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江师公秘闻》 第一章 蛇魂附体 我相信不少桂省地区的农村朋友都对“师公”、“花婆”、“莫一大王”等词语有所耳闻,而且大概听过“蚂拐节”、“牛魂节”。 这些东西呢,其实都和“师公教”有关。 师公教又叫梅山教,部分地方还叫三元教,此派之人不食狗肉牛肉,做法术仪式时大多戴各色面具唱跳,因为效果灵验,在乡土玄门之中颇有名望。 某不才,正是干这行的,今儿个便把那些山野秘闻、蹊跷传说讲给大伙听听,保证带劲。 我本名高问山,是桂省尚林县西燕镇人,打出生后家里就运势极差,灾祸连连,我妈生我时难产去世,我爸去打工时失踪,近十年杳无音信。 还好奶奶健在,一直把我抚养到十三岁念完小学。 也就是在那年,我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也遇到了带我修行的师父,从此踏入一条坎坷是非路…… 有天上午,我的手被蝎子蜇了,肿得动不了。奶奶就说要去山上给我采一种“七月一枝花”的草药来祛毒。 吃过午饭奶奶就拿柴刀上山,可直到天黑她都没回来。 我心里慌乱,赶紧跑到村里找人帮忙,村长组织人手上山搜查。过了很久,奶奶才被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下山。 奶奶说脚崴了。回到家以后,她从口袋摸出一颗蔫巴巴的草药,把草根含进嘴嚼碎,将草药糊糊敷在我肿起的手上。 你猜怎么着,还真管用,没一会儿肿就消下去了。 我笑着冲进屋里,看到奶奶已经躺到床上睡着了。 “奶奶,这还真管用哩。” 过了会儿奶奶还没有动静,我这时才发现,她换了一身崭新的黑衣服,头梳得格外整洁,戴上了一根黑亮亮的发箍,脚上还穿着干净布鞋。 “奶奶,你怎么睡着了。” 我走上去推了一把,才发现奶奶的身体变得僵硬,那胳膊我要使劲才能掰动。 奶奶慈祥地笑着,再也没有醒来。 我参加过吊唁,知道死人什么样子。 四肢无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心里涌起一阵巨大的惶恐,登时如坠冰窟,愣了好久都没缓过神来。 不是脚崴了吗?怎么会这样…… 心像是被刀子狠狠扎了一下,胸口又闷又痛,泪水止不住流淌而下。 “奶奶!” 哭得迷迷糊糊,睡着了,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天没亮。 我摸着奶奶冰凉僵硬的胳膊,心里确认奶奶已经死了。擦干泪从床上爬下来,连煤油灯都没拿,跌跌撞撞在黑暗中哭喊着:“我奶奶死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时候响起:“丧门星,你奶奶被你克死啦?” 我哭着拾起一块土坷垃,朝着他家门砸去。 “我克死你全家!” 不消片刻,村里的赤脚大夫听闻消息赶来,翻看奶奶的身体,过一会儿掀开裤腿,奶奶的小腿上竟然有几个血红色的小洞,他沉吟道:“你奶奶被蛇咬毒死的,准备后事吧。” 我愣着看他快步走远,心里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天黑得透透的,不知道多久才能亮,我爬上床看着奶奶脸上慈祥的笑容,依偎在旁边的被子里不停地哭泣。 我想大睡一场,或许醒来后天亮了,奶奶还会像往常一样吆喝我起床给她烧锅。 睡吧,睡吧。 朦朦胧胧中,夜越发的冷,好像有一个什么坚硬的东西,用嘴咬住了我的拳头。 好疼! 睁开眼,黑暗之中隐隐能看到旁边柜子上的煤油灯,绿豆大的火苗还在散发微弱的光芒。 另一只手慢慢掀开被子,我看清了,是奶奶的手死死攥住了我的手腕。 “奶奶……你……”我心里一瞬间慌了神。 朝不远处的床头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奶奶眼睛竟然睁开了,灰白的眼珠反射着微弱的光芒,嘴巴张得似碗口大,血红色的舌头也伸了出来,在灯光的映照下轻轻地颤抖。 “啊!” 我惊叫着,浑身像是炸毛一样挣扎起来,后背暴起一片鸡皮疙瘩。 “奶奶……”我的手被死死钳住,怎么也拽不出来, “奶奶……你放开我。” 奶奶的眼珠慢慢朝我的方向转动,那根腥红的舌头缩回嘴里,手也慢慢松开。我大口喘着气,看着手腕上几道红印,都快要流出血来了。 “奶奶你没死?”我试探着问道。 我在床上站起来想往前走,却没想到奶奶的上半身猛然间坐了起来,白色的浑浊瞳孔死死瞪着我。 “奶奶,你……” 她的身体又重新躺下,两腿并拢夹紧,双手贴着身体放着,整个身体不停地扭动,就像是一条蛇一样! “嘶——嘶——”奶奶上半身抬了起来,披头散发的晃着脑袋。重新伸出舌头,朝着我不停吐呀吐。 这副诡异的画面直接把我看懵了。 我连滚带爬跳下床,奶奶也跟着滚了下来,在地上扭曲着,弓着身子朝我爬来。 我飞快地冲出屋子,跑到隔壁的小房间里把门反锁,蹲在漆黑的墙角一声不吭。 “咚!咚!咚!” 外面有人在敲门,不,仔细听,更像是在用脑袋撞。 把耳朵贴在门上,果然听到了“嘶嘶”的蛇叫声。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才消失,但我仍旧不敢打开门。 直到天亮我才蹑手蹑脚走出去,屋里已经没有了奶奶的影子。我放心地走到院子,立刻就瞪大了眼睛。 奶奶躺在鸡圈里,嘴巴张得大大的,身上沾着许多鲜血和鸡毛,下巴几乎要贴到胸口,嘴里正塞着一只不停哀嚎的老母鸡,伸出来的一只翅膀还在不停扑腾。 而且凭肉眼就能发现,地上的这个奶奶长高了,她的腿和身体变长一大截,挺着一个圆滚滚的肚子在地上蠕动,大概吃进去了许多只鸡。 我的脸霎时间变成惨白的颜色,愣着说不出来话,背后冒出的冷汗已经打湿一大片衣服。 我慌里慌张地跑出去喊村长,连忙把人拉过来。 院子鸡圈里没有奶奶的身影,走进里屋推门一看,我傻眼了…… 第二章 打禳作法 奶奶睡在床上,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双手平放在身边,身上哪还有鸡毛和血液? “小丧门星你唬弄老子是吧?亲奶奶都敢开玩笑,活得不耐烦了?”村长气恼着骂道,拿起旱烟杆就往我脑袋上抽了一下,袖子一摆,走了。 我跑到院子里的鸡圈数着,1、2、3、4、5…… 只有五只,可我家明明喂了九只鸡呀! 难道是我看错了?鸡是被黄狼子偷走的?我盯着床上静静躺着的奶奶,心里捉摸不定。 奶奶去世的消息传的很快,上午师公班子就来人了。 在我们这儿,人死了就要请师公来做法,大概就是好几个中年汉子穿上红衣裳,带着各样式的面具唱跳,再举行很多仪式。小时候我奶奶跟我说过,不这样做,人的灵魂就无法回到花山。 来的是个农民样的人,简单看了我奶奶样子,让我准备三千块钱,傍晚带人过来打禳做法,还送一口薄皮棺材。 我咬着牙为难,奶奶只给我留下三千二百多块钱,这要是请师公做法,还够我生活吗,念书恐怕也不行了。 “你奶奶这是被蛇咬了毒死的,属于妖邪害的。要是不做法打禳,你奶奶魂里的那朵花就回不到花山了。” 他看我不解,接着解释:“花山就是一座山,上面开满花。我们每个人灵魂里都有一朵花,人死花归山。等到女子怀孕之时,花婆便会从花山上摘一朵花送下来,生出来就是一个人了。” 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让我做一个选择,是选奶奶无法投胎,还是选三千块钱。 我最终还是给了五百定金,让他们傍晚过来。 男人拍着我的肩膀笑笑,跨上脚踏车悠然离去。 太阳一整天都没出来,下午还落了丝丝细雨。 这雨,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腥味,具体叫不上来。 我带着帽子在坟地里挖墓,饶是土很松,也忙活了一下午,才刨出一个浅坑。 罢了,等师公来了,再喊他们挖深一点。 到傍晚,师公班子如约而至。 一共七个皮肤黝黑的汉子,骑着自行车加小三轮,后面还用头毛驴拉着一辆板车。 “小兄弟,你奶奶搁哪呢。” 我领着他们去了里屋。 从我挖墓地回来时,奶奶的眼睛就不知道怎么睁开了,瞪得大大的,眼珠子红透了,眼角不停往外渗血,看着就骇人。 “你奶奶这是遭受邪魔侵扰,事不宜迟,一切从简,还是尽快开坛作法为妙。”为首的老师公头发花白,眼里透着光,看上去神采奕奕。 “谢谢师公。”我诚惶诚恐地站在一旁,心里开始胡思乱想。 我心里疑惑,邪魔长什么样的? 一行师公从板车上抬起来一口薄皮棺材,棺材板大概只有手指头那么厚,为了省木料刻意做得很扁,我都怕盖不上。 奶奶的身体格外僵硬,仿佛里面打入了一根钢筋。一人抬着她的头,一人抬着她的脚,身体都没弯,像块笔直的木头。 从我身边路过时,都已经闻到了那种臭味,里面还夹杂着一股说不清的鱼腥。 “奶奶……”我轻轻呢喃着,用毛巾去擦奶奶的脸,却因为口鼻眼淌血,把整张脸都擦红了,显得有些恐怖。 “小孩你再看看,我们要盖棺材了。” 昨天上午奶奶还好好的烧锅煮饭,现在仅过去一天,他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叫她,她不应;喊她,她不动。不知道多少年后奶奶就会化为一捧黄土,那点点滴滴的情感啊,那一幕幕相处的光景啊,都在眼前浮现,随着棺材板落下合上,彻底的与我告了别。 师公给我送来白孝,摆个火盆让我在里面烧纸钱。 烟火熏眼,我哭了一会儿眼睛都肿了,迷迷糊糊地看做法。 堂屋的棺材旁放了一张八仙桌,上面摆着诸多神画像,中间一个簸箕里放着鸡、鱼和肉,几根香插在一个粽子样的东西上面。 两个师公站在旁边,一人怀里挎个羊皮小鼓,另一人拿着一对钹。中间五个师公披上红色的袍子,从桌子上挑选面具。 一副面具是长须老头形象,嘴咧着露出一副大白牙,额头上的白眉毛微微弯曲,脸颊的肌肉往眼睛上方抬,皱纹清晰可见,整体生动形象。 另一副面具是年轻女人面相,额头上面带着一副看不清的彩色头饰,一样也是笑口常开。 五位师公的面具各不相同,他们戴好后接着拿上法器。 铃铛、短剑、龟甲、斧头、竹简,人手一个,围着八仙桌站好,打禳法事开始。 “香烟奏请就到,龙虎梅山大庙。回报奉请—— 本师老祖三元真君,张大天师、龙树真师、梅茅二法师、法起九郎,佩戴六中。 将吏左右—— 引光童子,金光童子,银光童子,珍珠砚墨,三六光东。” 这些话念的是本地方言,之后唱的歌就像是外国话,一点都不明白。 唱唱跳跳盏茶功夫,这一段法事宣告结束。 老师公拿来一个空的旧簸箕,放一杯白米在里面,盖着一块长白布,用毛笔在白布上面写着我奶奶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又是一番唱跳,众师公慢慢抬起那块白布,举在头顶,让我站在后面跟着走,直到走出院子挂在一棵树上。 其中一个壮年师公走到我跟前,说道:“小孩,仪式都做完了,你带我们去坟地,现在要下葬了。” 我一愣神,感觉有些糊弄人,质问他做的怎么这么快。 那汉子嗤之以鼻:“人家肯出钱自然能办上七天七夜。你莫说了,搁前面带路!” 我咬着牙气恼,知道没人给我这个“小灾星”撑腰,只得打碎牙往肚里咽。 奶奶的棺材已经被他们从堂屋抬出来,开始念叨新词:“起土起土,要起黄金土。一点东方甲乙木,二点南方丙丁火,三点西方庚辛金,四点北方壬癸水,五点中央戊己土……” 我扛着旁边一根挂了白幡的大旗杆,颤颤巍巍带头往坟地走。 第三章 万蛇拜棺 天已经彻底黑透,好在我另一手拎着煤油灯,勉强能照亮前面的路。 村里都是烂泥路,还残留着不少下雨天产生的车辙印。 等出了村子,四处都是浓密的杂草,小虫子不停朝我身上扑,远处还传来阵阵瘆人的叫声。 “嘶嘶——” 我下意识加快脚步,然后下一秒就好像踩到了个长长的东西。 “啊!” 一阵剧痛从我小腿肚上传来,我低头一看,赫然是一条浑身鲜红的尖牙小蛇,用身体死死缠住我的脚不肯松口。 我痛得呻吟着,手里的大旗杆险些掉在地上。 我在山里长大,知道这玩意没毒,回过神来后我就忍着痛,一把揪住蛇脑袋,往眼睛上使劲一扣,果然松口了。 这蛇被我扔到脚底下踩个半死不活。 “怎么回事?”身后的老师公上前问道。 他立刻看到了我脚下的蛇。 “糟了,龙拦路!”老师公脸色骤变。 “龙拦路,莫张口,闭只眼,低头走!” 老师公叮嘱我们,不管是左眼右眼,必须要闭上一只,这一路直到回家都不可再次睁开。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规矩,被这副紧张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老实照做。 然而越往前走,我就越发心惊胆战。 这空气中飘荡着一丝丝雾气,带着一股浓郁的鱼腥味,令人作呕。 那股“嘶——嘶——”的叫声,也已经变得连绵不绝。 想到这儿,我浑身上下都打了个激灵。 那该不会是蛇叫吧? 不会的,不会的…… 然而走到路的尽头,刚准备拐弯,我的脚步立刻就停住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面前的土路上,赫然盘满了蛇,它们的身体一个挨着一个,都盘起来吐着信子,嘴巴里的獠牙全部亮了出来,一对对眼睛反射着绿色的幽光。 蛇有红色、黄色、绿色,黑色、白色,各样的花纹皮肤,这简直就是一片蛇的海洋! 我吓傻在了原地,身后的师公们走上前一看,直接忍不住叫出了声。 那些蛇的身体全部一颤,扭头看着我们,抖动着鲜红的信子。 “嘶嘶——嘶嘶——” 整个世界都充满了蛇的嘶鸣声,一阵头皮发麻过后,我手里的大旗杆都掉在了地上。 我扭头朝后看,师公们直接扔下棺材跑路。我刚想跟上去,眨眼间就看到他们又回来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 “蛇,蛇!” 他们冲到棺材边上蹲着,我这次借着煤油灯光看清了路的另一头,无数条蛇扭曲着身体正在往棺材这里爬。 我被吓得手脚冰凉,再次环顾四周,才发现我们一行人已经被数不清的大小蛇团团围住。 然后它们又全部停住嘶鸣和爬动,慢慢低下昂起的脑袋,往地上点了点,就像是在磕头。 做完这一切一动也不动,保持着静默。 我不明白这是啥情况,吓得手直发抖,然后就听到一声高昂的嘶鸣,是从奶奶棺材里传出来的! “嘶——嘶——” 蛇的嘶鸣还没有结束,就传出一阵熟悉的敲门声。 “咚——咚咚——” “咚——咚咚——” 棺材轻微震颤,我立马就回想到了昨天晚上,我把自己锁到屋子里的经历。 那一切绝对不是幻觉,也不是看花眼。 “这,这……”老师公说不出来话,彻底傻眼了。 只听“嘭”一声剧烈撞击,这劣质棺材板一瞬间就炸散架了,露出了里面的人。 奶奶的身体像是拉面一般被硬生生拉长许多,猩红的眼睛盯着我们,慢慢晃动脑袋上的头发,像是一条蛇一样用肚子在地上一点点扭曲着爬行,渐渐往远处的密林爬去。 在知道这不是幻觉以后,我根本无法相信奶奶变成了这个样子,哭喊着扑了上去,一把拽住奶奶湿滑的脚腕。 “嘶!”奶奶张嘴猛地一声嘶鸣,摆动着腿将我踢开,周围所有的蛇都盯了过来,朝我慢慢靠近。 “啊……”我吓得手一抖,把煤油灯砸在地上,升腾起来的橘黄色火焰立刻烧着了几条蛇,其余的所有蛇都躁动着朝我爬来。 蛇的数量无穷无尽,这片蛇海翻涌着,瞬间将我吞没。 我倒在地上,全身上下连带四肢都被蛇冰凉细腻的身体紧紧缠绕住,血液难以流通,浑身发颤,眼前的视线越发模糊。 就在这时,远远地传来一阵高昂轻柔的女人呵斥。 “狮鞭又叫打邪鞭,竹子生在海河边;竹根穿过五龙头,王母采来海边栽;王母大仙种竹子,驴山九郎做鞭子……” 唱歌的少女穿着一身黑色长袍,一手提着盏煤油灯,另一手握着根长长的竹鞭。 啪!啪! 竹鞭抽打着地面,蛇群顿时受惊,扭动着身体迅速朝密林深处钻去。 她人走到我身边,口中接着唱:“上有三十六竹节,驱瘟打邪去千年;中有三十六竹节,持家稳祖保千年;下有三十六竹节,将来收神又驱鬼……” 啪! 往我身上轻轻一打,感觉不到疼,但就好像打在了那些蛇的七寸上,一眨眼就全掉在了地上。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扭头看着这个女人。 她约莫十八、九岁,鼻梁挺拔,一双美眸里透露着一股高冷的神色。 “有意思的小孩……天生双花,造孽之体,若是不出意外,十八岁之前难逃一死!”她朱唇轻启,盯了我两眼又移过目光,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我愣愣地看着她,四处观望,奶奶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大姐姐,求求你帮我奶奶找回来。”我抹着眼泪哭,跪在她面前就磕头。 “你奶奶虽然没有死,但身体已经被蛇王上身拿走了。灵花也被这帮蠢货送到了花山,想重新活命简直难如登天。” “你奶奶曾经救过我爷爷一条命,而你作为她孙子,我自然得管。” 她说,她家是玉门刘氏,家族成员数千,有良田数万余亩,还有无数族人外出经商做官,势力关系错综复杂,在全省范围内都有头有脸。 那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跟随灰衣女人来到了刘家。 第四章 法术改命 我在刘家祠堂三拜九叩,杀猪宰羊,上香祈祷,之后我就改姓刘,叫刘问山,跟随着那个年轻女人——刘汝香一起生活。 来到刘家的第二天,刘汝香就给我立规矩。 “不准喊我名字,也不许喊我‘喂’,你得叫我师傅。” “从今天起,我睡西头屋,你睡东头屋,若是敢跨界,看我怎么收拾你。” “以后的家务活你要全包了,洗衣服,扫地,拖地,等等。” 我点头答应。 刘汝香叉着腰挺起饱满的胸脯,嘴角微微上扬,说是要奖励我,问我要什么。 “帮我把奶奶找回来。” 刘汝香的柳眉皱了一下:“目前办不到,换一个。” 我又说想上学,接着念初中,她说这个简单,家族一切给包办好。 “既然想不到,那我就送你一场造化。此前我说过,你天生双花,十八岁生辰那天必死无疑。所以从今天起,你必须跟我学习壮家师公法,每日抄习科书唱本,在十八岁之前积攒七七四十九桩功德,以此为根基度戒出师,方可安然存活。” 但由于十八岁之前也有风险,刘汝香说,现在要先给我“种命树,认舅舅”,以此来祛除灾运。 第二天大清早,她就在家门口挖了一个脸盆大的小土坑,从野外起回来一棵叶子碧绿的小毛桃树苗,这就是我的命树。 我搬着板凳坐在旁边看着,捏着衣角,眼神有些拘谨。 她的柳腰上系着一件红艳艳的围裙,拿着拖邻里上集买的肉、红糖、黄酒,再加上一碗米、两个鸡蛋,整整齐齐摆在土坑边上。 又喊来一个陌生的汉子,说进行这项法事,必须要一个父母双全的男人培土种树。 “小混球,你过来到边上跪着,待会我一唱咒,你心里就要念恳请树仙保佑,记清楚了吗?” “知道了。”我点点头,走到土坑边上跪着。 一切准备就绪,刘汝香清清嗓子就开始放声唱咒:“玉门陈氏陈问山二命相冲,灾祸缠绵,或犯惊风疥癞,或因麻痘之迎,或父母以相刑。或日月不定,仰凭神力,一时度脱,改死后生……” 同样的咒语念唱三遍,她才停口,拿起旁边的小树苗放进土坑扶正,再撒一把黄土,接着喊那个父母双全的男人来培土。 小铁锹抄起黄土,盖在桃树苗根上,直到给填平又拍了拍,这时才算种好。 还没完,刘汝香捻起几粒白米扔在树苗底下,并在一棵小树杈上挂上红布条,整个仪式才算结束。 她端起地上的五花肉、鸡蛋、糖、酒、米等物。走到厨房炒个糖色,给肉切成块,加两勺盐炖了,鸡蛋也煮好扔进锅里闷,招呼着我出去认舅舅。 刘氏的整个村子都很大,密密麻麻的小平房都望不到头。 她带我到村子门口的石子路上,拿出剪刀剪下我一缕头发,用红绳子捆好系在头顶的树梢上,拉上我站在远处观望。说等会第一个路过那红绳的,就是我命中注定的舅舅。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骑着自行车,慢悠悠驶过那根树梢。 “哎,别走!”刘汝香冲上去喊。 那人刹车下地,停下来问:“小香,你有什么事?” “我带着这小混球认舅舅,正好认到了你。” 刘汝香指了指头顶上被红绳绑住的头发,一把拉过我,指着面前的骑车男人:“以后叫他舅舅,他家就在我们家前头不远,高高的红瓦房。逢年过节还要去孝敬,莫要生疏,知道吗?” 我懵懵懂懂地点点头:“知道了。” 舅舅揉揉我的脑袋,笑呵呵:“嗨,好家伙,这出趟门还捡个外甥,不孬。” 中午肉炖好了,刘汝香让我拿一半送给舅舅,再给磕个头,我屁颠屁颠跑过去,还得了两颗糖。 回到家,刘汝香已经把菜端到了桌子上,她刚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跟我解释,为什么要认舅舅。 “外甥和舅舅之间的命数互相有关联。所以有句话这么说,正月剃头死舅舅。因为头发也是人体血肉的一种,在命理上剃头就相当于受伤,正月里剃头会更加削减气运,所以才影响舅舅。” “而且,在刘家多认一个舅舅,也算是多一个长辈撑腰。” 我看着桌上的饭菜心不在焉,偷偷瞅了眼刘汝香,赶紧夹了两块肥肉,抱着碗埋头吃饭。 “啪——”脑门上被什么东西一敲。 哎呦! “你打我干嘛?” 我抬头望去,刘汝香一双美眸瞪着我,娇嗔道:“小混球,这辈子没吃过饭?先听我把话问完了。” 我放下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红烧肉。 “在你出生之前,你母亲可有过生产?” 我回忆着,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是我很小的时候,父亲还在家里种地。 每到清明他就会带我去上坟,一般是买五捆黄表纸,还有一个苹果。草纸在我妈和祖上的坟前烧完后,父亲就会捧着那个苹果蹲在家门口的水塘边。他就说,孩子,你快去投胎,快去找个好人家生了,诸如此话。 之后就会把手中的苹果抛入黑漆漆的水塘中。 我一开始不解,父亲为什么把又香又甜的红苹果扔掉,给我吃不好嘛。然后我就看见那颗苹果慢慢沉入水中,彻底消失不见。 回家的路上,父亲跟我说,我妈之前还怀过一个男孩,同样遇到了难产,接生婆问保大保小。 他说保大,然后我那个哥哥就死了,按照规矩不能埋在坟里,就装入沙袋沉在水塘。 而轮到我,父亲不在家,母亲自作主张选择保小,我成功出生。 后来有一次中秋,我把从集上买回的苹果倒进盆里洗,看着这些苹果浮在水面上晃荡,无论怎么按都漂浮着,我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变得冰凉。 煮饭婆听我说完我那个哥哥的故事,神情不由变得阴郁。 “不出意外的话,你这造孽之体就是拜你哥哥所赐,他的命格和你的命格融合了!” 第五章 唱咒赎命 听到这话,我食欲大减,手里的筷子都放下了。 “不过你也别担心,十八岁之前风险不会很大,控制住后就没有多少危险了。” 刘汝香笑呵呵,催我接着吃饭,我心情这才稍有好转。 煮饭婆厨艺真不赖,红烧肉油亮亮、软糯糯,炖进了味,我连吃两大碗米饭,吃得直打嗝。 可刚放下碗,门外就传来一阵中年妇女的呼喊。 “小香!俺男人出事了,你快点去看看。” 刘汝香起身走出去,我也赶紧跟上。 “怎么回事?”她问道。 “俺家男人解手时掉茅坑里,差点淹死,到现在都没醒!” 我这时才发现,这个中年女人居然是我那位新舅舅的老婆,我去她家送肉的时候,还叫了她一声舅妈。 刘汝香说知道了,二话不说就拎起木箱子,赶紧朝舅舅家的红顶瓦房赶过去。 我也好奇的跟上,这好端端的人怎么还能掉进茅坑里?难道是受我命格影响? 一来到舅舅家院子,立刻就能闻到一股令人眉头直皱的粪臭。 堂屋客厅的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污垢的中年男人,他两眼紧闭,胸口微微起伏,正是我上午认得舅舅。 “小香,我男人还有救吗?”舅妈跪在地上啜泣,拿着一条毛巾不停擦拭舅舅身上的污垢。 刘汝香掩着鼻子蹲下,只是一眼就看到了问题所在:“魂丢了,问题不大,等晚上我来赎,你去准备两件他的衣服,还有他喜欢吃的菜。” 舅妈急忙点头,还要跪下磕头。 “起来,此事并非全是你男人的问题,你且说说来龙去脉。” 原来,是舅舅中午高兴,就喝了点酒,很有可能因此头脑晕乎乎,从而跌入茅坑。 搞清楚情况后就回到家,刘汝香说要出门置办材料,临走时命令我,必须要在下午五点前,刷好碗、擦完地、洗完衣服晾晒好,假如没干完,回来就要连饿两顿不给饭吃。 我气得牙痒痒,懒猪女人,自己的衣服还要我洗! 干完前面几样活,我找来洗衣粉,把卫生间里一盆衣服倒上水泡着。 翻动水里的衣服,一抹淡淡的粉红映入眼帘。 我把那玩意拎起来仔细打量。 两根袋子,上面带着两个碗口大的软壳,摸起来细滑滑的,后面还有几排银亮亮的金属扣。 “这是什么东西?”我把水攥干放到一边,洗着洗着又摸出来一条,款式稍有不同,是薄薄的淡紫色布片,下边还有个指头大的小蝴蝶结,很好看。 “这难不成也是衣服?”记忆中,我好像在集市上的女装店见到过。 直到我洗到最后,看着盆底两件薄的透光的女式短裤,花色都差不多。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玩意是衣服啊,那么是穿在哪里的呢?我不明白。 把衣服洗了两遍,给我累得满头大汗。 正好五点,不多时刘汝香就回来了。 她嬉笑着问我:“活做完没?” “做完了。”我指着不远处晾在架子上的衣服。 她抬头的一瞬间,龇着牙走过来揪着我的耳朵:“小兔崽子,谁让你动我内衣了……” “啊,疼!你不是说卫生间盆里的衣服都要洗完嘛,啥内衣我也不懂。” 她这才慢慢松开小拳头:“算、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抬头望去,四目相对,刘汝香白皙的脸染上了淡淡红晕。 …… 终于到了傍晚,我拎着一个大木箱子,跟着煮饭婆来到舅舅家。 白天的那股臭味已经渐渐消散,舅舅身上被擦得干干净净,站在他边上的舅妈神色忧郁地朝我们迎面走来。 “法事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 刘汝香转头对我说道:“有魂才有命,无魂就没命,保命先保魂,失魂要赎魂。记住了吗?” 我懵懵懂懂在心里复述一遍,心里不由得想起了一些事。 在我们桂省,本地壮家在每年的农历六月初六都会举行一次牛魂节。奶奶跟我说,因为牛天天下地干活挨鞭子,魂魄就会被惊跑,如果不为他赎魂,可能就犁不动地,或者吃不下饭死了。 具体真假我也不知道,因为俺家也没牛。 小时候远远瞅过同村人的牛赎魂,大概就是在牛栏里摆一张桌子,上面放青草树叶,中间放一个盘子里面盛清水,然后将牛拴在桌腿上。 这时候,穿着红袍子的师公一边唱咒一边往牛身上洒香油,看着牛吃下草叶喝下水,第二天就可以正常放出栏了。 这给人赎魂保命,是否和牛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刘汝香接过我手里的木箱,瞪我一眼:“好好看,好好记,我回头问你要是答不上来,准饿你三天!” 我撅着嘴不耐烦点头。 见她拿起一件我舅舅常穿的衬衫,连同一条鱼、一块肉、一只绑好的鸡,全部放在一个大竹篮里。 “大嫂,把你丈夫爱吃的那道菜端过来,让你这外甥带上。” 舅妈从厨房端来一盘红亮亮的菜递给我,端着还有些烫手,里面盛的是鸡块炖粉条。 嘿,这菜不孬,俺也爱吃。 刘汝香领着我和舅妈来到村子的大门口,也就是我上午认舅舅的地方。 她让我端着菜站好别动,然后她打开木箱,从中拿出一个铜铃铛不停晃荡,嘴里开始唱咒语。 “父母寻魂归,星官送魂来,外魂归魂,呼召将雷将,兵雷兵,北极镇天真武玄天上帝上诰……收魂赎命,为吾三师真君,急急如律令!” 念罢,刘汝香放下手中的铃铛,从箱子里中拿出一根木桩,用力插进地里,使小刀在上面刻字。 刻好之后她扭头问我:“你舅舅吃了没?” 我一脸懵,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见状,清了清嗓子仰头喊道:“刘满仓,你人在哪呢,回来吧。” 舅妈方才得到过嘱咐,此时也跟着哭喊:“满仓你快回家,我给你烧了小公鸡炖粉条,快回来趁热吃了。” 这声话刚刚落下,我身边猛然间就刮起一阵阴冷的微风,我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更令人惊奇的是,我手中那盘小鸡炖粉条刚刚还热乎,此时一瞬间就变得冰凉。 第六章 斗食尸狗 “啊……” 我被吓一跳,盘里的菜汤都洒了出来。 “你舅舅可吃了?”刘汝香又问。 一盘好好的热菜不可能平白无故变得冰凉,怎么回事我也猜到了个大概。 顿时回道:“菜凉了,好像真吃了。” 刘汝香轻轻点头,又摸出团白棉线,一头系在木桩子上,让我们跟上,然后她慢慢往舅舅家走去。 “刘满仓、跟紧了,俺带上你回家了——” “别讲话、莫回头,跟着师公往前走——” 此时的天彻底黑透,按照要求,舅妈捧着一个烛台走在我们身边。 微弱的橙色火光将我们几人身影无限拉长,在地上晃动扭曲着。 一步、两步、三步……刘汝香已经走出去几十米远,我回头都看不到远处的木桩了。 可就在这时,刘汝香手中紧紧拽着的那根细棉线忽地绷紧,然后“啪”一声,赫然断成两截! 迎面吹来一阵凉风,烛光疯狂摇曳,好像看不见的黑暗中有一张大嘴在朝我们缓缓吐气。 “野鬼拦路。”刘汝香停下脚步,眉间冒出细细香汗,重新卷起地上的棉线。 “不能耽搁,再试一次。” 回到木桩的位置,把断线解去,刘汝香把那团棉线递给我,然后让我脱裤子。 “啥?”我一脸懵,心想这是玩哪一出,老二还能吓唬鬼? “别磨蹭,朝那盆里尿一泡尿,把棉线浸湿,”刘汝香慢慢解释,“童子尿阳气丰富,你要是不愿意,用血更好。” 看着煮饭婆要拔刀,我放下小鸡炖粉条,慌忙背过身解开裤子。这黄汤落在盆里,晃朗朗响,一股淡淡的骚气随风飘过。 棉线浸湿了递给她,见她眉头一皱,轻咬银牙,颇为嫌弃的看了眼,重新系在木桩上。 这一次出奇的顺利,走到刚刚断线的位置,棉线绷而未断,随着刘汝香口中唱道:“三元真君赐我宝,打邪鞭下不留情。孤魂野鬼快让道,莫要挡路碍人行——” 棉线渐渐松弛,刘汝香脸上紧绷的肌肉这才放松下来。 一直走到舅舅家附近,远远地望见一条浑身长满疮疤,脸上流脓的高大黑狗,它起身一步步朝我们走来。 狗的脑袋上长着块黑色的肉瘤,它张开嘴,伸出猩红的舌头不断吐气。 舅妈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 刘汝香唰一下抽出把短铁剑,呵道:“好狗莫挡道,滚!” 黑狗没有一丝胆怯,反而靠得更近。 “畜生,休要怪我伤你性命。” 刘汝香拔出一把泛着金光的短铜剑,美眸瞪圆,一个箭步冲上去,直取那张嘴吐舌的狗头。 那狗一个闪身躲开,竟跑到边上一颗榆树脚下,学起了秦王绕柱。 “狗东西!” 那大黑狗接下来的动作直接惊掉了我们的下巴。 它竟然像猫一样,扒着那颗老榆树爬了上去。 “汪——呜呜——” 狗站在树上盯着我们,盘着腿坐下来,脸上竟露出人似的阴笑。 刘汝香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慢慢退回来,重新拉着我手里的棉线,一咬牙道:“不管它,我们先走。” “汪呜呜——汪呜——” 我们面前忽然就起了一阵细细的雾气,一股阴凉的感觉扑面而来。 “这……这……”我屏气凝神,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 这一幕,和我在为奶奶送葬时格外相似,我紧紧盯着两边的草丛灌木,生怕里面蹦出来一个什么东西。 悄悄回头,身后已经看不见那棵老榆树了,狗叫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我们到底走到了哪里? 我自觉的拉住刘汝香温润细滑的手,紧紧握着,不时就出了一手心汉。 “小流氓,放手。” 看着刘汝香瞪我,我松开手捏住她衣袖,下意识和她靠近了一些。 身后,舅妈却是一副不害怕的模样,不时东张西望,颇有些反常。 刘汝香忽然停住脚步。 “小混球,你知道刚刚那条黑狗是什么东西吗?” 我摇摇头,知道刘汝香马上要讲新知识了,赶紧竖起耳朵认真听。 “人死后下葬,埋在土里。那些野外的野狗因为没吃的,往往就会打这些东西的主意。” “这些狗会利用树林里的树训练自己,把树的汁液弄到头上,然后反复撞击摩擦,这样脑袋就会结一层坚硬的壳,他们用爪子刨坟,等见到棺材就用头去撞,用爪子去挠,棺材扒开脱出尸体来吃。” “所以那时候有个说法叫孝子守墓,就是专门来防食尸狗偷尸的。然后有的食尸狗没尸体吃了,就会去吃活人,饥荒年代野狗吃人太多了。” “有的食尸狗吃到怨死的尸体,就会把怨魂纳入身体驱使作恶,和为‘虎’作伥一个道理。” 我听着愣神,没想到那一条看似平平无奇的野狗,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 “哼。”刘汝香这时候转身,扭头看着我那个舅妈。 舅妈忽然笑起来了。 “咯咯咯——” 她捂着嘴问我道:“小孩,你看我像不像你舅妈?” 她这话一出,我的心底就冒出一股声音。 像!像!像!像! 仿佛有无数张嘴在我肚子里这么喊,我迷迷糊糊的张着嘴,舌头夹着上颚就要放松肌肉发出声音。 “啊!”我的腰被一只手狠狠拧了一下,痛得嚎出了声。 之后瞬间惊醒,再仔细一看,身前哪还有什么舅妈,只有地上那根指头粗的断尾巴,漆黑色,毛茸茸,断口处的血迹还在向远处延申。 “看什么,狗尾巴没见过。你还真认那畜生当舅妈了?”刘汝香甩掉短剑上的血,不由嗤笑道。 我摇摇头,接着就被刘汝香拉着去找到了真舅妈。 她睡在路边的稀泥沟里,浑身恶臭,脸上还被蚊虫叮了包,我晃了好久才给喊醒。 “来日带人进山,定将那畜生挫骨扬灰!”刘汝香安慰着搀扶她起来,我们一行人重新理清棉线,慢慢又回到舅舅家门口。 这次风平浪静,终于没有什么牛鬼蛇神出来了。 棉线绕过大门,我们一行人走到堂屋放舅舅的桌子上。 “小混球,去把线系在你舅舅手腕上。” 万幸,舅舅没事,那食尸狗也没有进来,否则把舅舅的肉身吃了,灵魂引来也是完蛋。 第七章 师公传承 按照先前讨论好的,我们一行人呼唤舅舅。 “刘满仓,你回来吧。” “刘满仓,你回来吧!” “刘满仓……” 这时候奇迹发生,摆在门口两边拐角的两根蜡烛忽然摇曳起来,映出两个重叠的模糊人影。 刘汝香这时竖起手指头让我们不要发出声音。 看那影子在堂屋里徘徊了一会儿,然后慢慢从我们身边飘过,到他桌子上躺着的身体里,慢慢重合。 我们屏住气,紧紧盯着舅舅的脸,从原先的苍白到发黄,再到有一丝丝血色。 忽然,他的手指头颤动了一下,舅妈激动地立刻就抓住他的手,两眼噙着泪花。 他终于睁开了眼。 舅舅咳嗽两声,脸色一青一白缓了好一会儿功夫。 “满仓,你可好受点了?”舅妈哭啼啼问道。 舅舅点点头:“我这是怎么了,老子上个厕所,起来脚一麻,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拽了我一下,直接就跌进去了。” 舅舅吐出两口浓痰,眼神还有些晕乎。 “是小香给你魂儿引回来的,还不谢谢人家。”舅妈催促着,舅舅跳下来就要弯腰鞠躬。 “哎,不必,你今天出事,跟这小混球也多少有些关系,算起来还是我坏了你。”刘汝香摆摆手,吩咐舅舅把那盘粉条炖鸡给吃了,然后就带着我匆匆回到家中。 天已经彻底黑透,刘汝香立刻烧水洗澡,我用毛巾沾剩下的热水擦了擦,也赶紧睡下。 第二天上午,刘汝香带我去了镇上的初中报名。 这所初中有好几栋四层高的大楼房,外墙还贴了瓷砖,学校里面非常漂亮。 我好奇地张望着,忽然就看到了不远处教学楼后面的两栋废弃楼房,又高又大,只是不知道,怎么窗户没了。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盯着那儿一直看,忽然一扇窗户里飘过一个神秘的红色影子。 “那是……” 那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背对着站在窗户后面,被挡着,看不到下半部分身体和腿。 我刚伸出手指过去,那个红色影子就忽然不见了。 我疑惑地摇摇头,看着刘汝香投来的不解目光,只好说没什么东西。 学校的副校长听说刘汝香来了,热情地从楼上跑下来,理了理寥寥无几的头发,伸出他那只肥硕的大手。 刘汝香戳了戳我,我立刻明白意思,走上去握住校长的手。 “校长好!” “呃……欢迎同学来我这儿念书。” 那张油光满面的脸露出一丝尴尬,随后主动向刘汝香问好。 “姑奶奶,这小兄弟是……”校长看了看我。 “什么小兄弟,没大没小,他是我徒弟,也入了我刘家的籍。严格来说还是跟你爸一个备份,所以你得叫他叔。” 校长的那张老脸立刻耷拉了下来,看那样子,捏着手指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噢,小叔叔,你以后就在我们学校念了,也好,也好。” 我点点头,都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辈分大一级还能压死人,这平白无故多出来一个侄子,校长居然喊我叔,这可够吹大牛了。 不过我也明白,这都是刘汝香给的面子,私下里能不给我小鞋穿就不错。 又聊了几句,校长寒暄几句就把我们送出了学校。 由于现在还在放暑假,所以要等半个月才能开学。 往后的这段日子里,刘汝香自然给我做好了规划。 “你既然拜我为师,那你就得叫我一声师傅,所以这第一堂课,我们也不教什么高深法术,就先说说师公是什么东西吧。” “师公,在我们整个省都有大量分布,大多数都沿着漓江进行传承发展。又因为漓江自北向南流动,把大地分成东西两块。所以师公法也就有江东和江西两派。” “我们这边是江西,江东那边的师公都坏得很,为人贪婪狡诈,法术阴邪狠厉,以后要是打交道可要多多小心。” 刘汝香又话锋一转,介绍起来我们刘家的师公传承。 当时,还是四百年前的明万历时期,刘氏的老祖宗刘万年,是个法力高强的大师公,最擅求子祈福,青年时便在两广地区闯下赫赫威名,曾多次到两广总督何士晋家做法。 “那何士晋可是大土豪,常常豪掷千金。就这样,老祖宗攒够了本钱就回家娶妻生子,才开创出玉门刘氏。并以师公法为根基,立足于今日。” 我听着云里来雾里去,也不知道啥是明朝万历,啥是两广总督,只知道了刘氏大有来头。 “如今你也是我刘家人,可要念着刘家好。别再想你原来那破村子了,你看你奶奶办丧事,你们的村里人可曾出过力、出过钱?” 我点点头,也算是把刘汝香的话听了进去。那地方真值得我怀念的人没几个,赤脚医生算一个,村西头的张大娘,之前给过我几次糖吃,算一个,还有村长,勉强也能算半个吧。 其余的人都把我当成灾星,每每见到我就是指指点点、唾弃辱骂,我受够了那些人的嬉笑白眼。 莫家村,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慢慢遗忘…… “咳咳,现在回归正题。师公法的修习主要分这四大种,抄科书、练唱本、学做法、走舞步。” 刘汝香看我一脸懵的神色,淡淡笑笑,解释道:“我换个说法你就明白了。抄科书等于抄写课文,用来加深印象。练唱本就是把记在心里的课文像唱歌一样唱出来。做法就是跟着师傅学习各种法术仪式,而舞步,则是最重要的一种沟通鬼神的手段。” 刘汝香说完,我脸上立刻就露出一丝难色。 “吃泥巴了?嘴别撅着。”刘汝香瞪我一眼,转身走到屋里,不一会儿就抱出来一摞蓝皮小册子。 “这是几本比较简单的科书,你先拿去背,每天我都要抽查你的背诵进度。” 一入手,立刻就能感到这些小册子沉甸甸的分量,刘汝香给我一一介绍。 第一本经书叫做《还愿婆王》,是求福祈愿类的,就是字面意思。 第二本叫做《送花歌》,里面是求取子嗣延续香火用的师公经文。 第八章 胎生怪物 煮饭婆跟我介绍,我们壮家人口中的“花”分两种,一种叫红花,另一种叫梧桐花。妇女怀孕之时并无性别,是花婆从山上摘花下来赠送,送梧桐花就生女孩,送红花就会生男孩。 她特别强调,架桥求花类法术是我们刘家师公法的立族根本,在整个桂省境内,没有哪个民间法教传人敢跟我们家叫板。所以我要学得格外认真,可不能给祖宗丢脸。 第三本,叫做《白皆》,是一种讲述古代神话、古代传说的故事类经文。 还有第四本,是《放油殄瘟》,主要用处在于驱邪,配合法事所唱。 随手翻开一本,里面的字我大多都认识,有叫不出来的,也能按着字典查。 我记性一向都挺好,念小学的时候背诵课文非常在行,这些经书只需多花些时间,不难。 刘汝香看到我一脸自信的表情,轻蔑一笑:“你念两句我听听。” 看她这样子心里就来气,我怎么说也小学毕业,欺负我不识字嘛? 我当即翻开第一页,信誓旦旦地张开嘴,直接念了出来。 可还没读完第一行,刘汝香就捂住嘴忍不住发笑。 “你笑什么,我读错了嘛,这字不就是这么念的吗。”我挠着头问她。 刘汝香把书夺过去,又重新念了一遍,可那声音根本就是错的!和我念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哎,不对,你……” 我刚想说话,刘汝香就摆摆手将我打断。 “自古以来,我们壮家人都是只有语言没有文字,你知道么?以前的师公经书,用的都是方块字、土俗字,不成体系,一个师傅一个念法,很多传承就这样给搞毁了。而且你上学,上课教的都是汉字和新状文,不懂这个也正常。” “现在算不错的了,都是从汉字里找读音相近的替代,只有少部分没有对应字音的需要专门学习,难度大大降低。” 我呆愣愣的,顿时面露难色,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 “小兔崽子,你就莫要嫌累了。我教你把这几本师公经书念几遍,记不住的自己注音,回头一边背诵一边抄写,师傅我这经书也是我当年自己手抄的。” 刘汝香说着,搬着把小板凳喊我去院子里读。她先是念一遍给我听,然后让我跟读三遍,出错她再纠正。 她脾气好,又手把手教我,一口气花了三天时间,我才堪堪背掉了半本《放油殄瘟》,都有些对不住她这么辛苦。 我原来预想的是,这些经文大概也和课本上的差不多,没想到会这般拗口,刚开始的时候背两句错半句。 不过好在都会念了,其他的经文即使不会背,也能根据注音给朗诵出来。只要勤学苦练就能融会贯通。 很快,我就跟着刘汝香得到了一次实践法术的机会。 就那天上午,村里的一个大婶忽然带了一个中年汉子来到我家门口,指名道姓说要找一个叫什么香的大师公。 当时煮饭婆正在教我念经,听到有人找她,即刻起身把人迎进来,从大婶口中了解到情况。 这位汉子是隔壁乡人,叫做孟老二,此次过来是为了请我师父去做一场架桥求花的法事。 我细细端量着面前这中年汉子,他身高七尺,体格雄壮,但脸色却隐隐发白,这慌里慌张地跑过来都停下好一阵子了,额头还在不停地流汗。 “请我做法,所为何事?”刘汝香放下手里的师公唱本。 “我……我,师公,是我婆娘,她生不出人。”中年汉子看向我们的眼神连着闪躲了几次。 刘汝香轻笑一声:“我看,恐怕不是你婆娘问题。” “你,脸色发白,流汗不止,气虚,肾元衰弱。这是纵欲过度的表现。” 刘汝香话音刚落,孟老二的脸上面露难色:“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而是字面意思,我婆娘……生出来的东西,好像不是人。” 刘汝香镇定思考,扭头瞥了我一眼,让我进屋里去。 我嘴皮子上是答应了,不过还是好奇他们在说什么,便走进屋里靠在墙边上,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讲话。 “这事还要从我老婆怀孕说起,刚刚怀胎的时候,她就和别人不一样,特别喜欢吃水果,几乎是当饭吃。” “一开始我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到了后来,肚子慢慢变大,那里面的家伙呀就不老实了,经常乱动。我老婆夜里睡不着觉,疼得打滚,她说里面那个东西,就好像是在用手抓她。” “还有,我们农村人都说什么酸儿辣女,可我家那个就不喜欢,她怀孕到四五个月时就要生吃血肉!” “每次赶集都让我给她带猪血回来,也不煮熟,用手扣一块出来就往嘴里塞。有一天我忘了买,家里还没肉了,然后你知道么,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一下就被疼醒了,我看她一口咬在了我的大腿上,皮开肉绽的流血……” 我躲在门后面,一下子脑袋都被吓愣住了。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这女人怀孕期喜欢生食血肉,肚子里是个什么妖魔? 孟老二面露古怪之色,拍了拍左边的大腿,说咬的就是这儿,半个月伤口才长上。 然后接着讲述:“后来到了快生的时候,就是没有动静,一直不见红,羊水也不破。直到有一天晚上月亮升得特别高,又亮又圆,当天晚上我们刚刚躺下来,婆娘突然说肚子疼要生了。” “结果……结果……”孟老二支支吾吾的,眼神有些躲闪。 “你放心说,结果怎么了。”刘汝香催他别磨蹭。 “我们村里几个男人用块门板当担架,要抬她去镇子上接生,结果半路上羊水就破了,几个大男人束手无策,只能原地接生。” 说到这里,孟老二停顿了一下,满脸都是惊恐:“我亲眼看见我婆娘的肚子里,生出来一个怪物!” “先是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那个东西的脸上全部都是黑褐色的松弛皮肤,干枯而又狰狞,沾着红色的粘液,眼睛一睁开,居然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就像是猫的眼睛一样。” 第九章 腹中邪胎 “我们几个当时就吓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半天没缓过劲来,结果就看那个怪物自己伸出手,从我婆娘的下身里一点点爬出来。” “那个东西的叫声也不像人,而是‘高高’、“高高”这样子叫唤。其他几个同村人立刻就被吓跑了,只有我不舍得婆娘,留在那看着。之后那个家伙直接站起来,扭头看着我,诡异地笑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钻到树林里消失。” 听完这个故事,我背后冒出一片冷汗。 但听煮饭婆接着问他:“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现在还找我做甚?” “因为,”孟老二面露难色,“我老婆又怀上了。” 孟老二解释:“从那以后村子里就流传谣言,说我老婆是妖怪投生的。我老婆丢不住这脸,想着快点再生一个正常的娃娃,谣言到时候就不攻自破。” “可后来一直没怀上,就只好让我日日夜夜反复操劳。这个嘛,世上只有累死的牛,可没耕坏的地。” 刘汝香点点头,让他说现在老婆怀孕时是何症状。 “发现怀孕还是两个多月前的事,当时那一段时间我婆娘她吃不下饭,突然就喜欢吃水果。我心里就感觉坏了,连忙把她带到医院去检查,果然是怀上了。” “现在又重蹈覆辙,她整天就要吃肉要喝血。前天、就前天,她受不了了,出去把人家养的兔子给抓来,生吞活剥吃下去了大半。村里人都说她是妖怪,要把我们家给撵出去。”孟老二说到这里,语气越发焦急。 他忽然一下子跪在煮饭婆的面前,苦苦哀求:“师公,我听村里他们都说您法力高强,我想请您去做法,救救我婆娘、救救我们一家吧!” 刘汝香琢磨不定,缓缓开口道:“求我做法者不计其数,我一般只有三种情况才会出手。其一,同宗同族;其二,报酬丰厚;其三,偿还因果。你看看你,符合哪个条件?” 孟老二面露窘迫之色:“大师公,我之前已经找过其他人去看,他们都不会,说刘家有高人,求您行行善事,俺愿意出两头羊还有五千块钱,请您高抬贵手!” 刘汝香仔细打量着他:“可,另欠我人情一件,你稍等,我待会儿就动身。” 我事后才知道,煮饭婆是看人下菜,主要还是态度问题,你要是个恶疾缠身的穷苦人,送只鸡,说两句好话就行。 但要是城里的富豪巨商来了,出手一小时都要以万元来计算费用,而且,还不是给钱就行的,其他条件人情都得加上。觉得贵,那您另请高人。 可就算这样,隔三岔五都有许多有钱人开着轿车赶到村门口,然后踩着泥巴路钻进村里找进来。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刘汝香走进屋盯了我一眼,让我穿上鞋准备一下,马上跟着她出去作法,然后转身回到自己屋里收拾东西。 过了会儿,外面候着的孟老二等不及,喊了一声,刘汝香这才匆匆忙忙走出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底蓝色碎花长裙,长长的头发用一根藏蓝色的丝带系住,脚踩着平底黑色小皮鞋,拎着手提箱递给我,雷厉风行地锁上门跟着出来。 跟着孟老二走了约莫一刻钟,终于来到了隔壁大梁乡。 再顺着一条大河埂往东去,里面就是孟老二家所在的小陶村。 往村子里深入,我都觉得腿脚酸疼了,便看孟老二往不远处一个红顶瓦房指去:“就那块儿。” 这里的位置十分僻静,没有人经过,也没看到牲口的迹象。头顶高大的杨树被风吹过,立刻响起一阵沙沙的树叶摩擦声。 刘汝香柳眉微微皱起:“这地方好重的阴气。” 我们一行人走进孟老二家的院子,四处打量着,等着他掏钥匙打开堂屋大门。 也就在这时,我不经意间一瞥,猛然间看到旁边的玻璃窗后面站着一个满脸都是鲜血的女人,她的手上也全是血,正盯着我在看。 “啊!”我惊诧着用手指过去。 孟老二扭头一看:“哎呀!不好了。” 他拿出钥匙迅速打开房门,怒骂着冲进屋里:“我滴祖宗呐,你属猫的吗,怎么还逮老鼠吃!” 我拎着箱子跟在刘汝香后面,迅速走进这间没开灯的阴暗房子里。 孟老二把那个满脸都是血的女人从窗户边上拉了出来,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手里的几只死老鼠抢过来,气急败坏地摔在地上,连跺了几脚才缓过气。 “气死我呦,你不是都答应我了嘛,说好的不吃血食,怎么这下又吃起来了!还吃老鼠。” 那个女人恶狠狠看他一眼,抬手就扇了他一巴掌:“你个比养的,我让你去买几只兔子来你不干,我实在饿的没办法了,我不找东西吃,肚子都饿坏了。” 孟老二捂着脸唉声叹气,又气又恼:“没怀孕之前你不是答应我,说不再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吗,是你自己不讲理!” 女人沾满鲜血的两手一摊:“那没办法,实在是太饿了,而且我感觉,肚子里的小家伙好像在挠我……刚刚疼起来了。” 孟老二摇摇头,转身拿了个有些干瘪的苹果递给我,又搬了两个板凳过来:“大师公,小师公,让你们见笑了,进来坐哈。” “这是贱内方小梅,俺以前在镇上打工认识的,她脾气不太好,要是有冒犯还请见谅。” 说着,他拿起毛巾给他老婆,让她把手和脸全擦干净。 “小梅,你让这大师公给你来看看,她很厉害的。”孟老二把他老婆拉到我们面前来。 刘汝香微微点头,冲这个方小梅笑笑。 “你肚子里的东西,是什么时候怀上的?” “两个月前。” “那时是什么迹象,去医院做检查了吗?” “当时就特别想吃水果,和初次怀孕的迹象差不多。我就去医院检查,还去县医院拍的照,里面的娃娃鸡蛋大小,医生说是小孩,让我们不要瞎想。”方小梅说。 “照片方便拿给我看看嘛。” 孟老二自觉的去柜子里摸出塑料袋,从里面掏出一张印着黑色图案的纸,一脸肉疼之色。 “这玩意可贵了。”他小声嘀咕着。 刘汝香接到手里,是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是有什么问题吗,这该死的医生,就是骗我们老百姓钱。” 刘汝香摇摇头:“医生说的没错,这个小孩现在还是胚胎,确实是正常的样子。但就是因为太正常,我才觉得不对劲。” “西医这套看不出来什么,你把手给我,我把一下脉。” 刘汝香抓住方小梅的手,却是好半天都没反应。 第十章 惊悚胎动 “喜脉稳定,无异常现象。” 刘汝香这时候站起身来,对着屋里四处打量一番,开口道:“现在是看不出什么问题,这样,且看我做法寻鬼一探究竟。” 刘汝香招呼着我出去,来到孟老二家堂屋中间。 “这次先做法,就是简单的寻鬼祛病。从法术原理上来说就是询问各路鬼神,查清是谁在作怪害人,然后施法将其祛除。” 煮饭婆说着,把我拎着的那个木箱子打开,从里面掏出若干法器:铁秤砣、大米粒、供香、面具、铁剑及文房四宝。 “孟家老二,这次做法事还需要一些东西,听我说,你现在就去准备铁锅一口、香油一桶、干净的碗一个、凉开水一壶以及一个能烧锅的煤炉。” 这都是些常见物件,并不难凑。 孟老二连连点头,立刻小跑着出去找东西去。 屋里,方小梅见丈夫走了,转过身来忽然板起一张臭脸:“说吧,你这女师公,到底要骗多少钱?我告诉你,太贵肯定不能给的。别忽悠我家那个,他蠢不拉几的,而且,你要是没有什么真本事就别丢人现眼了,女子我活了大把年纪,还没见过女师公。” 方小梅言辞不善,恶狠狠盯着煮饭婆,末了,又扭头瞪我一眼。 我心里恼了起来。这泼妇,我们好心给你看怪病,你还骂我们,真是没良心。 可刘汝香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只是柳眉稍稍皱起,随后摇摇头,什么意思我也没看明白。 不消片刻,孟老二就凑齐了刘汝香要用的各样物件。 这场法事在院子里中进行。 刘汝香先披上绣着花草异兽的师公黑袍和围裙,然后头戴一顶红腮黑眼面具,指挥着我干起杂活:“去,把煤炉子打开火,将那口锅架上。” “等锅烧干了,再倒油,倒个八成满,炉子下面的进气门留条缝。再去将那个方小梅请来,让她坐在油锅边上,面朝着东边。” 孟老二在旁边听着,帮我把油锅迅速架起来,然后再去屋里请他老婆。 我跟在他身后进到屋里,就看到方小梅一个人坐在床沿,两手紧紧捂住小腹,头笔直地盯着地板,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格外呆滞。 “走啊,人家师公都摆好阵仗了,怎么还搁着坐着呢!”孟来二催促着,拉着方小梅的胳膊往外走。 这个女人从我身边经过,隐约之间闻到一股怪异的骚臭。 我跟在他们二人身后。就在刚刚走出堂屋大门来到院子里的那一刹那,方小梅像是疯了一样突然转身,猛地往屋里冲,擦着我肩膀重新冲回卧室,然后“嘭”的一声重重关上房门。 “哎呀!”我惊叫一声,看着门口还没反应过来的孟老二,我们俩都手足无措。 “你这婆娘,出来啊!”孟老二反应过来,想要推门进去,却没想到从里面反锁起来,就是推不动。 “人家师公都准备好了,你进去干什么?” 他焦急地拍打着屋门,里面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立刻就想出对策:“走外面的窗户爬进去。” 孟老二被我点拨通了,带着我跑到外面,透过窗户一看。 方小梅竟然直挺挺躺在地上,浑身抽搐着颤抖,摇头晃脑,就像是被邪神附体一样。 我知道此事不妙,赶紧扭头朝刘汝香喊:“煮饭婆,方小梅把门反锁上,在里面要不行了!” 刘汝香一脸凝重,抄起一把铁剑,一个箭步冲到窗台前,见到屋里方小梅的惨状,攥紧铁剑直直朝着玻璃窗的四个角猛刺。 “啪!啪!” 玻璃窗顷刻间破碎,刘汝香转头,让孟老二先进去。 孟老二听着吩咐,钻进去就赶紧把门锁打开。 我跟着刘汝香从正门冲进屋里,立刻见她抽出一把竹篾编成的长鞭,挥舞着,带着一股破空声,“哗”一下就抽打在方小梅的身体上。 “莫一令召,孽神恶鬼,速速退散,啪!莫一令至,强凶极恶,避我五方,啪!莫一令去,送神撵鬼,五方清静,啪!” 方小梅躺在地上,被竹鞭抽打之后,嘴角撇着轻轻哼了几声,紧接着就呕出一口口黑色的血沫子。随后,她脸上的肌肉紧绷,青筋暴起,整个人蜷缩成一只煮熟的虾子。 “吼——啊啊啊——” 她突然疯狂地嘶吼起来,开始用手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肚子。 “住手!!!” “快把她按住!” 刘汝香对旁边已经吓傻的孟老二大喊。 我也反应过来,连忙扑过去按住方小梅一只手,两大一小,三人合力将其按在地上。 这个孕妇的身上瞬间爆发出一股力量,就像一头发了疯的大水牛。 我和孟老二直接被她的胳膊推到了两边,一屁股跌在地上坐着。 嘴里正喊着痛,就看到刚刚突然闪过身子的刘汝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什么东西,冲到方小梅身边使劲一捂,她整个人就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把脱了米的黄色稻糠,正正好好盖在方小梅的眼窝上,把她一双眼睛遮得严严实实的。 居然不动了,没想到这平平无奇的稻糠还有这用处。 我惊魂未定地抬头望着刘汝香,看她一脸平静,轻声喝道:“快起来,把她人给抬到外面来,小心一些,不准把糠弄撒了。” 方小梅的身体并不算太重,孟老二抬着她老婆的上半身,我则把她一双腿放在肩膀上扛着,小心翼翼地放到院子中央的油锅旁。 这架势,莫不成是要下锅油炸了? 刘汝香呢,从旁边箱子里拿起红褂子、师公长袍,依次套在衣服外面,再戴上师公面具,一副庄严神秘的感觉顿时就扑面而来。 我做弟子的,闪开身子站在旁边观摩,把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往心里去记。 她先是拿起一块鸡蛋大小的秤砣,用细绳子穿过上面的小孔,系紧了拎在手里。然后又拿起一炷香点燃,插在秤砣上面的孔中,再捏着几粒米放上去。 青烟袅袅冲天飘,刘汝香缓缓走到方小梅身边,身体站住不动。 我的目光全部集中到那柱香上面,静静地盯着。 第十一章 寻鬼问神 刘汝香的手拿得格外平稳,她轻轻挪动脚步,把手里的秤砣高悬在方小梅的脑袋上方,另一手掏出短剑,抬头望着天上的树梢,大喊道:“唐、葛、周三元祖师,土、灶、社、雷四大王,赵、马、邓、辛、关五大元帅,十二殿王、七十二相、各路神仙在上,玉门刘氏子弟刘汝香在此开坛,多有冲撞来日三牲祭拜,今诇问八方各路……” 随着一长串的唱词说完,刘汝香持着短剑的那只手一抖,问道:“痨死鬼武阿应,在否?” “吊死娘角刀三,在否?” “不活婴老巴千,在否?” “破肚汉弄二高,在否?” 之后啊,一长串的名字源源不断地从刘汝香嘴巴里蹦了出来,到最后,她的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了。 “乱荒鸟刘三,在否?” “烧火精齿旧,在否?” 整个院子里只剩刘汝香的声音在回荡,但一切变化都无,一片寂静。 “护妖鬼恶九斤,在否?” 念到这里时,奇迹发生了,刘汝香在念完恶九斤名字的时候,她手里拎着的那块秤砣忽然就变成陀螺一样,带动着那柱香转动起来,然而她的手却未曾有过一丝晃动…… 这一幕发生在眼前,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稀奇。 煮饭婆见状,嘴中轻呵道:“原来是你在捣鬼!” 她一把攥住旋转的铁秤砣,捏住上面的几粒米丢进旁边的小火炉,冲我喊道:“起锅,倒油!” 我和孟老二对视一眼,我架锅,他倒油,没一会儿功夫,油锅就冒出了细密的小气泡。 而刘汝香,放下手里的秤砣之后端起先前准备好的一碗水,手里捻着两片绿柳叶,沾着碗里的水,张口唱到: “龙王赐我无根水,花婆赠我常青柳,请来二神力相助,护妖鬼恶九斤速速显形。” 念罢,刘汝香甩出柳叶上的水珠,滴落到滚烫的油锅里,立刻溅起一团团油花和轻烟。 “哗啦啦……” 油烟飘起,整个小院子里陡然间生起一股冰凉的阴风,就连炉子里的火都开始闪烁。 刘汝香轻咬银牙,眸子瞪向油锅,继续用柳叶沾碗里的水往油锅里洒。 “走!造孽的鬼,作祟的妖,站着的跪着逃,蹲着的爬着走,趴着的滚出去!” 她此番话落下,油锅旁边的方小梅身上立刻就产生了骇人的反应。 “呃——啊!” 她披头散发,凄厉地叫唤着,身体剧烈颤抖,淡黄色的肚皮露在外面,上面爬满了红色斑纹,像是颗跳动的心脏般一鼓一鼓。 院子里面刮起了一阵阴风,吹拂着院子里的各样杂物,灰尘落叶飘荡飞舞。 方小梅的肚子在慢慢变大,一点点膨胀,就好像里面塞了一口大铁锅,足足撑到膝盖那么高,整个肚子都变成了一个血色肉球。 “呃啊!” 她突然大吼一声,随后整个身体在地上左右乱滚,状若疯魔。 “去死,去死,我要把你杀了,把你的孩子全部杀了!” 方小梅脸上放的米已经全部掉在了地上,就好像是挣脱了封印,一个挺身站起来。她伸出双手,跳起来扑倒孟老二,张嘴就要咬他脸上的肉。 “住口!”刘汝香大喝一声,拿起放在一旁的竹质师鞭,反手就是“啪嗒”一声抽在了方小梅的后背上。 说来也是奇怪,刘汝香这一鞭子,抽在她身上直接就飘起了一道红色的轻烟。 煮饭婆也不停手,嘴中一边接着喊,一边用力地抽打,连续几鞭子,方小梅终于躺在了地上,眼白都翻了出来,筋疲力尽。 见状,刘汝香重新拿起柳叶端起碗,嘴中念念有词,重新往油锅里撒下水珠。 “哗啦啦……” 油锅表面烟雾缭绕,过了约莫三分钟,躺在地上的方小梅就彻底没了动静。 刘汝香松了口气,拿起方才放下去的秤砣,重新捻起几粒米放上去,开口问道:“护妖鬼恶九斤,在否?” 院子里格外平静,秤砣也没有转动。 刘汝香呼出口气,一脸轻松,蹲下给方小梅把了次脉,便分析道:“你老婆身上的恶鬼已经祛除,扶到屋里休息,要不了两天就能好转。” “欸,好,好!谢谢大师公!”孟老二感激涕零,对着我和刘汝香连连鞠躬,直言她是大善人,是活神仙。 刘汝香自然不会在意这些拍马屁,脱下身上的师公长袍和脸上的面具,自顾自地收拾起东西。 孟老二呢,这时候从口袋里掏出来两千块钱,说剩下的钱等再卖两茬粮食再结。 刘汝香点点头,收下钱后吩咐:“到时候等你妻子身体恢复,你们俩带着报酬上门,我也方便再给她看看。” “欸,是!”孟老二连连答应。 煮饭婆抬头看天气也不早了,就催促着我拿上行李回家。 谢绝了孟老二的挽留,从他家门口走出的时候,我就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感觉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刚一诞生出这种想法,我就回头看去。 孟老二的老婆,那个刚刚还躺在院子地上的疯女人,此时此刻居然挺身坐了起来,身体正对着我的背影,只是眼睛完全没有睁开,用瘆人的眼白望着我,嘴中流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我猛地回过头去,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颠颠晃晃,半小时后回到家,刘汝香让我回顾今天做法时的流程还有法术口诀,说是等会儿要问我,答不上来就不给饭吃。 “小兔崽子,我问你,今天我做油锅法时询问各路鬼神,你把当时说的口诀给我背一遍。” 我这立刻就傻眼了,就算是记性再好,也不能听一遍就背下来吧。 “哼,你不会?我当时让你好好听,看来是当耳旁风了。”说着,刘汝香紧咬银牙,轻轻揪住了我的耳朵。 “痛痛痛,没有啊,就是这听一遍也不能记住,对不对……” “还敢狡辩,看来是劲使轻了!” “哎哟,姑奶奶饶了咱吧!” “还叫我姑奶奶!你小子还记得今天叫我什么了嘛!” 刘汝香松开手,一边两手叉腰,一边瞪着我。 我想了半天,试探性问道:“煮、煮饭婆?” “你还敢说,看我不打死你!” “哎呦……” 往后的几天里,我一直都盼着小陶村的孟老二过来,觉得他要是过来上门答谢,肯定会带很多好吃的,说不定还能吃到羊肉。 可谁能想到孟老二再次上门,竟然带来了一大堆人,将我家给围了起来。 第十二章 腹中异语 一大清早,天还没大亮,我睡得正迷糊,外面忽然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吆喝声,把我脑子里的瞌睡虫就给赶跑了。 我又躺了一会儿,随后听见煮饭婆推开门出去,也赶紧穿上衣服跟上。 是小陶村的孟老二来了,他带着一大波人堵住了家里大门口,他嘴里大喊着“装神弄鬼”、“谋财害命”之类的,说是他老婆不仅没治好,反而病情更加严重了。 “你们刘家可别仗势欺人,这次把我老婆医坏了,说什么也不占理,退钱!” “就是,退钱,退钱!” “还说什么师公法一流,不过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罢了!” 刘汝香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伸手示意大家安静:“我玉门刘氏从未有过仗势欺人的恶行,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大家还是先静静。孟家老二,你先把你婆娘什么问题说说。” 看着刘汝香这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孟老二也有些为难,不好再保持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小声解释道:“是这样的,你走后我媳妇好了几天,可没过多久又突然旧疾复发,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坏了。” “那你婆娘人呢?” “在后面抬着。” 孟老二招呼着,人群让出了有个位置。 那是一个由门板做成的简易担架,里面一个人形物被五花大绑地捆起来,肢体还在轻微抽搐着,但被一张红色的薄床单盖住了,具体也看不清。 “快把人放下来,抬进院子里让我瞧瞧。” 缓缓揭开红色床单,露出了里面被五花大绑的方小梅。她即使被绑着还在挣扎,嘴里哼哧哼哧地叫,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你怎么样了,哪里疼?”刘汝香蹲下身子问她道。 “啊!呃——啊——” 方小梅嘶吼着,我刚一凑过去就止不住干呕,立刻就闻到了一股剧烈的腐臭,像是有什么东西死掉了。只见担架下面淅淅沥沥滴着一种黑色的脏水,味道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人群不由自主地推开,刘汝香见她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慢慢低下头。 脏水从方小梅的裤裆里滴出来,已经弄脏了裤子。 她浑身都在颤抖,在遭受着极大的痛苦。 “这味道,是孩子死掉了?”刘汝香扭头问着孟老二。 孟老二摇摇头,不说话,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婆娘,嘴巴突然打起了哆嗦。 “到底怎么回事?” 在刘汝香的逼问下,孟老二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方小梅的身体几乎好的差不多了,他们一大家子都以为这次能生个大胖小子出来,可谁能想到,孩子在肚子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 就在昨天夜里,方小梅突然说肚子痛,然后下身就开始流这种恶臭的脓水。孟老二以为孩子不保了,可把耳朵趴在肚皮上,居然听到了里面有怪叫哭嚎声。 这可是闻所未闻的怪事啊,这还没出生的胎儿居然在肚子里面哭了?天不亮,孟老二就去找了村子里的人,方小梅娘家人闻讯赶来,了解了之前刘汝香给她做法的事,就带着人闹了过来。 刘汝香皱起眉头,深呼吸一口气,揭开方小梅的褂子,看着这遍布红色纹路的小腹,轻轻抚摸几下,然后低头把耳朵贴了上去。 在场的众人也不再嚷嚷,安静下来之后,刘汝香聚精会神地倾听着腹中的动静。 像是一家主人听到有客人敲门来访,这冰凉的肚皮里,慢慢传来一股细微的回应…… “高高——嗷——” “高高——嗷——” 这声音还越来越大,绝对不是小孩子的哭声。 刘汝香听着,脸色变得很难看。 也就在这时,方小梅陡然间惊叫一声,随后,刘汝香清楚的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在轻轻地碰自己的脸。 猛地抬起头,定睛一看,竟然是方小梅的肚子在碰她,鼓起来了一个羊角一样的包, 那一小块肚皮像是橡胶一样被撑起来,就像有一根指头在里面往外戳,皮透得发红,以一种不合常理的样子紧绷着,仿佛下一秒那肚子里的东西就会伸出一只爪子出来破腹而出。 方小梅像是杀猪一样哀嚎着,浑身的供血似乎都集中到了身体上,红得吓人,然后脸色就截然相反,没有一丝血色。 光天化日之下,这一幕直接给我看傻了,孟老二带着的那些人也是这样,一个个目瞪口呆,嘴巴几乎能塞下一个拳头。 刘汝香大手一挥,让我赶紧去屋里拿箱子过来,赶紧救人。 我连连点头,爬起来就冲进屋子里,把刘汝香的那只木箱子抱出来,后背已经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煮饭婆从木箱子里拿出来一件红色的棉肚兜,一把扔给我,催促道:“小混球,快点拿去,把上面撒满童子尿。” 我脑子飞速地转着,赶紧拿着肚兜跑到院子角落里,扔在地上就开始放水。 淡黄色的尿液落在肚兜上,里面的棉花芯吸满了水。 我自己也有些嫌弃,捏着一根线提起来,递给刘汝香。 煮饭婆也不嫌我脏了,把肚兜给穿在方小梅的肚子上,她轻轻用手一拍,担架上的方小梅顿时就松出来一口气。 我滴乖乖,小爷我一泡尿这么厉害? 孟老二他们带着的那些人看刘汝香忙活了起来,这样子倒也不似没真本事的,此时都闭上了嘴,好奇地看煮饭婆继续做法。 “快,你们几个大男人,赶紧把人抬到堂屋的大桌子上去。” 刘汝香一边披上师公袍,一边戴上面具,手里拿着不知道的一个什么东西,跟着担架走进了堂屋。 大肚婆被抬到了一个高高长长的、靠着对门墙的家堂桌上。 刘汝香迅速点燃香火蜡烛,从柜子里取出咸鸡、腊肉、鸡蛋、生米,摆在八仙桌上准备开坛。然后亮出了手里的家伙,那是一块巴掌大的黑色木块,上面有一层发亮的包浆,也可能是漆皮。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直到刘汝香把那块木头“啪”一下重重拍在桌子上我才想起来,这玩意不就是古代县老爷判案升堂用的惊堂木嘛。 第十三章 药猴秘闻 贡品法器摆好,刘汝香迅速开坛唱词,念了好些晦涩难懂的咒语,随后走到了孕妇所躺着的桌子边上。 “小鬼小鬼我问你,为何要上我子弟身?害人作祟不安生,方小梅可曾得罪你?” 刘汝香唱完一句,只听“嘭”一声,惊堂木重重落下。刚刚还稍有缓和的方小梅,浑身立刻剧烈抖动起来。 “呃呃——啊——” 方小梅的嗓子像是被用刀扎了,此时嘴角流着血沫子,声嘶力竭地吼着:“我儿!我儿!我儿!” “呃——呃——呃——” 她那双瞳孔里,眼珠变得血红,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刘汝香像是听懂了她在说什么,话锋一转,接着用唱歌的方式和她对话:“人乃天生地养宝,你妖邪莫要来家闹。本判官问你有何因,撵你不走又缠人?” 方小梅的状态继续恶化,整个人一震,气质都变了,嘴中咧着笑呵呵,嘴巴一开一合之间嘶吼道:“无儿——无儿,都死掉,都死掉……” 这副怪异的样子直接吓坏了堂屋里的大伙儿,纷纷互相对视着,都不敢说话。 刘汝香的身体凝滞住了,过了一阵子,拿起手里的惊堂木猛地往桌子上一拍,大喊道:“莫要纠缠不清,本判命你速速走,留到今日三更天,叫你魂飞烟灭形!” 刘汝香念罢,屋子里瞬间刮起一阵阴冷逼人的穿堂风,就好像一瞬间进入了冬天,光线都黯淡了许多。 “呃——啊——呃——呃——”方小梅嘴巴里沙哑地嘶吼着,身体像是一条蛇一样扭动着,而绑在她身体上的那些绳子也被紧紧地绷着。 在她瘦弱的身躯里,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指头粗的布麻绳似乎都要承受不住这股神秘的力量,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 我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想:莫不成,还能把这指头粗的绳子给挣断掉? 结果还真不出我所料,只听一阵“嘭、嘭”的沉闷响声,褐色的麻绳中有几只不结实的细线被绷断,随后整条绳子都从捆着四肢的位置断裂成几截,方小梅口中嘶吼着,趴在桌子上转过身来,凶神恶煞地盯着刘汝香。 在这两人中间,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推了刘汝香一把,她身子一阵趔趄,那手中拿得好好的惊堂木,像是一颗手雷一样猛地炸裂开来。 “啊!” 破碎的木屑飞溅,打在我的脸上感到一阵痛感,便看见刘汝香的手已经被炸得红彤彤的,一根指头的指甲缝里,流下了殷红的鲜血。 “你们快走!”刘汝香嘴中喊着,又跑到旁边的墙角,抄起一只木盆,一个箭步重新蹿到家堂桌旁,反手扣在了方小梅的脑袋上。 然后左手抓起旁边的米碗,右手抓住一捧香灰,两手同时往方小梅身体上撒,嘴中还念念有词。 因为在慌乱之时,我的脑袋都几乎宕机,身体也不听使唤地跌在了地上坐着,看着桌子上的方小梅,她身体终于安稳了下来…… 可就在喘息之际,那扣住脑袋的木桶中,模模糊糊讲出了一句话:“明个三更天,叫你家魂飞魄散!” “呃啊——” 木桶中的嘶吼声慢慢减小,方小梅最终瘫倒在地,胳膊和大腿垂在桌子边沿,一副软弱无力的样子。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魂都要被吓飞了,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湿,回想着刚刚的情景,由衷的感觉难以置信。 听见动静消失,刚刚跑出去的人们又重新回来了,看着那被挣断的麻绳,纷纷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 “我的妈,这么粗的绳子几百斤的力量估计都扯不断,怎么会断成这么多截?” “这该不会是让鬼上身了吧?” “你这个女师公,到底把我妹妹怎么样了?”有个汉子带头冲进来嚷嚷,方才堵着门大喊时,也是他带着头叫唤,就数他脾气最大。 刘汝香摘下面具,板着脸冷冷说道:“出去!” “你……”那人吹胡子瞪眼,用手指着刘汝香。 “让你出去,听不懂话?除了孟家老二留下,其他人全部在外面候着。” 刘汝香负责救人,方小梅如今还要靠着她,那做哥哥的汉子自然不敢撒野,老老实实退了出去。 孟老二这时候走了上来,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老婆,记得眼泪都要淌下来了:“师公,我这婆娘究竟是怎么回事呐!” 刘汝香依旧不给他好脸色:“你先说,你们到底惹上了什么东西,附在你老婆身上的是个颇为厉害的邪神,你肯定是得罪过什么了。” 孟老二脑子懵懵的,思考片刻,然后摇头说不知道。 “你再好好想想,这两年有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大逆不道的事情,上次我去你家做法,是有护妖鬼恶九斤作祟,你指定冲撞过什么山野妖邪。” 孟老二坐到旁边的大板凳上,忽然面如死灰,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 刘汝香扭头问他,想起什么来了。 “哎!我老婆这不是前两年一直怀不上小孩吗,我就带着她去求医问药,四处打听偏方,最后求来一个土方子,说是要用刚出生未满月的野猴崽子,抓回来活晒成干,晒透了取骨头磨粉,热水冲开喝下去就能怀上孩子。” 孟老二说起了两年前在山上打猴子的经历…… 那是一个酷热的夏天,正是山上猴子的繁殖季节,孟老二扛着竹竿带着长刀上山了。 高大的树木把阳光完全遮住,在里面行走时只能感觉到阵阵阴凉,一直走到了半山腰,孟老二根据上山砍柴的村民说说,来到了一处山坳里,果然看见了猴子的动静。 那一群猴子趴在树上,互相打理着乌黑的毛发,嬉戏打闹,吱吱哇哇地乱叫。 不过……猴子的爪子很锋利,打架又凶,万一猴群一股脑冲过来挠了他,受伤可不好。 他早有准备,从身后的背篓里拿出一把沾了水的稻草,悄悄摸到猴群下面,看着猴群哇哇大叫,赶紧把半湿的稻草给点着,扔在了草丛里。 第十四章 进山搜寻 “嗷嗷——哇啊——” 猴群四处乱窜,有几个半大的小猴子就没跟上步伐,孤零零地站在树上。 孟老二拿起带上山的竹竿,举起来往树上猛打,几下子就将三只小猴子扫落。 孟老二赶上去抓,可其中一只最小的当场摔死,另外两只中又逃了一只,到他手里的就只剩一只体型较大的幼猴,脸上还长了个肉瘤,很丑,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出生不满月的小猴子。 这时候,树上剩余的小猴子全部都被大猴子接走,四散跑开蹲在最高的树干上,怎么也碰不着了。 孟老二恼怒着,灭了地上的烟火,反手打了那到手的丑猴子两巴掌,给它拴住扔进背篓,垂头丧气地下山往家走。 可就这时候,他是越想越气,怎么也无法释怀,索性扭头重新上山,他下决心要走到山顶上转两圈,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野猴子。 很快,在太阳下山之前他摸到了山上,转了两圈之后果然听到了一阵神秘动静。 就是那种“高高——高高——”的叫声,听起来非常像猴子。 孟老二来了兴趣,抓着柴刀找到了声音的来源。是在一处半人宽的石洞里,里面的草堆中有两只毛茸茸的家伙,有手有脚,浑身毛色乌黑,那个大耳朵大脑袋的模样,可不就是小猴子嘛! 嘿,他这下高兴了,钻进洞将两只小猴子全部抓住,用绳子拴住扔进背篓,先前逮的那只半大丑猴都让他放了,美滋滋地下山。 回到家中,孟老二把猴子放在屋里养了一夜,第二天正好是大太阳天。他将两只蔫巴巴的小猴子用绳子系住,用竹竿撑着挂在房顶上,也不给水和食物吃喝,活生生将它们晒死了,仅一天就浑身水分半干,皮肤都变得皱巴巴的。 晚上,又把两只猴尸放在小炉子边上烘,仅仅两天过去,猴子就变得硬邦邦的肉干,水分全无。 后来取出骨头用碾子碾碎了,冲到水里给方小梅喝下去,果真很快就怀上了孩子。 孟老二说完,失魂落魄地低下了头。 “前天我看猴子骨头还剩了些,便又让她喝掉了……” “哎,我就不该!”孟老二越想越恼,看着桌子上的老婆,心里又害怕,连抽自己几耳光,随后跪在地上求刘汝香再次出手。 “师公,大师公,我知道您是有本事的人,求求您再救救我媳妇吧,要什么我都给你,以后再也不作孽了。” 刘汝香心中不忿,对准孟老二的肩膀,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蠢货,又蠢又坏,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你就给杀了?” “因为一个不知道从哪打听来的偏方就上山杀猴子,自己想要造孽没人能救得了你!” “你个猪脑子不知道转,猴子都是待在树上,哪有把洞穴当窝的习惯?你这老小子,你抓的是山魈崽子,是山神,知道不?” 刘汝香转过身,袖子一甩回到了屋里。 “哎,大师公,求求你了,俺知道你法力高强,求求你行行好,救救我老婆吧!” 孟老二面色惨白,眼泪哗哗的往下淌,看着刘汝香一直没回应,一咬牙,对着刘汝香的房间就磕起了头。 “嘭!” “求求你救救我老婆。” “嘭!嘭!嘭!” 孟老二没完没了了,劲又使得特别大,好像不知道疼,额头上几下子就冒出了鲜红的血迹。 “求求你,求求你,我老婆要是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孟老二哭着,血与泪混合在一起,这模样,我看了都心软。生怕她下一秒磕死在门口的地上。 “师傅……”我小声吆喝着刘汝香。 不一会儿,她果然出来了,手上包了两小段纱布,看到孟老二的样子,神色不禁有些哑然。 她叹口气,看了看一旁桌子上的方小梅。 “愚昧无知的家伙,起来。” “你记住,我今日再次出手,不是为了你送的那丁点报酬,也不是想积德行善,反正你自己罪有应得。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一个年轻女子白白被你害死,完全是可怜你老婆。” “真造孽,你说你老婆招谁惹谁了,偏偏因为你的愚蠢行径,几次步入鬼门关,呵呵,你对得起她吗。” 刘汝香怒骂两句,随后走到方小梅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拿起旁边的碗,往她嘴里喂了点水。 片刻后,方小梅轻轻哼出声,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慢慢张开了眼睛。 “老婆,你醒了。”孟老二破涕为笑,冲上去抓住了方小梅的手。 刘汝香冷笑,口中的话给他们二人当头一棒:“别以为这就结束了,你想想刚才那山魈说的话,最迟明日三更天,估计就要再次收拾你们了。” 孟老二急忙跪下:“谢谢大师公出手。” 见此情形,刘汝香也不好再说什么:“现在别耽误时间,你去把那些亲戚遣散,我们吃口饭就进山。” “好好好。”孟老二头点成了拨浪鼓,用袖子擦掉额头上的鲜血,跑出门吆喝走那些亲戚。 刘汝香去下面条,让我陪着孟老二照顾他老婆。 她对我说:“你现在多学多看,等你正式度戒出师之后就轮到你来做这些事了。” 我想起煮饭婆先前跟我说的话,我命格特殊,十八岁之前难逃一死,只有正式度戒,用积攒的功德庇护身体才有一线生机。 “好好学,好好看。”我在心里默念一遍,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等吃完了早饭,刘汝香收拾起东西,又抓了只两年半的老公鸡,让我拎着木箱子,孟老二背着方小梅,一行人朝山上走去。 这座山叫做龙鸣山,是本县最大的一座山,物种丰富,山下面有不少人都靠着采集山货为生。 我们从一条坑坑洼洼的泥巴小道一路往上走,一进入林子里就能感觉到气温骤降,树木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 “注意脚下,累了就说,我们直接歇息,上坎子小心点,别滚下去了。”刘汝香提醒着我。 一行人走走停停,又因为要在山上做法事,带的东西就很多,直到正中午才走到半山腰的位置。 第十五章 猴子成精 “都停下歇息,吃点东西再走吧。” 刘汝香招呼着,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她从包里拿出两个饭团,递给我一个。 饭团里夹了酸豆角、青辣子和香肠,虽然是凉的,不过这大热天吃起来也觉得味道很丰富,又啃了一个苹果才算填饱肚子。 孟老二则是早上在村口的包子铺买了些馒头包子,他先吃了点,又用手把包子掰成小块一点点喂方小梅吃。 看他悉心关照的样子,倒也像是个有担当的汉子,怎么就这么蠢呢? 歇的差不多了,我们几个接着往山上走。 “今天务必要在下午赶到山顶,然后做法祭祀求得山魈饶恕,否则它发起火来,真要你命我都不方便拦。” 一行人不由得加快脚步,很快就来到了一处昏暗的密林。 刘汝香忽然警觉起来,朝周围四处张望着。 “吱吱——吱——” 不远处的树上传来一阵骚动,不知从何处冒出一群黑漆漆的大猴子,龇牙咧嘴叫唤着,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朝着我们一行人飞速移动。 “吱吱——”猴子的叫声里带着一股愤怒的味道。爬到我们头顶的树上,忽然就看见几个黑点从天上掉了下来。 “躲开!”刘汝香立刻提醒我们几个。 迅速闪开身子,便看见地上多出了几个鸡蛋大小的鹅卵石,掉在泥巴地上直接就砸出了许多小坑。 “这些死猴子。”我慌张地抬头望着,生怕被扔下的石头砸破脑袋。 “猴子这种东西脑子好,记仇。估计是看到孟老二来了,来报两年前的杀子之仇。我们先往山上跑,位置分散点。”刘汝香的脸上波澜不惊,只是眉头微微皱起。 “哎,当年就不该造孽啊。”孟老二捂着背后老婆的脑袋,立刻惊慌起来。 “吱吱,吱吱!”猴子看我们跑了,它们也在后面追。 结果因为我们带的东西多,导致那些猴子很快就将我们围了上来。 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猴子们上蹿下跳朝着孟老二攻击,一只雄壮的猴子使出爪子,一把挠在了他的肩膀上,立刻撕烂了他的褂子,里面出现了几道皮开肉绽的印子,鲜血直往下流。 好在这些猴群并未攻击我和刘汝香,而孟老二呢,把背后的老婆放在地上,他自己用身体将方小梅盖住,以身作被,自己扛住了所有攻击。 又一只精瘦的猴子跳了出来,张开嘴,一口咬在了孟老二的屁股上,登时鲜血四溅,任由他使拳头怎么去打也没效果。 我看这样子有些担心,用一副求助的目光看向刘汝香,这孟老二要是被咬死在了山上,回去也不好和他家里人交代。 这时候,不用我说煮饭婆也明白我的意思,把腰间的短剑拔出来,一剑刺出,正中那只猴子的脊背。 猴子终于松口了,叫唤一声趔趄着躲开。 “叽——嗷——”这时候,一声猴子的长啸从头顶传来,一只浑身毛色油亮漆黑的大猴子三步做两步跳了下来。 这猴子长相奇丑无比,脸上还有一颗鸡蛋大的肉瘤。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它手中竟然拿着一把砍柴刀,一边嚎叫着一边朝我们冲了过来,举起刀就朝着刘汝香猛劈。 “嘭!嘭!嘭!”刘汝香用短剑格挡,奈何一寸长一寸强,不得不连连后退。 那猴子在这时又迅速收手,转头就朝着孟老二的脖子狠狠劈了下去。 “啊!”我惊叫着,脸色被吓得惨白,不忍直视这血腥的一幕。 可并没有我想象中的人头滚落,那猴子就好像是故意放水,刀刃重重砍在孟老二脑袋旁的土地上,刹那间土石迸溅。 它连续砍了许多刀,又朝着我们龇牙咧嘴。 直到它砍没劲了,长啸一声才爬上树。 猴群慢慢退去,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终于画上了句号。 孟老二从地上爬起来,眼神有些呆滞,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他忽然问我:“刚刚那只拿刀的猴子,是不是脸上有块肉瘤,长得很丑?” 我点点头。 他一脸苦涩,口中呢喃道:“我早上才说的,两年前我上山抓猴子,错抓了山顶上两只小山魈之后,便放走了先前那只半大的丑猴子,那猴子脸上就长了一颗肉瘤,就是它……” 被这么一提醒,我瞬间恍然大悟,难怪这猴子连劈数刀,刀刀劈在脑袋旁边,不然但凡起一点杀心都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一报还一报呐,两年前的无心之举,没想到今天居然救了他的命,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见周遭动静消失,我们一行人坐下来休整,那群猴子灵智不低,这次过来阻挠我们估计就是专门复仇的,或者说,专门来给我们点教训的。 好在我和师父没受伤。刘汝香这时掏出一个白瓷的小药瓶,递给我,让我在孟老二的伤口上撒一点。 里面是黄色的粉末,有一股非常浓郁的中药味,我撒上去没多久,孟老二就不念叨疼了,说舒服很多。 我心里有些惊讶,扭头看着刘汝香,没想到我这美女师父年纪不大,居然就会这么多东西,我瞬间就起了好奇心。 煮饭婆啊煮饭婆,你究竟还有什么本事呢。 喝了点水休整片刻,孟老二的伤口也处理好了他重新背上方小梅,朝着山顶走过去。 正走着,刘汝香就问话了:“孟老二,你此前除了进山采药,最近是否有进来过?” 孟老二沉声道:“有,我大半个月前,还有三天前,都帮我二舅上山捡柴火呢,走得不高,大概只有我们刚刚那个位置一半高度吧。” 刘汝香深思片刻,说出了个不好的消息:“我此前以为你没怎么上山,这猴子那就是专门前来报复的。现在看,估计是山魈驱使百兽前来阻挠,都打起精神来,可千万不能再着了道。” 刘汝香刚上山时跟我说过,山魈乃山中精怪、山中邪灵,本事诡谲,在山野之中驱使没成精的野兽,根本不在话下。 第十六章 金鸡替死 我心里越想越发毛。 这龙鸣山物种丰富是出了名的,小时候晚上闹着不睡觉,奶奶就会说,你再不安生,马上山里就会有大老虎下来,专门吃你这种不听话的小孩。 虽然随着慢慢长大,我知道这是骗小孩的。但这龙鸣山中,确实每年都有个把人在里面失踪,也有被猛兽咬伤、吃了的消息传出来,说不害怕那是吹牛比。 这一回,来的是几个野猴子,我们这三人都拿他们没点子,要是换做一群狼一只老虎,那还得了。 刘汝香此时忽然从口袋里抽出两张黄符纸,紧紧地捏在手里,对我们说道:“刚刚确实是我没做好准备,我以为那拿刀的只是普通野猴,没想到已经成了精,否则我也不会跟它拼刀子。” 煮饭婆这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算是给我们打足了气,可她话锋一转,又让我们神经紧张起来:“若只是动物精怪那也好解决,就怕驱使某些脏东西,或者亲自对付我们。就如上次那个食尸狗,这种东西很诡异。” 一行人提心吊胆,也都提高了警惕心。 可能是真的运气好,我们一行人在接下来的路程中居然没再遇到什么凶险,一直到太阳快下山,我们平安到达山顶最高峰。 “师父,我们在哪做法,要去山魈的洞口吗?” 刘汝香摇摇头:“这样子会进一步激怒它,我说了,这山魈属于一种小山神,在这山顶上作法,它自然能感应到。你可以理解为晚上有人给你托梦,他能知道我们的意思,甚至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孟老二这时候把背上的婆娘放了下来,可能是因为爬山导致伤口再次裂开,他背上的衣服又染上了几滴新鲜血液。 他此时歪着嘴,一副失魂落魄的后悔样子,随后哭丧着脸,不停地抽自己嘴巴:“我真蠢,我真老迷信,为什么就要听信这个偏方?我还把山魈神仙的孩子杀了,我该死,我真蠢!” 我看着他在忏悔,也不知道山魈能不能听到,他自己说他“该死”,到时候山魈要是不客气,岂不是还真将他大快朵颐了。 刘汝香看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别说这破嘴话,你自个寻死,一头拱下山得了,别死在我边上。” 孟老二哑然。 煮饭婆这时从我身后的背篓里摸出一个罗盘出来,看着那指针慢慢转悠,带着我们挪动位置。 “问神何处是宝地,佑我师公做法场,没有水来没有风,五仙汇聚成阴塘……” 刘汝香莲步轻轻挪动,最终定住脚,把手里的罗盘放在脚边。 她这时把我喊到跟前,说:“家宅别院之中做法讲究不多,一般只要确定朝向,位置有个大概准确就没事。但这山野中就不简单,你这开坛做法,法坛摆在拿?朝哪?上面的供品法器又该怎么摆?先后顺序是什么?朝哪里?这都是讲究,不然就是负薪救火。你仔细看好了。” 我聚精会神的听着,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此事的重要性,竖起耳朵,暗自记下了煮饭婆之后的每一个动作步骤。 她摸出几个木楔子插在罗盘中心的地上,然后再确定好四个点,依次插上木楔子,最终用红绳系成了一个四方四正的形状。 接着从背篓里摸出一张凉席,按着那个方形绳结的位置盖上,这便是一个野外法坛的基础台面。 她手下动作不停,拿起一块白布用香油打湿,把竹凉席擦得油光锃亮,接着依次摆上干鱼、活公鸡、腊肉、香炉等物品,还有象征人身上三十六个骨节的三块六毛钱硬币。 一众供物准备妥当,刘汝香身披长袍头戴面具,手执一柄短剑,口中呵道:“天常无缺,地有德显,福生仁德,神孽遂安……” 她的语速慢慢加快,脚步和胳膊跟着舞动起来,好像举手投足之间都蕴含着一股神奇的韵律。 “叮当当——” 铃铛晃动着,寂静的山林间忽地飘起一阵清风。 衣摆飘扬,刘汝香从碗里抓起一把香灰,然后缓缓弯腰,把手贴近地面,那些香灰从指缝间露出来落在地上,像是只笔,画出了一个颇为神奇的字符。 剩余的香灰被扬在空中,随后这风刮得就更加阴冷了,而且像是有目的性似的,专门朝着地上的法坛刮去。 香炉中的三根香,其中一根倒是奇特,比其他两根烧得都更加迅猛,那香头儿变成了红点点,在飞速变短。 我直愣愣地看着那香,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倒是刘汝香倒吸一口冷气,盯着那根香道:“古人烧香占卜,三根香同时点燃,其中两长一短便代表大凶。此现象因这山魈作怪而起,这作法还是没成功。” 我叹了口气,悄咪.咪望了眼旁边的孟老二,他的神色越发紧张了。 “可还有其他手段,或是重新做法?” “重新做法不成,马上我做一个‘金鸡替’请求原谅,否则结果还是不变。” 师傅又转头吩咐道:“孟老二,将你妻子头发剪下一缕,交过来给我。” 说着,刘汝香把那只上供用的大公鸡松绑,然后放在地上,让鸡脑袋紧紧贴着地面,另一只手抓起一把香灰,在地上画出一条笔直的线,那鸡就老老实实的定住了,一动不动。 她又接过方小梅的长发,打个结系在公鸡的颈脖上。 “那个方小梅,过来往这鸡身上吐几口唾沫。” 方小梅又被他丈夫搀扶起来,低垂着头,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吐出两点白色的唾沫。 “这样就可以了,边上候着吧。” 刘汝香用指尖掐破红鸡冠,那鸡立刻就站起来,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扇着翅膀飞奔出去,钻进树林里就不见了。 “好,金鸡替死,那鸡只要在山里自然死掉,而不是被野兽所吞吃,这次便算安然无事了。” 刘汝香松口气,便是孟老二,脸上的疲惫之色也消减许多。 第十七章 神秘老叟 一行人开始了漫长的等待,顺便坐了下来休息,补充一下.体力,毕竟也爬了一天的山。 我坐在法场边上的一块大石头上,从怀里拿出了一包油炸糖果吃了起来,一边吃着一边喝水。 看着天色渐渐不早,我心里也有些想回家了:“师父,这法事什么时候才能做完啊?等天彻底黑透,那怕是不好回家了。” 刘汝香挥挥手:“无妨,现在天也不凉,等晚上升起一堆柴火,你铺个毯子睡地上便是。” 孟老二对此倒是毫无想法,毕竟是自己婆娘,在这山上过一夜也是小事情。 随着太阳一点点下山,寂静的山林里彻底没有光了。 树林深处,不时有乌鸦啼鸣,氛围变得有些瘆人。 “孟家兄弟,你去拾些柴禾来烧火,这边让问山看着。” 孟老二答应下来,刚刚起身就陡然生变。 “咯——咯——咯——” 一声嘹亮的公鸡打鸣从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刘汝香的脸霎时间变色。 “那鸡没死,”她咬牙切齿,“它还回来了,大家都小心一点。” 我见机不妙,立刻爬了起来往煮饭婆身边躲,生怕有什么脏东西。 很快,边上的草窠里就出现了一阵动静。 刘汝香拿起一根蜡烛走过去,火光逼近,我看到那只大公鸡走了出来,它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颈脖上流淌着鲜血,把身上的羽毛衬托得更加鲜亮。 我心中骇然,逢年过节时见着杀鸡,那公鸡被逮着割喉放血,如果不小心挣脱了确实能活蹦乱跳很久。可这种被砍掉脑袋的鸡还能走路,倒是头一次见。 那老公鸡走路还很稳,一步一个脚印,一眨眼就冲到了我们跟前,闪着翅膀直扑边上的法坛。 刘汝香怒嗔,飞速掷出手中短剑。 银光一闪,锋利的剑尖穿过老公鸡的身体,把它钉在地上,抽搐几下后再也没能动弹。 刘汝香美眸怒瞪,一脚踩在老公鸡身上:“穷神恶煞,你若是不知好歹,某家也不会怕了你。” 林子里的歪风忽然停滞,里面居然传来一阵人的说话声。 “鸡呢,这鸡跑哪里去了?啊!这里还有人啊?” 在我目瞪口呆之下,林子里慢慢钻出来一个佝偻着背,还背着一个大箩筐的老头子。 孟老二好像还认识他,试探性地问:“你是李老蛋?” 老头还有些迷糊,问他:“小二,你怎么在这儿?我今个上山采药,刚刚追一只老公鸡迷了路,没想到跑到你这里……你们这是在做法术?这鸡也叫杀了?” 孟老二点点头,转身向我们介绍:“这个是我们本村的一个大爷,我爸爸和他祖上伙一个老太太,他今年都快八十了。” 事情如此蹊跷,刘汝香也非常诧异。这上山采药的老头子,怎么就能正好撞见这只大公鸡?这恐怕就是山魈的手段了。 “小二,你还知道老子快八十了啊!你看看你把我害得,腿都坏了,这下好,走不了路了。”老头子龇牙咧嘴,气得不行。 他的意思是,孟老二的鸡没看好,不小心放到山里让他看到,害得他追了好半天,又扭伤了脚,现在就要孟老二负责。 “这怎么行,鸡是我们的不假,可也没让你追啊?”孟老二紧紧抓着老婆的手,生气反驳。 “老子不管,你要是不背我下山,我就一头撞死给你看。”李老蛋急红了眼,又撩开裤腿,上面确实鼓起一个大包。 “你瞅瞅,我这还怎么下山?” 我看这情况不好,只能劝他:“老爷爷,要不你今晚在山上睡吧,我们生火堆,我把毯子也让给你,不冷的。” 孟老二却向我摇摇头:“不是这个问题。” 他说,李老蛋的婆娘身上患有一种怪病,必须要用山上一种叫做小黄芪的新鲜草药,这是整个村子都知道的,现在上山肯定就是用完了,如果不能及时回去煎药服送,那么就会疼得生不如死、几近晕厥。 那老太婆可经不起这番折腾,所以李老蛋晚上之前必须要回去。 “你清楚问题就好,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走着瞧吧!”李老蛋不停地放狠话。 “你别磨蹭,快背我下山。” 孟老二面露难色,扭头看向我:“小兄弟,真的对不住你了,帮我照看一下老婆,等我把他送回家就立马上山。” 说着,他就要去背那个老头。 就在这时,刘汝香忽然发话了:“慢着。” “这山不小,为什么老人家就正好一头撞过来了?太蹊跷,说不定山魈就是故意借此来把孟老二带走,好去继续加害。所以,这老人就让我这徒弟去背吧。” 刘汝香发话,我立刻面露难色。 “师父……我……” “怎么,你怕了?山魈乃山中精神,并非滥杀无辜之辈,他与你没有因果,料想是不会加害于你,只需注意山中虫兽即可。”刘汝香的说话语气非常自信。 “那好吧。”我硬着头皮答应,看着边上那个老头,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 “我不管你们谁背,都要给我送到家。”老头子独自嘀咕着。 拿了把砍柴刀,又收了刘汝香给的两张符纸,我板着一张脸走到了李老蛋的面前。 他拎着箩筐重新背好,然后我慢慢蹲下让他趴在我背上,接着一点点站起身,扶着他的大腿把他背好。 “好了。”老头子小脚一蹬,踢着我屁股催我赶紧走。 心里暗自发着牢骚,一步一晃悠地下山了。 我头上戴着电筒,背上背着老人,一开始身体还有劲,但到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觉得背上的老头像是一块大石头一样,越来越沉。可一想这还没一会儿,我也不好意思停脚休息,只好咬着牙使出全力。 …… 而就在我走后,孟老二在法场周围捡起了柴禾,打算生起火堆御寒。他忽然从刚刚李老蛋坐的石头边上拾起两株草药,疑惑地打量着,慢慢走到了刘汝香身边。 “你看这小黄芪,为什么不把根给挖出来,小黄芪没根还能有什么效果呢?这老头咋这么糊涂!” 刘汝香把小黄芪接到手里,放在鼻子边上嗅了嗅,排出几枚铜钱开始占卜。 不久,美眸闪过一丝慌乱:“坏了!” 第十八章 化险为夷 我背着老头子往山下走,越来越累,汗水打湿了眉毛,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老爷爷,我有点累,我把你放下来歇歇吧。”我慢慢弯下腰,说话间就要把背上的老头放到地上。 然而直到我完全蹲在地上,他也纹丝不动,紧紧抱着我不撒手。 “老爷爷,你松手,让我歇一会儿吧。”我以为他耳朵不好,又使劲着喊一遍。 结果他就“嗯”了一下,并没有撒手。 “你、松手让我歇歇?” 他鼻子一哼,回我道:“你是不是要放我下来,你是不是要走?” “不是,我背不动,太累了。”我感觉身体都要虚脱了,是真的坚持不住。 “哼,你累了就要走了,我怎么办?快点背我下去,别磨蹭。” 我在心里发起了牢骚,恨不得真把他扔到这荒山上,但也就想想,真要是丢下来,估计得死在这儿。 没办法,我蹲着歇了两分钟就重新站起身,继续往山下走。 背上的老人搂着我的脖子,腿也紧紧夹在了我的腰上,就像是一根绳子把我捆住了,身体格外难受。 “老人家,你松一松,别使那么大劲。” 然而他根本不听劝,嘴里反而“咯咯咯”地笑着,像是在故意欺负我。 “你……”我心里恼火,但从小奶奶就教导我要尊老爱幼,还是忍住了。 可没想到他之后会越发过分,那双手几乎变成了铁钳子,死死掐住我的脖子,这股庞大的力量,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 “啊!”我实在是受不了,嘴里痛苦地叫喊着,靠着一个树干停下了步伐。 “你下来。”我没那个脾气等他同意,直接拽着他的腿要把他从我腰上拿开。 结果那双腿竟然纹丝不动,并且硬得像是铁,几乎在我腰上焊死了,我拽不动。 “你、你不是脚坏了不能走路吗,怎么、这有这么大的劲……”说着,我心里一阵骇然。 因为我的手伸进了老人的裤脚里,正向着那处扭伤的地方摸索,竟然摸到了一片扎手的绒毛! “啊——”我惊叫着,一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扭过头去,靠着淡薄稀疏的月光,我隐隐约约看到,我背上的那个“老人”眼里,正散发着青绿色的微光。 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了几颗尖锐细长的牙齿。 我的心脏猛烈跳动,压根不敢想象,刚刚那个老人到底是怎么变成了一个这样的怪物。 我惊慌着尖叫,扭动着身体想要把他甩下来,可因为重心不稳,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脸紧紧贴着泥巴,被地上的石子硌得生疼。那老头模样的怪物骑坐在了我的身上,那双爪子紧紧箍住我的颈脖,想要一口气把我掐死。 “呃——啊!”我呼吸不上来空气,脸被按在地上憋得涨红,使出吃奶的劲挣扎,然而在那怪物力大无穷的四肢前,这一切反抗都显得徒劳无用。 “高高——高高——” 一声毛骨悚然的凄厉叫声从身后传来,我后背直冒冷汗,浑身的鸡皮疙瘩暴起,现在没有任何抵抗的手段,我只能大声呼救。 “师父……师父,师父——”我大喊着,因为长时间呼吸不到新鲜空气,脸色变得发白。心里是满满的绝望,后悔呐,我当初就不该去背这老头子,这家伙绝对是山魈捣鬼,难道真的要把我掐死吗? “救……命!” 我到最后,嘴里已经喊不出话了,支支吾吾的,脑子近乎一片空白。 “师父,救我……” 这是我心里最后的念头,然后脑袋就重重地撞在了地上,传来一阵剧痛。 夹杂着“吱啊”的怪叫声,我闻到了一股恶臭的焦糊味。 “问山!” 我听到了刘汝香呼唤我的声音,但没有力气睁开眼睛,鼻尖一酸,几乎要哭了出来。 “你没事吧。”我感受到了师父的纤纤玉手按在了我的脖子上,她在探查我还是否活着。 “没……死……”我动了动嘴唇。 “是师父的不是,我听孟老二说是熟人,就放心让你走了,没想到竟是山魈冒充的,该死!”刘汝香念叨着,然后我就感觉有一种什么冰冰凉的膏药敷在了我脑门上的伤口处。 我这时心里有些慌乱,强忍着不适睁开了眼睛,看见师父的模样,便问道:“我破相了?” “嗯,没事,抹上师父这膏药,就不留疤的。”刘汝香望着我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心疼,轻轻用指尖揩去我的眼泪,让我不要哭了。 说实话,我从小就没了妈妈,只有奶奶一个人疼我。 自从奶奶去世那天后,我就把我自己看作了一个大人。我告诉自己,我没有爸爸妈妈,我也没有奶奶依靠了,以后只能靠我自己,哪怕是后来认了刘汝香做师傅,也是一样的想法。 但现在,我哭了。 在我那时的认知里,“哭”是小孩子的行为。我也顺势把自己的身份从“大人”切换成了一个半大孩子,我依偎在刘汝香的身边啜泣,很是可怜。 与此同时,我心里好像慢慢诞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和我曾经对奶奶的情感不一样。这种情感,是我从未拥有过的。 刘汝香随后施了一手按摩术,特别神奇,仿佛是在我背上搓了搓,揉了揉,身体就不疼了。 不到半刻钟,我就在刘汝香的搀扶下往山上走去。 “谢谢。”我低着头,脸红得发热。 “嗯?” “师父,谢谢你。” 刘汝香打趣道:“和蚊子似的。叫大声点,听不见。” “师父……谢谢你救了我!” 山林里的冷风很快就吹凉了我的脸蛋,伴随着阵阵不知名的鸟叫声,我们重新来到了山顶上。 刘汝香忽然加快脚步,说不好了。 “怎么回事?” “你下山不久后我们就发现了端倪,于是立刻下山来找你。临走前我告诉孟老二,要不停补充柴火,别让火灭了,可现在……” 我朝远处望去,哪里还有一点火堆的影子,漆黑一片。 第十九章 踩鞋寻人 刘汝香打着手电带我快步赶上前去。 立刻发现,简易的营地里,一个男人倒在熄灭的柴火堆边上昏迷不醒,另一个方小梅却不见踪迹。 “孟家兄弟,醒醒!”刘汝香喊着,蹲下身伸出手指,我也不知道她用指尖往哪个穴位上掐了一下,孟老二的身体立刻就抽搐起来。 “呃——啊——” 孟老二扭过身子,板正地躺在地上,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嘴角冒出了一缕殷红的血。 “怎么了?你身体什么情况?”刘汝香接着问,然后便一把抓住了孟老二的手,静静把住脉。 良久,她松了口气,放下了手。 孟老二慢慢缓过来,但脸色仍然发白,剧烈地咳嗽几下,往边上吐出一口血痰,张开口道:“是……有怪物,你们走了之后,有个浑身是毛的矮个子老头样的怪物靠近过来,我心里害怕,拿个火把扔过去,哪知道他轻飘飘就给接住,然后拉住方小梅的胳膊,就要把她拖走。” “我哪里肯啊,冲上去拿刀要砍,可还没看清呢,一个很重的巴掌一下子就拍在我肚子上,我倒在地上就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差点以为就死了。” 孟老二说得很吃力,说完这些话就大口大口喘起了气。 “大师公,好师公,我老婆到底去哪里了,求求你们帮我找一下,求求你们了!” 孟老二站起来,跪着就要磕头,然而身子刚刚挺直,却因为没有力气一头就栽倒在了地上。 刘汝香也没扶她,打量着周围说:“我答应帮你救好老婆,就尽力而为,这是我刘家师公班子的口碑和招牌,要么不接,接了活就尽心做好。” “谢谢师公。” 刘汝香此时查看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大致对刚才的袭击有了个判断。 “首先,这山中绝对有不止一个山魈,其中一个先是扮成常常上山采药的李老蛋,故意露出草药的破绽让我们看见,好让我去下山支援,这样就方便来掳走方小梅。而倘若我们没中计,解决了这小兔崽子之后,我们抵抗的力量便又少一分。” 煮饭婆捏紧手中短剑:“这畜生,人脑子倒长得不错,懂得互相配合。否则就算两个一起上,我也不让着它。现如今我们丧失了主动权,今晚要想把方小梅抢回来,怕是难了。” 刘汝香咬着嘴唇,一副很是心痛的样子,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油纸包着的药丸,递给孟家兄弟让他吃下。 “这是我刘家传承中的合伤丸,工序耗时耗力,达官贵人也难求一粒,现在叫你服下,马上便能止血止痛。” 孟老二点头,不停地说谢谢。 “山魈一开始没杀你,之后也不会再费精力对付你了。休整片刻后你便下山,尽快到刘家村去叫人,让我刘家族内的五老爷和七老爷上山帮衬。” 孟家兄弟点头,带了口水便把丹药咽进肚里。 他应该是不明白的,但我晓得。刘汝香之前跟我提到过刘家族中的“老爷”,一共有九位,每一位都是法力高强的大师公,擅长的法术也各有不同,是族中举办大型法事的最主要人员。他们各自都领着有师公班子,当所有老爷聚起来,则是一个最顶级的师公班。 孟老二坐在旁边接着休息,刘汝香则从火堆边上捡起方小梅之前挣扎碰掉的布鞋,说此番正巧,有着鞋子便方便寻人了。叫我好好看,记牢了,她此番便要做个专门寻人的法术,唤作“踩小鞋”,能够按着人走过去的路线一步步寻过去,最终找到现在所处的位置。 我对此也十分感兴趣,脑子也在活络地转着,立刻就想到:“这法术寻人如此厉害,能不能帮我找奶奶。” 刘汝香白我一眼:“小法术罢了,只能小范围找人,你奶奶早已花归花山,只留一具躯壳被蛇仙占去,此法无用。你要是不死心,我过段时间便教你,你自己试。” “而且,人要是坐了车子坐了飞机,此法便失灵了。” 煮饭婆解释完毕,从箱子里拿出供香、红绳、黄表纸,先把方小梅的布鞋以脚底对脚底位置放在刘汝香自己的鞋底下面,然后用红绳把脚和鞋子系紧,那只右脚便出现了穿一鞋、踩一鞋的模样。 好在方小梅的是平底布鞋,踩着倒也还好受,那要是那种时髦的高跟鞋,又该怎么踩呢? 不过刘汝香现在不用考虑这个问题,把鞋子系好之后就点燃一柱供香,嘴中念念有词道:“五脏大乐,五体大勤,五官大顺,五感大合,念方大梁乡小陶村方小梅女子姓名,万望有感……” 刘汝香唱了一大段,闭上眼,往面前的地下放上一张黄表纸,伸出那只绑了鞋子的右脚踏上去,反复扭动脚腕,然后鞋尖定在东南方向。 刘汝香睁开眼,抬起脚径直朝这个方向走过去。 “小混球,快跟上。” 我慌里慌张地跟过去,便见到孟老二已经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走去了。 相信要不了多久,刘家的救兵就会赶来。心里也便不再像方才那样提心吊胆了。 刘汝香在山林里走,好像要往半山腰的位置去,她每出去二三十步就要重新闭上眼,往脚底垫黄表纸,念口诀调整方向。 大概花了快一个小时,刘汝香终于说距离近了。 此时我们已经来到了一处浓密的林子里,草丛里还长满了半人高的野酸枣树,刺特别多,一个不留神就刮破了我的裤脚,大腿还被扎破了皮真是倒霉至极。 心里正抱怨着,刘汝香打着手电迅速朝前面指着,说道:“问山你看,不远处便是一大片空旷的地方,有些问题。” 等我们俩穿过去之后,刘汝香立刻就有了新的发现。 “你看,这里是一个山洞,刚好可以容纳一个正常的人弯腰进去。” 刘汝香停下脚步,扔了一张黄纸重新感应方向,她的鞋尖也正好就指着这口黑漆漆又深不见底的山洞! 第二十章 洞中之洞 我咽了下口水,心里不由得有些胆怯,往刘汝香身边靠了靠:“这不会就是山魈的洞穴吧?” 刘汝香弯下腰,慢慢往山洞口走过去,低头探寻着,用手指着一处痕迹,那一块儿好像被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过,把潮湿的泥土都带到洞里去了。 “这洞里多半就是山魈洞穴,我先进去,你在后面跟上。”说罢,刘汝香把短剑递给我防身,自己则拿着一根竹制师鞭使用。 洞口挺大的,刚进去时刘汝香要弯腰,而我只需稍稍低头就能钻进去。 煮饭婆打着手电走在前面,声音非常低沉,纳闷地自问道:“山中洞穴多是天然形成,内部构造多为石头。怎么这个洞里都是泥巴,好像是人挖的。” 我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回她道:“说不定是山魈挖的?毕竟孟老二之前上山在老洞穴偷走了小山魈呢,估计是因此挪窝。” 刘汝香比较认同我这个说法,继续往洞里摸索,随后便听到了一声声熟悉的呼救。 “救命!救命——” 我立刻把耳朵往墙上贴,这声音感觉更清楚了,而且音色有些沉闷粗犷,分明就是孟老二的声音。 刘汝香和我对视一眼,皱着眉头,陡然间停住了脚步:“这声音是孟老二的,那刚刚我们在营地里看到的那个究竟是什么?” 刘汝香一句话将我点醒,我愣了愣,想起那山魈变化面貌身形的本事,后背直冒冷汗。 难道,刚刚那个是假的? 踌躇了一会儿,刘汝香做出决定:进去看看再说。 “就算是假的,也是区区山魈罢了,我还怕他不成?” 煮饭婆意气风发的样子充满了自信,我也回想起了方才背着山魈伪装的李老蛋被其一招制胜,几下子便将那玩意打跑。 此番就算遇上两个,估计也胜算十足。 我们打着手电继续往里走,很快洞穴就开始扩大,随着手电的光晕往里照射,才看清面前是一个打谷场般大小的低矮溶洞。 我们看清了孟老二,他手脚全部都被用麻绳捆上了,躺在一滩水里,一边向我们求救一边支支吾吾地叫唤着。 “大师公,救命,小师公,救救我!” 这声音和以往听到的孟老二声音几乎一模一样,真不像是山魈变的。 刘汝香不敢妄动,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纸,扭头对我说:“这符纸叫做安神符,有静气宁心的作用。用时,用糯米浆粘到人中穴位置,指尖掐头顶百会,如果是常人便会感到内心平静。如果被邪神鬼祟上身,闹撞客,就会四肢抽搐。” 看来煮饭婆是想用这张符纸来鉴定眼前的孟老二是否为正常的真人,倘若是山魈扮的,立刻就要露馅。 刘汝香远远的准备好符纸,另一手紧握竹质师鞭,慢慢走过去。 孟老二此时也心平气和,愣愣地看着我们俩,嘴中露出一抹苦笑:“我刚往山下走,就听见我老婆在身后喊我名字。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了一个龇牙咧嘴的矮老头子,蹦起来就跳到我身上掐我颈脖。之后两眼一黑就昏了过去。” 刘汝香点点头让他不要动,只弯腰伸出手,把符纸按在了他的人中上面,然后用指尖轻轻地往头顶的百会穴上掐。 我此时也屏气凝神,手里拿着手电筒站在旁边打着光,紧盯孟老二的身体,生怕他下一秒就变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好在并无任何变化,孟老二只嘴角抽动了下,愁眉不展道: “你们多想了,我就一正常人,哪是什么妖怪,就算查出问题,也是那个山魈使的坏。” 刘汝香看到结果也就不再担心了,让我把他身上捆着的绳子给割掉。 山魈两次袭击他,都没有对他造成太重的伤害,这倒是幸运极了,否则先前给他吃下去的合伤丸也保不住他的小命。 等孟老二休整了片刻,刘汝香沉声道:“看你目前的情况,再让你下山恐怕还要被山魈袭击,你是怎么打算的,呆在这里休息还是和我们一起去找你老婆?” “肯定是跟你们。”孟老二态度坚决。 就这样,我们三人继续往山洞深处走去。 …… 在山体里,一处阴暗逼仄的甬道之中,尽头是一堵雕刻着各式花纹图案的石墙,在墙的中间位置似乎有一条若隐若无的细线,如果不细看都发现不了,这竟是由两扇石门拼接而成。 这面墙透露着古怪,墙上无锁,也没有扶手拉环,只在墙的拐角之处有一个碗大的小水槽,水槽上面有天然的山泉水滴答下来,顺着水槽的孔洞渐渐流下去。 而就在这扇门前,有着一层薄薄泥水的地上,赫然躺着一个四肢不停抽搐的女人。 正是方小梅。 她面如死灰,脸上毫无血色,胸口微弱的起伏着,肚子比之前小了很多,隐约透过薄膜一样的皮肤,能看到里面装着一个人形的怪物东西,在她的肚子里不停扭动着,四肢若隐若现。 方小梅的身体痛到麻木,她没有力气再嘶吼下去,变成了默默流泪,嘴巴轻轻鼓动着,神色非常愤怒,像是在咒骂着什么。 这种状况似乎已经持续了很久,到了现在,腹中东西的动静也越来越大。 刚刚还圆滚滚的肚皮上,忽然就出现了一双鼓起来的小手印,那手印使劲地往上顶。方小梅疼得失禁了,眼睛翻着白,终于昏死了过去。 可肚子的变化没有停止,那双手印越来越红,最终,整个肚皮龟裂出了几个巨大的血色裂缝。然后就像是西瓜成熟过头,被太阳晒得炸裂一样,一个浑身是血,肤色灰褐的怪物从方小梅的肚子里钻了出来,“高高、高高——”的叫着,然后隐没在了阴翳的黑暗之中。 …… 我们往山洞里走,觉得非常阴凉,但并没有风,到了里面还能感觉到浓重的湿气弥漫在身边。头顶的岩壁不时往下滴水,还有灰白色的各样钟乳石,被水滴冲刷的格外光滑。 刘汝香带头在前面走,我垫在最后,没见过这些东西就很好奇,不时伸手摸摸。 一东张西望,速度就慢了下来,刘汝香在前面催促一句,我迅速跟紧脚步。 洞里九曲十八弯,或许是还和一些地下暗河连通,水边有不少枯枝烂叶等垃圾漂浮。 直到刘汝香的步伐停下,我们三人全都站在了一个黑漆漆深不见底的土洞前。 刘汝香打着手电往里面照,才发现这是一个斜向下的洞穴,而且在边上还绑着一条绳子。 “踩小鞋法术的方向就指着这,方小梅估计就在里面。” 第二十一章 到底是谁 孟老二往里面望了望,急不可耐道:“那,那我们现在能下去吗?” 刘汝香思考一下,挽起自己的袖子,背对着洞穴走了进去,然后身体往前轻轻一倾,一只脚迈出来,两条腿一晃,脚就在地上滑行着下去了。 给我看得一愣一愣的,便听到她在下面喊我们下去。 孟老二动作比我快,立刻就钻进了洞里,结果一个没站稳,屁股坐在泥巴地上滑了下去。 我脚下踩稳,抓着边上的麻绳,慢吞吞地一点一点往下爬,好半天才下到最底部。 洞穴里面有非常多的水,也就在不远的尽头处,赫然出现了一堵被破开一个大洞的砖墙。就在那砖墙的脚下,放着一个灰色的鞋子,和刘汝香脚底下踩的那只竟然一模一样。 “我们进去吧,我老婆就在里面!” 孟老二急不可耐地指着那个大洞。 “别急,都小心一点。”刘汝香把手电筒交给我打着,慢慢来到那片坍塌出一个大洞的砖墙前,面色格外凝重。 地上的砖头呈现一种青灰的暗淡色泽,接合处有一些干硬的乳白色杂质,刘汝香用指甲扣了一点下来,搓了搓疑惑道:“这是糯米浆,年代估计很久远了。这好端端的山洞之中怎么会有人砌出来的墙?” 我大胆猜测:“这里面该不会是有人挖的藏宝室吧,说不定是过去那个强盗山贼挖的。” 刘汝香捉摸不定,又从墙上掰了一块砖头下来。仔细对比两块砖头上的花纹,沉声道:“看砖头大概是明代烧制,样式成色不错,建造成本高昂,非普通家庭可承担。” 说罢,便把砖头扔在一旁,拿过手电筒朝里面打着灯光,喊我们钻进去。 刚刚走进去就惊讶的发现,这里面竟是一条长走廊,地面和墙壁均是用同一种青砖铺盖,头顶则是深灰色的长石,地上还出奇的干净,仅有少量夹杂着泥沙的水流淌。 “吧嗒、吧嗒!” 我们三人踩着水往里走,便已经看到了墓穴的尽头。 那里的水泛着血色,地上躺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肚子上有个大伤口,血淋淋的一幕出现在面前,我顺着手电筒的灯光看过去,吓了一跳,立刻叫嚷着往刘汝香身上靠。 倒是孟老二反应激烈,哭喊着冲过去,一下就扑在了边上,凄惨地哭喊着。 刘汝香走上前去,轻轻叹了口气,掏出一块手帕盖住了方小梅的脸。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孟老二恸哭着,没有理会刘汝香。 “你把人带下山,我来送她最后一程。” 孟老二慢慢站起身,然后走到我身边。 就在一刹那之间,他一把夺走了我手上的短剑,把我拽着拉到边上的墙角,用冰凉的刀刃抵在了我的脖子上,扭头就朝刘汝香大吼道:“我要把他杀了!” 在这一瞬间突遭变故,我被孟老二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站不住脚,一动也不敢动。 “你把剑放下!”刘汝香恼怒着,也是完全没想到孟老二还会来这么一出。 “退后,退后!离我远点!”孟老二面色狰狞,手中的短剑一使劲,脖子上就出现了一股钻心的疼痛。 我清晰地感知到脖子上的皮肤被划破了,有血液顺着胸口滴了下来。 我几乎要被吓哭了,脑袋用力地往后靠,想要远离刀刃,呜咽着说:“别杀我,你杀我没用,我跟她才认识不到一个月,你别……” 我话还没说完,孟老二抓住我耳朵的那只手就再次使劲,耳朵根子一发疼,我害怕的立刻闭上了嘴,眼睛默默流着泪。 “孟老二,你到底要干什么?”刘汝香也是投鼠忌器,慢慢往身后退去,一直到了靠墙的位置。 “我告诉你,你接下来必须要按照我的话,一步步做,如果你敢不听,我就立刻把他杀了,到时候我跑出去自首认罪,也死不了!”孟老二恶狠狠的语气让我感到不可置信,这个说话味道,几乎就和以往判若两人。 “你不是孟家老二,你占着他的身体?”刘汝香看出来不对劲,立刻猜测到了这点。 “你不要操心这个,我里里外外如假包换的,要怪就只能怪你笨。你给我听好了,你现在就要把你身上弄一个伤口。”孟老二说着。 刘汝香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管,快点弄个伤口。” 刘汝香伸出手,手心位置是早上在家作法时惊堂木炸开给弄伤的。她揭开手上包着的纱布,用另一只手的指甲猛掐了一下。 那已经愈合的伤痕立刻就流出了血。 我看在心里分外的难受,还在不停地胡思乱想,这个孟老二,到底是怎么了? “然后呢?”刘汝香问道。 “然后你转过身,到那大石门前,把你手上的血滴到那个水槽里去。” “石门?”刘汝香转过身,打量着身后的那堵墙,好半天才发现了端倪。 “你说这墙是门,如果不走进看肯定看不到,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进来过?”刘汝香质问他。 孟老二说话都要冒火:“不关你事,你快点给我照做。” 刘汝香拿过去的手突然就缩了回来。 “为什么,把血滴进去会有什么后果?”刘汝香问他。 回答她的还是刚才那句话。 刘汝香上下打量着这片狭小的空间,然后沉思了片刻,在孟老二的不断催促声中,终于把手掌心上的血滴了进去。 “嘀嗒——” 血液先滴了进去,头顶的岩壁随后而至,冲刷着那滴殷红的血落入下面的小洞口。 刘汝香低头寻思着,扭头问道:“然后呢?你可以把他放了吗,他还是个孩子,我俩加起来也打不过你一个。” 孟老二嗤笑一声:“还没完。别人不清楚你的本事,我还能不知道?你玉门刘氏年轻一辈人中,法术最高强的是你,外丹功夫你也了不得。” 刘汝香有些惊讶,微微皱起眉头:“这些你都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二十二章 人皮乌龟 “这你不用管。”他话音刚落,忽然间,这个甬道深处,也就是这扇巨大的石门的背后,出现了一声声沉闷的“轰隆隆”巨响。 包括孟老二,我们所有人都看到那扇纹丝不动的“墙壁”中间缓缓裂开一条缝隙,随着一阵轻微的震动感,这扇大门它自己打开了。 一股浓郁的阴霉气味涌了出来,刘汝香拿着手电朝里面随便照了两下,什么都看不清,隐隐约约能瞧见一些反光的东西。 “站住!靠到后面去。”孟老二突然发话,呵斥着煮饭婆。 他拿着刀的那只手又一紧,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往他身上贴,心脏一下子都快要被吓得蹦出来了。 刘汝香面色不忿,但把柄被人捏在手里,她也只好照着做,按孟老二的指示,一点点退到了身后,也就是我们刚刚进来的那个大洞边上。 “小子,快点走!”孟老二用膝盖顶了一下我的后背,拽着我就要往那门后面黝黑的空间里走。 刀架在我脖子上,我这副身体就不是我的了,腿不停打颤、发软,急促地喘着气,一点点朝那门后面漆黑的世界走去。 等进去了,孟老二把他头上的探照灯调亮了一些,朝着边上扭去,我这才看清周遭的环境。 用视角的余光看不远,但是近了,立刻就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东西。 在我左手边有一个半人宽的用石砖砌成的水渠,里面水只有薄薄一层,在水渠的中央,赫然趴着一只如脸盆般巨大的奇特怪物。 这东西有着一个长脖子,和四条很短的腿,脑袋和乌龟类似,但是背上腰上,全部长满了长长的黑色细线。 孟老二的视线好像也被它吸引过去了,惊讶地带着我往那东西跟前走。 等近了,我看到那个家伙在缓缓地朝着水渠的另一头移动,那黑色的细线甚至散发出了一种油亮的光泽,我不由得感觉到,这似乎就是人的头发。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我就被吓了一跳,很快就否定了,人的头发怎么会长在这里,估计只是长得比较像罢了。 孟老二狞笑着:“天助我也。” 他一手紧紧掐住我的脖子,另一手迅速挥刀,那刀刃划破空气,直接钉在了黑毛怪物的身上。 短剑拔出,鲜血汩汩从伤口流出,打湿了一整条小水渠。 我心里骇然,压根没料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当时脑子转得飞快,迅速扭头朝他的手腕上咬了一口,然后拽掉他头上的探照灯就躺在地上一个打滚儿溜得没影。 唯一的灯光就是探照灯,被我拿在手里关掉他自然就抹黑抓瞎。 “妈的,小畜生。”黑暗中传来了他的怒骂。 我屏住呼吸,后背冒出了许多冷汗,踮着脚轻轻走路。 “不准给老子跑,看我今天不把你杀了!”一阵急促的脚步猛然间接近。 我魂都要被吓掉了,赶紧转身狂奔。 我清晰的感受到了孟老二追赶时带起来的微风,心脏剧烈跳动。 “我看到你了!” 黑暗里传来大笑,我心中骇然,连滚带爬地躺下打滚,一头撞在了一个坚硬的石壁上。 “嘶——”我疼得咬着牙,往脑门上一抹,立刻摸到了一抹黏糊糊的鲜血。 脖子上、头上都是血,我真怕我下一刻就要死去,心里这种悲伤涌起,我倒在地上噤声抽泣。 可我预想中的追杀仿佛戛然而止,没音了。 直到一团手电筒的灯光照了过来,我看见刘汝香快步朝我跑来。 刘汝香没说话,蹲下身子找了几个布条,用水冲过我的伤口,在撒上药粉,细心地包好,才安然松了口气。 “那个孟老二呢?”她问我道,沉闷的语气里有一种发怒的意味,这样子仿佛就是炉子边上的烈性炸药,估计一点就要炸。 我摇了摇头,跟他描述方才的遭遇,黑毛奇兽、反击与追杀。刘汝香慢慢扭转脑袋,目光盯在了旁边水渠里的那只黑色长毛怪物上,径直走了过去。 我一瘸一拐地重新站起来,跟在了师父的身后。 只见刘汝香伸出手轻轻戳了戳怪物的身体,捻起了几根毛发,然后低头扒开怪物的腹下,不可思议地说道:“这是人皮乌龟,没想到古籍上记载的居然是真的。” 刘汝香见我不明白,笑了笑和我解释。 刘家传承的师公教古籍经典里,有这么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叫做大韦公的地主,牛羊无数,奴仆上百。 在他临终前,想要把遗产全部交给自己年幼的小儿子韦种平,却又害怕强盗贪图,便找到了师公沈三,对他说:“在我死后,我的遗产要全部交给长大以后的儿子,但必须要放在任何人都碰不到的地方,只能让他来取走,并且不能用锁,请你答应我的要求。” 于是,师公沈三便找到了一只白色的龟,对大韦公说:请你先在山洞里建造一个坚实的密室,让龟作为带领韦种平取走财宝的神兽。 等大韦公建好了密室,并把财宝放了进去,沈三就用刀劈开龟的壳。 大韦公担心龟会死亡,沈三便对他说:“把你的头皮剥下来,包在龟的身上,用针线密密地缝好,龟就可以重新成活,它继承了你的遗愿,只要韦种平把鲜血滴到密室前的水池里,白龟就会过来触动机关,带领韦种平取走财宝。” 大韦公时日无多,对这个设计非常满意,他用小刀亲自割开自己的头皮,让沈三把龟缝好,放到密室前的水池里,直到他走出密室,用土石将其填埋好,才筋疲力尽摔下悬崖。 大韦公的死讯传回家乡,仆人四散逃跑,强盗掳走牛羊,唯独没有找到他的无穷财宝…… 等他的小儿子韦种平长大以后从外地回来,来到父亲建造的洞穴门口,将自己的血液滴到水槽里,大门果然打开了。门后面的水渠里立即浮出来一个浑身长满黑色毛发的龟,那是他父亲大韦公的头皮上长出来的头发,颜色质地一模一样。 韦种平看到之后和那黑毛龟说话,喊它父亲。黑毛龟的眼角也流出了泪水,黑毛龟晃动脑袋,往前爬行,带动机关打开了洞穴最里面的大门,帮助韦种平拿走了所有财富宝贝。 第二十三章 凶险墓地 刘汝香沉声道:“这个故事在整个壮家地区都有流传,不过还有另一种说法。是强盗把韦种平杀了,或者挟持着来到洞穴,用韦种平的血吸引来人皮龟,但人皮龟看到了强盗,不去带路走动,龟也被杀了。” 我听完这个故事,心里唏嘘不已。 没想到几百年后的今天,这种神奇的故事居然在我自己身上再度上演了。 不过转念一想,我心里就有了一个问题。 “师父,你说要用人的鲜血才能开启大门,可为什么那孟老二要用你的血,这里难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刘汝香叹了口气:“正是如此,这里很大概率是我玉门刘氏的祖宗埋葬之地。所以只有用后人的鲜血才能勾动人皮龟,方可打开大门。”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未曾料想到会是我刘氏的墓地。” 见我不解,刘汝香继续解释,刘氏宗族礼法规定,女子参与丧葬仪式时,只能在家里,不可以跟着送葬队伍到墓地。而且,各地方普遍都是这样,就算是亲女儿也不能给死去的父亲送到墓地,只有等到后面清明才能上坟。 我点点头,回想起以前参加过的白事,女人们多数都留在灵堂哭丧,确实没有跟到坟前的。 “那贼子闯入墓中,不知所图为何,但绝非好事。问山,现在必须要把那孟老二抓住,否则坏我祖地风水,便是家族气运也要让搅黄了。” 刘汝香说罢,从背包里把最后一把匕首交给我,自己则是拿着几根做法用的铁签,带着我向深处探查。 先前我的脖子被刀架着,一点儿多余的念头都不敢有,都没正眼瞧过这方空间。此刻细细打量下来,不由得为之震撼。 此方空间约莫三四十米长宽,高约两人,墙壁用黑色长石铺砌,严丝合缝,坚固不可摧。 顶部有花色幔帐,上面用红黄二色书写大篇古壮话经文,边上还有各式奇珍异兽图案,栩栩如生,墙壁四周亦是铺满绸缎,颜色鲜艳。令挂有许多惟妙惟肖的人画像,约莫二十余幅,画纸成色不一,有的已经遍布霉斑,有的纸质泛黄,有的颜料脱落,还有的很新,就像是挂上去不久。 再往下看,墙壁的边上摆放着许多一人高彩色泥塑神像,有张牙舞爪面目狰狞,有盘腿而坐宝相庄严。不少都是熟面孔,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在师父的神画像上看到过许多。 其实我们脚下的地上也蛮奇特的,都是一层松软的灰烬,而且边上还有许多黄白色不完全燃烧的小纸碎,使劲一踏就会飘起一阵灰尘。 至于这些灰的来源,看着正中央地上放着的几个巨大铜质火盆就明白了,估计都是从古至今源源不断烧纸留下的灰烬。 心里正感慨刘氏香火旺盛,刘汝香就拽住了我的衣袖,带着我往这片空间的深处走去。 就在不远,有一个一人高的大洞,手电筒照过去,竟然是在一处黑漆漆的空中空悬着的一架铁索桥,这便是通往下面的路。 我立刻停住脚步,看着已经半只脚踏在铁索桥上的刘汝香,瑟瑟发抖。 打着手电往铁索桥下面一照,全部都是嶙峋乱石,大概距离桥面有十多米高,倘若摔下去,一定会头破血流。 这铁索桥又长又窄,我实在是不敢踏上去。 “小兔崽子,不要怂,你给我过来!”刘汝香呵斥着我。 我勉为其难地一步步走过去,快要哭了出来:“我……我怕。” “怕什么,闭上眼睛,我拉着你带你走过去。” 这铁索桥是必须要过的,也没法再耍脾气,便按着刘汝香说的做,闭上眼睛,把手伸了出去。 不知过了几秒,一只温润如玉的细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紧紧攥着。我心里还是害怕,索性便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刘汝香的那只手,这样就是她的手抓着我的手,我的手再抓着她的手,顿时心里感觉一片踏实。 这种感觉颇有些奇妙,心里很安宁,另外,刘汝香的手非常嫩,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手背微微凉,手心温热。 我的眼睛偷偷睁开一丢丢,便看到刘汝香的脸上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瞪着我。 我立刻闭上眼,心里懵懵懂懂,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好奇怪。 很快,刘汝香就准备好了,让我紧紧跟着她走,身体不要乱动。 我就像是一个瞎子,刘汝香当作我的拐杖,脚下一点点挪动,立刻就踏上铁索桥。桥面上铺的全部都是木板,每一脚踩上去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还非常软,有些站不住。 但毕竟有刘汝香抓着,再加上我闭着眼看不见周围的景象,心里倒也安稳。 可走在半路上,忽然间脚下的铁索桥开始颤抖了起来,我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是剧烈的晃动。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吓得立刻睁开眼,便看到铁索桥的终点赫然站着一个人影,正是孟老二。 他拖动着铁索,使劲左右摇晃,显然是想把我和刘汝香晃下去。 我心里一边恼火,一边害怕的不行,紧紧抱着刘汝香,前胸贴在她的后背上,半步都不敢离开。 “住手!”刘汝香大喝一声,反手甩出了一根之前拿在手里的铁签子。 一抹银光闪过,铁签子正中孟老二的小腿,他吃痛的叫了一声,立刻变本加厉地晃动着。 也可能是因为我的原因,刘汝香也没站稳,颠簸的铁索桥瞬间就把我们俩晃倒了。我最是倒霉,屁股好像扎到了桥面上的钉子,痛叫一声手也松开了。 “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忽然桥面开始晃动,下半个身子被迫滚了出去,只有上半身还趴在桥面上,死命地用手指扣住铁索桥上的缝隙,感受着下半身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几乎要哭了出来。 “救命!” 刘汝香一咬牙,一只手拉住我,另一只手再次甩出去一根铁签。 这次正中孟老二的脸上,他立刻就嚎叫着朝身后逃走了。 第二十四章 悬空干尸 而我此时,身子已经在慢慢的往下滑落,几乎就是靠着手臂在撑着,好在解决了孟老二,刘汝香现在空出了手,抓住我的胳膊猛然间爆发一股巨力,很快就把我拉了上来。 我大口喘着粗气,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还有些难以置信。手臂上的擦伤处传来阵阵火燎燎的痛感,屁股上被钉子扎出来的伤口好像还在流血。 经历过刚刚一番凶险,现在也不害怕了,拉着刘汝香的手迅速通过了铁索桥,桥的尽头上还流着孟老二的血。 “好生歹毒的恶徒,宁愿受伤也想把我们师徒二人置于死地,待会抓到他,我定饶不了他。” 刘汝香带着我往里走,吊桥边上就是一个狭窄的山洞。 她带头走在前面,打着手电筒小心翼翼。 弯弯绕绕过了十多米,便是一个豁然开朗的大洞天,还没看到里面的全景,突然间就迎面吹来一阵腥臭的热风。 我心里一惊,就连刘汝香也停下了脚步。恰好之间,我的身体稍稍仰起,连带着头上的探照灯也照在了头顶位置。 “嘶——” 抬起头的一刹那,空气凝滞,好像时间都消失了,发自内心的感到一阵恶寒。 在洞穴的顶部,我们的头顶位置上,居然倒吊悬挂着一具接着一具的干瘪缩水的黑灰色尸体。那些干尸披头散发,面容狰狞,多数的衣服已经脱落破败,身体上的皮肤已经看不见,和肌肉一样紧紧附着包裹在森森白骨之上。 温暖而又干燥的风从那些头顶的尸体上吹拂而过,在洞穴里流淌,最终送到了我们身边。 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反胃,我扭头望着刘汝香:“这些东西,都是尸体?” 她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我们刘氏祖坟藏着数百年昌盛繁荣的关键秘密,这些倒吊着的干尸不是别人,而是我刘氏祖先中每一代的嫡长子,一共二十三代,代代相传。他们临死前自愿奉献自己生命,进入洞中被活生生的倒挂起来,以此不断完善四百余年前先祖布下的夺隆大阵。”刘汝香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俯身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正所谓有得必有失,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一切繁荣都需要承受代价。” 我也沉默了,想着那些弥留之际的老人在临终前牺牲自己,然后一点点等待死亡到来,心里便感到十分压抑。 我跟着跪了下来,磕了个头。 不管怎么说,明面上来看我都姓刘了,之前已经在祠堂举行过仪式,是刘家人。吃刘家人的喝刘家人的,以后还要刘家帮衬着上学念书生活,于情于理都该行礼。 “走,下去。” 刘汝香带着我下去,来到这二十余具尸体的下方位置。 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孟老二的身形。 “再往前走。” 在这个洞穴的前面,还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干燥的热风就是从这里面涌出来的。 我心里也很好奇,这些热风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是有人在里面源源不断的烧火炉? 我后背已经冒出了许多细密的汗珠,舔了一下嘴唇缓解干燥。 狭长的洞穴一共就十多米,很快就见到了最里面的面目。 这是一个无法下脚的地方,因为这个洞穴地势非常低矮,下面全部都是水,而在水池中央,赫然放着一口巨大的汉白玉石棺。 一个瘦弱而又疲惫的背影出现在了石棺之上。 “你们来了。”他轻轻说。 我听见声音就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抽耳光子给他扇死。 “呵,小贼。我想,你是江东派的师公吧。” 孟老二嗤笑一声:“是,也不是,我只是个丧家之犬罢了。” “何必呢,大费周章毁我刘家先人坟墓,所求为何?” 孟老二忽然愤怒地喊起来:“凭什么你们这些人都可以学习法术,凭什么你一个女人还能当师公?” 我不解,听他继续说道:“哈……哈哈,难怪江东派一直斗不过你们江西派,他们那些人敝帚自珍,我一个庶出就注定只能打打下手,我想问,凭什么!” “所以你江东派的事情,关我江西师公什么事?”刘汝香轻蔑地笑他。 “你说了啊,我是小贼,我就是来偷东西的。”孟老二气恼地捶打着座下的汉白玉石棺。 “你们刘家人真聪明啊!真聪明!”孟老二的话里带着一抹绝望的味道。 刘汝香不明白:“此话怎讲?” “你刘家祖上为了防止传承断绝,把师公经文、法术刻在石棺上,全部都是蝇头小字。这巨型石棺重达万钧,就是来上几十号人把这洞穴站满,也不能抬走,就算带足干粮用十天半个月来死记硬背,又能记住多少?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啊!” 孟老二的话里多了一些自嘲的意味。 “你们刘家的老祖宗刘万年,是个雄才。这是千把年前就算计到了有今天?” 刘汝香沉默不语,我内心却是有些震动。 如果真是如他所说,能预测到几百年后的今天并且以此布局,那便恐怖了。 孟老二在这时候慢慢转身,看向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狠厉。 “刘汝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今天你就没办法奈我何。”说着,他举起了手里一个漆黑的包裹。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便已经知道这洞穴里为什么这么热了,因为这洞穴仅一墙之隔的另一边,便是一座滚烫的热泉水池,顶部的洞口把风送进来之后被这里的空间加热,冲到主墓室就是热风了,对不对?” 孟老二的猜测一下子就解开了我心中的疑惑。 刘汝香也对此表示肯定。 “好,看来我这步棋没有走错,我手上的就是雷管,开山炸矿用的家伙,你要是敢逼我,老子指头一动,立刻就能把你家祖坟给炸了。” 刘汝香听到这话后居然出奇的平静,淡淡说道:“跳梁小丑,不必自作多情。你刚刚也猜对了,先祖于数百年前便料到祖地会有今天一劫,我们在族传里看到还都以为是留下来的传说,没想到是真的。” 第二十五章 迷路破局 “你自己猜猜,为什么我刘氏那么多族人的身体不安放在棺材里?而是倒吊在洞穴顶部?又为什么要在刚刚那前面架设一座铁索桥,下面还要留那么大的空间?” “一旦你引爆,最先死的就是你自己。滚烫的热水随后就会把你的身体煮烂……至于这么多的水,则是直接流到铁索桥的下面空间里,根本不会对墓地产生任何影响。” 孟老二听到刘汝香的话,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就硬不起来了,就像是一个垂垂暮年的老人,仿佛信念崩塌。 “你说说你,这么做图什么呢,图这些法术?我相信以你先前在江东派学会的那些东西,足以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刘汝香轻蔑一笑。 “你不懂,凭什么我就不能有追求?”孟老二反问。 “你还有后手?山魈?”刘汝香问他,微微眯着的眼睛投射出精明的目光。 孟老二沉不住气,哈哈大笑,嘴里恶毒地骂着:“你跟我斗,嫩了点。不过倒也聪明,能想到这些。” “想来你们刘家人不会没事干天天往祖坟跑,你们在这里出点什么事躺下了,我就能把这石棺上的经文全部抄录下来。哈,你说是不是?”孟老二说着,面目忽然露出狠厉之色。 我顺着他的目光猛然间回过头,立刻看到了身后的洞穴.口出现了一个漆黑的阴影,什么都看不清,就是一团人形的模糊到极致的黑色影子。 阴影抖动着,洞口的光线都在慢慢变弱。 耳畔立即传来刘汝香的声音:“待会儿别乱跑。” 话音转瞬消失。 我愣在了原地,闻到头顶隐隐传来一些腥臭。 “嘀嗒!” “嘀嗒!” 是洞穴顶上积水的声音,但是,这种质感有些令人不习惯,黏黏的…… 用手摸了一下拿到眼前,这还哪里是什么岩石里的地下水,根本就是一滴滴殷红的鲜血。 “啊!” “师父……” 转头,原在在我身边的刘汝香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披着红纸袄的纸扎人。 后背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我感觉是眼睛花了,重新眨了眨,确认自己没看错。 纸扎人背朝着我后退,两条腿并不会走路,但在地上别扭地一左一右的摇晃,就像是有了灵魂。 唰! 纸人转身,脸上没有其他五官,只有两只黑色的眼睛,不,不是!那分明就是两颗人的眼珠镶嵌在了水墨画的眼眶之中,黑色的瞳孔正盯着我。 我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心中涌起一阵恶寒,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爬起来就跑。 山洞间的通道崎岖不平,我慌里慌张地朝着外面闯过去。 出去……出去…… 走出墓道,走出洞穴,爬上去,下山,冲回家。 我就这样一直跑,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刚刚从这个山洞甬道里出去,再往下一个通道跑,结果还是回到了这个山洞里。 我累得喘着气,心里越来越慌,四处观望着,转圈圈,走到边上的石壁,一点点摸着严丝合缝的墙壁,试图找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但并没有找到任何头绪。 我焦急地在山洞里面转圈圈,直到腿走得越来越酸痛,彻底绝望了。 这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回忆起刚刚情况突变之前,刘汝香是对我说过一句话的:待会儿别乱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开始看到的那个纸人,说不定压根就是障眼法。 此时再来后悔也已经没用了,我开始动脑子想办法,现在我离开了刘汝香,她一定发现到了不对劲,绝对会来找我,可现在还没找到,那就说明单靠她一个人可能破不了这个局。 思前想后,我脑海里冒出了一个点子。 毕竟咱也是学过几天师公唱本的,那不如就试试唱咒,虽然说眼前没法坛也没香火,就连面具服装都没有,还连舞步都不会,估计也不太可能有效果。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慢慢回忆起了刘汝香教我的《放油殄瘟》,之前在孟老二家给方小梅做法事时就唱过,只不过当下情况不一样,能不能起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走!造孽的鬼,作祟的妖,站着的跪着逃,蹲着的爬着走,趴着的滚出去!” “走!害人的鬼,欺人的妖,在天上的要被雷劈,在地上的要被水淹,在水里的要被火烧……” 如此重复喊着,语气逐渐加重,好像就渐渐找到了感觉,言语之间自有一种气势。 这种声音在山洞里不断回响,好像心里都不再那么害怕了。 我感觉可能有用,嘴里不停喊着,还抬起脚慢慢朝通往另一个山洞的通道走去。 然而,并没有出现我想象中的样子,从甬道里走出来后才发现还是刚刚那个洞穴空间,并没有变化。 我咬着牙,几乎要绝望了,心里不停劝慰自己,再试试,再坚持着走一会儿。 嘴里的咒接着唱,手跟着做出动作,我一手紧握短剑,另一手做出拿着竹质师鞭的样子,都不停地挥舞着。 “走,造孽的鬼,作祟的妖……” 如此重复好几遍,又走了许久路,我赫然发现,刚刚经过的通道里,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 刚刚还是光滑一片的墙壁上,赫然出现了几道黑色的线条。 边上还有三个字:跟着走。 即使是在砖石墙壁上所写,我依然能认清这清秀苍劲的字,必定是刘汝香所留下。 心里涌起一股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喜悦感,赶紧细细端详。 如路线图所画,我需要先往前走,走到快到洞口时再折返回来,这次再碰到刚刚的洞口在此折返,然后这下再前往下一个洞口,再从下一个洞口如此走一遍,方可破解“鬼打墙”。 我记在心里之后按捺不住,也不嫌脚疼腿酸了,一路小跑着走过去,在下一个通道里就看不见刘汝香刚刚留的字了。 发生了变化!我认定刘汝香的指示接着往里走,很快,就听到了一阵异常可怖的叫声。 第二十六章 祖地秘闻 “高高——吼啊——吼啊——” 凄厉的诡异嘶吼声从不远处的洞穴出口传来,整个山洞都在颤抖震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塌陷。 我冲出了洞口,便发现来到了刚刚那处水潭边上,正中央的汉白玉石棺上赫然站着孟老二的身影,在他的手里,正掐着一只面容老态丑陋,浑身长满黑毛的小婴儿。 而在水池边上,我终于看到了师父的身影。刘汝香一条腿微微抬着,水下好像被她踩着什么东西,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细长的签子法器对准了脚下,水面不时泛起轻微波澜。 而那凄厉瘆人的嘶吼声,倒是看不出来从哪发出来。 刘汝香见我走出来了,立刻伸出手,从水下一把掐出来一个身形消瘦,浑身皮毛漆黑的怪物。 那怪物的脊背后面被扎着一根明晃晃的铁签,动弹不得。 煮饭婆转身朝我走来,却引得汉白玉石棺上的孟老二歇斯底里地大叫:“不准走,不准走!我会把他杀了!杀了!” 刘汝香走上岸颇为气恼地白了我一眼:“蠢货,我让你不要乱动,你偏不听,这就一个鬼打墙都差点把你困死。” 我望向她的眼神多了一些畏缩,没敢继续说话。 “快走,不用再管这墓里的事情了。” 听着刘汝香的嘱咐,我们俩快步朝着洞穴外走去。 身后传来涉水声、脚步声,孟老二喘着粗气追了上来,面目狰狞,手中拿着刀,猛地往另一手抓着的那只怪物捅去。 “高嗷——”那小怪物的肚子立刻就流出了鲜血,身体颤抖着。 “老东西,我命令你上去,把他们杀了!” 孟老二话音刚落,大洞穴内的瘆人嘶吼陡然间增大。 不知何时,孟老二的身后赫然出现了一只身形佝偻、眼红似血,毛发上不断嘀嗒往下落水的东西。它直立着用两条腿站起来,一双狭长的手臂猛然间一把掐住孟老二的颈脖。 锋利的指甲像是抠破了西红柿,直接插破孟老二脖子上的皮肉,毛茸茸的手指径直扎进去。 他的身体一颤,脸色苍白,浑身在那一刹僵硬住了。 刘汝香停住脚步,把手中黑不溜秋的怪物放下,拔掉铁签子,沉声道:“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说罢,带着我扭头就朝外面走。 我跟紧脚步,走到底即将转身时还有些慌张地回头看了一眼,通道里空荡荡,再也望不见那些山魈的影子。 从长长的墓道里走出来原路返回,一直爬出了洞穴,呼吸到山里新鲜的空气,然后乍一看头顶已经泛白,天色已然大亮。 刘汝香深呼吸一口气,找了块大石头坐下,让我候着歇歇,随后盘膝坐下,闭目养神,也不知在练什么功。 约莫三分钟…… 煮饭婆重新睁开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走吧,下山回家。” 回去的路上,刘汝香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我开口问她:“那山魈能听懂人话,还有那两个小的是怎么回事?” 煮饭婆放慢脚步:“孟老二乃江东派师公传人,怕是因内斗而来到本地,潜伏于周边妄图伺机窃法。更是于山中发现山魈,待山魈留下后裔之时借发妻身体用邪法移胎术……” “所谓移胎术,跟脚是一种心术不正的求子邪术。大概是这样的,一个正常的女人因为怀不上想要的男孩或者女孩,便找来一个正常的未满周岁的男女孩,把这孩子的魂和花全部迁到新的肚子里,后面再生下的孩子便能确定具体的性别。” 我听着一阵愣神,嘴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个大鹅蛋。 “此邪术有违纲常天理,据说从清朝中期便已失传,没想到江东派法师仍有保留,还被孟老二改良使用,真是心术不正。” 我心里暗暗咬牙,对于这仅仅接触过其中一人的江东派师公们,内心充满了敌视。 “这次要是让孟老二得逞,我玉门刘氏便要颜面扫地,说不定日后还会多一只江湖劲敌。”刘汝香松了口气。 我沉思着,举一反三推测道:“估计孟老二先前只是打着两只山魈的主意,是后面知道了我刘氏祖地,便动了歪心思。试图用她老婆的身体古怪把我们带上山,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刘汝香点点头。 不一会儿,路过镇子口买了几个包子,我们一边吃一边往家走。 没想到还没到村口,便看到一个三步做两步朝我们走过来的一个中年男人。 这是刘家一位颇受尊敬的长辈,和刘汝香同辈,正是族内的一位师公老爷,昨晚做完法再次上山时,刘汝香就让孟老二去喊七老爷,那要喊的人,就是他。 七大爷跑到我们跟前,上下打量我们一番,松了口气:“平安回来了,回来就好,刚刚我算了一卦,卦象有惊无险。” “不必挂念。事态紧急,我先回家打理一下,待会儿我再解释昨夜之事。” 刘汝香拱手拜别,拉着我迅速往家赶。 我的脚下一加快步伐,渐渐就感觉到酸痛了,毕竟也奔波一整晚,尤其是那鬼打墙,着实困了我许久。 回到家,门口聚着好几个人,都是刘家族里颇有名望的几个长辈。刘汝香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从数天前那个前来求救的男人——孟老二说起。 等我钻进我的屋里,脱下鞋子衣服,倒在床上就要睡,但门外吵吵闹闹,嚷嚷声太大,也无法休息,只好被迫听着刘汝香跟大家解释。 其中有族里人说,早上天还没亮,就有人在村子口发现了一个肚子破开的女人,昏迷不醒,生命垂危,又紧急送往了医院。 约莫一刻钟,刘汝香事无巨细的讲完整件事,大伙们才慢慢散去,只留下一道沙哑但又充满力量的声音,轻轻咳嗽几声,说道:“小蟊贼,我玉门刘氏的手段岂是他理解的那么简单?便是真如他想,整个祖地给炸塌,我刘家也仍旧坚挺。” “小香,四百年前的那段秘辛也该跟你说说了,那祖地又为什么叫夺隆大阵……” 第二十七章 夺隆大阵 这个老人是现今的玉门刘氏的大家长,族人都称呼他为老太爷,在家族里德高望重,据说是清朝光绪末年生人,历经战火动荡和安稳发展,至今身体仍旧健朗。 在来刘家做改姓仪式时,老太爷喂了我一碗糖水,摸了摸我的头,我对他还有些印象。 “在说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世界上真的有龙吗?” 刘汝香点点头,然后又摇着脑袋,回答道:“龙并非是人凭空想象的,可能以前有,以前存在,但现在有没有我也说不好。” “好,再问,既然我刘氏祖地葬在龙鸣山上,那龙鸣山上有龙吗?” “真的有龙?”刘汝香不敢置信。 “有龙,不过此龙非彼龙,乃是真命天子的那条龙!” 老太爷话音落下,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难道龙鸣山里葬着一位皇帝? “曾说过我刘氏祖先刘万年和时任两广总督何士晋关系匪浅,但事实又不止于此,还得说说当时皇帝明熹宗朱由校。当时皇帝诞数子早夭,再加上喜好仙丹玉露。何士晋便推荐老祖宗进京,后面和太监魏忠贤交好,又从家里选了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送入宫中。” “熹宗驾崩时,皇位传到了他弟弟手里,因为说他没诞下龙子。其实不是,熹宗在老祖宗送入宫里的那个宫女身体里留下了遗腹子,只是不显怀,宫中的太医又不曾发觉,便被老祖宗送回家中。长大后当作女婿,为家族添了一把天子血脉。” “从此便有了我玉门刘氏,以夺隆大阵抢他朱明龙气,方得传家数百载。” 龙鸣山的谜题解开了。夺隆大阵的“隆”字,谐音不就是龙吗? 山里埋着一个带有真龙天子气运的遗骸,融入大阵改善风水,这便是玉门刘氏一族传承数百年的秘密。 我听着完全愣了神,都忘了睡觉。 话音落下,客厅里不管是说话的人还是听话的人都沉默了。 许久,刘汝香慎重地问道:“太爷,既然说我们家从朱明王朝身上窃取来一丝龙气,那朝代更迭后到了满清不就没了?” 刘老太爷呵呵笑了两声,不回答,却反问道:“天下龙气聚集于何处?往早了讲俺不晓得,但如今的龙气盘踞之处和明朝万历时期是一样的。至于我们刘家的这一缕,乃是天启年间王恭场爆炸震动龙脉后所逸散在外,如果没有龙子尸骸和血脉,这缕龙气也早就回去了。” 我几乎竖起了耳朵,把老太爷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了心里,虽然有好些话不简单,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就是这世上最宝贵的知识。 刘老太爷后面说的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还肯定了一些煮饭婆跟我说过的推论,然后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这时,天渐渐放亮,我也困意上头再也忍不住,闭上眼睛便沉入睡梦之中。 好像过了很久,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天外面都快黑了,窗户透着暗暗的光。 卧室的门不知道何时被打开了,涌起一阵阵风朝被子里灌。 我揉了揉眼睛,蹬着腿伸展着身体,这样大睡一觉,只觉得身体前所未有的舒畅。 好快活呐,就是肚子有点饿。 从床上爬起来,床上衣服,鞋子,我喊着“师父,师父”,慢慢跑了出去。 院子里的门从外面锁上了,推也推不开,好在厨房的大锅里用热水蒸着一大碗菜饭。 我蹲在院子里吃着,不一会儿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声响。 刘汝香回来了,她给我带回来几个消息。 今天凌晨,我们进入祖地墓穴之后,门外面的方小梅被老山魈送到了村子门口,随后被人送到医院救治,主要是血液流失太多,经过抢救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而孟老二已经报案给了派出所,经过调查,最终认定孟老二为非法盗墓者,不小心被野兽攻击致死,随后就在附近乡镇张贴公告,提醒村民尽量不要进山。 至于孟老二在祖地里造成的破坏,也已经开始修复,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填完开凿出来的洞穴。 唯一令人遗憾的则是那只神异的人皮乌龟。这需要极其罕见的天生白龟才能泡制而成,而且手法过于残忍,具体记载也比较模糊了。 经过家族里老一辈们的集体商议,还是给换成几道厚重的大门比较妥当,现在和平社会并不需要那么严苛的防护,后面如果真有什么风险,直接派人过去一天二十四小时看守即可。 小陶村怪胎事件由此便算告一段落了。此前我还对于师公这个职业认知模糊,但经过这两天的见识,我一下就懂了许多。 神秘的师公傩面之下,是一张古朴、沧桑而又仁慈的笑脸,站在丰饶的漓江大地上,凝视着渴求幸福的百姓们。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在家中接受刘汝香的进一步教导,开始学习师公唱法和舞步的初步结合,具体内容就是我上一次在祖地经历鬼打墙时唱出来的《放油殄瘟》。 单纯的唱歌并无什么驱邪的功效,最终找到感觉,也只是让唱声传达到了刘汝香的耳朵里,如果她不刻字指引我,我就算唱破喉咙也无法走出去。 但根据刘汝香所说,我上次在洞穴已经阴差阳错的达到了勉强入门的水准,音调音量没有跑得太远,所以在练习了两天之后,这篇唱经就被我基本掌握,伴随着舞步抑扬顿挫,带着一股雄厚的气势。 没过多久,我便迎来了一次学习新唱本的契机。 一天早上,刚吃过早饭刘汝香就让我换鞋换衣服,今天要跟着她到一个本族叔叔家去还愿。 原来是,一个月前这位叔叔找刘汝香做求福法事,希望能在省城中标包下一个大工程。 一个月后的今天来找刘汝香还愿,那肯定就是工程揽上了! “一会儿带你过去,你注意些,这礼节流程很复杂,你不要乱说话,跟着我给我打下手,要懂得看人脸色。” “那边估计也不会亏待你,那个男人叫胖四,你就叫他胖四就好,给你钱、给你东西就收下,听明白了吧?” 第二十八章 酬神还愿 我听到“钱”字就心喜,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不一会儿就换好了干净的衣服鞋袜。 上身一件洗得发白的淡蓝色衬衫,下身一条乌黑长裤,脚踩一双深黑老布鞋,整体风格偏向成熟,简朴中透露着一股英气。 没过一会儿,院子里的大门就被敲响,一个身穿西装,梳着大背头的胖男人笑着走了进来,把手里鼓囊囊的皮包递给了刘汝香,谄媚的喊道:“姑奶奶,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法事,我开车来接您过去?” 刘汝香打开皮包看了眼,随手放在身后的窗台上,点了点头。 我跟着出去,便看到门外的水泥路上赫然停着一辆黑得发亮的高档轿车,那车标是一个三叉样的银色图案。 拉开车门,里面是深棕色的真皮座椅,我跟师父坐在后面,胖四则是驾驶员,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着一个身穿刺绣旗袍的漂亮女人,看我们进来就扭头上下打量着我们。 胖四开车很平稳,不一会儿就走出村子,往镇上去,最终停在了一处豪华的两层小别墅的院子边上。 里面已经聚了许多人,我们走进去后大伙儿迅速开始向刘汝香问好,然后有些人看着我这个跟屁虫摸不着脑袋。 “这是我前些日子收的学徒,跟着跑跑。” 大伙听了刘汝香的解释,顿时对我投来欣赏的目光,纷纷夸奖我,什么前途不可限量啊,一表人才英俊潇洒啊,夸得我脸含笑意,都要找不着北了。 胖四走进屋里,带着他爸妈一起招呼客人,喜笑颜开的倒水,散烟。 “小伙子,来,吃好吃的。” 胖四端着一个果盘给我,里面放着花生瓜子,还有一种白色的坚果,裂开了口子,里面是绿色的东西,我没见过。 我谨记刘汝香的嘱咐,不能给她丢人,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只捏了两颗那种白色的小坚果,对胖四说了声谢谢。 剥开白色的壳,绿色的果仁嚼在嘴里散发着一股香气,好吃极了。 虽然心里还是很想吃,不过浅尝辄止才能体现教养,很小的时候奶奶就教导我,去别人家不能乱拿别人东西,要懂礼貌知轻重,方能体现节气风度。 刘汝香和周围的客人都寒暄几句,然后领着我去一间空房子开始准备法坛事宜。 因为提前沟通过,这边主家早已准备好了簸箕、蜡烛、供香、三牲、粽子、水果等做法事必备物品,刘汝香直接穿戴上师公长袍和面具,跟我交代一会儿做法时需要接洽的事宜。 “在我开始做法事的时候,你看好了场子的规矩,不准有人大声喧哗。等我开始发符吏、请神降筵时,唱完经后你要让他们所有人跟着一起请,那个说法我都教给你了,没忘吧?” 我点点头,脑海里记忆依旧深刻。 交代完毕,刘汝香坐在屋子里喝茶休息,等时间差不多,她看了一眼手表就招呼着我拎箱子跟她出去。 法事在堂屋进行,就开内坛。 寻一张四方四正的八仙桌,擦干净,对着主家的供奉先人的祖龛,祖龛下面摆神画像和鸡鱼肉三牲和粽子水果等供品,再摆点燃的香火。 至于桌子下面,则要放一条给神灵入座的长凳,这叫做降宫凳,凳子下再铺一张草席,这叫做金沙铺地,用来迎接神灵。 堂屋的上方同样提前布置了一番,用许多彩色的纸条写着一些吉祥话,悬空着挂在空中。墙边再贴榜文,写明主家姓名籍贯,因何事于何时求神,后果如何,现特来还愿。 一间普普通通的堂屋经过这么一番装饰打扮,袅袅香火又为这屋子平添了几分神秘凝重的色彩,一下子庄严起来。 “法坛威仪,不准冲撞,男女老少,心存敬畏!”随着刘汝香一声高喝,在场的所有人都慢慢往后退,全部站到了门外的走廊前,只有她一个人站在堂屋正中央,我则退到靠门的墙根位置,手里端着一碗水。 法事便开始了。 “天敕敕,地敕敕。天上劝我来,地上差我到,我来到家中——扫荡家中。” “一不斩家鬼,家鬼不用发愁;二不斩婆王,婆王不要跑走;三不斩灶君,灶君不用忧。我来到家中——斩除秽娘,扫除恶鬼,秽娘恶鬼快快逃亡……” 头篇经文唱罢,刘汝香从边上的碗里抓了把米,一边撒嘴里一边小声念叨,从指头缝里一点点漏米下来丢在地上,顺着堂屋四周走一圈,一直到大门口撒完,便知会我一个眼色。 我清了清嗓子,扭头之后大手一挥,喊道:“一齐跟我念:扫荡家中,秽娘恶鬼快快逃亡——” 门外的所有人在这时候齐声念叨,顿时整个院子都沉浸在了这种神秘而又庄严的氛围之中。 之后,刘汝香开始唱新的经文。 关于师公做法这些流程,煮饭婆跟我解释过具体的含义。 秽娘代表着阴鬼,阴鬼无处不在,会打扰法事冲撞神灵,所以师公在做法前就需要先解秽娘,好比方说是家里来客人谈生意,主人就要提前收拾打扫房间。 解秽娘之后便是请各方神灵入座,而在请神灵之前,便需要一个重要的引路人,这个引路人是四值功曹,由四值功曹知会各方神灵,这个步骤叫做发符吏。 之后便能把正式的神灵、祖师请到场,开始正式的法事了,该祈福的祈福,该还愿的还愿。 一整套流程做下来,已经过去了快半个多小时,我的腿都站的有些酸麻,终于快要结束了。 刘汝香从法坛上捏着一柱提前准备好的供香,走到我跟前围着我手里的这碗水转了转,然后把香头的火星往水里那么一沾。 随着唰一声,碗里的水冒出一缕细小的雾。 “请还愿人喝五龙水——” 我大声高喝着,那个胖四面带笑意慢吞吞从身后走了上来。 他端起碗,把凉水往肚子里咽。 又因为按照规矩只能喝一两口,我立刻小声让他停。 胖四便把碗还给我。 第二十九章 赏赐教训 刘汝香接过碗晃荡剩下的水,往堂屋四个角落里各泼了一些,然后轻轻放下碗,法事这才算是结束。 “姑奶奶,小叔叔,你们赶紧歇歇,我们一会儿去镇上吃饭,已经定好了宴席。” “嗯。”刘汝香点点头,独自往边上的空屋子去。 我则留下来收拾她的一些法器,依次装进木箱子里,这个时候,忽然就感觉口袋里有一阵动静。 扭过头一看,竟然是胖四在往我口袋里塞钱。 那是几张鲜红色的大票子,卷在了一起,他看我感觉到了,便说了好些恭维话,像什么辛苦了前途不可限量,激灵聪明什么的,然后才小声说道:“麻烦小叔叔在你师父面前美言几句,多提提我的好话,感激不尽!” 我心里十分纠结,但一想到之前刘汝香说过的话,我还是诚惶诚恐地收下了钱。 “应该会给我吧?之后应该不会给我收走吧?”我心里琢磨着,抱着大木箱子出去找煮饭婆。 刘汝香此时已经脱掉了身上的长袍,她看着我的脸问道:“他给了你多少钱?” 我被吓了一跳,心里感觉不可思议:“我,我还没看,有几张吧,你怎么知道的?” 刘汝香盈盈一笑:“你刚刚进来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飘忽不定,进门后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迅速地低头,这就是碰到什么好事了,低头就代表心里有些害怕。” 我张大嘴巴,没想到这就暴露了:“我还以为是算命算出来的呢。” 刘汝香白我一眼,伸出手:“我闲得慌,去算你个毛头小子?” 我不情愿地伸出手,从口袋里掏出来那几张红票票。 刘汝香也没数,随手揣进口袋里,打趣道:“我猜,那胖子是让你来说好话的,对不对?等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能自己开坛打禳,别人专门给你的钱,你收多少都是你的事。” 我点点头,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再跟着刘汝香出去,胖四恭维着走过来,说车子在外面候着,马上就去饭店。 还是和来的时候一样,前面是胖四在开车,副驾驶上坐着他穿旗袍的漂亮小老婆,我和刘汝香坐在后面。 提前预定的饭店不远,就在同一个镇子上,没五分钟就到了。 胖四带着我们往饭店的包厢里走,然后招呼着边上的服务员赶紧泡茶倒水。 小包厢非常安静,胖四想搭话,问了很多个人运势之类的问题,但师父给的回应却惜字如金。 很快就上菜了,白切鸡、酱鸭子、卤猪耳朵、拌黄瓜,红烧肉、小炒肉、椒盐虾、清蒸鱼、煎鸡翅、炖排骨…… 一共十几道好菜,基本上看不见几个素的,还有好些菜我都没见过,高兴极了,慢条斯理地吃着,吃完一块再夹一块,食欲大振。 但奈何肚子实在太小,等吃的差不多我就出去上厕所。 也就在厕所边上看见胖四的那个小老婆,一身红色刺绣旗袍的那个漂亮女人,正从包里掏出来一个黑色的巴掌大小东西,顶部还有着一根突起来的寸长天线,随着女人的指尖轻轻按动而冒出阵阵绿光。 像极了一个缩小版的传呼机,我印象里只有那种很有钱的生意人才能买得起。而且刘汝香也有一个,没想到这个女的也有,我估计是胖四给她买的。 没想到我这副好奇的样子被那女人看到了,只见她转过头来,一脸嫌弃地鄙视着我:“农村人,小乡巴佬,看什么看?手机都没见过?” 听到这个女人的话,我虽然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但心里还是瞬间就涌起一股怒火:“我们乡下人怎么了,没有我们你连饭都吃不上。城里人也有你这么没教养的吗,嘴这么欠。” 这台小小的、冒着绿光的手机和旗袍女人一起,在我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她看我还敢反驳,嘴中居然恶狠狠地骂道:“嘴皮子倒是会说,哼,跟你那劳什子神棍师父差不多,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骗术,随便糊弄糊弄就骗了那死男人这么多钱。” 在听到这话的瞬间我就恼火了,停住脚步,转身后郑重地解释道:“我师父不是骗子,我们是师公,做法很管用的,你不知道不要瞎说。” 旗袍女子趾高气扬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就拿着口中的口红自顾自地抹了起来。 我万万以为此事便罢了,没想到撒完尿从厕所出来之后,旗袍女赫然堵在了厕所门口。 “小朋友,我男人给你的钱呢,你给阿姨,阿姨有用。”她说罢,直接伸手来掏我口袋。 “你!”我气骂着,一把将她推开。 “小家伙,你这么小要什么钱,给阿姨!” “不在我这里,我给我师父了。” 我说完这句,旗袍女这才松手,恶狠狠瞪我一眼。 “没有那就算了,阿姨也不为难你。马上回去不准乱说话,听到了没?” 我心里越想越气,也没管他,直接回到了包厢里,闷闷不乐地坐在了位子上。 旗袍女人也紧跟着进来了。 我直接从位子上站起来,扭头对刘汝香说道:“师父,你能不能给我几百块钱。” 刘汝香皱着眉头。 我继续说道:“刚刚这个阿姨向我要钱,说我小孩子要钱没有用,我看她的样子很着急,或许是家中有什么急事,便想着你能不能给她一点钱,也算解决燃眉之急。” 刘汝香听到这番话,便转过头看向旗袍女和胖四二人。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小朋友你不准撒谎啊。” 我语气坚定:“你还翻我口袋了,说我是小骗子,说我师父是神棍,我没有撒谎。” 胖四慢慢放下手里的筷子,那张笑脸渐渐收敛起来,皱着眉头问道:“陈光美,到底有没有我这小叔叔说的这回事?你缺钱直接跟我说不好吗?” 我没想到,她竟然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我,眼睛挤出两滴假惺惺的眼泪。然后说,我刚刚进女厕所偷偷看她方便,不小心露出马脚被发现,之后更是向她勒索钱财,她没有给而导致我怀恨在心,这才恶人先告状。 第三十章 讹兽吐墨 我完全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不要脸,竟然往我身上泼这样恶毒的脏水。 我气得身体发抖,指着她说道,“你为什么骗人,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刚刚在厕所门口怎么说的,你自己不记得了?” “不愧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小小年纪就这么坏,你还敢泼脏水?你当时偷看我方便,可叫我逮着了,念在你年纪尚小便不想追究,没想到你竟因害怕我戳穿你而恶人先告状?好生歹毒!”这个叫陈光美的女人咬牙切齿地看着我,拿起纸巾就开始擦眼泪,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是委屈极了。 刘汝香眉头微微一皱:“小兔崽子,她说的可曾有假?” 我本身就被气得七窍生烟,这下听到刘汝香这番话,心里顿感难过。 煮饭婆,你也不相信我吗? 泪水止不住从眼眶里滴答落下,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好像是一记重拳打在心窝上,哭了出来。 胖四在外面大厅招待的客人这时候进来了许多,就纯看热闹。 刘汝香板着脸让我别哭了,叫我先坐下,随后便从身后的箱子里取出来两张黄纸,说道:“你二人各执一词,争执不休。而且涉及女子贞洁,我便不能再坐视不管,如果是我这小徒所为,便交给你们任由打骂教训。如果不是,我便将这女子略施小戒。行吧?” 胖四脸上挂不住彩,是万万没有想到一场好好的宴席居然能生出这种事端。而一边是自己心爱的小老婆,另一边又是神通广大的刘家女师公,站哪边都说不过去。脸上当即浮现一缕歉意:“当然可以,只是该如何验明这话语真假?” “我江东派师公有一门法术,叫做讹兽吐墨。讹兽能识破天下诓骗之言,如果说了谎话,那就绝对会被讹兽看破。” “关于这个法术呢,还有一段很古早的来头。”刘汝香好像对我们的争执丝毫不在意,不疾不徐讲起了故事 “说是二百余年前,清军入关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动辄屠城屠村,有个壮家村子就集体躲到了山中洞穴逃避战乱。而且地势险要,就算是十倍人马也难以攻下。但平日里偶尔也会派人出去打探消息,或者采买盐铁药布保障生活。” “某日,一个叫做冯三的懒汉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结果到了下面的镇子上撞见清军兵马,被逮起来将要杀掉。冯三惧死,遂说出山洞中村寨一事,军头便许诺官爵财富,让其回山里劝说村民下山,好提前埋伏全部坑杀。” “懒汉平日在村里就不受待见,小孩女人瞧不起他,成年男子欺负他。这会儿脑子抽了就答应下来,回到山里后就跟村民们说:‘明军杀回来了,清军被赶跑了,赶紧回去下山种地吧,过了开春再想下山,今年收成也指望不上了。’村民们信以为真,便准备收拾行李下山。” “而就在出发的前一夜,请师公作法。法事尚未过半,香灭,烛熄,神像皲裂。山中村民大骇,抓来懒汉冯三,便见其面如墨黑,唇色苍白,不停捶打胸口,高呼:‘吾乃讹兽,莫要说谎!吾乃讹兽,莫要说谎!’” “说罢,懒汉冯三暴毙,死后面色渐渐恢复正常。” 刘汝香说完,陈光美的脸上立刻就出现了一丝慌乱,她故作镇定地叉着腰:“我句句真话。” “人在做,天在看。”我也不服输。 刘汝香这时候慢慢从身后的木箱子里拿出两张黄草纸,找了个空碗倒了些白酒,然后用干净的白毛笔沾着酒液,轻轻地在黄草纸上写写画画。 我们在一边看着啥也见不到,只觉得很神秘,等两张纸全部画完,上面的酒液也蒸发得差不多了,再难以看出花纹符号。 刘汝香将两张符纸分别丢在两个空碗中,往里面倒开水。 “你们谁先选?一人喝一碗。” 陈光美眼疾手快,率先就把离我近的那碗抢了过去。 然后她没动那碗水,反而是看着我。 “喝下去就行,符纸不用吃。” “全部喝完?” “差不多就行。” 我端着那碗水,赫然发现已经变得温了,不怎么烫,端起来一口喝完,只觉得有些微微发酸,还带着一股酒味。 我打了个饱嗝,然后看向陈光美。 “该你了。” 陈光美思索再三,然后慢慢喝了下去。 “既然二者已喝下符水,就请重新说一遍刚刚的话。” “我,刘问山,刚刚去上厕所的时候被陈光美辱骂,后面她……” “我,陈光美,刚刚去洗手间的时候被这个叫刘问山的小兔崽子偷看了方便……” 刘汝香接着引导我们:“讹兽大仙证我忠心,绝无虚言谎话。” 我们跟着念了一遍,然后刘汝香便说好了。 “到底谁说了假话,待会儿就要露出破绽。等着吧。” 餐桌上的氛围几乎凝滞住了,胖四脸上挂不住光,但又不好说什么。其余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把目光全部集中到了我和旗袍女人身上。 我心里有些害怕,师父应该不会失手吧? 如果法术出了什么小意外,那在场的这些人该如何看待我? 一旦背上一个偷看女人上厕所的恶臭名声,那也没脸活了。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几分钟,我的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旗袍女陈光美坐不住了,开口朝刘汝香问道:“你这法术真的有用?不是唬人的?过去了这么久,也没起到什么效果啊?” 门口的看客们也跟着附和:“是啊,这怎么过去了这么久也没反应?就让这小子道歉吧。女人哪会拿自己名誉开玩笑。” “对,道个歉就结束了。” 我脑袋转过去,狠狠瞪了那些人一眼。 刘汝香这时候轻轻咳嗽一声,然后指着陈光美的说道:“讹兽发觉你谎话骗人,遂在你腹中吐墨。现在眉心中间已出现淡黑斑纹,你作何解释?” 大伙儿随着刘汝香的指示看过去,却并无见到什么黑色斑纹。 这是怎么回事? 第三十一章 中学生活 刘汝香轻蔑一笑:“先擦掉脸上的妆容脂粉。你们没看到就不代表没有。” 旁边的人递来一条沾上水的毛巾,塞到了陈光美的手里。 在众人的注视下,陈光美忐忑不安地擦着脸。 因为没有镜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脸到底是什么情况。 浓厚的脂粉被擦除,下面暗淡发黄的皮肤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道淡灰色的色斑,并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仅仅只是几秒钟的时间,灰色的色斑就已经爬满了整张脸。 “真的出现了!” 在场的众人纷纷惊呼。 “到底是谁说谎了,诸位一看便知。奉劝各位,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世上有太多说不清楚的东西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他就在那里。这些东西伴随着血脉绵延千年,便就有他存在的道。” 刘汝香慢慢向众人解释。 陈光美四处打量周围人的神色,捂住脸再也忍不住了,慌里慌张地就往卫生间跑过去。 胖四坐不住了,直接起身朝着我的方向大大地鞠了一躬。 “我娶妻不淑,平日劝教有失,今天给二位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还影响了你们的声誉,我在此向二位郑重道歉。还请大家伙在此做个见证,恳请原谅。” 刘汝香摆摆手,脸上是毫不在意:“在座的如果能明白道理,那就不妨我这小徒弟受一番委屈。另外,如果没猜错的话,你是还有什么事情想找我问是吧?” “是,我托您徒儿说了。” “那我便把话一次讲清,你之所以两三年都要怀上孩子,便是因为你内人早年水性杨花、秽乱无度,导致堕胎数次,子宫早已损坏根本,何曾能怀上胎儿?打个比方说,土地干旱怎能种活水稻?你若是不信,那便去大医院找医生检查。” 胖四听到这话,愣愣地咧着嘴巴,好久都没有反应,然后迅速摇头:“她和我相遇时明明还是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呢?” 刘汝香笑笑:“外面的世界进步太快,上上下下都可以做手术。” 胖四的肥硕脑袋一下子就卡住了,随后两眼发红,攥着拳头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 “该死的婊子,竟敢骗我!” 接下来的场面就不大雅观,夹杂着众人的怒骂,陈光美也算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我心里可实在是太快活了。 如果不是一旁有师父看着我不好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给她丢人,那我绝对要鼓起掌来蹦几下。 回到家里,我立刻就憋不住了,急忙追问她,这法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能不能教我?又是怎么看出来那个旗袍女人以前的事情的? 刘汝香说,此法术难度较高,尤其是绘符篆方面,白酒无色,难度倍增,待日后再教我。 “其实,这讹兽吐墨的法术还是重在说服别人上面。正常的察言观色技巧,就已经能识破大多数人的谎话了。” “这里面有大学问,我浅说道几句,你听着。遇小事,与人交谈,直视其双目,若目光躲闪,前言不搭后语,十有八九说谎。遇大事,若目光底气十足,说话流利顺畅,且回答事无巨细,十有八九也是说谎……” 刘汝香讲了好久,我听得是津津有味。 往后的一段时间里,刘汝香又带我走了两三场法事,我熟悉了好些东西,又背了不少经文。而初中开学的日子,也在我的期盼中到来了。 八月的最后一天,刘汝香把我带到了先前报过名的明丰中学去报到,交完材料和学费,由一个年轻的女老师直接给我领到教室去。 女老师身材高挑,穿着一套黑色小洋装,长得看上去凶巴巴,拿起粉笔就往黑板上写起了自己的名字,是非常漂亮的楷书,比我们小学时老师写得好看多了。她说,让我们以后就叫她冯老师,有事可以去五楼办公室找她。 讲完这些,冯老师粉笔一扔,带着门口的几个男同学去搬课本,然后让我们剩下的人轮番自我介绍。 坐在我边上的同桌是个很奇怪的女生,她皮肤很白,扎着一个大马尾辫,在这夏天里居然还穿着厚厚的棉袄,脖子上还围着一条围巾,好像十分怕冷,而且一直低头盯着我文具盒上的贴画看,也不说话。 我从讲台上自我介绍下来之后,就自来熟的撺掇她:“你现在上去,老师不在,随便讲两句就行。等老师在了,又多几双眼睛看你。” 她似乎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慢吞吞走上讲台。 “我叫韦林娟,家在苗坎村,今年十三岁。我……” 她说到这里,就不知道继续该怎么讲了。 这时候,讲台下面忽然就有一个女生捂着嘴嗤笑:“我告诉你们,她有病。” 我看着台上的韦林娟,心想,估计确实有些问题。毕竟大热天穿这么多,换做一般人都受不了。 可没想到,刚刚那个女生反复着说那几句话,还扭着头特意对身边的其他同学说:“嘿嘿嘿,你们别不信,她真的有病!” 韦林娟低下头,还没想好下一句该说什么呢,就迅速走了下来。 她回到位子上一言不发,然后趴在桌子上。 我隐约看到,眼水从她眼角滑落。 我顿时就对那个大嘴巴女同学心生厌恶。 人家确实有病,你也不应该当面说。就算忍不住,说一遍也就够了,这当着人家的面反复嘲笑,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我同情地看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一会儿,冯老师领着同学拿书回来,给所有同学发了课本,又开始念叨新开学的注意事项,让我们抄完课表就可以回家,明早八点前要赶到教室来上课。 我迅速抄完,见同桌韦林娟没动静,就顺手帮她抄了一份。 她很感动地对我说了声谢谢。 “口头感谢不行噢,要不你请我吃大刀肉。” 大刀肉是种很好吃的辣条,一毛钱就能买一小袋。 韦林娟估计也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便从口袋里摸出一毛硬币,说只能请一袋。 这我也很高兴了,催着她赶紧收拾书包 第三十二章 讨个说法 一小袋大刀肉其实并不多,我拿到手里分给韦林娟一点,剩下的两口就吃完了。 “没吃过瘾,再去买两包。”我立刻从书包口袋底下翻钱。 刘汝香带我做法事,寻常的摆法坛都会用到硬币,多是一毛、五毛,甚至连一块的都有,而且都是办事的主家提供,一般收法坛时便进了我腰包。 刘汝香估计也知道,大概算是赏我的辛苦费。 我一口气买了五袋,阔绰地扔给韦林娟两包。 用一副“哥有钱”的眼神看着她,美滋滋地吃起来。 从学校走,韦林娟家的小坎村和我们玉门村正好顺路,到了她们那个村的岔路,她跟我说了声“再见”就独自回去。 结果第二天上学,路上没见着她,等我到了学校,看着钟一直走到八点半,韦林娟才姗姗来迟。 早上第一节是数学,老师是个瘦瘦的老头,瞪了韦林娟一眼,就说第一节课就不计较了,下不为例等话。 到了下课,我问她怎么搞这么迟? “我、我早上摔了一跤,回家换裤子耽误时间了。” 韦林娟的打扮还是和昨天一样,穿得厚厚的,只是换了一条围巾。 但裤子还是昨天那件。 看来她确实有些难言之隐,她不愿意讲我也没必要继续追问。 到了下课,我跟着几个男同学一起去玩游戏,像什么鬼抓人,七步成仙什么的,课间活跃着氛围,很快就认识了不少同学,下午也一起回家。 可就在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我半路上才突然想起来,我作业本落在了桌肚里,要想写作业就必须得回去拿。 我心里气恼着,又重新跑回了学校,结果刚一推开门回到教室,就看到了令我目瞪口呆的一幕。 两个女生围着一个仅穿着内衣的女生拳打脚踢,其中一人横跨着骑在她身上,用巴掌反复地扇着身下女孩的脸蛋。 我的脑海“嗡”了一下,完全没见识过这种场景,紧接着就注意到被扔在旁边的厚棉衣,那款式花色我再也熟悉不过了。 “你们在干什么!” 我推开门,看清楚了,那个不停哭泣的女孩正是我的同桌韦林娟。 被按在地上挨打,她捂着脑袋恸哭着。 与此同时,我还观察到了她的身上有一团又一团黑色斑块,上面还长着一撮撮黑色的短绒毛,很是吓人。 这或许就是她为什么要穿这么严实的衣服的原因。 说实话,我直到现在也不会去违心地夸一个二百斤大胖子很好看,也不会去夸那时候的韦林娟很漂亮。因为这个黑斑确实不好看。但她终究还是一个人啊,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刚刚念初中不久的小女孩而已,仅仅因为身体上的缺陷就要受到这样的暴力?这合理吗? 看到这一幕的我只感觉头脑发热,立刻就冲了上去,或许是正义使然,我一脚踢翻了那个坐在韦林娟身上的女生。 “你们干什么?”我愤怒地吼着。 被我踢的女生倒在地上还没缓过来,另一个看到我突然闯进来,打断了她的霸凌,立刻就表现出一副刻薄的样子:“你是谁?” 相信大家也都知道,男生在那个阶段普遍发育速度偏慢,都是到初二初三那时候才长个子。而且我之前跟着奶奶过日子,吃的营养跟不上,还要干农活,所以这两个女生无论是个子还是体重,都比我要大,直接抬手就来扇我耳光。 我忍不住了,即使奶奶从小就教育我不要打女人,但此刻还是下意识地瞬间出手! 开学前刘汝香教了我几招基本的防身术,练习了好几天,那些招式几乎信手拈来。其中有一式叫做鲤鱼摆尾,大概就是借着腰力去甩胳膊,用手背上的坚硬骨头去击打别人,基本上是敲到哪里哪里就疼一天(刘汝香真的对我这么干过)。 可没想到这招没打着脸,反而打在了那个女生的胳膊上,她刚抬起来的手就瞬间缩了回去,抱着胳膊坐在地上,皱着眉头喊疼。 另一个女生这时候才从韦林娟身上站起来,她恶狠狠地看着我,从身后的书包里掏出一个玻璃杯子,直接朝我面门扔了过来。 还好她准头不好,玻璃杯掉在地上砸碎,啪啦一下溅得到处都是热水。 乘此机会,我迅速把韦林娟给拉起来挡在身边,让她穿好衣服,转头就朝着教室外面的空旷地方大喊,不一会儿就跑上来一个中年陌生男老师。 “你们是哪个班的?不准打架?” 男老师冲进教室,看到两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女生和地上的碎玻璃,怒气冲冲朝我走来。 “你打人的?” “我不是,是她们打我同桌,我要去找刘校长。”我没忘家里有这层关系,不用白不用,就凭校长叫我一声“小叔叔”,今天这事儿我就没理由能输。 男老师一副气冲冲的模样:“校长你想找就找?你以为校长是你爹呢?” 我没想理他,直接扭头问韦林娟:“那两个打你的叫什么名字,你记得吧?” 虽然已经开学两天了,但是我对这两个人并无一点印象,我只记得那个骑着韦林娟的女生姓何。 韦林娟还在哭着,拉着我手,说她没事的,我们一起回家吧。 我心里也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这口气是压根没法咽,我拉着她手径直走出教室,按照一个多月前的印象往校长办公室跑过去。 那个男老师在后面喊着我们让我们停下,我不听,脚步反而加快。 等到了直接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刘校长正靠在躺椅上睡大觉。 他见我进来,愣了一下然后问我:“你是刘问山同学?你来我办公室做什么?” “问你讨个说法!我们班里两个女同学欺负我同桌,殴打侮辱我同桌,你能不能管管她们?” 校长这时候当起了和事佬,面带笑意地调节道:“同学之间要融洽相处,不能打架骂人,要懂礼貌讲文明……我回头会让你们老师找她们谈话的,你回去吧。” 见到他这副模样,我瞬间火大了。 第三十三章 沉重代价 “巴掌没打到你脸上你不知道疼,按照辈分你多少也要喊我一句叔叔,就这么敷衍我?今天这事你不解决,明天我就把我师父拉过来,我回头还要去找族里的大太爷,让大家来评评理,看看你做的到底对不对。” 我走上去,一屁股坐到校长办公桌上。 “你……小叔叔,你下来吧,带我去看看什么情况。”校长妥协了。 我拉着韦林娟,带着校长往教室走。 那两个女生还没走,男老师也在,我推开门时正听着他搁那义正言辞的声讨我,说明天就去找年级主任,要给我个处分。 他正说着,扭头就看到了我和韦林娟……以及身后的校长,顿时没声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从头到尾讲一遍。”校长让我说。 我把我先前看到的、做了的复述一遍,然后问韦林娟,之前是为什么打她。 “我、我没带钱,早上没给她们,她们就打我。” 韦林娟说,她和这两个女生的村子相邻,上小学时就经常挨欺负。平常到了回家路上的后半截就会碰到一起。 昨天我不是给她两包辣条嘛,她后半截路和我分开,正吃着,就遇到这两个女生。她们让她掏钱给她们买,她们也要吃。 结果当然是没钱,她们俩把韦林娟推搡一顿,说今天早上给她们带钱去请她们吃。 韦林娟也不敢开口向家里要,今天早上害怕再遇到她们俩,出了门就远远躲着,等上课了才往学校跑,这才是迟到的真正原因。 那两个女生听到这话,顿时坐不住了,指着韦林娟说她是贼,说韦林娟偷了她们的钱,校长应该报警把她给抓起来。 这时候,另一个女生从地上捡起韦林娟的书包,打开拉链,把里面的书本全部倒了出来,然后用脚踢了踢,从里面翻找出两张两块钱的票子。 “我今天中午发现我抽屉里的钱不见了,就想到了我后面的韦林娟,听说她课间趁我上厕所的时候到我位子上去了,就问是不是她拿的,结果她不承认,你看,现在找到了吧。” “我的也是,我们一人丢了一块钱。” 她晃了晃两张钞票:“韦林娟家那么穷,根本不可能给她这么多零花。” 我身边的韦林娟眼泪哗哗地往下掉,低头呜咽着:“我没有拿她们钱,这钱我没碰过。” 校长意识到事情复杂起来,让她们把书包装好,跟着他一起去办公室。 等到了办公室,校长先是让男老师一旁坐着,然后盯着面前的我们几人:“你们都不要撒谎,我当了半辈子老师,你们肚子里几条蛔虫我都门儿清,这事现在可大可小。不上称二两,上了称一千斤打不住,总之就是别骗人。” 校长看着那两个女生,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着实令人胆怯。 他又拿出几张纸,递给我们几个:“现在,请你们四个把今天和这件事有关的遭遇全部写在纸上,写完签字,让我看。” 我们被分开,今天这事儿怎么样我都如实写了下来,然后再签下大名。 校长打量着,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你们两个,写得都一样?就这么巧?” 两个女生点头:“我们没撒谎。” 我知道,这是串供了,两个人先前肯定商量好了。 “你们坚持你们的说法,是吗,那让我来问问一些情况,行吧?” 校长站我这边,让我大胆地问。 我也选择使用校长的那个办法:“你们两人重新拿一张纸,背对着站着,我问你们,你们把自己的回答写下来。” 两个女生纵然不想同意,但有校长压着也不得不妥协。 “你说韦林娟偷你钱了,是不是?请写是或者不是。” “因为偷钱,导致你们最终打了韦林娟,是不是?请写是或者不是。” “你们发现自己的钱丢失了,是谁先找对方交流的?” “你是最先动手打韦林娟的吗,动手原因是不是只有她偷钱?请写是或者不是。” “动手打人前你们是否就此交流过?请写是或者不是。” “你们是谁先提出的打人的想法?写你或另一位的名字。” …… 一系列的问题问完,那两个女生已经满头大汗。 在校长的催促下,过去很久她们才说写完了。 我把他们两人的纸收上来,递给校长,我们一起看着。 只一眼看过去,就已经发现她们到底有没有说谎了。 对于一件凭空捏造的事情,如果事先没有完美的演习训练,在细节方面一定会产生纰漏。 因为实际上这两个女生并没有丢过钱,也没有因为丢钱而交流过,所以有些问题压根就没有答案,她们只能随便蒙一个写上去。 可惜,她们运气很差。 在“发现钱丢失后,你们是谁先找对方交流的?”这个问题里,她们两个人都写上了对方的名字,这可真巧,难道两个人碰面之后就异口同声地说话吗。 而在“你们是谁先提出的打人的想法?”这个问题里,她们两人却都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出现了上面那个笑话。 我把我的思路解释了一遍,两个女生瞬间就慌了。 刘校长此时看我的眼神中已经带着一丝赞许的目光,望向两个女生则是彻底的厌恶,他已经知道了结果。 “你们两个欺凌同学,敲诈钱财,栽赃陷害,欺骗老师,如果不是刘同学用聪明的办法识破了你们的骗术,以后是不是还要一直欺负韦林娟同学?” “请你们两个现在表演一下如何同时开口说出一句话。如果表演不出来,就请回去吧,我会到你们家里去找你们父母,明天不用来了。” 两个女生瞬间就懵了,眼睛红红的,不停地哀求校长。 “走啊,回去吧,明天不用来了!去县里上学,我们学校不需要你们这样的学生,爱去哪里上就去哪里上!” 两个女生此时后悔万分,站在那里动都不动一下,不停地啜泣着:“校长对不起,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们想上学,不要赶我们走。” 直到天渐渐黑了下来,两个女生见校长始终不松口,直接跪在韦林娟的面前。 “韦林娟对不起,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你能原谅我吗,我以后天天请你吃大刀肉,你可记得你小时候到我家来玩,我还送你了一颗玻璃球?” “韦林娟,三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我作业没写,你借我抄的,我那时候就觉得你是好人,我还讲,说要去帮你找仙草,治好你的病,现在我犯傻,学坏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一句一句话反复勾动着韦林娟这个女孩的心,许久以前的一幕幕场景在眼前浮现,她们也曾在一起笑过,也曾在一起玩过。难道真的要让她们没学可上吗? 可韦林娟又想到了去年五年级的时候,她们俩人联起来取笑欺负她,对她推推搡搡,威胁欺骗,以至于到了今天的殴打羞辱,身上的伤口已经肿痛,或许还是青一块紫一块。这刻骨铭心的痛,她永远也忘不了。 看着边上校长的脸,她知道,只要自己原谅她们二人,那么她们还能来上学,如果自己不原谅,那她们很可能就没有机会再来了。 抉择两难,两种结果都在她的心里反复闪现。 她内心里有一股很大的声音,在呐喊:不同意,坚决不能同意,为什么这些人欺负你之后,还要原谅她们? “我……我……” 可她始终无法开口,说出那四个字。 一个女生哭着:“娟,我还想上学,如果叫我回家的话,我就要嫁人了,换钱给我哥哥结婚,我不想生孩子。” “娟,我要是不念书,我爸就让我进城里找我姐打工了,我想念高中,我想考大学。” 韦林娟知道,自己今天的一句话,就将决定了两个女孩一辈子的命运。 “我问你们,你们现在后悔吗?” 两个女生哭得稀里哗啦,不停地点头。 我看着她们可怜的样子,暗自咬牙。可怜之人大多有可恨之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不知过了多久,校长抽了一根又一根香烟,韦林娟才转过身,终于做出决定:“你们起来吧……只要我们能和好如初,我们就还是好同学。” 韦林娟叹了口气,走出办公室,背影被月光映衬着,显得格外坚强。 两个女孩在她身后不断说着谢谢。 因为一个人的善良,她们可以不用再承受沉重的代价了。 那天离开学校天已经彻底黑透,我帮韦林娟整理好衣服,又送她回了家。虽然作业本还是没拿,但第二天再来的时候,便看到本子里工工整整地写好了作业——是两种别扭但又格外娟秀的字。 我转身看不远处那两个女生,她们都立刻低下头,久久不敢和我直视。 后来啊,那两个女生总会隔三岔五的请韦林娟吃辣条,我们也成了非常好的伙伴,常常一起放学回家,再也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 第三十四章 沉塘婴儿 这件事是告一段落了,但韦林娟身体上的病我一直记忆犹新,每次回想起她身上漆黑的斑块和难看的黑色绒毛,都会觉得可惜,这样一个漂亮姑娘怎么会遭遇这样的不幸。 我心里也一直惦记,没过多久就忍不住了,把这事告诉了刘汝香。 “这等病症着实罕见,嗯,医治起来恐怕要不少功夫……” “小丫头长什么样,你这么上心?喜欢她?”刘汝香的眼神撇过来,带着一股凌厉的煞气。 我立刻打了个哆嗦:“没有没有,我没有早恋,我怎么会喜欢一个浑身黑斑,行为古怪的奇怪女孩呢?不可能。” 刘汝香嗤笑一声,骂了我句“怂炮”。 “你不要笑我,我只是看着她感觉很可怜,就想让你帮帮她,毕竟,她是我同桌嘞,你把她的病治好,我看着也舒服点。” 我说这话的时候,总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嗯,回头找个日子带回来给我看看吧。还要根据事实情况进一步分析的。” 得到刘汝香的同意后,我心里不由窃喜。 在我使出浑身解数的好言相劝下,三天后,韦林娟被我拉着来到了家里。 她还是那副厚实的打扮,哪怕秋老虎没走,天还大热,也不愿意减件衣服,并且还说,只要一脱,身体都能冻得直打哆嗦。 刘汝香看到韦林娟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走上前来问道:“你跟问山同岁?” 韦林娟点头。 “小姑娘里面坐,以后问山要是欺负你,过来跟我讲,我来治他。”刘汝香把韦林娟领到堂屋,打开电视机放动画片,然后又从屋里抱出一个纸箱子,从里面拿出来小洋人饮料。 平时我都是要唱经唱得好才能得到一瓶作为奖励,今天算是蹭韦林娟的光了。 “不要害羞,给姐看看。”刘汝香撸起韦林娟的袖子,那洁白的小臂上的黑色瘢痕出现了。 刘汝香轻轻揉揉,良久,问道:“你小时候有一次落水受灾,碰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中了邪毒,对不对?” 韦林娟瞪大眼睛,然后紧跟着就连连点头。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是农历七月初七出生,也就是那年的阳历七月三十号,多半还是早上天不亮的时候,对不对?” 韦林娟随即跟着点头。 我站在边上看着,直接傻眼了。 我都不知道韦林娟的生日,她也没跟我讲,怎么刘汝香一下子就猜中了? 韦林娟也不理解,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刘汝香。 煮饭婆笑吟吟道:“浑身遍布黑斑,形色犹如胎记,三伏天里嫌热,唇色时常苍白,这就是邪毒侵袭的症状,并且患者多半是四柱纯阴之命格,倒推生辰不难。” “你这怪病本身就很稀罕,会治疗的人不多。况且日久天长,邪毒早已深入骨髓了。” 我听到刘汝香的这话,立刻紧张地望着她:“还能解毒吗?” 煮饭婆看我这副上心的样子,打趣地瞥了我一眼:“当然,只是治病救人并非一日之功,姑娘你还要多来坐坐。” 我心里高兴,以后韦林娟要是每天都来,那我岂不是每天都能跟着蹭一瓶小洋人喝? 刘汝香继续说这病症:“你让你家里人去寻些新鲜桃树根,取半斤树根和一两老豆腐,洗干净煮两斤水,等水从两斤变成半斤时,再用公鸡血服下去,喝一口树根水喝一口鲜公鸡血,每天晚饭前喝完。一日一次,每隔三天再来我这儿一趟,给你一个月即可痊愈。” 刘汝香说着,另一边提起笔写下方子。 韦林娟伸出双手接过,感激地看着刘汝香,嘴巴张了张,最后很是忸怩地开口道:“阿姨,我、这个要多少钱啊?” 刘汝香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这个桃树根不贵,让你父亲找个木料场请主人吃顿饭,包你用到病好。”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落入的那处水在哪里?”刘汝香问她。 “我也记不清了,是有一年冬天去走亲戚,叫莫家村的地方,那时候和几个其他家的小孩到冰上玩,结果我把石头带到了冰上面,把冰砸开后自己掉了进去,差点淹坏。后面就没去过两次,对于水塘也避之不及。” 韦林娟平静地说着,我的瞳孔迅速变大,一瞬间就愣住了。 竟然是莫家村。 “那个水塘在哪里?”我立刻追问她,莫家村地方不小,有好几口水塘。 “在……在哪里,我也记不清了,但是,那个水塘边上有好几棵柿子树。” 她一句话就把我脑海中许久前的记忆拉到了眼前来,那口水塘在村子东头打谷场边上,水边的两排柿子树是许多年前一个老瞎子栽的。时过境迁,现在已经有人腰那么粗,每年都能结很多柿子,够整村人分着吃。 我的额头冒出了许多冷汗,问她道:“你掉进水塘里那一年是不是六岁,后来被你家姑姥爷救上来的?” 韦林娟一脸不可思议:“是的,你也会算命?” 那看来就没错了。韦林娟落水的那一天,我整个冬天都被奶奶关在家里,三令五申不准玩冰玩水,说村东头莫老侉家,来走亲戚的外孙女掉进水塘里,差点让淹死,从塘里捞上来脸都发紫了,给用热水擦了好几遍,捂在热被窝里半天才出气。 把这些信息和韦林娟一一核对,恐怕是错不了了。 我彻底无法淡定,转头看着刘汝香坦白:“就是埋我哥哥的那口塘。” 韦林娟被蒙在鼓里,一头雾水。 我向她解释:“我以前在莫家村生活长大,我还没出生之前,有个哥哥难产死了,按照那边的习俗不准入土,就沉在了那口水塘里。” “那口水塘随后发生了很古怪的事情。比如,苹果明明是比水轻的,可是我父亲在过年祭拜时扔下去的苹果就迅速沉底,好像水里有一只手,将东西拿下去了。” 韦林娟听到我这番话,被吓得脸色发白。 而刘汝香见事情变得复杂,有的东西不好再说,就让她先拿着方子回家吃药,等明天下午再来。 第三十五章 是哥哥吗 结果,韦林娟走后,整个晚上我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一想到那难产死去的哥哥,心里就不由得担心害怕。 哪怕我没有见过他,我整个人生都处于在他的影响之下。从最开始的一魂双花,到后面的命运多舛,以至于现在的种种一切,都和他脱不了关系。 我躺在床上,很久才睡着。 …… 大概也就是在半夜里那时候吧,耳朵边一直有一阵凉飕飕的风在吹,使劲在往被子里面钻,整个身体都冷得起鸡皮疙瘩了,就像是掉进了冰凉的井水里,我蜷缩在被子里直打哆嗦。 同时,我心里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感觉一阵伤神,特别想奶奶。 然后又想起来……奶奶那天晚上死的时候发生了许多诡异的事情,为什么人死了身体还能动,还能攥住我的手腕,还有那种恐怖的嘶嘶叫声。 刘汝香此前告诉我,那是被山里的蛇精给附体了。 对,是这样,应该就是这样。 可是…… 心思一跳,我就在想,我一魂双花,多的那一朵花就来自这个哥哥,算是我抢了他的东西,他会不会记恨我? 要知道,在莫家村,也是自从我出生以后,家里的运势才急转而下,从此开始过上苦日子。 哥哥,应该不会来找上我吧。 想到这里,浑身就止不住打冷颤。 我的记忆重新回到了冬天上坟的时候,野草枯黄,纸钱纷飞,经过埋葬哥哥的那口池塘,苹果扔进去,漆黑的水面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寂静的屋子里,只有我胸口噗通噗通的心脏跳动声。 我害怕极了,用被子紧紧蒙住头,一动不动,闭上眼,期望可以马上就睡着。 不要胡思乱想,不要胡思乱想,哥哥在莫家村,怎么会过来呢? “呼——呼——呼——” 慢慢的,被子里出现了一道非常有规律的呼吸声。 就在这睡觉时,越发的觉得不自在,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样,胸口很闷,似乎有个大石头压在了上面。 “呃——” 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之间,我猛然感到一股凉意,仿佛浑身落在水里,身下的被子和褥子全部都让水浸湿,我好像整个人都被水包裹住了。 恐惧的情绪涌上心头,我无法理解正在好好睡觉,怎么就会遇见这种情况? 用脚去蹬,正挣扎着时,我的双腿像是被什么东西按住了,往前猛地一拽! “呃啊!” 剧烈的痛感从小腿上传来,像是有一只冰凉的手直接穿过了肌肉和皮肤,掐着腿骨猛烈地拧动着,痛入骨髓! 我紧咬着牙关,浑身都在颤抖,发了疯似的吼叫着。 “救命!救命!啊——” 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无力感反复萦绕在心头,像是雷电击中全身一样麻痹无力。 整个被子在我的挣扎下流出了许多冰凉的液体,似乎要将我活活淹死在这里。 也就在这时候,卧室的门吱呀一声响了。 “咚、咚、咚、咚——” 脚步声逼近,一股巨力拽住被子。 “哗!” 被子被拿去了,黑暗之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出现在了我的床边。 刺眼的亮光照在了屋子里,刘汝香皱着眉,把头发挽到了脑袋后面。 她晃了晃手电筒,看着我一脸扭曲的模样,和小腿上不由自主跳动的肌肉,松了口气。 “你这兔崽子,大半夜不睡觉,狗叫什么?” 我也松了口气,刚刚那一眨眼的时间,魂差点都要吓没了。 我喘着粗气用力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时候我发现床上、身下全部都是水,而背后,正是一扇完全敞开的窗户,正朝屋里刮着刺骨的凉风,夹杂着许多雨点。 “你看看,真是皮痒了,晚上睡觉不关窗户,雨全落进来了,这还怎么睡?” 刘汝香恼怒着,冲上来就揪我耳朵。 “别打我,我哥哥来了!” 我害怕地叫着,缩回来腿,脸上还是疼痛难忍的模样。 刘汝香笑了笑:“兔崽子,哪有什么哥哥弟弟,你就自己吓唬自己吧!明明是雨淋湿了被子,半夜着凉,导致你两腿抽筋,别一天天尽瞎想。” 虽然腿还是很疼,但听到这个解释,我心里的恐惧感也完全烟消云散了。 “咳咳,我刚刚应该是做了噩梦,说梦话了。不过话说——我今晚还怎么睡啊!” 刘汝香白我一眼,把窗户关上,从旁边柜子里给我抱过来两床干净棉被。 “你自己收拾一下,把湿的放到边上,明天拿出去晾干,今晚先用这两床被子凑合一下。” 看着刘汝香回去的背影,我心里也是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被子被雨淋湿透了,变得很重,再加上床单缠住了身体,才挣扎好几下都没出来。至于腿上的痛感,那就是抽筋了。 应该是……这样的吧? 现在,床头的煤油灯被点着,屋里亮堂堂,心里也不害怕了。 在床沿坐了一会儿,不时捏着小腿肚,许久,疼痛才有所缓解。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两床浸湿的被子给拿走,我喘着气打量着床板,眼睛忽然就瞪直了。 在那白桦木床板上,竟然有着一个个鸡蛋大的黑色脚印,这印子一直蔓延到床头靠近墙壁的位置,延续到窗户上。 我把手伸过去比了比,这完全就是一个婴儿的脚大小,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冷汗不知不觉就从背后流下来,我伸手摸过去,却什么污渍也摸不到。 只是几秒钟过去,黑色的脚印就再也看不见了。 顺着脚印最终消失的方向——窗外望去,一个浑身惨白的极其瘦小的身影正趴在雨夜的院子地上。 他背对着我,看不清脸。 “啊!” 我几乎被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身后的床板上。 此时,诡异的事情发生。 刚刚床板上、墙上、窗户上的脚印全部都消失了。我屏住呼吸,颤颤巍巍站起身朝窗外看去,外面空空如也,再也见不到刚刚那个惨白的婴儿了。 一瞬间我惊慌至极,困意全无,站起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拿上煤油灯,推开门就去找刘汝香。 第三十六章 惊悚降临 刘汝香此前跟我说过,不准我私自进她的房间,但此时被吓得魂飞魄散,什么规矩也都觉得不重要了,赶紧按下门把手,往前一推! 房门纹丝不动。 糟糕,煮饭婆刚刚进去的时候把门给锁上了。 “师父,师父。快开门!有鬼啊。”我的心扑扑直跳,只感觉屋里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好像刚刚那个离开的东西,又回来了。 “嘭嘭嘭!”我使劲拍着门,额头上全都是豆大的汗珠。 屋里没有传来一丝动静。 也就在这时候,不知道怎么了,屋子外面刮起猛烈的阵风,堂屋的大门被吹得剧烈晃动。阴飕飕的邪风带着雨水湿气,直往两扇大门中间的缝隙里使劲钻。 好在大门上面有插销,除了这一点儿缝隙,就不可能再扩大了。 煤油灯里的焰火晃动着,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一边回头看着身后的卧室,又在不经意间瞅了几眼堂屋大门。 “嘭!嘭!嘭!” 敲门声响起,我瞬间就傻眼了。 声音来自我身后的堂屋大门,借着煤油灯光,我清晰地看见了木门在震动。 门外面……到底是谁在敲门? 我停下来,上下牙齿紧紧咬着,眼睛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大门,敲门声越来越变得剧烈、急促。 “嘭!嘭!嘭!嘭嘭嘭!” “谁,谁在外面?”这时候,我打着哆嗦鼓起全身上下的勇气问道。 门外无人应答,忽然陷入一片死寂,只余风声雨声。 到底是人,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紧紧攥着手里的煤油灯座,我鼓起勇气,慢慢往大门走过去。 在距离大门两步远的位置,我停下脚步。身子一点点往前倾斜,借着微弱的烛光朝着门缝外面看去。 那一条漆黑的缝后面空无一物,什么东西也没有。 好像是,刚刚那个拍门的人走了。 就这样反复观察了几秒,我心里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刚刚那个拍门的,难道是一个小偷,晚上来试探人有没有睡着的?不排除这个可能。以前我在莫家村时就遭过贼,家里院子外面养的十几只鸡一根毛都不剩。 就在我松了一口气,扭过头回去继续拍刘汝香的房门时,脑袋不经意间的一瞥,随后目光紧紧定格在了大门的下方。 浑身汗毛直竖,霎时间头皮发麻,仿佛全身血液倒流,一脸骇然地看着那儿…… 刘汝香家的门不是和地面贴得严丝合缝那种,而是离地面有将近五六公分的缝隙,此时此刻,缝隙下面、出现了半张头皮贴着地面,倒着的人脸! 苍白的额头上面,是一双漆黑空洞的双眼,隔着这道缝隙,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啊!!” 猛地朝后退去,我用背部撞击着身后的卧室房门,浑身打着寒颤,连煤油灯都拿不住了,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师父,快救我,有……” 蓦地,一只苍白干枯的手从门缝中间慢慢伸了进来,正在朝着缝隙上面一点点探去。 我一时间愕然,然后盯着上方的那门后的钢棍门闩就反应过来,它要把门打开。 一时间如坠冰窟,浑身没有一丝热气,更加剧烈地拍打着刘汝香的房门,喊话间几乎带着一丝哭腔。 刘汝香的房门迟迟没有打开,像是一堵坚实的围墙一样,任凭我如何拍打也纹丝不动。 “师父,救救我啊。” 那只阴冷苍白的手已经往上去摸到了大门后面的门闩,捏着那根指头粗的,一点点朝着另一边拨动着。 “嗬——嗬——”带着锈迹的钢铁轻轻摩擦着。 只是眨眼间,那根钢制门闩就被移到了另一边,然后“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门后面的东西,要出来了。 “吱呀——” 大门被狂风裹挟着推开,剧烈撞到了两边的墙上,外面,浑浊的月光照亮着整个小院,雨水也被风吹拂进屋里来。 门前,走廊上,一个背对着我的背影一闪而过。 然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惊魂未定的我只感觉背后传来一阵阴冷的气息,扭过头一看…… 刘汝香的卧室门开了。 我慌不择路地套进去,然后赶紧关上门,定睛一看,刘汝香还在床上睡着,背着我。 粉色碎花的小被子盖在刘汝香身上,只露一个被头发遮住的脑袋,她睡得无比安稳、香甜,真令人羡慕。 刚刚那副恐怖的场景现在还历历在目,我轻轻把手里的煤油灯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然后咳嗽一声,喊道:“师父,外面刚刚有些动静,我好害怕。” 刘汝香沉睡着,没有回我话。 我感到有些奇怪。 她怎么会睡得这么死?我刚刚一直敲门,她没醒来,这下走到屋里了,咋还没有反应? 我直接走了过去,俯下身子,盯着正在睡梦中的刘汝香。 枕头上散落着一把浓密的秀发,盖住了整个脑袋,甚至看不到脸,这个姿势就像是趴着睡的,非常怪异。 我犹豫了一下,又喊了一声师父,见没有应答,还是决定伸出手,轻轻掀开刘汝香脑袋上的头发。 嘶! 一张苍白而又冰冷的脸赫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整张脸皮上遍布着许多不规则的指头长肉缝,就像是许多尚没有睁开的眼睛,陌生,诡异。 倏然,脸正中央的一只眼睛猛然睁开,紧接着,所有的眼睛全部睁开,每一个眼睛都是漆黑的瞳孔,全部转动着紧紧盯着我。 啊!! 一双冰冷而又干枯的双手从床上的被子里伸出,猛地向我袭来,死死掐住我的颈脖,锋利的指甲刺进肉里,顿时鲜血流淌,我像一个小鸡一样被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呃——啊——”我挣扎着,浑身都快要使不上劲了。 哪怕我尽全力去掰着脖子上的手,却依然感觉像是钢铁一样坚硬,似乎紧紧焊死在脖子上,无法喘气。 这是什么东西……刘汝香,到底去哪了,为什么床上躺着这样一个恐怖的鬼? 我只感觉青筋暴起,脸涨得越来越难受。 第三十七章 心有余悸 就在眼前一片漆黑,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耳朵尖上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忽然传来一股刺痛。 随后耳边就出现刘汝香的声音:“兔崽子,瞎嚷嚷什么东西。” 猛地一睁开眼,洁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明亮的阳光刺得我头都有些晕,刘汝香正站我床边上,用手揪着我的耳垂。 一瞬间清醒,然后轻轻抓住刘汝香的手,紧紧握住。 “师父,我好害怕……”我打着哆嗦,甚至不敢再去回忆那梦里的场景。 余光轻轻撇过旁边的窗户,依旧心有余悸。 刘汝香白了我一眼:“窝囊废,做个梦都要吓哭了。” 我身上的背心和裤衩已经全湿透了,满头满身都是黏糊糊的汗水。 煮饭婆倒是对我做了什么样的梦比较好奇。 听我模模糊糊地说完,她沉吟道:“梦见被鬼追杀,说明你这两天心事重重,还是个焦虑、紧张的烦心事,这个事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一定会缠着你,给你造成麻烦。” 刘汝香说话半截,转身就走了,没过几秒又回来,手里抓了一大把硬币放到我床边上。 我清点一下,一共是二十六块钱。 “你用笔在钱上写好你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待会儿从村口出发,找准北边方向,然后脱了鞋闭着眼一直走,当你路上有停顿,比如说什么绊了一下,被谁叫了一声,或者觉得走得累了,踩到什么东西,就赶紧把手里的钱一把扔掉,然后转过身回家,也不要跟人说话,也不要回头,一直到家才算结束。” 说罢,刘汝香就催促我赶紧下床。 她另外解释道:“你今年十三岁,所以取双数扔二十六,你小子记得,别给偷留着给花了。至于为什么是北方,因为北方主水,而金又生水,这招叫丢金引水。日后如果令你焦虑从而做梦的那件事情果真发难,那么你就能顺顺利利渡过,不给你增加麻烦。” 刘汝香平静解释着,只言片语就透露出了这一门大学问。 “对了,你记着,解梦同样是一门传承术法。此流派不善与人争斗,但往往能抢占天机,日后如果能遇到此道中人,还是多多结交为善。” “这里面,其实学问大着呢。解梦,破梦,接梦,托梦,入梦……我今天教你的不过是小伎俩。”刘汝香摆摆手,示意我赶紧走。 内心涌起的兴趣正浓,此时却无奈被打断,只好穿鞋。 我紧紧攥着手里的硬币,忐忑地走到村门口。 一路上,碰到刘家村的长辈,我都主动笑笑,但因为事情重要,我也不方便说话。 算上来,我在刘家村住的这么长一段时间里,大部分人都认识我了。一些人甚至都记住了我的名字。 以前,我见到人都会常常打招呼,这是农村的规矩。乡下的朋友应该明白,不说话的冷脸人往往是最不受欢迎的。 此时见四处没有什么人,我站在村子路口,朝着北方闭上眼睛,然后忐忑地迈出了第一步。 我其实还能感觉到,我踩在坚实的水泥路面上。黑暗之中,能感受到脚下的碎草和散落的秸秆、石子,偶尔也会被路边的灌木擦肩而过,身上留下带有草味的露水。 一直走啊走啊,就在我脚底板赶紧有些发酸的时候,后背,猛然间传来一口凉气,冷不丁的、一只没有温度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登时,后背直冒冷汗,我嘴巴张着,几乎要喊出声来了,又憋了回去,回想到刘汝香说的话,赶紧把手里的一大把硬币洒到了前面的地上。 然而奇怪的是,一大把钢镚掉到水泥地上,竟然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好像在空中就被什么东西给接住拿走了。 接下来就是转过身回家,还是不要说话,不要回头! 我扭过身体,睁开眼,慌乱地朝着家跑去,哪怕是一秒钟都不敢多逗留。 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在乡间的水泥小路上狂奔着,耳边久违的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就好像是硬币掉在了地上。 “叮当——叮当——” 这声音犹如夺命的魔咒,每一次响起,我的心脏都会剧烈跳动,身后若隐若现的传来喊我的声音,同时心里反复出现一个念头:停下来,快回去,快回去,钱掉了,去把钱捡起来吧。 我咬紧牙关,心里反复默念刘汝香的嘱托,终于,一路有惊无险,平安回到家中。 “师父,我、我可以回头了吗?” “到家就没事了。”刘汝香平静说道。 我惊魂未定地朝身后望了望,然而什么也没有,出奇的平静。 “你快去吃饭吧,我们早点走。”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刘汝香昨天说过,要想治好韦林娟身上的阴毒,她就要去莫家村找到埋我弟弟的那口塘,去找一种专门做法用的引子。或许还能发掘出更多的秘密,而且,也算了结我心里一个杂念,防止其他人再受害。 整件事,说是帮韦林娟治病,其实更多的还是为了我。 我吃完饭收拾起行李,没一会儿功夫就看到门外停了辆小车。 一个约莫四十多的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把车钥匙递给刘汝香,然后向我们师徒俩寒暄几句,然后才恭恭敬敬地走掉。 “莫家村有些远,我们今天开车去。”煮饭婆拎起箱子,漫不经心说道。 “师父,这车是你的?” 刘汝香点点头:“村子里平时用的场合不多,放到我侄儿那保养。” 这倒也是,刘汝香在本地做法事,一般都是相邻的几个村子,走几步路就到了,有些乡间小路还不方便开。或者远一点的地方,那基本都是有钱人,直接上门车接车送,用不着自己开。 这事儿我还不知道,现在仔细打量着门口的黑色轿车,看着那车屁股后面的几个圈圈交叉在一起,心里是越发的骄傲。 嘿,我家也有小轿车!先前班里那几个鼻孔看人的富家小孩,他们家可都没有。 第三十八章 村内冲突 想到这儿,我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马上到莫家村,那一大帮村里人看到我从豪华轿车上下来,又该作何感想? 人是嫌贫爱富的,对于十来岁的孩子来说也是这样,一瞬间都有些飘飘忽忽。 刘汝香车开得有些慢,大概在上午十点的时候,我们才到达莫家村。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莫家村的一切都是那么让人难忘。 虽然这个偌大的家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而且我现在过得更好,但再次回到这满载我童年回忆的地方时,心中是期盼兴奋里夹着一丝落寞。 和刘家所在的地方比,莫家村就太穷了,穷得叮当响,最富庶的人家也就是几户出去打工的,其余都是带着一家老小在地里艰难地刨食,每逢旱涝还会减产饿肚子。 进了村子里,我趴在车窗前,立刻就看到了许多熟人。 都是门口的一些邻居,此时正值农闲时期,三三两两地坐在大树底下唠嗑,尽传播一些流言蜚语。像是哪家人手脚不干净,摸鸡蛋偷玉米。要么就是说一些裤裆子里的事,什么哪个汉子天天往嫂子家跑,哪家男人在林子里搞破鞋。谈着谈着,声音突然就压低,或者扭头张望着,怕被人听到,常常是这样。 漆黑发亮的豪华轿车开进村子,那些妇人老汉全部停住了嘴,伸着脑袋往车子这儿望,然后纷纷嘀咕起来,像是炸开了锅一样,讨论着这是哪儿来的大人物。 直到车子开得近了,忽然一个大婶一拍手里的蒲扇,直愣愣地看着,然后喊道:“哎,你们看,那不是莫家的小扫把星!” “这孩子咋坐上小轿车了,叫他碰上了大老板?” “他奶奶的,这样好的车子我还是头一次见。” 大树底下的那一批人全部站了起来,目视着轿车停到小院子门口。 刘汝香停好车,解开安全带:“下车吧,先去你家看看。” 我看着边上有些陌生的两间小瓦房,心里顿时伤感起来。 推门下车,走近了才发现,家里竟然已经模样大变, 小院子里堆出了几个半人高的柴草垛,有一间屋子的门也不见了,另一间的门也仅是虚掩着。 我攥着手里的钥匙,心里一阵恼火。之前跟刘汝香走的时候,我明明把门给锁得好好的,这下子怎么成了这样子,到底是谁弄的! 我刚一走上去,立刻就闻到了一股熏人的恶臭味,眼泪都要被熏出来了,定睛一看,两间屋子里面的家具物件全部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居然是几个用竹子木头搭建出来的架子和满地的鸡毛鸡粪。 我家怎么会变成这样?竟然成了鸡圈。我转身回头就看到了村口树底下的那一批人走了过来。 我把屋里的情况跟师父汇报一下,然后就朝那几个大婶大叔寒暄几句,直接问到:“你们知道我家屋子究竟是谁给用的?脏成那样,都不能住人了。” 没想到那些人居然全部闭口不言,都笑笑,然后摇着手里的扇子不出声了。 我再追问,其中一个瘦猴似的男人就说:“你现在过上好日子了,都坐上小轿车,还回来村里么,你又不会种地。这两间瓦房就留在村里给长辈们用了,也算是不忘本,回报村里对你的帮扶之恩。” 听到这话,我心里的火气就再也憋不住了,立即质问道:“你们怎么好意思说帮扶之恩的?我从小到大就被你们这些人骂着扫把星。你,老庄头,我小时候到你家去找你孙子玩,你说我是扫把星,让你孙子牵着狗咬我。” “你,你个莫老嫲,见到我一回就要说我是灾星,有一回,你还说我家要绝户。” “你们这些人,都是什么德行,怎么能昧着良心说出来这番话的?我有受过你们这些人一分恩惠吗,说谎话都不嫌缠了舌头。” 我这一番怒怼,心里是彻底快活了,回忆起以往在村子里受过的委屈,全部吼着发泄了出来。 结果,这一大帮人被我说得激动了,恼羞成怒,纷纷骂我不知好歹,没有礼数,忘本,还骂我是畜生。 就在我势单力薄,被那些老不知羞的轮番辱骂时,身后忽地传来一阵悠长而又刺耳的轿车喇叭声,顿时把那些家伙的骂声全给盖住了。 刘汝香这时候缓缓拉开车门,从车上走了下来,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些老头老太太,说道:“你们如果不想专门惹事,那就可以走了,不要在这里乱叫。” 这说话的语气立刻就让那些村里人不爽了,纷纷瞪着她问道:“你是什么人,别以为你开个小轿车我们就怕你。” “想欺负我们莫家村,你还早着呢。” “就是,我们村里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来管了。” 刘汝香冷哼一声:“我是玉门镇刘家人,你们但凡有点见识也该听过这名号。还有,问山小子也是我们家入了族谱的孩子,还是我的徒弟,你们要是欺负他,我就必须要管。” 那波人里,有两个汉子立刻就不说话了,尴尬地朝刘汝香笑笑,然后扭头就走。 其余人可能是不知道什么情况,但看见有人带头变脸,都噤声不再说话,继续观望着。 只有两个大约五六十岁的老阿姨还在嚷嚷。 “我管你是哪儿的,小丫头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真没教养,你敢来我们这儿撒野,我们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举起手,指着刘汝香的鼻子开始叫骂,说话是越来越难听。 刘汝香皱着眉头,脸上浮现一股愠怒之色,走上前两步,忽然间嘴中念起口诀,双手掐出几道复杂的印记。 “大蛇,来!大蛇,来!” 那一帮人一开始看不明白这通操作,然后紧接着转身朝着刘汝香招手的方向看去。 只见不远处的一个草丛里,居然慢慢爬出了几条蛇。 一条浑身长满黑白条纹,一条浑身黄褐色斑纹,还有一条通体鲜红,全都是山里人最害怕的剧毒之蛇。 第三十九章 呼蛇之术 “我的妈啊!”那一拨人全部看愣住了,纷纷连着后退好几步。 刘汝香浑然不怕,撇嘴笑了笑,走上前去,弯腰捡起一条黑白花纹的大蛇,抓在手上,沉声质问道:“你们想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徒弟,先问问我手上这条蛇答不答应。” 一条恐怖的剧毒银环蛇,一滴毒液就能毒死十头牛,这时候在刘汝香的手里伸着脑袋,张开红色的嘴巴露出两对洁白细长的尖牙,摆出了一副朝前方进攻的姿态。 刘汝香把手里的蛇朝前面虚晃两下,刚刚那老妇人立刻就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两手挡在面前,哇哇大叫着。 “噗嗤——”我直接笑出了声,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伙,怎么不再叫了? 一群人知道这回是碰见硬茬子,登时作鸟兽散,立刻各自回家。毕竟谁也不想晚上睡觉的时候,腿往被子里一伸就踩到一条冰凉的毒蛇。 人散去之后,刘汝香把手里的银环蛇放到地上,像是和人说话一样:“走吧,走吧。” 那条银环蛇像是听懂了人话,领着其他两条蛇,摇摆着身子爬进了不远处的草丛里,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我看向刘汝香的眼神是越来越崇拜:“师父,这蛇这么听话,是从哪儿来的啊?” 煮饭婆面带笑意:“想学啊你?我不教。” 又缠了她了半天,刘汝香才肯解释。 原来,刚刚那手法术叫做“呼蛇术”,是一种偏门法术,算是旁门左道,有一点点像是西南地区的蛊术。 对于为什么能够呼唤出来大蛇,刘汝香是这么告诉我的: “雄黄这种东西你知道吧吗。他散发的味道能够驱赶蛇,对不对?那换一种逆向思维,为什么就不能有一种东西能够吸引蛇呢?” “呼蛇术就是这样的,要用药石、草药做出一种特殊的方剂,要呼蛇时,先撒出去让蛇过来,接着就是用另一种方剂粉末撒到自己身上,这样蛇就闻不到你身上关于‘人’的气味,不会攻击你。这时再结合一些技巧和简单的口诀,就可以小心翼翼的摆弄蛇。” 我顿时豁然开朗。 刘汝香却是不屑地笑了:“这种小把戏有很多很多种,等你以后步入社会接触到更深的江湖,就能发现遍地都是这样的玩意,根本算不得法教正统,也没甚么师承,只能唬人。” 我点点头,似懂非懂。 多年以后,我还真碰到了刘汝香说的这样一个人,此人姓王,名字两个字,极擅呼蛇,不过比刘汝香表现出来的呼蛇术厉害许多,算是把一个小伎俩玩到了极致。 一次聚会上,有不少各行各业的社会名流,大家就都撺掇着让这个王大师表演呼蛇。王大师笑笑就答应了,袖子一甩,拍拍手鼓掌,跟着就喊,蛇来!蛇来!然后没过几秒钟,天花板上就掉出来一只指头粗的小黑蛇,正好砸在舞台上,在场众人一片叫好。 这时候,王大师就给那些处长、董事、老板们递名片,说,我认识个哪儿哪儿的局长,就喜欢看我表演呼蛇,以后你们谁有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这个表演费用好商量。还有其他哪儿的这个局长那个老板的,我都熟悉,可以联络。 后来看他上厕所,我立刻就跟上。 我叫住他,把刘汝香说给我的药石方子背了出来,立刻就看到那位大师脸上浮现一抹谦虚的笑容,恭敬问我:“先生是哪一派的?” 我报:“漓江西,玉门刘。” 王大师朝我拱拱手,拿出火帮我点烟,然后脸上冒出一副谄媚的笑容:“看破不说破,感谢兄弟给面子,我们这些小技俩上不得台面,勉强混口饭吃。认识一下,以后兄弟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喊我,我一定鼎力相助。” 其实这种人,本质上还是靠着自己的技俩来当作噱头吸引眼球,以个人为中心,织起一张关系大网。 就好比说你是某某老板,现在一个上游供应商不做你生意了,另外找的一个老板,人家开口就是公司一半股权,你咋办。但是,如果有一个玩蛇的人告诉你他关系好,能组一饭局,一千万就帮你搞定这事。最后让你评价他蛇玩的厉不厉害,你还能说不厉害嘛。 稍微有点跑题,再话说回来,至于为什么不教我,刘汝香说:“呼蛇术虽然是小伎俩,但蛇却都是货真价实的。就算你撒了药粉,可你本身没有制住大蛇的力量,那万一失控了,搞不好就弄出人命。” 而刘汝香武艺高强,就算那些蛇全部发疯咬人,估计头还没扭过来,蛇胆就要被掐出来,只是拿出来吓唬村民比较方便。 这下我是彻底明白了。 至于我家是谁给弄成养鸡场的,这事我肯定不能罢休,我得再去问问。 刘汝香也比较支持,知道我要去拜访的是一位对我比较好的奶奶,便从车里拿出来一叠钞票,递给我,让我机灵点,看情况是给还是不给。 先去村西头的张大娘家,她是村里对我为数不多有善意的人,之前就说了,她好几次给我递糖吃,有一次还给我煮鸡蛋吃,人是真好。 张大娘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我直接远远的吆喝着,然后就推开门进去。 便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坐在屋里剥花生,先是眯着眼瞅了一阵,然后认出来是我,问我去了哪里。 我只说投奔一个亲戚,现在回家看看。 张大娘点点头,然后自己说起了我家屋子的变化。 “都怪前面那个强子兄弟,老大给你们家里的东西都给拿走了,老二在你家里养了几个月鸡,结果前段时间全部害病死了,还说你家风水不好,喊你让你赔鸡。” “哎,那对强人你怎么能斗得过,孩子,你听我讲,不要去找他们麻烦,不然兄弟俩肯定要揍你,”张大娘正说着,然后慢慢站起来,把旁边柜子上放的一床被子给拿下来,递给我,“孩子,现在晚上睡觉还冷,你拿回去盖着,莫要搞冻了。到了饭点你过来,给我做点活,我一天管你两顿粗饭吃。” 第四十章 横行乡里 我拿着被子站在原地,心里百感交集,真的没想到,在莫家村里,还有人能这样替我着想。 一瞬间我就想到了奶奶,如果奶奶还在的话,也会对我很好的。 眼睛开始湿润,我把被子放在旁边桌上,然后摇摇头:“张大娘,我是来看你的,小时候,你给我糖吃,还给我煮鸡蛋,我谢谢你。” 张大娘笑了笑:“那都有啥呀,都是同病相怜了,我这个老嫲没儿孙后代,看见你们小孩子就喜欢。” 坐下来陪着张大娘剥了一会儿花生,我把口袋里的那一叠钱摸出一半来,递给张大娘:“张大娘,这钱你留着花,我现在去了有钱人家,不仅有学上,还有师父教我本事,过得很快活,以后我还会来看你的。” 放下钱,我就一溜烟跑到村里的赤脚大夫家。 这位赤脚大夫叫莫老三,我喊他三叔。在我们那交通闭塞的农村里,三叔就是所有人的大救星。之前有一次我半夜里上吐下泻,奶奶到了那儿就把正睡的迷糊的三叔喊了过来,给我扎上针喂了药,天没亮就好得差不多了。 此时来到他家,就见几个人打吊瓶,他正闲着现在没什么事,躺在椅子上跟众人唠嗑。见到我来了,他有些意外,问我啥时候回来的,这段时间都去哪儿了,身体哪儿不舒服。 我说,这次是专门来看看你的。 莫老三捻着胡子,看向我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些意外之感。 “问山你过来,我给你拿好吃的。”莫老三带我走进屋,从一个袋子里拿出几个花花绿绿的果冻塞给我。 他的为人还是这样好,总是给我一种亲切的感觉。 揭开塑料皮,吮吸着带着果味儿的糖水,我小声问起我家被改成养鸡场的问题。 他倒也不回避,说的和张大娘差不多,言谈中有恼火之意流露,劝我别招惹那对强子兄弟,晚上要是没去处,可以来他这搭个木板床。 我点点头,顺手把口袋里的钱塞到身后床上的被子下。 又聊了片刻,告辞后就匆忙往家赶。 “强子兄弟?就是那两家人?”刘汝香指着我家门口对面的左右两间瓦房。 “嗯,大强小强,这兄弟俩在我们村就喜欢欺负人,简直无法无天了。大强手脚不干净,之前因为偷东西被逮进去过两回,小强喜欢欺负村民,好和人打架。二人都喜欢打老婆,稍微看不顺眼就是拳打脚踢。” 我一边回忆,一边说着强子兄弟俩的罪行。 刘汝香如我所料那般皱起柳眉。 “你带路,我这就给你讨个公道。” 如强子兄弟这般人等,能娶上媳妇也是命好,只可惜苦了两个女人。 强子兄弟在家是老二老三,上面还有个大姐,生得水灵漂亮,我小时候还隐约有印象,后面被他们家给换亲出去了。 城里人可能不了解,过去农村娶不上媳妇,就流行换亲,我家的女娃嫁到你家,你家的女娃嫁来我家,这样都能讨上老婆,还不花钱。而强子姐姐嫁过去,就把那家的姐妹俩换了过来。 正往大强家走,近了忽然就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狗叫。 刘汝香径直走过去,袖子一甩,那狗立马闭上嘴,夹紧尾巴。 “你莫叫了。”刘汝香按住黑狗的脑袋,直接将狗身子给摁在了地上。 大黑狗低下脑袋,一动不动,狗嘴里细细呜咽着。 这一手本事给我看得一愣一愣的。 大强子家的门没有关,只是虚掩着。 我拉开门,朝里面喊话:“大强子,出来。” 以往还在村里的时候,我面对他都有些小心谨慎,他虽然不会直接打我这个小孩,但言语上的侮辱和捉拿吓唬可是常有的事。 如今刘汝香在边上,我便“狐假虎威”,只感觉胸中底气十足。 一个妇人这时候跑了出来,正是大强子的媳妇,脸上还有块淤青,见着我了就朝屋里吆喝大强子。 不消片刻,一个浑身酒气、面色通红、虎目圆瞪的邋遢男人走了出来。 “你个小扫把星,耽误我睡觉……”正骂骂咧咧,他忽地看见我身后的刘汝香,问道,“你是谁?” 刘汝香没搭理他,我趁势追问:“我家房子,怎么被你给偷偷弄成鸡圈了?又脏又臭,还能住人吗?” 没想到他居然一脸恼火,脸上横肉一抖,笑道:“我还没找你呢,你个小扫把星,我兄弟俩在你家养点鸡,全让黄狼子咬死了。你说,那黄狼子是不是你爸爸化的?还是你奶奶变的?没找你讨鸡钱到好,你还打上门了。” 大强子话音刚落下,我就气得攥紧了拳头,身子发抖。 这个东西,居然侮辱我奶奶! 我红着眼睛,紧紧咬着牙关,也没多想,一个踏步冲了过去。 狗东西,找打! 十三岁的我已经有一米六的个头,因为这几个月时间跟着刘汝香,伙食变好,顿顿都有各种鸡鱼虾肉,大米饭一顿干两三碗,身体也养壮了。 抬起胳膊,一个直直的冲拳正中大强子胸口,就见他连着后退两步,眉头一皱,惨叫着哼了一声。然后转眼回过神,这时酒劲被激发了,龇着牙举起巴掌,携着一股劲风朝我面门扇过来。 我举起胳膊去挡,却没想到这家伙力气大得吓人,接下他这一巴掌,虽说胳膊不怎么疼,但身子一个不稳,踉跄着晃了几步,差点摔在地上。 大强子恐怕也是没料到我敢向他出手,这时候宛如一条疯狗,嘴里叫嚣着:“老子把你杀了,你个小畜生!你怎么敢打我的。” 说着就冲了过来,举起拳头就要砸我。 我心里一紧,就在想这下咋挡的时候,不知何时刘汝香走了过来,一个箭步冲到他身前,脚往下一伸。 只听“扑通”一声,大强子整个人直接摔倒在了自家的泥巴地上。 加上前夜下雨,此时地上都是一滩烂泥,直接摔得浑身都是。 可这家伙又哪敢服输,越发恼羞成怒了,扭头看着刘汝香,刚打算爬起来,肚子上就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第四十一章 作法驱邪 低头一看,大强子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 一条黑白条纹的大蛇正躺在他身下,那条蛇张开血红的嘴巴,张嘴咬在了他的肚子上。 疼痛从这里传来,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蛇的几颗尖锐的牙齿扎进了肉里。 刺痛感席卷全身,大强子像是杀猪一样的叫声传遍了整个村子。 “啊呀——啊——” 黑白相间的蛇足足咬了他十几秒钟,才缓缓从他身下钻出来。 他此时抬头一看,见到刘汝香怀里抱着一条红一条黑的大蛇,心里已经是什么都明白了。 恐惧萦绕在他的心头,他想不明白这个眼前的这个女人怎么能把这样的毒蛇当玩具。 “救命啊,救命!”大强子喊着,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同时,他更加担心的是蛇毒。 瞥了一眼刚刚离开的那条蛇,浑身上下黑白相间的花纹,那模样,分明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银环蛇! 一滴毒液毒死十头牛,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只要被咬中了,基本上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 在大强的哭嚎声中,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 包括大强子他弟弟,小强子也来了。 “哥,你怎么了?”小强走到跟前,立刻被刘汝香怀里的蛇吓了一跳。 “你这女人,哪来的蛇?真是歹毒!” 小强子也不敢走上前来,便站在旁边打嘴炮,不停地叫嚣着。 “我哥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子一铁锨劈了你个臭娘们!” 刘汝香也不恼,自始至终也没回过他一句话,只是轻轻一拍手。 便是一条黑白相间的大蛇从树上落了下来,从天而降地砸在小强子的身上。 冰凉的触感黑白相间的花纹碰撞在一起,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小强吓傻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在其他村里乡亲的注视下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啊——嗷——” 小强的叫声比他哥更加凄厉,换一种生动的说法,就是半夜醒来忽然发现枕头边上是一个臭烘烘的老母猪,带着一点惊吓的味道。 村里的乡亲们或多或少都被强子兄弟们欺负过,就算有关系好的,现在看到刘汝香挥手就是一条大蛇的本事,也叫吓破了胆,根本不敢出头。 包括小强身上的大蛇,现在全都爬到了刘汝香的脚下,围着她盘起身子,警觉地看着四周,吐出了嘴里猩红的信子。 在强子兄弟二人痛哭流涕之中,刘汝香终于缓缓开口:“你们兄弟二人长期胡作非为,鱼肉乡里,对于妻子动辄打骂,毫无人性可言。有多般罪行,其一,前亡后化,诅咒宗亲,有范冥司五岳泰山;其二,不尽夫道,毁妻室,不听从妻言,肆行无忌,出言遂忘恩义交篇,诋谪殴辱,不顾良缘,致使天理不容,鬼神谴怒;其三,偷窃他人财物,手脚不净;其四,欺老凌幼,不尊……” 一句句谴责的话落到旁边乡亲的耳朵里,都止不住的点点头。 “即使我今天不出手,你们迟早也是要遭报应的。但念在你二人尚无犯下天怒人怨的罪恶,便也留你一条狗命,但需你二人马上便去我徒儿家打扫屋室,彻底清理干净。到时我自然会给你二人蛇毒解药,否则不过明早,你二人都要毒发暴毙。” 刘汝香话音落下,强子兄弟俩连连点头称是。 转身踉跄着跑回家,一路小跑拿来扫帚、铲子、抹布,手忙脚乱地跑进我家屋子里,不停清理鸡粪污渍。 村子里有人见到这兄弟俩吃瘪,恨不得拍手叫好。 这时候,已经到了晌午饭点,刘汝香从车里拿来泡面和肉罐头,我们找个大叔借了热水煮来吃。 一吃完,刘汝香就拿上法器,让我带路去那口诡异水塘。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躲不掉。 穿过杂草丛生的小路,我们二人钻进一处杂树林子里。 一进来,陡然间就感觉到空气变得阴凉起来,头顶的大树将阳光完全遮住,树底下阴影交错,甚至、还有些昏暗。 “在哪里?你记得路吗?” “我想想,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 转了几次,从杂草丛里硬生生踩出一条路来,再走出林子后,远远的便看到了不远处的稻田中间,有一大排高大的柿子树。 “就在那里。” 等我们走到那儿,就能看见柿子树后面的一口荒塘。 塘水的颜色是黄中带绿,几乎不透明,岸边杂草丛生,还有许多水马苋和浮萍,几乎把半口塘都给遮盖住了,看不见下面有什么。 今天的天气阴沉且发闷,走在外面就很不舒服,到了水塘边上,我心里总是会发慌,还有一种莫名的心悸。 刘汝香把我手里的提包接过去,从里面掏出一个苹果。 “我看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刘汝香自顾自地说着,然后看了我一眼,手一甩就把苹果扔进了塘里。 水花四溅,涟漪一波接着一波,久久未能散去。 那颗红彤彤的苹果,随后便漂浮在水中,轻轻晃荡着。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在心里数着,直到一分钟快要结束,那颗苹果仍然是浮在水面上,未曾下潜一分。 而在我的印象里,小时候父亲带我去上坟,那扔下去的苹果都是像石头一样,根本不会在水面上停留一点时间。 刘汝香松了口气,转身望向我。 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就在我以为可能水塘里的异样已经消失的时候,猛然间,那颗红苹果的位置荡漾起了一阵涟漪,好像有一片黑影靠近了过去。 然后转瞬间,水面上的那颗苹果翻转过来,原来底下的位置,赫然消失了一大块,像是被人从水底下咬了一口。 涟漪散去。 整个水塘重新归于一片死寂。 我有些惊慌地扭头,看向刘汝香。 她也看着我,二人对视,今后她轻轻咳嗽一声,颇有些疑惑:“怎么了?” “那个苹果……” “那一口是我中午咬的,刚刚扔的时候你没看到。”刘汝香平静说着。 第四十二章 鸡蛋钓法 呼—— 呼出一口气,心里那根紧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我翻了个白眼,没想到这居然是煮饭婆咬的。 “苹果有点酸。”刘汝香补充说道。 刚刚可差点把我吓死,我还在想,到底是什么东西把苹果咬了一口, 可就在这眨眼的一瞬间,那颗苹果在我视线的余光当中忽然下沉。 像是被一只大手拉进了水底,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 我紧张地屏住呼吸,眼睛四处打量着整个池塘,在想,苹果会不会漂到哪里去了。 然而,并没有。 “消失了。”刘汝香轻轻呢喃。这证明,我没有眼花。 “还真是这样子的。” “这里面的东西,不简单。” 刘汝香转身,从不远处的林子里找来一根树枝,伸进塘水边上,一整根一人高的木杆子都全部沉没了进去。 这口塘,不是一般的深。 她放下棍子,打开了木箱,把师公袍、褂子披戴整齐,又戴上一张红脸蛋的老妇人面具,便唤我去她身边帮持做法。 刘汝香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簸箕开始摆法坛:“这下面的东西不简单,如果这不能一次成功,恐怖接下来就要大动干戈了。” “怎么说?”我接着追问。 “把这水下的孽魂给一口气收上来,直接度化了,如果不成,到时候还要下水取尸,会麻烦很多。”刘汝香正说着,抬手就点起一把香,另一手拿着铃铛,不停晃动。 青烟升腾,雾霭弥漫。 刘汝香口中念起法诀,绕着水塘走。 我跟在她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扭头观察着塘水下面的动静。 鱼虾嬉水,水面忽地起了几朵水花,隐隐能看见鱼尾甩动。 一圈走完,刘汝香继续开始做法。 “问山,你仔细想想,我这次作法遇到的情况,和以往我做法有何不同?” 说着,她从包里摸出了两个鸡蛋,又打开一个小罐子,那是用苏木煮出来的红水,然后用毛巾蘸着涂到了鸡蛋上。 原本淡白色的鸡蛋变成了鲜红色,就像是那种夜来香的颜色。 我心里一阵恍惚,这玩意不就是小孩子满周岁,抓周时用的红喜蛋嘛? 但师父说的这问题,我还是没想明白,以前也做过室外的法事。 “是在水边上?”我瞎猜道。 “蒙对了一点,但不完全,”刘汝香慢慢解释道,“像是以前做法,不管是问神还是驱邪,都是有个人在场,我们是对着人做的法。而这次,并没有人,而是一个死去多年的婴孩。” “而且哪怕是婴孩的尸体我们也没有,连摸都没摸着,难度要高许多。如果换做一般的野路子师公来,就是喊上一个班子,也要束手无策。” 正解释的功夫,染着苏木红水的鸡蛋已经放在地上阴干了。 刘汝香拿出一根白色的细线,捆在了红鸡蛋上面,再把线的另一头系在木杆子上面,变成了鱼竿样的东西。 “这是?”我抓耳挠腮,不理解这是什么。 “我刚刚说了,做这种法事不能凭空就做出来,必须要有个对象,或是尸体,或是活人,现在没办法,只能用这招钓鱼法。” “你拿好了,切莫松手,待会儿我说起杆,你就把手里的鸡蛋杆慢慢放到水里,要让鸡蛋悬在水面下面,不能沉下去,也不能露出来。” 我抓住刘汝香递过来的“鱼竿”,越发觉得神奇。 水底下的那个“哥哥”,他真的会上钩吗? 刘汝香抓起几张黄纸符,拿手一甩,符纸瞬间无风自燃,也没有冒出火苗,就是直接开始烧成纸灰,颇有些神奇。 “大众虔诚,禳关渡煞,香花奉请:闻今弟子虔诚请,今时顷刻赴来临,八难三灾俱解脱,关星吉时降贞祥……” 正高声唱着科书经文,刘汝香那手里掐着的几张黄符纸全然燃烧殆尽,化作纸灰飘到了前面的塘水中,她顺势弯腰,另一手拿起短剑,立即摇动铜铃铛,朝我大喊:“起杆!” 我全神贯注地盯着,就等着这一时,立刻举起手中的鸡蛋杆,慢慢转身,把那枚鲜红的鸡蛋轻轻落在水里,刚好浮在水面之下。 水塘里,好像是随着刘汝香做法事的动静,吵醒了什么东西,一时间水面上浮起无数条鱼,有大有小,全部跃出水面。 翻腾着,摇摆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出现。 水波翻腾,激起浪花,涟漪荡漾…… 我的脸上出现了骇然的神色,根本想不到,这口水塘之下,竟然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就在下一刻,木杆子的顶端传来一股拉力,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那颗红鸡蛋猛地就沉了下去。 我第一时间回过神来,立刻把杆子往上提,和那水下的东西僵持着。 我清晰地看到,就在漆黑的水面下,红鸡蛋赫然被一个发白的影子拖拽着。 “师父……” 刘汝香看到了情况,立即喝道:“抓住了,千万不要松手!” 说罢,一个箭步冲过来,抬手就把一张黄符纸粘在了木杆子上。 水下那个东西的劲立刻变小很多,但此时抓在我手里,心里总是会很害怕。 刘汝香知道这事难办,不由得动作加快,拿来一只装着生米的碗,把蜡烛油掺着朱砂倒进去,搅和匀了引上火,立刻就冒出了浓浓白烟。 她一边唱着科书经文,另一边用手捏起一撮米,精准地甩到了红鸡蛋所在水面。 米粒掉进水里,就像是烧红的铁那样,发出了“兹拉兹拉”的声音。 伴随着米粒沉入水中,我只感觉手中木杆子上传来的劲越来越大,还在不停地抖动,我不得不用两只手来去抓。 刘汝香知道那水下面的东西开始发难,不得不加快手中撒米的速度,顷刻间,一大碗米都扔了进去。 水中的东西挣扎得越来越剧烈了,我沉住气身子往后倒,已经感觉很难再抓住他了。 “坚持住,还差最后一步!”刘汝香说着,反手抓起几根竹简,朝着水下投去。 可谁能想到,就在这时,水底下竟然浮起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第四十三章 水底浮尸 竟然是一具令人感到恐怖的肿胀浮尸。 啊!! 我受到惊吓的瞬间,刘汝香刚刚贴在木杆子上的那张黄符纸跟着掉在了地上,眨眼就自燃成了一道灰烬。 “不好!” 我们都没预想到这时会出现变故,那颗漂浮在水面之下的红鸡蛋立刻沉入水底消失不见。 手中的木杆子也应声而断,碎成了两截。 正好我是身子往后倒着站的,结果重心一个不稳,直接仰面朝天一头栽倒。 “唉呀!” 我赶紧爬起来观察水面,这时候水面早已恢复平静,再也无半点波澜。 只留下那具被水泡得肿胀起来的尸体,已经完全认不出是男是女的面目了。 整张脸被泡得像是白色的一团浆糊,我只看了一眼就迅速低下头,感觉心里难受,甚至是想吐。 刘汝香从身后走过来,阴沉着脸,上来观察着水里的浮尸。 良久,她叹了口气。 “师父,那杆子,为什么会断?” 刘汝香指着水上那具浮尸,摇了摇头:“这本来是能把那东西给钓起来的,这样不管是施法还是直接捉拿,都可以。可坏就坏在水底突然冒出来一具浮尸,这浮尸身怀阴气,直接冲坏了这法术和符篆的平衡,不然木杆子也不会断掉。” “那,那现在怎么办?”我扭头问着刘汝香,心里七上八下的。 “先回去吧,这水塘里有尸体,也要喊你们村里人过来,看看是谁家的。而且我怀疑,这个水塘里或许不止有这一具尸体,没准都沉在塘底。” 刘汝香还算镇定,脱去披在身上的师公袍又摘下面具,带着箱子重新回到村子里。 我们直接来到村子里去找村长。 莫家村的村长叫做莫二石,是个人高马大的中年汉子,做事虽然毛毛躁躁,但讲话很有道理,村里人也都比较服他。 我慌里慌张地推开他家大门,朝着屋里吆喝道:“二石叔,村子东边的老柿子塘里面漂上来个死人!” 村长从屋里走出来,听到我的话也是立刻变得慌乱起来。 “什么,死人,长什么样子?” 我极力回忆着:“已经……看不出什么样子了,一片白花花,到底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村长面色苍白,小跑着走出去,走到村子里路中间吆喝起来,立马就招呼过来七八个劳动力,拿上了绳子、棍子和捞网等各种工具。 “走,走,现在过去。” 一行人小跑着穿过树林,来到那口柿子塘。 大伙见到了漂在水边上的巨人观浮尸,都忍不住掩面干呕。 “来人,用抄网卡住脖子,打上来,快。” 湿滑滑的水浮尸在众人费了好大一番劲才给弄到岸边,然后又是用绳子拉,又是用抄网拖,连那被泡烂的皮都磨掉了好大几块,终于才把这具散发着阵阵腐败恶臭的尸体拖了上来。 “呕——” 一个大婶直接转过身吐了出来。 其他人也都离远了生怕沾染什么,唯有村长莫二石一个人走上前,跪在浮尸边上用手扒拉着什么,直到看到了尸体脚上的一条红绳子,上面戴了个狗牙挂饰。 顿时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老泪纵横地喊着:“我儿啊——” 靠着旁边的几个村里人,我也是明白了到底是咋回事。 大概在半个多月前,有天下午,莫二石跟他儿子吵了起来。当晚,莫二石的儿子直接就摔门出去了,到晚上也没来家。 当天,莫二石家人都劝着出去找找,被他给拦下来了,说,这儿子跑出去了就让他跑,决不找他,不惯着。 随后,莫二石的儿子好几天都没回来,去亲戚家打听也没结果,镇子上也没人。一个大活人,好像就凭空的消失了。 当时,就有人猜着,说可能人已经出事了。莫二石不相信,说是可能去城里打工了。 谁知道,现在真相猛然间蹦到了眼前。 过了好一会儿,二石叔家的人也陆续赶了过来,把尸体放在门板上,用布盖上,抬着往村子门口的打谷场走。 在外离奇死亡,尸体是不能回家的,因为会给家里招来病祸。 有个很普遍的说法,叫做寿终正寝,不是普遍意义上的人死了,是有着严格定义的。 必须要是人自然老死,不能有疾病受伤,还没有病痛折磨,而是感觉身体日渐垂暮、大限将至,临终时心有预感,便交代后辈子孙回来见最后一面,再在生前居住的正宅厅堂之中搭门板或草垛,让临终者躺在上面来和后辈亲友告别。这时人已经生机衰败,水米不进。此时,儿孙满堂,亲友相伴,在一片祥和的情况下安然辞世,这才叫寿终正寝。 所以,那些病痛而死,死在外地、偏房的,身边无儿女后人的,皆不能称作寿终正寝,只是后人说话常用,渐渐就很少管他的意思。 咳咳,扯远了。 村长莫二石知道刘汝香是师公,便过来找她,想让她帮他儿子做法送葬。 煮饭婆答应了,不过还提了个要求。 “此塘地处偏僻,吞人性命,水下定有凶险,我过来做法也是为此。而且不瞒你说,这水塘下面说不定会有其他尸体。”刘汝香将当时的做法被浮尸突然打断的场面描述了一遍,莫二石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骇然神色,立刻就明白了。 “好,我这就回去召来人手,把这水塘翻个底朝天。” 现在不是农忙时节,又是碰上了这等生死大事,村民们得知这水塘有古怪,纷纷拿着工具赶来帮忙。 计划是先挖开这口塘,把水引到东边百步之远的一口水渠,然后再打捞淤泥,清理塘底。 趁着村民都在,刘汝香便四处搭话询问。 “这一二年,村里可有失踪或死得很古怪的人?” 失踪或是亡人,都是村里的大事,立刻就讨论出来两个。 除开村长莫二石家的儿子,在村南边的韦家,也有一个儿子失踪。 村西边的寡妇吴氏,他的独子也是下落不明。 至于很奇怪的死亡,村民们朝我看了看,说是我奶奶算一个。 被蛇咬死,确实不多见。 第四十四章 戏弄恶棍 不过,村里人看我就在边上站着,也就没再多说。 话题重新回到那两个失踪者身上,甚至有人已经在猜想,会不会也是蹊跷地死在了这口塘里? 一下午都在开挖池塘,加上我们师徒俩,十来个劳动力一直忙活到天快黑才引走半塘水,但底下仍然还有一人深,一根比我还高的长竹竿探下去,只能露出来两拃。 为什么村里会有一口这么深的水塘,我也不清楚,有年纪大的叔叔说,以前这口塘很浅,经常干。因为当时地里经常遇到旱涝,就希望给弄深一点,公社就带着大伙往下挖,这样到了夏天既能蓄水,还能救多一点秧。只不过后来公家给修了一条水渠,附近也就没人用这口塘了。 正聊着,那位大叔好像回忆起来什么,说道:“这口塘其实也很蹊跷,我记得,当年挖塘的时候,我们生产队有一个人从塘埂上面摔下去,一下子就摔傻了,再也没能治好。塘也就不挖了。” 我心里暗想,摔到脑袋了,这人傻了也正常。 哪能想到,这位大叔接下来的话让我直接大吃一惊。 “这个人傻得不正常,他好像一下子就变成了个女人,回到家里就嚷嚷着要嫁人,嫁给一个谁来着,说了名字,咱们十里八乡都找不到人。” “那傻子后面就整日不出门,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你猜怎么,他硬生生地把自己脚给掰断了,用布条给脚缠上,非说这样的叫三寸金莲,这样那个要嫁的男人才喜欢。” “当时傻子家里几口人都气坏了,看着这个独苗犯傻,也是气得以泪洗面。当时村子里都在传,说这人是撞着什么脏东西了,要去找师公才能治好。” “不过那段时间因为师公们销声匿迹,也就不了了之,只给关在家里,每天给两碗稀饭吊着不让饿死了。” “可更加奇怪的事情来了,那个傻子每天只吃两碗稀饭,身体却在慢慢发胖,肚子越来越大。直到有一天下午,他突然脱了衣服光着身子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叫喊着,要嫁给哪个人。不过声音已经变了,根本不是原来的声音,又细又尖,有几分女人味。” 大叔说到这里,不由得压低了声音,脸上浮现一股后怕的神情:“当时村里人都害怕,而且那时候这都算耍流氓,生产队长闻讯赶来,直接给这家伙枪毙了。不过,枪子不是打烂了肚子么,你猜怎么着,他家里人赶过去收尸的时候,赫然发现傻子的肚子里居然长着一团像是小孩的肉瘤,听说手脚脑袋都长出来了。” “哪怕后面下葬了,那片墓地很长一段时间里,半夜都能听到婴儿的哭声。” 恰逢此时天色已暗,只能隐约看清脚下的路,抬头朝边上的水塘看去,浑浊的水面下好像暗藏着什么。 两个胆小的妇人已经被吓得捂起了胸口。 “我真没骗你们,是这样的,不信去打听打听,估计老一辈还都有印象。” 旁边有个汉子跟着附和:“是的,我爸以前也跟我讲过,应该是真的。” 我心里一紧,不由自主地朝刘汝香身边靠过去。 “这你怕什么,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只是听听故事就被吓到了?” 刘汝香看向我,一脸嫌弃。 一路回到家中,几间屋子里仍然是臭气熏天,但相比上午来时已经好了很多,所有鸡粪都被清理干净,地上也泼了水冲洗了好几遍,已经看不见脏了。 强子兄弟俩脸色苍白,看着刘汝香满是哀求之意。 “我们再也不做了,求师公你原谅。能救救我们吗?” 兄弟俩捂着身上被蛇咬出来的伤口,苦苦哀求道。 刘汝香目光看向我。 我知道她是在问我的意思,便也就得饶人处且饶人了:“你们二人以后在村子里收敛一些,再敢欺负村民,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结果了。” “嗯,我们不敢了。” “以后不会了。” “也不准再打老婆。”刘汝香吩咐。 “嗯,一定一定!” “绝对不敢。” 刘汝香咳了咳嗓子:“你们在这候着,我去车里拿解药。” 说着,煮饭婆拉着我到门口的车子后面去。 他从车里拿了张纸,然后环视四周,用纸包着捏起来两块干硬的鸡屎。 又打开车门,拿瓶花露水喷了点上去。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刘汝香走到强子二兄弟面前,故作镇静地打开手里的纸包。 “解药来之不易,价值千金,本来我是不想给你二人治的,死了也就死了。” “但我也怕你们死了脏了我的眼。里面有两颗药,拿去吃吧,直接一口气吞了。”说着,就在我瞠目结舌之时,刘汝香把那两颗鸡屎递了上去。 强子兄弟二人拿到“解药”,立即喜笑颜开,只不过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便有些皱眉头。 “师公,这……这解药怎的有股臭味?” 刘汝香白了二人一眼:“你既然不想吃,那就给我吧,现在你们连夜进城坐火车到省城去找专家,估计还有机会治疗。” 强子兄弟二人两手一缩,连连摇头,赶紧放到了嘴里。 入口之时,眼睛一瞪,扭着脸强咽了下去。 我紧紧咬着牙关,却不是气的,而是在疯狂憋笑。 这对横行乡里的畜生,这次也算是吃了个大亏。 不过刘汝香给他们鸡屎吃,那蛇毒发作了怎么办,总不能真让他们等死,还是说,鸡屎也能治疗蛇毒? “行了,你们可以走了,以后再敢放肆,自会有蛇仙来收你性命。” “还有,这个解药有一些小副作用,你们吃下去以后可能会闹肚子,不过不用担心,过两天就好了。” 刘汝香摆摆手,说完便将强子兄弟打发了。临走时,他们二人还不忘感激涕零一番。 终于,二人回去了,我憋不住笑,扭过头来追问师傅,怎么要给鸡屎吃? 刘汝香这时笑吟吟回答道:“你怎么知道,咬他们的是银环蛇?” 第四十五章 野塘旧闻 刘汝香解释道:“咬住强子兄弟的,是另一种和银环蛇长得非常相像的蛇,叫做白环蛇。” “白环蛇身体圆滑,尾巴细,银环蛇身体脊背骨头突出,棱角分明,尾巴粗短。当然,最大的区别在于二者的毒性上面。银环蛇一滴毒液能放倒十头牛,而白环蛇则是无毒蛇,顶多会疼个两天。况且,鸡屎上面的白色部分还可入药,能解热祛毒,呵呵,明白不。” 刘汝香说着,我顿时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这个煮饭婆,整人还真是下手不留情,有点狠啊。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的路口忽然有人过来喊我们。 正是张大娘,她一晃一晃走到我身前:“问山,你这孩子没走啊,晚上我烧的山芋稀饭,烙的糖馍馍,你来去吃。” 张大娘又看到了我身后的刘汝香:“这个是……” “这是我师父。” “好好,你们都过来吃吧,我烙的馍馍多。” 我看了看刘汝香。 “师父,天都黑了,我们吃完再回家吧……” 刘汝香想了想,也答应了下来。从车里拿了卤肉罐头和小洋人,我们一起来到张大娘家里。 张大娘烙的糖馍馍确实好吃,里面还放了芝麻,又香又甜,配着山芋稀饭吃,正好。 吃着饭聊着天,张大娘谈到了我上午留给她的钱,她说,她一个人用不了多少钱,靠着二亩地过活已经足够了,让我还是拿回去存着,以后留着上大学、娶媳妇。 我心里是一阵感动,正和张大娘聊着天,忽然,外面就隐隐能听到一片呼喊声。 “大芳!大芳!” “你在哪?” 一阵接着一阵的呼唤,我立刻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刘汝香先起身出去,我拿着糖馍馍紧随其后,张大娘也端着碗跟了出来。 外面是咋了。 一个汉子打着手电筒,不停地照着,一直在喊人。 “你们看到大芳没,咋好半天都没见到人了,都到晚上吃饭了。” 大芳姓韦,是个隔壁村嫁过来的女人,今年四十多了,长得虎背熊腰,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今天下午挖柿子塘的时候还见着人呢,怎么现在就找不到了? 村里其他的村民都赶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都说不清大芳到底去哪了。 但大家最好见到大芳的地方,全都是柿子塘那里,后面就没人见到她了。 “你去柿子塘看看吧,我下午那会儿听她说想下水里去逮鱼。” “哎呀,那都死了人了,鱼哪里还能吃。” 两个稍微有印象的大婶议论起来。 大芳的丈夫听到这话,赶忙走过去了。 刘汝香眉头紧锁,我们重新回去吃饭。 可我手里的馍馍还没吃完,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我们再跑出去吃瓜,便看到大芳的丈夫哭得涕泪横流,手里抓着一只黑色的凉鞋:“我在水里捡到的,我家婆娘今天就穿着这鞋,怎么一下子人就找不到了!” “我去找了……水里也没找到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大芳丈夫哭着,声音里满是无助和惶恐。 与此同时,还有人提出了疑问,大概也是出于好心来安慰。 “也不见得吧,人要是落到水里了肯定会飘上来的,怎么可能找不到呢?” “是啊是啊,别操心了,我们马上吃过晚饭一起去找找看。” 手电筒把路照得亮堂堂的,我的记忆不由得就被拉回到了几个月前奶奶死去的那天,同样是很多人打着手电寻找。 我心里出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此时,我心里一闪而过一个想法。 “师父,你能用那个踩鞋寻人的法术吗?”我靠在刘汝香的身边,小声问道。 刘汝香寻思了一下,点了点头。 “罢了,看你面子,就出手一番。你去跟他们说。” 我还记得刘汝香上次做法术的场面,一脚踩着鞋子,另一脚踏在黄纸上试探方向,灵验得很。 我来到大芳丈夫身边:“壮叔,大家都晓得我师父是个师公,玉门刘家那边来的。会一手法术,也许能帮助你找到大芳婶。” “好啊,好!什么法术,你要多少钱?” “不用钱,都是村里乡亲,我喊我师父帮个忙,要不了多久功夫的。” 我这边解释完,旁边的村里人看我的目光就不一样了,好像没了先前那种看扫把星的眼神。 不管是哪里的乡下,我们这种民间法教人员都很受人尊敬,尤其是沾上了生丧娶嫁的行当,都更加吃香。 相信很多人都知道,在乡下里,人要是死了,怎么葬?啥时候葬?这是都要请地理先生来看期的,没有期,在家放烂了也不能葬。 “问山这孩子真不错啊,这么小就知道报答村里了。”村里人夸着说道。 我笑呵呵,拿起了大芳丈夫手里的凉鞋。 “我师父用的那个法术叫踩鞋寻人,只要这是大芳婶子穿过的鞋子,就能作法了。” 壮叔止不住点头,但同时站起来问我:“好,好,我回家再拿两双鞋子,这凉鞋刚买来没多久,刚穿没两天。” 他还没走出去,刘汝香便叫住了他,从我手里接过凉鞋,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儿,只要是没有第二个人穿过就行。你们先去柿子塘那里等着我,既然怀疑可能是掉在那塘里,我马上就去那里作法。” 说着,刘汝香带着我往家走。 先要去车上取做法用的东西,供香、红绳、黄裱纸都不能少。 可到了家,我顿时就傻眼了。 方才还干干净净的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泼了旱厕舀来的粪水,臭极了。 “妈的,到底是谁弄的。” 我怒气冲冲,转头看向刘汝香,她的脸上也有些愠怒之色。 而刘汝香拿出钥匙走到轿车边上,气得拍了一下车前盖。 我这时才发现,车子的四个轮胎居然全部瘪了下去。 蹲下来用手电筒照着,还能看到上面有像是被刀捅出来的缝。 “真该死,我估计,这绝对是那强子兄弟干的。” 可能刘汝香也是在气头上,直接带着我到前面的大强子家去。 第四十六章 放水填塘 敲了半天门,还是大强子他老婆开的。 半天不见,女人的脸上有多了一块淤青,他走过来的姿势还一瘸一瘸的。 “大强子去哪里了?”刘汝香板着脸问。 “我,我不知道,他人不在家,跟兄弟出去了。”说着,这个女人低着头,不敢再看我们。 刘汝香接着追问:“我们院子里是不是又是他们俩弄脏的?” 这个女人赶紧摇头。 “没有,不是的,我也不知道。” 刘汝香叹了口气。 “我们车子轮胎也被他们给刺破了,你不知道?” 那个女人紧紧攥着手,然后就推着门要关上。 刘汝香伸出手撑过去挡着:“你没骗我们?” 她不说话了。 “他又打你了?” 她不吭声。 刘汝香松开手,由她关上了门。 这也是一个不幸的女人。 刘汝香叹口气,转头便回去了。 “那兄弟俩一定是出去了,可能是往镇子上跑,但这两天恐怕不会回来,说不定还有可能来找我们麻烦。” 我心里恼火的同时,还为强子兄弟的媳妇感到惋惜。好端端的姑娘,因为兄弟的换亲就要嫁到这种恶棍家里,指不定那天强子兄弟俩谁酒喝多了或者怒气上头,被他们失手打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师父,轮胎坏了车子怎么办?我们晚上还能回去吗?” 刘汝香打开车门收拾东西,说道:“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先去柿子塘作法。” 等我们二人赶来柿子塘,此时已经聚了很大一批人,都是来找大芳婶的。 刘汝香如上次那般,点燃供香做好场面,然后便开始吟唱道:“五脏大乐,五体大勤,五官大顺,五感大合,念西燕镇莫家村莫大芳女子姓名,万望有感……” 把黄表纸扔一张道地上,用那只绑了凉鞋的脚去踩,扭了扭确定方向,脚尖竟然直指着边上的水塘。 刘汝香转身顺着水塘岸边走,来到水塘的对面,接着重复踩鞋找方向的动作,然后脚尖还是指向了水塘。 刘汝香的脸紧紧绷着,叹了口气,解开脚上的凉鞋,拿着剩余的供香拜了拜,随手插到水塘岸边。 法事已经做完了,或者说,是没有必要再做了。 “师父,怎么样了。难道真的……” 刘汝香点点头。 旁边其他村民不懂咋回事,纷纷开口问我们。 “师父做完法事了,大伙应该也已经看到了,最终的结果,怕是不太好,大芳婶,应该就在水塘下面。”我说着,心里有些不太好受。 大芳婶下午还在和我们一起挖水渠引塘水,有说有笑的,这一转眼的功夫,怎么就没了。 壮叔听到这话,一下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眼泪就哗哗地淌,跌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喊着大芳婶的名字。 “哎呀,你师父确定吗?不能出错呀。”旁边的村里人忍不住问我。 我再一次点头:“错不了,这事儿就这样的,这种小法术很准的。” 在场的许多人都哭了。 也就在这时候,不知道是谁说的,讲,现在还是要把人给打捞上来,这最重要。 “对,先把人弄上来,这口塘淹死了这么多人,我看就挺邪乎的,要不直接给填平了吧!” “我看也是,这口柿子塘底下绝对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咱们大伙一起使劲,连夜给水放干,看看底下到底有什么东西,然后直接给它填成平地。” 群情激愤,当即就有一大波人回去拿工具。 原本说是明天再接着干的,现在便提前到连夜打手电干。 不多时,大半个村子里的人都来了,纷纷拿上工具,挖渠放水。 “师父,我们现在怎么办。” 师父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多钟,还早,我们等水塘被挖开吧,晚上实在不行,你就找个亲戚借床睡一下吧。反正明天星期天,你也不上学,怕什么。” “那你呢?” “我去车里睡。” 刘汝香去车上睡,说不定还能开凉气,也舒服。 可没过多久,挖塘只持续了一会儿,就没法再继续了。 这口野塘的水实在太深了,挖渠放水的方法有些困难,水渠需要挖很深,铁锨不吃力,必须要人下去站着挖,这就又要给水渠拓宽,工程量实在太大,除非这么多人一起干到大半夜。 还有人提议,不如等明天早上去乡里借两台抽水机来,估计用不了两个钟头就能把水放干。 这个提议好,大伙都比较认同,便派了两个叔叔辈的去乡里借抽水机,其余人就先回家睡觉。 “不妥。”刘汝香这时候突然发话了。 “这口塘非常危险,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大家派人轮流值守吧,不然指不定又会出什么意外。” 刘汝香的提议大家都认可。 “一个人不够,最好是两人,这样互相有个照应。” 便如此便定下来了。 今天下午出力的除外,每家派两人值守一个小时,一直到现在先从二麻子家开始,由他们父子俩值守到九点,后面的每一个小时都定好了人。 正散伙回家之时,赤脚大夫莫三叔朝我走过来,靠近我小声问道:“你这孩子,是不是在我家留了东西。” 我笑笑,点了点头。看来他已经发现了我偷偷留下的钱。 “你这孩子,哪来这么多钱的。” “我师父给的,你以前对我和奶奶好,帮过我们,我都记在心里,我是想着孝敬叔,你收下留着买酒喝。” 莫三叔欣慰地摸了摸我的头:“我自己家孩子都没你这么孝顺。你晚上还走吗,睡哪儿。” 我这才想起来,晚上睡觉的问题还没解决。 “叔,我去你家住一夜呗。” “当然可以,偏房正好有一张空床。” 我跟师父说了一声,随后便跟着莫三叔到了他家去。 三叔的老婆,也就是婶婶,年轻漂亮,只有三十多岁。 因为三叔原来的妻子病死了,这是两年前新娶的。她热情地给我铺床拿被子,还给我拿了零食和甜瓜吃。 莫三叔的儿子念完初中就南下打工去了,现在都是过年才回家待两天,看到我可能是想起自家儿子了,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我好好念书,争取考上大学。 夜渐渐深了,我很快就躺下睡觉。 未曾想在半夜里,漂亮的婶婶悄悄推开了我的门。 第四十七章 融化流淌 村子里面一丝风都没有,热得真是难受。 莫家村的村长莫二石在床上睡着,想起尸体还放在村外的儿子,不由地抹了把老泪。 妻子靠在床沿上,也在不停地哭泣。 傍晚的时候已经去通知了其他地方的亲戚,明天就都赶来吊唁。 他慢慢从床上起身,下床穿鞋,朝着院子外面的卫生间走去。 院子里,像是蛐蛐的虫子一直在叫,很吵。 莫二石叹了口气,忽然间,居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是院子的大门,是谁敲的? 这大半夜的,还能有什么事情。 他一路走过去,来到大门前停下,拔掉插销,拉开院子的大门。 门口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下意识地扭头,立即看到墙角有白影一闪而过。 好像是一个人,让他感觉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是谁?”莫二石喊了一声。 见到没有回应,他立即加快脚步跟上。 转过身,道路的尽头又是白影闪过,速度很快。 “到底是谁啊?” 莫二石接着问了一声,立即跑着追上去。 白影不断闪过,他一次又一次地紧紧跟上,很快,他就追着来到一片熟悉的地方。 令他非常疑惑的是,为什么那个人走路这么快,还没有一点声音? 到底……是不是人?这个背影,让他越来越感觉害怕。 以至于,他不敢张开嘴,去喊他的名字。 一路走到打谷场,他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高高的大草垛,上面正躺着一具腐烂发臭、浑身膨胀起来的尸体。 那正是他的儿子。 那张盖着尸体的白布不翼而飞,这才将他露了出来。 恶臭气息不停地往莫二石的鼻子里钻,他屏住呼吸,感觉头皮发麻。 那个白色的影子,为什么要带他来到儿子的尸体前。 四下无人,格外寂静,他跪在了地上,看着草垛上的尸体,泪水不停流淌,悔恨交加,他心中越发的害怕。 “对不起,对不起……” 他呢喃着,重新站起来,转过身就要往家走。 “嗒——” 一双冰凉的、湿漉漉的手拍在了莫二石的肩膀上。 他心里被吓了一跳,后背冒出了许多冷汗。 背后的那一双手猛然使劲,把他往前面推去。 再一转眼,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口漆黑的水塘。 “啊!!” 莫二石惊叫着,对于这口水塘充满了恐惧。 “嘭——” 脸砸在了地上,鼻梁骨上传来剧痛,温热湿黏的血从鼻孔流了出来,看到眼前还是在村口的位置,他再也不敢停留,爬起来就使劲往前跑。 “对不起,对不起,爸对不起你,对不起……” “留爸一条命,爸想活着,对不起你……” 他在心里反复念叨着,手攥得紧紧的,跑得腿都要散架了,鞋子都掉了,才堪堪跑到家门口。 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安全感从心里升起。 “到家了,终于安全了。等明早天亮,一定要尽快找那个刘家的女师公,把他给超度了,夜长梦多,夜长梦多啊。” 在心里念叨着,他走进了卫生间。 拉开裤子的拉链解小便,他叹了口气。 转过身,打开边上的开关,水泵把水源源不断地从井里抽上来,经过管子从水龙头流出,落到洗手盆,从下水管道里排走。 莫二石照了照镜子,他灰头土脸的,刚刚还摔得淌下了鼻血,弄得鼻子嘴巴上到处都是。 看了一眼镜子,他也松了口气。 在他身后,什么东西也没有,这让他很放心。 从水龙头下面捧起水,开始清洗脸上的血迹。 洗手池里,慢慢出现一个漩涡,把一缕缕血迹卷入进去。 那个漩涡转得越来越快,变得越来越大,有些反常。 莫二石皱起眉头,也没管那么多,就在他伸出手从洗手池里继续捧水时,那个漩涡之中猛然迸发出了一股庞大的吸力。 他的手在水里融化,变成了一滩红黄色交错的浓稠液体,顺着漩涡被卷了进去,直接流入了下水道。 “啊!!!” 剧痛让脑袋瞬间清醒,这股吸引力还在不断加大,就连空气都被漩涡吸了进去,发出了一股猛兽吼叫一样的声音。 他的脑袋也被卷入其中,瞬间融化,红色黄色白色交错,全部流进了下水道。 如果这时从镜子里观察,便能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少年站在他的身后,死死把他的脑袋按在了水里。 水,还在继续流淌,两道湿漉漉的脚印从卫生间走出去,一直走出院子,走出村子,停在了打谷场的柴草垛旁。 而就在此时,在我睡觉的屋子里,我听到声音立刻就醒了。 婶婶把灯打开,坐到我床上。 “问山,婶婶求你帮我个忙。” 我揉了揉眼睛:“什么事情。” “你叔已经起来了,马上就是去柿子塘那里看守,我听说那里不安全,这又是深更半夜的,婶婶胆小,你能不能替我去。” 我抬手看了一下电子表,现在是十一点五十分,马上十二点到一点的班就是由莫三叔家去看守。 三叔家里就他们夫妻两人,没有其他人可以代替。 想了想刚刚睡觉前婶婶给我拿的那些零嘴,吃人嘴短,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那自然没问题,婶婶你在家里休息,我和三叔过去。” “问山,你这孩子真好。” 婶婶出门后,我穿上衣服就去找三叔。 “三叔,我这人睡觉认床,睡不着,我想了想,还是我们两个大男人过去比较好。” 三叔扭头瞪了一眼床上的老婆,便也没多说什么。 不过倒霉的是,我们两人却没找到手电筒,只好借着外面微弱的月亮光,慢慢朝野柿子塘走去。 穿过寂静的树林,在这夏夜里隐约感觉到有些凉气,可能是黑夜的原因,心里不由得有些心惊胆战。 我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吃那些东西了,也就不用答应婶婶。 终于穿过树林,离水塘越来越近,远远的已经能看到那一片柿子树,以及……岸边站着的两个人。 第四十八章 突发危机 那两个人就那样的站着,像是僵硬的木头,忽然,有一个人转身走到另一个人的身后。就在我疑惑的时候,见到他猛然间伸出手,往前使劲一推! “噗通——” 水花四溅,没有求救,没有呐喊,也没有挣扎,几秒钟之后,整个池塘只剩下几道黑色的涟漪。 我咽了口唾沫,脸上露出了一股惊恐之色,扭头看向莫三叔。 他愣住了,也说不出来话。 那个人,还在池塘边上站着。 忽然,他蹲下从地上捡起来什么,然后转身,举起了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把刀,朝我们疯狂跑过来。 连那个人的长相都没看清,莫三叔就当即拉着我的胳膊,迈开腿狂奔起来。 “啊,别看了,快走!” “去我家,去我家找我师父!”我说着,莫老三也同意了。 然而身后的那个人实在是穷追不舍,好像我们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把我们杀了不可。 我放开嗓子,朝着村里面大喊:“杀人了啊!杀人了啊!” 身后的人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已经离我们只有两米远了。 我扭回头一看,黯淡的月光下,那个人狞笑着,举起手中的砍刀就朝我们扔过来。 刀刃划破了莫老三的皮肤,他吃痛叫了一声便摔倒在了地上。 我立即停下脚步,先是看着那两人厮打在了一起。 不过莫老三年纪还是偏大,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被打了两拳就没力气再反抗。 然后,那人拿起落在旁边的柴刀就要朝莫老三的头上砍去。 而就在这时,我把手上刚刚抓起的一把土灰扔了过去,正好砸中了他的脸。 他眼睛一闭,被莫老三这么一挣扎,刀又掉了。 莫老三知道机会来了,拿起刀,反手就砍在了那人的胳膊、腰上。 血流如注,骨肉犹如切瓜砍菜般断落。 直到他倒了下去。 狗叫声、求救声响彻整个村子,许多人都被惊醒了,打着手电筒赶了过来,都被地上的血泊给吓得脸色发白。没过一会儿,刘汝香也来了。 那个被砍死的人也弄清了身份,居然是大强子! 我不敢扭头去看身后的惨状,把我刚刚所看到的、经历的,全部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也就在这时,又跑过来一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妇人,正是村长莫二石的老婆。 “不好了,不好了,你们赶紧去看看,我家男人被淹死了!” 大伙儿愣住了,赶紧围过去问是怎么回事,怎么淹死的,在哪里淹死的。 “在我家里,他一头倒在洗手池里,都没气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信,包括我也觉得诡异,慌里慌张地跟着她到村长家里,便看到了恐怖的一幕:莫二石的头栽在洗手的水池里,闹个脑袋全部浸没在水中,一丝动静也没有,他的腿还笔直地站着。 用手碰一碰,身体已经变得僵硬、冰凉。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 “怎么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刘汝香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告诉大家:“现在出了这么多人命,问题已经不简单了,那柿子塘的水底下一定有什么东西在作祟,如果再不处理,恐怕接下来还会出事。” 整个村子里,只有我师父是师公,其他人都对此束手无策,纷纷把目光投向我师父,希望能出手救人。 刘汝香站在卫生间环顾四周,低头看了看,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凶。” “这样,大家现在把全村子的人都给喊过来,一起到河边上等着。还有村长,外面打谷场放着的尸体,还有那个大强子,尸体全部抬到柿子塘边上,我们村子里所有人都过去,有劲的出劲,没劲的看守大家,我们必须要把这口塘给翻一遍。一切根源都在那里。” 刘汝香点明了目标,大家立刻行动起来,纷纷往野柿子塘那里聚集。 今夜,注定难以安眠。 刘汝香一边走,一边跟我说起了接下来的策略。 “你还记得下午的时候,有个人说了,几十年前挖深柿子塘的时候,有一个人直接被摔疯了,还说自己是女人,要嫁人,最终肚子里怀了一个孩子,对不对?” 我点点头,那个故事记忆犹新。 “根据现在的信息可以推算出来,那口野塘第一次出事是在几十年前,因为开挖而导致,这足以说明,当时的挖深水塘一定碰到或发生了什么变故,很有可能是更早之前沉积的一些脏东西。” 刘汝香拿起箱子和各种材料,又让旁人去准备活公鸡,后面的法事很有可能会用到。 再一次来到柿子塘,比之前每一次过来都要热闹,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要么是在哭,要么就是在瑟瑟发抖,或者小声议论着。 在刘汝香的号召和恐惧感的压迫下,大家但凡是能拿动铁锨的,基本都开始干活,那又窄又浅的水渠,很快就开始变得宽而深。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此时已经是一点半了,不少小孩子和老人都直接睡在了草地上,而我们也终于把水渠挖好了。 塘水带着一丝腥臭味,从水渠不断地排出,不断地流干净,直到底下只剩下淤泥。 然而水塘底下并没有一具尸体。 村民们一片哗然,甚至有人质疑刘汝香的判断,我隐隐约约又听到,有人嘴里在骂扫把星。 刘汝香不为所动,坚持着要挖走淤泥。 我俩先下到塘里,其他劳动力随后跟着下来,用萝筐运,用盆舀,把淤泥清理完,接着往下开始挖湿土。 “怎么回事,怎么底下还是没有尸体,我看你们分明就是骗人的,你们两个就是扫把星,说不定人就是你们使徒两个害死的!” “让我们挖水塘,折腾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有几个人开始指责我们师徒俩,我心里又气又恼,我师徒俩还不是为了村里人好,不然直接走了,哪还有这么多破事? 我刚刚张嘴质问那两人,就看到刘汝香拿着一炷香停在了水塘中的某个位置。 他伸出手,往地下一指:“挖这里。” 铁锨铲下去,没两下子,就听见了“咯噔”一声。 第四十九章 母子活葬 几个劳动力围过来,往下使劲挖着,很快就发现,底下的坚硬东西,居然是一个白色的头盖骨。 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师父,便是这个东西作怪?” 刘汝香摇摇头:“恐怕不是,不过这塘底下绝对不止这么点东西,接着挖。” 刘汝香带着我回到岸上,打开箱子,穿上师公袍戴上面具,又让人在边上生了一个大火堆,足足有一个院子那么大,一点燃就冒起了冲天火焰。 火光大盛,也驱散了人心里恐惧的阴霾。 很快,土里便挖出了其他的东西。 一具具尸体像是挖红薯一样从地里挖了上来。 有几具都是最近的尸体,村民们辨认着,看到了大芳婶,看到了小强,还看到了那个疑似是傻子的尸体以及好几具已经认不清模样的。 所有人都惶恐起来。 这些尸体毫无例外,全部都是有被淹死的,身体上根本就找不到伤口。 刘汝香继续发话:“接着挖。” 我知道师父想要挖什么。 几十年前挖塘加深的时候,触碰到的那个东西。 很快,又挖出来一具尸体。 抬出来时,我心里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在颤抖着悸动。 那是一个两拃长的瘦小尸体,让人震惊的是,他的整张小脸都是扭曲的形状,上面居然有好几个细小的缝隙。 一个婴儿,这是谁的孩子? 刘汝香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难道,这就是我那素未谋面的弟弟?难道过去十五年,仍旧没有腐烂吗? 仅仅想一下,就不得不头皮发麻。 很快,塘底下面又有了大发现,淤泥之中躺着一口漆黑色的棺材。 棺材刚一出土,颜色就开始迅速变得黯淡,刷的漆也开始脱落,而且细心的人还发现,这个棺材上面居然还有几个像是特意凿出来的小孔。 整个棺材,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股腐烂的霉臭味。 哪怕是四个汉子使劲抬,都没能抬起来。 刘汝香掩着鼻子,开口说道:“这不是普通的棺材。” “结合棺材上面的花纹样式,和几个小孔,以及在水塘下面的位置。我估计,这是一个‘活葬棺’。棺材里面放了石板,用来把人放进去,钉上钉子,扔到水里,小孔会慢慢进水,里面的人会在黑暗之中一点点感觉到下沉,直到将其彻底溺毙。” 刘汝香解释着,不少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如此恶毒的死法,到底是给谁用的? “现在先不要管这些了,赶紧把这棺材还有这么多尸骨,全部放到岸上,再把这塘底彻底摸索一遍。我马上就要开坛作法,将这些超度了。” 留下十几人在塘底继续挖掘,剩下的人听从刘汝香吩咐去干活。 师父说,现在必须要连夜开坛,做一场大筵头法事。本来这种都是要回去喊整个师公班子来的,但现在时间紧迫,一个人也要上,开灯、搭桥、上刀山、下火海,一项都少不了。 拿出簸箕,摆起野外的法坛,供上唐、葛、周三元祖师神画像和其余诸天神仙画像,刘汝香慢慢晃起了铃铛,另一手抓起一把米,做驱赶状洒出,并且脚踩舞步,嘴中唱师公经文:“天敕敕,地敕敕,天上劝我来,地下差我到,我来到此地——扫荡此地……” 米粒在空中挥洒,落入柴火堆里,一人高的火焰猛然一震,烧得更加旺盛,火的颜色橙中发红,滚烫而又炽热的光让人不敢往近了站。 另一边,村民们已经做好了刀山。 刀山不是山,是由许多锋利的刀片插在一根碗口粗的木杆子上,把木杆子立起来竖在地上,师公们做法打禳时,要踩过十八级刀梯,在最顶一层的刀剃上唱经,以此来彰显法力,呵退五方鬼孽。 十八把明晃晃的锋利刀片被插在了木杆子上,最顶端又另外放着刘汝香的铁短剑,随着几根绳子的拉扯固定,刀山彻底立了起来。 只是抬头望一眼,就已经心惊胆战,真要是走上去,脚岂不是要废了? 刘汝香却镇定自若,一甩师公袍的大袖子,背上一副羊皮鼓,一边大声高唱师公经文,另一边抓住了刀片,抬脚就踩在了刀片上。另一边身子在往上一抽,两只脚便已全部站在刀片上! 像是看变戏法一样,在场的村民们全部瞪大了眼睛。 这种场面也只有在牛魂节、糍粑节、过年这种重大节日,乡里才会有大户出钱,请师公班子来作法,祈求风调雨顺,寻常的法事里根本都没有这种高难度的步骤。 刘汝香越往上走,唱经声就会伴随着羊皮鼓声变大,直到最终登顶,节奏才慢下来。 就在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刘汝香上刀山之时,底下的那口漆黑棺材却出现了动静,一股股鲜红似血的液体从那小孔里留了出来。 不远处,柿子塘的底部,浑浊的泥水独自翻腾着。 异样的动静,越来越多。 刘汝香从木杆子上拔出了那柄插在顶端的短铁剑,转着手腕挽起了几个剑花,然后往底下的火堆上一丢,正好落在了火堆边上的地里。 “咚——咚!咚!” “咚——咚!咚!” 刘汝香继续拍打皮鼓,竟然在刀山的顶部纵身一跃,翻了一个跟头,然后重新稳稳落在刀刃上,从另一面慢慢下了刀山。 村民们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刘汝香的脚,要看她到底有没有受伤。 白皙的脚踩在地上,没有一丝血迹流下,我也是松下了一口气。 接下来,便是点灯送灵了。 刘汝香可能是看到了漆黑棺材的异动,手上的速度都加快起来,在地上摆起一个个碗,里面填上香油,用棉线做灯芯,挨个给点上。 只待将孽魂超度,便再无作乱的可能。 可就在刘汝香换上一个新的老者面具之时,那口漆黑棺材开局剧烈颤抖了起来。 紧接着,只听噗通一声,边上的野柿子塘里,赫然传来一阵落水声。 大伙扭头望去,塘底那里,一个人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 第五十章 口吞火剑 柿子塘的动静很快就消失了。 所有村民都愣住,万万没想到,柿子塘的水已经被放干,连膝盖都淹不住,怎么还能淹掉一个人。 和刚刚落水者相熟的村民们激动地站出来,就要往柿子塘里跳下去救人。 “站住!”刘汝香中止作法,呵退那些人,看了一眼漆黑的棺材,满脸恼怒。 一个箭步冲到火堆边上,从火中取出刚刚那把丢进去的短剑。 此时,短剑的剑刃已经被烧得通体发红,刘汝香也不怕烫,竟然直接用手拿着剑柄,直接把剑刃送进了嘴里,用嘴巴闭着含住。 啊! 我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刘汝香再一张开嘴,立刻就吐出一口白色烟雾,喷在了漆黑的棺材上面。 “再敢放肆,教你不入轮回!” 漆黑的棺材顷刻间平静下来。 就在我们以为里面的邪崇已经被搞定的时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边上的人群中忽然传来小孩的哭声。 “哇啊啊——” 人们立即带着刘汝香看过去。 便看到火堆边上的一个瘦弱老头,怀里正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哭不停,隐隐约约嚷嚷着:“我疼,背疼……” 旁边立刻有个大娘蹲下来,拉住孩子的衣服给一把掀开,众人大惊。 小男孩那白嫩的背上,赫然出现几道鲜红色的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的。 男孩的背上,那只无形的手好像还在使劲,皮肤破裂,血红色的爪痕在往男孩身体的另一端蔓延。 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不绝于耳,那个大娘伸手去摸,只见血红色的伤口上冒出一股寒气,像是触电一样身子一抖,立刻就缩回了手。 孩子在地上疼得打滚,老头子却不关心,独自盘腿坐在地上,嘴唇皲裂,口中只剩两颗发黄的门牙,眼睛微微眯着,嘴咧着,对着众人笑呵呵。 我站在边上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只觉得有些古怪,都说是隔代亲,这哪有爷爷不疼孙子的,怎么也不关心? 我盯着那老头子看,只觉得陌生且怪异。 莫家村里的老人我基本上都认识,平日就算没怎么打交道,那也面熟,怎么就想不起来这个人了,他是哪家的? 我死死盯着老人看,忽然间,他的脑袋沉重地朝我这里转了过来,然后微微睁开眼睛。 因为老人脸上的皮肤松弛下垂,导致看不见眼睛,可谁能想到,眼皮抬起来之后仍然看不见眼睛,眼帘下竟然是两个黑洞洞的眼眶。 我浑身上下冒出一片冷汗,扭头看向刘汝香,立刻指着那个老人:“他是谁,我不认识他,没见过。” 在场的村民们听到我说话,也是一愣,好像全部想起来什么,抬头看向老头子:“对啊,你是谁?你……你不是我们村的。这孩子不是大强子家的吗,他爸是死了,她母亲呢?” 老人沉默不语,松弛的眼皮重新闭上,脑袋一上一下地晃动,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呵——呵——呵呵——” 众人感觉不对劲,心里都害怕得紧,纷纷后退。 顷刻间,那个老人的脑袋耷拉了下来,脸朝下,干瘪的身体往外渗出水花、泡沫,一股腐臭味从他身上蔓延下来。 刘汝香镇定自若,手握短剑走上去,围着老人看了一会儿说道:“是邪祟上岸害人。” 村民们人心惶惶,紧紧抓着自家小孩。 “这可如何是好?可不能再出事了啊。” 话还没说完,就在一片叫喊声中,人们惊奇地发现,天上下雨了! 周围气温骤降,狂风肆意侵袭,冰凉的雨水滴落在了人们的身上,闻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众人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抬头望着天上。 那天上落下来的雨,竟然像血一样红。 天降血雨,乃不祥之兆。 不论是胆子再大的人,现在都慌了,在哭泣声中想要朝着周围逃跑。 一个中年妇人踉跄着朝远处的家跑去,结果刚跑出去没几步,路过一处草丛之时,一只冰冷干枯的手从中伸了出来,抓住妇人的脚猛地一拽。 寒意从脚踝席卷全身上下,她心里一怔,随后脸朝下栽在了地上,意识迅速消散。 眨眼之间,便就有好几个逃窜的人倒了下去。 而我,几乎要被吓得半死,紧紧依偎在刘汝香身边,催促着师父想办法。 刘汝香也是被这东西的厉害给吓了一跳,冷哼一声,纵身一跃站在漆黑的棺材上,朝着周围的乡亲们喊道:“大家别走,全部聚过来。” 莫家村的人们已经被吓破了胆,但知道刘汝香有真本事,也愿意相信她这个女师公,顿时都打着寒战聚在了火堆边上。 可那火堆,也随着血雨的降下而减小火势。 刘汝香递给我一只铜锣,她自己换了一张黑白相间的武相面具,左手执符筊,右手持师鞭,大袖一甩,高声呼道:“所有人,跟我齐声唱请神词,可安身保命!” “一起唱:香烟渺渺朝上界,南北东西回神来。” 刘汝香话音落下,我拿着小棒槌就往铜锣上敲了一声。 然后跟着就唱了一遍。 莫家村的人们没接触过科书唱本,甚至大部分人都不识字,只能跟着我说的话发出一个差不多的音,还不怎么准,但毕竟也有二百多人,已气势如虹。 刘汝香挥舞着手中的师鞭,重重抽打着脚下的土地,继续唱:“太上老君为会首,三元祖师上坛场。” 村民们紧跟着唱。 “上元祖师唐家子,中元祖师葛家人,下元祖师周家子,唐葛周师三将军。” “弟兄三人去学法,齐去梅山拜老君,老君教传龙虎法,回转阳间做师公。” 在刘汝香的带领下,唱经声一遍又一遍萦绕在野柿塘边。 风声呼啸,周围的空地里不时有漆黑的影子闪过。 像是误闯进了一处乱葬岗,隐约间,出现阵阵呜咽声。 莫家村的人们依偎在一起,虽然身体瑟瑟发抖,但齐声高唱之间,心中的恐惧感也渐渐淡去。 第五十一章 花灯解怨 刘汝香脚下,漆黑的棺材里,像是一个女人在愤怒嘶吼,阴冷尖利的声音让我后背冒出阵阵冷汗。 刘汝香不为所动,继续唱:“遇着邪鬼来斗法,三人斗法入花园,邪鬼斩头挂树上,三人破肚取肝心。” “三人拍手呵呵笑,邪鬼头脚乱纷纷,弟兄三人去谢法,再去梅山拜老君。” “前坛后教师尊位,也来坛上领凡情,上筵有香茶和酒,坛前再请未来神。” 众人齐唱请神词,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气势恢宏,刘汝香带着他们反复开始唱,手中动作不断。 用那把短剑在火堆边的几具尸骸上依次轻拍,犹如蜻蜓点水一般,口中念着其他法决,在众人吟唱之下,显得越发神秘。 一共有八具尸体,其中四具尸体尚未完全腐烂,另外四具则几乎变成了骷髅。 刘汝香用短剑拍完,取出一把香,点燃后插在了那些尸体的嘴巴里,包括那些骷髅,也用骨头缝夹了根香。 这时,再取出一碗米,里面拌上了鸡血,变成了红色的砂状。 她继续唱起师公经文,同时让我不准停,继续带大伙一起唱请神词。然后对着几具尸体抛洒碗中的血米。 这些沾上公鸡血的大米像是烧红了的铁星子,一撒到尸骸上就会冒出一阵黑色的烟雾。并且仔细看就能发现,只要那尸骸落上血米,那具尸体上插的香就会猛地燃烧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短一点,等不再撒米上去,又会变成正常的燃烧速度。 一碗米慢慢撒去,那八柱香已经全部烧完,而这期间也是一直平静,没有出现其他的情况。 刘汝香目光坚定,喊出来几个身强体壮的大汉,找他们拿上斧头、刀等各种工具,现在就要把这口诡异的黑色棺材,给拆了! 棺材是木头制成,又放在水里泡了这么多年,按理来说应该非常松软脆弱才对,可不知什么原因,一群人刀劈斧砍,愣是只刮下来一层皮。 汉子们放下手中的工具,看着刘汝香,面露难色。 师父也开始想办法,踱步片刻,沉吟道:“棺材里面这个东西怨气太重了,这样……” 在煮饭婆的指挥下,几个人拿来旧衣裳,里面包一些干草,用布条扎成一个带有手脚的布人。再从火堆边上捡起一块烧成黑色的木炭,用黑灰配着朱砂浆,画出来简单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巴。 “这活脏棺之中怨气横亘,积累已久,必须要人坐上去压棺。那时,里面的脏东西倾泻而出,如果是活人,要不了多久就会血冲天灵,心裂暴毙。而用假人来做替代,便是最好的法子。”刘汝香一边小说对我说着,另一边抱起布人,轻轻放到了棺材上盖着。 刘汝香手中掐起法印,嘴中唱出一段陌生的师公经文,然后便对那几个劳动力说,再使劲看看。 一个大汉举起手中的斧头,后退一步,深呼吸一口气,使出全身力气劈在了棺材的侧面上。 “嘭!” 斧刃和木板碰撞,直接将这棺材的侧面给砸得陷了进去,木屑纷飞,再也没有了刚刚那坚硬如铁的样子。 “嘭!嘭!嘭!” 棺材变得破烂,而睡在棺材盖板上的布人此时也出现了变化。可能是朱砂浆滴了雨水,从布人脸上的眼睛处流出了两道鲜红的泪痕,它的嘴巴也跟着流血,我站在边上惶恐的打量着,总觉得这布人在以一种怨恨的目光死死盯着我们。 直到棺材彻底破碎,棺材板也被一把掀掉,彻底露出了里面的模样。 一具栩栩如生的女人尸体,被夹在两块巨大的石板中间,她双手双脚皆被指头粗的麻绳勒住,咬着牙,怒目圆瞪,狰狞的脸上青筋暴起,那双眸子红得要滴出血来。我们用肉眼就能看到,女尸的身体上萦绕着一缕黑色的雾霭。 “百年不腐,少见,此等邪物要是再为非作歹,成了气候便难以除去了。”刘汝香也不禁咂舌,取来一块白布,将这女尸给盖住。 站在边上观望的村民几乎都要被吓破胆了,一些人脸上发白,牙齿打着颤骂道:“这东西太邪乎了,害死我们村里这么多人。” “还是快点处理了吧,可不能让他再害人了。” “对,要把他挫骨扬灰了!”不少人咬牙切齿,立即就亮出了手里的柴刀。 “慢着,”刘汝香摆了摆手,赶紧将他们拦住,“现在还不到时候,你们且去拿来一摞碗,众人先跳一遍花灯再说。” 跳花灯同样是我们壮家师公教的一种习俗,多是在亡人时所用,在棺材前摆上九盏花灯,让师公们来跨步跳上去。 但现在毕竟是紧急时刻没办法一下子拉过来那些师公,只能让村民们硬着头皮上了。 花灯并不复杂,其实就是用红纸剪成一个花骨朵的样子,放在碗里,然后中间再放一只点着的短蜡烛。 很快,九盏花灯准备妥当,刘汝香再找来几个村民,嘱咐他们几句,发了一些神灵牌位让他们抱在怀里,跳花灯法事便开始了。 我站在最后面,一手端着一碗水,另一手拿着一根带着树叶的小枝条,不时蘸水朝四周撒去,跟着前面的人走即可。 前面的人跟着刘汝香走几个人排成了一条圆滑的曲线,不断穿梭在花灯中间,用脚跨过去。 跳花灯持续了一刻钟时间才结束,最后,刘汝香走出来,捧起九盏花灯里最中间的那一盏花灯,举过头顶,蹦跳几下。 刘汝香口中念念有词,法事这时才结束。 众人重新聚到女尸的棺材旁,此时再观望,已经能看到,女尸刚刚紧绷的脸部已经松弛了下来,口鼻流出一缕乌黑的血迹,眼睛也慢慢闭上,只留下一条缝。 我这才松了口气,看样子,女尸的怨气已经消散了,只要正常作法便不会再出意外。 刘汝香取来一块白布,将女尸盖上,又抱来刚刚那棉布扎出来的假人,一同扔进破棺材里,再抱来几根柴禾,直接将刚刚举起来的那盏花灯扔了进去。 第五十二章 火海行动 火越烧越旺,雨越下越小。 众人一遍又一遍,反复唱着请神词。 阵阵歌声之中,另外八具尸体也被扔进了火堆。 火烧得噼里啪啦,煮饭婆站在边上,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不对劲!”刘汝香口中喊出一声,握住手中短剑,一个箭步冲到燃烧的尸体堆旁,奋力扒开一具具尸骸。 “你们刚刚有没有看到,那棺材里,女尸的身边有没有小孩子和婴儿?” 师父这么一问,大家都开始回忆着,却怎么也记不得有小孩子。 刘汝香柳眉轻轻皱起,叹了口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之前你们村有老人说过,几十年前开挖野柿子塘时,有一个人疯了,非说自己是女人,要嫁人,最后更是生出来一个孩子,大家记不记得?” “后来那个男人被打死,肚子里真有一个婴儿,大家记不得了?” “那婴儿便是棺材中这位的,我刚刚看,是能看到女尸肚子上有许多妊娠纹路。但不知怎的,肚子已经干瘪下去。既然如此,孩子到哪里去了?” 刘汝香的这一番话,细思极恐,直接让我后背冒出了冷汗。 村民们面面相觑。 一直烧到大火停下,天上的血雨也消失了。 煮饭婆拿着一把铁棍,往火堆里扒拉着,只能看到最底下有一堆还没烧干净的碎骨头,有些比较小,但也看不清是谁的。 刘汝香清了清嗓子,转身对众人说道:“这野柿子塘中的脏东西估摸着也灭得差不多了,大家暂时还是不要回家,跟着我一起跨火塘,把身上得晦气、阴气给烧掉吧。” 跳火塘其实就是下火海,在我们岭南各地都很常见,一般在节日祭祀,或者亡人出殡时都有。并且法力高强的师公不惧怕火焰,能坦然站在火海之中跳舞、散步。(是真的,但请勿模仿) 刘汝香自然不会虚,她用铁棍把边上的那大火堆给扒开,戴上一只羊皮鼓,等明火小一些的时候,脱了鞋子,白嫩的小脚在地上踩了踩,然后口中唱起师公经文,一边拍着鼓,一边冲进了烧红的木炭之中。 火星子四溅,周围的村民们叹为观止。 刘汝香在火塘中间待了约莫两分钟,等再次走出来时,师公袍已经有一些变焦被烤焦了。而那双脚却依然白嫩无比,没有一点烫伤的疤痕。 煮饭婆摘下面具,举起袖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 火光在美眸里燃烧,她的脸上有一股柔和的光,很漂亮。 刘汝香端来一盆水,围着火塘边走边洒,火势顿时减小很多,明火已经完全消失,木炭也没有那么红了。 “大家不用怕,待会儿我们所有人齐唱请神词,挨个从火塘里走一遭,只要走过去就行,快慢看自己。年轻力壮的先来,老人和小孩在后面,实在不行就找人背着冲过去。” 我敲着手里的铜锣,村民们按着节奏,已经能不用我来说词了,自己就能唱出来请神词。 “香烟渺渺朝上界,南北东西回神来,太上老君为会首,三元祖师上坛场……” 经文声在这片天地响彻,在刘汝香的指挥下,我第一个站了出来。 这个臭八婆,真是讨厌,我好歹也是她的亲徒弟,怎么就把我给安排在了第一个?最后一个多好! 望着那烧得发红的木炭,我看得几乎头皮发麻。这肉做的脚,如何能抵御住这种高温? 我楚楚可怜地看着刘汝香:“师父,这,能不能穿鞋子啊?” 刘汝香颇为鄙视地看我一眼:“你要是想丢我人,就直接说。如果不想下火海,去爬一遍刀山吧,那也行了。” 回头望了一眼竖起来的木杆子,插进去的大刀片寒光闪闪,那玩意我是一点也不敢碰啊。 好在刘汝香马上就端来一盆水,让我把脚润一下,等打湿了以后,我硬着头皮站在了火堆边上。 我回想着煮饭婆刚刚的模样,以后我也是要继承刘家师公绝学的,要是这火海都闯不了,以后拿什么让别人信服? 我深呼吸一口气,一咬牙,闭着眼,跨起步子就冲了过去。 脚下是滚烫的木炭,炽热的温度穿过角质层传递到了骨头缝里,烫得我要站不住脚,然后就是飞快地抬起来,迈开腿向着对岸冲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整整花了七步,我的脚才踩在正常的土地上。 我睁开眼,喘着粗气,扭头朝后面看去,村民全都在看我。 我擦去额头上因为紧张流出的汗水,坦然一笑,大声喊:“都过来吧,不烫。” 见到我这个小徒弟也下过了火海,便走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他也和我一样,先是把两脚在水盆里踩了一会儿,然后一头朝着火塘的尽头跑了进去,大跨步,往前冲,两三秒钟就到了我这边。 这个年纪都年轻气盛,看见有同龄人冲过去了,并且毫发无损,其他年轻人当然不会怂,很快,十几二十岁的就都到了我这边,其他人也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很快就都过来了。 就连那些行动不便的老人小孩,也被年轻人背着冲了一遍。 更有一些爱出风头的人,来回往火海里走了好几遍。 如果仔细观察,那就能够发现,这些人的精气神都好了非常多,甚至连午夜时的那种困顿疲劳都没了。 这样的人气血旺盛,脏东西也会忌惮,大概便是这类法术的奥秘。 炭火慢慢熄灭,在村民们的吟唱请神词的声音中,天边渐渐出现了鱼肚白。 这惊心动魄的一夜,充满了恐怖和希望,注定让所有人终生难忘,现在,终于结束了。 经过这么久的折腾,困意也都重新涌上了大家的心头。 在刘汝香的检查下,人们安然散去,回到各自家中,倒头就睡。 刘汝香仍然有些担心,喊来两个汉子挖出一个大坑,把烧剩下的骨灰都埋了进去,然后才放下心来,回到车子里睡觉休息。 我也跟着莫三叔,回到他家睡觉。 包括我们师徒俩,整个村子的人一直睡到了正中午。 第五十三章 尘埃落定 醒来后,不少人都觉得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跟梦一样。 死了那么多人?野柿子塘里竟然有一个那么凶猛的东西,天降血雨,上刀山,下火海,这些事都很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有人能睡得着,就有人睡不着。 村长的老婆哭惨了,眼睛都肿了,先是儿子的死讯,紧接着又是自己丈夫死了,估计等我走后,村里扫把星的称号就要传到她的头上了。 而大壮和二壮家,他们兄弟俩昨晚淹死在柿子塘里,他们俩的老婆是彻底解放了,姐妹俩喜极而泣,立即收拾起行李,休息了一阵子就直接结伴回娘家。 中午,整个莫家村开始庆祝,放鞭炮,敲锣打鼓,杀鸡宰羊,在莫三叔家里烧饭,摆了好几桌子筵席,专门来招待伺候我和刘汝香。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俩,莫家村还不知道到底要死多少人。 同时,老村长莫二石已经死掉,大家当场就推选出了新一任村长,正好就是赤脚大夫莫三叔。 莫三叔从医多年,在村里子救了很多人,大家都承情于他,自然是心服口服。 莫三叔先是代表村子所有人,敬了我师父一杯酒,然后又起身,冲我笑笑:“来,问山,我们叔侄俩喝一个。虽然你已经不在莫家村住了,但你生于莫家村,身体里流淌着莫家村的血脉,现在又能记得回报我们乡里人,大家就不能忘了你,来,叔敬你一杯!” “是啊是啊,问山这孩子,昨天晚上敢第一个下火海,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猛,以后长大了,一定是个令人敬佩的男子汉呀!”村里的教书先生夸赞我道。 我瞥了他一眼,心里还记得,这个老头子曾经可坏了,以前经常刁难我,还没到时间就让我交学费,然后还暗搓搓的笑话我没有父母,真是可恶极了。 我看他现在一副恭维的样子,心里暗骂虚伪,然后端起手中的酒杯,只抿了一小口,和刚刚莫三叔敬我,我直接干了大半杯相比,几乎是两个态度。 酒桌上的其他人也是知道这教书匠的性子,嘴角讥讽地笑着,看着他脸色难堪。 我也没正眼打量他,夹起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嚼了嚼,端起杯子又回敬莫三叔一杯。 不多时,教书匠就说了声“肚子不舒服”,然后便灰溜溜地走了。 当然,这只是中午的一个小插曲。 酒过三巡,在场的众人便也吃饱了,没喝多,毕竟下午还要干正事。 各样菜肴吃进肚,昨晚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 随之,刘汝香便准备起法事,老村长莫二石父子以及强子兄弟,人都是属于暴毙而亡,不能回家的那种,为了避免影响生者,这些都是要做的。还有祈福求愿,不过强子兄弟确是没有这些,只有一个基本的步骤,然后村里人找些凉席、被子,卷好了埋就成。 亡人的法事还是按照那固定的流程来走,解秽娘、发符吏、请神降筵、请师入筵、收禁凶星…… 并且刘家得知昨天的事情,也匆匆赶来了,主要还是为了给刘汝香修车子,方便前来接应。等到下午太阳快下山的时候,莫家村的法事才算做完,同时车子也修好了。 临走时,我跟刘汝香说了一声,拿了把锁给家门锁好,然后从车里拿了一沓纸钱,独自来到了我家的坟地。 一共有七八座坟,而我只认识爷爷、妈妈、还有奶奶的坟,除此之外,便是祖上的老太太、老祖宗了。 爷爷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关于他的记忆不多。 而妈妈,更是连面都没见到,只听奶奶说过很多次,她是一个非常勤劳,非常能干的女人,自己拉着一辆小独轮车,就能把三百斤粮食送去交公粮,长得还好看,十里八乡都比较出名。 奶奶唯一埋怨他的只有一点,便是她对自己太狠,宁愿不要命了也要保住肚子里的我,不然这么好的儿媳妇,那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了。 现在关于莫家村,最令我想念的便是爸爸了,自从我九岁那年过完年,爸爸便一去不复返,后面也往家里寄过几次钱,只是再后来就突然杳无音讯了。 他会不会是出去闯荡,做了别人家的上门女婿,嫌弃家里穷,便对于我们不管不问? 还是说,难道父亲已经在外面出什么事了? 但愿……不会吧。 我摸出打火机,点着了纸钱,先在奶奶的坟前烧了一沓。 “奶奶,问山来看你了。” 烟熏火燎,瞬间我就流除了眼泪。 我真想奶奶了啊,可惜奶奶甚至不在这坟里,放的只是一些衣服。 想到那天晚上万蛇拜棺的唱经,我心里就想去刨根问底,把这件事情彻底给搞清楚,如果能把奶奶救回来,那极好,不然也要把奶奶的身体给抢回来,绝不能允许一个畜生占用。 奶奶,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的。 又给爷爷、列祖列宗烧了些纸,我跪下拜了拜,然后才慢慢起身,打去衣服上的土灰,回到了刘汝香的车里。 “怎么,你上坟还哭了?”刘汝香拿着茶杯喝了口水,不解地看着我。 “我想我奶奶了,有什么问题吗?”我撅了撅嘴。 “真是一颗赤子之心啊。” 刘汝香感叹一声,然后放下杯子,转过脑袋,撩了一下轻柔的发丝,眉目传情,直勾勾地盯着我:“那我问你,假如有一天……” “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哭吗?” 我不明白煮饭婆这是抽什么风了,非要问我这么个奇怪的问题。她这么厉害的大师公,按理来讲也不太可能得什么病,遇到什么灾,安安稳稳过下去,活到一百岁,应该问题不大吧? 我转了转眼睛,回她道:“师父,你别乱想,您老人家长寿着呢。而且我十八岁还有一道大劫,要是真没过去,过几年你就要为我哭了。就算是侥幸躲过去,老天爷不收我,那女人一般也比男人活得长,你也就比我大几岁,搞不好还是你先哭。” 第五十四章 上学时光 刘汝香笑得花枝乱颤,小手这时候却突然使劲,往我这腰上的赘肉一掐,问道:“到底哭不哭,快说。” “哎呦,哎呦——” 我连忙点头:“当然哭,当然哭……” 说着,我用力挤出来几滴眼泪,含情脉脉地望着刘汝香。 师徒俩一番嬉闹过后,车子也是开回了玉门镇的刘家村。 此时天色渐晚,村里已经冒出了袅袅炊烟。从车上下来之后,望着家里的大门,打开锁走进去,一时间都感觉恍如隔世。 “这两天忙得太多了,经历了很多事情。”我不禁感叹着。 刘汝香脚步一顿,忽然问我:“不是,问山,我问你,你作业都做完了吗?” 师父的这番话直接让我后背冒出了冷汗,简直比十八个厉鬼在追杀我还恐怖。 我作业,好像还没动…… 我不敢和刘汝香说真话,只能硬着头皮讲:“剩的不多了,吃完饭一会儿就能写完。” 简单煮了个面条,吃完后,我回到了东头屋卧室。 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我感到无比疲惫,恨不得现在就躺到床上,睡他个天昏地暗。或者一口气跑到韦林娟家去,问她要来作业,直接快速抄完。 但终究,还是我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预习,抄写,做题,背书…… 一支笔,一盏灯,一个晚上,一个奇迹。 …… 第二天,我是趴在桌子上醒来的。 看着眼前剩下的两面数学作业,我傻了眼。 上半夜,作业做到后头,是越来越困,加上两天的疲惫,我几乎要睁不开眼,最终是把数学题里的字母看成了英文题里的字母,模模糊糊就画出了好几个小蚯蚓,然后一头倒在了作业上。 我赶紧收拾书包,自己煮了一碗方便面,穿上衣服就吃饭,然后火速带着作业来到学校。 今天,韦林娟来的也很早。 她来到座位上,见我谄媚地望着她,也是慷慨地掏出了作业。 韦林娟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并且字也很好看,我抄起来很舒服,我就喜欢抄她。 终于是在早读之前,我才悻悻地走到课代表跟前,把作业给交了。 “呼——好险。谢谢你了,下午放学请你吃大刀肉。”我立起课本遮住脸,嬉皮笑脸地对韦林娟说着。 她白我一眼,压低身子说起了悄悄话:“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没写完作业,特地赶早来的。” 她这么一说,我心里一阵高兴。 嘿,她这么为我着想,难道是喜欢我不成? 课文在嘴巴上是老老实实地读着,可心里就一下子乱了。 韦林娟常年畏畏缩缩,不怎么阳光开朗,但其实长得还行,就是身上有些瘢痕。我越发期待,想知道她治好病之后会是什么模样? 一个阳光开朗、雪白干净的小美人形象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浑浑噩噩上完一天课,下午放学时,韦林娟背着书包来到我身边。 “今天好像就是你师父让我去你家的日子吧?” 我点点头,前两天都在忙莫家村的事情,现在给彻底解决掉了,也算是干掉了问题的源头,相信治韦林娟的怪病也会轻松许多。 “我大前天回家跟我家里人说了,他们都很高兴,昨天上午已经去木料场买来了好多桃树根。本来是下午去你家里,要上门拜访,好好感谢你师父的,只是去了之后敲门没人来开,就只好先回来了。” 我听到这话,心里又是一阵懊悔,昨天如果能早点回来,和韦林娟碰上面,拿几个抄写作业让她帮我带回去,那也就不用熬到那么晚了。 不过这番话自然是不能说的,我干咳两声,拆开一包刚买的辣条递给韦林娟,开始跟她说起了在莫家村发生的事情。 “我告诉你哇,那个场面啊,太恐怖了,漆黑的天上忽然就下雨了,滴到身上后仔细一看,竟然是鲜红的血雨。当场就有几个村民被吓晕了过去,还有一个鬼是个老头的模样,我立刻抄起一把铁剑,拍上一张黄符纸,口中念起法诀,一剑就刺了上去……” 韦林娟看着我的目光半信半疑,又很配合地表现出了一股崇拜的眼神,我心里自然是一阵暗爽,嘴巴里的辣条都更香了。 “哎呦,你说故事呢,从哪看的小说,作者真能编,笑死本大爷了。” 身后突然就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嚣张笑声,一个胖子小跑着跟在我边上。 我板着脸,紧紧攥住手里的辣条,一副防御性姿态:“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就是假的?” “那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假的呢?”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不……” “好了好了,别吵了。”还是韦林娟来把我们调解开。 韦林娟放缓脚步,对着胖子讲:“韦宇,你别不信,刘问山他师父是刘家的大师公,还跟着学了很多师公教的东西。” 这个叫“喂鱼”的胖子也是半信半疑,被韦林娟这么一说给唬住了,挠了挠头:“你还有师父,她说的是真的?” 我知道耍帅的机会来了,老神在在地说道:“自然不假。你若是不信,我便现场唱一段请鬼词来,晚上便会去你家登门拜访。” 韦宇这胖子自然是不了解什么师公的,我瞎编一个请鬼词的名字就开始唬他,然后一把拉住他肉乎乎的肉,另一手故弄玄虚地掐起手印,极力模仿着刘汝香作法的气质,直接唱道:“太上老君为会首,三元祖师上……” 我刚一开口,那喂鱼被吓得脸上横肉一抖,直接甩开我的手,撒腿就跑。 我故意唱得更加大声,那胖子便捂起了耳朵。 一直等看不到那胖子人影了,我暗自嘲讽一句。 “哼,胆小鬼。” 然后松开手,拿出紧紧攥着的辣条,分给韦林娟,又接着吃了起来。 “刘问山,你刚刚对韦宇说的都是真的吗?唱的这个法决真的会找来脏东西吗?” 我继续编:“我对他说的半真半假,我对你说的可是真心实意。而且法决没有唱完,也是不会招来那东西的。” 第五十五章 浴火重生 “真的?”韦林娟盯着我的眼睛。 我笑了笑,大步朝家走去,念起诗来:“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 一番耍帅之后,我也是先把韦林娟带回了家。 “师父,我同桌来了!” 刘汝香走出来迎接,把我俩迎进屋里之后,也是拿出了好吃的和好喝的招待。 我自然不会客气。 “让你家里准备的东西,都妥当了?” “嗯。”韦林娟点点头。 “好,你跟我来,现在就做第一次法术。” 堂屋里,很快布置好法坛,刘汝香穿上师公袍,戴上面具,便让韦林娟脱下厚重的外套,只留里面的秋衣。 看着脱下来的那一大堆衣服,以及现在这个天气还穿着秋衣,我心里越发得感到震惊。 而她的脖子,以前一直都戴着围巾,现在拿掉了才能看到,里面满是乌黑的瘢痕。 煮饭婆看她很紧张,手一直都紧紧地攥着,便出言相劝道:“你现在的样子确实不好看,可是,马上就要大变样了。放心,不会有事的。” 刘汝香先是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来一些黄色的药汁,一股浓郁的草药味都溢了出来。 “喝下去。” 韦林娟一口服下。 “让你喝药汁,是因为马上有些疼。这是麻药,你一会儿睡一觉就好了,别害怕。”刘汝香温柔地抚慰着。 韦林娟像是小兔子一样,轻轻点了点头。 “你靠着椅子,睡一觉。” 两三分钟过去后,韦林娟果真睡着了。 煮饭婆拍了拍她,没有动静。 刘汝香松了口气,径直走出堂屋,从院子前面的屋里抱回来一大捆干柴,然后均匀地铺在地上,刚好就是一个人能躺下去的大小。 随后,刘汝香果真把韦林娟给背了出来,放在了那上面,然后又关上了院子的大门。 “师父,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不解地问。 “这你不用管,去屋里待着。”刘汝香将我打发走,然后等我一进房间,竟然直接从外面挂上了一把大锁,给我关在了卧室里。 我估计,可能是刘汝香治疗黑色瘢痕,需要脱韦林娟的衣服,为了人家女孩子的清白,也是不能给我看的。 这边就想通了,我坐下来写作业,可不管咋样都有些期待,想知道,韦林娟治疗好后,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卧室里也是有窗户的,但只能看到院子的一个边角,具体情况也瞅不着。 …… 在院子里,刘汝香穿戴整齐,端来一个簸箕,很快就摆好了法坛。 她把韦林娟的衣服一件件脱去,直到全身一丝不挂。 黑色瘢痕遍布全身,看起来确实有些吓人。 刘汝香拿出一个罐子,从里面倒出一些药膏,一点点抹在韦林娟身上,将那些带着刺毛的黑色瘢痕给全部覆盖住,前期准备工作才算完成。 她嘴里唱着师公经文,脚下踩着神秘的舞步,一手晃铃铛,一手拍羊皮鼓,一个人就完成了一个小师公班子干的事。 直到她画出一张符篆,扔到地上的干柴堆上,无风自燃。 干柴遇烈火,烧得越来越大,熊熊烈焰吞噬了韦林娟的身体,把除了头部以外的部位全部包裹住。 高温亲吻着她的每一寸皮肤,然而奇怪的是,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隔绝了所有的温度,她的身体并没有被火焰点着,甚至连烧伤的水泡都没有出现。 那张白皙的小脸上,眼睛禁闭,睡着了的模样也让人觉得很美。 她的身体表面,很快就弥漫出了一股黑色的雾霭,那涂抹上去的药膏正在滋滋冒油,正在发挥药性,治疗韦林娟的身体。 “烧吧,烧吧,烧完了就好了,这样的怪病可是真难遇见呢。”刘汝香暗自感叹一声。 她的目光在火焰之中四处打量,随后停在了韦林娟小腹的位置:“糟糕,我怎么把这给忘了,这年纪的女孩,已经很浓密了……这下子,怕是一根都留不下了。” 那一撮,很快化为飞灰。 “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长出来了。”刘汝香嘴角挤出一抹邪笑。 而我待在房间里,院子里发生的一切我都看不到。 我趴在玻璃窗上,只能看到院子里火光大盛,偶尔还能听到一些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法术,咋还要搞这么大一堆火? 我不太明白这个法术,只好待在屋里枯坐半个小时,刘汝香才给我打开门。 走出门之后,刘汝香身边正站着一个绝美的少女。 她浑身雪白干净,走得非常近之后,才能看到一些红色的印子,并不显眼。 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碎花连衣裙,头上扎了个干净利索的马尾辫,脚踩一双白色小皮鞋,好看极了。 如果不是那张熟悉的脸,我都有些认不出来这人是谁了。 “韦林娟,你真漂亮。” “怎么,你认不出来你的好同桌了?”刘汝香打趣我道,“这下子法术做好了,她身上也是雪白干净,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道是因为我的夸奖,还是因为什么,韦林娟很快就低下了脑袋,小脸蛋上一抹红晕。 “呵呵,别害羞啊,你们俩聊,我去做饭。” “阿姨,我回家……” “不,你就在这,陪我吃顿饭。”刘汝香这就走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又跑出来,“还有,你得叫我姐姐。” 我一时间脑子懵了,我喊刘汝香师父,韦林娟喊她姐姐,那我这不是平白无故低一辈? 我趁着韦林娟还没回过神来,赶紧给她拉到了屋里。 “快来,快来,帮我写一下,这题太难了。” 韦林娟像是一只受惊的猫,连忙缩回手,白我一眼,走进了看看题目:“鸡兔同笼,这不是今天上课才讲的嘛……你又没听课。” “哎呀,声音小点!”我赶紧比了个“嘘”的手势。 不多时,刘汝香做好了饭,我们三人吃了以后,天已经漆黑。 “问山,你拿上手电,把韦林娟送回家吧。还有,林娟妹妹,记住了啊,回去之后一定要煮桃树根老豆腐水,喝一口水再喝一口鲜公鸡血,每天晚饭前喝完,从明天开始,一日一次。” 第五十六章 神乎其神 韦林娟非常乖巧地点点头,然后跟着我往她家走去。 她家在小坎村,那地方我还没去过。 我们俩并排在石子路上走着,感受着夏夜微风的吹拂,心里格外惬意。 “韦林娟,你还冷不冷?”我扭头望着她,只穿了一条薄薄的连衣裙,这鞋服鞋子应该也是刘汝香给她的,穿在身上稍微长了一些,比她原来穿的那些厚衣服厚裤子要好看多了。 “我,还好,嗯……很舒服。”韦林娟的小脸上,露出一副很享受的感觉。 享受什么呢,难道是和我在她身边,她就很舒服? 蛐蛐声萦绕在身边,我们从羊肠小路走过玉米地,穿过田埂,经过稻田,一路来到了小坎村。 村子路口,一棵高大的老槐树下,一个中年男人倚着树干抽起了旱烟。 他看见灯光,就扭头看了过来。 “爸!”韦林娟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林娟?”那个男人还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他看着面前漂亮的女儿,又瞅了瞅雪白干净的手臂和小腿,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我等你等到现在,可算回来了。你这是,身上的黑斑,治好了?还换了一套新衣服,谁给你买的?”中年男人磕了磕烟杆,站起来。 他看到站在韦林娟后面的我了,便接着问道:“你是韦林娟的同桌,刘问山?” “对,”我点头答应了一声,脑袋在想喊什么,“叔叔好,我师父让我把刘汝香送回来的。” “嗯,你这孩子不错,不错。” 韦林娟磕磕巴巴地讲:“是刘问山他师父把我治好的。我那些厚衣服,师公说都沾上了阴毒,不能再穿了,就给我找了一身这衣服。” 中年男人听到这话,长长叹了口气。 “你身上这疤痕没什么,也没什么大问题,我以前一直担心你嫁不出去,现在好了,我闺女这么漂亮,以后上门提亲的估计能踏破门槛。呵呵。” “小伙子,你师父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啊,你进来坐坐,喝口茶。”说着,他就拉着我往他家走。 韦林娟家不算穷也不算有钱,只是正常的农户家庭。我之前问过他,他父亲和母亲在家里种田,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在外打工,也能寄回来一些钱,所以条件还算可以。 院子里栽了一些花草,走进来后,韦林娟她母亲也出来了。 “孩他妈,这是韦林娟同学,坐同桌的那个,之前讲帮韦林娟治病,就是他师父,现在孩子身上的瘢痕也好了,你快看看嘞。” 韦林娟母亲是一个比较瘦小的中年妇女,脸上一副辛苦、沧桑的模样,从屋里走出来,看到韦林娟,一双眼就要冒出精光了。 “我的闺女。”韦林娟母亲搂住女儿,仔细打量着,话语里满是不可思议。 “哎呀,小同学里面坐,我给你倒茶。” “阿姨不了,我不渴……” 不多时,韦林娟母亲端来一碗水,里面还放了白砂糖。 韦林娟父亲坐在我边上,跟我聊起了天。 “你师父是玉门的,你也是?” 我点点头。 “你师父是女师公,这倒是少见。” 这点倒是没说错,刘汝香此前还说过,整个桂省地区的师公里,估计只有她一个女的,这一行就是传男不传女,到做法事的时候,甚至遇到扮女角的时候,也是由穿了裙子丝袜的男师公来做。 “不过我师父的本事却不弱,我们玉门刘氏以师公法立足,我师父在几代人里都属于佼佼者。” “嗯,这点我知道,其实不瞒你,我年轻时也算当过一段时间的师公。那时候学了半个多月,跟着师父跑,背了好些科书唱本,只是后面心里想着打工,多挣点钱盖房子娶老婆,也就荒废了,连度戒都没弄。” 又聊了一会儿,碗里的水也喝干了。 “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免得你师父担心,以后常来玩。”他板着脸看我,我总感觉他的态度有些捉摸不定。 他重重地拍了拍我肩膀,然后把我送出了院子。 …… 第二天。 因为作业已经全部写完,我也就不担心,从家走得也比较迟,可没有想到,还能在半路上碰到韦林娟。 她背着书包站着路口,朝我来的方向观望着。 她穿的还是昨天下午的那一身衣服。毕竟,她穿了这么多年的厚棉衣、厚棉裤,现在天气又非常热,再穿也不合适了,而且家里也只有她一个女孩,估计也没其他衣服。 “你怎么还不走,等我?” 她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今天,你要不帮我解释一下,我,我怕其他同学问我。” “小意思。”我欣然同意。 和我预想的情况差不多,韦林娟一来到学校里,同学们看着她就感觉陌生,而走到班级里,全都瞪大眼睛打量着她。 “这是谁?怎么长得这么熟悉?” “这不是韦林娟吗,怎么不穿厚棉裤了?” “哎,我听说,她身上以前有怪病,浑身长黑斑,一直很冷。” “那她今天怎么穿上裙子了,你别说,还真好看呢。” “她怎么比我还好看,原来不是一个丑八怪吗?” 男女同学们都窃窃私语,毕竟到了这个情窦初开的年纪,都比较注重自己的打扮,偶尔还有互相倾慕的现象,也是很常见。 早读课尚未开始,这段时间还是自由活动,有的同学在补作业,有的同学在班级后面打弹珠,还有的从家里带着馍馍包子,大口大口吃着。 几个平时就喜欢打扮的女同学,笑着结伴走到了韦林娟位子前。 “韦林娟,你的裙子真漂亮呀,在哪里买的?好好看。” “是啊,鞋子也不错,款式很新颖。” “你今天怎么不穿那身厚衣服了,是身体康复了吗?” 韦林娟点点头,有些害羞,说了两句就朝我望望。 我干咳两声:“是这样的,韦林娟是很小的时候生了一场病,落下了病根子,不过我师父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师公,法力高强,无所不能……” 第五十七章 少年热血 “我前几天去跟我师父说了韦林娟的情况,她听了之后让我把她带到家里,半个小时就治好了,你看,韦林娟现在身上雪白干净的,也不怕冷了,穿着裙子,多好看。”我笑嘻嘻说道。 几个女同学愣愣地看着我,有些将信将疑。 “你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不会骗你。” “那刘问山,我求求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忽然一个长得有些胖的女生走到我跟前,面露一丝哀求之色:“你师父能减肥吗,能不能让你师父把我也变得更好看。” 我干笑两声。 “怎么会呢,韦林娟是病根子,治好就行了,你这是纯粹吃的,这样,你不如把中午打的鸡大腿都给我……” 随着早读时间将近,班里的同学来得越来越多,看见我们这一堆人闹哄哄的,都围了过来,见着韦林娟一反常态的模样和打扮,满脸不可思议。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上课。 第一节是语文课,班主任冯老师的。 因为她平时负责管理班级,看到韦林娟的模样也是大吃一惊,还走进了来问了一问。 可就在快下课的时候,我们都在自习,韦林娟居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抱歉,打、打扰大家一下。” “大家今天应该都发现了我的样子不同寻常,很多人都非常好奇,现在趁着有一点时间,我想给大家解释一下。” “我很小的时候就生了一场大病,随后……” 她说的还是我那套说辞,只是最后带上了我的名字。 “现在,我真的非常感谢我的同桌刘问山,以及他的师父。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我还得是原来的那个样子,嗯……”韦林娟说完话,好像就用尽了所有的勇气,赶紧坐了下来,不敢再和班里的同学直视,脸红扑扑的,手紧紧攥着衣角。 “哦哦~~” 班里有些人低着头偷偷笑,还有些人开始起哄。 “她是不是喜欢刘问山啊?肯定是的了。” “女孩子就要高冷一点,怎么能这样明目张胆地告白呢?” 韦林娟的脸蛋,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 而班主任冯老师,还在讲台上看自习,刚刚韦林娟站起来说话的那一幕,也是全部被她看在了眼里。 不过,这一位老师可是从大学里过来的,不像那种上了年纪的老东西,思想迂腐,她反而非常欣赏韦林娟。 “砰!砰!”这位老师生气地拍了拍铁质讲台。 “你们下面都想干嘛,想造反吗?” “我看韦林娟同学做得就很不错。明事理,知感恩,胆大心细,她哪里做错了,你们这些在下面起哄的,才是真正心思不正的,压根就没放在学习上!” “韦林娟同学小时候落下病根,导致他的身体有些毛病,不怎么合群,但是瑕不掩瑜,她仍然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学生。她的同桌想出办法,和师父一起治好了她的病根。今天上学,大家都很关心她,她挑了这样一个不浪费正常上课的时间告知大家,有什么不妥?同时,她还记得是谁帮助了她,勇敢地感谢同桌。她或许已经想到你们这些人卑劣的起哄行为了,但她还是这么做了,这说明她骨子里其实非常勇敢……” 班主任冯老师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其他人都低着头不敢吱声,反而只有我们同桌俩心里在偷着乐。毕竟不是骂我们嘛。 一直讲到下课,冯老师机关枪一样的嘴巴才闭上,临走前还不忘表扬了一下韦林娟。 下课铃一响,不少同学就继续说话了。 “哼哼,冯老师这么夸韦林娟,还不是因为她学习成绩好?” “就是,老师不就是喜欢学习成绩好的学生嘛,替她说话也是应该的。” 韦林娟心里有些得意,埋着头做课后练习的她,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语文课的课后作业就那么几题,写完了她就自己去上厕所了。 这样的情况在学校很罕见。 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女生上厕所、打热水必须要结伴而行,少则两三人,多则半个班的女生都一起去。 趁此机会,我也是很自觉地把韦林娟的作业给拿了过来,开抄! 可抄着抄着,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就传来一阵喧哗声。 喜欢凑热闹的我可坐不住了,心里在想,这些人又在搞什么,打架还是表白?我撂下笔,小跑着冲出了教室。 一个瘦小的女孩蹲在走廊上,紧紧抱着那粉色碎花连衣裙,咬牙切齿地叫着,攥紧粉嫩的拳头,朝着一个男生的胳膊上抓去。 那正是我的同桌韦林娟。 “让我看看啊,你不是病好了吗,让我看看治疗效果怎么样?” 几个男生嬉皮笑脸的,有我们班的一个男生,还有隔壁班的两个男生。 其中一个,正说着就伸出了手,抓住韦林娟的裙摆,就要给掀起来。 哪能想到韦林娟死命掐住了那裙子,夏天的轻薄布料哪能经得起这么拉扯,直接就烂了一个小口子。 韦林娟红着眼睛就哭了,这件粉红色碎花小裙子可是刘汝香送给她的,很漂亮,自打从她记事起,她还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漂亮的一套衣服,以往全都是厚厚的棉裤、棉衣,从柜子里拿出来甚至有一股霉味。 这套衣服,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知道今天是她改变自己的第一天,她非常高兴,想要把这件漂亮的裙子穿来学校,展示给大家看,并且告诉大家,我,也是很好看的! 然而,这还没过半天,就被扯坏了。 她心里非常愧疚。 “早知道……就不穿了。” 可眼泪并不能拦住这些坏蛋,那个男生刚刚那么一掀,被拦住了,他什么也没看到,此时在其他几个男生的起哄下,再次笑着,继续伸出手。 就在他得意忘形之时,一只大脚凌空飞踹过来,正中那个男生的屁股。 黑色的裤子上多了一只脚印,他身体重心不稳,立刻就一头栽到了地上。 “住手,你们有种再动一个试试!” 第五十八章 打架风波 我攥起拳头,一双眸子闪过一股锐气,双臂青筋暴起。 “何天齐,谁让你动手的?” 我怒气未消,抬起拳头就打在了他的背上。 “你吗的……”那家伙挨了我的打,顿时恼羞成怒,目眦欲裂,起身就要接着来打我。 “去你吗的!”我抬起腿又是一脚,踹在他胸口上,又给他踹在了地上,他的眼立刻就红了,想哭又哭不出来,想打也打不过来。 于是,他朝着我身后的其他人叫喊:“给我打死他,打死他!” 旁边的其他两个班的男生早就跃跃欲试,此时立刻动手,两个人从我后背冲过来,一人抱住我一只手,把我死死地往地上按。 “啊——” 两个胳膊传来一阵剧痛,随后,我就被那两人直接按在了地上。 身后的两个大高个找准了机会,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掴在了我的脑袋上。 我们班的何天齐这时喘过气,想起刚刚挨我打的样子,状若疯魔,举起拳头重砸在了我的背上。 “你敢踹我,我特么打死你!” 何天齐踉踉跄跄站稳身子,抬起脚就朝我头上踹过来。 一股巨力从后脑勺传来,我的鼻子和水泥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坚硬的鞋底踩在了我的脑袋上,剧痛席卷浑身。 我使劲挣扎着,却因为身上被人押着,人多势众,根本就无法动弹,只能忍住痛。 我咬牙切齿,我怒火冲天,我像是一块被摁在案板上的肉,屈辱至极。 我发誓,我要弄死他! 也就在这时,一道浑厚的中年男声从走廊的边上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那些人扭头,立刻就看到了教导主任王老师。 王老师身高一米八几,人高马大,正手拿着一根长棍,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那些人顿时作鸟兽散,全往楼下跑,立刻就没影了。 “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是谁打架?” 王老师的身边正站着韦林娟,是她刚刚冲到前面的初一2班,王老师正在那里上课,因为拖堂并没有走,才给喊来解了这次的围。 我看了这个教导主任一眼,深呼吸几口气,然后很镇定地说道:“王老师,是我刚刚自己摔伤了,同学们过来关心我,我们没有打架。” 班里的其他人看到我这么说,全愣住了,根本没想到我是一个这样的窝囊废。 “真的?你们没打架?那你刚刚说有人打架?”王老师扭头看着把他拉来的韦林娟,一脸疑惑。 我立刻冲韦林娟使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知道我想说什么,但估计也是不理解具体原因。 “啊,我,我刚刚也没有看清楚,感觉闹哄哄的,以为是在打架。” 王老师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既然我这个当事人都没说什么,也就只好不再追究。 “同学,你别怕,有什么问题,或者受伤了再来我办公室找我。”说完,教导主任就回去了。 韦林娟也不忌讳别人说三道四了,把我扶着走进教室。 “你,你……”她想问我,可能还是不理解我刚刚的说法。 “你不用管,我会解决。”我回到位子上,用卫生纸擦了擦额头上隐隐渗出的血迹,不再说一句话。 班里的同学也都慢慢走进班级,基本上都在讨论三个人:我、韦林娟、何天齐。 “真没看出来,这刘问山还是个怂货,教导主任都来了,只要说出来,估计能把那个何天齐打个半死。亏他师父那么有本事,我看着都窝囊……” “哎,别说了,你看他一开始不也是挺勇敢的吗,直接就冲过去先动手了。” “那为啥后面连真话都不敢说呢?” “这……这就……” 我无需理会这些议论,心里已经开始谋划了,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很快,上课铃打响,何天齐耀武扬威,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教室,回到位子上时,还不忘冲我挑衅地比了一个中指。 我的拳头攥得嘎吱作响,我知道,机会很快就要来了。 我轻蔑一笑,扭头不再看他。 果然,第二节课过后,等数学老师一走,何天齐猛地一拍桌子,然后虎视眈眈朝我走来。 “小婢养的,你什么意思?”何天齐冷哼一声,用手指着我问道。 “你——什么意思,你想怎么样?” 我未曾抬头看他一眼,并不理会他,假装在写手里的数学题。 “我问你话呢,你想干什么?上节课下课,你先动手的吧?嗯?你踹我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怎么,在这坐一会儿你就忘了?” 何天齐把手拍在我桌子上,继续要威逼我。 这时候,韦林娟见到情况不对,就要跑出去。 “站住!”何天齐大喊一声。 “小病种,你要去干什么?当时就是你喊的老师是不是?” “呵,”我冷笑一声,“你威胁女人,算什么东西。跟我打架也是仗着人多罢了,那两个大高个,哪个不能打三个你?你不服,就单挑,明天早上七点,学校门口小卖部,你有种就来,老子奉陪……” 何天齐还没等我说完话,就怒了,按住我的脑袋,恶狠狠说道:“我看不用明天了,就今天下午放学后吧,谁怂谁死妈。” 我点点头:“你随意。” 那副轻佻的样子让他火冒三丈,不过这毕竟还是在班级里,他也不敢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好,有胆你就来。”何天齐气呼呼地回到座位上。 看样子,嘴上他是占便宜了,可我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一下子就让他感到更加屈辱。 中午,我没有和刘汝香一起吃饭,而是拜托之前不打不相识的那两个女生,照看一下韦林娟。 我自己端着饭盒,坐到一块学校后面的大石头上吃着饭。 我一边吃,一边思考我自身的变化。 以前念小学的时候,我几乎很少与人发生争执,甚至没怎么和人打过架。 而现在,遇到一些看不惯的事情我就恼火,甚至开学不久,我就已经两次和人打架了,还都是因为韦林娟。 想了想,我觉得问题其实不在我身上。 不是我变了,而是曾经跟着奶奶,贫穷落魄的生活让我放下了自我,变得自卑又胆小不敢与人争执,害怕被人欺负,害怕打架赔钱。 钱权壮人胆,这话我说的。 第五十九章 心狠胆大 想了很多,之后,我更加坚定今天下午的计划。 吃完饭,我抱着空饭盒在林子里转悠,终于捡到了一块趁手的砖头,正好能塞进饭盒里。 从这一刻起,他就再也没有机会能跟我硬气了。 抱着饭盒回到教室,韦林娟已经从食堂吃饭回来了,现在还在做题,嗯,做的是我的作业。 “谢谢了。”我对她淡淡一笑。 韦林娟放下笔,脸上出现了自责的神色。 “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不要说这种话。” 我望着韦林娟的脑袋,乌黑柔顺的发丝从肩膀上飘了下来,真的很想用手摸一摸头。 静了静,我喃喃道:“恶人自有恶人磨,你觉得我是恶人吗?” 韦林娟摇摇头:“你是好人。” 我:…… 到了中午,我的脑袋还有些疼。 我知道,下午需要养精蓄锐。 何天齐也在班里,不过有韦林娟在身边帮我看着,我倒也不怕他趁我睡觉偷袭我。 趴在桌子上沉沉睡起,醒来之后先是上了一节课。 最后两节课其实不是课,而是一场考试。 算是我们学校的老传统了,昨天就通知过。 一张卷子,做完了交了就能走。我因为坐在韦林娟旁边,抄起来方便,所以平时走得都很早。 而何天齐可是我们班倒数的学渣,做题目基本都是想破脑袋瞎写胡画。 考试前,何天齐还恶狠狠地走到我座位前:“下午,你不准跑。” 我点点头。 随后,抱着饭盒往厕所走去。 花了一节课时间,我做完了卷子,交完之后让韦林娟赶紧回家,然后我就往厕所走去。 何天齐花两节课做完卷子,出来之后一定会小解。 果然,何天齐看见我走了,心里恶狠狠地把我全家都骂了一遍,直到两节课结束,打铃之后,他才磨磨唧唧交了卷子。 两节课下来,班里人都走光了,就剩他一个,他果然如我所料,一刻也憋不住了。 他冲到厕所,解开裤子就要畅酣淋漓…… 而我,则站在厕所后面的隔间里,盯住了他的背影。 左手,拿的是一个黑色破布袋,右手,拿的是中午捡的红砖。 我走到何天齐身后,拿出黑布袋就套到了他的头上,右手攥住砖头,直接朝他的脑袋上抡了上去。 “嘭!嘭!”两下子过后,我顺势把他给按在厕所地上。 “啊——”何天齐挣扎着,我继续用砖头重重地砸上去。 “嘭!” 何天齐彻底没劲挣扎了,此时他也知道了我是谁,嘴里有气无力地骂着。 我不吱声,将他拉到厕所隔间。知道他没死,拽住他一条腿,用砖头朝他的膝盖上使劲砸去。 “嘭!嘭!嘭!” 黑色裤腿被砸烂,何天齐的哭声混着求饶声越来越小,直到砸得皮破血流,血肉模糊,直到那白色的膝盖骨都露了出来。 我还不解气,两眼通红,继续猛砸,一直砸到他没劲求饶我才罢手。 我气喘吁吁,也不知道他死了没有,深呼吸一口气,把砖头装进饭盒里,然后洗了洗手,抱着饭盒快步走出厕所,来到楼下初二年级的卫生间。 砸他的头,因为套了袋子没怎么溅血,而砸腿,就弄得身上有一些血点子,其中上衣最明显,因为是t恤,脱下来翻一遍,反着穿也看不出来。而我裤子则是黑色的,检查一遍就行,更不需要打理了。 再次检查身体,照了照镜子,我镇定地从学校后面翻墙出去,抄小路悄悄回到了家里。 一进家门,刘汝香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问山,你书包呢?” 当时为了让何天齐卸下防备,我装样子真的回家了,把书包也给背着,只不过没有带回来,而是去厕所前放到了教学楼顶楼的一间废弃教室里。 “还有,我怎么闻到一股血气味?” “师父,我打人了。”我没说杀人,而是直接详细讲了一遍今天在学校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刘汝香脸色阴沉得可怕,静静听我说完前因后果,然后叹了口气。 “蠢货。” 刘汝香瞪了我一眼,然后拿出手机,打起电话。 “喂,姑奶奶!” “我问你,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学生被打了?”刘汝香直接问道。 听那边的声音就知道,这是我那个校长大侄子。 “欸,是的,你怎么知道的。” “现在人怎么样了,在哪?”刘汝香不想和他过多攀谈,直接切入主题。 “害,应该是小孩子之间打架,这孩子不知道被谁打了,腿折了,脑袋也受伤了,已经送去县医院了。” 刘汝香沉思片刻,然后说道:“行,你们注意控制影响,清理一下现场,不要耽误正常教学,这件事一定要给予伤者家属自由处理的权利。” “欸,好,我明白了!收到。” “滴——”刘汝香挂断电话,然后起身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一个黑皮壳电话簿,翻了翻,又拨通一个电话。 “哎,你好,你是?” “我是玉门刘家的,听出来没?” “哎呦,是您啊,有什么事情?” “你们院,是不是刚刚接了个病人?一个念初一的小混混?” “您稍等,”那边声音消失了一会儿,然后重新接起,“是的,前脚刚到。” “伤势情况怎么样了?” “这个人伤的情况有点小严重,头上没太大问题,可能有一些脑震荡,需要吃药配合修养恢复,腿上呢,是钝器所伤,半月板和腿骨都有问题,需要手术。” “嗯,”刘汝香思考片刻,然后说道,“我知道了,我提个建议,你们要科学分配医疗资源,优先抢救重症、急症患者,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行,我知道了,以后有空还请您再来我家再看看哈。” “嗯,不打扰你忙了。” 刘汝香继续挂掉电话,接着打。 这次接通之后,刘汝香语气柔和了一些:“顺子,你去查一个人,叫做何天齐的学生,十分钟之内打电话给我,汇报他的家庭资料。” 刘汝香再次挂掉电话,看向我的眼神之中,怒火已经渐渐消失。 “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蠢货吗?” 第六十章 社会关系 我知道自己这次是闯了祸,不过听到何天齐没死掉,我心里还是感觉有些意外。 我砸得那么狠,往脑袋砸了那么多次,没想到这都没出事。 不过现在心里也解气了,倒也没想将他彻底搞死。 但是,刚刚听刘汝香在电话里的讲话,意思还是比较明显的,她也打算出手,用另一种方式弄这个何天齐。 我抬头看了一眼师父,心里五味杂陈,感觉学到了很多东西,自己,还是有一些幼稚。 回到刘汝香的问题,我沉思片刻,答道:“我打人闯祸,给家里添麻烦了,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做事太过冲动。” 没想得到刘汝香缓缓摇头。 “并不是,我希望你成为一个大师公,有文化,讲道理,能做事,会做人。更希望你能成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应当顶天立地,做非常之事,立非常之功,意气风发,受人敬仰,绝非受气包、窝囊废。” “我且跟你说一个故事吧,在我们壮家流传已久,并且师公唱本里就有记载,有时间你也可以去翻翻。” “这是我们常常敬拜的莫一大王的故事。” “莫一自幼家贫,从小就被卖到有钱人家放牛。有一年恰逢天灾,颗粒无收,朝廷来征粮,打死了莫一的父亲,把尸体扔到了龙潭之中。莫一长大之后,来到龙潭里打捞父亲的尸体,但没有找到尸体,龙潭里面却有一只大水牛,大水牛送给莫一一颗明珠,莫一把明珠放到胸口,那珠子却自己钻进了莫一的肚子里。从那时,莫一就拥有了强大的师公法力。” “莫一得到法力之后,带着几百个壮家兄弟去找官差报仇,却被大军捉到了京城去问罪。有一个官差姓胡,想要设计全部杀死壮家兄弟,便对皇上说,壮家人的皮厚且坚韧,不漏水,可以全部杀了剥下来去盖宫殿。莫一为了救大家便想出了一个办法,把胡椒粉放到粥里,让大家使劲喝,结果全部都被辣得浑身流汗。” “皇帝见到这种情况,便以为壮家人皮漏水,勃然大怒,把胡官差降职处罚。却又恰逢皇帝大寿,胡官差想造反,要用火药炸死皇帝和前来祝寿的人。这个阴谋被莫一识破,提前告诉了皇帝,胡官差便得了个斩首的结局。莫一也因此封王拜将,出人头地,荣归故里,” 刘汝香说完,静静地看着我。 我回想着自己今天的做法,惭愧地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师父,我做事太冲动,仇恨可以暂时隐忍,但绝不能忘记,等时机成熟再动手。而且,遇到事情和被人针对,应该第一时间用脑子想办法,直接动手太粗鲁,是莽夫的行为。” 刘汝香缓缓点头:“你算是说对了一半。今天这件事,我认同你做事的态度和想法,但我不认同你做事的具体方法。” “你还小,年轻,这么做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而且这都是在镇子上、县城里,遇不到什么大麻烦。外面的社会很复杂,以后要是出去了,你还是这个性子可就麻烦了。” 刘汝香说:“你看看,你这开学不到半个月,就已经和别人打架闹矛盾两次了,而且都是因为同一个人,都是韦林娟,对不对?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是某个人的阴谋,故意设计要害你呢?” “不可能,”我立刻就摇起了头,“韦林娟绝对不是……” 刘汝香拍了一下我的脑袋,打断了我的讲话。 “你不要激动,我只是举个例子。韦林娟确实不会害你,她是一个正常的小丫头,毕竟我也帮你把过关了,不可能坐视不管,我这点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你要是出去闯荡,真有人这么害你,我不在你身边,你能发现吗?” 刘汝香这么一问,我直接就哑口无言了。 扪心自问,如果真要是有人设计阴谋这样对付我,没人提醒,我恐怕真的发现不了。 “你还太小,你什么都不懂。适当动手当然可以,可不要脑子里只有打打杀杀。一百万人打打杀杀,那是唐宗宋祖;十万人打打杀杀,那是封侯拜相;你一个人打打杀杀,那就是傻子。” “你现在应该还没有学到这个知识点,以后你们上课或许会说。人身上最重要的便是社会属性,人的本质是由社会的各种关系所构成。你明白这些意思吗?” 她见我一脸茫然,继续说道:“换一句话说,谁掌握更强的社会关系,谁就能让人低头。” 刘汝香还想继续说,只不过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就响了。 接通之后,电话听筒里传来声音:“我查到了那个家伙的资料,包括他家里人,我汇报一下。” 电话是刚刚那个人打来的,算算时间,也才过去七八分钟。 “何天齐他母亲是县第三棉纺厂的职工,是找关系进去的,他们厂的直系领导叫做魏定元,他父亲平时游手好闲,经常在街上玩牌九、打扑克,欠了不少钱。而何天齐舅舅则在市里做水泥批发生意,和环保建设公司走得很近……” 电话里的人洋洋洒洒说了两三分钟,几乎是把何天齐和他背后亲戚的家底给抖得干干净净,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些东西。 刘汝香挂掉电话,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翻开电话簿,接着打。 “你好,是魏定元吗?我是玉门的刘汝香。” “哎呀,你好你好,大师您有什么事情?” 刘汝香寒暄两句,直接切入主题:“你们厂是不是有一个女职工,叫做王严芳,她这个人,我听说进来的手续不合规?” 那边的棉纺厂长一愣,然后就心虚的应了下来:“是,当时情况特殊……” “我能理解,不过我听说这个人有些问题,要不让她先回家休息一下吧。” “那,您的意思是,直接开除?” “可以。” 说罢,刘汝香便挂掉电话,接着打。 第六十一章 找人办事 如果是何天齐在这里,看着刘汝香不停打电话,恐怕会胆战心惊。 但是我只会拍手叫好。 刘汝香拨通电话,那边的人立刻就认出了刘汝香。 “我找你,要麻烦你去做一件事,你们那个棋牌室,是不是有个客人叫做何俊海?” “对,怎么说?” “我记得,他这个人游手好闲,经常赌,应该欠了不少钱吧?” “对,是有这么一回事,他经常上头了就找我们棋牌室借。不过他老婆的哥哥在城里做生意,挺有钱的,会帮着还账,问题不大。” “那这样,你就去把这问题弄大点,现在就上门收债吧。对了,我再跟你说,他儿子现在受伤了在县医院,你们要是找不到人可以过去要债。” “好,也行,反正我们欠条签的都是月底还钱,基本都已经逾期,是有一段时间没要债了。” 那边说着,嘿嘿笑着挂掉了电话。 刘汝香手上不停,接着打,打给了市环保建设公司,还是和刚才一样的话术,以后换一家供应商。这对于人家来说自然是小事情,随口就答应了。 前前后后过去了快十分钟,刘汝香终于放下了电话。 煮饭婆面色平静,我的心里却是波澜四起。 刘汝香先前说的话,我算是彻底明白了意思。 她亲自给我演示了一遍,什么叫做“人的本质是由社会关系构成”。 不出意外的话,何天齐他母亲要下岗,舅舅的公司要损失大客户,父亲要被上门讨债,自己的伤势可能还难以治疗。 我松了口气,心里只感觉无比畅快。 人贱,自有老天收;人狂,师父会出手。 如果仅仅只是打几个电话就能做到这些,我还何必要将自己置身于险地?还脏了自己的手,如果再被别人看到,那便不好了。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骂你了吧?”刘汝香淡淡一笑。 “师父说的对。” 我低下头,心里只感觉有一股暖流涌动。在刘汝香身边,我心里非常有安全感,不管是遇到危险还是遇到困难,她都会帮我。 “师父,谢谢你。” “我生气,其实也不全是你的原因。这个饭盒放家里,你跟我走,去县医院。” 刘汝香叫来了轿车,让一个叔叔开着车,急忙往县里赶去。 换了人来开车,速度自然比师父自己上要快多了,十几分钟就进县城,一会儿就来到了县医院。 刘汝香带着我往医院楼上走,到了一个办公室里找到熟人。 这是一个地中海男人,看到刘汝香,两眼就冒着精光,像是看到了财神爷,赶忙站起来迎接。 “哎呀,刘师公,您来了,我这今天真是蓬荜生辉啊。” 刘汝香微微一笑,轻轻点点头。 “陈院长你客气了,也不知道我时间挑的对不对,打扰你工作了。” “哪里哪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嗯,我刚刚电话里提的建议……” “噢,这个已经吩咐下去了,我们医院里目前主刀医生人数有限,资源紧张,但是糖水盐水还是管够。” “好,那我就放心了,麻烦你了,再安排个医生过来,带我这个徒弟去检查一下,然后拿点药。” “可以,我来喊人。” 说罢,这个陈院长拿起电话,喊了个人,让他赶紧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男医生就小跑着过来,带着我去检查。 路上,这个医生问我:“你头上这是什么伤啊?” 我:“打架,碰到的。” 年轻医生观察一下,然后用手轻轻碰了一下血痂。 “还疼吗?” “不疼。” 他的指头稍微加点劲。 “这样感觉到一点了。” “噢,”年轻医生带着我继续走,“原来是打架,我还以为是蚊子叮的。你这不都愈合了吗,再来晚点,估计就好透了。” “不过既然是院长吩咐的,我就带你去做个检查吧,回头给你拿点消肿药水抹抹就行了。” 其实我的脑袋已经不疼了,毕竟也是上午受伤的,不过既然是刘汝香安排的,那还是检查一下吧,也放心一些。 不知不觉间,我的性格就在慢慢改变。 曾经在莫家村的时候,我跌了伤了就会去找赤脚医生莫三叔,三叔用药水给我擦一擦,顶多再贴个创口贴,就没多大事了。 而现在,我居然来县城的大医院做检查,来看专业的医生。 有刘汝香的那层关系,我很快就检查结束,然后拿着两盒药,再跟着年轻医生来到这个陈院长的办公室。 “院长,很幸运,经过检查,我和我们科室的林主任交流了一下情况,这位小兄弟身体没有太大的问题,头皮上有一些挫伤,已经开了消炎药和调理身体的药。” 陈院长点点头:“好,谢谢了,你回去忙吧。” 说完话,这个医院院长把我拉到跟前,颇为心疼地看了看我那头皮上难以察觉的伤口。这副关心的样子,我敢保证,换成他儿子受伤,估计都没这么上心。 “哎呀,小兄弟真是遭罪了,这个小混混实在是太可恶。要不,刘师公,您给我个薄面,我们过两天一起出去吃个便饭可好?也顺道给小兄弟补充一下营养,怎么样?”陈院长谄笑着,用一种恳求的目光看着刘汝香。 煮饭婆一听到吃饭,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情,便开口道:“你说,是什么情况?” 陈院长松了口气,解释道:“我接触到一个领导,姓杨,四十多岁。我通过一些私人关系打听到,他膝下有一个女儿,现在非常想再要一个儿子,但是老婆年龄已经大了,最多再生一胎,而且怕有人注意,这最后一胎如果不是儿子可就糟了。所以……我希望我能做个中间人,求您帮个忙,嚷着一锤定音。” “借花献佛?”刘汝香语气奇怪,令人摸不清态度。 “想求您帮个忙,您……有时间吗?” 刘汝香心里思量着。 姓杨,四十多岁,有一个女儿…… 她回想着县里的那些领导,终于想起来是哪位,良久,还是点了点头。 第六十二章 进退敲打 “可以,不过,你是知道我规矩的。” “怎么说,大概……需要多少?我提前准备一下。” 刘汝香看了看我,然后平静说道:“这次就破个例,你准备五万吧。” 陈院长面露欣喜之色,点了点头:“好的,感谢。” “对了,这个时间你怎么定的?” 陈院长思量道:“明天和后天,领导都要开会,要不……大后天星期五,放在晚上怎么样?” 刘汝香摇摇头:“星期五肯定不行,我徒弟上学,晚上又要写作业,去吃饭就耽误时间了,不如就星期六吧,正好你们也休息,都有时间。” 陈院长面露难色。 “不过领导也要休息,可能不太好安排……”他又忽然话锋一转,“我尽力协调,尽力促成。” “嗯。” “那行,现在我们一起出去吃个便饭吧?也是谢谢您了。” 时间已经不早,现在再回家做饭,就还要饿一会儿肚子,刘汝香便答应下来,让陈院长带路。 饭店的位置不远,出了医院之后往被边走,过个路口就到了。 我们一行人来到饭店的第三楼,进了一个看起来非常漂亮的小包间,里面的椅子桌子上都带着一种光泽感,餐具也非常高级,是一种花纹非常漂亮的瓷器。 这样高档的场合我从来没有来过,只感觉大开眼界了,对于马上的晚餐,心里越发期待。 “酱卤三件、凉拌三丝、白灼大虾——” “葱烧海参、脆皮乳鸽、碳烤羊排——” “冬瓜排骨汤、京酱肉丝——” 很快就上来了一大桌子菜。 刘汝香却一动不动,靠着椅子闭目养神,没拿筷子。 而刘汝香不动,我也就不敢动。我们师徒俩都没动,这个陈院长就更不敢动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饿的,还是紧张导致,这个医院院长神色捉摸不定,额头都冒出了汗珠。 过了好一会儿,陈院长拿起筷子,指着一桌好菜,谄笑道:“您、您吃啊,是菜不合胃口吗?” 刘汝香没有回答他,而是对我说,让我先吃吧。 我没搞懂煮饭婆这是什么意思,但肚子也确实饿了,夹起来一只大虾,沾上醋就往嘴里送。 好吃!真是鲜甜软嫩。 吃了虾,我转动玻璃托盘,忽然就看到了一盘让人疑惑的菜。 那是一盘卤货,叫做酱卤三件,是卤猪耳朵、卤鹅爪和卤牛肉拼起来的。 而众所周知,壮家的师公有几样忌嘴,不能吃牛肉,不能吃狗肉,还有乌龟、大雁也不能吃。 我好像一下子就知道刘汝香没吃饭的原因了。 “这盘菜,不太合我胃口。”我指着那盘卤三件说道。 陈院长猛地瞪大眼睛,看清楚那盘子里的牛肉,一下子就明白了。 “哎呀,抱歉抱歉,真的非常对不住你,是我忘了,忘了跟饭店吩咐了。服务员,换菜,换个红烧带鱼上来。” 陈院长一脸歉意。 这时候,刘汝香才拿起筷子。 “去年来这用餐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们师公这行有忌口。陈院长,人老啦,记性都衰退了。” 陈院长端起酒杯,站起来直接一口干了! 刘汝香也以茶代酒,回敬一口。 用餐只是一个小插曲,吃完饭,我们就坐上车回家。 还好今天韦林娟帮我把作业写完了,不用再赶作业,不然的话,今晚又要熬夜了。 车里,刘汝香坐在我身边,跟我说起今天晚上的门道。 “晚上只是吃一个饭,你会不会觉得我小题大做,有点摆架子了?” 我点点头:“有点。” 刘汝香嗤笑一声,然后解释道:“我们师公确实不能吃牛肉狗肉,这不假,可师公教条是约束我们不是约束他的。随他吃也无所谓。但我们这么要求他,不能出现在饭桌上,便是一种敲打,逼他退步。这是关键点。在处理关系的时候,一定要厘清位置,何时该退,何时该进,都要把握好。” “这个陈院长,借花献佛,便是想求领导帮忙。因为一个县医院的院长,再想进步的话,路子是比较窄的。而这个老陈,他以前是靠着他堂哥起来,去年他堂哥倒台,现在没了靠山,以后能不能保住现在的位置都难说。” “这个时候,他就必须要来找我。而你想,如果他以后高升走了,得意忘形,怎么办?那就得提前敲打,让他记得,自己到底是什么地位,是谁帮他的。在关系和对碰当中,不能怂了。” 刘汝香看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补充一句:“当然,今天碰的这可是社会上的老油子,如果是真心待你的朋友,那就不能这么干了。” “嗯嗯,当然。”我点头答应,心里想,估计真心待我的朋友,韦林娟算一个吧? 就在我们师徒俩吃饱了饭,坐在车里面美滋滋的回家的时候,在小坎村的那边,韦林娟却是已经担心了一个晚上。 此时,韦家已经吃完了饭,韦林娟正在厨房洗碗。 韦母从外面抱着柴禾往厨房走,弯下腰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女儿裙摆处被撕裂的一道口子。 “娟,你裙子怎么坏了?” 听到母亲的问话,韦林娟放下手里的碗,手上湿漉漉的,咬着嘴唇,心里非常纠结。 “丫头,怎么了?我问你裙子怎么弄的,人家送你的这么漂亮的衣服,你一点都不爱惜。” 韦林娟辩解道:“不,这、这裙子是我们班上一个同学弄坏的。” 韦母问道:“怎么回事,是哪个同学?” 韦林娟性子软弱,想了好久,眼泪都掉下来了,才说道:“是一个叫做何天齐的男生。 当时下课的时候,我去上厕所回来,他听说了我身上的黑斑病好了,就要、就要掀我裙子,要看看我的治疗效果怎么样。我当时就害怕,赶紧保住裙摆蹲下来。他伸手抓住裙摆,一使劲就把裙子给挣坏了。” 韦林娟说着当时的话,一边擦眼泪,一边都感觉不好意思说出口,更是恨那个何天齐,为什么这人就这么坏? 韦母听到女儿的诉苦,一下子就恼了,咬牙切齿地骂着,紧紧抱住女儿。 第六十三章 胡思乱想 韦林娟父亲正坐在院子里抽着烟,听到厨房的动静,立刻快步走过来,看见木女俩搂在一起,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呢,就听见韦母嚷嚷道:“你女儿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 韦家父亲的脸立刻耷拉了下来。 “到底是谁,后面怎么处理的,跟老师说了没?” 韦林娟犹犹豫豫,开口道:“那个叫做何天齐的挣坏了我的裙子,因为我抓得紧,他什么也没看到,就又想伸出手来拽。这下子,正好我那个同桌出来了,他冲过来就踹了那个家伙一脚,给他踹倒在了地上,还没爬起来又挨一脚。” “可那个何天齐恼羞成怒了,喊他的帮手,也就是其他班的两个人,让他们从后面拽住了刘问山的胳膊,然后,把他给按在了地上。他们三个人一起打他,刘问山被打了好久,那个何天齐还用脚踹他的脑袋。” 正说着,韦林娟嚎啕大哭,那叫一个惨。 韦家父亲手中的旱烟杆晃了晃,精神一阵恍惚,刚刚女儿被欺负,他心里正生气着呢,现在看到女儿因为那个小子哭成这样,顿时心拔凉。奶奶的,这丫头,该不会对那个小子有意思吧? 韦家父亲脸色阴沉,继续追问之后发生的事情。 “然后,我就赶紧往前面跑,我当时上厕所回来的时候看到前面有个班有老师上课拖堂,那个上课的就是教导主任,我就冲进去喊,说外面打架了,要出人命了。” “那个老师吓得立刻抄起棍子,跟着我过去,然后就,然后那何天齐就被吓跑了。但是刘问山就很奇怪,他居然说是不小心摔的,说其他同学是想扶他起来。我没办法就只好顺着他的意思,也这么讲了。然后……然后,到了第二节下课,何天齐要跟刘问山约架,说下午考完试就打架。” “可是下午考完试,刘问山叫我赶紧先回去,我就先回来了……” 韦林娟哭得稀里哗啦。 韦家父亲知道女儿为什么哭了。 原来是心疼那个臭小子。 “好了,你先别哭了。”韦家父亲走上去,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哄着她说道,“刘问山和他师父都是玉门刘氏的人,这家子势力极大,你们旁人恐怕都不晓得有多厉害。我话就放在这里,这次过后,这何家人,不死也要脱层皮。没甚么好担心的。而且,据我观察,那个小子可不是一个蠢货,他既然答应了单挑,就肯定有把握。你们不要忘了,学师公有不少基本功,除了唱经跳舞,武功也很重要。指不定你那个如意小郎君,下午就给那何天齐干趴下,早就回去跟她师父耀武扬威了呢。” “那,他们有好几个人呢,万一不讲理……”韦林娟还是担心,柳眉都要拧成了麻花。 “行了,不要想东想西的,你去洗洗睡觉,碗让你妈洗,睡一觉就到早上了,明天上学再看吧。”韦家父亲把女儿拉出了厨房。 “那……好吧。”韦林娟战战兢兢地去打水洗漱。 而韦家父亲,则拉来婆娘钻进了屋子里。 “哎呀,你干嘛。” “商量点事,我估计,丫头怕是早恋了!” “什么,你是说,娟喜欢他那个同桌?” 韦母被白了一眼。 “你才看出来啊。而且我告诉你,男人的直觉不会错,这个坏小子八成对我们家韦林娟也有意思,不然他凭什么说动他师父来给咱们女儿治病的?你要知道,刘家的师公出手一次都是天价。尤其是这种疑难杂症,我们以前带孩子看病都花了多少了,都没效果。很可能,那小子的师父,对我们家韦林娟也有意思。” 韦母听到这番话,总感觉丈夫有点想多了。 “不对呀,我们家女儿以前那样子,一身汗臭味,畏畏缩缩的,也不咋招人喜欢啊。” 韦母又被白了一眼。 “你怎么老是念叨自家女儿的不是,毕竟女儿长得不赖,再加上看对眼了,很有可能!”韦家父亲说着,咬牙切齿,颇有一种养了半辈子的老水牛突然被人牵走了的感觉。 “你别神经兮兮的了,那刘家这么好,那孩子不见得能看上我们家韦林娟呢。而且就算两孩子看对眼了,也不错,等回头初中毕业……” 在这方面事情,妻子和丈夫的心思是不一样的。毕竟妻子自己也是嫁过来的,先入为主的就会想着应该找一个好亲家,而不像男人一样坚决认为,总感觉种好的白菜被猪拱了。 在闺女年轻点的时候,岳父最先纠结的就是“嫁与不嫁”,而岳母纠结的则是“嫁给谁”,只要岳父觉得女儿大了可以嫁出去了,就算男方条件差点也多半捏着鼻子认了。 辛辛苦苦养大的小棉袄,终究有一天会穿在别人身上。 韦家父亲整个晚上都愁眉不展,心里想的全是这个问题。 而西边屋子的韦林娟,洗漱好了之后便取出针线盒,摊开裙子开始缝起破口。 心思久久不能平静,她总是会想到同桌刘问山的身影,那冲出来踹人的英勇姿态,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闪过。 一个疏忽,锋利的针头穿过布料,一下子扎在了她的指头上。 “嘶——” 韦林娟放下裙子,看着自己的指尖,很快就淌出来一滴殷红的血珠。 他拿起手帕擦掉血迹,转眼就想到了白天刘问山头上淌的血。 问山现在怎么样了,脑袋上的血还流吗?下午有没有被他们打? 不管如何,时间都在慢慢走着。 到了第二天,韦林娟早早地从家出发,来到大路口,像是平常那样等着刘问山,恨不得把脖子伸得老长,使劲地想要看刘问山来了没。 终于,十几分钟过去,路的尽头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刘问山!”韦林娟隔着远远的就开始打起了招呼。 刘问山一路小跑,来到韦林娟跟前。 “昨天下午怎么搞的,后面你打架了吗?你头上的伤好了吗,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 韦林娟像是机关枪一样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 第六十四章 接踵而至 我心里感慨万分,看着面前的这个微笑的女孩,心里总觉得暖洋洋,乐呵呵的。 她今天穿的是新衣服,应该是昨天刚买的。 头上带着一个雏菊发卡,身穿一条淡蓝色连衣裙,肤色的尼龙丝袜包裹着一双白嫩的小脚,踩在露趾凉鞋里,一身穿搭简朴又清纯。 真好看啊。 我想了想,也是不敢说出真话。 “噢,你说昨天啊,我跑了呀,谁会傻傻地去跟那混混打架。” 韦林娟看着我笑嘻嘻的模样,一下子松了口气,然后过了一会儿又担心起来:“那他不会继续欺负你吗,怎么办,我怕他在学校门口拦你,要不,我们从学校后面翻墙走吧。” 我摆摆手,仿佛把那何天齐当成了过眼云烟。 “没事的,区区一个何天齐还不需要我这么提心吊胆,咱走着吧,正常上学就行。” 韦林娟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然后,慢慢地贴在我身边,我们一起往学校走。 一路平安无事,何天齐短时间内估计都无法下床,更别说来堵我单挑了。 等到学校,都没人提起何天齐,直到早读课的时候,班主任才赶来说,昨天下午有社会闲散人员闯进我们学校里,在厕所里袭击学生,何天齐不幸受伤,现在正在县医院里治疗休养,等伤好了就可以回来陪伴同学们了。 班主任冯老师说完这句话,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坐在我旁边的丫头高兴得不得了。 这下子,她可以松一口气了。 趁着空隙时间,韦林娟悄悄把脑袋凑到我桌子上:“太好了,何天齐受伤了,恶人自有恶人磨,这种人就欠收拾。” 我心里这是呵呵了,小丫头啊,天真的有趣,昨天我问你我是不是恶人,你说我是好人,这下子,又说我是恶人了。 不过这番话还是不能跟他说的。 刘汝香昨天叮嘱过我,只要我不主动暴.露,告诉大家何天齐身上的伤是我打的,不然谁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是我打伤了他。 班里人多眼杂,还是不说了为妙。 我有些得意忘形:“呵呵,我运气向来很好,等这个何天齐出院了,你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他。” 可谁能想到,就在这时候,我的脑门忽然间就感觉到被东西给砸了一下。 嘶—— 我抬头一看,只见班主任虎视眈眈地瞪着我,慢慢朝我走来。 粉笔头就是她扔的。 我听学校里有同学说,师范大学的老师们有一项必修课,就是扔粉笔头,扔不准就不准毕业,才造就了所有老师精准的投掷技能。 “刘问山,早读课你不读书,在这开小差讲话?” “粉笔捡起来,给我。” 面对老师,我身上不敢有一丝凶劲,老老实实捡起粉笔头。 “以前我总以为你学习态度端正,现在我发现,我是看错你了。你为什么要找韦林娟讲话,她是班级里名列前茅的好学生,你不向她学习就算了,还要干扰她学习,你对得起人家吗?”冯老师一连串问题,给我问得都有些无地自容。 不过,话说回来,好像是韦林娟先找我讲话的啊! 挨了好一顿批,班主任才放过我,可我拿起书,连读到哪一页都搞错了,只好扭头看韦林娟的课本,便看到她,冲着我做了个鬼脸。 嘻嘻。 你! 我这边,正在教室里和韦林娟玩得正起劲。 而远在县城的何天齐一家,可就彻底惨了。 县医院,三楼病房。 何天齐躺在蓝白色条纹被子里,手上打着点滴,吊的只是普普通通的盐水,他的腿用纱布裹着,还没打石膏,额头上也用纱布裹着,极为敷衍。 何天齐父亲正躺在床边上,用被子打的地铺,因为前一夜还喝酒了,睡得像个死猪一样。 何天齐只感觉腿上越来越痛,那紧紧咬着的牙一下子就松开了,咬不住了。 “哎呀——”他痛苦地嚎叫着。 朝着病房外面喊了好几声护士,都没有人响应。 特么的,这什么破医院,气死人了。 何天齐心里怒骂着,恨不得这就下床,放一把火给这医院全烧了。 但是,疼痛越来越严重,他根本忍不住了! 他再一次喊出声来。 这一次声音大了很多,不一会儿,外面的走廊果然传来脚步。 感觉是护士来了,何天齐的终于松了口气。 “护士,我好疼。” 然而当病房的门被推开,何天齐看着走进来的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人竟然是镇上棋牌室的老板,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他忍住痛不叫出声,想起自己和这人没交集,只好去喊边上的父亲。 可父亲一动不动,继续稳定打鼾。 没想到那个人,直接一把掀掉了被子。 “老何,还钱!” “呃啊——”老何一下子被惊醒,抬头一看,居然是棋牌室的老板。 “别睡了,我来要账的,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我二舅他女儿的公公得了重病,急需花钱。” 老何揉了揉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什么,怎么这时候就来要债了?不是说好了等年底一起结清吗?” “还有,你这是什么理由,哪门子的亲戚,怎么都借钱借到你身上来了。” 前来讨债的人笑了笑,拿出一沓字据。 “你看清楚了啊,上面写的可是月底还账,这几个,都欠好几个月了吧?我之前没来找你,那算是你运气好。” “不是,话不是这么说的,之前不是说,这借条的是印刷机打印出来的,改不了格式,实际就按照正常来算,年底还清就行,这不是你说的?” 那人悻悻一笑:“我可没这么说过。” “你放屁,你坑老子!” “呵呵,那我不管,你现在把钱赶紧给我拿出来,不然我就去你家里拉东西了,借条上面还是写得清清楚楚‘如逾期无力偿还,可到何俊海家来自行搜寻财物抵押’,对吧,这可都是白纸黑字,你签了名,按了手印的。” 何俊海无力解释,正琢磨着该怎么挪钱还上这笔账时,外面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哭哭啼啼声。 第六十五章 下岗家败 外面的人走进来,何俊海看愣了,居然是自己的老婆王芝曼。 此时眼睛哭得通红,都要睁不开了,嘴巴咧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怎么了,哭什么?”何俊海脸色阴沉,也不管旁边来要账的了。 他们夫妻俩关系一向很好,他很疼老婆,不然大舅哥也不会去给他们家这么多钱。 “我,我,我下岗了……”王芝曼磕磕巴巴地说着,然后从包里摸出一沓钞票。 “我今天去上班,到了办公室就有人告诉我,厂长叫我过去,我还以为是发奖金的事,哪知道过去后就拿到了这一沓钱,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厂长就讲,这是你没来得及发的工资和奖金,你进厂的手续不合规矩,有人举报,上面在查,经过昨天开会决定,把我给辞了……” 王芝曼嚎啕大哭:“怎么办啊,怎么会不合规矩呢?致国明明送了好几次礼,关系都处得好呢……” 王芝曼口中的王致国就是她的哥哥,在市里做水泥批发生意,和环保建设公司走得很近。 何俊海一拍大腿,气得瞪着眼:“他狗日的,怎么能做出来的,大包小包往他家拎,不行,让你哥回来一趟,我们一起去上门问罪。” 旁边的棋牌室老板悄悄走进了,然后一把抓来了王芝曼手中握着的那沓钱。 “啊,你怎么抢我……” 他晃了晃那几张欠条,直接递给了王芝曼。 “你看看,你丈夫欠的钱,你们夫妻二人一体,帐也有你一部分。我算是看出来,你们要家败了,我趁着你们没花完这剩下的一点积蓄,还是先弄到手为强。” 棋牌室老板点了点手里的钞票然后说道:“你这还不够呢,差五百块。” 何俊海怒发冲冠:“狗日的,我这两年让你吃了多少利息,现在就来落井下石了?” 棋牌室老板冷笑,不说话。 也就在这时,病房的床头柜上,那一直在充电的杂牌手机屏幕一亮,立刻响了。 便宜货没有彩铃,声音很难听。 何俊海立刻起来接了,放在耳边上。 “喂?” “妹夫,你在哪儿?” “我在县医院,昨天不是说了吗,天齐他腿伤了,对了,现在这破医院治疗效果太差了,天齐一直说疼,你看能不……” 王俊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那边的声音给打断了。 “你先听我说,妹夫,我有重要的急事,生意上出问题了,需要去再往上找人,找客户,现在要花很多钱,你去厂里找一下我妹,让她给我汇钱。” “什么,生意不是做得好好的,你大老板怎么需要从我们家拿钱?不过,你妹就在我边上。” “好,那你让她接电话,不过,今天不是还要上班吗,怎么没去。” 王芝曼接过电话,哭着道:“哥,我下岗了,厂里说进来的手续有问题,我已经被开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这些问题以后再想吧,你先汇两万块钱过来给我,我去走动走动。不然以后的生意就真要彻底倒了,回头顺道再给你找个新工作。” 王芝曼盯着棋牌室老板手里拿的那一沓钱,她们家里钱是真不多了。 哪里能拿得出来两万块? 虽然她在工厂的工资有不少,但丈夫吃烟喝酒赌钱,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而且儿子上学还要钱,手上根本拿不出来那么多。 “哥,我、我家没钱了,现在全家上下只能拿出来两千多块。” “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这两年陆续给了你家不下于四、五万,还帮你走动搞来这一个棉纺厂的工作,厂里一个月也要给你一千多吧,你怎么会没钱,你玩我呢?哥哥现在真是遇到大麻烦了,你要是见死不救,过几天我就要去要饭了。” “哥,我也没想到啊,我们这不都好好的吗,怎么就会突然遇到这么多事情呢。先是天齐被人打伤,住院了,然后又是你生意出问题,我下岗,你姐夫她那边突然有人来讨债,我刚拿到的工资也被要过去了。” 说着,王芝曼嚎啕大哭。 哭声穿过病房,在走廊里不断回荡,一些病人和家属听到,心里在想,谁家人死了? 不得不说,做生意人的头脑就是精明,那边立刻就想到了什么,沉默一会儿问道:“我问你,你们家里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我总感觉是有人背后在搞我们。” 老式杂牌手机的听筒音量非常大,在这安静的病房里,和开免提几乎没啥区别。 何俊海不断反思着自己,在想这个问题。 王芝曼望着丈夫,看他摇了摇头,自己最近也没得罪人呀。 “没有,我们一家子都是老实人,能得罪谁,再说了,我们这小县城,和农村没区别,除了几个大领导,其他人有什么能量,能做到这些事?” “不急,你们再好好想想,你们一家三口都好好回忆一下,这些天都和哪些人有过摩擦接触,就算是骂两声都别忘了。我有预感,这次一定是得罪人了,这背后的人能量很大,人脉通天。” 挂断电话后,一家三口都陷入了回忆。 何俊海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脸色苍白,额头上疼得冒出了虚汗。 刚刚发生的一切,全部看在了何天齐的眼里。 他额头上的汗不是疼出来的,疼出来的早就流完了。 他心里害怕,在不断地反思自己? 舅舅说的这个背后之人,难不成就是刘问山? 不会吧,他一个穷小子,身上从来没穿过什么名牌,能有什么能量呢。 昨天下午放学后,是谁打他的,他心里其实早就有数。 他回想着那股下死手的狠劲,坚硬的砖头猛地往他腿上拍,绝对是抱着要废了他的想法来的。 可关键在于没证据,谁也没有看到是谁打了他的,他当时一头栽在便池里,脸上套着黑布袋,什么也看不见。 还是后面有老师过来上厕所,才发现他,给他紧急送来医院。 第六十六章 接连打击 送到医院里,学校就联系家里人了。 当时并没有去找公家来调查,本来想着让父亲王俊海早上就去找公家的,哪想到就被这些烂事给拦住了。 而且就算找了公家,还不一定就能找到凶手。 那人完全没有说过一个字,他只能靠猜来认定是刘问山。 而且就算查出来了,小孩子打闹,又能赔多少钱呢。 可如果刘问山家里真有那么大的能量,自己还会搭上整个家庭。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了,家里的一切都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何天齐咬着牙沉思着,既后悔又愤恨,如果他能来先下手,直接把那个小子给杀掉就好了,反正他还小。 这时,站在边上清理欠条的棋牌室老板发话了。 “还欠着一些钱,我下午去你们家看看,什么值钱我就拿什么了,到时候你们在边上看着噢,别说我偷东西。”他把那一沓钞票塞到外套内部的口袋里,美滋滋地就要往外走。 “站住。” “我问你,你为什么提前收债,我们之前不是商量好了吗。你现在收账不合适吧。” 棋牌室老板笑了笑:“你们啊,我也不想多说了。你那个大舅哥是看得清楚,你们得罪人了!” “到底是谁?” 棋牌室老板笑笑,自己走了。 何家的夫妻二人,眼神里全部出现了一丝迷茫,感觉这背后的人捉摸不定。 “我们到底得罪谁了?如果有意见,为什么不来找我们,非要用这种狠辣的手段搞我们。”何俊海攥起了拳头,非常气愤。 何天齐刚刚也听到了棋牌室老板说的话,他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愧疚,被母亲王芝曼看在了眼里。 “天齐,你为什么会被打,你昨天说打你的人可能是班里的一个同学,叫做刘问山?” 何天齐点点头。 “这样,你把你们俩的矛盾,如实跟我说一遍。” 何天齐想了想,讲出了昨天上午的故事,不过他主动掀裙子的事情还是没敢说。 他是一个两面派,在家一直都是一个好孩子。无他,何俊海虽然不打老婆,但是对孩子动起手来,是一点也不客气。 可能这也是何天齐在外面嚣张跋扈的一部分原因,受了气总得出出来。 “我当时跟一个女孩子聊天呢,有说有笑,然后那个刘问山以为我是在勾搭他的女人,就恼了,先向我动手,结果没打过我,被我一脚踹翻在地上。后面老师来了我们就散了,结果第二节课下课,他接着挑事问我什么意思,找我约架,说谁怂谁死吗。” “我哪里能忍,就答应了,结果下午放学他先跑了。我就要去上厕所,然后两眼一黑就挨打了。” 何天齐抹着眼泪,一副被恶少欺负了的好学生模样。 “爸,那个刘问山太嚣张了,平时在班里上课不学习,下课就聚两三个混混大摇大摆,还调戏女同学,太坏了。” “爸知道了,那你们以前有过什么矛盾吗?” “还没,开学才认识的。” 何家夫妻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来一丝疑惑。 他们原来以为孩子是在学校外面招惹了什么很牛的大人物,可听到说是在学校内,就有些不太相信了。 毕竟,一个平平无奇的初中生,能有什么能量?而且昨天才闹出矛盾,总不至于只花半天时间,就能让他们家里遭受这么多打击吧? “这样,孩子你再说说这个刘问山的家庭情况,他爸妈是干什么的?平时穿着打扮,接触的同学,你所知道的都讲一下。” “噢,我没听他提到过自己的父母,他好像一直跟他师父生活,他师父是个师公,应该就是那种跳大神的。他穿的都是普通衣服,勾勾没有,叉叉也没有。至于接触的同学,那就不多了,平时只和他的同桌玩。” “打住,你说他有个师父是师公。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本事?” 何天齐便说了韦林娟浑身黑斑,结果被刘问山师父给治好了的故事。 何俊海的心里立马就有了猜想。 他虽然游手好闲,但酒桌牌场上知道的信息可不少,刘家的神秘和强大,他也是早有听闻。 “嘶,我明白了,这次麻烦估计就是这臭小子惹出来的。” “玉门刘家的师公可厉害了,这个学生也姓刘,那么可以断定,是这个刘家在搞我们。” “啊?这怎么办啊。” 何俊海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刘家虽然强大,但也不能一手遮天。这样,我们下午一家子都去学校,在校门口去质问他,并且跟那个孩子沟通,如果他师父要是不停止对我们的打击,我们就把这整件事情公布出去。” “越大的家族就越重视名声,爱惜羽毛么。相信我,这一招绝对管用。” 夫妻俩商量着,然而病床上的何天齐直接瞪大了眼睛。 揩掉额头上的冷汗,他心里慌得一批。 靠,如果爸妈都去学校了,那可不就糟糕了,到时候真相暴露,他估计另一条腿也要废了。 不行。 “爸,妈,肯定不行的,要不这样吧,如果真如你们所说,刘家这么强大,到时候说不定会去继续打击你们,甚至用暴力手段来伤害你们,那就不好了,就像我现在这样。所以我觉得,咱们不能来硬的。” 何家夫妻俩一齐看向床上的儿子,顿时心里涌出一阵暖意。 儿子长大了,懂事了,真孝顺,知道为自己爸妈着想了。 “爸,妈,你们如果还相信我的话,就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 何家夫妻一脸愕然。 “是我闯祸了,是我不该招惹刘家人,当时我就让他打一顿,老老实实吃亏就好了,我不该还手的,都是我的错。” “这样吧,爸妈,你们跟大舅商量一下,一起凑个三千块钱给我,我正好还有一条腿,就拄着拐杖过去,到他家里求他,这样不就行了。” 何天齐说着,心里又在琢磨,如果自己去求他,大概是能办成这件事的,而且说不定还有剩余,到时候拿去上网花了,多潇洒。 第六十七章 调整坐位 何家夫妻俩都感受到了孩子一片满满的孝心。 “天齐啊,这样吧,我们下午一家三口一起去,到时候他们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的,到时候谈着也有底气一些。” 何天齐知道爸妈这回是非去不可了。 真糟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右眼皮总是在跳,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而另一边,我在学校里快活地上着课,自然不明白何天齐一家有多惨。 今天是星期三,学校下午只有一节课,第二节课开个班会,讲两句就能走了。 我心里就在想,等放学了去小店买什么吃的好? 无花果干还是大刀肉? 心里正寻思着,上课铃响了。 班主任冯老师走到讲台上,放下手里的点名册,环视一圈。 “讲一点安全事项,大家最近都不要在学校过多逗留,放学了就赶紧回家,最好是几个住得近的同学相互结伴,大家都知道昨天发生了一个恶性袭击事件,我们班何天齐被校外闲散人员打伤,所以如果大家发现学校里有陌生的社会人员,也请第一时间跟附近的老师和保卫处汇报。” 我心里偷着乐,嘿嘿,我这就成了社会闲散人员。 估计没有人能猜到,会是我干的吧? 而正当我以为老师已经讲完,马上就可以提前放学的时候,冯老师清了清嗓子,说道:“为了增加同学们之间的学习氛围,促进同学们团结友爱的气氛,这节班会课我们调整一下座位。” 冯老师话音刚落,我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这就要调整座位了? 真糟糕啊,要是我和韦林娟被调整了,到时候韦林娟跟其他男生去做同桌,咋办? 或者给我换了一个新的女同桌,韦林娟吃醋了,那又咋整? 我心里越发紧张了,扭头看向韦林娟,发现她的两只手互相紧紧攥着,低着头搓着指甲。 还好,也是一副紧张的样子。 我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这丫头还是舍不得我的。 “王涛涛,你去和张俊换一个位子。” “韦三福,你去和李传方换。” 冯老师换了三四个人,像是调兵遣将的大将军一般扫视着全班,最终,目光停留到了我的身上。 我和冯老师的目光对视,我心里立刻就“咯噔”了一声。 我知道,完了。 “韦林娟,你和陈建年换一个位置。” 这句话落在我心里,不亚于一场八级大狂风。 韦林娟的表现很平静,但当她背对老师拎起身后的书包时,我看到她嘟囔起了嘴唇。 为什么就这么倒霉,运气这么差? 我总感觉班主任冯老师这次调座位,就是专门针对我的。 我和韦林娟都不敢表现出有抵触的情绪,都静静服从安排。 韦林娟收拾起书包,那个叫做陈建年的男同学向我走过来了。 陈建年不是别人,正是上次拦我路要辣条吃,结果被我几句话吓跑的胖子。 陈建年笑眯眯地走过来,坐下来后,朝我看了两眼,笑了笑。 而别的同学换坐位,新同桌都是一声不吭。 我心里有些慌,这死胖子,该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 不过胖子一般来说性格都比较敦厚,倒也好相处。 陈建年人品还行,成绩在班里能排个差不多中上的样子,反正以后不会没人借我抄作业。实在不行,多走两步路也能抄到韦林娟的。 扭头再看韦林娟,幸好,她的同桌是一个女生,姓周,叫什么忘了。 如果是一个男生,那我可就忍不了了。 这种奇怪的控制欲从内心里出现之后,我就知道,这好像有点不对劲了。 讲台上的冯老师调整完韦林娟之后,就没有再调位子了。她松了口气,然后转身离开教室。 “放学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还好,还是和往常一样。 我和韦林娟背上书包,跟随人流一起走下教学楼,路上谁也不搭理谁。但离开教学楼之后,我们两人就开始慢慢靠近。 “走啊,买无花果干去。” 我趁机问起了韦林娟,在家里喝鸡血是什么味道? 她白我一眼。 “腥,不好喝。” 正聊着,身后呼哧呼哧就传来一阵书包里面的书晃荡的生意。 胖子陈建年朝我跑过来。 “有钱人,又要买啥好吃的?” 胖子跟上来,就是为了分好吃的。 其实陈建年也有零花钱,不过每天在上学路上就给用掉了,买了零食下课就给吃了,所以放学后自然眼馋。 “我买啥,跟你什么关系。” 胖子急眼了:“喂,好歹是同桌呢,你请我吃东西,我帮你保密,不然以后你们谈恋爱我跟你爸妈讲。” 我心想:乐了!居然还有人能帮我找爸妈? 我笑了笑:“你随意,压根就没有的事,我不担心。” “你别扯,就是有。” “说几句话就是谈恋爱?那你找我讲话,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嘿嘿嘿,你怎么知道的呢……” 和胖子拌几句嘴,也挺乐呵的,聊着笑着,就来到了校园大门口。 然后就发现,学校门口居然被乌泱泱的人群围出来一个小圈子,像是发生什么事了。 喜欢凑热闹的我自然带着韦林娟围了过去。 居然是…… 我的瞳孔猛地紧缩。 何天齐坐在一个板凳上,腿上打了石膏,头上也裹了纱布,脸扭着,垂头丧气,犹如丧家之犬。 停留驻足的都是一些同学,觉得这样子稀奇,毕竟人还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但都不认识,瞅两眼也就走了。 何天齐眼角的余光撇到了我,立刻抬起头来,爬着朝我走来。 “刘问山,韦林娟,你们出来了啊。” 我的脸上出现一抹厌烦之色。 但心里更多的是爽,真特么太爽了。 你也有这一天啊,啊?你不是挺嚣张的嘛,你小弟呢,怎不站在身后了? “哎,你不是那个何天齐么,怎么两天不见就这么拉了,腿都瘸了呀。” 何天齐好像没听到我的嘲讽,低下了头,眼角流下了两滴眼泪,呜咽了两下,微声道:“刘问山,对不起,我是专门来向你道歉的。” 第六十八章 跪下叫爸 “我想了一下,是我的不对,我错了。第一,我不该在学校里嚣张跋扈,我这样破坏了学校和班级的良好学习氛围。” “第二,我昨天早上不应该手欠,我不应该去掀韦林娟的裙子,我为我自己的冒犯行为道歉,希望你能原谅。” “第三,事后我不仅没有反思自己,我还继续挑事,要和你约架,这侵犯了你的人身安全,是我的不对。” 何天齐的道歉态度特别的诚恳,以至于我都觉得他有那么一点可怜了。 可一想到他当时的样子,我就觉得,这还不够。 我心里已经想明白,他现在过来,肯定不是因为真心想要道歉。而是因为刘汝香那边的出手已经见效了。 师父就是师父啊,几个电话一打,就给这一家子收拾得服服帖帖。 张胖子跟在我身边,觉得何天齐道歉也很有意思,笑着看着。 韦林娟也站在我身边,我们四个人就这样对峙着。 “噢,然后呢,我接受你的道歉,然后你现在可以走了。”我笑了笑。 张胖子是不可能走的,毕竟断了一条腿呢。而且他来找我,肯定是想要让我师父停止出手,现在目的没达成,也是不可能走。 何天齐脸色铁青,好像觉得我有些油盐不进,泪水流得更加厉害了。 “我给你道歉了,求你了,能不能放我们家一条生路。” 何天齐这副做派,立刻就有人驻足观看了。 “哎,你说什么呢,我一个普通的初中生,又不是给你家里人绑架了,找我干啥。” 我不断推脱,为的就是看这个家伙反复给我道歉。 也确实如我所料,他又道了一遍歉。 但不够,这些还不够,他耍流氓掀韦林娟裙子,用脚踩在我的脑袋上使劲践踏,这一幕幕在脑海里不断闪过。 “还要我说什么吗,求求你了,我腿断了,我舅舅公司要黄了,我妈下岗了,我爸被人逼着要债,我家里都要被搬空了。” 正说着,何天齐从口袋里逃出来一大沓的钞票,红艳艳的颜色,一下子就吸引来许多人的目光。 “我去,好多钱啊!”不少人都惊呼着。 何天齐把那些钱全部塞到我手里后,再次恳求:“这些钱给你赔礼道歉了,只求你放过我们家。” 我点了点,一共十五张,正好一千五百块钱。 “你这光花钱,诚意也不够啊。”我又想出个法子来整他。 “你这点钱,只够我昨天去医院治疗,当营养费了。但是你欺负韦林娟的事情却不能这么简单的算了。你掀她裙子,肯定是影响了人家的名声。这样吧,你去把裤子脱了,然后围着学校溜一圈鸟,我就原谅你,怎么样?” 我话还没说完,旁边的胖子就哈哈大笑起来,脸涨得通红,这助攻真是有如神助啊。 不少人都看着何天齐,看着他的脸上出现了屈辱的表情。 “我,我,我做不到……” 我冷冷一笑。 “你做不到,你怕丑吗?你现在知道怕丑了,呵呵。当时掀韦林娟裙子的时候,怎么不怕她出丑?”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老师上课说过,这你都不懂,果然是个学渣。” “我这次就做回好人,看你也挺可怜的,这样吧,你跪下来喊我一声爸爸,我就原谅你了。”我这样说着。 当初,他有多嚣张,我现在就有他十倍当初的嚣张,把这些全部还给他。 何天齐陷入了沉思。 他现在是一个趴着的姿态,和跪着差不了多少,而且叫一声爸爸,只要声音小一点其他人听不见,就算以后刘问山要拿这个来说事,等时候了再不承认便是。 然后便是收益,爸妈一共给了两千块,现在给出一千五,留了五百在手里,这么多钱可够以后花很长一段时间了,直接在网吧按月开都没问题。 综合来看,这爸爸也不是不能叫。 而且如果不能搞定刘问山,等到时候父亲过来接触,他回家肯定要被打死。 就这样,何天齐居然不可思议地点了点头。 然后调整腿部姿势。 那只打了石膏的腿横着放在地上,也等于是单膝下跪。 然后,他微不可察地叫了一声:“爸爸。” 因为周边的学生都等着看热闹所以居然出奇的安静,这声爸爸喊出来之后,好多人都笑了,还有人在对我指指点点,说我一个学生怎么这么坏,可以这么去欺负人。 我笑了,我可从来没说我是好人。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好人享福的世道。 我后来就发现,这个想法从来没错过。 我后面有一次跟着我师父出去作法,遇到这样一对双胞胎兄弟。 兄弟俩都瘦瘦的,长得几乎一样,都挺白净。 哥哥是个痞子,坏坏的那种,很小就不念书了,叼着烟,纹了身,喝酒骂人打架样样都会,穿着皮夹克在镇上骑摩托车,深得镇上女人欢心,她的女人个个好看。 而弟弟呢,则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在镇上开了一家早餐店,每日辛勤劳动,生意也很不错,但就是一直没女人,在镇上相亲也没女人喜欢,最终娶了一个大她五岁的女瞎子。 你说这多现实。 我这边虽然听到了这一声爸爸,可觉得还是不够爽。 “你再叫一声,没听见。” “怎么可能?” 我指了指何天齐身后的那些人,这些都离得有些远。 “他们没听见。” 何天齐脸上的咬肌紧紧绷着,沉思了好一会儿,然会重新张开嘴。 这一声终于大了一些。 “爸爸。” 身边胖子的笑声也更加大了。 也就在这时候,忽然就,人群外传来一声愤怒的呐喊。 正是何天齐的爸爸,王俊海来了。 “天齐,你怎么跪下了,你怎么能……怎么能叫他爸爸?” 好玩了,这下真爸爸居然来了。 “你这个小畜生,欺人太甚,你们刘家真想撕破脸,我就跟你们拼了。”那个中年男人指着我,愤怒地骂了起来。 我脸色一沉,毫不在乎。 “不要忘了你们过来是干什么的,不要忘了这事儿是谁先挑起来的。” “还有,我提醒你们一遍,你们没有撕破脸的资格。” 第六十九章 父慈子孝 何天齐的父亲听到这话,目眦欲裂。 “你就是刘问山吧,你们玉门刘家欺人太甚!我现在就要把你这些胡作非为的事都给说出来。” “你在班里就成绩差,倒数!还找两个痞子跟在身后,耀武扬威,成天欺负同学。我们家天齐跟女孩子聊天,你就以为是动了你的女人,上来就打我儿子,被我们家天齐踹在地上,就找其他狗腿子来一起打人。你可真够坏的,小小年纪就不学好!” “等到了下课,你还主动约架是吧?还说谁怂谁死吗?你真是心肠够坏的……” 他越说,何天齐的脸色就越发的苍白。 我心里有些疑惑,打断了他说的这些话。 “不错,你还挺了解你儿子的。” “你说的这些分明就是你儿子干的事,完全没错。”旁边的胖子张建年跟着嘴上补一刀。 何家父亲脸上的怒色立马就消失了,转而出现的是一种不解的迷茫。 “你这个小孩子,什么意思?” 何天齐低下了脑袋。 “你应该问问我儿子,问问他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把手里的那一叠粉红钞票重重扔在了地上。 “哦,我想我是明白了。你这个爸当得真够失败,不如让我来当吧,天齐,你说对不对?” “这一千五百块钱就还给你,我刘问山还看不上这点钱,你不如去买个狗腿子安上,马上就能走路了。” 何天齐父亲看着地上的一千五百块钱,刚刚消失的疑惑之色又出现了一次。 他把钱捡起来,数了数,越数越生气,气得把钱拍在何天齐脸上。 “怎么只有一千五百块钱?还有五百哪里去了?” “你说!” “我算是明白了,你这个逆子,真是装得好深啊,家里已经困难成这个样子了,你居然还想着坑家里的钱?” 何天齐没有反驳,只是坐在地上浑身颤抖。 看到这出,我一时间都没回过神来。 又在心里回味一遍原话才搞清楚,何家给了何天齐两千块,让他来给我道歉,但是他居然敢吞五百。 牛啊,真牛。 真是孝子,这儿子我还是不要了,要不起。 何天齐父亲的脸气得涨红,感觉马上就要脑溢血晕过去了。 “你这个王八蛋,我不把你打死!” 只见何天齐父亲撸起袖子,直接一脚给何天齐踹翻在地,直接骑在了他身上,也不管什么腿上头上的伤了,两个砂锅一样的巴掌左右开弓,狠狠地抽在了他的嘴巴上。 “啪!啪!” “啪!啪!” 仅仅几巴掌下去,何天齐的嘴角就被打破了。 “哎呀,你别打了,伤到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我这话一说,他爸更生气了。 很快,何天齐就昏死过去,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打完后,何天齐父亲抱头大哭,扭头对着我拱手哀求:“我何家教子无方,教出来这么一个败类,给你们同学添麻烦了,对不起,万分抱歉,如果你还生气,请把火气全部撒到我身上,我这条命你收了都行,求求你给我老婆留条活路吧?” 在我身边,韦林娟和张建年,还有一些班里的同学,他们是看出来了,这个何天齐自作孽不可活,可听着他们父子俩的讲话,怎么感觉刘问山好像是个很牛的大人物? 韦林娟想起了父亲说的话,但他还是不明白,便开口问我:“刘问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求着你,你,你不需要把事做绝了。” 何天齐父亲毕竟也是三四十岁的人了,现在这样哀求我,我也有点看不下去。 我叹了口气。 “你这个做父亲的有觉悟就好。” “我心里的气是出了,但是我旁边这位被你儿子掀了裙子,衣服都扯坏了,这种流氓行为给我原来的同桌造成的伤害很大,我原不原谅你们还得看看她的意思,毕竟她也是被你儿子欺负的。” 何天齐父亲扭头望向韦林娟。 “女娃子,我作为何天齐父亲,现在才知道这个情况,非常对不住你,我要是早知道我早就押着他跪着到你家里去道歉了,我现在只感觉我这个父亲当的非常失败,今天不管你原不原谅我们,我都要道歉,向你表示对不起。扯烂的衣服我给你重新买,你需要什么赔偿我们家都尽力承担,对不住你了!” 说着,这个中年人的头脑难得清醒了一会儿,直接跪下了。 韦林娟看着地上躺得跟个死猪一样的何天齐,叹了口气。 “叔叔,你起来吧。” “你原谅我们了吗?” 韦林娟轻轻点头。 “非常感谢你的原谅。小兄弟,你,你师父那边怎么说?” 我眯着眼,深呼吸一口气。 看来这个何天齐他爸也不是蠢货啊,知道我做不了这些事,知道我背后有着我师父。 “我会交代。”说着,我就喊着韦林娟往家走。 这些事儿,不值得耽误太多时间。 这时候,胖子张建年开始痛心疾首。 “唉呀刘问山,你怎么这么笨,那可是一千五百块钱呢,你怎么就给扔了,你拿着,我们去买吃的多好呀,能吃好多东西呢。”胖子开始眼馋,不时瞟着边上的小卖部。 我嗤笑一声。 那钱,我其实也很想要,但是,理智让我不能拿走那个钱。 刘汝香整他们,都是正常手段。 我打何天齐,那是没人看到,没法追究。 但这钱我要是拿了,总觉得会不干净。 刘汝香经常跟我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该自己拿的,不要多拿。 不过,张建年刚刚说的几句话,算是深得我意。 他真是会补刀啊。 现在,一起买点东西吃也无妨。 “老板,三包大刀肉,一包无花果干。” 我正准备从书包里摸钢镚,就看到韦林娟先拿出了钱。 “我来给。” 韦林娟递过钱,接来零食,笑嘻嘻告诉我:“钱是我妈给的,我妈说,你师父帮我治好了病,以后,我就天天请你吃零食!我包了!” 韦林娟拍拍胸脯,身上有一股霸气的感觉。 第七十章 年少轻狂 我们三人一路吃吃喝喝,然后在路口分别,等我到家之后,太阳已经下山了。 刘汝香见我回来,脸上有些埋怨。 “怎么回来这么晚?” 看她嘀咕,我也不敢隐瞒,便把今天放学后被何天齐父子俩堵住道歉的事情说了。 刘汝香眯着眼睛听我说完了全过程,板着脸不为所动。 “师父,我做错了吗?” 刘汝香点点头:“以你这个年龄来看,这件事算做得不错。” “一来维护住了我们的面子,二来整治了你那个同学的嚣张气焰,三来彰显实力,以后别人都不会再欺负你。” “但是,你做的也有不完美的地方。比如说,他们对你下跪,还主动掏钱给你,如果这一幕被一些不知情的人看到,肯定会说你坏,横行霸道。” 我笑了笑:“师父,你猜得真准,确实有人这么说。” “呵呵,可以了,不用想太多,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接着,我又问起了刘汝香接下来的办法,还要不要继续对何家出手,要把他们搞到什么程度? 刘汝香思索一会儿,然后回道:“狠手段不能收回来,但是也不能把他们逼到绝路。这样,那个何天齐回头让学校给他开除了,然后他舅舅的公司我们不再管他。然后他父亲那边,讨债的还是往后延延,给他们一口喘气的机会。” 师父告诉我,不管你是身居高位,还是腰缠万贯,都不可以把一个卑贱的人逼到死。须知,匹夫一怒,尚可血溅五步。 对付敌人,最好的手段就是以雷霆速度进行惩戒,然后让他认错,并且持续蹂躏他的尊严,让他丧失底气,陷入到自我责备、自我怀疑的境地。最后再掐灭他发展的可能,但一定要留下生存的希望。 如此,方可消灭一个敌人、仇家,让其长久不得翻身。 刘汝香说着,我听得越发入神。 和这煮饭婆接触得越久,我就越觉得她深不可测,知识文化她有,师公法术她也有,人情世故她还有,根本不像一个年轻的女人。 然后,我问出了心里一直疑惑的问题。 “师父,你多少岁了啊?” “我一百岁。” 我静静看着刘汝香,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半信半疑起来,觉得她真的有可能活了一百年。 不过,那张年轻纯美的脸还是在告诉我,她比我大不了多少,除非吃了唐僧肉。 “那……那你上过大学吗?” 刘汝香面色平静,心如止水,微微一笑。 “问山,莫要迷住了自己的眼。” 刘汝香端起桌上的盖碗,吹了口气儿,饮下一口热茶,然后,打起坐闭目养神。 师父这种高深莫测的形象让我感到有些陌生。 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第二天,正常上学。 昨天下午的影响还是非常大的,和刘汝香预料的差不多,我早上到了之后,班里的不少同学都开始议论纷纷,言谈之中,看向我的眼色里已经出现了一种淡淡的畏惧。 有不少人都觉得,我是一个狠人、一个坏人、一个富人、一个强人。 我狠,是因为班里有人怀疑,何天齐的那条腿是我给打断的。并且出手狠辣,直接给他打到住院躺床上。 我坏,是因为我敢让何天齐跪下,让他叫爸爸,百般羞辱嘲讽,连带着他父亲都丢尽了脸。 我富,是因为那一千多元的钞票递给我,我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丢在了地上,瞧不起。 我强,是因为女同桌被何天齐欺负,我敢出手教训,把他们全家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给我跪地求饶! 很快,诺大个学校,有不少人都知道了有我刘问山这一号人,一时间不少不学习的混混头子,都给我当成了崇拜对象,甚至在厕所里放水时,还会遇到有纹了身躺了头的痞子少年给我递烟,然后恭恭敬敬地叫上我一声:哥,您抽! 遇到这种事,我往往笑笑,拍了拍他们肩膀。 “你们抽吧,这种东西没劲,我喜欢更烈的。” 这时候,小混混立马就联想到了什么,收起手里的廉价香烟,看向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折服,然后退避三舍。 年少轻狂,那种感觉我无比享受。 而何天齐一家,刘汝香也和我交流了意见,定下了具体的处理办法。 学校对外发出通告,何天齐不尊师长,欺辱同学,对女同学进行性骚扰,情节恶劣,经过学生处研究决定,给予劝退处理。 何天齐的母亲王芝曼,重新回到县棉纺厂,不过这次,他只有一个临时工的身份,具体工作内容也变了,成了一个打理厂区厕所的卫生员。 至于何天齐的舅舅,因为刘汝香之前放话,水泥公司的生意一下子就做不下去了,只能做点拉人干活的施工队,大不如前。 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 …… 到了星期六,这就是重要的日子。 之前去县医院的时候,陈院长过来说过,县里新来的大领导想要儿子,便想牵个线帮一下忙。 刘汝香当时一口答应下来,又说要带我见世面,所以我也就跟着去了。 星期天一大早,村里的司机叔叔开着轿车来接刘汝香,把我们师徒俩送到了县医院陈院长的家门口。 不一会儿,穿着便装的陈院长就一路小跑从小楼房里走下来了。 刘汝香摇下车窗。 只见,陈院长手里拎着两个袋子,袋子里面装的东西方方正正,最上面被用棕黄色的厚信封盖着,很神秘。 “哎呀,刘大师,让您久等了,我们这就走吧,您让司机跟着我的车,我带您去。” 陈院长把东西放到后备箱里,然后启动他那明显老旧一些的车子,走在前面带路。 “师父,那个陈院长,拎的都是些什么啊?” 刘汝香好像很累,但见我这副懵懂天真的样子,就让司机大叔来给我讲。 “呵呵,问山啊,求学好问是好精神。” “我跟你讲,就那种袋子,我看一眼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价值多少。” 第七十一章 拜访领导 “原来叔你也是高手啊,真是深藏不漏。” “呵呵,有句话怎么说的?高手在民间,你叔我也是。” 司机大叔慢慢讲起其中门道。 “问山啊,你看好了,那种袋子呢,是专门装酒的。装什么酒呢,是一种市面上最贵的酒,叫做台酒。这种酒曾经用来招待外国宾客,有价无市,无数有钱人趋之若鹜,这也是一种身份和档次的象征。” “曾经有个故事,说是丈母娘看不起穷女婿,结果穷小伙弄来一个台酒的空瓶子,灌上二锅头,装成是上面下来的大院子弟,不仅工作有了,丈母娘都让搞定了!” 司机大叔越说越跑题,最终还是我提醒,他才说回来。 “这种酒是一种名贵的礼品,求人办事,管用。” “但是用来装台酒的布袋子,里面却暗藏玄机,不简单着呢。放两瓶酒的话,边上有空子,三瓶却又不够,怎么办呢。这时候,在边上塞一条高档的华子香烟,正好就稳稳当当,一点也不多,一点也不少。” “而这下,两边虽然塞满了,可距离布袋子的口上面还有空子,这时候就可以在上面放信封。信封里面塞厚点,便是贵重的礼品。有时候受礼的人看一眼信封距离袋子口的距离,就知道来者诚意够不够了。” “而我估计,陈院长的诚意,至少有两个巴掌。” 那就是十。 我滴个乖乖,这可真不少啊。 师父大老远来忙活一次,才收五万,看来这家伙有点抠门啊。 刘汝香微微一笑:“你被扔进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练过啊,火眼金睛,直接看穿了?说白了都是猜测吧,不要多,陈院长拎的可能是药啊,资料什么的。” 过了会儿,刘汝香还是扭头对我吩咐起来:“问山,以后我带你见世面的场合会越来越多,甚至有一天你自己也会参与到这里面。所以我要提醒你一句,这里面很多事情都不能乱说,管住嘴巴,看清形势。只要没看到,一切都往好的方面想。” “鹏哥你也是的,这些我们自己猜着玩可以,但千万不要说出去了。” 刘汝香的这番话落到我的脑子里,我深深地谨记。 县城里面路有些拥挤,到了经济条件偏好的地方,自行车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公交车也是人来人往的,但轿车还是很少见。 过了一会儿,前面陈院长的车停在了一个六层楼的小区大门口。 那牌子上写着——尚林县第一花园。 小区门口站着一个黑衣服汉子,看见两辆小轿车来了也不敢怠慢,赶紧打开电动大门,让我们两辆车进去。 趴着车窗,我看着外面的景象,简直要着了迷。 好大一片水泥地面啊,还有小花园、绿树和青草地,紫藤花缠绕着一个木质小凉亭,真好看。 前面陈院长的车子停在一栋六层小洋楼下面。 陈院长先走下车,打了电话,然后楼上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打开了门,等着我们。 陈院长扭头朝我们招招手,刘汝香就让我下车了。 司机彭叔留在这里,和以前一样。 看着前面的陈院长一手拎着一个袋子,我再看看我们两手空空,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师父,我们不要带礼品吗?” 刘汝香放慢脚步,小声说道:“这次过来,是陈院长请我们来的。只需出手相助,这便是最好的礼物了。” 走到那个楼底下的铁门口,被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往里面打着招呼,隐隐中,好像看到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嫌弃之色。 妇人领着我们上楼,一直来到二楼,便立刻看到了一个敞开的大门,大门里面是深棕色的木质地板,一套很漂亮的、古色古香的房子露出了一角。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等被带着到门口,那个妇人还是没让我们进家门,拿出了几个布袋子,上面口子还带松紧的。 “你们,戴上套。” 我看着刘汝香,她的脸耷拉着,显然,她不太喜欢戴这玩意。 不过既然到了人家家里,那就得遵守别人家的规矩。 进了屋,这个妇人还没让我们完全进去,而是说:“你们先等一会儿。” 然后,她走到里面的房间门口,轻轻敲开门。 “领导,刚刚联系您的客人来了。” 看着这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还真让人感觉奇怪。 房间里面传来一声嘀咕,听不见讲了什么,然后过一会儿,一个两鬓发白的国字脸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笑着朝我们走来:“陈院长,你来了啊。” “是的,来给领导汇报工作,另外还给您带了一些营养品,您日理万机,鞠躬尽瘁,每天都要消耗很多精力,这次过来还是打扰您休息了。” “哎呀,哪里的事。对了,这位就是刘大师了是吧?” 刘汝香面色平静,微微一笑。 “这是玉门刘氏的女师公。领导您知道的,师公是壮家人的文化瑰宝,同样是我们传统文化的一部分,而刘师公便是这方面的佼佼者。” 这位叫做张领导的,很满意地看了看刘汝香,然后说:“很好,我们就需要这样的人来传承文化,将这些发扬光大。” “那想必这位小后生,就是刘大师座下的弟子吧,小小年纪,也是一表人才。” “你们都坐,黄姐,去泡茶,用上次那盒好茶来泡。” 这时候我才明白,原来,刚刚那个下去接我们的妇人是个保姆啊! “感谢领导,能喝到领导的茶是我的荣幸。”陈院长继续拍马屁。 陈院长和张领导开始聊着医院发展的问题。 我们师徒俩说不上话,便在旁边坐着。 不一会儿,四杯热气腾腾的茶就端上来了。 白色的瓷杯子里,装满滚烫的开水,每个杯子的水面上,都漂浮着一小把黑色的干茶叶。 热水浸润干茶叶,茶叶在慢慢吸水、舒展,慢慢释放颜色。 保姆黄姐把茶端到了我们面前,立刻就能闻到那股清香淡雅的味道。 这茶,确实挺好。 第七十二章 一杯好茶 然而令我不解的,还是这杯茶。 茶叶在水里渐渐舒展,最终变成了深绿色夹杂淡棕色的茶叶。 但是这茶水,居然是一种淡淡的紫色。 我虽然生在农村,没见识,但好歹也是读了五年小学外加快一个月的初中,茶叶的几大类型我还是知道的。红黄黑白绿青六种,我可没听说过什么茶居然是这种颜色。 不止我一人感到好奇,陈院长也发现了这杯茶的不同寻常,加紧拍马屁。 “哎呀,张领导您的茶可不多见啊,饶是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种颜色的,今天能喝到这杯茶,走运了。要知道,百色紫为尊啊。” 张领导对于马屁很是受用,看了两眼茶。 “呵呵,是以前下乡的老朋友送的了,我也不认识呢。” 又攀谈几句,陈院长也不聊业务上的问题了,而是话锋一转:“领导,我上次跟您沟通的,能帮您再生一个儿子的办法,便在这位刘师公的身上了。” “哦?你之前是这么跟我说过,我确实挺感兴趣的。毕竟要响应号召,我还能再生一个,可要是这一胎也是女娃,那这辈子就都没机会了。” 陈院长看了看刘汝香,使了个眼色。 “你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如意顺遂。”刘汝香说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我玉门刘氏从明朝万历年间传承至今,从未断绝,其中依靠的,主要就是这身师公法的本事。其中最擅长的便是一招架桥求花。何谓架桥求花?我们壮家人认为,花为人魂,人死花归山。如果有妇女怀孕生产,花婆就会从花山摘花赐下,如果是梧桐花,那么生出来的就是女孩,如果是红花,那么生出来的就是男孩。”刘汝香缓缓解释,说得是非常清楚、非常详细了。 可面前这位张领导显然是不感兴趣,同时,面色一凛。 “咳咳,这个传说故事很好。不过,我们还是不能忘了我们的身份,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再谈了。我原以为是什么高科技手段,再不济也是偏方,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东西。算了吧。” 陈院长看到领导这个架势,当场急得满头冒汗,不停地看着刘汝香,好像是在用眼神告诉她,你快露几手啊! 刘汝香笑了笑,呢喃道:“您怎么就认为这些东西是假的呢?试想一下,如果我们用的都是一些骗子把戏,玉门刘氏何德何能传承数百年不断绝?” 张领导冷冷一笑:“不要说这个,那是以前我们没下死手,留你们一条活路。没想到现在弄到我身边了。陈院长,你的原则性有重大问题啊,怎么能和这种人结交。一个年轻女娃,带个半大孩子,究竟是什么身份?就敢装什么壮家文化的佼佼者,我看,是骗子差不多吧。” 我们都没想到,张领导居然会把话说的这么死,等于是直接打了刘汝香的脸,还等于是顺道给陈院长臭骂了一顿。 我心里有那么一下子,差点就恼了,根本没想到这个老逼登这么说我师父,恨不得一杯热茶泼他脸上去。 刘汝香端坐在沙发上,目光一冷,轻轻哼了一声。 这种做派让张领导更加不舒服了,好像是老糊涂了一样,直接赶人:“陈院长,你带着你的朋友走吧,我还要休息,不要来打扰我了!” 陈院长呆呆地坐在那儿,如遭雷击,脸色苍白,好像下一秒就快倒下去了。 他心里想:这次花费这么多,肯定是打水漂。怎么会这样呢,弄巧成拙了,这以后再想进步,怕是不可能了。 他咬着牙,心有不甘,但形势比人强,只能点头:“是,非常抱歉。” 而就在陈院长站起来的时候,刘汝香这时候捧起茶杯,开口了:“你硬要赶我走,也不是不行,可你们难道不好奇这是什么茶吗?都泡好了,不品一番茶多可惜啊。” 张领导被这么一打岔,心态平了一些,冷冷问道:“既然你见多识广,那么说说,这是什么茶。” 刘汝香面色平静,把茶杯放在茶几上,用两手仅仅捧着杯身,也不嫌烫,目光则盯着茶杯的水面。 很快,蹊跷的事情发生了,茶杯里的茶叶明明已经完全浸润了水后沉底,可现在居然慢慢漂了上来,湿的茶叶全都浮在了水面之下。 刘汝香松开杯子,直接用手把那一小把湿茶叶捞了上来,摊在手心。 “既然你们都好奇,那我就解释解释。” “这种茶,叫做紫鹃茶。” “因为它本身的历史就不长,是八十年代中期在滇省发现的一种新型茶叶,所以二位不认识,也很正常。” 说着,刘汝香把那一把湿茶叶放在手心上握住,然后几个手指之间开始揉搓起来。 “没了?你继续说。” 刘汝香笑了笑。 “这种茶树清新秀丽,成茶香味浓厚,再加上茶树上的芽、茎、叶都是紫色,比较特殊,少见,所以才命名为紫鹃茶。” 刘汝香说完这句话,手一摊开,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出现在了眼前。 那茶叶刚刚还是浸满热水,湿润舒展的姿态,现在被刘汝香这么搓一搓,居然变得完全干燥了,像是刚刚从茶叶罐里拿出来的一样。 张领导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刘汝香的身上各处,然后看了看她杯子里的茶底,又瞅了瞅刘汝香手里的,脸上一副震惊之色。 “你这是什么小把戏,这是你变出来的茶叶?” 旁边的陈院长,紧绷的脸终于松弛下来。他知道,只要刘汝香出手,就不可能不信服。 “本来便是这样的,只不过水分干了而已,否则,我怎么知道您家里有多少茶叶,要拿什么茶招待我们,我岂不是身上要带个几十种随身放着?” 张领导愣住了,嘴角抽动几下,转身便喊来那个保姆黄姨,让她把茶叶拿来,他要拿着跟刘汝香手里的对比一下。 然后等干茶叶拿来,便发现这几乎是一模一样。 哪怕是重新用热水泡,这新茶汤的颜色都一般无二,叶底的样子也差不多。 第七十三章 架桥求花 “我这么大的人了,现在活了一大把年纪,也算是长见识了啊。世间竟然有你这种奇女子,有你这种奇术,真是少见啊。” “呵呵,不必妄自菲薄,我们这一行,有些事情我们自己都说不清。” 见到张领导神色缓和,陈院长心里那颗仅仅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 他悄悄坐了回去。 刘汝香的这手品茶术,简直惊掉了我的下巴,我心里喜欢的紧,这个法术有意思啊,我是真想学。 “不妨让我继续说下去。这里毕竟是你家,私密空间,没人知道什么情况的,如果真能帮你稳抱一个大胖小子,那不好吗,毕竟不偷不抢,也不是什么犯法的事……” 可以看到,张领导确实非常想要一个儿子,沉声思考道:“你一边说,我一边考虑。” “这样,我一切从简,跟你说一下架桥求花的法事流程、所需时间、和注意事项。” “架桥求花,是师公以个人意志,通过师承和香火进行沟通花婆神,这是一种非常消耗体力和精气神的大型法事,不过这个法术有一个弊端,男女都需要在长期居住、二人长期行房的屋子里面才能做。” “法术的流程大概是,我们师公先布置室内法坛,然后解秽娘,请神,请祖师。然后,我们要出去,在路边上搭一个巴掌大的桥,你们夫妻二人一人踩一脚,就能回来了。等回来时继续进行,先要在法坛上架起一块白布,一直延伸到你们的房间,布上会撒纸花,师公戴面具扮作花婆王,给跪在花桥下的男女夫妻撒花,男女用衣襟接住。而孩子是男是女则要看转纸人,等摸到男孩之后就抽手。你们二人再自然行房,如果再怀上孩子,经过十月怀胎,那必然就会是男孩。” “这个法术基本没有什么很大的声音,只有唱经、跳舞和手拍的羊皮鼓,声音很小。整个流程在一个小时这样,如果你愿意,要不了多久就能抱上大胖小子。” 刘汝香说着,面色平静地看着张领导。 张领导的眼神之中有一些纠结。 “黄姐,你去把我爱人喊过来一下。” 保姆走进屋,带出来一个长相妩媚的漂亮女人,打扮的格外时尚。 二者的年龄,少说也差了快十岁,这等超脱世俗的爱情,真是令人羡慕不已呀。 “刘师公,你再说一遍吧。” “夫人,这是一个求子法术,是这样……” 刘汝香讲的比较随意,没有刚才详细。 但是,作为一个领导的女人,她身体还年轻的很,又怎么可能会不同意呢? 须知,妻凭夫贵,母凭子贵。 在古代,有人若是做了大官,封侯拜相,那他的母亲和妻子也都会封赐诰命夫人,终生食俸,见官不拜。现在虽然时代不一样了,但道理基本还是相通的。 谁掌握生产力和暴力,谁就毋庸置疑的掌握着权力。 如同预想的那样,漂亮女人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刘汝香趁热打铁:“既然你夫人同意了,那你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反正也不过一个多小时罢了,现在就做,甚至不影响你们中午吃饭。” 不过张领导还是有些抵触,想了一会儿,最终扭头看向陈院长:“你有什么想说的。” “为领导排忧解难是我的职责,您只当这是一次祈福就好了,如果到时候有什么意外,我可以帮您夫人做检查。” 最后的一丝后顾之忧也被去除了,张领导终于是点了点头。 “好,领导,你跟我说一下你们夫妻的姓名、生辰。” 张领导拿来张纸,写好了递给刘汝香看。 “我知道了,你们先等着吧。” “好,黄姐帮着刘师公打打下手。” 张领导两口子是放心的进了卧室。 保姆黄姐阴沉着脸,来到刘汝香身边,不情不愿地帮着递起东西。 接下来的场地布置就尽可能从简,刘汝香拿出手提箱,打开之后取出相应的供品、三牲、五谷、法器、牌位、神画像之类物品,抬过来一张空桌子,正好摆在张领导家的大门口。 很快布置完成,刘汝香让我去喊那个老逼登出来。 我干咳两声,学着陈院长的样子敲响了门。 “张领导,外面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现在可以开始了。” 里面的老逼登答应着,过一会儿就出来了,脸上居然还有一点没擦干的口红印子。 城里人真会玩啊。 刘汝香穿上师公袍子,戴上一副女相面具,左手持短剑,右手摇铃铛,这就塔起了舞步,口中同时唱起了而我,则抱着一个羊皮鼓跟着节奏拍打。 我看的非常认真,在尽力记每一个节拍、韵律。 师父现在唱的是我们壮家师公经文里面的《婆王颂》,这一出师公经文是最长、最拗口、最难背的,有数千字之多,只是翻几页,就会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而这些,都有着固定的旋律和舞步,三者合一,一个都不能错,否则便无法感应到婆王,和花婆王沟通更是不可能。 我拍响手中的羊皮鼓,心里越发的紧张。 终于过去一炷香时间,这一段法事才算结束。 “请夫妻出门,师公架桥,前来踩桥。” 刘汝香放下手里的短剑,转而拿起边上地上放着的木桥。 这是一座用木板拼成,约莫半臂长的小拱桥,模样非常可爱。 其实除了木桥意外,还有金桥,这里面门道深厚,刘汝香都跟讲过。 架桥这个法事,意义在于稳固夫妻二人的命格。张领导夫妻二人是木命,则需要架木桥;如果是火命,则需要架枫树木桥;如果是金命,则架铁桥;如果是水命,则架榕树木桥;如果是土命,则架石桥。 门道在这里,你就不能出错,如果给一个木命的人架了金桥,因为金克木,直接会害的受术者自身命格不稳,轻则事业到头,小病小灾不断,重则一命呜呼,牵连子孙后代。 有道是: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 第七十四章 红白童子 刘汝香在前面走,我跟在她身后,张领导和他的夫人紧随其后,而陈院长,则走在张领导侧后方半步位置。 顺着楼梯下去,刘汝香环顾四周,挑选在一个花坛边上。 “这里好。就在这里。” 煮饭婆一吩咐,我就把那座木桥放了下去。 刘汝香调整了一下摆放位置,然后轻轻晃起手中铃铛,低声唱了几句,就说:“请受术夫妻踩木桥,跨木桥。” 刘汝香指了指张领导,他便伸出脚踩上木桥,在上面站了大概一两秒,然后另一只脚也跨了过去。 漂亮女人紧随其后。 煮饭婆转身,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便知道了,起身拿上木桥,带着几人重新回去。 接下来的法事之前刘汝香介绍过,我心里也有数,我上去之后还是负责拍皮鼓。 看着刘汝香掀起一块长长的白布,用两碗水押着白布的一头,然后一直拉着,用六把椅子当作桥桩,一直把这架白布桥延伸到张领导的卧室床头。 刘汝香晃着铃铛,一手攥着一大把红纸剪出来的花,一边走,一边洒在白色的布桥上面。 一直走到张领导的房间,我不经意间的一抬头,就发现了一张很有意思的照片。 相框里的照片有些泛黄、老旧,照片中,张领导西装革履、意气风发,边上站着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 看看张领导现在的样子,大概可以推断出来,照片至少也有十几年了。只是相片中的那个女子身份不清,或许是他的前妻吧。 一整座布桥上洒满纸花,刘汝香便让张领导二人跪在摆上神画像的法坛前,使劲拽起胸口前的衣襟布料。 刘汝香一边唱,一边洒出手里的纸花。 这部分结束以后,几人再来到刚刚的茶几前。 先取出一只碗,里面装满大米,只见刘汝香反手倒扣在茶几上,一粒也没漏出来。 米碗底朝上,底座的位置就放上一颗鸡蛋。 这时,刘汝香反手拿出来刚刚在楼下路边薅的一根狗尾巴草杆,以及两张小纸人。 这个纸人有两种颜色,红色的叫红童子,白色的叫白童子,样子都一样,是用红、白纸剪出来的,我给你们大概描述一下:童子两脚脚尖朝外,有脑袋有耳朵,五官面貌皆画于纸上,两手手掌心连接在一起,放在头顶上,整体形象头小而体大。 师父拿着两个童子,把两个童子挂在草杆的两端上,然后又把草杆正正好好搭在了光滑的鸡蛋上。 我紧紧盯着那个红童子。 他的眼睛、鼻子、嘴巴都是刘汝香用黑色的水笔画出来的,可模样就是那么的真实,甚至抬头看看张领导,都觉得有几分神似。 纸人在草杆子上晃荡着,像是在欢呼跳跃,嘴角扬起,大笑着,那黑墨点出来的眼睛好像在盯着我,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刘汝香轻轻咳嗽一声,慢慢转动那根草杆,带着两个红、白童子,也在上下翻飞旋转着。 “女子,你坐在这儿,待会我说什么,你听着照做就是,千万不要犹豫。” “好的大师。” 刘汝香看着那根草杆子,用手轻轻扇起一阵风,让两个纸人保持旋转。 “女子,你看一下现在这个碗,这个鸡蛋的位置,一定要记清楚,记在心里。” “好。” 过了一会儿。 “你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好,现在你闭上眼睛。这两个草人正在旋转,马上我会说一个‘生’字,你听到之后不要犹豫,立刻伸出一只手去抓,哪那只手都行。抓完之后不管抓到什么你都不准睁眼噢,我说你能睁眼,你才能睁开。” 漂亮女人立紧闭双眼,点点头:“我明白了。” “好。” 刘汝香屏气凝神,眼睛紧紧盯着那草杆子上的两个小纸人,看着他们在悠悠旋转。 过了一会儿刘汝香看准时机,就在那红童子快要转过来时,她立刻张嘴喊道:“生!” 漂亮女人瞬间伸手,但她的身体不知道怎么了,像是被一直看不见的大手猛的那么一推,胳膊的姿势一下就歪了,直接手心抓了一把空气,什么也没有。 她依旧紧紧攥着手心,没放下。 “你什么都没抓到,你不要睁眼,重新坐好,再来一次,等我说。” 漂亮女人松开手,重新放松身子。 “你好好回忆,那个碗,那个鸡蛋的位置在哪儿?脑海中回忆一下。” 刘汝香扇扇风,过了一会儿,红白童子重新转了起来。 她看着时机差不多,立刻脱口而出:“生!” 漂亮女人伸出手,也就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白童子晃了一下,好像是被人推了一把,直接撞进了她的大手中。 她紧紧攥着,因为抓住东西,手臂都在发抖。 “不行。”刘汝香皱起眉头,让漂亮女人重新松开手。 因为外力的干扰,草杆倒了掉在地上。 看着皱巴巴的白色童子,刘汝香脸上出现一股愠怒之色。 她把那张白童子纸人放在茶几上抚平,竟然起身直接去旁边拿起短剑,对准那白童子的剪纸脑袋,猛地往上面扎了两三个小眼。 放下短剑,刘汝香冷哼一声,重新把红、白童子挂在草杆上,然后再搭在鸡蛋上,轻轻扇着风让他转。 已经失败两次了,我们都静下心来,想看看这次还能不能成功。 在这个法事里,白童子代表梧桐花,如果抓住这个,生下来的就是女孩。 红童子代表着红花,如果抓住了就能生男娃。 刘汝香挑着时间,然后再次大喝道:“生!” 漂亮女人这时伸出手,往前一抓,正好就摸中了那刚刚转过来的红童子。 “好,是红童子。” 刘汝香把草杆子拿下来,让漂亮女人可以睁眼了。 “成功了吗?” “嗯,可以了,把手里的纸人给我。” 刘汝香接过红纸人,放到神画像前拜了拜,然后接着唱起师公经文,放在蜡烛火上燎了一下,然后放在了桌子上。 “女子,如果下一胎想生男娃,你记住了……” 第七十五章 谜底揭晓 “我会把红童子放在你家卧室的床头上贴着,不要把他拿下来,也不要动他,还不能让别人睡这张床。你们要记住,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给他上一柱香,其他无需多管,就普通的供香即可。怕你们暂时买不到香,先给你们留了一把。” “估计要不了多久你们就能怀上孩子,这样一直持续到五个月,那时候就能拿下来了,然后把红童子放在书里夹着,随后就不用再管。” 刘汝香笑了笑,然后开始去收拾行礼箱和法坛。 “好,那谢过刘师公了。方便的话,你留一个联系方式。如果到时候真的生下来一个男娃,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发请帖,请你来喝喜酒,”张领导说着,扭头望了眼陈院长,“对了,还少不了你的。” “哎呀,那是一定!领导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令你满意。能喝到您的喜酒,是我三生有幸。” 就在他们聊得火热的时候,我慢慢注意到了一些蹊跷的事情。 红童子现在被张领导捧在手心里,而白童子却被草杆子挂着,丢在茶几上。 白童子的脸上,居然闭着眼睛,整张脸上的面部表情都扭曲了,再加上刘汝香刚刚用短剑扎出来的几个小点,看起来就像是这个人哭了。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用白纸剪出来的人形物罢了,怎么可能呢…… 刘汝香收拾好东西,顺道把那张白童子收起一齐放进了箱子里。 “好,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家里今天没买什么菜,便不留二位在家吃饭了。没法尽地主之谊,还请见谅。陈院长,你也回去吧,记得好好招待大师公和小师公。” 看见张领导对自己说话,陈院长受宠若惊:“应该的,应该的。” 刘汝香收拾好东西,说了声再见,就领着我在前面先出了门。 后面的陈院长又是鞠躬又是道谢,磨磨蹭蹭才跟上来。 倒了楼底下,陈院长凑上来感叹道:“陈大师,您这回儿真的是帮我大忙了呀,万分感谢!” 刘汝香淡淡一笑。 “举手之劳罢了。” “哎呀,您这样的人在随便一出手,我可能都受用终身啊!”陈院长拍马屁的水准好像不知不觉就提高了许多。 这会儿正好又到了饭点,早上在家,刘汝香煮的是鸡蛋汤面疙瘩,我吃得不是很多,现在正好就饿了。 和我预想中的一样,陈院长还是把我们带去了上次去的饭店。 那家的菜,几天前吃得,味道很不错,现在我还记忆犹新。 今天点的菜又多了好几道,而且多了上次的教训,这次点菜的时候,碰到那种不清楚的菜名,都会问一下里面是有没有牛和狗。 一番开怀畅吃之后,刘汝香打包了一份菜饭下去带给司机鹏叔叔吃。 临走时,陈院长拿出来一个黑色的小布袋子。 “里面是给您的报酬,五万,请您清点。如果孩子到时候生了,真的是男孩的话,我再给您送去一万。” 刘汝香接过黑布袋,面色平静:“钱我收下,后面的一万就不要了,你记着我人情即可,后面发达了,可不要翻脸不认人。” 陈院长挠了挠头,笑着说道:“自然不会,你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 “那样最好,下次再会吧。” “嗯,路上慢点。” 我和刘汝香走下楼,直到脚步声远去,留着陈院长一个人待在饭桌上。 他看着这一桌丰盛的菜肴,脸上阴晴不定。 他饮下一盅白酒,夹起两粒花生米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嘟囔道:“我这钱就这么好挣?随便生一个,足有一半可能是男娃呢。” “要是生成了女娃,看你以后还敢狂吗。” …… 且说我这儿,跟着刘汝香回了家。 到了家里,有些问题没搞明白,还有那品茶术,我超级想学,就去缠着刘汝香,问她什么时候教我。 她笑了笑。 “你觉得今天这个品茶术怎么样?” “满分十分,你打几分。” 我想了想:“五分吧。” 刘汝香微微笑着,那目光,像是看着傻子一样看着我:“那你觉得今天这几个法术,品茶术、架桥求花、还有摸童子,你觉得哪个最难学?” 这还用想,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架桥求花啊,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那么多字的师公经文,还要跳舞步,想想就令人望而生畏。 然而师父却摇了摇头。 “这个品茶术,最简单,也最难。最不重要,也是最重要的。” 刘汝香笑了笑,看我还不理解,一脸迷茫,就指点道:“问山,你去厨房,把我早上拎过去的茶壶拿过来。” 我屁颠屁颠跑过去,在橱柜里找到了家里那只经常泡茶的,底槽青的大紫砂壶。 壶里装满了水,很沉重,还是凉的。 原来师父这是现场就要教我法术了啊,太好了。 我心里激动,拎着壶一口气冲到刘汝香面前。 “拿来了。” “呵呵。”刘汝香笑了笑,从旁边的柜子上拿来一只杯子,放到桌上,拎起壶倒了满满一杯茶。 “问山,你尝尝。” 我看着那杯茶,一下子就愣住了。 茶汤总体呈深紫色,茶味清香,我拿起杯子喝到嘴里,确认了,就是在张领导家喝到的那个味道。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师父你快说说。” 我把杯里的凉茶一饮而尽,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这是咋回事。 “哪里有什么品茶术呀?很简单,你以为我是妙手夺天地造化,转眼间湿叶变干茶。实际上,只是我提前准备了一把紫鹃茶放在了身上,等要用的时候便使一些小把戏,拿出来给你们看看。呵呵,问山,你知道魔术吗,这个就是。” 刘汝香正说着,然后摸出了手机,按了几下,然后拨通一个电话。 等了几下被人接通,很快,听筒里面就传来一阵让我熟悉的声音。 “喂,是刘师公吗?” 这居然是张领导家里的保姆,那个看我们来了没拿礼品就嫌弃我们的保姆! 第七十六章 消失的他 “嗯,是我。问你一下,中午张领导家里吃的什么?” “是我做的饭。米饭上面蒸了一些香肠,炒了一个青菜和炖的红烧肉,汤是海带肉圆汤。” 听筒里报起了菜单,我直接一整个愣住。 刘汝香和她讲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然后就挂断电话。 “怎么,你还不相信?” “你看那保姆对我们态度不好,其实我提前和她安排过,毕竟这只是一个小把戏,如果他们起了疑心,对保姆稍加观察,很容易就能看出端倪来。” 我这时松了口气。 同时,也算打消了一个心里的疑惑。 “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你这么有钱,不请个保姆来伺候我们,原来,原来是这种原因啊。也对,万一有个什么仇家买通了保姆,只要在饮食里多放点什么东西,那就危险了。” 刘汝香缓缓一笑:“你还算有点脑子。” 这个法术,看来是学不成了。 煮饭婆看我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鼓励我道:“虽然这劳什子品茶术不能学,但至少还有架桥求花,这一套,我觉得你现在就可以学习了。” “啊?”我目瞪口呆。 那玩意的难度可是有目共睹,就不说那一套复杂的舞步了,光就是那几千字的师公唱经,就让人头皮发麻。 “师父,我觉得我还可以再缓缓……” 刘汝香眉头一皱:“去,别磨蹭,现在就把婆王颂的经书拿过来,我读给你听。” 按照煮饭婆的指示,我在书架上拿出来师公唱集,然后翻到了婆王颂的那一页。 “我念,你跟着读。” “俯首又打奉还山,生得盘古调灵向,偻唱婆王出阳间,今朝住在敖山殿,功曹拿仗叩传班,不唱婆王人不懂,说根说底出传名,讲根讲底给人听,立天立地立婆王,人命降生是婆送,生儿生女靠婆王,天是皇父地是母,天地混沌无有人……” 这些白话文只是声音、意思相近的翻译方法,并不是它本来的字形,古代壮家的字基本上只存在师公的经书唱本上,各地的念法甚至连释义都不相同。甚至有一些字写出来根本就没人认识,像是“功曹拿仗叩传班”中,那个“杖”字,按照古壮语的写法,应该是左边一个丬,右边一个丈。还有那个“儿”字,在古壮语中,写法是左边一个孑,右边一个力。 我跟着刘汝香的声音去读,常常就出错了,一念错,刘汝香就拿起旁边的木条,往我手上打一下,然后我要连着把那句话正确地念三遍。 额头上,很快就冒出了冷汗。 我知道,刘汝香是为了我好,要想活到十八岁以后,我必须要在这之前,凭借自己做师公法来得到七七四十九桩功德,靠功德进行度戒法式,方可寻求祖师庇护,安稳度过余生。 认识到这一点后,我虽然一边学一边挨打,但内心确实更加刻苦勤奋了,比在学校里念书还认真,甚至有时候把经书唱本带到了学校里去,在自习课上默默背诵。 一来二去,班上的同学都知道了,班里有我这么一位小师公。大家看法各不相同,有觉得我厉害的,也有鄙夷封建迷信的。不过别人的看法我也懒得管,毕竟小命才是自己的。 …… 眨眼间,一个多月过去了,架桥求花的基本法术我已经学会了大半。 每天,上学,放学,从家到学校,两点一线,如果是周末和假期,又要待在家里背经书学习法术,有刘汝香看着,把我给管得非常严。 平日里在学校,除了和韦林娟玩,便是和胖子同桌韦宇交流的比较多。 我常常叫他绰号“喂鱼”,不过他也不生气,每天都乐呵呵的。 可就在十一月底,胖子韦宇不来上学了。 早在我念小学的时候,每年开学,都会消失一些人。 那些同学,要么是家里交不起学费,要么就是需要在家干活、带弟弟妹妹,有时候我再去他们家玩,总能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对我的羡慕。 但是……我记得韦宇的家庭条件一直都还不错啊,父亲在城里打工,母亲在家带他,顺道种些菜拉去县城卖。 到了中午,正好是班主任冯老师的语文课,她看着孤零零的我一个人坐着,便解释道:“韦宇同学的父亲受伤了,不能继续工作,现在在县医院躺着,需要韦宇去照顾。等过一段时间,韦宇父亲病好了,他就能回来继续上学了,大家不要担心。” 班里的同学唏嘘不已,对此并不关心。 年轻的女学生都不会对一个胖子有好感,这就排除了一半人,另外的男生里,有不少人都喜欢欺负他。 有时候,到了课间,一些男生从韦宇身边走过,一把从他桌肚里抢走小零食,然后在他眼前晃一晃,扭头跑得飞快。 “你来抓我啊,抓到我就给你。” 韦宇咬着牙,跑得气喘吁吁。 “嘿,在这里呢。”那人把零食往天上一扔,划过一道弧线,正好落在另一个提前商量好的人手里。 几个人一边跑一边笑,把胖子累得满头大汗,然后拆开零食,耀武扬威地甩着,吃一口扔一口,故意要把他欺负哭。 有一次,这恰好让我看到了,我两步冲上去,抓住一个人衣领子,一把给他按在墙上。 话不多说,直接先抽一巴掌,然后拽着他的脑袋,给他一路拖到韦宇面前。 “你他妈再敢欺负人,老子把你弄死!” 我发起狠劲来,眼睛里都冒着凶光,没人不害怕。 再加上之前那个被开除的何天齐,大家都知道我能量不小,害怕得不得了,屁都不敢放一个,连着点头说知道了,对不起,对不起! 那天下午,我从冯老师那里打听到了韦宇父亲的名字。回到家,我就跟刘汝香说了同桌韦宇的事情,让彭叔开车把我送到县医院,我去看看韦宇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到了县医院,我直奔陈院长办公室,找到他后就说,你们医院有没有一个叫做韦大年的人? 韦大年是韦宇的父亲。 然而,陈院长叫来几个人,查了一会儿告诉我,医院居然没有这个病人。 第七十七章 撞客上身 “怎么可能,会不会是你们搞错了,我老师跟我说,这个同学的父亲就在县医院住院治疗,他还没上学,特地回来照顾人的。” 陈院长笑笑:“小师公,我们是不会弄错的。病人住院,这都是大事,要记下来做成表格,姓甚名谁,得了什么病,吃什么药,科室都统计的好好的,这你信不过我吗?” 陈院长虽然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但说话的态度很诚恳,看上去不假。 “你要不回去再问问,等问到了什么消息,再打电话过来也不迟。” 医院院长既然都已经说没这号人,我也没了办法。 离开医院,回到车里,我问起司机鹏叔:“叔,你知道八井村在哪里吗?” “当然知道啊,就在隔壁乡,那地方是个山沟沟,最老早那地方是没人住的,后来到了抗战时期,我们的兵叔叔在这里打游击,作为落脚点,正好挖了八口井。等打仗结束,这地方就依靠着八口井发展出了一个村子,为了纪念善举,村子就叫八井村了。” 鹏叔果然懂得很多,我高兴极了。 “那正好,我那个同学不在医院,我们直接过去到那个村子,等到了再打听一下是哪户人家。” 彭叔回忆了一下路线,踩下油门就朝着隔壁乡开过去。 天已经彻底黑透。汽车的大灯照着乡间的石子小路,并不敢开快,晃晃悠悠,大概二十多分钟才到一个村子里。 “我没记错的话,这好像就是八井村了。” 鹏叔很默契地陪我下来,打着手电照着路。 我指着不远处地一户人家,屋子的窗户上还透着灯光。 “喂,里面有人吗?有人吗?” 就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身后猛然传来一阵狗叫,原来是身后的树底下,拴着一只黑狗,天色太暗就没看到,现在足足把我吓了一跳。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走出来一个老头子,问我:“你是谁啊?” “老伯伯,你们村子里是不是有一个大胖小子,叫做韦宇,他爸爸叫韦大年,现在受伤了回家养病,是不是?” 那个人有些警惕:“是有,你是谁?” “我是韦宇初中同学,跟我坐一块的。今天没来上学,我就来看看。” 可没想到,那个老头听到我这么说,居然直接摆了摆手,让我们回去,别去他家。 我追问,为什么不能去,老头子沉默了一会儿,走过来打开门,跟我们说出了实情。 “韦大年确实从城里回来了,不假,但起因是,不知道怎么得了癔症,在工地上大闹了起来,不得已被工头送回了家,当时是五花大绑,好几个人给扛回来的。” 老头子顿了顿,接着讲起韦胖子他爸回来时的样子。 “我们村里人其实都害怕,他得了癔症,浑身力气像是用不完一样,现在回来了整整两天都没睡过觉。一双眼睛红得要滴血,大吵大叫,说要拿他的刀,和什么人大战三百回合。即使绑在床上,绳子都能让他挣断掉。我不让你们过去也是为你们好,不然肯定要被哪个样子吓到,说不定还会被他打。” 听他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这哪里是什么癔症,怎么那么像是被脏东西上身了。 还是去看看吧,等明天去把师父喊来再看看,这问题不简单。 我一直纠缠着不罢休,老头才答应带我们过去。 顺着泥巴路往村子的东边走,大概七八分钟,来到了一片屋子前,老头儿指着一处三间瓦房,告诉我们:“就是那里,你们自己过去。” 说着,他转身就走了,说什么也不过去。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还没走到门口,远远地就听到一声啪啦的破碎声音。 “啊啊——哇哇——啊——”屋里传来一个男人沙哑的愤怒叫声。 手电光照过去,我朝着屋子里大喊:“喂鱼,韦宇!” 不一会儿,门开了,出来的果然是胖子韦宇。 对于我的到来,他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我家了,我妈不是和老师说了吗,我爸生病了,我过两天就回去上学了。” 我把提前买好的零食递给他:“你说在县医院住院,我去了县医院没找到,只好来到你们村,摸到你家来找你了。你不喊我进去玩玩?车上吃了好几包辣条,我渴死了,快给我倒杯水。” 胖子的双眼红肿肿的,脸上犹豫着:“我,你别进来,你下次再来吧,我爸爸妈妈他们都睡着了。” 他话还没说完,屋子里立刻就传来一个女人的惨叫,然后就哇哇大哭了。 “你等我一会儿。”韦宇关上门,转头就回去了。 屋里,沙哑的嘶吼声不断。 我们在屋外等了两分钟,韦宇才重新打开门。 “韦宇,你家里到你什么事请,你跟哥讲,哥罩着你。” 我说这话的时候,觉得要是嘴巴里叼根烟,吐两口气,就对味了。 “你,你要是不害怕,就自己进来看吧。” 鹏叔站在外面候着,我自己跟着韦宇进去了。 韦宇家里不算穷,但此时整个家都乱糟糟的,都要找不到地方下脚了。 桌子被掀翻,板凳被摔烂了,地上到处都是被子的棉絮,就差屋顶没塌。 就在韦宇身后,一个胖女人正坐在地上不停地哭泣。 而在他边上,一个赤着上身,蓬头垢面,面容枯槁的汉子正坐在床上。 他瘦得不成样子了,脸上顶着一对黑眼圈,浑身皮包骨头,就像是一只骷髅。 他的脚腕被一根指头粗的铁链紧紧捆住,他愤怒地挣扎着,龇牙咧嘴,嘴唇都破咬破了,嘴角淌的到处都是血。 那床上被堆了一大摞砖头和麻袋,连着床看起来估计有几百斤,可随着他腿上的肌肉一绷紧,就那么一挣,铁链就拖着床往外移了几公分。 他伸出手指着我们几人,翻着眼瞪人:“啊啊哇,你们都该死,你们、你们都要造我的反,活腻了啊。” “杀了,杀了!把你们全部杀了!” 第七十八章 明朝将军 “吾乃武曲星下凡,尔等追随与我,推翻了这狗日的朝廷,泰山封禅,登临九五之位,你们都有从龙之功!从龙之功!封侯拜相,听到没有——” 那干枯的男人想必就是韦宇的父亲韦大年。 “我爸前天一回来就是这个样子了,不吃饭,不睡觉,不喝水。跟他说话也说不了,只要酒喝。喝完酒就要大喊大叫,要带兵打仗。” 韦宇抹着眼角,不停地哭起来。 刚刚开门跟我讲话,是一直都在忍着。 “刘问山,你说,我们家以后还怎么过啊。” 我沉默了一下,一个普通的家庭摊上这样的事,可太麻烦了。 原来作为劳动力能进城打工,足够一家子过上殷实的生活,现在不仅没法工作养家,还必须要耗着一个劳动力来看守伺候,得喂酒喝,否则一会儿就要死了。 地上坐着的那个妇人不停地抹眼泪哭,捡起地上的摔碎的碗,用手捧着那一滩面条。 “孩他爸,你吃一口啊,怎么就得了劳什子癔症,你吃口饭,不吃不行呐……” “这以后还怎么过呀……” “阿姨,让我来看看吧。”我慢慢踱步走过去。 “你是小宇的同学吗,你回去吧,不要被伤了,我们家这个样子,你就不要来看笑话了。” “没有的,我不是来看笑话的,我跟韦宇关系很好,我们是同桌。叔叔的这问题我可能解决不掉,不过我是玉门刘家的人,我师父是大师公,很厉害,这种小问题我请我师傅来,那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我一边打量韦宇的父亲,一边说着。 “妈,我这个同桌的师父很厉害,他也会一点。” “好,你看看吧,不要离他太近了,小心他给你弄伤。如果你能请来你师父,治好他,你就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胖女人说着,慢慢擦去眼泪,然后捧着碎碗渣走出去。 韦大年看着自己老婆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暴虐之色,破口大骂:“贱婢,滚远点!” 然后一转头看向我,一拍床头的扶手,指着我喝到:“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尚林县刘问山。”我规规矩矩的报上了姓名。 “甚么鸡鸣狗盗之徒,你等贱民,找本将何事?” 要不是怕打不过,我真恨不得上去给他按在地上一顿暴揍,按耐住心里的恼火,我说道:“大将军英勇神武,草民敬佩不已。草民此次前来,是来献上情报的,前方三公里处,有敌军埋伏,不过再东边山口,那里藏有敌军粮草。还有,我也想问一下,大将军你又姓甚名谁?” 没想到,韦大年勃然大怒,猛地一拍床头:“贱驴,你也配知晓本将军姓名?不过念在你献情报有功,本将军命你为前锋大将军,带领五百兵马,三个时辰之内,将粮草带到此地,明日重整军队,攻打府城。快去,莫要延误军机,否则凌迟处死!” “哼,大将军如此蛮横霸道,究竟是何许人也?” “某,乃思恩县覃公旺,百万天兵大都督。尔等若追随与我,必定三月之内杀上京城,叫他朱家皇帝老儿,让位!”韦大年说倒这里,袖子一甩,一手遥指北方,眉宇之中自然透露出一股霸王之气。 我心中这时明白了,原来上了韦大年身体的这个古人,叫做覃公旺啊。 “快,你这贱驴,怎得还不去?急死老子算逑,要你有何用,给本将牵来踏雪飞,且看我去与那狗官军杀个七进七出!” “踏雪飞,是什么东西?” “自然是本将军爱马,通体乌黑,身高八尺,身长一丈二许……” 我挥手打断他的讲话:“你这爱马凭什么叫踏雪飞,真的会飞?” “自然如此。” “我们这地方位于岭南,我估摸着,你这马怕是没见过雪。” 我故意这么一说,没想到韦大年勃然大怒,反驳我说岭南地区年年下雪。 他只这么一说,我心中便明了了。 可以确定,这是真正的明朝人。 学校的历史老师说过,明朝中后期进入小冰河时代,大范围性降温,这一现象足足持续了两百多年,那时,几乎整个岭南地区冬天都会下雪。 放在后世,是说不出来这种话的。 “将军稍后,且看我去去就来。” 我转身拉着韦宇,出了屋子,小声说道:“我现在可以确定,你爸身上是闹撞客了,让一个几百年前的明朝脏东西,占了身子,以至于现在胡言乱语,精神失常。” 哪能想到,韦宇听我这么一说,竟然直接跪了下来:“刘问山,求求你把我爸爸就回来吧!” “死胖子你特么,给我起来。” 废了好多力气也没能给他拽起来,我干脆席地而坐。 “我先说,我是拿你爸爸没办法,我还要回去问我师父,这样,明天我让韦林娟帮我请个假,我们再过来专门救你爸爸,怎么样?” 韦宇哭着像是个泪人,点了点头。 “万分感谢,以后,以后我每天帮你跑腿,买好吃的。等我爸好了,你放心,我请你去县城……” 就在这时,屋里面的韦大年又开始叫唤了。 “来人,快来人!给我拿酒来,我要喝酒!我要……” 忽地,刚刚还在大喊大叫的韦大年一下子就没有了力气,再也喊不动,居然眼睛一闭,身子直挺挺摔到了地上。 一个人这么久不吃饭,不睡觉,不休息,怎么可能会安然无事? 韦宇听到屋里面的动静消失,吓了一跳,脸色刹那间就白了,转身就冲进屋里。 “爸爸!爸爸!” 一阵阴凉的气息从屋里传了出来,我感觉倒不对劲,感觉跟着冲进去。 “叔叔,你醒醒!醒醒!” 韦宇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放在了他爸的鼻子下面。 “爸!”韦宇双目通红,跪坐在地上。 哭喊声穿透墙壁,传到了屋外厨房的他妈耳朵里。 我的手从韦大年的脉搏上拿开,刚刚呐还能感觉到跳动,心脏还没有完全停。 “安静,叔叔还有得救!” 第七十九章 破除撞客 “他的脉搏,还有心跳,都没有完全停下。” 我咬咬牙,拉开衣服链子,从内侧缝的暗袋里摸出一颗被白色油皮纸紧紧包住的药丸,打开后,浓郁的药香味迅速充满了整个房间,我距离的近,几乎都感觉刺鼻。 这便是我玉门刘氏祖传的合伤丸,上一次使用,还是在龙鸣山之中给了孟老儿吞服,效果自然不必多说,师父跟我讲过,此物乃壮家秘传药物。此前有上面的大能量领导开口索要配方,都被一口回绝。 而现在,刘汝香也跟我说了制作困难的原因,主要还是多数药材已经渐渐稀少,甚至有一些都是保护性的植物,根本弄不到原材料,这也是古代药学的一种没落原因。 刘汝香此前叮嘱过我,除非危急时刻用来保命,万万不得动用,现在为了帮这个韦宇一把,我也不管了,大不了回头再耍赖皮讨一颗。 “快拿酒来!” 韦大年身体里的那个覃公旺,不吃饭不喝水,只要酒喝,如果用水冲服,或许会有其他不良反应。而且,酒可以很快速地被身体吸收。 韦宇急慌慌从边上拿来一瓶酒,我把合伤丸捏碎扔进去,给晃匀了。 “把你爸嘴扒开。” 我对着韦大年的嘴巴,慢慢地把一整瓶酒都倒了进去。 韦大年的家里其他人,这时候全部都来了,包括边上的邻居亲戚,也都进来了,站在边上看着。 韦宇喊道:“都出去,别在这里挤,我爸还没死!” 我先溜了出去,赶到院子门口找到鹏叔:“鹏叔,麻烦你帮一下忙,现在回去把我师父接过来,我这个同学的爸爸闹撞客,再不来,恐怕就很难保命了。” 听到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鹏叔自然不会磨蹭,赶忙拿着手电往车子那里跑。 希望师父快点来吧。 学校里,能和我玩在一块的,只有那么五六个,其中玩得最好的就是韦林娟和韦宇,亲眼看着他的父亲死在面前,心里,受不了。 归根结底,我其实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受不了生死。哪怕是对何天齐恨之入骨,当时也没下死手,否则我后面也不会去拍他腿了,全拍脑袋,估计几下子就要咽气。 就当我在外面伤感之时,忽然屋子里面的人群就爆发出一阵阵惊呼。 我冲进屋里,便看到韦大年此时已经坐起来了,猛地站起身,挥手就打在了面前一个不知道什么亲戚身上。 “贱驴,刚刚狗官军们将我团团围住,尔等为何还不救驾?” 那人哪知道韦大年身上在闹撞客,被这一拳头险些抡趴下,捂着冒血的鼻子连滚带爬。 这时候,其他人都纷纷在猜想,说韦大年可能是死了,但他身上的脏东西还没走,在硬撑着动起身体。 韦宇听到这些话,急得都要哭了。又要给我下跪,让我救他爸。 “不会的,我用了药,那个药非常好,非常好,你爸爸不会有事的。” 韦宇的脸上已经看不出血丝了,苍白得吓人。 “这样,我给我师父打电话,问问她有什么办法。” 很快,在众人协调下,一个稍微有钱一些的邻居从家拿来了手机。 我拨通了刘汝香的电话号码。 果不其然,师父有办法! 这一招,只能止住撞客,不让脏东西发作,只要能拖到刘汝香过来,那问题就不大了。 “去,取三颗鸡蛋,还有麻绳和醋,救人用。” 韦家人十分配合,眨眼功夫就全部递到了我跟前。 按照刘汝香说的,我把麻绳摊开,一整瓶醋都倒了上去,让醋汁浸透麻绳。 “来人,把他按住,用绳子捆上!” 我话说出来,根本就没人敢上,还是韦宇跪下来求大家,才有几个关系近的亲戚站了出来。 “大胆,狗官兵去死吧,竟然还想杀我,都去死,你们都去死!” 韦大年看见众人朝他走过来,立刻瞪起双眼,小臂上青筋暴起,那干瘦的皮肤下,好像藏着一股邪门的劲,胳膊往前一推,一个一百大几十斤的壮汉就被掀到了地上。 “大家齐心协力,要想救人就必须给他制服了!”我呐喊着,手里捏着三颗鸡蛋。 “啊哇哇——”韦大年使劲一蹬,正好踹翻一个汉子。 也就在这时,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韦宇脸上发狠,直接拽起绳子,往后一拖捆住了他父亲的双脚。 其他人见机会来了,这才一拥而上,足足快十多个人,齐心协力才把韦大年按在了地上。 那泡着醋的麻绳给韦大年捆了个结结实实,就在他还想挣扎的时候,我手里摸出鸡蛋,往他左右胳肢窝里各夹了一个,最后的一个让人掰开韦大年嘴巴,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 人们都觉得有趣,鸡蛋塞嘴里,一使劲不就烂了吗,可蹊跷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那韦大年嘴里含着鸡蛋,一动不动,像是被孙猴子施了定身术,动弹不得,可老实了。 众人全部累得坐在了地上,都有些不可思议。 这么多人要是拿上武器,哪怕是钻进山里都能砍死几个熊瞎子,现在居然被一个瘦成骷髅的将死之人折腾成这样?大伙儿心里都不禁感到后怕。 过了十几分钟,小汽车的灯光远远照进了韦大明家的院子里。 在所有人的期待目光下,刘汝香打开车门,拎起木箱子,快步走进了屋子里。 “师父,人已经制服了,就在那里,我,我……我把合伤丸喂了。” 刘汝香没说什么,摸了摸地上被绑着的韦大年,松了口气,然后让我去搭把手布置法场,马上就要开始做法事。 在场的人多,就都一起帮忙,该贴的贴,改放的放,很快,几分钟就布置好了法场。 整体做法仪式还是正常的那样,先解秽娘,再发符吏,然后再请神降筵,请祖师入筵。 而在后面,便是最重要的收禁凶星的法术。 进行到这一步,刘汝香取出一个杯子,里面装满了米。(在这个法术里,米代表着凶星,也就是脏东西) 第八十章 收禁凶星 刘汝香取出准备好的白布。 一块是正方形,一尺见方(三十多公分)。 另一块是一尺宽,三尺六寸长(一米多一点)。 她先用方形白布盖住米杯子的杯口,然后端起来走舞步,唱师公经文:“天官符,地官符,一切凶星,收来埋禁,法事圆满,放你逃生。” 此口诀连念三遍,配合着脚下的舞步和手中摇铃铛,方才算“收禁”。 接着,刘汝香拿起那块长的白布铺在地上,然后将盖住的米杯子也放在地上。 因为有能收禁的,就肯定会有不能收禁的。 刘汝香另抓一把米,让人拿来提前准备好的一只公鸡。 刘汝香来到白布上米杯子的对面那端,然后结果公鸡,抓住他的翅膀,让他的脑袋挨着地,这时候,她抓着米的那只手松开,一点点落在长白布上,让公鸡啄着吃掉米粒。 这一步,也是收禁凶星,主要是用来收一开始不愿意被收禁的凶星。 总之,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想办法给你收了。 公鸡吃了几口米,这时候,刘汝香又开始唱师公经文:“太白金星大将军,带领五方神兵收凶星——” “东方曹元帅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兵马,南方邓元帅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个兵马,西方马元帅七万七千七百七十七个兵马,北方关元帅五万五千五百五十五个兵马,中央天圣母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兵马。” 到了这里,我的精神立刻就紧张起来。 因为在这一步,掌坛师公会起一个问句,其他的师公就要配合着回答,但是现在刘汝香做法事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哪怕是大禳头法事也很少和其他人合作,所以,这一步,就要替换成我带领其他在场的人们一起来回答。 刘汝香气沉丹田,然后张开嘴,大喝一声:“能打不能打?” 我扭头看了眼,挥挥手,然后张开嘴,带着其他人一起大声回答道:“能打!” “愿不愿跟随?” 我接着带人喊:“愿跟随!” 刘汝香这时候才松了口气,抄起边上放的竹质师鞭,隔空挥舞几下。 “打呀打呀打呀打——凶星一起埋禁!” 这部分法术了结,但整体的驱邪是没有结束的。凶星收禁完毕,还需要驱邪,打个比方就是:一个房东把房子租给了很邋遢的客人,把房子糟蹋的不成样子。在赶走这个租客后,就还要打扫卫生。 还需要做一遍过油赶鬼。 这种过油赶鬼和此前给孟老二的那个老婆方小梅做的油锅禳不一样,这个用的则是桐油,锅也是小锅,主要的用途还是用火光来驱赶。 先取一个火盆,里面加上桐油,因为桐油易燃,用点棉线做芯子就可以直接给点燃,用着桐油火苗来烧那口小锅,另外又再院子里起了一堆火,留作备用。 等那桐油火把锅给烧热了,刘汝香便用桐油把小锅给淋了一圈,让整口锅都被烧得发烫、甚至发红,这时候,就可以拿起来了。 刘汝香端着铁锅的把手,让我端起提前倒好的一碗凉水。 我需要喂她喝水。 刘汝香来到韦大年所待着的那间屋子,然后弯腰。 我站在旁边的,端着碗给刘汝香喝下一口。 这口水并不能咽下,而是含在嘴里。 刘汝香看着热锅,对准了,一张嘴。 “噗!” 一小口凉水浇在热锅上,混着桐油立刻就炸起来一团火焰。 火光吓人,刘汝香加快脚步,拿着热锅来到房间的边边角角,然后不断朝着小锅里吐水。 “噗!噗!噗!” 火光四射,一闪一闪,照亮屋里阴暗的角落。 我也跟着她,一口一口喂水。 刘汝香最后一次喷水,是在韦大年的身上。 桐油锅放在他的胸口上方,刘汝香一张嘴,一大口水落在了油锅里,哗啦啦地炸响,火光四射,烟雾缭绕。 有那么一瞬间,我愣住了,我好像清晰地看到,在韦大年的身边,看到了一个隐藏在烟雾之中的面目狰狞的男人。 “贱驴,且去把狗官兵杀了!” 在我的耳边,好像是幻听一样,有个人这么叫喊着。 我一愣神,碗里的水差点都要撒了。 刘汝香眉头一紧,在一旁放下桐油锅,转身走出门,到了院子里。 便见到她拿起一把火钳,从刚刚点燃的那堆火里夹起一块烧红的木炭。 一路走到韦大年面前,然后竟然直接仰头张开嘴,将那块约莫鸽子蛋大小,烧得发红发烫的木炭放进了嘴中。 在场的不少人都屏住呼吸,惊呼长见识,不敢相信眼前看的这一幕。 只有少数人知道,只有本事高强,法力深厚的师公才敢这么干,刘汝香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等刘汝香再次张开嘴巴,一呼气就吐出一大口混着水雾的烟雾,直接喷在了韦大年的面门上。 刘汝香从我手里拿去水,喝到嘴里漱了漱口,转身吐到了院子外面,干咳两声,镇静地说道:“法事已经完成,请诸位和我一同向唐、葛、周三元祖师道谢!” 刘汝香带头,朝着法坛上的神画像行礼。 其余人也有样学样,紧随其后。 一切尘埃落定,韦宇紧张地走到我跟前:“我,我爸,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刘汝香也听到了他的话,淡淡一笑。 “你父亲已经好了,现在便可以松绑。明天一早大概就能醒来,你们不要给他吃其他的,第一天只能吃稀饭,第二天不能吃荤腥,第三天才可以正常饮食。当然,近期还是不要吃辛辣刺激的东西。” 刘汝香说着,拿起短剑割破那浸了醋的麻绳。 然后把先前放在他身上的鸡蛋都给拿了下来。 此时的这几颗鸡蛋,竟然莫名的发凉。 刘汝香走到院子里,直接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堆中。 不一会儿,就有一股腥臭味飘了过来。 “走了,你们两个明天还是要上学的,现在时间已经不早,明天到学校再聊吧。”刘汝香说话的工夫,就已经收拾好了箱子。 第八十一章 一桩功德 就在我要上车的时候,韦宇走过来一把将我拉住。 “我可以再跟他说几句话吗?”他向车窗望去。 煮饭婆自然是点了点头。 韦宇搭着我的肩膀,带我走到了边上去。 “我爸爸前天送回来之后,我昨天和今天都没有找你,你会不会怪我?” 喂鱼这么一说,我心里回想到刚刚那样子。 我今天刚刚过来的时候,心里确实很不淡定,尤其是看到韦宇父亲成了那个样子,我心里就在想,韦宇是不信任我,不相信我能治好他爸爸吗? 看到我一副思索的样子,胖子咬着牙,脸上浮现一股自责的样子。 “对不起,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其实觉得你很厉害。你能让何天齐下跪,能眨眨眼扔掉一两千块钱,能坐着豪华轿车,谈笑间就能让那些欺负我的人低头认错。 你跟我说过,你师父出手一次能挣很多很多钱。可就是这样,我觉得你才会和我距离很远,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又还不了你救我爸爸的人情,我害怕我一张口,你万一没答应或者我家拿不出来那么多钱,那样……那样就……” 我摆摆手打断韦宇的废话。 “你这胖子,平时没见你这副煽情的样子。滚回去睡觉吧,你是我的好兄弟,不要想东想西。” 我撇嘴一笑,白了他一眼。 “我走了,明天见。” 我转身走回去,身后,胖子抹着眼睛朝我大喊:“谢谢你,好兄弟。” 回到车后面坐着,我就靠在刘汝香边上。 鹏叔发动车子,踩下油门往村口驶去。 路上颠颠晃晃,我主动问起刘汝香合伤丸的事情。 没想到刘汝香并没有责怪我浪费,而是很平静地肯定了我这次的做法。 “我之前说过,我出手有三个条件,要么是还人情,要么是挣钱,要么就是关系亲近。他既然是你同班同学,还坐在你同桌的位子上,出手救人便是应该的,否则唯利是图,就会沦为金钱的奴隶、冷血的小人。” “我玉门刘氏从明朝万历年间繁荣至今,即使遭遇战火,仍屹立不倒,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广结善缘,关系深厚。到了这个地步,家族只要发动力量,就没人能拿下你。” 我明白了刘汝香的意思,今天我出手帮助韦宇一家子,先不说得到了一个关系非常好的兄弟,以后我要是落难,亦能从他们身上得到帮助。 “不过,”刘汝香话锋一转,“今天这出闹撞客,确是有一点没有搞清楚,他这身上的撞客从何而来?又是怎么碰到的?我估计,这个胖子的父亲,恐怕是一个倒斗的。” “等明天你回去跟你那同桌说一声,让他爸爸身体好了之后就过来一趟,正好这就算是你的第一桩功德了。” 刘汝香说着,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整个人狂喜。 刘汝香之前说过,我要在十八岁之前得到七七四十九桩功德,凭借这些功德度戒出师,方能拯救我这一魂双花的神秘体质。 现在,救下韦大年便是第一桩功德。 随后,我又把先前跟韦大年身上的那个撞客交流的话说给了她听。 “思恩县覃公旺,百万天兵大都督?这名字,好耳熟,回去了我查查资料。” 到了家之后,刘汝香真的开始翻起了书,找到了这个人的资料,也拿给我看了一番。 覃公旺,确实是一个明朝人,具体干了什么事,这还要看一段关于“八寨起义”的历史。 岭南地区人口复杂,不似中原那般好管理,再加上崇山峻岭无数,反抗中原王朝封建统治的起义一个接着一个。就说是在明朝洪熙年间,河池、忻城等地先后有人起义,随后思恩县覃公旺揭竿而起,盘踞数十座险要山岭,坚守数年后被官军攻破,俘虏杀死。 刘汝香给我指着说,这个覃公旺具体起义的位置离我们不远,就在本市里之内,很有可能是韦大年碰到了他的尸骨,从而导致被恶魂上身。 “如此一来便能解释的通了,造反被杀,不大可能用坟墓所埋。大概率是挖个大坑一起填了。韦大年在工地上干活,碰巧挖到了,倒也能解释的通。” 第二天,我来到学校之后就看到了这个胖子相比较前几天的模样,看起来憔悴许多,好像还瘦了几斤。 他看我来了,立刻就说了一个好消息。 “今天早上,我爸醒来了。” “怎么样?” “我爸身体还不能动弹,说浑身又酸又疼,躺在床上睡着,跟我们说起了具体原因。” “我爸他在市里的一个工地上上班,那地方比较偏僻,打算修建一个野生动物园,里面正好就有一个人工湖的项目。可谁知道,刚开工没多久就陆续挖到了好多骨头、衣服、盔甲和破碎的刀剑,不过都不算什么文物,大家都没声张,大手一挥,挖机继续干活。” “可就在这个时候吧,坑一挖深就不得了,这地底下居然埋藏着一大堆骷髅头,一层叠着一层,这可把所有人吓坏了。但是工地却不敢往上面报,毕竟工期是定好的,工程需要回款,不然资金就要出问题。于是吧,工头就喊上几个小工,让人半夜里拿着麻袋和铁锨,给那骷髅头全部挪走。” “我爸呢,就是其中之一,半夜里头就正在干活的时候,猛然间就听到一个说话怪怪的人在用壮家话喊‘狗官兵’,然后脑袋一晕,后面什么都记不得了。” 果然,刘汝香预测的几乎一句不假。 我慢悠悠说了昨天晚上刘汝香查出来的结果,把覃公旺起义的事情跟他说了。 “对了,我师父还说,等你爸身体好了,就来我家一趟。” “嗯,应该的,我妈也说了,到时候带一只羊过去,我妈养的小山羊可肥了,看上去就好吃。” 我笑笑,舔了舔嘴巴。 上次那个说送羊的,还是小陶村的孟老二。当时我馋了好久,盼着那家伙送羊过来,可惜羊不仅没送来,还被他暗中潜入祖地,差点偷取了师公传承。 第八十二章 高档饭店 “好,昨天晚上去了就闻道一股膻味,都要馋了。” 经过昨天夜里的那桩事,我感觉到,我和韦宇之间的兄弟情谊更深了,我让他们干什么,就能帮我干什么。 班上的同学对于韦宇回来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也没有其他人跟他玩,只有一两个路过的人会随口问一句,你父亲病怎么样了,然后便点点头走人。 下午,放学回到家中。 刘汝香今天很特别,在家里居然还画了一个淡妆,本来就白皙的俊俏脸蛋上透着一股雾蒙蒙的柔和感,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长连衣裙,盘坐在太师椅上,仿佛一座宝相庄严的神像。 她听到我进门的脚步声,缓缓睁开眼睛。 “回来了啊,你准备一下,我们现在立刻就要出发去市里。” 刘汝香深呼吸几口气,从椅子上起来,先到外面上了车。 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呢,放下书包就跟了上去。 鹏叔坐在驾驶位上,看到我也上车了,一脚踩下油门,顺着水泥路就疾驰了出去。 我一时间还没缓过神来,这咋说走就走了,便问道:“师父,这是去哪儿。” “去市里,果然不出我所料。韦大年他们那个工地出问题了。” “那个工地出问题,怎么会联系我们的?” 刘汝香笑了笑。 “说来也是巧合,之前为了对付何天齐,我不是给市环保建设公司的张经理打了一个电话,要求他停止和何天齐舅舅的水泥公司合作吗?” 我清晰记得,点了点头。 “对,巧就巧在这里。韦大年干活的那个工地建设项目叫做红水山野生动物公园,而项目的承建方恰好就是市环保建设公司。这个工地上出了问题,市环保建设公司要负主要责任,一旦出现拖延项目的情况,不仅是资金可能会出问题,市里面的大领导也要追究他们责任。” 我这时候秒懂了,环保建设公司的张经理这时候把我们叫过去,就是要去给建筑工地做法的。 刘汝香到现在都是眉头紧皱的状态:“昨天对付那一个撞客,是被控制得好好的,逃不掉,但据张经理所说,红水山整个项目园区里,还有一些闹撞客的人躲藏在野外。如果想要救下这些人,就麻烦了。” 回想起昨天夜里的那场面,韦大年腿脚一挣,那放满砖头的大床直接就被拉跑了。 我又问起园区的具体情况,刘汝香说她也不知道,等马上到了酒店,张经理会招待他们一顿,吃饭时会慢慢和我们说。 想到这里,我心里也有些不自在。 这个环保建设公司的张经理为什么会找到刘汝香,还不是因为我之前和何天齐闹矛盾,让刘汝香欠了人家人情。 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悔,或者说,是感到不值。 车子开到县城,直接上了宽敞的柏油公路,飞速朝着市里驶去。 等行程过半,已经到达市里的郊区。 张经理的电话打过来了。 “刘师公,您,您现在大概到哪里了,一些公司上项目的同事已经到齐了,正在酒店等您。” “大概还有十五分钟的行程,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吃吧。”刘汝香谈了两句便挂断电话。 又过去不到一刻钟时间,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我趴在车窗里,仰头看着高大的酒店,楼顶是几个巨大的红色发光字。 而一楼的大厅门口,也是一副富丽堂皇的样子,暖黄色的灯光从干净的落地玻璃窗里透了出来,让人不禁咂嘴称赞。 “走。”刘汝香带着我下车,快步朝着酒店走过去。 环保建设公司的张经理是提前安排了人在一楼大厅,看到我们就笑着走了过来。 “刘大师,您来了,我带您上去吧。”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个男子陪着笑带领我们去乘坐电梯。 我还是第一次坐电梯,看着面前这个铁门缓缓打开,一脚踩进去,这个巨大的铁盒子居然轻轻晃了晃,特别吓人。 西装男按下“8”电梯按钮,等铁门关上,立刻就在往上升,一时间感觉有些神奇,好像是头上有个什么东西在按着,然后就看见那个数字“1”一点点变大,直到停在了“8”上。 神奇的失重感眨眼间消失,铁门打开后,外面的地上都是用黄纹红底的绒布地毯垫上的,脚踩在上面格外柔软,让人都感觉有些不真实。 这么好的绒布,放在莫家村里做成衣服,估计都要过年时才舍得拿出来穿一下。 西装男带着我们接着往前走,推开了一个厚重的大门,明亮的灯光顿时照了出来。 “刘大师,您可算是来了!”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中年男人,一脸憨笑着站了起来。 我环顾四周,屋里的桌子上坐了五个人。 第一个,便是刚刚看到我们就起身吆喝的男人,应该就是刘汝香口中的张经理,算是环保建设公司里的大领导。第二个人也是西装革履的大肚汉,可能也是环保建设公司那边的人。 在大肚汉旁边,坐着的是一个穿着灰色麻布长衫的老者,这老者的身后放着一把红色的木头拐杖,他脸上还戴着一副圆框眼镜,下巴上还蓄了一大把胡子,文邹邹的模样活像是一个古代小说里的老秀才。 老者的座位旁边,是一个红光满面的中年大肚汉,脖子上戴着一颗黄白相间的和田玉,手上把玩着一对艳红的核桃,笑起来脸上横肉直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感觉很让人害怕。 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跟我差不多年纪大的男孩,这个倒是一副轻佻高傲的脸,看着我很不舒服。 大概的位置是这样的: 老者|大肚汉|张经理|(——)|横肉男|小男孩 桌子 这几个人围着桌子坐着,给刘汝香留出来的位置夹在张经理和横肉男之间,正对着进出的大门,倒也算是个上座。 “张经理,今天下午有些事情,耽误了一会儿。”刘汝香微笑致歉。 “没事没事,赶紧坐下吧。” 张经理忙着给刘汝香拉椅子,但其他几人的脸上,却都是愠怒之色。 第八十三章 两位大师 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放下了手里的核桃,微微一笑,端起一个玻璃分酒器站了起来,放到转盘上转到刘汝香面前。 “这位漂亮的美女大师,您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了你这么久,不表示表示?” 刘汝香这时候刚刚坐下,看到面前的分酒器,冷冷一笑。 转身就问起边上的人:“张经理,今天的宴会有点出乎意料,没想到有这么多贵客,你帮我介绍一下呀,不然我都不好称呼呢。” 张经理脸上有些挂不住面子,拿纸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道:“我身边这位就是我们公司的李总,他的人脉也很庞大,今天特地请来两位大师来帮忙。” 张经理起身,用手掌指着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说道:“这一位是黄为中黄先生,擅长风水堪舆之术,自幼追随乡间地理先生学习,后来去省城拜了陈光戈先生为师,目前在整个桂东地区都有一定影响力,帮助过很多贵人看风水、做局。他旁边的这位,便是他的爱徒和麒麟儿,今年14岁,风水天赋极佳,未来可期。” 介绍完这一位,又转身指着那个蓄须老者:“这一位,则是来自贺城市的大师公,王明音老先生。王老先生自少年时便勤奋学习师公法,至今已有数十载,其最为擅长的便是驱邪禳和跳南堂,在当地民间,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听完介绍,刘汝香面色一沉。 来的时候师父跟我说过,今天吃个便饭就要去项目部看看,很有可能要熬夜了。 可没想到,今天晚上会正儿八经地来了这些人,甚至还有两个同行,如果不是因为这两人是其他人请来的,恐怕刘汝香立刻就要翻脸了。 不过既然大家都规规矩矩地坐在位子上,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刘汝也就不好撕破脸,脸上强挤出一副假笑:“噢,原来是这样,两位同道中人看着就不是一般人,想必各个都神通广大。” “那是自然。”刚刚那个横肉男冷哼了一声,似乎是在责怪刘汝香还没喝他的酒。 “那么,既然我认识大家了,我也自我介绍一下吧。在下刘汝香,边上的,乃是小徒弟刘问山。我和王明音王老先生算是半个同行,来自尚林县,也是师公。漓江西派,玉门刘氏人也。” 刘汝香介绍的时候,我清楚的看见,那个叫做王明音的老师公,脸上出现了一丝为不可察的嫌弃。 那满脸不悦的横肉男黄为中干咳两声,发话道:“好,没想到是刘大师,年纪轻轻就已经开始出来作法了,也不比犬子大几岁。我一开始看你进来,长得这么漂亮,还以为是张经理的情人呢——” 他话还没说完,扭头又拍拍自己那儿子。 “来,叫声姐姐。” 我听到这话,立刻就怒了。这个狗东西,让他儿子叫姐姐,这是什么意思?看似是夸赞刘汝香年轻美貌,实则是在暗讽刘汝香年纪小,这声“姐姐”一叫,那刘汝香岂不是得喊他一声叔叔?我得喊他一声爷? 真是个狗东西。 我已经看到了,刘汝香的脸上透露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不难猜到,师父现在估计想立刻弄死这个人。 “哈哈哈……” 这时候,那来自贺城市的老师公王明音突然哈哈大笑,足把我吓了一跳。 “真是笑话。我早就听闻你们江西师公派的玉门刘氏,有一个女师公,今日得见,果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你们玉门刘氏的男人,都是裆下无卵的货吗?女人也敢唱师经,跳舞步,真是令人贻笑大方。” 刘汝香的怒火本就已经积累到了极限,现在听闻这话,是再也忍不住了。 “啪!”那只纤纤玉手往桌子上猛地一拍,整个房间都为之一震。 “我说是个什么东西,原来是江东派的妖道。数百年前,我们两脉祖师早有约定,你今天来这里,是欺我江西派师公无人呼?真是为老不尊,丢人现眼。” “至于我一个女人为什么能唱经跳舞,这就不劳您操心了,我江西派开明开放。况且今时不同往日,妇女能顶半边天,如果你认为我不行,那待会儿咱们就穿裙子比一比跳岭头,如何?” 刘汝香这话一出,那叫做王明音的老师公冷哼一声,只在说刘汝香不懂得尊重长辈,其余的话都被骂憋回了肚子里。 因为在跳岭头这种大型法事里面,是有一个需要在庙里面举行的法事,这个也很好玩,需要师公们穿上红裙子和黑丝袜,扮成一个女人,头上还要戴一个女相面具。 这个法事对于一些男人来说,会略显尴尬,但刘汝香是女人,便非常合适。 如果那王明音还想争论,只怕马上刘汝香就要喊我去车里拿衣服,请王老先生现场表演一段了! 不过此时这一条老狗闭嘴,另一个人就开始叫唤了。 “女娃子,不管咱们先前说什么话让你不快活了,那是我们的不对,我在这里先敬你一杯,略表歉意。”那个叫做黄为中的满脸横肉的男人端起酒杯,仰头就喝干了。 “你看,我都表示了,那你来迟了,让我们等你的事情总该不假吧?这你总该表示一下吧。” 老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原来就是想趁机灌刘汝香几杯酒,也好给一个下马威。 说实话,我还从来没见过刘汝香喝酒,包括之前在莫家村吃饭和陈院长请吃饭,用的都是以茶代酒,她喝醉会是什么样子,我也很想看看。 可目前的情况是,刘汝香是被人逼着喝酒。这酒一旦喝了,那就是服软,就是低头认错,丢面子。 古话说,主辱臣死,是说主公受辱,臣子无颜苟活,应当效忠而死,这话放在师徒身上,同样合理。 刘汝香端起那装满了的量酒器,冷笑:“这二两马尿,我自然不会喝不下去。可如果这样,也没甚么意思,总会有人酩酊大醉,反而妨碍了夜里的正事。” 第八十四章 情况危急 “不如这样,今夜暂且放下,等这红水山事了,你我二人再进行拼酒,可好?” 刘汝香识大局而退步,到了那横肉男子眼中,一下子就变成了认怂。 “哼,我看你是怕了吧。” 刘汝香端起那个量酒器,直接转身把酒倒在了地上。 顿时,清香的酒味充盈了整个大厅。 “我刘某人自认巾帼不让须眉,怎么会怕了你?不如这样,等到时候拼酒,你我二人签下生死状,拿一根指头做彩头,谁输了,谁要被剁一根指头!” 刘汝香虎视眈眈的等着她,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霸道气势,让不少人都为之一怔。 那个黄为中看着刘汝香倒掉酒,刚要发火,就被刘汝香的生死状,直接逼得留下了冷汗。 这个女人疯了,要和我拼酒? 拿一根手指头当作菜头,她到底要玩哪一出? 他脸上的横肉一阵青一阵白,最终沉下气道:“喝酒只是放松,若是伤了和气可就不好,不过,我也不会认怂。现在拼酒会妨碍大事,那么就等到红水山事了,你我再商议,也不迟。” “那好,我希望你的本事不时靠喝酒喝出来的,到时候自有分晓。” 三个人吵了这么久,终究是以强势的刘汝香抵住了其他两人的锋芒而结束。 那个请来这其他两位大师的李总脱掉了西装外套,挂在了椅子靠背上,说道:“大家都消消气,只是迟到一下,没什么。刚刚张经理给刘大师打电话,她说的很清楚,大家饿了就先吃,你们都是听到的。根本就没让你们来等她嘛,何罪之有?总之都不要伤了和气,大家晚上还要一起共事,否则因为一些疏漏间隙而产生负面影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张经理看着刚刚几人的斗嘴,是真的胆战心惊。 他是知道刘汝香的厉害的,生怕下一秒刘汝香就呼出一条大蛇来,掉到这桌子上就要咬谁。 这一番话他曾经说给旁边的李总听,谁知道人家根本不信,他也就没再自讨没趣了。 “呵呵,大家都先吃饭吧,毕竟时候也已经不早了。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只要事办完、办好了,之前跟大家约定好的报酬分文不少,我们公司的财务自然会打到你们的银行卡上,绝不拖欠。”张经理乐呵地转着玻璃大托盘,让大家来吃菜。 因为刘汝香这一番闹腾,其他几人也就没怎么喝酒,每人两盅白酒意思一下,也就行了。其实本来就没打算喝多少,桌上也只放了一瓶,只是有些人想专门给刘汝香一个下马威罢了。 不得不说,今晚的晚宴档次确实是够高,那些乡间大席常见菜,像是红烧肉、内脏杂碎,一律看不见,统统是山珍海味,尽是些我没吃过的菜,可算是长见识了。 抓住这一顿,我是小心翼翼地夹菜,细嚼慢咽的吃着,但是吃得多,吃得久,嘴没停过,碗没空过,也是真的茶足饭饱了。 如果能忽略掉饭前的刻意针对和争吵,那么这顿饭吃的会是非常高兴。 吃饭的时候,李总和张经理也在讲红水山野生动物园的内部现状。 可以说是非常棘手了。 红水山野生动物园只有入口和市郊区接壤,其余整个公园项目主体,要往东部的深山老林里拓展,目前只堪堪拉了一些铁丝网,甚至有些地方都没围住。 危险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深山老林之中。 那里可是名副其实的原始森林,几乎没有人的活动痕迹,到处都是毒虫野兽,有花豹、野猪、狼、猴子、各种蛇类、而且有些地方山势险要,可以说是危机四伏。 刘汝香面色平静,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反正其他两个人脸上都不同程度的出现了慌乱之色。 “现在的情况非常危急,不然我也不会给大家那么高的报酬。” “这次项目出事,一共有八个人疯了,得了那种癔症。其中,五个人在山里面失踪。有三个已经被抓到控制住,送回了老家,其中一个已经死了,跑到了我们公司里去闹着要赔偿,其他两个情况不明。” “而且糟糕的是,那个闹着要赔偿的人不知道怎么搞到了那五个失踪人员的名单,联系上了那五个人的家属,联合去上面闹事,如果这件事不能解决,那么后果将会非常非常严重。” “这也是为什么我需要你们现在就出发的原因,毕竟人命关天呀,这件事我是求各位一次了。只要各位能帮帮忙,不仅许诺的报酬全部都有,我还承诺,以后市环保建设公司的所有业务的各个承揽、承包,将会首先考虑各位推荐的单位。” 李总说着,不管是看谁都用上了这种眼光。 这样庞大的利益都能让出来,现在可以说是情况危急了。 那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黄为中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他可是非常清楚这一行的收获,那一次性结清的报酬就是一笔巨款,除此之外还有项目承揽的推荐权,这可是价值万金的东西啊,如果把话放出去,恐怕分分钟就能换来半辈子都花不完的巨额财富。 财帛动人心,不过,有钱也要有有命拿才行。他现在是清楚了此行的风险,那崇山峻岭、毒虫猛兽就足够头疼的了,更不要说那恐怖的闹撞客。 沉思片刻,黄为中开口说道:“李总,不管再难我们也会想办法对付的,保证圆满完成任务,不过,我本来是想让我儿子过来见见世面,现在看可能有些危险,马上我就让他自己回去了哈。” 一个十来岁的小毛孩,去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李总点了点头:“可以。” 然后,他又转头看了看我:“小同学,你也要去吗?” 这个李总用着一种颇显的友善的目光看着我,可就是这种眼神,我感觉他好像是在说我不行。 想到这儿,我扭头征求刘汝香的意见。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面色平静地看着我。 我知道,刘汝香是有办法保护我才会这么自信。 第八十五章 进入深山 那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我点点头说道:“我们玉门刘氏的男人可不是裆下无卵的太监。” 说着,我扭头撇了一眼旁边的那个文弱男孩。 这个家伙紧紧攥着衣角,咬着牙齿,心中的恼火可想而知。 那个满脸横肉的黄为中知道我是在刻意讽刺他,脸紧紧地板着,他想张口让自家的儿子跟着去,可话一到嘴边,又不敢说了。 毕竟气归气,孩子还是重要一些。 “小朋友你还是多考虑考虑吧,那深山老林可不是公园里的花丛,很危险。”张经理也来劝我。 我干咳两声,摆了摆手:“无需多言,什么深山老林,一回生二回熟,三回轻车熟路,我又不是没去过。” “行,那到时候你可别哭噢。”那个满脸横肉的黄为中讥笑道。 “无需你操心。” 讲完了基本情况,便轮到张经理讲话。 他先是从身后的包里拿出几张彩色的照片,还都是大头贴。 “这是那五个失踪的工人的照片,我复印了许多份,你们看着。这次任务,首要目的便是找到这五个工人,把他们救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其次,便是解决这山林里面闹鬼、害人的问题。这两个问题合并起来是一个任务,几位大师,只要你们能完成一个问题,就可以拿一半钱,完成两个就能全部拿到报酬。” 话这么一说,那个黄为中忽然发问道:“李总,你定的目标都很好,可我想问一下,如果某一个人做了很多事情,另外那个人什么都没干。比如说,我们其中两个人一起找到了五个工人,另外那个人一个工人也没找到,那岂不是直接躺赢,直接拿钱?” 说着,他还朝刘汝香这边望了两眼。 李总想了想这个问题,就感觉到头疼,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分配制度来:“这样吧,解决山林闹鬼的问题,这算一半的钱。只要能完成,如果有人没参与,他那部分则由完成的师公平分。而关于找工人的事情,你们三位大师如果有谁一个工人都没找到,那么他那部分的钱就拿不到,由其他人平分。” 这话说的玩玩绕绕,但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只要有人没干那样活,或者干了没用、没效果,那么他的那部分钱就归其他人。 包括刘汝香,三位大师对于这个提议都很满意。 “当然,这次事情肯定不能让几位大师们直接去上手,我们也协调了一一些资源,以供支持。” “三位大师,每人分一辆越野汽车,四个持械保安,以及一些合规的武器、干粮等物资,保证大家不会在意外因为野兽而遇到危险。你们主要需要对付的就是深山里面闹鬼的事情。当然,你们如果想自带人手也是随意,但是出了事情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我们几人点头,是都清楚了。 “好了,大家如果吃好了,现在就可以去楼下酒店三楼,那里会有保安等着大家,会带着大家直接出发。” 说罢,李总和张经理带着我们出去,一直坐着电梯来到了三楼。 张经理打开几个包房,和里面的保安交代了几句,就喊我们去看看。 刘汝香这时候在给楼下车上的鹏叔打电话,让他送一套便装上来。 一条牛仔裤和一间白色t恤,穿在煮饭婆身上,显得非常秀气。 而屋里的保安人员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们穿着厚实的迷彩服和高筒皮靴,每个人都是精装的大汉,看上去都干练无比。包里装着的则是武器,匕首、甩棍、反曲弓,而且这些人都有猎人证,合法。 我本身穿的就是正常打扮,运动没问题,从一个保安大哥那里那里拿了厚实的防刺服穿在身上,就算准备工作结束了。 其余的干粮,水什么的都很齐全。 晚上十点钟不到,在李总的催促下,我们一行人都从酒店出发了。 路上寂寞无聊,全部都是漆黑的一切。 刘汝香和那些保安们开始交流,我也得知了不少信息。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环保建设公司从哥哥工地上找的汉子,身子板一个比一个结实,都有混迹于山野和搏斗的经验,有他们在,就安全很多。 车上,我还睡不着,就开始回想起在饭桌上张经理和李总说的那些话。 为什么会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难道死了的人救回来,也能拿到钱?难道死人和活人都一样?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我没搞明白。一开始工地一共救回来三个闹撞客的人,死了一个,又被刘汝香救活了一个韦大年,为什么不让我们去先救那最后一个闹撞客的人? 刘汝香听到我这个问题,叹了口气:“问山啊,你也不小了,有些时候,在唯利是图的社会中,这便是残酷的一面。” “你知道死一个人要赔多少钱吗,这个钱,根本不够他们请我出手,与其花钱让我救人,不如直接等他死然后赔钱。” “而且,你真的以为我们去是救那五个人的吗?错!我们救的是他们公司、是他们的项目。” “那些人是死是活都不要紧,死了的赔一点钱就好了。主要是失踪,找不到去向的话可能会有上面的人介入来寻找,大老板们就怕这个。但是尸体救回来,鉴定出来也是被野兽杀死或者精神病死掉的,项目不会停,还能继续干。但是如果跟我们说死了的人都没有钱拿,那谁还会去拉那些死人?” 十三岁的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这让人感觉恐怖的黑暗面。 人命不值钱。 说到这儿,车上的那些保安们都沉默了。 谈话并没有影响车速,大概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我们就来到了目的地。 前面就是崇山峻岭,根本没有路走,车子从红水河野生动物园的项目部大门里进去,往前开了五分钟车就停下了。 现在,我们的位置还非常远,距离那个人工湖足足有八公里远,这意味着我们要翻过好几座大山,哪怕是不休息,能在天亮前赶到那个人工湖工地就已经是奇迹了。 第八十六章 危机四伏 大家把越野车停在一片空地上,一下车就能看到泥巴地上还有不少车辙印,想来以前也是项目上停车的地方。 我们一行人清点人数,横肉男黄为中小队,五人;王明音师公小队,五人;女师公刘汝香小队,加上我六人。 十六个人排成一条竖线,黄为中在前,刘汝香带着我们小队在中间,王明音跟在后面。 黄为中说,他是看风水堪舆出家,能判断地理位置,我们跟他走准不会错。 当务之急,就是要赶到那个挖了一半的人工湖去,只要将那里的事情解决,等于整个任务完成了一半,至于那剩下五个工人,藏匿在这深山老林之中犹如大海捞针,找到的可能性太小,或许早已经葬送在了野兽的肚子里。 “据我所观察,前面是一处山谷,地势低沉,阴气萦绕,大家还是小心为妙。”黄为中提醒大家道。 刘汝香懂的东西很多,但恰巧,风水堪舆不在她擅长的范畴之中,否则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人就能掌握所有民间玄门、法教术法,那也太逆天了。 在整个尚林县,基本都是山地区域,我小时候就跟着奶奶上山,刘汝香也不例外,上次在龙鸣山就能看到她娴熟的样子,翻山越岭不在话下。这些宝贵的户外经验能让我们在野外生存,不至于危及自身。 黄为中的提醒让大家打起了精神,走到现在只感觉到很累,还没碰到什么危险。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借着天上洒下来的月光,隐隐能看到大山的轮廓,我们一行人拿着地图,朝着山的方向走了大半天,才发现刚刚到山脚下。 “我们大家休息一会儿吧。” 前面,黄为中队伍里,有一个保安提议道。 横肉男黄为中带队在前面,他是肯定懒得动手的,那么他的保安小队就要拿出砍柴刀,一路披荆斩棘,给后面的人开路,即使是轮着来也非常累人。 大伙儿一致同意,拿着砍刀四下劈砍,清理出来一小块空地,坐下来休息着。 背包里面都装了矿泉水、压缩干粮和一些罐头、零食。 大家都开始吃着,有个保安队员更是打开了一个肉罐头,拽了根树枝条,撇成两半当筷子,不嫌冷,直接夹起满是白色凝固猪油的红烧肉吃了起来。 休息时间不到十分钟,等重新背上装备起来出发时,黄为中小队里,就有一个保安队员讲话了。 “三位大师,我们小队一直在前面开路,太累了,要不咱们轮流来吧,不然我们体力也会跟不上的。” 他的提议大家欣然应允,于是,队伍就变成了我们三位大师的小队轮流来带头,十分钟换一次。 不一会儿,我们的队伍就轮到了前面去。 山林里格外寂静,只有此起彼伏的虫子鸣叫声。 四位保安队员走在最前面,我和刘汝香站在身后。 那些拦路的藤蔓被砍断,带着尖刺的荆棘被踩在脚下剁碎,就这样,我们很快就进入了山谷。 这处山谷是我们的必经之地,整体成凹字形,两座大山非常高,我们只能走中间。 我看到几个保安队员满头大汗,一个人还不小心被荆棘划破了手背。 “好疼。” 一个指头宽的大口子在背上,鲜血一滴一滴地往外渗。 这个人刚刚过一个小上坡,他拉了我一把,人是怪好的。 我朝后面挥挥手:“等一下,有医药箱,先消毒液抹一下,再用创可贴。” 队伍停下脚步,我取下一个保安队员的背包,从里面的夹层摸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那个紫药水小瓶子,直接倒出来淋在了他的手上。 “嘶……” “这什么藤条,上面的刺好像有毒似的,我们家那边山上的东西也没这么厉害。”那个保安队员如此说道。 贴上创口贴,还摸出了一粒止疼药给他。 “谢谢你啊,小大师。” 这称呼怪好玩的,不少人都捂着嘴笑。 “你到后面吧,我来顶你位置。” 来到刘汝香这里,几个月时间我的个子好像就蹿了几公分,男生到这个年龄都会疯长个子,我也不例外。 队伍继续前进。 手拿砍刀,我一刀劈断一个小指头粗的藤条,然后顺势给那藤条踩在脚下,防止绊到后面的人。 我平常是接触不到这种大杀器的,拿在手里沉甸甸,在手电筒灯光的照射下,锃亮的,有一种砍人的快感。 就在我正耍得高兴的时候,忽然间就感觉脖子后面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掉了上去。 我伸出手,刚想去摸,就被刘汝香一把抓住了手腕。 “别动!” 队伍里,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纷纷朝我看来。 “你别动。”刘汝香又说了一遍然后转身从边上的树上扯了一根藤条。 我后背一直冒冷汗,不明白脖子上那是什么东西。 而且就在这时候,我隐约就感觉到了一股刺痛感。 刘汝香把树枝撇成两段,像是用筷子一样从我脖子上夹起来一个什么东西。 那东西放在手电筒的灯光下,我们所有人都看清楚了。 原来是一个洋辣子。 刘汝香把那玩意扔在地上,我气恼着,一脚给他踩了个稀巴烂。 脖子后面,这还没过几秒钟呢就已经开始疼了。 刚刚要不是刘汝香抓住我的手,一巴掌摸上去,我估计这手就不能要了,每个三天疼不完,周末的作业也没法写了。 人群里一片唏嘘,倒也没人嘲笑我胆小鬼。 别看他小小的,一根指头就能给捏死。这玩意弄到谁身上,谁都要嚎个半天。 我已经感觉到洋辣子的毛刺扎进了皮肤,而且最可恶的是,正好落在了衣领的位置,一扭脑袋就会被摩擦一下,那伤口上好像是有毒素,疼得我不时叫唤。 好在没一会儿我们就下去了,换上王明音师公的那帮子人开路。 王明音站在前头,用手电照了一遍山谷,并不远。 他看了一下地形,眉宇之中有一股担忧之色。 “黄大师,我看了一下山川走势,前面的路可能断了。” 第八十七章 奇怪呼叫 “这个山谷的尽头好像被堵死了,我怕那儿是一个悬崖,到时候就不好走了。” “不如这样,我们现在一点点斜着往山上走,到时候我们不管是翻山还是下山谷,都方便一些。”王明音说着,听他的声音,会给人一种很沉稳可靠的感觉。 黄为中是风水堪舆出身,引以为傲的便是这一身山川地理知识,那些个山脉,平时一看,一算,具体走势风水汇聚便就能研究得一清二楚。 此时正是深夜,视线远不如白天,借着月光,他看得也有一些模糊,但终究身份在这儿,自信也在这儿,听到这个老师公王明音敢驳斥他,就有一些恼人,脸上的横肉抖了抖,毫不留情地怼他道: “王老先生,我学习风水堪舆数十载,上过的山比你见过的都多,你还不信我的话吗?” “我说了,前面两座山,中间夹着的就是一个山谷。虽说阴气汇聚,从风水学上来说不算好,但地形肯定不会错,你还是好好开路即可,那老花眼,没必要再到处张望。” 黄为中说的话虽然有道理,但多少有些不尊重老人了。 王明音自然不愿意受下这口气,便质问他:“我家也在山里,自幼便练就一身翻山跃林的身手,不会看错的。你既然说走下面山谷,那要到时候是一个断头崖,那该如何是好?我这一把老骨头可没有飞檐走壁的功夫,难道要再从旁边绕路翻山吗?” 黄为中看到这老东西又在质疑自己的风水本领,心中不由得恼怒,冷笑道:“你要是想上山,你自个去,我相信王老先生的本事,肯定能比我们先到,你带上你的保安队,自己走吧!” “哼,我们一帮人聚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年轻人也太不知道尊重长辈了!不如这样,刘家女娃,你也说说,要走山上还是山谷,最终少数服从多数。” 刘汝香一直没说话,都在看他们吵架,狗咬狗。 现在让她发表意见,肯定是她说怎么走就怎么走了。 没想到师父冷笑一声,便把这麻烦推了出去:“你们自己商量怎么走,我跟着就行。” 队伍停滞不前,一些保安队员就有了意见。 他们虽然不掌握整个队伍的领导权,但既然身在其中,发表的意见自然也会被重视。 “我们不如就从山谷走吧,毕竟那地方是不是断头崖我们也不知道,就算是的,我们也可以从旁边再绕呀,如果不是的,我们却往山上走了,岂不是要浪费很多时间和精力。” “是这道理,就按照黄大师的提议来吧,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 看着保安队员们的表态,老师公王明音也没办法。 就这样,众人继续在山谷里走着。 黄为中说的一点也不假,这山谷里阴气极重。现在还没到十二月,外面的天气只是凉快,根本就不冷。 但一直深入山谷,也不知道是因为树木太过高大,还是背阴面日照时间过少,走路时总觉得有阴冷的气息钻进衣服,不一会儿手就开始发凉。 高大的灌木丛能把人完全挡住,一些碎枝落叶不时砸到头上,总能把人吓一跳。 又走了一会儿,已经非常疲乏了,尤其是王明音老师公。 年纪大了,腿脚不行,喘着粗气,就开始提议:“我们歇一会儿吧,老骨头要散架了。” 黄为中这时正在置气,虽然也累,但看到身后的老东西更累,一下子就快活很多。 “你要歇息,就自己歇吧,我们继续走。” “你!” 老师公咬着牙,忍住心中那口恶气,抓住了旁边一位保安队员,借他身上的力走了起来。 也只是多坚持了一会儿,因为要保证充沛的体力,不少人都已经感觉很困,必须要坐下来休整一会儿。 我们停下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一点钟出头,也就是说,我们足足走了快两个小时的山路。 也不知道有没有走掉四分之一的路程?明天早上出太阳之前赶到,怕是有一些悬。 保安队员们砍去小树和杂草,赶走地上的一些虫子,抱着一把草垫在屁股底下,不少人喝了口水就靠着背包小憩起来。 我也有些困,不停打着哈欠,扔了个水果糖放进嘴里,嚼着吃,勉强有些缓解。 刘汝香却依旧精神饱满,盘腿打坐,眼睛不曾闭上,时常四处张望。 就在人们感觉到休息真舒服时,冷不丁,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呼叫声音。 “救救我啊!救救我啊!” 我被这微弱的声音吓了一跳,立刻拿上手电筒四处照着。 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并没有看到有谁在张嘴大喊啊。 而且这个声音非常的陌生,临出发前我们都有过交流,这声音根本不像是我们那十六个人中的任意一个。 大家互相看了看,三个小队,十六个人一个也不少。 那阵呼救声没有停下,还在继续叫着。 “救救我啊,救救我啊。” “救救我啊——” 大伙儿静下心来,打着手电四处观察,想要看看,到底是谁? 整个红水河野生动物园的项目施工地里,除了我们以外,还可能出现的便只有那五个工人。 “诸位,这声音我听得很清楚,是从那边传来的,我们这就过去吧,看看到底是谁在叫唤。”王明音老师公指着山谷的深处,提议道。 大伙儿都猜到了,这个呼救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五个工人的其中之一,现在看到灯光人烟,呼救是再正常不过了。 在利益一致的情况下,黄为中也不反对了,背上包就带着人走。 刘汝香没有提反对意见,自然也是跟上。 呼救声越来越急促,但随着我们披荆斩棘地靠近,并没有感觉那个声音变近。 “怎么回事,难道我们听错了?” “没错啊,继续追!说不定那个人也在走。” 刘汝香的脸上有一些犹豫不过还是选择跟上了。 “问山,你注意一些,马上有特殊情况就跟紧我。”刘汝香拔出了短剑,让我自己也拿稳刀。 很快,那声呼救就变了。 第八十八章 致命袭击 “别杀我,别杀我!” “啊,别杀我!” 这话瞬间就不一样了,大家听到声音,纷纷紧张起来。 前面的呼喊声是“救救我”,这证明这个人陷入险境,会有危险。 可能肚子饿,口渴,伤口疼,这都会喊救救我。 但“别杀我”就是另一层意思了,那个人要面临生死危机。 “大家停下,除了前面开路的人,全部拿出反曲弓,准备好,很有可能会有危险。”刘汝香说着,大家都不那么急了。 毕竟,死人和活人一个价钱,仅仅是挽救一条生命的话,并不值得大家去涉险,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保安队员们听到这话,都知道现在危险了,从背包里掏出弓和弦,全部搭上了,蓄势待发。 打头阵的,继续走。 我们一行人不敢加快速度,一直朝着那个声音走去。 声音,也确实越来越近了。 “救救我,别杀我!救救我,别杀我!” 那个声音连起来喊,我们都听到了,就在前面的一丛林子里。 “大家打起精神,我们走。”黄为中抱着一把长柄苗刀,看起来更显得凶神恶煞。 我们进了林子,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那声音不是从地面上传来的,好像是有一个大喇叭安在了我们头顶上。 所有人齐齐抬头朝树上望去。 那人是怎么爬上树的? 就在我们所有人疑惑不解的时候,有个保安队员一下子就发现了端倪。 在大树的枝头上,竟然站着一只浑身羽毛漆黑的鸟儿。 “咕咕——” “救救我,救救我!” “别杀我——咕——” 这下子,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只漆黑的鸟儿张开黄色的喙,随着嘴巴一开一合,发出了这让人不可思议的呼救声。 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这鸟,这鸟怎么会说人话?也太奇怪了吧。” “哼,这你们就不懂了吧,”王明音老师公仰头眯着眼睛,紧紧盯着那枝头上的鸟儿。 “这种鸟儿叫做八哥,和鹦鹉类似,舌头精巧,会学人说话。我前年去省城,恰好进了一个花鸟市场,里面各样观赏玩意儿都有。里面就有一只鹦鹉,会讲话,逢人就说你好,被一个有钱人花了小几万买走。哼,真是命好的畜生,比人都值钱些。至于八哥,会说话那是极少。没想到这深山之中会有一个这样神奇的鸟。” “该死,这天杀的鸟儿,害得我们走了这么大一截路,还以为是什么人。” 一个保安队员狠狠地咬着牙。 “不如这样吧,我们一起射箭,给它射下来。我刚好认识一个喜欢这等东西的大款,如果它侥幸没死,由我给卖了,到时候钱大家平分,如何?”王明音老先生笑呵呵提议道。 “不错,如果能卖个几万块,我们一人还能分不少呢。” “那老先生你可不要给私吞了。”黄为中拿起弓,拉起弦就朝那只八哥鸟射了过去。 其他人见状,纷纷拉弓跟上。 “咻!咻!咻!” 只有刘汝香无动于衷,依旧聚精会神地打量着四周。 我见状也就不掺和,反正咱家有钱,不缺这点。 没想到,十几个人射出去的箭矢竟然全部落空。 那只八哥安然无事,拍拍翅膀又换了一个枝头待着。 小八哥“渣渣渣”叫着,高傲得像是在骂人,然后紧跟着继续喊起了救命。 “靠,这该死的破鸟,给老子射,直接射死它。” 大伙们拿出箭矢就要搭弦,可就在这时,异变突发。 这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没人能想到,边上的草丛中毫无声息地扑出来一只浑身毛色灰黄、两眼冒着绿光的野狼,一跃扑倒一个保安队员,张开血盆大口,立刻就朝着那人的胳膊撕咬起来。 在文艺作品之中,人们对于狼的认知,大多数局限于进攻之前先有一只高大的头狼沐浴着月光,在山巅嚎上一嗓子,然后狼群听从头狼号令,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拥而上扑杀猎物。 这是极其愚蠢的刻板印象。 进攻是为了捕食、是为了袭击,绝对不会像小混混一样干架先嚎上一嗓子。 “啊——啊——啊——” 那被咬中的人扔掉手中的弓箭,用另一只手使劲推开野狼。 可那狼的力气何其之大,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对尖利的牙齿就直接穿透肌肉,深深扎进了骨头里。 杀猪一样的凄惨叫声从那人的嘴里传出,所有人都吓得后背直冒冷汗,拉弓上弦,扭头就要朝着那只恶狼射去。 我被吓得脸色发白,赶紧朝着刘汝香身边靠去,刀都拿不稳了。 再看那恶狼,此时它的嘴巴已经挪了位置,原来那人的胳膊上血肉往外翻腾。 它扭头,一口咬在了那个保安的颈部。 筋和血管像是豆腐一样脆弱,被狼牙直接撕裂,那血液像是不要钱一样汩汩往外流淌。 “啊——啊——” 有一些人都被吓懵了,惊叫着倚靠在大树上,手脚发抖,不知所措。 好在终究是有人的弓箭射了出去,带着一股劲风,直接钉在了野狼的身体上。 这种反曲弓威力极强,远超古代弓箭,箭矢的箭头装的又是那种狩猎箭头,甚至能于小口径的手枪比一比威力。 一共有两箭射在狼的身上。 野狼倒在血泊里,人血和狼血混杂着,这一幕直接把有些人吓傻了。 “哎呦……” 一个保安队员竟然晕血,腿脚不稳,直接瘫软着倒了下去。 “大家注意,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拿上弓,狼绝对不止一头!”刘汝香大喊着,一手抓住短剑,将我护在她胳膊后面,另一手捏着一张黄符纸,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狼是群居动物,在狼的社会里分工明确,等级森严,发挥出的战斗力绝对不止1+1=2。 刘汝香话音刚刚落下,那茂密的一人高的灌木丛中,一对又一对的冒着绿光的眼睛动了。 数头恶狼冲出灌木丛,飞身一跃就朝着我们这一行人扑了过来。 其中一只,恰好是冲着刘汝香来的。 第八十九章 穷途末路 刘汝香白皙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抓着短剑,猛地往前一刺! 噗嗤—— 剑刃扎入野狼的眼睛,被刘汝香按着剑柄往后一拽、一翻,那头狼就直接仰头摔在了地上。 狼,铁嘴铜头豆腐腰。 狼的腰部最为脆弱,受到猛烈重击后轻则骨头断裂,重则一命呜呼。 刘汝香还不解气,伸出脚猛地往那恶狼的干瘪肚子上一跺,肋骨断裂的声音传来。 弯下腰,那因为沾上狼血而呈鲜红色的匕首再次扎进了狼的身体。 拔出短剑,恶狼的颈部出现了一个指头粗的大洞,抽搐了几下很快就不再动弹。 我被那恶狼的凶猛形象给吓愣住了,也看着刘汝香干脆利落的好身手看呆了。 刚刚扑出来的狼群被众人合力杀死了三头,剩下的两头重新钻进灌木丛里,几乎看不到动静。 狼并没有消失。 在灌木丛中依旧有狼的身影,狼的眼睛冒着绿光,狼就在不远处! 我拿起一副弓箭,使劲拉开,瞄准了一处一闪而过的绿光。 “咻!” 利箭带着破空声,立刻听到一阵沉闷的噗嗤声,好像是射中了。 狼在草丛中轻微呜咽,不敢发出更大的吼叫。 我眉头一皱,抓起一根箭搭在弦上,继续朝着那地方射去。 狼的呜咽声听起来像是惨痛的求饶。 我连射三箭,直到这股声音彻底消失。 众人看着我的样子,好像是得手了,都开始跟着学。 不断有箭矢射出,但究竟有没有射中,有没有射死,我们谁也不知道。 没人敢扒开灌木丛去查看。 这时候,我们一行人才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众人开始查看刚刚被狼群围攻造成的伤亡。 刚刚第一次遭遇袭击,一头狼和一个保安队员一起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个胆大的人拿着刀去查看,先是往狼的身上捅了一下,见没有动静,才敢去摸那个保安队员的身体。 那个倒下去的保安队员脸朝下,被扭着翻了上来。 手指头放在他的鼻子前。 “还活着吗?” 那人摇了摇头。 “已经没气了。” 有两个汉子已经开始抹眼睛哭了。 他们说,这个倒下去的人叫做老何,家在某个深山里,女儿今年考上了大学,但因为家里穷,为了凑学费他才接下这趟活。 一个人死了,三个人受伤。 受伤的,一个是被狼爪子抓到了脸,靠近脖子那块的脸蛋流了一大滩血。另一个是被咬到了小腿,狼牙咬穿了厚实的牛仔裤,索性那只狼当时很快就被边上的人举刀捅了进去,并没有使上多大的劲,伤口大概只有一公分深,不到骨头。 最后一个人就搞笑了,是王明音老先生,被突袭的狼吓了一跳,因为后腿踩到了什么东西,不小心跌着摔了一跤,屁股被石子划破了,也淌了几滴血。 好在三人均没有失去行动能力,一边拿出消毒药水和绷带,另一边抓着止痛药就往嘴里咽。 除了几个帮忙治伤的人,其他人都拿着武器,全神贯注地看着周围的灌木丛。 他们并不确定这群狼有没有走,如果没走,一旦卸下警惕,很容易就会再次被攻击。 狼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他们知道什么样的人受伤了,什么样的人不好对付,什么样的人好吃。 众人担惊受怕,很快,人群之中就出现了一种悲伤、惶恐的情绪。 “哎,我们这还没进山里,一座山都没翻过去,怎么就死了一个人。” “是啊,徐哥怎么就死了呢,刚刚还活得好好的,有说有笑,这就被狼咬死了。” 大家都知道,原来的项目部上有好多人撞到了鬼,疯了! 便以为这里最大的风险便是来自那些脏东西,想着三位大师站在他们身边,即使遇到危险也不见得有生命危险,哪里能想到,只是一个照面就一死三伤。 甚至距离晚上从酒店出发不到四个小时。 有保安队员摸出手机,慌张地按着,想要朝外面打电话沟通。 但是,此处已经进入深山,还是被两座山给夹着,在一个山谷之中。 手机根本就没有信号,此时就是一块废铁。 只能靠这么点人的力量,绝无其他办法。 但是很快,我们就没有恐慌的机会了。 狼群在慢慢聚集。 灌木丛中,越来越多的呜咽、嚎叫声从里面传来,并且这些狼已经学精了,不再离人们太近,拉开距离后,只要靠鼻子闻到气味,就能知道人在哪里。 而人只能去靠眼睛看,只要看不到狼,随意放箭只会加快众人武器的消耗。 “她吗的,这山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狼!” “走,我们走吧,这地方不能待了,再呆下去一定会让这些畜生全给我们吃了的。” “有再多钱,没命花也是白搭。” 一些保安队员已经心生退意。 刘汝香开口安慰大家:“都不要慌,我们只要等天亮,狼退回……” 可就在她话还没说完时,猛然间,一头又一头恶狼从前面窜了出来。 “快跑!” “啊,啊!” 刘汝香知道形势不对,拽着我扭头就跑。 我的魂儿都要被吓掉了,扔掉身后的背包,一手拿着一把刀,另一手紧紧握住刘汝香的手腕,恨不得能多长两条腿。 我记得有这么一句话,狼追过来时,你不需要跑得比狼快,你只要比身边的队友快就行。 我从来都不知道,刘汝香的腿脚功夫居然这么强,拉着我在草丛里不断穿梭。 有人被藤蔓绊倒,有人傻子一样背着包,毫无例外的,都被随后赶来的狼群迅速扑杀在地。 惨叫、哭泣,不断从身后传来。 可就当我们兴冲冲地往前跑时,手电筒照到前面,所有人顿时傻眼了。 面前是泛着灰色的高大岩壁,几乎没有落脚点,根本不可能爬上去。 居然被江东派的老师公王明音说对了,山谷的深处,就是一条断崖,一条绝路! 狼群很快就从后面追了过来,围着我们准备进攻,它们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眼睛里冒着幽绿的凶光。 第九十章 伤亡惨重 我们知道,不能坐以待毙,纷纷拿出弓箭反击。 然而刚射出两箭,这一行为好像是激怒了狼群,它们直接猛地飞身扑了过来! 在这危难关头,刘汝香手中一甩,那张她一直捏着的黄色符纸无风自燃。 符纸被隔空甩出去,在空中散成一团烟雾,顷刻间就消失了。 狼群一瞬间全部停止了攻击,已经冲过来的也退了回去。 它们摩擦着锋利的牙齿,继续虎视眈眈。 “这群畜生太多了,里面有头狼的存在,我这章古符纸根本不能让他们完全退去。” “只要刚刚那阵烟雾消散,狼群很快就会再次进攻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们所有人都陷入了煎熬。 刘汝香的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众人开始想办法,但又能怎么办呢? 工具全部都在包里,可刚刚逃跑的时候,包全部都扔掉了,现在手边是一丁点工具都没有。 朝着身后的悬崖望去,只能爬个两三米,而且人能爬上去的话,狼同样能爬上去,我们是插翅难逃了。 就当所有人都感到绝望的时候,一个保安队员站了出来,忽地从腰间拔出来一个东西,我们其他人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个手榴弹。 “该死的畜生,都去死吧!” 那个保安队员拉下引信,胳膊往后一靠,猛地就扔了出去,正好掉在狼群之中。 手榴弹掉在地上之后立刻就炸响,伴随着一声惊天巨响,所有人的耳朵在那一瞬间都要被震聋了。 “轰隆!” 爆炸散发出的火光照亮了一整片黑夜,气浪和破片瞬撕碎了好几头狼的身体,血肉翻飞,硝烟弥漫。 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狼群会以这种方式撤退。 那个扔出手榴弹的保安队员捂着耳朵,喘着粗气。 等爆炸带来的烟尘落下,他吐了口唾沫。 “这要是放在过去,老子早就抄上家伙给这群畜生突突了。” “我就知道这次可能会有危险,果然提前准备没错。” 尘埃落定。 我们几个人互相打量着,不由得脸色一白。 这里只有九个人了,那个江东的老师公王明音不知所踪,其他消失的都是保安队员。 “去前面看看吧。” 狼群这次是真的跑得没影了。 我们回到刚刚那片树林,居然在里面还发现了几个活人。 那个老师公王明音和另外两个保安队员居然爬到了树上去,狼群够不到,这三个人得以存活。 除了他们三个,就再也没有活人了。 一个背着包的,两个被绊倒没爬起来的,这三个人连同一开始就被狼咬死的,四个人的身体几乎被狼吃的面目全非。 “这些畜生,畜生!”所有人都气愤不已。 “老子恨不得点一把火,给这些畜生全烧死!” 这也终究只是说说罢了,我们都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接下来,我们要决定该怎么处理。 一些保安队员心中萌生退意。 “有钱没命花,这太危险了,还仅仅只是在山的外围,里面还有豺狼,还有花豹,更别提什么毒蛇毒虫,哪一个不能要人命?趁着现在还没深入,我们走吧!回去吧。” 保安队员们答应,大师们可就不答应了。 王明音和黄为中两位大师,可是垂涎这个丰厚的报酬很久了。 至于刘汝香,她淡淡说道:“答应过别人的事情,就要帮别人做到。你们如何选择是你们的事情,如果连那人工湖工地都没有到达,我们就走了,那也太显得懦弱。” 一个保安队员生气说道:“你说的到简单,可现在已经死了四个人了,难道我们还要白白送掉自己性命吗?” “你一个女人由我们保护着,你当然不怕。”又有人说道。 刘汝香冷笑道:“所有人都对于自然和山林缺乏敬畏之心。这些人是怎么死的呢?我看,死的一点也不冤枉。” “首先便是刚刚进山的时候,大家选择路线,黄为中说了,山谷之中阴气非常重,这是没错,但他却偏偏过于自傲,认为自己说的什么都是对的。王明音师公认为,前面可能是断崖,我们不如慢慢往山上走,到时候翻山也方便一些。”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提议,可是你们呢,觉得走路要慢慢往山上走,这太累了,或者就是黄大师,你过于自傲。这才导致我们一步步步入险境。” 黄为中听到刘汝香敢责怪他,心中恼怒:“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当初还不是你说听你们的吗。” 刘汝香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不长一点记性,你们不会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还有,就算我说了,你们会听吗?” 至于你说的,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刘汝香指了指那个说她需要被人保护的保安队员:“在那树林子里,有个狼扑过来,被我杀了,那时候有谁保护我?真是笑话,你要是觉得我柔弱,咱们不妨出来练两下子,我先让你两招。” 刘汝香接着说:“包括我们遇到狼群,真的是运气不好吗,我们听到那只八哥鸟的呼救声,最终一步步钻进陷阱,对不对?” “包括那个人——” 刘汝香指了一下那第一个被狼咬死的保安队员。 “我们来到这片林子里,王师公说要把鸟打下来卖了分钱,这分散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导致狼群突袭的时候,我们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当时那么多人,只有我们师徒二人没有去射鸟,在安安静静的观察环境。所以他们死得冤枉吗?” 刘汝香的这一番质问,彻底将他们给干愣住了。 这些话,没有人能找到理由反驳。 “当然,你们想走是你们自己的自由,但请记住,你们离开的原因不是因为山中危险,而是自己无能、胆小。” 说罢,刘汝香抬手,挥了挥好许多张那种黄色的可以逼退狼群的符纸。 “我会敬畏,但我从来没有害怕过。” “现在,想走的人可以走了,我的话说完了。” 刘汝香说罢,慢慢盘腿坐下,开始休息打坐。 第九十一章 有退有进 刘汝香这番话说出来,不少保安队员都沉默了。 哪怕是黄为中和王明音二人的脸色也不太好。 尤其是老师公王明音,刚刚从树上爬上爬下,又受了惊吓,整个脸没有血色。 有一些保安队员去意已决,一共站出来三个。 “这钱我们还是没命拿。” 不过好在他们还算有道义,走的时候还把那四个死掉的保安队员给背了起来。 因为那四人的身体被狼啃去了大半,只剩一副骨架,掉出来的内脏也装进塑料袋里,都不重,很轻松就能带走。 我低头,不敢去看那血淋淋的东西。 刚刚差点都要吐了。 现在整个队伍只剩下九个人,分别是我、刘汝香、王明音、黄为中和五位保安队员。 保安队员人数太少,自然不能再分成三个小队了,大家都默认,九个人聚成一块,遇到事情都一起商量。 此时,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正是深夜。 不过经历了刚刚一番险死逃生,也没有谁会困顿,大家背上包,继续出发。 按照之前的提议,大家打着手电继续往山谷外面走,等到了一处地势稍微平缓的地方,再往山上去,半个小时就翻过了刚刚那座“凹”字形的山。 路过刚刚那个断头崖,用手电往山下照去,大家都一阵庆幸。 幸好有人带了大杀器,否则那么多狼群围攻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人群之中,一些人都朝刘汝香投来目光。 三位大师的本领大家都不清楚,但至少目前来看,这位看起来比较柔弱的女师公反而确是最靠谱的。 团队的中心,在慢慢地朝我们这边移动。 上山路慢,但下山就要快上不少,只是走远了腿脚不舒服,只花了半个小时众人就来到了山脚下。 大家把地图摊开,仔细查看着路线。 “我们走过了第一座山,从这座山下去之后往那边走,再翻一座山就能到达那个人工湖工地。” “红水山人工湖项目位于群山环绕的位置,那里地势低洼,近期都没有下雨,我们现在去了可以直接找到工地现场,把那脏东西给超度。”王明音说着,在地图上指了起来。 刘汝香提议道:“现在时间不早,我们直接走最短的路线,只要不再遇到疑似悬崖的地形,路上就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大家简单喝了口水,背上包继续出发。 披荆斩棘在前面开道的事情由剩下的五位保安队员轮流做,速度是要比先前慢了不少。 深山之中没有一丝生气,大家心里都只有一个目标,尽快到达人工湖工地。 可这路上怎么会一直太平呢,没过十几分钟,前面的队伍忽然就停下了。 还伴随着一声惊呼。 “前面什么情况?”刘汝香问道。 “大师,前面有蛇!” 前面的保安队员说着,迅速地往后退去。 大家穿的都是普通衣服,如果是一条毒蛇,被咬上一口,不死也要疼得走不动路。 三位大师凑了上去,我也跟在师父身后。 不由得一惊。 这是一条眼镜王蛇,吊在一根迎面挡住我们的树枝上,有手腕那样粗,接近三米长的身体浑身长满黑色的蛇鳞,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泛着一丝白光,两颗黄豆大小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张开嘴巴,朝着我们吐出猩红的信子。 它的头下面两边是蓬松的皮,瞬间张开变得粗大,身体慢慢地朝着我们的位置前倾,像是在警告我们这些入侵者,你们都得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腿都开始发软,不由自主地朝着身后退去。 只有刘汝香例外,面色平静,缓缓走到队伍的最前面,站在蛇的面前。 “都别怕。”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刘汝香竟然伸出手放在的蛇的面前。 眼睛王蛇继续向前倾着身体,最终把脖子送到了她的手心。 刘汝香再伸出另一只手,直接抓住了这条大蛇。 小臂上的肌肉都鼓起来了。 这条蛇太重了。 刘汝香弯腰,把蛇慢慢放到地上,然后拍了拍手,像是和一个小孩儿说话一般:“你先去吧,你去吧,等一会儿再回来。” 刘汝香话音刚落,那条大蛇就慢慢挪动身体,吐着信子钻进了草丛里,摇摆着尾巴消失不见。 在场的所有人都满脸惊愕。 这样的大蛇,如果从暗中袭击,是根本防不住的,刘汝香却能像吆喝人一样给送走,简直如臂使指,就和她养的宠物一般。 王明音老师公吸了吸鼻子,隐约味道了一丝味道,人老成精,他也是识货的人,看向刘汝香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诧异:“刘师公法力高强,这一手呼蛇术,确实令人咂舌称赞!” “走吧,赶路要紧。”刘汝香拍了拍手上的腥土,举起刀便压下一根带刺的荆棘,将其踩在脚下。 …… 与此同时,几个满脸疲惫的汉子迈着沉重的步伐重新回到“凹”字山的外围,距离红水河野生动物园项目部的驻地已经不远。 他们的车子就停在那里。 但是,身上背着的尸体的血腥味太过浓重了。 一行人全部把尸体放下,脸上都有些虚弱。 其中一人掏出手机,看见终于有一个信号了,赶紧给环保建设公司的李总打过去电话。 “李总,我是保安队成员,我们的队伍在山里遇到了狼群攻击,四名保安队员不幸遇难,身体都快被狼吃完了。” “什么?怎么可能,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三名保安队员不愿意继续深入,带着四名队员的尸体残骸回来了。马上就要走到动物园项目部总驻地。那三位大师带着剩下的人继续深入……” 电话那边,李总一直沉默着。 他没有回家睡觉,依然待在办公室里。 他的脸色阴沉起来。 “你们在项目部等我,我们会叫人去接你们,你们先在那里歇着吧,这件事不要跟其他人说,既然是被野兽咬死的,我们就正常的走民事赔偿,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也会给你们算报酬。” 第九十二章 铁矛镇煞 李总抱着电话说完这句话,办公室门外忽然传来大喊。 “李总,不好了!” 紧接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张经理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他身上穿着t恤、短裤、拖鞋,慌里慌张地冲进来,肯定有什么重要事情。 “什么事情?” 张经理显然是一口气跑过来,喘了两口气,说道:“不好了!气象台传来消息,有一股强烈的涡流南下,明天将会下特大暴雨,红水山土质疏松,每逢下雨,一定会发生泥石流和坍塌。大师和保安队的人进去,极有可能会遇到生命危险!” 李总的瞳孔猛地一缩,脸色发白,用着一股颤抖的声音说道:“刚刚才传来消息,队伍遭遇狼群袭击,保安队已经死了四个人了,其中,三个保安撤退回来了,其他人已经跟着三位大师继续深入。” “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张经理傻眼了,完全没想到。 远在红水山的我们并不知道危险已经悄悄降临,仍然背着包继续朝人工湖工地那里走着。 刘汝香被夹在队伍中间。不时拿出手电筒照一照,然后调整行进路线。 凌晨四点,我们来到了两座山的脚下,距离人工湖那里的位置,已经不到四公里了,比我们预想中的速度还要快上很多。 忽然间,走着走着,前面的一个队员就停了下来。 “卡崩——” 地上忽然传来一阵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被踩碎了。 不像是树枝,也不像是树叶。 大家放缓脚步,因为也确实都走累了。 走在前面的一个队员弯下腰,从地上捡起来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我们一行人立刻就围了上去。 被捡起来的好像是一块很沉重的铁,上面长满了厚厚的锈迹。 一头是扁扁的,到顶端就变得尖锐,另一头则是要小很多。 我看着那样子,总感觉很熟悉,然后转念一想,回过神来,这种东西长得怎么那么像是历史课本上的矛头? 不少人也都认出来了,和我猜的一样。 黄为中大师拿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说道:“这可是好东西啊,这东西是古代兵器,上面带着古代士兵的杀气,有安宅镇煞的作用,在城里的古玩市场,一只都要好几百呢。” “而且还分年代的,年代越是久远,就越是值钱。” “乖乖,这东西还是古董呢。”有一个保安队员说着,连忙就低头查看起来。 几百块已经非常多了,现在人进城打工卖力气,一个月恐怕都赚不到几百。 大家伙看到有钱挣,都兴奋了,低着头,拿起工兵铲,这里挖一下,那里挖一下。可谁能想,这一会儿功夫居然又挖出来两块,不过其中一块是断的,只有一只完好。 我看得也非常眼热,摸出一把铲子,回头看了一眼师父的表情。 刘汝香瞪我一眼,随后眉头微微皱起。 “大家不要挖了,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吧。”刘汝香提议说道。 可那些保安队员这时候哪里肯听呢? “嘿,我挖到了一个,这矛头还是好的呢,没断。” “我都挖到两个了。” “你那是断的,还没我这一个值钱呢。” 刘汝香见到这种情况,暗感不妙,继续开口劝着大家:“这点东西不值钱,这山中危险,如果再这样耽误时间,到最后很可能会妨碍任务。” 却没想到,这一声实诚的劝告倒是激怒了不少人。 “哼,你说的倒是简单,你们这些个大师,拿的钱比我们多多了,见着我们赚一些外快,耽误你们挣钱了是吧?” “对,边上也没有什么东西,我看挖两下土就能找到宝贝,何乐而不为?” “对啊大师,我们这趁着休息时间挖两下,不耽误时间的。” 刘汝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随后,暗自坐下来打坐。 看到师父这个反应,我也不敢挖了,不过听到刚刚黄为中说起安宅镇煞,我就想起来一桩事情。 “师父,我们家有这种安宅镇煞的东西吗?” 刘汝香回答道:“以前有,现在没有。” “为什么?” 刘汝香听到我的话,开始慢慢解释道:“安宅镇煞哪有这么简单?不信你去问问边上的黄为中大师,他是研究风水的,估计比我懂。就说刚刚说的那铁矛头,确实能安宅镇煞,这不假。” “但你仔细想一想,这个烂铁矛头,镇一镇一般的民宅平房自然是可以,但要是拿到皇宫王府去,给那些大人物、大宫殿镇宅,还有效果吗?” 我顿时就想明白了。 刘汝香的意思是,这东西也是有规矩的,要配套,不然就是牙签搅大缸,连个水花都翻不起来。 “你想想你自己,你再想想我们刘家,哪一个是这等破烂玩意能镇得住的?”刘汝香面露不屑之色。 同时,我也明白了,为什么韦林娟第一次来我家的那个晚上,我会做那样恐怖的噩梦。原来是缺少安宅镇煞的东西。 好像是察觉到了我心中所想,刘汝香微微一笑:“当然,这个问题你不用太担心,安宅镇煞的办法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你师父我从来不会干赔本的生意。” 听到这句话,我好像隐约有点明白,刘汝香此行过来,可能是还有其他的目的。 我们师徒俩谈话间,黄为中投来目光。 他应该是没想到,我师父也懂一点风水吧。 那些保安队员依然在埋头苦挖,甚至连王明音老师公也加入了挖掘的队伍。 时间慢慢过去快十几分钟,这些人仿佛不知疲倦,刘汝香是彻底恼了。 我注意到她手上做了一阵小动作,没过多久,几条赤练蛇蛇就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哎呀,有蛇!” “大师,大师,快驱蛇!” 刘汝香冷笑:“现在怎么想起来我了,刚刚我说话你们可是直接当放屁的,都走吧。你们要是不走,那我就先走了,你们等着喂蛇吧!” 刘汝香弯腰把这些蛇一条条捡起。 大伙儿害怕会有更多的蛇过来,而且目前这一块区域已经被挖得差不多了,也没办法,不得不收手,背上包快步向前出发。 第九十三章 古代兵马 走出去几步,刘汝香把赤练蛇都扔进了草丛里。 就有人不解:“大师,这蛇差点咬到我,你既然不怕这蛇,为什么不干脆一刀给剁杀了。” 刘汝香冷笑:“这畜生就算咬了你,那也干我何事。我早让你们走,你们不走,你要想杀,你自己杀吧。” 那个保安队员只能干瞪眼。 另外两位大师,黄为中和王明音可能是看出来了蹊跷,不过自然不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吵架的。 因为刚刚那一阵子挖掘,很多人都有收获,基本上都挖了一些生锈的兵器,有的挖到了铁甲残片,有的挖到了匕首、箭头,甚至还有一个保安队员挖到了一把生锈的铁剑。 大家的脸上都洋溢起了喜悦的笑容。 而我,看着刘汝香,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些古代兵器,都是从哪里来的? 绝对不可怒斥凭空出现在这片土地上的。 莫非,那里原来是一处古代的战场遗址? 一时间,我的脑海里回想起了韦大年身体里的那个明朝人覃公旺。 他自称是百万天兵大都督,说话也时常提到杀了朝廷的狗官兵。后来刘汝香回家查找资料,确实是找到了关于这个人的一段历史。八寨起义中,覃公旺被官兵俘虏杀死。 最终的死亡地点书上没说,但根据韦大年父亲醒来后的说法,其是在碰到那个骷髅头堆时闹撞客。 一般来说,既然杀害了,总不至于再千里迢迢地送回老家安葬,就近挖个坑给埋了已经算不错的。 那么很有可能,这地方的古代兵器便是那场明朝平叛战争所遗留。 我之前跟刘汝香说过骷髅头堆的事情,她大概也是想到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伙们心里越来越放松,毕竟现在已经四点多了,要不了多久,马上就能天亮。 等太阳出来,我们就算安全了,大部分食肉动物,像是豺狼花豹,基本都是昼伏夜出。 有些人已经开始商量了,等到时候太阳出来,咱们大伙要找一个干净点的地方铺上睡袋,大伙们都好好休息几个小时,不然这走了一夜还要继续翻山干活,根本就扛不住。 正说着,我们已经来到了一个矮山的山坡上走了下来。 距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大家都停下了脚步,把包扔在地上坐着,掏出水壶喝水。 经过一夜赶路,都已经饥肠辘辘,我们都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压缩饼干、卤牛肉、面包、肉罐头。 张经理给我们准备的物资品质还可以,凉着吃味道也很好。 刘汝香拿出一瓶牛奶,仰头慢慢喝着。 我则拿出一块卤牛肉,用两块面包夹着啃起来,就着温水吃了下去。 在四点多不到五点的样子,天边已经隐隐冒出一股淡灰色的光,已经能透过这点自然的太阳光看到远处的景象。 太阳快要升起了。 这一段时间,正是天地之间阴阳交替的关键点。 刘汝香在地上打坐练功,面朝东方的那抹鱼肚白。 一吐一夕之间,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气流涌出。 可就在这瞬间,刘汝香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然睁开眼睛。 那双美丽的眸子猛烈地颤抖两下,转过身扭头一看,眼睛瞪得大大的。 什么情况? 我心中疑惑不解,赶忙朝着刘汝香的目光看去。 在远处的天边,树林里什么都没有,一片祥和,无比安宁。 正不解,我刚张开嘴要去问刘汝香,眼睛就死死盯住了天边的那一处动静。 在那视野的尽头,隐约出现了一些连成直线的黑色小点。 那些小黑点越来越大了。 “轰隆隆——轰隆隆——” “轰隆隆——轰隆隆——” 那是一波又一波紧接着,猛烈敲响的战鼓声。 那鼓点像是打在了我的脑海里,忽然间,我的心脏像是被人猛烈地掐了一把,一下子感觉到浑身震颤,腿脚都站不稳,仿佛全身血液倒流。 黑点越来越大,近了,近了。 我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一个个古代士兵,骑跨战马,身着漆黑的铁甲,挥舞着长矛、宝剑,喊杀声震天,面对着我们所有人挥舞起手中的兵器。 等再近一些,我的腿脚发软,感觉整片大地都在铁蹄之下震颤着,几乎就要忍不住跪下。 那些人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面目狰狞,就连战马也被染红,锋利的刀枪上,沾满了粘稠的血液,他们的嘴中发出巨大的嘶吼声:“杀!” “杀!杀!杀!” “杀!杀!杀!” 战马一匹跟着一匹,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全部朝着我们杀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一直白皙的手往我腰间狠狠一拧。 “啊!” 刘汝香拽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就朝那些古代军队行进方向的两侧跑开。 “快走!快走!扔掉手里的古代兵器,所有人全部扔掉挖出来的古代兵器!” 刘汝香高声大喊,两声之后便再也不管,反手一对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往我嘴里一塞。 “含住,不准吐出来!” 我只感觉嘴巴里的那个东西硬硬的,冰凉凉,抱着求生的信念死死不松口。 正说话间,我们两条人腿终究还是没跑过那些匪夷所思的古代军队,他们的战马抬腿飞奔,纵横驰骋,马的身体更是可以直接穿过那些高大、长满荆棘的灌木丛。 剧烈的震动从耳边传来,几乎是一瞬间,那些人马朝着我们身上冲击着踩了过去。 我感觉浑身冰凉,如坠冰窟,仿佛有一股强大的气劲狠狠冲击在了脑袋上。 我两眼一黑,瞬间就晕过去了。 …… 古代的兵马朝着天边驰骋而去,一头扎进了不远处的大山之中,再也看不到一丝痕迹。 荒野重新归于一片寂静,死气沉沉,就连虫子的叫声都消失了。 直到几分钟以后,天空渐渐变亮,一个女人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的脸,面色惨白。她只感觉晕乎乎的,盘腿打坐,恢复着力气,脑海中一直回忆着刚刚那一幕震撼的场面,令她久久不能忘记。 第九十四章 阴兵过境 过了许久,她才拍了拍旁边昏死过去的徒弟。 “问山,醒一醒。” 拍了好几下也没有动静,他无奈只能拿出水壶,艰难地拧开盖子,直接浇了上去。 …… 我只感觉好像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流过脸,划过了颈部,最终流淌进了衣领子里。 我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只感觉头痛欲裂,浑身酸软。 刚刚的记忆从脑海里冒了出来,我只感觉不敢置信。 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古代的战士与兵马,以一种百战百胜的强大气势朝着我冲击而来,好像是古代的战争在我面前真实发生了一遍。 仅仅只是从远处看着我就浑身战栗,从心底里生出绝望的恐惧之感。 一个照面过去,我就晕倒在地。 慢慢扭动脖子,我只感觉好像全身的骨头都要断了。 我看到了刘汝香,盘腿坐在地上,脸上多了许多苍白,不过还是和以前那样平静。 “师父……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刘汝香神色恍惚,慢慢解释起来:“阴兵过境。” 她见我不解,继续说道:“在古代的战场上,杀戮无数,尸横遍野,流血漂橹,每一场大战都会造成无数人与马的亡魂。并且,战场上会有浓郁的煞气,一旦这个地方再有那种阴气积累的情况,煞气、阴气、亡魂三者交融,就能诞生出一种极为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阴兵过境。” “而这次我们能遇到阴兵过境,其实一点也不巧合。” “早在刚刚,我们都在休息的时候,那些人见到地上的古代兵器,就起了贪婪之意。为师几次劝阻依旧无用,他们这些人挖了那么多的古代兵器。那些东西上每一件都沾染着极重的煞气,又因为刚从地里挖出来,还带着煞气。” “包括我们这么多人,身上带着阳气从古战场走过,便彻底扰乱了这个地方固有的气流格局,因此才会引发阴兵过境。” 我在地上躺了不知道多久,刘汝香缓缓摸出来油纸包着的小药丸,比合伤丸要小一些。 “张嘴。” 我张开了嘴巴。 刘汝香把油纸剥开,顿时就有一股清香的药味逸散了出来,仅仅只是闻到鼻子里都会感觉很舒服。 “这药是安神护心的,你吃了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对了,你赶紧把嘴巴里的东西吐出来,那玩意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只听到不是好东西,张嘴就吐了出来。 “这玩意叫做玉蝉,放在死人嘴里的那东西。” 刘汝香笑吟吟,平静地说道。 “啊!”我愣住了,脸色一愣,也不顾着疼了,我才发现,我刚刚那吐出来的东西正好就是一个大虫子的样子。 哎呦啊,不活了呀。 “师父啊,你怎么能坑你的好徒弟,我才虚岁十四,连女人的嘴巴都没尝过是什么味道,初吻还保留得好好的,这含了这玩意,可不就等于和死人间接亲嘴了?” 我欲哭无泪。 韦林娟啊,我对不起你啊。 你要相信我,我是爱你的。 刘汝香白我一眼,一个暴栗子敲在我的脑门上。 “哼,小畜生,就想着那韦林娟了是吧,我告诉你,我这玉蝉可是一个七八十岁满脸麻子的老太婆的,嘿嘿嘿……” 我听后心中更痛。 刘汝香把那药丸塞在我嘴里,然后笑呵呵说:“傻小子,确实没骗你,不过这玉蝉可是那老太婆找我帮她代买的,玉匠刚雕出来没几天,呵呵,这就便宜你了。” “你要是十八岁过不了那个坎,等你死了以后啊,这玉蝉我就放在你嘴里了。” “师父,不会的,我会等你先死,我要放你嘴里。” “小畜生你说什么呢……”刘汝香的手立刻就拧住了我的耳朵。 我们师徒俩嬉闹一番,刚刚因为阴兵过境带来的恐惧感也烟消云散了。 就连身上的痛感也小了很多。 休息半天,我终于坐了起来,摸起玉蝉揣进裤兜里。 “师父,那些其他人都死了吗?” 刘汝香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哼哼唧唧。 “该死,刚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邪门,哪里来的古代兵马。”有一个保安队员居然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咬着牙说道。 “呦,居然还没死?” “大师,救我!” 还是和无数次那样,刘汝香冷哼一声:“没死就好,自己起来吧。” “大师,我浑身骨头都要碎了,好痛。” 刘汝香不想理他们,跟我说道:“阴兵过境之时,我说了要把那些古代兵器扔掉,如果他们没扔,这次多半是危险了,当机立断扔了的,像那样还能留一条小命。” 那些人危难当头才知道听刘汝香的话,肯定会有不少人都扔了。 黄为重和王明音两位大师不久后便醒来,后面陆陆续续又醒来三个。 嗯,都是被我用水浇醒的。 只有两个人昏死了过去,彻底弄不醒。 此时,已经是早上六点多,太阳完全出来了,气温有所回升,以至于穿得多了都有些热。 经过一夜的长途跋涉,我们一行人都困顿至极,连忙搭起帐篷钻进去休息。 大家计划在早上八点半的时候继续出发。 而等刘汝香将我再次叫醒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已经是九点多了。 我们陆续把人都叫醒,然后就发现,那两个早上没醒的人已经停止了呼吸。 在他们的口袋里,还放着许多生锈的古代兵器。 他们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我们还剩下七个人,一共是三位大师,三个保安队员,以及一个我。 剩下的保安队员倒也没有和夜里那样惶恐不安了,可能是到了白天,安全感有所回升。 大家都极其庆幸,知道这一次能活下去完全就是因为刘汝香。 活着的人手里干干净净。 如果刘汝香没有提醒那一句,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我们师徒估计要死得干干净净。 大家都对我师父感激涕零,从她身上感觉到了安全感。 剩下的几个保安队员都纷纷许诺,之后的行动一定听刘大师的。 第九十五章 湖底京观 刘汝香冷笑着看向他们。 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并且比刚刚的古代兵器更加直白,直接把黄金珠宝放在他们眼前,刘汝香这时候告诉他们不许他们拿,他们会听吗? 不可能的。 人类从历史中吸取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不会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 大家又吃了一点东西,然后把剩下的两个死人安排了一下。 用睡袋把两人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然后用绳子把他们吊到树上去,防止被野兽蛇虫吃掉。 毕竟,剩下的七个人里已经没有人想再回去了,走到这个境地经历了一夜折磨,没有人希望努力白费。更不可能带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前进,那样只会拖垮剩下的人。 大家休整完毕,朝着山中继续行进。 太阳高升,天已经有些热了。 大家把帽子戴上,走一会儿就喝几口水。 本来,每个人携带的物资是有一些紧张地,只是走着走着人就死了,剩下的物资就只好留给他们继续前进,哪怕再坚持三四天都没问题。 上午十点整,我们一行人来到了一处二尺深的小河边上。 小河的水还算清澈,只是河底的泥巴喝岩石全部都是红色的,还挺漂亮的。 “这山叫做红水山,这小河应该就叫做红水河了吧。” 黄为中解释道:“我听说这山里面有一处赤铁矿,不过这山里面的铁矿石开采价值不大,含铁量很低。但因为山洪日积月累的冲刷,导致这一整条小河都染成了红色。如果这个人工湖挖出来,那估计也会很漂亮。” “是啊,可是如果不死那么多人就好了。”有一个保安队员感叹道。 “嘿,那要是一开始不死那些工人,我们这些人还没这个挣钱的机会呢。”他旁边的人说是说道。 我们其他几人听着这番颇有道理的对话,也是唏嘘不已。 大家一路顺着这不过两三米宽的红水河一路往前走,穿过一片满是野酸枣的树林,很快,我们就远远的看到了一片裸露在外的空地,以及一些泡沫铁板搭建而成的临时活动房,足足有好几大排。 “终于到了,那里应该就是红水山人工湖的项目驻地了!” 大家都非常兴奋。 这一路走来可是坎坷多见,毒蛇与荆棘、狼群追杀、阴兵过境,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等越来越近,大家已经能看到人工湖的初步景象。 一因为这里项目过远,而且还是野生动物园项目,根本不允许开山修路或者使用大型工程机械,只能使用人力,让一个个劳动力慢慢的挖。 这样的工程看似非常困难,但其实在五六十年代就已经建的到处都是了。 我朝着开挖到一半的“湖”望去。 这个人工湖的面积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太多了,大概有两个我们初中校园那么大的面积。 在湖的正中间,赫然有一个红蓝白三色的塑料布,摊开了,好像掩盖着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王明音老师公指着那张三色塑料布说道:“这东西,我估计底下盖的就是这工地上闹鬼的问题源头了。” 几个保安队员听到这话,即使是大白天也吓的一哆嗦。 “此地乃白虎断头之局势,阴脉汇聚,确实是个不吉利的地方。”黄为中缓缓说道。 王明音顿了顿:“哦?黄大师果然是有本事的人,间接不凡,如你所说,我等就这样走下去岂不是有危险,该如何?” “看对面的这座山,整体山上岩石发红,乃赤铁矿所在之地,内含庚金之气,便是白虎,主杀伐,不是久留之地。再看,这整体形象犹如猛虎下山,而恰恰是因为这边开凿人工湖,把一尊白虎变成了断头虎。局势顷刻间就变得凶险起来。” 刘汝香听到这番简介,沉思着,然后问道:“那依黄大师的想法,这次该怎么布局?” “那还要看二位师公该如何做法了,鄙人对于师公教一窍不通,还请你们先讲一遍吧。” 江东派江西派的师公法术同源,差别不大,王明音老师公说起了具体的法事打禳流程。 黄为中思考着,指着对面的那座矮山说道。 “白虎主杀伐,我便出一朝火技。” 从对面的山脚下,在那个位置,是白虎的眉毛。点起一堆熊熊大火,只要火一烧起来,立即泼水浇灭,离火克庚金,便让这白虎怒火攻心,再无杀伐之气,便彻底破了此地风水! 黄为中说罢,仰面朝天哈哈大笑,对于自己的办法非常满意。 刘汝香和王明音两人对视一眼,也便点点头答应了。 不多时,黄为中就带着一个保安队员往对面那个长着许多红色赤铁矿的矮山去。 矮山不高几人十多分钟就到达了预定的位置,随后堆上干草,点起一堆熊熊大火,等那火烧得最旺,然后端起水壶浇了下去,还没等彻底烧成灰烬就给完全扑灭。 等那两人下来,保安队员们对于底下的东西是害怕的不行。 反正他们本来的职责就是保护几位大师,现在看不出危险,他们自己是没办法对付这些脏东西的,自然躲得远远的。 王明音和黄为中走在前,刘汝香带着我在后面,我们四人慢慢下到了深坑里,然后抓住三色塑料布,揭开了湖中的谜底。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们四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我那沾满泥巴的双手,更是不停地在发抖。 和韦宇爸爸描述的完全一样。 一层叠着一层的白色骷髅头,堆成了一座小山,虽然每一个骷髅头因为年代久远而充满了泥浆,但通过那些头盖骨、下颌骨上的砍刺伤可以看出,当年的这些人,该经历多少的折磨? 看着他们黑洞洞的眼眶,好像能看见几百年前他们被明朝官兵攻破城寨,一个个死在屠刀下的场景。 历史没有谁对谁错,此时我站在这座骷髅山下,只觉得毛骨悚然。 “京观。”刘汝香的嘴里说出一个陌生的词汇。 第九十六章 收养阴兵 何为京观? 刘汝香解释:“古人茹毛饮血,俘杀,烹人之事时常发生。京观便是其中一种,获胜一方把败军头颅砍下,一层层堆垒成小山,以此摧毁敌军气势,激发己方血性。” “《左传》中记载‘君盍筑武军,而收晋尸以为京观。臣闻克敌必示子孙,以无忘武功’,《后汉书》中记载‘首获十余万人,筑京观于城南’。” 听着刘汝香解释,我不由得头皮发麻,斩首十万余人,堆成一座京观,岂不是真成山了? 看着眼下的骷髅头堆,刘汝香说道:“便看眼下这座京观的大小,少说也杀了千余人,可能底下还有没发掘出来的。” 黄为中啧啧叹气:“现在,轮到你们二位师公了吧?作法需要多久的时间?” 刘汝香微微一笑:“此地并不简单,单纯的作法或许很难起作用,必须要先收了附近的孽魂,否则仍然后患无穷。” 王明音捋了捋长须:“刘师公有何高见?” “王师公且先歇息,看我先将这里的孽魂都收走。”刘汝香淡淡一笑。 然后便喊着我拎起箱子,跟他走下深坑。 王明音感觉到自己被嫌弃了,有些恼火:“你,你要做什么东西,这孽魂直接超度即可,你我二人合力搭个班子,跳个火海,还能解决不掉?” 刘汝香对我小声说道:“早上的时候,你看到他们捡那劳什子古代兵器,说是拿来安宅镇煞,我跟你说过,你师父我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此地孽魂甚多,正好让为师拿来收去养阴兵,用来安宅镇煞,那是再也合适不过了。” 刘汝香让我打开木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张凉席,摊开了铺在地上,然后依次请出神画像、风干的三牲肉以及香火蜡烛。 法坛摆好之后,刘汝香让我从箱子里再拿来一个拳头大小的小瓷罐。 这是一个青花瓷的小罐子,上面画了一些图案,大致内容是:很多小人儿,拿着刀剑在互相砍杀。 “这便是养兵坛,日后供奉在家中,你记得莫动,否则惊扰到了可就不妙了。” “民间各种法教,基本都会一手养兵马,兵马用处很多,安宅镇煞、斗法护身、积累阴德,甚至有的人养兵马是为了在死后身边有兵马跟随,统领一方阴兵,就是到了阴间也能作威作福。” “民间法师驱使兵马的办法也有很多,这种在死人较多的地方召魂养兵只是其一,还可以从师父那里继承,师父可以作法来给度戒出师的弟子专门拔出来一部分。” “当然,还有一种办法,本身不养兵马,但是可以从阴庙(城隍庙)借兵,不过需要大量的三牲用来敬拜,城隍有的愿意给,有的不愿意给,也比较难。” 刘汝香一下子说了一堆有用的知识,我是有些地方还没明白,立刻问她道:“师父,那我能不能养兵马?” 刘汝香想了一会儿,答道:“你可以养,但现在不行,必须要等你度戒出师,到时候我直接拨给你就是了。” 我兴奋的心情立刻就被这一盆冷水浇灭了。 “你不要太往心里去,这东西,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些魂魄,不管是道家雷法,还是本教的打禳,轻而易举便可将这等阴物消灭。” “养兵马同样也有限制。能养多少兵马需要看各人命格,有的人只能养几个,有的人能养成千上万。不过,兵马的威力贵在精不在多。而且阴兵同样需要供给粮草,日常要进行支粮的科仪法术。到了年关还需要散去兵马,让阴兵出去,等年过了才能召回来。” 我听的是一愣一愣的,这阴兵怎么和人一样,还要放假? 刘汝香笑了笑:“本来就是人的魂魄。” 闲谈结束,刘汝香从地上抓起一捧红色的泥土,慢慢塞进那个青花瓷养兵坛里。 王明音和黄为中二人站在湖边上,看着我们在下面准备法场。 王明音是江东派师公出身,他现在算是看懂了,知道刘汝香八成是要收取阴兵,不过他因为并不是家里的核心传承弟子,以至于他连操练阴兵的法门都没有,只能心里暗恨着咬牙。 很快,刘汝香的法场和法坛全部布置完毕,刘汝香抓起一大把点着了的供香,插在那京观的下面拜了拜。 这些死掉的,终究也是壮人的老祖先。 接着,取来一碗米放在法坛之下,米中插上小旗棍,边上放上符茭和法印。 再寻一处空地,放上簸箕,簸箕中按照东西南北中的五大方向放上五个碗、五双筷子,碗中再放上五片腊肉,五根点燃的供香。 刘汝香披上师公法袍,带上一个武相面具,左手拿着玉简,右手拿着短剑,一遍跳着舞步一边唱起了经文。 这一篇非常耳熟,我前几天还在师公经书的上看,叫做《五洞总兵》。 不一会儿舞跳完,刘汝香拿出符茭,开始掷茭占卜。 可能很多人没见过符茭的样子,我就给大家形容一下吧。(符茭图片放在评论区,或者自行搜索) 前段时间有个很火的电视剧,里面有个叫高什么盛的人就用过这种东西掷茭占卜。 我们师公教总体发展受道家影响,符茭这种通用的法器也基本类似,是用竹子的根部做成。在青龙月青龙日青龙时,将已经成熟的老竹子的根部给挖出来。 挖的时候必须要留下一个根不能挖断,然后把竹子根部做成一个牛角状的东西。 刘汝香按照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掷茭占卜,占完哪一个就吃掉哪个方位的碗里的那一片腊肉。 这时候我就知道,这一个方位的兵马是收起来了,直到五个方位全部过完,刘汝香吃完五片腊肉,才将一应法器和法场撤走收好。 “其实还有一个养兵马的步骤没有做,不过现在时间紧张,这山上也没有老公鸡,便带回去到山下做也不迟。”刘汝香笑吟吟收起那青花小瓷坛。 见到收养兵马的法事完成,湖边上的王明音老师公这时候走了下来。 第九十七章 掷茭占卜 他朝刘汝香拱了拱手。 “刘师公好算计啊,这一行还有别的收获,不像我这种边缘人,连个收养兵马的唱本传承都没有。” 刘汝香懒得搭理他,随意敷衍了几句就直接步入正题:“此地先是被黄大师改造风水,随后又被我收去了孽魂,凶险程度十不存一,你我合伙搭个班子,现在就可以开始打禳了。” 王明音点了点头,让上面的保安队员给他把法器送下来,然后就没有我啥事情了,我捧着一个羊皮鼓,在边上不停地按着节奏拍着,或者帮着断水,帮着喊两声。 解秽娘、发符吏…… 一整套流程下来,天都快要黑了。 就在最后的“送桥还山”的环节,谁也没有想到,那阴冷的天上忽然就打起一道惊雷,忽然间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刘汝香咬着牙,抬头看了一眼周边的几座大山说道:“再快一点,马上就做完了。否则等山洪冲下来,这处地方想要等他干涸,至少还要半个月时间。” 王明音点了点头,两人唱的师公经更快了一些。 直到天上下的雨已经淹掉了鞋子,随着二位师公口含五龙水,喷到了那京观之上。 不知道是因为法事昨晚,残余得阴魂和煞气被消除化解,还是因为雨水冲刷,那一整座骷髅山猛然间坍塌了。 无数惨白的碎骨头被雨水冲到了湖底,整个场面都让人感觉到骇然。 “快上来,快上来!”黄为中大师站在湖边上大喊着。 “此地地势低洼,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山洪来了,还有坍塌的风险,赶紧走!” 我们三人直到他所言不假,赶紧收起神画像和一应法术用具,然后抱着箱子冲了上去。 等来到人工湖边上的项目部铁皮房子里大家才发现,身上已经完全被雨水大湿了。 雨下得越来越凶,伴随着不绝于耳的霹雳声音,大家都赶紧到有意思紧张。 刘汝香上身被雨水淋湿,她连师公袍都没脱,到边上的房子里换了一声干净的褂子才出来。 “几位大师,现在下雨,我们怎么办?”一个保安队员问着大家。 黄为中站在窗户边上四处观察,已经开始愁眉不展。 “我们这一路走来,我就一直在担心下雨,不过现在已经过了夏天,雨水稀少,根本想不到竟然会下这么一场暴雨。而且大家看,我们刚刚一路走来遇到那一条红水河,河里遍布红色的淤泥。由此可以看出,这周边的几座山上的土质极为疏松,如果遭遇暴雨冲刷,很有可能会产生泥石流,到时候就危险了。” 王明音刚刚从湖底下爬上来摔了一跤,手上都是红泥巴,擦也没擦干净,一副狼狈的样子,他喘了口气:“扔个符茭看看吧。” 他说的便是刚刚刘汝香在收取阴兵时所用的掷茭占卜。 他取出自己的符茭,口中念了几句,然后往地上一扔。 一个平面朝上,一个曲面朝上。 这个卦象乃是丑卦,主凶。 我们师公教的掷茭占卜,符茭上一个是曲面,一个是平面,必须要两个符茭扔出来完全一样,就是两个曲面朝上,或者两个平面朝上,这才能算是吉。 “卦象显示凶。刘师公,你也扔一个。”王明音把他的符茭捡起递给刘汝香。 刘汝香并没有接过他的,而是打开自己的箱子,嘴里念叨一声,然后扔出了符茭。 “哐当——” 两个竹质符茭扔在了地上,滚了两圈平静下来。 同样也是一个曲面朝上,一个平面朝上。 几位大师互相看了看,那几个保安队员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看来,此地怕是不能待了。”刘汝香叹了口气,重新收回符茭,然后坐在边上擦起了面具。 武相面具因为沾上了水,颜色有些轻微脱落,看起来整个脸型扭曲,多了一些恐怖的感觉。 大家摊开地图,对着琢磨了起来。 黄为中以风水堪舆起家,这一行当对于地理学同样有不少认知,他看了看,又指着其中的一座山说道:“这一座、这一座,这两座山都不错,很高,而且位置距离我们要出去经过的那个‘凹’字山很近,一旦有什么特殊情况,我们可以直接走了,反正整个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那五个工人找不到就不找了,因为这洪水,谁能知道尸体会被冲到哪里去?” 他这个观点大家都非常认同,一些保安队员已经开始害怕了:“黄大师考虑得极为周到,我看就这样很好。毕竟咱们赚钱是用来花的,要是万一遇到了山洪暴发,我们这一行人恐怕都要折进去。” “是啊,人类的力量还是太渺小了,我老家也是山区的,泥石流爆发,一间一间屋子直接被冲垮,连个墙根都不剩。” “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已经感到累了。” 王明音扭头望着刘汝香:“刘师公,你是什么意见。” 刘汝香一直都在看着地图沉思。 “山洪暴发是要优先考虑,但依我之见,光看山的高度怕是不行,还要看这个山的土壤,这山体滑坡也是挺危险,黄大师,你能找到和那个前面小矮山土质差不多的山吗?” 一整片红水河野生动物园里,有许多座小山,每一座都有一两百米高。 黄为中沉思着,大家都比较认可刘汝香的观点。 屋外的大风呼啸着,一次又一次地疯狂冲击着铁皮房,和安静的室内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我坐在地上,看着屋子的角落已经渗出来不少雨水,心中感觉到极度不安。 刘汝香拿起符茭,又开始掷茭占卜。 一曲一平,凶。 一曲一平,凶。 连着掷了好几次都是凶,只有最后最后一次才是吉。 刘汝香坐不住了,唰一下站了起来说道:“我们还是先出发吧,雨越下越大,这里不能待了。” 黄为中背起了包,其他所有保安队员都跟上。 打开门,豆大的雨点疯狂朝着屋里钻了进来,打在脸上甚至会感觉到疼。 第九十八章 倾盆暴雨 有个别保安队员看见外面下的雨这么大,可能还没意识到严重性,有点不想走。 黄为中说道:“我们大家现在都要走,这个人工湖的位置过于低洼,而且没有完全挖成,蓄水量不够。大家如果待在这里,最终边上的几座大山上的水一定会流下来将这里冲垮,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有黄大师这个地理先生带队,我们只要往山上走,哪怕山土松垮,遇到山洪的概率也是极低的。” “现在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一行人收拾好东西,都披上了塑胶雨衣,然后整齐地离开了项目部,朝着边上的大山走去。 可我们谁也没能想到,刚走出去不到五分钟,就出现了受伤的情况。 王明音老师公一个人走在最后,一个不慎,就因为脚下打滑,好像是踩到了一块青苔,直接摔在了地上。 “啊!” 我们在前面的人全部扭头望过去,直接王明音仰面朝天摔在了地上,最终不停地呻吟着。 “哎呦——啊——” 我们一行人不得不停下脚步。 一个保安队员走上前去,慢慢把王明音给扶着起来坐着。 “王大师,你怎么搞的。” “人老了,腿脚不灵活了。” 暴雨持续下着,有的雨滴格外刁钻,好像就是刻意地往衣领子里面钻,不一会儿就能把人里面的衣服给打湿。 “王大师,你腿上哪里疼啊?”另一个保安队员拿出了医药箱,从里面摸出止痛药和红药水。 “啊——啊——我的腿扭着筋了。”王明音指着自己的脚踝,整张老脸上满是泥水一点儿也没有了大师风范。 回想起昨天晚上在大饭店第一次见到他,这个老人面色红润,靠着椅子坐着,身后放着一个拐杖,一副看上去就法力深厚的样子。 这简直就是两个模样。 只好给王明音喂了几片止疼药,然后往他脚上面贴了一个药膏,然后由两个保安队员将轮流背着往山上走。 可这样一来,那两个保安队员就不能带任何行李了。 把原来背包里的武器和一些重要物资给拿着,剩下的背包只能挂在一个树上。 一个人背着王明音,另一个人就要休息。 更要命的是山里本来就荆棘很多,原来就要几个人在前面开路。 现在因为带了一个拖油瓶,人手不够,我们队伍的行进速度都不由得慢了下来。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从项目部铁皮房里出来了十分钟,而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才堪堪走到一座大山的山脚下。 雨要比我们刚刚预想中的还要大,基本上就没有停过。 不仅是雨,风也在摧残着树木。 我们这十多分钟的时间里,已经遇到了两棵树的树枝被风刮断,搞得我们都胆战心惊,不时还要抬头看看头顶,万一有个树枝掉下来,戳到人那也是要死翘翘。 “轰隆隆——” 一阵雷电猛然间炸响,居然就落在我们头顶的半山腰上。 雷霆天威,地动山摇。 我们所有人都在专心赶路,此时正好是在往山上走,脚下都是烂泥巴,本来就已经身心疲惫,现在被这一道惊雷吓得一个趔趄,又有两个人摔在了地上。 其中有一个保安队员更是往前扑到了我身上,我被连带着按倒在了地上。 后背传来一股力气,我的脚下没站稳,只感觉往前一道,瞳孔猛地紧缩。 关键时刻,还好刘汝香回头看到了这一幕,一把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我扶着她的手臂才站稳,我身后的那人也没摔倒。 队伍不得不再次暂停下来,还好这两个人都是年轻的小伙子,一个摔疼了屁股,一个被刀把磕到了,擦破了皮。 没有大问题就好,只要能走到山顶上,大概率就安全了。 因为阴雨天气,再加上头顶的树木遮挡,大家的视线都有些受影响,现在不得不效仿晚上,把手电筒也给打开。 我们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极度疲惫,这比晚上赶路还要担惊受怕。 越走,步伐就越发地沉重,累是一点,还有就是背包并不防水,里面沾了水就变重,还没走出去半个小时,不少人都已经穿起了粗气。 我从小就在老家给奶奶干活,挑大粪,种地栽秧,点豆子锄草样样在行,但那也都是轻装上阵,现在身上背着一个大包,脚下都不稳,提心吊胆。 我心里不由得就在想:怎么这一次这么艰难? 好在我们没走多久,前面就看到了一个山体上的小凹坑,正好算是一块平地了,大家不由地靠到了那里。 “大师们,咱们歇歇,身后的背包太重了。” “对啊,太重了,我看,不如就扔掉一些东西,走路也方便一些。” 有人提议着,然后就先从包里拿出了几瓶矿泉水,直接往前走几步扔到了山下。 “这鬼地方谁能想到会下这么大的雨啊,哪里还缺水,带着太累了。” 另一个保安队员也拿出了背包里只喝了一半的矿泉水。 往前走几步,他还没有扔,忽然就看到了什么东西,瞪大了眼睛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坳,大喊道:“那里怎么会有一个人?” 大家伙儿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刘汝香也站了起来。 山上只有我们几个,现在人都在这里齐了。 如果不是我们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那五个工人之一。 一个工人就算一成的任务报酬,风水师黄为中瞪大了眼睛,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个脸背过去的中年人,他的身上还穿着一件蓝色的长袖工服,这正是市环保建设集团的工人服装。 黄为中也不疲倦了,当机立断爬了下去。 刘汝香害怕有什么危险,让我不准下去,然后自己拿着一把短剑走了下去。 我只能站在山上,远远地看着他们。 几个人合力把那个人翻了起来,然后伸出手指头,往他的鼻子上探了探。 “还有气,这个人没死!” 黄为中从口袋里摸出那五张照片对比了一下。 “这个人叫做王钟。” 第九十九章 使劲爬树 众人手忙脚乱的把人抬了上来,然后仔细观察起来。 这个人好像好几天都没有吃饭了,脸色非常苍白,浑身都是烂泥巴。 他的眼睛紧闭,胸口微微起伏着,如果不仔细用手去感受心跳,绝对会以为这是一个死人。 黄为中大师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这个人额头好热,好像是发烧了。” 大家伙都拿这一个人没有主意。 不知道该怎么办。 “依我看,便不用管他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死了,我们到时候把他的尸体绑到树上,记住位置便也算找到了一个人。” “毕竟不论生死,闹了撞客还有人来治,如果二位师公不出手的话,我看还是这样最好。”黄为中说道,眉宇之中闪过一丝狠辣。 这可是一个好生生的人,闹了撞客也是能救回来的,就像是韦宇的父亲一样,那不也恢复正常了吗? 刘汝香思量了一会儿,叹口气:“黄大师手段未免太过残忍了。” “哦,你救他可是一文钱报酬都没有呢。” 刘汝香摇了摇头:“没有报酬又何妨?” 我一下子救明白了,刘汝香这是想让我上手。 如果不小心法术没成功,刘汝香可以跟着在做一遍,也能把人给救回来。 而如果我侥幸成功了,这不就是一幢活生生的功德吗? 黄中年拍了拍手鼓掌说道:“刘大师高风亮节,真乃我辈楷模。” 因为这一块地方有大树挡着,所以雨势要小了许多,刘汝香四处打量了一番,说道:“这样,问山,你且去把箱子打开,为师今天手把手教你。” 好啊,又有一桩功德到手。 我打开木箱子,刚要从里面往外拿凉席、神画像布置外法坛。 忽然间,那个叫做王钟的工人张开了眼睛。 “你们是谁呀?” 所有人全部都一脸惊愕看着这个人,他双目清明,一点也没有得了癔症的样子。 “你知道你是谁吗?”刘汝香问道。 “你们,你们不要杀,你们是谁?你们要把我怎么样?”那个人伸出手拦在面前,害怕极了。 “你不要害怕,我们是市环保建设公司请来的救援人员。你们的李总和张经理说项目部长出了闹鬼问题,有许多人闹撞客。” “对,我们是专门来救你的,我们三个是大师,我是风水先生,你面前的这位便是玉门刘氏的刘师公。”黄为中说道。 那个人缓了好一会儿,然后脑子才反应过来。迷迷糊糊的回答道:“哦,我想起来了,我们工地上闹鬼,有几个人非要杀我,我害怕的赶紧就跑,结果我本来想跑出去的,那些人就不放过我,非要把我给杀死才罢休。” “我在山里呆了好久,前几天差点就要死了。” 这个叫做王钟的人说话有气无力。 “你们有没有带吃的?能不能给我一点,我好饿,我几天都没吃饭了。” 刘汝香从包里拿出来一罐牛奶递给他。 “牛奶是养胃的,你几天没吃饭,吃太多东西应该受不了。先把奶喝了,我们这儿还有吃的,你不要急。”那个人接过牛奶,连吸管都没用,直接对着小孔使劲的吸了起来,一瓶牛奶不到几秒钟就喝得干干净净。 活生生一副饿死鬼的样子,大家又拿出来卤牛肉和面包递给他吃。 他先是吃完了,然后才慢慢的跟我们说起了来龙去脉。 几天前,他们被工头叫着一起到人工湖工地下面的骷髅头堆下去,想去把人的头骨给挖走。结果一些人碰到了那些头骨,不知道怎么忽然就像是疯了一样,力气大的出奇,要杀人。 他被那些人追着,要给要杀了,他害怕的往山里跑,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中途还碰到了狼和一些蛇。现在遇到我们才看到了盼头。 “那既然你没事,也就免得我们去给你做法事了,你还记得那些追杀了你的人都在哪里吗?我们要去找他们?”刘汝香收起我的箱子,沉静地问道。 王钟听到这话,头立刻摇的飞快。 “你们不要找他,千万不要找他,他们那些人都被鬼上身了,不能招惹。” 刘汝香笑呵呵说道:“你不要慌,韦大年你认识吧,他的儿子和我的徒弟是一个班里的学生。他的撞客就是我给看好的。” 王钟的脸色这时候缓和许多。 “昨天晚上我要下山,就在这边山脚下就有一个人,叫刘文才,当时他追着我往山上跑了,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众人们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便商议起来。 本来抱着下大雨就不打算再找这些工人的打算,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现在既然得知山上可能就有一个人。正好,顺道上山把人找到,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成钱,那可不是一个小的数字,何乐而不为? 众人心情都很不错,又淋着雨休息了一会儿,等那个叫做王钟的小伙子能够走路了,赶紧往山上赶去。 雨大雨依旧哗啦啦的下降。 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山体滑坡,黄为中大师建议我们多往树多的地方走,因为树根深扎土壤可以保证土壤不会松垮,滑坡的发生几率也小一些。 可就大在大家埋头往上爬山的时候,谁也没能想到,远远的,忽然就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呼呼、哗哗声。 黄为中伸手示意大家停下脚步,然后他迅速趴在了地上,把耳朵紧贴土地。 “不好了,山洪冲下来了,大家快点跑。”黄为中脸色瞬间救变得苍白,连身上的泥巴都顾不及揩去,转身就朝着两边跑。 刘汝香银牙紧咬,拽着我就往山上面走。然后把我拉到树下。 “爬上去,山洪冲不倒大树。” 这是一棵松树,刘汝香抱住树干,赶紧往树上爬。 危急关头我也跟着学习,双手双腿紧紧夹住树干,一点点往上面爬。 仅仅是几秒钟过后,那噪声就越来越大,远远地就能看到,山上冲下来一大片泥水,这些泥水裹挟着小石头大石头,疯狂地朝山下面冲击着。 第一百章 激斗搏杀 危急关头,我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爆发出所有力气,咬紧牙关拼命地往树上爬。 而队伍中的其他人,只有一个跟着黄为中跑过去了,其他人看着我们爬树,全部有样学样,都找着一颗比较粗壮的大树往上爬着。 这种泥石流,最危险的其实只有两个:山上滚下来的大小石头,以及很有可能被泥水冲下山。 只要能爬到一棵大树上去,山上就不可能会有那么多的水源源不断往下流。 刘汝香很快就爬到了树的半树腰上,然后她攀到一颗大枝头上,腿坐上去之后,居然直接使出了一招倒挂金钩,头朝下向我伸出手臂。 我小时候爬过树摘果子,也差不多就爬这么高,但是这次之前就长途跋涉,身体非常疲惫,腿脚都使不上劲。 我拉着刘汝香的手,最终往上爬到了树的另一边的一根在刘汝香对面的枝头上。 山洪流经我们身下的这片山地,泥水推倒了所有的低矮灌木,即使有比较高大的一些也被石头砸得稀碎,然后朝着山下更远处滚去。 大小石头像是雨点一样打在树干上,有一个保安队员因为反应慢了,树爬得不高,正好有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蹦起来砸到了他的肚子。 “啊!” 他痛苦地哀嚎着,手脚没有抱稳,从树上跌下来被黄色的泥水裹挟着冲了下去。 泥石流持续了大概三分多钟才停下,但我们几乎都不敢下树,只有王明音有脚伤,实在坚持不住了掉下了树。 他没有出事倒是让我感觉挺意外的。这个老头子看样子有六十多岁了,刚刚运气好,爬的那棵树虽然低,但是他也聪明,知道抱住对着山下的那一面,结果那些蹦起来的石头全被树给挡住了,泥石流没有冲到他,他坚持了那最厉害的一会儿就算给躲过去了。 但是,那个满脸横肉的风水大师黄为中不知道去了何处。 刚刚他带着一个人往山的另一面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躲掉。 虽然这个人脾气差,但至少还算有点真本事,刚刚我们听到声音,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头趴在地上去听泥石流。如果没有他的预警,或许我们的队伍又要减少很多。 这一次遭遇泥石流,直接掉队三人,剩下的那人被冲下山,想来也是凶多吉少了。 经历过阴兵过境后,我们队伍是七个人,刚刚黄为中带着一个队员走了,又被冲走了一个队员。 现在整个队伍算上刚刚加入的工人王钟,只有五个。 我和刘汝香,王明音和一个保安队员,以及一个工人王钟。 几分钟过后,王钟和最后一个保安队员也走下来了。 我们随后跟着也下来了。 那个保安队员已经要崩溃了,身体发抖。 “早知道昨天夜里我就应该跟着那几个人早早的走了,要这钱干什么,我们进到这山里之后怎么就遇到了这么多困难!” “又是狼,又是这些鬼怪,连泥石流都让我遇到了,这山里太危险了,绝对不能待了。” 刘汝香叹了口气,劝慰道:“怨天尤人没有用的,你就算现在想走,我们也要等雨停了才能出山。” 没想到,黄为中这个老东西到了现在居然还非常镇定。 他揉着脚踝,神色非常自然:“我这个老骨头都没说害怕,你这年轻小伙子怎么这就怂了。” 他咬着牙说道:“几位大师,你们也去工地做完法事了,现在还要继续深入,找那剩下四个不知死活的工人吗?” 工人王钟跟着说道:“是啊,我们不要找了,马上到山上去等雨停,然后再下去出山吧。” 我也有些疲乏了,很想回家。 现在的队伍主心骨是刘汝香。 她也感觉到这样的情况,沉吟道:“好,我们上山去,等雨停。” 和此前的无数次一样,我们几个人背起包,由那最后一个保安队员扶着王明音,往山上走去。 我们非常幸运,在二十分钟后我们在山顶上找到了一处山洞。 里面一半的面积上都是积水,不过仍然有一些干的地方。 大家席地而坐,几乎要累得虚脱了。 或是吃着东西,或是喝着水,很久才恢复起体力。 外面的雨,仍然在下。 比我们想象中要持续得久得多,一直下到了下午四点多,天快要黑了的样子,雨才渐渐转小,但天上仍然会不时下几滴毛毛细雨。 山洞里烧起了酒精炉,大伙们取了一下午暖,休整好之后重新背上行囊。 现在,准备出山。 天变得非常昏暗,下山仍然需要打手电筒。 并且,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累,下山险。 我们都不敢把速度放快。 等快到五点钟的时候,我们才来到山脚下。 可就在下山时,忽然间路边的草丛里传来一阵声音。 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瞬间冲了出来,他的脸上是狰狞的表情,挥舞出一柄锤子,狠狠地朝着走在最前面的工人王钟劈砍了过去。 我瞪大了眼睛,精神瞬间紧张起来。 “去死吧!” 王钟身体一晃躲过这一招攻击,然后居然从腰间拔出来一把小刀,趁着那个工人不注意,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 王钟握紧小刀,在我后面的手电筒的照耀下直冒寒光,然后他猛地就往那个工人的身上捅了上去。 “噗嗤!噗嗤!噗嗤!” “住手!”刘汝香瞬间反应过来,立刻冲了过去。 而王钟这时候也收起了刀,脸上溅满了那个人背部伤口喷出的血液。 在手电筒的照耀下,他龇牙咧嘴,活像是一个恶魔。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把她杀了?”刘汝香大怒,反手拔出腰间短剑。 王钟冷哼几声,抹了抹眼睛上沾的鲜血。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难道你刚刚没有看到,他已经拿起了锤子,已经说要把我杀了。你都没看到吗,就是他把我追杀了很久,我刚刚那只是自卫反击,我没做错。” 王钟理直气壮,然后从路边揪了几片树叶,反复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 第一百零一章 神奇法事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这种叫做闹撞客,我能治好?”刘汝香颇为气恼 王钟毫不在乎,一副反正我这刀已经攮过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哼,他之前几次要杀你,我差点死在他在锤子下面。总之是没杀你,你就在这哔哔。刚刚我要是反应慢了一点,岂不是就要被他一锤子砸死了?真是圣母。”王钟收起刀,装上刀就要继续出发。 乍一听,王钟说得好像非常有道理。 似乎确实是这样的,他被袭击,然后反击,不小心杀了一个人,很合理。 刘汝香冷冷说道:“站住!” 话音落下,一条黑白相间的长蛇从边上的林子里钻了出来,直接爬到了王钟的脚下。 王钟感觉到冰凉凉的触感,低头一看被吓了一跳。 “再敢动一下,我让蛇咬死你!”刘汝香话语中带着一股狠厉的气息。 我望过去,手电筒照到蛇的身上,仔细观察起来。 背脊呈三角形,这可不是那种唬人玩的白环蛇,可是正儿八经在世界毒蛇榜都能排上号的银环蛇! 王钟好像知道这蛇是刘汝香控制的了,双腿瘫软着倒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旁边的保安队员也吓坏了,回想起之前一路走过来好几次遇到蛇的情况,一下子全都想明白了。他看向刘汝香的眼睛里都带着一丝躲闪,生怕下一秒就招呼出来一条巨蟒给他一口吞了。 刘汝香喊他搭把手,两人把一起把这个倒在地上的工人翻了个身。 这个人面色苍白,背上那几个血洞还在远远不停地往外流血,淌在地上染红了一大片稀泥。 刘汝香伸出手试了一下,呼吸已经停止,又按在胸口感受了一下,他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弱。 这个工人的身体还在轻微地抽搐,然后没过多久,便一动不动…… 刘汝香松开他的脉搏。 “应该是死了吧。”旁边的保安队员说着。 刘汝香脸色铁青,拿出之前在饭店里收到的五个工人的照片,对比了一下,这个人确实是王钟提到的之前追杀过他的刘文才。 盯着这个人面貌,我回想起了之前的韦大年。 韦大年闹撞客,几天几夜没吃饭没睡觉,面黄肌瘦,神色枯槁。 而眼前这个工人虽然脸色苍白,看起来有些虚弱,但是根本没有那种快要被熬死的精神面貌。 头顶,高大的树叶上的淅淅沥沥地往下滴水。 脸盆大的血泊泛起了一圈圈小涟漪。 四人一蛇,大家都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蓦地,我开口了:“师父,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刘文才,可能并没有得癔症?” 王钟心里“咯噔”一声,脸色沉了下来。 “小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什么叫没有癔症。如果没有那种闹鬼的事情,他会来要杀我吗?杀人可是犯法的,根本不可能吧。” “再说了,你见过他的正常样子吗,他根本不像是正常人,我刚刚也是无奈,不得不自卫反击。不要再说这些了,你们不想走就放我走吧。” 我冷冷笑着看他:“谁说正常人就不能杀人了,我看,你们俩指不定有什么矛盾,说不定还是仇杀呢。” 工人王钟恼了,但碍于脚边的毒蛇,也不敢动弹,嘴上怒骂道:“你个小孩子怎么这么没有教养,到底是谁让你随意出口骂人的?” 刘汝香哼了一声,那条银环蛇直接就爬上了王钟的腿。 “啊——啊!” “我让你说话了吗?”刘汝香打着手电筒,灯光在王钟的眼里晃了晃。 然后,蹲下来开始在这个刘文才的身上摸索着。 他的裤子口袋里,有一把野果,大半袋挤碎了的饼干,另一只口袋,里面放着一个早已经摁不亮的手机和几十块零钱。 刘汝香又解开他的扣子,掀开了他的衣服。 在他的肚子上,赫然有一道七八公分长,两公分深的巨大伤口,伤口上的那层皮再往外卷,露出了里面鹅黄色的脂肪,淡红色的浓水从伤口里流出来。 看起来格外瘆人。 刘汝香脸色铁青。 “这个伤口根本不是野兽可以造成的,只能是人为器械划伤,你该作何解释?”我师父质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 刘汝香看这样依旧撬不开他的嘴巴,有些恼火。 “好,你不承认是吧,你可别怪我当面跟你对峙。” “现在,你给我牢牢实实蹲在那里,双手抱着头,不许松下来。” 刘汝香让我把箱子拿来,我有预感,师父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这厮杀的背后,绝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以为死人不能开口说话,有些东西就没人能知道了?” 刘汝香冷笑,取出来一只毛笔,另一只手又拿了一面镜子,对着照着,然后伸出那只毛笔,沾着刘文才背上的血水在脸上画符文。 猩红的血液点在刘汝香白皙的脸上,勾勒出来个鸡蛋大小的繁琐符文。 刘汝香画完左脸画右脸,全部画完之后扔了毛笔,拿出唐、葛、周三元祖师的神画像摆了起来,法坛很快做好。 “你且等我几分钟,到时候我看你还能说什么。” 刘汝香戴上一副凶相面具,披上师公法袍,点上供香,开始作法。 这是一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法事。 刘汝香先唱起一遍基本的开场经文,让我拿着红绳和筷子在边上站着,然后他一手抓一只碗,碗里是一碗白米,另一只手则拿着一对符茭。 她先把右手拿着的米碗往前一泼。 一把白米落在地上。 “刘文才,刘文才,你可在东边?” 刘汝香说罢,把两只符茭扔在地上。 “噔噔——” 符茭滚动两圈,一曲一平。 刘汝香捡起符茭,转了半个身子,然后面朝北边,又从碗里泼出去一捧米。 “刘文才,刘文才,你在不在北边?” 接着扔出符茭。 一曲一平。 刘汝香再转了半个身子,重复刚刚的步骤。 这次是西边。 符茭落在地上,终于和之前有了不一样。 一个曲面朝上,另一个也曲面朝上。 第一百零二章 招魂上身 这种符茭落地的样子,就是吉。 刘汝香知道了结果,转身从我身上拿出一根筷子,插在那把落在地上的米中间。 接着再次开始定位刘文才的位置。 在大概一步距离的位置泼下一把米,扔下符茭,看凶吉结果选择插筷子。 这次是在西边,刘汝香就在西边的那把米上插下筷子。 两根筷子之间用红绳相连,接着撒米占卜第三个位置。 等第三个位置占卜出来,把那个位置也插上筷子撒上米,刘汝香便铺了一块布坐了下来。牵着红绳的一头,另一手端着刚才撒完米的那个空碗。 刘汝香让我从箱子里取出一个白色瓷罐,把里面的米倒进她手上的碗里。 罐子中确实是米,只不过和刚刚的米不太一样。 这个米有点软,闻起来可能是因为放久的缘故有些馊味,最主要的颜色泛白。 这是夹生饭。 我记得以前师父和我说过,畜吃稻糠,人吃熟饭,鬼吃夹生饭。 刘汝香晃了晃那半碗夹生饭,低着头,刘海上的头发慢慢散落下来。 刘汝香沉重地喘了几声粗气。 “哼哼——哼——” “哼哼——” 过了几秒钟,刘汝香忽然慢慢用一种几乎是沙哑的陌生声音喊道: “刘文才——刘文才——” “刘文才——刘文才——” “回来吃饭喽——” “吃饭喽——” 刘汝香反复这样说着,忽然,她身体猛地一颤,头像是机械一样迅速昂了起来。 她的眼睛往上翻着,整个人脸上的肌肉不停地跳动,面色一沉,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都变了,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嘴里呢喃道:“王钟,你不得好死!王钟,你不得好死!” “王钟,你想独吞宝藏,我要把你杀了!” “那些宝贝你一个也拿不到,你永远也拿不到!” “刘汝香”继续说着。 那个王钟直接被吓傻了,身体一震,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声音。 随后,他的整张脸都变态地扭曲了起来,龇牙咧嘴,脖子上青筋暴起。 他一把抓住那只毒蛇,猛地一甩给扔了出去,然后拔出手中匕首,浑身充满着一股暴戾的气息:“臭八婆,逼小子,这些事情你们别想掺和。你们这些人既然知道了,就别想活着!” 王钟一个箭步朝着刘汝香冲了过来。 挥舞着手中的刀就要朝着刘汝香胸口刺去。 我心中骇然,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师父有没有反击能力,反正从他刚刚的话里能听出来,他是想连我一起给杀掉的。 我的武器是一把砍刀,就别在腰间,现在立刻取出来,再朝王钟劈砍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刘汝香好像毫无反应,脑袋也低垂着,全然没有防备。 就在那匕首的刀尖就要碰到刘汝香的头的时候,她瞬间醒了,抬头,踢腿,一脚就踹在了王钟的腿上。 师父跟我说过,整个岭南地方的民间各大法教基本上都有各自的外丹(横练)功夫,像是在粤省地方,尤其以三教两派最为厉害,听说练至大成,能刀枪不入。三教两派为:红莲法、华光法、青罡法、十星教、红林大教。 师公教自然也不例外,一样有外丹功夫。 刘汝香便是此道的大成者,之前那个江东派的孟老儿还说过,整个玉门刘氏年轻一辈,便数刘汝香的外丹功夫最强。 师父这一脚的劲着实不小,竟然直接把王钟给倒在地上又滚了两三圈。 刘汝香这时候站起来,冷不丁摸出短剑。 王钟此时哪里还敢逗留,知道刘汝香的厉害,连滚带爬就要滚下山。 “站住!”刘汝香大喝一声。 王钟转身停下,阴冷地笑着,扭头瞪了我一眼,之后胳膊一使劲,用出浑身力气将匕首朝我掷了过来。 我后背直冒冷汗,紧接着,就看到王钟的手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脱手而出。 “当!” 一声金属的碰撞声在我面前响起,一下子擦除了星点火花,然后就看到一把匕首从我面前飞了出去,刘汝香的短剑横挡在我身前。 我被吓了一跳,然后便看到那个王钟就要跑,可没想到他居然脚下一个没站稳,一倒就要掉下山。 刘汝香飞身一跃,一把抓住了他的腿。 可谁能想到这个王钟居然使劲蹬腿,还要踹人。 直到刘汝香手脱了,王钟连滚带爬地摔了下去。 等滚了几米他居然抓住一根藤条爬了起来,钻进灌木丛里消失不见。 山中草树极为茂密,一下子动静就消失了。 我也往下走了几步,看到人已经跑没影了,心里有些懊恼。 如果不是我刚刚防不住王钟的攻击,刘汝香或许就能把他拿下,有些自责:“师父,他……” 刘汝香松了口气。 “不用追,任他跑。” 刘汝香从边上捡起了一只鞋子。 “还有这个,他只要在这山里我们就能给他找到,他要是出山了那就更好,直接喊公家抓人。” 说着,刘汝香拿出一块手绢,沾上水,擦去脸上的血迹以及手上的泥巴。 “我刚刚作法,被刘文才附身之后,都说了些什么?”刘汝香这时候问起我来。 我回想了一下,说道:“你说,王钟,你不得好死,你要独吞宝藏我就要把你杀了,还有什么你绝对拿不到宝藏。就是这些话,说了好几遍,后面好像还有一些,不过声音太小了我就没有听清楚。” 刘汝香擦脸的动作顿了一下。 “哪里来的宝藏?”刘汝香有些楞。 她转头问向身后的王明音老师公和那个保安队员。 “王老师公,你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宝藏吗?” 刚刚,看到王钟杀人,王明音和仅存的一个保安队员都被吓坏了,连忙躲到后面的树边上,不敢再往前去掺和。 王明音在那个保安队员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着,眉头一皱:“刘师公啊,这哪里有什么宝藏?我还真不知道。” 那个保安队员也是摇了摇头。 这时候,我猜想道:“师父,我记得,你之前找的资料里说过这个什么八寨起义?” 第一百零三章 继续出发 刘汝香点点头:“是不假。” “我在想,王钟他们所争夺的这个宝藏,会不会和那一段尘封的历史有什么牵挂?” 刘汝香柳眉轻轻皱起,沉思着。 “如此说来,这个什么宝藏我大概有这么一些眉目了。八寨起义中,这个自封为百万天兵大都督的思恩县覃公旺当年盘踞与此许久,你说,会不会是说的是这些义军的宝藏?” “按照古代的说法,这城寨之中不说小富小贵,勉强混个温饱也还算富庶,如这领头的将军人物,大概是会有自己的金库的。” 刘汝香琢磨着,我也感觉到了大概是这样。 听到我们在聊这个话题,身后的王明音和保安队员根本不敢参与进来,恐怕是生怕他们听到了刘汝香什么机密,然后和刚刚那个王钟一样杀人灭口吧。 现在走了一个工人王钟,队伍里只剩下四个人了。 保安队员,王明音,刘汝香和我。 四个人中以刘汝香为队伍主心骨。 王明音见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便开口问道:“现在大家该怎么走?刘师公你拿主意。” 刘汝香看了一下时间,开口说道:“当务之急,我没先从这座山出去再说,黄为中和那名保安队员不是在泥石流来的时候跑出去,然后到现在都没有下落吗,我想,我们到山脚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尸体,也算有个交代。” “然后最好去把那个王钟给抓住,他这次杀了这个刘文才,难保不会继续杀人,当初的五个工人,其他几个或许还活着,白白死了人命多不好。” 王明音和保安队员的情绪有些低落,显然,他们都想趁早离开了。 刘汝香话锋一转:“当然,难道王大师就对于他们口中的宝藏不感兴趣吗?能让这些人打生打死,我想它的价值可能远超环保建设集团给的。” 刘汝香说完话,王老师公和那个保安队员的脸色转变好了很多。 “呵呵,话不多说,大家出发吧。” 此时已经六点出头了,整个山里没有一丝光,大家只能依靠手电筒来照着路,又重新变成了昨天晚上那走夜路的氛围。 不过大家此时心中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哪怕是我,也趋近于麻木。 毕竟,大家这一两天一路走来是遇到了那么多危险,大家都经历了这么多生死危机,哪一个但拎出来都能把胆子吓大个几分。 现在偶尔碰到一些蛇虫,刘汝香摆摆手就给驱赶到了一边去,没有任何困难。 经过一天的暴雨冲刷,山里的空气变得特别清新,这闻着倒是挺舒服。 我们本来就离山脚下不远,走了大概几分钟就下了山。 山下面是一个小山沟,我们刚刚上山的时候,这里还没有水。但只过了半天,源源不断的泥水从山上冲刷了下来,就把这个小山沟给填满了,像是一口大池塘。 水已经淹没了我们的脚脖子,刘汝香说道:“大家都分开,小心一点不要掉下去了,顺着这个山沟看一遍,看看这些杂草、树堆里面有没有人影。” 大家都点点头,除了王明音老师公脚上有伤。我和那个保安队员也分开了,绕着这个小河沟用手电筒照着搜寻人迹。 “黄大师——” “黄大师——” 我喊了两下,然后涉水走着。 十一月底的天气,水已经很凉了。 忽然间,隐隐约约的,我就感觉到腿上好像有什么蚊虫叮咬的感觉。 弯下腰用手一拍,冷不丁摸到一个冰凉凉的东西。 我用手电筒一照,立刻就看到,一个好大的黑色的水蛭趴在我的腿上,紧紧黏着,它的口器扎破了皮肤,贪婪地吮吸着我的鲜血。 我在农村长大,这玩意也见过不少,但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还是在自己身上,不禁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叫出了声,赶紧甩着腿,用手去拍打着。 水蛭遭到我巴掌的拍击,长长的身体迅速缩了起来,伤口留下了殷红的鲜血。 我直接掐着那个水蛭的身体,像是撕狗皮膏药一样给它拽了下来,直接扔到岸边地上。 我上了岸之后取出砍刀,狠狠给他劈成几截。 其他人看见我叫的声音这么大,反应也不小,赶忙都问我遇到什么问题了。 我不好意思说是什么水蛭,就说被什么荆棘挂到了,也就此过去。 我是万万没有想到,刚刚那一声叫唤就引来了一些我没想到的人。 我们几个人围着水沟转了一圈,然后便集合,几乎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从那座山上滚下来,或者被泥石流冲走,一定会来到这个小山沟里。既然看不见黄为中二人,那我估计他们可能是逃出去先走了,也有可能是已经遇难了,只是尸体还在山上没有被洪水冲下来。” 大家都比较认可这点。 那个保安队员看到现在的情况,便发言道:“既然如此,那刘师公我们解下来该怎么找王钟口中的那些宝藏呢?” “呵呵,这便不用你操心了,我自然是有把握的。” 王钟绝对不会想到,会有人用一只鞋子就能找到他现在的所在位置。 踩鞋寻人的法术就是这样,玄乎的很。 刘汝香拿出黄草纸和红绳、供香,把鞋子系在脚下,然后就开始唱起了师公经文。 王明音老师公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法术,可能听过,但绝对没学习过。 江东派师公传承讲究亲缘关系,谁是直系谁是旁支,论出身的。 他瞪大了眼睛想偷学,但我们两边的唱本经文里的壮文有些念法和写法根本就不一样。 他脸色铁青,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无穷的羡慕。 很快,踩鞋寻人的法术开始起作用了,刘汝香不断调整位置,带着我们几人往对面的一座大山走去。 “就是那里了,那座山有点远,大家克服一下。” 山路漫漫,尤其是因为下了大雨,地上积了很多水,我们一脚踩下去就能带起来好多烂泥,还没走一会儿功夫鞋底就会变得非常沉重。 第一百零四章 再拿撞客 这时候就要停下来铲去鞋底的泥巴,否则就像是穿了一只铁鞋,越走越累。 一行人越往深处走,林子就越密集。 尤其是今天晚上的月亮完全被乌云给遮住了,除了手电筒照着的范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心里害怕极了。 一片荒野,只有我们几人走路的声音,不时传来“吧嗒、吧嗒”得踩着水。 就在大家一片枯燥之时,忽然,边上的灌木丛里传来一阵簌簌声。 刘汝香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把手电筒的光都全照到了那片灌木丛中。 猛然间,蹦出来一个人。 他身上破衣烂衫,身上长满了蚊虫叮咬出来的疙瘩,还有被荆棘划出来的伤口,染红了一大片破衣裳。 他的身体一走路都在晃,形销骨立,站都站不稳。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从灌木丛里冲出来之后,朝我们瞪起了眼睛:“尔等、都站住!” 我和刘汝香对视一眼,从这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中就就明白了,这个人绝对是闹撞客了,和韦大年一样。 仔细打量样貌,才发现,这个人和那五个工人中的一个叫做胡猛的人长得非常像。 “几个贱民,见到军爷了还不跪下?” 刘汝香笑了笑,拱拱手,说道:“敢问军爷是从何而来,哪方的人士?” 面前这个人的脸瞬间就耷拉了下来,用手指着刘汝香,破口大骂道:“你这臭婆娘,你还没回答爷的问题呢,就敢盘问我?” 我上去拱拱手说道:“军爷威武,此番想必是大胜而归,军爷在战场上当真是英勇无双啊……” 我一阵拍马屁,那人也就高兴了,冷哼一声,然后说道:“你这小孩有眼力见。吾乃百万天兵大都督覃公旺大将军座下校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思恩县张定山是也。” “那些个狗官兵,前些日子俺拿上宝刀,跨上战马,一人迎敌,也杀了他个片甲不留,十万大军溃败而逃,不日就要攻下府城。” 张校尉又开始吹起了牛皮。 我发现这些个古代当兵的撞客,怎么都这么喜欢吹牛? 虽然不明白,但我们一行人也听着他嘀嘀咕咕说了好久。 最终,刘汝香也学起我那番说话态度,问道:“敢问军爷,咱们寨子在何处呀?” 张校尉扭头瞅了她几眼:“你想、干什么?我们寨子不让外人进,你这女子,难不成是狗官差派来的奸细?呵呵呵……” “自然不是。”刘汝香脸色铁青。 没想到这个叫张定山的校尉也是个烂人,骷髅般的脸上露出一抹猥琐的笑:“呵呵,你、衣服脱了,陪咱军爷玩上一会儿,就、就带你进去潇洒,我们寨子,那可是人间天堂,米面吃不尽,金银花不光。” 刘汝香攥紧手里的短剑剑柄,好像随时都要爆发了。 我摆了摆手,示意刘汝香看我的,然后说道:“张定山大将军,贱民乃府城富商,得知咱们寨子兵力雄壮,不日便要攻打府城,此时是特地前来投诚的,我在前面五里地放了二十车粮草、十位美女,只等将军一声令下,立刻就能送到山上。所以,现在我想问问咱们山寨洞府在哪里呢?” 张定山脸上露出一抹邪笑,点了点头,说:“好,好,甚好,你且去将美女先送来,让爷先爽上一爽。至于粮草,此去向南七八里地,越过一座矮山,便能看到一座二百丈高山,俺们山寨便就建立在那地方半山腰一处山坳位置,你去了报上我的姓名,自然会放你进去。” 好啊终于是说出来了,就怕你不说。 我和刘汝香对视一眼,她朝我点了点头。 我便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刘汝香放下身后的登山包笑呵呵,对张校尉说道:“大将军,我这里有些金银财宝,小小心意,权当孝敬。” 张校尉大喜:“好啊,好啊,统统给爷拿来,不,给本将军全都拿来!” 刘汝香从登山包里拿出一根麻绳,先扔给我,然后转身看向保安队员和王明音。 “一起上,给他制服了!” “金银财宝呢,本将军的财宝呢,你等,要做什么!” 随着刘汝香一声令下,大家互相传递了一个颜色,我和那个保安队员接过绳子,迅速绕着那个胡猛给套得牢牢实实,然后绳子一使劲,直接给他推倒在地上。 不知道是怎么了,这次这个挣扎的力度要远远比上一次在韦大年家制服撞客造成的动静要小得多。 但饶是如此,我们几个人也累得够呛。 那个张校尉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嘴里狂怒地叫着,然后做了个从腰间拔刀的样子,使出一记手刀,发怒着就要朝我砍来。 “什么鬼东西,去你吗的。” 这时候,王明音老师公踉跄着冲了过来,本来就看看能制住,现在又多了一把劲,立刻就给这个闹撞客的胡猛按倒在地上。 “快,问山,拿鸡蛋。”我松开一只手,赶紧从箱子里拿来鸡蛋。 刘汝香取出来的麻绳是此行之前就早已准备好,浸泡过醋的,此时直接捆上,我在往他的咯吱窝下面塞鸡蛋。 然后当我把第三颗鸡蛋往他嘴里一塞,瞬间,这个家伙就消停了。 我们几人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 王明音老师公夸赞道:“如今来看,刘师公果然是技高一筹,法力比我更甚呐。” 拍马屁的话刘汝香已经听惯了,直接说道:“王老师公可不要偷懒,脚受伤了嘴巴还能唱,能者多劳,麻烦了。” 按照从前的流程来,只不过这时法事遇到了难题。 因为着一大片树林荒野都被大雨淋了一天,湿漉漉的,根本没办法烧火堆和木炭。 打完禳,做完法,还剩一个步骤是遇到了难题。 刘汝香提议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两个师公就不要藏着掖着了,我看,直接使出看家本领,吞烙铁,如何?” 师父说的吞烙铁,是把铁质器具放在火上炙烤,等到发红发烫,再直接放到嘴里,立刻就能冒出一股白烟。 第一百零五章 师公斗法 吞烙铁比吞火炭还要凶猛,我也只在之前的莫家村挖野塘时看过一次。 这个法术的大致逻辑便是,我能吞火,鬼怎敢不怕我? 此法便可直接驱走各种邪物。 煮饭婆这一番话,算是直接把王明音老师公吓了一跳。 他头上冒出了冷汗:“这,这怎么好呢。” “刘师公,这吞烙铁也要用火烧啊,这又是哪里来的火?” 刘汝香笑了笑,从口袋里取出了两个打火机。 “不管是烧桐油铁锅,还是吞火炭,都要升起火堆,然而这些东西太大了,根本就找不到干柴和,王师公,你意下如何?” 王明音脸色铁青:“刘师公,你们年轻人有劲,我这个老家伙就不出手和你抢功劳了。” 我算是明白了意思,这个王明音是要把这一成的任务奖励全部给刘汝香,他不要。 呵呵,老东西怂了。 刘汝香倒是得理不饶人:“王老师公不会是不敢吧?” 王明音脸色铁青。 我站在旁边,看着他们这副样子,心里隐隐有些兴奋。 这种叫什么来着,师父之前和我说过,这就叫斗法。 不像某些后期开始修仙的灵异小说那样,隔空对轰法术就叫斗法。 这才是。 强者风光威武,败者尤如丧家之犬。 这也是个机会,能来好好敲打一下江东派的师公们。 王明音老师公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怎么会怕你?一个女人家也这么盛气凌人。我当年度戒出师的时候,怕是连你父亲都没戴上面具呢。” 刘汝香笑笑:“好,那咱们你一口,我一口,咱么比一比?” 刘汝香也不客气,直接摸出了她的短剑,按着打火机开始烧着剑刃。 王明音此时在想找法器已经晚了不得不掏出短剑,也效仿刘汝香的样子。 剑刃烧得通红,那劣质的打火机都要烧化了。 刘汝香看了王明音一眼,说道:“王师公,我先开始,你看好了哦。” 刘汝香张开嘴,拿起那烧红的短剑,直接就按在了舌头上。 “滋滋滋——” 立刻升腾起一片烟雾。 刘汝香脸上挤出一种嘲笑的意思,又接着闭上了嘴巴。 “滋滋——” 我们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 我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知道我这个古怪的师父法力高强,这下只怕王明音老师公要吃苦头喽。 大概一两秒后,刘汝香重新把短剑拿出来,张开嘴,一口雾气吐在了旁边沉睡着的胡猛身上。 雾气喷上去后,好像就能看到这个人的身体都止不住颤抖了两下。 刘汝香笑呵呵,然后接着做出了一个令我震惊的动作。 那柄短剑尚有余温,她仰起头,直接把整柄剑都按了下去。 滚烫的短剑深深插进刘汝香的喉咙,我们在边上看着直接提心吊胆。 过了一两秒钟,刘汝香把短剑拔出来。 短剑在手电筒下晃了晃,明亮亮的,上面除了被打火机烧得有些黑灰,根本就没有一丝血迹。 “到你了呀,王师公,你可不会不敢了吧。” 王明音想起了自己当时在饭店里的样子,此时也就不敢怂了,毕竟边上还有人看着。 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这把烧红的短剑,张开嘴就放在了舌头上。 然而,仅仅只是半秒钟都不到,王老师公就迅速地把短剑给拿出来了。 “王师公,你没吞进去啊。” 王明音被这么一激,一狠心,咬了下牙就重新张开嘴巴。 把整个短剑放进了嘴巴里,然后迅速闭上嘴巴。 没有我想象中的那声滋滋声,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惨叫。 “啊!” 王明音刚刚闭上嘴巴,就迅速低头吐了出来。 滚烫的短剑掉在地上的水渍里,烧起了一阵阵烟雾。 刘汝香倒也没有小人得志的嘲笑。 反而递上去一张餐巾纸。 “刘师公擦擦嘴巴,何必勉强自己呢?” 纸巾从王明音的嘴巴上拿开,就看到有几滴带着血的口水流了出来。 我看着这一幕,是真的胆战心惊啊。 我之前看刘汝香吞火炭、烙铁,就感觉好厉害,非常好奇,也想学学。 现在看了看,我是醒悟了。 我要是学了,模仿了,那可就真成傻子了。 我可是一点法力都没有啊。 王明音老师公的嘴巴颤抖着,都不敢合上,嘴角不时有口水滴出来。 他喘了两口气,说道:“人老了啊,身体不中用了,不如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王师公老当益壮呢。” 刘汝香笑着,又拿了一个新的打火机继续烤了起来。 等短剑烧红,又吐了两口烟雾上去。 我们在这里休息着,顺道等这个人醒过来。 计划等一个小时,如果到时候一直弄不醒,那我们就只能给他找个地方安置一下,然后留下点食物和水继续赶路了。 大家找着稍微不那么潮湿的地方,抓两把草垫着坐下来休息。 此时已经快到八点,又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刘汝香拿出一根针往那个人的人中穴上扎了一下,很快就有了动静。 “呃呃——啊——你们是谁——我这在哪里?” 那个人睁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然后问道。 刘汝香沉住气,跟他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然后便打探着问道:“我问你,你现在脑子里面有没有想起什么其他的记忆?” 那个人精神恍惚了一阵然后说道:“我,我,我好像记得有个门里面,有好多的,哦,然后好像还有许多古代人打仗,跟做梦一样,我还有个老婆,叫什么郑氏。” “然后好像,是有好多人打仗,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他转头舔了舔嘴唇:“你们,有没有吃得,我好饿,好渴。” 他舔了舔嘴巴,说话声越来越虚弱。 刘汝香递上去一瓶牛奶。 “我实话告诉你,我们现在就要去那个山寨遗址去找宝藏。” “你这个人也不老实,说话遮遮掩掩,我估计你还记得一点东西吧,你别不想说,你要是不想说,我们就给你丢在这里了,生死看老天爷安排。你应该知道,这里有很多野兽的。” 第一百零六章 树上宝藏 “你要是说呢,我就把这几个面包和肉罐头给你,你先吃饱了再说,你自己选择。” “什么东西,我有什么好隐瞒的。”胡猛说着,脸上一副无辜的表情。 刘汝香冷冷地盯着他:“山寨里面的宝藏,你可不要骗我。” 胡猛咽了口水,看着刘汝香,嘴巴上是欲言又止。 “我跟你说,但你要拿钱来跟我换,你要给我两万块钱。” 在场的众人都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贪婪,居然开口就敢要两万。 同时更加好奇起来,这山里究竟有什么宝藏? “大家收拾背包,走人。这个人丢在这里,不管他了。”刘汝香把刚刚拿出来的面包还有肉罐头全部放了回去,我们一行人带上行李,转身就朝着原来的路线出发。 身后的胡猛尝试着想站起来,但是闹了这么多天撞客,可以说是一直没吃饭,就是抬一下胳膊都费劲,现在又怎么能走得动路? 他跌坐在地上,后悔了,连忙朝着前面的我们大喊:“别走,我说,我说!” 刘汝香早就聊到了这一情况,她让王明音和保安队员待在原地,转身带着我回去。 “这是两袋面包,两瓶水,两块压缩干粮,还有一个鱼罐头,六颗退烧胶囊和一把水果刀,这些东西给你,你好好休息,在这里等我,到时候可以带你出去,不然乱跑可是会碰到野狼的。” 刘汝香从背包里扔出来这堆东西,可以说是很有用,很丰富了,用个两三天不成问题。 这个人犹豫了一下,他也意识到刘汝香是不可能带着他这个拖油瓶的,只好同意了。 “你的脑海里还有什么信息?全部说来给我听听。” “我脑海中残留的信息不全,只留下来一些,我记忆中,那个大门在一棵大树上,那个大门里面是一个很大很黑的洞,里面放了箱子,有很多钱,很多金银珠宝。” “我还看到一些人在打架,用刀互相砍,但是身上都没有伤。” 刘汝香沉思片刻:“你说的那个大树,那棵树到底在哪里?” 胡猛沉思了一会儿,仔细想着:“我想起来了,在一个山坳中间,那个山不是很高,边上还有一个小山,那个小山上有好多松树。” 剩下的,任凭刘汝香再怎么问,他也说想不起来了,就这么多。 这就只好作罢,叮嘱这个胡猛几句,然后我们继续出发。 刘汝香解释刚刚那种情况。 “闹撞客便是这样,魂魄一走,人就会隐隐约约留下一些记忆。” “有些人体质虚弱,到了晚上总会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像是被人追杀之类,其实并不是梦,而是碰到了脏东西,脑海里自然而然就多了一部分记忆。” “还有,经常会做事感觉有一种熟悉感,这个场景、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你感觉得没错,你确实见过。你在睡觉的时候受到别人的魂魄影响,但是等你醒来或许还有一些记忆,但只要穿上衣服一下床,你就会忘得干干净净。” “比方说,你在晚上睡觉时被亡魂侵扰,那个别人的魂魄记忆中,有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蹲在地上吃西瓜。虽然你一觉醒来就忘了,但是你哪一天只要再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吃西瓜,一下子就会觉得特别熟悉,这个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 刘汝香说着,我身体不由得胆寒。 尤其是那个扶着王明音的保安队员,更是被吓坏了,问她道:“刘大师,那为什么白天遇不到呢?” 刘汝香微微一笑:“和很多人想象的不一样,人怕鬼,有些弱的小鬼也怕人。像是成年的壮汉,浑身充满阳刚气血,大白天里,阴魂野鬼不敢近身。而到了晚上,太阳下山,天地之间阴气变重,人的阳气被遏制,再加上睡着了,身体各项器官都开始休息,温度、气血也会降低,这时候就给了这些脏东西可乘之机。” “所以,很多时候做到古怪离奇、无厘头的梦那都不是梦,可要小心注意了。枕头下面放一把剪刀、小刀,既能给自己安心,还能有煞气镇住阴鬼,晚上万一遇到贼人入室,也能多一个防身的保障。” 刘汝香说着,我是真感觉涨知识了。 等回到家,我就要放一个小刀。 刘汝香说的这些话,连王师公也没反驳,当然,也有可能是嘴巴太疼不敢反驳。 关于刚刚刘汝香问了那个胡猛什么,他又说了什么,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敢提。 果然,人数少才好掌控。 此时,山野之中寂静无声。 在某个山谷之中,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摊开了地图,把手电筒的灯光打到最小的那一档,用微弱的光来照着。 此人正是黄为中。 在他的身边,则是一个穿着迷彩户外服装的保安队员。 刘汝香等人还以为他们二人已经在泥石流的冲击下丧生在山林之中。根本没想到这二人安然无恙。 黄为中大师此时眉头紧锁,正在筹划着怎么寻找到几百年前的那个藏宝金银洞。 “真是奇怪,我们也找了半天了,还是没有找到那棵大树。” 旁边的保安队员和黄为中好像非常熟悉,此时正啃着一个梨子,嚼去果肉,把皮吐了出来,说道:“我看,说不定这个藏在树上的宝藏已经随着大树的倒塌而消失了。” 黄为中定了定神,还是慢慢摇头:“不会的,你要知道,有一些树木历史悠久,可以活上千年。西秦省有一颗古柏树,乃是数千年前轩辕黄帝亲手种下。至今饱受历史侵蚀,仍旧屹立不倒。” “东齐省的一间寺庙里,有一棵四千多年的古银杏树,至今仍旧枝繁叶茂。” “这一整片红水山野生动物园片区里面古树无数,不少松柏树木已经有两人合抱之粗,你说这些树不能从明朝活到现在?” 保安队员开口反驳道:“那即便如此,把一棵树干给掏空了,里面全放满金银财宝,又能有多少?我们这几天承担的风险太多了。” 第一百零七章 埋伏杀机 风水大师黄为中的脸上出现一股狠厉之色,扭头批评他道:“你懂个什么,这宝藏里,价值最高的岂能是这些金银之物?便是再多,放到今天,那些银子也不值钱了。” “一百多年前,清朝末年,洪秀全等人在桂省起义,建立太平天国,这些人凭什么?哪来的胆子和底气,为什么洪秀全要偏偏选在我们桂省发动起义,你可知这背后的原因?” 黄为中一番质问,直接给那保安队员问傻眼了。 “怎么,这,这和这个宝藏还有什么联系吗?” “哼,当然有联系,这洪秀起家之时,便是以入教传法,刀枪不入的法术对抗清廷,这可都是真的,只不过后来加入的人越来越杂,传法不精,后面也就慢慢倒台了。可即便如此,洪秀全、石敢当、韦昌辉等人也名留青史。究其原因,便是这背后的法术。” “这法术不简单,原是在明朝末年,桂省境内掀起八寨起义,能够和当时的明朝官兵对抗那么多年,便是靠着这一手刀枪不入的法术。” “最终兜兜转转到了洪秀全这批人手里,又成为了他们造反的资本。更是侧面印证了这个法术有多厉害。” 旁边的保安队员还是有些想不通:“如今盛世太平,这些东西还能拿来干啥?” 黄为中狠狠地鄙视了他一眼:“便是盛世太平,此法术也威力无穷。完全可以用来开宗立派,以后也是受民间百家法教敬仰。” 两人沉默着,不说话了。 而就在这时,旁边忽然跑出来一个人,朝着黄为中喊道:“黄老板,远处有人在打手电筒,不知道是什么人。” 黄为中皱着眉头,起身朝旁边的山腰走去,朝着那个手下指的位置望过去。 远处,确实能看到几缕细小的白色手电筒光亮。 “都注意隐蔽,不要弄出光亮,我看这些人八成是那个玉门刘家的女师公,也不知道那个姓王的老东西死了没。哼。” 黄为中冷哼一声随后定下主意,朝着身边的几个人说道:“这几个人真是蠢货,在这黑夜里打着手电,那不就是活靶子吗?你、你,你们两个,拿上猎弩,上去给这个女人一点颜色看看,生死不论,箭射完就回来。” 那两个手下还有些犹豫。 毕竟这么过去,等于说是直接要杀人了。 现在的猎弩威力非常大,一箭射穿人的脑袋都是绰绰有余。 “老板,这,不太好吧,我们用训练箭头?” 弩箭的箭头分为两种,训练箭头是圆形的头子,专门打靶子用。 而狩猎用的箭头则是开了刃的刺刀头,有的还带倒钩刺,扎进肉里都拔不出来,硬要拔出来只会将伤口撕裂。 黄为中沉思道:“你们各带一半吧,如果几箭杀不掉就直接回来。我接下来还有事让你们做。你们过去主要还是让他们知难而退的。” 很快,几个人消失在夜色之中,磕磕绊绊地朝着远处打着手电筒的队伍过去。 而此时的我们,全然没有注意到危险即将来临。 走在野外的路上,不时都有蚊子来叮人,特别痒特别疼,即使涂抹上花露水,仍然源源不断地有野蚊子飞过来。 我觉得走在路上太无聊了,于是便缠着刘汝香给我讲故事。 她便讲起了曾经帮人做法,怎么和人交往,为人处世这方面的故事和道理,我们一行人也都听得津津有味,除了王明音老师公不时冷哼两声。 忽然,王明音老师公问道:“刘师公,我们这都走了这么远了,目的地到底在哪里呀?累得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刘如香看了一会儿地图,笑呵呵说道:“快了,快了,应该还有十几二十分钟的路程就要到那座山了。” 刘汝香的踩鞋寻人的法术,脚尖一直指向不远处的那座山,而且看了一下地图,那里的山都不少。刘汝香以此来推测,藏宝洞很可能就在那里。 王明音很有可能是走不动了,真的累了,即使他也是师公,平日里多有锻炼身体,但这两天走了很多的路,再加上他的脚被扭伤了,嘴巴又在和刘汝香的斗法里被烫伤,现在喝口水都要嘶哈两声。 他可能是真的很想撤退走人,但刘汝香现在不说走,就是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自己单独走。 大家耐着蚊虫叮咬和黑暗,一步一步向着前方走去,谁也不会想到,忽然之间空气里就传来一阵“咻”的划破空气的声音。 我听到这声音就胆寒,一下子就想起了当时刚刚下山,工人王钟把匕首给投掷出来想要杀我。我害怕得不行,心里又慌,然后就听刘汝香迅速说道。 “不好,有人想要袭击我们,大家全部关掉手电筒,不要说话,散开,散开!不要暴露位置。” 刘汝香惊呼一声,赶紧一下子趴倒在地上,然后用两只胳膊撑在身下的稀泥巴地上,他最终小声说道:“大家分开走,不要聚在一起。” 茫茫的黑夜之中是非常公平的,你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你。 你想看到我,就必须要开灯,但是在你找到我之前,我就已经先找到你了。 可能还没等你有所反应,弩箭就能将人扎成筛子。 还好,这些人第一轮的准头有一些差,只听到破空声,没有人叫疼和被射中了。 但紧接着,第二轮的箭矢已经射了过来。 “咻!咻!咻!” 刘汝香皱起眉头,心里充满了怒火。 这人好生歹毒,深夜里弩箭射人,分明是抱着致人于死地的目标来的。 “既然你敢这么做,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刘汝香反手摸出一撮药粉,撒出去之后迅速弥漫在空中。 刘汝香拍了拍手,唱起了玄妙晦涩的师公经文, “嘶嘶——” “嘶嘶——” 草丛里,伴随着刘汝香的唱经声,迅速响起了一阵阵蛇的嘶鸣。 光滑的蛇鳞皮肤在泥地上爬行着,钻过一个又一个草窠。 最终,一条鲜红如血的赤练蛇闻到气味,张开嘴,一口咬到了一个男人的脚腕上。 第一百零八章 毒蛇围攻 “啊!”一个男人的惨叫声出现在了荒野之中。 他旁边的两人听到叫喊,立刻就慌了。 怎么回事,这大晚上的,对面的人连灯都没有开,怎么就知道了他们的位置?这不可能。 “什么情况?” “住嘴,不要叫。” 那个被蛇咬了的人脸上都要冒出了冷汗,扔下弩箭,一把掐住赤练蛇。 然而这蛇是受到了刘汝香控制,哪里肯松开,任凭他使得力气越来越大,最后直接把那一大块蛇嘴里的皮肉都给拉着撕扯了下来。 痛,痛彻心扉! 他脸色发白,额头冒汗,浑身都在颤抖。 旁边的人看到动静,不得已,只能摸出打火机按下。 一丝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一小块地方。 看到是一条赤练蛇,他旁边的人倒也松了口气。 “蠢猪,住嘴,这蛇没有什么毒性,你不要再叫了,等把对面的人给引来,我们就完蛋了。” 那人咬着牙,不叫了,小声骂着:“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就让这蛇咬你一口。” 说着,他把手上抓住的那条蛇直接扔到了旁边的队友脚下。 “卧槽,你么的。”刚刚那位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趁着赤练蛇没张开嘴巴,一脚给他踩死,狠狠地碾了几下才肯罢休。 “他么的,怎么会有蛇的?” “鬼知道,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现在赶紧把箭射完。” 几个人窃窃私语。 他们哪里知道,人到了夜里,确实就是瞎子。 可蛇不是呀。 蛇对于地面的震动、气味以及热量都极为敏感,只要你不是一个冰冷的雕像,蛇都能感觉到你。 很快,更多的蛇爬了出来,锦蛇、眼镜蛇,还有一些已经钻进土里准备过冬的小蛇也受到感应爬了出来。 它们吐着猩红的信子,纷纷感受到了前面有几个人,扭着身体就爬了过去。 “嘶——嘶——” 几个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不对劲,什么玩意,怎么还会有蛇叫?” 几个人脸色苍白。 “该不会是踩到蛇窝了吧?” “妈的,不行,我们走。”刚刚那个被赤练蛇咬了的人更是害怕得不行,踉跄着站起来就要走。 “现在走了怎么交差,你先回去吧。” 可就在这个人话音刚落,立刻就感觉到脚腕上碰到了一个什么冰凉凉、湿滑滑的东西,整个脸都扭曲了。 他刚反应过来想要踢腿,那只蛇迅速就张开嘴咬了上去。 “呃哇!” 蛇的毒牙有好几公分长,刺破皮肤,全部是扎了进去。 这可是一只眼镜蛇。 透明的抗血循环毒液顺着尖牙输进了他的皮肉之中,这些毒液又会跟着毛细血管进入心脏。 要不了多久,得不到救治的他就会死翘翘。 和刚刚他旁边的队友一样,这个人按下了打火机,接着微弱的火光看清了,那只蛇的脖子膨大,像是一个小扇子。 “该死!” “快走,你们都快走。” 他伸出手要去把眼镜蛇拽下来,可惜剧痛让他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其他两个人此时已经全被吓傻了。 因为他们借着刚刚的那一抹打火机火光,清晰地看到了那个他们周围有数条蛇爬了过来。 眼镜蛇,黑锦蛇,银环蛇,菜花蛇,无毒的,有毒的,足足有十多条。 “快走!” 他们再也不敢停留了,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身上穿的都是普通的布质衣服,根本扛不住这玩意。 可这两个人在这黑夜之中,在这些蛇的眼里,那分明就是夜晚行走的灯笼,一个个弹射了出去,一张嘴就咬住了他们的大腿。 “呃啊——” “啊——” 他们这些人再也忍不住了,这时候哪里还管什么会不会暴.露的问题,一边尖叫,一边拼了命使劲朝着远处跑去。 而我们这边,大家都抱着头埋在湿漉漉的草丛里,听到对面那些人的惊叫声,都愣住了。 刘汝香这时候率先站了起来,把手电筒的光开到最小,拿出一块刺绣手帕轻轻擦着身上沾到的泥水。 我看到师父这般轻松、从容的样子,又听到那边的人的叫喊声,只是一会儿就明白了。 师父恐怕又喊她的小动物朋友们来帮忙了。 那个保安队员很是不解。 “两位大师,这、这是什么情况啊,怎么那些袭击我们的人都走了。” 叫喊声越来越小,不知道是人走了还是人走了。 王明音老师公想到了一些东西,眉头微微皱着,因为嘴巴疼不敢张开太大,轻轻感慨着:“我们老了。这未来,终究还是年轻人的天下啊。” …… 三个人逃回来了两个。 剩下那个人半路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最终还是没能起得来,可能是毒发身亡,也有可能是知道逃回去了也解不开身上的蛇毒。 那两个人互相搀扶。 “黄老板,救命,救命。” 两个人倒在了地上,沉重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着实把人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 那两人没说话,撩开袖子给他们看了一眼。 “我们去杀那几个人,结果刚射出去第一波箭,那些人就警惕性非常高,随后我们就被好多蛇给攻击,我怀疑,这可能是那些人搞的鬼。” “牛二哥没能跟上,我估计他已经凶多吉少了。” “黄大师,救我们啊!我们需要药,快点找人送我们出山吧,不然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 黄为中面色铁青,他回想起了之前小队里遭遇到蛇,那刘姓师公都是怎么处理的了。 “怎么可能,这呼蛇术已经被他玩到这种境地了?” 寻常江湖术士,呼出一蛇,能控制着不让他伤人伤己就算很厉害了。 他咬着牙,不禁攥起拳头。 “臭女人,你怎么这么狠,等你落到老子手里,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他从大包里掏出止痛药,还有一些通用的抗蛇、虫毒的口服药。 能不能解毒救命不知道,但现在这个紧要关头,他是绝对不会让其他人来给这两个家伙送出去的。 “你们先吃药,我这就再想办法给你们解决。” 第一百零九章 畅快复仇 “都起来休整一下,我们不要耽误时间,接着出发!” 大家歇了一会儿,刘汝香再次踩下鞋子确定好方向,接着朝前方出发。 这一次,我们都没有开灯,借着天上那被乌云遮住大半的月亮光来赶路。 对于刚刚的那次袭击,大家开始讨论起来。 “那些袭击我们的人,到底是谁?”王明音老师公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他刚刚躲避的时候好像碰到了伤腿,后来疼得他叫唤了好久。 “我看,多半也是那些想要找宝藏的人,都是被灌了迷魂汤了,那古代的破寨子能有多少钱,真要是有多强大,那也不会最终落得个覆灭的下场了。”王老师公自言自语。 刘汝香却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狩猎箭矢,熟悉得不得了。 “狗东西,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找死。” 因为我们没有用手电筒,整个行进速度慢了很多。 过了足足二十多分钟,我们才赶到刘汝香脚尖指着的山脚下。 我们师徒俩交流了一下意见,一致认为,现在应该先清除掉不稳定的因素,就是那个工人王钟,反正法术已经找到了这座山,不如就直接给他抓住。 刘汝香继续施展踩鞋寻人。 一路走来,已经用掉了厚厚一沓的黄草纸。 这次,师父的脚尖朝东北方向,位置稍微变了一些。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我们几人都没开灯,能绕开的就绕开,争取造成的动静最小。 只是这样一来就苦了王明音,这个老头子经过这么一两天的折磨是身心俱疲,可能让他在进红水山野生动物园之前在考虑一次,那么一定会拒绝吧。 很快,刘汝香带着我们来到了一片山脚下的树林。 这里非常古怪,有许多非常粗壮的大树。 每一个,至少都有两人合抱那么粗。 “如此多的良材,更是说明了此地人烟稀罕,不然这些树,早就让锯了砍走喽。” 刘汝香弯腰,继续踩鞋寻人。 这次,法术好像出了一点问题。 刘汝香的脚尖不时地转着,却怎么转,指到哪里都觉得不对劲。 “师父,怎么了?” 刘汝香沉声说道:“踩鞋寻人术,你转动脚腕的时候,你脚上呢就有一根灵筋儿,这根筋会跳一下,跳到的位置就是对的,就是那人的位置。可你猜现在怎么着,我脚上的这根筋居然不跳了。” 我一愣。刘汝香没教我这个法术,我也就不会。 “呵呵。” 煮饭婆冷笑了一声,忽然间打开手电筒,直接抬起头,把手电筒的光朝着树上照了上去。 “你还装什么装,你以为你这点小把戏能糊弄住我吗?” 树上没有动静。 “你要是不愿意下来,那我就在这树底下等着,看你什么时候下来。” 树上还是没有动静。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能在这茫茫大山里找到你,是我运气好吧?不会吧?” 我在树底下转了两圈,终于看到了一些异样的动静。 一个人,腰间缠着一根绳子,他站在树顶上,试图用树冠挡住自己。 我看到了他的腿和半个胳膊,胳膊正紧紧地抱着树干。 “我现在数数,数十声,你不下来我就要射箭了。” “问山,把反曲弓拿出来,换上狩猎箭,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好!”我迅速从背包里摸出反曲弓,搭上箭,往那个人的胳膊上瞄准。 “十,九,八……” “六,五,二,好,问山,可以射了!” 我正准备拉弓,就听树顶上那人恶狠狠地喊道:“我下来,别射!” “问山,愣着干什么。我刚刚数了那么久他都不下来,现在射一箭给他点颜色看看。” 我心里舒服,想起这个吊人在下午的时候朝我扔刀子,恨不得要把我杀了,现在落到爷手里,你看我让不让你跪下叫爸爸就完事了。 虽然我没练过弓箭,但这家伙实在是太近了,他只在树上爬了七八米。 树上的王钟听到刘汝香的话,嘴里一边叫骂着,一边身体往边上倾。 可树枝就那么点大,你不管怎么躲,根本挡不住你这么大一个人身子呀。 我挪了几步,瞄准他的屁股,拉开弓弦,手一松。 只听“咻”一声。 那根箭直接飞上去,带着一股劲气直接就扎破了他的裤子,戳进了屁股上的肉了。 看来我这技术还挺不错。 “啊——呃——啊——” “小畜生你不得好死!” 他站在树上疼得浑身都发抖,但因为现在是站在树上,既不能坐下来也不能倒下。 “我重新数十声,你要是再不下来,问山你就是再接着射,直到给他射死为止,到时候喂给狼吃了,谁能知道他在哪!” 刘汝香冷笑着,接着开始数数:“十,九,七,六……” 树顶上立刻出现杀猪一般的惨叫。 “别数了,我下来,我下来。” 王钟拽着腰间的绳子,抱住树干慢慢往下爬,可因为屁股上的箭伤太深,直接深深扎进了肌肉里,动一下就疼一下。 最终爬到树下面小半截的时候,直接撑不住了掉了下来,又摔了一跤。 “啊——呃,啊——” 我看着王钟这副惨样,灵机一动,想起了刘汝香之前整人的模样,立刻从地上捏了一团泥巴。 我转头望了望刘汝香,然后说道:“你不要乱动,我可要告诉你,这箭上可淬了毒的,你还是把箭赶紧给拔出来吧,不然马上毒越来越深,你挺不住多久就会死了。” 刘汝香听到我这句话,勃然大怒:“问山,谁让你用淬毒的箭了,我刚刚不是让你用狩猎箭吗?” “哎呀,师父你听说我,我不是怕他突然逃跑,到时候不知道怎么再找他嘛,反正也还有解药。” “解药不要钱啊,一共就带了两颗。” 刘汝香恶狠狠地骂了我两句败家子。 那卧在地上的王钟满目愁容,脸色苍白,疼得都扭曲了。 “求求大师了,饶我一命,我一定老实,我会把这宝贝的秘密告诉你们,只希望你们饶我一命。” 第一百一十章 搞不死你 “好,是什么秘密,你先说。另外我要提醒你们哦,我刚刚见到了胡猛,胡猛什么都跟我们说了,你要是敢蒙我们,这还有一大把箭本来打算射野狼的,现在没射出去呢。” 王钟没了之前那副恶狠狠的样子,只有一副恳切、哀求的神色。 身后的王明音老师公以及保安队员,知道接下来的话不是他们该听的,老老实实回避,退出十几米远。 王钟开口了,不过他知道的信息也不多,和那个林校尉的记忆差不多。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那就有意思了。 那天夜里,到京观底下打算运骨头的人闹撞客,其实不止八个人,只不过有一个大汉身体好,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自己恢复了,他的脑海之中留下了明朝一个小兵的记忆,知道了在这深山之中的某棵树上有宝藏。 这个人也是蠢货,就把消息分享了出来。 等后面施工队撤出去之后再次折返回来,这几个人又从山里面碰到了一个闹撞客自然苏醒的人,在这个消息被再次证实之后开始了寻找。 可这几个人心怀贪念的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货,一边打算在山里寻找其他闹撞客的人,想从他们嘴巴里获取更多信息。另一边却心怀鬼胎,产生间隙,由此开始痛下杀手。 刘汝香听到这话,冷冷笑了起来。 “都是一群蠢货,连财宝的影子都没看到,这就内斗了?” 我当时站在边上听着,就觉得这样的事情非常离谱。 等长大后才发现,这样的事情还真不少。 什么夫妻因为幻想中彩票,结果因为分配不均吵架闹离婚。 早已经屡见不鲜。 王钟现在开始跪地求饶了。 “只求大师饶我一命,之前是我财迷心窍,被猪油蒙了心。” 刘汝香转头看我一眼。 我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俯视着盯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行,饶你一命,你先把你屁股上的箭给拔了。” 王钟,看着屁股后面的箭,疼得直咬牙。 他伸出手去碰了一下,立刻疼得身体就颤了一下。 尝试了好几次,他都没能下得去手。 “怎么回事?” “我,我……” 我知道他这是不敢拔。 “既然你不敢拔,那我来帮你拔吧,快说一声谢谢。” “你、谢谢你。” 他咬着牙,跪在地上,屁股撅了起来。 呵呵。 我冷笑着走过他的背后,握住那根箭矢,没有拔,先是转了一圈。 “啊!!啊!!” 一股杀猪一样的惨叫从树林里传了出来。 站在我身后的王明音和保安队员看得直冒冷汗。 “哎呀,不好意思,刚刚手没使上劲,我再来一次。” 王钟已经知道我是想故意整他,此时嘴里一边惨叫一边喊着:“不要,不要,我自己来……” 这我怎么可能让他自己动手,给他累坏了可就不好了。 “没事,我来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你咬牙坚持住。” 我笑了笑,握住那根箭矢又转动一下。 这就像是一根人体发条,拧一下王钟就叫一声,像个玩具似的。 我拧了两圈看他疼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想着差不多也就够了,然后慢慢地,像是钝刀子割肉那样慢慢把箭矢往外拔。 “啊——啊——” “不要——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惊奇一堆飞鸟。 我从来都不知道,人的嗓门居然可以这么大。 这跟箭矢终于是慢慢拔出来了。 我把这根沾着血的箭扔到他面前。 “喏,你瞅瞅,累死我了。” 王钟身体瘫软地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休息了几秒钟,他想起淬毒的事情,实在是怕死,扭头看着刘汝香:“刘大师,解药呢,解药在哪里啊,不能拔了箭不给我解药啊。” 刘汝香冷笑:“哦对了,解药,快,问山你给他拿。” “师父,这解药可不便宜呢,用了那么多珍稀名贵中药,你做一颗都要半个月,就这么白白给他了?不得卖个万把块?” 刘汝香翻了个白眼,两手一摊:“你看,我是想救你的,就是这徒弟太不听话了。你要么掏钱,要么说服他,你自己选。” 王钟知道,我们师徒俩还在生他的气。 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咬着牙含恨说道:“小大师,你怎么说,你要我做什么,我现在能做到的都行。” 我用着一股玩味似的眼神瞅着他:“这样吧,你站起来,给我踢三脚,我踢一下你叫一声爹。三下就行了。” 王钟紧紧咬着牙,不知道是恨得吐血,还是咬破了嘴,拳头都攥紧了。 他想了好久,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 首先说站的姿势,可不是正常站着。 而是听我奶奶说,是以前专门搞人的那种方法。 “站好了,弯下腰,手摸着脚,腿伸直了。” 这个姿势下,屁股就会不自然地撅起来。 我笑呵呵,后退两步,冲上去就给了他一脚。 想想,一个人脚站着,手又摸着脚,这种情况下能站稳就不错了,被这么一踹直接就脸摩擦地面摔了出去。 地上都是稀泥巴,摔一下到也不会摔伤,只不过这个屈辱性,绝对能使人终生难忘。 “好,一个了,你快叫。” 王钟屈辱地咬着牙,这一声爹是到了嗓子眼就说不出来了, 他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叫一个十多岁的半大小孩爹? 他此时的心里无比后悔。 早知道,就不该痛下杀手了。 他想不如就不要这个解药了,死了算球。 可又转念一想,已经挨这么一脚那不就白挨了?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了。 他只能无比屈辱的叫出了声。 “爹。” 他这第一声爹叫出了口,后面的,那心里就能适应了。 叫完之后,他又重新站起来让我踢。 我又连着两次重复上述步骤,他也是连叫了我两声爹,那心里啊,崩提有多畅快了。 狗东西,你之前不是要杀我吗? 敢趁着我师父作法出手偷袭,老子搞不死你。 “好,叫的好,我的好大儿,起来吧。” 我笑呵呵,走上前去给他扶起来坐着。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发现遗址 “解,解药……” 王钟有气无力,眼睛一闭就要昏过去了。 “呵呵,好,你别急,我来给你拿。” 那颗泥巴捏的丸子一直都攥在我手里,不过这次为了糊住他,我打开箱子拿了一个空瓷瓶,装着样子往手上倒东西。 脸上出现一抹肉疼之色。 “这药可贵了,你马上一口就给吞下去,不要犹豫,不要嚼。” 说着,我把泥巴丸递给了他。 他把泥巴丸放在手心上看了看。 “这,这东西怎么长得这么像黄泥?”他仔细打量了一下。 我瞪着他骂道:“你不吃?不吃还给我。” 我心中暗笑,呵呵,还真让你猜中了,那可不就是黄泥么。 王钟看我这么说,隐隐有几分反悔的意思,哪里还敢犹豫,直接一口就吞了下去。 “呵呵,好。”我扭头看着师父。 刘汝香嘴角微微扬起。 我也算是帮师父报了之前被偷袭的仇。 现在抓住了王钟,接下来该怎么处置呢? 刘汝香想了想,开口道:“王钟,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把你给绑起来拴在树上,等我们任务结束之后再给你带出山。第二,你简单包扎一下屁股,然后跟我们走。” 这是一个让人两难的问题。 屁股上被箭矢扎进去一根小指头那么深,现在还在流血,如果要走路,那屁股上的肌肉动一下就会疼一下。可如果不走嘛,那可能就不是疼的问题了。 鬼知道这几个人什么时候能来救他,如果来得迟了,或者他在这里被野兽攻击,要么活活饿死、渴死,要么被野兽撕扯成碎片。 “师公,求您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 刘汝香面无表情。 “你这种人,不值得相信。” 我从包里摸出来消炎药和红药水扔给他。 还是要控制一下伤势的,不然到时候没出山就伤口感染死了那可就坏事了。 至于止痛药嘛,没给,这种人不值得,就该多痛一痛,不然不长记性。 王钟最后还是选择了跟着我们一起走。 为了不让他好受,我们几个人还把身上的一些物资交给他,让他背着。 我们一行人继续出发。 接下来,首要的目的就是寻找那神秘的树上宝藏,其次便是寻找到那剩下的五个失踪工人的最后两个。 当时五个工人失踪,王钟、胡猛、陈文才、韦庆节、张干发。 山里后面还有几个因为宝藏折返而回来的人,至于这些人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现在刘汝香已经找到了王钟、胡猛、还有那个被王钟杀死的陈文才,按照出发前的规定,可以足足多拿好几十万的奖励。 刘汝香问起王钟,那剩下两个人,韦庆节和张干发在哪里? 他也不知道,而是充满仇恨地说着:“这两个人之前和我多有摩擦,而且他们都没有闹撞客,只是贪图财宝钻进山里,失踪找不到人而已。” 我心里不断猜疑着,总觉得好像在某些隐蔽的地方藏匿着杀机。 之前还没上山的时候,遭遇到弩箭袭击的时候,那些人不会就是那两个人吧? 看着地图,按照之前从胡猛口中问出来的消息。在一个不是很高的山上,有一个山坳,树的位置就在那个山坳里。而在那个山的对面,则有一个稍矮一些的山,这个山上长满了松树。 刘汝香暗自思索着。 松树生命很长,一般来说只要没人砍伐,活个大几百到一两千年都没有问题。 那片松树林现在肯定还在。 刘汝香开始问他,关于这周围的大山上各种植被树木的问题。 说到那样的一个矮山,王钟居然还真有印象。 “我记得在东边,东边有一个山上有很多松树,那个山上石头也多。” 王钟现在肯定不会骗我们,他在这一片山里面待了好几天,也熟络得很。 我们对照地图制定好出发路线,立刻朝着目标的松树山出发。 半个多小时候过去,终于来到了松树山的位置。 这里,已经接近红水山野生动物园的边缘地带了。 我们没有上山,只是在山底下观察了一遍,确定好我们在地图上的位置,然后就往西北方向出发。 天色漆黑,我们看不见山的样子,只能借着月色隐隐看到轮廓。 一路上,王明音和那个剩下的保安队员也多少都知道了那个神秘宝藏在哪儿——树上。 几百年过去了,会不会宝藏已经被谁悄悄拿走了?这也说不定。 “会不会是他们在山上搭建了一个树屋,然后把东西放在树屋里面?” 王钟刚一提出这个问题,刘汝香就迅速给否定了。 她说,如果我做一个造反的贼,抢来金银珠宝和财富,一定会放在一个非常隐蔽的位置,并且其他人很难拿走。树屋的目标太过庞大,远远望去就能看见树干上夹着一个小房子,谁能不起疑心? “那么我估计,这个树一定很大,这些造反的义军把树的顶部给挖空,然后把财宝放在里面,这样从外面也看不出来特殊之处。” 我想着,一行人都不由得对这神秘的宝藏起了兴趣,纷纷加快脚步。 到了那座山脚下,转悠了一会儿,大家隐约能看清山的轮廓了。 山整体不高,但形势却非常的险峻。 非常像是一个放在地上的饺子。 谁能想到,如此寂静的一片山林,便是几百年前的明朝末年八寨起义,覃公旺等部的安营地盘?虎据山林,以抗明廷。” 大家都感慨一番,然后朝着山上走去。 很快,我们一行人就发现了异样。 我们找到了一个山坳,并且我们可以确认,这就是胡猛他们所说的山坳。 这片林子里几乎没有一棵大树,最粗的也不过一人合抱之粗,远远不像那些已经诞生了数百年的参天巨木。 我们在地上发现了很多坚硬的土块。 刘汝香缓缓解释:“古代没有钢筋和水泥,最常用的建筑方法便是夯土。 从三千多年前的商朝开始将黄土放在木板中夯实,或是做成砖,或者是直接做成城墙,强度都不低。”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先人遗址 “哪怕是在现在,一些比较穷的农村里还能看到黄土夯成的房子。” “现在看来,我们脚下的位置,就是古时候覃公旺部的驻地。” 刘汝香打起手电筒,让我们赶紧在周围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在这四周,可以很明显的看到一些长满了草木的断垣残壁。 这时候,王钟的屁股好像也不疼了,非常积极,拿着一个贴铲子,这里戳戳,那里捣捣。 然而很快,我们就听到了他的一声惨叫。 我们走过去,才发现他不知道怎么挖出来一个骷髅头,直接吓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大家对此嗤之以鼻。 知道刘汝香从地上挖出来一块巨大的石碑。 这是用古壮文所写,在场的所有人,只有刘汝香一个人能勉强看懂意思。 “此处土寨叫做黄龙寨,乃思恩县百万天兵大都督覃公旺建立。宣德年初,大都督不满官兵横征暴敛,起兵聚义,屡次打败官军,攻占思恩县半数之地,盘踞此处险关,同明军斗智斗勇数载。今宣德八年冬,石匠韦林书所篆刻。待日后大都督攻破京城,此碑便以正面留作纪念。” 刘汝香察觉到这块石碑有不同寻常的地方,喊着我们其他几个人,找来木棍,给他撬起来翻了个面,然后泼上水擦干净,又看到这一面还有内容。刘汝香接着给我们讲述上面的故事。 “如若不成,起义失败,终有一日会被攻破城寨,届时,明廷官军满身凶戾,定会烧杀抢掠,欺辱妇女,留下此碑。当城破之时,应以土坑掩埋一干妇女、儿童,以保清白,得留全尸,不被屠杀欺辱。便用此碑反面朝上,警醒后世壮人,勿失抗明斗志。若有一日暴明覆灭,还望告知一声。” 刘汝香解释完,我们所有人都深深地感受到了一股震撼。 一块石碑,两面刻字,两种用途。 在篆刻正面文字的时候,黄龙寨的人甚至希望有一天能够推翻暴明,攻破京城。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最终的这一块石碑,甚至都没能来得及将其翻转。 而就在石碑的侧面,赫然刻写着这样一行仓促的小字:宣德十年秋,覃公旺大都督全军覆灭,黄龙寨破。 我们在场的一应人等都是壮家人,感受到古代祖先的这种悲壮赴死的精神,不由得都感到悲伤。 数百年前,封建王朝横征暴敛,如今明朝早已覆灭,清朝亦不存在,我们都迎来了一个全新的美好社会。 刘汝香脸色一怔,叹了口气,最终从包里拿出几张黄纸,在上面写了几道符文,然后,一边用火点着洒在周边,一边嘴中呢喃道:“老祖宗啊,数百年前过去了,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暴明早已覆灭。” “大家作为后世子孙,都来行个祭拜礼吧。” 刘汝香后退两步,拜了拜,磕了一个头。 我紧随其后,大家都磕了一个。 我们脚下的这片土中,有无数的女人和孩子被活生生地埋了进去。 站在这里,是真正地感受到了一种历史的沧桑感。 我们把那块石碑重新放回去,还是和刚刚来的时候一样,是攻破京城的正面朝上。 从历史中探寻到了一段故事,但大家并不满足。都有些急不可耐。毕竟,来这里是为了发掘宝藏的,寻找那颗神秘的、能藏宝贝的大树。 刘汝香打开手电筒,四处扫射了一番,她说:“这片地方也不小,大家都散开仔细查看一下,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 然后,我们所有人都抬起头,昂着脖子,用手电筒照着头顶上的树冠,查看那些那些树有没有什么异样。 时间在慢慢流逝。 而在另一边,那个满脸横肉的风水大师黄为中,他带着几个手下朝着一座山快速走去。 “刚刚是你说,前面的那座山出现了灯光,是吧?” 旁边的人给黄为中递去望远镜,他拿起来,朝不远处望了望。 远处的一座山上,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些微微亮着的白光,好像是人在用手电筒。 黄为中心中大喜,他哈哈大笑道: “好没错,走,就是那里,我们快点出发,不要慢了。他们到那里去,肯定是有什么新的发现,说不定已经找到了那个树上的宝藏。” “那……那如果他们已经找到宝藏怎么办?”旁边有人问道,语气里,有一些怂。 “哼,那就看他们是什么人了。”黄为中冷哼一声,仿佛胜券在握。 “如果是那群泥腿子工地工人他们意外找到了这些好东西,料想也不会知道那些那什么法术的好处,到时候用一点小手段,忽悠忽悠,最多再花一些钱就到手了。如果他们要是不答应,那就由不得他们了。” “那要是另外两位大师呢?那些人应该都不是见识浅薄之徒,绝对能想到这个法术东西的价值。” 黄为中瞪了他一眼,骂道:“老子请你们过来都是吃干饭的对吧,你们不会上去抢吗?是我的东西,他们便拿不走,谁敢拿,给他们手剁了。那个臭女人,还有那个老头子,老子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边上的一些小弟都不敢说话了。 其中一个倒是有勇气,他开口道:“黄老板,你不能拿我们的命上去拼啊,我们这些人还年轻着,那些人太恐怖了,能让那么多蛇来咬我们,每一条都是剧毒啊。” 他正是其中一个被咬的,不过他运气好,没有挨到银环蛇、眼镜蛇那种毒物,都是菜花蛇、赤练蛇,所以靠着一些药物倒也能侥幸逃生。 可另一位一起跟他逃回来的兄弟,那可就惨了,他的小腿好像被一条银环蛇给咬了,毒性蔓延到全身上下。现在已经不能走路了。全靠一些吃下去的药撑着,不出意外的话,等他们此番事情结束,重新回去之后看到的就会是一具尸体。 至于那个没逃回来的,死到了那里都不清楚。 这人会想起几个小时前的场景,依旧心有余悸。 第一百一十三章 巨大朽木 黄为中脸色阴晴不定,怒骂着身边几人怂炮,说道:“哼,你们都怂什么?不就是‘呼蛇术’吗?都是一些江湖术士才喜欢玩的手段,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我已经找到了破解之法,你们都不要担心。” 他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个袋子,在大家面前晃了晃,说道:“呼唤、驱使那些毒蛇、大蛇只是一些旁门左道的小伎俩。我手上拿的这东西叫做硫磺,是蛇虫克星,只要拿出来一撒,那臭女人的‘呼蛇术’便再也不起作用了。” 在这尚未完工的红水山野生动物园之中,一些人各怀鬼胎,杀机四伏。 而在外面的市里。 环保建设公司,已经有不少人焦头烂额了。 那几个闹撞客失踪了的工人家属无一不坐在公司大门前,手里举着牌子,在呐喊,在说,让他们还人命来,为了项目不顾及风险,斥责他们在吃人血馒头。 走廊里,张经理神色仓皇,快步朝着李总的办公室走去。 “李总,大事不好了,刚刚上面的大领导给我们打电话了,要求我们立刻解决关于工人失踪的事情,到底是死是活,是什么原因?如果我们三天之内不能给出一个完美的答复,上面会通知公家来接受这件事,到时候,便要项目停工检查两个月!” 李总趴在办公室的桌子上睡觉,头迅速抬了起来,他睁开眼,回味着刚刚张经理说的那些话,神色猛的一怔。 “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真的不顾及情谊了吗?停工检查两个月,那我们在工期以内就彻底完不成工了,到时候就要面临巨额违约金!” 他攥起拳头,猛地捶了一下桌子:“张经理,你再打电话问一问项目部那边有什么情况没有?那些进山里的三位大师和那些其他的保安队员,他们回来没有?是什么情况?” 张经理面色难看:“李总,你也知道的,今天白天下了特大暴雨,现在红水山土质疏松,很容易遭遇泥石流和山洪,出于安全着想,我们剩下的那一批救援队员不敢进去。” 李总微微眯着眼睛,沉声道:“既然这样,有没有找专家论证。进去之后可能会遇到的安全和风险?” “我们已经找了,并且跟气象台那边联的人联系过,至少未来两天之内不会再有降水。” “行,你去忙吧,我马上会打电话告诉我,剩下一批救援队让他们现在就出发进山找人。” 张经理离开办公室,房间里只剩下李总一个人。 他看着眼前的一张纸。 这是下午有人刚刚寄给他的一封信。 “哼哼,宝藏,这到有意思了,什么宝藏能引得三位大师出手?红水山是老子承包下来的,你们其他人就想趁着老子不注意偷偷吞了?里面的木材是我的,那些东西也都会是我的!” 他阴冷的笑了几声,然后拿起手机拨起电话:“刚刚经过专家的咨询论证,并且和气象台沟通了,后面几天都不会下雨,现在安全性提高很多。你们现在立马带上一波人出发,到山里面去找到那三位大师和保安队员,还有那剩下的失踪的工人。对了,如果遇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比如说在山里面发现了什么好东西,记得千万不要让他们带走。所有人经过项目部,必须要搜身检查。” 山里面的人没有想到,无形之中又多了一层威胁。 回到那个黄龙寨山坳遗址之中,我们大家打着手电筒找了好久,都没有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大树。 这一片的大树都比其他的地方要小很多,刘如香猜测,可能是当年的战火把那一片的大树全部给烧死了,剩下的树都是后面再长出来的。 王钟是第一个撑不住的人,他屁股上的伤口一直在往外面冒红色的脓水。 看那副脸色苍白浑身虚弱的样子,实在是太惨,我也没好意思继续让他找了。 我跟在刘如香的身边,继续寻找。 我们沿着这一片山坳之中的岩石山体走着。 忽然,我们就看到了什么东西。 手电筒的灯光照射下,地上竟然冒出来一节腐朽的树枝。 我走上前去给它拔出来,然后才发现,这颗树枝居然断了,好像在土泥土之下埋藏着一颗非常大的树干。 刘汝香把那个保安队员和王明英叫了过来。 我们大家一起拿上工兵铲,在使劲挖土。 几个人挥汗如雨,挖了大概快十几二十分钟,才发现仅仅只挖出来一个树的枝桠。 而这枝桠竟然已经有一个成年人的大腿那么粗了,还在往地下延伸,这证明地下有一颗超级大的腐朽树木。 我和刘汝香互相对视着,都从互相的眼睛里感觉出来一股不可思议。 这颗巨大的朽木,难道就是几百年前的那树顶埋藏着宝藏的大树吗? 旁边的几人面露喜色,那个保安队员高兴地说道:“这地下的这棵大树,是真大啊,我看,恐怕……” 只有刘如香的脸色格外平静。 她面色一冷,给大家一头泼了一盆凉水。 “这棵树埋在地下这么深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也就是说在许多年前就被人砍伐或者说摧毁,而那树上如果有着宝藏的话,也会被那些人一并拿走,为什么还会留到现在呢?” “明朝官兵在那时候打败了这里的义军,如果你是明朝的将领,难道不会来这边的城寨看一看吗?发现了宝藏难道要空手而归吗?” 仅仅只是几个问题,就把大家问的愁容满面。 王明音老师公面色惨淡:“那这也不是,那那也不是,宝藏到底在哪里呢?” 刘汝香沉默了一会儿:“确实有可能在这个树上,挖出来看看吧,如果这树上有树洞或者什么的,想必就是藏财宝的地方。” 我们抱着仅存的一丝希望又挥舞起了工兵铲。 一时间泥土翻飞。 我们喘着粗气,挖了足足快一个小时。 就在我们挖到树干之时,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第一百一十四章 怨种来了 “刘大师,王大师,你们都在干什么呢?怎么都在这里?” 我们这一堆人都被吓了一跳,然后远远地就看到了几道手电筒的光照了过来。 “是你,你怎么跟着我们来到了这里?”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满脸横肉,逼着刘汝香喝赔礼酒的风水大师黄为中。 他现在身边仍然只带了一个人,还是当时在泥石流来临时跟着他逃走的那人。 刘汝香这时候缓缓站了出来,抬头微微瞥了一眼黄为中。 “黄大师,你先回答我,你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黄为中尴尬的笑了笑:“怎么能叫跟踪呢,我们是一起进来的,我们都是队友,我看到了手电筒灯光,我便能想到一定是你们。跟大家过来汇合,这不很好吗?” “对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黄为中往前走了两步,把手电筒往前面的大坑里一照,立刻就能看到一个巨大的腐朽树干,脸上当即露出喜色,差点就要忍不住笑出声了。 太好,天助我也。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刘汝香冷笑:“呵呵,黄大师怎么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我们在干什么?不正是你想干的事情吗?” 刘汝香说着,从身后的背包里拽出来一根锋利的箭矢,扔在了黄为中面前。 “黄大师,我刚刚在路上看到了这玩意,我想可能就是你们掉的,你还是收好吧,野外蛇虫颇多,用这个防身不太管用!” 黄为中面色铁青,知道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呵呵一笑。 “哦,难道刘大师还怕蛇吗?蛇这种东西用不着这个,我有这个。”说着,黄为中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来一个塑料袋,往里面抓了一把粉末,迅速扬在了身边四周。 “硫磺专门防蛇虫,这个东西可管用了。” 我看着刘汝香面色不太好看,就知道,呼蛇术一定是被这玩意儿给克制了。 本质上,呼蛇术就是一种利用利用药物的法术,现在这么大一把硫磺粉撒下去,肯定是没有用了。 刘汝香便也不说话了,转头对黄为中坦白。 “既然黄大师不知道,那我就直说了。明朝宣德年间,八寨起义,思恩县覃公旺在此聚义造反……” 刘汝香把此地的宝藏、发展、原因和历史事件全部说的清清楚楚,这极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强忍着心中好奇,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 黄为中这时开怀大笑:“刘师公真是心胸宽广啊,黄某人谢谢大家。” 刘汝香让开了位置:“现在这棵大树即使已经倒下、腐朽,仍然是这附近最粗的一棵大树,里面很有可能就放着覃公旺当年留下的宝贝。不过我们这些人出力这么久,实在是太累了。黄大师,你既然也想分一杯羹,也再带着你的人出出力吧。” “自然没问题。”黄为中心喜,等他走到了大坑前,更是快活得不得了。 两个人拿出工兵铲,从树干边上开始挖的,比我们刚刚还要卖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仿佛感觉不到累。 我们几人刚刚累累坏了,现在坐在地上休息,吃着肉罐头喝着饮料,看着他们干活倒也很舒服。 他们两个人挖了足足快一个小时,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看着我们在边上打盹睡觉,气不打一处来。 黄为中说道:“哎、哎、刘师公,我们已经挖了这么久了,你们也该下来继续干活了吧,也好让我们喘口气呀。” 刘汝香喝了口水,说道:“黄大师,你们来之前我们可是挖了足足四五个小时呢,你们这才挖了多久。而且这树也是我们找到的,你既然想直接分一杯羹肯定就要出力才对呀。” 黄为中心里憋屈,坐在边上歇了一会儿,只好继续埋头苦干。 即使再渴望,这样高强度的重复劳动,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 又过了快一个小时,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 黄为中忍不住了,又问道:“你们几个,怎么还不下来干活?” 我们几人都躺在地上睡大觉,被这么一问给吵醒,边听刘汝香不耐烦的回应道:“黄大师,你们才干两个多小时呢。” “既然你们想让我们下去挖,那也可以呀,如果马上找到了什么宝贝,那就让我们先拿一点或者多拿一点,怎么样?” 黄为中哑口无言。 擦了擦汗,只能继续干活。 接下来这一挖,足足挖了有一个多小时,到了凌晨四点钟。 黄卫忠带着那个保安队员已经要累虚脱了,终于算是见到了这大树干的全貌。 看不出来这树是什么品种,但这树干足足有三人环抱之粗。 这时候,我们几个人才下走了下去。 “幸苦了黄大师。”刘汝香笑了笑。 然而围着整棵朽木逛了一圈,才发现,这树上根本是什么都没有。 整颗木头因为在泥巴地里埋了太久,已经彻底腐烂,拿着刀,随便一砍就能砍下来一大块黑色的烂木头。 黄为中不信,即使此时已经筋疲力尽,但看见一无所获的结果,已经是怒不可言。 “这树上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为什么,不是说这树上有宝贝吗?” 他不信邪了,于是拿着砍刀疯狂的劈砍着,那腐烂的树干被他砍的得七零八落,然而除了找出一些虫子,什么发现也没有。 “刘师公,你该不会是在逗我玩吧,你难道不给我一个说法吗?”黄为中怒不可遏。 刘汝香笑了笑,仔细打量着这巨大得朽木。 在土坑里从头走到尾,看了看。 她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拿出铲子,在树干的底下一截铲掉一些泥土。把黄为中喊了过去。 “黄大师,我这就给你说法。不过,恐怕会让你的希望落空。” 刘汝香拍了拍树干的一头,那里没有分叉的枝干,分明就是根部。 然而这个根部就像是断掉的一样,截面甚至非常平整。 “黄大师你看,在这里的树根部位截面平整,分明是人用刀斧劈砍出来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抱紧师父 “而且看这个痕迹的年代,很有可能是几百年前的先人已经捷足先登了。”刘汝香笑呵呵,一点都没有垂头丧气的样子。 这副模样看在黄为中的眼睛里,那分明就是嘲笑。 嘲笑你个小丑,嘲笑你个怨种。 “你!你为什么不早说。”黄为中累得喘气都费劲,就是骂这句话都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黄大师阴沉着脸,攥起了拳头。 刘汝香两手一摊:“那我也不知道呀,这不是挖出来才能看明白么。” “对了黄大师,也许宝藏并不在此地,但这山坳之中乃是当年义军覃公旺部的驻地,你多挖一挖,或许会有其他收获。” 刘汝香说着,自己先拿起了铲子,到边上的地方开始挖了起来,这里挖一铲子,那里戳一下。 黄为中仍然不死心,喊着他身边的保安队员接着在朽木树干边上的泥巴地里深挖。 “唉呀,黄大师,这、这就没必要了吧。” 黄为中看他拂了自己的面子,自然是把他臭骂一顿。 我站在边上,看个乐呵。 刘如香大概又扒拉了一会,不到十分钟时间她就回来了:“问山,我们走吧,这地方没什么好待的了。” 刘汝香背着背包,笑呵呵对着黄为中说:“黄大师还是务实一点好,这些宝藏之类的东西不用再搞了。你向我学学吧,我已经抓住了三个得了癔症的工地工人,你这报酬啊,可是要少了三成呦。” 黄为中拱了拱手,面色一沉:“那我就先恭喜刘大师了。” “那个工人胡猛已经跟我说了剩下的那两人的大概位置。我这就去找找,等把人找齐后我们就自己出发了,不打扰黄大师在这里发财。” 刘汝香带着我下山走去。 王明音老师公跟着我们走了几步,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留在了原地。 至于那个保安队员,大概也是个贪财之人,留在原地,还在挖,都没听到刘汝香讲话。 我们二人就这样往山下走。 “师父,我,我们就这样走了?”我有些不太能理解这个作法。 刘汝香撇了我一眼,笑了笑。 “问山,我考考你。那里真的有宝藏吗?” “你每回答对一个问题,我就奖励你二十块零花钱。” “好啊好啊。”我兴奋坏了。 虽然刘汝香是个小富婆,有钱得很,但平时给我的不多。 我的零花钱多数都来自做法事,主家会准备作法用的零钱,什么六元六角六分摆在法坛上,这种做完法事之后就直接进了我的口袋。 刘汝香问我:“第一个问题,宝藏是在树上吗?只能回答是与不是。”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是。” “第二个问题,我们刚刚经过的地方,会有宝藏吗?” 我点点头:“是。” 刘汝香接着问:“那么宝藏会藏在哪里?” 这我是真不知道,只能随便蒙一个。 “埋在地里。” “最后一个问题,你猜我知不知道宝藏在哪里?” 我点了点头,刘汝香既然能这么问,那就肯定知道啊! “好了,问山,这下子就看你能拿多少零花钱了。”刘汝香微微一笑,然后直接关掉了手电筒。 “不要说话。”刘汝香拽着我的袖子拉着我转身,在黑暗之中摸索着,一点点向山上走去。 不过,我们这次没有去刚刚那个山坳,而是避开了那几人的路线,来到了山的另一面。 山林里多有蚊虫,叮得我都受不了。 好在有着零花钱的诱惑,以及对那什么宝藏的好奇。 刘汝香一直带着我往山上走,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终于来到了山上的最高处。 夜风微凉,星光正亮。 刘汝香取出一根绳子,绑在了边上的一棵大树上。然后直接把另一头的绳子扔下了悬崖。 那个山坳的背面,就是这片几乎是垂直的悬崖。 反复调整位置,最终,刘汝香盯着我看了一眼,沉声道:“你要去找宝藏吗?” 我不禁一愣,宝藏,难道在这悬崖下面? 大树,宝藏,悬崖,洞口,门…… 一时间,我全都想明白了! 根本不是什么宝藏在树上。 可能是先天自然长成,也可能是后人开凿。 底下刚刚挖出来的那棵大树一定是贴着悬崖生长的,而那树冠的悬崖位置,则有一个山洞,只能通过大树爬上去,或者从上面像刘汝香这样吊绳子下去。 这就会出现那些闹撞客的魂魄中的记忆:从一棵大树上去,树顶上有一个大洞,洞里面有许多金银财宝。 因为那些闹撞客的记忆根本不完整,或者换一种想法,那些小兵又怎么能接触到大将军的藏宝洞呢?就算一些中层的军官知道,他们也根本没进去过,只知道树顶上有。 至于那棵大树为什么会被人砍倒,就非常好解释了。 就算是丢在这天地之间,我想,那些气恨明朝官兵的义军也是不可能留给他们的, 这样把树给砍了,就算知道也根本就上不去。 又有几个人有刘汝香这样的身手呢? 完全正确。 刘汝香看着我似懂非懂的样子,转过了身去。 “抱住我。” 我笑着:“师父,我明白了!” “抱住我!” 我立刻就听到了刘汝香说的这声话。 “什么,抱你?” 我一时间愣了神。 “快点。”刘汝香惜字如金。 我不明白她要干啥。 但只好尊听师父的命令,走上去,贴着刘汝香的后背,抱住了她。 ”师父,你让我抱你,这,这好男女授受不亲啊。“ 下一秒,刘汝香手中一阵动作。 然后我就发现,她居然用绳子把我拴在了身上。 “师父,你这是要……” 我话还没说完,看着不远处的悬崖以及垂下去的绳子,立刻秒懂了。 “啊,师父,我不要……我怕死啊” “男子汉大丈夫,怂什么,师父带你去找宝藏,你难道不想要零花钱了吗?” 刘汝香说着,已经抓住了绳子,然后直接站在悬崖边上,我就猛地感觉重力加在了身上,背后悬空着,浑身冒冷汗。 “抱紧我。”刘汝香两手抓着绳子,脚踩在悬崖峭壁上,脚踩着绳子一点点顺着绳子慢慢往下降。 我紧紧搂住刘汝香,脸贴在她那白皙修长的玉颈上,紧张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喘着沉重的粗气,直往她的耳朵后面喷着。 那根把我和刘汝香捆住的那绳子非常勒人,很不舒服,我就只能使出更大的劲,把师父紧紧搂在怀里。 “嗯……”不知道是被勒得疼,还是不好意思,师父轻轻哼了一声。 我们两人的速度一点点在往下降,距离头顶的山崖顶部已经很远了。 但不知道怎么,千不该万不该,我闻着刘汝香身上的一股淡淡香气,忽然就感觉身体发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洞窟藏宝 我下身忽然就有了反应。 不知道怎么搞的,我感觉像是有一种麻麻的电流在身体里流淌。 刘汝香发现了我身体的不对劲,怒嗔道:“小畜生,你在做什么。” 她伸出一只手,往我大腿上猛地一掐。 “啊呀——啊!痛——” 我疼得一下子就头脑清醒,什么感觉也没了。 “我,我,我什么也没有做。”一时间,我羞红了脸,感觉脸烫烫的。 刘汝香银牙紧咬,倒也不再多说什么。 我们两人现在连为一体,所有的重量全部担在了刘汝香的身上,我的前胸紧紧贴着她的后背,不一会儿,刘汝香就已经淌出了一缕缕细汗。 我们的距离在一点点下降,终于到了大概悬崖偏下方的位置,刘汝香来到了一处墙壁上。 在这里,这处悬崖峭壁中间,赫然有一个遍布杂草、鸟粪的山洞。 山洞内部,下半部分经受多年水吹日晒,各种杂质都掉落积累在这里,只有上面露出了一个刚好能容纳一人进去、并且还长满藤蔓的洞。 刘汝香松开绳子,脚搭着绳子往后一蹬,然后带着我,直接荡进了洞窟口。 我紧紧搂住刘汝香,抱着她柔软的小肚子。 刘汝香趴在地上,我趴在刘汝香背上。 她迅速解开绳子。 反手给了我一巴掌。 “啪!” “小畜生,你就不能老实一点!” 我欲哭无泪啊。 “师父,是你让我抱紧你的……” 刘汝香阴沉着脸,咬着牙骂道:“马上我一个人,给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啊呀,不要,师父我错了!” “错哪儿了?” “我,我不该揉你肚子……” 刘汝香恶狠狠瞪我一眼,便也不再多说。 这时候,刘汝香仍然没有打开灯,而是拿出柴刀,劈砍着这些藤蔓。 这些长了许多年的藤蔓植物已经有不少根部比我手臂都粗,扎根于岩石缝隙之中,生命力格外顽强。 我也跟在后面砍,没一会儿就清理出来一条通畅的路。 刘汝香带着我往前面走,这时候,才敢小心翼翼地把手电筒开到最低档。 只有走到里面,才能不让其他人看到灯光,否则这山洞的秘密一定会暴露无疑。 我们一进来就愣住了,因为那些撞客的记忆完全没有错,进来之后确实有一扇沉重的木质大门! 刘汝香放低了声音,说道:“这洞窟不小,里面肯定藏了很多东西,我们这一次过来只是来看看,那些太多、太重的宝贝根本拿不走,我们就不拿了,等后面有时间再过来。” 对此,我并没有感到意外。 洞窟里面灰尘太多,脚下全都是泥巴。 也就在这时,我们猛然间发现,洞窟边上赫然躺着几具森森白骨。 刘汝香打着手电筒带我走进了。 隔着远远看,我总觉得有些害怕。 这地方,怎么还会有死人? 我们走到那几具骸骨的边上,仔细打量着。 三具大人样的白色骸骨,骨头外面挂着几缕破衣烂衫,在这几具大骨架的怀里,尚有两个小孩子模样的尸骨。 地上,扔着两把生锈的短剑,还有一些断了弦的腐朽木弓。 一副凄切惨死的模样,不禁令人遐想连篇。 刘汝香蹲下来,用手电筒照着这几幅白色骸骨,忽然发现了一些特殊的地方。 在这几人的身下,这里的地上,竟然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些字。 我看了半天,看不懂。 实在是没文化啊,这个古代的壮话实在是看不懂。 刘汝香瞅了瞅,她还是认得的。 她看了许久,给我翻译了一下大致的意思。 “吾乃思恩县韦庙村人士,百万天兵大都督覃公旺堂弟,总领黄龙寨大小事务。今宣德十年,明朝官兵大破我义军,数千余人遭遇伏击,兵败遭遇围杀,明军屠戮百姓,筑京观,誓要将我岭南壮人绝种,欺压万世。” “堂兄出征之前,告知我,如遭遇不测,黄龙寨覆灭,我可来此密道,保存一线生机,待到明军退去,悄悄下山,将洞窟中百万财宝取出募兵,东山再起,誓要攻破京城,灭那暴帝佞臣全家满门!呜呼!” “吾来此洞穴,命人砍伐大树,留得全家安全。但吾站在山上,见明军屠杀百姓,黄龙寨数千人无一存活,低头望去,满目疮痍,昔日喧嚣繁荣,今日付之一炬。吾全家五口,三大两小,决心赴死,绝不苟且偷生,以死明志!呜呼!” “今日将洞中财宝和金身法留存于洞中。后来者如是明廷狗贼,吾等怨魂定要追随一世,让你全家整族不得安宁。如若后来者为我壮家子弟,洞穴中财宝请悉数取走,继承我之意志,不忘明廷百年血仇,若有朝一日,还需募兵买马,覆灭暴明!呜呼!” 刘汝香一句一句将地上的文字念出来,我隐约感觉到眼眶有些湿润。 在这数百年前,封建王朝横征暴敛,岭南百姓民不聊生,一对兄弟从县城起义,造反,欲立屠龙之功。 然而大业半路崩灭,这个古代家庭躲藏在这里,或许他们也是双眼发红,声嘶力竭,最终不愿苟且偷生,放弃这巨富机会,以死明志。 “悲壮啊,悲壮。”我嘴中轻轻呢喃着,脑海中想起几百年前的画面,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分。 “没有什么好说的,封建王朝早已成了过去,那朱明皇朝也已覆灭。我等若是取出这财宝,届时便交给贫穷困难的壮家子弟吧!” 刘汝香从身后的背包取出几根供香,插在这几位的尸骨边上。 “前辈们,安息吧。” 刘汝香上前,行了个礼。 我也赶紧跟上,行祭拜礼。 刘汝香接着拿出一对蜡烛,点燃放在了尸骨前。 她戴上面具,手摇铜铃,最终唱起了超度经文。 一边唱歌,一边跳舞,神秘的傩舞给那晦涩的经文增添了许多未知感。 我取出羊皮鼓,跟着节奏轻轻敲响。 就在我二人全神贯注地做着这简单的超度法事之时,忽然间,洞穴里刮起了一阵阵阴风。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打开宝箱 昏暗的洞窟之中烛光摇曳,我和刘汝香齐刷刷地回头望去。 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只见,那供香上的星星火光,冒出来的烟雾径直往洞穴外面飘去。 我和刘汝香齐声高唱师公经文,转眼间,便发现整个洞窟里清净许多,再也没有了刚刚那股阴森森的感觉。 一场简单的、连开坛都没做的超度法事,竟然也有这么大的作用。 刘汝香沉声道:“地上写得那些话一点也不假,这一家五口三大两小以死明志,可谓是怨气冲天,如若当时真有明廷官兵摸到了这口洞穴,不死也要被这阴魂报复,不说危机全家,至少拖死一两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今日数百年已过,这些先人魂魄也可以安息了。” 刘汝香轻轻叹息,然后带着我往洞窟深处的木质大门走去。 岭南深山地区湿度较大,数百年时间过去,那木质的大门也早已腐烂,上面的铁质大锁则早就被人打开。 这洞窟本来就藏得位置隐蔽,一旦有人过来了,那定然能知晓其中藏有宝藏,定会想方设法破坏大门进去,用什么挡着都不管用,毕竟这里也不是帝陵王墓。 刘汝香拿出砍刀,对着这木质大门劈了几刀,灰黑色的木门就掉出来许多残渣。 没过一会儿,她立刻拉着我往后退,便见到整扇大门轰然往后倒塌。 “轰隆——” 激起一大摊烟尘泥沙。 我掩住鼻子眼睛,等了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 打开手电筒,细小的灰尘在光束之中不断漂浮。 终于,我们打开了那么多人魂牵梦绕,为此不惜自相残杀的这处宝藏。 刘汝香叹了口气,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 “走,我们进去吧。” 手电筒往内部照着,确实和那些撞客魂魄的描述非常相像。 洞穴的面积不小,里面一看就知道是人工开凿的。 那覃公旺也是个聪明人,这等悬崖峭壁,要想上来就只能通过那棵大树,待到没有退路,把大树一砍就能隔绝敌人的冲击和进攻。 而且,玖算是有人发现了,要想从山顶悬崖上吊绳子下来强攻,只要洞中之人手执长矛,下来一个戳死一个,都不会费力气的。 在整个洞中放着许多个巨大的木箱子。 刘汝香拿出一块手帕,小心翼翼地捏着,然后走到其中一个宝箱边上。 刘汝香说,古人很喜欢在机关和财宝之中放着毒物,目的便是为了防止有其他人偷窃。 但刚刚那个覃公旺的堂弟既然说了请后人取走,想来也是没太大的问题,这样一个有大义的人,不会骗人。 刘汝香强调,还是小心为妙。 这些木箱子上并没有锁,只有一个铁质的搭扣,轻轻一掀,那锈迹斑斑的长铁片就直接断裂,掉在了地上。 掀开木箱,见到了里面的东西。 那些东西泛着铜绿色的淡淡光泽,不用看就知道,这是明朝的钱币。 刘用手绢捏起来几枚,看了看。 “钱币的成色不错,这些东西卖给做这行当的,能值不少钱。” 听到钱我就兴奋了,立刻怂恿着师父继续开箱子。 刘汝香白我一眼,慢慢走向旁边一个紧闭的箱子。 这个箱子里面的东西就不得了了,居然是满满一箱子白银,还有好几沓白色的纸。 刘汝香见我不懂,便解释道:“古代的纸张产量非常低,质量高档的纸张那可是价值连城。很多家境贫寒的读书人都不敢在纸上写字,只有一些达官贵人、名门富户才用得起纸。甚至有一个句子就是这么说的,‘命若穷,掘得黄金化作铜;命若富,拾着白纸变成布。’因此可见,白纸有多贵。” 我的脸上只是稍稍有了一些惊讶的神色,随后便叹了口气:“那便是这样,现在这些纸也不值钱了。” 却听刘汝香笑嘻嘻的说道:“那可不是这个说法,这毕竟是古代的纸。看样子,还是质量上乘的宣纸。你须知道,沾了个古字贵十分,而且这东西保存的品相良好,我相信有很多专门造赝品的人会喜欢这种东西的。” 刘汝香只是这么一点拨,我立刻就懂了。 对呀,这我怎么没想到呢。 果然还是眼界决定财富。 如果我来处理这些东西,铜钱银两成批卖出去,这些纸张我恐怕是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刘汝香先关上这木箱子,然后转身打开另一个箱子。 这个箱子里装的东西颇为有趣。 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长矛头。 刘汝香跟我缓缓解释:“古代朝廷盐铁专营,民间的铁流通量极少,甚至在有一些时期,封建王朝的统治者害怕百姓造反,直接收缴天下铁器,让百姓切菜都只能用瓷片。” “那义军如果是要东山再起,最缺的便就是铁质武器。像是那些古代的小说书,都太过假,动不动就是什么大刀长剑,军队之中哪有这么豪横的,一般将领所用长剑不过才到人的小臂那么长。所以,铁矛头便是最省料、杀伤力又最大的武器。” 我点点头,感觉涨了很多知识。 刘汝香继续开着箱子,最后更是从一个小木匣子里面开出了整整一盒子的黄金。 这些黄金不是金锭,而是那种薄饼的样子。 古时各朝各代,黄金虽不是常用流通货币,那也是贵重金属,一般人家一辈子都不曾拥有。 这些资源,绝对是够再东山再起了。 这覃公旺看起来是个粗人,没想到心思竟然如此缜密。 而就在这时,刘汝香望着那装着金子的小木匣,像是看到了什么。 她晃了晃木匣子,把金子扒拉到了一边去,然后从这木匣子的底部,慢慢拿出来一个薄片。 刘汝香把那薄片拿出来,放下了木匣子。 把薄片揭开,完全摊平,上面竟然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小字,还画了很多图案,完全摊开后,才发现是一个桌面那般大小的油纸。 这纸张应该是用特殊的油处理过,导致上面的字看起来非常通透。 但也只有这样,才可以完好无损地把上面的信息从明朝保存到今天。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下山返回 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纸张的不凡之处。 “师父,这纸上写着什么?”我立刻向刘汝香问道。 刘汝香没有回我,只是低头慢慢地看着纸上的文字和图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站在边上,已经看到刘汝香的额头上冒出了许多细汗。 “师父……”我不敢打扰,轻轻喊了这么一声。 许久,刘汝香松了口气。 “这上面的东西,实在是不凡,我们刘家能得到,乃是天大的幸事。” 我一下就愣住了,这东西,难道非常珍贵吗? 刘汝香看着我一副无知到可爱的表情,白了我一眼,缓缓解释道:“这上面,乃是一个明朝的法术传承,叫做金身法。” “你们历史课本上应该也学了太平天国、义和团这些东西了吧?” 这些东西在历史书的后面,我们目前还没有学到,但是我从一些课外书上面已经看到了那些事情。 刘汝香继续说道:“少则千年,多则数百年,在许多朝代的造反、起义之中,都能望到三教两法的影子。” “有一个类似的,在历史上非常出名的,叫做白莲教。现在的类似这样的法教也有,是三教两法,整个岭南地区仍然盛行。” “入了三教良法,度戒成为真正弟子之后,坛主、教主或者师父便可以赐下法力和兵马,有这些护佑跟随,身体便可以刀枪不入。” 我听了之后,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 这不是糊弄人的吗,还真能刀枪不入啊? 我这么问了,刘汝香也是能预想到,紧随着就解释:“此处所说的刀枪不入,并不是真正的就成了金刚不坏之躯。这些都要靠着练功练法才能做到的。 什么叫做刀枪不入呢?是一种修炼的境界。到了这个境界,可以把一个大车上装满货物,然后一个到了这个境界的大师把长枪的枪尖顶着自己的肚皮,让长枪的另一头抵住大车,往前一推,可以把大车推着走,但是那肚子上呢,却是连皮都不会破。 或者就是运起功法,浑身青筋暴起,身体坚硬如铁,让你拿刀砍,都不会把他给砍伤。” “刀枪不入还分情况的,你要是从他背后猛地一捅,即使练到了这个境界也防不住。练功者必须要发功,或者那些练法术的就要上坛请神,这时候才能刀枪不入。尤其是请神的,下了法坛那就与正常人无异,甚至手无缚鸡之力。” 刘汝香说着,我立马就感觉到了稀奇。 “呵呵,这种你不要不信,便如我那天去上刀山,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很多地方都有,我们壮家师公,每一个人度戒出师都必须要上刀山。” “啊?”这一点我是真不知道啊。 刘汝香看我傻眼了,笑呵呵道:“怂炮,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不惧险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区区上刀山,你就怕了?” 刘汝香慢慢收起这金身法,然后跟我介绍这个金身法是怎么厉害的。 “金身法是一种类似红莲教的存在,过教之后就可以修习抗打法术,用不了多久就能进入刀枪不入的境界。” 刘汝香此时话锋又是一转。 “不过,现在麻烦的问题就是,这法术找不到师傅,自己休息还需打卦传法,过教也麻烦。”刘汝香说,民间绝大多数法教都是师父带徒弟,师傅必须要对徒弟亲身过教,传法后开始度戒科仪,这些都需要师傅带着才可以。 如果自己要从这文字图案上来学习的话,相当麻烦。 刘汝香将这油纸叠好,我们又把剩下的几个箱子给打开了。 其中一个箱子里面装的是书,里面大部分都是配合金身法一起修炼的法术,可惜的是不少已经被虫子给蛀了。 刘汝香最终做出决定。 “这一趟,我们东西不多拿,只带这一个金身法的油纸,剩下的就全留在这里,日后有时间再来也不迟。” 我也是比较赞成,毕竟这些东西都放在洞窟之中过了数百年都没被别人拿走,我们就是多放几天又何妨? 如果拿的多了,其他人看到之后肯定会起疑心。 我们走出洞口,刘汝香把那扇木质的大门重新扶了起来搭在门框上。 我们两人重新走到洞窟口。 “师父,我,我还要抱着你吗?”我心里有些忐忑。 刘汝香把悬崖上的那根绳子递给我。 “喏,你先上。” 我脸色涨得通红,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没用。 “我,我不会。” 刘汝香打趣地笑着,最终还是心软了。 “你抱着吧,不要搞小动作……不然,不然我废了你。” 刘汝香恶狠狠地咬着牙。 和刚刚下来那样,我重新保住了刘汝香盈盈一握的柳腰。 刘汝香把我重新和她系在了一起。 不得不说,师父的身手是真的好,抓住那根绳子,我立刻就感觉到了一股悬空的感觉,然后心里害怕的不行,又是揉住了刘汝香的小肚子。 师父的小肚子软软的,手感格外好。 我一时间有些担心起来,如果师父到时候练了这个什么金身法,岂不是就要硬起来了? 正思索着,就听到师父娇嗔一声:“狗东西,你又不老实了。讨打是不是?” 她话音刚落,腾出来一只手,立刻拧在了我的肚子上。 她嘴里恶狠狠地骂着:“让你再揉!让你再揉!” “啊,噢——”我疼得忍不住叫出了声。 不过这到了半山腰处的悬崖,刘汝香是没有反悔的机会了,我只觉得好玩,她也不能那我怎样。 很快,刘汝香快速地带着我爬了上来。 解开绳子后,她立刻拧起了我的耳朵。 “小畜生,你这手怎么这么欠,早晚有一天我要拿刀给你这狗爪子剁下来。” “哎呀,姐姐不要啊!” 刘汝香拧得更狠了。 “小畜生,你叫我什么?” “姐姐,呸,师父!” 嬉闹一路,慢慢下了山,我此时是痛并快乐着。 也就在离开那座山不久,我们径直往胡猛那里走。 在这红水山野生动物园里逗留了这么久,我们已经打算出山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终于出山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变得雾蒙蒙的。 现在时间是五点多钟。 我知道,马上就要出太阳了。 我们师徒俩往胡猛的位置走去,他毕竟也算一成的钱,至于那个已经带在黄为中队伍里的王钟,这个我们自然是不用操心。 到底是谁先找到的,大家可都看着呢。 和我们原来预想的差不多,胡猛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他看到我们来了还有些惊讶。 “你们这就回来了?找到宝藏了?” 他问我们。 我们师徒俩的眼神里充满了疲惫,便一点也不保留地把在山坳里挖那颗巨大朽木的事情说给了他听。 于是接着继续赶路,打算往那座之前休息的山上走去。 在那座山上,放着民工刘文才的尸体,反正尸体也是一部分钱呢。 而且这个胡猛现在既然醒了,休息了这么久看着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就让他背那个身材偏小的刘文才,也非常合适。 我们坐在这里休整了一会儿,把最后的两个肉罐头分了吃了,剩下的物资也都是些压缩饼干。 等到太阳升起以后我们继续往前出发,然后就迎面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男人,浑身破衣烂衫,蓬头垢面。 刘汝香看到之后,刚打算掏出短剑,那人就立即喊道:“救命,救命。” 我们走过去看清楚,这人正是剩下的两人之一的“张干发”。 张干发看见我们还有一些懵,然后转身就指着胡猛说:“他得癔症了。” 刘汝香笑了笑,这个人这么狼狈,想来肯定是有那些闹撞客的人的功劳。 “我师父治好了,你怕什么。”我摆了摆手。 张干发问我们要来吃喝,一边大口大口地吞咽着,一边说起了他的经历。 他是闹撞客之后自己恢复的,然后便开始想去寻找宝藏,他只带了一些煮熟的土豆和馒头,然后就到了这山里寻找宝藏。 可惜昨天遇到了泥石流,直接就被冲走了,但幸运的是他没有被冲走,活下来之后食物自然也是丢了,所以从昨天太阳下山到现在,他没有吃过一口东西。 还好,现在遇到了我们,否则到时候缺少体力,直接活生生被饿死在这片原始森林里也不夸张。 我们带上了他,继续出发。 可就在我们一行人赶到王钟捅死刘文才的尸体的那座山里时,赫然间发现,刘文才的尸体居然不见了! 刘汝香面色铁青,在周边观察了一会儿,看出了端倪。 泥泞的地上,有许多陌生的脚印。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有其他的人来到了这里。 刘汝香眉头微微皱起。 这就直接少了三位大师所有人报酬加起来的一成。 此时天色大亮,我们已经不打算再逗留。 我已经能从刘汝香的脸上看到一些疲惫之色来。 我们这些进山的人,每天不是在赶路就是在赶路的路上,几天时间都没睡够八个小时,活在提心吊胆之中,还要防备各种野生动物和其他人的偷袭。 都累了。 所幸白天视野较好,我们往草木稀少的地方走,很快就来到了那座当初被我们认为是天堑的“凹”字山。 在那断头崖下遭遇狼群围攻,许多人被野狼啃食得只剩骨架,那些场景现在还历历在目。 而当我们爬上山顶,远远的,忽然就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声音。 在视野的尽头,赫然是黄为中和王明音大师等人的队伍。 我看了一眼刘汝香,刘汝香面色一沉。 便听她说:“我们都跟上去,人多走得也安心点,顺道问问他们,刘文才的尸体去哪里了。” 我心里有一种要发生争端的预感。 三位大师之间,几乎每一位都有矛盾。 刘汝香和王明音斗法,伤了他的嘴巴,又盛气凌人的样子,放在他的眼里,那就是不尊重老人了。 刘汝香和黄为中呢,那就更不可能善了,刘汝香那天晚上宴会迟到,被黄为中要求喝酒赔礼,刘汝香直接把酒倒在了地上,并且还向他下战书,要以一根手指为赌注,把他给喝服了。 后面更是遭遇到了黄为中安排的人的袭击,刘汝香又反过来坑他挖了一整夜的烂树。 三人种种矛盾,已经到了很难协调的程度。 毕竟,三位大师每一个都有些本事,到哪里去做法事,不都是领头羊,三个人搭在一起干活,能干得好就见鬼了。 刘汝香加快脚步,我们走路的声音很快就传到了前面队伍的人的耳朵里。 前面的一行人停下了脚步。 “刘师公磨磨蹭蹭的,莫非是找到了什么宝藏?” 开口说话的人黄为中,这个家伙仍然惦记着他的宝藏。 刘汝香微微一笑:“那是自然,你看我身后这位,可不就是抵着各位一成报酬的宝贝人物吗?” 刘汝香让开了身子。 前面的黄为中面色铁青。 “便就是让给你,又有何妨,刘师公费了这么多的力气,应该的,不像是我们救出来的人,那可是得来全不废功夫呀。” 我有些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两拨人很奇怪,碰面了,但又没有融合成一个队伍,而是他们在前,我们在后,这样慢慢地往山外面走。 “真好,前面的人还帮我们开路呢,省去了我们好多功夫。” 我暗自笑道。 …… 中午十点,我们终于走到了红水山野生动物园总项目部。 那里就是我们停放越野车的地方。 没有想到,那儿居然已经有一大波人在那里等着了。 一个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迎面向我们走来。 “哎呀,几位大师,你们终于出来了!” 他走过来和我们依次握手,然后又拍了拍那些还跟着黄为中队伍里的保安队员。 “大家都是好样的,个个都是勇士!” “我叫陈寒,我是红水山野生动物园项目的经理,大家出来就不要着急,先休息一下吧,项目部给大家准备了水和一些盒饭。” 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舒爽的笑容。 在山里面的几天简直就是煎熬,现在能走出来那就是解脱了。 第一百二十章 你在污蔑 大家是累的不行了,纷纷把背上的包、装备都给脱下来,基本上都光着膀子,然后奔向项目部的屋子里吃饭。 “对了,三位大师先不要去,到我这里来一下,现在确定一下大家的功劳。” 我们三人来到这个项目经理的身边。 “这次任务,红水山人工湖项目的闹鬼问题已经解决完了,我们三个人都有出力。” “而五个工人,我救出来了王钟、刘文才。”黄为中站了出来,笑呵呵说道。 “哎,现在都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人老了,一个都没有救出来。”王明音叹了口气说道。 刘汝香面色一冷,立刻攥紧了拳头。 “某些人可不要说谎话,小心雨天被雷劈!” 刘汝香说道:“王钟是我们一起救出来的,后来黄大师遭遇泥石流提前跑了,正好我和王明音老师公带着王钟,半路上碰到了刘文才。刘文才被王钟杀死,所以他的尸体算是我和王世功救出来的。至于胡猛、张干发这两个人,则全部都是我救出来的!” 项目经理陈寒听到这话,那正在笔记本上记录着的手立刻就停下来了,扭头看着刘汝香。 “什么,杀人了?” 王钟此时就站在不远处,听到刘汝香揭发他杀人的恶行立刻走了过来:“刘大师,你说话可要讲证据,我什么时候杀死的刘文才,用什么东西杀的,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污蔑我。纵然你是大师,位高权重,也不要惹恼了我这种小人物。” 我立刻呆住了,望着王钟那副强硬蛮横的脸色,紧紧攥起了拳头。 狗杂种,早知道老子就不该留你那条命,直接把你射死了算了。 我心中怒骂这,这家伙,如今不仅敢颠倒黑白,甚至还敢威胁我们,简直是找死! 刘汝香面色铁青。 “你们真是好计谋,我走了之后,你们这些人居然串通起来了,联合起来颠倒黑白。王钟!你当时因为宝藏的问题,和其他几个工人起了争执纠纷,最终刘文才过来袭击你的时候,你先把他击倒在地,最终直接用匕首把他捅死,你还敢狡辩!” 哪能想到,王钟竟然直接转过身,指着自己的屁股说道:“你这贱女人,给你脸不要脸了,我刚刚没说你专门拿箭来射我,想着已经算是给你留情了,现在竟然敢说我杀人,大家都看,就是这个所谓的刘大师,仗着有点本事,让自己的恶徒来放箭伤人!” 王钟大着嗓门叫喊着,立刻把项目部原本的那些工人都给叫了过来。 而且因为他们都是一个项目部的人,有些甚至还交情不错,看到王钟的屁股上有这么大一个伤口,立刻纷纷加入了骂战。 那些人都骂我是畜生,还说要把我抓起来关进去。 我冷笑着走到那些人的面前,扭头看着王钟。 “狗东西,你不认识你爸爸了,你叫我三声爸爸,那可也是我干的,你怎么不说?” “要不你过来,再给爸爸踢一下屁股?”我嘲笑着看他。 一时间,边上的工人都疑惑地望着王钟。 “王钟,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说出来,我们给你主持公道。” 大伙群情激愤,一边恶狠狠地看着我,另一边纷纷问着王钟。 王钟脸色铁青,回忆起那一段历史,他气得就忍不住拿刀把自己杀了。 旁边的工友一直劝着他说出来,他也知道今天不好收场了。 于是便一五一十地说出了树上宝藏的秘密,并且编造说是我们贪图他知道的信息,特地找到他之后来袭击他。 至于他叫我爸爸的事情,一律不承认。 只说了我拿弓箭射伤他,至于他先前杀死刘文才、出手袭击刘汝香和向我扔刀子的事情,他是一丁点都没说。 王钟说完话,立刻就有一个平时和他要好的工人站了出来。 举起拳头就要打我。 我一躲,然后就听见“嘭”的一声。 是刘汝香出手了,只见她伸出脚猛地踹在了那个工人的腰上直接给他一脚踢翻在地。 那些其他工人们立刻就爆发了,看见自己的同事被欺负,撸起袖子就要上来一起出手。 “都住手!” 项目经理陈寒这时候大喊一声,手中紧紧握着一根在太阳下发亮的金属甩棍,压住了在场的那么多工人。 “你们再敢随意出手,立刻给老子滚蛋!” 接着,他转头望向刘汝香:“刘大师,你现在如果不给我们工人弟兄一个交代,我们大家都很难办啊。” 刘汝香十分淡定。 “我没有什么想要交代的,我只有几句话想要说。第一:王钟这个人不老实,他亲手杀掉了刘文才,我们师徒俩看到了,王明音大师也看到了,还有一个保安队员也看到了,这时大家亲眼所见。” “而且,后续我们用弓箭也是非常合理的事情,一个这样的杀人犯,他要是袭击我们怎么办,这是不得不做的事情。而且杀人,这种大事我想你们是包不住的,你们要想把事情往大了闹,那没事,我会通知官家。” 刘汝香这话一出,王钟就攥紧了拳头:“你这泼妇,你说我杀人了,你证据呢?” 旁边的工人们都纷纷为王钟鸣不平。 “对啊,证据呢,你凭什么凭空污人清白,你算什么东西?” “你这种污蔑造谣的人,真该死!” 又是项目经理陈寒出面,才把众人的怒火压了下去。 刘汝香冷笑道:“黄为中大师可是偷偷抢了我的功劳,而且他亲口所说,这是他们所救,也就是我不在场,对吧?” “那我来说说,那个刘文才背部被王钟捅了三刀,刀刀致命,失血过多而死。只要把装尸体的袋子打开,便一目了然。” 陈经理转身让人拿来那个大背包,把刘文才的尸体拿出来。 在场的众人也有人认识刘文才,不由得唏嘘不已。 阳光照耀下,刘文才的尸体被翻了个身,大伙立刻就看到了尸体的背上有三个血洞。 王钟又开始了狡辩:“可这又能说明什么,能证明是我杀人吗?你还是在污蔑我。” 第一百二十一章 狠狠打脸 “是的,如果我拿不出证据,这么说确实是在污蔑你,”刘汝香话锋一转,“可这至少证明,黄为中大师在骗人,而是故意抢走尸体,想要抢夺任务功劳。” 如今,三方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节的程度。 这个叫做黄为中的老逼登,也是善于蛊惑人心。 “工人弟兄们,大家都是老实人,你们信这个女骗子说的吗,他分明就是颠倒黑白,欺负……” 刘汝香此时大喝一声,直接打断了她的讲话:“狗东西,真是给脸不要脸,忽悠这些老实人有什么意思。竟然说我颠倒黑白,真是贼喊捉贼,不知羞!” “你让我拿出证据是吧,你们都想让我拿出证据是吧?” 刘汝香环视四周。 大家都在点头。 “好,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你们可不要后悔。” 听着刘汝香放狠话,我就知道,她肯定要用那一招讹兽吐墨了。 然而接下来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 刘汝香拉开外套,从里面的内衬摸出一个黑乎乎的塑料电子产品。 “来,你们大家都听好了啊。”刘汝香捣鼓着,按下了几个按键。 “爹!” “爹——” “爹——” 一连三声爹,最终里面传来我的声音:“好,叫的好,我的好大儿,起来吧。” 我此时几乎要憋不住笑了。 周围的其他人都愣住了,尤其是王钟的那些工友,全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哈哈哈哈——” 王钟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像是猪肝一样的颜色。 “啊啊,贱女人,小畜生,我要把你们杀了,你们不得好死!” 王钟双眼瞪着,脸上出现狂怒之色,像是一头牛一样冲过来,两手伸着就要朝着刘汝香掐着。 “给我滚!”刘汝香一个后退闪身躲开,猛地踹出一脚。 这一脚踹在他的大腿根上,直接浑身瘫软着倒下,一点力气都没了。 刘汝香冷笑着,脸上出现了一丝玩味:“哼哼,抱歉啊大家,刚刚的录音我放错了,大家再听着。” 说罢,她扭头撇了一眼不远处的黄为中。 那边的几人,已经出现了满头大汗。 刘汝香重新按下手里的机器。 “住手!”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把他杀了?” 刘汝香的说话声最先传出来。 然后接着就是王钟的声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难道你刚刚没有看到……我没做错!” “再说了,你见过他的正常样子吗……你们不想走就放我走吧。” 刘汝香把王钟杀死刘文才,最终恼羞成怒又袭击我们那一段的录音完整放了出来。 空气顿时凝固。 再也没有人为王钟说话了,那些个王钟的工友,此时都一脸惊恐地看着王钟。 “我的妈,这家伙居然敢杀人。” “我们以前一直跟他待在一起,看上去这小伙子人还不错啊。” “那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他背地里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你一嘴,我一句,王钟已经躺在了地上,抱着头不敢看见这一幕。他像是一只在冬天掉进冷水里的狗,不停地瑟瑟发抖。 “呵呵。”刘汝香这时候收起录音机。 她扭头看向边上的黄为中。 “黄大师真是厉害呀,您是怎么做到的呢,怎么人跑走了还能来找到刘文才的尸体,真是高风亮节呀,刘家小女子,如今佩服啦!” “等我下次去省城,一定要好好拜访陈光戈大师,问问他是怎么教出你这种狺狺狂吠之徒的。” 煮饭婆一番阴阳怪气,直接就把那个黄为中激得攥紧了拳头。 “你!不要欺人太甚,这两个工人的功劳。你既然想要,那你拿去吧,你们这师徒从那破穷村子出来的,想来也是穷苦之人。”黄为中的脸上横肉直抖,脸色铁青。 现在他的老脸已经全部丢尽,不敢继续在这里狗叫,转身就要走。 却在临走时停下脚步,扭头说道:“刘师公,今天晚上李总会在大酒店里准备庆功宴席,你可不准走啊。之前我们可是说好的要拼一下酒量,你应该不会怕吧?老子到时候要亲手,把你剁掉一根手指!哈哈哈哈哈……” 黄为中狂笑不止,壮着胆子去了边上的项目部屋里。 项目经理陈寒现在是明白了具体的情况,他问着刘汝香:“刘大师,那您看,这五个人的功劳怎么分配?” 刘汝香寻思了一会儿,说道:“黄为中大师高风亮节,视金钱如粪土,那刘某人便笑纳了。其他的几个人,胡猛和张干发功劳全部归我,其他两人按照事实来分即可。” 说着,刘汝香带着我去项目部的食堂里吃饭。 工地上条件一般,只有两荤两素,不过我们一行人两天没吃上正常的炒菜热饭,现在吃起来那也是格外的香。 就在我们在食堂里面吃饭的时候,脱下来放在外面的衣服、背包便迅速地被项目部上的人手翻开寻找着。 “快点,你打开这几个箱子。”一些人手忙脚乱,打开了刘汝香装法器的木箱子。 大致检查了一遍,并没有看到甚至值钱、可疑的东西,又迅速把箱子给关上了。 “还有那边的几个包,你们都给翻看一下。” 项目经理陈寒指挥着人手,很快就把大家的行李给翻查了一遍。 然后,这些人迅速退下。 他转身问起了那两个幸存到最后的保安队员。 两人自然也是没什么好隐瞒的,便讲了在山里寻找宝藏的一些事情,最终还着重强调了那颗巨大的地下朽木。 项目经理陈寒眉头紧皱,回到办公室就给顶头上司李总打去了电话。 “红水山项目什么情况了?” 陈经理尚未开口,李总就急忙问他。 “那些大师都回来了,他们说的,目前闹鬼的问题已经解决,那五个工人找回来四个,其中两个人正常,一个人被另一个工人杀死。还有一个没找到。” 李总那边听到情况,松了口气:“这样就好,我的底线就是不超过两个人,如果只失踪一个的话可以摆平,至于那杀人什么的,你回头报给公家,我们不管。” 然后话锋一转,李总问起了他感兴趣的问题:“那什么宝藏……”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发生意外 我们在项目部的食堂吃完饭,就出来打算开着越野车回酒店。 张经理刚刚正好给刘汝香打来了电话,先是道谢恭喜,然后便是邀请我们去酒店休息,晚上参加环保建设公司的庆功宴。 刘汝香自然是不送那个满脸横肉的黄为中,不过,至于他怎么喝倒、喝赢,我却一点也不知道。 憋着好久的问题,我问起了刘汝香:“师父,今天晚上你和那个黄胖子的赌酒,怎么赢啊?” 刘汝香目露精光,冷冷一笑:“你不用操心,看我怎么玩死这个狗东西。” 我们坐着越野车回到了酒店里。 这大酒店的环境自然是不用多说。 那穿着黑白色俊美西装的男士拿着钥匙,带我来到一间装修华丽的大房间。 巨大的落地窗外,正对着市区的一片繁华。 房间里的床铺格外软,一躺似乎就要陷进去了。 我强忍着困意喝了口水,然后钻进浴室洗澡,狠狠搓着这两天在山里面积累下来的泥灰。 洗完澡出来,巨大的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少年健壮的身体。 臭美的自我欣赏了一会儿,发现来到刘汝香这里不久,个子是越长越高,身体也变壮了,尤其是下身……居然长出了非常多的奇怪毛毛。 没带换洗衣服,我也就没穿,直接拿干毛巾擦了擦就钻进了被窝里,美美地睡上了觉。 人在极度困顿的时候,只要一闭眼,那时间就会过得飞快。 我从沉睡中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问山,开门。” 门外面是刘汝香的声音,她在喊我。 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光着脚走下床,踩在地毯上一路小跑,然后打开了门。 门口正是刘汝香。 她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已经梳妆打扮好,看起来格外干练清秀。 不过,我注意到,她的眉毛迅速往上扬了一下,然后眼睛迅速瞪得大大的。 目光微微往下移,然后白皙的脸上立刻多了一丝绯红。 刘汝香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慌乱,迅速转过身,两只玉手迅速攥紧了。 我听着声音就能感觉到,她在咬着牙,那一副恨恨的说话样子,像是想把我杀了:“小畜生,你敢在我面前耍流氓?” 我一愣,然后想起来什么。 脑海之中像是大坝决堤一般,猛然间想到。 靠,我没穿衣服! 一时间脸上羞红,我迅速关上大门。 一方面不让刘汝香在看了,男女授受不亲。 另一方面,我是真怕师父打我啊。 我敢打赌,刘汝香就是闭上眼,听音辨位也能把我暴揍一顿。 “卧草,师父,我不是故意的啊!” 我一边急忙地辩解着,然后赶紧回去拿上裤子。 以前在刘汝香家里,刘汝香经常会敲我房门,每次我开门开迟了,少不了要挨她一顿批,问我躲在屋里磨磨蹭蹭地干嘛呢。 她的理由就是“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而我拜他为师,也算半个父,这师父中有个“父”字,和“师傅”的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所以,我就养成了听到她敲门立刻、赶紧、马上下床的习惯。 不过…… 那都是在家里,自然有衣服穿在身上,我这刚刚睡懵了,哪里能想到身上没穿衣服。 穿上衣服的时候,我的心里是越来越慌。 我有些害怕面对师父……马上如果打开门了,她该怎么揍我? 哎。 过了一会儿,刘汝香又在外面催了。 “刘问山,快点开门。” 听到师父叫起我的全名,我心里就一紧。 “师父,你不要打我啊……我不是故意的。” “呵呵,放心,师父不打你。” 我紧张地拧开了房间内的反锁。 慢慢,打开门。 刘汝香正站在门口,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反而是笑眯眯地看着我。 “问山啊。” “你很不错嘛。” 刘汝香立刻拽住了我的耳朵。 “哎哟,哎哟,师父你松手,好痛好痛……”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是不是?”刘汝香揪住我的耳朵,她顺带着往前走,把我揪着直接按在了床上。 “呵呵,你这小畜生,今天不给你一点惩罚,我看是不行了。”刘汝香冷笑着。 “哎呦,师父,你不是说不打我的吗,别打我……” 刘汝香笑呵呵,挽了一下耳边的发丝,后退两步盯着我。 “不错,不错,身体挺壮实的嘛。” 我紧张的手里全都是汗。 “既然你身体这么好,现在,该派上用场了!” 刘汝香笑呵呵。 我心中一紧。 师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什么用场? 刘汝香沉声说道:“今天晚上的庆功宴,我决定了,和黄为中拼酒赌酒的一事,你就代替为师过去吧。” 我一愣,浑身冷汗直冒。 我作为一个三好少年,我可是从来都没有喝过酒啊,让我喝小洋人还差不多,我可不会喝酒啊! “就这么决定了,你敢对我耍流氓,那就要付出代价。我养你这几个月,那可不是白养的,你要该帮帮师父忙了。” 刘汝香说着,拍了拍结实的胸膛。 “我觉得你可以的,到时候如果拒绝我,你就不要跟我回刘家村了。” 刘汝香下了最后通牒,我顿时感觉一阵委屈。 “师父,我是不小心的啊!” 刘汝香可不管我出楚楚可怜的样子,自己走了出去。 我待在酒店里欲哭无泪,睡觉的心思都没了。 一直等到晚上七点,刘汝香冷着脸过来找我,让我跟着她去楼上赴宴。 哎,这哪是赴宴,分明是赴死啊。 叹了口气,我跟在刘汝香身后来到了一间巨大的包间。 内部装潢自然不用多说,是金碧辉煌的风格。 桌子上,摆着好几瓶红酒、白酒,还有分酒器、醒酒器、高脚杯和酒盅若干。 张经理、李总、陈寒、王明音、黄为中父子,这几人悉数落座,旁边还坐了几个不认识的人,不过看他们一副西装打扮,大概是环保建设公司那边的人吧。 很快,陆续又来了几个人。 晚宴开始了。 市环保建设公司的李总开始发表讲话,感谢大家帮助云云。 说话的时候,就有人开始按捺不住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签生死状 “……感谢三位大师的鼎力相助,如果没有你们,我们环保建设公司就度过不了这次难关,是你们拯救了我们几名工人的生命,为公司避免了巨大的经济损失。现在,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酒水。马上服务员开始上菜,今天是什么样的菜都有,大家放开吃,放开喝!一定要尽兴!” 李总一堆废话讲完。 黄为中早就按捺不住了,哈哈大笑。 他缓缓起身,说道:“大家这次圆满完成任务,都很开心,不过,我想大家还是先别急着上菜吃饭,大家能不能等我一会儿,我给大家带来一个精彩的表演节目。” 一些人不明白什么情况,都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表情。 “黄大师本领高超,我们有机会能得见,是福分啊。” 黄为中冷笑着,继续说道:“诸位有所不知,在两天前出发的时候,这位来自上林县尚村子的女师公,要和我黄某人比拼酒量,当时可是不少人都听到了,说的是好,说要比比谁更能喝,如果谁喝输了,谁就让出一只手指给对方剁掉!” 黄为中这话一出,不少人都吓得咧了咧嘴。 “呵呵,有些朋友是知道我黄某人的,别的不说,某,还算一个合格的酒囊饭袋,居然有人敢在这方面看不起我,蔑视我,我岂能忍?大伙不必多劝,不是我非要和一个女流之辈较劲。但我至少也要维护一下自己的面子吧。” 黄为中从身后的背包之中拿出来两张纸,两支笔,两把刀。 他把其中一份纸、笔、刀放在自己身边,然后把另一份放在玻璃转盘上,慢慢转到了刘汝香的面前。 “笔,刀,生死状,我黄某已经提前拟好了。实不相瞒,这种赌酒,我自然不是第一次干了。你们要是人脉广的可以打听打听,我黄某人的战绩加起来,已经足足能凑出一整个巴掌了。” 黄为中大手一挥,脸上的横肉抖三抖,那气吞山河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害怕。 在场的众人听到他的介绍,不少人都面色苍白。 “一个巴掌?那就是说他至少喝赢了人家五根手指?” “是真的,这个黄大师喝酒非常猛,就喜欢喝这种七十二度的白酒。” “他所言非虚,我曾经听闻,想喝赢这个家伙,必须要找个六指的。” 我紧紧地攥着手,有这么一瞬间,我都想脚底抹油,开溜。 可是实在是挂不住面子。 再转头看着刘汝香,她面色平静,波澜不惊,全然没有被这黄为中的三两句话所吓到,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如今,你这个女师公如果害怕了,那你现在给我鞠躬赔礼,弯腰道歉,再喝下一杯赔罪酒,马上离开这里便可。” 黄为中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是立刻就想看我们出丑。 大家对于黄为重开出的条件很是认可,甚至有些人都觉得黄为中也太好说话了。 刘汝香冷笑。 她微微抬起头,身体往后仰,靠在椅子后背上,一副完全不把黄为中放在眼里的样子。 “好,你说得好,我自己说过的话自然是不会不认账。你这个赌局,我应下了!” 刘汝香霸气地回应着,在场的众人纷纷跟着起哄。 一时间,吃饭也不重要了。 在每一个地方,非常喝酒的人就那么几个,什么四斤姐五斤哥,每一个似乎都是打破人体胃容量桎梏,创造了人类奇迹的喝酒天才。 而现在竟然能看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柔弱女子,应下这位喝酒大王的赌约,纷纷鼓掌,赞叹刘汝香的胆量。 “好,好,好!”黄为中狞笑着,拿起笔,率先在生死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先说说好话,毕竟你也是个柔弱的小女子,我一个大男人非要断你一指,倒是显得我不那么大气了,我提前说好,你要是喝不过我,那么这样,到时候你只要从我裤裆下面钻过去,叫我一声爷爷,我便饶了你。” 黄为中然后又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副色眯眯的笑:“当然,你要是陪老子爽一爽,那也可以。” 话音刚落,在场的有些人跟着开荤段子,一时间都激情亢奋。 我扭头看着刘汝香,也是攥紧了拳头。 这个老畜生,真不要脸,也不知道怎么好意思开口的。 刘汝香冷笑,慢慢转动玻璃转盘,把那刀、笔、纸转到了我的面前。 “杀机焉能用牛刀,你这种小角色,跟你喝,我都怕丢脸,坏了我名声。” “我徒儿刘问山,今年虚岁十四,今年念初二,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平日里跟着我,那也是鲸吞牛饮啊。我来看,就让他跟你碰一碰吧。”说着,刘汝香的脸上露出了一副不屑之色。 我攥紧了手里的酒杯,我决定了。 我今天就要拼死了命喝,如果我喝输下,我自己拿着刀也要剁去一根指头。 决不让这个老畜生逞凶。 在场的众人一时间的都惊呆了,刘汝香一个弱女子,要喝倒黄为中还算有点可能,但我一个半大孩子,拿什么跟他拼? “怎么可能,一个小孩子也想把黄为中喝爬下,怎么可能?” “刘大师,这就过了,孩子还在长身体,不能这么喝。” “是啊是啊,你要是害怕,不如就直接认输吧。” “你如果输了,爽一会儿就行了,可不能让孩子上。” 不少理中客已经开始劝说了。 刘汝香微微一笑,扭头看向我。 “问山,你可以吧。” 事到如今,不行也要行了。 我拿起笔和纸,看了一下生死状。 这上面没多少字,大概是说,今天有甲乙二人双方拼酒,以古粮液牌72度白酒为比赛道具,输者,自愿割去一根手指。因本次比赛造成的各种后果自行承担责任,不追究任何其他人。 我深吸一口气,攥着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甲方:刘问山 签字完成。 我把生死状举起来拿给众人看了一遍。 “好,好,好,看来你这徒弟的手指是不想要了啊。今天,我就收走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连喝三斤 黄为中没有废话,直接拆开了两瓶白酒。 当着大家的面,他让大家检查一番。 “这是七十二度的古粮液纯粮酿造的酒,你恐怕还没喝过这么高的度数吧?”黄为中笑眯眯地看着我。 他一眼看破了我紧张的模样。 我这老老实实的样子,既不说大话,也不喜欢盛气凌人,就不像是一个专门喝酒的。 刘汝香冷哼一声:“问山,你不要害怕,七十二度又何妨,当水喝就行了。” 黄为中瞪了她一眼:“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面怎么想的,反正你们师徒俩不管让谁上,都是喝不过我的。” “你索性就让你这半大孩子来喝,对不对?反正他喝不过我也是应该的,输了不丢人。” 黄为中咬着牙说道,显然,他也不完全是酒囊饭袋,知道这是中了刘汝香的计。 桌上不少人都觉得这没法看了。 “对哦,这一个半大的孩子,那不两杯就倒了?到时候谁也不好逼着砍这孩子的手,这就是最佳的破局手段!” “真是高明的计谋。” 我咬着牙道:“喝,我会拼尽全力!” 黄为中脸色铁青,此时似乎失去了兴趣。 就好像是一个世界级拳王得知今天的上场的对手竟然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对战兴趣。 他把其中一瓶酒放到我面前。 “你先喝,我后喝。也不用什么菜了,免得到时候你说吃了菜影响发挥。” 黄为中坐下来,倒满分酒器,然后连酒盅都不用了。 他举起来敬了敬周围的大家,然后说道:“两百毫升,四两,我先干了!” 黄为中二话不说,对着分酒器就直接倒进了嘴巴里,竟然一口就喝干了。 “好!黄大师好酒量!” 不少人都鼓掌喝彩。 我也有样学样,倒满这四两的分酒器,然后举起来敬了敬。 我学着黄为中的样子,先吞下去一口。 立刻,一股冰凉液体钻进口腔里,呛人的酒香直冲天灵盖,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席卷整个舌头。 我用力憋着不吐出去,脸瞬间就红了。 “哎呀,小孩子要不行了呀!” “小孩你别喝了,让你师父陪人家睡觉吧!” 黄为中的眼里带着一种玩味儿看着我。 就在这时,我边上的刘汝香说话了。 “问山,这种酒辣,你直接一口倒进嗓子里喝掉。” 我放下分酒器。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好。”我举起分酒器,一狠心,直接大口大口全部倒进了嗓子里。 白酒只在舌头上停留了一会儿,并没有感觉到太辣。 四两酒,顷刻间下肚! 桌子上的不少人也看愣住了。 纷纷鼓起掌。 “好,厉害啊,英雄出少年,小小年纪就这么能喝,以后准是当领导的料。” “确实了得,不过你这一下子四两酒全喝下去,只怕马上酒劲上来,立刻就要趴下去了喽。” 我此时仿佛已经感觉到了酒劲,我端起分酒器倒出来,一滴酒也没滴下来。 我知道自己不能喝,恐怕马上就要倒下,现在想要赢,必须趁着酒劲还没上来,迅速干掉几瓶。 “再来!”我先发制人,抓住酒瓶,又是把玻璃分酒器倒得满满的。 “干了!” 这次我没有敬酒,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干了。 冰凉的酒液滑过嗓子,我现在只感觉到白酒有些辣人。 黄为中没想到我居然这么猛,简直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忙跟上,他这次倒满分酒器,也是一口闷。 我们各自酒瓶子里的,只剩下二两,一样是一口闷。 倒着拿起酒瓶,里面只滴下三两滴酒液。 “接着开!” 此时我已经感觉有点晕乎了,话不多说,直接再拿起两瓶古粮液,接着给拆开。 然后,我做起了一个惊人的壮举。 大玻璃转盘上的分酒器还有很多个,我直接再给拿出来四个,把两瓶酒全部给倒了出来。 一瓶一斤,一个分酒器是四两,正好倒满五个。 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 “我靠,这小子要干什么?” “他要把这两斤一口气全闷了?” 大家都呆住了,尤其是坐主位上的李总,眼神不由得一愣。 他们干这工程行业,每天推杯换盏,对于喝酒这种事那可是门儿清。 你要是不要命了,对自己狠一点,一口气硬喝两斤都没问题。 可人的酒量是有上限的,不是比谁更狠,等酒精进入人体血液里,你连半分钟都扛不住,立刻昏倒,严重点甚至会危及生命。 他虽然没有劝酒,但毕竟是今晚宴会的组织者,如果坐视不管,出了人命他可能还要担责。 “哎呀,小兄弟,不能再喝了呀,再喝要出事的。还有刘师公,你给黄大师道个歉,黄大师也卖我一个面子,这事就算结束了,行不行?” 刘汝香冷笑:“李总,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只是有人故意欺负人,你可以问问你们项目经理陈寒,就能知道他做得有多过分,是可忍孰不可忍。况且也是我先要赌酒的,我就有这个信心,我这徒弟不是什么成大器的东西,但是喝点酒还是不在话下。” 说着,刘汝香挑衅地看了看黄为中。 李总见这形势控制不住,转身吩咐了一下张经理,自己就到外面抽烟去了。 “好哇,你这个毛头小子,今天我不发威,看来你是不知道自己是几根葱了,你要是喝下这么多酒能不倒,那我算你厉害。” 黄为中也学着我的样子,摆出五个分酒器,全部倒满。 我一点也不让着他,立刻端起分酒器,咕咚咕咚就喝到了肚子里。 酒水落进肚子里,我此时只觉得非常神奇。 每一滴酒都划过了我的喉咙,我能清楚的感觉到那股火辣辣的感觉,可就是为什么头只是晕晕乎乎的,根本感觉不到那种脑袋要炸裂一般的昏沉醉酒感。 仅仅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五个分酒器酒全部干干净净,一滴酒都没有落下。 黄为中此时才喝下一个分酒器,然后就动作停止,阴沉着脸,死死盯着我的浑身上下,似乎希望从哪儿看出破绽来似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五斤不倒 赌酒的规矩已经在生死状上写得清清楚楚了:在没有醉倒的情况下,谁能喝得更多,谁赢,不分快慢。 当然,如果你先倒下去了,那么对面的人无论喝多少,都是赢。 此时,黄为中渐渐感受到了一丝棘手。 他十几岁走上社会厮混,自从学会喝酒之后,普通的酒桌上就难逢对手。 他一般的酒量,就是七十二度四斤半,喝完后十分钟内不醉。 如果状态好,他曾经在一场酒局之中经历过,可以强撑着快速喝五斤二两,并且十分钟不倒下。但是那已经是完全靠着强大的意志死撑,后面酒局结束,他直接睡了一天一夜都没能醒来。 可就算是这个级别,那也是超级生猛了。 不说七十二度,就说五十多度的那种吧。 正常人能喝半斤不醉,就算会喝酒。 能喝一斤不醉,酒量算可以。 能喝一斤半不醉,那是厉害。 能喝两斤不醉,算是百里挑一。 能喝到三斤不倒下,一般酒场上是不碰到对手的,可称之为酒鬼。 黄为中刚刚喝下去了一斤,此时大脑已经有晕乎。 他看着面前的剩下四个分酒器,先是慢慢喝下了两个。 然后留下了八两。 他沉声说道:“能硬喝下去酒不算本事,喝完不倒下,那才是真本事。” 言外之意,不过是在讽刺我,想着我马上就会倒下。 黄为中现在不敢喝了。 他是怕自己万一三斤下肚,状态不好,撑不住后比我先倒下,阴沟里翻船,到时候就丢大人了。 正说着,大家都开始把目光投向我。 我已经喝下去了三斤,只要能坚持着比黄为中后倒下,那我就算赢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和黄为中都坐在位子上,越来越紧张。 我能看到,黄为中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些红晕。 但是我,居然根本感觉不到醉酒,只感觉脑袋轻轻的晕乎。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吧,我的心情有些亢奋,我做出了一个更大胆的决定。 又拿来一瓶酒,接着倒满两个分酒器。 然后又是喝下肚子,我望着黄为中,面带一丝挑衅:“八两,我一口干了,黄大师可不要不动啊。你那剩下的八两,留着养鱼吗?” 大家把目光投向黄为中,他的面子自然挂不住。 怎么能被一个小孩子给喝怕了呢? 就这么想着,他咬牙干掉了剩下八两。 此时,我喝了三斤八两,黄为中喝了三斤。 酒局已经变得白热化了,大家都在等着,到底是谁先撑不住倒下。 我现在是越喝越猛,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这么能喝酒。 没想到还有这种旁门左道的天赋。 一口气又开了一瓶,此时我的酒量已经来到了五斤! 五斤不醉! 这在后来已经可以算是能放到新闻上去来报道了。 黄为中盯着我,紧紧握着手里的分酒器,难以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你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你怎么能喝下去五斤?” 他晃了晃身子,慢慢扶着墙朝我走来。 “一般人别说五斤酒,就是五斤水都喝不下去。你一定是在作弊,我要把你手砍了!” 黄为中可能也是酒劲上头了,攥着拳头要来打我,幸好被边上的刘汝香给拦住挡下了。 “黄大师真是不要脸啊,自己喝不过一个小娃娃,现在就敢开始污蔑别人说人作弊了,就这点胆量?我看你还是趁早滚回家吧,丢人现眼的东西。” 黄为中红着眼,指着我说道:“你让他把上衣撩起来,五斤酒喝下肚,一定会是鼓鼓的。” 黄为中说着,不少人也都起了疑心。 是啊,谁能相信,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特么的能喝五斤七十二度的白酒? 说出去根本没人信的。 这事太扯了。 “既然他不信,那就扒开衣服给咱们看看,喝了五斤酒的肚子是什么样。” 正说着,我心里一下子酒慌了神。 因为我到现在才发现,我刚刚喝了那么多的酒,竟然肚子没有一点涨鼓鼓的感觉。 怎么可能,酒明明已经顺着嗓子、食管流进肚子里了呀,为什么我的胃一点感觉都没有。 正说着,我慢慢扭头望着刘汝香。 就见她朝我微微笑了以下。 我一时间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怎么还有这种法术,凭空把东西挪走? 但面对着这些人要看肚子的要求,我感觉到了棘手,只要衣服一掀,那准会露陷。 刘汝香这时候缓缓说道:“你们纵然说的很有道理,但到底掀不掀是我徒儿的个人决定,要先问过他才行。” 说着,刘汝香扭头朝我看过来。 也就在这一瞬间我只感觉肚子里面一凉,忽然就感觉到了一阵流水声。 像是有一个管子开在了我的肚子里,凭空的往里面放水。 只是几秒钟过后,我就感觉肚子涨的难忍。 我知道刘汝香的意思了。 我拉开拉链,起身露出肚子。 我的小腹鼓鼓的模样,一个人不信邪的摸了摸,甚至还晃了晃,在极为安静的情况下,甚至都能听到水流声。 黄为中傻眼了,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 我看了看剩下的几瓶白酒,沉声道:“黄为中,我五斤七十二度白酒已经下肚几分钟了,不见你接着喝,接着动,你要是不敢喝,半个小时后我就要来拿刀剁你的手指了!” “是在不行,按照先前谈好的条款,你学狗爬钻到我裤裆里面,叫我一声爷爷,那我就饶了你。” 黄为中此时整个人都要变红了,他的脸都开始颤抖,他接着开了一瓶酒,直接连着灌进了肚子里。 现在,黄为中的酒量来到了四斤,看起来是很多,但和我五斤一比,那可是整整差了一瓶。 接下来我们两个人就坐在座位上。 大家都在等着我们俩个谁先倒下去。 时间慢慢流逝。 就在大家极度期待的时候,我转身就从包里翻出来一本前天带的数学作业。 我放在桌上晃了晃:“不好意思啊大家,进山玩了两天,作业都没写,现在正好利用一下时间。” 第一百二十六章 认输剁指 这是数学作业,打开之后我看了一下题目, 前面几题都是比较简单的一二二次不等式, 比较简单,我直接唰唰唰写了起来。 桌子上的其他人都看愣住了,齐齐扭头望向黄为中。 黄大师现在脸色铁青,但又面红耳赤,喘着粗气,脑袋不停地晃啊晃。 他咬着牙,心里估计不知道把我骂了多少遍了。 他本想着先喝三斤,这样也不算丢人,到时候只要等我一醉倒,他无需再多喝,直接就算赢了。 可现在…… 他的手心生出了不少黏糊糊的冷汗。 “这个小畜生,为什么还不醉?还不醉?” 黄为中都要疯了。 此时,我正好已经写完了好几题,扭头笑嘻嘻地看着黄为中。 “几位叔叔们,我做了好几题了,不知道做得对不对,你们帮我看看。” 说着,我直接把作业递了出去。 一般人喝点酒,脑袋就会晕晕乎乎的,别说做数学题,就算是让他写自己的名字估计都有可能写错。 我的作业被他们看了一遍,都傻眼了。 “这孩子写的完全正确啊,喝了五斤酒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写了好几题作业,真是后生可畏啊。” “黄大师,你怎么就喝了三斤就要撑不住了?来,你也帮小兄弟写两题吧。” 黄为中自然忍不住别人的嘲笑,再加上酒劲上头,立刻就再开了一瓶。 火辣辣的酒液顺着嗓子喝进了肚子里,这可是实打实的对瓶吹啊。 五斤酒下肚,他的脸色立刻就不一样了,现在看上去,眼神有一点发懵。 一旦有这种迹象,就证明不久就要倒下去了。 我讥笑着看他:“黄大师,你可不要硬撑啊,我想,你该不会是不敢割自己的手,正好喝醉了不省人事,怕我下不去手,是不是?” 黄为中穿了两口粗气,反射弧变得很长,慢慢回答我:“看……看看……到底是谁、先倒下!” 话音刚落,猛地站起身来。 “黄大师,好酒量,你现在还能在喝多少?” 我冷笑着。 你既然拼到了五斤,我自然就不可能让你追上,我要让你仰头望着,从内心深处感到无力。 说着,我迅速打开了一瓶。 装进两个分酒器里,一饮而尽。 黄为中瞪大了眼睛。 他也想再开,可他刚刚站起来,腿脚一个不稳,猛地跌回了座位上。 “哈哈,黄大师,剁手吧!” 说着,我抓起桌子上的匕首,整条胳膊力气爆发,猛地扎在了餐桌上。 匕首直接竖了起来。 整个餐桌都晃了晃,一桌子人都被我身上散发着的这种凌厉之气吓了一跳。 黄为中眼皮发抖,浑身直冒冷汗。 我把匕首拔出来,慢慢朝他走过去。 “你不要伤害我爸爸!” 黄为中旁边,他的儿子满脸惊恐,站起来拦在他爸爸的身前。 这条肥狗,倒是有个好儿子。 我冷笑着,拿起边上那张生死契。 “怎么,你们父子俩是要翻脸不认账了吗?” 黄为中的好大儿脸上露出了一副哀求之色:“不,不是,我爸爸已经喝不下了。你放过我爸爸一次吧。” 我扭头看向黄为中:“听到了没,你的好大儿说你喝不下了,你要不要再喝给他看看。” 黄为中面露狰狞之色,伸手就又拿出一瓶。 拆开酒盖子,他继续就要对嘴吹,但仅仅只是喝了两口,就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这一吐,至少也吐出了半斤多酒。 “好啊,你喝不下了,还吐了,我看你的本事也就这么大了。” 黄为中瘫倒在地上,他儿子坐在边上,眼角隐隐流出泪花。 “要杀要刮,随你。” 我攥紧匕首,走到他的面前。 他的儿子一个转身就给跪下来了。 “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爸爸,求求你不要,我爸爸知道错了。” 我攥紧拳头,拽住这个小子的衣领。 “你说错了就错了,你这狗爹当初是怎么说的,要让我师父给他陪睡,大家都记得你父亲丑陋的嘴脸,你自己说说你爸爸做得过不过分。” “你这个大孝子既然这么心疼你爸爸,那么,这样,你现在直接钻到我裤裆下面,叫一声爷爷,我就认了你爸这个好大儿和你这个好孙子,这事就算结束了,否则,今天我非要剁了他这根手指头!” 桌子上的其他人有不少都站了起来,看见我的样子,便出言相劝:“好了小娃子,人家父子也知道错了,得饶人处切人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事情做绝了不好看。” 这些理中客们开始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指点点。 我心里恼火,当时说要拼酒,我不知道刘汝香会帮我,那可真是抱着掉一根手指的决心来的,现在说结束就结束,你他么把我脸放哪里去了?把我师父脸放到哪里去了?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今天要是不钻我裤裆,你看我不把你爸手指给剁了。我能替我师父来喝酒,你就能替你父亲还债。”我当时脸上一股怒气,瞪着眼睛。 黄为中这儿子软软弱弱,哪见过这种凶狠的眼神,当即就跪下身体,俯下身子,一边哭一边慢慢朝我这里爬。 我冷笑着,两腿张开。 “钻吧,钻完之后,叫声爷爷,你爸就是我的好大儿了,哈哈哈哈……” 黄为中此时就算喝的酒再多,脑海中的恨意也扭曲了脸上的横肉。 他的身子发抖,然后他喊道:“停下!” 说罢,黄为中抓住他的那把匕首,把自己的左手放在了桌子上。 我们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我们都没敢想,黄为中竟然真的要履约剁指。 “老子,认输!”黄为中的话语里悔恨交加。 他的儿子这时候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父亲举起手要剁指头,立刻就要冲上去。 “爸,不要!” 我往前一步,一把给他拉住。 只见黄为中攥紧匕首,直接一刀砍了上去。 “啪!” 小刀切破皮肤,硬生生地斩断了骨头。 鲜血喷射而出,染红了桌子上一大片洁白的桌布。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五鬼搬运 “爸!” “黄大师!” 我笑了笑,此时倒也真觉得黄为中算是个汉子了。 我鼓了鼓掌。 “不错,不错,黄大师敢对自己下狠手,那确实是一个汉子,我佩服不已。” 刘汝香站起身。 此时,她端起我之前拆开的那瓶酒。 倒进了她的玻璃杯里。 “黄大师有骨气。不过,这一杯我是敬你儿子的,他倒是个孝子。以后恩怨一笔勾销,期待以后再次合作。”刘汝香端起那二两酒一饮而尽。 我是第一次见刘汝香喝酒。 包厢里一片喧哗,李总这时从外面回来,看到黄为中躺在地上,满身酒气,手上都是鲜血。 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看了看我,眼神都愣了一会儿。 酒气、烟雾、血腥味混杂在一起,黄为中父子黯然退场。 酒店的服务人员过来打扫完卫生,一大桌子菜很快就上来了。 大家有说有笑,不少人都夸起我来。 毕竟,大多数人都和黄为中没有什么交集,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酒囊饭袋的而得罪我们师徒俩。 不少人已经隐约看出来了,刘汝香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不过都不知道,纷纷在猜。 而我同样不解,终于等到晚上酒局结束。 刘汝香提前打了司机鹏叔的电话,让他过来接我们。 正在路边等着,刘汝香就让我弯腰,然后一手拍着我的背,另一手猛地挤了一下我的肚子。 “哇!” 我的肚子翻江倒海,立刻就感觉好像有一只大手在我的胃里面搅合。 满满一肚子的“酒”被我吐了出来。 这时候,我一下就愣住了。 因为我这一肚子里面装的都是酒,压根是一丁点白酒的味道都没有。 我直接愣住了。 我擦了擦嘴,扭头望着刘汝香。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我肚子里面都是水?” 刘汝香捂着嘴不停地笑,拉着我上车。 “等回家就跟你说。” 等到了家,刘汝香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青花瓷小罐子,放在了桌子上。 她笑呵呵跟我说道:“这就是能让你喝赢黄为中的秘密。” “你喝进去的确实都是酒,但一下食管,立刻就没了。” 刘汝香说道。 我愣住了:“那酒去哪儿了,我后来肚子里怎么又有那么多水?” “我之前跟你说过,为师此次去红水山,其中之一的目的便是收养阴兵,留作镇煞安宅之用。阴兵虽是旁门左道,不过用处倒也很多,其中还有一个用法,叫做五鬼搬运术。” 刘汝香笑眯眯的,她从边上顺手拿起一个茶杯。 她对我说道:“问山,你去把这个杯子放到你卧室的写字书桌上。” 我拿着杯子回到自己的房间,按照师父所说,把杯子放到桌子上。 重新走出来,我就看见刘汝香嘴中微微开合,默念起法诀,手指头在自己的大腿上不停地写写画画。 过了半天,刘汝香告诉我说:“好了,问山,你去看看杯子现在在哪里。” 我扭头跑回屋子,便看到我刚刚明明是把那个茶杯放到桌子上的,现在不知道如何,居然移到了我的床上去。 “啊!” 我愣住了。 拿起杯子走出来,不可思议地问着刘汝香:“师父,这就是五鬼搬运术法,可以隔空取物?” 刘汝香笑了笑。 “所谓五鬼搬运术,便是驱使阴兵在看不见的地方腾挪物品。” “不过,此法有两种弊端。其一,便是不可以在搬进搬出的时候被人给看到,否则便算是碰到了禁忌,阴兵就不会去这么干,如果意外让人看到,立刻就会有城隍来给兵马收走。” “第二,五鬼搬运术同样也有弊端,那就是阴兵法力有限,不能搬太多、太重的东西,寻常阴山法师驱使,半斤已经是极限了。” “在每一次搬运的前后,还要给阴兵喂粮草,你师父我今天为了准备晚上的酒局,那下午可是开车去了趟菜市场,杀了两只好大的公鸡啊。”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刘汝香告诉我:“你要是眼馋,那就好好背经书唱本,争取早日度戒出师,到时候为师从这里拨兵马给你。” 正听着,我想起了刘汝香此前说过,各人能驱使的兵马数量有限,这个看人命格。 “师父,你能驱使多少兵马?” 刘汝香笑了笑。 “我只能驱使一百零八个,不过等以后养起来了,兵马未必就比别吹的成千上万差,至少镇煞安家是够了。” 说着,刘汝香就转身从后院的鸡圈里抓来一只老公鸡。 我们家做法事,虽然一般都是事主准备法事所用公鸡,但是自家平时要用,不得不喂养一些。 “先前在酒店里,不方便喂养兵马,现在回家了,法事不能落下。” 刘汝香静静说道,然后,她收拾好供桌,按照之前在人工湖底下京观边摆的法坛,如那般摆好。 穿上法袍,戴上面具,刘汝香拿着一只公鸡,按照口中经文的节奏跳起舞步,再把公鸡放到供桌上,让公鸡吃完一碗米,然后从公鸡身上拔下三根尾羽,插在一碗新的米上。 最后,刘汝香取来刀,一刀割开鸡脖子,把鸡血全部倒进插着羽毛的米碗里。口中的晦涩经文念毕,拿出一根筷子不停在鸡血米碗上面快速的敲击三声,养兵法事才算作罢。 刘汝香找来一块小木片,在上面戳三个眼,然后盖住鸡血米碗,把整个碗摆到那个养兵坛后面,一起挪到了神龛上面。 刘汝香松了口气。 “法事完成,从今天起家里就有阴兵镇宅了,日后一般的脏东西都难以靠近。不过,因为阴兵先前帮你运酒,要修养一段时间,便无法发兵对你进行护身了。” 我点点头。 刘汝香看我一脸轻松的样子,忽然想起来什么,然后骂道:“问山,你作业做完了没,明天可就是星期一了!” 我一下子愣住,这才想起来还有语文作业的抄写和练习册没做,慌里慌张地跑进了卧室。 还是如往常那般,抄写给做了,那些个语文题目,什么阅读理解的,太难了,明天抄韦林娟就好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宾主尽欢 第二天如我所愿,早早地赶到学校,韦林娟不久就来了。 一番说好话,韦林娟把她的练习册递给了我。 这丫头字迹工整,答题逻辑清晰,井井有条。 就当我以为稳了的时候,万万没想到,还是翻车了! 我们的语文这课,一直都是班主任冯老师在教。 中午吃过饭,语文课代表笑眯眯地过来找我。 “刘问山,冯老师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我一开始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毕竟我平时在班里就不老实,虽然不主动欺负人,但对于一些我厌恶的家伙一直都比较凶狠。 我心里有些忐忑,在去办公室的路上,眼皮都开始跳了。 到了办公室,我推开门喊了一声冯老师,然后便进来了。 冯老师冷着脸批改作业,一直不说话。 她手中的红笔快速划过一个个答案,或是打勾,或是画个圈圈。 我愣住了。 “冯老师,你找我有事?” “嗯,你想想,我找你来是因为什么问题。” 我最烦这一套,啥话也不说,来了就让人反思。 想了半天,我干脆不瞎猜了,直接两手一摊。 “老师,我想不到,我觉得我在学校表现挺好的。” 没想到我这话一出,冯老师直接就恼了,红笔往办公桌上一摔,瞪着我:“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说着,冯老师从作业堆里翻出来我的练习册。 “你天天就是敷衍我的是不是!你看看你的练习册,有一题动脑子了吗,都是抄的吧。抄谁的你心里有数,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想把你们俩调开,不仅是为了不耽误她的学习,还有便是因为想让你进步,你看看你……” 冯老师一顿猛批,给我数落地低下了头。 然后,冯老师话锋一转,冷着脸看我:“我问你,你是不是和韦林娟谈恋爱了?” 我大脑一懵。 “没有啊,没有,我们俩只是玩得比较好,同学互相抄不是很正常吗。” 冯老师冷哼一声:“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你要是不承认,我直接把韦林娟叫过来,让她明天不要来上学了。” 我紧紧咬着牙。 这一个老师,怎么这么难缠。 “真的没有,我们哪里是谈恋爱噢。我们只是同学间关系比较好,之前韦林娟她来我家治病,我们经常在一起玩,又因为不认识其他同学,所以才会让你造成误解。” 冯老师脸色铁青。 我接着说好话:“冯老师,你说你是师范大学里出来的,一定思想也很开放,难道你上学时就没有玩的比较好的同学吗?” 我一套反问,彻底占据了对话的主动权。 冯老师此时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可能是勾动了会议,她也叹了口气。 “行了,你回去吧,你们这个年纪还是好好上学重要。” 离开办公室,我也叹了口气。 冯老师确实是一个好人,但是她不懂,她不知道我的奇特命格。 我没有办法一心扑在学习上,我需要每天抽出那么多精力来去背经书和练习舞步,我必须要尽快熟悉每一种法事,然后还要跟着师父出去,想尽办法积攒功德。 只有这样,我才能活到十八岁以后。 闲暇时光里,和韦林娟相处便就是我最开心的事了。 要说啊,我的肩膀上还是承受了太多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重量。 一脸沮丧地回到教室,韦林娟看到我这样子,扭头问我怎么了。 黑色瘢痕病治好以后,韦林娟仿佛重获新生,每天都打扮得非常好看。 他今天穿着一身淡青色连衣裙,扎着简洁的马尾辫,看起来非常有青春气息。 看到韦林娟的样子,我心里舒服很多。 “没什么,看到你我就很开心了。” 我揉了揉韦林娟的马尾辫,格外顺滑。 “我刚扎的,你别搞乱了” 韦林娟推开我的手,鄙视我一眼。 过了一会儿,小丫头趁着打热水的功夫从我身边走过,跟我说道:“昨天晚上我哥哥回来了。” “噢。” 我没理她,她可能有些生气,伸手戳我咯吱窝。 “唉呀,哎呀,好痒……” 我笑着,韦林娟说道:“之前不是说了嘛,你师父帮我治好了身上的病,我们家要过去感谢你师父,正好我哥他们这两天能请假回来休息,我们一家子就都去你家一趟。” “我妈让我问你,你师父这两天在不在家,有没有时间。” 刘汝香平日里的法事活儿不多,就算有也一般是上午出去,到了下午,便会在屋里修行练功,看看书写写毛笔字什么的。 我想了想说道:“我师父平日都在家里,时间充裕,不过,我还是回家问一下吧,如果可以,咱们约在明天晚上,如何?” 韦林娟点了点头。 第二天下午,放学之后,我直接和韦林娟一起回我家。 因为下午时分,韦林娟的家里人,她爸爸、妈妈、哥哥、爷爷都去了我家,全家一齐登门拜访感谢。 家里面格外热闹,韦林娟给我一一介绍。 她的父母我上次见过,今天是在我家主场,自然不会看韦林娟她爸的冷脸。 还有她哥哥,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瘦瘦高高的,听说是在省城做销售。 韦林娟他们家带来了不少礼品,一对公鸡一对母鸡,一些自家种的蔬菜,还有一条半米多长、活蹦乱跳的大鲤鱼。韦林娟哥哥说,这是他朋友在漓江里钓的。 刘汝香晚上亲自下厨,我在边上打下手。 忙着忙着,韦林娟就出现在了我的边上。 我择菜,她就帮着剥葱。 我削土豆,她就在边上帮我切片。 这一幕,倒是引人注目,可惜持续的并不久,韦林娟就被她哥哥给拉走了。 晚上宾主尽欢,韦林娟家人没有提我们两个的关系,只是不停地感谢刘汝香。 一顿饭吃下来,韦家人也对我的身世比较好奇。 看着刘汝香的目光,我自己缓缓说了出来。 韦家人听到我说,在十八岁前必须要靠着积攒功德度戒出师,否则便会在十八岁之后死去,他们纷纷露出了惊讶的目光。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小镇邂逅 功德并不简单,我要积攒的是七七四十九桩救命功德。 像是上次的韦大年,他闹了撞客,呼吸渐渐消失,我用药给他续命保住,并且制住了他身体里的撞客,让他死不掉,这便是一桩救命功德。 韦家的众人听了,一片哑然。 我微微转过脑袋,只见韦林娟抱着碗,低着头。 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知道,她的心里很难过。 我快要死了,我是个将死之人,我曾经想过,总有一天会要把这个事情告诉他的。 如果我还有命,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一个个都开始叹气。 吃饭的兴致也没了,还是刘汝香把话题引开,家长里短的聊着,到了快九点,韦家人才走。 临走时,韦林娟的眼眶红红的,我心里难受死了。 这一切,都被刘汝香看在眼里。 等人走了,刘汝香一边收着茶水杯子,一边叹了口气。 “问山,你还要努力啊,你这女同学今天听到你说要死了,肯定很心痛吧。” 一时间,我有些后悔这么说了。 半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我想不清楚,我到底还要不要和韦林娟处? 如果我们关系太深,到了那一天我扛不住,死了,怎么办? 那样的话,我未免也就太自私了一些…… 第二天头脑昏昏沉沉的,到了学校,我就看见韦林娟在看书,我想向往常那样找她搭话,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在座位上站起来,我欲言又止。 还是中午,韦林娟找我说了第一句话。 小丫头的眼神里难免能看到一丝痛楚,她咬着嘴唇开口说道:“刘问山,我哥昨天跟我说,镇上新开了一家卖米粉的,很好吃。” 我沉默了几秒,还是开口回答她道:“镇上我记得就两家米粉店,这又开了一家,挺好的。” “我听说那家的招牌是肉酱米粉,真的很好吃。” 一句话讲两边,小丫头在想什么,我自然是清楚的,犹豫了很久,我终于还是答应了这久违的邀约。 “我还没吃过这种口味的,要不我们周末一起去?” 好啊,好啊。 韦林娟像是小雀儿一样点点头,然后转身就跑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总有些心不在焉,和韦林娟说的话也少了,但我心里非常渴望,能够和她一起出去,看着她笑眯眯的脸,这就已经很开心了。 我久久盼望的星期天,终于来了。 按照周五下午约定好的,周日下午四点,我来到了小坎村的村子口。 韦林娟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她今天穿着一身很漂亮的衣裳,上半身是一件白色的体恤衫,下半身穿着一件牛仔裤。放在那个年代,算是非常时髦了。 我远远地看到他,就冲她打着招呼。 “走啊,我等你好久了。” 韦林娟咬着嘴唇,脸上笑着,但我和她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隐约看到她的胸口有一个被水滴打湿的点点。 并没有多想,我们一起往镇上走。 距离有些远,我不经想起,我其实可以让师父给我买一个自行车,这样以后上学可以带着韦林娟,还可以出去溜达,兜风,想想就很有意思。 我把这想法告诉韦林娟,她也很高兴,开心的笑着。 大约二十多分钟,我们来到了镇上。 好久没来,现在发现居然新开了好几家小铺子。 一个店是米粉店,韦林娟跟我说过。 还有一个店是服装店,卖着一些便宜的衣服,样式还是蛮多的。 最后一个,则是一个一元店,那种里面全场所有东西,最贵不超过一元的。 我带着韦林娟,先钻进了那个一元店。 上一次从市里回来,因为我说对了刘汝香两个问题,刘汝香便奖励了我四十块钱零花钱。 今天过来,我足足带了五十多块钱,基本上可以放肆地玩一遍了。 进了一元小商店,里面琳琅满目的都是小商品。 来的路上我问过韦林娟,她带了多少钱。 韦林娟说他哥哥前天从家走出去打工的时候,给她留了二十,她全给带过来了。 我问她为啥带这么多,她说不告诉我。 我们俩蹲在文具架子上面,各买了一样东西,她买了一盒彩色中性笔,我买了一把刀。 这种刀的刀把上,拧开笔帽,里面就是一个能写字的笔。 我笑嘻嘻地挥来挥去:“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 逛完一元商店,我们去吃米粉。 桂省的特产就是各种粉,这家新开的米粉店,招牌就是肉酱米粉,味道确实不赖。 煮好的米粉浇上猪油、葱油,然后放上辣子、蒜末,最后舀上了一大勺秘制肉酱,吃起来太香了。 然而,即使嗦完粉,时间也还尚早。 我看着不远处的一个网吧,动起了歪脑筋。 “走啊,哥带你去网吧。” 我装着一副熟客的样子,笑嘻嘻招呼着韦林娟过去。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进来。 进来的第一印象,就是很浓的烟味。 坐在前面柜台的老板并不管我们俩个,给了两块钱,我们就进去耍起来。 我们在老式的电脑上摸索着,一会儿翻翻各种论坛,一会儿玩玩小游戏,但是很快,我们的边上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小青年来到我身边。 “哥们,可有烟,搞一根抽抽。” 我当时听错了,以为他是问我抽不抽烟。 我摇了摇头:“不抽。” 没想到他恼了,直接推了一下我的肩膀,眉头拧了起来,说道:“我不是问你他么抽不抽烟,我是问你要烟,你能听懂人话吗小子。” 我愣住了,脸上不由得浮现一股怒气。 “我不抽烟,你可以走了。” 没想到我这冷冷的样子,竟然直接把他给惹恼了。 “你他么说话给我放尊重点,你什么态度,啊?” 韦林娟坐在我的旁边,此时也顾不着玩那个装扮小公主的游戏了,拽着我的袖子,跟我说:“我们走吧,这里待着不舒服。” 没想到这个小黄毛脸上出现一股凶狠之色,竟然指着韦林娟的鼻子骂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章 厮杀温情 “我看你们敢走,你他么的,今天你们两个逼不给我道歉,然后老老实实买包烟送过来,你看老子怎么削你。” 说着,这个小黄毛从口袋里猛地摸出来一把长相很奇怪的刀,套在手指上,一头是尖尖的小刀刃。 韦林娟一下子就被吓懵了,紧紧抓住我的胳膊。 我攥紧拳头,脸上的青筋暴起,怒气不由得在脸上出现。 我冷笑道:“狗东西,叫一声爹听听,叫了我就赏你一包烟。” 那个黄毛那里是脾气好的人,听到我这么一说,恼了,当即上来抓住我的头发。 我心里一狠,见到黄毛敢先向我动手,忍住头皮上的痛,攥紧拳头,猛地一出拳往他心窝子上打去。 “嘭!” 这一拳头打过去,我似乎都听到一声闷响,那个黄毛脸色一白,手一下子就没劲再抓我头发了。 我趁着机会一脚朝他踹去,却根本没想到,这个狗东西竟然尚有余力,直接抱住了我的腿,然后用那手上的手指刀,直接划到了我的腿上。 “啊!” 腿上传来一股痛,我立刻就红眼了,拔出之前刚买的那把带笔的刀,一刀、一刀又一刀的划在那个黄毛的手上。 打架时肾上腺素飙升,我已经忘记了疼痛。 但是那一元店买的带笔的刀本来就质量不好,刀片很快就断了。 见那个黄毛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的就要起来继续刺我,情急之下,我直接抓住电脑旁边的烟灰缸,猛地砸在了他那只拿刀的手上。 一下子见了血,昏暗的网吧里传来这么大的动静,不少人都扭头过来看。 韦林娟从来没见过这个场面,看到我们手上都有刀,互相打着又都出了血。 她焦急的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不在学校里,也找不到老师,她一下子就急哭了。 而我此时正打的上头,抓住烟灰缸,照着他的嘴巴砸了一下,砸得鲜血汪汪直冒,然后又夺走他手上的奇怪刀,一把扔的老远。 按住他的一只手,拿起烟灰缸就猛砸。 “我叫特么嘴贱,我叫你特吗手欠,你有种给老子在骂一个。” 黄毛愤怒的挣扎着,嘴中又不停得叫骂着。 不一会儿,网吧店里的前面就来人了。 刚刚那个店老板在怒吼,说:“不准打架。” 不远处,这时候忽然站出来两个烫头的红发青年,叫嚣着就要朝我冲过来。 没想到还有帮手,我知道不好对付了。 如果是我一个人,我肯定敢留下给给这几个瘪三都收拾一顿,但如今韦林娟在身边,不管怎样我都要优先考虑她的安全。 不得已,我拉住韦林娟的胳膊,绕过那两两个冲过来的红毛,从两个桌子过道中间冲了出去,立刻听见身后的网吧里不时传来怒骂。 很快,一个小红毛就从后面跟了上来。 “给老子站住,站住!” 我松开韦林娟的手:“你先往前面跑,回家路上等我。” 然后我转过身,便看到那个小混混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 韦林娟此时还担心我,不愿意走。 “你快跑,我马上就到。” 一把将她推着往前走,我停下,弯腰从路边抓起一把沙土灰,直接朝着他的眼睛撒去。 小混混闭上眼的瞬间我就知道机会来了,一脚给他踹翻在地,先握住手里的烟灰缸照着那只拿刀的手腕猛砸一下,我夺过刀来,又看见后面追过来一个。 我一发狠,猛地把手里的烟灰缸扔了过去。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扔东西可以这么准,比我在学校打篮球的表现都好,那只烟灰缸直接砸在了那红发小伙的胸口上。 这种混混,活剐了都割不出来十斤肉,瘦的跟个猴一样,身上一点肉都没有,被这么一砸,约莫是碰到骨头了,捂着胸口蹲了下来。 我知道这就是逃跑的好机会,无心恋战,抓紧刀,转身就跑走了。 而就在不远处,韦林娟在路边上站着,她小声啜泣,看到我来了才擦擦眼泪。 “别哭了,我们先走。” 我拉着她钻到一个小巷子,跑到尽头后不知道来到了哪儿,顺着路来到一个小水塘边上,借着月光,我检查起了伤口。 韦林娟被我护的好好的,除了哭花了脸,身上并没有受伤。 而我就比较惨了。 那小子手上不知道带的不知道是什么刀,虽然刀比较小,但是刀口子劲很大,一开始他先捅我,直接划破了我的裤子,腿上多了一道三、四厘米长的口子。 胸口也被扎了一下,索性有衣服挡着,只有一个指头大小的伤口。 现在伤口有着阵痛,真是钻心的疼。 韦林娟嘟囔着嘴,眼角噙着泪花:“我不是说了我们走就好了吗,你不要打架了。” 我喘着粗气,笑着看着她。 月光柔和,照在她的脸上总觉得很漂亮。 “好,下次不打了。”我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韦林娟从口袋里拿出纸巾,从池塘边沾来水,轻轻擦拭着我伤口边的血液。 她越擦越难过,委屈极了,活像是这刀子砍在了她的心尖上。 我笑了,一把抓住她的手,感觉软软的,滑滑的。 韦林娟也没有缩回去,笑着笑着,就哭了。 “为什么要哭呢?” 月光之下,我躺在凉风阵阵的塘边草地上。 她说:“我看到你受伤了,我好难过。你流了好多血,我好难过。” 小丫头闷哼着,好像是生我的气了。 我没良心的嘿嘿笑着:“不生气了,别哭了,人生在世,哪有不受伤的。” “我从来没看到过你这一面,还挺好玩的。嘿嘿。” 韦林娟恨得牙痒痒,抓住我的胳膊就咬了一口。 “哦哦,小祖宗,疼呐……” 韦林娟这时候也躺下了,她抓着我的手,毛茸茸的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和我说着悄悄话。 “我爸爸说,让我以后不要跟你玩了。” 我心里一紧,仿佛脑袋被一只大手摁在了水里。 “为什么?” 韦林娟顿了一会儿,好像睡着了,过了片刻,她又啜泣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牵手回家 “我爸爸说,你是短命鬼吧,你是天煞孤星,只要你过不了十八岁那个坎,你就会死。” “他让我不要跟你处,不然等你出事了,我也受不了。”韦林娟哭啼啼的,紧紧攥着我的衣袖。 我沉默了,韦林娟的话像是大卡车的轮胎,反复在我的心里碾压着。 我咬着牙,然后慢慢松开。 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劝慰道:“没有啊,傻丫头。 我怎么会死?我很厉害的,你不要咒我,你想刚刚那几个混混,多凶,都把你吓哭了。你看,他们再厉害,我都把他们打跑了,对不对?” “谁也不能给我判死刑,就是阎王,也不能! 我生来命硬,没人敢收。再说,我也不是必死之局,我师父给我想了一个办法,只要我在十八岁之前能够积攒七七四十九桩功德,到时候以功德度戒出师,会得到祖师庇佑。” 韦林娟不理解什么是功德什么是度戒,只知道,我有一个能活下去的路子。 我把师父告诉我的话转述给她。 告诉她,只要我能用师公法救下四十九条人命,到时候就可以安然无恙。 哪能想到,韦林娟听到之后哭得更惨了。 “你又不是神医,怎么能救下那么多条人命。” 我伸手擦去韦林娟脸上的泪痕。 “很快的,我已经救下一条人命了。”我把喂鱼父亲韦大年的闹撞客说给她听,她的眼神里隐隐有希望的泪光闪烁。 “好了,别哭了,我会努力活下去的。” 韦林娟像是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紧紧依偎在我的胸口。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紧紧拉着她的手。 我的心,也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 这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我才积累下第一桩救命功德,第二桩功德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我知道这救命功德的难度,像是一个没有双脚的人翻越泰山。 深呼吸,我用心感受着池塘边萧瑟的秋风,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悲意。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爷就要这么对我?好像所有不幸的事情全部都砸在了我的头上。 我紧紧攥着拳头,我发誓,我一定要活下去,我绝不认命。 韦林娟好像也感受到了我的情绪。 她从地上坐起来,看着我破烂的裤子,洞洞边缘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心疼地咬着嘴唇。 “走,起来。”她拉着我的手,说着。 我正沉浸在这美妙的夜风之中,一下子听到韦林娟这么说,还有些不舍得。 我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我愣了愣神,被韦林娟拉了起来。 “你要回家了?”我问她。 “不,你跟着我来。”韦林娟温热的柔荑紧紧拉着我的手。 她拉着我,在月光下欢快地跑着。 我们走的路,并不是要回家的路线,反而是要往镇子上去。 “干,干啥啊……” 韦林娟拉着我,一直跑过了小巷子。 我们重新来到了镇上。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那几个黄毛的身影已经再也看不到了。 或许他们也没想过,不久之后我就重新回来了吧。 镇子的小街上,已经没有几家铺面还在营业了。 韦林娟带我来到那家新开的服装小店。 “你,你选一条裤子吧。” 她指着货架,那上面挂了许多件各式各样的裤子。 有黑色的西装裤子、有经纶的薄长裤子、还有样式新颖的牛仔裤。 我愣住了。 没想到,她竟然会带我来买衣服。 我的衣服都是以前奶奶给我买的,刘汝香之前也给我买过一次,问了我的衣服尺码,然后第二天就让鹏叔给我买了一大堆。 我并不是很缺衣服穿,现在穿的这条裤子破了,直接回家换掉就行。 我摇摇头。 “不了,我给你买一条裙子吧。” 韦林娟说不用。 “老板,这条裤子怎么卖的?”韦林娟直接拿了一条淡蓝色的长裤。 服装摊子的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妈,用着一副怪异的眼光看着我俩。 来买衣服的人,要么是自己给自己买,要么就是父母给子女买,这两个半大的孩子互相给对方买,闹那样呢? 不过,上门的生意自然不会不做。 “那条裤子可是好料子,穿起来结实又舒服,你给个十五吧。”我看着韦林娟掏钱,一把拦住了。 小丫头零花钱也不多,就那么点,花不了多久就没了。 “不用了,我有很多衣服啊,我师父给我买了好多。” 韦林娟脸有些微微的发红,手里紧紧捏着那条裤子:“是啊,你是有好多,可是,也不多这一条啊。” 我看她这副样子,知道这下是拒绝不了了。 “这条裤子我不喜欢,换一条吧。”我顺手挑了一件看起来很廉价的薄的半截裤。 “这条就行了。” 服装店老板娘停下了手中织毛衣的动作,伸头看了一眼:“那条五块钱。” “好,就这条。” 韦林娟一把夺过去我手里的半截裤:“这个不好看,你就穿这个。”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粉色的小布钱包,拿出十五块钱放到摊子上。 “走了,走了,就穿这个,我喜欢。” 我笑了笑,接过被塞在我怀里的裤子。 嘿嘿,这算什么? 居然会有女同学给我买衣服? 这也太奇怪了吧。 我笑了笑,拉着韦林娟,回家。 我要把她先送回去,不然一个女孩子独自走夜路,也不安全。 回去的路不长,但我们谁都不愿意加快脚步。下午去镇子上花了二十多分钟,但是现在回来,至少花了有快两倍的时间。 到了小坎村村子口,我往里面又送了几步。 今晚月圆,光华大盛。 我仔细地绕着韦林娟看了两圈,然后从她的身后拿下两根枯草杆。 “我,我回去了,你走吧。”韦林娟转过身看着我,好像还有说不完的话藏在心里。 我深吸一口气。 伸出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 “嗯,我走了。” 我笑着,又拍了拍她的头,趁着他咬着嘴唇瞪着我的功夫,赶紧转身开溜。 跑出去没几步,我一回头,顿时四目相对…… 第一百三十二章 功德契书 和韦林娟告别之后,我脱下破烂的旧裤子就给扔了。 换上新买的这条裤子,穿起来总感觉有一股莫名的舒服感觉。 回到家,刘汝香正坐在堂屋里托着腮看书。 师父平时很喜欢看书。 她什么书都看,史书、经书、科学读物、故事书、奇门遁甲、散文十个,她的房间里有一半都堆着书,三个大书架上面摆的满满当当。 刘汝香放下书,端起盖碗喝了口茶。 “怎么回来这么晚?” “出去跟同学玩了。”我说着,掩着胸口,有些紧张。 很快,就被刘汝香看穿了。 “你受伤了?” 刘汝香起身问我。 我便不再隐瞒,说了下午在镇上的事情。 刘汝香沉思着,然后,便白了我一眼。 “为了几个混混,你把自己弄伤了,真是蠢货。” 我挠了挠头。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砍死他。”我说着顺口溜,两手一摊,我也没办法。 我也不想和那些混混打架,可若是一味忍让,失去了血性还算什么男人? 刘汝香叹了口气:“你应该问清楚他们的名字的。” “为什么,难道有什么招惹不起的吗?” 刘汝香嗤笑一声。 “这倒不是,可是就这么一走了之,你不给他们打服了打怕了,以后接着找你麻烦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怕他。”我自信满满。 刘汝香让我注意安全,然后便问起了我的裤子。 “我记得你今天穿的是一条黑色的裤子,怎么又换了?” 我忘了说这裤子,自然不会说是韦林娟买的,只说了血迹斑斑看着瘆人,顺便就买一条裤子换了。 刘汝香沉思一会儿,倒也没有多问。 今天是星期天,作业自然是没写完的。但经过几天前班主任冯老师的批评,我也是明白,继续抄韦林娟只会把她也给拖下水,到时候万一冯老师找她麻烦,那可就不好了。 奋笔疾书写完作业,我洗完澡了躺在床上,回忆着和韦林娟相处的点点滴滴。 说是不喜欢,那肯定是骗人。 但我自始自种都不敢跨越雷池一步,我不敢再想其他的。 一来我们都还年轻,二来,万一弄不好,说不定我真有可能最后让小丫头伤了心。 想着这一档子事,我就越发的头疼。 对了,第一桩功是德救活韦大年,师父之前说让他们过来一烫,也不知道他在家修养的怎么样了。 …… 第二天来上学,我依旧穿着昨天的那条蓝裤子。 走进班级,我就能感觉到韦林娟朝我投来了目光。 我冲她眨着眼笑笑,什么话也没有说。 到了座位上,我还没开口,旁边的喂鱼就先说了。 “我爸这两天修养的好多了,下地走路都没问题,气色也恢复的不错。” 我心里那颗大石头慢慢放下。 “那好,你让你爸爸挑个什么时间段过来,到我家一趟,我师傅还有事情找他呢。” 韦宇知道我需要将积攒功德的事情,点点头就说好。 第二天上学,喂鱼又给我带话,说今天晚上就去我家。 和那次韦林娟他们一家到我家来拜访一样,我们下午放学就一起到了我家。 韦宇一家已经早早的到了。 我看见刘汝香颇有些忙碌,一直在准备着法坛。 “回来了,”刘汝香见我回来,就让我给他打下手,“今天韦大年过来,正好定下功德契书,做法事之后,便算是你的第一桩功德了。” 不一会儿,法坛布置好了。 刘汝香穿上师公法狍,戴上面具,磨墨、提笔、写字。 在一张四方四正的黄色纸张上,刘汝香在上面用小楷写下了字:“记一桩功德。乙亥年丙子日,桂省尚林县八井村,韦家韦大年于省城闹撞客,邪魂附身,于生死之际,得桂省尚林县刘家村刘问山出手相救,以合伤丸……” 这一篇文章,写了时间、地点,所发生的事情以及来龙去脉,双方保证此乃救命功德,绝无虚言。 最下方,写上了我二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刘汝香这时候递给我们一把刀,让我们割开自己的大拇指,以指尖血为墨,把手印摁在了我们的名字上面。 刘汝香拿过那张契书,转过身用手指在一碗水里面沾了几下,然后洒在了契书上。 那张纸随后被刘汝香拿到了蜡烛上,引上火,就被刘汝香放在手里拿着,这么烧在了我们的面前。 火光映照着我和韦大年的脸。 一时间,我觉得身体变暖了一下子,心中凭空多了许多安全感。 法事作罢,刘汝香脱下法袍,摘下面具。 “法事已成,好了。” 接下来,刘汝香没急着去做饭,而是让韦家的母亲去厨房先煮饭。 她把我和韦大年喊到我的房间里。 刘汝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郑重的神色:“我问你,你撞客苏醒之后,脑海中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记忆,就是关于那个明朝黄龙寨的?” “你身体里的撞客魂魄可不是普通人,乃是古时思恩县一个叫覃公旺的造反势力头领。” 韦大年听到刘汝香话,脸上立刻就出现了一丝慌乱:“什么,好,好像是有着一段回忆,我印象不深了。” 刘汝香微微一笑。 “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覃公旺的宝藏的事情,我告诉你,那个宝藏已经没了。” 刘汝香这话一出,韦大年还是在摇头。 “什么宝藏,我什么也记不得了。” 刘汝香冷哼一声,站起来盯着他: “我问你话,你就老老实实回答,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实话告诉你,那树虽然被砍倒了,但是依然有人能从悬崖上下来,那座洞窟里面的宝藏已经被洗劫一空了。” 刘汝香话音刚落,韦大年身体一颤。 “呵呵,我当然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无非就是觉得这个宝藏你还能去给拿下,害怕我们贪图你的财宝,对不对?” 被这么连着几问,韦大年也知道现在瞒不住了,一五一十地把那些东西全部交代了出来。 就关于金身法的修炼,他都说出来不少信息。 第一百三十三章 练金身法 金身法乃是当时八寨起义的先头领袖覃万员留给覃公旺,传说金身法是从元朝末年的白莲教中流传而出,乃是一家别具一格的外丹功夫,修至大成,确实可以刀枪不入。 刘汝香来了兴趣,又陆续问了许多相关的问题,不过大多数韦大年就算当时能够得到记忆,他现如今也记不清了。 就说普通人做梦,一觉醒来后,过个十来分钟,又有谁能够记住。 哪怕是你醒来之后立刻的把梦里的内容给记在纸上,再过一段时间,当你完全忘掉梦里的内容,你看着纸都会觉得完全没印象。 见到从韦大年的嘴里套不出来话了,只好作罢。 晚上简单少点菜吃了,连酒都没喝。 把人送走,刘汝香就拿出了上次从山中洞窟里取得的那张薄薄的油纸。 金身法详细地写在了上面。 按照正常的流程来说,修习三教两法这种民间法派,必须要有四个流程,即:过教、过功、传法、传承。 过教是指师父带着徒弟加入教派,是一个入门的仪式。 过功,其实就是师父把功力传给徒弟,像是两个杯子,一个杯子里面装满水,另一个杯子里面一滴水都没有。 徒弟就是那个干涸的,师父就是装满水的,过功的意思就是指师父把自己的水倒一点给徒弟,这一过程需要借助一些媒介来完成。 刘汝香说,像是我们师公教的度戒仪式,里面就有一个开坛封兵马,便是师父把自己的兵马分给徒弟。意思和过功差不多,类似的还有喝符水,喝鸡血。 接受完过功之后,便是可以算作是教派里面的自己人了。 传法则是师父教徒弟法术,一般来说,师父教一个,徒弟需要学三十六天或者四十九天。当然,还有一种一种比较奇特的,像是红莲教、光华派之类的,徒弟无需学习,师父传法过后,徒弟就可以直接使用。 而金身法,赫然就是这样的一种。 现在难点在于没有师父,金身法的一切修习都只能靠着自己慢慢摸索。 刘汝香从韦大年的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但是不多,只能开始一个简单的过教仪式,至于过教的法事物品、神画像一类,全部都消失,没有留下任何传承。 没办法,刘汝香只能赶鸭子上架,按着韦大年之前记忆中的描述现场取来彩墨,自己绘出了神画像。 我看的一愣一愣,刘汝香解释说道:“千百年来,不知道无数民间法教换了神画像。那些因为战火、动乱消失的神画像没有了怎么办? 只要名字的叫法对了就可以,其他全都是法教的各个传承者自己手绘,包括我们师公教的文武凶丑女五相面具,那也是同样的道理。” 大概花了半个多小时,刘汝香画出来来七八副小画像,然后在画像的底部提上名字,这便算画好了。 接着就是摆上三牲,刘汝香也不用师父,自己给自己当师父,另一边取来符茭,开始打卦。 打卦有三次机会,如果三次都失败,那就不行了。 说着,刘汝香敬上香火,给神画像拜了拜,然后直接按照金身法那张薄纸上面的口诀开始仪式。 刘汝香取来一只公鸡,割破颈部,放出来一碗鸡血。 按照画像上面的说法,刘汝香要在自己的背上绘上一副七星图。 刘汝香要脱衣服,所以直接给我赶了出去,这一步我也没看到。 一直等她开始正式打卦,才把我叫进屋子。 此时,刘汝香手持一对符茭,口中念道:“……可准我入门?” 竹质符茭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然后就有了结果。 两个曲面朝上,是凶的征兆,可以说是神灵进行了回应,不准刘汝香入门。 刘汝香也不气恼,再问了一遍,然后再次扔下符茭。 “哐当——哐当——” 符茭滚落在地,这一次,是两个平面在上,同样还是凶的征兆。 刘汝香脸上出现了一些愠怒的神色,便见她扔出了第三次。 前面两次连着不准,我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想,果然不出我所料,神灵还是拒绝了。 我看愣住了,问师父:“这咋办?” 刘汝香沉声道:“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硬打卦,一直打下去,打到神灵同意为止。” “一般来说,正常的法教的师父是不会这么干的,但是我没有师父,我在乎什么。” 刘汝香让我出去,然后她再次杀了一只公鸡,重新来了一遍法事,又重新把我撵出去,在背上再画了一遍。 等我进来之后,刘汝香这次连着打卦两次,都是一样的凶兆。 就在我以为还要再来一次的时候,这第三次打卦,神灵终于同意了。 一曲一平,吉。 得到神灵同意,刘汝香开始下一步,过功。 她要按照金身法薄纸上记载的来做,把那些法术一遍练习下来,然后绘出符纸,烧成灰兑着水喝了。 我全程站在旁边看着,一直到了最后刘汝香正式学习金身法。 这套金身法,并不是那种练成之后需要上坛才能刀枪不入的,只要是练成之后发功,便就有同样的效果。 刘汝香按照那个画上的动作摆起了十几种姿势,仅仅只是一会儿就溜了满头大汗。 如果细细打量,甚至能感觉整个人的起色都变得好了很多。 我咂舌赞叹不已,我心里隐隐有些期待,等刘汝香学会之后,把金身法传给我,我修炼起来还是什么样的感觉。 如果真能刀枪不入,那肯定威风极了。 几天后,我更加肯定了这个想法。 那天我照常上学,当时是中午。 我们学校中午放学,学生可以选择在学校食堂吃饭,也可以自己回家吃,或者到学校门口买快餐吃,不过价格就要比学校食堂贵上一些了。 所以在中午这段时间,学校里进进出出,人员极其杂乱,甚至有不少社会人员冲进学校,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 那天中午我吃完饭,刚走到教室,忽然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一百三十四章 报复袭击 一个瘦瘦高高的家伙,头上带着一个帽子,嘴里叼着一根烟,装着一副社会人的样子,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打扮的人。 我心里一惊,立马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那天,我和韦林娟到镇上网吧,遭遇的那一伙混混。 就在我看到他们的时候,那些混混立刻就看到了我。 “哎,不就是那个人吗?” “我嘈,正好送上门了,弟兄们跟我上去干他丫的。” 那几个人看到我,一下子回忆起了上个星期天晚上网吧里的耻辱。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黄毛,更是嚣张的不行,攥着烟头吸了一口,然后朝我面前一扔,两手插在口袋里,晃着身子就朝我走了过来。 我心里暗道不好。 我数了数对方,一共只有五个人,不好对付。 如果他们过来想打我,那我绝无还手之力。 现在,必须跑,只有跑走,或者去拿到刀,才能跟他们碰一碰。 我冷笑着朝着他们一指:“都给我上,给老子废了他们。” 那些黄毛混混一愣,猛地扭回头,然后就发现什么也没有,身后只有两个学生妹有说有笑的挽着手走路。 他们意识到被骗了,然后头扭回来再看我,就只能看见我狂奔的脚步。 “妈的,这小子,给我上,揍他丫的。” 一行人飞奔起来,哼哧哼哧喘着粗气,仅仅追着我的步伐。 我知道,现在想要把这群人给拦住,只有一个办法。 我一狠心,咬着牙一转身就往楼上跑去。 上次去厕所袭击何天齐,我把书包提前放到了楼上的废弃教室。 那间废弃教室就是我的秘密基地,里面虽然没有刀,但是放着几根铁棍,还有些废旧的坏掉的桌椅。 一路狂奔,身后的几个黄毛混混穷追不舍。 我脚下三步做两步,只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就已经冲到了楼上。 我转身往前跑。 身后的叫骂声不绝于耳。 还好我从小就跑得快,再加上来到刘汝香家里之后,伙食丰盛,长了不少肉,玖算是比拼耐力我也不怂。 几步冲到503废弃教师,我一把推开门。 然后反手就给门反锁上。 503教室的门可以反锁,或者说,这个废弃教室的门一开始就是反锁的。 只不过有调皮捣蛋的学生(不是我)把窗户上的玻璃给砸碎了,然后钻进去玩。 那几个混混也固然可以从窗户上爬下来,但这么一磨蹭,在里面的我就可以借助空间优势,一对多的跟他们打。 “小比崽子,你特么别跑!” 我扭头从边上抄起两根生了锈的铁棍,握在手里就拦在窗户前。 那些人看见我进了教室,此时都停下脚步,哈哈大笑。 “狗东西,你很能跑是不是?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跟我跑,你能跑出这个镇子吗?” 为首的那个黄毛脸发狠,脸上露出一抹狞笑。 在他的胳膊上,还包着纱布,显然就是上次我用刀片给他划出来的伤痕。 “废物!老子管你是谁,你惹了我,我就要你跪下来叫爸爸。” 我骂一声,挑衅的笑着看他们。 那几个人全部都被激怒了。 “你特么找死,今天我不废了你,我跟你姓!”为首的那个黄毛,掏出一把折叠刀,带着一个小弟就要往窗子上翻。 我一点也不客气,你既然敢惹我,那就别怪我出手重。 我两只手同时婚期钢棍,撑着他们翻窗户,然后整个人跨坐在墙上的时候,直接狠狠地把铁棒砸在了他们的身上。 “啊!”那几个人齐齐惨叫。 我手绝不放下,尤其是左手,抓着铁棍专门往这个黄毛混混上次被我用刀划伤的位置上打。 他们两人吃痛,我似乎隐隐停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两人鬼哭狼嚎,捂着身体一下子就一头栽了回去。 “废物,有种进来啊。” 趁着那两个人被我打回去,我连忙从旁边搬来一把椅子。 毕竟一寸强一寸长,如果他们马上一齐想要翻进来,那我肯定就没法用两根铁棍打太多人。 “嘈你么的,狗东西,我要废了你。”那黄毛混混挨打,自然不愿意再爬,指着身边的其他几个同伴,加上刚刚跟着他爬的一个,四个人重新要往墙上翻。 其中一个家伙生的高大威猛的模样,腿也长,嘴里叫着一声,一只腿跨过来,转身就要翻进来。 我知道这道围墙就是我的堡垒,绝对不能让他们进来,否则迎接我的,绝对是一场不敢想象的痛殴。 我发起狠,抓住手中的破旧椅子,这个椅子已经只剩下铁质的椅子腿和椅子靠背,我抡起来直接往他身上砸。 椅子铁架上的锋利边缘划过他的身体,直接割破了衣服,把他身上戳出来好几个流血的伤口。 “嘭!嘭!嘭!”我手上使劲,砸完之后把椅子铁甲作为棍子,再把那些人推下去。 我胳膊上青筋暴起,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一番痛殴,我终于是把那些人全部给打了回去。 “滚,都给老子滚,再不走,直接砸死你们这群畜生。” 那几个黄毛混混都受了伤,像是挨打了个野狼,不仅不知道怕,反而激起了凶性,全部攥着拳头龇牙咧嘴。 “老子要把你全家杀了!”那个黄毛混混怒骂着,“我就在这里等你,看你出不出来,只要你敢出来,你放心,我把你打死!从这楼上扔下去。” “你们狗胆真大,你们这群辍学的混混,你们居然敢闯进学校里来打学生?”我怒视着他们,心里在快速的想着办法。 这些混混,同样都不是蠢人。 很快,就有一个人想到了治我的对策。 “小天,小王,我们三个人在这看着,看他敢出来,只要出来,我们就打断他的狗腿。然后剩下的小龙,你去旁边找东西,看看能不能找到棍子,石头,我们再攻进去!” 这些人本来想打我的,没想到这居然就变成了一场小型的“攻城战”。 我心里暗道,麻烦了,如果真让他们弄来那些东西,站的远远地往里面攻击,我就再也打不到他们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态度升级 这三个人围着,我只要出去,他们一拥而上我根本打不过。就算是侥幸打倒了一个,或者两个,只要有人能接着起来打我,那我根本扛不住。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只有把学校里的人都给喊过来,人一多,这些就不敢放肆。 我心里暗暗想着,一边示威一样朝着他们挥舞着手里的铁棍,然后嘴中大喊:“都上来,都上来,学校里五楼有人打架了。” 那三个人面色一冷,知道马上等人上来,很有可能就要被他们赶走了。 现在正是午饭结束的时间,按理来说都是在午休,但是学生就是喜欢凑热闹,听到有人打架了,纷纷跑上来。 只是不一会儿,就凑上来好几个人。 那三个混混面露凶相,怒骂着说道:“都给老子滚,滚,谁让你们凑热闹的,马上打死你们这几个瘪三。” 几个学生仔都吓得后退了。 我见机不妙,心中一发狠,胳膊上的肌肉猛地一发力,往前一蹦,猛地把手中的铁棍朝着前面一戳,正好捣在了一个混混的胳膊上。 铁棍带着一股凶劲,那前面的锋利之处,直接戳破了他的皮肤,划出来一道口子。 鲜血汪汪直冒,那个人痛叫着一声。 旁边冲上来的几个学生都看愣住了,有一些爱起哄的学生,跑到楼下朝着人们大喊着:“快去看,楼上有混混进来打架了。” 越来越多的人蜂拥而上,就在这时候,刚刚那个走掉的混混跑了过来。他的手上拿着好几个铁棍,全部都是从那些其他废弃教室的破旧椅子上面拆下来的腿。 “快,都给我砸他,砸死这个比养的。”那个人说着,拿起一个椅子腿直接朝我扔了过来。 我见机不妙,横着身子一躲,冷汗直冒。 教室里面没有任何死角,我几乎找不到任何掩体,只能把刚刚那个废椅子拿起来挡在身前。 “嘭!” 一个椅子腿飞到我身边,正中我手中拿着的废弃椅子上。 我手中感受到一股巨力传来,心里都有些感觉无力。 狗日的,这些人,等我找到机会,老子要治死你们。 就在这时候,我望向窗外的目光瞬间呆滞住了。 一个熟悉的肥大身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韦宇从楼下冲过来,他正好跑到了窗户门口,看见里面被围攻的人正好是我,他顺势抄起那个黄毛混混捡来的铁棍,一转身就猛地砸在了那个黄毛混混的头上。 “嘭!” 站在好几米远外的我都已经听到了这一声闷响。 那个黄毛混混正是上一次被我用刀划伤了胳膊的家伙,估计也是这次的挑事人。 猛地这么一砸,根本扛不住,身子一僵就倒在了地上。 其他几个混混见状,一边骂着,一边蹲下来去看自己的同伴。 呼喊声很快就喊来了学校的值班老师,值班老师把公家的人给喊了过来,至于那个被砸倒在地的混混,则是被送往了县医院。 我、韦宇,两个人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去,边上还有两个公家的人要来问我们话。 我刚进去,我那个便宜大侄子校长就问我:“小同学,你说一下这件事情的的来龙去脉,放心,不要害怕,你们是学生,我们会保护你的。” 听到了这一句话,我也就没什么好怕的,隐瞒了之前星期天的事情,只说这几个人要来打我,我都不认识这是谁,立刻就跑到了楼上去。 没想到我这么一说,旁边的一个国字脸男人坐不住了,居然冷着脸瞪着我:“你不打他,他为什么要打你?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们为什么不打别人,我看,说不定就是你这个小同学先动手的。” “小小年纪不学好,我看你们这些人,都没救了。校长,这两个学生在学校里伤人,事情影响太多恶劣,我们要介入调查。 我希望你们学校能够做出一个公平的校内处分,最好是把这两个学生直接给开除了,现在我们要把他们俩个带走调查。” 校长在旁边看着,面色阴晴不定。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这样,你们再问问吧,我出去考虑考虑。” 校长脸色铁青,还不等国字脸中年男人同意,立刻就走到了外面走廊去。 他摸出手机,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很快就传来了刘汝香的声音。 两人打着电话一番交谈,等结束之后,刘校长脸上的神色充满了一股不客气的味道。 “同志,这两个学生是我们学校的人,他们都是未成年人,现在先等监护人到场,我马上找几个目击学生来,我们再琢磨琢磨,这件事情不能草草了之。” 这边的校长办公室正在谈着,远在县城的县医院里,几个人黄毛混混纷纷躺在了病床上。 他们身上刚刚缝完针,现在止疼药的效果还没起来,纷纷疼得龇牙咧嘴。 那个之前找我要烟抽的家伙,正是被韦宇用铁棍打到头的黄毛,此时还没醒来。 病房里很快走进来几个穿着黑色夹克的中年人。 “小涛,你怎么了,到底是谁打的你,你说,叔叔给你做主。” 床上的小涛还没有醒来,旁边的几个黄毛哀嚎着,说道:“镇长叔叔,是一个学生,就是你们镇上的一个学生,他还说要把涛哥的全家都给杀了。” “我们前几天在镇上的网吧里玩游戏,正好是没有烟抽了,我就想找一个人接一根烟,结果这个人不借就算了,还用刀把我们几个人给划上了。” “今天我们过来到学校找这个人,那知道这个家伙居然还有同伙,有一个胖子直接用着一根铁棍把涛哥的脑袋给打昏了。” 这个穿着夹克的中年男人面色怒了,立刻从怀里摸出手机:“你们现在在学校里面什么情况了?” 电话那边的人把校长的态度说了出来,不愿意配合,不想让他们带走。 这边的夹克中年男人面色一冷,怒着说道:“我不管,这几个人打伤了我的侄子,请你们立刻把人给我抓住。”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发动能量 电话那边,校长办公室内,国字脸中年男人收到命令,脸色铁青,随后点头称是。 挂断电话,他的脸上出现了一副不容置疑的神色。 他从口袋里摸出证件,亮在了校长面前。 “这两个伤人的家伙,我们一定要带走,就凭这个,我看你们放学校敢拦。”国字脸中年男人站起来,扭头对门外面的几个同事说,让他们进来逮人。 “跟我们走!” 走进来的两个大汉身穿制服,面色威严,难以令人抗衡。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知道刚刚校长是给刘汝香打电话了,只要师父知道问题,一定能想办法解决。 刘校长气得直拍桌子,嘴中骂着:“你们这些人,无组织,无纪律,他们都还是孩子,你们今天既然敢做这一出,就都给我等着吧!我要通知上级部门。” 我和韦宇被他们几个带着走下学校的行政楼。 我想了想,说道:“喂鱼,你不要怕,我师父会来帮我们的。” 没想到我旁边一个人直接就笑了:“小朋友,你不要太天真了,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告诉你,进来之后,先给你来一套开飞机,开摩托,我实话说,你们这些打架伤人的,都不是什么好鸟。” 我心里听着是怒火冲天。 我确实不是什么好鸟,我从来都不认为我是什么好人,但这话我自己说是一回事,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另外一个嘲讽着说道:“你还什么师父,你知道吗,你知道你打的人是谁吗?那可是镇长的侄子,你打伤了他,镇长想整你一个小娃娃,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几个人把我们两个拉下楼,因为还没上课,学校里不少学生都晃荡着,他们现在看到我们两个人被穿着蓝色制服的人拉到了他们的公务车上,红蓝灯闪着光,在学校里面开着。 不少人看到了,都大呼大叫着喊人过来,一时间学生人群都从教室里涌了出来。 不少知道内情的人都纷纷说着,几个学校外的混混冲进学校打人,不仅没打过我们的学生,还反被打伤了。 那几个人开着公务车把我们带到他们的单位。 他们打开铁栅栏,几个人一起将我推了进去,然后就直接走了。 铁栅栏里,什么都没有,我和韦宇只能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回想起刚刚在废弃教室里打架的场景,我心里不由得热血沸腾。 这些狗东西,不停地欺负人,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只有韦宇比较怂,他蹲在地上,满是肥肉的胖脸上一会儿就出现了一种苦涩。 大概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吧,他看着面前紧缩的铁栅栏,外面也没有一丝动静,再也忍不住了,抹着眼泪就开始哭。 “韦宇你别哭啊,你哭啥。” 我伸手戳了戳他。 喂鱼吸溜着鼻涕,眼睛挤着泪花。 “我,我,我怕被枪毙,我害怕……” 听到韦宇这么说,我直接就笑了。 跟着刘汝香四处走访,我的格局、眼界都在迅速地提升。 从刚刚那个国字脸中年男人说的话里可以得知,我们打的那个黄毛是镇长的人,一个镇长确实可以轻而易举的对付当地的普通人,但是我更加相信我师父。 刘家村不在学校的这个镇子上,但是玉门刘氏那可是大名鼎鼎,刘汝香结交的那些朋友、客户,随便拉出来一个都不是小角色。 这一个小镇长,确实就有一些不够看了。 在我们被带离学校之后,刘校长立刻拨通手机,给上面的主管部门打电话,给刘汝香打电话。 远在刘家村的刘汝香得知我的情况,是满肚子的怒火,问清楚那些人的名字,当即拨通了电话。 “王领导,我是玉门镇刘汝香。” “是刘大师,你好你好,刚刚开完会,现在有什么事情吗?” “我跟你汇报一个事情,上个星期日,达丰镇一家网吧里,发生了一起抢劫案,几个小混混逼着两个学生要烟抽,学生没有,和那几个混混发生了争执打架。 到了今天,那几个混混去达丰镇中学寻仇,趁着午休时间,带着匕首等凶器潜入学校,找到了那个之前发生争执的学生,把人逼到教学楼顶楼的废弃教室。 一起围攻的时候,其中一个混混被赶来帮忙的学生误伤。据我所知,那个受伤的混混是达丰镇镇长的侄子。 镇长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指示公务人员把两个未成年学生从学校里带走,这是要干哪样?” 对面的王领导明白了,他是分管执行公务业务的,现在刘汝香找他,就是要干活了。 “刘大师你是什么意见?” 刘汝香说道:“根据有关规定,未成年人的相关事情需要通知监护人,并且不受治安处罚。现在程序严重违规,请县里通知下面,放出学生,让那些抓人的家伙道歉,另外,调查达丰镇镇长。” 刘汝香说的话掷地有声,全部落进了王领导的耳朵里。 这事情不由得让他重视起来。 达丰镇镇长算是一个妥妥的本地派,盘踞本地多年。 没想到他的侄子居然是一个小混混,带着匕首闯进学校行凶。 这可是大事情。 王领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样,这件事情确实在我的分管范围,我现在就让那边的同志把人放了,至于程序违规的问题,我会责令他们内部作出检讨。” “但是,达丰镇镇长的事情并不简单。我需要请示县里面的张领导,但是张领导现在又在省城参加学习培训,明天才能回来,我到时候再跟他汇报。” 刘汝香见到目的已经达到,松了口气。 “行,那等张领导回来之后,就麻烦你了。” 挂断电话之后,王领导沉思了片刻,根据电话本找到达丰镇那边的所里的机构电话,直接打了过去。 很快,电话那边被人接通。 接电话的人提前看了电话号码,感觉不得了,连忙毕恭毕敬地喊道:“王领导,您好,这里是达丰所。” 第一百三十七章 毕恭毕敬 王领导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干咳两声,开口说道:“达丰所是吧,你们记得我就好。让你们那边张定生接电话。” 接电话的战战兢兢转头喊来了张定生。 张定生就是当初进学校带走我的那个国字脸中年男人。 “张定生,达丰镇镇长让你干什么了,你的眼里还有没有组织性纪律性,我告诉你,你要是在这个位置待不好,趁早下来,有的是人干。你听着达丰镇镇长的话,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是他养的狗吗?” 王领导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留,直接给他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张定生紧紧攥着手里的电话听筒,使劲地往耳朵上靠,他不想让一丝声音漏出去。 可这老式电话机的声音很大,根本就不是能挡住的,旁边的几个同事听到电话里的怒骂声,都直直地盯着张定生。 电话里继续传来呵斥:“是谁给你的狗胆?你们的程序处理得对吗?学校那边怎么说的?你知不知道你抓的那是谁家的孩子,幸好那个人是找的我,没有再往上找,不然我告诉你,你连养老的希望都没有了,直接滚蛋!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把两个小同学好好地送出去,他们要回学校,你们就开车送回去,他们要回家,就老老实实送回家,并且给人家道歉。事情结束之后我会打电话回访,你们要是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告诉你,你们就完了!” “一切做完之后,明天到县里来找你们陈局长,主动做出检讨。” 王领导怒气冲冲地说着。 张定生的心里直接凉透了。 挂掉电话后,他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镇长虽然不是他们的垂直领导,但是一般在地方上也多有仰仗,工作上需要配合,否则他也不会听镇长的话。 现在,没想到自己居然捅了大篓子,那两个小孩来头果然不浅,其中一个人说他师父会救他,难道是他师父出手了? 张定生一阵心烦意乱。基层干活,谁都不能得罪,什么事又都要干好。 没办法,他只好拿着钥匙起身。 本来打算是把那两个小孩先关一顿,后面上什么手段看情况。 现在是不可能了。 铁栅栏里,我忽然就感觉想要解小便,憋了很久都没有人, 我拍打着铁栅栏,朝着里面喊叫,依然没有人来给我开门。 我气坏了,直接脱了裤子在墙角放水。 身后的胖子韦宇越来越慌张,他说,我现在在里面解小便,弄脏了地板,马上肯定就要挨打了。 就在我系好裤子之后,铁栅栏门口走过来一个熟悉的人。 那个执意要把我们从学校里带走的国字脸中年男人。 他从口袋里摸出来钥匙,看着角落的黄水,瞪了我一眼,然后说道:“现在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我带你们回学校。” 我听到他这么说,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 就凭他当时在刘校长办公室里豪横的表现,绝对不像是调查好了。 十有八九是我师父出手,他扛不住了。 胖子韦宇听到能没事了,能出去了,当即高兴得喜笑颜开。 我看着胖子,一把给他拉住。 “我们不走。” 那个国字脸根本没想到我们会来这里,立刻瞪着眼睛说道:“为什么?” 我说:“你们难道不给调查清楚了吗?如果调查清楚了,是谁的责任,是谁的错误,应该有个结论才对,就这么把我们没理由地放了,可不行。” 国字脸还是打开了门,根本没管我的问题,催促道:“你们赶紧走,再不走,就没机会走了。” 韦宇立刻从铁栅栏里跑了出去。 国字脸拿我没办法:“算我们工作出了失误,不小心把你们给带进来了,现在你还是赶紧回学校上课吧,放学时间都没到。” 我板着脸,只说出两个字:“道——歉——” 国字脸的脸上的肌肉抽了几下。 “今天你不道歉,我就不走,我之前说我师父会想办法救我,你不信,现在信了吧?” 他现在是彻底没有点子了。 “好,我道歉。刘问山同学,是我们的工作失误导致你进来受苦了。以后我们会加以改正,坚决不再犯类似错误,还请你日后监督。” 我洋洋得意地看着他,笑了笑。 还是当时把我们带走的那几个人,现在原班人马把我们俩给送回去。 公务车重新进了学校,好巧不巧,这时候居然正是下课时间。 车子一直开到教学楼底下,国字脸带着他身边的几个人一路把我们送到了楼上。 在刚刚的车上,我和他们达成了协议,他们必须要把我和韦宇送到班级教室里,然后当面承认失误,我才能接受他们的道歉。 几个身穿制服的人经过走廊,立刻吸引了学生们的注意。 我面无表情地走在最前面,边上跟着韦宇,身后的几个人脸色铁青。 到了班级里,我们俩走进教室一步,然后转身。 那几个人面色难看,挺着一副苦瓜脸,说道:“刘问山同学,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耽误你们两个上课时间了。” 班里同学们都向我投来了目光,尤其是韦林娟,她的眼睛红扑扑的,现在看到我回来了,一下子就喜笑颜开。 引得边上的女同桌连连嬉笑。 我转身朝着门外的几人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就回到了座位上。 等那些人一走,班级里的同学们都急吼吼地来到我位子前,问了我好多问题,那些混混长什么样,我有没有戴银手镯,问了一大堆。 少年人不知道什么叫做内敛,我没说上个星期天的事情,包括被关进铁栅栏的事情也没提,只说了我废弃教室一打五,关键时刻韦宇上来支援,一次暴击干废混混头子,直接躺下不省人事。 韦宇都被我说得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 只有韦林娟没有过来,一直等到下午放学,她才悄悄地跟上我的脚步。 “刘问山……” 她从后面叫着我的名字,咬着嘴唇,眼巴巴地望着我。 第一百三十八章 鸠占鹊巢 “怎么了,小丫头。”我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受伤了没有。”韦林娟问我,小嘴撇着,很不高兴的样子。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我确实没有受伤,我自己都觉得我牛极了,在那废弃教室里一打五,那浑身上下还真就没受伤。 我拍了拍胸膛:“我硬着呢,我师父教了我一招刀枪不入的法术,总一天等我练成了,挥挥手就能把那些小垃圾给解决了。” 说着,我心里确实打起了金身法的注意。 按照刘汝香所说,发功时皮肤坚韧,肌肉坚硬如铁,力气大增,寻常人等不能近身,别说一打五了,就是一打十也是轻而易举。 如果我学会了金身法,今天也就不用这么狼狈,三两招就能给这些人打趴下,根本没有这档子破事。 韦林娟听到我说的这么厉害,有些半信半疑。 瞧那样子,我笑了。 “走,你要是不信,哥脱衣服给你看看。”我笑嘻嘻,立刻掀开了褂子。 淡铜色的皮肤描绘着肌肉的轮廓,小腹上的肚脐上方位置,已经长了一小撮黑色的毛。 韦林娟立刻转过脸去,“啊”地叫了一声。 “哈哈哈——你看到没,我没受伤。” 韦林娟重新看过来,见到我没个正形,冲上来就掐着我的肚子。 “啊哈哈,好痒,好痒……” 一片欢声笑语,从小坎村门口看着韦林娟回家,我也加快了脚步。 到家以后,我看到刘汝香依旧端坐在堂屋的红木太师椅上,可能是在闭目养神,也可能是在打坐练功。 师父捡到我回来了,慢慢睁开了眼睛。 “问山,你今天在学校出事了。”刘汝香慢慢说道。 我挠了挠头,笑着说道:“还好有师父出手相救,否则我就要被关着急死了,差点尿裤子。” 刘汝香白我一眼,说道:“我这个师父不就是专门给你各种擦屁股的?你以后还是少惹事为妙,不是我怕事,主要还是处理这些事情过于麻烦,需要浪费很多精力。” 我知道师父在说什么。别人出手帮助我们,我们就要出手重新回着帮他们,一旦遇到什么事情,后面就会衍生出来无数的麻烦,会浪费许多时间。 像是之前我跟何天齐发生摩擦,刘汝香动用了很多关系,这些都是要还人情的。环保建设公司的张经理后来就让我们进山,解决闹撞客和找失踪工人的问题同样是因此延展开的。 我心里不由得有些愧疚。 “师父,我下次不会了,我尽量自己解决。” 刘汝香白了我一眼。 “既然做了,那就不要再优柔寡断,干脆出动出击,直接痛打落水狗。” 刘汝香说着,脸上浮现了一种狠厉的颜色。 “我玉门刘家,看来已经是威信尽失,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在我们家面前猖狂。” 我看着师父的这个样子,我就知道,那镇长一家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跪地求饶。 刘汝香干咳两声,让我准备准备,马上天黑了就出去一趟。 我继续追问师父,到底要干什么。 刘汝香没说话,重新闭目养神去了。 晚上刘汝香没做饭,我去前面的舅舅家蹭了个饭吃。 等回来过后,师父一家准备好了一个大木箱子。 没有喊司机鹏叔,刘汝香自己开着车带着我往学校所在的达丰镇走去。 达丰镇发展的不错,有好几个大型食品加工厂,每天都能看到大车在这里来来去去。好像生意做的很大的样子。 刘汝香拿着地图,一直把车子开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矮山坡边上,然后带着我下去。 她还从后备箱里背出来一个口袋,让我林哲。 里面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像是整整一袋子米。 “师父,咱们到这里来干啥啊。” 刘汝香冷笑着说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徒儿,你是不是认为壮家的师公法术都是治病禳灾,驱鬼祈福这种东西?” 我点了点头。 刘汝香以前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没想到她现在居然摇了摇头。 “我以前确实跟你说过类似的话,但我还有保留,我们师公教从上古时期就传习至今,便有一类极少有人使用的法术。” “我们掌握着驱赶魑魅魍魉的本领,自然也就相反,我们可以驱赶着魑魅魍魉来害人。” 刘汝香平静地说着,带着我往山上走。 “师父,这山坡是哪里?” 刘汝香不说话,继续带着我往前走。 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就翻下了山坡。 山坡的对面还是山坡,在两个山坡的中间,夹着一个狭小的溪流。 刘汝香打着手电筒带我翻过山坡,趟过河水,然后来到了一处林子旁。 我立刻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 一座又一座坟墓掩埋在了半人高的草丛里,老坟头已经倒塌,但不耽误这里风水极好。 刘汝香说,这里的地形叫做盘龙入海,墓穴的位置正对着不远处的小溪,而眼前的这条小溪最终是能够直接汇入大湖之中。 水代表着财,但水在流动,就代表着财不稳定,或者不是自己的。 刘汝香从风水学的角度继续跟我讲了这一片墓地的怎么个弄法。 如果这个坟墓的后人家想要发财,得到稳固、真正的财富,只需引来溪水修一个小池塘,便意味着不仅能挣钱,这个钱还会非常稳固。 如果想破坏掉这个地方的风水,那么久更简单了。 这个地方的风水虽然好,但地理位置不佳,极其容易遭受溪水冲击,只要等到一个汛期,直接把溪流的位置悄悄改道,直接冲毁这家子人的祖先墓穴,到时候,万贯家财就将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转身,有些微微不解,问着师父:“师父,那你要怎么做?现在这是秋冬天枯水期,这小溪都快干了。” 师父继续说道:“徒儿,所以我说的是风水学角度,你师父我也不是全才,现在便用上我们壮家师公的办法,让你看看什么叫做鸠占鹊巢。” 第一百三十九章 孤魂野鬼 刘汝香来到那一排老坟的前面,绕着看了两圈。 我也跟着看了一下,简单一数,一共是十二座坟头,看起来都有些年代久远。有的坟墓已经隐约有些塌陷,也没什么人来修砌,杂草丛生,还有一些小树长在了坟上,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棺材可是会被树根钻烂掉的。 我看着刘汝香打开她的大木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把筷子,然后来到那些坟墓边上,把每一个坟墓上面都插了一双筷子在里面。 十二座坟墓上插了十二双筷子,这一幕在在阴森森的月色下,显得格外有些诡异。 刘如香再在这些坟墓的边上点上蜡烛,边上放了一个簸箕,然后在里面摆上鸡鱼肉三牲,设立好外法坛。 刘汝香穿上一个红色的师公法袍,脸上带着一个红色的武相面具,然后点起香火,手中摇起了铃铛。 “叮当当当——” “叮当当当——” 刘汝香让我站在她身边,然后低声唱起了师公经文。 阴风阵阵,草木四处晃动,忽然,那十二个坟墓边上点着的蜡烛,齐齐开始出现了晃动。 刚刚的烛火还是格外平静,这荒郊野外的地方也是没有一丝风,我们都不知道会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盯着那些飘摇不定的蜡烛,手心渐渐冒出了许多的汗珠。 我后背感觉发凉,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后背吹凉气。 很快,那些阴风越来越大了,猛然间一个风尖儿拂过那些烛火,蜡烛迅速就被吹灭了。 十二盏蜡烛,齐齐熄灭。 刘汝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冷笑。 我站在边上看着,心里瑟瑟发抖。 这种阴气森森的地方,待久了就会感觉到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是越来越慌。比之前在莫家村还要令人害怕一些。 刘汝香让我镇定下来,打开拎着的口袋。 刘汝香见到时机已经成熟,弯腰从我的口袋里抓出一把米。 我这时候看清了,那是没有煮熟的米饭,按照刘汝香的话来说,那就是给鬼吃的夹生饭。 虽然此前接触过这种玩意,但现在着实还是有些害怕。 刘汝香口中轻轻吟唱着师公经文,另一边就把手里的米对着那插筷子的位置撒了出去。 筷子直直的竖着插。 这在正常的家里,如果敢这么做一定会被家里的打人骂死。 我记得我就在我小时候,有一次我吃饭不好好吃,闹着玩就把筷子竖着插在了饭碗上,和蔼可亲的奶奶的脸上露出了不多见的怒色。 我直接就挨了一巴掌,奶奶才慢慢跟我说道:给人吃饭,筷子需要平放,放在桌子上可以,放在碗上面也可以。 但是切记不能竖着插起来,因为只有给死人吃饭才会这么放筷子,遇到讲究的人家,你就算把筷子斜着插在米饭里,那也是不可以的。 刘汝香用夹生饭堆在筷子的根部位置,然后用手按了按,团成一个差不多的圆形。 十二个坟墓每一个都是这么做的,全部弄完之后,远远望去,看起来极为的诡异。 刘汝香见弄得差不多了,重新唱起师公经文,然后一手拿着夹生饭,另一手里拿着法印,一边唱着一边朝着不远的小溪边位置走去。 我跟在师父的身后,手里拿着她让我准备的小铲子,很快就来到了小溪边。 “问山,从这里开始挖,你挖十二个小坟墓出来。” “这个小坟墓不用大,只要有脸盆大小即可。” 我看着刘汝香一路撒过来的白米,我好像就明白了这个法术的意思。 我按着师父说的做,在地上出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小坟墓。 十二个脸盆大小的小土堆出现在了小溪边上,几乎是紧紧贴着溪水了,这里在夏季的丰水期,甚至本身就是溪水的河道。 我挖好了坟墓,刘汝香接着唱起了师公经文,然后让我点起一大把香火,一根一根插在了那些坟墓前面。 到最后,刘汝香说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话。 大概意思是,他是何家子弟后人,今天择良辰宝地重新迁坟,请列祖列宗跟随左右,再次保佑子孙。 这一段话说完,我就看见那些已经点着了的香火开始快速燃烧,在黑暗的夜里散发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我看着大为不解,刘汝香确实冷笑着说道:“那个镇长,他们家就姓何,你懂我意思了吧,咱们免费帮他们家老祖宗换个坟墓。” 就当我以为刘汝香这就做完了法事,可谁能想到,她居然又回到了那十二座老祖坟的位置。 “师父,咱们是要挖了他们家的老坟吗?” 刘汝香淡淡一笑:“咱们不做那种缺德事。” 她继续解释:“人在死了之后,三魂七魄中的一部分会回到阴间,也会有一部分留在阳间的坟墓里,以此来生生世世庇佑后世子孙。 甚至后世子孙的运势都和他们的老祖宗有关系。这也是为什么一到中元节和清明节就要回家祭祖。” 刘汝香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下,他把法坛上的东西换了一些,然后把那些之前堆在坟墓上的米给拿掉,然后重新唱起师公经文,重新把米撒了上去。 而这次,刘汝香则拔掉了筷子。 那些贴着坟墓的地上,随着筷子拔掉,立刻就出现了一个个非常深的小孔。 刘汝香向我继续解释:“这一片地方并不只有这一处何家的坟墓,还有其他家的坟墓,有一些年久失修,或者坟墓破损,这种,坟墓就承载不住魂魄,里面的先人魂魄自然就成了孤魂野鬼。” “权当是就给这些孤魂野鬼找个家吧。”刘汝香收拾起了行礼箱,然后我们重新来到刚刚那处小溪边。 “两天后,将有一场大雨,虽然现在不是汛期,这里的水也不会涨特别高,但足以淹掉这些脸盆大的小坟墓了。” 刘汝香说话间的功夫,我就想到了两天后下雨时究竟会发生什么。 何家的祖坟被冲垮之后,这世上就多了十二位孤魂野鬼。 第一百四十章 仗势欺人 刘汝香之前跟我说过,何家的坟墓风水是“流财”,这种风水气象就是受不住,如今被大水一冲击,很快就会提现到他们家的后人身上。 我们师徒俩回到家中,静静的等待好消息。 同样是当天晚上,在镇长家里。 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中年男人暴怒这发火。 他的家里,装潢精美,一个镇上的三层小楼,被他改造的活生生像是一栋豪华别墅。 他在纸上写下了两个人的名字。 刘问山,韦宇。 写下这两个名字,他仔细地打量着这张纸,也不知道在些什么。 过了很久,他的口中忽然呢喃道:“我明白了,破跳大神的也敢跟老子作对,活得不耐烦了你。” 嘴中发完牢骚,他又想着今天县里王领导给他打的电话。 王领导比他高半级,但是在这个体制的框框里,哪怕是同样的级别,亦有天差地别的差距。 他们何家在本地耕耘这么多年,自然不止他这一位人物,正想着,他给一位比较远房的亲戚打去了电话。 “喂,大林哥?” “这么晚,还没睡啊。”电话那边声音有些疲惫。 “哎,是的,大半夜里,被一件事闹腾的心烦,就是睡不着。” 电话那边的大林哥还能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找他办事的人多了,同样的这句话他已经从无数人的嘴巴里听过了。 不过既然沾亲带故,又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也不好拒绝。 “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吗,你说吧。” 这边,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人高兴的笑着:“哎,没什么,小事一桩。” “我芳姐的儿子,就是小涛,他在镇上被人给打了,今天差点被人给打死,但是我这个当叔叔的确实一点办法都没有呀,连这口恶气都没法出了。” 电话那边的何大林显然也认识他口中的芳姐。 “小时候,芳姐就待我不薄,她走得早,留下一个可怜的儿子,咱们这几个做叔叔的都有抚养责任,怎么,他在你那镇子上出事,你都不能替他出头?” 穿着黑色皮夹克的镇长想到这事儿,脸上出现了一股恼火之色:“那我就是为这事情愁着呢,我搞不定。本来上个星期天,小涛在镇上玩,被一个初中学生砍了好几刀,整个胳膊都是血淋淋的。” “本来今天他带上几个弟兄去到那个学校里,要找那个学生要赔偿医药费,哪能想到那个学生嚣张跋扈极了,联合着同伙把小军给打伤了。我让镇上的人去处理,哪能想到刚带回来,我们县里的王领导就打电话来了。” “镇上那边顶不住压力,还是好说歹说,道了几次歉才给那几个打人的学生送走,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电话两边的人都生气了。 何大林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不由得有些哽咽:“从来没有人敢欺负到我们何家头上来,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去查查。小涛受的这口气,我一定要出了,到时候就找个黑地儿……” 两人密谋着,仿佛直接把我当成了案板上的肉,任由他们处理。 …… 两天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正是星期五,这周的最后一天。 中午,整个世界仿佛都被一只恶狼吃掉了,天昏沉沉的,中午就下了一场大雨。 大雨仅仅持续几分钟,然后又变成了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到了下午快放学的时候,雨才刚刚停下。 路面泥泞不堪,今天正好穿的又是韦林娟给我买的那条蓝色裤子,我害怕给弄脏了洗不掉,走路都格外小心翼翼。 我着看路边的积水坑,心里不禁开始想起了两天前的那个晚上,刘汝香带着我在何家的祖坟边的那个小溪旁挖的小坟墓。 小坟墓只有脸盆大小,紧紧挨着溪水。 我猜猜,那些坟墓应该已经被冲成了烂泥化在了溪水里吧? 我的脸上微微笑着。 胖子韦宇没一会儿就跟上了我的脚步, 他的心情非常忐忑。 我看着他的脸,也有一些愧疚。 我早上刚到学校的时候,喂鱼就跟我说。 昨天下午他们家里来人了,一个小轿车停在了他们家的门口,上面下来几个穿着黑色夹克的中年人。 这些人不怒自威,指着韦宇家里的房子说,这些都是违章建筑,没有批准手续。 他们勒令,韦家人五天之内就要自己把房子给拆了,否则到时候将会采取强制措施。 韦宇爸妈问了问为什么,毕竟这都是祖传的宅基地。 几十年前,韦家的爷爷就在那儿盖起了土坯房,后面重新建成砖瓦房也没有扩大多少。而且也不修路,就算没有手续,怎么就要突然给拆了? 其中一个穿着夹克的男人不屑地笑着看他们:“你们家里有人得罪人了。” 韦宇昨天放学回去之后,就被他爸爸妈妈问了起来。 他不得已说出了几天前仗义援手地事情。 我叹了口气:“你不要着急,你等我回家跟我师父说说,你知道的,我师父能量很大,实在不行就重盖一座,要不了多少钱的。” 韦宇冲我翻了个白眼。 “反正你家有钱是吧。” 我笑嘻嘻。 顺着路一直往刘家村走,半个小时后我才到村子里。 可就还没到家门口时,远远地,我们就停到了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我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三步做两步快速冲过去。 然后就发现,不远处的我家门口,刘汝香、我舅舅、舅妈家族的其他大爷、老族长一干人等,全部把一个黑色小轿车围了起来。 车门边上,站着几个穿着黑色夹克的中年男人。 这些人的打扮几乎和韦宇跟我说的一模一样。 狗日的,想来我家里搞事? 我冲过去,咬牙切齿的来到刘汝香的身边。 其中一个黑夹克男的脸上出现了震怒,然后用手指着我:“就是这个家伙,在学校打人,故意伤人,芳姐的儿子被他和他的帮凶害得好惨。” 他边上的人看样子都是狗腿子,纷纷面露怒色:“走,跟我们去接受调查!”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他楼塌了 我怒骂一声:“滚!” 我转身告诉刘汝香:“今天早上我的同桌韦宇跟我说了,昨天下午就有一批穿着黑色夹克的人到他家去,说他们家是违建,必须要拆除。我估计,你们这些人来了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吧?” 刘汝香听到后,冷冷地看着面前几个黑夹克男人:“你们从哪里来,就给我滚回哪里去。不该干的事情,不要多伸手。” 刘汝香转身对着刘家的几个老人和村里的其他刘家人说明情况。 不过,她用的不是普通话,而是状语,简述了一下事情的起因经过,大概率这几个黑夹克听不懂。 这时候,我们家的那个七老爷掏出了手机,立刻打通电话,对着一个人吩咐了几句。 电话还没结束,七老爷就神色高兴,转头便挂断了电话。 他的脾气向来就是刘家村最暴躁的那些,常常与人吵架吵得面红耳赤。 他指着面前的几个黑夹克:“狗东西,你们几个何家的狗崽子,不要以为你们做了什么龌龊事都没人知道。放在两百年前,我们刘家是土司家族,你们何家算什么东西,给老子种地的农奴。” 那几个穿着黑夹克的气坏了,其中一个攥着拳头,冲上来就要打人。 我前面说过,七大爷是我们刘家最厉害的几个师公之一,武艺定然不俗。 看到这人敢近身,一只手攥成拳头,精瘦的胳膊上青筋暴起,直接朝着那个黑夹克打去。 就在两拳相撞之时,七大爷那只拳头陡然间化成一只铁爪,掐住那黑夹克的手腕,然后猛地往自己这边使劲一拉。 黑夹克重心往前移,那两只腿本想踏出来站稳,可那擦得油亮的皮鞋上已经被一只粗布鞋紧紧踩住。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立刻摔了一个狗啃屎。 “我可去你妈的,你敢动手?”七大爷一脚踏在那黑夹克的背上,抬手化作一个手刀,结结实实的劈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痛嚎声不断,那其他几人也顿时慌了。 “活腻歪了,你们敢打我们?你们想造反啊!” “赶紧给我喊执法人员过来,给这些刁民统统抓走!” 那些黑夹克气急败坏,一边出手指着我们刘家村人,另一边嘴巴上吓得哆哆嗦嗦,身子一直往后面的车子上靠。 这时候,有人赶紧打电话,呼叫执法人员来支援。 七大爷冷笑着,指着面前的这几个黑夹克:“老子告诉你们,我今天既然敢出手治你们,就意味着能把你们吃得死死的。你们使劲挣扎,不过是踩中野兔套子的狗罢了。” 不一会儿,果然来了一辆公务用车,闪着红蓝色的灯光。 那些黑夹克们猖狂地笑着,指着不远处的车子:“你们这群刁民,全给你们关进去,一个什么破村子,还想造反了,我们说你这是违建,你特么就是违建。” 正说话的功夫,那辆公务车近了。 只是车身上印的字却不对劲,居然是“检查”。 几个黑夹克一瞪眼,望着车上下来几个动作干练的人员。 “何大林,何四海,何……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们是市里的检查人员,我们接到举报,你们家里有大量贵重金属,大量现金,你们涉及违法犯罪。” 为首的工作人员态度强势,直接转身吩咐身后的几人:“手铐呢,给他们带走。” 几个何家人吓得脸色苍白,仿佛有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 “不要,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明明叫的不是你们来的啊……”何大林呆若木鸡,此时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工作人员冷笑:“放弃徒劳的挣扎,请你们就规定地点、规定时间对你们的违法违纪问题做出说明。” 何家人傻眼了,有一个人更是愚蠢,居然转身就要跑。 “你能跑得住吗?” 没等检查人员反应过来,何七爷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直接把那刚跑出去几步的家伙给按在了地上。 黑色的夹克上,多了许多污泥。 一行人全部都被戴上了银手铐,扭送到了车上,就连他们开来的小轿车也被检查人员给开走了。 我们刘家的众人才觉得,这不过是虚惊一场。 还以为是多大的人物,没想到就是几只小苍蝇。 那个老族长颤颤巍巍来到刘汝香面前,问她,她有没有使什么手段。 刘汝香倒也没有隐瞒,说出了两天前我们动他们何家人祖坟的事情。 老族长捋着一大把白胡子,沉思一会儿,然后说道:“小香,以后,这种事情少做,损阴德。” 刘汝香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才知道,原来这么干是有损阴德的啊。 师父为我牺牲太多了! 回到家中,我对于这黄毛混混的镇长叔叔嗤之以鼻。 杂鱼罢了,这也算是一桩事情彻底结束。 后来,刘汝香去达丰镇打听了一下何家的消息,直接被吓了一跳。 何家人盘踞本地,疯狂攫取巨量财富,当天抄家的时候,银手铐足足用掉了一大箱,还来了一辆运钞车。 听说何家破灭之后,残余的那些人也被以前的仇家落井下石,只能狼狈地逃到外地苟活。 这一次,刘汝香给我擦了许多屁股,我心里其实一直都有些愧疚。 后面没过几天,我就问着刘汝香:“师父,你改动何家祖坟,是伤阴德吗,这怎么办?” 刘汝香沉声说道,脸上丝毫没有一种负担的感觉。 “阴德。你做好事,就可以积累阴德,等身死之后来到阴间,便算作一种功德,有利于投胎转世,不过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就没有什么大用了。” 我听得一知半解,只想知道,刘汝香的阴德损失后会怎么办? 师父微微一笑:“既然阴德会损失,也就可以获得。” “获得阴德并不难,为师便有一技,叫做施食,这又叫做赈孤。所谓施食,便是指饲养孤魂野鬼,用香火供奉来招待这些东西,施食的法师就可以得到阴德。”刘汝香一边说着,一边从屋里陆续取出来一些东西。 第一百四十二章 收拾一顿 刘汝香先取出来一只碗,准备了一些蜡烛、供香,然后拎着一袋米,告诉我说道:“你既然感兴趣,我们过几天挑着一个月圆之夜去施食,你不会害怕吧?” 我在心里反复回想着刘汝香刚刚所说,给孤魂野鬼提供香火,莫不是还有风险? 不过有刘汝香在,我自然不会那么害怕,犹豫了一下,还是拍着胸膛答应了。 第二天回到学校,我跟韦宇说了那些穿着黑夹克的人已经倒台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后面几天,也都没有人再来说强拆的问题了,那也是彻底放心。 隐隐约约,班里的其他同学都知道我师父是很厉害的大师公,有背景,不敢惹我。 但是,总有人会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故意要和我碰一碰。 初一的第一学期即将进入尾声,冯老师严格抓大家的学习,以至于现在放学都慢了,本来星期三下午的班会讲两句就可以走的,现在都变成了语文课。 我们冯老师上课会有一种讨论的模式,讲到一个问题,就让班里的同学们分成小组,一般是前后左右四人为一组,商讨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控制欲太强,我总觉得韦林娟前桌的一个男同学有些不对劲。 语文课讨论问题,四个人讲话都很正常,但是在下课的时候,那个男生总会跑到韦林娟身边来问她问题。 而且有时候没有问题,单纯跑过来聊天讲话。 韦林娟是个老好人的性格,有人来搭讪自然不会拒绝,可直到有一天,那个男生递来了一个小纸条。 我喜欢你。 韦林娟在中午吃饭的时候,笑着把纸条递给了我。 “你看哦,本小姐可是很有魅力的。” 我脸色阴沉,心里浮想联翩,立刻就想到了那个经常对着韦林娟嬉皮笑脸的家伙。 他叫于文汇,家在韦林娟隔壁村子,个子不高,经常剃着一个小平头。人有点好动,打得一手好篮球,是班里的体育委员。 韦林娟看出来我心里有点沉闷,不太开心的样子。 她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告诉我:“那个家伙我不喜欢,一副哗众取宠的样子。而且,最重要的是,以前他嘲笑过我身上的黑斑病。” 我知道她怎么想的,但此时听到她这么说,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一时间快活很多。 优秀的人身边从来不缺异性的爱慕追求,有人追求,那岂不是说明我眼光很好? 韦林娟咬着嘴唇,好像是用着一股幽怨的目光看着我:“反正现阶段还是学习重要,这种事情以后再谈。” 小丫头心里的真实想法肯定是想说那些话,可是因为我之前明确说过,现在上学就要好好上学,我一个将死之人不值得让她为我分心。 韦林娟看见我脸上有些舒服的笑,知道我心里肯定开心极了,又说:“我觉得于文汇不是什么好人,我听我同桌说,他之前还跟其他女同学表白过,肯定是个花心大萝卜。 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他,那个家伙经常来烦我。要不……你去告诉他,我对他没有意思,行不行?” 韦林娟说着,话语之中多了一些忸怩之意。 韦林娟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我去告诉他,她只对我有意思。 想了想,我忍俊不禁。 “自然没问题,我马上找她谈谈。” 没过一会儿,于文汇从学校外面买吃的回来了。 我看了看手里的小纸条,趁着他还没回到座位,转身迎了上去。 “于文汇,你是不是经常欺负韦林娟?” 看他还没反映过来,我搭着他的肩膀把他带到了教学楼的走廊阳台上。 “是不是你,欺负韦林娟?” 我又问他一遍。 这时候,这家伙皱着眉头:“关你什么事?韦林娟是我的同学,坐我后面,我找她讲讲话,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 我直接怼他道:“你打扰她学习,我劝你还是离她远点比较好。” 他正想要辩解,我立刻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张小纸条。 “知道不,你这样的行为有多可笑。” 我笑嘻嘻,把那张纸条拿着放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他显然是看到了纸条上的字,认出来这是他自己写出的告白。 “你不要打扰她了,不然以后有你吃不了兜着走。”说着,我将他写的那个小纸条撕得干干净净。 “你、你凭什么,你既然也喜欢韦林娟,那、那我们就公平竞争。” 我笑笑。 什么公平竞争。 我没有和韦林娟谈恋爱,只是因为我们年龄太小,现在不合适,而且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要去救人来得到救命功德。绝对不是因为我和她之间没有情感基础。 狗东西,我都没这个打算,你还在想入非非。 “小丑,你喜欢人家,人家想搭理你吗。” 碎屑扔的一地都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越发的狠辣。 于文汇一手攥紧拳头,另一手要来抓我的衣领。 我怒了,你丫敢跟我动手? 我直接拽着他的手,学着刘家七大爷的那套姿势,拽住他的胳膊往前一使劲,脚踩住他的脚。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立刻就给这家伙放倒在地。 我没有继续出手,而是猛地往他脑袋边的地板上跺了一脚,然后冷冷说道:“认清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要是真喜欢人家,之前就不会出口嘲笑人家身上的缺陷了。张嘴闭嘴就说喜欢,你配么。” 于文汇被我这这么一弄,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半响才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恶狠狠地小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就是喜欢韦林娟。” 已经走远的我没有听到过这句话。 但是第二天,这个于文汇做得越来越过分,下课仍然拉着韦林娟写题目,或者讲话,韦林娟拒绝他一次,他还厚着脸皮围上来。 我知道,必须要想个办法把这个小子给他收拾得服服帖帖,让她以后再也不敢骚扰韦林娟。 正好我把这事说给了韦宇听,当天下午,这胖子就给我出了个馊主意 第一百四十三章 鬼楼探秘 韦胖子说,我们可以去扮鬼吓人,只要把他吓唬一顿,或者让他害怕韦林娟,以后就都不敢再纠缠韦林娟了。 至于如何吓人,韦宇告诉我,说我可以带他去一个叫做鬼楼的地方。 韦宇指着我们学校后面的两栋四层小楼,他告诉我说,那地方就是我们这儿大名鼎鼎的鬼楼。 原来,五年前有一个富商看中了这一块地皮,想要在此地修建一个高档养老院,当时还没有我们学校这里,这儿一大片都是小集市和农田。 富商来了这里,很快就开始修建养老院,整个养老院里面有两个四层小楼,专门给喜欢山清水秀地方的城里人提供养老服务。 可惜在大楼建成后,没有投入使用多久,大概只过了半年多时间就停止使用了,随着大楼逐渐荒废,不少人钻了进去想要一探究竟,可是无论如何,许多进去的人都说里面有鬼。 每当半夜,总会出现瘆人的女人唱歌声,你听不明白意思,好像在喊要杀了谁似的。 后面还有人冲进去,第二天被人发现走出来了,但是醒来之后就变成了傻子,问他大楼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好像就是不愿意承认什么事情似的。 韦胖子说,我们可以去让韦林娟过去,假扮成女鬼,只要让韦林娟把于文汇吓唬一顿,她以后估计就再也提不起兴趣了。 我听着胖子在建言献策,简直是一头黑线,恨不得给这胖子捶一顿。 “你去扮鬼好了,那地方既然传言危险,咱们就老实一点吧,再想个其他的办法。”我摇了摇头,这条危险性太大了,而且还要把韦林娟给牵扯进来,万一里面真有什么东西,到时候就麻烦了。 本来我都打算直接拒绝了的,可谁能想到,正好就是在下午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于文汇又去骚扰韦林娟了。 本来韦林娟正在看自己的书,忽然,于文汇就冲了过去,舔着脸说道:“韦林娟,这题上课我没听明白,你看看我写得对不对。” 本来就是抱着来搭讪的目的,题目又怎么会对呢。 韦林娟撇了撇嘴。 “你去问老师吧,我记得数学老师现在应该还没下班,你现在过去肯定还来得及啊。” 学生都不喜欢去老师办公室问问题,尤其是于文汇这种偏科的学渣,数学成绩一塌糊涂。 没想到韦林娟直接转身指着我,说道:“要不,我记得刘问山数学成绩挺不错的,你去问他吧。” 当时韦林娟说话的声音不小,正好又提到了我的名字,我耳朵尖,立刻就扭头看了过去,就看见韦林娟叫我,让我来去教于文汇题目。 我气不打一处来。 就是你挖我墙角是吧。 我直接走了过去。 “哪题不会啊,我来看看。” 于文汇冷着脸看我:“不用你过来,我问韦林娟的。” “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去找刘问山。”韦林娟鼓起勇气,难得又拒绝了一次。 韦林娟这话一说出口,班里同学的目光全都向我们这里看齐了。 这些人,只要班里有一些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开始吃瓜起哄。 有人看到于文汇吃瘪,忍不住捂着嘴笑:“就他还想泡韦林娟呢,他难道不知道韦林娟是刘问山的人?” “真不要脸,人家都拒绝她了,还在这纠缠。” 听到那些风言风语,这个于文汇立刻就恼了,伸手指着我,对韦林娟说道:“就他,你什么喜欢他,你喜欢他哪点,凭什么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冷笑着:“如果我是你,我现在会感觉丢人,然后立刻有多远滚多远,而不是在这丢人现眼。这就是你不如我的地方,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于文汇几乎要疯了:“你有什么可以值得骄傲的,不就是跳大神吗,你师父是个师公,不就是干这事的,你牛什么。装神弄鬼的,哪有这种东西。” 我板着脸,直接拽住他的衣领:“你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但我告诉你,你不要脸地骚扰人家,小心半夜被鬼上身。” 于文汇不信,立刻叫住了我,然后说道:“你既然这么厉害,那我问你,你敢不敢去一趟鬼楼?先前传说里面有女人哭泣,我进去之后,根本什么也没听到。这些什么鬼都是传言,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东西。” 如果不是韦宇是我的铁杆好兄弟,我都要怀疑他们两个是不是串通好了,怎们都要去往那个鬼楼跑? 我们这个地方不大,只要有一点什么事情大家基本上都是知道的。 很多同学都或多或少的听过,学校后面的两栋楼里面闹鬼,各种传言都沸沸扬扬的,甚至有很多离谱的版本,什么外星人都给整出来了。 我冷哼一声:“怎么,你想进去找死,我毫不介意,请自便。” 却没想到这个于文汇居然嘲笑我胆小:“也只要你们这种跳大神的才会相信什么鬼怪,真是胆小鬼,也不知道韦林娟看上了你哪一点。” 我忍不了,直接走过去抓住她的领口:“你有种给我再说一遍,我警告你,我和我师父是师公,不是什么跳大神的,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削你。” “只会动手对不对,无能狂怒,你就是怕鬼!” 于文汇三番两次挑衅,也是直接戳到了我痛处。 说是不怕鬼,那肯定是假的,我奶奶去世的那天晚上,我整个夜里几乎都被萦绕在恐怖的氛围之中。 后面奶奶出殡,或者刘汝香带我去莫家村做法事,几乎每一个碰到的诡异事件都令我头皮发麻,恨不得有多远跑多远。 我咬着牙,怒骂道:“好,你既然想让我过去,那我们就晚上放学一起去,到时候我们看看,到底是谁的胆子大,谁是怂炮,谁是软蛋。” 班里的同学得知我们要去鬼楼探秘,都有些兴奋,甚至还有一些人说,他们也要跟着去。 下午的几节课很快就上完了,眨眼就到了放学。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进入鬼楼 韦宇这胖子当初就要出馊主意,想去那个鬼楼,听到我下午放学就和于文汇过去,他也心动了。 “顶多不过是两栋大楼吗,我们进去又何妨,进去转两圈也不耽误回家。”韦宇笑嘻嘻的,好像在他的字典里,就压根没有害怕两个字。 于是,我、韦宇、于文汇三个人一等放学,出了校门就往学校后面绕过去,打算直接去那个废弃鬼楼。 经过学校围墙,我们来到了那座鬼楼的边上。 鬼楼当年是个养老院,里面废弃的程度很高,但是外边的围墙却是格外坚固,甚至这么多年过去,没有人养护还是完好无损的。 相比较之下,围墙里面的树木造景几乎是要长疯了,本来就有一些地方没有施工完成,现在一些地方的地板砖已经被树根给顶碎了,看起来格外荒凉,内部和一个正常的野外树林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我们几个人都还没来过这里,只有于文汇,他说他来过。 “走,再往前面去,那儿的围墙上有一个豁口,可以从上面钻进去。”于文汇好像很熟悉这里,指着前面边上的路,顺道鄙视着看了我一眼。 “再看给你眼珠子挖出来。”我指着他冷冷骂了一句。 “你有种再骂一个,怂炮!”于文汇不服输,撸起袖子就要跟我来打架。 老好人韦宇在中间调停,让我们两别打架。 正一边吵得不可开交,身后远远地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孩呐喊声。 我回头一望,韦林娟手里拎着书包,一路小跑朝我们这儿走了过来。 “林娟,你怎么来了。”我是出乎我预料。 “你不要打架了。”韦林娟咬着嘴唇,叮嘱着我。 于文汇这只舔狗这时候笑着迎了上去,然后被我一把拉住。 “没事,我们不打架。”他说道。 “我,我,我跟你一起去吧。”韦林娟这时候说道。 “不行,这里面危险得很。”我实在不想看见韦林娟有什么意外。 可于文汇这只舔狗居然蹬鼻子上脸:“韦林娟,我来保护你,我们一起进去吧。” 韦林娟根本没搭理他,还后退了一步。 “那我跟着你们后面进去,我不想看到你再打架了。”韦林娟一脸幽怨。 我不由得想到了几天前的那个周末,我和韦林娟躺在水塘边上的草地上,我跟他许诺,以后不打架了。 我实在是没点子,如果让她后面跟着我进去,那可能还更危险。 “好,那你可要小心了,万一蹿出来一个什么妖怪,直接就把你吃了。”我拉着韦林娟的手腕。 于文汇在边上目眦欲裂,立刻瞪着我:“放开你的脏手。”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想进去我们这就回去,轮不到你多管闲事。” 于文汇咬着牙,眼睛都红透了。 “好,我等着,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被吓得屁滚尿流。” 我微微皱起眉头,实在想不清楚,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说这里面没有鬼,他不怕吗? “话不用多说,你在前面带路吧。” 于文汇走在前面,紧紧攥着手里的拳头。 我慢慢揉着韦林娟细皮嫩肉的手腕,走在后面,心里不由得想笑。 公平竞争?搞笑,你是什么东西。 再往前面走了两分钟,渐渐地我们走到了这个养老院围墙的尽头,然而在拐弯的地方,又是一段延伸得很远的高墙。 “豁口就在前面,我们马上就能进去了。” 然而,我们一直往前走,昂着头盯着围墙,很久都没看到,破损的豁口到底在哪里? 我甚至没有想过,这个养老院居然这么大?里面到底是给什么人养老用的? 走了很久,实在没办法,于文汇指着一个被掰断的栏杆说,这就是豁口。 这断了一根栏杆,露出来的空隙非常小,几乎就只够一个人侧着身子钻进去,然而就算是钻进去了,里面还有一大堆密不透风的爬山虎。 韦宇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艰难的神色:“这,这我恐怕是进不去啊。” 于文汇用手比画了一下豁口的大小,看了看:“没事的,差不多。” 说着,于文汇自己就带头钻进了栏杆的这处缺口。 然后在外面的爬山虎,一番使劲挣扎,终于才算是从那一堆藤蔓中挤了进去。 看着韦林娟和韦宇,我先钻了进去,折腾得够呛,才从爬山虎的藤条之中抽开身。 我看着刘汝香穿着的红色连衣裙,心里有些捉摸不定:“要不,韦林娟你还是回去吧,放心的,我不打架,不会有事的。” 韦林娟依旧不放心,硬挤着钻了进来。 轮到最后一个韦宇,他肥大的身躯格外艰难才能挤进来。 让我大吃一惊的是,他那身肥肉居然是如此的有弹性,像是橡皮泥一样从栏杆里钻了进来。最终,在我们其他三个人的协助下,韦宇最后才进来。 “喂鱼,我看你平时该多锻炼锻炼,要减肥了。” 韦宇瞪我一眼:“我是一个灵活的胖子,你没看到吗,我能钻进来,你也能钻进来,等于我和你一样胖。” 我们几人哑然一笑。 我们几人穿过围墙,现在是来到了养老院的内部,只是环顾四周,就感觉格外的疑惑。 为什么,这里的数目都格外的高大,茂密,好像是一张漆黑的面具,在这面具之下,隐约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们几人把目光集体投向了那个自称进来探险过的人。 “于文汇,你说你进来过,我们现在该怎么走啊,连那个大楼怎么进去都不知道,你该做我们的向导了。”韦宇说道。 于文汇伸出脑袋自处张望着,然后顿了一下,手中指着一个方向:“我们往那边走。” 养老院的草足足有半人之深,进去之后,我们各自都很难看到对方的腿。 依旧是于文汇在前面,韦宇在中间,我拉着韦林娟在后面跟着。 忽然,前面的的胖子韦宇痛叫一声:“啊!” 我们立刻看了过去,只见他脸色苍白,慢慢抬起了腿。 第一百四十五章 预感不祥 胖子那半截裤子下面,小腿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殷红的血花。 “怎么回事?”我走上前去,扒开了他脚底下的草。 只见,这草丛深处,赫然有着一根带着刺儿的荆棘,那锋利的尖针上面,还残留着胖子的血液。 “没事,荆棘,问题不大,就当是出出血减减肥了。”我笑着打趣道。 “林娟,你也小心一些,你穿的还是裙子呢,这可不方便了。” 韦林娟脸蛋一红,点了点头。 走在最前面的于文汇看着我们俩,气得紧紧咬着牙。 怎么那么磨蹭,死胖子你真笨!”他催促着我们道。 我们一行人深入其中,在这几乎如同的森林一般的地方走了大概十几米,就出来了,来到了一片碎砖块铺成的石头地板。 有着石头的阻挡,这里受草木侵袭的痕迹要减小很多,基本上长不出来太大的树,都是一些小灌木丛。 隐约能够看出来,这是一条路。 于文汇松了一口气,说道:“现在走到路上来了,这我还不认识吗,往东边去,那就是一号养老院大楼。” 说着,于文汇带着我们朝里面走去。 “好,我倒要进去看看,这鬼楼到底有什么神秘的地方。”胖子韦宇摩拳擦掌。 韦林娟的手心已经生出了一股股细密的汗。 “放心,有我走,这里面没甚么好害怕的。” 于文汇冷哼一声,我们继续往里面走着。 可是没过多久,只是两分钟不到,天色忽然就暗了下来。 今天白天几乎是一整天都是大太阳下,现在怎么就突然出云彩了? 我们几个纷纷抬头望去,从那些茂密的大树冠边上,依稀可以看到,像是洁白的牛奶里被滴进去了墨水,一下子就变得乌漆嘛黑的样子,看起来云层格外厚重。 “不好,该不会是要下雨了吧。”胖子韦宇自顾自地嘀咕一声。 于文汇已经带着我们在灌木丛里快速穿行着,谁也不会想到,就在这时候,天上忽然就有冰凉的雨滴落了下来。 “哒、哒、哒——” 豆大的雨点迅速敲在我的脸上,这种可是倾盆暴雨的前奏。 天地之间忽地出现了一阵凉风,紧接着,数不尽的雨点迅速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一把脱下外套,包在了韦林娟的身上,然后顺着于文汇指着的路线,快速朝着那一个大楼冲去。 大楼底下,有一层薄薄的能挡雨的屋檐。 我们一行人在大雨中狂奔着,很快,于文汇最先跑到,然后我拉着韦林娟紧随其后,胖子韦宇又多淋了几秒钟大雨,等他走后冲到了屋檐下,袖子、胸口的位置已经全湿透了。 “哎呦,累死我了,从来没这么累过。”韦宇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于文汇,都是你出的馊主意,非要进来探险,就算真的有鬼,把刘问山吓个半死,我看,韦林娟也不会喜欢你吧!”韦宇兄弟说话是真给力,不扎心的话从来不说。 他继续对于文汇疯狂输出,把挨淋雨的怨气全洒在了于文汇的身上:“你知道吗,我看书上是这么说的,喜欢一个人从来都不需要理由。但是讨厌一个人,任何因素都可以成为理由。” 我直接忍不住笑了:“哈哈哈……” 韦林娟也是,我可以看到,他在疯狂地憋笑。 只有于文汇一个人暴跳如雷,紧紧咬着牙,他的眼睛一片血红,死死瞪着我们,再加上他稍微有些长的头发被雨水打湿,然后全部散落了下来,看起来格外狰狞。 “看什么看,继续带路吧。”我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抽出纸巾,递给韦林娟一张,然后继续擦着自己的头发。 于文汇的嘴巴里喘着沉重的粗气,像是一头得了肺病的老牛。 他最终慢慢呢喃着:“好,好,都很好。” 于文汇在前面带路,我们紧紧跟着他。 一行人顺着细窄的屋檐走,到了前面终于看到了这栋楼的一楼大门。 这是一道高大的沉重红漆铁门,可能是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导致门上的红漆已经开始掉色,现在变成了一种猪肝一样的淡红色。 门上面好像以前贴着什么纸,但是已经被撕掉了,只留下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细长碎片被胶水粘在了上面。 隐约可以看见,那上面是一个走之底的左一半,右半边只能看到冒出来的两个点,因为还是手写的字,根本看不太清楚。 他们几人都没发现,站在这一片更大的屋檐下整理着头发。 韦宇背过韦林娟,让她不要看,然后转身脱掉了上面的体恤衫,拧出来一大把水。 我们坐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的雨,越来越觉得可怕。 这雨,下得是越来越大了。好像是天上有人在往下倒水。 豆大的雨滴落在地上,那些柔软的浮土直接被砸出来一个小坑。 休息了大概有两三分钟,韦宇叹了口气:“这雨下得这么大,再不停的话我们还能回得去吗?” “早知道就不来了,我这又少看一集超能战士。” 韦宇很喜欢这个动画片,他之前跟我说过,每天晚上都要看。 我催促着于文汇:“赶紧带路吧,我们逛一圈趁早回去。” 于文汇冷哼一声,转过身子拉住身后红色的大铁门往前一推。 “咔咔——”铁门里面发出了声响,好像是有一根铁链从里面锁住了。 于文汇往前推了好几下,然后拧着眉头说道:“奇怪,我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个大门明明是虚掩着的,直接推开门就能进去。” 我听到这话,直接就愣住了。 “你上次过来是什么时候了?” “半个多月前。”于文汇答到。 我不信邪,也拉着门往前一推,还是刚刚那种情况。 “这就说明一点,你走后的这半个多月里,一定有人又进去了。”韦宇分析道。 我们都白他一眼:“废话。” “你上次进去,是什么样子的?” “这里面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大厅,里面的空间很高,然后下面是水泥地,打了地坪,然后地上都是树叶子和各种瓶子,我还捡到了两个针头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扭头就跑 “那我们现在还怎么进去?”我不禁皱起眉头,趴在梁山大铁门之间的缝隙上,朝着里面张望,但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我们,要不就不乱跑了,等雨变小我们就赶紧走吧。”韦宇有些害怕。 于文汇鄙视地看了我们一眼:“哼,这就怂了?真是胆小又懦弱。” 韦宇受不了这激将法,立刻就攥紧了拳头:“你说谁胆小,去就去,关键是你能找到进去的入口吗?” 于文汇冷哼一声,他从前面捡起一块满是泥巴的大砖头。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说不定砸一砸就把门砸开了” 说着,他猛地往那个大门的把手上砸去。 “嘭!” 一声巨响传来,几乎要把我们的耳朵震得发痒。 “给我开。” 于文汇咬着牙,胳膊上青筋暴起,抡着大砖头就继续往门把手上面猛砸。 “嘭!嘭!” 连着砸了两下,那个门把手只是微微有些变形,可砖头已经被砸烂了,碎成了两段。 韦宇“切”了一声,然后说:“你不也弄不开吗。” 于文汇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然后转身指着另一边的狭窄屋檐说道:“我们至少也要顺着这两栋大楼转一圈吧,可不能就这么逃跑了。” 我们都听着他的,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几人足足把这栋大楼绕了一圈,也没看见什么能进去的入口。 于文汇不解地摇着头:“为什么,不应该呀,我记得上次来这里还是大门敞开的。这样,我们到前面去,那里还有一栋大楼,那边的大门或许就打开了。” 此时,头顶的大雨已经稍微小了一些,再加上有大树的树冠挡着,落在我们身上的雨不算多。 我们几人从屋檐底下走了出来,跟着于文汇的脚步朝着另一栋楼走去。 灌木丛依旧还是那么茂密,里面散布着许多带刺的荆棘,我们必须要慢慢地走,然后再想办法避开这东西。 与此同时,我的思绪开始有点不淡定了。 我依稀记得,在几个月前的七月多,师父刘汝香带着我来镇上报名。当天,我来的时候不经意间抬头一望,看到废弃大楼的窗户上面,隐约有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一闪。 好像是真的,又好像是假的,我当时正准备喊刘汝香看,可就是手一指的功夫,那个红衣女人就消失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我现在也不清楚,但回想起废弃鬼楼的恐怖传闻,心里不由得开始恐惧。 趁着路上的时间,我向韦宇打听了起来。 “胖子,你之前跟我说过,这个废弃鬼楼原来是一个高档养老院,为什么后来荒废了?” 韦宇想了想,回我道:“这个啊,我记得好像是说这地方发生了火灾,死了许多老人,后面是老人的魂魄过来闹腾,直接把剩下的老人全部给吓跑了,一个都不愿意过来,后来就变得声名狼藉,然后就倒闭了。” 韦宇瑟瑟发抖地说着。 然后我就感觉到,被我抓走手心里的韦林娟的小手,忽然变得一紧,攥着我都松不开了。 呵呵,真是傻丫头,这就被吓到了。 我扭头看着韦林娟,他的脸上多了一些紧张。 “别怕,我在你身边,哪个鬼敢过来,我直接给他灭了。”我笑嘻嘻的。 就在这时候,刚刚一直沉默不语的于文汇开口喝道:“都是一派胡言!” 他扭头瞪了韦胖子一眼:“你懂个球,就在这里以讹传讹,当时确实发生火灾了,这个不假。不过倒闭的原因可不是什么鬼魂缠人,而是不少老人的家属都过来闹事要赔钱,后面钱是赔了,但是养老院却没钱运营下去,不得不荒废了。” 于文汇这么一解释,我们所有人一下子都觉得合理起来。 至于韦宇则一直在抬杠:“那你怎么知道的呢,你又不是在里面被烧死了。” 于文汇懒得理他了,专心致志地在前面开路、带路。 就在我们走了一大段距离的时候,忽然远远地传来了一阵狗叫声。 我们所有人的眉头都紧紧皱起来了。 “汪汪汪——” “汪汪——汪——” 两种狗叫,而且这两条狗的叫声居然在向我们靠近。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狗叫声就近了,不远处可以看见草丛里传来簌簌的声音,还有一阵晃动。 “怎么会有狗的,上次我过来,都没有遇到啊。”于文汇说着就开始后退。 “妈的,哪里来的野狗。”韦宇扭头就要跑,身上的肥肉都一晃一晃。 我们几人手无寸铁,根本没法对付两条野狗,现在只有跑了。 但是两条腿又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呢,再说了,这里的灌木丛里荆棘密布,根本就不敢跑快,所以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两条狗就冲了出来。 “汪汪汪!” “汪!” 两条狗的样子让我们所有人都一愣。 其中一条狗格外高大,浑身毛色乌黑,虽然被水打湿了一部分,但依然透着一股油光。 另一条狗身子低矮,四肢短而粗壮,嘴巴上露着尖利的牙齿,狗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吓人。 两条狗对着我们咆哮,韦林娟吓坏了,那白皙的小脸上写满了慌张。 人和狗打架,人完胜。 虽然狗会咬,但是体型的差距在这里。想象一下,有个身高是你两倍,体重是你数倍的巨人踹你一脚,你不死那也要脱层皮,就算是狗再会咬,也没法很快就咬死一个人。 但是,我们谁都不希望出现受伤的情况。 我拉着韦林娟,带着韦宇扭头就跑,可还没磕磕绊绊跑出去几步,边上的于文汇忽然就停下来了。 “站住,别跑!” 于文汇朝着我们大喊一声,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然后扭头看过去,只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忽然多出了一把匕首。 停在那里和两条狗对峙着。 “你还不走,你想死啊。”韦宇瞪着眼睛。 于文汇嘴里骂着:“你们一个二个的,都是怂炮,不就是两条狗吗,瞧把你们吓的。刘问山,我看你就是一个窝囊废!”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发生剧变 我盯着于文汇,就看见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匕首,眼睛变得血红,像是要和人拼命一样,最终大喊一声,然后直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去死吧!” 那锋利的刀猛地往那头高大的狗脑袋上刺去。 那只狗一个不慎,还想要后退,没能退走,直接被刺中了脸。 登时,鲜血汪汪直冒,于文汇好像疯了一般,手腕一转,又朝着那只矮一些的狗刺去。 矮狗腿短,行动就更加满了,直接把匕首狠狠扎进了肚子。 小狗扭头就要去咬于文汇的手,但是这时候,于文汇松开了匕首,然后一脚踢在了矮狗的身上。 矮狗被这么一踹躺在地上,于文汇趁势穷追猛打,上去一脚踩在了狗的脑袋上,然后拔出匕首,再次猛烈的扎了进去。 “噗嗤!” 那只矮狗痛苦地挣扎着,几刀就被于文汇终究了生命。 二旁边的大狗现在也反应过来了,糊满血的脸上更是凶狠,张开嘴巴直接就要去咬于文汇的腿。 好在于文汇这时候反应快,看到身后的狗,立刻就抬腿去踹,虽然人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了草堆里,但是这也彻彻底底挡住了大狗的一次进攻。 可大狗又怎么会被这随意的一脚给击退呢? 它张开嘴喷口,锋利的牙齿带着一股狠劲,直接就咬在了于文汇的脚腕上。 “啊!”于文汇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从喉咙里传来,整张脸都扭曲了,仿佛嗓子都要被喊哑了。 我们站在边上看着,心神震动。 这就有人受伤了。 我们几个人进来探险,一开始是打着见一见鬼,比一比看着谁的胆子更大,哪能想到这还没进入那鬼楼里,就直接被两条狗拦住了去路。 即使于文汇和我关系不好,还对韦林娟有非分之想,不过现在他都快要被咬死了,我坐在边上看着总觉得有些不合适。 我刚走过去几步,于文汇好像就使出了浑身上下的力气,他挥动手里的匕首,使劲去劈砍着大狗。 大狗又被这匕首划了一刀,痛嚎一声,终于松开了嘴巴,然后转身就钻进了灌木丛里。 狗的呜咽声在灌木丛里越来越小,于文汇这时候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有些苍白,手里的匕首还滴着鲜红的狗血。 我们几个人看着于文汇的这副模样,都沉默了。 因为刚刚和那两头狗搏杀,于文汇的身上被溅了大量的狗血,脚腕还被狗咬了,淌了好多血,他整个人像是杀了人一样,再加上身上的那股恶气,韦宇都要看傻了。 与此同时,我心里一顿沉默,我在想,于文汇是怎么掏出那把匕首的? 他的身上为什么会装上一把匕首? 为什么要冒着被狗要上的风险去与狗搏斗? 他平时在班里面算是半个老实人,几乎不和人发生矛盾,除了我和韦林娟。 而且,我们学校是明令禁止携带这种危险的管制刀具的,一旦发现,直接就会被学生处的老师给没收,并且还要写检讨记大过。 于文汇身上带着匕首,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他预料到了今天可能会出现危险,需要用到这个东西。 韦林娟紧紧的攥着我的手。 我知道,小丫头的心里也害怕了。 我咽了口唾沫,转身小声对着韦林娟说道:“丫头,我送你先回去吧,这里好危险的,后面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韦林娟紧紧拉着我的胳膊:“不行,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吧,既然这里危险,你也得陪我一起走,我不能看着你一个人身陷险境。” 我已经意识到了今天这个鬼楼的危险,里面绝对不止闹鬼这么简单。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没必要以身试险、飞蛾扑火。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这昏暗的树丛里好像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这个于文汇,他有些不对劲。 “好,我们就先回去吧,这地方还是有一些危险。如过你以后还想来,等我们以后准备好了,带上一些装备再过来。”我拉着韦林娟的手,招呼着韦宇就往回走。 “你们要往哪走?你们难道不进去了吗?”于文汇在我们的身后冷冷地说道,好像心里有些不满。 “刘问山,你真是孬种、废物、胆小鬼、怂炮,原来就这一点胆量,真不知道你怎么好意思说你自己师父是一个师公,也不怕给人丢脸。”于文汇说着,嘴中的牙还在紧紧咬着。 “于文汇,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阴谋诡计,非要把我们往这里面去引,但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今天不会再进去,以后再说吧。你也不要打嘴炮恶心我了,你要想进去就自己进去,激将法对我没有用。”我没管他,一边扭头盯着他,一边拉着韦林娟往回走。 韦宇见我们两个人的战火没有波及到他,他已经开始小跑,朝着我们刚刚经过的那个关上门的鬼楼走去。 “你们这些人是在耍我吗?口口声声说要进来,结果我带着你们进来了,你们却要跑掉。我告诉你们,你们谁也别想走。”于文汇的话语里满是杀气。 我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拉着韦林娟迈步飞奔。 于文汇身体素质不差,在班里就是体育委员,更别说他手里还有一把匕首,如果被纠缠上,我就算功夫再高也没办法纠缠。 还是那句话,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于文汇此时面目狰狞,他挥舞着手里沾满鲜血的白刃,朝着我们冲过来,嘴中大喊着:“站住!都别跑,谁敢跑我就把谁杀了。” 他状若疯魔,话语中透露出令人胆寒的凶猛之意。 “于文汇,你疯了,你要是敢砍伤人,你还想上学吗。”韦宇吓得脸都白了,因为他是落在我的身后的。 我心里暗道不好,放下速度就要去伸手拉着韦宇,可那里能想到,韦宇就在这时候,脚下一个不稳,忽然就被一个什么藤蔓给绊倒了。 “啊!” 韦胖子叫了一声,肥大的身体跌倒在了地上,距离我们两米多远。 第一百四十八章 绑架威胁 于文汇看到韦宇跌倒在地上,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一股喜悦的神色:“哈哈,我看你再敢跑啊,再敢跑我直接把你的狗腿打断,都给我停下!” 于文汇直接把韦宇按在了地上,然后膝盖跪着压在了他的后背上,然后用匕首的刃口对准了韦胖子的后颈脖位置,那带血的刀子已经按在了他的皮肤上。 它朝着前面的我们两个大喊:“都特么给我停下,快点,你们再敢跑一步,我立刻就把这个胖子给杀了。” 听到于文汇喊话,我们俩回头都看到了这令人愤怒的一幕。 韦林娟根本没见过场面,可能杀鸡都会觉得害怕,此时看见于文汇拿刀架在韦宇的脖子上,脸色几乎变得苍白,立刻就停住了脚步: “于文汇你疯了,你到底要干什么,难道你要杀了韦宇吗,这样做到底有什么好处,你还是一个学生!” “你们这两个人,都是在合伙坑我、玩我、耍我对不对?我和这个刘问山小子商量好了,我们要进来比一比谁的胆子更大。结果都要跑,我不把你们杀了,我还能怎么做。” 我紧紧抓着韦林娟的手腕,我看着于文汇的脸色,我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他前面说话时语气是一种出奇的愤怒,但是到了后面半句就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而且话语里还透露出来一丝难以察觉的黯然伤神和无奈。 “杀人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吗。我们走不是为了坑你虐你,只是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们都没有做好准备。 这一次遇到野狗就把你伤成了这样,如果是坏人呢,或者是真的有很棘手的鬼怎么办?我们现在撤退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胡搅蛮缠。” 于文汇出奇地愤怒,他的嘴里一边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另一边猛然举起巴掌,朝着韦宇的脑袋狠狠地扇着:“你们走吧,你们赶紧滚蛋,我立刻就把这个胖子给杀了。” 冰凉的刀尖紧紧贴着韦宇的皮肤,那于文汇身上的狗血腥味冲进了韦宇的鼻子里,他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答应陪你进去,我不跑了,我愿意跟你进去探险。” 雨依然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从树叶上滴落下来,打在于文汇的身上,把那些血液一点点冲刷到了泥土之中。 扇完巴掌之后,于文汇忽然就哭了。然后他又笑了出来,一时之间各种表情都挤在了他的脸上,这个人地脸诡异到了极点。 看着他现在的这个样子,我实在不敢相信这个人是我曾经班里的同学,状若疯魔的样子简直分不出是人是鬼。 我现在迫切地想要带着韦林娟离开这里,但是我不敢走,我不敢赌他会不会真的把韦宇杀了。 如果他真的把韦宇杀了,我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韦宇上次冲到了废弃教室里,甘愿冒着很大的风险救我,我现在就走了,对不起他。 冷静的深呼吸两口气,我说道:“于文汇,我愿意陪着你进去探险,但是你要现在跟我说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迫切地想要进去。 带着我们进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现在就陪你进去。” “什么理由都没有,你也没有任何跟我谈条件的权力,你现在必须立刻马上跟着我走,否则下一秒我就会把这个胖子杀了。”于文汇冷冷说道,丝毫不留情面。 没办法,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韦林娟,你先回去吧,我跟着于文汇进去。” 韦林娟还没张嘴,哪能想到,这时候,于文汇大喊道:“不行,她现在不能走,要进来就一起进来,要出去就一起出去。 否则,我立刻就把这个胖子杀了,你们想出去就出去吧。反正我还小,死不了。” 见到最后一丝希望断绝了,我沉住气,大脑疯狂地思考着,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他如此执迷不悟。 “留给你们选择的时间不多了,我数五声,你们不同意,我就立刻割掉这胖子身上的一片肉。” 于文汇说着,用刀尖往那个胖子的后背上轻轻一划。 皮肤在锋利的刀子下面,仿佛就像是豆腐一样柔软,直接就被割破了,流出了一道殷红的血线。 “啊!啊啊!” 韦宇的嘴巴里,出现了一种类似于杀猪一样的嚎叫声。 我心里看着滴血,扭头看了一眼韦林娟,她甚至都闭上了眼睛。 “你不要这样,放开喂鱼,我们都和你进去。” 韦林娟说着,眼角隐隐多了一丝水珠,看不清是水还是泪。 “放开他,我们一起走吧。” 我咬着牙,狠狠地瞪着这个于文汇。 我发誓,如果我要是出去了,我第一时间就要想方设法弄清楚,他到底有什么阴谋,然后狠狠地把他收拾一顿。 敢威胁我,你还是第一个。 于文汇终于把韦胖子放开了。 韦胖子感受到冰凉的刀尖从他的后背拿开,直接破涕为笑,又一边小声啜泣着。 “走,为了防止你们再逃跑,你们在前面带路我在你们后背跟着。” 于文汇没有从韦胖子的身上完全起来,如果想杀胖子仍然只要手一使劲就可以了。 我心里恼火。 之前在红水山的时候,刘汝香就跟我说过,千万不要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不放心的心。 而现在,分明是要把后背交给敌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屈辱地答应了。 我和韦林娟在前面带路,韦胖子跟在我们的身后,而于文汇,则是跟在了韦胖子的身后,离他仅仅只有两步的距离。 “呵呵,你这个胖子就是不老实,嘴贱。我这次就是要专门对付你。”于文汇忽然这么没来头地说了一句话。 韦胖子吓了一跳。 “哥,对不起,我到底说了什么错话了,求求你放过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呵呵——呵——” 于文汇冷笑着,脸色苍白,那戏谑的眼神仿佛像是一只专门折磨老鼠玩的猫。 第一百四十九章 漆黑空间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们不是答应和你一起进来了吗。”我紧紧攥着拳头,我知道,现在并没有脱离于文汇的威胁控制。 从他刚刚的那番话里,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一次他就是为了专门针对韦胖子的。奇怪,韦胖子和他有什么仇怨?根本没听他说过。 “不准回头,继续走!”于文汇没有搭理我,挥舞着手里的刀子。 我害怕他再去伤害韦胖子,掉转过头,没有再去看他。 但是,我的脚步放的是十分的缓慢,我记住了于文汇的走路脚步声,耳朵几乎竖了起来,如果他有所行动,或者走路的节奏有所变化,我立刻就能感知到。 “咔嚓——” “咔嚓——” 深层的树叶和碎枝并没有被雨水淋湿,脚踩上去,依然会有声音。 “再往右拐一点。” 身后的于文汇指挥着我们。 只是走了几步路,然后就能看看不远处的另一栋大楼墙体。 “就是前面那个大楼,我们到那里去。”于文汇说着,超前面指了指。 不知道到了那里,这个小子优惠搞出什么鬼名堂。 离大楼近的位置,头顶的大树都稀疏了很多,大雨又淋在了我们的头上。 我把披在韦林娟头上的衣服往上拉了拉,然后走出了林子,脚步加快,来到楼底下的无言下面避雨。 这栋大楼和前面遇到的那个不太一样,有五层楼高。 我总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养老院要修这么高的楼? 年老的人身体都不好,还有各种基础疾病,有的上下楼都非常困难,而且一个不小心摔倒了,那可就是没了半条命,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 总之,这里到处都透露着一股不对劲的气息。 “哼哼,走,接着往前面走,寻找入口。”于文汇在后面吩咐着。 我们脚步没停,继续顺着楼底下走。 很明显的能看到,这里是楼的背面,入口再另一边。 希望另一边的大门是关着的。 我在心里暗暗祈祷。 只要大门是关着的,那于文汇还能说什么呢,自然是只能回去了。 可偏偏就是事与愿违。 顺着大楼的背面转了一圈,我们又看到了红色的大铁门。 于文汇让我把铁门推开。 我都不敢使劲,但还是轻轻一推,大门的轴承就发出了“吱呀”的声音,然后我身边的光就涌了进去,一点点照亮着里面的黑暗。 我朝着门里面打量着,才发现地上铺着的是地板砖,根本没有什么灰尘,甚至一点儿也不乱,而在房间里,几乎放满了许多高高的像是一堵墙一样的巨大铁柜。 这是什么东西? 我转身问着于文汇:“这是什么地方,鬼楼里面就是这样的?” 于文汇没有回答我的话,只催促我赶紧走。 等进去过后,于文汇才冷笑着:“你们不时好奇鬼楼里面是什么,这下子,我就带你进来了。” 我冷哼一声。 “那可不是我们自愿进来的,都是你逼着我们进来的。” 于文汇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高兴的笑容。 “没事,马上你们就知道鬼楼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了。” 我看着这笑容,越发觉得不对劲。 他好像知道这里面是干什么的,这种信息差,给了我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 “哼哼哼。”于文汇忽然间转身,然后紧接着,他直接拉住大门,直接关上了。 诺大的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只有屋子顶部有几个脸盆大小的玻璃窗,上面还沾满了灰尘,透进来的一点光根本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 一时间,我成了睁眼瞎。 我心里狂怒:“于文汇,你在干什么!” “你关门干啥!”喂鱼也大叫着。 我立刻就朝着大门那儿跑了过去,要去重新把大门打开。 可就在我刚摸到大门的时候,身后的黑暗之中忽然就传来了韦林娟的惊呼声:“啊!啊!放开我!” 韦林娟惊叫着,这道声音仿佛如同惊雷一般,直接在我的脑海里炸响。 我的心脏猛烈的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蹦了出来。 浑身血脉喷张,我一把拉开了大门,回头望去。 于文汇把韦林娟背在了背上,然后朝着不远处一拐弯,身影立即就被高大的铁柜子挡住了,再也看不见。 “混蛋!狗日的于文汇,你放开韦林娟。”怒火几乎要从浑身每一个毛孔里钻出来,我攥紧拳头,双腿爆发出一股力量,飞快地朝着于文汇消失的地方追过去。 韦宇看到了这一幕,也气愤地不得了,怒吼着一声就跟着我冲了过去。 几个人的脚步声在房间里不停地回荡着。 我根据韦林娟哭喊的声音来分辨位置,在这数不尽的高大铁柜子里穿梭着。 “啊,放开我,刘问山,救我,救我!” 我听不到于文汇的声音,只能听到这偌大的屋子里有着一股哼哧哼哧喘粗气的声音回荡。 我跟着跑过去,却发现怎么也没办法找到,韦林娟的声音几乎像是在从每一个铁柜子后面闪过,而当我追到那声音的源头之后,很快,她呼救的声音又从其他地方传了过来。 “韦林娟!韦林娟!”我大吼着,面红耳赤,我恨不得身上能涌出来一股神力,把这屋子里面所有的高大铁柜都给推倒! “问山,救我!”韦林娟依然还在大喊着,几乎哭得泣不成声了。 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刚刚还要绑架韦宇,现在转过身就绑架韦林娟了? 于文汇的脚步没有等我,在我愤怒的嘶吼声中一点点变得越来越远。 韦林娟的哭声也越来越小。 “啊啊!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心里几乎要发狂了,我恨得捶打着这些铁门。 而于文汇此时已经从刚刚那个摆满铁柜子的大厅里离开了,他此时仍然把韦林娟背在背上。 韦林娟在反抗,已经用手把他的整个脖子、肩膀抓的流出了一大片鲜血。 于文汇愣是忍着剧痛,没有叫出来一声。 直到现在,他才在漆黑的走廊上把背上的韦林娟放下。 第一百五十章 黑暗追杀 于文汇也不知道哪里是脸,反正她是满脸狰狞,身体都气愤地颤抖,他伸出手,一巴掌扇在了韦林娟的脸上,他怒骂着: “臭婊子,给你脸了是吧,你不会以为老子真的喜欢你吧,你个恶性巴拉的东西,老子想到你那身上的那黑斑,恶心的就想吐。在我的眼里,你就是一坨屎。” 于文汇一把抓住韦林娟的头发,脸上猖狂又狰狞的冷笑着。 “可怜你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亲爱的妹妹,我连扇你都嫌你脏了我的手。” 韦林娟小声啜泣着,身子还在颤抖。 “如果你不想你的小男朋友死了,那你最好不要讲话,不然马上我就把他杀了。你有种试试我的刀快不快。” 于文汇不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绳子,直接捆住了韦林娟的双手双脚,然后用报纸塞住了韦林娟的嘴巴,给她扛在了背上,快步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如果有一束光能够照在于文汇的脸上,可以发现,他的脸上是快活、激动的笑着,眼神里不再是那种绝望,而是充满了希望的光。 …… “韦林娟!韦林娟!” 我大喊着,从来没想到过会有这一天。 他不会对韦林娟做什么吧? 我心里越想越生气,越发地急躁。 如果韦林娟出了什么事,我不仅无法给韦林娟的父母交代,我就连自己心里的这一关都过不去。 韦胖子慢慢走到了我的身边:“我们快点走吧,赶紧去找于文汇。” 我点了点头,可就在这时候,猛然间,身后的大门口那里有一道影子闪过。 我后背发凉,猛的一回头,就看见一个脸上带着面具的男人出现在了大门口,在他的手里,赫然握着一把小臂长的大砍刀。 我心神震动。 这人是谁? 下一秒,那个人说话了:“谁让你们进来的!” 他说话的口气里面带着一股怒气。 “这里是私人领地,你们敢进来,那就是不想活了!” 正说着,那个人立刻就关上了大门。 整个屋子创新陷入一片黑暗。 我的浑身的汗毛都在那一刹那竖了起来。 这里绝对不是什么鬼楼,这是不仅没有鬼,反而全部都是人! 我的肺仿佛是被灌了一桶沉重的铅水,简直无法呼吸。 韦宇被这个人吓了一跳,立刻问他道:“你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一咬牙,直接拽住了韦宇的胳膊。 蠢货,这种人看上去像好人吗,你还跟他问话,怕不是下一秒就要把刀砍在你的身上了。 我拉着他,只轻轻说了一个字,扭头就迈开腿大步跑着。 我此时的大脑几乎是要烧掉了,我不知道到底该往哪里跑? 如果是跑出去,那被于文汇抓进去的韦林娟怎么办,难道要我自己一个人逃跑,把他扔在这里不管不顾吗? 可是,这里绝非善地,我要对付的,又不可能只有这一个人,要想救出韦林娟,就只有出去借助其他的力量。 我选择了和那面具人迂回,然后在他追着我们离开大门的时候,再冲出去,立刻找师父,找公家,尽一切力量来救下韦林娟。 身后,那个人的脚步好像仅仅追着我们不放,我几乎就能感觉到,他离我们只有不到几米远。 我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一下子想到这样绝对是逃不出去的。 只要我跑步,脚步声就一定会被他听到,他顺着脚步声,追上我们两个比他要矮很多的小鬼只是时间问题。 可恶! 一瞬间,我的脑海里有个办法一闪而过。 身后,再次传来那个人的质问声音:“站住,谁让你们进来的?”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猛然间停下脚步,然后一把将韦宇拉住。 “嘘!”我把手指头放在嘴边上。 这么一吹气,韦宇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也停住了脚步,我们两个人都开始点起了脚尖,然后慢慢朝着铁柜子的后面挪动。 现在简直是落针可闻,整个空间都安静到了极点,只有那个面具人的脚步在空间里不断地回响。 整个空间漆黑一片。 他看不到我们,只能通过听声辨位的方法。 现在,一下子就成了一个瞎子。 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我们的计谋,然后,他也踮起脚尖慢慢的走路。 我们一下子就连他的脚步都听不到了。 噗通!噗通!噗通! 我可以清晰地听到,我的心脏在快速地跳动着。 我大气不敢喘,现在只有靠着踮脚慢慢走的方式,然后一点点朝着大门那里靠过去,最后才能逃出这里。 很快,那个面具人是按捺不住了,他率先说话:“你们两个不要躲躲藏藏!我看到你们了!” 我自然是不会信的。 他这是故意要吓我,把我吓得脚步慌乱,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让他找到破绽。 但是很快,那个人猛地就挥出了刀。 “嘭!” 那刀砍在了铁柜子上,发出了巨大的声音,我们的脚都顿住了一会儿。 我在心里想着那个大铁门的位置,我拽着韦胖子的胳膊,慢慢朝着那儿走去。 “不要走了,我看到你们了!” “我知道,你们想跑,对不对,可是,你们既然进来了,就不能再让你们出去了,哼哼。”那个男人又在说话了。 他的声音里,粗犷之中又带着一点冷淡的邪性,像是凶狠的猎手,抓住猎物就要一击毙命。 我不去管他那些猜想,拉着韦宇继续走。 但是很快,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 不要过来! 但是很快,那阵脚步又消失了。 再也听不到一点点动静。 我心里重新平静下来。 我隐约已经看到了那扇大铁门的顶端透出来的一层淡淡的光,那是大门没有严丝合缝的原因露进来的。 那里,就是我的目标。 我们把走路的速度放的极慢,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快了,只有几米的距离了。 就在我以为马上就要得到救赎的时候,猛然间,身后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 “啪嗒——啪嗒——” 第一百五十一章 鬼楼迷踪 在那一瞬间,我的心都要蹦到了嗓子眼上面。 然后瞬间,那阵脚步声骤然间又消失了。 “嘿嘿嘿——嘿嘿嘿——” 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冷笑。 我几乎可以确定,他就在我的身后,他真的发现我们了! 为什么,漆黑一片的空间里,他是怎么看到我们的? 那个人阴冷的笑着,然后开口:“不要躲躲藏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哪里吗?你们就在门口,我说的对吧?都给我束手就擒,否则,马上全给你们杀了。” 我的心里,好像是有一颗炸弹陡然间爆炸。 额头上冷汗直冒,我慢慢朝着大铁门摸去。 只要推开门跑出去,就能拜托这个恐怖的人了。 “咯咯咯——”身后的黑暗之中,不断传来诡异的笑声。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轻轻拍了拍旁边韦胖子的胳膊,然后下一秒,我猛地往大门地前面一推! “哐当——” 好像是大门上的什么金属部件猛烈的碰撞在了一起,发出了一股巨大的声响。 然后我伸手一摸,就绝望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道坚固的大铁门上赫然伤了一把巴掌大的铁锁。 铁锁锁住了我们逃跑的希望。 此时,整个空间都变得死寂。 “咯咯咯——”毛骨悚然的笑声从身后传来,我都不敢相信,这到底是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韦胖子的嘴里忍不住发出了一丝嘤嘤的哭声。 “你猜猜啊,猜猜我是怎么知道你们在哪里的!” 身后那人忽然问话。 我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他一定是在引诱我们出来,这样好才好将我们抓住。 狗东西,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我拉住韦宇的胳膊,然后慢慢地踮起脚,一点点朝着身后的地方挪动。 一步、两步,慢慢地走。 可就在这时,那阵狰狞的笑声又出现了。 “咯咯咯——” 然后下一刻,我浑身汗毛直竖,如坠冰窟,仿佛全身血液倒流,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一个结实有力的大手,猛然间紧紧握住了我的脚腕! “啊!” 韦宇惊叫着。 我头皮发麻。 “不许动!” 我头皮发麻,然后就听见他说:“我告诉你们,只要你们敢动,老子立刻就把你们杀了,哈哈哈——” “两个傻狗,猜猜老子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韦宇此时已经彻底心理崩溃了,根本不敢动弹,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都在变软,浑身都在颤栗! 就在这时,那个男人忽然说话了,事情好像又有了转机! “你们要是能猜到,我这就把你们给放了。” 我的大脑快速的运转着,几秒钟的时间就出现了许多种想法。 听音辨位?这不可能,我们踮着脚走路根本听不到声音? 难道他戴了夜视眼镜?我看书店里的的杂志上面说,有一种高科技眼睛,人戴上之后就可以在晚上看到东西。 “你猜的?还是你闻到了我们身上的味道?”韦宇心里慌,当场就脱口而出。 “不对,不对,都不对,蠢货,让我告诉你们吧!” “哈哈哈,你们在外面淋上了雨,浑身都湿透了,现在走到屋里来,脚上面滴的到处都是水。” 那个男人狞笑着,手中的长刀猛烈地往地上一拍。 “啪——” “都不准动,不然马上就把你们给杀了!” 他正说着,他抓住我脚腕的那只手松开了,然后就拿出来什么东西,接着,我听到旁边的韦宇嘴中大喊:“别绑我!” 糟糕,我心里暗道不好,急中生智,现在唯有反抗一种办法。 我料想到他现在在绑韦宇,刀肯定不在手里,说不定就放到了地上。 我立刻弯下腰在地上摸索着,隐约便摸到了一些水滴,正是我们身上滴落的,他刚刚说的不假。 忽然,我的手摸到了一个冰凉的橡胶雨靴,就在下一秒,一个冰凉的长刀架到了我的脖子上,我瞬间胆寒。 “小子,不准动!” “叫你不老实!你特么欠修理。”那个人拿住刀,我隐隐看到一股暗淡的寒光朝我身上砍来。 靠,小爷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当时没多想,立刻就用手挡在了面前。 胳膊上传来剧痛,我脸色一白,摸着双臂,上面的皮肤上掉了一层。 好在伤口那儿只是淡淡的湿气,流出来的血不多。 惊魂未定,我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他用刀背来砍我。 我疼得嘴里闷哼一声,便听到旁边的胖子在说,不要打他。 现在还能怎么办? 束手就擒只会死得很惨,我打起精神来,回想起刚刚那人的脚的位置,猛地一拽,直接把他翻着摔倒在地。 我立刻朝前面大喊道:“胖子,我们快跑!” 黑暗之中,我们什么也看不到,我的双手放在前面摸着,在这大厅里跌跌撞撞地小跑着,然后就停到了身后那人的愤怒嘶吼。 “站住,不准跑!” 没有人会听他的话。 现在大门被锁起来,要是肯定在他的身上,可他手里紧紧抓着一把大刀,这除了暗中偷袭,没有任何能够取胜的办法。 我心里更加在意韦林娟,我一定要找到她,她绝对不能出事。 十几岁的少年心里哪里会有什么理智?一冲动,浑身的血都在沸腾。 就在这黑暗的跌跌撞撞之间,我再也没有碰到韦宇和那个黑衣人,好像一头扎进了一个漆黑而深邃的走廊。 这里是一点光都没有了。 彻底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哪怕我的面前是一堵墙,我都不会感觉到。 我回想起刚刚那个男人用的放在,把手放在地上摸水渍。 不管是于文汇还是韦林娟,刚刚都是从外面进来的,除了韦林娟因为我给她盖了一个外套挡着没有太大的事情以外,于文汇的浑身都被水淋湿了。 在这之前,我先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然后把水全部拧干,重新再穿上,我趴在地上向前摸索着。 很快,我就从地上摸到了一滴水。 再往前一按,还能摸到一个带着轻微泥沙的脚印。 第一百五十二章 弯弯绕绕 于文汇背着韦林娟,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快速地在黑暗的走廊之中跑着。 这里,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 背后的韦林娟因为被堵住了嘴巴,只能小声地呜咽着哭叫。 她不明白,这个曾经坐在她前桌的同学,一下子变得这么陌生,他现在做的所有时间,既无法理解,也不是他应该干的。 很快,于文汇的脚步慢了下来,他把韦林娟脚上的绳子解开,然后把她放到地上,更是把她身上的身子绑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你不要想着逃跑,你逃不出去这里的。进来了就绝对没有活着出去的办法。”于文汇冷笑着,他伸出手在黑暗之中摸索着,慢慢前进。 “跟我走,你千万不想想着搞什么小动作,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杀了,杀了你之后再杀掉刘问山,哼哼。”于文汇冷冷说道。 “走!从这里上去。”于文汇从走廊之中推开了一扇门。 “吱呀——” 门里面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韦林娟的心脏砰砰直跳。 他跟着于文汇走了进去。 于文汇拉着韦林娟,两个人慢慢朝着楼梯上面走去。 “咚——咚——咚——咚——” 韦林娟的脚步在楼道中间回响,她踏步使的力气非常大,似乎像是在击鼓一般,她是特地为了给刘问山传递信号才这么做的。 “站住!”于文汇发现了不对劲,一把抓住韦林娟的脑袋,一巴掌就扇了上去。 “贱女人,你给你老实点,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韦林娟遭受着这么猛击,鼻子流出了一股温热的鲜血,嘴里的破布也被打出来了。 她沉重地喘着粗气,冷笑着说道:“你有种就杀了我。” 于文汇眯着眼睛,黑夜之中她看不到韦林娟的表情,但是通过韦林娟的语气,他能感觉到一种不屑的轻视感。 他拔出口袋里的匕首。 “贱女人,你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你?” “你给我听好了,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你要是惹恼了我,我这就把你的两个眼皮全部活生生割下来,什么都不做,就让你眼睛一直无法闭上,无法睡觉,直到眼球被风干,慢慢地、彻底变成瞎子。” 韦林娟咽了口唾沫,她紧紧咬着牙,不敢再出声。 于文汇从地上捡起破布,重新塞进了韦林娟的嘴里。 “老实一点,不要耍小聪明。” 他紧紧拽着韦林娟身上的绳子,朝着楼上不断走去。 一直上到四楼,于文汇伸手往前摸,没有路了,然后转身便拉开边上的楼梯门。 “跟着我走。” 两个人离开楼道,一直来到了这顶楼的走廊之中。 这里的楼道也是漆黑一片,因为只有两边的房间才有窗户,但是此时,两边的房间大门全部紧闭,透不出来光。 于文汇回忆着大楼的楼梯结构。 他带着韦林娟一直往前走,直到来到这边的走廊尽头,然后,他再往回摸,等摸到倒数第三扇大门,他心里一紧,然后直接按下把手,推开了大门。 金属把手里面的弹簧似乎许久都没有动过了,现在产生形变,发出了一丝金属拉伸的声音。 这个房间能够打开,和预想的差不多。 于文汇带着韦林娟走了进去。 韦林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刚刚的楼道和走廊,那里的空气几乎都是不流动的,带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而这个房间里,门一打开,刚进去就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一缕淡淡的风。 这里一定会通往某个地方,或者通往外界。 韦林娟知道,这里绝对是一个非常关键的地方。 她害怕刘问山找不到,于是很精明,当即用一只脚踩住另一只脚,然后脱下来一只鞋子,另一只脚稍微往后一踢,把鞋子踢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漆黑一片的空间里,于文汇并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然后静悄悄地转身把门给关上。 风从何处来? 于文汇小心翼翼地用脚在黑暗中一点点摸索,直到一只脚往前一伸,猛然间踏空了。 这下面就是一处暗道。 就是这里了! 于文汇兴奋难耐,他顺着方形的水泥楼板缺口一点点摸索,然后从另一边找到向下的楼梯。 “跟着我走,从这里的楼梯下去,你小心一点,不要摔下去了。”于文汇难得的关心着说了一句。 韦林娟心中不由得产生疑惑,这个家伙怎么会这么说,他难道是在担心我? 接着,于文汇踮脚踩在楼梯上,一点点向着下面走去,手上还拉着拴住韦林娟的绳子,让她赶紧跟上了。 两个人就这样在大楼里面摸索,手脚并用朝着楼梯下面爬去。 楼梯是用钢架和铁皮焊接而成,两个人站在上面,甚至能感觉到铁皮在轻微地晃动。 韦林娟紧张极了,手扶着满是灰尘的铁皮,朝着楼梯下面爬去。 于文汇好像急不可耐了,不停地催促着,直到快过去十分钟时间,他们两人才从楼梯上下来。 现在是到哪里了? 韦林娟心里琢磨着,想也想不明白。 刚刚先是上楼,然后又从这个暗格里下楼。他隐约数过这个楼层,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下楼花的时间这么长? 这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下楼的楼梯比上楼的楼梯长。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的位置可能处于地下。 心里刚冒出这个想法,韦林娟的后背就冒出了一阵冷汗。 一个干什么东西的地方,才会隐藏在地下? 这绝对不是善地。 于文汇冷哼着,从楼梯上下来以后就站了起来四处摸索,直到摸到了一处铁闸门。 他拉动大门,随着哗啦啦一声响,然后紧接着,他就往前面的墙上摸索着,按下了一个开关。 头顶蓦地出现一个小灯泡,那小灯泡散发着淡淡的黄色微光。 这一缕光也驱散了小房间里的黑暗。 韦林娟贪婪地扭头张望着。她看到,自己所待着的这个水泥地小房间里,有一条钢筋铁皮架出来的楼梯直通头顶。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片空白 那就是他们刚刚下来的路。 抬头看,漆黑一片,看不到顶。 韦林娟朝着于文汇的方向看去,在他们面前,这堵铁栅栏门后面赫然有着一扇门、一个灯。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至于门后面是什么,韦林娟几乎不敢想象。 于文汇的脸上微微笑着,非常享受。 她扭头看着韦林娟,这幅笑容落到她的眼里,一下子就变得狰狞、恐怖起来。 “走吧,跟着我进去。”于文汇紧紧地拽了一下韦林娟绑在身上的绳子。然后慢慢拉开了大门。 门后面的景象,简直让韦林娟心里惊呼了起来! 一个昏暗的走廊过度,在隔着几米的位置被一个半透明的塑料帘子挡了起来。 而就在这里,赫然有昏暗的灯光。 灯光是人类生活的痕迹,有灯的地方,就有人。 但是,这可是在这栋鬼楼的地下,为什么还藏着人? 韦林娟瞪大了眼睛,然后,她就被于文汇拉着走了进去。 “嘭——”大门重重地关上了。 于文汇牵着韦林娟,穿过这短短的过道,然后掀开半透明的塑料帘子。 来到这帘子后面的走廊,赫然就能发现,这里好似学校、医院的走廊,在走廊两边,有着一个接着一个的房间门。 于文汇的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好似输得倾家荡产的赌徒捡到了一背包筹码,兴奋地差点就要手舞足蹈。 “快点跟着我走。” 韦林娟被牵着往前走,她扭动胳膊朝着两边的玻璃门里面看去,她几乎可以确定,这里就是一个医院。 但是,一个医院为什么会建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深入地下,出入不便。 而且头顶顶的就是鬼楼,那里恐怖的传说无数。而且在平日里,镇上几乎没有人会进来找刺激,尤其是,从来没有人知道,镇上居然还有这一号医院。 韦林娟的脸板得铁青。 在她心里,隐约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扭头朝着病房望去,目光透过玻璃,看到一个病房里面的床铺上,赫然躺着一个双眼微微睁开的老人。 她的嘴巴被塞住了,她无法说话,但是目光之中,已经多了一丝惊恐。 于文汇没有管她,甚至都懒得看她一眼,双目只是不停地扫视着两边的病房里面的病人。 “到底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于文汇嘴中小声嘀咕着,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不远处的走廊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扭头就看到了于文汇和韦林娟。 “你们是谁!”那个医生问着,语速格外的急促。 于文汇没有回答他,继续朝着两边的病房望着,但是,在刚刚的这一声大吼过后,医生一转身就跑了。 “来人呐,快来人,保安也过来,有人要强闯养老院!快点来抓贼。” 大吼在这层楼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很快,走廊的尽头之处就冲出来了好几个身穿黑衣的壮汉,这些人的手里都拿着漆黑的空心钢棍,还有人手里拿着猎弩和甩棍。 韦林娟哪里见过这个阵仗,看见那些人手里拿的武器,一下子就吓得懵了脑袋。 直觉告诉她,这些人,远远要比上一次在镇上的网吧遇见的混混要狠得多。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怎们进来的?” “都不准跑,是谁让你们进来的?” 那些黑衣壮汉们步步紧逼,有几个人已经把手里的猎弩上起了弦,直接对准了于文汇二人。 于文汇紧紧攥着拳头,他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幕。 “你们住手,我是于文汇,带我去找张骏,我是他的人。” 那些人听到“张骏”这个名字,仅仅皱起的眉头终于是放松了一些。 猎弩也掉头指向了地面。 “你为什么要找张医生,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其中一个大汉问道,语气格外冷漠。 “我是来救我妹妹的,我找到货了!”说着,于文汇拍了拍边上的韦林娟的脑袋。 韦林娟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他刚刚说的那个字眼。 “货”,什么叫“找到货了?” 难道他是人贩子,要把我向货物一样卖掉? 韦林娟几乎不敢想。 同时,她心里也在极力地回忆着于文汇这个人。 于文汇住在她家的隔壁村子里,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只有在一些红白事吃饭的时候才有可能会看两眼。 在初中上学之前,她也仅仅只是对这个邻村的男孩有些眼熟罢了,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她隐约记得,他家里好像确实有一个妹妹,她还见过两眼。 后面有一次家里来客人,她当时正在屋里写作业,隐约好像听到,这个于家的小女儿得了什么癌症,送到市里面的大医院去,医生都说没办法治疗了。 想到这里,韦林娟的思绪好像一下子就通顺了。 她明白了,于文汇是要把她给卖掉,给她妹妹来治病。 她是这么想的。 也就在这时,那些拿着武器的大汉里有一个开口了:“行,我带你去找张医生,但是,我们要先对你搜身。” 这个大汉把手中的长刀递给了边上的弟兄,然后摸出来一把小匕首,用着一股好像是可怜的目光看着他,然后走到了于文汇身边。 大汉摸了摸于文汇身上的各处,没有摸到什么异常的情况。 韦林娟一脸惶恐,看着大汉要凑过来,立刻就往后退了一步:“你不要碰我!” 这个大汉轻狂地笑了一声,然后一把抓住捆住了韦林娟的绳子。 他把绳子放在韦林娟的一双手上又缠了两圈,困得紧紧的。 “反正你也活不长了。”大汉重新转身回去,身边的几个人都冷冷地望着于文汇二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 韦林娟在心里不停地思考着。 难道,他们这些人马上要把我杀掉? 小丫头浑身都开始慢慢地颤抖了起来,大脑一片空白。 “跟我来吧,陈医生还在做手术。你需要等一会儿。” 刚刚走出来的领头保安说着,然后又分出来两个人跟在于文汇和韦林娟的身后。 第一百五十四章 浑身颤栗 这个地下的空间非常大,大得远远超过了韦林娟的想象。 两个人跟着这些保安往走廊的深处走去,几十米后转了一个弯儿,然后上了几级台阶,又来到了一个走廊。 在这个走廊的尽头,有着一间正对着走廊的房间,极为特殊的是,这个房间里面是明亮的灯光,从毛玻璃里面透了出来。 几个保安把于文汇两人带到了门口。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里面的人,不要说话,不要吵闹,如果敢闹事,现在就把你们杀了,没人知道的。”几个保安员冷笑着。 “没有任何人知道你们死了,都只会认为是你们失踪了。对于失踪的人口,可没有人会管你们死活。”其中一个大汉冷笑着,扬起了手里的大砍刀。 韦林娟紧紧盯着面前的这两扇玻璃大门。 在这里面,传来了不少电子仪器的滴滴答答的声音。 于文汇什么话都没有说,站了一会儿感觉有些累,他蹲在了地上,最后干脆直接席地而坐。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有半个多小时了。 于文汇有些憋不住了。 他扭头朝着保安队员问道,不过声音倒是压低了很多:“张医生还要多久才能出来?我们都在这里等那么久了。” “闭嘴,张医生今天的手术刚刚开始没过多久,你要是再敢说话,我直接射死你。”一个保安队员面色愠怒,拿着手里的猎弩对准了于文汇。 于文汇咬着牙,重新低下了头。 韦林娟坐在边上,也是把这副模样尽收眼底。 她心里隐约有了一些判断。 首先可以看出来,于文汇和这些人的关系并不好。其次,张医生在这个地方有着非常高的地方,而且面前的这个玻璃房间,里面就是手术室。 一个手术室,为什么要专门建在鲜有人迹还不为人知的地下? 里面难道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韦林娟心里十分忐忑,她隐约记得一些报纸上面提到过,人的身体可是很值钱的。 内脏器官都可以当作商品来买卖,以此来给很多生病的富豪们治疗。 结合刚刚于文汇提到的那句“货带来了”,难道她就是要活摘内脏的货物吗? 韦林娟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小脸刹那间变得苍白。 本来这里并不热,但她还是着急的额头上汗如雨下。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个粗犷的中年男人声音:“外面是谁,有什么事情吗?” 还没等于文汇开口,一个保安员就说了:“张医生,是那个小孩子,那个于文汇来了,他要找他妹妹,然后找你。” 于文汇忽然就喊了一声:“我妹妹呢!” 声音有些大,其中一个保安当即就生气了,一把捂住于文汇的嘴巴,然后扭头跟身后另一个人使了个眼色。身后那人当即拿起长刀,举起来就往于文汇的后背上砍了一下。 并没有想象中鲜血淋漓的场景,于文汇只是疼得脸色一白。 刀背大概又刮破了好几层皮。 于文汇压制住心里的怒火,紧紧攥着拳头,他恨不得手上能一把枪,把这些狗日的全给打死。 韦林娟用视野的余光看着,一时间心里舒服了很多。 这些五大三粗的保安没有对她动手动脚,至于怎么走于文汇,则不关她的事,她甚至还有些解气,打死你个狗东西。 于文汇喘了几口粗气,然后抬头恶狠狠地瞪着手术室的大门。 出乎他意料,大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一个戴着口罩,浑身穿着蓝色防护服的男人走了出来。 这个人约莫四十多岁,肤色白皙,一双眸子里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离他太近的目光。 他的一只手没有戴手套,干净无比。 另一只手上戴着白色的橡胶手套,上面沾满了猩红的鲜血。 他用那只干净的手关上了身后的门,然后,慢慢脱下了那只沾满血液的手套。 他冷哼一声,把脱下来的手套重重地砸在了于文汇的脸上。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鲜血,上面似乎还粘连着一些黏糊糊的结缔组织。 就这么甩在了于文汇的脸上,他摇了摇头,把身上的口罩晃在了地上。 “把人都带过来。”这个张医生大步流星地朝着走廊的前面走着,轻轻吩咐身后的几个保安。 “好,知道了。” 保安的声音非常小,他们两个人押着于文汇的胳膊,另外一个人拽着韦林娟身上的绳子。 一行人跟着张医生来到了一间办公室。 这是一个令人感觉到恐怖的地方。 办公室里装修非常简洁,没有多余的东西,一边放着一个高大的铁皮资料柜,柜子前放着一张漆黑的办公桌。 而在房间的其他三面墙上,赫然都是敞开的实木货架。 这些货架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玻璃罐子。 这些玻璃罐子的里面,淡黄色的液体之中浸泡着各种东西。 小白鼠、兔子、蛇、各种看不出来是什么动物的动物碎块,以及一些植物标本。 二其中整整一面墙上,出现了极为惊悚的一幕。 有咸菜坛子大小的玻璃罐,里面浸泡着一个个拳头大小的人类胎儿。 这些胎儿已经完全发育除了手脚、眼睛,除了肚子上还有一颗脐带,不然没有人会以为这是胎儿。 胎儿的眼睛紧闭,脸紧紧朝着下面一层的货架。 低头往下看去,这一层的玻璃罐子有四个,一个罐子里面放着一只手,一个罐子里面放着一块大脑。 另外的两个罐子,一个放着一只脚,另一个,里面居然装着一对从女人身上割下来的胸脯! 韦林娟在看到这面货架的一瞬间就低下了头,上下牙齿不停地打着颤,浑身都颤抖了一下。她的脑海之中,那些婴儿、人体器官的样子挥之不去,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都是一些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但此时被切割下来泡在玻璃罐中当成展品摆出来,那种让人战栗的感觉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 她心里不得不冒出了一个恐怖的猜想…… 第一百五十五章 魔鬼医生 于文汇说“她”是货物,并且是带来给这个医院的,那么,落到了这个医生的手里,会不会也是变成这个玻璃罐里面的尸块的样子? 难以想象,当一个人的身体被分割成数个部分,从手、脚、内脏,再到外面的身体,胸部,这些全部切好泡在罐子里,像是咸菜一样…… 她想到了咸菜,她甚至觉得,这罐子里面就是浓盐水,这个带着口罩的医生或许会把这些腌制好的东西掏出来吃掉! 韦林娟第一次感觉到了那种无助、惶恐的感觉,好像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岛上,而这个小岛却仅能容纳一个人站在那儿,并且周围全部都是一望无垠的漆黑海洋。 没有一丝风,没有一点浪,漆黑的海洋睡眠在上涨很快就打湿了她的脚脖子,仿佛看着自己要被这深渊一样的地方所吞噬! 她在心里祈祷了无数遍,又后悔了无数遍。 如果能重新给她一次机会,她打死也不会来这里,他会在这鬼楼园区的外面就紧紧拉住刘问山,坚决步踏进来一步。 想到这儿,她几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刘问山的身上。 而心里又涌出了另一种想法,如果刘问山来了,难道就能打得过这些装备强悍的保安大汉吗? 在韦林娟反复地纠结当中,那个张医生脱掉了身上的蓝色防护服,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衬衫。 “哼,谁给你胆子,让你在我手术室外面吵吵闹闹的?” 张医生质问着于文汇。 于文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扭头看了一眼边上的韦林娟,他说道:“我把人带来了,你能把我妹妹救活吗?” 张医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对着于文汇身后的几个保安说道:“给他打一顿。” “是!” 只见,走出来两个壮汉,把于文汇紧紧拽抓,然后又来一个人,按住了于文汇的脑袋,让他不能低头,必须抬头脸朝上。 走出来一个身高体壮的大汉,他狞笑着,往手上哈了一口热气,然后后退半步,腰一扭,身子一转,然后猛地弹了回来,那个巴掌像是带着一股劲风,直接携着雷霆一般的威势重重地拍打在了于文汇的脸上。 “啪!”这一声响亮的耳光直接响彻整个办公室。 这一巴掌下去,那个打人的大汉的手已经隐隐在颤抖。 而于文汇,嘴角直接溢出了鲜血,脸迅速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他咳嗽两声,往地上吐了一口血痰。 红色的血液里,两颗白色的牙是那么的显眼。 张骏冷哼着。 “张医生,还要打吗?” “暂时不用了。” 张医生拧开保温杯,慢慢抿了一口茶。 等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走到了于文汇的身边。 “狗东西,我问你,你想干嘛?” 于文汇的被刚刚那一巴掌抽的还没缓过神来,显然受伤不轻。 他慢慢地抬起头,盯着张医生:“我烂命一条,你打死我无所谓,你只要把我妹妹救好就行,货我已经带到了,麻烦你换一下。” “在这里换,你配型了吗?即使强行换上了,也可能会出现排异反应,到时候你妹妹还要死。” “没事,反正我们都是贱命,不值钱。我们换不起好的孬的也凑合了,多活半个月不亏,能活半年就血赚。”于文汇冷冷的笑着。 张骏医生扭头盯着韦林娟:“小女孩,你和于文汇是什么关系。” “他,他是我的同学,他坐在我前面。” 张骏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几位享受的表情,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韦林娟的脑袋。 “很不错,我看你的身体非常健康。” 于文汇的脸上出现了高兴的笑容,他问着张医生: “所以,什么时候给我的妹妹换上去?” 韦林娟听到这一句话,怎么还能想不明白呢? 一下子茅塞顿开,所有问题都想通了。 于文汇为了救活他的妹妹,不惜把她强行绑架到这里,就是为了从他的身上摘下零件,然后再换到她癌症的妹妹身上。 韦林娟疯狂摇晃着脑袋,一双眼睛流出了两行清泪。 张骏看到这一幕,脸上出现了笑嘻嘻的表情,这时候,他没有理会于文汇的提问,而是拍着韦林娟的脑袋,自顾自地说道: “他的妹妹得了肺癌,肺已经坏了,但是他家穷,穷得叮当响,吃不起药,换不了肺,就只能回家等死了。” “对他妹妹来说,每翻一页日历,都是幸运的一天,值得庆祝。” “所以啊,我把你身上的小零件拿下来,换给她妹妹,你说,怎么样啊?” 韦林娟摇着头,喉咙发出了呜咽的哭声。 “哈哈哈——”张医生变态地笑着。 “我告诉你,给人换器官,不像是给机器换零件。机器坏了,停下来一点点拆掉,装上去就好了。” “人是怎么换的呢,不能等他死了,必须要是活人,鲜活的,还喘气的,他的脑子里还在想他家里人、想他的朋友、想他爱吃的菜,甚至、嘴里还会说话。 等要在这个时候,用刀切开他的肚子,把他的零件摘下来,你能发现,他的零件和他几分钟一样,还充满着生命力,心脏还会一鼓一鼓地跳动——” 张医生说道这里,立刻就发现,韦林娟已经嚎啕大哭身体佝偻地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他狂笑着。 “你的身体真的很健康啊!” 这变态的一幕,哪怕是边上的几个保安,脸色都隐隐变得苍白。 这时候张医生终于扭过头看着于文汇,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不错,不错,你很不错……” 张医生说话地样子,就好像是在欣赏一只长得格外肥壮的小羊羔。 “可以,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找你的妹妹。” 于文汇得知张医生要去带他见他的妹妹了,脸上高兴的笑着,甚至出现了一丝迷恋。 张医生走出办公室,于文汇站了起来,跟着一个保安把双腿发软的韦林娟架起来站着走路。 韦林娟的眼神变得格外空洞,她此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花样年华的少女,脑子里白天想着学习,晚上想着刘问山。 什么问题什么愿景都曾在她的脑海之中出现过,但就是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一种死法! 她连呼吸的勇气都没有了,仿佛被掩埋在了雪堆之中,浑身都变得冰凉。 她像是即将押上刑场的犯人,双腿一次又一次的发软,连走路的力气没有,仿佛每走一步,就离深渊更近一些。 他们穿过走廊,然后,慢慢来到了一个屋子前。 这个房间用的是两扇铁皮大门,和其他病人住的病房很不一样。 于文汇沉重地穿了几口粗气,上下打量着这扇门。 张医生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从腰间拿出钥匙,插进了钥匙孔里。 “我,我妹妹怎么了!”于文汇说着,精神一阵恍惚。 张医生不予理会,转动着门锁,然后,拉开了大门。 一股刺鼻且浓郁的化学药水味立刻涌了出来。 押着于文汇的两个保安皱了皱眉头,手上立刻加大力气。 张医生带头走了进去,然后招呼其他人都跟上。 在这个房间里,中间好像有一个什么盒子,那个盒子上盖着一块白布。 看到这里的一瞬间,于文汇双眼瞬间变得血红,他像是一头愤怒的雄鹿,在使劲挣脱蟒蛇的缠绕,这股牛劲大的吓人,几乎一瞬间,那两个快两百斤的壮汉都没站稳。 “啊!!”好似万箭穿心一般,于文汇疯狂的嘶吼着。 他的整张脸已经扭曲了。 伴随着他的尖叫,张医生的脸上开始狂笑:“哈哈哈,哈哈……” “你的妹妹,他的身体也很健康啊!” 张医生弯腰拽起盒子上的白布,然后,胳膊上一使劲,猛地一拉! 那根本不是什么盒子,而是一个在地上用水泥瓷砖砌出来的大水池。 在这个水池里,放满了淡黄色的液体。 而在这水中一个胸腔、腹腔全部被剖开的小女尸浸泡在了这里面。 女尸披头散发,浑身遍布紫红色的尸斑,就这样悬浮在浑浊的水中,那双眼睛仍然睁得大大得,只是瞳孔变成了灰白的颜色,一双大眼睛没有了任何的光泽。 在看到这幅画面的一瞬间,于文汇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似乎有一万根针扎进了他的心脏里。 “啊!妹妹!!” 于文汇浑身瘫软,直接站不稳倒在了地上,他仰头盯着天花板,两眼流出了清泪。 他不敢相信,他的妹妹死了! 看着于文汇哭得这么惨,张医生笑得更加猖狂了。 “变态,变态!疯子,疯子!”于文汇指着张医生骂着。 “你简直就是一个魔鬼!” “很好,我喜欢这个称呼,魔鬼,很好!”张医生鼓着掌。 “啪!啪!啪!” 韦林娟刚刚只看了一眼,但那水池里的女尸的画面她仿佛就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不过,她的心里很快就出现了一种淡淡的庆幸。 她是被于文汇带下来,给他妹妹换肺用的,可是现在她的妹妹已经死掉了。 这是否意味着,于文汇的妹妹不需要再救治了,而她,也因此得到了一条生路? 可她绝对没有想到,这个被称作“魔鬼”的张医生拍了拍她的脑袋:“小女孩,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马上的样子。” “你的身体很健康,这很好,我相信肯定更加值钱,用起来效果更好!” 仅仅只是两句话,仿佛就抽走了韦林娟全身的筋。 她瘫软在地,听着张医生的狞笑。 她摇着头,她想要伸出手按住耳朵。 她已经不知道,他到底是人还是鬼了。 张医生转头对那几个低着头的保安说道:“把他们两个给关到十六号病房,看住了,不准让人跑掉,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用麻醉药。” 说着,张骏满脸畅快,大口大口呼吸着充满福尔马林味的空气,精神都更加亢奋了! …… 回到地上的鬼楼。 我此时非常慌张,我现在已经来到了四楼。 我从楼梯上来以后,就在地上爬着前进,在黑暗之中一点点摸索。 因为到这里我就发现,因为我和韦宇刚刚被那个陌生的持刀大汉追杀,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导致我重新走到走廊的尽头之时,地上已经没有任何的水迹了。 韦林娟和于文汇两人留下来的踪迹彻底断掉。 我现在留在大楼里面,只有两个任务。 第一,找到韦林娟,这是最重要的。 第二,找到韦宇。 但是我一直摸索到了四楼,不仅没有找到韦林娟,连韦宇都没有找到,仿佛,这栋漆黑的大楼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的心情格外忐忑,我在走廊里一个个尝试去打开边上的房门。 我不知道这房间里面有没有人,只能趴在门上去听,如果没有动静,我才敢拧开房门的把手。 但是,到现在为止,我没有打开一个房门。 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人会有一种压抑感。 你不知道你前面有什么。 也或许,就在你身后就紧紧跟着一个脚步声跟你一样的人。 整个四楼都一无所获,我很快就来到五楼。 这里,则是整个鬼楼的顶层了。 和刚刚在楼下一样,我先是把耳朵贴在地上,整个人都趴着,去细细的倾听,听有没有脚步声,有没有震动声、说话声。 在我耳朵里,是一片死寂。 而就当我打算起身的时候,地面里猛然间传来了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 我猛然间屏住呼吸,就连心跳的速度就变小了。 我再一次倾听,那“哒、哒、哒”的脚步声又出现了,而且,越来越近! 我浑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我蹲在墙角蜷缩成一团。 我已经能听到我的心跳声了。 “噗通!噗通!” 我根本想不到,就在这个时候,脚步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女声在不远处传来了:“我在这儿呢。”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我整个心都要蹦了出来。 居然是韦林娟! 第一百五十六章 鸡骨占卜 “韦林娟!”我轻轻喊了一声,欣喜若狂。 “韦林娟,我在这里,你,你怎么样了?” 我一路快步往前跑着。 我在黑暗之中张开双臂,我想要迎面抱住韦林娟,但是不知道为何,我一连冲了好久,都没有摸到韦林娟的人。 “韦林娟,你,你在哪儿?” 刚刚韦林娟的声音只交了两次,然后立刻就消失了,就连我问她,她也没有回答我。 整个走廊里一片纯黑,仿佛就是眼睛闭上的样子,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我在黑暗之中摸索,焦急地呼唤着。 知直到我感觉额头和鼻子遭到了撞击,感觉到了一股痛感,我往前一摸,这时候才发现,我的前面赫然是一面墙壁。 “韦林娟?”我再尝试着问了一下,久久没有人回应我。 仿佛刚刚那几声呼唤是我的幻听一样。 我心里先是产生质疑,随后就感觉到了一股恐怖的感觉。 我非常清楚韦林娟,她可能会有些沉闷害羞,但在这种情况下,估计早就已经哭出声了,不可能我问她,她连我的话都不回。 “这是什么鬼。”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重新伏在了地上,一点一点的在走廊的地上摸索着。 我的心里不停胡思乱想,甚至,我害怕刚刚可能真的有人在叫我,只不过与我擦肩而过。我不敢想,如果马上摸到了一双冰凉的脚该如何? 就在这时候,千不该万不该,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我在前面。” 短短的四个字,猛然间在我身边响起! 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我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我越发的感觉到,这个声音绝对不是韦林娟! 一秒、两秒,冷汗已经打湿了我额头的头发。 我穿着粗气,张开嘴,欲言又止。 每一秒钟仿佛都比外界的一个小时还要煎熬。 就这样一直僵持了一分多钟,我累的趴在了地上,我咬着牙,心里憋着一口气,慢慢往前挪动。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点一点,我的左手猛然间摸到了一个冰凉凉的东西。 吓得我立刻缩了回来。 那是什么? 那个东西好像并不会动,触感,也不太想是人的皮肤。 重新伸出手,我终于摸到了那个东西。 脸色一沉,我都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一只橡胶底帆布鞋,刚刚我的手碰到的就是鞋底。 鞋子的底部,尚有不少潮湿的泥沙。 只是瞬间我就想起来了,这是韦林娟今天穿得鞋子,可是,她的鞋子怎么会在这里? 我皱起了眉头,更多的是对于刚刚那几声及其相像的声音感到了迷惑。 韦林娟的鞋子在这里,这是否能证明,这声音真是她的? 我沉默了,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而韦林娟的鞋子放在这里,这时候证明她曾经经过这里,她后面又去了哪里呢? 我在周围的黑暗之中下寻找摸索,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有一扇可以打开的门。 在打开门的瞬间,我就感觉到了,在这房间里,竟然有一丝轻微的气流在涌动。 这至少说明,这个房间里面有一个暗道。 我重新蹲在了地下,伸着手一点点摸索。 很快,我就找到了一个在楼板里面的大缺口,而就在这里,赫然有着一个铁板和钢筋搭成的楼梯,一直延伸到了楼下。 这楼梯上,尚且有着一些潮湿的泥沙。 我心里浮现各种猜想。这是韦林娟专门留给我的提示? 我抱着那只帆布鞋,在黑暗之中摸索着,一点点往下面走。 …… 此时,夜已经深了,外面的天气完全黑得透透的。 此刻,玉门镇刘家村。 刘汝香从太师椅上睁开了眼睛。 “这个混小子,怎们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这都几点了?” 刘汝香扭头一看,此时已经快到八点了。 “他就是去同学家玩一会儿,也不知道这么磨蹭吧?” 刘汝香自言自语,总觉得可能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她从屋里面拿出来一对符茭,口中你,念叨起了生辰八字、人名什么的,然后就把手里的符茭扔在了地上。 竹质的符茭在地上滚动了两圈,然后停了下来。 一曲一平,而这不一样。 此乃凶兆。 刘汝香脸色不为所动,毕竟符茭占卜只是一种非常简单的手段,扔一次的话准确率确实不高。 很快,她又捡起了符茭,扔起了第二次、第三次。 无一不是一个曲面一个平面,全是凶兆。 刘汝香脸色铁青。 凶兆也分程度,如果是小凶也还好,大凶就是要命的事情,就能算作是劫难了! “这个小畜生,就知道乱跑,到底去了哪儿,又给我惹麻烦。”刘汝香气恼着,挽起了袖子,然后转身出了门,来到房子的后院,从鸡圈里面抓上来一只老公鸡。 这只老公鸡浑身毛色鲜艳,活蹦乱跳,即使被捆上了也在不停地挣扎着。 这只鸡的鸡冠格外鲜艳厚大,算是一只非常漂亮的大公鸡。 刘汝香拿起这只鸡快速的把供桌收拾了一下,整理好之后就放在了神画像前唱起了师公经文。 几段话唱完,便好了。 刘汝香拿着鸡来到院子里,一手拿鸡,一手拿着菜刀,直接砍开了了公鸡的脑袋。 公鸡很快就没了生命,放完血之后没有清洗,直接把公鸡身体丢尽了锅里,倒上滚烫的开水煮了起来。 几分钟后,刘汝香看见鸡腿鸡脚已经变色,便把煮熟的鸡盛出来放到神画像前,再次祭拜。 此番祭拜完成,刘汝香便用刀把鸡腿上的皮肉给剔下来,单独拽出来两根鸡腿骨。 鸡腿骨上面还渗着血丝,刘汝香翻起了一本卦书,对着鸡骨头看了起来。 这叫做鸡卜,从古至今便有这种手段,我们壮家师公的法子变化甚至没有多大。 宋朝周去非《岭外代答》曰:“南人以鸡卜,其法以小雄鸡未孽尾者,执其两足,焚香祷所占……” 刘汝香对着鸡腿骨观察,很快脸上就出现了一些阴霾。 她立刻掏出电话,拨通了电话。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分你我 “刘校长。” “欸,小姑奶奶。” “刘问山今天出什么事情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你现在立刻跟他们学校的老师、同学联系,务必要搞清楚,到底是去哪里了。”刘汝香说话间,语气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什么?怎么会出事的,我知道了,我这就联系那边的老师。”刘校长挂断电话之后,慌里慌张的给班主任冯老师打电话。 冯老师接到电话,立刻就汇报起来。 “刘校长,我们班里有个叫做韦宇的孩子,听他父母打电话来反馈,说是到现在都没有回家,找不到人了。” 刘校长听到这话,直接头都大了。 “冯老师我正要说,还是你们班的学生,有个叫做刘问山的同学也失踪了,到现在都没回家,这个更重要一些,你先打电话问问那些家里有电话的同学,问问他的去向。” 冯老师思考了一会儿:“刘问山和我说的韦宇是坐在一起的同桌,他们两个一起失踪肯定有什么关联。” 刘校长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暗自记下来之后,立刻问起了其他的信息。 冯老师也不清楚什么情况,于是想到了小坎村的韦林娟平时和刘问山、韦宇走的比较近,于是连忙让刘校长协调关系,给小坎村的村支书打去了电话。 不多时,小坎村传来回复的消息,韦林娟也没有回家。 刘校长大晚上开车赶到学校里,临时组织了一些人手就开始想办法。 而就在学校的不远处。 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几个学生会在学校边的废弃鬼楼里。 此时的地下医院,少数的几个等待换内脏的病人已经睡着了,那些保安人员也都躺下来了,只有三两个还全副武装的站岗,不时去边上的一所全封闭病房里面看看那三个半大的少年。 而在地下医院的另一边,张骏在工作日志上记录下来了今天的手术。 分析不足、提出方案、论证实验,这是他多年主刀积累下的进步经验。 合上本子,他伸了个懒腰,松了口气。 休息了一会儿,随后他脱下白大褂和口罩。 一个面色呈病态一般的苍白的脸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他深呼吸几口空气。 他起身离开办公室,掏出钥匙锁好门,然后,他走到了办公室对面的一个房间。 这里,就是他的卧室。 卧室也是大铁门,好像是防盗一般。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兴奋,他紧紧龇着牙。 用钥匙打开门,一股浓郁到几乎要滴水的刺鼻福尔马林味就从门缝里涌了出来。 他急忙钻进去,然后立刻关上大门,仿佛生怕这化学药水的味道会流失一般。 转身关上门,他的脸上出现了一副陶醉的神色。 这一间卧室别具一格,绝对不是正常的样子。 卧室很大,边上有着两个衣柜,里面有装着男人与女人的衣服。 另一边,对面则是晾衣架,上面挂着许多散发着腥臭刺鼻味道的女士服装。 有裤子、胸衣、衬衫、短裙,其中,一件大红色的连衣裙格外惹眼。 而在卧室的正中央,没有床,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用水泥瓷砖砌成的巨大水池。 水池之中,一具泛着紫红色的恐怖女尸浸泡在了淡黄色的药水之中。 这口水池里,药水不多,刚刚盖过女尸的身体。 张医生的脸上出现了不多见的微笑,他远远地望着水池中的女尸,心里赶到格外的温馨。 “有你在,这里就是我的家啊。”张医生走到水池边上,他慢慢俯下身体,伸出手,伸进药水里,抚摸着女尸的脸。 因为浸泡太久的缘故,女尸的身上似乎都分泌出来一些不明的粘液,在水中摸上去,隐约能感觉到一些粘腻、湿滑。 末了,张医生把手中水池里拿了出来。 他松了口气,然后转身走到了边上的一个晾衣架边上。 他径直走到那件鲜红的长裙边上。 他拿起长裙,把这件连衣裙放到了水池之中,慢慢的传到了女尸的身上。 布料遮盖住了女人身上恐怖的尸斑,只露出来一张轻微腐败变质的脸。 嘴唇毫无血色,微微闭着的眼睛缝里面出现了浊白的瞳孔。 张医生微微笑着,像是说悄悄话一般背过身去,他慢慢的脱下衣服。 “老婆,我跟你说,今天我抓住了三个小孩子,他们,都很健康啊。” “嘿嘿,我回头把他们的肾都给摘下来,送给你好不好?” 女尸躺在这死寂的药水池子里,没有任何动静。 张医生微微笑着:“老婆,你说话啊。” 接着,他竟然伸出了脚,直接踩进水池之中,最后直接坐在了药水池里面。 好像这就是一张装了海绵弹簧床垫的结实大床。 他躺在水池之中,脸上出现了一种幸福的笑容。 “老婆,你能在我的身边陪着我,真好啊。” “一年前,我说要给你换肾,你非不干。你还说什么傻话,说等你走了,离开了,我不要伤心。你还让我不要折腾了,不要拿别人的肾……” “哈哈,老婆,你每天都陪在我身边,我就很高兴,很满足啊!” 张医生把头靠在水池边上,那里专门放了一个皮革和海绵做成的枕头,在水里也能正常使用。 女尸还是和刚才那样没有任何的动静。 张医生把身子侧着,脸正对着女尸的侧脸,他盯着自己的老婆,慢慢拉住了女尸的手。 “老婆,我问你,你觉得对你好吗?” “老婆,你还爱我吗?” 女尸没有回答他,于是,张医生就开始讲着今天做手术时发生的一些问题和情况,仿佛就像一对真实的夫妻临睡前聊天一般。 很快,张医生说着说着就越来越困顿了。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用手搂住女尸的腰部。 “老婆,睡觉了噢。” 张医生没有再做其他事情,闭上眼就沉沉睡去。 好像,好像,不知道过了多久…… 水池之中,发生了一点动静。 淡黄色的药水,慢慢地晃动着,那只惨白的手微微动了动。 最终,女尸的胳膊缓缓抬起,从水里面拿起,然后搂住了张医生的腰。 两双手互相搂着,亲密无间,似乎也不分你我。 第一百五十八章 躲藏危机 凉风,从黑暗中吹来…… 而在其他的地方,同样是淡黄色药水的水池里,同样也产生了动静。 一个开膛破肚的女尸, 她的身体微微抽搐着, 很快,她也抬起了手。 她的脚还能活动,她的一双手好像在抓着什么东西,然后慢慢地想往肚子里面塞。 可手里根本什么东西也抓不住,她只能抓住一团水,抬起来就往自己肚子的大洞里面塞着。 水波荡漾,该是空空如也的肚子还是空空如也,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女尸的脸从水里伸了出来。 “嗬——” “嗬——” 沉寂的黑暗之中,女孩的叹息声不断响起。 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看着面前漆黑一片,我的脚终于碰到了地面。 这个楼梯,怎么会这么长?好似一直伸到了地下。 为什么会有一道这么隐蔽的楼梯通往这里,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抱着韦林娟的鞋子,心里是越发的担心。 还是在黑暗中摸索着。 忽然间,我的手就在那铁皮楼梯的底下摸到了一把带着血的、冰凉的刀。 我把刀拿了出来。慢慢地摸着刀把上面的塑料壳子。 还有血。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就是于文汇杀狗用的那把匕首。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可是他逼退我和韦宇两人的资本,为什么要扔掉? 这问题我琢磨不明白,不过现在用来防身倒是很不错。 我把匕首塞在口袋里,很快就从边上摸到了一扇铁栅栏门。 这扇门可以直接拉开,我又从里面摸到了一个开关,一按,头顶上的灯亮了。 在这漆黑的地下突然出现了一股黯淡的亮光,我的眼睛颤抖着,然后就看清了整间屋子的环境。 水泥地面,没有刷白的墙壁,还有这扇隐约开始生锈的铁栅栏门,而在铁栅栏门的里面,则是一扇稍微小一些房门。 我按下把手往前一推,门开了。 从过道走到走廊,我是感觉到震惊的。 这让我难以置信,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是哪儿? 我的踮着脚尖,四处扭头张望着。 走廊的两边全部都是房门,透过上面脸盆大的玻璃可以向里面望去。 这竟然是一间病房,看起来比县医院还要高级很多。 这几间病房里面没有人,我盯着里面看,只觉得不可思议。 谁会在地底下建一座这么隐蔽的医院,这是来干什么用的? 很快,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就打乱了我的思考。 我没有多想,立刻按下把手,打开了房门。 “吱呀——” 病房的木门在这紧要关头,金属部件因为缺少润滑油竟然既生了摩擦,发生了一阵难听的声音。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心脏砰砰直跳,我立刻走了进去,然后咬着牙,慢慢把门重新关上。 “吱——呀——” 门的叫声更长了,冷汗瞬间就从背后的毛孔里冒了出来。 然后紧接着,我立刻就听到了一个男人浑厚的呼喊声。 “谁在那里!” 只是这么一吼,我的脸就被吓得发白了,紧紧握住手里的刀,我四处环顾房间。 这空荡荡的病房里面几乎没有什么东西。 两台闲置的、不知道什么用的医疗器械,以及两个只有我腰那么高的储物柜。 我迅速拉开一个储物柜,然后加看到,这个柜子里面居然还有一个放东西的隔断层,根本就无法塞下一个人! 我记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都要火烧眉毛了。 “吧嗒——吧嗒——吧嗒——” 脚步声从走廊里蔓延过来,我甚至听着声音就能知道他穿的是什么鞋子。 浑身冒着冷汗,我赶紧蹲了下来,掀开了病床上自然下垂的床单。 —— 这个男人站在病房门口,朝着里面望了望。 病房之中什么东西都没有,空荡荡的,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差别。 但是…… 他心里迟疑一下子。 刚刚听到的那股声音,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 他转身跑到了对面的病房,检查了一遍,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奇了怪了。 这个男人拿着手电筒,颇有些不信邪。 “他么的,这破地方,难不成又是见鬼了?”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推开了这一扇房门。 病房里,隐约觉得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绕着两张病床看了看,甚至还抬头砍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痕迹。 他盯着病床上自然下垂的床单,这几乎把床下面空的位置全部遮住了。 难不成,是在这里面? 他心里有些害怕,摸出了腰间的匕首。 刀刃慢慢挑开了下垂的床单,他瞪大了眼睛,几乎能看到他青白色的眼球上泛着的淡淡血丝。 他慢慢弯下腰,脑袋一点一点下垂,距离地面也越来越近。 呼—— 他松了一口气。 这个病床下什么也没有。 扭头看着另一个病床。 如果病房中有哪里可以躲藏人,那么只有这两个病床下面算是好位置。 他转身,重复刚刚用刀刃挑开床单的动作。 如果要藏人的话,这里就是最后的地方。 心里默念着,他慢慢弯下了腰。 有人么? 他用眼角的余光一点点撇着朝床底下看。 猛然间,他立刻看到了一双鞋子! 他浑身直冒冷汗,直接后退两步,用尽全力握住了手里的匕首。 “出来!里面的人,你给我出来!” “不要以为藏在里面我就看不见你!” 我紧紧的蜷缩着不敢吱声,浑身都在发抖。 怎么办?要不要出去,如果出去的话,岂不是就完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浑身直发抖,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几乎马上就要从喉咙里蹦了出来! “我数三声,你立即给我出来。我们已经把门都锁上了,我是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进来的,但是,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数十下,你再不出来我就喊人过来了!” “十、九、八、七……” 他在数数,我心里何尝不在跟着数?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各种想法,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个人。 我是来救韦林娟的,要是人没救到,自己搭了进去,那岂不是完了。 我哪里能想到,这个人还没数完十声,直接就开始喊人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劫后余生 “队长,快点过来,这里有情况!” 外面的保安在大喊着,手中的匕首紧紧握着,扭头盯着病房里面的那张病床。 这座地下医院此时格外安静,只是一大喊,基地里只要没睡着的人都能听到。 很快,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三四个全副武装的大汉抱着猎弩,赶紧来到了声音的源头。 “什么情况?” 那个一开始发现动静的保安指着床底下说道:“我刚刚过来听到了一阵开门的声音,我过来查了一下,立刻就发现不对劲,那个床底下有人蹲着!” 旁边的几个大汉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我们已经把大门从里面给关上了呀,我就不信了,谁能还从那个铁楼梯进来?” 一行人冲进了病房里,把手中的猎弩全部上了劲,对准那个床底下。 “快点出来,不然我们马上就射箭了!” “你不听话,到时候直接射死!” 我咬着牙,大气不敢喘。 “有种你就过来。”我一边咬紧牙关,一边在心里暗自念叨。 僵持的时间越来越长,一个领头的人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丝丝细汗。 他扭头看了看边上的同事,指了指床单:“你去看看。” 被点到的人心有不甘,但也不敢拂了头儿的面子,咬着牙,硬着头皮一点点接近,瞪大了眼睛,浑身都开始颤抖。 他慢慢揭开床单,他看到了那双鞋子! 脑袋再往地下伸去,很快,他浑身一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身后的人齐齐冲了上去。 那个被叫来查看的保安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然后伸手从床底下抓出来一双黑色的成人皮鞋。 “他妈了个巴子的,什么玩意,一双臭皮鞋吓坏了这么多人。”大伙们都气坏了,纷纷松了口气。 “我记得之前住在这个病房的,是一个老头子吧?” “对,那老头子换的肾,上个星期刚出院。” “老不死的东西,活该生病。” 一行人气愤地拿起鞋子,像是发泄脾气一样,狠狠地往地上摔了几下。 然后便有人开口问道:“你说,你刚刚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是真的还是假的?” 事到如今,一开始那个保安已经完全傻眼了,根本没想到自己看到的人脚竟然会是一双没人要的破鞋子。 “我,我,我好像听到了。” “什么叫做好像,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是,应该听到了。” 几个保安一时间面色凝重起来,他们四处打量着房间的上上下下,眼神中不由得多了许多惶恐的味道。 为首的保安队长又喊了边上的一个人,指着他说道:“你,去外面的楼梯那里的铁门看看,门到底是不是锁着的。” 被他指到的那个人很快就小跑着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之后回来汇报:“老大,门是锁着的,没有人动过,没人打开。大铁门非常坚固。” “该死,这个破地方怎么又闹鬼了!”为首的保安队长咽了口唾沫,一脸畏惧地后退着离开。 “这个破地方,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待了,要不是工资高,老子才不会来这里。” 于是,一行人骂骂咧咧地退走了出去。 过了许久、许久,我在闷热的柜子里已经热得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才终敢轻轻地推开一丝缝隙。 我的脸极力地贴在柜子的门缝上,我使劲朝外面盯着,然后慢慢打开了柜子门。 我屏住呼吸,慢慢伸出来脑袋。 果然,那些保安已经走了。 一种劫后余生的惊喜感在大脑之中产生,那样煎熬的时间我不想再去体验了一遍。 我浑身瘫软,仿佛是机器没了燃料,动物抽去了筋骨,我坐在地上久久不能自拔,甚至仅仅只是回忆就让我感到恐惧。 在最后关头,我意识到如果那个人进来检查,一定会掀开床下面的床单,到时候只要我暴露了,一切都完蛋。 但是好在当我打开床边上的床头柜时,我意外地发现,这个柜子中间的隔断层是可以拿出来的,只要拿出来靠着柜子侧着放,我使劲钻了进去。 当然,也只是因为我是一个刚刚上初一的少年,还在长身体的阶段,个子不高,否则就算是精瘦一点的成人,也很难钻进柜子。 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刚刚那些人没有来检查柜子的原因。 因为这里面根本就无法放下一个正常的成年人。 我睡在病床下面,这里被遮挡着,属于视野的盲区,哪怕是外面有人透过玻璃朝里面望去,也不会看到我,除非立即进来检查。 我回忆着刚刚那个保安说的话,“门已经被我们锁住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些人说大门被锁住了,我无法进来?可我进来的时候明明只是轻轻一推门就给打开了啊。 而他们在后面,还说什么铁门被锁住的。 那就奇怪了,为什么会这么说? 除非……是有人给我开门? 这个念头出来的一瞬间就被我否掉了。 那么……我立刻就想到了当初指引我摸到韦林娟鞋子的那个声音。 那绝对不是幻听,那个脏东西勾引我下来,难道大门也是她提前准备好打开的吗? 我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恐惧之感。 在病房里休息了大概十分钟,我踮起脚尖,隔着玻璃朝着外面的走廊望去。 看到寂静的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慢慢打开了门。 这一次,我的动作几乎细微到了极致,让门不再发出声音,花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才从病房里走出来。 不出意料的话,我敢肯定,于文汇和韦林娟一定在这地下医院。 我需要打探到足够的线索,如果有机会,就立即把人救出来。 如果没有机会,那么我探查一番后就需要想办法从这鬼楼之中逃出去了。 从刚刚那个保安说的话中反复回味,我总感觉这是一所不正规的医院,他们说了那个留下鞋子的老人刚刚换好了肾。 难道,这里的医院一直都在做着这种生意? 心里冒出这个想法的瞬间我就不寒而栗。 第一百六十章 残忍口气 难道于文汇就是看中了韦林娟,然后才会强行把她绑下来的? 确实有这种可能。 麻烦了。 心里出现这个想法之后,我打算进一步打探消息。 可是,这么大的一个医院,里面还有保安和巡逻的人员,如果不幸被抓到,绝对没有生环的可能。刚刚那些人对我进行生死威逼,绝对都是亡命之徒。 往医院的深处走去,渐渐的,两边的病房里,里面多了一些病人。 我想验证一下我的想法到底是不是真的。我随手推开了一扇房门。 这病房里,睡着一个老头子。 这个老人头发花白,也不多了,身上穿着条纹病号服,浑身四肢都显得有些粗大,他侧着睡着,鼻子里面打着响彻整个房间的呼噜声。 这个老人睡得很香,根本没有意识到我已经走到了房间里。 我看着病房上挂着的小牌子,上面写着“防跌倒”、“防脱落”,然后,塑料床头柜上还放着一些杂乱的物件。 我本来是想要问问他的,但是老家伙没醒,我也不好打扰他。 翻了一遍床头上,我的注意力全部被一个白色的小册子吸引去了注意力。 这是一本病例,上面写着,这个老人已经是尿毒症晚期了,双肾衰竭,每天要吃很多药。 就在我看本子的时候,忽然打鼾声戛然而止,我看到这个老头子醒了,他睡眼惺忪地盯着我:“小孩子,你是谁?” 看他声音不大,我就随意胡编了一个身份:“你不知道吗?我是病人家属啊,我刚刚过来看我奶奶,我奶奶在病房里睡着了,我跑出来玩玩。” 老头子脸上出现了一丝激动的神色:“真的假的,你是家属,我听说这里一向不准家属来的啊,你怎么能进来的?谁带你进来的。” 我微微一笑:“我有关系。这医院的大老板是我妈亲戚。” 老头子脸上出现了一丝不爽的神色。 我看他生闷气,继续打听起来。 “老爷爷,我听我奶奶说,能住进来的都是要换器官的病人,这是真的吗?” “嗯。”老爷子点了点头。 “啊,我奶奶说他要换一段肠子,你是要换什么东西啊。” “肾。” 他说的果然和病历本上相符。 “我奶奶说这个要花好多钱,这是真的吗,要花好几万块钱吧?” 老爷子神气地笑了笑:“几万块算什么钱?能来这里的,哪个不花百来万?你知道我儿子是谁吗,我儿子有本事,有权力。有权力还怕没钱?” 我咬紧牙关,真想给这老逼登邦邦两拳头。 老不死的东西,有点儿臭钱就能来吃人了! 如果没有这些人花钱,哪里能供养出来这么大一个医院,没有这样的医院,那么韦林娟那样的女孩也就不会被抓紧来。 我佯装笑笑:“要花这么多钱啊,都能买好多吃的了吧。” 老不死的见我说这话,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的打扮:“看你穿得不差,回头找你奶奶多要点零花钱耍耍,不要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 我随口敷衍了两句,然后就开始问起来,他们这些病人,都是怎么进来的?这医院有多大?出口在哪里?保安有多少?医护人员又有多少? 老头砸吧了一下嘴,慢慢说道:“我们当时被蒙上了眼睛,被人用床推了进来,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至于这儿有多大,我同样不知道。我来这里大概有十多天了,到现在还没出去过呢,一直待在这个鸟笼子里。 平时能和边上几个病人聊聊天,打打扑克,那就是不得了,都要给那些巡逻的狗崽子小费了。不然非得给你重新拉回病房。” 我一遍思考着,一边问道:“对了,那你来这里换肾,都是用的什么肾啊?” 老头冷哼一声:“还能是什么肾,总有人没钱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那些底层人,啧啧,估计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看这老逼登这副心高气傲的样子,真是让我恼火。 都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我看是对的。 这些人干脆是死了算了,如果用这种恶心的手段活了下来,每呼吸一口空气,都会污染世界。 这时候,老头子看我一直问他,他自己就问我道:“对了,你说你是来看你奶奶的,我记得这儿的老嫲子也不多啊,没几个,你奶奶叫什么名?” 这问题可不能回答,我笑嘻嘻地:“我就不告诉你。” 说着,我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还冲这个老头做了个鬼脸。 说着,我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慢慢跑了出去。 这个老东西一副人上人的丑恶嘴脸,简直就要把我给看吐了。 心中震怒着,我逐渐琢磨出来一个大胆的计划。 我踮着脚继续朝着地下医院的走廊深处去走。 但是很快,就在转弯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正好手边就是一个空着的病房,门还没锁,我立刻就钻了进去靠边站着,然后朝内侧的墙紧紧贴着。 “来来来,憋不住了,搞一根。” “憋得难受死我了。” “你动作快点,别让队长抓到了。” 随后,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打火机的声音。 香烟的味道慢慢从门缝之中逸散出来一些。 我悄悄从玻璃窗看过去,能看到两个保安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向下继续延伸的楼道。 他们在那儿吞云吐雾,笑嘻嘻地聊着天。 但是很快,我就停到了一阵不一样的声音:“给我一根吧,跟我一根!给我一根!” 那个声音从远处传来,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但声音之中一直都有一股嘶吼的味道。 那两个抽烟的人被这人的吵闹声给搞烦了,骂了一声:“别叫了,马上给你抽两口。” 很快,我看到,一个人抽完了眼,扔到了地上。 另一个保安拿着烟头,朝着地下的楼梯走了下去。 “给你,抽两口解解馋。” 盯着那地上隐约还在冒烟的烟头,我意识到,我的计划可能很快就要成功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门外着火 这个神秘的地下医院里人手太多,如果我正面跟他们硬刚,几乎不会有任何的好结果。 我只能用两种办法,要么是救了韦林娟之后,一把火烧掉这里,要么就是把这儿的某个重要人物给绑架了! 正琢磨着,另一个人捏着烟头从地下的楼梯走了上来:“嘿,这狗东西,明天就要上手术台了,还想着吃烟呢。” “哈哈,也不知道这个人要被摘掉几个,我听说有两个人都配型成功了。” “不错啊,这些人都很健康啊!” 另外一个人哈哈大笑:“你别说了,这话要是被张医生听到,肯定以为在嘲讽他,到时候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那怎么会呢,张医生这个点肯定在搂着她老婆睡觉。” “啧啧啧。” 我听着这些人谈话,立刻就得到了不少信息。 这个叫做张医生的,在这个地下医院有着很高的地位,从这些保安都怕他就可以看出来。 这两个保安离开之后,我立刻走了出去,然后四处扭头看了一下,每看到有人,立刻就走上前去把那个烟头给捡了起来。 香烟头虽然被踩了一脚,但是火星子并没有被踩灭,还在烧,如果我不来捡,不要过半分钟就要熄灭。 我如获至宝,重新回到病房之后赶紧从棉被里面揪出来一些棉絮,盖住火星然后慢慢的吹起,很快,一下子就燃起了一团火。 我看到火烧了起来,直接扔到了边上的棉被上面。 火势冲天而起,看着冒出来的烟雾,我迅速逃出了病房,钻到了不远处的一间病房里面。 只要那些保安过来灭火,我很快就能趁乱搞事情。 不出我所料,火越燃越大,很快就冲天而起,直接冒出了浓郁的黑烟。 烟雾弥漫出来,不少病人都在大喊。 “着火了!救命!救命!” 我冷哼一声,对于这些人的死活并不在乎。 一个个用钱来吃人的鬼,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保安队员们纷纷赶了过来,那些病人也都从床上走了下来,还有的拿着吊瓶,一边走一边吊水。 谁也没能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看那些保安全部从厕所里面去接水,急急忙忙地赶到那个烧起来的病房里面扑火。 可那火烧起来后极为的怪异,好像是不怕水扑,火势烧到了天花板和房子上面,很快就朝着房子外面的走廊蔓延着。 而我,则把潮湿的衣服脱了下来,只穿着一条内裤,然后用病床上的医院制式棉被盖住身体,慢慢小跑着冲出了病房大门。 因为我是外面来的人,只要穿的不时病号服,绝对会暴露无遗,可是我不穿上身衣服和裤子,也挑不出来什么毛病吧? 再说了我顶着被子,也看不到我长什么样子,他们这些地下医院的人,全部都忙着救火去了,哪里还有机会去来管我? 我竟然就这样,用棉被盖着自己,大摇大摆地从那些全副武装的保安队员身边穿梭而过。 也就在这时候,我终于来到了这个医院的另一侧走廊。 许多病人们都在哭喊着:“张医生,救救我们!” “张医生,出来啊,救救我们,医院起火了,我们马上就要死了!” 火灾的威力不容小觑,仅仅只是棉被起火引起的病房被烧着,那冒出来的烟雾中,全部都是有毒气体,许多病人因为没有用潮湿的毛巾捂住口鼻,可能又因为身体本身就有毛病,或者是多吸了几口烟雾,直接就脸红了起来,纷纷开始咳嗽。 “咳咳咳,救救我啊张医生,外面起火了,火越来越大了!” 和这些病人说的差不多,火势越来越大,我看不到走廊另一边的大火,但是从那些保安队员们救火慌张的程度就可以感到,这火似乎完全阻止不了了。 可能是这个地下基地建立的一开始就没有想到会有发生火灾的一天,这里甚至没有灭火器,用盆子浇水灭火,也能有什么威力? 烟雾缭绕之时,那些保安队员们也不干了,全部退了回来,一个个朝着一个房门冲了过去。 “张医生,快点出来,打开大门让我们出去,着火了,医院烧起来了!” 我们这些病人里面还有能走的人,我披着医院的棉被迅速跟上这些人的脚步。 火为什么会烧得这么大?这让我完全想不到,就好像是有个孩子因为考试成绩差了,害怕回家被打,于是就去吃了一个坏掉的面包,期望生病,以此得到父母的体谅。 哪能想到,直接给孩子干到手术室抢救去了! 我的头上也渐渐冒出了一些细汗,到现在,我都没有找到韦林娟到底在哪里? 糟糕,如果到时候火灾影响到了韦林娟,那可就不好了!我气恼着,总觉得自己这是干了一件蠢事。 我不知道,我们所有人都看不见。 就在火灾烧起来的那一刻,熊熊烈火之中隐约出现了一个女孩的影子。 在没有人看到的角落,一个个塑料瓶子从手术室掉了下来,门嘭然间打开,那些圆柱形的高浓度酒精瓶子全部都在地上滚动着,在浓烟与烈火的掩护下,一个有一个被烧烂了。 火焰碰到酒精,越来越大,并且流淌了起来,烧着了墙壁和天花板,烧掉了木门和护理病床。 火势越来越大,一个半大的女孩出现在了大火之中,他的眼睛里流淌着泪水,在她的肚子上,有一个巨大的血洞,空荡荡的肚子之中,只留下了一些肠子。 “呜呜——呜——” “呜呜——” 女孩的呜咽反复回荡,仿佛是催命的魔音。 而在地下医院的另一边,一个没有床的诡异卧室之中。 一男一女,两句身体躺在了淡黄色的药水之中。 张医生隐约停到了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他睡眼惺忪的醒来了,满脸都是恼火之色。 “什么事情,竟然要打扰我睡觉,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张医生气恼着,然后就听到,门外的人们大喊着,着火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恩爱夫妻 着火了? 张医生一愣,根本没想到有一天,地下医院也会着火。 这里没有大量的易燃物品堆积,想要一下子着火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呀? 现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他作为地下医院的管理者,绝对不能坐视不管。不过睡得好好的被人打断,颇有些起床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被我抓出来是有人故意干的,我非弄死你!”张医生脸色铁青,骂骂咧咧了几句。 他刚想起身,猛然间就感觉到一双冰凉的大手忽然从后背抱住了他。 张医生浑身一震,他伸手朝着自己的腰上面摸去。 一个皮肤滑腻的女人的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张医生心里疑惑,奇怪,我明明没有把老婆的手拿上来啊? 正想着,他一把抓住了女尸的手。 “老婆,我走了。”张医生淡淡的说道,心里还有一些伤感。 可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不管怎么抓,使出了很大的一股劲,都没办法把女尸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拿起来。 按理来说,人死后身体会出现尸僵现象,先是身体的四肢关节变得僵硬,像是锈死的机械,要使出很大的力气才能把尸体掰动。 泡在防腐药水里面的尸体自然也不例外,但是,既然从胳膊上没法拿下来,又是怎么才能放到自己腰上去的呢? 张医生心里回忆着,今天,自己在睡觉的时候只是搂着老婆,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事情。 “老婆,外面出事了。”张医生又说了一遍,然后,他轻轻拍了拍女尸的胳膊。 触感还是和刚才一样,湿滑滑,粘腻腻,有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张医生已经习惯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 门外的呼喊声越来越大,几乎是要穿透了这一整个大门。 “张医生,快点开门,我们都要死了!烟雾太大了!”外面的病人们都在大喊着,只有张医生无动于衷。 他紧紧拉着身后老婆的手,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可是女尸的关节依然纹丝不动,而且那一双大手紧紧搂住她的腰,似乎还越来越紧了。 由于是侧身睡着,张医生甚至无法看到自己老婆的脸,他心里慢慢觉得胆寒。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老婆的灵魂明明已经离开很久了,他每天都搂着老婆的身体睡觉,但是今天,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的额头上冷汗直冒,就在这时候,忽然他感觉到一股冰凉彻骨的寒意从他的后背蔓延了过来。 一股凉飕飕的气流好像从哪里轻轻喷出,直接吐在了张医生的后脑勺上。 冰凉的气息碰到燥热的头脑,好像瞬间就要结出一层霜雾。 “啊,该死,为什么会这样?” 张医生现在彻底的感觉到了老婆的不对劲。 她挚爱的老婆,再也不是曾经那个任由他摆弄的人肉洋娃娃了。 张医生的身体忍不住发抖,浑身都开始颤栗,他两手使出了全力,腿脚和腰部也在扭动着挣扎着,使出了全部的力气。 “呃……嗯……啊!走开啊!”张医生几乎要使出浑身解数,淡黄色的福尔马林防腐药水之中,慢慢逸散出来一丝丝鲜红的血液。 张医生意识到,她的老婆很有可能已经变成了鬼! “老婆,不要,你在做什么,我是你的男人啊——” 张医生嘴里嚷嚷着,试图通过唤醒老婆记忆的方法找到出路,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他说的那些话,他的老婆似乎并没有听到。 女尸的两只胳膊,已经隐隐有些脱水,僵硬的肌肉紧紧贴着张医生白皙的腰部皮肤,好像是一只巨大的枷锁,活生生给他困住了! 而外面,火势已经越来越大了,滚滚浓烟弥漫着整个地下医院,所有人都用湿毛巾捂着口鼻,艰难地蹲在角落里。 那些熟悉环境的保安、医护人员们则冲到了办公室里寻找张医生的钥匙,因为只有找到张医生,才能从他的身上找到这个地下医院的总大门钥匙。 而我,趁着刚刚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知道了很多信息。 这个地下医院里有两个出入口,其中一个赫然就是我进来的那个小铁门,只不过那个走廊被大火烧得最严重,几乎都无法走路了。 而另一个正大门,则是那些患者们被偷偷送进来的密道。 因为绝对没有人能想到,一个废弃了数年的养老院只是一个空壳子,在这里茂密的树林地下,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地下医院。 几个保安队员很快就找到了钥匙。 那一大串钥匙,被拿出来之后几个人几乎要欣喜若狂了。 “快,那个姓张的怎么样我们都不想管,但是我们,只想要一个拿到钥匙逃跑求生的机会,绝对不能因此而窝囊地死在这里。” “对了,张医生说要关的那两个小孩呢,我们现在要不要去打开大门让他们出来?” 旁边的同事并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冷哼着笑。 “你要去你去吧,那些人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去发发善心救他们去吧。” 很快,那些人就不说话了。 这时候,远远还没到时机,我只能撺掇着周围的病人,催促着他们打开了张医生的大门。 门锁慢慢转动,我们所有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尤其是站在前面开门的保安队员,一下子都全愣住了,大叫一声跳了出去。 只见,在这个宽大的卧室之中,里面连一块床板都没有,完全是由一个巨大的淡黄色的药水池子撑起来的一男一女两个人。 不,那是一具女尸。 女尸紧紧搂住男人的脖子,好像是恩爱的夫妻一般,而男人,那个张医生,此时身上并没有穿衣服,满脸惊恐之色,身体慌张地颤抖着,她使劲推着身后女尸的胳膊,可是,女尸一直紧紧不松手。 啊! 一些眼睛还算不错的病人看到这一幕,直接吓得瞠目结舌。 “老婆,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啊……” 浓郁的烟雾已经从我们刚刚打开的门缝里涌了进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女尸异动 张医生看到现在危急的情况,满头大汗。 他狼狈的样子被我们所有人都看了个精光,他此时脸上也有着几分恼怒的神色。 “你们都在看什么,再看,我把你们的眼睛全部挖掉!” 张医生气愤地骂着。 有两个小护士不知道是忌惮他的权威还是害怕这女尸的恐怖样子,纷纷扭过头跑出去了。 只有两个胆大的保安上前一步,开始在卧室里面翻箱倒柜。 “你们,你们都要造反了吗,你们都在干什么!”张医生起地怒骂着,却根本看不到背后水池里的女尸的变化。 我用被子盖着身体,同时望着那淡黄色的水池,只见那具女尸这时候好像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那遍布紫红色尸斑纹路的脖子慢慢上仰,然后脸也出现了一点点的变化,朝着张医生的脖子后面贴了上去。 一股冰凉的、湿滑滑的触感猛然间从张医生的后背传来,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像是触电一般地颤抖一下。 他回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一幕幕,和老婆刚刚结婚的时候,他是一个羞涩纯情的小医生,二十多岁了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 而她,则是他在大学里就苦苦追求的护理系系花。 几年不懈努力,两人终于确定下来了关系。 在那个终身难忘的晚上,她格外的主动,就像是现在的姿势一般,紧紧搂着他的腰部,然后嘴唇贴到了他的后颈脖上。 往事如烟,如梦如幻。 在这一刻,好像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打扰他了,他的眼睛逐渐湿润,一下子看不见了面前的那些人,鼻子也闻不到了那些烟雾。 他放弃了挣扎,眼睛瞪得大大的。 那两个保安面面相觑,然后快步走到了旁边的衣柜上寻索摸索着。 没过几秒钟,一个人就从张医生的西裤口袋里摸出来一把钥匙。 “在这里!钥匙找到了。” 所有人都兴奋地欢呼起来。 “走啊,快点走,我们马上就从这里出去。”那几个保安队员招呼着我们赶紧回去,然后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人群如同汪洋大海一般退潮了,只有我一个人不一样,拿出了于文汇掉下来的那把锋利的匕首,几步跑到了那个张医生的面前。 女尸紧紧搂着他的腰,苍白的眼珠似乎在瞪着我。 我心里也不害怕,咬紧牙关,一巴掌就扇在了那个张医生的脸上。 张医生立刻从沉醉之中惊醒。 他身体止不住地一个痉挛,没有说话。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我问你,韦林娟去哪里了!” 张医生的眼神在这几秒钟变得格外空洞失神。 过了一会儿,我抬手就要继续打他。 这时候他才慢吞吞地说道:“你是谁,谁是韦林娟……” “不要装傻了,就是于文汇那个小子,带过来的一个女孩,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他们!” 张医生眼神恍惚了一阵,他的眼睛里忽然就出现了一股凶光:“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让你从我这里抢走人。这些人,他们的器官全部都是我的,我要给我老婆,给我老婆换好的,换上健康的器官。” 我心中震怒:“你,你个畜生,你把韦林娟他们怎么样了?” 我问出去话的同时,二话不说,搓了搓两个巴掌,左右开弓扇在了张医生的脸上。 “啪!啪!啪!” 张医生的眼睛在这时候变得成了血红色。 “你不要想从我这里抢走器官,他们都是我准备给我老婆的器官!” 张医生在药水之中使劲地挣扎着,但是,因为他的腰被女尸紧紧地搂住,他根本就无法从这个水池里站立起来。 他疯狂地在水中搅动着,翻腾起了淡黄色的浪花,刺鼻的药水味从我身边弥漫开来。 我心里一发狠,握住那把匕首,直接捅在了他的胳膊上。 “快点说,韦林娟在哪里,你要是不说,我马上就把你杀了!” 尖利的匕首刺破了张医生的皮肤,狠狠扎进了他的肌肉里,血红的血液汩汩流出,拔出匕首之后,那一片伤口上的肉都翻了出来,鹅黄色的人脂肪在血液之中漏了出来。 血液滴到水中,像是有无数朵红色的月季花绽放,妖冶而又恐怖。 就在这时候,我根本没有注意到的那个女尸,忽然间就有了动静。 女尸的脑袋缓缓转动,她苍白而又浑浊的眼睛死死瞪着我,仿佛想要下一秒就掐死我一样。 就在这时候,一边陡然发生。 满屋子的浓郁烟雾四处翻腾着,犹如云雾一般,慢慢地,灰色的烟雾之中就出现了一张女人愤怒的嘶吼着的脸! 无数黑烟萦绕在整个水池之中,我看到了,那淡黄色的福尔马林药水池之中,水面在飞快地振颤着,像是音波一样荡起整齐的水花。 整个房间之中,厉鬼的嘶吼声和哭嚎在我的耳边出现。 我心中骇然,无它,只是瞬间我就知道,是张医生背后的这具女尸在作怪。 我打大脑飞速思考,我知道这种邪崇害人的能力,但一时间血性冲上了脑袋,我握紧匕首,直接就朝着女尸的身体捅了上去。 可就在这刀刃超前刺去的一刹那,猛然间我的胳膊就感受到了一股冰寒的凉意。 好像是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穿过了我的皮肤、血液、肌肉,直接狠狠地捏在了我手腕之中的骨头上。 仿佛是骨头要被活生生捏碎一般,一阵钻心的剧痛从我的内心深处涌现。 只是一刹那间,我的就感受到了一股无力和绝望。 但是,反转也往往是在这危难的关头出现的。 “杀!杀!杀!” 在我的耳边忽然出现一阵热血澎湃的战士呐喊声,低头一看,地上的一片烟雾之中,立刻出现了几个在移动的黑色影子。 那些影子也是人形,手中好像还拿着长形的兵器,他们几人互为犄角,朝着前方冲杀而去。 “杀!杀!杀!” 战士喊杀的瞬间,鬼哭狼嚎的恐怖异象立刻就消散了很多一部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趁火打劫 我心神震动,一时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喊杀的古代军士影子,难道就是刘汝香以前跟我说过的阴兵?” 我慢慢回忆起来,但是,刘汝香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她给了我护体阴兵的事情啊。 我紧紧盯着阴兵击退女尸鬼的场景。 那张女人嘶吼的脸张开大嘴,尖利的獠牙朝着阴兵们咬了过去。 “杀!杀!” 阴兵举着手中的长矛上前,一下子就插在了女尸鬼的脑袋上。 一阵凄惨的嘶吼声在房间里传来。我扭头朝着那水池看去,只见,女尸的浑身都皲裂了起来,皮肤之下出现了一个个血色纹路,好像那阴兵只需要再刺一长矛,就可以把女尸的身体变得支离破碎。 女尸的口、鼻、耳、眼均流出了深红色的血液,这血液在尸体中沉淀了许久,颜色也格外的恐怖。 “哈!哈!”阴兵口中大喝,然后慢慢在地上消散无踪。 我只感觉身体一凉,然后就知道,这是附在我身体上的阴兵回来了。 张医生看着他的老婆成了这个样子,目眦欲裂。 “呃——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把你的皮肤全部给剥下来,你不要懂我老婆。” 张医生这一幅护妻狂魔的样子,倒是很令人值得回味。 “告诉我,韦林娟到底在哪里!韦林娟在哪里?你要是不说,马上就把你老婆打得魂飞魄散!” 女尸的手臂此时已经无力的话落了下去。 我不知道她怎么了,根据刘汝香所说,这种情况,甚至很难再去阴间投生了。 女尸不再搂着张医生,但是张医生却没有走,此时转过身去,面对面爱抚着她身上的红裙子。 “老婆,老婆……” “好,好,我告诉你,我告诉你,你饶了我老婆吧。” 张医生这时候好像是大彻大悟,不再坚持了。 他脸上一副悲痛的样子,泪水不断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那两个小孩子,就在出口那里,那里面也有一个向下去的房间,他们就被关在那里。” 我听到了张医生说的话,心里好受了很多。 “那房间的钥匙在哪里?”我继续问他,如果打听到位置,没有钥匙去了也是白搭。 “那房间的钥匙就在我的上衣口袋里,这种东西我都是贴身保存的。” 我这时候赶紧扔掉了身上的被子,然后跑到边上的办公桌上拿起上衣,使劲摸索了两遍,但是却根本没有找到任何钥匙! 这些口袋里面空空如也。 “上衣里面没有钥匙,到底在哪里?” 张医生摇了摇头,脸都在发抖,他说道:“我也不知道还能在哪里,我只放在上衣的口袋里,如果没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被刚刚那两个保安拿走了,你去找他们,或许他们已经把那些人放出来了呢?这也不一定。” 我咬紧牙关,暗自骂了一声。 我拿起那个棉被,此时也顾不得什么肮脏了,现在外面的火烧得很大,就是浓烟都带着一滚烫的高温,必须要弄点防护措施了。 棉被丢在了福尔马林水池里,很快就被浸湿了,我把浸湿的那一层对着外面的,裹住身体之后就冲出了这个卧室。 水池里,张医生没有逃跑,没有起来,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动静,他紧紧搂住了老婆的尸体。 女尸的眼睛里,慢慢流出了两行清泪。 他们就这样蜷缩在这水池之中,等待大火将他们吞噬。 我冲到了走廊上面,立刻就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可越是咳嗽,我嘴巴上的湿衣服能过滤掉的烟雾就越少,很快,就有许多烟雾被我吸进了肺里。 我的胸闷,头晕,犯恶心,我甚至都感觉走不了几步就要倒下。 我紧紧咬着牙齿。 我是来救人的,我不能倒下。 韦林娟,等着我。 我朝着出口冲过去,很快就来到了烟雾越来越稀薄的地方。 但是,我被面前的景象直接惊呆了。 那些医生护士们,还有那些等待移植器官的老人们,现在全都被那些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们拿着武器指着。 那几个保安见到我从火场里面冲了出来,立刻把猎弩对准了我:“站住,不许再上前!” 我愣住了,猛然间停下脚步。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即使我有阴兵护体,但是这种猎弩却可以直接射穿我的身体。 我抬头吻着他们:“你们,你们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们走?” 其中一个保安面露凶狠之色:“你们不能走,我们辛辛苦苦拿到钥匙,你们这就愉快不劳而获?这不行,你们要想走,必须要留下买路财。” 我愣住了简直不敢置信。 “你在说什么东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里这么多烟雾,马上大火就要燃烧过来了,你在这里趁火打劫,还有良心吗?” “哈哈哈,要良心有什么用,良心能当饭吃吗?我们要钱,我们都是底层人,卖力气的,你这个小家伙,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这些老不死的家伙们,仗着有权有势就不把我们当人看待。我们底层人要良心干什么,没了良心才能赚更多钱!” 那些个保安说着歪理,一脸邪笑着。 另一个保安直接怒了,看我不顺眼,直接扣动了猎弩的扳机。 “嗖!” 一道黑色的影子迅速从我脑袋边上穿过,回头一看,一直漆黑的猎箭直接插在了墙上面,那一片墙皮都被射得裂开了。 “你!”我后背猛地冒出一阵冷汗。 我朝着这几个保安的身后望去。 他们通过人墙把人挡住,在他们身后就是半截通道,在通道的末端里有两扇大门。 一扇是严丝合缝、厚重的大铁门,另一扇是用钢筋焊接出来的铁栅栏门。 我看见那些门缝里面伸出来一双双手,在挥舞着,但是,由于视野被烟雾干扰的原因,我看不清那是什么人。 但是,至少有一点,那里也是一个关人的地方。 我咬牙,心里越发痛恨这些畜生。 “快点,老东西赶紧给我写欠条!”一个壮汉用刀架在了老阿姨的脖子上,逼着她写欠条。 而在他们身上带着的一个塑料袋里,里面装满了各种金首饰、现金和珍贵物品。 第一百六十五章 敲诈勒索 “你们这样干,都是造孽啊,欺负我们这些一大把年纪的老人,迟早天打雷劈,劈死你们这些混蛋!”有一个老头子怒气冲天,指着那些保安骂道。 “哼哼,你有意见?”一个保安火了,径直走到那个老头子的跟前,然后直接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老脸上。 “啪!”这一个响亮的耳光直接将在场的所有老人都给扇醒了。 “啊!哎呦喂……哎呦……”老头子倒在地上,捂着脸哀嚎起来,身体蜷缩在地上发抖。 “都给我写,谁不写欠条,谁就别想出去,你们这些大富大贵的家伙欺负我们底层人惯了,今天落到老子手上,你们自己怪自己倒霉吧!”那个保安队员恶狠狠的扫视着周围的其他人。 刚刚那个拿着笔的老人没办法,咬着牙趴在地上写起了欠条。 “我念,你跟着写:因为做生意需要,今天找刘大龙借款十万元,当场点清现金,约定于一月内还款……” 好多老人都面色低沉,扭头盯着那几个保安。 这些人不是善茬,说是人老成精也不为过。 “狗东西,你拿老子的钱,你有那个本事吗,你有种就敢来要债试试。”一个老头说着,他正是方才我去病房打探消息时碰到的那个要换肾的老头,现在嘴里小声嘀咕着,被我听个一清二楚。 很快,好几个老头老太太路协商写好了欠条,鼻青眼肿地踉跄着朝着走廊尽头的大门走去。 那里站着一个手拿猎弩的人,把守着大门,并没有给他们开。 “快点,都给我写欠条,每人写十万,按照一样的格式写,写完签字按手印,谁敢不写,老子当场给他射死。” 漆黑的猎箭对准了我的胸膛,那锋利的箭矢上充满着杀气。 那些人递过来一副纸笔。 “小孩,我问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记得医院里没有你这号人。”一个保安紧紧地盯着我,那虎视眈眈的目光,像是把我吃了一样。 “我,我,我是来找人的……” 现在整个地下医院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我没办法再扯什么进来看奶奶,只能这么说了。 “你不是来找你奶奶的吗?”忽然,边上一个老头子突然问话了。 这个人就是我之前去病房打听情报碰到的老头子。 靠!我此前根本没想到这个情况,我紧紧咬着牙关,一下子就感觉到许多人朝我投来了目光。 我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口说道:“我是进来找人的,我的朋友被你们带进来了。” 我说着,后背冒出了许多冷汗,生怕下一秒这些人就会把我生撕活吞了。 那些个保安都冷冷地盯住了我:“小子,你进来到底要找谁,我问你,这医院的火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的瞳孔猛地紧缩,好在一直都是低着头的样子。 我立刻慌张的摇了摇脑袋:“我怎么知道会起这么大的火,万一我要是出不去,我也得被烧死在这里。” 那些保安的目光这才松懈了一些:“好,你也照着写欠条吧。” “但是,你必须要换一种说法,把做生意改成治疗疾病。” 我连忙点头,握住手里的水笔就开始抄写起来欠条。 “等你们所有人都写好了,我们才能出去,只要有一个人不把身上的财产交出来,或者不写欠条,那你们就一块死在这里。”那些保安狞笑着,转头开始安排两个身边人进行搜身。 这些人不仅搜病人,就连那些医生和护士也不放过,把他们身上的手表、现金什么的都给摘了。 “张金,你不要太过分!我们可不是这些任人宰割的牛羊。”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恼了,站了出来,满脸都是愤怒之色。 “好,你想跟老子对着干,我成全你。”那个叫做张金的保安抬手扬起猎弩,对准那个医生的胸膛。 “嗖!” 猎箭划破空气,连一个眨眼的功夫都不到,众人立刻就看到那个医生惨叫医生,然后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白大褂被血染红,就像是他每天割开羔羊的肚子,从里面取出内脏装到这些病人身上一样。 “啊——呃——” 那个医生倒在床上呻吟,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了,几秒钟之后就动弹不得。 那些护士都哭了,满脸都是惊恐的神色。 “哈哈哈,谁敢不听我话,我就把你们谁给杀了!”那个叫做张金的保安高兴极了,挥舞着手里的猎弩,然后重新拿起猎箭开始上劲。 “你们这些人,就算是把欠条拿过去,也一分钱都要不到!只要你敢来要债,直接喊公家来把你们都抓走。”那个跟我说话的老头子终于憋不住了,气愤地叫喊着。 张金的脸上出现一股冷笑:“这债主可不是我的名字,上面的张大龙是我朋友,他可没杀人,人家拿着借条找你们去要债,你们怎么抓?” 他哈哈大笑,拍了拍那个老头的肩膀,然后下一秒,心里一发狠,直接揪住了老东西的耳朵,拽在地上拖着走出去十多米才松手。 一时间所有人都胆寒,那些医护人员也写了欠条。 我的欠条也写好了。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到时候到了出口那个牢房再想办法了。 那些人收好欠条,然后才让我们这些人往出口那里赶过去。 此时,整个地下医院已经被烟雾完全笼罩,又有一个老太婆因为喘不上气倒下了。 整个人群哭嚎声四起。 而当我们走到出口的快到尽头的位置,边上立刻就能能看到一个大铁栅栏们,从铁门里面伸出来许多双胳膊,那里面的人都在嘶吼着呼救。 “救命,救命!放我们出去吧!给我们一条活路!” “求求你们救我出来,我也想活着。” 我扭头看去,那里面赫然都是一些十几岁的少年,还有一些目光呆滞、脑袋一抽一抽地晃动着的成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傻子。 然后瞬间,我就从里面看到了两张熟习的脸。 “韦林娟!”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奇特动静 漆黑的铁牢笼里面,韦林娟挤在人群中间,脸脏兮兮的,哭花了眼睛。 而在她身后,赫然就是那个把她绑进来的于文汇。 “求求你们,给我们一条活路,我们不想死!”于文汇声嘶力竭,喉咙都已经喊得沙哑了。 我紧紧攥起拳头,浑身气得发抖。 “狗东西,你是把我们都给祸害进来的,现在自己被人关进了牢笼里面,还想活命,真是活该!”我心里怒骂着,然后转眼就看向了那几个保安。 他们压根就不管这些被关在笼子里面的人的死活。 有一个医生问道:“这些人怎么处理,要不要放出来?” 那个王金瞪了医生一眼:“就让他们全死在这里吧,这些病人都有把柄在我们手里,我们不怕他们乱说话,如果把这些下等人给放出来,他们出去告官怎么办?都放在这里,生死随缘。” 几句轻飘飘的话,似乎就给这些牢笼里面的人判了死刑。 这些人如何不认得这些保安队员,他们都是被抓紧来的,平日里肯定也是没少受欺负。 “啊啊啊啊!该死的,你全家都没了!”那些没发疯的都要发疯了。 也就在这时候,小丫头隔着铁栏杆,远远地看到了我。 韦林娟立刻就重新哭了起来,嘴里喊着我的名字,却因为哭得太用力,像是哑巴了一样,根本发不出来声音。 我心如刀割,此时好像都在滴血。 而于文汇也是看到了我,疯狂的摇晃着铁栅栏,然后朝我挥手:“刘问山,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我冷冷的笑着,同时心里感到解气,狗东西,你敢对韦林娟下手,还喊我救你?老子恨不得立刻把你杀了! 正是骂着,我轻轻朝着那铁栅栏喊道:“等我,我想办法!” 我是说给韦林娟听的,可是这话落在了于文汇的耳朵里,仿佛我就是专门来救他的一样,给他高兴坏了,连忙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忍住心中的不舍扭过头,看向那些保安。 这个出口的铁门可以说是非常大,先是要打开一个大的卷闸门,然后就要打开一层铁栅栏,最后才能几个人合力推开一个井盖一样的东西,人们才能从这里出去。 “你们都出去,之后不要乱跑,我们会找车子把你们都带到市里面,不听从指挥的,直接留在这里烧死!”张金恶狠狠地说道。 这些等待移植的病人们自然就没有反抗的道理。 他们要想从这器官移植黑医院里摆脱出来,必须要就立刻离开,可现在都是到了晚上,他们就连自己身处什么位置都不知道。 因为地下医院的大门被打开,烟雾立刻从洞口飘散了出去,就有人按捺不住要出去了。 那些保安们自然不会阻拦,冷冷地笑着看着他们。 我此时却是心急如焚,我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从他们的手里拿到钥匙。 人们走得越来越多,很快就走掉了一大半,只剩下几个腿脚、身体不便的病人互相搀扶着,慢吞吞地跟着人群身后。 我心急如焚,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个叫做张金的保安扭头看着我,问道:“小子,赶紧给我滚出去,你不想活了吗,马上我们出去之后就要锁门了,不要耽误我们时间。” 我咬着牙,供着手,脸上出现了一股哀求之色:“张老板,求求你了,我的朋友就在这铁牢笼里面,求你把她给放出来吧,就她一个人。” 张金的脸上立刻就出现了一副不耐烦的神色。 “够日的小畜生,你在教我做事?我说了,这些人老子不救,都让他们死在这里吧。” 一个保安冷哼一声:“什么朋友啊,这么有义气,比你这姓名还重要?我们看你年纪小,不欺负孩子,但你要是以为我们不敢对付你,那你可就要出出血了!” 我知道眼前的这几人不是好对付的角色,此时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了。 “我家里有钱,我给你们很多钱,我师父有钱,求求你们把人放出来吧。” 那个叫做张金的家伙这时候是怒了。 “小杂种,敬酒不吃吃罚酒!”他走过来,一脚踹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没躲掉,正好挨了这一脚,一瞬间感觉肚子里面的器官都都要碎了,连气都喘不过来,差一点就要倒下去了。 “我们把门打开,这些其他人不要活?我们这几个人哪里能拦得住,他们跑出去之后不受控制,报官了怎么搞,我们都不要跑了!混账东西,就把你丢在这里,你死在这里陪你朋友吧!” 那个张金气恼地一甩袖子,扭头就走。 我咬着牙,大脑在快速地想着办法。 他们把门锁上之后,这地下医院里的火会越来越大,就算火烧不到这里走廊,带有毒气的烟雾也会把韦林娟给活活闷死。 我心里默默地流着泪,现在是只有一个办法了,直接抢夺钥匙! 于文汇的匕首被我藏在了鞋子里,我慢慢蹲下身子,看向前面的几个保安。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钥匙一直都被张金装在口袋里,我只要把他杀了,或者把他给挟持住,就一定有机会救出来韦林娟! 我蹲在地地上,心里忐忑不安。 不说那些强劲的猎弩了,就算是这几个保安,随便挑出来一个都能把我打得半死。 如果正面交锋,我绝对没有任何能赢得机会。 现在只有偷袭一个办法! 我微微抬起头,仔细分析了起来。 看到那些保安即将撤离,我心中一狠心,从那湿漉漉得衣服里面摸出了于文汇得小匕首,可就在我刚打算冲上去就一刀捅死那个张金的时候,我的后背猛然碰到了一股冰凉的寒气! 啊! 我身体一颤,然后就感觉内裤后面好像多装了什么东西。 我猛然回头看去,只见身后出现了一个约莫到我胸口高的女孩。 这个女孩格外陌生,年龄不大,就不知道怎么,面相竟然感觉极为的熟悉。 我发现她长相和于文汇竟然极其的相似。 第一百六十七章 解救脱身 “这个人……”我愣住了。 难道说,这个女孩是于文汇的妹妹? 就在我呆愣住的时候,那个女孩的身形迅速出现了变化,像是一个摔碎的瓷娃娃一样变得破碎。 他的整个身体都扭曲了起来,然后立刻就变成了黑色影子倒在地上,很快就消失无踪。 我瞪大的眼睛,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只是感觉我身上忽然变冷有变热出现了一股令人莫名的心悸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明白,然航班就发现内裤后面多了一个冰凉凉的东西。 我把手里的刀用湿衣服重新包好,然后从那里面一摸。 嘶—— 我立即倒吸一口冷气。 在我手里,赫然就是几个闪着金属光泽的钥匙。 我当时也是跟着那几个保安一起到张医生的办公室里去过的,自然认得这是整个地下医院的大门钥匙,包括眼前的这个囚笼的钥匙,都在这上面了! 我心中高兴极了,浑身都忍不住激动地发抖。 钥匙到手了! 我面露喜色,知道这把钥匙就掌握着眼前这群人的生命! 好! 我扭头看了一眼,那几个保安已经出去了几个,有两个人不知道在干嘛,那个张金在清点着欠条,一脸兴奋的神色。 我扭头看着面前的大铁笼子,这个牢笼是被一个插销插着,另外用一把巴掌大的精钢锁锁着。 我看了一眼精钢锁的大小,然后就从这串钥匙里面找出来一个同样颜色的钥匙,然后立刻走了过去。 我掏出钥匙的那一瞬间,牢笼里面的声音立刻就小了很多,于文汇满脸喜色。 “太好了,你来就我们了。” 听到他说话的一瞬间,我就怒从心头起。 “闭嘴!”我恶狠狠地咬着牙,然后立刻把钥匙插进了大锁里面。 狗东西,老子过来可不是为了救你的。 但要想把韦林娟救出来,就必须要打开大门。 没办法。 我的手轻轻一拧,然后就听到一声“咔哒”,大门的这把铁锁立刻弹开了! 我兴奋地把大锁给拿下来,然后一把拔开插销。 “咔哒——” 又是一声清脆地响声,大门直接被那些渴望自由已久的人们给冲开了。 我看着里面那些人疯狂的神色,立刻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那个张金的怒吼声:“狗东西,你怎么把人给放出来了!” 汹涌的人潮纷纷往外挤,一共有二三十个人,他们朝着大门口冲去,包括于文汇也是这样。 我确实一头汗水,无他,在这种环境下,其实非常容易发生踩踏事件,我跨开两腿站稳了,一把保住了朝我冲过来的韦林娟。 韦林娟啜泣着倒在我的怀里,我紧紧搂着她。 此时此刻,我们俩人之间似乎没有了距离。 她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一样浑身发抖。 我轻轻拍着他的脑袋,此时的每一秒钟都是我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回忆。 我的脑海里回忆起了当时于文汇把她掳走的画面,此时心疼坏了,急得掉眼泪,轻轻地在她耳边问道:“让你受苦了,你怎么样了。” 韦林娟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在哭泣。 我安抚着拍着她的背部。 “有我在,有我在,我们又在一起了。” 韦林娟忍不住激动,一口啃在了我的脖子上。 “哎呦喂,好疼……” 我揉着她的脑袋,这时候就立刻听到了身后的人群里开始惨叫了起来。 “啊啊!把他们杀了——” 我立刻从温柔乡里回过神来,紧紧盯着身后的那几个保安,只见王金带着人用猎弩对准了那些朝大门冲击而去的人们,一个个扣动了扳机。 黑色的箭矢穿透了那些人的身体,只是一个照面就倒下去了两个人。 但是,这些被关在牢笼里的人似乎已经疯了,再加上身后浓郁的烟雾,一个个含不畏死地冲了上去。 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恨那些保安队员,拼着死掉、重伤的可能也要用拳头砸在他们的脸上。 那几个人咬着牙骂了一声,立刻扭头就跑。 “冲出去啊!打死他们!” “把他们都杀了,以牙还牙!” 果真如同刚刚那个张金所说一般,这些被关得要发疯的人活像是发疯的野牛,他们根本控制不住局面了! 我心中大喜,牵着韦林娟的手就朝着那大门口冲了过去。 这时候再也没有任何阻拦了! 我看到了地上倒下的人,其中一个让我的脚步为之一顿。 于文汇倒在了地上,他的胸口插着一根漆黑的猎箭。 他嘴里流出了大口大口鲜红的血液,他躺在地上眼神迷离。 “咳——救我——救我——刘问山,救——” 我冷笑着,停下了脚步。 “救我——” 于文汇好像看到了希望,慢慢深处那只刚刚捂着嘴里流出血液的手,要朝着我身上抓来。 鲜红的血液没有让我感到任何害怕,我甚至觉得这就是喜庆的颜色。 狗东西,于文汇,你早做得出那种事情,现在落得这个下场,真是活该啊! 我心里畅快。 “哈哈哈……” 我红着眼睛,冲上去就朝着于文汇的脸狠狠猛躲了几脚。 第一脚踩着面门,直接踩歪了他的鼻子。 第二间踹在他的脸上,他疼得脸都扭曲了。 第三脚踩在他的眼珠子上,他那只眼睛顿时就睁不开了。 “狗东西,你在这里等死吧!” 我说着,抓住韦林娟的手,朝着大门口冲了出去。 外面也是漆黑一片,但是我们立刻就看到了一片血腥的场景。 那些刚刚逃出来的被关在牢房里的人,此时遭受到了那些保安的屠杀。 他们放弃了猎弩,用着匕首使劲往那些人的身上戳去。 一戳一个血眼,疼得叫一声就倒在地上。 刚刚在门口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减员几人,剩下的那些傻子、疯子和少年都已经失去了勇气和血性,不敢再去正面对抗,纷纷在这黑夜之中逃跑。 “就是他开的门!把这个小杂种给我杀了!” 一道刺眼的手电筒灯光朝着我照了过来,然后紧接着我就听见了张金的声音。 第一百六十八章 拼死搏杀 我心里骇然,抓住韦林娟的手,扭头就跑了起来。 从出口出来时,面前的这地方就是一片荒地。 我没有慌张,一边脚下不停地跑,另一边朝着四周和头顶望去。 抬头一看,头顶的月亮已经出来了,根据大概的位置我找到了方向,然后转个身就朝着北边跑去。 “站住,给老子站住!” “小兔崽子,老子把你给杀了!” 身后的呵斥声越来越大,我终究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个子比不上身后的那些保安,再加上需要拉着韦林娟,根本跑不快,眼见那些人就要抓住我了。 我扭回头来,一把推开韦林娟。 “你先跑,往前面走!” 我拔出匕首,没有逗留,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手中的刀子给投掷了出去。 这刀子对准了为首的张金,他可能也没想到我这一手飞刀能扔得这么准,直接扎在了他的肚子上。 匕首很小,很轻,捅进去并不深,但因为划开了一道口子,导致那个张金直接就吃痛嚎叫了一声,捂着肚子停下了脚步。 其他几人停下来查看,但随后张金就指着我勃然大怒,要求其他人这就把我给抓住。 “把他们两个给杀了!” 我赶紧从地下抓起来一把土灰,然后转身就跑。 前面的韦林娟三步一回头,并没有跑出去多远。 我拉着他的手,一边跑一边张开嘴巴大声呼救。 “救命!救命啊!救命!杀人了——” 学校的位置在镇上算是稍微偏远的地方,而且此时就连几点我都不知道,但是周边仍然是有不少人家的。 我们只要逃到了学校前面的街上,那些人绝对就不敢再放肆了。 身后的那些人紧追不舍,虽然我先跑了几步,但是很快他们就要追了上来。 一咬牙,没办法,我一松手朝着他们的几个人的面门上撒了出去。 土灰在风中飘散,撒到了他们的眼睛里,都一下子停下了脚步。 全部愤恨地骂着我,然后继续朝我追过来。 我心里“咯噔”一声,根本没想到过,这些人怎么会跟野狗一样疯狂咬着我不放。要知道,马上到了镇子的街上就有了人烟,他们要是被抓住了都不怕被关进去吗。 “狗日的小畜生,你给我去死吧!” 身后的几个人怒骂着,然后瞬间我的脑袋后面就感觉到了一股剧痛。 “啊!” 我紧紧咬着牙,扭头看了一眼,一边捂着后脑勺,立刻就摸到了一股温热、粘湿的血迹。 韦林娟看到我受伤,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我们两个人的脚步陡然放慢下来,那几个保安很快就追上了我们的脚步。 我们此时已经从荒地里面冲了出来,来到一片小菜地,不远处的几十米就是铺着水泥的镇上小路。 “刘问山,坚持住!” 韦林娟紧紧拉着我的手,现在换成了他拽着我。 我的脑袋上火辣辣的痛,就好像是头皮被人硬生生撕裂了一样。 血液沿着后颈脖流了下来,一直流到我的后背上。 我的心里出现了一股顽强的斗志。 我要冲,我要冲过去,只要能从这些人的手里逃走,我们就安全了!不然韦林娟还会被我拖累。 但我们两个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从菜地的小土坡上冲下来时,一直来到了水泥的路面上。 身后几个保安的说话声越来越大。 “站住,再敢跑就把你们杀了!” 话音刚落,我还没扭过头来朝身后看去,后背就立刻受到了一股重击。 我闷哼一声,身体直接失去了平衡,朝着面前的地上跌了下去。 “啊!”我闷哼一声,膝盖磕在了水泥地上,直接就被擦破了皮,火燎燎地疼。 “哈哈哈,怎么不跑了,再跑呀,够日的小杂种。” 一个保安怒骂着,一脚踢在了我的肚子上。 “啊!” “哈哈哈——” 我抬起头看着,那几个保安全都哈哈大笑着把我给团团围住。 韦林娟坐在地上,拱着手求他们:“求求你们不要打他了,不要打他了!” 她哭得涕泪横流,趴在了我的身上,用温热的身体紧紧护住我。 我泪流满面。 我痛恨自己的没用,我从心底涌出来一股无力感,我恨不得能把眼前的这些人全杀了,我恨我为什么不能快快长大,然后把这些人像是拎小鸡一样给暴揍一顿。 “哈哈哈,你还给他求情?郎有情,妾有意噢——” 一个保安嘲讽着,抓住韦林娟的头发,把她从我的身上薅了起来。 “你说不打就不打?那老子岂不是很没面子,我告诉你,今天不把他给活刮剐了,我的名字倒过来写。”那个人说着,猛地一脚踩在了我的后背上。 “不要!” “哎呦,还哭了呀——” 我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忍受,就好像是有人在狠狠地践踏我的尊严,胸中的闷气在这一瞬间全部炸了出来。 “够日的……”我咬住牙,强忍胸口的剧痛翻过身来,直接抓住了那个保安的腿。 我把他的腿猛地一抽,直接让他原地一个劈叉坐在了地上。 “嘈你么,我要让你死!” 我几乎要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失去了理智此时简直就像是一头疯狂的野兽,在凭着隐藏在身体里的本能厮打。 我张开嘴,咬在了他的大腿上,像是一只恶狼,牙齿直接生生咬下来一块血肉。 “啊啊!!” 那个人立即鬼哭狼嚎,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捶打着我的脑袋。 砂锅一样大的巴掌落在了我的后脑勺上,直接把我打得头昏脑涨,正好还拍在了撕裂的伤口上,简直痛不欲生。 我一抬头,满嘴都是鲜血,仿佛是一个魔鬼,眼睛发红地瞪着他。 这个人一下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好像是被我吓的,直接愣住了那么一瞬间。 我抓住机会乘胜追击,灵机一动,攥起拳头直接一拳打在了他的裤裆下面。 隐隐约约好像碰到了一个什么柔软而富有弹性的东西。 只是一一刹那,那个保安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气都喘不过来,立刻就躺在了地上。 第一百六十九章 逃出生天 “小杂种,你特么还敢反抗!” 旁边的三个保安立刻就怒了,看见我几乎是两秒钟就解决了刚刚那个保安,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他们后退一步,纷纷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匕首。 “你想玩是吧,老子陪你玩,我看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老子玩不死你!” 几把雪亮的匕首闪着寒光,在这夜色中、月光下,只是看上去就令人胆寒。 “给老子死吧!” 一股劲风从那些人的身上传来,我下意识就抬起了胳膊阻挡,心里不由得骂着:“一群狗东西,等你们什么时候落在我手里,我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反正老子也没多少年好活了,死就死了。现在,我只想拉个垫背的!” 胸中的怒气释放出,我拿开胳膊睁开眼,一股热血的冲动从脑袋中传来,我直接就要去空手夺白刃。 就在这时候,猛然间那个人就嚎叫了一声,然后立刻就倒在了地上。 “啊!” 我瞪大了眼睛! 因为在月光之下,那个保安的后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爬上了一条漆黑的锦蛇。 那条蛇一口咬在了那个保安的后背上,身体疯狂的摆动着。 愣神的瞬间,我猛地一吸空气,这里,好像就出现了一股淡淡的中药香气味。 这味道我是再也熟悉不过了,顿时心里就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师父来了! 我扭头四处望去,立刻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树丛后面走出来一个穿着漆黑长裙的曼妙女人。 刘汝香的身上好像自带着一种强大的气场,脸上一股高冷的神色,一步一个脚印,很快就走到了人群面前来。 刘汝香手一转,一柄藏起来的短剑指着地下打滚的几个壮汉保安。 就在刚刚,刘汝香控制着蛇发动了攻击,不是银环蛇,但体型也都有指头粗,这么一咬出来的剧痛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承受的住的,直接就给跪了。 “尔等凶徒,立即跪下束手就擒!” 刘汝香手中的长剑立刻抵住了一个人的颈部。 这些人都被蛇咬得疼得死去活来,脸说话都不利索了,嘴巴里支支吾吾的说道:“里、里是谁?” 刘汝香倒也不留情,直接一脚猛踹在了她的脸上。 这一脚的威力远超我的想象,他的整张嘴都被这一脚跺得血肉模糊,再也讲不出来话了。 “啊——呃——” 这个人痛苦地嚎叫着。 其他人见到刘汝香出手这么凶狠,又联想到身后突然出现的蛇,都不敢在反抗了,立刻哭着哀求,求刘汝香放他们一条生路。 刘汝香不理会他们,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包药粉扔给了我。 “敷到伤口上去,要是死了我可不会替你收尸。” 她说话的语气给外冷清,像是想和我划清界限一样。 我心里出现了一股懊悔之意思,这一瞬间,我还不明白刘汝香是怎么想的吗? 肯定是嫌我又给她惹事了。 我从地上捡起那一纸包药粉,刚准备打开往身上抹,哪能想到韦林娟直接给我抢走了。 “你躺好,我来。” 韦林娟身上也有伤,但是不重,多是一种累的痕迹。 我脸一红,一时间都有些不好意思。 师父还在边上看着呢…… 我心里想着,到也不能这就给韦林娟拒绝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刘汝香,也就在这时候牵动了后脑勺的伤口。 “嘶——啊——” “你躺好!”韦林娟都快要哭了,一副心疼极了的模样。 我张开嘴想说话,但是想了想还是慢慢地躺在了地上。 刘汝香地眉头微微一皱,一脚穿在了一个不老实想逃跑的保安的屁股上。 “给我老实一点!” 韦林娟这时候打开了纸药包,立刻就飘出来一股浓郁的药香味。 着东西,我估计也是价值不菲的宝药吧。 韦林娟从她的t恤上撕下来一块不,轻轻擦拭着我头皮上面的血块和灰土。 “你……你忍一忍。”韦林娟一边说着,一边帮我擦血。 她白皙的小脸上,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块。 我动了一下脑袋用余光瞥见这副神色,心中也是一股揪心。 她用布条轻轻揩去了污血和灰土,然后用指头捻起一撮药粉,轻轻地、均匀的撒了上去。 直到药粉盖住了鲜血淋漓的伤口,韦林娟才松了一口气。 大概过了快十分钟,远远地终于闪亮着红蓝色地灯光。 一大批公务人员带着帮手过来了,我看到了刘校长和冯老师,还有一些不认识的陌生面孔,以及我此时最担心的人,韦宇,他居然也来了! 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我身边的这几个地下医院的保安。 “刘大师,我们来迟了,刚刚在地下医院的出口位置忙活了一会儿,哪里还有一些人想要反抗,花了我们一些时间,现在就把这些嫌疑人带走了。” 刘汝香点点头,那几个公务人员中正有我熟悉的国字脸,他们纷纷从口袋里摸出来雪亮的手铐,给这几个保安摁在了地上,抓捕了起来。 不一会儿,刘汝香叫来轿车,直接把我和韦林娟送到了县医院。 在往后去,我就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肚子里传来一阵强烈的饥饿感。 我的头顶是白色的天花板,身下,是一股带着消毒水味的床单。 我能感觉到我的脑袋后面包了一个什么东西,现在还有微微的疼痛感。 我慢慢扭过头,立刻就看到了边上病床的刘汝香,她盘腿坐在床上,两腿上摊开放了一本书,她盯着我,一直没开口说话。 被这么看着,我一时间心里悔恨交加。 想起刘汝香,心里越来越感觉对不起她。 我一次有一次的惹事、给师父找麻烦,但是刘汝香都是帮我解决了,顶在前面勇敢地保护着我。 我心中感觉到了一股温暖,根本忍不住,下一秒,鼻子一酸,晶莹剔透的泪珠就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师父……”我嘴里轻轻叫着。 刘汝香还是无动于衷。 我心里是又想哭又想笑。 第一百七十章 瞒天过海 “师父……我,我,我好饿……” 此时肚子空空如也,我心里就特别想吃煮饭婆做得面疙瘩汤,在家里就着小酸萝卜,我能直接吃两大碗。 刘汝香的嘴角出现了一股淡淡的笑意。 “你饿了?你想吃什么?” 我如实说话,我想吃面疙瘩汤了。 刘汝香白了我一眼,转身就下床走了出去。 然后,病房里就只剩下孤零零的我一个人。 脑海里不像是刚刚醒来时的一片空白了。 我开始回忆起昏睡之前的事情:那些等待移植器官的老人和沦为货物的器官供体。那个把钥匙偷偷塞给我的女孩,最后又奇怪消失了。还有神秘的地下医院的不可思议的火灾,以及那如同魔鬼一般的变态医生…… 这一幕幕场景同时出现在我的脑袋之中,我慢慢就不由得担忧起来。 韦林娟怎么样了? 在我的最后记忆之中,韦林娟是没有受到太重的外伤,但是脸上有一些淤青红肿的印子,包括她的身体也是一副几位疲惫的样子。 还有,我格外想知道那些地下医院的人员后来怎么样了,于文汇被我留在哪里,死了吗? 这一切都在我的脑海之中胡思乱想,很快,我就听到了师父的脚步声。 师父端着一个碗,刚一进门,走到我身边我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师父,是面疙瘩吗?”我问着。 刘汝香淡淡点了个头。 我心里大喜。 “师父,谢谢你,给我提前准备好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撅起嘴啜泣着。 刘汝香却是冷哼一声:“我哪有这个闲工夫,刚刚让医院食堂做得,烧得还可以,你凑合吃吧。” 说着,她用着小汤勺挖起来一勺子,送到了我嘴边。 我张开嘴,立刻就含进了嘴里。 “啊!哦哦——” 几块滚烫的面疙瘩落进我的嘴里,给我烫的嗷嗷直叫。 解下来我是学乖了,吹了两口再吃,在嘴巴里慢慢品尝着味道,心里一时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面疙瘩被捏成了面片的样子,外表是不规则的样子,在西红柿鸡蛋底汤之中煮好,又撒了香葱和芝麻油,简直要香掉了舌头。 轻轻咬开面疙瘩,是很劲道的,外面的潮湿的面糊带着一股西红柿鸡蛋汤的鲜美味道,在混合着清甜的香葱和芝麻油,吃的时候吸一口气,越吃十余越旺盛。 一大碗面疙瘩都被我吃进了肚子里,我也是快活极了。 美滋滋的躺在床上,然后就像是机关枪一样问起了刚刚心里想的问题。 刘汝香告诉我,那个地下医院里面涉及到的所有人都被送进了铁栅栏里面关着,这件事情得到了上面的大领导的高度重视,一定会让这些脱一层皮。 包括于文汇,刘汝香说不知道这个人,但是,我描述了一下他的样子,刘汝香就说。 这个人已经死了。 我心里大喜,如果不是因为脑袋受伤,我都想立刻从床上蹦起来欢庆了。 说到这里,刘汝香就开始问我昨天是怎么进去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把这个于文汇要挖我墙角的事情娓娓道来,然后又说了那个比胆子大小的办法。 刘汝香是冷哼一声。 我心里猜着:不用想就知道,煮饭婆马上就要骂我蠢。 果然,和往常我惹事一样,刘汝香骂了我一声蠢货。 “这种小事情,把你扯进去差点让你小命都不保,你觉得值吗?”刘汝香恶狠狠的说着。 我说不出话来了。 想了想,许久还是回答道:“师父,我在进去之前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地方的危险性,毕竟这只是一个传说的鬼楼,对不对,谁能知道里面会是一个不法分子的地下医院呢?” “如果真是鬼楼,那那些厉鬼肯定就奈何不了我了,我一来会点师公唱经,吓唬吓唬鬼没问题,还有你给我的兵马,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嘿嘿嘿……” 刘汝香白了我一眼:“你当使用兵马都是随意使用的吗?” “我是先通过公鸡占卜去了解到你的危险,然后才派兵马过去,不然遇到什么脏东西,我看你怎么抵挡。而且此次兵马元气大伤,需要再次休养,短时间内你不要再搞这种危险活动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就问起了心里的不解。 我把昨天晚上碰到的那个神似于文汇妹妹的小女孩的一系列事情都说了出来。 刘汝香听到我这么说确是一愣,眉宇之中出现了一股深思的神色。 随后,刘汝香的脸上出现了一股大喜的神色。 “徒儿,你可能是遇到天大的好事了!” 我一愣。 “那个女孩你没猜错,应该就是于文汇的妹妹,在关键时刻给你递来钥匙,用的就是五鬼搬运术。至于为什么随后就消失了,则是我之前跟你说的规则。 五鬼搬运术不可以出现在人的视野之中。那一定是让当时的保安看到钥匙消失,或者就是你看到了钥匙出现的情况。” “所以,因为触犯了禁忌,立刻就被城隍来拿走,估计已经是魂飞魄散了!” 刘汝香说着,我立刻感觉到了一股极度的惋惜之情。 那个于文汇的妹妹的鬼魂敢这么干,一定是想让我救她哥哥,这样她哥哥才能跑出来。 哪能想到,最后却死在了那些强人的猎弩之下。 如此看来,于文汇虽然是坏,但想来对自家妹妹也是极好,算是有一丁点男子汉味道,只不过这个方法还是不恰当。用的是卑劣的手段。 对于刘汝香说的好事是什么,我心里是一阵激动,急忙催促刘汝香说来听听。 “呵呵,就那些被关进老龙里面的人是谁?是你,但是你没有用师公法术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这个说法,最终的手段还是你救了那些人,至于五鬼搬运术,是使用了,对不对?” 我接着点点头。 “既然这样,五鬼搬运术是于文汇的妹妹使用的,但是她现在已经被城隍拘走,形神俱灭,早已不存在了,我们可以直接把这份功德给拿过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规矩在这 我愣住了。 刘汝香跟我解释,所谓救命功德,其实主体还是那一张纸上承载着的东西。 救人者和被救的人签订契书,得到天地承认之后就会得到功德。 刘汝香接下来就不说话了,她直接拿来一张纸,在上面写字给我看: “你知我知,天地不知。” “所谓功德和契书的关系,可以简单的理解成社会上的劳动合同。” “普通人救人做善事,没有契书,但是功德还是会在他的身上。” “就像是打工一样,你即使不签合同,但是你是被雇主雇去干活的,也是有着实质的劳动关系在身上。” “功德契书的作用是在于把功德给确定下来,如今那个于文汇的妹妹被城隍给灭了,自然而然就没人知道这些事情。并且你确实有救他们的实质行为,你把功德给领了,就像是多签了很多份劳动合同,只要没人知道,就都是你的。” 刘汝香看我不解,继续在纸上面写着:“就好像是有个公找人去干一个工程,这个工程就是挖一个大坑。你找了十个朋友去挖,坑花了一天时间挖好之后,十个朋友都跑了。 但是等过一段时间工期到了,你就说你是花了一个月挖好的大坑,去找公司要钱,那人家还能不信吗,只要那另外十个挖坑的人不站出来,整个工程量的钱就都给你一个人。” 刘汝香解释的通俗易懂,我恍然大悟。 原来就是骗啊。 看着刘汝香露出了一副狡黠的目光,我几乎要兴奋地从床上蹦起来了。 当初从牢笼里面跑出来那么多人,那可都是我放的呀! 那么多人,这得有多少桩救人功德? 可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刘汝香这时候就哗地给我泼了一盆凉水。 “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反正人数也不多。” 我瞪大了眼睛:“还剩多少人活着?” 刘汝香回忆了一下,说道:“当时地下医院还有好多没跑出来的,都死了,跑出来的那些人又被保安们杀掉了一大批,最终活下来的只剩七个,有一个重伤正在抢救,恐怕也快要死了。” 心中立刻出现了一种失落的情绪,就像平时考试成绩倒数的学渣拿到试卷一看,发现自己考了96分,结果是拿反了,其实是69。虽然也及格了,但跟96相比就有一种巨大的落差。 刘汝香笑咪咪,轻轻的拍着我的胳膊,哪里还有刚刚那副高冷、嫌弃的眼神。 “小家伙,没想到你这次竟然因祸得福,阴差阳错的救了这么多人,我都感觉不可思议!” 我得意洋洋的笑着,挠着头,终于是明白那句成语“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意思了。 聊完功德我又问起了韦林娟是什么情况。 刘汝香冷哼一声,白我一眼,骂道:“这头小蠢猪还会拱白菜了呢。” 我老脸一红。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真的是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切,那你怎么不问问我,你那个胖子同桌怎么样了?放心吧,你那个小情人没受伤,就是身上擦破了点皮,然后脸上被人打伤了一些,后面修养两天就好了,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刘汝香做到了边上的椅子上,总感觉好像在生我气。 哎,早恋这种事情,还是不能跟家长讲啊。 我在县医院开始修养,而不远处的县某个局子里。 铁栅栏之中关着的都是昨天抓进来的那些保安和不法医护分子。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领导扭头看了一眼这里面的人,脸色铁青。 “人都到齐了吗?” 旁边的小跟班点点头:“都在这里面。” 然后把手里的名单给递了上去。 “嗯。”白衬衫扫视了一眼,然后继续朝着里面走去。 穿过局子里面的走廊,就来到了一个正常的房间里面。 这里面放着好几排躺椅,上面七零八落睡着好些老人。 这些老人听到动静,立刻睁开了眼睛,那些身体还好一些的,就起身开始讲话了。 “你是谁,怎么还不能把我们放出去?” 这个说话的人老神在在,正是之前和我交流的那个老头子。 白衬衫没说话,先是沉默了一会儿。 老头子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出现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哼,要么把你们领导给我喊过来,要么就给我电话。我们这些老年人被你们这么对待,是属于虐待,回头立即追究你们的责任!” 白衬衫板着脸,开口说道:“老爷子好大的口气。你要追究我什么责任,你凭什么追究,你家里人是谁?” 老爷子猛地一拍大腿,当即说出了一个名字。 “你再敢不尊重我们老人,立刻让你摘帽子。” 白衬衫这下子是说不出话来了。 “哼,这件事我们是最先有处理权的,你最好糟点配合我们调查,不然到时候我们报到最上面,你说的那个人也麻烦。” 白衬衫说着就走了出去。 小跟班立刻跟了出去。 “瞧给他牛气的!这老东西来这种非法医院换器官还有理了?”领导说着,气得直拍墙。 “那,这些老人怎么处理?”旁边的小跟班问道。 “先让他们在里面待着,不给放,等调查清楚立刻向上面汇报。” 白衬衫冷哼一口气,最终暗自说道:“老子非要给你硬碰硬一下。” 他说着,大摇大摆的就走了。 而小跟班却没有跟上,而是立刻跑到休息室里倒了茶水,拿上香烟和瓜子,屁颠屁颠地去找那些老人了。 到了那老头子的身边,远远地就一副谄媚的样子:“哎呦,爷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让您受苦了,您喝茶。” 老头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你这个小同志觉悟很高呀!你家是哪儿的?在这干多久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就唠起了嗑,这小跟班,一口一个爷爷喊得甭提多腻歪了。 等聊得差不多,小跟班就悄悄摸出了手机,紧紧握在手里。 “爷爷,我们这的规矩不能坏……” 第一百七十二章 探望慰问 “什么规矩,再大能大过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吗?” 小跟班颇为恭维的松了松手,然后面露一丝难色:“爷爷,我在这里干事太偏了,我想挪一挪,换个位子。俗话说的好,人挪活,树挪死。” 老头子哪能不懂这些意思啊,眼睛微微眯着,立刻就明白了。 “就是这些啊。你是什么打算?” “你知道的,我家在大城市,想去那边工作难呀,爷爷您能关照一下孙子就好了。我……我、我太想进步了。” 老头儿似笑非笑,冷哼一声:“我帮你提一嘴,能不能成就看运气了。” 谁还能不懂这层意思? 小跟班立刻松开了手机,恭恭敬敬地递给了老头儿。 老头儿按下了电话号码,立刻拨了出去。 浅浅聊了几句,顺道提了一下刚刚那个小跟班的名字。 没过多久,刚刚走出去的白衬衫就立刻跑了进来。 白衬衫脸色铁青。 就在刚刚,他们接到了上面领导的消息,要求他们必须要尊敬老人。 白衬衫一肚子恼火,强行憋出来一副笑容,然后把门给打开,要把这些老人都给送到车上去,他接到的命令是,一直要把他们送去市里。 这些刚刚从地下医院里出来里的等待移植患者,全都安然无恙地回去了。 不知道以后,他们又会以何种方式续命。 ………… 我在医院里待了整整三天,这三天里,前一天刘汝香在陪着我,等我状态好的差不多,刘汝香便不待在我身边了,而是一直忙着去奔走找那七个活下来的被关进地下医院的人。 这些人里面有三个是智力障碍,刘汝香好说歹说才把他们说服,他们终于同意跟我签署功德契约了。 至于最后一个,那个重伤的患者,却是有些令人头疼。 刘汝香在思考要不要救,根据他们打听出来的消息,那个人现在还没有离开重症监护室,很有可能过几天就要死了。 如果这个人死了,功德契书签不成,就等于白白损失一桩功德。 不过,这几天在医院里面住院,我却并没有感到焦急。 我苏醒的当天,韦宇就带着他的家里人来了,说是要专门感谢我的,因为我又救了他一条命。 这次是他的父母过来,拎着水果和鲜花,放在了我的床头柜上。 不过,韦宇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他的脸和脖子上,多了几道红色的印子。 我明明听刘汝香说,当时韦宇学聪明了,他把身上的衣服上面的水都给提前拧干,鞋子都没穿了,直接悄悄地找到一个小角落里面躲着,后面居然从一个窗户爬了出去。 他出去以后立刻到了学校,并且碰上了刘校长和冯老师,韦宇让他们赶紧联系人手到里面搜救,最终虽然姗姗来迟,但却是让刘汝香提前找到了我,否则当时没有小蛇的支援,我也命不久矣了。 “欸,韦宇,你脖子上的那是怎么回事,是那个戴面具的保安打的吗?” 喂鱼胖脸一红,有些丢人的低下了头。 韦宇的父母也不说话了,整个病房里几乎安静到了极点。 “我,是,我是爸揍得。” “哈哈哈……”我忍不住笑了。 “你,你别笑,还不都是你害的。” 韦宇的父亲韦大年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修养,身体已经很不错了,现在四肢都格外精壮,仍然是工地上的好手。 他冷哼一声,骂着儿子道:“你有什么脸说话,瞧你胖成猪了,你当时不是跑不动拖了人家的后腿?不然说不定当时就已经跑了。” “就是不知道好好上学,有胆子没命,一整天尽给我闯祸。”韦大年骂骂咧咧。 到是韦宇两眼一瞪,嘴巴里小声嘀咕:“你还说我,你不也是,你闹撞客差点没命了呢。” 韦大年气得吹胡子瞪眼:“小畜生,你说些什么东西,老子揍死你个王八蛋!” 韦宇意识到要挨打,赶紧站了起来,灵活地一个转身,三步做两步就跑到了门口,嘴里还小声说着:“你骂我王八蛋,那你不就是……” “哈哈哈……”我在床上笑呵呵。 韦宇走后,到了第二天,韦林娟又过来了。 这一次,为家人却是一个人都没有来,只有韦林娟一个人坐公交车来到县医院找我。 她一进病房,我心里忽然就舒服多了。 喜欢的人儿就在面前,在落难的时候能不离不弃,这不就是想象中爱情的样子吗? 韦林娟看到我头上裹着的纱布,哭哭啼啼的撅着嘴。 “都怪我,我真没用,早知道我就不跟你们过去了。” 我知道小丫头是怎么想的,她肯定是认为于文汇的目标是她,并且当时把她给挟持住了,导致我和韦宇没有能及时逃跑。 我心里松了口气。 笑嘻嘻地让她过来,让她朝着我身边坐一坐。 “干啥呀?” 韦林娟把板凳朝我的病床上挪了挪,我也挪了挪屁股,伸手就揉着韦林娟的脑袋。 小丫头的头发很丝滑,毛茸茸的,热乎乎的。 “唉呀,头发弄乱了。” 我轻轻撩起一缕杂乱的发丝,然后捏了捏她白嫩的脸蛋。 “嘿嘿,这有什么大不了多,你老是往心里去做什么。不要把责任都担在自己头上。不还是于文汇要和我去,你也是跟班的,谁会想到那家伙就是想要对你不利呢?” 韦林娟没有说话,我继续开导她。 韦林娟的心情好了很多。 “这就对了,不要撅着嘴,这样你的悲伤的情绪就会传染给我,到时候我的伤就会好的很慢,这是书上的专家说的。” “这是真的?”韦林娟问我。 我也不记得是在哪个地摊杂志上看到的小文章了。 “当然是哦。” 韦林娟立刻就很严肃的不撅着嘴了。 “就是这,来,丫头,笑一个给我看看。” 韦林娟瞪了我一眼,然后颇有些害羞,咬着嘴唇,然后慢慢笑了起来。 小丫头笑得真好看啊,像是春天里摇晃的油菜花,我一下子都不觉得脑袋上的伤口疼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掉魂再现 我也高兴地,微微笑着。 但是很快啊,啪一下,随着韦林娟把她的书包拿出来,我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 “刘问山,你这几天住院了,都没有上课,数学老师和又讲了两节新内容,我怕你听不懂,特意把课本和练习册都带来了,我来教你。” 我欲哭无泪,一张脸是变成了被霜打蔫的茄子。 最讨厌数学课了,这住院几天好不容易能清静一些,又要上课啊! “丫头,能不能不上啊。” 韦林娟恶狠狠地瞪着我。 “不行,必须要上,不然到时候期末考试你就要吊车尾了。” 韦林娟又站起来:“你要是不愿意上的话,我现在立刻就走了!” 我心里就想和她多说说话,然后顺道聊聊天,现在刚来没几分钟就要走,那刻不行啊! 没办法,我只好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听课,跟着刘汝香的讲述,一点一点学习新的知识。 说到底,还是韦林娟这小丫头心思更加细腻,想到了我没上课的事情。 初中的数学非常重要,又都是一些难题,一个不留神,一节课没听,下节课可能就要跟不上了。 这两节新的课程我学起来也是格外吃力。 等到了晚上,刘汝香回来,看到韦林娟在教我课本,面色阴晴不定。 刘汝香给我带了一个好消息我的脑袋没有太大问题,明天星期六就可以出院了。 往后的两天里,刘家村的其他亲戚也陆续过来了,除了有些是拎着牛奶和水果过来的,还有不少人都给了我疗养费。 几天时间下来,除了被刘汝香收去不少,留在我口袋里的到也有二百块钱。 至于那功德方面,那七个受伤的人已经差不多陆续出院,剩下那个重伤的家伙人还没有醒来。 刘汝香和我交流了一番,决定出手相救。 毕竟,刘汝香救一个人和我再救一个人命,二者相比,刘汝香出手简直就简单太多了! 星期晚上出院,到了星期天早上,直接就让鹏叔开车把我们带到市第一医院。 那个重伤的人就躺在这边的重症病房里面。 路上,刘汝香就跟我讲这个患者的情况。 这个人是被那些保安的猎弩射中了脑袋,猎箭扎进了大脑里面,虽然后面到医院把箭头取出来了,但是患者是一直都没醒来,沉睡着。 这个状况按照医学上面的画来说,那就是植物人,像是植物一样一动不动,身体是活得,但是意识却没法苏醒。 刘汝香呢喃说道:“这个问题还是要继续看情况,可能是丢了魂,这种情况就好找,用不了多久就能治好,可要是是其他问题,那就难办了,那就不在我的本领范畴里面了。”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市第一人民医院。 市里的大医院果然就是不一样,那个大楼的高度,那个走廊的干净、漂亮的程度,可以直接秒杀那个小县医院了。 我们按照提前打听到的信息坐电梯到了楼层,然后又找到了病房。 一推开门,立刻就能看到一个脑袋上被白纱布包裹着的男人,他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他极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能通过他仍然还在微弱地起伏地胸脯,以及那还在跳动地心电图,估计都会以为这是一个死人了。 这个人的病床边上,趴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以及一个穿着衬衫,看起来非常斯文的老头子。 这个老头子不像是之前我在地下医院里接触到的那种老头子,样子非常儒雅随和,看到我们两个人进来,立刻就站了起来,微微笑着问道:“你们是,是刘小兄弟和刘大师吗?” 我点了点头。 刘汝香轻轻答应了一声。 “哎,救命恩人,快坐下来,真是有劳小兄弟了!” 这个老人说着,直接就朝着我鞠了一个躬。 我大惊,还是记得刘汝香说过的话,这种情况不能呆愣愣的站着,作为一个有道德修养的人应该同样回鞠躬一次,然后搀扶着人家。 我这么做了一般,刘汝香的眼睛里立刻流露出了一股赞许的目光。 我们坐下来开始聊天,关于这这家人的情况,我们倒是了解了一个大概。 这个老头是以前的穷苦人家,在老早以前还没建国的时候就当兵报效祖国去了,后面回到老家担任乡长,平时又是极其喜欢看书,所以身上就有这样一股儒雅的气质。 可不幸的是,这样一个有文化、文武双全的老人家,老来得子,儿子竟然是一个傻子。 没办法给养大,现在仍然智力低下,只约莫相当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老人家花了很多钱给这傻儿子找了老婆,一家过得到也还算可以。 可就在一个多月前吧,这个傻子一下子就走丢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一家人急坏了。 当时公务人员查封地下医院,也是从那保安的嘴里问出来路,才找到他们这原来的家庭的。 可惜…… 老爷子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我好不容易有个孩子,是个傻子也就算了,可这现在怎么又变成了一个木僵。” 木僵就是以前没有西医时,植物人的老早叫法。 “老天爷对我们人也太狠毒了,不公平啊。” 老嫲子锤着胸口啜泣,这一幅场面看了就让人感觉难受。 刘汝香叹了口气,走起来到那个傻子的病床前面。 煮饭婆伸手摸了摸傻子的手腕,给他把了一下脉,又翻开眼皮看了一下,最终,扒开嘴看了一下傻子的舌头。 这一幅像是老中医的检查,老两口都有些看不明白。 “我之前是跟你们说过的,我是一个壮家的师公。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们儿子的这种情况,是属于掉魂了。” 说到掉魂,我立刻就想到了之前认得干舅舅,当时他掉魂也是刘汝香给他喊回来的。 现在,想必作法也没甚么难道,易如反掌。 老两口狐疑地互相看看:“掉魂了?真有这么神乎的说法?” 见他们不解,刘汝香笑笑,开始解释着这个傻子的情况…… 第一百七十四章 骗钱神棍 傻子为什么会傻? 刘汝香说,大致有这么几种原因。 第一种,先天性的,生下来就是傻子。 我们所有人从出生之时,魂魄就会附着到新生的身体上,但是有些人的身体先天就有问题,像是那种大脑畸形、小脑萎缩的,三魂七魄就附着不上去呀。 可以理解为有个手套,里面缺了一个指头套,那手怎么能戴进去呢? 第二种就是魂魄不正常的离体,我那个认出来的舅舅就是这样。 第三种则是后面身体坏了,那里的魂魄就会缺失,再用手套来举例子,那就是手套破了一个指头,这当然就露出来指头了。 傻子就是这种,他的脑袋被打伤了,魂魄缺失导致昏迷不醒。 刘汝香镇定自若,然后慢慢转身,问着老两口:“医生已经做过手术了吧,怎么说的?” 老俩口抹着眼睛,停止啜泣,老爷子说道:“做手术的医生说,我儿子的大脑暂时已经做手术弄好了,就等待后面恢复了,如果恢复的好,意识就能重新回来。不然的话,那,那可能就一辈子也醒不过来了。” “我们一家子都急死了,医生说只要能多陪陪他,跟他多说说话,说不定就能重新醒来。”那个老太婆几乎要哭晕过去了。 刘汝香细细思考着,说道:“既然大脑的问题已经治好了,那我救人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所谓的植物人,就是人身体里面的魂魄跑出去了。医生让你们陪着他说话,然后就有可能会让人苏醒。这里面是有道理的,就是为了让跑出去的魂魄重新回来,这样病人就能重新苏醒。” “可有些魂魄跑出去的距离太远,根本回不来,听不到家里人的说话,或者是不愿意回到身体里,这种情况有很多。” 刘汝香这一番通俗易懂的解释,老两口也都听懂了。 老头儿紧紧咬着的牙慢慢松开了,他望着刘汝香,眼睛里多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你,你这女子,真的有本事救活我儿子,你要是能让我儿子醒来,你就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了!”老头一边说着,然后两手作揖,俯下身子就要拜。 刘汝香上前给老头子搀扶起来。 “老人家不必了,我救你们家儿子也是有利可图的,不是完全出于善心。”刘汝香说这番话,倒也是堂堂正正,不说假话。 老头儿听到这话,有些愣了,然后咬着牙问道:“你说,要多少,只要能让我儿子醒来,我就是把工作这么多年,全家攒下来的钱全部给你都行!” 老嫲子跟着点头。 刘汝香笑笑,她正要开口解释,忽然病房里就走进来一个小护士,一声不吭,等走近了才发现。 “你们在说什么,你是谁?”小护士放下手里的托盘,冷冷地盯着刘汝香。 刘汝香面不改色:“我是来看望病人的,我……” 刘汝香刚说了两句话,那小护士却是性格泼辣得很,直接就张开嘴怼到:“我刚刚在外面路过听到了你们说话,你这讲的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不要在这里打扰病人休息了,赶紧出去。” 张口结舌,根本想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个老爷子连忙伸手摆了摆:“不是的,小护士,这位女子是个师公,他有办法救好我家儿子,她说的未尝不是真的。” “对啊!” 这个小护士听到了“师公”的字眼,立刻就瞪大了眼睛,扭头看着刘汝香:“好嘛,原来是个神棍,你一个跳大神的,来我们医院做什么事?不要耽误我们医院治疗病人!赶紧走!” 好在这个老奶奶还是比较明事理的,连忙替刘汝香辩解:“女娃子,不是你这么想的,我告诉你,我的儿子就是这个小兄弟救出来的,他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而这个女子,则是他的师父,可不是什么陌生人,也不是骗子。” 小护士感觉这老两口是着魔了,颇为嫌弃地瞥了一眼:“你们老人家没有文化,不要被这些人骗了。脑科学是医学领域最难的问题,植物人无法苏醒,靠着跳大神就好了?简直就是笑话,我们医院的专家都束手无策,她有什么办法?” 这一说,我立即就炸毛了。 “你,你凭什么说我师父治不好?我师父做法事治好的人可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你是在污蔑!”我伸手指着这个护士,心里非常气愤。 这个护士见到我这么说,更加生气了,转身就走出病房,朝着外面喊道“快来人啊,来两个保安,这里有神棍闹事。” “你说谁是神棍呢!”我气鼓鼓地质问着她。 她并不理睬我,然后很快,走廊就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小青年。 “啊,王主任您来了!” 小护士看到走进病房的人,立刻招呼起来。 “这里在干什么呢,患者需要休息,不准吵闹!”看着白大褂中年男人的脸色,就知道他心里是有些火气的。 “王主任,是这样的,这个病人是您之前主刀的,他现在一直都在等待苏醒,然后我刚刚就发现这两个人进来之后就在病房里说什么魂魄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还要报酬,具体多少钱我忘了,肯定又是来医院骗钱的!” 小护士一口咬定是我们骗钱,还恶狠狠地朝我看了一眼。 “我告诉你,王主任是我们医院的主任医师,是我们省医科大学的博士生导师,是行业内赫赫有名的专家,你们可以闭嘴了!” 这位王主任站在边上,板着脸不说话,但是听到边上的小护士夸自己,心里还是非常受用,嘴角微微上扬。 等小护士说得差不多了,王主任冷着脸看着我和刘汝香:“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就出来行骗了,也不知道去搞个假胡子往下巴上贴一贴,这样好歹还有一点信服力。” “你们这些人,真是坏透了,人家病人成了植物人,对于他们家庭来说本来就是重创了,你们竟然还要骗人家钱!”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双方较劲 “你们这些江湖术士真是丧尽天良,坑蒙拐骗样样精通,我们医院每年都不知道要赶走多少个你们这样的人。” 这个王主任说着,嘴角露出了一副不屑的笑容。 我紧紧攥着拳头。 如果我是一个不明白的围观群众,我一定也会以为是骗钱,但是,我作为刘汝香的徒弟,我亲眼见到刘汝香用着师公法救了那么多人。 舅舅、韦林娟、韦大年、莫家村村民,这些人哪一个敢说刘汝香是骗子?只怕是让他们给我师父立个庙都行。 我都忍不住了,恨不得拉着师父当场就走。 受尽了这些傲慢人的白眼,这一个功德,不要就不要了。 “师父,我们回去吧,这人就不救了!” 我拉着刘汝香袖子。 刘汝香伸手推脱了我的手,走了两步,冷冷地看着那个王主任。 “你说的倒是好,可这病人躺在床上,这么多天都没有醒来,难道你有什么救治的办法吗?” “而且,你说我是骗子,这总要拿出证据来吧,我骗他们什么了。你们医生也是搞研究的,说话难道一点都不严谨吗?” 刘汝香连问两句,叉着腰冷哼一声。 王主任生气了,瞪着刘汝香:“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可是专家,我是主任医师,正高级职称,博士生导师,你也敢质疑我?至于植物人复苏,这是世界性的难题,我解决不了是正常,你一个跳大神的,有什么资格说我?” “至于骗子,当然是偏财了,难道我说错了吗。” 刘汝香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算是在安抚着我,然后回答道:“我可没有说是要钱,我一个钱字都没提到过,我说的报酬,不过是一个契书而已,上面写着我徒弟曾经救过他们儿子的姓名,仅此而已,分文不取。” “倒是你们医院的这个小护士,一直都在往我身上泼污水,说我骗钱。” “至于这个病人,你救不了那不是你无能吗,你既然是专家,这么厉害,怎么能束手无策。况且就算是世界性难题,你作为一个专家,你不会你不应该迎难而上,想办法解决,直接就退缩了是怎么回事? 我看你这个专家,多半是名不副实,砖头的砖还差不多。” 刘汝香这么一说,算是直接出言嘲讽了。 王主任气得脸色铁青:“无知者无畏,无知者无畏!快去喊保安,把这对神棍给捉住,移送到公家去给他们拘几天!” 小护士瞥了一眼,然后就小跑着出去了。 这时候,老俩口是傻眼了,他们看着刚刚还有的救活儿子的希望,现在眨眼间居然就要没了。 一边是大医院的专家,一边是救命恩人的师父,到底谁说的是对的,他们俩人都想不明白了,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不能抓他们,不能!她是要救我儿子的!”老太太紧紧抓住了刘汝香的胳膊。 这个时候的这个举动,让人感觉到了格外的温暖。 我对这个老奶奶都多了一丝好感。 “哼,你们这些农村人无知,不要被这个神棍骗了,他们就是想骗钱的。”这个王主任说着,然后就指着刘汝香和我,让我们出去。 “赶紧走,不然马上保安来了可不会给你们面子!” 刘汝香叉着腰:“我走了自然就是走了,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这世上又要多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植物人了。” “而这件事,还发生在你们医院里。你们作为救死扶伤的医生,难道不应该尽力救人吗?而你,却因为自己的傲慢和自大,让我们走,我们这一走,他就再也无法醒来了,很快就会死。而这一条人命的逝去,就是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我知道你这种成熟的医生见惯了生死,心已经变得冷漠了起来,完全体会不到老百姓的生死离别。死了就死了,干嘛要拼命想办法救?反正这个人没了也就没了,又不会坏你的考核,说不定还能吃上门口殡仪馆的回扣,对不对?” 刘汝香说着,慢慢叹了口气。 旁边的老两口,这时候却已经被刘汝香说得泪流满面了。 “儿啊,你醒醒啊,妈回家烧老公鸡给你吃啊……” 老两口抱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傻儿子呜咽,哭得泣不成声。 “你们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你们不可理喻!本来就没办法解决的事情,凭什么要怪我?你们就是来捣乱的。”王主任正说着,病房外的走廊就出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神棍就在这里。”那个小护士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然后指着我和刘汝香。 在她身后,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手拿钢棍,立刻围了上来。 “就是你们在医院捣乱的?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那两个保安直接朝着我们这边靠过来。 刘汝香伸手挡住。 “走开,既然你们这里不欢迎我,想让这个床上的病人一辈子都无法醒来,那我就自己走,你们是够冷血的。” 刘汝香冷哼一声,转身就带着我要走。 这时候,那个小护士笑眯眯地盯着刘汝香:“这就想走了,果然是骗子,吹牛比不打草稿,刚刚不是还挺硬气的吗,怎们现在就心里底气不足了呀。” 这个王主任也是跟着出言嘲讽:“本来就是骗人的。我现在就是真给他们一个救人的机会,我看他们也是不敢了。” 说到这里,已经半只脚迈出了病房大门的刘汝香的身子忽然就停滞了。 刘汝香慢慢转过身来,盯着这个王专家说道:“你都这么说了,我不露一手岂不是丢人了?呵呵,毕竟这也是你们的病人,原先不让我们救人,我们也不好说什么,现在直接出言挑衅,不会是真把我们当成神棍了吧。” 我似乎已经看到了刘汝香打脸这个王专家的场景了,心里一阵暗爽。 王专家面色一怔,没想到刘汝香真会留下来。 不过男子大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也不好再反悔。 第一百七十六章 是障眼法 “那我可以提前说了,你们要是治不好,到时候直接把你们两个骗子送到公家,可不要逃跑哦。” 刘汝香轻蔑一笑:“那我要是治好了呢,该不会就这么算了吧?还是你直接灰溜溜地逃走?” 王专家皱起眉头:“你要是能治好,我当场给你鞠躬,然后给你磕一个头。” 刘汝香点点头,面带笑意:“那我可就等你这个磕头了,你要做好准备。” 那两个过来的保安目瞪口呆,没想到我们两个神棍竟然真的敢应下王专家的挑战,这不是要打他的脸吗? 那个小护士说话了,嘲讽道:“你们一个年轻女人带着一个半大小孩,就想治病救人?简直就是笑话,我看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真不怕到时候给你送到公家去见官差,让你们吃苦头?” “问山,且跟我布置法场,这就开始开坛打禳,争取一次性成功,让这位王专家好好看看,我们古代壮家的师公们是如何治病救人的。” 我点点头,信心十足。 “不走了就好,不走了就好,感谢先生出手相救!”那个老乡长是朝刘汝香一阵鞠躬,引来了边上王专家的白眼。 跟着刘汝香学习几个月,我演;大致回了怎么布置法场,从木箱子里拿出神画像、三牲用品、香火黄纸、表文条幅、各种牌位、各种法器,然后就开始在病房里面布置准备。 王专家脸色铁青。 “真是好大的胆子,真要搞这些迷信啊,好,很好,我就看你们能不能把人给救醒!” 王专家说着,转头对着边上的小护士吩咐:“你代表医院,去联系公家的官差,报上我的名字,就说这有人捣乱,让他们提前过来在医院门口等着。 等这女骗子装不下去了,立刻把那些同志给喊上来,把这两人给我找个黑地儿关几天!” 这个王专家说着,都咬起了牙齿。 刘汝香毫不在意,她穿上师公长袍,戴上面具,和我一起布置法场。 很快,这内法坛就做得差不多了。 这里我倒是有些疑惑,刘汝香之前就我那个便宜舅舅,用的是外法坛,这一次怎么就用内法坛,在室内进行了呢? 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很快就等法场布置完毕。 刘汝香点燃香火,然后手拿一碗米,还是万变不离其宗的那一套基本流程,解秽娘、发符吏、请神降筵…… 我手里拍着小鼓,然后就看见刘汝香从木箱子里拿出了之前装阴兵的那个小瓷坛。 刘汝香举起手中的法印,口中念起了晦涩难懂的古壮语口诀。 这些动静都不小,病房里的老两口,以及那个王主任和小护士都在看着,就连其他病房的一些病人和家属都过来凑热闹。 那些人都在互相打听,问是什么事情。 多嘴的小护士就想让这些人跟着一起笑话我们师徒俩,不停地说我们是来医院行骗的人,带着人们对我们进行嘲讽笑话。 那些人也都等着看我们笑话,住进这个科室的病房的人,多数都对这方面的疾病有了解,都觉得刘汝香的说法是无稽之谈。 “还什么魂丢了,现在的骗子技术真高超。” “是啊是啊,还有这个老爷子,作为病人家属,就应该好好陪着,怎么还信这些封建迷信,这不非要把自己儿子害死吗?” “对了,我还听说他以前是乡长呢,思想不坚定!” 这些人的叽叽喳喳,对于法事来说都有些影响,我看着刘汝香的脸色越来越差。 我趁着一段时间不需要敲鼓,从木箱子里就拿出一把短剑,走上去,两眼血红,恶狠狠盯着那些人:“都给我闭嘴,不准打扰我师父作法。” 小护士嬉皮笑脸的:“唉呀,大家不要说话了,不然到时候失败了还要怪我们呢。” 这时候,这些人才慢慢闭上嘴。 刘汝香后面的法事就顺利很多,只见最后关头,刘汝香打开养兵坛,挥舞着手中的彩色小旗杆,口中大喝起来了口诀。 很快,一段师公舞步跳完,刘汝香走出个眼花缭乱的步伐,直接冲到了那个躺在床上的傻子的身前,拿着手中的小旗杆,往那个傻子的脑门上轻轻一敲。 “当——” 刘汝香收回步伐,重新退回去,然后再次重复刚刚的那个动作,一连做了七次才算结束。 最后,刘汝香收起小旗杆,伸手朝我示意,让站在旁边的我把提前准备好的五龙水给她端过去。 刘汝香接过碗喝了一口水,张嘴一吐就是漫天的水雾洋洋洒洒从病床的上空落了下来。 然后我就瞪大了眼睛! 因为我看到,在这五龙水的水雾之中,那个傻子躺在床上的身体上面,赫然有一个人的影子,随着水雾慢慢下降而躺了下去。 这一道模糊的影子几乎是转瞬即逝,我都要以为我的眼睛花了。 “啊!”门口的围观群众忍不住叫出了声,显然也是看到了刚刚的那一幕。 这场景落到人的眼睛里,没有人不会感到震惊。 王专家愣住了,死死地盯着那个病床上的傻子,似乎想要从那病房上面看出花来,然而再也无法看到刚刚那个神秘的影子了。 “这,这是……”他心中骇然。 刚刚那一幕几乎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他心中震惊的要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只是眨眼的功夫,倔强的他心里又出现了一个说法。 刚刚那一定是障眼法,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刘汝香喷完刚刚那一口五龙水,就静静地打量着病床上的傻子。 接着,她深呼吸一口气,直接把碗里为数不多的水直接泼到了那个傻子的脸上。 被这么一激,紧接着,奇迹就发生了! 刚刚那床上还一动不动的傻子,这时候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傻子睁开眼睛后,一直就愣着,身体微微动弹了一下,他很快就呜咽起来:“呜呜,妈妈,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边上的老太太一下子就浑身激动的发抖,两眼中的热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厚脸赖皮 “我儿啊,你醒了,你醒来了!”老太婆立刻扑到了病床上,趴在儿子身边,浑身激动得止不住颤抖,她伸手摸着傻儿子的脸庞,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往地上掉。 “儿啊,你终于醒来了!”老乡长也赶紧迎了上去,两腿颤颤巍巍。 刘汝香默不作声,慢慢摘下脸上的面具,然后脱下身上的师公长袍。 我的脸上高兴地笑着,看到这一家三口重新团圆,同样也发自内心的高兴。 但是,这一出场面却是直接让除了我们几个人以外的所有围观者都惊掉了下巴。 “怎么可能?这就醒了?”那个小护士呆若木鸡,瞪大了眼睛朝着病床上的一家三口看去。 “不可能,这怎么就行了呢?” 她嘴里一直呢喃着,抓狂地攥紧了双手。 旁边的王专家也愣住了,他额头上霎时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个傻子的病情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是主刀医生,他做的手术,按照管理来说,这个傻子脑部受损严重,用了西医的治疗方法只能保证人命在,至于能不能从植物人的状态中醒来,那全凭运气。 经他手治疗的那些病人,八成都是醒不来的,至于醒不来是什么原因,脑科学在整个西医领域都是重难点,没人能说清楚。 他一个博导在老百姓面前算是专家,但在学术领域只能算是普普通通,在他的上面还有各种厉害的学者、拿特殊津贴的栋梁,以及院士级别的大牛。 他可从来没考虑过这植物人的问题,就让病人慢慢休息,说不定运气好就能恢复意识呢? 到时候如果恢复意识了,功劳还不是他们医院的,到时候发到报刊上面去占个头版“植物人患者沉睡数十天,接受精心治疗后安然苏醒”。 王专家阴沉着脸,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他紧紧攥着拳头,脸上一股阴沉之色。 他情愿这个傻子永远也醒不过来! 抱着最后一丝半信半疑的态度,他慢慢走到了病床前面。 只见,那个傻子睁开了眼睛,嘴巴咧着,呜呜呜地哭着。 “我好饿,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傻子小声的呜咽着,并且嘴巴里还能讲出话来,这是恢复得非常良好的状态,算是完全康复的那一种。 铁证一般的事实摆在了王专家的面前。 “怎么会这样?” 他根本想不明白,跳大神怎么还能把人给治好了? 我站在边上看着王专家的背影,他眉头紧皱,我隐约能从中看出来一丝不安。 我知道是时候了,于是便轻轻咳嗽两声,然后说道:“王专家,你看看,这个患者恢复得怎么样?” 刘汝香这时候重新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她扭头望着这个王专家,冷冷地看着他:“王专家,你且说说,我这骗子怎么还能把人给骗醒了,怎么你们这偌大的医院束手无策的事情让我给解决了?” 刘汝香说着,嘴里呵呵地冷笑着。 王专家听到这话,立刻感受到了我们两人给他带来的压力。 这还没完,刚刚因为凑热闹围过来的其他病房的家属和病人有不少都是全程看完了刘汝香的作法和全部的矛盾冲突。 这些人都震惊了,他们哪里还能管得住自己的嘴,又哪能想起刚刚自己是如何出言嘲讽的? 现在鼓破万人捶,墙倒众人推,那些妇女和大爷们都开始叽叽喳喳地嚷嚷起来。 “这个傻子居然醒了,太不可思议了,这医院治了这么多天都没见效果,这就被跳大神治好了?” “可不是嘛,这王专家刚刚说的他也没有办法,现在怎么就让人家给治好了呢?” “就是,我看,这劳什子专家根本就不配,分明就是一个庸医!” “对,庸医误人,我们马上就让这个女先生来去治我们家孩子。” “唉呀,让我第一个去!” 一个口一个庸医从群众们的嘴里脱口而出,王专家听到之后气得身体发抖,脸上像是被泼了一团墨,阴沉的厉害。 刘汝香见到胜利的天平朝着自己这边慢慢倾斜,锋芒毕露地盯着王专家:“王专家,刚刚我出手救人之前怎么说的来着,如果我失败了,就自愿跟着你们医院的保安走,被公家当成骗子关进去。那你这边……” 刘汝香尚给这王专家留了一份脸面。 事后,刘汝香跟我说,这毕竟也是个大院的专家,以后或许有能用到他的地方,顺水推舟地让他道个歉,以后还能让他帮着办事,不管是去看西医还是推荐病人,总归也能给自己行个方便。 可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王专家退后几步回到病房门口就像是刚刚没看到傻子的情况一样,冷哼一声:“现在说这话还太早了吧。你说治好了就治好了?我们医院有我们医院自己的标准,你一个跳大神的说话算什么?回头去做检查再看看。” “而且这个患者是在我们医院做手术的,之前一直都是在我们医院疗养,吃着我们医院的药,刚刚我看了,能苏醒完全就是一个意外,是你们运气好,破了一碗水给他刺激醒的。指不定还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呢。” 王专家说着,继续嘴硬,然后就袖子一甩就要走。 却没想到,这时候外面忽然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一下子有一大堆人蜂拥而入,直接把病房的门口和病房给挤满了。 王专家也出不去了,这时候被挤在人群之中动弹不得。 他知道这是怎么了,急得满头大汗,想拔腿就跑。 医院里的植物人,大概率是一辈子都无法醒来的,侥幸醒来一个,那都是轰动全医院的大事,整个科室的所有病房的病人家属,他们身边都守着一个这样的病人。 他们怎么能不激动?一个植物人被治疗好苏醒了,这就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这就像是一个身患绝症,过不了几天就会死的人见到了特效药,全身心由内而外地兴奋! 第一百七十八章 撕破脸了 “啊呀,真的醒了!” “这个病人真的醒来了!” “神医啊,到底是谁救好的,求求你出手救救我老婆吧!” 整个病房的人都闹哄哄的,大家都把目光望向了刘汝香。 “女先生,听说你是壮家的师公,你是哪里的人,这病人就是让你治好的?” “对,就是她,我刚刚亲眼看见她作法,最后喷了一口水雾上去,直接让那个植物人的魂魄回来了!我亲眼所见。” 在场的众人用着一股热忱的目光望着刘汝香。 “大师,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孩子!” “大师,请你出手,我直接送给你一套房子!” 人群汹涌的朝着刘汝香这里过来,而刚刚那两个从医院下面冲上来的保安就待在刘汝香的身后,此时直接傻眼了,还没从刚刚的情况中回过神来。 一个植物人,真的说治好就治好了。这堪称奇迹。 如果他们俩人这时候敢不知天高地厚地上去阻拦,恐怕群众立刻就会蜂拥而上,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 我看着人潮汹涌,心里激动。 这那里是人,分明就是行走的一箱一箱钞票啊! 能在这大医院里一直长期治疗看护植物人,家底绝对都算是丰厚,为了让人重新苏醒,花点小钱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这世上有钱人可太多了。 我把目光朝刘汝香投去,就见她慢慢伸出羊脂玉一般细腻温润的双手,朝着前面一压:“大家安静。” 她身上的那种气度立刻展现了出来,大家都很听话的闭了嘴。 “大家不要误会,我可没有治好这个病人,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女骗子。” 刘汝香说出这番话,大家都愣住了。 什么意思啊? 刘汝香微微一笑,伸手指着人群之中的王专家说道:“这是医院的主任医师、博士研究生导师、知名专家,他说,这个病人在他们医院做的手术,也是吃他们医院的药,在他们医院里疗养,都是他们医院治好的。我不过就是一个骗子,误打误撞泼了一碗水让这个病人醒来了。” “至于这个病人,可能还没有恢复。我说的话不管用,需要等他们医院检查完之后才能确定有没有好。” “你们可千万不要相信我,我就是一个跳大神的骗子,我根本治不好,你们都去找这个王专家吧。” 刘汝香这番话是彻底的在针对王专家,已经是彻底的要把他傲慢、自大、虚伪的脸皮撕下来,狠狠踩在地上了。 群众们的目光全部齐刷刷看向人群之中的王专家。 “你这个专家就会胡说八道,还要经过你们医院检查,我们的眼睛都是瞎了,我们的耳朵都是聋了,看不到病人已经醒来说话了吗?” “就是,你凭什么说人家是骗子,我看你们才是骗子吧,让我们把病人放在这里治疗,但是这么长时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一天到晚、日复一日反复吃那几种药,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努力治疗!” “说得对,这个专家太坏了!” 刘汝香呵呵一笑,看着人群之中慌乱的王专家,说道:“王专家,你先前说我是骗子,这个人我根本不可能让他醒来,如果治好了你就给我磕一个头。 这说的可是真的,当时可是有不少人都亲耳听见了,你现在不会是赖账想跑了吧?” 刘汝香这么一说,王专家的脸面就彻底保不住了。 再加上其他病患群众的添油加醋,直接把这个王专家说成了狺狺狂吠的跳梁小丑! “给大师道歉,快点跪下!” “破烂砖家,给大师下跪道歉!” “庸医误人,治不好病只会说大话。” 这个王专家立刻陷入了群众的攻势之中,很快,你一巴掌,我一巴掌,王专家立刻就抱着脑袋蹲了下来。 “哎呦喂,别打了,别打我脸,哎呦,别扯我假发!” 王专家根本抗不过二十秒,立刻乖乖认输,直接被人按着跪在了地上。 “快给大师磕头道歉!” 王专家紧紧攥着拳头,两眼血红,他身子都气得发抖。 “你、你们……” 形势比人强,这时候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狡辩,并且这么多患者家属在边上看着,他的老脸是彻底丢光了。 他的心里只有无尽的悔恨,当时就不应该咄咄逼人,硬留这个女人在这里救人。 到现在,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是这个女人用师公的办法让植物人苏醒。 他紧咬着牙关,胸中硬是憋着一口气。 他的身子一点点俯下去,然后脑袋慢慢低伏着往地板上碰着。 但是并没有碰到,在极为接近的时候,他就重新抬起了身子。 然而就在这时候,病房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大喝。 “这里什么情况!” 我们所有人都扭头望去,之间,几个身着藏青色制服的执法人员走了进来。 他们看着屋里闹哄哄的人群以及一个正在下跪给一个女人磕头的中年医生,心里是无比震惊。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专家看到公务人员进来了,立刻从地上站起了来,脸色铁青。 “是谁报的案,谁让我们过来的?” 那个小护士这时候站了出来。 “是我报的,这个女人是骗子,来到医院敲诈欺骗病人家属的钱,她是来跳大神的,说能把病人给治好……然后我就报案了。” 几个执法人员都愣住了,然后为首的来到王专家面前:“王专家,我是小李,这里是什么情况?你刚刚怎么……” 我在边上看着这一幕,立刻就忍不住想笑,没想到,这几个同志居然认识王专家,那岂不是更出丑了? 王专家脸色铁青指着刘汝香说道:“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了,在医院里面工人行骗,然后蛊惑群众,导致群情激愤,他们刚刚按着头让我给这个女人磕头道歉,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王专家说着,攥紧了拳头。 他这话一出,边上的病人家属立刻就不答应了,哪能坐视他歪曲事实。 “不对,小同志不要听他瞎说,分明是他们打赌输了不承认,庸医一个!”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天价费用 “对,他这个专家不称职,庸医误人!” 人们三言两语,很快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了。 这些公务人员扭头看着刘汝香:“是这样的吗?” 刘汝香点点头:“自然如此,他们说我行骗,可我骗什么了,一毛钱都没有,我们两家本来就是认识的,之前有过电话联络,特地选了今天过来。” “怎么能说我行骗呢?” 这话一出,这些同志也都感觉为难了。 一方面是大医院的专家,卖个人情以后受用无限。 可这没证据,总不能胡来吧?这么多双眼睛在边上看着,到时候出事了可得丢帽子。 几个同志没办法,只好现场调解一番,然后就打算走人。 可就在这时候,我急中生智,忽然就想到一个点子。 “喂,叔叔们不要走。” 我立刻把那几个同志给叫住。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为首的人有些不耐烦。 “我说,这个事情等于没有,我们也没有行骗对不对?” 几个同志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 然后我接着说:“那就对了,这个小护士不就属于报假案吗?” 在场的其他人立马都反应了过来。 “是呀,报假案,应该严惩!” 小护士脸色铁青,直接被吓傻了。 “我,我没有……” “你分明就是,我们没有骗人,你凭什么说我们行骗?我们没有追究你侵犯我们名誉权已经很不错了。”我说着,想起她刚刚一副傲慢的嘴脸就气愤极了。 一时间群情激愤,那几个执法人员也不得点头称是,这个报假案的名头是彻底坐实了。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报假案是要拘进去的吧,请叔叔们把人带走吧。” 一旁的小护士都懵了,脸上流出了悔恨的泪水。 “不要,不要,求求你原谅我吧,我被拘进去就完了。” 我是彻底不同意:“叔叔们,你们可以把人带走了。” “是,把她带走!” “我记得这个护士之前,之前对我家老人态度非常差,还嘲笑我们农村人,说不配来这大医院。” 很快,几个同志就把护士带走了。 而此时,科室的领导、医院的分管领导都跑过来了,还有一些吃瓜群众呆在边上看热闹。 王专家听着边上的人都在谈论自己刚刚下跪磕头的样子,脸面是彻底丢尽了,根本不敢再待在这里,灰溜溜地跑走了。 病房里的病人们看见事情解决,纷纷急吼吼地围着刘汝香转圈圈。 “大师,求求您救救我们家孩子!” “我妻子睡了三年了,还没醒来。” 一些家属说到自己家里的病人,都纷纷抹眼泪。 刘汝香还是像先前那般安抚大家:“都请安静不要着急,这么久都过去了,大家也不急着这一会儿的功夫。” “首先我先说话,植物人的情况可能不是一样的,我身后这位病人的情况我了解,所以我能出手治疗。 但是你们家里的病人情况也不相同,如果大脑损伤,或者是其他不在我专业范围内的问题,我肯定也无能为力。” “而且你们这么多人,我今天一天也不可能全部救好。” 说着,刘汝香从口袋里掏出名片盒,从里面拿出提前印制好的名片。 “从今天下午开始,大家可以陆续向我联系,我会和你们谈具体的观察、治疗安排和方法以及报酬,但是都请放心,我答应出手治疗的,基本都有把握,治好之后再收费。”刘汝香说着,微微一笑。 一大把名片一会儿就散发完了,大家都很高兴地回去了。 这时候,刘汝香打量着此时呆愣愣的傻子。 人还是傻,智力低下,但是孬好也算恢复到了昏迷之前的水平。 此时,傻子嘴中一直叫嚷着肚子饿,要吃大肉,吃米饭。 老乡长刚刚已经下去了,不一会儿就重新上来,原来是去楼下的饭店买了一些炒菜带上来,足足是七八个,拎着两个大袋子装着。 他还热情的邀请我们吃饭。 都是些炒菜炖肉,味道还可以,我们几人围着床头的小桌子坐下来吃了饭,刘汝香还顺道跟这个傻子说了之后的功德契约的事情。 席间,傻子还回忆起了那个地下医院里面的生活。 说道地下医院,傻子脸上的肉都吓得直抖,他说,在那个地方,根本没逃不出去,人吃喝拉撒都在那个牢笼里面,没有办法洗澡,一群人蓬头垢面的躺在地上睡觉,都被饿得前胸贴后背。 啥子说,里面的人天天吃不饱饭,根本没力气,倒也就没法打架。 我听到这话,明白韦林娟应该没受欺负,心里也就松了口气。 傻子说,大家肚子都很饿,但都不希望能吃饱饭。 我问他为什么,傻子这时候居然有着一种很聪明的头脑:“那些吃饱饭的人就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他们其他人都说是被拖出去杀了,器官摘下来给老头老太太。” “我们出去几个人,然后过段时间就会出去一批老头老太太。” 傻子的老父母听到这话,都吓得身子发抖,一边骂着那些坏人,一边抱着自己家的儿子。 吃完饭我们就离开了,往刘家村返回。 好玩的是,还没到下午呢,午饭点刚过,就陆陆续续有人给刘汝香打电话了。 都是上午在医院碰到的那些病人家属。 不过有一点倒是让我好奇,刘汝香都说答应了,并且后面开始安排时间再过来看病。 之时,刘汝香都加上了一句话:“我的治疗价格很贵,虽然是没治好不收钱,但是治好了我至少要二十万元。” 刘汝香这话足足吓跑了不少病人,有些人没有想到会是这么高的价格,还没挂电话就开始说刘汝香心黑,钻到钱眼里面去了。 我心中也是有些不解,在这个年代,二十万元还是非常值钱的,不像后来结个婚都不够花。 二十万元已经足足能在市里买上两套楼房了! 这个钱,一般的小康家庭都拿不出。 我不解,问刘汝香为什么定价这么贵?稍微低一点,应该会有更多的人能承担起费用,挣得也会更多呀! 第一百八十章 新的情况 没想到刘汝香这时候笑呵呵解释道:“问山,这个问题我现在才想起来,之前一直没跟你解释。” “师父收这么昂贵的价格,你会不会认为我贪得无厌,利欲熏心?” 我迟疑了一会儿,拿不准刘汝香的想法,然后摇了摇头。 “你看,你犹豫了,这就说明你心里还是有一点这种想法的,只是不敢说罢了。”刘汝香掩面笑笑。 “你会这么想倒也算是正常。我今天来问问你,我们壮家的师公作法,法力从哪里来?”刘汝香这么一问,直接给我问愣住了。 “难道不是我们自身的法力吗?”我这么一反问,刚一出口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看着壮家的那些法术,先布置好法场、法坛,然后就是解秽娘、发符吏、请神降筵,这些都是请神灵和祖先的步骤,看起来就让人感觉很神秘。 刘汝香慢慢给我解释:“壮家师公法和传统的道家最大的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在这里,我们本身并没有太多的法力,或者可以说我们身上的法力全部都来源于神灵和祖师。” “道家的人有各种术法、符法、雷法,都是人所修习,并不借助神灵和祖师的力量。” “那你再想想,我们作为祖师和神灵的弟子,都是凭借什么才能从他的手中借到神力的?” 我不假思索地答道:“香火。” 刘汝香点点头:“香火,是也不是。因为香火供奉也不是万能的。这其中的一部分过于玄奥,需要我们师公自己承担一部分。频繁请神属于频繁打扰神灵,以后再想请就不灵验了。”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因为我们师公作法就需要承担一部分副作用,所以不能做太多。 刘汝香告诉我,过度作法只会让自己好不容易修出来的法力白白流失,以至于失去法力,无法请神。 这么想之后,刘汝香拒绝那些人一下子就合理了起来。 回到家以后,我开始努力写作业。 这两天住院,新上的课韦林娟都给我讲完了,并且有一种比老师讲得还好的感觉,但是我练习册还是没做,要想跟上班里同学的进度,今晚看来又要熬夜了。 一晚上埋头苦写,到了第二天都昏昏欲睡。 路过小坎村的时候我还是看到了韦林娟,她像是往常一样在路口等着我,然后等我从她身边经过,她就迅速跟在我的身边。 “喂,你作业写完了吧。” “没啊,要不你的给我抄一下?” 韦林娟白我一眼。 “我不是跟你讲了吗,那练习册这么简单你都不会写啊。” 韦林娟生着闷气,好像是看到了自己周六一整天的功夫都浪费了。 我笑嘻嘻戳了戳她的肩膀。 “骗你的,我昨天晚上幸苦了一晚上,全部写完了。” 韦林娟一脸不可置信。 “真的,我昨晚好晚才睡,累死了。” “韦老师你上课还挺好的,我都听懂了。” 我笑嘻嘻地调侃着,韦林娟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初升的太阳把所有光与热都洒在了我们面前的石子路上,我和韦林娟走在一起,慢慢到了学校。 路过学校门口,我刻意地朝着后面的几栋大楼看了几眼。 那几栋养老院的窗户大门已经完全打开了。 许多树木都被砍伐了,依稀还能看到许多黑色的烟雾。 我听刘汝香说,当时的救援人员冲进去,根本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死了好多人,几栋养老院的废弃大楼又被大火烧了一遍。 后续的调查还没有眉目,但是许多人都知道了那个地下偷换器官的医院,一时间都不敢把小孩子放出家门,生怕又遇到什么坏人把孩子给抢去摘了器官。 在我的脑海里,忽然就闪过了一个红裙子的身影。 七月份刘汝香带我来学校报名的时候,我当时远远地从一个窗口处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当时甚至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谁能想到那就是后面会遇到的变态医生的妻子呢? 那个红裙女人的形象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在想,她最后的关头把丈夫紧紧保住,不让他起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红裙女人料到了我们会伤害他,或者她害怕那个张医生逃跑了把她丢弃掉。 我猛然间冒出一股冷汗,难道说,张医生一直都被红裙女人控制着? 此时已经走进了学校,韦林娟催促着我跑快点赶早读课,没有再想这些,匆匆走进了教室。 班级里的同学们看到我负伤回校,都齐齐盯着我看。 看着这一群人,不由得感到不寒而栗。 在几天前,于文汇就是这些人中的普普通通的一个,可他最后却绑架了韦林娟,把我们所有人都勾引到危险的境地,差点全死在里面。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普通学生在妹妹的生死之间爆发出了疯狂的力量。 或许,这一群人中也会隐藏着一个怎么对付我的人。 心里不寒而栗。 再次回到教室,我变得低调了很多。 此后的一段时间中,我一直都在潜心复习,备战期末考试。 而就在本县,县城里却发生着我们之前期盼的事情。 这天,一大早上,张领导年轻的夫人从床上起来,撩着发丝一下子就捂住了胸口。 “呕——” 年轻的夫人一阵干呕。 什么也没又咳出来。 “呕——” 女人吐出一口痰,她忽然就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好像多了一些什么东西。 女人的第六感在这时候发动了作用,她就觉得自己是怀孕了。 她抬头看着床头墙上贴着的一个红色的小纸人,她拱起手起身就拜了拜。 旁边的张领导一阵疑惑,扭头问他道:“大早上的拜他做什么。我看过段时间在没动静,我喊上县医院的陈院长去找那个女人。” “我看八成就是骗子,说好的能怀上男孩,我都这么久了还没动静,怎么回事?是不是你身体有问题?” 张领导的夫人娇嗔一声:“都怪你,昨天晚上睡那么早。” 第一百八十一章 女人有喜 “呵呵。”张领导笑了笑,躺在床上就朝着夫人爬了过去,直接搂住了女人的柳腰。 光滑的皮肤洁白如玉,搭配上着凹凸有致的身材,看起来是格外惹眼。 “昨晚太困了,我们接着来?” 张领导嘴中笑着,一把按在了关键位置上。 女人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潮红,她轻咬贝齿,面带一摸羞意。 她指了指窗外。 “天还亮着呢,不要……” 张领导来了兴致,直接就解开了裤腰带。 “不……” 听到“不”字,张领导的身体一滞。 “怎么,你不要?” 女人不敢触动张领导的怒火,只能羞怯地说道:“老张,我,我……有一种预感,我刚刚干呕了两声,我怀疑是孕吐,这时候就不宜做这种事情。” 女人面色潮红,微微摸着小腹。 张领导来了劲,笑嘻嘻地,两眼放光,一时间也没脱裤子的兴致了。 “真的?”他急忙忙的伸手摸着。 女人小肚子上又那么一捧的赘肉,格外细软,像是泥巴一样,摸起来手感格外好。 张领导摸了半天没感觉到什么反应。 “我听听。”他又把耳朵放在上面听了起来,自然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的。 “唉呀,你笨死了,这种怀孕的事情怎么能靠耳朵听出来,我要去医院做检查。”女人笑嘻嘻地揉着小肚子,好像觉得自己真的怀上了,轻柔的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肚子。 张领导意识到可能却是有了,这段时间好久都没戴了。 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打给秘书,让他一会儿过来就接自己二人去医院。 领导的秘书自然是红人,许多人就惦记着呢。 张领导的秘书小徐在家坐着,接到电话以后穿上鞋就下楼,然后一边走一边掏出电话。 “喂,是陈院长吗,你上次交代我说,如果张领导要去你们那儿就让我给你打电话,是不是?” “嗯嗯,是的,领导要来我们这儿?” “自然,刚刚打电话给我说的,你们提前准备吧。” 县医院的陈院长刚刚从医院里面的高级公寓里醒过来,他意识到可能上次的事情有转机了,立刻先拨通一个电话打给了刘汝香。 “刘大师,是我。” 刘汝香接通电话以后没多搭理,就问了一句什么事儿。 “县里的张领导马上就要到我们这意愿来,我推测很有可能是他夫人怀孕了。到时候、到时候……” 陈院长这时候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吞吞吐吐好久他才说清楚:“到时候,如果真怀上了男孩,希望刘大师务必帮助我一把,我,我还想再进步。” “县卫生学校校长明年就要退休了,我,我想让您帮忙争取一下,这个位置我觉得挺适合我的。” 陈院长说完话,刘汝香就冷哼了一声:“你不看看你算什么,我去说好话管什么用?人家会因为一个孩子就帮你办这么大的事情?” 陈院长战战兢兢,抹着额头上的冷汗继续说道:“我,我太想去了,不然让我一辈子老死在这个县医院,我不甘心啊,请刘大师帮我一把,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后,我自然懂的规矩。” 陈院长说话的声音里面几乎都带着一股哀求的味道。 刘汝香再三思考,最终还是答应了。 “行,我这就帮你一次,希望以后要记住我是怎么对待你的,不然你就是算上去了我也能轻松让你再下来。”刘汝香的话里充满着一丝强硬的味道,“另外,你自己去多争取一下。” 说罢,刘汝香就挂断电话。 陈院长飞快地从床上爬下来,急忙忙地跑到了自己地办公室里待着。 他已经跟医院门口的报案吩咐过了,一旦看到张领导的车子开进来,立刻就通知他。 陈院长坐在办公桌上,心里开始谋划着今后该怎么安排。 在他的办公桌上,赫然放着一份手抄的病例,上面写的患者名字赫然就是张领导的名字。 陈院长冷冷笑着。 早在去年,他就已经得知了张领导有不孕不育病。 这个张领导去市里面的医院检查看病,那时候医院的医生也认识张领导,就没敢说有不孕不育症,只说了一切正常,可能是体质的问题。 实际上,以张领导的不孕不育的身体,根本就无法怀上孩子,又怎么能定下来男女呢? 这可是一个大问题,而且,张领导前面的女儿,是谁生的? 陈院长看着手中的这份病例,不由得感到疑惑。 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刘汝香居然真的能让张领导的夫人怀孕。 到底用的是什么办法? 如果不是张领导的孩子,那是谁的? 如果是张领导的孩子,那么这个刘汝香的本事该有多逆天? 好在他在医疗系统里待了这么多年,这点能量还是有的。 当时给张领导看病的医生事后偷偷写了一份病例收着,最终兜兜转转来到了他陈院长的手里。 很快,没过十几分钟,陈院长就收到了医院门口保安的电话。 他立刻穿戴整齐,朝着妇产科走去。 装作巡视医院,正好碰上了张领导。 “哎呀,张领导,您来了!”陈院长面露谄媚的笑意。 张领导这么多年的厮混经验,又怎么会相信这是巧合,不过也没想到自己的秘书身上,笑呵呵跟陈院长打起了招呼。 “欢迎张领导莅临我院检查!” “没事,没什么,我夫人身体有些动静,感觉可能是有喜了,就来着查查。” 大领导来医院,这些下面的人自然就有眼力见,恨不得把张领导的夫人捧在手心里,好几个人给扶上检查的床,然后开始用义气检查起来。 很快,不到十分钟,一张报告就出来了! “领导,恭喜您,您夫人有喜了!” 张领导听到这话,眼睛一瞪,然后就高兴的哈哈大笑。 “不错,不错,真好啊!哈哈哈,哈哈哈……” 陈领导带头恭送祝福。 然后张领导咳嗽两声,打听着问道:“那个,医生同志,小孩子等出生了买什么颜色的衣服好?” 第一百八十二章 特殊疗法 这个大夫也是人精,这种打听的方式平日里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用过了。 有托亲戚问,有帮朋友问。 至于他说不说,就看诚意足不足了。 “小杨,你快回答张领导的问题。”边上的陈院长看见这个医生迟疑了,立刻着急的催促道。 医生面带笑意:“这个,我看还是应该以蓝色、黑色为妙,甚至可以把以后长大的衣服都准备好,西服领结、中山装什么的,都好看。” 这一句话已经完全点明了,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听到这话里面的意思。 听到这话,陈院长的脸上立刻就出现了大喜之色。 “恭喜啊,恭喜张领导!” “哪里哪里……”张领导摆了摆手,笑呵呵。 旁边,张领导的夫人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洋溢出了喜悦的笑容,几乎高兴得要晕了过去。 说着说着,陈院长就带着张领导二人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陈院长,我问你,你说你介绍的那个刘大师,真的靠谱吗?” 陈院长被这么一问,面色立刻就有些慌了。 他心里答案很多,但是却不知道该说哪种。 真实的情况是什么样子,或许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如果女人的肚子里怀的真是张领导的孩子,那么刘汝香自然就神了,那一手之不孕不育的法术绝对是无人能出其右。 可要是用了什么邪魔外道,或者是让其他男人去…… 陈院长已经不敢想了。 但是,这肯定说话是要向着自己的利益去说,刘汝香作为他推荐的人,也是他的盟友,自然不能说坏话。 “当然厉害,领导您不要不信啊。刘大师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从明朝万历年间,他们刘家就开始进行壮家师公法的使用,我记得这个在本县的县志上是有记载的,确实有一手本事,否则也无法传承这么多年。” “其实不瞒您,您可以找我们县的一些本地派打听打听,这个玉门刘家村的法事管用,这个女师公的本领又是年轻一辈中最厉害的。” 张领导听到陈院长这么卖力的吹捧,心里的那颗心也是慢慢放下来了。 当领导的,对于自己管的地方都很清楚,上次刘汝香走后,他就派人去查了查这个女人和所谓的玉门刘氏。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个刘家的能量足足能说得上是地头蛇了。 张领导慢慢松了口气,开口想要走人。 可陈院长哪里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大早上也要吃饭呀,也要搞两杯。 一边劝着一边就给饭店打了电话,然后就带着人开车朝饭店过去。 到了饭店一番推杯换盏,几个人都有些微微熏。 让司机送回各自单位,倒头就睡。 县医院的陈院长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刘汝香打去了电话,汇报今天的检查结果,自然又少不了一番吹捧。 刘汝香在电话里说道,在刚刚,张领导已经联系过她了,说还想见见刘汝香,他们打算过几天到刘汝香家里去一趟。 张领导亲至! 陈院长心神震动,立刻就求爷爷告奶奶地说起了好话,磨了好半天才让刘汝香答应去帮他说卫生学校的事情。 这整件事情,我一直都到几天之后才知道。 那天下午我照常放回家,就看到了两辆小轿车停在了我家的院子门口。 陌生的车让我好奇了起来,进门就发现原来是上次见过的张领导带着他的夫人来了。 刘汝香和他们两人在客厅交谈,我回到卧室之后就坐在木门口听他们讲话。 这个张领导不止说了他夫人怀孕的问题,还说了一个他自己的毛病,就是只要到了晚上,两腿就会止不住的冒冷汗,看什么医生都没用,医院也说不出是什么毛病。 刘汝香的脸上微微笑着,不谦不卑,倾听张领导的讲话。 “这事情是在六年前发生的,之前还没有,现在出现双腿冒冷汗之后,我的身上就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我吃东西的胃口越来越偏辛辣,和我家里的人胃口都不一样了。” 刘汝香好像是意料到的一般,然后问他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每天夜里在天快亮的时候,常常会做梦,并且上半夜不做梦,对不对?” 刘汝香这一问,直接问倒了张领导。 “啊,就是你说的这样,简直太对了,我昨天正好就是这样的,我上半夜就正常的睡觉,夜里凌晨三点的时候就会起来上厕所,然后再次睡觉的时候就会开始做梦,什么样的梦都有。” 刘汝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玩味儿的笑容。 “这个问题我跟你不好解释,但是,我能跟你保证,这个我能治好。” 刘汝香说话的语气自信满满,仿佛手拿把攥一样。 边上的女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还在心疼着张领导,一惊一乍的嘘寒问暖。 刘汝香话不多说,直接就把我给喊了出来。 “问山,布置法场,我们这就开坛做法。”刘汝香让我准备东西。 在这个张领导极为怪异的眼光之中,我像往常一样取来了符纸、法器、神画像,三牲供品都准备好,忙活了十几分钟之后,在张领导半信半疑的目光之中,让他脱下衣服,只留一条内裤,就这样躺在了提前擦干净的大木桌上。 这个桌子,就是曾经方小梅用的那张。 还是按照正常的法事步骤来就行,刘汝香这时候却在旁边一边杀鸡,杀完鸡之后开始研磨,最终把两种东西调好,然后让直接洒在了张领导的身上。 张领导浑身都被弄得漆黑的,旁边的人看着都心一抖。 他们成天害怕的大领导被搞成这样,这是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刘汝香笑呵呵,最终一边撒米,一边口中唱起法决,到了最后关头。 刘汝香忽然把我们所有人都给赶了出去,只留张领导的女人在屋子里。 刘汝香走到那个女人的面前说了一句话,立刻就让的连红了起来。 “怎么能这样!”这个女人不敢相信。 第一百八十三章 白我一眼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两个女人说悄悄话,不知道在讲什么。 反正刘汝香是千叮咛万嘱咐,然后让张领导的女人回去,她自己则直接关上了大门。 刘汝香来到外面,让我们大家等着里面的人,法事还在进行,等一会儿就好了。 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扭头张望着,没想到刘汝香自己却出来了,纷纷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 你做法事的大师都出来了,里面的两个客人还能干什么,而且门关得严严实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就好像是一道需要在地下室才能做出来的秘密料理一般,我们大家都好奇极了。 但是有刘汝香拦着,我们只能在外面等着。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我们不少人都不耐烦了,而且这里面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一个张领导带过来的秘书出言问道:“刘大师,现在能进去了吗?” 刘汝香看着众人反复催着,一律摇头,不准进。 “只有等里面的人自己出来,让我们进去,我们才能进去” 大家听了这话面面相觑。 又过了几分钟,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这时候,哪个张领导的女人终于把门打开了。 这个女人的样子有些狼狈,满头大汗,脸红红的,让其感到奇怪的是,她的身上染了好多黑墨水,就是刘汝香泼在张领导身上的那种。显然,这二人是身体待在一起了。 刘汝香看着她,指着身后的卫生间:“去洗洗吧。” 张领导的女人城隍成恐,点着脑袋,狼狈地钻了进去。 我们一大堆人都重新来到屋子里。 张领导还是如先前那般,躺在大八仙桌上,只是额头上多了许多汗珠。 刘汝香点点头,继续做法术,我跟着在她旁边拍着羊皮鼓。 很快,法事结束。 到了最后关头,刘汝香没有让张领导从桌子上起来,而是手拿着一根香,直接把烧得红星子扎了上去。 “啊!”供香地那一头被点着了,红星子地温度可老高,烫到人身上,张领导的脸都扭曲。 这么一大叫,张领导问着刘汝香:“你这个女子看,又做得什么,痛死我了。” 刘汝香笑而不语:“我在你的腿上糖了两下。” 张领导追问刘汝香,为什么要烫他? 刘汝香催促他去卫生间洗掉身上的墨迹。 很快洗完了,张领导二人再次出来。 他出来之后就问刘汝香:“刘大师,为什么你说烫我两下,我刚刚只感觉一下疼,但是大腿上确实是出现了两个疤呢?” 刘汝香笑了笑:“我烫你第一下,那时是在做法术之前,躺在桌子上大家都没看到。但是因为哪里是一道特殊的穴位,因为你身体里某种气的淤堵、冲击,所以那地方哪怕是烫出来一个疤,你都感觉不到疼。” “第二次烫你,因为法事结束,你身体里面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所以我躺在你哪个穴位上轻轻一点,你都会痛得不能承受。” 张领导骇然,他把自己的裤子卷到大腿根上。 只见在右大腿的一块小地方上,那里出现了一个水泡,已经结痂了。但是旁边尚有一个小水泡只是刚刚被弄破浓水。 两个小水泡的区别很不一样,一个新一个老,几乎是两种不同的成色。 张领导这时候明白了,高兴的大喜。 “刘大师,我这就算是好了?” 刘汝香点点头,让张领导他们可以走了。 张领导大喜,朝着刘汝香作揖,然后口中连连道谢。 “刘大师,我问你,此番如此待我,可是有何需求?” 刘汝香这时候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你是我们这儿的父母官,只希望你做好本职工作,切莫不要做对不起老百姓的事情,我就已经非常高兴了。”刘汝香说着,挥了挥手。 张领导的神色一滞,然后就点了点头。 “张某人自然该如此。” 刘汝香坐在客厅里,也没收拾法场,而是用着一种极为虚弱的神态靠着椅子。 张领导这时候欲言又止,然后看了看,说了一声大师保重就出去了。 这些人出了院子坐上车,我回到家中,立刻两眼通红,大喊了冲了上去。 刘汝香靠在椅子上,不知道为何嘴角渗出了一律鲜血。 “师父!” 我心里晃的如同一团乱麻,大脑嗡一下就感觉要晕了过去。 师父正年轻,只是个二十出头的美丽少女的模样,怎么今天一下子都吐血了。 刘汝香一张嘴,一大滩血流了出来。 “师父,你怎么了?” 刘汝香平静说道:“师父如果到了要不行的那一天,问山你能送我一程吗?” 我完全不理解师父的话,大脑如同宕机了一般,悲伤从心底涌出。 “师父,你不要吓我……” “呵呵呵。”刘汝香坚强的笑着。 过了大概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忽然那个张领导又回来了。 他站在门外喊了一声,然后面带笑意走进屋子。 一下子看到刘汝香嘴吐血的样子,眼睛瞪着:“刘、刘大师,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让医院的人过来。” 刘汝香拂了拂手。 “刘某人只是累了,法术过于消耗精气神,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张领导看到这副样子颇有些惭愧,扶着额头说道:“刘大师舍己为人,高风亮节!张某敬佩。” 然后,他才对我说话,问我有没有看到他的手机。 原来是有东西落在这里了,回来讨。 我在桌子上找了一遍,从一张神画像下面拿找到手机。 张领导一边拿着手机走,一边忍不住看着身后的刘汝香。 刘汝香这时候招了招手,把张领导叫停。 “张领导,县医院的陈院长是个好人,早年多次帮扶于我。” 说完这一句话,刘汝香就不说了。 张领导点头说知道了,重新回到车上。 人走了之后,我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开始小声啜泣。 却没想到刘汝香直接擦掉嘴上的血迹,走到我面前就给了我一个暴栗子。 “噢!”我捂着脑袋看着刘汝香。 她白了我一眼。 第一百八十四章 吃瘪受挫 “小家伙,你师父好好的,还没死呢,哭什么哭,只怕真死了你到没良心的不哭了。” 我呆愣愣的望着她,一脸迷茫。 “那手机放的位置便就是我藏得,我能想到会有人回来拿手机,却没想到会是他自己亲自来拿,让他看到这一出,就算最好了。” 我还是不明白刘汝香的意思。 “小笨蛋,陈院长想要让我帮他办事,这不就是要这个张领导欠我们一个人情吗,这时候让他看到这一幕,就算是成了。” 我这时候懂了,原来师父就是装的啊。 刘汝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杀那公鸡,还剩了点血都让我含到嘴里去了,就算是再咳也咳不出来什么了。” 见到师父平安无事,我心里悬着的那颗大石终于放了下来。 刘汝香看着我气鼓鼓的样子,笑了笑,然后拎着放了血的大公鸡就去了厨房。 做法放血用的公鸡,向来都会被做成炒小鸡吃。 不过,我心中还是有一个疑惑,刘汝香刚刚给张领导作法,给他们夫妻二人关到屋子里,让他们做了什么? 刘汝香死活不肯告诉我,只用几句话搪塞。 “你现在还小,没必要知道这个,等你长大自然就懂了。” 我使劲琢磨,就是不明白…… 几天之后,刘汝香接到了张领导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的张领导非常感激她,说,他身后的毛病已经全好了!感谢刘大师的作法帮忙。 刘汝香没有多说什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健康保养方法,然后就挂了电话。 半个多月后,县里面传来消息,县卫校组件筹备领导组,县医院院长调离,任卫校筹备领导组组长,预计卫校落地后就转成校书记。 从院长升到这个卫校的一把手,可算是升官了,陈院长知道,这中间是少不了刘汝香的帮助。 而彼时的我,赫然在学校里参加期末考试。 我们学校的期末考试非常重要,成绩出来之后就放榜公布,谁好谁差一目了然,还没有到后世那样变着花样的隐瞒成绩,然后又变着花样的暗示成绩。 刘汝香为了鼓励我好好考试,给我协商,只要我能考到班级里的前十名,就给我再添一点钱,买一辆非常漂亮的山地自行车。 那个车子的样子不像是老实的二八大杠,也不像是那种凤凰的小车子,通体刷着漂亮的蓝色漆面,还可以调速度,骑起来格外拉风。 为了能够达到这个目标,我拼尽了全力来复习,一时间觉都睡得少了很多。 等考试结束没两天就成绩出来之后,我侥幸考了个第九名。 班上的其他人,刘汝香站在第一的位子上,然后韦宇比我要差个几名。 韦林娟看到学习成绩提升,也是非常高兴。 没过两天,刘汝香就托鹏叔从城里给我买回来了那辆漂亮的自行车。 我拿到以后爱不释手玩了几天就学会了怎么骑,都要成了刘家村的显眼包。 我骑车车子在乡间的石子路上驰骋,一口气晃晃荡荡骑到了韦林娟家那边。 我并没有提前跟韦林娟说好,这一次却是碰到了硬骨头。 韦林娟他爸正好坐在自家的院子门口剥花生,看到我过来,打量了两眼自行车,然后冷着脸说道:“你来干什么?” 这一幅态度却是让人不快活。 “我来找韦林娟玩。” 韦林娟她爸板着一张脸。 “跟你玩,跟你玩什么?不要以为你心里打得小算盘我不知道,我告诉你,你就是再喜欢我女儿,你也别想打她主意。” “你师父也说了你的情况,你觉得你来找刘汝香玩,跟她谈朋友,到时候会是什么结果?” 韦林娟他爸说着,冷哼一声站了起来,像是一堵大山一样挡在了我面前。 我兴冲冲地从刘家村一路骑过来,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如他所说这样,我好像却是是一个将死之人,我只能活到十八岁,如果凑不够那么多救命功德,只有死路一条。 我紧紧地捏着手里的自行车把手,越来越想哭。 “我告诉你吧,我不可能答应你再跟韦林娟走下去的。你上一次把她给带到那个什么地下医院去,我们一家子淋着雨整整找了一个晚上都没找到,心急如焚。 结果后面才知道居然跟着你去了那种地方,差点九死一生,你说,我做父亲的就能任由女儿这样胡闹吗?” 韦林娟的父亲说话的语气不容置疑,这一个个字是全部钉在了我的心头上。 我咬着牙,慢慢说道:“叔叔,你相信我,我已经攒够了九桩功德,很快我就能脱身了。” 半个月前,张领导走了之后的几天里,那些从医院里出来的病人都被一个个接到了我们家里,经刘汝香做法,把所有的功德都落成了功德契约文书。 韦林娟父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讶的神色,但是还是坚决的拒绝了我。 “那就算加上之前的一桩,一共不才九桩,只是一个零头而以。等你什么时候功德凑够了,再来吧。” 韦林娟的父亲说着,大手一挥就让我走。 我心中此时已如同死灰。 刚刚学会自行车的那种兴奋感已经全部消散了。 我心情极为失落,又有点想哭,把车子掉了一个头,慢慢骑着回家。 刘汝香看我回家之后无精打采,问我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 刘汝香只是一猜就猜到了我为什么事情所伤。 “呵呵,好徒儿看开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 往后的几天里我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一次跟着刘汝香去做法,这种颓废的心情才有所缓解。 那天是一个傍晚,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头子来到了我们家里。 刘汝香把我从屋里面叫了出来,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要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无他,这个人居然是山魈! 噢,不对,是龙鸣山上,上次山魈扮成的那个老头子模样的人。 那个老头子叫什么名字我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只记得他妻子病重,需要一味山上的药来救命。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发现线索 眼前再看这个老头子,只觉得面相和善,一点也没有那种恐怖的感觉了。 这个老头向我拱手作揖:“我听你师父说了我们的故事,小老儿想你说一声抱歉,小老儿我断然不会那样倚老卖老。” 我自然是理解的,点了点头。 这个老头说着,他过来是求刘汝香出手,想请刘汝香或者刘家人救救他的老婆。 他的老伴今年八十多岁了,已经没有几年光景,他也没有劲再每日上山采药,前一段时间都是拖着人上山帮忙采,现在没办法了,只能想来找找我们刘家,希望我们能有个什么办法给老太婆的病给完全治好。 刘汝香听到话了,皱着柳眉思考着。 良久,刘汝香点了点头。 “救人自然是可以,可我们刘家给人做法,总有规矩的。” 说到这儿,老头儿也是明白了。他不准备好,怎么就敢来这刘家村的? 然而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然后一点点解开上面的绳子,从里面拿出来一叠钱。 那一叠钱全部都是红色的大钞票,看着有些旧的成色,便能够知道这老人家存了多久,说不定就是人家的棺材本。 我看着刘汝香,有些好奇这该怎么解决。 老头儿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窘迫:“规矩我是懂得的,只不过小老儿两口子只能拿出来这么多钱,等到了年关,我再去找女儿家要上一些,如何?” 刘汝香打量了一下老人的浑身上下。 单薄的衣裳已经有些破旧了,在裤子上甚至还有一个破口。上身的褂子上还有一个补丁。 这个年头,补丁已经极为少见了。 刘汝香叹了口气:“老人家,没有什么其他的值钱的、有用的东西了吗?不是我不能给你做,只是报酬少了我们也难办啊。” 这个老头子两眼昏花,浑浊的眼睛里都快要流下了泪水。 刘汝香这样看着,心里便感觉过意不去,正准备点头答应的时候,就听这老头儿说道:“我家里也没甚么值钱的东西了,但是,我小老儿听说一件事情,你们刘家是不是之前糟了一个畜生的袭击?那个东西叫做食尸狗?” 刘汝香眼睛里亮起了一团光。 “是,自然是有的,那恶犬袭击我村里人,差点要害死人。” 却见这个小老头笑了笑,说道:“那便对了,不知道你们刘家对那个恶狗感不感兴趣,我小老儿不仅知道那条狗平时在那里活动,甚至还知道那条狗曾经是谁的,什么来头。” 这个老头子这么一说,刘汝香就高兴的笑了。 “老爷子打算用这个消息当作报酬?” 老人家点了点头。 “自然如此。” 刘汝香心里非常满意,欣然答应。 “那恶狗害人不浅,一日不除,我心难安,只是后来一直都没有见到它,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寻找,因此才让那畜生有了喘息之机。” 这个老头儿捋着胡子,问道:“敢问,那个恶狗断掉了一根尾巴,是否是在这刘家村断掉的?” 听着老头的描述,刘汝香更加确认,这个老头是真的见过那条恶狗。 而且在近期就见过,否则,也不太可能说出狗断尾的变化。 我回忆起那条狗,因为扮作我那个舅妈,问我好几句话,最后被刘汝香识破,一剑斩去了尾巴。 那条恶狗!我咬着牙齿,是真想亲眼看见那条狗被打死。 很快,我和刘汝香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然后就喊来鹏叔,让他把我们送到了老头子的家中。 一下车,立刻就听见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啊——啊——呃——” “啊——啊——” 一个年迈的老人承受着某种痛苦,最终发出嘶吼。 她痛苦地嚎叫着,隔着院子的墙,我隐约好像看见了这个老太婆紧紧咬着牙管,生不如死的形象。 老头子一下车就慌里慌张,赶紧招呼着我和刘汝香过去,他从门口的一块空心砖里面摸出钥匙,打开了大门,然后急忙忙就冲到屋里。 我和刘汝香没有拎东西下来,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老俩口住在一个两间的老瓦房里面,两边盖着两间低矮的小土房子,有一间已经隐隐有些开裂,算是危房。 进到屋里,四处都是一副杂乱的样子,家具也不多,看上去就感觉非常的穷困。 我们跟着老头子的步伐来到卧室,立刻就看到了床上躺着的一个人。 这个老太婆双手双脚都被捆在床上,她紧紧攥着手,蓬头散发,灰白的头发乱糟糟,还有的不知道沾上了什么东西,结成了块,看上去邋遢极了。 老太太紧紧咬着牙,嘴里隐约渗出来有许多血。 “啊——啊——啊——” “呃——” 老太婆的嘶吼声传到我的耳朵里,让人感觉格外的刺耳。 老头子看着自己老婆是这个样子,一脸歉意,扭头对刘汝香说:“我才离家半天,就成这个样子了,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弄些药过来。” 老头子快速跑了出去,到了对面的小土屋子里,那里可能是厨房,不一会儿就看见烟囱冒烟了。 这个老头子走后,老太婆好像更加痛苦了,在床上不断地挣扎着,那手脚上都勒除了红红的印子。 刘汝香叹了口气,从身上摸出来一包银针,然后让我把老太婆肚子上的衣服掀开。 刘汝香看准了时机,找准位置之后手中就出现了一道残影,几乎几个呼吸的功夫,这个老太婆的肚子上就被扎上了三根银针。 银针一扎上去,这个老头婆就不挣扎了,好像舒服很多,口中均匀的喘着粗气。 “哼——哼——” 老太婆扭头朝刘汝香这边望了过来,深深的望着她,我能从那种目光里面感受到她感激的意思。 不一会儿,老头子从厨房回来了,手中端着一晚滚烫的冒着热气的汤药,漆黑色,还有一股浓郁的草药味道。 我瞪大了眼睛,这一大碗滚烫的汤药被老太婆端起,仰头一饮而尽。 第一百八十六章 无数牙齿 “咳咳——咳!”老太婆咳嗽几声,翻着白眼好久都没说出话来,如果不是最后“哇”地一下咳出一团漆黑地血出来,我甚至都要以为她已经死了。 老头子心里慌乱急了,几乎要用着一种哭腔:“刘大师,求您立刻出手,救我家老婆子地性命,没了他我也没法活了。” 我站在旁边看着,一时间有些感人。 老夫妻年轻时可能也会偶尔拌嘴,或者吵架、打架可能都是家常便饭,但是到了这晚年,竟然惺惺相惜起来,或者这就是所谓地真爱吧。 十几岁的年纪里我还不懂什么叫做爱,但我看到眼前老夫妻仅仅互相拉着对方的手,仿如两只晒得干枯的鸡爪互相握着,一股狠可怜的感觉。 我的心思不知道飘到了哪儿去,就在想,如果我以后和韦林娟在一起了,到老之后会不会也是这样? 凭空的,我竟然对这对老夫妻产生了一种羡慕的味道。 我的心思很快就又被哪个老头子抓住,他的嘴里不停地哭泣,一种渺小无力地感觉不断萦绕在心头。 刘汝香慢慢安抚着老夫妻两人,然后开始问起了老太婆身上地病。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什么时候得病的?又吃了什么药,现在是什么情况。 替人看病,用传统的古代手法,不仅中医是望闻问切,壮家的师公们运用一些基础的疗伤办法也都是如此,先大致地检查一下病人。 刘汝香拿起老太婆的手腕,轻轻捏着感受脉搏。 刘汝香眉头不断皱起,到最后,她又让老太婆伸出舌头给他检查。 老太婆刚刚喝完药水,所以现在的舌头乌漆嘛黑,灰色的舌苔上散发这一股浓郁的中药味。 热乎的汤药喝进肚子里,她捂着小腹躺了下来,睡到了边上的躺椅上 刘汝香心神不定,最终把开了老太婆的眼皮,可这不看还不要紧,一看直接把人吓了一大跳。 老太婆的眼窝深陷,一对皮肤松弛的眼眶之中赫然有着一堆漆黑的眼睛。 然而扒开眼皮,我们站在床上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令人惊讶的东西。 那布满了鲜红色血丝的血管中间,赫然出现了一排接着一排、一个接着一个的白色小颗粒状的的东西,排列整齐的程度令人惊叹叫绝,仿佛……就像是一些细小的牙齿。 我在边上看着,被自己瘆人的想法吓得不寒而栗。 不可能,一个人的眼睛里,不可能会长这种奇怪的东西。 反复告诫自己,我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刘汝香扭头从我的箱子里拿出手电筒,然后让我把手电筒的光照进了老太婆的口腔里。 刘汝香拿着一个小放大镜,一点点的看着。 老人肉粉色的口腔之中,长了许多白色的死皮,像是一层薄膜一样,有的东西半脱落了出来,整张嘴巴,都在隐隐往外流血。 在这令人头皮发麻的血盆大口之中,那口腔的上颚、下颚、喉咙深处,几句每一处都长满了刚刚我们在她眼窝里面看到的东西。 那像是米粒一样大小的牙齿,全部镶嵌在她的口腔之中,仿佛她的整张嘴的位置都是牙床,供源源不断的牙齿扎根、生长。 那些牙齿有的冒了出来,还挤在一起,一嘴口腔几乎没有一处不烂的。 刘汝香迅速拉开了脑袋,皱起眉头,面露一副难色。 我当时并没有看到老太太嘴巴里面的模样,好奇心还很大,扭头朝着刘汝香问去:“怎么了,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刘汝香缓缓摇头,最终吐出一口气。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我一把躲过刘汝香手中的手电筒,往老太婆张得大大的嘴巴里面一照,立刻就看到了刚刚刘汝香看到的那副骇人模样。 刘汝香面色镇定:“我看了一下你学得怎么样,女人的这个症状叫什么,有名字吗?” 老头子支支吾吾,叹了口气说道:“我以前就带我家老婆子去市里面、省里面的大医院去检查看病过,可惜没有一个医院专家能说明白是什么病。他们用仪器一检查,就能看到待在耳朵里面的许多小麻点。”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再加上当时我们老俩口都还年轻,哪里想着多少年后的事情。” “哪知道只是过去了十多年,老太婆身体已经几乎要被一颗颗牙齿所长满。医生说……医生说……” 老头子结结巴巴,这时候脸上居然出现了一股惊恐的神色。 “医生怎么说的?” 面对刘汝香的追问,老头子说,医生指着拍出来的片子告诉他,他的老婆体内的心脏、肺、肝肾、五脏六腑,几乎所有器官都长满了不同的牙齿。这些牙齿紧密排在一起,一个挨着一个。 人只要一动,浑身的肌肉就会带动着内脏一起活动,然后恐怖的事情就发生了,整个人仿佛就是一张巨大的嘴巴,那些内脏、肌肉隔膜、结缔组织上的牙齿互相咀嚼摩擦,碰撞着,每动一下都会产生巨大的损伤,认知能清楚的听到身体里发出的牙齿嚼着血肉的声音。。 这也就是为什么老太婆现在被绑在床上的原因。 老大爷咬着牙回忆:如果不把老婆拴起来,到时候她身上会因为牙齿生根而奇痒无比,然后越痒越想动,哪怕只是一个人只是在地上散步,浑身的皮肤都会变得红肿难忍。到最后整个人一头跌倒在地上,七窍流血不止,状若封魔,距离生死都只有一线之遥。 老大爷退了口气:“这么多年来,她就完全没有下过床了,这十几年全都是靠着我和邻里的帮衬才能不至于饿死,吃喝拉撒全部在这上面。” 老大爷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内心同样出现了一丝敬佩之意。 “呵呵,其他都没什么好问的了,还请你们尽快出手救下我的老伴吧。” 刘汝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凝重之色。 她看着我呢喃说道:“问山,准备布置法场!” 第一百八十七章 种牙降头 我有些害怕的望着躺在床上的老太婆,按照师父的吩咐,我们直接在这个卧室准备法场。 法场花了十多分钟布置完毕,然后,这场法术就是我非常熟悉的那一套。 刘汝香已经戴上了师公面具,穿上了师公法袍,嘴里一边唱着神秘的师公经文,另一手拿着一个铜铃铛。 “叮叮当当——” 还是按照固定的那一套法术流程,解秽娘,发符吏,收禁凶星,等前面的准备法术做好之后,刘汝香便架起了提前准备好的一口油锅。 这一次准备的油锅小了一些,大概只有西瓜大小,刘汝香把火家琪,然后就拿起一块秤砣,上面吊着悬起来,再放上米粒和供香,最终就开始了这一步问鬼神的法事。 “吊死娘角刀三,在否?” “不活婴老巴千,在否?” “破肚汉弄二高,在否?” …… 刘汝香按照表文,一声一声问候了起来。 “大力仙陈王王,在否?” “打牛虎笑阿肉,在否?” 一个个鬼神的名字从刘汝提了起来,我隐约间就感觉到好像有什么动静。 这个法术刘汝香在我跟前做过的次数不多,一共才两次。 我瞪大了眼睛仔细观摩着,慢慢的,我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神画像上面去。 谁能想到,那些鬼神的画像此时此刻好像就是活了一般,我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画像,我发现……那些鬼怪和野神仙的眼睛好像一个个都在轻轻转动着,他们的嘴巴好像全部张开了,开始大口大口吞吐着朝他们飘过去的白色香火烟雾。 这一幕几乎要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我喘着粗气,难以相信。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怎么又会出现在画像上? 我胡思乱想,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法坛上去看一看,然后问问刘汝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当刘汝香嘴中的怪物名字忽然叫到:“狗兔鬼香沙三,在否?” 这时候,那一张巨大的神画像忽然就发生了变化。 那个神画像上,一个白色画出来的鬼怪忽然就动弹了一下,我揉了揉眼睛,都怕看错了。 刘汝香脸上冷笑:“狗兔鬼,你敢在这里作祟?” 刘汝香说着,举起手中的师鞭,朝着地上重重地一抽。 “啪!”一声巨响过后,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刘汝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意外的神色。 她嘴里再次喊道:“狗兔鬼香沙三,你在不在?” 这一次,神画像上的动静好像就全都消失了,我呆呆地望过去,尽力在那画像上面搜寻着,然而再也没法发现一丝动静了。 这种情况甚至给了我一种虚幻的、真假难辨的感觉,刚刚那神画像到底有没有动,还是一直没有动静,只是我看花眼了? 这神秘的画像我迟早要搞清楚其中的奥秘,我对这师公法术,越来越感兴趣了。 我决定回头就要先学这个。 此时…… 刘汝香的神色有些怪异,因为按照常理来说,刚刚那个神画像上有一个阴鬼出现动静,那么就可能是这个鬼在老奶奶的身上作乱,但是后面再一次寻鬼问神,怎么就忽然没了呢? 刘汝香不解,同时,口中,没有停滞,继续开始问着那些魑魅魍魉的名字。 一直持续了五分多钟,师父的最终已经蹦出了超过一百个名字,可这屋子里却一直没有动静,就好像这法术不管用,在对牛弹琴一样。 刘汝香沉没了。 这确实是让他没有这想到的一种情况。 “现在怎么办?”我悄悄的,小声的问着师父。 刘汝香放下手中的法器,然后让老奶奶重新躺倒,她要再次给老奶奶检查身体。 刘汝香面色凝重:“我希望我这次不会检查出什么问题来,因为要知道,如果我用这寻鬼问神的方法都没能找到你老伴身上的脏东西,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是有人故意设计害你们家里人的。” 刘汝香说着,目光锋芒毕露,她扭头问着老头子:“我问你,你老伴到底是什么时候得上这个怪病的?你有没有想过,当时你有没有惹到哪个人?或者是你后面被谁给弄了?” 老头子心里渐渐地有些摇摆不定了。 “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谁有可能害你们家里人,尤其是对你老伴恨之入骨,就是特别想要拿走你们家里的人性命。” 刘汝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微笑,她从旁边的木箱子里面拿出了一张符纸,上面用红色的朱砂写着许多令人感觉眼花缭乱的神奇字符。 这些字符互相紧挨着,紧密地贴在一起,构成了一道道特殊的图案。 刘汝香口中大喝一声,接着,像是变魔术一样,那只拿着黄色符纸的手使劲那么一抖,瞬间符纸无风自燃,直接烧出来一团烈火。 刘汝香趁势直接把那团火甩到了老太婆的身上。 “仅仅只是两秒钟,火焰就瞬间熄灭了。” 刘汝香从那一小片的纸灰堆里捡出来一个小纸片。 我这时候看清楚了,那个小纸片就是黄符纸燃烧剩下来的一个小图案。 刘汝香扭头告诉我:“刚刚那一手叫做烧符纸,那个符纸上画着有若干种结果,只要哪种是正确的,最终就会烧完之后留下那个答案。” 虽然只能有一个笼统的、大概的模糊范围,但是这已经足够解决刘汝香的困扰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家老婆子是真的遇到了奸人,最终被人所害。” 刘汝香话音刚落,面前的老头忽然就急得冒出了满头大汗。 “到底是谁要跟我老头子过不去,我小老儿一生行善,都未与人有过结仇,是谁设计害我,我真的想不通。” 刘汝香叹了口气,转身就出去到了车上。 她再回来时,手里抱着一大本书,足足有三个指头那么厚。 “都别说话,让我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刘汝香慢慢翻着这本大书,时间流逝的非常快。 而床上的老奶奶,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服用的剂量有些笑了,现在居然又捂着肚子,嘴里轻轻哼哼,疼得几乎要活不下去了。 “呃,叫我死吧,好疼……” 老奶奶说话的声音已经出现了一丝哽咽,好像完全生无可恋了。 就在这时候,刘汝香慢慢翻书的手突然停住了。 刘汝香再次合上书本,目露精光,银牙轻咬。 “我弄明白了,这是降头。” 刘汝香的话非常简介,让人摸不着头脑。 “敢问刘大师,降头是什么?” 刘汝香冷冷笑着。 “哼哼,早年国内局势动乱,有许多玄门中人跑到了外面去,这些人在外面获得了更好的传法基础,然后就开始大肆扩张,毫无底线,最终走上了走火入魔的道路,把以前的道家正法变成了邪门六法,而降头术正是其中之一。” 刘汝香说着,我一时间就来了兴趣,缠着刘汝香继续说。 “降头术法术整体风格凶狠,施展法术的条件过于苛刻,甚至有许多降头都是那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类型。” 刘汝香瞥了一眼床上躺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老太婆,眼神中颇有几分无奈,说道:“而眼前的便是降头术的一种。施展邪术的人需要把自己身上的牙硬生生拔出来,然后作成法术的施展材料,最终把牙齿中到了被害人的身体里面,经过日积月累的成长,这牙齿的繁衍能力就越来越强,那些长出来新牙齿也很恐怖,最终互相摩擦,整个嘴巴都被变得血肉模糊。” 啊? 我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刘汝香之前为了拜托那个张领导办事,装作吐了一口血,我都心疼坏了。 可这修炼邪法的家伙居然这么变态,直接活生生拔掉自己的牙齿? 刘汝香小声叮嘱我道:“问山,你且记住,以后你要是混不下去了,可千万不要跟这种降头师沾上边,更不能交朋友,有多远就离他们多远。” 我十分赞同师父说的话,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或许更能舍得对朋友出手。 站在旁边的老头子这时候野明白了自己家的老太婆的所生的病的棘手程度。 她害怕刘汝香不肯帮忙,心中越发地慌张,直接拱手作揖,然后就要下跪。 “唉呀!老人家不要这样,折煞我了。”刘汝香把老人扶起。 她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就只能试一试了,你老伴的身体里长出了无数颗牙齿,这些其实都不是主要的牙齿,都算是那根中进去的种牙新繁殖出来的。” “而现在,就务必要找到那颗种牙,只要找到那颗种牙,你老伴身上的怪病不仅能治好,说不定还能凭借着这颗种牙找到那个往你们身上种牙的降头师。” 刘汝香面色一冷,然后就从身边拿出来一对符茭。 刘汝香重新取来三牲进行供奉,然后看着供桌上的神画像,脚下重新踏起了舞步。 这种神秘的舞步,像是一种锻炼的舞蹈,又像是一种步法,我每次跟着刘汝香练习的时候,结束时总会有一种身体很舒服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很快,刘汝香唱完了科书上面的经文,然后她拿着那根竹质的师鞭,口中念念有词:“上有三十六竹节,驱瘟打邪去千年;中有三十六竹节,持家稳祖保千年……” 刘汝香口中的口诀一边念着,然后他一边用手中的竹编朝着这个床上的老太婆的身上打去。 “啪!” “啪!” 轻轻的敲打在老太婆的身上,就好像是我之前给奶奶出殡被打的那样子,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感,像是有人在轻轻安抚。 老太婆甚至嘴里轻轻哼着,脸上甚至出现了一种解脱的神色。 刘汝香这一套师鞭打下来,最终又拿出一个令牌。 她朝我看一眼,然后朝我示意。 我明白他的意思,准备好之后,听着她嘴中一边念叨,然后手中的令牌指向头顶的印堂穴。 我立刻扔出手中的符茭。 一曲一平,吉。 吉就是没有的意思,表示老太婆的这里没有异常,也就是那个种牙不在印堂穴。 刘汝香一直变换穴位,然后她每指一次,我手中就扔一次。 刘汝香手中轻轻变换,令牌指到了睛明穴。 我扔出符茭。 这次侥幸是两平,意思就是凶。 可符茭打卦的劣势就在这里,卦象太少,看不出来是运气好偶然碰到的,以及真实卦象。 而要想找到真实卦象,就必须要多次打同一个卦。 于是,我再一次扔出了手中的符茭。 哐当—— 这次显示是一曲一平,吉,这里没有。 因为种牙只有一个,所以自然要往概率小的这边来靠。 第一百八十八章 偷狗秘闻 符茭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卦象显示一曲一平。 刘汝香让我再打,还是一曲一平。 第三次也是如此。 刘汝香点点头,让我停手,然后轻轻地摸着老太太的肚脐眼儿,这里就是神阙穴的位置。 “这里疼吗?” 老太太答应了一声。 旁边的老头子,也就是李老蛋,脸上久违地露出了一副心喜的神色。 “这就找到了吗,怎么才能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这个问题我也比较好奇,刘汝香难不成要给她做手术,开膛破肚吗? 看着我疑惑的目光,煮饭婆呵呵一笑:“这都是小问题,我自有办法取出来,李老头,你转过身,刘问山你也一样。” 说着,煮饭婆从身后的口袋里找来几根布条,把床上躺着的老太婆的双眼给蒙得严严实实得。 我这时候心里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 万万没想到阴兵还可以这么用。 刘汝香从箱子里取出养兵坛,再调整了一下法坛,手拿令牌轻轻敲击着青花瓷小罐,然后一边唱着师公经文,又用令一只手轻轻比划着,结成法印。 很快,到了最后,刘汝香从边上拿出来一只瓷碗,倒扣着放在地上。 师公经文唱完,刘汝香就用令牌往那瓷碗上面轻轻敲击着。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也就在这敲击小瓷碗的时候,边上床上躺着的老太婆忽然猛地浑身一挣扎,身子不停地颤抖了起来。 她的脑袋乱晃着,长大了嘴巴,黄色的牙齿都露了出来。 老太婆的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最终痛苦地嘶吼着,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白的部分渐渐出现了红血丝。 白色的沫子从老太婆的嘴唇边上流出来,混合着血水从她的嘴角滑落。 刘汝香还在持续敲击瓷碗。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这时候,那个老头子李老蛋心念老伴,忍不住就要扭头去看。 我看见情况,知道刘汝香在作法,绝对不能被打扰 我们俩虽然都是背对着站着的,可是我还是站在李老蛋身后,赶紧伸手挡在他的脸边上。 “不准回头!没问题。” 李老蛋听到我的呵斥,虽然头转回去了,但神色还是非常慌乱。 刘汝香敲击碗的速度在加快,那个老太婆的号角就更加凄厉。 到了最后,猛然间屋子里传来一声“咯噔”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地了。 刘汝香长长地松了口气,揩去额头上的细汗,脸色有些虚弱。 她放下令牌,一只手掐着手印,嘴唇轻轻动着念叨。 等收起那青花瓷养兵坛,刘汝香单手抓起碗,一掀开,刚刚那什么都没有的水泥地上赫然已经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小东西。 这东西约莫一颗蚕豆大小,外面隐约包了一层肉皮,上面沾满鲜血,无比瘆人。 刘汝香微微皱起眉头,说道:“都转过身来吧,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了。” 我和李老蛋齐齐转身,然后目光就盯在了地上一直碗边上的那个血红色的小肉球。 李老蛋颤颤巍巍走过去,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的东西,然后又转身看了看自己老伴的肚子,那上面干净利落,没有一丁点伤疤和创口。 李老蛋自然是没见过着五鬼搬运的法术,瞪大了眼睛。 “这是我家婆娘肚子里面取出来的东西?” 刘汝香点了点头。 煮饭婆手上不停,拿着一双筷子夹起这个小肉球,然后一点点给它捣开,最终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颗原本是白色,但经过血肉长年累月的浸泡,已经变成了淡红色的的牙齿。看着牙齿的位置,大概率还是嘴巴深处的那种老牙。 刘汝香的眉头轻轻皱着,脸上有些嫌弃。 她仔细观察,这个牙齿本来就是比较大的那种,上面还刻着一小块符文。 我也好奇地凑了过去,问着刘汝香:“这就是祸害老太太的元凶?” 煮饭婆点了点头。 李老蛋神色落魄,问着刘汝香:“刘师公,敢问,我家老伴这身上的病,就好了吗?” 他这么一问,边上在床上面躺着的老太婆都扭着头看了过来,虽然是眼睛上面的布没去掉,但就这一个举动就能看出,她非常渴望一具健康的身体。 刘汝香放下那颗牙齿,摇了摇头。 “这颗牙齿叫做种牙,意思就是种子一般的牙齿,也是那个陷害你们的降头师的害人的邪物,现在取出来之后只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你老婆身体里的牙齿不会再生长了。” “有一些牙齿可能贴近身边表层,或许会掉出来,这会让你老伴好受一些的。” 李老蛋点了点头,然后伸手轻轻碰了一下那个淡红色的牙齿。 “大师厉害,这个东西真的是从我家老伴身体里面取出来的?我看他身上没有一点伤口,这也太过匪夷所思。” 刘汝香听到这话,脸色一冷:“我不会骗人,你老伴自己能感受到,她的身体里被取出来一些东西。” 李老蛋看见煮饭婆情绪变差,吓得连忙赔罪:“你误会小老儿的意思了,我是看到您这神奇的秘术,就在想办法,能不能把我家老伴身体里其他剩余的牙齿也给取出来?” 李老蛋的这个想法不错,我也觉得可行,转头望着刘汝香。 目光碰上了刘汝香,也不知道是气我还是气李老蛋,就见她骂了一声:“真实蠢货,得寸进尺,这牙齿是能随随便便去取出来的吗?” “且不说取这一颗牙齿我花了多大的功夫。你们看看,这牙齿取出来后上面可是沾了一层血肉,这老太婆的身体里那么多牙齿,全部取出来只怕要带出来几斤肉,你确定这老婆子一把年纪了能承受的住?” 李老蛋哑口无言了,一连歉意:“对不起,小老儿年纪大了,脑袋愚钝。” “如今把这颗种牙取出来,可以保证你老伴病情不会加重,能多活一阵子。” 刘汝香的话还是非常有道理的,我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李老蛋叹了口气,然后就说,自己刚刚想到了可能对付自己的人。 老头子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愧疚的神色。 “如今把事情对你们说了,我这把老脸就算丢尽了。” “小兄弟你猜猜,我年轻时以干坏事为业,你猜猜我具体是做什么的?” 李老蛋看着我,我一阵无语。 “你是强盗?” 李老蛋点了点头:“你算是说对了一点。我啊,年轻时和老伴一起在外面偷狗。” 李老蛋的话有些出人意料,远远看着,这两个老人并不像什么坏人,没想到会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农村里喂一条狗,都不容易,有的老狗活了十多年,深得主人喜欢,感情是非常浓厚的。 被偷狗贼偷去,直接就没了,一家子都要又哭又恼。 我原来在莫家村,我们村上被许多外面的偷狗贼摸过,那些贼人能偷到活得就用活得。如果狗太不老实,直接杀了带走,快点卖掉也能换几个钱。 我们村里被偷狗贼洗劫过一次,当时直接被偷了十多条狗。 后面有一次正好抓到了一个偷狗贼,十多个丢狗的家庭轮着用鞋底抽,一张脸打得稀巴烂。 看着屋子里的老俩口,感觉有些意外。 二人都没有缺胳膊少腿,甚至脸也是完好无损的,确实有些歪门邪道的本事啊。 李老蛋脸上出现了一丝苦涩,接着说道:“我们偷了狗就卖到城里的狗肉馆子去,干一趟足足顶我们在田里种一年地的收成。” “当时得手了好几次,我们两口子就在外地换地方偷狗,后面有一次我们摸进一户人家的院子里,偷到了一只老母狗。这老母狗的肚子鼓鼓的,当时它还叫唤了两声,我害怕主人被吵醒,直接用铁丝勒住狗脖子,拎起来一拽,那狗呜咽两声,直接被勒死了。” “可谁能想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我们把在那个村子打到的狗全部装到板车上,用布盖着就往城里走。那时候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两口子就发现板车里面传来了一阵动静。” “那条怀孕的老母狗肚子里的小狗居然全部都生了出来!那我记得一共是五个小狗,有四个都已经死掉,没动静了,只剩一个小狗还没死,使劲往母狗的肚子上拱,拱的一嘴血,可能也就是喝了那血,才活下来的吧,小狗没死。我家老伴看着小狗可怜,就揣在怀里。” “因为饭店不收这种没肉的小狗,我老伴也不舍得扔掉,就慢慢养在了身边。” “这狗也特别好玩,很听话,我们让他不要叫,他就不叫。而且等小狗长大以后,我们带着它去偷狗,那些村子里的狗,就没有一个不怕它的,吓得蹲在地上,一声都不敢吭。” “我们夫妻俩都知道是捡到了宝贝,凭着小狗的本事,我们挣了很多钱。” “但是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我们俩终于是栽了跟头。有一次吧,到一个大户人家去偷狗……” 第一百八十九章 昔年岁月 “那大户人家是独栋的三层小楼,我们白天过来踩点观察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院子里面有一条好大好大的黑狗,而且还不栓绳。这样一条狗弄到手,至少顶三条普通的土狗。” 李老蛋咳嗽两声,脸上出现艰难的神色:“我们两口子翻墙进去了,再把小狗扔进去,借着小狗的威势震住了里面的大狗。可谁能想到呢,那小楼里面走出来一个小女孩,不大,约莫十二三岁,她提着煤油灯照着路,一下子看到我们两人在偷狗,胆子大得很,一边叫着一边用石头朝着我们身上砸过来。” “我当时心里害怕,拿着手里的棍子就去打小女孩,那铁棍子是尖头的,立刻划破了女孩的脸。她的脸立刻开始流血,人倒在地上,我们两口子吓坏了,以为把人杀了,翻墙就要逃跑,大黑狗也不要了。” “可刚刚女孩叫的声音太大,已经把周围的村民给吵醒了,一边抄上家伙一边就要来堵我们。我们俩拼死逃生在活下来一命,我的腿上现在还有当时留下来的伤疤。” 李老蛋眼睛里出现了一丝懊悔之意,叹了口气继续讲道:“我们经过那一次,虽然那个神奇的小狗还在我们身边,但我们已经怕了,没有胆子再去偷狗了。后面我们俩凭着偷狗的资本,就去镇上做小贩,卖点小商品也能养家糊口。” “那条神奇的狗也留在了我们身边,整个村子那么多条狗,他俨然是个土皇帝,其他的狗都害怕他。可就在我们以为这件事件告一段落的时候,却在十几年后,我们摆摊遇到了一个脸上有疤的女客人,她来我们摊子上买了一个帽子。当时看到这个女人的脸我就吓坏了,因为这个人长得实在太像那个三层小楼家的女儿。” “我跟着老太婆说我们要不回家避一避吧,可老太婆就是不听,说不能耽误挣钱,摊子就继续开着。而且正好那段时间摊子不忙,我们两人就轮着过去看守。谁知道有一天我正在家里锄地,就听到有人来喊我,说我老伴被人在镇上打了。慌慌张张赶到镇上,看到她吐着血躺在地上,一问才知道,是让一个壮年汉子打的,边上正站着那个脸上有伤疤的女孩。” 李老蛋叹了口气,拍了一下大腿:“这我都认了,人在做,天在看,一报还一报啊。” 听完李老蛋的故事,我也是明白了那条食尸狗的来历,接着追问他:“那她身上的怪病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吗?” 李老蛋点了点头。 “后来四处打听,终于从一个赤脚医生那儿弄来了一个方子,后面我三天两头上山采药,靠着这药汤才让我家老伴活到今天。” 刘汝香听完故事心中不由得对那个下降头的壮年汉子起了兴趣,她把床上老太婆眼睛上面的布条取下,问她道:“这附近我不记得哪儿有降头师,你可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了?” 老太婆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人身体精壮,穿着一套黑色的粗布衣服,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的样子。 刘汝香回想了一下,记不起来了。 我灵机一动,说道:“回头可以联系市里面的一些人打听一下,说不定就能找到呢。” 刘汝香摇摇头:“已经没有意义了,这个降头完全扎根在了人的身体里,就算是他本人过来也没法根治。” 老两口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惆怅。 “我们都是黄土埋脖子的人了,就不劳烦刘师公了。实不相瞒,其实给你的报酬就是我的棺材本,等回头我老伴走了,我也就跟着去了,也没什么好活的,两个人共用一副寿材,正好省一副。” 李老蛋说完故事,慢慢坐在了床上,沉重地喘着粗气。 如此来看,我们这一行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至少他老伴身体里的降头是给去掉了。 刘汝香收拾好法器和布置法场的各种材料,然后转头对李老蛋说道:“老人家,现在我们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你说说怎么找到那条恶狗吧。” 李老蛋没有隐瞒,说道:“狗自然是能找到的。当时我家老伴瘫在床上之后没人再去专门给狗弄吃的,有时候狗也吃了上顿没下顿,再加上我们没有管束,那狗自己跑去了山里。” 李老蛋话锋一转:“但是,那狗窝离这里不远,就在我们镇子东边的山上,那是龙鸣山的支脉。每次我上山采药,那狗都会远远地在树林后面跟着我,我心里底气足,就因为有这狗子,那山里面的魑魅魍魉就都不怕。” 我心里暗道,那狗最擅长驱使魑魅魍魉,控制阴魂无往不利,有那条狗保护你,你咋会害怕的。 李老蛋咳嗽两声:“现在,要这条狗也不顶用了,听说还害人,如今能换来刘大师出手相救,也是很不错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上山打狗,我带着你们一起去,那狗住在山洞里,还几个洞口,一般人看都看不到一眼。” 刘汝香想了想:“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起程最合适不过了,现在时间也还早,我们在太阳下山前应该就能出来。” 说走就走,我也是服从刘汝香的安排,正好明天是星期天,就算弄迟了也不会耽误上课,作业也有时间写。 刘汝香去收拾东西,吩咐开车的鹏叔先回去,然后从车上拿下来一些干粮,我们又带着水和两个打火机,就开始上山去找那条食尸狗。 李老蛋在家里还有些依依不舍,让我们等他一会儿。 然后就看见他从厨房打来热水,给老伴洗了头,又擦了脸、手和脚。 洗去血渍、汤药渍之后,老太婆看上去精神多了。 李老蛋最后拿上两个烙饼,然后就跟着我们蹒跚地离开了家。 他的眼睛红彤彤的,豆大的泪水从脸上滑了下来。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真是感觉到了一股爱情的伟大。 这个老头照顾自己瘫痪在床的妻子这么多年,还能一直爱着自己的老伴,这多难得啊。 换做是我,我这么一想,心里一时间都有些动摇。我希望,我以后会是这样的人。 李老蛋一边走着,一边说起了他们老两口的故事。 七十年前的尚林县农村,一个年轻的男孩在这个村子里慢慢长大。 男孩只上了小学,但是对于学校的知识并不感兴趣,每天都会逃课,和几个玩伴打扑克。 男孩的父亲得知儿子没去上学,往往就会回来给他揍一顿。挨打的男孩啜泣地哭着,就往村子外面走着,身后传来父亲的叫骂。 也就是在那一次,他躲到了隔壁村子的一个大草垛子后面,一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之后,面前出现了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比他大不少,大概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女孩看着这个小男孩睡在草垛里,就好奇地问着他各种问题。 小男孩一边回答问题,又因为口干舌燥说自己想喝水。 女孩把男孩带回了家里,打来烧好的茶水。 夜晚昏暗的煤油灯下,男孩和女孩都喝着茶聊天。 女孩打了一天猪草,累得让汗水打湿了发丝,她也学着男孩的样子,端着大碗咕咚咕咚地喝着水。 暗淡的橘黄色灯光下,女孩的温柔面庞深深地刻在了男孩的脑海里,从那以后,他几乎每天都想着这个漂亮的女孩。一有时间,就隔三岔五的跑到他家来玩。 可没过多久,有一天放学回来,他跑去女孩家里,再也找不到她了,而是多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男孩哭着问起女孩的家里人,他们说。 家里的老大娶不起老婆,只好去换亲,女孩已经被换到别人家做媳妇了,新来的陌生女人就是女孩大哥的老婆。 从那以后他就如遭重创,学也不上了,在家里干活,口中时不时就念叨着女孩的名字。 李老蛋说道这里,已经是哭得泣不成声了。 我很少见到老人哭,因为大部分的老人经受过时间的折磨与洗礼,内心早已坚如磐石,还能流下眼泪,是令我意想不到的。 李老蛋接着说:“我后面年龄一点点变大,我家里人就催促着我赶紧去相亲,赶紧去结婚生个孩子。当时我就想着她,一直放不下,连老婆都不想娶了。” “我家里爸妈僵持着没办法,后面终于等到了好消息。有一天我听到消息,她嫁过去后的那边的丈夫是个赌鬼,因为欠债被人逼得要有家不敢回了。” “当时我让我家里人凑了几十斤粮食带过去,把她换了回来。” 他怕我不知道那几十斤粮食有多珍贵,告诉我说:“那个年代可是能饿死人的,人都要啃树皮,几十斤粮食凑合点吃,已经能够两口子吃上两个月了。” 我心里是有些震撼,同时也算是知道了这个李老蛋曲折的情感。 如此说来,一个这样的老两口,确实是情深意重啊。 倒是刘汝香一直都没什么变化,脸色很平静。 “好了,好了,我们赶紧走吧,不要再磨蹭了,快点。” 第一百九十章 一份礼物 李老蛋的爱情故事简直男人看了沉默,女人看了流泪,怎么刘汝香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扭头望着煮饭婆,用着一股奇怪的神色打量她。 她这张脸板着,简直就是面瘫,不时四处打量周遭。 李老蛋抹着眼睛,点头答应刘汝香,说不讲了,脚下的速度渐渐加快。 他们这个村子的后山是龙鸣山的支脉,只要一直往东走,就能到达龙鸣山上去。 山的外围有非常多的人类活动痕迹,我们几人顺着山上的小路走即可,不需要披荆斩棘的开路,只是走了二十多分钟吧,我们就已经爬到了这个支脉山上的半山腰处。 到了这里,山上的大树、杂草、灌木就渐渐变得多了,我们一行人行进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不过李老蛋确实非常熟悉这里,他非常自信的说着:“这一片山上,包括龙鸣山的这西半边,怕是没有人避我更熟悉了!” “这么多年过来,每隔两天我就要上山去给我家老伴采小黄芪,一直没有断过。这一大片土地,哪块地松软,哪块地潮湿,我站在山上朝下面望一眼,便一目了然。”李老蛋捋着胡子,脸上笑眯眯地。 我心里是对他格外佩服,一个为了给妻子治病的男人,坚持几十年上山采药,试问,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呢? 不过,刘汝香却是对这李老蛋不感冒,还是板着脸的样子催着他快点带路。 在往山上走,我们连着爬了一段陡峭的长坡。 李老蛋虽然人老了,但是老当益壮,身手依旧矫健,他就精瘦的身上还有不少肌肉,身体的皮肤也不像平常老人那般那样的松弛。 不过饶是如此,我们几人都有些累了,踩塌一片茅草,我们坐在上面休息起来。 我们坐在地上喝着水,刚休息没一会儿,忽然间山林中就刮起了一阵凉风。 此时已经一月份了,我们这儿不像北方会下雪,但是气温骤降,湿热气候立刻变成了湿冷,这种冷,听说许多北方人都扛不住。 在这山林之中,我搓了搓手,望着刘汝香,忽然就想到一件事情。 “师父,你还能招呼大蛇吗?” 刘汝香白我一眼。 “小蠢蛋,这大冬天哪里还有蛇,蛇都要冬眠了,此时蛇的五感封闭。等明年春天才能出来。就是呼蛇术练得再厉害,也不能把地底下的蛇给弄出来。” 刘汝香接着说道:“便说之前医院逃出来那会儿,你被那些人围堵,当时师父没法呼出厉害的银环蛇,便是因为银环蛇已经到了季节,该休息了。” 这可算是解了我心中的疑惑,这样岂不是刘汝香的手里直接就少了一个大杀器,至少这玩意对付人很厉害啊。 刘汝香笑笑:“凡事有利有弊,不能过分依赖别人、或者外物,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来面临未知的问题。如果有个专门修这种术法的人,他到了寒天岂不是要闭门不出,终日待在家中了?” 我挠了挠头,恍然大悟。 我们师徒俩就这么聊着天,并没有避开这个李老蛋。 又吃了几块塘和一些零食鸡蛋糕什么的,我们三人继续踏上出发的路。 此时,早已经过了正午,刘汝香看了下手边,时间显示是下午三点。 刘汝香这时候有些着急了,催促着李老蛋,问他道:“老大爷,食尸狗究竟在何处,怎么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呢,你不是说过,你进山之后,会有食尸狗在你身后仅仅跟随吗?” 李老蛋停下脚步,朝着身后以及四周张望着:“快了,刘师公你跟我走一会儿,这里毕竟还是属于龙鸣山的外围,兔子、獐子什么的都不多,食尸狗在这里吃不到什么东西。” 不过,有一个倒是挺让人好奇,听李老但说,这条狗还吃这些动物,难道是我们误会他了,不吃死人? 之前我那个认的便宜舅舅受伤,导致魂掉了。 空留一具身躯在家中,这就和死人很像,刘汝香说食尸狗也是这时候才会被吸引过来的,所以才会来拦我们的路。 这颗都是刘汝香说的,难道这食尸狗不吃死人,是我们误会它了? 李老蛋在替自己家的狗极力辩解:“那狗,它只有饿极了才会走出山吃尸体,我比你们所有人都更了解他。” 一时间我瞪大了眼睛,好像隐约想到了什么东西。 之前江东派师公弃子潜心伪装成村民孟老二,控制住了方小梅肚子里的小山魈,当时我们和他一起进山的时候,是遭遇到了一次猴子的袭击。 那些猴子也是受老山魈驱使,难道说,是老山魈赶走了食尸狗,导致食尸狗在山中找不到吃食,从而下山,正好就盯上了我那个舅舅的身体? 这一下子就成了一条完美的逻辑链,而且时间都非常相近。 我扭头,然后放慢了脚步,对刘汝香说出了我心中的猜想。 “我知道了。” 师父回我的只有这三个字,让人捉摸不透。 如果这么来看,食尸狗就是个不那么坏的好狗,现在去将其专程打杀了,岂不是也算滥杀无辜。 刘汝香并没有解答我心中的疑惑,继续跟着李老蛋朝山中赶路。 天慢慢的就暗了下去。 冬季的白天非常短,只到五点多钟的时候,天就快要黑了。 此时的李老蛋家里,只剩下了他老伴,也就是那个被降头师浑身种满牙齿的老太婆,孤寂的躺在床上,眼皮使劲翻着,想要使劲朝身子后面的窗户看去。 可她浑身上下,几乎是每一块肌肉中,都长满了那些白色的骨质牙齿。 不知道有没有人得过腰间盘突出、骨刺这种疾病。前者是人的腰椎里面,骨头里面的髓核凸出来了,像是有个指头俺在你的眼球上面,压迫着神经,发病的时候剧痛。 骨刺和骨质增生也是类似的原理,长出来压迫神经,刺痛肌肉,简直生不如死,人也算是半废了,肩不能抗,手不能提。 而李老蛋这个老婆,中的这个牙降头,乃是一等一的毒辣,就像是一个人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出现了骨质增生,哪怕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都会如同万蚁噬心一般。 这么多年来,老太婆受尽了苦头,如果不是舍不得这个一直照顾她的男人当年那个逃学的小男孩,她或许早就想一了白了了。 不过……想到今天的这对奇怪的师徒俩,她的心是慢慢放下来了。 这辈子的最后一程,终于能把那折磨了这么多年的东西给从身体里拿出来了。 虽然衍生的假牙齿还停留在她的身体里,但是,这就好像是去掉了心病一般,心里舒坦,不再有那种不适的感觉了。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着屋顶的墙壁越来越暗,马上应该就是要天黑了。 时间……到了…… 老伴已经给她洗漱过了,而在她的手里,还轻轻攥着一个银戒指。 这是她年轻时改嫁给李老蛋,他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 这一辈子,结了两次婚,她都没有正儿八经的风光过。第一次结婚,她只是一个被牺牲的女人,她的哥哥看中了那户人家的妹妹,而那家的哥哥,却并不喜欢她。 嫁过去之后常常深夜守空房,半夜才能看到丈夫从外面赌钱摸黑回来。 后来家败了,被李老蛋家里给娶了过去,因为拿出来几十斤米,后面的日子都紧巴巴的。 那年麦子卖了,李老蛋就带着她上集买了这一个薄薄的银戒指。 时光荏苒,当年她们夫妻俩偷狗时,她不幸被狗咬中了手指头,可正好那狗就咬在了戒指上,她的手没多大事,可戒指却断了。 后面这个断开的戒指一直被收了起来,直到中午李老蛋走时,才悄悄递到了她的手里。 她没有看戒指,但是她一摸到那熟悉的质感和花纹,就知道是这个戒指。 她知道自己的老伴李老蛋怎么想得,计划全部告诉了她。 他们再也不可能见面了…… 老太婆的两眼流出一行清泪。 她哽咽着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阵难听的声音。 老俩口攒下了两幅棺材本,先买了一副棺材,丢在前面屋里。 那可是一副好大的棺材呀,已经刷上了红漆。 老伴对她说:“姐姐,这是我送给你最后的礼物了……如果有机会,我们还能睡在一起,如果没有机会,你好好用着。” 老太婆躺在床上,早在半天前,她隐隐就感受到了一种胸闷得感觉。她的心里胡思乱想,总觉得,是自己要离开来了。 这种感觉,就是人在大限将至才会有的感觉。 她叹了口气,用尽全力微微动着身体。 只是腰上轻轻一扭动,浑身肌肉中的牙齿就互相摩擦、挤压着,仿佛在咀嚼她的血肉和神经。 冷汗从身上冒了出来,她费尽了全身上下的力气,像是垂死挣扎一般,她终于摔下了床。 床很矮,不高,从这落下的痛甚至不如她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的痛。 她的嘴巴颤抖着,朝着外面爬去。 她要看看,这弟弟送给自己最后一份礼物,究竟是什么样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杀人入棺 她像是一只断了翅膀的鹰、一条剪去鳍的鱼。 她用着肚子和四肢艰难地撑起皮包骨头的身体,她费力地喘着粗气,佝偻着身体在地上缓慢爬行。 “呃——啊——” 老太婆的嘴里不时呕出一些鲜红的血沫子,被她的衣服和身体蹭着挂到了地上,一下子就在地上拖出来一道很长的殷红血迹。 刚刚走出卧室,她爬到了堂屋。 她似乎都不记得究竟有多久没有来到过这里了。 这里虽然是自己的家,可她已经有快十年没有出过卧室了。 这些年里,一直都是老伴帮她擦洗身体,伺候喂饭。 而她的任务,则是闭上眼睛,咬着牙齿默默扛着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痛。 十年如一日,每天都是如此。 老太婆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也有这一天,她趴在地上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又重新用四肢撑起身体。 在这一瞬间,胳膊和推上面的肌肉紧绷着,生长在里面的牙齿忽然间发力,互相咀嚼碰撞这。 咯吱咯吱。 身体里的无数颗牙齿在用力咬着他浑身上下的血肉。 “呃啊——”老太婆哀嚎地哭着,这股剧痛似乎已经超过了人的承受极限,简直就无法承受。 这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去死。 死掉就好了。 她这么想着,又想到了那个逃课的男孩的笑脸,她又想到了手里仍然紧紧攥着的银戒指。 老头儿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出去,只留下一副棺材,这是送给她最好的礼物。 这也是她最终的归宿了。 她紧紧咬着牙,心里不知道怎么就出现了一种冲动。 我要出去,我要去看看那漂亮的大寿材。 老太婆奋力爬着,慢慢走出了堂屋。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只留下一丝还没消失的一抹斜阳。 但是很快,这最后一缕阳光也消失了,整个大地都呈现着一种灰蒙蒙的黑色。 过去的农村都是没有灯的,这里的条件也不似刘家村那么好,家家户户都能开的起灯,再加上李老蛋家的位置偏僻,自然而然地,周围根本就没有像样的人家。 蛐蛐在这时候时候聒噪的闹腾着,不停叫唤着,活像是个闹腾的孩子,不停的吵人。 就在这没什么变化的李老蛋家门口,忽然一只大脚一下子踩塌了一片草地。 这只脚的主任是个中年汉子,面色平静,他望着面前李老蛋家的小房子回忆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个老逼登居然还没死,十几年硬扛牙降头,最后还让你找到方法给解了,真是命大啊。” “不过,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我江某人向来是吃不得亏的,你害了我妹妹,那我就要你死。” 这个中年汉子从手里抽出来一把尖刀,冷笑着,一步一步走到了李老蛋家的院子里。 他的脚步静悄悄的,然后就听到了一个老太婆痛苦的叫声。 听到这阵声音,他简直浑身舒爽。 “呵呵,没想到你们也有今天。”他心里这般想着,然后很快,就看到了堂屋的大门口处伸出来了一只带着血的干枯的老人手掌。 他立刻往身后退去,然后撇着眼睛,仔细地盯着门口。 看到是一个浑身是血的老太婆,还挺符合他的预想。 老太婆在地上艰难地爬行着,坚硬且粗糙的水泥地和她的身体摩擦着。 她爬到了院子里去,她又花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才堪堪跑到柴房的门口。 老伴跟她说过,给她准备的寿材真漂亮啊,用的是上好的木头,用手一拍,木头就会发出沉闷的响声。 “咳!咳!”她剧烈的咳嗽着,她已经感觉到自己要不行了,似乎肚子里面的五脏六腑都要碎裂了。 生怕下一刻,内脏的碎片会从她的喉咙里涌出来。 她喘着粗气,但是此时浑身瘫软,像是被抽去了筋,根本就爬不起来了。 心中的心念支撑着她像前面继续爬行,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站在门口的男人慢慢踏步走进来了。 他的手里抓着一柄冒着寒光的匕首,他在院子里绕着走到了老太婆的身后。 他看着她艰苦的在地上爬行,离面前的柴房的大门越来越近。 “咳!咳!” 老太婆接着朝前面爬行了一会儿,整个人都被顽强的意志支撑着,只怕停下来一秒,身体松懈那么一会儿,她就将永远的闭上眼睛。 近了,近了,她距离那扇木门是越来越近。 她离柴房的大门仅有一步之遥。 “弟弟,你给我的礼物长什么样子呢?” 老太婆在心里念叨着,泪水混合着血水从脸上滑过。 好啊,好啊,马上就能看见你送给我的礼物了。 她的指甲终于碰到了那扇木门。 可就在这个时候,猛然间一双大脚从身后踩在了她的肩膀上。 “啪。” 那只干枯的老人的手被无情的踩在了地上,像是野草一样脆弱,被他的鞋底碾压着。 “哼哼,老东西……”这个中年男人嘴里念叨着。 她像是一只垂死挣扎的野兽,她不知道是谁踩住了她的胳膊,也不关心这个问题。她疯狂地深处另一只手,用力去推那扇门。 但是…… 这另一只手明显更加没有力气,刚刚伸出去,就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她身体中的力气已经完全耗光了。 她不像死心,在这最后一刻,她是迷茫的。 锋利的刀刃从她的后背处狠狠地捅了进去。 中年男人用力按压匕首,力求刀刃滑破老太婆的心脏。 杀人让他的双手变得有些冒冷汗,但是回过神来之后,他更加坚定想要把这个老太婆杀了。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了,镇定下来之后,他没有急着拔出匕首,而是环顾四周看了一一遍,然后狠狠掐了一下这个老太婆的胳膊上的肉,等他彻底失去了知觉,然后慢慢拔出了匕首。 如果像是电影电视里面的杀人,往往都会快速的把刀插进身体中,然后再拔出来。这个步骤会产生非常多的血液,如果处理不当,很容易就留下线索。 松了口气,他慢慢把刀上的血迹放在老太婆的衣服上擦干净,然后把刀重新收好,自顾自地朝着远处走去。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折磨你一辈子,还不够。”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他隐约又良心发现了,觉得自己这么做似乎有些残忍。 几十年前,年轻时犯下的错误,不仅让她承受了巨大的代价,还让她晚年时交代了自己的姓名。 但是,这个女人都这么困难了,为什么还要爬出来,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迷住了她,逼着她出来一样。 是什么呢? 他想到了那扇木门,他非常想知道那扇木门之后究竟有什么。 这个念头在心中越来越深,他扭头再观察一下,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这片天地之间仍然有那么一丝光亮。 他停下脚步,转回头朝着李老蛋家重新走过去。 院子里的老太婆躺在地上,血液源源不断地从她的伤口、口鼻、眼睛里流出来,仿佛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漏水的塑料袋,流的到处都是。 他下意识不去看这个老太婆,集中了注意力,走到那扇木门前,轻轻推开了。 里面的东西有些巢湖他所料了。 屋子中间竟然是一口大棺材,棺材的下面还垫着一些木板,生怕泥巴地受潮,把崭新的棺材给霉烂了。 里面为什么会放一口棺材? 这个问题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心里出现一种冲动,看着这副没有盖上盖子的棺材,他忍不住想要把老太婆给放进去。 就好像是看到一个锅和锅盖,忍不住想把这口锅给盖住一样。 想了片刻,他脑子一热还是行动了。 棺材没有下葬时,都是把棺材板搭在棺材上,等到了要下葬的时候,再把人放进去,重新盖上棺材再给钉好。 他把棺材板给掀开,走到地上抱起老太婆,他特意抓着老太婆的一只腿和那只要去摸门的手。像是拎着一只鸡一样把老太婆拎起来放进棺材里。 皮包骨头的老奶奶浑身都非常轻,让他都感觉到了一丝罪孽感。 不知道多少年前时,在集市上他见到这个女人,浑身丰腴健壮,一看就知道是个能种庄稼的女人。 重新把棺材合上,他重新送了口气。 “你去吧,不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活该,你为什么要偷狗,打伤了我妹妹的脸?” 他一边说着,搓了搓手就走了,甚至没有注意到老太婆的血液已经沾到了他的裤腿上。 与此同时,在十几里地外的龙鸣山的一座山头上,猛然间,走在前面的李老蛋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下。 他身体的重心失去了平衡,一下子铺在了前面的地上。 幸亏面前是一丛草。他也没有受伤。 “怎么了?”我赶紧问他。 李老蛋脸色凝重,咽了口唾沫,神色有些慌张:“不知道怎么了,我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心悸。好像是,好像是……” 李老蛋不敢继续往下说了,手都在颤抖。 “唉,走吧,我们马上就到狗儿的巢穴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洞窟深处 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没看见那条食尸狗,不仅我怨言颇多,刘汝香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从大中午走到天黑透,这可真是一点儿也说不过去。 别说食尸狗了,就是狗毛都没见到一根啊。 “你该不会是在骗我们吧?你要是这么搞,该不会是把我当杀子忽悠了吧。”刘汝香语气硬气了很多。 平日里,刘汝香在别人面前,向来都不会说这么不留情的话。 “呃,啊,没有没有,就是借小老儿十八个胆子,我也不敢忽悠你们,你们都是我家的大恩人,救好了我老伴身体里的病,否则,否则这最后一段余生也不得安宁了。”李老蛋满头大喊,也不知道是急得还是紧张导致。 “刚刚我们是去找那狗儿,一只没找到,这也是没办法的问题。现在我们就去食尸狗的老窝,相比现在天黑了,肯定已经回狗洞里待着了。” 李老蛋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前面的山路指去。 “我们就往那儿走,不是很远,我们马上就到了。” 我的心里是极其不耐烦,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想,我总觉得这个老头子心里有鬼。 李老蛋在前面带路,动作迟缓,但是迈出的步子却不小。 今天一整天翻山越岭,他的走路速度居然不比我们慢,有时候还能带在我们的前面。 这大概也是归功于他这么多年来无数次爬山下山的原因吧,总感觉每一次落脚都蕴含着一些经验。 我们又往前走了七八分钟,不远处漆黑的丛林里面,忽然就传来了一阵阵细细簌簌的声音。 李老蛋拿着手里的手电筒往前面一照。 只见,不远处的发黄的灌木丛中,赫然站着一条精瘦的大黑狗。 这条狗的眼睛炯炯有神,扇着一副人性的光芒,脑袋上还有一颗巨大的黑色肉瘤。黑狗张开了嘴巴,呼哧呼哧喘着气。 我看到这条大黑狗的一瞬间,立刻就回想起了之前在刘家村给那个舅舅喊魂儿后的场景,那只会爬树、充满了灵性的大狗。这简直一模一样,我几乎可以确认,这就是那条食尸狗。 我们看到了大黑狗,狗很显然也看到了我们。只见它迅速扭过脑袋,身子一转,飞奔着就朝身后的灌木丛冲了进去。 它转身的一瞬间我就看到了狗的屁股,那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它的狗尾巴曾经被刘汝香斩断,现在如何能留下断尾? 逃跑也是意料之中,毕竟刘汝香站在身边,这张白皙美丽的脸给它带来了极大的恐惧。 看到食尸狗逃跑的一瞬间,刘汝香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奈何这一块山地中有不少高大的灌木丛,像是酸枣树、荆棘这种东西,纸条互相纠缠在一起,刘汝香往前冲了几步,就被这玩意给拦住了,眼睁睁地看着那食尸狗隐没在山林之中。 “可恶!该死的狗。”我挥舞着手里的棍棍,气愤地朝着食尸狗逃跑的位置比划着。 刘汝香哀叹一口气。 “先让这畜生跑,我们去端了他的老窝。”刘汝香说着,面色一凛,从身后的背囊之中摸出来几根锋利的钢签子。 这是比飞刀更狠的暗器,我之前在刘家祖地之中是见到刘汝香使用过的,脱手而出之后,锋利的钢针就能直接射出去。扎在小车子的轮胎上,都有可能把轮胎都扎穿。 “下一次,畜生你就再也跑不动了。”刘汝香说着这番话,然后就用另一手拿出砍刀,一劈一斩,干脆利索地解决面前的杂乱荆棘墙。 “感谢刘大师出手相助,我们继续往里面走吧。我保证,马上要不了多久就能到那个恶犬的洞穴了,说不定那个食尸狗正害怕着,我们去了直接给他堵住抓到,那也说不一定。” 李老蛋笑眯眯地说着,脸上出现了一种久违的慈祥神色。 我们一行人继续往前走,也就在这时候,忽然眼前出现了一片小林子。 这林子里面稀稀拉拉的长着几片小竹林,看起来风景倒还不错。 李老蛋打着手电筒,指着一处山洞上面的丰富的植被说道:“这儿就是那头食尸狗的老巢,如果不出意外,可能食尸狗就在这里面待着。” 说着李老蛋就止步不前了。 刘汝香盯着他看了一眼:“你带路进去啊,干啥不走了。” 李老蛋咽了口唾沫:“没有,我,我只是有一点害怕。原来都是食尸狗跟着我,我们俩很少汇合到这里来。” 李老蛋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一双眼睛立刻发红了。 刘汝香看着这情况,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明锐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 李老蛋喂养了这条狗这么多年,后面上山都常常陪伴他左右,为什么今天却没有现身,刚刚出现那一幕可是被他放在了心上。 一个主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害怕和自己养的宠物狗接触? 刘汝香只想到了一天,立刻冲上去,一把拉住了李老蛋的肩膀。 “站住,我问你,你今天究竟要搞什么鬼东西?废了这么多精力终于来到这食尸狗的洞穴,怎么就忽然跺步不前了?” 面对刘汝香的质问,李老蛋使劲的摇头。 “没有,我真没有,我就是一个小糟老头子。” 看着李老蛋打算继续钻进去,刘汝香缓缓说道:“问山,看好这位老人家,可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我来观察一下这附近,到底有什么牛鬼蛇神。” 刘汝香冷哼一声,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凭空降低了一些温度。 煮饭婆从背包里拿出来一只铲子,蹲下来在洞穴的门口细细琢磨着。 然后又往洞口中间走了几步,然后就阴沉着脸出来了。 “这里有人来过,并且,基本上没怎么发现有狗的脚印,至少周围我是找了个遍。你老实交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把我们这些人骗过来的?”刘汝香此时气得浑身发抖,盯着李老蛋,恨不得把他给吃了。 凭空浪费我们这么多精力,最后等待我们的,确是一个阴谋? 忍不了,不能忍。 李老蛋摇了摇头。 “唉……”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都是被逼无奈,老头子我也有债要还,”李老蛋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着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他把我的手给拿了下来,然后剧烈地咳嗽了两声。 “老头子我就死在这洞里面了,你们不要跟过来。”李老蛋一边说着,然后三步作两步就冲到了那个漆黑的洞穴之中。 我一愣,都没看明白这是咋回事,扭头望向刘汝香。 “师父,我们追不追?” 关键时刻情况紧急,刘汝香也没时间打卦占卜了,环顾四周,咬着牙说道:走,跟上去! 我们三个人的队伍中只有一个手电筒,傍晚让李老蛋在前面带路,手电筒就顺其自然的到了他的手里。 可现在他人重新了漆黑的洞穴之中,好像还把手电筒给关了,我们根本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东西,伸手不见五指。 我靠在刘汝香身边,看着师父按下了打火机,借着这一朵微弱的火光照着前面的路。 洞窟之中听不见任何动静,隐约有一些水滴落的声音,一刹那就过去了。 我和刘汝香朝着里面走着,不由自主就勾动了曾经的回忆。 我当时追踪小陶村的孟老二,在这大山的岩洞之中弯弯绕绕,差点就迷失在了里面。 我整个龙鸣山之中,究竟有多少条山洞?这些山洞中又都是什么样的? 山洞里面的空气比外面更加冰寒,走进来之后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刘汝香朝着洞口深处喊着李老蛋的名字,然而留下的只有一阵微弱的而又短暂的余音在洞窟中回绕。 就在我们以为是李老蛋不愿意回答我们的话,故意隐藏了起来。根本想不到,冷不丁就听到了这个老头子的冷笑。 “呵呵呵——都来吧,都来我这里吧。”李老头的话音刚落,洞窟的深处猛然间就亮起了一道刺眼的手电筒灯光,正笔直的朝着我们照过来。 “你们不是找狗吗,狗已经死了,就在这儿。” 此时听到李老蛋这么一说,我的脚瞬间就不想再往前迈步了。 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在心头之中弥漫开。 “李家老伯,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我们救了你老伴一命,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的?”刘汝香质问着,迅速拔出了短剑,带头迎着光走了上去。 “呵呵,我可不怕你们,都过来,呵呵……” 我们师徒俩朝着光源走过去,然后就看清了那里的景象。 李老蛋坐在湿漉漉的地上,打着手电筒朝我们这里找过来。 而在他身边的不远处,竟然出现了好几个硬生生从岩石中开凿出来的大洞。 这些洞里全放着白色的一种条状的东西,而那条状的东西又全部被一根线所连接着,最终连到了李老蛋手中的一个黑盒子上面。 我在看到那东西的时候满脸震惊。 因为这个东西曾经就在孟老二的身上出现过,这可是雷管炸药!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人犬之情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们既然要杀我这狗子,自然不能让你们得逞,老子年轻的时候敢去偷狗,有这个胆子在,从来还没怂过什么。 大黑救过我们老俩口的性命,如果我们就这样走了,等到你们刘家人进山给他杀了,我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李老蛋怒目圆瞪,像是喝醉了酒,情绪越来越激动。 我看着他手中的那东西,连着坑坑洞洞的那些家伙,八成假不了啊,如果这么一引爆,极有可能整个山洞都会塌陷,导致我们师徒俩一起给这个老逼登陪葬! 我根本没想到,这个老东西竟然打得是这个算盘。 刘汝香临危不惧,冷冷地问着他:“那条狗救过你们的命?” 李老蛋坚定地点头:“是,救过我们的命。你以为打黑头上的疤是从哪里来的?我之前跟你们说过,有一次去一个大户人家偷狗,遇到了一个起床上厕所的小女孩。” “其实我隐瞒了一些,小女孩很快就把屋里面的人叫了出来,那些人拿着东西过来打我们,当时的大黑其实个头已经很高了,它冲出来咬住了女孩的家人,给我们拖延时间,我们这才能走掉。” “而大黑的脑袋上足足被铁锨子削掉了一块肉,后面追上我们的时候已经快要死了。最终又不知道怎么活了过来,也就从那时候大黑不在跟我们一起去偷狗,它潜入了龙鸣山之中,只有我偶尔进山寻找他才能和他看看摸摸。” 李老蛋沉住气,闷声说道:“大黑救了我们老两口的命。如果那天晚上被逮住,我们绝对会被活活打死。而你们,想要它的命,那我就只能下狠手了。” 李老蛋剧烈地咳嗽几声,抬头盯着我们,轻轻捋了一下手中的雷管引线。 “而我老伴,她已经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这一次过后,很快就会下来陪我……”想到这里,他猛然间想到之前傍晚时的那一阵心悸。 “或许那老婆娘早已经死了,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我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大黑的安危。你们砍掉了它的尾巴,我怕你们接下来会再砍掉他的脑袋。” 李老蛋平静地说着,然后两眼血红,死死地瞪着我和刘汝香。 他看到刘汝香的脚动了,他立刻大吼一声:“不许动,站在那里!” 这个花甲老人的喉咙里一瞬间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就这么一吼,听起来都让人心惊胆战。 “你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你就愿意为了一条狗就去死?”我问他,完全不能理解。 如果是为了他的老伴赴死,我会感叹一声爱情的伟大,但是为了一条狗提前终结自己生命,这真的值吗? 李老蛋哈哈大笑:“我这辈子也没什么好活的了,能解决你们这个麻烦,我还有什么遗憾呢?” 李老蛋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些雷管的布线都捋整齐了,然后拿住了那个塑料小黑盒子。 那个黑盒子上面,正好就是一个白色的小按钮,我几乎一点也不敢质疑,只要他按下按钮,下一秒雷管就会产生剧烈的冲击波炸烂整个山洞。 首当其冲的就是李老蛋,他的身体会被强烈的劲气撕扯成肉末,而我和刘汝香也无法幸免。 “住手!有事好商量!”此时我已经完全慌了神,看着刘汝香在边上波澜不惊的面色,豆大的汗珠都要从额头上冒出来了。 这煮饭婆,怎么关键时刻还在这装镇静,马上李老蛋一按按钮我们就要死,她难道一点都不慌? “你们不要跑,你们现在应该后悔,为什么要害我的狗?”李老蛋哼哧哼哧喘着粗气,然后抬起手指头就要朝着那个红色按钮上面按去。 “住手。”刘汝香这时候终于发话了。 但是却很平淡的一句,甚至都没有生气的感觉。 “老头,你知道吗,一大把年纪了还有你这种赤子之心,倒也少见。至于那只食尸狗,我们看到的就是想要对我们刘家村的人出手,那可可是在我面前害人,这点是实打实的。” “而且我提醒你一句,你这个按钮,你按不下去。”刘汝香镇定自若,一边说着,一边亮出了手机一把钢签子。 “要不要我们来比一比,究竟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手快?”刘汝香话音刚落,那只拿着钢签子的手就闪出了一道残影,瞬间就有两根钢签飞射而出,直接笔直地插在了那个老头的一双手上。 钢签正中他的两只手腕,扎破了松弛的皮肤,好像从骨头的关节连接缝中穿透而过。一头是银亮的,另一头带着血。 李老蛋痛苦地惨叫一声,目眦欲裂,整张脸都扭曲了。 “呃啊——” “你,真该死,我……” 李老蛋喘着粗气,想要抬手使出最后的力气去按动那个按钮。 刘汝香这时候眉头一阵,下一秒手中再次出现一道残影。 两根笔直的钢签像是子弹一样狠狠地扎进了李老蛋的两只手臂上。 这一整双胳膊都被钉死,此时往外汪汪冒着鲜血,他这一双手是彻底动弹不得了。 硬气老头子这时候的眼神立刻就黯淡了下来。 他极其困难地喘着粗气,瞪着眼睛看我们:“你,你,你们,不准杀我的狗!” “不准杀,我的狗。” 他嘴里一直重复着说这一句话,到了最后,似乎都变成了一种哀求。 李老蛋的眼睛淌出了许多泪水。 “我能给我的婆娘找这么多年草药,全靠着我这条好狗子,他就是我的狗儿子。” “狗儿子,狗儿子……” 李老蛋的嘴里一直念叨着这句话,到了最后,我都被震撼到了。 一个人把一条狗认着当儿子,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救。 这种情况,到底是好人救坏狗,还是坏人救好狗? 刘汝香沉默了。 她也是叹了口气。 “或许,你这狗儿子,真是个好儿子。” 也就在刘汝香说完话的时候,忽然间洞口外面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弟弟,姐姐来看你了。”正是李老蛋的老伴的声音! 第一百九十四章 姐弟情深 几乎是我们所有人都一怔,然后纷纷不可思议地朝着那漆黑的洞口看了过去。 门口传来的声音就是李老蛋的那个老伴的说话声,错不了,我们之前听得是清清楚楚。 一下子都有些懵,李老蛋的老伴浑身上下里面长满牙齿,几乎是动一下就会有万蚁噬心之痛,如何能翻山越岭走了这么多山路,难道她是一直悄悄跟在我们后面? 不对呀,就算是跟在我们身后,那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都发现不了吧? “咳咳、咳、小蛋弟弟,我来看看你。”那个声音继续从漆黑的洞口传来,我们看不到人的身影,但是就听着声音,一瞬间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李老蛋这时候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两行清泪从眼角冒了出来。 嘴上说着,他对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挂念了,但是,他放下不下的好姐姐,一辈子陪着他的老伴就是最大的心头好。 他用尽力气,像是挣扎一样朝着洞口处喊道:“你快走,你快走吧,不、不要过来,回家吧!” 李老蛋心里担忧,如果老伴落到了这对狠心的师徒手里,又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他想到这儿不由得浑身打寒颤,拼了老命呐喊着:“走吧,走啊,这师徒俩不是好人,你回家去,不要过来了!” 李老蛋摇头晃脑,听着老伴越来越近的声音,几乎是要绝望了。 “不怕,不怕,小蛋儿你挨打了就到姐姐这来,姐姐给你揉揉……” 李老蛋的老伴这时候越发地不对劲起来,继续朝着我们走过来,而且听着黑暗中的那个声音,似乎就离着我们仅有十多米远了。 刘汝香手中掐着一张黄符纸,冷冷地看着黑暗中的东西,然后转身,低头,从地上捡起手电筒,径直朝着漆黑的洞口照去。 这束手电光迅速扫了过去,我的眼光立刻跟着光看了过去, 漆黑的山洞之中,赫然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布衣的老太婆,头上是整齐的苍苍白发,赫然就是李老蛋的那个老伴。 就连她头发的样式还是李老蛋带我们离开他家之前给她编出来的,不仅用毛巾沾水给擦干净了,还心灵手巧地编出了一个小麻花辫子。 老太婆的腰佝偻着,她两手背在身后,朝着我们这里一步一步蹒跚地走过来。 “咳、咳,我来看你了,小蛋儿……” 这一刻,就连刘汝香也盯住了老太婆的身体。 她的胸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渗出了一些血迹,但是并没有看到伤口。 “姐姐——”李老蛋张开了嘴巴,紧紧咬着牙齿,脸上松弛的肌肉重新痛苦地扭动着,那一双眼睛变得血一般红。 一声悲恸的哭嚎声从洞穴的深处传了出去,给这淡淡月光下的龙鸣山中又增添了一股悲凉之意。 为何?为何? 李老蛋盯着老伴的脚下,他只是看了一眼就难以置信,不敢再去看了。 老伴确实是在走,没错,但是她此时的步伐已经离地三寸,早已经不是正常人走路的姿势了。 李老蛋的眼神变得空洞而又无助,然后狂怒了起来,他在地上挣扎着站起身,就要朝着刘汝香踹过去。 “都是你害死了姐姐!” 刘汝香的情绪就很少有被外界所影响过,尤其是在这种出现意外的场面,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全神贯注地注意着身边的任何动静。 一个花甲老人的奋力一击并不能给刘汝香带来多大的伤害,不过,也不能就这么站着挨一脚。 刘汝香闪身后退一步,然后同样伸出腿,向前面一伸,正好钩住了李老蛋的脚,然后往自己的方向一挣。 李老蛋立刻就脸朝下栽了下去。 幸好是有一双残废掉的胳膊垫着,被这地上的石头硌烂了皮肤,但至少没有伤到脑袋和内脏,不算太严重。 “小蛋儿,不要摔着了!”那个老太婆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心疼之色,然后步伐加快,视我们师徒二人于无物,迅速从我们身边经过,来到了李老蛋的面前。 “摔到哪里了?”老太婆低头看着李老蛋身上的伤势,脸上出现了一丝忧愁。 而我则死死盯着老太婆的后背,简直不敢相信,都瞪大了眼睛。 老太婆的背后,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拇指头粗的血洞,那里好像还是贯穿伤,几乎深可见骨。 伤口之处,仍然流出了汩汩鲜血。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大概就是老太婆最后的死因! 那么,这么大的伤口,究竟是什么人干的? 一个垂暮之年的老太婆,浑身因为所谓的怪病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在这生命的最后关头里和老伴说了再见,最终却又被人残忍地杀害,这究竟是谁干的。 虽然李老蛋之前还想要把我们都杀掉,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们二人之间的情感确实令人感动,而如今的老太婆,也足以让人觉得可怜。 老太婆跪在了地上,轻轻抚摸着倒在地上的李老蛋粗糙的脸蛋。 两人的记忆,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几十年前。 此时没有了老妇人和老头子,好像都变成了少女和小男孩。 “姐姐,我好疼啊。”小男孩挤着眼睛,不停地啜泣着。 “姐姐给你揉一揉呀。”少女咬着嘴唇,微微笑着,然后轻轻按着他身上淡紫色的血瘀伤痕。 “啊,好疼。”小男孩咬着牙挤着。 少女笑嘻嘻,看不出来刚刚地按揉到底是故意使劲大了,还是少年确实怕疼。她松开了手,张开嘴朝着那伤口吹拂着。 凉飕飕的气从火辣辣地伤口上吹拂而过,好像一下子就不怎么疼了。 小男孩非常享受着这一幕,他的眼神迷离了起来,他真的好想好想,把一辈子都停留在这一时刻。 “姐姐……”他呢喃着。 “姐姐在这里。”她答应着。 “姐姐。” “在呀。” “姐姐,你看到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了吗?”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高兴的笑容,随后就转为悲痛,慢慢哭了起来。 他也发现了老伴身上的伤势呀,到底是谁干得?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为狗舍命 老太婆低下了头,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十分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下床去看? “小蛋,姐姐对不起你,姐姐没有看到你的礼物……”她说着,立刻就哭成了一个泪人。 但是因为人已经死了,并没有泪水滴下。 “姐姐,我给你准备的大红寿材可漂亮了,很结实。”李老蛋说着,眼神之中出现了一丝忧愁。 他愧疚的咬着嘴唇:“我不应该走的,我不应该走,我没有好好陪着你,这都是我的错。” 李老蛋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痛不欲生的神色。 “不对,你去救大黑了,这就值得了,值得了……”老太婆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迷茫。 李老蛋又朝着老伴的胸口看了过去,脸色苍白,就好像是那伤口出现在他自己的身上,悲痛的问道:“你的胸口,这,这又是谁干得?” 老太婆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忧愁,随后渐渐消失了。 “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只是时机未到。” 说到这里,李老蛋好像也想到了什么,那双浑浊的眸子朝着头顶望去,好像穿过了这无穷黑暗,望到了几十年前二人结伴去胡作非为,偷鸡摸狗的腌臜事。 年轻时,既是条件不好家里穷,也有二人好逸恶劳的原因,现在回过头来看,真觉得当时的二人罪大恶极,既是没有良心,满肚子坏水。 还是年轻时,他们总觉得是自己运气好,他们就深深认为,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事到如今,回首望去才发现是由多么可笑。宿命在下半辈子,反复地戏弄他们二人。 一个全身瘫痪在床,每日饱受万蚁噬心之痛,另一个起早贪黑干活,守着心爱的人在床前经受更大的心理折磨和摧残。 他们走过了这一辈子,现在重新聚在了一起,好像是看透了这一世。 “唉——”李老蛋幽幽长叹一声。 老太婆也沉重地低下了头。 而就在这时候,我和刘汝香都以为今天的事情就到这里差不多结束了,谁知道这山洞外面的洞口忽然就传来一声突兀的狗叫声。 “呜——汪!汪!” 我心神震动,立刻就想到了我们刚刚上山的路上时碰到的食尸狗。 食尸狗当时蹿到了山里之中不知去处,现在过了好久怎么又出来了? 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全神贯注地朝身后扭头看去。 刘汝香这时候也没有无动于衷,看着地上头花发白地这对老夫妻,他把手电筒的光对准洞穴的入口照了过去。 一束明亮的白光照在了洞口上,立刻就好像有一堆玻璃球一样的动物眼睛反射着两点亮光,然后我们师徒俩都看清楚了那走过来的东西。 就是食尸狗! 这大黑狗浑身黝黑的毛发散发着一股油量的光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额头上赫然长着一个拳头大的黑色肉瘤。 它张开了嘴巴伸出舌头,嘶哈嘶哈地喘着粗气,一双发亮地眼睛炯炯有神。 瞧这威猛的样子,如果你不看仔细了,都看不出来它的身后的异样。它的屁股上只有个一寸长的断尾。 食尸狗低沉地俯下了身体,脑袋往地上压低,然后一双眼睛朝着我们这里瞪了过来,它粗壮的脖子这时候慢慢膨大,喉咙中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嘶吼声。 如果了解动物就会知道,这种情况证明,它即将向你发起进攻! 刘汝香手中挽了个残影,右手之上立刻就出现了几根钢签。 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交锋,但在这狭小的山洞之中碰见,那种狭路相逢、针锋相对的感觉还是让我的后背不自觉流出了细密的冷汗。 “师父,这,是打还是跑?” 刘汝香打量着食尸狗:“这畜生八成是成精了,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否则,只怕以后会给这龙鸣山地界制造更大的麻烦,到时候我们刘家还要出手。” 刘汝香的话语中透露着森森杀气,我能明显感觉到,这只食尸狗好像是能听懂人话,那张长满毛的狗脸渐渐扭曲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刘汝香。 煮饭婆冷哼一声,慢慢朝着食尸狗步步紧逼。 我的脑海里仿佛已经有了画面,不管食尸狗是畏惧刘汝香跑了,还是想要发起攻击,似乎要不了就能看见师父抓着一把短剑,手起刀落就砍下来几个狗腿。 可就在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声音。 我猛地一回头,然后就看到了,那个李老蛋居然跪在了地上,用身体艰难地一起一伏,把脑袋朝着脚底的石头撞击着。 人的血肉之躯太脆弱了,地上的沙砾石子立刻把他的脑门刮的血肉模糊。 我站在这里直接看傻了。这老头好像不知疲倦和痛苦,仍然在磕头。 而李老蛋的吧,边上,那个老太婆的魂魄这时候竟然也跟着朝刘汝香跪了下来,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哀求之色。 脑袋碰在地上是没有声音的,但是她仍然张着嘴巴说话:“求求大师公放了小狗子一命,求求大师公放了小狗子一命!” 老太婆如此说着,脸上已经满是苦涩。 “求求你了,女师公,”李老蛋缓过神来,这时候跪在地上,眼睛里满是悔恨的泪水,他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来我隔三岔五就要上山采药,是大黑救了我无数次,他一直都在暗中保护着我,他是一条真真正正的好狗,我能向你保证,大黑没有吃过人,死尸也很少吃,一直都是捕捉山中的飞禽走兽,求你饶命!” 刘汝香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李老蛋,你方才设计想要陷害我们师徒,意欲用炸药将我们全部扎死留在这里。之前你是怎么说的呢?要带着我们来杀这食尸狗。你已经骗过了我们一次,我们绝对不会上当第二次。” 刘汝香脸色冰冷,一点儿也不留情面。 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跪在地上,不停地向你磕头,认错,哀求,我不由得就想到了我的奶奶,见不得老人这样,眼睛忍不住就要流泪。 第一百九十六章 狡诈的狗 唉,这两个老人的样子这么可怜,如此强势,我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 “师父,这……”我叹了口气。 刘汝香扭头看着我:“怎们,你有话要说?” 我摇了摇头。 “不敢,全凭师父做主,我在边上看着。” 刘汝香冷哼一声,指着李老蛋夫妻二人说道:“你们为了条狗,已经变得丧心病狂了。早年的时候为了偷狗出生入死,到了晚年,居然为了这条狗再次卖命,呵呵。” 刘汝香这般说话,好像是惹恼了那边上的食尸狗,它的眼睛恶狠狠瞪着刘汝香,咧着嘴,那脑门上的肉瘤都颤抖了两下。 “怎么,我说的你们不服气?” 刘汝香指着李老蛋夫妻俩继续说道:“你们与裤衩想磕头,那就继续磕吧。” 而就在这时候,刘汝香话音刚落,那李老蛋竟然疯狂的直接用脸、脑袋往地上去撞击着,一时间鲜血四溅。 我瞪大了眼睛,脸上出现了骇然之色。 李老蛋的额头上已经隐隐出现了白森森的骨头。 然后还没过两秒钟,他整个人就直接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啊! 我嘴里忍不住惊叫着,从来没见到过这种恐怖的场景。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被活生生磕头磕死了?! 刘汝香面色瞬间就出现了变化。 扭头瞪着那边上的食尸狗,勃然大怒:“好狗,你竟然噬主!” 我一时间还没明白是什么问题,然后就看见了,就在李老蛋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人影。 那是一个看不见具体模样的人性模糊的影子,但是,他分明伸出了一双手,一只紧紧的按着李老蛋的脑袋,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捂住了李老蛋的嘴巴。 李老蛋甚至不是被磕头磕死的,可能是被这鬼直接活生生的捂死了! 也就在这时候,老太婆的虚影这时候猛地变成了一团漆黑的影子,迅速后退,隐没在了洞窟的深处黑暗之中。 啊? 在这一瞬间,我恍然大悟,完全就明白了这只食尸狗的计策。 真是一条好精明的狗啊! 这鬼是如何进来的? 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刚刚在李老蛋的老伴进来的时候,我就分明感受到了一股阴风。但那个时候,明明老太婆离我还有一段距离呀。 这时候才明白,那阵阴飕飕的凉气根本就不是老太婆鬼魂的身上散发出来的,而是那只害死李老蛋的鬼从我身边悄悄的经过。 只是一瞬间,我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边上。简直无法相信,我刚刚竟然跟这样一只凶猛的鬼擦肩而过。如果那只鬼的目标不是李老蛋,而是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只怕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我了! 我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浑身都在发抖。 我回想起来之前在刘家村第一次碰到这只食尸狗,它驱使着一个女人模样的伥鬼来问我是不是她的舅妈,也就在我即将被迷住的时候,好在关键时刻刘汝香把我给叫醒了。 心里极度的害怕,第一时间就朝着刘汝香的身边靠拢。 “师父,这只狗在耍诈!” 刘汝香刚刚就明白了这狗的技俩。 此时,那些伥鬼已经隐没在黑暗之中不见了。 而食尸狗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一种近乎于人的诡异笑容。 像是在嘲讽,像是在轻视,那张狗脸露出来的牙齿格外令我愤恨。 “真是一条好聪明的畜生呐,你知道短时间内跑不开,迟早会追上你,并且知道斗不过我,然后就用这老太婆的生魂过来,顺便塞着伥鬼过来捂死李老蛋,为了你自己的安危下了这么大的功夫,真有能耐。” 刘汝香一手掐着黄符纸,另一只手中攥着几根钢签,恶狠狠地咬着牙说道。 现在,最大的问题出现在了我们眼前,如何才能解决这条食尸狗? 很快,这食尸狗就扭头一转身,直接朝着洞口跑去。 刘汝香口中大喝一声,没有过多的废话,直接就快步追了上去。 “哪里跑,畜生受死!” 我也紧紧跟着,生怕被刘汝香甩掉,然后被那些伥鬼给抓过去。 但是……两条腿似乎就注定跑不过四条腿,那狗越来越远,眼看就要冲出山洞,这时候,刘汝香一咬牙,直接把手中的钢签子掷了出去。 “嗖!嗖!嗖!” 伴随着一阵破空声,我就看到,那些钢签子只有两根打中了食尸狗,不过,其中一根擦着身体滑了过去,另一只运气也不好,扎中的是狗屁股,根本不影响食尸狗继续奔逃。 刘汝香恼怒,手中出现一道残影,迅速把腰间的短剑解开,直接当成飞刀来使用,朝着食尸狗扔了出去。 刘汝香短剑可是正儿八经的师公法器,开过光的家伙,几乎每天都要保养,对上食尸狗这种邪物精怪,几乎就是它的克星! 像是第一次碰着食尸狗,那也是挥手一砍就斩下了狗尾巴。 食尸狗冲出了洞窟口,短剑也跟着飞了过去,在月光下闪着一股寒光,瞬间就扎在了狗的一条大腿。 “嗷——汪——” 食尸狗惨叫一声,立刻倒在了地上。 刘汝香跟着就要冲过去,但是这时候,刚刚呐隐没在黑暗之中的伥鬼终于现身了! 一个漆黑的鬼影猛然间出现在了洞窟之口,像是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直接就缠在了刘汝香的身上。 而我也被那伥鬼盯上,后背猛地一发凉,然后就感觉有一种干枯的大手死死勒住了我的颈部,猛地用力攥着,憋得我都喘不过来气,仿佛马上就要被掐死了。 “啊!啊——” 不止如此,我的脚上也感觉到了有一双手抓住了我的两个脚腕,猛地就要朝身后拽过去。 我脸朝下跌倒在了地上,被脚腕上的那股力气直接朝身后的洞窟拖拽过去。 在这紧要关头,什么法决我都忘了,身体挣扎着,口中大喊着向师父求救。 刘汝香这时候刚刚冲出洞窟口,从身上拿出来一只法印,举过头顶大喊道“兵雷兵,将雷将……” 第一百九十七章 阴兵屠狗 刘汝香的号令从口中喊出,这一整片空间都迅速发生了变化,一股莫名的肃杀之气萦绕在这方地界,无形中多了一种威压其实。 “一字长蛇阵,杀!杀!杀!” 刘汝香那只纤纤素手握着法印,在空中比划着,调遣五方兵马。 惨白的月光照在地上,映出了许多变换身形的阴森森的影子。 只是顷刻间,我的耳边就出现了军伍中人的冲天喊杀声! “杀!杀!杀!” 几声大喝声过后,我的身边立刻就出现了凄厉的惨叫声。 就在这瞬间,那抓住我脖子和脚的那些东西,就全部都松开了手。 那些阴森森的大手一拿开,我就觉得一身轻松,再也没有了那种冰凉的寒气之感。 此时,我已经趴在了地上,那些冰凉的鬼手松开我之后,我吓得不得了,朝着刘汝香连滚带爬的跟过去。然后就看煮饭婆继续攻杀。 “杀——杀——” 喊杀声在我的耳边不断响起,刘汝香挥舞手中令牌,调转身子,猛地朝着那食尸狗指去。 “两仪阴阳阵,左右夹击,杀!” 木质令牌上的字符格外玄妙,经受每日开光供养,早已经变成了神秘莫测的法器。 食尸狗这时候重新站起来,扭头嚎叫着,然后再次放出两道漆黑的影子出来挡着,拔腿就朝着山下连滚带爬的跑去。 “孽畜休走!”刘汝香口中骂着,另一边抓住几根钢签,胳膊爆发出一股力气,朝着食尸狗投掷过去。 “嗷——嗷——”食尸狗痛苦的嚎叫着,又遭到了这钢签子的迎头痛击,倒在地上哀嚎着整个狗的身体都不停地抽搐。 食尸狗的身边,那些无数古代兵卒的漆黑影子,它们手执长矛,猛地朝着它的位置刺了下去。 “嗷——” 食尸狗再次嚎叫一声,身子猛地一抖,狗鼻子和嘴巴止不住往外面喷血。 只是请客时间,一条不可一世、威风凛凛的邪门食尸狗这就死翘翘了。 刘汝香收起这无方兵马,然后慢慢蹲在了食尸狗的身子下。 “这孽畜,今日终究被杀死了。” 我跟着点头,连忙拍起了刘汝香的马屁:“还是师父厉害,一出手就把这畜生制的死死地,如果任由它借着作乱,肯定会对这周边百姓造成更大的破坏……” 我一同天花乱坠的吹捧,刘汝香都有些笑了。 “你小子,尽会耍嘴皮子。” “徒儿说的不无道理……” 刘汝香来到食尸狗面前,拍了拍狗的身体,显然是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时候,师父转身朝着我们身后看去。 只见,那凉风徐徐、被月光笼罩大地上,有好几只淡淡的黑色虚影飘忽不定,像是一个破碎的人形,但是身体又有些扭曲。 我跟着刘汝香的目光看到这东西,心里有些不知所措:“师父,这,这就是那食尸狗豢养的伥鬼吗?” 刘汝香点点头。 “这食尸狗聪明极了,其实为师当时也中计了,以为那李老蛋口中所说是真的,我还在想,如果这食尸狗真的没做过什么坏事,就略施惩戒一番,放走也不是不行。” “可哪能想到,这食尸狗性格暴戾,阴险狡诈。便如同我们先前所看到的样子,食尸狗把它女主人的魂魄收成了伥鬼,师徒在我面前蒙混过关,然后还能拉着李老蛋一起给它求情,让我们饶他一命。” “哼哼,这东西,真是找死。我没向它出手,竟然就敢自己杀人了。而且面对我这捉狗的局势,其实它这么做其实就是最好的办法。由此可见,已经聪明到了极点。” 刘汝香一边讲着这条狗的各种动机,反正是给了这狗非常高的评价。 不过,即使生前再厉害,现在仍旧是一条死狗,若我们不是师公,只怕带回去剥了皮就能给狗炖了。 “这些伥鬼,都是这食尸狗驱使的,有些已经神魂残缺,这就已经去不了阴间了,再也没有投胎转世的可能,过两天就会魂飞魄散,彻底从这世界上消失。” 刘汝香顿了顿,然后指着墙角的一个人影:“这个魂魄尚且完整,刚刚也没有受到过什么伤害。问山,你现在按照我说的来做法事,将此人魂魄超度了。” 刘汝香说着,手一挥,那黑色的阴影就动了动。 接下来就比较有意思了,刘汝香居然给我拿来木箱子,让我开坛作法,说是反正碰到了好机会,不如就试试,就算出问题也没人追究。 我看着这孤魂野鬼,回想着刘汝香之前作法的模样,然后穿上了师公法袍,带上了师公面具,在法坛边上慢慢跳着舞。 刘汝香在边上给我拍着羊皮鼓,晃着铃铛,我第一次作法,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就发生在了这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头上。 按照正常的流程,我跳舞没有出问题,舞步对了,然后借着唱起了师公经文,开始第一项收禁凶星。 一整套法事做下来,那个所在角落的黑色虚影越来越淡,最终直接消失在了地上。 出现这种情况,就算是投胎转世成功了。 刘汝香看我法事做成,点点头微微赞许。 “还需要多加努力,如果熟练一些的话,是花不了这么长时间的。” 我挠着脑袋笑嘻嘻。 超度亡魂,这是以后经常会做的法事,按照刘汝香的话来说,有些小地方的师公传承不够精良完整,很有可能只是会超度就能算出师了。 不过要想在刘汝香这儿出师,那么多般法事估计要学个七、八成,十八岁之前能学完便已经就是烧高香了。 这时候法事做完,开始收拾战场。 洞窟中,雷管炸药经过刘汝香确认,全部都是真的,还可以引爆。 至于老头李老蛋的尸体,刘汝香就没有搬动了,然后把雷管的引线拉出洞外,按下了那个小按钮。 刘汝香带着我往山下走去。 走出去一分钟后,身后响起了震天的轰鸣巨响。 碎石和烟尘都几乎要把半个山头给盖住了。 我们在山路上走着,心有余悸。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大年三十 如果当时刘汝香不能把那个李老蛋给拿捏住,让他把雷管给引爆了,我们这两个人在洞穴深处的雷管旁边,那就算是练就了刀枪不入的本事也要趴下。 但是,这一次出行,让我对金身法的渴望程度几乎达到了一个顶峰。 如果我有强大的身体,面对危险来临的时候,就算不能解决办法也可以逃跑更快一点,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就说刘汝香,为什么能反制住李老蛋。 那一手神乎其神的钢签子简直就是和手枪没甚么两样了,指哪打哪,格外精准,伤害超高。 我向刘汝香问起这一手法术,被拒绝的一项原因就是因为外丹功夫太过薄弱。 所谓外丹,就是修炼的一种说法。 师公教在这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当中,也吸收了许多其他相关教派的一些精华。用横练功夫来练习外丹,或者把人的身体像是但要一样打磨,便是外丹。 而内丹便是吐纳打坐,每日的修炼积累。 刘汝香现在还没到教我这个的时候,我也不急。 …… 回到李老蛋的家里,已经是深夜的十一点多了。 刘汝香直接推开大门带着我走进去,然后就能闻到,这院子中竟然有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一瞬间我就想起来什么,这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老太婆被杀掉时流出来的血。 果然不出我所料,刘汝香发现了院子里地上的血液,以及……前面柴房屋中放着的一口大红棺材。 一个早已经僵硬的老太婆尸体被放在了棺材当中,棺材板甚至还没有盖上。 老太婆的一双浑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愿闭上。 刘汝香就算用手给他闭上了,一会儿又会重新睁开。 这一副模样不怎么恐怖,但是我看在心里,确是感到了一丝莫名的熟悉之感。 我上前去,慢慢用手把她的眼睛闭上。 这下子,老太婆的眼皮好像很听话一样,慢慢闭上之后就再也没有睁开。 刘汝香仔细打量着院子外面的血迹、脚印,家中的情况,以及老太婆身体上的伤势。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老太婆很有可能是被某个人所杀死了。而且,人大概也是后来被搬进棺材里的。” 刘汝香对我说道,之前的洞窟之中,老太婆的魂魄说并没有看到李老蛋送给她的棺材,结合外面的血迹也不难推测出具体凶杀发生的地点。 如果不是因为在斗法的过程当中老太婆的魂魄被打散,恐怕现在把老太婆的魂魄召过来,事情的真相恐怕就能清楚了。 …… 我们并没有在李老蛋家做过多的停留,跟这边的村长说清楚了事情的各种情况,然后刘汝香就开着车带我回到了家里。 想起明天还有作业,我简单吃了碗方便面就立刻坐到了书桌前。 后面,李老蛋的事情在我的记忆之中渐渐淡忘,但关于金身法,我是更加渴望了! 刘汝香让我不要着急,耐心等待。同时,把之前地下医院那次的最后一个精神病的功德收了回来,然后就开始着手给我准备传功。 金身法对于刘汝香来说,毕竟也是刚刚学会不久,想要做师父再传给我,自然是困难重重。 不过这档子事情结束,很快也就搁置了下来。 无他,因为要过年了。 再冷的冬天,岭南的冬天也极少下雨。 除夕后面的几天里,气温骤降,刘汝香从城市里买回来电热毯和取暖器放到家里,我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整日除了写作业就是学习师公法,都很少出去玩。 刘家村和我同龄的小伙伴不多,在家上我和他们不是从小玩到大的,一直都没能真正的融入这个大群里。 我并不强求,只想着什么时候能见韦林娟一面。 到了大年三十的那天,刘汝香还把家里的黑白电视机给换了,换了一台巨大的彩色电视,声音还很大,看电视简直就是舒服极了。 而这一天里,整个刘家村几乎都围在了一起来过年。 在整个刘氏宗祠里面,重要的族人坐在里面,外面的大院子也摆满了流水席,无数外地的族人赶回来参加宴席。 从下午开始,整个村子的人几乎都要被挤满了。 而到刘汝香这里来拜访的,人也是多到不行。 到了傍晚,流水席全部准备好。 刘汝香带着我走到宗祠里面去参加除夕宴席。 我们所有玉门刘氏的族人在祠堂中祭祀祖先,然后行李。类似做法事一样,还需要准备出来一张空的八仙桌,上面摆四张长条凳,一张给神灵坐,一张给鬼怪坐,另一张给先人坐,最后一张给祖师坐。 夜幕慢慢降临,大红灯笼高高挂,随着一挂鞭炮被点燃爆炸,我们所有人都开始吃饭。 一通吃吃喝喝,大家在席间互相夹菜敬酒聊天,都互相熟悉了一番,哪怕是我都认识了好多人。 因为刘汝香在族中的地位,有不少人都过来敬酒,在知道我是刘汝香亲传弟子的时候,还有给我压岁钱的。 这一个晚上我就收了两千多块。 不过……回到家里就统统被刘汝香收走了只给我留下两百留着零用。 在第二天大年初一,一些熟络的亲戚都来上门拜访。 刘汝香在家中的悲愤不低,除了有拜年的,也有人是来求着办事。 我那个认的舅舅,他就带着一个年轻的女人过来找刘汝香了。 “小香,我家儿媳妇,她一直怀不上……”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不孕不育 刘汝香喊我把这个舅舅请到堂屋来做,然后让我去端茶倒水。 这两天家里来了很多人,这种活基本上都是我在干,动作也是格外麻溜,不一会儿就端着一壶茶几个杯子送到了大桌子上。 然后我坐在旁边,眼睛不时朝着舅舅和他家的儿媳妇打量着。 舅舅家的儿媳妇姓柳,我得叫她婶婶。她长得非常好看,今天穿着一套红色的大衣,而且好像不怕冷一样,腿上居然还穿着薄薄的丝袜。 柳婶婶的左眼角上长着一颗芝麻大的美人痣,捧着茶杯喝水的时候,慢慢吹着茶杯里的水,眼睛不时微微轻颤,看着就让人觉得眼含春水,魅意无穷,漂亮得简直不像话!像是电视上的女明星,放在咱们这个村子里,都算是数一数二的大美女了。 今年过年还是头一次回来,昨天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柳婶婶,不少半大的小伙子朝着她那桌子望去,眼馋的不行。 而相对来说,我那个舅舅的儿子,就很普通了,以至于我都没想起来他长什么样。估计也是一张大众脸。 不过,以貌取人不可取,但是为什么坏不上孩子呢? 这时候,我就想起了今年夏天那会儿,刘汝香带我去过的一个法事。后面的宴席上我和一个女人起了矛盾,刘汝香最后就说,他就是一个被耕坏的田,地都废了,一点肥力没有,任由富商那头老黄牛再怎么辛勤耕耘,也不会有一丝收获。 我瞪大着眼睛,悄悄打量着柳嫂子。这样漂亮的女人,确实很招男人的喜欢,说不定也有可能是那样,好地被种坏了。可真要是那样,刘汝香岂不是还不好说了,毕竟这是本家的亲戚。说了大概率就会直接拆散。 可要是不说,任由这个哥哥被蒙在鼓里?好像也不太对。 我沉住气,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好奇。朝着刘汝香那边望去,听着他们唧唧呱呱的谈话。 “我跟你说啊,小香,你来帮我看看,我儿子去年结婚,这整整一年了都没动静,孩子也没生出来,这到底是咋回事呀?”舅舅愁眉不展,不停地拍着大腿。 农村地区结婚早,如果不念书的话,十七八岁结婚的都一大把。像是我舅舅,他现在四十多岁的年纪,儿子已经比刘汝香还大了,早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舅舅开始数落着,这个婚结的有多不容易。 先是彩礼,要了好几万块钱,这就直接掏空了整个家庭,到了结婚的时候,又要五金、改口费、孝敬前,舅舅他们家债台高筑,才勉强结成了这个婚。 听到公公这么说话,这个柳姐姐开始讲话了,颇为嫌弃的打量着老公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了你老刘家,以后就是你老刘家的人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至于彩礼,我妈把我养这么大,给点钱不是应该的?我以后还要伺候你们老刘家的人呢,那些钱不都是应该给的,还有我弟弟改口费那事,不也是你们资源给的。” 我这舅舅现在勃然大怒:“那你爸生病那时候,你不还接着找我老两口要钱。怎么那时候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你爸妈把你养大辛辛苦苦,我老俩口养我家儿子,难道就容易了?还有改口费,当时接亲的时候,不是你弟弟拦着路不让进去?硬逼着我们到处临时借出来一万块钱?” 这个柳嫂子也不是善茬,吵架算是一个好手,跟着老公公来来回回嚷嚷了好几轮,最后冷笑道:“那还不是你儿子的选择,你儿子要娶我的,我又没拿刀逼着他,这不是你们愿意的,怎么现在怪我了。你要是嫌我这儿媳烦,那咱们两口子离了婚拉倒。” 我那个舅舅瞪着眼睛:“行,退钱!” 柳嫂子扭过头去:“没门。” 刘汝香看着二人这般争吵,几乎谁也不占上风,一时间都有些头大。 “行了,两位莫要嚷嚷,且说明具体目的。是你这个女子怀不上孩子,是不?” 舅舅点了点头:“就是这回事,一年多了还没反应,小香你给她查查。” 柳嫂子冷笑着撇了老公公一眼:“还不知道到底是谁的问题呢,我可是去医院检查过的,关我什么事。你老刘家种不行,还能怪我?” 舅舅气得满脸通红,攥着拳头,强忍着打人的冲动。 “胡说,我儿子生的人高马大,能有什么问题?” 刘汝香眯着眼睛,微微笑着。 我在边上听着二人的讲话,心里一下子就明了很多。 舅舅家儿子也是在家的,为什么不来呢?一定是怕丑。 这个柳嫂子去医院做了检查,确认没有问题,又被舅舅拉到刘汝香这里来,肯定就还是怀疑柳嫂子有问题。可为啥那个哥哥不来呢,恐怕真有可能是哪方面有问题,害怕落个“不行的男人”的名号。 以前我其实也是不懂这些东西的,小学时也没人将这个话题。 但是初中多了一节生物课,老师讲过了一些人的奥秘,再加上不少男同学们讲着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荤段子,还有什么地摊禁书,也就这一段时间,我多不少模模糊糊的认知。 就在这一会儿,儿媳公公俩人又吵了起来。 刘汝香做起了调解人,就说,先来看看柳嫂子吧,等回头我那个哥哥来了再检查也不迟。 怎么检查的呢? 刘汝香让柳嫂子到她屋里去,脱了衣裳给她检查身体。 接下来的画面我就看不到了。 刘汝香带着柳嫂子到了她卧室里,指着一个椅子说道。 “你坐到那里,把衣服解开。” 柳嫂子照做,然后刘汝香捏了捏柳嫂子的肚子以及小腹那里,然后又拿着她的手,把着脉搏感受了一下。 不多时,刘汝香轻轻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夫妻俩平时几天行一次房?” 柳嫂子想了想,答道:“看心情,不好说。” “是他要,你不给;还是你要,他不给;又或者是你们都不想要。是哪一种?” 柳嫂子又是回答了一个模棱两可:“都有,不好说。” 刘汝香冷笑一声:“你真的喜欢他吗?你知道他的银行卡密码么?” 柳嫂子一脸愕然:“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要看就看,别往我身上泼脏水。我的身体可没问题。”说着,柳嫂子从口袋里掏出了提前准备好的检查单。 “我就不信了,医院都说我没问题,你还能比医院差得更准确?”柳嫂子接着反问。 刘汝香微微一笑:“你为什么一直都在说检查身体的问题。我知道你的身体没有问题呀。” 柳嫂子送了口气:“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就结束了,没必要在耽误时间。” 她低着头系好毛呢大衣上的腰带,然后一撩头发,慢慢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指着身后的刘汝香说道:“你听你们村大师说,她刚刚讲的,我身体没问题。现在你可别说是我的问题了吧,就是你儿子的问题。” 柳嫂子讥讽地笑着。 舅舅脸色一白,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来,好像是胸口被人猛地捶了一下,他说话都不利索了,有些结巴着问道:“小香,这,这,是这样的吗?” 如果柳嫂子的身体没问题,这么久都无法怀上孩子,那就只有可能是我那个哥哥的问题。 这是一个男人的颜面,如果哪方面有问题,绝对是一个男人终生的污点,少不了要指指点点,以后下半辈子也很难再结婚了。 刘汝香欲言又止,最终,慢慢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这舅舅看到刘汝香表态,失魂落魄的靠在椅子上,简直就像是个行尸走肉。 农村地区的传宗接代观念尤为严重,他们老俩口能拿出来一辈子的积蓄,并且高筑债台,那可不就是为了能生一个大孙子嘛。 生产力落后的地区出现这种情况也有原因的。男性劳动力,那在农村就是暴力和生产力的代名词。打架,抢水,争田,没有男人就比不过别人。在资源紧张的乡村社会之中,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淘汰。 我这舅舅只感觉天崩地裂,好像这下半辈子的生活已经没有了心念,面如死灰的看着地板。 “这下你明白了吧,我倒是想要孩子,可你儿子没有那个本事,哪方面不行。这怪不了我吧?”柳嫂子这时候得了势,嘴巴像是机关枪一样怼着老公公。 “呵呵,我可想要孩子了,这样吧,等你这个年一过完,就离婚吧。你儿子那方面不行,耽误我生孩子。你要是还以为是我的问题,那就让你儿子再娶一个试试。” 舅舅咬着牙,慌张地拽住柳嫂子的袖子。 “不行,你不能这样,我们家出了那么多钱,你想离可以,把钱都给还上。” 柳嫂子摇了摇头:“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跟着你儿子一年,那些钱就当是我的青春损失费了。我没让你们家多出点精神损失费就算对得起你儿子了。” “而且,”柳嫂子话锋一转,脸上出现了一种讥笑,“要是不答应,我正好还在你们家,马上就把你儿子那方面不行的事情传到十里八乡去。” 第二百章 狡诈无耻 “到时候,看谁家还能把女儿嫁给你。呵呵呵。”柳嫂子话语里充满着强势的气息,我这舅舅根本就讲不过她。 这舅舅忒可怜了些,竟然直接拉着柳嫂子的胳膊,差一点就要下跪。 也就在这时候,院子外面一阵熙熙攘攘,传来一阵动静。 我那个舅妈带着他们家儿子过来了。 这个哥哥人高马大,一米八几的个子,也是一百大几十斤的体重,像是一座小塔一般伫立在那里。看到自己老婆和父亲吵架,针锋相对的场面,脸上出现了衣服纠结的样子。 “你爸带我来看这个先生,说让她看看我到底能不能生孩子,这个女先生说了,我没问题,现在生不出孩子到底是谁的问题,就一目了然了吧?”柳嫂子反问自己这个丈夫,脸上一副委屈的模样,看起来就惹人怜爱。 那个哥哥满脸苦恼的神色:“是我的问题,可,可到底该怎么办呢,我们,我们领养一个孩子吧。” 他提出来的建议立刻就被柳嫂子给否定了。 “老公,我也想这样,可是我爸妈说了,绝对不能去领养孩子,那不就等于给别人养娃娃吗?他们明确说了,如果我要是生不出孩子就趁早离婚,不能耽误你了,而且他们老人家也想抱外孙子呢。”柳嫂子一脸幽怨的解释着,一下子就把自己的问题撇干净了,一副依依不舍的目光看着我那大哥。这副模样,和刚刚简直是判若两人。 舅妈看见自己这忙碌大半辈子娶进门的媳妇要跑了衣服欲哭无泪的样子,整张脸煞白。 柳嫂子趁热打铁:“谁能想到会这样呢?我爸说了,如果生不出孩子,就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这父命难违呀。” 柳嫂子嘤咛地啜泣几声,光打雷也没见到下雨。 那哥哥脑子感觉不怎么灵光,脸上悔恨交加,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老婆,你再给我一点时间,你相信我,我们时间长一点,到时候总会怀上的。”那哥哥咬着牙,模样窘迫极了。 男人不能说不行。 “儿子啊,要不你也去检查一下吧,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舅妈提着建议。 那哥哥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柳嫂子劝说道:“那到时候检查结果一出来,那可就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面对未知的事情,人总会害怕。就像是很多老人不敢去医院检查身体一样,怕查出来什么病又要花钱。那哥哥恐怕也是这么想的,搪塞到:“那等一段时间再说吧。我想,我们再试试应该还有希望。” 柳嫂子却是一副苦瓜脸:“那都多少次了,我爸爸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要不这样,你再凑个两万块钱让我爸宽容一下吧,不然这事情我也没办法。” 柳嫂子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喜悦的光。 舅舅一家人现场合计着商量了一下,只能勒紧裤腰带凑出一万五,过两天就送给老丈人去。 这边商量好了,正打算回去。舅舅对刘汝香说了声谢谢,愁眉不展地就要走。 刘汝香这时候眯着眼睛微微一笑,说道:“柳嫂子先回去吧,你们其他人留下来。” 柳嫂子一脸愕然,感觉好像是我师父有什么事情要瞒着她,有些不高兴。 “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为啥只赶我一个人走?” 刘汝香的脸立刻就耷拉下来了。 “既然你不走,那可就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了。” 冷冷一笑过后,师父终于从太师椅上起身了。 “我是说过你的身体没有问题。” 但是—— 刘汝香话锋一转,厉声大喝道:“但这不代表你这个女人不会去耍其他的小心眼,故意吃药,刻意让自己怀不上孩子,这样不论再怎么努力,又怎么可能怀上呢?” 刘汝香这么一反问,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吃药了,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我和我老公相亲相爱。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把我想的也太坏了吧。” “而且,你说了可不算,不如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到时候到底谁有问题,一目了然。”柳嫂子咬着牙,瞪着刘汝香说道。 煮饭婆似乎早就看穿了她这种小把戏。 “呵呵,我就料想到你会说这句话。我这哥哥对你百依百顺,你要什么就给什么,不带这么欺负老实人的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去医院检查肯定也会有问题,因为你早就提前对他下毒,给他的身体弄坏了。” 刘汝香面色平静,走到柳嫂子的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 “刚刚让你去脱衣服检查身体,其实只是个幌子,我从你手上的掌纹中发现了端倪。你的子母宫上面末端突出,这说明你这个人在姻缘情感上不忠贞。我想,这便是最好的证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么多年来,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应该骗了不少人了吧?” 刘汝香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冰寒。 果然,漂亮的女人不简单。 舅舅一家人全都目瞪口呆,此时大脑嗡嗡叫,简直不敢相信刘汝香说的话。 “你这个女骗子,分明就是在信口开河。枉我刚刚信任你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说我下毒,你拿出来证据啊,说什么看手相,尽是瞎扯,搞这种封建迷信,谁信。我还说你印堂发黑,明天就要出事呢!”柳嫂子忽然被戳破真相。 就好像是个化妆高手被喷了一身卸妆水,原形毕露,又惊恐又愤恨。 刘汝香倒也不避讳,扭着头问起那个哥哥。 “石头哥,我问你,之前你和这女人结婚之出,行房如何,是刚猛强劲,还是绵软无力?” 我脸红红的看着这个哥哥。 石头哥咽了口唾沫:“自然是,是前者,能弄到半夜,很久。” 刘汝香接着问:“那现在又如何,是否和当时判若两人?” 石头哥低头头,黝黑的脸渐渐发红。 “嗯。”他点了点头。 “就在这两个月吧,我身体越来越差了。以前弄完之后我大汗淋漓,浑身舒畅。现在都没啥想法,有时候想起来就弄了一会儿,还没结束就觉得这事没意思了,拿出来之后就埋头就睡。” 石头哥解释的化话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和蚊子的叫声一样,听不见了。 “你这个贱女人,我老刘家花那么多钱给你娶回来,好吃好喝供着,你竟然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那个舅舅刚刚急的是火烧眉毛,现在听刘汝香说了真相,大动肝火,两眼通红,冲上来就要去打那个柳嫂子。 “啊——老公——”柳嫂子这时候往石头哥背后一跑,就撒娇缠着他护着自己。 “你听我说呀,爸,我怎么会做这种事?石头是我老公,我又是他女人,我恨不得他越厉害越好呀。他身体不行肯定是其他原因,总不能牛累坏了,还要怪我这块田吧?说不定休息几天就好了呢。”柳嫂子狡辩着。 刘汝香这时候掏出电话打了出去,仿佛置边上的争吵于无物。 “喂,你快点帮我查一个人,就是我前面对门大哥家的儿媳……对,就叫这个名字,马上把她的消息汇报给我。”刘汝香放下手机,冷冷地看着柳嫂子。 “你,你要干什么?”柳嫂子刚刚听到电话声,立刻急得瞪大了眼睛。 没过多久,不到5分钟,煮饭婆的电话就响了。 那边的人说了一堆,刘汝香听了之后跟着点头,然后挂断了电话。 “你三年前在江北省生下来一个女儿,她多大了,现在叫什么名字?你五年前还是在江北省,因为聚众赌钱被抓进去,当时被一个叫做王什么的妇女划伤了胳膊,是不是?怎么现在看不到疤痕了?” 刘汝香越说,柳嫂子脸上的冷汗就冒出来更多了。 “啊,小柳有一个女儿?”舅妈一脸震惊。 “不是的,我老婆身上没有疤痕。”石头哥这个龟男还在为老婆辩解着,只怕是被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哼哼,身上没有疤痕,那不就说明她用的是假身份?你自己想想,她为什么要用别人的假身份来跟你结婚?” 刘汝香平静说道:“你既然还想垂死挣扎,那我就彻底揭穿你的谎言。走,去你家。” 煮饭婆一手捧着青花瓷的阴兵养兵罐,另一手抓着一只令牌,带头朝舅舅家走去。 路上她的嘴皮子就在轻轻动着,不时拍一拍养兵罐。 柳嫂子这时候已经攥住了拳头,额头上冒出了很多细汗。 她此时只觉得。脚下的路仿佛是独木桥,一般一招不慎就会摔得个粉身碎骨。 “不过,那又能怎样?难道还要老娘退钱给他们吗?” 很快,到了舅舅家,刘汝香行事格外果断,直接就朝着柳嫂子他们夫妻俩的卧室里走去。 柳嫂子的心这时候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 千万不能发现! 刘汝香闭上眼,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阴兵引路一般,她直接来到了床头柜边上。 “找到了。” 刘汝香说着,伸手就从柜子里摸出来一个小白瓶子。 第二百零一章 真相大白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刘汝香把小瓶子拿出来,递给了我那个舅舅。 “还能是什么。” 柳嫂子怒气冲冲地抢到手里,指着上面的产品标签说:“这是黑大豆营养素,专门补充营养的,你看看我为了怀上孩子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柳嫂子反将刘汝香一军,颇有些得意。 石头哥的脸上出现一抹心疼之色,“老婆,你对我真好,是我们错怪你了。” 我那个舅舅拿过来药瓶,打开来瞪着眼睛看了看,也看不出来什么东西。 刘汝香接过药瓶,笑眯眯地盯着柳嫂子:“你确定是营养品?” 柳嫂子郑重地点了点头:“当然是的。” “好,那你多补充一点营养吧。”刘汝香说着就把药丸全部倒了出来。 “你要干什么?”柳嫂子抬头望着刘汝香,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煮饭婆没有多说话,干脆利落的一把抓住她,一捏她的嘴巴,柳嫂子就痛嚎一声张开了嘴巴。 “你多补点营养吧!”刘汝香那只抓着一大把药丸的手一扔,直接把这一把药丸全部扔到了柳嫂子的喉咙里。 又是一掌拍到柳嫂子的胸口,她猛地打了一个嗝。 然后就发现……所有的药丸都已经掉进了肚子里,再也没有办法拿出来了。 “你,你,你干什么?” 刘汝香面对质问,并不恼怒。 “营养品罢了,都吃掉又有什么后果呢?你们要是担心,回头我这就吃一瓶给你们看,我就是在想,这柳嫂子平时经常吃药,都没怀上孩子,这肯定是药物不够猛,药效不够强,既然这样,我的办法是加大剂量。” 刘汝香说着,脸上冒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 看着舅妈和石头哥不信,我赶紧帮着刘汝香说话:“是啊,反正是营养品,能有什么危害。” 倒是柳嫂子紧张地狠,立刻就弯下了腰,低头使劲扣嗓子眼。 “呕——呕——” 然而什么东西也没有吐出来。 “怎么了,你吐什么,吃进去会死吗?你都吃这么久了。呵呵。”刘汝香继续补刀。 柳嫂子神经紧绷,现在额头上已经流出了许多汗珠。 “你,你不懂,这个营养品吃多了会拉肚子。” 刘汝香转过身去。 “这话你自己信不信啊,你要是太害怕,我建议你现在就去县医院吧,不然我真害怕你会死,到时候传出去败坏我名声。” “当然喽,这药还没有找完呢,你不仅自己吃营养品,你还给石头哥吃,真是欺负老实人啊。”刘汝香自顾自地说着,然后一转身走到一个老旧的衣柜里面。 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女士背包。 “这里面也有。”刘汝香从背包里拿出来一个稍微大一点的药瓶。 “来,你说说,这是给谁吃的?” 刘汝香把药瓶递给那个舅舅。 “这是……补钙的钙片。” “这可是好东西啊。”刘汝香接过钙片,打开之后倒出来几粒。 柳嫂子立刻就捂住了嘴巴,惊恐地看着刘汝香后退。 “别走呀,吃了嘛,就吃这几颗就行了。”刘汝香把药递过去。 “既然是钙片,那就是好东西,柳嫂子你大胆吃,这种东西可不要浪费。”我上去直接堵住卧室的大门。 “不,我不能吃的,这是让……让我老公补充营养的。” 石头哥这个蠢货现在还没开窍,还认为这个蛇蝎心肠般的女人是在爱他。 “对,这是我吃的,我吃了就能身体变壮,就能折腾好久,到时候就能生孩子!”石头哥伸出手,从刘汝香的手里夺过药瓶。 我瞪着眼睛,伸手又重新拿了回来。 “不行。” 我打开药瓶盖子,看向柳嫂子。 “柳嫂子,该吃药了——”‘ 柳嫂子摆着手,摇着头,然后脸上忽然出现了一股苍白的颜色。 紧接着,柳眉轻轻皱起,脸上闪过一丝痛楚之色。 “呃——嗯——” “老婆你怎么了,你没事吧。”石头哥心疼老婆,看到她这样难受,心都要碎了。 “没事……” 柳嫂子还在硬撑着,不敢交疼,他这个情况只要一去医院,就彻底露馅了。 营养品那算什么?就是图个心理安慰的,药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要想吃到肚子疼,恐怕得先撑破肚子。到了医院检测,那轻而易举地就能识破她拙劣的小把戏。 “真的没逝吗?要不还是先叫救护车吧,真怕你马上就要死了。” 刘汝香说这个话直接激怒了石头哥。 “都是你害的我老婆肚子疼,我老婆对我最好了,可不会害我,你……你走吧!”这个石头话音刚落,那个弯着腰的柳嫂子直接就扛不住了,倒在了地上紧紧抱住肚子。 “你吃了一大把避孕药,这到身体里危害肝脏,呵呵。”刘汝香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从里面拿出一根银针。 “你现在说实话,我立刻出手救你命,你要是还想继续隐瞒,继续嘴硬,随你。” 柳嫂子满头大汗,再也不顾及那副美貌了,脸上沾着地上的土灰,狼狈不堪。 “你杀了我吧,我没有说谎,石头哥,你要为我做主呀……” 石头哥从怀里摸出手机:“老婆,我帮你打救护车,你坚持住。” 柳嫂子一咬牙,摇头说道:“不能打!” 为什么不能打?什么原因呢?石头哥问着,柳嫂子就是不说。 舅舅和舅妈一下子就看明白了。 “呵呵,什么不能打,我看就是她被小香说中了,在这营养品瓶子里面藏药。一个是避孕药,给她自己吃,这样怎么都怀不上孕,另一个是给你吃的,专门用来祸害你的身体,这样等你身体变差了,她就把原因全部推卸到你身上。” 舅妈一语中的,柳嫂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得,又或者是装的,直接一闭眼晕了过去。 石头哥终究还是打了救护车,县医院派着急救车过来给柳嫂子送到了医院去。 刘汝香让我跟过去,如果遇到问题就去找陈院长。 我应下这个任务,一定要让这个狐狸精柳嫂子现出原形! 跟着救护车到了县医院,医务人员问是什么问题。 这些医院的可都是人精呀,听到我说,立刻就明白了是什么问题。 给了一个专管药剂的药师看了,那药师就说,什么黑大豆营养素,这玩意根本不长这样。 说着,直接拿出了一个药房里卖的黑大豆营养素,这东西真实的东西其实是黑色的,黄豆大小的药丸,问起来带着一股豆子的香味。 而柳嫂子装在药瓶里面的那种白色药丸,则是无色无味。 “那这个到底是什么呢?”我们问着那个药师。 药师呵呵一笑:“这东西不就是避孕药吗,那个什么玉婷,吃了就短时间内不怀孕。” 没想到真被刘汝香说中了! 舅妈叹了口气,气恼地拍打着自己地大腿,哀嚎着说道:“妈呀,我这花钱取了个祸害回家,把我一家害惨了呀。” 石头哥还有些不相信,摇着头:“怎么可能,你们肯定搞错了,怎么回是这样呢?我老婆很爱我了,他对我最好了。” 舅舅地脸上出现了一股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傻蛋!你这猪脑子,人家医生能骗你吗?” 边上的医生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于是看了一眼我,定声说道:“我们医院也是整个尚林县最好的医院了,检测还是很准的,这样吧,你去厌学看一下,到底有没有吃药,一目了然。” “至于这个女士。”医生顿了顿。 “她吃了很多药,对肝脏的损害是不可逆的,幸好送来的及时,应该问题不大,住两天就能出院了。后期有没有影响还不清楚。” 很快,石头哥就被拉着去做抽血。 化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医生对着化验单子给石头哥分析。 “你的血液中有三项指标严重超标,这是你服用了遏制雄激素,促进分泌雌激素的药物的一种体现。当然,如果你嫌我们这个医院小,不信任,那你可以去大的市医院复查一下。”医生说完,石头哥直接崩溃了。 “怎么会这样,我不信,我老婆对我最好了。”石头哥的嘴里反复念叨着,然后没多久就哭了。 石头哥虽然笨,但也不是没脑子,这么多结果放在眼前,如何能不相信? 他哭着跑到病房。 “小柳,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石头哥大声质问着。 柳嫂子把头扭过去。 旁边的舅妈忽然想起来什么,扭头就问着。 “石头,我问你,我和你爸之前在城里给你买的小楼房,那个房产证后面动过没有?” 石头哥愣了愣:“我拿着用了一下,我和小柳结婚,那不是腰加个名字吗。” 旁边的舅舅彻底傻眼了。 边上的病床上,柳嫂子即使已经醒了仍然默不作声。 我是看愣住了,也算是长了见识,真没想到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竟然会是一个职业的爱情骗子。 后来柳嫂子出院,没过多久,她就提出要求,要离婚。 第二百零二章 练习法术 这种事情暴露出来,刘家人也是不会再认她这个儿媳妇了。 用假身份来骗婚,想尽办法骗钱,还偷偷下药害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因为送一不及时,虽然命是保住了,肝脏也没坏太狠,但是因为体内出现大量激素,生殖系统遭到了严重破坏,很有可能以后都没办法生孩子了。 至此,大快人心,恶人自讨苦吃。 这件事情后面也上报给了家族里的几位长辈,都一致决定应该给这个女的一点苦头吃,不过后面有石头哥再跟着劝说,这个漂亮的柳嫂子也知道自己惹不起刘家,老老实实退回了彩礼,自己净身出户,注销了婚姻登记。 不过按照刘汝香的话来说,这个女人后面可能又会去接着无色下一个目标,不知道是哪个老实人,又或者是被哪个精明的有钱人玩弄一阵,然后无情地抛弃。 年关眨眼间就过完了,我在家里待到寒潮散去,顺道一直陪着刘汝香练武,也就是在这时候,我才对刘汝香的身手有了个真实的了解。 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我朝着不远处的她扔过去,然后就能看见是瞬间,刘汝香的胳膊就猛地伸了出来,那只洁白的纤纤玉手迅速捏住刀片,然后就将水果刀捏进了手里。 我手里抓着好几把刀子,连着全部扔出去,刘汝香的手中也全部接了下来,手上还一点伤痕都没有。 刘汝香是当天就给我安排上了这个训练,她用的木刀朝我扔过来,我就要用手去接住,练习久了才能去上手尝试没有开刃的刀子,差不多要练习一年多,最终才能去接开了刃的飞刀。 刘汝香还答应我,只要我能练习到木刀十刀九中,就可以学习金身法了。 我对那神秘的金身法格外眼馋,那东西只要上坛请神,瞬间就可以变得浑身坚硬如铁,不管是打人还是防打,都是极其优秀的法术。 我一直在家潜心练习、学习到了元宵节过后。 “师父,来,朝我扔吧。” 小院子里,我穿着一身单薄的外套,看着十几米开外的刘汝香,战意慢慢。 刘汝香的怀里捧着十把木质的飞刀,她点了点头,然后迅速朝着我投掷过来。 木刀在空中划过一道白影,迅速朝着我头顶上刺来。 我看准时机,大脑在那个时候就判断请了位置,几乎成了肌肉记忆,我迅速伸出手举过头顶,看准那柄飞刀,猛地就抓了上去。 接飞刀就是这么一个绝技,其实还是空手夺白刃变化出来的,至于为什么要先教我这个,刘汝香的说法是,面对歹徒和敌人,有武器和没武器简直就是两种难度,如果能联系好空手夺白刃,也就是接飞刀,到时候和人争斗,瞬间就能把别人的武器夺到手里,刹那间攻守变换,立刻就能把人吃的死死的。 而且因为到时候需要修炼金身法,使用法术的时候身体的结实程度上升,配合着空手夺白刃的绝技,对面仅凭拳脚几乎无法破我防。 刘汝香扔出来的这飞刀又快、又准、又狠。 刚一开始,虽然是木刀子,但如果你妄想用手去接,直接就能把你手上的皮给擦破。 刚刚练习的那两天都是戴着手套,等训练结束以后,就要去找一块水泥地,反复的摩擦着手心,直到手上被磨出老茧,那猛地抓住木飞刀之后也不会被划破皮肤,才能正式上手。 煮饭婆扔的这一柄刀子从我脑袋上面穿过,我一闪头,然后接着就伸出手,猛地一攥,正好两根手指头就紧紧掐住了飞刀的两边。 一柄飞刀被我稳稳接住,我刚松手给扔到地上,然后就看见刘汝香已经扔出了第二柄飞刀。 这第二柄刀快乐许多,直直朝我胸口刺来。 这飞刀虽然没有刃口,但毕竟是刘汝香扔出来的,被打中的话足足能疼好几天。 我心里一发狠,看清了那木飞刀的姿势,然后猛地再一出手,正好接住! 第二柄到手,很快,刘汝香攻得越来越猛,到了第六刀,那个木飞刀简直要变成了子弹一般,速度极快! 这一招我是没能接住,不过刘汝香得脸上倒也没有失望,继续投掷,力度比刚刚那次小了很多。 终于全部投掷结束,十只飞刀我接中了九个,不枉我练习大半个多月。 心中激动之余,我几乎要高兴地笑起来了。 以至于我都佩服我自己,竟然会这么厉害的本事。 刘汝香微微一笑,示意我把木刀扔过去。 像往常那样,我捡起地上地飞刀,带着一股想要反击的狠劲扔了出去。 然而木飞刀并没有刘汝香朝我扔的快,到了煮饭婆的面前,她轻松一伸手就给稳稳接住了。 那些木飞刀在她的眼里就好像是玩具一样,谈笑间十把飞刀全部稳稳接住。 我已经看过这样无数次了,几乎要趋近于麻木。 刘汝香这样的高手,我这当徒弟的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超过了。 “不错不错,有长进,按照我先前对你说的话,十把木飞刀接中九刀,可以来学习金身法了。” 我心中激动,刚刚那样接飞刀的场景,让我再来一次我都不敢保证能再接就把。 我心心念念的金身法,终于就要能得到了。 当天下午,刘汝香在家里摆起法坛和神画像,和之前刘汝香自己给自己入教过功一样,还是按照那个流程来走。 从鸡笼里面捉来一只小公鸡,割开脖子倒了满满一碗鸡血,然后刘汝香拿给我,让我脱去上身的衣服。 刘汝香说着,表情严肃。 我想起了之前刘汝香自己给自己做过教仪式的时候,她就要在自己的背上画符文,画的时候还要让我出去,不准看。 现在仍然是早春,气温不高,我哆哆嗦嗦脱掉了上衣,露出了这一副精壮结实的古铜色身体。 我打量了一下自己,小腹上没有一丝赘肉,隐约还能看见六块方形的腹肌。 刘汝香白我一眼,脸上有些微微发红。 “转过身去!” 我老老实实照做。 刘汝香拿起毛笔,沾着温热的鸡血,在我背上开始写写画画。 持续了两三分钟才画完,刘汝香这时候就开始打卦。 上次刘汝香过教的时候,硬打卦打了三次才过,不知道我这会打几次呢? 两只符茭相同,则是吉,不同则凶。 刘汝香最重念叨着经文,然后说完我的生辰八字一下子就松开手,让这对住址符茭掉在了地上。 “哐当——哐当——” 两只符茭全部都是曲面向上,相同自然就是吉。 这就是金身法这一脉的以前的祖师爷认可我,同意我入教。 刘汝香继续仪式,过教的下一步就是过功。 只见刘汝香端来一碗准备好的水,她先拿着筷子在水面上画来画去,然后喝了一口,最后递给我。 我端起碗,仰头就“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这一大碗水本来就该是冰凉的,但是此时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就是到了肚子里就烧开了一样,分外的温热,反而感觉非常舒服。 种种神异难以言说。 刘汝香念着经文,让我对着神画像行礼。 最终上完香之后,刘汝香开始教我法术,这便叫传法。 煮饭婆之前说过,金身法并不难,她让我长跪在神画像面前,然后低头俯首,额头紧紧贴着地。 刘汝香这时从我身后走到身前,她和我差不多一般跪在了我面前。 她伸出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让我的手从背上面翻了一遍。 就一直保持这个奇怪还很累人的姿势,刘汝香开始念动金身法的口诀,她念一句,我就要跟着念一句。 金身法的原文我只远远地瞟了一眼,当时没仔细去留意,只记得大概在三四百字这样。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的是,这一段只跟着刘汝香读了三遍,很快就背下来了。 煮饭婆就让我继续跟着她说的做。 “闭上眼,冥想自己在小腹中下丹田的位置有一火热小球。自己用鼻子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再用嘴巴深呼吸一口气,嘴巴呼吸完之后就闭上,把嘴巴里刚刚生出来的津水藏在舌头下面含着,心中默念口诀前三段。” 我照刘汝香说的这样做,那一小团津水就感觉有一种微妙的变化,好像嘴巴里都变甜了? 刘汝香接着念叨着:“此时把这团水分三次咽下去。第一次咽下去的时候,想想从嘴巴到肚子里有一团火,这一团火把身上的双手、两只胳膊都烧了一边,嘴中重新回到自己的小腹下丹田的位置。” “第二口水咽下去的时候,想想着一团火从嘴巴和喉咙出发,一直慢慢延申到小腹下丹田的位置,最终在这里分成两部分火,分别燃烧洗刷双腿。而第三口水,咽下去之后就想象燃烧了自己的全身上下。” “这时候,你是否就感觉身上非常舒服,好像是有人在用手按摩你的全身上下一样,对不对,很舒服吧,这就是金身法的奇妙之处。” 第二百零三章 探望同学 四肢百骸之中,出现了一种莫名的酸胀感,一开始很难受,因为姿势不舒服,而且呼吸的时候节奏放慢,还要分次咽下津水,一时间都有些慌乱,身体之中有一种极度疲劳的感觉。 也就是这么一直持续着,心里默念着经文,冥想着练功,我的额头上都慢慢出现了许多的细汗。 刘汝香紧紧抓着我的手,轻声细语地说道:“再坚持一会。” 我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止不住凸起。 到了最后,我的四肢都不是传来一种酸胀过头的感觉,还隐隐有些麻。 刘汝香看我可能确实是坚持到了极限,然后这时候说道:“深呼吸一口气,把肚子里的气全部吐出去完,然后再咽下一口津水,想象小腹的下丹田处,有一个白色的小球慢慢转动。” “这时候,你就可以慢慢睁开眼睛,放缓呼吸了。” 刘汝香嘱托着,说这就是收功的流程。 一遍走下来,我浑身几乎都要被汗水给打湿了,好像是绕着村子跑了好几圈一般,这种练功简直要把人给练得筋疲力尽。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然后喝了一碗凉水,接着坐了下来,回想着刚刚的步骤。 “以后你就照着今天我教你的方法练习,手就不用再抓着什么东西了,使劲往前推。另外,今天的练功方法都给记牢了,以后你就照着这个路数来。”刘汝香站起身,这就开始收起法坛了。 这时候我傻眼了:“师父,不是说好的刀枪不入吗,再不济也有点力大无穷,或者出手速度很快的技巧吗,就像你那样……” 刘汝香白我一眼:“我本身就有功力。至于刀枪不入,这个需要靠你自己去练习,等什么时候经验到了。就教你怎么来变金身,那个时候,你才能刀枪不入。” 刘汝香继续说道:“练功其实不是什么很玄乎的事情。十多年前,整片神州大地都流行过一段时间各种功,一时间出现热潮,颇受人们追捧,就连一些很远地方的洋人,也兴致勃勃地在研究这些。” “不同的派系,不同的功都不一样。但是,这些功都需要师父领进门,并且让祖师爷看到,认可,举行了仪式之后才有希望练成。当然,那种纯的横练功夫就不需要了。但是,大多数普通人也都是从地摊上找本书就跟着练,这自然练不成什么名堂来。” 刘汝香笑眯眯地问我:“你刚刚有没有感觉到浑身都在酸痛,但是最后收功的时候就感觉浑身舒爽?” 我细细体悟着,你还别说,后面收功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身体哪儿难受,像是被人按摩了一般,非常的舒服。 “呵呵,这就对了。长此以往下去,你的身体会变得越来越强壮,气血更加充足,距离你想要的刀枪不入也就越来越近。” 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平时修炼金身法,强身健体,等到关键时刻需要刀枪不入,就得使用“变金身”,身体更加结实,一身武力大大增加。 “距离春天开学还有半个多月,这段时间你就抓紧练习吧,每天早上起来就要练习一个小时,晚上临睡前也要练上一个小时。”刘汝香开始给我制定计划。 我攥紧拳头,对于这金身法后面的练功效果,我还是非常期待的。 这一段时间里,我也确实按照刘汝香所说,都在家中耐心地修炼功法,但耐不住寂寞,我心里越来越想念同桌韦林娟,忍不住就想去小坎村。 于是,就在某一天的大清早,我骑着自行车就来到了韦林娟她们那儿的小坎村。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我知道了低调,悄悄把自行车藏到灌木丛里,然后再来到她家的猪圈边上。 韦林娟之前跟我说过的,在家里她就要负责帮家里面干活,尤其是喂猪这件事情。她前一天下午如果没有事情,就要去割猪草,晚上给猪喂一半,第二天早上起来,就要接着赶紧去把剩下的猪草给喂掉。 韦林娟家的猪圈在院子的后边,离着家宅不远。 我偷偷从灌木丛里面钻过去,立刻就让这些猪闻到味了,引起一阵骚动。 “嗡嗡——哼哼——”肥大的黑猪不时露出满是黑黄污渍的牙齿,舔着嘴巴,浑浑噩噩的眼睛朝我看过来,像是朝我讨吃的一般。 我蹲在地上,拔了一根草伸进猪圈子里,挑逗着大黑猪的嘴巴。 见到一抹绿意,大黑猪扭头去咬那棵草,但速度远远没有我快,咋也吃不到。 大黑猪心生怨气,不满地哼唧哼唧,声音变大许多。 这时候,韦家人听到猪叫唤了,那个韦林娟的爸爸就催着韦林娟去搬猪草,喂猪。 隔着一堵墙,我很快就听到了韦林娟的声音。 她在家里弱弱地答应了一声,然后不一会儿我就看到了一个穿披着水红色外套的女孩慢慢朝猪圈走过来。 “怎么今天叫唤得这么早,我记得平时这时候都没饿呀。” 韦林娟这么念叨着,韦母在院子里听到,好像是很懂的解释道:“你昨天南瓜掺的少了,糠也要多放点。” 即便是岭南地区气候宜人,在野外,冬天还活着的植被也不多,而且这时候的草没什么营养肥力,猪吃了不长肉,就得人为添加糠、南瓜、红薯、泔水这种东西。 韦林娟看了一眼猪,然后就重新回到院子里,拿着刀砍南瓜、野菜,拌上稻糠、剩稀饭和水,提着慢慢一大桶朝猪圈走来。 农村的女孩子都是这样,能吃苦耐劳,手能抗,肩能提,性子也坚毅很多。 喂猪的潲水倒进猪食槽里,那些大黑猪立刻挤了过去,大口大口地吃着。 猪不叫唤了,只能听见不断的咀嚼声。 韦林娟站在猪圈边上,看着那些大黑猪,很愣神。 我心生一计,故意掐着嗓子,压低声音发出了一阵猪叫:“哼哼——嗡嗡——” 装完这猪叫声,我偷偷朝韦林娟看去,只见她瞪大了眼睛,使劲打量着几头大黑猪,自言自语道:“奇怪了呀,哪头猪在叫唤?” 第二百零四章 不慎失误 我偷偷藏了起来,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哼哼——嗡嗡——” 我再次装出一阵猪叫声。 然后就听到韦林娟的脚步声悄悄靠近。 “咋回事啊,怎么吃上嘴了还在叫唤?”韦林娟不解,我这时候悄悄踮着脚朝猪圈的另一头走去。 韦林娟在后面追我,我在前面走,我们绕着猪圈走了半圈。 韦林娟可能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我嘴上出现一抹笑意,迅速从猪圈的围墙绕了大半圈,就看见这个傻丫头挠着头,嘴中嘀咕着:“什么东西啊。” 我嘴上强忍着笑,装出猪叫声:“哼哼——嗡嗡——” 韦林娟被身后的猪叫声吓了一跳,猛地扭头看过来。 “啊……” 韦林娟刹那间就意识到自己不能坏发出声音,严严实实捂住了嘴巴,脸上立刻出现了一抹红晕。 她悄悄走到我的跟前。 “你,你,你过来干什么。” 我站起来,伸出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找你玩啊。” 韦林娟咬着嘴唇,脸皮薄的她已经开始害羞了。 “你,你,让我爸爸知道了又会骂你的。我爸爸说不让我跟你玩了。” 韦林娟的说话声很小,像是蚊子的叫声那般嘤咛着。 脸上确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是受足了委屈,看的我心疼的不得了。 “你放心,我在努力练习法术,上次从地下医院出来之后我多了好多功德,而且,我现在很厉害!”说着,我攥紧了拳头。 好像是看到了在未来和韦林娟互相奔赴时的那些障碍,浑身热血翻涌。什么岳父,啊呸,什么坏人,看我一拳打翻一个。 韦林娟看到我说话声陡然间增大,吓得脸蛋一颤,立刻伸手按住了我的嘴巴。 “声音小一些,再说话,我马上往你嘴里塞猪食去!” 我这时候才意识到我们俩人就在她家旁边,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喂我就吃。”说着,我捏着鼻子又装着发出了一声猪叫。 韦林娟看我这副样子,颇为搞怪,笑得合不拢嘴了。 我们俩还没说上几句话,不远处的院子里,韦家母亲就开始催着说话了:“娟儿,你那做什么呢,喂完就去打猪草吧,今天早点回来洗衣裳。我和你爸马上去河西那块地去,如果忙不完,到时候你就先煮干饭吧。” 韦家母亲吩咐着,韦林娟立刻答应。 我颇为吃惊,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平时要做那么多活? 我平时在家,基本没有农活,后院有个小菜园,还有鸡圈什么的,都不用我来打理。刘汝香伺候这些也省事,有时候忘了也有村里人帮忙浇浇水。 做饭则被煮饭婆承包了,后面又买回来一台半自动滚筒式洗衣机,洗衣服是彻底没有麻烦了,日常我最多就是做一做家务。 不过想到打猪草,我灵机一动。 “你去割猪草,那正好,我帮你一起干,你回来快一些,你爸爸妈妈马上走了,我们还能玩一会儿。” 正说着,我从口袋里摸出许多玻璃弹珠。 韦林娟想了一下,然后才颇为紧张地点了点头。 不多时,小丫头戴着一个草帽,拎着两个大布兜。 她手里拿一把镰刀,布兜里又藏了一把。 现在刚刚过了年关,春天还没完全到来。 岭南地区此时也仅仅只是长出来一些小嫩草,要想割完这一整天的猪草,还是比较困难的。 韦林娟带我到了小坎村的东边,这儿是一片河滩,边上的田埂上、林子里、荒地上,都长了许多的草。 之前在莫家村跟我奶奶生活的时候,这种农活干得也多,拿上一把镰刀,轻车熟路的割了起来。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和韦林娟有说有笑的割草,累了就歇一会儿。 韦林娟从家里戴着一个铝的小茶壶,她拎起来往嘴里倒着喝,我也有样学样,喝是喝到了,洒了好多淋到胸口处。 “笨死了你。” 我挠着脑袋笑着,然后就撸起袖子。 “小丫头,我给你表演一个绝活,我成大侠了。” 韦林娟用着一股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什么东西?” “你拿着镰刀,朝着我扔过来。”我说着,自信满满。 刘汝香现在跟我训练用的都是没开封的匕首,短剑,我是一接一个准,镰刀这种把更长的,难度就更低了,一点也不在话下。 韦林娟愣愣的看着我。 “傻了吧,这要是割到了你可不得了。” 我知道韦林娟是在心疼我,可偏偏这夸下海口装逼,被人硬生生摁住不准装,可太难受了。 “不行,你一定要扔,你看看,以后再碰上何天齐那种坏人,我直接一招给他拿下!” 我说着,把我手中的镰刀也递给了韦林娟。 她犹豫不决,在我再三劝说下,终于是同意朝我扔了。 “那,那我马上扔的时候,你注意要躲开啊。不接就算了,无所谓的。”韦林娟咬中嘴唇,然后轻轻朝我扔了过来。 木柄带着一根锃亮的刀片,飞快地朝我扔了过来。 我看准时机,紧紧盯着那镰刀的木头把,一把上去给攥住,稳稳地握在了手里。 韦林娟睁开眼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 “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摆摆手,丝毫不把这东西放在眼里,说起了这个寒假我在家中的严苛训练,那都是用经验练出来的。 可我哪能想到,刚刚夸下海口没多久,这一下子就翻车了。 我让韦林娟继续朝我扔,哪能想到她这一扔好像是力气不足,镰刀飞的低了一些,直接扔到了我裤子上。 好在我动作很快,直接捏住了那薄薄的刀片。 可是,不可避免地事情发生了,那宽松的运动裤被这镰刀划出了一个口子,而且好巧不巧,正好就在裤裆的那个位置。 “啊……”韦林娟猛地扔掉手里的另一把镰刀,转过身去。 十多岁的小女孩,那种矜持和害羞的样子完全表现出来了。 我一愣,低头一看,裤裆上面一块布被割开了…… 第二百零五章 温热暧昧 里面蓝色的裤裆完全露了出来。 我吓得一声惊叫,赶紧弯腰仔细查看,还好还好,没有露出里面肤色的东西,我可不想让韦林娟认为我是一个流氓。 韦林娟这时候声音都在发颤:“你,你没事吧,有没有流血?” 从这话语里就能听出来她很紧张。 我也不像是小孩子了,中学生物课本上的东西我们都知道了。 我想起来这茬,老脸一红,笑嘻嘻说道:“没事,我好着呢,没伤到,不信你看看。” 韦林娟捂着脸:“流氓,你,你,你穿好裤子。” 刚刚那时候,猪草就已经割得差不多了,小丫头这时候给我出主意:“这样,你,你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在前面带头朝我家走,到了我家,我把你裤子缝一下。” 我答应着,让韦林娟转过头来。 小丫头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看见我没有转过身子,娇嗔一声:“你,你,耍流氓!” 我拍了拍裤子:“怕什么,这不什么都没露出来嘛,裤子里面还有大裤头罩着。” 韦林娟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 “走了,去你家,你可要帮我缝裤子。” 满满一大布兜子的野草,我们两人各林哲一根绳子抬着,一前一后,就这么转悠着往韦林娟的家走。 初春时节,气候已经稍稍变暖,我们两人割了这么久的猪草,身上都有些热。 到了韦林娟家,我脱了外面的棉外套,又脱了棉裤。 只留了里面一条内裤。 韦林娟不敢看我,脸上都红得要滴血了。 她摸出一盒阵线,说话格外忸怩:“你,你去隔壁屋子里。” “这有啥,不就是穿得短了点。”我搬着板凳坐到韦林娟得身边,看着她慢慢的缝着裤子上的洞。 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许久不见,已经到了找不到聊天的话题的地步了。 大概缝了十七八针,韦林娟问我道:“你,寒假作业写完了吗?” 我会想起那整整三个大本子,就感觉头痛。 距离开学仅仅只有四天了,而那语文、数学、英语三本作业还剩下五十多页,总之,补起来格外煎熬。 “快了,没两天就能写完,不过,你要是能给我抄一下,我也不介意。”我颇为不要脸的笑了笑。 韦林娟好想已经料到了我会这么说。 “我已经写完了,你拿去抄也行,反正老师也不看的。” 没想到今天到韦林娟这里来还有意外之喜。 “嘿嘿,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样,回头我们找个时间出去玩玩?”我说着,眼珠轻轻转动,浮想联翩。 买了自行车之后,我的目光就不仅局限于这个小小的乡镇上,县城更加繁华,我骑自行车带着韦林娟,大概半个小时就能赶到。 县城里有大超市,有服装厂,还有电玩城,好吃的好喝的也数不尽。 没想到,韦林娟是当即摆摆手拒绝了。 “不行的,上次跟你回来,我爸爸打我了,他说我以后不能再跟你出去玩了,不然,不然就不让我进这个家了。”韦林娟说着,眼睛一泛红,就开始滴着小水珠。 一股深深地无力感从心头涌起,为什么,为什么就那么不信任我,非要阻止我? 我真的很想说,你出来吧,直接来我家,我来搞定刘汝香。 但是,我知道这话不能说。 一个女孩子如果被撵出家门,跟着别人跑了,这得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 一定会遭受别人议论纷纷,也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我咬着牙,暗自在心里发誓。 寻找功德的事情应该提上日程了,实在不行我就主动出击,去医院看看,骑着自行车四处走访,我就不信了,这世上难道就没有其他闹撞客的人了? 我跟着刘汝香学了这么久的师公法,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自己独自做一些小禳头法事了。 “你放心,我迟早会攒够功德的。” 韦林娟听着我说话这么坚决,心儿一颤,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我,我,嗯……” 看着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我心里就着急。 “怎么了?” “刘问山,你到底是什么想法,你,你喜欢我吗?你想做什么?”韦林娟咬着嘴唇问出这几个问题之后就低下了头。 我从来没想到过韦林娟会问这样的问题,我心里一时间也慌了。 我们两人的关系已经不仅仅是同学、同桌那样,好像多了一丝不一样的情愫。 我想,我大概、也许、应该是喜欢她的吧? 这个问题在心中问出来之后,我瞬间就否定了。 喜欢是什么我真的知道吗,我觉得我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但是,就是很想和这个小丫头在一起玩。 一时间,纠结与惆怅弥漫在了心间。 我们就这样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屋子两边的窗户都开着,凉爽的微风轻轻涌了进来。 当我冷静下来之后,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坚定不移的意志:“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是现在,我刘问山想和你在一起。” 回答了这个问题之后,我立刻站了起来。 韦林娟坐在床上的,我也坐到了她身边。 “这是我的答案,你,有什么想法吗。” 小丫头的心一下子就乱了。她松掉了手中的阵线,咬着嘴唇,抬头看着我。 “我,我……我什么也没有想好。” 韦林娟低下头重新扯着衣服,给我继续缝着小洞。 一针一线穿过裤子的布料,等她完全缝好之后,我把裤子连着针线都给拿了过来。 什么话也不多说,就那样一个熊抱,紧紧地搂住了韦林娟的身体。 隔着两层衣服,我已经感觉到了她心口处剧烈地跳动。 “你,你,不要……” “我真的好想和你在一起。” 韦林娟起初有些排斥,但是耐不住我力气大,她很快抓住了我的胳膊。 温热的喘气吐在耳根上,我面色发红,非常享受这种充满温暖的感觉。 “相信我,小丫头,我会尽快解决我的所有问题,到了那一天,我会光明正大过来找你。” 可就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院子里忽然就传来了大门推开的动静! 第二百零六章 矛盾闹心 我的脸一瞬间被吓得煞白,扭头一看,那大门正缓缓被推开。 老旧的大门饱经风霜,生了锈,这么一推立刻就发出了一阵难听的刺耳嘶鸣。 韦林娟瞪着眼睛,立刻慌了神。 “快点,快,你躲起来,不然被发现了,我爸爸会打死我的。” 我观望着四周寻找位置,刚想要去拉衣柜,就被韦林娟一把按在了地上。 “那里面塞满了衣服,你趴在床底下!”小丫头慌里慌张,迅速被我推了进去。 我裤子都没有穿,欲言又止,这时候就听到了韦林娟她妈妈的说话声。 “娟儿,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今天猪草可打够了?”韦母正说着话,放下了手里的锄头就朝屋里走。 我出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念叨着:“裤子给我——” 韦林娟好像没听见,脚往我身上提着,让我老实一点。 我趴着床底下的缝悄悄看见,小丫头把我的裤子顺手盖在了一个小毯子下面。然后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从床头柜和床边上拾起几件爸妈换下来的脏衣服,抱着就朝门外走去。 韦母这时候也走到了屋里,比韦林娟先打开门。 “妈,今天我寻了一处好地方,草多了许多,我弄了没多久就看着差不多够了,打算早早回来洗衣服。” 说着,韦林娟把怀里抱着的衣服放到母亲的面前给她看一下。 “妈,我去洗衣服了。” 韦母点点头,然后韦父紧随着跟了进来。 看着他们两人的腿朝我靠近,我浑身都要冒出了冷汗。 他们夫妇二人就坐到我头顶的床上,和我仅差那么一层木床板和棉褥子的距离。 大床被两个人压得吱吱作响,我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我这时并不后悔过来找韦林娟,只是懊恼,我为什么运气这么差? 他们夫妻二人叹了口气,慢慢闲聊到:“刚刚那个马老头怎么讲得,他说,他路过老河梗的时候,有个小男孩跟着娟一起在打猪草?” “我看八成错不了了,怎么我们这前脚刚走,丫头就跟着别人去约会了?”韦家父亲恼火的狠,猛地一拳锤在床板上,那拳头上的狂暴劲道,透过棉被传到我耳朵里,我都要被这吓得差点叫出声。 听韦家父母俩聊天,好像是有人看到我们,然后告密了。我们刚刚打猪草的时候特意挑的就是隐蔽位置,后面有老树林挡着,如果不认真看,根本不会发现里面有两个人在打猪草。 “这个贱丫头,老子要把她打死!准是那个臭小子,上学的时候勾引我家女儿,这到了放假又偷偷跑过来。咱就是说,那短命鬼八成是要死的,还来祸害我家姑娘做什么?”韦家父亲气势汹汹地重新站了起来,涨的一肚子火。 “好了,你真想把丫头打死,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不都是这样,你就说我们那时候,不也这样,你硬摁着,那不行。还有那刘家的孩子,虽然命数不好,但人家还有补救办法不是嘛,而且人家好歹也治好了我们女儿身上的黑斑病,算是一件大恩了。” 听见韦母替我说话,我心里好受很多,一时间都对这见面不多的阿姨充满了敬爱之情。 “哼,这丫头,在不教训教训,都要翻天了我看。翅膀硬了,不听话了。”韦家父亲说着气话,只是听这副语气,就好似要把韦林娟痛揍一顿。 我听得是格外闹心,这下是真后悔了,如果让韦林娟挨打,我怕是要懊悔个两三天都吃不下饭。 “哎,这孩子,你就随她吧,还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吗,都是小孩子,咱们回头就跟刘家那边商量商量,如果那个孩子真能活过十八岁,那让韦林娟嫁过去不也还凑合?” “你这八婆,就会出馊主意!”韦家父亲厉声呵斥,态度很坚决了,和上次看到就打的气势差不多。 但没想到这个未来的“老丈母娘”居然说话向着我,可把我高兴坏了。 “那有什么不好的,人家那个孩子长得也不差,他那个师父多有钱啊,生活条件好,娟儿过去也算是找到个好人家了。”韦林娟母亲的话我是真爱听啊。 “臭八婆,闭嘴,你要嫁你嫁过去吧,别祸害我女儿。”韦家父亲护短的很。 韦林娟母亲不说话了,叹了口气开始在屋子里翻找着什么。 “你懂什么东西。那孩子不是刘家人生的,你认为刘家人凭什么供养他?他是菩萨还是仙人?这里面的原因,讲出来怕不是能把你吓死。” 韦林娟母亲不说话,突然间就呢喃着说道:“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落了一件衣服放在这毯子下面,真是的。” 说着,韦母就吧毯子下面的一条裤子给拿了出来,朝着院子里喊韦林娟,让她给拿过去洗。 我的心几乎要提到了嗓子眼,因为那条裤子正好就是我的,看着那快挨着地的裤脚,心脏扑扑直跳,如果让韦家人认出来那条裤子不是他家的,那就糟糕了! 还好,这是一条纯黑色的粗布裤,还是农村里很常见的款式,这韦家夫妇二人居然没有发现异常,喊来韦林娟之后平平安安递到了她的手里。 我悬着的那颗心这时候终于放了下来。 可就在韦林娟要走的时候,她父亲这时候忽然叫住了她。 “韦林娟,你去打猪草,这都是你一个人砍得吗?” 果不其然,韦林娟被这么一问,回答都有些迟钝。 “是,是我砍的。” 韦家父亲看到韦林娟说谎话,更是气恼,竟然直接上手捏着女儿的耳朵,狠狠揪了两下。 “小小年纪,为了那个情人都学会说谎了是不是,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我问你话,你这丫头居然还敢骗我?”韦家父亲暴怒着,继续就要去打人。 我的拳头紧紧攥着,两眼血红,极力忍住那一股想要冲过去拦住他的冲动。 韦林娟,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韦林娟母亲上去拦住丈夫,朝着女儿喊道:“娟,你就说实话吧,不要撒谎了。” 韦家父亲浑身的牛劲都使出来了,一个中年妇女又怎么能完全拦得住。 他一个箭步冲到了女儿的面前,伸出手就打了一个巴掌上去。 “啪!” 响亮的耳光打在了韦林娟的脸上,那一下子就好像掴在了我的心尖,心都要碎了。 “住手,别打了,娟儿,你躲出去!” 韦林娟紧咬着牙,低着头摇晃脑袋。 “没有,没有。” 和她相处了半年时间,这是我见过她仅有的一次撒谎。 可是,撒谎确是徒劳的,韦林娟根本不知道,她的爸妈已经听到了别人说了,有着证人说话,再加上我们回来的这么早,这一次撒谎无论如何也是徒劳无用。 娟儿,你怎么这么傻? 我心如刀绞,痛恨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 刘问山啊刘问山,你就非要猴急的见面,多等上几天,不行吗? “还嘴硬,还不承认?啪——” 韦林娟被打得蹲倒在地,可就算是这样,仍然不忘紧紧攥着手中的衣服,抱在怀里不敢露出来。 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在心中浮现。 这时候我才明白,一个人哪怕再牛逼,也有浑身解数使不出来的时候,我就算把金身法练得炉火纯青,也没有办法解决今天这档子事。 我的心中越来越冲动,我又一次地被这赤祼祼的现实刺得心痛,我真想立刻就去想办法,把那些功德全部凑齐呀。 韦林娟的泪水像是滚烫的火焰,反复炙烤着我,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还是一个男人啊!! “住手!”我大喊着,慢慢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你们打死我吧,不要打韦林娟了,都怪我要过来的。” 站出来那一刹那,我什么也不怕了。 韦家的夫妇二人这时候全部收住了手,被我这个突然从背后的钻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哪怕是韦林娟也愣住了,眼睛里充满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痛楚。 韦林娟的父亲看到了我,第一眼就紧紧盯着我露出来的大腿,下身只穿了一条内裤。 “你这王八蛋,你糟蹋了我女儿,老子要把你杀了!”韦家父亲两眼露出血光,在那一瞬间好像失去了理智,热血冲上脑袋,浑身气得发抖。 “啊啊啊!” 这个常年在田地里劳作的农村汉子,黝黑、精壮的身体爆发出了一股巨大能量,冲到我身边,攥起拳头就朝我身上打来。 我不敢还手,这毕竟是韦林娟的父亲,如果我还想要以后,就绝对没法还手。 我伸出胳膊挡着他的捶打,拳拳到肉,哪怕是运起了金身法也会感觉到一股痛意。 而旁边的韦家母亲,傻眼了,看见我下身没穿裤子,悲痛的摇晃着女儿的肩膀。 “你这个丫头啊,我恨不得打死你呀。” 韦林娟大声辩解着:“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做。” 但韦家的夫妇二人又怎么会信呢?刚刚他们还亲眼看见自己的女儿撒谎,没法再信她一次了。 第二百零七章 写保证书 “我打死你个小畜生!畜生!”韦家父亲一拳、两拳、三拳,全部打在了我的胳膊上。 “我们什么都没做,我裤子坏了他给我缝裤子,你说话啊韦林娟。”我捂着脑袋蹲了下来。 我的嘴里反复念叨着那句话。 韦家的夫妇二人肯定是认为我已经跟他们女儿发生了什么,但根本没有,我心里越发后悔,裤子烂了就烂了,在韦林娟面前都不嫌丑,当时就不应该脱下来再让她缝了。弄出这场误会,有口说不清! 我嘴里喊着,韦林娟许久终于答应了,顺着我的意思跟着回应:“我们什么都没做,他帮我打猪草,不小心割烂了裤子,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韦林娟的哭嚎声钻进了她爸妈两人的耳朵里,这时候下手终于迟疑了一些。 “就算打死我们,我们也没做什么,她帮我缝裤子而已。”我从地上趴着走到韦林娟身边,从他的手底下拿出来那条裤子。 “你们好好看看啊,这就是一条烂裤子,他帮我缝一下,你们为什么要打她。”我看着蹲在地上楚楚可怜的韦林娟,一时间眼眶里饱含泪水。 “要打就打死我吧,按照叔叔你的话来说,我就是个短命鬼活不长,打死我算了吧。我不怨你们。”我站在韦林娟身旁,又被她母亲一把推开。 “娟,你跟妈说实话,真是这样的吗,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她母亲的话不言而喻,还在担心我这头猪拱了她家小白菜。 “妈,你信我吗,我这次不撒谎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帮他缝个裤子。”韦林娟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啜泣着。 韦家父母看着我手里的那条裤子,裆部有一个大口子,被黑色的针线细细密密地缝着线头还没有系上。末端还挂着一根明晃晃的针。 “怎么会突然缝裤子,你们肯定是在联合起来糊弄老子。”韦家父亲霸道无比,怒目圆睁,一把从我手里扯过裤子。 “那就是我的裤子,我不小心被镰刀刮烂了。” 韦家父亲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哼,就算这样,老子也要打你一顿,你经过我允许了吗,就来我家里,老子怎么跟你说话的,你不准过来,不要骚扰我女儿。难道上次我跟你说的话,你全都忘了吗?” 我紧紧咬着牙,不敢去直视他的目光。 上一次过来,那些场景至今都历历在目,韦林娟父亲说过,没凑够功德就不准过来。 天知道那么多功德我要去哪里才能凑到,现在才仅仅九桩。如果这之前都无法和韦林娟接触,我相信我会被逼疯的。 “哼,我告诉你的话,你都忘了吗?跟你说,今天这件事,我就是把你给揪到你们刘家村去也是我在理。你一个短命的家伙,就是没有资格跟我女儿接触!”韦家父亲勃然大怒。 “韦林娟,拿纸和笔过来!” 韦林娟从地上站起来,从外面拿来一只水笔和一张白纸。 “小子,你给我跪下!”韦家父亲按住我的肩膀使劲往下压。 十多岁的少年怎么能说跪就跪?那种血性和锐气锋芒毕露,不可能被这一按就给压折了的。 我坚挺地站在地上,坚决不跪。 韦家父亲是长辈不假,甚至大概会是我未来的老丈人,但是,男人的尊严不能丢。 他见到我依然站着,自己又没能给我放倒,生气地抬起脚就往我膝盖后窝子那里去踢。 我运起金身法,一时间浑身血液加快流动,肌肉变得和石头一样坚硬,好像是一座伫立在地上的石像。 “畜生东西!”韦家父亲骂了一声,“我告诉你,今天你给老子跪下,老老实实的写上保证书,在没攒够这功德活过十八岁,不准你踏进韦家一步,也不准你碰韦林娟一下,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你要是不跪下来写,那行,随你,不管你以后怎么样了,我坚决不让你和韦林娟有一丝可能!”韦家父亲的脸剧烈地抽搐着,两眼通红。 一时间,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如果不写,我硬要和他作对,以后就这么和韦林娟说拜拜了?毕竟他是她父亲,带着他妻子,两人一起坚决不同意,我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一时间愁容满面,就算是跪下来写了这保证书,以后都不能再和韦林娟有更多的交流。 我们师公一脉讲究尊敬天地鬼神,面对老天爷发下的誓言就必须要遵守,和岭南东部的人以妈祖名号发誓一样,很多人都不敢说谎。 刘汝香之前就跟我说过,如果面对天地鬼神违背誓言,后果是非常严重的,轻则法术失效、时运不济,重则大病一场、一命呜呼。 但是不跪下来写这保证书,我…… 韦家父亲在后面继续催着我说道:“你不写可以,等过两年初中毕业了,我也不让她念书了,直接找个人嫁了,你有什么想法就好好收着吧。”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我目眦欲裂,不经就想起了那个和邻村心上人分开的李老蛋,我心里极度恐惧,我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可能会面临那样的境地。 “我写!”我咬着牙,一双腿慢慢弯了下去。 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刘问山自诩不是啥英雄好汉,今天却是被这美人关硬生生压倒着跪了下来,磨得滴下了眼泪。 韦林娟父亲嘴里念叨着,让我一笔一划地写成保证书。到了最后的落款,再签上自己的名字。 刘问山三个字这么轻轻一签,我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你们都给我等着,我迟早会攒够这功德,然后带着师父光明正大的过来。” 签完名字,这保证书被韦林娟父亲收走。 经过这一会儿功夫,他也终于是冷静了下来。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和你写的保证书。等你哪天攒够了功德活到了十八岁,带着你那师父光明正大地上门过来。我自然会客客气气地给你斟上一碗凉茶。” 第二百零八章 命中添米 “臭小子,你赶紧走吧,不要让我看到你,不然,你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韦林娟一面,否则,我立刻带着她搬到城里去,换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让你永远也找不到!”韦林娟父亲说话声是那么的绝情,推了我一把就让我赶紧走。 我失魂落魄地从韦林娟的家里走出去,晃晃悠悠、跌跌撞撞,恍惚之间,怎么都不敢相信这就被她父母碰了个正着,还写了保证书? 和韦林娟的往事一点点在我眼前浮现。 这个女孩在教室里无助的哭着,这个女孩勇敢地找来老师替我解围,这个女孩拉着我的手,这个女孩带我去买了一条裤子。 那个在镇上被小混混追着打的野外,那个误闯进废弃养老院的昏暗傍晚,我无法忘记这个女孩子,就好像是第一次心动,这种感觉一辈子也会铭记在心。 “韦林娟……韦林娟……”我的嘴里念叨着她的名字。 天上的太阳高高挂着着,阳光透过老槐树照在我的身上,我没有感觉到一点温暖,浑身好像浸泡在了冰水之中,冷得发抖。 好像脑子都迷糊了,我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才从小坎村外的密林子里找到自行车,骑上去慢慢朝家走去。 这一路我骑得无比艰难,微风吹过脸庞,风干了眼泪。 到了家里,我低着头走进屋。 刘汝香不知道去了哪里,幸好没有看见我这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否则又该问我怎么回事了。 我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这时候才惊愕的发现,我竟然没有穿裤子,那条被韦林娟快缝好的裤子丢在了她家。 我叹了口气,微微失神后就想着。还是要早点凑齐这些功德,再过四年多,我凑够功德过了十八岁的生日,我要带着师父,扬眉吐气地去韦林娟家里,然后再穿上那条破裤子,亲眼看着韦林娟父亲撕掉手里的保证书! 说实话,我并不记恨他。一个为了女儿着想的父亲,这是一个好父亲,我想和刘汝香走在一起,这也没有错,人之常情,错就错在我这狗屁命运上。 回想起从出生以来,我身边的人在不断减少,这种痛苦在身边弥漫着,好不容易有了师父,认识了韦林娟这个好女孩,但却被迫要分开。 脑海中越来越空荡,渐渐地,泪水打湿了眼角,迷迷糊糊的,我睡了过去。 …… 过了许久,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站在了门口,她轻轻叹了口气。 “好徒儿,这都是命啊。” 一切疾苦皆在不言之中。 …… 往后过了几天,我都待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去写作业,写得累了,腰疼了就躺着看了一会儿师公经文唱本,或者站起来走即便师公舞步。 一眨眼就到了开学前报到的那一天。 我带着作业本,骑上自行车,晃晃悠悠往学校走。 我的心里有一丝期待,我在想,马上到了小坎村的路口时,能不能看到韦林娟? 现实让人失望,小坎村的路口处,没有一个人影,我以为可能是韦林娟没来,因为这是这学期第一天,或许起来迟了野说不定,但我一直在这路边的垭口等了好几分钟,也不见远处有人过来。 我失望地踏着自行车朝学校继续走。 一路上,一直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我这才被面前一个人影瞬间惊醒。 正是韦林娟,她站在校门口朝着外面张望。 她看到了我,刚刚想笑,但是脸又迅速地耷拉了下来。 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是有什么心事。 “韦、韦林娟……”我轻轻喊着她的名字,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车子朝他走去。 等我走到她跟前,终于说话了。 “我,我,我今天早上是我爸骑车送我上学的,我没在路口等你。”韦林娟这么说,我心里舒服了许多。 我就在想,如果她父母从中作梗,韦林娟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会怎么办? 还好,不是因为这个。 我的笑容有一丝尴尬:“没事的,我直接来学校,没看到人就想着你应该会早点来地。” “你没等我就好,以后不要在那里等我了。”韦林娟说着,扭头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嗯,我直接来学校。” “我昨天晚上熬了一个大夜,终于把作业都写完了。” “不好意思,说好的要把寒假作业借给你看的,没想到会遇到我爸妈。” 我挠了挠头。 “没事的,我自己能写。遇到不会的随便写写也差不多,反正老师也不检查。”我笑嘻嘻地说着。 一直往班级里走着,韦林娟都一直低着头。 “韦林娟,你为什么不说话了,我写的保证书不能碰你,那是不假,但是,我们还可以继续讲话啊,你……” 韦林娟点点头,然后又是欲言又止。 “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我继续追问之时,她又不说了。 到了教学楼底下,我把自行车停好,跟着她一起上去。 新学期,我们的教室搬到了三楼,到楼梯转角的时候,她终于主动开口了,那声音简直就像蚊子一样细小。 “我爸爸也再没有打伤你?” 一句轻柔的关心飘进心里,我心里好受了很多。 “嘿嘿,那算什么,我告诉你,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我的功夫,我就是站在那再挨个几分钟,那也没事,我不怕的。” 韦林娟白了我一眼。 “那我早知道就不替你说话了,直接把你给揪出来,就说是你硬要我我家钻的。” 这时候,小丫头的脸上露出了少见的笑容。 新学期开始了,从那起,我和韦林娟的相处之时就没有再和她有过什么肢体接触,都是说说笑笑的,虽然那个保证书挂在我的心里膈应的慌,但是也能渐渐习惯。 并且,我渐渐也把重心往寻找功德上面放,后面经常问着刘汝香,哪里有机会。 没过几天,就是在一个星期五的晚上,刘汝香跟我说了一桩法事。 本地壮家人认为,人降生俗世之时,每人都会带一份命里的米。 这个米就是人每天的口粮,只要活着,每天就都要吃。并且米吃完了人就要死到临头了。换一种通俗的说法,这个米就是寿数的意思。 这个米的数量每个人都不定,有多有少。 有的人富贵命,米就多,能活很久。有的人夭亡命,早早就会生病死了。 而一般的人米都不多,只能够活到五六十岁,这个时候浑身就开始生病,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长了瘤子,要么动刀子,要么变成药罐子。这时候就是米快要吃完,撑不了多久就会死。 而在感受到自己的米所剩不多的时候,壮家人们通常都会找师公们来给自己做一种祈福类的法术,就叫添米。 刘汝香讲,市里有一个姓江的富商,约莫五十多岁。 不算大的年纪,这就得了糖尿病和高血压,前段时间有一回倒在地上,差点没有抢救过来。后面出院了,找到一个看面相的先生看了相,发现自己寿数不多,命中无米,辗转好几层关系,终于找到了刘汝香,希望煮饭婆能过去给她主持法事,给他命里添添米。 刘汝香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而且这个法术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做过了,便就问我去不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客人,想着做着让我看看,顺道提前把这添米的法术教给我。 我自然是答应的。 刘汝香告诉我说,单纯的添米法仅仅能有几率给人增加寿数,并不算活人功德,所以只能算单纯的多学一些本事。 明天星期六,就是那个主家江老板的生辰。 我们师徒俩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了,随便住了锅鸡蛋面填饱肚子,收拾起行囊就坐上了车。 鹏叔一踩油门,开着车在村里的小路上行驶着。 花了一个多消失,我们来到了市里的一个颇为清静的教区,在一个人工湖边上,我们找到了一个小别墅花园。 隔着老远就能发现这里面的特殊之处。 各种鲜花篮几乎是要把整个别墅的围墙绕着摆了一圈,尤其是那花篮上面,都挂着许多人手写出来的祝福条幅。 我们下了车,我盯着那上面看去。 “东晨集团董事长王晋海恭祝江立山先生寿比南山!” “唐氏集团全体成员恭祝江立山先生福如东海!” “王氏地产董事长祝贺江立山先生心想事成!” 如此一般的花篮,一个比一个文采好。 刘汝香野看了看,但是只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就接着朝别墅那边的大门走去。 “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人高马大的保安站在门口,扭头朝我们看了过来。 “我叫刘汝香,江立山请我过来给他做法事的,开一下门。” 这个小保安点了点头,然后指着边上的一个小桌子,那里坐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正在面前的本子上记着什么东西。 “我看你咋不像嘛,你先去那里放一下礼金,礼品,然后再进去吧。” 刘汝香皱着眉头。 我们在来的路上根本就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出。 第二百零九章 面相衰败 “你搞错了吧,我们是来给你们家主人做法术的,我们是师公,你要不要问一下?” 没想到这个保暗直接就摇了摇头,指着桌子,不耐烦的说道:“不是,你们要是走错了就赶紧走吧,我们这儿来的客人那个不随礼?送花篮?送礼品?你们难道要两手空空的进去?” “这样,你给我们老板打电话吧,他说能让你进我就放你进去。” 刘汝香面色一冷,眯着一下眼睛,也掏出了手机。 这规矩就不合适啊,一个做法事的去主人家干活,怎么还要给钱? 就好像是有人死了办丧事,吹喇叭的被请过来了,结果竟然还要随份子钱? 可不知道怎么,刘汝香这个手机就是没有打通。 “哼。”那个保安冷哼一声。 “你们要是打不通就在这里站着等吧,我看你们就不想是我主人请来的宾客。” 刘汝香面色一沉,没有再说话。 “师父,我们走吧,这人怎么有眼不识金镶玉。” 刘汝香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无奈。 “问山,师父昨天晚上已经答应人家了。他们的钱也已经给过了,我们做这行的,就要言而有信。更何况,这是添米法术,必须要等到生辰才可以进行,错过今天,就必须要等到明年,这江家主的米,都不知道还够不够撑到明年。如果因为和这种小人物意气用事,爽约害得人家一命呜呼,那可就不好了。”刘汝香解释着,我也是一愣。 以前从来没见过师父还有这样的善良的一面。 这个保安听到我们在议论,眉头一皱:“你们两个人怎么能咒我们老板?就算你们真是请来的贵宾,这也不合适吧。” 刘汝香摊摊手:“这可不是我说的,你们老板找到我的时候就是这么跟我讲的。” “哼,也不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反正这就是我的工作,你来参加寿宴,不随礼不给礼品,还连电话都打不通,身份可疑,不准进。”这个小保安的言外之意,就是我们是进来混吃混喝的。 “师父,我们走吧,在这吹凉风受冻,不合适。”我拉着刘汝香的衣袖,心里不快活。 没想到,刘汝香却摆了摆手:“这样吧,我实话实说,我们就是来混吃混喝的,我给你点钱,你让我们进去吧。” 啊? 我愣住了,手也松开了,完全没想到刘汝香会这么说,这人家还能给进吗?而且给这个刁难我们的人送钱,怎么看也不像刘汝香的行事作风。 “你们能给几个……”小保安的画还没说完就憋了回去。 因为他看到,面前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女人尽然随手就掏出来一大沓鲜艳的大红钞票。 他直接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两眼紧紧盯着那一沓钞票,看着那个厚度估计一下,就绝对不会少于五千块! 五千块! 我去,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么多钱,他该不会真是老伴的贵客吧? 这个想法刚刚在心里冒出,迅速又被按了下去。 如果他们是老伴的朋友和贵客,又怎么会出手贿赂他这一个小人物呢? 刘汝香的说话声音很小,这个保安惊恐地扭头看着身边桌子上地那个女人,还在核对本子上面的礼金和账本,终于松了口气。 他没有说话,迅速接过刘汝香手中地那一沓鲜红的大钞票,一把全部塞进了自己地口袋里,然后按动大门开关,指着里面的别墅花园。 “二位贵客请进!” 我愣了愣神,看着那个面色狂喜的小保安,又抬头看着刘汝香。 这个煮饭婆,究竟在做什么,把这么多钱全部给一个小保安,还不如给我呢! 刘汝香看到我疑惑的目光,淡淡一笑。 “那确实是钱,这你放心。” 我怎么能放心呢?我都要抓狂了,刘汝香对一个陌生人都出手这么阔绰,给我零花钱却扣扣嗖嗖的。 而我哪能知道,就在我们走后不久…… 那个小保安转头对着身边那个正在对账的女服务员说了一声要去解手,然后立马就跑到了厕所里。 这边的公共厕所一般都是别墅的佣人在使用,他钻进去后锁好门,大气不敢喘,激动地把手伸进口袋里,朝着里面摸索。 “钱啊,钱啊!” 但是他的手一伸进去,立马就愣住了。 因为,口袋里的那纸张的手感已经变了,绝对不是钱! 他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一看,面色煞白,两眼顿时空洞无神,慌了。 钱呢! 手中攥着的,正是一大把黄色的表纸,这也就是那种上坟用的黄草纸,俗称纸钱,专门烧给死人的钱,确实是真的。 “我的钱,我的钱,怎么没了,不见了啊!”这个小保安慌了神,翻遍了裤子口袋,最后把裤子都脱了都没找到鲜红的大钞票藏在哪里。 而我们顺着别墅花园里面的导引牌子向里面走,被这一路走来看到的豪华布置要亮瞎了眼睛。 整个花园都是张灯结彩,路边上都摆着许多长寿老者、寿桃、仙鹤的塑像。 甚至走到别墅会客厅的大门前,那走廊里还拴着几只浑身毛色雪白,头顶一点鲜红的巨大鹤鸟。 真是好阔绰的手笔啊! 刘汝香的脚步满了下来,四处张望着。 “这里风水不错,但是有个缺点。” “还有,徒儿你不要羡慕这等豪宅,我们师公弟子不要讲究这些东西,你看他出手阔绰,可是他现如今铺张浪费会让自己命中的那份米用得更快,身体频频生病,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而且……” 刘汝香话说到这里,不远处就迎面走来了一个身材高挑,打扮漂亮的女郎,微微一笑走到我们跟前,对我们说道:“女士,先生,感谢你们能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加我们江立山先生的生辰宴,请跟我来吧。” 刘汝香不再说话,我们跟着她的脚步朝着里面走去。 大别墅内部更加豪华,下面是古色古香的装修,而上面的灯具却又是一副豪华的风格。 别墅的一楼大厅里只有十多个人在谈论着什么事情,他们抽着那种很粗的烟,先聊着,都是一副很悠闲自在的成功人士的样子。 我还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地方,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 这个漂亮的接待女人,把我们领到别墅的二楼上去。 “这里就是我们今天的宴会主场,请您先入座。” 一个大厅之中,摆着十几张桌子,这里已经做了许多人。 而在大厅的尽头处那一段,一个身穿红色褂子的老人坐在一把太师椅上,不停地把玩着手中的一块和田玉手把件。 刘汝香跟那个接待小姐说了两句话,然后就带着我径直朝那个老人走去。 这位,相比应该就是那个叫做江立山的家主了。 刘汝香跟我说过,江立山今年才五十八岁,按理来说还算是比较年轻,都没到退休年龄。但是远远地看上去,就能感觉到这个人的面向很差。 刘汝香之前就教过我,面对一个不认识的人,要去大致看一下他的相貌,哪怕是不专业的人,只要多用心去观察,也能根据自己的主观感受发现一些东西。 一个老人如果面色发黄,嘴唇苍白无力,这就是病相,很有可能身患重病、或者不治之症,距离病死是不远了。一个老人如果面部没有精神,头发凌乱,嘴唇干枯无色,头顶天庭和印堂的位置干瘪暗淡,这也是一种败相,要么是运气衰败,要么就是疾病缠身,很快也要大限将至了。 就说我奶奶吧,我现在还能会想起她去给我采药的那天的画面。那天的时候,她的面相就不是很好看,眼睛下垂耷拉着,额头的皮肤看上去有些干瘪坑坑洼洼,走路没劲,眼神也时长恍惚。 我当时是没有掌握这种知识,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让奶奶上山采那个治蝎子咬的七月一枝花的。 那什么叫好的面向呢?年轻的人比较复杂,这个不好看,但是看老人是最容易的。那种身体健壮,走路虎虎生风,腰杆挺得笔直,哪怕是满头白发都无所谓,但是精气神饱满,脸上的上中下三停饱满,或者红光满面,这都是好的面相。 这个江立山给我的感觉,就不是很好。 当然,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过来的嘛。 刘汝香带着我迎着走过去,那个江立山慢慢拄着拐杖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唉呀,你就是尚林县的刘师公?我这第一次看见你,惊为天人呀,少见女师公,不,是压根没有,厉害呀!”江立山不愧是活了半百之年的人精。 虽然脸上面相不好,但站起来仍旧是做出一副让人看了就感觉很舒服的笑容。 刘汝香跟他握了一下手。 “好,刘师公,今天你做的法事是重头戏呀,你安排的东西我已经让人提前准备好了,就等你你帮我大忙呦!” “应该的,应该的,今天法事如果圆满成功,对你的帮助绝对不小。” 第二百一十章 添粮法术 “好,有刘师公你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江老汉能不能多活几年,就靠你了!哈哈哈。”这个江立山是高兴的哈哈大笑,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许多。 这话被边上不少人都听见了,许多人都朝我们投来目光,然后幡然醒悟,原来这一女人一小孩还是来做法事的师公?虽然不解,但都盯着我们来看。 “大贵,你去带着刘师公到仓库里面去看看,今天准备的东西还行不行,一定要圆满。” 江立山吩咐完,一个挺着啤酒肚的慈祥中年男人就走了出来。 “刘大师,你们跟我来吧。” “好,”刘汝香转头看了一下江立山,“那我就带着徒弟先下去看了,到时候等主持完仪式,差不多就可以,到时候再来布置法场,然后做这个添米法事。” 刘汝香点头笑笑,带着我跟那个胖男人走了。 放东西的仓库也在这一层楼。 做这个添米法的法事用不了太多东西。 推开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放着好几口大缸,这缸有瓷的,也有陶的。不过更重要的是,中间的一张小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口袋。 刘汝香带着我走过去,打开布口袋一看。 里面是一袋子很丑、颜色和颗粒大小不同的米。 “大贵,这米是按照我说的收集起来的吗?” 这个叫做大贵的佣人点了点头。 “是的刘师公,专门去我们家江大爷以前的老家乡下,找了当地的同村村民。挨家挨户敲门,一家一户抓一把米,这才慢慢收集起来的。” 刘汝香点了点头。 “不错,可以,这样吧,就用这口陶的大缸。”刘汝香说着,绕着大纲看了几眼,然后拿起装米的布袋,把一袋子米都倒了进去。 “现在,你从里面抓两把米,专门去猪一锅很少的饭出来,一碗就行了。煮好备用,到时候做法事的时候你准备好,然后放在边上。”刘汝香吩咐这,观察了几下,带着我退去。 重新回到江立山的生辰宴上,我们被漂亮的服务员小姐带到了桌子上就坐。 边上的人都不认识,我和刘汝香就安静的坐在位子上掏出一本书看。 刘汝香看的好像是一本讲风水的书,我则拿出一本师公经书,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默读着。 过了许久,终于开始陆续端上来水果和点心,这时候,江立山被一个西装革履的主持人请着发表讲话。 江立山作为今天的主角,在台上看着看着来了这么多宾客,自然是高兴极了,脸上每时每刻都洋溢着笑容。 通过他的讲话我也知道了很多消息,这个江立山是做房地产起家,早些年做着废品回收的生意,后面慢慢积累起第一桶金,从装修师公开始干起,最终一步步发展成了本省排名前二十的房地产大老板。 这个老头的故事很有趣,也非常励志,哪怕是我看的都格外敬佩,过了许久,终于到了开饭的时间。 刘汝香在我耳边吩咐道:“快点吃饭,我们马上就要布置法场,要在下午一点前开始做法。” 不得不佩服这人老成精的老商人。 细节把控的太到位了,他应该是刻意记住了我们师公的忌嘴,我们坐的这一桌和其他桌子的菜品都不一样,没有牛肉、老鳖、狗肉这种东西。 今天这顿宴席的菜色非常不错,我还见到了许多没见过的东西,什么奇怪的鱼和贝壳,还有那些传闻中的鱼翅和海参,都让我大开眼界,大饱口福。 我牢记刘汝香的教导,没有狼吞虎咽的给她丢人。 用筷子夹起菜放在碗里,斯文地小口吃着,但是嘴巴是一直没停过。过了十多分钟,刘汝香和俩一碗汤,吃了一个小饼和几口菜,久催促着我下来去布质发法场了。 我虽然眼馋,但也知道轻重,抱着木箱子就开始张贴悬挂各种东西。 但不知道为何,奇怪的是刘汝香居然给了我一把短剑和一张黄符纸。 刘汝香说道:“这符纸叫做镇煞符,你捏住念着口诀,贴上去就能用。今天可能会有些危险,你小心了。” 听着刘汝香说话,我一时间后背冒冷汗。 危险从何处而来,怎么会有危险? 刘汝香不解释,只是拿着工具布置法场。 不少吃饭的宾客看着我们都一脸好奇,好在有迎宾地漂亮服务员解释和帮忙打下手,我们很快就布置完了。 今天的法事属于小禳头法事。 刘汝香摆好法坛,让江立山端坐在她面前,然后就点燃了香火,开始走法事流程。 解秽娘、发符吏、收禁凶星…… 一整套下来之后,好多人甚至都放下了碗筷,专心致志地看着我师父穿着师公袍子唱经文走舞步。 这时候,一个服务生抬着米缸走到了刘汝香身边。 刘汝香问道:“江立山,你缺不缺粮?” 刘汝香之前是教过江立山说话的。 他这时候点点头,一脸笑意:“缺粮,缺粮。” 刘汝香让那个江立山拿着一个口袋,她从缸里面抓起一把米放进江立山拿着的那个口袋里。 “江立山,你缺不缺粮?” 江立山继续说缺粮。 刘汝香继续把米抓到他包着的口袋里。 然后,煮饭婆开始唱起添粮歌。 这也是师公经文地一种,我还没背到,一共一百多言。 刘汝香唱完一遍歌谣就问一遍江立山,然后用手捧着一把米放进他的那个口袋里,刘汝香小心翼翼,这时候甚至都没有掉下一粒米来。 她其实跟我强调过,在这个法事里尤其要注重,千万不能掉粮食,掉一粒,这个主人家就要缺一天寿命,然后就要交从头开始了。 刘汝香把这个法事进行完,然后那个米缸里也已经见底了。 这时候江立山的那个口袋里装得慢慢的,他的脸上都忍不住露出高兴的笑容。 “好,添粮结束,拿来米饭吃吧。” 刘汝香把这个江立山的口袋里的米又倒进了一口新的大缸里面,然后让佣人端之前那份煮好的米饭。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运气变差 “刘大师,这是煮好的米饭。”旁边的佣人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正放着一小碗米饭和一副筷子,边上还放着一小碟腌萝卜和炒鸡蛋。 刘汝香点点头,看向江立山。 “江先生,百家粮,千家饭,请你用膳了。” 江立山答应着,伸手端起那碗米饭,夹了两块腌萝卜干。咬了一口就扒拉着米饭往嘴里送。 他的牙口都挺好,咀嚼着吃下去,一会儿就吃了好几口。 可就在这时,江立山忽然就放下了碗筷。 他神色一怔,眼神都呆呆的,也不说话。 “江先生,怎么了。”刘汝香问道。 我瞪大眼睛看着,然后就发现,这个姓江的居然捂着胸口,抬着头就晃起了脑袋。 “呃——呃——” 他这好像说不了话,几秒钟过后,脸就涨得通红。 刘汝香看到了情况不对,立刻冲了上去。 一把将江立山从椅子上拽了起来,按在那太师椅的靠背上,让他的肚子顶住靠背。 “吐出来,吐出来!”刘汝香嘴里喊着,另一边手上使劲,两个巴掌猛地朝他的背上拍着。 一掌,两掌,三掌,足足三下重击。 刚刚这一幕全都落在了周边的宾客眼里,立刻就有人站了起来。 “干什么,你快放手,怎么殴打江先生?” “你这个女人,快住手。” 那时的人们还不知道这是抢救人的办法,都以为刘汝香是在打人。 刘汝香不管那些人呱噪嚷嚷,她又是连续拍了好几下,终于,江立山靠在椅子上,浑身猛地一个痉挛,一张嘴吐出来一大口米饭。 “呃——”他靠着太师椅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此时额头已经满是细汗。 “唉呀,唉呀,快扶我起来坐着。”江立山嘴里嘟囔着,活脱脱一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神色。 旁边的两个佣人刚刚都看愣住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以为刘汝香是在进行什么仪式,现在听到老板的话,连忙过去给人搀扶起来。 “哎呦,哎呦,差点要噎死我了啊……”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靠着椅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你们这些人,为什么在边上看着不知道帮忙,还有,这饭是谁煮的?给我把厨师撵滚蛋,一个饭都煮不好,要他有什么用。”江老爷子发火,这时候全场的宾客都停下了筷子,纷纷把目光看了过来。 旁边的桌子上立刻就跑出来一男一女,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样貌,惊慌失措地跑到江立山的面前。 “爸,刚刚怎么回事?” “爸,怎么会噎着呢?” 一男一女细致的关心问候。 刘汝香面色平静,从旁边的桌子上端来一碗开水,倒进了刚刚那剩下的半碗米饭里。 “江老先生,我拿水把米饭泡了一下,你接着吃吧。” 刘汝香这边话一说出口,立刻就犯了众怒,那一男一女都恼了。 “你要吃你吃去吧,别来祸害我爸了,一个女神棍,我们家不欢迎你,赶紧带着小神棍,有多远走多远!” “我爸差点要因为你这个破仪式噎死,这还不是因为你?我看你就是成心的,故意的,赶紧走了算好,不然小爷我一生气,到时候找朋友治你一顿,你后悔都来不及了,让你再也不敢装神弄鬼。”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男一女就是江老先生的儿女。 我站在边上看着这一幕,可以说是火冒三丈,这老头子明明是自己吃饭不小心噎着的,要怪也应该怪后厨,米饭煮硬了,或者怪佣人没给在边上配水,怎么能怪刘汝香呢? 不过江立山确是明事理的人。 “咳,咳,你们都不要说了。这事情不怪刘大师。她做的没错,而且,她刚刚可是把我从阎王爷的手里给抢了回来,如果不是她好心拍我,否则现在我就要咽气了。”江立山话语中满满的后怕的味道。 “就凭这一点,你们都没有资格来指责她,你们刚刚可都是在下面好好坐着,没看出来我的情况。”江立山用手帕擦完嘴巴,结果佣人递来的茶水喝了几口,神色终于有所好转。 “这样,顺儿,你去保险柜里拿二十万出来,送给刘大师。” 江立山这话一出,边上围着看的观众们都惊呆了。 二十万?出手这么阔绰? “爸,你疯了,二十万送给她?她一个跳大神的,说得不好听点就是骗子,凭什么就要给他二十万?” “对啊,我们家挣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我们江家人努力拼搏出来的。” 刘汝香微微一笑:“我可没说过要从你们江家拿钱,你们给不给,全部随意,我也不差这点钱。” 刘汝香话一说完,就那对儿女就开始嘲讽了,纷纷用各种坏心思来揣测我们。 “装,你再装,二十万还看不上?我看,你们就是故意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让我爸刚好噎着,这时候出手相救,好让他感激你,然后给你送钱,对不对?” “就是,你这个人还是早点走,不要耽误我们时间。” 江立山坐着那儿,再也看不下去了:“都给老子闭嘴,你们两个,真是抠门到家了。我就问你们,老子的这条命,值不值二十万?” 江立山一句话给他们唬住了,这纵横商场多年,身上积攒的那种无可匹敌的傲人气势跟随说话的口音散发出来。一对子女也不敢再顶嘴了。 刘汝香面色平静:“这一次法事,能出现吃饭噎着也是小概率事件,或者可以说,是江老先生最近运气够背的,如果不出意外。我估计有人对你动了手脚。” 江立山放下茶杯,那松弛的眼皮立刻舒展开来,抬头望着刘汝香:“刘大师,这怎么说,谁对我动手了?” 刘汝香哑然:“如果我刚刚不出手相救,江老先生你自己清楚,恐怕后果不太妙。” “但是,这吃饭都能噎着,正好说明了一件事情,就是你最近的运气已经差到了极点。而且从今天生辰喜宴开始,你今后的运气会越来越差。” 第二百一十二 脸色铁青 “到了最后,很有可能你出门就会遭遇各种祸事,或者病情复发。” 刘汝香朝前面走上去两步:“江老先生,你别不信。我问你,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食欲不振,有时会睡觉也不舒服,在事业上也开始遭受挫折,对不对?” 本来江立山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但直到听到了刘汝香这句话,直接就愣住了:“刘大师,你怎么知道的,我最近有好几笔投资都开始亏损,这是什么原因?” “投资为什么亏损我不懂,我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但是我知道,有人在对你动手脚,并且,他今天就在现场!”刘汝香这话一说,一片哗然。 大伙们都坐在这桌上吃饭,忽然头上就被加了一个可能害人的标签,吩咐吃惊的看过来,或是互相打量身边不认识的陌生人。 “你这女子,话不要说重了,我们都是来诚心祝贺的,怎么会陷害江老先生?你不要打哑谜,让我们互相猜忌。” “有什么证据你拿出来,不能对着我们一片好心的大家血口喷人。” 不少人认为这矛盾全都是刘汝香弄出来的,都气愤着指着她呵斥。 “诸位,我玉门刘氏以师公法立足于整个壮家地区,在整个漓江西面都算是明确响当当,从来不说假话。你们要我拿出证据,那我就来拿!” “江老先生,我请问你,今日过这个生辰庆祝,这别墅外面的布置都是谁安排的?” 江立山神色一愣,然后回忆说道:“这我还真不知道,全部放手让管家去操办了。大福,你过来,回答刘大师的问题。” 边上走过来一个叫做大福的清瘦中年人:“刘大师,我们家这次操办生辰宴的外面布置,这全都是大公子在弄。” 刘汝香点点头,冷笑地看着江立山身边的大儿子:“这位兄弟,我请问你,为什么这别墅外面要摆那么多丹顶鹤的塑像,尤其是这地下房子的大门口,还要放着一对真的丹顶鹤?” 煮饭婆话音刚落,边上那位江立山的大儿子立马就哈哈大笑:“你问我这个问题,你不会是来搞笑的吧?” “诸位看官,你们听一听,这个女骗子都在说些什么东西?他在问我丹顶鹤是什么意思,你们说搞不搞笑?” 有人捧哏,立刻就有人哄堂大笑。 “头发长见识短,愚蠢的女人,连丹顶鹤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江立山皱起了眉头,看不懂刘汝香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既然不懂,我就来说吧,我们在外面放丹顶鹤,那是因为丹顶鹤意味着长寿。尤其是我们在门口放的那两只,可是活生生的野生丹顶鹤。丹顶鹤是仙人的坐骑,传说中,太白金星、太上老君、元始天尊等神仙的坐骑就是丹顶鹤。我让人在这家中摆放丹顶鹤,怎么了?这不好吗?” 那个大儿子一边解释,一边咄咄逼人地反问着。 但是如果用心看,是能够发现他说话时的音调非常高昂的,语速很快,语气也明显动怒了。而且他的眼神有些躲闪,不停地四处乱晃。 刘汝香之前跟我说过,一个人说话,如果不急不慢,沉稳有力,说话声音好像是从丹田里发声一样,那么这个人说的话就比较可信。但是说话语速加快,声音变大,这就是底气不足的现象。 我微微眯着眼,算是看懂了这一点。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刘汝香刚刚问丹顶鹤是什么意思。 因为小学的课本上就学过大诗人李白写的《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我记得老师就说过鹤是仙人的坐骑,而丹顶鹤是鹤中最尊贵的一种,有钱的话摆到门口肯定没问题啊。 “啪啪啪,”刘汝香的脸上冷笑着,鼓了鼓掌,“你说的很好,那么我再问你,门口的花篮都是谁送的?” 听到刘汝香问起这个问题,江立山的儿子送了口气,嗤笑一声:“你问我这个做什么,那别墅大门口的花篮可都是今天过来的宾客们送的呀,难道不好看吗?排成一排,多有气势。” 刘汝香继续鼓掌:“好好好,很好。” 这时候,在场的宾客们看到刘汝香提到了门口的花篮,都不由得有些愠怒。 毕竟那么多花篮,那些送花篮的人基本都在这坐着呢。 “哼,我们一片好心过来给江先生祝寿,送花篮怎么了,难道也是害了江先生,可不要没事找事。” “就是,你一个专门骗人钱的神棍,还是早点走吧,我们在场的格外,哪一个不是社会精英,各界名流?你都得罪不起。” 刘汝香并不在意这些人的嘲讽,眼神中多了一丝锋芒:“好,说的好。既然你们都承认了,那我也就不多逼问。丹顶鹤的寓意我当然知道,代表着长寿嘛,我刘某人不是傻子。” “但是,大公子你来解释一下,仙鹤折翼……是什么意思呀?” 刘汝香此话一出,江立山的这大儿子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丝惊恐,之后刹那间烟消云散。 “什么仙鹤折翼,你在说些什么东西,那丹顶鹤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才弄过来的。你知道那丹顶鹤要多少钱吗,估计你去骗半年都挣不来这个钱。” 刘汝香摇摇头:“你还在嘴硬。” “丹顶鹤是美好的寓意,这不假,可是也要看具体的形式。一个寿桃是用来祝寿的,很好,对不对,可要是一个内心烂掉的寿桃呢?同理,祝寿的丹顶鹤,不管是雕塑还是真的,的应该是翱翔飞舞、嬉水觅食这种吉利的造型。可是今天在这外面拜访的丹顶鹤雕塑,如果大家有心留意,绝对能够发现,这些丹顶鹤的翅膀全都是折断的。没有一个是飞翔的状态。” “仙鹤折翅,不仅没有原来长寿的寓意,反而象征着衰败、夭亡!” 刘汝香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真的假的,那楼底下的丹顶鹤都是折翅膀的?” 宾客们躁动着,江立山面色铁青。 第二百一十三章 继续带路 “走,我们下去看看吧。” “是的,到底是真是假,我们下去看看就行。”宾客们有些好奇的人已经按捺不住,想要下楼一探究竟。 这边的大公子一脸恼火,敌视地看着刘汝香和我:“今天你们来祝寿,明明是要给我父亲做法事祈福的,现在不仅做不下去,害得我父亲差点噎住出事。” “而且这吃饭到一半,还让我父亲的宾客们散场?这成何体统?这寿宴要是办不下去,这意味着什么?” 边上的哪个女儿也在跟着应和:“大家都安静的坐着吃饭吧,吃完就回去,也算让这寿宴正常结束,否则进行到一半就离场,寓意不好,我们江家也没有面子。” “大家可要考虑清楚了,你们在座的都是我们以后的商业伙伴,我以后还要和你们多多接触和合作的。” 江家这一儿一女的话语,意思不可为不明显,甚至已经隐隐有了威逼的意思。 你们要是离场,那就以后别合作了。 这话一出,原本那些按捺不住的人全都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 甚至还有人帮着他们俩圆场。 “大家都吃吧,吃完了再好好庆祝江老爷子的生辰,我们不要管这个女骗子了。” 刘汝香指着这个江立山的儿子,质问道:“怎么,就不敢下去看看,还是说你,心里有鬼?” “你这个骗子,不要在这信口雌黄,保安都给我过来呐给这个女骗子和小骗子都给赶出去!” 他说着,招呼着两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壮汉走了过来。 “记住他们了,永远不准让他们到我江家来。” 话音刚落,那两个西装壮汉就要拎起我们放在边上的行李。 就在我懵圈,搞不懂情况的时候,忽然就听见那久久坐着的江立山老爷子说话了:“都给我住手!” 江家的老爷子发话,那些西装壮汉松开了手。 “出去,不要打扰我请来的贵客!” 江老爷子扭头看着身边的一儿一女,那眼神中多了一丝陌生与怀疑。 他苦笑着,叹了口气:“我也很好奇,这仙鹤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走,我们一起下去看看。” “爸,你别听他胡说。外面冷,会受冻的……” 江立山摆摆手:“大福,大贵,扶着我下楼。” 两个中年佣人把江立山扶了起来。 “刘大师,你说的仙鹤折翼是什么情况,带我下去看看。” 江立山被搀扶着走了两步,然后扭头对这大厅中间的宾客们说道:“大家有想跟我看看的,可以下来看看。怕冷的,坐在这儿继续吃饭也好。” 江立山发话了,但是站起来的人还是寥寥几个。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江老头虽然年纪不大,才五十多,但已经一身病根子,市里面的商界都在流传,说江立山活不了多久,等死了之后,那集团公司的大权不就落在了他的儿女手里吗? 以后还有长远的合作,得罪他两位儿女可是不明智的选择。 刘汝香摘下头上的师公面具,在前面领路走着,带着我、江立山、那兄妹俩以及几位客人朝楼下走去。 一推开别墅的大门,就能发现外面的气温陡然间降低了。 江立山被这冷风一吹就止不住咳嗽,但他还是坚持着要去看看。 那一对兄妹这时候已经要伸手拦他们的老父亲了,说是让父亲先回去,等生辰宴会结束后把仙鹤抬到屋里去给他看。 只不过被大福大贵两位老佣人推开,硬是护着他来到了外面的花园里。 那个大儿子咬着牙,双目几乎是血红的瞪着刘汝香和我。 我扭过头去,就看见刘汝香指着一个丹顶鹤塑像说:“你们看,这仙鹤的翅膀本来就应该是一个直的,但是看这里,为什么忽然就折断了?” 刘汝香问着,在场的几人都上来围观。 那个大儿子辩解到:“怎么可能是折断的,我看,应该是丹顶鹤本来这里就是一个关节吧。” 江立山看到这这模样后有些半信半疑,问着身边的两个中年佣人:“丹顶鹤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两个老佣人回答不上来。 倒是边上有一个宾客发话道:“江老哥,我家里收藏了好几副仙鹤图,你愿不愿意听听实话。” 江立山看着他,神色落寞,说道:“王晋海,你说吧。” 这个人就是之前在门口献花篮的人,我还看到了他的名字。 这个叫做王晋海的富商说道:“不管是什么鹤,丹顶鹤还是水鸟,我从来没见过这里会有一个折断的,绝对不是关节。” 刘汝香冷冷笑着:“不仅如此,大家转一圈看一下这里。” 煮饭婆指着这丹顶鹤的脑袋:“看仙鹤的右眼,面对绿化从的那一面,这一颗眼睛居然是瞎的,眼睛这里烂了。” 刘汝香指着这一说,大伙纷纷驻足观看。 而那江立山的大儿子,这时候已经面如死灰了。 江立山的浑身都开始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都要撑不住驾鹤西去了! 幸好有两个中年佣人扶地稳稳的。 “哎,哎,哎……”他不断地叹息着。 倒是那个女儿装得一副很气愤的样子:“怎么会这样呢,这塑像做的鹤可是我花了五千元才能定做一个。肯定是那厂家的问题。把你不要生气,我这就打电话去调查清楚。” 旁边有人跟着附和:“对啊,这个肯定是这个做塑像的厂家的问题,怎么把残次品都拿出来卖了?” 两个中年佣人也心疼自家的老板:“应该是厂家的问题,老爷你不要生气了。” 刘汝香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走吧,前面还有很多鹤的塑像呢,我们来看看这个厂家到底有多不小心。” 这时候,江立山的大儿子继续发话了:“你就想让我爸生气是不是,我们这是遇到了奸商陷害,我们回头一定会找这个奸商算账的,我爸如果接着看下去生气,气到哪里了我唯你是问!” 江立山这边隐隐知道了真相,摆摆手:“刘师公只管在前面带路。” 第二百一十四章 奠字送终 “我江立山活了这半辈子,还不至于被什么残疾的鹤吓个半死,走,往前去看去,出了事不管你们其他人的事情。” 刘汝香继续带路。 这下一个丹顶鹤塑像更加有意思了,如果不认真看,只会觉得这鹤挺可爱的,但按照刘汝香的指点,大家都看出来了仙鹤断了翅膀,并且,这一只丹顶鹤的一条腿居然断了! 江立山拍打着胸口:“继续往前走。” 逛了一大圈,我们看完了这整个别墅花园里的六对仙鹤。 这里面的每一只仙鹤都折断了翅膀,并且许多都或多或少有一些问题,不是瞎眼,就是嘴巴歪了,或者就是断腿,脖子上有伤。 而且,这绝对不是厂家的残次品,因为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就是故意这么做出来的,就连那残疾的地方和伤口都栩栩如生呐! 那些跟着下来的宾客们看向江立山一儿一女的神色已经变了味。 “不看了,走吧,走吧,回去。”江立山这时候已经眼角含着泪水了。 一个快要到花甲之年的人,身体羸弱且多病,发现自己辛苦养大的子女盼着自己早点死去、残病,那种心疼之感怎么能说得出来? 回去的路上到了别墅的大门口。 那别墅的两边放着一对活生生的丹顶鹤。 这时候有人疑惑了,不对呀,这丹顶鹤的翅膀上确实有一个突出来的地方,和那塑像上是一模一样呀。 刘汝香笑了笑。 走过去轻轻揪了一下丹顶鹤的屁股上的大羽毛。劲是没使大,毛是没揪下来,但是鹤肯定疼呀,嘴里哀嚎着叫一声,然后就要抬起翅膀,轻轻一扇,然后我们所有人都发现了——那鹤的翅膀有一半是耷拉下来的,丹顶鹤这么一挥舞,就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凄惨叫声。 我们听着格外揪心。 再仔细看着,这两只丹顶鹤的翅膀那弯折的地方,出现了红肿,淤血。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两只活生生的丹顶鹤,是被撇断了翅膀! 这种残忍的手段把不少人都吓到了。 在那个年代,丹顶鹤女孩的故事已经流传进了千家万户,看到这种惨状,尤其是那个喜欢收藏仙鹤图的王晋海,已经是火冒三丈了。 “要害我就害我吧,非要连累这两只可怜的鹤做什么,动物都是有灵性的啊。”江立山嘴里念叨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丹顶鹤的脑袋。 “大富大贵,你们去联系人,想办法去把这两只鹤送去救治。” 这边安排完事情,刘汝香看又要走上去了,伸出手阻拦道:“大家还没看完呢,记得我刚刚说过什么话不,我当时问了一个问题,那外面的花篮都是谁送的。这个花篮其实也有蹊跷,你们不想去看看吗?” 说到这里,王晋海和刚刚下来的几个宾客生气了:“刘大师,那个花篮有什么问题,我们也都送了,总不能我们也要陷害江老爷子吧?” 刘汝香的态度捉摸不清:“这可不清楚,大家要去了才能发现。” 话说到这份上了,江立山也就随着其他人,跟着一起往别墅的大门那儿走去。 经过大门口,我们正好碰上了刚刚那个堵住我们师徒俩路,让我们交礼金的那个保安。 一想到刘汝香给了他那么多钱,我就盯着他看了几眼。 却意外发现,他竟然满脸仇怨之色的看着我们。 但是,江立山站在我们身边,他自然是不敢多说话的。 到了外面的大门口处,刘汝香带着大家往那花篮的位置走去。 “这里的大部分花篮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有些花篮嘛,呵呵。” 刘汝香顺着那一排花篮走过,撕掉几个粘贴在上面的那种祝福条幅。 她把手里的那些条幅递给大家。 “你们看吧。” 我接过第一张方形的小纸,上面是用毛笔蘸着墨水写出来的一个楷体大“寿”字。很不错啊。 刘汝香为什么把这个摘下来了? 我正疑惑着,忽然就感觉到这张纸的背面有些黏手,翻过来一看,这背面居然写得是一个大大的“奠”字! 啊! 我一愣,手中的这纸片差点都没拿稳。 刘汝香平时做法师,丧葬都是重头戏,对于白事的那一套,我可再清楚不过了。这分明是写给死人的呀,放在生辰礼宴上,这是什么意思?咒人早死? 然后,我看向旁边人手里拿着的条幅。 其中一个是这样的。 “寿了德望在,身去音容存。” 另一个则是:“名扬流芳百世,誉传万古长青。” 但凡是读过两年书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分明就是写给死人的挽联啊! 江立山紧紧攥着手中的一张条幅,那浑身的身体都在发抖,尤其是一双脸,牙齿打着寒颤,闭上眼老泪纵横。 “这都是谁干的!”旁边的他儿子气愤地大喊着,立刻夺过我们所有人手里的条幅,撕碎之后放在脚底下狠狠踩着,碾压着。 “爸,我们走,不要看了,我们不要生气。今天这肯定就是有人故意在害我们家人,我看,肯定是有人买通了那个做残次品丹顶鹤的厂家,一起来恶心我们的。” “走吧,我们回去。” “爸,你别生气,而且我想说,说不定就是这个女神棍弄得鬼,你想想,今天能来的都是非常亲密的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没有竞争对手,怎么可能会诅咒我们呢?” 那王晋海一干宾客都慌了神,毕竟他们都是送了花篮的,而且他们刚刚说了不可能对江立山做什么坏事,现在被人翻了出来,虽然不知道那几个条幅是谁写得,但也都人人自危。 “江老哥,你我交情这么多年,你应该不会认为是我干的吧,我送的花篮上面是用红纸写的字,不是这样的,当时那边的保安都看到了。”王晋海顾不得其他人,选择明哲保身。 “都走吧,走吧,回去吃饭。”江立山转身往回走,浑身的气质看上去都有很大的变化,好像整个人都变得苍老了许多。 第二百一十五章 做油锅禳 “咳咳,咳咳——”江立山咳嗽两声,步伐也慢了下来。 刘汝香面无表情,毕竟,江立山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个客户,活着没影响,而且说不定死了更好,又能多挣一笔钱。 但是人心毕竟都是肉长出来的,刘汝香好言相劝道:“江立山,你此番其实已经在遭受劫难了,劫难过不去,仅有一月可活。” “但如果能度过此劫,好好积累阴德,那你还有十余年寿数。”刘汝香这话一出,几乎是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煮饭婆说的话还是太震撼了,江立山遭劫,活不过一个月? 大富大贵两个中年佣人的脸色都一沉,出现了悲痛之色。 老家主活着,给他们两个管家的待遇都是顶好的,此后这等富豪,也算一份体面工作。而且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有了犹如老友一般的情感。 倒是他的两个儿女,此时毫无悲伤之意,都在愤怒地看着刘汝香:“不要再信口雌黄了,我父亲身体健康,能长命百岁。” 刘汝香冷哼一声:“长命百岁?那有些人可就要惆怅了。” 江立山继续朝着别墅走去。 一对丹顶鹤已经被佣人送走了,不知去处。 我们这一大波人都在一楼的大厅坐着。 江立山躺在一个沙发上,他掏出手帕擦了一下脸,朝刘汝香问道:“刘大师,我现在相信你,你告诉我实话,我真的能再活十余载?” 我也看着刘汝香,脑子里面突发奇想,该不会也要这老头像我一样积累功德才能渡劫吧? 煮饭婆朝着江立山点点头。 “要说你再活十几年这个问题,那就要说一说,为什么你渡不过这个劫难就只能活一个月。” “一,你命中缺粮,本身寿数就少,不够,再加上你穷奢极欲,消耗这命中的粮就更快了几分。” “第二,因为今天祝寿,本来该是你积聚气运的时候,但是有心人设了各种诅咒,故意破坏你的运气,所以你运气大损,牵连命数,吃口饭都要噎着,差点死掉。” “那时候如果我不出手救你,凭你自身命数,你就已经死了。” 江立山老老实实的听着,并没有说话。 江家的那儿子和女儿虽然想反驳,但也都不敢。 “这还是我出手打断了这个生辰宴的原因,如若不然,你三日而亡。” “当然,还有第三种原因。” 刘汝香笑眯眯地说着:“第三种原因也是因为有心人陷害,并且已经持续了一两年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江家的这别墅大宅,其实在一两年前是大修建过一次的,对吧?” 刘汝香问道。 大富大贵两个仆人神色惊愕。 江立山也瞪大了眼睛。 倒是他这儿子的眼神中出过一丝不屑:“这说明什么,还难不成是你推敲出来的?我们家修建别墅,花了很多钱,还有记者专门报道,外面很多人流传风言风语,想打听并不难。” 刘汝香摇摇头:“我还不至于这么做,如果我真打听了,直接说出准确的时间不是更好?” “你们这江家修建宅院,是被风水先生动了手脚,形成了一座天然的煞阵。” 刘汝香此话一出,江立山的眼神立刻凝重了起来。 “不可能,我找的可是非常有名的风水先生。” 刘汝香笑了笑:“和风水先生有没有名气没关系,说不定此人心术不正,又或者后面被其他风水先生改动了呢,也说不准。但总之,你身上已经遭受煞鬼缠身了,这就是你活不长的原因,如果能除掉,你后面才有活路。” “那敢问,”江立山问道,“刘大师你出手救我,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刘汝香还没张嘴,那边上的女儿就板着脸说话了:“哼,爸,你千万不要信他的,我以后给你请一个知名的专家来做家庭医生,以后有专人护理,可不比这种神棍好?” “就是,爸,你不要信他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这可是封建迷信啊。这个女人,她一定会狮子大开口狠狠宰你一顿的。我看这今天的幺蛾子,说不定全都是她提前谋划好的陷阱。”边上的儿子也在附和着。 刘汝香面露微笑:“呵呵,你这就把我想的太肤浅了,我对钱没兴趣。” “我来指导,法事让我这个徒儿来做,至于报酬,你想给多少就给多少。一分钱不给,我也让我这徒弟老老实实、不打折扣的做到好。” 江立山的眼睛里露出一股精光,看向刘汝香眼神里多了许多信任和肯定。 这下子,他那对儿女是僵住了,听到一分不给都行,是找不到理由反驳了。 我心中大喜,听到刘汝香这么说,我就知道,这机会来了。 这可不又是一桩功德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这也是互相成全对方渡劫了。 江立山坐下来休息一会儿,面色有所好转。 “我们先上去吧。我们把添粮法术重新做一遍,然后紧接着我就让我这徒弟来给你做法。”刘汝香站起身,带着我们往楼上走去。 几人极力平复心情,江立山在楼梯上停住脚步:“几位朋友,大家务必不要乱传,都帮我保守秘密,可好?” 那几个下来的宾客点点头,都卖他一个面子。 回到宴会大厅之后,继续进行法事。 刘汝香重新带上面具,从头来一遍添梁的法术步骤,然后看着江立山吃下去那一碗水泡饭,这一次没再噎着了。 “这袋里的米重新装到瓷缸里面去,做好防虫措施,以后每年的生辰当天,都要从这里面取一部分米出来煮一份饭吃下去。” 刘汝香吩咐完,这个简单的添粮法术就结束了,我也看了个明白,只要记下师公经文和舞步,用不了多久就能自己学会。 现在,便到了我来作法的时间。 “问山,你来做一个油锅禳吧,问一遍周遭鬼神,看看到底是谁在作乱。顺便跟着就能找到这煞阵的所在位置。” 刘汝香一说,我立刻就回想起了之前她做这油锅禳的样子。 第二百一十六掌 血疙瘩詹虫余 “有把握吧?我教过你的,现在你说一下流程。”刘汝香扭头问我。 油锅禳的一系列流程全部在我脑海里过了一遍,开口道:“等把法坛摆好,油锅、火堆等道具全部准备好,让受法术者在边上躺下。穿戴完师公面具和长袍后先敬拜神仙、祖师,开始解秽娘、发符吏等几个流程。 再把供香插在秤砣上面,用细绳系着拎起来,再捻起几粒米放在秤砣上。这个时候点燃供香,就开始喊口诀了,一遍口诀喊完,开始点那些凶神恶鬼的名字,点到了哪个,哪个就会有反应……” 我把这一整套流程口述了一遍,边上的那些人听的都感觉云里来雾里去。 “这小孩,真的能做好法事?”哪个富商王晋海扭头瞥我一眼。 看着那江立山的脸上也有一丝担心的神色,刘汝香笑了笑:“我这徒弟出色的很,大家相信我调教的本事,他没问题的,这个法事不难,再加上有我在旁边指点,不会出问题。” 我手心冒出了微微细汗,说实话,这法事我还是第一次做,能不能成功我心里还真没底。 “不过,”刘汝香说话顿了一下,扭头对我说道,“一开始放供香的时候,应该是先把供香给点燃再放上去,并且你要把整个法术的时间控制在这个香燃烧完之前。太慢了,等香烧完了你还没做完,那就不行了。” 我耐心的倾听煮饭婆的指点,全部记在了心里。 “大家放心,我在家里的时候练习了很多遍。” 油锅禳室内室外进行皆可,我问了一下刘汝香,决定把这个法事的法场放在楼下的一楼大厅里,到时候如果有什么情况,空旷一点也好解决。 我们把做法事所需要的材料清单准备好递给江立山。 他刚刚在边上听了我的讲话,对于整个法术的流程也比较熟悉。 “江先生,整个法事的过程你都能配合吧?”我轻轻问他道。 江立山点了点头:“小伙子,我看好你啊,你好好干,我这把老骨头能不能活下去,就全看你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忽然间就有了一种肩膀上扛了非常重的担子的感觉。 绝对不能失手,绝对要成功。 这对我而言,这不仅是一份功德,还是一条活生生性命。 我点了点头,带着他和我师父朝楼下走去。 江家的各种物资储备都很丰富,动作速度也非常快,几分钟后就送来了各种用具。 一大桶菜籽油,铁锅,火塘架子,还有一些其他的法术用品。 “可以开始准备工作了。”刘汝香拿着条幅和一些白绸带开始帮我布置法场。 不到十分钟,一切准备就绪,包括法坛也摆好了。 我穿上师公法袍,戴着一个文相师公面具,左手拿铜铃铛摇晃着,另一手拿着一把短剑,一阵师公舞唱跳过后,解秽娘、发符吏等步骤昨晚,我开始正式的寻鬼问神。 “唐、葛、周三元祖师……各路神仙在上,玉门刘氏子弟刘问山在此开坛,多有冲撞,今诇问八方各路……” 前面的这些东西,都是属于对各路鬼神说的客气话,人在这种超自然的东西面前是非常渺小的,我们做师公的,其实也就是借着祖师爷和鬼神的法力来用一下,所以面对这些东西,该有的尊重不能少。 说完客套话,接着就开始寻鬼问神了。 “痨死鬼武阿应,在否?” “吊死娘角刀三,在否?” “二心羊毛五山,在否?” 依次这么问着,这些鬼神的名字都很奇奇怪怪。 刘汝香之前跟我解释过,这些鬼神的名字,前面是是什么鬼,什么品种的,后面则就是他的名字,就好比如说“二心羊毛五山,二心羊,说了这个是什么东西,毛五山则就是这个鬼神的名字”。 这边一个接着一个喊出口,但是,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不过倒也还没喊完,我翻着书继续喊上面的鬼神名字。 终于,喊道“血疙瘩詹虫余,在否?” 这话一出,立刻就得到了回应。 我手里的哪个秤砣,刚刚还是非常平稳,一动不动地慢慢燃烧,现在念到了这个名字,立刻就转动了起来。 终于找到了,我松了口气,大喝道:“小鬼莫要作乱!” 说罢,我立刻抓住了那个正在晃荡地秤砣,然后捏起上面地几粒米,立刻扔进了火堆里面。 “起锅烧油!” 得到我的指示后,旁边的刘汝香立刻和人抬起了一大桶油,咕嘟咕嘟的就往大铁锅里面倒。 菜籽油的香味弥漫了起来,然后接着佣人开始往底下的火炉子里面添加柴火。 火焰烧得越来越大,那菜籽油很快就冒起了一些小泡。 看见烧得差不多,我把手放在了锅的上面,轻轻感受了一下温度。 非常热,但还没有到烫手的程度,火还是小了一些。 又等了一分钟,大火终于被油锅烧热了。 我捻起两张绿色的柳叶,口中开始念叨起了师公经文:“龙王赐我无根水,花婆赠我常青柳,请来二神力相助,护妖鬼恶九斤速速显形。” 说罢,我用柳叶沾着碗里的水,立刻洒在了油锅上面。 “啪嗒啪嗒——” 油锅上炸响,立刻升腾起了一片水雾。 这动静不小的场面让许多围观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也就在这时候,猛然间头顶的水晶大吊灯闪了两下,一阵狂躁的邪风猛吹开了边上的窗户。 “哐当,哐当——”窗户和大门重重地砸在墙壁上面,凌冽的寒风使劲往人的领口钻去。 这状况着实怪异,刘汝香也没有想到,这做法事居然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继续作法,不准停下。”煮饭婆扭头朝我说着。 冷风把我脑袋上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我咬着牙点头答应。 紧紧捏着我手中的柳叶——这是去年刘汝香保存的晒干的柳叶。 毕竟一年四季不可能都有柳树叶子,到了秋冬天,柳树都变得光秃秃。 干的叶子用水泡发了,也能凑合用。 第二百一十七章 地下的腐烂味 几滴开了光的无根水落进油锅,有起了大动静,那油锅中噼里啪啦的,像是在放爆竹。 阴风阵阵,这阵子,那原本躺在有锅边上的江立山老爷子猛地挺着坐起了身。 只见他现在一张脸都变得漆黑如墨,没有半点血色,胸口的起伏都变得很小了,那双眼睛猛然间睁开,死死地瞪着面前的空气,好像那里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存在。 他的额头上冒出一缕细汉,然后神色一怔,身体出现一股痉挛动静。 “哇!” 江立山老头子坐在地上,低下脑袋就张开嘴巴,一下子吐出来一大滩黑血。 “爸!” “爸!你怎么了?” 他一对儿女的面色大吃一惊,脸上慌了神,手足无措的看着面前这幅场景。 “住手,你这个小神棍,不要再祸害我爸爸了,我去请专家医生来!”那个江立山的大儿子转身离开,只是嘴角出现了一阵不为人知的笑意。 他心里已经打起了算盘。 我看着江立山一下子吐出这么大一口黑血,顿时也慌得不行,第一时间向刘汝香投去了目光。 这个时候,只有师父最可靠。 刘汝香本来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感受到我的目光后面神色有所缓和,轻轻点了点头,是在示意我接着做下去。 而且,瞧这黑血的样子,真不像是正常的血,或许吐血还是好事。 “江先生坚持住。”我嘴上说一句,然后捻起那两片柳树叶子,继续沾着碗里的水朝滚烫的油锅中撒下去。 “哗啦啦——哗啦啦——” 这油锅中的烟雾变得越来越大,而与此同时,那江立山的身上同样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这就好像是冬天在外面倒了一碗开口,江立山老头子的身上既然在往外散发着一股薄薄的雾气!只是这雾气的颜色却是黑灰色。 这肯定就是师父之前说过的那种煞气了,这别墅因为被风水先生动了手脚,成了一座煞阵,煞气涌入江立山的身体,这也是他折寿这么多的原因! “问山,继续。”刘汝香在后面笑声嘀咕着。 我继续行动,把手里的那一碗水几乎是全部都用柳叶沾着洒到了油锅之中。 江立山身上冒出来的黑色烟雾越来越多,甚至都在他的头顶部位积聚成了一团小云朵。 黑雾翻腾,猛然间扑棱着跳出来一直黑色的什么东西,好像是一只癞蛤蟆,直接就要往屋子外飞去。 刘汝香眼疾手快,立刻指着那一团黑色的东西大喊道:“问山,快追上去,不要跟丢了。”得了刘汝香的命令,我哪里还敢怠慢,拿起一把短剑,飞奔着就冲出了窗外。 刘汝香紧紧跟在我的身后,其他那些围观的看客也好奇那团黑气是什么东西,跟着就跑了出去。 一路小跑,我们几个人追着那玩意来到了江家的别墅花园中。 江家的别墅花园格外气派,还有喷泉、假山,融合了好几种园林风景元素。 而那团黑气,更是直接掉到了一处喷泉之中。 我紧急停在了这水边上,看着这一口干净的小池塘干瞪眼,出了一个鱼形状的雕塑喷泉口,这水池里还有什么东西吗? 啥也没有。 刘汝香也没有跟我说过这之后怎么办,我是傻眼了。 “大家都不要慌,大福,你快去拿一个毛巾,沾着江立山刚刚吐出来的那一口鲜血,沾好了拿过来给我徒弟。” 大福虽然胖,但知道事情缓急,一路跑着给我送了过来。 “刘问山,我说你做,现在把手帕扔到这个水塘里,给这个底下的血疙瘩做一种假象,让他以为江立山就在这里,这样就不会跑了。” 洁白的手帕沾着黑色的污血,扔进去后血液很快就消散了。 “好,不错,大家现在多喊些人过来,我们要把这口池塘喷泉给挖开!”刘汝香说的话已经没有人质疑了。 虽然有些困难,在座的玖算是佣人也没干过这么重的活。 好在有一位旁观的老板这时候说话了,他正好在这附近承包了一个工地,上面有许多大型工程机械,这就调一个挖掘机过来。 趁着等待的时间,我们几人把江立山给抬了过来,这时候,江立山的状况也渐渐恢复了一些,已经能够睁开眼了。 这一切行动他都允许,很快,一辆大卡车载着一辆挖掘机过来了。 刘汝香让我拿着一大块白布,给挖掘机的铲子捆了一遍。 “这种血疙瘩千万不能挨着金铁之物,不然一碰到就会消失,到时候再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捆好白布,挖掘机的大铲子推倒了鱼形的喷泉,然后几铲子就捣烂了水池。 不到三四分钟,这个水池上面的砖石部分就被完全挖开了,露出了下面的黄泥巴。 “这,这什么也没有啊?”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大师算错了?”人群中有人不停地议论。 “继续挖。”刘汝香沉声吩咐。 挖掘机师父按下操纵杆,那巨大的铲子又往下挖了几层土,现在,这个大坑已经有接近大半人深了。 “好,停下。刘问山你拿着铲子下去,用白布包好了,一点点挖土。” 我按照师父吩咐的做,拿着一把被布包好的铁锹下了深坑。 “噗、噗、噗——” 一滩滩烂泥巴被我铲了上去。 但是这慢慢往下挖着,我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 说不清,道不明,好像是死掉的鱼混合着腐烂的菜叶,一股让人忍不住呕吐的臭味、霉味扑面而来。 我刚刚捂着鼻子,这股味道立刻就蔓延了上去。 “呕——” “我的天,这地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 “这底下,该不会埋着死人吧?” 不少人都被这胡诌给吓得脸色惨白,但心里好奇心不减,仍旧强忍着难受在边上观看。 “师父,这,这底下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慌慌张张的,手心生汗,都有些不敢再继续挖了。 “不要怕,那东西就是血疙瘩詹虫余。” 好吧。 我咳嗽两声,抓紧铁锹往下面继续挖着。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三条腿的红色蛤蟆 但是,我一遍挖着,一边就忍不住在想,这地底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詹虫余,詹虫余,我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 我顿了一下,难道是什么虫子,就像是蚯蚓,但是……虫子怎么会在地下,叫什么血疙瘩这种奇怪的名字。 我继续深挖,但是很快,我的铁锹就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咯噔”一声。 站在大坑边上的刘汝香自然是听到了这声音的,立刻说道:“应该是挖到东西了,小心一点,慢慢的把这下面的东西用手给扒开,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心神震动,把铁锹放在了一边,然后蹲下来,用手一点点的在地上扣着这个臭泥巴。 黏糊糊、湿哒哒的泥巴被我一团团从地里抠出来,我堆载身后,很快就清理出来了一整层。 接着头顶的太阳光,我看清了这底下的东西。 一块结实的、受潮的木板,还刷着一层红漆。 我把这消息告诉刘汝香的时候,她的脸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丝阴霾。 “问山,继续挖。” 我点点头,把泥土清理完了,然后看到了这东西的全貌。 赫然是一口一臂长的小棺材! 小棺材里面好像还藏着什么东西,我甚至能很明确的感受到,这里面正在往外传着一股轻微的震动感。 那些围观的宾客们看到了这东西,脸色再也无法淡定了。 “棺材,是棺材,这喷泉水池底下,是谁藏得棺材?这可是不吉利的的东西呀。” “那也难说,棺材棺材,也有升官发财的意思。而且,棺材还叫做寿材,有些老人生了大病,就会去提前给自己买一个棺材放在家里,这样一冲,说不定病就能好了。” 刘汝香摇了摇头,否定了这种说法。 “这种含义确实有,但是,这棺材不寻常,一口小棺材,还要看看里面装得是什么东西再说。” 刘汝香环顾四周,从边上喊了两个一脸不情愿的年轻佣人下来。 “都小心一点不要把棺材给弄倒了!” 刘汝香站在大坑上面,协助着我们几个来抬。 可就在这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们几个人一蹲下,手扣住那棺材下面的底部,猛地一使劲,都差点闪着腰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一臂长的小棺材,两个成年男人加上我一个,竟然都没有办法给抬起来! 刘汝香面色阴沉:“这东西,也太不知好歹了,刘问山,准备五龙水,给我泼上去!” 我从坑上面爬出来,也不顾这师公法袍上面沾着的泥巴了,给一碗新倒出来的水开了光,口中念念有词,一下子全部泼到了小棺材上面。 “噗!” 成了,我这时候再下去,和两个小哥来抬棺材,果然就没有那种沉重的感觉,慢慢就给抬了起来。 但是…… 我低头看着棺材,慢慢瞪大了眼睛。 刚刚一碗水浇了上去,现在我就发现,这棺材下面冰冰凉凉的,而且更无法理解的是,这红棺材居然再掉色,慢慢要往本来的木头颜色开始变化。 那两个跟着我一起抬棺材的小伙也都注意到了,被吓得不行,两腿都在发抖。 好在已经上来了,我们几个人忍着臭味、冰凉和心中的恐惧,慢慢重新给放在了大理石铺成的地板上。 “咯噔——”棺材落地,我也是连着喘了几口粗气。 那些不怕臭的宾客都围着小棺材看了起来,纷纷口中啧啧称奇。 “接下来,就是开棺。” 刘汝香心平气和,拿出一块玉石做成的小刀递给了我。 我心里虽然忐忑,看着这血一样颜色的棺材,还有散发着一股腥臭腐烂的味道,心里虽然害怕,但也没办法。 我已经答应了江立山,说能帮他,现在只能指望自己,否则那一份功德也就于我无缘了。 “嘭!嘭!”我拿着这把小刀,对准了那棺材板上面的缝凿着。 如刘汝香所说,好像是这个叫做血疙瘩的东西不能碰金铁之物,否则就会逃跑,所以这小棺材上面都没有用铁钉子,都是木片镶嵌进去,因为过了这么多年,质地已经变得很松软了,我使劲一撬就能撬出来一个缝隙。 我本来还怕会出现在莫家村的那种情况,棺材坚硬如铁,根本凿不烂,那就尴尬了。 一下,两下,三下,大概用了两分钟的时间,这小红棺材已经露出了一根指头那么粗的缝隙。 这时候我放下了棺材板,大着胆子把手伸进那缝隙之中,猛地一扯。 “啪!”卡在棺材板里的木质楔子断裂,整个棺材板都被我掀飞了起来。 天上的阳光照进了这漆黑的小棺材里,我们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红色棺材的内力,仿佛是血一般的鲜红,这股鲜红已经浸透了木头,到这一刻我豁然开朗,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红棺材,而是这棺材本来就是木头的本色,只是被里面的东西流出来的颜色给染红了! 一只好似脸盆大小的巨大癞蛤蟆平静地趴在这棺材里面,癞蛤蟆身上满是漆黑的小疙瘩,这些小疙瘩上面还有芝麻大的小孔,令人惊奇的是,就是这些小孔里面往外慢慢流着深红色的水。 我们所有人都看呆了,这么大的蛤蟆,浑身会冒红水的蛤蟆,饶是那些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商人看到了,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好奇怪的蛤蟆!” 这只蛤蟆眼睛紧闭,好像是被这天上的阳光照得不快活,慢慢扭动着腿,朝着棺材的角落里爬着。 也就在这时候,它动的时候,我们所有人有都发现了,这只蛤蟆有后面两条腿,但是前面的却仅有一只前腿,恰好又长在正中央的位置。 这可是名副其实的三条腿的蛤蟆!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那棺材里的蛤蟆看着,都要呆住了。 刘汝香这时候送了一口气。 “好了,你也不要歇着了,这是什么阵法我已经知道了,还有一只蛤蟆等着你给挖出来呢!” 第二百一十九章 金蟾蜍撕咬血疙瘩 “啊?还有一只?” 在场的许多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三条腿的蛤蟆本身就少见,现在居然还有一只,莫非是成对的,不知道江家愿不愿意忍痛割爱,我能出五万块来收购。” “你这可是说少了,如果能成对的卖,我愿意出十万!” “你们想干什么,现在是江老先生危难的时刻,你们现在为了一对蛤蟆嚷嚷起来,这像话吗,刘大师还没有说话呢。” 刘汝香想不到这些人居然对这红色的三条腿蛤蟆感兴趣,笑呵呵说道:“三条腿的蛤蟆少见,是个好寓意,可你们怕是不知道吧。三条腿是分少前腿和后腿的,少后腿的蛤蟆就是妖邪,不让人家破人亡就算好的了。江先生现在保守疾病折磨,最近时运不济,这两年生意一直下滑。少不了这只蛤蟆的功劳。” “你们谁想要,自个拿去就是咯。” 刘汝香话这么一说,大家又细致的看了两眼,纷纷一阵后怕,好多人听到是这个意思,扭头就跑,还怪刘汝香之前不提醒,坏了他财运。 呵呵。 刘汝香从手提箱里面拿出来一块罗盘,转了两圈,然后就带着我们大家朝前面走去。 “往那里,还有一只蛤蟆。” 刘汝香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已经出现了一丝笑意,再也没有那种阴霾的感觉了。 按照师父的带路,我们都来到了别墅的后花园。 这儿和前院比,又是不同的风格。从其他地方移栽了许多大树,又悬铃木、柏树,松树,还有香樟树、桂花树,一片绿意盎然,非常漂亮。 挖掘机跟着我们朝深处走去,刘汝香指着一颗巨大的桂花树说道:“就是这儿,把这棵树先给挖出来。” 刘汝香说着,还把挖掘机上面的白布给扯了下来,说这一次再挖,就不需要了。 桂花树没有开,连叶子也不多,很快就被挖出来放在了另一边摆着。 和刚刚那次一样,刘汝香让我到树底下的深坑处去往深了挖, 但是,同样也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我刚进这个坑底下,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异香。 这股香味说不上来,花香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非常好闻。 我抬头望着刘汝香,刘汝香抱着那口小木棺材,紧紧地看着血蛤蟆,让我不用管,继续深挖。 大概过了五分钟,我们挖到了下面的东西。 那也是一口小臂长的棺材,不过这次的材质变了,成了石头打的。 “这次就没什么危险了,你们清理一下直接就能把棺材给抬上来。” 还是刚刚那两个年轻男佣人,跟着我下去之后,慢慢把石棺材抬了上来。 “直接开棺。” 我按照刘汝香的吩咐,把棺材板掀开。 刹那间,那股浓郁的异香直接从棺材中的缝隙里涌了出来。 棺材板被我掀翻在地,露出来棺材底部的东西。 这是一只通体金黄的蟾蜍,它也是只有三条腿,而且在它的背上,居然还背着一枚看不清什么年代的青色铜钱。 “啊呀!” 有见多识广的人看到,这又惊呼了起来。 如刘汝香刚刚所说,三条腿的蛤蟆,少前腿的就是吉祥物,并且这只金蟾蜍的背上还背着一颗铜钱,傻子也能看到,这是个招财发家的吉祥物。 一些人看着这金蟾蜍,眼睛都要放光了。 “这,这是好东西啊。” “我的天,三足金蟾,绝无仅有的奇物了。” 刘汝香袖子一甩,环顾四周冷冷说道:“大家都离远一点,不要对这东西有什么非分之想,我提醒你们,这东西可是江家的救命东西,如果你们向打他的主义,可得考虑一下江家会不会临死反扑。” 刘汝香这话一说,那叫做大富大贵的中年佣人立刻就站了出来,挡在金色的蟾蜍前面。 他们在江立山跟前伺候奔走,也算是在江家经营多年,涉足了许多业务,而且江氏集团里是由许多人都心向江家的,那些人都是他们的拥簇。 “大家给我们江家留个面子吧。” 江立山这时候躺在担架上醒来了,扭头看着那石棺材里面的金色蟾蜍,眼神中都有些微妙。 “咳咳——” 他咳嗽着,然后是微微叹了口气。 “问山,你听我说,你来操作。” 我点点。 “现在,你把这红色的血疙瘩倒进这个金蟾蜍的棺材里面去。” 我从地上慢慢抱起发红的木棺材,连着一些红色的血水,全都倒进了石制棺材里面。 两只蛤蟆跑到了一起,很快就发成了变化。 一山不容二虎,一棺也不容二蟾蜍。 金蟾蜍和血疙瘩两只蛤蟆对峙着,金蟾蜍四条腿慢慢抬起来,睁开眼,那黄豆大小的眼睛瞪着血色的癞蛤蟆。 “咕咕——” “咕咕——” 血疙瘩也不甘示弱,抬起腿,而且比金蟾蜍抬得更高一些,更是张开了嘴巴,那一整个嘴巴里长了两排细密的白色牙齿。 “咕咕——呱——” 血疙瘩从个头上来说确实要强壮一些,张开嘴,立刻就蹦了出去。 因为它少的是前腿,两只后腿能够提供更加强劲的弹跳力,这一下直接扑在了金蟾蜍的身上,把一条后腿的金蟾蜍扑翻在地。 “咕咕——咕咕——”金蟾蜍用两只前腿翻了个身,迅速的连着跳了两下,躲到了棺材的角落里。 “咕咕——”金蟾蜍刚刚被打翻在地,这时候还不害怕,硬撑着抬起了身体。 血疙瘩看到了金蟾蜍胆敢挑衅自己,同样发出了气愤地叫声,他连着蹦了好几次,最后一下更是直接扑在了金蟾蜍的身上。 但是,金蟾蜍现在依靠着棺材的角落,怎么会被扑翻呢?不仅稳稳地蹲在地上,更是用两个前腿猛地一推那血疙瘩,把它推翻在地。 而且它顺势往前上去,张开嘴就狠狠咬在了血疙瘩那仅剩的一个前腿上面。 “哇——咕咕——” 两个蛤蟆迅速撕打在一起,但是,血疙瘩在刚刚短暂的处于劣势了一会儿,又猛烈的发起了反攻。 第二百二十章 熟悉的幕后人 “咕咕——” 金蟾蜍被连着咬了两口,那金黄色的皮肤已经被咬烂了,露出来里面发白的肌肉。 我们这些人全都围着这两只蛤蟆观看,就像是看斗蛐蛐一样,格外有意思。 其中,金蟾蜍因为长得好看,还有钱(背上背着铜钱),拥簇者颇多,哪怕是打不过血疙瘩,不少人都喊着咬死血疙瘩。 我笑了笑,倒也觉得有意思。 金蟾蜍到了这时候又学聪明了,咕咕的叫着,重新回到了棺材的角落处。 “咕呱——”血疙瘩身上也挂了一处彩,这时候往前面的金蟾蜍边上扑着。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它没有连着跳过去,而是到了金蟾蜍的跟前之后打算咬它。 可金蟾蜍就是脑子要聪明一些,这时候猛地一个弹跳,一下子跳得老高了。 我们都惊了叫出了声,不敢相信。 因为在刚刚的缠斗中,金蟾蜍从来都没有跳过这么高。 好家伙,都一条后腿了还藏拙是吧,不受伤不激发所有实力,扮猪吃虎是让你玩明白了。 金蟾蜍高高的落下,正好砸在了血疙瘩的身上。 它趁势猛攻,直接咬住了那血疙瘩唯一的一条前爪。 前爪被咬住,血疙瘩吃痛想要反抗,但它就算有两条腿,因为金蟾蜍趴在它身上,又怎么能跳得起来呢,不停地挣扎,不停地反抗,但是金蟾蜍就是不松口,它的嘴里很快就冒出了一缕鲜红的血液。 “咕呱呱——咕呱呱——”血疙瘩惨叫着,没过多久,它终于挣脱了,但是,他的那唯一一条前爪,已经完全被金蟾蜍活生生咬断了。 血疙瘩脱身之后就迅速的要扭头往回跑,但是可惜,它少了一条前腿,身子好像都失去了平衡,一扭一扭着,废了好大的劲才跑到石质棺材的角落。 金蟾蜍不去理会它,把它的前爪给咽下去之后才追着血疙瘩跑。 此时,胜负好久没有了悬念。金蟾蜍穷追猛打,把血疙瘩逼到了死角之后就开始用嘴咬。 血疙瘩想反抗,但是很苦逼的是它已经没有了前爪,它为了反击只能同样的张开嘴去咬,但是很不幸,金蟾蜍用两只前爪把它的嘴巴给推开了,一下子就咬到了血疙瘩的肚子上。 血疙瘩拼死挣扎,淡红色的肚皮都被咬破才逃脱开来。 金蟾蜍穷追不舍,扑上去咬住后腿…… 毫无悬念地被咬了下来,一条腿地蛤蟆没有了任何赢得可能,我们就看着金蟾蜍活生生咬死了那只血疙瘩,慢慢的吞咽着在吃它。 高(跳得高)富(有钱)帅(长得好看)轻而易举获胜。 刘汝香扭头看了一眼微微睁开眼睛的江立山,说道:“江先生,这两只蛤蟆,你应该很熟悉吧?” 刘汝香此话一出,不少人都愣住了。 江立山缓缓点了点头,脸上出现了一丝苦涩:“就在两年前,我开始频繁的做噩梦。” “噩梦的内容是这样的,我在睡觉的时候总会感觉到两只脚很痛。睁开眼就能看到有两只大蛤蟆出现在了我的床上,一个黄色的蛤蟆咬着我的左脚,另一只红色的蛤蟆就咬着我的右脚。” “往往做梦做到这个时候,刚刚看到两只蛤蟆就会苏醒。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觉得很奇怪,反复做一个梦。不过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太忙了,我就没有管他。我儿子知道了就劝我吃安眠药,说吃了咬就能睡得安稳了。” 刘汝香呵呵笑着:“江先生,这是两年前有人开始布局了,在你们家宅子的前后埋藏两只奇异的蛤蟆,一只血疙瘩,咬你就能让你保守疾病折磨,最终早早死去。那金蟾蜍咬你,是在吸收你的运气和精神,让你事业衰败,财源枯竭。” 江立山的眼神中出现了一种悲痛的感觉:“到底是谁要害我,我江家可没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他满脸悲怆,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江立山,想要找到是谁对你下手的,这问题不难,你想想,如果你死了,谁会得到很大的好处?你再想想,或者找人问问,两年前你们家别墅修缮,到底是谁能插手或者接触工程,都是些什么人负责的?” “二来,你再想,你这辈子真的没有结仇吗,做过什么祸害人的事情?你可不要说自己道德高尚云云,你们这些人能挣到第一桶金,有几个人是背后干净,上面没人的?” 江立山沉默着,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候,忽然就出现了一阵急促的鸣笛声,然后伴随着的,是从远处就能看到的红蓝色闪光。 我神色一怔,可是再也清楚不过了,这是公家的车子。 我们一大波人都在飞快地朝着那儿走过去。 到了别墅前面的花园,我们看到了一批身穿制服的大汉抓住了一男一女。 那正是江立山的儿子和女儿。 江立山的神色格外平静,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会发生,甚至,就像是他安排的一样。 “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不能抓我!” “啊,你们这些人,凭什么抓我!” 江立山的一儿一女随后出言辱骂,立刻就被按在了地上,再也无法反抗,很快,双手就戴上了银光闪闪的手环。 我们都走了过去。 一个神态威仪的制服大汉走到江立山的面前,敬了个礼。 “江先生,我们接到举报,你的儿子和女儿因为故意伤害野生保护动物,我们要把人带走!” 江立山点了点头,然后咳嗽两声:“好,可以,可以,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对了,那两只丹顶鹤挺可怜的,我想问问,还有其他的共犯吗?” 那个制服大汉回答道:“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这个方案是一个叫做黄为中的人提出来的,这个人阴毒至极,简直是太坏了。不过他已经逃走了,我们也没掌握他的行踪,不过你放心,我们迟早会将他捉拿归案的。” 我这站在边上竖起耳朵,忽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人名。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八宝金龙手镯 “风水大师黄为中?”我下意识的就问了出来。 听到我这声疑惑声,几乎是所有人都看向我。 “怎么,你这个小孩,认识这个人?”那个穿着制服的大汉问我。 江立山和他边上的人也一齐问我。 我这时意识到说漏嘴了,认识黄为中问题不大,可要是把之前的事情给牵扯出来,有些事情是见不得光的,那可就糟糕了。 “噢,我是之前听人谈过,听说是个风水先生,有点耳熟。”我干笑两声,有些慌张。 这边的制服大汉狐疑地看我两眼:“你不认识就好,要是哪天看到了,你让他赶紧来自首,还能减轻罪行。” 我不说话,然后看向刘汝香。 这个制服大汉这边又和江立山交流了两句:“江先生,我们就先走了,到时候他们两个在里面有什么事情,可能还需要你帮着配合。” 公家的人开着车子很快就走了。 “唉——”江立山长叹一口气,盯着地板,满脸都是不尽地惆怅。 他今年已经快六十岁了,老伴在几年前就已经去世,现在一双儿女还对自己不利,想要加害自己,最终也被他们自己作死送进了监狱。 到头来,自己已经成了孤身一人。 江立山心情复杂,摆摆手,让大富大贵搀扶自己回屋休息。 “刘大师,小刘大师,你们都跟我来吧。” 江老先生说话我爱听,这已经不是头一回有人喊我大师了,但是,却是我第一次勉强配得上大师这个称谓。 按照刘汝香的说法,我已经帮助江立山祛除了身上的霉运,帮助他破走了缠身的两只金蟾蜍和血疙瘩。用添粮法术还给他添了一把粮食,两者相加,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能多活许多年。 我们一行人重新回到了楼上。这时候,宾客已经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些关系非常好的人还在场,看见江立山上来,气色也稍微变好许多,都高兴地过来敬酒。 “大富大贵,我之前说让你们去给刘大师拿钱,是不是?” 大富大贵两个中年佣人点了点头。 “回老爷,是的。” “多少钱来着?” 大富大贵刚想开口,江立山就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讲话。 “现在多少钱都不重要,我重新说一个数,你去保险柜里面拿,先拿五十万给刘大师,回头你们帮忙送到刘大师的车子上去。” “另外……”江立山语气稍微停顿了一下,好像是思考了一下,“你去保险库里面,把我珍藏的那个金龙手镯给拿出来,我要送给这位小兄弟。” 江立山说着,花白的脑袋一抖一抖。 大富大贵两人都瞪大了眼睛。 “老家主,您想清楚了,那金龙对镯,可是你三年前从拍卖会上花了那么多钱买回来的!这……”大富大贵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之色,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都要能塞进两个鸭蛋了。 我听到这是要给我送东西,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内心已经开始狂喜。 金龙手镯?那东西长什么样子的?而且听这两个中年仆人说话,相比是非常值钱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说客气话也不好,态度鲜明的拒绝吧也不好,我扭头看向师父。 刘汝香面上微微一笑,出现了一股不卑不亢的神色:“江老先生,我们只是帮您一个忙,拿钱办事,不用这么客气。” “我想清楚了,我就要送,我这一对儿女不争气,老子留的这万贯家财要他有何用?我原本三年前从拍卖会上花了大价钱买回来这个手镯,想的就是等我死后传给一儿一女,正好还是对镯,一人一只。可谁能想到,他们……”江立山说话中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 “大富大贵,快去拿。”江立山说罢,那双眼睛里折射出一股不容置疑的目光。 “好的,大家都稍等。” 大福大贵匆匆走了,不一会儿招呼着几个身强力壮的佣人抬了一个保险柜出来。 “老爷,对镯就在那里面了。” 这一副大架势,不少宾客都吸引着过来围观。 “三年前,我江某人在魔都的顶级拍卖会上一掷千金,最终拍下了这曾经放在国外的博物馆里的珍藏宝贝——唐代八宝金龙手镯一对。” “如今送给这位叫做刘问山的小兄弟。不为了别的,只为了告诉大家,我江某人一饭千金,别人对我好,我会百倍千倍的回报他,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天地为鉴。” 江立山说着,拄着拐杖慢慢走到这保险柜的面前,输入一串密码,然后就拉开了这厚重的大门。 他双手颤颤巍巍从里面捧出来一个托盘,那托盘被一块红布盖着。 大家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到了那块红布上面,我紧紧盯着,呼吸都不由得变得紧促。 “这可是好宝贝啊,如果戴在手上,两个金灿灿的大手镯,那岂不是亮瞎了人眼,是个人看到都得惊呆?” 正胡思乱想的功夫,江立山就猛地揭开了红布。 果然不出我所料,一对金灿灿的手镯赫然出现在绒布底的托盘上。 这手镯通体大约有指头粗,金子的颜色有些黯淡,但是上面却镶嵌着好几颗颜色各异的宝石,绿松石、翡翠、玛瑙、琥珀、红宝石、珊瑚石…… 江立山拿着这手镯一转,就都看清了这个手镯。 “这是唐朝时,西域敬献给唐玄宗李世民的珍宝,在一百年前流落到海外,现在到了我的手中,我就把他送给小兄弟,因为他帮了我。” 江立山拿着手镯递给我,却是对围观的一大堆宾客们说着这话。 “好,江先生大度,今天江氏集团一定会蒸蒸日上!”江立山拱着手朝大家回礼。 我和刘汝香又在江家坐了一会儿,江立山招呼着厨师重新给我们俩做了一桌子菜,吃饱喝足后,江立山也招待他的宾客们都走了。 这时候,刘汝香带着我找到了他的书房。 “江家主,你那一对儿女的问题都清楚了吧?” 第二百二十二章 捉拿黄为中 “目前已经相当明了,刚刚公家那边给我回复了,我那一对孽障都开始交代问题了。” 江立山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苦涩。 “万万没有想到,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声音,就是我之前听到的那个带人抓捕江立山一对儿女的那个制服大汉的声音。 “江家主,你那一对儿女已经全招供了。” 我感兴趣的凑上去,就听着电话听筒里面的人说道:“您的一对儿女,是儿子最先招供的,他说。大概在三年前的时候,他们接触到了一个叫做黄为中的人,这个人颇有几分本事,会看风水,跟着名师学出来的,听说特别有用。” “这个黄为中找到他们两个之后就说,你父亲是长寿之相,并且以后还会在娶一个小老婆,很有可能到最后把财产全部留给那个小老婆生的儿子。” “你的那一对儿女就格外害怕,后面又看到这个黄为中看了两个很准的风水案例,就深信不疑,觉得你要去找小老婆。他们两人害怕的不行,于是就一合计,打算给你来做一个风水阵,然后用金蟾蜍和血疙瘩来当作阵眼,每日损耗你的寿命,让你很快就死掉,而且神不知鬼不觉,他们也能逃脱开嫌疑。” “两年前别墅重新施工修缮,做成阵法之后他们看着你慢慢衰败就等着这一天。让那个风水大师估算,差不多这个月就是你的死期。可你偏偏要请这个师公来给你做添粮法术,他们收到消息之后害怕被祸害了好事,只好用仙鹤折翅这些来继续破坏你的生气……” 那个制服大汉在电话里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说到最后,江立山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老泪纵横了。 这边挂了电话,我们也是弄清了这东西的全过程。 刘汝香微微皱起眉头:“江立山,有一个问题你还没有闻明白,那就是,外行人不懂,这金蟾蜍和血疙瘩的阵法,可是会毁坏牵连整个家族的,难道这一点你那一对儿女不知道?” 江立山愣住了:“从他们讲的话里不难看出,我那对孽子应该是不知道的,他们的运气也会被牵连,如果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 刘汝香微微一笑:“江老先生可有几年前的照片?” 江立山想了想,抽开抽屉之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合影,他指着上面的一个人:“这就是我,四年前照的。” 刘汝香对比着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我估计,八成是那个风水大师黄为中故意对你做局。因为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几年前的时候,那个时候的面相根本就不是什么长寿相貌,甚至还算比较差的。” “而且你想,你是江家家主,你的一儿一女和你运气其实相关联,如果你出事,那么他们做儿女的也好不到哪去。” 问题的答案被刘汝香慢慢揭开,就是那个风水师黄为中故意勾引江家的一对儿女,让他们走上弑父的道路。 “今天,我们师徒俩就在你江家借宿一宿,到了晚上,我敢保证,那个黄为中会再次过来的。” 刘汝香如此说着,语气非常淡定。 “甚至有可能,他现在就在江家的这小庄园的某一处藏着。” 江立山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 “什么,刘大师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其实按照他们的设想,今天你死了之后,江家的气运就会一落千丈,到时候都会便宜了那只金蟾蜍。而黄为中作为风水大师,就可以凭借着这两只蛤蟆偷走你们江家的所有运气,哪怕是你一儿一女分到了巨额财产,也会落得个惨痛的下场。”刘汝香细细分析着,这话几乎把江立山吓了一跳。 “为什么,偏偏挑上我江家了?”江立山心中不解。 “那可能是你们之前就结下了什么梁子。” 刘汝香微微一笑,然后就开始进入了正题。 说到底,我给江立山命里添了一把粮,又通过油锅禳的办法解决了缠着他的两只蛤蟆,怎么说都算是救了他一命,这下可算是一个完整的功德。 刘汝香把江老先生拉着,果真弄出来一个功德契约。 我终于是送了口气,这一趟出行算得上是格外圆满,不仅得到了一份功德,还得到了一堆纯金的手镯。 那金手镯放在一个木匣子里,正拎在我手上,我是越看越喜欢,还没试戴过呢。 昨晚这些法事,管家大福被我们分别送到了两间客房里。 我把这金光闪闪的手镯拿出来待在手上,边上的刘汝香就笑了。 “小笨蛋,你还真信了啊,这东西是唐朝的?” 我看着刘汝香发笑,忍不住就问她:“怎么说,难道不是?” 刘汝香摆了摆手:“江立山做什么生意的你大概不知道,江氏集团就控制着两个大型拍卖行,里面经受过许许多多的宝贝。你这样看,他送你这手镯,一定会是金子的,但是年代和价格都有水分,总体也值不了多少钱。” 刘汝香目光如炬,几乎是一眼就要看穿了我手上的金镯子。 “这种粗劣的现代模仿技术,一般般吧。他送你手镯时候,你没注意到他一直在对边上的宾客们讲话?今天能到场并且留到最好的,都是生意的上的伙伴了,这时候知道他这人重视恩情,一饭千金,那对于江氏集团的商誉都会有极大的改善。” 我回想起来,江立山送我手镯时,基本上全程都是看着身边的朋友在说话。 这老家伙,老谋深算的。 我心里有些不悦。 “呵呵,但就算是假的,这么一大块金子也值不少钱了。” 我第一次见识到这成年人世界的勾心斗角,也算是长了一番见识。 刘汝香这边让我先睡觉休息一会儿,等下午吃了饭,很可能就要直面那个风水大师黄为中。 牢牢实实闭上眼休息…… 很快,天黑了,我们在江家吃了晚饭,刘汝香带着我藏到了别墅的后花园里。 第二百二十三章 生死交锋 夜风轻轻的吹着,我被冷得直打了一个哆嗦。 “师父,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啊,要是黄为中今天不来,我们难道要等他一夜?” 刘汝香瞪我一眼,声音非常轻,几乎是和蚊子一样细小。 “不,今天晚上他一定会来的,我们再耐心等等,你忍一下。” 刘汝香说着,压低了身子,几乎是把整个人都藏在了绿化带里。 而就在不远处,我们的目光集中在了中午挖开的那颗桂花树上。 桂花树下面藏着石棺材,但是石棺之中已经并无那金色蟾蜍了。 按照刘汝香推断,黄为中来到江家的花园后首先就会对那只金蟾下手。 金蟾危险性不高,而且代表着好运,只要不被咬到,那么再危险也能沾沾喜气。 寒风呼啸,很快,这天上的月亮就升到了我们的正头顶位置。 为了不惊扰那个即将过来的黄为中,顺道营造出一种我们不知道那底下的两只蛤蟆的情况。我们让江立山吩咐下去,江家所有人都不能在外面出来走动,另外也早早的把那些挖好的坑填了回去,就连那坏掉的鱼形喷泉也被紧急抢修好了。 一切都如同我们早上过来时的样子,看不出有什么开挖的痕迹。 夜渐渐的深了,我都有些坐不住,这黄为中,该不会就不来了吧? “师父,我们这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刘汝香看我失去耐心,就让我在心里娶默背师公经文。 我们一口气在这草丛里面等了三个多小时,终于,隔着很远,我们终于看到了远处的一个栅栏的前面,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色人影。 我屏住呼吸看过去,瞪大了眼睛。 看那体型有些偏胖,还真的有可能是黄为中。 我心里忍不住就想起了黄为中的样子,这个老狗,之前跟我拼酒的时候,屡次对我师父出言不逊,口头上骚扰,可是把我给气坏了,好在最后让他赌酒赌输了,活生生自愿砍掉了自己一根手指。 当时那么多人在场,都看到了这一幕,我估计那次传出去之后,这个黄为中怕不是在这整个市的玄门都抬不起头来了。 我心中讥笑,想着这家伙出馊主意祸害保护动物丹顶鹤,现在被公家盯上,后面总是要进去戴手铐的。 “黄为中啊黄为中,今天,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这下好了,该结束了。”我在心里默念着,然后就盯着那人看,看他果然手脚并用的从铁栅栏上面往里面翻墙。 黄为中偏胖的体型在这时候却显得异常的灵活,轻轻落地之后,他扭头环顾一会儿,贴着边上的灌木丛走着,慢慢朝着我们这边摸过来。 我心里有些慌张,这个黄为中可不是省油的灯,我像我们去捉拿他,他肯定也不会束手就擒,他要是防抗,伤了我们可咋办? “师父,怎么才能拿下黄为中啊?” 刘汝香白了我一眼,对着我竖了个手指头,示意我闭嘴不要说话。 “棺材里面,我可是给他放了好东西。”刘汝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总感觉,他估计是要倒霉了。 那个人走的近了,我借着花园里面的灯光,我算是看清了他的长相,确定是黄为中无疑。 他背上背着一个包,他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铲子,就开始撬起了一块地板,然后就开始用铁锹开始挖土。 “三年之期已到,金蟾蜍吞噬这江家气运完毕,呵呵……”黄为中一边挖着,一边自言自语。 我们蹲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看着,很快就看着他挖开了这层泥土,然后就跑了下去,好像已经快要摸到石棺材的盖板了。 看他拿着什么工具捣鼓了一会儿,很快,他就撬开了棺材板。 顿时,一阵烟雾迅速弥漫了出来,直接喷到了黄为中一身。 “啊——” 黄为中他大喊一声叫着,然后迅速的扭头就跑。 “不好!”刘汝香在这瞬间就冲了出去。 我见机不妙,赶紧跟上。 “你们是什么人?”黄为中捂着眼睛,慌慌张张地跑着,然后脚步越来越踉跄,最终靠着一处假山,扭头看着我们。 在他回头的一瞬间,他脸上出现了一副骇然的神色。 “是你们!贱女人,小畜生!” 黄为中满脸愤怒,他紧紧咬着牙齿,我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他心里的那种恨意,是无时无刻不想把我碎尸万断的。 “臭嘴,你再敢骂就把你嘴给扇烂了。”我气恼着还嘴。 刘汝香反手摸出一把短剑,一个箭步就朝着前面冲了过去。 “该死,”黄为中骂了一声,然后紧接着用上吃奶的力气,转着假山玩起了秦王绕柱。 这可是好机会,我拔出提前拿出来的匕首,从另一边绕了过来:“给我站住。” 黄为中看到我从另一边过来,咬着牙,脸上出现了一种被逼到了极致的神色。 “都是你们逼我的!”黄为中嘴上骂着,趔趄的超前面跑出去几步,然后紧接着,立刻就从身后的背包里面摸出来一个漆黑的罐子。 “啪嗒!”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那漆黑的罐子掉在了地上,立刻摔得四分五裂。 黑色的罐子中一下子炸出来一大团黑影,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什么东西! 我大吃一惊的同时,就听到刘汝香隔着老远就开始大喊:“躲远点!” 我这时候慌了,转身就想跑,可还没扭过头,猛地就从后背感受到了一股刺痛。 “啊——”我尖叫着,就好像是有一只什么奇怪的动物,用那尖利的嘴巴一下子咬住了我的脖子。 皮肤被刺破,肌肉被深深地扎穿了,整个人的灵魂深处都出现了一种深深的战栗。 “好痛,啊!” 我疯了一般抱住后面的脖子,然后就看到那黄为中的脸上出现了一股邪笑:“赶紧给我住手,不然,你必死无疑!” 刘汝香在这瞬间拿着手里的短剑,二话不说,直接架在了黄为中的脖子上。 第二百二十四章 浑身上下有劲了 “我数三声,你赶紧给我把这东西收起来,否则,我立刻把你杀了!”刘汝香说话的声音里蕴含着一种怒意。我心里好像看到了希望,在这一瞬间就好像得到了求生的机会。 黄为中要杀我,而现在刘汝香拿捏着他的小命,就看谁的心更狠了。 “丑女人,放开我。”黄为中说话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刘汝香面露怒色,立刻紧紧捏住架在他脖子上的短剑,轻轻一转。 “啊!”黄为中的颈脖上出现了一道血线。 这伤口冒着殷红的血珠。 他疼得满头冒着冷汗:“你有种就杀了我,在那一瞬间,我也会杀死你的徒弟。我就不信,你敢……” 刘汝香手中的长剑朝上面轻轻一抬。 黄为中的脖子那层皮上有多了一道伤口。 但是,黄为中人长得胖,这时候那就是优势啊,也可能是刘汝香控制的精准,锋利的剑刃始终是只划破那层皮,没有再往下深入,否则哪怕是一毫米,他都有可能要死。 “你,臭女人,你。”黄为中脸上一发狠,那手上居然立刻掐起了一阵手印。 看到他的手上出现动作,不知道为何,我的心中出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之感。 一刹那时间都没有过去,我的后脑勺的部位就传来了一阵剧痛。 那好像是有人拿着一根电钻,反复地往我骨髓的深处凿着。 “啊啊——好疼,好疼!”我站都站不稳了,两腿一软,猛地咬着牙齿,就感觉浑身瘫软着倒在了地上。 我这时候惊恐的朝着我身后摸去,然后我发现……我的后脑勺上,竟然紧紧贴着一个冰凉的东西。那个东西上面还长着一堆长长的毛,甚至,我……我,我摸到了一个人的鼻子! 那就好像是一个有些轻微干瘪的篮球,用手摸着,那上面黏糊糊的,还有一股油的滑腻腻之感,我摸到了一双眼睛,我此时内心产生的震动远远要大于身体上受到的疼痛,我的大脑一下子就蒙了,我的脖子后面竟然趴着一个人的脑袋! 我的手胡乱摸索着,立刻就吓得松了回来。 “什么东西,啊,啊……”我嘴巴上叫着,想要极力掩饰内心的恐惧。 然而我刚刚已经摸到了,拿人头的下面并没有什么身体,只是一个孤零零的完整人脑袋。 我几乎要魂飞魄散了,望着刘汝香和黄为中,魂不守舍。 “哈哈,你看到了吗,你的徒弟马上就要死了,你信不信,只要我心念一动,下一秒,你的徒弟浑身上下的血液都会被吸得干干净净,一滴也不剩!”黄为中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残忍的笑。 也就在他说话的功夫,我的后脑勺处果真传来了他说的那种感觉。 好像是有一个管子插进了我的脑袋之中,那东西再猛烈的吮吸着我的血液,我两腿发软,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使劲朝着那东西流着过去。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浑身止不住的冒冷汗。 “呃——” 刘汝香紧紧咬着牙关:“你这狗东西,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邪法,这可是南洋国的飞天降头术,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飞天降头?我听这名字就感觉可怕。 “你可别管我到底从哪里来的,但是老子可没你们那么邪门,一根手指头的仇,老子这辈子都记着。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吧?” “从那次回去之后,我就找人打听了,你用了五鬼搬运术法,对不对?”黄为中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愤怒的神色,好像他又回到了几个月前的那次拼酒、斗酒宴会上。 那亲手剁掉手指的痛是那么刻骨铭心。 “现在你徒弟到了我手里,我要求不多,哈哈,剁他一个巴掌。” 黄为中的眼睛里写满了仇恨,他攥着拳头,然后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了刘汝香的剑锋。 形势急转而下,刘汝香拿不住他的把柄了。 怎么办?我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师父居然妥协了! “好,你这要求不过分,断我徒弟一掌,这也算还债了,此番过去之后,我差遣他去城里谋生,不教他师公法术了,让同永远也不会再危害到你的利益,如何?” 刘汝香这么一说,我几乎是要绝望了。 煮饭婆,臭女人,你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救救我啊。 在那一刻,我心里都要万念俱灰了。 如果刘汝香真的不再管我,我怎么能凑够剩下的那么多功德,到了十八岁生辰,我还是离不开一个死字。 可就在下一脚,我秒懂了。 “我这蠢徒儿还说想和我学习架桥求花的法术和外丹功夫,哎,这辈子都怕是没希望了。” 刘汝香说到这里的一瞬间我就想起来了,金身法,刘汝香肯定是想要让我用金身法! “唉呀,笨死了。”我在心里念叨着,一下子就知道师父马上要和我配合了。 “师父,救救我,你救救我啊!”我哭着喊道,另一边慢慢翻了半个身子,把手压到后背让黄为中看不到,然后悄悄掐起手印,口中也默念口诀。 刘汝香后退了好几步,脸上出现一股悲痛之色:“问山,你忍着一些,尚能保住一条命,否则,师父我也没有办法救你了,一只手和一条命,孰轻孰重,你要分清了。等以后进城打拼,师父帮衬着你一些,也让你能挣些钱,也算潇洒了。” 煮饭婆紧紧咬着嘴唇说着,黄为中半信半疑,但是看着她越退越远,疑心也没多少了。 “哼,阴兵不可在他人面前出现,这下,这臭婆娘是没有办法了。”他心里这般想着,然后从背包里面摸出了一把长刀。 “小兔崽子,你的死期到了!”黄为中看着我躺在地上,猛地使出牛劲,拿着长刀就对着我的手重重剁了下来。 这一下要是让他砍中了,我这一种手立刻就会掉下来。 我心里激动,刚好前一秒强忍着那股虚弱运起了金身法,就好像是从祖师爷那里借来了力量,浑身上下都感觉有劲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飞天人头 妈的,老子等的就是这一刻。 老狗,我能跟你赌酒赢下,就能解下你这一刀,我务必要让你看看,小爷我的实力有多强! 在那一瞬间,我浑身上下都涌起一股劲,然后在这一瞬间,我后颈部的那股疼痛也消失了。 黄为中的刀猛地就要朝我手上落下,也就在这一刹,他的眉头迅速皱了一下。 他或许已经发现了异样,但是,已经迟了! 整个寒假我几乎脸了许多遍空手夺白刃的动作,这一系列流程,我几乎都熟记于心、快要形成了肌肉记忆。 空手夺白刃并不难,如果你能带着一双很结实的手套也可以试试,只要拇指和食指使劲捏住对面劈过来的刀刃,看准了位置,使劲掐着刀然后朝着他劈砍过来的侧边使劲。 在这时候,因为对手直的朝着你劈过来,你的手则捏着刀往侧边使劲,这时候就能让刀刃的位置偏转,这一刀是很大概率劈不到你身上的。 再一个闪身看准时机,另一手出手抓住他那只拿着刀柄的手,迅速控制住推他。 这时候,对手就算有再大的力气也防备不住,使劲一拽就能把刀给夺走。 刘汝香教的那些流程在我的脑海中一遍遍闪过,我一个鲤鱼打挺翻了个身,然后猛地出手。 快!狠!准!右手成半握拳状态,大拇指和食指夹住刀刃后猛地发力,朝着身体的侧边卸下力气,正正好好,因为长刀被我手中的动作给影响了发力位置,他的手也就落在了我的手边上。 再次猛地出手,一把掐住黄为中的手腕,猛地一捏。 手腕的连接处是人身上非常容易疼的地方,这样猛地捏一下,谁都受不住。 黄为中手一松,我另一只手看准了机会,猛地就夺走了这把长刀。 黄为中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惊恐之色。他无法想明白,这样的一把锋利的长刀,他使了那么大的劲,我究竟是怎么能空手夺白刃直接把刀给抢走的? 在下一秒,因为我拿刀的那只手还没有握好刀,干脆就不握了,直接一个直拳重重打在他的面门上。 “嘭!” 这一下就给他的鼻梁骨干碎了。 黄为中的鼻血直接就流了下来。 “你们,去死!”他这时候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拿住我了,脸上出现一股狠厉的神色,像是要鱼死网破。 与此同时,我脑袋后面的那种被咬着的痛感消失了。 然后下一秒,我就看到黄为中的脑袋后面赫然趴着一个半干瘪的脑袋,那颗脑袋披头散发,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两颗眼球的角膜已经变成了浑浊的白色。 他的嘴巴迅速喊出来几句神秘的咒语。 越念到最后,他的语气就越激动,而且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趴在黄为中脖子后面的那颗脑袋迅速开始一点点变大,就好像有一个打气筒插在了干瘪的皮球上一样,迅速鼓了起来。 而黄为重的脸色陡然间变得苍白,那眼神都要失去了光彩,到了最后,我甚至能看到他的体型都变瘦了一圈。 那颗趴在他脖子后面的脑袋这时候猛地飞了起来,那披头散发的模样格外狰狞,张开血盆大口,鲜红的血液不断从嘴角低落。 我哪里还能不明白,这黄为中竟然用自己的血液来喂这个人头怪物! “问山,快趴下!”刘汝香伸出手抓住我,猛地把我往后一拉。 然后我就看见,刚刚那只披头散发的人头朝着我张嘴扑来。 他的那双干瘪惨白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 啊! 如果刚刚不是刘汝香拉我一把,估计那血盆大口就直接咬在了我的身上。 也就在这一刻,那人头扑了个空,然后猛地一扭头,一下子又飞到了天上,离地三丈的高度,在那里猛地落下来朝我扑着。 我紧紧咬着牙关,脑海里已经想出了无数种对抗的办法,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着手里黄为中的那把长刀,猛地劈了上去! 这把刀格外锋利,可这一下子看了上去,瞬间就被人头冲着一砸,她那人头的脸上也仅仅是出现了一道血痕。 可我手上虎口的位置被这股巨力猛地一震,痛得再也拿不住刀了。 刘汝香这时候把我拉开,她抓着我就朝身后跑去。 那人头再次升到空中三丈高的位置,张开血盆大口,再次朝我砸了过来。 这时候刚跑没几步,刘汝香看见形势不对,没法跑,赶忙打开师鞭,抽出鞭子就迎着那人头劈了上去。 “师鞭又叫打邪鞭,竹子生在海河边;竹根穿过五龙头,王母采来海边栽……” 刘汝香口中念动咒语,可是,这鞭子打在了那飞下来的人头上,竟然只能稍稍困住他一会儿,并不能直接把它打下来。 我也感觉到了这东西的棘手程度,绝对是跟那莫家村的活葬棺一个级别。 刘汝香胡乱的从口袋里摸着,翻出来一张金色的黄符纸,猛地一搓,那黄符纸无风自燃,被她甩着朝那飞在天上的人头贴了上去。 让人高兴的事情发生了,刚刚那大邪鞭打在人头上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可现在换了这个黄符纸,却出奇的有用,好像就是遇到了克星一般。 可那人头虽然在慢慢燃烧,但是居然还能飞,重新飞到天上,然后紧接着就要朝我们继续砸下来。 刘汝香一咬牙,再次抽出师鞭,猛地一打,那竹子制成的鞭子就像好绳子一般缠绕了上去,稳稳地把人头给缠了起来。 人头这时候在空中晃晃悠悠。 刘汝香看见情况有所好转,提起手提箱就带着我往别墅的方向跑。 这后花园有一个后门,刘汝香提前给打开了准备好,现在冲过去拉开大门,到了屋里立刻把房门反锁。 “呼呼——呼——”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脑海里几乎是一片空白。 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东西,一个能吸血的人头,竟然飞在了天上? “师父,那,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刘汝香一边准备着手里接下来可能用到的法器,一边给我介绍起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恐怖画面 “降头术起源于南洋暹罗国,在那边非常常见,几乎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在当地也是凶名赫赫,能使骨肉反目成仇,残杀血亲。身患异痛,七窍流血不止,仅凶名便可止小儿夜啼。” “据当地民间传说,降头术是由天竺教派传来,是古时唐三藏法师到天竺去拜佛求取正经,回国路上途径安南地区的湄江河,不慎遭遇一只巨大龟精陷害,所求经书落入水中,仅抢救回来一部分《经》。而那遗落到水中的部分则叫做《谶》,被当地的百姓打捞上岸,送给了古时的暹罗国王。” “暹罗国王奉为珍宝,组织方士学习术法,最终以此来稳固统治地位,随后遭遇政变,战乱之时流落民间,传开来之后化成了好几个大的当地教派,经过这千年的传承,虽然威力早已退散,但在害人方面,仍然是一等一的厉害。” 刘汝香说到这话的时候,眉头已经皱的不成样子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这种冷门邪法,即使是有些许流落,也都不完整,不可能这么厉害。”回忆之时,刘汝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愠怒。 我这时候回想起来那飞起来的人头,吓得还直打哆嗦。 “师父,那人头,难道是真的吗?” 煮饭婆听到我的问题,面色阴沉了起来:“对,是真的。南洋地区有这样的传闻,说是降头师抓年幼的男童,活杀取头颅,用邪法炼制成飞天降头。平时就是干瘪的状态,到了晚上就能飞到天上,在外面四处寻觅,专门找小孩在外面的排泄物。只要碰到那排泄物,就能顺着路找到拉屎的小孩,到他家里吸取小孩的精气神。” “所以当地的大人就教小孩一个法子,如果在外面拉完屎了,不方便掩埋的话就去找两根草杆子,呈十字架装叠着放在粪便上。” 刘汝香说到这里,就有些偏向传说怪谈之类的了,我听了之后是半信半疑。 “但是,那做出来人头降却实打实是人的脑袋,这个做不得假。”刘汝香这么一说,陡然间就抬头朝着不远处的窗户看去,只见那高处的封闭窗口上,忽地就有一道黑影划过。 我瞪大了眼睛,那是一个皮球大小的东西在空中飞着,还是一副披头散发的模样。 我抬头望着刘汝香,要是这玩意真的能闯进来,我们还能挡住吗? 心中忐忑,我开口就要问:“师……” 却没想到,这刚说出来一个字,那窗户外面的脑袋猛然间就一个扭头转着脸看向了屋里! 刘汝香眼疾手快,我紧接着就感觉到一个温润如玉的纤纤细手按住了我的嘴巴。 刘汝香瞪着我,那另一只手放在嘴巴前面,意思是让我千万不要说话。 我完全没想这么细小的声音都能被那人头降给察觉到。 这时候,刘汝香慢慢松开了手,我浑身上下一动不动,额头上都冒出了许多豆大的汗珠。 刘汝香慢慢弯下腰,蹑手蹑脚的从箱子里面拿出一张纸,用水笔在上面轻轻写道:“不要发出声音,降头师用神魂控制着施展降头术,可以听到、闻到,唯独无法看到。黄为中被吸走了很多血液,现在状态虚弱,整个人都起不来,只要我们撑到天亮,这人头见光即灭。” 这整个过程当中,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我点点头,轻轻咽了口唾沫。 如果按照刘汝香这么说,只要坚持六七个小时就可以平安度过今晚,那也不算太难。 就怕发生意外。 我和刘汝香都慢慢坐到了地上,抬起脑袋看着那外面的人头。 人头飞在半空中,样子格外惊悚,似乎是感应到了刚刚我说出的那一个字的动静,在我们面前这块不停地来回游荡。 一遍,两遍,三遍,很快,那颗狰狞的脑袋居然飞到了角落,直接消失不见了。 刘汝香这时候面露警惕之色,四处张望着。 见着好一段时间没看到那人头出现,她的脸上出现了一股阴霾,随后猛地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飞天奖头必要见血。 他们虽然是躲藏在这别墅的后面阳台处,但是,这整栋别墅也并不止我们使徒两个人啊!还有江家那么多人,江立山自己还有那些佣人,并且,江家的府邸还有猫这种东西,都是会不断发出声音的,但是,刘汝香并没有想到今晚会出现飞天降头,根本就没有提醒他们。 想到这里,刘汝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冷汗。 江家的那些人要是看到这飞天降头,心理没有点准备,只怕是第一眼就会被吓到,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他都不敢继续想了。 如果江家人全部死绝,到时候遇到调查,他们该怎么解释,况且师公在主家作法,没保护好主家,反而自己师徒俩好好的,这事传出去,玉门刘氏的名声就败坏完了。 咬了咬牙,刘汝香立刻摸出了手机。 看到有信号,她终于是松了口气。 她给江立山编辑短信,在里面写道:“江立山,突发意外。从现在开始,你们江家一切活人、动物停止一切动静,禁止发出声音,全部待在屋里,门窗紧闭。接下来,你们会看到非常恐怖的东西。但是不管怎样,你们都不要大喊大叫,全部老老实实的坐着,不许走动,否则全部都会死!!!” 最后一个“死”字打完,跟上几个醒目的感叹号。刘汝香按下了发送键。 这时候,就希望江立山会随身装着手机,然后看到她发过去的短信了,否则看不到提醒,江家这么多口人就会全部遭受屠戮。 刘汝香收好手机,又做了一手准备。 飞天降头乃是降头术中最为阴毒、厉害的一种法门,而且因为从南洋传入,先前内地没人修得这么厉害。刘汝香也没有专门学过多少专门针对的法门,哪怕是之前扔出去的那种火符,也只能稍微拖延一下,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不顶用。 符纸、法器、开过光的五龙水,一应物品全部装好之后,随时准备着面临可能出现的危机。 而就在这栋犹如宫殿一般的巨大别墅的另一侧,这里的三楼上,江立山证躺在一把藤椅上闭着眼睛,手里把玩着一对油亮亮的核桃。 旁边,那叫叫做大福的佣人坐在一个椅子上面,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一本书,不时再扭头看一下江立山的情况。 忽然间,口袋中的手机出现了一丝轻微的震动。 佣人大福感受到了动静,把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打开消息页面,出现的是一则新收到的短信。 江家经营着江氏集团,涉及许多产业,自然每天都有各种信息去找这个作为董事长的江立山。不过一些级别够不上的事情,都是大福看一下,需要处理的就处理掉,弄完了通知一下江立山。如果拿不准,或者级别够高,那再和江立山商量。 现在,他进入了短信页面,就能看到这一封信息:“江立山,突发意外。从现在开始,你们江家一切……” 大福看着这则信息,越看越觉得离谱。这人谁啊,凭什么指挥我们江家和江立山? 他脸上出现了一股疑惑之色,再一看那发信息的人的备注,赫然就是那今天过来做法事的女师公刘汝香。 看着这则格外玄乎的短信,他拿不准注意了。 当然,短信里面的内容他并没有太过在意。 可他根本就没有看到,这时候外面的窗台处,一道皮球大小的黑影不断飘过。 “家主,有人给你发信息了,是今天过来作法的那个女大师,他说突发紧急情况,让我们整个江家的一切人、畜都停止活动,不要发出生声音,紧闭门窗,然后不管之后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都不要发出声音……” 江立山这时候正靠在躺椅上微微眯着眼睛。 慢慢睁开之后,他思考起了这则短信。 对于这个女大师,什么事情他都比较信任,就算法术的真实性存疑。可今天救了快要噎死他的那次可做不得假。 想了想,他慢慢点头,可他刚想开口让大福通知给别墅的其他佣人们。就在这时候,他眼角的余光忽然就瞥到了那房间外面的窗台上陡然间多出来的一个黑影! 那是一个圆形的东西,贴着窗户的玻璃迅速靠近,被屋里找到外面的灯光照亮以后,江立山整个人像是被泼了一大盆冷水,瞪大了眼睛,一瞬间就呆若木鸡! 什么东西! 竟然是一个苍白发黑的人头,隔空漂浮在半空中,整张脸皮都浮肿了,披头散发的样子,五官往外冒血。 他长大了嘴巴,浑身忍不住颤抖,刚想呼救,脑子里立马就想到了刚刚刘汝香发来的短信:“不管看到什么,千万不要发出动静。” 江立山艰难地闭上了嘴巴,他意识到,外面的这个恐怖的东西,很有可能已经盯上了他! 可就在这时候,佣人大福顺着家主江立山的目光看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 险死逃生 大福远远没有江立山那种镇定自若的气质,但是,他的脑袋里还是记着刘汝香说的话的。 看到那窗台外面的东西时,他浑身直冒冷汗,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是当外面那东西再空中缓慢开始移动的时候,他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并且连带着世界观都开始慢慢崩塌。 就好像是清朝人第一次看到照相机,觉得那东西会吸走人的魂魄一样。 大福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他也是明白了家主江立山为什么是刚刚那一副震惊的表情了。 人的脑袋飞在半空中,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见多识广的他都开始怀疑了,这会不会是谁在捣鬼,比如说像是拍电影那样,用吊威亚的方式把一个人的脑袋吊起来过来吓他们。 但是,这外面的窗台上他下午才去过,那里根本就没有吊威亚的设备,而且也没人在这一段时间上去过! 主仆二人纷纷屏住呼吸,他们已经明白了刚刚刘汝香发来的信息,只要照做,他们就会什么事情都没有。 漂浮在空中的人头缓慢的调转方向,江家的主仆二人那一颗仅仅悬着的心终于慢慢放了下来。 好,只要这人头走了,什么事情都没有。 可就在他们刚刚看到希望的时候,这人头又猛地一下扭头重新看过来,这一下,那张血盆大口彻底张开,殷红的鲜血把上下两幅牙齿都给染上了颜色。 一时间,两人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管家大福张开了嘴巴,他死死忍住自己不发出声音,可因为身体的晃动,又因为内心深处的恐惧而下意识地往后倒退椅子,这一下就猛地让椅子轻微滑动,发出了划在木地面上摩擦的“叽”一声。 江立山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他瞪着眼睛暴怒,根本没想到这第一点声音居然会是这个兢兢业业的老管家发出来的声音。 漂浮在空中的人头察觉到了这一丝声音,重新扭过头来,黑洞洞的的瞳孔瞪着里面的一切,目光中充满了一股让人恐惧的幽怨。 一个小男孩被邪恶的降头师抓住,活生生的砍掉头颅做成飞天降头,那股幽怨的魂魄好像还附着在头颅上,透过那角膜已经变得浑浊的眼睛折射出了这股浓重的怨念! 下一秒,那饱满、充盈着血液的脑袋猛地就往窗台上的紧闭的玻璃落地窗上撞击而来! “嘭!” 这一下撞击,玻璃落地窗开始猛烈的晃动着,就好像是一个重量级拳手猛地轰在了上面。 “嘭!” 又是猛烈的一次撞击,人头上面流出来的鲜血已经溅射到了玻璃窗上,在里面的室内灯光照射下,分外恐怖。 “嘭!”第三次撞击,那玻璃落地窗已经摇摇欲坠了。 就在江立山颤颤巍巍打算站起来逃跑的时候,那第四次轰击猛地加大力度。 “嘭——啪——”和刚刚几次不一样,这一次轰击出现了一种不同的声音。 那落地窗上,出现了一刀蜘蛛网一般的雪花破碎纹路,并且随后蔓延扩大到一整块玻璃。 管家大福心神震动,他作为江家的管家,也是知道一些建筑装修细节的,这边的落地窗玻璃,是专门为了防止有人用枪械远程暗杀江家主从国外采购回来的高档玻璃。甚至型号都和国外的那些首富用的都是同一型号的双层玻璃,狙击枪都能抗住。 可就是因为这一颗来历不明的恐怖头颅,直接外层被撞碎了。 仅剩的内层玻璃是比外层还有脆弱,绝对没有外层坚固,甚至有可能连一下都挡不住!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迅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扭头就跑,这时候江立山也从位子上站起来了。 这时候,大福惊慌地打开门,然后紧接着,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啪”的巨大响声,紧随其后,“哗啦”一阵碎玻璃掉在地上的声音出现。 那颗人头在好像听到了他们两人的脚步,闻到了他们身上的气味,那黑洞洞的目光死死盯着他们,下一刻,迅速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江立山听到背后的声音,甚至都不敢耽误时间回头看一下,魂魄都要被吓飞了,这时候赶紧就从大门钻了出去。 大福也是如此,跟着江立山出去之后就反手带上了门。 这里就是木门了,因为顺手这么一带甚至没有锁上。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那颗头颅第一下撞击在木门上,木门直接就被撞得凹陷了下去。 江立山惶恐的不行,赶紧疯了一样的逃命,然后顺便还一把从大福的口袋里拿出手机,颤颤巍巍按亮屏幕,拨通了刘汝香的电话。 而在这边,刘汝香已经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她趴在地上倾听着附近的动静。 音乐之间,听到一阵好似是玻璃破碎的动静,她的心里感觉到不妙,然后紧接着,手机的屏幕一亮,就显示出现了江立山的电话。 到了这个时间,不用思考都知道,一定是那边有了情况,她立刻按下接通键,拎起提前准备好的工具箱,吩咐刘问山赶紧起来,转身就推开门朝别墅的内部走去。 “刘大师,救命,救命,有个人头飞在空中要来杀我!”江立山惶恐的说着,此时听语气都能感觉到他已经快要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我在书房,正在往客厅跑!”在那边,江立山说了一句话,然后就听到了一声彻底的破碎声。 一颗人的脑袋彻底冲到了他的身后,那狰狞的一张鬼脸距离他已经不到两个巴掌长的距离了!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在这一瞬间仿佛浑身血液都烧开了。 人头张开嘴巴,那沾上鲜血的牙齿就要朝他咬来。 下一秒,江立山急中生智,那充满了恐惧的脸上隐约闪过一丝痛苦与决绝! 他重新回过头来,把自己另一只手里的一对核桃猛地朝前面的佣人大福扔了过去。 铁核桃本身就硬度够高,再加上个头大,也硬,这下子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正好有一个砸中了管家大福的脑袋。 大福在前面跑着,遭到这么猛烈一击后立刻就捂了一下脑袋,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江立山脸上狂喜,在他刚刚扔核桃的时候,脚步也没有停下。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如果狼来了,你想活下去,你就要比狼跑得快。但是你想最后一个死,只要比自己的队友跑得快就行了! 江立山迅速从倒在地上的江立山身边冲了过去,他心里还在想:“我不能死,老子命不该绝!血亲背叛,贼人暗算!这一切我都挺过来了,死在这里就太窝囊了。” 就连出手砸到自己用了过年的老管家,他心里也没有一丝后悔。 “他该死!如果不是他最先发出声音,人头根本就不会发现我们,全部的原因都在他身上,他该死!”江立山咬着牙,内心甚至一点愧疚都没有。 而管家大福,在他后脑勺遭受重击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被那人头追上了,但是当他跌倒在地,朝身后看去的时候看到家主江立山那攥着他那对心爱核桃的手空空如也,并且其中一个核桃正在朝后滚去,就连飞在天上的人头都离他有一截距离的时候,他内心已经恍然大悟了! 内心生出一股强烈的悲痛之意,然后紧接着,那飞在半空中的人头猛地落了下来,张开嘴喷打开,一下子就咬在了管家大福的颈脖上。 “呃——啊——” 凄惨的吼叫声从大福的喉咙里发出,然后下一秒就因为被咬穿了喉咙而发不出声音,气管鼓动血液咕嘟咕嘟的喷着。 江立山回过头来看到这么恐怖的一幕,满脸骇然,脚下生风,就像是一个疯狂逃命的兔子。 人性,就是这么残酷。大福在江家兢兢业业工作了这么多年,在这一刻就凄惨的牺牲了。 江立山冲到了前面的大厅处,看到了两个满脸呆滞的服务生。 他根本没有多想,立马扭头打开了边上的一间厕所的门。 冲进去就反锁住了门。 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不敢发出声音,用尽全力咬住牙齿,不然这上下牙齿打颤。 人头冲到了这一层楼的客厅里,此时整个脑袋已经完全饱满,但是,在听到两个年轻的男服务生的尖叫时,还是第一时间扑了过去。 “啊!啊!救命啊——” “这是什么怪物,鬼啊!” 听着门外惊心动魄的求救声,江立山脸色苍白,瘫软在地上瑟瑟发抖。 但是很快,外面的客厅就没有了动静。 江立山心里清楚,那些人,已经死了。 他恐惧地抬头望着,因为卫生间的房门是由那种模糊的毛玻璃制成,所以隐约是能够看到门外的场景的。 一个漂浮在一米多高的位置,在卫生间的门边上来回晃荡了好几次。 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 江立山在心里反复祈祷着,他甚至在想,只要这次大难不死,他以后一定去大把大把的捐款。 可是,那颗熟悉而又恐怖的脑袋,终究还是停在了玻璃门前。 第二百二十八章 死斗诡异人头 仿佛是催命的丧钟一般,江立山攥紧双拳,那之家似乎都要插进了肉里。老用人大福是怎么被杀死的?那场景历历在目,只是一个照面就没人生息,然后下一秒就仿佛被吸成了一个人干,浑身皮肤干瘪下去,再也没有一丝动静。 从人头上留下的血液慢慢嘀嗒在了地上,那溅在门框上的血迹,不可谓不吓人。 仿佛是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他绝望地抬起头,看着那颗脑袋再也不晃动了,好像就知道他就在这扇门的背后一般,彻底停住,直到那颗人头的高度慢慢下降。 就好像之前杀死佣人大福一般,和这个趴在地上的老人不断贴近。 那种强烈的紧张感和压迫感涌上心头,好像被退到了断头台之上,他更加不敢动了,只要起身,哪怕是这微弱的动静也会让门外的人头有所察觉,他现在只希望意外会发生,人头感觉不到他在这里,最终慢慢退去。 可他偏偏想岔了,只见那颗脑袋“嘭”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好像皮球一般重新弹起来,那张脸彻底扭着,面门紧紧贴着毛玻璃,一张血色的人脸赫然出现在了江立山的眼前。 “啊……”他的内心里反复尖叫,这一幕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解释的空间。 多年的人生经历让他面对这种惊涛骇浪的时候艰难地停住了,大脑疯狂运转,每一刻都在思考着无数种方案。 困境往往能激发出人的潜力,在这一刻,终于是让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他颤颤巍巍把手伸到口袋里,慢慢摸出手机,不敢有任何磨蹭,他迅速打开了手机。 还好,这是现在市面上最新款的进口手机,声音非常轻微,后续可以通过触屏操作。 可就在这一次,他轻轻的按下电源键的时候,那颗血色的人脸还是猛地跳了一下! 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但是还好,人脸停止了后续的暴动与进攻。 他的内心无比紧张,极力回想着刚刚在客厅看到的那两个年轻服务生,他们都有手机,而且一般都随身带着,只要江立山把电话打过去,就能立刻吸引走人头的注意力! 小六,小亮,就是这两个人。 他心里回想着,先从通讯录里面找到了小六的电话,直接拨通了过去。 可谁能想到,就在这时候好巧不巧,江立山因为过度紧张,竟然在这个时候手没拿稳,手机一个不小心跌在了地上。 “啪嗒——” 手机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对于这个飞天降头来说,堪称是一阵巨响。 那张紧贴着厕所毛玻璃门的脸庞猛然间使劲,一瞬间,那块玻璃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出现了裂缝,下一刻,立马炸成了四分五裂的样子。 “哗啦——”碎玻璃渣掉落在了地上,破碎后划过江立山的脸庞,在这一瞬间,他的心几乎要从喉咙眼里蹦了出来! 恐怖的人头猛地转动方向,死死盯着江立山的眸子。 和那对浑浊幽邃的恐怖眼睛对视的一瞬间,他几乎要晕了过去。 但是好在,刚刚那一通电话终究是成功拨通了的。在这关键的时刻几乎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悬浮在半空中的降头猛地调转方向,重新朝着门外的那只手机飞了过去。 江立山的大脑只宕机了那么一瞬间,然后就迅速反应了过来,这里的房间门已经被破坏了,而且刚刚人头很有可能已经记住了他的气味,如果马上手机的动静消失,那么他不置可否将成为下一个被攻击的目标。 快走! 心中出现这个念头的下一刻,江立山那久病缠身的身体一下子就感觉不到了病痛和迟缓,在生死关头什么也不重要了,爬起来就从这破碎的房门里站了起来,踉跄着朝外面的走廊走去。 只是扭头看了一眼,左手边的走廊地毯上,躺着一具干别的尸体,那样貌他已经不能再熟悉了,就是他用了多年的老用人大福。 而在右手边,刚刚跑出去几步他就看到了这样的一个画面。 地上的沙发边上躺着两句干枯的尸体,犹如皮包骨头一般,脸上的头皮紧紧包裹着颅骨,脖子上的两处小血孔干净利落,里面根本没有残留的淤血。 他浑身的血液,已经完全被抽干了! 而就在这两具尸体的上方,那颗罪魁祸首的头颅赫然悬停在膝盖高的位置,好像是低着脑袋看着地下的手机,看着那老款的按键手机屏幕亮起,张开血盆大口就咬了上去。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那只以坚固结实而出名的品牌手机就彻底被毁了。 江立山瞳孔仿佛地震一般,猛地一紧缩,然后迅速扭头朝前面走着。 但与此同时,人头也感觉到了他脚步的声音,迅速扭过头,死死瞪着他。 江立山一时间愣住,像是一句雕塑一般凝固在原地,他慢慢伸出手,重新拨通了另一个服务员小亮的电话。 但是,这一次,江立山的好运显然已经用光了! 因为手机上面出现了一行文字: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请稍后再拨。 江立山甚至是一瞬间就想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个小亮的父亲生了重病,生活一直非常拮据,电话费很久都没有充值了,停机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他心里一时间开始后悔起来,在这一层楼内并没有安装固定电话,其他地方的电话太远了,人头都不一定能够听到。 而就在这时候,那颗脑袋猛然间飘起,是不想再给江立山任何耍把戏的机会了,猛地张开嘴朝他扑来。 可就在这关键时刻,一根锋利的钢针好像是暗箭一般,猛地插进了飞天降头的脑袋上。 不远处,一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人一路飞奔来到了这一层楼,出现在这里后扭头看着那人头,直接拍出一把竹质的师公打邪鞭,一抽出去就猛地套住了那颗漂浮在半空上的脑袋。 “嘶——嘶——”那颗脑袋像是吃痛嚎叫着一般,不停嘶吼着,刘汝香又一边摸出一张黄符纸,一甩出去就粘在了降头的脑袋上面。 那种烈火重新燃烧了起来,在人头的上面着起了一层淡黄色的火焰。 我紧随其后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跟了上来,然后就看到江立山用着一种盼望着大救星的目光看着我们:“大师快出手救救我们,救救我刘大师。” 刘汝香眉头微微一皱,手中的黄符纸不停朝着前面撒上去。 经受这么一控制,这颗人头已经动弹不得。 “问山,迅速摆上神画像和简易法坛,立刻开始作法打醮!” 刘汝香另一手摸出一颗木制法印,举起来后口中就开始大喝口诀。 师公作法时,还有一种简易的紧急法坛,但是并不能经常用,因为各方面的供品和规矩都不完整,昨晚法事之后就必须要立刻在还给祖师、神灵,否则以后都会可能不准,法力大跌。 我这时候迅速生起一堆火,因为刘汝香要再做那吞烙铁的法术。 这时候已经不管什么别墅安全不安全了,我直接从沙发上捡起一个枕头,点着了就扔了一把短剑放到了上面。 火光升腾,江立山呆若木鸡地看着我们师徒俩处理这颗骇人的头颅。 刘汝香看了一眼地上的火堆,抓住师鞭猛地就把那飞天降头拉进去放进了火堆里,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那颗脑袋落到了火中竟然还没有任何损伤,脸上满是狰狞的笑容。 “嘶——嘶——嘶——吼——” 人头的嘴巴里发出阵阵恐怖的叫声,而恰恰此时,师鞭因为遭受烈焰炙烤,直接断裂开来,再也捆不住那颗血淋淋的脑袋。 飞天降头猛地一下升起,然后没有对准我们,竟然是转了一个身,就要朝着江立山的方向落下。 “救命!”江立山已经完全没有了那种本市大财阀的感觉,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就连灰色的西装裤都被一股不可名状的黄色液体打湿了。 “刘大师救我!”他继续说着,转身就要跑,然而还没迈开一步,竟然因为重心失去平衡看,一个不小心就跌在了地上。 刘汝香面色铁青,在这关键时刻,竟然直接从火中拿出了那把已经被烧得滚烫、隐隐发红的短剑出来。 “魑魅魍魉,邪神妖魔,我可吞火,你可怕我?”刘汝香如此一声大喝,脸上一阵气血翻涌,猛地就把那微微泛着红光的短剑送到了嘴巴里。 “滋滋滋——” 短剑在嘴巴里作响,但是刘汝香的脸上毫无惧色,再次张开嘴巴,猛地就吐了一口飘飘雾气。那雾气似散而凝,像是一根利箭,穿破空气直接就打在了那颗头颅的脸上! 只听刺啦一声,那人头好似受到了这雾气的腐蚀,又好像是被放到火上炙烤一般,一时间冒起了一大片水泡! “吼——吼——嘶——”那颗泛红的脑袋依然在怒吼,两只灰白色的眼球突出暴起,死死瞪着刘汝香。 第二百二十九章 阴兵获胜 刘汝香一鼓作气,再次把短剑塞进了嘴巴里,紧跟着一阵滋啦啦的声音,她张嘴喷出了第二口雾气。 然而因为短剑上面的火气衰减,并没有真正的被烧到发红的程度,这一口火气的功力就弱了很多,喷到那人头的脸上,远远不如刚刚那一口效果好。 我站在边上眼疾手快,知道刘汝香马上可能还需要,赶忙接着拿出两把短剑,放在那火堆上面炙烤。 这时候的火已经不小了,再加上我堆了一些毛毯什么的,整个客厅里都是浓郁的烟雾,熏得我斗忍不住捂眼睛。 刘汝香喷出第三口雾气,那是彻底的不管用了。 这时候,人头的脸上刚刚起的那一团幽火已经消失,现在出了刚刚被火气烫伤的情况,几乎是完好无损。 我心里一紧,这下完蛋了,早知道就应该多扔几把短剑进去的。 狰狞的人头这时候飘到了刘汝香面前猛地升起,然后就张开血盆大口要落下来咬人吸食血液。 刘汝香的脸上出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在这最后关头,我根本想不到,她竟然攥住了手中的那把短剑,猛地一个转身盯住了我。 短剑闪着寒光,直直的朝着我刺过来。 “啊!”我心神震动,一时间都懵了,大脑宕机,完全不知道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刘汝香,煮饭婆,我可是你的好弟子啊,怎么,怎么能…… 在那一瞬间,我甚至还以为刘汝香是发现了我身后有什么恐怖的鬼怪要劈过来,哪知道那柄短剑根本就不是我想的那般,真的猛地就刺到了我的手上。 “啊——”我轻哼一声,疼得咬紧了牙齿。 那柄短剑真的划破了我的一根手指,然后剑锋一转,让那一边的剑刃擦着我的血。 然后刘汝香一个转身,用这把刚刚沾了我的血的剑笔直的刺向了那颗头颅上面! 这一下有如神助,我都不敢相信那短剑居然会这么锋利,刺破了那人头外面的皮囊,迅速朝外面源源不断地往外渗血。 我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刘汝香刚刚只是借我的血一用,我,我还是一个元阳未泄的童子。 我脸一红,有惊无险的拍了拍胸口,然后就看着那人头晃晃悠悠在空中飘了一会儿。 也就是趁着这个时候,刘汝香扔掉短剑,重新弯腰从火堆里面捡起一把短剑,一下子就塞到了嘴巴里。 接着吐火雾气:“烧死你个野鬼恶神,烧的你魂飞魄散不得脱生!” 刘汝香这般说完,一口接着一口的火气朝着上面吐了过去。 很快,那整个人头的脸上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水泡。 我站在一边看得不知所措,但是江立山这时候是得到了一线喘息的机会,他抓住这一点时间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我的边上,然后扭头就朝楼下跑过去。 我也害怕,我也想跟着他一起跑,但是……刘汝香在这里,我还是要留在这里陪着她,否则这么一走了之,她手忙脚乱的也危险。 我不知道那些提前准备好的法器都有没有用,把五龙水也给倒了出来,符纸、竹简、法印符茭都给准备好,然后我就看见刘汝香拿住一把铜铃铛就摇晃了起来紧接着就唱起了一短师公经文。但是我并没有看到我所期待的东西,那人头在刘汝香的唱咒面前竟然纹丝不动。 果然,师父方才说过的,这从南洋传来的降头术本地几乎就没有遇到过,就好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疾病,再好的医生一时间也会束手无策。 但是这个时候,我忽然间灵机一动。 “师父,用阴兵!” 话音落下,我立刻就转过头去。 我记得清清楚楚,在刚刚和黄为中打交道的时候他就说过,他知道了我们用阴兵施展五鬼搬运术法从而坑他的事情,但是因为有他这个活人在边上看着,就料定了刘汝香不能用阴兵。 但是,现在只要我转了个身或者无助眼睛,那么就等于没有第二个人在长了呀! 而且我敢肯定,那个黄为中既然提到了阴兵,很有可能阴兵就恰好能对付这玩意。 刘汝香也是第一时间听懂了我的话,想到阴兵斗法,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五方兵马,听我号令……” 出门在外,那存着阴兵的养兵坛都是随身放在行李箱里面的,刘汝香这边走一个简单法事,只需要掐起法决唤出阴兵过来,立刻就能对敌。 陡然间,整个客厅一下子都变得有些阴翳,在我背过去看不到的地方,房间的角落里依此走出来一道道古代战士的影子。 那些古代战士的身影格外雄伟,经过刘汝香这么一大段时间的调养,也是个个法力高强。 那些古代战士阴影举起了手中的长矛和战戈,列队整齐挡在了刘汝香和那飞天降头的中间。 “喝!杀!”刘汝香口中念道。 那些兵士们气势如虹,拿着手里的武器抬起来猛地朝着那悬浮在空中的人头上面。 “噗!”空气中有那么一道轻微的撕裂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断开了。 那颗飞天降头一个晃悠,继续在空中升高抬起,然后猛地就要朝着刘汝香砸去。 “跟随征战,护佑我身,杀!” 刘汝香念动口诀,那些阴兵整体士气一震,那些隐约出现在地上的鬼脸,都是愤怒仇视的目光。 阴兵再次挥舞手中的武器,这一下威力好像更大了。 那颗人头在空中好像收到猛烈的重击,这么一下子就被干得眼角猛地挤出来一缕殷红的鲜血,那脸上都变得惨白起来。 刘汝香看到这种情况,终于还是送了口气,挥舞手中的木质法印,指挥者阴兵大军厮杀。 “结四象阵,攻杀!” 那些排列整齐的古代战士阴影在地上转动,围着那颗飞天降头转动了起来,最终排列整齐,再次攻杀过去。 “喝!喝!杀!” “喝!喝!杀!” 我背对着屋子里的一切,紧紧盯着面前的白墙,仅从那身体隐约能感受到的震动喝阴冷,我都能想到那颗飞天降头已经被杀成了什么样子。 这一招,之前对付食尸狗的伥鬼可是无往不利,几招就给杀败了。 “喝,杀!杀!杀!” 那隐约传来的呼喊声,就是人细细听着,也能感受到一丝胆战心惊。 在这时候,我才知道刘汝香之前带我去红水山野生动物园一行的最大收获,莫过于这一批优良的阴兵了。 刘汝香之前和我说过,养兵马这一派的法术如果练得好也是十分威风的,到了术法修炼大成时期,调兵遣将出行,那可是能重现阴兵过境的威仪的! 我心中越发期待起来,因为按照刘汝香跟我说的壮家师公度戒规矩,举行度戒出师仪式的时候,里面正好就有一个步骤叫存兵马,养兵马,这是每一个壮家的师公都要经历的事情。 到了刘汝香这边,几次冲杀下来,凶猛的阴兵直接把那飞天降头杀的摇摇欲坠,已经晃晃悠悠漂在半空中了。 刘汝香心喜,知道一直这么做不时办法,不知道从哪个瓶子里面倒出来一瓶粘稠的血液,接到碗里就朝着那人头泼了上去。 “百万大军,听吾号令,奋勇杀敌,喝!” 那无穷无尽的长矛虚影扎在了飞天人头的脸上,一时间鲜血翻涌。 “好,就是这时候,我知道你快不行了。”刘汝香摸出一把黄符纸,走过去就要继续贴上去。 但是,到了这一刻,谁能想到陡然发生异变。 就是这么一会儿功夫,那颗飞天降头猛然间血气返佣,整张脸都要变成了漆黑的深红色,那红得几乎要滴血了! “嘶嘶——嘶——”降头的脸上反复扭曲着,然后一扭头,像是一头加了速度的野牛就朝着那玻璃窗户冲了过去! 刘汝香瞪大了眼睛。 不好,这东西要逃跑! “五方兵马听我号令,追!” 但是阴兵的速度远远赶不上那降头,充其量只能说是幽魂一般的产物,往前冲了一会儿就被落了下来。 然后那飞天降头猛地朝着玻璃窗砸了上去。 “嘭!” 玻璃像是雪花一样破碎,在那碰撞到的一瞬间迸发出来许多殷红的血液。 刘汝香冷哼一声,盯着那颗飞出去的人头就皱起了眉头。 她转过身来,掐起一个法决收起那些阴兵,然后沉声说道:“头可以扭过来了,阴兵我已经收走了。” 我被刚刚那一声巨大的响声吓了一跳,现在扭过头来一看,果然和我猜想的差不多,窗户碎了,可是那飞天降头去哪里了? 我问着,刘汝香面色阴沉。 “跑了,这一次就不追了,阴兵太慢了,追不上,而且我们不熟悉这样的敌人。” 刘汝香叹了口气。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现在要去搞清楚这飞天降头的问题。还有黄为中,我们曾经是了解的,怎么就忽然接触到了这南洋国的飞天降头的邪术呢?” 刘汝香有些担心的在踱步:“我怀疑,这背后的问题不小。” 第二百三十章 识人看人之法 “我们岭南地区的玄门教派很多,势力错综复杂,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经营,基本上都有固定的群众市场。就好比我们尚林县只有师公教,我们玉门刘氏一算是家独大。其他的师公班子的传承都比较零散。 你想想,这邪魔外道要是想来我们尚林,那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我们家,其次就是这么多年积累出来的客户。而且,邪魔外道这种东西,向来都是人人喊打。” 刘汝香面色凝重:“我们回去之后就要出去走访一遍,这飞天降头颇为奇怪。” 我点了点头,一时间感觉压力山大。这个黄为中侥幸逃脱,如果堆我们打击报复,那岂不是就凉了? 刘汝香看我这有些畏首畏尾的目光:“怎们,你怂了?” 我摇了摇头,咬着牙说道:“师父,回去之后就传我吞烙铁的法术吧。” 刘汝香神色惊异,微微皱起眉头:“这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如今毫无法力,想要成功施展,说不得还要借助金身法的帮助。” 我自然是没话说,吞烙铁和吞火炭的法术都是师公们的必学法术,还有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如果这不学会,那么根本没法出师。 这时候,我的心跳也渐渐变得平稳,安静下来之后开始环顾四周。 整个屋子都乱作一团,好多椅子被撞翻在地,最让人震撼的就是不远处的一个真皮沙发。稍微往前走了两步,立刻就能看到两具枯槁干瘪的尸体,就好像放在沙漠里面曝晒,成了干尸一般,我整个人都由内而外的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 那个飞天降头,竟然有这么恐怖的杀人手段,两个活生生的小伙子,就这么死了。 蹲下来仔细打量,我甚至还能看清他们的面庞,其中一个的眼睛被脑袋压得变形了,整个嘴巴张得大大的,瞳孔还没有泛白,这就是人刚死不久的征兆,只要再过半个小时,那眼球表面的角膜就会满满开始变得浑浊。 我猛地一看,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时候重新从地上站起来,我居然觉得脑袋非常晕乎。 一时间我深呼吸两口气,向刘汝香投去疑惑的目光。 煮饭婆走到我边上伸手,往我脖子后面一抹,立刻那几根白皙的纤纤玉指上就多了几点污血。 “之前在外面的时候,飞天降头趴到了你的身上,在吸你的血,还好我当时拍了一张咒符封印了上去,否则这时候你已经和地上的干尸没有差别了。”刘汝香面无表情,我心中涌起一股后怕的感觉。 回想起之前被吸血的时候,是真的能感觉到,就好像是有一个人在你的脑袋后面装了一个水龙头,拧开之后源源不断地再往外放血…… 沉重地喘了几口粗气,我扭头朝着边上的一条走廊望去,这里通往江立山的办公室,但是此时的地上正趴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脑袋上的偷法都已经不多了。 这人正是江家的管家大福。 看到这人的第一时间我心里就产生了一个疑惑,为什么这好手好脚身体无病无伤的管家死了?而在他边上形影不离的老板,江家家主居然屁事没有? 难度是他舍身救主? 应该看不会吧,这都是什么年代了。 我弯下腰,仔细查看地上的管家大福。 他早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整体的形象和刚刚的那两具枯槁的年轻尸体一样,但是,脸上的表情有着一种细微的变化。 他的两眼眼神聚在一起,嘴唇微微张开,上眼皮轻轻往下压,这张已经因为被吸干血而变形的脸仍旧可以看出来当时他的心理,和刚刚的两人是截然不同,好像还包含着一种绝望和仇恨的意思在里面。 这复杂的神色我有些看不懂,但我总觉得,这层楼上面好像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情。 但我没想到,刘汝香拎着工具箱跟上来之后,竟然直接就说道:“这个人是被害死的。” 我瞪着眼睛,不明白,这除了那飞天降头,还有谁会害人,不解地问起刘汝香:“怎么这么说?” “看眉毛和眼睛,眼睛是人的心灵之窗,可以反映一个人地心理活动。就好像我之前跟你说过,一个人的眼神如果经常向上看,就证明这个人内心高傲,向下看则代表思考疑虑,如果不断地躲闪就证明这个人心里底气不足。” “而眉毛在眼睛的上面,会随着眼睛一起动,很多时候的眼神难以察觉,但是眉毛是会黑色的,随着面部的肌肉变化的非常明显,利于我们观察。” “一个人的眉毛向内收紧,代表他在思考,而且思考的这个表情会牵动人眉心处的川字纹路,如果一个人的脸上川字纹路显而易见,就是一个多虑的人……” “你要记住一个人的样貌变化,不然他的脸上表情发生细微的变化,你是察觉不出来的。至于这个管家大福,你看他的眉毛微微向内收,并且眉毛上面的肉有突起鼓起来的样子。然后再结合他这个眼皮微微向下收,就代表他很大概率有两种情况。” “第一,那就是失望、绝望的意思,但是,你知道第二种是什么情况吗?” 到了这里,我一脸懵逼,第二种是什么意思呢? 一个人眼皮下垂,出了失望和绝望,那就是……他很伤心? 我说了这个答案,刘汝香幽默地看着我笑了笑:“第二种情况就是……他是轻微的近视眼,没带眼睛看不清楚稍微远一点的东西,所以要眯着眼睛,这个动作里,眉毛和眼皮就会朝下压。” 我笑了笑,是真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 刘汝香又说了好多东西,我听得可以说是入神了,真觉得有意思。 难怪经常刘汝香只是看我一眼,就知道我心里面在干什么,就好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她之前是讲过的,从一个人说话的方式能看出来他的心情和想法,再结合目光表情,这就不难揣测人的心理具体活动。 我这时候恍然大悟,就感觉好像听懂了。 “既然知道了是被害死的,你再想想,会是谁害死的?”刘汝香这么一问,我心里隐约就有了答案。 按照刘汝香刚刚说的话来讲,从一个人的言行推断他的心理状态和内心活动,那么…… 我想起刚刚第一眼看到江立山的唱经,他看到我们就大呼着救命,满脸惊慌,并且……并且伴有躲闪! 到了最后形势已经出现好转了他还是第一时间就下楼走了,那么这是否可以理解为他在逃避呢?这样的情况,很难不往他的身上怀疑啊。 刘汝香认可我的这个推论,于是很快,她干脆直接摆起了法坛,抓着碗米,像是之前在红水山野生动物园的那次那样,她直接开始了招魂上身的法事。 煮饭婆做完法,脑袋微微低垂着,眼睛也闭上了然后猛地一睁开眼。 那张白皙冰冷的脸蛋猛地就发生了变化,她紧紧咬着牙齿,眼神中闪过一丝悲愤。 “江立山,江立山,你为什么要害我,你为什么要害我!”一种沙哑而又沉稳的中年男人声音从刘汝香的嘴巴里喊了出来,这幅画面诡异至极。 “我有什么错,我为你们江家干了那么多事情,你……你就!”刘汝香的身体在这时候猛地一震,她的身体抖了一下,随后还没睁开眼,缓慢地喘着粗气。 刘汝香就这样坐在地上坐了好久,大概过了快一分钟才缓缓抬起脑袋。 脸色有一丝病态的苍白。 “师父,你,你看到什么样了吗?”我慌慌张张地问着。 刘汝香闭目沉思,然后缓缓开口道:“我给他们发短信提醒的时候,是管家大福发出了动静,吸引到了飞天降头的注意,之后又把降头给引了过来。而江立山则在逃跑的时候把大福给砸倒在地,最终害得他丢了性命。” 刘汝香站起身,缓缓从边上的角落里捡起一颗盘的油光亮亮的大核桃。 “这管家大福手脚蠢笨,而江立山为人阴毒,同样是在关键时刻靠不住的人,以后我们还是和他少走为妙。” 我点了点头,心中对那个满脸都是笑意的中年阔绰富家翁的态度已经在慢慢改变。现在看来,那不过是笑里藏刀、虚伪的小人罢了。 刘汝香又带着往前面走,看了一下那被撞破的玻璃,我的目光也变得担忧起来了! 无它,江立山这书房的玻璃足足有半拃厚,都要赶上我好几本书叠在一起的厚度了,更重要的是,这玩意还是双层的,从那地上破碎的玻璃能看出来,这东西的恐怖力量,什么东西也防不住啊。 “这件事真的有些棘手了。” 我们转身,加快速度往楼下跑着。 刚刚上来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看途径地第二层那边的情况,不知道那边有没有出现伤亡情况。 但是当我们到了二楼之后,看到的赫然是几个慌张聚在客厅的小伙子。 第二百三十一章 前进和杂谈 “你们江家的家主江立山呢?” 刘汝香问道,那些小伙子纷纷指向楼底下说道:“江老板去楼下了,说是让我们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 那领头发言的小伙子话音刚落,我立刻就感受到了一种不寒而栗的味道。 他这么做,是想要把这些人全部留下来,来给他拖延时间啊! 如果我们在楼上抵挡失败了,或是被飞天降头杀死,或是我们自己先逃跑,那么不可能从楼上直接跳下去,势必要往楼下走,而飞天降头呢也会循着动静和气味下楼,到时候看到这些小伙子手足无措的呆在这里,恐怕一个照面就能给全部吸的干干净净。 真可谓是人心险恶啊。 刘汝香同样和我想到了一块去,摆了摆手:“你们都散开吧,先别去楼上,各司其职不要乱跑。” 刘汝香面色面色不爽,相比也是看那江立山的作风感到了恶心。 我还是比较了解煮饭婆的,他这个人向来强势霸道,对于弱小的人也没什么同情心,去县城好多次碰到乞丐,看都不会看一眼。但是,偏偏就是看不惯那些无端欺负人的事情。 “师父,我们现在还去哪里啊?”正在往一楼走着,我问起她道。 刘汝香沉声说道:“现在在这别墅里转一圈,本来说,我们是要帮他改变风水格局的,他这院子里面的园林树木都暗合煞阵,不过现在看,倒也没必要了。” 我和煮饭婆打着手电筒第一时间赶往之前那个埋着金蟾的宝地。我们就是从哪里逃进别墅的,当时那个飞天降头把风水大师黄为中身上的血给吸走了好多之后开始爆发,我们狼狈而逃。 但是到了那地方再一观察,哪里还有他人的痕迹呢,早就空空如也,除了地上有些血迹以外,再也看不到人影了。 我们顺着别墅区走了一大圈也没看到那个江立山的人影,这时候,刘汝香直接开始给他打电话。 足足打了好几遍,好像是走到了一处信号比较好的地方才接通。 那电话听筒里传来江立山的声音:“啊,刘大师,你,你现在在哪里?” “我不在你家还能在哪?倒是想问问你呢,你在哪里,我在你家这找遍了也没看到你人。” 那边的信号断断续续:“刘大师,外面安全了吗,我,我在地下室,我马上就上来。” 刘汝香杠挂断电话,不一会儿就看到别墅的大门口前站着一个弯着腰的中老年人。 江立山的脸上露出一副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感谢刘大师出手相助,保我平安,你就是我这一辈子的大恩人!” 刘汝香摆了摆手:“无他,江先生以后能在关键时刻帮助我一把就行。” 刘汝香说着,把之前从走廊的地上捡起来的那对盘的红亮亮的铁核桃递了上去。 江立山看了看铁核桃,又打量了一下刘汝香的神色,接核桃的动作都有些迟疑。估计,怕是猜到了刘汝香猜到了他做出来的事。 我欲言又止,真想点名了给他骂一顿,不过看着刘汝香,终究还是打消了说话的想法。 “那个恐怖的人头是那个想要借用金蟾吞食你运气的人弄出来的,叫做黄为中,跟你有很大的关系。那个人和人头怪物暂时被我赶跑了,此番事结束。现在我们还有事件要急着回去,你要是害怕就都把人带到地下室去吧。” 刘汝香面无表情的说着。 江立山点头哈腰,看向刘汝香目光里满是热情:“那个,刘大师,不如我找一间屋子你们休息一会儿吧,你看看,现在都三点了,距离天亮也不长了,就两三个小事,您可否赏脸呢,我,我这边再给您一些招待费……十万。” 这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怕死就说怕死得了,非要扯一个什么休息一会儿。 不过,这钱不挣白不挣,刘汝香也是欣欣然点了头,反正问题都解决了,睡一会儿就能拿钱,何乐而不为呢? 我和刘汝香被重新请上楼,脱了外套就躺到床上,开始休息了。 …… 同样是这个时间段,就在本市市郊,距离江立山的大别墅不远的一条公路上,一个身穿黑衣的人骑着一辆摩托车在疾驰着。 如果细细观察,他浑身都非常的消瘦,甚至肚子上还出现了许多多余的赘皮。就连他的耳朵处,都在隐隐往外渗血。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那个喜欢喝酒的大肚汉,风水大师黄为中! 老黄的两只眼睛里充满着疲劳和一丝痛苦的气息,他喘着气,开摩托车的速度都下降了不少。 一直过了本市的界牌,黄为中终于把车缓缓停在了一个隐蔽的小路口,他从摩托车上爬下来,瘫软在地上坐着,两眼无神:“为什么,你们这些人,就硬要把我逼上绝路?” “多少年了,你坑我颠沛流离数年,老婆跑了家都散了,我花了那么久时间布局,你,你这王八蛋……王八蛋,江立山,你全家都该死光光!”黄为中嘴里痛苦地嘶吼着,他愤怒地捶打着地下的泥土和野草,无能狂怒一般释放自己心中的怒火。 “你这个贱女人,贱女人,刘汝香是吧,玉门刘氏?你该死,还有那个小孩,小孩,你逼着我断指,我这仇一辈子都记得清清楚楚,永生难忘!”黄为中状若疯魔,歇斯底里的喊叫着。 直到嗓子沙哑,他疲惫了,浑身都没有力气,躺在地上抬头看着那漆黑的天! 什么时候才能亮起来? 耳朵边,冷风吹打着刚刚冒起来的嫩草刮着他的耳朵。 这有些冰凉的春夜里,很快被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宁静。 黄为中摸出手机,他看到了打电话过来的人是儿子,那神色多了太多的悲怆,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他按下了接听键。 “爸,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在哪里。”儿子的声音里,有着一丝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成熟。 仅仅半年时间,就好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老黄想了想,还是坦然回答:“爸在外面……我,我暂时回不去了。” “爸,你那边还好吗?” 黄为中听到这话,不知道怎么嗓子痒痒的,好像是着了凉,猛烈咳嗽两声,然后声音都有些虚弱。 “是不是家里来人了,来找我的?” “嗯,你走了没多久,就来几个穿着制服的人,问我你去哪里了,让我,给你带话,劝你,劝你……”儿子在电话那边渐渐的声音变小了。 “劝我什么?” “没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儿子沉重吩咐着父亲,“爸爸,我好担心你,但是,你不要回来了。他们会把你抓走的。” 黄为中明白了很多,反复回味着儿子的话,心里越加不是滋味。 “爸知道了,爸要报仇,要让人看得起,要给你博一个好未来。你忍一忍,小小少年要经过磨砺才能成为大丈夫,大英雄。”黄为中说完这些,忍不住流泪,呜咽着说了声再见,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这个男人重新站起来,骑着摩托车继续出发,这时候,已经没有了刚刚下车时的那种愤恨恼怒,身上多了一种坚毅的气息,斗志满满。 …… 我和刘汝香在江家待到天亮,六点的时候就吃了江家准备的早饭,顺道打包了几个包子找到了门口的司机鹏哥。 鹏哥大早上赶过来还没吃,两口解决早餐后就开始了汇报情况。 “你让我带的话已经通知给了家里的几个老爷,还有老族长也都知道了。他们都很差异,没想到这里竟然出现了南洋的正宗降头术,都在从家的古籍中翻找解决办法。” 司机鹏哥讲了家族连夜开始想办法,我一下子就觉得有种很麻烦的感觉。 一路崎岖颠簸,我们等七点多的时候才到家。 车子甚至没有停到家里去,而是直接开到了刘家村中间的祠堂里。 这儿是老族长住的地方,算是我们刘家的重地了。 我跟着刘汝香进去之后就看到了屋里已经有好几个人了。 一个是四大爷,正在拿着一个黑皮壳子的记事本在翻找着,还有一个是六大爷,拿着一本古籍,用放大镜看着,细致的查找什么东西,那书上面反正是古代的壮文,我是看得一知半解的。 另一边则是老族长了,老族长身体依旧很健朗,脸上的气色也好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刘汝香带着我一进来,大家都放下了手里的事情。 那个翻找古籍的四大爷招呼道:“小香,你快点说说,这整件事情的经过吧,我这查找资料有一点眉目了。” 刘汝香重新复述一遍,我还跟着帮补充了不少。 全部讲完之后,一直没起来的老族长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这是南洋国的降头术,而且属于北派的,相当棘手,在刘家杂谈第十七部里面有一些记载,你们现在就翻着看。” 老祖宗这么一说,那个翻书的四大爷都要高兴坏了。 我心里则是满满的震惊。 第二百三十二章 前往双虎镇陈家 南洋降头术,这样一个刘汝香碰到了都有些束手无策的东西,刘家的这位老族长,老太爷,今年可足足一百多岁了,没翻书,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仅靠脑子想了一下就能说出那些资料典籍有记载,简直神了。 许多人到老了,那脑子就都不太灵光,老年痴呆症,要么就是好忘事,能生活自理就不错了,但是老族长今年一百多岁,记忆力居然这么厉害,我都不敢置信。 六大爷这时候赶紧跑到边上的书去,拿着一长串钥匙打开一个柜子,带上了一个毛线手套,小心翼翼地从里面翻找出来一本书。 “找到了。”六大爷把书捧出来,然后按着上面的书目查着,很快就找到了当年记载的资料。 清朝康熙十四年,有沿海地带外国商人沿途一路向西,途径猛山县歇脚。然,当地几日功夫便就有数口人家横遭灭门,死者皆倒地,细如干尸,面容枯槁,浑身僵硬,眼光涣散,后颈有一对小往外冒血。仵作验尸得出结论,乃猛兽入室杀人。民间有道士途经此地,看后惶恐,说,此乃南洋邪术降头术是也。 留下破除之法后匆匆离去,有过二日,有人夜晚外出看到凶猛情景,一人头飞天而其,落下杀人,咬中即死,过半响上前查看,浑身血液枯竭。 民间有传言,剑锋皆指外国商人。官府派人捉拿,施刑后果见凶相,人头飞天,面目狰狞,血盆大口吞人血液,激战半日未能拿下,有双虎镇陈大江出手,行师公法,以道人传法相辅,斗败邪术 记载到这里就结束了。 就是说,这种邪法在清朝的康熙年间就已经出现,当年死了很多人,最终靠着一个道士留下的法术和陈家的一个师公,艰难斗败。 靠在竹质躺椅上的老族长这时候揉了揉鼻子,叹了口气:“唉,当年祖先不争气,否则哪能轮到这双虎镇的陈家出手抢走这份功劳。” 老族长话语里满是埋怨的味道,然后,他轻轻起了身,回忆了一会儿,说道:“这双虎镇陈家应该还在,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法术都传到了谁的手里?还有没有断绝?如果彻底断绝了,那又要废不少功夫了。” 老族长话音落下,边上的四大爷说道:“那还没有,我记得那陈家的新一代的小辈都到省城上学了,研究什么也不清楚,是个文化人,都不愿意回来接受我们这师公传承了。” “老家伙还没死,他们家在双虎镇远远不如我们刘家,但是日子也不好过。” 四大爷把老花镜摘下来,叹了口气。 我听得懵懵懂懂,然后就明白了,我们刘家能从明朝万历年间建立至今,不说一直如日中天吧,那也算风生水起,在这附近也是大户。 听四大爷这份描述,那双虎镇的陈家,如今似乎有些衰败和微小。 “嗯,祖先庇佑我玉门刘氏。小四,你带着小香丫头过去一下,跟那边的人接触一下,记得要礼貌,最好是能把那个对付降头的办法给讨要过来。”老太爷这边稍微一思考,就下了命令。 四大爷被叫做小四,确是笑呵呵的点点头。 “知道,这日后如果再遇到这种飞天降头,如果没有一手好的法术,恐怕对付起来就难了。宜早不宜迟,那咱们现在就走。” 老族长这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伸手又说道:“不急,你们不能缺了礼数,怎么说也是同行,咱们两家的传承不一样,这样就上门过于冒失。你去把我房间里的一个罗盘拿出来,找个纸盒子包好,送给陈家老大。” “还有,你们再把这个小家伙给戴上,如果遇到事儿,就放手去办,让他们看看小香丫头的弟子是什么水平。” 老族长说完之后,又猛地变得安静起来,躺在竹质躺椅上睡着,就像是一个很安静而又长寿的乌龟,即使满脸皱纹,但都能从他的言行之中感受到一股稳重和不容置疑的感觉。 这边老族长睡下之后,就没啥动静了。 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也都自觉地收小,四大爷估摸着,把我们都给叫了出来。 “小香,和这孩子,你们这两天出去是忙活了吧?估计都累了,就先回去睡着休息一下,等到了中午,我喊你们来我就吃饭,吃完直接一起去双虎镇陈家,但事后吃饭时,还能跟你们说说过去的一些渊源故事。” 四大也说罢了,边上的刘大爷眼里放光。 “老四,我记得你女儿给你直接送了两瓶西风酒,正好今天我看有空,我拎点卤猪耳朵去找你。” 四大爷怒不可遏:“你个老六,那点破猪头肉就想开我那瓶好酒,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刘汝香面无表情,和他们告退后,就领着我往家走。 这时候,已经是困得不行了,走路都哈欠连天。 刚刚在祠堂里面,我实在是害怕几个刘家长辈的威严,尤其是老族长,看着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总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而且,他的那双眼皮在睡觉的时候是微微眯着的,看起来就好像是眼睛没有完全闭上,还有一条缝,像是在盯着你,从内心里就感觉紧张。 到了家,稍微洗漱一下就倒头就睡,至于等醒来,那已经是正中午太阳高高挂起的时候了。 …… 四大爷过来喊我们吃饭,我快速换上一套干净衣裳就跟着出去。 他的眼睛里放着光,一边坐在院子的屋檐下面抽烟一边说道:“刚刚给双虎镇的老陈家打电话了,他们那边正好一家人都在家。我们具体找他们什么事情还没告诉他。倒是他们家有事情,他们家那孙子,听说是高中不念了,这时候正回来学师公法呢,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度戒出师了。” 这个四大爷这时候看了我两眼,笑眯眯问我道:“问山,我问你,这过来的一年里,唱本法术什么的,都学的怎么样了?” “还行。”我心里战战兢兢,毕竟是个没出师的学徒,平日里还要上学,这学师公法都是花时间的活儿,不下功夫很难熟练,但现如今我已经敢保证了,已经掌握的那些都很熟练,绝对不比那些已经度戒的差。 听说只说了两个字,四大爷就开始上下打量我:“问山,马上去那双虎镇,很有可能到时候让你跟那家的孙子切磋一下,他比你大个两岁,不过学的时间也不长,就两年半,这没问题吧。” 两年半! 啊,我可是从去年七八月份才来到刘家村,之前可是完全没有接触过这师公法,虽然这大半年学的都很认真,但我自己有多少斤两,我还是很清楚的。 我最强的地方,或许就是背诵师公经文,但这爷不够看啊。那边的对手有两年半的功力,就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比我这个半吊子要强的。 四大爷看我有些心虚:“这样,你先唱一短娱神戏我听听。” 我的脑海里立刻开始回忆了起来。 娱神戏是师公唱本里面的一大类,和那些驱邪打禳的几乎数量持平,有不少特点,都是在一些节日,或者在大型的法事中唱给相亲们听得,基本上都很长,而且说的都是一些祖师爷、神仙、大师公的故事,叙事风格明显。 我立刻回忆起了一段唱莫一,这是唱诵我们壮家师公的祖师莫一大王的戏曲,他的故事刘汝香以前跟我说过的。 回忆着一会儿,立刻张嘴开始唱:“坛前鼓岳响沉沉,唱我莫一闹坛前,不唱祖先和祖父,唱我父母养我身。母亲生我刚落地,就拿水来洗我身,早洗身白像鸡蛋,晚洗身美像白银。年到十三学骑马,年到十四力气大,拿来大弓和利箭,两三根箭一次发,射得飞鸟落地下,射远百里还对人,年纪虽小力气大,功夫盖过河池人。那年朝廷考文武,我为应考赴京城,天生我是侯王仔……” 唱莫一很长的一篇,并不难背,就像是上学时背文言文一样,如果你不了解意思,纯粹的死记硬背那些拗口的话,那么很容易出错。但是当你学懂了,弄明白了意思,就轻松许多,说不定一边抄写一边默读,半小时就能背下来。 一大篇师公经文很快就背下来了,四大爷脸上看不见什么表情,但是听完之后确是默默点了个头。 “你再跳上舞步。” 舞步就有点难了,这个我在心里回忆拍子,重新唱了一段,四大爷的眼神终于多了一丝满意。 “不错,不错,你一边读书一边学,能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说出去人家估计都不信嘞。” 四大爷这边点评完,刘汝香爷换好了衣服,从屋里走了出来。 今天是要去别人家,师父就打扮得很漂亮。 略施粉黛,耳朵上还戴了一对银色的小花耳钉,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的皮鞋。 第二百三十三章 当年的故事 “小香今天打扮的漂亮。”四大爷跟着夸了一句,许久都板着脸的刘汝香也微微笑了一下。 跟着四大爷走,我们到了村子东边他家里。 我还是第一次来到四大爷家,但是一过来我们就发现这门前站了个人人。 六大爷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得都是从镇上买回来的卤菜,他看到四大爷回来了,笑呵呵的就过来递上了烟:“老四啊,你这怎么出去接个人还锁门?” “我防着你呢,”四大爷收了他的烟,虽然还是板着脸,但至少没有开口骂娘了。 “哎呦,都是一个村里的,你说这些做什么,我知道你家烧得菜不多,特意往镇上跑了一趟。” “你,你给我出去,我女儿买了一箱子好酒,全让你骗着喝完了。” “嘿嘿,这部还剩一瓶没喝呢嘛。” 四大爷和六大爷两个人拌嘴,争执了好一会儿终于松口了。 刘大爷说他不喝那西风好酒了,就喝那孬的散烧酒,四大爷这才同意他进去。 这时候的客厅上,已经摆了一桌子的好菜。 有红烧肉有咸鱼,还有一个炖小鸡和两个刚刚炒好的素菜。 六大爷很是自觉地去厨房打来了烧酒,等我们几个人都落座以后,先陪着老四碰了两杯。 这时候啊,四大爷就开始说起以前和双虎镇陈家的故事了。 说是在七八十年前,那时候还是战乱时期,新国尚未成立,自然是土匪横行,军阀混战,还有外敌入侵,饶是本地的大户玉门刘氏,生活的也很艰难。 但是吧,那双虎镇的刘家,却是如日中天。 是在那时候,刘家的族长有一个女儿,从小聪明伶俐,三岁能熟背千家诗,七岁就能去做人家乡试的试卷了。 奈何本为女子,并无任何考取功名的办法,而且新式学堂最近的还在省城,刘家供养不起。 没办法,这样好的一个苗子不能白白浪费了呀,在其他族人的强烈反对之下,当时的刘家族长心疼女儿,就把家里的师公法传授给了自己女儿,直接就打破了这一传男不传女的规矩。 当时玉门刘家还算本地的一个不小的势力,而那双虎镇刘家就比较凄惨了,没有刘家那种祖地龙气庇佑,几乎要丢了祖上的师公法,只能靠做贩夫走卒为生,田产不多。 但是好巧不巧,双虎镇刘家有一个少年,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待人接物如沐春风。 一次偶然的赶集上,刘家的这位族长的女儿意外碰到了双虎镇陈家的这个美男子,一见倾心,苦苦哀求父亲,终身非此男子不嫁。 刘家这时候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毕竟是族长的女儿,大家也都喜欢这样一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可是当时的社会风气就在那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就是人家的人了啊,那学会的法术里面有许多都是刘家独门相传的师公经文唱本。 在那边如果生活久了,真的能守口如瓶不对那边的夫家说嘛? 那肯定不可能啊。但是想一想,如果把她在刘家学会的法术都传了过去,那刘家怎么办,两家本来就距离的近,都是相邻的两个县,那互相抢生意的情况可就麻烦了了!这可是刘家的立足之本。 没办法,族长这里下了规矩,把自己的亲生女儿软禁在家,束之高阁,不允许出去。 但是耐不住少女思春,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用了什么手段,又或者是做父亲的心软,真的就让她逃了出去,一路跑到了双虎镇陈家。 双虎镇的陈家那边大喜,秘密安排结婚,没有风光大办,也没有通知什么亲友参加,成了亲之后就走到了外地去,玉门刘家这边想要追查过去,已经人去楼空,完全找不到人了。 当时的刘家家主遭受族人非议,自己卸了这个族长的位子,提前进了那祖地寻死,了却此生。 等到几年后一回来,不得了啊,那双虎镇陈家尽然背靠一只大军阀,带着人马长枪,浩浩荡荡的回来了。 原来,是那个刘家女嫁过去之后,生米煮成熟饭,又架不住诓骗,没过多久,那刘家独门传承的许多师公术法都被学了过去,那本来传承丢失许多的双虎镇陈家被这么一下给盘活了,在省城混得风生水起,凭借着刘家的招牌架桥求花法术,广交社会上层权贵,轻而易举地就巴结到了一只军阀。 这边,败归刘家女,成也刘家女,因为有刘家女作为中间人劝说,攻下附近数个县的军阀打消了把玉门刘氏抄家的决定。 此后那几年,双虎镇陈家是彻底的出人头地。 而当时的,也就是现在的这位刘家老族长,赫然是一个曾经暗恋族中堂姐的少年,如此一来,他也是记恨上了双虎镇陈家。 到了后面安定下来,就是大家熟知的情况,曾经如日中天的双虎镇陈家因为过去的历史问题直接被干趴下了,啥都没有,该枪毙的枪毙,那个玉门刘氏嫁过去的女子也死掉了。 这便是那段尘封的历史,四大爷这边说着,脸上露出一副笑容。 “你们都不知道,老族长终身未娶,也就是这个原因。还有,为什么刘汝香一介女流之辈,能够在族中学习法术经文,其实也少不了那个女子的原因。” 说到这里,刘大爷也不由得打量着刘汝香:“太像了,老族长也是睹物思人,想到曾经的堂姐,才让学习的法术。” 听着他们谈论到这里,我也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曾经我一直不解刘汝香一个女儿身,为什么能学刘家的师公法传承。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四大爷这时候挤着眼睛告诉我道:“小香当年要学法术,我们族中几乎所有人都反对了,都不允许,很简单,这几十年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年龄大的人都很反感,而且有违祖训。没办法,老族长力排众议,再加上当年的小香自己发誓,签了字按了手印,说了自己众生不外嫁,这才让我们这些老东西同意。” 四大爷这时候说着,刘汝香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当时,我记得就数你老六反对的最厉害了。”四大爷这时候说了一句,扭头看着六大爷出丑。 六大爷看到了四大爷不怀好意的目光,眼睛转了转说道:“人老糊涂了,被猪油蒙了心,傻了吧唧的不让我们小香学法术,唉。” 六大爷叹了口气,举起手里的杯子站起身:“小香,这件事情我一直都放在心里,这么多年来,一直觉得很对不住你,说不定当年我不反对,你也不用签那封保证书了。过几年碰上喜欢的小伙子,还能嫁呢……” 说罢,他给刘汝香敬酒,然后一饮而尽。 刘汝香看着他喝完,脸上有种不好意色的笑,但是心里也很开心:“不用不用,客气了,今天以茶代酒,我也回敬六大伯一杯。” 可她话还没说完,那杯子就被六大爷按住了。 “小香,怎么能用茶水呢,你等着,我去拿酒。” 六大爷眼睛冒着光,从大板凳上站起来之后赶紧就往前头屋走。 四大爷这时候正驾着花生米吃着,可眼角若有若无的盯着那盘卤猪头肉看了一会儿,腾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这时候扭头转身过去,却已经看见六大爷从他屋子里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一个红瓷瓶,脸上出现一副狡黠的笑容,然后一拧就打开了那瓶好酒。 “唉呀,你这该杀的老六!”四大爷瞪着眼睛青筋直冒,就要上去抢那瓶酒。 六大爷伸手挡住他说道:“老四,小香到你家来吃饭,这轮到要喝酒的时候了,你这怎么让人家喝那种烈性烧酒,你怎么好意思的,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六大爷这么一反问,真是好一个借花献佛。 四大爷也不能直接拂了刘汝香的面子,干愣着站在原地。 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几乎是忍不住快要笑出了声。 六大爷费尽心机,我看八成是故意引导的这么说,估计就连他刚刚站起来给刘汝香敬酒道歉都是算计好的,这样就等着师父再回敬他呢。 真是人老成精啊。 六大爷没皮没脸的笑了笑,给刘汝香重新拿了一个酒盅,倒上那么一小盅酒。 刘汝香当然知道他“醒翁之意就在酒”,干笑两声配合他回敬过去,如此变算结束。 这时候四大爷还想拿,已经迟了。 反正是什么酒开了就必须要喝,不然跑气了各种歪理,这一瓶好酒不一会儿就被两位大爷喝了起来。 我抱着饭碗闷头就吃,想着四大爷刚刚说的那一番话,心里是捉摸不定。 刘汝香因为签了那封保证书,就不可能外嫁,可……她难道一辈子不结婚吗? “应该不会吧,不时还能招赘来着。”我心里想到这儿,就有点莫名的烦躁,好像是想到了刘汝香以后万一要是真找了上门丈夫,那我…… 那我以后住在哪?毕竟刘汝香家那也就两个房间有床。 第二百三十四章 千金不换 或许心里想的也不是这个问题吧…… 我脸上阴晴不定,看着刘汝香,总觉得好像再过不久就看不到了一样。 “好酒。”六大爷抱着酒瓶,脸上出现了一丝醉醺醺的笑意。 四大爷看着那红瓷瓶子,脸上不禁露出心疼之色,一把将酒瓶抢过来。 “你这丫的,喝多少了,这一斤酒都要没了。” 四大爷晃了晃酒瓶子,往杯子里一倒,嘿,还真就不多了,只倒出来一杯子。 老酒鬼这时候也不再强压着自己的酒瘾了,放开膀子喝了起来。 这两人喝的迷迷糊糊之时,四大爷竟然捧着酒杯往我怀里推。 “问山,我问你,马上去那双虎镇陈家,你能不能给我们老刘家挣点脸面,出口气?” 一共浓郁的酒香立刻扑面而来,我这种没习惯的就受不了,赶紧摆摆手。 四大爷看我摆手,立刻吹胡子瞪眼:“好啊你小子,你摆手,你想退缩?你敢不行?” “唉呀,绝对不是,不是的。”我连忙摇头。 “既然答应了,能行,那就把我这杯酒给喝了!” 四大爷啪的一下把那半杯酒往桌子上一砸,那酒液都溅出来了不少,看得六大爷直心疼,恨不得趴到桌子上去舔掉。 我愣住了,这辈子也就上一次坑黄为中的时候喝了一口白酒。除此之外就没喝过了,被这四大爷这么一激,我都有些愣住。扭头看着刘汝香,用着一种求援的目光看着她。 刘汝香脸上微微一笑:“那就干了吧,一口酒而已。酒桌上,我记得你可是很厉害的。” 我心里欲哭无泪,师父啊,我酒桌上离不离开,那可还不是看你那掐法决的小手快不快,没有五鬼搬运书,我怕是要一口就倒! 两个大爷显然还是不知道我曾经坑黄为重的事情,听刘汝香说我很能喝,惊讶地看着我。 “问山小子,原来你是在藏拙啊,那可就不要退缩了,干了!” 长着赐,不敢辞,这一杯西风酒下肚,喉咙就好像被一股冰凉凉的液体润湿了,立刻就感觉肚子里面暖洋洋、火热热地。 “哈哈,好,颇有英雄气概!” 我没在意四大爷的调侃,赶紧扒拉着两口饭菜咽了下去。慢慢冲淡这口酒气味,然后就能感觉到酒劲上头了,玖算是这一口酒,都感觉有些晕乎乎。 这顿饭是吃得各方欢喜,尤其是六大爷,把那瓶酒喝完之后满面通红,哼着小调回到家里睡觉去了。 这边的四大爷则和家里的老婆子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就开始招呼司机鹏叔,让他开车带着我们一行人去隔壁县找双虎镇陈家。 这边的路上,我一口气睡到下车,直到最后轿车实在是没路走了,我们才下来往前面的一户人家那儿走去。 “那就是双虎镇陈家的现在的住址了。”四大爷伸手指过去。 远远的就能望见一个三间小瓦房,还打了一个土围墙,院子里面甚至还种了一些小树苗,一颗高大的桃树格外显眼,那树干,估计都有一个女人的腰那么粗了。 可能是院子里面的听到了动静,立刻就有几个人从房门里面走出来了,快步走过来给我们打开院子大门。 四大爷过来自然不是空手,除了有老祖宗嘱咐要赠送过来的那个罗盘以外,刚刚还从镇上买了一些水果,以及两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 全部拎出来之后,那里面的一个老头子立刻就笑呵呵跑过来开门了。 “哎呦,刘家的大师公们,你们都来了呀。欢迎欢迎,可算是把你们盼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啊。” 四大爷笑了笑:“那还不至于,我们着一些人过来,也算是找你有事的,又不是百来年前了,过来又不是给你送功法的。” 那门里站着的老翁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的神色。想来,他也是直到两家祖上一百年前的恩怨的:“那是自然,现如今你们就算是送,我们也不敢要了。” “来,几位贵客里面请,石头,快点去泡几杯热茶。” “到底几杯?”里面的屋子里是一个年轻人的说话声。 四大爷微微眯着眼睛笑道:“四杯。” “用什么茶叶?” “我珍藏的祁红。” 四大爷看着陈家人也还算热情,便把我推了出来:“来,我给你介绍介绍,刘汝香身边的这一位,就是她收的弟子,叫做刘问山,天赋很是不错。” “这是陈家的家主陈玉林,你喊他陈大爷就行。”四大爷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 我知道了他的意思,赶紧跟着喊道:“陈大爷好。” 一番寒暄之后,我们都被请到屋子里坐着。 不一会儿就走出来一个少年,果真如刘汝香所说那般,身上还披着一件是跟随法袍呢。他端着两杯水,先递给了我四大爷和师父。 但这幅打包却是看在我的眼里,瞥了一瞥,心里小声嘀咕着:“真是装,这又不做法事,练习还穿这个?” “敢问刘家老祖宗,这近几年来,身体可好啊?”陈家的这个老头子问道。 “自然是健康长寿,这一次,我们刘家的老太爷对于这次出访也是足够重视,带给了你们双虎镇陈家一个好宝贝。”四大爷一边说着,一边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来一个木盒子,打开后慢慢呈现到这陈家人的面前。 陈家的这人一下子几乎就瞪大了眼睛:“这,这是,金针罗盘!” 罗盘在整个玄学领域都算是很常见的法器和辅助用具,哪怕是师公门也会用到,尤其是在观察一些比较出名的地势和山水的时候,真会有大用处。 对我来说最直观的一次感受就是之前黄为中出手,我们去对付那个埋葬着许多死去士兵尸骨的京观,如果当时没有黄为中用火烧的办法破了那地方的地势格局,恐怕我们后面要想正常作法又要废不少功夫。 “金针罗盘是那奇门中的鲁班一脉锁打造,现在随着鲁班术近乎失传,金针罗盘的存世量也越来越少。这东西可了不得啊。如果我说的没错的话,这东西放到省城的玄门市场上去,足足够许多风水大师抢破头,怕是价值十万呐!”这个陈家主满脸都是欣喜若狂的神色。 “呵呵,陈兄你且不要高兴太早了。”四大爷笑呵呵。 陈玉林意识到自己有些冒失,毕竟这世界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这刘家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就送出来这么一个宝贝? 他叹了口气,紧紧抓着手中的金针罗盘,不停地把玩着,十分的不舍。 “你们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四大爷见到这陈玉林如此痴迷,心中隐约放下了一颗大石头。既然这鱼喜欢饵料,什么时候能钓到那不就是时间的问题了吗。 四大爷也不含糊,老老实实的把那昨天发生的事情大致描述了一遍。 “什么,南洋降头术?”陈玉林反问着。 按照我们之前在过来的路上时商量的对策,这时候就轮到刘汝香和我说话了。 “我们亲眼所见,其形状犹如一颗干瘪的人脑袋,一旦吸食了人的血液,立刻就会变成一个皮球大小的人头,然后悬浮在半空中,不断地落下攻击啃咬。” “我用了许多法子,包括师鞭、符篆,基本都没有效果,还是吞火炭和吞铁剑的火气还是能有些伤害。”刘汝香镇定自若的讲着。 我与回忆起了昨天晚上的惊险一幕。 一口气说了很多,似乎重新体验了一下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我都不由得冒出后背满是冷汗。 这下轮到陈玉林板着脸了。 “如此以来,想要克制他恐怕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个路过道士留下来的法术,在我们这里已经是失传了。”陈玉林一脸尴尬。 毕竟这也是自己家族的东西,这个做后代的弄丢了先人的传承,脸上都一阵红一阵白。 “哼,干什么吃的,你们陈家就这么点本事,那法门就记不住么,丢了这东西如何是好,早知道,就该让给我们刘家来保管!” 陈玉林老头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苦涩:“这,谁能想到会遇到那个年代,什么东西都没了,我们双虎镇陈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遭遇浩劫,谁能想到世事难料,阴差阳错……” 陈玉林渐渐不说话了。 刘汝香也叹了口气,看来,这一趟怕是要白来了。 “好,既然弄丢了,那我们还在这待着干什么,那已经没有意思了,这金针罗盘我也收走,我们老祖宗说了,就是专门留着换你们家那本法门的,今天我看还是算了,与你们无缘呦。”四大爷垂头丧气,把那金针罗盘装进包里,招呼着我们几个人就要往外走。 陈玉林这个时候急眼了。 “这,你们,你们别走!” “如此法器如果能留下,我们陈家愿意出五万元巨款购买!” 四大爷摇摇头:“千金不换,只有那法门拿出来才能给你,否则,没门!” 第二百三十五章 后继有人 四大爷站起来了,刘汝香也跟着站起身,还非常有礼貌的冲着这陈家主陈玉林微微一笑。 还是和刚刚进来的时候差不多,四大爷在前面带头走,我和刘汝香跟在他后面。 身后的堂屋里,陈玉林只是不断地叹气。 这时候已经出了客厅,走到了院子里,四大爷朝着院子外面的车子挥挥手,示意车子里面的鹏叔把车子掉回头,打道回府。 我本以为这一次是要白来了。可终究还是小瞧了这双虎镇陈家。 就在我们拉开车门打算上车走人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上的四大爷悄悄伸着手按住了那鹏叔的方向盘。 “你不要动了,多打几下油门,就装车子遇到一点小故障,不太容易走的样子。” 鹏叔心领神会,果然连着打了好几次火,轿车呼噜噜的响着,就在这时候,身后果然传来了一个无奈的老人声音:“你们再等等,再等等……” 是陈玉林,他快走出院子,伸手拦住了车子。 “你们都留下来吧,我想起来了,我们陈家的老祖宗墓穴上面也效仿你们刘家,把师公经文刻了上去,一些核心的传承不会丢失,只要我们顺着地方照过去,那我们很有可能就能重新找到那早已经遗失的法术传承。”陈玉林垂头丧气的说着。 这句话不可谓不严重,要知道,祖坟祖墓可是一个家、氏族的重地,一般来说非嫡系血亲不可进入。像是玉门刘家村这种,刘家村的女人都不允许去那祖地,都是逢年过节到祠堂里拜拜排位而已。 四大爷听到这一说法,脸色终于有所缓和。 “好你个陈玉林,你诓我,你刚刚不还是说弄丢了吗,这怎么又出现在了你家祖宗墓穴上面?” 陈玉林脸僵硬,尴尬的笑了笑:“那是刚刚一时间没记起来。这样,刘兄你稍几天,我去那祖墓里面取出来,然后给你送过去,你看成不?” 四大爷瞥了他一眼,说话突然霸道起来:“不行,你怎么证明送过去的就是真的?而且你也说了那都是洞穴上面的石刻,我甚至还有些担心你们陈家这一脉的识字水平,别到时候抄错了字送给我们,害了我们刘家的大事情。” 四大爷觉得这是拿捏住了陈家的命脉了,心里暗自得意。 这一套说辞陈玉林根本没办法解释,毕竟只要人不信任你,总能找出来千般理由。 “那也可以,不过我可要提醒几位了,我们陈家的祖墓在天险之上,藏于云端,那危险的难度着实不小,你们如果执意要去,那就对自己的事情负责,独唱版不要出了什么事情再来找我们陈家。” 说道这里,那个陈玉林瞥了我一眼:“还有,这位刘汝香大师的小徒弟,还是在山下歇息着比较好,毕竟我们去山上比较危险。” 车里其他人都很平静,我是立刻闹了。 “这位陈大爷,那我想问,你孙子也跟着你去吗?” 陈玉林自然是点了点头:“自然,我家这小孙子,我几乎是小就开始教授师公经文和法术舞步。现如今,其法力之高强,比之我也不遑多让。” 听到这一句话,怎么就感觉我刘问山平白无故的低人一等? 而且,我记得四大爷说过,这个男孩就是陈玉林的孙子,他之前可并没有学过那师公经文唱本,现在也是初中念完没有考上高中,辍学不念了就回到老家里跟着自己的爷爷学一个手艺。 就这,算是什么很好的天赋? “那陈大爷,你可不要小瞧了我,我虽然学这师公经文时间不长,可天赋尚佳。”说罢,我轻轻冷哼一声。 这一声冷哼落到了很多人的耳朵里,陈玉林的脸立刻就耷拉下来了。 “你就算是从娘胎里联系,我看,跟着你师父也学不出来什么名堂。” 这话没头没尾,可意思一听就能懂,那可不就是在嘲笑刘汝香不行,他瞧不上这个女师公吗? 四大爷心中不忿,打开车门就怼他道:“你这个老不羞的,怎么就敢夸下海口的,只怕你那个孙子都不敢说就比我们家刘问山好吧?” 这边嚷嚷着,马上那跟着走过来的陈家孙子就听到了这边的争吵。 我这时候发现,他已经满脸阴沉地盯着我了。 “哼,是骡子是马,干脆拉出来遛一遛就知道了,就让两个小家伙比试一番,看看到底谁更优秀。” 四大爷这就和陈玉林定下了规则。 就按照抽奖的方式来,只要抽到了哪个法事就要模拟着做一遍,看看谁的动最稳重,或者最厉害。 几人都是做了师公这一行很多年的家伙,这种境界,都好意思不认账,一眼就能看出来谁厉害谁不行。 “那就这么定,这两个娃儿胜了可以跟着去,输了的不行。” 这也没专门搞盒子抽签,直接拿了一本书放到我们面前,让我们闭上从中选摸一张纸,然后看一下标题就开始做法事。 那个陈家的孙子先抽。 他上前来闭着眼睛,把手捏了一下书,抓到的居然是一个叫做止肚子疼的小禳法术。 和许多民间流传的更广、更远的法术一样,尤其像是什么化符水,化鱼刺的,这在我们壮家地区的师公教中同样是也有的,只是这东西泰国简单,刘汝香并不像抽出精力来交我,想把精力全部放到那些能够救人性命的大禳头法事上去。 这边,那个陈家的孙子睁开眼,看到自己摸到的东西,脸上已经冒出了淡淡的笑意。 “我叫陈根天,承让了。” 我闷哼一声,闭上眼摸着那本书,心烦意乱,我此时竟然有些害怕,如果摸到那些非常难的法术,像是刘汝香经常做的吞火炭那种,那可就糟糕了。 我重新睁开眼,缓缓送了口气。 还好还好,我抽中的是一段娱神戏,这说的是《婆王颂》。 这一段就是之前刘汝香给那张领导生孩子的时候做架桥求花的法术时锁唱的师公经文,我回去之后就被刘汝香逼着给背了下来,当时那几天就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后来再次复习了很久,现在说是掌握的半斤八两怕是差不多了。 这边,陈玉林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种可惜的的颜色,笑着望着我:“既然问山抽到了这样的师公经,怕是要输了。” 刘汝香淡然一笑:“那可不见得,这说不定对他来说还算简单的,要不,你让他重新抽一个?” 陈玉林立刻收回了那本师公经书。 “那自然做不得,这样吧,就让我这笨孙子来展示一下这去鱼骨法。” 那陈根天笑了笑,居然还抱拳朝我看了过来,然后拿着一碗水,直接去唱起师公戏来。 现在没有病人在场,我们也就不需要来真的做,但是也要尽力去做的真是一点。 很快,那陈根天的法术做完了,口诀唱的还算凑合,有一段里面有两处拗口的地方我听出了错音,还有那个脚步有一次也走错了。 既然你已经露出破绽,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我的心里已经自己演练了好几遍那架桥求花的法事和婆王颂的师公经文。 只要这次成功,那我在这双虎镇陈家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师父,四大爷,我这就开始了!” 我先清了清嗓子,然后气沉丹田,开始唱起了师公经文,刚刚唱到三句话,这时候到了一个抑扬顿挫的音节,我按照拍子跳起了舞。 这师公舞和师公经文在我这一个人表演下如同行云流水,好似是一一曲和谐个歌谣。 大家看着,听着,都觉得十分舒心。 到了这里,那陈玉林的心情已经跌倒了谷地。 怎么可能? 他这舞步不简单,这唱起来的师公经文和音律完全一模一样,甚至让他来刻意的挑毛病,都挑不出来什么。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那陈根天站在边上看着我唱和跳,已经感觉到了一股压力,这和他刚刚的演示几乎是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的。 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丝丝细汉。 婆王颂最后一遍唱完,我脚下收起舞步。 这边的四大爷,满脸都是欣喜之色:“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刘家的好后生,他这唱的,跳的,几乎完全不输那些已经正式度戒出师的新手师公了。” 这一点,陈玉林也没法反驳,因为确实如此。 不然的话,那这老四要是让他来表演着示范一遍,万一出了个什么错被指出来,那可就丢大人了。 我心里非常高兴,洋洋得意的看着那边上的陈根天,然后收起脸上的笑意:“陈小哥其实还有很多进步的空间,像是他刚刚第一句那“我有神符——”那最后一个音节太长了。” 我这人好为人师,指点他起来。 陈根天也没有刚刚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了,脸耷拉着说道:“爷爷,我去屋里再看看书。” 说罢,就一溜烟钻进了院子里。 这情况也没甚么好说的了,我完胜。 “咳咳,玉门刘氏后继有人了,不错。” 第二百三十六章 莫名的慌张 “你们老刘家出了一个好苗子,比我们家这孩子强不知道多少,天赋确实是一等一的厉害,这娃儿要是投生在我们家,那也不会差。”那陈玉林眼神中不由地流露出羡慕的光芒。 这时候,我听到这陈老头在捧我,心里隐约有了一些意思。 他这么说,话语中肯定藏着一股深意,看似是在夸我,抬高我,但其实是想借此来表示,我厉害是我天赋好,运气好来了刘家。就完全排除了我师父刘汝香的功劳。 我冷哼一声,这老奸巨猾的东西说话果然是绵里藏针。 “陈大爷说笑了,那可不一定呢,我觉得小子能进步如此神速,完全是因为我师父刘汝香教导有方,因为她本身法力高强,就是这师公法一道的高手,有她来教导我,就算是榆木脑袋那也该学会了。您估计不知道,我上学的成绩差着呢,这足以说明我脑袋笨,尤其是小学的时候,那各科成绩在班级里面都排倒数。” 我故意这么说,把陈老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过去。 你家孩子不行不是因为他天赋不行,而是因为教他的人没本事,是老师的问题! 我这话一处,四大爷的眼睛里立刻就多出了一丝玩味儿的光来。 刘汝香也微微笑着。 陈玉林板着脸看我一眼,冷哼一声:“噢?是这样的吗,不过我看你这嘴皮子本事也挺厉害,估计也是跟你师父学的吧。” 我摇摇头:“当然不是,我师父告诉过我。有本事的人只做不说,用行动折服别人。没本事的人光说不做,夸夸其谈,自然一辈子难成大事,容易沦为他人笑柄。” 陈玉林的眼珠子死死盯着我,那眼光,真想把我吃了。 一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时候,边上的四大爷歇了嘴皮子好久,开始给他上强度了。 “我现在想,刚刚你说的话也不对。如果真照你这么说,一个像问山这样天赋的优秀孩子去了你们家,恐怕只会耽误前途。毕竟你们这陈家也没什么传承法术,到了要用的时候,总不能去骗,去偷吧。”四大爷这话里是火药味十足。 暗指他们双虎镇陈家以前的老祖先把一百年前的刘家女子骗过去,以此偷学来法术。 这个陈玉林都快要气炸了,低着头闷声道:“你们,你们还走不走了,要是不走了,就……就……我就自己走!” 我心里其实有预感,如果不是因为陈玉林迫切的需要四大爷带过来的那个金针罗盘,很有可能现在就会说不去了。 可是,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们双虎镇陈家已经没落了,家族底蕴消耗殆尽。 “呵呵,走啊,当然走。”四大爷拉开车门,独自坐上了后排。 我随后做了上去,刘汝香也坐上去,我被夹在了师父和四大爷的中间。 至于那个陈玉林,就让他做到前面的副驾驶上去。 “老陈,你来指路,我们怎么去找你家的祖?”四大爷率先问道。 陈玉林沉了沉气,指着村子外面的路说:“就从那条路走,走到头,然后往东拐,到了前面的一个村子,看到一个水塘之后就朝南走,最终一直走到头,我来指路。” 这边的陈玉林指挥着司机鹏叔,再也没有了刚才好半天哼哧哼哧打不着火的情况,一踩油门,车子呼噜一下就跑了出去。 我好奇地张望着车窗外面的沿途风景,四大爷笑呵呵着,刘汝香还是面无表情,镇定自若,只有陈玉林得脸黑得像是一坨狗屎。 他当然知道他中计了,但刘家的人今天把他拿捏的死死的,他也没有任何反抗得办法。 这边,车子从泥泞的村中小路开出去,上到大路上,然后提上速度,没过多久,只过了不到半个小时,隔着远远的就停在了一处断头路的前面。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话,大概率也是不准确的。 我一边啧啧称奇,一边跟着前面副驾驶位上的陈玉林下车。 这边下车之后,入目尽是一片望不到头的粮食地,土地还不错,上面种着都是玉米,但是人家稀少,结合这玉米地深处长出来的许多杂草,可以大致看出。这里人烟稀少,不仅没人居住,就连附近的百姓也不常来这儿。 抬头朝着远处望去,已经是连绵不尽的大山了,这是大地上长出来的褶子,一道褶儿就是一道天堑。 岭南多山,我们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地形。岭南的山也养活了这片土地上的黎民百姓。数千年来,无数人前仆后继的走进深山。有采药人,有征战的军队,有造山的山贼,还有无数生活在深处、与世隔绝的人。在漫长的历史之中,每一座山上都写满了独属于他自己的故事。 从龙鸣山到红水山野生动物园,几天的探险就已经让我终身难忘了。 而这一次,又会遇到什么东西? 我不害怕,甚至有些兴奋,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希望:早一点出来,平平安安回来! “都跟我来吧,把你们带的水和干粮都装上,我们大概要走快两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陈玉林这般说着。 我们几人开始准备起背包,从车子里往内拿东西。 馒头,饼干,水,包装牛奶、水果糖,带足了吃喝之后,我们几人朝着大山出发了。 这时候,不知道怎么,四大爷开始催促着陈玉林说他们家祖坟的事情。 “我说小四老头,你们陈家的祖坟到底在哪里,你之前说什么高耸入云端来着,难不成在天上,你们陈家的老祖宗,都上天了?你爸上天了,你爷爷上天了?” 四大爷说着,还是一脸笑意,笑眯眯地望着陈玉林。 他说的这话,我在心中稍微一回味,都忍不住扶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好家伙,没想到这四大爷嘴巴这么毒,这要是一个不小小,岂不是要挨打? 那也不对,或许四大爷嘴巴这么毒的人,就肯定打架很厉害,否则也不会这么嚣张的咄咄逼人,不然早就被打趴下来了,不敢再这么说了。 “你,你,你这老匹夫……”陈玉林浑身气得发抖。 毕竟四大爷还是笑脸迎人,古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这张笑眯眯的老脸,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眉头进一步加深,额头上几乎要拧成了一个川字形。 “哈哈,老陈呐,你不要生气。这不是你说的你们家祖坟在云端,我想着那得有多高,怕不是上天了。” 陈玉林一脸黑线,继续往前走着。 花了好几分钟穿过玉米地,然后紧接着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的角度就开始一点点的提高了。 现在正在山脚下,正在上山,我们要往山上走,那看来陈家的祖墓就在山顶位置。 继续往深处走了快十分钟,忽然之间陈玉林就不走了,停下脚步就站在那里。 “怎么回事,陈老匹夫,你不走了?这是怎么回事?”四大爷问着。 我心里也是疑惑。 这时候,这面前的陈玉林的身上硬生生的出现了一股气势,一下子就好像是叛逆的少年,甚至一话也不说。 四大爷催促道:“哎嘿,你这老汉条,咋不说话。” 沉寂了好一会儿,四大爷扭头看着这周围,全都是荒郊野岭的,头顶的阳光有不少都被参天大树挡完了。 这时候,陈玉林终于说话了,沉声道:“我把位置带到了,我说的的位置,就是前面,你们要不自己去找?” 陈玉林的话让我感觉到无耐,但是这偌大的一片山,鬼知道老陈家的祖坟没藏在那里啊。 四大爷心中气恼:“你把我们丢到这里就结束了,就凭借这态度还想要什么金针罗盘?我看你分明就是不在乎,我们这就立即走了,那金针罗盘也不给你们了。” 陈玉林不为所动,面色非常平静。 “任你们使出浑身解数,我也不带你们去了,我只带到这里,我们双虎镇陈家的地方乃是不传之秘,我现在把你们给带过去了,那你们一下子就记住了那位置,下次要是哪天心情不好,岂不是开着车过来直接给坟墓都给我扒拉了?” “那你说怎么办。”四大爷干瞪眼。 说到这时候,陈玉林也就不卖关子了。 他忽然抓住自己的袖子,猛地一撕扯。 “斯拉——斯拉——” 陈玉林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扯下来好几块布条,又因为他身上的衣服是黑色的,作为遮光的眼罩是非常的好用。 “你们都给戴上,然后手拉手,我再拉着你们的手一起进去。” 我这时候心理就懂了。 几个布条系在了头上,很快,我的眼前就陷入了一片漆黑,只透过那黑布上面的一些微弱的透进来的光才能看到。我们几人这样,陈玉林拉着四大爷的手,四大爷拉着我的手,我则拉着师父刘汝香的手,让她在队伍的最后面的位置殿后。看着我们脚下的地也是在移动,心里忽然就有一种莫名的慌张。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变化的手 这蒙着眼睛走路,总觉得非常的不安。 再加上进入了这深山的树林里,总有一些阵阵微风从树林里面传过来,带着一股阴凉的气息,吹到领口脖子那儿就会觉得冷。 我不敢走快了,那脚迈的步子也非常小,几乎就要贴着地行走了。 也就是在这忽然间,我脚下一个一个不稳。 一个巨大的力气猛地拽住了我的脚。 我身体的重心止不住往前倾倒。 “哎呦啊!”我叫唤了一声,立刻就双手按着地下就趴在了地上。 “哎呦,哎呦,痛死我了。”我倒在了地上,还不清楚情况,立刻就把脸上戴着的眼罩都给拿下来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的脚。 原来,根本不是谁抓住了我的脚腕,只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被去年没死透的八根草给绊倒了。 “好痛,哎呦。”我这么一叫,那个陈玉林是气歪了脸,瞪大眼睛朝我喊着:“谁让你把眼罩给我拿下来的,快点给我蒙上,蒙上!不准东张西望!” 我傻傻的看过去,然后才发现,刘汝香也是心疼我,停下脚步后也是第一时间就把脑袋上缠绕着的布袋给解开了。 四大爷也有模有样的学着,把眼睛上蒙着的布条给摘下之后,还顺势朝着周围偷偷瞄了一眼。 我知道,刘汝香可能是真的关心我的安全,但是这四大爷,绝对是浑水摸鱼,趁着这走路的时候出意外的情况来偷偷记着路线。 “谁让你们把眼罩给拿下来了,戴上,统统戴上,否则我这就走了,你们自己去在这山里面找吧!” 陈玉林气坏了。 刘汝香看到我是被草绊倒了,也就送了口气,蹲下来看了看我的脚腕。 “怎么,这脚疼吗,还能不能走路?”刘汝香轻轻地问着,温柔死了。 我嘿嘿笑着,总感觉这无心的意外总好像是自己故意的。 只是被绊倒了,我双手放在前面撑住了身体,其实并没有受伤。 “没事,没事。” 刘汝香松了口气:“那就好。”说着,他这时候也是戴上了头上的布条子。 四大爷这也拗不过陈玉林的威胁要求,只能一脸不悦的戴上眼罩。 这个陈玉林也是嫌我动作磨蹭了,三下五除二拽掉那八根草,然后就让我赶紧戴上布条。 我按着他这么说的做,但其实背地里也悄悄学着四大爷的模样,已经把这周围看了个精光。 哈哈,老东西肯定是气坏了。 我这边笑了笑,如果到时候重新过来一遍,用心寻找的话,说不定那是真能找到最终的目的地。 “你们刘家人,真是一点也不老实。”陈玉林小声的责骂着。 我心里是雷打不动,反正这老匹夫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工具人罢了,等他把我们带到了目的地,随后也就失去了用处。 我们一行人继续走着,但是因为前面领头的陈玉林害怕我再照着刚才的那样套路重新来一遍偷偷观察周围的环境,都不给我制造机会,那走路的速度满了许多,只要一脚一脚的交替着抬起放下,根本就不可能跌倒。 我们的队伍朝着大山的深处慢慢进发,很快,就这样一直走了半个多小时,我们开始了休息停脚。 坐在草地上喝了一会儿水,四大爷这时候闲不住,非要逼着陈玉林把他们祖宗的墓地给说一说。 “反正我们马上也是要去你们家那儿的祖地的,你说,你就跟我们讲一讲,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这陈玉林就是打死都不同意,只说了坟墓是在地上。 这就没法交流了,我们休整一会儿继续出发。 又过去快一个小时,终于,我们的路线开始变动了! 我们都是闭着眼睛就走路的,还因为手拉手,根本都不需要在大脑里思考,所以我们都闭着眼睛在脑海中模拟那路线图。 但是陈玉林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很快就做出了反制手段。 因为如果我们脑海中用脚步刻画出来的那块路线图是一条线的话,那我们可是足足画了有三个小圈。 他拉着我们转了几圈?从哪里开始转的,最后又朝向那里了呢?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数,甚至很可能记错了。 这时候说脚步不对,是因为我们已经停下来了。 “大家都别把眼睛上蒙着的布给摘下来,否则,谁摘下我就不带谁继续走了,你们就自己找吧。”陈玉林如此说着,继续打消了我心中想要拿下黑布条的冲动。 “你们都不要动,我,我来撒泡尿。”陈玉林说着,果然,我们就听到了一阵水声。 “哒——哒——哒——”老年人身体不行了,那尿液滴到枯树叶上的声音我几乎清晰可以听到。 “哎呦,老陈头,你好了没有,快一点。”四大爷催促着。 等陈玉林解完手过来了,四大爷又一脸嫌弃:“你这个小四老头,真恶心,你该不会弄到手上了吧?” 四大爷就是拉着陈玉林手的,嫌恶心也正常。 “你,胡说八道什么,那是手汗,我年老了气虚,热得。” 这边拌了两句嘴,继续走着,但是我很明显的感觉到,不一样了! 我们脚下的地竟然变得成了下坡路。 “这里还有往山下走一会儿。” 陈玉林这样说着,但是我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就连我们身边的空气都不一样了,那空气中猛然间就多了一股湿气与霉味。 这,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怎么回事? 我心中疑惑,然后就听到陈玉林的声音:“都走快点吧。” 说着,前面的脚步都不由得加快了一些。 “哎呦,你这个老陈头,你走这么快作甚。”四大爷嘴里骂骂咧咧,但是前面的人快了他也不得不跟着变快,我们一行人甚至都止不住的小跑着起来。 而就在这时候,我猛然间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就在我们脚下,已经完全不是土地的质感了! 而这一切,我们往深处走了这么久,刘汝香四大爷他们竟然没有发现? 我猛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什么情况,我们这是,这不在室外了吗?”我慌里慌张地说着。 “陈家大爷,停下,停下。”我嘴里喊着,不仅没有听到前面陈玉林说话的声音,甚至我们一行人的速度都猛然间变快了许多。 “啪嗒——啪嗒——” 我们一行人的脚步在地上走着,声音就好像是踩着石板发出的响声。 我感受到身后的那只细嫩的手忽然就松开了,同时我也挣开了前面四大爷的手。 这时候拿掉眼罩,猛地一时间被吓了一跳,我们这眼前竟然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 拿掉这布条之后就是一片漆黑,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不对劲! 这不正常,如果是漆黑环境的话,人本来就看不见,为什么还要专门弄个布条蒙住眼睛? “问山,问山!”身后传来了刘汝香的呼喊声。 听到这师父的声音,我一下子心里舒服了好多。 “师父,师父。”我紧张地叫喊着。 然后下一秒,我就看见了一束刺眼的灯光,是刘汝香打开了手电筒,她就站在我的身后看着我的前方,猛然间瞪大了眼睛。 我顺着这一束光看过去,猛然间呼吸停止! 我前面,是四大爷,这时候刚刚撤掉脸上的黑布条子,但是……就在他的前面,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一个浑身干瘪紫黑色的尸体赫然直立起来沾着,他的腿还在不停地朝着洞穴里面走去,啪嗒、啪嗒、啪嗒,脚步声由近到远一点点传到我的耳朵里。 什么鬼! 那具尸体的姿势赫然保持着把一只手伸到身后,让身后的人握住他的手的那种姿势! 那具紫黑色的尸体在地上跑着跑着,然后就好像一直断了线的风筝,好似是浑身的筋一瞬间被抽去。 “啪嗒——” 一声响,他整个身体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一丝动静! 我惊恐的望着那句倒地不起的尸体。 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怎么回事?我们现在到底来到了哪里,还有那个陈玉林,他去哪里了! 四大爷怒不可遏,他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妈的,我还以为是那老东西没洗手,弄得我手上是尿……这,这,这什么,完全换了一个人,我说怎们这手上还有水,湿漉漉的……” 我心中回忆起刚刚那一出出情况,忽然变化的空气,截然不同的脚下地面,以及那手感不对的手,这一切的变化都发生在陈玉林说要解手之后。 “就是那个老东西捣鬼。”我心里气愤不已,恨不得看到他之后把那个老东西揍一顿出气。 刘汝香慢慢松了口气:“这样,我们先原路返回看看什么情况,能不能出去吧。” 这个提议好。四大爷从刚刚和那具尸体拉手的气氛回过味来,冷哼一声,带着我跟上了刘汝香扭头返回的脚步。 “问山,你刚刚是怎么第一个发现情况不对的?”四大爷问我道。 我就说了脚步声音的不同。 第二百三十八章 消失的活死人 这时候定睛朝着四大爷和师父两人的脚上看去,才恍然大悟,他们的鞋底下沾了许多湿漉漉的泥巴,如果脚下的地面一时间有什么变化的话,他们肯定感觉不到啊。 这时候精神一阵恍惚,我想起来了,刚刚走路的时候遇到一处烂泥坑,我是转个身绕了过去,而师父和四大爷则直接踩了上去。 这么说来,这或许还有那陈玉林设计暗害的成分? 四大爷神色一怔:“这一点我们是疏忽了,唉,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们这小一辈脑子就是机灵。” 我腼腆地笑了笑,跟着刘汝香的脚步继续往回走。 不多几个呼吸的功夫,我们的路就走到头了。 在手电筒光芒的照射下,我们脚下的地面是一个略微有些低矮的坡,而在坡的尽头,赫然是一个呈水平放倒位置的一块巨大石碑。 这一座石碑,就好像是一个盖子一样,把我们全部给挡在了这乌漆嘛黑的地下空间。 刘汝香脸色一沉,随机走上前去,拿着一根棍子对着石头敲了敲,然后放下,两只芊芊玉手顶住那巨大的石碑,像是一个柔弱的巨人一样,猛地一发力。 然而结果却是让人失望,那块巨大的石碑好像隐约有了那么一丝晃动,但是……还是没有向上抬高。 那么把它向水平方向的四周去推呢? 我和四大爷都走上去了,三个人一齐使劲,我甚至都运起了金身法,但是……这块巨大的石碑还是没有动静。 过了好久,我累得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 “至少我们还有个好消息,”刘汝香看着我微微笑,“这地下空间内的空气竟然出奇的充足,我们到现在也没有出现什么胸闷气短的情况。” 刘汝香说的这一点自然是最重要的,四大爷叹了口气:“那这样也不是办法,难道那个陈玉林就会把我们放出去吗?他把我们关到这地下,究竟有什么目的?” “小香,你把圣杯拿出来,扔几下看看。” 四大爷口中的圣杯就是符茭。遇事不决,问问老天。 煮饭婆一时间是说不上来。但是我们的法器至少都用箱子拎着带在身边,刘汝香从中取出一对竹质符茭。 “哐当——哐当——” 符茭从刘汝香的手中滚落在了地上。 一曲一平,不同的,卦象就代表着凶兆。 “再扔。”四大爷吩咐。 师父把符茭捡起,这时候再扔,哐当落在地上,我们几人看到就都松了口气。 那符茭一个是平面朝上,另一个也是平面朝上,两个相同,卦象代表着吉。 解下来又扔了八次,一共凑成十次,我们看到结果后,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了。 十卦中,九卦是凶相,仅我们第二次扔的是吉相。 “九死一生!”四大爷瞪大了眼睛,“他奶奶的,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进山拿个东西都这么麻烦。”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怎么这一次平平无奇的办事都会遇到这种困难? 其实,我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我来到刘家之后,或许一身双魂的命格就已经在潜移默化之中改变周围的人了。 我的心情十分低落,倒是师父一脸平静。 “即便是九死一生又有何妨?尽力去闯,人定胜天。”刘汝香淡淡的话语中给了我许多力量。 “走吧,我们到这下面去,我们总要摸清楚我们这身边的情况吧?”刘汝香这么说着。 四大爷点头跟着附和,我们一行三人走着下坡朝深处出发。 “吧嗒——吧嗒——” 刘汝香和四大爷在刚刚已经清理完了脚上的泥巴,现在这狭小的石头山东之中,不断地回响着我们几个人的脚步。 但是,走在前面的刘汝香忽然间就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小香?” 我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借着刘汝香的手电筒灯光自处张望着。 然而,我们面前和身后的地上,居然什么都没有了。 这…… “刚刚那个死尸消失了?”我的心里出现这个想法时,那颗心猛地砰砰直跳,差点都要蹦出来了。 我之前就能看出来,那个东西绝对不是单纯的死尸,死尸都躺在棺材里老实待着,能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他就是一个活死人! 四大爷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刚刚我以为这东西倒在地上就不会再动了,想着快点扭头回去看看,没想到,没想到……” 刘汝香不假思索说道:“刚刚那个,大概就是活死人了,也就是僵尸。” “通常民间对于僵尸的说法,就是有人在死后,身体里的最后一口气没有吐出来。死后埋葬掉,很有可能又重新出现了呼吸,在地下吞吐阴气,等到夜晚时出来害人,吸食人畜血液。通常都长着青面獠牙,力大无穷。” 我的记忆非常清晰,在学校里面找的那种地摊小故事书上,有好多这种故事,大多数都收到了一些外地影视剧的影响,那些僵尸多半是清朝的尸体,穿着清朝的官府,一蹦一跳的样子。 刘汝香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 “其实,最真实的僵尸,一般分为两种。第一种是自然形成的,是人在临死前,心里有有强大的执念,如果这种人的尸体再埋葬到一些阴气浓郁的地方,那就多会出现这种情况。” “还有第二种,则是在西南地区有一种赶尸法,是一种类似于道士的赶尸人,借着尸体心中想要回家的那股执念来把人给引导着变成僵尸。” “但是,”说到这里,刘汝香停顿了一下,“不管如何,僵尸,也就是活死人这种东西,他的外形和临死前都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就是人的尸体的样子。” 我不由得想起了刚刚那哥牵着四大爷的手的那个尸体,那可不就是刘汝香描述出来的这种活死人吗? “但是,刚刚我们碰到的那只活死人属于那种就不得而知了。如果是有人专门赶尸炼制,那我们这次就糟糕了。” 我心中莫名的心悸,结合刚刚那九死一生的卦象来看,或许,还真有可能。 “不管怎样,都往前走吧。” 四大爷这时候从箱子里面摸出来一只香,点燃之后就拿在手里:“我点一只香,这样这地下到底有没有足够的空气我们就很清楚了,一旦火星熄灭,就代表着这里不能过,就立刻原路掉头。” 这跟香冒出来一丁点红色的火光,跟在身后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知道了这山洞之中的危险,我们一行人下意识地放慢了角度,再加上洞内不断的低水,内部也怪石嶙峋,很是恐怖的样子。 小心翼翼地走路,这种是非常累得,碰到了那些小水潭,还要脱掉鞋子淌水过去。 我这时候干脆提议道:“师父,你派几个阴兵去探路不久行了吗?” 刘汝香的脸上微微一笑:“之前就跟你说过,阴兵主要的作用是护身、镇宅、驱煞,没有你说的这种功能,包括五鬼搬运术,也都是在你身边比较近才能施展成功。” 而且,刘汝香话锋一转,也是叹了口气。 “师父这次想着来双虎镇讨要法门,就没把养兵坛带着了,毕竟在江立山的家里我们那一次动用了很多阴兵。打仗完了兵马都要修养,这一次就就算是带在身边也多半不顶用。” 我心里哑然,只好继续淌水过这个小溪。 这种山里面的洞穴、地窟,一般山多的地方到处都是,里面往往还和地下暗河相通连,如果哪天你再一个人烟罕至的深山老林里面玩,突然就看到了一些饮料瓶子和泡沐塑料,那么毫无疑问,这就是地下暗河带过来的。 垃圾冲入地下暗河,遇到雨季涨水,垃圾自然而然就会从这些深山老林里面的山洞排出去。 刘汝香跟我说着这些有趣的知识,我一遍听着一边往深处走,那种心里的恐惧都少了不少。 我们往前面走了大概有小几百米,终于,我们看到了岸上。 就在不远处,一块大石头横在了这狭长水潭的一侧。 刘汝香好像是眼睛很尖,一下子就发现了什么东西,又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没有看到其他的脚印?我们在和水里面走了这么久,是看到有一节的水很浑浊的,那分明是有人走过,但是,我们现在到了另一边的岸上却没有看见那只活死人的踪迹,而且我们一路走过来,也没有发现什么人性的东西。”刘汝香这么说着,我猛地回想了起来。 “啊,对了,那这个活死人去哪里了?”四大爷想到这一处,紧张地环顾四周,面色如临大敌。 “找,四处找找,我们分头找,必须要把这活死人找到,他的身上或许就藏着这山洞之中的秘密。” 刘汝香说着,四大爷也听着指挥。 毕竟一大把年纪,人脑子也不灵光了,在没有那种领导的才能,瞎指手画脚只会害了别人。 我们三人分头散开,各自负责这狭长的水池中一段距离。 第二百三十九章 遭遇凶险 这地下的水差不多趋于常温,在这刚刚到春天的时节里也没有那么冰冷,只是微微凉。 但是很难受,因为我们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把这水弄浑浊了,导致现在要想把这水里面给搜查一遍,就必须要弯下腰来,把手伸进这水中,一点点在里面摸索。 我的一双手也不嫌脏,从这水里摸出了许多东西,烂木头、塑料片、铁丝,甚至还有一枚已经腐烂掉的古铜钱。 并没有摸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是……我也不希望正好摸到一个人的手。否则,那就惨了。 刘汝香刚刚并没有说活死人的攻击性,但是仅凭凶险的卦象就足以让我心惊胆战。 水中的泥沙不少,我甚至都没有摸到什么活物,但没过多久,我的脚就猛然间传来了一阵剧痛。 “啊!啊——” 我叫喊着,一屁股跌坐在了这浅浅的水洼之中。 刘汝香打折的手电筒瞬间就朝着我找了过来。 “怎么了?”空洞的问候声穿过寂静的山洞。 我疼得忍不住掉眼泪,拧的眉头都要成麻花了,用手朝着脚底板上面一摸,赫然出现了一道大口子! “嘶哈,嘶——” 我勉强抱着脚看着那脚底板上的伤口,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上了,口子都有一公分深。 刘汝香和死大爷迅速朝着我这里走过来,他们哗哗趟着水,来到我身边之后就看到了脚上的伤口,都冷不丁皱起了眉头。 “是什么东西?被刮得?”四大爷人胆子大,慢慢走到我身边,就用手在我这身边的水中开始摸索起来。 很快,一片晶莹剔透泛着淡淡绿光的玻璃片被捡了起来,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这是一个玻璃酒瓶的碎片。 “还好,不是什么大危险。”煮饭婆居然没心没肺的松了口气。 “男子汉大丈夫,疼的忍不住了就运起金身法扛着,我给你搞几片止疼药吃着。” 刘汝香从箱子里面拿出来小药瓶,咽下去后心里就好受了很多。 四大爷这时候就在我边上继续摸索着,然后很快啊,他的脸色就出现了变化! “我发现了,这里有玻璃碎片的地方,底下的泥沙要比我们刚刚在那边的地方要厚实很多。”四大爷这么说着,我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因为这山洞经常在雨季遭受洪水冲刷,里面一般来说是不会有太多泥沙的。现在这地方泥沙厚重,就证明这附近有一个洞口,能把泥沙从外面带进来!” 四大爷这么说着,我立马就清楚了。 这很有可能就是通往其他地方的洞口! 刘汝香也眼前一凉,很快也过来弯下腰,开始摸索着我边上这水底下的东西。 到了这山洞边缘的位置,四大爷忽然就兴奋地叫了起来:“我好像找到了。” 我心情也好激动,立刻走到了他身边。 只见这里的水位要深很多,已经到了我的膝盖,并且靠近边缘的位置还要深一些,但是就在这里,石壁贴近水面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个凹槽! 四大爷的手臂直接伸了过去,那兴奋地在里面的水下挥舞着胳膊。 “这底下有洞,很大。” 我看到他摸着那凹槽的轮廓,也明白了一些,这洞口你约莫有两人身体贴着那么宽。 “四大伯,这边且放下吧,我就用身上带着的两只阴兵来使用一个法术。” 刘汝香让我们两人都转过身。 我好奇地朝刘汝香望了望,她便说道:“我说给你听。” 很快,刘汝香的嘴巴里念起了晦涩难懂的咒语,然后很快,我就感觉一阵恍惚,身体里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我这才明白,刘汝香是在用放在我身上的护体阴兵探路。 “你看不到,我就说吧。这招法术叫做投石问路,只是阴兵的一个使用计较,我让阴兵拿着小石头到某个地方去,每隔多久就扔掉一块石头,走到头或者走出去之后就赶紧回来,这只要看能弄回来多少个石头,就明白具体的情况了。” 刘汝香从水底捞出来一把沙子,挑出来几颗比较大的小石子,摊开放在掌心,然后慢慢的让自己的手下沉放到水里。 她另一只手掐起法决,这时候,水面就泛起一阵波纹,那几颗很小的石子就像是长了腿脚一样自己跳到了水底,然后被一道道黑影捧着朝这处水下凹槽深入。 很快,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些刚刚掉下水底的小石子就重新回到了刘汝香手上,神奇极了。 刘汝香送了口气,数了数数辆,和刚刚相比,这手心上少了六颗小石子。 “我是让阴兵每隔一拃长的距离扔一颗石子,扔了六颗,这估计就有一米的厚度,我们现在只要穿过这一米的凹糟,就到了一个新的空间了。”刘汝香笑了笑把石子扔掉,然后一挥手,又掐起手印。 我背过身听刘汝香讲话,然后下一秒就感觉脑袋一阵恍惚,然后就知道,那是我的护体阴兵又回来了。 刘汝香让我们转身过来。 这时候,煮饭婆已经紧紧锁上了行礼箱,毫不犹豫,一个猛子扎进水里,那道身影扑进了水下的那处凹槽之中,很快,刘汝香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可行! “你们过来吧。”刘汝香在那边大喊着,声音通过传递的损耗,到我们这个空间里就变得很小了。 刘汝香已经闯过去,这就说明确实能过人。 四大爷紧随其后,我则运起金身法跟在他身后,我们两人鱼贯而入的穿了过去。 我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坚硬的石壁刮着我的脑袋和后背,然后就是一片豁然开朗。 “呼——哗哗哗——” 憋了这一会儿气,从水里出来之后,浑身都湿透了,我们一女一老一少,三个人都成了落汤鸡。 刘汝香正挤着她头发上的水,用力拧干。我看着她,她的淡蓝色连衣裙已经被水完全打湿了,那群里的布料现在就显得极为薄透,我隐约就看到了她身上穿着的那白色的胸衣。 如果是半年前刚刚来到刘汝香家,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但是现在我看着刘汝香的身体,那打湿了的裙子好像就黏在了她的身上,衬托得煮饭婆的身材凹凸有致。 而且好巧不巧,刘汝香这时候正好看到了我的目光,她心里一疑惑,低头看了一下,立刻就转身过去。 我的脸都要红透了,总感觉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 刘汝香迅速把行礼箱打开,那是防水的里面放着的师公法袍还是干得,她迅速拿起一件法袍披在身上,重新转过身来,那盯着我的眼神格外冰冷,好像还带着一股杀意。 “看什么看!再看回去罚你抄十遍经书!”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都不敢再看她了。 这时候,顺着四大爷的目光观察着周边环境。才发现,这里也是一个山洞,但是这处空间是要比我们刚刚发现的要大了太多,完全就是一个封闭起来的巨大溶洞。 这山洞之中长着不少造型奇特的石头,和龙鸣山那里的山洞石头有得一拼。 “我们大家都小心一点,毕竟我们刚刚没看到的僵尸应该就来到了这里,如果碰到了就可能有危险。” 我心里琢磨着,那活死人这种东西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有没有可能,就是说这里并不止那一个活死人? 我的脑海里不禁出现了许多僵尸纷纷从水里爬出来,然后开始围攻我们的形象。 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我不由自主地朝着刘汝香开始靠近。 四大爷武功还可以,但是师公法术怎么样我倒不清楚,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小命要紧。 我们三个人这时候不分开了,聚在一起再这洞中的水中搜寻着。 很快,刘汝香手电筒就照到了一处异样。 “看这里,”刘汝香晃了晃灯光,照着的是一片水域,那儿的地下的泥沙格外浑浊,已经形成了一条路,就一直往这洞窟的深处延申。 我们追着这一片浑浊的泥水追击,目标是,找到活死人。 但是我们不知道,危险其实已经悄悄来临。 往深处走了大概一百多米,然后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面前的浑浊水迹已经消失了。 而现在的水深已经达到了恐怖的大半米,完全把我们两腿淹没了。 “为什么会这样?”刘汝香轻轻皱起眉头。 我和四大爷也不解。 但就在这时,我猛然间就感受到了一只阴冷的手,从水下一把就掐住了我的脚腕! “啊!”我嘴巴里尖叫着,下一秒就心中默念口诀,运转起了金身法。 那东西一直都在潜伏着伺机而动,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用劲拽着我的那只把抓住的左脚,然后再用右脚猛地去蹬。 在水下很明显,我的脚好像踹到了一块巨大的冰块。 很快,那只阴冷的手就开始发力。 这是身体和身体的对抗,但是很显然,我是弱势的一方。 那只手滑滑腻腻,但就是这样一把“肉钳子”就差点扣烂了我的脚。 第二百四十章 许多棺材 “什么鬼东西。”我嘴里骂骂咧咧,额头上满是汗和水。 刘汝香从边上迅速赶了过来。 “妖邪鬼魅,有胆在此放肆!”刘汝香拿起一根崭新的师公长鞭,口中大喝法术口诀,那手中的竹鞭旧猛地从水中刺了上去。 “此竹不是非凡竹,王母后园落地生。正一二月春风动,三月排芽四月生;一日一夜长七寸,七日七夜笋成林。园中竹子千千万,只有此竹最聪明。” “上面生出凤凰叶,地下长出龙爪根;日有仙人说仙话,夜有百鸟来投林……” 刘汝香口中振振有词,那师公经文铿锵有力,又好像是气沉丹田,从腹中发出来的这股沉重有力的声音,在这狭长的山洞之中不断回响。 我慢慢朝着刘汝香的位置游着,然后另一边使劲挣扎,嘴巴里唱起了请神词:遇着邪鬼来斗法,三人斗法入花园,邪鬼斩头挂树上,三人破肚取肝心。” “三人拍手呵呵笑,邪鬼头脚乱纷纷,弟兄三人去谢法,再去梅山拜老君……” 我口中的请神词一唱,这神奇的歌诀好像和刘汝香唱的“王母种竹”产生了某种共鸣,在这洞窟之中反复回荡,就好像是天雷和烈火,水中的那只手立刻旧松开了。 我面色苍白,哀嚎着扭头看着四大爷。 “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要哭鼻子,硬气一点。”四大爷这般劝慰着说道。 随后我们才慢慢走到岸上,这时候刘汝香是终于从箱子里面翻出来了一个创可贴。 我筋疲力尽的瘫软在地。 “好累,师父,我感觉我要死了。” 刘汝香白我一眼:“你的脚上有伤口,因为进到了水里,流出来的血在水中扩散出来,那脏东西自然而然就感觉到了血腥味。” 我嘴里干巴巴的,很是受教训的点了点头。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注意。”刘汝香没有再说,而是仔细的观察着现在的水面,顺道拿出来一个不是很长的小木棍。 看到刘汝香这么做,我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几个月前再莫家村那次,遇到野柿子塘里面有脏东西,刘汝香用的就是这个法子,最后成功把那只邪物给钓了出来。 当时碰到的第一个就是一位浮水女尸,冲撞了那个鸡蛋钓法,现在过去一段时间,还不知道煮饭婆的本事有没有长进。 果然不出我所料,刘汝香取出来一枚鸡蛋和一根不怎么长的木杆子,然后用细绳把手中的鸡蛋绑好,就开始开坛做法。 刘汝香唱起师公经文,把那颗染了苏木红水的鸡蛋一点点拎起来,最后喊一声,就慢慢把那颗鸡蛋放到了水面之下,但是人的视野又恰恰能看到这一幕。 我死死盯着那漂浮在水面之下的那颗红鸡蛋,全神贯注,我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刚刚袭击了我,是那个一开始我们就碰到的活死人吗? 刘汝香把身体挺住,用腰部的力量来拉动那个特殊的“鱼竿”。 但是很快,那根线就猛然间绷得笔直,就连刘汝香手中的那根实木的杆子都开始微微变形了。 “啊,怎么回事。”四大爷瞪着眼睛,立刻冲了上来,一把帮着刘汝香拽住她的手。 我此时还是一脸懵逼的状态,要知道,刚刚刘汝香那边还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的。 这时候扭头朝着那被苏木红水染上了色的鸡蛋看去,只见就在那一块脸盆大小的水域范围内,赫然出现了好几只惨白的的手。 那些手猛地捏住刘汝香放到水里的鸡蛋,一只手抓着一只手,好像就是在激烈地抢夺一般。 几乎是仅过两三秒钟,瞬间,那根细绳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了,直接“嘭”的一声巨响,刘汝香和四大爷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刘汝香死死盯着刚刚那泛起一涟漪,心神震动。 “一、二、三、四五。” “至少有五个活死人在这座地下的水潭洞穴里。” 煮饭婆的话音刚落下,四大爷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特奶奶的,这是什么养尸地?” “或许,还真有可能。双虎镇陈家在过去的那一段时间里势力几乎是不可小觑的,他们如果没有正派的坟墓葬生办法,还真有可能会用这种养尸的办法。” 刘汝香扭头看着四周的空间,刻意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开口说道:“就看这里的风水而言,是一处不错的地方,几乎是天生聚集阴气,而且……山北水南,就是说,山的北部就是阴面,水的南部就是阳面。” “我们刚才在外面走过来的时候,我也是看了几眼的,我们现在所待的地方,就是在这座面山的北部。” 我们一行人都不由得重视起来,现在的出发进程同样受到了严重的阻挡,如果那些活死人是僵局,那么我们就怎么也绕不开了,必须要从这水下面弄一只上来。 我心里渐渐开始犹豫,隐约想出了一个办法。 四大爷这时候不合时宜的咳嗽两声,小声嘀咕道:“现在我们先往深处去吧,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有多深。” 在那桌子大的岸上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一行人重新踏上了出发的路。 我的脚刚刚被玻璃扎出来的伤口还没有好,这刚刚沾上一个创可贴,就要继续涉水赶路,那种由身体到心理的产生的无力和痛楚,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 早知道,就应该让刘汝香把陈玉林的鞋子给脱掉一只,这样有那只鞋子在手,我们也不怕他乱跑,否则施展寻人法,还是能给把他给抓住的。 “吧嗒,吧嗒——” 几个人的脚从稍微浅一些的水坑拿上来,终于踏上了这一片坚实的石头地面。 我们刚刚走上来,我的眼睛就猛地瞪了一下。 我突然发现,在这洞口的深处,远处什么也看不到的地方,竟然涌出来了一丝风。 按照正常的说法,一个封闭的空间里空气无法流动,不可能会产生风。 这就说明,这处洞口的尽头,绝对有些一个通往外界的地方。 刘汝香也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把这个发现说给了四大爷听。 “好,那是不是就说明,我们往前走,就能找到出去的路线了?” 大家都面露笑意。 “好,我们快点走,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就连对于未知的漆黑深处的恐惧都消失了很多。 可我是万万不会想到,往深处走了不到七八十米,异变突发。 手电筒的光由远到近,我们忽然间就看到了一大篇漆黑的东西,然后等走到近一看,差一点被那许多黑色的东西吓了一跳。 只见在一个的平整的地面上,忽然整齐地摆放着一大批漆黑的棺材。每一个棺材的下面都用两个长条凳子架起来,然后样式也是统一的,全部都是棺材的头部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 四大爷好像也不害怕,大着胆子就往前走了。我紧紧盯着那紧闭的棺材盖板,总觉得那里面的东西可能会有些邪门,就等你悄悄不注意,靠近之后就猛地蹦出来。 四大爷瞪着眼睛,手还不老实,一边看着一边用手指头在棺材盖上面敲起了“咚咚”的声音。 看到这一幕,我小脸一红。 四大爷冲我招了招手:“问山,你害怕什么东西,过来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我们两个人合力,一起把棺材给打开吧。” 四大爷的提议我不敢拒绝,撅着一个苦瓜脸望着刘汝香:“师父,这……真的可以吧棺材打开吗?” 刘汝香点了点头,一边掐着一张黄符纸,一边悄悄靠近那一批棺材。 我这时候走到了四大爷的身边,手里抓着一把匕首,开始想着怎么才能够给打开。 我的脑海中陷入了回忆,我从小就跟着奶奶参加过几次吊唁,后面跟着刘汝香生活,尤其是这一年里,几乎是每个月都要参加好几次吊唁。 按照正常的规矩,已经盖上棺材板的棺材,就千万不能打开了,否则这里面的人的子孙后代,就要一直穷困潦倒,因为这样就把官和财以及福气全部给打开漏掉了。 所以在正常办丧事的时候,等吊唁瞻仰完死者的遗容,在出殡前吧棺材给盖上,用木质的楔子砸进棺材上面的卡扣里,这样还是一个榫卯结构,一般来说连钉子都不用,就能把这棺材给钉的死死的。 我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一批棺材,用指甲轻轻扣了一下上面的木质棺材板,一下子就差一点扣下来一层木头。很显然,这是木料在空气中风化和氧化了,到最后只怕会越来越脆弱,如果不埋在地里的话,到了那有一天,很有可能一碰一下,棺材就会支离破碎,连里面的遗骸都盛不住。 四大爷的眼睛炯炯有神,他先是绕着面前的这口棺材走了一圈,然后盯上了棺材侧面一个自然裂开的缝隙。 “问山,就是这里,使劲劈砍,争取一下子给他砸烂,搞开。” 第二百四十一章 四大爷讲摸尸学问 随着四大爷一声令下,我搓了搓巴掌,然后就见他先攥起手中的匕首,把那匕首当成了一把凿子,猛地一下就插在了那棺材木料侧面的缝隙上面。 扎进去后四大爷没有拔出来,而是非常精明的接力,一个跳跃,然后一只脚猛地就踩在了那只匕首的刀柄上面。他浑身一百多斤跳起来砸上去,就形成了一种杠杆原理,只听“嘭!”一声,那棺材的侧面,也就是被他扎进匕首的那一面直接被撬开了一个拳头宽的大口子。 四大爷扭头冲我一笑,指着那棺材偏下面的一个缝隙。 “来,你也来一次。”四大爷把他的匕首捡起来,扭头让开来了位子。 四大爷果然是专业玩家啊!我心里微微一愣,赶紧把匕首扎进了那缝隙中,学着他刚刚的样子,蹦是没蹦起来,但是站着也猛踹了一脚。 那棺材板的缝隙越来越大,甚至没要我几脚下去,那棺材的这一个侧面就彻底烂掉了。 四大爷这时候就搓了搓手,把胳膊伸到那棺材的大缺口里面,用手指头捣鼓了一会儿,然后我就看见那棺材板上面钉进去的四个木楔子就把顶了出来。 我直接看愣住了,这可是活生生的开棺专家啊,已经熟能生巧到了这个地步。 四大爷幽默地笑了笑,立刻就回应我道:“问山,你不要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四大爷我年轻的时候专门跟着人跑白事的场子,这种事情我干得多了。” 我还以为四大爷年轻是干倒斗的呢。我摸着脑袋笑了笑。 四大爷让我和他站到棺材的对面,两个人合力把这厚重的棺材板给抬了起来。 “轰隆——”棺材板掉在地上,立刻就露出了里面漆黑一片的棺材内部的场景。 刘汝香打着手电筒招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老头子尸体。 这具尸体现在变得浑身漆黑干瘪,那头上的毛发已经脱落了好多,整张脸都已经变形了,好像是破碎的瓷器一样,放在这棺材里面被活生生晾成了一个人干。 那洁白的牙齿在这黑灰色的尸体之中是那样的与众不同,那张老脸上面还出现了一些黑色的老年斑点,以及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来的霉菌。 我立刻捂住了鼻子,看着这恐怖丑陋的样貌,真是想要干呕。 “四,四大爷,这尸体都是多少年前的了啊。”我指着棺材里面的尸体,问着他道。 四大爷一开始没回我话,观察了一会儿才砸吧着嘴。 他这时候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这具尸体。 我看着他这么搞,眼睛都瞪大了,他不嫌恶心的吗?总之,我对于四大爷的这双手是敬而远之,以后也都不想再邋遢的手了。 可我哪里能想到,四大爷这么一戳,碰到了那具干尸,立刻就给那光秃秃的胸口给按得瘪下去了一个坑。 这个老爷子尸体浑身上下都没有穿衣服。 这一点也是我比较疑惑的地方了。 四大爷又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扭头笑眯眯地问着刘汝香:“小香,你徒弟不明白呢,你来说说,这尸体是哪个年代的?” 刘汝香仔细打量着,倒也没上手摸这么夸张。 “我、我感觉这干尸的年纪不大,应该是在八十到三十年前这个时候。” 四大爷微微点了点头。 “你说的当然是对的,但是,不够准确。”四大爷这样说着,然后眼睛里就出现了一丝狡黠的光。 刘汝香也不解问他道:“请四大伯给我和我徒弟解惑。” “嘿嘿嘿,姜还是老的辣啊,”四大爷低头俯视棺材中的年老男尸,用着一股琢磨的眼光打量着,开口说道,“这具尸体,却是是在八十到三十年前死亡的的,这一点根据尸体的品相就能看出来。” 四大爷说到这里忽然话锋一转:“我认为,这具尸体应该是在四十年前,或者六十年前那段时间死亡的。” 四大爷这给出来的时间几乎是非常精准了,而且跨度甚至有些大,这非常令人费解。 “啊?为什么会这么说呢?”我刨根问底,继续追问四大爷。 四大爷这时候才开始笑眯眯的问我:“小香,问山,我今天来考考你们两个后辈,我问你们,我刚刚为什么要去摸这个年老的男尸。” 四大爷这个问题直接就把我给问懵了。 难道根据这尸体的手感还能判断出距今的年份? 这听起来多少有那么不可思议。 就打个比方吧,如果有两块腊肉,一块放了一年,一块放了五年,让人摸一摸就分辨出年份,这可能吗?如果从口味和香味上来分析或许能得出一个差不多的时间范围,但是,像四大爷那样只是捏了捏,就能说出年份,不大可能吧。 我是没想到这个问题居然这么难,就连刘汝香都被四大爷问倒了。 师父沉思着,怎么琢磨也没开口说话。 虽然心里不确定这个答案,但我还是勇敢的说了:“一定是判断年份,通过这尸体的纹理、手感、硬度就能判断出这个尸体的年份。” 没想到我说出来之后,四大爷直接就摇了摇头:“不对,你完全没有说到点子上,一丁点都没有说到。” 四大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狡黠的光:“你们这些小辈,还是太嫩了。” 我不解,忽然就看到这四大爷一把拽住了我的手。 “啊。”我愣着看着他。 然后就看到,四大爷竟然捏着我的手腕,以一种压根就无法反抗的姿态,猛地把我的手给拿着按在了哪尸体的肚子上。 我的额头上登时就冒出了好几滴豆大的冷汗。 “啊——四大爷,你,你干什么。” 四大爷瞪我一眼:“闭嘴,好好摸着。” 说着,四大爷猛地掐了我手腕处那骨头连接的地方,立刻出现了一股钻心的疼痛。 “噢,不敢了不敢了。” 我忍着疼用那只手在这具年老男尸上面摸索着,这种手感格外的奇怪,就好像是风干的肉皮、牛肉干之类的东西,手指头使劲往下压,就能感觉到一股很厚实的韧劲。 四大爷按着我的手,把我的手从年老男尸的肚子上拿到他的胸口位置。 立刻就摸到了那身体里面的骨架,那种真实的触感,格外的瘆人。 我嘴巴里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四大爷瞪了我一眼:“我问你,问山,你发现了什么没有?” “我,我……”我结巴着,也是没想到,这摸尸体怎么能跟判断时间产生联系的。 四大爷白了我一眼:“亏我还认为我们刘家是后继有人呢,猪脑子,猪脑子!” 四大爷用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扭头看着刘汝香。 刘汝香这时候紧皱的眉头终于微微有所舒展:“四大伯,你是用手去摸这个人的骨龄吗?还是说,在摸他身体的不一样,或者某种特点?” 四大爷这时候终于松了口气。 “你说的可算是终于对一半了。” 四大爷终于解开了谜底。 “其实,这摸尸体和判断年龄完全没有关系,而是和小香说的这样,摸尸体是为了判断他的体型和年龄。” “我摸这个尸体,得到的结果就是这其实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大概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他脸上出现这么苍老的样貌完全是因为饥饿!” 四大爷继续说道:“我在打开棺材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一个很重要的地方,这个男人的尸体他是没有穿衣服的。” “为什么不穿衣服,问山你来说说。” 我一时间也想不到答案,下意识随口说道:“他怕热?” “哈哈哈——”四大爷的脸上冒出了一股灿烂的笑容。 就连刘汝香都忍不住笑了。 “混账东西,说的什么屁话,尸体怕什么热。” “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个二个的,生活条件都太好了,不知道在过去,一个人常年吃不饱肚子才是正常的事情,遇到饥荒年代,那可是易子而食,成批成批的死人呐!” “在那个年代,如果太穷了,你们家里就一条裤子,谁要出门谁来穿裤子。这个时候突然那天死了一个人,你当家作主的话,会舍得把这条裤子让出来放到棺材里陪葬吗?” “所以从这一点我就能看出,这个人的家庭条件是极其贫困的。所以我观察的时候就会上手去摸一摸尸体。我通过摸他的尸体,就能感觉到,这个人的身体完全是皮包骨头,一点儿油水都没有,是一个很常见的饿死人相貌。而且你看,他的身体并无外伤,这种饿死的几率就更大了。” 我这时候恍然大悟,甚至就连四大爷马上要说的思路都弄明白了。 “我知道了,因为四十年前和六十年前的时候发生果两次大饥荒,所以四大爷你就推测出这人是在四十年前或者六十年前死的?” 四大爷舒心的叹了口气:“还好,你这娃子还不算太笨!” “在四十年前发生了一次持续两三年的大饥荒。而在六十年前,那时候也是一次大旱灾导致饥荒。” 第二百四十二章 石制棺椁 “恰好当时的粮食收成都不好,就算是丰年,是块良田也收不到多少粮食,你说这人怎么能长肉?那个年代,我们刘家还算不错的,虽然大多数人也都吃不饱,但好歹不会饿死,或者沦落到人相食的残忍地步。” 我的瞳孔渐渐放大,面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饥肠辘辘,皮包骨头的人。 “当年有这么一个故事,是说一家子,一个父亲带着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大一点的女孩生活。你们不要问妈妈去哪里了,因为都让饿死了。有一天,照样没有饭吃,父亲饿得眼睛都要冒绿光了,忽然就把小女孩叫到屋里,给她按在地上就掐住了脖子。” “小女孩哭着喊,说爸爸不要打我,爸爸不要打我!哭声喊得太惨了,这个男人就松开了手,就对女儿说,爸爸跟你玩呢,你去拾柴禾去。女儿出去找了大半天,从地里抠出来一点树根,回到家里就看到厨房里面冒着热气,父亲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锅肉,吃得满嘴流油。” “父亲拿着一块骨头,没什么肉,递给女儿说,你吃一点吧,吃了就死不掉了。女孩问,这是什么肉?父亲就说,这是羊肉,两脚羊。女孩吃了回到屋里,看不到弟弟了,心里不明白。爸爸就说,刚刚有人过来,把弟弟带走去城里享福,临走时留下来的羊肉,你不要怕,等下次那个人再来,我也送你去城里享福。” “女孩听到这话,这时候就哭闹着怪父亲偏心,后来没过几天,锅里的肉吃完了。有一天晚上临睡前,父亲就说,要不了多久,那个城里人就要带你去享福了。女孩高兴的不得了,到了半夜,她就听到爸爸在床边上对她讲,妞妞你起来,要带你坐车去城里吃饭了。女儿开心笑着,嘴里念叨着好,睡得迷迷糊糊,还没睁开眼,就感觉一根铁一样的绳子猛地勒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四大爷的故事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我真的感觉后背发凉。 “后来呢,后来呢?那个女孩,难道……” 四大爷立刻笑眯眯地说道:“女孩被带到城里享福去了,有裤子和褂子穿,有吃不完的大米饭。” 我咽了口唾沫,我知道,故事的结局肯定不是这样的。 “好了,不跑题了,这尸体看完了,我们再换一个。” 四大爷的脸上露着一股迷惑性的微笑,我真想缠着他问问,什么是两脚羊? 四大爷说完这个故事,刘汝香白他一眼:“四大伯,这种故事还是少说点吧,问山还小呢。” 四大爷笑呵呵,捋着胡子继续朝着洞穴深处走去。 我们身边的这些棺材颇为奇妙,全部都是一模一样的款式,而且看年代都好像是同一批的棺材。 四大爷扭着头点评道:“这里的棺材,都是这百多年前陈家发家的时候弄出来的,弄成了一样的棺材,估计我们刚刚一开始经过的那几口棺材,还有没用的呢。” “毕竟棺材可不便宜,不管用的什么料子,在和平年代价值不菲,放在乱世和穷苦地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继续往前面走去,渐渐的我们的手电筒就在远处折射回来一团亮光。 走进了定睛一看,我们面前有出现了一个水潭的地方。 忽然,四大爷停下了脚步。 他这忽然不走了,我们也都跟着停了下来。 刘汝香好像心有灵犀,轻轻嘀咕道:“不要说话。” 然后她慢慢蹲了下来,把耳朵贴在地上。 师父的眼光变得深沉,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 “四大伯,这里好像有一股水声。” 四大爷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细细感悟了一会儿,然后气定神闲地指着前面黑漆漆的洞穴,说道:“水声在前面传来,就在那儿,哗啦啦地声音。” 刘汝香点点头,跟着附和道:“我们过去看看吧,只要不是地下暗河,很有可能就有出口!” 我听到师父这么说,高兴的眼睛里放光。 我之前在学校地图书馆里面,翻到过一本讲心理学地书籍,这书上就说着有一种症状,叫做幽闭空间恐惧症,如果长时间待在一个光线黯淡、空间狭小的地方,人的心里就会觉得很压抑,长期下去就会闷闷不乐,身心无法放松。 我感觉是非常贴合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在这狭小黑暗且冰凉的山洞里,甚至还能碰到一些恐怖的脏东西,心惊胆战,简直就是折磨。 “从这水里走吧。”四大爷趟着水,哗啦哗啦地往深处走去。 我和刘汝香紧跟其后,几乎要贴着师父走了。 刚刚在前面地水里,我的脚被那只活死人的手给扣了一下,到现在还钻心的疼,感觉脚都要废了。一瘸一拐地走着,如果再遇到什么危险,另一只脚也受伤的话,我现在就连走出去的涌勇气都要没了。 好在四大爷老当益壮,那身上都是雄壮的腱子肉,人老成精这话不是盖的,顶在前面,我和刘汝香都安全许多。 我们三人小心翼翼地在水里行走,不一会儿就出去了几十米的距离,而我们脚下的水已经完全淹没了我的膝盖,而那远处的水声也越来越大了。 我在想,如果我们走到头之后水直接把我们淹的不露头,那怎么办? 这时候才想起来,我可不会游泳啊! 我说了心中的担忧,四大爷笑呵呵的回我:“丢人,我还以为你是那个城里来的少爷呢,都不回会水,真是旱鸭子。” 四大爷说完这句话,忽然就停下了脚步。 从跟着刘汝香去龙鸣山那次,我就明白一个道理,前面带路的人一停脚,准要出事,这时候是赶紧回头去,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果然,四大爷是遇到了新的情况,面色一僵,扭头跟我们说道:“我好像踩中了什么东西。” “什么?”我见这情况还没变得不可收拾,立刻好奇的问着。 四大爷沉默了一会儿,腿和腰部动了动,好像那脸色变得阴沉了下来。 “这水下面有东西。” 四大爷说完这句话,挺起了身子,然后猛地一下整个人钻进水里,沉得不露头。 我看得愣愣地,把手电筒对准了那一片水域,登时,只见水中泥沙翻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使出力气。 “砰!砰!”水底下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响声,就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剧烈撞击着。 我知道这肯定是四大爷弄出来的动静,但是他既然没有提醒我们,应该就不会有危险。 过了不久,四大爷从水里钻了出来。 水花从他的头发和脸上滑落下来,他抹了抹脸,喘了口气说道:“这水底下有棺材,好多棺材。” 听到这水里有棺材,我的记忆猛然间就被拉回了莫家村那儿,那时候刘汝香从野柿子塘里照到了一个诡异的棺材。那口棺材格外沉重,开有小孔,刘汝香说里面放着大石头,是专门让棺材沉入水中,把里面装得人活生生溺死的一种手段。 那现在这水底下出现了棺材,难道…… 不明白就问,我火急火燎说了这个故事,然后就看四大爷摇了摇头。 “不是,这底下可不是什么木头棺材,而是正儿八经的石制棺椁。”四大爷喘着粗气。 “什么东西是棺椁?和我们普通人用的棺材不一样,棺椁可是是木制的,也可以是石制的。不同于棺材的一层就完事,棺椁里面是一层套一层,大棺材套小棺材,这才叫棺椁。能够把里面的主任遗体保护的完好无缺。但因为建造的要求很高,对于材质和工匠都有要求,所以古时候能用得起石制棺椁的,那都是大户人家。” “什么意思,我们这儿碰到的是某个大人物的墓?” 四大爷摇了摇头:“自然不是,这个人……这个人还是双虎镇陈家的。” 四大爷这么一说,我就放下心来了。 我在心中的潜意识里就觉得,这双虎镇陈家传承到今天,已经只是一个会点法术的普通人家,甚至不算是啥大户人家,彻底衰败了,又能弄出什么大动静? 四大爷这时候喘了几口气,差不多是歇好了,重新一头扎进了水里。 四大爷的背影在眼前出现,很快就慢慢扶了上来,但是同时,我居然看见,他竟然两只手抱着一口石制棺材的一头使出浑身解数慢慢从水里站了起来。 四大爷紧紧咬着牙,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但是与此同时,那被抬出水面的石制棺椁慢慢上浮。 刘汝香见状,带着我立刻冲了上去,帮着他一起抬这口石制棺椁。 还好,石头在水中也有一定浮力,加上我们后来三个人使劲,慢慢也就把这口石制棺椁抬到了前面水稍微浅一些的地方。 “啊——呼呼——呼——”我们几个人把棺椁放下,我立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棺椁的边缘甚至有些锋利,把我的手都给划破皮了。 “好,我们现在开这口棺材。” 第二百四十三章 石制棺椁里的活死人 四大爷气沉丹田,一屁股坐到了棺材上歇了起来。 我看到这幅画面,只觉得好玩。 你这个陈玉林,老逼登,坑我们刘家几个人过来受罪,现在你祖坟都让我们拔了,看你这个狗东西还敢不敢有下次了。 我也有样学样,屁股扭着直接坐了上去。 “嘿嘿嘿,嘿嘿。” 刘汝香白我一眼:“你们做够了没有,还是快点开棺材吧。” 我笑嘻嘻地,然后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猛地低头一看,然后就用袖子擦起来那石制棺材盖上面的泥巴。 只见在这几乎要结成外壳的黄泥巴表面下,这石制棺椁上面竟然纹刻着一个个晦涩难懂的古代壮家土俗字! 我顿时会想到了龙鸣山刘家祖地那里面,最后有一个洞窟,那水中同样有巨大的汉白玉棺材,上面用古代壮话刻写着许多师公经文。 四大爷送了口气:“看你还不傻,不错,不错。” “我们此行过来的目的,就在于那个能够降服飞天降头的法门,但是,现在看到了这种师公经文,我瞅了一眼,这东西虽然不是我们要找的,但是也是我们刘家的族库中没有收录的,还是摘抄下来送到我们自己家里比较好。” 四大爷的脸上出现了一股厚黑的笑容。 “他老陈家模仿我们弄石棺刻经,可是却偏偏忘了吧棺椁弄得重一点、大一点,而且还不像我们刘家祖地,有白龟兽看守。就以我们今天的手段,根本就进不去。” 四大爷振振有词地说着,然后环绕着石制棺椁的四周开始打量起了这口棺材。 “石制棺椁同样是用榫卯结构,有石制的石条作为卡扣,把这几块大的石板拼接在一起。” 四大爷琢磨着,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个铁的小榔头,对着这石制棺椁的某处位置一阵敲敲打打。 “叮叮——咚咚——” 没过一会儿功夫,一个指头粗的石制长条就从这石制棺椁的一侧漏了出来。 四大爷轻轻一拽,就给这东西抽了出来。 抽出来这一根,还有剩下的三根,给用同样的手法给敲出来,四大爷让我们跟他一起,使劲往把这棺椁的盖子推出来。 “呼!”一下子,整个石制的棺材板都被推着掉了出来,砸在水里溅起一大团水花。 四大爷刚刚也说了,棺椁是一层套一层,这里面又是一个小棺材,泡在一团水重。不过这尺寸还挺窄的,也不知道是里面的尸体是侧着放,还是尸体太瘦了。 这里面的小棺材同样难不倒四大爷,他使出同样技俩,敲敲打打,很快就弄出来了最后的几根石头卡扣。 “三二一,使劲!”四大爷嘴中喊着,带着我们几人一起发力。 这里面的内层棺椁实际上要比外层的小很多,但推开这个所需要的力气甚至比刚刚那个还要大,我们三人使出本身的力气还不够,刘汝香又施展了金身法,一鼓作气才给这内侧的棺椁推开。 里面的情况出现在眼前,又是一个小棺材…… 哈哈,其实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折磨人,只有两层,估计也是那时候的墓主人家底不够丰厚,否则弄得十七八层,要想碰到里面的遗体,恐怕累都要累死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平躺在棺材中,几乎栩栩如生的老年男人尸体。 他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衣服、褂子,浸泡在棺材的淡黄色尸水之中,脑袋上是一根金钱鼠尾的小辫子,一看就知道是那个年代的人了。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白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盯上去的一瞬间,立刻就被吓得一哆嗦。 这眼神,就好像是一个活人一般,就好像他在看我! 我咽了口唾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差点儿都要两腿发软,忍不住就要后退两步。 这个男人的身体已经彻底的沉在了水底。 一般来说,人比水要重,在水里死掉之后就会沉入水底。但是为什么还会浮上来呢,那是因为人身体中的一些细菌之类繁殖产生气体,让人的身体鼓了起来,像是一个皮球,膨胀变大,呈现巨人观,从而浮出水。 但是如果没有细菌繁殖,或者身体的气都排出去之后,他还是会继续沉在水中的。 刘汝香盯着这水中的老男人尸体不停地看着,都啧啧称奇。 “果然啊,放在水里的尸体就很难腐化。” 四大爷笑了笑,说道:“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就半年。” “什么意思呢,在干燥的环境中,就像是在沙漠里,尸体可以保存上千年!就好像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个饿死掉的人的尸体,他的身体虽然已经干得变形了,但是基本的外形还是完好的,没有腐化。” “如果尸体存放在水中,就可以保持万年不腐。呵呵,当然,这只是一种比较夸张的说法。而尸体如果放在不干也不湿的环境里,不到半年就腐烂没了。” 我暗自把这句话记在心里,就听四大爷继续说道:“你们看,这水中的尸体栩栩如生,甚至还能看到这个老人脸上的皱纹,根本都没有腐化的迹象。” 四大爷的胆子一向都是极大的,这时候居然还敢把手伸进这小棺材里面,直接去用手摸那尸体的脸。 我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我生怕这具年老的男尸会慢慢睁开眼睛,就像之前那个活死人一样,直接起来就袭击我们。 四大爷把手从水中拿上来洗了洗。 “能保持成这样,算是运气非常好的。不仅是要湿的环境,这水还要干净,恰好这里的水就完美符合了这个标准。” 四大爷这时候招呼着我过去,我们俩人一起使劲,直接把这小棺材侧着推倒,然后让这老尸和尸水都倒在边上。 刚刚还有些没感觉,但是现在把这棺材里的尸水也一起倾倒出来,一下子就弥漫出来一股浓郁的尸体臭味! 我的鼻子被这股剧烈的恶臭熏陶着,连忙用嘴巴呼吸,脸都要被熏白了。 四大爷这时候拿出来一块抹布扔给我,让我擦拭这石制棺椁上面的泥沙以及尸水中的泡沫。 而他则从行礼箱里拿出来一些纸和一根铅笔,慢慢在纸上抄写着师公经文。 四大爷把这些古壮字认得非常清楚,一边抄写这,甚至还能一边给念出声音来。 时间缓缓流逝,到现在为止,我的心里已经没有那么恐惧了。 有着四大爷稳定局面,还有师父陪在我身边,不仅能听四大爷说一些故事,还能长不少见识。 但是很快,我就害怕了。 就这样蹲在地上抄完了这里面的师公经文,四大爷让我们把外面的大棺椁给翻出来抄写。 “好,一二三,使劲!” 四大爷说着让我使劲,我就使劲,连金身法都给运起来了。 气沉丹田之后,我的腰上猛地一使劲,就把那棺材给翻了起来。 “怎么样,我这力气还可以吧。”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但就是在这时候,刘汝香看向我的脸色猛然间变得煞白。 “问山,快躲开!”师父这么一喊,我脑子就懵了。 怎么回事,啥躲开。 但是,刘汝香毕竟是我的师父。如果说这话的人是四大爷,我或许还会低头看一眼。反正煮饭婆从来就没坑过我,不假思索,立刻猛地蹲了下来,还控制着身子朝着边上倒下。 也就是这时候,我倒下去的一瞬间,身子一歪就看到了刚刚我站着的位置,猛然间伸出来一只乌黑且湿漉漉的手。 啊! 我的心里还不明白这是谁的手,然后下一秒就看到了,我们刚刚从石制棺椁中倒出来的那具年老尸体这时候竟然站起来了。 他颤颤巍巍的身体这时候硬朗许多,那巴掌猛地打在了石制棺椁上,站在另一边扶着的四大爷都猛地松开了手。 “大胆孽物,你已死去,莫要妄想再作乱阳间!” 四大爷口中大喝一声,浑身气势一阵,刚刚就像是一个披头散发的拾破烂小老头,现在就好像是一个隐没在人群之中的高手。 他从腰间抽出一柄黑色的匕首,口中念叨着我没听过的师公经文,猛地往食指上一划,几滴鲜血涂抹在那黑色的小匕首上。 四大爷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纵身一跃从棺材的那边就蹦了过来,一出手就是杀招,猛地朝着那活死人的颈脖上刺去。 “还敢挡!” 随着四大爷口中一声大喝,那柄短剑猛地扎在了活死人抬起来阻挡的胳膊上。 刘汝香在一边看到这一幕,赶忙打开木箱子,有条有理但又十分迅速,即刻抽出来一把用纸扎成的小白船,另一只手端出来一个小瓷瓶,一边唱起师公经文一边朝着活死人泼那小瓷瓶里的水。 “十二年王上船去,十二月将上船去……” 刘汝香出手迅速,一边唱起师公经文,那高喝声犹如洪钟大吕,声声震耳。 另一边,那手中的小瓷瓶不断朝活死人泼水过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洞中奇观 “五方圣者上船去,五方棺木上船去。当年瘟主上船去,行瘟部瘟上花船。船头艄公上船去,船尾艄婆上花船。瘟家众圣上船去,一切妖邪上花船……”刘汝香继续唱着口中的师公经文,配合着那手里持着的纸扎白船,一边一边在身边晃动着。 这新出来的活死人浑身的臭肉都在发抖,被刘汝香这么一唱,好像身体的行动都迟缓了许多。 四大爷抓住机会,赶忙抓着手里的短剑,这时候没有了阻挡,直直地插进了活死人地胸口。 “去死!”四大爷猛地一拧,那活死人的五官就一震一下,猛地朝外涌出来好几滩恶臭的污血。 可这活死人好像就拥有无穷无尽的生命力一般,竟然往前一冲,不知道疼痛,猛地一巴掌打到了四大爷的肩膀上。 “啊!”四大爷眉头一皱,然后低下脑袋一看,自己肩膀上竟然已经被这活死人拍烂掉一块皮,血淋淋的肌肉都露在了空气之中。 刘汝香见到这一幕,心中一紧,扔掉手里那碗水,赶紧翻手拍出一张黄符纸,一搓一下,无风自燃,贴到那纸扎小白船上,涌起一团红色的奇异火焰。一下子砸在那个活死人身上。 “四伯,你退开!”刘汝香口中说着,那四大爷踉跄着一屁股坐到了后面。 然后我们就看见,那小白船上冒出来的红色火焰一沾到活死人身上,立刻就如同附骨之疽。活死人的浑身上下很快就没有了动静,直愣愣地倒在了水中。 “噗通!” 水花翻腾,这个邪门的东西,彻底倒下了。 我们三人全都惊魂未定的看着那水里模糊的身影,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谁都不会想到,那棺材中一直躺着的尸体竟然会发起猛烈的进攻。 刘汝香眉头紧皱:“这里阴气浓厚,以及尸体保存的办法非常厉害,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大面积腐烂。也就是说,人死后的尸体如果一直不腐烂,就会加大变成活死人的概率。” 四大爷跟着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我的心里出现了一个恐怖的猜想,如果尸体一直不腐烂就会变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那么这里面这么多具棺材,里面放的都是尸体,不管是干的还是湿的,保存的条件都相当良好。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尸体全部都变成了活死人? 我几乎要被这个想法给吓到了,说出来之后,刘汝香和四大爷很快就点起了头。 “没错,这是最坏的打算,但也是最有可能的结果。” “时间宝贵,我们不能拖延时间了。尽快找到那个能制服飞天降头的办法,然后立刻撤出去。” 四大爷忍着痛,拿出一块毛巾,慢慢的在肩膀上的伤口上摩擦,擦掉烂皮,擦掉污垢,擦掉水渍和污血,然后让刘汝香再找来一块干净的布,咬着牙把伤口给捆上。 刘汝香手上的绷带一紧,四大爷咬着牙的嘴里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啊!” 这一幕幕,我真是看得头皮发麻。 把四大爷的伤口包扎好以后,这时候才有功夫继续抄写棺材中的师公经文。 四大爷对此倒是很稀松平常。 “呵呵,我年轻的时候,受过的伤可多着呢,这才算什么啊。” 师公经文抄完以后,我们继续朝着洞口深入,这里的水也越来越深了。 我们一直都还注意着脚下,毕竟刚刚就从这水底发掘出来一口棺材,可现在往前又走了十多米,在这水底下是使劲摸也摸不到了。 但是……这洞穴中的风越来越大,很快我们就发现,我们的手电筒的灯光在远处已经找不到墙壁了,竟然直直的射了出去。 我盯着远处空中的光线,几乎是欣喜若狂了! 那里是出口,是出口了! 没想到洞穴走到头就是一个出口,我浑身上下立刻出现一股使不完的劲,趟着水路哗啦哗啦的走着。 “四大爷,我们前面就能出去了吗?”我问着。 他迟迟没有回我的话,看眼神好像在琢磨什么事情,不知道在干啥。 “如果能出去,那最好,可我就担心,这不是出口。” 也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我也不理解,直接带头莽在前面。 前面的水更加深了…… 我在前面走着,忽然间一脚踩出去,一下子脚没有着地,踩空了之后整个身体迅速失去平衡,一下子倒在了水里。 这时候我才惊恐的发现,我的脚竟无法着地了。 “呜呜——呼噜——”我在这水里面挣扎着,晃动着四肢,翻腾起巨大的水花。 刘汝香在后面看到情况,迅速就往前冲了上去。 这时候,可万万没想到,四大爷竟然出手给她拦住了。 “别,慢一点,让这小子吃吃苦头。”四大爷这一句话,就害得我多喝了好几口脏水。 “呜噜噜——呜噜——”我在水里翻腾着,那冰凉的水就好像是泥鳅一样在朝我的鼻子嘴巴里面钻。 我想呼救,但是一开口就都是水。 终于,还是一双纤细有力的胳膊拉住了我,把我拽出了水面。 我吐着嘴里的脏水,睁开眼睛总觉得快要死了。 四大爷这时候在边上说话了:“哼,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知道那外面是什么地方吗,前面都有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莽莽撞撞的往前冲,要是你一个人在这摸索,恐怖立刻就死了,还是个旱鸭子。我看呐,就让你刚刚多喝几口水,好趁早学会游泳!” 我撅着脸,也是不知道刚恒四大爷阻拦刘汝香的事情,打了好几个喷嚏,才缓过神来。 我们的脚步只稍微停下来一会儿就继续出发。四大爷和刘汝香他们装东西的行礼箱都是空心的,如果同时拉着两个,就可以勉强浮上来。 我一手抱着一个,在刘汝香和四大爷拉着的情况下,慢慢朝着前面走去。 越近就越能感受到那股冰凉的风,继续往前走不十多米,我们已经看见了外面月亮映照出来的那一缕缕微光。 “前面就能出去了。” 我们面前的这一滩水面并不是流动的,这就意味着水流没有通向外面。 我心里感到奇怪,直到往前走到头,我们所有人都傻眼了。 凉爽的风从外面的洞口吹了进来,这却是不假,可根本没有人能想到,这洞口外面赫然就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悬崖! 我轻轻捧起一些水,推着撒到了外面的悬崖。 那一捧水立刻落了下去,过了好几秒都听不见水落下的声音。 这足以说明一个问题,高度太高,水过了很久也没落下去,等最后落到地上的时候,又因为距离太远,已经听不到传回来的声音了。 在这一瞬间,我几乎要绝望了,就好像是一直期盼的愿望快要成真,最后却一下子被踩碎消失。 刘汝香一脸凝重:“之前过来的路上,那陈家主陈玉林就说了,他们家的祖地在白云之上,现在看来,果真不假,这里是悬崖峭壁,这么高的一座山,可不就是白云之上?” 四大爷气恼地叹了口气。 “怎么办?”我想起刘汝香之前带我在红水河野生动物园的那一次,那也是一个这样的悬崖峭壁,最后用一根绳子就下去了。 刘汝香摇了摇头:“这一次没有提前做准备,绳子带虽然是带了,但是根本没有这么长,如果下不去,困在绳子尾部还要重新朝上爬回来。” “走,我们原路返回吧。”四大爷转身就要走。 我嚷嚷着说道:“师父,就看看,我怀疑事情还有转机。” 刘汝香也犹豫了一下,让四大爷再等一会儿,然后拿着手电筒,跟我一起来到了这悬崖的边上,小半个上身都悬空在了外面的悬崖上。 我们打着手电筒朝着上下观望,我就是想着,能不能有一个不错的落脚点,那用绳子下降的办法或许也行得通。 手电筒的光照了下去,我们这下面的悬崖是一片光秃秃,几乎要垂直的蔓延下去,这山壁上面也看不见什么杂树和石头。 “没有,还是原路返回吧。” 就当刘汝香都关掉了她的手电筒的时候,我把光照到了头顶上,一下子就愣住了! 就在我们的头顶两三米的位置,赫然是一个个伸出来的木头架子。 “那是什么!”我瞪大了眼睛观察。 刘汝香本来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想要回去的,这时候见我突然有了新发现,赶忙伸着脑袋从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个宽约两米多的木头架子,人工搭建的痕迹格外明显,但是是做什么用的,谁搭建的,一概看不出来。 四大爷听见动静,也拿着手电筒跟了上来。 我们三人的手电筒光全部照上去之后,那里立刻明亮了许多,以至于透过那简易的木头架子,我们都要看清了那里有什么。 那是一个个漆黑的大箱子,应该是木头的制成,一头小一头大,摆放在那架子上巍然不动。 四大爷仰头瞪着眼睛,缓缓说出了这个东西的来历。 第二百四十五章 悬棺上的仇人 “这是悬棺,悬在悬崖峭壁上的棺材。” 四大爷这一番话,我又是大吃一惊。 什么鬼,棺材不都是放在地里埋着的,就算是放在水里面都很少见,怎么还有放在天上的? 四大爷看我不解,也就把这些原因娓娓道来。 “问山,你应该知道,祖坟的风水是牵连着后人的运气的,包括这地气、运气还有财运、寿数,这些都会随着祖宗埋葬地的风水而被影响。” “这一观点在古代尤其严重,而且在古时候,做出来最让人痛恨的事情就是挖人祖坟。古代经常有战乱发生,两地百姓也时常会有摩擦,就会有人对仇家的祖坟动手,把坟墓挖开,让先祖曝尸荒野。这种就是结下世仇,世世代代都是死敌。被挖祖坟的人,就算作为后人的风水和运气不被破坏,那也极有可能大病一场。” 我点点头,祖坟还是非常重要的,就好像说,如果有人挖了我在莫家村家的祖坟,那我一定会让对方血债血偿。 “于是很多人为了避免被报复,被人挖祖坟,就想出来一种悬棺的办法,在悬崖上面打孔,或者寻洞窟,把棺材给放上去,这样仇敌就没有办法寻到,或者没有办法破坏。” 四大爷解释的通俗易懂,我立马就明白了。 “而且这悬棺也不会改变位置,不像是有些土地更变,不少人连祖坟地都没了,悬崖峭壁的可没有人要,也不会有人动你棺材。” 我这时候恍然大悟。 四大爷的脸上忽然冒出一缕精光:“那悬棺上肯定刻有师公经文,小香,我要上去一趟。” 四大爷这时候哈哈大笑,很是高兴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错,不错,问山你真有眼力,如果没有你的提醒,说不定我们这就走了,根本发现不了这里的悬棺。” 我摸着头笑了笑。 四大爷的身手也是格外矫健,从包里拿出来绳子——这绳子却是不长,玖算是用两把绳子接在一起也没法到这悬崖的底下。 四大爷把这绳子的一头绑在了一个铁钩子上面然后猛地朝头顶的悬棺扔了上去。 “啪嗒!” 钩子抓在了那悬棺上,好像还卡住了,四大爷使劲拽了拽,还把身体的一部分力量都压了上去,见这头顶的木头架子只是轻微地抖了抖,也还算结实。 “我上去抄经文,你们在这等着。”四大爷把口袋里装一个空白的本子和铅笔,拽着那根绳子就慢慢地朝那悬棺爬了上去。 他的喘气声越来越远,伴随着微凉地风,很快,四大爷就稳稳抓住了那悬棺下木架子上的一根木头。 他试着晃了晃,还是能够承受住自己的体重,他立刻保住木头,用胳膊把自己的身体拉起来,一点点爬了上去。 木头架子并不大,几乎只够放一副棺材,四大爷站上去就必须要伏着棺材的边儿,否则就很危险,似乎风一吹大就会把他刮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在上面朝我们说话:“上面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这3棺材经过风吹日晒,上面刻着的师公经文已经变得很淡了,我抄起来可能要不少时间。” 我这松了口气,多花点时间也没什么,我们带了干粮,至少不会饿,如果渴了,硬着头皮也能喝点脏水。。 四大爷说完这句话,然后就松开了那扶着棺材的手,紧接着,他居然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动作! 他朝着悬崖的那一面猛地一跳,那腾空的身体都离开了木头架子! 我瞪大了眼睛,完全想不到这是在做什么,但是下一秒,四大爷身体一下子就消失了,并且发出了一阵双脚落地的声音。 “怎么可能!” 紧接着,我们头顶的位置就传来了四大爷的声音:“有坏消息就有好消息,我在上面发现了一个洞窟,想来当初的棺材也是从这个洞窟运上来的,这里暂时还看不到尽头,很有可能就是当时的先人开凿出来的。” 我心中是狂喜,因为那上面如果能运棺材,就一定有联通着正常出去的路,这样我们就能出去了! 四大爷这时候说道:“小香,你把问山都带上来吧,这里没有水,环境好一些。” 煮饭婆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久违的笑。 这一整天都在洞穴之中探索,人的精神一直都处于紧绷的状态,现在得到好消息,也算是放松一下了。 我却扭头看着她,心里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在红水山动物园那次,刘汝香带着我上下悬崖,那身体紧紧贴着…… 刘汝香好似透过眼睛直接看穿了我心里的想法,冷冷地说道:“这一次你就自己上去吧。” 这愣住了。 “啊?师父,不要啊,我,我还小,我根本不会啊。” “你可以学。这次让你上的又不高,这才两三米远,我在上面接着你,你放心吧。”刘汝香轻轻哼了一声,然后就拽住了刚刚四大爷留下来的绳子。 我眼巴巴地看着煮饭婆拉住绳子,一点点爬了上去。 “喂,问山,你快点上来。”刘汝香也从木架子上蹦到了那悬崖的洞口上,人影都不见了,只能听见讲话。 我硬着头皮接过那留下来的绳子,这时候仰头望着,只觉得这两三米的高度好似是一座迎面挡住去路的大山。 “你行不行啊?”刘汝香在上面嘲笑着问道。 “拼了,就这么远而已。” 我咬了咬牙。 男人一辈子,不行的只有两种时候,第一种是在女人面前,不行,那就永远抬不起头,是一辈子的伤疤。第二种就是在临死的时候,身边的人就会说,谁谁要不行了,回来吧。 我紧紧握住那绳子,又觉得有些不安全,赶紧把绳子绕着身体系了一圈。 我深呼吸几口气,刻意的不去低头看下面的万丈深渊。 刘汝香在头顶上给我打着手电筒的灯光,我把自己的手电筒也放到了背包里。 这时候,屏住呼吸,闭上眼,然后慢慢让绳子承受住自己的体重,开始把自己的身体吊在这绳子上。 为了确保这次万无一失,我还运转起了金身法。 口中念动法决,冥想呼吸到口中的热气在经脉中涌动。 身体的一些部位渐渐感觉到好像充满着力量,我这时候用双手抓住绳子,朝上面攀登而去。 我全身上下和背着的行李的重量全部压在了这一双手臂上,咬着牙喘着粗气,我的身体也在慢慢上升。 刘汝香在上面静静的看着我,当我爬到了一半的时候,她也颇为认可的点了点头。 不过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心拔凉。 “快点吧,你是没吃饭吗,你看看我刚刚多快?” 三十七度的嘴如何能说出这么冰凉令人伤心的话语? 我欲哭无泪的望着煮饭婆,两手上的速度也在不断加快,好在并无什么变故,也是一口气爬到了那木架子上,在刘汝香伸出援手的帮助下,我也算上来了。 四大爷这时候站在洞口上,板着脸望着我。 “走吧,我们继续往这个洞穴走。” 这个洞穴比下面那个要好不少,几乎没有很深地积水,地面上地一些也都顺着洞口流淌出去了。 我们一直往前走了一两百米,一路上都没有发现什么动静,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忽然迎面照射过来一缕手电筒的亮光! 我们三个人全都愣住了,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前面有人,那么这个人很大概率就会是那个双虎镇陈家的陈玉林! 那洞穴尽头的人立刻就看到了我们手中拿着的手电筒的光,然后迅速关掉了自己的手电筒,猛地就朝着身后跑去。 “啪嗒——啪嗒——” 那个奔跑的脚步声清晰可见,刘汝香和四大爷扭头看了一眼,心有灵犀一点通,根本不用说任何话,几位默契地点了点头,一路朝着前面狂奔而去。 刘汝香一只手从身上拔出匕首,另一只手拿出了独门绝技,那个铁签子。 刘汝香甩这个东西的时候就和飞镖一样,几乎是想打哪里就能打哪里,根本躲不掉。 我知道这时候不能拖后腿,也是赶紧跟上了。 但是还是和师父和四大爷两人有一些距离,一来是因为却是追不上,二来则是因为还是像苟一苟。 前面的脚步声,我们的脚步声,在这个洞穴之中飞快穿梭着。并且前面的人还关掉了手电筒,在这洞穴之中跌跌撞撞的跑着。 “老狗,你给我站住,不许跑,站住!” “陈玉林,你别跑了!” 四大爷和刘汝香都愤怒地喊着,我们这一路来只为了取一个能够制服飞天降头的法门经文。而且还准备了报酬,那金针罗盘正好又是他想要的,我们实在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不跟我们合作? 可就在这时候,谁也想不到,那个脚步声戛然而止了。 远处漆黑的通道里面传来声音:“你们是玉门刘家的人?你们别追我了,别追我了。” 这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那陈家的老东西陈玉林。 第二百四十六章 陌生人踪迹 “陈玉林!”四大爷怒骂一声,追上去之后救用手电筒照着,只见地上坐着一个瘦瘦的小老头,这不是陈玉林还能是谁? “你这老东西,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把我们刘家几人坑过来,是想图谋不轨还是怎么?” 四大爷这么咄咄逼人的问着,陈玉林结结巴巴的摇着脑袋。 “哪里有,我不敢,是我们陈家的老祖宗突然活了,我也没有办法。” 陈玉林抬着手掩在自己的面前,像是在放着四大爷去打他:“你听我说,我们陈家的埋葬传统就是在族人死后给放到祖地这里的棺材中。老祖宗留下话给我们,只要这祖地的人越来越多,陈家的风水运道就会越来越好。 四大爷轻轻撇了他一眼:“那你把我们带到山里来,最终又被你送进那个洞窟里面,到底是什么原因?” “现在你别想给我耍什么小聪明,老老实实给我们上山和进入洞窟的过程给交代清楚,否则,我们现在就对你上一些手段,让你体会一下做人的不容易。” 四大爷说话时,脸上露出一副阴冷的笑,活像是一个阎王爷,看了都让人害怕。 这个陈玉林这时候老实了,不再东扯西扯。 “陈家的祖先全都存放在这边的一带山头上,大部分都藏在靠近悬崖的山洞和岩石悬棺上面,最终尸身不会腐烂,不少都会变成活死人这种东西,一旦有谁惊扰到了棺材中的活死人,那就会破棺而出。” 陈玉林继续念叨:“我刚刚带你们上山的时候,就是打算带你们来这个洞窟的,可就当我们走到外面的时候,不是我去解手上厕所了吗?我还没尿完呢,忽然就被一个什么东西给打了一下,我当时脑袋一黑,没过多久等我醒来,就发现我在这个洞窟里面了,我手机也没有信号想找你们都没有联系的办法。” 陈玉林一副懊恼的样子。 “你们呢,你们后来又去了哪里,又是怎么到这里找到我的?” 陈玉林这老头一脸懵逼。 这个样子看起来真不像是装得,很有可能就是有人偷袭了他,然后我把我们分开送到了这两个洞窟之中。 我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之前还想不明白,好好的陈家,虽然百年前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但到了现在,怎么说也算是差不多一派的师公了,距离又近,不值得搞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 四大爷板着脸:“你这老儿,说的真的?” 陈玉林点了点头,看向我们的样子是那种一脸无辜的表情。 我这时候灵机一动,毕竟这嘴巴上说的东西是真是假也分辨不出来,不如用讹兽吐墨的办法来试试? 我提出这个建议很快就被采纳了,陈玉林完全没有意见,任由刘汝香作法。 很快,几道简单的流程走完之后,四大爷端着一碗水给陈玉林喝了下去。 时间过去很久,陈玉林的脸上没有任何一处黑块,也没有什么东西来遮挡。 讹兽没有吐墨,他就没说谎,这话估计假不了。 这时候,四大爷才把之前我们进入洞窟的前前后后都给娓娓道来。 当然,那写抄写师公经文的事情都给隐去了,没说。 “那我问你,现在我们该怎么出去吧。”四大爷的耐心都快要等没了,在这狭隘逼仄的山洞里寸步难行。 陈玉林的回答有些让人出乎意料,他作为双虎镇陈家的现任陈家主,连祖地的地图都没有,而且很多地方,包括我们今天来的这两处,他自打从小也就没来过几次。 我是筋疲力竭了,没想到就算碰到了这个能够给人带来希望的人,最终还破灭了。 “我们,我们……怎么办?” 四大爷指着前面的路,叹了口气说道:“洞这么大,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休整了一会儿就开始重新出发,这个老头对于我的表现还是十分差异的。 “你们刘家这个后生,不错,不错,就是呆了点。” 我回想起他那徒儿,才觉得没有品德素质,脑子还笨,他或许是在羡慕他孙子没有我厉害吧。 这时候从一行三个变成了一行四个,我还是被围在前进队伍的中间,一直都享受着其他其他人的拱卫。 脚步声渐行渐远,忽然的,我们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洞口。 我们几人拿着手电筒朝着下面望,便能看到这是一个快十米深的天然洞口,下面不知道通向哪里,但是令人惊讶的是,里面有非常多的酒瓶子和塑料袋。 刘汝香琢磨着说道:“不管再深的深山老林,也会有这么多垃圾,但是,那些酒瓶子还都是一个型号和颜色的,这就很奇怪了。” 煮饭婆话一说完,我立刻就想到了,如果一个地下洞穴里积攒了许多垃圾,还都是一种牌子、型号的的,这能够说明一种情况。就是,这些垃圾是人为制造出来,因为格外喜欢一种东西。 我们的手电筒灯光照了下去,就见底下全都是大绿棒子啤酒瓶。 扭头看了一眼四大爷,他一副思索的模样,很显然,他也认同我的观点。 “陈玉林,除了你们陈家人以外,还有哪些人知道你们陈家的祖地?”四大爷问他道。 陈玉林摇了摇头:“我们陈家的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家道中落之后,人丁越来越少,有些少数在外面混得还不错的,好多都不肯回家乡了。这祖地也就没必要跟他们说,在我们陈家,包括上我那还刚开始学习孙子和我的儿子,一共就我们三个人知道这个祖地的位置。” “其他人,我们就算给他地图标上位置,只要没人引导,都不见得能够摸上来。” 陈玉林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当年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成分不行,是属于挨打的,本来说要把我们家祖宗十八代的坟都给扒了的,嘿嘿,那些人就是找不到,上了山碰到熊,还被挠瞎了一只眼。” 刘汝香的眉头这时候轻轻皱起,让陈玉林不要再说了,赶紧往前面走。 “我总觉得,有一种不想的预感,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尸体,就好像是有人操控一般。” 刘汝香跟我说了一次他之前遇到的活死人,也就是那种俗称僵尸的东西。 在一次出殡的时候,主家的棺材已经封上了,正准备抬往墓地,可偏偏就是这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个棺材太过沉重,一共八个壮汉,竟然都无法抬起。 刘汝香恰好是主持法坛的掌坛师公,就让人把棺材打开,一看吓一跳。 这棺材里的老爷子瞪大着眼睛,一双口鼻往外涌着血。 他的嘴巴也张开了,就好像是在讲话。 刘汝香说,一般的僵尸活着活死人,就是凭借着一口气活下去的,这快车是怨气,也可以是执念,但是都不会存在太长久。 当时啊,那一幅样子可把人都给吓坏了。刘汝香正打算寻鬼问神,然后做个法事的,就听那个老头子的小孙女说。 说爷爷昨天找她了,说要把她的二胡给带着。 原来,老头子生前就喜欢拉二胡,嗜二胡如命,把这东西看得重,自然而然就有执念。 但是当时的那家人一开始是不想去收拾老人的遗物的,打算一把火烧了完事,所以也就没把二胡放到棺材里。 这边刘汝香明白了问题的关键原因,把二胡找来放到了棺材里,然后把老爷子的眼睛给安抚着闭上,重新合上棺材板,轻轻松松就抬了起来,顺利地风光下葬。 而和这洞窟中碰到的活死人相比,不管怎么样看,都能觉得有些差异。 刘汝香低着头冥思苦想,我们一起快速赶路。 我们继续往前走着,没过多久就停住了脚步…… 不敢置信…… 陈玉林瞪大了眼睛,四大爷和刘汝香沉默了。 在这洞窟通道的一个分支洞口,地上居然凌乱地丢着好几幅棺材以及丢出来的干尸。 陈玉林嘴上骂着,立刻就恼了,毕竟这里还是他地祖地,也就是他们家地的祖坟。 自家先人的尸体被从棺材里拿出来扔在地上,这不是侮辱是什么? “天杀的,这都是谁干得?要是让老子找到他,我非杀了他不可。” 陈玉林慌慌张张地把地上的棺材给摆正,然后把这干尸抱着重新扔进棺材里。 而就在不远处的地方,眼尖的我发现状况,立刻上前,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了几件衣服。 “大家快看,这是从哪儿来的衣服?”我把这衣服给拿出来抖了抖,焕然是一件军绿色的袄子,这衣服上满满的都是灰尘,还能问道一股令人恶心的臭味。 从这衣服领口沾着的几根头发不能看出,这是一个男人长期穿着。 “这里有人来过,这就危险了!”刘汝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凝重。 很多时候,人比鬼还要可恶和危险。 就像是之前在红水山动物园那里,就有人多次袭杀我和刘汝香,而厉鬼,也是那一次任务中最简单的存在。 第二百四十七章 抓住不放的鬼手 陈玉林的心里已经变得拔凉,同时脸上出现了一丝难堪:“我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刘家的几位同道,实在是对不住,如果那些贼人闯到我们家祖地,还请几位尽力出手相助,否则那棺材上的师公经文胡须也会被糟蹋了。” 陈玉林这时候把手电筒的灯光照向地上的这些棺材,棺材的各处位置都用刻刀刻上了古代壮家土俗字,这就是师公经文的载体,现在因为棺材也被破坏,在边缘位置的字迹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四大爷砸吧着嘴:“真没想到这一趟简简单单的那个东西,竟然回这么难。” “我们,继续往里面走吧,大家不要说话最好从现在就把手电筒关掉,不然就打草惊蛇了,远远的那些贼人听到声音看到光线,就跑了,我们要追到猴年马月?” 我们都赞成刘汝香的提议,这样虽然关掉手电筒会丧失一些安全性。但是,我方抓住这偷偷潜入洞窟的贼人就更容易了一些。 “而且,”刘汝香这时候忽然话锋一转,“陈家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估计很有可能这个贼人是看上你们陈家的祖先尸体了。” “毕竟在这洞窟里面,也没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我想了想,能够打动别人的,或许就是那些已经死去数百年的尸体了。而这些东西,对于一些邪门歪道来说,那或许就是至宝。” 煮饭婆的推论我非常认可。 “赶尸一脉?”陈玉林警觉地反问道。 “有可能。”刘汝香愁眉不展。 四大爷冷哼一声:“老子年轻的时候行走江湖,也不是没跟赶尸一脉碰过,这漓江一带,就是我师公教的地盘,他算老几?赶来我这儿惹事,腿给他打瘸了!” “况且,赶尸一脉的用处和本事也变得越来越无用。”说到这儿,四大爷就跟我说起了赶尸一脉的来历。 古人的传统观念都比较强,讲究寿终正寝只是一码意思,而和寿终正寝相对立的,就是客死他乡。比如说某某行商在外地遭了瘟疫病死,这尸体怎么办?总不能草草埋在外地吧,毕竟那是一个讲究落叶归根的社会,人们都盼望着自己的儿孙后代能给自己敬奉香火。而且死在了外地,地都是有主的,也不能随便让你埋呀。 这怎么办呢?就催生出来了一个赶尸的行当,相传是能够唤醒人临死前的那最后一口气,也就是执念,再使用秘术来控制这些死尸,让这些客死他乡的游子能够回到故乡安葬。 或者有另外一种说法,是说,有些赶尸人其实并没有那种通天彻地的本事,不能让尸体自己走路回家,而是用车马或者脚力,把死尸运送回家。但是行路的途中恐遭遇强盗,这个行当里的人就编造了一个恐怖的传说,说是能够赶尸,这样一般的贼人看到了哪里还敢上前打劫?早就跑的远远的了。 那时的赶尸人虽然社会地位低下,但也是个赚钱的营生,毕竟一次运送尸体的报酬就不少了。 可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世上变化的太快了,已经完全不需要赶尸人,靠着火车就可以跑得远远的,日行千里不在话下,赶尸人这个职业,也就逐渐消失了。 四大爷说到这里,嘴里冷笑着:“我年轻的时候在西北地区碰到过一回赶尸人,却是可以控制着尸体,但是行动十分困难,远远不如正常的活死人一般灵活,所以我是不信的。” 我听着四大爷说了这么多故事,心里也是半信半疑起来。 如果真碰到这样的牛逼赶尸人,一挥手就是许多活死人扑了过来,那未免也太逆天了。 这边闲聊一会儿,大家都变得警惕起来,开始商议着之后的计划。 如果遇到了危险,刘汝香和四大爷先顶上,我赶紧回头跑,而陈玉林就负责牵制着那些歹人,掩护着大家一点点撤退。 职责分配好之后,我的心里战战兢兢起来。 我们继续屏住呼吸,朝着洞窟的深处走去。 一行四人,这时候在这走起来,已经毫无声响,并且因为四周已经陷入了一片漆黑,你甚至都感受不到你前前后后都是谁。 这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极致的黑,你越往深处走,就越感觉自己离深渊越近,好像下一秒就会掉下去,让人全身心的感觉到恐惧。 空气中没有任何风,空气也是停止流动的,好像是完全凝固的一团冰块。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有些害怕。 “师父,我们,手拉手吧?”我这时候问着,然后停下了脚步。 还有一阵脚步也停下了,是四大爷的声音:“手拉手,要不你拉我的手?”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的那次唱经,四大爷竟然拉到了那个活死人的尸体手,谁也不会想到会这样,非常突兀的吓人。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我们在黑暗中拉手比较合适,毕竟这样我们都知道了我们各自的位置,而且,因为互相拉着手,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也好迅速的支援对方。 想到四大爷的那只手拉过尸体,我心里就犯恶心,在心里无数遍劝着自己,最终克服了,慢慢把手伸了过去。 我的左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抓住了一只略微苍老的手,这手上的关节很突出,那手皮很硬,而且有些冰凉,和我这种年轻人的手不一样,充满着火力和热气。 一抓住我就有些后悔了,我还是咬着牙说服自己的:“好了,我们走吧。” 我们几个人的脚步重新响起,但是就在这时候,我们还没走出去两步呢,一阵脚步声戛然而止。 我这时候本来就浑身心全身贯注,也是立刻停下来了。 “怎……怎么回事,怎么停下来了?”我这么问着,心里不解。 刘汝香也有些不忿:“问山,你一个男子汉,怎么就这么胆小,还拉手,别怪师父我瞧不起你。” 刘汝香的声音在我耳朵边响起,我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就踏实了许多,虽然是在责怪我。 但是紧接着,下一秒四大爷就开口了:“问山,你不是说要拉我的手吗,怎么没有拉我,你不拉了吗?” 四大爷这话一出口,我立刻浑身冰凉,后背的鸡皮疙瘩暴起,那股恐怖的感觉充斥着整个身体。 “怎么回事?” 四大爷说我还没拉他的手,那我现在……拉的是谁的手? 浑身上下都不寒而栗,那种恐惧使我喉咙都开始打颤,忍不住叫出了声:“啊——” 我使劲的松开手,然后就发现,我的手竟然被那只手给死死的抓住了,怎么拽也拽不开。 “啊,啊,什么东西!”我惊恐的叫着,忍不住就朝着我身边的煮饭婆怀里跑去。 漆黑一片,我根本想不到刘汝香就在我的身后,我这么一下子,竟然直接就撞到了他的怀里。 立刻,好像我的后背就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那个东西隔着湿漉漉的衣服在我的脖子上轻轻擦过,然后就听到了我身后的煮饭婆轻哼一声。 “你……什么鬼东西。”刘汝香一声娇嗔,终于打开了手电筒。 “吧嗒——” 刘汝香的手电筒冒着刺眼的光,立刻就照亮了我们这一段的整个洞窟空间。 “什么情况,哪里有事情?” 我扭过头看去,只见这时候刘汝香满脸羞红,那眼睛随后就变得杀气腾腾的瞪着我。 “小兔崽子,你撞疼我了。”刘汝香说着,那立刻就攥起了愤怒的拳头。 一拳搭载了我的后腰上。 哎呦! 我惊叫着,刘汝香的那只拳头在靠近我的时候又迅速松开了,猛地在我腰上面一拧一下。 我疼得忍不住叫出了声,或许是疼痛使人清醒,也可能是刘汝香的灯光驱散了黑暗,我这时候看清了,抓住我的手的人就是四大爷。 四大爷这时候居然笑得合不拢嘴,他松开了手,立刻蹲在地上捂着肚子,那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啊哈哈哈——真是胆小鬼啊,你,刘问山,你真是个胆小鬼。”四大爷无情的嘲笑着。 我刚刚,心脏已经猛烈的跳动着,几乎就要蹦出了嗓子眼,就在我以为是什么脏东西的时候,竟然只是一出玩闹。 我这时候惊魂未定,撇着嘴差一点都要被吓哭了。 “你,你,四大爷,我就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坏的人,我,我回去找老族长告状,到时候让老族长来批评你。” 刘汝香和老族长关系不错,顺带着爱屋及乌,有时候碰到了我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四大爷捂着嘴:“我没笑,我可没笑,你去找老族长告状就是喽,跟他说你被鬼吓哭了。” “你……” 一阵玩闹过后,我们一行人继续出发。 刘汝香为了惩罚我刚刚冲撞了她,就过来罚我帮她拎行礼箱。 我们几人继续在黑暗中慢慢摸索着前行,这时候经过刚刚一阵玩闹,我已经不害怕了。 “这里最可怕的,就是人。” 我心里坚定的想着。 第二百四十八 章神秘地图 只要不遇到那些之前就先来这洞窟的那些“赶尸人”,我们这一行就没有太大的危险。 我是这样想的,也算是跟紧了身边几人的步伐。 但是,这往前又走了好一段路,磕磕绊绊的,不知道为什么,前面的洞窟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们,要不要就停一下?” 刘汝香这时候问道。 “怎么?”四大爷不解。 “我们往前走了这么久都没碰到那隐藏在暗中的人的身影,会不会是他们不在啊?我想,我们还是把手电筒打开吧,这样即使看到那些人,可这洞窟也是死的啊,又能有多少出口?”刘汝香的说法我非常赞同。 “不,你不知道,这山里的洞穴格外复杂,基本每一个洞窟都连接着好多其他的洞口,我们一直往前走,也许能碰到其他岔路口。他们如果看到我们的手电筒灯光,从其他洞穴跑了,那就怎么也追不上了。”陈玉林这么解释着,也算是杜绝了我的想法。 不过我心中还是有疑问,干脆直接一股脑说了出来:“可是,我们这一直往前走,又是怎么能发现那些人的?他们就一定会用灯光吗?只要不用,我们这也看不到,哪怕他们从我身边走过,我们也无法发现。” 陈玉林这时候冷哼一声:“那你有什么法子,如果你看见了那些人,能把他们给按着不走吗?” 显然,他还是有点瞧不上我这个后生的。 我们一行人终究还是没有打开手电筒,在这漆黑的洞窟中前行,但是健将么,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一行人加上我自己,一共有四个人。 刘汝香,一;我,二;陈玉林,三;四大爷,四。 一行人前进的脚步,鞋底在石头上避免不了摩擦,但是按理来说应该是非常轻微的声音,可是现在。 我静下心来倾听,这地上的声音分明就有些不对劲,格外的杂乱,甚至,有些脚步还有些沉重。 忽然脚下传来一阵声音:“咔哒——” 不知道是谁踢到了石头。 “大家都小心一点,”陈玉林提醒道,“可以走慢一点,这洞窟中指不定有什么深坑和乱石,不小心摔倒也就惨了。” 他这好心的提醒,我却有些疑惑,我这粗心大意的人走路都格外小心,把脚伸出去后在前面探路,脚尖碰到平地的时候再落下,他们其他几人应该跟我差不多。 到底是谁那么粗心大意,我先吱了一声:“不是我。” 四大爷也说道:“小老头我也没踢到石头。” 就在我以为可能是师父的时候,接下来就听到她和陈玉林异口同声的说道:“我没踢到。” 这声话音刚落,我后背猛地一下感觉发凉。 “怎们,会这样?” 刚刚一路走来,已经有三次碰到有人的脚踢到石头的情况了,可现在都说自己没有踢到,这是什么情况,是不想承认,还是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我的心脏就猛烈地跳动着,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幻想。 我们这一行人没有开手电筒,根本就看不见周围的情况。难道是有其他人,这时候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脊背发凉。 “师父。”我轻轻叫着。 刘汝香“嗯”了一声,我也感受不到她在哪里? 只能感觉好像是在我身体的右侧偏后一点,我这时候已经被吓得不得了,赶紧伸出手就去抓刘汝香。 可万万没想到,我这时候伸出手,一下子抓到的万万不是刘汝香,竟然是一只冰凉、干瘪、发硬的胳膊。 “啊——”我惊叫着,整个人都被吓得跳了起来。 “啊,啊!” 只是一瞬间,我就再也忍不住了,立刻摸出身边的手电筒,赶紧打开朝着身后照去。 “吧嗒——”手电筒刺眼的亮光伴随着我的喘息和惊叫声,立刻照亮了我面前一大片地方,可就在我面前,那根本就没有什么干瘪的尸体。 我这面对的,赫然就是刘汝香以及四大爷,刘汝香在前,四大爷在后,一只在这黑暗的环境下被照到了眼睛,都被刺得不行,一边用手捂着,一边骂骂咧咧:“小兔崽子,你想找死是不是,你再不听话,就自己一个人走吧!” 四大爷颇为恼怒,这时候都瞪着我,恨不得立刻冲上来把我揍一顿。 “我,我……”我这时候已经不好解释了,难道我要说,我刚刚往刘汝香的位置一摸,就抓到了一条尸体的手臂?这样说断然是不会有人信的,四大爷估计还以为我出幻觉了。 这时候叹口气作罢,然后就看见,刘汝香望向我的目光里,赫然出现了一抹惊恐。 刘汝香的手里正好拿着一根铁签子,这时候咬着牙,赶紧说道:“快低头!” 我一愣,下一秒反应过来,干脆直接弯下腰,然后一头朝着刘汝香那里冲了过去。 “嗖——” 铁签子在空中像是一根利箭一样划破空气,传来一阵破空声,然后猛地就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 这时候回头望去,手电筒的灯光也照到了我身后的位置,赫然看见,就在我和前面陈玉林的中间,竟然站着一具浑身干瘪漆黑的尸体。 这个尸体的一双眼睛已经消失不见,他嘴巴微微张开,好像是在说话又好像是在微笑,站在远处看一眼也要浑身不寒而栗。 他这时候正伸出一双手,那漆黑如铁的一双手猛烈地朝我抓了过来。 “啊!”这时候还是以报名为重,完全不需要在意什么个人形象,我一皮鼓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朝着煮饭婆这里后退。 陈玉林这时候也回过头了,看到这忽然出现在我们队伍之中的僵尸,也是被吓了一跳。 这僵尸远远没有那些电影里面那么笨拙,什么门槛都跳不上去,远远不是这种情况,那干瘪地身体里,好像蕴含着大大的能量,迈开腿就朝着我这里奔过来。 那僵尸好像就认准了我,冲刺的时候都专门对着我。 那嘴巴微微张开,那嘴巴上下的犬齿格外尖利,好像一口就能把我给咬死一般。 “小小邪祟,安敢在此作乱?”四大爷浑身气势一震,猛地拔出腰间一把漆黑的石制小刀,朝着那僵尸的一双手就扎了过去。 “噗!”石制小刀直接插进了僵尸的手掌里,那连血都没有流出来,但颇为奇怪的是,那石制小刀好似烧红了的烙铁,把那僵尸的一个巴掌都烫出了一块漆黑如墨的地方。 刘汝香这边也准备好了,迅速吧行礼箱放在地下打开,赶紧拿出来一瓶五龙水朝着僵尸泼了上去。 故技重施,这个僵尸很快就倒在了地上,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这个陈玉林倒是被吓得不得了,刚刚只拿出了令牌长了一会儿驱邪的师公经文,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这时候缓过劲来,大家的神色都变得格外凝重。 怎么就会有一只僵尸跑到了我的着几人的队伍里?如果我没点破,难道他要跟着我一路走下去? 四大爷沉默了,这时候看向陈玉林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拿着那石制小刀,对准了他:“说,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陈玉林被这把小刀指着,心里肯定是不快活,颇有些恼怒:“你这老小子,指我作甚,我分明也出力了,这僵尸能跟着我们走了这么长一段路,肯定就是又人控制着,那赶尸一脉的人绝对在暗中看着,等着我们的队伍出现什么纰漏,也好把我们分化击破。” 刘汝香盯着陈玉林看了几眼:“四伯,应该不是他,我们刚刚已经用了讹兽吐墨,没反应,他估计没说谎。” 好说歹说,这队伍中的火药味才消停一点。 这时候重新商议,手电筒照样打着,不然的话再发生刚刚那样的情况,我们这队伍里就有人要倒霉了。 可我们正打算重新启程的时候,刘汝香忽然给我们大家叫住了。 就在这倒下去的僵尸身上,他的胳膊上竟然绑着一个小纸条。 刘汝香吧纸条拿出来,打开之后才发现,这赫然是一张地图。 包括我以内,在场的几人都沉默了,谁也想不明白,这怎么会有人送来一张地图,意欲何为,是想让我们走吗? 这张地图上甚至用笔点了一个小点儿,这就是我们的位置。 四大爷瞪着眼睛,也是看不明白。 因为这地图上赫然写着,在我们这条路的尽头,就是一个出口。 大家的脚步全都停了下来,如果我们按照原计划走,不看这张地图,到前面去就是这个地图上说的出口了。 可是,这地图上的东西真的能信吗? 这匪夷所思的东西把我们几人彻底难住,可如果不信地图,在这个洞窟里,我们只有重新掉回头朝着刚刚过来的方向走去。 四大爷捏着这张地图,手机已经冒出了不少细汗:“我拿不定注意,小香,老陈,你们什么意见?” 煮饭婆和陈玉林都不表态,那我就斗胆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继续往前面走。” 第二百四十九章 隐伏危机 我这话说完以后,陈玉林就瞪了我一眼:“我们大人商量事情,你这个小孩插什么嘴?” 我不爽的白他一眼,也就没继续接话。 刘汝香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其实我的看法和问山差不多,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走比较合适,毕竟我们之前没有发现这个地图的时候,我们不就是定下来了要朝前面走吗?” “如果这时候临时改变注意,我,倒也没有觉得不妥,只是……算了,我也说不好。” 陈玉林这时候把地图拿过去,看了一会儿说道:“我觉得我们就应该返回,哪怕不出去也不能往前走,这个背后的人已经算好了我们会往前走,说不定就在前面做好了埋伏,或者有什么准备要把我们给打杀了,这就中了那些人的圈套。我们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陈玉林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被人牵着鼻子走,直接就从主动变为被动,彻底不处于一个平等的地位,我们这一行人的安全将没有任何保障。 四大爷这时候琢磨不定。 “算了,我们就扔符茭吧。”陈玉林叹了口气,也选择扔符茭。 毕竟师公也是一种教派神职人员,更是都会一些占卜之术,草卜、鸡卜除外,这扔符茭可是基本功。 陈玉林拿出他那一对符茭,比刘汝香的要丑一些,被虫蛀了好几个点子。 唱起两句师公经文,简明扼要讲了一下现在的情况,陈玉林就送开手,让一对符茭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一曲一平,这次占卜的是继续往前走,正是凶相。 陈玉林重新捡起符茭,这次再占卜回头走。 掉在地上后还是一平一曲,仍然是凶相。 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了,毕竟刚刚的问题还是在考虑选哪一个,现在直接就变成了没得选。 直到第七次打卦,符茭掉落在地上是两个曲面,这次才终于是个吉利相。而这次占卜的则是继续往前走。 四大爷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十分微妙了起来。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老陈头,你回避一下。” 陈玉林面色一沉,知道这是四大爷不信任他,冷哼一声,往前走了十多米,到一个大石头后面解开裤子就开始放水。 四大爷这时候四处张望一下,压低了声音,对我们说道:“我怀疑,陈玉林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赶尸人,或者是暗中那个来对付我们的人。” “他也是师公,而且你们不要忘了,他们陈家百年前通过娶走那个老祖宗的方法是弄到了我们家这独有的讹兽吐墨法门,没准现在有了办法,能破掉也不一定。” 刘汝香半信半疑,还是不太喜欢猜忌别人:“四伯,刚刚出手对付那个僵尸,他也是出力了的。” 四大爷冷哼一声:“就像是做做样子,不然为什么那个僵尸一开始不去抓他,而是要来对付问山?” 四大爷的这个问题没法解释,这一切的问题都同时指向了陈玉林这人。 “那我们到时候该怎么走呢?” 四大爷压低声音:“我们马上先让这陈玉林来选,不管他选什么,我们都选不一样的,对不?” 刘汝香思索再三,还是慢慢点了头。 我当然没有意见,这个陈家的老头儿确实可恶,我当时就想跟他对着干。 我们三人统一了意见,然后就喊陈玉林过来继续商议。 和刚刚计划那样,四大爷直接开门见山问他:“老陈头,现在你再重新选一遍吧,你觉得我们往那里走比较好?” 陈玉林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刚刚想着还是回头好,后面打了个卦,毕竟也是继续往前走这一个办法先显示出了吉相。我选择相信卦象,还是朝前面走比较好。” 四大爷有些迟疑,但还是按照刚刚商议的那样说:“我忽然又觉得我们原路返回比较好了。因为你想,我们刚刚从下面的洞窟里爬上来,那里也不失为一条出路,如果我们返回的路上遇到了麻烦,还可以从那个洞口撤到下面的洞窟去。但是,前面的路到底通不通出口?这个我们都没去过,不知道,如果那是死胡同,后面有遇到麻烦,那就被堵起来,就完蛋了!” 四大爷有理有据,刘汝香继续说道:“我和四大伯一个意见。” 好了,这下呈二比一的优势,少数就要服从多数。 陈玉林思索一番:“也行吧,重新掉头回去。” 我们这四人重新扭头,我们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就完全没有想到,竟然还要重新把这里走回去一遍。 好在刚刚过来的路上没有开灯,所以这眼前的洞窟景象并没有那么让人乏味,一遍走一边打量四周,很快就到了我们之前遇到的那块有衣服的地方。 先前,这里的地上摆着好几副棺材,那棺材里面的尸体都被倒了出来,陈玉林都要心疼死。 而现在再次碰到这里,我们都瞪大了眼睛。 那刚刚的棺材里边上的几具尸体,竟然不翼而飞了! 这尸体难道会走路? 刘汝香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那些人躲在暗中的人,到底在哪里?”四大爷颇为恼怒,无力地捶打着地上的棺材。 陈玉林也咬牙切齿:“苟,日的,这到底是那个丧尽天良的家伙,偷偷搬运我老祖宗的身体?要是让我抓住,我非把他打死不可。” 这边轮着骂了一通,气也消失的差不多了,可就是找不到那藏在暗中的人。 敌暗我明,这已经处于被动了。 但凡事都有转机,我这正好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东西,蹲下来给捡起来,放在眼前打量着。 这被棺材的一角压着的,竟然是一只死人穿得黑布鞋。 这鞋子很简朴,已经连黑色都变得很暗淡了。 我转头问着刘汝香:“师父,这鞋子,你,能不能用踩鞋寻人法?” 刘汝香摇了摇头:“人已经死了,踩鞋寻人法,做不了。” 我一脸失望,但刘汝香眼睛里出现了光:“但是踩鞋寻鬼的办法,是能做的。” “鞋子是人经常穿得东西,而且脚也是很特殊的地方,他对应着人的二十四经络和五脏六腑,所以鞋子沾染了人的灵魂气息,能够凭借鞋子找到人。” “而那人已经死去了很久,但是身体仍然完好,按理来说会留下一缕魂魄出的气息,这时候把踩鞋寻人的法术变通一下,也是能找到的。” 四大爷眼前一亮:“哈哈哈,果然啊,有办法了,只要这法术能做,那我们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跟着走到那尸体的去向,说不定就能找到那幕后人的所在之处。”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果然不假。” 刘汝香点起供香,简单拜了拜,然后开始拿着那个寿鞋,把这鞋子绑在自己的脚上。 这次的师公经文变了,刘汝香一边把黄纸放在地上,一边用脚踩上去最终用脚尖确定方位,一行人朝着这石窟的深处走着。 我们都挺兴奋,好似已经看到了马上就把那藏在角落里的人给揪出来,直接暴打一顿给打的半死。 一步一步往前走,很快我们就走到了刚刚和陈玉林碰面的位置。 就在前面,洞窟出现了一个三叉的路口,一个是我们从悬崖悬棺那里爬过来的地方,一个则是通往不知道何处的一个洞窟。 而刘汝香的踩鞋寻鬼法术,直接把我们都指向了那个不知道通往何处的地方。 而恰巧,那张地图上显示,这一边也能通往另一边的出口。 一切都把我们指向了这里,自然是毫无疑虑,一行人走了进去。 这儿的地势好像开始升高,我们刚刚一路走来还能在地上看到一些积水,现在这地方,地上完全就是干的,只有墙壁上偶尔才会滴几滴水。 手电筒在地上照着,我忽然看到了地上的一些东西。 “停下。” 大家都疑惑的看向我,陈玉林恶狠狠地瞪着我说道:“小兔崽子,你有什么事情?” 我不说话,打着手电筒蹲了下来,指着这地上的一些鞋印:“这里,有人来过。” 四大爷扭头问着陈玉林:“你刚刚来过这里,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脚印?” 陈玉林把鞋子往边上踩了一下,看鞋底的图案,并不是他的。 “好,这背后果然另有其人。”四大爷气得攥紧了拳头。 观察了一下鞋印,我们继续出发,可就深入不久,忽然间,我们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 我鼻子从小就格外敏感,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对劲,这深山洞窟之中常年恒温,如果没有人刻意点火,绝对不可能出现烟味。 “什么情况,这里有人点火。”我话音刚落,其他人也都闻到了这股味道。 烟雾好像越来越大,这就是纯的呛人雾气,吸到肚子里都犯恶心。 “不对,大家小心。”刘汝香把地上的黄纸收起,踩鞋寻鬼的法术都不做了。 手电筒朝着身后照去,这时候赫然发现,这股烟雾竟然是从我们身后传来的。 第二百五十章 四大爷斗僵尸 “快点走!”四大爷大声呵斥着。 刘汝香拉着我的袖子,一行人迎着烟雾冲了进去。 “我们去前面那个悬崖,那儿有洞口,我们去那里就好了。”四大爷从袖子上撕下来一块布料,沾上水了立刻捂住鼻子。 事到如今,我们不知道这出去的路在哪里,那就必须要优先保证自己的不会被烟雾呛死,那个悬崖就能保证我们能活下去。 一行四人慌里慌张地跑着,爬着石头趟着水,折腾得快要筋疲力尽,才堪堪跑到那三岔口地地方。 “快,往那里走!”四大爷带着我们转身就往前冲,但是到了这儿,大家伙纷纷停住了脚步,都愣住了。 面前的通道里放着好几个棺材,那棺材里趟着一些干尸,样貌干枯佝偻,也有泡在水里的尸身,尚未腐烂,现在全都齐刷刷有了动静。 “该死,这又中了算计!”陈玉林拍着大腿,痛恨地懊恼着。 毕竟我们刚刚的设想是往前走找到出口,但这下子被人用烟雾攻击,既找不到那人的所在方位,也摸不到出口,彻底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刘汝香知道这些僵尸即将会起身,自知不妙,连忙把箱子打开,从中取出装着五龙水的瓶子和其余法器。 四大爷怒目圆瞪,拔出漆黑的石制小刀站了出来。 我这时候只能在边上看着,观察期了这烟雾的朝向,竟然是从刚刚我们走过来那个洞窟里飘过来的,这证明,那里有人在放烟雾。 可现如今却根本没有办法,我不可能冲进烟雾,即使是现在一些雾气从我打湿的衣服的缝隙里钻进鼻子,胸口都开始发闷。 这时候,那些僵尸已经从棺材里面站了起来,踉跄着冲过来,那张开嘴巴就要咬人,两只巴掌还会朝人身上抓挠。 刘汝香咬着牙,像是此前的两次那样,念起师公经文,另一边朝那些僵尸的身上泼五龙水。 “嗤——嗤——” 这种僵尸犹如死物,也不知晓得痛痒,仿佛是一种凭借着本能来行动的东西。 我心中慌乱,越来越犯恶心,一种感到绝望的情绪迅速出现在了心里。 我总感觉,马上或许会遇到更大的麻烦! 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是正确的。那漆黑的烟雾中立马就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铃铛摇晃声。 “叮当叮当——叮当叮当——” 这铃铛的生硬急促、紧张里带着一股妖邪的味道,听起来尤为刺耳,就好像是一个女人临死前的嘶吼,让人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我们壮家师公教同样也有铃铛,但是音色要比这种铃铛稍微浑厚一些,并且摇晃铃铛也不是这么摇的,在唱师公经文中起到一个提醒鬼神的作用,相当有韵律和拍子。 就在我心里慌乱的时候,刘汝香和四大爷也猛然抬头,朝着那烟雾深处望去。 手电筒的光芒根本穿透不了这厚重的浓烟,只能映照出来一些模糊的影子。 我瞪大了眼睛,心脏忍不住开始剧烈跳动。 那里有好几道模糊黑影,晃啊晃的朝我们这里过来,然后紧接着,那阵铃铛的声音又出现了! “叮当叮当——叮当叮当——” 铃铛的声音完了,就紧跟着一声震动心弦的敲铜锣的声音。 “当——” 烟雾的深处,传来一声怪异的女人呐喊声。 “游子回乡——落叶归根——活——人——退——避——” 那一阵叫喊声跟着出来,没有要多长时间,那些黑影就齐齐冲了出来。 一个个都是浑身干瘪的尸体,犹如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那种皮肤布满了皱纹,干巴的黏在了骨头上,就好像是用胶水粘上去的一样。 那些尸体又年轻的也有老的,有男人也有女人,都没有穿衣服,浑身呈一种让人感觉陌生的褐色。 这些僵尸跟随着这一阵铃铛的声音在往前走,铃铛摇晃的的快,他们就走得快,铃铛晃得慢,他们就走得慢,那个速度却又出奇的快。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些僵尸就全部冲到了我们面前! 而刚刚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那些棺材里的僵尸我们还没有处理完,现在又来了这么多,如今已是前狼后虎,彻底没有了退路! 四大爷脸色阴沉,虎目圆瞪,那一双胳膊上青筋暴起,仿佛整个人在下一秒就要暴走。 “里面的什么人,赶紧给我滚出来,这里是我们壮家师公的地盘!你们赶尸一脉的,越界了!” 四大爷怒吼着,话语里面满是火气和火药味。 我紧紧的攥着手里面的一只短剑,紧张的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而这时候,那些僵尸们任然没有停手,那个人摇晃的铃铛声甚至还在加快速度,完全没有想过卖四大爷一个面子,就好像是视他说的话于无物一般。 “里面的人,我奉劝你立刻给我出来。到底是哪一脉的,你究竟在这里要干什么,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要是想欺负我们人,那就别怪日后来专门针对你们赶尸一脉的。在下先自报家门,漓江西派,玉门刘氏。” 四大爷话音刚落,那里面的人摇晃铃铛的速度戛然而止,那些朝外面冲过来的僵尸的速度也慢了许多,一下子就停在了原地。 我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些。这些僵尸就好像是刘汝香的阴兵一样,非常听话,似乎就是他的部下,令行禁止,犹如训练有素的士兵。 这每一个僵尸的攻击威力都不亚于一个成年男子,这么多的数量如果齐齐攻击,我们今天估计就要惨了! 四大爷扭头,朝着刘汝香使了个眼色。 煮饭婆明白了意思,立刻铺开一张草席,卷后摆出神画像和供品香炉,点燃香火,就要开始来布置法坛。 “你是哪里的人,你是哪一脉祖师?”四大爷这时候继续问话,也不知道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还是想试探敌人。 但是,烟雾中的那个人迟迟没有回应。 四大爷颇为气愤追问着骂道:“藏头露尾的鼠辈,你有本事出来,在这迷雾中搞暗算,偷袭,算什么东西,不亏是些邪门歪道,见不得光的臭老鼠,只能这样了。” 那边的人听到四大爷这么骂,大概是沉淀了七八秒钟,终于有了动静。 我就见到一个人影晃了晃,然后那个像是女人的声音就开始喊道:“家师命令,全部杀死!” 话音刚落,那阵铃铛的摇晃声迅速响起。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那些僵尸听到了铃铛重新响起,继续朝着我们这里小跑着过来,他们这些东西步伐有序,好像是专门训练过的一般,再结合那一副狰狞恐怖的样子,看起来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好胆,我且跟你说明白了,本地乃尚林县地界,其中玄门主要流派乃我壮家师公教,又以我玉门刘氏师公班子为主导,今日你赶尸一脉敢冲撞我师公法坛,定要让你领教一下我三元祖师威仪!” 四大爷这时候扭头看了一下,只见刘汝香已经将法坛摆好,那香火已经被点燃,袅袅青烟虽然飘飘升起,但和那歹人放出来的烟雾根本融不到一起去,像是一条直线一样直冲头顶的山体。 四大爷翻手就披上一件师公法袍,头上带着一顶武相面具,那摇头晃脑,配合着面具上夸张的花纹,也是别样的有种威严的感觉。他顺手抄起一只小斧头法器,口中就唱起了师公经文。 那些七八个僵尸迅速一齐冲向了四大爷,张嘴那干瘪的大嘴,发黄的犬齿上满是污泥,立刻就要扑着四大爷咬上去。 我的心这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四大爷虽然会一些横练功夫,身体不错,但终究只是一个人,猛虎难敌群狼,单打独斗始终是要吃亏。 煮饭婆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刚刚她已经点燃了一团小火堆,把几把短剑放进去开始烧制,不用猜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便看,四大爷怒目圆瞪,手执一柄小斧头,猛地就朝一个僵尸的脑袋上面砍了过去。 “噗!”那斧头的刃口已经黯淡无光,但是没想到这么锋利,一碰到那僵尸的脑袋,仿佛就削铁如泥一般。 四大爷口中不断大喝师公经文,那浑身的力气一瞬间就好像要用不完了。 一只僵尸伸出干瘪的手臂,从四大爷的背后就猛地一巴掌要砸了上去。 四大爷一个回身,扭转过来看到这家伙,手起斧头落,那斧头的刃口越砍越锋利,便听到“噗!”的一声斧头直接把那一只胳膊给硬生生削了下来。 我仔细地看着,提心吊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险地打斗。 四大爷也是刘氏一脉的厉害师公,本身就法力高强,没想到这法器也如此厉害。 我之前是说过的,法器如何制造的问题。就比如说制造符茭,需要师公带人在特定的时间去挖竹子,挖开材料之后自己制作,然后在经过做法事开光,才能变成一个正常使用的符茭。 第二百五十一章 赶尸人拦路 而师公用的这种法器斧头也是同理,包括那些鞭子、长短剑之类,放在过去条件不好的年代,那铁器制造的东西都老珍贵了,一把长剑送走三代师公都是常见事情。 现在这年代好起来,刘汝香就买了不少提前找铁匠打造好的法器放在家里,如果正在用的不行了,就给换了重新拿一个出来开光。而法器的威力也是有不同的,这要看师公的开光本事和日常的养护方法,就如同阴兵,每年也都要去重新开光。 脑袋里正寻思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四大爷忽然就落入了下风。 那浓浓烟雾中的家伙开始重新晃动铃铛,顺道“嘭!”得猛敲了一下铜锣。 那巨大得声响在洞窟里面回荡,然后几个僵尸迅速就一齐出手猛攻。 这一招,四大爷根本防不住,胳膊立刻就被一个僵尸猛地打了一下。 力道似乎出奇的大,那手腕猛地一阵,虎口没有劲,四大爷手中的法器小斧头差点就脱手而出要飞了出去。 “啊!”他吃痛着,嚎叫一声。 四大爷瞪大了眼睛那苍老的、带着一点淡淡浑浊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甘。 “狗嘈的畜生东西,你以为你躲起来老子就怕你了?你爷爷我就在这里等你来打。”四大爷忽然大吼一声,然后口中就唱起了新的师公经文。 “三元祖师庇佑我,护我脑袋护我脚,千钧牛劲让我使……” 四大爷唱的这师公经文我是没听过,不过听起来就好像是一种外丹法门。 四大爷口中继续大喊,那浑身的肌肉一瞬间就鼓了起来,气血翻涌,他的脸立刻就红了起来。 “哈——来打!”四大爷怒喝一声,拍了拍胸膛。 一只僵尸这时候正好伸出拳头,猛地一爪子朝四大爷的胸口拍了过去。 我瞪大了眼睛,心底在大喊,这可不要托大玩过头了啊! 可接下来的事情几乎就要出乎我的预料了,那僵尸的一个巴掌猛地拍在四大爷的胸口处,他整个身体就晃动了一下,然后脚下调整了位置,整个人身体几乎都没有晃动。 “哈,来打!”四大爷继续怒吼。 这一副样子,确实是让我看傻眼了。 我这时候知道,四大爷这就是练成了传说中的刀枪不入! 用长枪都无法刺伤身体,用刀都不能砍破皮肤! 四大爷连吃了两击,这时候瞬间出手,猛地挥动那手中的小斧头,猛地就朝着一个僵尸的胳膊猛烈劈砍了下去! 扑哧! 一条干枯的手臂直接被砍了下来,晃晃悠悠的垂着,只连着一层皮。 四大爷身上好像使不完的牛劲,我心里已经觉得,这波稳了! 只要四大爷继续这么劈砍下去,要不了多久就能给这群东西给砍的七零八落。 但是……没过几秒钟我就觉得四大爷要危险了。 浓浓的雾气之中继续跑出来两个人影,赫然是两只浑身呈灰白色的泡水尸体,整个人格外肿大,身上似乎还散发着一种恶臭。 “当!当!当!”猛烈的敲了几声铜锣,那两具泡水尸体纵身一跃,竟然直接跳到了四大爷身边那伸出几乎趋向于完好的手臂,像是几根长鞭,猛地朝着四大爷抽了过去。 四大爷全神贯注地对付刚刚那几只僵尸,根本没留意到这时候还有其他后备力量,被这么突然加入猛地一袭击,直接一个照面就落入了下风。四大爷的小斧头劈中了一只僵尸的胳膊,但是另外还有一具尸体这时候正好用手臂抽着打到了四大爷的脑袋。 “噗!” 一道沉闷的响声过后,四大爷一个趔趄,猛地一屁股跌倒在了地上。 那些僵尸们这时候好像抓到了机会,纷纷扑了上去。 我心中一紧,立刻运起了金身法,马上就朝着四大爷冲了过去。 但是这时候,身后猛地出现一只素手,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 是刘汝香,她瞪着我让我回去,然后最终念叨着一声“四伯!”,脸上出现了一阵悲愤的神色。 这时候我转过身看去,那或对立面放的几把匕首已经全被刘汝香拿走了。 这匕首并不厚,用火来烧很快就会变红。我抬头看着,刘汝香拿起一根匕首,一仰头,直接深深插在了嘴巴里,那模样看的我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刘汝香把短剑从嘴巴里拿出,张开嘴,那一嘴白色的雾气就猛地朝那一堆僵尸喷了上去。 “嗤嗤——嗤嗤——” 那僵尸一旦接触到刘汝香嘴巴里喷出来的白色雾气,就好像是遇到了强烈的硫酸,一下子就感觉到一股烧灼的痛,僵尸的行动也猛地一停滞。 刘汝香誓不罢休,继续用短剑插到嘴巴里的办法来取那阳火之气,喷到僵尸的身上就能出现一阵刺啦的声响。 煮饭婆这时候反手把刚刚那快没了热气的短剑上前刺了出去,然后猛地扎到僵尸的身上。 那被僵尸压着的四大爷这时候看到刘汝香过来了,身体里又多了一股劲,猛地一个挣扎,两三个僵尸直接把推翻在地。 四大爷重新操起那把小斧头,对着刚刚一个攻击他的僵尸就是一顿胡乱劈砍泄愤。 我终于送了口气,只要这局面都控制得住,我们这些人不要出现伤残情况就好(陈玉林除外)。 这边的紧张刺激的斗法,我同样不能干看着,这边盘腿坐到了掌坛施工的位置,口中开始唱起师公经文:“请神词!” 请神词的作用就是请神仙降临法场,神仙可能回来,也可能回来,但是只要来了就能有发力,就能把恶鬼邪魔驱走。 所以我这一边敲响我这儿的铜锣,唱着请神词,还不够,我对着双虎镇陈家的陈玉林老头吆喝:“陈老伯,你不上去帮忙,我师父他们如果打输了,你同样有危险。” 陈玉林刚刚一直都是畏畏缩缩的样子,都不敢朝厌恶里面的僵尸去看,但现在被我指名道姓的点出来,也不好再不要脸的躲躲藏藏了。 陈玉林脸色不悦,这时候拖拖拉拉的戴上师公面具又披上红色的师公褂子,从地上端起刚刚刘汝香的五龙水,一边唱着一边朝四周的地上泼洒,甚至都不敢泼洒的太远。 但这老头毕竟也是长辈,我不好说太多,只能继续唱着我的请神词。 或许是得到了我们两个人的助力,那一些僵尸许多都被打倒在了地上,渐渐也没了动静。 除开受赶尸人控制,这些已经倒地的,那就没必要担心了。僵尸是因为身体完整才能死后一直留存着一口气,或者执念,而当这尸体倒下去,就等于是最后的那一缕执念也消散了,彻底死去之后,又怎么能有反应呢? 我便看到,那些在场的僵尸越来越少,忽然间,我猛然意识到,这一段时间里,好久都没出现过摇晃铃铛的声音了。 在刚刚那段时间,摇晃铃铛的声音就越来越小,但是现在根本就听不见了,难道,是那个赶尸人已经走了? 与此同时,这地方的烟雾已经越来越浓。 这陈玉林已经不唱了,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那身体倒伏在地上,捂着湿衣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不对! 我神色一怔,或许,那人根本就没有想依靠这僵尸的袭击来对付我们,或许就是想用这有毒烟雾的办法,毕竟,哪怕练成了刀枪不入,那身体也毕竟是肉做的,吸到了这毒物,只要量一多,就离不开一死。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立刻朝着前面的师父们大喊:“快点走,这烟雾里面有毒。” 听到了我的提醒,四大爷先撤了出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他整个人面门发黑,急促地喘着气,好像是要呼吸不过来了。 刘汝香随后从几个僵尸的纠缠之中撤了出来,赶紧拉着四大爷的胳膊,喊着让我跟上,然后迅速推开两个僵尸,对着那通往外面悬棺处的洞口就冲了进去。 我赶紧跟上,那陈家的陈玉林也跌跌撞撞地冲过来。 我现在身体倒也还好,只有剧烈地胸闷和犯恶心地感觉。 但是,四大爷和这个陈玉林都是老年人了,身体里面的各项功能都开始下降,这时候抗这个的本事要远远不如我和刘汝香这样的年轻人。 一行四人踉跄着在通道里小跑着,这时候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烟雾淡了许多,并且还朝着洞口涌去,那里是悬崖,至少是通风口。 忽然,我跑着跑着就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声音。 那陈玉林老头忽然腿一软,直接就一屁股倒在了地上。 他想站起来,但身体晃晃悠悠,很快就重新跌倒在地。 他艰难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就好像是得了肺病,那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 “救命……救救我……” 我的脚步一滞,想了想,心里暗骂一声老东西,还是转过头去拽住了他。 这个陈玉林看见我回来,一双老眼睛水汪汪,差点就要流泪哭了。 赶紧拖着他往前走,他也配合的尽力用脚跑,过了差不多半分钟,可算是来到了那悬崖洞口。 第二百五十二章 惊险一幕 “小兄弟,也是谢谢你呀。”这个陈玉林被我拖到了洞口,过了好半天踩喘过气来。 他可能是想到了刚开始和我不对付、排挤、瞧不起我的场面,老脸上出现了羞红的神色。 “实在是对不住,麻烦你了,你这小伙,认真不错,玉门刘家呀,碰到你这样的好苗子是真走了大运!”陈玉林淌躺在地上,还不忘拍我马屁。 我的心思不在他的身上,而是一直盯着旁边的四大爷。 四大爷可是我本家的爷爷,也就是刘汝香的爸爸的哥哥,是我的亲人,我回想到他刚刚的样子,都有些害怕。 那被几个僵尸围攻,一直占据着上风,即使后来被那湿僵尸偷袭,也仅仅只是力不从心的样子。 四大爷的状态要比这个陈玉林好上不少,我估计也是因为他自身的法力就比陈玉林高强很多的缘故。 “咳咳咳……”四大爷喘了几口粗气。 “我看,你就是羡慕我们家这问山……”四大爷艰难地扭着头,盯着陈玉林说着,嘴角不自觉露出一副自豪的神色。 “都歇一歇吧,我们马上下去,老子就还不信了,这地方还能出不去不成?” 陈玉林点了点头:“我陈玉林一世英名,这哪有死在自己家祖坟里的道理?” 很快,刘汝香就把绳子系在了这悬棺的木架子上面,她率先下去。 四大爷花了几分钟时间打坐,气色有所恢复,他第二个下去的。 我则留下来殿后,帮着陈玉林下去。 陈玉林把这绳子捆在了腰上,然后一点点的把自己的身子悬在外面的悬崖上,他艰难地一点点松开绳子,然后就在这个时候,我们谁都没想到,他的手一下子使不上劲,竟然直接脱了绳子! “啊!”陈玉林大喊着,好在刚刚下去之前用绳子系住了自己的腰,这下绳子脱手,竟然直接一下就勒住了他的胸口,把他这整个人都紧紧的勒住,卡着他的两只胳膊,这里才没有掉下去。 “啊,救命,救我,救救我,刘老哥,刘汝香,救救我!”陈玉林惊恐地呼叫着,他的上半身被勒住,这时候根本活动不开,又因为绳子系成的圈紧紧捆住了他的胸口,绳子也比较细,勒地肉都疼。 “呃,呃——” 陈玉林艰难地喘着粗气,他被绳子捆着,伸出手摆动着,他大声呼救,然后仰头看着我,那一副眼神水汪汪的,好像在乞求我救救他。 我瞪大了眼睛,毕竟他刚刚掉下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我的大脑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小师公,刘问山,救救我……” 那一圈绳子勒得越来越紧,陈玉林已经整张脸开始发白,那身体挣扎的劲都开始渐渐减小。 “好疼,我好疼……” 我瞪大了眼睛,决定还是要救! 怎么救?我第一时间就冲到了那放着悬棺的木架子上面。 但就在我跳上去的一瞬间,这木架子居然开始颤抖了起来,甚至出现了一丝“咔擦、咔嚓”的声音! 在那一瞬间,我的瞳孔猛地紧缩,仿佛如履薄冰! 刚刚这还是这陈玉林的事情,他是死是活,掉下去摔成肉泥也和我没甚么关系,顶多我心里觉得会有些可惜……但是,这悬棺的木架子一旦掉下去,我可就要跟着陈玉林一起陪葬了! 在这危急关头,耳边猛然出现了一个犹如救命神药一般的声音:“问山,把棺材推下去!” 刘汝香说话了,我稳住手脚,立刻看到了那边上的棺材。 这个悬棺支架,上面放着几具木质悬棺,重量不小,估计比我还重,如果把这东西推下去,这支架或许就不会垮了! 我临危不乱,赶紧往后退一步,这时候距离石窟近了一些,如果出现不妙的情况,悬棺支架掉了下去,我觉得我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就是这时候了! 我轻轻蹲下,然后把双手放在悬棺下面,扣住这棺材底座,一下子给他掀了起来。 “咔嚓……”支架在这个时候还在响。 我知道这时间不能再拖了,赶紧把棺材往前一拽一推,直接给扔了下去! 巨大的棺材被我给扔下了漆黑的深渊,过了大概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听到这底下传来一阵“轰隆”的巨大声响! 而这时候,悬棺支架上面的断裂声音也消失了。 “好,好。”我心里高兴,又看向另一个棺材,这悬棺支架上面三副棺材,我扔下去个两副估计就差不多了。 故技重施,我又扔下去一个,这时候,便可以着手来救陈玉林了。 陈玉林这时候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来气了,仿佛是一块挂在绳子上的腊肉,只有那脑袋和手还能轻微的动一动,其他的,感觉力气都要没了。 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分钟可能就要死了。 “你等一下!”我喊着,然后趴在了悬棺支架上。 这个姿势其实很危险,如果说刚刚蹲着,支架如果断裂,我凭借敏捷的动作或许能求得一线生机,但是这样趴着,展开不了动作,绝对只有死翘翘一条路。 事后分析的时候,我后背都感觉发凉。 不过,当时也没想这么多,趴在这木架子上,伸出手拽住那根系着陈玉林的绳子,然后把他给一点点往上拖拽。这时候我已经使出了金身法,嘴巴里开始默念金身法口诀。 我一边按照金身法的运气路线吐纳冥想,这身体就仿佛多了一种热热的气流,这就是气功的一种形式,只要出现在身体里面,就能有很多神异的功能。 我拽着绑着陈玉林的这根绳子,满满地把他拖拽起来,他这身体一点点被我拉上来,然后我直接给他拖拽到了这悬棺支架上。 陈玉林被我拉上来的时候,那满脸都是细密的汗珠,苍白的吓人,还在痛苦地呻吟着。 虽然很难受,刚刚也是差点要了他的命,不过这终究是有惊无险,救下了一命。 “谢谢,谢谢你。”陈玉林嘴巴里说着谢谢,眼睛慢慢闭上休息着。 我从包里面拿出水,往他嘴里到了一点儿,他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坐了起来。 陈玉林他们家也是有外丹功夫的,这时候第一时间开始打坐恢复精力。 他们的打坐颇为奇怪,不像是金身法和刘汝香的功法那样静坐,姿势颇为不同,需要把手叠着放在脑袋后面,还是跪坐在地上的姿势。 这样打坐了四五分钟,我觉得不好再耽误时间,吱了一声,陈玉林也明白了,他再次把绳子系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这次聪明了很多,先把绳子绕在自己的档上过了两边,然后再捆住腰,这捆绳子的时候,我还是能看到他隐隐面露难色。不过这样也是保险了许多,就算手没劲再滑下去,那屁股的位置等于坐着一根绳子,腰部和胸部就会好受很多。 这下子没有再失手,也是慢慢的、费尽千辛万苦才下去。 我随后跟上,因为有着上来的经验,这次就感觉非常得心应手了,把身体直接荡到了那下面的洞窟当中。 稳稳落地,我也是送了口气。 “刘老四,你们家这刘问山,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麒麟儿啊!日后必成大器。”陈玉林看到我下来了,特意当着我的面再夸一遍我。 不愧是人老成精的家伙,都深谙人情世故,伸手不打笑脸人,这阿谀奉承拍马屁也是同样的道理,就没有人会不喜欢!如果被拍马屁的人讨厌,那就一定是没拍到点子上,多拍拍马屁,有好处。反正只要动动嘴皮子,何乐而不为呢? “我这问山孙儿,日后有大师公之姿!” 四大爷捋着胡子,笑呵呵说道。 一行人在这悬崖口歇了一会儿,又用零食和水给肚子填着半饱,就开始继续琢磨问题了。 现在,我们几个人讨论一番,已经把原来弄清这背后谜题的目的改成了走出去,能走出去就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出去了,后面喊来大把人手,把这破山洞给炸了都成。 四大爷点了根香烟抽着,扭头问向陈玉林:“陈老弟,我问你,你们家着祖坟,就是这块儿地方,这里面的通道你都认识不?我们因为不认识路困在这里这么久,现在有你带着我们总能找到出口吧?” 陈玉林脸上出现难色:“这……其实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小老儿我进入这地方也是要走山洞和机关,就是上次你们突然进来的那次,那里就是一个机关,是请石匠、木匠、以及百年前的鲁班传人做出来的巧妙机关……” 陈玉林说道这里,低下了脑袋。 “陈老伯,你继续说就是。”刘汝香看他像个闷葫芦,也开始催了。 “这,那……那机关其实有一个蓄水的凹糟装置,藏于地下深处,必须要等待几天才能蓄满水。这时,水槽的重量才能够压下机关,才能使用外界的机关给他打开。而且这个机关也是格外巧妙。” 第二百五十三章 出去的机会 “你可以把他看作是一个跷跷板,一侧是空的水槽,当他没有水的时候,另一侧就压着大门的机关,这时候除非有千钧巨力,不然谁都打不开。” “这里我来的次数不多,以往我过来,那大门是万万没有关上过的。想要出去直接就走人就行,等走人之后,再把大门关上。” “而眼下我们想要继续从那个大门通过,只能在这大门里面干等,等那一侧的水槽被蓄满水,跷跷板往上回弹,这时候我们才能推开大门。” 陈玉林这时候说着,都不敢看四大爷和我们了。 四大爷瞪大了眼睛,听到这话恐怕是要被气炸了,咬着牙恶狠狠说道:“你家这破祖墓,是个什么地方,自家人进来都要被困住,那外人却偏偏能如入无人之境?” 陈玉林的脸上出现一丝肉疼:“我们祖先在七、八十年前,那时候还算前朝,你也是知道过去那一段历史,那时我们双虎镇陈家最阔绰的时候,祖墓的这些机关就是在那次修建的。当时请来了陇西的鲁班术传承者尚家,尚家根据我们这里的地理位置和气候,设计了这一套机关装置。” “当时可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且,这大门用的是一整块大青石,当时就是为了防止盗墓贼和仇家,一般的炸药包都炸不开。” 我听到这话,也是气得瞪着眼睛。 “那我们怎么出去,总不能等到这大门里面的机关水槽重新盛满水……”说道这里,我立马眼前一亮。 不对,什么水,盛满水? 我立刻就扭头看向刘汝香:“师父,我们能不能用那种办法,把水给弄进去?” 毕竟,我身上可是被刘汝香放了有护体阴兵的,虽然数量不多,但是或许也能运一些水。 我们这说话都没说完,那陈玉林就直接明白了我的意思,脸上出现一丝惊讶的神色:“我知道,你们是想用五鬼搬运术,对不对?这一招没用的,那机关水槽非常大,除非你们把阴兵养到大成,能形成百鬼夜行的异象,不然那阴兵就是累死也不能把水槽给装满。” 我叹了口气,这又是肤浅了。 “而且,那机关里面放着有纯阳之物,过去了这么久,还有没有用也不太清楚了。” 这时候就能看出来了,当时陈家的先人究竟考虑的是有多周到。 “但是,还有一点,我们大家还是有生路的,我知道的有两个地方,那墙壁不是石头的,而是硬土夯成,我们往外挖个两米就能出去。”陈玉林终究还是给出了一些能用的办法。 “说来惭愧,我家这祖坟,以后我进来都难了。” 陈玉林哀叹着。 原来,就在刚刚他从上面洞窟下来的时候,被那根绳子吊起来的时候,他挣扎着不小心把那正大门的机关钥匙给弄掉了。 陈玉林说话间,眼神在不停闪躲。 这一幕被我看在心里,我就知道,这老东西绝对说谎话了。 “那就走吧,既然知道了出口,就别磨蹭了,你快带路。”四大爷急吼吼地,撇着嘴生闷气。 这时候朝悬崖外面看去,东边泛着鱼肚白,天已经蒙蒙亮了。 陈玉林点点头答应,然后颤颤巍巍站起来,打着我的手电筒往前面走,一点点朝着那洞窟的深处走去。 洞窟,曲曲折折、望不到头的洞窟,看着就好像是令人绝望的迷宫。 一行人的脚步不停地涉水,然后又在大石头上爬上爬下,时而弯腰,时而扭头,时而转身,在这或是狭窄或是逼仄的洞窟中变换身形。 走到了洞窟深处,我就有些急了:“陈老伯,你说的薄弱之处到底在哪里?” 陈玉林细致地观察,朝着洞窟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却一直都没有个结果。 而就在我们在下面的洞窟艰难寻路的时候,在我们头顶不远处的上洞窟,那儿却待着另外的其他人。 这个洞窟被一扇门隔断,隔成了一个房间,这房间里空间非常大,但就是这房间的地上,却摆放着七八张凉席,每一张凉席上面都躺着一具肿胀的湿漉漉的尸体。 在这房间的边上,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坐在一个椅子上,对着面前桌子上的一些物件敲敲打打。 桌子上面是一些木质刺针,还有一些丝线和药粉。 这个身穿黑袍的男人看样貌已经不小了,约莫四十多岁,那干瘦的身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具风干的尸体,眼眶深深的凹陷下去,那浑浊的眼睛里流露着一丝狠毒阴邪的光。 而在他边上,两个年轻的男人正围着一个尸体“动手术”,似乎是用小刀在尸体的后颈部位切割画着什么东西。 这时候,这洞窟卧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身穿黑色长袍,拎着铃铛和铜锣的男人走了进屋。 随着他开门的动作,外面还涌进来一些烟雾。 这个正坐在椅子上打磨手里物件的老男人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对着进来的人说着一口蹩脚的汉话:“你,回来了,外面什么情况是?” 那个走进来的男人把手里的铜锣和铃铛放下,然后松了口气。 如果四大爷这时候在场,就能听见,这个人说话的声音和之前那个在浓雾之中出现的赶尸人的声音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因为他们就是一个人! “师父对不起!外面情况不好,那几个外来人很熟悉这里,其中有一些人是这里的玄门人士,是一个师公脉细的小家族。他们很难缠,我们用毒烟攻击,他们有两个老年人很难受,最后跑了。”这个人说着,然后立刻就跪在了地上,地下了脑袋。 这个坐在椅子上的老人面色阴沉,死死盯着这位走进来的徒弟:“你是,巴嘎东西!” 老人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这位徒弟的面前,接着就骂出了好几句听不懂的外国话。 “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这个徒弟的脸上。 他硬生生地挺住身体,动都不动。 “师父,您批评的是,我是蠢货,远远比不上您们优秀的血统。” 这个老人的眼神挂外高傲,深邃的眼眶里,闪着一丝痛恨的光芒。 “几十年前我们输了,但是这一次,会是我们重新踏上这片富饶的土地的机会。”这个老人面色不屑,望着这个徒弟,直接张嘴吐了一口口水,正好吐在了这个徒弟的脸上。 “是的,师父你说的对!”这个小徒弟不去擦脸上的口水,而是低下了脑袋,伏在地上,亲吻着那老人的鞋子。 老人似乎嫌他恶心,猛地一脚提在他的脸上:“你,离我远远的。” 这个徒儿很快就退了出去。 这时候,老人把那两个正在收拾尸体的两个人给叫住。 “你两个,看着我,过来。”这个老人吆喝着,那两个估计也是徒儿,立刻转过身走了过来。 “师父,请您吩咐!” 两个徒儿跪坐在地上,恭恭敬敬的低下脑袋。 “你们记住,如果我让你们处理进来的人,你们应该用最快速的手段,把这些胆敢阻挡我们紫山家族重回光荣大地的敌人统统斩首!” 两个徒弟点着头。 “记住了!” “明白。” 这个老人面色阴沉,继续说道:“我们紫山家族的速度已经落后了,八井家族在荣耀大地的布局更深,现在已经渗透到了很多领域,在整个岭南地区的都有自己的势力。” 其中就有徒弟立刻低头俯下脑袋:“为紫山家族登陆荣耀大地而努力,弟子义不容辞!” 这个老人很是满意的看了他一眼:“你,很不错,你会是我们紫衫家族最重视的仆人。在以后,我们紫山家族会考虑把你们派出去挤占这里本土的玄门。” “你们必须要多加努力,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个老人说着,走到那个徒儿的面前,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 另外一个徒儿看到这个老人没有抚摸自己,就急于表现:“恳请师父给我机会,我会为了紫山家族和您高贵的血脉降临这片大地而不懈奋斗,我会努力做您的最忠诚的仆人!” 这个紫山家族的老人高兴的笑着,轻轻抚摸着这一位徒弟的脑袋。 “快了,都快了,七星围月之日,就是我们重新踏上这片大地的时刻!” “哈哈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在这石窟围出来的房间里不断回响。 而在另一边的下面洞窟中,我们的队伍终于有了发现。 陈玉林这时候指着一处洞窟石壁说道:“就是这里,我刚刚摸了摸,这底下的水坑里面有一个凸出来的石头,这就是一处薄弱的地点,我们往这里向外挖掘,很快就能出去的!” 四大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久违的笑意。 “好,好。”四大爷从烟盒里摸出了一根香烟,递给了陈玉林抽。 陈玉林如获至宝,第一时间就给点上吸了起来。 四大爷带着刘汝香开始观察这面墙壁,却是如那陈玉林所说,这里的墙壁不是石头。 第二百五十四章 撒豆成兵 我伸出手在墙上轻轻摸索着,这下面的质感却是天差地别,用指甲使劲刮擦,只能削去一点点的坚硬泥巴。 “看到了吧,这里的洞窟确实是薄弱的支撑点,我们这就开始挖掘吧。”四大爷这边说着,赶紧从身后的的背包掏出了更加锋利的武器装备,这是一把可以折叠的兵工铲。 四大爷把这东西拿着递给我,我握在手里挥舞几下,对着那墙壁猛地就是一砸。 “嘭!”这厚重的铁器和墙壁上的这层硬土碰撞在一起,顿时掉下来好些碎土屑,但是,因为剩下的这面墙仍然屹立不倒,真的就和一面墙一样坚不可摧。 陈玉林伸出手抹了抹,脸上有些艰难的神色。 “事到如今,只能这么硬着干了。”大家拿出铲子、刀,对着这面硬土墙开始挖掘起来。 陈玉林预估,我们需要半天时间就能把这的洞窟给挖通,然后就能看到这外面的景象了。 想到过不了多久就能出去,我心里也是激动地拼命砸墙,就很快,我和刘汝香就率先砸出来一个碗口大小的坑。 漆黑的洞穴里,叮当叮当的响着,这一面墙壁也在迅速变得薄起来。 干活分成两组,我和刘汝香一队,陈玉林和四大爷两个老人一队。 很快,也就是不到半天的时间,这硬土墙上的洞就扩大到了一个脸盆大小,两拃深的洞口。而我们四个人也是付出了不菲的代价,几乎都累得半死不活,大汗淋漓,腰都直不起来。 面对这样坚硬的墙,刘汝香也是看了一眼就知道了具体的来历。 “问山,你知道古代的城墙有什么用吗。说是遇到的饥荒的时候准许百姓扒开城墙砖头,啃食里面的水泥等物,你可知为何?” 我愣在了原地,历史书上可没有说过这种东西,想了半天也想不到:“莫非是,这砖头很好吃?” 刘汝香一本正经的解释:“古代并没有发明出烧纸水泥的技术,需要密封或者加固的时候,只能用糯米浆和浆糊这样的东西。潮湿的时候尚且有着很强黏性,但在硬结的时候就又有很坚固的材料,这东西就会常常应用到筑城当中。一旦遭遇饥荒,百姓们就会争先恐后地把里面的糯米浆糊都扒出来啃吃了。” 这时候涨了不少知识,我们几人也是没敢停下,可又干了不久,忽然这洞窟的空气又陡然发生变化! 一薄薄的烟雾从一边飘了过来,而在另一边,还是我们没有去过的位置。 我心里立刻就慌了起来,知道这是那暗中的人又在捣鬼了。 在这洞穴里面敲敲打打这么久,就好像是在自己的家里做装修一般,他们这些隐藏在这祖墓中的奸贼,如何能不知道? 刘汝香咬着牙,扭头就说道:“四大伯,你们三位抓紧挖墙,我感觉到了这地方或许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被挖通。” “至于这外面的敌人,我来解决!” 刘汝香迅速拿起几个毛巾,沾上水了之后就捂住口鼻,先递出一个给四大爷,然后再给我和陈玉林,等我们都用一只手捂住了口鼻,刘汝香打开箱子,翻出来神画像和供香等物,迅速摆出法坛。 不管是什么法术,只要唱歌就一定要跳舞,而只要唱歌跳舞,就必须要开坛,否则这个法术的流程不对,这个法事那很可能就不会让神仙到场,从而影响自己的法力,法事也就白做了。 刘汝香戴上师公面具,披上红色师公褂子,然后迅速从这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盒子,里面装得竟然是一盒豆子。 刘汝香口中唱起师公经文,把那盒豆子(应该是黄豆)放到法坛前面供着拜一拜,然后把黄头重新拿到身边,给盖子盖上,然后拿到了手里。 我看着是一愣一愣的,从来没见过刘汝香施展过这个法术,然后就见到煮饭婆一边跳舞,另一边口中唱起师公经文,然后把手中的那一盒豆子都晃动了起来。 “呼噜噜——呼噜噜——” 小豆子在盒子里面摇晃着,刘汝香手上的动作不停,这豆子在盒子里面不停地上下碰撞,然后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 这盒子里面的“呼噜噜”的豆子碰撞的生硬居然越来越小,就好像是这盒子里面的豆子在不断减少一般。 我瞪大了眼睛,对这一幕都感觉到极度的不可思议。 这盒子里面是大半盒的豆子,这晃着晃着都去了哪里? 刘汝香这时候继续开始唱:“三元祖师下凡尘,带有三千六百七十二天兵。马元帅执掌东路大军,赵元帅执掌西路大军……” 刘汝香口中继续唱着,那盒子里面发出来的“呼噜噜”的晃豆子的声音越来越小。 然后就在这时,忽地豆子晃动的声音全没了! 刘汝香在晃动那个盒子,那空盒子这时候什么动静也没有,场面一度让我惊掉下巴。 然后煮饭婆手拿一只令牌,口中呵道:“持三元祖师真人法印,勒令天兵天将即刻调动,三千六百七十二天兵,杀!” 刘汝香一挥手中的令牌,登时这昏暗的空间里无形的多了好几道阴凉的风,呼呼的就往前吹了起来。 我这时候仍旧看得懵懵懂懂,边上的陈玉林瞪大了眼睛:“这是撒豆成兵,好厉害的法术,刘汝香姑娘真不愧是你们玉林刘氏一脉的年轻一辈翘楚,真可谓是整个岭南玄门的一只金花!” 陈玉林人微言轻,就是这说的拍马屁的话我们能听下去。 四大爷捋着胡子高兴的笑着:“那还轮得到你说,我们这刘汝香本身就是一等一的厉害人物,不过……” 四大爷说话的语气稍有停顿。 “现在小香的徒儿也在快读的成长,说不定哪一天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我老脸一红,都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四大爷,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师父什么水准我还能不清楚吗,我这水平,也就是平时小打小闹,放在大场面,一下子就泄气了。” 四大爷哈哈大笑。 这时候,好玩的事情发生了,那洞窟中的烟雾气息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竟然在慢慢变淡散去。 而就在不远处的一处洞窟走廊里,已经开始了一场激战。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年轻正怀里抱着一个竹筒,这竹筒吐出了非常大的烟雾,正朝着洞窟的深处蔓延,可这时候,忽然间,这无形的控制之中忽然就传出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轰隆隆——”整齐划一的踏步声立刻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然后下一秒,就好像是有无数张大嘴张开来吸气一样。 这空气中的气流涌动,很快,这些烟雾就朝着反方向涌了回去。 而在这些白茫茫的烟雾之中,像是有人在这中间穿行而过,那白色的烟雾勾勒出来一阵无形的轮廓,快步朝着不远处的几具浑身腐烂肿胀的尸体走去。 这时候,这个黑袍人知道遇到了麻烦,赶紧晃动手中的铃铛,指挥那些浑身肿胀腐烂的尸体站了起来。 “叮当——叮当——” “叮当——叮当——” 那些尸体慢手慢脚的站起来,然后朝着那人形的薄薄烟雾人群挥舞着攻击起来。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无用的,这些僵尸一举一动之下,根本不会对这些豆子兵们造成多大的伤害,反而是这些豆子兵的反手一攻,就能直接让那些僵尸身形晃动。 “该死,这是什么东西——”这个黑袍人的嘴中发出一阵沙哑的嘶吼。 “结阵!”黑袍人重新挥动手中的铃铛,这时候变得井然有序,铃铛的声音格外清脆,操控着那些僵尸们站成了一个简单的一字长蛇阵,直接挥舞爪牙开始攻击那些豆子化成的天兵。 这些僵尸的攻击终于能有一些用处,可还是不大,烟雾仍然是逆着走的。 “好,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这个黑袍人愤怒地嘶吼着,这时候猛地掀开了自己的袍子,定睛一看,这个人的面具下面,竟然是那类似于僵尸一样的干瘪皮肤,整个身体都散发着一种阵阵恶臭味! 真是恐怖的邪术。 这黑袍人猛地冲进那些人形虚影的队伍中,然后挥动手臂,对着那些豆子天兵的脑袋和脖子就攻击而去。 “呼!呼!” 几道呼啸的风声过去,那黑袍人几乎是一个照面就撕碎了那人形虚影。 同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人影被撕碎的时候,那身体的地方忽然就多出来一枚豆子,“啪嗒”一下就落在了地上。 如果仔细观察,是能够发现,这些突然出现在虚影周围,然后掉在地上的黄豆赫然就是刘汝香之前做法术时打开上供的那些豆子,并且掉落下来的豆子,每一个上面都有着一道清晰的裂痕。 这个黑袍人低头看着满地的黄豆,一时间瞪大了眼睛,手上的速度立刻加快,咬着牙含恨攻击那些豆子天兵。 很快,这些人形虚影就越来越少。 第二百五十五章情况不好 那些虚影最终是一个不剩,并且同时,掉了满满一地的破碎黄豆粒。 这个黑袍人也是累坏了,慢慢把手收回到衣袖之中,他那干瘪而又松弛的皮肤包裹着骨头架子一样的身体,慢慢咬着一副沾满黄色牙垢的牙齿,恶狠狠自己说道:“我到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今天就是你们这些人全部死在这里的时候,敢在我面前豪横,这样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这个黑袍人脚下速度增快,朝着洞窟深处迅速奔走过去。 而在我的身边……刘汝香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三千六百七十二天兵,随我回……” 这时候话还没说完,刘汝香的手一下子就拿不稳了,那小盒子立刻掉在地上,那原来满满当当一盒子的黄豆现在居然一个不剩,居然全都没了。 这简直就像是变戏法,我看得是瞪大了眼睛。 “师父……”我轻轻喊了一声,然后迅速走上去抓住了刘汝香的胳膊。 我能看出来,刘汝香的气色是差到了极点,这一定遭到了什么坏事。 “师父,刚刚那是什么东西,怎么了?” 刘汝香拿开我的手,转过身问向四大爷和陈玉林:“这个弱点究竟有多厚?还需要挖多久我们才能挖出去?” 陈玉林反问道:“怎么了,现在快的话估计还要大半个小时,这地方的硬土实在是太难挖了。” 刘汝香脸色眉头一皱:“快点,必须再快一点,我刚刚的撒豆成兵的法术被破了,三千六百七十二天兵一个都没能回来,马上要接触的对手,实力很有可能会非常高强。” 刘汝香这么说着,我的脸一下子都被吓白了。 强如刘汝香,我可是很少从他的嘴巴里听到什么“高强、厉害”的词语,这马上遭遇的敌人肯定闭着眼想的能感觉道是什么东西。 遇事不决,扔个符茭。 刘汝香先升起一个火堆在烧着铁剑和火炭,然后就扔起了符茭, 第一卦是一曲一平,不同,自然就是凶,而第二次扔下去,同样也是凶,这时候,刘汝香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了。如果接下来的几卦都是凶,那么这或许就要赶紧跑路了。 就在第三次扔下符茭,还没落地的时候,忽然这远处的洞窟尽头就传来了一阵让人不寒而栗的嘶吼,与此同时,这符茭也是出了一个凶的卦象。 “真是该死!”我嘴里骂骂咧咧,忍不住扭头朝着洞窟的尽头看过去。 也就在那里,赫然站着一个浑身穿着黑袍,被这黑袍紧紧遮住身体的一个人,甚至是连男女都看不出来 很快,这个人就开口了,是一种沙哑的、让人觉得阴森可怖的声音:“你们为何闯到此地?” 听到这句话,陈玉林放下了手里的工具,气得吹胡子瞪眼:“去你妈的,你算什么东西,这是老子的祖墓,老子双虎镇陈家的师公,这是我们家的墓地,你侵占了我们家的地盘,还反过来质问我?” 我在边上看着,都要忍不住笑了,同时又感叹这家伙真是人老成精,血性早就被磨没了,只会在那里无能狂怒甚至不敢走过去跟这个黑衣人对抗。 这个穿着黑袍的男人这时候完全不顾陈玉林说的话,嘴巴里传来一阵邪笑:“作为冒犯的代价,你们请永远在这里安息。” 这个黑袍男人话音刚落,立刻就从黑色的袖子里面伸出来一双漆黑干瘪的手掌,那只手青筋暴起,猛地朝着陈玉林攻过去。 “啊——”陈玉林被吓个半死,竟然一屁股吓得坐在了地上……躲开了。 这个黑袍男人重新挥舞着巴掌就要朝陈玉林的脑袋上面发力,还是被拦住了。 关键时刻,刘汝香还是没有看这个陈玉林脑浆迸裂,猛地抽出一把短剑,挡在了这个黑袍男人的巴掌前面。 “噗!”这个巴掌猛地拍在了刘汝香的短剑上,然而令人觉得惊奇的一幕出现了,那巴掌也只有一个细微的破皮口子。 然后那黑袍男人猛地伸出脚就朝着刘汝香的肚子上面踢过去。 刘汝香猛地一个闪身躲开,同时两只纤纤素手伸到前面,抱住这个黑袍男人的腿就猛地一抬,直接把他推得往后翻了个跟头。 刘汝香这时候反手主从地上的火堆里捡起刚刚考好的烧红的铁剑,先对准那黑袍男人就刺了过去。 “噗——” 一阵布料的撕裂声音出现,刘汝香的匕首划破了那人的黑袍,直接让他露出了胸口好大的一块里面神秘的纹路。 刘汝香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就见那黑衣人捂住了袍子上面的缺口。 他这时候眼前一亮,猛地用烧红了的短剑继续攻击。 这个黑衣人不多时就落入了下风。 与此同时,刘汝香扭头朝着我们大喊:“快点挖洞,我们必须要出去!” 刘汝香这么说着,我也赶紧拿着铲子,猛烈的跟着往那已经越来越大的凹口上面猛烈的凿上去。 那糯米浆糊出来的硬质土层的强度非常高,我猛地往上面铲了两下,也仅仅只掉了两块比大拇指加盖稍微大一点的碎土。 “快,继续朝着里面挖!”陈玉林也在使劲,现在我们都没人拖后腿,都知道着追兵就在眼前,一旦挡不住,说不定就得交代在这里,就完了。 而再看刘汝香占了上风之后没多久,那黑袍人退后两步,紧紧攥着一拳头,等着刘汝香上前两步的时候,猛烈地横推过去。 刘汝香一个不小心,被那黑袍人地胳膊肘撞到,疼得闷哼一声,迅速后退两步。 “你们,必须要死。”这个黑袍人嘴中低沉着,然后就猛地把自己的黑袍一下子撕开了。 布料碎裂,我们也算看清了这个人地身体。 这人只有下身穿着一条短裤,因为就在他的浑身上下,赫然被刻了令人费解的图案和符文,甚至能看清楚刀子在皮肤上划出来的痕迹。 “啊——” “啊——”这人嘶吼着,一身黝黑干瘪的身子,如果他躺在棺材里的话,我或许真的会以为这个人是死掉的尸体。 谁知道,他这时候竟然猛地从身后拔出来一把锋利的小刀,还闪着寒光,没有用这把刀袭击刘汝香,而是熟练得使用这,把他像笔一样在身上写着一个个罕见得字符。 刘汝香看着那些字符,脸上瞬间就变色了。 “大胆奸贼,找死!” 刘汝香退后两步,重新拿起一把烧红的匕首,挥舞着重新朝那人杀去。 我然后就看到,那黑衣人在自己的身上写字得时候,那五官七窍,竟然都在不停地外网流血,一副自残得样子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什么情况,这到底是什么邪法,这样子,就能让人变得厉害? 这个人用刀在身上刻着字,那好像确实就变强了,以至于力气都增大很多,一巴掌就朝着刘汝香扇了过来,然后那另一只手拿着那支小刀,朝着刘汝香猛地划着! 我的心几乎是提到了嗓子眼上,因为就是这样双管齐下得攻击方式,刘汝香几乎没有方法躲开! 我瞪大了眼睛,然后下一秒就看见,刘汝香竟然一只手挡住了那人的胳膊,然后另一只手猛地朝着那把不多指头长的小刀捏了上去。 “啪!” 让人不可思议地一幕发生了,那把小刀竟然被刘汝香硬生生地捏住,然后猛地一拧,给折断了! 我知道空手夺白刃的功夫刘汝香也会,但没想到这么小的刀也能夺走? 我毕竟也会这一招,这空手夺白刃的核心就是拿住刀刃,就像是一把大刀,只要你的力气够大,你的手夹住刀片,其实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但是这样的小匕首,难度几乎就翻倍了! 我这时候看见刘汝香猛地唱起了师公经文,我不要太熟悉,因为这就是刘汝香教给我的那个金身法。 只见,刘汝香口中唱着金身法,那浑身上下的身体上的肌肉都鼓了起来,浑身都充满了力量,那青筋暴起,脸色都满满的变红,然后猛地一拳头攒足力气,就直接朝着那人打了过去。 “噗!”这一拳是真结实,直接打在了那人的眼睛上。 顿时一片血肉模糊,那个人吃痛,怪叫一声,然后竟然用头朝着刘汝香的身体撞了过去。 这个人到现在这个地步,几乎要发狂了,使用浑身解数攻击,刘汝香是显然没有料想到会有这一步。 这一下子撞到了刘汝香的肩膀,然后就见这人竟然张开嘴,猛地一下子咬在了刘汝香的肩膀上。 完蛋了! 看到这的一瞬间,我就知道刘汝香挡不住。 果不其然,那人的嘴巴猛地咬在肩膀上,刘汝香白皙的脸上立刻就出现了一丝痛意,眉头紧皱。 “啊——” 刘汝香闷哼一声。 然后那人趁势猛攻,一拳头就朝着刘汝香的脸打了过去。 “师父!”我大叫着,忍不住扑了上去。 那人这又是结结实实地一下打在了刘汝香的脸上,立刻就情况不好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摘下面具 刘汝香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红艳艳的印子,嘴角被打破了,冒出了一丝血迹。 “师父!”我眼睛都红透了,一下子就要失去了理智。 这时候哪里还管什么危险不危险的,一咬牙就冲了上去,那只感觉浑身热血涌动,仿佛有一股热流在身体的经络中游走,胳膊上的肌肉都鼓了起来,猛地一拳打在了那黑袍人的太阳穴上。 这一次重击,真的有种一拳打在石头上的感觉,那人的脑袋仿佛石头一般坚硬,手指头都冷不丁一酸。 好在这一下也是起了作用,那黑袍人一个趔趄朝后仰面退了一步。 刘汝香这时扭头看向了我。 “回去,这还伤不到我。”刘汝香一把将我朝后推开,一个箭步超前面踏出,猛地把手里的匕首直直刺了出去。 “噗!” 黑袍人躲闪不及,慌里慌张地抬着胳膊去挡,一下子就被匕首刺了进去。 再次拔出来,带出来一缕血花。 “啊——”那黑袍人嘴中痛叫一声。 “把你们都给杀了!” 那黑袍人怒骂着,那面具中的一双眼睛红的要滴出血来,只见他拿出小刀,猛地往肚子上一割。 “我主,将光荣和力量一同赐下!” 黑袍人嘴中念叨起一串晦涩难懂的咒语,随后,那本来就千疮百孔的肚皮上很快就出现了一道血线,一滴滴殷红的血珠滴落在地上,而他这时候居然也不怕疼,状若疯魔一般,猛地朝着刘汝香过来攻击。 他这出手的速度和刚刚那次不一样了,竟然越来越快,仿佛就是身体里的发条被人猛地拧了一下,那整个人的动作几乎出现了一道残影。 我盯着这一幕简直看懵了。我跟随刘汝香学习师公教半年是有了,对于我们这岭南地区的玄门也有一定的了解,还看过一些轶闻志怪类的书籍,平时害听刘汝香和家里的长辈来补充讲解,但是都没有见过哪一个流派是这样通过类似于自残的行为来获得力量的。 这黑袍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地下洞窟之中?还有,他说的“我主”,这又是什么? 一切问题都被黑袍人这张脸上的漆黑面具所遮住,我看不到,对于这个人又是极致的好奇。 但是在这之前,我们的处境已经变得岌岌可危了。 黑袍人的动作在加快,刘汝香已经难以通过搏斗的方式来招架了,被那黑袍人打得节节败退。 “你们既然进来了,那么就留下吧,一个都别想跑出去。”黑袍人的嘴中低沉地说着。 刘汝香从腰间一抓,拿出几根铁签子,猛地就朝着黑袍人的身上甩了出去。 铁签子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射到了黑袍人的身上,但是那些铁签子无一不是扎破了皮肤,只刺到肌肉里就停下了。 而那黑袍人不仅没有受伤,反而是被激怒了,那一双胳膊大开大合,猛地朝着刘汝香砸去。 煮饭婆的武术确实高,这是不假,外丹功夫也好,力气不小,就连身体也很结实,因为金身法练得要远远比我好,但她面对这个黑袍人却有着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体重太小。人毕竟没法改变自身的重量,黑袍人体格高大,像是一个移动的铁塔一般,那身体往前一撞,刘汝香在他面前就像是一个皮球一般,完全顶不住。 就好像是一个两百斤一米八的胖子,完全能够碾压一些轻量级的、自认为武术很不错的瘦子。 “喝!”那黑袍人猛地一声怪叫,那一双手猛然间就抓住了刘汝香的胳膊,这一招,就好像是要来一个过肩摔。 在学校里与人打架,这一招我是极为熟习的,我们同学之间小打小闹,都能轻轻松松给人打的鼻青脸肿,这一下子要是让刘汝香被砸着了,那人估计就废了。 我灵机一动,便觉得刚刚心里想的那个办法可行。 重新拿起一把短剑,这时候深呼吸一口气,猛地绕到了那黑袍人的背后。 “你给老子去死吧!”我心中怒吼着,猛地就把手中的短剑刺了出去! 这匕首攻击的位置是极为巧妙的,我也知道,如果这一下就是正常的刺到了这黑袍人的背上,只能让他的身上多出一个不深的孔子,甚至没法让他重伤,但是,我赌他有一个位置不设防! 手中的短剑扭转剑锋,猛地朝着黑袍人的两腿之间刺了过去! “噗!”这一下,直接刺了个结结实实,我站在这黑袍人的皮鼓后面,几乎是清晰的看到了,这个黑袍人浑身猛地一阵痉挛,那身体剧烈颤抖着。 只是一个炸药的瞬间,他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啊——”这个黑袍人简直像是疯了一样嚎叫着,那声音和过年杀猪也差不了多少了。 我直接就松开了手里的短剑,根本没有拔出来,一个闪身,踉跄着跑到了边上去。 我这时候定睛一看,手电筒的光照到了那个黑袍人的身上,便看他捂着两腿中间的玩意血流不止,那黑色的粗布裤子上正在往地下滴血。 刘汝香刚刚才被松开,这一会儿猛烈的搏斗已经让他头发散乱,不停地喘着粗气。 “问山,快退下!”这个时候了,刘汝香还是在关心着我。 “师父,把他杀了!” 我手上已经没有刀了,伸手问刘汝香要短剑。 刘汝香没有一丝犹豫,立刻就拔出短剑冲了上去,对准这个黑袍人的脖子就刺了上去。 这个黑袍人事到如今了还想反抗,用着那一双手挡在脖子和胸口,但又怎么能挡住匕首,哪怕是横练功夫再强,这一下也直接被开了两个大口子,那鲜血淋漓不停地往外冒。 “师父,杀死他!”我这时候接着提醒,生怕刘汝香抓不住机会。 但是,刘汝香也是练过功夫和各类功法的,见这第一刀没有奏效,就迅速刺出了第二刀。 这一下刺到了那黑衣人的手上,穿过手掌心,然后刘汝香猛地一使劲,那匕首就活生生钉进了他的脖子。 和许多电视上面的不一样,经常都是拿剑自刎立刻就死了,真实的情况不是这样,身体再最后关头还能做出来一些反应。就像是这个黑袍人,那用手捂住自己的颈脖,身体一阵痉挛和抽搐,那嘴巴里还想说话,可惜这时候已经被划断了喉咙,嘴巴里面呼哧呼哧地吐着一些血泡泡,很快就躺在地上没有了生息。 这个宛如人形杀器一般的黑袍人,这时候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刘汝香松开手中的短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直接坐在了地上。 刘汝香扭过头去,没看这黑袍人地尸体。 我也感到了有些恶心,赶紧移开视线。 刘汝香深呼吸几口气,然后盘腿在地上坐着,轻轻的问候我:“问山,你,你刚刚用了什么法子,怎么这家伙这么快就倒下了?” 我听到刘汝香的问题,一时间老脸通红,甚至不知道是回答好还是不回答好,如果实话实说…… 我有些忸怩:“师父,这,这,我是用了猴子摘桃,打到他的要害了。” 刘汝香还没有说话,站在我们后面挖地道的四大爷走了过来:“小香,这你就不要担心了,问山用的虽然是攻击对手下三路,但出发点是好的,如果没有那一招,估计你刚刚就危险了。” 我连忙点头称是。 四大爷蹲下来看着刘汝香身上的伤,其实也不算太严重,有几处擦伤和淤青,他说,应该过几天就能自行消散解决。 很快,四大爷就走到了这黑袍人的身边,蹲下来仔细打量着,为了防止这家伙撞死,四大爷甚至又拿着小刀朝着黑袍人的肚子上刺了两下。 “噗嗤!噗嗤!”尸体上眨眼间就多了两个洞孔。 然后,四大爷才用黄纸捏着这人的面具,我们几人几乎都同时放下了受伤的东西,全部扭过头来看着这黑袍人面具下的脸庞…… 但是……这面具下的脸让人是失望了…… 这是一奇怪而又恐怖的脸,整张脸几乎都像是被人用炭火刻意烧毁,除了鼻子和嘴巴,在脸颊和头盖的位置,几乎长满了那种烧烫伤之后形成的疙瘩皮疤痕。 看到这幅鬼样子,我几乎是被吓了一跳。 “这人怎么这么丑?”反正这就是我见到这张脸的第一印象。 再看这人的这只面具,反射着一片银白色的光芒。 四大爷盯着这人的脸,眉头皱了起来,脸上多了一丝凝重的气息。 他轻轻呢喃道:“火炭烧面,这是有人故意要毁了他的长相?” “是自己做的,还是别人干得?” 刘汝香这时候说道:“再古代时有这么一种说法,相传有帝王为了不择手段达到目的,往往就会选择豢养死士,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和泄露秘密,就会把舌头割掉,烫烂一张脸,这样就完全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曾经的身份了。” 四大爷点了点头:“我有预感,这个人背后有着一股不简单的势力。” 第二百五十七章 陈光戈大师的要求 四大爷这边拿出一张纸,慢慢盖住了这个黑袍人的脸。 “长得太丑了。”四大爷轻飘飘的说一句。 这时候再看这个黑袍人的身体,有一个地方几乎是格外显眼,这个黑袍人的裤裆下面,冒着一截红色的刀尖,他就这样伸出手就去往那里护着,但是显然已经没有了作用。 四大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问山,你小子,真是怎么阴损的招式你都能想出来,以后出门在外可别这么做,不然就要败坏我玉门刘氏的门风了。” 四大爷这么一说,那边上的陈玉林立刻就把头扭了过去。 四大爷用刀直接划开这个人的衣服,因为本来就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了,所以只轻轻划了几刀,那黑袍子直接就从他身上直接被扯了下来。 这个黑袍人的身体非常奇怪,而且跟他使用的功法应该也有关系。 在他一开始过来的时候,身形非常瘦,高高瘦瘦的样子,但是后面越打越狠,他开始用那种类似于自残一样提升实力的办法之后,他的身体很快就变得健壮起来。 而现在,他整个上半身都让大家惊呆了,因为这一整个人的身上,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好的皮肤,到处都是各种大大小小的疤痕。 刘汝香这时候指着这个黑袍人上身的刺青图案说道:“大家看,这都是一些什么图案?” 这是一幅格外圆的红色太阳,上面写着好几个弯弯折折的异国小字。 刘汝香冷哼着:“一眼就能看出来了,这居然还是一个异域人,东海国人!” 四大爷瞪大了眼睛,这时候爷格外生气:“好啊,我就说这些东西的路数怎么这么陌生,在本地几乎就见不到,我还以为是从哪个偏僻的边疆小地方出来的能人,哪能想到会是东海国的畜生!” 提到东海国,我们所有人都痛恨地望着地上的这个人。 他虽然会和我们说一样的话,但是,如果他的精神已经变了,那么他就是一个叛徒。 四大爷咳了一口痰吐在了这家伙的脸上,然后,刘汝香开始拿出一副纸笔,来临摹他身体上的这些图案和异域文字。如果以后碰到机会了,或许这些都是强有力的资料和情报。 这时候,四大爷开始又扒了他的外面的粗布棉裤。里面则穿着一条短的内裤,虽然被挡着,但还是能很清楚的看到,我那把短剑,正好是刺了进去,那运气只要差一点点,就会让他躲过去了。 而且,这人身上携带的包里害装着一些好玩的东西,铜铃铛和铜锣,以及一种红色的木制绣花针,以及一些刻着诡异异域文字的黄纸,还有一些不知道作用的杂物。 这时候处理完这具尸体,四大爷随意用一张白布把这个人给盖上,然后就开始继续去挖掘那通往外界的硬土洞口。现在的危机是暂时解除了,但是谁能预料到下一次攻击会是什么时候呢,如果要不了两分钟又来了两个实力这样恐怖的大汉,那么到时候刘汝香又该如何对付? 恐怕只许一个照面下来,刘汝香就会被打的落花流水。 现在没了危险,我们大家都意识到了只要在这洞窟里面待一分钟,就有一分钟要朝不保夕。大家都拼了命的使劲挖掘,短短的时间甚至就挖断了一根小铁铲。 这时候,这硬土层的洞口已经有七八十公分这样深,陈玉林的半个身子都可以探进去,他也是高兴的缩回身子,告诉大家,这最深处已经快要碰到出去的路了,最深处的泥土已经开始慢慢变软,颜色也在变淡,变得潮湿。 大家撸起袖子你一铁铲,我一铁锹,这硬土洞很快就出现了动静。 最深处忽然出现塌陷,一些洞口的浮土都落了下来。 陈玉林瞪大了眼睛,指着这深处说道:可以了,我们可以进去了,这外面应该就能出去了! 正说着,陈玉林询问着他家的意见,他自己直接选择了爬进深处,拿着一柄铲子往深处拓宽。 陈玉林在里面一铲子一铲子的往外清理土灰,没过多久,只听他大喊一声道:“看到了,看到外面的东西了!” 陈玉林兴奋的声音传到了我们的耳朵边上。 他用手电筒照着外面的一切,然后跟我们描述这外面的景象是如何如何。 我们挖出来的这个洞口下面是一个约占一米多深的小坑,周围长满了各种数和杂草灌木,外面的丛林里还有鸟儿和虫子的叫声,只是听着这一番描述,我都感觉浑身放松,要松一口气了。 陈玉林第一个爬出去,他在那边安稳落地,然后让我们跟着一起爬进去。 四大爷第二个,我跟着四大爷,而刘汝香则负责殿后。我趴在我们这亲手挖出来的泥土洞穴,出来以后问到那种带着一股青草和自然味道的风,只感觉浑身舒畅。 在洞窟里待了很久,精神同样非常压抑,现在可以在外面的世界随意奔跑,就感觉舒服极了。 陈玉林这时候躺在地上,几乎是老泪纵横的说着,这一次差一点死掉幸亏是有我们玉门刘氏的一行人,不然的话,他就是有十条命爷不够用的。 “我们大家这就下山吧,小老儿对于这片山地是再熟悉不过了,如果诸位实在太困,也可以在我家下榻,给我一个招呼大家,招待大家吃饭的机会。”陈玉林恳求着说道。 我这时候笑着打趣道:“啊呀,陈老伯,你着说的是真是假,该不会还要让我们几个人把眼睛蒙上吧?” 陈玉林这时候满脸羞红:“这,这,先前的都是误会,大家都是在这附近一起居住、也是有头有脸的,我先前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对不住各位了,希望大家能够让我们原谅我。”’ 陈玉林的道歉差不多算是诚意满满,诚恳的低下了脑袋。 四大爷笑着叹了口气。 “哈哈,这事情就算过去了,改天你们到我家里来再拜访吧。”四大爷的脸上出现了一副不怒自威的神色。 “好,好。我一定。” 陈玉林阿谀奉承的笑着,这时候也不再耍什么幺蛾子了,把我们老老实实的带下了山,一直又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我们昨天下午的那块玉米地。 此时已经是完全天黑了,我们是在这个地窟里面足足待了有一整天,但是现在回过味来,总感觉这时间至少有两三天那么长? 为什么呢,总感觉好像少了什么东西,猛然间想起,自己这一两天之间是完全没有合过眼了。 这么长时间没睡觉,为什么还不觉得困? 这或许都得益于金身法的使用,如果没有金身法,我这次在遇到很多问题的时候都要束手无策,甚至会影响到这整个行程的安全。 现在回过神来,才是越发觉得横练功夫的重要性。 我们壮家师公一派的法术都需要先开坛,然后才能作法,这千百年来先辈是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什么借香火,临时法坛,但是真正的威力都要小于正常的开坛作法。 我们壮家师公教还是比较适合在主动的时候到某个家里去,在那种类似于野外一样的地方,难度直线提高,这时候,就不得不需要一门横练功夫来保护自身平安了。 回到车上以后,陈玉林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事情想说,又说不出来。 四大爷把这一幕看到了眼里,笑着问道:“陈老头,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话你直接说就好了。” 陈玉林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个,这个……是这样的,之前你们不是说过,只要我们双虎镇陈家能够带你们去找到那能够专门克制飞天降头的办法,就把那金针罗盘送给我,对不对?” 四大爷点了点头,然后干笑一声:“自然如此,可是,现在的结果除了一点偏差……” 陈玉林咬着牙,指着头顶发誓道:“但是不可否认,这法门我们祖先当时是刻在了棺材上面的,我们这次过来只是因为找不到,并不是没有,我们还有下一次机会,对不对,我想问问,能不能先把这东西给我?” 四大爷听到这话,脸上立刻闪过一丝不解:“我弄不明白了,你们双虎镇陈家,为什么就这么执着这个金针罗盘,我寻思着,你们家也没有学习风水的人啊。” 陈玉林咬着牙,叹了口气,说道:“省城的陈光戈大师会一手能够改变家族地脉气运的本事。其实实不相瞒,那个陈光戈大师就是我们双虎镇陈家的一个分支,只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但是现在陈光戈大师的家族祖地的风水变得极好,而且日后也会越来越棒,我们双虎镇陈家想要把我们家族的祖地给迁入到陈光戈大师的祖地里,毕竟我们两家在以前都是一家,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听着陈玉林说着,我瞪大了眼睛。 还有这种操作? “只是,陈光戈大师也提出了要求,其中之一就是金针罗盘。” 第二百五十八章 百年前的秘闻 如此说来,这陈玉林的动机也就能理解了。 百多年前的时候,陈家凭借厚积薄发的运气一飞冲天,傍上了军阀的大腿。而家族气数耗尽之后,从此一落千丈,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利。 先是土地家资全部被充公,又在那一段特殊的时间里被整的支离破碎,到了现在,人丁不兴旺,运气也差到了极点。 陈玉林这时候老泪纵横的说道:“大家伙,你们就可怜可怜我们这陈家吧。我儿子十年前下海经商,两年后一夜赔光。苦苦打工四五年才还清欠债,随后接着创业,本来已经一片兴盛之向,哪能想到对家公司的产品直接更新换代。这又是两个月倒闭,背上一身债务。这到了去年接着在省城盘下一家铺子,准备做点生意,可就好像遭到了魔咒,至今生意惨淡。” “还接着说我那孙子吧,成绩不好,但是考上高中还是有希望的,哪能想到考试的时候肚子疼,那坐在考场上就拉了一裤兜屎。最终成绩一出来,正好差了三分。” 陈玉林气呼呼地拍着大腿:“我双虎镇陈家的气运已经尽了,再不想办法这要不了多久就传承不下去,消亡了。” 四大爷眯着眼睛,细心思考着。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刘老太爷拿来这金针罗盘就是专门来给陈玉林的。 但是最终陈玉林能不能到手,恐怕还要看四大爷的想法。 果然,四大爷脸上爽朗一笑。 “金针罗盘嘛……” 说着,四大爷慢慢从车里拿出来一个小木匣子,当着众人的面慢慢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块脸盆大小的木制罗盘,上面刻着线和许多小字,我不认识地理和风水,自然也看不懂这些,但是那木质的圆盘中间,就有着一根淡金色的长针,这长针笔直,做工精美,在针的两头末端,分别是一个指头大的小人儿,这小人儿伸出手,指着罗盘指向的方向。 四大爷把金针放平,然后就能看见这根金针在慢慢晃动,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轻轻拨动。 “就……就是这个!”这陈玉林浑身激动,指着这罗盘就想伸手过来抓,那唾沫星子飞溅,一双眼神几乎是垂涎三尺了。 “唉,你别碰。”四大爷一把拦住陈玉林的手。 “金针罗盘存世量本就不多,几乎是天价了,拿出去可是要上拍卖会的档次,这东西我们刘家也还有用,你说说,我们凭什么给你?” 我眨着眼睛盯着四大爷的那神色,满脸都是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但刘老太爷既然能给出去,应该就证明了家里不缺这一个东西才对呀。 果然,四大爷接下来的聊天就暴露了他的真实目的。 “我,我……我双虎镇陈家如今家道中落,什么也没了,能给你们什么吗,等我们家里风水气运扭转,我儿在省城挣到大钱,到时候全家东西任尔索取,可否?” 四大爷哈哈大笑:“那是不必了,我玉门刘氏数百年兴盛,积累家资颇多,看不上这些凡俗的金银之物,我在想,等这山上的地窟给清理出来,里面棺材上的那些师公经文就全让我玉门刘氏给临摹一遍,如何?” 陈玉林低下脑袋,叹了口气。 “如此,也好,怎么说也算不让祖上的传承在我们手里落寞了。” “那是当然。”四大爷把木匣子关上,然后慢慢递给了陈玉林。 陈玉林的老脸上强拧出一股笑意:“好,我双虎镇陈家就感谢你们了。” 这边事情谈完,就直接上了车。 由四大爷来开车,先往双虎镇走。 这车里颠颠晃晃,刘汝香忽然开口说道:“说来也是巧合,我们可能也要去省城找那陈光戈一趟,否则有些事情还弄不清楚。” 我们当时没有和这陈玉林说那搞飞天降头的黄为中是陈光戈的徒弟,他也不知道,自然是一头雾水。疑惑地问我们,是有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刘汝香娓娓道来,“先前和你说的,我们需要那个飞天降头术的对付办法,是因为一个叫做黄为中的人搞这些南洋人的邪术。” “而好巧不巧,这个黄为中先前就是钻研风水一道的人物,他后面去省城拜陈光戈为师,听说是学了一些东西,现在就是要问问,这个陈光戈知不知道一些内幕。” 陈玉林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如此邪魔外道,定要齐力驱逐。” “只怕……”刘汝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芒。 “为什么会出来这么多邪魔外道,先是这个黄为中,后面又是什么东洋国人,我怕这里面夹杂着什么阴谋啊!”刘汝香感叹一声,没有多说,直接闭上了眼睛。 我回味着刘汝香说的话,在之前的那个地下洞窟里,我们碰到的那个黑袍人身上刻着神秘的异域文字,而且还有那些图案,这些,大家斗琢磨不明白。 我想了想,也就不在心上,太困了,直接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记忆中朦朦胧胧的听到了陈玉林道谢,然后下车,最后又睡了一会儿,被刘汝香给喊屎已经到了刘家村的祠堂门口。 从车子上下来,腿脚发软,差点儿没站稳摔一个跟头。 我迷迷糊糊地跟着刘汝香来到祠堂,便看见刘老太爷还是水藻那藤条椅子上一晃一晃的。 四大爷喊他一声,他才慢慢睁开眼睛,然后双手伸展了一下。 “你们回来了,那法门找到没有?”刘老太爷声音低沉,小心的问着。 “让大爷失望了,这次没找到。”四大爷低下了脑袋。 “我们遇到了一些意外,功亏一篑,否则应该是能找到的。”四大爷继续说着。 刘老太爷这时候看向刘汝香:“小香,你怎么不吱声,也讲两句。” 刘汝香点点头:“老太爷,那我就说一下这次的行程吧。这一次到了双虎镇找到陈家,他们家已经失去了那个对付降头术法门的流传,只能去山上的祖地从棺材上面弄拓本下来。我们跟着陈家的陈玉林一起上山,还被他要求蒙上眼睛。可谁能想到,我们走到祖地的时候被一个活死人给拉到了一个洞窟里,所有人都困在里面出不去……” “如此一来,只能仓促逃了出来,等后面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机会。”刘汝香平静地说着。 随着刘汝香一边说着,那坐在藤椅上的刘老太爷慢慢坐起了身子,那眼神中多了许多凝重的神色。 “我问你,你们确定看到的都是真的,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刘汝香和四大爷慢慢点头,我也跟着点了点。 刘老太爷说道:“你把抄下来的文字和临摹出来的刺青图案拿给我看一下。” 刘汝香立刻把行礼箱给打开,然后从里面摸出了一个白色的大本子。 上面写着那个黑袍人身体上的异域文字,以及那一副刺青图案。 刘老太爷接过来之后细细打量着。 “确实是东洋国人不假,”刘老太爷这时候对着四大爷招了招手。 “小四,去吧我那个东阳文字典给拿过来,还有我桌子上的眼镜。”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刘老太爷还认识东阳过的文字。 他老人家似乎是看到了我惊讶的神色,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已经没有经过那个年代战火,不了解那个时代很正常。” “百多年前的时候,东洋国犯我国土,誓要一口气亡我泱泱大国。但是从另一面来说,东洋国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很强大了。那一年我在省城上国立中学,最终有两位同学就去了东洋国留学,后面一位成了奸贼,一位成了英雄。” “当时我念中学的时候,东洋国人还没有这等狼子野心,我们学生之间也出现过一阵子东洋热,我也会一些东洋语。” 刘老太爷说起了这刻在人身上的文字的意思:“大概是向某个人或者组织效忠的意思。” 等四大爷把东洋文的字典给拿给来,刘老太爷拿着逐一对照查阅,把这全文的意思都给翻译了出来。 “我向紫山家族效忠,成为紫山家族的仆人,献出自己的忠心和身体,为了什么目标而拼尽全力……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刘老太爷很快就眯着眼睛。 “紫山家族……紫山家族,好熟悉的名字。” 刹那间,刘老太爷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东西,立刻呢喃着说道:“我想起来了,百多年前,我那位去东洋国留学的中学同学,有一位成了奸人,当时他在东洋国大学毕业之后留在了当地的一家公司里,后来经过同学打听,那个公司的老板叫做紫山名一浪。” “紫山名一浪……”我一脸疑惑,这东洋国的人名真是奇怪。 刘老太爷继续说道:“这个紫山名一浪后来到了踏上了我们的国土,带着手下的人烧杀抢掠,而我那个同学也是鞍前马后的伺候主子。” 说着,刘老太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 第二百五十九章 出发前 “要说到那些东洋国人,真是可恶可耻,无德无仁,没皮没脸,” 刘老太爷这一大把年纪了,讲话都费力气,现在还不忘使出狠劲骂几句,由此可以看出,当年的东洋国人究竟有多人神共愤。 刘老太爷的眼神中闪过精光,不停地思考着,好像是有什么大事牵扯住了他的思维。 “我想,你们是要去省城一趟了。”刘老太爷深思熟虑一番后,这样说了起来。 “你们去了省城,先去拜访一个叫做韦真拿的人,这位也是一个师公,算是我的后背带着点故交的味道,当然,他要是没死的话,如果死了你们就去找一个叫做张五山的人,这个人也值得信任,你们找到他之后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告诉他们,让他们一起想办法。” 刘老太爷说完话,直接就闭上了眼睛。 至于什么时候出发,他也不说。 刘汝香点了点头:“那小香就告退了。” 刘汝香扯着我的袖子把我往外面拉,四大爷也跟着我们一起出去了。 “这一趟,要不要再带一些人了?”刘汝香这时候问道。 “四大爷摇了摇头……如此事情,等明天再问问老太爷吧。不管了,天塌下来高个的顶着。管他个鸟,我们赶紧回去睡一觉,这才是正事。”说完话,四大爷哈欠连天,晃晃悠悠就往他家走去了。 我和刘汝香也立刻回了家,稍微洗漱一会儿,就开始拿着药水儿往身上抹。 刘汝香被那个黑袍人咬伤了,我是之前踩到了那个玻璃碎片以及其他的一些擦伤。 这些都不是很严重,只是因为长时间涉水有些隐约发炎的症状,现在用了消炎药和消毒水,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愈合账号。 浑身筋疲力尽,我啃了一个面包之后就爬上了床你。 柔软透气的被子改在身上,立刻躺进去美滋滋地睡了一觉。 等我醒来……这已经到了正中午的时候。 一觉睡到自然醒,刘汝香也没喊我,这快活的不得了,在被子里面打滚,然后伸着拦腰打了个哈欠。 穿上衣服起床之后,就能看到刘汝香在家里打扫卫生。 今天就是星期一,刘汝香告诉我,她给学校打了电话给我请假,这假期一请就是小半个月,整整十天。 因为要去省城,时间少了不行。 我这心里就有些疑惑,为啥一定要我去省城,我寻思着,我也没什么用,帮不上忙啊。 刘汝香笑了笑:“你待在这小镇上,你寻思一下,就算是整个县也才多点儿大。能轮得到你争取救命功德的机会,简直少得可怜。” 我这时候恍然大悟。 刘汝香话说的其实不假。寻常的农村里面,做法事最多的就是这么几种,丧葬算一类,求神还愿算一类,驱鬼祛灾也算,但是那数量是太少了呀。 “你有希望的就是驱鬼祛灾这一类,可就是这些,你就算每天都去村子里面转悠,那些人多半也都是小症状,根本危及不到生命。” 我点了点头,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迟疑。 我这么一走,好久见不到韦林娟,说实话,还怪想她的嘞。 刘汝香继续说道:“现在你就在家里念着书,怎么上都无所谓,等你过两年如果再凑不到功德,那就不能在这小地方待着了。必须要出去,去大城市闯一闯,否则十八岁生日一过,即是你的死期。” 刘汝香的话格外冰冷,可这随后的一声叹息中又充满了无奈。 “等你到初二的时候,这学期念完,就迁走,到省城念书吧,我们家在省城同样有不少产业,到时候也是有落脚点。” 刘汝香说到这里,我就忍不住低下了脑袋。 “我们上午问了老太爷,老太爷说还是我们三个人过去,明天一大早就要走了。” 我欲言又止,刘汝香却是猜到了我要说些什么话。 “我知道,你去找你那小相好去,去找她玩吧,明天走了就是十天不见面。”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脑袋。 今天星期一,是下午五点放学。 我记好时间,吃了饭就开始复习师公经文,或者回忆这一趟出行遇到的困难,复盘这些情景,如果下次遇到能不能变得更好? 但随便学了一会儿就学不下去了,我忽然发现我现在满脑子居然都是韦林娟。 我的脑海里忍不住浮现了韦林娟的一颦一笑,她扎着小马尾辫儿,笑靥如花,小跑着冲到了我身边。 “问山——” 那远远的一声呼唤嘹亮而又清澈,仿佛如鸟鸣,听起来就喜悦和高兴。 我的心砰砰直跳,刚刚到了四点我就从家出发,换了一身好看的衣服,然后骑着自行车转悠着往学校的方向过去。 我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铺买了无花果干,韦林娟最喜欢吃这玩意,一毛钱以小袋子,不知道是什么果子做出来,甜丝丝的。 我就比较喜欢吃辣条,还给胖子韦宇带了一包薯片,然后就站在学校的门口等候着。 不一会儿,同学们都出来了,放学了。 一些认识我的人都朝我看着,人高马大的俊朗少年,骑着一辆擦得发亮的漂亮自行车,站在学校门口,帅气逼人。而在学校里,还流传着他的故事…… 有同班同学看到我,跟我关系好的就会上来问我一句:“刘问山,你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那时候不知道怎么了,就很装逼的,冷冷地回复一句:“事情太多,哥很忙。” 当然,对方也会回我一句:“刘哥厉害。” 而那些被我走过的家伙,就有些害怕我,从学校的门的另一侧快速的走过,生怕我看着他瞪一眼。 不一会儿,韦宇出来了。 “刘问山!” 韦宇屁颠屁颠地一路朝我小跑,妈的,几天不见,这家伙又长胖了。 我损他两句,然后还是吧提前买好的薯片塞到了他怀里。 韦宇感动的朝我飞吻一个,给我恶心半分钟。 胖子笑嘻嘻说道:“问山,就是你对我好,我要是个女生,一定非你不嫁!” 我白他一眼,简直不敢想,这一座小山样的家伙,就算是变成了女人,那也……不太好吧。 “死胖子,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恩将仇报?” “去你的,我就说说,你还当真了。” “那个,韦林娟……” 我这刚想问韦林娟在哪,可话还没说出口,韦宇就立刻提前预判到了我的要说什么。 “去老实办公室了,你别急。” 为什么去办公室? 我心里没想明白,跟胖子聊了两句,拍了拍他那皮球一样的肚子,然后告了别继续在学校门口等着。 一直过了快十分钟,韦林娟的身影才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之中,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刚刚和胖子告别之后就藏在了学校门口的围墙后面,躲在缝隙后面观察着韦林娟,想给她个惊喜。 韦林娟一步一步走过来,出了学校门口也没看到我。 我笑眯眯地推着自行车跟在他的身后,然后迅速拨动自行车的铃铛 “叮铃铃——叮铃铃——” 刘汝香立马回头,那低沉的眼神里就好像飘了一片流星雨,有些意外,然后就是高兴地笑着问我:“你,你怎么没去学校里面上课?你今天做什么了。” 我立刻揉了揉小丫头的的脑袋:“我啊,我去抓僵尸了。” “噗嗤——”韦林娟都要笑出了声。 “你糊弄鬼差不多,怎么又会抓僵尸了。” “你别不信,我抓僵尸可厉害了,左手一把桃木剑,右手一道掌心雷,一挥手倒下一大片boss。” 我胡编乱造,为的就是不让韦林娟担心,不然小丫头又要天天替我担惊受怕。 韦林娟白我一眼:“你去上网吧打游戏了,这怎么还把假给请了?” “嘿嘿,不说了,给你。”我从包里掏出零食,都塞给了韦林娟。 韦林娟拆开一袋无花果干,其他全都赛回我包里,捏出一根果干嚼着吃,说道:“今天早上的时候我看你不在,就撺掇韦宇去问班主任你咋没来。班主任就说,你家里有事就不来了,我……我担心了好久。” 我忍不住笑了,伸手就从她的那包无花果干里捏出一根,意外抓住韦林娟的小手,也是软滑滑的。 “你担心我干啥,我厉害着呢。” 一边说一边走,我直接抓住了韦林娟的小手,就是不松。 “你……流氓!” 感受到小丫头气急败坏,我怕给她惹毛了才松开。 “不骗你,我昨天忙着跟师父去打僵尸,一宿没睡,今天睡到中午,顺其自然请假喽。而且,我今天过来,是专门看你的。” 我说着前半句话,韦林娟都还好,到了下半句,她的酒窝立马就红了。 “你,你专门来看我?我不明白什么意思。” 深呼吸一口气:“我明天要去省城跟着师父办事,顺道想办法再看看能不能搞到救命功德,一共十天。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的。” 韦林娟放下了手里的无花果干,有些委屈地望着我。 第二百六十章 进城找人 韦林娟的嘴巴嘟囔着,有些不乐意:“你,你走这么长时间,你不上学了吗?要知道,这一天就是七节课,就算去掉星期六和星期天,你也要少上整整五十多节。” 我叹了口气:“没办法,有些时候总要做一些取舍,这几十节课就算不上,回头也有办法补齐,可要是我在十八岁之前攒不够那些功德,以后你就看不到我了。” 韦林娟想到这码事,眼眶红红的。 “噢,”他低下脑袋,有些泄气,“我知道了,你去吧,你不回去做什么很危险的事情吧?” 我和韦林娟说过不少师父带我作法和探险的经理,再加上身上的那些伤,小丫头就一直担心我……虽然现在不常说了,但她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出现的那些小鬼,谈笑间灰飞烟灭。” 韦林娟被我这样子给装得看笑了:“你就吹吧。反正,你别出事就行了。等你回来,我给你补课。” 我挠着头笑笑,这波不亏。 “那好,一对一补课?以后还请韦老师多多指教。” 韦林娟白我一眼,我们继续往前走。 我一只手推着自行车,忽然就想到个点子。 “韦林娟,你走的太慢了。” “来,到我车上。”我笑着骑上去,拍了拍后座。 那个时候的自行车都有个不锈钢的后座,能带人,也能放些货物。 经我这么一撺掇,韦林娟半推半就的被我拉上了自行车。 “坐好了吗?” “嗯……” 韦林娟还是第一次坐上我的自行车看,有些害羞。 “那你抱紧我呀,不然马上颠起来你就要掉下去了。”我一边说着,一边使劲蹬下脚踏板。 脚踏车往前走,遇到那些开裂或者有石子的路面,车子就会颠啊颠的。 韦林娟起初没抱我,只是抓住我的衣服,后来我速度加快,她被吓得大叫:“啊——你骑慢一点,太快了……” 韦林娟一害怕,忍不住就抱住了我,那一双手紧紧的搂着我的腰,脸和胸脯贴在我的后背上。我的心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一边笑着一边调侃道:“你太胆小了吧——再快点,看我一个闪电加速——” 我骑车载着韦林娟,欢快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走着,一路欢声笑语。 那个金灿灿的夕阳照着少男少女的脸,即使过去很多年后,我依旧无法忘记那个下午。 我骑的快,没多多久就到了通往韦林娟家小坎村的那个岔路口。 韦林娟说他家里人可能会从这里经过,让我赶紧回去。 听她一说这句话,我心里就一阵落寞,仿佛看见了韦林娟的父亲义正言辞地呵斥着我,让我离开他的女儿。 这一幕场景已经无数次出现在了我的心里,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我的身上。 “你放心,我会尽快攒够功德的,你等着我,不要失望。” 说着,我依依不舍的望着从车上下来的韦林娟。 到了这分开的时候,韦林娟两眼红红地望着我。 “你,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我点点头:“会的,十天而已,又不是去阎王殿前闯一遭,你怕什么。” 打趣着说完了话,韦林娟看了看我,还是依依不舍地回过头去,走几步路就扭头看我一眼,好像我身上有什么她格外留意的东西。 望着这个渐行渐远的小丫头,我总觉得好像……缺点什么? 我毫不犹豫地朝前面喊着。 “韦林娟。” 她被我喊停下来。 我走过去,一把揉住她的脑袋。 “亲一个。” 韦林娟听到我说的话,下一秒就瞪大了眼睛,然后猝不及防的把我“嘬”亲了一下小脸。 韦林娟的脸红的快要滴血,在那个年代,这已算是有些激进的行为了。 我纯粹是脑子一热,甚至都没考虑到韦林娟的心思。 “你……”她傻眼了,呆呆地看着我。 “怎么,没反应过来?”我笑嘻嘻把脸凑了过去,“那恭喜你中奖了,再来一次。” “你耍流氓。”韦林娟迅速躲开,咬着嘴唇,揉了揉脸,眼眶里好像隐隐有泪花闪现。 “喂,你别哭啊,马上回家了不好解释。” 韦林娟扭过头就走,好像生了闷气。 我心里也有些想不通,怎么就亲一口,还生气了。 我可是看过又不少跟我一般大的谈恋爱,也是亲亲搂搂,还食髓知味,双方都像是吃了蜜一样甜。怎么到了韦林娟这儿就行不通了? 我有些郁闷,骑上自行车赶紧回家。 这儿毕竟是小坎村,韦林娟她爸可是跟我讲过话的,万一给她老子惹毛了,后面也不好收场。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渐行渐远的时候,韦林娟扭回头,驻足凝望,看着我骑着自行车的背影消失在乡间小道的尽头。 回家的路上,心中自然是畅快无比。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刘汝香早早的喊起来。 外面的天还没完全大亮,我看了眼闹钟,时间还不到六点。 “收拾行李,带上几天的换洗衣服,还有法器,东西放到外面车上。” 我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拿着前一天晚上收拾好的衣服包裹就往外走。 院子外面,小轿车上看不见鹏叔的身影,我有些担心,这一次去省城,难不成是刘汝香开车? 我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刘汝香开车,慢的时候挺慢的,快的时候就挺快的,不安稳,比鹏叔要差了很多。 不一会儿,刘汝香就拎着她的行礼箱放到了车上。 因为煮饭婆懒得烧饭了,我就待在车上啃着面包。 忽然听到车窗外传来一声粗犷的发动机轰鸣声,然后扭头就看见,一辆漆黑的又高又大的皮卡车从远处开了过来。 走进了,皮卡车才停下,打开车门,四大爷从上面跳了下来。 因为要进城,四大爷换掉了他那一身粗布衣服和牛筋底布鞋,现在一身健朗的运动装穿在身上,胡子也打理的干干净净,整个人看着都像是年轻了快十岁! “问山,喊你师父,我们走了。” 四大爷点着一根烟,一只手捏着香烟吸着,另一只手插在腰上面的口袋里。 不一会儿刘汝香化好妆,我们一行人正式出发。刘汝香开车跟在四大爷的车后面,倒也不用认路,从乡间小道上了柏油大路,然后再往高速公路上跑,不一会儿就风驰电掣一般,那车窗外的景色飞速的倒退。 从一大早就开始开车,这样足足到了中午十一点,才下了高速公路进入省城。 桂省的首府比我们老家那边的地市要繁华许多,隔着远远的好像就能看到那几乎高耸入云的大厦了,站在下面往上看,感觉大楼都在颤抖。 车上面,韦林娟就开始叮嘱我:“问山,你注意一点,省城这里,也是清朝时候的首府,这地方如今社会发达,各种行业都比较兴旺,而且只要有门本事,也能在业内能吃饱。” “所以,为师想说的是,省城这里卧虎藏龙,你要是有什么小心思都给我趁早收起来。当然,我们不主动惹事,但是遇到事情了也不会怕事。” 好好的这样一番话,跑到刘汝香嘴里就不怎么低调了,放到我的耳朵了里,翻译一下就成了这样子:小畜生,不要给老娘惹祸。但是如果有人主动欺负你,咱也不能怂,干就完了,不怕。 我点着头说明白了,然后看着刘汝香跟着前面四大爷的皮卡车一点点开往市区的街道。 这时候私家车还是比较少见的,而且清一色的老桑塔纳,不如刘汝香的这几个圈,看起来就是刘汝香的这个车更贵一些。 在市区里行驶了二十多分钟,两辆车子停在了一块别墅区的空地上,四大爷带着刘汝香,直接敲响了一个别墅的大门。 这里的别墅和之前市里的富翁江立山家相比,要小许多。 但是这里面的别墅,看起来比江立山家里要精致许多,没有那些花园什么的,而是里面什么花草树木都有,还有一些很漂亮的小景观,院子里面还有池塘,小木桥和小亭子,看起来非常漂亮。 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心爆发,忍不住问起刘汝香:“这地方,这种带小院子的别墅,一套要多少钱啊?” 出乎我的意料,刘汝香摇了摇头:“应该不贵吧。” 四大爷笑呵呵说道:“这地方却是不贵,毕竟对于我们小香来说,这些都是小钱。” 然后,四大爷揭晓了谜底。 “这地方,这一套房子大概五百多平方,应该一百八十多万这样子。” 四大爷说完话,我直接被惊得无以复加。 一百八十多万块钱,这还努力什么啊,只怕是这辈子都花不完这么多钱。 刘汝香看我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笑了笑,也就没说什么。 四大爷这应该就是拜访客人,他按响了门铃之后就跑出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得男人,应该也是服务员、管家之类的角色。 “您好,请问二位找谁?” 四大爷清了清嗓子:“我们是玉门刘氏,是家族的老太爷让我们过来,找一个叫做韦真拿的人。” 第二百六十一章 救我一命 “韦真拿,您是说我们家的老爷子?”这位管家的脸上衣服惊讶的表情。 “咱们了,韦老爷子近来身体可好?” 这位管家知道我们是熟人了,赶紧把大门打开,对我们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韦老先生是我们家主的父亲,现在因为突发疾病,在医院接受治疗,不在家,我们也不知道韦老爷在哪里。” 四大爷眉头紧锁:“这样啊,我清楚了,对了,你们家里主人呢,韦老先生的儿女是否在家?我要找他们,有非常紧要的事情商量。” 这位管家想了想,说道:“抱歉,我们家里的主人还没回来,您来的还不是时候。” “拿我走?”四大爷面色不善,“把电话号码跟我说一下,我现在打他电话沟通一下,这或许事关你们家老爷子的性命。” 我瞪大眼睛,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四大爷知道怎么救这个叫做韦真拿的人? “先生,你们失礼了,我们家老爷子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你们如果说这种话,还是走吧,而且我不相信,一个医术高超的人不在医院,而是跑上门来找病人,请走。”说着,这位管家救面色冰冷,出现了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不,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骗子,我要和你们家韦真拿老先生当面沟通,我们能救他。”四大爷一脸气愤,好像是自己的本事收到了质疑。 这个管家态度坚决:“我们的老爷韦真拿生病住院已经好多天了,这事情很多人都知道,是个怪病,再厉害的医生都没有办法。这几天已经有好几个人过来,本来刚刚还以为你们是有其他事情找老爷的,现在看来你们与那些江湖骗子没甚么区别,请走吧!” 我记得干瞪眼,这个管家难道是眼睛瞎了?我们这一行人开着两辆价值不菲的小轿车过来,居然被人当成了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四大爷不忿,跟这个管家争吵了起来。 可没过多久,这院子里面忽然传来一阵百灵鸟一般的清甜少女声。 “都闭嘴,不要吵架!” 四大爷停下,这个管家也转身朝后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淡紫色长裙的少女走了出来,脚踝上带着一串水晶链子,踩着一双白色皮鞋,小跑着走了过来。 “忠叔,这几位是谁,吵什么,我脑子都快炸了。” 原来这个管家叫做忠叔,只见他介绍着:“这几位是刚刚过来的,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他们说要找老家主。他们说,他们有办法救……” 他话还没说完,四大爷救插话道:“我们说了,我们是玉门刘氏的师公,和你爷爷是一个干活的,都是信奉三元祖师的师公。我们是奉我们老家主过来,专程来找你们家主韦真拿来商量大事情。” 这个少女听到话,皱着眉头:“我爷爷却是是师公,可你们和我爷爷什么关系,凭什么要见他?” 四大爷如实说道:“最近桂省地区出了一些乱想,疑似有异域人的影子,我们是受家族老祖所托来找你们爷爷。” 这时候,这个漂亮的少女拧着眉头思考了起来。 “这样啊,可是我爷爷他已经不在做师公很多年了,这样,你们还是进来吧,我给我爷爷打一个电话,如果他愿意见你们,马上你们就去医院自己找他,如果他不认识你们,或者不愿意见你们,那就走吧,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 这个少女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不一会儿接通了,她就问道:“爷爷,你好点了吗?” 不过,看样子情况应该不好,因为随后她的脸就耷拉了下来。 “家里来了几个陌生人,他们说是玉门刘氏,是奉什么家族老祖宗的命令来找你。” 就在这个少女说过这句话之后,那紧张地脸立刻就送展开来了。 “好,好,好。”她点点头,随后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什么情况?”四大爷立刻问道。 这个少女点了点头:“没想到我爷爷真认识你们,你们去医院找他吧。” “在省第二人民医院,你们去了就到疗养部门,去找前台的护士,会有人带你们去找到我爷爷的。” 说完,少女就转身往院子里走。 四大爷和刘汝香扭头看了看,然后重新回到了车上。 上了车就往医院去开,一路上,我也在琢磨,这个老头子是什么毛病,老太爷又为什么让我们来找他? 很快就到了医院,我们按照那个少女的说法进入了一处疗养中心。 在护士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一个白色的大病房里,边上还坐着一个护工。 而病床上,正是一个浑身瘦弱,干枯到了极点的老头子,他毫无力气的躺在床上,看见我们走过来了,那脑袋无力的晃着,嘴巴想要说话,但又因为没有力气发出来的声音不好听,直接变成了一股无力的呻吟。 边上的护工把座位让开,四大爷率先微微鞠躬。 刘汝香和我,也是有样学样。 “老先生,我是玉门刘氏的刘治农,排行老四,听着我们老太爷的命令过来找您,商量一件大事情。” 这个老头子还带着氧气,动弹了一下,让护工把氧气面罩给摘掉,然后有气无力地说着:“你们好,坐,我都快死了,不要打扰我了。” 说完话,老头子看了一眼护工,又戴上氧气面罩,重新躺下了。 四大爷和刘汝香对视一眼,然后目光凌厉地说道:“是非常重要的大事情,在临出发前,我们家老太爷就这么叮嘱过我一番,说,如果韦真拿遇到了什么问题,你们就能帮则帮,并且他们家也会帮助你的。” 四大爷的话说到了这里,那床上的老头子的眼睛里慢慢亮出了一道精光,然后慢慢还是消失了,他叹了口气,慢慢摇着头。 这时候,还是护工给他摘掉氧气面罩,他气若游丝的说道:“我不行了,已经救不活了,这有什么大事情,你们年轻人自己做决定。” 四大爷目光坚定:“你说的对,那如果我有办法救你呢?你也不愿意多活几天吗?” 这个韦真拿瞪大了眼睛,然后摇摇头:“怎么可能,我这是怪病,我活不下来的。” 说到这里,我来了兴趣,我都要忍不住刨根问题了,最终,刘汝香还是问到:“那究竟是什么问题?” 这时候,这个韦真拿没有说话,旁边的护工当起了老头子的嘴替:“这个老爷子浑身都查不出什么毛病,但就是浑身没有力气,干什么都没有劲,饭吃的越来越少,水喝得也越来越少。” 刘汝香的眼睛有些迷茫。 这时候,这个护工把边上的一个小饭盒给打开,给我们大家来看:“喏,这就是中午的饭,可丰盛了,这老人家一口都吃不下去,马上又要倒掉了。” 刘汝香轻轻瞥了一眼,然后那眼神一瞬间就紧紧盯着不放了。 “等一会儿,”刘汝香忽然拦住了护工大妈的那只手,“这饭盒里面,都是些什么菜?” 这个护工说道:“我也不知道,这老爷子家里人送的饭,可好了呢,你看,这都是牛里脊肉炒花菜,还有个什么蒸鸡蛋,这饭菜都很又味道,老爷子不吃,那能有什么办法。” 刘汝香听到这句话,立刻就皱起了眉头,那神色格外严厉,盯着床上的老头问道:“牛肉,这是牛肉?你家里人给你弄牛肉吃,你平时吃牛肉?” 床上的老人一愣,然后脸上出现一阵苦笑。 “我十多年前就不忌口了,已经很多年了。” 刘汝香脸上神情不定,最后语气意味深长地对着这个韦真拿说道:“你作为一个师公,也是明白师公教的教义吧,师公补课吃大雁、牛肉、狗肉等物,这些规矩你是一点也没往心里去。” 刘汝香摇了摇头,然后接着问他:“那我问你,你在不忌口之后,还有没有做过师公法事?” 刘汝香这么一问,那床上的老人神色一怔,然后立刻就陷入了回忆:“当然做过,我觉得没甚么东西,就是前几年时间,我还陆续做了好几次。” 韦真拿这么一说,刘汝香就叹了口气。 “你也是自作自受,不用再多问了,医院是绝对弄不清这个问题的。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韦真拿,你就是因为触怒了神灵,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如无意外,很快你就要死了……” 刘汝香看着这个韦真拿,又打量了一会儿,然后定了定声音说道:“不出意外的话,你活不过十天了。” 刘汝香这话一出,那床上的韦真拿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韦真拿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就朝刘汝香问道:“你这个女娃子,你也是师公否?” “自然是。” 这个韦真拿笑了笑,然后居然让这边上的护工把他给扶起来坐着,然后拱手朝着刘汝香拜了拜说道:“我知道,想必你也是奉你们老祖宗的命令来的,请救我一命吧!”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七星灯续命 “老爷子您倒是聪明,”刘汝香点了点头,“您就不问问我们,有什么条件吗?” 韦真拿闭上眼睛,沉声道:“你们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就是。玉门刘氏那一脉师公都心性纯良,你们家老太爷更是如此,当年我父亲没少跟他打交道,久而久之,你一说这个名字,我就有了印象。” 这就让人不由得有些好奇,刘家的老太爷年轻时都做过什么事情?竟然能得到韦真拿的这种高度赞赏。 刘汝香和四大爷相互对视一眼,刘汝香开口说道:“你是个师公,既然入了这一行的门,就要守着这一行的清规戒律,只是忌一个口,你都做不到,你就是犯规了。” “如果你从此不再碰师公法也就就此罢了,但是你后面还开坛办过法事。但是神仙和祖师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你欺骗了三元祖师,就会失去三元祖师的庇佑。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后面再做法事,都怎么都不顶用了吧?” 刘汝香这么笑呵呵的问着,那个韦真拿的脸上便出现了一抹苦笑。 “从那时起,一开始的几次法术还有用处,但到了后面已经和表演差不多,就是丁点儿功效都没有了。”韦老爷子这般说道。 “你的法力根源来自祖师和神仙,你违反了规矩,就失去了法力,那做出来的法事还如何灵验呢?” “是的,如今后悔万分,若不是你们过来将我点醒,或是还以为是什么不治之症。”这个韦真拿慢慢流出眼泪,扭过头去默默让那个护工擦着。 刘汝香想了想,说道:“你如今要做好几场法事。首先,是要做一场求神法事,请求神仙和祖师爷原谅,并且写下自己的罪状,这样就算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是,你本来的寿命就不多了,只有这几天时间,必须要做一个七星灯续命的法术,如果能续上,后面还可以用添粮法增加命中粮,你再活个一两年应该问题不大。” 刘汝香一点一点的想着办法,这些计划都格外有条理,环环相扣,好像马上就要拥有了这一两年的寿命,这个韦真拿已经从后悔变成了激动地心里,眼泪还在不停地留着。 “如何?” 刘汝香这么轻飘飘一问,韦真拿就赶忙点起了脑袋。 “那就办出院手续吧,现在就回家,在家里做法。这医院死气极重,尤其是你这个病房。”四大爷背着手望了望病房,然后说道。 我们这边聊天的时候,那护工阿姨在边上看着,现在听到这垂危的老者现在就要出院,立刻就傻眼了。 “老人家,你这情况这么严重,哪里能走啊,你还是在医院好好护理。我看这些人就是胡说八道,什么神神鬼鬼的,真要是研究神神鬼鬼能治好你的病,那你怎么病到医院来的……” 我一拍脑袋,心中又是一股无奈之意。 这下好了,我们每次来医院都会被当成是骗子。 这个护工大门说着,那是一副喋喋不休的样子,见到刘汝香想要跟她反驳,居然一溜烟就跑了,过了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外面拉进来一个白大褂医生。 “林医生,这个韦真拿被这几个人一通忽悠,说要出院,回家研究什么神神鬼鬼的事情来致病。” 这医生瞪大了眼睛:“怎么能这样,老爷子你还是待在医院能多活一会儿,不然回家,恐怕是真撑不久了……” 看着这过来的两个人,顿时感觉头大。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有时候,这种小人物才是最难搞定的。 这时候,四大爷忽然站了出来:“你这个护工,不要乱说话,我告诉你,我们回去了也还是要人照顾的,如果你要是在这里闹腾,我们到时候立即换人。” 这个护工是瞪大了眼睛。 我立马就明白了四大爷和护工的意思。 护工为什么会急眼?因为在医院里照顾老人是他的工作,再加上韦真拿这个老爷子是个怪病,不脏,也不用经常的伺候得累死累活,而且韦家很有可能给的钱还不少,所以这是个好工作。她这样少干几天,那就少挣许多钱。 这时候,护工不说话了。 躺在床上的韦真拿这时候发话,强烈要求出院,并且说了,就算是死在家里也不要死在医院。 老头子这么一说,医生也是无话可说。 老头子这时候让护工给家里人打电话,接他回去。 电话里的人应该是韦真拿的儿子,虽然有些怨言,但架不住老父亲的强烈要求,立刻就答应马上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来到了医院。 韦真拿并没有对他儿子说过我们的存在,所以他过来之后还是一脸懵的状态。 韦真拿刚刚跟我们介绍了,他这个儿子叫做韦玉龙,继承了他一手创办的家族公司,目前的失业也是蒸蒸日上,在整个省城商界都有不错的美誉。 韦玉龙好奇我们的来历,问话的语气,也是有些不善:“你们都是什么人,我父亲的病关你们什么事情?” 刘汝香微微一笑,没有一丝胆怯:“我们是上林县玉门刘氏人。我们刘家村从明朝开始就传承师公教法,乃是整个漓江西派赫赫有名的存在。你应该了解,你父亲以前也是一个壮家师公,对吧?我们刘氏以前便和你父亲交好,我们这次是遇到了一些事情才来到省城,碰巧家族里的老祖宗吩咐,让我们过来找你父亲一趟,让我们务必要帮助他一把。” 刘汝香这么讲,很通俗易懂了。 这个韦玉龙抱着询问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父亲。 韦真拿自然是点点头。 这时候,四大爷忽然笑笑:“我们刘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我说几个人,你估计都认识吧。” 四大爷随后说了几个人名,都是姓刘的,估计是在省城这里发展的不错。 这个韦玉龙的态度立刻就有所改观,变得有些亲热:“哎呀,真是失礼了,没想到是父亲以前的故交,这样,你们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办出院手续。这就走。” 我看着四大爷,大眼对小眼,没想到我们刘家那些人的名头居然这么厉害。 “四大爷,刚刚没听见,你要不再说一遍?” 四大爷白我一眼:“怎么?你小子想干啥,要是败坏了我刘家名声,老子第一个扒了你的皮。” 不一会儿,韦玉龙就过来了,和护工一起,抱着他父亲坐上轮椅,出了这疗养的地方就给送到了车上坐着。我们跟着他的车,没过多久就回到了他家那个别墅的地方。 那个管家看见我们开着车重新回来,顺道还把韦真拿给接了回来,自然是满脸震惊的样貌。这下不敢多说话了,看我们进屋就去帮我们倒茶。 一会儿的舟车劳顿,这韦真拿的脸色已经失去了不少血色,看着状态,几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差! 刘汝香立刻就和四大爷商量了起来,连口水都没顾着喝,让管家拿来氧气瓶,先给这韦真拿戴着吸上,然后立刻就开始清场。 “布质这法场格外讲究,我们刚刚看了一下,韦老爷子是火命,大家都仔细检查,把这房间里所有跟水有关的东西,全部给清理出去!” 刘汝香这边说着,脸上有些阴郁:“倒是之前没算计好,我这‘刘汝香’的名字里带着一个三点水,这也不行,算是五行相克,影响这个七星灯续命的法术,我待会儿也要出去。” 刘汝香这边说着,我就大吃一惊:“啊?师父你走了,让我帮着四大爷,我们两个人做?” 刘汝香点点头:“你如此做好了,说不定也算半份功德,就是立不成功德契约,那你以后遇到那道坎儿的时候,也会舒服一些。” 刘汝香这么一说,我也是明白了。 管家和韦玉龙是面面相觑,开始搬客厅里带水的东西。 那柜子里的洋酒,墙边上的鱼缸,还有带水的花瓶,就连那打火机里面带点儿油,都让拿了出去。 等屋子里全部清理干净,整个客厅都被挪的空空如也,刘汝香就深呼吸一口气,叮嘱我注意一些,然后就出去了。 四大爷扭头瞪了我一眼:“小子,你可千万不要出了差错,否则这韦家的老头的要是出了意外,亡魂牵扯到你身上那你可就躲不掉喽。” 我干笑两声,开始打开行礼箱准备法器。 七星灯续命这个法术我是没做过的,从布置法场开始就要在四大爷的指导下一点点进行。 “七星灯续命最重要的就是七盏灯,这摆放的位置有讲究。因为他是火命,我们对应着就要按着一个木属性的星象来摆放。这北斗七星里面,贪狼星属木,我们就按照这个摆放……” 四大爷指导我布质法场,摆完七盏未点亮的灯后,就开始在墙上张贴现场写出来的表文,意思是请求神灵和祖师原谅之类的。 求神谅解、七星灯续命,这两场都是连在一起做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贴心小棉袄 这边只是布置法场的机会,这韦真拿老爷子的脸色就开始持续变差。 等从皮卡车上把活攻击拿到了屋子里来,这就立即开始作法事。 这还是我第一次帮四大爷作法,真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只见四大爷穿上红色的师公褂子,戴上一个女相面具,然后一手拿着短剑,另一手拿着铃铛,而我则抱着一个羊皮鼓,这就正式开始了。 四大爷唱师公经文的时候是一阵高昂的诵读声音,然后气势开始跌落,就开始唱起经文,并且伴随着那节奏和韵律,还要晃着手中的铃铛,一边跟着舞步挥动手里的短剑。 我则按照固定的一个节拍来拍着鼓。 正常的师公班子作法里,鼓师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因为大家跳得舞步都是按照鼓式的节奏来。但是四大爷已经是个成熟的师公了,甚至不需要根据我的鼓声,反而是我根据四大爷的步伐来敲鼓。 这边好一会儿功夫,四大爷已经唱了好几遍的师公经文。 我无意间朝着那个韦真拿看去,就见他平躺在沙发上,两眼中有泪花萦绕,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老头因为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作法开始感悟,又或者是因为不忌口破戒而心生懊悔之意。 很快,前面的几首师公戏唱完,四大爷抓住老公鸡做完收禁凶星等法术步骤,然后就给杀了,摆在供品的位置献给神灵。 这就开始乞求神灵和祖师原谅,刘汝香以前和我说过这法术是怎么看结果的,就像是那次在龙鸣山上给山魈求神。 那山魈当时不同意,在作怪,于是供桌上面的香火就出现了两长一短的情况,这就是凶相! 这时候就代表神灵或者祖师爷不同意,那就要继续去做,去表达,或者体现自己的诚意,只有在神灵和祖师这关过去了,才算过关,否则后面的七星灯续命之类的法术通通进行不下去。 四大爷这时候拿出三根香,点燃之后放在了香炉子上。 我和他开始全神贯注地盯着这上面的三个星星红点看着,很快就出现了变化:那最中间的香忽然就开始加快燃烧的速度,还没过半分钟,就已经出现了三长一短的样子。 四大爷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紧紧皱着眉头。 神灵和祖师爷代表不同意,那就要继续做法事。 四大爷扭头对着沙发上的韦真拿说道:“香现在两长一短,已经是不吉利的样子了。” 四大爷话音刚落,然后我就看见,这韦真拿忽然硬挺着身体坐了起来,然后颤颤巍巍的往沙发下走,然后摸到了茶几上面的那张谢罪表文,就开始跪着往法坛爬过去。 “三元祖师,诸位神仙,请求你们原谅我,弟子一时愚昧,犯下大错,屡次吃下禁肉……”这个韦真拿念起了谢罪表文上面的话语,这些可都是他刚刚自己说的,然后刘汝香抄写。 现在他跪在法坛前念着,也算是深深的忏悔。 “恳请祖师、神仙原谅弟子罪行,给弟子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弟子一定会改过自新。”这个韦真拿念完了,然后俯下身体,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请求原谅弟子。”他磕第一个。 “请求原谅弟子。”他磕下第二个。 “请求原谅弟子!”他磕下第三个货 韦真拿一脸磕了九个响头,是名副其实的三拜九叩首。 如此大礼,已经足够显得韦真拿深刻的诚意了。 这时候,供桌上面的几根供香发生变化。 那中间的那根短一点儿的香忽然燃烧速度慢了好多,然后两边的两根香燃烧的速度开始加快,很快,就和中间的那根香开始齐平。 至此,三根香处于了同一高度的位置。 这才代表祖师爷和神仙们原谅了这韦真拿的犯戒罪行。 但是这时候,韦真拿已经因为耗尽了体力直接倒在了地上。 四大爷和我看了一眼,我们俩把韦真拿抱着放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这个韦家的老人已经瘦得是身上没人了,几乎就是皮包骨头,抱在怀里都特别的生硬。 “快点,这还有法术。”四大爷开始催促着,我们开始进行点七星灯的法术。 七盏灯就是七个碗,那碗的位置已经摆好,不准乱动了,现在必须要按照顺序在七个碗里面添加适量的灯油,按照四大爷的说法,就是在灯油稍晚之前,不能有任何一盏灯忽然熄灭,否则这法事失败,这受术的韦真拿立刻就会死去。 我的心都开始打颤,这法术可是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只要这个法术成功,他就能多活至少一年,如果失败,立刻就死。 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着,看着四大爷拿着油壶,在碗里依次天上灯油。 很快,七盏灯点燃,四大爷把面具换成文相,然后就开始唱起了新的师公经文。 我跟着在旁边排骨,但是眼睛却是全神贯注地盯着旁边的七盏灯。我知道,如果这灯一旦提前熄灭,就完了! 这七盏灯燃烧的速度不一样,火苗的大小也不一样,但是这燃烧的速度都是极慢。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觉得这做法术的过程太煎熬了,所以时间过得慢。 但是这时候,就在门外面的别墅花园里,忽然就出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别墅的小院子里,那个穿着连衣裙的少女忽然间嚷嚷道:“凭什么不让我去练琴,爷爷要治病应该去医院,你们简直就是骗子,骗子!” 这个女孩指着刘汝香的鼻子骂道。 “不要再说了,不得无礼。”旁边的韦玉龙就是这女孩的父亲,立刻上前一把拉住女儿的手腕。 这个女孩气的翻白眼:“你们就是这么折磨我爷爷的,爸,你也太不孝顺了吧,以后等你老了,我也不给你送到医院,找着这个跳大神的来给你治疗。” 旁边的韦玉龙一脸尴尬:“住嘴,你说什么呢,爸爸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对爸爸说话的?” 这关穿着紫色长裙的少女没话说了,立刻拿着手机打电话。 “女儿,你给谁打电话呢。” “我当然是给我姑姑打电话,我可不能看着我爷爷被这群骗子给弄坏了。” 这边的小女孩打着电话一通痛斥,然后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人就带着七八个彪形大汉开车赶了过来。 “韦玉龙,你丫的怎么照顾爸的,爸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这个女子怒气冲冲,手里还提着一根棍子。 韦玉龙攥着拳头,松开后有揉着脑袋:“姐,这让我怎么跟你说,爸在医院里见到了曾经的故交。你知道的,爸以前是师公,对不对?那些故交也是师公,说有办法能治好爸的怪病,爸就答应了,他自己要求回来的,我远管不住啊。” 这个韦玉龙的姐姐气得咬着牙:“好一个蠢货,我怎么能有你这样的弟弟,要是爸出了什么事情,今天除了静静,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快说,爸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 韦玉龙拧着眉头,有些胆怯,立刻指着紧闭的别墅大门:“爸就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躺着,那是爸的故交在给他做法事,只要七星点灯的续命法术做成功了,爸就能再多活一年。” 这个女子气得几乎要发狂了,冲上去就拎着韦玉龙的衣领摇晃:“蠢货,蠢货,什么狗屁七星灯续命,你他妈怎么不去草船借箭射死你个傻缺玩意。” 这个女人气得要疯了,松开手就带着人要往别墅的方向冲过去。 这时候,迟迟没有说话的刘汝香忽然拦在了她面前。 “慢着!” …… 而在屋里面,我们还在安静地做着法事。 我不知道四大爷唱了多久的师公经文,已经十多首不带重样的,就连我拍羊皮鼓的双手都有些开始变得酸涩。 但是那些灯油燃烧的速度也开始越来越快。 忽然间,一盏灯的火光消失了。 我瞪大了眼睛,就连手上拍羊皮鼓的速度都慢了一个拍子,定睛一看,差一点就被吓了一大跳。 原来,这盏灯灭掉竟是因为灯油已经烧完了,而距离我稍微有些远,所以刚刚没有注意到。 这盏灯熄灭之后,四大爷嘴里的师公经文立刻就换了一篇,然后未第二盏熄灭的灯做着准备。 很快,那七星灯一个接着一个全部都熄灭了。 七盏灯全灭,这意味着这个法术是成功了! 四大爷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都在不停地唱师公经文,脚上也在不停地跳着,从来就没有休息过。 这时候终于可以结束了,四大爷开始收起法坛,然后法事才算结束。 等到了结束的时候,我往他身边一看,差点就要被震惊住。四大爷浑身都被汗水打的湿透了,那身上似乎都冒着热气,他身上的师公袍和裤子上面,都是湿漉漉的汗水,满头也是大汗淋漓的样子。 终于结束了,四大爷累得瘫倒在了地上。 我的手腕也隐隐有些酸痛。这时候,赶紧把别墅的大门打开,这门外的人正坐在地上,看见我打开了门,忽然间就有人冲了上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家风不严 “爸,爸!”一个女人差点扑到我怀里,嘴巴里还喊着爸,给我吓了一跳。 “你是谁?”这个女人看见门缝里只有我钻了出来,就恼怒着问我。 “我是谁?我还想问你是谁呢!” 这时候,女人的背后传来刘汝香的声音:“问山,韦老太爷怎么样了?” 我这时候才打开大门,伸直了脑袋朝着女人身后的花园望去。 只见这花园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四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大汉,这些人都捂着肚子和胸口,嘴里发出阵阵疼痛的呻吟声音。 因为就在十分钟前,我和四大爷还在屋里面做法的时候。韦真拿的女儿带着人过来,想要强闯进去。 刘汝香当然不会犹豫,果断出手。 飞身拦在几个保镖面前,一脚踢翻一个,一顿暴打,这些家伙们连爬起来的劲都没了,纷纷躺在地上不敢吱声。 而这领头羊自然也傻眼了,根本就没想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女子这么能打。顿时在刘汝香的劝说下哑口无言,只能安安静静站在边上等里面的人出来。 而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我此时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们在作法的时候有人打过来了吗? 我这边想着,然后面前的女人就从我的身边钻进了屋子。 那院子里的韦玉龙以及那个穿着紫色连衣裙的少女,还有管家一众人等,全都熙熙攘攘的涌了过来。 “韦老爷怎么样了?” “怎么过去了这么久,这都什么时候了。” “我爷爷如果出了什么差错,我一定饶不了你们!”那个韦真拿的孙女,也就是这个穿着紫色长裙的少女恶狠狠地跺着脚娇嗔。 我面色低沉,看着这些人就感觉到心里不爽。 我和四大爷在屋里面累死累活,结果这到头来还威胁我们,尤其是四大爷,那么一大把年纪还出来干,都累瘫了。 我到了花园透透气,然后看见这一大波人全都挤了进去。 等我重新回去,就看到刘汝香有些愠怒:“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都给我出去,你们要是不想让老人家早些入土,还是安静一些让他休息休息。” 刘汝香这一声大喝,周围的人都统统闭上了嘴。 我的目光慢慢定格在了边上沙发躺着的四大爷身上,他的脸上充满了疲劳。 刘汝香这时候慢慢发话了:“韦真拿老爷子是因为早些年信奉我们壮家师公教,我们这教派中人是不吃狗肉、牛肉、甲鱼、大雁的,而这些年韦真拿因为屡次触犯忌口,惹得祖师爷和神仙发怒……” 刘汝香把韦真拿身上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最好说道:“如果情况好的话,今天晚上就能醒过来,你们不要打扰他,就让他在这沙发上睡着。” 听到这话,韦家的人都松了口气。 那个韦师公的女儿说道:“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骗子,到底能不能让我爸苏醒过来?我警告你们,如果我爸有什么事情,我要给你们颜色看看。” 刘汝香的脸瞬间就耷拉了下来。 那边上的韦玉龙脸上出现了一些尴尬的笑容,连忙抓住这个女人:“姐,你信我,他们也是师公,和爸以前是故交,你不记得了吗,以前爸小时候就经常给我们唱师公经文,有个叫什么来着,《唱唐宣》,我们天天听。” 我立刻就明白了,《唱唐宣》属于师公戏里面的娱神一类,我刚好背过,主要讲的是叫做唐道扬的那位祖师爷。 我立刻哼起了调子,唱了几句。 没想到韦玉龙立刻点起了头,激动地说道:“对,就是这个调子,就是这一首。” 韦玉龙她姐的神色缓和许多:“可是,这又有什么用,我爸的病连大医院里面的专家都束手无策,我就不信他们这些野路子能治得好?” “弟啊,”她扭头看着韦玉龙,“这些东西其实都是封建迷信,我们早早就应该破除了。你回想一下,前几年我爸也装模作样地做了几次法术,那不是屁用没有吗?” 刘汝香气不打一处来,瞪着这个女人:“你父亲就是因为去做法术才会遭到神灵和祖师的记恨,否则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这个女人还想吵架,一把说着一边指着刘汝香说:“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不然我马上就喊公家来,追究你打伤我保镖的责任。” 我立刻就恼火了,攥紧拳头拦在刘汝香面前。 我现在是明白了刚刚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们在里面给她老子用七星灯续命的时候,这个女人竟然带着人想闯进来,好在有刘汝香出手,在外面给拦住了。 否则,门一开风一吹,灯火提前熄灭。她爸就彻底死翘翘了,到时候这口黑锅说不定还要让我们背上。 “臭女人,你说什么呢,给我师父道歉!”我生气了,同样伸手指着她。 “就你们这些阿猫阿狗,还想让我道歉。” “姐,别说了,他们刘家好像不简单……” “闭嘴!” 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是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 “滚出我们韦家,这里不欢迎你!” 可就在这个女人话音刚落,那屋子后面忽然就传来一句同样的话。 “是你滚出韦家!这里不欢迎你。” 这句话还没说完,我们就都愣住了,齐齐扭头看着那人群身后的沙发上,韦真拿老爷子竟然醒了,那脸色一下子就红润了许多,睁开眼睛,双目炯炯有神。 老爷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指着前面的女儿骂道:“你,你这个疯丫头,给我跪下,给贵客道歉!然后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了。” 我们大家伙全部傻眼了,他那女儿一时间六神无主,慌里慌张地望着沙发上的老头子:“爸,你醒了,你,你怎么帮一个外人说话……” 她这时候接着用手指着刘汝香:“我明白了,肯定是你们用了邪术!你们对我爸究竟做了什么。” 韦真拿慢慢转了个身子,把脚放到地上,扶着沙发的扶手站了起来:“混账丫头,跪下。站在你面前的,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刘家的几位贵客出手相助,你爸我现在早已驾鹤西去了!” 韦玉龙的脸上出现一股震惊的神色,看着父亲这健朗的样子,他甚至觉得老爸还能再活个两三年。 “爸,恭喜你康复。也感谢几位刘家的贵客,如果没有你们帮助,可能我爸就醒不过来了。” 韦玉龙也是人精,知道现在老父亲醒来了,如果不在他面前刷波好感,那可能就会失宠,一抹眼睛掉下好几颗小珍珠。 看着听话的儿子,韦真拿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欣慰的神态,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满脸厌恶之色:“玉龙,把你姐给按着跪下,让她给刘家的贵客道歉!” “爸,你疯了,为了这么几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骗子,你让我这个亲女儿下跪?你不是我爸,你肯定是被这几个骗子用什么把式给骗到了。” 这个大女儿满脸不可思议。 韦真拿看向自己的女儿,面色阴沉着。 刘家来的客人伸出援手,救下自己,却在他家遭受侮辱,他无论如何都是要表态一番的。 他嘴上是让女儿跪下道歉,可跪不跪就随她。女儿不跪也行,只要道歉了,他自己搪塞几句骂一骂,也就过去了。主要还是为了体现自己的态度。 就好像孩子在学校调皮打人,挨打的学生的家长追到了家里。这当爸妈就会给自己家的调皮孩子惩戒一番,挨打的学生家长心里也好受,也就不会继续提什么赔偿啥的措施。这叫以退为进。 可现在,这个女儿不仅不知错,还在这发疯一样的狗叫,那就丢大人了。 “玉龙,给你姐按住跪下!”老头子下命令。 韦玉龙也是一副人高马大的模样,立刻走到姐姐身边:“姐,爸真生气了,你给客人赔个不是就过去了。” 没想到这女人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还在撒泼,拿着旁边茶几上的橘子苹果就朝刘汝香砸去。 我眼疾手快,一个一个全部给稳稳接住。 和空手接白刃相比,这接个水果什么的就像是小儿科了。 “我让你跪下道歉。老子刚刚醒来,你就要把我气死吗。” 韦真拿发怒了,颤颤巍巍往女儿走着,抬手就要去打。 边上的儿子韦玉龙自然是不会让自己的爸爸出手,用膝盖往姐姐的后膝盖窝上面一顶,直接压着她的肩膀给她按着跪在了地上。 “噗通——” 刘汝香看见眼前这一幕,韦家老头为了让她女儿道歉不惜大动干戈。也算是够尊敬的了。 这个疯女人被按在地上,气得身子都发抖。 “你们欺负我,帮一个外人说话,你们,你们……” 韦家老头这时候脸色稍微有些缓和:“几位刘家的同道,怠慢你们了。是我家教不严,家风不正,小女一直嚣张跋扈惯了,今天碰到机会就教训一番,也算是给大家出气。”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七星围月 四大爷这时候慢慢走了过来:“无妨,我们也没什么,被说两句也不会掉一块肉。不往心里去就是了。” 刘汝香也是抿着嘴笑了笑:“自然如此,不知韦老爷子当年行走江湖时有没有被人说过骗子?我想这是我们每一个师公都会经历的。” 韦真拿笑了笑:“哈哈,真是如此啊!我当年刚来省城的时候,那是一天听三句骗子,耳朵都快要磨出茧子了。” 我们众人都笑笑。 我站在边上看着,学着,总觉得他们聊天都好厉害,四大爷和刘汝香一人给一个台阶下,这就大事化小,小时化了,转眼间就无事发生了。 韦真拿扭头看着自己的儿子:“玉龙,把你这不成器的姐姐带出去,我不想看到她。” “我知道了,爸。”他这儿子把姐姐直接拖了出去。 而那些管家也走了只留一盒孙女朝爷爷身边靠拢。 “爷爷,你醒了就好,我刚刚在外面担心死了,还好有这几位高手帮助。”这小丫头也是个会审时度势的,说话好听。 “乖孙女,莫担心,爷爷好着呢,爷爷以后还能再陪你两年。”韦真拿笑了笑,捋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 “孙女,你去跟厨房说一下,准备晚宴,我今天要好好招待一下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 着穿着紫色连衣裙的少女俏皮的撒了个娇,然后就小跑着出去了。 整个别墅的大厅里就只剩下了我、刘汝香、四大爷和韦真拿四个人。 “感谢几位出手相助,尤其是这位老兄,这一手点七星灯的法术,真是震撼到我了。刚刚做法术的时候,我虽然是好似昏迷的状态,但实际上仍有一部分直觉。”韦真拿不得不感叹了一声。 “我也做过那么多年的师公,这法术有什么含金量我也是看一眼就能明白的。”韦真拿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羡慕的神色。 “过誉了,韦老哥。”四大爷拱了拱手。 他和韦真拿按理来说时一个辈分,所以平辈相交。 “实不相瞒,我们玉门刘氏这次大老远的过来,其实就是想找您商量一件事情,现在的岭南玄门江湖,不太平啊。”四大爷说着这话,不由得摇了摇头。 韦真拿笑了笑:“究竟是什么风波,能影响玉门刘氏的数百年基业?” “不开玩笑,”四大爷忽然很严肃的说了这么一句,“刘汝香,你来说说把。” 刘汝香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心中已经打好了腹稿,当即把之前碰到的黄为中飞天降头,以及悬棺地窟东洋国痕迹的事情全部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刘汝香一边说着,旁边的韦真拿的眼睛就瞪得大大的。 “怎么会这样?我们这岭南地区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出现异域玄门人士了。”韦真拿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着自己的大腿,低着头,心中像是在开始沉思。 他一直在想着,然后忽然问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这有其他国家的异域玄门人士要入侵我们这岭南地区?” 刘汝香缓缓摇了摇头:“按照我的个人推断,这个答案几乎没有可能,或者说,这可能会使最好的结果了。” 韦真拿的神色微微一愣:“怎会如此!” 刘汝香这时候娓娓道来:“这一次出现的并不是来自一个地方,飞天降头术是南阳地区的,而那赶尸自残之法应该出自东洋国,而且我们目前不确定是否有更多的异域玄门人士参与进来。那么这就不像是简单的传法活动了。” “毕竟我们这里和异域的语言不通,那些人不会说我们的话,我们也不会说他们的话,想要传播法教几乎难如登天。” 这一点,我们都比较认同这个道理。 就好比,一个猫教一个狗去学猫语,根本不可能。 韦真拿沉思着,脸上渐渐出现了一丝阴郁的气息。 “请问,刘家的老太爷是如何说的?” “老太爷没多说什么,只说这是一个坎儿,可能跟天象有关,让我们都尽力。然后就让我们来省城了。”刘汝香平静地说道。 韦真拿这时候回忆着老太爷的话,反复在嘴里念叨着。 “天象,天象……” 韦真拿好像想不明白了,立刻就让我们扶着他去楼上的书房。 “你们刘家老祖宗让你们找我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韦真拿这一边上楼梯,忽然就一边笑出了声。 “为什么,韦先生何故发笑?” 韦真拿捋着胡子,神色有些洋洋得意:“我这人爱好天象,观星,不骗你,以前我还没生病的时候,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去山上观星。” “观星是一门很有用的学问,也是地理堪舆中最顶级的学问,还和命格星宿有关,这门学问其实相当复杂。我来找找,马上就看一下天象。” 韦真拿这时候上了楼,到了他自己的书房里。 我是真被惊呆了,没想得到这老头子的书房里,竟然摆满了大大小小的书柜,里面的书简直各式各样的都有,有纸质现代印刷的,有古代印刷本,还有古代的竹简绢帛,甚至在边上还有国外的,记载着不少外国字母的羊皮纸! 这书房里的东西太多了,我看得都要瞪掉了眼睛。 韦真拿带我们往深处走,到了拐角处,那角落里放着一个什么架子,被红色的绒布给盖住了。 韦真拿一把掀开红包,赫然发现这里面竟然是一台望远镜。 韦真拿请四大爷帮忙抬着,然后往这楼上的阳台走去。 我们一行人走楼梯,好不容易才上去。 韦真拿手都有些生,墨迹着调试显微镜,花了好久才调好,然后慢慢把眼睛凑上去观察,还请我们去看。 眼睛一贴着望远镜筒,就能看到那天上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星尘,就像是一颗小灯泡一样,上面还有许多坑坑洼洼和裂缝。 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景色,差点就着迷了。 韦真拿一边笑着,一边重新调试望远镜,最后趴在镜筒上面望着,忽然猛地手一抖,老东西差点就惊叫了一声,差点儿跌倒在地上。 “什么情况。”刘汝香立刻问道。 韦真拿颤颤巍巍指着面前的这副望远镜那瞳孔像是地震一般,猛地紧缩:“看看这里面,这里面不对劲,七星围月,七星围月,有大劫难!” 韦真拿浑身颤抖,那嘴巴上下牙齿开始打架。 “到底是什么情况?”刘汝香不明白,急慌慌的刨根问底。 韦真拿面色一沉捂着脸就开始说了起来:“是这样的,你知道我们百年前遭遇的那一场浩劫吗?” “那一次战火纷飞,我们这中原大地差一点就要国土沦丧。”韦真拿的脸上格外庄严。 刘汝香和四大爷全都不明白地望着韦真拿,我也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在一百多年前的时候,出现了七星围月的异象,周边国家群起而攻之,从玄门开始,斩断我家国龙脉,因此导致江山倾覆!” 韦真拿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惊恐的神色。 “这就下去,我要查资料。” 韦真拿这时候又看了看那望远镜里面的景象,确定是那传说中的七星围月异象无疑,立刻就到了下面的这小图书馆里去找资料。 韦真拿这时候一边照着,一边开始吩咐四大爷:“刘家老四,现在情况危机,你立刻去准备一下,打电话,这就给我们整个岭南地区的玄门大家们打电话通知,我们要立刻商讨对应办法。” 韦真拿从书房里面拿出来一个小电话本,交给了四大爷,让他按照上面的电话号去拨打。 很快,四大爷就拨通了第一个电话。 这是被誉为省城第一相师的“万大河”先生,传说他看面识人的本事已经登峰造极,不仅连我们中原地区的面相能看,甚至连那些外国的异域人也能看面相,还颇有准头,不乏有人从万里之外的地方赶来专门为了看面相。 四大爷拨通电话之后立刻就自我介绍了一番,对面的万大师显然也是听说过玉门刘氏和这韦真拿的名头,就让我们继续说。 四大爷说了这七星围月的天降异象,以及之前出现的那些黄为中飞天降头和那地窟里面的东洋国人事件,对面的大师也是格外重视。 “我这就知道了,我马上就通知其他岭南地区的玄门同道,一同商议情况。” 很快,这个电话挂断,四大爷继续按照电话本上面的号码拨通打过去。 这一个人更加巧妙,没想到就是那之前一直说的风水大师陈光戈。 四大爷还是有些意外,赶紧表明身份,按照之前的说法介绍了这眼前的紧急情况,顺道还问了,他的弟子黄为中究竟是什么情况,现在在哪里? 陈光戈说情况比较复杂,他也是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的这个记名弟子黄为中既然闯下了那么大的祸事,平时他很少过问。 很快,他也同意一同商讨解决,还说好了让我们什么时候找个时间到他那去吃饭,顺便谈谈黄为中的事情。 第二百六十六章 新的住处 等韦真拿从书架上找到正确的文献,又已经过去了七八分钟。 在这之间,我们已经打了四五个电话出去。 这里面有不少还是四大爷的熟人,他还能唠上两句。 我们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孰不知在外界,整个桂省的玄门江湖都被我们搅动得风起云涌。 本来,大家都各自安好,你算卦,他看相,大家互相经营自己的业务,或是待着徒弟,帮助各个大老板解决麻烦,挣得盆满钵满,这忽然间接到电话,听说什么七星围月得异象。 有一些人知道这个玩意,但有一些人就不明白,纷纷打电话给三五好友互相询问,不少人都陆续收到了我们得电话,很快就都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个年代还没有网络群聊,但是单纯的依靠电话也是能把大家聚在一起的。 但是到了现在,七星围月代表着我们中原势弱,要被周边势力入侵,但是具体是何意思呢? 韦真拿照到了资料,跟我们详细说着。首先,整个世界格局,龙脉地气被东西方一分为二,东方便是我们中原主导,象征着天上的太阴星。而周边的其他势力就如同星星一般,是围绕着我们,一直被我们压制的。 可偏偏碰到了七星围月的异象,中原的龙脉地气就势弱,其他星星如果趁势攻伐,就能将中原的龙脉地气分而食之。 这七颗星星代表了七个异国势力,由他们主导,来吞食中原龙脉。 龙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我们玉门刘氏从数百年前的朱明王朝的龙脉上窃取了一丝,就能保证我们刘氏一族长盛不衰,至今都是声名显赫的大家族。 而整个中原地区的龙脉便是一条完整的龙,一旦被其他势力吞并,从此就能风调雨顺、国力昌盛,而我们中原便将一蹶不振,国祚将尽。 而各派玄门也会唇亡齿寒。 便说百年前那场浩劫,无数玄门教派投入到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去。 家国有难,我辈义不容辞。 大家一下子就搞懂了这七星围月的意思,至于具体的降临时间,则是在未来的三到五年之间,在这一段时间里,具体的异象降临时间会随着地气龙脉等变化而变化,捉摸不定,但是韦真拿可以向我们保证,异象降临之前,他一定能观察到。 至此,大家的心上都蒙上了一层阴霾,就像头顶悬着一把利刃,说不定多久之后就会掉落下来。 很快,我们接着和桂省的其他玄门人士联系,决定组织茶会,商讨七星围月的异象事情,并且从整个岭南的其他地区,还有西南、西北和其他地区喊人过来参加回忆,把消息传递给其他地区的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韦老哥,你估计就是中原第一个观察到七星围月异象的人了。”四大爷这么说着。 而韦真拿的脸上,一半是激动的神色,另一半就是紧张的样子。 七星围月的异象数百上千年都难得一见,而百年前的那场浩劫,第一个观察到的人是龙虎山的张为民法师,他的名字许多人至今都铭记心中。 而他韦真拿师公的名字,也将至此在中原各地流传开来。 四大爷眯着眼,笑着看他,他就比较谦虚了:“韦家老四,你不要捧杀我,明明第一个观察到七星围月异象的应该是你们刘家的老祖宗才对。” 四大爷笑哈哈:“我们家老祖宗可没有这个什么望远镜,他也看不到星星啊。” 韦真拿这时候继续拍着刘老太爷的马屁:“那不就证明刘老太爷更加厉害了吗?” 说说笑笑,大家的脸上很快又重新沉了下去。 源源不断地电话从外面打了过来。 四大爷的手机开始响,韦真拿的手机也在响,都给接通之后,心想这么讨论也不是个办法,就明天下午,在省城的一家大酒店里面开办本次茶话会,就由韦真拿师公来主持,和诸多同道们探讨这七星围月的异象,顺道还要把那些降头术和悬棺地窟的问题给解决。 悬棺地窟是我们目前发现的第一个有异域人参与进来的地方,很有可能过不了多久,我们还要重新进去,寻找那些东洋国的赶尸邪术士。 这边讨论完参会的时间地点,韦真拿忽然一拍肚子。 “走,我们下去吃饭去,我这前一段时间在医院里,吃不到什么东西,也没有胃口,整个人都瘦了很多。”韦真拿一边说着,一边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往楼下走去。 到了这楼下的餐厅,便见到满满一大桌子菜摆上了桌子,管家站在边上,笑着问着韦家老太爷:“家住,您来了,菜还有三道没有上来,您可以趁热先吃这些。” 管家这时候要过来搀扶韦老太爷,却忽然被老头子一把推开。 只见,韦真拿扫视一眼桌子上的菜,便说道:“这些菜单是后厨定的吧?” 管家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咋回事,但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是我让后厨做的,不符合您的胃口吗?” 韦真拿摇了摇头:“是的,我刚刚忘记说了。我的病就是因为不忌口才犯的,我是壮家的师公,你且记好了,从此以后饭桌上不能出现牛、狗、大雁、龟等菜和制品,我不能吃这些东西,明白了吗?” 韦真拿的话铿锵有力,态度格外坚定。 管家愣了一会儿,点点头,立刻把桌上的两盘菜给端了下去,那一盘是牛肉炖土豆,还有一个是凉拌牛肚。 “好的老爷,我记清楚了,我这就通知后厨,以后不做包含这些的菜。” 韦真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人,然后扭头朝着我们笑着:“来,几位请入座。” 四大爷和刘汝香笑了笑,我们都坐下用餐。 韦家的这后厨的水平却是很不错,至少我们吃着都很开心,那红烧肉炖得软烂入味,糯糯弹弹,还有鱼啊,鸡啊什么的,后面又上了好几道菜,我吃的满嘴流油,也算是吃舒坦了。 用过餐后已经是晚上快九点钟了,四大爷和韦真拿喝了一些酒。稍微坐着行了一会儿后,就要走了。 本来,韦家是有意挽留,让我们在他家挑选客房睡觉的,只是四大爷谢绝了。 我这时候开始好奇了起来,难道刘汝香在这省城也有房子住吗? 这时候开车,四大爷开着他的,刘汝香也开着,在一个路口分别后,刘汝香带着我一路往东边走。 这越往东边去就越繁华一些,真不愧是省城,在路上能碰到许多车子,甚至还有不少和刘汝香这差不多的豪华轿车,那车头和车屁股上都有这种四个圈子跌在一起的标志。 我忍不住问起煮饭婆:“师父,我们在这省城也有落脚点吗?” 刘汝香笑了笑:“自然是有的,之前帮一个地产集团的大老板求过一次花,他们就送了房子,推脱不掉,只好勉强收下。” “我在其他地方也有房子,只不过平时都不住,交给别人打理,租出去了。” 我点了点头,看向刘汝香的目光里,就越发的高兴。 毕竟是自己的师父,如果以后刘汝香老了,给她照顾好了,说不定以后遗产统统给我。 来到刘家村这大半年,我也是弄懂了师父家里的关系。 刘汝香的父亲和四大爷他们是平辈,她父亲去南方的沿海大城经商了,去年过年遇到一些大单子,谈生意太忙了,就没有回来。 刘汝香也没有兄弟姐妹,如果她父亲以后不在外面再生孩子的话,那这遗产就没人继承了呀,可不就是只能给我! 我高兴的笑着,心里头都要快笑得合不拢嘴了。 有一个这样有钱的师父,真好! 我正在心里感叹着,然后就穿过一片灯红酒绿的马路,直接来到了个小区的大门口。 这个小区不一样,和我们老家的那个县城相比,就是那张领导朱德都没有这个好。 这里都是非常高的大楼,顶上灯火通明,许多家住户在里面生活。这小区的大门口写着一个什么花园的牌匾,还有两个保安站在岗亭处看守。 看见刘汝香开车过来,这个保安立刻举手敬礼,然后按下遥控器,小区的大门缓缓打开。 刘汝香开进去停好,让我带着一些行李,就跟着他朝一栋楼走去。 这里人不多,我们坐着电梯到了十六楼。 刘汝香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户门房。 “噔——”刘汝香轻轻打开屋子里面的灯,立刻整个房间就亮了。 这时候走进去就是客厅,白色的灯光照在洁白如玉一般的瓷砖,那几乎都在反光。 这这套房子装修的精致又漂亮,头顶的灯具上还有花纹,这墙上甚至都包了一层带有花纹的贴纸,散发着一股温馨的感觉。 刘汝香从旁边的鞋架子上拎起一双拖鞋,扔给我。 “先换鞋。” 刘汝香带着我往房间里面走,给我安排好一间卧室。 床上用品齐全,几乎就是拎包入住。 我睡在这好大的床上,一躺下去,感觉都要陷进了床垫里。 第二百六十七章 尸体的缺口 真是有大又舒服的房间,这儿和刘家村的房子相比,住起来是舒服太多了,可就是有一点不好,这儿要做电梯上下楼,而且比不上村里的环境,还没有村里的小伙伴陪我玩,更重要的是,这儿找不到韦林娟…… 把我行礼箱里的个人用品都拿出来,然后就出去找刘汝香。 煮饭婆的卧室就在我的卧室的正对面,她的卧室比我的还要大,而且是一个很漂亮的大圆床,这房间的边上还有一个单独的卫生间,里面浴室马桶都有,格外干净。 刘汝香正在铺床,看见我来了就让我帮她铺床单。 搬到了新的住处,刘汝香还是板着脸跟我立规矩:“和在刘家村一样,你不准随便进出我的房间。让我抓住,罚你抄经书。我的这个卫生间你也不准用,要上厕所去客厅旁的卫生间。” 我一一点头,感受到煮饭婆这种冰冷的目光,有些厌烦。 明明我们师徒俩已经相处了这么久,还经历了那么多患难与共的唱经,怎么到了现在,这分寸感还是那么强烈? 我搞不明白,心里郁闷。 铺完了床,刘汝香就开始主动吐露心事。 “这一次,就算老太爷不让我过来,我也打算到省城这里来瞧瞧。” 紧接着,我就瞪大了眼睛。 “不知这一套房子,你刚刚出电梯的时候应该看到了吧?这一层楼有三套房子,这都是我的。我这里留了一套自住,其他两套租出去了。我和租客商量过,每两个月交一次房租,按照我的银行卡号,定期汇款给我。没想到这对面的那一户租客,上一次就打电话跟我说延缓到这几天汇款,但是这几天忽然联系不到人了,房租也没有汇给我,我怀疑是出了什么事,就要过来看看。” 真没想到,这一整层楼居然都是刘汝香的。 刘汝香从柜子里找出来钥匙,然后又拿着手机打电话。 很快就传来一阵忙音,显示对方的手机已经关机。 这样联系不上人,刘汝香就只好自己换鞋,打算是出去看看。 “师父,这对面的租客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我这时候问道。 刘汝香淡淡一笑:“我也是稍微有所耳闻,我这对面的租客是一个大美女,听说,好像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明星。” 我瞪着眼睛,在我印象里,那明星可都是了不起的人,格格都是有本事的人,什么唱啊,跳啊,好像都要会。 我这时候也闲来无事,索性跟着刘汝香一起出门,去对面房子看看。 刘汝香到了对面的屋子门口,这是02房间,我们住的则是01房间,03房间在旁边,师父说那就是偏小的户型,目前是一个单身的年轻男人在居住。 刘汝香把钥匙拿出来,插进钥匙孔里,轻轻转动,一下就拉开了房门。 令我们吃惊的是,这房间里还开着灯,亮堂堂的,可就在这刚刚跟把门拉开的一瞬间,猛地就有一阵熏人的臭气直往我的鼻子里钻。 着一股臭味格外恶心,就好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混上一股浓郁的霉味和血腥味,一下子涌上我的大脑,我赶紧捂住嘴巴,差一点就要忍不住吐了。 “呕——” 一阵干呕,我的额头上都出现了一股冷汗,脸都要扭曲了。 而刘汝香也瞬间后退两步,捏着鼻子,眉头紧紧皱起了起来。 “这里面什么情况?”刘汝香立刻把我拉着往后拽,然后她拿着一把手电筒,另一只手里抓着一只匕首,慢慢踏进了屋子里。 我这时候汗毛直竖,想不通怎么就忽然出现了这种臭味,我闻到这味道的时候就感觉不好了,因为这分明就是腐臭味。 这么大的味道不简单,不像是什么买来放在家里的肉臭乱,更像是一个人死了,在家里慢慢腐烂所散发出来的气味。 我们这时候走到屋里去,刘汝香的脚步也是静悄悄的。 这整个屋子和我们刚刚住进去的01户比,简直就是两个样子,这房间的地上到处都是各种污秽的痕迹,有油污,有土灰,还有一地的碎纸屑和各种乱扔的衣服。 而在客厅的茶几上,摆着腐烂的水果零食,还有没吃完的、用塑料盒子盛起来的什么菜肴,已经完全腐烂的发黑,长着恶心的长毛。 我看着这一切,只感觉头皮发麻。 沙发上扔的到处都是衣服,还有一地的烟头和烟灰。 饮料倒在地上,糖水在地上干涸,成了一大片难看的印子。 我看到这一幕,真是不敢置信,刘汝香刚刚说过,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大美女,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明星。在我印象里光鲜亮丽的存在,怎么可以这么邋遢和肮脏? 那时我还小,对于这世界的认知还极为懵懂,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冲击,不亚于看见一头猪爬到了树上去。 刘汝香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这里毕竟是她的房子,没想到被糟蹋成这个样子,谁看到了,心里估计都会生气吧!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去寻找那个臭味的来源。 还没看到这东西的源头,但是我心里就隐隐有些紧张了,我心里有预感,那决定会是一个比这垃圾堆还要有冲击的画面。 刘汝香带着我逛到了旁边的厨房去,哪里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些发霉烂掉的菜和洗手池的,刘汝香继续往卧室走去。 卧室的白色房门紧闭,刘汝香咽了口唾沫,咬着牙,轻轻压下门把手后猛地往前面推开了。 屋里面漆黑一片,我几乎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但当刘汝香的手电筒的光芒照射进去之后,我惊呆了! 就在那卧室的床上,一个漆黑的人呈“大”字形躺在床上。为什么说是“大”字形呢,因为这整个人都变成了紫黑色,完全就要腐烂了,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那就好像是一个发霉的人形苹果,除了肚子还稍微有些鼓,那人身体上的某些部位已经塌陷了,留着腐臭的汁水,被被子和床吸收进去,染黑了一大片。 刘汝香立刻朝后退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刘汝香的本事虽然高,能捉鬼驱邪,但毕竟也是一个正常的女人,看见这种高度腐烂的尸体,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感到恐惧。 “师父,这里面,死人了!”我惊恐的望着刘汝香。 师父这时候点了点头:“应该是,这里死人了。” 刘汝香咬着牙:“我再看看,马上就喊公家过来,这事情我们也没办法和必要去接手处理。” 我懵懂的点着头,但是那东西恐怖的样子,我是不敢再去看第二遍了。 我心里只有一个好奇的问题,这个人是怎么死的? 刘汝香重新把门打开,我这时候站在门口就不进去了,但是在这一瞬间还是能闻到那股高度腐烂的尸体臭味。 刘汝香捂着鼻子,就连嘴巴也不敢张开,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把手电筒朝着床上照了过去,很快,他就看清了这个床上的死尸。 死尸没有穿衣服,但是留着长头发,而且看身体的其他部位,也能分辨出来这是一个女人。 刘汝香把手电筒朝着这个女尸的身上照去,看得更加清楚了,她的身上看不到明显的刀刺伤、砍伤。 难道是猝死,心脏病犯了? 刘汝香心中涌出这一想法,心中顿时释然了许多,一个这样安安静静死去的人,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凶魂。 可就当刘汝香轻轻移动脚步,走到了床的另一边的时候,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这时候知道,这个女人的死,绝对不同寻常! 女士的身体平躺着,可就在面对床的这一侧,就能看到她的侧腰位置缺了好多块肉,就好像是被什么动物给咬死了一般。 而在她的颈脖上,侧边位置同样有着一对豆子大的血洞。哪怕已经死了很很久,也能清晰的看到在这片浅色的颈部出现了一个淌血的印子。 刘汝香咬着牙,凑近了观察女尸侧腰部位的这些缺口。 缺少的肉,去哪里了? 我这时候站在门口,看见刘汝香迟迟不走,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我心里也好奇,就低着脑袋,慢慢朝刘汝香的位置走去。 很快就走了过去,看到这女尸的一瞬间,我差点儿就忍不住要叫出了声音,立马低下脑袋,不去看那狰狞的尸体画面。 好可怕,我的脑海中回想着那恶心的尸体模样,浑身忍不住发抖。 我也看到了那女尸上缺少的肉块,而且那缺口格外的粗糙,我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用刀切下来的。 就好像是……就好像是什么东西,硬生生的咬下来的。 难道是一只狗?我的心里,想到了猫狗,如果这个女人饲养猫狗,在她死后没有吃的了,确实可能会吃女人的尸体。 但是……那留下来的猫狗去哪里了呢?怎么就看不到了。 在这一瞬间,我的脑袋忽然就出现了一种恐怖的想法。 我想到了在地毯上看的那种杂志,其中就有一个食人魔的故事…… 第二百六十八章 消失的肉 就好像是有一个食人魔,活生生的把这个女人给咬死在了床上? 刘汝香这时候俯下身子,打量了一会儿,喘着粗气摇头说道:“这脖子上的小孔,是怎么回事?” 我这时候再注意这颈部的血痕,就能发现,似乎这也是人咬出来的模样。 我一狠心,对着自己的胳膊咬了一口,顿时出现了一道轻轻的红印子。 我把自己的胳膊递到刘汝香面前去:“师父,这印子……” 煮饭婆只是一对比,就看到了其中的相似之处。 我在胳膊上要的这个要偏大,并且每一个牙齿咬下去的深度都差不多。但是那女尸脖子上咬痕偏小,那嘴巴要咬出来的也是呈()型,就是小了一圈,并且在那犬齿的位置,好像是有两颗牙齿深深扎了进去,直接把女尸的脖子扎出来两个血洞。 但仅凭这一点似乎就能看出来,这东西……有一点像人。 我只感觉后背发凉,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这么小的嘴巴却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这心里慌慌的,有些害怕:“师父,我们……我们要不走吧,这要是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 刘汝香白我一眼:“你别离开我,我们出去就喊公家的人过来,这地方不归我们管了。” 我点点头,心里想着,如果这是公家能解决的问题,那就好,把杀人犯给抓住,万事大吉。可就怕这事情公家管不了,就如同以前的那个方小梅一样,是什么山魈害人。 咽了口唾沫,我慢慢转身。 我总感觉这屋子里面阴森森的,好像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提心吊胆地往前走。 可不知道怎么了,刘汝香忽然就停下了脚步,我也跟着驻足,发现刘汝香一直在打量这已经被卧室关上的窗帘。 这两扇窗帘紧紧的拉起来,合在一起把窗户给遮得严丝合缝,可就是这样,那外面的一些霓虹灯光从窗帘外面透进来,隐约好像在窗帘上面找出来一些模糊的影子。 刘汝香瞪着眼睛,又揉了揉。 “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她试探性地问着,我立刻集中注意力观察。 我上下打量着整片窗帘,那虽然透着一丝微弱的光,但根本没有什么影子啊。 “师父,你看花眼了吧。”我也觉得这房间不对劲,但是没往窗帘上想,我跟害怕的是床底下,我害怕这床底下忽然伸出一只僵硬的手,或者在弯腰往床底看下去的时候,和一双冰冷的瞳孔对视。 我咽了口唾沫:“师父,窗帘后面没有东西,我们赶紧走吧。” 刘汝香这时候不信邪,拿着手电筒四处扫射着。 强烈的白光照射在这窗帘布上面,泛着一些白光。可能是因为视觉的效果,这光线一强烈就没有那么严重的恐惧感了。 我敷衍的扫视一遍,抓着刘汝香的胳膊……不对! 就在刚刚,那窗帘下面,怎么会忽然多出一个白色的婴儿小脚! 我浑身直冒冷汗,那身体剧烈地一抖,我上下牙齿就在不停地打寒颤。 “那窗帘下……” 刘汝香听着我的话,可能是感觉不对劲,再次把手电筒的光晕对准窗帘的尾部扫视一遍。那底下明明一片空空,什么东西都没有才对。 难道是我看错了? 不可能,如果是看错了,为什么不会看错成其他东西? “那双脚……没了。” 刘汝香听见我的讲话,抓紧我的手,大步往前面走着,正面对着那扇暗淡的窗帘。 “这后面有什么东西?”刘汝香猛地上前抓住,朝着两边使劲一拉! “哗啦——” 一阵声响过后,对面办公楼上的霓虹灯穿过陈旧的玻璃照在了我们的眼睛里,那白色的发光大字一下就驱散了我们心中的阴霾。 这一整个窗台都是窗明几净的样子,根本不存在什么恐怖的小人,什么白色的小脚。 我瞪大眼睛,上下打量一番,看这面前的窗户上空无一物,还有些不信邪,大着胆子抓住窗帘,自己抖了抖,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落下来。 我这时候松了口气,一脸苦笑:“师父,我们赶紧回去休息吧,我这都出现幻觉了。应该是前几天在地库里面很久没有正儿八经的睡一觉,就太折磨精神了。” 刘汝香也跟着点点头:“那就走吧,这后面的事情都交给公家来解……。” 师父话还没说完,她就立马屏住了呼吸。 “咯吱——咯吱——” 这房间里刚刚出现了这种异象,就在刘汝香停止讲话的时候,声音消失了。 这是什么声音? 我立马就会想到了刚刚的脑洞,会不会是有一个食人狂魔。 我后背发凉,慢慢扭转脑袋看向身后的床上。 那里并没有出现一个人趴在床边大口咀嚼的场景,但是诡异的是,这个女尸的腰上面,那又少了一块似乎有拳头大小的肉。 我记得无比清楚,那女士的伤口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被扩大了。 而我和刘汝香都碰都没碰,只是看了两眼,怎么就会少一块肉? 我沉住气,忍不住往刘汝香身边靠拢。 可就在这时候,那阵怪异的响声又出现了。 “咯吱——咯吱——”我可以确认,这就是一个不明生物正在咀嚼一块带着皮的肉的声音。 我的精神时刻遭受着这股令人感到窒息的压迫,总觉得下一秒就腰冲出来一个怪物,我忍不住浑身发抖。 “师父,这,这……” 我甚至敢肯定,这时候施展金身法,绝对是一点用也不顶。 刘汝香慢慢喘着粗气,她这时候后退两步,然后伸出手指,慢慢朝着下方指着,用着一股几乎如同蚊子一般的声音对着我说道:“在——床——下——” 师父艰难地咽了几口唾沫,然后慢慢蹲下身子。 刘汝香她慢慢趴下身子,尽力要俯视着忘床底下看去。 为了防止惊动这床下面的东西,她甚至关上了手电筒,直到在黑暗中,她调整好了自己的目光和视线,朝着那漆黑的床底下望去,什么也看不到了。 这时候,猛地推动手电筒上面的开光,洁白的灯光笔直地照射进床底下,一瞬间,那床底下所有的东西都无所遁形,全部在我们眼前暴露了出来。 床底下遍布灰尘、毛絮、杂物和纸团,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打扫了,但是,却没有看到我刚刚一直害怕的那只白色小脚的主人。 那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难道是我们刚刚听错了,没有藏在床底下?”我试探性地问道。 刘汝香最终把手电筒的灯光照在了床底下一处血渍上。 “没有,你看哪里,有血,并且那儿的灰尘出现了几道痕迹。”刘汝香慢慢把我拉着扶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我这时惊慌失措,还是害怕再遇到那玩意了,立刻催促着刘汝香,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刘汝香点了点头:“我们在这房间里看一遍。” “对了,我问你,你再说一遍你刚刚看到的那窗帘下面的那一双白色的小脚,到底有多小?”刘汝香郑重地问我道。 我不敢瞎编,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形,那一双小脚好像就和窗帘上的一个图案相比差不多大小,那双脚,大概是我的一根食指那么长。 我如实回答,刘汝香神色一怔。 “对了,今天在韦真拿家里的师公,韦真拿有没有说过,这其七星围月,分别是哪七个势力?” 我不假思索答道:“吃饭前在藏书室的时候,只说是周边的七个势力。吃饭的时候说了上一次,百年前的七星围月,要从围攻清朝都城,火烧清廷的皇家园林说起。” 刘汝香沉默了一会儿。 “我明白了,这房子里面的那个东西,很有可能大有来头。” 我第一时间就猜到了刘汝香的意思,难道是说这房间里的祸事就是某一个势力干出来的? 刘汝香神色恍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些阿猫阿狗,也敢明目张胆的干坏事了。” “走,在这房间里转转,说不定会有其他收获。” 我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师父,我们在这里乱逛,马上如果公家来了,我们留下的这些脚印啊什么的,会不会不好解释啊?” “这没什么,房子是我的,况且我们今天才来省城,我们的时间也对不上,没什么好怀疑的。” 刘汝香轻飘飘的说了几句,然后朝着卧室边上的一个大衣柜走去。 缓缓拉开衣柜,这里面放着一些好看的衣服,并没有其他发现。 刘汝香把抽屉都打开找了一遍,除了一些女人的内衣,服饰,也没有其他的了。 慢慢走出卧室,我们来到这主卧的对面的次卧,这里的户型和我们住的那一套01户型差不多。 这次卧里也是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桌子。 床上堆着许多脏衣服,还有许多杂乱的东西。 地上放着枯萎的鲜花,而桌子上则放着一个盘子,盘子里面有一团腐烂长毛的脏东西,盘子边上还放着一把小剪刀和一个镊子。 第二百六十九章 女明星养小鬼 刘汝香带着我走到桌子边上去,注意力就被盘子边上的一个白色的装订出来的小册子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用a4纸做成的,让我和师父感兴趣的,是因为这是一个剧本。 小明星嘛,唱唱歌,拍拍片子。 看这剧本的名字,似乎是一个婚恋情感类的剧,翻开第一页,就是人物小传,上面挑出来许多人物介绍。 其中一个叫做“苏酥”女人名字被画了出来。 我心里推测着,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女明星接到的戏里,出演的估计就是这个叫做“苏酥”的角色。 看着对于这个苏酥的介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配,刘汝香翻开整个剧本,我跟着浏览了一下,戏份简直少得可怜。 而一口气把这剧本翻到最后,这最后的一页上,是正派女主杀死了这个叫做苏酥的女配,并且说了好几句耀武扬威的话。 而就在这一页剧本上面,我看见这样几行手写的字。 上面骂着一个姓徐的女人为什么不去死?要抢了她的女主角位置,还有很多恶毒的话,简直让我都目瞪口呆。 刘汝香说她是个光鲜亮丽的小明星,没想到也有这么阴暗的一面。 放下这桌子上面的剧本,刘汝香叹了口气:“人要知足常乐,你看到了没,活着的时候就要开心一点,不要太小心眼。这么苦大仇深的,以后要一起拍戏,搭档在一起,那多痛苦?很多时候,人都是不愿意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自己主动放下,也算是对自己好一些。” 煮饭婆说完这些话,低头看着这桌子上的小盘子。 刘汝香从旁边拿起一根笔,戳着盘子里那块黑乎乎的东西给它翻了一个面。 很快,这东西翻过来之后,就露出了底下的那一抹淡肉粉色。 刘汝香的脸色有些难看:“就在这里了,在这个房间找找。” 我不知道刘汝香在说什么,就看她蹑手蹑脚地看了看床底下,然后又走到衣柜前,发现了不同寻常。 这衣柜不大,是个上下两层的,上面是大门,底下是小门,奇怪的是,上面的大柜门被一把锁给锁着,下面的小门则已经被打开了。 刘汝香屏气凝神,拽住那上面的大门的把手,猛地一扯,就听见哗啦一声,那柜子的门直接就被扯坏了,那种木屑合成板的材质,根本经不起这么生拉硬拽。 刘汝香打开了这衣柜的门,我们俩立刻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这衣柜里面,竟然是一个大型的神龛,有许多熄灭的香火和木制法印,而在这最中间的位置,赫然是一个破裂的淡黄色透明大石头,这大石头中间,好像是有某种空洞,从中跑出来了什么东西。 而在这淡黄色透明大石头的上面,赫然贴着一张由异国文字书写而成的红字灵符。 我瞪大了眼睛,因为七星围月的故事,我现在对于异国的文字都格外的敏感,不可思议地盯着刘汝香,煮饭婆简直神了,还真让她猜对了。 “这是什么东西?” 刘汝香脸色一沉,格外阴郁,说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养小鬼。” “啊?”我瞪大了眼睛,这养小鬼是不假,可是小鬼呢…… 这个问题在心中冒出来的同时,我就立刻想到了答案,刚刚那主卧下面窗帘下的白色小脚。 这…… 刘汝香从这神龛上面捏了一点淡黄色的石头碎粒,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闻。 “据传闻,这就是娱乐圈的阴暗秘密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多的地方,使这种阴招的情况就多。我曾听闻,跟这种邪术、巫术沾边的可不少,他们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不择手段,甚至付出巨大代价也未尝不可。” “而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正是其中之一的养小鬼。只可惜啊,这个女的太蠢了,被人暗算了还不知道。”刘汝香嗤笑一声。 我刨根问底道:“怎么这么说?” 刘汝香把她刚刚拿起来的那一粒淡黄色的破碎颗粒放到了我手里。 “养小鬼的法术同样也是从南洋传过来的,最出名的就是南罗国的养小鬼,发展的格外厉害,从孕妇的肚子里取活的胚胎,拿出来之后做成小鬼,或者直接拿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做小鬼,做成了就可拿出去卖。这种小鬼的正面本事不强,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进来这么久没碰到它攻击我们,并且刚刚看到它了,它也不主动出来,就是因为这个。” “但是,这性子再温柔的脏东西,那也是死物,天生就带有和活的生物出现敌对意识的本能。再者,本来小鬼也却是安全,因为被封印在琥珀之中,只要不将其打破,把小鬼放出来,一般人最多会遭遇反噬,根本不至于身亡。” 我瞪大了眼睛,也是明白了刚刚刘汝香说有人坑这个傻女人的话。 “而这封印小鬼的根本就不是琥珀,而是松香。松香和琥珀非常相似,一般人甚至都看不出区别,但作用在这封印小鬼上,差别可就大了。所以这小鬼从松香里面跑出来,才杀死了这个傻子女明星。” “我这就推测啊,可能是不久前这个女明星把这个小鬼请回家中。最近就因为这个戏份的事情心生怨气,一边给这个小鬼供奉肉饭吃,一边惊扰了这个小鬼。小鬼也有可能是吃不饱,从这松香里面破开逃了出来,才杀死这个女人。” 刘汝香这么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这七星围月,当真是大祸事啊,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死于这邪魔外道的侵袭。” 刘汝香轻轻拿走了这松香上面的红字符纸,然后把令牌和法印也收了起来。 “这些人,都该死。” 刘汝香暗骂一声,叹了口气,然后带着我就往外走。 刘汝香说的还真不假,这个小鬼这东西果然是只能在阴暗面搞一搞,根本没有能力和我们在正面硬碰硬一场。 “师父,可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把这个小鬼给收起来超度了?”我心里有些不解,试探性地问道。 刘汝香的嘴角出现了一抹笑意:“为什么要给它超度了?你应该知道,这是背后有人专门来害死这个傻女明星的,你想想,我们就把小鬼放在这里,不去动他,也不要驱赶它,等那个背后的人慢慢过来,我们直接连人带鬼一起抓住,这样不好么?” 我恍然大悟:“师父高明!” 不过,这房间里的女尸还是要处理的。 我们离开这房子之后,刘汝香就打了公家的电话。 不一会儿,几个身穿制服的人就来到了我们这楼上。 刘汝香如实说话,我们进去看了一会儿。这些穿着制服的人知道我们的身份之后,也就没有为难我们,向单位通报情况,另外喊人过来给尸体抬走。 不过这02的这户屋子还是一副臭气熏天的模样,根本不能住人,刘汝香要是想把这房子继续租出去,那恐怕就困难了。 还有这楼上楼下的边上了邻居,有些人好奇跑过来看到了情况,看见那些制服人员从屋子里面抬出来一个装尸袋,以及闻到了着一股剧烈地尸臭味估计也是想到了,这地方死过人了! 有些另据气得拍起了胸脯,要知道,这死过人的房子就是凶宅,就算挨着也是不吉利。 反观刘汝香,倒是格外镇定。 “怕什么,明天就请保洁公司来打扫房间,我们后天就搬进去。”刘汝香的嘴角出现一抹怪异的笑。 “说好了要守株待兔,那就要做到,我看看这个兔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 我们回到自己的屋子的时候,又已经是凌晨了,我已经困得要睁不开眼睛了,赶紧就随便洗了个澡,赶紧躺倒床上去就开始呼呼大睡。 到了第二天早上,不到九点钟,刘汝香就把我给叫了起来。 刘汝香喊着我起来吃饭,我痛苦地穿衣服起床,还好煮饭婆做好了早饭,煎鸡蛋配煎面包,加上番茄酱一起吃,吃的也是非常开心。 吃完饭以后,刘汝香带着我马不停蹄的就朝四大爷家赶去,刘汝香说,我们需要过去把昨天的情况说一下,很有可能我们今天还要取找那个韦真拿,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下午的茶话会就要把昨天晚上的事情拿到会上面去和其他玄门同道一起讨论。 毕竟我们也是发现了那是属于南洋国的一个新的势力的消息,如果后期加以搜索,我们要想查到一个新的势力一点也不难。 现如今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了,一旦有这些人开始作乱,我们这些玄门人都将是第一个要遭殃的,好在这些事情还没到来我门还有一点准备的时间。 我们到了四大爷家,没想到比我们家住的还要好,竟然是一栋小别墅,那里面还有许多的花草和树木以及一些喷泉。 更让我感到惊讶的是,那居然还有一些漂亮的鹤鸟。 刘汝香这时候才告诉我,四大爷早年出去做过生意,积攒了不少家财。 第二百七十章 玄门开会 四大爷家里,倒是一片生活气息。家里各处都放了不少东西,还有一些小孩子的玩具,门口的鞋柜里,还有一些年轻女人的高跟鞋。 四大爷这时候笑呵呵的看着我:“我人在乡下的时候,这房子就交给我儿子和儿媳妇一起住,他们两口在家里过日子,我糟老头就不打扰他们,平时来的也少。” 到了客厅坐下,在四大爷的催问下,刘汝香原原本本的吧昨天晚上的那档子事给讲了出来。 四大爷的神色不由得变得凝重起来。 “这世道也太乱了,”四大爷一把拉住我的手,“要不,你们都过来到我就住吧。” “我这空房子也多,你们过来就是拿一下行李的事情。” 刘汝香还是婉拒了四大爷的好意。 “我自己回去做个法事就好了。”刘汝香笑了笑。 中午在四大爷家歇了一会儿,吃了个便饭,立刻就朝着之前讲过的大酒店赶过去。 韦真拿最先赶到,身边配着一个佣人照顾着,靠在一个椅子上躺着休息。 韦真拿勉强的笑了笑,望着我们,然后拱了拱手:“抱歉了各位,昨天晚上身体还是有些情况,腰上面有些不舒服。” “我这一把老骨头,确实是活不长了。”韦真拿开始苦笑起来。 刘汝香没有接话,而是拿着边上的联络本,挨个查看今天的到会人员名单。 一共是六十多人,其中包含了小半个桂省玄学界的领军人物,每一个人都是大师级别,他们大部分都住在省城,还有小部分是从其他地市赶来。 刘汝香扫视一下名单,给我说道了起来这些人。 名单第一个人,林镇山,干的跟我们是一个活儿,也是师公,属于西派,刘汝香跟他小有交情,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 第二个人,宋子君,是个地理先生,擅长看家宅,听闻为人好财。 第三个人,邓九岩,专门做祝由术的,在桂省比较少见,算是这方面的一个代表,六十多岁的老头,为人和善。 刘汝香就这么跟我介绍了一大堆,边上的韦真拿也有兴趣听着,不时还对刘汝香的说法和评价表示肯定,倒也有意思极了。 这里面的大多数人我都是不认识的,偶尔有几个是以前听师父说过。 这今天的这个会议,不出意外的话,估计是本省也是少有的行内人士聚会,来的都是“顶流”。 往后过去十几分钟,陆续都有人来了。 四大爷站在门口,韦真拿在另一侧站着,他们跟来人欢迎恭维一番,然后就开始安排往里面坐座位。 刘汝香就站在会场中间,引导大家往前面坐。 有少部分人是不认识韦真拿,但是还有旁边的四大爷在,大家也都能招呼的开。 大概到一点半的时候,陆陆续续来了五十七个人,都来的差不多了。 四大爷先到讲台上去暖暖场,然后就把话筒交给刘汝香,让她站到台上去开始讲话。 今天要说的话题都是昨天就商讨出来的,首先,刘汝香开始介绍之前碰到的黄为中事件,从黄为中身上开始讲他接触南洋降头术的问题。 课话还没说两句呢,这时候大门被推开,原来是有人迟到了。 一共三个人,一位是测字的,另一位是炼外丹功夫的,还有一位是道家正统仙鹤观的人。 另外两位都抱拳向大家致歉,一个人说是路上堵车了,另一个人讲是家里有急事耽误了。 只有那个白鹤观的人沉默不语,走到座位边时突然就停下来了。 这个白鹤观的人不做下来,大家都没搞明白什么意思,刘汝香就笑着问了一下:“这位王道士,你快坐下来,我们继续讲刚刚的话题。” 谁能想,这个白鹤观的王道士居然冷着脸,冷冷地说道:“我坐最后面吗,前面没有位置了吗?”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愣住了。 我当时也不明白,后来刘汝香说,我才了解一点。 首先,白鹤观是桂省为数不多的到家真传,是古时候几百年前从茅山那边过来的一脉传法人。 而今天过来的这个白鹤观代表叫做王真海,是白鹤观的真传弟子,有度牒的那种弟子。而且他师父还是桂省一代的道家协会的会长,声望极高。 按照正常的说法,他们是道家真传了,过来参悟回忆,就得安排专门座位。 当时我不明白,就想,这随便坐一下不就行吗。 刘汝香这时候脸上一副无奈的意思,告诉我说:“在社会上,有些人就认这种礼仪。” “但凡有位次的,都必须要分出一个先后上下过来。这座位上,谁前谁后,谁左谁右,都有规矩,尤其是一些身居高位的领导们,都特别在乎这个,你搞错了,那就会被别人认为是不尊重人家。” 话说回当时的现场吧,除了刘汝香脸色不好看,那会场最前面一排的人都有些冷脸。 毕竟大家做到前面不是因为本事大,或者谁地位高,谁地位低,因为今天的情况复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各家的基本上都派来了代表,如果现在白鹤观的人要从前面抢一个位置,那被赶出来的是不是就说明要比白鹤观低一头,那可不得了了,估计会后要打破头。 刘汝香脸色一僵:“王道友,大家今天过来商讨急事,不是排资论辈的,大家也没有必要分出个高低过来,都是先来后到,还是先坐下来说吧。” 没想到这个姓王的不听话,而是冷笑一声:“我师父是桂省道教协会会长,我还是白鹤观道家真传,今天过来开会,你们连个位子都不让?” 刘汝香脸色一僵,笑着脸朝我看过来:“问山,你去帮这个王叔叔,把椅子搬到前面来。” 我听到后就走到后面去,我一个小孩子的模样,把后面的一张椅子搬到前面第一排,正正好好,有位子坐了。 这个王道人面色阴沉,本来还想说话的,估计是被旁边的好友给劝住了,也就没有再咄咄逼人。 反正我今天是见识到了这道家真传的厉害,真是想上去给这家伙一耳光,狗东西真是不识好歹,大家都是先来的,坐在前面当然合理,凭什么你就要跑到第一排去? 当然,我隐约还感觉到,这白鹤观的人不简单,很有可能都极有权势。 到了后面,我越发觉得我的猜想是正确的。 刘汝香说完了黄为中的事情,又接着说起了那个双虎镇陈家的悬棺地窟事件,我们在地窟里面碰到了那些疑似是南洋国人的迹象。 为了防止没有证据,刘汝香这时候拿出了当时临摹那黑袍人的身上的奇异花纹。 “大家看,这就是那赶尸人身上的。” 刘汝香把这东西一拿出来,大家立刻都吩咐噤声。 这种东西放在面前,那冲击力自然难以言说。 这么多人群中,同样也有懂行的,有人一眼就看明白了这个东洋语言,帮助大家来翻译上面的意思。 一时间,不少人都开始小声骂了起来。 毕竟,一百年前,中原大地遭遇的那场苦难,东洋国就是发起人,这血海深仇还没有报,忽然就得知又即将卷土重来。 不少人都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狗草的东洋国人,要是让老子抓住了,保证一拳给他打回姥姥家去!” “是啊,老道昨天还有些不信,心想这才过去多少年,果然啊,东洋人亡我之心不死,此国人除非灭亡。” 许多同道都气愤的骂着,恨不得把那些东洋国人活吞了。 刘汝香往下面轻轻一压手,示意大家安静。 “我的话暂时说完了,下面由韦真拿老先生说一说什么是七星围月。大家有些人可能不知道,韦真拿老先生是我们整个桂省研究天象气运走在最前面的领路人,家中藏书无数,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厉害人物!” 不少人都比较认同,这时候,就由那个韦真拿的佣人推着韦真拿的轮椅来上台了。 韦真拿清了清嗓子,先是致歉一番,之后再开始说七星围月的事情。 虽然昨天就在电话里说过,但是有些道友没听到,这时候就要重新说一下,然后让大家都了解到,之后才方便去讨论。 讲了十多分钟,很细致的把七星围月的事情给讲完。 大家都有些惶恐,毕竟这历史上出现七星围月,每一次都是中原王朝即将被颠覆的事情。 据说,宋朝和明朝灭亡,也都是因为历史上出现了七星围月的异象。 不少人都发表起了看法,轮着讲了一圈子,刘汝香这时候提出了建议:“我的想法是,如果大家想继续探寻一下,为我们桂省做一份贡献,我们可以再去一趟那悬棺地窟,毕竟现在才过去四天事件,很有可能那些东洋国人还没有撤走,我们现在过去应该能发现不少情报。” 大家都比较认可,这立刻就有人支持了。 四五个人举手答应,甚至就连那个白鹤观的王道人也愿意去一趟。 我看见这一幕,暂时就放心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开会结束 “中原江山安危,我辈义不容辞。”那个白鹤观的王道士这时候义正言辞地说着,看起来确实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颇有几分道家正统的风范。 陆陆续续又有两人响应,就连那个黄为中的便宜师父陈光戈也站了出来。 “诸位,我陈某这大半辈子给人看地理风水有大半辈子了。但是……某、自认为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其他人的亏心事。” “在这里,我先声明一下,防止不了解我的道友对我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在几年前,一次风水界行业聚会上。黄为中当时还是一个民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当然,哪怕到现在,我相信在坐的各位也没有几个人在两天前听过黄为中的名字。” “他当时机缘巧合弄到了我住的酒店的房间号,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第二天要去见一位很重要的客户。他就在第二天快出发的时候把我的包给抢了,那里面放着飞机票,他对我说,你不收我为徒弟,我就不把包还给你。” “当时迫于无奈,我就随口答应下来。后面没过多久他再次找到我拜师,一番感人肺腑的话把我说的动心了,再加上我确实说过要收他为徒的话,想着不食言,就顺手收了个记名弟子。后面给他几本书看,有空就电话讲两句。” 说到这里,在场的格外神色就渐渐释然了。 还有熟悉陈光戈的人站出来声援:“陈大师说的是对的,我和陈大师有快十年的交情了,反正是没在陈大师家里见到过那个什么黄为中,就连听他话中提到,也仅仅只有一回罢了。” “确实如此啊,诸位同道莫要被那异域邪道的技俩给蒙蔽了双眼,中了离间计可不好,陈光戈大师是我们整个岭南地区风水界的领军人物,举足轻重啊!” 陈光戈站在台上,看见有人帮自己讲话,脸上浮现一片淡淡的喜悦。 “我知道很多人都对黄为中这个人比较感兴趣,我也就不避讳了,毕竟嫌累已经成了敌人,他成了一个奸贼,我等自然应当群起而攻之。” 我竖着耳朵,心中格外期待,我和黄为中接触过许多次,只知道他非常能喝酒,说话粗俗而又不礼貌。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还用五鬼搬运术的技俩让他自断一根手指。 如果说有一个人现在最希望黄为中早点被抓到,那这个人一定是我。硬生生断他一根指头,欺辱他父子二人,堪称是把他的尊严塞在脚底搓了搓,换位思考,如果是我,这种深仇大恨是无论无何也不能忍的。 我甚至已经开始想象,如果以后让黄为中抓到落单的我咋整,那飞天降头有多恐怖我可是深有体会,到现在一回想起来,心里都深深的恐惧,那脖子后面就忍不住产生一阵幻痛。 我坐在讲台下面看着陈光戈在上面继续讲话。 “第二次,黄为中来找我,他见面没说几句话就哭了。他是这么说的,他虽然以前跟着乡野的地理先生学过几年,会些风水之术,可是到了大城市,挣扎求生已经很不容易。他身边还有一个儿子,他父亲当时还没走,身体患有重病,一家人生活非常艰难。” 陈光戈这么说着,脸上也是一脸无奈:“当时也是妇人之仁,那黄为中家里确实是这个样子,但是都怪我没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不能识破黄为中的根本灵魂,犯了打错,万望诸位同道原谅。鄙人将竭尽全力所能帮助大家。” 陈大师话这么说完,立刻就有人高呼:“陈大师高义!” “陈大师也是宅心仁厚,只可惜遭到奸人蒙蔽双眼,我等还是应该给予一些机会的。” 大家纷纷声援,陈光戈的脸色好了很多,便听他继续讲下去,一边思索着,把黄为中的那些老底给全部都抖了出来。 “之前听到玉门刘家的师公们说,这个黄为中设计那个江家的房产商江立山,就是因为黄为中曾经购买过江氏地产的一套房子。当时黄为中购买那套房子,不仅花了全部身价还大肆举债。但是到了最后,房子盖了一半,江氏地产把施工款卷走。剩下的房子直接成了一个烂摊子,成了一个烂尾楼。” “黄为中多次去找江氏地产讨要说法都无果,一家子只能租住在狭小的城中村中。同时,仍然要还巨额债务,一家子挣扎求生。” 陈光戈几句话一说,我们大家听到了都瞪大了眼睛。 这种事情,不管是谁遇到了估计都没辙,只能吃亏,活该受着。 可是,这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况且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如此来看,黄为中能够离经叛道,成为异域邪道势力的走狗和拥趸者,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但是,黄为中使用的那手段,金蟾蜍和血疙瘩,都是极其西柚的至宝,他从哪里弄来这个的,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和他也仅仅只是个记名使徒的关系,因为分居两地,我们之间的联系也不深。” 大家伙说到现在不少人都开始围着黄为中这个人开始出主意。 有一个搞测字的先生捋着胡子发表意见:“我想,这个黄为中这次没能杀掉江立山,心里肯定还有怨气,说不定下一次就会继续对江立山发动攻击。我算计着,我们不妨直接守株待兔,在江立山家里布防,一旦那个黄为中过来,我们立刻就能给他制服。而且他不是谋害野生动物吗,那直接交给公家来处理,就更方便了。” 有一些人赞同,有一些人倒是有其他意见,一个师公,估计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内幕消息,是意味深长地朝我这里看了一眼:“那可不一定,黄为中现在最痛恨的人说不定……正是这坐在前面的玉门刘氏的小师公。”那人这般说着,还伸手朝着我这里指了一下。 会场的大家立刻把视线朝我投了过来。 都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之前在红水山野生动物园的事情,刘汝香并没有介绍。 如今看到有人主动提出来,刘汝香也就不打算继续瞒下去了,便一五一十地把当初那些事都说了出来,当然,那些宝藏,收兵马什么的都没讲。 大家立刻就刮目相看了。 尤其是听到刘汝香用五鬼搬运术来和黄为中斗酒,不少人都楞得目瞪口呆。 不过这倒也是黄为中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了。 “那倒也是,这刘问山小兄弟如今才是黄为中的心头恨,估计很难放过他了。” 大家都纷纷符合,最终商讨出来一个折中的办法,我和江立山待在别墅里让大家看守着,一旦碰到那黄为中想要行凶,立刻就能给人拦住拿下。 大家的憧憬都很美好,就连我也比较赞成。 可这时候,偏偏就有人还有不同的意见,尤其是那个白鹤观的王道士,王倒道士这时候眯着眼睛,开始琢磨起来,上下打量我一圈之后,缓缓说道:“我看,这玉门刘氏的小娃娃身家清白,倒是没必要去为了那个已经成了叛徒的黄为中来牺牲一下。” 说到这里,大家已经很明显的感受到他的意思了,就是不同意我去面对黄为中。 为什么?我自己的都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这时候,只见王道士的脸上出现一股锋芒,冷冷说道:“古人云,虎毒不食子。” 王道士这时候一甩道袍上的大袖子,然后扭头问向陈光戈:“几位大师,我问你们,这个黄为中的儿子是还在吧!” 大家心神震动,包括陈光戈都在点头。 “这就很简单了,他儿子在我们手里,我们要他做什么,他还敢不配合吗?”他这么一说,我听到心里都有些负罪感。 立刻就有人跟着符合道:“王先生大财啊,真不亏是道家正统。” 支持这个办法的人是越来越多,我的脑袋中不由得就开始想起那次晚宴上碰到的那个孩子,他为他父亲黄为中钻裤裆。 我心里总能莫名感觉到,这个人以后或许不简单,这样一个生性就能隐忍的人,前面就都是在厚积薄发,等待将来一飞冲天。 这边,大家对付那几路的办法都研究出来了,唯独刘汝香家对面的那个养小鬼现场没人感兴趣,听着刘汝香说起来就感觉是一副恐怖的地方。 这一边,会议准备的差不多就准备散场,我们提前都互相打了招呼,那陈光戈还有白鹤观的王道士,都跟着我们一起回家去,对着那神秘的养小鬼现场一探究竟。 车上面,我们和这些同行也是很少联系,尤其是那白鹤观的王道士,更是没见过两面。然后大家就便开始聊一些通用的话题。 一眨眼就到了刘汝香家的楼下。 那风水大师陈光戈只是这么后退几步一看,就指着门口的单元大门说道:“这里不对,风水格局错了,这个朝向的楼,如果我没说错,他盖起来也是充满了坎坷的经历路程。” 第二百七十二章 掌心雷符 刘汝香当时是格外平静,但是事后跟我说这风水大师的时候,就已经是一脸诧异的状态了。 师父后面就跟我了讲这几年前的事情…… 房地产开发商为什么会送刘汝香房子?就是因为这盖房子的途中遇到了问题。我们住的这一栋楼,极其邪门。在几年前破土动工的时候,直接就死了一个工人,当时谁也不知道,一个大型的工程吊机失控,根本没有到超载重量,也没有遇到大风,直接倒下来砸死一个人! 如果不是因为房地产开发商的老板豪掷千金堵住了家属的嘴,悄悄解决这个事,这项目就黄了。 到了打地基的时候,施工队打着打着,没过一会儿就发现一个施工队员就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到。后面查监控才发现,一个工人竟然失足跌倒了混凝土里,直接被浇筑了进去,而且因为成本巨大,根本没法弄上来,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的家属到现在还以为工人失踪了。 打好地基开始盖地面,邪门的事情终于让开发商的老板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我们住的这一栋楼啊,往上每盖一层就要出一次小事故,邪门的故事源源不断。就好像是有一只冥冥之中的大手在助推,要么是电梯失灵摔坏工人,要么就是平地上突然摔倒。还有人大晚上经过这里听到里面有人喊自己名字,关键是这声音都不认识是谁,魂差点被吓掉。 工人们也不傻,大家都是出来卖力气混口饭吃的,直接就不来了,这一栋楼的施工进度,直接被迫中断,看着交房合同的约定时间,如果不能按时间封顶交房,那么就要赔付巨额违约金。 没办法,开发商老板这时候就找到了刘汝香。 师父被请来之后,先是祭拜土地,再是驱赶恶鬼,最后再安宅神,一通操作之后才把这邪门的问题解决。 刘汝香没有想到,这陈光戈居然这么厉害,仅看了几眼就能猜出当年的问题。 当然了,我心里也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陈光戈作为一个风水师,这一只在省城活动,或许开发商就找过他谈过这个项目,只是后面没谈拢呢?这也说不定。 陈光戈说了这番话,其他的随行人员就向刘汝香投向目光:“刘师傅,陈大师所言是否为真?” 刘汝香平静的点点头。 除了白鹤观的王道人,边上的几位纷纷借着这个机会开始吹捧陈光戈。 到了十六楼,一出电梯门,陈光戈就开始说道:“古人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我刚刚一上来,仅观摩一眼,便看出来,刘汝香师傅应该住在这边,零一户。” 陈光戈走在前面,指着01室的大门,笑眯眯地说道。 这时候,刘汝香根本没有转身或者指向哪里,这个陈光戈又是怎么猜出来的呢?我想不透,觉得神乎其神。 “我一上来就发现了其中的差异,这上面的风水气流不一样。” 陈光戈顿时说了一通理论,反正我是没有听懂,格外深奥的样子。 刘汝香点点头:“我家确实住在这一户,但是,我今天带大家过来,自然是要去看对面那养小鬼的事情。” 说着,师父阴着我们去了对面的02户。 “大家小心一点,马上打开门可能会有一些难闻的味道,我还没来得及请保洁公司来打扫。” 正说着,刘汝香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那一瞬间,一股难以言说的恶臭、腐臭瞬间就涌动着要往鼻子里面钻。 好在我早就有准备,知道这恶臭无法抵挡,直接就提前捂住了鼻子用嘴巴呼吸。 但是我身边的那几个人就惨了,有些人立刻就被熏得受不了,迅速捂住鼻子,那一个眨眼的功夫,差点就要被熏得流眼泪。 “好臭,这果然是死了人的。” “还好有刘师傅提醒啊!” 民间的各种玄门人士中,能经常接触这种尸体的不多,至少在岭南地区,除了一些师公、仙婆和道士这些专门做超度工作的以外人员,像是相师、卦师、地师等,几乎很少接触丧葬事情。 陈光戈面色有些发白,一只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确实很久没有闻过这种味道了,前一段时间帮一个仙逝的老先生临时寻墓地,在边上闻了一些味道,比这个味道淡很多。” 刘汝香笑了笑:“大家如果有不适应的,可以在外面待着。我上午的时候接到了公家打来的电话,我问他们这里面的女人几时死的,公家的法医告诉我说通过解剖,发现是五六天前死的。” “原来如此,那也难怪,最近几天气温升高,这尸体又没放棺材里,估计已经腐烂的很厉害了。” 踏入房间的时候,刘汝香就开始给大家介绍这个女租客的情况。 大家来到那个卧室看到那个写着骂人的话的剧本,都比较认同刘汝香的观念,女明星养小鬼,逻辑上完全合理。 “诶,刘师傅,你之前说的,那小鬼的供奉神龛在哪里来着,带我们看看去。” 刘汝香点点头:“自然是应该的。” 扭头往边上的衣柜走去,刘汝香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我跟在边上,顺着刘汝香的目光盯着那柜子,也感觉到了一丝诧异。 这衣柜的门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手印。 这东西只有一个成年人的大拇指盖那么大,待着一缕红褐色的血,把手掌的形状都给印了上去。 其他人也看到了这玩意,纷纷聚过来围观。 刘汝香贴近观察一下得出结论:这就是那小鬼的手印。 这血手印看起来无比瘆人,刘汝香从旁边找了张纸垫着拉开了这衣柜的大门。 里面还是原来神龛的样子,但唯一不同的就是,那柜子里居然多了一块淡褐色的肉…… 看到这块肉的一瞬间我就响起来了,当时那天晚上刚刚走进隔壁卧室的时候,那个小鬼趁着我们不注意从女尸的身上偷下来一块肉,在床底下咀嚼着。 后面等公家的人过来之后,那块肉就神奇的消失了。没想到是被这小鬼藏到了这里,快要过去一天了都还没有吃完。 陈光戈面带警惕之色,扭头看向我们。 刘汝香说:“这块肉是那个女尸身上的。” 白鹤观的王道士凑近了闻了闻,神色机敏许多。 我们从这边的次卧走到边上的主卧,也就在这时候,猛然间我就感觉身后传来一阵凉气。 扭头一看,一个灰白色的小身影猛地从客厅往我们刚刚出来的次卧跑过去,他擦肩而过的时候,那股阴冷的感觉就来了。 不知我一个人被惊动,几乎是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回过头看了过来。 “这就是那只小鬼!”陈光戈说着,立刻拖动他那肥胖的身体往回跑过去。 白鹤观的王道士两眼绽放精光,飞奔而出的同时踏出罡步,一口气冲到了那卧室。 只见他一只手在另一只手掌心上面画符,迅速几下画好,然后猛地一掌拍了出去。 “清微元始隐梵大霹雳符!” 这房间里隔空响起一声“啪”的巨响,我都惊呆了,然后就见到白鹤观的王道士挥出这一掌之后,那地上立刻就出现了个一拃长的、浑身灰白、带着青紫色斑纹的小婴儿,那东西的后背上同时出现了一团鸡蛋大小的漆黑色块。 那小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生息。 王道士一脸讥笑:“我说是什么东西呢,就是这玩意,我们白鹤观一年镇杀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区区异国小道,不足挂齿的东西。” 王道士说着,口中念起符咒,双手结印,估计是想要立刻出手,将这孽物镇镇压超度。 我的心里是深深感觉到一股敬畏。 以前刘汝香就和我说过,有完整传承的道门势力一直占据着历史的主流,也只有在南方部分地区比较奇怪,地方的玄门势力稍微大一些,但是道门的手段往往都要更厉害一些。 今日一见,果然是大开眼界。 这一手雷法厉害得不得了,白日惊雷,诛伏邪魔,但就驱邪这块,传统师公教的就明显要落后许多。 但就在这时候,刘汝香忽然上去,一把拦住了那王道士:“且慢!” 王道士停手,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这小鬼且留着,有用,放在这里可以把那暗中的异域人给勾出来,不然我上次早就给杀掉了。”刘汝香娓娓道来,这个解释也比较有说服力。 王道士白了一眼,松开手印。 “好吧,那这屋里估计也就没什么事情了吧?” 刘汝香点点头:“并非如此,就说刚刚那神龛,那上面的一些异域文字,写的是什么意思,是哪里的法教,还需要和诸位同道继续琢磨一会儿。” 没想到这王道士不给面子,见到刘汝香不准他继续出手,估计是觉得被拂了脸面,闷哼一声:“你们自己解决好了!” 然后摆摆手就走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捉拿小鬼 刘汝香哑口无言,瞥了一眼远去的白鹤观王道士,并没有出言阻拦。 我瞪着眼,心里有点看不惯这道士的作风,心高气傲自视甚高,听不进去半点意见,团结协作的能力也几乎没有。 这样的一个人,以后要是参与到我们的行动中,能不能听指挥配合就是一码头疼的事情了。 边上的陈光戈等玄门高人也有自己的脸面,不会去挽留这白鹤观的道士。 在桂省,并没有什么地位超然的玄门之类,都是大家各自凭本事,你的本事高、法力强,大家就尊敬你,你要是不行,花架子,不仅同道中人瞧不起,那社会上的百姓、客人们也对你不大认同。 就说是玉门刘氏吧,在上林县一带勤勤恳恳传承师公法术,专注架桥求花,所以就有名。 刘汝香后面就跟我说了,在玄门中吃这行饭的,你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就是你的能力,只要这项达标了,就会有人驱车千里、费尽心力来专门找你出手,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在这一行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白鹤观名声显赫,口碑不错,在当地也算是香火旺盛的大庙,就是一直都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很难和人沟通。 刘汝香清了清嗓子:“王道士应该有什么要紧事,我们不打扰他了,这小鬼也是个不难的小问题,我们大家来看看,想一想办法吧。” 煮饭婆这时候走上前去,蹲下来看着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鬼。 我只记得昨天晚上第一次看见他的模样,当时几乎要被吓死,以为这东西和那黄为中的飞天降头一样。 但是……眼前的这只小鬼,和黄为中的那只飞天降头相比就显得要无害多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没有什么剧烈的反应。 刘汝香那这一只偏长的紫檀木法印,轻轻往这小鬼的身体上戳了戳。 那皮肤还是有些弹性,那肌肉立刻瘪下去一点点,但是整个小鬼的身体就仿佛像是一块刚刚从冰凉里拿出来的冻肉一样。站在旁边把手放在边上,都会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 这只小鬼一动不动,死寂地模样有些吓人。 它是……死了吗? 小鬼这种东西也会死吗? 我的大脑有些发懵了。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煮饭婆忽然出手,居然伸出手,捏着那小鬼的耳朵根子,直接给提了起来。 小鬼这婴儿尸体晃了晃,完全没有任何苏醒的动静。 难道是那白鹤观的道士出手太过凶猛,直接一记什么掌心雷给这玩意打坏了? 我心里疑惑着,然后就看刘汝香忽然就笑了。 “我们以前在山里面打兔子,隔着远远的扔过去一个木棒槌,一下子就能砸到一个兔子。兔子这时候多半就倒地上不起了。” “我一开始打的时候没经验,高高兴兴的过去捡,结果还没走到跟前,那兔子忽然就醒了过来,就一个撒腿跑得远远的了。” 刘汝香说着笑着,我一下就明白了,是兔子装死倒在地上,等人放松警惕后,直接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那刘汝香也是意有所指,恐怕是想说这小鬼在装。 煮饭婆笑了笑,忽然一松手,那小鬼直接掉在了地上。 就在我的注视中,那小鬼忽地一下子爬起来就要跑, 刘汝香嘴角一扭,猛地掷出了手中的那紫檀木法印。 小鬼被砸倒在地,然后重复一遍之前的流程,这玩意还是被刘汝香给重新拎在了手上。 “诸位,可有制服这小东西的办法?”刘汝香这时候问道。 环顾四周一圈,大家都看了看她手里拿着的小鬼,然后面面相觑,最终一个叫做陈三文的地风水师顿了顿,走出来之后说道:“这种小鬼,按照常理来说不应该是封存在琥珀之中吗,琥珀可以封存这东西。” 刘汝香叹了口气:“可现在上哪儿弄琥珀呢,这小鬼原来待的神龛里面是用的劣质松香,最终导致它脱困而出。” 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我心里有些慌了,该不会我们这么多人每一个人能制服这个小东西吧? 如果是这样,那就糟糕了,总不可能现在再下楼,再去把白鹤观的王道士给追上来,给他道歉让他出手? 我心里想,应该不至于,刘汝香之前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看起来就胸有成竹,可能有办法。现在不说,大概只是想看看这其他人的本事和能耐。 这时候,那边上久久不说话的陈光戈忽然间开口道:“诸位同道都不愿意开口,我刚刚就从一本书里面想到了这么一个法子,大家就听我说一说吧。” “是说有这么一个法子可以制住小鬼,用红绳泡醋,绑住它的眼睛,就能让它看不见了,顺手绑起来,就可以让它待在原地。” 那个陈光戈说到这里,嘴角微微露出笑意。 我心里是有些惊讶,总觉得这个法术很熟悉。 看着刘汝香从行李箱里拿出来红布条,然后再让边上的人从厨房找来醋,就忽然想起来,之前在尚林县老家,有一次就遇到了韦宇的父亲闹撞客,当时就是用醋泡绳子加鸡蛋镇住他身体里面的明朝孤魂。 现在看着这个法术,便能想到大概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估计也是把这小鬼的生魂给震慑住,让他不敢造次。 很快,红绳泡上了白醋,那拎出来就有一股浓重的酸味,给这比巴掌稍微大的小鬼捆脸的时候,果然就见到了那种情况。 小鬼一被捆住眼睛,就好像是瞎了,哪怕是被刘汝香给放在地上,即使不拿着绳子,让小鬼走,他都走不了。 过了一会儿时间,刘汝香看着这小东西在原地转圈圈,嘴角露出了一抹笑,然后就拿着那红绳子,给系到了房间的一张床腿上。 至此,小鬼的问题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刘汝香就在这儿守株待兔,等着那小鬼背后的人过来暴露,顺势就能挖出这一波潜伏者。 见到这技俩管用,不少人都开始夸奖起陈光戈。 第二百七十四章 再次上山 “刘大师真是见多识广,我们这么多人对这小玩意束手无策,没想到刘大师足智多谋,这一招就让这小鬼画地为牢了。” “是啊是啊,陈大师涉猎广泛,我等惭愧,实在是我们大家的学习榜样。” 陈光戈听到这些恭维的话也不害臊,舔着脸笑呵呵说道:“大家的夸奖我心领了,鄙人只是偶尔听说一些对付这种脏东西的办法,碰巧记下来一个而已,大家后面还要继续出力,不能落了下风啊!” 陈光戈一番感叹,说话声中都透露着一股洋洋得意的味道。 刘汝香面露微笑之色,这时候送了口气:“感谢大家帮忙,说实话我也有些束手无策,现在小鬼这东西处理完了,今晚我们出发去尚林县了。” 刘汝香的安排意思是今天白天开会就定下来的。时间紧任务重,为了防止那悬棺地窟出现其他变故,下午四点钟,直接就在北二环路集合,到时候直接开车去那山上。 大家都点点头,拱拱手再走进电梯里。 等所有人都走了,我不解地问刘汝香:“师父,那个小鬼你制不住吗?” 刘汝香白我一眼:“自然不是,翻手即可镇住这小鬼。” 我还是有些不明所以:“那师父你为什么还要问那个陈光戈,让他出风头?” “你这是说到点子上了,我就是让他出风头,”刘汝香语重心长地说道,“出门在外你要知道低调。就说刚刚那些人,各个都是人精,你真的以为他们都拿这小鬼没办法吗?” 我哑然,心里也琢磨明白了。 甚至陈光戈这次愿意出点子,估计也是因为先前做了承诺,说要替大家尽心尽力。 果然,我说出观点后刘汝香也表示赞同。 这时候到了点,我和刘汝香在家休息了一会儿,到了三点出头,我迷迷糊糊地被煮饭婆叫醒,喝了口水就爬起来下楼上车。 刘汝香他们约定的是在北二环路的一个正在修建的路口上停着等候,我们过去的时候那儿已经停了有三辆小轿车。 陈光戈也赫然在其中。他的座驾是一个非常高大的越野车型,看起来显得威猛霸气,没有刘汝香的四个环儿车这么精致。 四点钟,路口已经集齐了六辆车,这一行加上我,一共是十三个人,这其中有江西派师公、江东派师公、风水师、正一派道士、算卦师傅、以及两个玉皇教的弟子。 这可以说是非常强大的阵容了,不说别的,这一次悬棺地窟之行我的安全感是满满的。 从省城开车去尚林县,花了两个多小时,我们没有走县城那儿,直接就下了公路往那地窟所在的山脉过去。 刘汝香已经提前给双虎镇陈家的人打了电话,陈玉林一行人提前在这玉米地边上等着我们,等我们到了那儿,远远的就能看到一个小轿车停在马路边上,打着灯在那儿闪。 我们这一行车队停下来之后,刘汝香就上去和陈玉林打了个招呼。 “陈老伯,人我们都带来了,这有诸位神通广大的同道,这次我们直接捣毁这藏污纳垢的洞窟,那异域人士一个都跑不了。” 陈玉林清了清嗓子,一阵小跑着来到车队大家的面前。 陈光戈的越野车打开车门,他人从车上走下来。 陈玉林看到陈光戈,自然就想起了之前说的迁移祖坟的事情,一路小跑着就过去了。 “陈大师!” 这一声陈大师叫的格外亲切。 陈光戈冷着脸,嘴角稍微撇了撇:“玉林老哥别来无恙啊。” 稍微寒暄几句,陈玉林就带着我们往山上走去。 大家身为玄门人士或多或少都出过野外,除了那算卦一类,像是做风水的,一般去寻找墓地和家宅,都不免要实地去看风水。 我们继续往上走,这天很快就已经彻底黑透了。 大家都打着手电继续前进,我往上走,心中不免的就有些发怵。 上一次上山的时候因为是蒙着眼的,就感觉不到这种密林里面的阴森感。 可现在睁开眼睛,自己去看,望着那高大的树木和浓密的灌木,心里就忍不住会去想,这后面会不会藏着什么东西? 那密林里面的树影晃来晃去,不止是我,其他同行的人也感觉有些脊背发凉。 “大家都小心一点,我总感觉这山里面不对劲。”这时候说话的,正是队伍里面的那个正一派道士。 这个道士自我介绍的时候是这么讲的,我其实一开始也不懂正一派道士是啥意思,和那个白鹤观的王道士有什么区别。 刘汝香是后面这么跟我介绍的。 所谓道士,分正一和全真,全真派道士便如同白鹤观那般,道士住在观里面,每日都要按照规矩来打醮做功课,一般都有着森严的戒律,也算是道门里面最比较正经的一类。 而正一就恰恰相反,正一派道士一般不住在观里面,在红尘俗世中修行,没有那么严格的清规戒律,比较看自己的个人觉悟。但是和全真的道士相比,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正一派的道士可以娶妻生子,不妨碍传宗接代。 至于两派道士哪个的法力更加高强,哪个更厉害,那就不一定了。 全真和正一只是修行方式的不同,还是要看个人的功夫和造诣。 到了这时候,那边上的专门算卦的老头忽然就排出几枚铜钱,往天上一撒,然后等铜钱落地,一下子就看出来了结果。 “大家都小心机行事,这山上不简单。有危机潜伏。” 得到老算卦的信,大家都全神贯注起来,那上山的脚步也忽然慢了下来。 “都慢点,慢一些。”陈玉林开始招呼着大家。 陈光戈打着手电筒四处观察一下。 “这座山果然不简单,尤其是前面的地方,阴气极为浓重,地气不流通。” 陈光戈在人群中的拥护声挺高,他说话的信服度也高,很快就有些人被吓得就畏畏缩缩了。 刘汝香也是,她的第六感在这一刻好像发挥作用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山上奇遇 我朝着刘汝香的位置去躲着,然后就看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张符篆,正预备着,估计只要前面出来什么异常,立刻就会遭到我们这一大波人的镇压。 我们的脚步声越来越小,因为这群体性的紧张,大家的神经也都紧绷着。 就在这时候,那躲在黑暗中的影子忽然间就动了,猛地闪了一下出现在远处的灌木丛中,大家都有些微微楞。 但好在我们这一行人准备的充分,还有人上山之前从车上拿了猎弩,立刻就拨开扳机,就听到“嗖”的一声,就看到两根锋利的猎箭猛地电射而出,划破黑夜之后猛地就插在了那冲过来的黑影之上。 什么东西!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 因为上山前大家就听刘汝香介绍,说那东洋国的异域人士,在洞窟之中就会一手赶尸术。我现在回想起来,心里都一阵后怕。俗话说的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事后来想想,真是会被吓得冒出一身冷汗。 大家的手电筒全部往那些黑影上面照着,几乎一眨眼的瞬间就看清了那些黑影的真实样貌。 漆黑灰白的一颗人头猛地被刘汝香射出去的猎箭所扎住,直接往后一个酿跄就要往后倒去。 这时候,站在边上的四大爷忽然站了出来,那往前面猛地一蹦,直接跳到了那些黑影的面前。 “什么牛鬼蛇神,魑魅魍魉。”四大爷大骂一声,立刻拔出了他那把漆黑的黑曜石的小刀。 “老子能打你们一次,就能再打你们第二次!” 四大爷可能是想到了之前那些僵尸围攻他的场景,怒从胆边生,恶从心头起,一刀又一刀,猛烈地朝着那些活死人砍去。 我这时候打着手电筒仔细看着,那些活死人的身上都穿着很薄的衣服,还有些人的衣服都不完整,但是从那衣服的形制能看出来,都像是清朝时期的衣服。 陈玉林瞪大了眼睛,忽然就大声喊道:“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四大爷手拿一把黑曜石的匕首,这一边松开手,一边扭头看向陈玉林。 陈玉林老头儿这时候就是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我的老四大哥呀!”这都是我家里的老祖宗,我双虎镇陈氏的先人,你,你不要给全砍碎了呀! 四大爷手上动作一顿,被这一出给整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也就在他这一次停顿的时间里,忽然就又蹦出来好几个浑身乌黑或者苍白的尸体,快跑着朝着我们大家扑了过来。 “大家合力制服吧!”关键时刻,刘汝香一人大喊,猛地抛出了手里的一根长长的麻绳。 这麻绳已经提前浸了白醋,有一股酸味,刘汝香扔出去的瞬间,被大家给接住,绕着那几个突然冲出来的活死人就绕起了几个圈子。 这僵尸终究还是死物,而且那赶尸人并不在场控制,如果赶尸人在场,那现在的棘手程度又要上一个档次。 刘汝香提前准备好了符篆,一张符纸猛地放在手里一搓,无风自燃,直接烧成了一团火,然后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就发生在了我的眼前…… 那一团火被刘汝香的右手拿着,直接送到了左手匕首的位置。 那团火被刘汝香捧在手心里,仅仅在手掌心上烧了十几秒钟那把短剑就被烧得发红发亮。 我看到这一幕就知道刘汝香接下来要干什么了,心里一紧,然后果然不出我所料,刘汝香硬生生把这块烧红的短剑直接塞进了喉咙里。 “刺啦——刺啦——”一阵异响过后,刘汝香张开嘴,拿出那完全塞进嘴巴里的匕首,现在猛地拔出来,然后脑袋对准了那几个活死人。 那嘴巴里吐出来的雾气就好像带着一种神异的功能,哪怕我已经看了很多次也依旧无法理解。一个师公要想学成“毕业”那么就必须要会“上刀山、下火海”吞烙铁的技能,而这些东西,我只是想想就觉得很可怕。 那些僵尸没过多久就躺在地上无法动弹了。 “大家赶紧走,我们朝着那山上过去。”刘汝香这时候松了一口气,神色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我扭头问道:“师父,发生什么事情了?” 刘汝香整张脸都要写满了忧心忡忡四个大字。 “我们在这半路遇上僵尸,不正常,这里不是山顶的地窟养尸地,会出现这几句僵尸只有可能是人为的,这背后的人想要通过这些来阻拦我们,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我们的时间!” 刘汝香语出惊人,大家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洞窟里面的异国赶尸人极有可能是收到了某些信息,或者感应到了特殊情况,现在开始撤退,那就说明,他们怕了! 我们这次来的这么多人,这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发挥出一下自己的实力,完全就是应付着。 这边上山的速度加快了,年轻的人们拉着年纪稍微有些大的道友,也能保持高速前进。 但是很快,我们的脚步又一次地停下来了。 “救命!救命!”我们队伍的后面忽然就传来一个男人地呼救声。 我们大家都觉得这个声音特别耳熟,猛的一回头,赫然发现,队伍里不知道什么事情,竟然少了一个人! “怎么回事?” 大家数了数,少的人是一个江东派的师公,都人人自危,顺道赶紧环顾四周,要去寻找那个声音的下落。 “在那里!”刘汝香忽然指着我们左手边的位置,那儿有一个凌乱的痕迹,就好像是什么人被拖走了一样,一大片灌木丛都被压倒了。 手电筒的光照射进去,我们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被绑在了树上,边上就是一个僵尸。 那只僵尸要去朝着中年男人抓挠,但好在那绑在树上的绳子足够松,他一边被下的鬼哭狼嚎,另一边绕着树艰难地转圈圈。 “救命,救命!快来救我啊,刘汝香!陈光戈!”那个人大喊着,嘴中就叫着我们这边几个领头的名字。 大家不敢磨蹭,生怕待会出事。立刻冲了上去。 第二百七十六章 虎口夺食 刘汝香一手抓着一把短铁剑,远远地仔细观察起来,招呼着身边的诸位同道。 “有能力的跟上我们,不想上的退后保护好自己!” 说罢,陈光戈也陷入为难起来。 他可是说过要帮助大家的,现在遇到危险了,自然是不能继续当缩头乌龟。 陈光戈没有坐着看戏,从队伍里站了出来,跟着四大爷一齐到前面去。 按理来说,一个风水先生,多半是不会什么术法的,但是坊间有传闻,这陈先生修了一门神秘的功法,能引动地气护体,算得上是个能人。 刘汝香后面跟我这么说,当时还有些不明白。 我这时候也悄悄跟着走了出来,不少人惊叹道,嘿,这小孩子都出来了。 这往前面去,立刻就看清楚了前面那个被绑在树上的家伙。这时候,刘汝香已经到了他跟前,伸出手上的短剑,一划一下,那绑着人的绳子应声而断。 那只僵尸显然也把目标转移到了我们身上来,一扭头,那肿胀发白的一张脸已经变得扭曲,遍布着粉红色的尸斑,猛地就朝刘汝香冲了过来。 我师父自然是比可能怕这东西的,毕竟几天前第一次上山的时候,那些活死人在地底下进攻,刘汝香遭遇突袭,那情况比现在还要危机,现在也都平平安安的过来了。 四大爷就在边上站着,手里拿着那把黑色的石制小刀。也就是在两天前,我专门去问四大爷,才清楚,原来这东西是黑曜石材质的,有专门辟邪的作用。冲上去就猛地对准那僵尸的颈部扎了上去。 僵尸的身体一阵痉挛,那僵硬的脑袋扭曲着,猛地一后退。四大爷看到这机会,刘汝香也毫不犹豫地踹了一脚过来。 很显然,煮饭婆的这一脚并不简单,至少也是用了金身法,这劲大得很,直接把僵尸踢得倒飞了出去,一下子摔在地上。 随后赶上前来的人们把那个刚刚遇险的家伙给拉了过去,立刻就给带着到了后面过去。 这人是个算卦先生,之前是主动要来的。 如今被僵尸袭击,估计这魂都要被吓掉了吧。 但是那趴在地上的僵尸确实不依不挠,那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幅度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然后那一双腐烂的手就要朝着刘汝香拍去。 迎接他的自然是在边上准备已久的四大爷,他根本没有去格挡僵尸的进攻,直接弯下腰俯下身子,一个扫堂腿就把僵尸重新绊倒在了地上。 僵尸仰面摔了个狗啃屎,但是,那嘴角依然流着血沫子,红着眼接着就要起身。 但是这忽然就有一只大脚,猛地他在了他的胸口上。 我抬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光戈已经走到了前面来,冲上去准备和僵尸近身搏斗。 然后紧接着,让我惊讶的一幕就出现了,只见陈光戈随手从旁边的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直接放在了那躺在地上的僵尸的脸上,就看那东西忽然就一动不动,再也起不来了。 陈光戈松手,那颗石头安安稳稳地放在上面,一动也不动。 我是被看的一愣一愣的,好家伙,又开眼了,这什么法术,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放到这脏东西的身上就能让他动弹不得。 便见到陈光戈面无表情,仿佛都不把这东西当作一个什么事情。 等刘汝香扭头看过来,他才微微一笑:“刘大师好身手。” 四大爷自然不会一言不发:“陈大师这一手镇山法是越来越厉害了。” “过奖,我这么多年也就只会这么一门术法,在这方面,我们看风水地理的,就要比你们这些师公差很多了。” 陈光戈如此说着,这谦虚的模样同样也引得了大家的称赞。 “术业有专攻,但是陈大师会这一手,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刘汝香还是夸了夸。 当时我不太明白这有什么意思,到了后面才明白,这陈光戈修炼的镇山法颇为奇妙,需要练功者观摩、想象各种名山大川,然后修炼身体中的内力,达到一定境界之后,就可以引动这脚下的地气。 而刚刚那随手拿出一颗石头就能把这僵尸给镇压住,也是不简单的,那一举一动都是陈光戈引动这山脉地气,借着身体传导到手里拿的石头上。 所以,刚刚那个法术,不如与其说是一个借着风水师的功法勾动地脉的办法。 很快,大家一窝蜂聚了过来。 那个刚刚被绑架到了树上的小算卦师父这时候坐在地上,喝着别人带过来的水,有惊无险的拍了拍胸口。 他这时候说道,刚刚往山上走的时候,他忽然就看到了一株很不错的草药,那东西想来稀少,在药材市场上都是以论棵成交,他这么一心动就脱离了队伍,可谁能想到,这边上的灌木丛里忽然就出来一个力气非常大的人,直接就把他给绑架了。 再加上刚刚我们遇到了其他的活死人袭击,和这山上的光线太过暗淡,根本没有发现就这样少了一个人,如果不是后面大家专门来数人数的时候,估计我们这一走,那个小算卦先生估计就必然会被僵尸给杀死人,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好在有惊无险,不然这还没下到悬棺地窟里去就开始减员,大家的积极性恐怕就要大打折扣。 “既然没有事情了,我们大家继续出发吧!”陈光戈说道。 四大爷收起了手里的那把黑曜石小刀,现在拿着车上的毛巾,轻轻擦拭着,就能看到上面的那些僵尸的鲜血。 僵尸的身上一直都会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尸臭味,四大爷一边擦着刀一边走得远远的,满脸都是嫌弃的意思。 我们这时候继续往山上走。 但是,我总觉得我们这一次好像少了什么……不对,就感觉好像是太顺利了。 顺利的遭遇袭击,顺利地发现救援伙伴,顺利地打退丧尸,然后再顺利地撤重新出发。 我沉思着,如果按照常理来说,那山上的赶尸人要想阻止我们上山,这力度明显不够啊! 第二百七十七章 青龙断头 第一,我们这些人这么多,要想组织我们上山,至少也要七八个丧尸。而现在地情况是,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甚至都不如我们那一天在山洞里杀死的丧尸多。 第二,如果他知道我们这次过来的人数和实力,更不应该只派这些人过来,甚至应该在派出像那次那样的那种黑袍赶尸人。 总之,我就觉得这些事情不同寻常,仿佛这黑暗之中隐藏着一双专门窥探的双眼,伺机观察我们,试图给予致命一击。 重新回到队伍里,我就能听到边上的双虎镇陈家的陈玉林是要哭惨了。 毕竟这山上几乎所有的保存差不多的尸体都是他们家的最多。 但是可别忘了,他们双虎镇陈家还有一个计划,就是想去找陈光戈大师,请求陈光戈大师出手把这山上墓地里面的坟墓迁到他们家的墓园里,就像以此来去蹭一省城陈家的这鼎盛的香火气运。 现在,那些山上天杀的、该死的赶尸人,直接把他家的老祖宗,就说刚刚那个追着算卦师父的那只僵尸,就是他在家族祖先画像上面看到的人。 双虎镇的陈玉林这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诸位同道,我们这双虎镇陈家就快要倒了,实不相瞒告诉大家吧,我们双虎镇其实和陈光戈大师出自同源同脉,我这段时间就一直在想,要想让我们双虎镇陈家起死回生,恐怕也就只有让陈光戈大师出手,把我们家的祖地给迁到他们家去,这恐怕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这人群当中,也有一两个认识陈玉林的,可能关系还不错,甚至不怕拂了陈光戈的面子,居然替着他说话。 “陈家确实可怜啊,我记得,那百年前的陈家可是我们桂省赫赫有名的一只传统力量,现在就期盼着陈光戈大师出手相救了。” “陈大师宅心仁厚,肯定会帮你们陈家的,毕竟五百年前是一家嘛。” “感谢大家的理解,那小老弟也就只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大家不要弄坏了,不然我们这陈家的祖地没了这些老祖宗,就得要完蛋了啊。”陈玉林朝着大家哭诉说道。 大家听后也都开始鼓励安慰陈玉林。就这么说着,走在前面的陈光戈的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 他的心里其实一直在想,这陈玉林过于卑鄙了。 先前和就已经就此事讨论过两次了,他开出来的价码就是寻找一个珍贵的宝物,那个宝物就是金针罗盘。 这一次他不知道金针罗盘有没有找到,但是就陈玉林这个架势,算是撺掇着大家来大发同情心,好以此来逼着他,帮双虎镇陈家完成祖地迁移。 陈光戈冷哼一声,算是暗地里吃了这下了这个哑巴亏,他心里在想:这一下他就坚持着,不管陈玉林怎么说,见不到金针罗盘,坚决不帮他迁移祖地。 这时候继续往山上走,陈玉林站在前面带路,不时望望一望调整位置。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当初逃出来的位置。 我们当时是硬生生的,把那个地库通道给挖穿了,三个人轮流挖硬土,坚持了好久,最终还和那东洋国的黑袍赶尸人碰了碰。 果不其然,我们往那草窠里面扒拉了一下,然后就看到,这里面的大洞已经完全被填实了。 这才过去多久?距离我们走后不到三四天的事情,没想到那东洋国的赶尸人们就行动的这么快。 “陈大爷,我们怎么办?这下,是继续从这里挖下去,还是从我们之前进去的那儿用机关走?”刘汝香拿不定主意,一边问着陈玉林,一边又看了看边上的四大爷和陈光戈。 四大爷有些想不清状况:“我们这么多人,人多力量大,就从这挖一个缺口,直接进入到那悬棺地窟里面也不是不行。” 陈光戈不明白这里的情况,打着手电筒四处走了走,然后再发言道:“我对这山上的情况以及你们双虎镇陈家的祖地不是很了解,我看了一下这附近的风水。出现了一个青龙抬头的迹象,这就证明这一块的地气是好的,但是因为某种原因,直接把这里的风水变差了。” 陈光戈这话一说,立刻就触动了那陈玉林的心弦,就听陈玉林老泪纵横,就差抹着眼泪哭了,说道:“是的是的。陈大师你说的太对了,我家祖先数百年前就在此开凿悬崖作为祖地,存放我们双虎镇陈家历代祖先的尸首。 这土地也布置了有风水大阵,就如同你说的这样是一个青龙抬头的迹象,这寓意着我们家的风水要一直蒸蒸日上。可是谁也不知道,就这么最近不到100年的功夫,我们家的运气就直接完了,如果要讲个明确的时间的话,从建国之后就一路走下坡路。” 陈光戈面色冷淡,但是眼睛却不停的眨呀眨,好像是在分析着什么东西,他忽然一扭头,想到了个什么:“你说你家气运是从这最近大几十年才开始变差的,对不对?” 陈玉林立刻点头:“是的是的。” 陈光戈摸着下巴上的胡子,淡淡问道:“我问你们,你们这尚林县一带,在七八十年前,也就是建国前后这一段时间里,是否出现过什么地震之类的?” 这问题谁能记得住,地震也分大小,大地震出现伤亡是大事情,自然都知道,但是小地震如果发生在一个山上,横跨又小,那谁也说不出来具体时间。 陈光戈继续说道:“你们不知道就算了,但我估计很有可能是出现了什么地震或者说有哪里的地下暗河出现了问题。” “我如此推断是有依据来源的,你们陈家这祖地用的是青龙抬头的迹象,可如果遇到了地震,试想一下,如果有一条地下暗缝,直接切断了青龙的身体,岂不是就糟糕了?” 陈光戈说完这句话,我就忽然想起了什么,眯着眼睛,一下子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我看到过,这山里面有一条裂缝!” 第二百七十八章 青龙断尾 大伙儿听到我这么一句话,纷纷惊了,扭头看向我。 陈光戈大吃一惊:“你这小孩,你说你看到了一条裂缝在哪里?快说!” 我这个时候回想起来。就在上一次,陈玉林带我们上山的时候,有一次趁着机会,我偷偷朝四周观察了一下,我就看到有一棵树底下隐约好像有一道极为狭长的裂缝,我只隐约看到那裂缝的口上漆黑一片,那边上的灌木丛和杂草都是凹陷下去生长的样子。 我这时候回想了起来:“具体的位置我也不记得了,但是需要陈玉林伯伯带我们重新走一遍,只要到那个位置顺着那个路线,我就能想起来那个裂缝在哪里。” 我说道:“大家也不要误会,不是我不想带路,而是上一次我们过去都是蒙着眼的,我正好趁着机会偷看了一下,才发现那隐藏的裂缝。” 陈光戈的双眼冒着精光,这时候的话语里都有一些兴奋的味道了,他催促着陈玉林道:“陈老弟,那你快带着我们重新走一遍吧。让这位小兄弟看一看,如果发现那个裂缝,不出意外的话,从那裂缝下去是可以直接到达你们家祖地的。” “青龙抬头是非常好的意象,而地震产生裂缝,就好像是一刀砍在了龙身上,也只有这样,才会让你们家族的气运一直破败下去。” 陈光戈说到了关键,如果我们可以从那个裂缝直接下到双虎镇陈家的祖地深处,说不定就可以直接打那东洋国赶尸人们一个措手不及。 相较于在这原地挖土,把这地下洞窟的厚的墙壁给挖穿才能进去。或许,在挖穿之后还要和那东洋国赶尸人进行危险的正面接触。大家都比较赞成晨光阁的意见,从那可能存在的裂缝中直接下去,深入地窟。 没有过多的犹豫,我们在原地休息了两分钟,快速地喝了一点水,吃了些干粮,补充完体力之后就赶紧上路,由陈玉林带队,我们走到那山上之前的机关大门口。 因为那机关大门里面储水杠杆还没有满,所以我们也进不去,看了两眼,只能按照上一次上来的那个路线下去,原路走。 当时除了我,刘汝香和四大爷都摘下,蒙着眼睛的黑布条偷偷看了,可是他们却因为不仔细都没有看到那地上的裂缝。 我重新回忆着那天的场景,我摘下黑色的布条之后,大概是过了二十多分钟才来到机关大门口的。现在往回走,同样的倒推时间,因为没有蒙着眼,走的就要快一些,终于在十五分钟之后,我看到了那一片熟悉的景象。 那山林里高大的树木,熟悉的灌木丛,一草一木都好像重新回到了几天前,我指着面前的景象,兴奋地告诉大家:“就是前面那一片了,我记得很清楚,地上的裂缝就在那里的不远处。” 大家加快了脚步,往前又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所有人都把手电筒给打开,也不怕浪费电,在地上四处寻找着,果然,我的记忆是对的。有人在地上找到了那裂缝。 “在这里,这儿!”那说话的是一个测字的先生。 我们跑过去之后就看到了面前的一片灌木丛格外低矮,又往前延伸三四米之后,忽然在地上出现一道沟壑,那沟壑的深度再往前去就不断的加深,宽度也在慢慢变大,从一拃变成了两拃,然后越来越深。 我们打着手电筒,顺着那深深的沟壑往前面走,不到七八十米的距离,我们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大裂缝。手电筒的光都几乎找不到底。 那裂缝的边缘攀附着许多爬山虎之类的藤蔓,看样子这里的裂缝已经存在很久了,正好符合陈光戈刚刚说的那地震的裂缝说法。 这裂缝一直隐藏在密林这里,我们刚刚进来都砍了许多荆棘,那些灌木丛有的都比人还要高。而延伸出去的地方仅仅只是一条不明显的沟壑,如果不是刚刚陈光戈提醒的话,或许我也想不起来这里会有一道裂缝。 陈玉林看到眼前的这条巨大沟壑,那是一个面如死灰,不停地捶打着胸口。 他望着深不见底的裂缝,痛心疾首的说道:“我双虎镇陈家数百年昌盛就毁于这条裂缝之手,果然,人不可忤逆天道呀。” 陈光戈笑着叹了口气,上前拍拍陈玉林的肩膀:“那你们双虎镇陈家好歹也算昌盛了几百年,是这尚林县曾经的大户,如今要是想办法解决这问题,只怕以后还有数百年兴旺呢。” 陈光戈继续说道:“现在不要考虑那么多,先着手眼下的问题。我们现在找到了这裂缝的所在,还要来定一下那青龙的方位。这裂缝纵深这么长,不可能从哪里下去都能碰到你们家祖地那儿的地窟。”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身边拿出纸和笔,让陈玉林在这纸上画出他们家地窟的大概位置和方向。 陈光戈说的有道理,陈玉林也只能言听计从,结合着他的印象在纸上开始画了起来。 等把简单的示意图画好之后,我们这一行人继续沿着这大裂缝的一边,开始向前出发,一路披荆斩棘,打着手电在这中间寻找起路来。 很快,没过多久,陈光戈就找到了那青龙的所在位置。 陈大师一手拿着陈玉林画的那一幅简图,另一只手捧着一把罗盘,望着面前的这一座凸了起来的山脊,说道:“青龙就盘踞于此,你看,他的头,是从这里稍微往下垂一点,然后紧接着到对面的山上就抬了起来。” “这个就叫做青龙抬头,但是很不好。龙的身体在这里遭遇到了一条地震形成的裂缝。青龙断成两截,你们双虎镇陈家自然就家道中落了。” 陈大师这么说的,陈玉林心里又是一阵哀叹。 终于定下位置,我们四处观摩了一会儿,然后就在这裂缝的边上寻了一处好地方,然后再定下位置。和之前的红水山动物园一样,这一次,我们所有人都打算用绳索降下去。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下悬崖与王卦子 但是和刘汝香之前带我使用的那种不一样。那种只是一根光溜溜的绳子,什么东西都没有。 陈光戈他们准备的好像是专业的攀爬、降落专用安全绳,带好几个卡扣,还可以穿在身上,把整个人都固定住,还有绳子可以慢慢下降。上面的人慢慢的往下松,下面的人就可以安全着陆,不会像刘汝香那样,万一手一滑,没抓稳绳子直接就掉落到千丈深的悬崖下,摔个粉身碎骨。 总之,这样的安全性大大提高。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仍然需要两名身手矫健的人负责一前一后。 自然而然的,四大爷自己站了出来,率先下去,留下另一个红莲教的法教弟子在殿后,这样的话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我们大家心里也有一个准备。 很快,下降的安全绳的末端就绑在了一棵小树上。又有一人专门看着,用手拉着,让四大爷穿上安全绳之后,第一个下去。 临出发前,我们几个人互相讨论了一下,刘汝香叮嘱四大爷:“四伯,你小心一点,下面危险。” 四大爷是什么人之?之前第一次下去的时候就和那黑袍人酣战了好久,恐怕有上百个回合。那些想要偷袭的僵尸也被四大爷一个接着一个打了回去。如果不是因为年纪大了,恐怕我们当时根本都不需要出来跑,直接给那劳什子东洋赶尸人杀到他姥姥家去。 四大爷不屑一顾地摆了摆手,主打的就是一个帅和傲字:“我老当益壮,还没老呢。况且,就算老了,廉颇老矣,尚能饭也。我,同样不比廉颇差!” 站在旁边的大伙们纷纷给四大爷鼓掌。 “说得好!” “这就是玉门刘氏的汉子,卵蛋够硬!” “老当益壮,说得好!老哥真是我辈楷模呀。” 大家不由得赞叹道。 我听刘汝香说过,四大爷今年的年纪确实也不小了,好像已经有六十多岁了。 不少人如果年轻时不注意身体,估计都活不到这个年纪。 四大爷能扛能打,便已经是举世罕见的了。 四大爷穿好安全绳之后,气定神闲的摆了摆手,然后抓一把抓住绳子,脚踩在那大裂缝的边缘之处,深呼吸一口气之后,然后猛的身子往后一仰,松起了自己手上的绳子,他整个人就靠着这根绳子迅速降落。 我们在上面打着手电筒,看着四大爷的身子一点一点往下落,距离那深不见底的裂缝底部越来越近。 大概过了二三十秒之后,站在上面看起来,四大爷的人就越来越小,我们在上面喊话,往下去回音很久才能传上来。四大爷的声音也是如此,他这么跟我们回应着:“我快到底了,我看到了下面。下面简直深不见底,但是就在我下面不远处,有一个大洞。” 毕竟,双虎镇陈家的祖地或者说祖坟就是这个青龙抬头的异象,在地底下就是成一个地宫的模样,因为遭到这个地震产生的裂缝的截断面,自然而然就会有一个洞口。 我们上面的人听到四大爷的话,都知道这下子稳了。 陈光戈高兴地朝下面喊道:“那你就从那里进去,站稳脚跟之后,用手电筒给我们做信号,如果这里适合下去,那你就用手电筒照三下。如果这里不适合下去,那你用手电筒照两下,如果有危险,那你就一直闪着手电筒。如果你听到了我的信息,那你就照一下。” 下面的四大爷立刻打开了手电筒,然后迅速关掉,正好就闪了一下。 四大爷听到了信息,很好。 这个时候,我们就能借着微弱的手电光发现他的身子在朝一个看不见的墙壁慢慢隐没,不一会儿,整个人就好像钻到了墙里面一样。但实际上,他应该是到了陈双虎镇陈家的那个祖地地窟里面。 大概过了十几秒的时间,那裂缝下面很快又亮起了手电筒的灯光,一共是三下。这就说明他适合下去,是安全地地方。 四大之爷的声音这时候已经变得很小了,还有一些模糊。但是我们明白他的意思,就开始一个一接着一个往下放人。 一个江东派师公跟着下去了。 按照之前约定好的规矩,每下去一个人就要用手电筒发一个信号。信号的意思和规则如同如刚刚商量好的那般,下面接着又发出了三次信号。 很快,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就这么下去了,是第四个,而我就紧紧跟在刘如香的后面。 虽然这个山上的裂缝格外狭窄。这风还有一股阴暗潮湿的味道,但是安全绳捆住了我的胳肢窝和胯部,有的地方支撑受力,有足够的安全感,我心里也就能够适应。 在两个同行道友的帮助下,我回忆着四大爷刚刚的样子,慢慢往后倾斜身子,然后一点点松开手上的绳子绳索。 腿蹬着手紧紧的拉着,一点也不敢往下松,还是在其他人的指导下慢慢一点一点放下脚。我整个人的速度都在快速下降,很快,我就听到了这裂缝底下对我的喊话声音。 “慢一点,稳住,不要太快了。” 我谨记着师傅的教训,赶紧抓住绳子,把自己的速度放慢,那手上还好戴着手套,不然都要被磨的勒出血痕来。 我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格外紧张,小心翼翼地接着往下走,那底下的刘如香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了。 没过半分钟我就听到了四大爷的声音,他说我就在洞口的上面一点点,他让我接着使劲。 往下再走几步,我就看到底下赫然出现了一个类似于悬崖一般的洞口,那洞口站着刘如香和四大爷,还有其他的一些队员们。 很快,我一脚踩空脚蹬不到其他地方了。悬在空中用,心里都有晃得流汗了。用把全身上下的力量都集中在双臂上,一点一点缓慢下降,然后就感觉到四大爷和刘如香抓住了我的大腿,然后把我慢慢放了下来。 在他们的搀扶下之下,终于有惊无险地着地了。 虽然知道这次没有危险,但悬在空中的那种感觉可不好受,我还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歇了好久才缓过来。 朝着上面闪了三下手电筒发出信号让他们继续带人下来很快,这绳子被他们抽了上去,不一会儿又有一个人打着手电筒往下下降了。 这就像是一个简易版的人工电梯井,看见我一个半大的孩子也轻轻松松的下来了,上面的人顿时放下了心,好像下来的速度都快变快了,不一会儿,又下来三四个人。 过了好半天,大部队终于集齐了。这地窟不大,往里面走,几乎看不到尽头,拿着手电筒随便照了一下背,弯弯绕绕的那些岩壁给挡着了,因为小心谨慎的原则,我们人没齐也不敢擅自行动。 “大家都休息一下,我们两分钟后出发往深处走,前面应该就是双湖镇陈家的祖地了,那里面有着大量的陈家人的先祖尸体。我们这一次的目标除了破坏瓦解东洋国赶尸人的入侵阴谋,还有就是要弄清这双虎镇陈家祖地的秘密,到底是谁在用他们家先祖的身体来做僵尸?务必要将这背后的祸害给控制住。” 大家点点头,纷纷从背包里拿出压缩干粮和水,以及一些卤蛋、牛肉干之类的零食。 正当大家坐在地上休息着、吃起来的时候,忽然就有一个人站了起来。 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转向了他,这个人是一个研究算命的先生,他姓王,不知道具体叫什么名字,但是大人们都喊他叫做王卦子,算卦的卦。 刚刚在上面的时候,就有人嘲笑他,说道:“你个王卦子,天天给别人算卦、算命,都说准的很嘞,怎么轮到给你自己算命,你就算不出会被僵尸围攻,就算不出会被人袭击呢。” 当时听到这话,我就有些想笑了。 但是现在这个王褂子的脸色格外平静,好像是有什么事情,但又不想说,那眼神中还透露着一种冷漠,他站起来还看了一眼,发现我们大家都在看,她又迅速地低下了头,然后坐在了地上。 等休息的差不多了,陈光戈一挥大手,喊道:“既然大家都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就赶紧出发吧,时间紧要往深处走,如果没有什么重要进展,我们后面就不做停留了,大家能接受吧。” 我们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带着行李继续朝着着青龙抬头的意向地工程出发,也不知道之前是如何想的。 但是很快,没走两步呢,那刚刚站起来的算命先生先于王挂子,他忽然就停了下来,嘴巴嘀咕着一些话:“你们先走吧,我忽然肚子有点疼,我在这里上一个厕所,马上就跟上去,要不了多久时间。” 我们都听他的,也没多想,就往前继续走,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可我们谁都想不到,就在我们走以后,这个叫做王褂子家伙,忽然就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来一把剪刀。 第二百八十章 水潭袭击 这个叫做王卦子的家伙,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走到了那悬崖峭壁的洞口,然后对准了那个上面落下来的绳子,拿着手里的剪刀,就听“咔嚓”一声,这么一剪。 那神在下面绑着安全绳,立刻就断了下来,掉到了那漆黑的裂缝下面,不知道落到了何处,而由于这个叫做王褂子的家伙,身高本身就不矮,他还是踮着脚的,那绳子的断口位置极高,一些矮的人甚至都无法碰到。 如果放在刚刚我们大家都在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气的要发疯不说,把他给打死,至少也会把他给暴揍一顿。 这个王褂子的嘴上出现了一阵生硬的微笑,随后他转过身子,打着手电筒,一步一步的朝着前面我们的队伍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王卦子就跟了上来。 因为这祖地地窟之中的环境稍微有些复杂,一些地方凹凸不平,还有巨石或者一些泥坑、水洞,即使是有刘如香和陈玉林这样经验丰富的人在前面带路,也不可避免的速度慢了下来。 “大家加油,时间宝贵,我们尽快往里面走,势必要把那东洋国的异域人赶尸人一网打尽,不给他们留一点喘息之机。” 我们全神贯注地观察周围,防止发生之前在刚山上时的那样事情。 如果在这里遇到有僵尸隐藏着向我们偷袭,和那之前的山上不一样,我们有在那山上时可以逃跑。但现在身处这狭小的洞窟之中,如果人散不开,就算不被那僵尸给弄伤,自己人之间互相踩踏都有可能出事。 当然,这一路上来也不是没有收获,很快,我们就发现了第一个令人诧异的东西。 是四大爷的眼睛尖,从地窟路边上的那废弃的淤泥水池里面看到了一抹鲜艳的亮光。 他迅速弯下腰,然后把那个东西从淤泥里面捡了起来,甩了甩,又放在水下面冲了一下,于是看清了那东西的原貌。竟然是一个像碗一样的杯子,那杯子的身上印着一些小字,四大爷认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但是交到了陈光戈等人的手中之后,立刻就分辨了出来:这这正是东洋国人所使用的文字,像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样的虫子一样弯弯折折,非常容易就能辨认出来。 “这种东西在城里也很常见嘛,我记得好像是东洋国人发明出来的方便面。”有人认了出来,从四大爷的手里接过这东西,极力的辨认着。但也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原来可能还会有人认为,刘如香是在说谎话。可这桂省深处的山地里怎么会有东洋国人的出现?毕竟,东洋国人按理来说也该是发达国家,肯定不至于跑到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那这数百米之下的地窟之中,为何会在淤泥里面捡到一个印有东洋国字样的食品包装呢?能解释这个原因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刘如香之前说的。有国外的修炼人士,要借着这七星围月的大好机会来进攻我们。瓜分中原大地的江山气运。 不管大家信不信,我们这一次行动里,能下来的也都是土生土长的桂省人,百年前遭受战火肆虐,东洋国人在中原大地上烧杀抢掠。这种血恨家仇还没有消解,卑鄙的东洋人,竟然还想趁着机会再次侵吞中原大地,我们这些玄门人士自然是第一个不答应。估计大家都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即将降临。 大家把这只泡面纸盒子收起来,留作证据,继续往前面走。 很快,一个难题就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地库中间突然多出了一个巨大的水潭,这水潭大概有七八米之长,深度不清楚,用棍子往前深处的地方一戳,深度也至少有半人深。 这地窟之中为何突然就出现了这么大一滩水? 陈光戈看不明白这里的原因,四处观望了一下墙壁,然后琢磨着说道:“有可能是当年地震的时候,把这附近的墙壁给震裂开了,导致出现了一口泉眼。” 但是没办法,大家终究是要过去的,只好脱掉鞋子或者裤子把衣服都挤在头顶,然后下半身下入水中,一点点朝着前面走去。 四大爷带头下水,往前面走着,轻而易举就穿过了这大约七八米宽的水潭。 我们的大部队也跟着这么的学,一起迈步,在这半人深的水里漫步。 这时候的天气仍然不怎么好,但至少地下的水域都是恒温的,我们烫过去时并不会觉得特别冰冷。 屏住呼吸之后一步一步往前走,很快,我就发现了,这水里面好像有一些不对劲。 一个冰凉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就碰到了我的腰上,我被吓得惊叫着啊了一声。 然后下一秒我的眼睛就瞪直了,那脸色便如死灰。根本不敢相信那腿上传来的触感,竟然是一双干枯的手,猛然抓住了我的一双脚腕。 如果懂一点打架技巧或者博弈的人,应该就明白,这个位置简直就是人的死穴位置,任你本事再高,只要将你一拽撂倒,你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别说反抗了,在水里不被淹死就算好了。 我惊恐的双脚踩着水,手也在水面上不停地扑打。 那一双干枯的手格外有力,皮肤都非常坚硬,指甲就如同钢针一般,狠狠的扎破了我的皮肤,深深地插进了肌肉之中。 “啊!啊!水下有东西,有怪物!”当时忽然听到有人在喊,我也被吓坏了。 和我预料的差不多,那水下的一双手抓住我的脚腕之后,猛的就往后一拽,我整个人就如同狗吃屎一般,仰面朝前栽了下去。 冰凉的脏水,从我的眼睛和嘴巴鼻子中混入,底下拼命的挣扎着。我在我的嘴巴里在呼唤:“刘汝香,救救我!师父,救命!救命!” 然而刚刚一张开始,把更多的水就从牙缝里面倒灌了进来。 “呜噜噜……不要……呜噜……” 在水底下挣扎,心里是格外的焦急。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最后的关头,忽然一只结实有力的手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肩膀,那根爪子好像有千钧之力一样,直接把我推出了水面。 我剧烈的咳嗽着,脏水从喉咙里面吐了出来。 被人扶上来之后,我赶紧三步做两步冲上了岸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望着那深不见底的一小潭水,从水底翻涌起来许多泥沙和水花。 扭头看去,刚刚把我从水底下浮出来的,竟然是四大爷,他的一只孔武有力的大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在这里休息,我下去看看你师傅,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没想到就在刚刚一瞬间,刘如香竟然也下去了,他为了我的安危……我心里这样想着,忽然就感觉到很感动。 果然,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只有你最亲近的人才会愿意出手相助。也只有出手相助的人,也是你最值得成为亲人的人。 刚刚没从水潭下面过来的人已经退了回去,还有我们这已经走过来的,大家都打着手电筒照着水,底下不一会儿那水底下一时间就翻涌起来,一大片黑漆黑的长头发。 我死死地盯着那些头发,到底是谁的? 煮饭婆应该不会有事的,那水底下的僵尸怎么会把她给伤到呢? 很快,不仅头发漂了上来,裤子就在深色的水潭之中绽放出一缕缕红色的血迹,就好像是绸带一样。 刘汝香,四大爷,你们怎么还不上来? 我的心里都急了,一咬牙就从身后的工具箱里拿出来一根师公专用的铃铛,然后口中大声唱着请神词。 请神词不管何时唱起,是谁唱起?从师公教的角度来说,就是驱逐那些穷神恶煞的用处。还会对这魑魅魍魉之类的脏东西起到一定的压制效果。 听到我这般艰难的唱着,还好边上有陈玉林以及另外一个江东派师公的帮助,七七帮我唱响。 三人齐唱,声音犹如洪钟大吕,伴随着师公舞步,很快刘汝香和四大爷就浮出了水面。 四大爷的手里托着一具颜色发白的僵尸,像是在水里泡了许久,又肿又大,整个身体都极为的不协调。 煮饭婆就更加猛了,他一手一抓着一把短剑,那两根短剑上插着的就是两具赤祼祼的膨胀的尸体。 但极为不幸的是,刘如香的腿上竟然出现了一道血痕。她从岸边走上来的时候,鲜血已经打湿了那一片淡色的裤子。 “师父!”我瞪大了眼睛,看见刘汝香受伤,心里忽然就感觉到了难过。 刘如香没有叫疼,这时候把两具尸体放了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指着身后的水潭说道:“那下面还有僵尸,有一个人被抓下去了,快数一数人数,到底是谁。” 陈光戈慌了,刚刚还没在意到这个问题,现在赶紧数了下人,发现确实少了一个人,而那人就是一个专门玩阴兵的阴山派法师! 四大爷这时候咬了咬牙:“那我再下去看看吧,说不定还没死。” 第二百八十一章 左右抉择 这边话音刚刚落下,那水潭下面立刻就传来一阵动静。 “咕嘟咕嘟——”水面出现几圈不大的涟漪。 我们全神贯注地望了过去,纷纷后退一步,生怕那水下上来几个僵尸过来袭击我们。没过多久,一只手和胳膊就伸了出来,这时候定睛一看才发现,正是那刚刚走失的阴山派法师。 这位阴山派法师叫做伍立农,个子不高,有些沉默寡言,我听刘汝香说他人缘关系不太好。 他上岸之后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趴在地上扭头看着我们这些人。 “伍老兄,你刚刚怎么了,那水底下有什么东西?”立刻就有人上来问他。 伍立农使劲咳嗽几下,吐出来一些脏水,然后说道:“僵尸,我刚刚忽然就被拽下了水,没想到这水底下还挺深,我差点都没爬起来,好在第一时间让我这帐下的八百天兵天将出来支援。” 大家伙听到消息,纷纷松了口气。 在场的各位都是有本事的人,都是本门领域里面的尖子。如果这水下的东西连伍立农都伤不到,很显然,就不太可能威胁到一起联手的其他人。 站在对岸还没有过来的那些人,听到这些话,心里渐渐松下了一口气。 刘如香犹豫不决,害怕还有问题,就掏出符茭,嘴中念叨着符咒,就开始把符茭扔到了地上。 第一次是两个曲面,一样的,这就代表不吉利,不好的卦象。 接着再扔一次,则是一曲一平,不一样,这才是吉的卦象。 很显然,综合来看,一开始可能会有风险,但是到了后面就是吉,恰恰可以说明现在的问题。 那水潭对岸的人开始聚在一起,然后抱团往我们这里过来。 潭水中间暗流涌动,但是好在对面的那一波人里显然也不是没准备,对面那边一个练外丹功夫的法教弟子站在前面开路,一个猛子扎到水里,很快那后面的人走路就格外平静。 那个潜到水下的法教弟子随后也浮出水面,跟着其余几人一起上了岸。 队伍中有人不由得感叹:“好险,一开始听玉门刘氏的两位大师公说,这地窟里面危机重重,有许多活死人和陷阱,我一开始还是不信的,没想到现在亲临现场,比我想象的还要困难许多。也就是在座的各位法力高强,本事超绝,有着大家护持,我才能安安稳稳过来。” “胡大师,你太谦虚了。你的测字本领也是很有用的。” 大家又是一阵互相吹捧,队伍也是向深处出发。 但是还没往前走个几十米呢,我们就遇到了新的挑战。 面前的地窟忽然被一分为二,形成了一左一右两条道路,具体通往哪里暂时看不清楚。 大家围绕着两条分路开始分析了起来。 “左边的这里地窟地面干燥,没有太多水分,我想应该会好走一些。” “不,你看前面那左边有一个大石头深处,说不定会有其他阻碍,我们走右边的通道。” “那不如我们分成两队探索吧?” “不可呀,如果遇到实力强悍的东洋人,我们分开无疑会让他们减轻很多压力,碰上人了估计也要落入下风。” 大家忽然就吵着不可开交了,刘汝香看着眼前的这片情景,慢慢皱起了眉头。 四大爷的心里估计也是同样的想法,只见他干咳两声:“大家听我说两句,我们这么多人吵来吵去,成何体统。不如就让之前那位算卦先生来看看。咱们到底是去哪边好,咱们就听天由命吧。” 大家的目光这时齐刷刷看向了之前那个被逮到绑住绑在树上的算卦先生。 他姓吴,约莫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长着一副国字脸,胡子有些略长,说话有些结巴,刚刚在山上面遭遇袭击的那档子事儿,让他衣服都坏了不少。 陈光戈比较同意四大爷的说法,转头看向那吴结巴,问道:“吴先生,你都擅长什么算卦方法?” 吴结巴的样子有些奇怪,这个时候才抬起头,迅速扫视一遍周围几人,然后又低下了脑袋:“我、我会的多呢,你说,让我算什么东西。” 刘汝香这时候就有一些不解,不知如何,似乎起了疑心,追问道:“吴先生不愿意说吗?眼下这种求抉择的情况,我记得是用的算卦术法也不太一样吧。算卦法术有好一些,什么小六壬大六壬,梅花易数什么来着?” 吴结巴重新抬起了头,对着刘汝香点了一点,然后说道:“是的,看来刘大师涉猎也很广泛嘛,不过,我这算卦术法传承乃是独家绝密,不太方便透露。” “就说,算这里的两个地窟吧,让我先看一看具体什么条件。” 其实算卦这方面我也不太懂,刘如香之前跟我解释过,算卦可以看作是一种玄学的算术或者说玄学的方程式。 比方说,我有一件衣服丢了找不到了,那么就可以用算卦来算一算。要有一些要素,比方说那丢掉的衣服值多少钱?那丢掉的衣服是什么颜色的?今天又是什么日期?什么天气? 这每一个情况都是一个因素,把这些因素化为易数中的一个值,通过算法来算出最后那个差不多的答案或者结论。 吴结巴走到前面去转了两圈,看了一下那两个通往左右两边的地窟的大致情况,回来之后他低着脑袋,嘴巴里面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很快就算出了目前的办法。 “我、我算出来的,就是走右边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吴结巴个人习惯还是说话的语气影响,总给人一种不是很值得信任的感觉。 我和刘如香对视了一眼,按照师父以前对我说的话来看,这个人说话目光躲闪频繁低头,这就是不自信,或者说心里面有其他问题的原因。 一个算命的人,如果他说的话自己都不信,又如何能让别人信服呢? 在场的其他人估计也都是这种想法。 陈光戈微微皱起眉头:“吴先生,之前我是见过你一次算卦的,讲的是相当不错,怎么现在一改形式风格了?” 吴结巴一愣,尴尬的笑了笑:“世、世事难料,变迁太快。我、我这么长一段时间里遇到了不少事情,难免会让陈大师觉得有些陌生。” 大家都对吴结巴有些不信任,又想听听其他人的办法。 于是,大家很自然的把目光投向了队伍中那个姓胡的测字先生。 胡先生在省城颇有名气,在老城区的一条菜市场门口开了一家小店铺,帮许多富豪,还有一些达官贵人测过字。 听说,他十四岁就跟着师傅学测字,如今已经人到中年,不知道替多少个人看过字了。 刘汝香是跟我说过的,测字也是属于算命的一种。还比较奇怪。客人找到先生之后,要在纸上写下一个字,这个字可以是心中所想,也可以是无意中写下。但总之,这个字要一定要是他自己亲手所写。另外,不同的先生也会有不同的细微要求不同,但总之,都大差不差。 四大爷开口说道:“那么为了保险起见,胡先生就来帮我们看看字吧。应该也能给出一些建议。” 胡大师笑呵呵点头。 “大家既然信得过我,那我就自然能帮大家看看字。我这里有支笔,请大家所有人依次到我这里来写一个字,随便写,不管写什么都行。” 胡大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防水袋,那里面装着一个小本子,还有两支笔。他把本子摊开,率先拿着笔递给了刘汝香,说道:“女士优先,请刘氏的刘大师先写。”。 没想到这老东西还挺有一股什么绅士风范,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上刘汝香了? 煮饭婆礼貌性的微微一笑,然后接过纸笔,想了想,在这纸上写下一个中字。 地窟分左右两边道路,刘汝香写的却是一个“中”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只能选一个折中的答案呢? 胡大师接过这字一看,微微一笑,然后递给了第二个人,也就是陈光戈大师。 陈光戈大师的眼神看起来总是在微微眯着眼笑,但是却有一种绵里藏针的锋芒感。他接过刘汝香前面的中字一看,然后下笔继续写,很简单,只有一画,竟然是一个“一”字。 胡大师把纸收回来,点了点头,微微默默一笑,又递给了第三个人。 我轮到第五位开始写,想了想,毫不犹豫地写下一个“左”字。 在我前面的几个人,他们写的分别是中、一、走、先,还没有人写出具体的左右方位。 我写出一个左字,胡大师却是惊讶的看了我一眼。 很快,我们队伍中的所有人都写完了这一个字,写完之后,胡大师定睛看了看,最终说道:“结合大家写出的字以及现在的情况,我一共有三种策略。” 胡大师顿了顿,脸上出现一种笑意,就给人一种气定神闲的感觉。 “我的上策就是,大家一起走右边。” 第二百八十二章 洞窟秘密 “中策则是我们大部分人都选择走右边,另外留两三个人走另一个左边,如果我们哪一边发现走不通,或许或者走不过去,就立刻原路返回到另一边边去跟前面的人会合。” “下策则是,全体成员都一起走最左边。” 胡大师的话说完了,我们都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没想到,只有两条路,竟然就有三种走法,甚至如果可能的话,走法还会有更多种。 但结合他说的这方案,上策和下策都非常让人迷惑和不解。 同样是我们全体成员一起走,为什么走右边就比走左边好呢? 而且就以我个人的角度来看,我觉得中策会是更好。 如果我们走一边的路,发现走不通或者遭遇某种危险,那么我们甚至有机率会全军覆没,都折在这里。但如果全体成员均分走两边的话,这样两边的队伍的实力都会非常弱,就容易被隐藏在暗中的敌人分化击破。 而采用中策的方法时,如果我们人数较多的那一边遭遇到了敌人,只会比正常的队伍缺两三个,实力受损不严重,不见得就会输。就算输了,如果另一边没有危险的话,那两三个人也可以继续往前进。 但如果反过来,那另外的另一边的两三个人遇到危险或者东洋国敌人的打击,那么这两三个人将会全军覆没。但同样的,另一边的人数更多,这些人都保留了有生力量,队伍的整体实力也不会下降太多。 四大爷听完这胡大师的话,立刻眼前一亮:“听了胡大师的说法,我怎么觉得这棕色更加适合呢。” 我都忍不住说道:“对啊,为什么往右边走会是上策,很奇怪。” 其他人也大多用着一副疑惑的目光看过去。 胡大师这时候笑着解释道:“先前刘氏的这位大哥说了,听天由命,我觉得这就是一个很重要的信号。用人的脑子来说,中策无疑是最适合的角度。所以这是我想的办法。但上策是就是往右边走,这是老天爷给出的指示。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少人心里想的就是往右边走。” 胡大师这时候说着,然后扭扭头看了一眼,把刚刚的那个小本子拿出来打开,递到我面前来:“你看你写的,你虽然写了一个左字,但其实往左边去不是你心里的真正想法,你看这里,你在写左字的第二笔,一捺的时候,这一笔结束之后,你的收尾显然有些停顿,我刚刚是观察到了的。你看,现在也能看到,这一撇导致最后纸上的墨迹显得有些重,对不对?” 我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可以这么理解。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我的心里本来想的就是往右边走,但是刚刚我看到这个胡大师对刘汝香示好。我心里就有一点不快活,想着要刁难他一下或者就是不配合,故意写了一个和我心中想法相违背的字上去。 没想到他竟然能通过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字,就能看出我心中的真实想法,实在是可怕,可怕呀。 胡大师这个时候笑了笑,他又转头看向陈光戈,说道:“陈大师,您是聪明人,厉害,不知道您之前有没有去测过字?竟然写了一个一字。” 陈光戈愣了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一字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胡大师说道:“在我测字生涯这么多年中,来找我写过最多的字就是一字。” “写这个字的人有很多种,先说第一种,当然就是文化程度不高,或者文盲,不会写字,那就只能随便写个一字。 还有第二种,就是客人懒得动脑筋,或者对于目前也没有什么办法,心里面也想不出来答案,就只好随便写一个一字。 至于第三种,就是不信这种测字术,或者想要故意刁难的问题了。” 胡大师说罢,然后眼睛转了转,讲道:“一字虽然是最简单的字,但其实能从中看出来许多东西,我就举一些例子吧。如果是一个人过来写一字,他写得非常工整,非常秀气,写得非常慢,慢工出细活,想要追求字体的好看。那么这个人对于现在心理的问题就是比较自信,或者已经有了答案的,他的想法就是他的答案。” “而相反的,如果一个人写字,写这个一字非常潦草,非常快速,那么就心里有一种不确定的感觉。或者说在写字写一字后面的笔锋收尾的时候,如果不小心笔锋没收好,那就说明这个人的心里可能就会非常的慌乱。” “这都是测字学问中最简单的,最外围的一些情况分析,结合一些其他的因素,我就能猜到陈大师你的心里想的应该也是往右边走,对不对?” 陈光戈咽了一口唾沫,不得不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心里想的答案确实是往右边走。” 胡大师笑了笑,扭头看着我们其他人,说道:“诸位写的字都有意思包含在其中,我也都看懂了,是综合下来作出的决定。这其中更是有天意蕴含着。我们大家就从右边走吧。” 四大爷瞪着眼睛,一把拉住胡大师说道:“嘿,你这有意思,你来说说我写的字是什么意思?” 胡大师摆了摆手推脱道:“现在就不必再说了。如果陈大师你对于你写下的这个字感兴趣,想知道这后面的答案,那么可以有机会赏脸到我家铺子上坐坐,我再来给您解释。现在,我们大家还是早些出发,抓紧时间吧。” 不少人都来了兴趣都想找这个胡大师,再说说他们写的字是什么意思,但现在还是赶路要紧,都纷纷把刨根问底的目光收了起来。 我们大家就按照最终的决定,全体成员往右边的洞窟走。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什么袭击,都已经捏鼻子鼻子认了。 右边的洞窟之中有不少水,但好在大家的身上在刚刚过那个水潭的时候就都已经湿完了,就算再趟水也无所谓。我们现在心中最期盼的就是在遇到那些比较深的水域的时候,不要再碰到什么僵尸的水下袭击了。 继续往前面走,一行人涉水前进都比较吃力,水中一样有一些大石头,还有时候能碰到那些非常高非常深的大洞,从头顶不停地淅淅沥沥的滴着水下来。 四大爷带着一个红莲法教地主修外丹功夫的年轻人在前面探路,用棍子不时在前面要踩过去的水路下戳来戳去,试探出具体的水深。 往前面继续走着,到了十几分钟的时候,我们走的水路忽然间地势拔高。一下子上到了一片比较干燥的石头地面,我们大家都惊讶极了,然后就发现身边的地窟一下子豁然开朗,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山洞。 大伙们拿着手电筒四处照着,发现这是一个天然的山洞,头顶和四周都布满了许多洁白的钟乳石柱。 到了这一片干燥的地方,大家终于能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儿功夫。虽然这路还没有走到头走到结束,但是不少人都已经开始赞叹起测字胡大师,往这右边走,真是明智的选择。 但是我们这队伍中有一个人就比较奇怪了。双虎镇陈家的那个陈玉林这时候站了起来,不时的打量着周边的景象,然后用手电筒一边造一边走着,说道:“我记得我小时候是跟着我父亲来过这里的,就是这里!” “由于我们家族祖地实在是太大了,后面我们也就没有来过这儿。但是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我小时候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是有许多祖先棺椁的!”话说到这里,陈玉林忽然咬牙切齿,满脸都是怒意。 “大家过来看,这里还有许多年前供奉祖先香火时留下的痕迹。”陈玉林指着这一块石制平台上的一个小铁盆子说道。 那上面还有不少灰状的东西,以及一些像是供香燃尽之后留下的小木头棒子。 “就在这前面的位置,那放的可都是我双虎镇陈家祖先的棺椁遗体啊!” 我们都走过去看,就能看到那地上有不少空的木头架子。还有一些好似重物挪开之后留在泥土上面的印记。 祖地被破坏、入侵,祖先的棺材都被偷走了。这场面,估计不管是谁来了,要是看到了,都会气得破口大骂。 “这好生可恶的东洋国人啊,要是让我抓住这些鼠辈,老子一定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了,活活打死!”人群中,一起两个一个讲义气的大叔怒声骂道。 现在看来这双虎镇陈家的祖地确实是要搬迁,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再不有所改善,那在阴间的地府祖先们估计是不得安宁,更不要说保佑阳间的后辈子孙们好好发展了。 趁着这个机会,陈玉林趁热打铁:“陈大师,之前商议的问题还请您帮帮我们吧,毕竟我们以前也曾经是一家人。” 陈光戈淡淡点了点头:“我会考虑的。” 大家休息了一阵子后,继续向前面一个偏小的山洞出发。 第二百八十三章 神秘呼救 继续往前面走,大家都不免得有些疑惑起来。 虽然一路上历经千辛万苦,但毕竟没有正儿八经的和那东洋国的邪道中人碰上面,大家都有些心里疑惑。毕竟那些手段如果稍加利用,赶尸人他们走了之后也能留下同样的效果。 有的人心里捉摸不定,坦言道:“就我们现在碰到的这些,都是一些僵尸之类的东西,并不能确定这幕后中人还在这山上如果早已经逃之夭夭,留一些手段过来应付我们,我们又怎么能感觉到呢?” 这种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可言。我们不能赌那些赶尸人为了得到这山中的某些东西,就死守在这里不走。 看着不少人现在已经萌生退意,那双虎镇陈家的陈玉林慌得不行:“大家不要着急,我们继续往前面走,因为我们现在的路线是往这地宫的深处最深处走的,极有可能碰到东洋国的赶尸道人。” 四大爷和刘汝香也各说了两句好话,劝大家坚持着,如果实在不行,到了最深处还看不见人,我们再行撤退也不迟。 目前最不能把队伍分成两个两半,不然之前面对两个地窟之间做出的努力抉择都白费了功夫,简直就太滑稽了,就像是在牢不可破的铁桶中间凿出一条接缝来。 “那大家继续往深处走吧,等走到最底下、最里面,然后再上来,那也不迟。”那个算命的道人咳了咳说道。 不一会儿,队伍中的脚步再次加快,前面的路已经坦荡很多,而且地势在往下走,不时就要从一些石头上踩着跳下去。 四大爷从一个石头上纵身一跃,双脚稳稳的落在水下。 “啪嗒!” 水花四射。 四大爷笑着调侃道:“你们双虎镇陈家的这块祖地,真是一块一处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啊。” 陈玉林陪着笑:“感谢夸奖,其实还是和我们双湖镇,嗯陈家以前的老祖宗有眼光,选的这处地方连通着这整一片大山的地下世界,洞窟一个接着接着一个。其实不瞒各位,我双虎正成家在近百年前那一次能够起来,也是有一些原因的。” 陈玉林说到这里忽然卖了个关子,大家都好奇了起来。 “快说你这老东西,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你们陈家的祖先以前做什么事了?” 陈玉林笑了笑:“大家不要着急,我这就娓娓道来。” “说到二百多年前的清朝,我们双虎镇陈家的祖先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在盛世时多多囤积粮食,最终每逢荒饥荒年间再把这些粮食给高价卖出。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低买高卖就能赚得盆满钵满,成了这尚林县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这些手段在以前很常见,大家也都有些了解。就是在现代的新社会不能这么干,否则公家发起怒来也是要抓人的,让不少乡绅、大户们都失去了这一个简单的资本积累手段。 “这样的事情本来也算平平无奇,但就是在乾隆的某一年之后,我们双虎镇陈家的几个大主事人都被接连杀害。这地窟的开启方法甚至差点都失传了。好在清朝末年,军阀混战就有一个陈家后人研究出了开启的办法。自然而然的,那地宫中之前囤积的粮食、盐铁和金银细软都开始重见天日。我双虎镇陈家凭借这些资本才更快的走上了攀附军阀的道路。” “只可惜,跟错了人呀。”陈玉林这时候拍了拍大腿,心中自然是一片后悔和愤慨。 大家谈到了这里,口中也多少唏嘘不已。 “老一辈的陈家人凭借着地窟飞黄腾达。而现在到了你们这一代陈家人,既然想着搬迁祖地,和曾经的支脉们并在一起。你要搞清楚,如果真的这么干了,那你们双虎镇陈家以后可就丢大人了。” 陈玉林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叹了口气道:“那也没办法了,以前的地库是家族发展的助力,现在的地窟成了绊脚石。不仅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从风水气象上来说,还被破坏了。” 我跟在陈玉林的后面,听到他这么个说法,心里也是不停地想要感叹,这就是风水气运的力量吗?可以影响一代人甚至一个家族的兴衰发展。 陈光戈忽然就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陈玉林,说道:“说实话,我是想拉你一把的。只要你能把那件东西给我,我就给你提供两条路供你选择。第一,把你们家的这边主脉的祖地搬迁到我们家支脉那里。以后就不会出现你说的那各种那样的倒霉情况了。第二,我给你重新想个点子,设计出一套方案来,保证能让你你们家这祖地重新成为你双虎镇陈家的发展助力。” 我们其他人盯着陈光戈看,心里既有不解,也有震惊。 其他人不解的可能是陈光戈嘴中提到的那件东西。 而我不解地则是陈光戈设计出来的那发展方案。 看着我们队伍中其他人的目光,陈光戈摆了摆手,说道:“老陈头,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们继续往前走。” 就在陈光戈大师说完话还没有几秒钟地时候,忽然间这地窟的深处就出现了一阵呐喊声。 “救命,救命,快来救救我!” 那声音非常微小,但穿透力却极强,在这寂静的地窟之中,我们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听到了这一阵声音。 “救命啊,有没有人来救我啊?”那声音就在我们前面的不远处。 大家听到声音的一刹那,都有些愣住了。 在深山地窟之中,为什么会有其他人?这个人的身份是什么?到底是那东洋国的邪道中人还是意外走到山上的普通人? 大家停住脚步,无数双眼睛互相看着。 “我们过不过去了?”一个人问道。 队伍中的其他人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那声音是否会带来危险?是否又是新的转机?我们没有人知道。 刘汝香想了想,毫不犹豫地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对竹质符茭。 符茭是占卜所用,又叫做圣杯,在道教中也广泛使用,所以大家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刘汝香口中念动着神秘的师公经文,然后一手掐诀,迅速地把那一对符茭给扔在了地上。 “哐当。” 这一对符茭在地上翻滚几圈,最后显示的卦象是凶。 这就代表着我们继续往前面走很有可能会遇到凶险。 刘汝香捉摸不定,看了看围观的众人,四大爷这时候鼓励着说道:“且再扔一遍吧,可能会有些不准。” 刘汝香把符茭从地上捡起来,刚准备重新扔一次呢,这个时候,那一直跟在后面的算命师说话了。 “没必要再扔了,我刚刚用易数算了一遍,我们不能下去,那下面的声音是在故意勾引我们,一旦我们下去了,很有可能会发生大规模地伤亡,到时候就惨了。” 这个算命先生说的话好似和真的一样,大家都犹豫不决,心中萌生退意。 大伙们来这里,其实都是为了抓那七星围月异象中出现的异国势力。可在场的各位哪一个不是人精呢?都想着自己这边不要出现伤亡的情况。自然而然的,都有些怂了。 可我师父刘汝香好似就不那么听劝,把手中的符茭拿起来,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然后口中继续唱起符咒。没过几句后,重新又把手中的符茭给扔了出去。 “哐当……” 符茭在地上翻滚几遍,然后停了下来,显示的结果是吉。 刚刚扔出来的是凶,这接下来扔出来的就是吉。说明那后面可能会有风险,但不大,或者说一开始会遇到风险,后面就风平浪静了。 看完这个结果,刘汝香和四大爷率先发声道:“这底下可能有危险,但不多,我觉得我们这么多人在一块,还是有必要下去一次的。总不能因为草木皆兵,被吓破了胆子吧。” 陈光戈也是队伍中的主心骨,另外的那位测字先生在刚刚的那一轮测字的时候赢得了许多的人心,也有一些威望,剩下的就是那红莲教的那位炼外丹功夫的弟子以及那个算命道士,都有些话语权。 这个算命道士还是和刚刚那样,极力的反对:“我看还是不要下去了,为妙那底下的呼救神谁知道是什么东西呢,而且就算我们救上来了,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这算命道士的话,里有些冷血,我有些不太舒服的看着他一眼。 这种人我感觉就要离得远远的,绝对不能和他走得太近,否则在关键时刻得不到帮助,或许还要反被他坑一手。 刘汝香在人情世故方面也教过我很多,我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到了后面,我才发现我的猜测完全正确。 至于其他人那个测字师傅,则捋着下巴上的胡子慢悠悠说道:“我看还是下去一趟比较好,别人你既然呼救了,肯定就说明正面临着危难的情况。况且有正有句这样的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此番雪中送炭,没准能让对方记住我们一辈子的人情。” 第二百八十四章 杀降头法 测字师傅的这话有些功利,但我认为也是对的。救人性命,如同再造之恩。如果对方品德高尚,又是个懂得回报的人,恐怕我们能受用终身。 其他人纷纷表态,除了那红莲教练硬家功夫的小伙子放弃选择之外,算卦先生不同意以外,其他人全都选择去救人。 这算卦先生冷着脸:“我先和你们说好,那前面一定有巨大的危机存在,你们要去那你们自己去,我拦不住。我,就在这里休息吧。” 说着这位算卦师傅低头找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头,立刻就坐了下去。 “哼,不守规矩,成何体统。”陈光戈怒斥着,却看那算卦师傅毫无反应。 “等我们这一批人上去之后,我要好好问问你们家的师祖、长辈,是怎么把你给教成这样子的。” 陈光戈气呼呼地,甩着手:“我们往前面走吧,不管前面遇到什么情况,能走出去就不再回来了。” 队伍中的有些人,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一幕。 这位算卦师傅好像人缘不在行,在场的十几人当中,竟然没有一人会为他说话。 我冷着脸继续往前走。 刚刚的那一阵呼救声停了那么一会会,然后继续又开始叫了起来,但是声音好似微弱了许多。 “救命啊,救命,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继续往前走了几十米,弯弯绕绕好一阵子,那呼救的声音却又有些模糊,因为巨大的水流声出现在耳朵边。 “哗啦啦——哗啦——” 我们一路走过来,并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地下暗河碰到地下的空洞,互相撞击出现了一个神奇的地下瀑布的景象。 听着这个水流声,感觉它的流量就不小,但是并没有从我们走的这一地方溢了出来,很显然,水流很可能通往一个更大、更深的出口。 越往前走越近,那水流的冲击声和人的呼救声也清楚了许多。 “救命,有没有人救我——” 这声音落到我的耳朵里,我忽然间就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不对不对,这呼救声的音色竟然和刚刚那个算卦的师傅的声音一模一样。 而且很明显,不止我一个人意识到了这种问题。在我扭头的瞬间,就和刘如香四目相对的看着对方,再看四大爷和陈光戈,他们的脸上也出现了惊愕的神色。 “这声音好熟悉,怎么是那算卦道人?” 有人忍不住这么问,陈光戈忽然就猛地一拍大腿。 “糟糕,恐怕我们都被耍了。” 四大爷这时候转身,扭头就要往回走,恐怕是要去抓那个算卦的先生来问问,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陈光戈将他叫住:“莫去了,不要追,我估计人肯定已经跑了。” “现在还是往前走,去救人要紧。”陈光戈说罢,立刻就朝着前面跑过去。 我们大家迅速跟上,手电筒向着前面的洞窟不停地照射着。 很快,我们就看到了那发出巨大水流声的景象:我们面前的路戛然而止,在路的一侧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泉眼,那水流哗啦啦的往外涌着,正好就通往道路另外一侧向下延伸的台阶。 那十字台阶被冲击的格外光滑,而就在这台阶上赫然有着一个浑身光溜溜的男人,他紧紧抱住一块凸起的石头,仰头朝着。我们的位置大声喊着:“你们,有人来了,救我,快救我!” 他的声音我们格外熟悉,这幅容貌我们也都记忆深刻,正是那算卦先生的长相。 我当时大脑差一点就宕机了,这怎么出现了两个算命先生,到底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才是假的? 陈光戈小跑着向前过去,最终从背包里拿出来一捆绳子,往前面一丢,正好扔在了那算卦先生的身边。 “你快点抓着绳子上来,我们来救你了,没事,不要害怕。” 这个算卦先生显然也是一个坚毅之人,咬着牙从水中捞出绳子,先是往自己的腰上系了一圈,防止脱手的时候被水流冲走,然后再抓住绳子的一端使劲的往上面攀爬。 这是极其考验一个人精力的时刻,最终在我们许多人的帮助下,一边连拽带拖才把他给弄上了岸。 弄上岸之后,这个算卦先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估计是喜极而泣的心情,差一点就要哭了出来。 陈光戈不等他休息好,直接就开口问他道:“是不是一开始在山上的时候,你遭到袭击了?” 算卦先生拼命的点头,说道:“对,对。当时我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活死人给袭击了,差一点儿就要死掉,最终一直往前面跑,到了一个水潭里藏着,才侥幸逃脱一命。” “后面我就通过算卦来找你们的方位,最终从一个小溪下面的山洞钻了进来,被地下暗河意外冲到了这里,差一点儿就要见不到你们了。” 我们这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那东洋国的邪道赶尸人为了对付我们,特地找来一个易容术的高手,换上之前相同的衣服,谁能想到这会是一个冒牌货呢? 我这时候才想起来,之前陈光戈好像问过那个冒牌货,用的是什么易数,什么算卦方法之类的问题,他根本答不上来,一副结结巴巴的样子。果然,这正说明他心里有鬼,或者说他根本就不会,不然怎么说不上来呢?当时我心里就有一些疑惑。但是没想到会是伪装的冒牌货。 假货见到了真货,自然就不敢再前进了,否则立马就会露馅。 这个算卦先生听我们说完了刚刚那个冒牌货的事情,也是格外气愤。咬着牙骂道:“这该死的东洋国人,真是下贱,竟然用这种卑鄙手段。” 他骂了好几句才出了心中的恶气。 但是不管怎样,我们大家心中都是挺开心的。没想到原先的队伍中竟然有一个“间谍”,随时可能就可能出手对付我们。现在把这颗不稳定的炸弹给清理出去,反而迎来一个有真本事的算卦先生,不管怎么说都是好消息。 我们大家把携带的行李都纷纷拿出来,把吃的喝的分给他一点,让他歇息着恢复体力,再凑出来一套衣服让他穿上。 这休息的途中,陈光戈还带着四大爷以及刘汝香到后面去看了看,果然不出我们所料,那个冒牌货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至于为什么我们大家不去把他给追上打死?这个问题很简单,东洋国的歇倒中人在这山中地窟下面潜伏了许久,不出以外的话都比较熟悉这地下的环境,估计能轻而易举地把我们给绕的团团转。 而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我们要继续向前出发了! 结合之前的地窟路口左右二选一的事件来看,那个冒牌货极力推荐我们走左边的道路,那岂不是就说明走左边的通道很有可能被他们给布下了招待我们的杀招。 而现在冒牌货回去,那潜伏在暗中的东洋国邪道修士肯定要调整针对我们的方案,甚至很有可能在清楚我们现在的实力之后,直接从后面追上来杀我们。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问题,等算卦先生休息得差不多了,即刻出发。 前面的路几乎被封死,但巧妙的是,就在那无数级的水中台阶下面,一个有快十多米高的小悬崖下面,赫然存在着一片未知的陆地。 我们所有人都用绳子慢慢降落下去,下去之后也没猜错,这里的环境甚至让我和刘汝香废话熟悉。 再仔细一想,就回忆出来了,这地方正好就是之前我们和陈玉林碰面的那一层地窟,也就在这里,遭遇了那潜伏在暗中的东洋国邪道修士的烟雾进攻。 说实话,就凭当时的那情况,如果没有烟雾,导致四大爷和刘汝香呼吸不舒服,恐怕就能把那劳什子赶尸人给打得抱头鼠窜。 无奈条件有限,这一次,如果再碰到,可绝不能饶了他们! 这时候,收到我们几个人的提醒,队伍中的其他人都从身上扯了一块布下来,沾上水之后准备着,防止可能会突然出现的火攻。 但是我们没有想到,继续往前走,不出一百多米,就碰上了第一波麻烦。 面前的地上正横亘着三幅漆黑的木制棺材。 棺材上的一头,用白漆写出来一个巨大的“奠”字。 饱经岁月打磨,字迹已经开始风化破碎,但是棺材仍然结实。 我们本来想要绕过去,但是却没想到有意外发现。 刘汝香的脚步停下,死死盯着这两幅棺材。 “四大伯,陈老伯,你们过来看,这棺材上是不是用古代壮文写着什么。”一边用手指着,刘汝香一边轻轻念了出来。 古壮文的读音非常奇怪,但是念起来却有一种朗朗上口的感觉。 四大爷瞪大了眼睛,看了没几眼就停住了脚步。 “这是,这是杀降头法。” 我认不得古壮文,但是四大爷的话我能听懂呀! 我们上一次下来这地窟,可不就是为了找这对付飞天降头的东西吗! 第二百八十五章 搏斗老僵尸 之前费了千辛万苦,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如今忽然看它出现在眼前,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我们几个人兴冲冲地就要上去,还是关键时刻刘汝香一把抓住了我和四大爷。 “都小心一点。” 听到刘汝香的提醒,我手脚立刻就制住了。 却是有古怪,这破解降头的神秘术法正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东西,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就拿到了?而且我们上次过来的时候到过这里,当时的这条路上还没有放上这两个棺材。 这就说明一点,这棺材是某些有心人偷偷放的,或者就是想专门让我们了找到它的。 想到这里,我们几人环顾四周,都有些沉默了。 陈光戈大师见到这种情况,也只好努了努嘴:“这样,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离开了,万一他要真是刻写着降伏飞天降头的师公经文的话,那么对于我们整个岭南玄门都是有大好处的。” “毕竟目前已经知道了以后会遇到的其中一脉就是飞天降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大规模爆发,重新伤我国民。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这杀降头法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 之前在会议上讨论过,南洋的降头术还是一种比较少见的邪门秘法,除了之前白鹤观的道家正统的掌心雷法以外,几乎其他所有玄门教派的当前法术都不太顶用,而这传说中的杀降头法,就是威力最大、针对性最强的法术。 陈光戈想了想,说道:“这样,我记得在场这么多人里,也就玉门刘氏的师公古壮文经验颇丰,就请请你们隔着一点距离来看看,这个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上面的字到底是不是杀降头法。” 四大爷点了点头,刚刚他就在隔着一点距离打量,现在直接快趴了上去,眼睛眯着,观察的格外细致仔细。 我之前应该说过,我们壮家人从来都没有发展出成体系的文字。大都是仿照汉字开创一些新的写法,再结合壮家人的话语,形成了非常狭隘的土俗字体系,一般只在教派系统内的师公中传播,基本上都是以口口相传为主,所以隔了代的人以及不是本派系的人想要去认清这些土俗字,就格外的艰难。 一个普普通通的汉字,到了我们古壮文里,那可能就有好几种读音和好几种意思。 四大爷看着也相当吃力,蹲着的身子没过多久就开始发抖,那额头上的汗珠已经能够清晰可见。 很快,四大爷的嘴角越来越弯,已经能够非常明显的看到他脸上洋溢着的笑意。 “陈家大爷,这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能看清楚吗,是不是那杀降头法?”陈光戈等了好一会儿,果断的问道。 四大爷这时候慢慢抬起头,然后直起腰杆捶了捶胸口,咳嗽两声,说道:“不讲这上面的东西确实是那杀降头法的一部分。这两副棺材上分明写着上下两篇。如果将这棺材打开,说不定就能找到完整的杀降头法了。” 陈光戈的脸色一松,摆了摆手,说道:“这问题不大。既然这上面刻写的法术都是真的,那我们就有必要考虑一下该怎么打开这棺材了。” 我们一干人等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那个算卦的先生率先打破僵局:“这两只棺材里面的东西非同小可,可能会有收获,但是风险也是巨大的。” 算卦先生这气定神闲的样子,算是给我们几人一人泼了一盆凉水。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那我们还有没有必要打开棺材? 杀降头法的诱惑力是巨大的,四大爷忍不住了说道:“开吧,我们都做好准备,尽量以取走这棺材里面的法术文字为目标。对于那棺材中可能出现的东西,我们以驱赶和控制为主。” 很快,我们这一行人开始做起了准备。 刘汝香起了一小堆火,把两把短剑烧得通红。 师公法坛摆好,那些法教的神坛也固定好位置,等大家都准备好了位置,四大爷立即上前,拿出一把砍柴刀,对着那棺材的一角就猛地砍了上去。 “砰!砰!砰!” 连着好几下,终于把这棺材上面的一个角给砍掉了,那上面的钉子也露了出来。 四大爷拿着柴刀往里面一伸,一扭,立刻就把那指头粗的木楔子给别了出来。 正常的丧事,就是靠着这上面四个角的木楔子固定。四大爷经历了那么多场白事。什么样式的棺材能没见过呢?那是一摸一看就知道这棺材的整体结构了,三下五除二,没过多久就切掉了那棺材的三个角。 轮到最后一个拐角,已经没有必要再砍了,四大爷把柴刀伸进棺材板的缝隙中间,使劲一撬,然后就看到一条缝隙,四大爷再猛地拉起来一翻。 “嘭!”那棺材板直接被掀飞在地。 露出了里面的一具尸体! 我们所有人都忍不住瞪大眼睛把手里的手电筒的光全部往那关在里面照,就看不出来的中间躺着一个身穿黑色寿衣的老人尸体。他的身体保存的还相当完好,那皮肤上面甚至能看清每一道褶皱。 这个老人两手环抱,放在小腹上,一双脚却出现了一种诡异的指尖朝下的形态。而看他的五官,眼球突起,口鼻流血,那白色的断齿上泛着一点黄,整个人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这个老人的相貌比我们上一次过来看到的那几具尸体保存的都要相当良好,如果不是看着老人身上穿着的黑色长袍有这种古老的年代感,我们甚至会以为这个老人就是刚刚死不久才被放到棺材里。 可这破烂的棺材板和就已经证明了,他的死,已经过去了很久。 细心的我有了一些其他的发现。我似乎弄明白了,这个老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在他的脖子上,有着一道不太明显的血红色勒痕。 而在看他的脚,脚尖朝下,这分明是上吊吊死的人才会出现的症状。 我忍不住,立刻就把这一发现告诉了刘汝香。 “师父,这老头应该是吊死的,你看他的脚,还有他的脖子……” 可我话还没说完,刘汝香忽然就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呢,然后就惊恐的发现棺材里躺着的老人尸体竟然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他的眼皮那么一颤,整个人好像就死而复生,多了一种诡异的生机。 果然不出意料,下一秒这老人的尸体猛的一个抽搐,竟然直接从棺材里坐了起来。他扭头看着我们,那一双眼睛已经变得血红,好似要吃人一般。 好在我们其他人早有准备,四大爷第一时间就拿着手里的黑曜石小刀捅了出去。 “嗤!嗤!”老人尸体的嘴巴里发出一阵阵异响,便见他纵身一跃跳出了棺材,扑着就朝我们咬了过来。 和那种电视剧里面的僵尸跳着走路不一样,有很大一部分娱乐成分在里面。真实的僵尸就和人的走路差不多,但是速度并没有多快,可以跌跌撞撞的小跑。 但是令人恐惧的是,这个老人僵尸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四大野坛那把黑曜石小刀,之前捅在僵尸身上,那是一戳一个窟窿,现在似乎就不灵了。看看扎进去半寸,就无法再深入,只得叹口气拔出来。 而那老人将是正衬着四大爷拔刀的这一功夫,另一只胳膊猛的就朝着他挥舞着过去,重重地砸在了四大爷的一只手上。 “啊。”四大爷一声痛叫,立刻收回了手。 我实在是难以想象,四大爷不仅法力不低,对于那外丹功夫也是没有少练过,但是面对这家伙,仅仅对拼了一招一式,竟然直接落了下风。 “嗤!嗤!”老僵尸的嘴巴里喷涌着恶臭地气流,他这时候就要朝四大爷继续扑过去,张嘴就要咬人。 好在这时候刘如香已经准备好了,之间她从身后的火堆里面拿出来一把短剑,也没放到嘴里过一遍,直接就怼到老人僵尸的喉咙里捅了过去。 “嗤嗤——”这下声音不一样了,虽然也是从老僵尸的嘴巴里发出来,但可以亲耳听到在那烧红的短剑的炙烤之下出现的那种渗人的声音。 站在我们身后的那位红莲法教的弟子,这时候也已经准备好了,拿着一把长枪就刺了出去。 “噗!” 和刚刚四大爷的那把黑曜石小刀一样,同样是只刺进去一寸,就不能再深入了。 那位英山派的法师,这时候也操控着阴兵大军,向着老僵尸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我们一行人轮番进攻,堪堪将其压制。 这时候才理解,刚刚呢,算卦先生说的话,这风险果然不是一般的大呀。 此时的我也使出了浑身解数,唱完了金身法的口诀,让自己的身体变得能抗能打,然后另一边唱起了请神词,再伺机用短剑朝那老僵尸的身上捅过去。 我十分的小心翼翼,老僵尸受到我的攻击,那和挠痒痒没什么本质区别。 第二百八十六章 接踵而至 但是,我只要被他打一下,恐怕立刻就要没了半条小命。 大家占领到上风之后趁势猛攻,可就在大家以为马上就要把这老僵尸彻底镇压住的时候,忽然就出现了另外的变化,我们所有人都面色大改。 无他,那边上的另外的一个棺材棺材吧,明明盖的好好的,可似乎是受到了这老僵尸的牵连。不知道为何,那里面竟然出现了“咚、咚、咚”的撞击声音。 这一下子就差点把我魂都给吓掉了,我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去年我奶奶出殡那天,那晚上的棺材里面忽然传来撞击声。 不用多想就知道,这里面装着的估计也是一只僵尸,此时已经躁动不安,不知是否是要出来了。 “嘭!嘭!” 撞击声愈来愈烈,的棺材已经出现了剧烈的震动,果然不出我所料,还没过几秒钟,那棺材板就被猛的一下子给顶开了,侧面露出来一条指头粗的黑漆漆的缝。 不好! “大家小心!”四大爷这时候大喊一声,提醒着我们大家。 就在那一瞬间,刘汝香火速拽住我的胳膊,然后把我往回拉去半米多远。 就在那一瞬间,那棺材板立马就被顶飞上了天,砸在洞窟的石头顶上,然后又掉了下来。 我们这时候看清楚了,这只棺材里面也是一具男尸,不过年龄要稍微小一些,大概只有中年的模样,约莫40岁。 就是那一副很常见的古人模样,留着一个金钱鼠尾的辫子。那下巴上是一缕一拃长的漆黑胡须。他的脸色格外苍白,似乎还保持着临死前的那种神情,眼神中出奇的愤怒。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似乎从他胸口上的那一处巨大的血洞就能想明白了。这显然是被什么枪、剑给捅伤所致,这就导致他不管是看谁,仿佛都有那种恨之入骨的神色从浑浊的角膜处透露出来。 当然,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他向我们发起进攻的速度比那老僵尸还要迅捷上几分,嘴里发出两阵呼噜的嘶吼声,红着眼睛朝我们伸出了爪子。 他那只干瘦的手掌上长着一片片漆黑尖锐的指甲,带着破空声一下子就朝着离它最近的陈光戈挠了上去。 陈大师被吓得一瞪眼,转身就要躲闪,奈何自己身体太过于肥胖臃肿,这一下子还是没能躲掉,还是被那只爪子猛地挠了一下。 “啊——”我们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陈光戈的惨叫。 我的后背差点被汗全部打湿,一种劫后余生的念头从我心底飘了上来。其实刚刚我是距离那中年僵尸最近的人,好在关键时刻,刘汝香一把给我抓着往后拉了回来。不然的话,那一爪子挠在我的身上,立刻就能让我皮开肉绽,痛不欲生。 陈大师咬牙切齿地看着那只僵尸,一把从身后的背包里摸出几只黄色的小旗子。 “畜生东西,看老子怎么收拾你。”陈大师拿着那几个黄色的小旗子,两手迅速的插在了地上,把那中年僵尸围出了一个半包围。 这还没完成大师,随手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立刻就搭了起来,不知道是要做什么,然后就见了中年僵尸,忽然间一动不动,神色呆滞,仿佛在和什么东西做着对抗一般。 然后紧接着,那只中年僵尸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墙壁挥舞起了拳头。朝着那花岗岩制的墙壁上张嘴咬着,什么也没有吃到,好像失去了意识。 中年僵尸暂时被压制住了,但刚刚的老年僵尸却因为得到喘息之机,然后开始大肆出手。立刻朝着那位红莲法教的弟子发起了猛烈进攻。 红莲法教属于三教两法的一种,在岭南一带流传非常广泛。此教派的弟子主要学习的就是外丹横练功夫,以及一些简单的法术。因此也是能扛能打。但对于这力大无穷的老年僵尸来说,就有些不够看了。 那红莲法教的弟子鼓起架势,好像是请祖师赐予了法力,浑身的肌肉都鼓的格外饱满,嘴巴中嘴巴里大声呵斥着,挥出一拳,就和那老年僵尸对拼起来。 但也仅仅就是这一拳就落入了下风,那位红莲法教的弟子脸色一白,猛地往后趔趄着退出去两步。 就那么一瞬间,他的心里就生出了一种害怕的感觉。 好在这时候刘如香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只见他从刚刚地下的那火堆里重新拿起来一把已经被烧的发红发亮的短剑,那一双美眸眨都没眨,直接就拿着含在了嘴巴里。 比起这拳拳道肉的僵尸对打,刘如香的口吞火剑更加抓人眼球,不少人没看过这幅做法的样子,都被吓了一跳。 同行的其他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那短剑在火中炙烤了那么久,至少有着几百甚至上千度的高温,这直接就徒手拿起来塞进了嘴巴里,难道就不怕出事吗? 刘如香就用行动来狠狠的扩宽了一下他们的眼界。 大概含了一下之后,刘汝香立刻张嘴,“呼”地一下,往前喷出来一大口白色的雾气。 从刘如香嘴巴里喷出来的那白色烟雾气,一碰到那老年僵尸的脸,身体似乎就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化学反应,就好像是硫酸就是什么东西一样,那僵尸的尸体表面立刻就长出了许多小水泡,如同人的皮肤被烫伤一样。 而那短剑上仍然散发着轻微的淡淡红光,余温还没有完全退去。刘汝香趁着那老年僵尸呆滞的机会,赶紧把短剑再一次送到了嘴里,这一次很直接,插的比上一次插的更深了,似乎直抵喉咙。 又激发出了许多白色的烟雾,刘汝香张口就往那老年僵尸的身上喷着。 那老年僵尸的动作一下子就呆滞了很多,仿佛尸体身体都变得麻木了。 “大家抓紧机会,立刻把这东西制服。”刘汝香号召大家使出全力,自己也第一个冲到前面,拿出了自己的短剑,就往老年僵尸的身上插过去。 其他人见状纷纷,趁势猛攻,痛打落水狗。 片刻之下,这老年僵尸直接就掉了一只胳膊,那脑袋也歪了。 而刚刚破棺而出的那只中年僵尸,此时仍然在捶打着身后的墙壁。 陈光戈大师看着眼前的这一份绝佳的好机会,立刻催促四大爷道:“陈家老四,你赶紧去那棺材里面看看那剩下的杀降头法的法术经文到底是什么样?赶紧去抄下来,咱们立刻走。” “我这小法术根本困不住这中年僵尸多久,一旦他马上脱困,只怕我们这些人都要狼狈逃窜。” 听着陈大师的叮嘱,四大爷也不含糊,立刻摸出一支笔和一个小本子,纵身一跃,跳到了那副棺材中。 “大家等一等,我这就把里面的东西给抄下来,刚刚外面课写的经文,我已经全部抄完了,只要再给我五分钟时间就能完成任务。”四大爷说话声都哆哆嗦嗦的。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现在已经是分秒必争了。这可是大伙拿命去拼才换来的时间。 “好,那你赶紧抄,我们全部都顶住,不要让这两个僵尸继续作乱。”陈大师说的,和那一个红莲法教的弟子联手控制住了那只老年僵尸。 老年僵尸在他们的手底下挣扎着,身体使劲的抽搐。 而流入相衬的现在能有一丝喘息之际,赶紧去把那已经不热的铁剑重新放到火堆里烧红人,然后又拿出来几张画好的符纸。 四大爷拿着铅笔和小本子,满头大汗蹲在棺材里,抄写在那上面的古代壮话。 但就在这时候,意外忽然发生了。 陈大师刚刚说那阵法只能困住中年僵尸一会的功夫,果不其然,那黄色的小旗子在地上忽然倒了下来。那只中年僵尸猛的一转身,那双眼含着愤怒之色,挥舞着一双胳膊,就朝着我们这边的人杀了过来。 刘汝香咬紧牙关:“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还想在这人间继续作乱?” 师父一声反问过后,一手换着铃铛,另一手拍出两张符纸,直接就朝着那中年僵尸飞了过去。 这夫子应该和上次对付飞天降头的那种差不多,也是无风自燃,一碰到那中年僵尸的身体就燃出了一团淡绿色的鬼火。 那团鬼火瞬间包拢着整个中年僵尸的全身上下,他在火中挣扎了好几下,也没能把身上的火焰给扑灭。 也就是在这时候给了其他人可乘之机,那红莲法教的弟子手持一柄金光闪闪的长鞭,挥舞着一下子就砸在了那中年僵尸的身上。 这个时候可以看出来,大家为了控制住这两个僵尸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似乎都已经用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 但谁能想到呢,这个时候意外接踵而至,不远处,就在那洞窟的深处,我们走过来的那个方向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铜铃摇晃声音。 “叮叮——当当——” “叮叮——当当——”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我浑身如坠冰窟,后背直冒冷汗,根本想不到现在居然能碰到那东洋国的赶尸人! 完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希望落空 也就在那铜铃铛声音响起的一瞬间,紧随其后的就是一长串,晦涩难懂,听起来又稀奇古怪的东洋国咒语。 “八噶!” 紧跟着一声怒骂,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来人的身份。 众人把手电筒的灯光全部往那洞窟的一头照射了过去,然后就能清晰的发现,几只浑身枯槁如柴的干尸在前面走着,身后紧紧跟着几只浸在水里的湿尸。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约莫有一米七几身高的一个汉字挥舞着手中的铃铛,应该就是在驱使着那些僵尸前来进攻我们。 可别说那不远处即将赶来的帮手了,就算是我们身边的这一只中年僵尸就已经让我们力不从心了。 一下子面临这么多凶物,不少人都有些手忙脚乱,一开始还能顶住,但是时间一长,配合中间自然而然地就会出现种种漏洞,这就会导致我们这些人一步步步入下风。 “嘶——嘶——” 那只中年僵尸这时候忽然变得狂躁起来,就好像闻到了血肉味道的饿狼,也不知道是不是黑袍人暗中在操控,总之,不到几秒钟的事件,那出手攻击的频率就变高了许多。 那中年僵尸就感觉好像是身形格外敏捷的一种,那出手速度极快,一下又一下和四大爷对打着,没过几招就有些招架不住。那个红莲法教的练外丹弟子也不是中年僵尸的对手,被猛击之后,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只能被迫挨打和防御。 现在的情况已经危在旦夕了,如果再想不出对策解决,只怕要不了一分钟,我们这几人就要全部葬身于这地窟之中。 关键时刻,陈光戈紧急发话道:“老刘,那棺材里面的杀降头法经文,你究竟抄完了没有?还要多久?里面有多少字?” 出乎意料的是四大爷这时候竟然紧紧咬着牙,攥着笔,那脸上焦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满头都是大汗,也不说话了。 “唉呀,刘老四你快说,那棺材里面还有多少字?还有多久才能抄完?如果抄不完,我们能不能把棺材给扛着走?” 我惊的差点拍起了大腿根,这想法确实是好,我们暂时抄不完上面的经经文,但是只要把棺材给带走不就行了吗? 可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的事,四大爷这时候竟然收起了笔和纸,一下子跳出了棺材,说道:“我们中计了,我们所有人都被骗了,这棺材外面的施工经文确实是真的不假,可里面的已经被人为篡改,我抄到手的只有一半,另外一半,根本就是没有任何意义、杂乱拼凑起来的字。” 四大爷的这两句话有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出现在我们所有人的耳朵里,我当场就懵逼了,什么?我们等了半天竟然就只获得了半半篇假的赝品法术经文吗? 那这还有什么意义呢?任何通晓法术的人都知道,法术经文这种东西不像是诗歌也不像是什么文章,它是一个仪式的组成部分。也是最重要的,绝对不能跳过的部分。 举个例子吧,就好比说咱们做师公法术,你开法坛之后不唱唱歌跳舞,直接就解秽娘、发符吏,然后开始做法术了。这样是万万不可以的,等于说四大爷如今抄的这半篇经文,只要找不到下半篇那几乎就等于是无用。 几乎是我们所有人都开始在心里咒骂着万恶的东洋国人。现如今,我们所有人只能朝着前面抱头鼠窜,还要提防着身后即将赶来的那东洋国赶尸人的援军。 刘汝香紧紧抓着我的手,把我往队伍的中间推,而四大爷则放慢速度,在队伍的后面殿后,防止那东洋国赶尸人带着僵尸大军们追上来。 我们所有人都是不要命了往前拼使劲跑。这真和我们刚刚上山时的情形截然不同。本来我们预想的这么大一波人,有人各回各的都挺有本事,一人出一招拿手好戏,就足够把那地窟里面的东洋国赶尸人给拿捏的死死的。 谁能想到这东洋国的赶尸人,竟然站在地窟里发展了这么久,将在地窟中的双虎镇陈家的祖先尸体尽数化为了手中利刃,这下就不好对付了。 然而,不管我们怎么跑,那身后的铜铃铛声就如同追魂夺魄一般紧紧地黏在我们身后。不断地响着铃铛,那僵尸的脚步声也大的很,踩在水坑里溅地“啪啪”响。 我们就这样一直跑了好几分钟,腿都快要累断了,甚至感觉胸膛就像是一个烧开的水壶,不停的冒热气,几乎很难再撑下去了。 身后的那铃铛声消停了一会儿,然后紧接着就出现了一个岭南本地的口音:“上一次你们进来了,没有把你们给杀死。这一次你们又进来了,那就只能全部留下!” 我们队伍中有人听到这番话,气得忍不住,然后啐了一口痰,气冲冲地骂道:“你们这些该死的贼人,竟然帮助东洋国的人!简直就是败类!” 就连我一个小孩子也不敢相信,为什么这样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但不管我们怎样抨击责骂,那人全然捂耳不听,反而打死叫嚣:“你们这些贱人懂什么,能为东洋国的紫山家族效忠,是我等毕生荣耀。你们赶紧站住,不然等我手下的傀儡将你们抓住,你们只有必死的结局。” 那个黑袍人说话的语气信誓旦旦,这时候扭头用手电筒照过去,发现那些僵尸竟然一个不少的紧紧跟在我们身后。 我一点也不怀疑他说话的真实性,这种人对入堕入邪道自身的,自身的三观已经完全崩塌,成为了依附他人而活的走狗,越是这种人,对待自己人就越是残忍。 我已经不敢想象,他把我们抓到后会做出什么事情了。 或许会让僵尸把我们给咬死,然后再把我们的尸体带回去,用他们赶尸一脉的秘法做成他口中所谓的傀儡,供他继续驱使。 但好就好在这时候,忽然就有了转机。谁能想到呢,那算卦的先生掐指一算,指着前面就说道:“前面,那里有逃出生天的办法!” 我们都没有意料到,这算卦的先生居然会在关键时刻起大作用。现在顿时就感觉到,刚刚冒着危险去把他从那水流中救下来,一点儿也不亏。 所有人眼前一亮,陈光戈大师也扭头望着那算卦先生,催问道:“先生,你说的逃出升天的办法是什么?还请立即指明。” “再往前跑!”算卦先生咬紧牙关,脚下做出一个冲刺状,不停的越过石头,不停地踩过水坑,终于在一个类似于三岔路口的甬道中间停下了脚步,扭头望着陈玉林,说道:“你们陈家第一代老祖宗的坟墓,你可知道究竟葬在哪里?是位于什么方位的?” 陈玉林的眼神一时间有些懵,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算卦先生掐指一算,然后就指着左边的那个通道,说道:“走,我们往这儿去。” 也算是出于对算卦先生的信任吧,我们想都没想,二话不说就跟着他冲了进去。 这里的甬道格外奇怪,我们往前走了没过几十米,一下子就遇到了一个死胡同,前面的路完全消失了。 我们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惊慌失措的望着算卦先生:“这、这是什么情况?你不是说可以逃出生天吗?” 算卦先生这时候扭头看向陈玉林:“陈老先生这就是您家的祖墓了,这里面放的是你们双虎镇陈家的第一代老祖宗、老太爷。你想一想,可能你都没来过这里,而且我敢断定,那身后的东洋国人也绝对没有实力和办法打开这道大门。只要你现在能把这墓室的大门给打开,能让我们进去避难,到时候缓口气儿。自然有办法出来收拾他们。” 算卦先生这么说,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是看穿了陈玉林,认为他绝对有能耐把这道大门给打开。 但偏偏现实就很气人,陈玉林这时候慌了,直接摇起了脑袋:“不行,我记得我们家族上一辈的人根本没有跟我说过这道老祖宗的墓地大门是怎么打开的。” 因为确实是这样子的,老一辈的知识和技术都是口口相传,就像是古时候的壮家师公们一样,没有文字,口口相传就是最安稳最保险的办法。 但这也会造成一种突发情况,在这个口口相传的过程中,一旦前一个人还没有对下一个人说完,即师傅还没有传授给徒弟。到时候,如果出现意外,师父先死了,那么这一个传递的过程就一下子断掉了。 而双虎镇陈家的上一辈,上一代当家人是意外死的不明不白的,自然就没有什么话能交代出来的。 本来我们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算卦先生身上的,这下呢,又一下子落在了陈玉林身上,但偏偏陈玉林又说他也不知道这一回事,我们的期盼一次接着一次落空。 不少人似乎都失去了信念,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萦绕在了我们所有人的心头上。 第二百八十八章 绝处逢生 “不,你一定有办法的,你再想想,你再想想,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这是你们家的大门,你们家第一代老祖宗的墓室大门!”算卦道士反复提醒,那眼睛瞪着,几乎要冒出了红血丝出来,一双手紧紧攥着,也是紧张的不行。 陈玉林点了点头,这时候走到那光秃秃的墓室大门前看了看,面前只有一副线条奇异的石质花纹图案,根本看不到什么明显的案件和机关,他只能四处焦急的碰碰面前的墙壁和贴花板,无奈和后悔的情绪占满了整个心。 这时候,那深厚的黑衣人也冲了上来,他的手里的铃铛摇得更加响亮清脆了。那些僵尸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奔袭跋涉,有不少已经摇摇欲坠,但仍然还散发着一股凶狠的强悍气势。 “你们一个都跑不掉,全部都要死在这里。”那个黑袍人声音低沉,显得格外阴冷和渗人。 而这时候那个算卦的小道士眼睛似乎都要冒火了,他又一次地掐着指头算着:“你再想一想你一定能想出来的,只要你能想到开启这扇墓室大门的办法,我们这些人就全部得救了。” “是啊,陈老伯,你再想想,你仔细一点,千万不要落下了什么东西。” 我们所有人都细心劝说陈玉林,没办法,目前的其他人都没有开启这扇墓室的大门的方法。 陈玉林使劲抓挠他那头发几乎快要掉光的脑袋,脸上一副积极的相貌:“再等等容我再想一想,我一定能想出来的。我好像记得家族里面的有一部杂书中说过,第一代老祖宗的墓。” 但这时间似乎已经完全不够了,就在陈玉林伸手开始在墙壁上的那些条条框框的线条格子上按来按去的时候,那些跑在最前面的僵尸也瞬间杀到了。 速度和动作最快的自然是那只中年僵尸,他上来就立刻挥舞着拳头,他的站在身位稍微靠后的四大爷攻击过去。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长途的奔袭跋涉,还是因为这只中年僵尸在赶尸人同龄中算年龄小的缘故,还是因为赶尸人的神秘。不知道是在什么神秘法术的加持下,好像力量也变大了。 那铃铛的清脆晃动声,瞬间就将我们环环绕包围住。 然后紧接着那家伙忽然就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接下来他手中的那只小铃铛,忽然晃动的节奏就变了,变得缓慢而又沉闷。 刘汝香脸色大变,这时候紧急扭头,告诉我赶紧跟着学。 就在那一瞬间的功夫,我面前的各种景象好像就忽然变换了许多次。我仿佛看到出口就在前面,站在不远处月光下,柔和的光照在一个美丽的少女身上,我定睛一看,那人正是韦林娟! “韦林娟!”我大叫了一声,脸上洋溢着笑容,兴冲冲地就要跑过去。 但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刺痛就猛然间在我的腹部侧边出现,一瞬间面前的景象破灭,我这时候才发现就在我面前不到两米的距离,一个僵尸正冲着我龇牙咧嘴挥舞着,那干枯的手臂就要朝我重重地拍过来。 好在流入巷子及时点醒了我,我都不敢想如果她刚刚没有掐我一下,这后果会有多严重。我瞬间口中默念金身绝,然后两臂挡在前面,交叉犹如一个盾牌的姿势,这样安全可靠的站位也仅是挡住了那只僵尸的一次挥舞进攻。 可即使是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两只胳膊去扛那僵尸的随手一击,这一下子都够我受着了,猛的后退两步之后,我就感觉到放在最前面的那只左胳膊好像就要废了一般,似乎骨头都要裂开了。 “啊!”遭到这一次重击,我忍不住叫了一声,然后就被身后的一只纤纤玉手猛地拖了回去。 扭头一看,那只纤纤玉手的主人正是刘汝香。 我满脸惊恐,惊魂未定地看着师傅的脸,然后下一秒就发现,就在刚刚,我身边不远处,站着一个红莲法教的弟子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只僵尸猛地抓住了手腕,一下子往前一拽他身,整个人的身体重心都失去了平衡,直接摔倒在了地上,然后瞬间就被两只追上来的僵尸拖过去咬住了。 “啊!”我几乎不敢看这一幕。 一只浑身湿漉漉、肿胀得吓人的中年男僵尸,这时候忽然趴在地下,一口咬在了那只那个红脸法教的弟子的脖子上,只见鲜血喷涌,一时间皮开肉绽。 那法教再厉害,牛逼哄哄的法力样不能在僵尸的嘴巴下护着弟子的身体,我同样不会觉得,我刚刚修炼没几天的金身法能够扛住这僵尸的利齿。 只是一瞬间一个同行人员就被杀死了。而我们这边的战绩,甚至只堪堪击倒了两三个干尸。我们所有的人都见识到了这东洋赶尸人的可怕,立即就有人感觉到了恐慌,疯狂的催促着那陈玉林想办法,还有一些人在指责那算卦道士忽悠大家,让大家赔了性命。 “陈玉林,你快一点想办法,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所有人都这样死掉吗?” “陈老伯,你快一点呀,我快要顶不住了。” 陈玉林身上的压力也是巨大的,所有人都在盼望着他立刻打开墓室的大门,但这墓室的大门偏偏就不是那么好打开的,否则东洋国的赶尸人也早早就进去了。 我隔得远远的,似乎都能看到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再仔细回忆着以前的一幕一幕,到底是谁跟他交代过第一代老祖宗的墓地的开启办法的? 这些问题一一从脑袋中穿行而过,但也就最终只再多想了几秒钟,那陈玉林就猛然间突发奇想。 他猛的抬起头,把手掌按在了墓室大门的上面,出了一块碎片,使劲往下一按,那一块碎片竟然凹陷了下去。 就是就在他暗下的瞬间,这墓室大门的后面就出现了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 而刘汝香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陈玉林正是在一使用这种开启墓室大门的机关。他连头都没回,立刻就把身上的那师公法袍拿了出来,挡在空中挥舞着。 身后的机关一定有什么顺序和规律,这千万不能让那刚刚追上来的黑袍人看到了,否则就算我们逃进去,那也难免再次被抓上。 那边上的算卦先生以及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纷纷挥舞起了自己的衣服,把这地窟中的视线给遮挡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陈玉林的动作。 而我们大家身后的陈玉林,此时好像恍然大悟,一般飞速的按按下那墓室大门上的小砖块。大概按下了七八个之后,忽然间整个地窟都出现了巨大的颤抖犹如地震一般我们所有人包括僵尸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抬头看着那地窟头顶上掉下来的碎石沙土。 在我们所有人的惶恐之下,身后的那道墓室大门忽然间就打开了,那些砖块的位置通过一番挪移,直接在正中间位置出现了一个大约有半米宽的洞口。 那黑袍人的视线受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我们要将这地库摧毁了,发疯了一般嘶吼道:“快住手,快住手,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我们身后的陈玉林传来声音:“赶紧走,不要给他留下可趁之机。” 正说着陈玉林自己率先钻了钻进了那墓室中。 那毕竟是陈玉林,自己家的老祖宗坟墓,他作为后人,就像是清明节祭祖扫墓一般,自然毫无心理压力,我们其他人也做了一番思想准备之后,下一秒就紧跟着鱼贯而入。 “你们其他人先走,我和刘老四在这里垫后。”说这话的不是其他人,正是那风水大师陈光戈。 好一个光明磊落有担当的人呀,比他那劳什子记名弟子黄为中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算卦师傅和那测字的师傅都已经进去了,刘汝香招呼了一下那红莲法教的人和其他几位,然后抓住我的胳膊,直接就带着我往那洞口钻了进去去。 “你们都跟上,快一点走。”四大爷也同意陈光戈的安排,毕竟在这一大群人中,他的实力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而刘汝香是队伍中唯一的一个女子,辈分也小一些,所以就算有着高强的实力也是应该先走的。 很快,我们所有人都陆续冲进了那墓室中,一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霉味,然后就看那外面的僵尸发起了猛烈攻击,而黑袍人也从身后拔出了一把长刀,用那锋利的刀刃往肚子上猛地擦了一下,然后就朝着四大爷挥出了手中的刺刀。 我瞪大了眼睛,心脏简直提到了嗓子眼的位置。 四大爷,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也就是在这关键时刻,陈光戈躲开一直丧尸的爪子挠,猛地挥出一把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沙土,一下子散落在那黑袍人的面门上,然后就看他“啊”了一声。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就连那些僵尸的行动都有了一些影响,就在这瞬间出现了喘息的功夫,陈光戈招呼着四大爷,扭头就往洞口冲了过来。 第二百八十九章 进入墓室 千钧一发之时,四大爷和陈光戈飞身钻了进来,在那一瞬间,陈光戈就对着陈玉林喊道:“快,把门关上!” 话音还没落下,就有一个僵尸冲了进来,扭头就要去咬那站在门口的陈玉林。 说时迟那时快,刚刚冲进来的四大爷一脚踹了过去,把那僵尸的身体踹的东倒西歪,陈玉林果断推动门后面的一个拉杆。 “咔哒——” “轰隆隆——” 一阵巨响声从这间地窟的四面八方传来,紧接着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的场面,但就是这眨眼间的功夫,又有一个僵尸仿佛不要命了一般要冲进来,但是,这厚重的机关石门缓缓挪动,一下子夹住了那只僵尸,直接把那一只胳膊活生生给碾压了下来。 大门重新闭合,如果不是那墙上多了一滩血迹和碎骨渣,谁也不会想到这扇巨大的墓室大门竟然打开过。 当然,刚刚跑进来的那只僵尸已经不是问题了,我们几人随意出手,一会儿就倒在地上成了好几块。 所有人都坐在地上休息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回想到刚刚遭到前后夹攻的那一幕,心里忍不住都会感到恐慌。 这时候,墓室外面也并不平静,我们坐在这里面,都能隐约听到一些动静, 那外面的黑袍人的嘴里骂着难听的脏话,出奇地愤怒,或是操控着那些僵尸来一起围攻这厚重地大石门。 可这样终归是徒劳无用的,这道墓室的大门是用花岗岩做成的机关门,只要不按照正确的步骤来,仅凭人力是无法打开的。 陈玉林这时候开始安抚我们说道:“大家都放心,任凭外面的那些僵尸有多大地劲,这扇大门都是他们攻不破的。” “我们家族的老祖宗以前说过,这扇大门是几百年前的鲁班传人所做,上面暗藏玄机,具体的开启方法我在此不便多说。” 这边休息了好一阵子,大家才有闲工夫打着手电筒往这墓室四处观察着。 我们进了门的这地方是一个小小的方形空间,如果往里面走就是一个低矮的墓道。在我们这一个小小的方形空间中,四面都是用青砖砌成,那砖瓦上雕刻着许多奇异图案,有飞鸟走兽,还有花草树木,令人叹为观止。 正前方的墓道多有塌陷之处,有些地方已经极为低矮,不知道我们趴下来匍匐前进能否通过。 但是现在,我们这一批人迟迟都没有说话,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了队伍里的那个算卦先生。 刚刚遭遇困难,也是他说的这里有求生之路。 现在大家都进来了,到了这墓道中。确实是暂时的安全了,没有那些僵尸和黑袍人的进攻,至少性命无忧,可如今我们又怎么出去呢?总不能大家都待在这墓室中等死吧。 陈光戈笑眯眯说道:“算卦的,我们这么多人如今都已经到了这墓室之中,如何才能求得生路?” 算卦先生的脸色有些飘忽不定:“我算过的。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一的生路就在这墓室之中,就看大家能不能找到了。之后的问题就不要再问我了,都问这位墓主人的后人,陈玉林老先生吧。” 听闻这话,陈玉林的脸色也有些尴尬:“实不相瞒,我们家这位老祖宗的墓地,我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就连那进来的方法都是紧急关头歪打正着才摸索出来的。我只能和大家一起往前走,贡献一份普通力量。” 事到如今,大家也都认命了,毕竟你就算再不快活再无奈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开了门去和那外面的僵尸拼命吧。 大家原地休整一会儿,喝了点水,吃了些干粮,继续向前面出发。 临走前刘汝香还扔了一下符茭,显示的结果也非常让人喜出望外,竟然第一下就是一个吉。 这下大家都有了定心丸,对这未知的墓室仅存的害怕也烟消云散了。 陈玉林带头趴下来,匍匐在地上,从那墓道中一点一点爬进去。 陈光戈、四大爷、刘汝香接着跟进去,我也接着刘汝香的脚爬了进去,剩下的那些人也都跟在了我的屁股后面。 在墓道之中潮湿且阴暗,我们的手电光因为前面人爬行的阻碍,导致视线并不清楚,只能照到一些模糊的影子,在我们的视线中,只能看到前面的人的屁股和大腿。 这墓道的青砖上有一些已经开裂或者破碎,膝盖从那上面滑过时都会被硌得生疼。 而在这种狭小的空间,因为光线昏暗看不清楚,压抑感更加强烈。 还没有爬进去几步,我就忍不住问前面的刘汝香:“师父,那前面到头了没有?我们往前面走,那前面是什么地方?” “闭嘴,你这小兔崽子怎么话这么多?”刘汝香暗骂着。 我咬着牙不再吱声,跟着师父往前面爬但是,却越怕就越觉得手脚沉重,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不止我一个人是这样,很快我就听到了身后传来同行人的沉重喘气声。 “不对劲,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地方越往里面去就越难受?”前面的陈玉林忽然停下了脚步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连忙点头附和。 四大爷这时候面色一凛:“我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陈光戈好像也想到了什么,在前面说道:“这墓室中氧气稀薄,所以我们会出现这种感觉。” 说罢,前面的的陈光戈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使劲一按,那火苗十分微弱,没过几秒就开始渐渐变小。 刘汝香也看到了这一情况,知道了该怎么做。 “那就不能再进去了,走的越深氧气越少。” 我也记得这点,初中的课本上面就讲过,没有氧气就无法燃烧,这种情况显然已经非常危险了。 刘汝香对着后面的人喊道:“大家退后,退后。” 很快,我们重新从这墓道中退了出来。 大家满头大汗,一脸虚弱,根本没有想到这第一次进入就失败了。 队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商讨新的解决办法。 这整个墓室中空气不流通,那越往深处去氧气越少,尤其是狭隘的墓道中,我们的大部队很难继续深入,而且往深处走之后,很难不保证会遇到氧气更少的地方。 这时候只有两种办法,要么暂时把墓道打开,让外面的空气进来,要么就是只能派一个人去。 而商讨由谁去的时候,不少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我。 “按照道理来说,这里面却是是身体越小,越好,因为消耗的氧气也少,而且你个子小,到时候进了洞里还能继续爬。”那个测字先生如此分析道。 与我们随行的那另外的江西派也比较赞同这个办法。他甚至还替我扔了一符茭,显示的和刚刚刘汝香扔的差不多,也是一个吉。这里毕竟是双湖镇陈家的老祖宗的墓地,并不是什么特别危险的地方。 说实话,我对于这个安排并不抗拒。 “当然,还是要问问人家师父的意思。” 刘汝香扭头看向我:“问山,你能去吗?” 我点了点脑袋:“能去。” “行,那你就进去吧,然后我在你腰上面系一条线,这样万一有什么情况也好一些。”刘汝香这时候从行礼箱里拿出来一捆白色的棉线,一头就系在了我衣服的衣角上。 大概休整了几分钟之后,我一手拿着一只打火机,像刚才那样独自一人匍匐着爬进了墓道。 一个人爬的时候就感觉宽敞许多,那种沉闷的感觉也消失了。 我紧紧盯着手中的这个打火机,不时就按它一下。 我牢记刘如祥跟我说的话,一旦出现火焰消失的情况,那很有可能就是空气中的氧气没了,这时候不要犹豫,赶紧就要回来。 我打着手电筒,往前爬了大概两分多钟,才看到眼前的空间豁然开朗。 按照刘汝香刚刚教给我的知识来看,这是到主墓室了。 我这时候扯了扯绑在腰上的绳子,一共三次,这就等于是给那后面的人们报个平安,告诉他们现在是安全的。 在我面前的这个主墓室有些低矮,能很明显的看到这属于人工开凿出来的。 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石制长方体,应该是就是刘汝香之前说的那种装有墓主人尸体的棺椁。 而在那巨大的十字长方体的边,两边竟然出现了许多白森白森森的骷髅。 手电筒扫过的瞬间,我着实被吓了一跳。站着隔几步远就能看到那骷髅的各种样式,他们的双手双脚处似乎都有锈蚀的铁链,他们的脑袋和四肢扭曲着,互相交叉在了一起。不知道在岁月中浸泡了多久,以至于皮肉都完全腐化了,只留下这浑身的几百块骨头。 我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难道是陪葬? 似乎也没听说过古时候的双虎镇陈家是什么宦官家庭,怎么排场还这么大? 我倒吸一口冷气,只希望那些死去的人不要有什么东西来缠着我就好。 第二百九十章 墓中机关 扶了一下额头,我匍匐着往前面走去。 按照陈玉林的指挥,我进来之后就要线探查一遍这墓室内部的空间,看看有没有哪里藏着能出去的通道。 自然而然,我就要仔细的检查一遍,拿着手电筒,在这墓室里慢慢的爬着,我顺着我边上的一圈墙根走,手里面拿着一个小铁锹,每走一步,就用铁锹的木柄把子去敲击一下身边的墙壁和地板。 很简单,如果这墙后面或者地板下面有什么通道、密室,大概率就会是空的,和实心的敲击声根本就不一样。 “嘭!嘭!嘭!” 我轻轻敲击着,顺着我这边的墙根往前走去,却并不能感觉到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我这里所待着的主墓室是一个大致四方四正的模样,我喘着粗气,一边敲一遍朝着边上的墓室另一侧爬过去,很快就有了发现。 进了主墓室,左右两边的那墓室墙壁似乎都有些不一样,在正中间的位置上,就忽然出现了一个青砖稍微有些松垮的痕迹。 我心里有一股预感,直接抡着小铁锹就敲了上去。 “嘭!嘭!嘭!” 一股沉闷的敲击响声传来,我定睛一看,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地方的青砖墙后面,似乎暗藏玄机。 我自己寻思了一下,这里面指定是有什么东西藏着,或者就是有一个类似暗室一样的东西,拿着手里的小铁锹插在那青砖缝里,大着胆子就直接开始撬门。 “咔咔——咔——” 那一块儿的青砖纷纷都被我的铁锹撬了出来,连着渣带着土,我立刻就开始挖了起来。 没过两分钟时间,我面前就多了一大堆青黑色的墓砖。 而这青砖被我拿掉之后,也露出了墙后面的灰白色黏土。 这东西我认得,之前在龙鸣山的刘家祖地坟墓中,刘汝香就跟我讲过。古人没有水泥和混凝土,要想粘连砖头,就要取粘土、石灰和糯米浆三种材料,按一定比例混合均匀,才能调制出最早的古代三合土。这种土不仅大面积应用于城墙建筑,修筑墓葬的时候也及其常见。 这些古代三合土,即使过去了这么久,我挥舞着铁锹砸上去,依然只能掉落一些不厚的土皮,足以见其坚固程度,和现在的水泥相比也不遑多让。 好在这些三合土的数量并不多,再挖掉大概三寸之后,后面的泥土质量一下子就变得格外松软起来,和正常的泥巴一般无二。 这时候我就有一种预感,估计挖不了多久就会遇到新的东西。 果不其然,我猛地挥出小铁秋时,一下子就出现了一声“叮”的碰撞声音。 迅速的挖掉这一层表面的浮土,在这背后又遇到了刚刚那样的青黑色墓砖。 这里面买的东西会是什么?是宝藏?陪葬品还是?还是和刚刚在主墓室边上看到的一样,会是那些陪葬地骷髅? 各种想法在我脑海中涌现,很快我挖通了这背面的一层青砖墙。 在这青砖墙的后面,同样是一个不大的空间,而且同样稀罕的是也没有塌垮。 进去前我扯了一下系在腰间的红线,然后向身外面立刻出来一阵骚动。后喊了一句话:“我在墓葬里面发现了一个小的空间,我要进去看一看。” 那外面的空间立刻出现了一片骚动,我听到煮饭婆地声音了,她在对我说注意安全。 我不以为意拿着手电筒去朝着那小空间里面照了照。 不照不知道,一照吓了一跳。 这里面摆放的竟然也是一口棺材,只不过和那瞩目是正中间的巨大十字光谷要想上好几号,大概也只有现在的普通人棺材那样大,材质应该也是木质的,但是整体的长度要偏短一些。 我一边思考着,一边奋力爬了进去。 巨大的棺材埋在地里只露出大概一扎长的,仅仅只有一拃高的距离,地上还摆了许多金属器皿和瓦罐陶瓷,用手电筒一照,那随手拿起一个银质的罐子放在手里把玩,入手颇显沉重。经过泥土的掩埋之后,现在的光芒已经变得略显晦暗。 但是,用袖子上的衣服轻轻擦一擦,仍然就能看见,那银子光泽下面的神秘花纹已经那充满了智慧的古代壮文。 放下手中这一个装满泥沙的银罐子,我继续从手边上拿起了一把已经完全锈蚀的短剑。 这短剑的尺寸和款式和我们壮家师公平常做法常用到的格外相似,不!我感觉这就是一柄师公用的法器。 把这柄短剑从泥土里拿出来之后,我挥舞了几下。 这东西格外顺手,我想着如果把他给带出去,稍加打磨清洗,或许也能成为一柄不错的武器,留给我自己用估计也是极好的。 可就在这时,说时迟那时快,一股阴邪的微风从我身后轻轻拂过,悄悄的擦过我的后背和大脑,浑身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我感觉,这整个空间里的温度忽然间就下降了许多。 “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想不明白,也不敢乱动了,赶紧把手中的锈蚀的短剑给放下来。 我心里这时候回想起了之前陈玉林跟我说的话,进来的首要任务就是把这墓室的周围情况和环境全部打探一遍,不要有其他停留。懊悔的拍着大腿,我赶紧慢慢转过身子。 我重新把头和胳膊伸出这个洞口,想要奋力的爬出去。 可就在这时候,忽然间,一股异样的动静从我身后出现我甚至能够感觉到我生下的这片土地都在震动,那种阴凉的风,从我的后背哗哗的冒了出去。 什么情况! 一双冰凉的死手,从我的身后,猛的、一下子就抓住了我两个脚腕。 浑身的鸡皮疙瘩在这一瞬间全部都爆起,后背忍不住流出细密的汗,就像是在大冬天被一盆冰凉的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啊!”我尖叫着,浑身战栗。 “救命,救命,救命!”我大声的呼救,拼命的挣扎着,胳膊往外面使劲的扒拉,想要尽快把我的身体从这刚刚的狭小目空间中挣扎出去,让自己爬到那更宽阔的大墓室中。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在我的身后,在我看不见的那这个小空间里,那一双冰凉的手腕犹如钢铁打造的镣铐一般,将我的双脚给紧紧的锁住,任凭我怎么挣扎,那一双腿就是使不上任何力气。 “师父,师父!四大爷,快进来救我!” 我大声呼救着,泪水和汗水在这一刻混杂着,我拍打着地面的泥土和泥土沙子和灰尘扬得到处都是。 因为我的腰间绑着那一根红线,外面的人们很快也就感觉到了我的动静,同样也听到了我的声音。 “问山,你这孩子怎么了?里面什么情况?” “问山,你坚持住,师父这就进去了!” 就在我呼叫声刚刚落下后,那立刻就传来了四大爷和刘汝香的回应,我如获至宝。 “师父,我刚刚往这个旁边的小空间爬,想要出去,结果刚上半身跨过洞口我的一双脚就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掐住了,我现在不管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 我一边说,另一边又运起了金身法。我冥想着,引导着热气在我身体的各个经络运转,按着那步骤来呼吸,引导的全身力气都移转移到双腿上去。 然后,使出浑身的力量,两腿剧烈的蹬着、挣扎着、踢着、晃动着,但是结果却让我感觉到绝望,那紧紧抓住我脚腕的那只大手,似乎就坚决不想把我给放下,而且伴随着我的剧烈挣扎,那只大手抓的也就越来越紧,硌得我皮肤都感觉要破了。 “刘问山你坚持住,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好,四大爷这就来救你了,我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四大爷的声音令人安心。 我停止挣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打着手电筒朝那通道里照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四大爷那匍匐着的身子慢慢朝瞩目室这边爬来。 直到我和四大爷的目光相对视,我心里一大颗高高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但同样,奇怪的是我脚上的这只大手。为什么自从紧紧的抓住我的双脚之后,就没有再进行下一步动作了?按照正常的道理来说,我是盗墓贼,应该会得到末世中的机关的攻击才对。 很快,四大爷爬了过来,他问我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这时候有些害怕他骂我,慢吞吞地把刚刚我拿了拿起那一把生锈匕首的事情说了出来。 四大爷狠狠瞪我一眼,劈头盖脸的就给我骂了一顿:“混账玩意儿,死人的东西你也想要,那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把生锈的破匕首吗?” 一边说着,四大爷拿着铁锹,开始把我身边的那些青砖挖掘出来。 随着我卡住的这个洞口慢慢扩大,身体也舒服了许多,直到四大爷把手电筒伸把脑袋伸进去看了一下,这时候才算解开谜底。 “哼,你这混球。让你进去探查环境,你非要乱碰碰那些东西干什么?就因为你拿了那些东西,触动了这墓地中的机关,才会被那绳索铁链勒住脚踝。” 第二百九十一章 请祖先降临 我撇着脸,努了努嘴:“那我不得看看,我寻思,这地方里面万一有什么其他的通道呢,比如说,这机关连着的如果是出口,那我不进去看看,不就错过了嘛。” 四大爷恨铁不成钢地瞪我一眼:“净说歪理。” 很快,四大爷把我边上的那一堵墙给彻底挖穿了,然后爬到那空间里来解救我。 “这机关使用钢链子做成,紧紧缠绕住你的脚腕,现在都流血了,你不要再动弹,我来帮你给劈开。” 四大爷从包里面翻找工具,拿出来一把不长的小刀,趴在我身后,“咯吱咯吱”地切割起来。 这墓室中的机关实在巧妙,可毕竟时代不同了,古代最厉害的宝剑放到现在也就是一把好看的破铜烂铁,根本抵不住厉害的钢制工具。四大爷拿着那小刀,就这样慢慢磨,花了大概两分多钟就给铁链给切断了。 “嘶——”我放松地叫出声,终于把脚给拿开了。 我继续爬了出来,在墓室里坐着,看着自己的一双教,脚腕处已经出现了一圈子鲜红的血印子。 还好伤势不深,并没有伤筋动骨,只是吃一点皮肉之苦。 “哼,可别再不长眼或者手脚乱动,不然保不齐下次就死了,我们再有本事也救不了你。”四大爷叮嘱我说道。 我点点头,挠着脑袋说知道了。 四大爷对外面的人喊了一声,算是报个平安,然后继续对我说道:“问山,我们到前面去绕着这墓转一圈。” 说着,四大爷抓着我的衣袖,带着我往墓室的前面走着。 这墓地大致呈一个“回”字的结构,中间的“口”则是那最大的棺椁。 我们转了一圈,彻底傻眼了。 这墓室的里面也成了一个死胡同,咋整? 我刚刚发现的两个空洞地方,或许藏着有什么其他的玄机? 四大爷沉思片刻,带着我挖起了另外一个空洞,那儿的青砖布局之类的和刚刚的位置几乎一样,还是一个对称的模样。 我和四大爷轮番挥舞着铁锹开始开凿,几分钟就给打通了。 这里面的空间和刚刚类似,我们用手电筒照了照,就能看到许多陶瓷器具之类的在泛着黯淡的光芒。 我们两人拿着手电筒朝上面照了照,看到有许多铁链还有一些机关杠杆。 显然,这就是和刚刚那一模一样的装置,只怕我这个时候去乱动一通,又要被这东西给捆住了。 四大爷让我不要乱动,我们现在要去想办法和外面的人商量一下。 跑到洞口朝着外面喊着,把刘汝香和陈光戈还有那算卦先生给喊了进来。 这墓室深处空间狭小,现在加上我一共进来了五个人,这地方立刻就有些闷了。 我轻轻揩去额头的细汗。 陈光戈脸色铁青,看了眼这里说道:“这深处的空气里氧气稀薄,我们还是要尽快想办法,而且那洞口的氧气也不多了,一旦出现什么异常情况,说不定我们这些人就都要闷死在这里。” 陈光戈的话掷地有声,容不得大家来质疑。 “我看,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问题还是由算命的来看看吧,让我们大家来到这里,到底是怎么才能找到一个死里逃生的办法?” 面对陈光戈的质问,算卦先生面不改色,轻轻捋了一下胡子,然后沉声道:“自然是在这地方,我隐隐能感觉到,这地方还缺少转机。” 说话就像打哑谜,刘汝香立刻追问:“那到底什么才是转机,如果转机一直不来,难道要让我们在这里等死?” 算卦先生没有多说话,这时候开始摸着四周的墓室墙壁轻轻踱步。 我们立刻跟上去,就见他在那两个小墓室的动口处停留了一下。 终于,算卦先生开口道:“陈大师,你是风水一道的行家里手,你来看看,这地方怎么样?” 陈光戈颇有些疑惑,然后四处观望了一会儿,最后又蹲下来从地上和墙壁上扣了一些泥巴下来,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放到嘴巴里轻轻含着尝了一下味道,说道: “这地方从堪舆的方向来说比较一般,并不能给子孙后代带来什么特殊的财运和官运,不过,这地方确是靠近一处阴脉,阴气较为浓郁,从土地的份量上来说比较适合下葬。” 我撇着陈光戈看,就觉得他说话有分量,光凭那喊尝坟墓土的勇气就是个不一般的猛人了。 毕竟这地方可是埋死人的,而且位置距离那主墓室边上的几具骷髅的距离不远,天知道那几百年前人死后腐化的氏水有没有流到脚下的这片土地上。 而算卦先生,在听到陈光戈说法之后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就对了,我估计,这地方的转机应该在这墓主人,双虎镇陈家的老祖宗身上!”算卦先生说话铿锵有力,直直地指着那中间的巨大石质棺椁。 我们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用着一股像是在看傻子的目光盯着他。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陈家的老祖已经逝去这么多年了,你还能让他现在复活不成?”陈光戈皱着眉头,反问道。 我一开始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听到陈光戈的话,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 算卦先生摇了摇手:“不是的,陈大师,我的意思是,今天我们遇到的难处,这墓主人能够帮我们。而且,他的魂魄或许还在这。” 我点了点脑袋,果然,这算卦先生和我想的如出一辙。 在我们状家的知识研究中,人有三个魂魄,人死之后,就会有一个魂魄去天界,回到自家的祖宗神灵的身边,第二个魂魄就会跟随着身体埋葬到坟墓中,第三个魂魄则下地狱接受阎王审判。 所以我们师公法中就有一个“求神还愿”,那就是因为祖先的魂魄成了祖宗神灵,所以做这个法事都要在祖宗神龛下或者墓地祖坟边举行。 而现在,我知道算卦先生的意思,肯定就是希望我们用法事来把双虎镇陈家的老祖宗的魂魄给招来,让他给我们指明路线,想出具体的解决办法。 我们刘家的三人顿时秒懂。 “刘家的几位大师,你们应该懂我意思吧?今天这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务必要把这老祖宗的魂魄给招来。”算卦先生说着,轻轻拍了拍四大爷的肩膀。 没想到是做师公法事。如果是其他问题,让我们想什么办法,那多半还真想不出来呢,可现在只管做最拿手的师公法就行,又能有什么难度呢。 很快,陈光戈和那算卦先生就慢慢退了出去。 那另一个西派的师公走了进来,和我们三个人组一个临时的师公班子,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 因为按照正常的来说,这种都属于叫做大禳头,是由一整个师公班子,至少五六个人来做的,现在只能说是将就一下。 我们商谈几句,然后就开始布置法坛,给那些墓室上贴着条幅告文,然后开坛做法,由四大爷做掌坛师公,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时候,就按照我印象中的做法那样干,一直到让那魂魄附体到刘汝香的身上。 我站在边上紧紧地盯着,就看到师父刘汝香在脸上画了奇异的符文之后,披头散发地垂下了满头黑发。 我攥着拳头,手心里全都是汗水。 那个江西派师公按照陈玉林告诉我们的老祖宗名讳开始呼唤着,就像是此前刘汝香做过很多次招魂法事似的。 很快,刘汝香的身上就有了其他不一样的动静! “呃……呃……啊——啊!” 刘汝香的嘴巴里忽然大叫,然后那盘着的两腿开始猛烈地朝前面蹬着。 “啊,啊,我——”极其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刘汝香的声音就在这几声闷哼之后,忽然就变成了一个沉重地、喘着粗气的老头儿声音。 我几乎要被吓了一跳,紧紧的压低脑袋,然后就看见刘汝香的脸上在这一瞬间几乎都挤出了一股老年人的皱纹,配合上那一副不协调的瘆人笑容,这熟悉且陌生的模样看起来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我哆哆嗦嗦,然后就听见边上的陈玉林按照之前就讨论好的问题开始讲话了。 “老祖宗你救救我吧,我是你第十四代玄孙陈玉林,我双虎镇陈家遭遇灭顶之灾。我们全部逃到了这里,求求你帮帮我这个不肖子孙,给我们找一条出去的路,不然我们就都要死在这里了。” 刘汝香听到话后,那脸色立刻就变得阴沉沉的,说话格外沙哑,充满着一股腐朽的死气。 “哼哼……哼哼……”刘汝香忽然嘴角一扭,脸上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想出去啊……你想出去啊……” 陈玉林这时候拼命点头:“是的,求老祖宗指点迷津,以后每天都给您供奉香火。。” 刘汝香的表情一怔,然后说道:“好,那我告诉你,这出去的路就在我的屁股下面。” “哼哼哼……哼哼……” 刘汝香的话变得沙哑起来,最后猛地抬起脑袋,狠狠瞪了一眼陈玉林。 第二百九十二章 打开棺材 “不肖子孙……不肖子孙……”刘汝香得口中低沉地嘶吼,用一副怨恨的语气。 陈玉林冷不丁打了个哆嗦,看向刘汝香的眼神都忍不住打寒颤。 “我,我……”他唯唯诺诺地一屁股跪在了地上。 “求老祖宗原谅,求老祖宗原谅!” 刘汝香的嘴一撇,那双眼通红的瞪着陈玉林:“不肖子孙,你愧对列祖列宗!” 刘汝香话音刚落,着整个墓室的空间里都挂起了一阵银两的风。 这阴风邪门的狠,像是长了眼睛,直往人的衣领子里面钻。 我冷的上下牙齿打颤,然后就看到陈玉林低着头往地上去磕头。 “咚!咚!咚!” 他这磕头的声音可真不小,诚意满满了属于是。 “我愧对列祖列宗啊,求列祖列宗原谅!” 陈玉林哭丧着脸,趴在地上忏悔。 “哼、哼哼……打开我棺材,可保……尔等一命!” 刘汝香的口中这么沙哑的说着。 随后,刘汝香又机械地转动了一下脑袋,然后又说道:“还有,可去玄武洞处引来大水,将那些贼人一齐冲走……到时候,危机自然解除!” 陈玉林呆愣愣地抬头看着,然后说道:“那,那我双虎镇陈家的说百年家族气运岂不是毁于一旦了。” 刘汝香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异样的笑容。 “不肖子孙,你且记住,人生在世,只需勤俭节约,坚持不懈,终有一日可出人头地……” 刘汝香的嘴巴里说了这么几句意味深长的话,之后脸上就猛地抽搐几下,那表情出现了剧烈的变化。 很快,刘汝香的脑袋就耷拉着垂了下来。 陈玉林若有所思,然后失魂落魄地盯着刘汝香的脸,发现她已经没有反映了之后连忙爬了过去。 “老祖宗,老祖宗!请说说那杀降头之法!”陈玉林连滚带爬地冲到刘汝香地身前,轻轻碰了碰刘汝香的脑袋,自然是没有任何反应的。 “好,法事结束了,你家老祖宗的魂魄已经走了,莫碰刘汝香,等她慢慢醒来了吧。”四大爷立刻就拦了上去。 我也追了上去,一边蹲在师父的身边查看她的状态,另一边开始劝慰陈玉林:“陈老伯,既然老祖宗已经发话了,那我们照做就是,我估计,那棺材里面就是这一次的转机。对了,那个玄武洞是什么东西,那说冲走,是什么意思?” 陈玉林还没来得及给我解释,刘汝香的身体就忍不住开始晃晃悠悠了。 我见状立刻做到煮饭婆的身子后面,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撑着,给她当作椅子靠着。 师父靠在我的怀里,只见她的眼皮抽了抽,然后很快就挣开了眼睛。 “我,我刚刚说了什么?” 刘汝香作为这仪式的载体,那别的魂魄说了什么话,一般来说都没有什么记忆力,必须要靠别人的复述。 我把刚刚的话原模原样的讲了一遍,然后就看刘汝香发话道:“既然你陈家的老祖宗发话了,那照做就是。” 陈光戈也发话催促了:“虽然这地方是你们陈家的祖地和坟墓,但既然你们家的老祖宗都已经同意了,那也就没甚么好焦虑的了吧。” 陈玉林的脸上出现了一股肉疼之色。 “这祖地再怎么说也算是我双虎镇陈家的祖宗坟墓,按照之前的说法,迁移祖地的时候老祖宗的坟墓也是要一并牵走的,不然后续的家族运气不容易变好。” 我这就懂他的想法了。按照之前的计划,他们陈家的老祖坟全部都并入到陈光戈家的祖地,那依靠蹭陈光戈那一脉的运气,他们家很快就能变得蒸蒸日上。可这时候如果按照那老祖宗的话来看,八成是要把这个祖地给毁了。 陈光戈也明白了陈玉林的意思,踱步几次之后,问道:“对了,你家老祖宗之前说的玄武洞是什么东西,可否说一说?” 陈光戈点了点头:“那就讲讲吧。我之前说的,那祖地的正大门是怎么进来的,大家还清楚吧?” “是因为有一个机关装置可以蓄水,蓄满水的时候轻轻一动,重达几千斤的大石门就打开了。而随着这机关接着蓄水,这大门落下之后的卡扣就会重新变紧,这时候从外面不管使多大的劲,都没法开开。” 我们刘家的三人点了点头,上次就来过,就吃了这装置一个大苦头,自然是记得无比清楚。 “记得就好,”陈玉林想了想,接着说道,“那就说到了水,那是引来地下暗河的水流来带动机关。而且这祖地里面还有许多道机关也是用水流来作为动力,就包括外面的石制机关大门也是如此。” “而玄武洞,则是这祖地中所有水流的一个出口,一旦玄武洞被打开,附近好几条地下暗河的水都会涌进来,只要把几个要害出口给关上,到时候这里面所有的人都要被冲死。” 陈玉林这么平静地说着,我们大家都明白了。 这陈家的老祖宗是想接着这祖地,让我们把那些贼人给全部杀掉! 水淹东洋国贼人,真是好计谋! 我都被这几百年前的壮家先辈的魄力给折服了,莲自己的坟墓都可以豁出去不要了,厉害。 陈玉林神色复杂,但在我们其他人的期待和盼望下,还是艰难地张开了嘴巴。 “我,我暂时无法做下决定,先把老祖宗的坟墓给打开吧。”陈玉林咬着嘴唇,实在是下不去这个狠心。 “要知道,这坟墓里面还埋葬着我的父母亲和爷爷奶奶嘞。” 我们大家互相看了看,也都能理解这种心情。 我们壮家人同样有着尊崇孝道的美德,谁也不能道德绑架别人,必须为了大义来牺牲祖坟。 而且说道孝顺,我们壮家地区就有一个流传非常广的故事,是刘汝香以前跟我讲的。 说是在明朝时候,在壮家某乡下地区,一个村子里面有一个孤儿寡母相依为命,老母亲叫韦氏,她的男人早早死了,独自把儿子给养大,已经是极其不容易了。 但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偏偏要捉弄这对苦命人,男孩长大以后,母亲韦氏却患了病,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 而有一天,这个男人就对母亲说,快过年了,我去县城割一点肉肉回来给你吃。 结果男人回家的路上,忽然就被雷给劈中,活生生的给打死了。 乡下人看着大孝子被天雷劈死,都很伤心,把尸体抬回家之后,一看就发现男人的怀里有着一个纸包,打开一看发现竟然是一包剧毒的砒霜。 大家不明觉厉,正疑惑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同村女人哭啼啼站了出来。 原来,这个女人和韦氏的儿子私下里好上了,想和男人结婚,但是又嫌弃老母卧病在床,就出了这个奸计,让他去买毒药把老母亲韦氏给毒死。 谁能想到如意郎君竟然被天打雷劈死了,吓得魂不守舍只能站出来承认错误,主动服侍韦氏,承担错误。 而就在这时候,男人一夜睡醒,又从棺材中醒了过来,不仅如此,母亲的双腿也好了,能够下床自由行走,不再需要人伺候,从此皆大欢喜,男人也和同村女人结婚在一起了。 陈玉林这时候叹了口气,只好带着大家围绕着这主墓室中的棺椁看了起来。 这巨型条石重重包裹的棺椁是极为的沉重,我们要想将其打开,那可不容易。 陈光戈、四大爷和陈玉林,三个人围着石制棺椁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得出结论。 能打开是能打开,但是要费一番功夫。 “这石制棺椁的外围呈一个巧妙的榫卯结构,许多条石互相镶嵌对接在了一起,严丝合缝的扣了起来,所以看起来像是一个整体。” 大家围着这棺椁四处寻找,最终找到了一处端倪。 这石制棺椁靠近那一堆殉葬的骷髅的地方,有一块石壁浇上了胶水,至今都比较牢固。 大家绕了一圈观察,一致认为一开始的打开步骤就是从这里开始。 于是,大家拿着刀开始一点点扣着这块墙上的胶水,把一篇胶水扣掉之后,三四个大师齐齐运功,齐心协力把这里面的一块条石往前推了出来。 很快,棺椁的这一面就出现了一个凹陷,我们所有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鼓作气往前推,才把这一块条石给推了出来。 很快就出现了一个缺口,而棺椁的另一面很快就出现了我们刚刚推进去的那一块大石头。 这边把石头给退出来一个之后,其他的就很好弄了。 就像是一个孔明锁,一旦找到了机关的结构,很快,大家没过多久就最外围的那一层石头壳子给拆卸了下来。 而这里面,就是一层正常的大型石头棺材,被那无数条石给包在里面。 而这石制棺材露出来之后,就非常好办了。 四大爷就是这丧葬一行的高手,对付这东西还不手到擒来? 简直就是小儿科的东西,四大爷出手,拿着一个小锤子四处敲了敲,一会儿就弄开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肉身不腐 这下子,就露出了最中间的木制棺材。 这中间的木制棺材不大,一头宽一头窄,是木头刷了红漆,估摸着,在几百年前这老祖宗刚刚死的时候,应该算是寿终正寝。 中间一层就非常好弄了,四大爷上前把棺材板上地木楔子给凿了出来,然后用锤子敲了敲棺材板。 “这就可以打开了,大家都站远一点吧。”四大爷心里有一些迟疑,那手上的动作稍有停顿,然后就扭头问向陈玉林,“你们陈家这老祖宗的坟墓里面,应该没有什么暗器和毒气之类的吧?” 陈玉林回忆一会儿:“那倒是没有听说过,要不……用工具打开,咱们后退一点距离?” 四大爷点点头,然后用一个绳子卡住棺材板:“大家都往后退一些距离。” 末了,我们几个人躲在边上,和四大爷一起使劲拽那根绳子。 “一、二、三,使劲!” 只听轰隆一声响,棺材板直接被我们给拽飞了,而且果然不出我们所料,说时迟那时快,棺材板被我们给拉出来的一瞬间,那棺材里面立刻就斜着飞射出几颗漆黑的针形暗器! 嗖!嗖! 四大爷瞪大眼睛,一把抓住我和刘汝香的胳膊,把我们俩猛地往后面一挣。 “嘭!” 电光火石之间,身后的墙上就传来一阵碰撞声音。 那漆黑的针形暗器飞射到墙上,即刻擦出一片火花。 我心里一紧,重新回国神来之时,后背已经冒出了一阵冷汗。 还好四大爷动作快,也提前留了一个心眼,刚刚那飞针暗器呈一个四十五度的斜射角度,这个位置相当刁钻,如果不采用用绳子拉开的方法,十有八九会射到我们自己人身上,想想心里都一阵后怕。 知道尘埃落定,我们一行人松开手里的绳子,都转身寻找着那几根射出来的暗器钢针。 我们打着手电筒看着那墙上,那漆黑的钢针打在墙上,猛地打到了花岗岩的石头墙壁上,直接崩碎了拇指头大小的一块石头。 “威力惊人,这机关经过几百年的时间消磨,还有这个威力,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也是,幸亏有刘家的老兄提醒,否则我这身上就得多两个窟窿眼了。” 陈光戈这么说着,话里到颇有一分指责陈玉林的意思。 老陈头哑口无言:“事情过去太久,我这个陈家子孙也是第一次来到祖地,恕罪,恕罪!” 大家又干瞪眼等了一会儿,直到那棺材盒里面迟迟没有动静,四大爷才敢第一个上前去查看。 四大爷走上去后,就立即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盯着那棺材里面的东西,一脸不敢置信! 我们围着棺材慢慢靠拢,还没考见棺材里面的景象,但是瞅着了四大爷的这一幅表情,就都有些微微发愣。 “四大爷……你,你看到了什么?”我问着,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心,三步做两步冲上前去,立刻就瞪大了眼睛。 我简直无法置信,一个栩栩如生,慈眉善目的老人就这样躺在了这棺材里。 然而,她的身体却已经早早地失去了动静,和着身体下面躺着的棺材相比,那是一幅死气沉沉地样子,仍谁来看都无法和这一个活生生的老头子联系在一起。 我知道了,这就是四大爷惊讶的原因。 我忍不住凑过去,拉近距离来仔细观察。 一个这样的人躺在棺材里,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当我心里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就要忍不住赞叹并且再一次感到难以置信。 陈玉林凑了上来,也愣住了:“为什么会这样,这,这是我的老祖宗吗?” 陈玉林仔细打量着,忍不住抹了抹自己的脸:“我这后世子孙和这先人长得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 我们看了看他和这棺材里面的人,都齐齐点头。 这一脉陈家人有一个很相像的特征,就是鼻梁挺拔,没想到几百年前的老祖宗就长得这样了。 “简直就是栩栩如生,到底为什么,能保持这个样子,他的身体数百年不腐烂?”我看了又看,心里就忍不住发问。 四大爷俯下身子,仔细观察着那棺材里面的尸体,最终开口解释道:“传说在西北地区,有佛家修行特殊秘法,得道高僧在圆寂之后可以肉身不腐,数百年不倒。” 陈光戈点了点头,也接着四大爷的话开始说道:“寻常人死后要不了两三天时间,身体就会开始腐败肿胀,四五天后就会肉身生蛆,被蛆虫啃咬,大概在几十天时间之后,身体里的油脂混合着血水就流完了,身上只剩皮壳骨架以及不易腐烂的毛发和指甲。” 陈光戈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看着这陈家老祖宗的身体,忽然就摇起了头。 我们都看他,继续说道:“几年前的时候我受一个朋友的邀请去西北地区一个知名的佛家圣地参观,在寺庙里我瞻仰到了一个得道高僧的法相。那高僧是清朝末年坐化圆寂,逝去之后的身体就一只放在大殿里供奉着,至今已经过去近百年时间,仍旧肉身不腐,宝相庄严。” “但是,据我推测,那佛家的金身法相肯定没有那么玄乎,我后面请教了那位朋友。他告诉我,那是得道高僧在临死前的一两年就要开始准备,最终在寿命将尽,快要死的时候就要开始不吃不喝,每日用药汤擦洗身体,还要在太阳下曝晒,以求身体里水分变少。” “最终死去的时候,寺庙的弟子要把他的法相抬到外界风吹日晒。西北地区的的气候大家也知道,树上挂着的果子很容易就能晒干,而那得道高僧的身体也是如此,晒至脱水之后又抹上油脂蜂蜜等东西,用袈裟包裹,最终才可以保证身体不腐。” 我恍然大悟:“那倒不如说就是因为身体脱水晒干了,才出现的肉身不腐。” 陈光戈点了点头。 “但是,据我所知,我们陈家以前是没有这等秘法的,而且整个岭南地区都没有这种秘法的存在。” 陈光戈他们家是以前双虎镇陈家的支脉,只不过后面牵走了,所以也了解一些以前的秘辛。而且按照事实来讲,这棺材里面躺着的老人也是他的老祖宗。 陈玉林也点头。 “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反正我从小到大只是听说了各种保存尸体的方法,从来就没有见识过这种鬼斧神工的状况。” “就算是炼制成僵尸,身体也会变样子的。” 大家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忍不住开口赞叹。 而就在这时候,我却盯着这棺材里面的尸体,我看着那一张脸,看着尸体的胸口,我怎么总感觉到哪里有一些异样的气息? 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棺材中的老人,他的身体好像出现了那么一丝的动静! 我怀疑我是眼睛花了,忍不住把自己的身体往前送,然后紧紧盯着那老人的脸,看着那脸上的皱纹,身上的褂子的那花纹和纽扣,我仔细的盯着,屏住呼吸,害怕因为自己身体的轻微晃动而看花眼。 陈玉林看到了我的状况,感觉到了不对劲。 “刘家小子,你凑这么近看什么,这是你老祖宗?” 我没理他,但就是这样越紧紧盯着,就越是心里感觉到了一丝怀疑和恐惧。 “哼,陈玉林,我们刘家的孩子,进来也是出了力的,长长见识怎么了?”四大爷跟着陈玉林拌嘴,我就不想搭理他们。 我不敢置信,晃动着脑袋,扭头看向刘汝香:“师父,这不对劲,这尸体,还在动!” 我这时候才发现,刘汝香的注意力其实一直都没有转移,一直在盯着那棺材中的尸体看。 刘汝香慢慢把手指头放在了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这一下子,我们师徒俩的不对劲让其他人意识到了,这棺材中的尸体可能真的有问题,纷纷不敢乱说话,盯着那尸体观察了起来。 接下来,我们所有人都齐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棺材中,那老人的胸口忽然出现一起一伏,就像是一个活人一样,竟然出现了呼吸的动静! 死而复生?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我们刚刚还在想,为什么一个人的尸体可以保持几百年都不腐败,而现在,我们的心里都冒出了一个恐怖的想法,一个人死了,死尸想要不腐败绝对会非常艰难! 可是,如果这个人没有死呢,一个活着的人,呼吸均匀浑身血液流淌,他的身体就无论如何也不会凭空出现腐败的? 而眼前的这老人身体,脸色虽然发黄,但是全身都根本没有那种死尸一样的惨白颜色! 为什么,他难道真的没死吗? 在棺材中不吃不喝,而且也没有排泄排尿的痕迹,这根本不正常! 但是,我们这又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这几百年前的陈家先祖,或许就是使用了某种不死秘法。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之前刘汝香招魂,那老祖宗的魂魄会让我们打开棺材了! 因为,他想重活回来! 第二百九十四章 白蜡蝉 大概只有这一种结论了。 我们几个人围在这棺材边上面面相觑。 “老祖宗若是活过来,那该如何处置?”四大爷扭头看了看陈玉林。 陈玉林咽了口唾沫,继续望向那棺材中的老人,心里不由得发怵。 “那,那……这……这想他重活之后,也是认我这陈家后世子孙的。” 陈玉林又看着陈光戈,毕竟陈光戈也算是陈家的后世子孙,若是这老头儿活了回来,说不得要叫一声老祖宗。这事情也是和他息息相关的。 “我想,若是老人家真的活着回来了,先不说别的,就是这一手延寿数百年的法术就已经是惊天地泣鬼神了,你我若是能站上一些便宜,那最好不过。” 此时此刻,我们所有人都盯着这棺材里面的老人看着,都心里觉得他能够重新活回来。 可就是这样盯着,看着那老头的胸口一起一伏,然后出现了一丝丝动静,直至这老头的喉咙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鼓包。然后,老人的嘴巴竟然轻轻张开了! 陈玉林和陈光戈互相看了看,然后他咬着牙,竟然大着胆子把自己的手给伸了过去,轻轻去摸那陈家老祖宗的呼吸。 就在陈玉林的手碰上去的一瞬间,不知道是感应到了什么像是触电一样,猛地就收回了手。 “啊……”陈玉林大惊,“竟然真的有呼吸,在……在吐气,要活过来了!” 我心中骇然,万分惊恐。 这几百年前死去的棺中老人,真的要活了! 我们一行人都不可思议地盯着,然后就见那老人地嘴唇皮竟然出现了轻微的动静,像是一个气息虚弱的病人一样,轻轻发出了声音。 “嗬嗬……嗬……” 这老人的嘴巴好似在轻轻吐气,那声音不强烈,但像极了在用尽全力发声。 陈玉林一脸诚惶诚恐,试探性地发言道:“老……老祖宗?你,你活过来了?” 那棺材中的老人不回答他,只是嘴里不时轻轻吐着“嗬……嗬”的声音。 陈光戈这时候大着胆子,慢慢伸出了手。 “老祖宗……你、你当真活了?” 老人不吱声,陈光戈的那只手就直接按在了老人的额头上。 那只手掌却是在按上去的一瞬间,陈光戈的脸色为之一变。 “身体尚是冰凉。” 此话一出,我就再度怀疑了起来。 一个人的身体如果是热的,哪怕是睡着,也大概率不会是死的,可要是没有热气,那恐怕就不可能是活人了。 四大爷的脸色紧紧板着,轻轻探出去两根指头,直接按在了老人的胸口。 “胸口、已经没有动静了。” 四大爷的手再换一个位置去抓那老人尸体的手腕。 “我当是什么情况,大家不要再过度紧张了,应该是这尸体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现象。”四大爷送了一口气,告诉我们说这老人没有心跳和脉搏,是万万没有可活过来的。 “几百年不腐烂的尸体,我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我只怕是这尸体时间久了,在这棺材之中的气压和外界的不一样,导致这尸体里面的气压也不一样。所以我们打开棺材之后,尸体腹腔里面的气压排出,带动这胸口产生动静。” 四大爷如此推测着,这样,那刚刚尸体嘴巴里发出的“嗬……嗬”异响声也就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我们这时候送了口气,大家都虚惊一场。 毕竟这双虎镇陈家的第一代老祖宗是明朝人,如今过去几百年,真活回来就是一个大新闻了。 我们便在这平静的等待着,国了大概一分钟时间吧,这棺材中的老人嘴里仍然还能不时发出一阵“嗬……嗬”的声音。 好奇怪,也不知道这老人的肚子里哪里来的那么多气? 陈光戈环顾四周,摊了摊手说道:“现在既然已经揭开谜底,也就不要再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等待了。大家把棺材里的尸体给抬出来,老祖宗的魂魄刚刚不时说过,我们这出路在他的屁股下面,对吧?” 我们都点了点头,陈玉林和陈光戈站在棺材的两边,毕竟他们两人算是这棺材中老人的后世子孙,他们出来抬尸体也算是合情合理。 可就在二人把手给放在老人尸体的两侧,准备去抓他的胳膊和腿的时候,忽然,异变突生! 那老人的嘴巴猛然间就张开了,连带着那脸上的肌肉都鼓了起来。 陈家二人见此情况,便以为是他们的妄动惊扰了老祖宗沉睡,猛地放下了手。 陈玉林刚想开口,这时候就见老人的嘴巴里竟然爬出来一个通体洁白,带着一丝血色的大虫子。这虫子尚且有一对波如蝉翼的翅膀,呈半透明状,不!这就是一只巨大的白色的蝉! 我们齐齐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只神奇的虫子,就感觉这好像是一块羊脂玉雕琢成的口含摆件,原先塞在死尸的嘴巴里,不知道怎么就忽然会动了! 好生神异的一只大蝉! 我看愣住了,然后就听刘汝香悄悄说道:“刚刚没看到这东西的真面目,连我都差点儿要被唬住了,没想到竟然是一只罕见的白蜡蝉!” 刘汝香回忆着古书中的说法,继续讲道:“传说是普通的蝉,下的卵没有在树干和泥土里,而是到了一些钻研邪术的蛊师手里,意外放进了用人的尸体炼制的油脂当中。” “这蝉的幼虫在人的油脂中存活约一年,随后又以各种秘法培养,然后给塞到要将死的人的身体里,这白蜡蝉就可以待在人的身体之中,时刻分泌一种神奇的油脂,确保人的身体千年不会腐坏!” 刘汝香说道这里,大家的眼睛都瞪大了盯着这白色的大蝉。 “蝉于人的身体中蛰伏数百年,这一直没有死掉,还能有朝一日爬出来,也算是奇迹了。” 刘汝香如此说着,大家都一阵长吁短叹。 陈玉林跟着含恨咬着牙,捶打着这棺材上的一侧木板。 “好手段,竟然将我们这一大把人忽悠的团团转,还以为是几百年前的老祖宗重新复活了呢。” 这时候真相揭露,我又听刘汝香说了这一些知识,顿时感觉此行不虚,算是见世面了。 “这白蜡蝉的培养手法在古代就已经失传了,没想到还能有朝一日让我们看见,这也算值得了。” 刘汝香轻轻叹了口气,从怀里的木匣子中取出来一个空的瓷瓶。 “这东西留着也算是一个稀奇的玩意。”不等陈玉林出手,刘汝香迅速的就将那只白蜡蝉一把捏在了指尖。 这白蜡蝉的身体不算小,在刘汝香手里像是预知到了危险,迅速震动翅膀,那腿脚和口器一阵挣扎。 “嗬——嗬——” 白蜡蝉的叫声和正常的蝉的声音不一样,现在听起来,和刚刚那老人的嘴巴里发出来的声音可以说师一模一样了,可笑的我们还以为是那老人的尸体在发声呢。 刘汝香把白蜡蝉轻轻捉在手里,那陈玉林看的眼热:“陈家姑娘,这,这白蜡蝉……” 陈玉林想来是想说这白蜡蝉师他们双虎镇陈家的,不忍让刘汝香拿了。 刘汝香全神贯注地盯着这白蜡蝉,便见它那细小的口气忽然伸出来晃了晃,然后那身体直接就逝去动静,死了。 料想也是如此,白蜡蝉顶多也只是一只被人用秘法培养出来的神奇虫子,纵然有神奇的效果,可左右不过已经在这棺材中的尸体身体里活了数百年,这还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已经师幸运了。 白蜡蝉没了动静,刘汝香叹口气,然后把这玩意装进了瓷瓶子里。 “这东西我看是奇怪的很。”刘汝香笑了笑。 陈玉林见这玩意死了,也顿时没了兴致。 “那柳姑娘就拿去吧,左右也算是一个稀罕玩意,留着用来给朋友长见识也是极好的。”陈玉林倒是无所谓大方一下,毕竟死了的虫子也就没有用了。 陈家的两人继续开始搬动棺材中的老祖先尸体。 老人的身体已经有轻微脱水的症状了,而且本来就很消瘦,两个人虽然力气不大,但轻轻一使劲也就给抬了起来。 抬起这老人尸体,大家才看到这棺材的底下有着一个小暗格,陈玉林拿来一根绳子,绑住上面的一个小插销,让我们大家退后,谨慎地给暗格拉开,才能看到另有乾坤。 这暗格里面藏着许多金光闪闪的东西,足足有一大把,另外还有一泛着光地琉璃珍珠,以及一些纸张做成地小册子。 这,相比就是那双虎镇陈家祖先所说地逃出生天的办法了。 金叶子的量不大,估摸着也就够打一对镯子,大家自然没去和陈玉林争抢。 这里毕竟是人家陈家的祖坟,陈光戈的架子颇丰,显然也是看不上的,那些琉璃就更不值钱了。 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小册子上面,摊开之后,只见里面抄满了古代的壮家土俗字。 陈玉林的脸上出现了一股尴尬的神色。 “还请刘家的大师帮忙看看。” 第二百九十五章 水淹计谋 古代壮文如今会的人是越来越少了,而且即使同是古代的,也难以认识,总要依靠阅历的。 各类型的壮家古字都不太通用,你这边是一种念法一种意思,翻两个山头,那字的形状和写法可能相同,但是意思和念法就又变了。 陈玉林讪讪一笑,把东西递了过来。 四大爷接过,看了看,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有些字,我看起来都有些麻烦……” 刘汝香自然是凑了过去。 刘氏的这么多族人中,唯刘汝香最聪明、记性最好,现在和四大爷一起琢磨研究上面的古壮字,互相念着互相纠正读音,倒也让他们很快给解出来了。 毕竟上面的文字不是什么谜语,也算是说话连贯的文章,弄懂大概意思后就比较好理解了。 弄清之后,刘汝香拿着这小册子解释:“小女子不才,勉强弄懂了。” “还请刘大师快快为我等解惑。” “自然,”刘汝香笑笑,“且看这第一段话,是告诉你们这些后人的,大致说的是家族的家风家训的话,意思是让你们陈家后人勤俭持家,遇到麻烦事要多向家中长辈请教,大致是这些话。” “这后面的第二段,就开始说为何要如此埋葬,又说了这地窟的重要性,可使家族的一应身躯免受战火,又暗合这地库中的风水阵法,可算是为陈家增加家族地气和气运。接着便是从第三段解释了,他口中的白蜡蝉为何物,另外说了这东西的培养之法,也一定附在最后面。” 说到这里,大家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白蜡蝉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吞服下去之后就可以保持尸身不腐。即使现在火葬推行开会,同样也有市场,若是走传统的丧葬路子,这东西就是千金不换的宝物。 不过刘汝香话锋一转,却是摇了摇头:“这白蜡蝉的培育之法需要用到一些名贵药草,如虎骨之物,多半已不可寻,还有幼童尸油,同样是有违人伦的东西……” 陈玉林瞪着眼睛,估计是没想到这白蜡蝉的培育方法竟然这般凶猛,脸上浮现一股黯然之色。 毕竟是古物,今时不同往日,大部分人都没了这种玄乎的需求。 刘汝香摊了摊手,继续说道:“陈家老祖宗继续说了,今天的祖地如果遇到侵害,还请后人子孙把这祖地放水冲毁,切莫让人侮辱家族祖先的尸骸。” “而这后面,说的便是这祖地的大致结构以及打开玄武洞冲毁这地方的办法了。” 说罢,刘汝香翻动手中的小册子,一下子把后面的书页给展开,就是一张较大的图册,上面绘制了这地窟里面大致的简图,还是一个立体的样貌,好几层,每一个洞窟亦绘了出来。 大家的目光齐齐盯了过来。 “大家看看这图册,上面的地图确实简单易懂的东西,我给大家指出来我们现在的位置和那玄武洞的所在。” 刘汝香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指着地图上面的一个红点,这便是我们大家如今所在的老祖宗墓室的位置。 “从这里出去之后,一直往东边的那条路走,再过一道水中的暗河,最终上了一个洞口,大家一齐上去就能找到玄武洞。看这地图的位置,玄武的处于这整个地窟的最上面的位置,并且连接着一个出口。” “根据这陈家老祖宗的说法,因为那玄武洞勾动了这地库中的暗河水脉,一旦将其打开,这大水就能把整个祖地给彻底淹没,再也无法下来人了。” 刘汝香把手中的图册给递出去,叹了口气,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陈玉林。 这毕竟是他双虎镇陈家的祖地,我们这一些人都是外人,并无什么理由要让着陈家人一定要毁掉这祖宗墓地。就如同我刘氏的那龙鸣山祖地一般,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边的陈玉林,此时也算知道了事情的重要性。原本打算是将祖地一起迁入陈光戈家那边,如今却是没有希望了。 陈光戈也开始思考着这个问题,这里躺着的毕竟也算是他的老祖宗。 “我作为陈家子孙,倒是要说上几句话。” “请将。” 陈光戈捋了捋胡须:“原先说的要把这祖坟并入我家,为的不就是拜托这青龙断头的影响不是吗?如今若是将祖地一把大水给冲毁了,自然也是没有影响的,今后对你家族的发展没有坏处,但好处也是没有的,毕竟祖地不复存在了。” “当然,如果你想继续提升家族运气,你家中在外界应该也有一些不多的坟墓吧?若是有个七八座,并入我家后,倒也能提上一些运气。” 陈光戈一辈子钻研风水堪舆之术,他说的话还是非常有参考意义的。 陈玉林捉摸不定,最终沉声道:“其实我倒是想留下,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家祖先尸骨让东洋国的贼人偷去做赶尸,算什么道理。便是毁去也不能继续给他们糟蹋了,况且先前老祖先的魂魄已经发话,便毁去吧。” 陈玉林做出这个决定显然也是无奈之举。 “好,那我们稍加休息,即刻就出去直奔那玄武洞,待到放出大水,让那东洋国的贼人尝尝厉害。”四大爷心里高兴一些,神采奕奕。 陈玉林这时候再把老祖宗的身躯重新放回棺材中,却不料白蜡蝉离开尸体不过一刻钟时间,陈家老人的尸体竟然已经迅速腐烂,此时已经变得浑身青乌,尸体肿胀,那双形销骨立的老脸也渐渐变形了,那双瞳孔变得浑浊泛白,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像是个活人的感觉。 陈玉林叹息一声,安顿好老祖先的尸体,重新给盖上棺材板,之后拿来供香,点燃之后拜了又拜。 “不肖子孙陈玉林,叨扰老祖宗了,即刻便起身赶赴玄武洞,遵从吩咐毁去祖地,但愿老祖宗在天之灵莫要责怪,继续保佑我双虎镇陈家蒸蒸日上,此后必定年年亲临此山祭祖……” 陈玉林说了许久,情到深处也双眼通红。 乡下的村里人就是这样,从小到老便耳濡目染的活在这个环境里,年年上坟扫墓,求神祭拜,这棺材中也算是装了一个后世子孙对于在这阳间生活的念想。如今想到受那东洋人的侵扰,不得不毁去祖宗遗骨栖身之所,想想便令人羞耻懊恼。估计这也是陈玉林心中不忍毁去的原因。 四大爷朝拉着我们一起朝那陈家的老祖宗行了跪拜礼,便扭头对陈玉林说着:“能以大局为重,我陈老四敬你是个汉子。” 一行人祭拜完毕之后,也没去动那边上的两个陪葬墓室。 陈家老祖先在小册子上面留言,说是一些银两、衣物、字画等东西,多半都已经腐朽,就算保存尚好也不值什么钱,直接带着大家往外面走。 因为那通道狭长,氧气稀薄,还是一个一个人慢慢走,等走出去一会儿再走一个,过了半刻钟时候我们几人才都走出去到那前面的小墓室里面待着。 这外面的一应人等,见我们都出来了,面色都比较凝重。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陈玉林问道。 那测字先生从靠近墙根的位置走了过来,叹口气答道:“确实不好了,本来这外面那黑袍人应该是走了的,不知怎么,刚刚又带着两人过来,一行人和合计着要在这门前围坐起来,放出豪言道,要将我们这些人活生生的给堵死在里面。” 我们几人闻言,面色铁青。 测字先生又补了两句:“那其中一人应该是东洋人,这原话是另外的奸贼所说,是我们大家趴在是门上偷听来的。” 大家神色都不太好看。 “真是欺人太甚,把我们当成案板上的鱼肉了!” 陈光戈面露寒光,沉声道:“我们先前是没做好准备,仓皇之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下好好算计一番,再寻一个外面人防备松懈的时间,叫他们殒命当场!” 陈光戈说话师也有一股狠劲,但其他人都纷纷应和。 “说得对,我倒要看看,这东洋人和东洋的走狗究竟有什么本事,一旦让我们摸到了那玄武洞,定要请来大水将这些人活生生淹死。” 四大爷如此说着,其他外面的人不清楚刚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做了什么计策。 等陈玉林娓娓道来,大家心里都有了准备。 “让我先准备着,提前开了法坛,准备完毕之后,挡住一波僵尸不成问题。” 刘汝香缓缓说道,四大爷、陈玉林以及那另外的一个别家师公一通应声,说是一起组师公班子,齐齐施法。 便是师公做法,也有威力强弱之分,人数多,做大禳头法事,有人掌坛、敲鼓、唱歌、执法器,威力自然不容小觑。但是像刘汝香以前那样一个人,就是把本事发挥到极致也是不如人多力量大的。 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都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包括那法教修外丹功夫的,也开坛请了神,法力大涨。 第二百九十六章 开坛斗法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大家和陈玉林商量好,只等一声令下,打开这墓室的大门之后就朝着外面的僵尸和东洋赶尸人发起进攻。 “可准备好了?”陈玉林临开门时悄悄问候一声。 大家都把声音压低了,毕竟我们在里面能听到外面的动静,那外面的人要是趴在墓室的大门上也是能听到我们里面的叫喊声的。 刘汝香这时候已经准备妥当,整个墓室被布质成了法场的样子,那墙上贴着告文和各样条幅,短剑在火堆里也烧得红透了。 他们几个师公这时候全部都穿上了师公法袍,戴上了面具,一身装束穿戴整齐,真是威风凛凛。 “已经准备好,开门吧。” “我们也可以了。” 这边说完话,陈玉林即刻对着这墓室的石制大门开始按动上面的花纹方块。 “咔哒——” 只听好似£机械转动,我们就能听到一阵阵沉闷的响声,然后就看到这墓室的石制大门慢慢出现变化,那上面的各个石块转动起来,开始露一丝丝缝隙,随后就能看到那洞窟外面也有人打着手电筒,应该就是那东洋国埋藏在外面的赶尸人了! 大家这边准备妥当,等一阵轻微的震动过后,看到墓室大门完全打开,四大爷拔出身上的黑曜石短刀,带着那那法教的弟子,立刻瞪着眼睛冲了出去! “东洋贼人,且受死吧!” 那红莲法教的弟子外丹功夫厉害,口中大吼,声音如同洪钟大吕,仿佛天雷震耳,那东洋国的赶尸一脉的几人都身穿黑袍,距离这墓室大门的距离不远,现在立刻就反应过来,之后赶紧掏出法器,或是晃动铃铛,或是口中念动神秘口诀,那些僵尸们遵从着东洋贼人的指挥,红着眼睛就朝我们扑了过来。 “哈!”那红莲法教的弟子一身肌肉如铁,此时请了祖师来,浑身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拿着一把砍刀,抬起手就对着那些僵尸劈砍冲杀。 “哈!哈!哈!” 两个红莲法师这么一阵冲击,那僵尸的阵脚顿时就乱了,就连那三个黑袍人也慌了,连连后退好几步。 四大爷这时候可是抓住了机会,两眼炯炯有神,一个飞身钻到那僵尸群中,对准那浑身肿胀的水浮尸就刺了上去。 而刘汝香,这时候和陈玉林以及另外一个师公搭了班子,齐声唱着请神词,那立刻就扔朝外面的僵尸扔着符纸。 对付降头,我们师公这边的法术可能要失效,但是僵尸这种东西,对付的方式早就流传已久,刘汝香自然是有一套法子。 而我,自然是知道自己没甚么本事,金身法也尚未练到家,就跟在刘汝香的身后唱着师公经文。 刘汝香扔出去的符纸无风自燃,落到那僵尸的头上,没过一会儿就立刻停止动静。 没过一会儿,好几只僵尸就倒在了地上,这对付的速度要比那红莲法教的几人还要快上不少。 且看我们这师公法坛,上面自然供奉着鸡、肉、鱼三样东西,不过这里不方便携带,自然用的是风干之物。 我们一行师公几人齐声唱师公经文,隐隐有一些壮观宏伟的感觉,不留意间,居然能看到那法坛上飘起青烟袅袅,对准那神画像直直地飘了过去,香火供奉似乎直接对准了那画像上地各路神仙。 莫一大王、三元祖师、花婆王、四值功曹、兵马大元帅等等神仙,这些神仙好似在那神画像上活了过来,一个个面目狰狞,紧紧盯着法坛外面的黑袍人趋势着僵尸的一幕。 真如同天神下凡了,刘汝香这时候端起边上的一碗符水,直接倒在了那竹质的师鞭上,淋完之后就对准那僵尸群打了上去。 “此竹生来多通泰,拿来发往三处分;头筒拿来做符焚,师坛里面问鬼神;拦头一刀来劈开,一筒分做两边分,凡人拿去无用处,神号鬼叫不安宁;弟子拿来有用处,红牌托上玉帝门,弟子十方行香火,日断阳来夜断阴……” 刘汝香口中一边唱着师公经文,一边挥舞师鞭,那带起阵阵青烟来,轻轻打在那僵尸的身上。一鞭子过后,僵尸动作停滞;二鞭子过后,僵尸一动不动;三鞭子过后,僵尸一头栽倒;任由那后面的东洋国赶尸人怎么晃动那破铃铛,便是任何反应都没有。 此时此刻,师父头戴武相面具,面具上花纹红黑相间,威武霸气,真如同天神下凡。 刘汝香这一招一式之间,很快倒下了许多的僵尸。那几个东洋国的赶尸人心中骇然,那面具下的面庞想必已经扭曲,愤怒的嘴里骂着,然后立刻高唱起晦涩难懂的口诀。 那些还在坚挺着的僵尸好像精神为之振奋,挥舞着手中的利爪,继续就要朝着刘汝香这边杀来,却是已经不管那两个红莲法教的弟子了。 “注意安全!”四大爷嘴里喊了一声,然后轻轻一转手中的短刀,猛地就朝着那几个东洋国黑袍人的位置冲了过去。 “休要继续为非作歹,东洋贼人早些死去!”四大爷这冲过去后,立刻就对着一个人捅了过去。 那人一个猝不及防,料不到四大爷手脚这么快,直接一刀捅中了肚子,浑身猛地一抖。四大爷再把手中的短刀拔出,那人就直挺挺朝着身后躺了下去。 他嘴里痛苦的嚎叫着,然后就用腰间的匕首对着四大爷刺去,想要临死反扑! 四大爷却是善与人打斗的,如何料想不到这一点,那刚刚把短刀拔出来就是为了格挡,这时候猛地一转手腕,对准那人握住匕首的手上就划了一刀,这一刀直接让他皮开肉绽,血流不止,那只手一疼,却是直接就要废了,连那刺刀都拿不住了。 “去死!”四大爷用脚一蹬,猛地踹在那人胸口,却是不偏不倚,脚后跟蹬在伤口上。 “哇——”黑袍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快要不行了。 边上的一个黑袍人却是纯正的东洋贼人,那嘴里大喊一声“八嘎!”然后直接拔出了一把小手弩,对准四大爷就扣动了扳机! 我唱师公经文时却是心不在焉,眼中看到这一幕,立刻胆寒,口中大喊着让四大爷快点躲开,然后就看到一抹寒光飞出,直接就朝四大爷射去。 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我的提醒,四大爷估计爷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赶紧一偏身子,却还是没能躲开这一箭,让这东西正好扎到了后背上。 “啊……”四大爷口中痛嚎一声,看的我心里一紧。 然而这时候,刚刚东洋赶尸人却是驱使僵尸朝刘汝香杀过来。 虽然师鞭经过开光和法术加持,对付这邪物是无往不利,可毕竟僵尸的数量还是不少,刘汝香一阵手忙脚乱,那师鞭却是被一只僵尸猛地抓在了手里,“啪嗒”一声就给撇断了! 刘汝香眼中惊惧,不过早已想到会有这种唱经,后退一步躲开一只僵尸的攻击,猛地就从身后的火堆之中取出来一块火红的木炭,那用手直接捧了抛了几下,直接头一仰,正好落在了嘴里。 这一招,我知道是刘汝香之前经常用的办法。 一口烟雾气吐出,刘汝香拿着短剑对准那僵尸挥舞。 “走!造孽的鬼,作祟的妖,站着的跪着逃,蹲着的爬着走……” 刘汝香这么喊着,法决果然应验,那些僵尸直接有一大片倒在地上,没过多久就快被全部打翻在地了! 这一幕看在大家眼里,却是让不少人惊喜万分。 而我们这一行人中却不止这几人施法,那驱使阴兵的梅山法师一手捧着阴兵坛,另一手挥舞着黄色令旗,口中呼喝着口诀,举手投足之间调兵遣将,这一身本事却是要比刘汝香的兵马厉害许多,地上出现许多人马的影子,随着这梅山法师的控制,那剩下不多的几个僵尸直接就被压制住了,尸身东倒西歪,被压在地上之后迅速就没了动静。 再看四大爷那里,本来因为受伤怕是要身陷囹圄,可关键时刻陈光戈已经杀到了,便见陈大师一手拿着一只黄符纸,另一手挥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小砍刀,要比那东洋贼人的兵器长上一些,直接就挥舞着对砍几下,猛地划伤了那人胳膊,正要继续砍上去,就见那人连连后退两步,摇头晃脑,已经是害怕了。 “八嘎!” 这黑袍人却是外强中干,只会在嘴巴上狺狺狂吠,骂人的脏话我也是能听懂的。 另外说了一通不知道什么鸟语,直接一下子扒开那身上的黑袍,拿着刺刀一下子就要往自己的肚子上划。 血光迸发,我们几人却是心中骇然,知道这东洋国的赶尸人施展这招,立马就能变得犹如尸体一般,却是天生神力,不好对付了。 四大爷知道棘手,这时候估计是忍住痛了,回过神来就对准这人猛地刺去,想要打段施法。 连连猛攻几下,四大爷就发话:“寻找机会,赶紧按照目的地走吧!” 第二百九十七章 吞食气运 可这东洋国的人黑袍人已经挥出手里的刺刀在身上刻绘起图案来,那鲜血淋漓的场面让人不忍直视,这些人却又能忍住这种痛。 这和之前类似,在极度的痛苦之后,获得的好处也是巨大的,那战斗力直接暴涨,浑身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就像是一把锋利冰冷的刺刀,几乎是瞬间就朝着我们这边几人冲杀过来。 “快躲开!”身后的四大爷喊着。 一个黑袍人挥舞着泛着寒光的刺刀,猛地就朝刘汝香的身上刺了过来。 刘汝香也不是束手就擒的兔子,这时候翻手掏出那被烧得通红的短剑,横着就挡住了那人的进攻。 但,终究那赶尸人的力气还是要比刘汝香胜上一筹,这么猛攻之下,煮饭婆连着就后退了两步。 “找死!”这时候,却是陈光戈冲了过来,翻手挥出一张黄符纸,直接贴在了那袭击刘汝香的黑袍人身上。 一阵低沉的咒语从陈光戈的口中默默念出,两眼绽放精芒,那张符纸却是猛地出现一道道漆黑色纹路,几乎是瞬间,那黑袍人的一身神力就好似泄了气的皮球,连腿都要站不稳了。 “东洋狗贼。”刘汝香见着好几回了,当然不肯放过,咬牙往前一冲,那短剑此时任然冒着红光,在煮饭婆的手里挽了一个剑花,直刺黑袍人面门。 “噗!” 一阵轻微的声音过后,刘汝香手中散发着红芒的短剑直接扎进了黑袍人的天灵盖之中。 一身秘术法力散去,那也不过是普通人罢了,又如何能以肉身硬生生抗住这短剑的攻击?直接击碎了那头盖骨,短剑上面的高温炙烤着那脸上的皮肤,黑袍人即刻就倒了下去。 死! 这凶威赫赫的黑袍人,几个照面就被杀了。 好在刚刚是有陈光戈合力帮忙,那黄符纸也颇为神异,不知是什么法术什么原理,竟然能直接卸去那黑袍人的一身秘法,这才好让刘汝香抢占了好时机,否则还不能一击毙命呢。 一下子死去一人,那剩下的两个黑袍人纷纷暴怒,联手朝着刘汝香和陈光戈这里冲过来。 “往后退!”刘汝香口中亲亲嘀咕,估计也是害怕我被那两个黑袍人伤到,从而耽误了她的事情。 我这边只好遵命,口中高唱请神词,轻轻敲打腰间的羊皮鼓。 “杀死这人!”那边的黑袍人大喊,已经有了几分癫狂的样子。 “还敢!”陈光戈怒声大喝,却是从身后的背包里猛地掏出一个漆黑的棍子。 “我看你找死!”陈光戈这边骂着,猛地就举起手中的棍子朝那黑袍人捅了上去。 我看得不明不白,立刻就觉得陈光戈要危险了。 却没想到就在下一瞬间,那漆黑得棍子碰到了那黑袍人手中的刺刀上,凭空炸出来一团电弧。 “啊!!”那黑袍人手上的刺刀立刻掉在了地上,浑身一阵痉挛,瞬间就倒在了地上。 “啊啊——” 陈光戈手中的短棍继续往下捣,直戳在那黑袍人的手上。 就见黑袍人浑身发抖,再也没有了反抗能力,口中不断说出东洋鸟语,叫声格外凄惨。 那另外一个黑袍人立刻就停下了脚步,看到自己的同伴被一招制服,心中骇然,此时形势已经顷刻间逆转,那些僵尸已经皆倒了下去,三人中一死一倒,能继续斗的只有他一人了。 而在看我们这边,陈光戈、陈玉林、我和刘汝香以及另外的师公在一条阵线,那操持阴兵的和算卦的、测字的、红莲法教的几人又是一条战线,一边压制着倒在地上的僵尸,现在另有余力可以腾出手来继续对付他! 猛虎难敌群狼,况且这黑袍人也不是只落单的鬣狗罢了,如何能继续同我们这么多人斗? “八嘎,八嘎!”那东洋国的黑袍人口中怒骂着,这时候扭头就要跑。 “站住!”那红莲法教的一名弟子大喝一声,三步做两步就冲了上去要追他。 那黑袍人心中骇然,脚下快要生风了,一边慌乱着一边拨动手中的那只手弩。 “去死!”那红莲法教的弟子多半也是个凶人,身上带着一种匪气和狠厉,刚刚在那些僵尸和这些人面前吃了亏,这时候就想要记者找回场子,趁着请了祖师爷身上还有法力,蹦出去后就要继续打。 黑袍人一咬牙,当机立断地转过身去,拿着那手弩就猛地朝身后的红莲法教弟子射去。 “嗖!” 一阵破空声划过,便看那箭矢就像是子弹一般朝着红莲弟子身上打去。 刚刚碍于观察,他并未察觉的这人手中还有手弩箭矢,这下子遭遇反击,瞳孔猛地一缩,立刻伸出胳膊放在身上挡住,那两拳立刻攥紧,一时间青筋暴起,身体里血气流淌,那皮肤却散发着一股金铁的光泽。 “噗!” 精钢箭矢带着破空声直接扎进了红莲弟子的胳膊上,幸好那祖师法力还未散去,仍然有几分刀枪不入的神功威力在,只箭头没入肌肉中,流出几滴血,幸好没有伤到骨头。 “好!”另外的一名红莲弟子刚刚是在后面打掩护,本来瞅见同门的师兄要遇险,没想到却能化险为夷,心神忍不住激动起来高声叫好。 此时便轮到东洋国的黑袍人瞳孔地震了,这时候哪里还敢继续反击,见那红莲弟子中了箭之后两眼血红,犹如临死反扑的饿狼,早已经被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调转方向,扭头就朝前面的地窟伸出冲了过去。 那红莲弟子还想去追,此时却觉得痛觉涌上心头,一龇牙,脚步忍不住停下了。 黑袍人贴着洞窟地边缘走,没过多久就已看不清身影。 “莫要追了!”陈光戈出言相劝。 那红莲弟子龇牙咧嘴:“祖师法力走了,快要疼死我了。” 我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止疼药递过去,直接被他空口咽下去一小把。 大家这时就看着身边的战场,已经是一片狼藉,四处倒着那腐朽地尸体,若是让不知情的人看到,恐怕还以为到了哪里的乱葬岗,和地狱都有几分相似。 那一位黑袍人被刘汝香一间刺死,此时一动不动,另外的一人被陈光戈手中的家伙给打昏了,口吐白沫,一动不动,恐怕也是死了,躺在一只腐朽的僵尸怀里,两眼紧闭。 “陈大师好本事!”刘汝香这时候缓过劲来,说话声有些不对劲,喉咙稍显沙哑。 陈光戈仍然是一脸凝重的样子:“过誉了,不过是我临行前准备充分,占了便宜,如果不是我手上有这电棍,刚刚只怕我二人要挡不住了。” 刘汝香点头附和。 我心中却是一阵思量,刘汝香恐怕是因为之前的吞火剑伤了嘴巴,我心里担忧,忍不住就去问道:“师父,你的嘴……” 刘汝香摇了摇头,咳出一口痰抱在纸巾里,却是看不到是否有血。 “不碍事,斗法之时过于仓促,受那些僵尸干扰。” 说着,刘汝香一脸担忧的往四大爷那边走。 “四大伯,被伤到了哪里?”刘汝香上前问道。 四大爷摆摆手:“还好,血流的不多。” “没想到那人手中还有这种暗器,我一时间大意,没来得及运起功夫,否则也就是破了皮的伤。” 刘汝香一拔掀开四大爷的褂子,就能看到四大爷后背的肩胛骨上扎了一根箭头,没入进去大约三四公分,还好此处不是什么要紧的内脏,不然怕是老命都要丢了 大家休整一会儿,那算卦的先生却是心狠手辣,拿着一把匕首对准那被电晕的猛地捅了好几刀。 “噗嗤噗嗤噗嗤……”血液飞溅,那算卦先生穿了好几口气,看着这地上的尸体痉挛几下,脸色渐渐平和。 “还没有死透,我们的手段都要做的果决一些。” 这一瞬间,就杀了两个人了,我看着那一大滩血,心中惊惧。 又杀人了,又杀人了…… 算卦先生的说法我比较认同,是要杀的,可要是让我动手,我怕是没那个胆子,只得把人给绑了,按倒水里悄无声息地闷死。 这样血液飞溅,越看月让人心惊胆战。 “杀这种东阳狗贼,不算杀人。距离百年前的那场劫难已经过去了很久,如今又想侵吞我中原大地,岂能如他所愿,来一个杀一个,来十个就也要杀了。”算卦先生自顾自说道。 “我中原气运便如同那长江,奔腾不绝,又如同一轮皓月,那周边的小势力心思不纯,等七星围月的异象降临之后,我中原气运衰弱,只需将我中原大地上的玄门传承尽数拔起,从此便可鲸吞牛饮般分食气运,我中原大国将再无崛起之日。” 这算卦先生恐怕对命理天象之道也有研究,这一番话确实让我醍醐灌顶。 如此看来,那周边的小势力要想发展,就必须要把我中原地区的气运分食,而我等的玄门传承也会跟着断绝。 “好狠毒的心思,越是这样,我们就越不能如他们愿了。”陈光戈缓缓说道。 第二百九十八章 渡过暗河 我还是不由得对这算卦先生高看一眼。 这人是有真本事的,先不说那份敢于杀人的狠劲和果决,但就是这看气运和算卦的本事就不得了。 “按照之前的位置,我们现在应该往哪走了?”陈光戈沉声问道。 “从这儿,一直朝东走,那里的路走到头,一拐就能直通那玄武洞。” 门口的东洋贼人已经被打跑,还是要抓紧时间往玄武洞去,把水给放出来将这些人全部淹死,这地窟一行也就算是圆满了。 四大爷和那红莲教弟子的伤势很快处理完毕,陈玉林这时候看着一地的尸体,心中也有不忍之色。毕竟是自己家的老祖宗,他找刘汝香借来一把剪刀,从那些僵尸的身上一一剪下来一缕头发。 “等后面出去,另寻一处地方埋葬了,也算是弄一个祖宗的坟冢。”陈玉林唉声叹气。 陈光戈摇了摇头:“这种坟墓和衣冠冢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了,而且这些祖先,你估计连名字也叫不出来,日后不好祭拜,也就只能埋个坟墓留一个念想了。” “那就堆一座坟,留作念想也是好的,不然引来大水,这些祖宗的躯体怕是留不下来了。再和这些东阳贼狗的尸首混在一起,就算是污了。”陈玉林含恨如此说道。 大家一起帮他剪头发,没两分钟就弄完了。 “还是快点走吧,如果那东洋的贼人带着援手过来阻挠,恐计划有变!”陈光戈催促着大家。 刘汝香带我收了法坛,带着行李赶紧顺着路线朝玄武洞赶去。 也就是在这时候,我们看不到的地窟另一头,那死里逃生的黑袍人在地窟洞穴里钻了又钻,最终来到一处石门前,使劲推开沉重的大门,一看到灯光,嘴里就用东洋国的话喊道:“师父,徒弟失败了!” 密室中一位灰袍老人坐在一张软垫子上,神色阴冷,猛地一扭头,狠狠瞪着门口的黑袍人。 老者把灰袍人唤到了身边,然后沉重地喘着粗气,眼睛却是目不转睛地瞪着这位弟子。 黑袍弟子惶恐的不行,身体剧烈颤抖,跪坐在那软垫子上,嘴里紧急地道歉,然后慢慢俯下身子,脑袋靠着地面,嘴巴里结结巴巴的说话,在乞求老者的原谅。 老者就这样看着面前的弟子,然后从身后的小炉子上拎起一只小茶壶,冷冷地笑着。 “哼哼——哼——” “八嘎!” 老者的手慢慢倾倒,那漆黑的小茶壶一歪,从壶嘴里就流淌出了一缕红色的茶水。 红色的茶水冒着热气,直接淋在了黑袍弟子的脑袋上。 “啊!啊!” 惨叫声连连。 灰袍老者这时面露凶狠之色:“闭嘴!” 一阵呵斥过后,那弟子再也不敢说话,使劲咬着牙,额头脸紧贴地面,那脸上青筋暴起,也不知道是用力太猛咬破了牙床,还是那身上流淌的血,又或者是滚烫的茶水。 他浑身止不住的发抖,眼睛不停地流泪,仍然不敢说一句话。 一壶滚烫的茶就这样浇下去大半,不知道是弟子身上渗出的血液还是因为茶叶的特殊味道,这密室之中总是萦绕着一股腥味。 “呵呵呵……” 老者轻轻笑着,近乎变态一般问道:“壶中茶水,烫否?” 弟子点了点头:“弟子觉得正好。” 老者笑盈盈,从边上拿出一只小茶杯,从壶中接满茶水,一饮而尽。 “却是一点也不烫。” 趴在地上的弟子浑身发抖,只觉得胆寒。 他不敢说烫是因为惧怕师父责骂,至于到底烫不烫,他怎么能不知道?紫山家族的绝学就是赶尸秘法,练习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时,施展秘术就与僵尸无异,痛感也全无。 这老者想来是练成了,那小茶壶放在小炉子上,一直被烧着,那刚刚进来的时候就能听到“咕嘟咕嘟”的生硬,看着那冒着热气他都会觉得心肝儿颤。 不烫…… 也不知道在多少年后他才能说出这番话来。 老者饮完茶,这时候才问他道:“另外的二人,是如何死的,如今那几人什么情况了?” 黑袍的弟子终于喘了口气。 “另外的两位弟子,一人是让一个姓刘的女师公杀了,一剑刺破眉心骨头,倒在地上后就生机全无。另一人是让一个身躯雄壮的男人拿着一根棍子,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一碰到之后就浑身发抖,有火花闪现,倒地就口吐白沫,再无一点反抗之力。”黑袍弟子这么说着,痛苦到扭曲的脸上仍然是一副不解的神色。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有这种威力? 电棍在那个年代并不普及,这一点是让他想不通的。 “软弱无能,不堪大用。”灰袍老者轻轻吐出这么一句话,然后就起身了,继续问着当时的斗法情况。 黑袍弟子将方才的大豆场景一一说明,之后就低下脑袋,不说话了。 “你召集人手,赶上尸体起来,随我一同走一趟。这些人,我定要让他们走不出去。” 这边的灰袍老者沉声说着,拿起边上墙上挂着的一把刺刀,使劲地挥舞着,闪耀着寒光,那一双眼皮下垂的眼睛,依旧闪过一缕坚毅的神色。 “明白!” 黑袍的弟子走到外面去,朝着某处一路小跑。 而密室之中,灰袍老者却是从边上的一只木盒子里取出一只很薄的小瓷碗,那碗上面写着许多东洋文字。 他轻轻把玩着那一只碗,然后取出一只铁锤子,嘴巴里轻轻念叨处一阵神秘而又晦涩的咒语。 念完之后,他将这只碗倒扣在桌子上。 他深呼吸一口气,拿着小铁锤对准碗已经朝上的底部轻轻敲击。 “啪!” 小瓷碗烧制的时候就特意做的很薄,这铁锤轻轻一敲击,很快就碎的四分五裂。 灰袍老者俯下身子看着这四分五裂的碎碗瓷片,那上面写着的许多文字也随着瓷片分裂了。 老者这时候仔细端详起来,然后拿着一只笔在白纸上抄写那瓷片上面的字。 他的脸很快就耷拉下来了。 灰袍老者这时候轻轻从桌子上一一拾起那些破碎的碗瓷片,却是一个不小心,让锋利的瓷片划破了手,殷红的鲜血滴落在白纸上,这让他的脸色再次一沉。 他的手忍不住颤抖起身之后紧紧咬着牙,像是因为什么事情开始纠结起来。 片刻之后,他猛地站起来,抄起边上放着的刺刀,快步朝外面走着。 老者脚下的木屐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声音渐渐远去。 而在另一边,我们这一行人已经按照那陈家老祖宗皮鼓下面的地图走到了一处底下暗河边上。 按照陈家老祖宗的说法,我们一行人潜行过这一道地下河之后,就会看到一个岔路口,只要一直往南地方走,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那地窟甬道尽头的玄武洞。 但是…… 这面前的地下暗河却是水流湍急,我们一行人咬穿行过去,就必须要从这下面淌水过去。 陈光戈面色铁青,慢慢伸出一只脚下去,那水流急速流淌着,立刻就将他脚上那鞋子冲走了。 大家伙神色颇为震惊。 “这水流太急了,恐怕不好过去。”四大爷的嘴里轻轻嘟囔着。 大家都比较认同,谁也不敢第一个下去,万一一个不小心被这地下暗河冲走,估计立刻就会被暗河带走,冲到地下水之中再也无法重见天日了! 大家不敢冒险,陈玉林伸手轻轻试了一下水流,却是被吓了一跳。 “都走到这里了,我们一行人费尽千辛万苦,到这里不能就这样停下吧。”陈老头心里苦恼。 刘汝香皱起眉头:“你们家的老祖宗好是奇怪,经过这地下暗河,我看分明就是不想让人过去的,这也太危险了。” 测字的先生叹气道:“几百年过去,沧海桑田,说不定当时这地下暗河的水流没有这么快呢。” 刘汝香忽然想到什么,一把从陈玉林的手里拿过那地图。 翻看一阵之后,恍然大悟,她指着这图上面说道:“却是让我忘了,上面说,这底下暗河边上有一铁链机关,使劲拉动之后可以控制地下暗河的水流量。” 大家都瞪着眼睛,立刻按着上面致使的位置寻找着。 陈光戈趴在地上,伸着手往水里面摸索,过了许久才摸索到:“照到了,一根小指头粗的铁链子。” 陈光戈说话间就尝试着拉动,立刻就带动了机关,那水流量陡然间减小。 陈光戈把铁链拉到顶,这地下暗河的水流量直接少了一半。 刘汝香再去试水,手已经能放在水中安稳不动了。 麻烦解决之后,我们一行人迅速下河,为了安全大家还一同拉着一根绳子,沉下了水里朝着地下暗河的对岸慢慢潜行过去。 我们一直憋着气,脚下速度加快,就在我快要憋不住的时候,终于是走了十几步才结束,感觉到头顶没有石头了,互相搀扶着从水里浮上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用手电光一照,我们所处的地方却又是另一番景色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陈太嶂斩双虎 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一个非常开阔的空间,从水里一出来,立刻就能发现我们头顶的洞窟高了许多,用手电筒四处照着,就能发现这里的空间变大好几倍,往深处望去,幽深的洞窟已经豁然开朗,不再像之前那样曲折蜿蜒,如今已经变得颇为平整。 陈玉林面色一喜,拿着受伤的地图比对着,高兴地喊道:“就是这里了,我们走到这里之后继续往前走,到下一个岔路口一拐,然后就能到那玄武洞了!” 我们大家都颇为兴奋,眼睛里隐藏不住的激动神色频频闪烁。 “大家不要停,继续往前走!”陈光戈鼓励着我们。 那个算卦的这时候开始掐手指头,神色微微释然。 “我们身后恐有追兵,虽然不会影响大局,但是,大家还是速度快一点比较好。” 算卦先生这么一说,我们其他人也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那个侥幸逃脱的漏网之鱼肯定回去喊了同伙,想要继续追击阻挠我们。 “那还是等我一下。”陈玉林挥挥手示意。 我们停下来,刘汝香却是开口道:“对,应该再把那机关给他调回去,让这地下暗河的水流重新变回原来的样子。” 陈玉林点了点头,趴在水边上四处摸索,最终抓住一个铁链子,轻轻拖拽着,没一会儿,我们就听到了“咔哒咔哒”的机关声音,然后这地下暗河的闸口打开许多,水流激增! 陈玉林赶紧爬了上来,拍拍胳膊上的水。 这下子,那后面的东洋贼人就不好对付了。 他们没有进入墓穴找到陈家老祖宗的这地图,肯定也是不知道这玄武洞的,就算跟着脚印摸索到这地下暗河来,这地方湍急的水流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大家休息好之后,继续往深处走去。 转转悠悠很快就来到了那个岔路口,按照地图上的指示,我们继续深入。 再往前面走,忽地手电筒的光芒照在墙壁上,立刻就出现了一幅幅苍劲有力的石刻字迹,这字迹一看就知道是个书法大家,用壮文写成,别有一番古韵。 陈光戈和那个测字师傅被这墙壁上的文字给吸引,忍不住驻足观察。 “这上面的字,却是有些年头了。”刘汝香轻轻念叨着。 因为是古代的壮文,所以就算刘汝香读出来我们也不大认识。 只好听四大爷在一边给我们翻译。 说是在明朝时期,这双虎镇陈家的老祖宗也是一个人才,乃是一文武双全的举人,因为在府城官场斗争失利,有惹恼了大人物,带着家眷老小,落魄地来到尚林县地这里。 当时在府城的时候,他有一门客,乃是一算卦先生,平日里疯疯癫癫,穿着一身破旧道袍。是一次在街边见到这老人躺在地上,被食肆的掌柜一阵毒打,陈家的老祖宗见到了就觉得可怜,上前询问,原来这老人孤身一人,吃了饭没给钱,摸出来一块石头说抵了饭钱。 食肆的掌柜自然是不认的,就要打这老头。陈家的老祖宗即觉得这件事情可笑,还起了同情心,就慷慨酒囊,帮这老者解围了。 哪想到这老者竟然口出狂言,说陈老祖宗三年后将遭到劫难,官场失意,有杀生之祸。 果然,三年之后,陈家的老祖宗惹上了一位皇宫里出来的王爷,自然是要没命了。 关键时刻想到了这疯疯癫癫的老头子,这老头就给他出谋划策,顺手扔出自己手里的拐杖,然后就说:“你顺着我拐杖指着的方向一直走,不准停下,不准改变方向,这样走上三天三夜,你就会遇到两头老虎,你将那两只老虎杀了,就能活下来。如说不然,你全家老小难逃一死。” 陈家的老祖宗惶恐不安,还没停老者把话说完,那位王爷的追兵就来到了门外。陈家老祖宗赶紧带着家眷和仆人逃跑,从后门出来之后顺着老者的拐杖走的方向一路疾行。 出了城就翻山越岭,那王爷的追兵仍紧追不舍,走了三天三夜到了一处山坳之中,果然遇到了两只大老虎。陈家老祖宗武艺高强,和那老虎斗了一天一夜,终于把老虎杀死,按照老者的话在这里安营扎寨,夯土伐木造宅,在此安家落户。 此后,王爷的追兵再也没有来过,而陈家也就在这里生活了下来。这也就是双虎镇的来历。 此后,陈家的老祖宗再托人去府城打听那老者的消息,只听闻老者被乱兵杀死,之后立即化为一张皮囊,那皮囊之中涌出无数蜜蜂,四散而去,消失于天地之间。 而陈家老祖宗在四十年后寿终正寝,家中一只木匣凭空爬出来一只白色的玉蝉,钻到了老祖宗的身体里。岭南地区温度湿热,然而头七整整七天过去,老祖宗尸身不腐,安然下葬之后陈家逐渐成为名门望族。 我们一行人一边走,一边拿着手电筒四处照着,这一片文字看完了,在边上还刻着一幅幅精美的壁画。那第一幅图是陈家的老祖宗在一家食肆门口掏出铜钱,边上有一佝偻老者蜷缩在地上。 第二幅图是一头戴王冠的男子携长剑,带兵卒前来杀人。那身形佝偻的老者扔出拐杖,指着方向,张口和边上的陈家老祖宗说话。 第三幅图是陈家老祖持戈杀虎,建筑宅院。 第四幅图乃是陈家老祖宗躺在家中闭上双眼,一只白蝉从他口中爬入。 这一幅幅图看完,着实令人震撼。 “最后一句话说道:吾陈太嶂,万历年间中举,文武双全,人到中年飞来横祸,死里逃生屠双虎,寿终正寝死得其所!” 陈玉林这么说完,我们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几百年前的传奇故事。 陈光戈沉默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道:“双虎镇陈家自明朝起,几百年子嗣不曾断绝,这最大的功劳未必是这祖地中青龙抬头的地势,极有可能是依靠那白蜡蝉才能成功。” 陈光戈这么说着,陈玉林也是忍不住点点头。 “如此看来,这祖地的价值就不大了。” 陈玉林扭头望着刘汝香,这时候欲言又止。 我知道这陈老头想说什么,恐怕是想说让刘汝香归还那白蜡蝉。 这边看完了双虎镇陈家的故事,我们继续往前走着,没过多久,面前的洞窟就走到头了。 面前的位置,是一级级台阶,自下而上,然后就能看到一口磨盘大小的巨大井。 这井上面内嵌着一块巨大的石板,上面写着一些话,让刘汝香看了,大致意思就是说后世子孙看到这里,应该就要毁掉这祖地了,无需后悔云云,莫要侮辱了祖先的尸体,后世子孙需要依靠勤俭持家。 陈玉林听着刘汝香说着话,就能感觉到是几百年前的那老祖宗的口吻,一时间频频叹气。 “按照这图纸上的操作,只要操作机关,就可以把这玄武洞的这个井口给打开,到时候自然会涌出许多的大水,将这整个洞窟给淹没。”说到这里,刘汝香又转身指了指我们身后的石墙。 这墙上和那之前陈家老祖宗的墓室一样,也是那种厚实的机关大门。 “只要操作机关,打开这玄武洞的同时,这外出的大门也会一同打开。” 刘汝香说着,陈玉林按照刘汝香的说法开始操作了起来。 这时候,他就不避着我们了。 他同时给我们说了这打开大门的规矩。 “这地方的大门我原先是不懂得,但是你们看,这上面的们一个花纹宫格里面都有许多字,你们看清楚了吗?” 陈玉林一边说着,一边讲起了他们双虎镇陈家这一脉的字辈。 “按照我们陈家的字辈来按下去,这就是这打开石门的顺序。” 陈玉林立刻就开始按着,这石门上面的机关显然要比之前的墓室大门要更加南操作,我们使了非常大的劲,才堪堪把一个个石制小方块给按压了下去。 就在我们继续按压的时候,不远处我们看不到的那个地下暗河那里,追兵已经到来了! 灰袍老者带着四五个穿着黑袍子的弟子,操控着十几个面目狰狞的僵尸来到了这地下暗河的边上。 “人不见了,前面没有路了。”那一个弟子正用着东洋国的鸟语跟身边的灰袍老者汇报情况。 灰袍老者冷哼一声。 “我知道了,那些人应该是从这地下暗河游过去了。” 这个灰袍老者说着,立刻就晃动着一把短剑,那短剑上面拴着一个小的铜铃铛,晃动的时候发出阵阵声响,听起来格外悦耳。 立刻就有一个僵尸被这灰袍老者操控着往水下走去。 这僵尸估计是泡水水里的样子,身体有些肿胀,但是面目还是完好的,隐约可以见到那中年男子的黝黑面貌。 然而这僵尸一跳下水,脚还没有落到水底,立刻就被那湍急的水流冲的重心不稳,跌在水中之后立刻就东倒西歪,立马被那水流给冲走了,一片水花都没打起来。 灰袍老者板着脸,默默沉思着…… 第三百章 直面交锋 灰袍老者这时候扭头看着身后的几个弟子,沉思片刻,说道:“按照我说的来做,去拿来一根结实的绳子递给我。” 立刻就有一个黑袍弟子从背包里面拿出一根又粗又结实的尼龙绳。 灰袍老者紧紧拽住绳子,扭头看着旁边的弟子:“你抓住绳子的另外一头,不要松手。等我到那一头也把绳子抓住之后,你们剩下的人慢慢抓住绳子过去,最后一人把绳子系在僵尸的身上。这些僵尸……就不用带过去了。” 灰袍老者说罢,直接扑通一下跳进了水里。 湍流的地下暗河狂暴地冲击着他的下半身,但是灰袍老者以一根拐杖撑着身体,竟然纹丝不动,在水中朝着地下暗河地对岸走了过去。 边上的弟子瞪大了眼睛。 这里的暗河他们是知道的,也来过,晓得河水的冲击力到底有多大。但是,以前完全没有想到,竟然还能往前面走。 灰袍老者慢慢潜入水中,没有刻意的深呼吸和憋气,显得格外沉稳,一步一个脚印,哪怕是在水里面,也是不慌不忙地走着。 灰袍老者很快就从水里走了出来,他拿出手电筒抬头看着,顿时心中一沉。 他果断地扯了扯手上的绳子,因为提前约定好了,那还在对岸的弟子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到达对岸的信号,让他们赶紧过去。 这些弟子们赶紧抓着手中的尼龙绳,心中惶恐,迅速朝着那绳子另外的一头走去。 好在那老者抓绳子尚且还算稳固,并没有松手什么的,这些人一一到了对岸,甚至没有出现一个伤亡。 老者这时候把绳子一扔,然后就开始快步朝着洞窟的深处一路小跑。 而在我们这里…… 因为这石制大门的机关太过坚固,也有可能是因为时间太久有些堵塞,到了最后,陈玉林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石制机关再动一点。 只好让那两个红莲法教的弟子使劲,这机关才接着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开始轻轻动了起来。 “快一点,大家都使劲!”这时候,算卦先生忽然神色惶恐起来,一边催促着那两个红莲法教的弟子,甚至自己就开始上手使劲按压那机关。 看着他这一幅焦急的模样,我们大家都不太明白。 却见他嘴里不停地嘀咕:“后又猛虎穷追不舍,事情恐有生变。” 我们大家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都担心那些东阳贼人要追过来阻拦,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又一口气连着按下去了三个机关。 但是……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眼睛一瞥,忽然就看见那远处的隧道忽然就直射进来一阵不停闪烁晃动的光芒。 登时,我浑身冷汗直冒。 “师父,这,后面有人。” 大家一同扭头,看到这一幕之后是又惊又惧。 “还差最后一个,快,把这里的机关按下去就行了!”陈玉林焦急地喊着。 解下来,我们所有人都把手按在了那一个圆形地机关上去。 我甚至使出了金身法,一时间经络中热流涌动,浑身都是使不完地劲。 那石块也在我们所有人地努力下迅速下沉,一直沉到最低点,然后整个墙壁地后面就发出了“咔哒咔哒”的机关动静。 紧接着,我们面前台阶尽头处的那一扇大门迅速打开。 陈玉林瞪大了眼睛:“快,走,这就是逃出去的机会!” 与此同时,我们面前的这一口大井,那里面嵌着的那一块石板迅速四分五裂,然后紧接着就有一道白色的水柱直接喷涌而出,直接冲到了我们头顶! 玄武洞! 这就是陈家地窟几百年前造出来的一个自毁装置。 我们一路上来,地势越来越高,这洞口也是整个地窟最高的地方,当机关打开之后,深处的铁索互相勾连,带动机关将这地库中为数不多的排水口全部关上,不把这整个祖地的山洞给灌满水誓不罢休。 白色的水柱冲天而起,顶到了天花板之后迅速落下,那水好似带着千钧巨力,打在我的身上都觉得痛,就好像是在一处瀑布下面一般。 “快走!”刘汝香抓着我的手腕,带着我就往那洞窟的门口迅速地冲过去。 我跟着刘汝香的脚步拔腿就跑,所有人上到了那洞窟的门口,立刻就感觉到了阵阵凉风,但是,我们现在仍然出不去! 因为面前的出口的大门打开之后其实就是一个山洞,但几百年之间已经没有人来过这里了,此时已经被不少的藤蔓和灌木占满,我们还需要将这些东西给劈开才能钻出去。 陈光戈带头掏出长刀,练练劈砍。 刘汝香拔出柴刀看,猛地对准一棵一人高的荆棘树就开始砍起了老根。 “快!快点砍!” 好在玄武洞的地势高,水流要先灌满整个祖地,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是相当的充分。 但是,身后忽然就出现了一阵不合时宜的叫喊声。 “八嘎!” 我们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是东洋国的赶尸一脉的贼人来了,立刻扭回头看去,便见到一个头发苍白,披着一套灰色的东洋服饰的老头子拄着拐杖朝我们小跑过来。 那人的身后跟着四个身穿黑袍的年轻人,这些人就都戴着面具,看不清脸。 刚刚那叫喊的就是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袍人。 大家看到这东洋国的贼人,立刻就脑子一热,咬牙切齿地骂着。 “狗贼,这些狗贼,怎么追上来了!” 四大爷连连劈砍,已经砍倒了好大一片灌木,已经能看到那外面的树林了。 一个红莲法教的弟子义愤填膺地喊道:“不能让这些人出去,这些东洋国的狗贼全部都要死!” 大家纷纷赞同,然后逃出了手里的武器。 刘汝香立刻捏出几根钢针,对着那几个东洋国的狗贼就扔了出去。 几道银光闪过,就在我以为师父将要的手的时候,这时候就见那灰袍老者猛地伸出手,竟然隔空抓住了刘汝香扔出去的钢签暗器。 我记得非常清楚,刘汝香的这一招可以说是威力巨大了,速度极快,平常人被打中,足足能够入肉一寸还多。 可这老者竟然硬生生用手抓住了,一松手,那钢签子已经被捏弯了。 我一愣神,心里就感觉不妙。 而这时候,玄武洞不断地喷涌着,那几百年未曾打开的一个洞口猛然间重见天日,地下暗河的水猛地喷涌而出,迅速朝着这整个地窟祖地喷涌着。 这些强劲的水流对于那些东洋狗贼也是有影响,冲在他们的脚下,走路的速度都大大放缓。 那灰袍老者一双眼睛如同巡视大山的猎鹰,散发着一种阴狠的气息! 只听一阵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东洋语,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猛地从身后拔出一把身后的刺刀。 老者这时候用这一种别扭的普通话说着:“你们,敢阻挡我紫山家族的宏伟大业,都要死!” 他冷笑着朝着我们挥舞起了手中的刺刀。 “一百年前,我东洋国英雄尽出,席卷你们中原大地,我的父亲在岭南地区作战。” “你们有一个神奇的汉子,叫做覃九爷,躲藏在山中,多次袭击我们的东洋国军队。” “你知道吗,后来我父亲将他捉住,放在太阳底下暴晒,把他晒得浑身发烫,再浸到冰冷的水中。然后再往他的身上泼上热油。” “他竟然一声不啃,活生生把牙齿都咬碎了,我的父亲很生气,用这把我家族传下来的宝刀刺穿了他的肚子,然后将他的手脚一节一节的砍下来。我的父亲看着他在泥潭里拼命挣扎,哈哈哈哈……” 这个老者的笑声愈发变态,那一张老脸上也出现了一种狰狞的模样。 我看着这一副模样,立刻就咬紧了牙齿。 “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生!”我在心里怒骂着,拳头紧紧攥着,指甲都要将手掌心给抓破了。 “你知道他是谁吗?”这时候,那个灰袍老者忽然抓住了他身边的一个黑袍人。 老者让他身边的这个黑袍人把脸上的面具给拿下来。 那个黑袍人照做。 “哈哈哈,看到了吗?你看看他长得是什么样子,他就是那个叫做覃九爷的孙子!”灰袍老者狰狞的笑着,一边用脚轻轻踢着他身边那灰袍老人,一边用刺刀指着我们。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那黑袍人看去。 他的这幅面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岭南汉子的长相,这样子我是再熟悉不过了,绝非是那需要远渡重洋才能到达的东洋国人的长相。 “你!”四大爷咬紧牙关,那铁一般的拳头攥的嘎吱作响。 我们这一行人就没有不生气的。 “畜生,畜生!”陈光戈忍不住骂着。 这时候,就听那个覃九爷的奸贼孙子说道:“我的爷爷在一百年前犯下了错误,竟然敢抵抗伟大而荣耀的东洋上国,他的罪责将由我来……” 但就在他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我边上的刘汝香再也忍不住了,抓住一把银亮的钢签就扔了出去。 第三百零一章 刀剑对砍 “嗖!嗖!嗖!” 刘汝香这下子估计是真动了怒,那一大把钢签都被他全扔了出去。 这一手袭击的速度极快,差点儿就出乎了那灰袍老者的意料。 灰袍老者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猛地伸出手朝着那钢签子抓去。 但是,刘汝香本来就是想到了他会伸手来抓,所以才扔出去这么一大把,灰袍老者只用手抓住了飞向自己身上的两根,剩下的几根全部都带着一股劲风直接打在了那个姓覃的狗贼身上。 “啊!”那狗贼自然是是痛叫声连连,立刻抱着身体倒了下去。 他上半身中了两根钢签,一根扎在胸口,一根扎在肚子上,下半身的左边大腿上也被扎了一根。刘汝香这含恨一击,估计就是奔着要夺他性命的目标去的,哪怕因为害怕被这灰袍老者给伸手拦住而扔出一大把,也无济于事了。 那人躺在地上,口中不停地往外咳着血,无力的呻吟着,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不知道是牵动了伤口还是如何,又重重地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另外有一个站在他边上的黑袍人东洋人也被钢签打中了胳膊,咬着嘴巴,不停地“嘶啊嘶啊”的叫着。 那灰袍老者这时候竟恼羞成怒了,抬起他手里的刺刀,挥舞着就朝刘汝香刺了过来。 刘汝香瞪大眼睛,即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短剑,拿起来就去拦那拐杖。 然而令人惊惧的一幕发生了,我以为那老者手中的刺刀和刘汝香手里的短剑对砍一下,估计是旗鼓相当的实力,谁能想到,在那老者的刺刀下,刘汝香手里的那一把短剑就像是纸糊的一样。 “嘭!”一声,那柄短剑直接被拦腰斩断。 一时间,金属摩擦产生的火花四射,那灰袍老者重新举起刺刀,继续就要朝着刘汝香劈砍过来。 “师父小心!”此时此刻,我的心几乎要提到了嗓子眼上。 刘汝香来不及从身上继续拔出短剑了,只好用那短剑断掉的剑柄去拦。 “啪!” 好在那老者的力道也是尽了,这一刀终究是没能劈断剑柄,刘汝香这时再把剑柄当作暗器一样向着老者的面门投掷出去,然后脚下迅速后退,还没过去几秒钟就已经后退了两三步。 那老者见刘汝香敢跑,高高举起手里的刺刀,重新落下就要来刺向她的上半身。 刘汝香咬牙切齿,这时候手无寸铁,就犹如一支待宰羔羊。 “小象!”四大爷这时候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然后就看见,刘汝香竟然伸出了那一双白皙的玉手,猛地往前这么一捉,就好像是在水里掐黄鳝,又好似是在河里抓泥鳅,这么一捏,正好就捏住了那刺刀的两边刃口。 东洋国的灰袍老头这时候也瞪大了眼睛,恐怕是东洋国没有这个招式,他没见过,现在这时候反应过来,猛地一扭宝剑,然后就要使劲把自己的宝剑给拽出来。 可刘汝香那空手夺白刃的功夫当然也不是白练的,再加上学成了金身法,一运功的时候浑身力量涌动,那力气打的出奇。 当然,这东洋国的灰袍老者显然也不是好招惹的,见到拔不出来,又猛地往前推了一把。 刺刀迅速往前推,刘汝香却是没想到会使出这么一招,就见那刺刀的刀刃在自己的指头中连连打滑,那锋利的刃口一端就直接朝着刘汝香的胸膛直直刺了过去。 我看的心一紧,就想着,刘汝香一定有办法化险为夷。 那刺刀迅速朝着刘汝香刺来,这时候才终于防守,脸色一白,伸开手一把闪开。 但见那白皙的手指上,流淌着几滴殷红的血珠,缓缓低落之后,忍不住皱着眉头。 “师父!”我心里一紧。 “无妨,你们赶紧走!”刘汝香迅速朝着我们靠拢。 “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想阻挡我刺刀的锋芒!”那黑袍老者继续用刺刀朝着我们这里攻击。 离他最近的就是那两个红莲法教的弟子,这时候赶忙从身边抽出长剑,慌忙抵挡。 “当!当!当!”几下猛烈地硬碰硬之后,那两个红莲法教的弟子手中的长剑也是毫无悬念的应声断成了几截。 那挥袍得老者手中的刺刀闪耀着寒光,杀伐气息逼人。 真是一把格外锋利的武器呀,一百年前,这灰袍老者的父亲就拿着这把刺刀踏上我们中原大地,硬生生的砍死了那位姓覃的英雄。 那见光上好似流动着一丝丝冤魂的气息。 此时大家顾不得什么先后顺序,齐齐出手。 “今日定要将这老畜生斩于此地。”陈光戈大喊一声,挥舞着手中漆黑的棍子,猛地就朝那灰袍老者刺了过去。 陈光戈手中的电棍比较短,这一下却是被灰袍老者猛地刺中了,正中手掌心,那右手立刻就被捅穿了,一时间喷出许多浓郁且鲜红的血液。 陈光戈这么一声惨叫,那另一只手却是紧紧抓着那只电棍不放,咬着牙硬生生抗住那刺刀地贯穿伤害猛地把手中的电棍捅到了那老贼的身上。 然而传来的却是一阵沉闷的响声,那灰袍老者拿着手中的刺刀这么一拦,直接把那电棍拦截在了胸口前,距离他身上也只有一寸之遥。 然而就是这一寸的距离,让成了这老贼继续嚣张的资本。 “看刀!”灰袍老人继续挥出手中刺刀,这一下,几乎对准了陈光戈的脖子。 不出意外的话,陈光戈即将人头滚落。 然而四大爷这时候却是打破了那几个黑衣弟子的封锁,直接拿着那黑曜石短刀顶了上去。 “嘭!” 钢铁的硬度在黑曜石面前还是低了一筹,这一下子就把那刺刀给崩的碎了一个口子,不管是四大爷还是那老狗贼,都齐齐退了两步。 这下虽说没能打伤老狗贼,不过却是把陈光戈给救了出来,就见这陈大师立刻就捂着那只受伤的手,一边咬着牙一边退到了后排。 “找死!”四大爷这时候浑身都来了劲。 我以前从刘家村的长辈们交谈中知道,四大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当过兵的,所以就有这种杀敌情节,再加上一身高超的功夫,自然没有认怂的道理。 四大爷估计也是运起了修习的功夫,那出手的速度猛然间暴增。 “嘭!嘭!嘭!” 四大爷挥舞着那短小的黑曜石短剑,连连格挡住灰袍老者的刺刀攻击,就趁着这老狗不注意,猛然间一脚踹了出去。 “噗!” 灰袍老者的身影不稳,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可他身边的那几个黑衣的弟子也不是吃素的,看见自己师父落入了下风,这时候竟然心中发狠,把身上的黑袍给掀了,开拿出那之前就早已准备好的匕首,迅速就划出了几道鲜红的血痕。 “好狗不挡道,你们要是敢阻拦我们逃出去,今天大不了就拼了。”这时候那刚刚被刘如香的钢签子打在地上的那个姓覃的黑袍赶尸人却是愤怒地叫着。 听着他说的这话,简直就是畜生不如的东西,我心里恼火,也不愿在一旁干看着,正好脚底就有几块坚硬的花岗岩石头,弯腰捡在手里,猛地就朝着它扔了过去。 那家伙也是倒霉,再加上因为他脸被刘汝香的钢签子给打到了,一直痛的在地上嚎叫,虽然被身边的几个同伴给护着,但是眼睛一直都是微微闭着,看的也不是很清楚,这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我就被那两块坚硬的花岗岩打破了脑袋,鲜血汩汩直流。 看到他这惨不忍睹的样子,我真是浑身舒爽。 这种人就该天打雷劈般地死掉,我越发地怒了,看着身边的人都在和那些人对打,我也忍不住,只感觉身体里热血沸腾,抽出腰间的短剑,迅速朝着那一个黑袍人刺了出去。 这些人黑袍人手中都拿着刺刀,但好在我对付的这位有一个红莲教弟子的牵扯,我这么猛地一出手,却是出乎意料,直接戳中了他的胳膊。 我手中的短剑虽说是师公做法所用,但也是开了锋的,平日里也多有打磨和擦洗,虽说砍不过那灰袍老者手中的刺刀,但戳到人的身体上却是实打实的一个血洞。 原本,他这吃我一剑之后不说当场倒下,那也是要哀嚎这一阵的,可就是因为那自残一般的秘术,这时候浑身都变成了那种僵尸一般不人不鬼的东西,似乎连痛觉都消失了,那一双眼睛变得血红。 就因为看见我在他旁边偷袭,这时候也不管那个红莲教的弟子了,就像是拼了命一般的挥舞的手中的刺刀朝我劈砍过来。 顷刻间我浑身的汗毛我都要竖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后退几步,他手中的那刺刀距离我最近不过两拳的距离,差一点就要没有过躲过去。 好在那红莲法教的弟子并没有浪费这个机会,立刻挥舞出了手中的砍刀:“给我死!” 这人年纪轻轻,正是气势如虹的阶段,腰部猛地发力,一刀就劈在了那黑袍人的胳膊上。 第三百零二章 彻底尸化 “噗!” 便听一声沉闷的响声,那只胳膊立即飞了出去,那肩膀上立刻就出现了一个小碗口那样大的断面,鲜血的肉和惨白的骨头都直接断了,生生露在我的眼前,汩汩流着鲜血。 这一刀算是直接废了那黑袍弟子的行动能力,当时就倒在了地上,想要挣扎着再爬起来,但一只胳膊,武器也掉了,怎能挡住这红莲法教弟子的继续猛攻呢? 我这后退几步看见暂时没了危险,抱着痛打落水狗的想法,抓着手中的短剑,继续刺了出去! 这一下狠极了,比我之前在学校里打那个何天齐还要狠,这一剑猛地捅进了这黑袍弟子的眼窝里。 我甚至能感觉到刀刃卡在人的骨头里面的那种生涩感,这时候再把刀抽出来,连喘了两口气,却是心脏扑通扑通的不停跳动。 这下,这个人是活不成了。 杀人了……杀人了……我杀人了。 虽说不是第一次见血,在经受过地下医院那次之后胆子大幅增长,但是这亲手捅死一个人,那种强大的冲击力很久都没从我心头散去。 脸色一白,我咬着牙后退两步,看着剩下的两个黑袍人和那刚刚爬起来的灰袍老者聚在了一起,拿着武器朝我们这冲杀过来。 刘汝香这时候继续出手,从背囊之中抽出一把铁鞭,猛地对着黑袍老者砸去。 这铁鞭的样子大概类似于古代的士卒在站马上使用的铁锏,并无刃口,主要是还用砸和刺的功能。 也正是因为没有刃口,就要比寻常的铁剑要厚实、结实一些看,那灰袍老者拿起刺刀就朝刘汝香手中武器砍来,却是直接崩的后退两步,那铁锏上也只多了一道划痕。 而这时,我们这里已经占了人数的优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几个东洋贼人怕是跑不出去了。 陈光戈大喝一声,便持着一把匕首朝灰袍老者刺了过来。 老头儿后退两步,然后拿刺刀去阻拦,却是根本没想到,这陈光戈也只是虚晃一枪,身子一闪,位置变换,然后竟将手中的匕首投掷了出去。 这距离太近了,近到就算闭着眼扔都能扔到他身上去,需要注意的就仅仅只是力道的把控和手上的姿势了。 而刚刚陈光戈故意虚晃一枪,就是为了让那老头儿用刺刀去劈砍拦截,自己却迅速把刺刀当作暗器一样使用扔出去,前一秒还大开大合,注意力集中在那匕首的身上,这下一秒根本料想不到竟然变成飞镖一样射了过来,情急之下身形躲闪,却是逃不掉了,被正中老腰,扎到了小腹上,立刻就渗出了不少血迹。 “呃……”那黑袍老者闷哼一声,脸色愈发苍白。 满是皱纹的老脸此刻狰狞了起来。 一边用东洋国的鸟语愤怒的骂着,另一边嘴里不时的蹦出来一些拗口的脏话。 这些字眼落在我耳朵里,更加恼火了。 这灰袍老者见我们继续要追他,连连后退好几步,身体都快要退到那口玄武洞的便上了! “啊啊——” 他的嘴巴里发出阵阵嘶吼声,就好像是一头濒死拼命的野兽,那种疯狂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去……死!” 灰袍老者猛地拔掉上身的衣服,这一下,赤膊的样子让我们一惊。 他的胸膛上刻着一个大大的汉字“紫山”,夹杂着一些弯弯曲曲的东洋语,在这几个字下面,是一轮红日在一座山后面升起的图案。 我们所有人在这一刻,都不约而同的念出了那上面的两个字:紫山。 陈光戈这时候瞪大了眼睛。 那算卦先生这时候却说道:“紫山是东洋国很有名的大家族,没想到,这老者竟然是紫山家族派出来的。” 我们一拨人也微微愣住,然后就纷纷感觉到一股不妙的气息。 那老狗贼一手握着刺刀,另一手竟然猛地握住了那锋利的刀刃,然后抓住之后手放在上面一拉,殷红的鲜血涂满了整个手掌。 他这时用手上的鲜血,迅速地在自己的胸口上写起了一个个弯弯曲曲的小字,这正是那东洋国的文字。 “大家快给他拦住!”刘汝香大喝一声,猛地就将一把短剑拿出来,像是之前的陈光戈一样,把手中的短剑当作暗器投掷了出去。 然而令人感到惊奇的一幕发生了,老者浑身已然变得刀枪不入,这时伸手一挡,那短剑直接就掉在了地上,根本没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他的身体也在这时发生了恐怖的变化,先是那一张老脸,本来还是一张面色偏白黄的正常东洋人肤色,这时候从脑门开始,迅速变得乌青,伴随着整体肤色的改变,他身上甚至迅速出现了一些淡淡的红色斑纹,那一双眼睛在这时就好像蒙上了一层白色的薄膜,雾蒙蒙的感觉。 我看在眼里,后背已经冒出了不少冷汗。 这哪里还像是一个活人?简直就是不知道死了多久! 那青乌色淡红色的斑纹,那就是人死了之后因为血液沉降而出现的尸斑,甚至那眼睛里面雾蒙蒙的感觉,这就是人死之后,眼角膜会发生的变化。 这是真的! 我随着师父刘汝香参加过不少的丧葬法事,我在边上观察的,认同死了之后就是这个样子。 这才是真正的活死人。 这时候,边上忽然就出现了一股不合时宜的声音,却是那测字先生的。 原来这位先生因为没有什么过强的战斗力就放在队伍的后面保护着,大家也乐意,因为有这么一个人在,队伍里面会少很多分歧,有利于大家的团结。 遇到危险的时候,都是让他拿着武器自保,不求杀敌,只希望自己不要被伤害了。 那测字先生现在只是有些受了惊,但是心态还算冷静,喘着气说道:“东洋的文字我认识不多,这老头写的字我认不全,但是,仅从这个人用手写字的这个笔锋我就能看出来……他……他……不是人!” 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怎么就不是人的? 测字先生这时候哆哆嗦嗦的说着:“我做测字,也接过东洋的客户,所以我有所研究,正常的写字方法不是这样,他是在倒着壁画写字,这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已经死了!” 刘汝香狐疑地看着他,我也有些不解。 死了?怎么可能死!我们之前也见过那些灰袍弟子使用这种残忍的秘术,在身体上用刺刀来刻字,这个灰袍老者使用的也是大同小异。 我可是亲眼看见,那黑袍人在使用过这个秘术之后依旧不会死,只会有些虚弱。如果使用这种秘术的代价是死去,那谁会使用呢? 测字先生的话,让大家都一头雾水,不知道他究竟有何用意,倒是那算卦的先生这时候却是一副慌里慌张的样子。 “等一下,我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了。”算卦先生迅速看了看,然后掐起了手指头。 到了最后这算卦先生张口结舌道:“不对,不对,这面前的不是人,是一个死物!” 说完这句话之后,算卦先生忽然四处望了望,然后扭头看着刘汝香:“从这几个人过来之后,这处空间里就一直响着铜铃铛的声音……” 算卦先生这番话直接让我汗流浃背,因为我这时候惊奇的发现,面前的这几个人,不论是灰袍的老者还是那几个黑衣弟子,都没有人在摇晃铃铛了! 这铃铛的声音格外深邃,从不远处传过来,好像就和我们隔着两堵墙的距离。 大家迅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原来我们这一直面对的老者仅是一个死去多时的尸体。 陈光戈大师也在这时候瞠目结舌,恍然大悟,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的意味:“我明白了,我说怎么刚刚我那电棍伤不到这老者,原来他只是一具尸体,死物又怎么能会被电流所伤呢。” 那灰袍老者现在好像完全解开了封印,变成了一具真正的僵尸。 他双腿的弹跳力惊人,一个大跨步,猛地就朝着最前面的四大爷冲了过去。 我们这些人面面相觑,都感觉到大事不妙,这老者僵尸的背后,还藏着着控制它的人,他不出现,我们就算把老者僵尸杀了,也无法取得真正意义上的胜利。 陈玉林这时候咬着牙,厉声喝道:“此处的石制大门仍然可以关上,只要我们把大门关上,这玄武洞却是无法再次关上的。大水冲下去,会把这祖地彻底淹没,不论那背后的人藏在哪里,都要死。” 大家都认同陈玉林的办法,此时已经是无奈之举了。 原本想着把这些人一起在这里杀了,以绝后患,万万没想到还有一个背后之人一直躲藏着,不肯露头。 “大家先撤,走到洞外面去。”陈光戈嘴里喊着。 而四大爷已经和那老者僵尸对上了,刚才没有彻底尸化的时候就堪堪打了平手,现在完全变成僵尸,又怎么能斗得过呢,立刻就处了下风。 第三百零三章 青山长远 刘汝香还是念着我这个徒弟的,显示一把将我往洞口外面推过去。 “问山,你赶紧走,别留在这里了!” 师父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往四大爷那里去了。 剩下的几个人,那测字师父和算卦先生都陆续跟在了我的后面。 我心中焦急万分,但是知道,现在根本不能给刘汝香帮上忙,留在这里只会不断地添麻烦。 陈玉林这时候开始捣鼓起来那门口的机关。 这机关是在外面控制这大门关闭的唯一方式,陈玉林这时候使出了吃奶的劲把那石制的机关一点点按下去。 因为一个人使不上什么劲,按了老半天也只匆匆按下去三个。 我是清楚的,他们老陈家一共有十六个字辈,这如果要留在这里慢慢按压,岂不是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而我们的计划就是把这石制的大门给关上让那东洋国的狗贼全部淹死在这地窟里。 那灰袍老者化作了僵尸,背后控制的人这时候似乎也明白了我们的意图,那老者一巴掌将四大爷给拍到在地,然后就要往前去冲。 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那石制的大门不远,一旦让他们从这个门里出去,我们就再也没法继续将这老东西给捉拿住了! 可就在这时候,那灰袍老者忽然张开了那干枯发黄的嘴巴,一双眼都红透了,猛地朝着他身边的陈玉林呼出了一口口雾气。 我们这剩下的一拨人都要看呆了,僵尸的身体里能吐出雾气,这就说明这只僵尸已经修行到了一定的境界,能够把原先的尸体里面腐烂的肉糜血液全部化作水雾,猛烈的喷吐出来。 那水雾刚刚从老人僵尸的嘴巴里吐出来,我们就已经通过那微风闻到了一丝弥漫出来的气息…… 刘汝香这时候咬着牙,大喊:“这雾里有毒!” 煮饭婆脸色脸色一白,这时候迅速掏出一根银针,一下子扎在了下巴上面。 这是哪个穴位?我不明白,但是,刘汝香既然能出手扎针,显然就有解毒的功效。 那僵尸这时候才闭上嘴巴,面前的这一片洞窟里,几乎被白色的水雾完全充满了。 老僵尸吐出来的毒物格外的腥臭,就好像是一块肉腐烂了,又扔到了烂辣椒水里面裹了裹,简直臭不可闻。 但是,我毕竟不会这一手银针术,立马不再呼吸。 我看了看那陈玉林,他因为离着那僵尸过分的近,平日里也不怎么去练外丹功夫,身子骨又弱,哪里还能挡得住这毒物的侵袭,立刻脸色苍白,呼吸越发急促。 我意识到不妙,这时候却是无法再拖了,而且陈玉林并没有把他们陈家的字辈告诉我们,一旦他死了,我们就无法将这大门给关上了! 我咬着牙,这就要朝陈玉林冲过去,但是不知道怎得,背后忽然就有一只手拉住了我。 我快被吓了一跳,这时候扭头一看,才发现是那算卦先生一把将我拉住。 他这时候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根布条卷子,迅速从中拔出来一根银针。 “你师父聪明,扎这穴位有用!”算卦先生这般说着,立刻把手里银针捏着朝我扎了过来。 我只感觉下巴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立马就有了一种新的感觉,胸口里那种沉闷的感觉消失了,好似是一口老痰从肺里咳了出来,整个人都畅快不少。 “小孩哥,看你的了。”那算卦先生朝我笑了笑,让我立刻过去。 算卦一行,在这种打斗的场合下却是起不了什么大作用,没想到还会一手精湛的针灸术,这时也不走了,赶紧回头对着身边的人拔出银针,那测字先生、阴山法师和红莲教弟子等人都迅速的被扎上了针。 我哪里还敢耽误时间,这时朝着陈玉林冲过去,咬着牙,看着他的手势,立马就运转起金身法,暖洋洋的气流在身体经络里面涌动,身体感觉到疲惫的同时,就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这时候两手一齐使劲,猛地朝着那石制机关按压下去。 “快,你指出来,接着按哪个?” 我焦急地看着陈玉林,让他继续指着机关。 我这里火急火燎,而旁边的刘汝香已经将那老僵尸给打的后退两步,趔趄着继续朝她张牙舞爪。 而这时候,四大爷也蹒跚地朝我们这跑过来。 算卦先生上前接应,也是给了一根银针才有所好转。 剩下的两个红莲法教的弟子,这时候挥舞着手中的砍柴刀,厚实而又锋利,两人联手冲上去,刘汝香身上的压力陡然间减小许多。 四大爷这时得到了喘息之机,陈光戈也来到了我的身边。 陈大师手里捧着好几块石头,脸色苍白。 “都让开,让我来!” 陈光戈看着我们还在幸幸苦苦的按压机关,立刻就大喊了一声。 正当我不理解的时候,陈大师忽然就将手中那拳头大小的石头抓在手里,让另一只手那流淌出来的鲜血涂抹了上去。 “没有攻击血,老子的血也顶用!”陈光戈嘴里喊起了一阵口诀,便看,他身体猛地一抖,向下方沉下去,那块石头好似变得很重,立马就让陈光戈的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一张脸通红的样子,胳膊上也青筋暴起。 “哈!” 陈光戈抱着那块石头一下子按在了那石制机关上面,那一个活动放快,迅速被压了下去。 我长大了嘴巴,甚至不敢去想这块石头有多重。 这是一块他在外面刚刚搬起来的石头,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什么亮点,到了这陈光戈的手里,一下子就有了千钧之重,这估计就是那地理先生的不传秘诀了。 我心里一紧,赶紧就拍着边上的陈玉林,让他继续指字辈。 “华、玉、满、光……” 陈玉林这么说着,一边就指着那石制机关。 陈光戈点点头,然后将那凹下去的石头给抱出去,继续放到那其他顺序的机关上面。 一个个凸起来的小方块被按了下去,这整个地窟的墙壁都开始轻微颤抖着,不这机关带动一个个齿轮和铁链,连接着地库里面的许多机关,关闭的难度确实高的吓人。 陈玉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时候继续说道:“青、山、长、远……” 陈玉林说完这句话,忽然就不再说了,一个劲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呵——呵——我好痛——” “咳——咳——”陈老头这时候剧烈咳嗽几声,那嘴角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流出来一缕殷红的鲜血。 “啊!”我被这突然起来的血吓得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么回事……” 陈玉林的嘴巴里反复说着:“我好痛……” 那张浑浊的眼睛里慢慢渗出来几滴亮晶晶的眼泪,那慢慢耷拉下来的眼皮一点点闭上。 陈玉林的嘴巴里仍然还在喘气,但是动静已经小了很多,出气多,进气少,整个人病怏怏的,一点儿生机的感觉都看不到了。 陈光戈这时候抱着那石头连着扔了好几次,那机关又被按下去了好多。 我这时候才想起来,陈玉林没有把他们老陈家的字辈完全给说出来,好像还有一些没说完。 “陈老头,你们家后面的字辈还有吗?” 陈玉林的眼光这时候就好像一只渐渐熄灭的蜡烛,嘴巴忽然颤抖着,然后话也没有说出来,只轻微点了点头。 “那你快说,你们家这青山长远后面是什么字辈?”我焦急的问着,然后就看见陈光戈这又按下去了一个机关方块。 陈玉林的嘴巴这时候颤了抖,不知道是欲言又止还是没有尽了,忽然间。那张嘴吧一下子就松开了,整个人一下子就失去了动静。 这一下子就把我吓到了。 “陈老头,陈老头,你说话呀,你们家后面是什么字辈?”我轻轻推了推陈老头的身体,然后就发现他一动不动。 “你、你别吓我。”我心里极其惶恐,然后慢慢伸出手指头放到了陈老头的鼻子边上,我真的发现他的嘴巴和鼻子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 我的脑袋里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哪能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我奶奶死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浑身没有动静,用手去摸那鼻子和嘴巴,也没有呼吸了。 陈玉林竟然死了。 这老头的死,我心里却是莫名的一股震动感,其实最老早和他碰面的时候,我就极其的厌恶他,这个老头觉得他孙子很好,比我还要强,他瞧不起我,想要用他孙子来将我踩下去,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我竟然赢了他孙子。 此后他言语多次,对我都有些抨击,也不甚喜欢我,可毕竟我们两人互相在一个队伍里,两次进入这陈家祖地,也算是舍生忘死,救命的交情了。 上一次在地窟里,他被那毒烟呛住,浑身没劲,差点不能从那悬崖跳下来,后面一点点从悬崖上下落的时候又失手,差一点掉下去摔死,还是将他救下来。 连续救他两次,我想着他会怎么报答我呢?完全没料到,这么快就要和我说再见了。 我惊慌失措极了。 第三百零四章 黑影出现 我惊慌失措的大声喊道:“陈大爷,你怎么了?你醒来呀,你说话呀。” 陈玉林再也没有动静了,他就躺在地上躺着,半用手摸着那实质的机关眼睛,还没有闭上这一副样子,确实让人看得觉得可怜。 一瞬间我就觉得格外难过,曾经有人说过,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但是当你有了牵扯之后,你看着一个刚刚还在跟你说话,跟你在你面前活灵活现的一个人,顷刻间就化作了一具没有动静的尸体。 这让人感觉到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好像立马就能联想到自己死后的样子,一个人,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脆弱的死了。 在我身后的几个人都沉默了,那个算卦先生这时候仓皇地跑了过来。 “这,怎么这么快就死了,怎么会,我还在想马上就过来给他扎针呢。唉。”算卦先生把他的手轻轻放在陈玉林的鼻子上,依然没有感觉到任何气流。 刘如香在不远处看着,这时候却是怒火中烧的样子,咬着牙,眼睛里闪过一丝恨意。 我上下打量着陈玉林的身体,这时候才赫然发现,在他腰部的后面位置,赫然有一块大面积的殷红血迹。 我瞪大了眼睛去,轻轻挪动了一下他的身体,然后就看到那里有一个鸡蛋大小的伤口,赫然是被刺刀所伤,几乎把腰后面那一块的位置给完全贯穿了。 我极力回想着陈玉林刚刚和那些东洋人和成僵尸们的对抗之中,究竟什么时候受的伤?但慌乱之中我也想不到了,只隐约记得陈玉林拿着刀,跟一个黑袍的弟子被动的防御了几下。没想到就在那几回合的交锋之中,就受了这等重伤。 回过神来之后,我一下子开始惶恐,他们老陈家的字辈都是他们家的人才知道,陈玉林现在死了,他的儿子和孙子也不在这山上。因为完全没有手机信号,也打不出去电话,这时怎么办,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东洋狗贼逃走? 别的不说,今天不能把这几人留在这地窟祖地之中,只怕我们这一波人都要被这凶狠地赶尸派给杀死。 脸色一片惨白,但是很快,陈光戈口中振振有词,念叨着:“青山长远,仁久福来。” 陈光戈立刻抱起那块沾上血的大石头,继续按压机关,然后扭头就对我说道:“大家都别慌。我陈光戈的祖上也是这双虎镇陈家的人,所以说时过境迁,我们这一脉早已经搬离了这地方,但是我们家族的字辈依然还沿用着。” 身后的几人这时才松了口气。 但是那灰衣老者化作的僵尸好像听懂了陈大师说的话,张开那伸出来尖牙利齿的嘴巴,挥舞着手中的刺刀,猛地就要继续朝陈光戈杀过来。 这时候我们都已经明白了,它的用意就是要阻挡我们关闭这地窟,好让那后面的幕后人逃出来。 刘汝香和四大爷两人联手对抗老人僵尸,但也只堪堪打了个平手,再加上四大爷身上还带着伤,一时间也是连连后退,差点儿就要被那锋利的刺刀砍中。 好在那几个尸化的黑袍弟子实力不济,就被那两个红莲法教的弟子联手击退,其中一个更是直接被砍砍断了半拉脑袋,彻底丧失了战斗力,鲜红的血浆像是不要钱的一样,喷到了身后的水潭中,场面格外残暴。 不知道怎么的,但我知道这些血全部都是那东洋国的狗贼所喷出来时,我心中没有感觉到一点恐惧,而是越发的兴奋。这些人侵入我中原地区,图谋不轨,却是该杀,屠戮我中原同胞,祸害百姓,将那英雄的子嗣驯做鹰犬再来反咬,真是人性恶劣到了极端,丧心病狂到了极点。 这边等那两个红莲法教的弟子腾出手来之时,齐齐挥舞着手中的砍刀向那老僵尸杀去。 但那背后操控的人却是知道形势即将变坏,老僵尸的眼一双眼睛变得通红,最终发出阵阵令人心惊胆颤的嘶吼:“吼吼——” 刘汝香拿着铁锏朝着那老僵尸的脑袋上刺去,却没想到那老僵尸根本没有躲闪,甚至连刺刀都没有挥起来阻拦,硬吃着刘汝香这一记,猛地往前一冲,迅速将手中刺刀,朝着四大爷的胸膛刺了上去! 四大爷在刚刚的缠斗之中就已经负了伤,又经过这么久的打斗,就算是老当益壮,也已经精疲力尽了,完全没想到这老僵尸竟然能不顾自身强行袭击,却是立即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那刺刀沾着血,尖端在手电筒的照耀反射下闪着一缕寒光,笔直地刺到了四大爷的肚子。 “咚!” 这一下,却是发出一阵沉闷地声音,四大爷的脸色一白,张开嘴就“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鲜血。 “四大爷!”我焦急的喊着,此时也不顾自身的安危了,急忙冲了上去。 经过在师父家这大半年时间的生活,摆脱了之前营养不良的伙食,我的个头和体重都迅速的飙涨,这时已经有了一米六的个子,只比四大爷矮一个头。 我冲上去抱着四大爷的腰,猛的就把他往后拖回来。 这时赫然发现四大爷的胸口已经流出了一缕缕鲜血,低头一看,我的右手掌心已经被血迹染红。 拖着四大爷的身体连连后退好几步,然后迅速扒开他上身的衣服,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我却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四大爷一脸苦笑,撅着嘴跟我说道:“好娃子,你不要担心,你四大爷我这个人精明的很呢,可不是只会动粗的傻大个儿,还死不了,不然出了意外,我女儿给我买的那两瓶好酒怕是要保不住了。” 原来四大爷的上半身里面居然穿着一副简易的自治铁甲,那是一块稍有些薄的钢板被绳子穿在身上,护住了胸口和肚子,但是不知道那灰袍老者手中的刺刀是什么材质铸造的,锋利无比,再加上尸化之后那股力大如牛的劲,这一下就直接把这钢板捅穿了! “咳咳!”四大爷咳嗽两声,让我从他的口袋里拿出药来,那是家里做的宝贝伤药,虽然比不得那神药合伤丸,但是可以外敷也可以内服,用在普通的伤势上却是足够了。 我看着四大爷那身上穿着的这副铁甲,心中却是暗道一声,好聪明,若是没有这副铁甲,刚刚的那一次攻击怕是会让四大爷当场重伤,他老人家到底能不能走下山都要打一个问号了。 就说在古代吧,大部分的封建王朝都是不太禁民间的弓箭以及刀枪武器的,除了弩和甲。甲的作用在冷兵器的斗争之中堪称神器,寻常的刀剑根本无法破防,只能用长枪和茅、戈之类的武器来捅刺,都要好大一会儿功夫才能造成伤势。 我心里计划着,等回头下了山之后,我也要找时间去自己做一副这种简单的铁甲,至少要用两片铁皮,将上半身的前胸和后背给护着,这样在运起金身法,近战就没有太大的担忧了。 而这时候那两个红莲教弟子已经接替了四大爷的位置,携手刘汝香,一同和那老僵尸对抗起来。 “当!当!” 他们手中的大砍刀和老僵尸手中的刺刀猛烈的碰撞着击擦出一缕缕火星子,看的让人不由得热血沸腾。 我在扭头看向陈光戈,陈大师那手中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了,就刚刚那一会儿功夫已经砸下去了三个机关。 这时候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只要陈光戈能够把这机关全部都给砸下去,这石制的大门启动,把这东洋的狗贼全部都封杀在这地窟之中用水淹死,此行便算完美结束。 可要是没有做到,让这些人逃了出来,则后患无穷,这一次算是无用功不说,还白白死了陈玉林一个人。 那只老僵尸也已经感觉到了紧迫感,疯狂的冲击着刘汝香和那两个红莲法教弟子联手构筑的那一道防线,他手中的刺刀此时已经挥出了残影,连自身的伤势都不管了,对着那其中一个红莲法教的弟子猛烈进攻。 刘汝香挥舞着手中的铁锏,不由得焦急地问道:“陈大师还剩几个,快一点快一点。” 而陈光戈已经快要力竭了,他奋力抱着那块沾着血的大石头,几只指甲都已经撕裂了,流出殷红的血迹。 “快了,还差最后三个机关,只要把这三个机关砸下去,这大门就会完全落下。” 陈大师话音刚落,这整个地窟后面的墙壁都开始微微震动着,然后我们就发现就在,那墙壁之中忽然伸出来那一些石柱,一点一点合了起来,就要拼出一个门的形状。 只等陈大师把几个机关按下去,这石柱拼成一个大门,就能将这地窟完全封死 但就在这时,我们赫然发现那一直在身后的地窟之中传来的铃铛,声音却是越来越近。 “叮当叮当——叮当叮当——” 我急忙拿着手电筒照过去,便见尽头出现了一个黑影。 第三百零五章 下山之路 “谁!”我轻轻喊了一声,等手电筒将那人照清楚了,赫然就看见一个身形佝偻,宛如一个瘦猴一样的中年男人,持着一根拐杖,迅速趟着水朝我们这里走着。 他另一只手拿着铃铛,不停地晃动,整个人都和那老僵尸都有些相像。 而与此同时,那灰袍老者化作的僵尸已经陷入了疯狂的境地。 那两个红莲法教的弟子,不知道用了什么功法,浑身肌肉暴涨,两个手联手,一个人抓着那老僵尸的一只腿,猛地将他掀翻在地。 而老僵尸手中的刺刀也在仓促之下劈砍到了其中一人的胳膊上,登时鲜血流淌,疼得咬紧了牙关。 刘汝香迅速来替换掉他的位置,使出铁锏猛地一刺,直接贯穿了这老僵尸的一只眼睛。 但是,僵尸这种东西是死物,没有知觉,感觉不到痛和痒,这被戳瞎眼睛,也全然没有知觉,继续挥舞着手中的刺刀,朝着刘汝香胡乱劈砍。 师父使出铁锏格挡,让另外的那个红莲弟子找到机会来替代他的位置,这时候再扭头看向那身处于水中慢慢朝我们走来的那老人。 “你就是那东洋国紫山家族的狗贼,终于肯露面了。” 就在刘如香说话间的功夫,还没过去一会儿,陈光戈又砸下去了一处机关,已经仅剩下最后两块。 见那老者朝我们走来,我害怕马上要发生什么变故,此时忍住身上的痛,使着金身法来到那机关面前,帮着陈光戈一起抬那块沾血的石头。 刚刚一入手,才掂起一块边角,我的整个身子就一沉,心中暗道:好重的一块大石头。在同等的提及下,估计要比铁锤秤砣之类的东西还要重许多倍。 地窟墙壁后面的机关发出了轻微的轰鸣声,那老者涉水行走,一会儿就来已经来到了那老僵尸的身后。 一只手拿起拐杖,让那老僵尸挥舞着刺刀,几乎要耍出了残影,站在他面前像是一块盾牌,让刘汝香和那红莲法教的弟子都不敢上前抵挡,连连后退。 见此情形,站在边上的我刚刚和陈大师把石头放下去,这时候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刘汝香刚刚用钢签子杀了那姓覃的狗奸贼,却是将钢签一把全部用完了,这时候手中没有什么远程攻击的手段,才会被逼成这样。 我立刻弯腰,从边上的地上捧起一把土灰沙子,对着刘汝香几人喊道:“大家闭上眼睛!” 那边的三人,刘汝香和红莲法教的两个弟子都是壮家人,听得懂我们壮家的土话,但是那东洋国的狗贼可不懂这个,听不明白,这时候还一愣,便看到刘汝香回头望了一下,然后立刻闭上了眼睛。 我哪里还敢犹豫,立即将手中的那一把灰给扔了出去。 那老僵尸是佝偻老人所控制的,这时候被我这一把沙子扔过去,迷住了眼睛立刻紧闭,那手中摇晃的铃铛也立即停了下来。 那挥舞刺刀的动作戛然而止,师父带着两个红莲法教的弟子抓住机会,猛的发起进攻。 刘如香把手中的铁锏换成短剑,这时朝那老者袭击过去,两个红莲法教的弟子合力再次将老僵尸一把推倒在地上。 但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那老者竟然一把捉住了刘汝香手中的短剑,猛的一拧,差点儿就要将刘汝香手中的短剑夺走。师父这时候使劲,两人互相僵持着拽那短剑。却是师父一咬牙,猛地一拧,将那老者的手指割破,直接见了血才松手。 刘汝香大口喘着粗气,一脚踹出去,踢在那老者的腿上,想要攻击他下盘。 然而这老者的腿就好像是扎根在了地上,坚实又牢固,只轻微晃了一下,又重新站稳,而且刚刚那一把沙子的功效也已经过了,他重新睁开眼睛,挥动着手中的铃铛。 “叮当叮当——” 老僵尸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拿着刺刀又刺伤了那刚刚受伤的红莲弟子,伤上加伤,这时已经快要失去了行动的能力,皮肉外翻了出来,任他是个铁打的汉字,这时也忍不住叫疼。 但这几个呼吸之间,我并没有在边上看着,而是蹲在那姓覃的奸贼身边,把他身上扎着的几根钢签子全部给拔了下来。 人死了,血还是鲜红的,那钢牵着好像还带着余温入手,有一股湿热的感觉,心中忍不住要作呕,我强忍着这份恶心,站起来对着刘汝香继续喊道:“师父,你接着。” 那四根钢签被我给扔了出去,刘汝香大手一挥,接住了三根,然后转身就朝着那老者扔出去一根。 “嗖!” 老者这时没有防住,那脸上立刻就被这第一根钢签给扎中了,但并没有刺到要害部位,反而被激怒了,这时暴怒,挥舞手中的拐杖,朝着刘汝香打过来。 老者和那僵尸脚步没有停下,一边出手一边朝着两步之外的大门挤着。 这时候,刘大师已经搬起了石头,就要朝着那最后一块机关砸下去了,见他口中大喊:“快出来,最后一道机关,马上大门就要完全关上了!” 那机关现在就已经关上了一半,几根石柱突了出来,慢慢的就要将这整道大门给封死。 但就在这时说时迟,那时快便见到地上一个一直躺着的黑袍赶尸弟子,猛的坐了起来,也不顾他身边的老者和老僵尸,一头就冲了出来! 紧接着那个没有受伤的红莲法教弟子扶着自己的师兄,迅速跟上那黑袍人的步伐。 刘汝香这时也连连退步,身子已经退到了大门口的位置,拦着这出口的位置,颇有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那老者心里也急啊,他知道若是现在不能冲出去,只怕立马就要被大水给淹死。他把手中的铃铛急促的摇晃着,控制着那僵尸步步紧逼。 电光火石之间,老僵尸一把将手中的刺刀扔了出来。 这一下就是奔着刘汝香来的,只要他不肯躲闪,那么这锋利的刺刀立刻就能把她身体削掉一块下来。 近战攻击,长刀猛的一砍,是能将一头猪拦腰斩成两段的,人的骨头不会比猪硬多少,就算刘如香运起了金身法,也只能将伤势略微减半。 这就是一道选择题,要么重伤惨死,要么就是让开。 这时候,确实容不得刘汝香再做什么考虑了,立刻一个转身躲了过去,倚靠着那即将关闭的石制大门的后面,留出来一道巨大的缝隙,让那刺刀化作一道寒光一样直射了出来。 “嘭!” 我们这在外面的人确实被吓了一跳,便见身后激起一阵尘土沙石,那四刀就如同炮弹一般打在了墙壁上,直接插了进去,将那墙壁打掉下来,好几块拳头大的石头。 那刺刀经受这猛烈的劈砍,却也到了报废的边缘,刀身上那泛着的寒光已经变得格外暗淡。 而就在这时,陈光戈大师手中那块染血的石头已经将机关彻底压了下去。这最后一道机关落下,便见这整个石制洞窟之中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好像天崩地裂一般震动起来。 那机关拼接出来的大门即将关闭。 “吼!” 这时候,老僵尸口中嘶吼着冲了出来,在他身后,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紧紧贴着他的后背一同冲了出来。 “嘭!嘭!” 那实质机关像是拼图一般完全闭合,再也看不到一丝缝隙,而这时,我们所有人都呆住了,完全没有想到这老者竟然能冲出来,就好像此前的种种努力都化为了灰飞一般,大家或是惊恐万分或是恼怒,下一秒奇奇迈开腿,朝着身后的出口跑着。 我离那粗口的位置最近刚刚意调到不妙之时,就已经急急忙忙的冲了出去,从那荆棘灌木丛中挤了出来,便觉得一阵神清气爽,山里凉凉的风扑面而来,头顶上月亮高悬,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昏暗。 我不敢停留,打着手电筒扭头看过去,陈光戈大师和四大爷先是冲了出来,那两个红莲法教的弟子紧随其后。 而在他们的身后,那个受了伤的黑袍弟子踉跄地小跑着。 我瞪大了眼睛。 “师父,师父!你在哪里?” 我一边朝着那山下的灌木丛跑,另一边扭头朝后望着,一时间看不到刘汝香了,我心急如焚。 刚刚刘如香和那老者以及老僵尸厮打在了一起,在最后关头闪身躲开了,但现在大家都跑了,就算刘如香身上没有伤,是精力旺盛的,全盛时期单人也无法打得过那老者和老僵尸。 “师傅你在哪里?师傅你不要吓我呀,你快点出来。” 那四大爷看我一片焦急,也是扭头朝后望去,跟我说,你不要急,你师傅就在后面,马上就出来了。 刘如香刚刚和那老者以及老僵尸缠斗在一起,估计是将来两人给惹怒了,如果这时遭到报复,恐怕就要危险了。 四大爷跑小跑着赶到了我身边,抓住我就说,刘汝香出来了,我们现在就走下去。 第三百零六章 空城计 刘汝香踉跄着冲了出来,她我这时候捂着胸口,手里抓着一把铁锏。 就在她身后,那只老僵尸赫然冲了出来,猛地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后背处。 我瞪大了眼睛,刘汝香这时候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直接倒在了地上一头滚了下来。 “师父!”我目眦欲裂,也顾不得什么危险了,立刻就冲了上去。 却看那老僵尸,那整张脸已经被刘汝香的一根铁锏打的稀烂,半个脑袋都烂掉了。 这时候我距离刘汝香还有几步之遥,但是那老僵尸此刻悍然发动攻击,那一只手纂成拳头,继续要朝着刘汝香的脑袋砸上去。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却是一个我想不到的人冲了上去。 那算卦先生反手摸出一张黄色的符纸,迎着那老僵尸的身体往前面轻轻一送,就好像是飞过去似的紧紧贴在了那老僵尸的胸口。 老僵尸身形一个停滞,这时候却是留出来了一丝宝贵的可乘之机。 我赶紧冲了上去,大声喊着师父。 刘汝香这时候从地上坐起来,面色苍白,嘴角流出来一缕殷红的鲜血。 我顺势朝师父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给她扶了起来。 而刚刚那其他人,红莲法教的弟子、算卦先生以及另外的师公,几个人都围了过来,纷纷亮出了手中的武器,一人拿着一把短剑,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佝偻老人和老僵尸。 那身形佝偻的老人这时候脸上出现了一丝阴冷的气息,在这月光的映照下显得越发凶狠。 “你们,把我的哥哥打成这样,你们这些人都该死。” 老人这时候走到老僵尸的身边,他手指颤抖,轻轻摸着那僵尸脑袋上的缺口,骨头和皮肉全都破了,整张脸都变得不规则,满是红黑色的血液。 “哥哥……”老人轻轻用手擦着那脸上的血液,叹息声中是不尽的落寞。 我盯着这两个人心中微微发愣,听着这老人的说法,那刚刚变成了僵尸的灰袍老者就是他的哥哥,难怪长得如此相像。 我们几个人沉默着,刘汝香却是勉强回过神来。 她从口袋里掏出伤药,吞了两颗后,在我的搀扶下,才慢慢朝着后面退去。 边上的一棵树下,是一处灌木丛,陈光戈已经筋疲力竭的躺在了这地上,他双手上的指甲已经掉完了,一整双手都要废了,这时两手发抖,不停地在自己的身上擦拭着血迹。 在他的身边,那个受了重伤的红莲法教弟子依靠着大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正在用绑带来去包扎身上的伤口。 我们的边上,四大爷正一瘸一拐的朝这里走过来,我扭头望去,算卦先生手里另拿着一张符纸,其他人慢慢往这里退过来。 那老僵尸继续朝着他们那里冲击。 红莲法教的弟子手拿一把大砍刀,猛地劈了上去,这一下终于将老僵尸打退了。 但是,那佝偻老人依旧不依不挠的要往这里冲过来。 四大爷咬紧牙关,抄起一把砍刀,直接就要上去助阵。 坏了,我们现在的这七八个人,但凡还有行动能力的,基本上都要油尽灯枯了。 那佝偻老人的实力尚且不清楚,但是那老僵尸仍旧还有行动能力,这至少要两三个人才能抗住。 “叮当——叮当——”那佝偻老人晃动着手中的铃铛,一双眼睛锐气逼人。 他的嘴巴里这时候念动着神秘的东洋国咒语,宛如一只只乌鸦的鸣叫声一般。 和他对峙的几人这时候立即后退,都知道现在没有胜算,只有跑出去一条路了,在地窟之中杀不了他,在这外面就更难了。 我这时候已经心生恐惧,心里面越发的焦急,马上就要对上那老人,拿什么来抗? 刘汝香喘了两口气,却是出现了一丝难能可贵的笑容:“问山,你也是长大了,这口师父算是没有白喊,你先往山下跑,不要管我们了。” 煮饭婆说完这句话,那眼睛里就多了一丝决绝的神色。 刘汝香咬着牙,手中掐起法决,我一看这个动作,就知道这是再一次运起金身法了。 看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时候咬着牙,两只手抓起那铁锏:“你先往山下跑,快走!” 说着,煮饭婆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迹,扭头就要朝那身后走去。 “师父,我们一起走。”我上前抓住刘汝香的胳膊,却是被她立即甩开。 便见她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此时的佝偻老人正弯着腰,一掌打出去,和那算卦先生搏斗在一起,算卦先生被这么一搞,手中的黄符纸也没有时间使用了。另外的那老僵尸就趁着这空隙,和那红莲法教的弟子在一块搏杀。 刘汝香的加入,迅速打破了这平衡,挥舞着手中铁剪一下的,就朝着那佝偻老人刺了上去。 老者身形一个躲闪,确实让算卦先生捡到了机会,一挥手打出了黄符纸。 那谁都没有想到,佝偻老人立刻晃动手中的铃铛,老僵尸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那张符纸飘落在僵尸的背后,落到了地上没有起一丁点的作用。 佝偻老人嘴中冷笑,使着手中的拐杖猛地打在了刘汝香的小腿上。 “噗!” 那拐杖似玉非金,非木非石,用料颇为奇怪,但分量却很是沉重,这一击却正好是砸在了刘汝香的膝盖上。 刘汝香口中闷哼一声,那只腿再也没有了支撑起的劲,立刻身体倾斜、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用手搀扶着支撑起后,用另一只手拿着铁锏继续朝佝偻老人打过去。 此时的我已经心急如焚,嘴巴撅着,眼眶隐隐有泪花在打转。 只是扭头朝身后的山下看了一眼,就断然没有逃下去的想法。 师父待我不薄,岂能在这危难之时弃她而不顾,独自一人逃出去。 所有人都在梳理,而我若是做了逃兵,只怕这一次过后,我们这玉门刘氏的脸面在这岭南地区要是一丝都不剩了。 大脑飞速的运转,也就是在这时,我眼睛突然一瞥,看到了那晨光阁大师口袋里掉出来的一个红色塑料袋,那里面正是一个黑色的大疙瘩块——手机。 就是这一眼,我立刻就想到了办法。 刚刚在那山洞地窟之中没有信号,手机就是废铁,还要为了保护他不进水而讨一个塑料袋。但是现在出来了,在这山里面如果运气好,或许能够碰到信号,只要有信号,把电话拨打出去,就可以喊山下的人上来增援! 就是这灵机一动,我立刻弯下了腰,从陈光戈的身边将这塑料袋拿起来,层层扒开,立刻按下了这手机。 那时候的手机还是非常笨重的比较大,黑色的塑料里面包着一块很小的绿色,屏幕下面是一些数字按键。 刘如香还没有来得及给我配一部手机,但是家里有我就肯定用过,我也用刘如香的手机打过一些电话,知道是怎么使用。 按下任意按键,绿色的小屏幕亮了之后我就紧紧盯着。 一定要有信号啊! 我心里无力的嘶吼着,但现实却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那手机上绿色小屏幕的信号显示是一个大大的x,这就是没有信号的意思。 这一下子我都要快绝望了,手机没有信号,那可不就是一个废砖头? 没办法,我这时咬着牙胡乱拨通了一个电话,然后立刻放在了脸边上,等待着里面是否会传出来什么声音。 边上躺着休息的陈光戈,扭头看了我一眼,轻轻问道:“小兄弟,手机有信号吗?” 我紧紧攥着那部手机,手心满是细密的汗珠,手机的听筒里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和震动,我心里极其的慌张,但我还是没有。说实话,我知道,真相会让人绝望。 “有,有一格信号,我在给我家打电话。”我轻轻说着,然后下一刻就有些后悔了。 陈光戈面露喜色:“真的?快点让人上来上山上来救我们,增加一些人手,最好是让白鹤观的人上来。” 我这时候不忍心回他。 可我们这聊天的动静居然让前面的刘汝香都听到了,师父扭头问我说:“道电话接通了?快点让人上来。”她也紧急的催促着。 我心里顿时慌了起来,但我知道这时候心里忽然出了一个想法,如果我们这虚张声势,能否用着一招空城计把那老者给吓走呢? 三国演义里面的这一出戏,可是以小博大,顺利的转危为安,就看这计谋能否灵验了。 我这时胸口胸中挺足的,气势大声喊着:“知道了,我们现在很困难,正在被这东阳国的狗贼逼在了绝境。你们就往山上走,我们在这里等你。” 这两句话说完之后,我立刻朝着刘如香的位置大喊:“山下的人说马上就上上来,还有白鹤观的那些道家弟子,马上就过来!” 我反复强调马上就过来,同时脸上出现了一种喜色,这就是专门说给那东洋国老狗听的。 那老狗这时候也盯着我,看见我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手中的动作都慢了。 第三百零七章 使诈唬人 不经意间朝他瞥了一眼,然后接着大声喊道:“就在山顶上,我们现在这个地窟的上面,我在这里等着。” 正说着,我赶紧把手里的手电筒拿下来,对着山下的树林子里照了照,使劲晃动着手里的光柱。 手电筒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反复好几次,似乎就像是在传递着什么信号。 “你看到灯光就赶紧到这里来。”我捧着手机,听着那听筒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着。 为了能让那佝偻老人听懂,我特意说的普通话。 他虽然是东洋国人,但既然能来这里,就肯定做足了我们这国内的功课,他估计也是听懂了我讲的话,这时候瞪着眼睛,嘴巴里立刻就骂出了声:“八嘎!” 老贼继续骂着听不懂的东洋话,然后一个转身,挥舞着手中的铃铛,却是调转方向,直接朝着我这里冲了过来。 那红莲法教的弟子、算卦先生以及刘汝香几人本来就非常艰难,这时候被这么猛地一突破,根本拦不住。 身形佝偻的老人这时就像是一个灵活的瘦猴,快速从那几人身边穿过,顺便挥出了手里的拐杖,猛地击打在那一个师公的背上,便听到“咔嚓”一声清脆的声音,几乎是骨头断裂了。 那师公一直跟着我们,之前帮助刘汝香做法掌坛,年龄已经不小,约莫四十多了,身体的各方面已经在走下坡路,而且先前交流的时候就听他说了,并不会什么外丹功夫、横练功夫。 刚刚他和那老僵尸对抗,就受了一巴掌,嘴中艰难地叫了好几声,现在受此猛攻,一下子就酿跄着退步,差点儿摔倒在地。 我紧紧捏着手机,心里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这家伙是要逃走! 老贼肯定是听了我说的话,害怕那山底下要来人,而且我刚刚说了白鹤观。 整个桂省地区就这么一支道家真传派系,白鹤观尚有五雷正法传承,在桂省范围内算是小有名气。他这老头是东洋国某某大家族派来的人,恐怕也对此有所了解,如果真让这些玩僵尸的邪魔外道碰到了,估计立马就要闻风而逃。 我心里慢慢松了口气,然后嘴巴继续贴着手机喊话:“快点上来,再快一点,再快一点,这个东洋国的老狗贼要跑了!” 然而令我冷汗直冒的是,我这句话刚刚说完,佝偻老人步伐立即转向,那一张留着小八字胡的老脸,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狠厉的气息。 “小孩,你真是找死!” 我心里一慌,就见老头举起手中的拐杖,用那末端尖锐的一头对着我,猛地朝我冲了过来。 “你这个小孩,我要杀掉。” 老头那佝偻的身子微微挺起来一点,瞪着眼睛,最终是别扭的普通话和东洋语的混合,愤怒的心情可想而知。 我被吓了一跳,这时候脸色变得惨白。 这老头有多凶猛,一个人就能抗住刘汝香和四大爷两个人的联手进攻,我就算运起了金身法,那在他面前估计也是一个小喽喽样的东西,怕是一拐杖就要被打的脑浆迸溅。 我上下牙齿打颤,紧紧握住了手机。一下子我就从恐惧之中回过神来,我这时候意识到,这个老头现在之所以愤怒,不是因为怕我,而是因为害怕山下的增援力量。 但是,这山上其实是没信号的,增援力量也纯属扯淡,我看着他那凶狠的眼神,一下子就咬着牙挺住。 便说三国演义里面的空城计,那城墙上的士兵将领门沉着冷静,才能完美的虚张声势给人吓退。我现在要慌,怕是立马就要被这人老成精的东西给看穿。 而且马上他冲到我面前,绝对是抱着来验明真伪的目的来的,说不定就会夺走手机,只要看到那信号是空的,就再也没有伪装的可能了! 这时候我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这诸葛亮的高明之处。不仅是诸葛亮本人的心态端正,还要保证全军将士的心态稳定,并且还要让敌军的斥候不能打探到自己的情况,这个保密和情报能力都是超强的水平。 也就在这紧张的时候,那佝偻老人已经仅距离我三四米远了。 我看了一眼边上,陈光戈提前被我喊起来,和那受了重伤的红莲法教弟子互相搀扶着往边上走去。 而在那佝偻老者的身后,刘汝香咬着牙,带着身边的人穷追不舍。 奈何他们都负了伤,而这佝偻老者的身体也好似僵尸一般,即使浑身多处受伤,也流了不少血,但偏偏就是生龙活虎,一副力气永远用不完的样子。 正着急的功夫,那老者身子没到,手中挥舞的拐杖就猛地朝我刺了过来,看他身子猛地往前一倾斜,那直接就要来到了我身边,整个人就犹如一把长枪一样朝前突刺,那尖尖的拐杖距离我不到半米远的距离。 我被吓了一跳,好在心里早有计划,一个转身躲到了这大树的后面。 老者佝偻的腰一点儿都不影响他灵活的行动,那另外一只脚超前面迈出,稳住前倾的身体,然后继续举起拐杖朝我腰部打来。 我一瞪眼,闪身继续朝后退去,我铁了心要和这老逼登周旋。 那紧紧攥着手机,嘴巴同时大声喊着:“你们上来了没有,这个老东西要来打我了!” 我在电话里这样喊着,就指望这老贼能心生怯意,知难而退。 可没想到他也是个倔脾气,就应邀跟我死磕,嘴里骂着各种东洋话,我听不明白,但靠这语气就能感觉到他非常的愤怒。 刘汝香等人这时候要过来救我,但偏偏就被那快要被肢解的老僵尸给拦住了,要拼尽最后一份力量来和他们打。 其他人这时候是干瞪眼,着急,四大爷嘴上一直叫喊着,放狠话,让那老贼有种就过去跟他单挑。 “小孩,你站住,我会杀掉你!”佝偻老人果然被我给绕住了,他往左转我就往右转,他往右走,我就往左转,就是和他反着来,这老逼登愣是摸不着我的衣角。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小时候,有一次闯了祸,看着村里其他人家的鸡在外面生蛋了,我就给拿回家,被人家看到之后骂做小偷,我奶奶气不过就要来打我。看她抄起树条子我就跑。 跑到一个一人多高的大草垛子玩起了转圈圈,等把奶奶绕没劲了她就骂骂咧咧自己回家,然后让她慢慢消气再回家。 这东洋老贼现在是没点子了,立马就晃起他手里的铜铃铛,叮当叮当响,那老僵尸此时已经完全被砍下了脑袋,胳膊也掉了一只,腿一瘸一拐,就要在他的控制下朝我冲过来。到时候配合着老贼顺着两边包抄,立刻就能破了我这小伎俩。 但好在刘汝香他们已经懂了我的意思,配合着四大爷猛攻那老僵尸下盘,给他打倒在地之后持续进攻。 那老贼这时立即干瞪眼,咬牙切齿地怒骂着。 我看他停下脚步,自己也停了下来,和他保持着这段距离。 那老贼恶狠狠瞪我一眼,然后立刻转过身,扒开边上的灌木丛,朝那山下看了两眼。 “八嘎!” 老贼这时候转身,气愤地盯着我:“小孩,你在骗我,你们都是骗我,根本没有帮手。”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微微一僵。 老贼是没说错,我却是在虚张声势。 事后我才能发觉到当时的自己脑袋有多愚蠢,明知道这东洋老贼是人老成精,在没有人配合的情况下极其容易被看穿。我还是低估了这老东西的狡猾程度。 我轻轻喘了两口粗气,脑袋也是极为活络,立刻举起了手中的手机:“你们听听,这条老狗说你们都不来,都死哪去了,你们快点上来。” 没想到我越是这么喊,那佝偻老者的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的带着一股玩味儿。 “小孩,你在骗人。” 我不敢否认,紧紧握住手机朝他喊道:“信不信由你,我们上山之前就和其他人商量好了,我们这些人上山探查地窟,他们在山里作为接应,一旦出现意外,他们立即就能上来。” “别看你现在笑得猖狂,马上等白鹤观的道士来了,五雷正法专门克制你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 我正这么说着,努力回想着那之前和那白鹤观道士接触的一幕幕。 那天去隔壁出租屋抓小鬼的事情至今仍然历历在目,我咬牙说道:“信不信由你了,马上白鹤观的王真海带人上来,我记得那雷法叫做清微元始隐梵大霹雳符。” 这东洋老狗微微眯着眼睛:“就是那白鹤观的大师父来了,我也不让着他,你这个小孩骗我,马上第一个就要把你杀掉。” 我心中此时已经开始慌张了起来,如果东洋老狗真的不信,这一次怕是没辙了。 我正在心里思量的时候,那老狗忽地挥舞出了手里的拐杖。 那拐杖像是一条敏捷的毒蛇,带着一股劲风就朝我身上抽来! 第三百零八章 虚张声势 这一下出乎意料,就是直奔着我一只胳膊来的。 我猛地一抽手,同时赶紧转身。 那跟拐杖这时候落空了,猛地劈在了大树上。 这是一棵伤了年纪的老榆树,被这么猛地一砸,那整颗大树似乎都震动了一下,那树皮的位置出现了一块一拃长,一根指头深的凹陷小坑。 木屑树皮碎片飞溅,这一下如果打在了的我身上,怕是立即立即就要骨断筋折。一条手臂就彻底废了。 心惊胆战之间我绕着大榆树猛地后退一步。 但是,这东洋老贼似乎已经料到了这一击会落空,猛地往前一个箭步冲刺,拿着那把拐杖就朝我扎过来。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想要再次往后退去的时候,哪里能想到这老东西已经学聪明了,提前预判了我的退路,这一拐杖正好就对着我的胳膊戳了上来。 那拐杖的尖头像是只削得稍微钝了点的铅笔尖子,直接戳进了我右胳膊的大臂上面。 尖锐的拐杖尖立刻捅破皮扎进了肉里,我咬着牙一声惨叫,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那股痛意好似是被一只巨大的毒蜂一下子将毒刺蛰进了肉了,那种痛从胳膊上迅速顺着神经蔓延,立刻传达到了全身上下。 我上下四肢忍不住颤抖,两腿一软差点就要跌到在地。 我强忍着这股痛意再次后退一步,那拐杖尖儿已经扎到了肉里面好几公分,正卡着骨头没有刺进去。而我这么一动弹,直接就把自己的胳膊从那拐杖上面拽了起来。 我咬着牙齿盯着那老贼,便见他沉着冷静的狞笑着看我,那挥舞着手中的拐杖继续就要朝我刺过来。 我忍不住继续后退,但这时候赫然发现,刚刚就在闪避的时候,我的右胳膊一痛,下意识往回缩了手,这一下却是让手机掉了下来,那屏幕上面亮着绿光,落在地上之后,因为颇为圆润的机身滚了好几下,刚好跌到了那老狗贼的脚下。 简直没有比这更要恐怖的事情了,虽然他已经隐约猜到了这小技俩,可手机到了他手里就等于谎言彻底被戳破。 “糟了!”心中暗道不妙,那老贼的脸上已经出现了非常明显的喜色,这时也顾不上来打我了,立刻弯腰往地上一捞,我干瞪眼还想冲上去,那手机眨眼间就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大脑快速地活动着。 果然不出我所料,老贼抓住手机一看,立刻就识破了我的把戏。 “八嘎!小孩你在骗我!山里哪有信号!” 老贼道破真相地这一刹那,我就猛地一转身要朝山上刘汝香的位置跑上去。 他努力挺了挺佝偻的老腰,挥舞着手中的拐杖,一把就将陈光戈的那手机扔了下去。 “今天你们都会死。”他苍老的怒斥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毒。 我上下牙齿打着哆嗦,这时候大脑已经顾不上什么逻辑了,非常奇怪的说道:“我没骗你,他们就在下面,马上就要上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会把你杀了!” 说完这句话,我就感觉我这么的嘶喊声非常无力。 没用了,还能有什么用呢?山里面没有信号,无法和外面传递信息,那东洋的老贼精明的很,万万不会再相信我这种鬼话了。 我心里这是已经出现了一种悲怆的感觉,此番进山冒险,却是人手少了。当时只想着我们这么多人,准备好了的话那种小喽喽僵尸,来一个打一个,就算遇到那种黑袍的东洋弟子,那也不过是稍微费一点功夫罢了,万万没有想到会遇到灰袍老人僵尸以及佝偻老者这种级别的强大人物。 我心里忽然就有些后悔,要是当时刘汝香没有把那白鹤观的王真海给赶走,让他跟着过来,如今的局面不说被着东洋赶尸人压制,多少也能打一个平手了。 但如今后悔已经迟了,不说反杀,还能不能从这山里面逃出去,估计都要打一个问号了。 我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一丝伤感,握着手中的短剑,已经小跑到了刘汝香的身边。 “师父……”我嘴里轻轻喊着。 刘汝香几人已经彻底将那老僵尸制服,找了一根绳子将那奄奄一息的老僵尸彻底捆得动弹不得。 这是极其难得的好消息,但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他身上已经多添了两处伤势,那黑色的师公法袍已经被老僵尸给撕裂开不少,露出一片带有青紫印迹的美背。 师父的脸色格外苍白,嘴角的血已经滑倒了颈脖上。 我看着这副样子,哪里还有那副漂亮有钱的端庄小姐一样的气质。 “师父……”我嘴上叫着,眼泪已经要往肚子里掉了。 刘汝香轻轻咳嗽一声:“来之前我算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男子汉大丈夫,男儿有泪不轻弹……” 刘汝香说着,抓住那把铁锏,对着那挥舞着拐杖过来的佝偻老人继续对拼了一下。 刘汝香状态不好,那力气已经比之前小了很多,此时一对打,身体立刻趔趄着后退。 月光下微微映照着,师父那拿着铁锏得虎口处经过这么久的蛮力对抗,那里的位置一片青紫,刘汝香的手再剧烈颤抖,已经快要抬不起来了。 这一幕幕全部都被她护在身后的我看在了眼里,简直目眦欲裂。 “师父,你……” 那东洋老贼的脸上冷冷笑着,挥舞手中的拐杖继续就要朝刘汝香打。 关键时刻我看伸出手,却是有人抢先一步,四大爷挥出了手中的黑曜石短刀,立刻将那拐杖给拦住。 剧烈摩擦之时,激起一片火星。 但是老贼肯定不会罢休,我也是明白了,他今天就是抱着要将我们都杀掉的打算来的。 “好狠毒。”我嘴里轻轻呢喃,但就在我以为现在的希望已经彻底破灭的时候,忽然间异变突发! 不知道是谁,就在那不远处的山底下,立刻就传来两道明亮的灯光,就好像穿破了层层云雾,一下子照在了我们这身边。 灯光不停晃动,而且从山下传来,然后紧接着就是一个人的喊叫声:“我们上来了,坚持住!” 我瞪大了眼睛,听到这声音之后简直不敢相信! 要知道,那手机压根就没有信号,我刚刚也知道没有信号,所以就随便拨了一个号码,自然是没有博通的,可谁能想到,竟然真的有人上来支援了! 见鬼了! 然后就听下面另外有人喊道:“左脚踏门庭,口诵华严经。手拍五雷令,下界鬼神惊。祖师到来,翻天覆地,神将到来,覆地翻天……” 一阵悠悠扬扬的大喝声从山底下传来,那佝偻着背的老贼浑身直打激灵,猛地一个回头,便见那山下面的树林里,有两道光迅速的朝着这山上移动着。 几束灯光朝着山上面乱晃了一会儿照了上来,那东洋老贼格外警觉,此时已经一转身来到那倒下去的老僵尸的身边,这时候手忙脚罗,摇晃着那铜铃铛,再加上自己搀扶,终于把那老僵尸给拉了起来。 我瞪大了眼睛,就好像是做了这空城计的诸葛亮忽然发现城中忽地冒出来二十万装备齐全的大军,一下子被整懵了。 但我知道,如今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是真是假,当务之急最好还是让我们自己脱离险境最好。 边上那一直沉寂的红莲法教弟子这时候一下子就蹦了出来,拿着手中的大砍刀就朝那东洋老贼的身上砍下。 我们这一行人都在边上看着,都齐齐瞪大了眼睛。 那老东西咬着牙,心中已经隐隐开始慌乱。 “改日再来取你们这些人的性命。” 说完这句拗口的普通话,东洋老贼见其他人拿着手里的武器朝着他追来,小跑着朝前面冲,便见那山下的人晃着手电筒,光束越来越近,那嘴中喊的便是雷法符咒。 但是…… 我迟疑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这声音听着总会有一种熟悉感。 这时候我猛地想起来,这个口音,那不分明就是测字先生! 那东洋老贼害怕是白鹤观的道人用五雷正法来轰他,一口气朝前面跑着,连他的手电筒都关上了,沿着灌木丛和小树林走,刻意掩藏着自己的行踪。 然后下一秒的,那山下的两束光冲了上来,我立马看清楚是谁。 测字先生一手拿着一个手电筒,两束白光照在这身前的树林里,胡乱的晃动着,他的脸上也一股苍白的颜色。 我看见他的瞬间,我立刻就把身后的刘汝香给搀扶了起来。 测字先生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手扶着我的肩膀,立刻说道:“快点走,这时候所有人全部下山!” 那测字先生这么一说,我们都明白了。 那东洋老贼在泡一会儿或许就会觉得不对劲,甚至有可能马上就要好奇为什么这白鹤观的道人不再追了?如果再让他发现,这深山老林里,立马就会有一场追杀在等着我们。 一行人里,几个伤势轻一些的把重伤的的人给搀扶着,算是拼了吃奶的劲,快速朝山下走去。 第三百零九章 下山治伤 这一边的山坡较为平缓,我们一行人朝山下走去,互相搀扶着,倒也不会跌倒。 四大爷、算卦的和我,都算是身上伤势较轻的,我扶着刘汝香,三步做两步朝着那远处的手电筒灯光冲了过去。 那两道明晃晃的光柱仍然在朝着山上面的林子照射着,嘴巴那大声喊着的什么符咒经文也停了。我听着声音就已经知道,这人就是测字先生伪装的。 果然,下去之后,我们的手电筒也朝着那光源照了上去。 便见到测字先生一个人拿着四把手电筒,高高举起来不停的晃动着。 这就是那东洋老贼被吓跑的关键原因,如果只有一个手电筒,或许他还不会上当,但这打了三个手电,这声势就好似一大波人。 我们迎了上去,就看着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他把手电筒放下,咬着嘴唇轻轻说道:“还好,我当时看到问山拿着手机要求援,立刻就想到了,这山上没有信号根本打不出去电话,要是让那老东西发现端倪,露馅了就惨了。我当时趁着问山跟那老贼玩秦王绕柱,立刻拿着几个手电筒下去了。” 测字先生气喘吁吁的,把多的手电筒重新递给我们。 真算是机缘巧合,我这空城计便如空中阁楼,要是没有测字先生这里应外合,怕是此刻已经被那老贼打个半死了。 不过……我心中思量着,这测字先生刚刚在下面挥舞着那手电筒,却是根本没有朝山上面来走。 我估计,如果那东洋老贼若是无法中计,只怕测字先生在这半山腰上,顺势就要跑了。他这计谋真是两全其美,进可威逼恫吓,退可求生跑路。 这时候喘了两口气,刚刚那紧张的大脑也渐渐放松了一些。 我四处打量着身边的几人,却是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 这时候猛然间反应过来,陈玉林已经死在了那山洞的石门外了。 糟糕,那陈老头的遗体扔在门口,却是没有带下来! 毕竟也算是家门口的一个师公,虽说百年前刘陈两家有一段不小的恩怨,但这一次进入地窟也是我们先提出来的要求,却是没能保护好这老头子,让他遭了这祸事…… 如今落得个横死,尸骨躺在那冰冷的地窟之中,却是让人不由得感到难过。 “对了,那,那双虎镇的陈玉林,他身体还在那山上的洞窟里,我们……”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说,我咬了咬嘴唇,“就这样走了吗?要不要再上去把他的身体给带回来。” 听着我的问题,大家都沉默了。 陈玉林老人也算是为了抵抗东洋人而死的,不管是介绍地理方向还是打开那地窟里的各样机关,都算是尽力了。 这老人生前就在为了家族的风水气运委屈求人,就是为了家里的儿孙后代。 这最后死在了东洋人的刀下,倒也算是一种舍身取义。 大家叹了口气。 刘汝香咬着牙,有些犹豫的说着:“陈大爷也算是对得起我们了,他是在抵抗东洋人时牺牲的,如果那老贼发现了我们不对劲,重新折返回去,说不定就会拿着他的议题开刀,确实不能让那老贼给陈大爷的尸体给侮辱了。” 我们这时候才想起来,那老贼是赶尸一脉的人,专门玩这种活计,要是让他得了陈玉林的遗体,练成僵尸可就不好了。 四大爷点了点头:“陈老头以前和我关系尚且不错,之前还拎过两瓶酒来给我喝,现在留在那山洞里却是对不住他,为了那两瓶酒我也要去给他背回来。” 其他的人和陈玉林不熟悉,陈光戈晃了晃那满是血迹的双手:“按理来说这应该由我来上去的,我们家和这双虎镇的本家颇有渊源,按照辈分来说,我还得叫他一声爷,但无奈,这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等以后帮助他完成生前的心愿了。” 心里忽然就莫名的伤感,看着四大爷要上山去,却是被刘汝香一把拉住。 “我去吧,四大伯你带着问山赶紧下山去。” 看着二人要争着上山,我这是心里忽然有些后悔,那老贼等风平浪静了十有八九还是要回去,如果让他和师父撞上了那就大事不妙了。师父现在身体带着伤,而且本身我们师公们就不适合直接与人斗法。就算是驱鬼驱邪这种东西,也需要正常的场地和时间来给我们布置法坛。 之前说过,我们师公们就相当于从祖师爷和神仙那里借来力量,用来驱除鬼怪。而法坛就是我们师公沟通使用的重要工具,就像是手机和信号塔的关系。 我咬着牙,上去一把将刘汝香拉住。 “师父,你们都不要上去了,等我们马上先下山,等天亮之后去找帮手再上山来,别说那陈大爷的尸体了,说不定连那东洋的老贼也能一窝打尽!” 我这么一说,刘汝香心里立刻就动摇了。 我扭头看着其他几人,心里说道:“我们今天能走出来,全依靠陈大爷来带着我们解开那些机关,否则我们迟早是要被困在那地窟之中。可以说,我们能出来是陈大爷牺牲换来的,如果我们这时候派一个人上山,让那东阳老贼碰到动手,绝对会有死伤,到时候可就不好了。估计这也是陈大爷的在天之灵;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我这时候一边说,一边拉着刘汝香的手往山下走。 大家也都比较同意我这观点。 “那……那我们走快一点吧,给手机拿出来,一旦真有信号了,立刻打电话给韦家的韦真拿,他负责统筹大家,让他喊人过来。”陈光戈这时候爷打消了一丝心里的依依不舍。 毕竟,二者只是在名义和血缘上来说算是本家,先前并没有太好的关系,否则陈光戈也不会一直不开口给他家牵祖地,而是到最后收了金针罗盘才同意。 其他人也没有意见,为了一个死人而很大概率搭上一个活人,没人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算卦先生这时朝着大家招了招手:“商量好就快点走,赶紧到山下再说,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我们都晓得轻重,歇了一口气继续朝山下赶路。 这时候,我身上那些伤口忽然发作起来,兴许是之前和那老贼在榆树下面秦王绕柱撕开了伤口,那已经结痂的部位又重新冒出血,直接渗透湿了衣服,出现了一块块血红。 哪怕是止痛药已经咽下去了,但还没到生效的时间,我真的有种感觉,如果我头上有一个游戏里面的血条的话,一定是走一步就掉一点。 月黑风高,几道手电光不时打开,在山里四处照着,一行人对着一个指南针一直走着,很快就从山顶来到了半山腰的位置。 到了这里,基本就可以杜绝那东洋老贼过来抓的原因了。 山顶的面积小,植被也相对来说较为稀少,而这山腰上各种参天大树生长,在不借助工具的情况下,怕是连东南西北都无法分辨。 大家躺在一处灌木丛里,停下了脚步。 “歇歇,歇歇。” 陈光戈挥挥手汉喊停。 队伍里面有不少人都快要撑不住了。 其中,就属那个红莲法教弟子以及陈光戈的伤势最为严重。 大家也是很识趣的配合他们,一个团队只有齐心协力才能成功。 那个没怎么受伤的红莲法教弟子把自家门内的兄弟在地上扶起来,神色紧张。 “哥,哥,你的手还疼吗?” 那个红莲法教弟子受伤位置在胳膊和腰上,应该没有刺到内脏,否则这么一番颠簸,绝对是受不了的。 那个被称呼作哥哥的张了张嘴,轻声说道:“没事,你哥我死不掉,就是部长不知道着胳膊还能不能留下了。” 他的右胳膊一直耷拉着,那大臂的位置被刺刀所伤,不仅一整层皮肉都被割开了,那中间的骨头都足足被砍出了一道裂缝。绷带紧紧裹着伤口处,到现在都在不断地渗血。 这一幕看得让人感觉心惊肉跳。 “那老僵尸,一刀就要往我肚子里面扎,幸好我运了功,让那刺刀停在肌肉里面,应该只割破了一截肠子,问题不大。” 我在心里默念着“问题不大”,都不敢想这红莲法教的都是什么猛人了。倒是这样的一个有情有义有实力的硬汉,要是真的壮士断腕,那就可悲了。 他那好弟弟立刻开始从背包里翻找各种瓶瓶罐罐,跌打扭伤、消炎药、止痛药都纷纷往他哥哥嘴里塞。 刘汝香看了他一眼,颇为肉疼的拿出一粒小药丸。 “不忍心见到这一幕,之前你也多次出手,其中应该就有帮助我们刘家几人的原因,倒是让你负伤了,对不住,这颗药丸却是能缓解一下伤势,你服下,那其他药都不用了。” 那拿出的药我看了一眼,不是最顶级的合伤丸,但也是四大爷之前用的那同款的伤药了。 刘汝香一出手,那兄弟俩就感动地连连拱手说好话。 第三百一十章 梦来花山 那个重伤躺在地上的家伙吃下了药,列了咧嘴:“我们这红莲法教一脉,专门练习外丹功夫,从小就要练习拳脚功夫,平日里也是少不了要挨打。用的伤药也五花八门各种都有,但你们刘家的这种丹药,却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他已经歇了有十几分钟,没一会儿,嘴上就出现一抹苦笑。 “真的,我吃下这药丸之后,赶紧运功炼化,就能感觉到那手少阳三经里面有热流涌动。”他这说着,又是拱手对刘汝香道谢。 我在旁边微微张了张嘴,心里想说,这还不是我们家最厉害的药呢。 这用的伤药要比合伤丸次不少,到了他的嘴巴里就成了神药了,如果让他看见那合伤丸,只怕要惊掉下巴吧。 不过这话显然是不能说的,之前刘汝香告诫过我,这种厉害的药物很难制作,已经很久都没有找到原材料了,现在等于是用一颗少一颗,如果让别人知道了这宝药的厉害,倒是不怕别人来抢夺,但是开口求药,总不好拒绝吧。 刘汝香这是微微一笑:“这是你为了击退东洋的狗贼负的伤,是因得的。” 旁边的陈光戈现在已经好了不少,他手上最严重的就是外伤,指甲都掉了,现在包扎好之后已经不再流血了。 我们在这一带休息了一会儿,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四点。 时间尚早,不过差不多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天亮了,按照刘汝香和陈光戈的一致说法,只要天亮了,太阳之力就能压制那僵尸这种阴邪的死物,就不怕那东洋老狗重新追过来了。 这时候继续往前面走,大概又走了十分钟出头,忽然那个测字先生大喊起来:“哦,你们看!我的手机有信号了,可以打电话出去了。”测字先生这么说着,我们所有人都来劲了。 虽然现在已经脱离了险境,只要慢慢走就可以到那山脚下开车回去,但是现在手机有了信号,就意味着多了一重保障。 我们立刻都围了上去,看着他那手机。 他那手机也是一个比较智能的样子,上面也有一块屏幕。 测字先生按着上面的按键,然后点进去就看到了许多条未接来电。 “果然,有韦真拿他们给我们打过来的电话。” 之前商量好的,一旦手机有信号就和外面汇报一下情况。 测字先生立刻给韦真拿打了过去。 “嘟……嘟……嘟……” 现在已经是深夜,手机的呼叫声响了几次,大家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韦真拿的身体不行,现在还是睡觉时间,估计这电话是接不到了。 但万万没有想到,又过了两三声响铃,那边的电话立刻就被接通拿起来了。 “韦真拿老先生?”测字先生这边喊着,那头立刻就听清了声音。 “是你、你,你们都还好吧,有没有找到那制服飞天降头的师公经文?”韦真拿这么问着,声音之中满是焦急。 测字先生这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刘汝香伸出手接过电话。 “我来说吧。” “韦老师公,我是刘汝香,我们正在这无名山脚下,我跟你讲一下具体的情况。” “我们上来的时候就遇到了袭击,被一个僵尸伪装的人混进了队伍里,引发了一番骚乱,后面又看到了这整个祖地大山是个青龙抬头的造型,但是因为地震原因变成了青龙断头。后面我们经过那个地震产生的大裂缝下去,最终进入地窟,又遭遇了那东洋贼人的陷害围攻,我们的状态非常差。虽然后面通过一个机关把那整个地窟都给彻底毁了,但是……” 刘汝香这么说着,神情有些落寞。 “怎,怎么了?”韦老师公有一种不想的预感,这时候声音颤颤巍巍地问道:“你,你说,到底是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 “唉,那双虎镇陈家地老家长,陈玉林走了……” “我们碰上了那东洋国的紫山家族,领头的一个老人很厉害看,控制的僵尸也很强,后面实在是没能护住他。”刘汝香这么说罢,又将我想出来的那空城计逃跑一事都说了出来。 韦真拿叹了口气:“我和那陈玉林也是老相识了,我们之前在一起喝酒的时候还开玩笑,说我们不知道最后是谁先走。” “没想到世事弄人,我又活了下来,我那老朋友却下去了。” 韦真拿语气格外伤感。 这边的几人都沉默了。 电话里面的韦真拿啜泣了一会儿,然后轻轻说道:“既然你也说了,那么陈玉林的遗体我们是应当不能让那东阳老贼给拿过去糟蹋的。” “我马上就跟那白鹤观的人讲一下,请他们派人上去收殓遗体。” 听到这句话大家就都放心了。 而电话那边的韦真拿还担心大家的安危,听说这测字先生的手机还有电,就索性让我们不要给关了,直接开着前进出山。 又过了一会儿,其他人的手机都接收到了信号。 但刘汝香的手机是丢到了那洞窟里面。 看着这机会,我趁机就说道:“师父,回头再还一个手机吧,换一个新款的好手机。” 刘汝香点点头。 看着她点头,我随口试探道:“那也给我买一部吧,我们也方便练习。” 刘汝香皱了皱眉头,倒也没多说什么。 “你这家伙,真给你买了手机,你怕不是尾巴要翘到了天上去?可别成天拿到学校里面去显摆。” 我没想到刘汝香能答应,一时间感觉身上的伤口都不怎么疼了。 现在脱离了危险,手机也有了信号,感觉就像是一下子回到了文明社会,这种感觉让人感觉心底安稳。之前频频遭遇危险,那是精神高度集中,非常的劳累,消耗很大。 我们这些人,这两天都没合眼,快要困得招不住了,真想躺下来找一个草窠就睡起觉来。 “大家再忍一忍,马上等出去了再好好放松。”陈光戈给大家加油打气。 这种野外长时间持续的高强度行军我经历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到困得时候就就掐一下自己,或者轻轻咬一下舌头,实在困得不行就抓着前面人的衣服眯着眼走一会儿,也算是歇息了。 当天边慢慢泛起鱼肚白,我们已经完全从山上走下来了。 刘汝香抱着地图指着:“我们从西边走,穿过这一边小林子,大概再走三四公里就到了我们停车的那个公路口玉米地。” 因为远远的已经能看到公路的样子了,大家这时候动力也越来越多。 …… 当我们上车之后,一头就扎到了车上,或是躺着,或是靠着,没有谁会再睁眼了,全部倒头就睡。 我也早已经困得忍不住了,上车之后也不管什么脏不脏了,把鞋子给脱掉,释放一下被紧紧捂了两天的脚,然后闭上眼睛,还没有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那是一条悠长的小路…… 我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路的这一头,而在这条黄土小路的两边,全部都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坪,而那草坪的中间,夹杂着许多红色和白色的小花。 那些花我已经看不清样子了,但就是有一水色非常迷人的颜色,看了就让人感觉很美。 我忽地抬起脑袋,然后一下子就愣住了。 因为就在我的前面,赫然站着许多的人! 这些人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而我的位置,只能看到他们的后脑勺,再想回头去看,就发现脖子根本转不了弯。 我瞪大眼睛,就看着这条路朝着远方延生,有一个上去的坡,那坡上面也是密密麻麻的人在那上面走着,而那一整座大得让我无法想象的高山,却呈现了一种粉红的颜色,看起来格外迷人。 粉红色的山,这是什么地方? 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忽然就回忆起了什么。 我极力的回想着,却什么也记不得。 经常做梦的人也都知道,做梦的时候是很难想起来日常生活中的事情的,要么就是会把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给联想起来。 而那时候,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我面前一下子就传来一个声音。 “刘问山!” 那声音极其的小,但就好像是在我耳朵边说的,给我吓了一跳。 赫然发现,在无数向前走去的人群之中,一个老者忽然转过身来,回头了! 看到他的面容的一瞬间我就愣住了,我不敢相信,这竟然是那双虎镇陈家的陈玉林老头。 我张开嘴巴没有说话,想要走过去却又发现举步维艰,我的双腿就好像不听使唤一样,被死死的定在了地上。 而陈玉林的眼神里并没有那种涣散的目光,像是之前在在世时的样子,浑浊但又充满智慧。 “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心里这么想着,然后就看那陈玉林忽然就朝我跪了下来。 “咳咳……” 陈玉林还是那个老样子,咳嗽几声。 “你回去吧,回去吧,老头子谢谢你救命之恩。” 陈玉林这么说完,然后直接就倒头在地上行礼。 我看着干瞪眼,就想上去问他怎么回事。这一急,一下子就醒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花山秘闻 “陈玉林,陈玉林……”我嘴里喊着,这一下子就醒了。 我嘴里大口大口德喘着粗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这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身下的颠簸感觉。 “你醒了。”前面传来一阵女人的声音。 我的脑子到现在还没反应过了,就有一种类似于失忆的感觉,竟然回想了好久才想起这是我师父刘汝香,这是在从那龙抬头山上下来之后出去的路上。 刘汝香踩停刹车,等着这颠簸感渐渐消失,她叹了口气,和副驾驶位子上的一个老头子,一起打开车门,下了车到这后面来看我。 “我……”我的脑子到现在还有一点懵逼。 我刚刚到底去了哪里?那是梦吗,为什么梦里会梦到陈玉林来给我跪下磕头行礼道谢。 我这时候想起来,之前有一次做噩梦,刘汝香给我解梦,告诉我怎么处理的。 对,还是要问问师父,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知道梦里面的事情必须要在醒来之后就反复回忆,否则要不了多久就会越来越模糊,说不定当天就给望了。 我在心里反复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无数的人海在一条路上走着,通往一座粉色的大山,身边的左右两侧是无穷无尽的绿色草原,中间夹杂着许多白色和红色的小花。 这些景象太神奇了,如果真是梦的话,我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想象力。 可就在我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刘汝香忽然从口袋里掏出布袋子,我心里一惊:那不是刘汝香装银针的袋子吗? 我却是猜对了,刘汝香拔出一根银针,另一手掏出打火机烤了两下,把那银针头烧的发红,就在我愣住的时候,刘汝香猛得一低头,然后直接就把那烧红的银针直接就扎进了我的脑袋上。 “啊!”那额头上传来一阵刺痛感,猛然间脑袋一阵眩晕,就好像是那根烧红的银针直接将我的大脑给贯穿了一般,痛得我快要喘不过来气。 但是两三秒钟过后,那种痛觉消失,反而出现的则是一种暖洋洋的痛,热乎乎,有点像是去拔蛀牙,虽然仍然很痛,但是却痛的很爽。 我脑袋边上的四大爷这时候把我两手给我按住,让我不要动弹,我刚刚疼的直流眼泪,这时候虽然好一点,但仍然想把脑袋上的银针给拔掉。 就是这时候,我才发现,刚刚刘汝香拿出来的不是一根针,而是两根针并在一起烧,还有一根没有扎进来呢。 第一针扎在我的左边太阳穴,那右边的太阳穴就不可能空着,果然,刘汝香迅速下手。 “啊!”我又是痛叫一声,但无奈被四大爷给按住,浑身动弹不得。 再加上痛得,也没有劲了。 刘汝香这时候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刚刚我们上车休息的时候,我们都醒了,没过一会儿就看见那白鹤观的道士就过来了,我们两边交流了两下之后就准备走,这时候,那个白鹤观的道士跟我说你这孩子虽然在睡觉,但是你浑身的神魂都已经不在了。” 刘汝香这么一说,我直接被吓了一跳。 要知道,人的神魂要是不在了,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人死了。 哪怕是做梦,也只有一部分的神魂离开。 “不过那道人说了,我可能是自己离开的,一会儿就会回来,只是身体的阴气太过浓郁,另外心神不定,需要调理调理。” 听着刘汝香这么说,我脑子里慢慢寻思着那刚刚的事情。 “你刚刚神魂离体,肯定是出游了,到了哪里去,都看到了什么东西?”刘汝香果然问起来了。 我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五一十把刚刚的事情说了出来。 刘汝香和四大爷听的津津有味,当他们听我说到那许多的人都在一起往前面走路,然后朝着一座粉色的大山走去的时候,都齐齐愣住了。 我看着他们的表情,问道:“我刚刚做的这个梦,好奇怪,那陈玉林竟然朝我跪下行礼,还谢谢我,让我回去。” 刘汝香继续闻着我:“你再说一遍,你回忆一下,那左右两边的绿色大草地里面,那红色和白色的花朵的形状,你记不记得了?” 刘汝香这样子急吼吼,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就是一个梦吗,有什么稀奇古怪的。 我重新描述了一遍,刘汝香的神色却是立刻就凝重了起来。 看样子不对劲,我连忙追问。 却没想到刘汝香这时候反问我一句:“问山,你真的觉得,你刚刚是做梦?” 我愣住了。 却听刘汝香接着说:“我之前跟你讲过,按照正常的话来说,做梦是因为神魂不稳定,夜里阴气重,导致神魂立体,或者受到什么影响了产生的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是,你这种全部神魂离体就不是的,等于你人走了,只是没有把去提给戴上一样,我换一句话说,你刚刚梦到的一切东西,都是虚幻且真实的。” 刘汝香这一副话却是直接把我搞懵了,更加理解不了。 四大爷这时候捋着胡子,缓缓说道:“问山,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刚刚看到的那一切都是真的。你那脚下的就是黄泉路,身边都是人死了之后的魂魄,而左右两边绿色草丛里面的花朵,就代表着一个一个人。” “红色的是红花,代表着男人,白色的是梧桐花,代表着女人。世间所有人的魂魄都在一片绿色的草坪里面,一旦有人死掉,他的神魂就会回到花山。” “花山——就是你刚刚看到的哪一座粉色的大山,这是因为红色和白色聚在一起的缘故。而当世间有人经过十月怀胎,即将出生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花婆王就会从花山上摘下来一朵花送过来。和之前跟你讲过的一样,如果送下来的是白花,就是女孩,红花就是男孩。” 四大爷说到这里,我已经满脸不可思议了,我刚刚竟然走到了黄泉路上去。 “至于你为什么能看到陈玉林,很简单,因为他死了,他的魂魄就要去花山,而因为你睡着之后神魂不稳,误入了那地方。因为喊话让陈玉林感受到了你,所以才回想起来你。后面告诉你让你回来,不仅仅是想答谢你的救命之恩,还是想就你一把。” 说到这里,刘汝香的语气都不平静了:“人如果是真的死了,那就是因为寿数到了就会自然的进入到那个地方。而如果寿数没到,只是因为意外神魂出游,一般也是在阳间世界里游荡,就像是之前我给你那个认得舅舅喊魂一样,通过这种手段能给喊回来。” “可你要是去了那个世界,那可就难说了,很难回来,没有别人的提醒,十有八九你就会随波逐流,最终魂魄会到花山,这副身体也要没了。” 刘汝香短短的几句话,差点就要把我吓出一身冷汗来。 真是没想到刚刚经历的事情有那么恐怖,那么说,小爷我现在也算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的人了。 这时候,我脑袋太阳穴里面的那两根针也慢慢不发热了,刘汝香这时候松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 “你继续睡吧。” 刘汝香这么说着,把两根银针拔走,给我递了一只手帕。 灰色的手帕擦拭着太阳穴上慢慢流出来的血渍,那血渍呈黑红色,让我有些难以相信这是我身体里面流出来的血。 车子继续开,刘汝香的车子是轿车,和四大爷的那种越野皮卡不一样,比较专注于舒适性,虽然平时在城市里面因为刘汝香的技术不太行而有时候晃来晃去,但是在这泥土路上却要比其他的车型要舒服很多。 我靠在后座,看着外面扬起的阵阵烟尘,心里也渐渐安心了。 此时已经是上午了,没过多久就上了公路,我们一行人没有先去省城,而是先去我们那尚林县的双虎镇,去找陈玉林的儿孙。 老人家死在了那山里,就是因为这一件事,我们作为一个团队的人,没能互助他实在是可惜。 我心里也有些后悔,当时陈老头一声不吭就一直在那里说自己的老祖宗辈分,也不讲自己的身上受了伤,如果他及时说出来,说不定就能服药给救回来。 这人是真的很奇怪,当然也有可能是陈玉林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命数走到了尽头。就算是说了也没有用。 命数一行实在是太过艰难,就从我们师公法术里就能看到,涉及到命数的都是高深的东西,就说上次的添粮续命,差一点就要失败了。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子开到了土路上,我眼前的景象渐渐熟悉,已经到了尚林县双虎镇的地界。 我们这一行车队开到农村里,也是稀罕事,不少人都出来看,我们到了镇上陈玉林家的附近,立刻就能看到那陈家的小院子里,陈玉林的大孙子正把脑袋谈出来,看我们这车队缓缓停下。 这一路是轮换着开车,大家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一些,但是看到那人畜无害的陈玉林孙子脸,一时间就要忍不住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回到省城 我们这一批人之中,当然要数我们玉门镇刘家和他们最为亲近。 之前也来过几次。 四大爷率先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了那陈玉林大孙子的手。 “娃儿,你爸爸呢。”四大爷轻声问着,因为之间收到刺刀的攻击伤势没好,缺了不少血,脸色还是一副惨白的样子,此时想到那死去的陈玉林,眼睛里泪花打转。 那陈家孙子虽然和我不太对付,之前互相比试他还输给我了不过为人到也还行,我还记得他叫陈根天。 他看着我们这一行人,都在这,但唯独没有看见他爷爷,心里有些慌,还是答道:“我爸在屋里跟人打牌呢。” 四大爷拍了拍陈家孙子的脑袋,安抚着说道:“娃儿,你去屋里把你爸爸给喊出来,就说我们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让他放下手里的事情出来。” 那陈家孙子点头称是,转身进屋喊他爸爸。 不一会儿,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了出来,看着我们这么多人,也不清楚我们是什么身份,应该也是对家里的关于师公玄门的事情不太感兴趣吧。 “你们是谁,什么事情来着?”他这么问着,看到了四大爷一下子想起来。 “刘家四大爷,你怎么来了。” 我们没一行人都默默的低下头不做声。 四大爷说话有些哽咽,上前抓着那陈家儿子的手。 “孩子呐,对不住了。你爸爸陈玉林老师公,让那东洋国的赶尸派道人给杀死了!”四大爷这么说着,忍不住掉下眼泪。 那陈家的父子二人,只感觉脑袋“嗡”了一下,红着眼眶。 陈家儿子有些愠怒:“你讲什么,老头子怎么了?” 四大爷安抚住他的情绪,忍不住抹着眼泪,将那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陈家对家里玄门的事情有些了解,但是不多,甚至在早年的时候都尤为的厌恶。 这从他儿子的名字就能看出来。 陈家的字辈是“……华、玉、满、光、青、山、长、远……” 按照正常的命名说法,陈玉林的孙子是光字辈,不应该叫陈根天,应该叫陈光天,和陈光戈是一个辈分。 但现在不同了,很多人给小孩取名字都不再遵从那个辈分顺序了,随便取,什么宇宙、宇航、建功、立业,没有字辈。 到这时候,大家会想起那陈玉林牺牲的样子,心情越发沉重,啜泣着上前来安慰他们。 那陈家的儿子这时候一边哭着一边愤恨地喊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们都沉默了,陈玉林的尸体现在还没有消息,如何跟他交代。 陈光戈这时候上前来,那一双手缠着纱布,声音沙哑:“我们一行人抵抗那东洋国的赶尸派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令尊对你家的老祖地执念极重,要将自己身体留在那里,和陈家的祖祖辈辈呆在那里。” 陈光戈怕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提了一下自己是以前从本家分出去的支脉这一消息。 “都这这时候了,说这还有什么用。” 大家一边安抚,一边让他和我们一起上车,一起前往省城去。 后面如果白鹤观的人把遗体带回来了,还有抚恤金的事情,大概率都要在省城处理。 那陈家儿孙听到抚恤金就心情好了一些,把那上门赌钱的客人发烟遣散了,锁上门就和我们一块走。 我看着这眼前的景象,嘘唏不已,至少之前从陈玉林的口中就听到,他这儿子因为祖地龙端头风水牵连的原因,做生意是屡屡失败,现在闲赋在家,竟然成天赌钱取乐,这是什么办法。 那双虎镇陈家的老祖宗真是有大智慧,说了把祖地毁去也无所谓,应当让后背勤俭持家,开拓进取。如今看来,这陈家人做生意屡屡失败,还有孙子辈没考上高中,恐怕也不全是风水被破坏的原因了。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别小看读书排在第五,那也是普通人能够改变命运的事情。 命和运都属于不可捉摸,很难真正改变自己的人生大局,但是到了读书这里,只要天赋不算差,凭借着一点点的努力和正确的选择,也能够出人头地。 就说在古代,读书人进京赶考,考取功名利禄,得到了皇帝的赏识,加官进爵,迎娶公主,走上人生巅峰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而现代也是一样,高中考上了名牌大学,等毕业了走选调生考试,进入高级单位参加工作,这一辈子就能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一跃成为城市精英阶层。那可不是改变命运吗?许多有名的大官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但就算这样,读书也仅仅只排在最后面,那还是因为排在最前面的命和运更加神奇。有人投胎的家庭好,只要正常成年按照家里铺垫的路来走,就能达到后面靠读书一辈子,乃至于穷尽一生都拼不上去的境界。 还有运气,同样有极为神奇的作用。 而这眼前的双虎镇老陈家,后辈子孙不是什么好命,运气也不佳,估计平时也没做过什么积累阴德的事情,那孙子读书也不成,这辈子就很难起来了。 我们这车继续开着,从尚林县农村到省城去,一路开了有好几个小时,到了正中午的时候才堪堪到达,但这一路也有好消息。 那白鹤观的道士去山上按照我们说的地方照到了陈玉林的遗体,这确实让所有人都放心了。 因为要和那周边的一些图谋不轨的邪道实力抗争,就在我们走后,韦真拿组织大家成立了桂省民间法教玄门联合会,临时租下了两层酒店,作为统筹和管理的驻地。 我们到地方就上了酒店,我们虽然进山的时候就带了许多干粮,但那玩意偶尔凑合一两顿都无所谓,连吃了两三天,那真是感觉胃都痒痒。 酒店的厨房送来了可口的现做饭菜,我们一行人先是吃着,然后再和韦真拿等玄门人士们交流这一次的经验,把和那些赶尸一脉的人对付的各种办法都写了下来。 这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响了,韦真拿立刻拿起电话。 韦老师公的脸立刻耷拉了下去。 等挂断电话之后,老人家好似满脸黑线。 “韦老师公,怎么了?”刘汝香问着。 韦真拿叹了口气:“白鹤观的传来消息,一开始是对上了那东洋老贼,只是一个不留神让他给逃脱了。” 在场的不少人都咬着牙齿,尤其是那一队红莲法教的兄弟。 “靠,这白鹤观的人倒也不是那么厉害么,如果我们当初身体状况还好的话,估计直接就上去给那老狗贼生擒了。” 刘汝香立刻咳嗽提醒。 毕竟在场的人多,有一些人和派别都和白鹤观走得近,现在说坏话,要是让那白鹤观的人知道了怕是要起争执。 不过现在人已经跑了那山里面的范围又那么大,那老狗贼如果聪明,随便挖个坑找个洞给自己藏着,除非给挖地三尺,不然是不可能给找到的。 “唉,这着实令人心疼,放跑了这个大祸害,真感觉玉林兄弟死的悲惨呐。”陈光戈口中叹气。 这时候就开始商量抚恤金赔偿的事情。 早在几天前的时候,韦真拿就已经把这七星围月的相关消息通知到了全国各地的大小民间法教门派,包括上面的一些大领导也有所耳闻,有一些相关的专项拨款资金。 再加上一些热心肠人士的捐款,目前整个组织的账上还有些钱。 但毕竟没有固定的进项,花一块钱就少一块,那陈家的子孙这时候开始抱怨起来,据理力争要抚恤金。 不过这些就属于头疼的事情了,刘汝香这时候带着我走,说是要回家看看。 我心里这时候就开始琢磨,莫非是那对面房子的那只小鬼,有什么事情了? 刘汝香却是面色阴沉,告诉我,不是的。 我心中诧异:那是怎么了? 进了小区之后刘汝香才缓缓说道:“之前山里没有信号,没收到电话,昨天物业就给我打电话了,刚刚我回过去后他们跟我说,我家那层楼的房子被人敲开了,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我一脸震惊的模样,坐着电梯上楼之后,眼前的景象几乎让我惊呆了。 这一整层楼的三套房子都是刘汝香的,其中有一套租给别人,另外一套死了那个小女演员,还有一套是我们自住。 我们家住的那一套房子的大门被撬开了,门上面用红油漆泼了,还写着各种难听的脏话。 刘汝香几乎是黑着脸走进屋里,里面更是乱成一团,似乎那闯进来的人是拿着刀或者棍棒的东西,木地板和瓷砖都被打碎打烂不少,天上的玻璃吊灯、木质家具、皮质沙发,几乎都被砸坏砸碎了。 再冲进厨房,锅碗瓢盆扔了一地,碎的碎,烂得烂。 家里的墙纸要么被划烂了,要么就被泼上红颜料,就像血一样。 我看着这眼前的一幕,心中就不由得恼火起来。 这好端端的房子,是谁给他砸了,我们到底惹到谁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处理事情 刘汝香阴沉着脸,再房间里来回踱步,然后四处观察了一下。 这一套房子完全被毁,没有一间屋子是完好的。 尤其是里面的卧室,刘汝香的房间和我的房子,都被用火刚在烧起来了,还好当时小区的物业和一些心善的邻居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看完了这一边的房子,又到对面去。 对面的两套房子,一套是租给了一个年轻的男生,另外一套是死了那个女演员的凶宅,里面还关着一个小鬼。 一踏出房门,我心里就忍不住在想,难道是那个小鬼的主人,过来发现小鬼被懂了手脚,愤怒之下把我们家的房子给毁了? 刘汝香听了我的话,摇了摇头。 “这或许不是,我们这段时间,其实还得罪了不少人。” 我立刻开始在心里翻找了起来,会是谁呢?黄为中?应该不是吧,他人已经逃走了,又或者是韦真拿的儿子女儿?他们两个之前被刘汝香给教训,或许怀恨在心,有这种偷偷报复的倾向也可以理解。 “但应该不会是那个小鬼的主人,因为我这里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小鬼还在屋子里待着,没有走。” 刘汝香掏出钥匙,钢准备往锁眼里面插的时候就愣住了。 这锁眼里面有一根牙签,好像还被灌上了胶水,断在了里面。稍微试一下,拔不出来。 暂时只好放弃,刘汝香给小区的物业公司打电话,喊开锁匠过来。 然后敲响了另外一个房门。 今天正好还是周末,里面正好有人在家。 “你们是谁,是谁!” 那大门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难听出来有些惊恐。 刘汝香清了清嗓子,人走到那猫眼前面。 “你看看我,我是房东。” 里面的男人反而提高了警惕:“你是房东?房东不是一直在外地吗,你过来干什么。” 刘汝香叹了口气:“这不是我家里被毁了吗,你正好在这边上住着,我就来问问你什么情况。” 里面的男人这时候才放下了戒备心,但是仍然不想开门。 “给门打开,让我看看,再说了,你上个月的房租不是还没缴?” 刘汝香的态度强硬了起来,里面的男人也不好再争执,这时候终于打开了门。 一个面色苍白,神色有些萎靡的年轻男人出现在了我面前。 他不知道多久没有睡过好觉了,顶着一对大黑眼眶,眼白里面还有不少红血丝,看起来有些吓人。 他开门之后就面露难色:“房东,我,我实在是拿不出钱,我被我们老板辞退了,还没找到工作。” 他这么说着,刘汝香却很不在意,反而是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知道了,我过来不是讨要房租的,有些事情要问你,或者商量商量。” “那就好,你请问,我知无不言。” 刘汝香问他,她的房子是什么时候被破坏的,他租住的这个房子有没有遇到骚扰? 男人慢慢说:“是在前天晚上,大概十点多的样子,我闻到了一股烟味,然后就冲出去打电话喊人过去救火。进去之后发现屋子一片狼藉,幸好两个卧室里面的火不大,还没有烧到衣柜,否则房子就保不住了。” “那你有没有在那两天里发现过什么可疑的人?” “嘶……我想想,你说可疑的人……我还真没有什么印象。” “你没见过的人,你觉得不正常的人,都算。”刘汝香追加一句。 这个年轻男人听说是个大学生,脑子也算灵光,这时立刻想起来什么:“我前两天在楼道里看到过一个男孩,算不算?” 他这么一说,我就提高了警惕。 “那个男孩大约十四五岁,比你旁边的这个小孩高一点,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当时只瞥了一眼,他就从楼道里面下去了,我没看清具体长什么样子。” 刘汝香点了点头,我的心里则缓缓出现一个这样的男孩身影。 难道是他? 师父带着我走进了屋里,里面还算规整,并没有遭到破坏。 刘汝香环视四周一遍,然后扭头盯着那个年轻男人:“我看你这气色不太好,是什么原因,晚上睡不好觉吗?” 这个年轻男人果然被说中了,激动的点点头:“是的,你看出来了?我一到晚上就睡不着觉,经常刚刚闭上眼睛就做噩梦。太吓人了。” 煮饭婆叹了口气:“是我疏忽大意了。你晚上睡不好觉是因为这房子的原因,这样,你搬出去吧。” 刘汝香这么一说,那年轻男人的脸上就出现一股肉疼之色。 “让我缓缓嘛,我这失业了没有工资,你要是再把我赶出去,我只能露宿街头了。” 看他这状态实在是太差,刘汝香也不忍心驱逐,回去拿了一个生锈的铜镜。 她把这铜镜挂在了门口上,然后叮嘱年轻男人:“你在这睡几天,晚上如果有人找你,不认识就千万不要开门,如果听到有婴儿的哭声也千万不要开门。从现在以后就能安稳睡觉了。” “我劝你还是白天尽快出去找个包吃包住的工作上班,我上个月的房租不收你的了。” 小伙一脸感激之色:“那就太好了,感谢老板,祝老板今年发大财,家里人身体健康。” 听他说了两句好话,外面的开锁匠也到了,给房门打开之后换了新锁,刘汝香带着我走了进去。 屋内,已经关掉了电闸,整个屋子都是一片昏暗。 在这阴翳且死寂的环境下,我们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孤独。 刘汝香往前面走去,发现这屋子里面还是能闻到一丝腐臭味。 煮饭婆这时候开始解释刚刚的问题。 “我刚刚说我疏忽了,就是因为把小鬼封印之后没有考虑到那边上的租客。” “正常的小鬼都是需要供养的,需要新鲜的血肉来饲养,但被封印住之后自然没有了这些东西,小鬼就会诞生怨念,并且因为长期封印着不能活动,阴气聚集,导致那隔壁的小伙子经常做到噩梦,这才是整个事情的主要问题。” 刘汝香扭头看了一眼,神色有一丝愧疚,那个小伙因此睡不好觉,用房租免了来补偿也算合理。 但我这时候心思不再小鬼的身上,一直在想那个租客刚刚说的小男孩。 “师父,我在想,那个年轻男人说的小男孩会不会就是毁掉我们家房子的凶手?” 刘汝香微微一愣。 我见状立刻解释:“我们之前不是设计和风水大师黄为中来赌酒,因此多了他一根手指头,对不对?” 这事情过去的不算久,刘汝香自然不会忘记。 “黄为中他有一个儿子,当时我们逼着他下跪,你说,会不会就是他过来把我们家的房子给毁了的?”我这个想法也是有依据的,首先,那个男孩有着非常充分的动机,并且因为刘家村有很多人在,平日里他过去也不可能的手,还有自己暴露的风险。 但是到了这城市的小区里,没有人能认识他,毁完房子之后跑了就跑了。 刘汝香被我这么一说,立马就觉得有些合理。 这时正好走到卧室,推开卧室的门,还能看到那桌子上面放着的那个死去的女演员的那个剧本。 刘汝香直接打开木柜子,柜子底下的角落之中,赫然是一个浑身惨白,只有巴掌大小的小婴儿。 这个小婴儿背对着我们坐在那里,看不见正脸,距离贴近了又会有一种恐怖的感觉。 这就是那只小鬼了,他坐在柜子里面一动不动。 刘汝香打量着他,说道:“这东西还算老实,本来我还想着之前镇压的时候贴一道符纸会不会少了,还有些担心他跑走,现在却是放心了。” 刘汝香把柜子关上之后,翻手就掏出一张黄符纸,那复制上面是龙飞凤舞的符文图案,用手夹着猛地往那木质衣柜上面一粘,立马就牢牢地贴了上去。 “走,我们去处理那屋子被毁的事情。” 看完了小鬼,刘汝香开车带我到最近的衙门,去找公家。 当时小区物业上去灭火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报官,现在过来再报一次,顺道打听一下问问是什么情况。 我们到了这地方说明来意,立刻就有两个穿着制服的制服人员出来和我们接洽。 其中一个人姓王,他找刘汝香随便问了问,只说你是被仇家给害了,自己想想得罪谁了,让我们回去等通知。 我们傻眼了,刘汝香当然是不肯听他话走,去了走廊打了个电话,刚刚那个穿着制服的人态度仿佛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赶紧陪着笑给我们喊回去,还给倒了一杯茶。 “这个事情其实我们过去之后就开始着手调查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抓紧处理。还需要你们的支持和配合,这里有一些材料,或许对你们有用。” 正说着,那个穿着制服的家伙就带我们去办公室,打开一台电脑之后就说:“这是那天小区门口的监控,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熟悉的人。” 第三百一十四章 废弃工地 看到这个画面我还是吃了一惊,虽然是黑白颜色的,但我从来没听过还有这种东西。 当时的技术还不像后来那么发达,一开始的监控只在一些比较重要的地方才有布置,就是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 但一般都不连贯,远远没有达到几十年后无所不在的地步,就算你想通过这个监控画面来处理案子,也需要耗费极大的人力物力,所以一般的小事情就很难管了。 这里有记录当时的发生状况的时间,那个制服人员把时间拉到了那天晚上,我们就看着这一片有路灯的区域。 画面在迅速的快进,很快,一个瘦小的身影迅速出现了画面,然后又迅速的走了出去。 看见那人的一瞬间,我瞳孔猛地一缩。 “等一下!”我嘴里喊着,指着监控画面上面的一处地方。 那个制服人员也颇为配合,立刻把速度调回去,然后把进度条拉到刚刚那一幕。 很快,那人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他和我差不多高,身形比较匀称,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那张脸却是刚好侧对着监控,让我看了个清楚。 这人,正好就是那黄为中的儿子! 我指着他的脸,看着刘汝香。 “师父,就是他。” 黄为中在那个小区里没有房子,她的儿子为什么要出入这个小区,而且刚好在这一段时间里,我们家就发生了火灾,这绝对不是巧合! 这下子锁定了目标嫌疑人,刘汝香直接把这个人指了出来,但当听到之前江立山家的伤害野生动物的案件有关的时间,他们立刻打电话给那边的兄弟单位,让帮忙查一查。 不一会儿,那边的单位传来消息,说是黄为中潜逃之后,他的儿子没上两天学就不去了,家里也没有人,都不知道这个孩子去哪里了。 我心里冷笑,原来这小子是来给他爹报仇来了。 明着斗不过就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果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可惜现在就算知道了是谁干的,也没辙,这省城这么大的地方,他随便找个什么黑心工厂一躲,有的是包吃包住的地方,而且说不定人已经离开了,现在找也很难办。 那个穿着制服的见到了我们的难处,立刻开口道:“现在既然有了目标的嫌疑人选,那我们肯定就要加快速度,尽早把这个人找出来,我们在全市的各个重要路口都有摄像监控,等回头我们安排专人来看监控,一定会尽快给您一个答复。” 没想到这人这么会来事。 刘汝香瞥了他一眼,还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又聊了一会儿,刘汝香就带着我走了往医院去看,毕竟我们身上都还有伤,之前在山底下只是用一些简单的急救医药用品临时处理了一下,有一些外伤还没有愈合,需要再去医院去检查一遍。 我的身体倒是还好,医生说有一些贫血,歇几天就好了。但刘汝香却不妙了,她身上创口有两三处,都是被那老僵尸拿着刺刀所伤,胸口还断了两根肋骨,需要好好休养一阵子。 因为我们没有地方去,直接到了四大爷家去住别墅。 正好四大爷胸口受的伤不轻,到了医院去修养,我就睡进了他的屋子里。 四大爷的儿子和儿媳到也还算热情,并不反感我和师父的到来。 刘汝香又催了催,等那年轻男人从凶宅旁边搬走之后我们就住进去。 刘汝香不怕那小鬼,我也不怎么怕了。 不直接去住凶宅而是因为那房子里面总有一股难以去除的腐臭味,这味道还有恶心,应该还要把房子在空置个两三年才能除去。 但我们却没想到很快就接到了那个衙门的执法人员的电话。 原来,是那个男孩找到了! 他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地址,让我们私下里和他接触一下,协商赔偿和具体的解决事项。刘汝香就开车带着我过去。 还在车上,刘汝香就叹了口气,说起了那黄为中。 “黄为中设计想要杀死那江家的江立山,这个你知道吧?” 我立刻点头,但又有些不明白。 江立山是江家的顶梁柱,江家一直在做地产生意,风风火火,在整个桂省都小有名气。 而黄为中和他们江家确实有些八竿子都打不着,根本没有共同交集,难道就是为了吸取那江家的运气采才用那金蟾蜍、血疙瘩的办法?要知道在整个桂省的范围内,比江家还要厉害的家族不在少数。怎么就对江立山情有独钟了? 这一点刘汝香也没说,但是直到我们的车子开到了那执法人员给的地址之后,我们才有些蒙圈。 这地方却是有些好玩,左边是一处荒地,右边是一块冷清的小区,人流量不多,中间那地方就颇为令人惊讶了,那是一大片的楼房骨架,在顶部,灰色的混凝土和生锈的钢筋裸露在外。 这尚未完工的工地里是见不到一个人影。 但远远的还没有靠近车子的动静,就已经惊动了那围栏里面的几条流浪狗,那几条杂毛脏狗狂吠着朝我们一路小跑过来。 刘汝香脸色冰冷,我的眼神也有些疑惑。 这地方是什么意思?看样子好像是没建好的房子,那小孩难道在这里面吗? 几条野狗结伴跨越了垃圾堆,朝着我们这里冲过来。 刘汝香板着脸,之间她抬手挥出一根钢签。 一只最先冲在前面的灰毛瘸腿狗就立刻倒在了地上,嘴里嚎叫着。 其他的狗见状,作鸟兽散,立刻跑的没影了。 我朝那灰色的楼房上望去,那一个窗户、一个门都没有,全部都是黑洞洞的窗口。 刘汝香环顾着四周,然后脚下加快脚步,朝着那大楼迅速的跑着:“这地方应该是一处废弃的烂尾工地,赶紧走,我们到里面看看那个小孩在不在。” “他听到狗叫声就有所警觉,说不定已经开始跑了。”我说着,赶紧跟着刘汝香的脚步。 剧烈的运动牵扯到了浑身上下的肌肉和筋骨,那几个伤口仍然有些微微的痛。 但就在这时,我抬头的一瞬间就看到那大楼上在五六层楼的高度左右,一个黑洞洞的窗口前忽然探出来一个人的脑袋。 在这一瞬间我和那人的目光互相对视,我看清了他的脸,他也看清了我的脸,他立刻低下了头,在那窗口里消失了。 此时的我瞪大了眼睛,因为那不是别人,正是黄为中的儿子。 “我看清了,是在六楼,那黄为中的儿子就在上面。” 刘汝香听到了我的说的话,脚下的速度再次加快,我这时立刻运起了金身法,等走的近了,就能听见那大楼里竟然传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音。 “站住,不许跑。”我嘴里喊着,刘汝香已经从一个门洞里冲了进去,我紧随其后。 这废弃的楼房工地里面满是各种垃圾,地上还有不少碎玻璃渣子和狗屎。 我心里嫌恶心,冲进去就抬头向上看,无数层灰色的楼板挡住了我的视野。 刘汝香这时候一把将我拉住。 “不要动!” 刘汝香这么说,然后立刻放缓脚步,赶紧把身体贴到了墙上,倾听这栋栋楼里面的动静。 煮饭婆迅速扭头,轻声说道:“慢一点,跟着我走。” 师父的这一招听音辨位确实厉害,我着实佩服。 我们两人几乎是踮着脚往前走,然后慢慢的从一个楼梯里去上楼。 刘汝香还不时的把耳朵靠在墙上,听一下方位,反复调整之后,我们一直上到了第七层楼。 可惜这里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我这时心里出现一个点子:“师父,那家伙肯定是躲在某一处地方了,等着我们去找他。不如我们将计就计,我去四处翻找,你只要听音辨位,去找他不就行了吗?” 不过,这对于刘汝香来说就有些困难了。 在比较安静的环境里听音辨位不难,但两个人都在跑,想要依靠这个来找到其中一个人的脚步,就有点难了。 却没想到刘汝香点了点头,让我每隔几秒钟就停下脚步,不要一直走,这样她就能找到那另外一个人的脚步了。 商量好了之后我直接在这一层楼里开会走动着,看着那一个个昏暗的房间,一间一间探索。 而刘汝香则用着听音辨位的本领调整自己的位置,一点点追着那个男孩。 我一直从七楼上到了九楼,在这时停下来的时候就把耳朵贴到墙壁上,照猫画虎一样的听着。 而就在和我同一层楼的某个角落里,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孩蜷缩在一个没有门的灰暗卧室的墙角。 他两手紧紧攥着咬着牙齿,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他已经听到了这一层传来的脚步,声音也越来越近,就在朝着他慢慢走来。 他的内心已经被仇恨所完全充斥,一张脸已经扭曲了起来。 在他的手里,正放着一把血亮的匕首,上面血迹尚存…… 他这时候闭上了眼睛,听着那近在咫尺的脚步,心中默默数数。 八、七、六、五、四…… 很快,那脚步声经过房间,男孩猛地拿起手中的刀,站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 生擒活捉 我手里打着手电筒,在着昏暗的废弃楼道之间行走,就像之前那样我一个拐弯打算走进面前的这户屋子里,哪里能想到,一个跟我差不多高的男孩就立刻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他咬紧牙关,一双眼里满是愤怒的神色,手中举起一把闪着寒光的刀,猛烈地朝着我劈了过来。 “啊……” 我这时候意识到不对劲,已经迟了,赶紧拿起手中的手电筒朝着他格挡过去。 “嘭!” 手电筒的外壳是塑料件,碰上那刀刃,一下子就被看了进去,还好质量用人坚固,力量被卸下不少我,但虎口被震得发麻,手一抖,手电筒就掉在了地上。 不到一眨眼前的时间,我回过神来就赶紧朝后退去。 他手中有刀,又值愤怒势头,应当让其一而再,再而三地劈砍,落空,等他猛地挥几下就没劲了,这时候趁着他不注意再上去跟他打。 我早已不是那个软弱的初中学生了,跟着刘汝香学了不少招式,金身法手到擒来,还有一招空手夺白刃,我这时也是信心满满。 趁着这个机会我赶紧大喊一声:“师父,九楼!” 这烂尾楼里格外空旷,除了少数建筑废料就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这时再看眼前的这小子和我刚刚在楼下抬头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就是那叫做黄为中的家伙的儿子。 此时,他以及落空,心中羞恼,再度出手,横着朝我这里劈砍过来。 我口中默念金身法法决,经络中热气流转,一双脚迅速后退,连续退了两步,已经跨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这姓黄的小子那一招劈砍横着扫过来,却是没有料到我身形这么灵活,又空了! 连空两招,我心里已经有了想法,顿时嬉皮笑脸,就差做一个鬼脸了。 “来,打我呀,打我呀。” “你爸爸被打跑了,你可别跑了呀!” 那男孩听到我说了他爸爸,那一双眼睛变得血红。 “我要杀了你!” 整张脸已经完全被仇恨占据,看不出这个青春年纪应该有的稚嫩。 看见他继续朝我砍过来,我心里这时冷静的一批。 好,要的就是你这种怒火中烧的状态。 他一个箭步往前一冲,侧身一扭,换了一个角度朝我砍过来。 这招却是算计了的,故意封死我往前走的退路,想要直接把我逼在那角落里杀了。 我默默把功力运转到一双手上,盯紧那家伙拿到的手,通过那手上的肌肉来预判他接下来的出刀招式。 我心里一沉,这时干脆将计就计,身后朝着死角里连退三步。 也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刘汝香在楼下传来的脚步声,迅速而又轻捷。 马上支援力量就来了,这时候我心里更加不会怂,我甚至已经开始在揣摩这个黄家小子的意图了,他肯定想用着手里的刀,趁着刘汝香还没有上来的时候把我给绑架,拿着我的性命逼刘汝香给他准备后路放他逃。 我心里冷笑,小爷我已经被绑架了那么多次,那些阴谋诡计我识不破,收拾你这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子还是手拿把攥。 那黄家小子这时候见我被逼到死角,虽然那一刀落空,但脸上已经难掩喜色,似乎已经想到了拿刀往我脖子上架的一幕了。 我意识到他心中想法,直接开口激怒他:“小子,你怎么不叫我爷爷?上次喝酒的时候,你要是叫我爷爷,从我裤裆下面钻下去,你爸爸的手指头就不会断,你说说,这还不全怪你?” 我这一番看似无理取闹的话,却是直接狠狠捅到了他的心窝子。 谎言不伤人心,真相才是快刀。 “都怪你,你父亲是被你害的丢了指头!”我继续说道。 不到两秒钟的时间,这黄家小子一瞬间就面如死灰,好像已经开始痛恨自己当时没能钻我裤裆喊爷爷了。 刚刚还是愤怒的样子,现在又换了一副心情,头脑已经完全被情绪所占满,我就趁着他这一阵恍惚的功夫,猛地就朝他身上冲了过去。 黄家小子怕是以为我想逃跑,赶紧举起刀朝我身上砍。 但他这一举一动,都已经提前落在了我的眼里,我料定他是这样一副反应,等的就是他这一刀! 他手中的菜刀刀刃极宽,和之前在山上见过那僵尸手里的刺刀不一样,刺刀细长,不好抓,就算抓到了也有可能使不上劲。 但是……菜刀这种就相当容易了,一把从上往下掐住刀背,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刀刃,猛地一转就能给抢到手里。 我也确实是这么操作的,电光火石之间,我反手就抓住了那冰凉的刀刃。 这小子确实机敏的很,这时候使劲想要夺回去,但是哪能和我比? 我提前把金身法的功力都运转到了手上,又是趁着这一股猛劲,他只稍稍坚持了一秒钟,这刀眨眼间就到了我的手里。 现在,形式反转! 正常的搏斗,如果双方都是赤手空拳,大概率是直接光膀子上去打。 只要不遇到抱摔这种小概率事件,其实有相当大的概率,就算双方互相打累了,也不至于重伤。 但是任意一方手中有刀这种武器,那对面就算是练了十年格斗的拳击手也不敢上去干。刀剑无眼,碰到了重要部位,一招杀人轻轻松松! 而双方如果都有武器在身,在真实的搏斗之中多数都是以对峙和躲闪为主,夹杂着试探性的进攻,自己不敢轻易出手。 现在,那黄家小子的眼睛里全部都是恐惧和慌乱。 我嘴角咧着笑,趁机挥出菜刀。 寒光一闪,直接贴着他的脸划了过去。 黄家小子被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都有肉眼可见的发抖。 “就凭你还想杀我,在我面前玩刀,你给我去死吧。”我嘴中说着,继续朝着他脖子挥舞。 黄家小子现在已经用两手挡在了自己的面门前。 而我要的就是这样,收住刀上的力气,把身子的重心往下压,顺势蹲下,一招扫堂腿将面前的黄家小子直接放在了地上。 他人跌在地上,慌忙地想要爬起来继续跑,哪里能如他意?直接拽抓他衣服继续放倒。 我这时给他按在地上,胡乱踹了几脚,整个身子都压了上去,给他几个巴掌。 “啪!啪!啪!” 哎呦,我手疼死了。 这身下的黄家小子还想反抗,但已经被我死死压在了身下。 这时想到那家里被砸的稀巴烂的样子,心中甚是恼火,操起刀就往他身上砍了几下。 “给我老实点!” 还好我给刀反转了一下,刀背砍在他身上给他吓得已经崩溃了,嘴里哭着求饶。 不远处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刘汝香像是风一样迅速地跑来了。 “就是那小子?” 我点点头。 刘汝香冷哼一声,反手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根绳子,直接给这小子的手给捆住。 两手捆好之后,让我站在边上。 这黄家的小子立刻从地上艰难地坐了起来。 “你,你们是谁……” 没想到他这时候还在装傻充愣,刘汝香冷冷看他一眼:“怎么,你不认识我们了?” 那黄家小子咬紧牙齿,眼含恨意的看着我们:“我认识,我当然认识你们,你就是那个姓刘的师公。还有你,你叫刘问山,是他的徒弟,我当然认识你们,就算化成灰了我都忘不了。” 刘汝香点点头,轻哼一声,一点也不客气,浑身都泛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陌生气息,走到了这黄家小子的身边,抬手就一个巴掌呼了上去:“你认识我们就好,我看……你不仅认识我们,你还知道我家住哪里吧,说,是谁告诉你的位置。” 刘汝香之前就跟我说过,这次被毁掉的那个房子他之前压根就没有住过。 那位开发商朋友把房子送给她以后,她就租了出去,一直到前几天我们来这省城才住进一直空着的01室。 这个黄家的小子却颇有骨气,压根就不说,脸立刻就扭到了另一边。 看到这一幕,刘汝香却是根本不会给他脸了:“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果然不出我所料,上有老,下有小。你那父亲当了南洋人的奸贼,你这个小的东西也不学好,明明就是你做的事,你却不敢承认,你算什么东西,孬种一个。” 说罢,刘汝香这时抬起手来,直接照着那小家伙的脸上呼去,一巴掌,两巴掌,三巴掌,嘴角都被扇破了。 师父这一副心狠手辣的形象却是极少在我面前出现过。 以往她都是和蔼可亲,大多数时候都是板着一张脸,看到认识的熟人就微微笑着,也不多言。 我这时发现,这一回师父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这事情是你做的,有监控看到。而且我和你非亲非故,想来那小区里你也不认识什么人,你到我家那边去干什么?”刘汝香再次质问。 说着,师父继续抬起手要打他。 黄家的小子舔着嘴角的血,这时候却是知道怕了,一张脸上隐约带着哭腔。 第三百一十六章 有内鬼! “我、我是问我爸爸,我爸跟我说的。”黄家小子哭着叫喊。 刘汝香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惊喜,接着就问道:“你爸爸跟你说了什么?你把他跟你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讲给我听。” “记住,你这小子把我家给砸碎了,你知道那些家具那些装修都值多少钱吗?你给破坏了这么大的金额,足够把你抓进去管教。你想进去吗?” 刘汝香这么一问,冷笑着盯着他。 黄家小子这时候感觉到了压力,额头上冷汗直冒:“我,我跟我爸爸打电话,我跟他说我好想他,他就告诉我别害怕,他说,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带我到国外生活,到时候就能住上大房子,也不会有人要抓我们……” 黄家小子这么说着,刘汝香一边听一边分析其中的真实性,确保这小子不会说谎谎话来骗他。 “然后我跟我爸爸说,我想帮他报仇,我能不能去你们家,把你们家给烧了?我爸爸就跟我说,说了你们家的住址……就让我过去。” 刘汝香听到这句话,忽然间瞪大眼睛,紧紧盯着这黄家小子,厉声喝道:“你说什么,你父亲给了我们家的住址,让你过去。难道你爸不清楚这其中的危险性吗?故意要陷害你这个亲儿子,就没有考虑过……如果你被抓住会是什么后果吗?” 刘汝香说完话,直接一手捏着这黄家小子的一只耳朵,另一只手连忙扇了好几巴掌。 “快点给我说真话,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干的?谁让你去把我们家给毁了?” 这黄家小子被打蒙了,一边哭着一边说:“我说,我说,你不要打我了。我我也不知道那是谁,就在前几天的时候,有一个陌生的男人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让我到你们家去破坏。他说这是我爸爸让我去干的,又说那几天你们不在家。” 这个黄家的小子一边哭着一边说:“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刘汝香却是气愤极了,那一对洁白的银牙紧紧咬着:“那个人的声音你还能记住吗?他有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 黄家的小子摇了摇头。 刘汝香松开了他的耳朵,长长叹了口气。 我看着刘汝香这副模样,有点不解。 “师父,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要把这个孩子交给公家处理吗?”我一边说着,另一边笑着看着黄家小子。 他听到“公家”两个字就害怕极了,一张脸都快扭着哭了。 “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对不起,你们打我出气吧,不要把我送到公家去。” 刘汝香这时候却是根本没理会,转身看着这阴暗的走廊的尽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东西。 我这时候把手中的菜刀挽了一个刀花,然后看到那刀刃上有些血迹,另外感觉还有些眼熟,好奇地问着黄家小子道:“哟,你这刀上面还有血迹呢,你是杀人了?还是杀谁了?” “这这把刀是从你们家厨房里拿出来的,我用来防身,我出去找吃的的时候,那些流浪狗就会来咬我,我用这把刀砍伤了一条狗。” 没想到还是从我们家里拿出来的东西,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 “我问你,你爸爸到底在什么地方?” 黄家小子这时候不说话了:“你就算把我给打死,我也不会说的,公家人都在找我爸爸,你们也在找我爸爸,你们想把我爸爸杀了,不可能的。” 这黄家小子一副倔驴脸,我伸出手想打他,想学着刘汝香刚刚的样子。看看到底打他几巴掌才肯说,不过想了想就觉得有些手疼,而且这种非常重要的事情,他爸爸可能也不会跟他讲真的话。 “那我问你,你家里都没人了吗?逃出来不上学没有人找你吗?” 黄家的小子这时候摇着脑袋:“我爸爸的老家的亲戚我都不认识,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跟别的男人跑了,我五岁之后就没有见过她了。” 我盯着他,觉得这小子还有些可怜。 不过,你丫的就算再可怜,也不能平白无故的闯进我家里,给我家给砸了吧。 是你爸爸自己作死要去陷害江家的江立山,使用毒计害了几只珍贵的丹顶鹤,又成了那南阳人的走狗,落得这个下场也是他自己的咎由自取。 冷哼一声之后,我看刘汝香还在想着什么,一时间也没搭理我,我继续问着他道:“那你为什么不回家去?你就算把我家砸了,你为什么要跑到这破楼里面蹲着?” 谁能想到,这黄家小子接下来说的话,却是把我震惊了一番。 “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家就在这栋楼,我家在16楼1602室。”这个小子说着。 我这时候才忽然想到,刚刚站在楼下的时候往上看,这栋楼似乎都还没有盖到16楼这么高呢。 “那你家不还是没有盖出来吗?怎么能算是你家呢?” 那黄家小子把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我爸爸花了钱买的,怎么就不算是我家的房子?只不过是还没盖到那一层楼。这个小区的开发商是那江氏地产公司,他们宣布这个项目破产。都是江氏集团,是江氏集团害了我们一家。” 他嘴里反复念叨着江氏集团,我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有些耳熟能详。 江氏集团……江氏集团?那不就是江立山家的公司吗? 这一瞬间,我似乎就厘清了之前的许多疑问。 黄家小子继续说道:“他们江氏集团的所有人都该死,我爸爸花了那么多钱,本来是要买着一个大房子给我们一家三口住的,结果房子没有了,我们的钱也没有了。妈妈嫌家里穷才跟别人跑了。” 好家伙,原来,黄为中和那江立山,是真的有这么大的仇怨。 原来如此,如果江氏集团不宣布项目破产。黄家就可以住在这房子里,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再加上那黄为中赚钱的本领,大富大贵不见得能实现,但是过上一家美满富足的生活还是很容易的。 我一下子就对那江立山老爷子和蔼可亲的形象鄙夷了起来。 这个老壁灯,舍得花这么多钱拿出给自己过大寿,随手就给刘如香和我那么多钱来做打赏。原来这些钱都是趴在无数个像是黄家这样的家庭吸血吸出来的呀。 刘汝香这时候叹了一口气,终于把身子转了过来,然后他掏出手机给四大爷打了电话,让他过来,要把这孩子一起给带着去找韦真拿,。 不一会儿四大爷过来了,他的身体现在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听说那个破坏了我们家房子的家伙被抓住,他心里也挺高兴,上下打量着这个黄家小子。 “走,到我车上面去,不许乱动。” 四大爷带着那黄家小子先上了皮卡车,走在前面。 刘汝香把我带上车以后,目光有些阴沉。 我就有些纳闷。 “师父,这黄家的小子被抓住,我们不应该高兴嘛?或许我们就可以顺着他这条线索找到黄为中。” 我根本没有想到,我这么一问换来的却是刘汝香冰冷冷的凝视。 “蠢货,你简直就是蠢到家了,到现在你还不清楚问题的严重性吗?” “刘问山,我对你很失望。” 刘汝香踩着油门往路上走,不再讲话。 我霎时间就被吓得后背有些冒冷汗。 问题的严重性? 我赶紧回想着师父刚刚和那黄家小子的说话,反复在心里回味。 师父一共就问了那黄家小子几句话,就是要问出那个跟他打电话的人到底是谁? 这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之后,我立刻联想到了什么。 师父之前收房租的时候,也是要求那些租客把房租费用打到他的银行账户里。按理来说,就根本没有和那租客见过几面。并且那空着的01户房子在装修好之后,根本就没有使用过。 但就是在几天前的那次除小鬼的时候,刘汝香带着许多本省的同道来到了家里。 着两件事放在一起看,我冷汗直冒,也就是在那一天,黄家小子收到了陌生电话,让他去把我们家的房子毁了。 这些问题几乎就指向了一个结果,那就是——有内鬼! 我这时候就明白了刚刚刘汝香为什么要把四大爷喊来,把着黄家小子带去找韦真拿。 内鬼、奸细,这种问题太过严重了,这就是原因。 如果以后再有什么重大的计划,就会有其他人知道。 但同时,我心里仍然想不明白,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为什么要让黄家的小子过来毁房子? 虽然那一套房子的装修不便宜,但对于刘汝香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一场法事就能给赚回来,根本不用在乎。 难道是说那背后的人就是想故意把黄家的小子给引出来,让我们抓住,从而逼着黄为中和我们继续发生什么矛盾? 沉思了一会儿,我心里涌现了许多想法,我终于知道刚刚刘汝香站在废弃楼房的走廊里在想些什么了。 “师父,那背后的人想逼黄为中出来?” 刘汝香扭头瞥我一眼,那板着的脸却是放松许多 第三百一十七章 遭遇车祸 “不错,至少你这家伙还没有蠢到家,不然我真想给你扔回去喂狗吃了。” 刘汝香冷哼一声。 “那房子我之前可没带任何人去过,就在抓小鬼的那天被人把消息泄露了出去,内鬼就在那批人里面。” 我回想起那天下午的环境,是开完会后许多人跟过来的,人员混杂,十几个人,而且保不齐那些人过来看了还要给别人说。 “师父,先别慌,你想想,万一是被别人打听到的呢。那天参加会议的,都是各家玄门法教的核心、重要人员,应该不会出现这种纰漏。” 刘汝香叹了口气:“那最好是这样的,不然我们后续的计划如果都被那些人掌握在了手里,那可就糟糕了。” “而且……我相当怀疑,我们这次进入陈家地窟的行动估计就被那些人掌握了,否则一开始怎么会直接把算卦先生给抓走呢?” 刘汝香说的不无道理,细思极恐。 “但是,这背后的人目的是什么呢,逼我们出来和黄为中相斗,然后好坐收渔利?哪有这样的组织?” 刘汝香这时候就想不明白了,开车的速度都慢下来许多,被四大爷的皮卡车甩在身后,晃晃悠悠半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那黄家的小子被四大爷给拖下来,然后带着我们我们一起往酒店上走。 一开始这个小子还有写惶恐,但是看到这酒店里面豪华的装修之后,渐渐放松了许多。 来到办公地点,直接到房间里面照到了韦真拿。 “韦老师公,我们来找你。” 韦真拿正拿着一根金色笔头的钢笔在写字,看我们推门进来,放下手中的工作,连忙颤颤巍巍起身。 “是玉门刘家的恩人,你们来了不要客气,直接坐。” 韦真拿年龄大,在这省城里也算是德高望重的人之一,虽然师公本领不大,但是他曾经经营企业和公司,积累了不少人脉和资源,左右逢源的本领也了得,颇受人亲近。 刘汝香点点头,按着那黄家小子的肩膀,带到了屋里去。 韦真拿先看着我笑了笑,然后再扭头看着那黄家小子。 “这是……” 刘汝香当即解释:“这是黄为中的儿子,也就是那个破坏我家的小凶手。” 韦真拿的脸立刻就板起来了。 “哦,我说怎么看起来好像像谁呢。” 刘汝香点点头:“自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如果不像,那就奇怪了。” 韦真拿笑着,便听刘汝香继续说道:“韦老师公,我这次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的。” 韦真拿微微一愣。 “怎么了。” 刘汝香也不含糊,直接把那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完全讲了一遍,还不忘最后问着那黄家儿子一句:“是那个陌生人让你来我家破坏的,是吧?” 那个黄家男孩一开始不敢点头,蜷缩在墙角,后面也只是轻轻嗯了一下。 刘汝香这时候再转身看向韦真拿:“韦老师公,我严重怀疑,我们的桂省玄门队伍里,有着非常严重的内鬼问题!” 刘汝香一番话激起千层浪,把推论拿出来之后,韦真拿都沉默了。 不一会儿就拿出了那天参会人员的名单,大家开始按照这上面的一一排查起来。首先是找出那十几位到过我家小区去过的人,把他们的名字都圈了出来,但是,仅凭这些是无法排查出到底谁是内鬼,而且这许多人都非常重要,又不少人都是一些小法教门派的领头人,如果互相怀疑一遍,那就真的完了,还没把敌人打走,自己这边就要先崩溃了。 韦真拿这几天里好像都没处理过这么复杂的问题,额头上淌除了不少虚汗,轻轻咬了下牙说道:“事关重大,刘家的两位,还请你们严守秘密,千万不要把这件事给透漏出去,否则互相猜忌,就分心了。” 刘汝香和四大爷互相望了望,点了点脑袋,这事情似乎也只能处理,等待后面慢慢找到证据和线索再进行,否则谁要是听说自己脑袋上可能背了一个奸细的名声,那还不要炸了? 这时候,韦真拿又把目光看向了这个小男孩。 刘汝香趁机说道:“韦师公,这孩子也挺重要的,他现在也不上学了,你看看要不给他安排一个什么去处?” 这个黄家的比我大一岁,还在上初二。 按照常理来说,那个年代十几岁从农村出去打工的到处都是,端盘子、搓背、刷碗,各种脏话累活底层活都干。 可这孩子是黄为中的儿子,如果能把他控制住,或许在以后的对抗当中就能占上一分便宜,虽然有些不道德,但却也不能就这么放了。 韦真拿轻轻敲着桌子,心里算计着给他安排到自己家里去给保姆打下手,顺道也有看管的作用。 如今轮不得这黄家小子抗议,刘汝香之前说过,只要他敢反抗,直接给拖到公家单位去蹲号子。 这么一遭破事,反正是没有处理完,只能说暂时搁置着,大家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韦老师公,容我说几句。”刘汝香这时候开始讲话了。 那背后的人定然不是想让这个孩子出来破坏我家,毕竟那点装修的钱也不多,唯一目的可能就是想让我们和黄为中抓紧矛盾激化,从而逼他现身。 煮饭婆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玩味儿的笑容:“老师公,你信不信,那背后的人说不定已经给黄为中打电话了,告诉他们,说我们已经绑走了他的儿子。” 韦真拿刚刚可能还没有想到这一层,现在却是瞪大了眼睛。 我扭头说道:“对了师父,马上赶紧去买手机,我们看看,说不定还真打电话过来了。” 四大爷点着脑袋:“我们之前给他打电话,联系不上,现在他要是知道这消息,估计急疯了,肯定要给你打电话。” 又和韦师公聊了一会儿,刘汝香火速带着我下楼,去市中心。 即使已经来到省城好几天了,现在坐着车子在马路上飞驰,依然觉得很让人震撼。 和我们老家的是里面不同,省城的市中心几乎到处都是高楼大厦,每隔一段距离还能看见一个小公园,那里面栽着各种各样的树啊草啊,街道上还有许多环卫工人在打扫垃圾,真是格外干净! 我坐在车子的后面犹豫了好几下,还是张口说道:“师父,你马上去买手机,也给我买一个,可以吗。” 虽然刘汝香很有钱,随便做一场法事就有好多个万到手里,但那毕竟是她的个人报酬,和我没有多大关系。 虽然我现在已经是刘家的人,但是那种分寸感在我心里还是有一些的。我还是不敢提太过分的要求。 刘汝香冷哼一声:“你小子,真能用到手机吗?我看……你不会是想拿了手机之后,天天给你那小情人同桌打电话吧。” 师父其实还不知道我早已经和韦林娟分开坐了。她一说到同桌,我立刻就想到了那胖子韦宇,油腻腻,胖乎乎的模样,算个屁的情人。 “哎哟,不是呀,师父你可是冤枉好人了,我才不是那么想的,而且韦林娟也没有电话啊,我哪里敢给他爸爸打?” 煮饭婆不知道怎么的,好像这时候就拿着这事情不放开了。 “怎么,你还想让我给你那小情人也买一部手机吗?好让你们整天腻歪?” 刘汝香这么一质问,我却是直接脸红了。 我立马就想到了之前和韦林娟搂搂抱抱的时候。现在出来好多天,许久没见到小丫头,我是真的有点想她了。 我这时候不好接话,但是忽然转念一想,师父这么一说,不就是答应给我买手机了吗? “谢谢师父,我就知道你会给我买的,太好了,祝师父法力大涨,青春永驻。” 刘汝香从后视镜里面白我一眼。 “小兔崽子,油嘴滑舌。” 越往这省城的市中心开,车子和行人就越多,所以路口的红绿灯也就自然而然的多了起来。 这时候,我正闲来无事,盯着车窗外面看。 对面的路口亮起红灯,这时候,两边的斑马线的绿灯亮起来了。 几个年轻的男女说说笑笑从斑马线上走过。 斑马线的绿灯还有几秒钟,这时候,一个身穿灰褂子,白发苍苍的老头从斑马线上快步走过。 但就在这时候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我就感觉到右边的路上忽然冲出去一个白色的影子,然后就看见一辆白色的小轿车紧急刹车,发出一阵“嗤嗤”的剧烈声响。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心都要蹦到了嗓子眼上。 我以前生活在那穷乡僻壤的地方,一个县城的汽车也没有多少辆,而且开车的人都不是很有钱,把车子看的非常的金贵,慢慢的开,不敢把速度提上来。要想撞在一块发生什么事故,那都是非常稀罕的事情。 可这时已经迟了,那白色的小轿车冲出去时直接将老人撞倒在地,好在最终的速度却是缓缓降下,老人也只是在地上滚了两圈,并没有出现我想象那样子飞出去的情况。 第三百一十八章 救人一命 但这毕竟是一个老人呀,身体都是非常的脆弱的,最怕摔倒。我们以前村子里就有一个老人,只是雨天地滑摔了一跤,回去之后就浑身瘫痪,再也无法下床了。 这一下确实把我吓坏了。刘汝香也把目光投过去,顺势按下电动车们,我们都紧紧盯着那老人,想看这后续是什么样。 但谁又能想到这车门忽然间打开,里面下来一个穿着皮裤的年轻女人,趾高气昂地走到了老人地身边。接下来的做法却让我大吃一惊。 “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这么大年龄了,一点都不嫌害臊,你还要碰瓷我。你知道老娘的车子多少钱吗?比你这条狗命都贵,就是把你全家卖了都赔不起。” 然而地上的老人却是一直在昏睡着,没有起来,也没有理会那个女人。 “好,你还敢装死。怎么,你这老头子还不起来,赶紧给我滚,不要挡老娘我开车。”这个穿着皮裤的女人嚣张跋扈,像是一个泼妇一样骂街,让我大开眼界。 我一直以为城里的人都是有学上、有饭吃,不会像我们农村孩子一样,失学或者念到一半就出去打工。受过教育的人应该会很有素质吧?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 这时候那个穿着皮裤的女人走到老人的身边,踢了踢他的胳膊。 “你这浑身上下也没有血,我也看不见哪里受伤了,怎么你还一直睡在这里了,你真不怕老娘一脚油门把你给压死?就是把你压死了,你这条狗命也赔不了多少钱。”这个女人继续说着,这时候已经引来了不少路边站着的人的愤怒的目光。 我看着这个女人不禁咂舌,心里想以后我要是结婚找老婆,千万不能找这样的人,还是我那小丫头比较乖巧,长大了也不会是这样子。 然后转头就问刘汝香:“师父,这个女的是谁呀?这车子到底值多少钱?” 刘汝香这时候嗤笑一声:“这个女的是谁?我怎么知道,不过这车子倒不怎么值钱,也就三十多万罢了。你师父我现在开的这个,可是60多万呢。” 我咽了口唾沫,心中升起一股虚伪的硬气。 “不过,车子这种东西,只要开得舒服就够了。没必要追求那么多昂贵的东西,俗话说得好,一分钱一分货,一百分钱也就只能买十分货。”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女人开始继续叫嚣:“死臭老头,你给我起来呀,起来呀,都绿灯了,可别耽误我去朋友逛街。” 说吧,那个穿着皮裤的女人直接上脚,开始猛踢老头的两腿。 看到这里我是再也忍不住了,一双拳头都紧紧攥了起来。 “师父,这个女人太……”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刘汝香就立刻打开了车门,果断地下车朝那个女人走去。我心里暗道漂亮,然后也把车门打开,迅速跟上。 “住手!”刘汝香大喝一声。 那个皮裤女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盯着刘汝香。 “你,你说什么,你敢吼我,你是谁?你知不知道,我爸爸都不敢吼我,你算什么东西。” 我站在刘汝香的后面,看着人家这个穿着皮裤的女人,都觉得有些让人丢脸。 她说的这番话,如果哪怕到了我的嘴里,我说出来都会觉得丢人。也太幼稚了吧,她到底是怎么做到说这句话时脸不红心不跳的? 刘汝香给她喝退之后,却是根本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蹲下身,把那老人一个公主抱抱起来,慢慢抱到路边上。 边上的不少路人看到此情此景都大呼厉害,纷纷拍手称快。 “好呀,这位漂亮的女士是个好人呀。” “可不是嘛,现在看到这种情况,谁还敢上去把人扶起来。” “对,也是她有钱的原因,不然换我,我可不敢上去扶。” “拉倒吧,你就算真有钱你也不见得能去扶。难怪能开得起豪车,这样的人就该发财。” 这些人说的有些话我倒是听不懂,不过我很快就把目光投向了刘汝香。 师父立刻抓住那老者的手腕,一边掐着脉搏,一边用另一只手轻轻拨开老人的两只眼睛,然后再从怀里掏出一个裹着银针的小包。 但站在一边的那个穿着皮裤的女人,看见刘汝香把老人给抬走之后,冷笑两声,上车之后立刻踩下油门。 白车子的发动机轻轻一响,立刻就从马路上冲了出去。 “你,停下!”我这时扭过头来,还没冲出去两步,就被汽车一个拐弯甩在了身后。 那一抹白色渐行渐远。猛地一加速,几个呼吸就消失不见了。 “靠!”我愤怒的攥紧了拳头。 “师父,那个贱女人逃跑了怎么办?”我咬着牙。 边上的不少人也都嫉恶如仇,都指着那远去的白车的叫骂着。 刘汝香刚刚一瞬间其实扭了一下头,还没站起身就看不到汽车了。 这时候不少身边的路人渐渐围了过来,看着这地上的老头子,面色有些苍白,虽然身上没有伤口,但都觉得已经出了大问题。 “哎呀,小姑娘呀,你还是走吧,打一个急救车电话,把这老头子送到医院去就行了,要是等他起来了真讹上你,那你可就麻烦大了,你就算家里再有钱,难道要白白给他吗?” 边上一个老大爷劝说道。 刘汝香摇了摇头:“没事,不怕,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一些的。” 老大爷干瞪一眼,然后朝着刘汝香竖着大拇指就走了,临走时嘴里还嘀咕着:“你这样热心肠的小丫头怕是不多了,就希望以后我要是什么时候跌倒了,能遇到你这样的好人。” 边上其他人有的带了手机,已经开始打起了救护车的电话。 那个人打完电话就劝说道:“你这小丫头,看样子年龄不大,还懂医术针灸?赶紧让开吧,不要好心办坏事。” 刘汝香自然是没空回应他,我白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呢,这是我师父,你别看我师父长得漂亮年轻。其实她本事大着呢。” 那个人不信邪,还想继续反驳,说什么医术看年龄的。 这时候,刘汝香手中捏出两根银针,迅速扎进老者的脑袋上,然后刘汝香继续出手,在老人胸口几个关键穴位点了好几下。 最后一下按在小腹的一处位置,不知道是什么穴位,力道却是极重,就是这最后一下,直接让那老头子睁开了眼睛。 “呃!” 老头一声闷哼,嘴角流出一缕鲜血。 看见他重新睁开眼睛恢复意识,刘汝香松了口气。 边上的不少行人看到这一幕却是如临大敌,像是炸开锅了一样,迅速跑到了四周不敢露头。 我看到这一幕确实有些诧异,这城里的人究竟是怎么了?这一个受伤的老头有什么好害怕的? 刘汝香这时候平静说道:“老人家,你醒了就好,刚刚有一个女人开着一个白色的小轿车把你给撞倒了,她年纪不大,大概二十几岁,穿着一条皮裤。非要说你是碰瓷,要讹她钱呢。” 那躺在地上的老头子咳嗽了两声,然后昏黄的老爷盯着刘汝香:“是你这个小丫头,把我给救醒了?” 刘汝香看他有些不信,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刚刚躲到远处的人们在窃窃私语,便看这老者脸上露出笑容:“好,你这个小丫头真不错,人美心善啊,还有这一身手非常高超的医术,你叫什么名字?” 刘汝香微微一笑:“老人家,你叫我小香就可以了。” 老者似乎想到了什么,扭头看着自己的身边,除了我和刘汝香以外,没有其他人了。 “小姑娘,你不要怕,你放心,我不会讹你钱的,我刚刚被撞倒之前看到了,我记得很清楚,是一个白色的小轿车。” 刘汝香送了口气,摇摇头:“当然不是,老人家,如果我抱着这个心思,我怎么敢救你呢?我还是相信,这个世界上是好人多一点的。我刚刚也看清楚了,你是正常的过马路,那个白车子本来是要右转,按理来说她应该减速慢行,然后看没有行人通过之后再慢慢转弯的,可她这显然就没遵守规矩。” 刘汝香这么说,然后让我去车里给她拿纸笔。 “我我刚刚记下来了那个车子的号牌,老人家你回头可以去找她。” 刘汝香还没有说几句话,身后传来救护车的笛鸣声。 两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过来了,刘汝香见到这个情况微微一笑。 “老人家,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你去医院再检查检查身体吧。” 那个老人似乎还想跟刘汝香说什么,可支支吾吾之中已经被医护人员抬到担架上盖上了氧气面罩。 刘如香带着我重新回到车上,打着火之后往前面的商场去。 我这时候就有些羞愧,同时又有些懊恼。 如果我会这一手厉害的医术就好了,把这老人救起来就能得到一个功德,岂不美哉? 我想了想,决定回家就要跟刘汝香学习医术。 第三百一十九章 狗眼看人低 刘汝香在停车场停好车子。 “下来。” 面前是一座十几层高的大楼,下面是一大片广场,游人络绎不绝,许多穿着时髦的年轻男女结伴出入一个个窗明几净的店铺。 在我们老家的县城,哪怕是市里面也没有这样繁荣的景象,有不少橱窗上面是用英文字母写出来的招牌,我没见过,也念不出来,都觉得有些丢人。 “走,我们去三楼,那里有几家专门卖手机的店铺。”刘汝香从车上提了一个小皮包,扔给我拎着。 刘汝香瞥见我还算勤快,便说道:“前几天你表现的还算勤快,遇到危险能想到师父,不错。马上买完手机再给你买几身衣服。” 我心里美滋滋的点头,在那山里的一番拼命,倒也算有几分收获。 从电梯上去之后,师父带着我径直往一个面积不小的店铺走去。 只见那店里摆放着一个个玻璃柜台,里面全都是各式各样的手机。 边上一个年轻男人模样的售货员正趴在柜台上玩着一个mp3。 “你想要什么样的手机,你自己挑吧。” 我对着这巨大的橱窗上下打量,不仅看到了之前那种带着显示屏幕的高档手机,还有翻盖款式以及彩色显示。 我几乎要看花了眼,这价格也大有不同,有大几百的便宜货,还有几千块钱的高档货,外面是真皮或者金属,忍不住想要去上手摸摸。 刘汝香往前走了两步,看中了边上的女士款手机。 她原来用的是一个灰色,款式,不咋好看。 “问山,你看这个怎么样?”刘汝香扭头问我,指着那玻璃柜台里面的一个样机。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那是一个白色的翻盖手机,上面还有一个漆黑的摄像头。 我的目光再往下一移。 “6299。” 不愧是高档货,这玩意足足够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攒两年了。 我不禁咂舌,四处观望之下,这店里面除了两个男款的手机之外,就没有比这价格更高的手机了。 “好看啊,师父你用这个肯定好,上面还可以拍照呢。”我这时候说着,拍照这种小功能在有时候都相当实用。 就像是录音一样,录出来的声音就是铁证,如果有人说谎话,那么就能啪啪打脸。之前在红水山的时候,就用这巧妙的化解了一次诬陷的危机。 “这个却是不错,你选好了吗?”刘汝香问我。 我却是早就对一款手机眼馋了,那是一个黑色的翻盖手机,不大,但是形状比较圆滑。 我给刘汝香指了指。师父转身对着那个正在玩mp3的小哥说道:“售货员,帮我把这两个手机拿出来看看。” 可那人一直把玩着手中的mp3,还带着耳机线,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并没有理会。 刘汝香却是有些火大,走上去直接来到那人的面前晃了晃手。 那小伙这时候才摘掉了耳机线,谁想到他居然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看上哪一个了,是诚心买吗?” 刘汝香脸色已经有些不悦:“不然呢,你给我们拿出来看看。” 那小伙听到这么一说,立刻翻了个白眼。 “不买一边去,看看得了。看你们这样子也买不起这手机。” 听着他这么一说,我都忍不住了,真想上去骂他。 刘汝香一直带着我生活在农村,平时穿得都是很普通的衣服,远远不如穿师公法袍之类的频率高。 而我也是如此,在学校里和同学追逐打闹,不说三天坏一件吧,穿个四五次大概就有破洞了。 没想到这一个售货员都这么牛气,还瞧不起人? 刘汝香脸色铁青:“你们老板呢,给胖三叫过来,我要问问他招的都是什么人,这送上门的生意都不想做了!” 这小哥却是恼了,把mp3往桌子上“啪”的一拍。 “你爱买不买,赶紧给我走。” 我这时候是再也忍不住了,我刚刚拎着刘汝香包的时候就摸到了里面的东西,几个四四方方的硬块,那个大小长度我一掐就知道是钱。 刘汝香的包正好就在我手里拎着,这时候也不装了,立刻拉开拉链,猛地拿出两沓几公分厚的钱砖,就这样拍在了玻璃柜台上。 那小伙这时候却是愣住了,完全没想到我能拿出来这么多钱,有些张嘴结舌。 我正心里舒服,身后忽然就传来刘汝香的呵斥:“问山,把钱收起来!” 刘汝香板着脸,我也不敢怠慢,又撇了撇嘴往包里装。 也就在这一阵阵争吵的时候,那店铺后面的一个小房间里,一个穿着皮夹克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身材偏胖,梳这一个大背头,看到刘汝香之后,立马就两眼放光。 “哎呀,刘大师,您来了!” 那个男人立刻小跑着迎上来,这时候看见刘汝香和那售货员的神色都不好,立马就想到了什么。 “怎么回事啊,这是……” 刘汝香面色一冷:“你胖三不想做我刘某人的生意,那就算了。手机都金贵的很,还是自己留着吧,拿出来给我看看都不行。” 这时候,那售货员已经汗流浃背了。神色慌张,嘴巴欲言又止。 老板胖三的脸完全耷拉了下来。 还没等他说话,刘汝香就先开口:“走,去对面的手机店。” 我趾高气昂撇了那售货员一眼,拎着包就跟着刘汝香走。 身后的老板胖三却是急坏了。 “哎呀,刘大师,你别走啊,你要看那款手机,我来给你拿。” 刘汝香对他摆了摆手,转身就走。 对面的手机店离他家远,只有几米远,那是一个穿着黑色小西装的女人在看着店铺,看我们走过去就热情的问我们需要什么。 果然,刘汝香在这家也照到了刚刚那同款的白色翻盖手机。 我也看到了我选的那一款,而且价格还要便宜五十。 “就这两个,给我装上,开发票吧。” 刘汝香从我手里拿过包,直接把钱给数了过去。 老板胖三这时候跟了上来,看见这一幕,气的直咬牙。 “刘大师,你再看看我们这吧。” 第三百二十章 买衣服的冲突 这个手机店的老板娘格外热情:“我们家的手机三个月内坏了免费修,一个月内坏了直接换新,认识一下,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老板娘递来一张名片,刘汝香瞅一眼顺手拿给我让我放包里。 “这样,我们店里还可以代办手机卡,还能帮你下载歌曲。能选择我们家店,您眼光够好,也是我的福气,这样,给您抹个零头,原价是一万一千五百九十八的手机,现在您只需要付一万一千五百就行。” 刘汝香打开手机的包装盒,拿在手里开机了把玩着。 我也拿上了我的手机,要比刘汝香的小一些,黑色的外观看起来很精致漂亮,开机之后就能看到两个手互相牵在一起的经典开机动画。 刘汝香这时候满意的点了点头,拿着一沓钱放到柜台上。 “这是一万,再数十五张给你。” 挥手之间一百多张百元大钞就给了出去,那身后站着的胖三瞪大了眼睛,那几乎叮得口水都要出来了。 他一想到是自家的售货员专门给这认识的大客户给赶了出去,心里就恼火。 再一转头,盯着那小伙,怒火中烧,冲上去,抬手就给了那售货员一巴掌。 “啪!” “老子的大客户给你撵跑了,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给我去道歉!” 那小伙捂着火辣辣的脸,不敢置信的盯着那放再对面玻璃柜台上的大钞票,只感觉脑瓜子嗡嗡叫。 “不可能,这么多钱,这些人凭什么能拿的出来,我看,说不定是他们偷来的钱!” 这售货员依旧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老板胖三却是瞪大了眼睛,一把抢走他手中的mp3。 “你个蠢货,你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刘大师是什么身份的人,也是你能质疑的?” 他这时候正说着话,我就厌烦的看了过去。 刘汝香的钱什么来头?每一分都是帮人办事挣来的,这钱就该拿。 师父这时候结账完拿了小票,拎着包转过身子,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这手机店老板胖三和那售货员。 “刘大师,求您原谅,是我这店里的小伙子做的不对,我帮您教训他了。” 刘汝香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刘汝香转身就拉着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这时候才发现,这商场的这一层人太少了,远远不如楼下的几层楼。 往前走了一会儿,到了扶梯电梯口,刘汝香这时候才说道:“这商场的这一层卖的都是最贵的东西,全部都是有钱人才能消费的起的,不过看的人也很多,你别看那手机店门面不小,我们这两台手机估计够他们吃半个月的了。” “这四楼就是专门卖女式衣服的地方,我先挑几件,然后再下楼给你买。” 刘汝香心平气和的讲着,又把包递给了我拎着。 我点点头,这时候忽然就心里冒出了个想法…… “师父,你能不能也帮我买两件衣服?”我这么说着,脸色有些微微泛红。 师父不太明白我的意思,自然是一脸疑惑:“你说什么?我不是说了给你买衣服吗。” 看煮饭婆的样子,我一时间都不好意思再继续说了,硬着头皮点了点脑袋。 手扶电梯缓缓下降,这商场四楼立马就人多了起来,不少年轻漂亮的女人结伴逛街,走进店铺了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开始试穿。 现在已经是春天的尾巴,气温慢慢升高,马上就要到夏天了。 因为面临换季,不少商铺还以这个理由来做噱头,搞打折降价之类的活动。 从电梯上下来没走几乎,刘汝香忽然就停住脚步。 我心里顿时一慌。 “刘问山,你刚刚说的买衣服,不会是想给你那小情人,女同桌买吧?” 刘汝香这么一问,我立刻就感觉有些可怕,女人的直觉竟然这么准确? 之前一起去镇子上玩,我的裤子被划破了,韦林娟就给我买了一条新的,而且她的生日也是在夏天,想一想,等我回去的时候估计过不了几天就是的了,到时候也好给她送一个漂亮的裙子作为生日礼物。 刘汝香看见我这反应,心想估计是猜中了,打趣的笑道:“你小子,你也不先想想,怎么把那剩下的几十件功德给解决,不然你十八岁的那道劫,你可过不了!” 刘汝香这句话就如同巴掌一样狠狠给我打回了现实。 “这……时间不还早着吗,师父你不是也会给我想办法的吗,倘如一直因此而惴惴不安,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一脸忸怩。 刘汝香啧啧笑着:“好,给你买,买一条裙子,行吧?” 我点点头:“师父你最好了,你今天可真漂亮。” 刘汝香对于我这低级的赞美并不感冒,但是脸上还是由衷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往这四楼的女装店里逛着,刘汝香像是扫街一样,每一家店都瞅两眼,看见有新颖、不错的款式就拿着试试,好看就买,根本不用权衡取舍,主打的就是一个潇洒大气! 不知不觉,我手中就多了好几个袋子,里面装的都是刘汝香挑的衣服。 这时候又往前走一会儿,我们师徒俩来到衣服店里,这家店里主打的就是运动款式和牛仔裤。 那时候的牛仔裤可不多见,依旧是街头上潮流时髦的裤子,那种颜色和质感让很多人都着迷,价格自然不便宜。 但这家店里款式、花色多样,还有许多做旧的各种图案,我看着是感觉大开眼界。 还有男款的牛仔裤,但是我看着那一个个洞就感觉不太喜欢。 这时候,门外忽然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很响,我立刻就扭头看去,下一秒就傻眼了,这女人竟然就是刚刚那个开着车子撞到了那个老爷爷的女人。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了她。 刘汝香也顺着高跟鞋的声音看了过去,我们几人视线碰撞,那个高跟鞋女人立刻就一脸鄙夷。 刘汝香冷哼一声,继续拿起一件看上的牛仔短裤,到里面的衣帽间换衣服。 第三百二十一章 嚣张跋扈 不一会儿,刘汝香出来了。 商场里面不冷,刘汝香上身换的是一件淡蓝色的衬衫,搭配着下身一条短牛仔裤,看起来非常清凉惹眼。 我扭头过去,这裤子却是有些偏小了,刘汝香的屁股被那牛仔裤绷得有些紧,将那腰肢和曲线勾勒得更加好看了。 刘汝香在这落地镜子前转了一个身。 身后的售货员立刻笑着恭维道:“姐妹,你这个裤子穿着真好看,多显身材呀,你看你该瘦的地方瘦,该饱满的地方就很饱满,这穿出去之后要迷死多少男人呀。” 我抬头看着师父,这服装店里的镜子好像有一种魔力,看着都要更漂亮了,许多。刘汝香现在脸色微红,张嘴辩解道:“这裤子,有些紧了,有没有大一码的啊?” “有,我记得这款还有最后一件大一码的。” 售货员说着,立刻从衣服架子里面翻找出来一条同款的裤子。 “就是这一条,姐妹你看看这个还紧不紧。” 刘汝香摆摆手:“不用了,这个款式挺好看,我试了小一码的,可以,你帮我把那个大码的直接装起来打包吧。” 刘汝香说着,就要走去边上的试衣间里去换衣服。 “好的,当然没问题,我这就给你装起来。” 那个售货员脸上还挂着笑,正说着,边上的那女人冷哼一声。 “小田,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去看看其他人。” 那个售货员立刻就有些惶恐:“我,我……这个客人已经要这件衣服了,张总……” “不用多说,一边儿呆着去!”这个女人猛地一跺脚,那高跟鞋在地板上狠狠击打了一下。 那个穿着皮裤高跟鞋的女人立刻伸出手,一把将售货员手中的裤子给夺走。 “这件衣服,不准卖给这个女人,我们盛海商城,从此以后禁止这个女人入内!” 正说着,这个女人厉声呵斥着边上的售货员。 “都记清楚了没有,看清这个女人的样子,她刚刚在外面敢骂我,我们盛海商场就永远不卖给她东西。” 正说着,她快步上前,一把将刘汝香给拦住。 “我告诉你,赶紧把你身上的这条裤子给我脱下来,我们盛海商场不卖东西给你!” 师父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刘汝香平静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种淡淡的火气。 泥人尚有三分火性,这个女人太过嚣张,明明之前在路口的时候,就是她不避让行人,在转弯的时候给老爷爷撞到,现在肇事逃逸,竟然还敢大放厥词,打击我师父。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刘汝香冷冷说道:“请把刚刚那条裤子给我,我要买下它,是我先来的,如果你要买,那就只能挑我剩下不要的。而且,我现在决定这两条裤子我都要买下。” 谁能想到,这个穿着皮裤的女人没想到刘汝香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顿时就恼羞成怒了。 “我告诉你,我爸爸是这家商场的总经理,我们盛海商场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这个女人一脸嚣张跋扈,转身看着那女售货员:“知道不,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们这家店滚蛋,给我听好了,这地方,以后不准卖给他一件衣服,让她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这个女人转身看着刘汝香:“怎么,你听不见是不是,叫你脱下来就给我赶紧脱下来,你就算有钱有什么用,来到老娘的地盘,你是龙也要给我趴着!” 刘汝香冷脸盯着这个女人:“我说了,我要买下这两件衣服。” “你肇事逃逸,我还没找公家追究你的责任呢,你还敢这么嚣张,我看你还能笑几天。” 正说着,刘汝香拎着手中的手提包,从里面拿出钱来。 “我刚刚看了,这裤子标价六十九元一条,我买这两件,两百够了吧。”刘汝香二话不说,抽出两张红钞票就放在了吧台上。 那边上的售货员不敢大声答应,小声嘟囔着:“够了,够了,您快点走吧。” 刘汝香拿着裤子往包里面装,那皮裤女见刘汝香竟然根本没理她,顿时脾气就上来了。 扭头盯着那个售货员:“你这个贱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说过,这个衣服不卖给她,我们盛海商场不欢迎这个婊……” 就在她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我直接忍不住了。 正好我在旁边坐着,手里拿的衣服放在了椅子上,这时候撸起袖子冲上去,趁着她话还没讲完,“啪”一个耳光就打在了她的脸上。 这下,这个皮裤女是彻底的懵了,眼睛发红,瞪着我一脸狰狞:“你竟然敢打我,你算是什么东西,你算老几。” 皮裤女一扭头,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刘汝香,张嘴就大喊道:“好,你要强买强卖是不是,我这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痛苦。保安,快过来!” 原本因为这边发生争吵,就有不少人来看热闹,保安也正在赶来的路上,现在听见呼唤,一会儿就冲过来七八个人。 这些人身穿黑色制服,手中拿着棍棒。 “谁敢在我们盛海商场捣乱!” 为首的人恶狠狠四处看了一眼,随后颇为谄媚地朝那皮裤女投去目光。 “林小姐,什么情况,有人敢欺负你?” 那个皮裤女气急败坏,指着我,又指着刘汝香。 “就是这两个人,明明是我先来买这两条裤子的,结果这个女人想要强买东西,这个男孩更是打了我。” 这个姓林的皮裤女说着,抬手就指着刘汝香的鼻子破口大骂:“给我把这两个人抓住,按在地上,把这个女的裤子给扒了,然后给轰出去!” 那些保安一脸坏笑。 “好啊,你这个女人长得还不错,敢来我们盛海商场闹事?胆子不小,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来,哥们几个一起上,给她裤子扒了!” 那保安头头一脸猥琐的笑容,正说着,直接向刘汝香扑了过来,看得我心里只犯恶心,都想要吐了。 刘汝香面色一冷,一下子就攥紧了拳头。 第三百二十二章 吃瘪与受挫 形势立刻紧张了起来,边上有旁观者让我们赶紧跑。 那皮裤女恶狠狠瞪我们一眼:“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啊,给这个女的裤子给扒了!” 刘汝香话音刚落,那边的几个保安就立刻抄刘汝香冲了上来。 煮饭婆哪里是好惹得?对付这种狗腿子,甚至都不用运功,手作掌刀,往前猛地一批,一招就给一个一米八几的保安打倒在了地上。 出手的同时已经一脚踹了出去。 “扑通!” 几个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纷纷抱着身子哀嚎着。 刘汝香冷脸看着那皮裤女,二话不说就走上去。 抬起手,胳膊猛地使劲,在她惊恐的目光之中扇了上去。 “啪!” 皮裤女的脸上霎时间出现一个红印子。 刘汝香冷冷说道:“这一巴掌,打你目无法纪,拐弯时看到行人,应当,让行,你却肇事逃逸!” 说完,刘汝香再次抬手。 “啪!” 这次打的是另一边脸。 那个皮裤女直接懵了。 “这一巴掌,打的是你不尊老爱幼。” “啪!” “这一巴掌,打的是你嚣张跋扈,欺负这店员。” “啪!” “这一巴掌,打的是你狗眼看人低,要对我出手!” 刘汝香几个巴掌都格外用力,那女人直接倒在了地上,嘴角和鼻子都淌血了,虚弱地哀嚎着,嘴里发出阵阵杀猪一般地嚎叫。 “啊啊,给我杀了她,打死她,老娘给你们一人五万块钱!” 我冷眼看着,也毫不客气,上去就是一脚,狠狠踩在了她脸上。 “闭嘴。” 皮裤女嗷嗷直叫,在场的其他围观群众都感觉大快人心。 人无高低贵贱,凭什么你这么拽,这么狂?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了? 也就在这时候,边上的一个商场管理人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指着刘汝香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你知道你们打的是谁吗,你们完蛋了。” 刘汝香看都没看他一眼。 “住手!” 旁边传来一挣大喝声。 商场的扶梯上冲上来几个穿着制服的公家执法人员。 “不准打架!” 我心里感觉麻烦,恐怕是刚刚有人偷偷报案了,我们正当防卫,大概率不会怎么样,但是如果这女人背后有什么大人物,动了关系要来拿人,恐怕就有点棘手了。 那商场的人已经指着我们,扭头喊道:“你们终于来了,就是这两个人,在我们商场闹事、打架,影响我们商户经营,请你们给他们抓走,务必严惩,以儆效尤!” 我瞪大了眼,好一个无耻之徒,明明是他们故意刁难我们和那个商铺,唆使保安打我们,怎么现在我们变成了坏人? 可没想到那个公家的执法同志一皱眉头,冷脸说道:“既然情况已经稳定了,那就先搁置着,马上我喊同事来处理。” 他这时候往我们这里走着,问着那个商场男经理说道:“你是商场的人吧?林之婉在哪里?” 那个商场经理送了口气,指着身后地上的人说道:“在这,被这两个人打伤了。” 却没想到那执法人员神色一震,上前盯着地上的皮裤女:“林之婉,赶紧从地上起来,你因为涉嫌肇事逃逸,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我心里一愣,忍不住想要大笑。 人狂自有天收,现在是由不得她撒泼打滚了,这下得好好尝尝蹲号子是什么体验。 那地上的皮裤女愣住了然后大声哭喊着:“没有,我没有,你们冤枉好人!你们都是一伙的。” 那执法人员听到这话,脸都黑了。 “你不要乱说话,铁证如山,你还想抵赖?没门。” 正说着,他从裤子里拿出来一副银亮的手铐。 这是要动真格了,那皮裤女咬着牙辩解:“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回头让我爸爸给你们长官打电话,让你脱衣服滚蛋!” 没想到那执法人员冷笑一声:“你估计还不知道你撞得是谁吧,真搞笑,你要是知道人家的真实身份,就算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这么嚣张了。” 这执法人员说的话恐怕不假,我站在边上听着,脑洞嗡嗡叫,那样一个一身朴素打扮的老头,也没个保镖、助理什么的,难不成还是什么大人物? 也就在这时候,人群后面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 “都在干什么!” 我顺着声音望去,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一身西装打扮,妥妥的一副商业精英的样貌。 “哼,你想在我这里拿人,相关证件出示一下,手续呢?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滚!” 这人一站出来,那地上的皮裤女循着声望过去,满脸喜悦之色。 “爸,你终于来了!” 边上有人窃窃私语。 “这就是盛海商场的总经理,厉害着呢。” 那个年代,省城没有多少大型商业综合体,而盛海商场就是寥寥几个中势头最旺的一家,总经理打理着整个大商场的大小事宜,说是位高权重也不为过了。 那执法人员面色一僵:“怎么,这林之婉我还带不走了?” “对,你今天就是带不走!”林之婉的父亲面露一丝阴霾,狂妄地说道。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边上再次传来一声大喝:“我看谁敢!” 只见,一群穿着制服的执法人员走了过来,面露怒色,人群之中,两个年轻男女推着一个轮椅,上面坐的竟然是之前在路边被皮裤女撞倒的那个老头子! 我看着这阵仗,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这老头,究竟是什么人? “林念海,你一个小小的商场经理,也敢这么放肆了!” 那老者如此说道,口中的气势却是不小。 刚刚吃瘪的那个执法人员讥笑到:“林念海,别以为你背后有一点点小靠山,就敢蔑视一切了。” “我实话实说吧,你女儿撞倒的人,正是你们盛海集团的董事长张九刚!这次他是专门从京城的总部过来跟省里的大领导洽淡投资事宜,临时路过这盛海商场,过来视察一下还被你女儿开车撞了,我看你这下还敢怎么狂!” 第三百二十三章 挣钱而已 “什么,不可能,我都没有收到通知,怎么可能!”那个商场经理林念海大惊失色。 我这时候已经瞠目结舌了,这还真是好玩,这女人开车撞的竟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下好玩了。 就在这林之婉百般狡辩的时候,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我看你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众人扭头望去,只见电梯的大门缓缓打开,几个人推着一个轮椅,那上面坐的赫然就是我们之前救助的那个老爷子,也就是盛海集团的实际控制人、大董事长。 林念海作为这个省城商场的总经理,自然也是知道集团董事长的长相,没想到现在立刻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多少都有些不真实。 “怎么可能……怎么……” 经理林念海大惊失色。 “大水冲了龙王庙,不知道是董事长您来了,对不起!” 林念海自然没有他女儿那么幼稚,知道这件事的关键还在这老总身上。 只要这老总能放弃追究,回头搪塞一下想想办法,自己女儿就可以不追究了。 “我和小女不知道是您大驾光临,还请海涵。老总,求您放过我女儿一次,以后若有吩咐,随叫随到。” 轮椅上的老者微微眯起眼睛,冷笑道:“你想保住你的女儿?哼哼,只怕是不能长记性啊!” 地上的林之婉额头上流下了许多豆子大的汗水,看见边上严阵以待的执法人员,已经感觉到了一丝害怕。 原本她还以为,这件事情会像曾经那样,父亲在酒桌上觥筹交错,三杯下肚之后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这次可踢到了铁板。 老者继续说道:“绝对没有任何饶恕的余地,她把我撞倒之后还放出许多狂言,要不是你这边上的女先生出手相救,恐怕我已经一命呜呼了!” 经理林念海这时候扭头看向我们,面露一丝难看的笑意:“先生,求您们帮忙,求你们原谅我女儿一次,好不好,她还是个孩子……” 我是已经早就忍不住了,张口就骂他:“什么孩子,你看看这哪有一点孩子的样,什么狗屁,干错事就该承担。你这个老东西也是不知好歹。” 林念海脸色僵硬,一个劲的点头道歉。 “既然恩人没有想原谅的想法,那我看就不用在这拖下去了。” “几个小同志,请你们现在开始执法,给这林之婉带走吧。” 那地上的林之婉面色如同死灰,歇斯底里的大叫着:“爸爸救我,救我,我不想进去!” 两个上来抓人的执法人员被她推开,一番泼妇的样子暴露无遗。 “林之婉,你犯罪事实清楚,犯罪证据确凿,我们现在依法将你带走,请你配合。” 两个人高马大的执法人员出列,面无表情的走过去,直接给林之婉一个擒拿给按在了地上,掏出银色的手铐,直接给她拷上,押着往电梯下面走。 也就在这时,边上忽然如同潮水一样,许多人都冲了过来。 我眼睛一瞪,就见到许多人开始大喊:“好好好,抓走林之婉,严惩林念海!” 不一会儿,围过来的那些人就全部换成了这一个口号:“抓走林之婉,严惩林念海!” “林家父女欺行霸市,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那轮椅上的老者愣住了,好像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立刻发话说道:“大家安静,我是盛海全国总公司的董事长,我掌管一切事宜,请大家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来给你们做主。” 林念海这时候脸上露出了一副凶狠的神色,转头说道:“你们都乱说什么,赶紧回去,你们都不想赚钱了是不是,你们这么搞我?” “林念海,你给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轮椅边上一个西装革履打扮的人说道。 林念海哑口无言,因为这人又是一个盛海集团的高管。 轮椅上的老者清了清嗓子,脸色铁青:“大家都说说,林家父女俩都做了什么事情。” 他这时候一边说着,又把前面已经走掉的执法人员又叫回来两个,说是有了新的情况。 刚刚女儿被抓走,林念海还没有怎么紧张,而现在他是真的满头大汗了! 一个中年妇女站出来,指着林念海说道:“我是一个开手表店的店主,这个林念海通过合同上面的霸王条款来要挟我们,要求涨租,否则就给我们赶出去,我们大家都找他说情,求他放过我们。” “还有这个林家的女儿林之婉,被安排到商场做了个小头头,直接就强拿我们的东西,还不给我们好脸色。” 又有一个男人站了出来,指着林念海骂道:“他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当时以低价的房租把我给骗过来,随后又给我们超高的水电费,如果想关店走人,就要赔付巨额的违约金,简直就是趴在我们头上吸血!”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都站了出来,他们都是这商场里面的商铺经营者,被这林念海的各种手段骗进来,之后各种霸王合同、坑蒙拐骗、杀猪盘来欺负,许多人都被坑的倾家荡产。 而这些钱,自然没有到盛海集团的账户上去,全部给了林念海自己! 轮椅上的老者神情越发震怒:“畜生,蛀虫,我们盛海集团的口碑和商誉就是被你这种老鼠屎给败坏的!” 他指着林念海,竟然大动肝火,脸色通红,直接一个怒极攻心,一张嘴吐了一小口血出来。 “啊!老总!” 不少人记得大叫,那林念海看见这么多人揭发自己,已经知道于事无补了,脸上立刻出现了一股怒色。 他佯装关心走到了老总的轮椅前,咬着牙说道:“掐人中,我来打120!” 就在他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猛地从右手里面一掏。 不是手机,而是一把锋利的刺刀! 他挥舞着手中的小匕首,一把保住了轮椅上的老头子身体。 他的脸上出现了疯狂的神色:“我只是想挣钱而已,有什么错的,那都是我挣的钱,你们别想拿走!” 第三百二十四章 大恩大德 绑架! 谁也没有想到,这林念海的口袋里居然会藏着一把匕首。 那急忙赶过来的执法人员是又惊又怒:“林念海,把刀放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不要做傻事。” 林念海的脸上出现一丝痛苦之色:“我从家就家里穷,高中毕业就进入社会,吃了多少苦头才有今天,我挣一点钱怎么了。这世上那么多有钱人,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为什么他们都好好的,你们就要搞我?” 林念海的神色已经开始变得疯狂,他紧紧地掐着老董事长的后脖子,嘴里颤抖着骂道:“都怪你们,都是你们惹的祸,我就挣一点钱,怎么了。” 他又转脸看向刚刚那些揭发他的那些商户:“你,不是你想贪小便宜,不然我怎么赚到你的钱?” “还有你,我多收一点水电费,你不还是照样干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省城有七八套房产,有钱得很,这一点小钱,你都出不起吗?” 林念海的脸都红透了,那眼神中满是恨意! 我站在边上看着,我知道,这样的一个人已经和疯掉没甚么两样了。 他的三观已经完全扭曲了。 林念海这时候开始了冷静下来,仅仅对峙了几秒钟之后,很快他就对执法人员和我们讲话:“如果要我放人,也不是不可以,你们要给我准备一辆加满油的汽车,还有五百万现金,全部退走,让我到郊区里去把我放走。” “否则,这什么董事长的性命我也就不管了,我一刀捅下去,是死是活看命。” 林念海这么说,执法人员立刻和其他人使眼色。 盛海集团的董事长显然不可能这么点钱都掏不出来。 老董事长脸色铁青,嘴里嘟囔着:“给,给你就是了,你的要求我都能答应,但是我就是想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念海自嘲地笑着:“你,你不知要钱到底有多重要,老东西你高高在上惯了,不知道钱到底有多大的魔力。” 老董事长继续说:“可是,你都走到这个路上了,你觉得你还能全身而退吗,把自己都给搭进去了,就挣五百万,你觉得这值不值?” “而且……”老董事长压低了声音,“你不会真的觉得你真可以拿着钱全身而退吧。” 林念海的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我不管,赶紧把钱给我拿过来,给我准备车子,不然我就杀了你!” “住手,住手!有话都好好说……”执法人员赶忙安抚着,却一个不注意往前走了两步。 林念海像是受了惊的鸟儿:“走,都走,你们都不要靠近我,不然我控制不住就杀人了!” 他话音刚落,就要拿着刀往老头子的脖子上捅过去! 看着如此激烈的场面,我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害怕,因为无所谓,刘汝香会出手 我扭过头的那一刹那,就见师父已经攥住了手中的一个钢签子,猛地甩了出去! 那边上的执法人员被林念海的行为吓得半死,这时候还没来得及拔枪,就见他手中抓的那把小刀立刻落在了地上,然后手上流着血,立刻耷拉了下来。 就是现在,虽然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的,但是,林念海在那短暂的时间里明显是失去了对老董事长的控制能力,这时候,刚刚在轮椅两边护持的保镖立刻冲了上去,直接一拳打在了那林念海的面门上。 “嘭!” 这一拳力道简直就是出奇的大,似乎直接给鼻梁骨都给砸断了,整个人的身体猛地往后一倒,仰面朝天摔在了地上。 边上的执法人员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利好的意外情况,赶紧冲上去,直接给林念海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边上的围观群众们纷纷叫好,这一招看得不少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刚刚他不是正在绑架老董事,然后要行凶吗,怎么这忽然就手受伤了,然后就被按倒在地上了。 但同时,也有眼尖的人看到了刚刚的那一幕,看见了刘汝香出手的过程。 “就是那个女人,是她扔出来的飞镖。” 刘汝香立刻就成了人群之中的焦点。 那盛海集团的董事长更是拍着胸口,让人推着轮椅过来找刘汝香。 “你这丫头,小香,你真不错,刚刚那是什么东西,是武器还是暗器?” 刘汝香微微一笑:“只是一根很普通的钢签子罢了。 “唉,没想到这一根钢签子就把我的性命给救了,这根钢签子,值钱呐!” 刘汝香微微一笑:“有些东西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而且很明显,我只是纯粹的不想看见那个家伙伤人。” “唉,之前问了你的名字,还没有跟你介绍我呢,我叫杨立春,盛海就是我的公司。” 刘汝香点头微微一笑:“杨老先生真够低调的,我也只是觉得耳熟,想不起来是谁。” 杨立春捋着胡子笑了笑:“呵呵,人老了,只能做一些重大决策方面的事情,其他的,都交给我儿子女儿他们处理去了。” 杨立春的老脸上这时候出现了一抹歉意:“这省城的盛海商场也是应该是我们集团管理的,只是以前一直不怎么过来,没想到竟然出现了这林念海这样的叛徒,真是可恶啊!” 杨立春的脸上不由得继续浮现怒色。 他看着那被拷上银手镯的林念海,吩咐道:“请务必严惩,这等坑蒙拐骗的事情,我盛海集团严重抵制,也是管理人员自己所作所为,和我们集团并无关系。” 话锋一转,他转头对那些商户们说:“大家如果被林念海坑蒙拐骗,我们盛海集团也不会坐视不理。马上总部就会派新的人过来接手,到时候请你们提交相关证明材料,你们的损失我们会一分不少的退给你们!” 他说到这里,那些商户们就都放心了,纷纷喊着大好人。 那林家父女陆续被带走,至于刚刚在服装店里的矛盾,那也就不了了之了。 杨立春则心情激动,一脸敬意地来找刘汝香:“感谢大师出手救命,没想到先生医术了的,武术也这么高强。大恩大德,至死难忘!” 第三百二十五章 人靠衣装 在商场里面一番交谈,才得知杨立春被送往医院之后还没做检查就先找了公家人来处理,立刻就查到了路口的监控,得知刘汝香和我也在广场的时候,立刻就赶了过来。 一来,是看看这林家父女到底有什么幺蛾子,二来,就是专门过来感谢刘汝香。 医院里面的医生说了,他被车撞倒之后很有可能引起了心梗,所以才会出现昏迷不醒的症状。当时如果不是刘汝香果断出手,哪怕是等路人打电话叫救护车也来不及了。 杨立春这时候邀请我们明天晚上去参加宴席,说是要专门答谢。 盛情难却之下,刘汝香只好答应,明天晚上五点半,带我去五星级大酒店赴宴。 而商场也重新归于平静…… 刘汝香的衣服已经买得差不多了,但是那些热情的商户都拉着我们过去,一个劲地对我们说谢谢。 刘汝香又挑了两件衣服,已经买了很多了。 “问山,你去挑衣服吧。”刘汝香笑眯眯地。 我连微微泛红,赶紧走进服装店里。 我回想起韦林娟的身高来,和我差不多高,身材苗条,我就这么跟店家比划着,一会儿就拿过来一大堆衣服。 各种各样款式的都有,有连衣裙,有短裙,有衬衫,还有吊带裤,各种新颖的样式都齐了。 “怎么样,小帅哥你慢慢挑选,码号都给你选好了。” 韦林娟到底会不会喜欢我挑的?我有些拿不准。 刘汝香笑吟吟说道:“只可以挑选一件哦。” “为什么?”没想到师父又给我出难题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煮饭婆白我一眼:“那你难不成想给服装店搬回去?再说了,你就算把这些衣服都送给人家,韦家的父母会怎么想?岂不是又要认为你们俩好上了?” 刘汝香的这个问题给我噎住了,话也确实如此。 韦林娟继续说道:“有时候,多并不能胜过少。” “咱们本家有个娃娃,颇喜欢看书,父母给买回来一本,很快就看完了,后面有一次一下子买回来好多本,到头来却一直都没有看完任何一本。” 我慢慢想着其中的意思,若有所思。 我看着面前的这堆衣服,挑选了半天,终究还是在里面找了一件连衣裙出来。 韦林娟的怪病自从好了之后,皮肤一直都很白嫩,我给她选的是一件淡蓝色的碎花短裙,穿上之后显得非常有青春的感觉,就好像小卖部里的那些美女明星片。只是想想我都觉得穿上一定会很好看。 服装店的老板娘给我们结了账,算了一下还是给我们打了半折,顺利地从盛海商场出来,我拎着大包小包,快要累死了。 这时从商场的北门出来,正好看见了停车场,那里赫然停放着一个精致的白色小车子。 这是那个皮裤女林之碗的车子,但我想,估计很久以后都不会再开了吧。 坐上车,刘汝香发动车子驶上马路,带我回家。 我的胳膊都拎得酸了,疲惫地躺在车上,心里忽然间就有了许多疑惑。 那杨立春过来视察商场,怎么就好巧不巧被林之婉撞到了,而且,偏偏还是刘汝香救好的? 太巧了。 思来想去,我还是忍不住问道:“师父,你是不是早就认识了那个杨立春,看到是他被撞倒,才可以去救人的?” 刘汝香开着车子,过了斑马线,过了红绿灯,才幽幽吐了口气:“不是。” 她看我不解,继续说道:“杨立春是国内有名的大商人,这名字我听过,但你要是认识嘛,还真没有,见都没见过。” 刘汝香正说着,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我总感觉事情不对劲。 “不对,你一定看出来了什么,你快说啊。”我死缠烂打,刘汝香的嘴巴终于是漏了一点风。 师父确实不知道那个老头子是谁,但是师父知道,这老头绝对不是平常人,是顶级的大富豪! “怎么看出来的?”我追问着。 刘汝香让我回忆当时的情景。 “你还记不记得,杨立春过马路时的一身打扮?” 我点点头,有点印象了,他老人家穿着一个普普通通的衬衫,和一个黑色的西裤,很干净,但打扮算是非常普通,就算是一个退休的小干部,也看不出什么特点来啊。 刘汝香叹息一声,终究还是白我一眼:“蠢货,你观察得不够仔细!” “你再想想,那个老者的胸口,有没有带什么饰品?” 我恍然大悟,杨立春的胸口好像带着一个黑色还是褐色的小饰品。 刘汝香这时娓娓道来:“那个可不普通,叫做天珠,是一种上层圈子很喜欢玩的饰品。他带的还是等级最好的九眼天珠,成色也是一等一的好。” “你知道那东西值多少钱吗?” 刘汝香抿着嘴笑笑。 我大胆猜了猜:“一百万?” 刘汝香摇摇头:“一千五百万起步!” 我几乎是瞪大了眼睛,一个小珠子饰品,怎么能卖这么多钱! “这就是上层圈子玩的东西了,以后说不定还会涨价,所以买了不仅不亏,遇上行情好还能赚一笔。这东西还有保佑祝福的功能,大部分普通人估计连听都没听过。” 我这次也是长了见识,有钱真好,还能这么玩! “其实这东西还算有用,”缓了缓,我说道,“你看,老头子出车祸,又犯了心梗,正好遇上师父你,如果运气差点,估计就要走了。” 刘汝香笑吟吟道:“是这样的,说不定这次一过,回头杨立春要是在有钱人的小圈子里宣传一下,那个天珠就能身价暴涨。” 回到家里之后已经天黑了,四大爷的保姆做好了饭,我们吃了就回到楼上。 我钻进卧室,打开手机的包装盒,爱不释手地把玩了起来。 手机很好看,黑色的机身看起来非常精致,就像是那种豪华汽车的光泽。 按键,电子显示屏上出现了蓝色的壁纸和时间、日历等信息。 之前在手机店就顺便办理安装上了电话卡,现在已经可以正常通话。 打给谁合适,韦林娟? 第三百二十六章 房子验收 韦林娟并没有手机,他家只有他爸爸有一个旧手机,听说还是他哥哥换下来的。 我把电话打过去,那绝对就是找死了。 而要想和家里那边取得联系,我还是找韦宇比较稳妥。 韦宇的父亲之前在工地上面做活,就有手机,正好我带着的笔记本上面还抄了电话号码。 回到家以后,我立刻给拿了下来,然后就照着号码打了过去。 熟悉的铃声响起,过了大概三四声的样子,对面来人接电话了。 “喂,你是谁个?” 听着韦家父亲的声音,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和韦宇哑巴了似的,这父子俩说话声音都有些相像。 我报上名字来,韦宇父亲立刻就想起来了,毕竟他之前闹撞车的时候,还是我给他暂时制住的,否则刘汝香来迟了也救不了他。 韦宇父亲的口气立刻亲切地问候着。 我笑了笑,问他韦宇在不在。 没过一会儿,韦宇接过电话,声音就传来了。 听到韦胖子的声音的时候,我就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好像一瞬间就回到了学校。 “唉,喂鱼。” 韦宇那边拿到电话,兴奋得不得了:“问山,你去哪里了,我听韦林娟说你去省城了,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些乡下孩子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哪里有,我和我师父到省城这里处理急事,我急着打鬼子呢,你甭操心了。” “扯淡吧你,哪里来的鬼子。我倒是要和你说,韦林娟在学校里被人欺负得都哭了。” 胖子前面打哈哈般的说话我没怎么听到心里,就猛然间火了。 “什么情况,胖子,是谁欺负韦林娟了?”我咬着牙,恨不得现在长一双翅膀就赶紧飞回去,看看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浑蛋敢这么嚣张。 韦宇看我怒了,于是赶紧哈哈大笑。 “骗你的,问山。你这么在意你的小媳妇,就赶紧回来啊。你是不知道,你走了还没两天,她就郁郁寡欢的,怎么都不开心了。” 我脸上发烫,没想到是开玩笑,嗔怒道:“死胖子,回去给你扔到河里喂鱼。” 话还没说两句,一下子就有些想韦林娟了。 这小丫头,不会是天天想我想的哭鼻子吧? 但是,这没有手机,联系起来还是不方便。 叹了口气,又问了问学校里的近况,问问这课程都上到了哪里,然后才挂断电话。 说不想那都是假的,可,就算你再思念,我也不能这就回去呀。 我跟着刘汝香过来,也是有见见世面和找一些功德的原因,现在还没什么进展,我如何能不急? 想了想,我这时开始起身,打算去找刘汝香问问,后面一步打算怎么走。 可就在这时候,忽然间我卧室的房门就被敲响。 “咚咚!” 刘汝香推门而入。 我猛地一抬头,真觉得好巧,就听师父率先开口:“这下午距离吃晚饭还有一点时间,你跟我出去吧。” “什么事情?” 刘汝香说道:“是之前那个养小鬼的凶宅的隔壁,你记得吧?那个小伙子不是房租到期了我们不给他住了吗,这时候已经找到新的房子了,去看看验收一下,顺道看看那边的小鬼是什么情况了。” 听到有新的事情,我知道这又得忙活了,今晚的这顿饭恐怕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吃上嘴了。 拿上箱子和刘汝香下楼,坐上车子直奔那边的楼房。 十几分钟后,车子开进小区。 那个时候开车的人少,随便停在楼底下我们就上去了。 刘汝香说,那个年轻人不仅找到了新的出租屋,就连工作也找到了。 “那还算是个好事呢。”我嘴里嘀咕着。 刘汝香这时候说道:“问山,你猜猜他新的工作有多少薪水?” 那个时候的物价很低,许多国营工厂里面的工人一个月也才一千多块,这都算是偏高的了。 我试探性地问道:“一千五?” 刘汝香摇了摇头:“一千一。” 我顿时就有些惊讶,没想到只有这么点:“这个小伙子还是大学毕业呢,还不如师父你做一场法事来钱快呢。” 刘汝香确实被我这话直接就逗笑了:“你呀,就是目光短浅,可不能这么算,自古以来读书都是一等一的好出路,但坏就坏在读书读的人太多了,这样的人出来之后,平平无奇,身无一技之长,又怎么能挣到钱呢。” “当然,读书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能开拓视野,提高认知层次,以后呀,你要是能继续读书上学,就不要放弃。” 刘汝香这么说着,我也懵懵懂点了点头。 只要能挺过十八岁那场劫,一切都好说。 从电梯里出来之后,我们立刻就看到了边上的楼道走廊里堆放着的许多大包小包。 这些东西有不少都是那个年轻小伙子的。 01的房门紧闭,还有不少破坏的痕迹。 刘汝香没来得及找人重新装修,打算等这边的小鬼事情解决完了再说。 而02房间的门依旧紧闭,上面还贴了封条,一回想到那天晚上的场景,那种腐烂的臭味就立刻萦绕在鼻子边上。 而03房间的门虚掩着,刘汝香带我过去,直接推开了门。 “小伙子,你人呢。” 师父吆喝了一嗓子,里面很快传来应答。 “房东姐姐,我在整理东西……” 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小伙子走了出来,脸上依旧憔悴,那一双眼睛微微睁开,不知道又是多久没睡好觉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袋子,慢慢朝我们走过来。 “房东姐,你看我这包里,那卫生间的一些零件螺丝什么的掉了进去,我给你拿出来。” 这个小伙子一边说着,一边从袋子里面摸索出来一个小螺丝,有拿出来一个水龙头的开关。 我一脸怪异的看了过去,他这是在干什么,哪有租房子还把人水龙头给卸下去的? 可就在这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猛地从包里面摸出来一把闪着寒光的刺刀,伸出刀就朝我脖子刺了过来。 第三百二十七章 小鬼上身 这一刀快得我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但刘汝香确实一直在我的身边,电光火石之间,我就看见一只白皙的手猛地伸了出去。 空手夺白刃的招式已经被刘汝香练得炉火纯青了,那小青年估计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刀立刻就被夺走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刘汝香二话不说,上前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胸口。 这小伙闷哼一声,脑袋微微低着,一整张脸都好似沉浸在一片雾蒙蒙的烟雾之中,神色非常低沉。 一招失利,他的眼睛立刻翻出来一片白色,殷红的血丝布满这一对眼球,这时候看起来就觉得非常吓人。 “你……”煮饭婆顺手把刀递给我,然后就伸出手去招架那小伙子下来的攻势。 小伙子身体颇为精瘦,这一段时间又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可能是没睡好的原因,那神色格外枯槁,就像是一棵枯萎的树苗。 他的意识显然是模糊的,那眼球胡乱转动着,但是动作却精准地朝我们打过来。 这好端端的人,一下子就变成了这个陌生的鬼样子,真是让人害怕。 而我这边,刘汝香确实不停地出手,此时顺势打开手提箱,从中拿起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来,拔开上面的木塞,一下子就灌进了嘴里。 这便是师公做法事时所使用的“五龙水”,含进嘴里并没有咽下去,刘汝香立马就鼓起嘴巴喷了出来。 “噗!” 水雾萦绕,一下子冲在了这小伙的身边。 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我差点儿就要被吓傻了。 这小伙的背后,赫然趴着一个比巴掌稍微大一些的婴儿,这东西紧紧搂住了他的颈部,一张脸上面几乎看不见五官,只带有一缕淡淡的、模糊的血色。 那婴儿的样子像是硬生生刻进了我的脑海了,一时间头皮发麻,就连腿都忍不住打战。 我也认出来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之前在02房间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看见了,女演员死去之后,那个小鬼就趴在她的身体上啃食她的血肉。 而这个03房间里,小伙背后出现的就是另一只小鬼了。 不用想我都知道,一定是那暗中隐藏的南洋术士出手了! 刘汝香当然也看到了那东西,弄清事情的原委之后也是眉头微微皱起。 “三番两次,欺人太甚。” 师父又说道,这小鬼附体和中邪、闹撞客还有一些差别。 后者是死者神魂误打误撞进入活人身体,而这种小鬼上身就完全是人为的邪术,并且这么一搞,极有可能让中毒者直接痴傻掉。 刘汝香这长话短说,两句话的功夫都还没到,这小伙的脸立刻红了起来,一身肌肉抽动着,脚下迅速朝着我们这个位置再次冲过来。 他攥住双拳朝我们冲过来,又因为太近,刘汝香甚至还没来得及躲闪,硬生生吃了他一招,闷哼一声,再想掏出匕首,却犹豫了一下。 师父在我面前被打,这无论如何也是看不下去的,冲上前就猛地推了一把那小伙,也仅仅只让他晃了晃身子。 “轻一点。”刘汝香回过神来,再从木盒子里拿出打邪鞭出来。 我这时候才明白,刘汝香估计是害怕用匕首弄伤了那小伙的身体,把小鬼赶走之后,原主的灵魂还是大概率会苏醒的。 这下为了救人,确实白白受了苦。 我心里一紧,运起金身法就要上去帮忙,毕竟我也不能看着刘汝香一个人出力。 煮饭婆把打野鞭拿在手里之后,整个人的气势就不一样了,虽然没有穿上师公法袍,也没有带上面具,只是嘴巴张开轻轻吟唱师公经文,就出现了一种神秘古朴的感觉。 刘汝香念着嘴里的师公经文,另外挥出手中似的鞭子。 “啪!” 这轻轻地一抽,打在那年轻小伙的身上好似软绵绵没有用力一样,但这啪嗒的响声却格外结实,他的身体也猛地一颤抖。 师父刚刚吐出去的五龙水雾气还没有完全消散掉,我现在就能看到那个趴在小伙子上的小婴儿,那张模糊的血色脸庞猛地摇晃了一下。 我瞪大了眼睛,甚至还看到了那个缓慢睁开了眼睛,空洞而又无神的瞳孔,只盯了那么一会儿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怖之感。 刘汝香刚刚用打神鞭奏效了,立刻下狠手,另外那只不拿鞭子的手甚至已经下了,随意从边上手提箱里面的一个碗里抓了一把香灰,立刻就撒到了那年轻小伙的身上。 香灰弥漫在空气中,那些小灰尘似乎就不停地要朝我鼻孔里面钻。 我立马就要忍不住打喷嚏,但那年轻小伙的脸轻轻抽动了一下,似乎在快要打喷嚏的时候停了下来。 刘汝香面色阴沉,这种情况就是代表那个钻进他身体立马的小鬼不愿意出来,还在占据着他的身体。 “问山,去拿绳子跑步,拿鸡蛋来!”刘汝香立刻开始吩咐我。 听到这几样熟悉的物件,我立刻就想到了之前在胖子韦宇家的那样,韦宇父亲的身体被那个明朝的将军给占据了,我就用这醋泡绳子捆住,再放鸡蛋卸力的方法挽救了一条生命,这还是刘汝香远程打电话教给我的。 现在没想到又能用上了。 鸡蛋也是做法事里面比较常用的东西,绳子倒是只有一条很细的。 我这边慌乱地准备物品的时候,刘汝香拿着打野鞭拦住了那年轻小伙。 他浑身的肌肉好似都在紧绷着,那脑袋低沉着,不停朝我们这里冲过来。 “滚回去!” 师父看我已经把小酒瓶子倒在了绳子上,一只手抓起来,直接就给这小伙捆了起来。 刘汝香也是拼尽了全力,这种身体被其他脏东西占据的时候,就是能发出这种远超常人的力量。 要不是我后面赶紧压上去,我估计刘汝香都不好制服。 醋泡绳子果然有效,给他捆住之后,挣扎的动静就小了很多,直到我把几个鸡蛋塞到了人身体上的几个部位时,刚好变得一片平静。 第三百二十八章 亲自出马 刘汝香这个时候叹了口气,扭头就对我说道:“问山,这个小哥的情况和之前那次差不多,也是属于中邪了,你过来给他做一个收禁凶星的法术,差不多就能给那小鬼给赶跑了。” 刘汝香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有我在这,那个小鬼不高造次。而且等他醒来,直接就开始记一桩功德。” 听见功德我就兴奋了,这跟着师父出来这么多天了,功德的事情还一直都没有着落,现在终于碰见了一个不怎么棘手的法事。 刘汝香在旁边给我叮嘱了一番,给我大致交代了一下法事的流程。 这法事我已经看刘汝香做了很多遍,而且自己平时在家里也练习过,并不难。 这小哥如今躺在地板上,神色萎靡,简直就没有一点人样了,就是被那身上的小鬼害的。 我回忆起刚刚刘汝香喷洒五龙水的时候,那若隐若现的婴儿鬼影,好似就在盯着我一样,心里念了几遍请神法口诀,心里安静一些,随机穿上刘汝香给我拿出来的法袍,又给头上戴着一个武相面具,左手拿师鞭,右手拿铜铃,也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 刘汝香这时候开始拿来一口锅,放到厨房上倒满食用油,然后为我之后的法术来做准备。 解秽娘,发符吏,收禁凶星,请神降筵,请师入筵,一系列常规流程做完之后,就来到了寻鬼问神的阶段。 鬼神画像摆在供桌上面,点燃一柱供香,便看见那烟雾缭绕的时候,那鬼神画像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张开了嘴巴,正在大口吞吐这些香火。 说实话,到了这时候我反而有些紧张了,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实际操作这个法术,拿着秤砣,上面放上米粒,再点上秤砣上面的香,看着那一缕一缕香烟,就开口问一个个鬼神的名字。 世俗之中的鬼神名讳何其之多,上百个左右,我到现在都没有完全给背下来,现在还是提前把那个书册给翻开,照着顺序念着上面的名字。然后念完了再看那衬托上面的香是否有反应。一连串念了好多拗口的名讳,过了好久才到了动静。 “掉头孩,四三郎,在否?” 我这话一出,那秤砣立刻就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震荡,我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这股动静,就好像是有人答应了我一下。 刘汝香站在边上看着,也是发现了这反应,便看见我手中的那秤砣带着供香慢慢转动。 “该死的鬼,好大的胆!站着地跪下去,跪下地滚出去!莫要再来。” 念了几遍口诀,地上躺着的那小哥忽然就有了反应,那眼睛直接就瞪圆了,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令人感到恐惧的东西。 他浑身剧烈颤抖,嘴巴里止不住地往外涌着一些白沫,他的身体上也出现了惊人的变化,就在他的颈部,就好像是有一个小婴儿抓住了他的身体拼命地撕扯一般,那还算干净的皮肤上立刻情节长出了许多青、红两色的斑纹,颇为恐怖。 我忍不住倒吸凉气,继续念动嘴中的咒语。 “造孽的鬼,害人的妖!天上的掉下来,水里的漂上来,地上的倒下去,四面八方,不准再来!” “不准再来——不准——再——来!” 最后一句话说完,好像就用光了全身的精气神一样,这时候忽然惊觉到,头隐约有一些晕晕乎乎,然后就能感觉到我的脚边上一凉,好像是身体掉进了冰窟窿一样,我低头一看,好家伙,一个浑身青乌色,七窍流血的巴掌大婴儿正好就趴在我的脚边上那,那冷白色的小手就好像钢钳子一样,紧紧夹住了我的一双脚。 “啊……” 我跑开,但是头脑这个时候清醒了一瞬间,我的身后就是法坛,我就是掌坛师公,现在是万万不能跑的,否则师公一走,那该死的小鬼就能瞬间反噬过来,这场法事就将彻底失败,而这小哥的性命可能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纤细白净的手捧着一碗水递给了我。 我看见是刘汝香之后,二话都没说,一点也不敢停留,抓住那碗水含在嘴巴里,鼓起嘴巴,猛地就朝刘汝香另一只手的位置喷了过去! 刘汝香另一只手上拿的正好是一口油锅,这是一只家常炒菜锅,里面装了一半的水。 我口水的水叫做五龙水,是无根水用玉瓶子装上,放到师公法坛上面开光过的,这一喷上去,正好落到那油锅上面。 这一流程就叫做油锅烹鬼,便见水雾中朦朦胧胧地裹挟着一个巴掌大的人形虚影,落在那油锅之中猛地溅起一大团火焰。 这火一蹿就是三尺高,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油锅之中挣扎一样,那热油翻滚了好多下,嘴中才归于一片平静。 我这时候吧穿着粗气,差点儿自己地心里没能承受的住。 虽然刘汝香刚刚站在我旁边说了能护着我,但这么危险的东西,万一有个不小心也够我喝一壶了。 刘汝香这时候慢慢放下手里的油锅,她也是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刘汝香笑着问我道,脸上毫无压力,似乎刚刚就是在杀鸡一般。 我放下手里的碗,拍了拍胸口。 “还好,问题不大。” 继续把法事收尾,我晃动铃铛,唱起师公经文的时候,那地上躺着的小哥终于挣开了眼睛。 “这,这是怎么……” 看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刘汝香先是叹了口气。 “你知不知道,你被小鬼上身了?” 这个小哥摇了摇头,然后又迅速点头。 “我想起来了,有个人过来跟我说话,然后……” 他回忆了起来,就是在两天前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士到了这里,等他打开门之后,只是随意问了两句话,他眼前就瞬间一黑,现在醒来之后,什么事情都记不得了。 刘汝香沉默了,显然是有南阳的邪道找上了门。 师父又把我们刚刚给他救醒的事情给说了一遍,然后就督促着他配合我们做了个功德契约。 第三百二十九章 符明真人 此行还算圆满,这小哥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之后也恢复过来了。 他又找来一张纸,一边模模糊糊的画着,另一边向我们描述那个中年人的样貌。 “这个人个子跟我差不多,年纪呢比较大,可能有五十岁了,他过来的时候穿着一个黑色的外套,神色比较阴冷,看起来救让人感觉不好惹,就像是一个混社会的狠角色。” 几笔画就勾勒出了一个体型稍微有些富态的中年人,刘汝香接过来说了声谢谢,紧接着就带我往物业走。 小区里面有监控,只要那个人不是飞进来,那么摄像头总能拍到他长什么样子? 我倒是很想看看,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何要屡次针对我们? 刘汝香给人打了电话,直接就带我来到了小区的监控室机房,许多设备轰隆隆的运作着,几块电子屏幕不断来回切换画面,那个工作人员在刘汝香的要求下寻找那天忽然出现在小区里的陌生人。 可奇怪的事情似乎就发生了,这监控里人来人往,就算偶尔看到了穿着打扮和小哥描述的差不多的人,那也不是去我们家的那个位置,而小哥讲的那个人,好像就凭空缺失了一样。 就在这时候,工作人员迅速切换画面,一个摄像头立刻出现了全部漆黑的画面,这时候就好像坏了,那一整天的画面都没录上。 工作人员微微皱眉:“这可能是监控坏了吧,那个人应该不会就趁着这段时间进去,估计没有那么凑巧。” 我再看了一眼屏幕上面的时间,赫然就是那个小哥遇到那个神秘黑衣人的那个下午,非常有可能是这人在下午潜入我们住的那栋楼,去伤害我们那个小哥的。 刘汝香的脸上不由得出现了一丝担忧的神色。 “这肯定是那个人在提前捣鬼,他知道我们要来查看监控才会这么做。” 刘汝香咬着牙,颇有些生气。 “你们还看不看了,不看的话我就不回放了啊。”这个工作人员说着,然后就操作电脑,电子屏幕上面的画面也切换到了现在的实时监控画面。 但此时我惊恐的发现,刚刚那个失去画面的监控摄像头,在此时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我伸手指着,刘汝香立刻瞪大了眼睛。 “不好,赶紧回去!”刘汝香跟我说了一声,然后转头就冲出机房,转身朝着家里狂奔过去。 我心里一瞬间就慌了起来,从来没见刘汝香这么焦急过,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运起了金身法才勉强跟上刘汝香的步伐,冲到了单元楼之后就看见那一个电梯正在上升,此时正好就“叮”的一声停到了我们住的那一层楼。 刘汝香攥着拳头,一只手按下电梯按钮,然后另一边掏出手机,立刻开始打电话。 我知道,这是专门打给那个小哥的。 但不妙的是,这栋楼只有一个电梯,那电梯似乎被人按住了,一直没有下来。 刘汝香看了一眼手机,然后迅速挂断,急忙从楼梯道冲了上去。 我也紧紧跟着。 二楼,三楼,四楼,五楼,我们师徒两人迅速爬着,一直到了我们所在的那层。 血……血……流淌的到处都是。 小哥就这样躺在家门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躺在地上。 他的两只手紧紧攥着一把剪刀,把刀刃戳在了自己的颈部,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淋淋的,颇为恐怖。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爬楼梯累的还是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到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刚还在我们面前讲话的一个大活人,下一秒就自己死在了出租屋门口。 刘汝香迅速回头,在这层楼道里观察了几下,并没有看见什么异常,和我们刚刚下去之前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那个人的动作,为什么如此之快? 刘汝香轻轻叹了口气。 我强忍着那股想吐的冲动,把身上的一个外套拿了下来,慢慢走到小哥的身边,把衣服盖住了他的脸和脖子。 但就在这时,我视线的余光就看到了小哥裤子的口袋里隐约闪着一丝白光,这是什么东西? 我迟疑的眼神让刘汝香也过来了,他顺着我手指的位置,轻轻踢了踢他的口袋,一个黑色塑料外壳的手机掉了出来。 刘汝香把手机捡起来,我也站在边上看着。 那手机上面显示有新的来电,不用想就知道是刘汝香刚刚打过来的。 点击中间的任意键解锁,那小电子频幕上立刻就出现了一张奇怪的照片。 这个视角很奇特,就像是在一个圆形的洞口拍照片,拍到了洞口外面的人。 我抬头一看,就想到了那门上面的猫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刘汝香是拿出来一个古代铜镜,专门用来镇煞,被小哥挂在了墙上,如今竟然裂纹遍布,完全看不出这是一面铜镜了。 刘汝香那拿手机的手几乎都要开始颤抖了,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不可能,怎么会是他,他为什么要杀人?” 刘汝香往常从来没有这样的动静,今天这自言自语的情况极为少见。 “怎么回事?这个人,你认识?” 手机照出来的这个人看起来并不怎么恐怖,他的面相看起来甚至有些和蔼。 刘汝香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我认识一个人,此人算是我们岭南玄门的领头羊级别的人物,还是道门正统出身。” 刘汝香把话说到了这里,脸色铁青。 “这个人就是白鹤观的观主,符明真人。和这手机里照出来的一模一样。” 刘汝香轻飘飘的说完这句话,我几乎是瞠目结舌了。全省最有影响力的道门正统,竟然勾结邪道? 我的脸上出现一些愤愤不平的神色:“怎么会这样,我们现在就把这个事情公布出去,让大家看到这张照片,看那些人还能怎么装好人!” 刘汝香摇了摇头:“不妥,这也有可能是南洋邪道的奸计,就是为了使我们分崩离析的。而且就算是真的,我们贸然站出来也非常危险。” 第三百三十章 交通事故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总不能就这么干看着吧。” 刘汝香深思熟虑一番,还真就点了点头。 “我能感觉到,有些身处在暗中的人已经狗急跳墙了。你想想,从之前的有人故意引导黄为中来和我们发生冲突,再到现在有人用小鬼开始袭击,这些暗中的人在慢慢转向明处,对不对?” 刘汝香这番话也是有道理的,我点了点头,所有所思。 “现在先等一会儿,如果时间足够的话我们再回家问一问老祖宗,再出来也不迟。”刘汝香这么说,顺手打电话给公家报案。 这里死了人,还是那种非常规的案件,虽然和我们没有关系,但还是要通报一下。 开着车回到家中,我的心情久久才能平复。 四大爷家的保姆已经做好了晚饭,我随意吃了几口就回到了床上。 拿着白天买回来的手机把玩着,虽然爱不释手,但根本没有能打电话的对象。 现在能用得起手机的都是有钱人、城里人,我一个乡下来的孩子认识的有钱人也不多,捣鼓着里面自带的小游戏玩着,很快就上瘾了。 第二天,下午四点,刘汝香穿着一身朴素的礼服,带着我就去参加盛海集团那个老者举行的宴会。 一番吃吃喝喝,不少作陪的高官富豪都对我们二人夸赞有加,那个老董事长为了报答我们之前的救命之恩,更是开口说以后有任何麻烦都可以找他们帮忙,豪迈之情不由分说。 我算是全程的见到了刘汝香这次的救人到获得答谢的全过程,真是感觉有一种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盛海的老董事长穿着朴素,直到现在还以为刘汝香一开始不知道他的身份,就没想到过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天珠饰品就出卖了自己的身份。 而刘汝香也顺便瞒着,否则老董事长知道了刘汝香也是有目的的,或许态度都不会这么好。 刘汝香喝了一点点酒,倒也没用五鬼搬运术,不过量并不大,回到车里喝了口茶就开车回家。 晚上的夜路漆黑一片,从这里的酒店回到四大爷的别墅,还要走二十几分钟。 途经一片郊区,就在我感觉有些困倦的时候,忽然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这里是省会,城市建设很好,至今仍然在不断地开发新的区域。 现在走的这郊区其实叫做经济技术开发区,借着昏暗的路灯总能看到许多正在建设的工地和已经亮着灯在加夜班的工厂。 地上稍微有些脏,不时有渣土车装载着满车的土方和石子在道路上奔驰,一辆一辆从我们边上呼啸而过,甚至有的车子经过红绿灯时格外嚣张,连刹车都不带踩得,直接闯红灯冲过去。 因此,刘汝香开得格外小心。 途径一处路口,我们前面的道路可能是因为路灯坏了的原因,一片漆黑,什么东西都看不见,都有些吓人。 我心里隐约有一丝不安:“师父,我们绕路过去吧,这里怎么连个路灯都没有,省城也就这水平啊?” 刘汝香微微一笑:“话不能这么说,整个桂省都不怎么发达,省城的发展速度也很快,我之前过来的时候记得这里都没有通路,如果我们绕路的话,还得迟几分钟才能回家。” 我是不会开车的,既然如此,我也就没说什么。 可就在这时候,忽然就听见一声渐渐变大的轰隆声音。 刘汝香这时候好像发现了不对劲,赶忙解开安全带,立刻扭头对我讲:“快,下车,跑!” 刘汝香话还没有说完,下一秒,对面漆黑的马路一下子就冲出来一辆红色涂装的大型渣土车,柏油路面甚至都在震动,那辆大车甚至没有开灯,庞然大物冲到路口中央,车身有些歪斜,竟然是对准我们车子的位置冲过来的。 那呼啸的影子从黑暗中冲出来,我一瞬间汗毛直竖,瞪大了眼睛,迅速解开身边的安全带,然后眼睛紧紧盯着那大卡车驾驶室的方向。 因为我们的车子是开了近光灯的,这时候正好照到了拐弯的渣土车,便见那司机端坐在驾驶室之中,眼睛也不是朝我们这里看过来,反而是无神的看着面前的方向盘,面容枯槁,眼球尽是一片白色,上面泛着红血丝,面对开歪了的渣土车,竟然无动于衷,根本没有纠正位置。 而就在他的脖子上,露出了端倪,在靠近肩膀的位置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青紫色的挫伤,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抓出来的一样,伤口格外恐怖。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我似乎就看到了在驾驶室靠后方的位置,一个浑身惨白的婴儿出现在那司机的背后,从后面掐着他的脖子,神色狰狞。 刘汝香的提醒早就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好在当时并没有系安全带,一推开车门,直接就猛地跳了出去。 在我视野的余光之中,那辆沉重地渣土车带着势不可挡的速度猛烈撞向了刘汝香的小轿车。直接就将轿车顶着冲了出去,然后因为碰撞产生侧翻,撞击到了路边接着一个翻滚,将轿车完全压在了渣土车的下面。 这车子绝对超载了,恐怖的重量将小轿车彻底亚的变形,然后那几乎成山的渣土倾倒了出来,将车子都埋住了,完全看不出下面有个车子的残骸。 渣土车几乎从我身边擦了过去,一阵风飘过,我差点儿胆子都要吓没了,两腿一软,忍不住就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朝着刘汝香的位置看了过去。 师父的反应速度最快,但即使她见多识广,此时也脸色有些发白,两手空空,回头看着那大卡车有些不知所措。 我是后下车的,不知道刘汝香有没有看到刚刚那一幕,急慌慌的说道:“刚刚,那个驾驶室里面有一个小鬼,掐着那司机的脖子。” 刘汝香点点头,她估计也是什么都知道了。 “小鬼,又是小鬼!这南洋人莫非真的无法无天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酒后真话 刘汝香这次显然是动了真火,我也恼怒无比,这明面上面玩不过我们,这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但我还是有些不明白,若我们这师公一脉似乎也没有专门针对过这南洋人,他们怎么就会玩这么一出?之前可没有那位玄门众人受到过这等待遇。 又仔细想了想,我的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我们昨天晚上在出租屋里看到了那个被杀掉的租房小哥,会不会是因为我们看到了那个凶手的是白鹤观的人,所以才惹祸上身? 刘汝香也聪明的认识到了这一点,神色有些冷漠:“白鹤观,白鹤观……真是找死,若是让我们继续找到证据,一定留你不得。” 师父这时候快步朝远处的车祸现场走去。 车祸现场堪称一片狼藉,那辆大型的泥头车把我们坐的小轿车掩埋了,机油、柴油流淌了一地,路边的绿化带已经完全被撞烂了,经过的路上也被车子的钢板划出了一道道痕迹。 走到大货车残骸的前面,便看到驾驶室里面一片血肉模糊,那个司机已经不成人形了,我只看了一眼就有些想要呕吐。 刘汝香这时掐起手印,最终轻轻念叨着,很快她就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一个手机。 这手机上面还沾着一些已经干涸了的血迹,这正是那之前从现场小哥那里拿出来的手机。这手机里面拍了那个白鹤观的符明真人,如果在关键时刻拿出来,立刻就能让那家伙身败名裂,再也没有翻身之日。 刘汝香这时把自己的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拨打公家的电话,喊人过来调查、清理现场。 很快,执法人员迅速感到现场,刘汝香说明情况后和那边的长官交流一番。 执法人员也比较客气,登记了相关的信息之后顺道还给我们送回了四大爷的家里。 四大爷一家子都在,见到我们两人灰头土脸的回来,还是坐着公家的车子,都有些疑惑。 刘汝香只说发生了一些小问题,随口搪塞一下之后就把四大爷给喊到了书房里。 我也跟了过去在旁边坐着。 今天晚上惊心动魄的一幕经由我的嘴巴讲了出去,四大爷听着,额头上都冒出了一丝丝汗珠。 “太危险了……”他也不由得感叹道。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这种渣土车冲撞袭击,你能怎么阻挡?就算是开着装甲车,到能给你拱翻了。更别说什么刀枪不入,请神上身了。 “我的想法是,明天就回村子里,问一下老祖宗,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 刘汝香的提议也得到了四大爷的认可。 第二天,打电话给省城这边的一些相关人员,把手头上的事情都给安排妥当了之后,四大爷开着他的皮卡车带着我们往家赶。 一路上我都小心谨慎,不停地回头看着有没有什么大货车、渣土车要靠近。 好在这大白天的朗朗乾坤,路上的车子也不少,那暗中的小鬼估计也不好动手,也算平平安安到了尚林。 下到县城之后,看着街边熟悉的风景,我的脑海里各种记忆翻涌,忍不住有些近乡情怯。 不知道韦林娟怎么样了?现在在学校里应该没人欺负她吧。 韦宇呢,这胖子该不会又长胖了吧,这么多天不见,到时候我可要跟他讲讲之前吃那个盛海集团董事长的宴席,估计准能给他馋的嗷嗷叫。 皮卡车一直开到村子口的停车场,我看到了许多熟悉的身影。 刘家村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我们去干啥了,可能只隐隐约约猜到是去出去做法事。如今这个小村子,还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完全没有城市中的那种喧嚣和勾心斗角。 正好是中午,六大爷提前就知道了我们几个人要回来,笑呵呵的迎接我们,拉着我们去他家吃饭。 正好已经到了饭店,没有推辞就跟着过去了。 六大爷嗜酒如命,这时候拿出来两瓶酒。 “看看,这酒,毛台酒,如何?” 四大爷眼睛都要瞪直了:“怎么回事,这是哪里来的好酒?” 六大爷这时候捋着胡子笑了笑:“酒哪来的你别管,就问你们喝不喝吧。” 他拿出来的这个毛台酒我非常有印象,之前盛海集团的宴席上,喝的就是这款酒,包括之前那个县医院院长去拜访领导,送的也是这一款。 六大爷这时候看了看我:“问山啊,今天好酒管够,你也要陪着大爷喝两杯。” 我抬头看了一眼师父,刘汝香面无表情,想来也是不反对,既然要喝,那就陪着喝几杯吧。 这时候从厨房把做好的菜端了上来,卤猪头肉、红烧鸡、炖鱼、辣椒炒黄鳝,配上一碟花生米和两个炒素菜,我们几人坐下来酒大快朵颐。 我哪怕是陪着刘汝香爷很少喝酒,现在陪着六大爷喝这个酒,入口倒是不怎么刺激,但喝了两杯之后酒感觉有些晕乎乎,上头了。 我不胜酒里,很快酒盛着米饭扒拉起来,而四大爷和六大爷还在喝。 “你这老六,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好酒,谁孝敬你的?” 四大爷趁着酒意,还是想打听这毛台的来历。 六大爷笑眯眯地说道:“这样,你再喝三杯,我就告诉你酒从哪里来的。” 四大爷可能也是高兴,三杯说干就干了,正撺掇着六大爷赶紧说,不一会儿讲话就讲不清楚了。 六大爷笑呵呵道:“我的哥啊,这酒瓶子,你看着不觉得眼熟吗。为了防着我喝你酒,你给埋到了猪圈门口,你也太不厚道了!” 四大爷已经快要醉趴下了,脑袋晃晃悠悠,嘴里讲着骂人的话。 六大爷倒是还好,没醉,晃了晃边上那个酒瓶子,干脆直接全倒进了一个大杯子了,就着花生米,几口就干完了。 他晕晕乎乎的时候忽然就抬头看着刘汝香,居然有些严肃的问道:“小香,现在功德收集齐了没有,老祖宗让你弄快点,不能再推迟了!” 这么一问,我倒是有些疑惑,推迟是什么意思? 第三百三十二章 重返校园 刘汝香这时候摆了摆手:“六大伯,你喝醉了吧,还是好好歇歇。” 师父这时候从桌子上站起来,直接把六大伯给扶到了卧室里,放到了床上。 回来看着四大爷也是一副酩酊大醉的样子,不放心,让我把他给抬到了床上。 刘汝香瘪了瘪嘴,带着我回家去。 阔别快半个月,这时候回到家中只觉得无比的亲切,我都在刘家村住习惯了,似乎已经把这里当成了我的新家,而原来的莫家村,则慢慢淡忘在了记忆之中。 回到家里,我换上拖鞋,拿了一瓶小洋人酸奶躺在椅子上喝起来,试图缓解一下刚刚的那股酒劲。 我还是太年轻了,这再好的酒,喝多了也伤身体。刚开始喝酒的时候没甚么感觉,现在真是感觉天旋地转,就好像大脑被当成皮球踢了十几下,晕晕乎乎的,根本就无法集中注意力。 我也很快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而就在我醉酒熟睡的时候,我看不见的是,刘汝香这时候缓缓走进了我的卧室,看着睡在床上的我,脸色稍微有些泛白,眉头轻轻皱着,都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难题。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就就快过去一年了……”刘汝香轻轻叹了口气。 “你当时来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你当师父都看不出来吗,从一个拘谨的小瘦猴,到现在这个热血少年郎,真是好大的变化!” “但是,时间为什么要过的这么快呢,应该慢一点才对。” 刘汝香说完这句话,好像是心中隐隐有些痛楚,轻轻合上门,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我这一觉简直就是要睡得天昏地暗了,一直到晚上的天彻底黑头,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被小腹中的尿给涨醒的,后背也是一身汗。 这时,脑袋传来的晕乎乎感觉还没有完全消散,我也一下子就想起来自己是喝醉了。 起来上了一个厕所,然后我就看见刘汝香抱着一本书册,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里看着,仔细地看着每一个字。师父亲口和我说过,她见多识广的最重要原因就是看书,读万卷书犹如行万里路,这些长时间的积累总有一天可以在某个重要的地方发挥非常重大的作用。 困意已经消散了不少,我坐在板凳上呆呆地望着刘汝香,心里忽然就想到了六大爷在饭桌上时说起来地那番话。 我需要手机功德地事情刘家有不少人都知道,但我毕竟现在才小,距离我十八岁的生日还有整整四年呢,这有什么好着急的。 “师父,今天六大爷为什么说什么不能推迟了,那是什么意思啊。” 刘汝香继续看着书,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怎么回答我,几秒钟过后,她才放下手里的书,长叹道:“那便是字面意思,说你功德太少了,最好在你生日之前完成功德度戒。” “那之前不是说在生日之前吗,怎么现在又要提前了呢?” 刘汝香大概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的体质比较特殊,跟气运之道联系非常的深……我们这次回来,其实也有解决你身上的问题的原因。” 我一时间有些愣神,难道我的身上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师父,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刘汝香迟迟没有回答。 “师父,是好事还是坏事呀。” 我一直刨根问底的追着问,刘汝香微微颔首,然后摇了摇头。 “是好事。” 这一幅模样,我却是不信了。如果是好事,怎么不笑一笑? 刘汝香这时候继续说道:“你明天就要上学了,下午回来的时候不要拖拉时间,放学后就直接去村里祠堂。” 刘汝香这么叮嘱,我暗自记在心里。 不碍事,中午的午休时间就够我和韦林娟腻歪了。 提前收拾好书包,我见天色已经迟了,再加上睡了一下午,感觉肚子里面的饭菜还没有消化掉,也没吃什么东西,坐在书桌前复习了一把功课,把最近缺的一些课都给看看,防止明天上课听不懂直接傻眼。 不得不说,这到了初中,课业就越来越重要。小学的时候三天不听课,后面看看书还能跟上进度。这上初中的时候老师讲的非常快,上课一不小心错过重要知识点,半个学期估计都很难跟上节奏。 看了语文和英语还好,大概熟悉了一下,数学真就是难啃的骨头,我抱着资料看了好半天,只弄明白两种简单体型的解法,后面的方程式到现在还没搞会。 最后看的瞌睡虫都来了,我也只能跑到床上睡觉,指望后面韦林娟给我补课。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起来了,满怀期待的赶到学校,就偷偷藏在了学校门口,坐在一个大树后面,悄悄观望着往学校里走的学生。 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背着书包走进了学校。 正是韦林娟,着小丫头不仅背着书包,怀里又抱着一个帆布袋,给人一种学习压力很大的样子,这也确实符合我们初一三班的学霸形象。 小丫头走路的姿势很板正,腰挺得非常直,脑袋后面扎着一个马尾辫,快步往前走,倒是一副很淑女的样子。 我笑眯眯地骑上自行车,悄悄地跟在她的身后,随后按动铃铛。 “叮叮叮——” 车铃铛响了,韦林娟迅速往路的边上靠拢,头也不回一下。 我笑嘻嘻,又按了按铃铛。 韦林娟这时候扭过头来,脸上一副不解的神色,但当看到我的时候,一下子就愣住了,那手里的帆布袋都掉在了地上,两只水笔滚落了出来。 “同学,你东西掉了。”我从车上下来,一手扶着车把,另一手捡着笔拎着帆布袋,调侃着说道。 韦林娟的眼眶霎时间就要红了:“你回来啦。” 我点点头。 “怎么哭了,我就去省城转悠几天,认识了几个小妹妹,嘿嘿。” 韦林娟这时咬咬牙:“那你还回来干什么,刘公子潇洒就是了,还想得起我?” 第三百三十三章 校园时光 我小脸一红:“那可不一样,外面的小姑娘都不行,长得没你好看呢。” 韦林娟白我一眼,撇了撇嘴,欲言又止。 我跟上去,一只手扶着车子,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手。 韦林娟好像被吓了一跳,想要甩开我的手。 “你干什么,不怕老师看见啊!” “怕什么。”我笑嘻嘻,韦林娟挣不开,只得任由我拉着她那温香软玉的的小手。 把车子在教学楼前停好,往楼梯走时就看见她在等我。 追上去后挨在她身边,心里有些高兴:“喂,你就不问问我,这段时间都去干什么了?” 韦林娟没有理我,又继续往楼上走。 “真的,我差点就死了。”我这说着,她立刻就扭过头看着我,上下打量一番。 我顺势拨开领口的衣服,立刻露出了肩膀边上那狰狞的伤口,就是在山里面被那老僵尸所抓伤,现在口子已经结痂,还没脱落,痒痒的,倒也不疼了。 韦林娟看到这伤口,立刻花容失色,眼睛水汪汪的,嘴巴撅着,一副担忧之色。 “不是跟说你了,保护好自己嘛。” 韦林娟轻轻伸出手,颤抖地摸着那一块血痂。 “不疼,有什么好怕的,男子汉大丈夫,我告诉你,我这次可是去打东洋人的……” 本来我还想把在那地窟里面打斗搏杀的事情说给她听,但想了想又觉得有些血腥恐怖了,都只说生擒了、打晕了而已。 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着,韦林娟忽然紧紧抓住我的手。 有些心疼地仰头望着我:“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好好上学,不好吗?” 这一瞬间,我都有些对不起小丫头了。 白白让她担心,或许自从我走后,她每一天都在担惊受怕。 如果像她说的那样,我真的能每天都待在学校里就好了,我每天都可以陪在她的身边,每天和她一起上下学,或许认真地想一想,若干年以后能够走在一起,我们两人地照片贴在一个红色地小本本上,那也许就是这辈子最大地幸福吧! 我的心砰砰直跳:“放心,有你在,我会尽力保护好自己的,我可是要去你家找你爸爸提亲的男人!” 如此说着,韦林娟都脸红了。 “你,不要在学校里说……会让人听见的。” “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不想让我去吗?” “我……我爸爸会生气,会打你的。” “放心吧,我正在努力,总有一天我能攒够功德,光明正大的去你家找你玩。” 韦林娟点了点头,脸上出现一抹温馨的微笑。 走到班级里,不少同学都已经来了,大家看见我的身影,都有些小小的惊讶。 “啊,刘问山回来了!” “刘问山,你到哪里去了。” 我在班级里人员还算可以,和同学之间的关系也不错,如果说在学校里有什么事,或多或少都回来找我帮忙。 我点点头:“这学校里太无聊了,哥去大城市转了转。要不是舍不得你们,我都不想回来了。” 笑呵呵走到座位上,我一手放下书包另一手往裤兜子里一摸,掏出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班级里有眼尖的人看到手机,都鬼叫着朝我走来。 瞬间炸开了锅。 那年代,刚刚是小灵通被淘汰的时候,但是在农村,小灵通都很少见,更不要说这种款式新颖、带彩色屏幕的多功能手机了。 大家都跑了过来:“刘问山,给我看看你的手机嘛。” “谁给你买的手机啊,多少钱啊。” 这些学生们立刻向我投来羡慕的眼神。 我笑了笑,仿佛此时嘴角叼着一根雪茄,口袋装着大把的钞票。 “不就是个手机吗,都没见过?我来给你看看我这手机的功能,能拍照片。” 那时候的手机有摄像功能的不多,而且都很模糊,放在十年后那都叫“全损画质”了,一般只有几十万像素。 轻轻按动键盘,我立刻对准围着我的几个同学找了一圈。 眼角的余光轻轻瞥到,韦林娟坐在座位上,眼巴巴地望着我。 连续拍了好几张照片,手机也传到了不少同学们的手里。这些家伙,没一会儿就给农村拍满了,不得已还要我再给照片删除。 直到一张不剩,教室里的人也来齐了。 第一节课下课,韦林娟往厕所走,去打水喝。 我带着手机迅速跟上。 “喂!” 韦林娟回头看我一眼。 “我们俩拍张照片啊。” 韦林娟没有吱声,点了点头。 我迅速走到她身边,搭着她的肩膀,调整好手机,反着举在我们面前。 “啵——” 韦林娟快要炸毛了,瞪着我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样。 “别生气嘛,这样以后,要是你不在我身边,我也可以看见你欸。”我说着,把手机拿到她跟前给她看。 画质有些模糊,不过韦林娟漂亮的小脸还是很白皙好看,我站在她边上做出亲嘴的动作,轻轻贴在她的脸上。 “你……流氓。”韦林娟白我一眼,不继续骂我了。 到了中午,又是我和韦林娟腻歪的时候。 本来是要去食堂吃饭的,我打好饭菜之后就拉着韦林娟。 “过来,跟我一起吃饭。” 我将她带到学校后面的一个小树林。 这里没有什么人,非常安静,除了有些泥巴裸露着,好像是经常被人踩踏一般。 之前我和韦林娟来这里的次数不多,这次吃饭,我们俩就坐在里面的一块大石头上。 幽静的小树林里传来一阵饭香,我吃的很快,然后抢过韦林娟的饭盒。 “来,我喂你吃。” 小丫头脸红了,赌气说要不吃了。 最终还是被我说服,翻着白眼张开嘴巴。 这里的回忆让人无法忘记,吃饭完以后我就依靠在韦林娟的身边,彼此之间说着悄悄话,我跟她继续说着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包括我在城里见到的花花世界,大部分都毫无保留的将给她听。 说到前天晚上被渣土车撞击袭击,韦林娟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小脸苍白,担忧的不行。 我看着她,感觉一下子就干什么都有了动力。 第三百三十四章 情况紧迫 下午放学后,我依依不舍的在村子路口和韦林娟道别,然后骑着自行车,飞快地往家里赶。 我直接来到祠堂,就看见屋子里有刘汝香、老祖宗、四大爷等人。 “问山,回来了。” 很奇怪,这声问候居然是老祖宗跟我说的。 要知道,老祖宗今年已经有一百多岁了,平时都很少说话,极为安静。 我有些诧异,点点头打量着屋里的几人。 “问山,坐吧。” 其他人都不说话,屋里面的氛围隐约感觉有些严肃。 “怎么回事……” “师父,怎么了?”我扭头问着刘汝香。 这时候发现,师父不知道怎么了,眼眶有些微微泛红,望着我的眼神中有些迷离,看不懂其中的意思。 四大爷这时候张开了嘴巴:“还是我说吧。” 他抿了口茶,站起身来:“问山,你知道为什么你要积攒七七四十九桩功德吗?” 我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是为了度戒,这样我就能摆脱自己这个天妒之体的影响。” 四大爷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既然这样,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刘家为何要收养你?如果你观察的认真,或许你能够发现,我们整个村子里,只有你一个是改姓过来的人。” 四大爷的这番话有些让人一头雾水,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想认我了?想把我赶走? 我这时候想起来,就在奶奶出殡的那天,刘汝香过来把我救走的时候是这么说的,说我奶奶救了他父亲一条命,所以特地赶过来救人。 我这番话刚刚说出口,刘汝香忽然低下了头。 “问山,对不起,我骗了你。” 师父这么说,我顿时愣住了,如果不是这样的原因,她为什么要救我? 看见我一脸懵的样子,四大爷这时候轻轻走到我的跟前,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说道:“你一魂双花,另外一朵是你之前哥哥的,这里没错,因此你生下来就遭天地嫉妒,不可容于天地之间。” “但我刘家的师公教秘术之中,是有一招可以逆转命格,让你从天妒之体变为天眷之体的,便是这四十九功德度戒法。而你现如今是我刘家人,只要你这法术成功,那家族一样能水涨船高,从中获得好处。”四大爷这么说着,我点点头并不觉得意外。 “但是……”四大爷这时候说话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讲道,“同样的,因为你即将变成天眷之体,那些域外人士便会打你的主意,到时候很难救你,如果你落入到他们的手中,那么我中原和域外的气运之争很快就会落入下风。” 这番话对我的冲击力非常庞大,以至于之前碰到的许多问题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许多灾祸都像是朝着我过来的,这似乎就是最好的证明例子。 我好像看清了那只黑暗中的大手,一时间感觉无比恐怖。 那些域外人抓到我,或许只有把我杀了这样一条路。 刘汝香轻轻起身走到我的身后,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拍着我的肩膀。 我心里稍微有了一些安全感。 坐在躺椅上的老祖宗这时候忽然轻轻说话道:“从今天起,你每日救一人获取功德。” 大家都点点头表示同意,只有我是惊讶的。 功德哪里是这么好获取的?说每日救一人就能每日救一人? 老祖宗拿起桌子上的盖碗轻轻吹了吹喝口茶,然后说道:“我已经跟周边市县的同道提前打了招呼,只要出现生命危急的情况就往我刘家村来送。” 我点了点头,没想到为了我,老祖宗竟然专门给我找关系了。 四大爷这时候变得有些陌生,态度有些强硬:“问山,从现在开始,你就在家里坐着积攒功德,功德不满,不准出门!” 心里下意识的想要反抗,想不同意,我还是想每天去学校的,这样不仅能看到韦林娟,而且学校里那么同学,也比在家里有意思多了! 但是,我终究还是要把这七七四十九桩功德给积攒满的,不然我十八岁的那道坎过不去不说,我连去韦林娟看一看的资格都没有。 我深呼吸一口气,算是答应了四大爷的要求。 屋子里就这样沉寂了一会儿,刘家的老太爷慢慢开口:“都,都走吧。” 四大爷和其他几个长老带头走出去,刘汝香来到我跟前,拉着我的手腕带着我往外面去。 我另一只手推着自行车往家去,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今天有些不对劲。 如果只是单纯的商量一下我的功德的事情,为什么要把这么多人都给叫过来?正疑惑着,刘汝香在边上提醒道:“往后去,你可要认真学习了,不要忘了……不要忘了我教你的法术。” 我点头答应。 此时,天边的太阳渐渐落下,金色的晚霞照在刘家村上,袅袅炊烟从屋顶升起。 不知道为何,刘汝香这时牵着我的手,非常大方,一点也不拘谨了。 若干年以后,当我回想起这一幕的时候,我真的希望时间就在这里按下暂停键。 但事情并不能如我所愿,当天晚上我打电话给韦宇家,交代那胖子帮我注意一点,不要让学校里的混混、痞子欺负韦林娟,有事情就跟我讲。 胖子对于我后面一大段时间不能来学校,倒是羡慕的狠。 交代完事情,我躺在床上翻着今天拍的照片,那些班级其他同学胡乱照的照片全让我删除了,现在手机里就躺着两张照片,一张是早上偷偷亲韦林娟时拍的了,另外一张是中午吃完饭的时候,韦林娟的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的合照。 两张小小的、模糊的照片我看了很久,怎么看都看不腻。 已经和韦宇说了,让他帮我解释一下,这丫头该不会生我的气吧? 我迷迷糊糊的躺下了,但是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就被门外面的嚷嚷声立马给吵醒了。 天都没有亮,刘汝香把我从床上晃醒之后就对我说道:“来客人了,能不能拿下这桩功德,就看你学的怎么样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笑人虫精 快速穿上衣服,我一走出来就忽然听见一声很怪异的大笑。 “嘿嘿——哈哈哈——嘿嘿——” 走出大门,就看到几个人站在院子里,他们中间架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 他奇怪的很,头一直仰着看天上,嘴巴张着,脸上笑盈盈的样子,不是就脸部扭曲着哈哈大笑,什么原因也不知道,极其怪异。 我回头看着刘汝香:“师父,这就是今天接待的客人?” 我们这一行,一般都是不兴说是什么病的。 刘汝香点点头。 “那个,家里人,来屋里面坐着,介绍一下基本的情况吧。” 院子里站着的四个人点点头,连忙把中间的那个小老头给拉着到了我家堂屋里。 灯已经打开了,我这时候走进观察起这小老头的模样。 年龄估计是五十多岁,头发不多,身体偏瘦,一双眼睛格外空洞无神,嘴角还流淌着一些口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张嘴傻笑。 这时候,那个客人的家属,估计是这个男人的妻子吧,脸上哭唧唧的,然后就讲起:“这都是三天前的事情了,我家男人前段时间去河里抓青蛙、蚂蝗这种东西,抓来就能拿去卖。一般都是晚上,这个时候东西比较多一点。” “我平时也没管他,那天晚上就早早的睡下去了。半夜才发现老头子没回来,我吓坏了,赶紧去村里喊人跟着我一块去找,然后就在稻田里看见我家男人浑身都是泥巴,蹲在里面一动不动,嘴里一直不停的笑着。” “我们看到他这样子都吓傻了,叫他名字他也不答应,跟他说话也不理人。本来以为他是半夜遇见了什么脏东西,想着回来睡一觉就好了,哪能想到这两天过去了,除了被我们按着喝了一点米汤,根本就不像一个人样,一直在笑,怎么都不停,就是睡觉,嘴巴里都咯咯咯地笑着。” 这个农妇说着,我的眉头都忍不住皱了起来。 “之后我就害怕,带男人去了县医院,那大夫也束手无策,让我去村里找找师公看看。” “怎么会遇到这种情况?”我走进了观察这个男人,上手轻轻翻了一下他的眼皮。 还好,瞳孔并没有变色,但是我这一行为可能是激怒了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抬起手就要打我。 他这出手的招式很奇怪,居然是伸出手掌朝我身上拍。 我自然不能让让他打中,身子一推就躲开了。 这小老头依旧笑着,只是没有那么大开大合了,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他的家人没有什么话要说的了,刘汝香就问我:“问山,你看看,这是个什么问题,应该怎么治?” 老头身边地家属看见我,脸色有些狐疑地望着刘汝香:“刘大师,我们都是被推荐过来的,听说你是有真本事的,怎么……” 刘汝香摆了摆手解释道:“这是我家徒弟,你别看他年龄小,但已经跟我学了好几年。让他先看看,如果不行我再出手,反正送过来就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放心吧!” 听了这番话,家属也松了口气。 心中的答案仍然有些模糊,我便主动问着家属:“那好,这客人平时身体怎么样,自从那天晚上回来之后,还有什么变化吗?” 老头的家人摇了摇头。 “那平时这老人是否有和人结仇?或者你们村里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家里人仍然没想出来。 我的脑海迅速转动着,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扭头试探性地问着刘汝香:“笑人虫?” 刘汝香默不作声,只让我自己看着办。 我心里回想着古籍中对“笑人虫”的记载。 里面说,春末初夏交替时节,旷野之中有一虫子,笑声如人,听后不忍发笑,如遇成精之虫,此后便狂笑不止,直至暴毙而亡。 这也算是妖邪侵害的一种。 刘汝香这时候借着问我:“那如果真是笑人虫,你该如何对症?” 我心里细细思考:“先开坛打禳做法,收禁凶星。” “之后呢?” 刘汝香的这个问题我却有些答不上来了。 因为古书上面说了,如果遇到这种症状的人,可以去原来的位置把那个笑人虫给抓来吃了,这样就能解狂笑之症。 但现在送来已经太迟了,足足过去了三天时间,如果真要是去原地抓这个虫子,那就是海底捞针,根本不切实际。 “这,你们,该不会也没有办法吧。”那个老头的妻子看见我束手无策,脸立刻就耷拉了下来。 “这倒是不会,”刘汝香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你还是看书少了,服用虫子能解毒,但是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找来一个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让那人哈哈大笑,不久就可痊愈。” 刘汝香这么说着,这个办法真是颇有趣。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上哪里去找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我们这小地方,可不好找,如果三两天都找不到,恐怕这老头的生命也就所剩无几了。 也就在这时候,我心里忽然明悟了,何必真要找一个这样的人? 这种情况属于是笑人虫精钻进了老头的肚子里,我们何必要真去找一个这样的人? 参考之前那欺瞒天地的功德契书,我们只要想个办法把这个笑人虫精给骗住就可以了。 我立刻明白,这时候就想到了这种办法。 我不敢说出来,害怕老头肚子里的那个笑人虫精听到,找来一张纸,写好了给刘汝香和那老头的家属看,然后特意嘱咐他们不要讲出来。 这老头来的家属之中正好就有一个男的,看起来比老头稍微年轻一些,面相也有些相似。 一问才知道这两人是堂兄弟,有一点血缘关系,只比老头小两岁,用来做这个骗笑人虫精的人确实再好不过了。 很快我就开始布置法坛,任何法事都要先开坛做法,等请师入筵之后,便把他那堂弟给拉过来,给他更改生辰八字。 第三百三十六章 仰头大笑 他堂弟原来的生辰八字我不知道,也没必要晓得,这时候从他头上剪下来一撮毛,然后捻着用铁丝箍起来,沾着墨水在白纸上口令法决。 这却是最为难我的一个步骤了。 凡是民间的道士、师公,你看他们基本都能写上一手特别漂亮的毛笔字。因为画符、写文章就是用这个,要求准确,一个勾一个圈都不能错,稍微有一点缺口,那整个法事就完了,都要重头再来。 所以师公都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习毛笔书法,而我这个半路出家的,一开始连毛笔怎么握的都不知道,字写的根本没个字样,简直就像蚯蚓沾了墨水在纸上面爬。 我的额头上都出现了好多汗,一时间连着写坏了两张红纸,那小老头的家属都担心地看了过来。师父也是一脸杀意,一直瞪着我看。 好在这不是画符,只要字写正确就可以了,终于在第四张纸的时候给写出来了。 我脸上有些尴尬的神色,然后快速换上面具,拿起来就对着那小老头的堂弟唱了起来。 按照之前讲好的,我念完之后就问他:“你是何人?生辰何年何月何日何时?” 那小老头的堂弟就不假思索地答道:“我是尚林县马尾乡拐塘村人江金山,生辰是癸巳蛇年甲寅月庚子日壬午时。” 这是我提前让他说出来的话,那地址就是他自家的位置,至于这生辰八字则是他堂哥的。 这时候,一说完话,那将金山整个身体猛地一震,脸色不由得一阵发白,脸上出现好久的惊吓之色。 幸好刘汝香提前安抚过他,这种更改生辰八字,糊弄鬼神的手段还是有伤天和,虽然只要不说出去就没有太大的隐患,但正常人在这时候还会不由得心虚和后悔。 我这时候给她使眼色,好久才给他安抚下来。 接下来,那就是整场法事最重要的地方了。 我悄悄那起纸,在上面写着:“大声地笑出来,笑得很开心,很舒服,很快活,就像是中了彩票娶了美女老婆!就像是地里挖出了值钱的古董!” 他一看纸,然后就明白了。仍然是跪坐在地上,但是脸仰头朝着天看,然后嘴巴张大之后露出发黄的牙齿,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他这为了救下自己的堂哥也是真的拼命了一般大笑,整个屋子里都是他的笑声。 我们都不敢喘气,哪怕是呼吸声都非常小心谨慎。 接下来的法事就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控,如果这个他堂弟不能一直大笑下去,那么这个小老头很可能就再也无法神智清醒过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 他就这样笑着,然后很快,那本来被家里人夹住胳膊放在地上的小老头忽然就板着脸,那笑盈盈地模样一下子就没了,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哧呼哧穿着粗气,然后他居然也张大了嘴巴,几乎要能放下去一个鸭蛋了,以至于嘴角都开始出现血口子。 我跟着师父快一年的时间了,做过好多场法事,就完全没有碰到过这么奇怪的法事,竟然会这么疯狂地笑,就像是愤怒的吵架一样,那嘴巴张开就传来一阵极其尖厉的“哈哈哈”的笑声。 他原先的笑声还有几分和人相似,如孩童欢闹,借着往下去,这一对堂兄弟好像就对上了,那堂弟想要救哥哥,拼了命地大声笑,堂哥被笑人虫精害了,就笑得像个喇叭一样。两张老脸都被那股劲撑的通红。 到了最后,这笑声是一点人的感觉都没有了,我在这屋里只觉得震耳欲聋,脑袋都要乱了。 哈哈大笑声不绝于耳,终于……不知道过了好久,那小老头的嗓子率先变得沙哑,像是打气筒不塞进气门里,这嗓子似乎废了一样的嗤嗤漏风。 但就算这样了,两个人的嘴巴还在往外面笑着,两张脸上的嘴巴都出现了弯曲的弧度。现在这副样子是那老头的家属都没想到的,看着两个疯疯癫癫的人,心里都不由得后怕。 我也有些担心了,这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了,万一这小老头没治好,给他堂弟也给整坏了,那就完了 但是很快我就知道我想多了。 那个小老头毕竟也大好几岁,可能因为干生产的缘故,整个人都更苍老一些,身体上就落了下风。 很快,他沙哑的嗓子里几乎要发不出声音了,嘴巴猛烈地咳出一团血块,直接就眼睛一闭,直接就昏了过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小老头的堂弟看见他这堂哥倒下了,那支撑着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沉了下去,扭头刚看我一眼,眼睛就止不住的流眼水,然后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我和刘汝香对视一眼,然后直接走到那小老头的身边,端来一碗五龙水喝到嘴巴里,再给一大团水雾喷出去,直接将剩下的凉水一下子就浇在了小老头的脸上。 虽然已经昏迷,但也立刻就醒过来了,眼睛里有许多红血丝,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痛苦地扭着眉毛,然后张开嘴,什么话也没有讲出来,之后扭头看了看他身边的家里人,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如此看来,这小老头的身体也算是好的差不多了。 我这时给法术做了个结尾,然后就收起法坛,安排着他的家人给这两个需要休息的人抬到前面杂物间临时铺出来的小破床上面。 我也筋疲力竭地坐在边上喝水休息, 又过了两个钟头,正是日上三竿的时候,那两个人休息好醒来之后,都痛苦地捂着嗓子。小老头显然就更重一些,喝了一些水也不能讲话,但是听家里人说了我们救他一命,也是感激提醒朝我鞠躬,甚至还要磕头。 这一次,差不多算是我独立完成的法事了,虽然还没有签功德契约,但我心里依旧非常高,或许这就算助人为乐,手有余香? 当然,功德还是要收取的,契约又多了一张。 第三百三十七章 神志不清 这一桩法事办完之后,我也没有向人家收取钱财,毕竟这是刘家老祖宗想办法给我介绍过来的,要是按照刘汝香的标准来向别人收钱,那估计百分之百的客人都掏不出这个费用。 但人心毕竟是肉长得,我们忙活了这么久,那小老头的家人一直都是在旁边看着,现在也是感激涕零,硬是从包里面拿钱出来要给我。 那是一沓各色的钞票,我只客气地、象征性的收了一张十元钱。 那小老头怎么也不肯答应,最终拉着我们上镇上地饭店吃了一顿才算结束。 本来以为我这下子就能安稳两天了,打算下午趁着放学的时候骑车去学校门口找韦林娟玩一玩,哪能想到刘汝香说什么也不给我出去,只能在家等着,否则有人上面来治病就找不到人,我那一桩功德就白白的跑了。 心里是有些懊恼,翻开学校的课本看了两眼,也看不下去,拿起科书唱本翻开看看,然后又放下了,最终还是打开手机,一直看着手机里面给韦林娟拍的那张照片,昨天的那一幕场景仿佛就出现在我脑海里一样。 心里虽然急,但也没办法,还是先积攒功德为先,等功德积攒够了,我直接去韦林娟家里找她玩。 晚上,我早早的睡下,因为刘汝香又接到了一个电话的通知,明天早上会有一个老头过来,要让我看看救命。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第二天早上我被刘汝香喊醒之后,走到院子就看到了那个老人,送过来后差点就要死了。 那老人的家属有些伤感:“我家老爷子今年是八十有六了,以前上过战场,和平年代后就回家种地,谁能想到如今到老了开始受罪了。” 原来,这个老人先是在几年前的时候忽然变得痴傻,什么事情都记不清了,嘴巴里一直会喊着:“枪,枪,枪在哪里……” 好像是什么事情都记不住了,心头挂念的事情只有一个枪,比如,大早上醒来就要问自己老伴,说:“班长,我的枪去哪了?” 碰到一个人就换一个称呼,全是打仗时候的称呼。 这样也还算可以,毕竟只是精神不太正常了而已,身体还算健康,但哪里知道就在上个月,老人被摔了一跤之后就躺在了床上,现在是眼看病怏怏的,也不知道还能有多少日子。 这次过来,是老人的几个子女给带过来的,如今也都有五六十岁的年纪了,找到刘汝香就说,希望我们能给老父亲的精神给治好,顺道让他老人家多活一段时间。 这时候看到我了,又忽然改口:“能把精神治好就好,活不了几天那也行。” 听到这句话,我就有些愣住,这作为后辈的,为什么会这么想,正常人不都希望自家的亲人多活时间久一点吗。 情况清楚了一些,我来到他们抬过来的这个担架旁边。 老人整张脸都如同枯木一般,一点精气神都没有,眼神比较空洞和呆滞,嘴巴一张一张的,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这时候还是清晨,外面的院子还有些冷风,老人一路奔波,难受估计也是正常的事情。 我招呼着老人的家属,指挥他们慢慢的把老人给抬到屋子里面去。 一时间暖和了很多,我也能听见那老人嘴巴里说的是什么了。 “我的枪呢,我的枪去哪了,炊事员,你看见我的枪了吗?”这个老人就是这么轻轻的问我,我看着他有些差异。 这些话逻辑严密,似乎并不像是从一个精神坏掉的老人嘴里说出来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话老人以前却是说过。 我扭头问着老人的子女,然后就有些大跌眼镜,原来他们也不知道老人生前在打仗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情,也讲不清楚。 我看着刘汝香,心里颇有些束手无策。 师父这时候扭头问我:“怎么,这就把你给难倒了?这老人,该从那些手段去入手治好他?” 我沉思片刻:“老人之前的精神是最早出问题的,现在身体不能走路,时日无多,那也是因为前段时间的那次摔跤造成的,所以这是两个问题,要分开考虑。” “第一种,老人现在是记忆错乱,很有可能是因为什么心结造成的,可能要使用安神,或者是魂魄不稳的原因。第二种,老人的身体开始走下坡路,或许要通过给命添米的办法来延长寿数。” 我这么解释之后,刘汝香点了点头。 看着老人现在的状态,那说话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了。 “第一种的精神情况还摸不透,但是老人的身体已经不能在耽搁下去了,这样,我就先给他做添米法术吧!” 我这么说道,转头又看了看旁边的几个子女,好几个人都毫不在乎地样子,四处打量着我家堂屋前面的神画像和法坛,我现在看着老人甚至都觉得有些可怜。 “全凭你自己做主。”刘汝香点了点头。 看师父保持默许,我立刻就开始穿戴法袍,布置法坛,等屋里面都弄好了,此时的老人呼吸声都很虚弱了。 见机不妙,我先给他喂了一点米汤,然后就开始做法。 和上次在省城给韦真拿法事做法事一样,这次也要关上外面的大门,按照同样的流程走了一遍,很快,终于这老人的身子骨硬朗了一点,似乎是回光返照一般,他甚至都有力气喝了半碗稀饭。 但是等我把门打开,将外面的子女给请进来的时候,他们说的话却让我脸色变得阴沉了。 “我爸的状态怎么变得这么好了?刚刚不是都快不行了吗?” 这句话一出口,我真是直咬牙根。 “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把我爸的精神恢复过来,能正常讲话就行了,我们可不多给钱!” 这话是老人的女儿所说,五十多岁的样子,穿着看起来也算是小康家庭,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再说了,我也没打算要钱啊! 我只好解释:“如果不先救一下,马上就算神智正常也无法说话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孝心变质 “那这是你们的问题了,我们家里也穷,肯定不会多给钱的。”这个当女儿的这么说话,一点儿也都不考虑自己旁边父亲的感受。 好在老人的神智还没有恢复正常,现在嘴里不停地开合,也没有说什么。 “当然,不找你们收费。”我默默白了一眼,心里想着,老人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女这么对待晚年的自己,估计当时生孩子的时候都想给掐死算了。 如今最棘手的问题也要面对了,如何才能治好这神志不清的问题? 就在我冥思苦想没办法的时候,朝刘汝香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很快,师父就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神志不清,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面对刘汝香的问题,家属也回答不上来。 师父沉思片刻,然后吩咐道:“问山,你去外面找一块木头出来,要大一点的。” 煮饭婆的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我心里正纳闷着,然后就从后院的柴火堆里捡回来一块木头,被雨水泡得有些发烂了。 刘汝香拿到这木头,直接就让我在这等着,接着拿来一把小斧子和一把小刻刀,三下五除二就刻出来一把枪的模样。 木头的颜色还不对,刘汝香又弄了点墨水涂了上去,一把栩栩如生、黝黑的长枪就做好了。 我瞪大了眼睛,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然后就看见刘汝香拿着这把长枪走到老头的身边:“老爷子,这就是你的枪吧,给你。” 这老头看见刘汝香手里的木枪,脸上立刻就出现了一副如获至宝的神色。 “这就是我的枪,是我的枪,我找到了。” 他上来就抓住木枪,紧紧地抱在怀里,就像是一个父亲抱着丢失的孩子那样不舍,眼睛里一朵朵泪花不断往外淌。 我站在旁边看在眼里,好像懂了什么,又好像不明白。 看见这老头情绪反应很大,刘汝香便说道:“时机已成熟,可以做喊魂法术了。” 刘汝香说的这个喊魂法术就是很早之前给村里前面的舅舅做的,此后刘汝香又做了好几遍,相关的唱本我也背下来了,难度并不高。 现在看来,老人神志不清也是属于失魂的其中一种。 甚至不用准备老人喜欢吃的菜,篮子里面放着从老人身上拿下来的外套,再加上那刚刚给他做出来的枪。这时候他的反应很大,激烈地挣扎着要去夺回枪,被他身边的几个家属围在身边架起来,不准他胡闹。 还是和以前的步骤一样,一直来到村口,捋着用我童子尿打湿的细线,直接一边松开一边往家里的方向走,嘴巴里喊着老人的名字,让他回家,回来吃饭。 我们就这么喊着,从村子门口往家里走,忽然间我们话音刚落,旁边的草丛里就好像挂起了一阵微微有些凉的阴风,我这时回头一看,一个穿着绿色服装的人影迅速朝着不远处的我们家门口跑了过去。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眼睛一眨一下就看不见了。 我知道,这就是那老头的魂魄回来了。 安然无恙的到了家里,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我就看见那老头子坐在我家堂屋的八仙桌上面,脑袋微微低垂着,神色有些失落,嘴里哽咽着,眼睛隐约噙着泪花。 从那精明之中带着一丝锐意的眼神之中,就能感觉到,他变得正常了。 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我知道,又有一桩功德要进账了。 当然,老头的家属肯定是最高兴的,他旁边的儿子笑盈盈地就围了上去:“爸,你终于好了,我们一大家子等这一天等了实在是太久了,现在看见你变得正常,太高兴了。” 他的女儿也高兴的抓着父亲的手:“爸,你神智不清楚的这段时间里,我害怕我哥照顾不好你,都是我一直在伺候你啊,真是把我累坏了,现在你身体好了,我看着真开心。” 老人的子女围着老父亲讲话,看起来一家子颇有一副其乐融融的味道,但是下一秒,这老爷子的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就像是一只正在天空上寻找猎物的苍鹰,那眼神阴冷中带着一丝恨意。 我心里还没有想明白,然后就见老人忽地举起手,猛地一巴掌就扇在了面前的女儿的脸上。 “畜生东西啊,你个丫头不是人,白眼狼啊!”老人痛骂着,接下来的话可是震惊到我了。 “自从我这几年来,你照顾过我几天,你不看看?你一直推辞,还好意思说一直照顾我,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旁边的儿子指着自己的妹妹,刚想说话,他老子的手又一转,“啪”地一下又打在了他的脸上。 “你们兄妹俩都是畜生啊,不要以为我这纪念精神不好就记不住事,我清楚着呢,你喂狗的剩稀饭,狗吃不完你到给我碗里,你那个歹毒的婆娘差点没把我害死,你在旁边看着就等我受难。” 老人的话简直就说不玩了,数落着一儿一女的罪行,听着我都有些难以置信,怎么会有这么不孝顺的人。 刘汝香无奈地叹了口气:“久病床前无孝子,老人家你也别气坏了身体。” 煮饭婆这刚一说话,那边上的女子一下子就炸毛了,怒气冲冲说道:“我跟你们说了让老头子能说话就行,你们现在我可不想给钱了。” 边上的老头紧紧抓着手里的木枪,这时候情绪激动,直接一下子打在了女儿地身体上:“畜生,你就是想让你老子能把存折密码告诉你,对不对,不想我活着让你照顾,对不对,我告诉你,这都不可能的。” 老头气急败坏了,恨不得直接要用手里的枪给人崩了。 听完这最后一句话,我是彻底搞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难怪刚刚看我给老人家命里添米那么生气,居然希望自己的父亲早点死,真是罪大恶极。 接下来,家里乱糟糟一团,吵得不可开交,儿女一直指责父亲没有选择留队提干,而是复员回家种地,不然现在肯定能转业去当个大官。 第三百三十九章 突然袭击 矛盾也就由此爆发。 闹哄哄的吵了很久,刘汝香的脸色都不好看了,很快把这功德契约给做好,要不了,就赶紧催促老头的家人给他弄回去。 临走时,老人家也慢慢说出了当年的故事。 那年当兵的时候,一次野外拉练的途中他意外把枪丢了。这可是大事情呀,就像是厨师的刀、裁缝的针,丢了枪之后他没日没夜的找了好久,几乎要魂不附体了,好在那时候环境还不算严,没开始禁枪,终于是半个月后在一个泥潭里找到了。 而他这两年发疯找枪,估计也是触动了多年以前那段尘封的记忆。 到这时候,老人冷哼一声:“你们这几个儿女,真是不把我当老子了,你们刚刚说要想把我的精神给治好,但是不希望给我命里添米,不就是希望我别活那么长,对吧?这样也方便从我嘴巴里问出来存折密码,对吧?” “我告诉你们,你们哪个最孝顺,我临走之前就把密码告诉谁,后面怎么分你们自己去争去吧!” 看着他这家属把老人抬走,我心里渐渐松了口气,老人家这也是出了一个好主意,退伍的老战士都有很高的津贴。儿女们虽然眼馋,但只要老头子不说密码他们也只能干瞪眼。有了这个尚方宝剑在手,也就不怕儿女后代不管不顾老人了。 如此持续了有好几天,后面一直都有许多人过来找我治病,大部分我都能肚子处理完,忙活一次就能积攒下来一个功德。 这个速度……甚至让我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之前可没有这么容易,几乎每一个功德都要我拼命一般才能碰到。 这样一直持续了有大半个月,我积攒的功德数量已经来到了四十六件。 只差最后三个人,我的天妒之体就可以彻底的解除。只要做了师公教的度戒法事就算结束。 可谁能想到世事难料,后面来的客人渐渐就少了,因为这种问题毕竟都是罕见问题,本县这里也不多。 到了五月底,一连几天都没来人了。 中旬时,那天下午忽然就来了一个客人。 这位客人从一个小轿车上面下来。哪怕不是牌子货,这在农村也不少见了。 我见猎心喜,立刻跑出去迎接,隔着老远就吆喝:“几位客人从哪里来,事先电话联系过没有?” 那个车里,坐在驾驶室上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推开车门,紧跟着车里就攥出来两三个中年男人,体型都比较魁梧,看架势也是有钱人。 这模样很奇怪,过了一会儿,那个领头的人才说:“我就是客人,之前我跟你师父联系过的,你给我看一下我身上的问题。” 我点点头,赶紧要招呼着人进屋:“哦,跟我师父约过了那就好,你们赶紧进来坐坐吧,我给你们倒水。” 这个人还算有礼貌,点了点头,然后朝身后的几人看了一眼。 我走在前面带路,这时候就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前面那一段时间里,来我们家的客人基本都是得了很奇怪的病症,身体碰到了脏东西的那种。而现在刚刚来的这些人,他们看起来身体都很健康,完全不像是一个病人的样子。 我这时候正准备回头询问,然后一转眼就看见一个大汉攥着一把锤子,猛地就要朝我面门砸来。 我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你们是谁!” 我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就看见刘汝香从大门口冲了出来。 师父刘汝香手中拿着一柄匕首,看见那些人聚在我身边,几乎是一个箭步就飞了过来,手中寒光一闪,就和其中一个人缠斗在了一起。 接下来的事情远远超乎了我的意料,那些从小轿车上下来的人几乎人手一把刀,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口袋里拔了出来。 为首的人格挡住刘汝香第一招攻势,嘴中骂道:“就凭你这个小娘们还想拦住我们,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们玉门刘氏已经传承这么久了,何必还要费尽心机来延续气运?” “你们中原王朝也占有了这块大地这么久,结果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我们来转一转,就不行了吗?” 这句话一开口,我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说话一点都不嫌害臊,还能这么大大方方地讲出来,那可不就是之前那东洋国的一批人吗? 刘汝香也立刻反映了过来:“你们这东洋人简直就是坏透了,我告诉你,我们中原的任何东西都不准你们染指。” 这时候才看清,这些人的嘴巴下面还留着小胡子。 “八嘎,可由不得你们,你们也是没安好心,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玉门刘氏在想什么,不就是想借着这天妒之子的种把气运分给你们家吗?我们可不会让你们如愿以偿。” 那东阳人说完之后,挥舞着手里的匕首就朝我冲了过来,寒光闪烁,我吓得连连后退。 我不就是出来接个客人吗,怎么一下子就来了这么多杀手。 “嘭!嘭!” 武器之间激烈的碰撞着,火星四射。 但是那车上可足足下来了四个人,全都朝我这里来,刘汝香也拦不住啊! 煮饭婆这时候给我出主意:“问山,你赶紧喊村里人。” 小院子门口种着一些小蔬菜,我这时候直接穿着小菜地冲进了村子前面的路口,对着村里大喊救命。 那四个人分出两个和刘汝香缠斗,剩下两个继续追击我,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追到了我的身后,挥舞着匕首朝我砍来。 我手中可是手无寸铁啊!我一咬牙,回过头的瞬间就运起金身法,顿时浑身血液沸腾,肌肉里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我盯着那一把朝我砍过来的刀看着,下一秒,迅速出手。 快!狠!准! 大拇指和食指正好就一下子捏住了那把刀的刀刃两边,猛地一抽,那人也是格斗经验丰富的好手,居然在匕首差点脱手的时候给捏住了。 第三百四十章 成了香饽饽 这一招没有成功,我就知道凭着我的本事很难斗过这人,连忙往前面村子里走,又赶紧大声呼救。 这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伴着我的呼救,紧接着村子里就不断响起了狗叫的声音,一声连着一声,成了一片,一时间整个村子都变得闹哄哄的。 而在我身后,那人忽然大喊一声:“站住!” 我心头浮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连忙扭头一看,刚刚追着我的那人,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漆黑的手枪,看着做工不怎么样,大概是个仿制品,可这玩意不管打在哪里,那也够丢半条命的了呀! 一瞬间大脑都要懵了,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东西,但就隔着不到几米远的位置来指着你,对方轻轻扣动扳机就能让你小命不保,怎么能不慌。 刘汝香还在和后面车子上下来的人对峙,这时候一转头就看见我被人拿枪指着,咬着牙就要朝我这里冲过来。 也就在这时候,拿着手枪的人说话了:“不许动,你要是敢乱动,我马上就给你打死!” 他两手握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我,手是纹丝不动。 我的大脑刚刚还在一片空白,这时候只能点着头答应。 我也不傻,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我们这就算把夺刀术练到了出神入化,也很难在没有外力介入的情况下抢在他开枪之前夺走枪。 拿枪的人也紧张极了,神色中已经出现了一丝慌乱,扭头望着不远处那飞快跑过来的村里人,口中说道:“我说什么,你就跟着照做!现在,立刻跟我们到车上来!” 他一边利用说话的功夫,另一边朝我靠近两步,这个距离让他拿捏得很奇妙。 两步远多一点,我出手不可能立刻就攻击到他,但是他拿着枪却可以瞬间杀死我。 刘汝香喊着让他把枪放下,有事好好说。 那人哪里能听进去话,感觉就是一个亡命之徒:“不可能,你们玉门刘氏尽想好事了,我告诉你,这人我今天必须要带走!” 说完话,男人晃了晃手枪,在那一瞬间我都以为他要开枪了,额头冷汗直冒。 腿感觉都发软,看着那凶狠的眼神,我不得不慢慢朝前面的小车子走去。 我的心里紧接着就开始在想这伙人为什么要把我带走?他们把我带走究竟有什么目的?我浑身上下都紧张得要冒汗了,喘着粗气,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并且从他刚刚说的话里不难发现,我对于刘家似乎就是一个很重要的宝贝。 这个之前在祠堂里我就知道了,天妒之体经过功德度戒之后可以获得气运,连带着家族也会变好,那我对于外面其他的家族门派来说,那估计也有同样的作用,难怪这些人要将我掳走。 时间已经僵持着过去了一两分钟,伴随着刚刚的呼救和不小的动静,还在村子里的人几乎就都赶过来了,隔着一段距离观望着。 我看见了人群之中,我那几个大爷急得眼睛都要冒火了,恶狠狠地看着那拿枪的人,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那个拿枪的也发现了不对劲,另外一个和刘汝香对峙的已经走到了他身边,两个人会合起来之后就开始密谋着什么,声音很小我都听不见。 那两人现在倒是镇定,显然是想把我捏着手里威胁村里人了,催着我上车。 我心里忐忑不安,看着近在咫尺的车子,还没伸出手,就看见那另一个人拉开车门,接着就抓住我的衣领,要把我往车子上面推。 村子里的人都慢慢靠近了,大喊着住手,那个拿着枪的非常嚣张,叫嚣着:“不准再靠近了,不然我把他杀……” 他话还没有说完,也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枪终于偏了方向,我就看那人猛地一捂胳膊,整只手瞬间扎上了一根漆黑的箭矢。 “啊!” 他痛叫一声,而被打的那只手正好就是那只拿枪的手。 手枪跌落在地,这时候,一直酝酿着没有走的刘汝香终于冲上来了,一脚将那掏枪的家伙踹飞在地上,再把枪直接扔到了边上的屋顶上面,根本碰不到了! 那个抓着我衣领的家伙这时候又惊又怒,拿着刀要往我脖子上面捅,这个时候我已经悄悄运起了金身法,猛地一使劲,脆弱的衣领子直接被挣烂了。 我逃脱了他的刀锋,这个时候刘汝香已经回过头来,手拿一把匕首朝那人刺了过去。 而那个被弓弩射穿手臂的家伙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现在的形势已经反转,他连忙朝车子里后退,钻进驾驶室里连车门都来不及关,慌忙之中就要打火开车。 然而这时候村里子的大家已经都到了,刘家村里都姓刘,都沾亲带故,看见有麻烦,那是有家伙的抄家伙,没家伙的抄起个锄头就过来了。 那个受伤的蠢货刚刚给车子点着火,下一秒就被人砸烂了车窗玻璃,铁锨子直接砍在了他的那只好手上面。 小车猛地往前冲了一下,又立刻熄火。 “抓住他,抓住他!” “不要让他跑了!” “给人抓住,打死算了。” 岭南之地民风剽悍,尤其是宗族势力覆盖之下的农村,我小时候甚至还见过给外地小偷上私刑的,真是差一点就要死了。 看见村里人都过来帮我了,我也就放心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脸都白了。 几个大爷全都过来了,二话不说,直接给那两人拖出来,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暴打。 用脚踹,扇脸,那两个人立刻就哀嚎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过村里大家们说到底也算手下留情,还是受了点手,这两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嘴巴、脸身上都是血,差点连喘气的劲都没了。 这时候才去给乡里的派出所人喊来收拾烂摊子。 持枪绑架,这可是重罪,只要没被打死都好说,不一会儿公家的人过来了,连着车子一起开走,大家又围着我问身体什么情况,有没有受伤。 第三百四十一章 李老蛋之妻 一阵嘘寒问暖之后,我这才反应过来检查身体。 那东洋人没有开枪,手上的刀也没有伤到我,仅凭拳脚功夫来拉扯,在我运起了金身法的时候还是比较难伤到我的。 几个大爷这时候放下心了。 “问山,现在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在外面晃悠了,我估计这外面的东洋人就是不怀好意,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就一直在家待着吧。我们再多打打电话,给你多找点病人过来。” “对,你现在可是我们刘家的重要人物,不能有闪失。” 几个大爷交代了好久,让我不要着急,也不要操心,然后村里吃瓜的群众才慢慢散去。 往后的几天里,我就一直在家里带着,等待着最后的三桩功德到手,刘汝香接着就可以为我做功德度戒了。 按照寻常的道理来说,我们壮家师公教的弟子在师父身边学习,等学有所成后算正式出师,举行度戒仪式之后才算一个正常、独立的师公。而在度戒之前,就代表着水平还没达标,不予出师。 出师的仪式特别长,足足要待在家里七天才能完成这个流程。 不过出师之后,那悬在我头上的危机也会慢慢消失。 经过几个大爷的沟通协调,很快就介绍来了病人到我这里。 三天过去,已经又积攒了两桩功德,而这最后一桩功德,明天也就要来了…… 这最后一个病人还有些熟悉,离我们也很近,我们甚至还和她有一些渊源。 在去年的时候,我们一行人被孟老二骗着去了趟龙鸣山,在那里正好碰见了一个叫做李老蛋的老头,那孟老二说这老头是他们村里面的,当时脚受伤了还是我给背了回去。 后面背他下山才发现,竟然是一只山魈扮作了李老蛋的模样。 而真实的李老蛋也和孟老二说的差不多,老伴得了怪病,只能靠上山采药续命,否则就浑身疼痛难忍,寝食难安。 就在昨天,李老蛋找他们村里人给我们带话,说要过来看看。 如果李老蛋的老婆能给治好,那估计这桩功德就差不多了。 七七四十九桩救命功德,只差最后一桩! 次日清晨,天刚刚亮就被敲响了大门,一个瘦小的老头子拉着一个板车,那木板车上面堆着许多棉被、稻草和破衣服,等中间鼓着一个包,隐约能看见里面是一个人蜷缩着。 现在天气已经不是很冷了,还裹得这么严实,不能受凉,看来这老人家的身体着实有点危险啊! 刘汝香站在外面跟我一起接应。 自从前天的袭击之后,师父就警惕了很多,而且几个大爷还时不时就过来坐一坐,他们的想法我也清楚了,估计就是怕再有什么恶人将我掳走。 李老蛋放下板车上面的绳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然后跟我们解释起来,说大清早天不亮就出发了,喊村里人给帮忙抬到班车上拉过来的,又说老婆子怕冷什么的。 李老蛋的样貌很老,估摸着可能都有七十岁了。 我和师父合力把班车给推到屋子里面去,把门关上后才慢慢掀开板车上面的破被子。 一个瘦小的老太婆蜷缩在那里,身子微微发抖,我们给被子掀开就听她在哼哼唧唧的。 “爷爷,这,奶奶沟通没问题吧?”我扭头问了一下李老蛋。 现在的李老蛋看起来和蔼许多,就是正常的农村老人模样,点了点头,就说:“今天还没给她喝药,现在正疼着呢,估计讲话都不利索。” 我点点头,又问了喝药之类的事情。 老太婆喝的那个药就是野生小黄芪炖水,一天早晚两顿,超过两顿不喝就疼得满地打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为了过来让我们根治,老太今早没喝药,现在果然不好受。 在来之前我就做了一些功课,从药书上面查的黄芪可以补气升阳、固表止汗、生津养血、托毒排脓,按照这个道理反推,气虚体阴、口干多汗、毒气淤积也就是他的病症,现在来看好像却是有点这些意思。 刘汝香站在边上,仔细盯着板车上的老太婆。 “婆婆,你讲讲话,现在身体上是哪里疼?” 老太婆张了张嘴,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然后喊一声:“浑身都疼,浑身疼!” 刘汝香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样,我摸着,摸到哪里你就说这里疼不疼。” 说罢,煮饭婆就伸着手先放在了老太婆的脑袋上。 老太婆反应有些迟钝,然后很快就说:“这里不疼。” 刘汝香心生疑惑,又往下摸了摸老人的嘴巴、下巴和脖子。 “这里疼不疼?” 老太婆还说不疼,刘汝香就一直摸到了胸口处。 老太婆一直没说疼,这便奇怪了。 “婆婆,你到底哪里疼吗,我摸着你咋说都不疼?” 但是老太婆的回答还是那句话,浑身都疼。 刘汝香又给他从腿摸到了腰,还是没有摸对地方。靠,这老太婆忽悠我们呢? 这时候,边上的李老蛋开始解释了:“几十年都是这样,她就疼的厉害,但是你摸不出来,身体上面你就是找不到,但是她就是疼得难受,到处都疼。” 怪事了! 我甚至都有些怀疑,会不会是这老太婆一直骗了几十年,其实根本就是装的? 这事情还有古怪,按照惯例,我向李老蛋打听几十年前怎么忽然就得上怪病的。 李老蛋回忆了一下,然后慢慢讲:“就在二十多年前吧,我家婆娘那时候还跟我在家里干生产,儿女都没长大。有一年夏天吧,我们家秧田里没有水了,就必须要用盆从河里舀,累得很,中午也就不回家烧锅了,随便吃点干粮躺在树底下歇歇就算过了。” “哪知道我这婆娘图快活,跑到边上一个乱草从里面去睡,一觉醒来就浑身疼,后面听说那地方是过去打仗枪决乱兵的地点,估计是让鬼上身了,请了师公来家里做法也没成功,医院也瞧不好,索性就不治了,寻来这有用的偏方凑合过了这么多年。” 第三百四十二章 功德圆满 李老蛋这么说着,我也估摸着猜出来一些。河边就是阴气重的地方,再加上曾经在那杀人行刑,出现煞气也是完全可能的。 但是……煞气也分种类,这老太婆的病症倒是奇怪。 刘汝香这时候念叨着:“既然说浑身疼,那就肯定是疼的,但是不在身体上面,难道是出在魂魄上面的问题?我看你还是先开一下天眼看看再说。” 刘汝香给我支招了,开天眼差不多就是给眼睛开光,然后就能短暂的看到一些平常人看不见的东西,煞气、阴气之类的,不过平时念叨几句口诀喷五龙水雾气就能凑合,现在倒是不行了。 几十次开坛做法下来,如今手已经熟练很多,先问清楚老太婆的生辰八字,然后就开始布置堂屋里面的装饰、旗杆、诏书,然后穿上师公法袍戴上面具,就可以摆弄法坛,正式做法了。 手抓一把米,轻声吟唱经文。 流程走完以后取来一只准备好的鸡,掐破鸡冠把血滴进盛了白酒的小碟子里,和匀了就可以闭上眼睛,一边涂抹,另一边嘴里唱的也不能停。 等都唱完时,脸上涂抹的也差不多了,这时候猛然睁开眼睛。 眼前的景象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那老太婆佝偻的身子还是躺在板车上,但是他的身体仿佛就是一个怪物一般,那身上凭空多出来好几天胳膊手臂,就好像几个破碎的人的身体压在了他的身上一样。那些多出来的肢体上面流着血、生着疮,样子格外恐怖,老太婆这时候脸上痛苦地扭曲着,之前看不到这幅画面就会觉得很奇怪,现在是明白了。 “嘶……” 我倒吸一口凉气,如实把看到的景象告诉大家。 那李老蛋听我说后就紧张地看着我:“那好,小师傅,你能治好吗?” “既然来了,就放心,这问题不大。” 话是这么说的,也就是让他放心一下,我心里也有一些紧张的。 这个法术叫做金刀斩煞,我之前并没有实际操作过,只跟着刘汝香做过几次练习。 刘汝香也看出来我信心不足,出言鼓励我。 所谓的金刀,就是找来一把短剑,上面用红纸包裹住,然后围着中间板车上的老人,一边转圈一边走路,把手里的米撒出去,之后拿着“金刀”对着老太婆的身体做样子斩去,碰到身体即可,不需要下力。 “师公握金刀,妖魔无处逃。唱经斩妖魔,打禳歌声高。金光闪耀处,邪恶化灰烬……” 我就这么说着,手起刀落轻轻碰到了老人的身上,我开了的天眼没有失效,我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老太婆身体上连着的那些断肢在不停地晃动摇摆很快就掉下来一个黢黑的胳膊。 我嘴里继续唱,充满了威仪,那老太婆也有反应,紧紧皱着的眉头终于慢慢舒展出来,折磨了她数十年的顽疾一点点被我去除,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被打开了,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爽。 我继续唱经文,用金刀来砍,这个做法也持续了将近七八分钟,这时候在我的天眼之中,老太婆身上的那些断肢已经全部落了下来,一个都不剩了。 老太太嘴里还在哼着,但是声调已经不一样了,那是舒服出来的。 边上的刘汝香将我的动作看在眼里,见法事结束就开口询问情况如何。 老太婆泪眼婆娑,说话的声音渐渐大了,有些结巴:“好,好,我、我不疼了。” 不疼了!这对于李老蛋来说,甚至有些像是天方夜谭,这么多年过去,寻医问药很久,各种偏方都不管用,只能靠着上山采药熬水来吊着这一条老命,如今彻底好了,对他来说也算一种解放。 李老蛋还有些不信,上去紧紧抓住老伴的手:“孩他妈,你真不疼了?” 老太婆点点头。 李老蛋看见这一幕,也是哭得泣不成声了,嘴里说着这么多年遭到的苦难,直接就药跪下来感谢我。 这我哪能受的住,赶紧给老人扶起来。 “不必多谢,只要能立下功德契约就好。” 老太婆卧床几十年,现在疾病虽然已经除去,但是身体肌肉、经络什么的都有些萎缩了,从板车上下来非常艰难,还是由她老板在边上扶着才做完功德契约的。 老太婆对着那写好字的契书摁上了自己的手指印,然后跟着我念出来两句话。 至此……四十九桩功德已经尽收囊中。 那张功德契约被我拿在手里,只能感觉到心神一震,心里忍不住兴奋起来。 一魂双花,天妒之体,天生造孽,如今集齐功德,只能七日度戒了。 李老蛋这时候也很高兴,气色非常好,一下子看上去,感觉都年轻了好几岁。 他掏出一大把提前准备好的钱,说是要给我当报酬。 老人家不容易,我象征性地抽了一张一元钱就代表收过钱了。 将李老蛋夫妇送走,我脱去师公法袍就躺在了床上。大脑放空,一切烦恼都没有了,我高兴极了。 韦林娟父亲就说过,只有我功德集齐,不再是一个将死之人,我就可以去她家找她玩。 对,去韦林娟家! 我心里想着就要走,这时候刘汝香一把将我拦住。 “臭小子,你要去哪,别乱跑。” 师父瞪着眼睛看我,我如实说去找韦林娟。 “不行!” 煮饭婆硬是说不准,让我从明天开始把九天度戒做完才能过去。 又要九天,我感觉在家里待着都要被逼疯了。 我回到房价拿来手机,打开那张在学校里的照片,反反复复的看着我偷偷亲韦林娟照出来的那张照片。 “等我,我会去找你的……” 刘汝香决定,从明天开始就给我进行度戒法事,到了晚上的时候,村里来了好多人,几个大爷都来了,给我布置房间。 度戒九天,仪式非常复杂,正常做法要用的法器都要,参与的人也不少,要坛月师傅、掌坛师傅、大明师傅、正度师傅、训度师傅、传度师傅、证明师傅等多人协同。 第三百四十三章 师路表演 按照我们壮家师公的说法,之所以要去做师公,第一是因为祖上父亲、爷爷有师公,后代必须要传承下去,这是一种情况,在刘家村这里就大部分都是如此。另外一种便是像我这样,多灾多难,再加上运气,是命中注定要做师公的。 今天晚上的屋子里,几个大爷都是我的师傅,过来给我讲解九天度戒的基本规则,让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先从衣食住行说起,穿着没什么要注意的,正常衣服即可。吃就严格了一些,这几天里,每天只能吃两顿,每顿都是蒸好的白米饭拌白糖或者红糖,并且我这前一天晚上也不能吃饭,算作斋戒。要想正常吃饭,还得等九天度戒后举行开荤等仪式。 再说这九天待在哪。我是寸步不能离开屋子,如果要解大小便,那么还要戴上草帽,每天的洗漱用水、吃饭等都要由坛月师傅送到修习房门口,然后再让伴度师傅接给我吃。 这九天里,每天也都有不同的事情要做。第一天,净身入服,打坐看书,要眼不看外界之物,耳不听外界之音,心不想外界之乱。第二天,由伴度师傅传授净身、净口、净心三净神咒,背诵科书经文。第三天,做“买米浆”法事,寓意是给受戒弟子增加元气。第四天,由伴度师傅传授师公舞,讲解做法的方法和细节,其余时间抄经书。第五天,讲解经文《太上洞玄灵宝升玄消灾护命妙经》、《雷霆玉枢宝经》、《无上玉皇心印妙经》等,同时还传授“唱师调”韵律。第六天就开始讲解大筵头法事,传授经验。第七天讲解如何变法,如何运用真言咒语来驱鬼驱邪、如何修行积攒功德。第八天修行开始教授“变身藏形”的经验,就是说出门在外碰到邪魔外道如何对付,防止破坏法坛等。第九天的任务是复习前八天的功课,然后在下午做师路表演,大致用意就是告诉周边人,本地又添了一个师公弟子。 一晚上接受的信息实在是太多,好在我此前已经跟随着刘汝香学的算是炉火纯青,几个大爷也说我不用担心,坐在屋子里面看看书即可。 我心里有些忐忑,又很激动。毕竟我跟随刘汝香学习了一年,那么多法术口诀、科书唱本我都记下来了,做法事各样都会。和两年前那个跟在奶奶身边上学的小男孩一比,变化得太快了,已非吴下阿蒙! 晚上没有吃饭,只喝了一点水,等把房间收拾干净,只留床一个、柜一个、桌子两张、椅子一把,这就叫度戒所用的金阙玉房。 我躺在床上玩着手机,看着手机里的韦林娟照片,简直要想得发疯了。 之前托韦宇给韦林娟带话,跟她解释我为什么不能去上学,又讲了现在情况的紧急,希望她能够理解。 现在,我恨不得直接去给韦林娟找来,拉着她亲一顿。 我只好再给韦宇他爸打了个电话,让他把电话递给韦宇。 “死胖子,告诉你个好消息。” 韦宇之前知道我在这家里积攒功德,现在已经猜出来了:“功德凑齐了对吧?” “几天不见,变聪明了。” 我们俩聊了一会儿,主要还是问了一下班级里的情况,有没有人欺负韦林娟,学校里有没有什么小新闻,在挂电话之前托他帮我跟韦林娟递个话儿,就说我马上度戒九天结束就可以出来了。 “好,等你出来不得请我去镇上吃羊肉粉?” 笑哈哈答应了,又看了会儿书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大早,天不亮就闹哄哄的,村里人很多都来了,几个大爷也已经到场了。 上午八点多的时候,布置好供奉牌位,放好三牲、香火,第一天的功课就开始了。 果然和昨晚讨论的差不多,第一天的内容不多,伴度师傅就是四大爷,很多经验他之前都跟我讲过,自然没甚么好说的,除了抄写经文就是看书。就是大早上肚子很饿。 到了上午十一点这样子,刘汝香弄好了饭,由师傅传过来给我吃,伴着红糖,口味比较腻,非常奇怪的口感。 余下几天的日子也算稀疏平常,很快就到了最后一天。 这一段日子不准我出去,那是连院子都不能去,堪称度日如年,我这人又有好动症,做一会儿功课就要起来到处走走,不然非得难受死。 整个度戒仪式已经到了尾声,从下午就要开始做师路表演,内坛外坛一起开,然后几个师公带着我一起做法。 禁坛、发符吏、安炉、乐三光、乐阴阳一系列法术做完以后,又做了开荤仪式,也按照之前说的,刘汝香从她那里给我分了三千阴兵人马。 到了最后,那就是重头戏了! 刘汝香之前就说过,每一个师公在度戒之后都要上刀山,下火海以后,才能证明法力圆满。 之前我跟着刘汝香在莫家村下过火海,上刀山却是根本都没经历过。 下火海,脚底板沾上水,跑快一点很难烧到脚,但是,上刀山那可是实打实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锋利的刀刃上面,简直难以想象。 真的,如果不是刘汝香之前教会了我金身法,到时候可以念动口诀把功力全部集中到双脚上,否则我是绝对不敢尝试的。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举行法事就在家门口的一块空地边上,这里已经燃起了一堆篝火,边上就是外法坛。 四大爷做掌坛师公,看那火堆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拿着叉子从里面跳出来许多烧红的木炭。铺在了边上,整整一层。 四大爷端起一碗五龙水,嘴里含了一口喷出去,剩下的全倒在我脚边上。 我明白四大爷的用意,赶紧把两个脚底板踩上去,糊了一些泥浆水,这样马上也舒服一些。 便听四大爷唱完师公经文,手一挥,我赶紧把金身法运起,眼睛一闭就朝着火塘冲了进去。 我的一双脚踩过滚烫的木炭,好在这火塘并不长,只有三米左右,咬着牙一眨眼就冲了过去。 第三百四十四章 刀山火海 烫!真感觉脚好像踩进了岩浆里面,下一秒从火堆里冲出来,我的心跳就止不住加速。 扭回头,四大爷对我伸手,朝我招了招,示意我重新跳回去。 我深呼吸几口气,闭上眼睛,一鼓作气又冲了回去。 和刚刚是一样的,冲过去之后仿佛脚下都要掉一层皮了,脚底板放在泥巴地上擦了擦,渐渐没了那种火燎燎的感觉。 四大爷点点头看了我一眼:“不错,既然能下火海,上刀山估计问题也不大。” 这时候,边上的几个大爷已经把刀山架好。 一个手腕粗的木杆子上面按规矩打了洞,每一个洞里面都要塞一把刀,整整十八把刀插在了木杆子的两边,形成一个梯子的模样。 火塘散发着柔和的红光,照射在大家的脸上,也从锋利的刀刃上反射出来,一种肃杀而又原始的气息在法坛周围弥漫起来。 几个闲来没事的大爷拿着各种能发出声音的法器,铜锣、皮鼓、铃铛,按着他们嘴里唱的节拍击打着,咚咚咚、锵锵锵、叮当叮当,各种古老的音符缠绕在一起,大家都屏住呼吸往他们那里看去。 我不禁想起,在我之前,村子里那么多其他的师公,他们的度戒仪式是否也如同现在一样,每一次的师路表演,都是这样热闹又充满威严。 末了,四大爷在我身后轻轻用一根手指轻轻推我一下,我本来愣在了原地,一下子从似梦的画面中惊醒,就自觉的往前走着。这个时候很奇怪,我也不害怕了,之前我看见这明晃晃的刀刃就不敢想我有一天站上去的时候。 刘汝香上午给我吩咐过,下火海,秘诀就是一个快字,往前冲得快,抬脚放脚快!而上刀山,重点则在试和慢上面。刘汝香给我传递经验,当你站在刀山上的时候,不能就笔直的站上去,你要让手臂抓着木杆子,撑起大部分重量,然后让脚踩着刀,使劲的方向应该是往刀的对面去。 刘汝香跟我交代不少,这又给我增添了不少勇气。 上刀山讲究的就是勇,伴度师傅四大爷跟在我后面走着,一挥手,嘴中开始唱起经文,最后一句话我听得格外清楚:“请弟子刘问山上刀山!” 我迟疑了一秒,然后来到这刀山之下,仰头望去,十八柄刀插在我的头顶,每一个仿佛都要往下落,看着他就有种恐惧。 看见我迟疑,四大爷在边上继续喊:“请弟子刘问山上——刀山——” 边上的村里人们跟着一起在喊“上刀山”,我不知是心里害怕丢人,还是受到他们语言的操控,自觉地抬起脚就放在了最下面的一把刀上! 脚底板有死皮,隔着这层皮我依然能清晰感觉到那锋利的刀刃像是刺一样硌在上面。 这时候我才想起金身法,赶紧在心里默念法诀运转起来,一股热流般的内力在身体的二十四经络中涌动,身上的力气也大了很多。 没有任何迟疑,因为边上的人们看我还有一只脚没有放上去,喊声还没有停。我抬腿的动作也没有停,我甚至做好了血流不止的场景,两手抱着杆子,两只脚都站在了刀子上面。 那种像是被针扎一样的刺痛感还在,我没有犹豫,想起刘汝香叮嘱过的话,赶紧先前踏上去的第一只脚给拿起,放到上面的一层刀上。十八柄刀,一边九柄,上下的时候,必须要每一柄刀都踩上去,不能落下来任何一柄刀,否则这个法事就是失败的。 那种刺痛感在拿开脚的时候就减轻很多,但是,那只唯一站在刀上的下面的脚就压力倍增,然后重复之前的动作,快速把这只脚再抬上去。 循环往复,我的速度也慢慢快了起来,额头上的汗水在这夏天的微风吹拂下轻轻抖动着,在我看不见的视角里落下去摔在地上。我不敢去想我摔下去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动作无比麻利,甚至都没有完全记住那种刺痛感,就已经登上了刀山的最顶端。 上刀山最难的地方就在这里了,从刀山的一边爬到另外一边去,很容易就会摔下来。 这是极其考研平衡的时候,想站得稳就要慢,可慢下来脚又受不住,脚上的刺痛感也会让人手忙脚乱。 好在金身法够给力,我两手使劲大,抓住杆子不松手,抬起腿跨过最顶端的那柄刀子,上刀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后面往下走就轻松很多了,一步下一级,再半分多钟后我走了下来。 两脚落地之时,我猛烈跳动的心渐渐开始平静下来,与此同时,周围爆发出了一阵阵高呼和夸奖的声音,他们是在为我上刀山,下火海的壮举欢呼赞扬。 师路表演到这里已经到了尾声,刘汝香提前请人来到村子门口做了大席,大家一边围着我有说有笑,一边朝村口走去。 这时候,边上推来一个轮椅,家里的老祖宗这时候居然来了! 老祖宗德高望重,看见他之后我们齐齐停下脚步,一起喊着老祖宗打着招呼。 老祖宗没说话,衰老的脸上脸皮耷拉了下来,但是两个细小的眼睛仍然透露着一股威严气势。他微微点头,然后让人给他推着到了我身边来。 “问山,都做完了?” 我回答说师路表演已经完成了,大家正在去吃饭。 老祖宗点点头,又喊了一句刘汝香。 师父答应一声,老祖宗这时候却没说话了。 “你们都慢吃吧。”说完,老祖宗就让人给他推着走了,也不明白什么意思,一头雾水。 我回头看着,刘汝香神色有些紧张,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坐下来吃饭,这几天连着吃红糖拌米饭,都要吃吐了,捡着大肉和炒菜,吃了好多,也不免喝了好多酒,晕乎乎的被搀回了家。 我意识有些模糊,躺在床上仍然有些神智,我心里想着韦林娟,今天,算是我最风光的时候,上刀山下火海,英勇无比,就是可惜小丫头不在身边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如梦如幻 很快,我躺在床上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黑夜里有蚊虫叮咬,我睁开眼就感觉尿涨的难受,穿上拖鞋走出去,这才发现堂屋里竟然还坐着几个人。六大爷、四大爷在堂屋坐着,看见我出来之后一言不发。 我去厕所脱了裤子,淋漓尽致地小便。 脑袋晕乎乎的,隐隐有些痛,我这时候才知道那句喝酒伤身是什么意思。 往房间走,到了堂屋忽然就被六大爷给拦下来。 “问山,你不要走。” 我待在原地,问他要干什么事。 “你今晚喝了不少酒?看样子不好受吧。” 我点点头,无奈地苦笑。村里人一个劲给我敬酒,长辈们请我喝也不好推辞,恰好刘汝香也让我喝,只好硬着头皮喝了好多。如今难受起来,心里有些后悔。 六大爷让我等着,然后顺手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杯酒:“这里是一杯醒酒茶,你给喝下去酒舒服了,头也不会疼了。” 我没想到六大爷考虑的这么周到,接过碗,那里面是一碗黄色的水,碗底还落了一些杂志,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苦味。 “一口气喝了,不要停。”六大爷催促着。 我也没尝,端起来大口大口咽下去,入口发苦,还有些怪味,一口气喝下去就完事。 六大爷接过碗,送了口气。 “好。” 四大爷这时候也起身了,往漆黑的外面走,六大爷也跟着,但是又一个转身看着我,说道:“问山,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觉得你在刘家这边待着快活吗?” 六大爷这话问的很奇怪,我跟在刘汝香身边,有学上,有饭吃,什么都不缺,那当然快活。 “好,你既然过的舒服,那你能不能记住刘家的恩情,以后你会选择什么方法报答?”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个话题,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以后会学好师公法,将施工传承发扬光大,再培养后辈,让家族出现更多人才。” 六大爷叹了口气,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问山,如果家族需要你配合做一些让你很纠结的事情,你会答应吗?” 我犹豫不决,便看六大爷继续说道:“你其实能想着报答家族就已经很好了。但是,家族也需要你,如果接下来有什么让你纠结的事情,还请你能多为家族着想!” 说完这话,我还没考虑好该怎么接,六大爷就紧跟着四大爷的步伐出去了。 我愣在原地,内心有些烦躁,这老头大半夜打哑谜?到底什么意思。 心里莫名恼火,回到卧室里我就反复想着他刚刚的话,不知道是心思太重还是刚刚那解酒茶效果太好,现在都不困了。 我躺在床上,忽然就觉得浑身上下很有劲,身体居然在这半夜里有了奇特的反应,像是运转了金身法一样硬。 这种情况以前也有,我也明白一些男女之事。 但是,今天这就有些奇怪,很久都没有软下去。 而且,胸口感觉很闷,像是有一股无名的火气藏在身体里,我身体都开始发烫,我忍不住把手伸进裤子里。 但是,就在这时候,门忽然就被推开了! 漆黑的夜里什么都看不到,我被吓得一个激灵,手也从裤子里拿了出来。 “是、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我,我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一只温润如玉的女人的小手就放在了我的脸上。 我抓住那柔荑,没想到这人顺势直接平躺在了我的身边。 我懵了,伸出手想去拍拍她,根本没想到我的手居然放在了……那里,那是一处我从未触碰到过的奇妙之地,正好碰到我的手心。 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这……这人是谁? 我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因为卧室灯在门口,我也开不开。 隔着那层薄薄的衣服布料,我的手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身体热的吓人,就好像是烧开的水。 “嗯……嗯……” 听到她轻轻哼了两声,我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然后就被一双宛如细藕一般的玉璧紧紧搂住了脖子。 这具美丽的身体朝我靠近,紧紧贴着,我的脸就接触在那美妙的形状之中。一股淡淡的花香流淌进了鼻子,我不知道这是谁,心底只有一个感觉:我想要她!我想搂着她,我想发泄最原始的欲望。 我忍不住了,手从上往下摸索,很快就摸到了那丝绸质睡衣下面的领口,里面是让人魂牵梦萦的东西,我涨红了脸,和她靠得更近了。 我能感觉到身边这具火热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然后我就听见一句如同蚊子般细小的呢喃…… “问山……问山……”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我就愣住了。 “师、师父?” 我怀中搂着的人说道:“别管……你,你来吧。” 我有些难以置信。 “师、师父,你怎么了。” “问山,别管,你来。” 刘汝香紧紧搂着我,不愿松手了。 那最原始、最疯狂,扎根在人的心灵最深处的冲动萌发起来,我只忐忑了一刻,就感觉到了一只温润如玉的小丑…… 那一夜是疯狂的,就像一个刚刚学会跑步的稚童,他冲破荆棘的阻挡,跌跌撞撞走进开满鲜花的树林深处。 那一夜是美妙的,刘汝香带我走进了一个美丽而又奇妙的新世界,我贪婪的山谷里奔跑撒欢,累得大汗淋漓。 少年的身体格外活跃,无限的精力一次又一次迸发。 刘汝香只比我大几岁,二十出头的她还称得上是个少女,我从未体验过这种美味。 不知过了多久,精疲力尽的我在沉沦中闭上眼睛。 直到……一阵公鸡报晓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我慢慢睁开眼睛。 单薄的被子仍然盖在我的身上,床上只有我一个人。我回想起昨夜的疯狂,一下子被惊醒了,掀开被子走下床。 只有我一个人。 昨天晚上,那是真是假? 好像被迷雾遮住一样,我看不清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忽然失神,然后眼睛盯着床,我看出了不对劲! 第三百四十六章 十万火急 不对,不对…… 我记得我之前的床单是蓝色的布料,怎么现在忽然换成了白色布料? 我察觉到不对劲,但是,昨晚的一切我都记在了心里,我仍然记得他一开始痛苦的哼着和一片湿哒哒。 拉开裤子,便看到里面有几滴干涸的血。 那居然是真的,简直就是梦一样不真实。 我居然和刘汝香…… 我简直不敢想,那碗茶喝下去后我好像丧失了理智,大脑就像被浆糊灌满一样。 我有些懵,以后,该如何面对刘汝香? 而且我这样子,让韦林娟知道了,她会不会生气? 我内心煎熬着,忐忑地推开门。 外面没有一丝动静。 我走到刘汝香地房间前轻轻敲响了她的门。 第一天过来,刘汝香就交代我不要私自进去。 和敲了很久,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好在门没有锁,我直接按下把手推开门。 房间空荡荡,床上没有被子,屋里的许多东西都消失不见了,刘汝香的个人物品更是一个都不在。 我愣住了,这只说明一个情况,刘汝香走了。 “师父!”我无助的大声喊着,我跑出了门。 就好像是在专门等着我一样,四大爷和六大爷出来了。 “昨天晚上,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东西?”我瞪着六大爷质问着。 我能感觉到,这绝对就是那碗醒酒茶的问题。 而且,刘汝香也不对劲! “你们是不是对刘汝香做了什么手脚?”我气急了,冲上去就抓着六大爷的衣领。 六大爷没有躲开,板着脸说道:“你是刘家人,你要为家族做贡献。度戒完之后你就是天运之体,只有让你阴阳交合之后,家族才能从你身上分得运气。” 旁边的四大爷这时候说道:“那茶水确实是骗你的,可我们没有骗刘汝香,她也清楚背后的真相。从一年前,她就接受这个计划了。” 四大爷说着,我完全没有意识到会是这个结果。 那就是说,刘汝香本来就知道会有今天。 我攥紧拳头,忽然觉得在刘家村格外陌生,我好像掉进了一张精心编制的大网,为什么就贪图我身上的运气,为什么就是刘汝香呢? “刘汝香这里是主脉,又是嫡女,只有她才有资格。” 四大爷解释着,慢慢抓住我的手,让我松开了六大爷。 “你们都知道结果,你们都是在骗我,你们全部都是虚情假意的王八蛋!师父走了,她离开我了!” 我气愤急了,身体都发抖,回到院子里骑上自行车,把心中的郁闷化作力气,一股脑往前面的路上骑着车冲过去。 自行车在路上飞驰着,我蹬得飞快。 今天是星期六,不上课,我蹬着自行车往韦宇家走。 至于韦林娟,我短时间内都感觉没脸见她。 车子骑得飞快,很快就来到了八井村韦宇家。 死胖子韦宇看见我这副模样,脸上笑嘻嘻的:“怎么样,没找到韦林娟吧?” 他这话一问,我却是愣住了! 什么情况? “你昨天不是度戒成功了吗,你刚刚没去韦林娟家看她?昨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听说韦林娟坐着她哥哥的车去城里玩了。是不是扑了个空。” 知道这个消失还是有些沮丧,不过现在我心情不对,暂时不见韦林娟也好,就怕小丫头会伤心了。 韦宇笑着祝贺我度戒成功,然后就撺掇我请客。 正好从家出门时拿了钱,我叹了口气,就和胖子一起去镇上。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镇子上,我居然看见了韦林娟他妈! 她妈好像哭了,一脸憔悴,灰头土脸的,手里正拿着一张照片跟人问话。 她看见我的时候就喊了我一声,然后快速朝我走来。 “刘问山,你是不是把韦林娟带走了!” 嗯?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底升起。 韦林娟妈这时候说,昨天韦林娟没有回家,她到学校跑了几趟,又找同学家跑了几趟,才听说昨天韦林娟跟着她哥哥坐车走了。 可他们打了电话给在省城工作的大儿子,他根本就没回来,也没有汽车。 一时间他们就慌了,一直找人找到现在。 听到这消息,我的大脑差点儿宕机。 韦宇也慌了,赶紧就劝我们去找公家报案。 我想起之前还找过关系,那个所长我还认识,连忙往镇上的派出所跑,找到当初关我的老熟人,交代了一些情况,只得到一个会尽力寻找的回复。 我心里急,但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 根据走访同学得到的消息,昨天下午放学后,韦林娟跟着一个年龄不大的男人走,跟同学们说这是她哥哥,然后就坐上那个黑色的桑塔纳小轿车走的。 黑色桑塔纳在城里很流行,这个款式的数量很多,而且车牌号也没人记住,再加上学校门口没有监控,这仿佛就是一个无解之局。 我记得满头大汗,但是又什么办法都没有。 这一瞬面,我明白了有师父在身边,那多好,如今师父走了,好像一切都事情都要让我一力承担。 韦林娟母亲这时候跟我说道:“问山,我知道你跟咱家丫头好,你想想办法,能不能让你师父给县里的领导打电话讲讲,多派点人找?” 我一脸苦笑,韦林娟的电话号码我早上就试了,根本打不通。 又转念一想,还好我跟着刘汝香之前去过县里的张领导家,我记得路,如果找过去求求人家,或许也能多点助力。正当我要骑车往县里走的时候,电话打到了我这里,韦林娟家里那边传来消息,有个人给韦林娟他爸塞了张纸条,那人说让他按照上面的号码打电话,并且只准韦林娟的男同桌来打。 一下子我就明白了,这是个专门为我设计的局。 拿到电话号码我就拨打,接通后就听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是刘问山吧?” 我说是,心脏剧烈跳动着,这个人居然是黄为中。 “你的小情人在我们手上,我告诉你,如果你想救她。你现在必须来市里,到新城区云海路七号电话亭,那上面有地址,只准你一个人过来,到这里你就能找到你的小情人。” 第三百四十七章 迷宫杀机 他反复讲那句话,讲了好几遍。然后我就听到了韦林娟的哭喊声,他是被人打了一下。 我咬着牙,说记住了,他下一秒就给电话挂断了。 边上的韦宇、韦林娟母亲都问我什么情况,那个人说了什么。 我沉默了,格外惭愧。 黄为中的仇恨和韦林娟没有一丁点关系,是因为我才牵连到她。 但是,我却不能跟他们说实话,否则韦林娟家人情急之下要跟着去,那会很危险。 咽了口唾沫,我有些艰难地开口:“阿姨,对不住了。我会把韦林娟带回来的。请你们放心,我以我性命担保。” 说完这句话,我出门骑上自行车就往刘家村走。 韦林娟母亲在后面哭喊着问我,我狠下心没有解释。 不能耽搁时间,必须要及时赶到,但是我又不可能骑着自行车蹬去市里,这样太慢了,一天也走不到。 我直接去找到司机鹏叔,还好,司机鹏叔以前是专门帮刘汝香开车,刘汝香没给他带走。鹏叔听我说了事情,也晓得轻重,换上鞋就开车带我往市里赶去。 时间不多了。 一路狂飙,到了电话亭就看见那上面一个缝隙里塞了一张小纸条。 那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地址:平安路塑料厂地下防空洞。 我给鹏叔看了,让他注意保密,然后给我送去了那里。 那一块地方已经靠近郊区,很偏僻,人流量非常少。 这个塑料厂很明显,已经废弃了,铁皮厂房上面锈迹斑斑,很多油漆和字都掉了。 杂草丛生,大门紧闭,灌木丛中中隐约能看到好像有人进去的痕迹。 就是这里了。 我下车以后环顾四周,把身上的东西都装好,然后就翻过围栏走了进去。 我在心里喊了很多遍,不要怕,就像之前的地下养老院一样,没有刘汝香在身边我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天运之体,运气极好,再加上我已经度戒出师,法力也提升不少,有什么牛鬼蛇神,放马过来吧。 绕着铁皮厂房转乱一圈,我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地下防空洞的入口。 那上面挂着人防工程的牌子,一个楼梯一直往下去,下面漆黑一片,几乎没有任何光线。 “喂,里面有人吗,韦林娟你在哪?” 我的呼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好拿出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朝楼梯下面走去。 在来之前,我心里就已经琢磨清楚了,韦林娟对于黄为中来说,唯一的用处就是来威胁我。而我对于他来说,最大的用处就是报复解恨,还有就是我这天运之体。 我仍然记得功德圆满前被东洋国派人来绑架,那就是类似的原因。 而这黄为中倒是聪明,不知道从哪里调查来的信息,拿着韦林娟要挟,要求我自己跳入陷阱。 从楼梯走下去后就是厚重的大铁门,把他推开,伴随着阵阵刺耳的摩擦声,我往里面看,漆黑的空间里被许多帐篷布和人为隔出来的房间,几乎看不到什么。 踏入这片空间,我朝着深处呼喊。 “韦林娟!韦林娟!” 我大喊两声,没有得到回应,心里格外焦急。 继续往深处走,我把手放进口袋里捏着一把匕首,这样才可以保证在遇到危险时最快反击。 “吧嗒……吧嗒……”脚步声在这片空间回荡。 忽然间,这空间里多出来一片脚步声,我知道,那个人来了。 一个用黑布蒙着脸的男人忽然间出现在我的面前,他身边正站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女,双眼无神,格外空洞,什么表情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是看到韦林娟之后还是心里一震,就听到他说:“你的小情人在我这里,如果你想救他,那就跟我走。” 他的手里攥着一把雪亮的匕首,正放在韦林娟的脖子前,然后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不许让我过去。 “好,好说,你先把刀放下。” 那人恶狠狠地瞪着我,晃了晃手里的刀:“你不想救她,我杀了就是,你走吧。” 我没有第二种选择,只能朝他走去,看着那锋利的刀子,心里都发抖。 我往前走,他也在后退。 我忽然加快脚步。 “站住!” 他说话了,我只好停下。 “不准走快了,慢一点,你要是敢冲过来我就给她杀了!” 心里虽然憋屈,但也无可奈何。 继续往前走,我就看见韦林娟在他的挟持下一点点后退。 看着这不正常的样子,我就知道昨天他们是用什么手段给韦林娟带走的,下降头,控制人。 刘汝香之前跟我说过,这种情况能挽救过来。 正思考着,忽然我浑身一个激灵,心里就出现一阵危机感。 扭头一看,我边上这个帐篷里忽然冲出来一个蒙面黑衣人,手中正拿着一把刀,猛地朝我冲了过来,刀尖就要朝我刺着。 我不可能如他所愿,一个转身躲过。 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人武艺不高,猛地往前一伸手,抓住他手里的刀,使劲一拧,直接给刀抢了过来。 “拿来吧!” 那人见攻击落空,倒是惜命,重新后退回帐篷里。 我赶紧去追,一掀开帐篷的帘子就发现这里面是一个迷宫一样的构造,这个帐篷里面有许多个空间和门帘。 而正当我打算冲进去的时候,外面那人就开始喊了,让我站住,否则就杀了韦林娟。 我一咬牙,只好重新退出来。 他们的阳谋我完全明白了,就是专门来诱骗我跟着步伐来走,然后让人藏在这迷宫里袭击我,直到我死在他们的刀下。 那个蒙面人恶狠狠地盯着我:“把刀放下!” 他让我把刚刚抢过来的刀放下。 如果我不听话,他下一秒就要那韦林娟来威胁我,我能不同意吗。 我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以前遇到这种情况,都是师父或者四大爷想办法解决,如今我面临这种情况,没想到会这么难缠! 我咬着牙答应,但是我刷了个小心眼,把刀放下的时候蹲下来,将这刀尖猛地往地上一戳,刀尖弯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尘埃落定 匕首的作用主要就是刺,砍的话很难造成致命伤,这样刀尖弯了,等于这把刀就废了,那帐篷里面的人就算给重新拿回去也没办法正常使用了。 那人继续挟持着韦林娟往前走。 我跟着他的脚步,很快就遭到了第二次刺杀。 这一次来的人武功高强不少,一瞬间出手,我根本不可能夺他的刀,只能堪堪躲掉攻击。 好在我下一秒反应过来,一个扫堂腿打到他下盘,再趁着他没站稳夺了刀。 那人意识到情况不对,再往帐篷里面钻已经来不及了,直接被我砍了一刀,我还想去追,却被蒙面汉子以韦林娟要挟着不能走。 还是和刚刚那样,要我把刀放下。 我猜的没错,就是想靠着韦林娟来逼死我。 我并没有看到,这时候,韦林娟无神的双眼中流淌着晶莹的泪花。 我全神贯注地注意周边帐篷里面的危险,很快,有一次袭击来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一次竟然不是刀了,而是一把长矛,尖利的矛头对准我,直接就要刺我胸口。 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吓得往后退,那人使用长矛的手法非常高级,很灵活,我连抓都抓不住。 我也不敢抓,长矛在古代就是一等一的军队杀伐武器,基本上一戳就能杀死一个人。 那人连连戳了好几枪,我后背都不由自主地冒出了冷汗,还是关键时刻摸出了口袋里的短剑,猛地照着那长矛劈砍过去。 长矛虽然厉害,但是棍子确是木头做的,这猛地一砍,直接将长矛头给削掉了。 那人倒也干脆,没有纠缠,下一秒就钻进帐篷里。 而这下,蒙面人还是让我放下武器。 继续往前走,那人回头盯着我,嘴上露出一副冷笑:“我告诉你,小子,你今天就是必须要死的。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也就在这时候,周围的几个帐篷出现脚步声,下一秒,这些门帘子掀开,我感觉不妙,一扭头就跑。 “你有种就跑,你跑了无所谓,你的小情人可就别落一丁点指望了,我告诉你,我们几个大男人,可没玩过这么嫩的呢。” 那些人邪笑着,我心里阵痛,就感觉一种无力感在心底蔓延。 回过头,那些人笑呵呵的等着我,人群之中赫然有着黄为中在场。 我盯着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牙齿都要咬碎了。 “你们一群孬种,你们算什么东西,有什么本事,有本事冲着我来啊!” 我瞪着黄为中:“老狗,你儿子落在我手上的时候,我可没去欺负他,如今你这么干,不怕你儿子以后给小丫头陪葬吗?” 黄为中冷笑着:“呵呵,这不用你操心,我儿子现在照顾的很好。而且,如果你当初真对我儿子做了什么,你今天过来可就看不到这丫头了。” 我紧紧攥着拳头。 “无耻,你们这些人都无耻!” “你们把我喊过来就是为了杀我,那你们上来,杀吧!我就一个要求,把这小丫头放了!不要伤害无辜。” “呵呵,”黄为中继续笑着,“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杀人。七星围月,中原和外人之争,你是最关键的棋子。” “如今两方气运相当,我们要想夺走这气运真龙,必须要让你来皈依我南洋。” 他这么一说,我什么都明白了。 仿佛就是命中注定,我是这中原和海外争端的焦点。 内心不免悲怆,为何是我?为何是我? 就在这时候,那帐篷里忽然又走出来一个蒙着脸的人。 那人看着有些眼熟,一抬手,猛地一甩,然后就见那挟持韦林娟的人一张脸扎了好几根银亮的铁签子。 “啊!”那人痛叫一声,倒在地上。 突然走出来的那家伙摸出银针,再直接出手,扎在韦林娟身体上,不过用力很巧,并没有扎深,显然是在用针灸。 刚刚走出来的那群人一愣,然后瞬间就拿着武器朝后面冲出来那人围攻。 我楞在了原地,这个身影我不要太熟悉,钢签飞射,银针巧手,纤柔的身体,那就是刘汝香! “师父!”我大喊一声,从身后捡起刚刚丢掉的匕首,转头就冲了上去。 不仅如此,身后又传来一大片人的声音。 “海外邪道住手,你们被包围了!” 扭头望去,许多人都冲下了防空洞,以韦真拿为首的桂省玄门人士,他们手持武器,飞奔过来。 而这里只有七八个人,他们还都是南洋的降头一派。 虽然猖狂,但根本不够时间来施法,刘汝香把韦林娟给抢到手之后,交给一个前来支援的测字先生,然后转身就走了。 “师父!” “师父!” 我大声喊着,我奋力地狂奔着追赶。 可是刘汝香就像是消失在了空气里一样,看不见了。 前面地水泥地上,只过了一张小字条。 那是用状语写成的一句话:问山,别了,等你考上大学再见。 我紧紧攥着这张纸条,泪水止不住流淌而出。 重忆昨夜情,怀中留汝香。 我在心里发誓,我一定要好好读书,一定要考上大学。 防空洞里,在一片喧哗之中,那一伙南洋人被抓住了,包括黄为中。 他们全都被捆住手脚,扭送到有关部门。 韦林娟昏迷不醒,好在这边赶过来的支援的有大师,指点一二。告诉我回去给她做个驱邪就没事了。 我抱着韦林娟走出地下,坐着鹏叔的车回去了。 …… 周末,韦林娟在家休息了两天,气色好得差不多了。 而韦林娟的父亲也总算能接受我了,当然,因为我们年龄还小,她爸说我们不能越过雷池,等读完书之后再考虑以后的婚事。 又是星期一,我骑着自行车去上学,路过小坎村,韦林娟在一颗槐树下等着我。 “小丫头,上来。” 我停下车,让韦林娟坐上后座,我蹬着自行车往前走,“叮叮当当”按动铃铛。 就这样,好像后面的世界回归平静了,那些邪道也没有再找麻烦。 这让我轻松愉快地度过了几年上学时光,更是和韦林娟考上了一所大学。 高中结束的暑假,四大爷做主给我在家办了酒席。 等去省城上大学了,我想起师父给我留的那张纸条。或许,她很快就会再出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