材料，颜叶已经筋疲力尽，说她不想回城了。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安珏值班？ “好累，不想折腾了。”站都懒得站，颜叶干脆靠在墙上。 精神这么涣散，看来是真的累了，张北渝在她身前蹲下，“我背你。” “你可别了吧！我每天跟你一起，方老头就已经很不爽了。”扒开张北渝，颜叶撑着一口气，拄着拐杖迈开脚步。 “他有病啊！”不准人在公众场合亲嘴，还不准五好青年帮助伤残人士，真是个老封建。 见她真的往宿舍方向走，张北渝赶紧上去强行扭转她的方向。 “我真不想去花江。”颜叶累得不行。 “你在车上睡一会嘛！”张北渝不想她留在这。 以为他是想着火锅，颜叶便说周末回去请他。 “吃不吃都行，主要是你不能在这。”张北渝抢走她的拐杖，勾着她的手臂拉她去停车场。 “你别拉拉扯扯的，一会我又该作风有问题了！”颜叶濒临绝望。 还是被拖上车，颜叶只好认命，躺在后座睡觉。 傍晚的山间仍是浓雾，已经熟悉路况的张北渝还是放慢速度。 想着要回城，颜叶没敢放心睡，醒了好几次都还在路上，不过也算恢复了些精力。 到达目的地，张北渝扶着颜叶走进订好的包间。 张北渝点了菜，服务员刚走出包间，颜叶就瘫在椅子上，疲惫的问：“就我们两个？” 虽然这是个很容易就会被戳破的谎言，张北渝还是说他们没空。 都用不着质疑没空两个字的真实性，颜叶懒得拆穿他。 不过那几个人不在也挺好，不然说起来没完，脑袋都要炸了。 打了个哈欠，颜叶托着下巴玩手机，刷着刷着刷出一笔新鲜的转账。 瞧了一眼对面同样姿势玩手机的人，颜叶回复了一个问号。 “发年终奖了，赔你的营养费和精神损失费。”张北渝头也不抬的说。 点击收款，颜叶嘟囔道：“你这多见外啊！” “那你还我。”张北渝也不客气。 “那你也太见外了！”颜叶用把手机放进包里的动作表示拒绝。 菜上齐了，看着门被关上，颜叶拿起筷子，指着桌上的菜思索道：“你这又是花钱赎罪，又是请客吃饭的，你要跟我绝交啊？”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这两件事跟绝交串到一起的，但这么一说的话，好像还真有点撇清关系的感觉。 无语的瞪了她一眼，张北渝端起牛肉下入沸腾的锅中。 “听说你脑袋受过伤？”张北渝故作寻常的问。 骂完她有病，又说她脑袋受过伤，颜叶很难不觉得他不是在内涵自己，“你什么意思？” 后知后觉的张北渝，被自己气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听安珏说的，你还昏迷了十几天？” 安珏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他跟叶柏的关系有那么好吗？ 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想提安珏，颜叶反问张北渝不是见过她光头吗。 “对啊，不过那个时候你人不开心，我们都不敢问。”就算是现在提起来，张北渝还是有些担忧。 “嗯，就是那个疤，在楼梯上摔的。”颜叶坦然道。 “你怎么摔的？”张北渝追问。 “脚滑。”时过境迁，如今想起来，颜叶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从对面挪到她旁边的位置，张北渝摸着她的后脑勺，认真的问：“有后遗症吗？” 颜叶侧头直视张北渝的眼睛，微笑着反问：“你觉得我像是有后遗症的样子吗？” 识趣的放下手，张北渝给她夹了块肉，“多吃点肉，恢复快。” “冬天吃什么都恢复慢。”颜叶已经做好瘸着过年的准备了。 “冬天做什么都慢。”附和一句，张北渝装作不经意的问：“你觉得我帅吗？” 此话一出，空气寂静得只剩下火锅沸腾的声音。 在她的凝视中没了底气，张北渝后悔问出那句话。 “不帅算了。” “帅！超级帅！” 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颜叶忍着笑意埋头吃饭。 “真的假的？”张北渝狐疑的问。 “真的！”颜叶重重点头。 虽然很像假的，内心却还是很激动，张北渝随即给她夹了一块肉。 回到家，张北渝洗掉身上的火锅味，坐在床边和汪江湖打视频。 响了好几声，汪江湖才面无表情的接通电话，确定张北渝只是想闲聊，汪江湖一顿输出。 “虽然我们曾经是亲密无间的好室友，但是单独打视频，是不是有点太暧昧了？” “能有你趁虚而入爬上我的床暧昧？” 张北渝一招轻松反杀，汪江湖陷入久远的沉默。 相顾无言，张北渝挂了电话，随即打开输入框，但是怕被留下证据，他又打了过去。 听完张北渝的症状，汪江湖闭上双眼，凝眉诊断。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是用了什么理由，让她收了五千之后又收了六千？” 无奈，张北渝只好把颜叶受伤的真相说出去。 “我就说嘛！她都摔成那样，你居然没事！” 虽然颜叶很惨，但是汪江湖完全忍不住笑。 “张北渝，你太行了！把人家骨头都踩断了，还想人家喜欢你，你现在马上躺下，去做梦吧！” 就知道问汪江湖问不出什么好东西，张北渝只好认栽，“那我睡觉了。” “别急啊！”汪江湖叫住他，但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据我分析，你现在应该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是年龄到了，就会特别怀念以前。” “第二种，是你的春天提前到了，导致你有一些错觉，你缓一缓吧，缓到真正的春天再说。” 彻底放弃希望，张北渝躺在床上，用另一个枕头盖住脸。 想着想着，突然想到颜叶十九岁的生日，张北渝大叫着弹起来。 第39章 想去我家吃饭就直说 十一月初，市区的初冬来临。 被颜叶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也到了耳朵的长度。 失恋的汪江湖拉着几人消愁，寒冷的冬夜，少爷非要吃路边摊。 冷风不断从塑料篷布的缝隙吹进篷内，徐佩挽着张正的手依偎在他肩上，颜叶和张北渝各自抱着手臂抖腿。 穿着昂贵羽绒服的少爷不冷反热，啤酒一杯接着一杯，还拉上张北渝一起喝。 心里惦记着事的张北渝，只想快点结束，于是接过酒杯就开始喝。 喝得太急，才两瓶啤酒他就昏昏沉沉。 怕自己直接睡过去，一直记着那件事的张北渝，从兜里摸出一顶红色的毛线帽。 “我猜你的脑袋一定很冷！”张北渝用力眯着眼睛才把她看清。 把帽子给颜叶戴上，预设的过程到此结束，但当他的手掌触碰到她的脸，他突然不想放开了。 他只记得他笑了一下，随后就传来一阵躁动，他被汪江湖抱在怀里，不停说他喝醉了。 徐佩也拉住颜叶，紧张的说他们是朋友，也不能算是初吻。 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说，张北渝就被汪江湖强行拖走。 从那天到寒假结束，又到了暑假，他都没见过颜叶，连徐佩也很少见。 直到大三他有了女朋友，才偶尔会见到颜叶。 从枕头下翻出那顶红色的帽子，颜叶把手放在脑后。 她过农历生日，只有张北渝才会刻意去记，他就算不说，颜叶也知道那是生日礼物。 那一次，她没有害怕失去。 可他们极力掩饰事实的样子，像极了家人欺骗她的样子。 她觉得，她对他动心是错的。 夜里下了一场大雪，凌晨五点，房间就亮了起来。 大雪封路，客车停运，工作群发来安全第一，不要求准时到岗的消息。 扶着墙走进厨房，刚煎了一个蛋，颜叶就收到张北渝发来的消息。 “你的材料！” 把煎蛋放进盘子，颜叶往锅里加了清水，回复张北渝急也没用。 “你醒这么早！” “光线太亮了。” 水烧开，颜叶拿出一把面条。 “我来找你吃早餐。” 盯着沸腾的水泡发了会呆，颜叶关掉电磁炉，把煎蛋放进冰箱，面条放回原处。 半小时后，颜叶收到张北渝叫她下楼的消息。 发现脚已经能穿上棉靴，干脆连拐杖也不带了，颜叶一瘸一拐的走进电梯。 隔着玻璃门就看见他阴笑着把手藏在身后，怎么说她也是个伤员，那个雪球的杀伤力应该不会太大。 摁下墙上的开关，颜叶防备的走出去，只见张北渝从他身后掏出一个比他脑袋还大的雪球。 颜叶立马吓得爆粗口。 奸计得逞，张北渝笑着把雪球扔进旁边的绿化带，说他就知道颜叶会怕。 颜叶懊悔的闭上眼睛，早知道就煮面吃！ 拍掉手套上的雪，张北渝探头瞧了一眼颜叶的身后，惊喜道：“你不用拐杖了？” “对啊。”颜叶缓慢的走了两步。 “看来是昨天那顿火锅起了作用！”张北渝得意的走到她身边，“雪挺厚的，我背你吧！” 颜叶刚想拒绝，张北渝就赶紧说：“这里没有方老头！” 犹豫两秒，颜叶选择妥协。 小区门口的羊肉粉店，两碗热气腾腾的红油羊肉粉被端了上来。 往里面又加了些胡椒，用勺子搅拌均匀，两人同时盛了一勺汤放进嘴里，一起发出满足的声音。 吃完羊肉粉，两人都感觉还差点，又买了刚出炉的生煎包和热豆浆。 站在路边吃完，雪一点也没化。 抬头的光线有些刺眼，颜叶说雪应该中午就化了，张北渝却问她中午吃什么。 “你家又不是不做饭。”颜叶转身往回走。 “你家不做啊！”张北渝跟上来扶住她。 “我吃外卖喽！”颜叶理所当然道。 “我赔你这么多营养费，你就吃外卖？” “我在餐馆吃的，和外卖员送的，有什么区别吗？”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但是她今天不能吃外卖，张北渝指着右前方自言自语说那里有一个菜市场。 莫名其妙到了菜市场，刚开市的菜市场除了新鲜蔬菜，还有热乎的小吃。 莫名其妙的付了好多次款，颜叶盯着挂满张北渝手指的塑料袋问：“请问我需要这么多营养吗？” 好像是有一点多，张北渝强词夺理道：“你分我一点怎么了？” “你想去我家吃饭就直说！”用看穿一切的眼神盯着他的眼睛，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米糕咬了一口，颜叶才嚼着走开。 硬着头皮走上去，张北渝继续嘴硬，“想去你家吃饭怎么了？天天吃我家的饭，吃腻了不行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家里那袋米，好像是你从家里拿过来的吧！” “那都多久了，你怎么还没吃完？” “反正徐佩也不上班，叫她从家里顺点鸡爪过来。” “大老远的，你点她家外卖不就行了吗？” 下意识的说完，张北渝才知道中计了，果然还是脑子不好的颜叶比较可爱。 九点开始化雪，两人赶在十二点前做好饭，吃完饭，雪也化得差不多。 发动快两个月没上路的车，到荷花乡时，路面的雪水都干了。 在停车场见到方波的车，颜叶仿佛看见黑白无常向她走来，一下车就急急忙忙的跑进办公室。 好在方波也才到几分钟，颜叶免了一顿骂。 “你脚好了？”方波斜着眼睛上下扫视颜叶，“好了就去做宣传。” 在心里骂了一句，后知后觉的痛从脚底传来，颜叶答了声好。 迅速换了制服，张北渝去找安珏接班。 “你换车了？”安珏随口问。 “没，那是颜叶的车。”张北渝签着字回答。 “你俩住一起？” “没！”张北渝下意识的想到方波，又想到安珏才不是方波，“她脚没好开不了车嘛，所以这段时间她都跟我一起。” 签完接班表，安珏把枪交给张北渝，告诉他一会和隔壁的人去做个调解。 怎么又是调解，还是联合调解！张北渝已经开始头大。 两点刚过，方波就带着两个人过来，叫张北渝出发。 去的路上，方波还很轻松，先是问了几句安珏，又问起颜叶，“你跟小颜到底是什么关系？” 张北渝回答说是朋友。 “你们两个天天一起，我还以为你们谈恋爱呢！” 方波开着不好笑的玩笑，跟他一起的那两个人却笑翻了天。 难怪颜叶总说这里的人都无聊，正想着，张北渝又听见方波说起颜叶在街上和别人接吻的事，三个人再一次大笑。 张北渝踩了一脚油门，那三人因惯性都抖了一下，他们又开始笑张北渝年轻人心气旺。 进入山间小道，张北渝踩了刹车，车速降下来，那三人又开始聊天。 聊着聊着又开始给张北渝介绍女朋友，张北渝只是跟着笑了两声，一句话也没说。 “小张你别只笑不说话啊！改天一起吃个饭认识认识！” 他们说的小董，是荷花乡中心学校的老师，张北渝便说他不喜欢老师。 他们随即又说介绍一个卫生院的，然后又说到信用社。 还没开始调解，张北渝就要崩溃了。 第40章 原来他就是张什么东西 四面来风的院子，围着一盆炭火苦口婆心劝了一下午。 回去的路上，三个人都不想再说话，说也只是吐槽那两户人家太难缠。 四面来风的小路，颜叶和刘超目光呆滞的坐在冰冷坚硬的石块上。 “你的脚还好吗？” “还行，我家里有拐杖。” “我们还有几家人？” “还有一个组。” 面对陡峭的小路，两人都痛苦的闭上眼睛。 “这种事永远没有何嘉瑞的份！” 刘超的话让两人的痛苦加倍。 父母偏心哥哥，领导偏心同事，滚他妈的世界，颜叶扶着腿起身。 “走，下一家。” 一个小时后，全身是泥的两人回到大路，在路边的草丛蹭掉鞋上的泥巴，上车返回办公室。 把昨天改的材料又过了一遍，颜叶忐忑的交上去。 在方波办公室度过难熬的十分钟，总算听见可以两个字。 颜叶刚松了口气，材料就被方波扔到桌上。 他将椅子转到与办公桌平行，翘着腿侧身看向颜叶，张嘴就是苦口婆心。 “小颜，你这个个人作风问题，我觉得我没有必要跟你重复了吧！” 不想被骂就只能闭嘴，颜叶咬着牙低下头去。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拘小节，荷花乡毕竟是个小地方，你们又是两个单位，这样传来传去的，你又是个女生，我也不想多说，你回去想想吧！” “好的主任。” 走出办公室，颜叶用口型朝墙内骂了几句。 看她垂头丧气，两人都以为是材料被打回来了，都开始担心自己。 在得知又是所谓的个人作风之后，两人都替颜叶感到不平。 “他自己的作风都是那样，还好意思说颜叶！”何嘉瑞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刘超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除了累，颜叶也顾不上别的，瘫在办公椅上转了几圈才爬起来做表格。 刚下班，三人就看见安珏的车离开。 “这个教导员还怪有钱的哈！”收回视线，何嘉瑞发现那两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心虚的她收起笑容，“我找王姐去。” 目送她离开，两人去食堂看了一眼菜色，菜色很菜，两人共同决定去隔壁蹭饭。 “你怎么每次都踩准点！”杨峰又调侃颜叶。 “今天吃什么？”颜叶期待的问。 “吃羊肉火锅！”杨峰得瑟道。 颜叶和刘超一同发出羡慕的声音，“哇！” 有了上次的经验，刘超在入座前左顾右盼，直到那两人一起坐下，他才坐在颜叶身边。 不像上次那样装不熟，张北渝直接端起颜叶的碗给她盛了一碗汤，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张北渝放下了汤勺。 没等来东道主的照顾，恍然大悟的刘超拿起汤勺，啧了一声道：“你这个作风是有点问题。” 累了一下午，颜叶已经不想说话，无语的凝视刘超。 “她作风又有什么问题啊？”想到亲嘴那件事杨峰就忍不住笑。 “方老头说我跟张北渝是两个单位的，走得太近，影响不好。”颜叶自暴自弃道。 “这？”意料之外的张北渝迅速放下碗，“我们两个都认识十几年了！” 杨峰意料之中的笑，“你们那个方老头，从来都是严于待人，看看你们，都被他折磨成什么样了！” “不过你们两个把婚结了，他就没话说了！”杨峰笑嘻嘻看着两人。 本来还只是有点尴尬，两人现在都快石化了。 “嗐！杨叔是说，是因为你们都是单身，所以别人才有猜疑！”刘超迅速接上杨峰的话。 杨峰笑着用食指点了几下刘超，“我就是你这个意思！” 早知道不来蹭饭了，颜叶一口气喝光汤，夹了一大块肉塞进嘴里。 张北渝尴尬得吃了五碗，吃完就揉着肚子躺在皮沙发上。 给他倒了一杯水，颜叶和刘超围着电炉坐下。 早就看见两人满裤腿泥巴，张北渝捂着肚子坐过去，问他们去干嘛了。 得知他们去宣传冬季防火，还走了没铺水泥的小路，张北渝关心的问颜叶有没有摔跤。 “她摔得都要回家拿拐杖了！”刘超苦笑道。 “你脚没事吧？”张北渝担忧的问。 颜叶扶着额头，说不知道。 “后天周六，正好去复查。” 不是正好可以去复查，也不是你去复查一下，正好去复查，好像检查就是一起去的一样。 她的脚不是在老家杀年猪被踩的吗？怎么张北渝还陪她去检查了？谁会带自己的异性朋友回家杀年猪啊！ 刘超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立马说他先回去了。 “你等我啊！”颜叶刚扶着站起，刘超就跑得没影。 烦死了，怎么每个人都这样！颜叶又扶着额头坐下。 正好，张北渝趁机问起安珏，“你跟安珏到底认不认识？” “不认识！”颜叶不耐烦道。 “真不认识假不认识？”张北渝不信。 放下手，颜叶无奈的看着他：“你问这个干嘛？” 心虚的后退，张北渝思索着说：“没什么，就他对你很熟，但你又说你不认识他，就有点奇怪。” “我暗恋过他，行了吧！”颜叶破罐子破摔。 果然，那个眼神是这个意思，张北渝又抱着手靠在炉边，试探的问：“那你现在呢？” 颜叶扶住额头，没好气的反问：“你十几岁没追到的人，现在还会再追一遍吗？” 说完颜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十几岁没追到的那个人，是自己。 完了！颜叶用力挠紧额头，留下几道鲜红的指甲印。 没底气的转动眼珠，颜叶侧着眼睛打量张北渝的反应。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不太好看，还有些失落，那句他无数次加强语气的话，也变得轻飘飘。 “你有病啊？” 众所周知，他说了这句话就等于变相承认，颜叶扯了扯嘴角，仓惶跑回宿舍。 洗去身上的泥泞，打了一盆热水，颜叶倒在床上泡脚。 明明今天早上才不用拐杖，可她的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 或许早就可以不用拐杖了，只是她不敢。 不知道该想什么，于是什么也没想，在值班室坐到凌晨，张北渝才回宿舍睡觉。 往年大雪过后总是晴天，今年却是阴雨连绵。 快下班时，张北渝收到颜叶发来的消息，她哥要来接她回家吃饭，让张北渝自己回去。 还没到下班，张北渝就见到叶柏走进派出所。 一向正经的安珏反常的跟叶柏打闹，从他们的对话里，张北渝得知今天晚上，叶柏要带女朋友回家见家长。 安珏说起颜叶的脚伤，叶柏立马说是颜叶编的理由，“她就没回过老家！” “我也觉得奇怪，你们家哪里来的猪，不过她可能是去朋友的老家了。” 把叶柏拉进值班室，安珏指着张北渝说他是颜叶的高中同学。 自从颜叶搬出去住，叶柏就没见过张北渝，眼熟倒是眼熟，但是一时没想起名字。 “我记得你，叫张，张什么？” “张北渝。” 回答过后，安珏重新打量张北渝，原来他就是那个张什么东西的，颜叶的初恋。 “对对对！张北渝！”叶柏坐到张北渝身边，打趣他们几个还真是走到哪都一起。 想到当年的事，叶柏暗自握紧拳头。 感受到他的怒气，张北渝艰难的叫了叶柏一声哥。 得知安珏今天值班，叶柏又问张北渝值不值班，安珏说他不值。 “那正好，你也去我家吃饭呗，反正我也叫了其他朋友，颜叶一个人，不太自在。” 叶柏自来熟的把手搭在张北渝肩上，就像张北渝已经同意了一样。 到底那是谁的家啊？颜叶还能不自在？只怕他去了颜叶更不自在。 张北渝刚想拒绝，安珏就问叶柏怎么还亲自来接。 干笑几声，叶柏说他不是来接她的，是来抓她的。 “我妈早跟她说了，她装没看见。” 下班还有五分钟，关上手机，安珏叫张北渝去换衣服。 第41章 他俩真是亲生的? 张北渝离开值班室，安珏从兜里摸出一包烟，递了一根给叶柏。 点燃烟深吸一口，叶柏浑身舒畅道：“我现在都不敢在家里抽烟！” 安珏也彻底放松，“整天在他们面前装严肃，装得太累了。” “二等功不够你装的？还要装严肃。”叶柏调侃道。 “你真叫他去你家里吃饭？”安珏可还记得，颜叶因为他被打了一巴掌，淤青在脸上印了好几天。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在颜叶心里的分量，不少。 烦归烦，但说不准张北渝以后还真得叫他哥，叶柏抽了一口烟。 “我妹犟得很，把他拉去镇场子。” 听见张北渝下楼的声音，两人默契灭掉手里的烟。 嗅到空气中新鲜的烟味，张北渝靠在门边对叶柏说：“那个哥，我有点事，就不去你家了，谢谢啊！” “有什么事啊？”跟安珏打了个招呼，叶柏起身搂住张北渝的肩膀向外走去。 “有事明天再去做，吃个饭花不了什么时间，再说了，颜叶那个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个熟悉的人在，她也不舒服。” 叶柏劝了一路，最后一句才是他的本意。 张北渝面露难色，“哥，你带女朋友回家，我去吃饭，这真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还不算是朋友吗？再说了，我爸妈也都认识你，你有什么不合适的？合适得很！” 又是道德绑架，又是打长辈牌，张北渝快招架不住，“下次吧，哥，真的，下次！” “颜叶的车怎么停在你们这？”叶柏直接转移话题。 “呃，就是。”天呐都这都是什么事啊！张北渝抠着手指，“颜叶她开不了车嘛，我帮她开来的。” “你去她家帮她开的？”叶柏问。 “是。”张北渝快要崩溃了，“快两个月没开，开出来溜溜嘛。” “她在这住了两个月？”叶柏难以置信的问。 怎么没完没了了！张北渝努力保持微笑，“没，她跟我一起。” 哦了一声，叶柏用力拍了一下张北渝的胸膛，“你帮了她两个月，去家里吃顿饭怎么了？就这样！必须去！” “哥！哥，不是，我真有事！”慌乱的眼神瞄到颜叶的身影，张北渝没再说下去。 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又是勾肩搭背又叫哥，颜叶慢吞吞的走着，叶柏没有催她，只是看了一眼她的脚，就低头看手机。 他俩真是亲生的吗？招呼都不打一个？张北渝恨不得马上晕倒。 她总算走到跟前，叶柏收起手机，对颜叶说叫上张北渝一起去家里，就自顾的上车离开。 茫然的看着他的车走远，张北渝偷偷瞄着颜叶，她好像已经意料到，但还是有些不悦。 不知道是因为叶柏把她扔下而不悦，还是因为叶柏让她叫上自己，舔舔嘴唇，张北渝解释说：“我跟他说了我有事。” “我听见了，你不想去的话，就不去吧。”颜叶绕到副驾，看向张北渝示意他解锁。 她难得用这么体谅的语气说话，张北渝却觉得很堵。 拿出车钥匙解锁，张北渝闷着头上车。 山里又起了雾，没一会，两人就追上不熟悉路况的叶柏。 颜叶没让他超，他也没加速。 “你有多久没回去了？”张北渝问。 窗外的树不断后移，颜叶说她搬出来就没回去过。 “这么久没见你哥？” “没，他们有时候会过来看我。” “那你应该没见过他女朋友吧！” “我妈给我发过照片。” “那你不是会尴尬？”张北渝心虚得要喘不过气。 胳膊撑在车窗上，颜叶托着下巴看向前面的车，“你真不去啊？” “我觉得不合适。”张北渝假装为难。 “我没叫过他哥，他都好意思叫我，你叫了那么多声，你比我合适。” 本是自嘲，说完又觉得好像在内涵张北渝，颜叶下意识的笑。 “我是说，你不去的话，我也不去了，反正我跟他也不熟。” 张北渝去的话，颜叶也能避免一些东西。 当着张北渝的面，他们不会问她要什么。 进了城，叶柏给颜叶打电话让他们先回去，他去接人。 车厢里沉默了许久，张北渝硬着头皮问：“就我们两个先去，会不会有点奇怪？” “好像是有一点。”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回去。 “要不我下去买点水果？” “你买个屁！” 买了东西就更奇怪了，颜叶催促张北渝赶紧回去抢车位。 在附近的停车场下车，刚走几步，颜叶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这一片什么规划的？” “好像有三四年了吧，你不知道？”张北渝也感觉大事不妙。 “我不知道！”颜叶看向陌生的路面和被刷得一模一样的房子，一时记不起来她家原本的模样，“找找吧，希望门牌号没变。” “这条路都改名字了你不知道？”张北渝再次震惊。 “我天天在乡下，我怎么知道？”颜叶有一种放假回家，但家被拆了的错觉。 给颜芳芳打了视频，两人顺利到达。 挂了电话，等在门口的颜芳芳立即上前去迎两人。 “你说你，连家都找不到了！” 说过颜叶，颜芳芳又笑盈盈的看向张北渝。 “你是张北渝吧！都长这么大了，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啊！” 当年一心认为张北渝会做出格的事，所以不准颜叶跟他在一起。 现在又这么热情，颜叶在心里暗暗嘲讽。 刚进院子，一直守在窗边的叶俊文也迎了出来，“晴晴回来了，快进家！” 看到张北渝，叶俊文愣了一下，颜芳芳赶紧说他是颜叶的高中同学，叶俊文才笑着说：“我就说看着挺眼熟，老了！记性不好！” 刚走进客厅，颜叶立马又倒回去，冲到颜芳芳跟前，急切的问：“他带个女朋友回家要这么多人？” 听见这话，张北渝默默探头往里瞧。 怎么这多人？不是说只有几个朋友吗？那些人怎么像是亲戚？ 叶俊文一走进去，里面就传来说话声。 “刚刚那个是你们家老幺吧！” “是我们家晴晴。” “好多年没见过她，一下子长这么大！” 上了高中，颜叶就不准父母在同学面前叫她的小名，一想到一会满屋子的人都会当着张北渝的面叫她晴晴，她就想死。 原来她还真叫颜晴晴，张北渝站在一旁憋笑。 “赶紧进去吧！你让人家一直在这里站着？”颜芳芳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颜叶，随即拉着张北渝走了进去。 叫就叫吧，颜叶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走进客厅，除了小舅舅，其他的人她都不怎么喜欢。 好在叶柏回来了，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女朋友的身上去。 颜芳芳熟络的挽起赵恩的手，向大家介绍她的名字和工作。 瞄到桌上有新的水果，肯定不会是颜叶买的，叶柏搂住张北渝的肩，冲他意味深长的笑。 “你的朋友呢？”张北渝彻底意识到，自己被他骗了。 看了一眼空荡的身后，叶柏回头定定的看着张北渝，“你啊！” 张北渝连苦笑都笑不出来，“我谢谢你。” 拍拍张北渝的胸，叶柏缓和语气道：“主要是怕颜叶不舒服。” “我现在也很不舒服。”张北渝快哭了。 “大男人，硬气一点！”又拍了拍张北渝的胸，叶柏走到赵恩旁边。 笑着跟大家打过招呼，他拉着赵恩去找颜叶，“这是我妹妹，大名叫颜叶，小名叫……” “叫我颜叶就可以了！”所有人当中，颜叶最不想听叶柏叫她的小名。 “早就听他们提过你，今天才第一次见，你跟你哥长得真像！” 赵恩笑盈盈的，颜叶却总觉得不舒服，只是应付的笑了一下。 “人到齐了就开饭！叶柏，颜叶，过来帮忙！”颜芳芳在厨房门口喊了一声，兄妹俩一前一后走了过去。 僵在原地的张北渝和赵恩对视过后，尴尬的笑了一下，也赶紧跑去厨房。 第42章 后续 大人们围着餐桌坐下，小孩们在茶几上吃。 刚想拉着张北渝跑去小孩那桌，颜叶就被颜芳芳叫住。 饭桌上的赵恩，从容的回答每一个人的问题，父母也一直满意的点头。 真是其乐融融，颜叶觉得自己才像那个外人。 没一会，话题就落到了消失多年的颜叶身上。 大姑父说好多年没见到颜叶，以为她去外省了。 以前他总是逗颜叶说她是不是他爸妈亲生的，颜叶不喜欢他，就说她是去坐牢了。 张北渝当即笑了出来，严肃的叶俊文见状也不好说什么，笑着对姐夫说颜叶是在开玩笑。 总是对颜叶说，她爸妈不要她的二姑，刚想说话就被颜叶瞪了回去。 唯独小舅说话时，颜叶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晴晴长大了，小时候都只会跟在我屁股后头，小舅舅，小舅舅，我要吃西瓜！” 颜叶扶着额头，难为情道：“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小舅继续调侃她，“这里都是一家人，还要什么面子？” 向右转动眼珠，颜叶本来是想提醒他有外人在，小舅却露出暧昧的笑。 完了，颜叶低下头，用膝盖碰了一下张北渝，张北渝也立即埋头。 一眼看穿两人的小动作，二姑借机问张北渝：“还没问呢，你好像是晴晴的朋友吧！” “是我的朋友！”叶柏立即接过话去，“但是他们两个也认识。” 总算干了一件人事，张北渝抬头笑了一下。 有惊无险的吃完饭，陆续送走亲戚，送到小舅时，小舅借送远一点拉着颜叶出门。 看了一眼身后，小舅鬼鬼祟祟的从外套内袋里掏出一把现金塞给颜叶。 “不回家过年，我压岁钱都没地方发！” 颜叶的双眸在黑夜里绽放出绚烂的光芒，“小舅舅，你真是我的偶像！” “那个男生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小舅八卦的问。 “你猜！”颜叶眼里只有钱。 “一会掉地上了，回家去再数！” “哦！” 把钱揣进口袋，颜叶转身就要回去，小舅又一把将她拉回来。 身体猛烈的旋转，脚底传来一阵刺痛，颜叶整个人僵住。 “我的脚！” “你的脚怎么了？” “我的脚断了！” 下午见到她时就感觉她的脚有点问题，以为是她扭到了就没问，这会瘸得更明显了，颜芳芳抓着颜叶问她的脚怎么回事。 “被猪踩了。”叶柏抢答道。 “猪？什么猪？”颜芳芳惊讶的问。 猪本人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 “反正就是猪！”颜叶也不想过多解释，解释越多，漏洞越多。 “什么时候被踩的？严不严重啊？”颜芳芳急得蹲下。 又是这样，当着外人的面表演一个好母亲。 躲开她要给自己脱鞋的手，颜叶尴尬的说：“好得差不多了。” 不想再继续说下去，颜叶拉着张北渝离开。 “这么久没回来，你就在这睡呗！”颜芳芳赶紧追上去。 “我回家去睡。”颜叶不想再在那个房间里待一秒。 “那你回不回来过年啊？”颜芳芳的声音开始哽咽。 没有回头，颜叶说看情况。 颜芳芳又赶紧给张北渝打招呼，“那个，那个张北渝，经常来家里玩啊！” “好的阿姨，您回去吧！”笑着跟颜芳芳告别，张北渝借着路灯打量颜叶的神情。 她走得很快，尤其是在颜芳芳问她回不回来过年之后，她的脚突然就不瘸了。 她越走越快，张北渝都快跟不上，直到完全离开巷子，走上人行道，她才突然停住脚步。 回到家中，颜芳芳与叶俊文漫长的对视，久远的沉默后，各自长叹一口气。 从前嫌她没用，嫌她浪费钱，现在拉着她一起演家庭和睦，可真爱演。 他们的好坏不纯粹，她的恨也不纯粹。 她渴望回家，可她也知道，她永远回不了家。 路灯上挂着的灯笼，逐渐化作红色的斑点，颜叶扶着腿蹲下。 “你脚疼吗？”张北渝蹲在她身边问。 颜叶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 “那我送你回家。”刚才喝了点酒，张北渝将颜叶扶到路边打车。 昏暗的后座，颜叶扭头靠在张北渝的手臂，在他的衣服上蹭掉眼泪。 张北渝抬起手臂将她搂住，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下车后，颜叶低着头，小心的说：“我走不动了，你可以背我吗？” 没有说话，张北渝在她身前蹲下。 在被她抱紧的那一刻，张北渝感受到她的颤动。 回到家中，无法控制情绪的颜叶，用力抓着张北渝的手，靠在他的腿上哭泣。 她还是什么都没说，但他好像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逐渐停下啜泣，张北渝将她扶起，用纸巾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抱着她轻抚她的背。 “没事的，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去复查。” 在他怀里晃了晃脑袋，颜叶抬头问他：“你要走了吗？” 不敢看她的眼睛，张北渝靠在她的肩上，“不走，我在这陪你。” 心里的委屈和情绪交织在一起，颜叶想起十八岁的生日。 她用力抱住张北渝，哽咽着说：“我好想你。” 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张北渝不解的问：“我不就在这吗？” “我就是想你。”颜叶的情绪再一次决堤，在他怀里痛哭。 她可能是喝醉了，张北渝没底气的想。 “可，可我是，张北渝啊。” “就是你，我想你，张北渝。” 颜叶十八岁生日过后，张北渝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确定的感情。 他不用再忍着失落试探，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拥抱她，不再害怕她会后退。 卸下心里的防备，他叫着她的名字。 朦胧的视线逐渐清晰，颜叶问他做什么。 捏了捏她哭红的鼻尖，张北渝笑道：“你好傻。” “你才傻。” “你比较傻。” “你比我傻。” “你最傻了！” “哼！” 用力抱住颜叶，张北渝猛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气息。 突然觉得一切好不真实，张北渝有些失落。 “要是你明天醒了，就把今天晚上忘了怎么办？” “那我今天晚上不睡了。” 不自觉的扬起嘴角，张北渝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握着她的手躺在她腿上。 她笑着在张北渝的脑门上画出一个猪头，短暂的气了一下，张北渝转身把脸埋进她柔软的小腹，又靠在她的肩上，亲了一下她的脖子。 抚摸着他发烫的脸颊，颜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她贴着他的额头，感受他的睫毛划过自己的皮肤。 他垂下眼眸，仰起下巴吻上她的唇。 十八岁和十九岁都戛然而止的吻，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后续。 第43章 父母混合开大 复查结束，恢复良好，在完全愈合之前，不要走太多路。 在医院门口吃了早餐，两人打车去昨天的停车场。 走出停车场，张北渝说去徐佩家买点卤菜。 “你又不点外卖了？”颜叶讽刺道。 尴尬的挠了挠耳朵，张北渝看着前面，平常的说：“没有啊，我是说，过去顺便就回家了啊！” “顺哪个路？回哪个家？”反正颜叶的两个家不顺路。 “回我家啊！顺便再吃个午饭。”张北渝理所当然道。 “你不是吃腻了吗？”颜叶反问。 张北渝摸着鼻子心虚道：“两天没吃，又有点想吃了。” “那顺便叫上徐佩一起。” “叫她干嘛啊？我们家那小桌子，坐四个人刚刚好。”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徐佩家的卤肉店，店里只有徐佩他爸一个人。 在路边停下车，张北渝下车去买菜。 荤素都要了一些，张北渝问起徐佩。 说起女儿，徐父一脸宠溺，“那个懒猪还在睡觉，要吃饭才起来。” 闲聊几句，张北渝付了钱回到车旁，拉开后座的车门就看见放着一箱车厘子。 放下卤菜，张北渝回到前排对颜叶说：“你这样会显得昨天的我很小气！” “不重要，反正你是叶柏的朋友，只是跟我认识而已。”颜叶云淡风轻道。 “你知道他昨天是怎么骗我的吗？”张北渝从头到尾给颜叶说了一遍，包括他们两个躲着抽烟。 “他早就开始抽烟了。”为了跑腿费，颜叶老给叶柏跑腿买烟。 不过两个大男人躲着抽烟的画面，确实有点滑稽。 五个人当中，只有张北渝家住的是居民楼，地方有限，几人很少会来他家玩。 打开防盗门，张北渝让颜叶先进去。 颜叶不敢进去，让张北渝先进。 拉扯这一会，兰惠走了出来，近视眼的她一眼认出儿子，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才认出颜叶。 “是小颜啊！快进来！”兰惠直接把颜叶拉进客厅，“来就来嘛，买什么东西啊？” “冬天坐着没事，吃点水果打发时间。”颜叶笑着回答。 他昨天怎么没想到这个回答？把卤肉放进厨房，张北渝洗了手过来，兰惠随即让他去洗车厘子。 “叔叔不在家吗？”颜叶主动找话题。 “他去买菜了。”说完，兰惠又让张北渝给他爸打电话让他不要买卤菜。 平常都是他们几个一起来，这次只来了两个。 打开电视，给颜叶倒了一杯水，往厨房喊了一嗓子洗干净点。 兰惠拉着颜叶的手在她身边坐下，又瞧了一眼厨房才好奇的问：“你们两个昨天晚上在一起？” 啊？一上来就直接开大吗？颜叶张着嘴巴，在兰惠期待的眼神中嗯了一声。 “我就知道！”兰惠喜笑颜开，捂着嘴低声道：“你们第一次一起来我家的时候，我就看出来那小子喜欢你！” “呃……”颜叶尴尬的挠着裤腿，不知道该怎么说。 收敛了一下情绪，兰惠继续说：“你们两个这个年纪正好，人长大了，稳重了，想玩也能玩两年，想结婚也可以结婚。” 颜叶既不知道该说什么，又羡慕张北渝有这么开明的妈妈。 端着车厘子走出厨房，正好遇上张建军开门进来，张北渝站在原地叫了声爸。 “你昨天又上哪鬼混去了？”张建军拎着菜直挺挺的冲到张北渝跟前，吓得张北渝向后退了两步。 兰惠咳了一声，张建军才发现家里还有一个人。 放下菜，张建军洗了手，又让张北渝去把家里的年货拿出来。 端着车厘子走进客厅，张建军一见到颜叶就发出爽朗的笑，“就你们两个来的？” 刚刚才在兰惠那里受了一次暴击，颜叶不太敢直接回答张建军的问题，迟疑了一会才说是。 把车厘子递到颜叶面前，张建军笑着说：“这你买的吧！那小子肯定舍不得给我买这种高级水果！” 拿了两颗车厘子，颜叶尬笑道：“哈哈，叔叔你真会开玩笑！” “嗐！别提了，我的幽默感那小子是一点也没有遗传到！”嫌弃过张北渝，张建军直直的盯着颜叶，“你们两个在谈恋爱是吧？” “爸！”厨房里的张北渝红着脸大叫。 “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你爸是老了，又不是聋了！” 冲厨房喊完，张建军又笑眯眯的看着颜叶。 “你们几个在一起玩我就看出来了，那小子暗恋你！” “爸。”张北渝端着果盘，绝望的站在客厅入口，“你给我留点面子行吗？” 拍了一下大腿，张建军站起来说：“你一个男的还要什么面子？” 把张北渝捉住，推着他坐到颜叶身边，张建军大手一挥，“你们在这聊天，静候本大厨的佳音！” 从张建军的背影移回视线，张北渝瞄了一眼颜叶，颜叶弹开眼神，怯怯的看向旁边的兰惠。 兰惠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握住颜叶的手说：“你叔叔那个人是这样的。” 这会，张北渝已经剥好了一个橘子，将橘子掰成两半，一半给兰惠，一半给颜叶。 她无数次幻想过的，一家四口的理想画面，就这么轻易实现了。 而她二十五岁才体验到的温暖，张北渝早就习以为常。 把自己的橘子分了一半递给张北渝，颜叶也幸福的笑。 正方形的小餐桌上摆满了菜，四个人坐刚刚好。 给每个人倒上可乐，张建军举起杯子，“热烈欢迎小颜同志来家里吃饭！” “欢迎！”兰惠和张北渝一起举起杯子，颜叶也跟着举起杯子，“谢谢大家！” 各自喝了一口，张建军又举起杯子，“庆祝我们的小张同志结束单身！” “恭喜！”兰惠举起杯子，在父母热烈的注视中，张北渝举起杯子，并举起颜叶的手与父母碰杯。 回复过颜芳芳问她复查情况的消息，颜叶放下手机，张开双臂倒在张北渝的床上，砰的一声，颜叶痛苦的闭上双眼。 “你这个床，跟宿舍有得一拼！” “我妈说睡软床会驼背，小时候求了她好久都不给我买。” 从家里睡到学校，再睡到单位，他早就睡惯了硬床，昨天睡了一晚上沙发，还有点腰疼。 突然想起昨晚，颜叶从外套内袋里摸出一沓现金，笑嘿嘿的数着。 “你居然有这么多钱！”张北渝两眼放光的凑过去，盯着她数了一张又一张。 “三千六，比我工资都高。”把钱捧在心口，颜叶期待着说今年可以过一个好年了。 说到过年，张北渝趴在她身边问：“你今年又不回家过年？” “不回。”反正都是吃饭，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笑就笑，想唱歌就唱歌，吃到一半不想吃了就过会再吃。 “杨所已经说了，过年让我休，到时候你来我家过呗！”张北渝期待的看着她。 移开视线，颜叶望着天花板说：“这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我们家就三个人，又没有别人，你要是不想在我家玩，到时候来吃个饭就行了。” “拿你家当饭店啊？” “那怎么了？回家不就是吃饭吗？” 翻身躺下，张北渝抓着颜叶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想到从前，他都觉得自己好笑。 “你知不知道高一的时候，我天天想把你揣口袋里带回家。” 那时候的张北渝，有这种傻不拉几的想法太正常不过了，颜叶拍拍他的肚子。 “笨蛋。” 第44章 单送我的，还是他们都有? 打着哈欠下床，徐佩站在窗边，看楼下的车水马龙。 穿上棉背心走出房间，徐佩走进洗手间，对着镜子搓了搓脸，戴上发箍，给颜叶发了条语音，“你一大早跟张北渝干嘛呢？” 洗漱完毕，徐佩拿着手机下楼。 从微波炉里拿出剩菜，徐佩吃着饭点开微信，未读群消息告诉她，她发错群了！ “救命啊！对不起！我刚起床没看清！” 听着徐佩的尖叫，颜叶举起手机，想了一会还是打字。 “今天晚上记得早睡哦！” 那两个微笑表情看得徐佩背脊发凉，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颜叶暗杀。 根本不敢点开汪江湖的语音，两人坐在床上抓耳挠腮。 “要不然去跳个花江吧我觉得。”颜叶自暴自弃道。 “请问我是什么很差劲的人吗？”张北渝指着自己问。 他们两个总算理解当时的易芝琳和汪江湖了，有时候大家都太熟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挠着头发大叫一声，颜叶一头撞到张北渝怀里，“这可怎么办啊！” 忍痛闭上眼睛，张北渝认命道：“接受暴风雨吧！” 冷静下来，两人拿起手机，颜叶点开汪江湖艾特自己的语音。 “怎么了小叶子？你的春天也提前了？” 叛徒！张北渝牙都要咬碎了。 瞒也瞒不住，也没有必要瞒，没有点开其他语音，两人决定与他们当面对质。 第一个到咖啡厅，徐佩点了五杯热饮，要了一个包间。 为了赶在那两人之前到达，易芝琳和汪江湖同时从家里跑出来，在路口上了出租车。 下了车，两人争先恐后，汪江湖想跑前面，被易芝琳踹了一脚。 “你又在外面打我！”汪江湖气得嘴巴都歪了，易芝琳一个抬腿假动作，他又立马笑嘻嘻。 两人僵持之际，另一辆出租车停下，张北渝先下了车，伸手把颜叶扶下车后关上车门，。 八目相对，汪江湖和易芝琳同时目光向下，经过他们十指紧扣的手，落到颜叶已经看不出异样的脚上。 “她的脚都好了，怎么还要人扶呢？”汪江湖阴阳怪气道。 不知道说什么，张北渝和颜叶表演了一个当街拥抱。 甜蜜的氛围气息跑到汪江湖身边，他立马对易芝琳撒娇：“你看看人家！” “你看看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收起嫌弃的目光，易芝琳双手插兜，自顾的走进咖啡厅。 寒风里，被抛弃的汪江湖哀怨的看着那两人。 为了安慰他，张北渝弯腰亲了一下颜叶的脸。 无语的扭过头，双手冲他做了不文明手势，汪江湖跑去追易芝琳。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颜叶总觉得有点奇怪。 张北渝无所谓的撇嘴道：“这有什么？我们两个又不用避嫌！” 提到避嫌，两人会意一笑。 前一秒还在为汪江湖和易芝琳之间的氛围所困惑，下一秒张北渝和颜叶就牵着手进来了。 徐佩眼里就冒出粉红泡泡，捂着脸害羞的样子，像是她自己在谈恋爱。 “我就说嘛！你们两个！” 徐佩从来没有在颜叶身上感受到过，这么明显的幸福感。 哪怕是外人眼里是天作之合的，她的上一段感情，她也一直处于一种患得患失的状态。 在剩下的热饮中选了自己的那杯，两人一起坐下，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低着头傻笑。 “啊！”此时无声胜有声，徐佩眯着眼睛，脸都笑酸了，“我就说嘛，你们两个就是最好嗑的！” 易芝琳也难得发自内心的笑，看着颜叶欣慰道：“我突然觉得小叶子长大了。” 无人在意的角落，汪江湖幽怨的盯着张北渝，居然还真让他得手了，还光明正大的有了名分。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就算大家都默认他们的关系，但易芝琳从未真的给过确切的定义。 比起恋人，他们更像只能去酒店的情人。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你爸妈吗？”汪江湖趴在枕头上问。 转身背对他，易芝琳躲闪道：“说不说他们都知道，没什么好说的。” “你觉得我拿不出手？”汪江湖忍着痛问。 “你乱说什么呢？”如果不是疫情，易芝琳不会这么快回来，况且，他们本就开始得不明不白，正是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才开不了口。 真想骂她，汪江湖退进被子，把头靠在易芝琳的肚子上。 双手握住她的腰肢，汪江湖探出被子，用力索取她的吻。 “我不管，我要你说清楚。”靠在她的肩上，汪江湖狠狠咬了她一口。 忍着疼痛，易芝琳温柔的抚摸汪江湖，“如果她又让我选呢？” 尘封的记忆涌上脑海，那时的阵痛逐渐清晰，汪江湖咽了口唾沫。 如果不能共存，他让她选钱。 又是一个阴雨天，回到家中，门口又是一堆刚拆出来的快递盒。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陈妈和易杭正在整理刚拆出来的年货。 “妈呢？”易芝琳站在一旁问。 易杭回答林新月去酒店了。 新月大酒店，是林新月出生时，父亲送她的礼物。 五十年过去，它仍是花江乃至整个市区最大的酒店。 吃了几颗葡萄，易芝琳帮他们一起收拾。 热闹的街道，刚出炉的坚果散发诱人的香气，张北渝问颜叶都买了什么年货。 想了半天，颜叶说网购了一根新年红绳。 她那个冷清的家不像是要过年的样子，不过她也不能走太多路。 买了对联和福字，又买了点吃的，两人就回去了。 只有在外婆家过年的时候，外婆和小舅才会带颜叶去年货市场，给她买想吃的零食和新衣服。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年货市场，上一次贴对联，还是搬进来的时候，叶俊文给她贴的。 取快递回来，张北渝已经贴好了对联和福字，恍惚间，颜叶还以为自己走错了。 把门口打扫干净，张北渝拎着凳子回到家中。 拆开快递，颜叶从里面拿出其中一个盒子送给张北渝。 “你什么时候买的？”张北渝接过盒子打开，朴实无华的黄金生肖映入眼帘，“这也太贵重了吧！” “还好吧，用你赔我的钱买的。”开了个玩笑，颜叶说早就买了，但是是预售，现在才到。 张北渝打开颜叶手里的盒子，发现是一个发财的小金牌，跟自己的不一样，“你这是临时送我的？” “不是啊，本来就是送你的。”颜叶拿起生肖红绳给张北渝系上。 “单送我的还是他们都有？”张北渝期待的问。 系好红绳，颜叶双手握住他的手掌，看着他的眼睛说：“单送你的！” 难为情的哼了两声，张北渝抱住颜叶，“你对我真好！” “你对我也很好！”颜叶满足的笑。 听到这句话，张北渝立马心虚，“可是你的脚。” 笑着摇摇头，颜叶抚摸着他的手。 “没事了，这种事根本就想不到，而且也不是很疼，两个月没开车，爽死了！” 张北渝更愧疚了，后怕道：“我不是怕你告我，是怕你不理我。” “怎么会呢？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双手揪住他的脸向上扯，颜叶让他笑一个。 “啊！”娇哼两声，张北渝把脸埋进颜叶怀里，“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这么扭捏，我也不好意思了！” 颜叶轻轻弹了一下他的脑袋，张北渝嗷了一声，抬头嘿嘿的笑。 第45章 把你手机给我玩 那天，被病毒折磨得死去活来的颜叶，出了一身汗后在凌晨醒来。 身上的疼痛减轻许多，掀开被子坐起，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床上。 扶着墙走出房间，到饮水机旁喝了半杯热水，窗外透进微弱的光线，沙发上有一个人影。 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边，手掌悬在他的额头上方，感觉不到什么温度。 半梦半醒的睁开眼睛，张北渝拉着她的手使她靠近，用手背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又摸了一下她的脸和脖子。 说她应该是退烧了，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她还离得很近，连他的呼吸都能听清，当他少年的模样浮现，颜叶心里有了些异样。 她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他却摸摸她的脑袋，睡意朦胧的让她快去休息。 年前的最后一个工作周，迎来久违的阳光。 到达目的地，颜叶兴奋的跳下车，张北渝耐心的提醒她注意脚。 拥抱告别，颜叶一路小跑，穿过隔壁的停车场，跑进办公室。 换了制服，张北渝刚走进大厅，杨峰也到了。 “小张今天心情不错啊！”杨峰笑着跟他打招呼。 “你怎么知道我跟颜叶在一起了？”张北渝得意的笑。 迟疑了一下，杨峰大笑道：“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在一起了！” “恭喜啊！”安珏笑着拿出接班表，签过字后递给张北渝。 对他的假想情敌道过谢，张北渝写下自己的名字。 把枪交给他，安珏难得的开玩笑道：“见了父母，感觉怎么样？” “那，那不是！”收起枪，不好意思的张北渝挠着耳朵走进办公室。 开过例会，板凳还没坐热，颜叶就被方波叫去办公室。 难道又要写材料？颜叶垂头丧气的敲门进去。 看她耷拉着脑袋，方波让她先坐下。 “不是工作的事，就聊两句。” 这句话比工作还恐怖，不会又是早上被他看见了吧？ 颜叶两眼一黑，木讷的坐下。 “你的脚好了？”方波问。 这不是废话吗？她去做过入户宣传了！颜叶点头说好了。 “今天下午回城吗？” 问这个干嘛？说回还是不回啊，颜叶回答还不确定。 “小张今天值班是吧？” 不是吧！难道真被他看见了？ “嗐！” 方波突然不好意思，拿出一支烟点上。 “就是那天我们一起去调解，老李他们就说要给小张介绍个女朋友。” “就物色到卫生院的那个陈婷，你应该认识吧！就那段时间给我们采核酸的那个！” 没事吧！他们很熟吗？就要给人家介绍对象了。 对于陈婷，颜叶完全没有印象，“哦，有点印象！” “正好他今天值班，就说下午的时候大家一起吃个饭，到时候你也去，你们是朋友，你在，他放得开一点。” 方波用烟头指着颜叶，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用力挠着裤腿，顶着巨大的惶恐，颜叶艰难的开口。 “主任，那个，张北渝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烟灰抖落在办公桌上，方波不悦的拍掉，“什么时候的事？” 人家有没有女朋友关你屁事，你还不高兴了！颜叶说周五。 “这么两天就有了？”方波翘起二郎腿，“谁啊？” 在他不满的凝视中，颜叶缓缓举起食指指向自己，“我。” 死一般的寂静后，方波一声冷笑。 “这样啊，那你出去吧，我给老李说。” “实在是不好意思，抱歉。” 淦！还得跟他道歉，颜叶起身鞠了两躬，才溜出办公室。 早上还笑嘻嘻的，怎么这会像被吸干了阳气，刘超赶紧问颜叶是不是又有什么材料。 晃晃脑袋，颜叶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不会又是个人作风问题吧！”何嘉瑞难以置信，那点事还没完没了了。 颜叶点点头，“接近了，把作风两个字去了就行。” “个人问题？你个人有什么问题？”刘超不解的问。 绝望的看着两人，颜叶突然大笑道：“我的个人问题，太大了！” 不知道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颜叶最终还是坐在了饭桌旁。 张北渝不在，却来了安珏。 “你怎么来了？” “替你男朋友挡刀。” 谁都明白，几个老男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所谓的介绍对象，只是想拉拢关系。 因为杨峰一向不和他们打交道，所以他们才想着从张北渝下手。 压力最后还是落到了安珏身上。 他有禁酒令当挡箭牌，颜叶却只能任人宰割。 “说起来张北渝那个小伙子也是很不错的，奈何我们的小颜下手比较快！” 方波笑里藏刀，倒了一杯白酒递给颜叶让她先敬大家一杯。 不甘被压迫，颜叶挺直腰板。 “其实我们都认识十几年了，这都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不过还是感谢大家的祝福，我先干为敬！” 笑着把酒一饮而尽，低头就被辣得面目狰狞。 于心不忍，安珏举着一杯茶接过话去。 “大家可能都不知道，其实我跟小颜的哥哥是发小，和小颜也是多年的好友。” “我是想说，大家能聚到这个地方，都是缘分，我初来乍到，在这里以茶代酒，感谢大家的照顾！” “哟！你们还有这层关系呢！”方波笑着喝下一杯酒，打量颜叶的眼里又多了几丝不悦。 不过安珏有意偏袒她，方波也没再为难。 五杯白酒下肚，颜叶晕头转向，嗓子像被火烧了一样难受。 把陈婷送回宿舍，安珏回头看趴在座位上的颜叶，“你没事吧？” 艰难的向他竖起大拇指，颜叶真诚道：“哥！你是我亲哥！” 这个点没有必要回城了，安珏掉头回了派出所。 值班室里的张北渝一看见车回来，立马就跑去停车场。 头晕得不行，颜叶站着直往下掉，张北渝干脆将她抱回自己的宿舍。 “方波就是个草包！他妈的吃饱了没事干！” 神志不清的骂完，颜叶又喊喉咙痛。 看她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张北渝无奈道：“你到底是肚子痛还是喉咙痛？” “我脑壳痛！”颜叶用力捶着脑袋，张北渝赶紧拉住她的手让她不要捶了。 暂时稳定住她，张北渝赶紧拿保温杯去接了一杯温水。 回来又看见她用力挠着自己的脖子，整个脖子都红透了。 按住她的手，张北渝担忧的问：“你不会过敏了吧？” “我不过敏！就是很痛！”难受得紧，颜叶钻到张北渝怀里打滚。 “你先喝点水吧！”张北渝摁住她，给她喂了一点水，她又捂着肚子说她头疼。 张北渝总算反应过来，她应该是想上厕所，就拖着她去了卫生间。 正在洗漱台刷牙的安珏看见这一幕，难以置信的对张北渝说：“她只喝了五杯。” “她最多就几杯啤酒。”张北渝无力的靠在墙上，早知道这样，那天方波问的时候，他就说他们是恋人了。 扶着墙从卫生间出来，颜叶冲到洗漱台旁，一边洗手一边笑嘻嘻的看着安珏，“哥！你人真好！” “好好好！”关掉水龙头，张北渝一把抡起颜叶，抱着她跑回宿舍。 喝醉的颜叶，比猪还难按，没一会，张北渝就累到放弃，随她发疯。 歇了一会，又怕她扭到脚，张北渝再次把她抱回床上，脱了她的外套和鞋，用棉被将她封印。 “听话，赶紧睡觉。” 不情愿的哼了几声，颜叶像一条虫钻进被子，在里面爬来爬去。 “你再这样我就录像了。”张北渝绝望道。 被子里的虫突然停止蠕动，还以为是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 张北渝刚松一口气，颜叶就钻出被子，双手向上问他讨要手机。 “把你手机给我玩玩！” “方波真该死啊！” 骂完，张北渝从兜里摸出手机，解锁放到颜叶手里。 在他的手机主页迅速划动，“你居然还在玩开心消消乐！” 点开游戏，颜叶的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啊？怎么会有这么多小动物？” 从她用力睁大的眼睛，就知道她根本看不清屏幕上的东西。 夺过手机放到旁边，张北渝摁住她的脑门，强制她睡觉。 “啊！”颜叶双手抓住张北渝的手腕，“不要按我的肚子，我肚子痛！” 完了！彻底傻了！ 张北渝放开她的脑袋，拍拍她的肚子问：“那你的脑袋痛不痛啊？” “痛！”颜叶委屈的点头。 被她逗笑了，张北渝打开杯子，把吸管递到颜叶嘴边。 “乖，喝点热水就不痛了。” 咬着吸管喝了几口热水，颜叶把额头贴在张北渝的手心，闭着眼睛嘟囔：“张北渝，我的头好痛。” 这一声张北渝听得张北渝心都化了，放好水杯，他俯身亲了一下她的脸，揉着她的头发。 “睡觉吧，睡着了就不痛了。” 点点头，沉沉的睡意袭来，颜叶的呼吸逐渐平稳。 第46章 你就等着我的律师函吧! 轻轻关上门，张北渝停在安珏宿舍门外，敲了两下门，安珏让他进去。 房间里还有没散尽的烟味，扫了一眼桌上的烟灰缸，张北渝关上门进去。 “有事吗？”安珏抿了一口水问。 “呃，就是，今天晚上，我能不能跟你挤一挤啊？”张北渝吞吞吐吐道。 凝眉想了一会，安珏困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为什么呢？你跟小颜，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张北渝挠着脑袋，说他们还没有进展那一步。 “呃？”安珏托住下巴，咬住嘴唇盯着张北渝看了好一会，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你们谈个恋爱，边界感还这么强？” “还是说，你是担心方波知道了又说她作风不好？” “你也知道那件事？” 荷花乡真小，屁大点事说到现在还在说。 “有所耳闻，不是什么大事。” 安珏耸耸肩，气定神闲道。 “人是我看着被灌醉的，也是我带回来的，方波还能说什么呢？” 难怪他年纪轻轻就做领导！ 听他说完，张北渝的腰板也硬了。 “珏哥，你太帅了！” 浅浅勾起嘴角，安珏云淡风轻的喝了一口水。 才睡了一会就被电话吵醒，看不清屏幕上的字，颜叶划动绿色的按键。 “喂？” 那头沉默了两秒，突然爆发。 “我靠！颜叶！你在睡觉？” “汪江湖？” “张北渝呢？” “不知道，你自己找他吧！” 挂了电话，颜叶用被子蒙住头继续睡觉。 没一会，电话又响了。 拖动绿色按键，颜叶不耐烦道：“你有完没完了？叫你自己去找他！” 又是一阵沉默，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对不起，打错了。” “谁啊？” 颜叶把手机举到眼前，眯着眼睛用力看清屏幕。 陌生号码？肯定是打错了。 放下手机，颜叶翻了个身，突然，她发现她的裤兜里好像有一个手机。 那这个手机是谁的？猛的从床上弹起，颜叶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这是张北渝的宿舍？她为什么会在这？ 闭上眼睛回忆，她被方波抓去吃了饭，然后喝了酒，好像是跟安珏一起回来的。 听到旁边开门的动静，张北渝立即起身回去。 回到宿舍，灯亮着，颜叶拿着两个手机站在床边，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 “怎么了？”张北渝走过去问。 “我好像接错你的电话了。”颜叶的语气听上去已经清醒了。 接过手机打开，翻到通讯录，一个汪江湖，一个陌生电话，张北渝不在意道：“没事。” 松了口气，颜叶坐下倒在床上，双手挡在眼前。 “你走怎么不把你的手机带走？” “我有两个手机啊，上班带这个工作机就行了。” 张北渝从口袋里摸出另一个手机。 “那你怎么会把手机放在我旁边呢？”颜叶坐起来问。 这么快就忘了？张北渝无奈道：“因为你要玩我的手机。” “我？”颜叶指着自己问。 张北渝肯定的点头。 “不可能！我又不是没手机，我玩你的手机做什么？” 况且杨元乐已经告诉过她，不想给自己找堵，就离别人的手机远一点。 又看了一眼通讯录，陌生号码的归属地让张北渝想起一些东西。 “你跟这个人聊了什么？”张北渝指着陌生号码问。 “我以为是汪江湖，就问她有完没完，她沉默了一会，说对不起，打错了，坏了！不会是哪个喜欢你的女生吧！” 颜叶后知后觉的捂住嘴巴，好像真的接错电话了。 “就算真的是，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才不会乱搞男女关系，张北渝无奈的掐了一下她的脸，让她睡觉。 拿上外套，颜叶说她回宿舍去睡。 “外头那么冷，你回去干嘛？” 一把把她拉回床上坐下，张北渝把她的外套挂到衣柜里。 “放心吧，你已经下班了，你在哪里睡觉是你的自由。” 话是这样说，可他们一起上下班都要被方波念叨。 真要在他宿舍睡一觉，她的作风这辈子都别想好了。 警铃响了，张北渝把手机交给颜叶并告诉她密码，随即离开宿舍下楼去。 给她说密码做什么？颜叶可不想再看见那样的东西。 可她还是打开了手机，玩了一会开心消消乐。 打开看看他给自己的备注，小蘑菇？什么鬼啊，为什么会是蘑菇？ 不行，改一个。 满意改完，微信就弹出一条好友申请。 敏锐的直觉让她联想到刚才的那个电话，以及为什么张北渝要把手机拿给她。 又是这种事！杨元乐是生怕她发现，张北渝是生怕瞒了她是吧！ 理智告诉她让张北渝自己去处理，但无法抑制的好奇心让她点击了通过。 从头像和朋友圈的内容来看，应该是个女生。 汪江湖的电话又打来了，颜叶接通电话。 “还是我。” “张北渝呢？” “他处警去了，你什么事啊？” 颜叶几乎已经确定，汪江湖和那个女生在串通。 “没什么，找他聊聊。” “他回来我会告诉他的。” 挂了电话，对话框弹出第一条消息，“好久不见。” 她想模仿张北渝的语气回复，但脑海里搜索不出相似的场景和词条，便在对话框里输入：嗯嗯，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去做警察了？” “嗯嗯，疫情找不到工作，就考了一个。” “是吗？那你挺厉害的！” “谢谢。” “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怎么会知道？猜得到也不敢确定，颜叶拿出自己的手机给汪江湖打电话。 “你手机多了不起啊？” 一开口就是熟悉的味道，颜叶也不拐弯抹角。 “那个女的是谁？” “哪个女的？” “我告诉易芝琳。” “程悦，他前女友。” “她为什么找他？” “不知道，不给我说。” “汪江湖你可以啊，背刺我！” “你一下就猜出来的事，怎么能叫背刺呢？” “你就等着我的律师函吧！” 挂了电话，颜叶在对话框里输入知道两个字，随即又发送“你知道我是谁吗”几个字。 那头沉默了许久，颜叶又发送：请问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还是没有回复，颜叶发送了最后一条：没什么事的话早点休息，他回来了我会告诉他的。 “算了。”对面回复。 看见“对不起打扰了”几个字，颜叶冷笑，回复：我都接了电话了。 点开名片，颜叶点击删除好友。 一点都没有想象中的畅快，为什么连汪江湖都要骗她？ 回到自己的宿舍，颜叶洗了个澡，吹干头发躺进被窝。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她不受控的怀疑汪江湖，从而怀疑张北渝。 跟汪江湖那个花花公子一个宿舍睡了四年，张北渝真的能洁身自好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 她不停用这两句话反省自己，却仍然无法摆脱怀疑。 真心要骗她的人，又怎么会让她看出破绽呢？ 这一切，简直顺利得可怕。 救命。 拿出枕头下的手电筒，颜叶穿上外套，在楼下来回踱步。 处警回来，张北渝一下车就注意到旁边的院子里有一束光。 跨过停车场后方的花池，张北渝跳到隔壁宿舍楼下的空地。 “你不睡觉在这干嘛呢？” 张北渝走近她，低头瞧了一眼她手里的手电筒。 “你怎么还有这个？” “有时候值班，晚上会出去。” 关掉手电筒，颜叶仰头看他。 “你差不多一个月才轮一次，都没用过吧！” 把手电筒拿到手里，张北渝面向空地将它打开。 “都照到对面的山了，还挺亮！” 笑着关上手电筒，张北渝把它还给她，拉着她的手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用力吸了一口气，颜叶说她想洗澡。 “你洗澡了？我闻闻香不香？”张北渝靠近她的耳边，闻了一下说好香。 顺势抱住她的腰，张北渝柔声问：“你为什么不开心？” “你知道那个电话是谁对不对？”在楼下走这一会，颜叶已经冷静，她还是不愿意怀疑他。 “我猜到，但我不确定。”张北渝现在确定了，“是她说了什么吗？” 颜叶摇头，“是汪江湖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了她，也是汪江湖帮她确定拿你手机的人是我。” “汪江湖？”就算汪江湖给了联系方式，又为什么要帮她确认呢？ 张北渝想不通，但他知道颜叶为什么不高兴了。 弯腰抱住颜叶，张北渝温柔的哄道：“我把手机给你是不想产生什么误会，汪江湖他这样做我确实没有想到，不过没事的，我站在你这边。” 连解释都这么完美吗？当颜叶的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这句话时，她惊恐的抬起头。 她不敢面对张北渝，更不敢面对这样的自己。 推开他的怀抱，颜叶三步并两步跑上楼。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在意呢？成年人的世界不就是充满欺骗的吗？ 他说没骗就当没骗好了。 没有绝对客观的证据，又怎么能定罪呢？ 为什么？ 骗她到底有什么好处？ 第47章 化学反应 她的电话打不通，他们单位的宿舍他也不方便进去，张北渝只能等第二天下班。 听说昨天晚上去吃饭的是安珏，何嘉瑞拉着颜叶问情况如何。 “你去问安珏呗，是他相的亲。” 一提到昨晚，颜叶就想刀了方波。 “你先说说你的想法嘛！” 何嘉瑞非常急切，颜叶犹豫了一下，说应该成不了。 “那就好！”何嘉瑞捂着心口抱怨，“这个方老头怎么回事嘛？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种道理都不懂！还找到卫生院去了，一个警察一个护士，两个天天值班，谈个鬼啊！” “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喽！”刘超话里有话。 听出他的用意，颜叶压住嘴角，轻扫了一眼何嘉瑞。 对他们两个的心思心知肚明，何嘉瑞刻意撇清关系。 “反正都忙过了，一会下班我去隔壁看看。” “正好他今天值班。” 颜叶没什么语气的附和。 下了班，颜叶和刘超一同盯着何嘉瑞，何嘉瑞跟杨峰的关系，远不及颜叶和刘超。 在派出所也没有熟人，真要去的话，有些唐突。 “超，我们两个去蹭饭吧！” “不去，我才去了。” 没有留迂回的余地，刘超转身去了食堂。 何嘉瑞又把目光投向颜叶，“你是不是要去隔壁啊？” “嗯。”笑了一下，颜叶让她一起。 一听这话，何嘉瑞心虚道：“我就是开玩笑的，你们两个怎么还当真了？” “没，我们也只是看看热闹。”颜叶直截了当。 被刺激到的何嘉瑞，心一横，转身就去了隔壁。 走到停车场，颜叶没有再向前，径直走向等在车边的张北渝。 “她去干嘛？”张北渝趁机跟她搭话。 “去找安珏。”颜叶直接上了车。 她看起来无事发生，又隐隐的制造两人之间的距离。 “去我家吃饭？”张北渝试探的开口。 “不去。”她意料之中的拒绝。 派出所的大厅，杨峰意外的看着何嘉瑞。 “你今天值班？” 挤出尴尬的笑，何嘉瑞说她也想来蹭饭。 “那你可没挑到好时候，今天的菜色一般！” 开了玩笑，杨峰把她招呼进食堂。 饭菜都摆好了，安珏才走进食堂，在水池边洗了手，安珏拉开凳子坐下。 发现何嘉瑞，安珏看了一眼杨峰。 “你们两个还不认识吧！这是何嘉瑞，小颜他们办公室的。” 介绍过何嘉瑞，杨峰又介绍了安珏。 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安珏，在遍布老头的荷花乡，安珏带给何嘉瑞的视觉冲击，堪比见到男明星。 本来就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听的，跟人连在一起，更好听了。 何嘉瑞刚伸出手，安珏就对她点头示意。 不握手吗？热情被浇灭，何嘉瑞硬着头皮端碗吃饭。 把车开进停车场，张北渝给兰惠发消息说他不回家吃饭。 到了颜叶家，憋了一路的张北渝站在鞋柜旁，双手握住颜叶的肩迫使她看向自己，严肃道：“我没跟他串通，你不能这样对我。” 张了张嘴，颜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努力说服自己，可她无法控制，她甚至想逃。 她怕了，她被骗怕了。 只有相信她不配得到幸福，她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先吃饭吧。”颜叶逃避道。 “不行！”张北渝忍着失落，“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也不愿意告诉我为什么，我都理解你，但你不能用汪江湖的错来惩罚我。” “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不是他，而且他那个人做事本来就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反正，你不能因为他，而这样对我。” 见她没什么反应，张北渝拿出手机。 “点外卖吧。” “不用，我做饭。” 换好鞋，颜叶径直走进厨房。 那些话，颜叶早就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她讨厌这样的自我拉扯。 系上围裙，煮上米饭，颜叶从冰箱里拿出蔬菜和肉洗净切好。 架上平底锅，烧热后放上猪油，完全融化放入打好的鸡蛋。 待鸡蛋成型捞出，放入切好的番茄，炒出沙后倒入刚才的鸡蛋，放入一点点盐，出锅。 又放上汤锅，加入适量清油烧热，放入番茄锅底炒化。 加入清水烧开，将切好的肉和菜放进去，煮熟。 调好蘸水，电饭煲刚好完成煮饭，饭菜端上桌，颜叶又拿出一瓶水蜜桃味的饮料。 两人一语不发的坐在桌边，颜叶大口大口的扒着米饭，没一会就吃了两大碗。 “你怎么了？”张北渝担心的问。 用力咽下嘴里的饭，颜叶喝了一口果汁后说：“不开心就多吃饭。” 本来没有胃口的张北渝，听见这句话后，赌气一般往自己的碗里加了一大坨米饭。 没一会，电饭锅就见了底。 把碗筷收进洗碗机，两人捂着肚子瘫在沙发上。 “都是你，害我吃这么多！”张北渝用脚踢了一下颜叶。 颜叶回踢他一脚，“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别人叫你少吃吗？” 不过心情确实比刚才好多了，张北渝挪到颜叶身边，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你的肚子像个球。” 摸了摸他的肚子，颜叶不服气道：“怎么你们男的吃了饭肚子就不变大？” “大不大都难受。”张北渝向下滑了一点，刚好把头靠在颜叶肩上。 反手捏了捏他的脸，颜叶愧疚的说对不起。 “没事了。”张北渝抓住她的手，“谢谢你做饭给我吃。” 坐着太难受了，颜叶捂着肚子躺下。 揉揉她的肚子，张北渝说她的肚子又平了。 颜叶举起手，在他胸前揉了揉，调戏道：“软的。” 被撩拨得心痒，张北渝抓住她的手，故作严肃道：“不要乱摸！” 不以为然的哦了一声，颜叶理直气壮道：“摸了又怎么样呢？” 一下子说不出话，张北渝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罚款。 “哦！是哪个行政部门允许你罚款的？”颜叶肆无忌惮。 张北渝认输，两手一摊，摆烂道：“那你随便摸！” “你以为我是变态啊！”坐起来喝了半杯水，颜叶又围着客厅走了几圈，肚子才终于不涨了。 打开微信，张北渝扫了一眼颜叶，坏笑道：“旋风俏佳人！” 不解的看着他，过了两秒，颜叶突然反应过来是她改的备注，随即大叫着去抢张北渝的手机。 “你自己改的！” 张北渝把手机举得老高，跳了几下都摸不到，颜叶随即挠他的痒痒，张北渝弯腰大笑被颜叶夺去手机。 点开他的微信，颜叶迅速把自己的备注改成颜叶两个字，并问他为什么叫自己小蘑菇。 “因为你以前的头发像蘑菇。”张北渝夺回手机，“现在的话可以叫朵拉。” 颜叶大叫不行，但这次张北渝有了防备，挠痒痒也不管用，颜叶直接把他推到沙发上。 身体下坠的瞬间，强烈的感情涌了出来。 张北渝丢掉手机，翻身摁住她的肩膀，用力吻上去。 暖流经过她的身体，她抚摸他的脸颊，握住他克制的手伸进自己的衣服。 没有任何阻拦的触碰到柔软，张北渝的欲火彻底点燃，呼吸愈发急促。 突然，他惊觉的抓住颜叶放在他裤腰上的手。 他愣愣的看着她，她咽了口唾沫，迟疑着问：“不要吗？” 在她的凝视里，张北渝的呼吸逐渐平缓，脸却红到了脖子。 躲开她的眼神，张北渝把脸埋进她的肩膀，吞吞吐吐道：“我，我没做过。” “啊？”颜叶的耳边宛如巨雷炸开，后知后觉的羞耻让她的脸也红得发烫。 不是！这谁能想到啊！ 他不是跟汪江湖好得穿一条裤子吗？ 颜叶用力捂住脸，“你不是谈过两年吗？” “那时候在读书啊！”张北渝羞得声音都变紧了。 他们一毕业就遇上疫情，张北渝在家里躺了一年多，考上工作就直接上班了。 虽然期间没能见几次，但也一直在手机上联系。 不跟汪江湖一起去玩的话，他好像真的没有机会去做这种事。 天呐！她应该矜持一下的。 平复好情绪，颜叶抚摸他的脑袋，短短的头发浸出汗水的潮湿。 难以抑制的羞耻再一次冲破颜叶的身体，她重重闭上眼睛。 救命！他到底是怎么顶着一张花心男人的脸做纯情少男的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北渝终于从她肩上起来。 两张羞红的脸逐渐靠近，张北渝胆怯又期待的问：“我还可以要吗？” 啊！救命！颜叶感觉自己的脑袋变成了蒸汽机，不停往外喷着白气。 强装镇定的起身，颜叶说她先去洗澡，拖鞋都没穿稳就慌忙逃走。 迅速冲了个澡，颜叶裹上浴袍站在镜子前。 为什么脸还是这么红？一定是热水导致的。 洗了两把冷水脸，颜叶打开卫生间的门，只见张北渝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湿漉漉的，张北渝心虚的移开视线。 “我帮你吹头发吧。” “不用了。” 实在是受不了，颜叶把他推进卫生间随即关上门。 靠在门上喘了两口气，颜叶回房间吹头发。 怎么会这样呢？在她的记忆里，这种事明明就是亲着亲着，感觉上来了，自然而然的就发生了啊！ 怎么会这么尴尬呢！ 可能是那个前科太有经验了，而她有点但不多，张北渝又完全没有，所以才对比强烈。 怎么连这种事都比上了！羞愧难当，颜叶又洗了一把冷水脸。 没有衣服，张北渝光着膀子，裹着浴巾扭捏的走到房间门口。 灯亮着，他赶紧躲到墙后，伸手把灯关了才敢走进去。 打开床头的夜灯，颜叶让他把门关上。 气温很低，他扭捏这一会，洗澡带出来的热气早就散光。 等他走到颜叶跟前，颜叶只摸到一双冰冷的手臂。 拉起被子盖在他的身上，颜叶摸了摸他的头。 “你头发干得真快。” 用被子将两人裹住，张北渝蹭着她柔软浓密的黑发。 “你的头发好香。” 双手捧住他的脸，昏暗的灯光里，无限的柔情溢出她的双眸。 狭小的空间，不断上升的体温，萦绕的发香。 密度，温度，催化剂。 化学反应猛烈发生。 褪去她的浴袍，亲吻她的锁骨。 指腹划过她的脸颊，与她湿润的对视。 “我爱你。” 他喘着粗气吻上她的唇，抚摸她光滑的皮肤。 她把脸埋进他的手心，闭上眼睛接受他的身体。 暧昧在空气里弥漫，他将她拥入怀里，不停的亲吻她的额头和发烫的脸。 躲开他的吻，她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听他猛烈的心跳。 第48章 你又跟小颜在一起了? 刚上班就看见张北渝哼着歌走进来，安珏打趣道：“这么开心？你又跟小颜在一起了？” “你说什么呢？”害羞的瞄了他一眼，张北渝继续哼着歌回宿舍换衣服。 已经上班两个小时，颜叶还是昏昏沉沉，稍不留神脑袋就往下掉。 一走进办公室，方波就看见用手撑开眼睛的颜叶，眼里立马浮现不悦。 “今天街上人多，你们去看看，不要让他们乱摆摊！” 点了刘超和颜叶，方波转身离开。 在街上维护交通秩序的安珏，见那两个人远远的走过来。 颜叶不仅精神涣散，还打着哈欠。 而他身边这位，精神饱满，异常亢奋。 一切尽在不言中，安珏用胳膊碰了碰张北渝。 顺着他的视线，张北渝顺利发现颜叶，跟安珏打了招呼，张北渝小跑过去。 “你们来做什么？”张北渝满眼欣喜。 颜叶眼里只有困意，她举起手里的喇叭放在嘴巴前面，有气无力道：“做城管。” “你们还兼职这个呢！”张北渝好笑的看着他们。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办公室是神秘组织，什么都干！”刘超自豪道。 “不就是地方小了，没必要招那么多人吗？”颜叶困得随时都要睡着。 听她打了一早上的哈欠，刘超问她到底几点睡的。 “我十点就睡了！”怒吼过后，颜叶用力踩了一脚张北渝，拿着喇叭走上街道，让摊贩把摊子都收回人行道上去。 他也不能耽误太久，买了两斤橘子拿给刘超，张北渝就跑回警车旁。 从街头喊到街尾，刘超和颜叶蹲在路边，剥开橘子塞进嘴里。 “好冰！” 激灵劲很快就过去，把剩下的橘子一口解决，颜叶拍拍手起身，又是一阵供血不足的眩晕。 午饭时间，颜叶又饿又困，还有些恶心。 苍天呐，那到底是什么药啊！ 用力睁开眼睛，颜叶迅速扒了几口饭，菜都没吃完就困得不行，赶紧跑回宿舍去睡觉。 “她感冒了？” 何嘉瑞吃了一瓣橘子，脸瞬间皱成一团。 “这橘子谁买的？怎么净挑酸的买？” 刘超随手拿了一个剥开塞进嘴里。 “不酸啊，我们吃了几个都不酸，你运气不好吧。” “你买的？”何嘉瑞问。 “我这点工资怎么舍得请你吃橘子？张警官买的喽！” 刘超勾勾手指，示意何嘉瑞靠近一点。 确定办公室的门是关上的，刘超小声的说：“他俩好像是真的！” 颜叶没有明说，所以他们都以为颜叶跟方波说她是张北渝的女朋友，是为了帮张北渝。 但如果他俩是真的话，她今天又犯困又犯恶心，张北渝又给她买酸的。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刘超和何嘉瑞一同捂上嘴巴偷笑。 差点睡过头，颜叶慌慌张张的跑到办公室。 歇了两分钟，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到两点半。 松了一口气，颜叶打开电脑，无所事事的浏览政务网。 忙过前段时间，这个星期格外清闲。 把办公椅放平，刘超枕着手躺下，“无心上班，只想过年。” “你票买好了？”颜叶撑着下巴问。 刘超举起手兴奋道：“网约车一键直达！” “你坐网约车多少钱？”问着，颜叶又打了个哈欠。 “拼车，一人两百多。” 刘超扶着桌子起身，把椅子调回靠背模式，转过去面向颜叶。 “你感冒了？怎么一直打瞌睡？” 没有发现那两人心里的小九九，颜叶平常的回答：“早上是困的，下午是闲的。” “你不是十点就睡觉了吗？” “我平常九点半就睡了好不好？而且冬天本来就睡不醒。” “你脚不是都好了吗？怎么不见你开车？”何嘉瑞加入话题。 嗯？颜叶茫然的看向何嘉瑞，“有免费的司机为什么不用呢？” “可是这样的话你就不能每天都回家了啊？”何嘉瑞又问。 “不影响啊，我想回去，自己开回去就行了。” “你们同居了？”刘超硬切话题。 愣了一下，颜叶困惑道：“没有啊！到城里就各回各家。” “那他每天都去你家接你？”何嘉瑞追问。 “我在小区门口等他。”颜叶托着下巴，左看看右看看，“你们到底想问什么？” 那两人同时弹开视线，“没什么啊，没事做，闲聊呗！” “你们见过家长了吗？”何嘉瑞又转过身去问。 “见是见了，但不算正式吧，主要是早就认识了，也没什么特别的。” “你们两个真的是上周五才在一起？” “对啊！” 刘超和何嘉瑞互看一眼，好像猜错了。 “你俩怎么在一起的？”何嘉瑞好奇的问。 停止滑动鼠标，颜叶盯着何嘉瑞问：“你昨天什么情况？” 围观的刘超发出嘲笑，难堪的情绪涌上何嘉瑞的心头，“我不问了！” “今天下午不是要和青龙镇打球赛吗？你趁机发挥一下呗！”颜叶盯着电脑屏幕说。 “对啊！”扛大旗的刘超，今年终于迎来了得力助手，“看今天下午我怎么反杀他们！” “算上付老师，刚好凑满四个年轻人，不容易啊！”颜叶感叹道。 以往的联谊赛，地大物博的青龙镇都是拉来两车猛男。 而小小的荷花乡，除了刘超，三十岁以下的男人，就只有体育老师付红。 荷花乡回回惨败。 球赛六点开始，四点半，付红就抱着球来找刘超去热身。 关乎荷花乡的荣誉，方波大手一挥，把刘超放了。 回宿舍换了运动服，两人又去派出所找那两个。 “你们去吧，有我在这！” 憋屈这么多年，杨峰誓要扬眉吐气。 刘超走后，何嘉瑞也偷偷摸摸的溜了。 五点刚过，颜叶就见到化了全妆的何嘉瑞。 “不错，有戏！”刚夸过何嘉瑞，方波就出现在门口。 说了何嘉瑞一句花枝招展，方波随即让颜叶去食堂抱两箱水去球场。 两箱水，她一个人抱？算了，咽下胸中恶气，颜叶用力迈开脚步。 食堂到球场那么远，两箱水抱不动，两趟又懒得跑。 颜叶刚想去开车，就遇上主动帮忙的女前辈。 两人刚走出单位大门，就见到路上的何嘉瑞。 何嘉瑞赶紧去接过前辈手里的水。 “你刚才去哪了？”前辈问。 “我让她帮我交表。”颜叶替何嘉瑞解围道。 方波对何嘉瑞那点心思，大家心知肚明，何嘉瑞确实因此占了好处，但不能代表她愿意。 到球场时，青龙镇的人也到了。 车上下来的人，个个精神饱满，身材结实。 “又是一群猛男。” “又是一场恶战。” 两人开着玩笑走过去，张北渝也跑上来接过颜叶手里的水。 “嘿！”青龙镇派出所的王涛用胳膊拐了一下张北渝，冲他挤眉弄眼。 “这不巧了吗！”张北渝用肩膀撞了他一下，随即告诉颜叶他是他之前在治安大队的同事。 两人打过招呼，王涛勾着张北渝的脖子调侃道：“不错嘛你小子，在荷花乡吃这么好！” “你别乱说！”把水放到地上，张北渝顺手接过何嘉瑞手里的水叠放在刚才那箱水上。 刚说完要打爆张北渝，王涛扭头就看见安珏，“呀！这不是珏哥嘛！” 王涛谄媚的迎上去，握着安珏的手剧烈的上下晃动，“珏哥你也被发配了？” 盯着他笑了一下，安珏故作正经道：“你什么觉悟？” “是是是！咱这是基层锻炼！”王涛直起身子，在安珏耳边捂嘴道：“珏哥记得给小弟放放水。” 凑着耳朵去听的张北渝立马拉开王涛，搭着安珏的肩膀对王涛放狠话：“打爆你！” 他怎么这么幼稚？颜叶捂着脸，尴尬得想打爆张北渝。 各个部门的女同事们组队前来，一见到场上都是年轻男人，女同事们连连尖叫。 “总算不用看老头了！” 听见这话的老头们，纷纷抬头望天。 “哈哈哈！我们总算要赢了！” 杨峰拎着一袋零食走过来，给颜叶和何嘉瑞各发一包后，又去给荷花乡的四个人发功能饮料。 “他至于吗？”刚吐槽过，颜叶就发现对面也在喝，“应该给他们喝两瓶！” “你不让他们睡觉了？”何嘉瑞吐槽。 “这可是一雪前耻的最佳机会，而我们连个替补都没有！” 要不是方波在这，颜叶都想让刘超干死他们。 热身结束，球员们纷纷脱掉外套，女观众爆发尖叫。 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喊中，一个说他们穿着长袖的声音被淹没。 这会吃过晚饭的村民也跑来围观，小女孩们一见到穿着派出所球服的两人，就捂着嘴偷笑。 看着张北渝把外套拿给颜叶，嫉妒的王涛指着他，用口型说要打爆他。 第49章 你俩一起洗的? 无声的对峙后，裁判吹响哨声，双方握手示好。 裁判抛出球，比赛正式开始。 “哈哈哈！”杨峰笑着走回观众席，一脸自豪的坐下。 他们没有替补，对方一上来就发起猛烈进攻，借此消耗他们的体力。 “他们又玩这种！一会刘超又不行了！”颜叶咬牙切齿。 “别怕，有其他三个就行了！”杨峰十分乐观。 “对！我觉得有珏哥在，一定能赢！”何嘉瑞扬起下巴，绷着脸不让自己做表情。 盯着她看了一会，颜叶看不下去道：“你想笑就笑吧！” “哈哈！”何嘉瑞绷不住了。 场上安珏拿到了球，何嘉瑞的心跟着紧张起来。 只见他叫了一声张北渝，球落到张北渝手里，随即投了一个三分。 球进的瞬间，观众席上欢呼沸腾。 “啊！”球场上的刘超兴奋的跳到张北渝身上，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大口。 “咦~”颜叶和何嘉瑞双双恶心。 用力擦了一下被刘超亲过的地方，张北渝下意识的回头去看颜叶。 受到方波的压制，颜叶只是默默给他点赞。 笑着回过头去，进了本场第一个球的张北渝劲头更猛。 青龙镇的计划是消耗他们的体力，计划成功。 但荷花乡反将一军，上半场结束，比分超了青龙镇将近二十分。 中场休息，双方都累得两眼发白，年纪稍长一些的王涛更是直接下场换人。 穿上外套，王涛过来跟杨峰打了招呼，随即就坐到张北渝腿上，借此消耗他的体力。 “年轻人，身体不错！” “下去！” 用力推开王涛，张北渝双手撑在地上喘气。 方波也走了过来，不顾有王涛在，居高临下的瞪着颜叶。 “你在这里做什么？” 在心里骂了一句，颜叶放下张北渝的衣服，几步跳下台阶。 徒手拆开纸箱，颜叶给青龙镇的人发水。 直到方波离开，荷花乡的几人一同看向稳坐如钟的何嘉瑞。 有些事不用问得那么清楚，只是看了一眼，他们就都撇开视线。 跑腿的人抱着半箱水过来，颜叶先拿了一瓶给王涛，刘超自己拿了一瓶。 颜叶拿第二瓶时，何嘉瑞趁机拿了一瓶递给安珏。 将手里的那瓶拧开瓶盖递给张北渝，颜叶扭头跟刘超眼神交流。 他们不说，杨峰可忍不住，指着何嘉瑞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我说你怎么去蹭饭！” 本来就有点犹豫，安珏笑着婉拒何嘉瑞，随即抢过张北渝还没来得及喝的水喝了一口。 “谢了。” “你谢……”他是领导，张北渝不敢乱说，“不客气！” 把瓶盖递给安珏，颜叶又重新拧开另一瓶递给张北渝。 尴尬得无地自容，何嘉瑞在心里骂着杨峰。 等他们上场，颜叶靠着何嘉瑞坐下，安慰她道：“没事，杨叔他就是这样的，上次他还直接指着我跟张北渝说，你们两个结了婚方波就没话说了。” “真的？”何嘉瑞还以为是杨峰故意针对她。 “不信你问刘超，刘超还跟他一起使坏。”颜叶肯定的说。 前面的杨峰回过头来，指着颜叶说：“背后说我坏话的时候小声一点！”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觉得是坏话，那就是你说的！”颜叶怼道。 “你啊！”杨峰无可奈何的转过头去。 下半场，荷花乡的四个人体力明显不如上半场，但死守比分。 直到吹哨，观众席爆发响彻云霄的欢呼，他们终于赢了。 确定赢了，四个人松了口气，纷纷累瘫在地上。 颜叶拉着何嘉瑞一起跑到球场上。 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颜叶递了几张给刘超和付红，随后抽出两张给张北渝擦汗。 “你们几个真行！”颜叶难掩激动。 “那你倒是也给我两张啊！”安珏无力的向她伸手。 把纸递给安珏的同时，颜叶不解的看向何嘉瑞。 何嘉瑞面露难色的摇头，她没带纸。 青龙镇的人过来打招呼，何嘉瑞趁机松了口气。 “珏哥风采不减当年啊！”王涛伸手将安珏拉起来。 拍拍身上的灰，安珏调侃道：“涛哥老当益壮！” “得了吧你！”王涛给了他一拳，随即捂着胸口摇头，“年纪大了，还是不行了。” 看着张北渝，王涛更是感叹：“小张说起来二十五岁了，看上去跟二十一二岁似的！” 王涛扭头就提起从前，“你们安教二十一二岁的时候。” “别说了。”安珏强行打断王涛的话，“吃饭去。” 到水池洗了手，张北渝穿上外套，刚拉起颜叶的手，就感受到方波凌厉的目光。 用口型骂了他一句神经病，张北渝侧头对颜叶说：“别管他，老封建。” “别骂了，一会你还要跟他一起吃饭呢。” “你呢？” “我没资格上桌。” “那我也不去，回去值班。” 总算扬眉吐气，兴头上的杨峰让食堂阿姨多炒几个菜。 把剩余的水搬回食堂，颜叶刚到门口就撞上方波，遇都遇上了，方波让颜叶一起去吃。 左右为难时，她看见王涛向派出所走去。 “涛哥！”叫住王涛，颜叶对方波说她找他说点事，随即就跑了过去。 看她在用眼神向自己求救，王涛连忙招呼她，“什么事啊？边走边说！” 走到半路，何嘉瑞也冒了出来，三人一起走进派出所。 “小王也不去隔壁吃？”杨峰打招呼道。 “自己人吃着清净。”王涛过去搂住杨峰的肩膀，“峰哥是准备在荷花乡待到退休？” “被你猜中了哈哈哈！”赢了比赛，杨峰就一直笑个不停。 他们自己说着，没人理她们，何嘉瑞又打起了退堂鼓。 颜叶扯着她的衣袖，低声问她：“你喜不喜欢他嘛？” 何嘉瑞快速点头。 “喜欢就勇敢一点！”给她打了气，颜叶拉着她走进小食堂。 走进食堂，刚洗完澡的两个人一起走了进来。 张北渝换回制服，安珏一身休闲便装。 把颜叶拉坐下，张北渝又给何嘉瑞拉开凳子让她坐下。 何嘉瑞刚坐下，王涛就坐在了她旁边，何嘉瑞的心凉了半截。 也不能说什么，颜叶拍拍她的手臂安慰她不要急。 阿姨还没炒好菜，几人就坐着聊天。 张北渝对着自己扇了几下，问颜叶香不香。 “你有病啊？”颜叶又想打爆他了。 “我用的珏哥的沐浴露！”张北渝得意道。 所以呢？告诉她做什么？让她说安珏的沐浴露香吗？ 颜叶扯了扯嘴角，“你俩一起洗的？” “当然，我们只有一个洗澡间！”张北渝理所当然。 “你可以不用说的。”想打爆他的人变成了安珏。 他以前不是挺会聊天的吗，怎么现在每说一句就让一个人尴尬？ 憋着气扫了安珏一眼，颜叶又上下打量张北渝。 他们两个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 “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王涛看着两人问。 “高中同学。”两人异口同声。 “那十几年了，还不结婚啊？”王涛故意逗张北渝。 “这下不是我说的了！”杨峰火上浇油。 原来他们说话真是这样，何嘉瑞对着僵硬的两人，生出许多同情。 抱着双臂上下扫视王涛，张北渝面无表情道：“关你屁事。” “嘿！你小子！”王涛当即越过何嘉瑞和颜叶，敲了一下张北渝的脑袋。 咚的一声，除了张北渝以外的所有人都笑了出来。 扯了一下颜叶，张北渝严肃道：“你不准笑！” “哈哈哈哈！”颜叶笑得更大声。 逗过张北渝，王涛又把目标转向何嘉瑞，“你跟她是同事？” “嗯，我们一个办公室的。”何嘉瑞已经开始担心。 “你也是来找男朋友的？”王涛直接开大。 何嘉瑞张了张嘴，震惊到说不出话。 笑了几声，王涛又搂着安珏，“你们是不知道小安，当年跟我在特警大队的时候。” “哥！”安珏恳求的看着王涛。 “嗐！这有什么嘛？人帅还不让人说了？” 拍拍安珏的胸，王涛绘声绘色道。 “他那时候刚毕业，嫩得掐出水！小白脸一个，跟着我在特警大队，每次出去，那些小姑娘。” 安珏再次打断他，咬着牙说：“省点力气吃饭吧！” “那些小姑娘啊！” “你再说我走了！” “吃饭！” 正听得起劲，张北渝不死心的追问：“小姑娘，然后呢？” “张北渝！”安珏呵斥一声，张北渝立马怂了，闭嘴低下头去。 “哈哈哈！你小子还有官威了！”王涛调侃道。 他在这里装了那么久，王涛一来就给他破功，安珏斜了他一眼。 “你少说几句话吧！” 第50章 你想走吗? 阿姨说可以开饭了，张北渝和安珏立即起身去帮忙。 摆好菜，张北渝盛了几碗饭，安珏首先端给王涛和何嘉瑞。 坐下吃饭的阿姨问起今天的球赛，颜叶立马说：“你没现场看见真是太可惜了！” “这应该是我们五年来的首胜！”何嘉瑞附和道。 阿姨露出自豪的目光，“看来还是我们派出所的小伙子比较厉害！” “他们今天两个超帅的！”颜叶真诚的肯定。 “是吗？谁更帅啊？”阿姨突如其来的一问，颜叶挤出一个求饶的微笑，“当我什么也没说。” “哈哈哈！”嘲笑过颜叶，杨峰随即对何嘉瑞说：“看见没有，她已经习惯了。” 一顿饭结束，任务条一点没前进，还被调侃得抬不起头。 回到宿舍的何嘉瑞，趴在床上哼唧。 “习惯就好了，这点调侃都受不住，你要是真追到他，不得去跳楼？” 颜叶倒在床上说。 “哎呀！其实也不是啦！” 何嘉瑞没精打采的坐起身。 “他是很帅了，但是一看就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想找个男朋友给方波看而已。” “那老头真恶心，明里暗里的，说也没地方说。” 无法言说的痛，最折磨人，颜叶起身认真的看着她。 “你想走吗？” “想啊，可是花江这样的小地方，除了考试，就找不到工作了。” “我不想干了，我想走。” 颜叶的语气里有七分的坚定，尤其是安珏来之后。 本来看见他就自卑，再想到自己干着没出息的工作，她更自卑了。 “你找到下家了？” “没有，但我不想再在这里了，在这里，永远也出不了头。” 这里的日子太难熬，到了晚上就什么也看不见。 毕业那年，她既不想去杨元乐那边，父母也没有给她任何帮助，她只好先回家。 回来几个月就遇上疫情，为了逃避父母，她来到这里。 没有编制，每个月拿到手只有两千六。 一心存钱想要远走的她，日子过得紧巴巴。 还要忍受领导的尖酸刻薄。 真想骂人。 过年前三天，假期值班表发了下来。 点开邮件，确定他过年不值班，张北渝一溜烟跑到值班室，找到正在看手机的安珏。 “杨所不是说第一年来这都不值班的吗？怎么你要值班？” 瞧了他一眼，安珏继续低头看手机，“好歹留个年轻人呗！” 听到这话，张北渝露出谄媚的笑，“难怪你是领导呢！” 好久没被拍马屁了，安珏克制住笑容，谦虚道：“安个名头而已。” 布置好家里，陈妈把刚拆的快递盒整理好拿去仓库。 客厅只剩易芝琳和林新月两人。 给林新月沏了杯茶，易芝琳低着头说她有事要说。 “早就看出来了。”林新月端着茶，视线落在平板上。 坐到沙发上，易芝琳握紧裤腿，心虚的舔过嘴唇，才终于开口说：“我跟汪江湖，在谈恋爱。” 意料之中，林新月抿了一口茶，“大家都知道的事，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觉得，我跟谁谈恋爱，不重要吗？”易芝琳没底气的问。 林新月抬起眼睛，易芝琳立马躲开她的注视。 “看吧，你自己都没底气。” 重新看回平板，林新月平淡道：“那时候是没想到你们会那么快，担心会伤害到你的身体，现在你们都有应对风险的能力，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说到这，林新月再次看向女儿，语重心长道：“只是我觉得你应该明白，你这个年纪，谈恋爱，最多只能放在兼顾的位置。” 捂着头坐在窗前，易芝琳心里很闷，说了又好像没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不出意外的话，年后，她就又会离开。 没有结果的事，是应该少费点心思。 周五，年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 一下班，颜叶就冲到隔壁去问张北渝要钥匙。 要值到第二天早上安珏来接班，张北渝不愿意把钥匙给她。 “你在这里陪我嘛，明天我们一起回家。”张北渝拉着她的手央求。 不去看他湿漉漉的眼睛，颜叶狠心道：“我现在归心似箭！你不给我钥匙，我就蹭别人的车回去。” “坐我的！”安珏看热闹不嫌事大。 瞪了他一眼，张北渝立即交出钥匙。 让颜叶明天来接他后，张北渝又讨好的看向安珏。 “哥！你明天早点来，我等你！” 向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安珏笑着转身离开。 两辆车前后离开派出所的停车场，在一个可以超车的地方，安珏靠边减速。 没有多想，颜叶一脚油门超了过去。 到家停好车，颜叶打车去了江边。 枯水期的花江，没什么看头。 两人各自拿着一瓶啤酒，坐在江边的台阶。 “你不会又要给那个女的当说客吧！” 颜叶望着远处的山，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一口气喝了半瓶，汪江湖低头看着地面。 “你说易芝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 颜叶又抬头望着雾蒙蒙的天，明明小时候，花江没有这么多雨的。 喝完自己的酒，汪江湖又把颜叶的抢去喝了。 “你有病啊，小卖部就在后面！”颜叶真想揍他。 没理会她，汪江湖把酒喝完，拍拍屁股起身，望着远方深吸了几口气又急促的呼出去。 “还是你们两个好。” 说完，汪江湖把空酒瓶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头也不回的离开。 天将暗未暗，江风吹打在身上，颜叶拿出手机，回复颜芳芳她明天不去吃饭。 步行回家的路上，遇到卖糖炒栗子的。 小时候，每次上街她都特别想要水果店卖的糖炒栗子。 那时，大伯总是告诉她，那个很贵，他们吃不起。 回到花江，他们不带她上街，但是他们会给叶柏买很多，让他分一点给妹妹。 是分一点，不是也给妹妹买一点。 分来的栗子，都被她扔掉。 上了高中她才知道，原来一斤栗子，只要十几块钱。 “爸爸，那个是什么？” 稚嫩的声音将颜叶的目光吸引过去，一双结实有力的手将地上的小孩抱起。 那个她曾经遗忘的人，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 他们的模样都有了变化，却还是认出对方。 惊喜过后，男人眼里布满胆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不该说。 “谁啊？”妻子发现了他的异样。 她看上去很温柔，颜叶对她笑了一下。 这一笑也让叶平安放心，主动介绍她是小叔家的。 “哦！你就是那个妹妹！”女人欣喜的看着颜叶，说经常听小叔和公公提起。 “是吗？”下意识的笑过，颜叶抬头看着叶平安，又看了看他的孩子。 叶平安让孩子叫小姑，颜叶说不叫了。 那些事早就过去，她不该用当时的事情来评价现在的叶平安。 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体，她也不应该用自己的仇恨，来绑架她的父亲和他的亲哥哥。 可是那年他冒着雨把他赶出去又算什么？ 他听着差点杀了她女儿的人叫他小叔，他会笑着答应吗？ 他连叶平安都能原谅，却从来没有请求过颜叶的原谅。 躲着把她生下来，又让她躲着不被人发现，又躲着她和伤害她的人把酒言欢。 她就像是满足他们恶趣味的工具。 第51章 回家吃饭 天完全黑了，夜幕里挂着些星星，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无所事事，一心想着回家过年的张北渝，围着门口人行道上的树转圈。 寂静的公路，一辆车缓缓驶来。 眼里的欢欣雀跃胜过夜晚繁星，张北渝跑到停车场，像一个期待奖励的小孩笔直的站在车边。 打开车门，颜叶将一大袋还热着的糖炒栗子塞到张北渝怀里，“慰问你的！” “感谢领导！” 有模有样的向她敬了个礼，张北渝邀请她共赏星空。 两人并排坐在花池边，张北渝挑了一颗又大又饱满的栗子剥开送到颜叶嘴边。 “请领导吃栗子！” 咬进嘴里细细咀嚼，颜叶向张北渝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真甜！” 路边传来小孩放炮仗的声音，张北渝立即拉起颜叶的手。 “走！我带你去买！” 跑到街上的烟花爆竹店一通乱买，两人拎着两大袋烟花，拉着手在街上又跑又跳。 小时候，她都是站在窗边，看着叶柏在院子里放烟花。 现在，她从张北渝的手里接过香棒，蹲在地上，忐忑的点燃引线。 “燃了燃了！” 张北渝拉起她跑到安全的地方，引线燃烧完毕，绚烂的烟火喷薄而出。 “这个不响！” 颜叶没意识到自己像是在告状，张北渝拉着她在袋子里找出带响的。 空地传来连绵不绝的响声和笑声，杨峰剥着栗子，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还是年轻好啊！” 夜深了，他们挤在宿舍的硬板床上，颜叶说他的被子太冰了，他就用力抱住她。 “你是不是不开心，才回来的？”张北渝贴着她的额头问。 是，但是不重要了，颜叶笑着亲他，“我是想你了才来的。” 他的心又软了，在她脸上用力蹭了蹭，“那明天我们一起回家吃饭好不好？” “嗯……”颜叶故作犹豫，“可是万一明天安珏来晚了，回去就买不到东西了。” “没事，什么都不用买的。”张北渝又想到开心的事，“到时候我爸妈肯定会给我们发压岁钱！” 两人越说越兴奋，等反应过来，发现已经睡不着了。 零点刚过，张北渝拿出手机点了几下。 “你在干嘛？” 颜叶明知故问的扒开他的手，一眼看到备注，她又看了看张北渝。 从头像和聊天记录确定那是自己，颜叶一把抢过他的手机。 “霹雳辣妹？你有病啊？” 若无其事的看向别处，张北渝喃喃道：“本来就是。” 恼羞成怒，颜叶踹了他一脚，随即把备注改成“温柔似水”。 “你要脸吗？”张北渝被踹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心虚的笑了一下，颜叶轻柔的抚摸他的脸庞，并亲了一口。 “这还差不多！” 张北渝心动的抱住颜叶，看着她点开转账。 输入666，到输入密码那一步，她眯着眼睛挤出一个标准微笑。 “谁给女朋友转账转666啊？” 张北渝嫌弃的叉掉窗口，重新输入5200，在她眼皮子底下输入转账密码。 “这不是你的锁屏密码吗？”颜叶问。 “对啊，好记！”说完，张北渝又翻出颜叶的手机，抓着她的手指纹解锁。 点进微信，发现自己的备注是鱼的表情。 “我是你养的一条鱼是吧？不行，把它改了，改成大帅哥。” 修改完毕，张北渝满意的放下手机。 “好了，睡觉了，睡醒珏哥来接班了！” “你们正常不是九点接班吗？大过年的你还指望他提前上班啊？” “你睡得着吗？” “你这个床太硬了，也不多垫两层，如果我回宿舍的话应该睡得着。” “你做梦！” “哈哈哈！” 安静了一会，张北渝突然有一种不真实感的失落。 把头埋进颜叶的颈间，他委屈道：“早知道那个时候就不等了。” 心头猛烈的颤动，颜叶揪着他的耳朵释然道：“你想让我被我妈打死？” “没有，只是觉得我们浪费了好多时间。”不知不觉，今年就已经是第十一年。 事已至此，惋惜没有意义，颜叶扯着他的嘴角，认真的凝望他。 “就算我们只活到五十岁，也还有二十五年呢！” 二十五年，还可以做好多好多的事。 也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努力。 夜深了，困意逐渐袭来，感觉才刚闭上眼，闹钟就响了。 张北渝立即起床跑到窗边朝停车场张望，安珏果然已经来了。 叫醒颜叶，张北渝立即洗漱换衣服，跑下楼去交班。 “哥！你真是大好人！爱你！”张北渝伸出双手向安珏比心。 自己手下的人，不宠着又能怎么办呢？ 收起笑容，安珏故作严肃道：“行了，赶紧回家过年吧！” “好嘞！”张北渝随即跑回宿舍换上便装，拉着还在犯困的颜叶跑下去。 路过安珏时，张北渝对他说了句恭喜发财。 是个艳阳天，一路睡到花江，回家洗了个澡，颜叶拿出红毛衣穿上。 看她拿出化妆包，张北渝宛如发现新大陆，“你还化妆呢！” 他居然没看出来过，颜叶扬起得意的嘴角，“高兴的时候就化。” 趴在桌边看她化完，张北渝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怪不得你有时候气色特别好，我还以为是你吃了仙丹，原来是化妆了。” 看她收起全部的化妆品，张北渝再次震惊，“你化完了？” 颜叶点头。 “你这有区别吗？” 张北渝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她明明扫了腮红也刷了眼影，可是她的脸既没有白也没有红。 “你擦的粉呢？” 粉底色号本来就十分接近颜叶本来的肤色，只起到一个均匀肤色的作用。 “隐形了。” “你不贴假睫毛吗？” “不会贴。” “口红呢？” “我嘴巴本来就红。” 极致伪素颜，就是要化了又像没化，但是又比没化好看。 她的嘴巴不仅红，下唇中央还有一颗淡淡的痣，娇艳欲滴。 用力亲了一下，张北渝拉起她的手。 “走，回家吃饭！” 第52章 少爷，您不是受打击了吧? 十一月的初冬，颜叶被徐佩拖回宿舍。 一路上，徐佩都在和张正打配合，说其实根本就没有亲到。 后来，颜叶只能听见，父母对她说，她从小就内向。 她觉得这个世界真恶心，在卫生间吐得天昏地暗。 在徐佩那里得到颜叶吐了的消息，汪江湖扭头就对张北渝说，颜叶被他亲了之后，恶心得都吐了。 “你也别跟她道歉，她都这么恶心你了，你还跟她道歉？” 汪江湖的话，让张北渝心虚的删掉对不起三个字。 又过了很久，汪江湖说其实他根本就没有亲到颜叶，是颜叶自己心里作怪。 翻译一下，就是颜叶已经讨厌他到，就算没亲到也会恶心到吐。 赶在大降温前拿到驾照，汪江湖也有了自己的车。 离学校半小时车程的餐厅，两人对坐在落地窗边。 特意看了一眼天气预报，汪江湖锁上手机问对面的颜叶：“你说两小时内能下雪吗？” 颜叶还是没什么精神，轻轻晃了晃头。 “也是，只有他们谈恋爱的才想着下雪。” 汪江湖低头切着牛排道。 来的时候，汪江湖就告诉颜叶张北渝去约会了。 她不停的想着他说的等她再长大些，想那天的风，想他们被朋友拉开的瞬间。 她又不停的告诉自己，世界很大，她心里又想起了别人，他也不该为她一个人停留。 收回视线，颜叶用叉子卷着意面，“易芝琳还是没跟你联系吗？” “她跟我绝交了。”汪江湖头也不抬的说。 知道他说的是气话，颜叶又看向窗外，“下雪了。” 盐一样的雪纷纷扬扬撒在空中，隔着玻璃都像吹到了风。 “今天平安夜，他们该高兴了。” “是吗？” 拿出手机打开日历，还真是平安夜，颜叶收起手机，说他们好像都不过平安夜。 “不谈恋爱当然就不过了！” 他的话里还是有嘲意，颜叶不知道他到底是受了易芝琳的打击，还是嫉妒别人能过节。 还是重复告诉她，张北渝已经不喜欢她了。 一楼的商场，围满了附近的大学生，楼上却稍显冷清。 陪少爷买了两双鞋，颜叶说她想回去了。 “这么早回去做什么？徐佩又不在宿舍。”汪江湖自顾的说着。 “回去睡觉。”这里的东西，她一个月一千五的生活费，根本就买不起。 “天天睡觉，你肌肉都萎缩了！年轻人，就该振作！”举起拳头给她打过气，汪江湖拖着她进了一家店。 她不认识门头上的logo，只知道是一家卖包包的。 扫视一圈，汪江湖要了一只托特包。 “你买这个？”颜叶有些看不懂少爷的喜好。 把包塞到颜叶怀里，汪江湖霸气道：“送你装法条！” 颜叶松垮的身子逐渐站直，张着惊讶的嘴看向周围。 从她仅认识的几个logo来看，开在这里的店就算不是那种高级奢侈品，也够吓死她了。 按住她翻看吊牌的手，汪江湖把包交给柜姐。 柜姐带着会意的笑，在汪江湖刷卡后拆掉吊牌。 趁他付钱的间隙，颜叶翻开货架上另一个小包包的吊牌。 个，十，百，千，靠！巴掌大的包要几千块钱，颜叶两眼一黑。 当柜姐把包交到颜叶手里时，颜叶好似抱了一坨黄金，她黯淡的眼也终于泛起光芒。 “少爷，您不是受打击了吧？不会要我还钱吧？” 说着不确定的话，颜叶笑容却越发灿烂。 汪江湖也被她逗笑，歪头傲娇道：“夸我几句看看。” 深吸一口气，颜叶立即恭维道：“少爷，你不仅帅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还这么阔绰，任何男人在你面前都黯然失色，无地自容！” “而只有你！是世间唯一，真正的，内外兼修，风流倜傥，孤傲的，清冷的，高岭之花！” “就你这张嘴，把你这辈子学的好话都说出来了吧！”汪江湖笑得合不拢嘴。 “哪有，明明是我学艺不精，都不能描绘出你万分之一的风采。” “打住！再说我真要恶心了！” “哈哈哈！” 晚上八点半，颜叶鬼鬼祟祟的回到宿舍，发现徐佩在阳台，颜叶吓了一大跳。 “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外头人太多了，又很冷。” 徐佩说着走进宿舍，见颜叶拎着一个袋子，就问她是什么。 颜叶勾勾手指让她靠近，说是汪江湖闲得慌随便买来送她的。 虽然也不认识这个牌子，徐佩还是傻眼，“那他也太闲得慌了吧！” “不管他！”颜叶兴奋的拉住徐佩回忆，“天呐我跟你说，他刷卡的时候我感觉像我在刷一样，短暂的体验了一把有钱人，太爽了！” 除了校园卡和公交卡，徐佩就没有过刷卡的体验，她自动带入电视剧里的霸道少爷。 “那他刷卡的时候，不得帅惨了！” “真的！从认识他到现在，我只有两次觉得他帅，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高二的时候，徐佩体育课低血糖晕倒，汪江湖一把抱起她冲到医务室。 回到现实，两人一同蹲下，托着下巴露出艳羡的目光。 “你说他俩过的到底是什么纸醉金迷的生活啊？” “我家到底什么时候能拆迁啊？” 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宿舍，汪江湖支开小桌，摆上一堆吃的。 何青远垫着书坐下，问汪江湖有什么高兴事，汪江湖说他今天刚提车。 “你提车？你自己去的？”王成看了一眼旁边，在宿舍待了一天的张北渝问。 “没，我跟颜叶去的，她不是心情不好吗？把她拉出去转转。”汪江湖实话实说。 心里有些不舒服，张北渝没有说话。 新车和财富自由冲淡了汪江湖的失恋阴影，新年刚过，他身边就有了其他女生。 忙着期末考试，张北渝有段时间没跟他一起。 寒假也因为张北渝和颜叶的隔阂，几人没有见面。 被颜芳芳发现了她价值不菲的包，颜叶没有想象中的被骂不自尊自爱，而是又获得了两个更贵的包。 新学期，颜叶把头发剪到齐肩的长度，气色也好了很多。 汪江湖身边的女生更多了，把王成羡慕得牙疼。 徐佩依旧感情稳定，张北渝也逐渐放下，试着和新人接触。 学校后山的山顶，两人戴着墨镜坐在车顶上，喝着汽水看夕阳落下。 “你真不管易芝琳了？”颜叶问。 “是她不管我了，再说了，什么年代了，她不回来，我就得为她守身如玉，一直等吗？” 汪江湖还是有些不甘，从小到大，他什么都听她的，而到了今天，她都没有给过他任何解释。 “也是！”颜叶摘下墨镜，夕阳的红映在她脸上，她又想起那个迎着夕阳走来的少年。 或许他的美好只是她的想象，但就是那样的想象，支撑着她度过一个又一个失眠的夜。 她也想起了张北渝，但她不敢问。 只有暗恋是最安全的，喜欢谁，喜欢几个，都可以。 反正她什么也守不住，不拥有，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拥有。 第53章 水哥，你又帅了! 五一节过后，当张北渝看着汪江湖从快递盒里拆出一根红绳后，他彻底死心。 “生日快乐！”张北渝笑着对汪江湖说。 把红绳戴到手上，汪江湖嘲讽道：“现在又记得我生日了？” “嗐！大男人谁记这些！” “有本事你也别记你自己的！” “别说这种话，你准备怎么过啊？”张北渝搭上他的肩膀。 把快递盒扔进垃圾桶，汪江湖低头看着手机说：“我找颜叶去，你去不去？” “你去吧，我回宿舍了。”放开汪江湖，张北渝向超市的方向走去。 在学校门口接到三人，颜叶上了副驾，徐佩和张正在后座。 “少爷！吃什么？”颜叶两眼放光道。 扫了一眼身后的两人，汪江湖看着前面说：“吃海鲜大餐！” “啊！”车里的三人激动大叫，夸了他一路。 下车后，张正又拉着徐佩小声问：“怎么现在又变成他们两个了？” 徐佩还是一脸满足的笑，“什么都嗑，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当汪江湖漫不经心的把卡递出去，徐佩也突然觉得，他好帅。 吃过饭，三人又陪汪江湖去逛街。 进了商场，汪江湖直奔珠宝店，在柜前看了一会，指着一块小狮子图案的玉让柜姐拿出来。 拿在手中随意看了两眼，汪江湖便买了单。 走出珠宝店，汪江湖把礼盒推到颜叶手中，“送你了。” 三人同时发出无声的震惊，颜叶指着自己用眼神向汪江湖确认。 都跟他混了这么久了还这么大惊小怪，汪江湖无奈道：“送你就送你。” 收起惊讶的嘴巴，颜叶向他竖起大拇指，“水哥，你又帅了！” 从那个包开始，汪江湖就开始没事就送点东西，包括但不限于，鞋子，手机，相机，手表。 在钞能力的作用下，颜叶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变好，状态也越来越稳定。 天呐！他们两个不会是真的吧！徐佩突然有一种嗑到背德cp的爽感。 回到宿舍，徐佩迫不及待的向颜叶求证。 颜叶只是笑了笑，“你想多了，他怎么会看得上我呢？他只是心情不好，需要有个人捧着他，夸他而已。” “那他怎么不找张北渝？”徐佩反驳。 把玩着手心的玉，颜叶自嘲道：“因为张北渝有他自己的自尊啊！” 在徐佩心疼她之前，颜叶不在意道：“反正我又没什么损失，还能感受有钱人的快乐，何乐而不为呢？” 她也有自己的自尊，只是比起颜芳芳，她更喜欢获得没有心理负担的赠予。 就算是施舍，获得的那一瞬间，也可以让她高兴很久。 他们两个这样，徐佩总感觉不好，于是找到了张北渝。 二食堂的麻辣香锅，许久不见的两人，有些尴尬。 拆开一次性筷子，张北渝夹了一块土豆，“什么事啊？” 仔细想了想，徐佩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了张北渝。 “你说汪江湖是不是在养猪啊？等到了时间就把她杀了！” 无语的看了她一会，张北渝不悦道：“你学法学魔怔了吧？你都看得出来，她看不出来？” “也是，汪江湖应该不是那种人，应该就是颜叶说的，易芝琳走了之后，他太寂寞了，想找个人消遣。”徐佩也拆开筷子，开始吃饭。 那么多人，非得找颜叶消遣，张北渝埋头道：“你不是说她挺高兴的吗？我看汪江湖也挺高兴的，你就不要管他们了。” 那晚，张北渝辗转反侧到天亮。 他想问汪江湖，却又怕听到他说颜叶觉得他恶心。 他想问颜叶，又怕颜叶说关他屁事。 暑假，他接受了程悦的表白。 开学后，几人久违的聚在一起。 被两对情侣夹在中间，汪江湖和颜叶起先是坐立难安的保持距离，后来干脆自暴自弃。 他们拉手，两人就勾肩搭背。 他们打情骂俏，两人就商业互捧。 他们说情话，两人跟着学样子。 最后两人实在是受不了，先行撤退。 一人拿着一支雪糕从便利店出来，靠在路边的栏杆撕开包装。 “你觉得张北渝他对象漂亮吗？” “漂亮。” “我觉得还是你比较好看！” “谢谢这位美男子，我也这么觉得！” “你就是太奇怪了。” 汪江湖的语气突然认真。 “你既不是真的疯，也不是真的洒脱，你就是奇怪，有苦说不出的那种奇怪。” “你有病啊？好好的搞煽情。” 咬了一大口雪糕，颜叶向他挥手告别。 “都到这份上了，你就不打算给我说说你心里的苦？” 汪江湖小跑着追上去。 颜叶还是那句话。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后来她认识了杨元乐，杨元乐是完全陌生的。 他不知道颜叶的过去，不知道她的奇怪。 颜叶装出什么样子，他眼里的颜叶就是什么样子。 走向杨元乐的那一刻，颜叶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和从前的世界绝交。 毕业前拍毕业照，张北渝邀请了徐佩，徐佩问他怎么不请颜叶。 他忍着失落说颜叶看见他就恶心。 “什么啊？”徐佩不解的问。 那天，张北渝才知道颜叶是因为想到了别的事情，伤心过度导致的呕吐。 根本就不是汪江湖说的那样。 但他已经没有勇气了，徐佩不忍他留下遗憾，骑车去把颜叶从宿舍拖到他们学校。 张北渝也收到了人生的第一束花，颜叶送的。 可当他捧着一束花去庆祝她毕业时，她已经戴上杨元乐送的钻戒，接受旁人羡慕的目光。 如果他也那么有钱就好了，张北渝失落的想。 好在，他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 这算是第一次正式见家长，张北渝拉着她的手站在门前，两人都紧张得不敢呼吸。 “东西会不会买少了”颜叶没底气道。 “够多了，都拎不下了。”张北渝深吸一口气，一不做二不休，抬手敲响了门。 轻快的脚步传来，门被打开，兰惠笑着站在两人眼前。 “阿姨好！”颜叶鞠躬时，紧张的张北渝也跟着鞠了一躬。 又好笑又无语，略过儿子，兰惠拉着颜叶进屋。 “都说来吃饭就行了，还买这么多东西。” “应该的，叔叔阿姨过年好！” “你就穿个毛衣冷不冷啊？” “不冷，外面挺热的。” 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张北渝松了口气，关上门换鞋进家。 放下东西，颜叶立即撸起袖子走进厨房，兰惠把她拽回来拉到沙发，“你们两个就安心休息，等着吃饭就行了！” “大过年的，怎么能让你们忙活呢？”颜叶还是要去厨房。 张北渝过来把她拉坐下，“我们两个也做不了什么，吃完饭洗碗就行。” “要洗你自己洗，别让小颜洗！”瞪了一眼儿子，兰惠去了厨房。 暂时过了一关，颜叶松了口气。 听见张建军说菜炒完了，颜叶赶紧跑进厨房，洗干净手帮忙拿碗筷。 正式开饭，上次是可乐，这次是红酒。 碰杯后，颜叶观察其他三人都只喝了一小口，她也只抿了一点。 吃到一半，张北渝看见兰惠把手放到桌子下，他立马起身双手奉上。 “感谢母亲大人！” 和张建军互看一眼，兰惠被气笑了，换下手中的红包，把薄的那个拍到张北渝手上。 “拿去吧！” “谢谢妈！谢谢爸！” 敷衍的谢过，张北渝打开红包粗略的数了一下，还是老规矩一千二。 心满意足的收下红包，张北渝刚拿起筷子，就见兰惠拿出一个相当厚实的红包。 抓起颜叶的手，兰惠把红包放到颜叶手中。 “这是叔叔阿姨的一点心意，祝你新年快乐！” 颜叶立马起身道谢，“谢谢叔叔！谢谢阿姨！也祝叔叔阿姨新的一年，大吉大利！身体健康！恭喜发财！” “好了好了，吃饭吧！”兰惠满意的让颜叶坐下。 吃过饭，颜叶和张北渝一起站在水槽边洗碗。 父母都在客厅，张北渝低声问颜叶她的红包里有多少钱。 颜叶摇摇头，说她没数。 “那你记得请我吃顿好的！” “ok！” 天色渐暗，鞭炮声越来越密集。 颜叶向二老道别，“谢谢叔叔阿姨的款待，我就先回家了，叔叔阿姨再见！” 把手搭在颜叶的肩上，把她推到门口，张北渝对客厅喊了一句，“我也回家了，再见！” 迅速关上门，张北渝拉着颜叶一溜烟跑下楼梯。 屋内的两个人无可奈何的看着对方。 “儿大不中留啊！” 晚风有些凉，空气里弥漫着烟火的味道。 路上没什么车，只有一些玩耍的孩子。 商铺都歇业了，两人漫无目的，在空旷的街道乱逛。 吃过年夜饭，汪江湖走上楼顶，看着易芝琳家的车走远。 人生那么长，不过短短十九年，是做不了男一的。 做不了算了。 第54章 姐夫好帅啊! 昨天晚睡的两人没熬到零点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小城恢复热闹。 张北渝求了一顿早餐，颜叶都不同意跟他回老家。 没办法，他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我下午回来找你！” “好！”送走张北渝，颜叶换了衣服，在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了些水果。 半小时后，颜叶到达外婆家。 “外婆！”颜叶在院子里就开始喊。 听到她的声音，上高中的表弟颜星星先跑了出来，“啊！姐！” 激动的跑到颜叶旁边，颜星星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拎进屋里放下，随即摊开双手，“姐姐！恭喜发财！” “我没结婚呢！”搪塞过去，颜叶找到颜星星的爸爸，“小舅！恭喜发财！” 从兜里摸出一个红包拍在颜叶手上，小舅把儿子揽到身边安慰道：“别着急，你姐很快就要结婚了，到时候就你一个人拿大红包！” 颜星星听得眼冒星光，“姐！我有姐夫了！” 默认的笑了一下，颜叶问外婆去哪了。 “她跟我妈去摘菜了！”颜星星急切的抱住颜叶的手臂，“快把姐夫的照片给我看看！” 颜叶无奈的看向小舅，示意他管管他儿子，小舅笑而不语，让她自己看着办。 既然这样，颜叶立马板住脸，“你期末考了几分？” “好！你玩这种！”用力甩开颜叶的手，颜星星立马跑到院子里去放炮仗。 没一会，颜星星又跑回来，拉着颜叶说他要跟她一起回去。 “你不在外婆家睡啊？” “奶奶家这里睡不惯，你就把我带回去嘛！” “好吧。” 聊这一会，外婆和小舅妈一起回来了。 “还真是晴晴，刚刚你外婆在下面看见你的车，马上就走得飞快！”小舅妈夸张的描述。 “你来也不说一声，饭都没煮。”放下刚摘的菜，外婆就急着煮饭。 “我来我来！”小舅妈把锅抢过去，让外婆去和颜叶说话。 让颜星星拿来自己的包，颜叶从包里拿出一个新手机。 “你不是说你那个手机卡吗？也用了几年了，我给你买了个新的。” “哎呀买什么买？人都指不定活到哪天，买了也是浪费钱！”外婆操心道。 “不贵，就几百块钱，摔了也不可惜。” 颜叶给了颜星星一个眼神，颜星星立即从奶奶兜里摸出旧手机。 “你这个手机都卡得不能用了，到时候我姐带男朋友回来，看见多丢脸啊！” 给了他一个你找死的表情，颜叶接过手机换卡。 “你在这里乱说！你姐姐哪里来的男朋友？”外婆气得打了一下颜星星。 无辜被打的颜星星立即指着爸爸对奶奶说：“你问你儿子！他都见过了！” “嗯！”颜叶闷着头答应。 颜星星找到了靠山，激动的摇着奶奶的肩膀说：“你快叫她发照片！” “你要把你奶奶摇散架！”小舅妈站在门框下呵斥。 颜星星立马放开外婆，又黏到颜叶身上，“姐！你给奶奶看看嘛！” 不慌不忙的换好卡，颜叶又帮外婆登上微信和抖音。 把新手机拿给外婆后，颜叶给她发了一张图片。 “给我看！给我看！”颜星星跳到奶奶身后，教她点开微信看图片。 “哇！不愧是我姐！姐夫好帅啊！”颜星星又眼冒金星了。 “你姐夫长得帅，你花痴什么？” 小舅妈也好奇的凑过去，看清照片后露出欣慰的笑。 “晴晴眼光不错！” “那当然了！我姐可是大美女！” 颜星星又跳到颜叶身边，问她什么时候结婚。 忍无可忍，颜叶给了他脑袋一巴掌。 “去拿几个橘子来吃！” 抱着一堆橘子回来，看见她羞涩的回答关于男朋友的问题，颜星星冲她背影呲牙咧嘴。 趁外婆和小舅妈在做饭，颜叶走进外婆的房间，在她枕头下放了一千块钱。 实在是受不了如火一般灼热的目光，颜叶抽出一百块递给他。 “感谢姐姐！姐姐天下第一美！” 把钱揣进裤兜，颜星星若无其事的走出房间，坐在沙发上冥想他要买哪个皮肤。 回城的路上，颜星星问了一路关于姐夫的问题，颜叶吹了一路的风，愣是一句也没有回答。 到了家门口，颜星星不下车，说他要去颜叶家。 颜叶也懒得跟他废话，“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下车，要么让叶柏来接你。” “你这个绝情的女人！”绝望的颜星星推门下车，让颜叶记得帮他在微信点链接。 回到家，颜叶拿出手机，颜星星发来一个外卖代付。 帮他付了钱，颜叶瘫倒在沙发上，明明也没做什么，就是觉得好累。 眼看就要天黑，他们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张北渝急得上蹿下跳，“你们不走我走了！” “你难得回一次老家，着什么急啊？”奶奶皱着眉头道。 弟弟妹妹都在笑他，张北渝为难的看向张建军，“我就放三天假！” “就放三天你还要出去旅游啊？”奶奶有些不满。 不敢跟她顶嘴，张北渝又疯狂给张建军和兰惠使眼色。 早就看他不爽了，兰惠气得翻了个白眼，“你都二十六岁了，能不能稳重点？” “我哪里二十六了？我才二十五！”张北渝坐在门边的椅子上烦躁。 “二十五了也不见得你找个媳妇！”奶奶也看他不顺眼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北渝叉着腰站起来，扫了一眼父母，迅速嘟囔他就是要去找媳妇，说完就立马跑了。 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兰惠气得两眼发黑，扶着额头虚弱道：“没救了，他已经没救了！” 张建军则截然相反，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好不容易追到手了，你就让他去吧！” 到城里已经天黑了，把车扔在家楼下，张北渝打车去了颜叶家的小区。 刚下车，他就看到小跑过来的颜叶。 在门口透气的保安，见状打开了门，颜叶顺利冲到张北渝怀里。 回头对保安说了谢谢，颜叶问张北渝去吃什么。 “你请客，你说了算！”花江巴掌大的地方，也没什么特别的，他只是想和她一起吃饭。 想了一下，颜叶说：“那我们去吃烧烤，边吃边喝酒！” “你到时候喝醉了，又捂着肚子说头痛怎么办？”张北渝笑得合不拢嘴。 “哎呀！你不要说了嘛！我只喝一点点，微醺！”颜叶期待的看着他。 “好！”张北渝爽快答应，心想她要是再耍酒疯，一定给她录下来。 第55章 我们又不避嫌! 因为汪江湖的临时加入，两人又叫了徐佩。 热闹的夜食街，四人围坐在一张小方桌旁。 颜叶和张北渝腿贴着腿靠在一起，托着下巴扫视那两人。 汪江湖脱掉外套放在腿上，双手撑着下巴问：“你们两个很冷吗？” “哈哈！”徐佩看热闹的笑。 眼神交流后，张北渝抬起手臂搂住颜叶，颜叶把撑在自己腿上的手换到张北渝腿上，阴阳怪气道：“我们又不避嫌！” 一时语塞，汪江湖随即张开双臂转向徐佩，“我们也不用避嫌！” “滚！”徐佩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 服务员送上来两箱啤酒，一共四十八瓶，张北渝目瞪口呆的看着汪江湖，“你点的？” “不然呢？”说完，汪江湖就一人先上两瓶。 虽然这种啤酒比一般的啤酒好入口，张北渝还是担心颜叶，“你就喝这两瓶就行了。” “你什么意思啊？这里是四十八瓶！一人十二瓶。”汪江湖抓住张北渝拒绝的手，“这么小的瓶子，你别告诉我你不行！” “没事！这个又好喝，度数又低！”徐佩直接打开喝了一口，“就是这个天气喝着有点冰。” “吃着东西就不冰了！”汪江湖喝了一口，自顾的吃菜。 肯定又是因为易芝琳，颜叶让张北渝先吃，说不准一会汪江湖自己就把酒喝完了。 第二瓶喝到一半，颜叶就感觉不太对劲，但是又还很清醒。 喝完第三瓶，她就开始撑着眼睛傻笑。 完了！张北渝捂住她的眼睛，试图把她强制关机。 “哈哈哈！你也太逊了吧！”轻轻松松拿下五瓶的徐佩，指着颜叶大笑。 “你才逊！”颜叶指着她回怼。 把她的手按回去，张北渝安抚道：“对对对！她逊，她比你逊！” 难怪这么多年，每次叫她喝酒，两杯喝了就再也不喝，汪江湖没趣的看着她，“小趴菜！” 一听这话，颜叶立马委屈的向张北渝告状，“他骂我！” “我！”张北渝扶住额头又迅速放开，慌乱中喝了一口啤酒，象征性的给了汪江湖软绵绵的一拳，“我帮你打他了！” 头晕得难受，颜叶抱着脑袋靠在张北渝的大腿上说头痛。 “她才喝了四分之一。”汪江湖面无表情道。 张北渝无奈摊手，“我早提醒过了！” 心里更烦了，汪江湖一口气喝完一瓶，又开了一瓶。 “那我先送她回去？”张北渝试探的问两人。 又拎了两瓶放在张北渝面前，汪江湖不给他推脱的机会，“把你的喝完再走！” 低头开盖时，张北渝老感觉有人在看他，抬头对上那双眼睛。 他们只见过一次，但张北渝记得他，颜叶的前科。 他的视线在颜叶身上停留了一会，什么也没说的路过他们。 走到朋友身边坐下，杨元乐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朋友给他倒酒的间隙，他回头看了一眼。 她掐着他的脸傻笑。 她从来没对自己这样笑过，他也不自觉的笑了。 吃饱喝足，说要微醺的人，是唯一喝醉的那个。 昏黄的路灯下，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她却大声说：“张北渝！你好帅！” “好了好了！”张北渝慌忙捂住她的嘴，徐佩又是一阵大笑。 刚背着她走了两步，她就喊着把他们两个超了。 没办法，张北渝背着她跑了几步，得意的告诉她：“他们已经追不上了！” “她脑子有病吧！”汪江湖捂着脸，不想被别人发现他们是一起的。 真正微醺的徐佩却异常兴奋，风一般的跑过那两人，回头对颜叶大声说：“我超过你了！” 见状，颜叶着急得要自己下来跑，刚一落地整个人就像软骨直往下坠。 “哈哈哈！你追不上我！”徐佩无情嘲笑。 颜叶急得像不会说话的小孩要吃奶，张北渝将她拉起来稳住，憋笑道：“好了好了！不追她了！” 硬着头皮走到三人身边，汪江湖骂了一句三个神经病。 “他又骂我！”颜叶又向张北渝告状，张北渝顺势踹了他一脚。 没等汪江湖回过神来，徐佩也给了他一巴掌。 “你们！”莫名其妙的就被气笑了，把旁人的目光抛在脑后，汪江湖像从前那样跟他们打闹。 他们笑着走远，围观的人收回视线。 朋友都在嘲笑他们是神经病，杨元乐却释然的笑，“年轻人嘛！” “年轻人？你年轻的时候怎么不这样？”朋友怼道。 “我倒想这样，还不是你们不这样！”杨元乐举起酒杯，“不说了，喝酒！” 两瓶啤酒的量都是高估她了，把她放到沙发上，张北渝靠着沙发缓气。 张北渝刚想去倒水，她就爬到他的腿上。 坐不直身子，她把头靠在张北渝肩上，拉着他的手揉自己的肚子。 “你又肚子痛啊？”张北渝柔声问。 摇摇头，颜叶仰头问他她的肚子大不大。 真是没办法，张北渝把手张开放在她的肚子上，“比我的手大一点点！” 伤心的哼了几声，颜叶不满道：“都是你叫我吃那么多，我肚子都吃大了！” “不大！一点都不大！”张北渝立即改口，“你这是酒喝多了撑的！” “那你快帮我把酒倒出去！”颜叶用力抓着张北渝的衣服，似乎很急切。 她肯定又是想去厕所，张北渝抱着她去了卫生间。 解决过内急，颜叶又顶着肚子问张北渝她的肚子大不大。 真傻。 张北渝单手抱起她，把她扔到床上。 剧烈的晃动，让颜叶的头又晕了几分，“你干嘛？” “你猜？”关上门和灯，张北渝脱掉上衣，俯身贴上她的唇。 毫无还手之力，颜叶迎合着他的身体，抱着他告诉他她很想他。 “我在这呢！” 他一遍又一遍的回应她。 “没有，你走了，你亲了我就不管我了。”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抚摸他潮湿的脸，哽咽着问他为什么。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为什么她会说她想他。 嗓子被堵得生疼，他用力抱住她，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没有办法开口。 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张北渝心疼的抚摸她哭红的眼睛，“是我太胆小了。” 抓住他的手，颜叶用力憋回眼泪，认真的问他：“那你现在胆子大不大？” “嗯嗯！”张北渝笑着点头。 颜叶眼里泛着泪光，笑着对他说：“那你要对我负责哦！” “嗯嗯！”张北渝用力点头，捧着她的脸，满眼爱意道：“我娶你！” 短暂的平静后，颜叶的心里掀起波澜。 呼吸逐渐急促，她抬起下巴亲他。 第56章 爹爹!我是你的好大儿啊! 开门时发现小锁已经开了，在门口做足心理建设，张北渝才开门进去。 “爸，妈，你们回来了。”张北渝若无其事的走到沙发上坐下。 懒得看他，兰惠拍了拍张建军，疑惑道：“这你家亲戚啊？怎么来别人家做客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张建军摇摇头，“不是我家亲戚，可能是走错了。” 眼珠子转了转，张北渝上前抱住张建军的大腿谄媚道：“爹爹！我是你的好大儿啊！” 他上三年级过后，张建军没抱过他，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张建军吓得一个激灵，“滚开！” 气氛得到缓和，张北渝面对他们坐在茶几上，似笑非笑一看就没憋好屁。 “你又想干什么？”张建军急躁的问。 兰惠也投来目光，时机到了，与两人对视，张北渝直接开口道：“给我买个房子。” 漫长的沉默过后，兰惠忍无可忍，拍了一下张建军道：“我看他是叛逆期到了，把他打一顿！” 张建军假意抬起手，张北渝立马抱头求饶：“大过年的！有话好好说！” 放下手，张建军眼神示意兰惠继续发言。 现在看他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兰惠干脆不看他，“你在外头不是有家吗？你还要几个家？” 张北渝丧着个脸，“难道你们要我吃软饭啊？” “有软饭吃还不好啊？”张建军真诚反问。 无话可说，张北渝以沉默抗议。 夫妻俩对视后，无可奈何的叹气，兰惠扶着额头坐起来，斜着眼睛看儿子。 “花江就这么大一点地方，这房子迟早都是你的，小颜自己也有房子，你还买来做什么？” 看他垂头丧气的委屈样，张建军赶紧接过话去。 “我跟你妈早就商量过了，在花江买房子实在是没必要，等过完年，去市区给你买一套。” 这话一出，张北渝的脸上逐渐灿烂，立马跪在地上谢恩。 真是没办法，夫妻俩纷纷怪对方生了这么个玩意。 好天气只持续到初二，初三一早，又是淅淅沥沥。 带着过年的喜悦回到派出所，安珏挤出一个微笑。 “不是说让你中午再来接班吗？” “那怎么行！珏哥这么仗义，我也要向你学习！” 张北渝完全沉浸在快乐中。 回城用了半个小时，又在车里坐了两个小时，安珏才下车走进电梯。 在门口换了鞋，安珏洗手走进客厅，跟在沙发上的父亲打招呼，“爸。” “在乡下怎么样？”几个月不见，安秦直接问起工作的事。 说了句挺好的，安珏在旁边的沙发坐下。 “好就行，在乡下待一段时间，以后好调到市区去。”扫了一眼儿子，安秦看向电视，没什么感情的问：“你也开始抽烟了？” 心头闪过一丝慌乱，安珏低头嗯了一声。 “抽就抽吧，你这个年纪，也该成家了。” 没有多说，安秦起身走向门口。 安珏立即跟到门口。 “爸，你要回去了？” “等你结了婚再过年吧。” 穿上鞋，安秦推门出去。 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父母离婚，安珏跟着父亲。 那时的安秦还是一个普通刑警，没有时间照顾安珏，每年过年，就只是带他去单位吃一顿年夜饭。 高二那年，安秦调去了市里，从那时起，安珏就习惯了一个人。 商业街二楼的咖啡厅，叶柏揽着安珏的肩，神神秘秘的说要给他介绍个女朋友。 “你没事吧！”安珏盯着手机，脸上没什么表情。 “一天就知道玩手机，看你到时候年老色衰了怎么办？” 叶柏抢过他的手机锁屏放进自己的兜里。 不屑的笑了一下，安珏道男人四十一枝花。 “你他妈恶不恶心！”叶柏嫌弃的拍了他一巴掌，“我警告你，一会正常点！” 从他兜里摸回手机，安珏笑道：“着什么急啊？我准备五十岁结婚，那时候我喜欢的人应该已经离婚了，运气好，我还能继承两个孩子。” 本以为他是开玩笑，但他眼里真实存在的希冀，叶柏彻底被他打败。 “不是，兄弟，你这个年纪，你这个条件，还在玩暗恋呢！” “无所谓，反正我准备五十岁再结婚。”安珏又拿出手机，“一会人来了你跟她相，到时候我帮你背锅。” 什么人啊！叶柏刚想骂他，又突然想起什么，“你他妈不会喜欢男人吧！” 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安珏嘴角浮现笑意。 他暧昧的盯着叶柏的眼睛，逼近他的脸，挑眉道：“你怕不怕？” “靠！”叶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有病吧！” 笑着回到刚才的位置，安珏把手机揣进兜里。 “算了，你自己相吧，反正你也没结婚，就违背一下道德，不过你一向没什么道德。” 叶柏不让他，他就直接从叶柏腿上跨过去。 “你才没道德！”对他背影骂了一句，叶柏摁住狂跳的心脏，刚才真是吓死他了！ 仔细端详过手中价值不菲的女士手表，颜叶呆滞的看向汪江湖，“少爷，你又是抽哪门子疯啊？” “没什么，心情不好就想花点钱。”汪江湖无所谓的耸肩。 盖上盒子，颜叶把手表推回汪江湖身前，疲惫道：“你钱多没地方花，你就去环游世界，我现在是一个有家室的人，我要打工。” 盯着盒子看了一会，汪江湖舔舔嘴唇，戏谑道：“你俩真要结婚？” 年前还说他们两个好，现在又来这一出，有些话在颜叶心里压了很久。 她双手撑在桌上，认真的看着汪江湖问：“你是不是就看不惯张北渝比你过得好？” “你有病啊！”把盒子推开，汪江湖也撑在桌上与颜叶眼神对峙，“他一个一万一都要分两次给你的人，他能过得有多好？” 颜叶的笑容里有了不悦，“他拿你当朋友才告诉你。” “那又怎么样？”汪江湖不以为然，“他没钱，这是事实。” “所以呢？碍着你了吗？”颜叶更加确定，汪江湖从那个时候就开始骗她了。 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汪江湖又把盒子推到两人中间，意味深长道：“我觉得到了这个年纪，你应该明白，只有钱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得对！” 颜叶用力点了点头，笑容化作轻蔑。 “可那又怎么样呢？干脆这个世界就让你一个人活着好了，那样你就不会嫉妒其他人了。” 汪江湖阴沉着脸，“你别忘了，是谁把你拉出来的？” “如果不是你骗了。”咽下怒火，颜叶缓和语气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十指交叉握在一起，汪江湖挤出一个微笑，眼里却还是冰冷。 “不要跟他结婚。” “你有病吧！” 拎起包，颜叶大步走出咖啡厅。 有钱了不起啊！她是贪财，又不是没道德。 每次易芝琳一走，就拿她当备胎，以为她看不出来吗？ 那个时候她是自由身，没事拿点好处，对她也没什么影响。 况且要不是汪江湖从中作梗，两头乱说，她和张北渝也不至于被耽误这么些年。 越想越气，颜叶用力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墩子。 靠！用错脚了！刚刚恢复的右脚遭受猛烈一击，颜叶痛得直不起腿。 到处都是湿的，也没有地方可以休息。 在地上蹲了几分钟，一滴水落在颜叶的头顶。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擦掉头顶的雨水，颜叶扶着腿起身。 一抬头就看见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叶柏，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 这是赵恩？颜叶早就不记得赵恩长什么样了，就当她是吧。 “你没事吧？”叶柏的嫌弃里夹杂少量担忧。 忍着疼痛，颜叶云淡风轻道：“没事。” 瞧了一眼她的脚，叶柏没好气的看着她，“你吃饭了没？” 神经病啊大街上这么凶！颜叶瞪着他，“没吃！” “那跟我们去吃饭！”不等她拒绝，叶柏直接把她拽走。 在单腿跳和忍痛走之间来回切换，好在不到五分钟就到了饭店。 有病吧！大过年的两口子还出来吃饭，颜叶扶着椅子坐下， 怎么人家的哥哥都是温柔宠溺，她的哥哥就是个傻逼。 赵恩到底是怎么看上他的？ 第57章 围观领导相亲 刚坐下，叶柏就开始打电话摇人。 大过年的自家剩菜都吃不完，谁还来跟你吃饭？ 在心里吐槽完，颜叶不解的看向“赵恩”。 他们两个怎么还隔一个位置？在她面前还需要避嫌吗？ 正尴尬的挠头，另一个女人满脸笑容的在叶柏旁边坐下。 致命的熟悉告诉颜叶，这个才是赵恩。 “妹妹也在！”还是熟悉的笑容和声音。 “嗯！”颜叶心虚的笑了一下，那旁边这个女的是谁？ 从她鬼鬼祟祟的神情，叶柏就知道她又认错了，自从她脑子受伤之后，她就总是认错人。 “先点菜吧！”叶柏拿起桌上的菜单递给那个女人，“你先点。” 女人尴尬的摆手，“你们点吧！我不知道点什么。” “那我们就点几个家常菜！”赵恩盯着菜单，哄小孩一样问颜叶，“妹妹想吃什么？” 受不了，叶柏让赵恩给她点个番茄牛腩就行。 “那你的好兄弟吃什么？”赵恩问。 “我们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他跟颜叶一样好将就。 点好菜，服务员送上来两盘小吃。 四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颜叶这才知道那个女人叫谭淼淼，是叶柏给安珏介绍的女朋友。 安珏跟叶柏的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不过颜叶还是更关心相亲。 相亲，还是领导相亲，想想就好笑。 已经上了一道菜，安珏才姗姗来迟。 从他和上班没有两样的神情，颜叶就知道有好戏看了。 颜叶刚叫了声哥，叶柏就答应了去。 发现颜叶不是叫他后，叶柏无语的笑了，就说嘛，她这辈子就没叫过他哥。 “小颜也在！”安珏笑着打了招呼，拉开凳子坐下。 “这是谭淼淼，这是安珏。”叶柏介绍两人认识。 两人礼貌的打过招呼，就尴尬得说不出话。 安珏一直偷瞄叶柏，叶柏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轻轻踢了一下赵恩。 赵恩提了一口气，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 “你哥怎么把你也叫来？”安珏扭头问颜叶。 还没从他们尴尬的氛围中抽身，尴尬的人就变成了自己，颜叶笑着说是在路上遇到的。 怕糗事被抖出来，颜叶拿起筷子，“吃饭吧！你们怎么都不吃饭？” 端起碗，叶柏主动找话题，“你休息的话，那个张什么的就值班是吧？” 张北渝这个名字，实在是烫嘴。 安珏嗯了一声，打趣颜叶道：“你今天不去看他了？” “过两天就天天看了。”颜叶露出虚伪的笑。 叶柏见状赶紧给谭淼淼解释：“安珏，我妹，还有她男朋友，他们三个在一起上班。” 听见颜叶有男朋友，谭淼淼松了口气，“那应该挺好玩的。” “他们两个好玩。”安珏立即回答。 本来就在汪江湖那里受了气，又在这里忍受尴尬。 袜子都快被抓破了，颜叶探头跟谭淼淼搭话，“淼淼你在哪上班啊？” “在花江一中教语文。”谭淼淼微笑着回答。 “哇！你是老师啊！你有寒暑假！不过带高中还是挺辛苦的，我跟安珏都是花江一中毕业的！我那时候的语文老师叫陈娟，应该还没退休吧！” “没有，她现在还是骨干！” “她可凶了！我那时候背书背不了，天天罚抄！” 痛苦过后，颜叶用手臂碰了一下安珏。 “你们语文老师是谁？” 谭淼淼眼里燃起小小的期待，安珏却说不记得了。 没趣的扫了他一眼，颜叶继续和谭淼淼聊天。 “我记得那时候学校小树林旁边有条小路，我们体育课的时候就从那逃学。” “你还逃学呢！你看上去不像啊！” 谭淼淼有些意外。 “一个人不敢，人多了就敢了！不过后来也不敢了，因为教导主任老在那里蹲谈恋爱的！” “他现在还在那蹲！” “你被蹲过没有？”颜叶又把话茬丢给安珏。 “我又不逃学。”安珏高冷的瞥了一眼颜叶，她居然还敢提她逃学。 颜叶再次无语，给谭淼淼抛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在装逼。 “我明明就在那条路上见过你！”颜叶无情拆穿，安珏也装不下去了，“又没被抓到过！” “安警官也逃学呢！”谭淼淼笑着打趣。 看着叶柏，安珏无奈道：“他叫我去网吧喽！” “然后你考上了警校，他考上了大专！”颜叶嘲笑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逃学那件事我都不想说！”叶柏给了她一个威胁的眼神，颜叶翻着白眼看向别处。 发现安珏脸上的笑容，叶柏指着颜叶嘲讽：“连安珏都知道！” “什么啊？”赵恩好奇的问。 安珏在她的注视里收起笑容，没有要说的意思。 在颜叶的眼神压迫下，叶柏缓和道：“回家再告诉你。” 见赵恩还想问，颜叶抢先跟谭淼淼搭话，把这个话题彻底扯开。 一顿饭下来，什么进展也没有，叶柏又说去唱歌。 感觉电量就要耗尽，颜叶刚想走就被赵恩抓住。 “妹妹，一起去啊！” 吃个饭都这么尴尬，去了不得被他们尴尬死，颜叶只好叫上徐佩。 跟其他人都不熟，但是为了朋友，徐佩又拉上徐灿作伴。 在ktv门口见到徐家兄妹，颜叶总算露出真心的笑，“灿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徐灿也活力满满的回应。 徐佩热情的跟叶柏打招呼，“柏哥好！” “好！”也就徐佩一直叫他哥，叶柏心里乐开了花。 到了包间，颜叶和徐家兄妹自然的坐在一起，赵恩和叶柏坐在一起。 剩下不熟的两人，中间隔了一条银河。 “我们先让灿哥来一首开场！” 把徐灿推到点歌台前，颜叶顺势坐到谭淼淼身边，问她喜欢唱什么歌。 “我不怎么会唱歌。”谭淼淼局促道。 “那给你点盛夏的果实？”颜叶耐心的问。 “不用了，你们唱吧。”谭淼淼再次婉拒。 “那你吃东西！”把果盘推到谭淼淼身前，颜叶起身去找徐佩。 拿着手机输了一串文字，颜叶示意徐佩看手机。 看见相亲两个字，徐佩抬头与颜叶相视一笑。 在徐灿的歌声里，徐佩和颜叶撑着下巴，一会看看谭淼淼，一会看看安珏。 看见他们对视，两人就忍不住笑。 突然，颜叶想到汪江湖，就捂着嘴问徐佩，“汪江湖最近找你发疯吗？” 徐佩摇摇头，“他从来不找我发疯。” “他真的有病我跟你说，我要跟他绝交！”颜叶皱着眉头，看上去很生气。 “他怎么了？”徐佩担忧的问。 “没法说，但是他真的太过分了！他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小气鬼！”颜叶越说越气，拉开桌上的酒就开喝。 徐佩立马按住她，“你别喝！” “放心！我有分寸！”好歹有叶柏在，就算她喝醉了也没事。 背景音乐突然换了，两人抬起头才发现叶柏拿着话筒，而徐灿已经跟安珏聊上了。 不忍谭淼淼落单，颜叶和徐佩跑到她两边坐下，三人继续聊学校里的八卦。 到这，相亲基本宣告失败。 晚上九点，徐佩和徐灿要回家了，颜叶和他们一起。 想了一会，谭淼淼也跟他们一起走了。 总算安静了，安珏点燃烟，吸了一口后对叶柏说：“你妹的话什么时候这么多了？” 叶柏耸肩摊手，“我怎么知道？我这辈子都没听她说过这么多话！” 把烟摁进烟灰缸，安珏疲惫道：“就这一次，别再有下次了。” 地上的雨水都干了，夜晚的风很凉，刮在脸上有些疼。 她一个人走在路上，一会小跑一会停，一会抱着路灯转圈，像是喝醉了。 第58章 傻逼工作 二年级的新学期，安珏跟叶柏去他家打新游戏。 盛夏的末尾，一个皮肤黑黑的女孩蹦蹦跳跳的跑进他家的院子。 对上安珏眼睛的那一刻，女孩惊恐的跑回房间。 “她是谁啊？”安珏问。 “她是我大伯家的。”叶柏不耐烦的回答。 过了半学期，叶柏又说那是他的亲妹妹，叫颜晴晴。 高一那年，安珏放学去安秦的单位吃饭，在他的办公室看见叶平安。 几天后，安珏和叶柏蹲在重症监护室外，叶柏一会说他妹要死了，一会说他妹死定了。 在楼道里的第二个通宵，颜叶在凌晨醒来。 那是安秦在花江办的最后一个案子，最后两家达成和解。 两个月后她参加中考，没人觉得她能考上，但安珏在新生名单上看见了她的名字。 她早就不是那个黑黑瘦瘦，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她沉闷，孤僻。 她也不那么沉闷，和伙伴在一起时她也会笑。 每次看到她，安珏的脑海，会下意识的浮现，她在病床上呆坐的背影。 她的苏醒明明是个奇迹，而她却那般落寞。 茫然得像路边的树。 在他的世界里，她始终是安静的。 而他，始终是旁观者。 距离五十岁，还有二十三年。 时间还长得很。 想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颜叶就鬼鬼祟祟的在家门口探头。 一直等到中午，颜叶开门进去。 见到女儿，老两口又惊又喜，颜芳芳赶紧把她拉坐下。 听到叶柏去赵恩家了，颜叶彻底放心，开门见山的说她想结婚。 去拿水杯的手悬在半空，颜芳芳回过头来，与沙发上的叶俊文对视良久。 平复好心情，颜芳芳倒了一杯水放在颜叶跟前。 在丈夫旁边坐下，颜芳芳试探的问：“张北渝是吧？” 颜叶嗯了一声。 到头来还是张北渝，颜芳芳也不再去想当年的事。 既然要结婚，就谈结婚的条件。 “我记得他爸妈都是公务员。” “是。” “给了他买房子了吗？” “还没。” “结了婚跟他爸妈住？” 还是要说那件事，颜叶停顿几秒后说他们可以住她的房子。 “那怎么行？那是给你的房子。” 又是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颜叶看向一边的叶俊文，叶俊文撇过头去，一句话也不说。 “到时候再买呗。”颜叶暂时妥协。 “你说得容易，买怎么买？他家出首付还是全款？我们家要不要出装修？房子写几个人的名字？” 一连串的问题，听得颜叶心里烦。 “那些都不重要，我只问你们一件事，彩礼要多少？” 花江这样的小地方，彩礼都在十二万到十六万之间，十八万都是极少数。 而杨元乐那个狗东西，也不知道当时到底是不是真的想娶她，一开口就是市区一套全款房和二十八万的彩礼。 还当场就给颜芳芳转了四万八，哄得她心花怒放。 得知他们两个分手，颜芳芳怄了好久的气。 被杨元乐喂大了胃口，颜芳芳对别人给颜叶介绍的对象都嗤之以鼻。 夫妻俩小声交流一阵，颜芳芳摆出架子清嗓。 “你知道的，这么多年，我们家所有的大头支出都在你的身上，给你花了那么多钱，就是为了不让你被人家的三瓜两枣骗了。” 又开始给自己戴高帽子，颜叶闷着头，没有说话。 现在的她自私得很坦然，因为她明白了，他们是在养叶柏。 对她，则是投资。 投资本来就是有风险的，而风险全然把握在颜叶的手里。 “公务员的工资也没多少，只是图个稳定。” “既然你最后还是选择他，我们也不为难你们。” “二十万，他家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压力。” “二十万？”意外过后，颜叶迅速恢复理智，“二十万给我还是给你们？” 叶俊文保持沉默，颜芳芳只是笑了一下，也没有说话。 对他们有利的事情，默示视为同意。 问个明白也没有意义，颜叶淡淡的说太多了。 “区区二十万，我们花在你身上的钱何止二十万？” 颜芳芳的语气逐渐加强。 “我再强调一遍，我们花了那么多钱培养你，不是让你自轻自贱的！” “别给我扯什么感情，再深的感情，一遇到事就没了！” “二十万都拿不出来，这个婚也不用结了。” 就算钱落不到她手里，少一点也行，颜叶保留最后一丝希望。 “这是拿不拿得出来的事吗？你让我怎么去开这个口？” “这只是一个条件，我们还要看他的人品，看他爸妈，两家共同商议再决定。” 颜芳芳态度坚决，意料之中的颜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他们一边把钱砸在颜叶身上，一边又打压她的价值。 颜叶一边觉得他们说得不无道理，一边又觉得她配不上。 她就是一只被精心包装的白天鹅，内里却是个丑小鸭。 现在的她，只能接受和拒绝，不能解决。 如果颜芳芳把二十万这个数字告诉兰惠，只是想一想，颜叶就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年后的第一个工作日，三人呆坐在电脑前，宛如失忆。 开过收心会，三人失魂落魄的回到办公室。 当年他们三个从七百多个人里考出来，签了五年合同，今年已经是第四年。 而今年却要招一个正式编制，报名条件完美卡在三人之外。 “从某种角度来说，对我们三个也算公平。” 从外地考过来的刘超麻木的自嘲。 一天天的都是什么破事？颜叶也摆烂的躺下。 “早就报上去了吧，还不让我们知道。” “干个屁还干。” 把笔记本扔在桌上，何嘉瑞立即打开电脑敲辞职信。 颜叶也打开藏在文件夹里的辞职信，辞职的坚定增加到九分。 钱少事多，还被背刺，什么也没做的坐到下班，三人并排坐在办公室门口的台阶上。 就连方波问他们话，他们也懒得回答。 “屁大点事三个人都干不好，还好意思在这里闹脾气！”方波叉着腰训斥。 早就看他不爽了，颜叶不屑的瞧着他，“现在是下班时间！” “你还敢顶嘴！”方波指着颜叶的鼻子怒斥，“三个当中就你最没用！工作工作不行，作风作风不行！你还好意思顶嘴！” 颜叶忍无可忍，起身打掉方波指着她的手。 “我的工作，至少到现在没出过岔子！还有，我警告你，我作风一点问题都没有！你少在这里造谣！” 见事态严重，何嘉瑞赶紧拉住颜叶，刘超也赶紧劝方波算了。 被激怒的方波撇开刘超，逼到颜叶跟前气急败坏道：“你整天跟那些男的拉拉扯扯，你还好意思说？” 颜叶眼里没有半分惧色，反过来威胁道：“我不跟你说那些，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从第一次找我谈话到现在，每一次的录音我都有，你再说我一句试试呢？” 她不是什么善茬，但他也经不起推敲，方波的气势逐渐减弱。 她一个自由身，就算没了这份工作，对她也没什么影响。 而他不仅拖家带口，又快要到退休的年纪，没必要跟颜叶硬刚。 败下阵来，方波什么也没说的走开。 方波的车离开后，张北渝跑了过去。 安珏收回视线，问旁边的杨峰知不知道什么。 “那个方老头，他的事太多了，不知道他们两个吵的是哪一件。” 杨峰马虎过去，摆摆手说他要回家了。 回到花江，张北渝明白了他们为什么吵架。 “那你现在怎么打算？”张北渝也没有头绪。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怎么办？辞职呗。”没心思做饭，颜叶点了外卖。 “那你报一个省考？”张北渝想不到花江还能有什么工作。 她讨厌这样的上下级关系，颜叶摇摇头，“我想去市区的律所。” 做律师，就算前几年都很差，也好过看不见远处的大山。 “做律师也不错，可是你去了市区，我们不就很难见面了吗？”张北渝为难道。 颜叶捧住他的脸安慰：“去市区已经是最优选择了！” “那你叫上徐佩，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你们一起去还有个照应！”事到如今，张北渝也只能接受。 “你当是去打工啊，还要拉个伴！”调侃过后，颜叶说她还要认真考虑考虑。 握着他的手，张北渝失落道：“要是我是富二代就好了。” “你别说了！”颜叶又想起那个真正的富二代，虽然很烦他，但二十万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两块表。 “我们普通人的生活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要勇敢的面对！” “嗯！我也努力工作，争取早日调回城里！” 两人互相打着气，却也都知道事情根本就没那么容易。 张北渝回家后，颜叶给徐佩打了视频。 “我才不去上班呢！上班就是活受罪！” 说这话的徐佩正舒适的躺在沙发上吃零食。 “反正我不结婚不生孩子，不买房子不买车，每天在家里混口吃的就行，还能帮帮我爸妈！” “我家怎么没有卤肉店啊！” 颜叶难掩羡慕，就算她家有卤肉店，她也不可能像徐佩一样家里蹲。 “要我说你那个班不上就算了，钱少事多领导又恶心，也没个编制，还在乡下，一点奔头都没有。” “反正疫情也过了，傻逼工作，早辞早开心！” 第59章 复工buff 经过徐佩的煽风点火，第二天一早，颜叶就把辞职信拍在了方波的办公桌上。 年初的工作又多又杂，没想到她这么快，方波劝说道：“你这个时候走，让他们两个怎么办？” “你同意我就这周走，不同意就等三十天。”颜叶也懒得跟他拉扯。 反正她都交了辞职信，也没有必要再惹怒她，方波把辞职信收进抽屉。 “这周结束，你就不用来了。” 一想到以后就再也不用见到方波，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退出办公室，颜叶走了两步就忍不住跑起来。 看着她在空地里又跑又笑，张北渝突然觉得，他的梦好像要结束了。 接到村民报警，说有人偷他家的树。 张北渝和辅警去了现场，偷树的人被村民们围得水泄不通。 树没什么经济价值，但双方僵持不下。 现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张北渝只好把人带回派出所。 一听要回派出所，偷树的人慌了，当即冲出人群跳下马路。 两小时后，浑身是泥，手上还有些血迹的张北渝一瘸一拐的带着人回到派出所。 所里很少见到这样的场面，杨峰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现场人太多了，我说把人带回来调解，他以为我要拘留他，就跳到马路下面去。”张北渝气到不想再说。 被他带回来的人除了身上有些泥巴，什么事也没有。 叫来安珏查看张北渝的情况，杨峰带着人去了办公室。 抓住他的手，安珏撸起他的衣袖，看见一根生肖红绳，张北渝立即拉下衣袖挡住红绳。 现在不是说他着装的时候，安珏问他伤口在哪。 张北渝指了指右腿。 撩起他的裤腿，右腿小腿上随便缠了一块已经被血浸湿的布，安珏后怕道：“你还跟着跳下去？” “我怕他出事。”张北渝还是想不通，“他跑什么啊？” 他的伤口自己处理不了，安珏带着他去了卫生院。 好巧不巧，帮他处理伤口的就是上次的陈婷。 “麻烦轻一点。”安珏讨好道。 礼貌的笑了一下，陈婷拧开酒精就倒在了张北渝的伤口上。 痛到失声的张北渝用力咬住拳头，感觉随时都要升天。 真记仇，不忍再看的安珏转过身去。 包扎结束，张北渝感觉已经丢了半条命，两眼无神的瘫在后座。 “长记性了吧！下次遇到这种事，冷静一点，不然痛的是你自己。”安珏苦口婆心道。 张北渝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想赶紧回去躺着。 早就缓过劲，瘫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张北渝，一听到颜叶的脚步，立马喊出从受伤到现在的第一声痛。 不想拆穿他，安珏拿着水杯走开。 “你怎么了？”颜叶焦急的跑到张北渝身边问他哪里受伤了。 张北渝撩起裤腿，露出腿上的纱布，“好痛！” 纱布上还浸着少量血迹，颜叶不知所措的问：“你这怎么弄的？在哪挂的？” “被铁丝挂的。”张北渝委屈道。 “那你打破伤风了没？”颜叶担心的问，张北渝点点头。 放下心来，颜叶握住他的手安慰：“没事，没伤着骨头，过几天就好了。” 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安珏还在办公室里，杨峰问他怎么还不走。 “我回去也没什么事，万一晚上忙不过，我还能顶上。” 对杨峰笑了一下，安珏起身和他一起去吃饭。 “我跟你说，那个护士下手，死狠！” 正跟颜叶吐槽陈婷，杨峰就叫两人去吃饭。 张北渝立即起身，颜叶去扶他却被拦住，“没事！小伤。” “那你刚才哭什么？”颜叶追上去拍了他一巴掌。 “我想让你心疼我啊！”张北渝不要脸道。 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颜叶认真的看着他，“我当然心疼你了！” 饭吃到一半，杨峰就接到警出去，他还没回来，又来一个喝酒闹事的警。 张北渝刚要起身，安珏就说他去。 “哥，我没事的。”张北渝不想因为自己占用他的休息时间。 “没事，反正都是闲着，这几天过年，喝酒的人很多，说不准一会还有呢。”把张北渝摁坐下，安珏拿上车钥匙出去。 果然，没一会就又接到村民家失火的警，颜叶立马通知在值班的刘超，几人迅速赶到现场。 熊熊烈火将木制的房屋吞没，颜叶和刘超双双傻眼。 “完了！” “你马上就走了，我才是完了！” 张北渝拖着伤腿找到房主，确定房内没有人后，他松了口气。 等杨峰和安珏赶过来，明火已经被消防扑灭。 没有人员伤亡，派出所的人先离开。 急匆匆赶来的方波看见被烧成炭的房屋，绕来绕去的，看似骂刘超，其实在骂颜叶。 懒得跟他计较，反正颜叶不会再给他背锅。 “我已经下班了，我走了。” 刚到派出所，安珏又接到喝酒闹事的警出去了。 “今天还真是复工。”颜叶苦笑道。 十几分钟后，安珏打电话回来，说人死了。 “完了！”张北渝立即和杨峰赶去现场。 报警人称有人喝了酒在他家赖着不走，安珏赶到现场时，人已经断气了。 现场取证后，县局的人带走了尸体，杨峰他们把在场的人带回派出所。 大过年的，连出两件大事，荷花乡少不了被上面问责。 开了一早上的会，上级的文件就到了。 幸好她已经提交了辞职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颜叶悠闲的滑动鼠标，不时打量那两个愁得焦头烂额的人。 “早知道我昨天也交辞职信了！”何嘉瑞头发都挠成鸡窝了。 为了减少他们的怨气，颜叶坐直身子，完成日常工作。 派出所这边也不消停，死者家属一开口就要三十万的赔偿。 没办法，杨峰只好叫上司法所，村委会，村民组组长，方波，还有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在会议室组织调解。 间隔三天，两次调解都以失败告终，无奈，只好让他们到法院去解决。 那边暂时忙过，颜叶的工作也交了出去。 最后两天，她从上班坐到下班，临时城管也变成了何嘉瑞和刘超。 太爽了，要是每天上班都这样，每天都这样也太不现实了，要是每个星期都能有一天是这样就好了。 颜叶闭着眼睛靠在办公椅上，终于可以离开了。 下班去隔壁陪张北渝值最后一次班，他伤口已经结了一层痂，颜叶帮他换上干净的纱布。 “你以后可不能这么冲动了！” 明明她只是辞职，张北渝却总感觉是离别在靠近，把她拉到腿上坐下，张北渝靠在她的肩上。 “你真的要去市区吗？” 轻柔的抚摸他的头，颜叶耐心的哄道：“我想了几天，其实留在花江也不错，虽然挣不了那么多钱，但是也够用，运气好的话，也能挣点小钱。” 害怕成为她的绊脚石，张北渝认真的问她：“那你开心吗？” “当然开心了！在花江，有你，有徐佩，我还不用租房子，少去好多麻烦呢！” 她眼里盈盈的笑意刺痛了张北渝的心，他把脸埋进她的怀里。 “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心头狠狠落空，颜叶立即反应过来。 “是不是又是汪江湖跟你说什么了？” 张北渝没有说话。 “你别理他！他抽疯呢！” 颜叶着急的推开张北渝，郑重的看着他。 “我们过我们自己的生活，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张北渝欲言又止。 “你别理他，他在pua你，我看他就是暗恋你，所以才老想着破坏你的感情！” “你又说到哪里去了！” 一想到住宿舍的时候，他老是爬自己的床，张北渝就起鸡皮疙瘩。 “反正他那个人阴险狡诈，对你图谋不轨，你别理他！” 颜叶坚定的点头。 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张北渝掐了掐她的脸。 “你好傻！”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说我傻？” 颜叶从他腿上下去，抱着手臂生闷气。 “好了！”张北渝搂着她的腰把她抱回自己腿上，宠溺的亲了一下她，“好了，你最好，最聪明了！” 被夸得不好意思，颜叶抱着他靠在他的肩上，“你也最好了！” 周五早上八点五十九，颜叶哼着小曲走进办公室，脸上的得意完全抑制不住。 她这么一走，新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 羡慕之余，那两人都不免担心自己。 翘着腿玩了一天的手机，四点五十九分，关上电脑。 五点一到，颜叶就拎着包冲出办公室。 在楼道遇到方波，用口型骂了一句傻逼，颜叶迅速跑出门外，一路小跑到隔壁的停车场。 发现方波在看她，她立马踮脚亲了张北渝，会意的张北渝搂住她的腰回吻。 听到方波摔车门的声音，颜叶立马吐槽他这辈子见过最小气的人就是方波。 “今天最后一次下班，我来开！” 把钥匙交给她，张北渝难得享受一次副驾。 回到花江，两人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乱逛。 买了一堆菜和吃的，去结账时，张北渝突然拉住颜叶，指着旁边的货架说再买点那个。 “你有病啊！”小声骂完，颜叶看向四周，确定没有熟人后拉着张北渝走到货架前快速拿了两盒。 宛如在大庭广众之下偷东西，既紧张又刺激。 在自助通道付了款，两人快走到停车场。 到家刚放下东西，张北渝就急不可耐的抱着颜叶去房间。 再也不用担心她上班，张北渝放肆的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你有病啊！把我吸死了怎么办？”颜叶嗔怒的拍了他一巴掌，张北渝嘿嘿的笑。 抚摸她手上的小金牌，张北渝遗憾道：“我那天被安珏发现了，他本来是让我换夏季制服的时候再摘下来的，我想了想还是放着了。” “没事，本来你们也不准戴，那是送你保值的！”颜叶露出财迷的笑。 “对了！”张北渝眼前一亮，“我每个月给你买一颗小金豆，到结婚的时候就可以用它打三金了！” “那得多少个月才能够打三金啊？” “哎呀，买大一点的小金豆嘛！” 笑着扯了扯他的脸，颜叶劝道：“看吧，我们这样也很好很开心啊！所以我们都不要理那个神经病！” 用力抱住颜叶，张北渝愧疚的说好。 第60章 兼顾不了，优化了 当初和张北渝一起上岸的汪江湖，懒得再去上那个班，辞职后到处闲逛。 新学期开始，在学校做完安全教育，张北渝和安珏和其他部门的人在校门口分头。 副驾的安珏抬头望着久违的蓝天，“今天天气不错！” “正好你今天休息，可以去兜兜风。”张北渝话音刚落，一辆跑车就超了他们。 “在荷花还能看见这样的车，不容易。”安珏感慨道。 岂止是荷花乡，就是花江城区也不容易，张北渝大概已经知道是谁了。 果不其然，两人在派出所门口再次见到那辆车。 一走进大厅，张北渝就见到穿着休闲外套和牛仔裤的汪江湖。 “哟！少爷散心回来了。”张北渝皮笑肉不笑的跟他打过招呼。 “这你朋友？”安珏若有所思的问。 这样的朋友谁敢承认啊？张北渝不情愿的点头。 毕竟是在花江这样的小地方，一开始的汪江湖跟他们也没什么区别。 自从他的克星走后，他就一发不可收拾。 打量过他，汪江湖歪头道：“还是蓝色那套制服好看。” “你现在别想再pua我！”张北渝念着走进值班室，把保温杯装满热水。 “谁pua你了？我说的都是实话！”汪江湖不以为意的坐下。 挣扎过后，张北渝还是给他倒了杯水。 刚想到才攒了两颗小金豆，张北渝立马警觉他现在非常容易被魔法攻击，随即说他要去工作。 打开电脑维护了一下午的人口系统，临近下班，张北渝躲不过了。 “我今天值班，这周末也值班，你有什么事下星期再说。”张北渝先发制人。 汪江湖不接受他的招式，“反正你值班也没什么事。” “谁说我没事，放学了，我要去学校门口当保安！”说着，张北渝拿上车钥匙走出大厅。 “那我在这等你！”汪江湖又倒回去在沙发上坐下。 不知道两人是怎么回事，安珏靠在门边对汪江湖说：“马上放学了，路上人比较多，你把车开到停车场去好吧！” “好！马上！”汪江湖立即笑眯眯的起身，去把车开走。 荷花乡的护校是这个学期才开始的，放学的小学生们发现早上做宣传的警察站在门口，纷纷围上去近距离观察。 发现有小男孩偷偷牵自己的手，张北渝反握住他的手，享受小男孩惊喜和崇拜的目光。 “哥哥再见！” 小朋友们一步三回头的跟他道别，张北渝也笑着跟他们挥手。 “好好走路，注意安全，再见！” 学生都走完了，张北渝也回去吃饭。 到了小食堂，汪江湖已经自觉的坐在餐桌旁，张北渝放慢脚步，看准时机把安珏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珏哥你今天又不回去啊？”张北渝盛着饭问。 从张北渝手里接过饭，安珏平常道：“回去也没什么事，天气不错，一会去跑跑步。” “跑步好啊！我陪你去跑！反正有杨所在，去跑一会也没事！”张北渝向安珏投去求救的眼神。 汪江湖直接撤回他的求救，“你跑个屁！” 回到宿舍，汪江湖直接脱了鞋在他床上翘着腿躺下，“你这床真硬！” “那你回家睡你的床去！”张北渝走到窗边，靠着墙看向外面。 从床上弹起来，汪江湖盘腿坐着，满脸不悦道：“你就这么看我不顺眼？” 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他一圈，张北渝不耐烦道：“少爷又帅了！” “你，你跟颜叶怎么越来越像？”汪江湖不满道。 “亲嘴亲多了呗！”张北渝在心里暗爽。 汪江湖气得直接站起来，“你他妈现在说话跟颜叶一模一样！” “那又怎么样？” “你还有没有点个人底线了？” “这又关我个人底线什么事？” “你都被她同化了！” “那又怎么样？”张北渝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不跟她像，跟谁像？” 骂了一句恶心，汪江湖又盘腿坐下。 两人僵持一阵，汪江湖不甘心的问：“你们真要结婚？” 张北渝也被点燃，“不是，我就不明白，我们两个结婚，碍着你什么事了？” “那大家都玩得好好的，你们两个要关起门来过日子，算怎么回事嘛？”汪江湖强词夺理道。 “你没事吧！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张北渝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 汪江湖垮下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墙上起来，张北渝拉来凳子坐在汪江湖的对面，放下心里的芥蒂，关切的问：“你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他无法接受，明明是他们先开始的。 无法接受他从来没有被承认，无法接受被两次抛弃。 汪江湖托着下巴别过脸去，那些话，他没法说。 “我只是不想看着颜叶，像那些女人一样，因为没钱变成怨妇。” 他还是选择嘴硬，选择互相伤害。 已经在心里做好准备，张北渝平静的回答：“任何人都有可能像你说的那样，但颜叶不会。” “你怎么知道？她只是不告诉你罢了。” 汪江湖露出轻蔑的笑。 “你让她跟你结婚，让她生孩子，绑架了她的一生，你却什么也给不了她。” “爱情嘛，过几年就没了！” 张北渝若有所思的沉默，汪江湖继续火上浇油。 “她还这么年轻，她应该自由自在，去享受世界，而不是给你这样的穷鬼生孩子。” “别跟我说你会努力的话，你已经这样了，一年涨个两百块的工资，再努力又有什么用呢？” “再说了，她换工作不也是为了钱？” 收起耳朵，安珏久久不能从震惊中缓过神。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疯了吗？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喜欢颜叶？”张北渝困惑的问。 汪江湖摇头，在他意味深长的目光中，张北渝头皮发麻，他不会真的喜欢自己吧？ “我给易芝琳发个微信，看看她回不回。” 张北渝只好搬出汪江湖唯一的克星。 冷哼一声，汪江湖摆烂道：“放心吧，她不会回的，而且，有时差。” “就算她回了也没用，我早就不怕她了。” 她不过就是他爱过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女人。 瞧了一眼汪江湖，张北渝不动声色的发出第二条消息：你跟汪江湖怎么了？ 一分钟后，对面回复：踹了。 不愧是易芝琳，被爽到的张北渝收起手机，起身同情的拍了拍汪江湖的肩。 “我下去值班了，你随意。” 到了值班室，易芝琳发来新消息：你跟小叶子在一起了？ 张北渝回复了嗯嗯两个字。 易芝琳：恭喜，我回来了，在上海，有空来玩 张北渝：？？？ 易芝琳：兼顾不了，优化了 怪不得汪江湖一心想用是张北渝阻拦了颜叶的人生来pua他，原来是这样。 还是颜叶了解他，一下子就知道他是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 跑步回来，跑车已经开走了，冲了个澡，安珏在值班室找到张北渝。 “你朋友走了？”安珏接着水问。 张北渝已经彻底看开，心情轻松许多，“嗯，你跑了几公里？” “没看，随便跑跑。”放下水杯，安珏坐到张北渝身边，想了一会后，装作不经意的问他什么时候结婚。 “不知道呢。”张北渝望着天花板，在心里计算要攒多少颗小金豆，才能凑够耳环、项链和手镯。 搂住他的肩膀，安珏关心道：“那个，经济上有困难的话，哥有一点存款。” “那怎么行？你不结婚了？”张北渝才听说安珏去相亲。 “嗐！”安珏拍拍张北渝的背，洒脱道：“没事！我不着急，我打算五十岁才结婚！” 本以为他是开玩笑，可他的眼神太真挚了，张北渝震惊道：“为什么啊？” “五十岁结婚好啊，又有时间又有钱，还没人管，想怎么玩怎么玩！” 相似的话张北渝在十年前就听过了。 “你怎么跟颜叶一样？” 安珏愣了一会，“是吗？可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吗？” “她十几岁的时候跟你一样。” 张北渝靠在沙发上感慨。 “我以前还真以为她五十岁才结婚，我还在想我万一活不到五十岁怎么办？” “不过要是只能活个五十一岁，那不是亏大发了吗？” 张北渝突发奇想的问。 仔细想了一下，安珏释然道：“无所谓啊，刚结婚的那一年，肯定会非常幸福的，死也是幸福的死。” 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张北渝对安珏刮目相看。 “我还以为你是保守派，没想到你是浪漫主义！” “行了，不说了，有困难记得说，我回宿舍了！” “好的，珏哥！” 第61章 慢慢来 难得的好天气，在家里宅了两个月的徐佩，吃过晚饭叫颜叶出门散步。 空荡的办公室，回了一条在加班的语音，颜叶放下手机，继续盯着屏幕修改起诉状。 整理不完的证据材料，写不完的起诉状。 怎么花江这么小的地方，都能有这么多官司？ 听录音听得头疼，颜叶端着茶杯走到窗边。 晚霞满天，微风和煦，楼下的小孩嬉笑玩耍，仿佛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在加班。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打开工资短信，不然真的会想从这里跳下去。 喝了一口茶，拉上窗帘，颜叶重新坐回电脑前。 八点半，结束加班的颜叶走进一家小店，要了一碗热腾腾的粉。 吃过晚饭，路上多了许多下晚自习的学生。 他们穿着早就改版的校服，聊着截然不同的话题。 颜叶站在原地，想到独自回家的那几年。 那时候只有她的家跟他们不顺路，到了十字路口，他们就要分头。 和家人住在一起，却不能一起出门，和朋友一起放学，却不能一起回家。 谈了恋爱，却也不能见面。 颜芳芳似乎又妥协了，说等叶柏结了婚，再来商量颜叶的婚事。 而这样的条件，还是把房子让出来装修。 她好像一直在走重复的路，路上只有她一个人。 可那又怎么样呢？打官司都还有一审二审。 慢慢来，总会有结果的。 仰头长舒一口气，颜叶走进便利店，买了一瓶果味的啤酒。 绕到江边，沿着江岸跑跑停停。 酒喝完了，把瓶子装满江水，淋在旁边的绿化带。 把瓶子丢进垃圾桶，再哼着歌回家。 难得休息日没有下雨，张北渝一回城就去了律所。 下班时间早就过了，所里还有三四个人在加班。 跟她的同事打过招呼，张北渝靠在颜叶的办公桌上问她还要多久。 做的都是过几天开庭的资料，只是她的师父还在这，颜叶只能说看情况。 难得不下雨，王律也不想耽误小年轻谈恋爱，善解人意道：“你先去吧，反正开庭前准备好就行了。” 听到这话，颜叶把资料放进文件盒，将桌面整理整齐。 关上电脑，颜叶对王律道谢并再见。 提着一口气走出律所，颜叶如释重负，人一下就垮了。 从她如此痛苦却不骂领导来看，王律应该是个好前辈，她也很重视这份工作。 “你这样会不会太累了？” 张北渝帮她揉着肩。 握住他的手，颜叶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工作本来就是这样子的。” “可是我感觉你都没有活力了。”张北渝心疼的看着她，“连你的头发都营养不良了。” “那是我没有抹精油！”说完她才反应过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收拾过自己了。 做不喜欢的事，因为不喜欢，所以不愿意花时间，所以才有很多闲功夫。 做喜欢的事，就会不知不觉的投入过多的精力。 而且做这行，本就是做多拿多。 看她的思绪又开始飘向工作，张北渝赶紧说起别的。 “我觉得安珏这人是真不错，他昨天还怕我有困难，主动问我来着。” “他是你领导嘛，关心一下下属，也好指使你做事。”颜叶开玩笑道。 “你少来，他才不是那种人，有什么事他都自己做了，从来不甩给别人。” 说着，张北渝又想到了易芝琳。 “你知道易芝琳在上海吗？” “知道啊。”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早就知道了。” “哇！你嘴巴真严！” “这根本就不重要，难道你要大老远的去找她吗？” 把包拎在手里，颜叶走进一家小店，张北渝也跟进去。 点过餐，两人并排坐下，颜叶抽出纸巾擦了两遍桌子。 虽然这样的店从小吃到大，味道也不错。 可张北渝还是不可避免的想起汪江湖的那些话，于是对颜叶说下次去饭店吃。 “吃饱就行了。” 颜叶是觉得上一天的班很累，没必要再折腾，张北渝却以为她是想省钱。 “其实我觉得我们两个也没什么负担，没必要这么焦虑的。” “你想什么呢？这里最多五分钟就能吃，去饭店至少半个小时，还每次点的菜都吃不完。” 说话间，两人的饭就抬上来了，颜叶抽出两双一次性筷子，拆开给了张北渝一双。 从点餐到吃完，总共也没花到半小时。 在街头散了会步，颜叶让张北渝回家。 “这才几点啊？而且我们两个都好久没见面了！”张北渝不愿意的抓住她的手。 颜叶面露难色，“我累得很，而且我生理期。” “不是！又不是非得，我们两个多待一会不行吗？”张北渝抱住颜叶，央求的看着她。 用手捂住他的脸，颜叶看向别处说：“你周末轮休的时候再说吧，我已经加了好几天的班，想回家睡觉了。” 她失眠那两年都没有长出来的黑眼圈，现在已经有些淡淡的痕迹。 不忍她受累，张北渝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妥协道：“好吧，那你到家跟我说。” 还没到家，张北渝就收到颜叶发来的她已经躺在床上的图片。 盯着图片笑了一会，张北渝收起手机。 难以抑制的失落袭来，他再次想起汪江湖的话。 他不至于那么穷，但如果要像颜芳芳那样，他的确做不到。 第二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张北渝骑上很久没骑的摩托。 初春的雾依然厚重，枯树上冒出许多嫩芽。 吹了一路的风，张北渝的心情好了许多。 停车场不见安珏的车，杨峰也不像才到的样子。 “杨所这么早！”张北渝照常打着招呼。 “早！你那车不错，改天借我骑骑！”杨峰还是照常开着玩笑。 换了衣服，张北渝还是不见安珏，又听其他人说杨峰昨天晚上就来了，便去问了个究竟。 “安珏他爸出事了，昨天连夜赶回去的，现在还不知道情况。”杨峰的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从别人那里听说过，安珏他爸是个老刑警，算起来应该也五十岁了吧。 今天的所里格外清闲，一早上都没有警，闲下来的张北渝又想起那些事。 “愁眉苦脸的，遇到什么事了？” 杨峰难得关心他的个人生活，张北渝心事重重。 “杨所，你说我出去上班或者创业，是不是要好一点？” 一下就听出他是愁钱，杨峰握着玻璃杯坐下，语重心长道：“年轻人嘛，尤其是你这个年纪，没钱很正常，大家都没钱，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没钱，少想那些有的没的。” “你又是独生子，你爸妈也有工作，按理说你这样的条件不应该为钱发愁的，你应该是受那个纨绔子弟的影响，人各有命，你管他呢！”杨峰宽慰道。 话是这样说，可张北渝就是觉得，自从颜叶跟他在一起，她就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攒够小金豆啊？ 第62章 人人都要停留的话，哪里忙得过来?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下班，满脑子幻想周末一定要穿一次裙子的颜叶，刚出律所就被叶柏捉住。 “你有病啊？” 以他们两个的关系，叶柏一声不吭来律所门口蹲她，太越界了。 “你别管，跟我走！” 没有多说，叶柏直接揪住颜叶脖子后面的衣领，把她拽着走。 她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被人这么揪着走，她的颜面何存？ 挣扎中，颜叶一脚踹在叶柏的腿上，“你烦不烦？” “踹吧！把我踹瘸了，你来开车！”叶柏没有停留，直接把颜叶塞进车。 “你搞绑架啊？”颜叶憎恨的看着从另一侧上车的叶柏，恨不得给他一拳。 懒得管她的情绪，叶柏发动车子，“系好你的安全带！” 本来上班就烦，还莫名其妙被他折磨一顿，要不是有血缘关系，颜叶真想报警。 看见收费站，颜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什么意思？” 直到经过收费站，上了高速，叶柏才告诉她去干嘛。 “安珏他爸在icu躺了三天了。” 虽然听上去是挺严重的，但是颜叶跟安珏最多也就算认识，她觉得叶柏莫名其妙。 “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要死的时候，人家跟我在医院守了两个通宵，你去看看怎么了？” 叶柏心里着急，语气也不怎么好。 其实他是不敢自己面对，不管是当年的颜叶，还是现在的安珏。 他明明可以让赵恩，或者其他朋友陪他去。 可能是颜叶奇迹般的醒了，所以他觉得非颜叶不可。 尽管颜叶还是觉得叶柏莫名其妙，但也没再说什么。 省医的重症监护室外，安珏不知道熬了多久。 见到两人，他下意识的想要站起来，头却猛烈的刺痛。 他身边的，安秦的同事急忙扶住他，“慢一点。” 叶柏跑过去扶着他坐下，他憔悴的模样，让叶柏心疼得说不出话。 靠着墙站在不远处，颜叶无处安放的眼神打量过那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又看了很久的地面，才敢瞧他一眼。 弹开视线，颜叶扭头看向身后，意识到自己看不清眼前时，她心虚得像个小偷。 浅浅睡了一觉，安珏忽然惊醒，发现自己还在医院的走廊，他立即向病房里看去。 情况没有任何好转，也没有恶化。 再次坐下时，他才发现他爸的同事又换人了。 看到叶柏，他先是一惊，然后反应过来他和颜叶一起来的。 手机显示是凌晨一点，叶柏示意安珏去抽烟。 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病房，安珏点点头，两人去了吸烟区。 身边很喧闹，颜叶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 耳鸣过后，她忽然什么也听不见，只是觉得眼前很亮。 无数的光斑浮现，她好像看见，月亮背后的残缺。 “颜叶！” 近在耳边的呼唤让她一下子清醒，她怔怔的望着他，望着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人。 “走吧。” 他转身走向人群，颜叶撑着墙起身，抓住滑落的外套，慌乱中嗅到一丝烟味。 这是安珏的外套。 时间是凌晨三点半，看样子，人已经走了。 咽了口唾沫，把外套叠好抱在手里，颜叶穿过人群找到蹲在角落里哭泣的叶柏。 踢了他一脚，颜叶懊恼的问：“你怎么不叫我？” “叫你有用吗？”用力擦掉眼角的泪，叶柏起身抢过她手里的衣服，走到安珏身边给他披上。 陪他回到市区的家，这个家比花江的家小一些，也更冷清。 三个卧室，有一个空着。 客厅里除了安珏大学毕业那年跟安秦拍的合照，没有任何装饰。 兄妹俩坐在沙发上，一语不发的盯着茶几上的遗物。 认真的洗了个澡，在沙发上剪了指甲，安珏抱上安秦的遗物，上了殡仪馆的车。 派出所来了帮安珏顶班的人，所里的人也知道了安秦因公殉职的消息，追悼会在花江举行。 “就按排班表，轮流去吧。”杨峰的语气，连悲伤也显得平常。 普通人的葬礼，并不讲究这些，兄妹俩都没有黑色的衣服。 临时在商场买了一套，颜叶回了家，颜芳芳替他们洗了衣服并烘干。 追悼会上，颜叶隔着人群与张北渝对望，莫名的沉闷在两人心里滋生。 遗体告别仪式结束，安秦被推进火化炉的那一刻，一直忍着情绪的安珏，转头靠进叶柏的怀抱。 迅速抹掉脸上的泪，颜叶向火盆里放了几张纸钱。 灼热的火烤干她脸上的泪痕，她回头看向哽咽的叶柏。 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本来就上了几天的班，又在医院和殡仪馆熬了两个晚上。 一回到家，颜叶躺在很久没有睡过的床上沉沉睡去。 回到小时候的家，安珏从衣柜里取出安秦的警服。 小时候偷穿的衣服，现在还是大了。 稍不留神，一个乱掉的呼吸就再次让情绪决堤。 他抱着衣服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流泪。 局里给安珏放了长假，张北渝也没能在轮休的周末见到临时出差的颜叶。 人来人往的江边，张北渝和徐佩隔了一个空位坐在台阶上，不时有小孩在两人的身后跑过。 “什么事啊？”徐佩嚼着糖葫芦问。 望着水位上涨的江面，张北渝抠着手指问：“你有白月光吗？” 放慢咀嚼频率，徐佩困惑的问：“你是不是工作太闲，玩手机玩傻了？” “你什么意思嘛？”张北渝不满的问。 “你问的是人该问的话吗？你脑子瓦特了吧！” 徐佩越说越激动，站起身用冰糖葫芦指着张北渝。 “一个大男人，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你这样的，去抓几次嫖就老实了！” 莫名其妙挨了一顿，张北渝站起身来俯视徐佩，反驳道：“那要是你的白月光现在，马上，立刻来找你，你怎么办？” “我？我还能怎么办？我又没对象，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徐佩无所畏惧道。 问她根本就没有可参考性，张北渝瞪了她一眼。 揣着手走了几步，他又突然倒回来，冲到徐佩的跟前。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暗恋汪江湖！” “你神经病啊！” 徐佩举起糖葫芦想砸张北渝，最后还是不忍心浪费粮食。 “你就跟汪江湖一样，自己不高兴就到处让别人也不高兴！” 怒咬一口糖葫芦，徐佩快步跑到小摩托旁，启动车子离开。 她暗恋汪江湖怎么了？十几岁的年纪，在她晕倒的时候，突然来一个白净的富家少爷，一把将她抱起。 换谁谁不心动？ 人生苦短，心动归心动，心动的人多了去了。 人人都要停留的话，哪里忙得过来？ 第63章 抓蛇 万万没想到，周一下班后，杨峰就神神秘秘的让张北渝换上便装，说带他去办个大案。 两人鬼鬼祟祟的蹲在一栋老式居民楼的楼梯角下，正当张北渝幻想这个小地方还有人贩毒的时候，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出现。 只见他敲响一户人家的门，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把他迎了进去。 不是！真抓嫖啊？巴掌大点的地方，还真有人嫖啊？ 十几分钟后，杨峰示意张北渝行动。 敲开门，只见女人头发凌乱，双手拉紧外套，被扯烂的黑丝还没来得及脱。 狭小的卫生间，张北渝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 卖淫女拿着尿杯，左右为难道：“你还是让那个老头过来吧，你太年轻了，我尿不出来。” 无奈，张北渝只好让杨峰过来。 点了一支烟，杨峰靠在墙边跟卖淫女唠起家常。 这都能聊？张北渝转身看着只穿了一条裤衩的嫖客，什么话也不想说。 尿检阴性，拍了现场照片，两人把人带回派出所。 第二天，张北渝把人带去局里，见到以前的同事，张北渝有一种回家的亲切感。 聊着聊着，聊到同事要结婚了，张北渝嫉妒到笑不出来。 一句恭喜，同事不会有太多感觉，但他的嫉妒，让同事大喜。 分别时，同事的一句希望你早点调回来，更是让张北渝破防。 一下班，他就冲到颜叶的律所。 见到张北渝，颜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时间，又看着他身上没换的警裤，大概猜出来他是来局里办案。 “你今天这么早？” 虽然事情已经做完了，但律所的下班时间要晚半个小时，颜叶又开始整理之后要用的证据材料。 拉来凳子，张北渝坐在她旁边，撑着下巴说：“一会去吃羊肉汤锅。” “什么事啊？”颜叶好奇的问。 “一会你就知道了！”张北渝盯着手机道。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当他真的说出，不攒小金豆，直接买成品三金的时候。 颜叶不可避免的想到，自己被当作一个二十万的商品，被讨价还价。 从他手里抽回手，颜叶埋头道：“可以不攒小金豆，但是这样会不会太着急了？” “哪里着急了嘛？”他都想了那么久，也有点着急。 “我实习期都没过呢，我现在一个月能拿到两千五就已经是万幸了！”颜叶为难道。 “没事啊，只要不要孩子，结了婚也就是多一张证而已，而且我们又没有什么大头支出，我把我的工资给你就行了。” 张北渝不想再等了，就算是背着父母，他也不想等了。 “这些事情不是你说的那么容易的！” 她没有父母的支持，也没有可观的收入。 唯一的房子，还不一定能握在手里。 大权都在父母手里，就算他们两个先斩后奏，也会有没完没了的破事。 “不说收入，至少等我过了实习期好吗？不然万一我怀孕了，到了后期，我的实习期怎么办？” “花江就这么几家律所，我在实习期怀孕，以后哪个律所要我？” 自从父母得知颜叶辞职，他们对他和颜叶之间的事，就采取了观望态度。 “你真的不考虑再考个编制吗？” “考编不是我想考就能考的！”说到这，颜叶更加头疼，“我们不要着急好吗？” “可是你现在每天就只想着工作。”张北渝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不该让她为难，可他心里难受。 握紧他的手，颜叶愧疚道：“我这个工作是这样子的，现在不努力，以后只会更难过。” “我知道这段时间我忽略了你，但是没有办法，外面的工作不是一阵一阵忙的。” “王律他的案子一年到头都很多，我跟着他，我没办法。” 不只是工作，颜叶更担心的还是双方父母见面，谈到彩礼和房子。 她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 她不知疲惫的工作，就是为了早日迎来，她的父母在她的生活中，无足轻重的那一天。 只有那时，她才有底气面对世俗的困扰。 她也从徐佩那里听说了一些，知道张北渝为什么着急。 颜叶紧握张北渝的手，坚定的看着他。 “我们才二十五岁，就两年，再等两年好吗？” 等她成年，等她长大，等攒满小金豆，等两年。 回到家，张北渝又开口问父母要钱结婚。 “你又来是不是？”兰惠把筷子拍到桌上，“我说了结婚是大事，必须见父母！” “我们是了解小颜不错，可是我们不知道她父母对你们的态度，如果他们不同意，以后你们遇到问题怎么办？” “能有什么问题嘛？你们那么多钱，以后不都是我的？现在给我一点怎么了嘛？” 如果这次又等，他觉得他真的等不到了。 兰惠扬起的巴掌，还是没有落下去。 “我最后告诉你一遍，结婚，必须见家长！” 之后的几天，张北渝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起易芝琳的那句，兼顾不了，优化了。 半个月后，安珏又像他初来时那样，突然出现了。 “不是说给你放一个月吗？怎么就来了？”杨峰的斥责带着心疼。 “闲着也是闲着，反正在这也没什么事，还不用做饭。” 一个人住了快十年的房子，突然就觉得好空，他不敢再待下去。 迅速整理好情绪，安珏微笑看向张北渝。 “怎么样？你的婚事有什么进展吗？” 无力的摇摇头，张北渝苦笑着说没有。 “没事，还年轻，不要着急。” 说完，安珏拿着水杯去了办公室。 他的语气总是很淡，却足以让人相信事情会像他说的那样。 张北渝靠在教导员办公室门边，犹豫的问：“你什么时候走啊？” “什么？”安珏翻着桌上多出来的资料问。 “他们不把你调回去吗？”张北渝小声问。 “他们给我说过了，但我还不想回去。”安珏平静道。 张北渝眼里黯淡下去，“你不觉得在这里待着，什么事也做不了吗？” 真要忙的话，倒也好过。 就是太闲了，脑子里总是些有的没的，还走不掉。 “不好意思，我孤家寡人，没有你那种烦恼。” 抬头对他笑了一下，安珏低头继续整理。 突然想到什么，安珏停下手上的动作，盯着a4纸上的不相关的字。 “不要太苛刻的强求什么，有就有，没有就算了，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其他的，都随缘。” 抬起头来，安珏盯着张北渝平和道：“我知道这里没什么事，但你也不要太闲了，自己找点事做。” 应了一句好，张北渝回到自己的工位，整理过桌面，打电话回访辖区的重点人口。 回来之后，安珏就住在了所里，本该他轮休的清明节，也让给了张北渝。 拿到假期排班表，张北渝立马去找了安珏。 “不是该你轮休吗？” “放假的时候人太多了，等你们休完我再休。” 安珏还是很平静，但这是安秦离世后的第一个清明节，张北渝想提又怕安珏伤心。 “你不会是想让我去约会吧！”张北渝开玩笑道。 安珏会意的笑，“解决好个人问题，才好安心工作嘛。” 很久没发现他抽烟的痕迹了，张北渝回到自己的工位。 他想如果方波能有安珏的三分之一，颜叶也不会那么冲动的离职。 可是如果她不辞职，她在这里没有任何前途。 他再一次觉得，安珏和颜叶很像。 从不麻烦别人，从不袒露真心，仿佛都是提着一口气在活。 难得重合的假期，又下起了雨，两人窝在床上，互相依偎着玩手机。 自从离开方波，张北渝就没听过她吐槽工作和骂领导，本来话就不多，现在更不会主动说话了。 “好冷。”难得喊了一声冷，颜叶把被子拉高，又往张北渝身上靠了靠。 放下手机，张北渝双手抱住她，用下巴在她脸上蹭了蹭，暧昧道：“我们做点暖和的事。” 故作矜持的看了他一会，颜叶放下手机，捧着他的脸吻上去。 久违的温暖勾起两人的欲火，从缠绵到热烈。 兴许是太久没做，也或许是季节变化，她改变了穿衣习惯，在张北渝尝试解开内衣扣失败之后。 难以抑制的失落将他包围，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将她的衣衫拉好，抱着她的腰，安静的躺在她怀里。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颜叶亲了一下他的脑袋，温柔的抚摸他。 没由来的声音告诉他，他们结不了婚了。 天气渐热，学生们又放了暑假。 跟在安珏身后进入村民家里，木制房屋内的光线十分昏暗，开了灯也不怎么看得清楚。 打开手电筒寻找一番，安珏终于在柜子后面发现躲藏的蛇。 看清它的那一刻，张北渝重重闭上眼睛。 把张北渝抓到身前，安珏后退半步，眼神指了一下柜子，“你来。” “我？”张北渝惊恐的指着自己。 在安珏肯定的眼神中，张北渝扭头看向房主，房主笑盈盈的，什么也没说。 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张北渝戴上防护手套。 什么派出所啊，2023年了，连个抓蛇的杆子都没有！ 一手扶住柜子，张北渝半蹲下，戴着手套的手颤抖着靠近。 “把你那眼睛睁开！”安珏严肃道。 当初为什么要考警察？经过激烈的斗争，张北渝总算睁开眼睛。 只见安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蛇捉住，张北渝一睁眼就与它深情对视。 “啊！”张北渝吓得瘫坐在地上。 围观的村民纷纷嘲笑张北渝，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孩用食指刮着脸说张北渝羞。 “走。”轻轻踢了一脚张北渝，安珏将蛇装进袋子。 回到警车上，嘴唇发白的张北渝不停擦着冷汗。 后座的袋子里，蛇不停挣扎，张北渝在裤腿上用力的搓手。 瞥了他一眼，安珏忍着笑问：“你这么怕蛇啊？” 颤抖的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后座每传来一个动静，张北渝都忍不住激灵。 到了远离人群的地方，安珏下车，拉开后座的门，拎着袋子走到路边。 将蛇放进草丛，把袋子叠好放进后备箱。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珏哥，你太帅了！”张北渝抓紧安全带，由衷的称赞安珏。 勾着嘴角扫了他一眼，安珏还笑着，眼里却有些担忧。 “这次有我，下次就不一定了。” 从他的语气里听出离别的意味，张北渝不舍的问：“珏哥你要走啊？” “不知道，或许吧。”没再多说，安珏发动车子。 第64章 停电 四季轮换，又是一年冬。 春节将至，颜叶去司法局领年前最后的指派案件。 冬天的雨，一年比一年大，抖掉伞上多余的雨水，把伞放在门边的地上。 在门口的地毯上擦掉脚底的泥泞，颜叶走进法律援助中心。 跟工作人员打过招呼，颜叶顺利拿到资料，把资料装进皮包，颜叶挎上包走出大门。 捡起地上的伞，颜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珏哥！” “我就说看着有点像，还真是你。” 穿着便装的安珏拿着一沓资料走了过来。 没打伞的安珏走到屋檐下，拍掉文件袋表面的雨水。 “你来这做什么？”颜叶意外的问。 “你应该不知道，我调到这边来了。” “你调到司法局了！” “嗯。” 有编制真好，颜叶难掩羡慕。 从兜里拿出手机，安珏打开微信对颜叶说：“加个微信吧！” “哦！好！”从皮包里拿出手机，颜叶下意识的点开工作微信又退出，点进私人微信打开二维码。 加了微信，颜叶撑伞离开，安珏收起手机走进法律援助中心。 从小成绩优异，高中逃课也能考上警校，年纪轻轻立了一个二等功，做警察做累了就可以调到司法局，他开挂了吧！ 怀疑世界上只有她一个牛马，颜叶抱着脑袋，看向窗外下个不停的雨。 什么破雨天天下，淋死她算了！ 马上就要过年，早就安排好时间的王律没再接案子，指派的案子也都要等到年后再开庭。 律所难得的清闲，颜叶拿出手机，盯着很久没有消息的头像出了神。 他们在去年的九月分开，她已经记不起是怎么度过那段时间的。 好像每天都在加班，又好像什么也没做。 他说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辛苦，可她从小到大，没有哪一天不觉得，生活不辛苦。 擦掉眼角的泪，用力深吸一口气，颜叶关上电脑走出大门。 很久没喝酒了，在律所对面的便利店，拿了两瓶果味的啤酒。 付钱时收到安珏的消息，把酒装进皮包，颜叶打车去了饭店。 她到时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看着服务员走出包间，颜叶鬼鬼祟祟的从包里掏出两瓶啤酒。 “我刚买好你就发消息，正好，一人一瓶。” 打开喝了一口，安珏疑惑的看着瓶身。 “啤酒还有蓝莓味的？” “什么味都有。” 生活已经很苦了，酒当然要喝又甜又能微醺的。 用公筷下了肉片，安珏拿起筷子问：“听说你哥结婚，你要当伴娘？” “别说了，不知道他们两个发什么疯，让一个该去接亲的人当伴娘。”颜叶一向觉得叶柏莫名其妙。 “因为赵恩要把捧花拿给你。”安珏直截了当。 “她没事吧！”哪怕是到了现在，提到结婚，颜叶还是缓不过劲。 她的房子守住了，可她想要的小家没了。 在火锅氤氲的水汽中模糊了眼睛，颜叶举起啤酒一口气喝了半瓶。 嗓子被刮得生疼。 她也想不明白，明明之前那么多年都过来了，为什么突然就等不下去了。 “现在的天气真没意思，一年到头都下雨。” 颜叶看向窗外，都忘了上一次出太阳是什么时候。 瞧着窗外不停的雨和浓厚的雾，安珏也有些烦闷。 “小时候天气明明很好的，一整个寒假都可以玩雪。” 收回视线，两人碰了个杯。 天已经完全黑了，雨也停了，湿冷的天气，风吹在身上，就像没穿衣服。 见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颜叶伸出手去：“给我也来一根。” 没有人像她这样摊着手，要零食一样要烟，安珏抽出一根放在她的手心。 学着他们的样子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烟，颜叶问安珏借火。 挡着风替她点燃，安珏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只见她浅浅吸了一口，平静的五官逐渐皱在一起，一个猛烈的吞咽后，她咳了出来。 把烟盒和火机都放进口袋，安珏从她手里夺过烟吸了一口。 看烟被他吸进去又吐出来，颜叶仿佛在看魔术。 “还是喝酒适合我。” 喝酒，吞下去，等头晕就行了。 想到被方波拉去相亲的那次，安珏勾起嘴角。 “也不见得。” 知道他说的是那次，颜叶裹紧衣服，冷风吹起她鬓间的发丝，吹红了她的脸。 “好冷，不会要下雪吧。”颜叶的牙也开始打架。 “说不定。”在路边的垃圾桶上灭掉烟头，安珏硬挺腰板，每说一句话，都会呼出大量的白气，“打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去超市买点东西。”跟他挥手道别，颜叶快速通过斑马线。 信号灯变红，安珏看着她走远。 从兜里拿出握拳的手摊开，风一吹，烟头也没了温度。 拿了几瓶酒，又拿了几杯酸奶，颜叶走出超市。 回到家，她迅速换上毛绒绒的睡衣，裹上小毯子打开电炉。 待身子暖和一些，她又开了一瓶酒。 叶柏在朋友圈更新了电子请帖，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真土，颜叶点进链接。 看了两张婚纱照她又急着退出，靠刷短视频转移注意力。 在眼泪掉落的前一刻，周围突然暗下来，连窗外的路灯也都熄灭。 颜叶这才看见昨天社区群发的通知，整个城西片区都要停电到第二天早上六点。 手机的电量不多了，关上电炉，颜叶回房间换了衣服，拿上手电筒出门。 空气越来越冷，颜叶总算走到亮着路灯的街道。 找了家小店要了一碗馄饨，颜叶拿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等上餐的间隙，颜叶看见街边有卖糖炒栗子的，正想着一会买一包吃着回去，另一个不看群消息的人出现了。 发现她正在充电的手机，安珏笑着走了过去，“你这么快就饿了？” “手机饿了。”颜叶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点了一份小碗馄饨，安珏从兜里拿出充电器。 “应该常备一个充电宝的。” “路边也有，就是又租又还的，比较麻烦。” 尬聊两句，颜叶的馄饨来了，也算不上饿，颜叶并不急着吃。 “你家住哪啊？” “人民广场旁边。” “你家住人民广场？” 怪不得两人能在这遇见，从人民广场走过来就这一条路，颜叶拿起勺子，说她家也住人民广场。 “这么近？”安珏的下意识想起的，还是颜叶的那个家。 “你住几楼？”颜叶问。 安珏回答五楼，颜叶说她住九楼。 “还好，也不是很高。”安珏笑道。 “如果我的手机有四十的电，我都不会出来。” 说着，颜叶看了一眼手机，六十六，吃完这碗馄饨就差不多了。 安珏的馄饨也来了，才吃饭没多久的两人，低着头，半天吃不下一个。 幸好现在店里没什么人，也耽误不了别人的生意。 两人都瞥眼打探对方的碗，确定对方也吃不下，放心的笑了。 总算吃下最后一个，颜叶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发誓她下次一定要看群消息。 糖炒栗子很香，但她吃不下了。 双双取下充电器，两人捂住肚子走出小店。 过了马路，又是一片漆黑，安珏还没来得及打开手机，颜叶就从兜里摸出一个手电筒。 “你还有这个呢？”安珏惊喜的问。 “以备不时之需嘛！”颜叶把光圈调大了些，路上没什么人，肚子涨的两人走得也慢。 一些湿的东西落到脸上，颜叶举起手电筒照向天空，纷纷扬扬。 “下雪了。” “嗯。” 光落回到地面，到了分路的地方，两人互相道别。 盯着手机看了很久，住在城北的徐佩，迟迟没有在群里发言。 或许是到了年纪，最爱幻想的女孩，也不再憧憬初雪。 在脚步声中收起手机，颜叶踩实地面，暗自握紧拳头。 “太黑了，还是送你回去吧！” 安珏的声音出来的那一刻，颜叶大松一口气，还以为是趁火抢劫。 “不用了，马上就到了。” “没事，过都过来了。” 把她向前推了一下，安珏就收回手，说了句谢谢，颜叶低头向前。 到了小区门口，她在应急灯下看清他的脸，还是那样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既不算冷漠，也让人难以靠近。 “走了，再见。”没有停留也没多说，笑着跟她挥了一下手，安珏转身回去。 关掉手电筒，颜叶看着那个光源走远，直到完全消失。 第一眼就心动的人，不管再过多少年，他始终都是初见时的模样。 就算月亮真的有残缺，也不会成为石头。 初雪后的断桥，颜叶和徐佩一人捧着一杯热奶茶，并肩望着远处平静的江面。 “你跟张北渝，真没售后了？”徐佩惋惜的问。 叹了口气，颜叶摇摇头，“我们两个，不合适。” 十八岁的时候，她铁了心要跟他在一起，他说可以再等等。 二十五岁的时候，她铁了心要嫁给他，他却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辛苦。 相爱能不能抵万难，她也不知道。 而她明白，他们都不是勇敢的人。 第65章 接亲 人到底为什么要在冬天结婚？凌晨两点，颜叶就被从被窝里抓起来。 用一切冰的东西敷在眼皮上，颜叶茫然的望着化妆镜前精神抖擞的赵恩。 她结婚的时候，一定要摒除凌晨接亲的恶习！ 放下勺子，颜叶拿出自己的化妆包开始化妆。 天气寒冷，伴娘们裹着羽绒服聚在一起。 既不是几人的闺蜜，又是男方的亲属，接亲的人还没到，颜叶就被警告不准放水。 “放心，我站在最后面！”颜叶发誓表明立场。 第一次参加别人的婚礼就当伴娘，离接亲的时间越近，她就越紧张。 接亲的队伍到了楼下，颜叶捂着心口躲到柜子后面。 楼下放了鞭炮，伴娘们赶紧堵住门。 到了要红包的环节，颜叶被人一把扯过去，混乱中手里就多了两个红包。 门被打开的瞬间，西装革履的叶柏手捧鲜花出现，颜叶惊讶的瞪大眼睛。 “头一回见你哥有人样是吧？”安珏笑着打趣。 用力点了点头，颜叶盯着单膝下跪的叶柏，迟迟不能从震惊中抽离。 他又哭又笑的对赵恩许下承诺，颜叶总觉得他在演戏，却也湿了眼眶。 安珏却煞风景的来了一句，“一会下去的时候，你抓两个伴娘上我的车。” 颜叶无语的看着他，他却肯定的点头。 都当过领导的人了，还这么轻浮，颜叶收回视线，开始在伴娘当中搜索人选。 这边的仪式结束，叶柏抱着赵恩下楼。 眼见颜叶就要冲到两个身形瘦小的伴娘中间，安珏一把将她抓回来，“你还真当真啊？” “那不然呢？”你都那么肯定的点头了！ 牢牢抓住蠢蠢欲动的颜叶，安珏面不改色道：“主要是你家那边要十二点才能进门，找个认识的人好打发时间。” “我们不会也要在车上等那么久吧！”颜叶惊恐道。 安珏再次肯定的点头。 等她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取消这样的恶习！颜叶再次在心里发誓。 “我小舅怎么没来？”颜叶这才发觉，来的人就没几个眼熟的。 “他说太早了，困得很。”安珏平静的回答。 出了家门，赵恩就一直在哭，到了车上，那两个人哭作一团。 到了发车的时间，安珏拉着颜叶上车，两个男方家的亲戚坐在后面。 刚上路，她们就开始聊天。 “你看见他家老幺了吗？” “没看见，估计是没来。” 瞥了一眼颜叶，发现她在那边看天看地，没有说话，安珏继续听她们聊。 “亲哥结婚都不来，小气得很！” “对嘛，再怎么说也要给我们外人做做样子！” 又瞥了一眼，她还是一副不爽但又想继续听的样子。 “终究是送出去的，接回来了也养不熟！” “听说叶老四还给她买了套房子补偿她，正常人家谁给女儿买房子？连亲哥结婚都不来，就是个白眼狼！” 时机到了，颜叶扭过去头，盯着那两张陌生的面孔，压迫的问：“你们是男方家的谁啊？” 这么直接吗？安珏惊讶的吸了一口气。 “我们，我们，我们是亲戚！” “对，就是亲戚。” 那两人躲闪着，没再说什么。 怕被认出来，颜叶没有多和她们对视，扭过头来看向窗外。 城区不大，十来分钟就到了颜叶家，后排的两个人说晕车，下车透气后就没再上车。 时间刚过七点，颜叶向安珏伸出五个手指，示意还要等五个小时。 那两人的话对她应该没什么影响，安珏摇下车窗，“我抽支烟。” “你随意。”颜叶从外套兜里摸出两颗奶糖，给了安珏一颗。 把糖揣进兜里，安珏对颜叶说她前面有吃的。 半信半疑的拉开，还真有一袋零食，饿到发昏的颜叶立即向安珏投去崇拜的目光。 拆开小蛋糕的包装，颜叶拿出刚才抢到的两个红包。 “怎么这么小？才八块。” “放心吧，还有一个最大的等着你。” 说着，安珏从外套里摸出一沓红包，摞整齐后塞到颜叶手里。 “刚刚剩的，全给你了。” 苍蝇再小也是肉，颜叶两眼放光，“你刚才不会没给吧？” “给了啊，你手里那两个不就是？”安珏吸了一口烟道。 假模假样的拿着那两个红包端详，颜叶故作疑惑道：“你做了什么我看不见的记号？” 勾了勾嘴角，安珏笑道：“就你一个人没做指甲，没戴首饰。” 颜叶下意识的举起双手，还真是。 在多想之前，颜叶立马告诉自己，他好歹读了几年警校又做了几年警察。 这么明显的事，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就感谢珏哥了！”收起红包，颜叶两口吃完手里的小蛋糕，就着水咽下去。 稍稍恢复体力，颜叶拿出手机，“你玩不玩王者？” “玩。”灭掉烟头，摇上车窗，安珏打开游戏。 看见他的段位，颜叶再次感叹，连游戏都玩这么好，到底是什么神人。 “我跟你排不了。” “没事，五排就可以了。” 安珏把颜叶拉进房间，开始征召队友。 进入游戏，颜叶选了辅助，安珏选了射手。 开局不到一分钟，安珏就拿下了一血，颜叶目瞪口呆。 大学的时候，他们几个天天峡谷遨游，只有被人家一分钟拿一血，五分钟推高地的战绩。 从前，没有游戏体验感这样的事，只存在连跪局中，今天颜叶也算体验了一把，无感连胜。 “你也太牛了吧！”颜叶由心佩服。 “有段时间没玩了，体验局。”退出游戏，安珏拿出充电宝充电。 一时分不清他是在装逼还是真的谦虚，颜叶也从包里拿出一个充电宝。 想到停电的那天，两人会意一笑，各自调好座椅角度，闭上眼睛补觉。 心里想着事，浅浅眯了一觉，安珏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颜叶，他开门下车。 从别人手里接过烟，安珏站在路边和他们闲聊。 越聊越冷，说话嘴巴都打哆嗦，几人纷纷回到车上。 梦里，她被一个神仙追杀，她一直跑，一直跑。 跑了很久，她遇到一只可以带着她飞的鸟，但是鸟太轻了，她好几次都差点掉下。 飞一段时间就必须停下休息，他们躲在树上，躲在水里，躲在小巷。 神仙自己有翅膀，每次都很快发现他们。 他们就这么疲于奔命，终于，神仙抓住了她。 猛地睁开眼，颜叶看着眼前，迅速反应过来刚才是个梦。 疲惫的叹了口气，发现身上盖着一件外套，但安珏身上又穿着一件。 “这谁的衣服？”颜叶拿起衣服问。 “你哥的，那会放在我车里。”从她手里拿过衣服扔到后座，安珏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 颜叶立马把锅甩到叶柏身上，“都是叶柏的衣服害的！” “他以前打游戏输了，也说是你喝水害的。”安珏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看了一眼时间，还有整整两个小时，颜叶麻木的盯着窗外。 感觉过去了半个小时，拿出手机才过去五分钟，简直比上课还难熬。 打了个哈欠，颜叶开始找话题。 “你帮人家接过几次亲？” “就这一次。” “一会还得去酒店，为什么不能双方约个时间，到点自己就去了？” “折腾一下，让人觉得结婚麻烦，省得结第二次。”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五十岁那个答案，安珏还是没有说出口，犹豫后他反问颜叶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颜叶仰头望着车顶，悲伤又自嘲的语气道：“我都be了！” “年轻人，沉不住气。”安珏抿着嘴看向窗外，眼底浮现一抹笑意。 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叶柏就能坦然享受这样的幸福，而她不能。 第66章 她又换男朋友了 吉时已到，叶柏把赵恩抱下车，颜芳芳和叶俊文穿着隆重，在门口迎接。 他们围着新人把他们送进礼堂，父母端坐在茶桌两旁。 新人敬过茶，到了拍照环节，颜芳芳和叶俊文自然的坐在一起，赵恩扶着颜芳芳的肩膀站在她的身后。 环顾一周，叶柏一把抓住后退的颜叶，脱了她的外套扔给安珏。 “你们拍照叫我做什么？”四个人的位置，颜叶根本不知道她该站在哪。 拨开父母，叶柏把颜叶摁在他们中间坐下，随即走到叶俊文身后。 “这怎么行？”颜叶心慌得要跳出来。 “就这样。”十几年后，颜芳芳再一次握住女儿的手，指腹在她的手心摩挲，比小时候粗糙多了。 颜芳芳替她整理额前的碎发，叶俊文也重重的握住女儿的手。 尽管颜叶努力的微笑，还是在快门摁下的前一秒，落下了苦涩的泪。 当她想为自己的婚姻争取的时候，他们对她说，他们为她花了那么多钱，二十万的彩礼一分也不能少。 “这是他家老幺？她怎么会去当伴娘？”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安珏抱着颜叶的衣服回头，平淡的扫过那两人。 回过头来，安珏拎着衣领将衣服摊开。 拍照结束，颜叶红着眼睛走到他跟前，接过衣服穿上。 去酒店的路上，颜叶靠着车窗，窗外的树，人，房子不断被她落在身后。 婚礼开始，颜叶看着赵恩噙着泪走向叶柏，看着叶柏耸着肩膀泣不成声。 听他们许下一辈子的誓言，听父母对他们哽咽的祝福。 她还是觉得他们在演戏，可她的泪落个不停。 她无可救药的想张北渝，想现在就跑去对他说他们结婚。 可他的婚礼，应该比叶柏更盛大。 他应该得到，最多人的祝福。 此刻，她不再恨他们，她只恨人性的复杂，恨她自己掌握不了自己的人生。 从安珏手里接过纸巾，颜叶木讷的看着台上赵恩哭到说不出话的闺蜜，“你也要去讲话吗？” “我跟他说了，不要给我安排这种环节。”安珏少有的，让人听出了失落。 “希望也没有我的份。”颜叶尽力躲藏着自己，像一个偷窥别人幸福的小偷。 “接下来，我们请新郎的妹妹给新人送上祝福。”主持人的目光扫了过来。 “靠！”颜叶根本就没有准备，她又想揍叶柏了。 穿着粉色的纱裙，拳头却握出了青筋，安珏笑着转过头去。 被叶柏拽上台的那几秒，无数的吉利话在颜叶脑海里过了一遍，接到话筒，颜叶像背课文一般机械。 “祝他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万事如意，永远幸福。” 主持人接过话去，叶柏湿润的眼睛盯着颜叶。“也祝你万事如意，永远幸福。” 滚烫的眼泪从下巴滴落到锁骨，颜叶瞪着他。 “你恶不恶心？” “反正我们两个是一样的血，我恶心你也恶心。” 叶柏歪着嘴笑，两人互看一眼，各自撇开视线。 到了丢捧花的环节，怕真的像安珏说的那样，颜叶叠放在身后的双手，死死抓住对方。 可就在赵恩假意向上抛却又转身向她走来时，安珏一把扯开她的手，捧花还是落到了她的手里。 面对她质问的眼神，安珏似笑非笑的把锅甩出去。 “早就告诉你了。” 她根本就不想要那束花，等会出了酒店她就要把它扔掉。 总算开席，饿了一天，只吃了两口菜，颜叶就吃不下去了。 新人过来敬酒，伴郎和伴娘都举起酒杯祝福，和上次见她喝酒一样。 五十二度的白酒，她像喝水一样咽下去，喝完还不忘看一下酒瓶上的度数。 不知道是叶柏想捉弄她，还是想多给她一点祝福，给她满上了第二杯，叶柏搂着她向朋友介绍。 “大家可能都不认识，这就是我妹，颜叶。” 怕他煽情，颜叶立即抢过话去，说了一句祝你幸福，随即把酒咽了下去。 刚想坐下，颜叶又被赵恩拉住，于是，她只能忍着恶心，狂饮第三杯。 好不容易坐下，其他的伴郎又借认识一下，轮流给颜叶敬酒。 上次的饭局，她喝一杯，就会骂方波一次。 这次，她笑着喝了一杯又一杯。 总以为她的沉闷，是对这个世界的不屑一顾。 可她现在，却像苦苦挣扎的野草。 回敬过最后一个人，颜叶捏着酒杯，嗓子和胃都火烧一样痛。 她看不清任何人的脸，也感觉不到自己。 头重得像要掉下去，她从兜里摸出手机，脸无限贴近屏幕。 无论怎么睁大眼睛，她的手就是放不到指纹解锁上去。 “你要做什么？”安珏低头问她。 一直解不开锁，颜叶开始急躁，惊恐的泪滴落在屏幕。 “我要打车回家。” 她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她害怕，她想逃。 颜芳芳和叶俊文忙着招待宾客，新人还在敬酒，安珏找来小舅。 喝得差不多的小舅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扯着颜叶的耳朵大声问：“你要回哪个家？” 一巴掌打掉他的手，颜叶捂着刺痛的耳朵，又急又委屈的看着小舅，“你烦不烦？” 这两个人没一个靠谱的，安珏拉开小舅，“算了算了，我先送她回她爸妈家。” 被安珏抓着的小舅顺势反握住安珏的手，凑到他跟前说：“那就麻烦你了小伙子，但是必须把她安全送到！” “好的好的。”抽回手，安珏拿上两人的外套和颜叶的包。 跟其他人打过招呼，安珏握着颜叶的手臂将她拎起来。 从小门离开宴会厅，在走廊给她穿上外套。 她一直往下坠，要不是怕被她父母看见，安珏真想把她扛起来走。 总算走出酒店，室外的气温骤降，刚走了两步，安珏就看见颜叶捂着肚子。 生怕她吐，安珏立即抱起她跑到路边，上了一辆刚好路过的出租车。 “去哪？”司机扭头扫了一眼喝醉的颜叶，又上下打量安珏。 安珏回答去江北路，颜叶立马撑着座椅起身，捂着脑袋说：“我要去人民广场。” “到底去哪？”司机更加怀疑安珏。 “去人民广场。”感受到司机的怀疑，安珏解释道：“我朋友结婚，这是他妹妹，她喝醉了，让我帮忙先送回去，她爸妈家在江北路，她自己住人民广场。” 这样也说得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司机道了句恭喜，没再说什么。 短短几分钟路程，下车时天空飘起了小雪。 把颜叶从车里拽出去，安珏稳住她，在她包里翻出门禁卡进了小区。 “你家住几栋？”安珏低头发现她还捂着肚子，到都到了不能让她吐外头，就又问了一遍。 “9栋，902。”颜叶撑不住了，腿一软就往下掉。 保安在那，安珏还是不能直接把她扛起来，问了保安9栋的方向，安珏背着她走过去。 两人刚走，保安就对旁边的人说：“她又换男朋友了！” 总算到了902，安珏从她包里翻出钥匙打开门。 进了门，把她扔在沙发上，将垃圾桶放在她旁边。 安珏脱掉外套，坐在另一边休息。 坐了一会，安珏给叶柏发消息告诉他颜叶已经送到。 可能是这次醉得比较彻底，不像上次那样闹腾，她只是安静的躺着。 在洗漱台前翻翻找找，搜索过卸妆油的用法，安珏果断放弃。 幸好柜子里有一包标注为赠品的卸妆湿巾，按照包装上的说明，安珏擦去她脸上早就哭花了的妆。 她一直捂着肚子到底是吐还是不吐？ 安珏想走，又怕她突然吐了，卡住喉咙导致窒息。 算了，反正离家也近。 第67章 你应该是有肠炎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屏幕上的十一点让安珏一下子惊醒。 那边沙发上的人，一动不动的躺着。 安珏打开灯，看清她呼吸的起伏，幸好人还活着。 垃圾桶里没有呕吐物，安珏移开垃圾桶，把颜叶叫醒。 还没睁眼，一阵恶心就袭来，捂着晕沉的脑袋睁开眼睛。 眼前的身影逐渐清晰，颜叶也回忆起睡着之前的事。 坐起身，颜叶仰头靠在靠背上，看她打了一个嗝，安珏立马弯腰去拿垃圾桶。 好在她又平复了，她捂着肚子，茫然的看向四周，最后视线落在安珏身上。 “谢谢你啊！” “没事，你肚子不舒服吗？” 安珏开始怀疑捂肚子只是她的个人习惯。 颜叶面露难色，“嗯，我每次喝酒，肚子都会痛。” “那你应该是有肠炎。”彻底放心，安珏放下垃圾桶，在沙发上坐了一会。 确定她已经清醒，安珏起身离开。 路面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积雪，稍不注意就会踩滑。 整条路的灯都亮着，路上却只有他一个人。 雪粒落在外套，发出碰撞的声响。 到了家，把外套晾在阳台，冲掉身上的酒气，吹干头发，安珏摸黑回到房间躺下。 那你应该是有肠炎。 第二天的办公室，正在整理证据的颜叶猛地抬起头。 这句话宛如魔音贯耳，已经折磨了她一早上。 她痛苦的捂住耳朵，可那句话还是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 树叶上和草丛里还有一些积雪，顶着雾蒙蒙的小雨走进火锅店，颜叶在窗边见到刘超。 “何嘉瑞呢？”颜叶坐下问。 指了一下对面，刘超坏笑道：“我在花江的最后一顿，先请你吃个瓜。” 对何嘉瑞的相亲不感兴趣，颜叶若有所思的盯着刘超。 “真走了？” “走了，在这待着没意思，回家好好过个年休息一下，过了十五再做打算。” 桌上没酒，刘超喝了一大口茶。 隶属省会城市的花江就是一座围城，既没有省城的繁华，又沾了省城的边。 太多人怀揣着梦想，想在这里干出一番事业，进而在市区扎根。 成功的人都是极少数，大多数人都是刘超，待了几年又灰溜溜的离开。 生在这里的颜叶，没有生在省城的魄力和眼光，却也染上省城的傲慢。 “点菜了吗？” “点了。” “那一会我请。” 两人都没有提那个后来的，有编制的人，聊了几句就一起看向何嘉瑞。 懒得扭头，颜叶和刘超坐到一边。 正好服务员开始上菜，两人收回视线。 再次看过去时，两人都瞪大眼睛。 “那不是安珏吗？” “那个女的是谁？他妈？” “怪不得我问何嘉瑞跟谁相亲她都不说。” 久远的记忆浮现在眼前，两人互看一眼，露出神秘的笑。 把肉下进锅里，两人各自倒了一杯果粒橙。 不情愿的跟着肖若梅走进餐厅，一见到何嘉瑞，安珏就狐疑的看向肖若梅。 怪不得她不说名字，她们两个又是怎么认识的？ “瑞瑞，你们两个认识的吧！”肖若梅笑着问安珏。 如果是以前，安珏肯定直接回答，也不算认识。 “认识。”安珏点头微笑，给肖若梅拉开凳子，自己才坐下。 感受到他的冷淡，何嘉瑞低头用眼神向肖若梅求救。 “那个瑞瑞的爸爸是你陈叔叔的朋友，那天来家里吃饭，正好聊到你们，我跟你陈叔叔就说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肖若梅心里并不确定，但有外人在，安珏应该不会对她摆脸。 只是扯了一下嘴角，安珏便低头点菜。 “让瑞瑞点吧！”肖若梅试探的抽走菜单。 握着兜里的烟，安珏四处张望，本想看看墙上有没有贴禁烟标志，却意外发现远处偷看的两人。 收回视线，安珏抽出一支烟点上。 “他居然会抽烟！”刘超意外道。 “大惊小怪。”喝了一口果粒橙，颜叶在锅里捞肉。 吐出一口烟雾，安珏指了一下两人的方向，“刘超不是在那吗？叫他一起吃啊！” 啊？何嘉瑞远远的看着那两人，咽了咽唾沫道：“他们都开始吃了，不方便吧。” “没什么不方便的，大家吃热闹。”从何嘉瑞手里抽过菜单，安珏叉掉锅底，勾了几个配菜让服务员上到刘超那桌。 见他起身，何嘉瑞慌乱的看向肖若梅。 肖若梅也没有办法，拉着何嘉瑞一起过去。 “他们怎么过来了？” “我怎么知道？” 两人咬着牙说完，那三人就到了跟前，两人立即挤出热情的微笑。 拉开凳子坐下，安珏灭掉还剩半支的烟。 看过三人，刘超局促的开口：“这位是，何嘉瑞的妈妈？” “是我妈。”安珏平淡的回答。 肖若梅不认识颜叶，安珏也没有介绍。 “阿姨好！”刘超和颜叶一同问了好就看向旁边的何嘉瑞。 除气定神闲的安珏外，其余四人都尴尬的笑。 得知刘超已经辞职，明天就要离开花江回老家，安珏让他喝点。 “不喝了。”刘超怕喝多了会哭。 “碰都碰上了，喝点。”不是商量，安珏直接要了酒。 相亲就这么变成了刘超的送别宴，何嘉瑞和肖若梅都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喝了几杯，想到在花江的这些年，悲伤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刘超流下不甘的泪。 “伺候好领导，比干好工作还重要，什么狗屁工作！” “这几年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想到三人经历的种种，何嘉瑞和颜叶都陷入沉默。 又给刘超倒了一杯，安珏宽慰道：“人生长着呢，一条路不通就换一条。” 吃过饭，何嘉瑞和肖若梅一起离开。 刚出餐厅，何嘉瑞就苦笑着说：“阿姨，我觉得安珏他不喜欢我，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经过上次，她本来也不想再跟安珏有什么来往，但架不住肖若梅的劝，她又只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 “我也没想到今天是这种情况，要不你们加个微信，聊一聊，正好过几天又要放假，到时候你们单独见一面。”肖若梅苦口婆心的劝道。 摇摇头，何嘉瑞说她不愿意。 安珏买了单，将喝醉的刘超送到酒店，在酒店守到他酒醒才离开。 凌晨的风冷得彻骨，安珏点燃一支烟，埋头走着。 夜食街过来的人，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广场。 她拎着一瓶果啤，靠在路灯上，笑嘻嘻的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玩剪刀石头布。 玩了一会，小孩让颜叶等他。 只见他一溜烟跑到不远处的两个男生面前，问其中一个要了手机。 拿着手机跑回颜叶跟前，小孩举着二维码对颜叶说：“姐姐，你加一个我哥哥的微信，我明天还找你玩！” “哈哈哈！”哥哥的朋友发出爆笑，哥哥觉得丢脸，让弟弟不要这样。 喝了一口酒，颜叶晃晃脑袋，严肃道：“我妈不准我加陌生人的微信。” “你都这么大了！”小孩惊讶道。 “我妈可凶了，被她知道的话，她还要打我呢！她力气好大的，打一巴掌痛好几天呢！” 颜叶表情夸张，将小孩唬住。 想着当年的那一耳光，安珏走近颜叶，“你怎么还在这？” 他冷冷的语气，让小孩顿感大难临头，拔腿就向哥哥跑去。 对着他的背影笑了一会，颜叶扫了一眼安珏，“他酒醒了？” “醒了。”两人并肩走向回家的方向。 本来她早就该回家，但想到在荷花乡的那几年，心里实在烦闷。 去断桥吹了会风，就一直在广场附近闲逛。 “你没跟你妈住一起？”颜叶问。 “没，他们早离婚了，她现在有自己的家庭。”忍住想拿烟的手，安珏和颜叶一起转向。 今天既没下雪，也没停电，颜叶没有拒绝他送自己回家。 还是和上一次一样，到了门口他就走了。 在门口的垃圾桶丢掉酒瓶，颜叶长叹一口气。 月亮一旦靠近，就算是石头，也忍不住想要发光。 那句你应该是有肠炎又出现在她的耳边。 第68章 来我家过年 九号过年，律所七号下班就放假了。 八号一早，颜叶就去了医院，检查证明她真的有肠炎。 不知道还好，知道就老膈应，站在超市的酒水货架前，颜叶想了又想，还是放弃果啤，转身买了椰汁。 没了对象，也没脸再去外婆家。 打算在家里宅到上班，颜叶买了一大堆菜和水果。 门头的春联已经褪色，犹豫了很久，她还是决定不买新的，等它自然脱落。 九号中午，还在上班的安珏拿起手机，是肖若梅让他下班回家吃年夜饭。 那不是他的家，安珏回复不去。 “你爸都不在了，你一人怎么过？来家里和弟弟妹妹吃一顿年夜饭好吗？” 将手机随手扔在桌上，安珏起身到窗边透气。 街上的灯笼一年比一年多，却一年比一年冷清。 单位提前两小时下班，在停车场坐了很久。 刷到叶柏的朋友圈，安珏打开颜叶的对话框。 雾蒙蒙的天气，她穿着红色的羽绒服，拎着两大袋东西站在小区门口。 没想到她真的会来，哪怕走到了她跟前，安珏也有些迟疑。 递了一袋给安珏，颜叶抱起另一袋东西。 手轻松多了，颜叶笑着说他们正式成为过年搭子。 输入密码打开门，一股暖气袭来，颜叶惊讶道：“你家安了空调还是暖气？” 花江夏无酷暑，冬无严寒，大部分人家里都没有这两样东西。 安珏被她的惊讶弄得不太好意思，“安了地暖。” “天呐！你家好高级！”赞叹着走进他家，颜叶的视线开阔许多，“你家这么大！” “还好吧。”把她拉到里侧，安珏关上门。 看他换鞋，又看了整洁的地面，颜叶让他也给自己一双拖鞋。 “没事，不用换。”他家里没有小码的拖鞋。 把东西放进厨房，颜叶一边脱外套，一边感叹他家的厨房真大。 扭头看见阳台，她说着阳台也好大走了过去。 在阳台转了一圈，颜叶撸起袖子回到厨房，从袋子里拿出自己的围裙。 “我猜你家应该没有这个东西。” “是没有。” 他都不太确定，家里的电饭锅还能不能用。 系上围裙，颜叶开始整理自己带来的东西。 “我猜你下班了也买不到菜，就随便带了一点，条件有限，有什么就吃什么。” “你这条件已经很不错了！”安珏过去帮她一起整理。 举起真空包装的鱼，安珏难以置信的问：“还有鱼？” “对啊！年年有余嘛！”让安珏把包装拆开，颜叶把水果洗干净放进果盘。 打开电饭锅，颜叶一下就看出它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 “你家里还有米吗？”颜叶不确定的问。 “应该有吧。”安珏拉开柜门，几秒后露出心虚的笑。 就知道是这样，颜叶放下袖子，说她去隔壁借一点米。 “这样能行？”安珏想到点外卖都不敢想去借。 “有什么不行，大过年的，发个红包不就好了。”颜叶说着就开门出去。 安珏慌张的跑到门口，她已经敲开了隔壁的门。 面对对方陌生的眼神，颜叶笑脸相迎。 “姐，过年好！过年好！你们家在做年夜饭吧！好香啊！” 看她系着围裙，女人也没有太多防备，问她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说出来都不好意思，我们不是上班上到下午才放假嘛，回来做饭发现没米了！这个时候超市也关门了，所以就想问问，您方不方便？” “哦！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快进来，我马上帮你去拿！” 女人进屋边向丈夫说着情况，边拿出一个袋子装米。 听到他们提起安秦，颜叶回头看了一眼开着的门。 两分钟后，女人抱着一袋米出来。 “哎哟！姐，你这太多了，我不好意思拿！” “多什么多？大过年的，多吃点！” 见颜叶把手伸进口袋，女人赶紧按住她的手，强行把米塞到她怀里，“快回去煮饭吧！” “这怎么好意思？” “大家都是邻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家里还有什么不够的，尽管过来！大过年的，不要说那些话！” “那太感谢您了！给您和家人拜个年，祝你们龙年大吉！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恭喜发财！” 向女人鞠了一躬，颜叶又道了句谢谢才退出门外帮她关上门。 看她抱着米回来，安珏佩服道：“你真行！” “人家给的是你的面子！”把米放下，颜叶再次拿起电饭锅。 看见锅正常运行，两人都松了口气。 “你会做饭吗？” 在她怀疑的眼神里，安珏躲闪的摇头。 “没事！我会，只是发挥不稳定。”颜叶再次撸起袖子，眼神坚定得像要大干一场。 安珏立马说他洗菜。 他没想到她真的会答应，本来打算她来了就点餐，不来就吃面的。 从她切菜的动作和刀工来看，她确实不太熟练。 他家的调料也不知道放了多久，颜叶看着过期的醋委婉道：“幸好我也用不上什么调料。” 尽管状况百出，颜叶还是做出了一桌子菜。 解开围裙，颜叶打开自己带来的椰汁，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 坐在她对面的安珏抠着手指，眼神既不敢在菜上停留，更不敢看向颜叶。 “叫你来吃饭，还什么都让你忙活，这多不好。” “原来你知道啊！” 开过玩笑，颜叶不在意的拿起筷子。 “没事，反正我一个人也要做这么多菜，一个人吃是吃，两个人吃也是吃，但我不保证味道！也不保证它真的熟了！” 附和的笑了一下，安珏说他先拍个照。 看他举起手机，颜叶把手放到桌子下面，身体向后靠，“别拍到我。” 放下手机，安珏举起椰汁。 “感谢颜大厨！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感谢珏哥的邀请，恭喜发财！” 轻快的与他碰杯，颜叶抿了一口椰汁，忐忑的夹起一块牛肉。 嗯，熟了。 喝饮料都知道抿，喝酒却只知道灌，安珏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 他家没什么调料，菜也没有什么鲜明的味道，淡又不平。 吃多了不咸，吃少了又觉得不够。 平时的饭量就是两碗，虽然感觉没饱，安珏还是放下碗。 吃完一碗饭就一直在吃菜的颜叶，也放下筷子，一口喝完剩下的椰汁，起身收拾碗筷。 安珏赶紧叫住她，“你休息吧，我来收。” “那就辛苦你了！”解下围裙，颜叶边走边叠，把它放进外套兜里。 都走到这里了，要不然直接走了算了？ 反正吃了饭也没什么聊的，走了算了。 “你先吃点水果吧！” 安珏端着果盘叫了她一声，没停下脚步，直接走进客厅。 也行，反正都是自己买的，不吃白不吃，颜叶又走了回去。 第69章 暗恋 上一次洗这么多碗，已经是很多年前。 父母离婚后，安秦忙于工作，对安珏的照顾也仅限于给钱。 他在母亲那边待过一个暑假，继父有一个比他大一岁的女儿，他们都不喜欢他。 那时已经怀孕的母亲，不想为这种事费心，只是让他勤快一点。 他每天洗碗拖地，还把自己的零花钱分给继父的女儿。 那个暑假结束，安珏再也没有去过母亲的家。 直到考上大学，他才知道母亲生了一个女儿，又生了一个儿子。 他也问过安秦为什么不再婚，安秦沉静得看不出情绪。 只是说。 等他死了，所有东西都是安珏的。 洗过碗，擦干净橱柜，拖掉地上的水渍，安珏走进客厅，看着坐在地上的颜叶。 “你跟你哥一样，来我家从来不坐沙发。” 本来坐得挺舒服，但是听他这么说，颜叶端坐在沙发上。 “你就这么讨厌他？”安珏也坐在了地上。 “说不上，懒得说。”颜叶腰一塌又滑到了地上。 吃了一块哈密瓜，颜叶忽然闻到空气中有一丝花香，便随口问安珏是不是用香皂洗手了。 把手凑到鼻子面前闻了一下，安珏惊讶道：“你这都能闻到？” “我对味道比较敏感。” 她还没说完，安珏就收回了去拿烟的手。 “没事！我觉得你抽的那种烟不呛。”颜叶真挚的看着他。 把烟握在手里，安珏想着别的。 “你觉得你哥抽的烟呛吗？” “我没见他抽过烟。” 虽然她为了跑腿费给叶柏买了很多次烟，但他都躲在他的房间里抽。 不过现在想想，叶柏让她买两包的时候，房间里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安珏。 原来他们曾经那么近。 “那杨所呢？”安珏又问。 提到杨峰，颜叶戴上痛苦面具。 “我觉得他就是一支行走的烟！已经完全腌入味了！” “是吗？”安珏笑着把烟放下，“我跟他抽的是一种烟。” 表情凝固在脸上，心虚将她包围，早知道刚才就走了。 颜叶装模作样的拿起烟观察。 “你确定你们抽的是一种烟？” 安珏抿着嘴角点头。 “年轻人为什么跟老头抽一种烟？”颜叶慌不择言。 摘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安珏挑眉道：“小孩跟大人也吃一样的饭呢。” 完了，颜叶紧咬牙关，尴尬得无地自容。 “同样的饭吃进嘴里，大人和小人的口味也有区别嘛！” 靠！颜叶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东西？ 她慌了，安珏却笑了。 “你管小孩叫小人啊？” 他虽然是在逗她，语气却和杨峰他们不同。 他要温柔许多。 随便吧，把烟扔回茶几，颜叶捂着半边脸说：“小人，小一点的人。” 上一秒才想开，下一秒又陷入纠结。 不是！你就非得问他是不是用香皂洗手了吗？ 用香皂洗手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吗？大家不都用香皂洗手吗？ 越想越尴尬，颜叶噌的一下站起来，“时间不早了，我回家了。” “啊？”安珏还没来得及收起嘴角的笑，她就从另一边绕了出去。 迅速看了一眼手机，安珏急中生智道：“过年搭子不守个岁吗？” “线上守。”颜叶一秒也不敢多待。 “那先放个烟花呗！”安珏起身叫住她。 “你有烟花？”颜叶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连米都没有，你居然有烟花！” “呃……”尴尬的人轮到自己了，安珏抿着嘴转过头去，“前两天下班看见路边有卖，就买了一点。” “放烟花不得去楼下吗？”颜叶指着防盗门问。 “先放小的嘛。”安珏走进一个房间，抱出一个纸箱，叫上颜叶去了阳台。 蹲在纸箱旁随意翻了一下，颜叶抬头问他：“你这叫买了一点？” “过年那么多天呢！”安珏理所当然道。 拿出一盒仙女棒，颜叶抽出一根拿在手里。 在她换手前，安珏拿出打火机打燃。 吹着冷风的阳台，没有温度的烟火绚烂绽放。 安珏从盒子里拿出另一支仙女棒，颜叶用自己的靠近它。 烟火膨大的那一刻，欣喜在两人眼中绽放。 孤独的人，总是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 但烟火是短暂的，在它燃尽之前，又拿出新的。 直到手里的盒子变成空盒，也不过才几分钟。 可这几分钟好长好长，就像年少时的偶遇，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从对上的那一刻，就开始慢放了。 高一那年的秋天，教室外的银杏已经黄了，风里总是带着银杏果碎掉的味道。 晚自习前，校园广播响起，值日的颜叶和徐佩拿着扫把和铲子，从教室打到楼梯间。 夕阳透过镂空的墙落到台阶上，颜叶三步并两步跳下台阶，转角处的人迎着夕阳抬起头来。 他留着稍长一些的寸头，皮肤很白净，站在夕阳里，像一块通透的玉。 她听不清广播里的歌词，却闻到了银杏果碎掉之外的味道，是树木的清香。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为什么我的心，明明是想靠近。” 歌词清晰起来，徐佩拽着颜叶的衣袖跑下楼梯，颜叶回过头，夕阳落在她的身上。 光影在他的侧脸跳跃，颜叶看向地面，又看向远处，无法诉说的失落将她包围。 暗恋，是最安全的。 绚烂的烟火逐渐消失，两人眼前只剩星星点点的灯光。 在冷风中回过神，安珏吸了一下鼻子，拍拍颜叶的手臂，示意她进去。 到了室内，两人后知后觉的冷，抱着手臂在地上坐了好一会才恢复体温。 十点了，颜叶刚想说走，赵恩的视频就打了过来。 “我嫂子！” 颜叶惊恐的指着手机，安珏也慌了，但是慌乱中有那么一点刺激。 “你接呗，又不是不认识！” 什么叫又不是不认识？今天可是过年！ 他们两个孤男寡女，还这么晚了。 一时说不出话，颜叶跑到大白墙前接通电话。 “你在哪呢？”赵恩的脸占据了整个视频，依稀能看出她是在室外。 立即意识到他们很可能在自己家小区门外，颜叶迂回的问：“什么事啊？” “我跟叶柏来找你，保安说你不在家，不让我们进去。” 神经保安，平常混那么多人进去也不见他管管。 “你们找我什么事啊？” “我服了！大过年的你问我找你什么事？”叶柏在旁边怒吼，给了他清脆的一巴掌，赵恩回头温柔的问：“你在哪呢？” “我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颜叶快步走到门口，取下外套穿上。 “我走了，感谢你的招待，恭喜发财！” 没等安珏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关上了门。 在阳台看见她狂奔的身影，安珏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小区这边，保安靠在门边上下打量叶柏，“你真是她哥？” “那不然呢？”叶柏打量回去。 “我还以为你又是她哪个男朋友！”保安暧昧道。 “你乱说什么呢？”赵恩眼神警告保安。 保安无所畏惧，“本来就是，她都不知道带了几个男人回家，前几天喝醉了，被男人背回来的。” 那不就是安珏吗？叶柏瞥着他，“少管闲事！” 急促的脚步和呼吸传来，三人一同望去，颜叶冲到三人跟前，扶着腿上气不接下气道：“什么事？” 跟着她喘了几下，叶柏大脑一片空白。 “你从哪回来的？”赵恩拉着她问。 斜了一眼保安，颜叶说从朋友家里回来的。 用力拍了一巴掌，保安露出看穿一切的眼神。 缓过气，叶柏拎起颜叶，“还能有什么事？接你回家放烟花啊！” “你没事吧！”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哪年来接过她。 就知道她会这样，叶柏大声道：“爸妈吃完饭就走了！去外婆家了！” “你不能好好说话吗？”嫌弃的推开叶柏，赵恩挽上颜叶的手，“路上打不到车，我们走过去刚好。” 瞪过叶柏，颜叶直起身子，说她没喝酒，可以开车。 刚进停车场，叶柏就揪住她问：“你去的哪个朋友家？” “关你屁事。”其实大可以说，就是心里有鬼，才不敢说。 “大过年的，你告诉我谁会请朋友去家里玩？还玩到这个时候！”叶柏怕她又被男人骗了。 白了他一眼，颜叶开门上车。 拉住急着追问的叶柏，赵恩意味深长的说：“你觉得她几分钟就跑回来了，去的是谁家？” 突然回过神来，叶柏握紧拳头。 第70章 手电筒 第二天一大早，安珏就被人从被窝里薅起来。 看清来人，他大概也猜到原因，揉着眼睛道：“我迟早改了我家的密码。” 说完，安珏又垂直倒下，叶柏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拽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质问：“昨天颜叶是不是在你家？” 应该不是颜叶说的，但是也不难猜，安珏微笑点头。 “你还笑！你他妈！” 叶柏气到头昏，就像打游戏已经推到对方高地却被偷了家。 “她为什么会来你家？你们两个做了什么？” 就算叶柏再不了解颜叶，也笃定她不会主动来安珏家。 打了个哈欠，安珏两眼无神道：“我看你发的朋友圈，她不在，我想反正我也是一个人过年，住得也近，就请她来家里吃个饭。” “然后呢？吃的什么？吃到几点？”叶柏急切的问。 “就是自己做的饭，吃到八点。” “自己做的饭？”叶柏咬紧牙关，“你再跟我说你自己做的饭？” “她做的啊。”安珏实话实说。 “你请她吃饭，还让她做饭？你是人吗？” 完了，这里面肯定有颜叶心甘情愿的部分在，叶柏没了底气。 “你们吃到几点？” 漫长的看了他一眼，安珏平静道：“六点开始做饭，八点开始吃，洗过碗已经九点了，在阳台放了会烟花，她就回家了，就算你们不打电话，我也该送她回去了。” “我信你个鬼！”甩开安珏的衣服，叶柏抱着头坐在地上，“妈的，你居然背刺我！” “请问我是垃圾吗？”安珏指着自己问。 平心而论，安珏是一个不错的人，但叶柏无法接受自己的好兄弟看上了自己的妹妹。 “你大过年的诱拐无知妇女，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不是喜欢姐姐吗？” 这些年叶柏就见安珏谈过两次恋爱，第一个比他大五岁，第二个大三岁。 就连平时交朋友，安珏也不和年纪比他小的女生玩。 “你乱说。”掀开被子，安珏下床走进洗手间。 洗漱后，安珏走进客厅，叶柏靠着沙发坐在地上。 捡起茶几上的烟，递了一支给叶柏，安珏点燃烟坐下。 叶柏这会已经冷静了，吸了一口烟，无法理解的盯着安珏问：“你不是要等你暗恋的人离婚吗？怎么又盯上我妹了？” “她又没结婚。”安珏埋着头，回想那个病床上的背影。 “别告诉我你暗恋的人是颜叶！”如果是颜叶，叶柏就更想不通了。 吸了一口烟，安珏吐出烟雾，“那不重要。” “不重要个屁！你他妈怎么不早说？你早说哪还有那个姓张的？” “我又不是垃圾了？” “搞不懂你！搞不懂你们两个！” 放弃沟通，叶柏继续抽烟。 安珏也没法解释，那时候没有谈恋爱的心思，也没有意识到那份感情。 他一直以为他看她不一样，是因为她是叶柏的妹妹。 不能在校园与她偶遇之后，在一个全新的地方，开始频繁回忆。 他才逐渐明白其中滋味。 她和叶柏的关系算不上好，就算同时在家，也可能几天都见不上面。 更何况叶柏大二读完就一直在上班，她大三就开始独居。 他们看上去很近，其实很远。 他从叶柏那里听说过很多关于她，却从未真的与她说话。 在停车场的重逢，他既惊喜也失落，她跟张北渝之间的感情，很难看不出。 习惯了旁观，他从未设想成为主角。 她跟他想象中的，也不太一样，她出乎意料的活泼，有时候还有些聒噪。 他们打闹的时候，安珏觉得她和张北渝才是一类人。 她安静的时候，安珏又觉得她一直在压抑什么。 好像跟自己一样。 停电的那天晚上，她拿出手电筒的那一刻，安珏想到了那条早就拆掉的小路。 那条路上没有路灯，却是他们回家的必经路。 光线不好的时候，她就会打开她的小手电。 跟在她身后的安珏，就借着她的光，走过那段路。 直到那一刻，他才真正想要靠近。 房间的门被敲响，颜叶一打开门就见到笑盈盈的赵恩。 “醒了就下来吃早餐吧！” 微笑着嗯了一声，颜叶关上门换衣服。 楼上的洗漱台已经摆满了赵恩的东西，打开柜子找新牙刷时，颜叶看见了自己的牙刷和杯子。 它们被洗得很干净，单独放在一格。 可怕的想法在她心里滋生，她不敢再在这里停留。 下楼拿了一个面包，颜叶就上车离开。 还在睡觉的徐佩接到电话，迅速从床上弹起来，简单刷牙洗脸，在睡衣外面套上一件羽绒大衣就出了门。 大年初一的江边，太阳躲在云层之后，应该到了中午就会放晴。 空无一人的断桥，两人迎着江风，裹着衣服靠在车上。 那些事，她从来没有对谁说过，她害怕，那会成为别人反过来伤害她的利剑。 当她看见柜子里的口杯，看见赵恩笑盈盈的眼睛，她觉得赵恩跟他们是一伙的。 是个和稀泥的墙头草。 可当颜叶清醒过来，她觉得最罪恶的，是揣测别人的自己。 “所以，为什么，他们兴高采烈的骗我的时候，他们不会内疚吗？就没有一秒钟，他们想到，我，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吗？” 无数次的自我拉扯和自我说服，颜叶早就接受，她被抛弃，是因为当下的环境如此。 可她永远也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欺骗自己。 “他们连仇人都能和解，却没有想过要跟我道歉。” 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强调，他们为她付出了很多。 张开怀抱将她抱住，徐佩哭得比颜叶还厉害。 “对不起，我没能早点发现。” 徐佩的对不起，让颜叶心里最后的防线决堤。 “为什么我的人生会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叶柏可以，我就不能？” 她爱别人的时候，患得患失，别人爱她的时候，她诚惶诚恐。 总想着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只有得不到，只有失去的时候才最踏实。 “没有爱又怎么样呢？没有爱又死不了，可是，可是这样活着真的太辛苦了。” 跟张北渝在一起，颜叶只明白了一件事。 就是有的东西，真的生下来的时候没有，这辈子也不会有。 在她被决定送走的那一刻，她就不会再有全心全意爱着她的父母。 如果她拼不出自己的事业，她就只能以什么都不要的方式来对抗她无法掌握的人生。 无论她怎么掩饰自己，怎么说出那些乐观的话，她也始终绷着一根弦。 她怕被张北渝发现，又想他能发现，她想他能理解自己，却又不想他真的感受自己的痛苦。 她想要幸福，又怕是假的幸福。 无数个撑不下去的瞬间，她都只能靠想象麻痹自己。 而她想象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张北渝。 于是，她又觉得这是对她三心二意的惩罚。 “没事的，没事的，人嘛，就是喜欢美化自己的。” 徐佩无法感同身受，只能将她抱紧，为她减少吹来的寒风。 哭到大脑空白，颜叶逐渐停止啜泣。 望着宽阔的江面，风吹干她眼角的泪，她的内心趋于平静。 “我真的，无数次想跟他们决裂，却又不能真的决裂。” “想和解，又觉得对不起自己。” 第71章 有些事，别当着我的面说 大一的暑假，叶柏常常在安珏家玩到半夜才回家。 颜叶房间的灯也总是亮着，他以为是高考结束，颜叶也天天玩到半夜。 直到那天晚上，他在巷子口的垃圾箱遇到穿着外套和睡裙的颜叶。 隔着一段距离的对视，颜叶把手里的黑色垃圾袋扔进垃圾箱。 玻璃瓶与铁皮碰撞的声音告诉叶柏，袋子里装的是啤酒瓶。 “你还敢喝酒！”叶柏上去揪住颜叶的耳朵。 “滚！”颜叶推开他，迅速跑回家里。 起初只当她是青春期，想特立独行，后来她越来越不对劲。 直到大伯出现的那天，她什么都记了起来。 小时候，叶柏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个妹妹。 一年级的暑假，父母说要把大伯家的叶梨接过来读书。 父母给她上了户口，取名颜叶，小名晴晴。 觉得她抢了父母的爱，叶柏一开始并不喜欢这个妹妹，总是闹着要把她送回家去。 实在没有办法，父母才告诉他那是他的亲妹妹，但是不能告诉别人。 他扭头就告诉了安珏，但没有告诉其他人。 一次遇到人口普查，颜叶被工作人员拉着问颜芳芳是她的谁。 她按照他们教她的，说是姑姑。 过了十一岁的生日，颜叶才改口叫爸爸妈妈，但始终没有叫过叶柏哥哥。 父母对外都说她内向，不爱出门。 只有叶柏才知道，她整天在房间里跳来跳去，打游戏的时候也会大喊大叫。 有时靠在她的门上，还能听见她自己跟自己说话。 叶柏想跟她玩，她总是拒绝，叶柏给她的东西，她都悄悄扔掉。 他什么都知道，但他也只是觉得，是因为她刚来的时候，他欺负她，她记仇而已。 可当他亲眼看见，父母对她洗脑，让她拥有错误记忆的时候，叶柏隐隐觉得，他们是在埋炸弹。 高中学业繁忙，颜叶连周末都去要上补习班。 除了过年，她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 高考过后，她大睡三天，从此闲了下来。 有了大把的时间，她开始想起一些东西。 于是炸弹爆炸了。 他是帮凶，毋庸置疑。 抽完一支烟，叶柏搂住安珏的肩膀说：“这两天天气不错，出去玩两天。” 很久没有出去玩了，安珏有些动心，不过他的好兄弟已经不是自由身了，“大过年的我跟你出去玩？赵恩呢？” “一起呗，又不是不认识。”叶柏不怀好意的笑。 “滚！”他才不去当电灯泡。 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叶柏指着安珏警告道：“你别后悔！” 就像上次把张北渝叫回家，叶柏很想，但没有把握，也不敢单独和颜叶在一起。 他想要她回家，才拉着赵恩去找她的。 直到下午，赵恩才再次联系上颜叶。 徐佩已经走了，她还在江边。 打车到了断桥，赵恩把颜叶从引擎盖上拉下来。 不知道她吹了多久的风，脸色不太好，赵恩用手背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又摸了一下脖子，没有明显的烫感。 “心情不好啊？”赵恩细心的替颜叶整理吹乱的头发，“心情不好，就出去散散心，顺便拍点美照！” 看着她笑盈盈的眼睛，颜叶还是忍不住猜测。 罢了，骗就骗吧。 反正她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真心。 收了两套衣服，临时决定一个地点，四人在太阳下山前出发。 后排的赵恩和颜叶靠在一起，分享她们拍过的好看的照片。 “我发现你拍的照片都好好看，都好有氛围，哪里像你哥，拍出来像屎一样！”赵恩嫌弃得都想揍他。 叶柏不甘示弱，“这也能怪我？你本来就长那样！” “你再说一遍我长那个样子！”赵恩伸出食指威胁。 好汉不吃眼前亏，本想保持沉默的叶柏一对上隔壁安珏的视线，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笑就更加激怒赵恩。 “停车我再给你说！” 再次威胁过他，赵恩重新拉着颜叶，一起做景点攻略。 到了服务区，几人下车上厕所。 两个女生回来时，只见安珏一个人在车边抽烟。 “叶柏呢？”赵恩气势汹汹的问。 安珏指了指男厕。 “他又拉屎！一天到晚只知道拉屎！” “嫂嫂！”颜叶稳住赵恩，商量道：“有些事，你别当着我的面说好吗？” “也别当着我的面说。”安珏拿着没抽完的烟走向垃圾桶，扔了烟头，他又去便利店买了两罐红牛和一盒口香糖。 天已经完全黑了，叶柏和安珏换了位置，几人再次上路。 晚上九点，四人到达目的地。 在酒店的停车场停好车，叶柏和安珏一起回头。 赵恩在玩手机，另一个早就睡着了。 “这才几点就睡了？”叶柏伸手捏住颜叶的鼻子，没一会她就在几人的笑声中睁眼。 茫然的看着三人，颜叶警惕道：“笑毛啊？” “笑你！”叶柏推门下车，走到后座拉开门直接将颜叶拽出去。 办理入住，放好行李，几人在大厅碰面。 颜叶还没恢复精神，叶柏用力揉乱她的头发，“早知道把红牛给你喝！” “你有病啊！”急忙整理乱成鸡窝的头，颜叶一脚踹在叶柏腿上。 “你还打我！”叶柏一把锁住颜叶，在她发飙前，叶柏小声对她说：“我带你去看帅哥！” 嫌弃的推开叶柏，颜叶整理着自己的仪容，“我警告你，男女授受不亲！” 无语的看了她一会，叶柏一把搂住赵恩在她脸上啵唧一口。 没等颜叶说话，赵恩就给了他清脆的一巴掌，“大庭广众的，你要不要脸？” “还有，我是你亲戚，在我面前，请多少避一下嫌！” 看他们两个亲密，不亚于看见父母亲密，颜叶的心情非常复杂。 一个不敢还手，一个还不了嘴，叶柏无可奈何的看向安珏，安珏装作没看见的转过头去。 去火锅店的路上，赵恩在路边买了一包糖炒栗子，抓了一把在手里，赵恩把袋子拿给叶柏。 亲眼看见颜叶吃下栗子的那一刻，叶柏心里说不出的闷。 他以为，她不爱吃栗子。 到了火锅店，服务员上了菜，又上了一打啤酒。 你应该是有肠炎几个字又开始在颜叶耳边萦绕。 “我们喝这个。”对安珏说完，叶柏从兜里摸出一小瓶白酒。 出来玩，懒得跟他吵架，赵恩把位置换到颜叶旁边，打开一罐啤酒放在颜叶身前。 这不是果啤，安珏看了一会，没说什么。 一直觉得普通啤酒难喝，皱着眉喝了一口，果真难喝，颜叶嫌弃的放下易拉罐。 把酒倒进一次性杯子，颜叶不死心的喝了第二口，还是难喝。 安珏也发现，她应该是觉得酒不好喝，才会一口咽下去。 喝得急，上头也快。 饭吃到一半，她就变得异常安静，单手撑着下巴，迷离的扫视三人。 同样发现她不对劲的赵恩，摸着她的脑袋，笑着说妹妹喝醉了。 “你才。”低头闭了个眼就差点没再睁开，颜叶靠在墙上，微红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 三人都盯着她，猜她闭上眼睛能不能再睁开。 “她酒量怎么这么差？”叶柏不解，明明她扔酒瓶的时候，都是一袋一袋的扔。 “她都是喝那种果啤，跟饮料差不多。”安珏解释。 “你连这个都知道。”狠狠瞪了他一眼，叶柏端起酒杯喝完剩下的酒，起身去结账。 三人把剩下的吃完，颜叶早就睡着了。 把她背回酒店，让赵恩帮她洗脸换衣服，叶柏关门出去。 第72章 年轻人，在哪都能睡 这个季节，晚上没什么虫叫。 弯弯的细月挂在夜空，两人趴在阳台的栏杆上。 “你跟她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什么连她喝什么酒都知道？”叶柏质问。 “在荷花乡认识的，喝酒是有一次吃饭，她自己带了酒。”安珏平静的回答。 长长的看了他一眼，叶柏没趣的转过头去，“一点也看不出来你喜欢她。” “什么话都被你说了，我还能怎么办呢？”安珏回到室内，“你赶紧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在床上辗转反侧，叶柏还是想不通安珏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什么话都被他说了？难道他暗恋的人不是颜叶？ 不过他好像也没承认，又是这种，不否认不承认。 完了，颜叶完了。 人家还没出手，她就被钓成翘嘴了！ 掐着时间给她发了微信，她果然醒了。 安珏：你肚子痛不痛 颜叶：痛，我去检查了，真的有肠炎，你真牛 安珏：那你还喝酒 颜叶：不想扫兴 安珏：好吧，早点休息 颜叶：嗯，你也是 放下手机，颜叶整个人蜷缩进被子。 温暖蓬松的被子下，沉重的呼吸起起伏伏，断断续续。 第二天是一个好天气，两个女生都换上漂亮衣服，化了精致的妆。 出了酒店，颜摄影师就开启了一天的工作。 感觉她也只是随便拍拍，跟自己没什么区别，叶柏偷偷摸摸的走到颜叶身后。 相机上的画面让他大吃一惊，他看了看现实的赵恩，又看了看相机里的赵恩。 “你这相机有美颜啊？”叶柏大声问。 “你什么意思？”如果赵恩手里有东西，这下已经落到叶柏头上了。 抱着相机站直身子，颜叶拱火道：“还原三分之一的美貌罢了！” “你听见没有！”赵恩已经走到跟前，叶柏识趣的闭嘴，一个劲点头。 刚服完软，叶柏立马在死亡边缘试探，拍拍安珏的肩膀说：“以后找老婆找个温柔点的。” “我觉得嫂嫂很温柔啊！”颜叶再次拱火。 这个时候不能说话，叶柏微笑着看向赵恩，对她抛了个媚眼，换来一个不屑的中指。 看见这一幕，颜叶下意识的想起他在张北渝的后座，对汪江湖做不文明手势的那些年。 她再也没坐过摩托车的后座。 他们五个，也很久没见了。 到了中午，气温升至二十度以上，四人脱掉外套，坐在树下休息。 当了一早上的摄影师，把相机交给赵恩选照片，累得不想说话的颜叶，麻木的看向远处。 冰淇淋，雪糕，冰粉，西瓜，冰可乐，一切解暑的东西在颜叶的脑子转了个遍。 当她看见远处爬行的东西，她都以为是幻觉。 现在可是冬天，怎么可能会有。 “啊！” 颜叶大叫着跑开，同时还有其他路人也发出尖叫。 三人循着叫声望去，只见那边的地上盘着一条小蛇，不注意看都看不出来。 豆大的冷汗从颜叶的额头落下，那三人却淡定如水，赵恩甚至拿相机拍照。 “你们不怕吗？”颜叶难以置信的问。 安珏有什么好怕的呢？以前的夏天，他可是要去帮人家抓蛇的。 “那一看就没毒。”叶柏说完，赵恩跟着点头。 要不然他俩能做一家呢，颜叶缓过神，走到一个她认为相对安全的地方。 警惕的盯着远处的蛇，拿出纸巾轻轻吸掉额头的汗。 “冬天怎么会有蛇呢？”想到刚才的第一眼，颜叶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这里植被茂密，今天又很热，有蛇也正常。”说着，安珏拍拍手起身，几步走到小蛇跟前。 看他拎着蛇走向旁边的树林，颜叶两眼一黑。 之后，颜叶都刻意避开安珏的右手。 不小心走到他的右边，或者安珏用右手给她递了什么东西，她都拒绝的跑开。 “你这个人，不抓你又怕，抓了你又嫌！”叶柏看不去的吐槽。 “对嘛，路上人来人往的，万一哪个小孩没看见踩上去被咬了呢。”赵恩也帮安珏说话。 道理她都懂，但她就是膈应。 在肚子里憋了坏水，安珏用左手拉住她，在她身边小声说。 “张北渝也抓过蛇呢，他抓完蛇还摸你脸。” 恶心从后背涌出，脸上仿佛长满了蛇鳞。 颜叶脸色煞白，十指僵硬的摊开，痛苦得像要哭了。 “哈哈哈！”安珏满意大笑。 “你说了什么？她怎么像吃了屎一样？”叶柏嘲笑道。 冷汗流过她的背心，突然一道耳鸣，颜叶垂直下坠。 眼疾手快的安珏及时揽住她，从她落到手上的重量推断，应该是真晕了。 愣了一下，叶柏立马抱起颜叶跑到路边，用力摇了她几下，颜叶睁开眼睛。 三人松了口气，赵恩接过颜叶，用纸巾轻轻擦掉她额头的汗。 “至于吗？这么大一点蛇还把你吓晕了！”吐槽过颜叶，叶柏立马揪住安珏的衣领质问他到底说了什么。 安珏紧咬牙关，望着天空摇头。 “她应该是被蛇吓到，又中暑了。”赵恩叫停两人。 还是老婆说的有道理，叶柏去把颜叶拉起来，几人随便进了一家餐厅。 吃了几口蛋糕，又喝了一大口冰饮，颜叶总算缓过神。 狠狠瞪了一眼安珏，颜叶继续吃蛋糕。 咧着嘴角四处乱看，对上叶柏杀气腾腾的凝视，安珏深吸一口气，把笑憋了回去。 吃过东西，四人回酒店休息。 睡意沉沉，安珏说张北渝用抓蛇的手摸她的脸的话又出现在耳边。 啊！他有病吧！颜叶从床上弹起，跑去浴室冲了个澡。 换了衣服，坐在镜子前化了一个淡妆，颜叶呆滞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耳旁仍旧萦绕安珏的话。 绕着绕着，那句你应该是肠炎又钻了出来。 他是魔鬼吧！颜叶睁着干涩的眼睛，欲哭无泪。 下午的计划是，开车在附近兜兜风，吃了晚饭去看篝火晚会。 才走了几分钟，叶柏就从后视镜发现摇摇欲坠的颜叶，“她怎么一天到晚都在睡觉。” “年轻人，在哪都能睡，少管。”赵恩道。 “四舍五入都三十了，还年轻人。”吐槽一句，叶柏专心开车。 沿着盘山公路到了山顶，叶柏停下车，赵恩叫醒颜叶，几人下车。 山顶还有其他游客，被强制唤醒的颜叶拿出相机，跟着肌肉记忆随便拍了几张。 拍得这么勉强，不信还能拍得好看！ 叶柏抢过相机，水准跟早上没有丝毫区别，甚至连照片都透着漫不经心的傲慢。 他认输，把相机还给颜叶，叶柏拉着安珏，让颜叶给他们拍一张。 懒散的举起相机，墨镜下的双眸紧盯屏幕，在他透过镜头与她对视的那一刻摁下快门。 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颜叶翻转镜头对准自己，叫上赵恩站在自己身后，拍下一张遥远的合照。 还没来得及看刚才的两张照片，颜叶又沦为兄嫂的工具人。 “我服了！你们拍婚纱照没亲够吗？”颜叶一边念叨，一边勤快的摁着快门。 靠在车上玩手机的安珏，把手机静音，不经意的举起，摁下快门。 退出相机回到桌面，背景是她抱着路灯转圈的远景。 第73章 单相思 天色渐晚，大量的人群聚集在广场，工作人员正忙着准备篝火。 篝火还没开始，赵恩就拉着颜叶冲到第一排，交代她一会一定要拍一张火光映在她脸上的照片。 看向四周密集的人群，颜叶担忧道：“我拍了还出得去吗？” “出去干嘛？一起跳舞啊！”察觉到她想溜，赵恩一把抓住她，愣是等到点火才把她放开。 迅速拍了几张照片，大致看过一眼，颜叶在开始跳舞前挤出人群。 离开人群的那一刻，颜叶如释重负，耗光精力，她只想赶紧回去睡觉。 “这就走了？”安珏出现在她的右边。 那两句话又开始在她耳边重复，颜叶瞪着他，没有说话。 “我惹你了？”安珏明知故问。 “我不想跟你说话！”低头捂住耳朵，颜叶加快了脚步。 追上去用左手拉开她捂着耳朵的手，安珏低头问：“你这么记仇啊？” 没有办法解释她是怎么被那两句话折磨的，颜叶又急又气，甩开安珏就跑。 这么喜欢跑？安珏眼底浮现一抹笑意，迈开腿追了上去。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颜叶抬头望去，路过的疾风扬起她的长发。 一盏又一盏的路灯被她甩在身后，眼前忽明忽暗，她仿佛又闻到了树木的清香。 穿过偌大的广场，在路的尽头停下。 放开她的手，安珏歪着头看她，“跑这么快都不喘，身体不错嘛！” 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颜叶斜着眼睛打量他。 “我用的左手！”安珏的解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她还是不说话。 无奈，安珏举起右手，摆烂道：“那你把它砍了！” 他这又是什么意思？瞧了他一会，颜叶试探的举起右手，绷直手掌，在他右手手腕上砍了一下。 “砍”掉他的手之后，颜叶逐渐释然，对安珏的看法也有了变化。 忍俊不禁，安珏笑盈盈的盯着她，“你这么怕蛇啊？” 感觉这句话又会成为第三句魔音，颜叶痛苦的闭上眼睛，“你能不能别说了？” 完了，已经开始在她脑海里重复了。 收起笑容，安珏揣着手问：“你准备去哪？” “回去睡觉。”颜叶又捂上耳朵，闷着头经过安珏。 “我的声音很难听吗？”安珏跟上去问。 完了，第四句来了，颜叶近乎崩溃，扶着太阳穴说：“你知不知道，你每说一句话，它就在我的脑子绕啊绕啊，绕得我睡不着觉。” 不太理解她说的话，安珏眉头微蹙，“为什么呢？” 第五句！颜叶彻底自暴自弃，对安珏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任由那几句话在脑海畅游。 “我妹呢！”嘈杂的乐声中，叶柏对着赵恩大喊。 “不知道！”赵恩大喊回去。 盯着舞动的人群看了一遍又一遍，叶柏终于确定，他们两个都不在。 人都去了广场，两人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走在空荡的街道。 “给我看看你拍的照片吧！”安珏伸出左手，颜叶取下相机放到他手上。 在大量赵恩的照片中发现少量的风景和合照，摁了一下快门，相机返回拍照模式，安珏随便拍了一张街道。 “我看看！”颜叶探着脑袋，安珏把照片递过去。 “不错，比叶柏好。”颜叶露出了刚才到现在，第一个真心的笑。 “是吗？”安珏把镜头对准颜叶，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摁下快门。 两秒后，反应过来的颜叶，慌乱的去抢相机。 不慌不忙的把相机举过头顶，把镜头对准两人，安珏再次摁下快门。 把相机举到一个颜叶拿不到的高度，安珏拿出手机，“我下个软件就能把照片导出来是吧？” 不敢想象刚才那两张照片里的自己会有多难看，颜叶急得跳起来。 “小心你的脚。”淡淡的说完，安珏把相机挂在脖子上塞进外套，“一会导出来了还给你。” “我要告你侵犯我的肖像权！”无用的威胁后，颜叶放弃挣扎，不管怎么样，他应该都不会把自己的照片发出去。 但是他拿自己的照片做什么？他不会暗恋自己吧？ 也是，毕竟她年轻又貌美。 毕竟个屁！他绝对是憋了什么坏招！想留着威胁自己。 好领导都是人设，本质就是个蔫坏的闷骚！ 在房间坐立难安半小时，那个人终于来了。 打开门，颜叶只探出半个身子，幽怨的盯着安珏。 把相机放在她手上，安珏微笑着再见。 关上门，颜叶立马跳到床上翻看相册，合照被删了，只剩她被偷拍的那一张。 也没有想象中的难看，还得是自己的颜值过硬，才能扛住这样的角度和镜头。 对着照片自恋一会，颜叶立马翻到安珏和叶柏在山顶的合照。 把两人的脸放大，看着他脸上漫不经心的笑，颜叶也不自觉扬起嘴角。 笑笑笑！笑个屁！强制自己清醒，颜叶放下相机，去浴室冲澡。 回到酒店，叶柏立马冲去安珏的房间。 他刚洗过澡，身上只围着一条浴巾，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叶柏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不对！他在洗澡！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叶柏伸出手去，发现没有衣领可以揪，“请你把衣服穿上！” 知道他又开始幻想，安珏随手套上一件t恤，坐在床边无奈的看着叶柏，“你是觉得一个四舍五入三十岁的人，还没有自己的判断力吗？” “我不跟你扯这些！你就说你们做什么没有？”叶柏急切的问。 “是你叫我来的。”安珏挑眉道。 完了！他真的被偷家了！叶柏捂着胸口靠在墙上，不敢相信安珏真的做出这种事。 逗过他，安珏没趣道：“你去看监控吧，看看我们是不是一起回来的，她有没有来过我的房间，或者我有没有去她的房间。” 他这么一说，叶柏解除警报，捡起抱枕砸过去，眼神警告后离开。 太奇怪了，就算安珏是个不错的人，但自己的朋友跟自己的亲妹妹这样的组合，叶柏总觉得奇怪。 回到房间，赵恩在趴在床上欣赏颜叶发来的美照。 搂住她的腰趴在她身边，跟着她看了一会照片，叶柏问：“你觉得安珏这人怎么样？” 听出他是真心想问，赵恩也认真回答：“很不错。” “那要是我跟他，你选谁？”叶柏追问。 白了他一眼，赵恩说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哇！你的意思是，你有选择的话，就选他呗！”叶柏气得坐起来。 “你有病吧！”赵恩放下手机，懒洋洋的爬起来，“拜托！他，安珏，名校毕业，二等功，我呢？我算什么？” 也是，要不是从小就一起玩，叶柏根本交不到安珏这样的朋友，“那你觉得颜叶有机会吗？” “妹妹？”赵恩狐疑的扫视叶柏，“我说你怎么突然叫上安珏，这不会又是你组的相亲局吧！” “怎么可能？安珏再怎么好，颜叶可是我亲妹！”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一起吃过年夜饭的关系，有安珏在，颜叶能自在一点。 冷静下来细想，赵恩摇摇头。 “妹妹是挺好的，安珏对她也挺客气的，但是他们两个一看就觉得，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叶柏眼里，至少颜叶是有心思的。 “这个年纪又不单纯是看脸了，妹妹的条件，学历和收入，哪一点比得上安珏？” “而你不觉得他们两个很像吗？有家人有朋友，但都只喜欢自己待着，有什么事也自己藏着。” “再说了，以现代人的发展速度，如果他们两个能成，当伴郎伴娘那天就成了。” 也是，在那种氛围下，两个人在车里待了那么久，一起接了捧花，又一起回家。 真要有点心思，哪经得起这些？ 完喽，这下彻底是颜叶单相思喽！ 第74章 有空吗?请你尝尝我的手艺 玩两天比上一个星期的班还累，回程的路上，颜叶从起点睡到终点，到家后又继续睡。 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颜叶睁开眼睛，空瘪的肚子发出一声抗议，她起床走进厨房。 年夜饭把菜都消耗得差不多，从冷冻室拿出一块肉放进温水，颜叶转身去了浴室。 洗过澡，简单的做了个饭，颜叶打开租房软件，边看边吃饭。 辞职的时候就想去市区，因为不想异地所以没去，没想到留在花江也见不上几面。 年后，王律就要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市区的分所，颜叶也要跟过去。 穷困潦倒的第一年，已经把她可怜的存款消耗殆尽，去了市区，那点工资只能跟房租水电持平。 穷困潦倒的第二年，就要来了。 那会只想着发疯，没想到他们两个后来真的分手，再见张北渝，汪江湖总有些愧疚。 “你俩真断干净了？”汪江湖迟疑的问。 张北渝麻木的看着他，“如你所愿。” “不是，真的一点联系都没有了？”再怎么说他们也是那么多年的好朋友，不至于一点关心也没有吧。 “易芝琳还会祝你新年快乐吗？”张北渝互相伤害道。 “无所谓！”还是有些膈应，但是远没有那时候难受。 “我跟她分开的第二天，她就原封不动的，把我爸妈给她的红包还我了。” 或许她不是一开始就想着离开，至少也没对未来抱多大希望。 无论是颜叶还是安珏，离开之后就没再回去过。 年后，他也要离开荷花乡，去别的乡镇。 他们人生的分岔路，开始了。 假期结束，忙完年前接的案子，颜叶随王律去了市区。 市区的分所在繁华地段，颜叶却只能住在一小时车程外的老城区。 每天晚上回到狭小出租屋的时候，颜叶就明白了那句，房子的采光并不重要，因为有阳光的时候，她都在办公室里。 好在王律给她涨了五百块的工资，咬咬牙，日子也能过下去。 没想到一年后，自己来到了青龙镇。 青龙镇是花江最大的一个乡镇，有工业园区和大量的外来流动人口，还有附近几个县市最大的水果交易市场，张北渝每天从早忙到晚。 把家里的调料都换了一遍，买了一袋米还给隔壁，安珏开始学着做饭。 冬去春来，又是四月。 从菜市场回来的安珏，碰到出门的颜叶。 年后就没再见过，他看着她的疲惫，她盯着他手里的菜。 “你自己做饭？”颜叶惊奇的问。 “有空吗？请你尝尝我的手艺。”安珏胸有成竹道。 短暂的期待了一下，颜叶握住兜里的首饰袋，挤出一个局促的笑，“一会看吧，我有点事。” “好，那你忙。”没有多问，安珏跟她道别。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颜叶再一次失落。 走进回收首饰的小店，颜叶拿出一包金银首饰。 只有在这个时候，颜叶才觉得，年纪小的时候被有钱的老男人骗也有一点好处。 “总共三万零五百，你微信呢？”老板拿出手机要扫码付款。 颜叶摇摇头，“我手机坏了，可以现金吗？” “我没有这么多现金。” “那你给我一万的现金，剩下的转支付宝可以吗？” 走出小店，握着口袋里厚厚的现金，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有安全感的东西。 从手机店出来，现金少了一大半，把剩下的钱存进银行卡，颜叶的银行卡余额总算超过了四位数。 回家就把那几个材质差的牌子货挂二手平台，熬过实习期，日子就能稍微好过一点点。 路上收到安珏的消息，犹豫过后，颜叶买了些水果去他家。 这个季节用不上地暖，他家稍显冷清，多了一双小码的拖鞋。 进门闻到一股肉香，却没看见他做的菜。 “你的菜呢？”颜叶问。 “在电饭锅里，我现在觉得电饭锅真是个好东西！”安珏边说边走到他的新电饭锅前，介绍它又可以煮饭又可以炖排骨，还可以做蛋糕。 “好多年前的电饭锅就可以了！”颜叶指着他旧的那个电饭锅，“你这个就可以。” “是吗？”安珏不在意的走开，他就是觉得新的生活就要一个新锅。 看她拿出手机，安珏问：“你换手机了？” 这都能发现？颜叶解释说手机坏了，刚去买的。 “难怪这么新。”安珏放心坐下，“你刚刚愁眉苦脸的，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事呢？”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几千块的事可不就是大事嘛？ “没有吧，应该上班上得面相变了，不做表情，就像被拖欠工资。”颜叶自嘲道。 附和的笑了一下，安珏问她现在工资怎么样。 这句话真像领导关心下属，颜叶立马转移话题。 “聊点开心的事吧，你锅里炖的什么？” “玉米排骨。” “哇！你现在都会这么高级的菜了！你真棒！” 笑着向他竖起大拇指，颜叶自卑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眼看出她的窘迫，但不能像张北渝那样，直接对她说他有点存款，安珏又问回手机。 “你手机坏了？” “嗯。” 君子论迹不论心，虽然她的思想有时候是挺没道德的，但她的行为一直规规矩矩。 遇上昨晚那种倒霉事，她也只能心疼自己。 “怎么坏的？” “打流氓。” 住在老城区的颜叶，昨晚在律所加班到八点，下了公交已经将近九点半。 老城区人员混杂，路边还有许多烧烤摊。 每天到点，路上就会有许多醉汉。 因为经常有人闹事，附近设了一个执勤点，也还算安全。 但常言道，祸不单行。 本来加班就累，颜叶刚走几步就遇上两个互相搀扶的男人。 一对上眼神，男人就指着颜叶走了过来，让她也去喝两杯。 握紧拳头，颜叶视若无睹的绕开他们。 其中一人大吼一声，见颜叶没有回应，他几步追上颜叶，二话不说就搂住她的肩膀。 颜叶不甘示弱，用力推开男人并给了他一耳光。 被打后，男人眼里的调戏变成威胁。 看他扬起巴掌，颜叶正要抬腿，巡警就发现了他们。 暂时放下心，颜叶也发现了地上的手机。 确定那是自己的手机，又看了一眼没有拉链的包，颜叶悲痛欲绝。 第75章 我是你亲哥还得了? “打工人，就该老老实实背那种有拉链的包包。” 开过玩笑，颜叶又得意的说她的新手机很耐摔。 笑了一下，安珏若有所思的问：“你们那个律所是在金融城吧。” “嗯。”颜叶点头。 “你住老城区？”老城区虽然混乱，但房租便宜，大多数在金融城上班的人，都会住在老城区。 “老城区到金融城，没有地铁，公交差不多一个小时。”说着安珏就去了房间。 从房间出来，安珏继续说：“你爸妈没给你租房子？” 叶柏在市区上了三年班，第一年房租月租三千。 后来他跟赵恩在一起，换了一个大一点的房子，月租五千，比他的工资还多。 房租包括水电，全由叶俊文和颜芳芳负担。 除此之外，还有每个月三千块的生活费，以及一些其他的应急费用。 颜叶不想承认父母没有给她帮助，他们连她去市区都要反对。 不管过去多少年，他们依然试图通过经济来控制她。 看样子是没得到任何支持，安珏将手里的钥匙扔给她。 “你记得我家在哪吧？反正那也没人住，坐公交到金融城差不多半个小时，一会把门牌号发给你。” 这就把钥匙给她了？ 那可是黄金地段，交通发达，三室两厅带书房，家具齐全，租一个月少说七千块的房子！ 这哪是钥匙？这分明就是黄金！ “房租呢？”颜叶的那个房子才八百块一个月。 “你把房子打扫干净就行，对了，铺着床的那个房间是我的，你住我房间，我爸的房间就让它空着。”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推脱，但是以她现在的收入，三万块在市区，也经不住耗。 况且那边的环境和治安都好很多，少去房租这个大头，她的生活也会好过一些。 再看安珏，他不再是清冷的月亮，而是闪闪发光的大钻石。 默默握紧钥匙，颜叶挂上谄媚的笑。 “哥！你真是我亲哥！” “我是你亲哥还得了？” 安珏笑着走进厨房，把炖好的玉米排骨盛出来，又做了一个凉拌黄瓜，叫上颜叶吃饭。 当晚回到市区，在狭小的出租屋睡了最后一晚，颜叶收拾好不多的行李，开车到达安珏家的小区。 打开门的那一刻，目光所及之处都被阳光洒满。 站在光里，颜叶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生活充满希望。 走进主卧，桌上有些书，衣柜里有几件他的衣服。 天呐！叶柏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吧，交了一个这么好的朋友！ 走到安秦的遗像前，颜叶郑重的上了香。 收拾好东西，颜叶张开双臂躺在安珏的床上，享受难得的放松。 夜幕降临，春寒袭来，陌生而空荡的房子，颜叶心里发毛，躲在被窝里不敢出去。 战战兢兢过了第一夜，明明没有在那个出租屋睡得好，颜叶却精神抖擞。 在路边买了早餐吃到公交车站，颜叶比往日提前半小时到了律所。 想到以后可以多睡一会，颜叶高兴得想要跳起来。 下班后，安珏去了小时候住的家，母亲肖若梅等在门口。 拿出钥匙开门，母子俩时隔多年同时出现在这里。 熟悉的陈设，回忆涌上肖若梅的脑海，指着窗台上空着的鱼缸说：“你小时候，可喜欢养鱼了。” 他不想听她提自己的小时候，他也知道她要来这里的目的。 但她只说想回来看看，他也就让她随便看看。 前几天安珏才来打扫过，家里没什么灰尘。 肖若梅在沙发上坐下，问安珏有没有找女朋友。 “你说吧。”是要介绍，还是又要把他讨厌的人推给他。 知道他心里不舒服，肖若梅苦口婆心道：“你老大不小，现在你爸也走了，你该找个人照顾你。” “我好手好脚的，要谁照顾？”安珏不愿意和她坐在一起，就坐在了冰凉的茶几上。 “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你爸爸他十天半个月不在家，家里什么都是我一个人！” 肖若梅捂着心口，声泪俱下。 “那是你们的事，我管不了。” 她明明知道安珏恨的不是他们离婚，却还一直为自己找着借口。 况且，家里明明只有安珏一个人需要她费心。 他的眼里没有同情，肖若梅也不再哭泣。 “算了，我也不期望你能原谅我，但我始终是你妈，现在你爸走了，你的婚事，我来给你操办。” “我爸死了还没三年呢！” “但是你可以先把事情定下来啊，不然再过两年，你就三十岁了。” “三十岁怎么了？” “年纪大了，不好找。” 真想回她一句，她三十多岁都嫁得出去，安珏还是不忍那样伤害她。 “我的婚事，自己做主。” “那怎么行？你这样不是让人家戳我脊梁骨吗？” “你想多了吧。” 安珏走到窗边，抚摸空着的鱼缸。 “这房子是我爸的，他死了就是我的，他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 “你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肖若梅躲闪的问。 安珏看向窗外，“你明明知道我不住这。” “我知道，我就是想你小时候了，想来看看。” “那你随便看。” 明明他小时候的照片就在电视柜上，她一眼也没有看。 连样子都不做。 回到房间，安珏从抽屉里翻出从前的相册。 相册的最后一张照片，是十六岁的颜叶。 那天，是高三的毕业典礼，安珏带了相机，在人群中把焦对到她的身上。 “你跟欣然还有联系吗？”肖若梅站在门边问。 合上相册，安珏淡淡的说没有。 “她在市区工作，很少回来，按理说，你们这样的关系，应该是不能在一起的……”肖若梅自言自语。 “我没跟她在一起。”把相册放进抽屉，安珏回头看她，“我从小就讨厌她。” 刚刚还说不能在一起，肖若梅现在又说那是小时候不懂事。 “如果你看完了，就走吧，我还要回家呢。”如果不提陈欣然，安珏还能忍受肖若梅。 陈欣然，是安珏继父的女儿。 那个暑假结束后，安珏又在一中见到她。 和小时候对待他的嚣张跋扈不同，高中的陈欣然，刻意隐瞒她和安珏的关系。 可她又利用安珏不想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这一点，三番五次的在安珏身上寻找好处。 最后一次，是要安珏做她的男朋友。 他没有同意，但为了避免她乱说，他也没有拒绝。 高考后他去了外地，陈欣然也跟了去。 他不再见她，她就跑到他的学校，安珏还因此写了检查。 因为她，安珏写了不知道多少份检查，也不知道受了多少非议。 他恨陈欣然，恨过肖若梅。 第76章 浪得一时是一时 经济危机过去，喘过气的颜叶又开始每天对着电脑傻乐。 有时下了班，会在楼下买一杯奶茶，欢快的逛进商场，喝完奶茶，什么也不买的回家。 颜叶：住大房子的感觉好极了！ 徐佩：咳咳！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颜叶：哈哈哈！我孤家寡人一个 颜叶：哪管他身前身后事，浪得一时是一时 颜叶：现在我的幸福指数爆棚 徐佩：给我睡帅哥的床，我也幸福 颜叶：哈哈！没有授权，不敢带人来，不然也让你体验体验 徐佩：够了，我只是嘴上变态，不是真的变态 徐佩：而你，你这个嘴上变态，行为更变态的，我比较担心那个房东 颜叶：我说我怎么看不见了？原来是被你扣帽子了！ 徐佩：我说我的腰怎么这么痛？原来是给你背锅了！ 颜叶：哈哈，好了，五一放假回去细聊 节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颜叶收到安珏要来的消息。 放弃回家的计划，颜叶将本就干净的房子又打扫了一遍。 五一当天，颜叶起了个大早，又拖了一遍地才开始收拾自己。 为了避开出行高峰，早早到了市区的安珏，在车里待到十点才下车走向电梯。 随着电梯的上升，安珏的心也跟着紧张。 回自己家有什么好紧张的？安珏深吸一口气，板着脸走出电梯。 卫生非常整洁，在主卧随意逛了一圈，她的衣服都挂在一格小柜子里。 除了洗漱用品，家里也看不出多了什么东西，“你的东西这么少？” “东西少好搬家嘛！”颜叶随口回答。 阳台上多了些植物，正开着几朵月季。 沙发边的颜叶，背着手站得笔直，紧张的等他检查。 “不错！继续保持。”安珏满意的在沙发上坐下。 松了口气，颜叶跑到他身边讨好的问：“珏哥，想吃什么？” 吃自己做的饭吃得生无可恋，安珏摇摇头，说没胃口。 “天气热了，没胃口正常，但是，我刚好煮了酸梅汤！” 激动的跑去厨房，颜叶打开冰箱拿出她昨晚煮的酸梅汤倒了两杯。 接过玻璃杯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确实开胃，安珏也被她的好心情感染。 “看来你最近工作很顺心，整个人容光焕发。” “工作都一样。” 工作顺心没有用，钱顺心才有用。 转正后，颜叶又涨了工资，虽然还没领到，但她现在也是有三千块保底的都市白领了。 “还是仰仗珏哥，免去我房租的压力！” “少来。” 听不得她说场面话，安珏喝完酸梅汤，放下杯子，走到安秦的遗像前。 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安珏取下照片，“还是把他放房间里去。” “挂这不是挺好的吗？”担心是因为自己，颜叶过意不去。 安珏擦着遗像问：“你晚上睡觉怕吗？” “风大的时候，有点。”颜叶迟疑着回答。 “别怕，我爸是好人。”对她笑了一下，安珏抱着遗像和香炉去了安秦的房间。 把遗照摆在书桌上，安珏上了香。 关上门退出房间，见颜叶如坐针毡，安珏笑着问：“你干嘛？” 脑子里想着徐佩的话，颜叶起身不知所措的摇头，又端正的坐下。 “放假在家里待着做什么？出去玩吧！”安珏过去拿起沙发上的外套。 “五一节人很多的。”颜叶为难道。 “去动物园吧！”安珏把她拉起来，“你要换衣服吗？”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颜叶点了点头。 “行，我等你。”安珏放下外套，拿着杯子去接水。 愣了一下，颜叶赶紧跑回房间。 外头应该比较热，但是也可能会下雨。 还好早上知道他要来就化好妆了，迅速换上一条白色的吊带裙，拿上帽子和薄外套。 往包里塞了纸巾，粉饼，口红和充电器，颜叶拎着包走出房间。 没见过她穿裙子，视线不动声色的移向地面，安珏拿上外套。 “走吧。” 换了鞋，颜叶取下门上的伞，跟在安珏身后出门。 路上很堵，两人选择坐地铁。 地铁上的人比平时多，但不至于很挤，两人并肩靠在车厢上。 太近了，有些奇怪，颜叶默默的往旁边移了半步。 动物园的人也很多，但也不至于拥挤，两人自由的闲逛。 逛到蛇类馆，安珏本想直接略过，颜叶却头也不回的进去。 馆内温度骤降，安珏好奇的盯着她问：“你不是怕蛇吗？” “它们又出不来！”颜叶得意道。 小人得志，安珏有趣的看着她。 从馆里出来，两人都抱着手臂打冷颤，安珏侧头瞧她，“你一会别又晕了！” “我那是低血糖犯了！”颜叶嘴硬道。 她本来是恶心的，但是她把他的右手“砍”掉之后，她就好了。 “那你饿不饿？一会吃什么？” “你不是没胃口吗？吃酸汤吧！” “行。” 安珏拿出手机，边逛边订位置。 扫到他手机上订餐的界面，颜叶移开眼神看向别处。 他到底什么意思啊？又把房子给她住，放假也不找别人玩，还要请她吃饭。 他不会真的对自己有意思吧！ 想什么呢你！他既然来看他的房子，就说明他怕你在他的房子里乱搞！ 再说了，前车之鉴已经告诉过你，身边没女人，不代表床边没有！ 冷静下来，颜叶轻扫了他一眼，自顾的走向另一边。 又得罪她了？安珏困惑的看着她的背影，她刚才那个眼神什么意思？ 回去的地铁，比来时的人多，两人的手臂完全贴在一起。 奇怪的感觉持续了一路，一下车颜叶就先跑了出去。 只当她是内急，安珏没有多想。 进了商场，两人都脱下外套，安珏突然想起的问：“你穿白裙子吃火锅？” “没事，我不会吃到身上的。”颜叶胸有成竹。 “你怎么都不戴首饰啊？”除了那个小金牌，安珏从没见她戴过任何首饰，现在她连小金牌也不戴。 “干我们这行就是要严肃嘛！”她觉得身体以外的一切都是负担，除了拿它们炫耀和去换钱的时候。 “也不见得你有多严肃。”念叨完，安珏拉着她上了电梯。 一进电梯，颜叶立马甩开他的手，若无其事的看向外面。 她不会是在嫌弃自己吧？安珏握了握被甩开的手，将它放到身后。 除了应酬，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包间用过餐了，那种生活充满希望的感觉又来了。 有班上，有钱花，还有帅哥请客吃饭，刚刚还觉得他图谋不轨，现在又觉得生活十分美好。 看她一直对着手机傻笑，安珏忍不住问：“你在看搞笑视频吗？” “没，我跟我朋友聊天。”躲开他的眼睛，颜叶将本就在他视线盲区的手机又抬高一些。 徐佩：你没回来？ 颜叶：在应酬 徐佩：…… 颜叶：家人们谁懂啊 徐佩：又咋了？说来给我笑笑 颜叶：我感觉我变成性缘脑了 徐佩：你的春天又到了哈哈哈 颜叶：都夏天了 徐佩：这么火热啊哈哈 反扣手机，不愧是徐佩，连颜叶的隐喻都一眼看得出。 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女性，非常清楚那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可上次出去玩的时候，明明没有这种感觉。 大概人的本性，就是饱暖思那啥欲吧。 这顿饭，她吃得小心翼翼。 安珏也没有多想，只当她是不想弄脏裙子。 第77章 跟我结婚 吃完饭，她还是刻意跟安珏保持距离。 “你要不要逛一下街？”安珏问。 “不逛。”不管被颜芳芳投喂了多少好东西，兜里没钱的她，随便走进一家店，还是会被吊牌上的价格吓到。 几千块的衣服和几万的包，并不会让颜叶觉得自己有多矜贵，只会让她觉得，她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真心。 贫穷就是最好的性缩力，一想到自己脑袋空空，钱包也空空，颜叶的心情就好了很多。 她的步子又轻快起来，好几次想抓住她，安珏都没有伸出手，还是让她去吧。 天边泛黄，初夏的晚风从大门吹进商场，耳边响起五月天的温柔。 那个她逆着夕阳向下，又跑进夕阳的傍晚，浮现在安珏眼前。 “天边风光身边的我，都不在你眼中。” 脚下不自觉的快了起来，安珏走到她的身后，刚要说什么，她跳着转过身来。 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夕阳落在她的侧脸，星光在她眼里闪耀。 “你想吃冰淇淋吗？我们去买冰淇淋吃吧！” 没有停留，她又迈开轻快的步子。 像动画片里，永远元气满满的，中二少年。 到了买冰淇淋的地方，安珏说他不爱吃冰淇淋。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颜叶拿着冰淇淋问。 “你想吃啊。”安珏理所当然道。 “你真是一个好大哥！”怕被他发现自己的心虚，颜叶快速超过安珏。 安珏总感觉她的语气很奇怪。 “你说得我像四十岁。” “男人四十一枝花！你啊，现在就是个花骨朵！” 你又在说什么鬼东西？颜叶干笑几声，咬了一口冰淇淋。 “你在说什么？”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就不好意思听了？安珏眉头紧皱。 “你刚才喝酒了吗？你这冰淇淋里不会有酒吧？” 应对不了就甩锅，颜叶装作冷漠。 “什么？你幻听了吧。” 一时语塞，安珏不再与她争辩。 回去的路上，颜叶靠在地铁车厢，想一会安珏到底会不会走。 如果他不走，他是睡他爸的房间还是睡沙发呢？ 还是他睡房间自己睡床呢？什么鬼啊！颜叶用力晃了一下脑袋，迫使自己保持清醒。 不要为了没有发生的事情苦恼！像安珏这样稳重靠谱的男人，是不会让他们陷入尴尬的境地的！ 这个人每天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有什么想的？ 安珏转过脸去，视线在拥挤的人群里逐渐模糊。 刚到家休息了一会，安珏就去铺了安秦房间的床，说他会在这边待几天。 看吧！事实果然如此，跟他在一块，什么都不用担心。 等他打扫完卫生，颜叶站在门口把他的衣服递给他。 接过衣服挂进衣柜，安珏轻松道：“没事，你可以进来的，那会是怕你害怕，所以让你不要进来。” 颜叶抱着手臂摇头，“这是你爸的房间，本来我也不方便进去。” “它现在是我的房间了。”整理好衣服，安珏在床上坐下，平静的望着颜叶。 简短的对视，心思呼之欲出。 “那也不方便！” 颜叶逃回房间，又躲进浴室。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她肯定挑逗一句，这也太暧昧了。 但这是安珏说的，她不敢。 洗个澡的工夫，外面就下起了雨。 安珏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单手撑着下巴，盘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没敢直接坐下，颜叶先去了阳台。 假意看了一会雨，她在另一边坐下，眼神一刻也不敢离开手机。 颜叶：现在真是孤男寡女了 徐佩：我相信你 颜叶：相信什么？ 徐佩：相信你把持不住 颜叶：稳如泰山 徐佩：一会变成人猿泰山 颜叶：你觉得憋笑很容易？ 徐佩：别笑，你一笑他就该问你笑什么了 徐佩：就真的变成人猿泰山了 嘴角刚刚扯动，安珏就在微信发来游戏邀请。 颜叶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头，点进链接跳转游戏。 心里想着事，但肌肉记忆足以让他赢。 又是无感连胜，安珏放下手机，走到颜叶旁边坐下。 “跟你商量个事。” “什，什么啊？” 虽然他离自己不算近，颜叶还是忍不住紧张。 一条腿弯曲搭在沙发上，安珏单手撑住脸，尽量不让自己太严肃。 或许会有些唐突，但眼下是最好的机会。 “跟我结婚，然后你想干嘛就干嘛，等我死了，什么都是你的。” 短短一句话，让颜叶从天上到地下，又从地下到天上，最后落在半空，她怔怔的看着安珏。 “你得绝症了？” “你才得绝症了。” 安珏放下手搭在弯曲的腿上，躲闪的看向落地窗外。 为了说出这句话，他等了太久，这显然不是他想象中的场景。 他想象中的，应该是下午的夕阳，在她回头的时候。 对她说，嫁给他。 不知道她会不会介意他的唐突，和他空着的双手。 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此刻。 他只是。 不想他的东西，落到别人手里。 但是给她的话，可以。 没有为什么。 “你要自杀啊？” 颜叶既惊恐又迟疑，但又有几分罪恶的兴奋，他竟然还有朋克的一面。 “我现在不死不行是吗？” 安珏忍俊不禁，轻叹一口气，平静的双眸燃起些许光芒。 “如何？” 如何？如何？ 尽管他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就出现，但他们真正认识，不过几个月。 除了他叫安珏，她几乎对他一无所知。 可那不重要。 哪怕他什么也不说，就只是站在那里，颜叶就会百分百的信任他。 “为什么是我呢？” 所有以爱之名对她的赠予，背地里都标好了价码。 而他们之间，连爱都没有。 又图她什么呢？ “因为我不想把我的东西给别人。” 他还是平静又坚定，也不强求。 他亲眼看见她从失魂落魄，到笑意盈盈。 所以不想下一次见到她，她又只能逞强。 他想她向前，而不是循环往复，一直在原地打转。 也想趁虚而入，就算这样并不光彩。 不想把他的东西给别人，当他说出这句话，一直困扰颜叶的东西有了松动的痕迹。 只有真正能掌控自己人生的人，才有说出这句话的底气。 她要的婚姻，从来都不是等攒满小金豆，等工作稳定，等父母同意。 等，就是不确定，就是惶惶不可终日。 她无数次想逃，却终究会回到原地。 大脑空白的瞬间，颜叶忽然想起，她觉得她永远都得不到想要的那个夜晚。 松动的土壤，迸发生机。 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热，像个兴奋的赌徒。 事已至此，赌一把，又何妨。 “成交！” “你就不怕我死你后头？” “那我的东西就全部归你。” 雨夜，她躺在床上，听风把雨滴打在玻璃。 等到睡着，她也没等来那份失落。 关上手机，安珏枕着手臂望着天花板。 曾经，他也渴望美满的家庭，想如果他有了妻子和孩子，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守护他的小家。 可是后来他明白，所谓的美满，是不需要太多努力的。 需要努力的，早就布满裂痕。 太患得患失，也是无法美满的。 有没有妻子，有没有孩子，都不重要。 家庭，经济，性格，婚姻的一切条件，都不重要。 只要他能成为她的底气。 只要他下次失落时，不用再去想那个背影，而是可以听见她说，你想吃什么。 只要这样，他就愿意付出所有。 第78章 安珏这个人太面面俱到了 复工后第一个周四，黄历说宜嫁娶。 请了一下午的假，颜叶在花江政务大厅和安珏会合。 一个化着精致的妆，却穿着普通的裙子。 一个穿着衬衫，头发却乱糟糟。 都在刻意掩饰自己的刻意。 两人的姓都很少见，户口本上也只有他们自己，工作人员特意打量过他们。 流程结束，两人各自拿着自己的本子走出政务大厅。 从包里摸出一串钥匙递给安珏，颜叶强装淡定。 “家里有监控，但是已经被我拔了。” 收下钥匙，两人道别，颜叶回市区，安珏回家。 在家吃过晚饭，安珏拿上颜叶给他的钥匙，钥匙扣上还有一只粉色的透明猪。 除了冷清，和上次来没有什么区别。 三个房间，空着一个，另一个只有一张对着窗的小沙发。 她的床边，还有半箱没有喝完的果啤。 衣柜里的衣服大多没见她穿过，首饰盒里，只有一些手链，也没见她戴过。 拿着一瓶酒走到只有小沙发的房间。 夕阳已经落到山后，彩霞还挂在云端，天将暗未暗。 明明关着窗，他却已经感受到，潮湿的风。 在她房间睡了一觉，醒来时雨已经停了，踩着地上的小水坑，呼吸着雨后的空气。 凌晨三点的路上，只有安珏一个人。 下班时间已经过了，颜叶站在打印机前，对着当事人提供的结婚证发愣。 拿到结婚证的瞬间，颜叶并不觉得她的生活会有什么改变。 可是，她对世界的恐惧消失了。 下班后在路上吹了会风，晚上八点半，颜叶才到家。 两个老人和她一起走进电梯。 看她摁下楼层，老两口疑惑的对视。 “小姑娘，你也住16层？”老奶奶慈祥的问。 这栋楼的房型是一梯两户，但她这段时间从来没有见过邻居。 出于戒备，颜叶笑而不语。 “你是来找朋友的？”老奶奶又问。 听语气，她应该是隔壁的住户，打量过两人，颜叶说她是租客。 “小安把房子租出去了？”老爷爷眼里有些疑惑。 他们应该是跟安珏认识，颜叶假装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电梯到了她就赶紧出去。 “小姑娘！”老奶奶追出去叫住她，“你真是这里的租客？” 在脑袋里想好说辞，颜叶嗯了一声。 “那你知道这里原来住的是谁吗？”老奶奶又问。 “是房东他爸。” 逝者为大，颜叶猜测他们的心思。 “我每天都会打扫卫生，家具也很爱护。” 她都这么说了，老两口也不好说什么。 “姑娘你别怕，我们家老头子，以前跟房东他爸是同事，这房子很久没人住了，就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留下抱歉的笑，老奶奶推着丈夫转身。 “小安怎么能把房子租出去呢！”老爷爷叹着气说。 奶奶拍着他的手，劝说道：“算了算了，不要管了。” 房子为什么不能租？ 难道安秦，不喜欢其他人住在这里吗？ 在门口咽了口唾沫，颜叶小心翼翼的推开门。 犹豫许久，她才走进现在属于安珏的房间。 把果盘放在安秦的遗像前，颜叶双手握着点燃的香放在额头，闭着眼睛默念。 “安叔叔，不，爸！我叫颜叶，是您法律上的儿媳妇，也不算别人，住在这里，我会尽量保持安静，如果打扰到您，我万分抱歉！您千万不要跟我计较！” 良久，颜叶试探的睁开眼睛，周围一切正常。 松了口气，把香插进香炉，颜叶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 周日，出门买菜的颜叶，刚走出电梯就看见一个女人站在玻璃门外。 摁下开关，颜叶还没走出去，女人就走了进来。 应该是没带钥匙吧，颜叶没多想的出门。 随便买了点菜和水果，颜叶又在楼道见到那个女人。 确定了一下楼层，又确定她是站在自己家门口。 什么情况？物业的？ 不敢贸然过去，颜叶硬着头皮敲响对面的门。 不一会，对面的奶奶打开门，见是颜叶，便把她招呼进去。 进到家里，颜叶关上门，小声的问奶奶认不认识对面那个人。 应她的话，奶奶从门洞里看过去，又把爷爷叫过来一起看。 看过之后，两人都说没见过。 一种要被暗杀的恐惧涌上颜叶的心头，她对老两口商量道：“我在你家打个电话哈！” “打吧！没事！”让她过去打，奶奶继续和爷爷站在门口。 颜叶这边的电话刚打通，奶奶就突然想起来。 “小姑娘，那应该是小安的姐姐！” “他有姐姐？” 他不是独生子吗？ “他后爸家的，昨天晚上他妈刚好跟我聊天，我就顺嘴说了你住这。” “您还认识他妈呢？” “当然了！那会我们家老头子在花江也待了不少年的！” 等颜叶看向手机，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挂断，安珏发来微信让她在李奶奶家等他到。 颜叶指着手机，尴尬的说：“安珏让我在您家等他。” “没事！等吧！”李奶奶热情的招呼颜叶坐下。 “正好他来了吃午饭。”王爷爷也走了过来。 “那？”颜叶指着门外问。 “那个不管她，你应该不知道，他这个姐姐，提起来就让人头疼！” 李奶奶拉着颜叶吐槽。 “他爸在的时候，为这事，跟我们家老头子喝好几次酒。” “什么啊？”不会是伪骨科吧，颜叶的好奇心达到顶点。 “这个不方便跟你说！”老王浇了一盆冷水，“你跟小安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老乡，他跟我哥是发小。”颜叶如实回答，“对了，我叫颜叶，颜色的颜，叶子的叶，你们叫我小颜就行。” 莫名的熟悉涌上心头，老王仔细打量过颜叶，眼前一亮道：“安秦过世那晚，你也在医院吧！” 不愧是老警察，这都能想起来，颜叶肯定的点头。 “我就说嘛！那房子他能随便给人住！” 老王恍然大悟，颜叶却不理解，茫然的看向李奶奶。 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李奶奶说那是安秦给安珏买的婚房。 “啊？”颜叶瞪大眼睛，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就算是婚房，她也住得理所应当。 安珏这个人，太面面俱到了。 怕他们再问下去，借口去洗桃子，颜叶趁机到门边偷看，那个人怎么还在那？ 洗了桃子，颜叶看了一眼时间，才过去十几分钟。 从花江到这，不堵车的话，至少也要四十分钟。 把桃放在茶几上，颜叶对着房子环视一圈，“这个户型比那边大！” “我们家人多嘛，不过他们平时都各忙各的，过年过节才回来。”李奶奶吃着桃子说。 “您应该都有孙子了吧？”颜叶顺着她的话问。 “我有三个！两个孙子一个孙女。”李奶奶自豪道。 “您家真热闹！最大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大的两个都是男孩，就是想要个姑娘才生的老三，幸好是个姑娘，不然气死！” “那妹妹肯定很可爱吧！” “那是，她可乖了！我给你看她的照片！” 总算把话题扯开，颜叶松了口气，走到李奶奶身边坐下。 奶奶打开相册，从孙女出生的第一张照片开始翻，每一张都如数家珍，颜叶认真的听着。 终于，楼道里传来说话的声音，三人立即涌到门边。 “就是她，我不认识她。”安珏指着陈欣然对保安说。 听到他对保安这样说，陈欣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什么意思？” 见安珏不搭理她，保安上前劝陈欣然离开。 “我是他姐！” 陈欣然甩开保安，想要去找安珏理论又被保安拦住。 “不管你是谁，没有业主的同意你都不能进他的家！” 那两人僵持不下，安珏又看见对面门缝里的三个脑袋。 她怎么这么好笑？ 忍着笑回头，安珏板着脸对保安说：“她不走的话就报警，顺便也把她的人脸录进黑名单。” “你凭什么？”陈欣然指着安珏质问，“你让谁住这了？” “他自己的房子，他让谁住跟你没关系！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不走的话我就报警！”保安厉斥道。 不愧是市区的保安，不仅身材板正，业务能力也比她家小区那个保安强太多。 “赶紧把她弄走！”留下这句话，安珏走向对面。 门后的三人显然还没看尽兴，老两口把安珏招呼进去就开始问陈欣然来找他做什么。 “不用管她。”看陈欣然被保安拖走，安珏拉着颜叶的手臂，对老两口说：“刚才就麻烦你们了，我们先回去说点事。” 李奶奶拉住安珏，“来都来了，在这吃饭！” “谢谢奶奶，饭就不吃了，我们先回去，晚上再过来。” 听他说完，颜叶赶紧拿上她买的东西，对老两口道谢后跟着安珏离开。 看着那两人进家，李奶奶露出吃瓜的笑容。 “我就说他那房子不会乱给人住，还给我说是租的呢！” 第79章 种花 回到家，颜叶把菜放进厨房，煮了两个人的饭。 去房间逛了一圈，安珏靠在门边憋着笑问：“做了什么亏心事啊？还给我爸上供果了。” “你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颜叶捂住心口，没被安秦吓到，差点被安珏吓死。 “就是前天遇到对面的邻居，他们两个一直说，你怎么会把房子租了。” “所以你怕是我爸不准我租？” 又是逗她但没有嘲弄的语气。 不想被他笑，颜叶没有说话。 “没事，我爸认识你，他不会生气的。” 拍拍她的肩，安珏拿了一个桃子洗干净。 咬了一口，清脆香甜，安珏嚼着桃说：“安全意识不错嘛！还知道往别人家里躲。” “我这不是怕，你先把我的遗产继承了吗？” “也是，你先写个遗嘱，不然我可拿不到全部财产。” “那你先把你的写上！” 安珏刚要说话，叶柏的电话来了。 把手机拿给颜叶看了一眼，安珏拿着桃子走出厨房。 给她看是什么意思？让她别出声？ 走到沙发上躺下，安珏接通电话。 “什么事？” “你在哪呢？” “你说什么事。” “大事！” 不信他能有什么大事，安珏平淡的嗯了一声。 安静了两秒，那头的叶柏大喊他要当爸爸了。 “什么？” 安珏震惊的起身，还没看清叶柏亮出来的b超单子，就被叶柏发现他不是在花江的家。 “你在哪呢？”叶柏问。 “我家啊，市区。”安珏又以刚才的姿势躺下，“恭喜啊！” “我还说叫你喝两杯，你跑市区去做什么？”叶柏扫兴道。 “打扫卫生啊。”安珏一本正经。 “你那房子又没人住，半年打扫一次不就得了，去这么勤干嘛？” “种了点花，要经常过来看看。” “行吧，那你回来再说。” “ok。” 种花，亏他想得出来，颜叶系上围裙，开始做饭。 吃完桃子，安珏走进厨房，问颜叶吃什么。 “本来只做一个小炒黄牛肉的，你来了就再加一个丝瓜汤。” 丝瓜汤本来是她下午的伙食。 “你生活过得不错嘛！” 把她说的菜留下，安珏把剩下的菜放进冰箱。 洗着丝瓜，安珏问颜叶知不知道赵恩怀孕。 “知道啊，她头一个月的时候就跟我说了，预产期是年底。” 本来还想说今年过年他们家就有五个人了，颜叶没说。 “叶柏刚跟我说，叫我去喝酒来着。” “他老婆都怀孕了还想着喝酒，他不怕死啊！” 对啊！安珏怎么没想到这一点，等回去，他也要这么拒绝他。 “那你不回去看看你嫂嫂？” “再说吧。” 赵恩怀孕了，家里难免有别的亲戚回来看望，不认识的还好，认识但不熟的，少不了要唠叨颜叶几句。 上次那两个在后座编排颜叶的亲戚，后来还说颜叶不礼貌，不知道叫人。 吃过饭，安珏自觉收碗洗碗。 “那个人是你姐？”颜叶吃着桃子问。 “从我妈的关系上来说，算是。”安珏平常的回答。 “她喜欢你啊？”本来还只是猜测，但是陈欣然问他把房子给谁住了的时候，颜叶就确定了。 没有说话，安珏只是看了她一眼。 “早说嘛！这种事我可有经验了！”开着玩笑，颜叶的眼里有些悲伤。 她就像是受了诅咒，每次都遇到这种事。 还以为她说的是帮原配夺回丈夫给小三的钱，安珏没有再细想。 “你就不怕她把你打一顿？” “打我？那不是撞枪口吗？” 她还没接过这种官司，只是想想，颜叶就已经跃跃欲试。 “不过你要是再见到她，还是别跟她起冲突，自己受伤了，划不来。” 把碗放进消毒柜，安珏擦干手走出厨房。 “她不会有精神病吧？” “我觉得她应该是有的。” 精神病就算了，被打了不划算。 “那我还是叫正义保安！” “她叫什么名字啊？” 他不想说那三个字，但是为了避免颜叶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又跟她见面，安珏快速说了她的名字。 “陈欣然？”多年前的回忆浮现，陈欣然怎么变成这样了？ 看她若有所思，安珏猜到她应该也听说过一些，“你认识她啊？” “有所耳闻。”笑着说完，颜叶去客厅接水。 有所耳闻就是全盘皆知，安珏赶紧解释：“我可没跟她在一起过！” 茫然的哦了一声，颜叶端着水溜回房间，激动的拿出手机给徐佩发消息。 颜叶：你知道我今天看见谁了不 徐佩：？？？ 颜叶：陈欣然！ 徐佩：陈欣然？哪个陈欣然？ 颜叶：上一届的文科状元 徐佩：哦哦！咋了？ 颜叶：我感觉她好像疯了 徐佩：哈哈哈，她的精神状态，本来就领先我们十几年 两人之所以对陈欣然印象深刻，是高一下学期选择分班，那三人都要学理，她们不想和他们分开。 但老师觉得她们去学文成绩会更好，于是搬出高二年级，理科全废，文科超神的陈欣然，试图说服二人。 不过对未来没有什么规划，只想和朋友在一起的两人最后还是选了理。 但陈欣然这个名字出现在了两人的世界，高二的第一个月考，勉勉强强卡在中游的两人在台下说小话。 听到高三的文科第一陈欣然上台领奖时，两人同时抬起头。 “她就是陈欣然？” 跟两人幻想中的，戴眼镜，长马尾的形象全然不同。 陈欣然留着利落的短发，即使隔着很远，两人也感受到她眼里的桀骜。 对学霸的崇拜，油然而生。 回到教室，两人举着笔模仿陈欣然的发话。 “没什么特别的，该学学，该玩玩。” “你俩疯了吧！” 易芝琳无语的看着她们。 两人收起笔，各自拿出惨不忍睹的物理卷子，哭笑着说她们应该去学文。 月考的热度过去，徐佩还是每天学完就看小说，颜叶还是离开学校又去补习班。 再次听见陈欣然的消息，就是她谈恋爱了。 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颜叶又拿出笔模仿陈欣然的语气。 “考第一，随随便便。” “谈恋爱，也轻轻松松。” 徐佩跟着学完，两人一起大笑。 笑过，每天累成狗的颜叶，捧着脸露出艳羡的目光。 “你说学霸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不知道，不过好像真的有研究证明，学霸的脑子跟我们不一样。” “研究还证明，像他们那种成功人士，每天只需要睡三五个小时，就可以精力充沛，我每天争分夺秒睡七个小时，起来就跟失忆了一样。” “哈哈哈，你说她跟谁谈恋爱？” “理科第一？” “你以为写小说呢？不过他们的理科第一好像也是个女生。” “那不是更刺激？” 当颜叶听说陈欣然的对象是安珏时，果真受了很大的刺激。 那天，她坐在补习班，零零散散的人，在清冷的灯光下奋笔疾书。 而看不懂题，久久无法下笔的她，生生把笔掰成了两半。 豆大的泪珠落到试卷上，她抬头望着赶来的老师，无助的说她不会。 第二天，她在文具店买了非常坚硬的笔。 在她决定把书读烂的第十天，她实在读不下去，拉着徐佩说要不然她们去学文。 “还好吧，我觉得我们两个成绩还可以，考大学应该没什么问题。”徐佩安慰道。 第80章 帮你做拉伸 天杀的物理，怎么学都学不会，真想穿越回去把牛顿杀了！ 从教室骂到十字路口，颜叶冲到报刊亭，买了一本娱乐杂志。 把杂志放进书包，又继续骂着牛顿去赶补习班的课。 “你什么意思？” 尖锐的女声传来，颜叶惊恐的收住脚步，谁在这路上吵架？ 这条路这么窄，要是他们打起来误伤她怎么办？ 补习班是交了钱的，颜叶屏住一口气，握紧手里的小手电走过去。 微弱的光里，路上只有一个穿一中校服的女生。 接近她时，颜叶清楚的看见那就是陈欣然。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信不信我告诉所有人！” 陈欣然对着电话那头歇斯底里。 她看着颜叶的眼里，有腾腾的杀气，颜叶惶恐不安，捂着耳朵迅速跑走。 第二天，颜叶惊魂未定的告诉徐佩。 “她真的像个疯子，我感觉我再走慢一点就要被她打一顿。” “我也听说了，她也就是成绩好，不然老师都不想要她。” 学霸的滤镜在那一天碎了，两人的生活里再也没有陈欣然这个名字。 从回忆中抽离，颜叶枕着手臂发呆，她不会真的要实战“手撕小三”吧！ 关于陈欣然的事，颜叶没有再问。 他们两个目前的关系，她也没有必要多问。 不知道她躲在房间里做什么，安珏也没问。 出于担心，他一直待到晚上才回花江。 以为肖若梅在李奶奶那里得知消息后会来找自己，但她一直没来，也没发消息问。 只要有空，安珏就会看市区家门口的监控，陈欣然也没再出现。 倒是颜叶，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出门，回家就不一定了，有时晚上十点才到家。 不知道她住在通勤时间更长的老城区，是怎么熬的。 又到了周六，安珏没说他要来，也担心陈欣然卷土重来，颜叶一大早就和李奶奶去公园爬山。 爬到半山腰，坐下休息的李奶奶对面不改色气不喘的颜叶竖起大拇指。 “还是年轻人的劲头足！” “我们花江到处都是山，走习惯了。” 颜叶望向远处的风景，视野开阔，心里的烦闷一扫而空。 陪着李奶奶走走停停，到了山顶，电量耗尽的颜叶配合李奶奶拍了个视频，就坐在地上喘气。 “还是奶奶的耐力好！” “你走一会停一会，比你一直走着累。” 把视频发出去，李奶奶扶着腿坐下。 两人靠在大石上，静静感受微风拂面。 坐了缆车下山，颜叶又跟着奶奶去了早市。 买了新鲜蔬菜和水果，两人坐公交车回家。 到了家，颜叶累得不行，洗了澡就躺在沙发上。 阳台的风不断拂过颜叶的身体，像是在哄她睡觉。 迷迷糊糊，颜叶好像听见开门的声音，门锁被拧开的那一秒，她从梦中惊醒。 刚走进家，安珏就看见披头散发穿着睡裙的颜叶，慌慌张张跑回房间的身影。 他怎么来了？幸好醒得及时，不然就亏大发了！ 脱下睡裙，颜叶从衣柜里拿出内衣穿上。 “珏哥。”跟他打了招呼，颜叶拿起手机，发现他两小时前给自己发了消息。 上一次提前一天发消息，这次提前一小时，下次不会玩突袭吧！ 场面莫名其妙的尴尬，颜叶握紧手机。 “你吃饭了吗？” 安珏似笑非笑的摇头。 “那我去做饭！” 放下手机，颜叶去了厨房。 腿后知后觉的酸痛，颜叶把早上买的荔枝洗了一遍，用厨房纸吸干水分。 把荔枝放在茶几，颜叶回厨房煮饭。 怎么感觉自己像他家的保姆？忍一忍吧，这就是住免费房子的代价。 正想着，安珏就进来拿了一个盘子，又什么也没说的出去。 做了一个汤和一个炒菜，颜叶叫安珏吃饭。 吃过饭，安珏起身收拾碗筷，“你去吃荔枝吧。” 回到沙发，颜叶才发现盘子里装着去核的荔枝果肉。 这个人也太面面俱到了。 颜叶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别人剥好的果然更甜！ 怎么感觉他们的关系，从互为继承人转变成了搭伙过日子呢？ 你又在想什么东西？就是你天天想这些东西，才没考上好大学的！ 颜叶强制自己清醒。 “精神不错嘛，上了一个星期的班还能去爬山。” 安珏说着坐到她身边。 敏锐的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心里生出些异样，正在揉腿的颜叶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那当然！我身体好得不得了！” “是吗？那明天早上跟我再去爬一次。” 安珏明目张胆的挑逗。 阴险小人！颜叶嘴硬道：“我这周运动达标了，要去你自己去！” 放下手机，安珏向她伸出手，“我帮你做拉伸。” “变态啊你！”顶着一张五好青年的脸，净不干人事，颜叶立马跳下沙发跑回房间。 这就变态了？安珏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什么都没干呢！ 才睡了一早上，颜叶在床上翻来覆去，意识无比清醒。 也不是那么清醒，他说的话不再在她脑子里转。 但一想到刚才他身上的味道，颜叶就酥酥麻麻的。 是不是生理期又要到了？颜叶拿出手机翻看。 难怪，原来是排卵期啊，还以为是自己到年纪了，颜叶安心闭上眼睛。 怎么好久没见他抽烟了？他不会戒烟了吧！ 他戒烟做什么？他要活到八十岁啊！ 不行不行，多想只会折寿，每天都午休，活到九十九！ 十分钟后，颜叶郁闷的睁开眼睛。 他为什么不抽烟了？ 根据唯一对照组的数据，杨元乐在没事的时候，平均四十分钟就要抽一支。 而安珏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个小时，除了玩手机就是去阳台发呆。 好好好，这么卷她是吧，颜叶跳下沙发，背着手走到安珏身后。 细细闻了一下，一点烟味也没有。 走到他旁边，颜叶试探的问：“你是不是忘了带烟啊？” “你又要抽啊？”安珏从兜里摸出一包拆了封口的烟递给颜叶。 尴尬的撇开视线，颜叶看着地上的栀子花说：“我才不抽，我问你为什么不抽？” 把烟放回兜里，安珏看着远处，“背着你抽呗！” 他有病吧！警惕的扫视过他，颜叶迅速跑回房间。 互为继承人，也不用考虑这么周到吧！ 她不吸二手烟，怎么死在他前面？ 侧头瞧了会她的房间，安珏笑着摇摇头，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 第81章 你什么星座? 真烦！ 开始做晚饭的颜叶，提着刀用力把死掉的鱼剁成小块。 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怨气，安珏赶紧过去接过菜刀。 “这种体力活还是我来吧！” 有男人也烦，没男人也烦。 有了跟没有一样，更烦！ 做女人，真他娘的烦！ 瞪了他一眼，颜叶转身去洗菜。 又惹她了？安珏不敢说话。 好不容易换个口味，安珏本想大吃一顿，对面的人却一直托着下巴盯他。 无法忽视，安珏放下碗筷，双手撑在桌上，直视她的眼睛问：“你对我有意见？” 移开视线，颜叶端起碗，“没，没有。” 怎么能有那种想法呢？不过她是天蝎座嘛，有想法也正常。 扒了两口饭，颜叶再次盯着刚抬起碗的安珏问：“你什么星座？” 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安珏摇头说不告诉她。 不说算了，颜叶拿起手机翻出结婚证的内页照。 “你身份证上的生日是准确的吗？” “当然。” 安珏不知道她的生日，但算得出，她身份证上的日期，她妈还生不出她。 “是阳历还是农历？”颜叶不死心的问。 “阳历。”安珏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星座嘛，总不能是算他这个月的运势吧。 行吧！星座也只能代表普遍情况，还是会有个体差异的。 把手机反扣在桌上，颜叶埋着头吃饭。 “你什么星座？”安珏盯着她问。 “嗯？”颜叶故作懵懂，她才不说。 “你只比叶柏小一岁多，他是九月的，你至少也是十月之后了吧。”安珏已经猜到她跟自己同月。 他怎么会记得叶柏的生日？颜叶咬着后槽牙，不情愿的点了个头。 “你问星座做什么？”安珏被她勾起兴趣。 怎么忘了他是个闷骚老狐狸？颜叶平常的夹着菜，“随便问问。” “你生日是哪天？”安珏追问。 “我过农历，十月初八。”她在乡下生的，那天是立冬。 “哦！天蝎座。”默默在心里记了下来，安珏没再说什么。 吃了三碗饭，安珏捂着肚子瘫在沙发上，颜叶老实的收拾碗筷。 戴上洗碗的手套，颜叶开始给自己洗脑他就是个好吃懒做的男人。 表面说着等他死了就把东西全给她，其实就是想找个免费保姆给他做饭。 看吧！吃完饭就回房间去了！ 就说嘛，在花江这样的小地方，他这个条件，就算他自己不找，媒婆也该踏破门槛，不可能让他留到现在。 他的人品果然有问题，不过，毕竟都已经这样了，他那方面可不能再有问题。 怎么又想到这上面来了？雌激素真是让女人恶心！ 要不然出去避避风头，等他睡了再回来。 嗯，就这样。 把碗放进消毒柜，擦干净灶台，去卫生间拿拖把的颜叶，听到浴室传来水声。 完了！赶紧拖地！ 越急越乱，怎么拖也拖不干净。 不拖了！ 走出厨房，颜叶又气不过的回头，使劲在地上拖了几下。 把拖把放回去，她极其敷衍的洗了个手，就冲回房间随手拿了一件外套。 应该不会下雨吧！打开窗，颜叶探出脑袋深吸几口气。 不闷，不会下雨。 刚跑出房间，身后就传来慵懒的嗓音，“你急急忙忙的去干嘛？” “丢垃圾！”颜叶立即跑去厨房换垃圾袋，跑得太快，踩在还没干透的地上，差点就摔了。 幸好没被安珏看见，颜叶一秒恢复镇定。 “垃圾站又不关门。”把毛巾搭在沙发上，安珏走到厨房门口，伸手对颜叶说：“给我，我去丢。” 她又不是浴镜，怎么会觉得洗完澡的人这么帅？ 愣了一下，颜叶后退道：“你刚洗完澡，垃圾会把你弄脏的，我去倒就行了！” 不等他说话，颜叶从门边溜出去，换鞋开门。 完了，看见等电梯的老两口的那一刻，颜叶的心狠狠沉了一下。 发现站在颜叶身后的安珏，老两口都露出惊喜的目光。 “小安来了！”李奶奶热情的迎上来。 没预见到这样的场景，安珏有些局促，“李奶奶。” “你们这是吃完饭了？”李奶奶看着颜叶脚边的垃圾袋，“要下楼倒垃圾啊？” “你们又要去散步啊？”颜叶欲哭无泪。 “对啊！你们倒垃圾还要两个人？”李奶奶绕着弯，眼里已经看破。 事已至此，安珏也只好换鞋，“没，我们也准备去散步。” 他从自己脚边拎起垃圾袋的那一瞬，沐浴露湿热的香气将她环绕。 身体迸发猛烈的心跳，她心虚的低下头。 天色渐暗，傍晚的公园，人来人往。 听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颜叶的心，在远在天边的晚霞里，逐渐平静。 天完全暗了，公园的路灯坏了一段，什么也看不清。 凭感觉走着，她的手突然被握住，拉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哪怕是他的左手，也有些粗糙，他身上的热气早就散了，只有一些淡淡的香。 走到有光亮的地方，在她看清他的背影之前，他松开了手。 握紧最后一丝带有他体温的空气，颜叶回头看向来处。 “你不跟他们打招呼吗？” “你还想逛啊？” 跟他们打招呼，就走不了了。 晃晃脑袋，颜叶本来只是想找个地方闲坐的。 “丢个垃圾还慌慌张张的。” 安珏知道她不是想丢垃圾，但他不想问，跑那么快，万一是去见谁呢？ 那是丢垃圾吗？那是丢掉她的垃圾思想！ 颜叶沮丧的低头，外套兜里的手越握越紧。 这么失落，难道真是要去见谁？安珏忍不住问：“你刚想去干嘛？” 不是吧！这也能被他看出来？颜叶愁眉苦脸，“我才不告诉你。” 还难过上了！他高高兴兴洗个澡，想躺在沙发上打会游戏，结果莫名其妙出来走了一圈，他都没难过。 “不说算了。”安珏抱着手加快脚步。 他又怎么了嘛？颜叶小跑上去。 “我就是下楼丢垃圾。” 垃圾思想也是垃圾。 “你丢个垃圾跑这么快？”安珏才不信她。 “我怕你洗完澡不穿衣服嘛！”颜叶自暴自弃，反正她在他面前也没什么面子。 “你真当我变态啊！”安珏难得大声一次，颜叶以为他生气了在吼她，躲闪着说对不起。 她怎么又道歉了？她不会以为自己在怪她吧！ 懊恼的叹了口气，安珏缓和语气道：“我没有怪你，我是说，你不用这么担心的。” 什么叫她不用这么担心？不就是说她想得太多余了嘛！ 好在这一次，颜叶及时清醒过来，都怪万恶的雌激素。 “回去了！” 低着头走了几步，颜叶回头看了一眼安珏，刚对上他的眼神，她拔腿就跑。 他就这么讨人嫌？安珏真想把她捉回来问个清楚。 罢了，回家问也是一样的。 第82章 你在烦什么 该死的排卵期，该死的雌激素，吃个雪糕冰死你！ 到楼下时，那个人正背对着他，靠在树上吃雪糕。 什么天气啊就吃雪糕，安珏走过去。 “什么味的？” 抬头瞧了他一眼，冷静下来的颜叶平淡的回答奶油味。 “这么小气，也不请我吃一根。” 在他平常的语气里察觉到一丝威胁，颜叶立即说去买。 “买个屁。” 盯着她被冻红的嘴巴看了一会，安珏转身进楼。 “不想被关外面就赶紧。” 带钥匙了不起啊！现在去住酒店都不用带身份证了！ 扔掉雪糕棒，颜叶小跑进楼。 看她慌忙跑来，又若无其事的样子，安珏把头扭到另一边，忍不住的笑。 进了电梯，颜叶目不斜视盯着屏幕上的广告。 真烦，搞得她好像是个智障。 在她之后进门，安珏关上门。 “你大姨妈来了？” 什么啊？他在问什么啊？颜叶的难以置信中带着一丝嫌弃。 “那你在烦什么？烦我让你洗碗？” 安珏的不解夹杂着心虚，他吃多了，所以不想洗。 好像这也是个理由，但是她免费住人家的房子，她有什么资格为这种事烦躁呢？ “地磁暴，是因为地磁暴。” 用力点了点头，颜叶回到房间。 十年如一日稳定的情绪，在她说出地磁暴三个字之后，安珏也开始烦了。 坐在沙发上烦，喝水烦，看见手机也烦，躺在床上更烦。 两个洗漱台，两人同时捧了一把冷水洗脸。 烦得睡不着，去喝点冰水冷静冷静。 两个房间的门同时打开，又同时关上，又同时打开。 互看一眼，两人谁也没说话，颜叶去饮水机接水，安珏去阳台抽烟。 现在又不背着她抽了？喝了一大口水，颜叶走到阳台，向安珏摊开手。 “给我一支。” 又来？安珏把手里的烟递到她嘴边，眼神示意她抽。 什么意思？这么怕她浪费烟？颜叶扭过头去表示拒绝。 烦，安珏把烟盒递过去示意她自己拿。 “不要了。” 颜叶转身走进客厅，还不忘关上落地窗。 莫名其妙！安珏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 巨大的声响从身后传来，颜叶如临大敌，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站了两秒，她逃命般开溜。 来不及了，有力的手从身后揽住她的腰，把她逼到墙边，她的手臂刚好撞到开关，眼前一片黑暗。 “你什么意思？” 他急切的问，带着烟草的气息。 用力咽下一口唾沫，颜叶看不清他的脸。 “地，地磁暴。” 他的呼吸近在眼前，她腰间的手却悄然松开，他又恢复平静。 “我不想越界。” 身前的体温消失，脚步越来越远。 防盗门打开又关上，她再也烦不起来。 在车里坐到凌晨，安珏的烦总算平息。 他太高估自己，以为只要她不主动，他就能一直旁观。 可当他真的有了靠近的机会，他就控制不住想要索取。 落寞的身影出现在后视镜，似乎是没想到他还在这里，她慌乱的转身，消失在安珏的视野中。 推门下车，锁车离开。 在电梯到达前，安珏赶到她身边。 “你想去哪？” 安珏努力让自己平静。 握紧车钥匙，颜叶无处安放的视线看向地面。 “没，就想去吹一下风。” “这么晚了，开车不安全，明天再去吧。” 电梯门打开，安珏拉着她走进电梯，摁下16层。 第二次回到家，两人什么都没说，颜叶把门反锁，闷头走向房间。 “对不起。”安珏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我刚才不该那样的。” “没事，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的。” 微笑一闪而过，颜叶进到房间，再次把门反锁。 服了，怎么搞得她好像欲求不满一样！ 什么越界，越的什么界，界又在哪里？ 万恶的雌激素！用力揉乱头发，颜叶用被子盖住头，在床上打滚。 一觉睡到早上十点，安珏一出房间就看见颜叶在拖地。 在原地站了一会，他顺着墙踮脚走到沙发，生怕留下一个脚印她就会爆炸。 她的脾气有那么差吗？这么大个人，踮着脚走路，也不怕人笑！ 用力拖完剩下的地，颜叶拎着拖把去洗。 窗外吹着风，不到五分钟，地就干了。 试了一下踩不出脚印，安珏放心下地，走到阳台，蹲在栀子花旁。 正是盛开的时节，香得浓烈，白得耀眼。 不出安珏所料，颜叶放下拖把就接到赵恩的电话。 她从昨天晚上就吵着要吃大学城的螺蛳粉，安珏就是被叶柏的电话叫醒的。 放下电话，颜叶开始感叹孕激素的可怕。 为什么女人的激素，都如此恐怖如斯！ 一同出门的两人，安珏去了停车场，颜叶去了地铁站。 下了地铁，颜叶靠在公交车站，周围全是附近的大学生。 那几年的不快乐，想起来就会痛，可她还是怀念她的十八九岁。 如果她十八九岁时，身边的人是安珏，她想她应该会更不快乐。 毕业后就没再来过，美食城经过装修，更加整洁明亮，颜叶凭着记忆走到那家螺蛳粉店。 他们三个已经到了，叶柏捂着鼻子坐在赵恩旁边，安珏抱着手坐在两米外的另一张桌子。 踱步走到兄嫂对面，颜叶撑着下巴问赵恩：“好吃吗？” “你来了！”惊喜过后，赵恩皱着眉摇头，“没有以前好吃了。” “不好吃就别吃了！”叶柏抓住机会把碗端走，“去吃点别的。” “那去吃干锅牛肉！”赵恩两眼放光，步伐飞快，叶柏赶紧跟上去护在她周围。 看他们三个走了，安珏慢慢悠悠的跟上去。 “你以前也在这读书？”安珏跟她搭话。 “对啊，我们这些学渣，可考不上什么好学校。”玩味的瞧了他一眼，颜叶自顾的走向前去。 怎么又开始阴阳怪气了？那卷子本来就不难，随便考考，不就考上了？安珏无奈又无语。 到了干锅牛肉店，赵恩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拿了一串冰糖葫芦。 她边吃边拉着颜叶倒苦水，从什么都吃不下到什么都想吃，还有大起大落的情绪。 “你别说了，你吓得她以后不敢生了！”叶柏开玩笑道。 干笑两声，颜叶自嘲道：“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好基因。” 跟她基因高度重合的叶柏，感觉她在骂自己。 安珏也感觉被骂了，但又说不出哪里被骂。 第83章 不做 懒得管颜叶，叶柏搭上安珏的肩，拍着他的胸脯说：“就凭我们两个的关系，我孩子的干爹必须是你！” “不做。”没有任何犹豫，安珏轻飘飘又坚定的拒绝。 压根没想到他会拒绝，震惊过后，叶柏一巴掌拍在安珏胸前，安珏的脸痛到通红。 “你谋杀啊？”安珏捂着被打的地方，难以置信的问。 “你什么意思？我们两个三岁就认识了，让你给我孩子做个干爹，你还不愿意？” 说着，叶柏又想起安珏继承别人孩子的话。 “你宁愿给寡妇的孩子当爹，也不给我的孩子做干爹是吧！” “你在说什么？”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安珏的脸更红了。 看他慌了，叶柏笑了，把他拉得更近，叶柏贱笑道：“那都是你自己说的。” 是他说的，但是也不能当着别人说啊！安珏根本不敢看颜叶现在的表情。 此时的颜叶，似笑非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两个。 “那你说你为什么不给我的孩子做干爹？” 做不做干爹已经不重要了，叶柏只想逗安珏玩。 没法说，安珏只能说做不了。 “为什么做不了？”叶柏不依不饶。 赵恩先看不下去，“你们两个离那么近搞基啊？” 听到这话，两人立马撒开对方，无事发生的看向别处。 看天看地，安珏看到颜叶脸上，和刚才的叶柏一样的笑，果真是亲生的。 尴尬时突然想起一件往事，叶柏再次勾住安珏的脖子，对颜叶说：“你还记不记得那顿三百块的大餐？喏！花江十大好人就在这！” 尘封的记忆涌上脑海，颜叶难以理解的问：“为什么你要拿钱给他吃饭？你俩不会真的搞基吧？” “你乱说什么呢你！”叶柏戳了一下颜叶的肩膀，“那是珏哥听说你过得太惨了，看在我的面子上，请你的。” “请我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他。”没心没肺的说完，颜叶抠着裤腿，又开始烦了。 “都说了是我的面子！”叶柏傲娇道。 既然话都说了，安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冷不丁道：“嗯，本来给了他五百。” “喂！”叶柏慌乱的扫了一眼赵恩，强行解释那是跑腿费。 不过说起这件事，叶柏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些别的。 一直以来，叶柏都以为那五百块是安珏怕他路上没钱找的借口。 但是刚刚他突然想起，大一的时候，安珏就开玩笑让他把他妹嫁给他。 如果真要是那时候，那安珏暗恋颜叶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抬头对上颜叶盯着自己的死鱼眼睛，叶柏立马推翻猜想。 整天这个死样，狗才喜欢她。 想吃的时候不吃不行，真吃到嘴里，赵恩吃了几口就吃不下。 吃完饭，赵恩又困了。 大学城在郊区，去哪都远，叶柏就陪赵恩去了酒店。 他们去酒店，剩下的两个可不去，互相翻了个白眼，颜叶准备找个阴凉地休息。 没走两步就被安珏拽回去，“这边车少，去兜会风。” 上了车，颜叶系好安全带，懒洋洋的问：“你要给哪个寡妇的孩子当爹啊？” 没理会她刚才的话，安珏问她以前是哪个学校的。 突然这么一问，颜叶只能想起隔壁是医科大，对面是师大，张北渝他们是财大。 她学校叫什么来着？探头望了一眼路牌，颜叶恢复记忆。 “文理学院！” 连自己学校都不记得，她不会是傻子吧！幸好他也不打算要下一代。 “那会我又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颜叶看着窗外问。 明知故问，安珏不信她真的不记得自己，也不信她傻到什么也看不出。 “闲钱太多，做点好事积德。”淡淡的说完，安珏发动车子。 在大学城里兜了一圈，安珏在颜叶的指引下，上了一条既没车，路面也很宽的路。 “这边过去就是科技园区，我们几个以前就喜欢在这条路上骑车。”颜叶第一次说起她的从前。 安珏顺着话问：“你还会骑车？” “不会，都是他们轮流带我。”她也好久没坐过徐佩的车了。 从张北渝那里听说过，他们几个从高中玩到大学，颜叶和另一个女生同班同宿舍。 目前为止，安珏没有听她提过那个女生，也没听到过她们打电话。 他们没再聊天，安珏就只管开车，颜叶趴在窗边吹风。 下午一起吃了顿饭，安珏和叶柏他们一同回去。 送走他们，颜叶在商场门口来回晃了几圈。 以为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他们至少会冷战一段时间。 没有冷战，却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晚上，她偷偷溜进安珏的房间。 在床上躺了一会，做贼心虚的她，抱着枕头和被子回房间。 洗漱过后，安珏在颜叶的床上躺下，对手机发了很久的呆，什么也没做的锁屏。 他们没有联系，安珏也没再在周末出现。 六月和生理期一起来了，在家躺了一个周末。 周一的早上，随便垫了半杯粥，颜叶吞下一粒布洛芬，这是她目前为止最有效的止痛方式。 早上开了个庭，下午去见委托人，回律所弄了会资料，又是晚上七点。 没有食欲，在路边随便买了一份小吃，吃了几口，饥饿感消失，把剩下的扔进垃圾桶。 临近端午，路上到处都是卖粽子的小贩。 若有所思的在原地站了一会，颜叶返回律所，继续加班。 单位食堂的阿姨也开始包粽子，吃过饭的安珏围到她们身边，观望一会后，主动提出要学。 “你一个人有什么好学的？包好了你拎几个回家不就得了！” “用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小安你不要太全面了！” “是啊，包粽子有什么好学的？你要学来娶媳妇啊？” “小安你是得娶媳妇了？有目标了没？阿姨们给你介绍！” “那个实习小姑娘不是喜欢你吗？长得又乖巧，你也大不了她几岁，了解看看嘛！” “是啊是啊！” 阿姨们围着打趣安珏。 尴尬的笑过，安珏什么也没说，拿起两张粽叶，让阿姨们教他。 学了一下午，也没学会捆粽子，安珏气馁的走出食堂，肖若梅站在门口。 想着她应该又是要自己去她家过端午，安珏低着头过去，叫了声妈。 往食堂里看了一眼，肖若梅问：“学包粽子啊？” “没学会。”怕遇到同事，安珏让肖若梅去旁边的空地。 “你一个人包粽子多麻烦，到时候去家里吃现成的就好了。”肖若梅善解人意道。 不去看她，安珏婉拒道：“食堂会发的。” “小珏，那些事情早就过去了，人总要是回家的。”肖若梅期待的看着他。 不想跟她多说，留下一句他回去上班了，安珏就回了办公室。 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家，她也不是想让他回家。 而是想借让他回家，霸占他的家。 打开颜叶的对话框，上一条消息还是自己给她发的他要去市区。 除了陈欣然那次，她就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 第84章 你有开心事? 发现她连加了三天的班。 周四下班前，王律走到颜叶的工位。 “好久没回花江了吧！明天放你半天假，早点回去过节！” 本来加班就是为了请这半天假，颜叶激动的起身。 “谢谢主任！” “没事，只要不耽误工作，可以适当的调节自己的时间。” 目送王律离开，颜叶感慨着坐下，只有这样的领导才能让人心甘情愿被压榨！ 为了明天早上保持良好的心情，颜叶一口气加到九点，在楼下赶九点半的末班车回家。 公交车上没什么人，坐在窗边吹着晚风，浑身通畅的颜叶拿出手机，安珏发来消息问她回不回花江。 “等我回去包粽子！”快速打完这串字，颜叶又删除，重新输入要回两个字并发送。 看着监控里空荡的画面，安珏回复：嗯，那等你吃饭。 等你吃饭四个字，突然有一种，万家灯火也有一盏是为她留的安定。 周围明明没有人，颜叶却不好意思的低头，把手机收好，她望向窗外。 看她迈着欢快的步子，哼着小曲出现在画面里，安珏退出监控，放下手机睡觉。 回家洗了一个澡，颜叶抱着被子睡去。 由于昨晚都把这个星期的事做得差不多，周五享受了几个小时的清闲。 午休时间刚到，颜叶就拎着包跑出律所。 午休结束前，她就已经到了花江的菜市场。 买了粽叶和糯米，又买了一只鸡犒劳这段时间，辛苦的自己。 不过去哪个家吃饭啊？ 回自己家吧，自己家有洗碗机。 好久没回来，门头上挂着的艾草让颜叶迟疑，她不会是走错了吧。 抬头确认过门牌，颜叶打开门进去。 鞋柜里多了双男人的拖鞋，他还真来啊？他不会把自己的房子租出去了吧！ 家里的摆设没什么变化，房间的酒和箱子都不见了。 从不叠被子的她，被子也被叠得整整齐齐。 顺手叠的？还是他也住这？ 衣柜里多了一套睡衣和一件外套，卫生间也多了牙刷和杯子。 冰箱里多了几瓶饮料，米少了一些。 他还真住这。 给安珏发了消息，颜叶系上围裙，开始包粽子。 这就回来了？电脑右下角显示现在才两点四十。 五点才下班，现在就给他发消息，剩下的两个小时可怎么过啊？安珏起身去窗边抽烟。 一共只包了十八个小粽子，却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把粽子放进高压电饭锅，颜叶双手合十，祈祷不要炸开。 解决好粽子，颜叶烧油把鸡肉的水汽煸干，和提前浸泡的菌汤包一起放入汤锅，加水开炖。 高压锅煮了两遍，颜叶捞出一个粽子拆开。 确定已经煮熟，将剩余的粽子都捞出，待锅冷却，加米煮饭。 做完这一切，颜叶忍不住夸奖自己，在厨艺方面真是越来越娴熟了。 现在再想到第一次做饭，被油烫得吱哇乱叫，结果菜没炒熟，吃了上吐下泻，就觉得好笑。 总算到点，安珏关了电脑，一路小跑到打卡机前。 同样一下班就开溜的实习生姜笑，在门口见到平时神出鬼没，除了在食堂就几乎见不到人，总是板着一张脸的安珏。 “珏哥！”姜笑紧张又期待的跟他打招呼。 “小姜。”打过招呼，见她欲言又止，安珏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慌乱的摆摆手，姜笑怯怯的问：“你今天是有什么高兴事吗？” 年下者的心思，年上者一眼就看穿，安珏平常的笑，“放假了，老婆回家了。” “你有女朋友了？”震惊过后，姜笑后知后觉的捂住嘴。 “你有女朋友了？”听见动静的男同事上前打听。 完了！他不会怪自己吧？姜笑胆怯的耸肩。 “我都结婚了！”安珏得意道。 那两人同时迟疑，年长的男同事先反应过来，“你不是单位着名的王老五吗？” “我现在可以恢复本名了！”给同事抛了个媚眼，安珏跟他挥手再见，轻快的跑到停车场，上车离开。 回家换了套衣服，安珏拎着一瓶红酒和一瓶可乐，去了隔壁小区。 一打开门就闻到热气腾腾的鸡汤，安珏换了鞋，把带来的东西放在餐桌上，走进厨房问颜叶今天吃什么。 “吃鸡汤！”她元气满满的回答。 走向粽子，安珏问为什么有三个颜色的线。 “红色的是肉粽，蓝色的是甜粽，白色的是白粽！”颜叶自豪的回答。 就算不问，从这蹩脚的手法，和迷你的个头，也看得出不会是买的。 不过比他好，他在食堂学了一下午也没学会。 拆开一个甜粽，安珏一口就咬掉了大半，软糯香甜，两口吃完，一点也不腻。 见他又拿起一个肉粽，颜叶立马拦住他。 “要吃饭了！” “你这粽子，十个都吃不饱。” 拆开粽子一口塞进嘴里，安珏去洗手。 懒得说，颜叶盛了一碗鸡汤给他，期待的让他尝尝。 除了菜本身的味道，她做什么菜都是一个味道，安珏正想着怎么应付，汤到了嘴里，他露出惊喜的目光。 “不错，有进步了！” 总算不是一个味道了。 “那当然！” 这可是她斥巨资买的菌汤包，颜叶满意的把鸡肉盛出来端上桌。 摆好饭菜，安珏给自己倒了红酒，给她倒可乐时，她又嘴馋的想尝尝酒的味道。 “那你肚子痛别怪我。”给她倒了一点点，安珏就放下酒瓶。 “没事，那是白酒烧的。”找完借口，颜叶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感觉没有什么酒味。” “那你多喝点。”想到她喝醉了就好笑，不过她还没在他面前发过酒疯。 多喝点就多喝点，颜叶拎起瓶子给自己倒了一大杯。 还没醉就开始傻了，安珏憋着笑问：“你有开心事？” “你放假不开心啊？”颜叶理所当然的反问。 “你们怎么老提前放假？” “你猜？” 当然是她为了这顿饭，加了四天班，不过这也是她转正之后才有的待遇。 “弹性工作制是吧？”安珏逗她道。 “差不多吧。”喝了一口酒，颜叶狐疑的看着他，“怎么感觉你好像也很开心。” “当然了，放假嘛！”安珏挑眉道。 说话就说话，放什么电？ 颜叶端起鸡汤抿了一口，幸好她今天不是排卵期，不受雌激素的摆布。 心情好的安珏，又开始算计怎么逗她。 “你一会喝汤一会喝酒，不怕拉肚子啊？” “少管！” 嗔怒的瞪了他一眼，颜叶开始吃菜。 第85章 这我媳妇 吃饱喝足，把碗筷放进洗碗机，两人各自躺在沙发上。 感觉他一直暗暗盯着自己，颜叶放下手机，一字一顿道：“我告诉你，我现在酒量好得很！” 其实有一点晕，但人是清醒的。 其实除了叶柏婚礼那天是真的人事不省，她每次喝完酒脑子都是清醒的。 只是身上没力气，胆子会变大。 “嗯，我看也是。” 安珏点了点头，至少到目前为止，人还是醒的，手也没放肚子上。 收起手机，安珏喝完杯子里的水，起身说他回去了。 这么快？看了一眼外面，天还亮得很。 巨大的失落袭来，颜叶垮着脸，没有说话。 他怎么又看不出她的心思，在她面前停下，安珏拉起她的手臂。 “走啊，带上你的粽子，去你未来的房子看看。” “我不去，我肚子痛。” 甩开他的手，颜叶捂着肚子背对着他躺下。 安珏在她身后坐下。 “我背你去。” “不去！” 用抱枕挡住头，颜叶咬着牙，委屈的泪流了出来。 无奈，安珏只好妥协。 “那出去逛逛，再买一张床回来。” 他有病吧！这是她家里只有一张床的事吗？ 再说了，一共就两个人，房子都住不过来，买那么多床做什么？ 况且这还是她加了四天班才换来的一顿饭。 算了，都是她自愿的，再这样想她就越界了。 “改天再说，我不想动，你回去吧。” “行！” 安珏满口答应，颜叶的眼角又掉下一滴泪。 “等你睡着了，我再把你搬过去！” 脱了鞋，安珏盘腿坐在她身后，还故意靠在她身上挤她。 “你有病啊！” 颜叶被气笑了，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痕。 为了不让他看清自己，颜叶低着头走回房间。 没听见她关门，安珏跟过去靠在门边，看她站在衣柜前，便说他给她拿了几套衣服过去。 狐疑的瞧过他，颜叶盯着衣柜。 奇怪，衣服本来就不多，怎么就看不出少了哪一件呢？ 去厨房装上粽子，安珏到她房间拉上她。 “走了走了！” 到了门口，安珏给她说了三遍密码，让她自己输。 “至于吗？六个数而已。” 颜叶准确无误又快速的输入密码将门打开。 记性怎么一时好一时坏的？安珏疑惑的走进去。 换上新买的，合她尺码的拖鞋，颜叶走进安珏给她准备的房间，没什么特别的，她直接打开衣柜。 此时安珏默默走了出去。 这是从她家拿过来的衣服？这么凉快的布料，他是在情趣内衣店买的吧！ 呵！骚男人！ 有两套保守的，颜叶拿着两套睡衣走到窗边对光，幸好不是透光的布料。 除了睡衣，还有几条日常的裙子，尺码跟她家里的衣服一样。 他是闲钱太多，还是嫌她穿得不好看？ 若无其事的走出房间，颜叶走进应该是给她的那个卫生间，洗漱台上，居然有一套和她在用的一模一样的护肤品。 老奸巨猾，这样都还没有女朋友，他是贪图她的遗产这件事，板上钉钉了。 “你逛完了没有，就这么大点地方，你散步啊？”安珏靠在墙上问。 “我在我未来的房子里散步，你管得着吗？”颜叶一副欠揍的得瑟样。 “你随意。”欠揍总比难过的好，安珏拿着烟去了阳台。 刚想过去与他共赏晚霞，叶柏的电话就来了。 到底是谁发明的视频电话？颜叶关闭摄像头接通。 丢掉没抽完的烟，安珏回头看她。 “你在哪呢？” 熟悉的声音，让他心头一紧。 “什么事？” “我问你在哪？” “你先说什么事，我好确定我在哪。” 那头的叶柏沉默许久，翻了个白眼后，大喊让她明天去外婆家。 “明天再说！” 挂了电话，颜叶盯着似笑非笑的安珏，又开始烦了。 安珏刚想迈开脚步，他的视频又响了。 “呵！”以为又是叶柏，颜叶轻笑。 在接听的前一刻看清备注，安珏关了声音，把手机扔到沙发上。 看不清他手机上的字，但一眼就看得出他心情不太好。 “你怎么了？”颜叶关心的问。 “没事。”安珏走过去，跟她一起靠在沙发上，看外面的风景。 又过了一会，小区保安打来电话，挂掉电话，安珏不确定的看着颜叶。 “我妈来了。” “你妈来了！” 颜叶意外的大叫，完了完了。 “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本想拉着她的手让她不要走，又担心她会有负担。 安珏笑着逗她，“你走什么？我叫什么你跟着我叫不就行了？” “我？我跟你？”这多冒昧啊！这才是越界吧！颜叶又慌又乱，在房子里走来走去。 门铃响了，安珏站在门口摁下开门，打开门在门口等。 不一会，肖若梅走出电梯，陈欣然紧跟其后。 她怎么也来了？ 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泡茶的颜叶，安珏退到一边，“妈。” 他没有跟陈欣然打招呼。 拎着粽子的肖若梅挤出一个局促的笑，对身后的陈欣然说：“进来吧。” 听到动静，颜叶紧张的走到玄关，对着肖若梅张了张嘴，实在是叫不出。 与安珏对视后，颜叶艰难的叫了声阿姨。 傻瓜！安珏借关门，转过身去偷笑。 怎么还有一个人？看了一会，颜叶从身形认出那是陈欣然。 突然出现的颜叶，让肖若梅和陈欣然都愣在原地。 “这，这是？”肖若梅迟疑的看向儿子。 “这我媳妇。”安珏平淡的说完，三个女人都僵住。 这也没跟她商量啊！颜叶感觉耳边嗡嗡的，应该是脑袋炸了。 “进来坐。” 招呼过肖若梅和陈欣然，安珏快步走过去，推着颜叶走进客厅，小声让她帮忙倒茶。 注意到她穿着拖鞋，久久不能从震惊中出来的肖若梅，坐下了都还抱着粽子。 “给我吧。”安珏从她手里接过粽子拿去厨房。 早不走晚不走，茶倒好了你走！挤出职业微笑，颜叶硬着头皮把茶端到两人跟前。 “阿姨请喝茶！” 和十年前一样，陈欣然冷狠的盯着她，同样的惶恐浮现在颜叶心中。 “这位是？” “是他姐！” 肖若梅又解释是安珏继父的女儿。 “是姐姐啊！姐姐请喝茶！” 颜叶把茶递给陈欣然，陈欣然皮笑肉不笑的接下。 大哥，怎么放个粽子放那么久都不回来！ 扶着腿坐下，颜叶保持微笑，不时打量陈欣然。 尽管她把不悦都挂在了脸上，颜叶还是能看出她没有底气，看来也是个见人下菜的。 颜叶逐渐挺直腰板，“阿姨您吃饭了吗？” “吃了，你们呢？”肖若梅打量着颜叶问。 “我们也吃过了，阿姨您从哪边过来的？”颜叶彻底放松，还抽空看了一眼靠在墙边的安珏。 说是从家里过来的，肖若梅迟疑着开口。 “你们两个，是在谈恋爱？” 第86章 你妈真开明 瞧了一眼安珏，安珏眼神示意她自己说。 不装逼会死？颜叶从容道：“不是，我们两个已经结婚了，安珏应该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您。” 颜叶的话无疑是晴天霹雳，肖若梅颤抖着嘴唇，用眼神向儿子求证。 陈欣然则意料之中的扬起嘴角，似乎还有几分不屑。 附和了颜叶的说法，安珏走到她旁边贴着她的腿坐下。 这么宽的地方就非要挤！颜叶顺势把手放在安珏的大腿上，暗暗掐了一把。 吃痛的安珏轻轻皱眉，没说什么。 瞧了一眼陈欣然，安珏的视线定格在肖若梅身上，“你们过来，有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事，这不是过节嘛，说来看看你。”肖若梅不时打量颜叶，似乎觉得她是个骗子。 这一看就是有事，还说没事，颜叶四处乱瞟，瞟到安珏，她讨好的笑了一下。 之前那么多年，也不见得来看他。 抓着腿上的手握在手心，安珏放松坐姿。 “怎么不把陈媛和陈楠带来？” 再怎么说，那两个和他还有血缘关系。 哪条法律规定说话要拉别人的手？颜叶悄悄在手上使劲。 安珏不动声色的反击，稍稍用力，就让颜叶老实。 第一次听他提起弟弟妹妹，察觉到机会的肖若梅，眼里燃起欣喜。 “怕他们吵到你，你想他们的话，就去家里看看。” 又是去家里。 “我不想。” 安珏直截了当。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颜叶还是对安珏投去佩服的目光。 被颜叶打乱了计划，本想就这样先走，肖若梅又想到来都来了，还是向安珏开了口。 “对了，你市区的那个房子，现在有人住吗？” “有！” 颜叶肯定的回答。 母女俩一下就知道住的人是颜叶，互看一眼后，肖若梅苦笑道：“这样啊，那，不打扰你们了。” “不要跟我说这种话。”放开颜叶的手，安珏起身送客，“你们慢走。” 送走那两人，安珏走进厨房，把肖若梅拿来的粽子丢进垃圾桶。 洗了手，他若无其事的回到客厅。 揉搓着刚才被他握住的那只手，颜叶担忧的看着安珏，“你没事吧？” 瞧了一眼她手上的动作，安珏想笑她幼稚，自己又跟她差不多。 摊开双臂证明他完好无损，在离颜叶二十公分的地方坐下，安珏看着手机问：“你就不想问我什么？” 乍一看，他似乎是不太近情面。 但在外人的眼里，她不也是个白眼狼。 “如果你想说的话，我就听，如果你不想，那就是你有你的理由。” 听得出这不是她的场面话，安珏会心一笑。 “她早就知道你住那，找个借口过来确认罢了。” “李奶奶给我说过，她告诉你妈的。” 伪骨科也是骨科，他妈还亲自带着陈欣然过来，这么开明吗？ “你少跟她说话，到时候她们互相八卦，把你家底都抖出去。” “除了我的名字和我的工作，我什么都没跟她说过，她问我那房子我都说是租的。” “这个倒不用，你实话实说就行了。”安珏挑眉道。 又开始憋坏水，颜叶反将一军，“你妈还撮合你们两个啊？” 顿时无语，安珏斜了她一眼，不情愿道：“她只是想要我的房子。” 钱不好要，就要房子。 “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要跟我，才让我做你的继承人吧！” 原来他说的不想给别人，是给刚才的那两个人。 颜叶突然觉得这件事，没那么酷了。 她欲言又止的话，让安珏的烦闷一扫而空。 放下手机，安珏向她伸手。 什么意思？要说什么秘密吗？ 颜叶握紧手心，迟疑的往他身边挪了挪。 收回落空的手，安珏低头说：“她刚才哪怕问了你的名字，我也会客气一点。” 他是在怪肖若梅没有尊重她？颜叶不敢细想，半开玩笑道：“你不说的话，我还以为她看不上我呢！” 心里揪了一下，安珏侧头看她。 “你不怪我把你卖了？” “这是事实啊！” 颜叶笑着说她这是自陷风险。 真会pua自己，难怪加班到那个时候下班，都还那么开心。 “疼吗？” 他的手准确无误的落在她的伤疤之后，颜叶的心里泛起涟漪。 “都十几年了，痛还得了。” 在她的记忆里，只有失眠的那些日子是最痛的。 “你真跟叶柏在医院守过两个通宵？” 颜叶盯着他的眼睛，他轻轻点头。 “你也太宠他了吧！”不想气氛太凝重，颜叶开玩笑道。 被她逗笑，安珏摇摇头，沉着嗓子说：“是因为，那是我爸在花江办的最后一个案子，如果你醒不了，就会成为命案。” 难怪他说他爸认识她，原来是这样。 “他们应该没有给你说过，是你醒了，你大伯给了你爸妈十万，你们两家才和解的。” “不然，按照你当时的伤情，叶平安就会去坐牢。” 她当然不知道，他们一直拿将近八万的医药费裹挟她。 又怎么会承认，他们不仅一分钱没花，还收了十万。 真不知道他们做那些事，说那些话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你整天玩手机，在玩什么？”颜叶硬切话题。 下意识的把手机推到远处，安珏摇摇头，“不告诉你。” “随便问问，我也不想知道。”万一手机里有别的女人，不是给自己找堵吗？ 有没有别的女人无所谓，只要不冒出第二个继承人就行。 回房间拿了一套正经睡衣，颜叶去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不断经过身体，颜叶盯着刚才被他握着的手。 一直盯着手心，真的会发烫。 还以为只有她的爸妈才会惦记她的东西，退一万步，她的房子好歹是他们买的。 而安珏的一切，都是他爸留给他的。 偌大的阳台只有一盆仙人掌，楼下的大树郁郁葱葱，像绿色的云。 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指腹摩擦蒸干水分，安珏问她怎么不吹头发。 “自然风干。” 颜叶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洗过头自然晾干的惬意了。 “你头发这么多，要风干到什么时候？过来我帮你吹。” 把颜叶捉进卫生间，安珏拿出吹风机给她吹头。 吹干头发，安珏又拿出护发精油给她抹上。 真是个老奸巨猾的男人，颜叶又想起了另一个无微不至的男人。 早吃亏，早长记性，不然谁受得了这样的撩拨。 “好了！” 把精油放回去，安珏用拖把把地上的头发拖到一堆，捡起来扔进垃圾桶，用香皂洗手。 又是烦人的香皂，颜叶赶紧溜回房间。 这个人，总是一阵一阵的，脑袋里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擦干净手，安珏走到房间门口敲了几下门，等了一会才推开门。 “你明天什么时候去你外婆家？” 他不说她都忘了。 “等叶柏叫我。” “行吧，晚安。” 关上门，安珏回自己的房间。 第87章 你过来 都发生这么多事了！怎么才九点啊？颜叶在床上翻来覆去。 睡不着，找他打两把游戏。 盘腿坐起，颜叶刚发了游戏邀请，对话框就弹出新消息。 “过来打。” 凭什么？ “你过来。” 不到半分钟，两人再次见面。 “要不然住个上下铺吧！”颜叶开玩笑道。 “嗯，有道理。”点了一下头，安珏盘腿在颜叶对面坐下。 他坐下时床垫的下沉，也带动颜叶的心，她垂下眼眸，眼睛不敢离开手机。 “完了，你哥在线。”安珏抬头问颜叶，“你有几个号？” “号倒是有多的，但是没必要。”用自己的号创建房间，颜叶关了语音，邀请叶柏。 “我保证一句话也不说。”说完最后一句话，颜叶邀请安珏。 “好难得啊，你居然邀我打游戏！” 叶柏开始旁若无人，在房间里畅聊。 “还有安珏，你们两个居然背着我打游戏。” “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情况？” 此话一出，两人夹紧肩膀，不敢吱声。 “开着语音不说话，安珏你给我装高冷是吧！” 叶柏拖长的语调是一种无形的威胁，安珏立马出声。 “你话真多！” “我话有你多？就是小时候上课，你老跟我讲话，害我成绩不好！都没考上一中！” “行行行，都怪我，我欠你的。” “欠我的还我就行，别还给其他人！” 其他人三个字，叶柏着重强调。 其他人本人，在心里怒骂三万句，视线一秒也不敢离开手机。 好在叶柏又聊到别的。 “你放假打算怎么玩啊？” “在家里休息。” “你不去看你的花了？这么久不去，你的花都死了吧！” “没，活得好得很。” 花坐在旁边，四肢健全，体温正常。 “颜叶你在市区住哪里？” 正中靶心，安珏屏着呼吸看她。 只见她指了指她全关闭的语音，晃着食指示意他不用管。 “她还不理人。” “她没开语音吧。” “我还说给她点亲情赞助。” 一听到钱，颜叶两眼放光，嘴巴刚张开就被安珏捂住。 咬住嘴唇，颜叶会意的眨了眨眼，安珏将她放开。 “这都不吭声！不会是背着我发财了吧！” 叶柏在那头阴阳怪气。 “开了开了！” 安珏借此转移叶柏的注意力。 有了叶柏的加入，颜叶明显感觉吃力很多，好几次都差点出声。 最后，他们迎来了第一场败局。 回到房间，颜叶文字发送一个菜字。 第一局叶柏还能说是失误，连败三局，叶柏破防下线。 好久没体验过连跪三把，颜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 “叶柏他，这么菜吗？” “他一向如此。” 手指悬在退出游戏的选项上空，安珏直接摁下锁屏键。 手机桌面还能有什么秘密啊？不会是有什么不正经的软件吧！ 颜叶抬起头，看见衣柜，她立马拍了一巴掌安珏的腿，指着衣柜问：“你买那些东西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摸我腿又是什么意思？”反咬一口，安珏顺着床躺下并关上灯，“晚安。” “晚安个屁！你越界了！”总算报了那天晚上的仇，颜叶心里刚舒坦，安珏就亮出聊天记录，“你叫我过来的！” 甚至他说的是过来打，而颜叶就是你过来三个字，迂回的余地都没有。 “你这样是吧，那我去你房间！” “那我也回去。” “你变态啊！”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对！只有变态才会对人说，他拿摸过蛇的手摸你的脸这样恶心的话！ 起身拉开被子，借着手机的光，安珏向颜叶伸手。 心里别扭，颜叶双手撑在床上爬到他身边躺下。 想了一会，安珏把手机静音放在床头柜，犹豫着躺下。 挪到她身边，安珏问她为什么不碰他的手。 “因为，你每次都不经我同意拉我的手，又把我甩开。” 每次都像只是握了一把有温度的空气，余温消失，什么也没握住。 说不想越界的人是他，一直在越界的人也是他。 或许是他当时说得不够清楚，她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意思，不是他不管她去做什么。 而是不管她想做什么，他都会支持她。 “你觉得上班累吗？” 如果不是方波太恶心，不是荷花乡的工作太累，不是工资太少。 不是她孤立无援。 他根本就没有机会靠近她。 这之间，差一点都不行。 “还好。” 真要说事业，她也不觉得自己能闯出什么事业，只是她不敢闲下来。 一闲下来，她脑子里就会很多很多的东西，反反复复的折磨着她。 闲下来，就不得不向颜芳芳和叶俊文伸手。 窗外虫叫不断，两人隔着微弱的光凝视对方。 呼吸的起伏趋于一致，安珏握住她的手，指腹抚摸她的手背。 “你觉得外面吵吗？” “不吵。” 太近了，她可以清晰的嗅到，他身上的气息。 外面不吵，心里吵。 “你明天什么时候走？”安珏又问了一遍。 努力保持着平静，颜叶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说没有，手却停了下来。 似乎是在思考。 反握住他的手，颜叶捏着他手指的骨节。 “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昏暗里，安珏的双眸亮了起来，她竟然猜得到。 她当然猜得到，她又不是瞎了。 事情都这样了，拉扯也没什么意思。 结婚嘛，年纪轻轻的，总不能就只是，等着继承遗产吧。 挣开他的手，颜叶搂着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呼吸控制在最小的起伏，偷偷闻他身上的味道。 “你陪我一起去吧。”她仰着头，静等他的回答。 宽大的手掌落在她的脑后，轻抚她的伤疤，安珏嗯了一声。 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化开，颜叶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脸旁，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心。 他的手，没有上次粗糙了。 抚摸过她的脸颊，安珏捧着她的脸吻上去。 那个让他们两个烦了一晚上，也没有实现的吻，热烈又克制。 想现在，就把他所有的东西都给她。 第88章 下来打一架 家里，叶柏心事重重的给赵恩剥着坚果。 想着保持孕期情绪稳定，赵恩放下准备好的巴掌，压着火说：“不就输几把游戏，你至于吗？” 叶柏眼神空洞的摇头，“打了三把游戏，快一个小时，他竟然一句骚话都没说，我感觉我的家已经被偷了。” 又是这点事，赵恩翻了个白眼。 “都说了他们两个不可能，你要真怀疑，你去问不就行了，在这猜来猜去的，看着就烦！” “再说了，你看那天他俩在一块，连句话都没说，颜叶对他的态度，比对你的还差，哪里像谈恋爱的样子嘛？” 不想理他，赵恩把脸别过去躺下。 “我没问过吗？安珏不说啊！” “你问妹妹不就行了？” “问她？她只会沉默到你怀疑自己是个傻子！” 连问她在哪，她都要先说什么事再确定。 辗转难眠，叶柏出门去抽烟。 在走廊上站了一会，他推门进了隔壁房间。 这是整栋楼采光最好的房间，本来是叶柏的，颜叶来之后，父母就把房间给她了。 他大吵大闹，可颜叶始终没有说过把房间让出来，他觉得她肯定生下来就自私。 现在再回头看，如果她当时让了步，叶柏肯定会变本加厉，剥夺她其他的东西。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叶柏都很恨她。 只是为了维持虚荣的，好哥哥的形象，他在父母面前表演兄妹和睦。 那天叶柏听见她在房间里跟自己说话，她越说越激动，他猜她当时一定跳到了床上。 她说她想长大，长大之后就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 那一刻，叶柏突然就不恨她了。 他怕她真的远走。 他们从同一个肚子出来，流着相同的血，有相似的容貌。 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跟他如此相像。 早上出发前，叶俊文再次让颜芳芳陪同。 “爸，真的不用，外婆家也不远，没事的。”赵恩为难道。 叶俊文固执己见，“怎么没事啊？你们两个冒冒失失的，出了什么问题都不知道！再怎么说，她都是晴晴的妈，她还能真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转头就走啊！” “爸！”叶柏有些生气，“都说了迟早有一天她会回家的，现在没到时候。” “那要到什么时候？她不想在家里住，给她买房子，她要去乡下上班就给她买车，我们对你都没费这么多心思，她还有什么不满的！”叶俊文紧咬牙关，忍着怒火。 “我懒得跟你们说，反正你们两个都不要去！”叶柏用食指戳了一下赵恩，示意她先上车。 “那是你妈的家！你妈回自己家还需要考虑别人吗？”叶俊文拍着茶几怒斥。 没法说，颜芳芳长叹一口气，捂着心口在餐桌边坐下，摆手让叶柏赶紧离开。 “反了！”叶俊文拍桌而起，“从小到大，给她吃给她穿，重话没有说过一句，她有什么好生气的？几十岁的人了，也不知道体谅体谅父母，你们还这么惯着她，这个家到底谁做主？” 这件事里，站在自己的角度，任何人都没有错，叶柏也不想劝叶俊文什么，留下一句是你们生的她就出门离开。 听到这句话，餐桌边的颜芳芳再也忍不住情绪，捂着面哽咽。 “她那时候只是个孩子，她懂什么啊？她只知道我们不要她了。” 叹了口气，叶俊文点了一支烟到院子里坐下，视线被烟熏得模糊。 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皮肤开裂，站在院子里喂鸡，被晒得黑黝黝的小女孩。 那一刻他才知道他给大哥的钱，根本没有用到女儿的身上。 时间一次又一次的冲淡他对大哥的仇恨，却冲不淡女儿对他的恨。 心里烦闷，怕控制不住情绪，叶柏把车开得很慢。 进入乡村小道，远远的看见一辆车停在路边。 没有并行的条件，叶柏摁了几下喇叭，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什么人啊！把车停在这里！” 正盘算一会下车理论的时候顺便撒撒气，走近的叶柏却发现不太对劲。 “你觉得这车眼熟吗？”叶柏扭头问赵恩。 一直看着窗外的赵恩看向前去，“熟啊，满大街都是。” “我怎么不知道你家的大街上全是这种车？”踩下刹车，叶柏已经确定他的家被偷了。 下车走到那辆车边，叶柏敲开车窗，递了一根烟进去。 “兄弟，让一下车呗！” 安珏做出拒绝的手势，“我不抽烟。” “不抽烟啊。” 把烟装回烟盒，把烟盒放回口袋，叶柏搭着车顶看向远处。 “那下来打一架吧！” “我就说你们两个为什么会一起打游戏！” 叶柏回过头来，复杂的看着安珏。 “我说你怎么不当干爹呢？原来是要当小姑父啊！” 弯下腰，叶柏向那边的颜叶竖起大拇指，咬牙切齿道：“不错！起码安珏这个名字，我念着不烫嘴。” 颜叶挤出一个微笑，“到前面空地，你走前头。” 向他们比了一个ok的手势，叶柏心情复杂的回到车上。 看他愁眉苦脸，赵恩担心道：“他不让啊？” “让，怎么不让？还让我走前面呢。”叶柏有气无力，赵恩还以为他是受了气，刚想下车去找对方理论，前面的车就走了。 到了空地，他们又停了。 赵恩打开车窗，路过他们时定睛瞧了一眼。 “那不是安珏吗？他怎么？哦！你真的被偷家了！” “嗯，笑小声一点。” 要不是赵恩在旁边，叶柏真想狠狠踩一脚油门。 到了外婆家的院子，颜星星又第一个跳出来，趴在后座的车窗边往里瞧。 “我姐没来？” “你哥来了不行啊！” 本来就烦，看见颜星星更烦，叶柏照着他的脑袋给了一巴掌。 “你又打我！” 捂着被打的地方，颜星星用力看了叶柏一会，出其不意的踹了他一脚迅速逃走。 外婆，小舅和小舅妈一起走了出来，招呼两人快进屋。 “进什么进啊？客还在后头呢！” 叶柏要死不活的坐在小板凳上。 瞪了他一眼，外婆和小舅妈一同去扶赵恩。 “没事，我现在还没什么感觉。” 赵恩才开始显怀，肚子只有一点点。 另一辆车进入院子，颜星星疑惑道：“这谁啊？” “你姐啊！”叶柏不爽道。 “我姐发财了？”颜星星跳下台阶，急迫的跑到车边，发现开车的是个男的，他立马收住脚步。 看见副驾，他又跑过去献殷勤。 拉开车门，颜星星把手放在门框顶上，弯腰将颜叶扶下来。 “姐！这是谁啊？” 颜叶笑而不语，和安珏一起去后备箱拿东西。 “这谁啊？”小舅妈捂着嘴问。 “都给你买东西了，还能有谁啊？”叶柏气得站起来。 一听这话，外婆和小舅妈立马挂上欣喜的笑，走下台阶去迎安珏。 真相大白，颜星星立马抱住颜叶的手臂。 “姐！什么时候给我发红包？” “等着吧！” 推开颜星星，颜叶跟他们几个一起进屋。 第89章 做长工的一块好料 进了家，安珏老实的站在一边，接受众人的注视。 对着安珏打量一阵，小舅眼前一亮，“你是那个伴郎！” “是我。”安珏笑着回答。 提到伴郎，叶柏更烦了，本来只是让安珏确保颜叶能拿到捧花，谁知道他竟然身体力行，把自己当祝福送了出去。 还说在那边的房子养了花，养的人还差不多！ “愣着干嘛？叫人啊！” 叶柏用力握住安珏的肩膀，挨个向他介绍，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轻轻松松就叫了。 总算轮到自己，叶柏不怀好意的笑。 “还有我呢，叫哥。” 他本来就比安珏大两个月，但一直都是叶柏叫安珏哥。 和他对视几秒，安珏伸出手，“改口费。” 给了他一拳，叶柏没意思的走到一边坐下。 消停了一会，叶柏又开始使坏。 “外婆，最近家里有没有什么农活啊？你今年有没有种土豆，该挖土豆了是吧！” “大过节的挖什么土豆？你真的是！” 看穿叶柏的心思，外婆无奈的摇头。 “后天才过节嘛！”小舅站在了叶柏这边，“正好今天劳动力多，我们去帮外婆把土豆挖了！” “哎呀！你也是！”外婆急得给了小舅一巴掌，随后拉着安珏坐下，“你别理他们，好好坐着。” “也是，他是客人嘛！那让颜叶去挖，每天吃那么多饭不干活，饭都浪费了！”叶柏又开始旁敲侧击。 “我看你今天欠收拾！”外婆扯着叶柏的耳朵给了他几巴掌，“晴晴她每天上班那么辛苦，你也不知道心疼一下妹妹！” “是喽是喽，你家晴晴上班辛苦，我就不辛苦。” 瞄到安珏偷笑的样子，叶柏又立马指着他。 “他才不辛苦，他上班就是玩！往电脑前一坐，坐到下班就可以回家，每天闲得发慌，你看他嘛，笑嘻嘻的，一看就很想去干活！” 走到安珏身边，叶柏用力拍着安珏的胸脯。 “看看这身板，不去挖土豆简直浪费！” 被打得都要断气了，安珏握住叶柏的手，暗暗使劲道：“反正今天也不是很热，我们就帮外婆把土豆挖了吧！” 一起窝在沙发上的颜叶和颜星星，看着呲牙咧嘴的叶柏大笑。 “笑什么笑？你们两个也去！”小舅发了话，姐弟俩由喜转悲。 拿好口袋和工具，上车时，叶柏把颜叶推到副驾，拉着安珏和颜星星挤后排。 勾着安珏的肩膀，叶柏晃着通红的手腕威胁：“我要是拿不动锄头，你就把我的全挖了！” 欺负他不能脱衣服是吧！安珏斜眼看他，用口型骂他是弱鸡。 屋里只剩三个女人，外婆和小舅妈围着赵恩打听安珏。 “他家三代从警，他爷爷就他爸一个儿子，他爸又只有他一个，他爷爷奶奶跟他爸都死了，他妈早就跟他爸离婚改嫁了。” “这样啊，这条件会不会太差了？”小舅妈和外婆越听越愁。 赵恩又说：“这有什么差的？三代人的财产全在他一个人手里！真要结婚，还没有家庭矛盾，也没什么不好吧！” “这样的话也是。”小舅妈肯定的点头。 外婆却担心安珏没爸没妈，颜叶跟父母也不和，要是两个人有点事，没个帮衬。 “要什么帮衬？钱在自己手里，什么麻烦都能解决！”小舅妈深有体会道。 外婆还是担心，“我还是觉得上次那个好，一家三口都是公务员。” “安珏也是公务员啊！他俩再生个孩子，不也是一家三口了嘛！”赵恩帮安珏说话。 “公务员有什么好，真要挣大钱，还得看我们家的晴晴！到时候一个案子几百万，一辈子不用上班了！”小舅妈画大饼道。 外婆点点头，肯定的说：“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自己有本事。” 一下车，颜星星就开始闹脾气，“种要我种，挖也要我挖！” “你再给我说一句！”小舅指着他，颜星星不敢再说话，委屈的看向颜叶。 她都泥菩萨过河，颜叶拍拍颜星星的肩，“男子汉，坚强点。” “土豆怎么挖啊？”安珏握着锄头问叶柏。 “这么大个人了，土豆都不会挖！”叶柏不屑的嘲讽。 勾着他的肩膀，安珏在他耳边缓缓道：“我只挖过尸体。” 凭空惊出一身冷汗，叶柏推开安珏，向他演示怎么挖。 三个大男人负责挖，颜叶和颜星星负责捡，装满两袋，颜叶就先运回家。 挖了一上午，安珏吃了四碗，叶柏吃了五碗，放下碗，两人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睡了午觉，又去挖了一下午，总算把外婆家的土豆挖完。 回到家，把外婆给的一口袋土豆放到厨房，身上沾满泥灰的安珏直接躺在地上。 也累，但没有这么累的颜叶给他倒了一杯水。 “不好意思啊，没想到会这样。” 喝了口水，安珏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没事，这都是叶柏的错。” 叶柏的第一次去赵恩老家，就被抓去掰了两天玉米，累得他连手机都拿不稳，还让安珏去救他。 “你外婆家不种玉米吧。”安珏担忧道。 “别想了。”颜叶把他扶起来，拍掉他身上的灰尘，“就是叶柏故意整你，没事都能找出事。” 累到不想说话，安珏回房间洗澡。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叶柏，到家就累趴在沙发上。 “你去打仗了？”颜芳芳不解的看着他，赵恩解释说他去挖土豆了。 “今年又这么勤快了！”阴阳他一句，颜芳芳把他搬进来的土豆搬进厨房。 刚想张嘴说点什么，疲惫不堪的叶柏吸了一口气就又倒下，一倒下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晚上八点，叶柏才从沙发上爬起来。 楼下没人，叶柏拖着发软的双腿上楼，回房间拿衣服去洗澡。 在床上趴了一会，赵恩回来了。 “你们干嘛去了？” “去散了会步。” 翻身坐起，叶柏得意道：“安珏他从来没干过农活，现在肯定累得像死猪！” 上下打量他一眼，赵恩嫌弃道：“人家天天跑五公里的时候，你在干嘛？” “那不一样！搞得了体能，不一定干得了农活！”叶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捡了一天的土豆，颜叶扶着腰瘫在沙发上。 那个挖了一天土的人，休息了半个小时，就像没事人一样去阳台抽烟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真是一块做长工的好料。 她要是地主家的小姐，家里有这样的长工，不得来一段禁忌之恋？ 别想了别想了，他的烟抽完了，颜叶一秒强制恢复正常。 第90章 不虚 丢掉烟头，喝了半杯水，安珏盘腿坐在颜叶身边，“你腰痛啊？” “哪个打工人不腰痛？”她才不想承认是捡土豆捡的。 “来，我给你揉揉。”安珏刚伸出手，颜叶就惊恐的后退，“别！它现在碰不得，会断的！” “随你。”安珏拿出手机，刚要解锁，瞥了一眼颜叶，他背过身去。 再转过来，已经在软件里，“给你买个那种久坐护腰的。” “我谢谢你。”他手机里到底什么东西？颜叶好奇但又不敢问。 “不用谢，我只是不想从继承人变成监护人。”安珏又开始逗她。 反应过来的颜叶咬紧牙关，“你才瘫痪！” “哈哈哈！”这个人的脑子，是比叶柏的好用一些。 走下沙发，颜叶喝了一大杯水，“我猜叶柏两天下不了床！” “有人会把他踹下去的。”笑着抬起头，安珏向颜叶伸手。 颜叶走过去拉着他的手，顺势在他旁边坐下。 没什么事做，也没有话聊，两人就靠在一起看电视。 手机疯狂弹出消息，就这个频率，多半又是徐佩在说什么不太正经的事。 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段距离，颜叶捂着手机点开微信。 徐佩：啊啊啊！ 徐佩：我他妈！我人都傻了！ 徐佩：我刚刚去帮我妈买东西 徐佩：回来的时候 徐佩：我看见两个男的在路上亲嘴！！！ 徐佩：舌吻！！！！ 徐佩：我差点翻车！ 徐佩：花江是什么很开放的地方吗？？？？？ 幸好也不是什么特别不正经的事，颜叶回复她应该凑上去看清楚的。 徐佩：我还凑上去看！到时候两个人一人给我一拳，给我打成国宝！ 颜叶：哈哈哈！正好涨涨身价 徐佩：你放假回来没？ 颜叶：回来了 徐佩：你跟房东有啥进展没？ 颜叶：做什么？ 徐佩：姐弟恋谈不谈？给你整一个 慌忙扣上手机，颜叶瞥了一下隔壁，他也在玩手机，那就没事。 继承人：看我做什么 “你有病啊？” 瞪了他一眼，颜叶拿着手机回房间，把门反锁。 锁门！他帮她挖了一天的土豆，她居然锁门！ 气得关上电视，安珏回了自己的房间。 颜叶：不用了，我喜欢哥哥 徐佩：拜托！都这把年纪了 徐佩：哥哥都虚了！ 颜叶：说得好像你知道一样 徐佩：好好说话，搞什么人身攻击！ 颜叶：哈哈哈 颜叶：告诉你一件事 颜叶：我结婚了 徐佩：我告诉你，我也结婚了 把图片发过去，那头陷入了久远的沉默。 徐佩：卧槽！你他妈玩真的！ 徐佩：闷声放大招！你真行！ 颜叶：基操而已 徐佩：长得帅不帅？ 颜叶：帅惨 徐佩：谁啊？帅房东？ 颜叶：我的继承人 徐佩：？？？ 徐佩：这是什么新的y吗？ 颜叶：先这样吧，哪天见面再说 退出徐佩的对话框，颜叶打开继承人的对话框。 小颜：你睡了？ 继承人：你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装逼他会死吗？放下手机，颜叶起身去主卧。 看她气势汹汹，安珏打趣道：“你腰又不痛了？” “年轻人，恢复快！” 关上门，颜叶扭头进了主卧的卫生间，居然这么大。 “居然还有浴缸！” “借你泡泡。” 装修的时候顺便装的，安珏从来没用过。 “我不爱泡。”背着手走到他的衣柜前，颜叶推开柜门，“你衣服挺多嘛！” “请你尊重一下我的隐私。” 她再推一道门就能看见他的内裤了。 “也不见得你尊重我的隐私。” 她衣柜里那几件衣服，她都不想说。 “那都是导购推荐的，她说那个布料上身很舒服，夏天穿着特别凉快！” “是嘛？那送你了。” “不用了，我夏天都喜欢裸睡。” “她好意思推荐，你就好意思买？” “我戴着口罩啊！” 怪不得能跟叶柏玩到一块，两个人没一个正经的。 “你绕这么半天，是不是该绕到这里来了？”安珏拍了拍床。 呵！颜叶抱着手臂靠在衣柜上，“算了，不打扰你裸睡。” “那有什么？你闭上眼睛不就看不见了。”安珏扬起和善的微笑。 懒得跟他多说，走到床边，颜叶发现他的床上还有另一个手机，已经是三年前的型号。 “这你工作机啊？” “对。”安珏并不在意。 “连个密码都不设，也不怕手机丢了泄密。” 手机的锁屏和桌面都是纯色背景，微信的小红点打上省略号，颜叶偷瞄手机主人。 “我建议你不要看。”安珏头也不抬的说。 她不接受他的建议，“我保密意识很强的。” 既然能给她看，就说明没有问题，正好抵消一下她对他手里那个手机的好奇。 好友列表里，整整齐齐的单位加名字备注，划着划着，划到张北渝的名字。 停了一下，颜叶点进旁边的朋友圈。 刷了十几条，颜叶回到消息列表，几个群之间夹着一个粉色的卡通头像，一看就是个小姑娘。 点进对话框，除了一些工作上的交流，就是姜笑给安珏发的节日祝福。 “珏哥，祝你端午安康哦！”颜叶夹着嗓子念出最新的一条消息。 “你有病？”安珏听得起鸡皮疙瘩。 颜叶继续捏着嗓子，“人家好心祝福你，你怎么骂人家呢？珏哥。” “你恶不恶心？”安珏受不了了，把手机抢过来扔到床头柜上。 “爽死了吧！这么多人叫你哥。”颜叶恢复正常嗓音。 “我叫你姐你爽不爽？”工作中年纪大的才是哥，安珏唯一体验到被叫哥的快乐，就只有跟工作不相关的，颜叶叫他的时候。 小样！颜叶打量着他，挑逗道：“叫我姐姐就爽。” “你做梦！”把自己的手机也放下，安珏关灯躺下。 安静了一会，安珏拉着颜叶说明天去市区。 “去做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你直接说出来是会被判刑吗？” “去逛街！” 要是她挖了一天土，至少在床上瘫两天，他居然还有心思逛街。 这样看来，他应该不虚。 第91章 老婆本 握着导购给她的花茶坐在玻璃柜边，颜叶静静的观察认真挑选对戒的安珏。 这个人还真让他选？安珏抬起头，眼神示意她自己挑。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挑最大的黄金戒指。 可这个是真要戴在手上的，不能太难看，也不能太招摇。 看来看去，颜叶指向一枚铂金素圈戒指。 大概了解她的心思，安珏最后选中一枚低调的钻戒。 互相给对方戴上戒指，两人各自撇过头去，一个若无其事，一个去结账。 太尴尬了，一离开珠宝店，颜叶就闷头向左边走去。 电梯在右边，在原地想了一会，安珏上去拉住颜叶的手，笑嘻嘻的问：“你还想逛什么？”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颜叶不敢看他，调转方向道：“我走错了。” 走进电梯，安珏在颜叶之前摁下3f。 “看样子你不是第一次走错，每天都要走这么多冤枉路，不如多买几双鞋。” 他什么逻辑？这里的鞋她怎么买得起？颜叶硬着头皮挤出一个微笑：“我喜欢网购。” “是吗？电梯到了。”由不得她，安珏拉着她进了一家鞋店。 被颜芳芳支配的自卑袭来，颜叶打开手机查看余额。 大不了就花个几千块，下个月再勒紧裤腰带就是了。 发现她的小动作，安珏啧了一声，等她看向自己，安珏冲她挑眉。 “我请你。” 公务员的工资不就也那点吗？买戒指就花了那么多钱，他不会拿他爸的抚恤金乱花吧？ 颜叶心里过意不去，说她自己买。 “别啊，我从大学就开始存老婆本了，你不花谁花？” 安珏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什么人啊大学就开始存老婆本，十几岁的想娶谁啊？ 不会是要给她孩子当爹的那个寡妇吧？ “你又在想什么？”一看就没想好事。 呲牙笑了一下，颜叶摇头说没想什么。 逛了街，吃了饭，安珏把颜叶送回家。 没有多待，喝了杯水他就走了。 回到花江，安珏在身后摘下戒指，坐到叶柏的对面。 叶柏双手环抱在胸前，神情肃穆的盯着安珏。 相识近二十五年，安珏第一次在叶柏身上感觉到压迫。 “什么时候的事？”叶柏审视着他。 不去看他的眼睛，安珏自顾的倒上一杯啤酒，“不告诉你。” “你，你，你！” 叶柏气得说不出话，起身绕到安珏身边，拧着他的耳朵咬牙切齿。 “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算了，忍忍他，安珏没有做任何反抗。 “你管得着吗？” “我，我？我！” 再次语塞，叶柏放开安珏，给了他背上一巴掌。 “嘶！”他手劲怎么这么大？安珏整个后背都麻了。 事已至此，还是想想对策，叶柏面色凝重的坐下。 “你们太高调了，我爸妈已经知道了，我实话告诉你吧，他们看不上你，比看不上那个姓张的还看不上你。” “那又怎么样？” 安珏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在意。 “他们看不上你，不是说你这个人不行，主要是因为你妈。” 提到肖若梅，安珏的心又沉了几分。 安秦之所以和肖若梅离婚，是因为她出轨了。 而在安珏知道真相前，安秦一直告诉他，是因为他工作忙，照顾不了她。 安珏也因此怪过安秦很久，还以为是肖若梅恨安秦，所以才不要他的。 小孩不明了的事，大人们早就知晓。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颜叶那个犟种，是不会把我爸妈放眼里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叶柏惆怅的端起酒杯。 “是你爸妈不把她放眼里吧。”安珏没什么情绪的说。 手停顿在半空，叶柏不确定的看向安珏。 “颜叶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就是她连八百块的房租都差点给不起。” 听他说完，叶柏烦闷的喝下一杯酒。 “可以，就冲你这句话，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天生一对！” “你不用担心了，我保证我爸妈对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句话除了颜叶，也就只有安珏敢说，叶柏真心觉得，他能拿下颜芳芳和叶俊文。 可一边是父母，一边是妹妹，一边是发小，他夹在中间，怎么都难受。 陈楠和陈媛都去上晚自习，家里只剩陈欣然和肖若梅两个人。 穿着超短裤的陈欣然蜷着腿靠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支烟。 当年她拿下花江的文科状元，虽然没有考上那两个顶级学府，也是风头无两。 各种补助和奖励，拿了将近十万。 那本来是她的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却全被父亲陈友富拿去请客挥霍。 要不是肖若梅坚定立场，陈欣然还需要贷款去上大学。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打上你儿子的主意。” 陈欣然慢慢吞吞的说出这话，烟雾将她的五官模糊，肖若梅看不清她的神情。 上大学的陈欣然，勤工俭学，得到的补助和奖学金都一律寄回家里。 本来保研的她，为了给弟弟妹妹更好的条件，一毕业就去了大公司。 狭小逼仄的出租屋，一住就是七年。 她省吃俭用，在同期的同事都背上名牌包的时候，她连套上档次的工作服都没有。 所有的钱，她都寄回了家里。 而现在，公司不再与她续签合同。 肖若梅也告诉她，家里一分存款也没有。 钱都被陈友富拿去花空，陈欣然也不想怪肖若梅什么。 “钱没了就算了，重新挣就是，你有空的话，就跟陈友富离婚，我供你和陈媛陈楠，别去找你那儿子。” 她随手绾在脑后的头发，吞云吐雾的动作，还有黯淡无光的双眸。 在她说出让自己离婚之后，肖若梅对这个一直引以为傲的女儿，生出了嫌弃。 “我是他妈，陈楠陈媛是他的弟弟妹妹，他就该帮助我们！”肖若梅固执道。 双唇紧密的合上，烟雾在口腔流转，陈欣然长长的看了肖若梅一眼，轻笑道：“你是他妈不错，可他姓安不姓陈。” “你过好日子的时候，也没想起来他是你儿子。”移开眼，陈欣然把烟丢进烟灰缸。 回房间换了衣服，陈欣然戴上口罩，拿上有明显磨损痕迹的皮包，跟人拼车回了市区。 从闲适的小城，到寂静的高速，再到繁华的省城，最后回到只能摆下一张床的出租屋。 合同还剩最后两个月，而她投出去的简历都石沉大海。 没有时间多想，洗了澡，敷了面膜，陈欣然闷了两口高度的白酒，就在床上躺下。 第二天早上七点，她就起床收拾，在楼下买了五块钱的早餐。 拎着电脑包汇进与她相同打扮的人潮之中。 第92章 回去 假期结束，颜叶一回到律所就被发现无名指上的戒指。 “小颜有情况啊！”女前辈刘律笑着打趣。 “戴着玩的。”担心影响工作，颜叶不敢直说。 “老大不小，也该成家了。”正好路过的王律掺和一句，把颜叶叫进办公室。 “之前那个小张？”王律瞧着她的戒指问。 把手藏到身后，颜叶笑着摇头。 没有多问，王律开门见山。 “你知道的，我走了，花江那边的办公点就缺人手，现在那个小王又怀孕了。” “我想了很久，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又是花江本地人，所以，你想不想回去？” 现在回去，那她刚来的那段时间，吃的那些苦，不就没意义了。 看她发愣，王律又说：“你考虑考虑，不是非要你回去，只是你在那边待的时间也比较长，比其他人了解情况，等把眼前这个难关度过去，还是可以回来的。” “那我想想。”退出办公室，颜叶的脑子一片乱麻。 如果没有那样的困境，她不会对未来产生焦虑，不会轻易接受安珏对她的帮助。 他们不会这么快产生紧密的交集。 更不会结婚。 可是现在，老天就像开玩笑般，撤回了她的困境。 并嘲笑她，看吧，只是吓一吓你，你就当真了，胆小鬼。 复工第一天的食堂，姜笑打了饭，在人群中搜索熟悉的身影。 他盯着手机，面色有些凝重。 端着饭在他对面坐下，姜笑试探的打招呼，“珏哥。” 笑着点了点头，安珏摁着语音说话。 “如果你想继续留在这个律所，那你就回来，最多也就一年，如果你不想回来，就休息一段时间，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他让你回来，也只是为了他的利益，你不用考虑太多。” 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他手上明晃晃的戒指太刺眼了。 等他放下手机，姜笑怯笑着问：“婚戒啊？” 笑着嗯了一声，安珏低头吃饭。 “你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过两年吧。” “要这么久啊？” 不会是怀孕了，等生了孩子再办吧？ 正要说话，颜叶发来消息，安珏收起手机，几口吃完剩下的饭，放好盘子走出食堂。 “我现在想不明白，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听完她的语音，安珏莫名有些担忧。 他本来就是趁虚而入的，她一回来不就不“虚”了吗？ 傍晚，独自一人坐在断桥吹风的徐佩收到颜叶的消息。 颜叶：妈的，搞这种事 徐佩：那你回来吗？ 颜叶：回啊 徐佩：你不怕暴露？ 颜叶：那又怎么样？大不了打死我，反正我遗嘱都写好了，安珏是唯一继承人 徐佩：别太爱 颜叶：少来 颜叶：你在做什么？ 徐佩：吹风 颜叶：给你吹成傻子 徐佩：你说我要是跳花江怎么办？ 颜叶：我跟着你跳！ 颜叶：少想那些有的没的，活着才能翻身！ 翻身？她又不需要翻身。 放下手机，徐佩张开双臂感受迎面而来的风。 如果她是风就好了。 是风，就知道风从哪里来。 “你说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十六岁的徐佩问颜叶。 十六岁的颜叶，说活着是为了考上大学，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然后过自己的人生。 二十岁时，面对同样的问题，颜叶说。 “别问我这种虚无的问题，我真的会去死。” 未来远得看不见，她们挤在宿舍的床上冥思苦想。 如何死去，才能不痛苦。 颜叶最先说出车祸，一下子就死了，还有赔偿拿。 但想到她没有想给他留东西的人，又说怎么都行，反正那一瞬间过后，之前遭受的苦难都会结束。 徐佩说她想烧炭，睡着睡着就死了。 想了一会，颜叶也表示赞同。 收回思绪，徐佩撑着地起身。 风拂过她的身体，掀起她碎发和衬衫。 步行回家的路上，徐佩在一家奶茶店门口停下脚步。 是昨日青空。 她和颜叶都没去看电影，这首歌却成了她们那年的听歌榜第一。 市区的颜叶，站在商场门口，听着同样的歌。 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罢了。 刚走出电梯，颜叶就看见对面的门大开着，肖若梅似乎已经等了一会。 有李奶奶做她的情报员，想蹲到颜叶也不难。 本想假装不认识，李奶奶就热情的招呼颜叶过去。 在原地犹豫的同时，手机传来提示音，是安珏让她回家。 抬头看了一眼监控，颜叶握紧手机，笑着对李奶奶说：“谢谢奶奶，我工作上还有点事，领导催着要，我就先回家了，改天再来玩。” 不等她们说话，颜叶迅速开门进去，门彻底关上的前一秒，颜叶看见对面的肖若梅站了起来。 “这？她不认识你吗？”李奶奶不解的问。 肖若梅挤出一个尴尬的笑，“我们就见过一次。” “就见了一次就结婚了？”李奶奶震惊道。 “别提了，他们背着我偷偷结婚的。”尴尬全然消失，肖若梅脸上只剩不满。 迟疑一阵，李奶奶打量着肖若梅说：“我觉得小颜这个人很不错的，有礼貌，又好相处，做事大大方方的，跟小安站在一起也很登对，怎么会背着你呢？是不是你太挑了？” 她这一串话让肖若梅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别过头懊悔道：“我们家安珏一直在怪我，什么事都不给我说。” 那些事，李奶奶也心知肚明，“都这么多年了，他也长大了，应该能体谅你了吧。” 用手背抹了一把眼角，肖若梅挤出一个苦涩的笑，“你说我当年，真是鬼迷心窍了。” “可是老安他一出门就是十天半个月，家里什么都是我，安珏小时候也调皮，三天两头请家长。” “我一边顾他，一边还要照顾他爷爷奶奶，我一个人拆成几半用，我每天都在家里等啊，等啊，永远都等不到老安回来，我真的受不了了！” 肖若梅捶胸顿足，声泪俱下。 “早知道他会这么恨我，我当初再苦再累，也要把他带在身边！” 李奶奶同情的安抚她道：“没办法，那时候不太平，他们个个都忙得见不着人，我们做家属的，哪个不是自己把苦往肚子里咽？” “你也别太伤心了，小安他现在还不够成熟，等过几年，他自己做了父母，就能体谅你了。” 第93章 别客气，一起睡 对面一直没什么动静，颜叶就睡了。 念着肖若梅，颜叶睡得并不安稳。 不知道是第几次醒来，门外传来脚步，颜叶猛地睁开眼，幸好她锁门了。 掀开被窝，颜叶冲到衣柜前穿上衣服，捂着心口做了两个深呼吸，她才压慢脚步去开门。 “你怎么来了？”躲在门后的心脏，砰砰的狂跳。 笑了一下就立马放下嘴角，安珏将门全部打开，顺便摁下墙上的开关。 本来不想打扰她睡觉，但他的床上只剩一个枕头。 指着床上的两床被子和三个枕头，安珏压住嘴角，靠在门边问：“请问你是太冷了？还是睡觉的时候会分身？” 今天又不是周末，谁知道他会突然杀过来，颜叶连现场都来不及收拾。 无处安放的眼神四处乱看，颜叶关上灯。 “来都来了，别客气，一起睡。” 关上门，安珏踱步到床边，“你个变态。” “你乱说！”颜叶忙来忙去，两床被子还是缠在一起，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拎起其中一床被子，安珏凭着肌肉记忆将它叠好放在一边。 把多出来的那个枕头也放上去，安珏枕着手臂嘟囔：“趁别人不在，就偷别人的被子和枕头，谁知道你偷来做什么？” 夜色里，颜叶全身的皮肤都燥热滚烫。 羞耻难忍，颜叶跪在床上将他往下推，“那你上变态的床做什么？” 还不都是她邀请的。 不逗她了，免得她一阵一阵的，半夜都睡不着。 盖住肚子，安珏翻身背对颜叶侧躺，“因为我也是变态。” “你知道就好！”颜叶抱着枕头背对他躺下。 就他以前的工作性质，颜叶不信他有裸睡的习惯。 整天张着嘴巴乱说，反而让她这个真的裸睡的人，像个流氓。 “你少在那里脑补。”安珏懒洋洋的翻身平躺。 身边的人却噌的一下弹起，整个床都跟着她晃动，“你少在那里诬蔑我！” 想到明天要上班，安珏再次忍下逗她玩的心思。 把她拉到怀里，安抚的拍着她的背。 “好了，睡觉了，我明天七点就要走。” 想看看现在的时间，颜叶去拿手机的手被安珏拦住。 “别管，睡你的觉。” 次日清晨，安珏赶在早高峰前离开市区。 一路畅通到了花江，还不到八点。 在车里睡了一会，安珏才下车去打卡上班。 到了律所，等电脑开机的间隙，颜叶拿出手机翻看监控。 安珏是下午七点多到的，但是一直在对面待到晚上十点。 将肖若梅送走，他再次出现在监控里，已经是凌晨一点。 如果肖若梅真要找颜叶说什么，颜叶自己也能应付。 但他没有让她去应付。 他们两个在一起的话，他就不用跑这么远了。 想着放下手机，颜叶点开文件夹，打印昨天整理好的资料。 今天所里会来一个大客户，但颜叶就要回花江，王律让刘律代替了她。 忙里偷闲的颜叶，双手搭在键盘上，一个字也没有打。 下午三点，约定的时间到了。 王律带着行政和刘律亲自去楼下迎接。 玻璃门再次自动弹开，两个西装革履，身姿挺拔的男人，在王律的点头哈腰中，先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他的脚步没有片刻的停留，目光却锁定在颜叶身上。 直到他们进了小会议室，颜叶才收回目光。 其余人也收回目光，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咱们律所也是出息了！居然还有穿西装的客户了！” 这话是有些夸张，但律所确实很少接触这个层次的当事人。 毕竟他们之前合作的，都是超级大所。 仰仗母校在本地的优势，颜叶也能进到市区的红圈所实习。 在那样的情况下，她才能在饭局上认识杨元乐。 那时杨元乐就已经快回来，但是遇上疫情，一直拖到了2023年才真正回来。 幸好她要走了，不然还得帮他跑腿打官司。 跑腿是免了，但他们相谈甚欢，晚上的饭局颜叶没有跑掉。 先是注意到她那个廉价的包，杨元乐的目光落在她的钻戒上。 “你结婚了？”杨元乐语气轻佻，似乎没把这当成一回事。 为了律所，颜叶忍住嘲讽他的话，得意的挑眉，“嗯哼！” 惊诧一闪而过，缓缓从她的脸上移开视线，杨元乐点燃一支烟，“那个踩你脚的大力士？” “不是。”注意到他时不时的瞥向自己的包，他和颜芳芳都一样，把颜叶当圈养的金丝雀。 可她并不需要光洁美丽的羽毛，她只要有翅膀，做麻雀也一样。 戴着婚戒的手放在不到三百块的包上。 “上次跟流氓打架，手机摔坏了不说，包也被刮坏，怪可惜的。” “反正你妈有的是钱。” 在包装颜叶这件事上，颜芳芳也舍得花钱。 那钻石，没有他送她的大，却刺得杨元乐不想睁眼。 “你跟谁结婚了？” 脑子里的第一个答案，是说娶她就娶她的人，但听上去有些恨嫁。 少女的心事重现，心里的防备一点点融化，颜叶宛如打了胜仗。 “跟我十五岁喜欢的人！” 第94章 当众摸你xxx 走出饭店，在门口送走杨元乐和他的同事，又送走王律几人。 剩下的小喽啰一哄而散。 带着余温的晚风吹在身上，没有出汗的地方，都热乎乎的。 还是花江好，一年四季的风吹在身上，都是凉的。 “颜叶！” 酒精的作用，让她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 那会他问她在干嘛，她给他发了定位。 循声望去，颜叶一路小跑到他跟前，脸红得像个苹果。 “你怎么来了？” 耸了耸肩，安珏思索道：“感觉昨天来了又像没来。” “哈哈哈！找体验感来了！”颜叶扫视一圈，没有看见他的车。 安珏伸手向她发出邀请，“逛逛？” “那就逛逛！”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颜叶与他十指相扣。 逛进商场，迎面而来的冷风缓解了两人的燥热。 安珏指着橱窗里的娃娃，说给颜叶买一个陪她睡觉。 “我才不要！”大夏天的抱着娃娃热死了。 “那你偷别人的被子和枕头干嘛？”安珏微微上扬的嘴角，藏着坏意。 看她咬牙切齿，还有手心陡然增加的力度。 若是其他花江女人，这巴掌已经落在安珏身上了。 如果是其他男人，颜叶那两拳已经给出去。 她舍不得打他，“就你长嘴了是吧！一点点事从昨天说到今天！” “哈哈！谁让你那么变态的？”今天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跟她玩。 “这就变态了？”她不过就是，闻着他的味道，好入睡一点，又不是真拿他的枕头做什么。 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用力晃晃脑袋，颜叶不服气的看向安珏，安珏无所谓的和她对峙。 酒劲还没过去，她用食指戳着安珏的胸膛，一字一顿道：“我劝你不要惹我，不然我这个变态，就当众摸你。” 后面那三个字，她用口型说了出来。 他一生光明磊落，哪里受过这种屈辱，安珏又羞，又无言以对。 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真是个变态！ 把她抓回家，安珏关上门，目不斜视道：“你摸，现在就摸！” 他才是变态吧！颜叶的视线一秒也不敢向下，蹬掉鞋就跑进里屋。 “你跑什么啊变态？”安珏拎着她的拖鞋跟上去，“变态连鞋都不穿了？” “你才是变态！” “我本来就是。” 从他手里抢过拖鞋，颜叶躲进房间将门反锁。 捂着滚烫的脸蹲在墙边，无论颜叶怎么努力，此刻都想不起十几岁的安珏。 他在停车场出现的时候，明明正气凛然，不太修身的备勤服反而修饰了他过于严肃的气场。 只是对上他的眼睛，猛烈的心跳和随之而来的自卑，让她几乎窒息。 想着，就算能跟他在一起，也要受好多好多的委屈，像小说里的虐恋，会要她的半条命。 可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啊？颜叶欲哭无泪。 想这一会，外头的人已经完成洗漱，敲门道：“行了，不逗你玩了，把我的被子还我。” 罢了，是她自己先口出狂言的。 给他开了门颜叶就溜去洗手间。 他的被子还摆在昨天的位置，摸着黑随手叠都能叠这么好，也就只有他能做到。 至于洗手间里那个，叠被子不行，床还是铺得很好的。 花养得不错，地也拖得干净。 打游戏菜了点，但是听话，不送人头。 脑子不笨，又好玩。 结束洗漱，颜叶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悄悄探出头来。 一抬头，就撞上安珏慌乱的眼眸。 他本来想，等她出来的时候，吓一吓她。 “哈哈！你洗完了，上一天的班也挺累的，赶紧睡觉吧！” 说着，安珏忙碌的走来走去，将家里所有的灯都关上。 借着夜色，掩饰他奸计未得逞的尴尬。 虽然被她发现了，也不至于把灯全关了吧，他不会是要做什么吧？ 颜叶贴着墙，笔直的站着。 一动不动的在装僵尸吗？安珏靠近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傻了？” “你才傻！” 打掉他的手，颜叶一溜烟跑回床上，用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她不会以为…… 安珏两眼一黑，无奈的捂着额头叹了口气。 扯过一小截被子勉强盖住肚皮，安珏在被窝里轻踹了她一脚。 “赶紧睡觉，我明天六点半就要起床。” 对啊！怎么忘了他一大早还要去上班？ 要起那么早，肯定折腾不起。 身子舒展开来，颜叶趴在他身边亲了一下他的脸，顺势躺进他的臂弯。 “晚安。” 第95章 你以前是最不爱回家的 花江离市区不远，可他们家的地段，若遇上高峰期，在路上堵两个小时也是常有的事。 避开高峰期，快的话也就半小时。 打着哈欠下车，安珏正好遇上同事。 正好是端午假期过后，同事冲安珏挑眉，“你小子端午玩嗨了吧！几天了还没缓过劲。” 早起赶路，比挖一天土豆还累。 不想跟他解释太多，安珏顺着他的话说：“小别胜新婚！” 反倒被他弄得不好意思，不嫌事大的同事大声道：“悠着点！别把人家的小身板折腾坏喽！” “你少说几句吧！”不去管周围起哄的声音，双手揣进外套，安珏打着哈欠走进大门，打卡上班。 单位里的老油条，说话都半真半假，安珏那句话，他们也就当个乐子。 清汤寡水的白粥却不这么觉得，明明节后复工的第一天，他精神都还很好的。 怎么这两天，一天比一天状态差？ 他老婆怀孕了的话，还能那个吗？ 这些都是她一个人的猜测，既不会问出来，也没人会回答。 “你们知道安珏他女朋友是谁吗？”姜笑问身边的人。 同事脸上没有任何兴趣，“他没说，不知道。” “你们不好奇吗？”姜笑不死心的问。 “这有什么好好奇的？该知道的时候就知道了。” 瞥了一眼姜笑，她脸上完全就是大写加粗的，她想知道。 “年轻人，好奇心用在这种地方，无伤大雅，但是要学会闭嘴。” 无论老少，这里的人都喜欢说教，姜笑抿着嘴转过身去。 明天就是周五，安珏没再过来。 睡前，光着身子趴在被窝里的颜叶，专心致志的和徐佩聊天。 徐佩：你居然把持住了！ 颜叶：难道我是什么很随便的人吗？ 颜叶：不过上班也有点累 徐佩：嗯嗯，主要原因呢？ 颜叶：哈哈哈我服了你 颜叶：因为我一想到，他一大早就要走，我也还要上班，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就有一种，深深的，被抛弃感 徐佩：你有证，怕啥？ 颜叶：哈哈，那倒是 退出和徐佩的对话框，颜叶刚想给安珏发消息，他就打来了视频。 线下来完来线上是吧！ 幸好她吸取教训，早有准备。 套上枕边的睡衣，颜叶摁下接通。 好家伙，她把衣服穿上，他没穿。 瞧瞧这垂涎欲滴的锁骨。 颜叶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食指在床单上一圈一圈的画圆。 “有何贵干？” 那头悠悠的传来查岗二字。 冷哼一声，颜叶还是没有看屏幕。 “花江这么冷，还穿这么少，我看你才需要被查岗吧！” “既然你都说了，那给你看看我的枕边人。” 一听他就是在憋坏水，可颜叶心底还是剧烈的颤了一下。 斜着眼睛望去，只见他的枕头旁边躺着一个小狗玩偶。 他抓着玩偶的脖子，将它的脸凑近屏幕。 “你看，你们两个是不是一模一样？” “你才是狗！” 大笑几声，安珏把狗抱在怀里，问颜叶明天回不回去。 有了柔软的玩偶做对比，他身上的线条更加明显。 揉了揉眉毛，颜叶干脆将镜头翻转，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的锁骨和胸。 “看情况吧，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 “你把镜头挡起来做什么？又要去偷我的被子？” “天天说你的被子，也不见得你去睡。” “哈哈！” “笑个屁，你不会真的裸睡吧？” 画面里的人顿了顿，视线向下，随即翻转镜头。 镜头切换的那一秒，颜叶双手捂住眼睛，只露出一条缝。 “半裸。” 他的裤子穿得好好的。 只是随意套了一件睡衣的颜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变态。 身子又开始燥热，颜叶把手机平放在床上，画面彻底变黑。 找来衣服穿上，颜叶才再次拿起手机。 “明天再说吧，睡觉了。” “那好吧，晚安。” “晚安。” 意犹未尽的挂掉电话，安珏把脸埋进玩偶柔软的肚子，用力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明天还要上班啊！烦躁的在床上打了两个滚，颜叶跑去喝了两大杯冰水。 周五的键盘，敲得格外用力，证据材料也被翻得哗哗作响。 周围的人都以为她疯了，行政悄悄打探，是不是她不满被叫回花江。 停下手上的动作，颜叶目光坚定。 “你算是说到点上了，我巴不得马上就回去！” “哦，啊？” 行政差点没绕过弯。 “你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 “回家啊！” 单手撑在颜叶的办公椅上，行政狐疑的瞧过她手上的钻戒。 “我怎么记得，你以前是最不爱回家的。” “我现在可爱回家了，简直归心似箭！” 拿水杯的手刻意晃了一下戒指，小心思昭然若揭，行政会意一笑。 第96章 你听我的话才有用 只是几个月，多年训练留下的老茧，就淡化得快没痕迹。 眼睛紧盯电脑屏幕的右下角，白皙修长的食指有节奏的敲击桌面。 时间跳转的那一瞬，桌上的手骤然握紧，随即又松开点击鼠标。 将电脑关机，安珏一溜烟跑下楼梯。 等在那里的姜笑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他就跑出大门。 仿佛一阵轻飘飘的风。 姜笑刚到停车场，安珏的车就已经离开。 正是下班的时间，路上车正多着。 骑着电动车的姜笑，没一会就在红绿灯再次见到安珏的车。 跟了三个红绿灯，姜笑把车停在路边。 再往前，就是收费站。 市区的律所是六点下班，但上下班不用打卡。 时间还没到，王律也不在，事情已经做完的颜叶，拿上包就溜了。 电梯到达停车场，门刚打开，颜叶就撞见王律和杨元乐。 完了！怎么还有当事人在！ 不过幸好是他。 硬着头皮走出电梯，颜叶笑着和两人打招呼。 抬手瞧了一眼表，王律似笑非笑的看着颜叶。 “你今天开车来上班了？” “嗯嗯！” 颜叶重重的点头。 又看了一会她肩上的包，王律懒得拆穿她，大手一挥道：“去忙吧！” “好嘞！王律再见！杨经理再见！”情绪大起大落，颜叶差点不会走路。 埋头玩手机的安珏突然听见响动，待他抬起头来，颜叶已经上车。 瞧了一眼时间，安珏不确定的问：“不是还有十五分钟吗？” “弹性工作制啊！”惊魂未定的颜叶系上安全带，让安珏赶紧走。 慌里慌张的，安珏启动车子，“你不会是偷溜出来的吧！” “是，但不全是。”颜叶再次催促安珏赶紧走。 几分钟而已，就这么迫不及待？安珏抿着嘴，在心里暗爽。 “先吃饭再回去，还是先回去再吃饭？” “路上这么堵，当然先吃饭了。” “你想多了，我说的回，是回花江。” 这个人一下班就跑来，竟然是接她回花江！ 他不会又憋了什么坏屁吧！ “那先回花江。” 这边的路不算堵，不到二十分钟，两人就上了高速。 周围安静下来，颜叶战战兢兢的拿出手机。 幸好王律没有指点她。 松了口气，颜叶放下手机，打开车窗感受路过的风。 正是热闹的时候，夜食街上人来人往。 拎着一大袋冰饮的姜笑，刚要去找朋友，就看见熟悉的车路过。 他怎么又回来了？ 跟着走了几步，车缓缓驶进停车场。 不一会，安珏拉着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再次出现在姜笑的视线。 她身材修长高挑，步子轻快又沉稳。 不是姜笑想象中的小娇妻。 无论身形，样貌，还是气场。 他们都势均力敌。 人来人往的街道，姜笑越变越小，小到似乎不存在。 连她手里，冒着冷汗的饮料，都同她一起陷入温暖空气的窘迫。 都来夜食街了，光吃东西总感觉差点，勾选菜单的颜叶抬头望向冰柜。 似乎是没有看上眼的酒水，她又勾了一个素菜就把菜单拿给安珏。 随意浏览过菜单，安珏把它拿给服务员。 环顾一周，颜叶起身去了旁边的便利店。 不一会，她拎着两瓶果啤回来。 松开拿烟的手，安珏伸手去拿果啤。 拦住他的手，颜叶郑重其事道：“你别影响我政审！” “怕什么？我是关系户。”安珏坏笑着拿过酒瓶。 总是把事情都想得很坏，颜叶怕他真的酒驾。 拉开瓶盖，安珏把酒瓶放到她跟前，又拿起另一瓶打开抿了一口，这次是橙子味的。 “我可是遵纪守法的三好青年，倒是你，喝点酒就开始口出狂言。”安珏故作嫌弃，“简直不堪入耳。” 一点点事说到今天，比村口大妈还能念叨！ 欲言又止的瞪了他一眼，颜叶喝了一口酒。 吃得差不多了，嘴里叼着烟的叶柏缓缓出现。 第一次见他抽烟，果真吊儿郎当，颜叶白了他一眼。 “专属司机来了！” 简短的打了个招呼，安珏就把车钥匙扔给叶柏。 接过钥匙的同时，叶柏发现了他们的对戒。 用手指夹住烟，缓缓吐出口中的烟雾。 被烟熏得睁不开的眼睛盯着颜叶，她好像没那么犟了。 丢掉剩下的烟头，叶柏什么也没说的转身，并示意两人跟上。 绕过人民广场，不到三分钟就将两人送到小区门口。 两人下车后，叶柏开着车离开。 “他去干嘛？” “他帮朋友借我的车去接亲。” “难怪！我还以为他这么听你的话！” “他听我的话做什么？” 安珏拉着颜叶的手，低头挑逗道：“你听我的话才有用！” “你！”还没想出应对的话，颜叶就被他扯着走进大门。 周围安静下来，洗漱完毕的两人，穿得整整齐齐躺在床上。 从前天想到今天，真有机会了，又好像还没到时候。 不过这只是颜叶故作矜持的幻想。 她隔着丝滑的布料触摸安珏的锁骨。 “你今天又不裸睡了？” 被她撩得心痒，安珏抓住她的手，靠近她的脸问。 “你还有多久回来？” 这种时候问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做什么？ “大概半个月吧。” 太久了，安珏松开她的手。 发烫的手心穿过她与床单之间的缝隙，安珏将她揽进怀里。 他贴着她脸颊，她却躲闪的低头。 “别躲我。” 近在咫尺的气息，颜叶的心狂跳不止，抬起头，坠入他的深吻。 他跪在床边，脱掉他的上衣。 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安珏俯身吻她。 睡衣的扣子被一颗颗解开，颜叶稍稍支起身子，内衣也被他单手解开。 指尖触碰到他胸前的沟壑，颜叶兴奋的扬起嘴角。 抱着他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疼痛更加刺激他的神经，但他舍不得咬她。 捧着她的脸，霸占她的唇，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安珏。” “嗯？” 久久没等来她的回应，安珏心头有些错乱。 “你，难受吗？” “没。” 一想到这样的热烈，终究会消逝。 就不敢把爱说出口。 她勾着安珏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颈间。 “抱紧我。” 第97章 隐藏富二代 临近下班，颜叶收拾好桌面，将电脑关机。 起身走到门口，又倒回去将包放进抽屉。 在电梯里取下戒指，深吸了几口气，颜叶扯动嘴角，大步走出电梯。 等在大厅里的颜芳芳，穿着得体的旗袍，脖子上戴着一串珍珠项链，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瞧着她手里价值不菲的包，颜叶将原本笔直的背又挺了挺。 出了家门，颜叶就不能像在家里一样甩脸色，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妈。 见她两手空空，颜芳芳脸上闪过不悦。 但人来人往，她没说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露天停车场，把钥匙递给颜叶，颜芳芳自顾的上了后座。 上车前看见远处的同事，颜叶挤出一个微笑，逃一般的躲进车里。 “妈，您想吃什么？”颜叶从后视镜里打量颜芳芳。 颜芳芳叹了口气，“随便吧，你们年轻人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带你去吃地边摊，你也不吃，“好的。” 酒店的包间，颜叶替颜芳芳拉开凳子，待她坐下后她才自己才坐下。 点了两道特色菜和三道家常菜，颜叶将平板交还给服务员。 把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颜芳芳斜眼瞧着颜叶，“你住哪啊？” “怎么了？”颜叶将手机反扣在桌上，平静的直视颜芳芳。 “我想你应该知道，以你的资质，在市区和在花江，没有太大的区别。” 又开始铺垫。 “一个女孩子在外头也不安全，所以我跟你爸，是不同意你来的。” 又开始拿她的性别甩锅。 “但是你来都来了，我们也不能再说什么。” “为了不让你觉得我们偏心，你的房租，我来出。” 早干嘛去了？颜叶扯开嘴角，皮笑肉不笑。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但是我这个月月底就要回花江的办公点了。” 颜芳芳的脸色瞬然暗沉。 “为什么？” “那边有人休产假，主任让我回去顶上。” 看来不是因为安珏，颜芳芳的脸色稍微缓和。 “到了这个年纪，还被人呼来唤去的。” 毕业的时候，颜芳芳就让颜叶回家去帮忙，但颜叶没去。 也是那个时候，颜叶才知道，她家里虽然比不上汪江湖和易芝琳，也算是有点小钱。 为了瞒她，他们连叶柏一起瞒，在市区上班的那三年，是叶柏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 如果她听话，一天上班的苦都不用吃。 可那样的话，她一辈子都会被他们呼来唤去。 买单被颜芳芳抢了先，颜叶帮她拎着包，跟在她身后走进商场。 珠宝店里，颜芳芳拿着各式的耳环在颜叶耳边比试。 “快三十岁的人了，也不知道收拾收拾自己。” 离开珠宝店没多久，颜叶手里就多了两个五位数的包。 不再像从前那样，给了一颗糖又给一巴掌，颜芳芳没再强调挣钱的辛苦。 “都到了这个年纪，我觉得你应该早就明白，不要因为别人给了你几颗糖，就卖乖。” 又来了，颜叶越来越不明白，颜芳芳做这一切的意义。 到底是真的怕她被男人骗了，还是因为他们都没有像杨元乐那样讨好她。 “既然你要回花江，租房的事就不提了，不过。” 颜芳芳凌厉的双眸审视着颜叶。 “我们不同意你跟安珏在一起。” 她的语气不容置辩。 颜叶握紧手中的购物袋，她不想问为什么，他们总有理由。 “那你们同意我跟谁在一起？” 意料之外的反问，颜芳芳有些愕然。 “不是同意你跟谁在一起，是不同意你跟他在一起，明白了吗？” “不明白。” 瞥了一眼周围，颜芳芳放缓语气。 “你年纪小，不知道那些事情，我们希望你嫁一个家世清白的人。” “他的家世怎么不清白？” 颜叶眼里，他家三代从警，清白得不能再清白。 看她那股倔劲又要发作，颜芳芳也沉着脸。 “我绝不允许，你嫁给一个，母亲出轨的男人。” 握紧的手松了松，肖若梅的脸出现在颜叶眼前。 “他妈都能出轨，你又怎么保证他不会出轨？” “别给我提杨元乐，杨元乐至少父母双全，家境优渥。” 她到底是要她嫁给人，还是嫁给钱？ 如果颜芳芳知道，安珏还有陈欣然那档子事，又不知道会怎么羞辱他。 “说到底你还是觉得他不够有钱呗。” “这两件事不能相提并论，安珏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如果不是他妈，我绝不对你们说一个不字。” 说得好听，看着长大的，又怕他像他妈会出轨。 “时间不早了，您是要回花江还是住酒店？” 简直对牛弹琴！颜芳芳转身走向电梯。 “总之，我警告你，如果你敢让我，和那个出轨的女人坐在一张桌子上，你就等着！” 发泄完，颜芳芳回头发现颜叶没有跟上，“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我住那地方堵车，我坐地铁回去。”颜叶心如死灰一般的平静。 咬牙忍下一口气，颜芳芳从包里翻出一串钥匙，走回去硬塞给颜叶。 “就算只有半个月，你给我住这去！” 门禁卡上的小区名称，就在金融城对面。 空旷的商场，突然起了湿润的疾风，像暴风雨的前兆，颜叶闷得喘不过气。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你要是听话，这房子就是你的。” 正如颜叶知道怎么气她，颜芳芳也知道怎么拿捏她。 只是听话，就可以把这个房子给她，那之前问她要花江的房子，又算什么？ 房子就在金融城的对面，偏偏到现在才告诉她。 这比突然被叫回花江，还让颜叶觉得滑稽。 在她需要的时候，他们从来不管她。 可她的日子一旦好过，他们就会跳出来告诉她，无论她怎么努力，也得不到，他们轻轻松松就能扔给她的东西。 让她吃苦，却又不至于太苦。 “你们真的发神经。” 第98章 绝交 回到家，颜叶一口气喝了两瓶果啤就闷着头睡去。 第二天一到律所，颜叶就察觉了同事们异样的目光。 实在算不上便宜的车，和省会的车牌，确实容易引人遐想。 “昨天来接你的是谁啊？”同事凑上来问。 “我妈。”说这话时，颜叶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桌上的廉价皮包。 要是被颜芳芳看见，她能以为颜叶把钱都给男人花了。 “行啊你！隐藏的富二代啊！”同事暧昧的打趣，随后拿起她的包端详，“我记得你刚来那会，背的可不是这种货色。” “都说了，打流氓把包刮坏了，心痛得想死。” “你妈来接你做什么？” “社会上的事，少打听。” 颜叶从同事手里夺过包，把手机装进去，又拎上一袋文件。 “我出去一趟。” 颜叶一走，手里没事的人都聚到一起议论。 “她那会不是住老城区吗？” “对啊，那时候整天愁眉苦脸，咖啡都喝不起，我都以为她真的很穷。” “你们说那会不会不是她亲妈，是她婆婆啊？” 同事的一句话点醒众人。 “对啊！她高兴没几天就戴上钻戒了！看来是嫁到王老五了！” 无端打了个喷嚏，揉了揉一直盯着电脑的眼睛，安珏起身去走廊透气。 刚点燃烟，楼下的同事就带着姜笑上来。 “抽烟啊！” “透会气。” 两人打过招呼，同事继续向上，身后的姜笑又看了一眼安珏，才急急忙忙的跟上去。 掏出手机打开对话框，这个人一回去就没有消息。 打了个哈欠，安珏给她发了一个在干嘛的表情包。 在法院排队的颜叶，看了一眼消息但没有回复。 等待的时间里，颜叶逐渐走神。 他们两个，会不会真的太冲动了？ 如果被颜芳芳发现，她又会不会当着安珏的面羞辱他的母亲？继而羞辱他？ 会不会又要他拿二十万的彩礼？ 或者去找肖若梅要，肖若梅肯定拿不出来。 不管了，事情已经这样了。 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安珏才收到颜叶在法院的消息。 现在还要去法院，月底回得来吗？ 放下手机，安珏托着下巴，想那地方不堵车就好了。 周五下班，安珏还是到点就跑了。 又跟了他一截，姜笑发现他还是去了收费站方向。 难道他女朋友在收费站上班？ 还是在市区上班？ 如果是在市区上班的话，工资应该很高吧。 有钱又漂亮，姜笑自卑的低下头。 在外头吃了饭，刚好避开晚高峰，两人一路顺畅的回到家。 走进电梯，两人都拿出手机查看门口的监控。 确定那老两口不会突然出现，两人相视一笑。 刚走进房间，安珏就发现了桌上的购物袋。 “你发财了？”他迟疑着问。 晃晃脑袋，颜叶笑而不语。 “你妈来找你了？” 从叶柏那里，安珏听说过一些颜芳芳的迷惑行为。 比如颜叶刚上大学的时候，颜芳芳只是给她买贵一点的衣服鞋子。 自从发现她的异性朋友给她送了一个五千多的包，颜芳芳直接给她上了两个爱马仕。 于是就出现了，穿香奈儿背爱马仕的颜叶，兜里常常连三百块都没有。 这样的割裂感，也出现在花钱如流水，却只穿六十九的t恤，和二十块的凉拖的叶柏身上。 相同的钱，以不同的方式给出去，结果也天差地别。 叶柏洒脱随性，从不焦虑。 颜叶却很拧巴，既不愿向父母低头，也不愿意向便宜货低头。 疲惫的倒在床上，颜叶闭着眼睛说不知道颜芳芳在抽什么疯。 “怕你被我这个穷小子拐跑了呗！”安珏盘腿在她身边坐下，语气很是轻松。 没忍住笑了出来，颜叶睁开眼睛起身，“我突然想到一件好笑的事。” “什么？”难得她跟自己闲聊，安珏充满了期待。 “你还记得方波吗？”颜叶已经开始笑了。 跟着她笑的安珏点了点头。 “你知道他为什么看我不爽吗？” “呃……” “不是那件事！” 当街亲嘴那件事完全就是借题发挥。 “是我们三个刚进去的时候，方波就叫了几个稍微年轻点的，组了个饭局。” “他抽烟把我的包烫了，我连忙说算了，结果方波说，你这包多少钱，我赔你。” “我当时又不懂人情世故，那句算了已经是我的极限，他一直说赔我，我就想那好吧，我就说，这包八万，您赔我三万就行了！” 说那话时，颜叶清澈的眼里还透着几分期许。 既被颜叶的直接震惊，又幻想出方波当时的窘样，安珏忍不住的笑。 “然后呢？” “然后他就傻了，现场一片死寂，我在想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赶紧又说，我去问问能不能补，补的话应该就几千块钱。” “那个场面我现在想起来都起鸡皮疙瘩，之后方波就说那你去问问，我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虽然没有赔钱，但这件事一直被方波怀恨在心。 再后来没多久，颜芳芳给颜叶买了车，方便她上下班。 “我觉得他们就是故意的，我又不认识车，我哪知道那个破大众三十多万！” 一个没有编制的新人，车比主任的还贵，方波借此找颜叶谈了好多次话，让她低调一点。 每次谈话，方波都明里暗里的想让颜叶自己辞职。 迫于疫情下的就业情况，颜叶咬牙隐忍。 但亲嘴的那件事一出，方波就撕开了口子，三天两头拿她的作风说事。 明明就他一个人看见，最后弄得全乡都知道。 “早知道这样，就让他赔我的包！” “不仅没赔钱，还受了他那么多气，我都替你亏！” “你看吧！”颜叶总算找到了知音，“当时他们谁都怪我自己不会说话！” 尤其是杨元乐那个狗东西，还让颜叶送礼给方波赔罪。 虽然现在想来，送个礼，花不了什么钱，还能让自己好过。 但当时的颜叶一身反骨，抱着大不了开除她的心态，天天跟方波对着干。 “你爸妈肯定知道，你那个样子去了乡下会是什么情况，以为你经历了毒打就会老实回家，没想到你越战越勇，完全不受控制！” 安珏突然惋惜，要是那个时候就认识她，肯定会更好玩。 冷静下来，安珏向颜叶勾勾手指，说给她看个东西。 他趴在床上，颜叶刚靠过去他就伸手挡住手机。 点了几下，他把手拿开，举起手机说：“这张卡里，是我攒的老婆本。” 一眼晃过去，好像是万，仔细一看，是十万。 没等颜叶惊讶，安珏又捂着手机点开另一个银行的手机app。 “这是我的工资卡。” 工资卡里没多少钱，和老婆本比起来。 见他再次捂上手机，颜叶拦住他，郑重的问：“你这钱，干净吗？” “你觉得我像有人给我行贿的样子吗？”安珏灵魂质问。 “不像。”颜叶摇着脑袋放开他。 这次，安珏先给颜叶打预防针，“以前我爷爷奶奶给我留了五套房子，花江两套，市区三套，房价最高的时候，我卖了四套。” 好像也没有什么高难度的词汇，说的也都是中文，颜叶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行了，你别给我看了，我怕我忍不住想提前继承！” 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安珏锁上手机，无奈摊手。 “好吧！” 他说过他从大学就开始攒老婆本，颜叶又忍不住问：“你大学的时候生活费多少？” 长长的瞧了她一眼，安珏得瑟道：“不告诉你，怕气死你！” 那个时候，安珏的账上就已经有一笔，爷爷奶奶留给他的遗产。 至于他的生活费，安秦没有固定，没事就给他打点。 差不多是他工资的三分之二。 “开玩笑，我那么容易气死？” “平均下来的话，七八千吧。” “绝交！” “哈哈哈！” 第99章 算你狠 天天关在学校里头，他爸还给他这么多钱。 独生子就是好。 她要是独生女的话，那该多幸福啊！ 算了算了，别想了，他们家要是只有一个孩子，也轮不到她。 打起精神，颜叶开始整理卷宗。 到了这个时间，她手上已经没什么事，闲得像个见习生。 要是天天上班都这样就好了。 刚想完，王律就走了过来，还是有话直说的做派，“你今天下午有事吗？” 出于对师父的信任，颜叶实话实说，“没。” “那你陪杨经理去谈判。” “我又没跟这个案子。” 杨元乐有病吧。 “我知道，但你也知道的，我们这是小所，接到这个案子很不容易，当事人的要求，我们还是要尽量满足的。” 让一个没有跟案子，年轻漂亮的女性去陪同，王律也能猜出个大概。 “不过安全第一，你见机行事。” 刚骂过他狗东西，他就发来短信，下午一点在楼下接她。 往上面翻，都是杨元乐找她的短信。 人模狗样的，净不干人事。 谈判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让她一个没有跟案子的人去？ 阴魂不散的狗东西。 到点了，颜叶骂着走进电梯。 刚走出电梯，颜叶就撞见等在门口的杨元乐。 谁穿t恤和牛仔裤去谈判？ “哟！您还亲自等在这里，多劳累啊！” 勾着嘴角，杨元乐轻佻道：“我现在可是你们的大客户，你说话注意点。” “好的呢！”夹着嗓子说完，颜叶微笑着向他鞠了一躬，“劳烦杨经理带路。” 难怪，他换车了。 颜叶不认识什么车，从车牌的颜色判断是一辆新能源。 像个跑滴滴的。 不出颜叶所料，他根本就不是去谈判。 端着一筐游戏币的颜叶，站在游戏机后无语的盯着杨元乐。 “杨经理，您不是要去谈判吗？” 专心打游戏的杨元乐，没有分神去看她。 “帮你翘班还不好吗？” 转过身用口型骂了几句空气，颜叶微笑着回过头来。 “请问您到底是何居，有何贵干呢？” “行了，别装了，你那狗嘴巴，就说不出好话。” “你才狗嘴巴！” 狗东西。 一局游戏结束，杨元乐侧头扫了一眼颜叶端着游戏币的手。 “你真结婚了？” 事实胜于雄辩，颜叶直接翻出结婚证照片。 男方的信息都被打了码，半信半疑的瞧过她，杨元乐不满的在筐里抓了两个币。 “结婚怎么不通知我？” “为什么要通知你？” “让我有点准备。”杨元乐一抹邪笑，“准备一下，做你的小三。” “你有病吧！”真想把筐币都砸在这个傻逼的头上。 眉头收紧，杨元乐烦躁起来，“你玩归玩，结婚做什么？” “玩的人是你，不是我。”颜叶既懒得去玩，也不理解杨元乐为什么这么爱玩。 “谁玩了？”他是爱玩，但当时也是真的动了结婚的念头，“都怪该死的疫情。” “人烂别找理由。”那时的颜叶，才二十一二岁，完全没有结婚的念头。 就算他们分手后又联系，从分手的那一天开始，颜叶就决定绝不跟他结婚。 “这位壮士，又是怎么过你妈那关的？”当初为了讨好颜芳芳，杨元乐可是下了血本，差点就要问家里要钱。 颜叶一副叛逆的模样，“为什么要过她那关？” 反应了一会，杨元乐难以置信的看向颜叶，气愤道：“你脑子长包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颜叶一脸倔样。 杨元乐起身压迫的看着她，“你几岁了？” 该她冲动的年纪，她唯唯诺诺，该她沉稳的时候，她又来这一手。 “他什么人啊值得你这样？” “关你屁事。”颜叶不服气道。 “你那脑子就是猪脑子！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杨元乐气昏了头。 忍不了了，颜叶瞪着他，“放心，除了你没人骗我！” “谁骗你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那个女的充其量就是个情人，你非要说你自己是小三，我能怎么办？” 因为她一直是明面上唯一的那个，所以就算他们没有和好，其他所有的女人，都会被认为是插足。 颜叶并不想要这样的殊荣，她也早就不是，他勾勾手指头就会回到他身边的听话宠物。 “我已经结婚了，那些事情没有再谈论的必要。” “没有谈论的必要？”杨元乐仿佛听了一个笑话，他扯起颜叶肩上的包反问：“你告诉我这叫没有谈论的必要？” “这个包怎么了？便宜又能装，脏了坏了也不可惜。” “你妈给你花这么多钱，就是为了让你随便找个男人嫁了，过苦日子的？” 因为颜芳芳给她的都是眼睛看得见的东西，所以又有几个人会相信，身上从来不会出现杂牌的年轻女孩，是个穷鬼。 “我的日子好不好过，不是一个包就能说明的。” 自从被方波烫坏那个包之后，颜叶就想换便宜的包。 可她没有便宜的包，虚荣也让她无法购买便宜的包。 遇到流氓的那天晚上，也不至于让她下定决心。 让她坦然接受的，是住进安珏的房子之后。 站在阳光里，仿佛所有的苦难都已经过去。 她的焦虑，她的拧巴，一切自我的撕扯，都尘埃落定。 她受的苦，从来都不是物质的苦。 是她永远得不到她想要的。 但是那一天，她什么都不想要了。 她只想，开启自己新的人生。 她自己的工资，就只能背这样的包。 那时他只是贪图她年轻的身体，除了花钱讨她欢心，他并不想花太多心思。 等他真的想了解她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 “算了，事情都这样了，跟你说什么都是白说。”杨元乐打开微信扫一扫，“把我的微信加回来。” 没有犹豫，颜叶打开她的工作微信。 “加那个。” “都一样，反正都是我收消息。” “不一样。” 不加算了，颜叶收起手机，抬眼直视杨元乐。 “我可不会做你的情人。” 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抽搐，败露的杨元乐，对着扫一扫自动识别出的那双鞋，思索一阵。 “算你狠。” 第100章 你俩挺互补的 陪颜芳芳去和她的闺蜜吃了下午茶，回来后的赵恩就一直垮着脸。 围着她绕了两圈，叶柏躲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你怎么了？” 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赵恩靠着靠枕半躺在床上，“你说我怎么了？” 他怎么知道啊！叶柏不敢说话。 气不过的赵恩抓起床上的娃娃砸向叶柏，“你们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叶柏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说你妹跟你爸妈的关系都不好吗？怎么你妈一去见她，就给她花了十几万？” 她说的应该是前几天颜芳芳去找颜叶的事，叶柏不觉得有什么好生气的，“她应该是给颜叶买包了。” 他习以为常的样子更让赵恩生气。 “她一个女生，你爸妈只给她买房子就算了，连她的车都比你贵，十几万的包，说买就买，你们两个到底谁是亲生的？” “你在说什么嘛？”叶柏觉得她莫名其妙。 “你说我在说什么？你都结婚了，马上就要生孩子了，他们还把钱都给你妹！” “给她怎么了嘛？又没少给你的。” 不想和她吵架，叶柏拿出手机。 “不就是包嘛，给你也买两个行了吧！” “你他妈有病吧！” 枕头被用力的砸到叶柏脑袋上，嗡的一声，叶柏的怒火油然而生，但他还是忍住。 “赵恩，你搞清楚，颜叶是他们的女儿，他们给自己的女儿花钱，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同意！” “况且他们又没有因为要给颜叶，而亏待你，你生的哪门子气？” 他认为赵恩不可理喻，赵恩也觉得他不为自己着想。 “你就惯着她吧！等哪天你爸妈什么都不给你留的时候，我看你上哪去哭！” 懒得跟她吵，叶柏把枕头和娃娃都捡起来拍干净，随后就出房间去抽烟。 几天后，拿到新包的赵恩，又喜笑颜开。 安珏家的地上，靠着沙发坐下的叶柏吸了一口烟。 “烦死了，一天到晚就只知道说我爸妈偏心。” “你爸妈本来就偏心。” 世界上除了他们一家四口和安珏，其他人的眼里，被偏心的那个都是颜叶。 虽然心知肚明，但叶柏不愿意承认。 “我劝你以后，找老婆找个。”说到一半想起来安珏的老婆就是颜叶，“靠！我还说让你找个不多事的。” 本来不想抽烟的，安珏还是点了一支，“颜叶本来就不多事，她的事还没我的多。” 同情的拍拍他的肩，叶柏半开玩笑道：“别说，我觉得你们两个还挺互补的。” “怎么说？”安珏洗耳恭听。 “你能收拾住我爸妈，颜叶又能帮你守住财产，你俩天生一对！” 纵然他的话里多少有些讽刺，安珏还是笑了。 “放心吧，这点纠纷，我自己处理得了。” 抓起安珏的左手，叶柏意味深长的盯着那枚戒指，就算安珏不说，他也能猜到。 颜叶那个犟种，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操，老子整天被你们几个夹在中间，迟早变成夹心饼干！” 晚上十一点，颜叶才拎着一个运动品牌的购物袋，骂骂咧咧的出现在监控中。 安珏悬着心给她打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又恢复平静，夹着嗓子问安珏有没有事。 当安珏问起她为什么晚归，她一秒切换狂暴。 “那个狗东西故意整我，说是去调查对方有没有下架抄袭他的商品，带着我逛了十几个商场，我脚都要走断了！” 如果真的目标明确也就算了，杨元乐根本就是瞎逛，不管有没有分店，见到商场就进。 每个商场都从一楼逛到顶楼，走了两个商场颜叶就受不了了，但她不愿意向杨元乐低头，买了双运动鞋继续和他犟。 将水肿发红的双脚泡进热水，颜叶浑身都舒畅了。 “幸好我没跟这个案子，不然不知道要被他怎么折磨！” 虽然是前任，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吧，安珏不解的问：“你们两个是有深仇大恨吗？”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恨上心来，颜叶恨不得马上就给杨元乐几拳，再踹他几脚。 “那他怎么这么小气？”安珏又问。 毕竟是真心爱过的人，颜叶既不想诋毁他，也不想被人知道他是那副嘴脸，“他就是嫉妒我比他先结婚！” “哦，原来是这样。”安珏没有多想，“既然有我的份，明天我来请你吃大餐！” 没心没肺的笑重新出现在颜叶脸上，“成交！” 第二天早上八点五十，将头发全部梳在脑后，穿着修身的包臀裙，脚踩中跟鞋，戴着一对大号的素圈耳环，身背爱马仕的颜叶，盛气凌人的踏进律所大门。 她为人低调，性子也淡，同事都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攻击性。 待她坐下，行政上前打探。 “听说你昨天很惨？” 不屑的冷哼一声，颜叶勾起嘴角。 “他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也配跟我比？” 九点半，到达律所的王律让颜叶收拾收拾，一会一起跟着去谈判。 就知道那家伙不会轻易放过她，幸好她已经做足了准备。 谈判这么重要的事，她一个不了解情况的边角料，给律所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就行。 在约定的地点见到杨元乐，他还是西装革履，身姿挺拔，只是眼里多少有些疲态。 反观颜叶，精神饱满，容光焕发，看向他时，淡淡的笑里写满了嘲讽。 印象中，她还是那个敏感脆弱，又嘻嘻哈哈的小女孩。 前两次见她，也总感觉她是在假装大人。 今天，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告诉杨元乐，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了。 在不易察觉的角落，杨元乐扬起意味深长的笑。 长达两个小时的谈判，颜叶一直挺着背坐在一边，听他们的谈判技巧。 谈判结束，正是午饭的时间，杨元乐却说下午吃个晚饭。 下午鬼才来，但没有颜叶说话的份，她安静的站在一边。 王律自然是答应了。 离开前的最后一个对视，明明她没有伸手，杨元乐却觉得被她竖了个中指。 目送他们的车走远，颜叶立马扭头看向王律，“主任，我晚上有事呢！” 她这段时间的状态，以及今天这身装扮，王律不免有些担忧。 “什么事啊？方便说吗？” 迟疑一会，颜叶实话实说：“约会。” 不是想跳槽就好，王律轻松道：“去吧。” 第101章 叫你老公跟上我! 下班前半小时，王律急匆匆的带上刘律和行政下楼。 “杨经理！您太客气了！怎么还亲自来接？” 王律笑着迎上去，握着杨元乐的手激动的晃了两下。 扫了一眼三人，杨元乐似笑非笑的问：“颜律师呢？” 合作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杨元乐也不会轻易解除。 颜叶不仅是他手下的人，还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徒弟，王律不忍心。 “她今天下午有事，怕是去不了了。”微笑着说完，王律在身后给行政打手势。 楼上的颜叶收到行政发来的信号，立即收拾东西。 两头同时进入电梯，杨元乐走进律所时，她已经到地下停车场了。 “还真有事。”说着回过头，杨元乐居高临下的瞧着行政。 所里的氛围一向轻松，面对杨元乐带着威胁的凝视，行政难免慌张，硬着头皮挤出一个笑。 在停车场接到颜叶，安珏被她的打扮震惊，“cos女强人啊？” “别说了，赶紧走吧。”系上安全带，颜叶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屏幕，“你订餐厅了吗？” “还没，不知道你想吃什么。” “那等一会再订。” 行政迟迟没有回复，颜叶放下手机给安珏吐槽。 “你都不知道，我是逃出来的！” “怎么了？” “那个狗东西，说要一起吃晚饭，五点半就到楼下来蹲，王律他们去了，他还要找我，行政赶紧给我发消息，我就跑了。” 幸好电梯不是透明的。 “他不是都知道你结婚了吗？” “那种玩咖才不管你结不结婚。” 他并不关心她跟谁在一起，只要一想起来，就会找她。 颜叶猜，跟她有同样遭遇的女人，至少有二十个。 所以他才会阶段性的想起颜叶。 昨天拉她逛那么久，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不想她回家。 手机传来震动，颜叶点开消息，行政给她发了他们要去的酒店。 刚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告诉安珏，颜叶就在停车场路口见到那辆“滴滴车”。 后座的三人弱小无助，万分抱歉的看向颜叶。 狗东西！ 越过颜叶，安珏低头先瞧见后座车窗边的王律，他在公安局上班的时候，跟他打过交道。 “安警官！”王律先他之前打了招呼。 警官？杨元乐嚣张的气焰减了几分，移过视线对颜叶上下打量，杨元乐踩下油门。 “叫你老公跟上我！” 骂人的话被咽回肚子，颜叶无语的看向安珏。 “没事，先蹭顿免费的，改天再请你吃。” 安珏气定神闲，饶有兴致的跟上杨元乐的车。 “滴滴车”里，沉闷被杨元乐打破。 “王律，你认识他？” “之前有一个未成年的案子，跟他接触过。” “是吗？花江真是太小了，他人怎么样啊？” “人怎么样我不敢说，但他的工作能力非常不错，年纪轻轻就立了一个二等功。” 一听到二等功，刘律和行政都眼冒金光。 杨元乐也走了一下神，还以为能干出这种事的，是个愣头青。 “他多大年纪？” “这个不太清楚，应该跟小颜差不多大。” “那还真是年轻。” 杨元乐瞥向后视镜里的车，早知道刚才不装逼了。 到了地方，先后下车的几人在露天停车场碰面。 看清安珏的长相，杨元乐想到当初的颜叶，关于她的理想型的，抽象描述。 寸头，大眼睛，高鼻梁，圆耳朵。 安珏先走向王律，握手道：“王大律师，好久不见！” “安警官别来无恙！”有安珏在，王律也不担心颜叶了。 “别叫警官，我去年就调到司法局了。” “那你现在是我的长官了！” “您说笑了！” 寒暄过后，刘律退后半步，向安珏介绍自己的同事。 轮到杨元乐时，颜叶说她来介绍。 她站在两人中间，手掌指向杨元乐，却没有看他。 “这是杨元乐，叫他杨哥就行。” “杨哥你好，我是安珏。” 安珏微笑着伸出手，杨元乐只好应付的回握。 简单碰了一下，杨元乐松开安珏。 “先进去吧！” 走上台阶，回头看的杨元乐，发现颜叶正拿着湿巾擦安珏的手。 无语的转过头去，杨元乐再次后悔刚才的装逼。 进了包间，几人围着圆桌坐下。 点菜前，杨元乐盯着菜单，商量的情绪不浓，“今天有新朋友，我们就不谈工作，多来几个下酒菜。” 颜叶没有说话，但安珏从她眼里读到了三个字。 狗东西。 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安珏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王律闲聊。 在王律夸两人是郎才女貌的时候，杨元乐不动声色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要是被颜芳芳知道，郎才女貌就要一起跪祖宗了。 本该颜叶喝的酒，也落到安珏身上。 颜叶并不担心，因为杨元乐的酒量，也就比她好一点点。 不出她所料，杨元乐借着老乡的名义，才跟安珏喝了几杯，就有些飘了。 他的助理面无表情，坐等他开始演戏。 在意识还清醒的时候，装作不行的杨元乐刚举起酒杯就洒了半杯。 “今天太高兴了，但我实在是喝不了了，你们两个继续！” 喝下最后一小口，杨元乐扶着额头装醉。 他的助理立即会意，起身走到杨元乐身后，对其他人抱歉道：“实在是不好意思，经理他喝醉了，我先去结账，顺便就送他回去，你们吃好喝好！改天再会！” 从颜叶认识他开始，他就一直在用这套。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那时他还不是经理，也没有助理。 “我送杨经理出去！” 王律一起身，律所的其他三人也跟着起身，安珏也站了起来。 大家都拿上自己的东西，买单时，王律和杨元乐的助理拉扯几回，还是助理买了单。 目送“滴滴车”离开，颜叶转身看向同事，“我送你们回去吧！” 王律大手一挥，“不用了，我们三个打车就行，你们赶紧去约会吧！” “那我们就先走了，再见！” 道别后，三人再次目送那两人离开。 周围安静下来，王律抽出一支烟点上。 早就忍不住的行政打开了八卦之盒，“主任，你们花江还真是人杰地灵！” “还行吧，毕竟圈子在这。”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无形中装了一把。 第102章 我的后福到了 还以为是一场恶战，没想到他还没出手，杨元乐就趴下了。 没意思，安珏点燃一支烟。 “那男的，没什么担当，纯粹心眼坏。” 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你说得对！” 别说担当，他要真有点社会责任感，也不会去骚扰一个已婚女人。 奈何他当年真的太帅了，浪的时候浪断腿，正经起来又靠谱得不行。 危险又迷人。 回到家，换了拖鞋，装了一天的颜叶整个垮掉。 “你明天是不是又要六点半就起？” “嗯。” 她昨天晚上就没睡好，安珏说他睡他自己房间。 “为什么？”颜叶双手抓着他，仰着头问。 安珏低头亲她，“怕影响你睡觉。” 不亲还好，颜叶扯着他的衣服将他拉近，充满笑意的眼神暧昧道：“你已经影响了。” 早上八点五十的停车场，安珏被闹钟惊醒，揉揉眼睛，他开门下车。 打了卡，在电脑前坐了半个小时，还是摇摇欲坠。 对面的陶鹏不时抬眼打量，“你昨晚又去哪嗨了？” “我失眠了。”打了个哈欠，安珏努力睁大双眼。 陶鹏看破不说破，“眯一会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有事叫我啊！”安珏的脑袋随着话音一起落到桌上。 中午没在食堂看见安珏，姜笑端着盘子，坐到陶鹏对面。 “鹏哥，珏哥呢？”姜笑装作平常的问。 她那点小心思，谁都看得出来，陶鹏盯着她看了一会道：“你太小了，又是女生，我不方便跟你说。” 这一听就是男女之间那些事，姜笑干笑几声，没再多问。 从食堂出来，姜笑刚好看见下楼来拿外卖的安珏。 “你珏哥不就在那吗？”陶鹏从她身后冒出来，没有停留的经过她。 感觉被针对，姜笑动了动嘴，对着陶鹏的背影翻白眼。 “你开的什么小灶？”陶鹏上去与安珏并肩。 刚刚恢复精神，又到了午休时间，生物钟的作用下，安珏又打了个哈欠，“没什么，随便吃点垫着就行。” “你现在可是关键的时候，随便吃怎么行？”陶鹏话里有话，听出来的安珏给了他一拳。 陶鹏不依不饶，“我还以为你上次请假说去领证，是说来骗我的，咋了？这么久了，感情才好起来啊？” 楼梯上人来人往，陶鹏的音量，上下都能听见。 安珏斜着眼睛瞪他，“你不说话会死？” “你一个男的还害羞啊？”陶鹏别有用意的看向周围，“这里谁没结婚啊？” 他的停顿，和他一闪而过的狡猾，安珏就知道他要说谁。 “我饿了！”安珏拎着外卖三步并两步跑回办公室。 在路上跟其他同事聊了几句，陶鹏到办公室时，安珏正吃着三明治玩手机。 在他的桌边坐下，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黑色水性笔，陶鹏转着笔问：“敢问弟妹尊姓大名啊？” “你见到就知道了。”安珏头也不抬的说。 “除了单位里的，我跟你还有共同认识的人？”陶鹏在脑海里搜索，“公安的我倒是也认识几个。” “不是公安的。”安珏从他手里夺回笔放进笔筒，“别猜了，过几天她回来你就知道了。” “回来？去哪了？” “她在金融城上班。” “哦！怪不得！两头跑，是有点累！” 跟路过的人打了招呼，陶鹏弯腰靠近安珏。 一看就要说那事，安珏弹开身子。 “别给我说。” “你这个人！我跟你说正经的！” “你要说的那事情，就不正经。” “全单位都知道的事情，你就不怕你老婆知道？” “那怎么了？” 他最多也就跟她打个招呼，什么也没做。 陶鹏却不这么认为，叹了口气回忆道：“哥可是过来人，给你一句忠告，女人的心眼，小得很！” “放心，你见到她就不会这么认为了！”安珏胸有成竹。 暂时有了新欢，杨元乐没再借工作去折磨颜叶。 忙完手头要紧的工作，把剩下的工作交出去，颜叶获得了两天的假期。 七月，丰水期的花江湍急奔腾，许久没见面的两人，并排坐在断桥边。 “我到现在都是麻的，不知道我在折腾什么。” 肉体的兴奋劲过了，冷静下来的颜叶，又开始迷茫。 就像一路斩关过将，带着大招杀到终点，准备大战一场时，对手却点了投降。 毫无胜利的快感。 “往好处想嘛！这是上天让你挥别了错的人，又遇到了对的人！” 望着天，徐佩摇头晃脑道。 “看似你是又回到了原点，其实是一个新的起点！” 认识她到现在，除了个子和婴儿肥，她就没什么变化。 从徐佩身上移开视线，颜叶望着江面。 “真羡慕你，一把年纪了，脑子里还只有爱情。” “你骂我呢！” 徐佩照她背上给了一巴掌。 “本来就是。”颜叶又开始烦了，“妈的，老子这辈子就别想有前途！” 徐佩才懒得想那些，举着饮料瓶洒脱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该吃吃，该喝喝，该死死！” 话是这么说，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颜叶垂头丧气。 “我要是有你这么潇洒就好了！” “人各有命，看开点。” 喝了一口饮料，徐佩认真的看向颜叶。 “你到底是因为冲动结婚而后悔，还是真的担心你的前途？” 除了张北渝，没人知道颜叶以前暗恋过安珏。 跟他结婚，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若真要说前途，正如颜芳芳所说，她在哪里都差不多，只能保证自己不会饿死。 “不知道，就是觉得，好像太顺利了。” 无法预测之后的事，所以恐惧。 “那你为什么会跟他结婚呢？” 为了应付颜芳芳，颜叶想了无数个理由，可那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 “没有为什么。” 就连为什么会暗恋他，她也说不清楚。 她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她也不知道。 只是当他把那句话说出口的时候，颜叶隐隐约约的觉得，她想要的，在他身上。 就像高中的物理题，连题目问的是什么都不清楚。 但就是知道，要得出答案，必须用那个公式。 想起一些事情，徐佩看着她的眼睛。 “就算理智给了你一百个，必须拒绝的理由，你还是会选择同意，对不对？” 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颜叶若有所思的盯着她，但她没有问。 “不是，我没想过拒绝，唯一犹豫的，是被我爸妈知道之后，我能不能维护他的体面。” 颜叶不愿意，看见自己的月亮，被石头砸伤。 她们的想法第一次出现了分歧，徐佩愣了许久。 突然，心里有一个声音开始嘲笑。 那个声音，是她自己。 察觉到她的低落，颜叶从兜里摸出安珏的车钥匙，眉飞色舞道：“走！上我的副驾，带你去兜风！” 暂时藏起心事，徐佩打趣道：“看看你那个小人得志的嘴脸！” “哈哈！”颜叶扬起肆意的笑，“没办法，我的后福到了！” 从前都是徐佩骑车带颜叶走这条路，坐在后头的颜叶总是让她快一点。 现在她自己却慢了下来，徐佩趴在窗边，徐徐的风拂过她的掌心。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斑点点的落在她白皙的手臂。 真舒服，要是今天死了就好了。 算了，颜叶一会还要去接她的男人下班，下次再死。 第103章 年纪大，不显老 兜了一圈，颜叶将徐佩送回家，顺便在她家买了点吃的。 在司法局门口的路上转了又转，她总算做足准备，忐忑的将车开进大门。 顺利到达停车场，还有十分钟下班，颜叶给安珏发了消息。 只有几分钟了，跑腿回来的姜笑，急急忙忙的停好电动车。 那不是安珏的车吗？他今天早上没开车啊！ 一心想着准点打卡，路过的姜笑只是简短的瞥了一眼。 车里，是个女人。 赶在四点五十九到打卡机，姜笑捂着心口做了几个深呼吸。 时间跳转到五点，她第一个摁下指纹。 刻进骨子里的脚步声响起，姜笑扬起练习了无数次的微笑。 “珏哥，又这么早啊！” “嗯，你也挺早。” 摁下指纹，安珏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 姜笑刚要迈开脚步，陶鹏就慌里慌张的追上来。 “安珏你站住！” 安珏才不等他，陶鹏打了卡就追上去。 好奇的姜笑也跟着跑出去，但在拐角处就放慢了脚步，远远的看着他们。 直到身后又有其他同事出来，姜笑才正常行走。 挂在安珏身上的陶鹏低头看向车里，顿时眼前一亮，“我说呢！是你啊！” 甩开安珏，陶鹏打开车门将颜叶扯下车，“怪不得安珏跟我玩神秘，原来是颜大律师啊！” 尴尬的笑了笑，颜叶扫了一眼四周，“你少捧杀我。” 陶鹏左看看右看看，口出狂言道：“你们两个是怎么搞在一起的？” “你说话小心点。”安珏面无表情的威胁。 她是律师？原来那天安珏说什么律所，想不想回来的那些话，是和她说的。 失落的姜笑，默默的混进人群中，却还是感受到了一道凌厉的目光。 等她看过去，颜叶已经收回目光，站在安珏身边和其他人说笑。 从容又美丽。 结束闲聊，两人各自上车。 离开停车场时，颜叶正好看见骑车的姜笑，便扭头对安珏说：“你下次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抽一支烟，再吐一口浓痰，她就不喜欢你了。” “你恶不恶心？”那样的画面，安珏想都不敢想，“不过你怎么知道是她？” 颜叶笑着说是直觉，“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就特别容易被你这种，年纪大，但是不显老的男人吸引。” “年纪大，不显老，你就是这么形容我的是吗？”安珏欲哭无泪。 “那叫你花骨朵行了吧！” “算了，我还是当不显老吧！” 街边的小店，姜笑和朋友林佳佳各自买了一碗冰西瓜，边走边聊天。 “你说他是不是故意让他女朋友来接他啊？”姜笑酸溜溜的问。 “也可能是他女朋友感觉他不对劲，所以来查岗。”林佳佳猜测道。 “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啊！” “你不懂！你比她年轻，这对她来说就是威胁！” “可是她真的好漂亮！” “哎呀！她都那么老了，肯定都是做的！哪像你啊，纯天然，天生丽质好吗！” 被林佳佳捧得飘飘然，姜笑蹙着眉头，“好烦啊！月底我就要到期了！” “那你还不赶紧！”林佳佳催促她，“正好借你要走了请他吃饭啊！” “能行吗？”姜笑蠢蠢欲动。 “有什么不行的？这样的人你一辈子能遇到几个啊？被拒绝总比眼睁睁错过好吧！” “再说了，那是女朋友，又不是老婆，你要是把他拿下，这辈子直接躺平了好吗！” 他五一节的时候都还是单身，端午节就结婚了，姜笑都还没来得及告诉林佳佳真相。 但她也不想说。 她固执的认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结婚，一定是有了孩子。 七月的夜，来得更晚。 江边的夕阳下，吃过晚饭的人们，三三两两的沿着江岸散步。 凉风吹在身上，褪去盛夏的燥热。 真想吃根雪糕，但是又在生理期。 不吃的话，嘴巴又空空的，颜叶望向四周，寻找中意的小吃摊。 遇上路过的巡警，安珏跟他们打了招呼，几人站定闲聊。 笑着跟他们招过手，颜叶就继续寻找吃的。 漫无目的的视线突然定格在远处的跨江大桥，颜叶惊叫一声，几人纷纷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女人垂直落入江里。 两个巡警立即拿出对讲机向那边赶去。 下意识的职业习惯，安珏也迈开步子，颜叶却拉住了他。 她亲眼看见，那个女人从若无其事的步行，到靠近栏杆，再到翻越栏杆，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童年的记忆再次浮现，如同置身那天的燥热，颜叶闷得喘不过气。 密集的冷汗从她的脑后冒出，滚落进她的背心。 察觉到不对劲，安珏试探的晃了晃她的肩膀，再次接住她下坠的身体。 反应过来的人群开始躁乱，附近的警力都赶了过来。 安珏将颜叶抱回车上，给她擦汗扇风。 见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放下心来的安珏发动车子。 半梦半醒间，颜叶仿佛回到了那条烈日下的柏油路。 “晴晴，你每天开心吗？” 姐姐眼里满是忧愁，颜叶也晃晃脑袋。 她从课本上知道开心的意思，可她好像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是开心。 不止是开心，还有激动，快乐，悲痛以及其他的形容词，她仿佛从来没有过鲜明的情绪。 “你有什么愿望吗？” “我想长大。” “然后呢？” “考上大学，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如果你考不上大学呢？” 那时的颜叶，根本不知道高考的残酷，还做着以后是上清华还是上北大的美梦。 她觉得她不会考不上大学，可她不知道姐姐就没有考上大学。 或许姐姐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超纲了，她又问。 “你为什么想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那年，是颜叶改口叫叶俊文和颜芳芳爸爸妈妈的第一年。 她觉得他们不是她的爸爸妈妈。 “我想赚钱，去找我爸妈。” 姐姐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 “如果你是弟弟，可能就不会这样了。” 颜叶听不明白，但姐姐有个弟弟。 因为她想赚钱，姐姐把她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颜叶。 十七岁的她，平静的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像刚才那个女人，没有片刻犹豫的，跳了下去。 “希望你万事顺意。” 她说。 十五年后，那张年轻稚嫩的脸，清晰的出现在颜叶的脑海。 她留着亮丽的长发，梳成一个高马尾扎在脑后。 洁白的额头上，散着几丝碎发，一双杏眼，总是带着柔情。 那天她穿着短袖和短裤，修长的双腿，隐隐有些肌肉的线条。 颜叶目不转睛，觉得漂亮极了。 她鲜活，又沉默。 完全睁开眼睛，颜叶给徐佩发了消息。 颜叶：你要是敢跳江，我就把你捞起来，碎尸万段。 第104章 拟个协议先 江边嘈杂的人群之后，徐佩盯着手机。 颜叶甚至在末尾加了句号，徐佩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最后瞧了一眼打捞的小船，转身离开的徐佩收到新的消息。 抬头望着头顶的高楼，徐佩收起手机，暧昧宛如抓不住的蚂蚁，在她的身体爬来爬去。 穿过马路，她拿出钥匙走进大楼。 穿堂风从阳台进入客厅，吹打在徐佩的身上。 沙发上的两人，没有任何开场白，在风里热烈的缠绵。 “我们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徐佩喘着粗气，眯着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人掐住她的脖子，逼近她的脸道：“这种时候别分心。” 末了，男人点燃一支烟，“怎么办？你比我清楚。” 她倚着抱枕侧躺，拉来男人的外套稍稍挡住身子，漆黑的双眸，若有所思的，盯着冰凉的地砖。 “那个女的肯定死了。” 听见这话，拿烟的手定在半空，烟灰落在男人光着的腿上。 灭掉烟，男人套上t恤，穿好裤子。 “少想那些有的没的。” 外套就盖在她身上，男人拿上手机和车钥匙离开。 门被轻轻关上，那力度就像半夜跑出家，怕被发现似的。 她的确清楚，如果被发现了。 他们谁也护不了谁的体面。 他也不会在意，她是否体面。 回到家，被恐惧包围的颜叶，像鸵鸟一样，把脑袋钻进安珏的衣服。 她杂乱的呼吸，和惊恐的抽搐，都近在咫尺。 担心她窒息，安珏脱掉上衣，将它轻轻挡住颜叶的脑袋。 随后，紧紧抱住颜叶。 “别怕，有我在。” 一夜之间，整个花江都在讨论女人跳江的事。 第二天刚上班，陶鹏就跟安珏说起这件事。 “这个人是真的想死，在那里跳下去，周围那么警察都没把她救起来。” 见惯了生死，安珏冷静的分析是这段时间水流太急。 停下手上的动作，陶鹏歪着脖子探头看向安珏，“你以前在公安的时候，见过尸体吗？” “废话，我还挖过，挖了三天才挖出来。”安珏盯着屏幕说。 “你怕不怕？晚上做不做噩梦？” “有什么好怕的？真遇到命案，能睡上一觉都是万幸，还管他做不做噩梦。” 花江这些年一直都很太平，真正的命案也就那一件。 其他的尸体，都是些不涉及刑事的意外和自杀事件。 他唯一一次做噩梦，是他被抽到市局的专案组，第一次对着犯罪分子开枪之后。 那一枪，也带来了他的二等功。 安秦为他感到骄傲，逢人就炫耀。 本来他在荷花乡待一段时间，完善履历后就会被调去市局。 就终于可以站在父亲的身边。 中午的食堂，姜笑还是没有见到安珏。 在她开口问之前，陶鹏就先说：“他回家陪老婆去了。” 忍下心中不悦，姜笑装作好奇的问：“鹏哥，你也认识他老婆啊？” “颜叶嘛，广和的律师，援助中心那几个都认识。”陶鹏意味深长的打量过姜笑，没再多说。 “我听说援助中心也要搬去政务大厅了。”姜笑转移话题。 “是有这回事。”说着，陶鹏突然想起来，“你是不是合同要到期了？” 姜笑尴尬的点头。 “没事，回去好好学习，到时候再考回来。” 他开着玩笑，姜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得知昨天颜叶亲眼目睹那个女人跳下去，叶柏骂了几句，拿上外套去了安珏家。 在沙发上见到裹着小被子，唇色发白的颜叶，叶柏想不通道：“你怎么这么倒霉？” “你别说了。”安珏拦住叶柏，交代他看好颜叶。 “我是她哥你是她哥？”叶柏气起来都想把安珏也打一顿。 不跟他争嘴，上班时间要到了，安珏回去上班。 安珏刚走，尴尬就在两人之间蔓延。 打开电视，叶柏没事找事的走进厨房翻冰箱。 吃着雪糕走出厨房，叶柏问颜叶吃不吃。 “不吃。”不想看见他，颜叶盯着电视。 “安珏他又不吃冰的，这些都是你买的？”叶柏没话找话。 她只知道安珏不喜欢吃冰淇淋，哪知道他还不爱吃雪糕。 不爱吃还买，颜叶缩了缩腿，把被子也拉紧了些。 又不说话，叶柏干咳一声，往远离颜叶的方向挪了挪，“你们两个，是怎么搞……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你有病吧。”颜叶才不想跟他说。 真是自讨没趣，叶柏咬了一大口雪糕，“你最好如实告诉我，我好帮你应付。” 又是生理期，又受了惊吓，颜叶身上没有力气，淡淡的说出不需要三个字。 “你就犟吧！到时候打断你的腿！”扔掉雪糕棒，叶柏起身去卫生间。 在垃圾桶里看见用过的卫生巾，叶柏洗干净手，回到客厅时给颜叶倒了杯热水。 他们的关系算不上好，更谈不上亲密。 不了解对方的喜好和圈子，可他们了解对方的身体情况和生活习惯。 父母都不在的时候，是叶柏背着颜叶去医院。 每次看她在病床上痛得死去活来，冷汗把枕头浸湿，叶柏都以为她会痛死。 颜叶并不恨叶柏，但她嫉妒他，所以无法坦然接受他。 颜叶不跟他说话，也不和他打游戏，叶柏看了会电视就昏昏欲睡。 等他醒来，颜叶早就不在客厅，而他身上盖着颜叶刚才用的那条小被子。 “颜叶！”叶柏大喊一声，房间里的颜叶不耐烦的应了一声。 没死就行，起身走到阳台，月季开得正旺，淡淡的香味萦绕在周围，叶柏顿感身心舒畅。 安珏到家时，叶柏已经走了，餐桌上摆好了饭菜。 从菜色上看，不是颜叶做的。 听见他回来的颜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抱着的花还没来得及放下，安珏举着花说：“庆祝你明天再次开工！” “谢谢！”接过花，颜叶踮脚亲了一下安珏的脸。 “先吃饭吧！”安珏进厨房洗了手，给两人盛饭。 闲聊中，颜叶得知从前，叶柏在安珏家玩的时候，都是叶柏做饭。 “我还以为就你宠他呢，原来你们是双向奔赴！”身体恢复的颜叶，精神也好了很多。 起了玩心，安珏低头悠悠道：“原来叶柏还叫我赞助他去泰国，说回来就嫁给我呢！” 顿时没了胃口，颜叶放下筷子。 “我去拟一份协议，要是你和叶柏在一起了，你名下所有的财产都归我。” 第105章 给我买个粉色的 习惯了宽敞明亮的写字楼，回到略显穷酸的办公室，颜叶还有点不适应。 很久不见的内勤姚小莉一见到她，就跟她开玩笑。 “你可真是主任的亲徒弟，正好遇上周末还要给你再放两天假。” “毕竟是发配嘛！” 除了王律那种级别的律师，颜叶这样的小律师，在花江远不及在市区忙碌。 她刚回来，也只能跟着另一个合伙人先混一段时间。 一早上都没有什么事做，颜叶就一直在和姚小莉闲聊。 下午也没什么事，接待了几个咨询就下班了。 这边是五点半下班，律所离家不算远，步行也就十来分钟，颜叶基本上不开车。 但今天安珏在门口等她。 “第一天回来，感觉怎么样？” “感觉好极了！” 没有连轴转，还有人接下班，一下子轻松许多。 “反正也不远，以后你不用等我的。” “你想得美，我也就接你这两天而已。” 伸手替颜叶系上安全带，安珏坏笑着坐回去。 果然最好的祛魅方式就是得到，颜叶已经开始觉得，安珏身上，有些到了年纪的，男人的油腻。 不过大姨妈一走，她看他，又是眉清目秀。 完蛋，油腻的人变成了自己。 吃根冰棍去去油，特意选了一支没有奶油的冰棍，颜叶走到安珏身边坐下。 将冰棍递到他的嘴边，他只是尝了一口就没再吃。 “你为什么不喜欢吃冰的？”颜叶吃着冰棍问。 “因为不热。”安珏理所当然的回答。 真是一个好理由！颜叶豁然开朗，花江的确不热，“那你在外地上大学的时候热不热？” “我们宿舍有空调。”结束游戏，安珏抬起头来，“你不是会肚子痛吗？为什么平时还要吃这么多冰的？” 叶柏那个狗东西，连这种事都对外说，颜叶不在意道：“吃不吃都痛，为什么不吃呢？” 好像也有道理，安珏认同的点头。 明明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在床上躺一天也不觉得无聊。 但两个人住，不一起做点什么，就总觉得无聊。 找不到话说，问问肖若梅吧。 “你妈最近找你了吗？” “没，估计是还没想好怎么找我。” “你上次是怎么跟她说的？” “不告诉你。” “你给她钱了？” “没有。” 成功把天聊死，安珏又开启第二轮。 “你妈没找你？” “没啊，她找我也没用。” “你跟你爸妈到底是什么矛盾啊？” 或许是已经对徐佩说过，又或许是问的人是安珏，颜叶坦然讲述。 “总之，我就是觉得他们不仅偏心，还不把我当人。” 她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思想，又不是任人摆布的玩具娃娃。 “他俩就跟杨元乐一样神经，平时不见得多关心我，一想起来就找我，随便扔点好处，借机折磨我一顿，然后又消失。” 既不至于让颜叶痛恨，也不足以让她原谅。 “想开点吧，起码你妈一想起你来就给你花钱。”安珏自嘲道。 “因为我是律师，想跟我说话，就要先付钱！”颜叶眼里亮得好似有两枚金币。 “不过你免费！”抓起安珏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颜叶蜷着腿坐在他身边，“你不喜欢吃冰的，就给你买个好看的保温杯，多喝热水！” 把下巴放在她脑袋上，安珏期待道：“给我买个粉色的，可以贴娃娃那种。” 食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方，颜叶回头瞧了他一眼。 “你还挺有少女心的嘛！” “不是啊，拿个黑色的杯子，谁知道是你买的？” 心机boy，按照他的要求，颜叶挑选了一个粉色的大杯子。 完成下单，安珏心满意足的抱起颜叶，“天色不早了，早点睡觉。” 外头天光大亮，颜叶质问：“你不是才起床吗？” “我又困了。”关上门，拉上窗帘，房间暗了下去。 精神饱满的两个人，在昏暗的光里坦诚相见。 待窗帘的缝隙不再有光透进，两人才陆续醒来。 已经是晚上十点，一天没吃饭的两人，各自捂着肚子。 犹豫再三，双双闭上眼睛，再次睡去。 周一，心情大好的安珏，哼着小曲下车。 没走两步就看见姜笑向自己走来，想起颜叶的话，他拿出一支烟点上。 猛吸了两口，他用力喝着嗓子，喝不出痰，就往花坛里吐了一口口水，还把烟头随便扔在地上用脚踩灭后离开。 他怎么了？姜笑震惊得快要哭了，他到底怎么了？ 中午吃饭时，安珏一会用手指掏耳朵，一会揉揉鼻子，吃得满嘴的油也只用手掌擦了两下。 姜笑被恶心得吃不下饭。 走出食堂，安珏快速跑到办公室楼层的卫生间用香皂洗手，回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抽出湿巾，把脸擦了两遍。 在办公室想了一下午，姜笑也想不通，安珏为什么那样做。 他不会真的是为了让自己死心吧！ 可是他早就看出来她喜欢他的，偏偏这个时候，难道他真的被女朋友教训了？ 能为女朋友做到这个程度，他也是个好男人。 要是这样的男人，是她的就好了。 林佳佳的怂恿，在姜笑耳边绕了又绕，她鬼使神差的拿出手机，打开美团查看餐厅。 好像美团上的餐厅都不够档次，但有档次的她又去不起。 好烦，放下手机，姜笑问旁边的同事平时都去哪聚餐。 “怎么了？你要聚餐啊？” “我过生日。” “哦，我们聚餐的话，一般都是去农家乐，安静一点，不过不太适合你们年轻人。” 农家乐？虽然听上去很土，而且上年纪。 但它也远啊，不是在乡下就是在半山腰上。 在地图上选中一家，姜笑溜到楼上。 刚到门口，姜笑就听见陶鹏在说话。 “好歹你也是扛过枪的人，你在做什么鬼东西？” 她鬼鬼祟祟的溜到窗边，抓着墙探出一只眼睛。 只见安珏捧着一个粉色的杯子，全神贯注的往上面贴亮晶晶的卡通贴纸。 发现姜笑的陶鹏嘘了一声，早就察觉的安珏没有理会，继续贴剩下的贴纸。 “小姜，你来找珏哥啊？”不嫌事大的陶鹏一上来就先开大。 尴尬的笑了笑，姜笑挠着脖子跨到窗边，吞吞吐吐道：“那个，我要过生日了，想请两位哥去吃个饭。” “过生日？满几岁啊？”陶鹏像是在问一个小朋友。 “二十二。”姜笑局促的回答。 “我去！你才二十二！我比你大十三岁！”受到年龄的暴击，陶鹏捂着胸口，“安珏你几岁来着？二十八？” “我二十七！”就算只剩四个月，没过生日也不能是二十八。 贴完最后一张贴纸，安珏将垃圾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看似不经意道：“你们年轻人过生日，我们这些年纪大的就不参与了。” 良久，姜笑才反应过来。 “啊？” 第106章 回家再收拾你 姜笑不知所措的站在窗边，陶鹏瞧过安珏去接水的背影，扭头看向姜笑。 “安珏说得对，过生日这种事，你们小年轻自己玩就行了，我们这些老头子坐在那，板个脸，你们还怎么玩？” 姜笑不甘心，说她还叫了几个姐姐。 “那你们女生自己玩。”安珏拧上杯盖，咬着吸管喝了两口水。 陶鹏看不下去，“颜叶是拿你当小学生对付呢！” 无所谓的撇嘴，安珏炫耀道：“你让你老婆也拿你当小学生。” “我家本来就有一个小学生，不过我女儿还小，你早点生个儿子，咱俩还能做亲家。” “你女儿要是随你，我儿子不是亏大发了！” “就你这德行，也生不出什么好儿子！” 他们旁若无人的拌嘴，姜笑只好灰溜溜的逃走。 律所这边，颜叶眉头紧皱，坐立难安，努力想要理解对面的男人说的话。 “你的意思就是，你跟你老婆都出轨了，你想要回你老婆给那个男人花的钱，然后你老婆也找了律师，要你给你的情人花的钱？” “对，但是是她先出轨的，我这样最多也只是报复，算不上你们说的那种过错吧！” “嘶——”颜叶抿紧双唇，脑子飞速运转，“如果你们不离婚的话，这纯粹就是一个财产纠纷，没有那么复杂。” “哦哟！你怎么还劝人离婚啊？” “不是，我没有劝您离婚，我是跟您解释，如果您不想，算了，我换句话说，离婚案件才考虑双方过错，您这个不用考虑，要钱就行。” “那你就是说我不懂法喽！” “没有，我只是在跟您解释。” “解释个屁！什么破律师，上来就叫人离婚。” 男人愤怒起身。 姚小莉赶紧过去稳住颜叶，等男人走后，姚小莉看破道：“他就是不想付咨询费！” 他们本来就是小所，小地方的法律意识，又没有那么强。 先收费再咨询不太现实，所以就经常被白嫖，姚小莉见得多了。 “你之前一直跟着主任，现在自己执业，多经历几次就知道了。” “幸好没跟他说什么实在的。” 真是莫名其妙，手机振动一下，颜叶拿出手机。 点开新短信，她两眼一黑，把手机拿给姚小莉看。 陌生号码：美女，我是刚才咨询那个，晚上有空一起去喝个酒不 姚小莉刚要说话，男人又发来第二条。 陌生号码：要是你想让我和我老婆离婚，来喝个酒，我找你做律师 骂了一句傻逼，姚小莉把手机还给颜叶，同情道：“没了主任这棵大树，你以后有得苦吃了！” 看清屏幕上的字，仿佛手机都脏了，颜叶回到工位就把手机放下，一下午都没碰。 雨一下就是一星期，气温降至二十度以下，人们纷纷穿上长袖和外套。 周五早上，步行来上班的姜笑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停车场。 不见安珏的车，她心里稍稍有些失落。 但下一秒，打着伞的安珏就从她身后出现。 伞下的人，穿着休闲外套和宽松的牛仔裤，乍一看，和学校里的男大学生差不多。 步伐却带着见过大风大浪的沉稳。 “珏哥早啊！” “早！” 他都那样了，她怎么还跟他打招呼？ 安珏正要故技重施，姜笑就问他怎么没开车。 “下午要去吃饭。”说完，安珏揉了揉鼻子，不动声色的打探过四周，往花池里吐了一口口水。 他怎么又来！顿住脚步的姜笑，再次震惊得要哭了。 中午没见到他，到了下班时间，早早打过卡的姜笑，等了好几分钟，才看见慢慢悠悠的安珏和陶鹏。 假装自己也才刚到，姜笑笑着问两人是不是要一起去吃饭。 “吃饭？吃什么饭？”陶鹏侧头问安珏。 安珏解释是跟颜叶的朋友吃。 “既然是颜叶的主场，我就不去蹭饭了！” 陶鹏开着玩笑跟他道别，安珏瞥了一眼姜笑，什么也没说的撑伞走出大门。 散着步到律所，颜叶也下班了。 “你好啊！” “你也好！” 官方的打了招呼，颜叶躲到安珏的伞下。 一见到安珏，徐佩立马想起来他是上次相亲的那一个。 好家伙！前男友的前领导。 怎么老在颜叶身上嗑到背德cp？ 跟颜叶简短的眼神交流后，徐佩努力克制住嘴角，主动跟安珏打招呼。 “你好你好！安珏是吧！我叫徐佩，是颜叶的好朋友！” “你好！” 互相点头示意，三人一起坐下。 越想越刺激，徐佩在桌下向颜叶竖大拇指。 看那两人神神秘秘的笑，安珏感觉后背有些凉。 过了一会，安珏发现她们在手机上聊天，咳了两声，安珏扫视两人。 “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吗？” 那两人互看一眼，郑重的点头。 徐佩：我觉得你的作风是有点问题 颜叶：拿时间线来对质！ 真是问得多余，安珏也拿出手机。 继承人：建个群聊一起聊呗 瞄了他一眼，颜叶识趣的放下手机。 “吃饭，我们好好吃饭！” 徐佩：你竟然怕了！ 徐佩：狗子，你变了 手机振动两下，颜叶缓缓伸出手去，安珏一声闷咳，她立马缩回手，无事发生的吃饭。 热衷嗑cp的徐佩，已经开始在脑海里逐帧分析，勾起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直到吃完饭，颜叶才获救般拿起手机，在她的视线盲区，头顶的那双眼睛也瞧见了那两条最新消息。 “狗子，你变了。” 安珏读课文一样念了出来，颜叶立马捂住手机，骂安珏是偷看的阴险小人。 不满一闪而过，安珏掐了一把她的手臂内侧。 “回家再收拾你！” 第107章 彼此彼此 想象中的两个天蝎座，应该是表面上互不对付，私下里热火朝天。 但一言不合就揍人的颜叶，居然在他面前变得这么怂。 真是一物降一物，不敢想，一点也不敢细想。 沉浸在想象中的徐佩，嘴角都快扬到天上去。 “你还想什么啊？他肯定是被他女朋友教训了，故意做给你看的！” “可是这样不就说明他很在意他女朋友吗？” “怕什么？你上位了，他在意的就是你！” 这又是什么刺激的剧情？徐佩悄悄竖起耳朵。 “可是他女朋友看上去好有钱！” “有钱不是正好说明，他是贪她的钱，而不是真感情吗？” 听到这，徐佩自动带入易芝琳。 “他女朋友是广和的，广和也不是大所，能挣那么多钱吗？” 广和？徐佩立马想到颜叶，外人看来的话，她也挺有钱的。 “那就是花你珏哥的钱呗！” 靠！徐佩警觉的看向两人，似乎是才毕业的样子。 她们的烤鸡腿好了，两个人聊着离开。 徐佩举起手机，假装拍风景把那两个人拍了进去。 第二天，徐佩带了一些卤味去了颜叶自己的家，两人边吃边笑。 “她是遇到安珏了，要是遇到汪江湖，指定被骗得血本无归！” 徐佩的讽刺，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颜叶没有察觉那份苦涩，而是和她一起讽刺那个纨绔子弟。 “汪江湖一会冲过来打死你！” 扬起无所畏惧的笑，徐佩说她跟汪江湖早就不联系了。 抿了一口酒，徐佩低下头，又说他们两个本来也不联系。 “我跟他也早不联系了。”颜叶说。 几人之中，汪江湖是最难相处的。 易芝琳在的时候，他就老老实实。 易芝琳一走，他就放飞自我，跟那三人完全不在一条水平线。 他们三个也只是顺着他，不与他交心。 距离他们五个的名字挨个出现在分班表上，已经过去十一年。 这十一年快到，他们五个人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像是一场梦。 喝完剩下的啤酒，徐佩扭头问颜叶：“你家还有别的酒吗？高级点的那种。” “有，等着。”颜叶起身去拿了一瓶白葡萄酒，和两个玻璃杯。 一口气喝了半杯，徐佩靠在沙发上，欲言又止的问。 “你觉得你跟在他一起，幸福吗？” 听出她的本意不是要问这个，颜叶还是认真回答她。 “不知道怎么说，就是不焦虑了，每天都很开心，感觉生活很有盼头。” 睫毛向下降落，徐佩喝完剩下的酒。 “如果他真的出轨怎么办？” 颜叶没有答案的摇头，他们结婚，本就没有牵扯爱情。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他以前可是张北渝的领导，你心里不奇怪吗？” 想着，颜叶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她勾勾手指，捂着嘴小声对徐佩说：“你还记不记得，我高中的时候暗恋过一个上一届的。” 恍然大悟的徐佩张大嘴巴，但很快她眼里的光就黯淡下去。 “可是他明明也是你哥的好朋友，你们应该早就认识，为什么会等到现在呢？” 这个问题她也想过无数次，颜叶释然的笑。 “缘分。” 刚把徐佩送上出租车，颜叶就看见慢慢悠悠走过来的安珏。 “这就走了？我还说来听听你们又在聊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安珏走近颜叶，跟她一起进入小区。 “多亏你来得晚，不然就被你听见我们蛐蛐你。” “蛐蛐我什么？” “看会不会有人，威胁到我唯一继承人的地位。” 收起挑逗的眼神，颜叶不在意的看向前方。 既然是赌，那就有风险，她自愿承担风险。 “那要是真有怎么办？”安珏坏笑道。 冷哼一声，颜叶不屑的看向安珏，“首先，我是合法的，其次，我是专业的。” 一个哦字拐了七八个弯，被安珏拖得老长，他遗憾的叹了口气。 “没事，他继承不了我的，还能继承你的。” 正要说什么，颜叶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他俩的孩子。 “你这个人，还是太面面俱到了。” “彼此彼此。” 第108章 别哭 断桥边的风一如既往的大，仿佛要将人撕碎。 越过阻挡的障碍物，徐佩站在断裂处，低眉望着脚下。 四五岁的小孩，你追我赶的从地面跑过。 大概十米的距离，跳下去，肯定会死。 胸腔急促的起伏，在风里愈发的窒息。 她张开双臂，用力将风吸入身体。 她要知道风从哪里来。 灵活的越过障碍物，有力的手臂将她拦腰抱起。 用不上去辨别熟悉的体温和气息，能在这里拦下她的，只有那一个人。 她想像武侠小说里的武林高手，自断筋脉。 又或者是忧愁善感，体弱多病的小姐，一口气没喘上来就香消玉殒。 可她什么也不是，她只是不愿再睁开眼，妄想自己已经死去。 将她扔进后座，男人什么也没说的打开车窗，拿出一支烟点上。 徐佩并不了解烟，有时会闻到薄荷，有时是巧克力。 把烟头扔出车外，男人合上车窗。 “你已经有那么多钱了，死个毛啊？” 说不出是生气还是担心，男人没有看向后座。 她早就想死了，如果不做他的情人，2020年的夏天，在她二十三岁的生日来临之前。 她就会去死。 活着，一点意思也没有。 她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男人修长的食指有节奏的敲击方向盘。 “去医院看看？” “我没病。” 她终于说出刚才到现在的第一句话。 “难道不想活，就是有病吗？” 指尖在半空悬了一秒，男人的双眸微微颤动。 “是不是钱不够？” 淡淡的说出够了，徐佩缓慢起身，靠在窗边系上安全带。 “你做你想做的事就行。” 言下之意，徐佩并不想跟他说太多。 他有年轻的身体，帅气的皮囊，单身且阔绰。 和那些肥头大耳的地中海，啤酒肚，上有老下有小，斤斤计较，只想揩油，不想付出的糟老头子。 天差地别。 她既不用担心被正宫发现，也不用背上道德的束缚。 偶尔，还会充当一下他的女朋友。 可说到底，他们只是情人。 各取所需就好。 至于别的，没有必要，也没有可能性。 既然如此，男人也没有过多关心，冷声道：“坐前面来。” 解开安全带，徐佩下车绕到副驾。 从他手里接过烟和打火机，徐佩替他点燃一支烟。 烟雾再次在车里弥漫，巧克力里带着一丝香甜。 山顶的风少了些湿润，树和草被吹得哗哗作响。 男人夹着一支烟，双腿交叠靠在车上，墨镜下的黑眸，云雾缭绕，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无法死在这里，无法死在生她的土地。 颤抖的身体在风里摇摇欲坠，多想她轻得像纸片，随着这风越过群山座座。 遇到高大的树，或宽阔的湖。 又或者是一场雨。 就此，再也不回来。 狭小的后座，长相斯文的手，粗暴的扯开她的衣服。 “你不死不行是吗？” 反正都是要死的，她藏起落寞，享受他的粗暴。 “人生得意须尽欢，想这么多干嘛？” 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红色的咬痕，男人咬着她的唇，“怕你死了。” “人都是要死的。”徐佩半睁的眼里，毫不掩饰的展露，她的疯狂和兴奋。 上头的男人也顾不得那些，“等我结婚了再死。” 她的自尊早就在2020年的春天，在她二十二岁的末尾。 被撕得粉碎。 可她的眼里还是藏不住的悲伤，她怔怔的望着他。 终于扬起嘴角，闷着嗓子嗯了一声。 道德还是束缚了她，屈辱的泪夺眶而出。 泛红的指尖替她拭去泪痕，男人心软道：“别哭。” “哈哈哈！”故作洒脱的大笑，迎来十倍，百倍的反扑。 在最熟悉的怀里，徐佩泣不成声。 若无其事的回到家，徐佩跟父母还有哥哥打过招呼就跑回楼上。 她一遍又一遍的打着香皂，身上的红色咬痕没有减少半分。 反而在蒸腾的热气里，红得滴血，宛如开在迷雾中的花。 散发致命的诱惑。 第109章 命硬 单位里的人都知道了安珏的老婆是颜叶。 但奇怪的是，除了她的名字和工作，姜笑就没有听说她其他任何信息。 连她家里是做什么的，这种平时闲聊都会聊到的话题，也没人知道。 根据时间推断，她和安珏是在荷花乡认识的。 都认识那么久了，之前也没有在一起，突然就结婚了？ 除了怀孕，怎么也说不通吧。 姜笑自顾的猜想。 一天下班，姜笑感觉安珏的兴奋劲过了，又回到最开始时的面无表情。 她鼓足勇气冲上去，吞吞吐吐道：“那个珏哥，就是，我马上要走了，就想请你吃顿饭，感谢一下你这段时间的帮助，你方便吗？” 费力的听她说完，安珏感觉天都塌了。 他都那样了，她还不死心吗？ “他们确定不跟你续合同了？”安珏问。 “应该吧。”到现在为止都没让她做过什么事，应该不会留她。 想了一会，安珏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跟我说啊？” “啊？”怎么在这里就问了？姜笑慌乱的扫视四周。 “这样吧，你工资也不多，饭就不吃了，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去球场那边聊聊。”安珏打量她慌张的双眼，“怎么样？” 艰难的说出一个好字，姜笑低下头，示意安珏走前头。 走到球场边的花坛坐下，姜笑收起手机，用力吞了一口唾沫，姜笑挤出一个微笑。 “怎么最近都不见你女朋友来接你？” “她有她自己的事，还有，她是我老婆，不是女朋友。” 转动手上的婚戒，安珏看向远处。 “我跟她是直接结婚的，没有谈恋爱。” 句句没说拒绝，句句都在告诉她不可能，姜笑的心揪做一团。 “真羡慕你们。” “没什么好羡慕的。” 幸好张北渝不争气。 看着垂头丧气的姜笑，安珏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不要想得太多，把握好自己的节奏，是你的，终究都是你的。” 年少的感情，真挚又热烈，不是一言一语就能打消的，姜笑抠着手指。 “你喜欢她什么呢？” 愣了一下，安珏想不出来，她的容貌，她的性格，都算不上是原因。 唯一算得上原因的，可能是她命硬。 不知道，不明了。 “没有什么原因。”安珏拍拍裤腿站起身，“好了，不说了，我该回家做饭了！” 看他远去的背影，酸楚的泪从姜笑的眼眶滑落。 六点，新来的实习生还在加班，颜叶关上电脑，收拾东西走出律所。 在门口见到失魂落魄的姜笑，没认出她的颜叶，迟疑一阵，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姐！”姜笑叫住颜叶。 “你是？”猜出她是姜笑，但颜叶不想跟她费口舌，“我已经下班了，你有事的话明天再来找我吧。” “我不打官司。”姜笑急切的回答。 “那是什么事？”颜叶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 在颜叶的视角里，姜笑只存在于那个工作手机。 而姜笑的眼里，她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煎熬。 “我们能聊聊吗？”怕颜叶不同意，姜笑又表示要付她咨询费。 没事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颜叶直视她的眼睛。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如果你需要法律咨询，请明天上班时间再来。” “我是司法局的。” “所以呢？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吗？” 她的眼神和语气都太有压迫感，姜笑想好的话迟迟说不出口。 “请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想好劝她的话，颜叶也懒得说，痛了，她自己就知道了。 “你跟珏哥……” “我猜他已经劝过你了吧，我先说好，我的素质没有他高。” 被打断的话，姜笑也不敢再说。 “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闲得很就回家睡觉，不要打扰别人的生活！” 第110章 有老婆真好 听完姜笑的描述，林佳佳为她打抱不平。 “凭什么啊？给那个没素质的老女人做饭！他是不是有把柄在她手上啊？” 是姜笑没有设想过的角度，“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哈！而且问他喜欢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对啊！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说不出来？你喜欢他什么？”林佳佳鼓励的问。 姜笑吞吞吐吐，“我，我觉得他好帅。” 郑重的握住姜笑的双臂，林佳佳给她打气。 “什么叫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你不上班，钱会自己来找你吗？想要的东西要自己争取！” “机会就这一次，别怕！反正以后你们也不会见面了！” 洗过碗，打扫干净厨房，颜叶回到沙发，拿出手机给徐佩吐槽。 颜叶：上一天班出来，还要被浪费时间，真想骂人 徐佩：哈哈哈！你还是没有发挥你的实力 颜叶：我怕她录音，忍了又忍 徐佩：她应该想不到录音吧 颜叶：别说，我现在道德败坏到，还真想看看她遇到汪江湖是什么下场 徐佩：你也太败坏了！ “你们又在聊什么呢？笑得这么阴险。”安珏狐疑的盯着她。 放下手机，颜叶坐到他的腿上，暧昧道：“商量个事。”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安珏做了心理建设，“什么事啊？” “给我看一下你的手机桌面。”颜叶投去期待的目光。 安珏避开她的眼睛，“不给。” “那我也不给了。”颜叶刚要从他腿上下去，安珏就搂住她的腰，把手机举起来输入密码解锁。 是那张被删掉的合照，他当时居然笑得这么开心。 怎么会是这样？尴尬的颜叶迅速划动屏幕，也都是些日常软件。 那不就是说，他藏着的就是那张合照吗？ 一把年纪了真是受不了这种暗戳戳的，颜叶做出没趣的样子。 “这有什么不能看的，你是不是有两个系统？” “我闲的。” 放下手机，安珏向颜叶伸手。 “把你手机桌面给我看看。” 无所畏惧的把手机交出去，颜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桌面背景是财神爷，任何涉及隐私的软件都设了密码，怪不得笑这么阴险。 点开她的工作微信，除了顶上的几个对话框，往下随便拉一拉，就能看见骚扰信息。 约她吃饭喝酒的，发小作文的，pua她的，直接转账的。 看见发上半身自拍的，安珏同情的看着她。 “我觉得你需要心理疏导。” “嗯。” 颜叶也同情自己，为了每个月的三千多块，每天都在负重前行。 “给你买个新手机，不让这些脏东西，和你的生活放在一起。” 安珏拿出手机打开购物软件，选好型号让颜叶选颜色。 还是钞能力最管用，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从他身上下来，颜叶爬到他身后，双手握住他的肩。 “我帮你揉揉肩吧！” 七月底，姜笑离开的当天，请了单位的人一起吃饭，好事的人强拉上安珏。 酒过三巡，姜笑把安珏叫到一边，两人离开时，众人一同起哄。 大多数人经历了一些事，到了一定年纪，道德底线就没有那么强了，安珏早就习惯。 如果这件事放别人身上，他也想看个乐呵。 无人的角落，繁茂的树叶挡住了路灯，两人都不太能看清对方的脸。 点燃烟，安珏看向别处。 “什么事啊？” “我。” 烟草的气息萦绕在周围，姜笑的手指卷进衣角，在酒精的催化下，她壮起胆子。 “珏哥！我真的喜欢你！” “看出来了，然后呢？” 一想到那些恶心都白装了，安珏就难受得想撞墙。 “我比她年轻，我还听话。”姜笑快要哭了。 在说什么鬼话？“然后呢？” “我，我还是。” “打住！” 主动贴上来的女人，安珏见得太多了。 “你年轻，你听话，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 “我对你的生活，对你这个人，一点兴趣也没有，说得够清楚了吗？” “我只是想争取一下，不给自己留遗憾。” 屈辱的泪滑落，她的声音开始哽咽。 “我告诉过你很多次，我结婚了，你争取什么？争取没道德吗？” 安珏不想再跟她多说。 “到此为止。” “珏哥！” 追了两步，姜笑没有勇气再追下去，蹲在地上大哭。 荒郊野外的也打不了车，把烟头丢进垃圾桶，安珏给颜叶打电话让她来接他。 半小时后，颜叶在路边停下车。 在远处看着安珏上车，姜笑的情绪再一次崩溃。 “选在这种地方，费尽心机啊！”颜叶开玩笑道。 “你还笑得出来！”安珏都快怕死了，一直担心她直接扑过来抱他。 收起笑容，颜叶看着前方，“她看上去胆子挺小的，应该是有个狗头军师。” “那真是交友不慎。”放松下来，安珏靠着窗吹风。 有老婆真好，想让她来接自己，她就来了。 回到家，颜叶满意的拍拍安珏的胸脯。 “定力不错！” 怎么感觉她在嘲笑自己？安珏抓着她的手腕。 “还是你有定力，转账都不收。” “那是长得丑嘛，长得帅点，我可能就没有定力了。” 颜叶语气轻佻，眼神在安珏身上打转。 逼近她的脸，安珏的视线经过她的嘴唇，停在她的眼睛，淡淡威胁道：“你敢。” 收起笑容，颜叶抬起下巴吻他。 降温的雨夜，两人互相依偎，躺在温暖的被窝。 舒服得不想去上班，安珏把头埋进颜叶的肩膀。 “要不我们休个婚假，出去玩几天。” “你想得美，十五天，你觉得他会放我去吗？” 本来就是人手不够才把她叫来的。 “你问问嘛，我觉得他为了稳住你，应该会批的。” 安珏对她眨了眨眼。 这样一说，好像也有可行度。 “不过我肯定要先把手上的事做了，我们两个的时间凑不到一起怎么办？” “没事，只要你确定了，我随时都可以。” 他的工作，本来就是他们照顾他，给他安排的闲差。 犹豫了一早上，颜叶总算编辑好消息发给王律。 两个小时后，王律回复：可以，你确定好时间，到时候说一声就行。 这么容易？颜叶不由得想起，她生病还没去请假，就被方波阴阳怪气耽误工作的日子。 这一刻，颜叶甚至觉得，哪怕一辈子都只拿三千，她也不愿意离开这个律所。 第111章 婚假 做完手头上的工作，八月中旬，两人迎来了他们的假期。 去上海的路上，颜叶想到很久没见的易芝琳，就联系了她。 一出机场，易芝琳骚气的车就等在了路边。 花江的纨绔子弟都被她和张北渝认识了吧！安珏边走边想。 上了车，两人自然的打着招呼，丝毫没有生疏。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温柔了。”颜叶仔细瞧着易芝琳，少了桀骜，多了几分淡定从容。 “一会你就知道了。”说完，易芝琳扭头看向后座的安珏，“你好，我是易芝琳，颜叶的朋友。” “你好。”安珏少有的局促，她的大名，他早有耳闻。 易芝琳，花江一中唯一的富二代。 刚走进她的大平层，颜叶就闻到一股奶味，“你家有小孩？” “狗鼻子真灵。”拿了两双拖鞋给他们，易芝琳先去洗手。 让阿姨去准备水果，易芝琳抱起孩子和两人打招呼。 “这个是颜叶阿姨，那个是安珏叔叔。” 睁着惊讶的眼睛，颜叶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可能，黑眼睛黑头发，暂时排除混血的可能。 “你生的？”颜叶脑子里想着另一种可能。 “对啊。”易芝琳把脸贴在孩子的小脑袋旁边，“不像吗？” 中国人，她自己生的，看上去快一岁了，颜叶激动的问：“几个月了？” “别问了，就是你想的那样。”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笑，易芝琳招呼两人坐下。 妈呀，好久没吃过这么大的瓜了，颜叶难掩震惊，指着小孩问：“男孩女孩，叫什么名字？” “女孩，小名易点点。” “你真会给孩子取名！” “谢谢夸奖，帮我抱抱，我去拿点东西。” “太小了我不敢抱！” 颜叶双手拒绝，嫌弃过她，易芝琳把孩子塞到安珏手里。 “帮我抱一下。” 还来不及准备，孩子就到了自己手里，安珏抱着易点点，大气都不敢出。 易点点在他腿上踩来踩去，安珏为难道：“她踩人好痛！” “她的皮肤也太好了吧！”颜叶目不转睛的盯着易点点，还真有点汪江湖的影子。 天呐！这是什么去父留子的剧情啊！真想跟徐佩说。 “你别盯了行不行？一会把她吓哭了。” 安珏压低声调，急得他都快哭了。 让阿姨先回房间，易芝琳端着果盘去了客厅。 孩子被抱走的那一刻，安珏如释重负，高度紧张的双手一下子瘫软。 看她好多次欲言又止，易芝琳无奈道：“我没跟他说，不知道其他人说没说。” 好奇心得到满足，颜叶快乐的笑。 “你也挺行啊，连婚假都休上了。”易芝琳调侃道。 被说得不好意思，颜叶干笑几声，“还行吧。” 聊了一下徐佩的近况，易芝琳本想顺嘴问问张北渝，碍于安珏，她还是没问。 休息了一会，三人决定出门。 带上易点点的奶瓶和尿不湿，经过易芝琳和颜叶的一致决定，易点点被挂在了安珏身上。 他是出来玩的！不是出来带孩子的！ 但是这个小娃娃好香啊，还一点都不哭，真想咬一口。 逛了街，吃了饭，把孩子还给易芝琳，她回家，两人回酒店。 刚到酒店，安珏就累倒在床上，“背一天孩子，比挖一天土豆还累！” “辛苦你了！”一心想着吃瓜的颜叶，敷衍的安慰了一下。 打开微信，颜叶点进朋友圈，发现几年没发朋友圈的易芝琳，发了一个九宫格。 其中一张是，她们两个站在安珏的两边，跟他挂在身前的易点点的合照。 安珏没有露脸，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被猜测为孩子的爸爸。 果然，汪江湖的电话打来了。 要在他的面前承认，有一点难度，颜叶抱着手机，犹豫到电话被挂断也没接。 “谁啊？”安珏起身靠在她肩上，锁着屏的手机显示有一个未接来电。 不会又是那个狗东西吧？ 电话又来了，不是他，安珏又倒了下去。 “你听见什么话都不要惊讶。”给安珏打了预防针，颜叶颤抖着滑动接听。 “你在哪？” “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生的孩子？” “昨天生的。” 难怪她要那么说，安珏笑着躺到她的腿上。 “那是易芝琳的孩子？” “你问她呗。” “那男的是谁？” “带孩子的呗。” 听到这话，安珏在她腰上咬了一口，握着他的手安抚他的情绪，颜叶反问汪江湖到底要问什么。 冷静下来，汪江湖问孩子是谁的。 “朋友圈是她发的，是吧。”易芝琳没有授权，颜叶也不敢明说。 沉默了几秒，汪江湖再次开口。 “那男的是她老公？” 在安珏的注视中，颜叶露出心虚的笑。 “不是。” “是她男朋友？” “也不是。” “情人？” “也不是。” “她哥？” 有了一个蒙混过关的答案，颜叶又被咬了一口。 “是我的。”颜叶实在说不出老公两个字，“配偶。” “你再说一遍？”安珏忍无可忍，揪着颜叶的脸威胁。 听到男人的声音，汪江湖也明白了，冷静了一会问：“你什么时候的事？” 颜叶回答前不久。 那头又沉默了一会，汪江湖再次问她在哪。 得到答案，汪江湖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颜叶双手揪住安珏的脸，“你刚刚干嘛？” 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腿上，安珏不满道：“配偶？你是野生动物啊？” “本来就是配偶嘛！”颜叶企图蒙混过关。 “叫声老公来听听。”安珏突发奇想道。 颜叶望着天花板摇头，“不叫，叫不出口。” “那叫声哥。”好久没听她叫过了。 她才不想叫他哥呢，叫哥多生分啊，突破心理障碍，颜叶盯着他，快速叫了声老公。 这下两个人都不好意思了，安珏把她揽到怀里，红着脸问：“想要什么？老公给你买！” 第112章 叫爸爸 第二天一大早，颜叶就被手机振动吵醒。 心慌的拿起手机，幸好不是工作，接了电话，颜叶又靠着安珏睡了一会。 在酒店的餐厅见到汪江湖，看得出他应该一晚没睡。 觉得安珏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汪江湖直奔主题，“把易芝琳给我叫出来。” “你没她电话嘛？”颜叶才不敢干那种事。 一眼认出他是上次去找张北渝的纨绔子弟，安珏满脑子都是颜叶的那句吐槽。 天天避嫌，避出一个孩子。 “你觉得她会接我电话？” 汪江湖从昨天打到现在。 “你不是有她微信吗？发个定位告诉她你来不就行了。” 她们昨天才见面，今天再约她，她一下就能猜出来。 “我觉得啊，她跟我，也没有高兴到说必须发一条朋友圈的程度，她可能就是想让你知道呢。” 就差把孩子是他的说出来了，颜叶不能再多说了。 想不通为什么，带着气的汪江湖，突然认出安珏。 “你是那个教导员！” “我的天……” 汪江湖没有说下去，但颜叶也猜得出来他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没道德之类的话。 想了很久，汪江湖总算拿出手机给易芝琳发消息。 “定位别定到酒店。”颜叶提醒道。 等到天黑，汪江湖才收到易芝琳的回复。 在她说的地方见了面，颜叶看出来的变化，汪江湖也一眼就看出来了。 还是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或生气，他们太熟了，熟到没有那些关于惊喜的情绪。 但他还是张开双臂，低眉瞧了会地面，易芝琳向前进入他的怀抱。 只是在她脸上蹭了一下，身体的记忆就涌了出来。 惊慌的离开他的怀抱，易芝琳恢复镇定，靠在车上问：“他们两个呢？” “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已经走了。”意犹未尽的汪江湖，只敢盯着路过的行人。 “上车吧。”刚从公司过来，易芝琳也有些累了。 回到家，易芝琳给了汪江湖一双拖鞋，在门口等他换完，和他一起洗手。 正在给孩子喂奶的阿姨，认出来不是昨天那个男人，笑着说：“来客人了。” “他不算客人。”看过孩子，易芝琳回房间换衣服洗澡。 不算客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她哪个亲戚？这些人说话能不能说明白点？ 冲汪江湖笑了一会，阿姨放下奶瓶，起身去给汪江湖倒水。 阿姨走后，汪江湖往婴儿车旁边挪了挪，翻出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和易点点进行对比。 听到阿姨的脚步，汪江湖立马把手机反扣。 “请喝水。”放下水杯和果盘，阿姨继续给孩子喂奶。 尴尬的气氛得到缓和，阿姨打量着汪江湖，“你是小易的朋友？” “嗯。”汪江湖点点头。 一个嗯字，简短到听不出口音，“你是上海人？” “不是，我是花江人。” “哦，你也来玩？” “差不多吧。” 喝了一口水，汪江湖吃了一块西瓜。 “这男孩女孩？几个月了？” “女孩，快十一个月了。” 十一个月，现在是八月，差不多去年九月生的。 再往前推十个月，不就是那段时间吗？ 在心里算完，汪江湖又问：“足月生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才来五个月呢。”阿姨笑着摇头。 给孩子喂完奶，阿姨把奶瓶放到一边。 汪江湖趁机靠过去，指尖轻轻扫过易点点肉嘟嘟的脸颊，奇妙的感觉在心里化开。 “她都不哭。” “我们点点很乖的，从来都不哭。” 阿姨露出宠溺的笑。 “她叫点点？”什么鬼名字啊？ “她的小名叫易点点。”阿姨用食指挠着易点点的咯吱窝，“点点！” 易点点缩着脖子发出咯咯的笑。 “她还会笑！”汪江湖震惊道。 “她都快一岁了！”阿姨觉得汪江湖大惊小怪，“她都会叫妈妈了，只是她比较高冷，不怎么说话。” “都会叫人了！”不愧是易芝琳生的，从小就稳重。 “那她会走了吗？”汪江湖把她从婴儿车里抱出来放到沙发上，她沿着沙发爬来爬去。 “快了，可以扶着走了。”阿姨站在一旁，时刻提防易点点掉下沙发。 易芝琳总算回来了，让阿姨回房间后，易芝琳弯腰抱起易点点，“叫妈妈！” 易点点奶里奶气的叫了声妈妈。 她真的会说话！声音比汪睿好听多了。 易芝琳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奶音吗？ “真乖！” 亲昵的蹭了蹭女儿的脸，易芝琳抱着她面向汪江湖，指着汪江湖说。 “叫爸爸。” 第113章 少爷带娃 脑子里宛如什么东西炸开，汪江湖紧抿嘴唇，逐渐红了眼眶。 漆黑的眼睛盯着汪江湖看了一会，咬着的嘴唇总算松开。 口齿不清的喊出爸爸两个字，易点点用两个小拳头捂着脸，扑到易芝琳怀里。 “你害羞了？”易芝琳宠溺的问。 还没反应过来的汪江湖，迟疑的坐到她们身边。 “爸爸抱好不好？”哄过女儿，易芝琳把易点点放到汪江湖腿上。 小心翼翼将她抱住，汪江湖红着眼睛看向易芝琳。 避开他的视线，易芝琳盯着手机。 “她现在大了，需要父亲，希望你可以经常来看她，如果你不愿意，也无所谓。” “那你呢？” 不管被抛弃多少次，不管过去多久，不管他已经如何放下。 再见到易芝琳，他都一笔勾销。 他永远可以原谅她。 “我？我要上班。” 孩子是她离开花江之后才发现的，她早就下了决心，现在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易点点的脚丫在汪江湖腿上踩来踩去，他把她抱到怀里，汪江湖忍着委屈问易芝琳。 “你这样对我公平吗？” 小手用力扯住汪江湖的头发，吃痛的汪江湖掰开易点点的手商量：“你不要扯我的头发好不好？” “你考虑考虑吧。”易芝琳握着女儿的手，温柔哄道：“不要抓爸爸好不好？” “花江到上海两千公里。” 对突然冒出来的女儿，除了意外，汪江湖对她唯一的感情。 就是她是易芝琳的孩子。 “你觉得远的话，就算了吧，反正她明天就把你忘了。” 从汪江湖手里抱回女儿，易芝琳不再说话。 “你做什么根本就不跟我商量！” 汪江湖抱着手臂看向别处，他搞不懂他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 她生下易点点，到底是因为她想要一个孩子，还是因为她是汪江湖的孩子。 他搞不懂。 “如果我来上海呢？”汪江湖赌气道。 “你考虑好再说吧。”她知道他在赌气，“你来准备在这边待几天？” 什么都让他自己选，她就好免责，汪江湖埋头说不知道。 “那你就住这，陪她玩几天，想好了再说。” 易芝琳再次把易点点塞到汪江湖怀里。 “走吧，带你去她的房间。” 床的周围有一圈挡板，地毯上有很多玩具，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 “她每天十点睡觉，你想陪她睡的话，要先换一张尿不湿，你可以自己换，也可以让阿姨换。” “你想自己睡的话，就去对面那个房间。” “她晚上基本上不醒，也不怎么哭，很好带的。” 易点点一直安静的趴在汪江湖肩上，他有些心疼。 “你不陪她睡觉吗？” “她都是自己睡。” 易芝琳担心到时候很难分开，干脆一开始就让她自己睡。 “你这样怎么行？” 为什么不行？她从生下来，林新月就没陪她睡过觉。 咽下反驳的话，易芝琳说：“那你陪她睡吧，明天还有工作，我先休息了。” 目送易芝琳离开房间，一会后，阿姨走了过来。 “没事的阿姨，你休息吧，我会带孩子的。” “那辛苦你了。” 离开房间，阿姨去拿了一套睡衣给汪江湖，之后就去客厅收拾卫生。 关上房间的门，汪江湖抱着易点点坐到地毯上。 揉着她软乎乎的脸，汪江湖期待又心虚的让她叫爸爸。 易点点笑了出来，露出几颗小白牙，“papa。” 满意的答应，汪江湖用力亲了一下她的脸。 “爸爸带你去洗澡，爸爸陪你睡觉。” 与对待汪睿的粗糙不同，汪江湖调好水温，细致的给她抹上沐浴露，陪她一起玩水和吹泡泡。 洗过澡，他捂着她的眼睛，用柔和的暖风帮她吹干头发。 把她放到床上，汪江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肚子，易点点痒得咯咯笑。 深吸一口气，汪江湖戳着她的脸。 “宝宝好香啊！爸爸去洗澡了，你先自己玩好不好？” 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确定挡板不会掉，汪江湖才跟她挥手走进浴室。 迅速冲了一个澡，汪江湖吹干头发。 回到床边，易点点背对汪江湖安静的坐着，似乎在研究她的手指。 关上大灯，打开夜灯，汪江湖轻手轻脚的爬上床。 “宝宝，我们睡觉好不好？”躺下后，汪江湖把易点点放到自己身上。 她还不想睡，爬着坐了起来，汪江湖就握着她的双手，晃来晃去教她唱歌。 她越玩越起劲，大笑着在床上爬来爬去。 不放心守在门口的阿姨，看见轻手轻脚的易芝琳，捂着嘴小声说：“开心得很！” 听着易点点的笑声，易芝琳和阿姨也跟着笑。 玩累了，易点点爬到汪江湖身边，撅着屁股趴下，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温柔抚摸她松软的卷毛，汪江湖忍不住心疼。 “都累出汗了。” “那我们睡觉好不好？” 关掉夜灯，汪江湖面对女儿侧躺，轻拍着她的背。 “乖宝宝，快睡觉。” 第114章 汪小八 第二天，早早醒来的易点点，跪在汪江湖旁边，用手抓他的脸。 被痛醒的汪江湖，睡眼惺忪的看着她，拍了一下她肉嘟嘟的腿作为报复。 以为他在和自己玩，易点点笑着打了他一巴掌。 “小东西打人这么痛！” 汪江湖抓着她的手给了她两下。 “不许打爸爸！” 他的严肃让她感到害怕，嘴巴一撅，眼泪就要掉下来，汪江湖赶紧抱住她。 “好了好了！乖宝宝，爸爸带你去喝奶！” 抱着她走出房间，阿姨已经泡好了奶。 接过奶瓶，汪江湖抱着易点点走到窗边喂奶。 做完手头的事，阿姨拿着车钥匙走到汪江湖身边。 “小易让我把钥匙给你，两个车位是挨着的。” “谢谢。”收下钥匙，汪江湖对怀里的小人说：“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那我去帮你把东西准备好。” 她一直以为易点点的爸爸，会是一个更强势的男人，没想到是个小白脸。 还是一个勤快的小白脸，又可以享清闲了，阿姨偷笑着走进易点点的房间。 喂过奶，汪江湖随便吃了点东西，给易点点换上漂亮裙子，带上她的包包，两人就出门了。 先去酒店拿了行李，汪江湖去了商场。 陪她在商场的游乐园玩了一个小时，汪江湖就开始买买买。 逛累了，汪江湖就靠在座椅上休息。 “你说你妈给你取的什么名字？易点点，像狗一样，爸爸重新给你取一个。” “叫你什么好呢？我们宝宝这么漂亮，叫你易朵花好吗？” “再取一个跟我姓的，现在是八月份，就叫你汪小八。” “怎么更像狗了？不过再狗都没有你妈狗！” “易芝琳，跟个药店一样，药店都治不好她的神经病！” 好好的上着班，手机一会响一下。 张北渝烦躁的点开消息，又是汪江湖发来的易点点的视频。 烦死了！他的命怎么就这么好？ 丢掉手机，张北渝继续核对外来人员身份信息。 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汪江湖把车钥匙给阿姨，让她帮忙去把行李箱拿上来。 “你买这么多东西啊！” 阿姨随意翻看了一下，看来不是小白脸，是个小少爷。 “随便买买。” 汪江湖把易点点放下来，阿姨才发现她脖子上还挂着一颗蓝宝石。 这小丫头的命也太好了吧！收回羡慕的目光，阿姨灰溜溜的去停车场拿东西。 到停车场时，易芝琳刚好回来，阿姨立马拉着她说汪江湖给孩子买了好多东西。 “他想买就买呗。”易芝琳低头笑道。 回到家里，汪江湖正跪在地毯上，和易点点一起玩新买的玩具车。 看到易芝琳，汪江湖只是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懒得跟他计较，易芝琳回房间放东西。 看上去年纪不大，脾气还不小。 阿姨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默默把行李拿去给汪江湖准备的房间。 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易芝琳回到客厅，走到地毯上坐下向易点点张开双手。 “宝贝，到妈妈这里来！” 专心玩车的易点点抬起头来，冲易芝琳笑了一下就又低头。 一下把车推出去好远，易点点扣着双手看向汪江湖。 “宝宝好棒！”汪江湖双手给她点赞。 得到夸奖的易点点发出爽朗的笑。 发现她脖子上的宝石，易芝琳把她拉到身边，将宝石捏在手里端详。 怕她不高兴，汪江湖赶紧说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取下来不戴了。 笑着放开宝石，易芝琳把女儿拉到自己腿上坐下，耐心的询问：“爸爸今天都给你买了什么东西啊？” 易点点听不懂，只知道看着汪江湖笑。 “他是谁啊？”易芝琳期待的盯着易点点。 易点点抬头望着易芝琳，肯定的回答：“papa！” “对！你真棒！”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易芝琳放开女儿，“好了，去玩吧！” 没和汪江湖有任何交流，易芝琳起身去到那堆购物袋旁，翻看汪江湖都买了什么。 公主裙，小皮鞋，娃娃，零食，怎么还有大人的首饰？ 回头的瞬间，余光扫到他先一步扭头，易芝琳回过头来，把袋子都拎进易点点的房间。 第115章 想不通 把孩子交给阿姨，汪江湖去了易点点的房间，并关上门。 抱着手靠在门边，汪江湖质问道：“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端详着他给孩子买的小皮鞋，易芝琳不在意道：“我看你不是挺开心的吗？” “那是因为孩子是你生的。” 如果是别人的生的，就算把亲子鉴定摆到他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两眼。 “我说了，你愿意就接受，不愿意也无所谓。” 放下鞋子，易芝琳走到床边的台阶坐下。 “你说的是人话吗？” 被甩的人是他，莫名其妙当爸的也是他。 起身靠在挡板上，易芝琳若有所思的盯着他。 “那你想怎么办？” “我现在都没反应过来，我能怎么办？” 孩子是怎么生的他不知道，回家去怎么交代也不知道，之后要怎么办他更不知道。 他可以来看她，可以养她，可是他跟易芝琳之间到底算什么呢？ 如果易芝琳有了新的对象，难道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又去叫别人爸爸吗？ 如果她有了新的爸爸，那他又算什么呢？ “那你再想想。” 易芝琳也说不清楚，她没想过瞒他，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他。 她希望他能成熟一点，可是他好像永远也长不大。 靠着墙坐在地上，汪江湖整个人都被无力感包围。 他求助的望向易芝琳，易芝琳却躲开他的眼神。 “我想不通，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他宁愿易芝琳只是玩一玩他。 不到十点，出去玩了一天的易点点就睡了。 汪江湖躺在她身边，她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的食指，每次尝试挣脱，她就皱眉哼唧。 不知道是因为平时没有人和她这样玩，还是她感觉到汪江湖想离开。 深夜，半梦半醒的汪江湖摸到身上有些潮湿，汪睿尿他床上的记忆让他惊醒。 睁开眼睛，摸到易点点不在枕边，他立即打开夜灯。 只见小小的身体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豆大的泪珠不停从她脸上滚落，掉在汪江湖的衣服上。 眼睛和鼻子都哭得红通通，撇着的小嘴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巨大的愧疚将他包围，汪江湖心疼的把她抱到怀里安慰。 “宝宝是不是做噩梦了？” “没事的宝宝，爸爸在呢。” 最后，汪江湖的声音开始哽咽。 “都是你妈，让我们两个都受委屈。” 第二天一大早，易芝琳就听见汪江湖离开的声音，但他的行李还在。 在女儿的床边站了很久，易芝琳还是无法做出选择。 海边，颜叶不满的瞪着汪江湖，一字一顿道：“我在休婚假！我在度蜜月！” 好久没见她发疯，安珏饶有兴致的看戏。 冷嘁一声，汪江湖斜着眼睛看她：“海鲜大餐。” “说吧，什么事？”颜叶立马变脸，挂上了职业微笑。 “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办？”汪江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还需要一点怂恿。 这么厚的家底，养个孩子不是轻轻松松？ 颜叶挤出苍白的笑，“这不是月薪三千的我该考虑的事情。” “颜叶。”汪江湖刚威胁过她，就感受到旁边更压迫的目光。 “我觉得吧。” 颜叶开始思考。 “易芝琳她这个人，看上去挺稳重的，但是有时候呢和我们也差不多。” “可能是她生活的环境，导致她表现出来的样子，都是为了完成她妈对她的期待。” “你呢，又无法完成她妈对她的那种期待。” “我猜她应该是，做不出选择，就放弃选择，完全按照她妈对她的期待去做。” “她不是放弃了你，她是放弃了她自己。” 虽然听不懂，但是感觉很有道理，安珏认同的点点头。 叹了一口气，颜叶又说：“事情都这样了，你也别想那么多，她妈又不是我妈，只要你不天天去她眼前晃，她才懒得管你。” 这件事要是换做颜叶，首先这个孩子就生不下来。 就算孩子生下来了，孩子，颜叶，以及孩子他爸，三个都别想好过。 之前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听她这么一说，安珏不禁开始担忧。 要是他们在颜芳芳知道他们结婚前，有了孩子，该怎么办？ 第116章 他们不一样 傍晚的半山腰，颜叶和安珏并肩站在围栏边，迎面吹着海风。 “你在想什么？”安珏问。 从小到大，这是颜叶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假期。 人一旦体验了好日子，就不想再面对那些糟心事了。 颜叶抓着栏杆，扭头看向安珏，笑道：“想死。” 惊愕过后，安珏释然的笑，她不会死的。 她要死的话，也得是几十年之后。 “你死了，我怎么办？”安珏还是顺着她的话问。 “还能怎么办？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呗！”翻出自己立好的遗嘱，颜叶将手机递到安珏眼前。 所有的东西都给他，这句话，安珏从小听到大。 遗嘱就是既定的东西，既定的东西摆在眼前，就只需要等待期限来临。 期限的来临，就等于爱的消逝。 而等待期限来临的他，像一个通过亲人的离世，来丰满自己羽翼的，罪恶的吸血鬼。 收起她的手机，安珏转移话题道：“你还是想点实际的吧，要是你妈知道了，你怎么办？” “凉拌呗！”颜叶看着远处，满不在乎的说：“我最近想明白了一件事，他们根本就是不想我结婚。” 如果他们真的想，从颜叶的婚姻里得到什么好处，他们大可以亲自挑选满意的女婿。 颜芳芳也不是真的喜欢杨元乐，而是颜叶最不可能和杨元乐结婚，他还傻乎乎的讨好颜芳芳。 颜芳芳干涉最多的，是颜叶最有可能和他结婚的张北渝。 “他们只想把我拴在身边，弥补他们因为我而失去的一切。” 她的出生本就是一场豪赌。 他们丢掉稳定的工作，赌上自己的前程和叶柏的未来。 叶平安那件事，他们的欺骗，或许是真的心疼她。 但他们更在意的是，这件事让他们丢了颜面。 他们不愿意接受，再因为颜叶失去什么。 在酒店躺了两天，汪江湖又回到上海。 易点点还记得他，一见到他就往他怀里扑。 把阿姨支开，易芝琳问他想得怎么样。 易点点安静的趴在他肩上，小手轻轻抓着他的耳朵。 她的乖巧让汪江湖下了最后的决心，他永远无法成为林新月期待的那种人。 做不了林新月的女婿，但易芝琳的孩子，管他叫爸。 “把阿姨辞了，给我开工资，我来带她。” 想过他会就此不管，也想过他会想把孩子带走。 当他说出这句话，易芝琳还是觉得他幼稚，可是她释然了。 她也成为不了林新月期待的那种人。 “行，遣散费从你的工资里扣。” 怎么孩子她爸不稳重，易芝琳也不稳重啊！两个养尊处优的富二代，带得了孩子吗？ 这么大的房子，你们自己收拾吗？ 靠在墙边偷听的阿姨，恨不得撞墙。 八月的花江，连下了半个月的大雨。 行道树上挂着最后一场雨的水滴，空气有些凉。 江边的广场，徐佩和张北渝半蹲在汪江湖跟前。 一会看看汪江湖，一会看看他身上挂着的孩子。 “还真有点像。” “狗日的居然当爸了！” 给了张北渝的脑袋一巴掌，汪江湖指着他对易点点说：“这个叔叔是傻子，我们不要跟他玩！” “那跟阿姨玩！”徐佩向易点点伸出双手，被易点点抓住手指的那一刻，母爱从徐佩眼里溢了出来。 可能是到了年纪，这一刻她居然也想结婚生子。 在两人艳羡的目光中飘飘然，汪江湖掐着女儿的脸蛋让她叫爸爸。 当奶声奶气的爸爸出来的那一刻，那两人惊掉下巴。 “她竟然会说话！” “废话，她都快一岁了，但是她只会叫爸爸妈妈。” “啊！为什么我哥还不结婚！”徐佩的羡慕在此刻达到巅峰。 上下打量她一眼，张北渝嫌弃道：“你哥结了婚也生不了孩子，你自己生呗！” “你！我都不想说你！你要是有本事，孩子都满月了！”徐佩回怼道。 本来上班就烦，张北渝破防了。 “你有本事！你有本事怎么还没嫁出去？你睁开眼睛看看，花江还有几个二十七岁了还没嫁出去的女人？” “呵！”徐佩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说得对！我本来就没本事。” “对了，颜叶结婚了，你们两个知道吗？”汪江湖想起来问。 “你没事说这个做什么？”飞快的看了一眼张北渝，徐佩就装作很忙的原地散步。 “她结婚了？”张北渝还没反应过来。 汪江湖点头，看戏道：“对，跟那个教导员。” “什么？”震惊之余，张北渝红了眼眶，“什么时候的事？” 汪江湖看向徐佩，徐佩躲开视线，若无其事的看天。 “你早就知道了？”张北渝抓着徐佩问。 撇开张北渝的手，徐佩往旁边挪了半步，“我都说了，你要是有本事，孩子都满月了。” “你好好说话行不行？”张北渝急切的看着她。 回头瞧了一眼汪江湖，徐佩咬着口腔里的肉，思索再三后说：“颜叶早就跟他爸妈说过，要和你结婚，但他爸妈要二十万的彩礼。” “她觉得太多了，怕你爸妈不同意，她愁得焦头烂额，你又一直很着急，她狠下心想把她那些奢侈品都卖掉的时候，你就提分手了。” 这些话，无疑是将汪江湖刺激的他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 “那男的给了二十万？”汪江湖问。 徐佩摇头，“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汪江湖不屑的哼了一声，“看吧张北渝，我就说颜叶她根本就没那么喜欢你。” “你有病吧！现在了还说这种话！”徐佩举起手，怕误伤易点点，她还是没下手。 用力将眼泪憋回去，张北渝装作轻松道：“徐佩说得对，他跟我不一样。” 但他们两个，一样。 第117章 坏了!冲她来的! 雨后的空气有些清冷，穿着背心和半截裤的徐佩懒得换衣服，随意套上一件纯棉外套，去菜市场帮父母买调料。 拎着调料走出干货店，徐佩走到水果店买瓜子。 为了保证追剧质量，徐佩抓了几把不同品种的瓜子精心挑选，最后选中其中一种。 “麻烦帮我称三斤。” 等老板称重的间隙，徐佩挠了挠手背上的蚊子包。 刚炒好的瓜子还带着温度，心情大好的徐佩吹着口哨回到小摩托。 把塑料袋挂在车上，徐佩刚要启动车子，就看见一个留着齐刘海，戴圆框眼镜，穿衬衫裙，应该才高考完的女孩站在她的车前。 环视周围，确定她在看自己。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很颓废风嘛！ 不知道女孩在看什么，只想赶紧回家的徐佩，扭动了车钥匙。 女孩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立马叫住徐佩，“姐姐！” 姐姐？姐什么姐啊？谁是你姐啊？ 徐佩赶紧发动车子，想从女孩身边绕走。 不到五秒，徐佩摔到湿哒哒的地上。 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不是骂女孩，而是把调料和瓜子捡起来。 幸好都套了两层塑料袋，不至于被弄脏。 把车扶正，重新挂好塑料袋，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脏水，徐佩无奈的抬头。 忍住骂人的话，徐佩问女孩是不是有什么事。 “姐姐，不好意思。”闯了祸的女孩怯懦的低头。 等了一会，女孩没有继续说话，徐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好的骑着车被她拽一把，要是颜叶在这，徐佩肯定讹她一笔。 不说话算了，就当遇到精神小妹。 徐佩刚要上车，女孩再次拉住她，怯怯道：“姐姐，我可以加你一个微信吗？” 有病吧！徐佩怀疑胆怯是她的人设，本人是个腹黑。 对待年纪比自己小的人，徐佩没有那么局促，冷着脸说不可以。 “为什么？”女孩失望的抬起头，镜片后头泛出泪光。 装你妹呢装！徐佩不悦道：“信不信我报警？” 愣了愣，女孩掉出一滴眼泪。 还在演，以为自己是青春疼痛电影的女主角吗？ 徐佩突然想到颜叶的话，便对女孩说：“没事就回家睡觉，不要耽误别人的时间！” “姐姐。”女孩眼里露出乞求，“我真的想认识你。” 留下一句她不想认识她，徐佩骑车离开。 回家洗了澡，徐佩裹着夏凉被，盘腿坐在电脑前，边嗑瓜子边看电视剧。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上来了，徐佩自然醒的时间提前到了八点。 把头发随意扎在脑后，徐佩下楼帮忙。 修长的手臂，在日复一日的搬运中，练出了漂亮的肌肉线条。 把卤菜摆到玻璃柜里，徐佩泡了一杯黑咖，靠在门边，对着路上的车流发呆。 五年过去，她都快忘了他的样子，也记不起他的声音。 可独属于他的味道，时常出现在徐佩的周围。 但她的爱已经在那几年耗尽了，她再也不想爱谁，也不想被爱。 爱与被爱，都太累了。 眼前逐渐清晰，视线聚焦在马路对面，戴眼镜的女孩身上。 一口喝完咖啡，徐佩拎着杯子回到里屋。 不会是哪个暗恋徐灿的女孩吧？ 就算她长得显年轻，最大也就二十岁，比徐灿小八九岁呢。 洗干净杯子，徐佩回到店里，女孩已经过了马路，站在玻璃柜前。 “要点什么？”徐佩熟练的问。 “姐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少了些胆怯，女孩把一小束花放在玻璃柜上。 真搞不懂这些青少年在想什么，徐佩不耐烦的问：“你到底什么事？” “我想认识你。”女孩眼里布满期待的光。 徐佩才懒得社交，“认识我做什么？” 犹豫过后，女孩试探的问：“我能在微信上跟你说吗？” 到头来还是要微信，徐佩才懒得加她的微信，撕了一张空白的清单和笔一起递给女孩，“你写吧。” 等了很久，女孩突然把笔和清单拍到玻璃柜上就跑了。 总算知道大人为什么看不惯青春期的小孩了，徐佩烦躁的捡起清单，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我喜欢你” 坏了！冲她来的！ 第118章 发疯 把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徐佩立马跑去洗了个手。 坐立难安一早上，徐佩总算平静下来。 刚想跟颜叶吐槽，点开微信却发现有一条好友申请，显示对方通过微信号添加。 验证消息是：姐姐，是我 这么难缠？惶恐的将手机反扣，徐佩感觉自己完了。 徐佩没有理会好友申请，女孩就一直重复添加，并时常出现在卤肉店的周围，和徐佩去菜市场的路上。 每天都处于一种要被暗杀的恐惧之中，徐佩连楼都不敢下了。 休完婚假的颜叶，刚回到花江就接到徐佩的求救。 她本就白皙的皮肤久违的透出病态，连唇色都淡了。 颜叶不可置信道：“你鬼上身了？” 死水一般的双眸，透出生的希望，徐佩颤抖着嘴唇。 “救我。” 听完徐佩的描述，又翻看女孩发来的验证消息。 “姐姐，你同意一下嘛” “姐姐，我就是想认识你” “姐姐，你理理我好不好” “姐姐，你怎么都不出来了” 扔炸弹一样把手机扔到床上，颜叶后背发凉。 “我怎么感觉，特别像那种，小说里头的，天生坏种。” “嗯嗯嗯！” 徐佩抓着颜叶的手激动的点头。 “我第一次在菜市场见到她的时候，就感觉她很腹黑，你都不知道，她当时拽我的那个力气有多大！” “妈呀！”颜叶震惊的捂住嘴，“这小孩也太恐怖了吧！” “要不你去我家避避风头？”颜叶担忧道。 “我要是去了你家，她来敲门，岂不是更恐怖！” 只是想想，徐佩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定睛看过她，颜叶迟疑着说：“会不会是，你这样的打扮，比较容易被误会。” “我这样怎么了？”徐佩低头看着自己的穿着，是有一点刻板印象的那个味道。 “可我已经是一个老女人了。” 徐佩十几岁的时候，绝对不会喜欢超过二十岁的人。 “可你看上去跟大学毕业没什么两样。” 颜叶再次感叹不上班就是显年轻。 “这不重要。”徐佩无力的瘫在床上，“我一想到她人畜无害的脸，挂着阴森的笑，我就感觉要被暗杀。” “被一个小孩吓成这样！你到底行不行了？” “我不行，我本来就不行。” 敢于承认自己的弱点，一向是徐佩的优点。 “那你就回复她，说你对她不感兴趣。” “没用的，直觉告诉我，她是一个偏执狂。” “也是，这样的人，可能也就易芝琳能对付。” 跟颜叶待了一下午，徐佩的状态的好了一些，让颜叶陪她去吃烤串。 买了烤串和果啤，两人坐在江边，边吃边聊易芝琳和汪江湖的八卦。 说起他们，两人又凑到一起刷汪江湖的朋友圈。 “笑死，避嫌避出个孩子！” “哈哈哈！你跟我想得一模一样！” “汪江湖当爸，想起来就好笑！” “总感觉他在玩cosy。” 越聊越开心的两人，身前的光线突然暗掉。 两人抬起头来，只见戴眼镜的女孩居高临下，冷冷的凝视她们。 妈呀！徐佩下意识抓紧颜叶的手臂。 年纪不大，气场挺强，颜叶都有些怯，“你有事吗？” 冷眼扫过徐佩，女孩紧盯颜叶，质问她是谁。 这句质问惹怒了颜叶，这么大个人，还怕一个小屁孩？ 颜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人变成了她，不爽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被她的压迫震慑，女孩咬紧牙关，低眉看向还坐着的徐佩，满眼不甘道：“你什么意思？” 她什么意思？她手里的烤串都没有吃完，她能有什么意思？ 徐佩抓着颜叶的手臂，试图借力站起来。 女孩一把扯开徐佩的手，双手摁住她的肩，发疯一般的问她是什么意思。 颜叶见状赶紧伸手去拉女孩，“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女孩嘶吼着抓起塑料里吃剩的竹签，用力向两人身上扎去。 懒得再跟她拉扯，颜叶站在女孩身后控制住她的双手，用力将她甩到地上。 还没来得及扶起吓傻的徐佩，女孩就拿着竹签往她自己身上扎。 颜叶刚想去抢，附近的巡警就赶了过来。 第119章 我什么都给你 处理过伤口，颜叶抱着徐佩坐在医院的走廊。 惊魂未定的徐佩，有气无力的回答警察的询问。 急急忙忙赶到医院，一见到两人手臂上成堆的血点，徐灿就气得要去找凶手算账。 “哥！” “灿哥！” 两人同巡警一起拦住徐灿，得知那女孩有精神病史，徐灿也只好作罢。 出去一趟回来，手上就多了很多血点，安珏问她是怎么弄的。 听了事情的原委，安珏问她怎么不让他去接她。 “一点小伤，跟蚊子咬了差不多。” 本来也不疼，就是感觉有点倒霉。 这次是遇到战斗力弱的，下次就不一定了，安珏说下次遇到这种事必须提前告诉他。 回到家，徐佩像一滩泥倒在沙发上，紧紧抱着自己，久久回不过神。 躺了半个小时，她开始剧烈的颤抖，徐灿拿来夏凉被给她盖上。 刘梅心焦的坐在她旁边，不停抚摸女儿的脑袋以安抚她的情绪。 深夜，惶恐不安的徐佩，打开尘封已久的qq，在相册里寻找安全感。 事情过去了几天，手臂上的血点掉了一层痂，颜色淡了许多。 发了会呆，颜叶将桌上的废纸叠放整齐，把它们丢进碎纸机。 碎纸机的噪音结束，颜叶抬起头来，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门口。 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确定不是幻觉，颜叶难以置信的走过去。 “是你！” 来人盯着颜叶，眼里透出惊喜的目光。 “果然是你！” 简短的交流后，颜叶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概就是徐佩出于惊恐，在qq上给张正发了消息，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想了几天，张正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花江打听有没有徐佩这个律师。 没有打听到徐佩，就打听了颜叶。 “你疫情过了就又回来，怎么没有联系她呢？” 虽然很感动，但徐佩肯定是因为过度恐慌，意识薄弱发的消息，她不一定真的想见到张正。 “很简单啊，第一，我们分手了，第二，我是为了工作过来的，时间都那么久了，也没有必要联系。”张正坦诚道。 “那你为什么又来找她？” “说不清楚，怕她出事吧。” 想了一会，颜叶说：“这样吧，你今天应该是见不到她的，市区也不远，等她情况好一点了，我给你说，你找个周末过来。” 说完，颜叶拿出工作手机让他加微信，“你那个律所怎么样？好待吗？”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张正点点头说：“还行吧，人都挺好相处的，想过来的话，我帮你推荐一下。” “那就多谢老同学了！” “得了吧！你说这种话，我后背发凉！” 回家吃了饭，安珏就看见颜叶在搜市区的家到另一个律所的路线。 “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安珏有些慌。 颜叶摇摇头，盯着手机屏幕说：“不是，是今天遇到一个大学同学，他在这个所，我就说看看，不过有点远，还是算了。” 放下心，安珏搂着颜叶问：“男同学女同学？” “男的。” 放下工作手机，颜叶拿出个人手机给徐佩发消息。 颜叶：今天张正来花江了，找你没找到，找我来了 看她发出这串文字，安珏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你又不背着我了？” “这不是避免不必要的猜测嘛！” 说完这句话，颜叶就把手机躲了起来。 徐佩：他从哪里来？ 颜叶：市区，疫情过了他就回来了 徐佩：他跟你说什么了 颜叶：就说担心你出事，我跟他说等你好一点了，让他找个周末再过来 徐佩：我不敢见他，你就说我死了吧 对着屏幕笑了一下，颜叶回复她至于吗。 徐佩：那你怎么不敢见张北渝 见她慌乱的放下手机，安珏猜想她们又在聊什么很露骨的话题，摇头叹气道：“你们女人的思想，太肮脏了！” “你才脏！”颜叶又捡起手机，迅速删掉刚才的几条聊天记录。 “那男的谁啊？怎么又找她又找你的？”安珏好奇的问。 颜叶神秘一笑，“我不告诉你。” “她前男友？”猜也猜得到。 颜叶笑而不语。 “你有几个前男友？”安珏盯着她问。 他肯定不是在问张北渝，本来她跟张北渝也没有联系。 现在他们三个这种尴尬的关系，他们更不会联系了。 “两个，你有几个？” “我没有前男友。” “行！” 答非所问亦是回答，没必要在这种事上给自己找不痛快，反正他的第一继承人是自己。 也想和她说说自己的从前，但她从来不说她的从前，他也没有机会提。 “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我吗？” 至少有两年，他们的生活轨迹有过重合。 垂下眼眸，颜叶的食指指甲用力在拇指指腹划出一道痕迹。 “记得，但不记得小时候了。” “那你为什么说不记得？” 如果不是她当时说不记得，他不会眼睁睁看她和张北渝。 她怎么开口呢，因为她不敢。 不敢被他发现，她擅自将他纳入自己的想象。 她不敢相信，月亮会靠近石头。 就算到了现在，她也不敢，哪怕只有一刻，去设想，他爱她。 只要相信他们之间没有爱，她就不会受伤。 “因为我在装逼。” 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避免他真的说出什么。 记忆里她躲闪的目光再一次出现，安珏后悔问出那句话了。 一旦袒露了真心，他们就真的越界，就会陷入他们所恐惧的困境。 爱一旦说出口，就会消退。 搂着她的后脑，安珏弯腰仰头吻上她的唇，细细感受她的回应。 真想现在就死掉。 各怀心事的两人，比任何一次都缠绵。 把脸埋进他的臂弯，颜叶淡淡的问如果她怀孕了怎么办？ 情绪还未褪去，安珏亲吻她的肩，“请个阿姨照顾你。” “如果我不要呢？”颜叶对生育感到恐惧。 “那也需要照顾。”捏着她的脸迫使她转向自己，安珏索取的吻她。 他们热烈到像最后一次，颜叶捂着脸痛哭。 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安珏紧紧将她抱住。 “别怕，我只要你，我什么都给你。” 第120章 算命 九月的花江又是连日的阴雨，行人早早的穿上厚外套。 回过神的徐佩还是没有见张正，但她开始试着寻找工作。 徐佩从来没有想过以后，但那天，她第一次聊起以后。 “这两年，我爸妈老得特别快，而我跟徐灿，既没出息，也没成家。” “他们嘴上不说，可我也能感觉到，他们很担心。” “尤其是外人说我跟我哥不好，他们拼命护着我们的时候，我真的特别心酸。” “可是，可是我真的觉得活着没有意义，我不知道忙忙碌碌的是为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想死又不能死。” 从她十几岁的时候，她就想死了。 她总是幻想能有一场车祸，在刹那间结束她的生命。 那样，她就不用背上道德的指责。 父母的爱，是她最沉重的负担，她无数次的想，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不想和这个世界产生任何的联系，却又不能真的逃走。 日复一日的矛盾，她只能向现实妥协。 “那天我看见他家易点点，我居然也想生个孩子，生物的本能太可怕了，生个孩子，哪还有好日子给我过？” “是啊，他们生个孩子跟玩一样，我们生孩子，就是拿自己的下半辈子去赌。” 赌自己的身体，赌自己的前程，赌孩子的未来。 还要赌自己能不能做好一个母亲，会不会在心甘情愿的付出后，又要图他的回报。 “人活着怎么这么辛苦呢？” 徐佩努力睁着眼睛，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我常常在想，如果他们不生我就好了，不生我，大家都不辛苦。” “可是他们一定是很想要一个女儿，才会生下你的。” 徐佩是刘梅偷偷做了鉴定，确定是女儿才生下来的。 而颜叶，只是一个舍不得打掉的意外。 “我觉得他们好自私，又觉得我好不懂事。” 徐佩既想要完全的自由，却又逃脱不了社会对于她的规训。 仿佛他们爱她，她就不能对此感到不满。 “妈的，活着真累。” 喝完罐子里的酒，徐佩徒手将易拉罐捏扁。 “那天，那个女生拿着竹签扎向我的时候，我当时想她扎死我算了。” “但后来我又觉得，要死也只能死在自己手里。” 手臂上的伤口早就好透，偶尔一两个肤色不同的点，还能看出些痕迹。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死于非命，徐佩就慌得不行。 喝了一口闷酒，颜叶仰头望着天花板。 “没结婚的时候，工作是我唯一的寄托，就算做不好，我也勤勤恳恳，一刻都不敢休息。” “就怕一休息，我就活不下去了，这么多年，每次看到张北渝，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快乐。” “那天他跟我说，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辛苦，我他妈，我真想骂他，生活哪有不辛苦的？” “可我仔细一想，他不跟我在一起，一辈子都不会体验那种辛苦。” 颜叶苦笑着摇头，眼里的泪光是她的自嘲。 这是他们分手之后，徐佩第一次听颜叶提起张北渝。 尽管徐佩也觉得张北渝不够勇敢，可正如颜叶所说，张北渝他根本就不需要勇敢。 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只管开心。 所以人根本就是不一样的，徐佩比张北渝，还多一个人爱她，可她依旧不快乐。 靠在沙发上沉默许久，颜叶突发奇想的说去算个命。 “走！说走就走！” 科学看不透，那就看玄学。 徐佩扔掉易拉罐，心潮澎湃的拉起颜叶。 一口气走到算命摊，两人都停住脚步。 如果玄学真的看透，又该怎么面对呢？ “他要是算出来我命里有劫怎么办？”徐佩不确定的问。 算出来有劫，是要破财的，颜叶舍不得钱，“也是，他连个店面都租不起，说明技术不行，算不准。” “突然想起来，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 “我也是。” “应该是天天下雨，湿气太重，脑子进水了才emo，回家收拾收拾，去沙漠打个工就好了。” 拍拍颜叶的肩，徐佩去对面的蛋糕店买了一盒小蛋糕就回家了。 在原地想了一会，颜叶也去买了一个蛋糕。 第121章 大好人 见她拎着一个蛋糕回来，安珏笑着问她要庆祝什么。 “庆祝我们还活着。” 打开蛋糕，颜叶郑重其事的点上蜡烛，问安珏要不要许个愿。 安珏摇摇头，“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你有什么愿望？”安珏盯着她问。 “这是我的私事。”颜叶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她要发财。 睁开眼睛，颜叶的手机弹出支付宝到账的语音。 面无表情的安珏，在颜叶的注视下逐渐咧开嘴角，“我猜对了吧！” 妈呀这个人！颜叶抱住安珏的大腿假哭道：“哥！你真是个大好人！”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大好人，怀疑她就会这一句。 “行了，把你的蛋糕给我尝尝。” “马上！” 颜叶切了一块蛋糕端到安珏跟前，用勺子喂他。 “哥，请张嘴。” 心满意足的抿下蛋糕，安珏笑道：“现在可不能天天盼着我死了啊！” “哪有？”颜叶也就是在安珏说结婚的那天晚上，短暂的想过而已。 她真以为他得了绝症，幻想等他死了，她就把花江的房子都卖了。 拿着钱，在思念中度过余生。 盯着他吃了几口蛋糕，颜叶试探的问：“你觉得生活辛苦吗？” 把手机锁屏放在一边，安珏仰头望着天花板。 当然辛苦，从第一次听见父母吵架，母亲指着他说，都是他毁了她的人生，对他说他爸不要他。 他就觉得生活糟透了。 就算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也还是会在失意的时候，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那感觉就像不会游泳的人掉进大海。 想着，不如死了算了。 每当那个时候，他就会想起他和叶柏在重症监护室外的那两个通宵。 他第一次觉得，生是一种奇迹。 摇摇头，安珏注视着颜叶，“不辛苦，但我觉得你好像有点辛苦。” 她又挂上没心没肺的笑，“我才不辛苦！” 握住她的手，安珏笑着将她揽进怀里。 “一辈子很长的，有些事情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好好上班，好好吃饭。” 和徐佩自我说服的话术不同，安珏坦然又平静，让人相信事情本就该那样。 奶油在舌尖化开，颜叶再次感到生活充满希望。 “让我问问我的技术顾问，确定一下中秋节菜单！” “不是还有好几天吗？” 两人的厨艺半斤八两，安珏打算出去吃。 “我好网购料包啊！” 大菜，一定要用料包才够保险。 “好吧！” 安珏靠在颜叶肩上，盯着她在淘宝选购。 中秋节，在没有告诉任何人的情况下，徐佩一个人到了新疆。 花江的万家灯火之夜，她一个人在还没天黑的地方，吃着烤肉。 天渐渐暗了，徐佩张开双臂躺在地上，望着头顶的苍穹，感受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自由。 她告诉颜叶，她要死在外头。 笑着放下手机，颜叶望着头顶的明月。 时隔多年，那条杂草丛生的路早就拆了，但她清楚的记得，那晚的月亮又大又圆，仿佛触手可及。 穿着白色t恤，拎着校服外套的少年站在月光下，眉目比月光温柔。 年少的心动沉没在夜色中。 当下，月亮真的触手可及，颜叶拉着安珏的手，安静靠在他肩上。 月亮是寄托，身边的人也是寄托，安珏低头吻她。 “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第122章 怎么全世界都在发财 第一个一家三口一起过的中秋节，易点点的床上第一次同时出现爸爸妈妈。 兴奋的小丫头在两人之间爬来爬去，爬累了，她就窝在妈妈腿边，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亲昵的蹭着女儿肉嘟嘟的脸颊，易芝琳把脸凑到易点点的嘴边。 “亲妈妈一下。” 撅着嘴巴亲了一下，易点点害羞的扑进易芝琳怀里。 “也亲爸爸一下！” 汪江湖把脸凑过去，抓着易点点的小手，期待的盯着她。 咧着嘴笑了一下，易点点仰起头亲了一下汪江湖的下巴，似乎是被胡茬扎到，小手用力的擦着嘴。 “小笨蛋！”还没来得及笑，汪江湖的额头就传来短暂的柔软。 懵了一会，汪江湖抬眼望着易芝琳，没有犹豫和躲闪，她的眼里只剩从容和温柔。 万千思绪涌上心头，汪江湖笑着捏捏女儿的脸蛋，跟她一起躺在易芝琳的腿边。 抚摸汪江湖的脸颊，易芝琳歪着头问女儿：“今天晚上爸爸妈妈一起陪你睡好不好？” 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懂，笑了几下就钻到汪江湖怀里，拉着汪江湖的手拍她的背。 亲了一下女儿，汪江湖温柔的问：“宝宝是不是想睡觉了？那让妈妈把灯关了好不好？” 把易点点放到自己身上，汪江湖有节奏的轻拍她的背。 关掉灯，易芝琳枕着他的右臂躺下。 熟悉的体温让往事涌上心头，易芝琳用指尖抚摸他脸上的轮廓。 “那天回去之后，我给我妈说过了。” “她没说什么，只是让我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可我还是觉得，我什么也做不好。” “你已经很好了。”汪江湖握着她的手放在易点点的背上，“是我自己任性。” 当时的他，只看得见自己被抛弃，却看不见他没有站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面对。 不确定易点点是不是睡着了，汪江湖小心翼翼将她放下。 等了一会，确定她不会醒。 汪江湖侧身抱住易芝琳，像哄女儿一样拍着她的背，用胡茬蹭了蹭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轻点一下。 一个去了新疆，三个阖家欢，只有他一个在值班。 总算闲了下来，张北渝拿着食堂发的火腿月饼，坐在花池边上，望着头顶的明月。 曾经他不理解颜叶根本用不上，却还是买一个手电筒。 现在他明白了，仅靠手机的光，是看不远的。 这样的日子，她比他先过，所以又怎么会觉得生活不辛苦？ 如果他当时不是说等攒满小金豆，而是明天就娶她。 不重要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错过。 命里无时莫强求。 两口把月饼塞进嘴里，张北渝拍拍手起身回宿舍。 轮休的第一天，刚回到家，水都没来得及喝，张北渝就收到兰惠发来的相亲地点和时间。 之前还有照片和名字，但是张北渝三番五次的故意挑刺拒绝之后，现在就只能开盲盒。 别人放假他上班，别人上班他放假，难道这个人是同行？还是不上班自己做老板？ 两小时后，张北渝到了指定的咖啡厅，跟前台说了名字，前台把他带到一个窗边的位置。 不到一分钟，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女人在他对面坐下。 漫长的对视后，两人都嫌弃的撇开视线。 “怎么是你？” “居然是你！” 对面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初中同学刘明丽。 张北渝的记忆里，她是一个留着厚重齐刘海，看上去成绩就很好，只知道死读书的内向女生。 而她现在，自信又从容，眼里闪着几分精明，张北渝打量她道：“你现在整这么洋气！” “还行吧。”刘明丽把头发绾到耳后，仰着下巴看他，“你也沦落到相亲了？” 干笑几声，张北渝生硬的转移话题，“看你这样子，发财了？” “还好吧，有点小钱。”刘明丽端咖啡的手，不经意的露出一颗大钻戒。 怎么全世界都在发财，就他，颜叶还有徐佩三个人穷。 亲是相不成了，张北渝跟她闲聊几句，互加了微信就各自离开。 一下班就慌忙赶回家的兰惠，听到张北渝的汇报，气得揪住他一顿暴揍。 “你就挑吧！挑到三十岁看谁要你！” “着什么急啊？是我的终究是我的！” “是你的？你不去争取，什么东西是你的？什么都不是你的！” “那可以等别人来争取我嘛！” “逆子！” 巴掌如同雨点落在张北渝的身上，他抱着脑袋满屋子乱窜。 天天叫他结婚，不结婚是会坐牢还是会死？ 颜叶离开荷花乡的第二天，张北渝就回家要钱。 又要房子又要钱，兰惠和张建军不用想也知道张北渝想做什么。 “要多少？”掌握经济大权的兰惠问。 试探的打量过父母，张北渝没底气的比了一个五。 只是五千块钱的话，他还不至于像做错事了一样，兰惠忍住不悦，问他要来做什么。 “结，结婚啊。”张北渝缩着脖子，生怕遭一顿混合双打。 他们都认识这么多年，要结婚也可以，只是张北渝做贼心虚的样子，很难让人不多想。 兰惠耐着性子问：“结婚？你跟她家里商量了？” 不敢告诉父母颜叶和她家里的关系，张北渝躲闪着说不用商量。 听到这句不商量，兰惠的血压飙升。 “结婚这么大的事，你跟我说不用商量？你想做什么？偷偷结婚？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的后果？” “她家里因为这件事生气了怎么办？她爸妈不管她了怎么办？说点不好听的，你又让我们的脸面往哪搁？” 没有颜叶的同意，他不能说实话，他只是想一次性买够小金豆。 那样，离结婚就会近一点。 “不给算了！”张北渝负气跑回房间。 “这么大的人了还躲房间！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背着我们结婚，你就等着！” 那时候不给他钱，现在又来怪他不结婚。 回到房间，张北渝从抽屉里翻出装着七颗小金豆的盒子。 走出回收首饰的店铺，张北渝盯着微信余额看了一会。 把手机放进口袋的那一秒，他的心突然空了一大块。 罢了，罢了。 得不到，就得不到了。 第123章 风的尽头在哪里 短暂的秋天结束，花江迎来阴雨连绵的初冬。 “颜姐，有你的信件，西藏来的。” 实习生小杜拿着一封邮政的信件交给颜叶。 接过信件，确实是西藏来的，颜叶欣喜道：“应该是我那个寻找自由的朋友给我寄的明信片！” 小心翼翼拆开外包装，颜叶拿出里面的信封，拿在手里的厚度，薄得不像明信片。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颜叶慌了神。 “亲爱的颜叶，你好，我是徐佩。 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这几个月，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我完成了我们十几岁时的梦想。 我也更加确定，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我留恋的。 每一个感受到自由的瞬间，我都想闭上眼睛不再醒来。 最后，我到了海拔四千米的地方，给你写下这一封信。 即便是到了现在，我仍然想不明白，到底是我自私，还是我的父母自私。 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问题都是客观题就好了。 活着这个命题太主观了，我拿着笔，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我无数次的心潮澎湃，可我始终活不下去。 而死亡，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写，死亡真的是终点吗？ 又到底是折磨还是解脱呢？我还是不知道。 可我就是要去死，早晚都会死的，我不想活了，我早就不想活了。 只有想到马上去死，我才会体验到活着的快乐，可笑吧。 我竟然迫不及待。 记不记得，我们曾经讨论过，怎么去死，最不痛苦。 我们的结论是烧炭，可是这里太空旷了。 于是，我决定，在天黑之前，在海拔四千米的土地上奔跑，等到大脑缺氧的那一刻，我就躺下，等夜幕降临。 就这样，死在外边。 最近，我重复听了很多遍昨日青空，那时，我们想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人。 可现在，我满脑子都是从前的我们。 我想你应该不会问为什么，我最好的朋友，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应该还没有过二十七岁的生日。 就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吧，你的二十七岁，没有我了。 事已至此，不必为我感到悲伤。 我们说过的，死亡也是一种开始，要唱歌跳舞去庆祝。 我们无法摆脱生活的辛苦，那样的苦难以诉说。 但你不要害怕，不要犹豫，不要彷徨。 我们都要成为自己的勇士，勇敢的做自己的选择。 不高兴的话，就多吃点肉。 再见了，我亲爱的朋友。 我爱你。” 她的眼里终于有了波动，小杜担心的问：“颜姐，你怎么了？” “啊？”抬头的瞬间，一滴泪从下巴掉落，颜叶惊恐的低头寻找它的去处。 “风的尽头在哪里？” 十五岁的颜叶站在断桥边问。 十五岁的徐佩闭上眼睛，静静感受风的吹拂。 “我才不关心风的尽头在哪里，我只关心风从哪里来。” 少年的徐佩，像跑马灯，一幕一幕的出现在颜叶眼前。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在颜叶耳边重复。 回忆的尽头，颜叶对徐佩说。 “不是，你他妈真去死啊？” 第124章 此生 六点天就完全黑了，直到八点，颜叶也没有回家，手机也一直无人接听。 律所早就熄灯关门，安珏给叶柏打电话，问赵恩上次是在什么地方找到颜叶的。 断桥没有路灯，出租车司机到了路边就不再往前。 下了车，眼前漆黑一片，只能听到一些风声。 一道光从身后传来，被风吹得麻木的颜叶回过头，只能看见一个光源。 把光移向路面，安珏缓缓走到车边。 她绝望又委屈的看着他，安珏发现她兜里露出的白色纸张。 信被她握在手里，安珏想拿出来她就攥得更紧。 冰凉的泪落在安珏的手背，她红着眼睛问：“为什么断桥修到一半就不修了？” 客观的答案，是它烂尾了。 安珏提了一口气，迟疑道：“因为它的命就只到这里。” 趁她愣神，安珏一把抢过信纸。 信纸已经皱了，一些字迹被干掉的泪痕模糊。 粗略的读完，安珏将信纸铺平叠好放进自己的口袋。 因为她的命只到这里，呵，怪不得她那天不去算命。 如果她去算了命，又真的算得出来吗？ 眨了一下眼睛，一粒冰凉的颗粒被卷进眼眶，在眼里融化。 手电筒的光里，飘着一些白色的东西。 今天是立冬，却不是十月初八。 仰头望向天空，颜叶长长的呼出一口白气，冰凉的泪聚集在眼角。 “从我认识她开始，每年下雪，她都会发一条动态。”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 低下头，泪从眼角滑落，颜叶茫然的望着安珏。 “也算共白头。” 她早就计划着离开，而他们却一直以为她是恋爱脑，颜叶自嘲的笑。 把光移向断桥的尽头，雪纷纷扬扬，安珏想到了父亲。 安珏得到消息的时候，安秦就已经昏迷不醒。 最后，一句遗言也没有留。 信的末尾，徐佩对她说了爱她。 可他的父亲从未说过爱他，他只是说。 “等我死了，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 关掉手电筒，安珏从颜叶口袋里找出车钥匙解锁。 把她抱回车上，安珏双手捂着她冰冷的脸颊。 “事已至此，回家吃饭吧。” 回到家，安珏拦住颜叶脱外套的手。 “等你暖和了再脱。” 不知道她有没有胃口，安珏从微波炉里端出一碗汤和一盘炒菜。 喝完安珏给她盛的半碗汤，颜叶盛了满满一大碗白米饭，大口大口的塞进嘴里。 冰冷的胃很快暖和起来，她又吃了第二碗。 安珏端着碗筷，不知所措的看她。 吃不下了，颜叶放下碗筷，就着水把最后的米饭咽下去，她畅快的捂着肚子。 “你快吃啊，吃了我洗碗。” 回过神来，安珏动了动筷子。 “没事，你去洗漱吧，我来洗就好了。” “也行，下次轮到你的时候抵消。” 对他笑了一下，颜叶起身回房间。 生离带来的阵痛，往往只是那一会。 真正绵长的痛，是反应过来，他再也不会回来之后。 忍着情绪扒完碗里的饭，安珏把剩菜倒进垃圾桶，一刻也不敢停的洗碗。 第125章 真死了? 十月初八，昨晚的雪没留下痕迹。 请了一天的假，颜叶迎着风站在断桥边。 裸露的钢筋裹上更厚的铁锈，而它藏在水泥里的那一半，除了挤一点，应该被保护得很好吧。 所以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两全的办法。 你要死就死吧，死在那挺好的，尸体腐化得慢，还有好多路过的帅哥。 死在那真的挺好的，起码不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在下雨。 又下雨了，真烦。 “真感谢你，知道我要过生日了，还特意死一个好让我请假。” “也不知道你到底哪天死的，改天挑个好日子给你当头七，再给你烧。” 念叨完，颜叶从外套兜里抓出一把纸钱撒向半空。 “就这点，撒多了，该被罚款了，先用着，改天再说。” 把手揣进口袋，颜叶木讷的望着远处。 风卷着毛毛细雨拍打在她的脸上。 “死都死了，也让我感受一下玄学的力量，把这个雨停了。” 说完，颜叶忍不住笑了出来。 “算了，还是给我托个梦，我去捡一块你的骨头，让你落叶归根。” 最后看了一眼花江，颜叶转身离开。 没走两步，脚下一道阻力，她顺势摔了个狗啃泥，回过头，路上什么也没有。 “我靠！你玩真的！” 茫然的看过四周，颜叶迅速爬起来，幸好是白天，这要是晚上，不得吓死她！ “我警告你！我今天生日，别搞我啊！” 对着空气留下弱弱的威胁，颜叶狼狈的逃走。 跑到路边的彩票店，颜叶随手拿了一张十块钱的刮刮乐，用自己的身份证横着刮开。 仔细辨认后，竟然中了五百。 “哈哈哈！” 拿着五百现金，颜叶兴高采烈的跑出彩票店。 在路边买了一串冰糖葫芦，颜叶举着它对空气说：“奖励你的！” 风拂过她的手背，好像被摸了一下。 顺着风的方向望去，真的没下雨了。 扭头看向风的来处，阳光已经照了过来。 光掠过她身体的那一刻，颜叶仿佛听到，她在对自己说生日快乐。 你他妈的，真死了？ 还没跑到她家的卤肉店，张北渝的电话就来了。 不是，真死了？ 颤抖着点下接通，颜叶把手机贴在耳边，“喂。” “颜叶。”张北渝深吸了一口气，“徐佩她。” “哦。”慌乱的摁下锁屏键，颜叶拿着手机穿过最后的街道。 卤肉店的卷闸门上贴着歇业二十天的字样，颜叶后退两步，仰头望着三楼的窗户，那是徐佩的房间。 “颜叶！” 应声回头，颜叶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张北渝，他没穿制服。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颜叶哽咽着问。 “前几天，他们在她的衣服里找到了身份证，就联系了这边。” 张北渝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今天下葬。” 听到下葬两个字，颜叶突然笑了出来。 “你开玩笑吧！” 张着嘴巴用力吸了一口气，颜叶扣着指甲，身体不受控的颤抖。 “怎么可能呢？” 紧握的手最后还是没有伸出去，张北渝看着她的脸。 “走吧，去送她最后一程。” 第126章 长命百岁 阳光落在身上有了温度，颜叶和张北渝一起蹲在火盆边，一语不发的烧着纸钱。 不错，今天也是个好日子。 擦去脸上的泪痕，颜叶起身回头，看着几度哭到昏厥的刘梅。 所以到底是她更自私，还是你更自私呢？ 看向石碑上的名字，颜叶也不知道答案。 在墓园坐了一下午，安珏的身影才缓缓出现。 颜叶站起身，从安珏手里接过一捧鲜花，放在安秦的墓前。 用衣袖擦了擦父亲的照片，安珏什么也没说的坐下。 坐了一会，安珏拿着另一束花陪颜叶去了徐佩的墓。 还是什么也没说，两人上车离开。 车子驶出墓园，颜叶趴在窗边，和煦的风像是春天。 “我还以为她在恶作剧。” 哪怕是到了现在，颜叶仍无法真实的感受，徐佩已经离去。 她总觉得，过一段时间她就会回来。 “不经常见面的话，是这样的。” 在某些特别的时刻，安珏也会下意识的想，安秦会不会又搞偷袭。 有时做梦，也会梦到他回来，告诉安珏他只是去出了个任务。 真实到，安珏醒了都以为醒了才是做梦。 回到家，颜叶发现衣柜里又多了几件新衣服。 他总是给她买衣服，可她上班就是那几套职业装，放假就在家里躺着，几乎没有机会穿别的。 “你又买这么多衣服做什么？” “衣服多了，就不想搬家了呗！” 安珏并不在意她穿不穿，他只想借此让她认同这里也是她的家。 “行了！去把你的花脸洗干净来吃饭。” 花脸？颜叶半信半疑的走到镜子前，只见脸上两道黑黑的。 是纸钱的灰飘到她脸上，擦泪的时候擦成这样的。 好你个徐佩！好你个张北渝！两人合起伙来整她。 发缝里也是灰，颜叶干脆洗了个澡。 吹干头发，颜叶换上应景的红色卫衣。 这么一会就又精神饱满，安珏笑着倒了两杯酒。 刚刚就听见有人送餐，对这一桌子明显超过安珏手艺的菜，颜叶平静的坐下。 门铃又响了，安珏放下酒瓶去开门。 两分钟后，他拎着蛋糕回来，“先吃饭还是先点蜡烛？” 虽然这一桌子菜也能推断出他记得，可当他真的问出这句话，颜叶还是很感动，“点蜡烛吧！” “好。”移开颜叶面前的菜，安珏把蛋糕过去，拿出二十七的数字蜡烛插上。 灯啪的一下被关上，四周一片漆黑。 火苗的光影在黑暗中跳跃，安珏收起打火机，在颜叶对面坐下。 “那我许愿了！” 火红的光盖住她的脸红，她双手紧扣放在胸前，闭上眼睛开始许愿。 希望你下辈子可以做风。 愿你万事顺意，早日上岸。 睁开眼睛，颜叶一口气吹灭蜡烛。 打开灯，安珏走到她身边，用叉子刮了一小块奶油喂到她嘴边。 “生日快乐！” 甜蜜在嘴里化开，颜叶笑着对安珏说谢谢。 “不客气！” 摸摸她的脑袋，安珏回到对面坐下，举起酒杯与她碰杯。 喝了几杯，她似乎酒量又不好了，托着下巴一个劲的傻笑，说她今天刮彩票中了五百块钱。 跟着她笑的安珏让她分个红。 “什么叫分啊？本来就有你一半！” 拖着沉重的脑袋，颜叶打开手机转账。 “不过这一半不好听，换个顺序发给你。” 250，换了顺序就是520。 转账完成，颜叶眯着眼睛看他。 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安珏抬头道：“你这可是特殊意义的转账，要不回去的。” “我要回来干嘛？你说这话不会是你还要我还吧！”真要还的话，她又要勒紧裤腰带了。 “怎么可能？”点下接收，安珏把手机揣进兜里，迅速抿了一口酒。 从位置上起身，颜叶扶着桌子走到安珏旁边，跨过椅子坐到他腿上。 捧着他的脸，颜叶笑嘻嘻的说：“谢谢你，你真好！” 看清她的脸红，安珏单手搂着她腰问：“想要什么礼物？” 想要什么？她不知道生日能要什么。 她什么也不想要，连被爱也不想。 她只要，她的月亮，永不掉落。 “我要你长命百岁。” 第127章 哥哥 长命百岁。 她说过她大概活个八十岁，他长命百岁的话，她不就不能继承他的遗产了？ 下意识的想过，安珏忽然涌出一些无法言说的情绪。 她应该，很在意他吧。 从兜里摸出一个红色的福袋，安珏把它放到颜叶的手心。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送个保险的。” 拿在手里摩挲出大概的形状，颜叶笑着把福袋打开，果然是小金条。 把金条拿在手中掂量，颜叶的笑容愈发灿烂。 “这多破费啊！” “千金难买你开心。” 不过就是三个月的工资，他可是从大学就开始存老婆本的人。 被他说得脸红，颜叶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你真是个好人！” “你就不能换句话夸夸？” 不过也比是她亲哥的好。 “我想不到别的话了嘛！”颜叶难为情的抬起头，眯着似醉非醉的眼睛，盯着安珏的脸，“我就是觉得你特别好。” “你喝醉了？”安珏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她的手，不在她的肚子上，而在他的腿上。 颜叶嘿嘿的笑，“你猜？” 一看就是装的，真醉了，早睡地上去了，安珏坏笑道：“你醉了还得了？” 会意一笑，颜叶双手搭上安珏的肩，跟他眼神拉扯后，咬了一口他的脖子。 干柴烈火，缠绵不绝。 不知道被她咬了多少次，安珏扯着她的脸蛋，“你是狗啊？” “我是人。”没脸没皮的说完，颜叶又在他胸前咬了一口。 吃痛的安珏，捧着她的脸，用力咬了一下。 “啊！你谋杀！”痛得推开他，颜叶捂着自己的脸，“你毁我容，你不是好人了！” “我又不是好人了？”安珏觉得她好玩，自己笑个不停，“不过也是，我是变态嘛！”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叶柏说你骚了！”颜叶用力拍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巨响后，安珏的胸前逐渐浮现出红色的手印，“你们家的人都练铁砂掌是不是？” “对不起。”颜叶毫无愧疚的替他揉了揉。 关了灯，安珏给两人盖好被子，靠着她的肩躺下。 “那你好好想想，怎么赔偿我吧！” “你去告我吧，告了我也不赔。” “那我自己强制执行！” “你变……” 态字还没说出口，颜叶的手机传来震动。 想着可能是易芝琳或汪江湖，拿到手里一看，是外地的陌生号码。 “诈骗电话吧。”安珏伸手帮她挂掉。 那是杨元乐的号码，杨元乐骗了她，四舍五入，也算是诈骗电话。 颜叶刚要放下手机，电话就又打了过来。 今天也是他的生日，肯定又是想找她谈人生，顺便看看能不能去个酒店，颜叶挂掉电话。 还没开口问，第三个电话打来，安珏很难不多想。 “是不是找你咨询的？” 这是她的个人电话，而且这么晚了，谁找她咨询？ “骚扰电话，不用管。” 再次挂掉电话，颜叶将号码拉进黑名单。 刚刚放下手机，就传来消息震动。 不会又发短信吧！他有病啊，这么久没联系，突然找她干嘛？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颜叶只好向安珏坦白那是杨元乐。 “他有病啊。” 话里没什么情绪，安珏拿起她的手机，发现是微信消息。 “你们还有微信？” “没，早删了。” 颜叶伸出食指，当着安珏的面输入解锁密码和隐私密码。 果然是好友申请，验证消息是：没什么，就祝你祝我都生日快乐。 “他跟你一天生日？”安珏有些不爽。 “嗯。”曾经以为的天赐良缘，现在不堪回首。 “那你回他一个生日快乐不就行了？”说着，安珏把手机越拿越远，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查看她的好友列表和对话框。 三个置顶对话框，一个群，一个徐佩，还有一个他。 “继承人，不错！”安珏咬牙道。 “你又好到哪里去？”上次趁他洗澡，颜叶用自己的手机给他打电话，发现他给自己的备注是专业要债。 心虚的笑了几声，安珏点进徐佩的对话框，迅速向下拉动聊天记录。 “啊！”还以为他不会看徐佩，颜叶才无所畏惧的。 “不准看！她要生气的！”想到白天莫名其妙被绊的那一脚，颜叶拼命去抢手机。 在被她抢回去之前，聊天记录刚好停留在颜叶告诉徐佩她结婚的那天。 颜叶说她喜欢哥哥，还说他帅惨。 完了！大招被放了。 早知道不转移聊天记录了。 脑子嗡的一下，颜叶只能期待他刚才没有看清。 “不看了，瞧你那样！”把她拉躺下，安珏若无其事的翻身背对她。 等她把手机放下，安珏立马回过头，欠欠的问：“你真觉得我帅惨了？” 羞耻冲破天灵盖，颜叶用力推开他，“你烦不烦？” 她捂着耳朵转过身去，安珏拉开她的手，在她耳边挑逗道：“那你叫我声哥哥，哥也行，珏哥也行。” “不叫！”颜叶用被子盖住脑袋，脸红得发烫。 “哈哈哈！”安珏越过她拿起她的手机，“我可是记得密码哦！” “啊！”颜叶探出头来抢回手机，安珏趁机抱紧她的腰，贴着她滚烫的脸蹭了蹭。 她虽然放空了大招，可安珏是她的队友，不仅不会反杀，还给她开了治疗。 漆黑的夜，颜叶的双眸闪动微弱的光芒，或许她真的不用那么担心。 第128章 老宿舍 周六下了大雪，踉踉跄跄的赶到医院。 两人靠在墙边，斜着眼睛俯视摇篮里那个新鲜的，红色的人。 孩子是半夜生的，其他人刚回去休息，赵恩还没睡醒。 “顺的剖的？”颜叶问叶柏。 听他说顺的，颜叶吓得呲牙咧嘴。 叶柏又说打了无痛，颜叶还是摇头，无法想象撕裂的痛。 安静的病房突然爆发尖锐的哭声，叶柏慌忙的拍拍孩子，让颜叶帮他泡奶。 “水呢？奶粉呢？”颜叶手足无措。 “那你来哄他！”指望不上颜叶，叶柏自己去泡奶。 这怎么哄？脑袋还没有她的手大，这么小的手是怎么做到根根分明还有指甲的？ 孩子哭得厉害，叶柏让颜叶把他抱起来。 “你让我抱？”颜叶立马抓来安珏，安珏无奈的耸肩，“你都不敢，我怎么敢？” “两个废物！”冲好奶的叶柏把奶瓶递给颜叶，弯腰抱起孩子哄了一会，拿过奶瓶给他喂奶。 吵这一会，赵恩也醒了。 本来她睡着就虚弱，醒了更虚弱，颜叶立马抓住她的手，往她手里放了一个大红包。 “嫂子辛苦了，买点好吃的补补！” 捏了捏厚度，赵恩虚弱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 收好红包，赵恩让叶柏把孩子抱给她。 她才刚醒，叶柏让她等他把奶喂了。 那两人茫然的看着孩子吃奶，赵恩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们两个好傻。” 安珏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叶柏当爸了，颜叶对孩子也没有兴趣。 两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走出医院，安珏才想起来问那是男孩女孩。 “哭得那么大声，肯定是个男孩。”颜叶忍不住嫌弃。 “他早生几个小时就跟你同一天生日了。” “我才不跟他同一天呢！” 本来他们只是不记得颜叶的生日，要是他们在同一天。 以后的每一年，他们都会记得他的生日，而不记得颜叶。 路上的雪开始融化，鞋底也被打湿。 吃过早餐，安珏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带着颜叶去了江北路。 颜叶认得这里，是公安局的老宿舍，离她家就几分钟路程。 难怪他总是和叶柏在一起玩，还每次都从那条小路回家。 走进老旧的宿舍楼，楼梯下面堆了一些废旧的纸壳，楼道还算干净，有一些狗毛的味道。 颜叶捂着鼻子，站在安珏身后等他开门。 房子很小，只有两个卧室，厨房和客厅都很小，没有阳台，也没有植物。 防盗窗上有一个空鱼缸，墙上挂着一幅家和万事兴的刺绣，电视柜上摆着一张小男孩的照片。 这里是安珏长大的地方，但不像是很久没人住的样子。 拿起电视柜上的照片，颜叶只是看了两眼就记起来这是小时候的安珏。 “我小时候真见过你！”颜叶欣喜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在她家吃那么多饭，没见过才奇怪。 看看照片，再看看安珏，颜叶来回移转视线。 “别说，你小时候还怪可爱的！” “得了吧！” 心里怪怪的，安珏把照片抢过来扣在桌上，转身回了房间。 他的房间也很小，衣柜和床都很小，墙上贴满了奖状。 门边还有他的身高刻度，但只到十一岁。 那时的安珏总想快点长大，可以照顾和保护妈妈。 所以每年生日，他都拉着肖若梅给自己量身高。 十一岁那年，他们离婚了。 回头发现她在那里比身高，安珏从笔筒里拿出一支铅笔，两步走到她跟前，沿着她的头顶画了一条线。 伸手比了一下，颜叶得意道：“我比你高这么多！” “嗯，你真厉害！”夸过她，安珏回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初三的同学录。 打开的第一页就是叶柏，翻到第二页留言，安珏拍了张照。 艰难的辨认他放荡不羁的字迹，他说他以后要生八个孩子，颜叶嘲笑道：“他好傻！” “对。”把照片发给叶柏，安珏顺便催促他抓紧下一胎，然后送两个给他。 叶柏的同学录上，安珏写得一本正经，留言只有祝他早日完成心愿几个字。 这个步步为营的阴险小人！叶柏反击回复：给点启动资金。 对着手机笑了一下，安珏回复：红包里有我的一半。 果然和他猜的一样，叶柏收起手机，抱着儿子说过年给他要一个大红包。 跟他聊这一会，颜叶已经抱着他卡通封面的相册，脱鞋坐到他床上。 “你这有人住吗？怎么还铺着床？” “之前我爸回来会住这边，他走了就没人住了，有时候我会过来打扫。” “我就说嘛，看着挺干净，但是灰尘味很大。” 嗯了一声，安珏抱着双臂靠在桌上，饶有兴致的盯着她。 只见她翻开第一页就立马合上，慌乱的看着安珏问：“这种照片你都有！” 反正那才两岁，安珏不在意的撇嘴。 “变态当然从小就是变态了！” “你也太变态了吧！” 第129章 就是很帅 再次打开相册，颜叶眼神定格在那张大尺度照片。 扫了他一眼，颜叶鬼鬼祟祟的摸出手机。 “喂！你看归看，拍照是什么意思？” 安珏赶紧抢走她的手机。 “你一个变态还怕这？” 挑逗过他，颜叶翻开第二页。 画风立马跳转为穿着跳跳虎的衣服，对着镜头笑的可爱娃娃。 “天呐！你小时候也太可爱了吧！” 真想抱着亲一口，颜叶的脸上第一次洋溢母爱的光芒。 往后翻，颜叶就看见了小时候的叶柏，白白胖胖的，像个福娃。 回花江前，她从来没拍过照片，她已经不记得那时候的自己。 迅速翻过有叶柏的照片，少年时期的安珏再一次出现在颜叶眼前。 他留着寸头，穿着一中的校服，他没有笑，只是安静的看着镜头，仿佛在与她对视。 心虚的低下头，颜叶偷偷观察着安珏。 发现她手上的动作，安珏淡淡的威胁：“你想当众盗窃啊？” 尬笑两声，颜叶把照片塞回去。 “行了，没什么好看的。”安珏把相册收回去，将手机还给颜叶。 握着手机，颜叶意犹未尽的回想刚才那张照片。 原来不是记忆给他加了滤镜，是他那个时候，就是很帅。 真想把那张照片拿给徐佩看，可惜她看不见了，颜叶扭头问安珏：“你不会就是为了同学录来这吧？” “不告诉你。”相册的最后一页，是十六岁的颜叶，合上相册，安珏把它放回抽屉。 小时候，安秦的工作很忙，常常十天半个月不在家，长此以往，肖若梅生出许多怨气。 他们每次吵架，肖若梅都会在安秦离开后体罚安珏，甚至动手打他。 每次挨打，安珏都会跑去叶柏家。 他们离婚，她决绝的撇下安珏，安珏也没有恨她，因为她是他唯一的妈妈。 高考过后，安秦给他买了新房子。 安秦过世，他才第一次回了这里。 前段时间，肖若梅又以住了很多年，有感情为由，让安珏把这个房子给她养老。 他无法与她和解，哪怕她是他唯一的妈妈。 “你想回家吗？”安珏另有所指。 “我现在有五个家了，你说的是哪一个？”颜叶明知故问。 无奈，安珏顺着她的话说：“二层小洋房。” “不想。” 那个房子很大，前后都有院子，前院种了很多花，后院有一棵桂花树。 到了花季，满院子都会很香。 可是回想住在那里的十四年，好像除了房间，她哪也没去过。 她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和自己说话，确保她不会变成哑巴。 童年的记忆本就单调，在亲眼目睹邻居姐姐跳下水库之后，颜叶的记忆就少了很大一部分。 两次重大的打击，是祸也是福，不然什么都记得清楚，日子也太难过了。 那时候勤勤恳恳上课，兢兢业业上班，却好像什么都没做，就过了好多年。 而今年还没结束，就已经发生了好多事。 有一种游戏打通关了的怅然若失。 回到自己的家，颜叶在衣柜的隔层里拿出笔记本，坐在桌前郑重的给徐佩写信。 “亲爱的徐佩，你好，见字如面。 说实话，我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死亡，应该是时间，我清楚的看着它流逝，却也只能看着它流逝。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又如何定义这里的面对，于是我干脆不面对。 我好像在说废话。 你知道的，我的大脑一向很空，不过我觉得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收到你来信的那天，我一个人在断桥边坐了很久。 断桥为什么修到一半就不修了呢？ 因为它的命就只到那里，是吗？ 人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就会相信玄学，玄学太玄了，说不清也道不明，懂了又好像没懂。 所以人生的真谛就是糊涂，想不明白就不要想。 不知道你到底是想明白了，还是不想再想了。 我想不通，可我也不想你难过。 我无权干涉你的人生，可我也会想，我们这样，都觉得对方的人生跟自己没有太大关系，是不是太冷漠了？ 可如果我们不这样的话，又无法成为朋友。 这个世界太矛盾了。 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这一刻特别想你。 那就到这里吧，下次再说。” 第130章 娶到了十六岁喜欢的人 雪下了又化，几天的细雨结束，花江迎来短暂的阴天。 又是到点下班的一天，打过卡，安珏一路小跑到停车场。 从颜叶手里接过鲜花，赶紧拉着她上车离开。 “你怕什么？”颜叶挑逗的问。 “你说我怕什么？”这要是被他那些同事逮个正着，不知道又要被怎么起哄。 走出大门，安珏总算放下心，“你怎么又提前下班？” “弹性工作制喽！”颜叶笑着回答。 回到家，饭已经做好了，还有一个生日蛋糕。 把花放在餐桌上，安珏拉着颜叶拍了一张合照。 既然都拍了照，颜叶就把礼物拿了出来，“生日快乐！” 她不是只知道收钱的白眼狼吗？怎么还给自己破费？ 窃喜的瞧过她一眼，安珏打开盒子，是一块玉。 把玉握在手心，安珏问：“因为我的名字？” 颜叶摇摇头，“不告诉你，但也差不多。” “你还不告诉我！”安珏故意挠了挠她腰上的痒痒肉，颜叶扭着身子躲开，“赶紧吃饭吧你！” “我也要先点蜡烛！”安珏一动不动的看着颜叶，她只好去帮他点蜡烛。 收回笑盈盈的目光，安珏低头在心中默念。 希望她能活一百零一岁。 吹灭蜡烛，安珏让颜叶坐他旁边，“以后我们两个吃饭都坐一边吃。” 怪暧昧的，颜叶扭捏的坐下，喂他吃了第一口蛋糕。 “我要发个朋友圈。”安珏说着点进微信，正好叶柏给他发小红包。 “他记得你生日？”颜叶意外的问。 “当然，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安珏收了红包，给叶柏回复感谢大佬的表情包。 连安珏的生日都记得，颜叶有些失落，“也是，我还比你晚四年认识他呢！” “认不认识他，我们两个都会认识的。” 在没有叶柏的时间线里，安珏也会在叶平安的那个案子知道颜叶。 会在高中和她遇见，在荷花乡和她认识，在那个雨天与她重逢。 “谁跟你说这个？” 他们当然会认识，只是唯一一个表现得在意她的家人，也不会记得她的生日。 不过，安珏也是她的家人。 亲了一下他的脸，颜叶软着身子倚在他肩上，看他编辑朋友圈。 “我好像没见过你发朋友圈。” “因为我很久没发了。” 他的上一条朋友圈还是大学毕业，看他把结婚证都放上去，颜叶立马摁住他的手。 “你确定？” “所有人都知道了！” “叶柏呢？” “他猜也猜到了。” 想到叶柏说过的话，颜芳芳和叶俊文看不上自己。 虽然早就做足了应对的准备，也觉得颜叶应该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但他不能完全确定。 “你不想吗？” “没啊，我只是怕叶柏又为难你。” 她才不会在意父母的想法，在意他们，就是为难自己。 用左手握住她的手，安珏继续挑选照片。 有他们一起放的烟花，一起吃的饭，还有两人的生日，凑满九宫格，他抬头询问颜叶。 “写什么文案？” “我怎么知道？” 颜叶转过头去，别扭了一会，回过头来，他已经收起手机。 “发了？”颜叶立马拿出手机，安珏却把她的手机抢走，“先吃饭吧！” 吃完饭，安珏又让她去把碗洗了。 本来就没打算让他洗，但是颜叶心里惦记朋友圈，“你就该装个洗碗机！” “好！周末就装！”安珏满口答应。 他到底发了什么？不会是让自己很社死的东西吧！ 烦躁的洗完碗，颜叶又烦躁的拖地。 打扫好厨房和餐厅的卫生，颜叶解下围裙，洗干净手跑回客厅。 拿起沙发上的手机，颜叶迅速输入密码。 密码错误？又输了一遍，密码还是错误，颜叶翻转查看手机壳确定这是自己的手机。 再输入还是错误，颜叶拆下手机壳，发现这是安珏的手机。 “啊！”发现被自己被捉弄，颜叶又急又恼。 “哈哈哈！”安珏奸计得逞。 “你笑个屁！”从他身上找到自己的手机，颜叶趴在他腿上输入密码进入微信。 点进朋友圈，第一条就是安珏。 “今年一切顺利，娶到了十六岁喜欢的人。” 第131章 他什么都知道 之前的九宫格也变成了长图。 颜叶根本不敢点开图片，捂着发烫的脸大叫。 实在是羞耻，颜叶爬起来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嘶！”安珏揉了揉被咬的地方，随即咬了回去。 颜叶又笑又痛，“谋杀亲妻了！” “你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打闹过后，安珏把她抱到腿上，靠着她的额头说：“看吧，我妈也不记得我的生日。” 他果然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连颜叶担心她的大招被放了，他也知道。 于是他也摊牌，告诉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发这样的朋友圈，多少有些害羞，他要找点缓解情绪的事做。 双手探进她的衣服，搂住她的腰，安珏贴近她绯红的脸挑眉道：“我们去泡澡。” “我才不跟你一起！”颜叶一想后退就被他挠痒痒。 只好求饶道：“我不好意思！” “你跟我还不好意思？” “我就是不好意思！” “没得商量！” 安珏直接抱起她，一路关灯回到房间把门反锁。 “我去放水，你在这等我。” 把颜叶放到床边，安珏慌张的溜进浴室。 救命！颜叶双手捂着脸，脸烫得像四十度。 他怎么会在那个时候喜欢她呢？他可是叶柏的好朋友，虽然颜叶和叶柏很少同时出现。 但安珏真想说的话，有的是机会跟她说。 他演的吧！ 带着疑惑，颜叶拿出手机，点开长图迅速划了几下。 最顶上的照片是结婚证，中间是一些他们的合照，和一起吃的饭。 再往下是在山顶时，她给哥嫂拍照的背影。 而最后，是穿着校服的她。 从头发的长度来判断，是高二，她的十六岁。 那时候的她，每天都累得灵魂出窍，三天才洗一次头。 走在路上感觉全世界都欠她五百万。 可这张照片里的她，元气满满，青春洋溢，和她记忆里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太尴尬了，去做点缓解尴尬的事情。 还没放好水，就听见颜叶进来的脚步声。 她身上只披着一条浴巾，脸红得像番茄。 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安珏一把扯开她肩上的浴巾。 果然，里面还有一条肩带。 挂着又羞又坏的笑，颜叶向前一步靠到他的怀里，仰着头对他说：“要不然，先出点汗？” 他倒被她弄得不好意思，手穿过浴巾触碰到丝滑的布料，细腻的触感勾起他的心火。 他低头靠近颜叶的脸，轻咬她的下唇。 放开拉着浴巾的手，颜叶抬手抚摸他的脖子和耳朵。 出了汗，两人靠在一起泡澡。 闭上眼睛静静享受被温暖包围，颜叶感叹道：“好舒服。” “什么舒服？”安珏在她耳边色气的问。 怎么还开上车了？她的耳朵又红了，“水舒服。” 算了，不捉弄她了。 安珏俯身亲了她的肩膀，抱着她靠在她身上，享受这一刻的安逸。 家里，叶柏一会看手机，一会看颜芳芳。 那两个疯子，这种事都敢发朋友圈，要是被父母知道，颜叶少不了要被修理。 她那个性子，软硬不吃，要是被骂惨了，说不准直接断绝关系。 还有安珏，要是他老老实实的，指不定被奚落成什么样子。 不过，全家除了叶柏，就只有颜叶才有安珏的微信。 所以，只要他不说，谁又会知道呢？ 第132章 秘密 完全入冬的花江，又是连绵的细雨。 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从法院回来，颜叶刚进律所，小杜就和她打招呼。 放下雨伞，颜叶瞧见在沙发上静等的徐灿。 “灿哥！你怎么来了？” 亲自给他泡了杯热茶，颜叶坐到他的身边。 徐灿知道消息的时候，徐佩已经死了，除了接受，他别无他法。 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悲伤，可颜叶还是猜出，他是为了徐佩而来。 “我们去办公室里谈吧！” 王律不在，颜叶带着徐灿走进主任办公室。 关上门，徐灿放松许多，握着茶杯，他迟疑的问：“你知道我妹，她之前做过什么吗？” “你怎么会这么问？”颜叶不解。 热水的温度隔着纸杯传到徐灿的手心，他前所未有的恐慌。 “我妹她的账上，有七百万。” 良久，颜叶才缓缓问出一个啊字。 “可是她没上过班啊！” 上班也挣不了这么多钱。 “她中彩票了？” 徐灿摇头，如果这笔钱是合法的，她不会一声不吭。 可如果它不合法，徐灿也想不出徐佩会做什么违法的事。 七百万不是一个小数目，颜叶和徐灿有同样的担心。 “银行那边怎么说？” “是一个外地的个人账户，分两次转给她的，一次五百万，一次两百万，但是那个人我们都不认识。” 下意识的想起张正，但他没有那个实力，也没有给她转账的动机。 可徐佩毕业之后就天天在家，又怎么会有外地人给她转钱？ 职业的敏感让颜叶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难道徐佩的死，是为了完成某些人的恶趣味？ “是什么时候转的？” “都是20年。” 正是疫情爆发后的时间，那几个月不知道死了不知道多少公司和企业。 那种情况下还能拿出七百万的人，家底肯定很厚。 徐佩是怎么认识这么有钱的外地人的？ “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但那个时候电信诈骗就已经很多了，如果她的账上突然汇入巨款，银行肯定是要调查的，这么多年都没事，这笔钱应该没问题。” 徐灿垂下脑袋，缓慢的摇头。 “我是担心，她是因为这件事，才离开的。” 她离开的原因，不会再有人给他们答案。 好像每一个突然离开的人，都会有秘密。 断桥边，颜叶直面呼啸的寒风。 “你有七百万我都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世界上的另一个你。” 颜叶这几年的窘迫显而易见，而徐佩从未对她伸出援手。 颜叶当然不会想是她不愿意，而是，这笔钱，她根本就不想花。 或者，不能被人发现。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进一步的调查，他们确定那两笔钱都是赠予。 与此同时，他们还发现徐佩的名下还有一套房子，登记的时间同样是2020年。 花江就在脚下，站在阳台，就能俯瞰江景，也能看见山的那头。 这里的陈设简单极了，只有一套沙发和一张床，没有任何生活的痕迹。 时间过去太久，监控也无从查起。 坐在沙发上，迎面而来的穿堂风拂过她的身体。 颜叶想起那天，徐佩突然问她如果安珏出轨。 难道，她做了别人的情人？ 这里的摆设，也像一个情人窝。 让徐佩心甘情愿做他的情人，又能随手拿出七百万和一套江景房。 天色渐晚，颜叶抬头望着缓缓走来的张北渝。 徐灿招呼他坐下，直截了当的将事情告诉他。 “你知不知道什么？”徐灿急切的问张北渝。 他怎么会知道？徐灿不说，张北渝还以为徐佩跟自己一样穷。 把眼神投向颜叶，张北渝问：“你都不知道？” 她猜到但是不愿意说，避开他的视线，颜叶摇头。 从包里拿出徐佩给自己写的遗书，颜叶将它递给徐灿。 “她十六岁的时候，就问我想不想死了。” “就算没有这七百万，她也会死的。” “既然谁都没说，就是她不想说，就按她的遗产处理，不要再纠结了。” 朋友的默契告诉张北渝，她知道真相。 可徐灿落在信纸上的泪，让他没有开口。 散场后，张北渝还是忍不住问颜叶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也很想问他，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吗？ 没有必要了，事已至此，什么都不能改变。 如果真的跟她猜得一样，对徐佩的家人，只会是二次伤害。 “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可以找证据！” 任何疑案的侦破，都是从怀疑和猜测开始的。 可颜叶不是警察，她是律师，要最大限度的维护当事人的权利。 “她的死没有牵扯任何人，她不想说，就不要再问。” “你难道就不关心她为什么想不开吗？” “谁规定的死就是想不开？世界上那么多人，不是谁都想活的。” 他想不明白，但他觉得她冷漠。 不只是对生死，也是对他。 “你有什么话，永远都不会告诉我。” 第133章 原因 红着眼睛走出人群，张北渝拿出手机给汪江湖打电话。 接通电话的一瞬，张北渝对着那头大喊。 “王八蛋，徐佩那七百万是不是你给的？” 电话没有预兆的被挂断，张北渝不服气的踹了一脚路边的围墙。 没等到回话，汪江湖的车在三天后出现在青龙镇的街道。 傍晚的山顶只有两个人，夕阳落到山后，刺骨的寒风不断刮在身上。 天色肉眼可见的暗沉下去，张北渝拿出手电筒，一会照照天，一会照照地上的石头。 “王八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 “她早想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真不懂，你们几个，一个比一个自私，一个比一个冷漠！” 没有虫叫的季节，打火机的碰撞，尤为刺耳。 看清猩红的光点，张北渝问：“你居然还抽烟！” “你抽不抽？”汪江湖把烟递过去。 “我还想多活几年。”张北渝手里的光点落在不远处的枯树，“她不是最惜命的吗？” “她只是不想死得太难看。”带着余温的烟灰，被风卷走。 作为情人，他并不在意她的生死。 可作为朋友，他已经尽力了。 “她比颜叶还不贪。” 他竟然还敢提颜叶，张北渝气得给了他身上一拳。 “我那时候，可是忍了又忍，才说服我自己，你就是受了刺激乱发疯的！” 不在意的轻笑，汪江湖将烟头踩灭，“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在发疯，因为我觉得，要是我娶了颜叶，肯定会气死易芝琳。” “你就不怕气死我？”白了他一眼，张北渝没有多想的问：“那你为什么不娶徐佩？” 从张北渝手里夺过手电，汪江湖将它照向天空，零零散散的星星，在厚重的云层之后泛着微光。 “很简单，我爸妈愿意让我娶一个，卤肉店家的女儿的可能性，比易芝琳她妈接受我的可能性，还小上一万倍。” “况且，我只是想气易芝琳，并不是真的想结婚。” 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口的，张北渝厌恶的往旁边挪了两步。 可他还是问：“你喜欢她吗？” 徐佩是他们几个公认的恋爱脑。 “你这问题，问得毫无意义。” 他不喜欢她，才敢放心大胆的玩，才能在必要的时候及时抽身。 可也因为他不喜欢她，从而对他们之间的友谊感到愧疚，才会有那七百万和一套房子。 卤肉店的女儿，和支撑起花江经济的，龙头企业家的大少爷。 张北渝一个旁人也看得出其中差距，而身处其中的徐佩，又是怎样的绝望？ “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不找别人？” 这么多年过去，只有张北渝还是那个快乐男孩。 揉了揉被风吹红的鼻尖，汪江湖将光点移向远处的山头。 “你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这就是原因。” 2020年的春天，疫情还未到达花江这座小城。 封城结束，在家里困了数月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摘掉口罩，呼吸新鲜空气。 徐家的卤肉店也重新开业，生活逐渐回到正轨。 在家里躺了几个月，稍稍活动，身子骨就要散架。 装上提前准备的卤味零嘴，徐佩骑上小电驴去了汪江湖家。 家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徐佩放下东西，“他们两个呢？” “颜叶失联，张北渝躺尸。”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汪江湖打开电视。 “这几个月憋死我了！”盘着腿在地上坐下，汪江湖拆开塑料袋，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吃东西。 他家的暖气很足，徐佩没有脱外套，“他俩都不来，我也回去了，你慢慢吃吧！” “来都来了，聊聊天，我几个月没跟人说话，都要成哑巴了！”没戴手套的那只手将徐佩拉坐下。 “你那嘴巴，不说话确实憋得慌。”脱掉外套，徐佩倒了两杯果汁。 把自己的那杯揽到跟前，徐佩在小群里，发消息艾特那两个人。 不一会，张北渝回复他被发配老家，颜叶迟迟没有回应。 “她最近老玩消失。”放下手机，徐佩抿了一口果汁。 “可能失恋了。”汪江湖盯着电视上的画面，“她就是个疯子，谈了恋爱更疯。” 徐佩觉得汪江湖才疯，“要不是你在他们两个中间乱说，颜叶才不会跟这个老男人在一起。” “谁乱说了？是你自己没给我说清楚。”汪江湖才懒得管颜叶跟谁在一起，更不像徐佩想嗑cp。 “关我什么事？你拿脚趾头想，颜叶也不可能恶心张北渝。” “我就随口一说，谁知道张北渝当真了？” “懒得跟你说。” 她和汪江湖本来也没什么说的，这个话题过后，他们就没再说话。 那些卤味她也吃腻了，喝完果汁，温暖的空气和无聊的氛围，让她有了些困意。 “回家了。”徐佩收起手机起身。 “路上慢点，到了给我说。”汪江湖继续吃着东西看电视，没有去送徐佩。 那天过后，徐佩就成了汪江湖的专属外卖员。 不仅不用和平台分成，还能得到十倍的配送费。 有时，徐佩也会撞见一些不该看的，但汪江湖都不在意，她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反正除了易芝琳和他妈，就没人管得了他。 只是有时候，还是会因为，年少喜欢的人，变得不再美好而难过。 所以当他说出，给她五百万，让她做他的情人。 徐佩忘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他是谁。 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徐佩仿佛已经死掉。 身份巨大的落差，她从未有过妄想。 不甘被践踏，也不想要易芝琳不要的东西，徐佩拒绝了他。 可她的账上真的多了五百万，为了解释这笔钱的来处，她不得不再跟他见面。 当他像十六岁那年，再次抱起徐佩。 她的自尊，她的真心，她的一切。 全都消失在风里。 两百万，是对她第一次的补偿。 她无法接受自己被物化，就算那是她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可她也不想活，那笔钱足以让她的家人无后顾之忧。 她开始给自己洗脑，在花江这样的小地方，哪个做情人的，能拿七百万。 况且，他又不是糟老头子，他年轻帅气还温柔。 她也不排斥和他肢体接触。 讨好他的同时，也能得到他的讨好。 他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情人。 可是见不得光就是见不得光。 只是得到易芝琳要回来的消息，他们就默契的分开。 那是被疫情偷走的三年，也是他们不为人知的三年。 在她走进邮局，寄出她的遗书时，还是撤回了给他的那一份。 不光彩的事，就不要让它说话。 得知徐佩的死讯，汪江湖将易点点哄睡。 他扶着栏杆站在阳台，烟抽了一支又一支。 抽完最后一支，他蹲在地上，胡乱抹去脸上的泪。 待烟味散尽，他起身回屋。 将烟头扫进垃圾桶，去楼下丢了垃圾。 回到家，易点点还没有醒。 刷了牙，洗过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一切如常。 第134章 偷点珏哥的钱 五人再次聚齐，是在徐佩的墓前。 这也是他们五个人，第一次一起淋了雪。 “怪不得她老说一辈子，原来她的一辈子这么短。”易芝琳长长叹了口气。 把信丢进火盆，火光在颜叶的眼里跳跃，似乎是徐佩在告诉她，她收到了。 绵长的痛逐渐浮现，颜叶背过身去，眼皮被她搓得通红。 她开了头，剩下的三人也开始哽咽。 或许是嫌吵，一阵疾风打得四人东倒西歪。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颜叶，两下抹掉眼角的泪，惊喜的说是徐佩在和他们玩。 易芝琳和张北渝都愣住，以为她是伤心过度，精神错乱了。 唯一知道她在说什么的人，抹去墓碑上的积雪，叫上三人离开。 花江一中旁边的火锅店，还是只有四个人。 汪江湖滔滔不绝的给两人分享他的宝贝女儿，还不忘催促颜叶赶紧给他家易点点生个备胎。 “这种事就不用我亲自代劳了，我哥已经生了一个儿子，四舍五入，就当是我生的！”颜叶热情的给他看照片。 “他怎么这么红？”汪江湖嫌弃皱眉。 “易点点生下来还是紫色的呢！”易芝琳说。 莫名感觉被针对，张北渝喝了一大口饮料，“了不起，你们三个都有娃！” 三人同时白了他一眼，汪江湖再次说出那句话，“你要有本事，孩子都满月了！” “你有病啊！”颜叶给了他一巴掌。 捂着被打的地方，好久没犯贱的汪江湖又开始试探。 “对啊！我怎么把你忘了？但凡你俩有一个有本事，孩子都满月了！” “你找死！” 颜叶撸起袖子，给了汪江湖身上梆梆两拳。 情绪上来的张北渝，自暴自弃道：“退一万步说，你偷点珏哥的钱来包养我不行吗？” “你有病啊！”颜叶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莫名的羞耻涌上心头，颜叶又给了他两拳。 拳拳到肉，痛到骨头，张北渝心疼的抱住自己，还是做女朋友的时候她才最温柔。 “哈哈哈哈！”易芝琳笑得脸都僵了。 “你笑！还笑这么开心，你要包养他啊？”颜叶反将一军。 “颜叶！”汪江湖给了她一巴掌，警告她不要乱说。 刚才他们调侃她的时候，她可什么都没说，颜叶还回去一巴掌，“我看你也不是不行，你包养他吧！” “我又不搞基！”汪江湖嫌弃的躲开。 “我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张北渝郑重其事的看着易芝琳，“就是你不在的时候吧，汪江湖他给颜叶……” “啊！”汪江湖大叫着捂住张北渝的嘴巴。 怎么又扯到她了？心虚的喝了一口酒，颜叶说她要回家了。 “你回什么家？”汪江湖立马拦住她。 “我是一个有家室的人！”颜叶指着自己说。 汪江湖不屑的反驳：“谁没有啊？” “我没有啊！”张北渝看热闹不嫌事大。 “早叫你去做鸭了，做到现在都该上岸了。”汪江湖无情嘲讽。 “你是人吗？”颜叶质问汪江湖。 “你又帮他说话了？”汪江湖幸灾乐祸。 忍无可忍，颜叶揪着他的衣领，“走，去外头打一架！” “我服了你们三个！”易芝琳都笑不动了，“干脆你们三个做一家算了。” “你说的是人话？”颜叶和汪江湖异口同声。 伤心的张北渝再次拱火，“嗯，也不是不行，汪江湖只负责赚钱就可以。” 颜叶和汪江湖目瞪口呆，震惊过后，汪江湖拉着颜叶说：“你上，我怕我打死他！” 颜叶心力交瘁的闭上眼睛，“你上！打死算了。” “哈哈哈！”易芝琳同情的抓住张北渝的手臂，“这么多年的情爱，终究是错付了！” 第135章 不差这一眼 打车到了小区门口，颜叶远远的望着家里的灯。 明明就是吃了顿饭，却感觉像出了个轨。 回到家，颜叶轻手轻脚的走进客厅。 “鬼鬼祟祟的，你小偷啊？”沙发上的安珏抬眼看她，“你脸怎么这么红？你喝酒了？” 颜叶捏着食指，“一点点。” “你还喝酒，你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吗？”安珏皱着眉问。 有什么问题？什么问题不能喝酒？ 想了一会，颜叶突然想起一件大事，随即摸出手机查看日期。 已经比预测时间推迟四天了，她就说怎么感觉这个月特别快乐，原来是生理期迟迟没来。 “不会吧！” 怀孕不是要着床吗？着床不是会肚子痛吗？她一点也不痛啊！ “不要啊！” 颜叶瘫坐在地上，感觉天都塌了。 唉，没办法，安珏扶着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度过惶恐的一夜，第二天早上，两人半蹲在洗漱台边，用滴管给三根验孕棒滴上尿液。 几分钟后，三根验孕棒均显示一条杠，两人大松一口气。 颜叶捂着心口，“吓死我了！” “也吓死我了。”安珏收拾好垃圾，用香皂洗干净手，“要不然我去做个结扎？” “得了吧！医院才不会给你这种，正值壮年的，未生育的男性做结扎。” 彻底放下心，颜叶洗着手问：“你是丁克？” “不是啊，只是觉得没必要生孩子。” 他不能保证孩子生下来会很快乐。 “那要是真的有了呢？打掉？”一想到那个场面，孩子都还没怀上，颜叶就已经开始恨安珏了。 安珏搂住她的腰，“如果真的有了就生下来，看他像你还是像我。” “你不如拿我们两个的照片ai合成一个，过过眼瘾算了。” 虽然颜叶也觉得，如果不能保证孩子会快乐，那就不要生。 可如果真的怀孕，她想她也不会拿掉。 人就是自私的，一边怪父母生了自己，一边又想自己生一个孩子。 想通的这会，身体一阵暖流，她立马跑进卫生间。 万恶的生理期，还是来了。 十二月下旬，各大高校陆续放寒假，司法局又来了两个社会实践的女孩。 没什么做的，就先把她们安排在援助中心打杂。 无所事事的两人，第二天就听说了之前姜笑的事。 “至于吗？那男的都结婚了！” “男人只要结了婚，在我这里就贬值了！” “不管多帅的人，只要我听说他结了婚，我就会真实的感觉他不帅了！比如吴彦祖。”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结婚的男人就抱着一沓资料出现。 跟援助中心的主任说了几句话，安珏转身离开。 直到他拐弯消失，两人才撤回锁定的目光。 “不会就是他吧？” “应该吧，看他戴着婚戒呢。” “我好像有点理解那个姜笑了。” “他的手里甚至还夹着一支烟。” 婚戒和香烟，同时出现在一个身材高大，眉目俊秀，少年与沉静兼备的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上。 两个人已经想入非非。 “别想了你们两个！他老婆可不好惹！”男工作人员给两人浇冷水。 心虚的笑过，叫王燚的女孩说：“我要是有这种老公，我也不好惹。” “谁不是啊！”唐元元附和的笑。 过了一会，男人指着远处走来的颜叶说那就是他老婆。 羽绒服外套里，是干练的职业装，头发随意盘在脑后，修长的颈间散着几缕碎发。 没有故意板着脸，却也难以接近。 整个人透着漫不经心的疏离。 “早来两分钟就好了嘛！”工作人员调侃道。 “天天看，不差这一眼。”说不上温柔的声音，既平和，又带着老花江人的傲慢。 拿到资料，颜叶笑着跟工作人员再见。 笑容抵消了傲慢，她从容的走进寒冬。 “我要是她，我什么老公找不到？”王燚理所当然道。 “谁说不是呢？”附和后，唐元元又说应该去律所见习的。 一听这话，王燚两眼放光，“暑假的时候咱俩一起去！” 唐元元放出狠话，“谁不去谁是狗！” 年轻人又改朝换代了？男人笑着摇了摇头。 第136章 露馅 元旦节前，市区的刘律神神秘秘的给颜叶说，她的苦日子熬到头了。 律所招了新的律师，王律准备把他派下来，让颜叶回去。 2024年的最后一天，安珏坐在办公室里。 手机不断弹出的小额消费记录告诉他，颜叶又提前下班了。 等他回到家，饭已经做好。 听说她年后可能要回市区，安珏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死了。 “好事啊，你不是一直想回去吗？”安珏有气无力道。 颜叶摇摇头，“我现在没那么想了。” 她看上去很纠结，安珏不能高兴得太明显，“为什么？” 很久没有焦虑过的颜叶皱起眉头，“我怕我怀孕。” 她本来就是接别人休产假的班，如果她回去没多久就又怀孕，是有一点戏剧，安珏问：“你怕耽误工作？” “不是。”平淡又稳定的生活，已经让她不再害怕闲下来，“我怕只有我一个人在那边，那也太惨了。” “请个保姆呗。” “大哥你的钱很多吗？市区的保姆，比我的工资还高！” “而且，我每天早出晚归的上班，请她在家里替我享福吗？” “这么说的话，也是！”安珏笑着点头，“算了，到时候再说吧，你不想去他也不会强求，你要是真的想去，再想别的办法。” 真到了那一步，除了请保姆，他们两个也没有别的办法。 当她决定还是留在花江的这一刻，她不会再想是上天给她开玩笑，而是也解释为命运。 人生本来就是一道大题，答案都是同一个，但用对方法，就会少写很多步骤。 电视上播着跨年晚会，颜叶靠在安珏身上，早就睡着。 家里没了看跨年晚会的人，卤肉店早早关了灯，刘梅抱着徐佩的娃娃坐在她的床上。 丈夫推门进去，妻子的双眸闪着泪光，“是我们对不起她。” 难得没有值班，张北渝和汪江湖打了一晚上的游戏。 汪江湖说他要去哄孩子睡觉，张北渝退出游戏，关了手机躺下。 什么都没做，这一年，又结束了。 11点55分，颜叶的手机开始震动，安珏刚拿起来她就醒了。 “你定闹钟跨年？” “我这不是想着这是第一年嘛！” 用力拍拍脸，努力使自己清醒的颜叶，喝了一大杯水后，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拿出一盒仙女棒。 11点59分，两人面对面站在阳台上，安珏拿出打火机，在跳转零点的那一刻点燃烟花。 燃烧的乐章奏响，光影在两人脸上跳跃。 “新年快乐！” 新年的第一天，花江迎来晴朗天气。 广场上人头攒动，一家五口带着孩子外出散步。 小两口抱着孩子去看表演，老两口拉着婴儿车坐在树荫下休息。 与路过的行人对视，看着看着，两人同时认出对方。 “哎哟！刘丽，好多年没见了！”颜芳芳激动的向刘丽走去。 “可不是嘛！”刘丽也激动的迎上去，两人拉着对方，互相说对方保养得好。 “好什么好？都老了！五十几了！”颜芳芳拉着刘丽坐下。 老姐妹拉着手，回忆起三十年前一起上班的日子。 为了生颜叶，颜芳芳辞了工作，做起小生意。 后来生意有了起色，叶俊文也辞了工作来帮她，顺便开了一家律所。 刘丽拍着颜芳芳的手感慨，“当时那么害怕，谁又能想到后来的事呢？” “是啊，早知道我们两个都要辞工作，就不把她送走，这么多年，跟我们还是不亲。”颜芳芳无奈的叹气。 “欸！你们家是叫晴晴？”刘丽想起来问。 颜芳芳没有对外说过颜叶的大名，不过告诉刘丽这个无关紧要的人，也无所谓。 “小名叫晴晴，大名叫颜叶，我们两个的姓。” “我就说嘛！”刘丽用力拍了一下颜芳芳的手背，恭喜她做外婆了。 颜芳芳被她弄得云里雾里，指着婴儿车说：“你恭喜错了吧，这是我们家老大的。” “我说嘛！结婚了再怀孕的话，还不到时间呢！”刘丽尴尬的笑。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颜芳芳更懵了。 “你说我说什么？两个孩子都结婚了，都没叫我喝杯喜酒！”刘丽嗔怪道。 听到这话，颜芳芳和叶俊文都愣住。 “还想骗我呢？我亲自盖的章！”刘丽好笑的看着两人。 终于，颜芳芳眼里有了波动，“她跟谁结婚了？” 刘丽这才知道他们不是演给她看的，一拍大腿道：“唉呀！我当时不知道啊！” “我就看两个户口本上都只有他们自己，两个人的姓也不常见。” “我记得太清楚了！那男生的名字里头还有一个生僻字！” 第137章 跪下 捂着心口急促的呼吸，喊了一声完了，颜芳芳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老婆！”叶俊文慌乱的抱住颜芳芳，用力掐她的人中。 “颜姐！”刘丽也着急的大喊。 听到动静的小两口赶紧跑了过去。 “妈！妈你怎么了？”摇了几下颜芳芳的肩膀，见她没有动静，叶柏立马让赵恩打120。 着急上火的刘丽不停自责，“我不知道啊！早知道我不说了！” 在医院醒过来的颜芳芳，过了好一会才看清眼前。 “妈你总算醒了！”叶柏瘫坐下，大口喘着气。 虚弱的看了他一会，颜芳芳抓着叶柏的手臂，刚要开口就开始咳嗽。 “你休息一下吧！”叶俊文担忧的摁住她的手，“有话回家再说。” 小东在婴儿车里，三个大人都围着颜芳芳，帮她捏背捶腿。 看她走进来了好一会，几人才确定是她一个人来的。 这样的血雨腥风，居然只让她一个人来，叶柏刚拿出手机就被颜叶抢去。 她的脸上没有半分悔意，颜芳芳气得砸碎茶几上的玻璃杯。 “你给我跪上去！”颜芳芳指着玻璃碎片，冷狠的看着颜叶。 跪就跪，颜叶二话不说就双腿跪下去。 玻璃扎进皮肤，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你还真跪啊！”叶柏赶紧把她拎起来。 地上的血迹不断刺激颜芳芳，她眼前白了又黑，怎么也想不明白。 “你到底要做什么？”颜芳芳拍着桌子，痛心疾首的问。 小东被吓哭了，赵恩赶紧抱着他跑回楼上。 裤腿里的鲜血缓缓流下，颜叶平静的看着他们。 “我做我自己的事。” 一向沉默的叶俊文，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问：“什么叫你自己的事？” “我自己能做的事，就叫我自己的事。”颜叶依然平静。 听到这句话，叶俊文情绪爆发。 “什么叫你自己能做的事？从小到大，你哪一件事是你自己做的？” “我们是不是告诉过你，彩礼可以商量！” 商量？商不商量又有什么改变呢？颜叶淡漠的看着他们。 “那你们生我跟我商量了吗？不要我的时候跟我商量了吗？骗我的时候又跟我商量了吗？” “只有让我不要在外面，叫你们爸爸妈妈的时候，给我商量了。” “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你说的哪一件事，我们没有补偿你？”叶俊文质问道。 “你累不累啊？”颜叶戏谑的看着他，“就因为我得到的，都是明面上，所有人都看得见的东西，就是补偿了是吗？” 那些压在她肩上的话，颜叶已经听累了。 颜芳芳捂着心口，“颜叶，我们给了你什么，没给叶柏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那你们给了他什么，没给我什么，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 偏心的痛，无法诉说，一旦要说，就要先承认自己不被爱。 偏心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偏心。 “我求你们生我，求你们养我的是不是？” “你们生了我，养我是你们的义务！” “至于我要做什么，那都是我自己的事！” “你反了！” 颜芳芳气上心头，不顾叶柏的阻拦，给了颜叶结结实实的一耳光。 “你怎么怪我都行，但我再给你说一遍！我为你费了那么多心血，不是为了让你自轻自贱！” “我选择我自己想要的生活就是自轻自贱吗？” 似乎是挨了那一巴掌，颜叶不甘的眼里，布满了血丝。 “你什么都不要的嫁给他，他却让你一个人来面对，你不是自轻自贱是什么？” “我为什么不敢让他来你不知道吗？我就是不想被别人知道，我被你们当做商品！” 又是一记耳光，叶俊文指着颜叶的鼻子怒斥，“你再说一遍！” “爸！”叶柏赶紧拉开叶俊文。 他的手比颜芳芳重太多，颜叶当即流了鼻血。 “你打那么重做什么？”颜芳芳急得给了叶俊文身上几巴掌。 “走走走！”叶柏抓着颜叶去洗手间清洗血迹。 “你傻不傻？叫你跪你就跪，打你你也不躲！” 叶柏蹲下掀起颜叶的裤腿，小腿上的血迹还未干透，伤口表面凝了一层血。 “他们给我花的每一分钱都记在心上，时不时的就要拿出来说一说。” “说什么提醒我不要自轻自贱，他们怎么不提醒你不要自轻自贱？” 颜叶歪着头，轻松的看着叶柏，仿佛刚才是在演戏。 叶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问她脸上痛不痛。 “你说呢？”颜叶笑着反问。 叶柏心疼她，“你跟我说清楚，你到底恨他们什么？偏心还是骗你？” “我不恨他们。” 叶柏婚礼的那天，颜叶就不恨他们了。 “我恨我自己没本事，不能让他们来讨好我。” 他们对她，永远趾高气扬，好像她欠了他们很多。 而他们只是尽了应尽的义务而已。 “他们根本就不把我当人，给了你自由，就要在我身上获得威严。” “你别这样说，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叶柏躲过身去。 颜叶意料之中的笑，却还是没忍住夺眶而出的泪。 第138章 见父母 什么花了那么多钱，什么不要自轻自贱，都不过是他们的借口。 她是他们仕途的拦路虎，是他们的功勋墙，也是他们的耻辱柱。 是高风险的股票，是被流放的罪人。 唯独，不是他们的孩子。 把小东哄睡，下楼看见满地的血迹，赵恩立即冲进卫生间去拿拖把。 冷静下来的颜芳芳和叶俊文，一语不发的坐在沙发上。 将地上的玻璃碎片都扫进纸盒，叶柏顶着巨大的惶恐望向父母。 等他们收拾好卫生，颜芳芳把他们叫到一起。 “说吧，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知情的赵恩下意识的侧头，叶柏躲闪的动作告诉三人，他早就知道。 “叶柏！” 活到今天，叶柏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怒斥，忍不住打了个颤。 捂着心口用力将火压下去，颜芳芳喝了一口水，不愿接受的盯着叶柏。 “我们怎么对晴晴，你是最清楚的，你有的她都有，你没有的她也有。” “她的零花钱是少了一点，但我想你应该明白我这么做的理由。” “包括赵恩，你心里的怨言我也知道，但晴晴是我的女儿，我生她养她，把最好的都给她，不是为了让她去嫁人的！” “那你为了什么？让她在你身边守一辈子？”叶柏顶着压力反问。 “我让她守了吗？她在家里不开心，我让她回来了吗？” 到了今天，颜芳芳也想不明白，她到底在折腾什么。 “所以你们两个都觉得，结婚这样的大事，没有告诉我的必要是吗？” “说了她还能结吗？” “结婚到底有什么好？她就非得结婚？” 再次被激怒的颜芳芳，抹掉眼角的泪，冲到叶柏跟前给了他一巴掌。 漫长的耳鸣过后，叶柏听见一个很远很远的声音。 “必须让安珏来见我，不然你也滚。” 夜晚的风寒冷彻骨，颜叶盘腿坐在断桥边。 “他妈的老子就是个陀螺，转那么多圈，自以为跑了很远，鞭子一抽，又给我抽回原点。” 风停了，颜叶仰头吸了一口气。 所以你现在知道风的来处在哪里了吗？ 疾风拂起她的长发，颜叶回头望去，风和安珏一起来了。 走到她旁边坐下，安珏吹了一会风。 “怎么不跟我说你是回家？” “没什么好说的。” 温暖的手掌落在颜叶的膝盖，用力摁了一下，颜叶发出痛的声音。 收回手，安珏看向黑暗。 “现在知道喊痛了？” 痛感还没有消失，颜叶皱着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地站起，安珏将颜叶拽起来，“走，带你去讹他们一笔。” 去医院做了伤口清理，包扎时，安珏靠在墙上，静静看着她脸上的淤青。 一觉睡到中午，在家里吃了午饭，安珏拿上包，带着颜叶去了她家。 家里的四个人，俨然一副静候多时的模样。 礼貌的打了招呼，安珏独自一人坐在老两口对面。 其他三人挤在旁边的小沙发上。 近距离看清对方脸上的惨状，兄妹俩一同看向父母。 偏偏是安珏，碍于多年的情面，颜芳芳和叶俊文都没有先开口。 从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开始，安珏就一直在为今天做准备。 现场唯一的微笑，出现在他的脸上。 “那我先说吧，这件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没有考虑到叔叔阿姨的感受。” “但是，话说回来，婚姻自由，我跟颜叶都是成年人。” “我们可以，也有能力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颜芳芳张了张嘴，看见安珏打开包，又等他先说。 从包里抽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打开文件袋，安珏拿出一堆房产证。 旁边的赵恩瞪大眼睛，那两人也悬起了心。 这招虽险，胜算却大。 “我的情况确实比较特殊，我也知道叔叔阿姨很关心颜叶，怕她跟着我吃苦。” “这些都是我名下的财产，一共四套房子，三套我爸给的，一套我爷爷奶奶留给我的，还有两辆车和一笔存款。” 安珏把市区那套房子的房产证递出去。 “这是我爸给我买的婚房，我准备把它过户到颜叶的名下，至于彩礼，二十八万，我会全部转给颜叶。” “这是我拟的赠与协议和我的银行卡余额截图。” 将协议推到二老面前，安珏继续说。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她好，这些都会是她的个人财产，让她当着你们的面签字，你们也好放心。” 房子和彩礼，从来都不是颜芳芳阻止颜叶结婚的理由，但却能反过来堵住她的口。 “至于婚礼，希望叔叔阿姨能体谅我，再等两年。” “你的情况，我们也知道。” 颜芳芳总算开了口。 “你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对你这个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一字一句的看完协议，颜芳芳将它推到颜叶那边，让颜叶签字。 看她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颜芳芳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你也知道的，我们家晴晴，小时候在外面吃了几年苦。” 放慢笔速，下意识告诉颜叶，颜芳芳又要给她自己戴高帽。 “这些年，我把我认为最好的都给她，却从来没问过她想要什么。” “我对不起她，可我也舍不得她，我是真的不想，她再从我身边离开。” 这句对不起，颜叶从十八岁等到现在。 或许颜芳芳是真心的，但颜叶已经不会再相信她。 “好了。” 将三份协议摞整齐推回茶几中间，颜叶转身想走。 叫住颜叶，安珏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安抚好她的情绪，安珏再次看向她的父母。 “为了做个保障，这一份就交给叔叔阿姨保管。” 留下一份协议，安珏把证件和协议都收起来。 以为事情到此结束，颜叶不仅没有想象中的畅快，反而因为颜芳芳不知真假的忏悔，而烦闷。 可看他又从背包里摸出几张发票，颜叶停住了呼吸。 第139章 讹一笔 他说过，要帮她讹一笔。 低头咽了一口气，安珏的微笑里也有了些许紧张。 “说完彩礼，说一下嫁妆。” 将发票推到老两口跟前，安珏握着裤腿，既惶恐又坚定。 是医院的发票，时间是昨天晚上，老两口一同看向颜叶的膝盖。 这一刻，颜芳芳明白了颜叶为什么选安珏。 叶俊文却觉得受到了侮辱，但为了体面，他没说什么。 将发票递给叶柏，叶俊文压着嗓子说：“你来给吧。” 接过单子，叶柏长长的看了安珏一眼，朋友之间的默契告诉他，这才是他来的目的。 他们两个果然一样疯。 “嫁妆也留给颜叶。” 安珏扬起胜利的微笑与颜叶对视。 这一刻，颜叶无比确定，他就是解题必经的公式。 “体面人还是要体面的收拾！” 烦闷一扫而空，回到车上的颜叶高兴得像打了胜仗。 高兴的同时，安珏忍不住后怕。 “我刚才把发票递出去的时候，都准备好迎接你爸的耳光了！” 抱着决裂的决心来，却连一句重话也没有听见，颜叶感叹道：“怎么我觉得很难的事情，你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当局者迷，内部的矛盾要从外部打破。”装了一把，安珏的脸色沉了下来，盯着她脸上的淤青说：“活受罪。” “我怕他们在气头上，说话难听嘛。”怕他们又说二十万一分也不能少。 更怕颜芳芳提及肖若梅，借此来讥讽安珏。 “好了！想想怎么报答我吧！”安珏又露出狡黠的笑。 人都给你了还要怎么报答？颜叶撅着嘴看车顶。 老两口离开客厅，赵恩捡起茶几上的截图，数了一下，赵恩震惊的望向叶柏。 “你兄弟这么有钱？” “他爷爷奶奶给他留了五套房子，在房价最高的那两年他卖了四套，你以为呢？” 叶柏有气无力，被夹在中间，真不舒服。 “那你不早说！早说那个时候我追他了！” 这里的三代人，跟赵恩以为的三代人，可太不一样了。 “你说的是人话吗？”叶柏不爽道。 “开个玩笑嘛。”收起协议，赵恩也不满的回房间。 畅快得像要飞起来，顾不上腿上的伤，颜叶跑进甜品店，要了两份提拉米苏。 等上餐的间隙，她拿出手机点开徐佩的对话框。 颜叶：哈哈哈哈 颜叶：我给你说 逐渐收起肆意的笑，颜叶默默把手机放下。 她很少会对着手机露出那样的笑容，安珏知道她是下意识的给徐佩发消息了。 不小心对上安珏的眼神，颜叶笑了一下就迅速弹开，往嘴里塞了两大勺蛋糕。 蛋糕在嘴里化掉，店里的背景音乐结束，进入切歌的空白期。 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勺，颜叶抿着蛋糕，抬眼偷看对面的安珏。 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安珏正要说话，第二首歌的前奏响起。 莫名的熟悉涌上心头，两人都沉了下来。 “想念从不说话，来不及的再见多喧哗。” 是昨日青空，颜叶和徐佩那一年的榜单第一。 “我好想你，在起风的夜里。” “你现在在哪里，隔我多远距离。” 当时的颜叶，每次听见这句歌词，脑子里想的都是她的月亮。 而现在，她想的是从前的她们。 好家伙，你把伏笔埋在这里，颜叶下意识的看向前台，又看向窗外。 活人怎么能看见鬼呢？真要看见了，不得吓死她。 被自己逗笑，颜叶埋着脑袋，大勺大勺的往嘴里塞着蛋糕。 眼泪掉落的那一刻，她惊恐的挡住脸。 废物，不是说对方死了要唱歌跳舞吗？哭个毛啊哭！ 吃下最后一口蛋糕，颜叶用力做了一个深呼吸，双手擦掉脸上的泪痕，她笑盈盈的看向安珏。 “这蛋糕太好吃了。” 看出她在逞强，安珏把自己的那份推过去。 “那你多吃点。” 好想沿着回忆，狂奔向你。 那时的安珏，大学刚刚毕业，跟着王涛在特警大队。 没多久，就跟一个比他大三岁，英姿飒爽的姐姐在一起。 那场电影是她请他看的第一场电影，他觉得剧情莫名其妙。 但显然姐姐的关注点跟他不一样，她一脸的姨母笑。 他看不明白，就想着别的，突然，影院里此起彼伏的啜泣。 再次看向大荧幕，他的视线定格在歌词。 青春的末尾，他想起了自己的青春。 第140章 铁砂掌 单手托着脸，安珏弹了一下颜叶的脑门，“吃不下别吃了。” “我吃得下。”颜叶用力咽下嘴里的蛋糕，又塞了两勺，总算吃完了。 人各有命，没什么好伤心的。 安慰过自己，颜叶擦了嘴巴，又挂上没心没肺的笑，“走吧！” “问你个事。”安珏按住她放在桌上的手。 “什么？”千万别问她是不是想徐佩了。 “你俩当年听这歌的时候，你在想谁啊？”安珏挑逗的问。 背景音乐已经切到了下一首歌，颜叶听了一会说她没听过这首歌。 安珏板着脸，“你不装会死？” 无处安放的眼神四处乱看，就是不看安珏，“说了你又不爱听。” “嗯。”安珏认同的点点头，“是别人的话我就不爱听。” 在心里骂了一句骚狐狸，颜叶挡着脸逃离现场。 “你那腿走慢点不行？”盯着她的背影笑了一会，安珏才慢慢悠悠的起身。 回到家，颜叶举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 谈恋爱被打，结婚也被打，一辈子都在为了男人被打。 “我现在真的怀疑我们家的人，都练铁砂掌。”颜叶自嘲的放下镜子。 “还是一家子犟种。”安珏把她的腿拉到自己腿上，“尤其是你，集大成者。” “我又不对你犟。”颜叶傲娇的扭过头去。 拍了一下她的大腿，安珏说都是因为他顺着她。 “才不是，我明明感觉，哪里都被你管着！”明明是她顺着他。 由上而下摸着她的头发，安珏打趣道：“摸狗都要顺着毛摸嘛！” “你！”颜叶气到无语，抱着安珏的肩膀咬了一口。 “你又咬我！”安珏咬了她一口觉得不够，又摁了一下她膝盖上的伤口。 颜叶痛得给了他手上两巴掌，“你才是真的狗！” 跟她打闹一会，安珏拿着热毛巾轻轻敷在她的淤青上。 “连叶柏都被打了，你妈还是挺在意你的。” 颜叶心里也不清楚，但是站在她自己的角度，她就是从来没有感受到过，颜芳芳对她的爱。 “好听的话，我比她还会说。” “是吗？那你来说来听听。”安珏笑盈盈的看着她。 她捂着安珏给自己热敷的手，想到要说的话，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你人真好！” “就知道你的！” 有些年头没见，印象里的颜芳芳，总是踩着一双高跟鞋，穿着利落的职业装，雷厉风行。 如今的她温和许多，穿着保暖得体的棉服，高跟鞋也换成了平底鞋。 肖若梅给她倒了一杯水，“好些年没见，你们家叶柏都结婚了吧！” 嗯了一声，颜芳芳的视线落在两个看上去十几岁的孩子身上，“都上高中了吧？” “姐姐上高一，弟弟上初三。”说起孩子，肖若梅欣慰的笑。 “成绩怎么样？” “还行，赶不上哥哥姐姐。” “知足吧，再怎么都比我家那两个好，一个读大专，一个浪费钱。” 对上颜芳芳别有用意的眼神，陈媛推了推弟弟，叫上他回房间。 他们刚走，肖若梅的丈夫陈友富就回来了。 打了招呼，颜芳芳问起安珏，“他现在来看你吗？” 挤出苦涩的笑，肖若梅摇头说不来。 “那你们也没联系？” “有时候也有，孩子还是要一直带在身边，不然几年就不亲了。” “谁说不是呢，我们家晴晴，到现在也跟我们不亲，逢年过节也不回家，连微信都不发。” “你们家不至于吧，带回来这么多年，多少也有点感情吧！” “没什么感情，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前年的时候说要结婚，我让她等她哥先结，她就不高兴，今年，现在都是去年了，去年背着我们把婚结了！” 无奈的拍了一下手掌，颜芳芳叹着气，偷偷打量肖若梅的反应。 “哟！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叛逆了？”置身事外的陈友富开起玩笑，说安珏也偷着把婚结了。 “这不是巧了吗！”颜芳芳做出理解的样子，笑盈盈的对肖若梅说：“就是跟我们家晴晴结的。” 就说她怎么突然来找自己，慌乱的肖若梅抓着裤腿解释。 “我不知道，你知道的，我不认识你家的姑娘，我要是早知道，我早告诉你了！”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事不关己，陈友富又出了门。 目送陈友富离开，颜芳芳在心里鄙夷。 “他两个都这么大了，户口本身份证拿上就去了，拦也拦不住，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他俩这事怎么办？” 这种事上，作为男方的家长，肖若梅是要吃亏一些，但她也不想认输。 “我们家安珏条件也不差吧！” 肖若梅原来是怎么对安珏的，颜芳芳也知道一些，听她夸他，颜芳芳下意识的在心里嘲讽。 “安珏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各方面没什么好挑的，但是要说条件，我们家晴晴也不差，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也只能尊重她的选择。” “但是，你也知道，我们两口子都是为了她丢的工作，全家人的心思都在她身上，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而且那年她出了那么大的事，命都是捡回来的，我们真的是，生怕她再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好不容易她长大了，我们要熬出头了，来个这种事，你说我们能不生气吗？” 颜芳芳有理有据，肖若梅只能认下。 “发生这种事，我确实是想不到，你也说了，他们两个这么大的人，拿着户口本就去了，我也是过端午去看他才知道的。” “不过你放心，等这两年过了，我肯定帮他办一个婚礼，风风光光的把你家晴晴娶进门。” 话音刚落，肖若梅的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颜芳芳循声望去，穿着睡衣，散着头发的陈欣然走了出来。 旁若无人的喝了杯水，陈欣然在沙发上坐下。 “既然这么生气，又这么为难，不如让他们离婚好了！” “你在说什么？”肖若梅可不想那些事被颜芳芳知道，扯着陈欣然让她回房间去。 保持微笑，颜芳芳气定神闲，“你现在的情况我也知道，我来就是跟你商量，婚礼，由我们来办。” 斜着眼睛打量颜芳芳，陈欣然不悦道：“一个婚礼而已，我们家不至于办不起。” “可以，但我把话放在这里，我们家晴晴的嫁妆，是五十万的现金，至于你们给多少彩礼，我无所谓，但婚礼，必须在新月大酒店办。” 在肖若梅的震惊里，颜芳芳获得一丝报复的快感。 “新月大酒店？”陈欣然仿佛听到一个笑话，在那里办一个婚礼，少说二十万，他们家根本就拿不出来。 快感累积，颜芳芳的笑越发轻松。 “如果你们觉得有困难，那婚礼就由我来办，毕竟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婚礼，也要给她最好的。” 如果婚礼被她办了，那肖若梅就彻底失去控制安珏的筹码，憋了一口气，肖若梅硬着头皮道：“还早呢，你给我一点时间考虑。” 第141章 一步到位 送走颜芳芳，肖若梅握着沙发扶手坐下，眼神空洞得像丢了魂。 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要给他办婚礼，陈欣然不悦道：“考虑什么考虑？花江有几个人去新月酒店办婚礼？她有钱就让她办！” “我是他妈！他只有我这个妈了！”肖若梅也在跟颜芳芳赌气。 “他拿你当他妈吗？他这么多年，给过你一分钱吗？” 陈欣然也气得不行，但还是保持最后的理智。 “你想想吧，过两年陈媛和陈楠都要上大学，几十万的婚礼，你拿命办吗？” 急昏了头，肖若梅口不择言，“你要是脾气好点，他的东西不都是你的了吗？” “你发什么神经？”陈欣然下意识的握拳，又松开。 冷嘁一声，陈欣然阴阳怪气道：“她能给她女儿最好的，你又能给你女儿什么？” 事到如今，肖若梅不仅不愿意和陈友富离婚，还一直纵容他。 而她也找不到工作，家里马上就要见底，肖若梅还在这里跟人赌气。 陈欣然气不过，回房间拿上厚外套就摔门离开。 听到父母要给颜叶五十万的嫁妆，还要在新月大酒店办婚礼。 叶柏没有房子，她的彩礼也不过十八万八，婚礼的规格虽然也算盛大，但远不及新月大酒店。 赵恩气得一早上没说话，叶柏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费口舌。 但他不说的话，以后就说不清楚了。 “颜叶是他们的女儿，他们给自己的女儿办婚礼，置嫁妆，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为什么不花五十万给你买房子？” “这么大的房子不够你住是吗？这房子值几个五十万了！” “我真的搞不懂你们一家人，钱都花在她身上，她却说爸妈偏心你，结果爸妈就要给她花更多的钱！到底偏心谁？” “你够了！你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他们给她买什么你都看得见，给我钱的时候你就看不见了？” 如果是旁人也就算了，赵恩可是他的枕边人，他有什么她最清楚。 可父母这样，关在家里给颜叶一巴掌，又打开门给她一大颗糖的做法。 不只是赵恩，所有人都会认为，他们真的很宠爱颜叶。 路边的烧烤摊，叶柏连喝几杯闷酒。 “真搞不懂我爸妈，干这些事跟神经病一样，赵恩也跟着发神经，又不是结了婚才知道我有个妹妹，家里的东西本来就不可能全给我一个。” 又喝了两口，叶柏说他绝对不生二胎。 “你不生二胎，拿什么送我？”安珏轻松道。 “送个屁，你没看见颜叶被送成什么样了？” 说来说去，都是当时的环境，为了生她，父母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所以才不甘心，她就这么嫁给别人了。 安珏轻笑，“你不相信我的人品？” “我相信个屁！你跟颜叶两个疯子，别把我的孩子也搞成疯子！” 那天看戏看得是很爽，但叶柏还是更心疼父母。 “那你妈那边怎么办？” 叶柏担忧的问，就算肖若梅从现在开始，每天打三份工，也凑不出费用。 “我自己办呗。” 安珏根本就没想过，要肖若梅帮自己办婚礼，就连她出席，都不想。 “不过我觉得你们两个肯定都不想办婚礼，你俩这种情况也没必要办，请朋友吃顿饭就算了。” 叶柏又倒了一杯酒。 “我是真没想到你俩能凑一块，不过也只有你，拿得住我爸妈。” “前头那两个，一个浪荡子，很会哄人，又是转账又是送礼，把我妈捧得飘飘然。” “但是说真的，那个男的真有钱，他俩在一起不到两年，就给我妈花了二十几万。” “至于那个张什么东西的，从小就是个懦夫，不知道颜叶喜欢她什么？” 年少的感情说不清楚，安珏抿了一口酒，笑着说那是初恋。 “初个头。”虽然嫌弃，叶柏还是觉得他们两个很可惜。 放下张北渝，叶柏又看向安珏。 “你个傻逼，你早跟我说，那会你去我家玩，我就把她从房间里拽出来，让你俩天天见面，还轮得到那两个混蛋？还用得着变成今天这样？” “行了，两个大男人在这里说感情，奇不奇怪？” 说不清楚，从意识到自己的感情的那一刻，安珏就没想过要跟她谈恋爱。 谈恋爱要表白，要送礼物，要约会，没意思。 一步到位，赌上自己的人生，那才有意思。 “我警告你，解决好你跟赵恩之间的矛盾，别整天吵架，到时候吵到我家来，把我感情搞破裂了，就等着被我暗杀吧！” “放心吧！真到了那一步，颜叶会先出手的！” 喝完最后一杯酒，叶柏拿起最后一串烤肉，让安珏去结账。 第142章 被发现了 在楼下遇到拎着水果和礼品的安珏，陈欣然双手插兜，半睁着眼睛看他。 “怎么？你丈母娘来羞辱了你妈，你来道歉啊？” 不想跟她说话，见她不走，安珏就先进了门。 愁了一天一晚，憔悴的肖若梅一见到安珏，眼里顿时亮了起来。 “你来就来，买什么东西啊？”激动的把儿子迎进家，肖若梅叫陈媛给哥哥倒茶。 九十平的房子挤满了一家五口，连身处在这里的肖若梅，也没了往日的精气神。 从卫生间出来的陈友富眼前一亮，“哟！稀客啊！” 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安珏只是随口叫了声叔叔。 不想在这里多待，安珏开门见山。 “我来一是看看你，二是跟你说，婚礼的事，我自己解决，你不用操心。” “另外，要过年了，我也好多年没见过陈楠和陈媛。” 说着，安珏从兜里摸出两个红包，笑着拿给陈媛和陈楠。 打探过父母的脸色，姐弟俩笑着接下红包。 “谢谢哥哥！” “不客气，好好读书。” 笑着说完，安珏又拿出另一个红包放到肖若梅手里。 “这是我跟颜叶的心意，但她膝盖受伤了，我就没让她过来。” 没有说下次来，也没有说改天见，安珏自己都不想来这里，更不愿意让颜叶来。 第一次由心的觉得他长大了，肖若梅却又忍不住担心，手里的这个红包，就是她得到的所有。 “她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 “摔的，不严重，只是天气冷，又下着雨，就没让她出门。” “真是娇贵呢！”陈欣然阴阳怪气道。 没看陈欣然，安珏微笑着跟肖若梅告别，“好了，我该回去做饭了，就先走了。” “怎么还要你做饭呢？”仿佛又被颜芳芳压了一头，肖若梅心中满是不悦。 “我现在挺喜欢做饭的，妈你坐着，别送了。”扫了一眼陈友富，安珏闷头离开。 “哥哥再见！”在门口跟安珏说了再见，姐弟俩关上门，兴奋的拆开红包数钱。 “好多钱！”陈媛跑到肖若梅旁边，兴奋的抱着她的手臂晃来晃去，“哥哥还是这么帅！” “几个钱啊就把你收买了？哥哥，哥哥，叫这么好听，你看你明天在路上见到他他还理不理你！”说完，陈欣然摔门回房间。 冲房间做了个鬼脸，陈媛好奇的问肖若梅嫂子好不好看。 受不了女儿撒娇，肖若梅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她。 “好看好看！” 下着雨，断桥边的风异常湿冷。 撑着伞站在桥边，安珏望着平静的江面和远处山间的雾。 好像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妥协，可妥协的话，他受到的那些伤害又算什么呢？ 她每次对别人说她有三个孩子，下意识排除那个，是安珏。 妥协的话，他又算什么呢？ 他不想看见她受苦，但他更不想让那个没有血缘的人得了便宜。 罢了，她自己选的路，没有人逼她。 鬼鬼祟祟的脚步在身后响起，安珏抿住下意识想上扬的嘴角，故作无奈的回头。 “被发现了。” 那个人背着手傻笑。 第143章 当然 两人都不想回家，车的后座，安珏靠在她肩上。 将热奶茶插上吸管，喂安珏喝了一口，颜叶把奶茶拿给他。 剥开栗子，颜叶反手喂给安珏。 嚼着甜糯的板栗，安珏的心也跟着柔软。 他们都是靠一口气撑到今天的人，一旦妥协，或者，真的和解。 不用再携手对抗自己无法掌握的人生，那他们之间，又该如何呢？ 环着她的腰剥了一颗栗子送到她嘴边，看她吃下，安珏满足的笑。 抱紧她的腰，埋头亲了一下她的脖子，安珏贴着她的脸，动情道。 “嫁给我好吗？” 近在咫尺的气息，从皮肤浸润进她的身体，她的心为之一颤，仿佛停止了呼吸。 “我不是已经嫁给了你吗？” 把脸埋进她的颈间，安珏无法抑制的委屈。 “我是说，因为。” 他还是很害怕，爱一旦说出口就会消退。 可他不甘心，只能做一个赌徒。 “因为爱我，而嫁给我。” 静止的呼吸被打破，颜叶喘着粗气，她分不清剧烈的心跳是因为恐惧还是欣喜。 见她又要捂耳朵，安珏将她的双手钳在她的身后。 以为他在和自己玩，抬头却撞见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睛。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绝不是在玩。 狭小的空间，颜叶被压得喘不过气，稍稍试探，他的手没有任何的松动，反而握得更紧。 似乎，一定要听到那个答案。 她不敢回答，也觉得没有必要回答。 她爱他，显而易见。 她手上的劲越来越大，他一只手就快握不住。 可他不想松开，如果他松开，那他永远也听不到那句回答。 他从未如此急切，以至于没有意识到泛起的泪。 可颜叶看得清清楚楚，她没有再挣脱，也没让他放手，而是心疼的看着他。 “让我抱抱你好吗？” 身后的力道，在他眼泪掉下来的那一瞬消失。 坐到他的腿上，颜叶揽着他的后脑，轻柔的替他拭去脸上的泪痕。 不再没心没肺的笑，也不再躲闪。 她的眼眸，柔得像一滩水，亮晶晶的，反射他带给她的光。 “笨蛋，我当然爱你。” 她的吻，像不太甜的，一抿就化，要吃很多颗，才能尝到甜。 车厢里的暧昧气息不断上升，颜叶揉着他滚烫的耳垂，浅浅亲了他一下问：“冰不冰？” 埋在她颈间用力吸了一口气，安珏仰起头，坏笑道：“回家再告诉你。” 家里玄关的地上，躺着两件外套。 避开她的膝盖，安珏的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捧着她的脸，怎么亲也亲不够。 “不冰。” “我爱你。” 勾着他的脖子，颜叶闭上眼睛，与他缠绵的吻。 温暖的室温，柔软的被子，发烫的身体，唯一冰凉的泪，从颜叶的眼角落下。 害怕到颤抖，她睁眼乞求：“抱紧我。” 用被子将两人紧紧裹住，安珏用脸蹭掉她的眼泪，亲着她的脸颊，安抚她的情绪。 她浅浅的指甲，在安珏的手臂留下红印，她从未把爱说出口。 “安珏。” “嗯？” “我爱你。” “我也爱你。” “安珏。” “我在。” “抱紧我。” 第144章 跪榴莲 又是夜里十点才醒来。 尽管他们已经离得很近，颜叶还是又往他身上靠了靠。 搂着她的肩膀，安珏单手操作手机，“你想吃什么？” 外卖上的商家图片，颜叶已经看腻了，小手揉捏安珏的耳垂，商量道：“我们出去吃吧。” “好。”放下手机，安珏翻身把脸埋进她的颈间，用力蹭了蹭，才依依不舍的起身。 白天下过雨，路上没什么行人。 她似乎忘了膝盖的伤，步子迈得很轻快，一会拉着安珏的手绕圈，一会钻进他的外套。 骤降的气温，很快就把她的脸冻僵，她又抓着安珏亲，问他冰不冰。 他埋头靠近她的脸庞，眼里似有无限的柔情。 “不冰。” 可雪花落在脸上，很冰。 两人同时看向路灯，纷纷扬扬的雪撒在半空。 他们又迎来2025年的初雪。 穿过人民广场，夜食街上灯火通明，人潮涌动。 在街边吃了点东西，回去的路上，绿化带里，已经有了些积雪。 走在里侧的颜叶，盘算了一路，找准机会，抓了一把雪塞进安珏的衣领。 没有防备的安珏被冰得大叫。 “哈哈哈！” 得意劲还没过，颜叶就后悔了。 安珏抓了一把雪，没有丢进颜叶的衣领，而是在手心揉搓。 膝盖受伤的debuff，以及强大力量的压制，颜叶根本逃不出安珏的手掌心。 冰凉刺骨的手掉进她的背心，“把我的手捂暖和就放了你。” 她耸着肩膀，一个不字也不敢说。 * 热敷不能完全褪去脸上的淤青，颜叶难得的用了遮瑕。 既是节后复工，昨晚又睡得太晚，才恍惚了一会就过去了两个小时。 口渴的颜叶一起身，膝盖就传来撕裂的痛。 站着忍了会痛，颜叶拿着杯子去接水。 发现所里买了新品种的咖啡，她又泡了一杯咖啡。 回到座位，尝试坐下失败，她继续站着。 当时都不痛，现在怎么这么痛？早知道轻轻跪了。 站到午休，颜叶和实习生小杜一起去吃饭。 “颜姐，我看见一个女的在外头站了好一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来咨询。” 小杜话还没说完，颜叶就看见了靠在栏杆上的陈欣然。 没记错的话，再过几个月她就三十岁了，还是一副看谁都不爽的样子。 “欣然姐。”颜叶微笑着打招呼。 “这是你姐？”小杜好奇的问。 “是我配偶他姐。”解释过后，颜叶走近陈欣然，“你是来咨询，还是在这玩？” “我来找你。”陈欣然歪着头上下打量颜叶，“颜叶，我记得你。” 她这么说，肯定就是高中时候的事。 那时她年轻又貌美，还整天和易芝琳在一起，小有名气也正常。 “找我做什么？”颜叶问。 盯着她笑了一会，陈欣然的视线突然向下，一脚踹在颜叶小腿关节后方，颜叶顺势跪到地上。 猛烈的撞击，颜叶痛到失声。 “你做什么呢？”用力将陈欣然推开，小杜弯腰去扶颜叶。 “原来你膝盖真受伤了！”陈欣然居高临下，挑衅的看着她。 神经病！颜叶回头看了一眼监控，“我不跟你多说，你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就你这点小伤，我赔得了你几个钱？”陈欣然不屑道。 “话都这样说了，那报警吧！”颜叶立即拿出手机拨打辖区派出所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陈欣然有些慌了，“你真报警？” 颜叶没有理会她，继续跟民警说明情况和位置，小杜则挡在两人中间，死死的盯着陈欣然。 挂了电话，颜叶给小杜转钱让她去买两份饭回来。 “我等警察来了再走。” “没事，你去吧。” 颜叶有了防备，不见得会输。 几分钟后，两个民警赶到现场。 “是我报的警。”把民警叫过来，颜叶指着陈欣然说：“就是她故意推我，监控在那，我可以带你们去看。” “你们两个认识吗？” “认识，她是我丈夫的继父的女儿。” 停笔捋了一会关系，民警抬头看向陈欣然。 “你为什么要推她？” 天杀的居然真的报警，陈欣然不情愿的说她不小心的。 颜叶直接撩起裤腿露出膝盖，“她知道我腿上有伤，她故意的，我同事和监控都能证明。” 纱布上浸着血迹，民警弯腰摸了一下，还是湿的，证明就是刚才摔的。 “说说吧，为什么？”民警严肃的盯着陈欣然。 无论是嫉妒她，还是因为不满颜芳芳去家里，陈欣然都说不出口。 煎熬过后，她弯腰向颜叶道歉。 “这不是你道不道歉的问题，是你明知道她受伤了还推她，你当时是什么心理？”民警追问。 懒得看她的笑话，颜叶解围道：“算了，让她赔我两百块医药费算了。” 受害者不计较，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民警也不再多问。 “她让你赔她两百块钱，你觉得呢？” “我赔。”陈欣然拿出手机，当着民警的面给颜叶转了两百。 “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签个字吧。”民警把处警单分别拿给两人签字摁手印。 * 一心想着看热闹，拎着两份饭狂奔回来的小杜，却刚好看见警车离开。 这么快？小杜跑进律所，颜叶一脸轻松的坐在位置上。 “她被抓了？”小杜震惊道。 “怎么可能？才多大点事？”颜叶把小杜招呼过去，“点点卤味加餐！” 一听就是讹钱了，小杜捂着嘴偷笑，“讹了多少？” “两百。”颜叶得意道。 “那她找你做什么？”小杜觉得陈欣然莫名其妙。 颜叶摇摇头，说不重要。 小杜刚拆开外卖，安珏就来了。 “你真会赶时间！”不用想，肯定是那个民警说的。 他从小在公安局长大，只要在局里待过，基本就没人不认识他。 “看你这样应该没什么事。”安珏坐下，接过小杜拿给颜叶的奶茶，插上吸管自己开始喝。 “嗯？”小杜意外的看着他。 “嗯什么嗯？这是我未卜先知，特意给他点的！”颜叶咬牙切齿的看向安珏。 无视威胁，安珏美滋滋的喝着。 “哈哈哈！”把手套分给两人，小杜拉来凳子在他们对面坐下。 聊天得知颜叶只要了两百，安珏懊恼道：“至少要个五百吧！” “我去医院都只花了一百多！”讹人也不是这么讹的。 “哈哈哈！不过颜姐你是在怎么受伤的？”小杜好奇的问。 “呃……”颜叶欲言又止，有些时候，她跟陈欣然半斤八两。 就知道她说不出话，安珏一本正经道：“我让她跪榴莲跪的。” “对！就是这样的！”颜叶笑里藏刀。 第145章 结了婚奶茶都只能喝剩下的 吃了点东西，安珏就回单位去了。 拿起奶茶晃了晃，应该还有半杯。 喝了一口，颜叶生无可恋的对小杜说：“别结婚，结了婚奶茶都只能喝剩下的。” “哈哈哈！”小杜捧着自己的奶茶大笑，“但是我觉得你们感情很好啊！” “假的。”颜叶自我肯定的点头。 “那他马上就来看你了。”小杜羡慕道。 “来看我还能不能跪榴莲。”话还没说完，颜叶装不下去了，和小杜一起笑。 吃完晚饭，颜叶拆开纱布，自己消毒换药，“她不会特意请个假，就为了推我一把吧！” 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安珏洗干净手，走过来拆开敷贴给她贴上。 “那倒不至于，她失业了。” “她失业了？”颜叶的第一反应不是幸灾乐祸，而是三十岁的事业危机，“她不婚不育都要被裁？” “她不是被裁的，是合同到期，不跟她续约了。” “为什么？” “你觉得呢？” 如果她把平时的脾气带到工作中，似乎也能理解。 可颜叶觉得她欺软怕硬，在公司那种场合，应该也不会乱发脾气。 “她可是当年的文科状元！”颜叶忍不住感叹。 或许是太讨厌她了，安珏不觉得她有什么厉害的，“花江的状元而已，况且状元年年都有。” “天呐，我要是失业了怎么办？”颜叶垂直倒在沙发上，再一次为自己的将来感到担忧。 傻样，安珏笑了一下，“还能怎么办？下岗再就业呗，去考个厨师证，天天在家里做饭换取劳动报酬，做得好吃的话，给你买五险。” “哟！还是个附条件的五险。” “哈哈！” * 在将近三十岁的年纪失业，前些年的工资全部拿来补贴家里。 身无分文的陈欣然背靠栏杆站在桥边抽烟。 奶奶家重男轻女，她生下来不到三个月，奶奶就逼她妈再生。 不甘受辱的妈妈在一个平常的下午，给她喂了最后一次奶，离开家就再也没回去。 她家从此臭名远扬。 每当她的头发长长一点，就会被奶奶随手剪掉。 她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像电视里的小女孩一样梳头。 初中那年，她终于被陈友富接到花江。 肖若梅第一次见到她，就被乱糟糟的她所惊吓。 不知道她是怎么对安珏的，但陈欣然确确实实，在肖若梅身上体验到了母亲的温暖。 她怀上陈媛的时候，陈欣然无比庆幸，她觉得肖若梅永远都是她的妈妈了。 偏偏在那个时候，安珏出现了。 他才是肖若梅亲生的孩子，陈欣然讨厌他。 他越是小心翼翼，陈欣然就是越是欺负他，想把他赶出自己的家。 后来她才知道，就算她不赶，安珏也不会留在她的家。 那个暑假，只是安秦心疼孩子想妈妈，送他去看妈妈的。 就算没有妈妈，他也是全家最宠爱的孩子。 她一边嫉妒他，又一边觉得他嫉妒自己。 她想超过他，方方面面。 年少的感情没什么逻辑，到后来，她已经分不清那到底是想要战胜他，还是想输给他。 这些年，她挑着家里的大梁，兢兢业业工作，得到的每一分薪水，都给了弟弟妹妹。 到头来她什么也没有。 转过身，陈欣然双手紧握栏杆，看着桥下缓缓流过的江水。 真想跳下去。 * 在楼下跟邻居下棋的陈友富，闻到陈欣然一身酒气，抬手就给了她两巴掌。 “不想上班就给我去嫁人！” 理了理凌乱的头发，陈欣然握紧拳头打了回去。 听到叫喊的肖若梅冲下楼将两人分开，护着陈欣然退到一边，肖若梅检查她的身体，“没事吧？” “没事。”甩开肖若梅，路过陈友富时，陈欣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气头上的陈友富指着大门的方向，“三十岁了连工作都守不住！赶紧让她嫁人！” 嫁人？他怎么不去嫁！ 回到家的陈欣然一通乱砸，和追上来的陈友富再次爆发争吵。 两个小时后，医院的长廊，肖若梅懊恼的叹气。 身上沾满血迹，脸上贴着纱布的陈欣然，从不服到得意，笑容扯动伤口，不屈的泪在眼里打转。 脑袋被砸了一个大口，缝了针的陈友富指着陈欣然，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 第146章 你真打啊 临近春节，上海的一家三口又回来了。 去卤肉店看望了徐佩的父母，几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逛。 易点点已经可以说好多简单的词汇，张北渝一直逗她叫自己帅叔叔。 整条街都弥漫着糖炒栗子的香味，易芝琳拉着颜叶随便进了一家水果店。 “来两斤糖炒栗子，分两袋装。” “好！” 一个看上去十几岁的女孩跑了过来，利落的称了两袋一斤的栗子。 “一共五十。” “好。” 示意颜叶去拿，易芝琳扫码付款。 又问女孩要了两个装垃圾的塑料袋，颜叶和易芝琳边走边剥。 将栗子捏碎，易芝琳给易点点尝了尝味道。 把袋子递给张北渝示意他自己拿，颜叶跟着风回头，只见陈欣然抱着一箱苹果走进店里。 抬头再看，就算是文科状元，开店也叫欣然水果店。 路边传来一阵嘘声，陈欣然抬头望去，只见颜叶跟那三人招手说她必须要回家了。 陈欣然立马叫来陈媛，告诉她那就是她嫂嫂。 “你的反骨呢？”易芝琳拉着她质问。 “不听话要被跪榴莲的，没办法。”装出惨样，颜叶拨开易芝琳的手，转身去打车。 “啊？”陈媛面露难色，“我哥这么凶吗？” 哈哈！真傻，陈欣然摸摸妹妹的脑袋，神情肃穆道：“你哥还揍她呢！” “我才不信呢！我哥肯定不是那种人！”想着想着，陈媛露出甜甜的笑。 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陈欣然把她往里推，“少犯花痴，去写你的作业！” * 回到家，剥了两颗栗子喂给安珏，颜叶跟他一起拆快递。 按照习俗，安秦离世还不到三年，他家不能贴春联和挂灯笼。 可这是两人的第一个年，于是他们选了折中的办法，在颜叶的房子里过年。 太久没有过年，安珏一口气买了一百个小灯笼。 于是家里所有能挂东西的地方都挂上了灯笼。 家里能贴的地方都贴满了福字，颜叶手里还剩一沓。 “你买东西的时候没看尺寸和数量吗？” “没有啊。” 他的理直气壮把颜叶打败。 收拾好家里，两人打开教学视频，根据制作的难易程度，列出年夜饭的菜单。 律所又提前放了假，采购的重任落在颜叶身上。 办公室里的安珏，手机再一次密集的弹出付款信息。 * 下了班，安珏一个人去了墓园，在安秦的墓前坐了很久。 离开前，他又去看了徐佩，她的墓前有一束鲜花，应该是那几个朋友来过。 刚到停车场，安珏就毫无防备的撞见躲在树后蹲他的张北渝。 “珏哥！”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打招呼，安珏却读到另外的意味。 “好久不见，听说你调回来了。”安珏慌忙找话。 “对啊，青龙镇这一年，可把我累惨了，直接老了五岁！”张北渝搭着安珏的肩膀摇头叹气。 瞧了他一眼，安珏平常道：“没事，你显年轻，现在看上去刚好二十五岁。” “你也显年轻，尤其是不当我的领导之后。”张北渝话里有话。 心虚的咳了一声，安珏拿开张北渝的手，“好好工作，你也有做领导那天。” 又勾住他的脖子，张北渝凑近他道：“上次颜叶把我打了一顿，你赔我点钱吧！” 以安珏对他们那几个的了解，他在心里做足了准备才问：“她为什么打你？” “因为我让她偷你的钱包养我。”张北渝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到，安珏都以为他有道理。 就知道这帮人没个正经的，握住张北渝的手，安珏阴险的笑。 “那我再把你打一顿，一起赔。” “哈哈哈！看你那个样子！” “啊！不是！你真打啊！” “我错了珏哥！” * 总算整理好采购的东西，颜叶看了一眼窗外，又下雪了。 雪花在手心融化，颜叶仰头呼出一口白气。 听到开门的声音，拍掉手心的雪，颜叶关上落地窗走了进去。 “你吃饭了吗？”颜叶迎上去问。 肚子里憋着坏水的安珏靠在门上，神情严肃道：“我遇到张北渝了。” 在原地停顿的那一秒，颜叶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画面。 “你遇到他怎么了？”反正她又没做什么对不起道德的事。 “你说怎么了？”安珏不悦的靠近颜叶，趁她疑惑，一把掀开她的衣领，扔了一个雪球进去。 “啊！”雪球滚进颜叶的背心，她上下其手，在原地又蹦又跳，雪球总算掉了出来。 奸计得逞的安珏靠在墙上大笑。 “你还笑！”气急败坏的颜叶用力打了他一巴掌。 隔着蓬松的羽绒服，安珏犯贱的说不痛。 颜叶随即把双手伸进他的衣服。 “咝！好冰！”安珏把她的手抓出来握在手心，“在家里手还这么冰？” “我刚从外面进来啊！”早知道也弄个雪球整他。 “你出去看什么？”安珏脱着外套问。 “看雪啊！”颜叶又把手伸进他的衣服，冰了他一下又迅速拿出来。 在她准备第二次捉弄他时，安珏抓住她的手，顺势弯腰将她扛到肩上。 “哈哈哈！我错了！” “晚了！” 第147章 那你呢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回家，兰惠一见到张北渝就问他是不是被炮轰了。 烦躁的扒拉几下头发，张北渝回到房间。 老古董，一点都不懂朋友之间犯贱的乐趣。 脱下衣服，张北渝抬手看着手臂内侧的淤青，没乐趣就算了，还净使损招。 脱掉裤子，大腿内侧也有几处淤青。 不愿面对的张北渝换上睡衣睡裤，瘫在床上发了会呆就叫汪江湖打游戏。 连跪两把，颜叶上线了，汪江湖把颜叶拉进房间。 汪江湖：“等等，我叫个易芝琳。” 颜叶：“我也叫个人。” 听到颜叶的手机传来张北渝恨他们的语音，安珏无情嘲笑。 张北渝：“你就笑吧，等你见到我的律师函看你笑得笑不出来。” 安珏：“那你赶紧拍照留证。” 颜叶：“什么？” 张北渝：“少打听！” 汪江湖：“别吵了别吵了，我开了。” 跟安珏不熟，汪江湖想好的骚话也说不出口。 张北渝：“怎么你今天又跟易芝琳在一起了？” 汪江湖：“废话，我们搬新家了。” 张北渝：“你俩打游戏，孩子呢？” 汪江湖：“在她外婆家。” 只要汪江湖不在林新月面前晃，林新月就当无事发生。 易芝琳：“少废话，禁英雄。” 汪江湖：“请某人自觉把射手让出去。” 张北渝：“也请某人把辅助让给我。” 易芝琳：“我还是对抗路哈！” 颜叶：“那我打中路。” 看张北渝拿了蔡文姬，安珏陷入久远的沉默。 刚开局，蔡文姬就在安珏身上晃过来晃过去，晃得安珏心里烦。 颜叶：“家人们给我点面子，好好打。” 汪江湖：“你不送一血就行了！” 颜叶：“水哥记得多来看看我。” 张北渝：“珏哥，珏哥你苟一点。” 游戏界面播报拿下一血的语音。 安珏：“这下你送不了一血了。” 张北渝：“漂亮！” 汪江湖：“射手你要啥跟我说，我都让给你。” 张北渝：“你有没有打野的节操？” 汪江湖：“不仅没有打野的节操，我打什么都没有节操。” 安珏：“别聊了，给我加点血。” 顺利推掉一塔，安珏去中路的路上顺便吃了一个蓝buff，还帮打野拿了一个龙。 推掉中路的塔，安珏继续向上推掉对抗路的塔。 一直跟在他旁边晃来晃去的张北渝连技能都没怎么放。 易芝琳：“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到高地了？” 易芝琳：“我感觉我连对面的人都没看见。” 颜叶：“因为我变强了！” 顺利赢下第一局，第二局张北渝又选辅助跟着安珏。 张北渝：“以前带你们带得太辛苦，我要好好享受享受。” 汪江湖：“带我们十连跪，心理上可能真的有点辛苦。” 颜叶：“哈哈哈！根本没有挑战，珏哥已经躺着打了。” 安珏：“还是跟叶柏打比较有挑战。” 叶柏虽菜，但比这几个还是厉害不少。 连赢三把，安珏打着哈欠退出游戏。 * “你今天真遇到张北渝了？”颜叶放下手机问。 想到张北渝就好笑，“他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一样。” 不用多想，颜叶就知道肯定是张北渝找安珏犯贱了，“你让他拍照留什么证啊？” “不告诉你。”关上灯，安珏越想越好笑，“他怎么叫这么个名字？听上去就傻。” “他小名还叫小鱼儿呢！他以前更傻。” “尤其是上高中的时候，跟多动症一样，有一回还被班主任安排到讲台旁边，吃了几天口水他才老实。” “那你呢？”能混在一起去的人，都差不多。 颜叶才不想提她的糗事，“我？除了上课就是上课，一点也不好玩。” “你们几个逃学去干嘛？” “去吃好吃的。” “就为了吃好吃的逃学？” “不是啊，是因为易芝琳，她心情不好，我们陪她出去散心。” “然后你们五个就被点名。” “你连这个都记得！” 那天他们被抓到后，因为人数多，性质恶劣，在广播里被通报批评了三天。 还在升旗仪式被叫上去，当众点名批评。 她和张北渝两个，因为没憋住笑，在旗台上罚站了两节课。 陈欣然说记得她，不会也是因为这件事吧！ “往事不堪回首。” 感慨过后，颜叶又问安珏为什么没被抓。 “我被抓了，但是因为我学习好，没有批评我。”安珏得意道。 “不是吧！这种事都要搞区别对待！” 真不公平，颜叶又想起高考前，成绩好的谈恋爱吵架了，老师还要给他们做心理疏导。 “那你那会谈恋爱是不是也没人管？” “我没谈！” 不仅被谈话，还被写检查。 而有希望成为状元的陈欣然，既没被谈话，也没有写检查，还被学校领导围着关心。 到了后期，老师甚至让安珏顺着她，不要影响她的情绪。 安珏才不管那么多，一心只想着赶紧毕业离她远一点。 “那你为什么会有我那个时候的照片？” 颜叶对那张照片完全没有印象，只能大概看出那是学校在举行活动。 “不告诉你。” “你又不告诉我！” “那你先说你以前听昨日青空想的是谁？” “我要睡觉了。” “张北渝跟我说，你以前。” “啊！” 大叫着打断他的话，颜叶捂着发烫的脸，在心里骂张北渝是个叛徒。 把她揽进怀里，安珏给她盖好被子，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好了，睡觉。” 第148章 恭喜发财 墓园的停车场，张北渝被安珏掐得又痛又笑，毫无还手之力。 “珏哥！珏哥我真错了！”张北渝笑得掉到地上，安珏去拉他反遭他暗算。 于是张北渝的大腿内侧也跟着遭殃，“啊！哈哈哈！珏哥！我不敢了！真不敢了！” 放开他的腿，安珏又用力把他的头发揉乱。 打闹结束，安珏靠着车抽出一支烟。 从地上爬起来的张北渝，一瘸一拐的走到安珏身边，伸手问他要烟。 跟颜叶一样的手势，安珏打掉他的手，“不会抽就别浪费我的烟。” 没趣的缩回手，张北渝踢了一下安珏，阴阳怪气道：“看着光明磊落的，净使损招！” “你真想挨揍？”安珏斜着眼睛看他。 张北渝突然正经，“我现在有一种被回旋镖扔中的感觉。” 那场关于同时喜欢两个人选谁的话题，张北渝说新鲜感过了，又倒回去喜欢第一个。 而男一的戏份，也不是出现在她生活里的戏份。 “你是怎么让她，敢背着她妈跟你结婚的？”张北渝想了无数次，但还是不敢。 笑了一下，安珏轻松道：“因为我也背着我妈。” “那我懂了。”就算认识了这么多年，张北渝也无法理解，为什么颜叶自己过得那么辛苦，也不愿意向家里要帮助。 也不明白，为什么颜芳芳已经接受了自己，颜叶还是不愿意带他回家。 “我总算知道她为什么会暗恋你了。” 因为相同的人，就是会互相吸引。 而不同的人，拼尽全力，也无法真的靠近。 张北渝和颜叶的相似，是相处多年的默契和互相模仿。 而颜叶和安珏，是就算他们的生活没有任何交集，也会让人觉得他们相像。 如果不是徐佩告诉他，颜叶也为他做了那么多努力。 他到今天都无法释然。 他的胆子，一点也不大。 “以前我总感觉你们两个都是提着一口气，现在，我感觉你们都很放松。” 什么都想要，反而什么也得不到。 什么都不想要的时候，获得的每一样都是惊喜。 “这个不重要，你给我说说她是怎么暗恋我的？” “滚！” *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春节，新年的第一条消息，是颜星星在零点发的拜年消息。 向他转账一千二，颜叶没再向小舅拜年，而是放下手机摇醒旁边的人。 安珏一睁眼就看见她双手向上跪在旁边，“恭喜发财！” 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大红包拍到她手里，安珏说他再睡会。 闭着眼睛躺了一会，没再睡着的安珏起身洗漱换衣服。 吃过早餐，两人系上围腰，撸起袖子，打开教学视频开始准备配菜。 太复杂了，安珏不禁感叹：“你去年是怎么做出那么多菜的？” “瞎做的，你不觉得很难吃吗？”现在提起来，颜叶都有些不好意思。 安珏摇摇头，“不觉得，比你后面做的好吃。” “那也比你做的好吃！”除了凉拌和水煮，安珏做饭的火候，捉摸不定。 正拌着嘴，叶柏打来电话。 不会是叫他们回家吃饭吧？ 盯着手机看了一会，谁也没接电话。 就知道这两人是这样，叶柏打开摄像头扫了一圈周围，又扫了手里拎着的袋子。 视频刚发出去，一辆电动车就在叶柏身边停下。 “叶柏！” “徐灿！” 打过招呼，徐灿从电动车上取下两个袋子递给叶柏。 “那你顺便帮我带过去，一份给他们，一份给你。” 还不知道徐佩的事，叶柏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过年你家还开店啊？” “没，这是我妈特意给他们几个准备的，好了，我还赶着下一家呢，就先走了，过年好啊！” “过年好。” 目送徐灿离开，叶柏掂了掂分量，没再多想的继续赶路。 * 到颜叶家时门是开着的，叶柏直接走了进去。 “你们家贴的这么多福字，是过年还是辟邪呢？” 安珏正在切青椒，颜叶洗了手问叶柏拎的什么。 “妈和赵恩做的蒸菜，还有徐灿给的卤菜。” 叶柏说着把袋子放在桌上，强调有一份卤菜徐灿给他的。 “怎么你们几个还在他家订菜啊？” 袋子里一共三个盒子，一个是素菜拼盘，一个是切好片的卤肉，还有一盒鸡爪和蘸料。 “没，应该是他爸妈的心意。” 虽然不想提，但生死本就平常。 “徐佩去年，在外面出了意外，人没了，前几天我们才去看她爸妈。” 她平淡的说完，安珏也想起徐灿是上次在ktv跟自己聊天那个人。 反应了好一会，叶柏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你怎么到现在才说？” 再怎么说，徐佩叫过他那么多次哥哥。 不知道怎么说，颜叶不想告诉别人她失去了她最好的朋友。 仿佛不说，她就一直在。 “没什么好说的，她不喜欢热闹。” 第149章 谁帅 今年过年又值班的张北渝，给徐灿拜了年，兴高采烈的拎着袋子跑回值班室，叫上同事一起吃。 在路口见到抱着孩子的汪江湖和易芝琳，徐灿宠爱的戳了戳易点点的脸颊，汪江湖耐心的教她叫叔叔。 “嘟嘟！” “哈哈哈！真乖！” 拍了拍易点点的手臂，徐灿跟两人道别。 春节的花江，街道格外清净。 骑着车在城里转了一圈，徐灿回到家里，系上围裙帮父母打下手。 跟着教程做了一大桌菜，两人并排坐在餐桌旁，互相指着对方做的菜说难吃。 正吃着，叶柏就又发来视频。 视频里他将小东的双手合在一起对着镜头作揖。 “小姑父过年好！小姑父恭喜发财！” 无可奈何，安珏只好给他转账。 刚嘲笑过安珏，颜叶这边的群也发来视频。 拿着手机拍摄的易芝琳，教易点点叫叔叔阿姨和说恭喜发财，汪江湖则抱着她的手对着镜头作揖。 真是无语，发了一个红包，张北渝扔掉手机怒啃鸡翅。 跟着张北渝发了红包，颜叶放下手机。 对上她的眼神，安珏立马拒绝。 “别！我还想多过两年二人世界。” “哈哈哈！” 怎么什么都能被他猜到，颜叶冲他笑了一下，埋头吃饭。 * 大年初一，人民广场举行民俗活动，两人一大早就被乐声吵醒。 不愿起床的安珏用枕头捂住脑袋，“今天晚上去老宿舍睡。” “好啊好啊！”颜叶激动的拍手，正好去见见那张照片。 吃过午饭，两人手拉手散着步去人民广场。 广场人头攒动，两人都在人群中发现了维护秩序的张北渝。 这身制服显得腰细腿长，比那几套好看多了，颜叶扭头看向安珏，“你穿这套应该很帅吧！” 好汉不提当年勇，安珏自恋道：“我穿什么都帅。” “嘁！”尽管他说的事实，颜叶还是被油腻到了。 走着走着，一个穿着浅色外套的男人跳到颜叶跟前，“颜叶！” 盯着他看了一会，致命的熟悉涌上心头。 好不容易记得他的脸，但颜叶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名字，指着他激动半天，总算说出张北渝的室友几个字。 “就是我！何青远！” “啊对！何青远！抓娃娃特别厉害的那个！” 怎么连张北渝的室友都认识？还抓娃娃特别厉害，安珏半睁着眼睛扫视何青远。 “是我！” “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表演，我是乐队鼓手。” “天呐！你也太厉害了吧！” 她怎么谁都夸？安珏暗暗使劲，将她的手捏红。 顾不上安珏，颜叶又问何青远有没有看见张北渝。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何青远看见人群中挺拔的身姿。 “天呐！鱼哥现在整得太帅了吧！你们两个……” 在安珏的凝视中收声，何青远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个牵着手。 “这是你男朋友？” “呃……”颜叶艰难的说出丈夫两个字。 “你结婚了！”意外过后，何青远又看向安珏，随即笑着对颜叶说：“不错嘛！吃这么好！” 干笑几声，颜叶让何青远赶紧去跟张北渝打招呼。 何青远走后，安珏低头问颜叶他跟张北渝谁帅。 “你帅！”颜叶目光坚定，“别人问我张北渝长得帅不帅，我都说的还行，问我你帅不帅，我都说帅惨！” 满意的笑，安珏拉着颜叶走向旁边的商场。 “去干嘛？” “去抓娃娃。” * 毕业后就没再见过，但那时纯粹的感情永远保鲜。 忍着久别重逢的激动，何青远在他身后拍了一下，随即跳到他身前。 下意识的回头又看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光芒在两人眼里绽放。 “远哥！” “哈哈哈！” 两人激动的抱在一起。 “远哥你怎么在这？” “我来表演，我现在是乐队鼓手。” “可以啊远哥！现在也是玩上音乐了！” “哈哈哈，还行吧，你才是真的帅上了！” 寒暄过后，何青远说起刚才遇到颜叶。 “你们两个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你一会表演完了就走吗？叫上汪江湖搓一顿？” “行啊！水哥才快呢，孩子都会跑了！” 根本移不开眼，何青远感叹张北渝这身太帅了。 被夸得飘飘然，张北渝挺直腰板，问何青远是他帅还是安珏帅。 “鱼哥！必须是鱼哥帅！鱼哥帅得惨绝人寰！” “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 第150章 他是我老公 娃娃机前，颜叶抱着一堆娃娃，身边又围了一群小娃娃。 安珏几乎百发百中，每掉出来一个娃娃，小孩们都发出激动的叫声。 “姐姐！”一个小男孩拉着颜叶的手问安珏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颜叶摇摇头，一本正经道：“他是我老公。” “你老公好厉害！比我爸爸厉害多了！”男孩目光如炬，真心赞叹。 对面的娃娃机前，颗粒无收的男孩爸爸不满道：“我警告你不要在那里乱说！” 颜叶的老公和小孩的夸赞，让安珏的虚荣心得到巨大满足。 得到颜叶的同意，安珏将之后抓出来的娃娃都送给了围观的小孩。 送出去最后一个娃娃，颜叶抱着娃娃，满眼崇拜的贴近安珏，“珏哥好帅啊！” 按捺住笑容，安珏傲娇道：“毫无难度。” * 表演正式开始，第一个节目是热场的少数民族歌舞。 绕着广场走了两圈，刚回到执勤点，张北渝就看见安珏坐在那里和同事聊天。 看到张北渝，颜叶抱着怀里的娃娃炫耀道：“珏哥抓的噢！” 冷嘁一声，张北渝二话不说，搂着安珏的肩膀坐在他腿上，夹着嗓子说：“珏哥，人家走得好累了呢！” “死开！”用力推开张北渝，安珏无可奈何的扭过头去。 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张北渝指着一个英姿飒爽，霸气侧漏的女警对颜叶说那是安珏的前女友。 “张北渝。” 平淡的语气里透着巨大的威胁，张北渝幸灾乐祸的闭上嘴巴。 早就听叶柏说过安珏喜欢御姐，这也太御了，不过比易芝琳还是差点。 现在想想，如果易芝琳追她的话，也不是不行。 “你想什么呢？”安珏一看知道她没想好东西。 “她肯定在想如果菲姐追她的话……” “张北渝！” 颜叶随手抄起一个娃娃砸过去。 “你袭警！” “我还谋杀呢！” 颜叶握紧拳头就给了他结结实实的几拳，拳头与他身体碰撞的声音，在空气里回响。 “好了好了，注意影响！” 将颜叶拉回来，安珏大声嘲笑张北渝。 两个人轮流欺负他，气不过的张北渝指着安珏对颜叶说：“有本事你打他！” 挑眉轻笑，颜叶摊手道：“我没本事。” “哈哈哈！”安珏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张北渝。 隔着墨镜看向那几人，她从未见过如此放松的安珏。 尽管他已经很优秀，但他总是小心翼翼。 心里有什么，他也从来不说。 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迫切的想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 而现在，他又像个真正的少年。 * “哟！这是什么修罗场啊！”汪江湖抱着孩子出现在执勤点。 颜叶立马起身，让张北渝把易点点抱走。 “我来！”易芝琳缓缓抱过女儿，给了颜叶一个你随意的眼神。 “易芝琳！”无法接受的大喊，汪江湖拔腿逃命。 “你死定了！”颜叶大叫着追上去。 人来人往的广场，两人灵活的避开所有的行人和障碍。 “我服了！你体力怎么还是这么好？”汪江湖已经快跑不动了。 “当然了！我可是年轻人！”追上汪江湖，颜叶给了他一顿好揍。 * 看着那两人跑回来，易芝琳和张北渝都恍惚的以为他们还是十几岁。 如果徐佩还在的话，她肯定又在旁边哈哈哈。 颜叶泛红的脸上满是笑意，自由得不受年龄的束缚。 他拿着她的娃娃起身，站在原地等她跑进他的怀里。 大概十六岁的感情，就会一直停留在十六岁。 收回视线，林菲释然的笑。 第151章 爱珏哥 “这支乐队远道而来，只为给大家送上新年的祝福……” 到何青远表演了，张北渝拉着汪江湖去看。 专业应援的两人，在台下疯狂比心。 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身份，张北渝尴尬的咳了一声，装出正经的样子四处查看。 好像大家都在假装大人，再次回想从前，暗恋的苦涩全然不在。 何青远扬起自信从容的笑，即兴表演了一个转鼓棒。 这么帅的吗？颜叶盯着台上的何青远，晃动着不协调的手指，神情越发凝重。 真傻，易芝琳拿过易点点的魔法棒，示意颜叶看她。 慢动作试了一下，魔法棒仿佛真的赋予她魔法，在她手里飞快的旋转。 地上站着的易点点抱着颜叶给她的娃娃，用力仰着头，崇拜的看向妈妈。 “天呐！不愧是你！”颜叶拍手叫好。 这有什么难的？安珏向易芝琳伸手，示意把魔法棒给他。 当魔法棒在安珏手里转起来的瞬间，颜叶对他的崇拜又多了几分。 他也太面面俱到了。 * 装逼成功，把魔法棒还给易点点时，三人都发现，小丫头抓着易芝琳的裤腿，两眼放光，目不转睛的盯着安珏。 “哈哈哈！”把孩子抱起来，易芝琳指着安珏问她：“你犯花痴了？” 听不懂但知道大家都在笑她，易点点捂着脸躲进易芝琳怀里。 “让叔叔抱抱你好不好？” 易芝琳耐心的问，安珏也配合的伸出双手。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易点点伸出小手。 到了安珏怀里，易点点直着腰，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又看，安珏的老脸都快被她看红了。 “嘟！”易点点指着安珏，回头对易芝琳说。 肯定的点点头，易芝琳夸她道：“是叔叔，宝宝真棒！” 小脸上洋溢欢快的笑，易点点又回过头去继续盯着安珏。 被看得不好意思，安珏温柔的问她在看什么。 似乎是没想到安珏会跟自己说话，易点点捂着脸趴到他肩上。 莫名生出老父亲的欣慰，安珏得意的看向颜叶。 故作不屑的移开视线，颜叶和易芝琳一同发现易点点在甜蜜的偷笑。 “啊！宝宝，你怎么这样！”易芝琳难得的害羞，赶紧把易点点抱回来。 意犹未尽的易点点转身抓住安珏的衣服，盯着他傻笑。 “哈哈哈！她这方面随了汪江湖，你完蛋了！”颜叶大笑道。 “你别说了！”上次害羞还是十八岁的易芝琳，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会因为女儿犯花痴而脸红。 “好了你自己下去玩！” 刚把易点点放到地上，她就跑去抓安珏的裤腿，易芝琳无可奈何的捂住脑门。 “把你爸叫来教训你！” * 白天的演出结束，广场暂时安静。 天黑的时间延后，一群人去了路边的烧烤店。 “我们点点没吃过烧烤呢，给你点一个不要辣椒的玉米。” 跟女儿商量后，汪江湖在菜单上备注。 没有理会汪江湖，易点点这会的注意力，都在何青远胸前的项链上。 何青远轻轻揉着易点点的脸蛋，夹着嗓子说：“我们点点真是个小美女！” “那是！”张北渝逮住机会，抱着易点点对何青远作揖，“远叔叔过年好！恭喜发财！” “谢谢点点，点点也要健康长大，叔叔把压岁钱发给爸爸，记得长大了问他要噢！” 这边何青远拿着手机操作，张北渝又抱着她转向安珏，安珏两眼一黑。 “安叔叔过年好……” “别说了。” 从兜里摸出一个红包，安珏笑盈盈的交到易点点手里。 “张北渝你真混蛋！”汪江湖嘴上骂着张北渝，收红包时却忍不住笑。 把易点点放回何青远腿上，张北渝面对安珏双手向上。 他怎么好意思的？安珏两眼又一黑，将兜里最后一个红包用力拍到他手里。 拿着红包炫耀一圈，张北渝抱着安珏用力亲了一下他的脸，“珏哥最好了！爱珏哥！” 假意微笑，安珏的手再次落到张北渝腿上，张北渝立马爆发惨叫，“珏哥我错了！” “看见没有，这么多年了，张北渝还是整天就知道犯贱！”汪江湖拉着何青远吐槽。 附和的笑了笑，何青远揽住张北渝的肩膀，摸着他的脑袋说：“我们小鱼儿是快乐男孩嘛！” “还是远哥懂我！”把红包揣进口袋，张北渝假哭着靠上何青远的肩膀。 看戏的颜叶靠在安珏的身上，对张北渝说：“你怎么不问何青远还有汪江湖要红包？” 何青远一听这话，立马慌张的推开张北渝。 身上没使劲的张北渝像个不倒翁，刚被推开就又倒了回去，抱着何青远的手臂说：“远哥又没结婚，至于汪江湖嘛，他一个外室，不配给我发红包。” 易芝琳干咳一声，强装镇定的逗女儿笑。 第152章 社会主义兄弟情 没等汪江湖揍人，林菲他们几个也过来了，看着张北渝打趣道：“社会主义兄弟情啊？” “不。”从何青远身上起来，张北渝又抱住安珏，“我还是爱珏哥！” “滚开。”安珏面无表情道。 “你不要这样嘛，你都不知道你离开荷花乡以后，我有多想你，我望眼欲穿！” “滚！” 没趣的放开安珏，张北渝躲到何青远身后，打开红包数钱。 大过年的这是什么场合啊？颜叶向安珏投去尴尬的目光，安珏什么也没说，握着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 坐下后，林菲向易点点伸手，“给阿姨抱抱！” 不认识林菲，易点点眼里有些害怕。 “宝宝不怕，警察阿姨是保护宝宝的！”耐心的给易点点解释，易芝琳试探着将她递过去。 到了林菲怀里，易点点宛如石化，抱着娃娃一动不敢动。 满桌子的人都盯着她，一对上旁边邓刚的视线，易点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哈哈，宝贝不怕，阿姨帮你打他。”林菲说着就给了邓刚一拳。 捂着被打的地方，邓刚抓着易点点的手说：“别怕，我是好人。” 此话一出，易点点哭得更大声了，汪江湖赶紧把她抱回去安慰。 “刚哥你太凶了！”吐槽过邓刚，张北渝抱着易点点轻轻摇晃，贴着她的脸蹭了蹭，“我们点点跟鱼叔叔最好了对不对？” 碍于他的同事在这，汪江湖忍住戏耍张北渝的话。 一看就知道他要让张北渝自己生一个，颜叶默默捂上脸降低存在感，免得他把话抛到自己身上。 * “好久没见安珏，今天我们喝不了，你得喝！”邓刚把话题引了过去。 安珏摆摆手，装正经道：“你们穿着制服，桌上有酒影响不好。” “你少来！”邓刚又看向颜叶，“弟妹吧！你也喝！” “你哪根葱啊？在这里乱指使人。”安珏不爽道。 “嘿！你小子！”邓刚拍腿起身。 “刚哥，算了。”安珏立马认怂。 旁边的张北渝拍着安珏的肩嘲讽：“你也有今天！” 面无表情的抓住他的手，安珏对他挤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手上还没使劲，何青远就立马劝和。 “哥！哥算了！” “还是远哥对我最好！” 张北渝感动的抱住何青远。 心知肚明的颜叶挠挠眉毛，旁敲侧击道：“能不好吗？” 慌乱的咳了一声，何青远推开张北渝。 “好久没见大家，我太开心了，这样，这顿我请，然后我们几个整点小酒，小鱼不喝，我们三个怎么都要喝！” 说完，何青远慌忙去找老板要酒。 回来后几人换了位置，何青远，颜叶和汪江湖三人坐在一起。 * 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停下，车上下来一个身形削瘦，约莫三十岁，一身邪气的男人。 颜叶和林菲的眼里同时泛起光芒。 走近几人，易秋在易芝琳身边站定，弯腰向易点点伸手：“到舅舅这里来。” 到了易秋怀里，抱着娃娃的易点点，安静的靠在舅舅的肩上，居高临下的扫视坐着的人们。 “小张，小易。” 简单的打过招呼，易秋轻扫一眼汪江湖，随即叫上易芝琳离开。 目送他们离开，林菲盯着张北渝问：“那是易秋？” “你也认识他？”张北渝意外道。 “高中同桌。”忆起青春，林菲忍不住的叹气，“时光一去不复回啊！” “高中同桌怎么不打个招呼？”邓刚故意问。 哪壶不开提哪壶，林菲白了他一眼，“他就没拿正眼瞧过我！” “他是不爱拿正眼瞧人。”张北渝接过话去，“不过我印象里，易秋年纪很大的，菲姐你到底几岁啊？” “哈哈哈！”其他人一阵哄笑，林菲眼神威胁，让张北渝等着。 * 老板送上来第二盘烧烤，以及何青远要的酒。 颜叶指着酒瓶问：“你整白的？” “那怎么了？你又不是未成年了，当年。”何青远及时收住话，拧开瓶盖给三人都倒上。 问过安珏之后，何青远也给他倒了一杯。 “欸？我记得你们还有个女生，皮肤很白那个，叫什么来着？” 何青远问出这句话，那三人都陷入沉默。 端起酒一口闷，颜叶不情愿的说死了。 还以为是他们闹矛盾了，何青远半开玩笑道：“大过年的你咒人家不好吧！” “真死了，去年死的。”汪江湖也喝了一口闷酒。 他说完这句话，颜叶和张北渝同时看向他，又同时移开视线。 一起吃瓜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何青远久久回不过神。 第153章 装的 “不说她了，说说你吧远哥，你现在什么情况？我先说，别想着我们远，结婚就不吭声！”张北渝岔开话题。 尬笑几声，说完自己还没结婚，何青远端起酒杯一口闷。 想到刚才汪江湖的那句话，颜叶举起酒杯跟何青远干杯。 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人又是一口闷。 喝完颜叶才反应过来翻看酒瓶上的度数。 这么喝下去，能喝几杯？ “行了你别喝了。”安珏把颜叶拉起来，跟她换了位置。 坐等看戏的张北渝和汪江湖，等了好一会也没见颜叶犯倔。 没意思，弹开视线，汪江湖向安珏举起酒杯，“就凭你收得住颜叶，小弟敬你一杯！” 一听这话，颜叶阴阳怪气道：“少爷，您身子娇贵，这种劣质酒，少喝一点。” 碍于其他人在场，汪江湖忍着脏话，“颜小姐，请您把您尊贵的嘴巴闭上，不要累着它了行吗？” “好了好了！”何青远再次充当和平大使，“你们两个吵了十几年了，够了。” 不屑的哼了一声，颜叶扭头靠近安珏的怀里，抓着他的衣服楚楚可怜道：“就是他，他每次见我，不是骂我就是揍我！” 对面的林菲，注意到安珏的手，在颜叶靠过去的那一刻，条件反射般的将她抱住。 而不是推开。 “我？”受惯了颜叶的语言和暴力攻击，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汪江湖竟不知如何是好。 真烦！见不得的张北渝起身说他回去了。 休息时间也差不多结束，林菲和邓刚也一同起身。 * 目送他们离开，汪江湖彻底解放，拉着要起身的何青远说：“你看她是不是鬼上身了？” “人家要跟张北渝说再见，你拉着他说这个。”翻了个白眼，颜叶从安珏身上起来，若无其事的吃肉。 “又不是不见了，说什么再见？”汪江湖又给何青远倒了一杯。 从远处收回视线，何青远看过颜叶，低头喝酒。 晚上的表演就要开始，广场上又聚集大量人群，三人围着广场巡逻，顺便散步消食。 刚才一直没机会说话，邓刚最先开口：“安珏这是觉得姐姐hold不住，找上小妹妹了？” 张北渝立马替颜叶辩解：“颜叶她只是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其实很能扛事的。” “一听就知道你们两个都没有他的私人微信。”林菲翻出安珏的朋友圈给两人。 “珏哥居然也会置顶朋友圈！”张北渝点开置顶朋友圈。 * 十六岁喜欢的人？ 长图的最后，是十六岁的颜叶。 尘封的记忆冲破屏幕，五个人整天嘻嘻哈哈的画面历历在目，张北渝又想起徐佩。 “原来这小子是预谋已久！我就说嘛，哪个女的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他撒娇！”邓刚恍然大悟道。 “他脾气不好吗？”张北渝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生气的事情。 而且从他认识安珏，他就一直是这样，仿佛永远都不会生气。 想到当年，邓刚摆了摆手，“用你们的话说，跟他开玩笑，就是在死亡边缘试探。” “别提了，我要是打得过他，他早就被我打死了！”林菲深有体会。 本来只是贪图他年轻的身体，林菲冒着被安秦教训的风险，对刚毕业的安珏展开攻势。 虽然他年轻貌美，事业心跟工作能力都很强，但他谈恋爱时的脾气，实在是算不上好。 完全就是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在一起两个月，她就被气得老了十岁。 别说撒娇，夹着嗓子说句话都要被他嫌。 说他一句，他怼十句，生气了更是一口一个老女人。 和他分手不到三个月，林菲就找了个比她大五岁的男人结婚。 “那他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啊？”张北渝无法想象从前的安珏是什么样子。 那两人冥思苦想，最后共同得出结论，安珏现在，是装的。 第154章 谢谢你嫁给我 广场又传来乐声，几杯白酒下肚，何青远昏昏沉沉。 抓着汪江湖质问他刚才为什么拦着他，不让他去跟张北渝说再见。 “那我现在带你去！”汪江湖起身拽他。 用力甩开汪江湖，何青远看向颜叶，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何青远就哭了出来，“我心里苦啊！” 用力睁着眼睛，颜叶握着何青远的肩膀，“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别喝了，赶紧回家。”安珏怕她又不省人事。 “我就是知道！但我不告诉你们！” 颜叶再次握住何青远的肩膀。 “我只是反应变慢了，但我的脑子无比清醒，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我相信你！”何青远又喝了一杯酒。 “那我回家了！有缘再见。” “祝你幸福，有缘再见！” 喝完最后一杯酒，两人郑重的道别。 被安珏扶着走了几步，颜叶扭头看向趴在桌上痛哭的何青远。 当年毕业时，颜叶送张北渝的那束花，是何青远让她替他送的。 “你至于吗？不就是没说再见嘛！我现在就带你去！” 汪江湖不耐烦的拽他。 再次甩开汪江湖，何青远捂面悲伤。 “你根本就不懂！” * 出租车的后座，颜叶抱着安珏的手臂靠在他肩上，不时抬眼打量他。 就算她不笑，安珏也能感觉她很高兴。 “你有开心事？” “我不告诉你！” 一到家，颜叶就歪歪倒倒，扶着墙跑进安珏的房间，找出那本相册。 翻到少年时期的安珏，颜叶对着照片猛亲一口，双手捧着相册贴在心口，满足的闭上眼睛。 “小安珏，我的心头第一好！” 那时候还真暗恋他，安珏躺在她身边。 “那现在的安珏呢？” 松开相册，颜叶用力抱紧安珏，亲着他脸说：“是我最好最好最好的亲亲宝贝！” “你现在又不害羞了？”安珏揪着她的脸问。 嘿嘿笑了几声，颜叶睁着迷离的眼睛得意道：“我这会胆子大！” “那你说说你听昨日青空的时候想的是谁？”安珏趁机问。 “你干嘛嘛！”颜叶气鼓鼓的盯了他一会，又给了他软绵绵的一拳，“你明知故问！” “还会说成语呢！看来没喝醉。”安珏逗她。 又急又气，颜叶装作要咬他的样子，“你不可理喻！” 指尖绕着她的发丝，安珏让她再说一个。 “你语文老师啊？”颜叶又羞又恼。 “这个不算，成语是四个字。”安珏抓着她的手，摁住她的大拇指比出一个四。 哼！颜叶做出生气的样子，用力瞪他。 安珏没笑她自己先笑了，她一笑安珏也跟着笑。 “想的是你。”颜叶双手揉搓安珏的脸颊，满眼爱意道：“想的是你。” 本来觉得当下就是最好的，可当她说出这句话，青春的遗憾将安珏吞没。 可是就算只活到五十岁，也还有二十二年。 柔情在眼里化开，安珏抚摸她脑后的伤疤。 “谢谢你嫁给我。” “也谢谢你娶我。” * 第二天早上交了班，张北渝欢天喜地的回到家，拿着安珏给他的红包，在父母面前晃了又晃。 夫妻俩互看一眼，兰惠嫌弃的走开，张建军看着别处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红包。 “感谢父亲大人，感谢母亲大人！” 洗了澡，吃了饭，张北渝躺在后座，跟父母一起回奶奶家。 民俗活动要举行到初六，在路上吃了早餐，颜叶和安珏回家洗了个澡，就开车去了市区。 市区的机场，汪江湖抱着双臂靠在车上，审视何青远。 “昨天怪我不让你跟他说再见，今天又不让他来送你，你整我啊？” 本就背着背包的何青远，身子更加耷拉，对着地面想了很久，何青远从背包里拿出鼓棒递给汪江湖。 “你帮我把它送给张北渝吧。” “送给他干嘛？他又不会打，也不会转。” 捏在手里转了几圈，汪江湖将它从车窗扔进车里。 “水哥。”何青远微微张开双臂，汪江湖起身跟他拥抱。 拍拍他的背包，汪江湖祝他一路顺风。 本来想说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面了，话到嘴边，何青远哽咽道：“你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叫我！多远我都来。” “等着吧！等你水哥功成名就的那天！”紧紧抱了一下，汪江湖松开何青远。 抹掉眼角的泪，何青远抿嘴挤出一个微笑，跟汪江湖挥手道别。 过了安检，何青远独自一人蹲在角落，抱着背包泣不成声。 第155章 形势已经变了 被窝里的颜叶被电话吵醒，又是那个狗东西！ 挂掉电话，颜叶再次趴进枕头。 电话毫无意外的又响了，睡眼朦胧的安珏拿过手机，“喂？” 怎么是他接？汪江湖转换语气，“我是汪江湖，你们家住哪？我找颜叶说点事。” “你没事吧！这才……”捂住颜叶的嘴巴，安珏把地址告诉了汪江湖。 挂了电话，安珏抓起旁边的睡裙先给颜叶穿上。 闭着眼睛把她拎起来，催促她赶紧去洗漱，打了个哈欠，安珏继续闭着眼睛给自己穿衣服。 安珏去接汪江湖回来，见到安珏手里拎着的果篮，颜叶不习惯道：“少爷你多客气啊！” 安珏在，汪江湖懒得跟她吵，把早餐放在餐桌上就去洗手。 吃着早餐，颜叶问汪江湖什么事。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办婚礼？”汪江湖直截了当的问。 颜叶先反应过来，“我妈又去跟陈妈闲聊了？” “什么？”汪江湖不解。 不知道就算了，颜叶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也想办。”汪江湖刚说完，颜叶就忍不住嘲讽，“你也敢？” “你都敢我为什么不敢？” “你还不知道吧，形势已经变了！” 端起水杯抿了一口，颜叶继续说。 “我妈已经知道了，而且还要在新月酒店给我办婚礼！” 突然就没了胃口，汪江湖不相信道：“你妈？你妈知道了，居然没打死你！” 咳了一声，安珏开口道：“不至于。” 抱歉的看过安珏，汪江湖又问：“定好日子了？” “没有。”颜叶摇摇头，不在意道：“不过我也不打算采纳她的建议。” 听到这话，汪江湖立即提议：“我们两个一起办，省得她哥来砸场子！” “拿我当工具人啊？”颜叶不爽道。 受不了安珏暗戳戳的眼神，汪江湖不耐烦道：“你就说办不办吧！” “少爷，就我们三个的人缘，特意办一个婚礼，给张北渝吃席吗？”颜叶真诚的反问。 说来也是，不死心的汪江湖又看向安珏，“他人缘好啊！” “我的朋友，就她哥一个。”安珏躲闪的低头。 “算了！不说这事了！”说了当没说，整理好情绪，汪江湖再次开口：“我要修断桥。” “什，什么？”颜叶迟疑着问。 不说别的，那可是烂尾了十几年的工程，要重启，不是有钱就行的。 “我要修断桥！”汪江湖又重复了一遍。 修断桥？安珏暗中打量着汪江湖，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你修它做什么？你不会是改行做工程了吧？”跟他说话，颜叶总是带着些嘲讽。 汪江湖亦是如此，“你一个拿钱不办事的都能做律师，我做工程怎么了？” “算你赢。”颜叶主动休战。 不愧是老熟人，精准打击，句句扎心，安珏只有看戏的份。 “过几天你们应该就能听到消息了。”汪江湖玩世不恭的脸上，第一次出现稳重，“不出意外的话，年后就会开工。” 不去多想他是因为什么，颜叶第一次，发自肺腑的称赞道：“少爷，你又帅了！” 第156章 自私 大年初七，断桥边人潮涌动，几乎整个花江的人都聚集在此。 烂尾十三年的断桥，再次举行开工仪式。 尽头的障碍物都被清空，临时搭起的台子，汪海洋作为投资人，站在最中央。 办公室里的陶鹏刷着现场直播，“断桥都敢接，汪海洋到底有多少钱啊？” 汪海洋，汪江湖，原来是这样！安珏恍然大悟。 能为儿子接下这个大坑，汪海洋也真是宠他。 可是汪江湖为什么一定要修断桥？还特意告诉颜叶。 手机放着直播，汪江湖坐在地上，耐心的陪女儿玩玩具。 * 喝多了酒，徐佩抱着酒瓶，装作好奇的问：“你家到底有多少钱啊？” 她的头发在风里凌乱，落在脸上的泪也被风吹走。 汪江湖看着她，没有说话。 “十亿？二十亿？还是一百亿？” 她还能再猜下去，但她不敢问了。 那对于她来说，太遥远了。 显得她很无知。 “你问这个做什么？”汪江湖点着烟问。 徐佩突然大笑，大笑过后，她看向路的断裂处，缓缓道：“我问问，看你家能不能修好这条路。” “修它做什么？”这条路根本就没有再修的必要。 沉默良久，不舍的泪从徐佩眼里夺眶而出，单薄的身子不停抽动。 “因为，颜叶那个蠢货总是问我，断桥为什么修到一半就不修了？” 烟雾环绕，汪江湖淡淡道：“为什么？” 吸了一下鼻子，徐佩戏谑的笑。 “因为所有的好，都戛然而止。” “因为她从来没有得到过，从一而终的真心，就连我，也不会一直陪着她。” 火红的烟灰从桥边坠落，不到一瞬就失了光彩。 “是别人的真心，她不要罢了。” 踩灭烟头，汪江湖起身走进夜色。 * “亲爱的徐佩，我是颜叶，见字如面。 今天是2025年2月4日，星期二，天气晴。 不知道风有没有告诉你，今天，断桥重新开工了。 投资人是汪江湖他爸，我听说它不会修到对岸，而是拓宽之后，建一个广场。 不知道怎么说，心中怅然若失。 它的下半场，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挣脱水泥的钢筋，终究还是覆上了新的水泥。 只是它原本是路，现在是广场。 所以，我的下半场，又是什么呢？” * 过完十五，颜芳芳才买了礼品，去卤肉店看望刘梅。 把店交给徐灿，刘梅带着颜芳芳去了楼上的客厅。 “有空来玩就行了，没必要为了这种事特意来一趟。”刘梅自说自话的倒水。 要不是叶柏遇上徐灿，颜芳芳到现在也不会知道徐佩走了。 她叹了口气，“她是怎么出事的？” 放下水杯，刘梅双腿并拢坐下，双手平放在腿上，淡然道：“自杀。” 一开始他们都以为是意外，直到跨年前，刘梅收到徐佩留下的遗书。 她写了很多，但刘梅只记得那一句。 “妈妈，我知道你很痛，可是我根本不想来到这个世界的。” 刀绞一般的痛，反复折磨刘梅，往她身体的最深处去。 疼到麻木的她，忽然清醒过来。 她是她的孩子，可她更是她自己。 她选择她自己想要的生活，无可厚非。 * “她怎么会这样呢？”刘梅夫妻疼爱孩子，有目共睹，颜芳芳不理解徐佩有什么想不通的。 从颜芳芳的语气里听出责怪，刘梅微笑着摇头，轻声问：“你说，我们生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一问，颜芳芳只感觉后背有些异样，像被什么刺了一刀。 她没有答案，就回答了参考答案，“当然是为了老了有个人照顾。” 脑子里想着徐佩的话，刘梅的视线没有聚焦。 “如果她只有死才能快乐，那我为什么要她痛苦的活着呢？” 仿佛身上爬满了蚂蚁，颜芳芳对此感到震惊和恐惧。 “你养了她这么多年，她就不为你想想？” 视线聚焦在颜芳芳的脸上，刘梅眼里满是母亲的柔情。 “我生她，只是想要个女儿，她已经满足了我的愿望，我不该再对她苛求什么。” 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所有，却还是没有察觉到徐佩的不快乐。 “自私的不是孩子，而是既要，又要的我们。” 第157章 颜晴晴 离开卤肉店，颜芳芳走到那年，颜叶假装要跳下去的桥边。 知道徐佩离世后的这些天，颜芳芳反复的设想，如果颜叶突然死了。 每一次设想的最后，都是以悲伤流泪收场。 可得知徐佩是自杀，颜芳芳的第一反应是，如果颜叶敢自杀，她先宰了她。 颜叶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她既恐慌，又期待，她和叶俊文都想要一个女儿。 当时的环境，工作和女儿，她只能选一个。 躲起来的日子，她的期待逐渐趋于零，她厌恶那样的日子，只想着快点结束。 本来已经想好之后的路，可生下颜叶之后，颜芳芳面对走形的身材，和断掉的事业。 她把对一切的憎恨，发泄到了颜叶身上，她不想要她，就把她留在了乡下。 几年后新的事业有了起色，颜芳芳的态度也有了好转，叶俊文第一次去看了颜叶。 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他们都见不得她吃苦，于是把她接回了家。 她很听话，也很沉默。 颜芳芳心疼她，但为了叶俊文的工作，他们不能对外承认她的身份。 颜叶与他们的关系，就像碎掉的镜子，就算重新黏上，也还是有裂痕。 他们将大把的钱砸在她的身上，以减少自己的愧疚。 刘梅的话，让颜芳芳突然意识到，她好像，并不爱颜叶。 她不愿意她被男人骗走，不愿意她结婚，不想她像自己，受生育的苦。 于是否定她的思想，否定她的选择，否定她想要的一切。 确保她不会重复自己的人生。 仿佛她想带回家的，不是她的女儿。 而是一个，愿意被她精美包装的，听话娃娃。 * 一个晴朗的下午，仿佛寒冬和雨季都已经结束，布满阳光的律所格外亮堂。 埋头整理证据材料的颜叶，再次听到熟悉的高跟鞋。 “哟！这不是颜姐嘛！”姚小莉在她之前认出颜芳芳。 尽管所有人都已经知道，颜芳芳有一个，百般宠爱的女儿。 可包括大部分亲戚在内，很少会有人知道，颜晴晴，就是颜叶。 颜叶低着头，安静的听她们说话。 “自从叶律师不干之后，我们就好久没见了！” “是啊，就是疫情之后。” 两人聊着坐下，小杜赶紧给颜芳芳泡了杯热茶。 “虽然叶律师不干了，但他好歹是专业的，你来这，是还要花钱请别人？” 抿嘴浅笑，颜芳芳起身绕到颜叶的工位旁，定了一会后问：“还要我请你叫我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停下手上的动作，颜叶不情愿的喊了一声妈。 “呀！”颜叶的名字让姚小莉恍然大悟，“这就是你家晴晴？” 确认后，姚小莉懊恼道：“怎么不早说啊？都是这种关系，是吧！” 姚小莉使着眼色，没把话说明，随即又叫来另一个合伙人陈平。 和姚小莉同样的反应，陈平表面指责，实则讨好，“不早说，早说当时就把面试免了，老王面她面了一早上！” “不过这么一看的话，小颜跟老叶还真像，嘴巴一个比一个严！”陈平开玩笑道。 越听越烦，颜叶觉得丢脸，借口工作要出去。 “你有没有工作我还不知道？”陈平拦住她，“律所能有今天，你妈可是大功臣！” 说着，陈平又讨好的看向颜芳芳，“大功臣亲自来视察，我们必须好好招待！” “小杜，你去订个包间，就上次我们聚餐去的那个山庄，告诉他我们大概半小时后去。” 安排过小杜，陈平又拿出手机给叶俊文打电话。 发神经！颜叶捂着脸生闷气。 “老叶，你也太不厚道了，宝贝女儿扔在这里都不吭一声，也不怕我们欺负她！” 听不得这些客套话用在自己身上，颜叶起身去了卫生间。 * 当时花江就广和一家律所在招实习生，想去别的律所，只能找关系。 为了留在花江，颜叶只能来面试。 不过也确实抱了一丝，面试不过就攀关系的侥幸。 但她还是面过了，颜芳芳和叶俊文得知后也没有说什么。 多年的习惯累积，在外头，他们的女儿，是漂亮听话又优秀的颜晴晴。 而颜叶的父亲，是小舅。 第158章 你有媒婆病? 跟叶俊文相谈甚欢，陈平去办公室拿了两瓶茅台，“今天必须跟老叶好好喝一顿！” “下班下班！”陈平拿上车钥匙，叫上姚小莉和小杜和他一个车。 上了车，后座的颜芳芳让颜叶先回家去接叶俊文。 “不是说叶柏也要去吗？”颜叶不想回去。 颜芳芳表情严肃，“一家人还要开几个车？” 两辆车在路口分路，后座的小杜忍不住打听：“颜姐她爸也是律师？” “广和就是王主任，陈主任，还有她爸，他们三个合伙开的。”姚小莉道。 回想当年，陈平忍不住感慨，“当时我们都没钱，是你颜姐她妈甩给我们三十万，才有广和的今天！” “那你们怎么都不认识颜姐啊？”小杜不解的问。 “嗐！她那个时候内向得很，从来不出门见人。” “陈主任那时候还想跟人家攀亲家，老叶就更藏着他的宝贝女儿了！” “他藏着是对的，我儿子那个歪瓜裂枣，配不上小颜！” 陈平的自嘲，让车里笑成一片。 * 另一辆车也到了家门口，颜叶和颜芳芳都下车。 爸爸开车，妈妈坐副驾，哥哥妹妹坐在后面。 就快到地方，颜芳芳看着后视镜里不情愿的颜叶道：“颜叶，请你不要在外人面前板着那张脸。” 莫名其妙！气不过的颜叶扭头看见叶柏，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拳。 “请你们两个不要打架！”颜芳芳呵斥一声，叶柏捂着被打的地方不满道：“每次都是这样！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心情大好的叶俊文，也难得的加入拌嘴，“都当爸的人了。” 一直在心里盘算的叶柏，车刚停下就照着颜叶脸上掐了一把，随即下车逃窜。 那三人列队等待，夫妻俩也没有再管兄妹两个。 打过招呼，陈平和叶俊文勾肩搭背的走在前头。 稳重一些的姚小莉负责拎酒，和颜芳芳说着话跟上去。 两手空空的小杜站在原地，等颜叶和叶柏过去。 * 包间里，四个年纪稍长的人聊着这些年的事。 另外三个也聊起别的。 叶柏：“小杜你几岁？” 小杜：“二十三。” 叶柏：“徐灿有女朋友了吗？” 颜叶：“你有媒婆病？” 叶柏：“我跟你好好说话呢！” 颜叶：“徐灿都三十岁了，小杜才几岁啊？” 叶柏：“他哪有三十？他不是跟我一样大吗？” 颜叶：“他怎么跟可能跟你一样大？他比我大两岁！” 叶柏：“那也才二十九啊，哪有三十？” 颜叶：“小杜这个年纪，就该和同龄人玩，而不是老男人。” 小杜：“哥，姐，你们别说了，我还不想谈恋爱呢。” 颜叶：“听见没有，整天就知道乱点鸳鸯谱！” 叶柏：“我要是点成了还有你的份？” 懒得再跟他多说，颜叶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低头玩手机。 * “老叶你真的太不厚道了！儿子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们！”陈平拉着叶俊文的手，没有任何讨好的责怪。 躲闪的笑了几声，叶俊文解释说：“现在的年轻人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我们也就叫了几个亲戚，剩下的全是他自己的朋友。” 他这样说，陈平也不好说什么，便对颜叶说：“小颜你还没办婚礼吧！你办婚礼可不能不叫我了啊！” 怎么就说到办婚礼了？颜叶应付的嗯了一声。 “准备什么时候办啊？定日子了没？我可得问清楚！不然到时候悄摸摸的过了我都不知道！”陈平一副誓要刨根问底的模样。 颜芳芳开口道：“明年春天过后。” 谁同意了？颜叶不满的瞪了一眼叶柏。 “怎么还要这么久啊？”陈平不解。 叶俊文局促的笑了笑，“家里有人过世。”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陈平自罚一杯。 为了缓解沉重的氛围，陈平又说回颜叶的身份，“老叶你的嘴也太严了！宝贝女儿来自家律所都不知会一声，也不怕我们欺负她！” “她跟着老王，我再放心不过了。”说这话时，叶俊文有些躲闪，似乎并不愿意提。 “实话实说吧，我们家晴晴小时候出过一次意外，命都差点没了，我们根本就不想她出来上班。” 颜芳芳接过话去。 “你说这班有什么上的？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就那三四千，她根本没必要吃这个苦。” “但她非要自己出来闯一闯，我们也没办法，想着她累了，就会回家，没想到她还真有点毅力！” 骄傲的神情，从颜芳芳的脸上自然的流露，一时分不清真假。 “她可太有毅力了！小颜这个拼劲，跟当年的老叶一模一样！”陈平又向叶俊文举起酒杯，“虎父无犬女啊！” 对上叶柏的视线，颜叶向陈平那边抛了个眼神，随后翻了个白眼。 隔着圆桌望向被捧得飘飘然的叶俊文，叶柏在心里想，如今的他，还会不会说出，早知道就不该生她的话。 * 回家的路上，哥哥开车，妹妹坐副驾，父母坐在后面。 降下车窗，颜芳芳惆怅的看向窗外。 “颜叶，趁这个机会，我最后跟你说一遍。” “我不是看不上你的那些男朋友，我是不想你去冒这个风险，走我的老路。” “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希望你明白，真遇到什么问题，你唯一靠得住的人，是你妈。” 第159章 你背我 冷风吹在身上，颜叶站在小区门口，脑子里不断重复着颜芳芳说的话。 心里的声音告诉她，不要再相信颜芳芳。 可血缘所带来的情感，又让她松动。 急促的脚步逐渐平缓，安珏在她跟前停下。 “你在想什么？” 应该是叶柏给他说她已经回来了，颜叶笑了一下，说没想什么。 “那回家？”安珏低头打探她的反应。 “嗯。”颜叶笑着点头。 “走吧！”牵起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安珏拉着她走进大门。 他的手心很热，可颜叶还是觉得不够近，她停下脚步，“你背我。” 没有多想，安珏在她身前蹲下。 抱紧他的脖子，颜叶将脸埋进他的颈间。 滚烫的触感，让安珏心头一沉，按照叶柏说的时间，她至少在外面待了一个小时。 * 回到家，明亮的灯光下，她的双颊发红，迷离的双眸也难以聚焦。 伸手探进她的衣服，身上更是滚烫。 “你发烧了。” 把她放到沙发上，安珏打开药箱找出退烧药。 “你今天喝酒了没？”安珏回头问她。 在外头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她的脑袋无比沉重，只是点了个头就抬不起来。 放下退烧药，安珏拿着退烧贴和体温计回到沙发，“先量个体温，我去打盆水来。” 给她擦脸时，安珏才看清，她眼皮上的红。 这顿饭，她吃得不太高兴。 经过几轮流感，三十九度也算不上很高。 把她抱回房间，安珏给她贴上退烧贴。 “你先睡一会，我去把外面收拾了。” 逐渐模糊的视线，在那个身影完全消失在房间后，瞬然黑暗。 那个出现了无数次的，被追逐的梦，再一次出现。 这次没有带她飞翔的鸟，追她的也不再是神仙，而是青面獠牙的恶魔。 从山顶跑到山下，从乡间跑到城市，她似乎不知道累。 * 昏昏欲睡的安珏见她睁开眼睛，顺势摸了一下她的脖子。 不烫了，有些汗水的粘腻。 把体温计放到她的腋下，安珏低眉问：“你做噩梦了？” 身上已经不难受，脑子还有些懵，颜叶茫然的看着安珏，什么也没说。 到了时间，安珏取出体温计查看，烧退了。 放下心来，安珏下床去洗漱台拿来毛巾，细致的替她擦掉身上的汗，“还难受吗？” 总算想起来之前的事，颜叶轻声回答：“不难受。” 已经是凌晨两点，熬不住的安珏关上灯，搂着颜叶躺下。 “那睡觉，难受的话就叫我。” * 早上一到办公室，陶鹏就看见精神萎靡，手边还有一瓶咖啡的安珏。 “你这是，被老丈人训了？”陶鹏坐在他桌边问。 用力揉了揉眼窝，安珏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问：“你又在说什么？” “还给我装！”陶鹏翻出昨晚其他人发他的照片，“要不是陈平发朋友圈，我怕是到退休也不知道，叶俊文是你老丈人。” “要说这颜叶也是够低调的，这么大个爹，还能这么踏实。”陶鹏说着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 叶俊文改行之前，是一名检察官。 凭借他的人脉和能力，律师也是做得风生水起。 “王老五又抱金砖，你小子的命真好！” 对面的陶鹏艳羡的叹气，安珏打了个哈欠，拧开咖啡喝了两口。 律所这边，一向喜欢找颜叶问问题的小杜，因为昨天那顿饭，对她生出些距离。 姚小莉和陈平也戏称颜叶为大小姐。 吃了感冒药，昏昏沉沉的颜叶，懒得解释，也不想开玩笑。 拿上东西，锁上律所大门，全员上车，下乡做法律顾问。 昏昏欲睡的颜叶，在弯来绕去的乡村公路上泛起恶心。 到底是哪个乡啊？颜叶睁开眼睛，熟悉的风景给她当头一棒。 “去荷花乡？” “对头！回你的老东家，心情怎么样？” “我们什么时候跟荷花乡签合同了？” “你去市区的那段时间。” * 一到荷花乡，她就想起方波，往日的痛苦重现，颜叶不愿接受的捂脸。 车子驶进熟悉的停车场，一行人先去了村委会，了解最近这段时间，村民们在维权上的实际困难。 离开村委会，在回停车场的路上，方波叫住了陈平。 “陈律师！真是太巧了！”方波笑着迎上来，握住陈平的手说要请他去办公室喝茶。 一看就是有事要问，其他人跟着陪笑。 除了颜叶。 一年多没见，第一眼都有些恍惚，下意识的惊喜后，方波又惯性的摆起架子，“这不是小颜嘛！回老东家，也不打个招呼。” 懒得理他，颜叶特意背了一下包，仰着下巴道：“说得也是，好久没来了，也不知道杨叔还在不在这。” 说完，颜叶就径直向派出所走去。 见方波黑脸，陈平转移话题道：“方主任，你是不是找我有事啊？” “对对对！实在是不好意思，耽误你几分钟。”方波又切换笑脸。 “没事，这是我应该的！” 第160章 偶遇 门口的户籍民警又换了人，颜叶刚问完，杨峰就听见声音走了出来。 “小颜！” 从他拖长的尾音和晃动的食指，颜叶就知道他又要戏耍自己。 “你的魅力可太大了！” 果然，颜叶笑着转移话题：“您老人家什么时候退休啊？” “早着呢！我可没你爸那种，五十岁就退休的好命！” “怎么连你都知道了？” “花江才多大点地方，我跟你爸以前也是打过交道的，早听说他有个女儿，没想到是你！” 进入值班室，颜叶自己倒了一杯水。 翘着二郎腿坐下，杨峰点燃一支烟，颜叶下意识的坐远了些。 “你不知道吧，当初安珏调走以后，小张比失恋了还难过！我还以为他了受了你的刺激，改成喜欢男人了，把我给吓惨了！” “我是来躲方波的，不是来听你说八卦的。” “哈哈哈！”大笑几声，杨峰又问：“你爸是叶俊文，那你家庭关系上的那个爸又是谁？” 杨峰说的，应该是他们内部系统里的，颜叶的人际关系图。 从上小学开始，只要是需要填写家庭关系的表，颜叶的父亲都是小舅。 “你人肉我！”颜叶瞪着杨峰。 “我人肉你做什么？只有小张才会做这种事！” “他没事吧！” “就是没事喽！你们几个年轻的都走了，他整天面对我们几个老头子，人要死不活的。” “他背着你们happy，你们不知道罢了。” * 张北渝从小到大都是个快乐男孩，就算上班的时候不好玩，下了班，他自己一个人都能乐得不行。 闲着没事的张北渝，正对着何青远发来的教学视频，僵硬的转动鼓棒。 握着保温杯过来的林菲，从他手里夺过鼓棒，在手里行云流水的转动。 “怎么谁都会啊？”张北渝气馁道。 把鼓棒还给张北渝，林菲拧着杯盖问：“你上学的时候不会转笔吗？” 那会还流行过转转笔，张北渝也有一支，但始终没学会。 “我还是学打鼓吧！”收起鼓棒，张北渝打开购物软件搜索架子鼓。 选着选着，他突然想到，他要是在家里打鼓，兰惠打的就是他。 放下手机，张北渝看着周围的人问：“你们谁有空闲的房子？租我一套呗！” “我有！”邓刚走了过来，打开手机翻出他挂在租房平台上的照片，“老居民楼，三室一厅，家具齐全，采光良好，市场价是一万二一年，你租的话，一万给你了。” “真的假的？”动心的张北渝，悄悄打开手机查看余额。 “跟我还说这些！只要你租，我给你分期！”邓刚爽快道。 “不用！下班你带我去看看，合适的话我立马付清！” “ok！” * 走完三个乡镇，回到县城已经是下午五点。 正好是晚饭时间，律所一行人去了饭店。 从饭店出来已经是晚上七点，颜叶和小杜一同步行回家。 “颜姐，现在的你，我可是高攀不起了！” “你少来。” 两人说话间，前方走过一群背书包的学生。 从他们的校服裤判断，是一中的学生。 “他们不上晚自习吗？”小杜拿出手机查看，是星期三。 “逃学呗，你没逃过？”颜叶的视线突然定格，随即握紧拳头，把包交给小杜她就冲了过去。 “颜星星！” 一声呵斥，吓得那几人都打了个冷颤。 没有抬头，颜星星撒腿就跑。 还没来得及去追他，颜叶就注意到几人之中，有一个女孩欲言又止的盯着自己，欣喜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胆怯。 再看她周围的几人，全都一副叛逆模样。 “你们都是颜星星的同学？”颜叶抱着手臂问。 几人都不理她，一个拉一个的要走。 除了颜星星，她也管不着他们，颜叶拿出手机翻颜星星的电话。 这期间，那个女孩一直盯着她，每走一步，她眼里的恐慌就多几分。 职业的敏感让颜叶迅速作出反应，一把将女孩拉到自己身边。 这时，颜星星挂了她的电话。 “你们逃学我不管，但你们拉着颜星星逃学，我必须管！” 说罢，颜叶又给小舅打电话。 听到颜叶叫小舅，几人纷纷猜出那个小舅，就是颜星星的爸爸。 瞧了一眼被颜叶拽着的女孩，其他几人一溜烟跑开。 挂了电话，颜叶才看向被自己拉着的女孩，“他们几个欺负你？” 下意识的摇头，女孩又点头。 “颜星星这个混蛋！他怎么欺负你的？我帮你算账！” 颜叶怒火冲天，连走过来的小杜都有些怕，更不用说十几岁的女孩。 那头与颜星星会合的几人，大难临头的问他怎么办。 颜朗的电话已经打来了，颜星星固执道：“我不信陈媛敢说！” 陈媛目不转睛的盯着颜叶，良久，她才试探着问：“你是叫颜叶吗？” 虽有些疑惑，颜叶还是嗯了一声。 “那你老公是叫安珏吗？”陈媛又问。 “嗯？”颜叶忽然想到肖若梅的两个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在陈媛说出她的名字后，颜叶的怒气值又上升一截。 第161章 亲戚 欣然水果店，正剥着橘子的陈欣然，见到两人后，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颜叶向姐妹俩道歉，并承诺会给她们一个答复。 小舅家的院外，颜叶双手抱臂靠在围墙上，冷眼瞧着已经被小舅教训了一顿的颜星星。 见颜叶抬手，颜朗赶紧拦住她，“他才被我打了一顿！” “你打的是逃学，我打的是他欺负别人！”话音刚落，颜星星身上就挨了一脚。 听到他还欺负别人，颜朗顿时火冒三丈。 见势不妙，颜星星赶紧溜回房间，拿出手机疯狂给陈媛发威胁消息。 两人是同班同学，班主任带过陈欣然，所以大家都知道，陈媛是文科状元的妹妹。 受到嫉妒的陈媛，朴素的穿着和拮据的经济，还有不如姐姐的成绩，都成了大家嘲讽她的借口。 就连陈欣然开水果店，也被大家嘲笑没出息。 颜星星他们几个，整天无所事事，今天把陈媛拉出来，是想她也被老师教训，没成想在路上遇到了颜叶。 听完颜叶的讲述，颜朗气得摔了杯子，一脚就将颜星星房间的门踹开。 “你今天不把事情给我说清楚！我就打死你！” 作为家长，颜叶和颜朗都等着事情会有反转。 但不仅没有反转，颜星星还嘴硬反驳：“我们只是想跟她一起玩而已，又没有欺负她！” 忍住怒气，颜叶严肃的盯着他道：“你这件事，放到任何一个人身上，你都该被教训，更何况，陈媛还是安珏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你自己想吧！” 听到这话，颜星星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惊恐的看向父亲。 不狠狠打他一顿，颜朗下不来这个台。 颜星星硬捱了两下，颜叶才劝小舅算了。 拦住小舅，颜叶拿出手机给颜星星转了一千块。 “颜星星，我给你一个自己解决这件事的机会，如果你解决不了，我让你姐夫亲自来教你。” 被打得全身都在痛，颜星星垂着头，拧着眉毛不愿认错。 颜朗也心疼孩子，但是不教训他不行。 “既然你姐都这么说了，我也给你一个机会，你自己看着办！” * 想了一夜，第二天天还没亮，颜星星就拖着酸痛的身子，背上书包出门。 在学校门口见到陈媛，她身边还有一个年轻女人，走近一看，女人脸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疤。 跟陈媛眼神对视，颜星星埋着头先走进校门。 看他垂头丧气的，应该是被教训了，陈媛跟陈欣然说了再见，从远离颜星星的那一侧门进去。 昨天的几人陆续到达教室，纷纷围上去问颜星星被抓回家之后的事。 见人都到齐，颜星星从书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将它放到陈媛的桌上。 飞快的向陈媛说了对不起，颜星星扭头对其他人说：“陈媛是我妹！以后你们谁敢欺负她，我饶不了你们！” 愣了一会，几人都以为颜星星是在阴阳怪气，便一起嘲讽他。 “我他妈跟你们说认真的！”颜星星用力拍着桌子，愤怒的神情将几人都震慑。 良久，一个男生轻笑道：“明明是你先看她不爽的，怎么了？你又喜欢她了？” “你少跟我废话！”颜星星一把揪住男生的衣领，火红的眼睛怒视着他，“如果再让我听见你说这种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下几人是真的怕了，什么也没说的散开。 回头瞧了一眼同样被吓到的陈媛，颜星星回了自己的座位。 * 刚上早读，班主任就走了进来。 “昨天逃晚自习那几个，全部来我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才发现家长也都在，几人纷纷低下头，似乎这样就可以把自己躲起来。 因为陈媛身份的特殊，颜朗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妻子，但他也没空，所以来的人是叶柏。 虽然跟叶柏的关系不如颜叶，但叶柏不会真的揍他，颜星星松了口气。 从办公室出来，叶柏就一直对肖若梅说着抱歉。 看样子，他们很熟。 “你说这都是什么事，都是兄弟姐妹，谁也不认识谁。”占着理，肖若梅也摆起架子。 叶柏急忙附和道：“是是是，改天大家一起吃个饭，互相认识认识。” 这就是颜叶的婆婆？一点也不通情达理，难怪颜芳芳那么反对他们。 想到这，颜星星又扫了一眼陈媛，更讨厌她了。 照着颜星星的脑袋，给了他不轻不重的一巴掌，叶柏笑着看向陈媛。 “陈媛是吧，我是你哥的发小，也是你嫂嫂的亲哥，以后颜星星他再敢欺负你，就来找我给你撑腰！” 他们还真是亲戚，其余几人各怀心思的，将目光落到两人身上。 第162章 偏心 学校旁边的早餐店，叶柏和肖若梅面对面坐下。 叶柏对肖若梅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小时候。 她和蔼可亲，说话很温柔，总是给叶柏很多好吃的。 刚才她看陈媛的眼神，也满是心疼和愧疚。 跟那个在安珏身上留下伤痕的怨妇，仿佛不是一个人。 “时间真快啊，你们一个个的，都长这么大了。”标准的长辈开场白。 笑了一下，叶柏再次道歉：“陈媛这个事，是我们家颜星星不对，不过我保证，他以后绝不再犯！” 肖若梅扬起意味不明的笑，“都是一家人，还说这些做什么？” “既然今天都碰上了，还希望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给阿姨说句实话。”肖若梅定定的瞧着叶柏。 猜出她要问什么，叶柏清了清嗓道：“那我就直说吧，他们两个这件事，我爸妈确实很生气，但毕竟颜叶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安珏这人也不错，他们现在已经接受了。” “至于婚礼。”叶柏打探着肖若梅的神情，继续说：“从小到大，他们给我妹妹的，都是最好的，婚礼这么重要的事，要在花江办的话，就只有新月酒店。” 桌下的手用力握紧，肖若梅的脸上闪过一丝局促，“婚礼的确是大事，但我觉得，还是应该两家人坐下来好好商量，你也是结过婚的，应该能理解吧。” 正因为他结过婚，也知道颜芳芳对肖若梅提出这样的要求，有多强人所难。 但颜叶是他的妹妹。 “这个，我说了不算，您也知道，我们家都是我妈做主。” 叶柏话锋一转，又说回两人身上。 “最重要的，还是他们两个自己把日子过好，您说是吧？” 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肖若梅没再说什么。 * 继承人：陈媛和颜星星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绝世好老婆：我让颜星星自己去解决，解决不了再让你去教他 又发来一张偷瞄的表情包，安珏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继承人：好吧，你好好上班 绝世好老婆：遵命！ 放下手机，安珏拿上车钥匙，去政务大厅送资料。 * 因为这段时间颜芳芳对颜叶的态度转变，感受到危机的赵恩，对叶柏没什么好气。 “他家的破事怎么还要你去解决？” “谁家？” “你妹家。” “颜星星也是我的表弟。” 不想跟她吵架，叶柏拿着烟出去。 不服气的赵恩追到后院，抢了叶柏的烟道：“颜星星他自己没爸妈吗？凭什么要你这个当表哥的去解决？”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还不都是他俩那点破事，和他那个出轨的妈！” “赵恩！”叶柏气得头晕，还是耐着性子好好说：“你心里头不舒服的话，我带你出去玩，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好不好？” 他惯着她，叶俊文可不惯。 对突然冒出来的叶俊文，两人都吓了一跳。 “爸，你怎么在家？”说着，叶柏走到赵恩跟前护住她。 叶俊文没那么多小动作，直截了当道：“赵恩，我们为晴晴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是我们的女儿，而你也是你父母的女儿，你作为女儿没有得到的东西，你应该去找你的父母，而不是在这里为难我们。” 直截了当，也不留情面。 还不如说，给了颜叶的，没有少赵恩的。 “爸，你说这种话做什么？” 叶柏紧握赵恩的手，证明他站在她这边。 “这么大个人了，自己的家务事都解决不了，还好意思问！” 不想跟他多说，叶俊文走到前院，换鞋离开。 等了一会，听到车子离开的声音，赵恩才指着前院质问：“你们家的人就是这么对我的是不是？” 叶柏觉得她无理取闹，但不想跟她吵架，拿出手机给她转了三万块，让她去逛街。 “三万？”赵恩举着手机，讥讽道：“你妈给你妹，随手就是十几万。” 把手机揣进裤兜，叶柏忍着怒火道：“你嫁的是我，不是我妈，我就这点本事。” 对峙一阵，赵恩没再说什么。 “这段时间我劝你脾气好点，真惹到爸妈，他们把家里所有的产业都交给颜叶，也不是不可能。” “你最好也别去惹颜叶，她还从来没有对爸妈伸过手。” * 颜芳芳和叶俊文的偏心，不是物质的偏心。 在大是大非上，他们总能保持公平，甚至为了做给外人看，还会偏向颜叶。 但在生活的细微处，他们为人父母的喜悦，他们的爱与包容，统统都只给了叶柏。 他们总是对叶柏说，希望他成才，对颜叶说，她开心就好。 事实上，真正开心的人，只有叶柏。 第163章 住酒店 不出安珏所料，一下班，他就在门口见到肖若梅。 饭店的包间，安珏点了清淡的菌汤火锅。 听肖若梅添油加醋的，把颜星星和陈媛的事说了一遍，安珏脸上并无波动。 一是他已经知道了，二是他对陈媛也没什么感情。 正如陈欣然所说，离开了特定的场合，走在路上，安珏根本认不出陈媛。 见他不为所动，肖若梅又说：“小颜应该差不多下班了吧，把她叫来一起吃。” “不用了。”安珏明确拒绝。 肖若梅脸色有些难看，“你们都结婚了这么久了，还不打算让儿媳妇跟婆婆吃顿饭？” “没必要。”五点半了，安珏给颜叶发消息让她自己吃饭。 收起手机，安珏捏着筷子问：“您找我什么事？” 他这副模样，还真有点，上次的红包是撇清关系的意味。 肖若梅气笑了，“你妹妹在学校被欺负了，你问我找你做什么？” “她姓陈，我姓安。”安珏事不关己的吃饭。 “你知道她有多喜欢你吗？她每次说到哥哥，都高兴得不得了！” “哦，然后呢？他喜欢我，我就要喜欢她？” “安珏！”肖若梅将筷子用力拍到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情？” “我无情？”安珏定睛瞧了一会肖若梅，随后摇摇头，什么也没说的夹菜。 * 寂静的空气，只剩火锅沸腾的声音。 不想再听她说那些披着羊皮的话，安珏在心里估了一个数，开口问：“你说吧，要多少钱？” “我不是在跟你说钱，陈媛也是你的亲妹妹，你也不想她因为那些事，在学校被人嘲笑吧！” “那我因为你出轨，在学校被人嘲笑的时候呢？” “安珏，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揪着不放！” “好，那些事过去了，那我因为你的宝贝女儿，因为陈媛的亲姐姐，在学校被人指指点点，写一份又一份的检查的时候，我爸因为这件事愁得吃不下饭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 在心里撤回了刚才的决定，安珏继续吃饭。 “陈媛没有好的物质条件，该找的人是她爸，而不是找我这个亲戚。” 早知道不说刚才那句话，肖若梅气得吃不下饭。 “安珏，你老丈人家的人，都欺负到你妹妹头上了。” “够了！你非要这么说的话，我也可以说他们是看在我的份上，才解决这件事的。” “行了，我不想跟你多说，也不想管你们家那些事，你是我妈，等你老了，我会适当的付你一些赡养费，除此之外，什么都免谈。” 扒完碗里的饭，安珏等了一会，见肖若梅不说话，他起身要走。 “你就这么狠心？让你妈和你妹妹，都被叶家的人羞辱？” 又坐回板凳上，安珏眼里没有任何同情。 “据我所知，颜叶她妈是个体面人，我猜她无非就是说了，颜叶的婚礼必须要最好的，这也算是羞辱吗？” “还是说，你觉得被老熟人发现了，你抛下一切的选择，结果并不如意，所以你觉得被羞辱？” 肖若梅再一次语塞，安珏拿出手机，本想给她五千块钱做为对陈媛的精神赔偿，到输密码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 “没什么事我去结账了。” * 在前台买了单，安珏双手插兜走出饭店。 在路边的小店买了一包烟，安珏回到车上。 烟雾缭绕，他从自己的小时候想到现在。 他并不像叶柏说的那样喜欢姐姐，只是她们拿他当小孩的时候，他荒唐的认为，她们可以弥补肖若梅带给他的伤害。 可事实证明，就算是肖若梅本人，也无法弥补。 “在想什么呢？你这个不回家的男人。” 熟悉的调调出现在窗外，安珏欣喜的视线，随着她的身影绕了一圈，落在副驾上。 灭掉烟头，安珏替她系上安全带。 “在想你怎么还不来接我。” “不吃饱哪里有力气来接你？” “我没吃饱怎么办？” “这么大个人了，吃不饱饭还要别人管？” 颜叶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面包，拆开包装递到安珏嘴边。 满足的咬了一大口，安珏边嚼边笑。 又拿出一杯甜牛奶，颜叶插上吸管递给安珏。 “你妈怎么说？” “没说什么。” 剩下的一半被他叼走，颜叶将包装纸叠成一小团握在手心。 咽下面包，安珏握着方向盘，若有所思道：“要不然我们去住酒店？” 花江像样的几家酒店，都集中在人民广场附近，颜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请问这位先生，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你去过新月酒店吗？听说一般人都订不到房。”安珏拿出手机搜索酒店。 “对，一般人是订不了房，但我不是一般人。”说着，颜叶从包里摸出一张金卡，上面赫然镀着新月大酒店五个字。 摸到卡的一瞬间，安珏两眼放光，“真金卡？”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随身携带？”真要遇到点经济困难，卡还能救她一命。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安珏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两个纨绔子弟。 颜叶勾起嘴角，洋洋得意道：“这就是花江一中，唯一的富二代的含金量！” 第164章 好好表现 与此同时，花江一中唯一的富二代，对着验孕棒上的两条杠，面色凝重。 自觉停止呼吸的汪江湖，终于在窒息的前一秒喘了气。 “宝，宝，宝贝。” 汪江湖颤抖的嘴角微微扬起，随时准备迎接易芝琳的巴掌。 外头传来易点点跑动的声响，发现她的时候，也是这几天。 这大概就是宿命，将验孕棒收好，易芝琳洗了手，一语不发的走出卫生间。 面对易点点的伸手，汪江湖抢先一步抱起她，“宝宝，以后不要让妈妈抱噢！” 回到房间，易芝琳蜷着腿半躺下，汪江湖抱着易点点坐在她旁边，不安的问：“怎么办啊？” “你问我怎么办？”上次他不知道就算了，这次他可是亲眼所见。 喝了一口气，汪江湖扬起讨好的笑，商量道：“我们明天去医院做个检查，公司那边就交给我，再请两个阿姨，一个照顾点点，一个照顾你，你觉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一脚踹开汪江湖的腿，易芝琳烦躁的躺下。 察觉到易芝琳不高兴，易点点挣开汪江湖的怀抱，爬到易芝琳身边叫妈妈。 “找你爸去！”易芝琳无差别的撒气。 “宝宝快过来！”汪江湖赶紧抱走易点点。 把她放在玩具房，汪江湖让她自己玩一会。 * 回到卧室，易芝琳在看手机，汪江湖蹑手蹑脚的爬上床，轻轻抱住易芝琳的腰，“宝贝，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滚！”拉开汪江湖的手，易芝琳瞪了他一眼。 舔舔嘴唇，汪江湖搂着她的肩膀将她抱紧，亲着她的脸叫姐姐。 又来！但易芝琳生不起气，转身一语不发的靠进他怀里。 轻拍她的背，汪江湖说这次他不会再让她一个人了。 恐惧远不及上次，易芝琳握着汪江湖的手放在小腹。 “最后一个，生了你就去给我做结扎。” “好！” 凝重的气氛得到缓和，汪江湖试探的瞧了一眼易芝琳，小心翼翼的将耳朵贴近她的小腹。 抬起膝盖撞了一下汪江湖的下巴，易芝琳无奈又好笑。 “他才多大？你能听见什么？” “我想听听嘛。” 揉揉下巴，汪江湖抱着易芝琳，刚亲了她一下，易点点就拖着一只兔子玩偶，哒哒哒的跑到门口。 圆溜溜的眼里满是天真，易点点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指着两人笑。 老夫老妻在女儿面前红了脸，易芝琳推开汪江湖，让他带易点点出去。 搓了搓脸，汪江湖垂着脑袋走过去，一把拎起地上的小娃娃。 “走，爸爸带你去玩。” * 新月大酒店，坐落在花江边的半山腰上。 与其说是酒店，它更像一个会所。 疫情之前，酒店只对vip客户服务，疫情之后，才开始接待散客。 车子到了门口，颜叶向保安出示金卡，向两人问好后，保安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话。 不多时，一辆小小的摆渡车开了过来。 跟着摆渡车，两人又爬了一个坡，到达一个看上去像度假村的地方。 下车时，安珏回头望了一眼挂着灯牌的大楼。 根据卡上的编号，前台查出颜叶的身份信息。 “颜小姐，欢迎入住！” 等在一边的工作人员，引着两人向门外走去。 穿过一片草坪，三人在一栋别墅前站定，工作人员将房卡双手呈递给颜叶。 说完工作用语，工作人员退了几步，转身离开。 这里的陈设，除了金碧辉煌一点，也没什么特别的，但这一番操作下来，安珏犯起嘀咕。 在这里办婚礼，会破产的吧！ “易芝琳她家，不是在国外做生意吗？怎么还能给你们，一人一张金卡？” “因为她妈叫林新月。” 十几岁的年纪，颜叶，张北渝还有徐佩，三个人第一次来这里时，从大门口一直哇到房间。 即便他们都有卡，但除了易芝琳或者汪江湖邀请，他们都不会来。 “那住这一晚多少钱？”从摆渡车出现的那一刻，安珏心里就一直在打鼓。 三万两个字一出口，安珏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僵住。 走到床边，颜叶张开双臂躺下。 “不过我们这三张卡都不要钱，不然，给了跟没给，没有任何区别。” 听到这话，安珏放下心来，拖着身子倒在颜叶身边。 “你可以啊颜叶，朋友没几个，但一个抵十个！” 拉开拉链，翻身脱外套的颜叶，顺势滚到安珏身上。 把外套甩在一旁，颜叶双手掐着他的脸。 关于婚礼的话到了嘴边，化作她眼里的挑逗。 明年春天，还早得很，没必要焦虑。 “这可是三万一晚的床，好好表现！” “你现在都不用喝酒壮胆了是吧？” “哈哈，既然你都说了，那我先喝点。” 第165章 安全意识 雨从二月下到三月，路边的枯树暗自发了芽。 阳台上的花也长满了新叶，冒出一个小花苞。 突然的晴天造访，空气又闷又热。 拿着头盔下楼，张北渝骑上车，独自去了河边。 水位缓慢的上涨，两岸的油菜花都开了，三五成群的游客打破初春的宁静。 在林间的小路逛了一圈，把车停在花店门口。 精心挑选一束鲜花，张北渝在江边坐下。 死那么早，害他连个消遣都没了。 刚想完，一阵妖风打在他的后脑，张北渝捂着脑袋回头。 疑惑的双眼，正对上一个穿着白色长裙，浅色牛仔外套的女孩。 不是吧，你搞这种。 她留着黑长的头发，脖子上挂着一个相机，温柔的气质和花江格格不入。 像是游客。 回过头，张北渝揉着后脑望向江面，有些莫名其妙。 脚步在身后靠近，女孩在张北渝的身边坐下，对他笑了一下，女孩问：“你好，可以麻烦你帮我拍张照吗？” 标准的普通话和细细的嗓音，让张北渝确定她就是个游客。 “可以。” 相机已经调好了参数，在女孩的指导下，张北渝帮她拍了几张勉强能看的照片。 正好有卖冰糖葫芦的路过，把相机还给女孩，张北渝去买了几串糖葫芦。 把糖葫芦插进花束，张北渝就要离开。 “欸！”女孩叫住张北渝，小跑到他跟前，漆黑的杏眸笑意盈盈，“请问你是花江本地人吗？” 张北渝点头。 “那你知道本地有什么好吃的吗？我做攻略，感觉没看见什么特色。” 女孩藏在身后的双手紧扣在一起，小心翼翼的看着张北渝。 在花江待了二十多年，唯一吃不腻的，就是花江一中旁边的火锅店。 至于特色嘛，特色就是关于他们五个的回忆。 “这边没什么特色，跟市区都差不多，有一家徐记卤肉店，他家东西挺好吃。” 谁出来玩买卤肉吃啊？女孩身后的手互相用力，她挤出一个苦笑。 “你可以带我去吗？” 没有多想，张北渝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姑娘，一个人出门在外，要有安全意识，不要轻信陌生人。” “但是他家的东西真好吃，可以买几斤鸡爪回酒店追电视剧。”张北渝又补了一句。 没有再多说，张北渝拎着花骑车去了墓园。 把花放下，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坐在地上，咬了一口，酸涩钻进牙齿，张北渝的五官皱成一团。 你怎么爱吃这种东西？爱吃多吃点，将剩下的糖葫芦重新扎进花束，张北渝起身离开。 路过彩票店，拿了一张刮刮乐，二十块钱，买了个穷开心。 将彩票撕碎丢进垃圾桶，张北渝骑车去了卤肉店。 店还是老样子，但刘梅告诉他徐灿快结婚了。 拎着一袋鸡爪回到租的房子，张北渝洗干净手，左手啃鸡爪，右手操作手机。 冷清许久的群，再一次热闹起来。 张北渝：家人们，灿哥五一节结婚，你们什么情况？ 颜叶：吃席呗！ 易芝琳：专心养胎中，@颜叶 你代表我去 颜叶：少爷也养胎？ 汪江湖：日理万机，勿扰 张北渝：感谢水哥百忙之中，抽空秒回 汪江湖：小鱼儿准备什么时候上岸啊？ 张北渝：我已经是一个冷酷的大人了，请连名带姓的叫我 汪江湖：就凭你这句话，你还要单身三年 易芝琳：易杭都换了五个女朋友了 张北渝：他不是小学生吗？ 汪江湖：汪睿都会泡妞了 张北渝：我朋友有点破防，我先去安慰一下他，拜拜 退出对话框，张北渝打开平板，看着电影啃鸡爪。 吃饱喝足，关掉平板，洗漱睡觉，第二天又照常上班。 第166章 家长会 期中考试结束，班主任通知开家长会，并且在家长会上发成绩单。 大难临头的颜星星，中午一放学就开始给颜叶打电话。 “姐姐！我温柔似水，美若天仙的好姐姐欸！” “我的好姐姐！我世上唯一的姐！” 放在桌上的手机，不断传来颜星星的赞美，颜叶紧盯屏幕，拟着起诉状。 颜星星嗓子都嚎干了，那头才悠悠的传来一句行吧。 “我的姐！我的神！我爱你！mua~” 看他挂了电话，陈媛赶紧凑过去，“你姐来给你开家长会？” “对！”颜叶虽然会真的揍他，但她动手的下限很高，只是考得差的话，她是不会动手的。 “那你有我哥哥的电话吗？” 完全沉浸在喜悦中的颜星星，没有注意到陈媛的紧张，他也不在意她紧不紧张。 “你哥的电话，还问我要？” “没有。” 哦了一声，陈媛低着头走开。 * 自从陈欣然和陈友富大闹一场，她就带着陈媛搬了出来，住在水果店的楼上。 下晚自习这会，路上的行人多了许多，水果店迎来最后一批客人。 身形清瘦的少女，佝着背站在行道树下，远远的看着店里，系着围裙的女人。 随手绾在脑后的头发，已经塌了，在皮筋里摇摇欲坠。 她带着讨好的笑，游刃有余的应对顾客的讨价还价。 那身灰扑扑的衣服，还有她脸上的疤，和电子秤旁边的烟。 都让身处那些嘲笑的陈媛，感到丢脸。 客人都走了，陈媛才埋着头走过去。 “小媛回来了，饿不饿？” 忙着收拾摊子，陈欣然并未细看陈媛，自然也没有发现她脸上的嫌弃。 “不饿。”放下书包，陈媛过去帮忙。 “不用，你先进去烤火。”陈欣然扯开陈媛的手，催着她进屋。 她的手力道很大，还很粗糙。 搓着被她碰过的地方，陈媛拎着书包进了里屋。 关门前又做了两单生意，关了门，陈欣然拿着账本和计算器走进里屋。 看她专心致志的算账，陈媛在心里鄙夷，她的眼里只有钱。 “姐，我们要开家长会。” “什么时候？” “星期五下午，开完就放学，不上晚自习。” “我去不了，你叫妈去。” 说话时，陈欣然的注意力全然在账本上。 “我不叫妈。”拉开书包，陈媛拿出单词本，心不在焉的浏览。 简短的看过她一眼，陈欣然继续算账，“为什么？” “上次妈去学校之后，他们说，妈出轨。” 停了一下，陈欣然继续说：“那叫爸。” “爸他不会去的！”陈媛急了，她不想再被别人知道，她有一个没出息的爸，“再说了，妈出轨，出的不就是爸吗？” “那我跟你们班主任说一下，不去了。” 算完了账，只有七百多的毛利，收起账本，陈欣然又开始在心里计算，这个月的开支。 看她心事重重，陈媛默默举起单词本，将自己的脸挡住，声音小到不能再小，“可不可以，让哥哥帮我去？” “不可能。”陈欣然说得很果断，“你别想了，他跟我们不是一家人。” 单词本后的双眸，溢出水雾，“怎么不是一家人？” “不是就不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生在这样的家庭，就只能靠自己，如果你对现状不满，你就好好读书，等你有了能力，再自己去打破它。” “你跟他没有血缘，我跟他有！” 陈媛胸前急促的起伏，眼里也生出些恨意。 如果没有上高中，如果她不是肖若梅的女儿，不是文科状元的妹妹，她根本就不会陷入这样的困境。 极度的虚荣，让陈媛想要一个能拿出手的靠山。 累了一天，陈欣然没有耐心再去开导她。 “那我就告诉你，你爸妈都还四肢健全的活着，在法律上，他对你没有任何义务！” “我对你也没有义务！我只是看你可怜！” 她前些年的工资，如果不寄给家里，足以让她高枕无忧。 可她现在，每天不知疲倦的转着，一边承受生活的压力，一边还要忍受光环褪去之后，旁人的奚落。 她放弃了自己的所有，只是为了不让陈媛，成为下一个自己。 “我没有要求你考第一，没有要求你听话，我只想你能安安稳稳的考上大学，去过你自己想要的人生！” 发泄过后，陈欣然点燃烟，扶着颤抖的手猛吸了一口。 “算了，我也就这点能力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踩灭烟头，陈欣然回了楼上。 用隔板隔出来的狭窄房间，只能摆下一张床。 花江多雨的天气，隔板和墙上，到处都是霉斑。 这些年的痛苦不断复加，陈欣然紧皱眉头，用力将酒咽下去。 累了，她最近，越来越累了。 第167章 大明星 周四中午，正吃着饭的安珏被人叫了一下。 同事领着一个穿一中校服的小女孩，说找他。 他没有认出陈媛，是猜出来的。 在他眼里感受到陌生，陈媛的耳边不断回响，陈欣然说过的话。 可她已经站在这里了，不可能再跑掉。 “哥哥。” 真是她，她来找他做什么？笑着对同事点了点头，安珏问陈媛有没有吃饭。 陈媛摇头。 窗口已经没什么菜了，安珏端着剩下的饭菜起身。 “走吧，带你去外面吃。” * 附近的快餐店，安珏给她点了单人套餐，他只要了一杯热牛奶。 握着纸杯，安珏迟疑着问：“你，找我做什么？” 咽下嘴里的东西，陈媛清澈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安珏，“哥哥，你能帮我开家长会吗？” 家长会？家长会还需要家长去开？ 反正他的家长会就没人去过。 “你妈呢？”安珏的下意识里，他没有兄弟姐妹。 汉堡被捏扁了几分。 “妈跟姐姐，还有我爸，他们都没空。” 说陈欣然和肖若梅没空，还有可信度，陈友富那个无所事事的，怎么可能没空？ “你们家长会什么时候开？” “明天下午两点半，开完就放学，不上晚自习。” 汉堡又弹了回去。 “我要上班。” 汉堡被捏得更扁。 喝了一口牛奶，安珏调整坐姿，似乎要起身。 “家长会家长必须去，都是老师说来骗你们的，让你妈给老师打个电话就行。” “还有，以后有什么事找我的话，让你姐给我打电话，省得你跑那么远。” 他的一条腿都已经站起来，陈媛又叫住他。 “可是嫂嫂都去给颜星星开家长会。” 说到颜星星，安珏顺嘴问了一句：“他现在还欺负你吗？” 陈媛摇头。 “那就好，他是比较调皮，如果他再欺负你，你告诉你姐，让你姐跟我说。” “他们姐弟两个关系好，他姐的话，工作时间比较自由，去开个家长会也没什么。” “就这样吧，你吃完了就自己回学校，路上小心，我回去上班了。” 玻璃窗外的身影越走越远，陈媛打翻桌上的可乐，负气跑出餐厅。 * 周五下午两点，家长们陆续到达，校门外人山人海。 颜星星找来找去，总算在执勤警车旁，发现在和张北渝打招呼的颜叶。 “我的好姐姐！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来了！” 颜星星冲上去抱紧颜叶的手臂，对着张北渝上下打量。 “我怎么觉得你好眼熟？” 敲了一下颜星星的脑袋，颜叶揪着他威胁道：“你要是敢让我丢脸，我就把你往死里揍！” “那你现在就打死我！”颜星星摆烂的摊开双手。 无语的白了他一眼，颜叶扬起下巴，阔步走向大门。 今天，可是学校请她回来的！ 一路上，颜星星就像伺候主子的奴才，弯着腰给颜叶开路。 到了教室，他先对着凳子哈了口气，用袖子使劲擦了几下，将凳子擦得锃亮，才邀请颜叶坐下。 他又从书包里拿出一瓶全新的饮料，“我美丽的姐姐，您要是听得口干舌燥，就解解渴！” “你够了啊！我告诉你，我的忍耐极限，是倒数第五。” 一听这话，颜星星面露难色，双手合十乞求道：“你再忍忍！” 算了，再怎么丢脸，也丢不过连续三天，广播通报批评。 在签到表上看见颜叶的名字，陈欣然下意识的抬眼打探。 除了学生，教室里大多都是中年妇女和男人，穿着浅色外套的年轻女人，非常惹眼。 当年桀骜得不可一世的少女，如今平静得像一汪深潭，只有那潦草的签名，还能隐隐看出，她的血性。 “欣然！” 班主任万荣激动的握住陈欣然的手，岁月的沉淀，失去神采的双眸，逐渐有了微光。 “欣然，你真的是做到了，行行出状元！” 恩师的肯定，无需太多言语，就轻易卸掉陈欣然来之前，所做的防备。 “老师您过奖了。” “欸！你以前是不会说这种话的！该狂的时候我们就要狂！” 温暖干燥的手掌，抚上陈欣然脸上的伤疤，万荣的眼里闪着泪光，“这是怎么弄的？” “我自己弄的。”陈欣然坦然回答。 忍住要叹的那口气，万荣让她先去位置上坐下。 躲在一边的陈媛这才过来，带着陈欣然去她的座位。 * 家长们陆续到齐，科任老师也过来跟班主任交涉时间。 怎么看见她的班主任了？尽管颜叶已经在第一时间低头，梁军还是发现了耀眼的她。 “这不是我们班的大明星嘛！” 只感觉桌子动了一下，颜叶再抬头，梁军已经坐在了桌上。 大明星，原名大零星，说的是有一次月考，颜叶物理考了零分。 “老师好。”颜叶一脸的苦相。 “你给谁开家长会啊？”翻开桌上的课本，那个名字一出现，梁军似乎摸到了烫手山芋，“哦哟！我就说嘛！总是在颜星星身上，感受到似曾相识！” 周围那么多人都在看她！难道学渣就不要面子吗？ “真是劳烦梁老师费心了。” “你别跟我说这种话，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 从桌上下来，梁军一边翻弄颜星星的物理练习册，一边回忆当年。 “你们那几个，难管是难管，但还是挺好玩的，现在的学生，越来越没有，你们的那种活力了！” “尤其是那个鲲！我好多年没见过那种，整天上蹿下跳，精力比体育生还旺盛的文化生了！” 张北渝的小名，就叫小鱼儿，但是自从学了逍遥游，张北渝就被其他人叫鲲。 鲲，是他的黑称，一叫他就会生气。 “梁老师，人家张北渝现在可是人民警察。” “哟！那小子还当上警察了！” 梁军这话，明贬暗夸，自豪的嘴角都要飞到天上去。 “你又当上什么了？” 呵！颜叶得意的歪起嘴角，“我可是律师！” “总算不是花瓶了！为师甚是欣慰！”梁军大笑几声，把整个教室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看他们聊得这么欢，陈媛心里不太舒服，“嫂嫂以前的学习也很好吗？” “学习不怎样，做事挺雷人的。”陈欣然第一次知道颜叶，不是因为通报批评。 而是一次体育课，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条流浪狗，在操场上到处追人。 胆子大的忙着打狗，胆子小的尖叫连连，现场一片混乱。 狗被赶跑以后，大家才发现旁边的树上，蹲着一个人。 上去的时候，一溜烟就上去了。 下来的时候，或许是因为被太多人盯着，颜叶迟迟没有什么动作。 最后是张北渝和汪江湖，一起把她接下来的。 没了嫉妒，也没了对颜芳芳的不满，陈欣然心平气和的再去看颜叶，她似乎永远也长不大。 第168章 求你一件事 家长会正式开始，万荣说了开场白，就在刚建的群里发了成绩单。 闭上眼睛倒数五个数，颜叶颤抖着点开表格。 做了两个深呼吸，手指飞快的划动，页面停留在表格的最后。 倒数第三。 截屏后，颜叶又向上拉，陈媛虽在班级名列前茅，但年级排名并不乐观，这样下去不一定能考上大学。 操场上的颜星星收到截图，心头仿佛中了一枪。 幸好还有颜叶这个缓冲，要是坐在教室里的人是他爸妈，他就真的要被打一枪了。 其他收到成绩单的学生，又开始故意嘲讽陈媛。 “我刚刚好像看见那个状元姐了，老万还说她行行出状元，真搞笑！” 还没看清自己每一科的成绩，陈媛就慌忙收起，她已经用了三年的手机。 “你不说话会死？”颜星星目露凶光，视线定格在说话的男生身上。 仗着自己身边人多，男生继续挑衅，“颜星星，你算了吧，谁不知道你是怕回家被收拾，才当这个假好人的？” “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收拾你！”将手机放进裤兜，拉上拉链，颜星星已经走到男生跟前。 强大气势的压迫下，男生嬉皮笑脸道：“星哥，我就开个玩笑。” 颜星星也不会真的动手，不在学校打架，是颜朗对他的最低要求。 回到刚才的位置，颜星星扯着陈媛的衣袖，“走，去别的地方。” * 家长会开了两个小时，家长们陆续走出教室。 在操场等待的两人，先见到陈欣然。 “姐姐好！”向陈欣然问了好，颜星星探头看她身后，迟迟不见颜叶的身影。 “别看了，你姐被老师留下来谈话了。”陈欣然抱着双臂，仔细打量眼前的少年。 跟当年的中二少女，是有几分相似。 人都走光了好一会，穿着浅色外套的女人，才拎着一个书包缓缓出现。 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却能感受到她腾腾的杀意，颜星星屏住呼吸，默默抱住头，调整为防御模式。 她到了跟前，三人才看清，她的脸色比开家长会之前，黑了几度。 就连她身上的浅色外套，也变得黯淡。 把书包递给颜星星，颜叶并未收手，而是摊着手心道：“精神损失费。” 接过书包的瞬间，颜星星后退几步，背好书包他才又护着脑袋回来，笑眯眯道：“我的好姐姐，弟弟请你喝奶茶。” 心累，没再搭理颜星星，颜叶转换态度，平和的看向姐妹两个，“颜星星没有再欺负你吧？” “没有。”回答过后，陈媛又想起来的喊了一声嫂嫂。 不适应这个称呼，颜叶只是扯了一下嘴角。 转眼看向陈欣然，她脸上的疤，在自然光线下，更加明显，颜叶还是没问。 “你下午没开业？” “我妈帮我看着。” “找我有事？” 放着水果店等到现在，不可能只是等颜叶问一句，颜星星有没有欺负陈媛。 点了点头，陈欣然让陈媛自己先回家。 求助的眼神落到颜叶身上，颜叶并未做出表示，而是看向颜星星，“识趣点。” “遵命！”识趣的颜星星拉上陈媛，飞快的跑出学校。 * 当年的奶茶一条街，现在只剩一家规模还行的咖啡店。 已经是下午，两人都没有点咖啡。 店里不禁烟，陈欣然拿着烟问：“介意吗？” “你随意。”说话时，颜叶往后撤了撤。 看她吞云吐雾，颜叶揉了揉鼻子，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发现了她的小动作，陈欣然夹着问：“安珏不是也抽烟吗？” “他现在不怎么抽。” 知道颜叶对味道敏感之后，安珏背着她抽。 同居之后，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安珏就很少抽烟。 轻微的眨了一下眼，陈欣然还是打消了灭烟的念头。 “我是上大学开始抽烟的。” 平静的双眸走了会神，再次看向颜叶，陈欣然放低了姿态。 “我是想求你一件事。” 桀骜的鹰，再低头又低得到哪里去，颜叶没感觉她在求自己。 “什么事？” “我不知道陈媛有没有去找过安珏，麻烦你转告安珏，不要给陈媛任何希望。” “怎么说？” 抖掉烟灰，陈欣然低眉看着桌上的那杯香蕉牛奶。 “这个年纪的小孩，自尊心很强，但陈媛她，无论样貌，成绩，性格，还是家庭条件，都没有出彩的地方。” “又因为我跟我妈，除了颜星星，还有很多人都看不起她。” “而我们家，你也看见了，我之前还算有个样子，现在也就这样。” “我想我也不用明说，你应该也能明白陈媛心里在想什么。” “陈媛是我的妹妹，所以就算她真的要依附谁，我想她依附的人，是我。” 烟就这样燃尽了，再看向颜叶的眼睛，平静之外，多了几分坚定。 “还有颜星星，他是欺负了陈媛，但也只是嘲笑了几句，你们已经教训过他，他道了歉，也没有再犯，还反过来帮陈媛，我觉得已经够了。” “我希望你能告诉颜星星，这件事过去了，如果他们还能成为朋友，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但我不想，你弟弟，因为这件事，去担不属于他的责任。” 此刻娓娓道来的陈欣然，和在那条小路，歇斯底里的陈欣然，仿佛不是同一人。 安珏与他们家的事，复杂也简单。 简单的是，肖若梅对他没有尽到义务，他完全可以一刀两断。 复杂的是，他们又有血缘，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安珏如果真的想帮肖若梅，也只能赌肖若梅不是个无底洞。 可显然，在这件事上，他不敢赌。 第169章 事不宜迟 另一边，握着颜星星请的奶茶，陈媛没有去想陈欣然找颜叶做什么，而是问颜星星，颜叶家里是不是很有钱。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上次和这次见她，她都穿的miumiu，不是都说，真公主才穿miumiu吗？” 颜星星连miumiu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更不能理解陈媛的羡慕和期许。 “不知道她的，她的衣服都是我大姑买的，我大姑都五十多岁了，应该不懂潮流吧！” “嫂嫂这么大了，还要她妈给她买衣服？” 就算是她妈的眼光，也没有一点点的老气，陈媛捧着奶茶，眼里的期待更甚。 “对啊！因为我姐没钱，她的一切，都是我大姑包办的！”脑子转了一圈，颜星星又补了一句，“除了找工作和结婚。” “她没钱？”大惊失色的陈媛，口不择言道：“那她不就是花我哥的钱喽？” “谁花你哥的钱？我姐没钱是相对我大姑来说，再说了，你哥巴不得把钱给我姐花！” 维护起姐姐来，颜星星激情输出。 “我姐的第一个男朋友，大设计师，年薪几十万，家里也富得流油，比你哥有钱多了！” “她的第二个男朋友，脾气超好，骑车超帅！” “你哥呢？整天阴沉个脸，暗戳戳的，好像别人欠他八百万！我姐嫁给他，我大姑差点被气死！” “你哥再不给我姐多花点钱，就等着被踹吧！” 陈媛也急着维护哥哥，“你大姑去我家的时候，明明就说，我哥哪方面都没得挑！” “场面话你都信？”颜星星可是亲眼见过，颜芳芳提起这件事时，恨不得将安珏碎尸万段的眼神。 “那你姐也是嫁给我哥了！说明我哥就是比他们强！” “只能说明你哥运气好，遇上我姐眼瞎了！” 说不过他，陈媛把奶茶砸在地上就跑了。 “你有没有公德心？” 被溅得全身都是，收回目光，颜星星弯腰去捡垃圾。 * 没有回家，陈媛跑去了人民广场。 她只知道安珏住人民广场，却不知道他家到底住哪。 独自一人在广场坐到晚上，执勤点的警察也发现了她。 看到警察向她走来，陈媛就开始盘算。 “小妹妹，你一个人在这做什么？”警察弯腰问她。 “我来找我哥哥。”陈媛捏着衣角，寒风吹过的鼻尖，呈现出红粉色，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显得格外可怜。 “那你哥哥呢？” “我不知道他家住哪，我也没有他的电话。” 此话一出，警察怀疑陈媛是被网上的人骗了。 “你这个哥哥，是什么哥哥？” “是我亲哥。” 陈媛避重就轻的把情况说了一遍，最后说了安珏的名字。 “安珏？” 整个花江，就他一个安珏。 警察皱着眉头看向同事，两人面面相觑。 商量过后，其中一人去打电话，陈媛吸了一下鼻子，抓着裤腿，紧张的等待。 几句客套话后，陈媛就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突然减小的音量，和他凝重的面色，陈媛就知道，没戏了。 挂了电话，警察笑着走过来，“小妹妹，你哥已经告诉我你家的位置了，我送你回去。” 就算有了预料，还是忍不住的失落，陈媛抓着双肩包的肩带，“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不行，这么晚了，天又这么冷，你一个小姑娘不安全。”对同事使了眼色，警察拉着陈媛的书包，引着她向她家的方向走。 * 温暖的室内，颜叶靠着安珏，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陈媛还真来找你。” “她昨天已经去单位找过一次了。” 陈欣然还真了解这个妹妹。 “今天陈欣然跟我说，让你别给陈媛任何希望。” 本来一个陈媛就烦，提到陈欣然，安珏更烦。 “你怎么又遇到陈欣然了？” “开家长会呗。” 陈媛果然在骗他，跟她妈一样会装可怜。 烦得想去抽烟，但颜叶靠在他的身上。 从身后环住颜叶，安珏夺过她的手机，在她的眼皮底下，操作她的英雄。 “你在这跟我炫技呢！” 得到夸奖，安珏的心情畅快了一大半。 蹭了蹭她的脸，安珏盯着手机屏幕，歪头等待。 得到老婆的亲亲，安珏的心情彻底好了。 结束游戏，他点开颜叶的淘宝，“你的购物车里居然没东西。” “我又没什么想买的。”大学那几年，一千五的生活费，就将她的购物欲，打压得死死的。 包揽颜叶一切穿着打扮的颜芳芳，在得知颜叶和安珏在一起后，程度就加重了些，在得知他们结婚之后，更是走火入魔。 她的衣柜和鞋柜，都快塞不下。 日子过到现在，也觉得有些无聊，颜叶抓着安珏的手，在他手心画圈。 “要不然，给家里添个吞金兽？” 上次抱易点点的时候，安珏的想法就有些动摇。 颜叶一提，他就已经开始幻想，他香香软软，奶呼呼的宝贝女儿。 “既然你都说了，那事不宜迟！” 第170章 花江情缘 最近花江兴起一个，名叫花江情缘的，本地相亲的社交小程序。 没几天，各个派出所都陆续接到，在花江情缘上被骗的警。 局里找了十几个人，要求他们注册小程序，暗中观察。 在十几人之中的张北渝，不情愿的注册账号，id就叫鲲。 又在其他人的怂恿下，将头像设为他的生活照。 “你这照片谁拍的？开美颜了吧！”邓刚将手机放到张北渝的脑袋旁边，叫其他人一起对比。 林菲一眼看破，“你懂什么？这叫女友视角，当然是女朋友拍的了！” “前女友！”从邓刚手里夺回手机，张北渝将照片设为头像。 “欸？我好像听说，你前女友……”王强意味深长道。 “打住！你要说下去，这兄弟就没法做了！” “你跟安珏都有得做，还介意我？” “绝交！” 瞪了王强一眼，张北渝收着手机走出值班室。 “你还真生气啊？” 王强想追上去，但被林菲拦住。 “糟老头子话真多！” * 去走廊晃了一圈回来，张北渝就收到了几十个招呼。 而和他一起注册的同事，唯一的消息还是欢迎注册。 一群人围着张北渝的手机，挨个点开主页。 发现其中混着一个男的，值班室里一阵哄笑，无数的手掌，像雨点一样，接连落到张北渝肩上。 不断的有人跟张北渝打招呼，但都没有可疑的人，几人就没再刷。 * 午休时间，老公出差的姚小莉，也留在律所和那两人一起吃饭。 吃饭时，颜叶发现她们都在刷花江情缘，“小杜刷就算了，怎么姚姐你也刷？”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结婚过到我这种程度，已经没有激情了！找找乐子，身体不出轨就行。” 前一秒，还因为婚姻的平淡而叹气，下一秒，姚小莉就挂上甜蜜的笑。 还真有点第二春的样子。 “这个是网图吧！”小杜把手机递给颜叶。 干咳一声，颜叶躲闪道：“不一定，网图做不到这么真实。” “什么？给我看看。”眼光毒辣的姚小莉，一眼就认出是张北渝，“这哪是网图啊？这是你颜姐的前男友！” “这么帅！你居然舍得分手！”小杜点进张北渝的主页，在动态里看见了照片的全貌。 盘腿坐在沙发上的张北渝，双手撑着沙发，身子稍稍后仰，眼里塞满了挑逗，嘴角却是随性的笑。 他还真会挑照片。 颜叶给那张照片命名为，《年下奶狗勾引富婆图》。 谁又能想到，如此带有挑逗性的照片背后，是疫情期间，他去给颜叶送米和菜。 姚小莉掺和进来，“是吧，我也觉得小张比较帅，但你颜姐非说安珏帅！” 这是可以直接说的吗？小杜悄悄的打探颜叶的神情，端水道：“各有各的帅。” “就是安珏比较帅！安珏帅惨了！”不服气的颜叶翻出安珏高中的照片，得意的向两人展示。 早就过了喜欢少年的年纪，姚小莉看见照片，就像看自己的孩子，内心毫无波澜。 还是少女心思的小杜眼冒星光，“颜姐！我理解你了！” * 又到了晚饭时间，张北渝他们也忙了起来，在几条夜食街巡逻执勤。 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躺在床上的张北渝拿出手机，小程序又发来很多新消息。 在一众“嗨！帅哥！”当中，一个头像吸引了张北渝的目光。 照片的光线很暗，也正是因为光线暗，正常的腿部照片，在若隐若现中，添了别的意味。 她的网名叫木木。 木木：你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你很胖吗？ 直觉告诉张北渝，对方要么年纪不大，要么心智不成熟。 不管怎么说，这个头像都太引人瞎想了。 点进她的主页，只有几条动态，但每一条都在擦边，评论和赞都很多。 打开评论的主页，大多都是一些中年油腻男。 鲲：那我得有多胖？ 木木：你的头像是本人吗？ 鲲：你的头像呢？ 木木：是 鲲：那我也是 木木：你这么帅还找不到女朋友吗？ 鲲：就是找不到喽 小程序的提示音不断响起，下铺的王强踢了一脚床板。 “你小子适可而止，不要聊上头，被骗了就好笑了喽！” “放心，我时刻牢记，要转账，是诈骗！” 把手机静音，张北渝继续回复消息。 木木：你多大啊？ 鲲：25，你呢？ 木木：我20 鲲：在上大学？ 木木：嗯嗯，我在中医大学 鲲：学医啊，挺厉害的 鲲：你是本地人，还是外地过来上学的？ 木木：我是从北方过来的，室友是你们花江人，你在上班吗？ 鲲：嗯 木木：你做什么工作的？ 鲲：律师 木木：哇！你好酷！ 聊了半个小时，木木还没有擦边的痕迹，张北渝也不想熬了，就没再回消息。 周五晚上，木木发来消息，说她周六要来花江，问张北渝要不要见面。 鲲：你一个人来？ 木木：跟我室友，晚上我住她家 看来真是个大学生。 鲲：哦哦，明天再说吧，我不一定有时间 虽然很像是想骗炮，但骗不到的话术，张北渝总归是不想跟她聊了。 * 经历了几天的无人问津，王强那边却有了收获。 一个网名叫tomato的人，直接给王强发了她的擦边照，还要卖她的初夜。 “我靠！居然被你钓到了！” 几人拿着王强的手机，点进tomato的主页。 只有一条注册成功后自动发送的动态。 几人打起精神，开始和tomato聊天。 至死是少年：？ tomato：保证第一次 至死是少年：怎么保证？ tomato：如果不是的话，价格减半 至死是少年：你多大了？ tomato：18 至死是少年：真的假的？身份证拍来看看 tomato：不信算了 至死是少年：你不会玩仙人跳吧 tomato：怕就别来 “有点个性！” 几人放下手机，商量后，把林菲也叫了过来。 和那几人碍于身份，以及性别所表现出来的含蓄不同，林菲拿到手机开始撩骚。 至死是少年：你都没做过，也不知道谁怕 tomato：你什么意思？ 至死是少年：小姑娘，哥不是没钱，是怕你后悔 tomato：你有多少钱？ 至死是少年：想给我做小情人？ “菲姐！你这也太猛了！” 林菲敢聊，张北渝都不敢再看。 “这就猛了？要是让你去鉴黄还得了？” 至死是少年：怎么了？不敢啊？ tomato：…… 至死是少年：试试呗，把我哄开心了，就让你做我的情人 tomato：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至死是少年：谈过恋爱吗？ tomato：跟你有什么关系？ 至死是少年：问问，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一点经验也没有 至死是少年：真要一点经验都没有，我就要好好准备一下了，免得破坏你第一次的美好体验 tomato：你要怎么准备？ 至死是少年：看过片吗？ 这也能问！张北渝默默捂上眼睛，他果然是还是太年轻了。 tomato：那有什么看的 至死是少年：看看吧，明天用得上 tomato：谁同意你明天了？ 至死是少年：那就是同意给我了喽？ 良久，对面回复一个嗯字。 身后的人纷纷佩服。 至死是少年：那你定时间和地点，不过别让我等太久 tomato：那就明天，但我要去新月酒店 “新月酒店？我们怎么去得起？”王强面露难色。 张北渝回过头来，肯定道：“答应她，酒店的事，包在我身上。” 至死是少年：没问题，那就明天见了，小宝贝 最后这句小宝贝，让一群男人都打了个干呕。 放下手机，林菲面不改色的问张北渝酒店怎么解决。 只是为了工作，用不着动用他的金卡，张北渝给汪江湖打了电话。 不一会，汪江湖就回复了他房号。 张北渝忍不住犯贱，回复：水哥近来表现不错，已经可以插手丈母娘的产业了 汪江湖：滚 第171章 也算不上 按照计划，张北渝开车去花江大桥接tomato。 尽管她已经说了她18，看上去还是年轻得超出张北渝的设想。 “王哥让我来接你，你还有其他朋友吗？”张北渝打量着她，刻意为之的浓妆，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没有。”和线上一样的话少，声音也是故意压着嗓子发出来的。 一路上，张北渝都没再说话。 tomato本来有些怀疑他，但听到酒店保安叫他张少，她又放下心来。 走进酒店的大厅，tomato的心悬了起来。 她想逃，但又迷恋这里的金碧辉煌。 走进电梯，tomato在镜子里，偷偷的观察身侧的张北渝。 他确实像个少爷，像小说里，生在黑道家族，却独善其身的少爷。 能给他当大哥的，应该真的很有钱吧。 tomato哪里会知道，真正的少爷和大哥，根本就不会上花江情缘，也不会看上她这样的女孩。 进了房间，tomato一眼看见，床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警察。 惊恐回头的她又被张北渝拦住去路。 锁上门，张北渝向她亮明身份。 顿感大难临头，tomato抱紧自己，在三人的注视下，不寒而栗。 * tomato低着头坐在床上，张北渝和王强坐在远一些的地方。 林菲问她什么，她都摇头。 “你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了是吗？” 林菲拿出工作机，进入系统点开人脸识别。 女孩不配合，林菲就钳住她的下巴，强行拍了一张照。 恐惧和后悔的泪，从女孩的脸上流下。 “陈媛？” 她的名字一出口，陈媛彻底崩溃，抱着自己蹲到地上大哭。 “09年的，才16岁，在一中上高一。” 后头那两个上世纪出生的人，听到09年，纷纷瞪大眼睛。 陈媛太小了，林菲让两个男人出去。 房间只剩两个人，陈媛逐渐停止啜泣，抬起头，哽咽的问：“姐姐，能不能不要告诉我爸妈？” 她这样的小女孩，林菲见过太多，但她还是很痛心。 尤其是现在的经济条件越来越好之后，还发生这样的事，她既恨陈媛不争气，又可怜她要用这样的方式。 “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这样做？” 陈媛紧咬牙关，摇头不语。 “为了钱？还是为了刺激？”林菲继续问。 陈媛还是没有说话。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如果今天你打开这扇门，看见的不是我们，而是真心想要你身子的男人，你觉得他会好好对你吗？” “换句话说，他不给你钱怎么办？” “如果他给了你钱，这件事又变成什么性质，你又将面临什么样的处罚，这些事情你都想过没有？” 哭花的脸，躲在手臂之后，传来小声的啜泣。 她一直都不说话，恨铁不成钢的林菲，只好下狠招。 “那先回局里，通知你的家长，到时候再好好说！” 惊慌之下，陈媛突然发疯的笑，抓着林菲的裤腿，说找她的哥哥。 在听到安珏的名字后，林菲把那两人叫进来。 要是安珏去了局里，这件事肯定就会传开，三人商量后，由张北渝给安珏打了电话。 是颜叶接的电话。 “喂。” “珏哥呢？” “他出门去了，什么事？” 安珏不在，三人互看一眼，张北渝继续说。 “你认识陈媛吗？” “认识，她怎么了？” “有一点事，珏哥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是他的工作手机，他的手机在他身上，要紧的话，我帮你问他。” 刚挂电话，张北渝就收到颜叶发来的短信：陈媛的事，找她姐。 把短信给那两人看了，张北渝收起手机，对陈媛说：“珏哥让我们找你姐。” “电话又不是我哥接的！”陈媛不愿接受道。 “她可以代表你哥。”张北渝肯定的回答。 那张脸实在是可怜，王强又推了推林菲，“你都没有安珏的电话吗？” “手机都换了三个了，我哪里还有？”林菲拿出手机，说查一下。 那边还在查，张北渝的个人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陌生号码，几人猜应该是颜叶给安珏说了，安珏打过来的。 “珏哥？” “什么事？” 安珏的声音一出来，张北渝就不自觉的夹嗓。 “你在干嘛呀？” “买菜。” “珏哥你还会买菜？下午我去你家吃饭吧！” “有事说事。” “是这样，我们这里有个叫陈媛的小妹妹。” “她的事不归我管，找她姐，叫陈欣然，欣喜的欣，然后的然。” 没有商量的余地，张北渝和那两人眼神交流，两人点头让他答应。 “好的呢！” “还有事吗？” “没有了。” “好吧，要来吃饭的话，提前告诉我。” 张北渝还没来得及答应，安珏就挂了电话。 这边林菲也查出来陈欣然的电话，将号码复制到拨打页面，林菲举着手机问陈媛：“打电话，还是你自己说？” 彻底对安珏失去期待，陈媛仇恨的看着，能跟安珏撒娇的张北渝。 “让他出去，我自己说。” 再次走出门外，王强一拳打在张北渝的手臂上，“可以啊你小子，安珏居然对你这么温柔！” “那也不看看我是谁！”张北渝傲娇的仰头。 * 完成任务，张北渝一键下班。 他现在住的地方，离人民广场不远，回家洗了个澡，他就步行去了安珏家。 拎着一袋零食的他，一见到提前等在门口的安珏，就激动的跳到他身上，“珏哥！我想死你了！” “你恶不恶心？”费力将张北渝从身上扯下去，安珏走在前头带路。 没两步，张北渝就又黏上他。 在门口见到黏在一起的两人，颜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哼！小气！”吐槽过颜叶，张北渝黏安珏黏得更近。 听说了陈媛的事，都在工作中遇到过类似情况的两人，并无太多惊讶。 “你们两个也太淡定了吧！”张北渝勾着安珏的脖子，“她到底是不是你妹啊？” 无奈的看过张北渝，安珏淡淡道：“也算不上。” “那她一口一个哥哥，叫得那么亲。”张北渝不解。 “安珏的算不上，就是他说是就是，他说不是就不是，但其实就是。” 颜叶的一番话，让张北渝突然想起，初见安珏的时候，他也说，跟颜叶算不上认识。 他们的家务事，张北渝也不方便多问，“珏哥，今天让就你尝尝我的手艺！” 撸起衣袖，张北渝自信昂扬的走进厨房。 “你别把我家厨房炸了！”安珏刚要起身就被颜叶拉住，“他会做饭，还很好吃。” 安珏半信半疑。 直到吃上张北渝做的菜，安珏才彻底打消疑虑。 这几个人，看上去一个比一个傻，却又总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展示出他们的靠谱。 * 难得有指使颜叶的机会，吃了饭张北渝就拉着安珏去客厅打游戏。 收拾好厨房，颜叶切了一些水果。 两个大男人挤在沙发上，张北渝不仅靠着安珏的肩，还挽着他的手。 一口一个珏哥，叫得比甜妹还甜。 也难怪何青远这么多年都意难平，颜叶完全不敢想象，张北渝在宿舍是怎么缠何青远的。 “我多余了？”颜叶指着自己问。 “知道还不赶紧圆润的离开。”张北渝犯贱道。 用抱枕砸了一下他的脑袋，安珏向颜叶伸出空出来的那只手。 “你演燃冬啊？” 说完，颜叶伸手打了张北渝一下，啪的一声，张北渝撩起衣袖，手臂又红又麻。 “珏哥！她打我！” “男子汉，坚强点。” 狐疑的扫过他们，颜叶抱着手臂问：“你们两个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的？” “在荷花乡的时候，我们两个，每天，同床共枕！”张北渝闭着眼睛，靠在安珏身上回味，“珏哥走之后，我觉都睡不好。” “张北渝你真恶心！”颜叶抓起抱枕就是一顿猛砸。 “好了好了！不要打了。”把颜叶拉到自己的另一边，安珏拿出她的手机帮她点开游戏，“打游戏！” 第172章 亏本处理 把陈媛带回自己家，林菲让陈媛去卸妆，自己回了房间换衣服。 褪去厚重的妆容，少女稚嫩的脸颊展露无遗，林菲更是痛心。 带陈媛去吃了东西，给她买了一身衣服，林菲把她送回水果店。 大包小包的拎回来，陈欣然的第一反应，以为林菲是肖若梅那边的亲戚。 过了一会，她才发现陈媛的不对劲。 “您好！请问您是？”陈欣然对林菲哈腰。 让陈媛先回房间，林菲让陈欣然坐到稍微里面一点的地方。 “你好，我叫林菲。”林菲向陈欣然出示了证件，陈欣然不自觉的抓紧裤腿，“您好！我给您倒杯水！” “不用了！”把陈欣然拉坐下，林菲环顾四周，没什么人路过，“你这生意怎么样啊？” 担心陈媛惹了事，陈欣然无法平静，“勉强凑合。” “好吧，看你挺着急的，我也不卖关子了。” 应陈媛的要求，林菲避开安珏那一茬，将事情告诉了陈欣然。 听到最后，陈欣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我，我没有少她的零花钱啊！” 安抚着陈欣然的情绪，林菲继续说：“具体情况我都问过她了，你给的钱，也算合理。” “但是我必须得说，她的虚荣心是很强的，我带她去买衣服，她的眼神很明显是想要更贵的，但是碍于我的身份，她不敢说。” “那些东西多少钱，我付给您！” 陈欣然慌忙找手机，林菲双手摁住她。 “不用，都是我自愿的，孩子变成这样，我们大人都有责任。” 一想到如果陈媛遇到的不是林菲，陈欣然就忍不住的颤抖。 拿出一支烟，还没点燃，烟就掉到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陈欣然面如土色，双唇泛白，情绪到了崩溃边缘。 拍了拍她的手臂，林菲语重心长道：“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只能劝你和她谈一下心，平时多关心一下她的生活，多了解一下她的圈子和朋友，好好的引导她。” “她现在还小，以后的路还很长，一定要及时改正。” * 蹲在楼梯口的陈媛，听见林菲离开，却迟迟没听见陈欣然上来。 直到店里又来了客人，陈欣然若无其事的招呼客人，陈媛才放心回到房间。 换上新衣服，陈媛对着镜子照来照去。 审视过自己的身材，她又仔细端详自己的脸。 皮肤还行，鼻子不够高，眉毛也不够浓，眼睛也不够大。 不知不觉中，她的思绪开始飘远，飘到了林菲的洗漱台上。 打开淘宝，用识图功能将那些护肤品都识别出来，一瓶爽肤水都要一千多。 转眼看见自己五十块的宝宝霜，陈媛气得将它砸到地上。 楼下的陈欣然听到动静，只是颤了颤眼皮，没有去管她。 或许，她并不想要她这个姐姐。 她也不应该用自己的人生，去定义陈媛想要的人生。 * 晚上十点，门已经关了，陈欣然坐在小板凳上，算着最后的账。 今天的毛利还是达不到一千。 收拾好账本和计算器，她才动身去了楼上。 敲了几下门，门内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单手抱臂靠在墙边，陈欣然提高音量道：“我不管你睡没睡，这些话我只说一遍。” “既然你不想要我给你的生活，这批货卖完，我就关了水果店，去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至于你以后，想做什么，想去找谁，考几分，未来想上什么大学，跟我都没有任何关系。” 门后的陈媛意识到自己即将被放弃，才后知后觉的怕。 “明天你就回家去，去找你的爸妈。” 这句话过后，门外再也没有传来声音。 紧握着门把手，用最小的动静将门打开一条缝。 门外空空荡荡，只有残余的烟草气息，和地上被踩扁的烟头。 回到房间，担心事情败露的陈媛，抱着腿坐在床上，哭了一晚。 * 再次睁开眼睛，楼下不断传来说话的声音。 “我现在把陈媛接回家去，你爸会不高兴的！” “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我没义务养她，我也养不了她，我才二十九岁，我也要去找我的未来！” “欣然，你不能这么自私！” “自私的不是我！也不是你儿子，是你！” 就算是肖若梅给了她缺失的母爱，陈欣然也不想再为她付出了。 “前些年我给你的钱，足够报答你对我的养育之恩，至于以后，你还有你的三个孩子。” 不管肖若梅有多喜欢陈欣然，有多为她骄傲，她终究不是她亲生的孩子。 断绝关系的话从她嘴里说出，肖若梅只觉得她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知不知道，安珏就是因为你才这么恨我的！” 她这副反应，陈欣然意料之中的笑了，“你就这么认为吧，反正让你自我检讨，就是白日做梦。” 气到还不上嘴，肖若梅冲到楼梯口对着楼上大喊：“陈媛！你还要睡多久？” 吓得颤了一下，陈媛立即收拾东西。 “马上来了！” 少女红肿的双眼，一看就是哭过。 没有理会清澈眸子里的求助，陈欣然侧过身去，将纸箱拆开铺平。 陈媛和肖若梅太像了，永远都觉得，只要她做出可怜的样子，别人就该理所应当的帮她。 永远觉得，她们付出了一分，别人就该还她十分。 陈欣然不想再做自我感动的付出。 母女俩离开后，店里安静下来。 在椅子上坐了许久，陈欣然疲惫的起身，靠在冰柜上，抽出盒子里的最后一支烟。 丢掉烟头，她将亏本处理的牌子挂上去。 第173章 改口费 周一上班，几人得知张北渝真的去了安珏家吃饭，星期天还又去玩了一天。 “张北渝，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王强握着他的肩，“你这不会是声东击西，想抢回你的女朋友吧！” “你现在就该为你的想法，写一份检查！” 打掉王强的手，张北渝又对上邓刚和林菲审视的眼神。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我像是干那种事的人吗？” “不像。” 提了口气，百思不得其解的两人，将抱着的双臂换了一下手。 “你跟安珏的关系有那么好？” 张北渝也无法理解他们，“从我认识珏哥，他就是这样啊！” “那小子以前，碰都不让人碰，也就是王涛，他的半个师父，能跟他开几个玩笑。” 邓刚拉来王强，模仿着张北渝动作。 “而你居然可以这样，挂在他的身上！” “他还抱我，背我，我们两个还一起睡觉！”张北渝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疑惑的，“睡觉的时候我还亲他呢！” “你小子不会是gay吧？”林菲上下打量张北渝，露出嫌弃的目光。 “这就gay了？我喝醉了还跟我水哥亲过嘴呢！” 汪江湖还伸舌头，把张北渝吓惨了，几天不敢靠近他。 “谁家直男像你们这样玩？” 林菲的五官皱成一团，嫌弃之余，她开始脑补张北渝和安珏。 “怪不得安珏对你这么好，那个闷骚肯定就吃你这一套！” 赞同的点点头，邓刚托着下巴道：“他也不是不喜欢撒娇，是没撒到他的心上！” “也就张北渝是个男的，不然就他这个功力，哪个男的谁受得了？”王强暧昧的抚摸张北渝的背。 “走开！”嫌弃的躲开王强，张北渝犯贱道：“明明是你们没我长得帅，珏哥看着烦！” “你欠揍！” “哈哈哈！打不到我，打不到我！” * 才备孕了一个月，月经就推迟了。 为了测量的准确性，两人购买了三种验孕棒，每种三根，三种一组，分了三组。 连续三天，测了三次。 最后一次结果出来，没有想象中的激动，两人甚至有些尴尬。 他们两个，真的，搞出人命了。 “啊！我后悔了！”根本没想到会这么快，颜叶一时难以接受。 安珏赶紧捂住她的嘴，郑重其事道：“你别说这种话，他出来报复我们怎么办？” “是是是！”颜叶连忙呸了几下。 等她稍微冷静，安珏拉着她，小心翼翼的走到沙发坐下，轻声道：“我们来商量一下，之后的事。” 怕自己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颜叶指着手机，示意安珏打字说。 绝世好老婆：你说 继承人：明天先去做检查，然后先请个钟点工来做饭和打扫卫生 绝世好老婆：这就开始请人？ 继承人：不要拿我们两个厨艺冒险 绝世好老婆：也是，那听你的 继承人：说完了 绝世好老婆：ok 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让肚子里那个听见的，放下手机，两人刚对上眼神就开始笑。 冷静下来，安珏又拿出手机。 继承人：要不要告诉你妈？ 生孩子是比结婚更大的事，而且是瞒不住的事。 绝世好老婆：去医院做了检查再说吧 * 家里，颜芳芳躺在沙发上用平板看电视。 开头就是广告，看了十几分钟又来广告。 “赵恩，你有没有这个会员啊？” 放下平板，颜芳芳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置顶对话框显示对方发来一张图片。 点进对话框，是一张b超单子。 以为是颜叶生病了，颜芳芳连忙起身，抓起放在茶几上的老花镜戴上。 再定睛一看，颜芳芳只觉得两眼一黑，惊叫一声，就扶着额头瘫坐下。 听到动静的其他人都跑了过来，叶柏扶着她急切的问：“颜叶又怎么了？” 能把她吓成这样的，也只有颜叶了。 用力拍了几下大腿，颜芳芳气愤道：“马上把颜叶给我叫来！” 叶柏正要打电话，颜芳芳又拦住他，“马上送我去她家！” 还要去她家？颜叶又发什么疯了！叶柏将颜芳芳扶起来，一路上都在想对策。 快到人民广场时，颜芳芳说先去超市。 一件又一件的营养品被放进购物车，叶柏似乎猜到了。 不是得绝症就是怀孕了。 安珏那个狗男人，他真敢啊！气起来，叶柏都想把超市炸了。 * 和上次的气定神闲不同，这次的安珏，是真的有点怕。 带着杀气的颜芳芳，只是一个眼神，就让局促的他更加局促，连大喘气都不敢。 进门后，颜芳芳没有急着问什么，而是端着架子，在房子里转了一圈。 把东西放到桌上，叶柏趁机抓住安珏，掐着他的手臂内侧使劲拧了三百六十度。 差点就忍不住喊痛，安珏扯开叶柏的手，报复的捏他。 颜芳芳回过头来，安珏立马松手，“阿姨您请坐，我去泡茶！” 手指仿佛橡皮泥一般，被捏到了一起，在身后甩甩手，叶柏扶着颜芳芳到沙发上坐下。 另一边的颜叶，稳坐如钟，看戏一般扫视三人。 “阿姨请喝茶！” 安珏将茶杯呈递过去，颜芳芳没有接，而是用眼神让安珏放到桌上。 放下茶杯，安珏并未移动脚步，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 像在罚站。 拿出一个红包扔到安珏腿边的茶几上，颜芳芳不看他道：“今天开始，就把口给我改了！” 这话让那三人都怔住，尤其是安珏。 瞄了一眼颜叶，安珏又求救般的看向叶柏。 “改口费你都不收！”捡起红包塞到安珏手里，叶柏趁机在他耳边小声道：“叫人啊！” 这红包真厚，安珏暗自握紧红包，调整好呼吸，他挂上讨好的笑：“妈。” 这一声妈，叫得其他三个人都起鸡皮疙瘩。 颜叶抱着手臂转过脸去，叶柏紧咬下唇，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别扭的应了一声，颜芳芳让安珏坐下。 站着跟堵墙似的，坐下后视野都开阔了，颜芳芳端起茶抿了一口。 “这件事你们两个怎么打算的？颜叶还上不上班？谁又来照顾她？” 既然她这么问，就说明她已经有计划了，颜叶拦住要说话的安珏，开口道：“看身体情况，反应严重就不上了。” “你那点工资，没必要拿身体冒险。” 果然不出她所料，颜叶拍拍安珏的手，示意他只听不要说话。 “我给陈平说一声，把你的工作交给其他人，你就不要去上班了，好好在家里，稳住身子。” “赵恩心里不舒服，我就不接你回家，但你们两个肯定不行，我亲自去挑一个阿姨。” 等了一会，颜叶和安珏都没有提出反对。 从她转换的目光，三人都看出她要说正事了。 “虽然你们有结婚证，但没有办婚礼，颜叶的身子是瞒不住的，为了避免那些闲言碎语，下周六，安珏你来家里吃饭，见见家里的亲戚。” 还是不容置疑的语气，却没有对颜叶的趾高气扬。 挠了挠安珏的手心，颜叶眼神示意他答应。 “好的，妈您费心了！” 后半句话，让颜叶和叶柏同时看向别处，嘴巴都要咬烂了，才终于憋住笑。 说完事情，颜芳芳的气势也缓和下来，对颜叶说：“虽然这是一件瞒不住的事情，我还是很高兴你主动告诉我。” 凶神恶煞的领导，突然温柔了一下，下属的内心，既惶恐又窃喜。 颜叶没有说话，但眼里的防备少了些。 目光再次落到安珏身上，颜芳芳话里有话道：“既然你已经改了口，那就是我们家的人，你还年轻，有些事处理不好，很正常。” “有需要的话，就来找我，我会帮你。” “你不好意思开口，就让叶柏来，总之，颜叶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不希望有什么人，来影响她的心情和生活。” 担心这样的话会伤到安珏，颜叶刚想说什么，安珏就抢了先，“我知道了，谢谢妈！” 听到这声妈，叶柏和颜叶再次抿紧嘴唇。 他们一笑，安珏也想笑，但他不敢笑，只能用力抠着沙发。 两个是她生的，一个三岁就在她家玩，颜芳芳看不下去道：“行了你们三个，我还不知道你们的。” 三人一下子笑了出来，颜芳芳也忍俊不禁，“好了好了，安珏你也真是，丈母娘来你家，你一杯茶就打发了？” “哦！”安珏立马跑去厨房切水果。 “我去帮他！”叶柏也跟了过去。 厨房里，两个人窃窃私语。 “我怎么感觉你妈变了？” “都改口了，还在这里你妈我妈的！” “到底怎么回事？” “我妈知道徐佩死了以后，性情就变了。” 颜叶本来就是死过一次的人，那些骗她的话是假的，但颜芳芳和叶俊文的担心，都是真的。 尤其是在知道徐佩是自杀后，颜芳芳几个星期都睡不好觉。 又是看中医，又是去算命。 算命先生说她不会中年丧女，她才彻底安心。 “还说我，你不也在这你妈我妈的？” “你欠揍是不是？还不快叫我哥！” “你又没给我改口费！” 第174章 家庭聚餐 仿佛上一次交接就在昨天，颜叶又开始交接工作。 除了颜叶，所里就全都是长辈，虽然他们都很好相处，小杜还是舍不得颜叶，“颜姐，要不然你请我做保姆吧！” “算了，本科毕业的保姆，我可请不起。”摸摸小杜的脑袋，颜叶宠溺道：“好好上班，好好吃饭，好好长大！” “颜姐你这话，好像你不回来了一样。” “怎么可能？我的目标可是合伙人！” 颜叶收拾好东西，叶俊文也来了。 “老叶都来了！”陈平惊喜道。 给陈平发了支烟，叶俊文无奈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幸福。 “没办法，当家的交代了，晴晴身边离不得人。” 独自一人坐在爸爸的后座，颜叶看着窗外，想起小时候的自己。 叶俊文给了她一个小狗娃娃，拉着她让她跟自己回家。 抱着娃娃坐在后面的她，在盘旋的山路上，有些晕车。 可她还是忍住，车每过一个弯，山下的村子就又小一些。 直到她再也看不见村子，公路也变得平直，车流增多，身旁的房子高大起来。 空气里也不再有动物毛发，和潮湿的粪土气息。 取而代之的，是院子里，栀子的清香。 一个穿着高跟鞋和西装裙的女人，弯腰将她抱起，带她走进明亮通透的房间。 房间的一角，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娃娃。 多年后，陪她一起来的小狗娃娃，消失在它们之中。 又在很多年后，一模一样的娃娃，出现在安珏的手里。 猜想是叶柏送给他的，颜叶没有多问。 书桌上有一个游戏机，书架上也摆满了崭新的童话书。 夜里，颜芳芳给她洗了澡，换上舒服的睡衣。 她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乌黑的皮肤会将粉色的床单弄脏。 躺在公主床上的她，幻想自己是被巫婆拐跑的公主，现在已经回到了皇宫。 可她没想到，她变成了没有长发的莴苣姑娘，终日被关在明亮的房里。 她也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安珏的那天。 他们都告诉他，不要被其他人发现，而那个突然出现的男孩，就像是巫婆的助手，把她吓了一跳。 害怕被抓走，她一溜烟跑回房间，抱着娃娃躲在墙角。 幸好，他没来抓她。 * 教室外的走廊上，颜星星目光涣散，托着下巴靠在护栏上。 “明天，你哥就要正式去我大姑家，参加我们的家庭聚餐。” “以后，他就真是我姐夫了。” 不知道颜叶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但到了现在，颜星星才真正认定安珏是他的姐夫。 像小说里那种，有势力的家族的做法，陈媛忍不住幻想，安珏在她家的家宴上，被一群高傲的人讥讽。 想着，陈媛又觉得，安珏就是个，为了攀附权贵，抛弃亲人的凤凰男。 一个没责任，没担当的男人。 * 周六下午，颜叶抱着外套站在一边，静等安珏换衣服。 他的衣服都是深色系，除了那张脸，就没什么看头。 替他穿上外套，抚平衣服上的褶皱，颜叶满意的拍拍他的胸脯，“真帅！” 握住她的手，安珏搂着她的腰，俯身亲她，“我紧张。” 回了他一个吻，颜叶捧着他的脸安慰：“放心，我爸妈绝不会让外人说你一句不是，而且，还有我和叶柏呢！” “让叶柏来输出，你歇着就行。”安珏咬着她的嘴唇，缠着她亲了好一会，心里才算平复了些。 “好了好了！有红包拿，开心点！”亲过他的脸，颜叶拉着他出门。 出租车在门口停下，安珏先下车，而后将颜叶扶下来。 “姐！”坐在台阶上的颜星星，蹿起来跑到门口，自觉的帮安珏拎东西。 屋内的人听到动静，纷纷聚集到落地窗边。 颜芳芳和叶俊文则从正门出去，将安珏迎进家。 跟出来的叶柏，接过安珏手里的东西，和颜星星一起走在后面。 满屋子的人，比叶柏带赵恩回家那次还多。 颜叶既不认识那些亲戚，也怕他们挤到颜叶，颜芳芳便让颜叶坐在一边，直接拉着安珏过去，挨个让他叫人。 走了一圈，颜芳芳又将安珏带到叶俊文跟前。 叶俊文是坐着的，叶柏递过来一杯茶，并轻踢了一脚安珏的小腿。 会意的安珏立马跪下，将茶呈给叶俊文。 接过茶，叶俊文从叶柏手里接过红包，抓着安珏的手将红包放到他手里。 众人的注视下，安珏叫了一声爸。 本来没想，可这声爸一出口，安珏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安秦。 欢声笑语中，颜叶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其他人都在聊天，叶柏走过来搭上安珏的肩膀，神神秘秘的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红包，塞进叶柏的口袋。 拍着他的胸脯，叶柏得意道：“叫哥！” 躲不掉了，安珏在心里酝酿了许久，才咬牙叫了一声哥。 “哈哈哈！”叶柏内心大爽，趁热打铁的戳了一下颜叶的肩膀，让她也叫。 给了他一个白眼，颜叶抓着安珏的手靠在他手臂上，捏着嗓子叫了声珏哥。 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叶柏气得走开。 * 回到房间，小东已经醒了，但赵恩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下去吃饭了。”叶柏去拉她。 甩开叶柏，赵恩翻身背对他，“他们给自己女儿的聚餐，我去吃什么？” “今天这种场合，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叶柏央求道。 赵恩不为所动，“不去。” “不去算了，一会给你煮东西吃，我先带小东下去。” 见到小东，屋子里再一次热闹起来，都争着要抱抱他。 小东认生，一到别人怀里就哭，叶柏就一直抱着他，耐心的给他介绍亲戚。 颜芳芳招呼大家坐下吃饭，叶柏得到解放，抱着小东走到颜叶和安珏跟前。 “这是小姑，这是小姑父！” 颜叶只是对小东笑了笑，安珏则小心的捏住他的手，轻轻晃了两下。 小东反握住安珏的手指，对着他嘿嘿的笑。 三人都露出惊喜的目光，叶柏试探的将小东递过去，他竟然没有往叶柏身上躲。 成为叶柏和老两口之外，在场唯一一个抱到小东的人，安珏炫耀的碰了一下颜叶的肩。 幼稚！颜叶嗔怒道：“以后抱到你手软！” * 这次人多，叶柏和小东又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大姑和二姑家都没机会找颜叶说话。 一共三桌人，叶俊文带着安珏，换着桌子吃饭敬酒。 兜里的红包越来越多，安珏的脑袋也越来越沉。 尤其是小舅，为了给他下马威，一杯接一杯的让他喝，最后两人都趴在桌上起不来。 送走客人，颜芳芳让叶柏把安珏背上楼去。 赵恩到现在都没下来，颜叶担心他们在这，赵恩会更不高兴，就提出回家。 “他这个样子回去，真要有点事，你一个人怎么照顾他？” 没有同意颜叶的提议，颜芳芳让叶柏按她说的做。 “看着瘦，怎么这么重？”叶柏一个人背着他有些费劲，就把颜星星叫过去帮忙。 小舅也是一塌糊涂，舅妈懒得瞧他，让颜星星留下，她自己先回家了。 * 将安珏放到颜叶的床上，叶柏让颜星星去打一盆水来。 他的锁骨以上全都红透了，身上一股酒气。 给他脱了外套和裤子，叶柏给他盖上被子。 颜星星端来热水和毛巾，颜叶也进来了，“我来吧。” 怕安珏突然发酒疯，叶柏说还是他来。 “你去叫嫂子吃饭吧。”颜叶直接夺过毛巾，“让颜星星在这就行。” 时间也不早了，叶柏只好先去给赵恩煮东西。 将毛巾打湿拧干，颜叶轻柔的替安珏擦脸。 不知道是身体难受还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眉头皱在一起。 让颜星星先出去，颜叶锁上门。 第175章 青梅竹马 回到床边，颜叶抚摸着他的额头，靠近他温柔的问：“你哪里难受吗？” 眼皮有了些颤动，却未睁开眼睛，安珏凭着肌肉记忆抱住颜叶的腰，将头枕在她的腿上。 在颜叶的抚摸下，安珏开始抽泣。 情绪上来，他的耳根更红，颜叶轻声安慰：“没事的，我在呢。” 抽泣越发急促，安珏爬起来抱住颜叶，在她肩上擦去眼泪，埋头说他想他爸。 从刚才叫叶俊文爸开始，他就一直压着情绪。 蹭掉眼角的泪，颜叶拍着他的背哄道：“明天我们去看他好不好？” 肩上的人抬起头来，沾满泪花的双眸，无助又委屈，像个失去心爱玩具的小孩。 捧着他的脸，颜叶心疼的替他拭去眼角的泪，盯着他的眼睛轻声到：“乖乖睡觉，明天我带你去看他。” 脑袋很重，安珏却硬撑着不肯合眼。 “没事的，我不会走的。”亲了他一下，颜叶摁着他的肩膀，让他躺下。 “再帮你洗一个脸，我们就睡觉。” 她转过去时，安珏惊恐的起身，发现她只是洗毛巾，安珏又放心的躺下。 左手扶在他的脸侧，颜叶细致轻柔的给他擦脸，近在眼前的酒精气息，不断打在颜叶的脸上。 放下毛巾，颜叶摁下床头的开关，俯身吻他。 她的吻和她的怀抱，都给了安珏安慰，放下心来的他，很快就沉睡过去。 * 隔壁房间，赵恩捧着一碗面狼吞虎咽。 “爸妈那时候不是还看不上安珏吗？怎么现在又这么好了？” 叶俊文说的那些话，她还是很介意。 “怎么你到现在还不明白，爸妈根本就不想让颜叶结婚，所以不管她找谁，他们都有看不上的理由。” “那怎么又同意她结婚了？就因为她怀孕了？” “反对没用，只能同意了，而且如果现在不把安珏认下，等颜叶的肚子大了，那些人说话有多难听，你也是知道的。” 赵恩不认识徐佩，也没亲眼见过命悬一线的颜叶，跟她说那些，不如说点她爱听的。 果真，赵恩没再说什么，生气的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意。 * 第二天，颜叶早早起床，去厨房帮忙煮早餐。 “你来做什么？” 以前就不让她做，颜芳芳现在更不会让她做了，叶俊文也让她去坐着。 颜叶没有离开，“你们让我做点事，赵恩心里也舒服点。” “你管她舒不舒服？”叶俊文想起来就气。 “你懂什么？”说了一句丈夫，颜芳芳让颜叶帮忙包抄手。 没一会，赵恩也下来了。 看见颜叶在厨房，赵恩迟疑着走进去，“怎么还让大小姐亲自动手啊？” 忍住不满，叶俊文让颜叶去看看安珏醒没醒。 包完手里那一个，颜叶洗手走出厨房。 去客厅倒了杯温水，她才回楼上。 收回目光，赵恩坐到桌旁，什么也没说的开始包抄手。 * 安珏还没醒，颜叶等了一会才叫他，“起来吃早餐了！” 睡意朦胧的睁开眼睛，安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在我家，这是我的房间！”揽住安珏的脖子，颜叶将他托起来。 揉了揉眼睛，安珏从颜叶手里接过水杯，一口气将水喝完，安珏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颜叶，随即将脸埋进颜叶怀里。 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颜叶打趣道：“叫你吃早餐，不是吃我豆腐！” 在她怀里蹭了蹭，安珏抱住她，贴着她的脸叫了一声老婆。 大早上的就开始撩她，颜叶故作无奈，“穿件衣服吧你！” 安珏塌着腰，闭着眼睛摇头道：“我明明记得，叶柏没有脱我的衣服。” “你记错了，他连你内裤都脱了！”拿起床边的t恤，颜叶将它套进安珏的脑袋。 伸手穿进衣袖，安珏顺势又抱住颜叶，用力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抓着她的手，晃着身子道：“你再叫我一声乖乖。” 她明明是叫他乖乖睡觉！可看他笑得那么甜蜜，颜叶只好顺了他的意，摸着他的头叫他乖乖。 心满意足的亲了她一下，安珏下床穿裤子和鞋。 * 回到楼下，抄手已经下锅，而小舅还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爸！起来吃饭了！”颜星星大声叫唤，颜朗仍不动如山。 “别喊了，他睡不到下午，是不会起来的。”颜叶把颜星星叫过去，准备桌子吃早餐。 安珏从卫生间出来，刚好遇到要下楼的叶柏。 二话不说，叶柏将小东交给安珏，一溜烟跑下楼梯。 就这样，单手抱着小东的安珏，缓缓出现在全家人的视线中。 “你以后享福喽！”赵恩收回目光道。 没想到她主动破冰，叶柏弯腰凑到她面前，“你好了？” 瞪了他一眼，赵恩骂他有病。 * 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整齐的吃早餐，颜芳芳和叶俊文都格外轻松。 叶俊文还破天荒的，提起安珏和叶柏小时候的事。 “晴晴的电脑配置高一些，他们两个，就总是趁晴晴不在家，去她房间玩电脑。” “那时安珏跟个小豆丁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比叶柏小两岁。” 小时候的安珏，脸圆圆的，上初中了还奶声奶气，不像现在这样气人，颜芳芳那会还是很喜欢他的。 “那会叶柏总偷拿晴晴的东西送给安珏，还都是些护肤品，我还担心叶柏心思不正常呢！” 当事人以外的人，都忍不住发笑。 那些护肤品，大部分都是叶柏偷去送给女同学了，安珏只是个幌子。 幌子笑了一下，在桌下踩叶柏。 “都多少年的事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就算到了现在，叶柏也不敢承认，是拿去送女同学了。 “我那是看安珏大冬天的，脸上都开裂了也没个人管！” 瞪了他一眼，安珏用默认的方式帮他背锅。 那会兄妹两个，正是互看不爽的时候，颜叶还以为他是把自己的东西，都拿去扔了。 “所以姐姐和姐夫，是青梅竹马？”嘴里包着一个大抄手，颜星星说得含糊不清。 叶俊文和颜芳芳一同皱眉，想了一会后说：“你们两个好像没怎么说过话。” 何止是没说过话，面都没碰过几次，颜叶连安珏的名字和脸，都对不上号。 在花江一中见到他的时候，致命的熟悉，还被颜叶加了滤镜，以为是上辈子见过。 “她一放假就去小舅家。”叶柏瞧了一眼中年发福，还在昏睡的小舅。 那时的小舅风华正茂，二十出头就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到处跟人说是他女儿。 舅妈觉得他好笑，就嫁给他了。 “我爸给我说过，他原来求大姑把你送给他，被大姑打了一顿！” 颜芳芳咳了一声，阴沉着脸威胁颜星星道：“你再说，信不信我把你也打一顿！” 颜星星识趣的闭嘴，其他人却开始发笑，连颜叶也不自觉的扬起嘴角。 他们家最为敏感的话题，此刻也成了可以说笑的事。 她已经分不清他们这样的做法，到底是真的接纳了她和安珏，还是在为他们自己寻求体面。 这样好像太幸福了，幸福得像在演戏。 第176章 第一次 暮春时节，下过雨的花江又起了雾。 已经是早上九点，墓园却冷清得像是天刚亮。 地上全是湿的，放下花，安珏从兜里拿出叠好的，b超单子的复印件打开。 用打火机将它点燃，燃了一半，安珏才松手，纸张在半空燃尽，灰烬落到地上，很快就被雨水打湿。 这样，他就应该知道，他要做爷爷了。 * 回到家的两人，第一件事就是对坐在沙发上，数红包。 除了父母给的大头，其他的都是些一千二，一千八百八十八这样的吉利数字。 这是他作为女婿的认可，安珏不打算花掉它们，将红包全部放进柜子的抽屉里锁好。 按照颜芳芳的办事效率，最多一个星期，住家阿姨就会来。 说不准阿姨还会是颜芳芳的眼线，留给两人独处的时间不多了。 安珏黏颜叶，黏得恨不得把她带去上班。 * 学校里，陈媛听说安珏在她家的家宴上，不仅没有受到冷眼和讥讽，还被轮番夸奖，收了很多红包。 “你爸给他包了多少钱？”陈媛问颜星星。 颜星星想了想说：“我姐跟我家的关系，我也不好跟你细说，她大概就相当于是我亲姐，所以除了我大姑父，我爸的红包是最大的，八千八百八。” “而且我爸为了警告他对我姐好点，灌了他好多白酒，结果姐夫第二天早上就醒了，我爸到今天都还晕。” 陈媛的注意力，显然不在后面这句话，而是那个八千八百八的红包。 上次安珏给肖若梅的红包里，也不过才一万块。 给她和陈楠的，就两千而已。 嫌贫爱富的小人，陈媛在心里骂着。 * 转眼就到了五一，嘴上说着不回来的两人，带着易点点一起来了。 五人聚在汪江湖和易芝琳的新家。 从汪江湖怀里夺过易点点，张北渝将她拥进怀里，亲昵的蹭她的脸颊。 “我们点点是个香香宝贝！” 易点点被他逗得咯咯笑，还向他发射最近学会的飞吻。 被她的可爱击中，张北渝转头看向另一对夫妻，“你们两个行不行的？能不能搞快点！” 那两人先是做出一副不爽的表情，随后一起大笑。 察觉到要素，汪江湖轻轻拍了一下颜叶的肩膀，“以后我们两个就是亲戚了！” “不一定呢，要是三个女孩怎么办？”颜叶挑眉反问。 易芝琳也冲她挑眉，“反正我就这一个了，你看着办吧！” 只有张北渝受伤的世界，又达成了。 “点点！你想想办法吧！让你爸爸妈妈把你送给我！” 张北渝把脸靠在易点点的肩上撒娇，被他的头发扎到脸，易点点用力搓了搓脸，并挣扎着向安珏伸手。 “哈哈哈！点点！”上次的画面历历在目，易芝琳无奈捂脸。 到了安珏怀里，易点点激动异常，拍着手叫爸爸。 “你别乱叫！”安珏冷汗都被吓出来。 汪江湖和易芝琳却习以为常，“她是个脸盲，到处乱叫别人爸爸妈妈。” “真的？”张北渝绕到安珏身后，让易点点叫他爸爸。 “你找死！”汪江湖一脚踹过去，张北渝捂着屁股，“你真踹啊？” “踹你都是轻的！” “你别后悔！” “你尽管来！” “我就没听过这么贱的要求。” 嘴角一抹坏笑，张北渝转眼就将汪江湖压到沙发上，抱着他的脸猛亲。 “啊！”两个女人激动的捂脸。 震惊之余，安珏急忙捂上易点点的眼睛。 “哈哈哈！你他妈的张北渝！现在还玩这招！” 当年就反不了张北渝，汪江湖现在更是拿他没办法。 “你他妈从我身上下去！” “有本事你自己起来！” 安珏最过分，也就是为了捉弄叶柏，当着他的网恋对象，亲了一下他的脖子。 而这两个人，话里话外，都像在调情。 还有那两个，完全一副嗑cp的模样。 “你不管管？”安珏问易芝琳。 和颜叶相视一笑，易芝琳摆摆手道：“他们两个，一向如此。” * 说到以前，那两人换了姿势，勾肩搭背的靠在一起。 “是他先招惹我的！”张北渝指着汪江湖说。 “这种事你都要还我，说明你本来就垂涎于我的美色！” “也不知道是谁整天说要包养我，结果去当别人的外室。” “张北渝！今天不收拾你不行！” 汪江湖刚把张北渝压下去，就被他反压在身下。 “男人，孩子都生了，你就大胆承认吧，你最爱的人是我！” 一个抱枕精准的落在张北渝头上，他手上的力道却未松动分毫。 转头笑嘻嘻的看向易芝琳，张北渝谄媚道：“我就开个玩笑。” 易芝琳侧头指着卧室的方向说：“你们两个去那里面恩爱。” 那两人立即松手，各自坐在沙发的两端。 “哈哈哈！”颜叶幸灾乐祸，“这种话你都敢说，张北渝你活该！” 张北渝垮着脸，一对上汪江湖的眼神，他立马用力擦嘴，嘴巴一圈都被搓红。 “你们两个在宿舍这样玩，其他人就不说什么？”颜叶想着何青远问。 “这有什么好说的？”汪江湖根本就没想。 张北渝想了想，说王成老是骂他们两个是死gay。 “何青远呢？”颜叶问。 “远哥？远哥才不会乱骂人。”张北渝沉浸在回忆中，“远哥对我最好了！” 想着想着，突然反应过来的汪江湖大叫一声，挪到张北渝的身前，握着他的大腿，逼近他的脸道：“何青远才是真的！” “什么真的……我靠！”张北渝震惊得站起来。 无数的画面像开了倍速的电影，在他的大脑回放，其实他早该发现，但就是因为汪江湖。 “都是你！你整天那么浪，害我一点都没多想！” 把易点点放到地上，安珏握住颜叶的手，“你们说的是那个打架子鼓的？” “对啊。”颜叶点头。 这样的话，安珏就不解了，“你们到现在才发现？” “你看出来了？”四人难以置信，他们就见过那一次。 几个人还真是傻一块去了，安珏耸了耸肩，“我当时就看出来了，他喜欢张北渝，我还以为除了张北渝，你们都知道。” “颜叶肯定也知道！”汪江湖指着颜叶，“你那天跟他说那些话，太可疑了！” 干笑几声，颜叶在嘴里嘟囔：“我本来就知道，知道又怎么样？他又没让我说，说了也没用。” “我就说他为什么要送你鼓棒！”汪江湖恍然大悟，“张北渝啊张北渝，就是你整天在宿舍里头，远哥远哥的叫人家，叫得人家春心萌动！” “他本来就比我大嘛！我叫你那么多声水哥，又叫他那么多声珏哥，我还跟你们两个睡觉，你们怎不春心萌动？” 张北渝心里有些闷，汪江湖还火上浇油。 “你还不穿衣服去抱人家，喊人家小媳妇，完了完了，你造的都是什么孽啊！” “看不出来啊张北渝，以前跟我们说句话都脸红，在宿舍里头居然这么浪！” 易芝琳说的是她们，其实单指颜叶。 说不过他们，张北渝哼唧一声，喊着珏哥就扑过去。 颜叶见状赶紧撤到一边，安珏接住张北渝，无可奈何的叹气。 汪江湖也回到易芝琳的身侧，自然的搂住她。 “行了张北渝，明天你去帮徐灿当伴郎的时候，多认识几个伴娘就好了！” 提到伴郎，张北渝从安珏身上起来，对汪江湖说：“我还说把我作为伴郎的第一次献给你，谁知道你这么不争气！” 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戳他的脊梁骨了！汪江湖计上心头，晃着易芝琳的手臂叫姐姐。 本来不想参加他们之间的战争，一声姐姐，让易芝琳难以拒绝。 “张北渝，我劝你收回刚才的话。” 好汉不吃眼前亏，张北渝乖巧的点头。 “我收回。” 第177章 易杭 徐灿的婚礼，汪江湖还是没去。 易杭陪着易芝琳去了。 和易秋身上那股子邪性不同，作为家里的老幺，易杭跟以前的汪江湖差不多，都是小少爷性子。 但是被易芝琳压着，易杭不敢发作。 几人的交谈中，口无遮拦的易杭，说出易秋虽然没结婚，但已经有了一个三岁的儿子。 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颜叶勾着易芝琳的手臂，调侃道：“原来是有人先替你顶了炮火，你才安然无恙的！” 给了易杭一个威胁的眼神，易芝琳轻蔑的笑，“何止，他家那个还是个小杂种。” 他们兄妹两个，一向都是针锋相对，谁也不服谁。 易杭翻出大侄子的照片，“人家明明是个可爱的小混血。” 照片里的小孩，小小年纪就拥有深邃的五官，一头棕色的卷毛，还有浅色的双瞳，可爱中又透着易秋身上那股子邪气。 不知道长大了又要迷倒多少姑娘。 婚礼开始，头一次见到穿西装的张北渝，下面的几人都有些陌生。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小鱼儿这么帅？” 颜叶和易芝琳都不会叫张北渝的小名，这句话是易杭说的。 那三人同时看向眼冒星光的易杭，都想起了昨天的事。 拍了一下易杭的手臂，易芝琳调戏道：“他有个爱好，喜欢和男人亲嘴。” 表情凝固在易杭的脸上，他转过头来，先是对易芝琳翻了个白眼，又把目光落在颜叶身上。 熟人局，真烦。 颜叶默默将目光移开，身子也稍稍侧向安珏。 收回目光，易杭狂妄的开口：“我看小叶子姐姐，长得也不像男的啊！” “你找死！”易芝琳极具压迫力的眼神里，藏着一丝幸灾乐祸。 熟又不熟，更烦！要是汪江湖，颜叶的拳头已经挥过去了。 安珏的脸上，也不太好看。 丝毫不受影响的易杭，双手托住下巴，思索道：“不过家里都爆了两颗大雷，我要是真喜欢男的，应该也没事吧！” 阴晴不定的脸，彻底阴了，易芝琳面无表情的看着易杭，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到底说了什么。 而旁边的那两个，已经开始笑了。 * 台上很快就到了丢捧花环节，现在再去回想当时，颜叶和安珏心里都有了别样的滋味。 那天，她一心想嫁的人，还是张北渝。 他也还只是，纯粹的想完成叶柏交给他的事。 仪式结束，张北渝捂着肚子径直向四人走来。 “终于要开席了，我好饿啊！” 他拉开安珏身边的凳子，刚坐下就把外套脱了。 “穿这个，比我穿警服还绷。” 解开领口的扣子，张北渝又接着解开袖口的扣子，将袖子撸了起来，他才好受一些。 舒服了，没个样子的张北渝又倒在安珏身上，捂着肚子说他好饿。 说着说着，张北渝的手就伸向了颜叶的包，孕妇的包里，肯定有吃的。 给他的手背一巴掌，安珏严肃道：“这点饿都受不了，叫你去荒郊野外的蹲人，看你怎么办？” “我现在是休息时间！你这是典型的没苦硬吃行为！”说完，张北渝更加理直气壮，直接向颜叶伸手要。 “小鱼儿，我有吃的！”话音未落，易杭就抱着包绕到张北渝身边坐下，从包里拿出一盒半熟芝士。 哪个男的出门带蛋糕？再联想到易杭刚才的话，那三个人不同程度的开始怀疑。 张北渝背靠在安珏身上，拆着盒子跟易杭说笑：“你个小学生，哥哥都不知道喊！” 拆开包装，张北渝先问了两个女生，她们都不吃。 也不知道是她们真的不想吃，还是孕妇要少吃这种东西，张北渝没再多问。 到了安珏这里，张北渝直接喂到他的嘴边，安珏无语的用手接下。 自己拿了一个，张北渝将盒子递到易杭身前，藏不住事的易杭，刚拿了一个，就直接问：“易芝琳说你喜欢和男人亲嘴！” 蛋糕才送到嘴里，张北渝就石化了，易杭戳了他一下，张北渝才回过神来，扭头看向易芝琳。 “你乱说什么？我只跟汪江湖亲过嘴！还是他先亲我的！他还伸……” 张北渝的嘴被安珏捂住，他不想再听下去了，“饿了就少说话。” * 正好服务员开始上菜，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张北渝，眼里就只剩吃的。 晚上要去接班，他免了喝酒，一口气吃了五大碗。 徐灿特意给他们安排的五人一桌，菜却都被张北渝一个人吃了。 压根没吃几口的其他四人，纷纷放下筷子，确保张北渝能吃饱。 要不是菜没了，张北渝还能吃，安珏摇摇头，啧了一声道：“等我办婚礼的时候，单独给你开一桌。” 捂着意犹未尽的肚子，张北渝不好意思道：“抱歉啊各位，今天饿得太猛了，改天我轮休的时候，请你们吃回来！” “小鱼儿，你吃这么多，力气肯定很大吧！”易杭旁敲侧击道。 其他三人纷纷转过脸去，安珏拿出手机问易芝琳：“去我家坐坐，顺便吃点？” 她还没去过他们家，而且也有点饿，易芝琳点了点头。 “那我让宋姨做饭。”给宋姨发了消息，安珏收起手机，把颜叶从板凳上拎起来，“那我们就回去吧。” 给徐灿和他爸妈打了招呼，五人一同走出酒店。 没一会，汪江湖的车就出现在路口。 “那你们去，我去上班了，再见！” 敞开的领口，撸起的袖子，拎着西装外套，随意站在路边的张北渝，还真有点让人浮想联翩的样子。 “等等我，我跟你一起！”易杭追过去，搭着张北渝的肩膀挂在他身上。 目送他们两个上车，易芝琳回头看向安珏，“你跟张北渝说说，让他离易杭远一点。” 没等安珏问为什么，汪江湖的车就到了跟前，让安珏坐前面，两个女生从后面上车。 一见到易芝琳，安全座椅上的易点点就激动的叫妈妈。 “欸！宝宝真乖！” 亲了一下易点点，易芝琳指着颜叶，让易点点叫姨姨。 叫过颜叶，易点点又指着回头看她的安珏叫爸爸。 “送你得了！”汪江湖吃醋道。 “使不得使不得。”安珏连忙拒绝。 第178章 他犯贱呗! 张北渝要先回家换衣服，没吃饱的易杭，一路都在吃零食。 “你一个男的出门，包里背这么多零食做什么？”张北渝忍不住问。 “还不都是易芝琳，她不准保镖跟着，小水又不来，只能是我了！”易杭叫苦道。 “易芝琳真有保镖？”还以为电视上演的都是假的。 “她怀孕了，不找个人跟着，出了闪失怎么办？” “整天没大没小的，你满十八了没？” “我都二十二，马上二十三了！” “你二十三了？” 张北渝惊叫一声，对着易杭上下打量。 五岁的差距，放在成年人身上，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放在青少年身上，完全就是一条鸿沟。 第一次见易杭的时候，他还是个奶声奶气的小学生。 “大惊小怪。”易杭在他家的沙发上躺下，从兜里抽出一包烟。 “你还抽烟？”张北渝再次对易杭感到震惊。 都懒得说他大惊小怪，易杭向他递烟，“你抽不抽？” “我不抽，不过你小心点，这房子是我租的，别把沙发烫坏了。” “你还租房住？” “你以为我像你们一样好命？” 想到他远在市区的房子，空荡荡，孤零零的，也不知道晚上的时候，它怕不怕？ * 头上喷着发胶，张北渝直接去了浴室冲澡。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沙发上已经被易杭烫了十几个洞。 “卧槽！你！”张北渝冲过去，摸着沙发上的洞，难受又生气的瞪着易杭。 本以为他要揍自己，没想到他气了半天，就说了一句，“我让你姐赔！” 没意思，易杭朝他脸上吐了一口烟，眯着眼睛道：“我又不是小孩了，我来赔。” “你有病吧！”张北渝双手叉腰，指着易杭说教，“你知不知道，你的恶作剧，除了把我气死之外，还有很大的火灾隐患！到时候烧起来，你负责吗？” 易杭不以为然，手一抬，沙发靠背上就又多了一个洞，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易杭！”张北渝声音都喊破了，“你别以为我不会生气！” 满意的勾起嘴角，易杭举起手机，“微信还是支付宝？” “我哪知道这个沙发多少钱？”张北渝气得都快哭了。 “给你个保险数字。”易杭直接拿起茶几上的手机，交给张北渝解锁。 打开他的支付宝，易杭先扫了一块钱，确定没有语音播报，才又扫了第二笔钱。 把手机还给张北渝，易杭问：“你什么时候下班？” “关你屁事！”早知道就不带他回家了，真是的！明明跟他也不熟，带他回家做什么？ 气得用力揉乱头发，张北渝回房间拿上外套，“我要上班去了！” 灭掉烟头，易杭将剩下的烟扔在茶几上，“等你下班了我再来找你玩！” “你玩，你玩……”张北渝重重闭上眼睛，无声的骂了几句，拿上手机和钥匙出门。 * 这边正吃着饭，三人的手机不断弹出消息。 “张北渝又在干嘛？” 汪江湖点开群聊，全是张北渝发的语音。 “易芝琳你弟他有病吧！” “他跟着我去我家，拿烟把我家的沙发烫了十几个洞！” “我那是租的房子！” “我让他赔钱，他给我转个一万三千……” “不对，是十三万！他有病吧！” “我真服了，比汪江湖还莫名其妙！” 本来还在笑的易芝琳，看见张北渝发来的转账截图。 。 笑的人变成了颜叶和安珏。 低声骂了一句，易芝琳抄起手机就去阳台打电话。 “什么情况？”汪江湖还在状况外。 电话被连挂三次，易芝琳只好给易杭发语音。 “易杭你他妈发什么神经？” “有本事你别回家！” “再让我见到你，给你打成太监！” 气头上的易芝琳，被易点点的一声妈妈恢复理智，收起手机，易芝琳弯腰摸摸易点点的头，拉着她回到室内。 汪江湖得知了事情的全部，不在意道：“没事的，易杭他肯定是故意捉弄张北渝的。” 拿十三万来做这么小的恶作剧，颜叶和安珏都被刷新认知。 “不过你为什么要亲他？”颜叶憋着笑问汪江湖。 汪江湖讪讪的笑，“他犯贱呗！” 那会还没毕业，他们四个在宿舍里面喝酒。 张北渝第一次喝白酒，没几杯就昏昏沉沉，一直挂在汪江湖身上哼唧。 同样上头汪江湖，一转脸就看见近在眼前的张北渝。 他的眼眶和脸颊都红扑扑的，迷离的眼神天然带着挑逗。 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撅着嘴巴对汪江湖做了一个mua，玩心大起的汪江湖，贴着就亲上去了。 现在想想，张北渝那嘴巴还挺好亲的。 汪江湖脸上，不自觉流露的甜蜜，被那三人尽收眼底。 颜叶放在桌下的手，按捺不住的掐安珏的大腿。 旁边的易芝琳，云淡风轻的吐出一个滚字。 第179章 脏了 邓刚得知情况后，没有急着让张北渝赔偿，而是让他等退房的时候再一起算。 “也是，万一我之后又弄坏了别的。” 将沙发的钱留下，张北渝将多余的钱都转回给易杭。 放下这个手机，那个手机上花江情缘的消息，又爆满了。 还是没什么收获，又到了夜食街的人流高峰期，张北渝外出执勤。 连值三天，又到了轮休的日子。 正好要洗身上的制服，张北渝就没换衣服，交了班就去停车场开车。 拎着外套一溜烟跑上楼的张北渝，刚拐了弯就晃到门口抽烟的人。 立马转身回去，在心里做好准备，张北渝才再次迈开脚步。 “你又来做什么？” 将外套搭到肩上，张北渝转着钥匙圈走过去。 把烟头扔进旁边的花盆，易杭抱着双臂靠在门边，仰着下巴道：“易芝琳说了，我敢回家，她就把我打成太监。” “呵！”把他从门上扯开，张北渝低头开门，“她还没回上海？” “易点点被我妈扣下了，就小水一个人先回去了。”易杭跟在张北渝身后进去。 “你去住你家酒店不就行了？”张北渝换了鞋，就去阳台把外套丢进洗衣机，顺便把短袖也脱了扔进去。 没有在意那双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张北渝喝了杯水，“把你的烟拿上就走，我等会还要回家去。” 放下水杯，张北渝回房间拿衣服去洗澡。 直到卫生间的门被关上，易杭才松了口气，拿起茶几上的烟去了阳台。 * 卫生间的门被打开，脚步越来越近。 带着一身热气的张北渝，毛巾搭在肩上，抱着一堆脏衣服走了过来。 看着他将衣服丢进洗衣机，弯腰捡起地上的洗衣液，拧开瓶盖，绕着圈倒了一些进去。 单手抓起肩上的毛巾，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头发，顺势将毛巾扯下也扔进洗衣机。 盖上盖子，摁下启动按钮。 他穿着短袖，露出来的手臂，一看就很有劲。 瞥到地上的烟头，就这么一会就抽了四五支烟，不想活了是吧？ 去墙角拿了扫把和簸箕，张北渝用扫把赶了赶易杭，“什么人啊？在别人家乱丢垃圾。” 仅仅往旁边挪了半步，易杭朝张北渝吹了口气。 一股子烟味，张北渝一手叉腰，一手撑着半人高的墙，左腿收起来勾住右腿的脚后跟，整个人斜站着。 “你有病是不是？我跟你很熟吗？你礼貌吗？” 易杭双腿交叠，背靠在围墙上，一语不发的盯着张北渝生气。 生气生得没了气，张北渝站直身子，歪头不解的问：“你们这些富家子弟，是不是一闲着，就喜欢干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折磨别人？” 还是没有说话，冲张北渝抬了一下眼，易杭走进客厅，用张北渝的杯子接水喝。 “你没有洁癖，也该有点人与人之间的分寸感吧！”张北渝难受得跺脚。 喝了半杯水，易杭总算开口：“这有什么？你不还是还跟小水接吻吗？” 混蛋易芝琳，拿着这些事乱说，张北渝不满道：“我跟他，和你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你们两个认识多少年，我们两个就认识多少年。”说罢，易杭轻轻挑了一下眉。 张北渝的印象里，易杭还是小学生，他说这样的话，张北渝总觉得奇怪。 “你到底来我家做什么？” “玩喽！我在花江没什么朋友，拓宽一下社交圈。” “你的高中同学呢？” “你不知道？我初中上完就去找我爸了。” “那你初中同学呢？” “早忘干净了。” 无言以对，张北渝过去抢过自己的杯子，又拿了一个一次性杯子给他。 看他去厨房洗杯子，易杭又接了一杯水。 * 从厨房出来，张北渝不见易杭的身影，也没听见开门的声音。 放下杯子，张北渝先去看了一眼洗衣机，将倒计时拍照发给兰惠。 卫生间的门也开着，易杭果然在他的房间，还躺在他的床上。 闭着眼睛顺了会气，张北渝无奈乞求：“少爷，老奴求您了，您回家吧！” 易杭不为所动，“你想让我变太监？” “你到底有什么事？”好不容易才休息，张北渝不想跟易杭玩脑筋。 他也想不通，易杭为什么会缠上他。 不跟他解释，易杭蹬掉鞋，掀开被子就滚进了被窝，“我都几天没睡觉了。” 谁信啊？几天没睡觉，不仅没猝死，还精神饱满的在这折磨他！ “我要回家了！” 张北渝过去扯开被子，没有防备的他，被易杭的腿勾住腰，倒了下去。 * 安珏到的时候，家里只剩张北渝一个人。 头发是才洗的，衣服是穿好的，但就是觉得他乱糟糟的。 “你怎么了？”安珏试探的伸出手，在张北渝没有聚焦的眼前晃了晃。 垂着脑袋摇了摇头，良久，无神的双眸才有了些光彩，“珏哥，我脏了。” “什么脏了？”突然想到易杭，安珏瞪大双眼，眼睛飞快的向下扫了一圈。 双手捂住后面，张北渝后退半步道：“你想什么？怎么可能？真要那个，我也是1。” “那你脏什么？”放松下来，安珏走进客厅，“这是邓刚的房子吧！”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北渝跟上去，双手在身前交叉乱摸，惊恐道：“他亲我，还摸我！” “你不也亲我，摸我？”安珏还是忍住没有多想。 “这不一样！他是在猥亵！他在猥亵我！”张北渝靠在安珏肩上，欲哭无泪。 无奈，安珏摸摸张北渝的脑袋，“你怎么这么倒霉？那家伙不会有传染病吧？” “没事！”张北渝抬起头来，目光坚定道：“我们没有唾液接触！” 明明是很严肃的事情，可看他认真的样子，安珏又忍不住笑，“那你在电话里头喊救命。” “我怕啊！我到现在都后怕！” 张北渝拉着安珏到沙发上坐下。 “我找你来帮我搬家的，而且万一他又回来，你还能保护我！” “行！那帮你收拾东西！” 才搬过来不久，也就一些衣服和日用品，半个小时就收拾好了。 * 到楼下时，天已经快黑了。 把东西塞进后备箱，两人绕到前面上车，张北渝还在怕，就由安珏来开车。 握着方向盘，安珏琢磨道：“你还要租房吗？” “就这么一点时间，我上哪租去？”张北渝耷拉着脑袋，彻底没了精神。 “我有一套闲置的房子，就在公安局对面，我爷爷奶奶留给我的，你租不租？” 安珏本来想租老宿舍，但担心肖若梅会去找事。 别的不说，就单是公安局对面这几个字，就够吸引张北渝的了。 “房租怎么算？” “邓刚怎么算的，我就怎么算，不过我要先回家拿钥匙，去吗？顺便吃个饭。” “完全ok！” 张北渝又恢复了精神。 第180章 他暗恋我 回到家，安珏让宋姨先下楼去散散步，宋姨一走，张北渝就找颜叶控诉易杭的恶行。 “我必须告诉易芝琳！让易芝琳赔我精神损失费！” 易杭那家伙，居然是真gay，但结合易芝琳的种种反应，她应该是知道一些的。 不过现在还是以她的身体为重，颜叶劝道：“你还是找汪江湖吧，别把易芝琳气出事来。” 再次收到张北渝的语音轰炸，汪江湖给易杭打去质问的电话，易杭还是没有接。 同样不敢告诉易芝琳，汪江湖就跳级找了易秋。 安珏去热菜，张北渝去冰箱里翻了一支冰棍，坐在餐桌旁冷静。 悄悄绕到他的身后，颜叶发现他在刷花江情缘，“哟！你爱好挺广泛啊！” “你懂个屁，我这是为了工作，蹲诈骗犯呢！”张北渝挨个点开主页又退出，还是没有什么收获。 “你都不聊天，人家怎么骗你啊？” “大姐，你睁大眼睛看看，我聊得过来吗？” “你换个头像不就好了？你这头像，只会引来想包养你的。” 一听这话，安珏关了火，拿着锅铲就过来了。 弯腰看了一眼张北渝的手机，安珏点头道：“这个头像确实，你怎么想的？他们忽悠你的？” “对啊，他们说，用自己的头像，增加真实性。”张北渝老实巴交道。 无奈的摇摇头，安珏给他支招，“重新注册一个号，换你爸的头像。” “有道理，中年人，比较有钱。”颜叶附和的点头。 听上去有几分可行性，但真那样做，张北渝肯定会被打死。 * 爷爷奶奶都是市区人，爷爷在花江工作了一辈子，退休后回了市区。 他回去之后，这个房子就是半闲置状态，去世后这个房子彻底闲置。 刚打开门，沉闷的灰尘气息扑面而来。 张北渝抓着安珏的手臂躲在他身后，“哥，我怎么感觉这里像鬼屋呢？” 本来心里就有些发毛，他这句鬼屋，让安珏心头更虚，但男人不能说不行。 “你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还怕鬼？”撒开张北渝的手，安珏抬头挺胸的走了进去。 摁下开关，灯还正常亮着。 视野变得开阔，张北渝也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还挺大的嘛！”就是所有的家具上都盖了一层白布，怪瘆人的。 退后一步，安珏拽着张北渝的手臂，拖着他一起往里走。 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房子是多年的户型，三室一厅，一厨一卫，家具都还结实，但电器基本报废。 参观结束，张北渝表示能行。 “行吧，那我明天就找人把卫生打扫了，找师傅来检查一下电路，顺便把家电也换了，弄好了就让你住进来。” 拍了拍手，安珏推着张北渝走出房子。 关上门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缓过神来，张北渝搭上安珏的肩膀，“珏哥，我搬进来的时候，你也必须来帮我！” “小问题。”反正保洁和安装师傅会先来热闹热闹。 * 原定的下午回家吃晚饭，张北渝真正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 年轻人有他自己的事，兰惠和张建军都没有多问，而是说起了另一个人。 “你还记不记得李冉冉？” “记得啊，她在外地读研嘛。” 李冉冉是张建军同事的女儿，比张北渝小两岁，两人从小就认识，但算不上很熟。 中考过后，李冉冉去了市区的私立学校上高中，他们就没什么联系了，互相在qq空间潜水。 “她快毕业了，你俩联系联系。” 联系联系，不就是相亲吗？怪不得要叫他回家。 一想到小时候，她跟在自己屁股后头，叫自己小鱼儿哥哥，张北渝心里就别扭。 “她回来再说吧。” “等她回来还轮得到你？” 兰惠一声令下，张北渝只好先添加李冉冉的微信。 一直到张北渝睡觉，李冉冉都没有通过好友申请。 第二天睡醒，张北渝却看见她发来的消息。 李冉冉：不好意思，在改论文，才看见 回了句没事，张北渝埋头又睡。 * 一觉睡到下午，张北渝才懒洋洋的爬起来，吃了东西就去接班。 到了值班室，张北渝将沙发的钱转给邓刚。 “摊上这种朋友，你小子也是倒霉。” “还有更倒霉的呢！” 更倒霉的事，都不敢跟他们说。 “那你又搬回家去？” “暂时在家住两天，等珏哥把对面的房子收拾好了，我继续租他的房子。” 听到这话，周围又是一片嘘声。 “你小子到底什么魅力？安珏对你这么好！” 张北渝的脸皮也越来越厚，张口就开始乱说：“他暗恋我。” 七嘴八舌的讨论中，张北渝打开手机，回复李冉冉的消息。 李冉冉：听说你当上警察了？ 李冉冉：不错嘛小鱼儿，变man了 张北渝：还是你厉害，研究生 李冉冉：水硕而已 张北渝：你什么时候回来？ 李冉冉：大概七月份吧 张北渝：好吧，回来找哥，哥请你吃大餐！ 李冉冉：隔着屏幕都被你油到了 李冉冉：男人，一旦过了二十五岁 李冉冉：唉 居然敢说他油腻！张北渝气不过，在输入框里打了字又删，反复几次，有人叫他，他就收起手机过去。 一忙就是几个小时，完全忘了这件事。 第181章 奶爸战士 轮休结束，按照原来的排班表，张北渝一直值到第三天下午才下班。 刚走进大厅，张北渝就见到等在门口的易杭。 看样子，被揍了一顿。 刚往侧门的方向走了几步，张北渝又退了回来，径直向易杭走去。 他今天能守在门口，明天就能让人找张北渝，真闹起来，影响不好。 走到他跟前，张北渝才看清，玩世不恭的脸上，满是不服。 “可以啊你，这么大个人了，还告状。” 不想被其他人发现，张北渝揪着易杭走出大门，过了两个红绿灯，两人才在路边的椅子上坐下。 不愿去想那天的事情，张北渝捂着脸，身子侧向远离易杭的方向，“你找我什么事？” 脸上的伤还隐隐作痛，易杭不满道：“你知道易秋平时有多忙吗？为你这点事，他特意找时间把我打了一顿！” 稍稍回头，张北渝瞧了瞧易杭的脸，果然是亲生的，一点也不手下留情。 已经没有可以再挪的地方，张北渝的身子尽量向外倾，“我不喜欢男的。” “我也不喜欢！”易杭郁闷的大叫，“我就是逗你玩！” “你那叫逗我玩？我要是个女的，你已经进局子了！” 只是想起来，张北渝就怕得不行。 汪江湖都没他这么浪，更何况张北渝跟易杭，都算不上熟。 还有那笔意味不明的转账，张北渝想起来就起鸡皮疙瘩。 易杭挪到张北渝的身后，吓得张北渝激灵大叫：“你干嘛？” 冷笑一声，易杭无限逼近张北渝，让他好好看清他脸上的伤。 “赔我！” “你自己惹的祸，自己负责。” 推开易杭，张北渝起身就往路上走。 犹豫片刻，易杭冲上去将张北渝拽进一条小巷，将他压在墙上并抓了一把他的腰下，随后就快速弹开。 整个动作不到两秒，张北渝都来不及反应。 “易杭，我警告你！你再这样，我就把你送去派出所！” 仿佛听了个笑话，易杭轻笑道：“去了又怎么样？我对你造成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吗？” “行！你厉害。”张北渝握着的拳头，暴起青筋，但他还是忍住，“我再次警告你，离我远一点。” “我要是不呢？你敢打我吗？” 易杭就是吃准了他脾气好，以及他的职业，他不敢动手。 “他不敢，我可敢。” 两人应声望去，只见嘴角叼着一支烟，穿着卫衣和五分裤，脚踩凉拖的叶柏，拎着一袋尿不湿站在张北渝的身后。 宛如一位深藏功与名的，奶爸战士。 * “哥！” 张北渝仿佛见到了救世主，捶着叶柏的肩背躲到他的身后。 迟疑一阵，易杭叫出叶柏的名字。 “没大没小。” 把尿不湿交给张北渝，叶柏用手指夹住烟，两步跨到易杭跟前，对着他吐了一口烟。 “怎么？去了趟腐国，你也弯了？大街上的骚扰良家妇男，你这是影响市容！派出所不管你，城管都要管你！” 易杭和叶柏，本来互不相识。 这几年，颜芳芳的生意越做越大，和林新月成了合作伙伴，两人就见过几次。 张北渝他们几个怕林新月，叶柏可不怕。 要是叶柏把这件事捅到林新月那里去，就不只是易秋打他一顿那么简单了。 不服气的拧着眉毛，易杭什么都没说。 唬住易杭，叶柏回过身去，勾着张北渝的肩膀将他带走。 “柏哥，你刚才太帅了！”张北渝激动的竖起大拇指。 轻扫他一眼，叶柏只是笑了一下。 又忘了他叫张什么。 “那个小屁孩，你越躲，他越来劲，吓吓他就完了。” 从张北渝手里拿回尿不湿，叶柏跟他分头。 在路边吃了点东西，张北渝回家开车。 * 到停车场时，安珏已经等在那了。 拎着东西走进电梯，张北渝激动的复述刚才的事，末了，事情的重点，落在他觉得叶柏很帅。 “你的心态，跟叶柏一样好！”拍拍张北渝的肩，安珏拿出钥匙开门。 再次走进这个房子，一切整洁如新。 把行李放在地上，张北渝先打开了新电视，然后跑到沙发上坐着。 “大电视看着真爽！” “天呐珏哥！你还给我装空调！咱就是说，花江这地方，空调也太奢侈了！” 虽然一年到头用不了几次，张北渝还是感动得想哭。 “他们那帮人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你不好相处啊？” 笑了一下，安珏说是有代沟。 “也是，我都觉得我老了，他们更老！” 张北渝跑到厨房去了，安珏就在沙发上坐下。 他这个人确实不好相处，所以这么多年，也就叶柏一个朋友。 队里那些人，动不动就拿安秦来开安珏的玩笑，靠爹的言论也惹得安珏烦。 后来人长大了，稳重了些，情况稍微好点。 至于张北渝嘛，更多的是在当了二十几年的小安之后，被他一声又一声的珏哥，满足了虚荣心。 他这人也挺好玩的，每天都嘻嘻哈哈，又能逗人开心，又会撒娇，脾气也是好得不得了。 就是有时候不太争气。 幸好他不争气。 “天呐！珏哥，我太喜欢这里了，简直爱死你了！” 张北渝又绕了回来，给了安珏一个拥抱，就拎着他的行李去了房间。 帮他收拾好房子，应了他周末过来玩的邀请，安珏就动身回家。 到家时颜叶已经睡下了，她这段时间总是犯困。 洗了澡，安珏轻手轻脚的躺下，亲了一下她睡得红扑扑的脸蛋。 第182章 我爱你 家里又被砸得乱七八糟，肖若梅心如死灰的坐在沙发上。 等陈友富离开，陈媛和陈楠才敢跑出来收拾残局。 陈欣然走了，既没有留钱，也没再寄过钱，还和家里断了联系。 肖若梅在饭店帮厨，一个月也就三千来块的工资。 陈友富游手好闲，三天两头就去打麻将，把家里的钱都输光。 捡起抱枕，陈楠趁机靠近肖若梅，她的头发很乱，眼角挂着泪痕，脸上有些红肿。 抱着抱枕坐下，陈楠迟疑道：“妈，你跟爸离婚吧。” 死一般的双眼透出恨意，肖若梅抬手就给了陈楠一巴掌。 “你说的是什么话？我要不是为了你们两个，为了你们有一个完整的家，我早走了！”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两个没出息的，你们要是有点出息，你爸开心点，我们家的日子至于这样吗？” 气愤和不甘的泪，不断从肖若梅眼里流出。 她像个歇斯底里的恶魔，又像一个孤立无援的可怜虫。 两个孩子，谁也不敢出声。 * 五月九日，周五。 赶在安珏下班前做好饭，宋姨拿着东西出了门。 今天是小两口的结婚纪念日，她要给他们腾空间。 那边的安珏，一下班就去了花店取花。 去年的今天，他也买了一束花，就放在车的后座。 他还在餐厅订了位置，计划吃完饭再亲自把颜叶送回去。 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但两人都没想到的是。 拍合照时，先坐下的安珏，在听到工作人员说坐近一点之后，往颜叶那一侧稍稍挪了一下。 同样往安珏那边靠了一点的颜叶，一下就坐到了安珏的大腿上。 尽管颜叶在第一时间，就顺着安珏的大腿，滑到了椅子上坐下。 但两人腿间，没有任何的缝隙。 淡定看着镜头的两人，思绪比乱麻还乱。 拍完合照，两人往相反的方向弹开，安珏暗自在裤腿上，擦掉手心的汗。 颜叶没事找事，理了理她垂顺的裙摆。 之后除了回答工作人员的问题，两人一句话也没说。 分开时，两人几乎都是逃走的。 * 陷入回忆的安珏，也回到了当时的紧张，见到站在门口的颜叶，都有些恍惚。 她张开双臂挂在他的脖子上，他才回过神来，俯身吻她。 吻着吻着，两人就路过餐厅，直接回了房间。 这一次，他温柔又缠绵。 他的吻落在她身上的每一处，最后落到她的婚戒。 这招虽险，但他赢了。 指腹轻抚她的脸颊，安珏的吻又落回她的唇。 吃饭时，颜叶拍了一张两人脸贴脸的合照。 想了半天的文案，想不出来，就只发了一颗小爱心。 宋姨回去的时候，厨房和餐厅都已经收拾干净，那两个人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 不到九点，颜叶又犯了困，游戏的后半场，几乎都在神游。 总算打完，她放下手机就合上眼睛躺下。 帮她盖好被子，安珏帮她领了东西，退出游戏后，顺便看了一下她的手机。 果不其然，未接来电里，又有那个狗东西。 虽然她人已经睡着了，安珏还是给她发了特殊意义的转账，并捏着她的手指点击收款。 * 周六早上，安珏靠着沙发坐在地上，吃着张北渝给他煮的早餐，边吃边吐槽：“求你了，赶紧找个对象。” “我就叫你玩一早上而已！谁家好朋友早上出来玩啊？” 他都已经充分考虑了颜叶现在的情况，张北渝盘腿坐在茶几旁，委屈的嘟囔。 “我一个人跑出来住，就是为了躲我妈的，结果连你也催我，这个世界没爱了！” 受不了，瞪了他一眼，安珏也把碗放上茶几。 “行行行，易芝琳她弟爱你，你去找他吧！” 安珏竟然也会恶心人！张北渝用力捏着筷子，向安珏抛媚眼。 “那不行，我不爱他，我爱你。” “滚！” 第183章 要钱 正在吃午饭的颜叶和宋姨，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在监视器里看见肖若梅的身影，颜叶拉着宋姨回餐厅。 “这个小区的保安，有的负责，有的不负责。”吐槽过后，颜叶继续吃饭。 敲门还在继续，巨大的声响，既让颜叶心烦，也会影响到其他人。 颜叶只好让宋姨去应付。 擦了擦嘴，宋姨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一个小缝。 陌生的脸让肖若梅稍稍冷静，“你是谁啊？” “我是这家请的保姆，请问你是谁啊？”宋姨笑脸相迎。 “我是他妈！” “哦，那两口子都不在，你来之前没打电话吗？” “没在？去哪了？” “说是去朋友家玩，早上起来就出去了。” “那我进去等他！” 肖若梅去拉门，门内的宋姨，死死拽着把手。 “不好意思，主人家没交代，我不敢让你进来，要不然你打个电话，他同意了我再让你进来。” 两人的身量都差不多，宋姨看上去还要年轻几岁，肖若梅不想跟她硬刚。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两个就在家里！” 说罢，肖若梅后退一步，提高音量大喊。 “安珏！就是这么对你妈的是吗？” “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生你养你，我容易吗？” “你就跟你爸一样，没良心，没担当！你就不是个男人！” 餐厅里的颜叶放下碗筷，擦了嘴角，就起身回房间去了。 * 肖若梅骂这一会，对面的邻居也开门出来，宋姨见状赶紧开口：“这位女士，我这里既有监控，对面也有证人，你要是再闹下去，我就要报警了。” 急红了眼，肖若梅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抓着门把手猛拽一下。 宋姨脱了手，门被打开，肖若梅趁机跑进房里。 “你这是私闯民宅！” 宋姨上去拦她又被她甩开，肖若梅在房子里找来找去，大喊安珏的名字。 发现主卧的门是锁上的，肖若梅对着门又踢又拍，“安珏你给我出来！” “我都说了安珏不在家！”宋姨上去拽开肖若梅，“里面是小颜，她在午休！我再警告你一次，请你出去！不然我立马报警！” “那你现在就报警！”每说一个字，肖若梅就用力拍一下门。 颜叶捂着耳朵走进卫生间，并锁上卫生间的门。 邻居大哥闻声过来，几下就把肖若梅扯到楼道里，“你再在这里扰民，我就把你送到派出所去！” “你送啊！”反正她现在已经被逼到了绝境，连两个孩子的生活费都拿不出。 电梯门被打开，叶俊文带着极大的压迫，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在肖若梅跟前站定，叶俊文抓着邻居大哥的手，示意他松开。 对大哥表示感谢，叶俊文扭头看向肖若梅，“谈谈吧。” 没想到会是叶俊文，肖若梅露了怯，“我找我儿子谈。” 叶俊文眼里并无波动，“你儿子现在做不了主了。” 把叶俊文请进家，宋姨在门口等了好一会，肖若梅才跟进去。 关上门，宋姨去给两人泡茶。 * 从卫生间出来，颜叶坐在床上，看客厅的监控。 作为安秦的老友，叶俊文对肖若梅，是有些个人情绪在的。 “都是老熟人，我也不卖关子，之前你跟安珏是怎么拉扯的，我不问，但是现在，我们已经认下了安珏这个女婿。” “我可以告诉你实话，除了这套房子以外，安珏所有的财产，都已经过户给了颜叶。” “不过他也没什么财产，现在的房子，也不值几个钱。” “他们两个每个月的工资，加起来不到一万块，只够他们自己的开支，就连宋姨的工资，也是由我们来付。” “说实话，你还没到需要被赡养的年纪，但各事各论，如果你需要经济帮助，按照花江的标准，我会让他每个月支付你一千二的赡养费。” “你觉得怎么样？” 一千二加上她自己的工资，也不到五千块，根本就不够维持生活。 肖若梅执意要和安珏谈。 叶俊文意料之中的点头，“可以，但以我对安珏的了解，你跟他谈，连一千二也没有。” “他可是我儿子！” “是你儿子不错，但他在我家吃的饭，也不少。” 且不说他们在安珏身上发现的那些伤痕。 安珏和叶柏就是两个连体婴，每次在学校惹出事来，叶俊文往往会在老师的电话之后，又接到安秦的电话。 作为母亲的肖若梅，一次也没有出现在过学校。 她是怎么对安珏的，叶俊文和颜芳芳，再清楚不过。 叶俊文去给安珏打电话，肖若梅侧过身，压着怒火望向主卧。 * 匆匆赶回的安珏，对肖若梅藏在发丝下，脸颊上的伤痕，选择视而不见。 只是说了几句，他就甩出一句免谈。 “安珏！”肖若梅气得站起身，上前抓住安珏的衣服怒斥：“我可是你妈！你就这么狠心？” 扯开肖若梅的手，安珏同情的眼里，也难掩痛恨。 “那你和陈友富离婚，我每个月付你一千块，加上你的工资，够你自己花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她离婚？尤其是安珏，肖若梅只会认为他是为了报复，而讽刺自己。 “我离婚了，弟弟妹妹呢？” 她眼里真实存在的担忧，也让安珏觉得，他是个天大的笑话。 “他们不是我的弟弟妹妹，我没有养他们的义务，况且，把孩子丢掉不管，不是你的强项吗？” 致命的反问，肖若梅双腿一软，就瘫坐在地上。 就连叶俊文，也为这句话动容，那时候的安珏，真的太让人心疼了。 回过神来，肖若梅又眼含热泪，一脸的委屈，“你就真的这么恨我？” 没有等到安珏的回答，肖若梅开始呜咽。 “我在那种情况下，怎么顾得上你？你就真的，一点也不能体谅我吗？” “陈楠就要中考了，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不能让他在这个节骨眼出闪失啊！” “就当我是借的，你借我一点钱，让我把这个难关过了行吗？” 陈欣然离开之前，给安珏算过一笔账，她这些年一共给过肖若梅两百多万。 两百万，足够一个小县城的家庭，生活一辈子。 但那些钱全都被肖若梅，拿给陈友富去挥霍，而她和两个孩子，就只靠她每个月三千多的工资。 陈欣然不明白，肖若梅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纵容陈友富。 安珏却大概明白，她是想通过陈友富的挥霍，来向外人证明，她嫁得很好。 真是可笑。 安珏冷眼瞧着她，“我没有钱可以借给你，你与其借钱，不如让陈友富去上班。” 之前陈欣然在，家里还有收入，肖若梅不至于和他撕破脸皮。 可现在家里真的见了底，肖若梅唯一不需要付出代价的方法，就是找安珏。 她顾不上那么多了，“你就不怕我去你单位闹？” 只是犹豫了一秒，安珏就目光坚定。 “去吧，大不了就把我又调走，最严重也就是没了这份工作，我好手好脚的，哪里找不到工作？” “倒是你要多想想，你这样做，会给你的两个孩子，带来什么不利的影响。” 卖惨也不行，肖若梅心一横，把矛盾指向了颜叶。 如果没有颜叶，安珏孤身一个人，肖若梅不信他能做到这么心狠。 “你把你所有的财产都转移给她，就是为了让她安心躺着，然后让你妈在这跪着是吗？” 一直没说话的叶俊文，咳了一声道：“有没有安珏那点财产，我们家晴晴都可以安心躺着。” 瞪了一眼叶俊文，肖若梅同情的看向安珏，嘲讽道：“他们就是这么对你的？” 第184章 无赖 主卧的门被打开，肖若梅以外的三人，都担心的看过去。 她的身形还看不出来，但要是被肖若梅知道，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 “小颜，你醒了。”宋姨赶紧过去扶着颜叶，顺势挡在她和肖若梅中间。 “能不醒吗？”盯着肖若梅，颜叶握着安珏的手坐下，叶俊文也稍微挪动身子。 肖若梅是个无赖，颜叶也是个窝里横。 上半身完全靠在安珏身上，颜叶斜眼瞧着地上的肖若梅。 “阿姨，是他们三个不让你坐沙发吗？” 听到这话，肖若梅顿感脸上无光，悻悻的起身，坐回沙发上。 宋姨侧过身，捂嘴偷笑。 “你也知道了，安珏所有的财产都在我这里，现在你也看见了，我就是这个样子。” “我这个人就是很自私的，到我手里的东西，不会再拿出去。” “总之，要钱没有，要命，找你儿子。” 肖若梅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颜叶，我可是你的长辈！” 颜叶面不改色，“长辈又怎么样？你看我像是会尊重长辈的人吗？你不如问问我爸，我尊重过他吗？” 叶俊文偏过头去，肖若梅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刚刚在那说什么，娶了媳妇忘了娘，拜托，我都没问过安珏，我跟你掉水里他救谁，您一个做长辈的，还跟我这个小辈过不去吗？” 说不过颜叶，肖若梅又指着安珏，“安珏！你看看你自己娶的媳妇！” 安珏把头偏向颜叶，没有出声。 颜叶持续开火。 “阿姨，你说我就说我，怎么又说上安珏了？” “我妈当时气得都要死了，也没说过安珏半句不是！” 再说下去，肖若梅只会被怼得一个字也说不出，干脆直奔主题。 “我不管那么多，反正我是安珏他妈，陈媛陈楠是他的弟弟妹妹，他必须帮我们！” 抬手抚摸安珏的后脑，颜叶脸上的轻松换做严肃。 “大家都是亲戚，我也不说别的，一个月一千块，如果你要多的，就去法院，法官怎么判，我们就怎么拿。” 肖若梅的脸色彻底黑了下去，颜叶继续说。 “我跟我爸都在这，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们两个这种情况，就算你赢了，法官判给你的那一笔赡养费，绝不会超过每个月一千块，况且从你提出诉讼到判决，中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你自己考虑吧。” 到头来还少了两百，肖若梅没算到安珏真的那么狠心，也没算到颜芳芳的女儿，居然这么不体面。 但家里已经揭不开锅，先拿点回去应应急，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那先付我一年的。” 听到这句话，安珏嗤笑着看向肖若梅，她对他，哪里还有一个母亲的样子。 拍拍安珏的肩，颜叶示意她要说浑话了。 “那你去告吧！告赢了，说不准一次性付你五万！” “至于你说的，要去安珏单位闹的事，我猜你也不想被几个警察押着吧，就算你不怕警察，街上游手好闲的人也多的是。” 再说下去，今天就一分钱也拿不到，肖若梅只得应下。 “那先给我这个月的。” “别着急，先签协议。” 把刚拟好的协议发给宋姨，颜叶让她帮忙去小区门口打印。 不到二十分钟，宋姨就回来了。 两个当事人，还有三个证人，将签协议的过程录像留证，颜叶用自己的手机给肖若梅扫了一千块。 送走肖若梅，叶俊文难得的对颜叶露出赞许的目光。 “看来你在乡下那几年，没白待！” 荷花乡那些刁民，天不怕地不怕，比肖若梅难缠多了。 但安珏和叶俊文，也应付过不少。 说到底，只是因为颜叶和肖若梅之间，没有任何交情。 * 拿着协议回到房间，安珏刚松了一口气，颜叶就把脸埋进他的怀里，“你怪我吗？” 揉揉她的脑袋，安珏柔声道：“怎么会呢？我这也是，内部的矛盾，被你打破了。” “哈哈！”颜叶仰起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要不是有肚子里这个，我战斗力更强！” 安珏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好了，就这一次，下次别冒这种险，刚刚你出去的时候，我们三个都被你吓惨了！” “我哪有那么脆弱嘛！再说了，就是有你们三个在，我才敢出去的。”颜叶捧着他的脸揉了揉，踮脚亲了一下。 “说真的，我还以为你会说，是她自己找的男人不行之类的。” “怎么可能嘛！这分明就是你和她之间的矛盾，没事扯第三人做什么？那种招数太下贱了，而且把她激怒了，她冲上来打我怎么办？” “那看来是我太下贱了。” “你在侮辱我看男人的眼光！” “哈哈哈！” 第185章 他们有仇 战战兢兢回到家的肖若梅，躲着陈友富的眼神，径直去了厨房。 不一会，两个孩子听见碗摔碎的声音，先后跑了出来。 肖若梅埋着头坐在地上，凌乱的发丝挡住她大半张脸。 碗的碎片，就在肖若梅的腿边。 陈友富面红耳赤，不停追问肖若梅到底拿了多少钱。 月底才能发工资，要是把这一千块交出去，两个孩子就没饭吃了。 缩到墙角，肖若梅护着脑袋不停的摇头。 见她不说，被激怒的陈友富，拎起一旁的扫把就要打过去。 “爸！”陈楠冲上去拦住陈友富，陈媛却害怕的站在原地，犹豫片刻后，她跑出了家。 十五岁的少年，在陈友富面前，完全就是螳臂挡车。 陈楠被重重的推到地上，碎片垂直扎进瘦弱的手臂，顾不上疼，他迅速爬起，再次挡在母亲的身前。 看见他流血，陈友富只好作罢，“你明天再要不来钱，我再好好收拾你！” * 陈欣然的电话一直是关机，陈媛跑去江北路，找到老宿舍附近的人，打听到了颜芳芳家的住处。 隔着一条三米宽的小路，穿过半敞开的铁门，刚好能窥见，围墙那头，被精心照料的花草。 推开门，陈媛一眼看见停在院中的黑色轿车，拿出手机搜了一下，是十年前的车型，当时要一百多万。 另一边还停着一辆白色轿车，只要二十几万。 屋内的人也察觉了这个不速之客，放下孩子，叶柏从落地窗走出来。 两人见过，叶柏也认出了她。 母女俩还分头行动，叶柏叫了她一声，“你来同学家玩？” “我就是来找你们的。”即便很害怕，陈媛还是相信，富贵险中求。 说不准他们为了打发她，会扔给她几千块。 “你和谁来的？”叶柏走到门口张望，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陈媛转身面向他，“我自己来的。” “你自己来的？你来干嘛？” “我，我想。” 话到嘴边，陈媛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颜芳芳和叶俊文都不在，叶柏也没有招呼她进家。 “有事的话，去那边说。” 给赵恩说了一声，叶柏引着陈媛出去。 离开院子前的最后一刻，陈媛的视线都停留在那辆黑色轿车上。 * 走上小巷，陈媛望着附近，被刷得一模一样的房子，幻想她住在这里。 “吃晚饭了吗？”叶柏点着烟问。 “没有。”他居然抽烟，在陈媛的眼里，抽烟是男人的象征。 他穿着背心和短裤，皮肤算不上白，气质却很干净。 自由又散漫。 陈媛对安珏的印象不多，但他总是心神不宁，仿佛每时每刻，都想逃走。 将打火机随意丢进裤兜，叶柏吸了一口烟。 “吃牛肉吗？” “吃。” 陈媛脑中下意识浮现的，是牛排。 而叶柏却带她走进一家，随便开在路边的牛肉火锅店。 这家店甚至不用点菜，叶柏要了两斤牛肉和鸳鸯锅底，老板就去准备了。 桌上的免费抽纸，纸质粗糙，被叶柏抽了几张后就见了底。 * 擦掉桌上不明显的油污和灰尘，将废纸连着包装一起丢进脚边的垃圾桶。 单手搭在桌上，叶柏勾来桌上的烟灰缸，抖着烟灰问：“来找我们做什么？” “呃……”犹豫再三，陈媛旁敲侧击道：“就是，我姐她把家里的钱全部拿走了，我家一下子就没钱了，我妈就说去找我哥借一点钱，等她发了工资再说嘛。” “但是我妈跟我爸说，我哥没借给她，我就想问问你，我哥跟我妈是不是有仇啊？” 听她说话时，叶柏一直盯着手机上的文字。 陈媛说完，他放下手机，吸烟的同时看向陈媛。 他眯着眼睛，不知道是对自己的不屑，还是被烟熏的，陈媛有些局促。 吐出烟雾，叶柏将烟头摁进烟灰缸，点头道：“嗯，他们有仇。” “什么仇啊？”陈媛确实没有听说过，从她有记忆开始，安珏就不跟肖若梅来往。 老板端上来锅底，叶柏起身去挑选蔬菜。 拆开碗筷，陈媛给自己盛了一碗饭。 不一会，叶柏端着一盘蔬菜回来，给自己盛了饭，叶柏坐下问：“你妈打你吗？” 陈媛摇头。 “打你弟吗？” 还是摇头。 拆开筷子，叶柏若无其事的下肉片。 “你妈打安珏，打得很讲究，全身都是淤青，不见血不留疤，但疼。” 他淡定的说着，陈媛却一动也不敢动。 “他那个人从小就奇怪，没人跟他玩，我也不爱跟他玩。” “但是我爸跟安叔叔认识，安珏又比我小，我爸整天叫我照顾他。” “除了安叔叔在家的时候，他放学就没人接，都是我爸妈接我的时候，顺便接他。” “你妈扣他的零花钱，还不给他吃饱饭，他饿得不行的时候，就跑到我家去。” “起初我爸妈都以为他是嘴馋，整天想着吃零食，后来仔细一问，才知道是你妈不准他多吃饭。” 说到这，叶柏停下来看陈媛，她捏着筷子，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移开视线，叶柏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 “不然你觉得，安叔叔明明照顾不了安珏，却宁愿给背叛他的女人钱，也不愿意把孩子交给他妈，是为什么？” 叶柏口中的肖若梅，和陈媛眼中的妈妈，天差地别。 就算肖若梅纵容陈友富，让她和陈楠都过得紧巴巴，可肖若梅温柔又善良，眼里总有无限的爱意。 “小妹妹，成年人做事，总有自己的原因，不要你觉得不行，就说别人也不行。” “别的就不说了，你随便想想，你们家日子好过的那些年，你妈提过安珏吗？” “还有，你妈不是去借钱的，是去要钱的，安珏也不是一分没给，而是每个月一千。” “他给得已经够多了，如果是我，我不仅不给，我还要她跪着给我道歉。” 叶柏的最后一句话，态度强硬，陈媛既无法还嘴，也毁灭了幻想。 下了蔬菜，叶柏将绿色的菜叶，用筷子摁进红色的锅底。 “既然你都找到我家来了，麻烦你回去告诉你妈，你家里还有一个四肢健全的男人，不要动不动就去找安珏。” “安珏不好说什么，我妹可是个疯子，把她惹烦了，她跑去找她的疯子朋友，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就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了。” 当年他们五个逃学那件事，现在依然是学校的反面教材。 每个老师提起时，都会顺嘴说一句他们几个的家庭背景，以此提醒学生，家里没钱就老实读书。 每次到最后，老师都会让他们感谢汪江湖。 如果不是少爷回家疯狂吐槽，汪海洋就不会砸钱给一中搞基建。 还设立了专门的助学基金。 吃了个半饱，陈媛就灰溜溜的逃走，怕叶柏叫她付钱似的。 第186章 为什么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为什么只有她的家是这样？ 肖若梅又为什么要那样对安珏？明明他才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这一切陈媛都想不明白，但她明白，陈友富最恨的人，不是肖若梅，而是她。 要是她生在有钱人家就好了。 对陈友富的恐惧，让她在城里逛了一圈又一圈。 早知道那天晚上就跪着跟陈欣然认错，她不走的话，他们家就不会这样。 她也不用大晚上的在外头吹冷风。 * 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始终打不通陈欣然电话的陈媛，只能先回家。 与醉醺醺的陈友富在楼下撞了个正着，陈媛惊恐的轻叫一声，抱着双臂站在原地。 寂静的深夜，楼下只有路灯还亮着，监控里的红光一闪一闪。 冷风不断吹打在少女单薄的背脊，她颤抖着喊了一声爸。 “你去哪了？”陈友富晃悠着身子，声音却很洪亮。 用力咽了口唾沫，陈媛说：“我刚去丢垃圾。” “大晚上的你去垃圾？”陈友富一把揪住陈媛的头发，浓烈的酒气刺激着少女的嗅觉，让她想吐。 她脸上的厌恶，让本就不满的陈友富，为之大怒，扯着她的头发，将她脑袋狠狠撞到墙上。 凄惨的尖叫让肖若梅从梦中惊醒。 瘦弱的陈媛当即丧失还手之力，陈友富却没有停下，继续对着陈媛拳打脚踢。 她的血不能成为他的阻却剂，反而让他更加兴奋。 似有千斤的脚，一下又一下的踹在陈媛的肚子。 “赔钱货！挣不了钱读不了书，还敢把摇钱树气走！你怎么不去死！” “大晚上的往外跑，跟你妈一样下贱！” “老子打死你这个贱种！” 楼上的灯逐渐打开，肖若梅披着衣服跑了下来，陈楠也紧跟其后。 闻声而来的邻居，围上去将陈友富拉开，昏暗的灯光下，躺在地上的陈媛，眼角挂着泪水，脑袋在流血。 嘴里也不断往外呕出深色的液体。 “妈！姐姐吐血了！” 陈楠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举起沾满鲜血的手。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陈友富也被拉到很远的地方，陈媛眨了眨眼，逐渐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将陈媛送上救护车，肖若梅给安珏打了几个电话他都没接，陈楠急忙掏出手机。 “妈，用我的手机打。” * 肖若梅打电话的同时，意识模糊的陈媛，将手轻轻搭在肖若梅的手背。 激烈的情绪，在虚弱的身体下，无法做出反应，少女只能不停的流泪。 血还在流，陈媛的眼前，只剩刺眼的白光。 “妈妈。” 她用最后的力气，用微乎其微的声音，叫着妈妈。 肖若梅只顾着打电话，陈楠趴在姐姐的嘴边，问她想说什么。 “妈妈，为什么，不来，找我……” 她跑出去那么久，肖若梅都没给她打过电话。 濒死之际，她忽然觉得，肖若梅不爱安珏，也不爱她。 “我好冷。” 说完最后一句话，陈媛就彻底闭上了眼睛。 在陈媛被送进抢救室之后赶到的安珏，预缴了三万的费用。 一头担心陈媛，一头怨恨安珏，肖若梅抓着他的衣服，用力捶打他道：“所以你非要到这种时候，才给我钱是吗？” 扯开她的手臂，安珏痛恨道：“我不欠你的！”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跟我说这种话！”肖若梅气得扇了他一耳光。 安珏侧着头，拳头上鼓起青筋，“三万块不一定救得活她，我劝你别惹我。” 肖若梅还想打他，但被陈楠拦下，“妈！你别打哥了，只有他能救姐姐了！” “他不是你哥！”刚挣开陈楠，肖若梅就又被陈楠抱住，“妈！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啊？你姐都要死了！我怎么冷静？” 极度的恐慌，让肖若梅在瞬间失去支撑，腿软的瘫坐在地上。 * 陈媛送进手术室不到十五分钟，医生就出来告诉肖若梅，必须立马转送省医。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肖若梅绝望的重复赶紧送三个字。 “她的伤很重吗？”安珏拉着医生问。 “很重，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家属要做好准备。”留下这句话，医生匆匆赶回手术室。 家属要做好准备几个字一出口，肖若梅忽然清醒过来，抱着陈楠大哭。 陈媛还是没能撑到第二次上救护车。 听到医生打电话，通知省医不用过来了时，肖若梅像被触发了机关，冲到安珏跟前，疯狂撕扯他的衣服，在他的身上和脸上留下一道道血腥的抓痕。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跟你爸一样没良心！” “都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生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肖若梅痛恨的咒骂，已经不能再伤害安珏分毫。 他恨红了眼，抓着肖若梅的手臂讥讽道：“这下你再也不用担心，你丈夫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了，他十年也回不来！” “安珏！”肖若梅发疯大吼，“你要逼死我吗？” “是你自己逼自己！”安珏恨她，也可怜她。 他也可怜陈媛，本该属于她的，可以满足她虚荣的钱，都被她最爱的母亲拱手让给，亲手将她杀死的父亲。 可他更可怜，时至今日还会被骂，是他毁了她的人生的，他自己。 陈楠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互相指责，他想他们都能关心一下陈媛。 一次次的被肖若梅甩开，他无法接受的大喊：“妈！姐姐问我们为什么不去找她？” 十五岁少年的哭泣，将已经被安珏刺激到极限的肖若梅，推向另一个极端。 她已经不能思考陈楠问出的话。 为什么不去找陈媛？ 为什么？ 因为眼前这个人，总是偷偷跑出去，又偷偷跑回来。 因为无论如何，安珏他都会回家。 是他毁了她的一切。 仇恨的泪打湿肖若梅的脸庞，她的双眼满是恐惧，颤抖着抽出藏在外套兜里，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对付陈友富的，一把大约八公分的迷你水果刀。 这一切的动作都在她的身后完成，安珏有所察觉，但他没有想到，他的母亲，真的会向他挥刀。 安珏迟疑的那一秒，温热的液体溅到少年的脸上，他胡乱的抹着脸，在医院的走廊里发疯大叫。 第187章 离婚 “如果我和妈妈离婚，你跟谁？” 十一岁的安珏，抱着刚拼好的变形金刚，茫然无措的看着安秦。 他很平静，似乎已经做好了决定。 肖若梅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家里，安珏这段时间都是在叶柏家，或者公安局吃饭。 他说他要跟妈妈。 沉默了一会，安秦说：“奶奶生病了，你去看看她。” 奶奶年轻时，是一名工程师，安珏很少见到她。 在安珏的印象里，奶奶一向很瘦，他看不出她生病了。 一天之中的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床上躺着，房间里充斥着难闻的药味。 安珏不愿意进去，每次奶奶叫他，他进去一会就跑出来。 爷爷的身体还很硬朗，每天早上都带着安珏出去，给他买一些零食，让他坐在一边陪他晨练。 有一天，奶奶的身体突然好了，身上难闻的药味也消失了。 爷爷开着车，带他们两个出门逛了一圈。 在游乐场玩得不亦乐乎，安珏说要是他家住这里就好了。 奶奶宠爱的摸了摸安珏的小脑袋，牵着他走进了旁边的售楼部。 那是奶奶送给他的第一套房子，后来房价暴涨，也成为了他第一套卖掉的房子。 暑假结束，从市区回来的安珏，被安秦告知他已经和肖若梅离婚。 而他，跟着安秦。 安珏闹了一个星期的绝食，最后实在饿得受不了，吃汉堡吃到吐。 * 开学那天，见到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叶柏，没长个子和父母离婚带来的双重自卑，让安珏装作不认识他。 回到家的叶柏，丢掉书包就开始闹脾气。 “你吃枪药了？”颜芳芳捡起他的书包，拍拍灰尘放到沙发上，“你差点砸到晴晴！” 站在门口的颜叶，抓着书包，死死的盯着叶柏。 两人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颜芳芳只说了一声不准打妹妹，就没再管两人。 暑假之前，叶柏和颜叶还势均力敌。 暑假之后，进入青春期，长了个子的叶柏，和颜叶打起架来，完全是碾压之势。 等颜芳芳听见动静跑过来，颜叶已经被叶柏掐着脖子摁在地上。 “叶柏！”颜芳芳冲过去将叶柏拎起来。 脖子和脸都通红的颜叶随即爬起来，她用力推开两人，从两人中间跑过去时，故意踩了一脚叶柏。 * 应酬到晚上才回家的叶俊文，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严肃的批评了叶柏。 “首先，安珏是弟弟，他爸妈离婚了，你应该多关心他，而不是在这里闹脾气。” “其次，你在他那里受了气，怎么都不应该撒在你妹妹身上！如果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教训你！” 叶柏紧咬牙关，不服气的跑回房间，把楼梯踩得特别响。 第二天安珏还是装作不认识叶柏，叶柏也不搭理他。 安珏性子冷淡，平时不跟班里人说话，他年纪最小，发育得也最迟缓，个子小小的他，嗓音也还细细的，像个小孩。 忙着装大人的其他人，也不愿意和他这个小孩玩。 从前每天都欢天喜地，总是在学校里惹祸，不是打烂玻璃，就是往女孩子的文具盒里放虫子。 还喜欢在路上捡好看的树叶和石头的安珏，如今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头低得要埋到地里去。 叶柏心疼他，但又不爽他对自己的态度，也不主动找他。 * 那会花江的治安还不太好，学校里很多学生，都和校外的小混混有交情。 一来二去，他们都知道了安珏他爸是警察，莫名的敌意滋生。 放学后，值日的安珏，在去厕所洗拖把的时候，被堵在了里面。 第二天叶柏就听见几个男生在课间嘲笑安珏。 “原来警察的儿子不长毛！” 安珏低着头，屈辱的泪落在紧扣的双手。 “神经病啊你们！” 班里的女生陈超男站出来替安珏出头，于是安珏又被嘲笑是个吃软饭的。 一记响亮的耳光，全班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放下手掌，陈超男盯着男生，面无表情道：“怎么样？软不软？” 男生当即暴怒，和陈超男扭打在一起，安珏冲过去帮忙，被男生的帮手一把甩开。 哐的一声，安珏的后脑结结实实的撞在铁皮桌上。 “操！”叶柏卷起课本，照着甩开安珏的那个人的脑袋，用力敲了一下。 扔掉课本，叶柏一脚踹开一个，最后帮陈超男扯开带头的那个。 打这一会，老师也来了。 到办公室时，叶柏的眼睛都还猩红，脑袋也冒着怒气。 泪水在眼里打转，安珏低着头，不敢看他。 * 老师挨个给家长打电话，每家的家长都说马上来，到安珏家时，老师却去了走廊。 从律所赶来，穿着西装的叶俊文，和几个家庭主妇站在一起，格格不入。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叶俊文连哄带骗，几句话唬住了那几人的家长。 从办公室出来，叶俊文一直向陈超男的母亲道谢，并邀请母女俩一起吃饭，陈母婉拒了。 还没到中午放学的时间，叶俊文干脆给他们两个请了一下午的假。 出了校门，叶俊文掏出两百块递给叶柏。 “你们两个自己去买点东西吃，吃完就回家去打游戏。” 眼冒金光的两人，在激动的对视后，彻底破冰。 第188章 送你了 一起长大的两人，很快就和好如初。 去买了汉堡和炸鸡，两人一同跑回叶柏家。 “我妈给我妹买了新电脑，我们去玩她的电脑。” “她回来怎么办？” “她要下午放学才回家！” 做贼心虚的两人，轻手轻脚的溜进颜叶的房间。 第一次进女生的房间，和电视上那些大小姐的房间一样，粉粉的，到处都是娃娃，还有一股奶香。 安珏僵硬的站着，不敢动，也不敢坐。 “女生就是烦！”叶柏嫌弃的拨弄，颜芳芳贴在颜叶电脑上的蝴蝶结。 颜叶的电脑上没有装游戏，下载游戏的过程，叶柏拿起她电脑旁边的香水，对着安珏用力喷了一下。 下意识的闭眼皱眉屏住呼吸，许久之后，没有想象中的浓烈香味传来。 安珏试探着放开呼吸，原来那股奶味，是这个香水。 完全睁开眼睛，安珏盯着瓶子看了一会，随后看向她的书架。 童话书有明显的翻看痕迹，四大名着却还很新。 闲着没事，叶柏在颜叶的房间里走来走去，然后从那一堆娃娃里，随手捡起一个小狗扔给安珏，“送你了！” 安珏抱着小狗，心里忍不住的恐慌，“我不要。” “怕什么？她发现不了！”拍拍安珏，叶柏坐回电脑前安装游戏。 打了几把游戏，就要到下午放学的时间，两人慌忙删掉游戏，将颜叶的房间还原。 把小狗娃娃塞进书包，安珏一溜烟从小路跑回家。 * 放学后，蹦蹦跳跳的颜叶，没几分钟就到了家。 踩着叶柏乱摆在门口的鞋走进家，颜叶换了鞋就上楼去。 早上没开的窗户，这会已经开了，空气里弥漫着一丝辣条的气味。 放下书包，颜叶凑近键盘，果然有些油印。 还有她最喜欢的小狗娃娃也不见了。 兄妹俩本就因为打架的事在冷战，这件事之后，颜叶更是冷漠，完全不搭理叶柏。 怕颜叶会找安珏算账，叶柏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让安珏来家里。 * 学校里，那个男生找了新靠山，带人在小道上堵住两人。 对方是高二的学生，比他们两个高出一个头还多，他轻轻吹了口气，烟雾就扑到两人脸上。 向前一步，叶柏挡在安珏身前，吞吞吐吐的问他们要做什么。 不屑的笑了一下，高二的男生用宽大的手掌，握住叶柏瘦弱的肩，“听说你打架很厉害。” 打架的话，他们肯定打不赢。 受电影和电视剧的影响，叶柏担心对方真的下死手。 仅仅几秒，他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反正他家有两个孩子，死了一个还有一个。 放下书包的同时，叶柏用力将安珏往外推了一下。 “哟！你还挺讲义气！”高二的男生忍不住发笑，尤其是在看见和小学生没什么两样的安珏时。 心已经到了嗓子眼，叶柏在脑中模拟战术，却意外瞥见路的那头，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 “颜晴晴！”叶柏嘶声力竭，“快回家告诉爸！” 已经路过的颜叶，又倒了回来，站在路的那边，冷静的看着几人。 这样的场景，那几年非常常见，颜叶并不觉得害怕。 一个长得像小学生，一个是真的小学生，高二的男生仿佛受到了侮辱。 扭过头去掐着叶柏的脖子，接连扇着耳光，咬牙切齿道：“找个能打的行不行？” 抱着叶柏书包的安珏，经过男生的手臂，看着颜叶若无其事的离开。 安珏的印象里，她一直都是这样，仿佛叶柏的事与她无关。 但不到一分钟，她就跑了回来，指着小路说：“就是他们！” 话音未落，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出现。 获救后，两人才知道男人是附近卖糖画的摊主，但他们两个都没有注意。 而颜叶，早就不见了踪影。 第189章 小熊头 那正是花江狠下心，要开展全面的，彻底的，铲除社会恶瘤的时期。 花江城区乱作了一锅粥，几乎每天都有恶性伤人事件发生。 为期两个月的行动，安秦一天也没有回过家。 安珏被要求每天下午六点之前必须到家，到了就去邻居家吃饭，晚上九点就睡觉。 有一次，他大半夜的被外头打架的动静吵醒，他抱着小狗娃娃，偷偷趴在窗边。 那边的空地里，一群人举着钢管和刀，金属碰撞的声音，让安珏忍不住的颤抖。 警察很快赶来，刚才敌对的人，同时将武器对准警察，安秦不在其中，安珏却出了一身冷汗。 他跑到客厅，用座机给肖若梅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挂断，然后就再也打不通。 失望的放下听筒，他跑回房间，用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漫长的夜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去的，安珏没有去上学。 接到老师的电话，安秦也只能拜托邻居去看看情况。 安珏生病了，烧了一个星期也没退。 无奈，安秦只好给他请了半个月的假，让父亲把他接去市区。 到了爷爷家，安珏的情况没有任何好转，市区的医生说他是惊吓过度所致。 带他看了心理医生，情况才稍微好一点。 * 行动结束，花江连下一个星期大雨，仿佛是在冲刷这段时间的血腥。 总算有空，安秦去学校接安珏放学。 在一群初具大人模样的孩子当中，还是个小孩模样的安珏，显得娇小又可怜。 连他的习惯，也还是像小学生，一看到爸爸就激动的跑过去，自然的去牵爸爸的手。 接过他的书包挎在肩上，安秦带安珏去吃了好吃的，又给他买了一堆衣服和鞋子。 “你想不想去爷爷那边读书？”安秦问。 “不去。”安珏的小脑袋里，想着爷爷照顾奶奶已经够累了，也不想离开朋友和爸爸。 他还想妈妈。 “不去的话，就要当男子汉，好好照顾自己！”安秦用力握住儿子的小手，带着他去买了两盒钙片。 * 天气逐渐冷了，经过两个月的行动，花江城区的治安好了许多。 学校门口不再有成群的小混混，路上随处都是巡警。 安珏和叶柏形影不离，那个男生也没再找他们的麻烦。 生活的苦恼是数不尽的，每天按时吃钙片的安珏，还是没有长高。 “我长不高了。”小小的拳头握起来，像哆啦a梦，他气鼓鼓的，又委屈极了。 叶柏双手揪着安珏棉服帽子上的耳朵，“你爸怎么还给你买这种小孩子的衣服？” 现在的安珏，听不得谁说他像小孩子，他生气的脱掉棉服，露出一件全是小熊头的长袖。 “哈哈哈！”叶柏大笑着站起身来，这段时间，他又长高了些。 也就差两个月而已，怎么叶柏就发育得那么快？安珏不服，穿上外套生闷气。 * 十二岁的生日就要到了，安珏鼓足勇气给肖若梅打电话，还是无法接听。 生日那天，爷爷奶奶带着他，去了奶奶从前的大学。 回来的路上，奶奶抱住安珏，一遍一遍的轻抚他，平静的说出不舍的话。 “奶奶快不行了，等我死了，所有的东西都给小安珏。” 那个寒假，奶奶离开了。 安珏戴着孝，跪在奶奶的灵前，想的却是奶奶都给他留了什么东西。 回到花江，安珏跑到叶柏家，激动的说他的卡里有很多钱，要请叶柏大吃一顿。 “这么赞！”叶柏激动得从沙发上跳起来。 安珏环顾一周，“你妹呢？” “别管她，她去我小舅家了。”说着，叶柏又起了坏心思，“反正她要开学才回来，我们去玩她的电脑！” 和上次一样，两人买了一大堆吃的，在颜叶的房间玩她的电脑。 玩到叶俊文下班回来，叶俊文便给安秦打电话，让安珏在家里留宿。 第一次在外人家里留宿，安珏既激动又慌张。 他被叶柏带进浴室，看他先脱掉衣服，安珏立即自卑的转过身去，说他等一会再洗。 “有什么嘛？一起洗好玩！”叶柏把他拉回去，像照顾小孩一样，帮他脱了衣服。 安珏完全就是个小孩子身材，脸看上去肉乎乎的，其实瘦得很，身上干净得一根毛也没有。 叶柏叉着腰大笑，“怪不得你要跑！” “你烦不烦？”推开叶柏，安珏捂着重要部位站到花洒下，打开了热水。 短短十几分钟，他没少受叶柏的挑逗和嘲笑，整颗头都红成了番茄。 第190章 成为和颜晴晴一样的小孩 洗了澡，站在洗漱台前的两人，叶柏一心研究颜芳芳给颜叶买的护肤品，安珏却只看得见镜子里两人的差距。 “我给你擦点面霜。”叶柏打开瓶子，用食指抠了一大坨敷在安珏脸上。 冬天天气干燥，家里没有女人，安秦也想不到那么多，安珏的脸上有些开裂。 叶柏不要钱的用量，和胡乱的手法，让安珏感觉脸上辣乎乎的，“好痛！” “痛就说明你太干了！”双手离开安珏的脸，叶柏再次打开柜子，拿出一盒还没开封的儿童面霜，“送给你。” 这会脸上已经不痛了，但心里有些别扭，安珏说他不要。 “你什么时候说过要？”没把面霜放回去，叶柏拿出吹风机给安珏吹干头发。 放下吹风机，他又拿出颜叶的护发精油。 安珏总算明白，“你拿我当实验品！” “你说什么呢？这个对头发好！”模仿颜芳芳的手法，叶柏挤了两泵在手心搓开，抓着安珏的头发就是一顿乱揉。 蹂躏结束，叶柏顺带抹了抹自己的头发，“你看你的头发都变柔顺了！” 镜子里的头发，亮锃锃的，像抹了猪油，安珏撇着嘴生气。 “好香！”将手在安珏的鼻子前晃了晃，叶柏就用香皂洗手。 那一闪而过的栀子香，勾动小小少年的心弦。 到睡觉的时候，头发上的油都不见了，安珏蜷缩在墙边，摸着变得顺滑的头发，心里有些异样。 玩了一天的叶柏，早早的睡了。 他睡得四仰八叉，腿搭在安珏的身上，安珏不厌其烦的拿开他的腿，在床上辗转反侧。 第二天一早，他惊恐的发现，内裤上有一些从未出现的痕迹。 他以为是因为叶柏，不仅不敢再去叶柏家过夜，还好几天不敢面对他。 * 他还没有长高，身体却已经有了变化。 他或许真的长不高了，这样的恐慌一直围绕着他。 好几次他都想让安秦带他去医院看看，他是不是得了侏儒症。 但安秦总是匆匆回来，又匆匆离开。 肖若梅总算接了他的电话，却告诉他，她好不容易有现在的生活，不要再去打扰她。 等待长高的那些日子，孤独、漫长且难熬。 唯一在家里陪着他的，就是偶尔会散发一丝栀子香气的，小狗娃娃。 每次用力想留住那丝香气的他，都觉得自己像电视里的变态。 * 那个叫颜晴晴的女孩，好像从来没和他说过话，又好像说过，但是已经想不起来。 无论是那瓶奶味的香水，还是栀子味的精油，都是安珏平淡且无聊的生活中，最鲜明的气味。 去买有气味的东西时，他总是会优先挑选这两个味道。 一开始，他是为了长高，喝很多的牛奶。 自从有一次，叶柏说他身上一股奶味之后，安珏就开始为了听那句话喝牛奶。 潜意识里，他想成为和颜晴晴一样的小孩，似乎那样就可以得到，和她一样多的关爱。 然而刚放暑假没多久，安珏就得知了一个，几乎可以摧毁他的消息。 颜晴晴因为亲眼目睹邻居姐姐跳水，受到巨大的刺激后，失忆了。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颜晴晴就被送去了小舅家。 叶柏的话虽然得不到佐证，但安珏还是选择相信。 她肯定不记得他了。 不记得他，就更不能发现他们的相似。 * 之后再去叶柏家，安珏总是抱着一丝期待。 或许她已经恢复记忆。 但失忆只是叶柏夸张的说法，颜叶只是受了惊吓，导致记忆有些混乱。 就像演电视剧似的，安珏越是期待，他们就越见不到面。 安珏每次去她家，她要么不在家，要么就一直在房间。 上初中的她去了另一个学校，回家的路线也不再有重合。 叶平安来了之后，安珏就几乎不去叶柏家。 再次见到颜晴晴，就是在重症监护室外，也是那时，安珏才知道，她的大名叫颜叶。 那几天，叶柏开始抽烟，安珏也跟着他抽了几支。 彼时的他，早就不是那个日夜担心长不高的小孩，凸起的喉结也象征，他早就度过变声期。 他开始明白一些事情，也不再想妈妈。 就这样，一个人，孤独且杂乱的长大了。 第191章 第二十颗珍珠 颜叶醒了之后，叶柏带着安珏回家。 两人洗了澡，叶柏从洗漱台的柜子里翻出一盒，刚好还剩两张的面膜。 “你妈的？” “我妹的。” “你妹还敷面膜？” “我妈给她买的。” “她才多大啊！” “那怎么了？美女就是要从小保养。” 叶柏熟练拆开面膜的样子，已经是个惯犯。 面对贴上来的面膜，安珏拒绝的躲开。 “躲什么？我保证你用了它，容光焕发！” 强行将面膜贴在安珏脸上，叶柏给自己也贴了一张。 叶柏的床上，两人并排躺着，安珏小心翼翼的触碰脸颊，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 到了十五分钟，叶柏拉着安珏去洗脸。 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果真容光焕发，一点也看不出熬了两个晚上。 “我说的吧！” 冲他挑了个眉，叶柏打开柜子拿了一盒新的面膜，对安珏不怀好意的笑。 “她问起来，我就说送你了！” 就知道他没憋好屁，安珏伸手去抢却被叶柏躲开。 “就这么说定了！” 叶柏扬长而去，安珏没有办法，只好捡起垃圾桶里的盒子，在淘宝上搜索同款。 看见价格的那一刻，安珏两眼一黑，但为了不背这个锅，他还是忍痛买了一盒。 等待快递的那两天，安珏备受煎熬，生怕被颜叶发现。 * 成绩一塌糊涂的叶柏，从初二就开始谈恋爱，每次去约会，他都要带上安珏。 那时的安珏，还是个小孩模样，叶柏就说安珏是他亲弟。 那也是珍贵的，叶柏的约会对象，对只知道吃零食和玩游戏的安珏，完全不感兴趣的时期。 美好的平衡，在安珏开始长个子之后被打破。 他像是吃了催化剂，一天比一天高，叶柏经常听见他说，晚上睡觉的时候，腿特别痛。 不仅人长高了，肉乎乎的脸蛋也有了棱角，安秦还带他去剃了寸头。 削瘦的身板像根竹竿，却也是一根眉清目秀，十分顺眼的竹竿。 人是瘦，但一顿至少吃五碗。 叶柏觉得他像饿死鬼，女孩们却觉得他很可爱。 于是，叶柏漫长的噩梦开始了。 每个见过安珏的女孩，都会对叶柏失去兴趣。 跟赌气似的，越是这样，叶柏越要带上安珏。 只想着蹭饭的安珏，莫名其妙的就成为了，阻却叶柏早恋之路上的，最大功臣。 单纯的少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其实我才是你的真爱，对吧！”安珏啃着鸡腿，黑白分明的双眸，满是真诚。 叶柏气得想和他绝交，把自己手里的鸡腿拍到对面的盘子里，“你多吃点！” 安珏连连摇头，闷着嗓子发出拒绝的声音，“我不吃你吃过的东西。” “你！”叶柏气得头都要炸了，捡回鸡腿狠狠咬了一口。 * 这样太被动了，叶柏决定主动出击，在学校里物色了几天，终于选中一个叫李雯的女孩。 他瞒着安珏去找李雯，还以安珏的名义给她送了一条，从颜叶那里偷来的珍珠手链。 学校旁边的小吃店，埋头苦吃的安珏，在得知李雯是他的女朋友的那一刻，眼里的震惊几乎可以让地球晃动。 “我不是！不是我！我不知道！”否认三连后，安珏指着叶柏质问：“为什么？” 叶柏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宣布，你们两个就是男女朋友了！” “你有病啊！”安珏生气的起身，走出去几步，又倒回来拿没吃完的小吃。 李雯也生气了，将珍珠手链扯断砸到叶柏身上，哭着跑出了小吃店。 顾不上那么多，叶柏赶紧去捡满地滚的珍珠。 安珏在那幸灾乐祸，“假货有什么好捡的？” “你才是假的，这是我偷的我妹的！”送出去的时候他都不怕，但现在坏了，叶柏仿佛已经看见火冒三丈的颜芳芳。 听到是颜晴晴的，安珏也赶紧帮忙去捡。 到了首饰店，叶柏将珍珠全部拿出来，店里按颗数收取手工费，店员数了一下，是十九颗。 “怎么会只有十九颗？明明是二十颗啊！” 叶柏抱着脑袋，疯狂回想小吃店的场景，他们捡完之后又检查了好几遍，确定地上没有了才走的。 “你们店里有没有这种珍珠啊？”安珏还算冷静。 店员为难的摇头，“别说我们店里了，整个花江都找不出这种成色的珍珠，市区可能会有。” “啊？”叶柏顿感大难临头，“珍珠不是不值钱吗？” 看他们两个穿的是初中校服，店员无奈的笑，“小朋友，不要乱拿妈妈的首饰哦！” “完了完了完了！”叶柏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做了一个上帝保佑的动作。 过了一会，他有气无力的爬起来，“就十九颗吧，我赌她发现不了。” 安珏也暗自松了口气，第二十颗珍珠，就在他的裤兜里。 第192章 我喜欢学习 偷偷把手链放回去的时候，叶柏被颜芳芳抓了个正着。 “你整天就知道偷晴晴的东西！” 颜芳芳没有动手打他，但也把他吓得不轻，因为少掉的那颗珍珠，叶柏被扣了一个星期的零花钱。 一个星期后，再次拿到零花钱的叶柏，买了一盒巧克力去给李雯道歉。 “你怎么不给我道歉？”安珏的不爽，因为那颗珍珠，少了些底气。 “害我跑了那么多女朋友，你怎么不跟我道歉！”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无奈摊手，安珏转身走进书店。 抱着一摞漫画的叶柏，在收银台见到买了几本模拟卷的安珏。 “你什么意思？”叶柏不爽得理直气壮。 “马上就要中考了，我学习啊！”安珏理所当然的拿出钱包，把叶柏的漫画一起付了。 走出书店，叶柏非要把漫画送给安珏，“学习多累啊！你多放松放松！” “我不爱看漫画。”挡开叶柏的手，安珏侧身把试卷装进书包。 叶柏见状也赶紧把漫画收起来，继续抓着安珏的手臂劝道：“这段时间学习辛苦了，去你家打游戏！” “我早通关了。”安珏没有采纳他的建议，并直接让他回家。 被危机感包围的叶柏，又转换策略，“你一天除了学习就是游戏，跟个屌丝一样！” “整天不学习，不努力，不上进，只知道想女人的人，才是屌丝！”安珏傲娇的侧过头去。 头都要气炸了，叶柏揪着安珏的耳朵大声质问：“你就是这么对我这个大哥的？” “你要不要脸？”扯开叶柏的手，安珏揉着滚烫的耳朵，生气的瞪他。 眼珠子一转，叶柏又生一计，他勾住安珏的脖子，捂着嘴神秘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哥帮你追！” 没趣的斜了他一眼，安珏一本正经道：“我喜欢学习。” 一巴掌落在安珏胸前，叶柏两眼放光道：“学习好的女生！我懂了！陈超男！她还对你美救英雄过！” 在安珏无语的凝视中，叶柏逐渐失了底气。 这个人怎么正得发邪？难道这就是警察世家的buff？叶柏又开始在心里算计。 “我还认识一个学习好的女生！她的成绩，跟陈超男不相上下，还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模样嘛，至少也是个小家碧玉，面若桃花，配你这种书呆子，绰绰有余！” 叶柏冲安珏挑了挑眉，安珏却无奈轻笑。 “你就不怕你妈打死你？” 居然被他听出来了，叶柏用力咳了一声。 “你说得对，人就应该好好学习，那你回家去做题吧，我也回家了。” * 快到家时，叶柏在一条小巷里发现蹲在地上的颜叶。 她手里捧着一本巴掌大的小书，是最近很火爆的《阿衰》。 “颜晴晴！” 叶柏呵斥一声，蹲在地上的人被吓了一跳，慌忙将小书揣进兜里。 见是叶柏，刚才的慌张全然不在，颜叶站起身，恢复平时的冷脸，径直经过叶柏。 “我要告诉妈，你在外头躲着看漫画！”叶柏跟上去犯贱。 珍珠手链的事，颜叶还没有消气，他又送上来，颜叶上下打量他一眼，踹了他一脚就飞快跑走。 “颜晴晴！”叶柏大喊着追上去，但他跑不过颜叶，等他到家时，颜叶早就躺在床上，楼下只有叶平安一个人。 “嗨。”有气无力的打了个招呼，叶柏换鞋上楼。 * 老宿舍。 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的安珏，十几分钟就写完一张物理卷子。 对过答案，只错了一道选择题，初中物理真简单。 扔掉物理卷，他又抽出一张化学卷，依然不到二十分钟就写完了。 也就数学卷子费了点时间，花了四十多分钟。 天还没黑，安珏抱着篮球去楼下打了会球，天完全黑了，他就回家洗澡。 回到房间，安珏打开电脑登录qq，刚登上去就有新消息。 叶柏：我给你说，我今天回家的时候，发现我妹躲在小路上看阿衰，笑死我了，她居然看阿衰 阿衰是什么？安珏搜了一下才知道是漫画。 叶柏又发来叫他打cf的消息，打了一把，时间到了九点，安珏就下线睡觉。 第193章 互相标记 这些学霸都是什么作息？隔壁那个也是，每天九点就必须睡觉。 意犹未尽的关掉电脑，叶柏去了趟卫生间，随后下楼去翻冰箱。 冰箱里没什么吃的，他就出去买了瓶雪碧，正是下晚自习的时间，他远远的看见叶平安。 和他一起的，还有个留着非主流发型的女生。 叶平安刚来的时候也是那个发型，但被叶俊文抓去理发店推了。 两人有说有笑，分头时，他们还抱了一下。 恶心油然而生，叶柏对着垃圾桶干呕，将剩下的雪碧都浇给行道树，扔掉瓶子，他从后院溜回家。 * 叶柏睡得晚起得早，但还是没赶上叶平安出门。 “上高中真累，我不想上高中。” 吃着早餐嘟囔的叶柏，被颜芳芳和叶俊文一同嫌弃。 “去把你妹叫起来，都几点了还不起床？” 指使过叶柏，颜芳芳去厨房给颜叶煮早餐。 不耐烦的起身，叶柏大步跑上楼，用力拍打颜叶的房门，“颜晴晴！起床了！” 喊了三分钟，里面才终于传来动静。 换好校服的颜叶，双眼无神，行尸走肉般走出房间。 跟着她到了洗漱台，叶柏靠在门边问：“你每天睡那么早，还起这么晚？” 白了他一眼，刷着牙的颜叶含糊不清道：“你懂个屁，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必须保证充足的睡眠！” 到了学校，叶柏又问安珏：“人家到了初三，每天都要学到半夜，你倒好，天天睡那么早，不怕考不上高中？” 安珏转着笔，眼睛盯着被翻烂了的单词本，“首先，人和人是不一样的，通宵学习那套，在我身上不适用，其次，我在长身体，最后，考不上高中的人，是你。” “你！”叶柏气得握紧拳头，刚在心里发誓要超过安珏，看了几分钟古诗词就又拿出漫画。 从书包里拿出一瓶鲜奶，安珏拧着瓶盖问：“阿衰是什么漫画？” “你个书呆子。”叶柏一抬头就看见他在喝牛奶，二话不说就给他抢了，“喝喝喝！天天就知道喝奶，你要当巨人吗？” “我要长到一米九，去当模特。”安珏从书包里拿出另一瓶，防着叶柏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半瓶，两口全部喝完。 见他要去扔瓶子，叶柏将手里那瓶一饮而尽，打着嗝让他一起扔了。 * 体育课上，男生们聚在一起打篮球。 中途去买水的叶柏遇上班里的女生，女生羞涩的问他，安珏的校服是哪一件。 “一股奶味的那件！” 下课回到教室，叶柏还真的看见，安珏从校服兜里摸出一个小蛋糕。 这也行！叶柏抓起安珏的校服一闻，还真的一股奶味。 “靠！你喝奶都喝入味了，不怕中毒啊？” “你才喝入味了！我的沐浴露是牛奶味的！” 不过安珏倒是担心，这个小蛋糕有毒，把它放进书包的侧包，安珏拿笔在校服的胸前，写上小小的名字。 “你写给蚂蚁看呢！”叶柏抓过去，用笔在背后写下叶柏两个大字。 出于报复，安珏夺过叶柏的校服，用记号笔写了更大的安珏。 * 放学和叶柏分头后，安珏将侧包里的小蛋糕扔进垃圾桶。 做完作业的他没有下楼去打球，而是拿出新买的阿衰，越看，安珏越觉得叶柏跟阿衰很像。 以至于第二天见到叶柏，他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安珏都像在看漫画素材。 叶柏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你一早上都在阴笑什么？” 安珏抿嘴摇头。 在家里被颜叶笑，到学校被安珏笑，叶柏气得背过身去，“真是受不了你们这些天蝎座！” “谁们？”安珏问。 “你们！”叶柏大吼一声，没说出颜叶。 * 周六一早，兄妹两人就被颜芳芳叫起来洗衣服。 楼上的卫生间是兄妹的专属，两人抱着各自的脏衣服站在洗衣机旁，一件一件的搜口袋。 各自都有两套校服，颜叶发现叶柏的其中一件校服上写得有字。 扯开校服的后背，潦草的字迹一看就是个男生写的，颜叶艰难的辨认，“安王王？” “安珏！”将衣服卷成一坨丢进洗衣机，叶柏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颜叶。 原来他姓安啊！每次听到他们说安珏，她都以为是阿觉。 脑海中没有出现珏这个字，颜叶也就没有留下印象。 “你们两个好恶心。”把最后一件衣服丢进洗衣机，颜叶洗手回了房间。 “你就是个书呆子，懂个屁！”看着颜叶回到房间，计上心头的叶柏跑回去拿了记号笔，在她的两件校服上都写上了“叶柏是个大帅哥”。 怕被她洗掉，他还使劲涂黑加粗。 衣服洗好之后，兄妹俩又打了一架，颜叶拿着衣服去找颜芳芳告状。 她眼睛都哭肿了，颜芳芳也不好不管，吼了几句叶柏，给了颜叶两百块的零花钱，这事就算了。 第194章 危机感 正是自尊心重的时候，被叶柏加工后的校服，让颜叶在学校受尽了嘲笑。 老师还以为她早恋，坚持要给她的家长打电话，年轻的小舅一到学校，老师就懵了，“你真是她爸？” “真的！千真万确！”小舅揽着颜叶，挺胸抬头的站在她旁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样一看，还真有些像，不是亲爹，也至少是个亲戚。 老师的态度软和下来，“颜叶家长，孩子现在还小，又正是关键的时候，我们当老师的，在这方面是敏感了些，希望您能理解。” “理解理解！我十分理解！您放心，我回去之后一定好好说我那个外甥，我们家晴晴，呸！我们家颜叶，绝对是个好孩子！” 老师肯定的点点头，“颜叶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但现在到了青春期，我们也希望家长，能多关心一下孩子的学习生活，让孩子顺利进入高中。” “好的好的！我一定关心！劳烦老师您费心了！” 带着颜叶走出办公室，小舅先是保证回去一定把叶柏打一顿，然后搂着颜叶小声说：“你们班那些男生，我开家长会的时候都见过了，一个都我看不上，你可千万别被骗了！” “你乱说什么！”颜叶连窍都没开，不仅不想谈恋爱，还不懂别人为什么谈恋爱。 站在办公室门口张望的班主任和英语老师，怎么看都觉得那两人像兄妹。 “那真是她爸？” “应该是吧，每次开家长会都是他来的。” “我记得她好像是单亲家庭。” “她爸最多比她大十五岁，啧啧啧，也难怪单亲。” “十五岁生出这么好的女儿，祖坟都冒青烟了吧！” * 没到订购校服的时候，小舅联系厂家，花了三倍的价钱给颜叶买了新校服。 代价，就是扣掉叶柏的压岁钱。 本来亲戚就不多，还丢掉一个大头，不愿接受的叶柏，在安珏家里满地打滚。 “滚吧，使劲滚，省得我拖地。”安珏冷静的写卷子。 “都是你！不是你在你的校服上写名字，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叶柏跳起来抢了安珏的笔，让安珏赔他。 安珏没有理他，眼睛继续盯着试卷。 过了半晌，叶柏才发现他是在心算，危机感再次袭来。 这比被扣压岁钱还让他不能接受，叶柏大叫着打开书包，翻出今天布置的家庭作业。 这次的危机感持续时间长，带来的效果也不错。 原本注定上职高的叶柏，经过最后两个月的努力，以倒数第二的成绩，踩线考上花江四中。 颜芳芳和叶俊文高兴得两晚没睡着，请了好多人到家里给他庆祝。 考上花江一中重点班的安珏，再次被肖若梅挂了电话。 正是忙的时候，安秦休不了年假，只能请一天事假，连带周末一共三天，带安珏去海边玩了一下。 * 一家三代，只有安珏是土生土长的花江人，除了父母，他在花江没有其他亲人，自然也没有兄弟姐妹。 宿舍楼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除了碰面时打个招呼，也没有别的交情。 叶柏是他唯一的伙伴，但他们分开了。 独自走进高一教室的那天，安珏猝不及防的与陈欣然打了个照面。 初次见面时，他比陈欣然矮了半个头，完全是个小弟弟的模样。 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少年，陈欣然扬起玩味的笑。 “你长大了。” 不想跟她说话，安珏装作不认识她，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幸好，陈超男又出现了。 新的环境，有交情的两人自然而然成了同桌。 “你这个暑假又长高了！”陈超男放下书包，在安珏身边坐下。 安珏点点头，骄傲的说他还能长。 凝眉想了一会，陈超男说她也还能长。 人如其名，陈超男在方方面面，都想超过男生。 她也有这个实力，成了那年的理科状元。 * 除了对方，两人几乎不和班上的人来往，正是敏感的年纪，一些猜测跑了出来。 但在猜测完全失控之前，肖若梅的传闻被散布开。 根本没人知道他妈是肖若梅，安珏理所当然的怀疑，是陈欣然干的。 下了晚自习，安珏在人少的地方截住陈欣然。 “你有病啊？” 少年好看的眉宇间，满是怒气，陈欣然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凭什么说是我？”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知道的人多了去了，说不定是哪个话多的大人，告诉他家孩子的。” 被堵得说不出话，安珏狠狠的瞪了几眼陈欣然。 他的恨毫不掩饰，陈欣然眼底闪了闪，侧身经过他。 第195章 她们在害他! 有一个出轨的妈这件事，让嫉妒安珏的人嘲笑他，却也让喜欢他的人更心疼他。 四面八方的关爱和情书一起来了，班主任的晚自习，他一个人在走廊罚站。 从前就算罚站，旁边也还有一个叶柏。 如今寂静幽长的走廊，只有他一个人。 花江的夜，向来就凉，徐徐的晚风拂过他光着的手臂，掀起一片鸡皮疙瘩。 头顶老化的白炽灯，一闪一闪，偶尔扑过来的飞蛾，都让人心里瘆得慌。 安珏搓着手臂，心里想她们不是喜欢他，而是在害他。 * 越来越频繁的罚站，和越写越多的检查，让安珏更加坚定，她们在害他！ “凭什么？又不是我勾引她们的！” 写到手软的安珏，嘴里骂骂咧咧，恨起来，都想把那些女生打一顿。 “啊！”情绪崩溃的他，将方格信笺纸扯得烂七八糟。 他拿着手机冲出教室，本来是想去找安秦告状，让安秦找找关系，把他的检查都免了。 电话接通的瞬间，所有的委屈都跑了出来，他哽咽得一个字也没能说，在没人去的顶楼楼梯间，哭了整整一节课。 安秦立马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到学校跟老师交涉。 “来一个女生，他就要写一份检查，您觉得这样公平吗？换句话说，他的时间都花在写检查上，他拿什么来学习？” “安珏家长，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早恋是学校坚决打击的，校规就是这样，我也是按规矩办事。” “把你们的校规给我拿出来！我倒要看看，你们是怎么规定，拿别人的错来惩罚没有犯错的人的！” 班主任支支吾吾，安秦没那么多时间跟她浪费，直接带着安珏去找校长。 * 曾在一些县里的会议上见过安秦，校长对他很是客气。 听了事情的经过，校长先是安抚安秦的情绪，然后就开始甩锅。 “校规确实是不允许早恋的，但这样的惩罚，完全是老师的个人行为，我一定严厉的批评她！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那老师真要被批评了，以后指不定要怎么为难安珏，安秦再次问安珏，要不要去市区读书。 去了市区也是一个人，还没有叶柏在，安珏有些犹豫。 花江这样的小地方，教学质量本就相对落后，重点班的学生，走一个都是学校升学率的损失，校长慌了。 “安警官，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严肃处理！如果您不放心，或者在学校有比较熟悉的老师，我一定帮您解决！” 当天下午，安珏就转了班。 为了这件事，校长在下午放学后开了一个会，当众批评了安珏之前的班主任。 “抓不到表白的人，就只顾罚自己的学生，给你点权力你就是这么用的？” * 没几天，安珏在路上遇到陈超男，她说班主任被换了。 新的班主任叫万荣，是教语文的。 安秦找校长的事也被传开，女孩们都不敢再给安珏递情书和送礼物。 变成了更为隐蔽的打电话，发短信，甚至在他回家的路上截住他。 他就像路边的流浪狗，任谁都可以调戏一把，安珏每天都烦得想炸了学校。 到后来，他无差别的恨每一个在路上打量他的人。 出轨的妈，做刑警的爸，还有看谁都不爽的他。 不和女生玩，又被男生排挤，安珏不想再待在学校，甚至主动叫叶柏逃课去打游戏。 但他的梦想，是成为父亲那样的人，所以他厌恶这样，堕落的自己。 每次逃课，他都要靠加倍的做题，才能让心里好受一些。 日复一日的矛盾，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着不如回市区算了。 家长会时，他躲在陈欣然的班级旁边，直到结束，也没见到肖若梅的身影。 他彻底厌恶花江，在心里决定，这学期结束，他就和安秦一起回市区。 做了这个决定，他的心里才好受一些。 * 他满心欢喜的等着学期结束，却在去给安秦送饭的时候，在他的办公室里见到叶平安。 叶平安的身上还有些血迹，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安珏小声问安秦，是不是叶平安和人打架了。 安秦神色凝重，拆着一次性饭盒说：“他把叶柏的妹妹打了。” “什么？”安珏的第一反应，是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颜晴晴了。 “伤得很重，能不能活都不一定。”安秦叹了口气，开始吃饭。 叶平安既是未成年，又是叶俊文的亲侄儿，这个案子，怎么都难办。 第196章 去我家? 明明昨天晚上，两个人还在一起打游戏。 此刻的叶柏，失了魂一般，站在医院的洗手台旁，流水不断冲刷他手上的血迹。 返上来的血腥味，不断刺激叶柏的神经，他猛地转身，蹲在垃圾桶旁剧烈呕吐。 担心儿子的叶俊文匆匆走过来，看见安珏，他又匆匆跑回去。 往日胸有成竹大律师，也只能无助的跪在手术室前祈祷。 下午，安珏照常去上晚自习。 一整个晚自习，他都没有看书也没有写卷子，只是平静的看着窗外的天，从天蓝到火红再到深蓝。 到天暗之后，星星冒了出来。 她不会死的，安珏笃信。 颜叶一刻不醒，亲眼目睹的叶柏，就一刻也不能平静。 十几天了，他就没正经去上过一天学，不是去了又逃，就是在外头晃荡半天，又去了学校。 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就让安珏陪他去医院。 安珏自己去找老师请假，听了他的理由，老师签着请假条道：“这种事你逃学不就行了？还亲自来请假。” 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安珏舔着嘴唇说：“老师我错了。” “错了，但不保证不再犯是不是？”合上笔盖，老师把请假条交给他，“哪天被教导主任逮住就知道厉害了！” 嘿嘿的笑了两声，安珏溜出办公室，回去拿上书包就跑了。 * 回家换了衣服，安珏往书包里塞了很多吃的，做好了陪叶柏在医院通宵的准备。 他到的时候，走廊里只有叶柏一个人。 “你爸妈呢？”安珏把书包换到前面，陪着叶柏在墙角坐下。 用力搓着脸颊，叶柏苦恼道：“我妈在上班，我大伯家想和解，我爸去公安局和他谈了。” “就你一个人在这？”这么大的事，至少该留个大人。 “我小舅在，他刚去吃饭。”身体里说不出的难受，叶柏推推安珏，让他去买两包烟。 低眉想了一会，安珏把书包交给他，起身去买烟。 小舅回来后，两人躲到顶楼的楼梯间，不会抽烟的他们刚吸了一口，脸就被呛得通红。 “我不抽了。”把手里的烟拿给叶柏，安珏拒绝的后退。 在医院待了几天，叶柏心里烦得很，“你肯定买到假烟了！” 把两支烟都扔到地上踩灭，叶柏独自跑下楼梯。 有些委屈，但不和他计较，安珏捡起烟头，下楼丢进垃圾桶。 * 两人再次回到病房外，走廊那头传来叶俊文和小舅争吵的声音。 “和解什么和解？那个小王八蛋就该去坐牢！” “都说了，条件是晴晴醒了，没事了，才同意和解。” “那种情况下，他把晴晴的脑袋往楼梯上撞，就是想掩盖之前的事，想死无对证！” “但他毕竟才十六岁，是我的亲侄儿！” “晴晴才十四岁！” “够了！不管怎么说，我才是晴晴的爸爸，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 “你是她爸？你算哪门子的爸？” 听着他们就要打起来，叶柏冲过去。 没人的时候，安珏才敢走到病房门口，隔着玻璃看见的人是颜晴晴，墙上贴着的名字却是颜叶。 跟他们吵了几句，叶柏回过头来，抓着安珏又去了顶楼。 这一次，叶柏完整的抽完了一支烟。 * 颜叶在第二个凌晨醒来。 医生走后，叶柏和安珏一起站在门外，隔着门上的玻璃往里看。 她的头上缠着纱布，背对两人坐着，身形虽清瘦，却还是看得出，比上次见她，要长高了些。 她就这样坐了半个小时，他们也看了半个小时。 叶俊文让他们回家，他们就走了。 凌晨的路上，只有两人不同步的脚步声。 叶柏抽着烟，眼里是化不开的愁，“她要是想起来怎么办？” 叶平安把手从颜叶的衣服里拿出来的画面，在叶柏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就不该在你家玩那么久，他要是知道我在家，肯定不敢这么干！” 想到这，叶柏懊悔得想去撞墙。 “操他妈的！” 叶柏用力踹了一脚行道树，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安珏也跟着蹲下，置身事外的他，也只能让叶柏想开点。 “你说要是别人知道了，她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叶柏没头脑的问了一句。 安珏被他气了一下，“你还是担心她想起来怎么办吧！” 颜叶已经醒了，想起来是迟早的事。 思想完全受古装剧影响的叶柏，此刻更担心他的设想，“我说真的！” “受不了你！” 安珏嫌弃的起身，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很值得羞耻的事情。 “亏你爸当了这么多年检察官，你就这点思想觉悟。” “这跟我爸是检察官有什么关系？” “这纯粹就是个法律问题，你想那么多干嘛？别到时候，你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你在那觉得她脏了。” “我才不是那种人！” “你刚才说那话，就证明你是！” “我才不是！” “那如果她不是你妹，你会娶她吗？” 面对安珏的质问，叶柏迟疑了。 被他气到头昏，安珏抽出一支烟点燃。 “你个老封建！” “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跟我妹一模一样？” 叶柏抢了他的烟，借机扯开话题。 “去我家？” 第197章 你怎么不结婚? 事情以八万的医药费和十万的赔偿结束。 十八万，倒也是个吉利数字。 这样的事，安珏从小就听说过很多，如果不是他们有血缘，叶平安肯定会去坐牢。 教室里，安珏转着笔，眼睛却盯着天边的火烧云。 如果肖若梅和他没有血缘，那她也应该受到惩罚。 可如果他们没有血缘，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他。 血缘仿佛就是横跨在法律之外的免死金牌。 无论她对他有多恶劣，他仍对她抱有一丝幻想，他们或许也能和解。 他还是留在了花江。 * 他没再听到颜晴晴的消息。 而当她作为颜叶和新生，出现在花江一中时。 安珏前所未有的觉得，他不孤独了。 他将那颗珍珠穿上红绳，每天都戴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 他们回家的路又有了重合，而她却像真的失忆，每次看向安珏的眼里，都是陌生与躲闪。 可安珏的眼里，她从来都不是陌生人。 她是除叶柏以外，安珏在花江认识最久，了解最多的人。 哪怕她有家人和朋友的陪伴，但每次在那条小路上遇见，她的沉默和落寞，都让安珏嗅到同类的气息。 因为他是孤独的，所以他认为，她也是孤独的。 孤独的人，不需要说话，只要每天都在这里出现，也可以理解为一种陪伴。 * 盛夏的中午，安珏照常跟在颜叶的身后，但一条不安分的小蛇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她大叫着回头，一溜烟消失在安珏的视野中。 回过头，安珏看见盘在草丛里的小蛇，他气得捡石头砸它。 一连好几天，安珏都只能在校门口远远的看上一眼，打车离开的颜叶。 幸好花江是个多雨的小城，下了几天雨，她又出现在小路上。 入秋的夜晚，小路上的光线越发暗了，三三两两的学生，凭着肌肉记忆路过。 而她却停下脚步，从书包的侧兜里拿出一个小手电。 借着光，安珏无比清晰的看见，潮湿的路面和干枯的野草。 当安珏发现，他每次都能赶上颜叶打开小手电，他认为，那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学习的枯燥和漫长的独处，安珏把颜叶当作了自己在学校唯一的朋友。 哪怕他们从不说话。 * 和叶柏在一起时，他总是装作不经意的，打听有关颜叶的事。 对颜叶了解得越多，安珏就越觉得，他们也是朋友。 叶平安那件事对叶柏，也是不可磨灭的伤害，他再也没叫过她颜晴晴。 有一次，叶柏问他，相不相信人的记忆可以被篡改。 以为他是突发奇想，安珏还上网搜了一下，和叶柏一起推测这件事的可行性。 他们的结论是，可以。 但他们眼里的躲闪，都证明他们不相信自己的结论。 安珏只当那是他平淡生活的插曲，过了就没再想。 * 冬天到了。 学校里到处都是耐脏的深色棉服，教室的门窗叶总被关得很紧。 死气沉沉的。 总是一抹亮色的颜叶，打破了沉闷。 安珏也给自己买了一件橙色棉服，心情果然顺畅许多。 橙色棉服让陈欣然敏锐的察觉，安珏的变化。 肖若梅出轨的事，再一次在学校里不胫而走，安珏再一次在陈欣然回家的路上堵住她。 这一次，安珏没跟她说好话，直接骂了她贱人。 “那你想不想被人知道，我这个贱人，是你的姐姐？” 陈欣然挑衅的看着他，如果在这种时候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无疑是变相承认，肖若梅就是出轨了。 回到家的安珏，在草稿纸上写下陈欣然的名字，用尖锐的圆规头，拼命的扎。 恨上头时，那个想法又冒了出来，肖若梅为什么不要他？ 周六下午放学，安珏一口气跑到陈欣然家楼下，但在陈欣然出现的那一刻，他还是放弃了。 他跑到跨江大桥，抓着栏杆蹲在地上。 桥下的江水缓缓流淌，刺骨的风不断刮在他的脸颊，生疼。 抹掉眼角的泪，他起身走进路边的烟酒店，买了两包烟。 * 在楼下看见安秦的车，心虚的他把未拆封的烟丢进垃圾桶。 厨房里传来热腾腾的饭菜气息，安秦并未出来。 “你们今天下午不是只上一节课吗，怎么现在才回来？” “在路上玩了一会。” 埋着头经过厨房，安珏飞快的走回房间，放下书包换衣服。 他已经不是那个会牵爸爸手的小孩，如今的父子，沉默多过一切。 饭桌上，安珏想了很久，才低着头，用几乎只能他自己听见的声音问：“你怎么不结婚？” 拿筷子的手颤了颤，安秦长长的瞧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长大了的儿子。 “你谈恋爱了？”安秦故作轻松的问。 “没有。”安珏用力摇头。 安秦给安珏请过一个阿姨，安珏不习惯，之后就作罢了。 “结婚很麻烦，一辈子结一次就够了。”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等我死了，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 年迈久病的奶奶说这话时，安珏没有什么触动，可安秦是他的父亲，还是一名警察。 他真的可能会死。 飞快的扒完碗里的饭，安珏跑回房间，用力把脸埋进枕头，瘦弱的双肩，不受控的抽动。 第198章 好朋友 天早早的黑了，安秦敲门说他给安珏留了钱。 没有回答，安珏抱着小狗娃娃，躲在窗边，看父亲的车离开。 和同事下了两盘棋，安秦拿出手机，翻着照片问：“我记得你好像有个亲戚是开玩具店的。” “他是卖小孩玩具的。” “就是小孩的玩具！” 把照片拿给同事看，安秦让他帮忙问问，能不能联系厂家，做一个一模一样的。 “只要能做出来，钱都好说。” 同事狐疑的瞧着他，“你又生女儿了？” “你乱说！我给我儿子买，家里那个都快烂了。” “你家小安都十七八岁了吧！还玩这个？” “他才刚满十六！” “男孩子谁玩这个啊？买个新的不就行了？还非要找厂家定制。” “你话怎么这么多？你就说帮不帮我！” “帮！” * 一个下雪的周末，叶柏带着安珏去菜市场买了些菜，说要做火锅给他吃。 嘻嘻哈哈走到楼下的两人，同时发现了安秦缓缓驶来的车。 站在原地等他走近，安珏局促得和叶柏一起鞠躬。 差点就跟着他一起喊安叔叔，安珏抬起头来，看见安秦从后座拎出一个盒子，和一个密封的袋子。 “你们两个还会做饭了！”安秦惊喜的看向安珏。 避开他的视线，安珏说是叶柏做。 “哈哈哈！还是小叶厉害！”拍拍叶柏的手臂，安秦揽着安珏，三人一起上楼。 盒子里装的是游戏机，袋子里是和房间里那个，一模一样，但做工更加精细的小狗娃娃。 “安叔叔，你这样太让我嫉妒了！我爸他现在都不准我玩游戏了！” “你那个成绩啊，是不能玩了。” “哎呀！怎么你也这样？成绩又不能说明全部！考不上大学，我还可以去大专嘛！” “你的心态不错！继续保持！” 房间外的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轻松的氛围，让安珏有些羡慕。 * 新的小狗娃娃，安珏一直放到了十一年后，才把它找出来。 有时他记不起颜叶的模样，就会下意识的觉得，她和那个小狗长得一模一样。 于是，英语考试的作文题，要求向李华的外国朋友，介绍他的好朋友时。 安珏写下，她叫晴晴，眼睛又大又圆，爱跑又爱笑，像一条可爱的小狗。 有了这个“好朋友”之后，安珏觉得时间快了起来，一眨眼就已经要到高考。 他想听见她对自己说高考加油。 于是，一下晚自习，他就冲出教室，迎着风一溜烟跑到那条小路。 初夏时节，他脱掉校服外套，迅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那晚的月光很亮，他等在路边，在脑子里演练要怎么跟她打招呼。 是叫她颜晴晴还是颜叶。 三三两两的人，成群的经过，孤单的身影，也缓缓走来。 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她眼里闪出比月光还耀眼的欣喜，但很快，她就低下头去，从远离安珏那一侧的路，迅速走开。 拎着校服的手，暗自收紧，他远远的跟着她，看着她跑上补习班的楼梯。 * 倒计时进入个位数，他还是每天都在路上遇到她，但已经不再期待和她说话。 那天既是毕业典礼，也是高三考生离校的日子，其他年级也会放半天假。 不用上课的五人，像被放出笼的猴子，在操场上跑来跑去。 他没想拍她，是她跑进了他的镜头，第一张虚了，才会有夹在相册最后的那一张。 做完卷子，一心想回家睡觉的安珏，被蹲在考场外的班主任抓了个正着。 “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了，还是参加参加。” 班主任语重心长，安珏也不好再拒绝。 饭店里，安珏刚坐下，身边的空位就被女生们霸占。 好多人都喝了酒，但因为有班主任在，谁都没喝多。 饭吃得差不多，酒也上了头，对面那桌的女生，鼓起勇气向旁边的男生表白。 全班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安珏歪着头，这种场面他见过无数次，只有这一次，特别的烦。 看他们抱在一起，连班主任都跟着起哄。 气氛到了，受到鼓舞的，坐在安珏旁边的女生回过头来。 看见她亮晶晶的眼睛，安珏说他要去拉屎，离开座位后就没再回去。 第199章 烦 回家的路上，车也烦，树也烦，连风都烦，转了几圈，安珏才捂着打火机将烟点燃。 叶柏还在和他的同学难舍难分，安珏烦躁的挂了电话，踢了一脚路边的行道树。 突然出现的身影让他顿住，侧过头才发现，是补习班。 她没有发现他，径直跑上楼梯，进了教室。 等安珏回过神来，下意识藏在身后的烟，已经燃尽。 回到家，他打了一个通宵的游戏，早上五点才开始睡。 晚上八点，和叶柏去吃了顿烧烤，两人又打了一晚上的游戏。 在黄昏醒来的安珏，盯着天花板平躺在床上，腰侧趴着小狗娃娃。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他又睡着了。 次日醒来，他便收拾东西回了市区。 一整个暑假，除了去参加学校的体检，他几乎每天都待在家里。 肖若梅主动联系了他，他激动的接了电话，却听出她只是想给他办一个升学宴。 “谢谢妈，我爸说不办。” 挂了电话，他翻身趴进枕头，急促的抽泣让他几近窒息。 * 北方的宿舍里，安珏流着鼻血醒来，独自在阳台上待了一晚。 室友们聊起自己的高中生活，都滔滔不绝。 而他，明明才毕业两个多月，却只能想起那条小路，还有他从未说过话的“好朋友”。 他和他的“好朋友”，真的像写作文，他了解她的一切，而她对他一无所知。 事实上，他们从未成为朋友。 心头泛起的苦涩，让他开始意识到一些东西。 他对她，和那些想“害”他的女生，是一样的。 可他不想和她谈恋爱，谈恋爱是世界上最没有意思的事情。 他告诉安秦，他还是想回花江。 即便安珏在花江有住处，还有一套空置的房子，安秦还是出于亏欠，给他买了一套大房子。 大二的那个国庆假期，在他和叶柏一同走出那条小巷，而她的脚步从身后传来时。 他的“好朋友”，像化成泡沫的美人鱼，只是一场短暂的美梦。 可他也会想，如果他和叶柏再多留一会，如果他们碰了面。 * 在有叶柏这么大一个近水楼台的情况下，他竟然除了在学校，就没怎么见过颜叶。 足以说明，他们之间没有缘分，至少目前没有。 觉得谈恋爱没意思的安珏，还是在大三的时候谈了一个恋爱。 他们早就通过叶柏认识了，女人跟叶柏说过好几次，叶柏都严词拒绝。 “安珏就是我亲弟！我绝不让他被你祸害！” 叶柏没走几天，在他那里充分了解安珏身世的女人，略施小计，就把安珏骗上钩了。 远在花江的叶柏哭天喊地，懊悔不已。 缺乏母爱的安珏，在女人随时散发的母性光辉里，寻得了一丝安慰。 可是当她软下来，将自己摆在下位者，向安珏撒娇的时候。 安珏只觉得恶心，害怕得想逃走。 一连几个星期，他都借口不能离校，他的初恋，就这样不了了之。 * 林菲虽然比他大三岁，但远不及那个女人看上去成熟。 在大队里，林菲也是青涩的那一挂，可在安珏面前，她又总是端姐姐的架子。 表现得很靠谱，却总是冒冒失失。 作为大队里的两个老幺，两人也比较玩得来。 其他人拿安珏开玩笑的时候，林菲也会帮他怼回去。 大队没人能吵过她，而她吵不过安珏。 她总想骗安珏叫她姐姐，安珏从来不叫，被惹毛了就喊她老女人。 他们总是吵吵闹闹，连手都没牵过几次，唯一一次接吻，还是林菲主动亲他。 她想有点然后，但没有然后。 一次执勤结束，林菲说着腿痛坐到安珏身上，被安珏一把推到地上。 他们的关系就这么结束了，安珏成为了大队里唯一一个，挨过林菲警棍的人。 林菲气得找了个老男人结婚，安珏愧疚的给她包了一个大红包。 第200章 先把人留住，再让她自己走过来 疫情那三年，一晃就过了。 去到荷花乡的那一天，他压根就没想起来，还有颜晴晴这个人。 在和张北渝的交谈中，他的余光先扫到了那只拐杖，向上看去，他并未认出她。 收回目光后，心间的落空让他后知后觉，再抬眼望去，他认出了她。 她的身上，从来都没有母性的光辉。 有的只是，世界上的其他人，都与她无关的淡漠。 在明白他想要的，并不是有人来弥补肖若梅带给他的伤害之后。 栀子味的精油，牛奶味的香水，不会说话的小狗娃娃，还有第二十颗珍珠，就组成了他生活的全部。 漫长而孤独的日子，那些都是他寄托。 寄托的背后，是他想靠近却没能靠近的，好朋友。 * 如果没有那三年，他应该早就见到她。 他不再相信顺其自然，于是他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他只了解，叶柏视角里的她。 而不知道，她的自卑，她的怯懦。 也不知道，在绝望的自我拉扯里，将她拯救的，是她关于他的想象。 不了解，她和他一样，明明从未得到，却已经失去了千万次。 他越靠近，她就越害怕。 真的站在他面前时，她连想象都不敢，惶恐得只想逃。 她说她不记得他，他便不再当她是自己的好朋友。 生气的同时，他也在张北渝的只言片语中，感受到了张北渝对他的防备。 他的出现，让他们两个都不自觉的加快，确定关系的速度。 那个相亲局，本就不待见颜叶的方波，仍打算让张北渝去做个样子，是安珏主动揽下。 她趴在他的后座，说他是她亲哥，无疑是在划清界限。 他打消了送她回家的想法，把她送回了张北渝身边。 然后又想，顺其自然。 * 安秦过世的那天晚上，安珏没想到叶柏会把颜叶带去。 他激动得想站起来，可他的头太痛了。 他想和她打个招呼，可她站得太远了。 她憔悴又疲惫，在地上坐了没一会就睡着。 叶柏说不用管她，安珏还是把外套搭在她身上。 再次回到荷花乡，习惯了同事之间恰到好处的关心，张北渝的关心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热暴力。 他骗张北渝他不玩游戏，张北渝就拉他去打球，他要去跑步，张北渝也跟他一起。 忙的时候，张北渝就用加班的方式，把所有的活都揽了。 他还总是买很多零食，偷偷塞进安珏的抽屉。 安珏无法对他的真挚生气，就随他去了。 没想到他变本加厉，每次不回家，就抱着枕头去找安珏。 安珏从他那里，听说了一个与叶柏眼里，完全不同的颜叶。 她勇敢又胆怯，高傲又自卑，拧巴得像麻花。 “不管她表现得多平静，多开心，我总感觉，她下一秒就会去跳楼。” 什么都不要，就是大不了就去死。 安珏也总算明白，张北渝的热暴力，不仅是担心安珏受打击走不出来。 也是为了给他自己即将逝去感情，找一个情绪的宣泄口。 安珏再一次确定，谈恋爱就是最没意思的。 * 重逢的雨天，她拿出手机，点开工作微信又退出的时候，安珏内心闪过一丝惊慌。 确定手里拿着的不是工作机，他才放下心来。 想了很久，已经回到家的安珏，还是发出了那条邀请她吃饭的消息。 习惯了错过和旁观，安珏只是想，他们或许会真的成为好朋友。 可当她拿出那个小手电，他再次看见潮湿的地面。 当她将光源指向天空，洋洋洒洒的雪飘落下来。 他想到了马路对面，穿着浅蓝色的羽绒服，买杂志的女孩。 想到他总是差一点的机会。 他不甘做好朋友。 * 叶柏的婚礼上，他真切的感受到，颜晴晴与颜叶，不是一个人。 颜晴晴是公主，是被父母宠爱，却珍藏的宝贝。 而颜叶，是为了挣脱颜晴晴带来的牢笼，而遍体鳞伤的野草。 没人往那只没有做美甲，把指甲修剪得，像个规矩的小学生手里放红包，他也不把他的红包给别人。 看她羡慕叶柏羡慕得快哭了，安珏就故意说话逗她。 车里只剩两人时，逐渐弥漫的栀子香气，又把安珏惹得心烦。 他就降下车窗抽烟。 打游戏时，她每次夹着嗓子夸他，他都在心里暗爽。 把那条吓到她的蛇抓走的时候，安珏以为她也会夸自己。 没想到她那么嫌，他一生气，就说了恶心她的话。 她居然晕了。 她吃着蛋糕瞪自己的时候，安珏又得逞的笑。 他们是可以打闹的关系了。 * 每当有人问他喜欢她什么，他都说不出答案。 他无法解释，独自长大的那些日子，她给他带来的安定。 也没有办法解释，就是觉得，她的人生会和自己有关系这件事。 发出邀请她到家里吃年夜饭的消息时，他就已经决定，他要娶她。 那箱烟花，是他找了关系，临时加价才买到的。 时至今日，那顿饭都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饭。 他常常后悔，没有吃到饱。 在她拎着袋子出现在小区门口，在她问他是不是用香皂洗手。 在帮她点燃仙女棒，在拉着她穿过广场，跑到路的尽头。 在她眼里出现躲闪，在她跳着要拿相机，她笑嘻嘻的叫他珏哥，问他想吃什么的时候。 他都想亲她。 可那不是时候，他太明白，他们之间，差一点都不行。 他学着做饭，盘算什么时候请她来家里吃饭时，她出现在路的拐角。 她的窘迫无处可逃。 而安珏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先把人留住，再让她自己走过来。 第201章 我是你小姑 初夏的天气，午后有些闷热。 用湿巾擦拭他的手掌，颜叶抬头问医生：“他伤得不重，怎么还不醒？” 盯着昏迷了三天的安珏，医生叹气道：“毕竟是他亲妈，应该是受了刺激。” 事情被传到网上发酵，病房里总是混进来拍视频的人，颜叶也收到很多陌生电话。 安珏的情况稳定后，颜叶把他转到了市区的私立医院。 一个孕妇和一个阿姨，任谁都放心不下，赵恩主动让叶柏去照顾安珏。 单独病房内，三人围坐在床边，叶柏和宋姨都忧心忡忡，颜叶有些担心，但远比那两人轻松。 这点伤死不了人，醒过来只是迟早的事。 “我的哥欸！人家受你这么点伤，早就去上班了，你还在这里睡着！” 叶柏急躁的在病房里走来走去，原本冷静的宋姨也被他惹急，去了走廊透气。 颜叶静坐在床边，翻看安珏和肖若梅的聊天记录。 记录不多，安珏总是在拒绝肖若梅。 他的qq空间里，有很多仅自己可见的动态，相册里也有很多古早画质的照片，有他，有安秦，有叶柏，还有小狗娃娃。 画质清晰后，就只有他和颜叶了。 2014年7月16日发的说说：她说她有三个孩子，老大考了状元的时候，我又是什么 “想回家”三个字，他重复发了很多条，有时也会公开。 就是回不去，才会一直发。 放下手机，颜叶走到窗边，发了一会呆后，合上窗帘。 “明天就出院。” 他伤得是不重，但是这么久都没醒，情况也不容乐观，叶柏不同意。 颜叶已经下了决心，“我才是他的监护人。” “万一出问题了怎么办？”叶柏反问。 “我负责。”如今，唯一能对安珏负责的人，是她。 * 一天之内发生两起恶性伤人事件，凶手和被害人还都是亲子关系。 忙着维护治安和处理舆情，张北渝和陶鹏被派做代表，去医院探望安珏。 听到医生说，让熟悉的人多喊喊他，张北渝总共待了一个小时，喊了四十分钟的珏哥。 听得其他几人都烦躁的躲去走廊。 人都走了，张北渝捂着嘴巴，在安珏耳边小声问：“珏哥，你是不是不想去上班，装的？” 安珏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身体也没有作出反应。 嗓子都喊干了，失落的张北渝喝了一瓶水，去走廊叫上陶鹏，两人一同离开。 次日，安珏出了院，把三人送回市区的家，叶柏就回了花江。 宋姨去买菜做饭，家里只剩小两口。 锁上房间的门，颜叶坐在床边，小手试探的伸进安珏的衣服，在他的腰侧，细细柔柔的挠。 他嘴角的笑意就要绷不住。 从他衣服里拿出手，颜叶一巴掌拍在他胸上。 “装什么装？” 吃痛的安珏眉头紧皱，在脑子里想了好一会，他才缓缓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颜叶。 “你是谁？” 他是转院到市区的第二天，颜叶刷他手机的时候醒的。 只是微微睁眼又立马闭上，当时的颜叶，看了一眼叶柏，什么也没说的去了窗边。 等了一会，安珏没有要告诉大家他醒了的意思，颜叶拉上窗帘，让病房里暗下来，也让醒着的人，闭眼时不那么难受。 而他现在，又开始装失忆，颜叶懒得拆穿他，陪着他演道：“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小姑啊！” 早知道她说她不记得他的时候，他就说是她大爷了。 无语的瞪了她一会，安珏下床去了卫生间。 洗漱过后，他又躺回床上闭目养神。 抚摸他的肚子，颜叶挑逗的问：“你不饿啊？” 赌了一会气，安珏不满道：“那你还不快给我弄点吃的。” “遵命！”若无其事的走出房间，宋姨还没有回来。 拿了一杯牛奶和两个小面包，又倒了一大杯水，颜叶溜回房间。 躺了一个多星期，安珏一时控制不住双手，颜叶就耐心的喂他。 说来还是昏迷了五天，颜叶看着狼吞虎咽的安珏，故作轻松的问：“你都做什么美梦了？” 他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梦的开始，他和往常一样，在路边捡到喜欢的东西，是一根笔直的竹条。 他高兴的把它拿回家，和坐在沙发上的肖若梅分享。 不同以往，肖若梅没有吼他，也没有让他把竹条扔掉。 而是面无表情的走到他跟前，扯过竹条打在他的身上。 之后，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起父母离婚前的那段日子。 短短五天，他就将他孤独而无趣的一生，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 大脑似乎是开启了保护机制，现在的他，完全想不起来肖若梅的样子，对她的恨，也不再牵扯他的情绪。 好像，一切都已经过去。 第202章 天蝎座真记仇 喂他喝了一口水，颜叶用指腹抹去他嘴角的面包渣。 放下水杯，她向他张开双臂，“来，让小姑抱抱你！” 斜了她一眼，安珏还是靠了过去。 只是几天，安珏就感觉她有一些陌生，没心没肺的眼里多了许多东西。 听到宋姨回来，两人在对视中达成默契。 安珏再次躺下，颜叶去了外面，缠着宋姨给她做点零嘴。 不仅如此，她还点了糕点铺的外卖。 孕妇总是突然就嘴馋，宋姨也没有多想，只是提醒她少吃甜的。 拿着一堆吃的回到房间，颜叶锁上门，静默游戏开始。 平板外放着电视，颜叶和安珏在手机上聊天。 宝贝老婆：这些够不够你吃？ 继承人：应该够了 宝贝老婆：不够一会等她睡了，我再给你点 继承人：嘻嘻，谢谢老婆 宝贝老婆：你准备装到什么时候？ 继承人：不知道 宝贝老婆：是不是不想去上班？ 继承人：你怎么跟张北渝一样？ 昨天张北渝像个蚊子一样，一直在他耳边嗡嗡叫的时候，安珏差点就想起来把他揍一顿。 宝贝老婆：我怕你们领导亲自来慰问你 继承人：陶鹏才来了，等后天再告诉他 宝贝老婆：没事的，你不想去上班的话，可以一直在家里休息的！ 颜叶冲安珏眨了眨眼，安珏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去上班，会听到那些非议。 继承人：不行！我还要赚奶粉钱！ 放下手机，颜叶捧着安珏的脸亲了一下，拉着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用口型对他说：“我和他，都会一直爱你的！” 把头埋进她的颈间，安珏又嗅到那股淡淡的栀子香。 她不是他的“好朋友”，她比好朋友更好。 更懂得他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他们之间的默契，好到就像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捏着她的下巴，安珏无限靠近她的脸颊，清楚的感觉到，她的皮肤逐渐发烫。 柔情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她。 “真想和你谈恋爱。” 一醒了就开始撩人，颜叶仰起头，只是在他唇边蹭了一下。 “那你追我啊！” 抿嘴甜笑，安珏摇摇头。 “还是结婚有意思。” 他这么无趣，真要追的话，大概率是追不上的。 还是让她自己走过来，比较有意思。 * 小别胜新婚，恢复体力的他，一直缠着颜叶。 沉沉睡去的安珏，醒来后完全忘了昨晚的计划。 见到没事人一样的安珏，宋姨大叫一声，使劲眨了眨眼才确定，“你醒了！” 这才反应过来的安珏，迟疑一会后，发出几声尬笑。 “呃，那个，小颜还在睡，等会再做早餐吧！” 说完，安珏不愿接受的转身，闭着眼睛跑回房间。 几天不用脑，脑子就不好用了，他回到床上躺下，打开工作手机翻看群消息，果然有他没他都一样。 放下手机，安珏揽着颜叶，继续睡回笼觉。 * 吃早餐时，安珏还是没忍住告诉宋姨，他早就醒了。 “要不是小颜配合我，我也该忍不住起来上厕所了。” 宋姨边听边笑，柔和的脸上流露出慈爱。 “班有什么好上的？能休息，就多休息休息，可惜我不是医生，我要是医生，再让你躺半个月！” 颜叶向宋姨竖起大拇指，“您才应该去做领导！” “哈哈哈！小颜！”食指点了她几下，宋姨笑得合不拢嘴。 吃过早餐，三人坐在客厅里闲聊。 说到刚住进这里的时候，颜叶的嘴角就没有放下过。 “也就是那天天气好，要是下雨，我肯定觉得冷冷清清，不敢住。” 安珏在旁边默默点头，感谢天公作美。 “说到不敢住才好笑！有天晚上我碰到隔壁的邻居，他们神神秘秘的，给我一种这个房子住不得的感觉。” “我就端着果盘，跑到安珏他爸的遗像前，闭着眼睛在心里说，爸，我是你儿媳妇，哈哈哈！” 听到这，安珏也跟着大笑。 见宋姨不太明白，安珏给她解释了一下。 “小安你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都不提前说。”宋姨嗔怪道。 安珏耸耸肩，“提前说了，她不就不来了？” “哈哈！也是。”宋姨会意的点点头，“还是你们年轻人有意思！” “他才没意思，干什么都莫名其妙的，也就是我善解人意。” 现在想到那句不想越界，颜叶还是有些委屈。 “我有你莫名其妙？自己在那想想想，想半天，突然就生气了！” “还不都是你，莫名其妙的，搞一些暗戳戳的小动作，我当然要为我的人身安全，以及财产安全做考虑！” “也不知道谁暗戳戳，切个鱼跟碎尸似的，我还以为你要砍我。” “那不就是碎尸吗？”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 宋姨无奈又好笑，那两人互瞪一眼，各自转过头去。 两秒后，两人同时回过头来。 “你那天！” 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闭嘴，一起在心里吐槽对方，天蝎座真记仇。 看着两人笑了一会，宋姨忍不住问：“你们两个是怎么在一起的？” 两人互看一眼，颜叶抱着手转过头去，“我不说。” “我也不说。”安珏直接离开沙发。 到主卧门前停住脚步，安珏叫了一声颜叶。 颜叶没有看他，“有何贵干？” “你过来我跟你说！”安珏伸出食指勾了两下。 年纪大了真是受不了这些暗戳戳的，宋姨挠挠额头，把盘子里的零食倒出来，又装进去。 门终于被锁上了，宋姨如释重负的坐下。 夫妻关系不好，她累，关系好她也累，干这行就是累！ 第203章 一开始就被他拿捏了 “干嘛？”颜叶双手抱臂，靠在墙上问。 “你过来嘛！”安珏拉着她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安秦的遗像摆好。 这家伙不会是想让她叫人吧？ 安珏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对颜叶笑了一下后说：“我代表我爸，给你发改口费！” 气一下就消了，颜叶抱着他靠在他身上，嘿嘿笑道：“你人真好！” “我又不莫名其妙了？”安珏搂着她问。 颜叶想了想说：“有时候还是有点。” “比如呢？” 那件事也能理解，当时的他们，就是表面上有证，但没有感情。 如果安珏亲了她，她也会生气。 他不亲她，她就没理由生气。 就是他选了让她没理由生气，她才一直耿耿于怀。 一开始就被他拿捏了。 看她的口型又在说阴险小人，安珏扯着她的脸蛋，“叫你不要骂人！” 教训过大的，安珏又指着小的，“别学你妈。” 颜叶抬起手又放下，低头摸着肚子说：“学你爸，以后赚了钱都给我！” 不说还好，一说安珏就觉得欠她，又给她转了一笔。 * 昏了几天，又休息了几天。 周一，把车开进停车场的安珏，有一种走错路了的陌生。 同事还是照常打着招呼，但他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直觉告诉他，不是因为肖若梅。 后到的陶鹏，一见到安珏就跑到门口，四处张望后把门关上。 打开电脑，陶鹏拉了一张凳子坐到安珏旁边，先问了几句他的伤势才切入正题。 “我有两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先听哪一个？” 这话问的，他还能怎么选？ “不太坏的那个。” 还以为他会先问更坏的那个，陶鹏有些没趣。 “不太坏的就是，你可能已经知道了，你和颜叶的一切，都已经被扒得干干净净，包括但不限于，颜叶辞职是因为怀孕，还有你对你曾经的下属横刀夺爱！” 懒得听，安珏让他说另一个。 说到另一个，陶鹏就来了劲，神秘道：“你不在的时候，办公室来了个劳务派遣，你猜是谁？” 能让全单位的人都那样看他的人，还能有谁？安珏根本就不想猜，“上你的班去！” “看来你已经猜出来了！”陶鹏握住他的肩膀，话里有话道：“今时不同往日了！” 瞪了他一眼，安珏推开他的手，反过来握住陶鹏的肩，“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挖我的墙角，那就是叶柏！” “叶……叶？”陶鹏总感觉这个名字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 上了一会班，陶鹏惊觉的抬头，“操！你他妈的！” 勾起嘴角，安珏拿着他的粉色保温杯去接水。 看着他的背影，陶鹏好奇的问：“你那个弟弟，打算怎么办？” “还不知道。”如果陈欣然不管，陈家人也不管，安珏最多也就供他读书，不可能把他带回家。 两人刚说完，陶鹏打开抖音的第一条，就是花江在线发布的，关于陈楠的视频。 视频里说，海洋助学基金将会资助陈楠到他完成学业。 “海洋助学基金，是什么东西？”陶鹏抬头问。 握着保温杯回到座位，安珏解释道：“是我高考那年，汪海洋专门为花江一中的贫困学生，设立的一个助学基金。” “陈楠又不是花江一中的学生。”陶鹏说着就想到了颜叶，不禁感叹道：“你小子嫁得真好！” 笑了一下，安珏也感叹，他们几个，还真是意外的靠谱。 * 中午安珏没去食堂，下午一到办公室，就看见那个烦人坐在他的座位上。 “珏哥！好久不见！” 姜笑站起身来，快一年过去，她淡定从容不少。 点了一下头，想着刚被人坐过的板凳不能坐，安珏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珏哥你身体没事了吧？”姜笑站在原地问。 安珏没理她，陶鹏接过话去，“有事经得住他这么跑？没结婚的时候就天天回家，结了婚连中午都要回家，我就没见过这么爱回家的男人。” “现在你见到了！”安珏绕回自己的座位唤醒电脑，“要不是怕被甩，我都想回家吃软饭！” “嫂子不是你抢来的吗，还怕被甩啊？”姜笑趁机开玩笑。 脸上的笑意全然消失，安珏盯着电脑问：“办公室有什么指示？” 办公室被指示还差不多，陶鹏解围道：“这不是小姜又回来了，大家说聚一聚。” “你们聚吧，我要回家。”安珏的态度突然软下来，“媳妇怀孕了，理解理解。” 他这样说，陶鹏也不好再说什么。 之前那个一被拒绝就不知所措，紧张到脸红的女孩，现在挂着得体的微笑。 “珏哥，之前的事，是我不懂事，我向你道歉。” “你在医院住了那么久，大家都挺关心你的，要不然今天赏个脸，和大家一起聚聚？聊聊天，早聚早散，不耽误你回家。” 是长了点本事，但安珏烦她。 “你才是，一年没见了，肯定有很多话想跟他们说，我建议你从现在就开始省力气，免得下班了说不起话。” 难怪那些小道消息都说他脾气怪，小嘴跟淬了毒似的，看热闹的陶鹏抿着嘴巴，不时打量姜笑的神情。 她脸上有些尴尬，但还是保持微笑。 “珏哥说得对，那我就先回去了。” 第204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一回办公室，孟浩就问她情况怎么样，姜笑没有说话，打开笔记本，对着会议记录做工作表格。 见她一直不说话，孟浩自言自语道：“他那个人，和我们不来往也就算了，连自己亲妈都不管，能是什么好人？” 敲击键盘的手停了一下，姜笑什么都没说，继续做表。 下班后的饭局，陶鹏被一群人追着问关于安珏的事。 早有预料的安珏，已经告诉了他应对的话术。 “你们与其在这里问我，不如建个群，在群里@他来得实在。” 众人没趣的散开，七嘴八舌的聊起来。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跟个没事人一样，就像跟他没关系似的。” “他跟他妈完全没联系都还好说，但是他妈之前来单位就来过好多次，我都碰到过两次。” “学刑法的人啊，心狠！” “这关刑法什么事？明明是他自己心狠。” 聊着聊着，话题就往大家都感兴趣的地方去了。 “看上去本本分分的，抢下属女朋友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不抢，他怎么攀高枝，怎么做颜芳芳的女婿？” “遇上这么两口子，那个男的也是个怨种。” * 怨种正聚精会神的玩着跑酷，又撞死了！ 懊恼的闭上眼睛，张北渝把手机拿给安珏。 “珏哥，让我看看你战损状态的手速。” 他早就不爱玩跑酷游戏了，无奈的接过手机，安珏点击开始游戏。 刚开始比较慢，适应了一会，安珏一把通关。 胜利的标志出现，张北渝气馁的垮下肩膀，“为什么？” 因为独自长大的那些年，安珏把所有的游戏都打了个遍，尤其是这样的单机游戏。 “因为你的心不静，你太浮躁！”安珏一本正经道。 一时接不上话，张北渝喝了一口水，自暴自弃道：“你才知道吗？我有多动症！” “有所耳闻。”安珏点头道。 “不过这种时候都还不浮躁，你也是个神人。”张北渝略带同情的看他。 不在意的耸耸肩，安珏盘腿靠在沙发上，“因为我早就习惯了，外界的一切，都和我没关系。” 他的坦然，让张北渝忽然明白，徐佩留给他的遗书里写的那句话。 “你肯定会觉得，颜叶非常自私，可是有的人，不自私，根本就不能活。” 让一个不被爱的人，去在意那些不爱他的人，太强人所难了。 * 第二天去上班的安珏，察觉到更异样的目光，想来是昨天那顿饭的功劳。 花江很多年都没出过这样的事，说不准等他的孩子长大了，还会听到这些话。 设想那个场景时，安珏想到了从前的自己。 下意识里，安珏认为他和颜叶的孩子，会像叶柏或者张北渝那样，嘻嘻哈哈，没有烦恼。 可是把他们放进这样的舆论漩涡，结局也显而易见。 继长不高之后，安珏再一次对未来的事情产生担忧。 在他烦的时候，烦人又来了。 关了电脑，安珏抱上一堆文件盒，“我去趟政务中心。” 他拿着车钥匙离开，姜笑僵住原地，不知所措的和陶鹏对视。 陶鹏无奈摊手，表示他管不了安珏。 看她在安珏的位置上坐下，陶鹏也有些不耐烦，“你们办公室现在这么闲了？” “还好吧，都是要开会的时候忙。”姜笑打开安珏的电脑，发现有密码，“他还设密码？” “之前的人设的，密码就在桌上，不过我劝你别碰他的电脑。” 没听他的，姜笑直接输入密码打开电脑。 他们办公室也没什么好保密的，陶鹏只是看了一眼姜笑，没有多说。 电脑里没什么东西，都是姜笑那边转下来的文件。 * 送了资料，安珏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去了公安的窗口。 附和的聊了几句肖若梅的事，安珏就切入正题。 “在这，跟在局里，哪边忙？” “各有各的忙，相对来说，这里看不见领导，舒服点，你问这个干嘛？” “想取代你呗！” 对她笑了一下，安珏挥着手跟她再见。 怪不得他主动来打招呼，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女警当即就在群里吐槽。 还没等安珏自己去提，得到风声的张北渝就跑来问他，是不是要回去了。 司法局这边也收到了小道消息，陶鹏撑着下巴，懒洋洋道：“你小子有受虐倾向吧，这么舒服的工作不要，要回去累死累活。” “这边的工资，没有那边多。”那边的人，也没这边闲得慌，有事没事就来骚扰他。 “你跟我说工资少？”着名王老五说他穷，陶鹏仿佛听见一个笑话。 安珏摇摇头，笑而不语。 第205章 亲儿子 办公室里，孟浩笑得停不下来。 “小姜啊小姜，你的威力可太大了，能把编制吓走的劳务派遣，也就是你了。” 姜笑脸上很难看，“要说几遍，我是因为在这里干过，比较熟悉情况才来的，不是为了谁！” 她是为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就不该去找安珏。 “都是一个办公室的，哥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件事，大概率也就是虚晃一枪，但你可能要被换了，还是趁早做打算吧！” 他就这么讨厌自己吗？姜笑照了一下小镜子，五官端正，妆容精致，年轻漂亮，穿得也很得体，她到底差在哪？ 况且，不是都说男人来者不拒吗？ 现在他老婆是真的怀孕了，姜笑就不信他不偷腥。 * 小道消息传了不到一个月，调动的文件就下来了。 “这么快！”姜笑逐字逐句的读了几遍，才终于确定，安珏真的要走了。 孟浩也很意外，按照惯例，单位里有这种事，走的人都会是姜笑，怎么也不可能会把安珏调走。 而且平时不管再急，都是先把人叫过去干着，再慢慢走程序，而他的文件下得这么快。 只能是他自己想走，那边也急着想要他回去。 “亲儿子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 “哈哈哈哈！”在安珏那里得到确认的张北渝，从早上上班就开始乐，“我终于不用每天面对你们这群糟老头子了！” 毫无意外，他被群殴了。 被打了他也开心，得意洋洋道：“珏哥都答应我了！等他回来，就把我要过去，以后我就有大腿抱了！” “林菲都没能抱上他的大腿，你……”王强的话，被林菲一脚踹消失在半空。 下了死脚，王强直接被踹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疼。 林菲歪着头，不爽道：“贱不贱啊你？” 刚才那脚太帅了，张北渝佩服的向林菲，竖起一对大拇指。 丢了面子，不服气的王强低着头嘟囔：“开个玩笑，至于吗？” 林菲已经很久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其他人都被震住。 担心事情变严重，邓刚站出来解围，“王强，不是我说你，也就是林菲，你这话要是给安珏说了，他打了你还得去找领导告你！” 萌新时期的安珏，一下子勾起大家的回忆，哄笑后，你一句我一句的吐槽起来。 听来听去，张北渝得出结论。 那时候的安珏，一身反骨，半点亏都不吃。 “上次涛哥给我说，珏哥那时候出去，都有很多女生要微信。”张北渝想知道后续。 提到这个，那几个笑得更开心了。 “说起来他也惨，有一次我们去执勤，那个女生一直围着安珏，非要加他的微信。” “安珏那个愣头青，一点都不懂变通，被烦得受不了，就推了她一把，他没用力，但那个女生自己就躺地上去了。” “他回来就被写检查，一边写一边骂，被当时的副局听见，罚他扫了三个月的大厅。” 怪不得他不准王涛说，原来这么糗，张北渝又想起了刚上班时候的颜叶。 他们两个，还真是差不多。 * 得知安珏要回公安局的消息，颜芳芳再一次被气到头昏。 “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晴晴怀孕的时候回，他什么意思？” 死安珏，每次都让他顶第一波炮弹，叶柏跪在沙发边，颤抖的嘴角微微上扬。 “妈。” “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 叶俊文抿了一口茶，平静的开口。 “他之前去那边，本来就是因为老安的事，上头考虑给他换个轻松的环境。” “他这次的程序走这么快，也说明上头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一直在那边，早晚都要回去的，而且眼下这些舆论，他待在公安还好一点。” 颜芳芳越听越气，“他和颜叶，谁才是你亲生的？” “现在又不是以前了，他们没那么忙，再说了，不是还有宋姨吗？实在不行，让晴晴把他踹了，孩子就是我们叶家的。” “爸，你怎么越说越离谱？” “你说呢！” 突如其来的呵斥，表明叶俊文已经压不住火了。 苍天呐，为什么受罪的永远都是他！ 叶柏恨不得自己再长两条腿，给叶俊文也跪下。 第206章 安队 又看见他穿上警服，颜叶亲手替他系上扣子。 “真帅！”发自内心的笑容，幸福又骄傲，“以后你就是安队了！” 做过有名无实的派出所教导员，现在做实打实的治安大队队长，还有些小激动。 进停车场时，保安跟他招手。 “小安回来了！” 这句话他从停车场一路听到大厅，回家的感觉，也让他的脚下越来越轻快。 “珏哥！”从值班室冲出来的张北渝，一下子跳到安珏的身上，激动的亲了他一口。 “咦~”门边围观的人群纷纷翻着白眼。 从他身上下来，张北渝拉着他过去，表面上打招呼，实则炫耀，“还不快叫安队！” “狗仗人势！”不留情面的怼了他一句，邓刚定睛看着安珏，“还以为你小子要在那边苟一辈子！” 他早就不是那个开不起玩笑的愣头青，安珏用食指用力戳着邓刚的左胸，趾高气昂道：“你就是这么跟安队说话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意外的张大嘴巴。 邓刚又惊又喜，勾着安珏的脖子迫使他弯腰，用力揉着他的头发道：“你小子出息了啊！敢这么跟刚哥说话！” 他开了头，其他人也跟着上手，没一会就把安珏弄得乱七八糟。 听见一声咳嗽，其中一人抬起头来，“霍队！” 人群立马散开，纷纷立正站好，安珏也得以解脱，“霍叔。” 霍天是现在的刑侦大队队长，安珏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抬手理了理安珏的头发，坚毅的双眸露出柔情，手掌落在安珏的肩上，霍天轻抚他的肩章。 “就说你还得回来！” “那可不，当大队长了！” 邓刚一句话打破温馨，众人一起大笑。 * 广和的门口，一个略显清瘦的身影，迈着沉稳的步伐踏进大门。 “老叶这是来接女儿的班了？”迎出来的陈平开玩笑道。 环视一周，平静的面容下，翻涌出久违的澎湃。 “人还是闲不得。”叶俊文笑着感慨。 常年忙于工作，疫情封城的那段时间，每天和妻儿待在一起的叶俊文，突然发现妻子老了，儿子也长大了。 为了陪家人，他脱下西装，做起了颜芳芳的贤内助。 日子清闲又平淡，仿佛一切都慢了下来。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子承父业的安珏，让叶俊文心里痒痒的。 既然他操控了颜叶的人生，要让她走自己路，他也应该为她做点什么。 至少也要让广和成为花江的第一大所。 * 收拾好东西过来的张北渝，一进门就看见安珏趴在桌上，对着键盘吹气。 不用想就知道，是在吹里面的烟灰。 在派出所的时候，一共八台电脑，就安珏的那台最干净。 清理掉缝里的烟灰和杂物，安珏捏着湿巾，挨个擦拭键帽。 没一会，白色的湿巾就完全黑了。 张北渝还没坐下，高畅就端着一盆水进来，刘铭也拎着拖把。 看他傻站着，高畅扔给他一张抹布，“打扫卫生！” 还真是新官上任，一来就搞大扫除，张北渝打湿抹布，心不在焉的擦柜子。 总算清理好键盘，安珏又抽出新的湿巾，将鼠标上长年累积的汗渍擦干净。 做完这一切，他也去拿了块抹布，边擦桌子边说：“平时工作也累，但大家还是注意一下卫生。” “尤其是吃了零食，垃圾不要随便塞在角落，尤其是放主机的柜子！” 两个尤其，让擦柜子的人心虚的舔了舔唇，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跟着晃动的柜子，落下一个文件盒砸在张北渝的头上。 高畅和刘铭一起笑他，安珏也笑了一下，随后说：“正好，把顶上也擦了。” 揉着脑袋的张北渝，软软的哦了一声。 * 经过一个小时的打扫，办公室整洁如新，那三人都如释重负的坐下，队长却终于从他的包里，拿出一个粉色的保温杯放在桌上。 一看就是老婆买的。 那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到张北渝身上，他这段时间解释这件事，解释得嗓子都冒烟了。 懒得再说，张北渝直接走到安珏的身边，搭着他的肩坐到他腿上。 “你是抱大腿还是坐大腿？” 门边的邓刚探出一个脑袋，椅子上的两人一同望去，又同时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 “邓队！”那边的两人异口同声。 跟他们点头示意，邓刚刚走到安珏身边，安珏就把放在外侧的杯子拿到里侧。 “切！谁稀罕？”邓刚顺势将落空的手撑在桌上，“我代表特巡，邀请你们明天下班后，去搓一顿。” “明天的事，现在就说？” 安珏向后靠在椅背，抬头仰视邓刚，桌上的右手，从笔筒里随意抽出一支笔，急速的转动。 “你小子的事，我还不知道？” 到时候再说，他肯定又要扯他回家有事。 “行！”安珏爽快应下，邓刚又叫了其他三人。 邓刚走后，张北渝盯着安珏转笔的手问：“这种时候了，你还下班不回家？” 停下转笔，把笔丢进笔筒，安珏看向张北渝的眼里，带着淡淡的嘲讽，“我们聚餐都是带家属的，你不知道吗？” 仔细想想，虽然没跟他们聚过几次，但他们好像都带了对象，有时还会带上孩子。 “我，我问问我爸去！”张北渝嘴硬的走开。 第207章 我跟你睡 早上把安珏送出门，颜叶就去睡回笼觉。 直到中午吃饭，安珏也没有收到颜叶的消息，打了个电话问宋姨，宋姨说她还在睡。 下午三点才醒的颜叶，吃了点东西又要去睡。 宋姨赶紧拉住她，“刚吃了饭，走走再去睡。” “我真的好困！”不情愿的啊了一声，颜叶拖着疲惫的身子，围着客厅绕圈。 她的胃口一直没什么变化，肚子也还没有显怀，除了困就是困。 走着走着都差点走睡着，宋姨不敢让她再走，“可以了，回去睡觉吧。” * 天都黑了也没收到颜叶的消息，安珏盘腿坐在下铺，翻看客厅的监控。 除了早上送他出门，她就只出来了一趟。 宋姨说她还在睡觉，安珏就没有给她打电话。 上铺的高畅给他发烟，安珏摇摇头，说戒了。 “什么时候戒的？”在高畅的印象里，安珏的烟龄比他还长。 其实他没戒，车里也还有两包烟，但他确实很久没抽了，“觉得抽烟没意思，就不抽了。” “我还以你是怕老婆！”从床上跳下来，高畅坐到另一边空着的下铺。 那是张北渝的床位，他抱床铺去了。 “我老婆不准我抽烟，但是不抽又烦。”深吸一口，高畅享受的吐出烟雾，“我跟你是反的，结婚前我也觉得抽烟没意思，结婚后啊，我就觉得它是我的精神食粮！” 双手插兜靠在墙上，安珏的右手反复摩挲口袋里的婚戒。 “我就是因为我老婆才开始抽烟的，结婚了就不怎么抽了。” 抱着被子走到门口的张北渝，听到这句话顿住脚步，又很快迈开。 “畅哥，麻烦你挪一下位置啦！” 从他的床上起来，高畅到沙发上坐下，看着铺床的张北渝说：“小张你好像不抽烟。” “我敢抽烟，我妈就敢打死我。”铺好床，张北渝翘着腿躺上去。 “这么大个人，还怕你妈。”吐槽一句，高畅丢掉烟头，两下爬上上铺。 “我妈可凶了！我跟我爸都挨她的揍。”说这话时，张北渝的脸上满是得意，没有一丝痛苦，仿佛在说他妈妈很厉害。 刚走神，手机就传来震动，安珏立马拿出放在左边口袋的手机。 宝贝老婆：我睡醒了！ 宇宙第一帅：你别日夜颠倒了 宝贝老婆：怎么可能？我休息一下，一会继续睡 宇宙第一帅：你还睡累了 宝贝老婆：哈哈哈，你上班累不累？ 宇宙第一帅：今天第一天，没什么事 宇宙第一帅：他们叫我明天去聚餐，下班我去接你？ 宝贝老婆：好啊，我定个闹钟先 * 幽怨的目光从对面射过来，满脸笑意的安珏抬头看过去。 对面的猴子跳下床，两步就到了安珏的床上。 “我今天跟你睡！”扯开床头叠好的被子，张北渝盖着被子躺下，“我警告你，把你的背心穿好不许脱！” 这又是什么情况？上铺的高畅探头张望，“你还真躺下了！” 洗过澡的刘铭，刚进来就看见安珏靠墙坐着，张北渝挨着他躺着。 这种场景在宿舍里很常见，但在安珏身上太难见了。 “你们两个这是？” 刘铭刚问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回来，每来一个，都对两人表示意外。 用膝盖顶了一下张北渝，安珏让他回去。 “被子捂热了你就叫我走了？”张北渝才不回去。 派出所可是单间，跟这里能一样吗？安珏又推了他一下，见他不为所动，安珏放弃了，“你不去我去。” 张北渝立马弹起来，钳住安珏的脖子把他按下去，双腿死死缠在安珏腰间。 “兄弟们快来报仇！” 张北渝大喊一声，门边的人啪的一声关了门，站着的人一窝蜂挤了上去。 “你们想死？” 安珏的威胁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下铺乱成了一锅粥，没来得及逃的高畅，死死抓着栏杆，生怕被摇下去。 被一群人摁着蹂躏的安珏，没一会就面红耳赤。 “张北渝！我杀了你！” 这话里没有压迫，张北渝得寸进尺的捂住安珏的嘴巴，让其他人去关灯。 “行了行了！床都要垮了！” 高畅喊了几声，那些人就散开了。 灯也早就关上，黑暗里的张北渝，缓缓放开怀里滚烫的人，刚想溜就被他一个擒拿压在身下。 “手！珏哥，我错了，我的手！” 身后的手完全麻了，张北渝却还在贱笑。 要不是担心突发情况，安珏真想把他拷上。 放开张北渝，安珏摸了一下口袋，婚戒还在就好。 放下心，安珏也累了，掀开被子躺下。 两个滚烫的人贴在一起，热死了，安珏踹了他一脚，“滚回去！” “不去。”不仅不去，张北渝为了不被踹下床，还用力把安珏往里面挤了挤。 懒得管，安珏蒙住脑袋就开始睡觉。 第208章 你真厉害 第二天刚上班，刘铭就偷偷往群里发了一个视频。 没多久，周围几间办公室都传来哄笑。 顿感大事不妙的安珏，立马打开工作机，往上面拉了几十条消息，才看见源头。 视频里的安珏面对墙侧躺，张北渝的手和腿都搭在他身上，两人睡得无比香甜。 “啊！” 张北渝大叫着冲出去，没找到消失的刘铭，却被邓刚他们那几个指着笑。 嘴贱的王强正常发挥道：“还是安珏爽啊！在家睡老婆，上班睡情敌。” “你瞎说什么？”张北渝少有的生气，眼里的怒火仿佛要将王强吞噬。 邓刚见状赶紧拦住他，林菲也一把将王强扯回沙发上，警告他不要再说。 没有理会那边的争吵，安珏整理好着装走出办公室。 见他脚步匆匆，邓刚和张北渝都问他去干嘛。 “赵局找我。” 赵江是现任副局，昨天去市里开会了。 领导的名字在无形中带来压力，人们各自散了。 * 下午三点，颜叶被闹钟吵醒。 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在床上坐了好一会才去洗漱。 在衣柜里挑了一条柔软舒适的浅色连衣裙换上，她坐到梳妆台前开始化妆。 安静站在一边的宋姨，欣慰的目光像在看自己的女儿。 等她化好妆，宋姨抚摸她乌黑的秀发，“我帮你编个头发吧！” “好啊！”颜叶双手放在腿上，端正的坐好，就像小时候等颜芳芳或者叶俊文帮自己梳头。 “头发长得真好！”将顺滑的头发拢在一堆，宋姨沿着发际线梳了几下，编了一个简单的蜈蚣辫，搭上她简单的裙子，大气又淡雅。 才在沙发上坐了一会，颜叶又昏昏欲睡。 急匆匆赶回来的安珏，一进客厅就看见她用力睁开迷离的双眼。 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安珏坐下跟她商量：“我去换个衣服，你别睡着了啊！” “嗯嗯！”闭着眼睛点了两下头，颜叶差点就睁不开眼。 不行，太困了！颜叶晃晃脑袋站起来，去喝了一杯常温的水。 不到两分钟，安珏就换好衣服出来了。 听完宋姨关于颜叶饮食方面的嘱咐，安珏拉着颜叶出门。 刚进电梯，安珏就黏在颜叶身上，用力闻了一下她的头发，亲着她说：“好想你。” 揉着发烫的耳朵，颜叶嗔怒的瞪了他一眼。 走出电梯，安珏打开车门将她扶上车，“他们吃完还要转场，我们吃完饭就回来。” 刚要发动车子，安珏就想起来还有重要的事，就把视频转给颜叶。 “一会他们要是拿这个开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什么东西还跟她有关？颜叶刚点开视频就两眼一黑。 不过人也清醒了，“你们两个还真睡啊？” “请你注意一下措辞。”安珏侧头瞧了她一会，又亲了她一口说：“真好看！” 受不了，颜叶放下手机，打开车窗看外边。 * 他们到的时候，包间里已经有一些人了。 几个幼儿园模样的小孩在房间里跑来跑去，担心他们撞到颜叶，安珏护着她走过去。 “大家好！”跟其他人打过招呼，颜叶看向旁边的老熟人，“你也好。” “你也好。”看着她坐下，张北渝从她身后绕过去，在安珏的右边坐下。 没一会，林菲也到了，她怀里抱着一个大概三岁的小女孩。 “果果！”张北渝张开手迎过去，果果没理他，转身扑进妈妈的怀抱。 “哈哈哈！她不记得你了。”林菲捏了捏女儿的小肉脸，“这是小鱼叔叔，我们抱抱他好不好？” 听了妈妈的话，果果重新看向张北渝，两人互看一阵，果果向张北渝伸手。 像抱奖杯一样抱着果果，张北渝炫耀的看向其他人，“看见没有！果果只要我抱！” 其他的小孩围上去叫果果一起玩，张北渝就把她放下。 真可爱啊！要是他也生个女儿就好了，从果果身上收回视线，安珏侧头看向颜叶，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闭的眼，好像已经睡着了。 看见他把食指伸到颜叶的鼻孔下方，林菲抓着张北渝的手给了他一巴掌，“你干嘛呢？” “关你屁事！”他只是想看看颜叶的呼吸均不均匀。 林菲懒得和他吵，但他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傻了，“怀孕了嗜睡是很正常的！” 被林菲这一嗓子震醒，颜叶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她。 莫名有些尴尬，林菲扶着颜叶的肩膀在她旁边坐下，“你好你好，我叫林菲，我们上次见过！” 还没清醒的颜叶，木讷的点了个头。 “你几周了？”林菲又问。 一时没反应过来，颜叶回头看安珏，安珏说十六周。 十六周，一个月是四周，也就是差不多四个月，算清楚后，张北渝竖起耳朵继续听。 不管林菲问什么，颜叶都是看安珏，安珏对答如流，颜叶显得像个传话筒。 站在一边围观的邓刚，对安珏表示赞许，“不错啊你小子，真长大了！” 旁边的张北渝，也完全是一副学到了的样子。 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安珏得意的冲颜叶挑眉，颜叶装作没看见的看向别处。 她居然不夸他！安珏捏了一下颜叶的手，颜叶用力瞪了他一眼，不情愿道：“你真厉害！” 身边的三人纷纷转过头去，邓刚更是直接走开。 也就是颜叶，这样的话，林菲就是被掐死也说不出来。 第209章 女儿梦 快吃饭了，林菲把果果叫来。 刚坐到林菲的腿上，果果就指着颜叶的肚子问林菲：“妈妈，这个阿姨是不是要生小弟弟了？” 都说小孩的话最准，安珏仿佛被雷劈中。 不过从他家三代单传的情况来看，颜叶肚子里的，还真有可能是个儿子。 完了，他的女儿梦，碎了。 就算怀孕了，颜叶对别人的小孩还是没什么兴趣，只是问了一下果果几岁，就回头去找安珏。 只见他神情肃穆的盯着手机，搜索栏里赫然显示：怎么生女儿？ 宝贝老婆：别看了，我叫你爸行不行？ 惊恐的收起手机，安珏心虚的握住颜叶的双手，冲她讨好的笑。 那样谄媚的笑出现在他脸上，其他人都吃不下饭，唯独张北渝，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送菜。 * 几经周转，陈欣然在沿海的一座工厂做了行政。 包吃包住，每个月工资到手五千块，只够她自己安稳的生活。 她开始给自己买好看的衣服和昂贵的化妆品，偶尔也会后悔当时为了对抗嫁人，而在脸上留下的疤。 得知家里的事时，她正坐在街边的烧烤摊，惬意的享受下班后的生活。 那个被永远关机的手机，早就被她丢进了大海。 可她还是从新闻里得知，陈媛那晚给她打了五十三个电话，发了十七条短信。 她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唯一可以后悔的，就是她没有早点离开。 没有在察觉到不被爱的时候，就彻底的逃走。 对被陈友富偏爱的陈楠，陈欣然没有太多的同情。 往地上倒了一杯酒，陈欣然起身去结账。 夜晚的海风拂起她的长发，将她脸上的伤疤展露无遗。 不去理会乱掉的头发，陈欣然摁下打火机的开关。 风里多了烟草的气息，她望向天空，再一次幻想自己的母亲。 低头的瞬间，她又勾起嘴角。 或许，她也该谈个恋爱了。 * 七月下旬，属于花江的夏天，到了。 断桥也迎来竣工。 当它以广场的模样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欢声笑语中，连江边的风都在跳舞。 江边的人太多了，局里出动了五十几个人。 颜叶已经显怀，和宋姨逛了一会，就在安珏他们的执勤点休息。 穿着那身显得腰细腿长的制服的安珏，买来两串冰糖草莓，给张北渝和颜叶一人一串。 她只吃了一个，剩下的都是安珏吃了。 她想吃雪糕，安珏不让她吃，张北渝就买了两支，左右手换着吃。 “你去跟他们巡逻。”安珏把他往伞外推。 “我们的任务不是守在这里吗？”张北渝不去。 安珏板着脸，端起架子道：“我叫你去你就去！” “去就去！”几口吃完雪糕，张北渝就去了人多的地方。 没一会，他就又拎着两盒冰西瓜回来，“兄弟们，请大家吃西瓜！” 西瓜本来就寒，还是冰西瓜，颜叶气得握紧拳头。 一口没吃上，张北渝又被安珏踹去巡逻。 过了好一会，他又拎着一堆吃的回来。 “给你！行了吧！” 把袋子放在颜叶身边的桌上，张北渝随手拿了一个，过去和他们一起吃西瓜。 外头有些热，安珏一边喂她吃东西，一边给她扇风。 围着吃西瓜的人，纷纷在心里骂了一句走狗。 * 工作虽然也忙，但远不及安秦当时，除了突发事件，安珏几乎每次都能按时下班。 只是一出门就是两天一夜，感觉才没过多久，夏天就结束，颜叶也到了孕晚期。 她的身体开始浮肿，情绪也越来越不稳定，放心不下的颜芳芳，亲自住到了他们家里。 不仅每天陪着颜叶出门散步，还请了瑜伽老师，帮助颜叶放松心情。 办公室里，没事的时候，安珏就会打开购物软件。 他偷偷藏在衣服兜里带回来的小裙子，无形中给了颜叶很大的压力。 发觉的颜芳芳，抄起鸡毛掸子就是一顿好打。 年近三十的男人，在家里躲来躲去。 “妈！我错了！” 第210章 他随便 先颜叶一步生产的易芝琳，事无巨细的对她讲述了顺产的全部过程。 即便最好的医院和最好的医生，易芝琳也只是赢在生产环境和产后恢复，该受的罪一点也没少受。 这可把颜叶吓惨了，几天没睡好就有了早产的迹象。 原本定好的，市区的私立医院也来不及去，颜芳芳只能把她送到花江人民医院。 那边还在值班的安珏，立即跟上头汇报情况，临时批了假。 他衣服都没换就赶去了医院，到的时候孩子已经被送去保温箱，颜叶还在里面缝针。 “都是你！让她遭这么大的罪！” 急上头的颜芳芳，往安珏身上扇了几巴掌。 安珏没有躲，在众人惊魂未定的神情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颜叶她没事吧？” 连叶柏也不跟他说话，安珏更慌了。 十几分钟后，颜叶被推了出来，看她醒着，安珏松了一口气，赶紧上去接她。 没了往日的欣喜，颜叶冷漠的转过脸去，似乎不想看见他。 巨大的失落和不安全感将他包围，他无助的看向叶柏，叶柏只是叹了口气。 * 来医院的路上，颜叶就坚决的说她不顺产。 但到了医院，医生非要她先试试，惊恐万分的颜叶，大哭着喊颜芳芳救她。 颜芳芳立即要求换医生，资历老一些的女医生过来之后，根据胎儿的情况以及颜叶自身的身体条件，判断出她本来就不适合顺产。 听到这话的颜叶，一想到刚才的医生，情绪就更加波动，出现了轻微的碱中毒。 医生立马把她推进手术室，给她进行了剖宫产。 因为耽误了时间，孩子生下来有些缺氧，立马送去了保温箱。 经历了这一遭，心如死灰的颜叶，从病房出来就一句话也没说。 将她被汗水打湿而贴在脸颊上的头发拨开，颜芳芳轻柔的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和汗渍。 颜芳芳的手离开后，颜叶就闭上了眼睛，任谁叫她她都不理。 * 周围安静下来，她冰凉的手被熟悉的体温握住时，隐忍的情绪裂了缝，病床上的人无法抑制的抽泣。 “不哭。”安珏慌忙替她拭去眼角的泪，双手捧着她的脸，指腹不停抚摸她的脸颊。 “没事的，没事的，是我不好。”俯身抱住她，安珏一遍又一遍，轻声的安慰。 肌肉扯动伤口带来的疼痛，让颜叶逐渐停止了抽泣，但她还是在流泪，眼睛和鼻尖都哭得通红。 安珏紧握她的手，内疚的说对不起。 颜叶侧过头去，没有说话。 他想问她痛不痛，但那是显而易见的答案。 哭这一会，颜叶的额头又冒出一些细汗，安珏抽出纸巾替她擦了汗。 此刻的她，狼狈又脆弱，埋头在她肩上蹭去眼角的泪，安珏抬头亲吻她的脸颊。 心里的恨少了一些，颜叶往安珏身边靠了靠，安珏把手放到她的脖子后面将她搂住，温柔的抚摸她。 “你看见他了吗？”颜叶哽咽着问。 安珏眼里颤了颤，微微摇头道：“他没事了，但我想和你一起看。” 颜叶突然笑了一下，眼里却满是泪光，“怎么了？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女儿，你失落了？” “怎么会？”安珏把脸埋进她的颈间，忍着情绪说：“以后都不生了。” 以为颜叶出事的那十几分钟，对安珏来说，太漫长了。 他不想再经历，更不想颜叶再经历。 “对不起，你那么痛的时候，我都不在。” 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脸旁，安珏含泪凝望着她。 “以后，我活一百岁，你活一百零一岁，他随便。” 温情被最后三个字打破，颜叶忍俊不禁，掐了一把安珏的脸。 “有你这么当爸的吗？” “我就是啊！” 不知廉耻的说完，安珏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 “我还是最爱我的老婆。” “得了吧，是你没生出女儿。” “我不管，没有那种可能，我最爱的就是你。” * 想了一大堆女孩的名字，结果生出来一个儿子。 在叶柏的指导下抱着孩子的安珏，走来走去，就是想不出他该叫什么。 想着想着，窗户的缝隙灌进来一阵冷风，众人望去，纷纷扬扬的雪花在夜色里飘扬。 是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安珏和颜叶，都同时想起了那句话。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安珏有了思绪，“那天你穿了件蓝色的衣服，叫他安蓝算了。” “你怎么不叫他安橙？”颜叶被他的随便气了一下。 “安橙也行，比安蓝像个男孩。”安珏认真的点头。 坐着的老两口，面无表情的看了安珏一会，一同翻了个白眼。 第211章 好啊，正好 颜叶出了院，安珏拿上所有的证件走进辖区的派出所。 和所长打了个招呼，安珏走进户籍室，把坐着的户籍民警拎起来，并把手机拿给她，“躲着监控给我拍个视频。” 好好上班却被秀了一把，户籍民警接过手机，背对监控站在安珏身侧，避开电脑屏幕开始录制。 看他对着户籍页面发懵，她忍不住问：“你会吗？” 扫了她一眼，安珏继续操作鼠标，“我调回来不就是为了今天？” 民警刚要说话，就看他先打出了一张迁户的申请表。 “我就说你不会吧！” “你懂什么？我先把我迁到我老婆的户口本上去。” “她同意吗？” “不同意我敢吗？” 飞快的填完申请表，安珏拿出两个户口本和结婚证进行扫描上传。 迁了户，安珏又开始操作新生儿上户。 户籍民警好奇的捡起桌上的出生证明，“你儿子叫安一？” “对啊，又是第一个孩子，又只生他一个，简单又好写。”安珏盯着电脑屏幕，在姓名一栏输入安一两个字。 “这么好的基因和这么好的家庭条件，就生一个？”民警调侃道。 安珏笑了一下，“谢谢夸奖，不过好的基因生一个就够了，不然生多了，对其他人不公平。” 完成上户，安珏拿出新的户口本打印。 盖章时，安珏不服气道：“可惜他们不让我来干户籍，不然盖的就是我的章。” “你够了啊！弄完赶紧走，别影响我工作！” * 心情大好的走出派出所，安珏一溜烟跑去旁边的花店取了花。 几分钟后，他抱着花，拎着蛋糕出现在家里。 在家里走动的颜叶刚好走到门口，他带进来的一身寒气，让她的思绪清醒了些。 “办好了？” “当然！” 将花换到拎蛋糕的那只手，安珏扶着颜叶回到客厅，抱着孩子喂奶的宋姨也走了过来。 放下花和蛋糕，安珏拉开单肩包的拉链，郑重的取出崭新的户口本交到颜叶手里，“请户主过目！” 忍住得意的嘴角，颜叶接过户口本，目光在安珏与户主关系的那一角，停了很久。 从宋姨手里接过孩子，他才出生几天，身上还有些发青，颜叶嫌弃的避开视线。 安珏却指着户口本的最后一页，骄傲的对安一说：“你的身份，是你爸给的！” 嗔怒的瞪了他一眼，颜叶回房间将户口本放好。 * 休完陪产假，安珏一回去上班就被围着要看安一的照片。 “他丑得很，干巴巴的，又黑。”安珏不给他们看。 “小孩刚生下来哪有好看的？况且你家这个还是早产。”高畅宽慰道。 张北渝的重点却跑偏了，“天呐，一家三口都是天蝎座，你们可千万别吵架！” 无语的瞪了他一会，安珏拿文件盒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管好你自己！” * 养了二十几天，安一总算初具了白白胖胖的模样，眉眼间也透出两人的影子。 颜叶靠近他的时间多了起来，可就算是自己的孩子，她还是没有太多的感情。 只有在想安珏的时候，颜叶才会对安一生出些爱意。 偶尔，她也会对以后的生活感到迷茫，为自己不够多的母爱而焦虑。 有时她甚至会觉得，安珏也没那么喜欢这个孩子，他的重视和开心都是装出来的。 安一满月那天，父母，兄嫂，还有舅舅舅妈全都来了家里。 颜叶配合的笑着，从始至终都没有抱过孩子。 她生产受了罪，身体没恢复好，不抱孩子也是正常的。 其他人都没有在意这一点，颜芳芳却心事重重。 她把颜叶拉到一边，问她是不是心情不好。 颜叶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想去上班？”颜芳芳又问。 “不想。”颜叶是真的不想去上班，但她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这样待着，一点意思也没有。 不能让她重蹈自己的覆辙，颜芳芳又提出让她多出去走走。 孩子是她自己要生的，生下来自己却又不爱他，颜叶也意识到她进入了一个闭环。 可她不想告诉任何人，不想被人发现，她变成了伤害过她的人的样子。 “别管我。”没再和颜芳芳多说，颜叶独自回了房间。 * 送走客人，安珏把孩子交给宋姨，自己也回了房间。 锁上门，安珏走向捂面哭泣的颜叶。 把她拥入怀中，安珏轻拍她的背，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有我在呢。” 她哭了很久才停，什么也没说的躺下。 安珏也跟着躺下，迫使她面对自己。 指腹轻抚她的脸颊，安珏贴着她的额头，轻点了一下她的唇。 “你是不是觉得，天气不好，总是阴沉沉的？” 不知道怎么说，颜叶无法确定她不高兴的原因，向前把身体埋进他的怀里，颜叶嗅到他身上，因为孩子而多出来的那份奶味。 她仰起头，他却吻了下来。 在他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就会以索取她的吻的方式，确定她在自己的身边。 久违的情欲涌现，可他们还不能做。 紧紧抱着她，安珏努力平复错乱的呼吸。 “过几天应该会是晴天，我找张北渝借车，骑车带你出去逛逛，好吗？” 青春的记忆，和对坐上他后座的期待，让颜叶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掀起他的衣角，将脑袋钻了进去。 “你又变鸵鸟了？” 隔着衣服抚摸她的后脑，安珏脱掉上衣，拉来被子将两人罩住，再次吻她。 * 晴朗的周末，张北渝欣然把车借给安珏，交换是让他去他家玩半天。 买了一大堆玩具和零食的张北渝，一见到颜叶，就敏锐的察觉了她的变化。 和从前没什么区别的五官，让人觉得憔悴许多。 藏在棉服下的身材，也看不出什么变化，可就是觉得，没有从前轻盈。 像是大病了一场。 哪怕是作为朋友，张北渝也忍不住心疼。 “骑完记得给我加油。” 把钥匙丢给安珏，张北渝拿着玩具去找安一。 关门声传来，确定他们走了以后，张北渝再也忍不住情绪，擦着眼泪问宋姨：“生孩子怎么会是这样？” “生孩子本来就是这样！”宋姨好笑的看着他，“小颜是还没恢复好，别哭了，有她妈在，她不可能恢复不好的！” 抹掉最后一滴眼泪，张北渝抽出一张湿巾擦手，“我回家得好好听我妈的话了！” 说完，迅速整理好情绪的张北渝，伸手将安一抱起来。 “小崽子长得真像珏哥！” * 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羽绒服里的身体有些闷热。 安珏取出头盔给颜叶戴上，顺便拉上她的外套拉链，“一会风大，别着凉了。” 两人上了车，颜叶把手伸进安珏两侧的口袋，交错抱住他。 “出发了啊！”安珏看了一眼后视镜，确定颜叶已经坐好，他发动了车子。 久违的，后座的风迎面而来，那些关于五个人的记忆，也一一重现在颜叶眼前。 车子完全经过花江大桥的那一刻，颜叶感觉眼里有什么东西，被风带走了。 她回过头，眼前顿时清晰。 她仿佛看见，在汪江湖后座，大喊不想跟他死一块的自己。 也看见，说徐佩骑得太慢，吹不散愁的她。 以及在张北渝的后座，想伸但不敢伸出去的双手。 路上只剩他们两个，她也不再想超了谁。 抱着最爱的人，吹和煦的风，无所事事的乱逛。 “等小安再大一点，我们带着他一起出来兜风怎么样？” 安珏扫视着后视镜，她惬意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 他说出这句话时，颜叶想不起孩子的模样，心里却痒痒的，像什么东西在发芽。 然后，她感受到了安定。 忽然想抱抱他。 “好啊，不过他可坐不了摩托。” “正好，换个敞篷开开。” 第212章 完结 短暂的晴天过后，又是连日的阴雨，办公室的墙脚又长了新的霉菌。 结束为期十五天的集训，安珏刚回到办公室，就看见张北渝拿着小太阳烤墙。 办公室的空调已经有些年头，夏天不制冷，冬天不制热，但又达不到报废标准，取暖就靠暖风机和小太阳。 “冬天真烦，什么都发霉。”说着回过头来，张北渝绕到安珏身后，“什么时候我也能当上教官就好了！” “你做梦吧。”安珏轻笑道。 “也是，我这个人，没有事业心。”张北渝坐到安珏的桌上，若有所思的问：“你真要调去市区啊？” 安珏的眼睛盯着屏幕，他想回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调去市区。 “试试，我的目标是三年内。” “那要是三年上不去呢？” 没有多想，安珏早就做好了打算。 “辞职，换工作。” 三年后，刚好是他家安一上幼儿园的年纪，他应该是不想孩子在县城上学。 但辞掉编制这种事，在张北渝家可谓是大逆不道。 “这里离市区也不远，没必要辞职吧。” “荷花乡离县城远吗？” 安珏的反问，让张北渝想起那段，想见却又见不上的日子。 他没趣的走开，安珏重新看回电脑，他比张北渝，还要不能忍受分别。 辞职也好，忙了半辈子，也想好好休息休息，反正他的钱，够他一辈子不上班。 想到这，安珏连今天的班也不想上了。 幸好今天轮休，一下班，安珏就上车回家。 * 半个月不见，安一又长大一些。 颜叶抱着孩子，指着站在门口的安珏说：“爸爸回来了！” 安一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安珏，陌生又好奇。 换了鞋，脱掉外套，安珏洗手过去，搂着颜叶的腰亲了一下她的脸，随后轻轻扯着儿子肉乎乎的脸蛋。 可能是他的手太冰了，安一哇的一声就开始哭。 “哈哈哈！”颜叶一边哄孩子，一边嘲笑安珏。 安珏无奈，“我先去洗个澡。” 洗过澡，换上舒适的家居服，安珏从沙发上抱起儿子。 不认识他的安一，小手撑在安珏的胸前，身子拒绝的向后仰，挣扎两下就开始哭。 哄也哄不好，看着他哭得满脸通红，安珏心疼又气馁，“就没见过你这么犟的小孩！” “亲生的呗！”颜叶把孩子抱过去，轻声哄了几句，孩子就不哭了。 宋姨还在做饭，安珏说他去泡奶。 “他才喝过了。”看他没事做，又想表现的样子，颜叶用胳膊碰了碰他，坏笑道：“他应该能穿你买的裙子了。” 一听这话，安珏两眼放光，拉着他们两个就去了儿童房。 从衣柜里翻出他买的小裙子，安珏把孩子放到床上，内心很激动，手上却很轻缓。 穿上裙子的安一，完全就是个可爱的小女孩，父爱爆棚的安珏，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颊，“小宝贝真可爱！” 用力搓了搓脸，安一挣扎着向颜叶伸手。 “你个没良心的！你妈抱你多累啊！”抓着安一的小手，安珏象征的打了两下。 尽管他做出很凶的样子，但那力道落在身上，还没有被蚊子叮痛，安一面无表情，像在看傻子。 “哈哈哈！”颜叶再次嘲笑安珏。 脸上无光的安珏，把锅甩到颜叶身上，“肯定遗传你！” “我又不是男孩！”颜叶抱着孩子出去，“吃饭了！” * 到了晚上，已经对安珏脸熟的安一，对他少了些抗拒，安珏抱着他喂奶，他也不哭。 激动的安珏让颜叶快录个视频。 为了表示重视，颜叶还拿出相机，先拍了一张照才开始录视频。 喂了奶，安珏抱着孩子回房间。 把他放到床上，安珏从衣柜里翻出被真空包装的小狗娃娃。 拆开包装，娃娃回弹至正常状态。 把它放到安一旁边，安珏用相机拍了一张照，“这可是我们家的祖传玩具！今天开始交给你了。” “你家的祖传玩具，怎么这么眼熟啊？”颜叶话里有话道。 笑了一下，安珏又去衣柜翻出另一个真空袋子。 回弹的瞬间，它的陈旧和尘封的记忆，都出现在颜叶的眼前。 “这个才是你的。”安珏拿着它走到颜叶跟前，细数它身上破掉又被安珏缝上的地方。 “小偷。” “叶柏送我的。” “他送你就要？” “送我为什么不要？” 他细心抚顺小狗身上的毛时，颜叶忽然想起他对自己说，摸狗要顺毛摸。 她也抬手抚摸安珏的脑袋，“你的为什么比这个新？” “因为那是我爸看这个旧了，给我定做的。”安珏没有意识到她在想什么，而是举起小狗，欣喜的问：“它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对吧！” “对个头！”颜叶把娃娃拿到他的脸旁，“明明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夫妻相。”安珏将旧的娃娃收好放回衣柜，又打开抽屉翻出一个密封袋，从里面拿出一条红绳。 “我也挺佩服你的，住这么久，除了拿衣服，就没翻过衣柜。”安珏说着走到床边坐下。 颜叶靠近才发现，红绳上面有一颗珍珠，“这就是叶柏丢的那颗？” 怕她又说自己偷，安珏就先说是捡的。 “捡了不还，你这是侵占！” 安珏将红绳的两端绕过安一的脖子，给他系上。 戴着金手镯的小手抓着珍珠，掰都掰不开。 “你找他要吧！” 懒得跟他说，颜叶用食指，轻轻挠了挠安一的手背，他就放开了拳头。 安珏趁机把手伸过去，小手将他的手指握住，暖乎乎的，力气还挺大。 在他身边躺下，安珏抱着他放到自己胸前。 趴在爸爸怀里，随着他的呼吸起伏，小人逐渐有了困意。 待他完全睡着，安珏一手抱娃，一手拎着小狗娃娃，去了安一的房间。 小心翼翼的将他放下，安珏把娃娃放在离他稍远一些的地方。 他还不会翻身，给他盖上被子，安珏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 又要过年了，晚上的宿舍，张北渝靠在安珏旁边。 两人都在逛购物软件，一个在看电子设备，另一个在看亲子过年装。 放下手机，张北渝凑到安珏身上使劲闻了闻，皱眉道：“一股奶味！” “那你回你自己床上去睡。”看了衣服，安珏又去看首饰。 “你买这么多首饰干嘛？她又不戴。” “不戴放着看。” 好久没戴婚戒了，反正他也戴不了，不如给她换个大钻戒。 数了一下价格的位数，张北渝捂住张大的嘴巴，“你这就买了？” “不然呢？”付款结束，安珏放下手机。 就算父母把钱全给他，他也不敢这么豪横啊，张北渝的身子软了下来，趴在安珏的肩上冲他眨巴眼睛。 “珏哥，我觉得你可以再包养一个我的。” 无情的推开张北渝，安珏面对墙侧身躺下。 “下辈子吧，我这辈子已经结婚了。” 上铺的高畅实在是听不下去，“别的情敌你死我活，你们两个倒好，要浪漫到下辈子。” 高畅没有王强那种攻击性，张北渝也懒得再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你嫉妒啊？” “我替我的床嫉妒。”说了这句，高畅就没再多说。 冬天的夜更为静谧，除了偶尔传来几声汽车的鸣笛，就静得没有声音。 除了今天。 累了一天的刘铭，接连打着呼。 其他人都已经习惯，张北渝却无法入睡，在床上翻来覆去。 总算惊扰了了旁边的人，被一脚踹下床。 这个世界没爱了，张北渝悲伤的回到自己冰冷似铁的床位，听着刘铭的呼噜，久久无法入睡。 * 时间马不停蹄的往前赶，四月份的人事调动，张北渝又去了乡下派出所，安珏也如愿去到市区。 “张北渝怎么老去乡下？” “他自己申请的，躲他爸妈。” 今天也是一个晴天，颜叶站在阳光里，回想她第一次搬来的那天。 也是这样的晴天，让她感到，生活充满希望。 现在亦然。 再回想当初的那些的焦虑和困境，其实都不过如此，可当时真的要了她半条命，每天就靠打倒颜芳芳的意志活着。 “到了现在我都不敢想，我居然真的结婚了。” 抱着孩子在沙发上玩的安珏，再次扬起胜利的笑容。 “对啊，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