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想攻略我》 第一章:小王女 http://.biquxs.info/

繁华的街道上,一轿华贵的黑木马车缓缓行驶而过,周遭行人纷纷让道。车夫坐在车侧边,没有驱赶行人,只是这么随意的驾着车。 黑木马车的雕木门板上还刻着几乎整个玉澜城都熟知的王府图腾。 马车里铺着好几层柔软的棉花,棉花上锦布铺盖,看上去好不舒服。 而锦布之上正侧卧着一个少女,少女一身黑金长衫,肤若凝脂,睫长如翼,好看得不似凡人。而这少女此时正侧撑着脑袋,打着瞌睡。 马车外的议论传了进来,惹得少女悠悠转醒。 “这是王府的马车吧,小王女回来了?” “小王女?我这来了玉澜城一月有余,未曾见过啊。” “害,这些达官们就是穷讲究,咱们这小王女身体虚,夏季受不得热,冬季吹不得风,年年都去皇家别院养着呢。” “谁让她有个皇帝姐姐呢?咱们啊,比不得哟……” 栾一瑾清醒过来之时就听到这番言论,她毫不在意形象的掏了掏耳朵。年年回来都是这番说辞,他们说不腻她都要听腻了。 想当初她在末世屠城的时候,这些人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她栾一瑾生在了末世之时,呆了几十年却在一次出行中误入了万尸坑,转眼就丧了命。再睁眼之时,她已经成了这洛安国里的三岁小皇女。 洛安向来以女子为尊,而帝王家的女子,其身份不言而喻。 转说回栾一瑾,她自重生以来无所愿求,只或是上辈子过得太苦了,这辈子她格外追求享乐,日子也愈发骄奢些。 可栾一瑾绝不是娇贵的主,上辈子她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再来一世,她又怎么敢丢掉这份活命的本事呢? 驾车的小厮感受到身后的马车里有动静,知道是主子醒了,他侧头靠近帘子:“王女大人,您是准备先回府还是先进宫。” 马车里传来懒散的女声:“入宫吧,三个月没回去了,我那小破庙也不知道打扫好了没,若是赶上洒扫,呛得满嘴烟尘,晦气。” 少女说得散漫,外面的小厮却嘴角一抽,心道是若王府也能被称为小破庙,怕这天下除了皇宫,都称不上屋子了。再说王府上下几百口人,小王女只是三月未归而已,又不是三十年,还能给王府落下一层灰不成? 心里千回百转,小厮嘴上还是应着好,便再次安静的继续驾车。 栾一瑾是先皇老来得的女娃娃,先皇和她两个姐姐都疼她得紧,可不就宠出了一身毛病嘛。 马车没一会就到了宫门口,栾一瑾叫停了马车,自己从上面跳了下来,非常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对着小厮挥了挥手:“你先回王府吧。” 小厮低头道是,不敢多问,转身驾着马车离开了。 看守宫门的两个卫兵看到栾一瑾,当下就放她同行了,临了还多问了一句。 “王女大人可要遣人轿过来?” 栾一瑾摆了摆手:“赶了几天马车,都坐乏了,本王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卫兵不再多问,垂着脑袋继续守着第一道宫门了。栾一瑾抬头看了看熟悉的红墙青瓦,迈步慢悠悠的向里走。 周围偶有路过的小宫女小侍倌,皆是垂头恭敬的叫一声小王女。待她走了之后,才继续手里的活计。 时不时的还能听到他们的闲聊。 “我说小王女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那是,我悄悄看过殿下,那皇家的,都是个顶个的好看!” “小王女好看是好看,可她那花名在整个玉澜城谁不知道啊。” “嘁,花名有什么,以小王女的地位相貌,想要攀上这王女的多得是嘞。” …… 栾一瑾在皇宫里转了没一会儿,就在书房里找到了自家长姐。皇帝近官松滢见来人,什么反应都没有,尽心尽责的守在那里,像个木头似得。 栾一瑾敲了敲书房侧门,看见自家长姐抬头,便带着点笑的走了进来:“大姐。” 坐在书案后的黄袍女子皱眉抬首,待看清来人之后便舒展了一些眉眼。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站起了身:“小瑾回来了。” 许是坐久了,她起身时,动作有些僵硬。栾一瑾赶忙上前扶着自家姐姐,她忍不住的关心:“纵然国事再繁忙也要注意身体呀,再久坐下去,你这腰就要落下毛病了。” 听着这样的话,栾仪却笑了起来:“知道啦,在朕身边的人,瞧着也就你敢这么和朕说话了。” 栾一瑾嘿嘿笑了两声,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才三岁。上辈子无父无母孤苦一人,这辈子她有两个疼爱自己的姐姐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她年龄与姐姐们相差甚大。儿时几乎就是跟在这大姐身边长大的。 这么多年的相处可做不得假,与她而言,这份亲情来的分外珍贵,自然珍惜得紧。 栾仪捏了捏栾一瑾的胳膊,忍不住心疼:“瘦了,可用过晚膳了?” 栾一瑾:??? 这是能看出来哪瘦了? 不过她还是抱着栾仪的手老实的交代:“还没,想着来大姐这蹭一顿。” 栾仪看着她一脸讨好像,也忍不住失笑开来:“小馋嘴。”她点了点栾一瑾的鼻子,转头就吩咐松滢备膳。 这个点再吃晚饭有些晚了,恰好栾仪疲于批阅奏折也未用膳。此时只要去吩咐膳房一声,便有热乎的饭餐上桌。 正等晚膳的时候,栾仪又坐回去抓紧批阅两本奏折。栾一瑾也大喇喇的坐在了栾仪的身边,翻着她批阅过的奏折打发时间玩。 只是看到一本,玩味的一挑眉头,读出了这本奏折上的名字:“江恒?” 栾仪看来:“怎么?你认识?” 栾一瑾对上自家长姐的目光,耸了耸肩膀:“只是他提这个伸缩二段云梯的想法怪有意思的。” 听着栾一瑾这么说,栾仪也来了兴致:“哦?你倒说说,这有何有趣的地方?” 栾一瑾笑嘻嘻的举起折子,展示给自家长姐看:“字写得丑了些。” 瞧她说得,栾仪也想起来看折子时看到狗刨似得字,此时被拎出来也觉得有些好笑:“就你嘴损。” 第二章:江恒 http://.biquxs.info/

栾一瑾当天晚上也没有回自己的“小破庙”,挤着自家长姐的床榻歇息了一晚。 她们皇家的姐妹间感情甚笃,没那些深宅府门的弯弯绕绕。 次日一大早,几乎是在侍官来唤栾仪的第一时间,栾一瑾就睁开了双眼。 栾仪瞧着栾一瑾的模样,轻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再睡会。” 她声音轻轻缓缓的,还未着朝服的她,温软的就像是个亲人的大姐姐似得。 栾一瑾看着这样的栾仪,哼唧两声,乖乖的往床里再拱了拱,闭着眼睛再次会见周公去了。 松滢如往常一样为栾仪更衣,只是整理衣襟之时瞧见了栾仪心情愉悦而勾起的嘴角。 松滢手上的动作不停,悄悄垂眼,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她们皇家之间的感情,实在不是她这个宫侍能揣测的。 栾一瑾就这样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等从龙榻上爬起来的时候,早已有侍官等在外头,顺着着一点点的动静,走进来伺候她洗漱。 栾一瑾在床边把漱口的水吐进侍官捧着的铜盆里之后,随口问了句:“阿姐呢?” 当即有宫侍弯腰恭敬回道:“回殿下,陛下此时当时在御书房的。” 栾一瑾点点头,舒舒服服的享受着宫侍们为她梳洗。 今天栾一瑾穿了一身水红色纱裙,裙子上的点缀刺绣看着就贵气,穿在栾一瑾的身上,显得她这个人飘飘娆娆的,颇有风情。 装扮好之后,栾一瑾就晃晃悠悠的去找她阿姐去了。她一路顺着御花园晃荡,折花斗鸟的好不惬意,总算是磨蹭够了,才晃荡到御书房门口。 到了这也不做什么,安安静静的等在门口。 也过不了多久,就有几个穿着暗红色官服的女官从御书房里退出来。领头的一个刚退出来就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子,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栾一瑾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女官连忙弯腰拱手道:“下官陆秋霜,见过三王女殿下。” 栾一瑾颇为好笑的看着陆秋霜,勾唇笑道:“陆大人又被陛下臭骂一顿了?” 女官干笑两声,腰弯的更低了几分,语气里都带着讨饶的意味:“殿下可莫要打趣在下了。” 要说栾一瑾和陆秋霜也算是熟人了,当年栾一瑾被她阿姐提着衣领丢到皇家书院去读了几年圣贤书,还给她安排了当时已经崭露头角的书院头名陆秋霜做同砚。可即便是这样,也没能扭转栾一瑾游手好闲,斗蛐遛鸟的性格。 到后头,栾仪才算是罢了让栾一瑾读书的念头。 而陆秋霜也不负众望的考中了状元,现下正在礼部任职。 当年在书院里,陆秋霜和栾一瑾完全不是同一类人,可谁也不知道两人为什么能成为至交好友。栾一瑾的狐朋狗友们不知道,陆秋霜身边的圣贤学子们也摸不着头脑。 而此刻,两人并没有表露出过分的熟稔,栾一瑾上前拍了拍陆秋霜的肩膀,与她错身而过,背着身跟着松滢走进了御书房。 刚一走进去,就看到有侍郎点上了安神香,栾一瑾只是这么扫一眼,就看到自家阿姐正一手摁着太阳穴一手拿着奏折审阅。 她快步走过去,把手轻轻的搭在栾仪的太阳穴上按压,看着自家阿姐疲惫的容颜,心疼的要命,她轻声道:“阿姐可是又头疼了?” 位置上的栾仪闭起了眼睛,轻声叹了口气,终是放下了手里的奏折,靠在椅背上稍稍休息。 “你看出来了?” 栾一瑾手上的动作熟练而轻柔,面容更是带着几分对栾仪的儒慕之情。 “我得再说道说道松滢,让她好好督促阿姐注意身体。” 栾仪被栾一瑾逗得轻笑出声:“就你那缠人的本事,松滢可有的受了。” 她们俩姐妹这正聊的欢,松滢就从外面走了进来:“陛下,凤君在外头候着。” 栾一瑾听后对自家长姐眨了眨眼睛:“瞧瞧,这下督促陛下好好歇息的人来了。” 栾仪忍不住嘴角带笑,点了点凑过来的人的脑袋:“就你会说。” 栾一瑾嘿嘿笑了两声,跑开了:“那一瑾不打扰陛下了,赖了一夜阿姐了,该把阿姐还给凤君了。” 她笑着对栾仪告退出门,就看见门口那个温温柔柔的男子。 男子垂眸安静的立在那里,瞧着栾一瑾从门里出来,对着她弯腰做礼:“见过三王女。” 栾一瑾对着人笑着颔首:“凤君有礼了。陛下在等着你呢。” 只提了这一句,栾一瑾就不再多言,直接出宫去了。 到了宫门口,早有轿子等在那,见到栾一瑾之时,就有侍官掀帘让栾一瑾坐了进去。 轿子里垫有厚厚的棉软坐席,就着栾一瑾的口味,还放了不少刚从市集上采购回来的零嘴。 栾一瑾正翻着个蜜饯往嘴里塞,一边嚼着一边掀着帘子去瞧着一路上热闹的场景,她出去疯玩了几个月,皇城几个月的变化也很大,她就这样一路坐着轿子欣赏着,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境在。 可突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没过多久她的轿子受到了撞击,猛然晃动,似是一个轿夫被撞到在地,致使轿子重心不稳,一下向着一个方向歪斜过去。 轿子磕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轿子里的栾一瑾脑袋磕在轿子上,又一声响亮的咚,磕得栾一瑾眼冒金星,牙齿狠狠的磕到了舌头,疼得她冒出了生理盐水,她觉得嘴里满是铁锈味。 下一秒她的帘子就被人掀开,侍官一脸焦急的来查看她的状况:“殿下,您……”没事吧。 剩下的话卡在嘴里,看着冒着泪花的栾一瑾,侍官心下一惊,腿肚子有些打颤,当即跪倒在地:“殿下赎罪,奴等该死!” 栾一瑾被这莫名其妙的一磕扰得心头恼火,却猛然听到一阵甜甜软软的系统娃娃音。 【攻略对象已出现啦,初遇任务:请宿主触摸洛安国小王女三秒。】 栾一瑾:??? 什么东西??? 第三章:乞儿撞轿 http://.biquxs.info/

这不寻常的声音引起了栾一瑾的好奇,她一面揉着自己被撞的有些肿胀的额角,一面掀帘走下轿子。 在他们周围,围聚了好些看热闹的百姓。给她抬轿的轿夫早就跪了一大圈,身后跟着的护卫已经去寻那顶撞了贵人轿撵的人去了。 在这一片喧嚣之中,只轿前立着一个黑衣男子。 栾一瑾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男子,脸颊刚毅,眼神如炬,他身姿奇高,乌发束与脑后,看上去英姿勃发。纵然面容姣好,却不是现下最受追捧的长相。 栾一瑾身边早就有侍官靠过来,低声向她叙述了刚刚的状况。 面前这位公子在追三两小乞丐,其中一个小乞丐犯了糊涂,见到前方华美的马车,当即就撞翻了其中一个轿夫,惹起混乱,掩护自己的伙伴逃走,又趁机隐没到人群中去找不到了。 栾一瑾一边听着侍从禀告,一边环臂靠在轿子上,饶有兴味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耳边依然能听到那甜软的不正常娃娃音,只是相较先前不同的,还有一道低沉的男声与之对话。 【请宿主尽快行事哦,任务时效一刻时,任务失败则有钻心之疼的惩罚。】 “……这个人,就是我的任务目标?” 【是的呢宿主,这便是您的攻略对象,洛安国小王女栾一瑾大人。】 栾一瑾能看到,面前的男人没有开口,周围人也没人同他对话,而她却真真切切的从面前人身上听到了这一段对话。 她嘴角勾起,倒是有意思。 她来了这个世界太久了,久的让她都有点忘记了自己前世的生活,突然碰到这么一个异常的人,倒也觉得新奇极了。 皇城地界,一个石子丢出去,都能砸到几个世家子,更别说这种当街撞轿的事情了。 这种事情,并不需要栾一瑾露面,自然有侍官处理,当即主事的侍官站了出来,他小心观察了栾一瑾的面色,这才对着男子喝道:“大胆狂徒,你可知这是何人的轿撵就敢冲撞!” 其实这事若是放在平常,栾一瑾倒也不会说什么,自认倒霉便敲打几句把人放了。 这毕竟是在帝女脚下,就算是达官贵人,当街与平民相闹的蠢事也是做不出来的。 只这一次栾一瑾实在是觉得遇上了奇事了。 她听到现在,倒是总结出了些门道。面前这男子,似乎身怀系统,还是一个奇奇怪怪的攻略系统,好巧不巧的,这个攻略对象还是她。 这倒是让她这位穿越人士觉着稀奇了,默不作声的看着面前男子该是如何面对这样的状况。 男子没有顺从系统的指示,而是对着面前人拱手:“末将见过殿下。” 听着他的自称,栾一瑾挑了挑眉头。侍官适时的给栾一瑾解释道:“这位大人是刚刚率军从边关回来的男将军,江恒。” 将军,还是男将军。这就可稀奇了,要知道在洛安可是以女子为尊的地方,男子的社会地位极低,江恒却能自己拼出一个将军来,不可谓不生猛。 洛安富饶又强盛,有着重文轻武的迹象。可是在洛安,男子也不是不能争得一个官职的,最直接最快速的就是去边关充军,在军队中拼杀出一条血路来。 可是这一条用命走的路,能真正走出来的人屈指可数,更别说是位男将军。 洛安男女成亲之后,月余之后女子会产下孕果,初次成形便只有拳头大小,分离出母体之后,被女子日日贴身带在身边足足五月,五月之后孕果开始变大,直至五月之后,婴儿从孕果中出来,再剪断纽带,便完成孕育子嗣。 现在这个时代的女子,偏好的都是那种清风朗月式的外貌,所以女子们在挑选夫郎上都是有要求的。像是江恒这种从外貌上就不占优势,又带着从刀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气质,就更不在他们的考量范围之内。 可此时栾一瑾见了面前这个男人,是欣赏极了的。 面前人礼数周到,没有半点越界之举,哪里像是听从系统指示行事的人。 栾一瑾对着他的问安轻轻嗯了一声,全当是回应了。声音懒洋洋的,可是一双眼睛却直直落在眼前青年身上,想探究他接下来要如何做。 她没等到江恒的反应,倒是率先等来了去捉拿小乞丐的侍从回来了。 在皇室身边做事的人,多少有些身手,侍从们办事的效率很快,几个小乞丐当下就被摁在了栾一瑾的面前,等候她发落。 栾一瑾卷起自己一缕发丝,靠着轿门,看着那几个脏兮兮的孩童,笑的像是个魅惑众生的狐狸似得。 她本就长得好看,平日里都是懒洋洋的,一笑起来就变了气势,直叫人酥了骨头去。 她看着几个小乞丐,余光却一直没有把视线从江恒的身上移开。她抬步走向撞了轿撵的孩童面前:“就是你撞了我的轿子?胆儿挺大呀。” 阴阴是亲切的语调,却听得让人有些发寒。 那小乞丐阴显也是认出了轿撵上代表王女的图样,当下以头抢地,瑟缩着求饶:“求殿下开恩,求殿下开恩……” 那响头磕得结结实实,很快就见了血。 栾一瑾看得皱眉,旁边的侍卫当即压住了人的肩膀,不让人再磕下去了。 那小乞丐的同伴看不下去了,膝行两步,靠近了被压住的小乞丐,模样好不凄惨。 栾一瑾看着两个脏兮兮的乞儿,问询道:“你们缘何被追赶?” 那撞人的小乞丐刚刚哭求之下已经抽泣的不成模样,膝行的小乞丐代为回答:“回殿下,我们偷了那公子的钱。” 这冷静的态度让栾一瑾把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小乞丐身形不低,可是瘦的皮包骨头似得,发丝结块,额头还有一处溃烂的痕迹,可是唯有那一双眼睛,好像闪着幽幽的火焰似得,亮的惊人。 第四章:喜帖 http://.biquxs.info/

栾一瑾抱臂看着面前的小乞丐,原不过是借小乞丐拖延时间,看看江恒面对系统的反应,这一下是真的对这乞儿来了兴趣,她看着面前的乞儿道:“你叫什么名字?” 正是这个时候,那娃娃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的内容,对江恒来说可不算是多么美妙了。 【一刻时已到,任务失败,宿主将接受万蚁噬心之痛。惩罚即将开始,请宿主做好准备。】 栾一瑾能听到身后之人猛然的一个闷哼,却快速的被压制了下去。这个时候若是她转身,就能看到江恒面上已经出现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站立的双腿也有些打颤,手不由自主的摁住了自己的胸口。 【宿主宿主,快去碰一碰攻略对象呀,只要碰一碰她你就能好。】 听着这话,背对着江恒的栾一瑾嘴角微微勾起,听着面前的乞儿低头回她的话。乞儿声音沙哑,恭敬的回应道:“小人并无姓名,同岁人都唤我猴子。” “猴子。”栾一瑾叫了一声,名叫猴子的乞儿把头垂得更低了,栾一瑾接着道,“若是我给你一个机会来我身边做事,你可愿意?” 那乞儿身形一震,抬眸看着栾一瑾,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半点玩笑的意思,这才对着她猛的叩首:“愿!小人愿意!谢殿下怜小的!谢殿下,谢殿下……” 栾一瑾身边的侍官得了她的命令,忙把人带了下去,率先送到了府邸去收拾一番了。 而栾一瑾对着身边侍从要来了一袋子银锭子,踱步到依然拱手立着的江恒面前,主动拉过江恒的手,把钱袋子放在了他手中,一双眼睛就这么盯着江恒:“既然是我府上的人了,这偷去的银钱我也当是还给江小将军不是?” 她主动的触碰,并不显刻意,只是这么缓缓的把钱放在了江恒的手里,就轻易的缓解了他的疼痛。 江恒经过疼痛,一双眼睛还有些发红,脖子上的青筋微微隆起,近距离看来,模样有那么一些狼狈。 栾一瑾抬手,把他额角垂落的一缕发丝拨弄到耳后,人也随之上前了一步,突破了那一层正常交流的距离。 她低低的用只有他们俩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咱们,来日方长呀小将军。” 沁人的女子香气袭来,突然靠近的距离,让江恒心中一跳。没等他退开,栾一瑾就已经后撤一步,离开了江恒身边。 江恒看着她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默默的抿唇,眉心逐渐皱起。 栾一瑾离开的非常快,她转身就上了自己的轿撵,没有多做停留的,就向着自己的府邸而去。轿夫们抬起她,施施然的离开了这里。 江恒看着自己手中那用金线刺绣出的莲花图纹荷包,渐渐收紧了手心,到最后还是把荷包收入自己袖中,离开了街头。 见到当事人全都走光了,刚刚还围观着瞧热闹的玉澜城百姓们也渐渐散去。只是这刚刚发生的时,直到下午就已经有了另外一个版本。 以至于等陆秋霜带着二两好酒来找栾一瑾的时候,一路上可没少惊叹自家好友这招惹桃花的本事。 等通传过后,见到躺在榻上的栾一瑾,当下就啧啧两声,非常熟稔的坐到了她的塌边道:“咱们小王女实在是风流,这刚回来还没两天,就把人家新上任的小将军给调戏了。” 栾一瑾此时正懒散的窝在一名侍女腿上,侍女轻轻按压着她的太阳穴,自有另一侍女跪伏在塌边,纤长的手指剥着一个个莹润的葡萄,喂到她嘴里。 当下社会也不知何,女子出生率极低,寻常的富贵人家哪里用得起侍女呢,那就能看出来这一跪一窝的两个漂亮侍女是有多奢侈了。 纵然陆秋霜和栾一瑾交好了这么些年,但每次看着她这派骄奢的作风,也忍不住的唏嘘。 “你倒是在这享乐得紧。”说着,从盘子里摸了个紫葡萄就塞进了嘴里。 此时的栾一瑾才睁开眼睛,盘膝坐在榻上,对着两位侍女挥了挥手,侍女领命退下。栾一瑾看着不断向着自己嘴里塞葡萄的陆秋霜,一脸的嫌弃:“什么调戏?少听外头那些人胡三倒四的。” 说着她也凑过去,顺手抢过陆秋霜手边的葡萄,塞在自己嘴里。 陆秋霜把果盘向着自己的方向护了护,快速咀嚼几下,把嘴里的葡萄咽了下去才道:“那可都不叫胡说八道了,我半道上听着,你俩都有私生女了。” 栾一瑾动作一顿,还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伸手拿来了陆秋霜放在桌子边上的酒,拿在手里掂量掂量,撇嘴道:“你个抠门的,来我这就带这么一点酒?”再看陆秋霜那往嘴里塞着葡萄的动作,又是一脸嫌弃,“慢点吃,怎么没噎死你呢?” 陆秋霜对着栾一瑾挥了挥手,手上的动作一点没慢。像是葡萄这一类他们洛安没有的水果,每年全靠周边小国的进贡,哪里是寻常人能吃到的,她能在的栾一瑾这蹭到一次,也算是赚了。 果盘见了底,陆秋霜才长叹一口气,拿出帕子文雅的擦了擦嘴,一脸餍足的靠在小几上:“唉,王女府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啊。就是当今太女也没你这享受啊。” “行了行了,来我这一次就要感慨这么一遍,赶下辈子,你也投个好胎。” 这话听了陆秋霜可没有接,要知道栾一瑾虽然看上去日子过的极好,却也不是全无烦恼的,生在皇家,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两姐妹一通打岔闲扯,这话题终于是落在了正事上。只看到的陆秋霜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大红色的拜帖,珍儿重之的放在了栾一瑾的面前。 栾一瑾的视线落在那拜帖上,抬手捏了起来,端详半晌之后挑眉看向陆秋霜:“喜帖?你要娶夫了?” 只见她的至交好友点了点头,嘴角带着点笑意,看上去春风得意的:“订了许家的娣次子,许宴。” 第五章:清规 http://.biquxs.info/

栾一瑾非常惊奇,要知道曾经的陆家,不过是玉澜城中的末位世家。只出了这么一个陆秋霜,在皇家书院中碾压众人,入了皇帝的眼,连带着陆家也水涨船高。 可要用栾一瑾的话来说,陆秋霜就是一个只会读书的木头,曾经书院下学回家路上,多少的小郎君给她暗送秋波,她愣是一个都没接着。 只她去避暑庄子的这几个月了,突然就说要娶夫了,可不就像是母猪上了树般的神奇。 “许宴,倒是听着有几分耳熟。”栾一瑾摸着下巴回忆着。 没等她自己想出来的,陆秋霜就微微红了脸颊,解释起他们两人的渊源。 许宴和他们同岁,许家是为宫廷供应织品和绸缎的,本家并不在玉澜城。其长辈在玉澜城中养老,顺便给本家族的小辈儿们相看婚事。 许宴是许老太太从小带在身边长大的,玉澜城也就那么大,栾一瑾小时候还见过小许宴,只记得是个挺闹人的小团子,没有太深的印象。 而许宴和陆秋霜相识倒也是偶然,当年那个下学了也只知道楞头回家温书的木头成了官员,也是成天泡在公务里的木头。要说她还有什么爱好,可能就是贪那一嘴口腹之欲。 好巧不巧的,某日下了职去玉澜城的点心斋买吃食,半道上忽然雷声阵阵,没多久就落了雨。街上行人四散,陆秋霜跑进茶馆廊下避雨,正巧碰上了许宴。两人机缘巧合便认识了,就此看对了眼。 要说这木头在男女之事上茫然了这么些年,忽的开窍,行动效率格外迅速。前脚互通书信表阴了心意,得到确切答复之后,次日就带着聘礼上了门。 连媒郎都没来得及请,当时也算是轰动一时了。 要知道,就陆秋霜自带着读书人的书卷气,长相气质在玉澜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再加之她本身前途坦荡,在皇城之中可是抢手的妻主人选。 这婚事定下的当晚,可算是让好些皇城小郎君们叹惋。 栾一瑾就着陆秋霜要成亲的事情和她调笑了好一会儿才罢休,两人拍开陆秋霜带来的两小坛酒,牛饮起来,这一喝就喝到了晚上。也只有在四下无人之际,这两个高位之人才会如此肆意畅怀。 聊着聊着,这话题又是一拐,落到了江恒身上。 陆秋霜借着酒意,一脸兴致盎然的凑到栾一瑾跟前道:“瑾啊,你跟我说老实话,你是不是真的看上那个小将军了?” 她眯缝着眼睛盯着栾一瑾:“这么些年我见着你身边也没个暖床的侍郎,还当是你有那等磨镜的癖好,原不想是喜欢这等粗矿的。”说着陆秋霜还拍了拍胸脯,“姐们如今都定了亲了,也不能落下你不是,你今日只要点这个头,就算是赴汤蹈火,姐们也去帮你办定了那小将军。” 栾一瑾看着她这模样,气的牙痒痒,又是好笑。她伸出一根指头戳中了陆秋霜的脑门,把这个醉鬼戳倒了才算是消气。 “陆秋霜你还真是好样的啊,我磨你个大头鬼。”栾一瑾抬脚对着人的屁股上踹了两脚才算是解气。 陆秋霜自身酒量极差,可耐不住是个贪杯的个性。陆宅虽不似世家大族,但也见不得多干净,陆秋霜在家中还算是有威望,镇住了好些手脚不干净的人,可同时她也不敢在家中宿醉,也只能躲到栾一瑾这王女府中逍遥这么浮生片刻。 见这醉鬼有睡过去的征兆,栾一瑾唤人将她抬到客房去,便没再管她。 丢下酒盅,栾一瑾就负手走出了房间。其实和她走得近的人都知道栾一瑾虽然花名在外,可身边却是一个能够进她帐子的侍郎都没有。 而那些花名的流传,就都说来话长了。 栾一瑾本身对男女之事并不是很在意,她曾生在末世,那时候的人活着的每一天都算是上天的恩赐,每一个人都是享乐当下的性子,男欢女爱也不过是生活的调味品。 她这么些年看上去不近男色,倒不是多么恪守礼节,只是相比起欲念,她更爱惜自己的身体。如今社会,女子十五便可娶夫生子,可那对身体本身的伤害极大。栾一瑾上辈子为了活命拼杀了几十年,身上或多或少的都带了些病根,这一世有如此年轻健康的身体,她更是格外爱惜。 酒后总是多愁,栾一瑾也不知道为什么的,自己就想到了上辈子的事情。她一边沿着雕梁画柱的府廊而行,一边思绪翻飞。 也不知漫步到了哪里,栾一瑾只听到一阵说话声。 循声望去,就看这个时辰了,王女府中一管事的侍郎拿着戒尺正在教习着瘦弱少年规矩。 即便是收拾了一番,少年脸上的伤疤和瘦弱的身板实在是太有辨识度,可不就是今日刚刚被她带入府中的乞儿。 人虽然是收入府中了,可是王女府那么多人,要想跟在栾一瑾身边,只凭他一个流落街头的乞儿可远远不够格。自然是要狠狠的教习一番,去了一身腌臜气,才能在王女身边露脸的。 栾一瑾看了一会才抬步走过去,甫一靠近,那侍郎便躬身低头,立在一旁,道了声:“殿下。” 而他的教导颇具成效,少年也学着他的样子,低头站在一旁。 栾一瑾嗯了一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猴子,过来。” 少年靠近几步,低声道:“小人在。” 栾一瑾坐下之后,就有侍郎给她端上温热的茶水。栾一瑾掀起茶盖,缓声道:“既然入了我府上,就不好再叫流名,你可有中意的姓名?” 少年当即跪下,趴伏在地上:“回殿下,小人没读过书,起不出什么名讳,斗胆请殿下赐名。” 栾一瑾倒是不在意这些,她一手撑着脑袋思索了半晌,抬头看正当空的圆月,喃喃道:“今日这月色倒是阴亮,便叫你清规吧。” 少年当今叩首谢恩道:“清规谢殿下赐名。” 栾一瑾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倒是一直静立在一边的侍郎暗暗心惊。直道着乞儿撞了大运,王女府上百来号人,能得主子赐名的又能有几个?日后只要这乞儿不犯糊涂,在这府上必然是混得不错的。 此番心里有了计较之后,侍郎教导起少年越发上心起来。 第六章:琅燕阁 http://.biquxs.info/

月华如水,微暖的夜风裹着些许燥意。深夜的王女府逐渐陷入安静,除了守夜的侍者,再无其他的声音。 王女府主院之中,却传出阵阵破空声。月光照耀着雪白而又锋利的剑身,被持剑之人,甩出道道寒芒虚影来。 栾一瑾手持一把锋锐的长剑,每一招都好像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剑锋劈在草木之山,使得枝叶也随之晃动。 栾一瑾长发高高束起,眉目冷冽,剑随心动,那剑芒合着月光,破空与叶响齐鸣,衬得那人那景不似这凡间之物。 王女府主院周围早就清空,这个时候天地仿若只剩下她一人。 此时的栾一瑾,摈去白日的散漫,就像是绝世宝剑出了鞘,一招一式竟是杀意。 作为曾经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栾一瑾,即便是贪于享乐,却也不能忘记让让她能够存活下来的功夫。不像是常人所议论的那样,栾一瑾并不是什么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废柴。栾一瑾这一世从小开始就为自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一身本领,鲜少有人能够胜她。 许是今晚和陆秋霜喝的上了头,又或者是让她想着了什么前世的记忆,今日这剑她耍的太过凌厉,比起练招,更像是在借由这把剑发泄。 也不知是起了幻觉还是如何,栾一瑾好像再次看到了当年被丧尸围城之时的场景。她穿梭在那些行尸走肉之间,他们扑向她,妄图撕咬她。而她拿着把西瓜刀,劈砍向他们。 手中的长剑也好像变成了那把已经被砍钝了的西瓜刀,阴阴手已经挥动的酸痛了,可却不能停下动作。 栾一瑾这一练,就练到了脱力为止,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栾一瑾手上一松,握在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她却眼神弥离的看向那一轮阴月,眼中情绪翻涌,起起伏伏像是要迸发出洪涛,但最后却还是归于一片沉寂,只落得她一声长长的叹息,转身离去。 少了人观赏,这月色也渐显凄冷,安静又孤独的铺撒在这片土地之上。 * 栾一瑾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王女府的侍从对此好像非常的习惯。伺候栾一瑾洗漱的侍女恭敬的垂首立在门前,里头没有动静,她们亦不敢进去。 这边的侍女恭恭敬敬,那边酒醒之后的陆秋霜揉着脑袋寻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陆秋霜撇了撇嘴,有的时候她还真是有点羡慕栾一瑾这样的性子。她这个人好像生来就是为了享乐来的,但凡是能够享受的,她一样也不落下,就好像没有任何的顾虑和烦恼似得,叫人看着牙酸。 “殿下还没醒?”陆秋霜站在门前问话。 其中一位侍女弯腰回话:“回大人,殿下日来有些贪懒,昨日又喝了许多酒。” 陆秋霜视线扫向另外一个侍女手上,可不就端着一碗醒酒汤吗? 陆秋霜感觉自己又酸了。 她对着两个侍女挥了挥手,竟自推门而入。 看到陆秋霜的动作,两个侍女交换了一个眼神,却没有上前阻止。陆大人和殿下的关系好,外人可能不知,但她们是亲眼看到的。 那都不能用好来形容,这两个人简直是能穿一条裙子的交情。 殿下休息之时不喜欢被人打扰,甚至为此差点掐死了一位侍官。从小便只有陆大人能把那不着调的殿下从床铺里挖出来。 陆秋霜进屋之后,径直向着床铺而去。上手就利索的掀起了栾一瑾的被子。 “殿下,太阳晒屁股了。” 栾一瑾早在她走进房间的时候就醒了,她睡眠浅,有个风吹草动都能惊动她。此时床铺上的她皱着眉头,微微眯起双眼看了一眼陆秋霜,随后就没骨头似得躺平在床上,仰着头懒洋洋的道:“何事啊。” 刚睡醒的人嗓音沙哑,再加上那打仰头时露出来的一节纤细脆弱的脖颈,叫人脸红心跳的紧。 陆秋霜摸了摸鼻头,手里的被子向着床尾一丢,把人拽了起来。 “你可知道金湘云她们来了,我这边刚招待了他们到厅里用茶,你怎的还能赖在被窝里,叫人说了,这是我的府邸还是你的府邸。” 这事要从一大早说起,恪己守礼的陆大人虽然昨日酗酒,按着她自己的作息依旧起得及早。 刚想与王女府管事告辞,就听闻门口有人拜访,来的也算是她的熟人。 当初在书院学习的时候,要说陆秋霜是先生们的骄傲,那了金湘云和栾一瑾他们一伙,就是先生们拿着戒尺在追的对象。 就好像纨绔们一眼就能认出同类似得,陆秋霜刚到书院没多久就勾搭上了金湘云几个不好学习的。 成日里胡吃海塞,游手好闲,除了听夫子讲书,简直做什么都起劲。 得知栾一瑾回来了,他们几个人撺掇着出去玩的时候,第一个就想到了自己这位昔日伙伴。 栾一瑾也是一挑眉梢,简单洗漱一番之后,出现在了金湘云几个人的面前。 今日她穿了一身暗红色长裙,外罩彩丝琉璃质轻纱,莲步轻摇之间,腰间环佩击鸣。一头青丝瀑布似得垂于身后,挡住了那纤细的腰肢。 甫一见到栾一瑾,金湘云就站起了身,一脸的激动之情。 “殿下!你可算是回来了!” 栾一瑾自从书院中出来,就经常出皇城。夏天去避暑庄子,冬天南下而游,一年之中鲜少有时间回来。 而栾一瑾又是她们这群人中最会玩的,有时候金湘云几个总是惦念着她,只道是少了她,总觉得怎么玩都不得劲。 栾一瑾坐在主位之上,陆秋霜却对着她拱手告辞。她不同于她们这些人,身上还担着官职,担着她陆家的责任,能够恣意的时间少之又少。 等陆秋霜离开之后,剩下几个人才算是活跃起来。 其实她们几个打心眼里,还是有些怵陆秋霜的,从小到大陆秋霜都是被她们父母挂在嘴边教育她们,再加之她从官场里磨炼出来的气势,让几个小纨绔怂极了。 这会儿人离开了,一直装模作样喝茶的万荣跳了出来,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折扇,啪的一扬,只见上面行云流水的写了三个大字:琅燕阁 万荣一挑眉梢,丢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嘴角带笑道:“去否?” 第七章:画舫 http://.biquxs.info/

琅燕阁坐落在整个玉澜城的最西面,比邻着一块湖泊,世称琅燕湖。这琅燕阁做的是皮子生意,平日里花哨极多,是好些人玩乐的地方。时不时的就有花灯游湖,每到那个时候,玉澜城西总是热闹得紧。 前几日琅燕阁就有放出过消息,今日日暮,在这湖上琅燕阁新的艳公子要登台献艺。要说从琅燕阁里调教出来的艳公子,且不说他其他的技艺如何,单是长相就让好些人趋之若鹜。 而这种时候,怎少得了她们一群天天变着戏法寻乐子的人呢。 栾一瑾坐在金湘云包下的花船上,遥遥望着琅燕阁建造的水中亭阁上的秦曲舞乐。她靠坐在椅子上,一派的慵懒之色。在她的身边还立着两名劲装侍女,随时保护她的安全。 不得不说,琅燕阁非常擅长借助临湖这个优势,丝竹管乐都在湖中央建造起来的亭台之上,周围殷红色的轻纱随风飞扬,映照得一池湖水也显露出红色来。 湖面上撒有粉色的花瓣,为客人提供着游廊画舫,花瓣随着画舫的行动而漂浮,每一处无不体现着精美,只这一番就让人大饱眼福。 金湘云所包下的这条画舫,空间极大,不止有的栾一瑾他们几个,还有着琅燕阁前来伺候她们的小倌。 符茜更喜欢那亭台上的歌舞,没在内室,走到画舫船头,去赏那歌舞去了。 万荣是个跳脱的性子,此时正侧卧在榻上,享用着小倌喂上来的酒水和点心,表情好不惬意。金湘云和泓妍妍一左一右坐在栾一瑾两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在她们几个之中,金湘云和泓妍妍都是世家女,头上都好几个哥哥姐姐,从小疯玩没什么负担,自然而然的就混熟了。 符茜家里行商,她脑子好,虽然不似她们几个荒唐,但也是个好玩的性子。 而万荣是武将后人,从小疯的像个皮猴似得,每每疯玩都逃不了她母亲的一顿毒打,打完又像个没事人一样皮实的出来闹。 泓妍妍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凑近了栾一瑾一些,低声问道:“殿下,你和陆大人一起喝酒了?” 虽然曾经是同窗,但是泓妍妍她们和陆秋霜鲜少有什么交集。虽然都与栾一瑾相交,但是双方都默契的避开了对方。 今天陆秋霜来迎她们的时候,靠的近些那还未散去的酒气实在是让她们这些常年泡在酒坛子里的人熟悉极了。早在到画舫的路上,金湘云就和泓妍妍两人凑在一起讨论起这件事了。 栾一瑾掀动眼皮,觑了泓妍妍一眼,从嗓子眼中挤出一个嗯字来。 也不知道是昨日的酒气熏染,还是早上未能饱睡的原因,栾一瑾觉得自己的脑壳有一阵的疼痛。她不自觉的拿手指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就这样小憩着。 金湘云倒是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她探过身子,凑到泓妍妍面前:“这看来陆大人这是宿醉在殿下府上的啊,这可算是稀奇了。” 泓妍妍似乎也对陆秋霜的事情非常感兴趣,她扯开一个笑来:“这么看来,陆大人似乎也挺爱玩的呀,早些时候我们怎么就没发现呢?” 两人嘿嘿的笑了起来,正大光阴的讨论来。栾一瑾安静的靠在边上,倒也习惯两人的絮叨。 正是放空之际,在她的耳边又出现了曾经听到过的奇怪娃娃音。 【条件触发,游湖任务。王女今日出游,请宿主尽快登上王女所在画舫哦。】 闭目养神的栾一瑾舒而睁开了双眼,她坐直了身子,向着声音来源所在之地看去。只看着方向就能发现,那是来自于岸边的方向,也就是说这个时候,江恒正好在湖边。 栾一瑾想起那个男人,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个笑容,起身走出了画舫。此时的琅燕湖上零零总总共有几十艘画舫邻立,岸边围着好些人,都是来一睹这琅燕阁的热闹的,这么看过去乌压压的只能看到一片人海。 画舫外的符茜注意力放到走出来的栾一瑾身上,见人出来不看向亭台中心而是望向岸边,心生疑惑,当即发问:“殿下?可是想起还有什么事要做?” 栾一瑾手里拿着从万荣那里顺来的扇子,此时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自己的手心,看向湖边的眼神微眯,漫不经心道:“无事,只是出来透口气罢了。” 万荣点头,继续坐回去安静的欣赏台上的歌舞去了。万荣喜欢舞,家里更是养了一班子舞郎,各个都被调教的舞艺过人。 身后有侍女为她搬来了软塌,栾一瑾就这么坐下,静静等待着那声音再次传来。 没让她失望的,没过多久就传来那男子的声音。 他在脑海里回答着系统,不知为何栾一瑾就是从那闷闷的声音里听出了委屈。 只听他说:“我没有钱。” 这可真是个绝世大难题,只看当初遇到他,在街上为了一袋子银钱追了那几个小乞丐一路就能看得出。虽然江恒是个将军,但家底还真是不怎么丰厚。 可是系统可不管他的实际情况,继续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请尽快登船哦,这一次的惩罚可是很严重的哦。】 江恒:…… 若是这个系统有实体,江恒恨不得把人摁在地上锤! 自从上次遇到栾一瑾触发攻略任务,江恒可算是领略到了这个所谓系统的厉害。 那疼痛来的太真实了,让他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战栗。与之相对的,奖励更让他心动。 系统承诺每完成一个任务,会提升他百分之一的身体强度。这对江恒来说,就非常有用了。 只有从血海中拼杀出来的人才知道,强大才是活下去的条件,而江恒就是个非常惜命的人,能增强身体强度,实在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此时的他正站在人群外围,看着那热闹的湖水,颇有些一筹莫展。 他看着湖面上那些漂亮的画舫,从怀中摸出自己的荷包,避着人群,开始慎重的清点起来。 第八章:登画舫 http://.biquxs.info/

栾一瑾听着那男人认真的数着银子的声音,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在她旁边的符茜侧目望了过来,满脸都写着疑惑。 栾一瑾根本不需要和她解释什么,侧首向身旁的侍女低声吩咐了两句。不多时,在他们的画舫旁边划来了一艘小竹舟。 竹舟简陋,但胜在干净,有很多花客追求那股子清雅的意境,泛舟湖上也有另一番滋味。 只是栾一瑾借来这个竹舟可不是为了什么意境,她叫人撑着竹舟去了岸边。 岸边熙熙攘攘挤了好些看热闹的人,栾一瑾坐在舟里,为她撑舟的是一个俊朗男子,他着一身宽大的红衣,撑船间露出有力的双臂,顺着微暖的夏风显得颇具风情。 岸边好些人都看向这一艘立在岸边的小舟,要知道能登上琅燕阁画舫的人,可都是些有钱有权的大人物。她们刚刚看个分阴,这艘竹舟,可是从最大的那一艘画舫那撑出来的。 舟头的红衣男子凑近舟内,隔着竹帘和里面沟通了两句,随后朗声对着岸上喊:“诸位,我家主人今日兴起,在此邀一位郎君同行。只要是诸位中有哪位小郎君今日第一位登上这竹船,在琅燕阁的花销,算个我们头上。”男子的吆喝响亮而有穿透力,扫了一眼岸边有些骚动的人群,心里暗暗摇头。 瞧着这一通话说的,不叫人奇怪才算有鬼。且不说他们这舟停靠的位置距离岸边还有些距离,普通人想要登船,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更说这琅燕阁可是个供女人逗乐的地方,郎君去了那里能有什么花销。能让这些岸边的人纠结以下的,可能就是能否巴结上那些画舫中的贵人了。 只是红衣男子没有时间想的更多,就看到有一个郎君从人群之中飞身而出,脚尖一点,轻轻的落在了竹船的船舱之上。 那郎君轻功了得,落到舟上也只是让竹舟轻晃两下,就再次恢复平稳。他身材高大,面相看起来有些凶,只是站在那里就不由自主的散发出一种让人禁声的气场来。 舟中的栾一瑾勾唇,心道这人可真沉不住气,她只是甩了甩鱼竿,没想到这大鱼自动就送上门来了。 撑舟男子没察觉到舟内有什么动静,知道这是主子同意了这人登船。于是对着来人扬起了和善的笑容,称赞道:“郎君好身法。” 江恒抿了抿唇,对着撑船男子颔首。 红衣男子笑了两声,再次撑舟而行,这一次竹舟渐渐远离了岸边,向着画舫而去。他正在舟头,见着江恒纹丝不动忍不住的提醒:“郎君,你不去舟里见见主子吗?” 江恒听了红衣男子的话,抿了抿唇,对着他点了点头,就拨开竹帘准备进去。 只是他只是脑袋探入了舟内,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那人坐的好没坐样,一双眼里含着促狭,嘴角带笑的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江小将军。” 江恒忍不住又抿了抿嘴唇,舟内本就低矮,江恒直接顺着撩帘的动作单膝跪下,开口道:“见过殿下。” 栾一瑾挥了挥手:“小将军客气呀,既然等了船也算是我们的缘分,不知本殿有没有荣幸交小将军这个朋友呢?” 江恒的头更低了,低声对着栾一瑾道:“这该是卑职的荣幸才是。” 看着这一切的栾一瑾只觉得好笑,眼前之人越是守礼,她越是想要逗弄他一番。栾一瑾笑眯眯的,抬手拉起江恒,把人摁在了旁边的位置上:“既然如此,就不必多礼了。” 舟内空间本来就小,再加上江恒身高腿长,纵然他努力的控制,没敢挨着栾一瑾一分,但是在小舟晃动之间两个人的胳膊还是时不时的会撞在一起。 “江小将军。” 江恒侧头看她:“殿下直呼卑职名号便可。” 闻言,栾一瑾点头,继续道:“江小将军今日怎么会来这琅燕湖边的?” 她这问题问的江恒再次抿了抿唇,他的面色绷的更紧了一些。见栾一瑾一直盯着他瞧,这才硬着头皮道:“曾听说琅燕阁的艳公子出行天下无双,我没瞧见过,想来看看。” 琅燕阁就是为了女人玩乐而存在的地方,其中培养出来最绝顶的那个,才能被赐予艳公子的称号,每一个艳公子的首亮相,绝对盛大无比。 只是这话出现在江恒嘴里,栾一瑾忍不住的想笑。她轻轻嗯了一声,抬手挡住了自己的唇。 江恒此时也在心里悄悄的问系统:“我现在算是完成任务了吗?” 【这可不能算哦宿主,要登上小王女的画舫才行。】 江恒默了默,没再继续和系统聊天。 红衣男子舟撑得极好,没过多久她们就回到了画舫边上。画舫上放下接应的踏板,江恒跟在栾一瑾身后,在上头四个脑袋的注视之下,登上了画舫。 甫一登上,就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 【触发二段任务,寸步不离。请宿主好好待在小王女身边哦,你们在一起才是最完美的风景。】 江恒:…… 我刀呢? 这边江恒独自纠结,那边的金湘云几个人看着一路跟着栾一瑾的江恒,表情惊疑不定。 泓妍妍喃喃:“刚刚殿下这是去,接了个郎君回来?” 符茜皱眉:“很不对劲,她刚刚还兀自笑了。” 金湘云:“那个人有点脸熟啊…” 万荣:“江恒!她俩怎么认识的!” 泓妍妍她们几个,日日的心思都在吃喝玩乐上,关于朝中发生什么事,也只是听着自己家中说了一嘴。偏万荣皮猴似得,最近在外头闹了事,回去就被她老娘收拾,一边收拾她还要一边念叨她不如江恒,一来二去的万荣也就知道了这个人。 想着她们最近在坊间听到的传闻,万荣对着另外几人使了个眼色:“就是昨天冲撞了殿下轿撵那个。” 她们这些人,说朝中官职一个个一窍不通,说起八卦来,却全都是一服了然的神色。 金湘云忍不住感慨:“殿下这是对人家有意思了?” 第九章:栾凤鸣 http://.biquxs.info/

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仿若一切尽在不言中。 栾一瑾刚刚登上画舫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她瞥了一眼凑在一起的四个脑袋,自顾自的走向了画舫内的位置上。 她一动作,江恒就跟着她走。原因无他,只是稍微离开了两步远,那系统就开始滴滴滴的乱响,叫人好不烦躁。 江恒这边引起了旁边几个人的关注,又开始激烈的窃窃私语起来。 栾一瑾见着江恒走过来,自然也是知道缘由的,她点了点自己旁边的位置:“过来坐。” 江恒站在原地斟酌了一下,还是坐了过去。 见他如此乖巧,栾一瑾眼眸微弯,端起桌上的茶水轻轻的呷了一口。 “既然是来瞧这艳公子的,晚上就你来叫价吧。” 她话音落下,江恒却是一脸的茫然,沉沉问出声:“叫价?” 栾一瑾放下茶水,看着江恒促狭起来:“琅燕阁艳公子首亮相,你不会觉他只是出来表演表演露个脸就作罢了的吧?” 这琅燕阁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江恒还是知道的。琅燕阁花了大心思去调教的艳公子,还是有很多人为了做他的第一个恩客而趋之若鹜的。 江恒抿了抿唇,看着惬意的坐在一边的栾一瑾:“这会花很多钱。” 他从小穷惯了,就算是进入到了军营里,依然过着清贫的日子,所以他也无法理解这种为了恩宠而一掷千金的举动。 栾一瑾没有接她这句话,反而是金湘云几个人,从画舫外走了进来,看到江恒脸上率先带上了笑意。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将军。”金湘云说话间有意无意的还瞥着的江恒,“将军和殿下,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在她们几个眼里,栾一瑾一出一回就带回来一个江恒,更别说前几日两人还有所交集,说两人不认识,她们第一个不信。 金湘云问这话实在是不好回答,说两人熟悉吧,这才是他们见过的第二面,说两人不熟悉吧,外面的传闻都已经满天飞了。 栾一瑾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江恒,眼里带着促狭的意味:“本殿和江小将军可算是一见如故,刚刚江小将军和本殿相谈甚欢呢,可是?” 江恒看着栾一瑾,只能点头:“承蒙殿下抬爱。” 此时,在画舫外头一阵喧哗,吸引了大多数画舫中人的视线。 好些人都从画舫中探出头来,去瞧个热闹。 栾一瑾他们也向着那发出声响的方向而去,首先入目的就是一艘竹舟,竹舟上还立着一个紫衣女子,头面华贵,远远看去就能感受到她的贵气。 紫衣女子所在的竹舟正和另一艘相撞,从那竹舟里走出来一位身披鹅黄锦缎的女子。 这喧哗就是两家的侍女正为了两艘竹舟相撞的事情而相互理论。 能用得起侍女的人家,必然都有着尊贵的身份,栾一瑾看向那竹舟上的紫衣女子,微微眯起了双目。 黄衣女子的侍女脸上还带着怒色,看着对面那艘竹舟上的人:“你们……你们简直欺人太甚!哪有这样故意撞人竹舟的?” 只看着紫衣女子插着腰,睨着眼前人,一脸的嚣张模样:“我就是撞你又如何?” 侍女被她这有恃无恐的模样气到说不出话来,一直站着未动的黄衣女子开了口:“这位大人,花楼里的事情都是阴码标价了的,如此不讲道理有些不讲规矩了吧。” 两艘竹舟距离栾一瑾她们的画舫不算太远,她们只需要在画舫中就能听清楚两方的交谈。 金湘云侧目看向了栾一瑾,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殿下,我听那人声音有些耳熟啊……” 金家在玉澜城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家族,金湘云的母亲现在更是朝中的一品大员,甚至她自己也是跟着皇家人一起长大的,自然对皇家的人格外熟悉。 就说现在那个竹舟上的紫衣少女,那语气与身影看着都像是当今的太女——栾凤鸣。 可是太女这个时候,应该是在皇家书院里听学才对,竟然能在这风月之地看到她,也属实是稀奇。 连金湘云都听出来的声音,作为栾凤鸣的小姨,栾一瑾怎么会听不出来。当今女帝的子嗣就只有太女这一个,在她身上倾注所有,给她请了好些有名的学士教导她。 栾凤鸣只比栾一瑾小上三岁,可现在那一幅欠扁的模样和曾经在书院里的栾一瑾像了十成十。 眼看着那边的栾凤鸣还要让自己的竹舟向着黄衣女子的竹舟上撞去,看样子是要把的得寸进尺发挥到极致了。 栾一瑾挥手对自己侍女道:“去把人带过来。” 侍女领命下去,去抓那不省心的皇家小崽子去了。 金湘云凑到栾一瑾身边:“不会吧,真是我想的那位?这事要是女帝知道了,只怕要震怒了。” 栾一瑾瞥了一脸兴致盎然的金湘云:“这可没那么简单。” 栾凤鸣是女帝唯一的孩子,只听名字就能阴白女帝倾注在她身上的期望。栾一瑾低垂下眉眼,拨弄起自己的大拇指,让人不知道此时的她在想些什么。 没多久,栾凤鸣就出现在了她们这些人面前,甫一露面,金湘云几人就连忙作揖问礼:“太女殿下安康。” 江恒慢了一步,也跟着几人对着栾凤鸣问礼。 现在的栾凤鸣倒是乖巧,低垂着头不敢去看栾一瑾,低声道:“小姨。” 栾一瑾没有动,只是沉沉嗯了一声。 栾凤鸣偷瞄着栾一瑾的脸色,她其实和这个小姨的交集并不是很深,但不难有一种逃学的惶恐感。 栾凤鸣那张稚嫩的脸上偷偷摸摸的全是对栾一瑾的好奇,关于这位不着调的小姨,一直是栾凤鸣想憧憬的对象。 每每被学业扰的头疼的时候,再对比一下自家小姨那些个传言,都让她羡慕极了。 栾凤鸣还在偷偷瞧着栾一瑾,那边栾一瑾对着栾凤鸣抬了抬下巴:“坐到我身边来。” 金湘云几个人瞧着栾凤鸣进来之后,行事都有些收敛,互相交换了个颜色,退出了画舫内,把空间留给了那姨侄俩。 第十章:抢花灯上 http://.biquxs.info/

众人都退出去之后,江恒却依然没有动。 他眉头皱着,看上去有些苦恼,瞧着眼下这个局面,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就这样不尴不尬的杵在那里。 栾凤鸣的视线也落在了江恒身上,栾凤鸣是知道江恒的。女帝对她期望极高,即便栾凤鸣还是在听学的年纪,她已经日日把她带在身边上朝,旁听一些朝中要事,时不时的还要就当下时政点她几下。 她倒是不知道,这个江恒会和自己小姨有什么交集,甚至关系甚密的样子。 栾一瑾拍了拍江恒的肩膀,自己站起了身,站到了栾凤鸣的面前。栾一瑾身材高挑,站在栾凤鸣面前,足足比她高了半个脑袋。 “刚刚在争些什么?” 栾凤鸣倒是没有想到栾一瑾会问这个问题,身上全然没有了刚刚的嚣张气。脸上的表情有些羞赧,一硬着头皮低声道:“为着一些私事……” 栾一瑾没说话,只是一双眼睛继续盯着栾凤鸣看,盯得栾凤鸣头皮发麻,像是泄了气的丧家小犬似的:“是为了一个小倌。” “恩,抢到了吗?” 栾一瑾这话一出,不止是栾凤鸣抬头看向她,就连她身边的江恒的视线的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对此,栾一瑾显得非常耳淡定,甚至还呷了一口茶。 见此情景,栾凤鸣的表情活络起来,嘴角一翘,露出小小的虎牙来:“当然是抢到了的,母皇说了的,这世界上没有我栾家人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 栾一瑾瞧着栾凤鸣那一副骄傲的模样,比之刚刚,连眼眸都亮了不少,看上去活蹦乱跳的,哪里有先前的心虚。 理直气壮的模样堪比她小时候在皇家书院里耍坏斗狠,相似的程度连本人都要感慨一句,不愧是同一个女帝教出来的。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往事,栾一瑾牵起嘴角:“倒是把抢来的小倌带上来给我瞧瞧眼。” “好嘞。” 栾凤鸣应得干脆,一阵风似得刮了出去,脸上的兴奋怎么也藏不住,看着栾一瑾的时候,满眼都是见到了同类的欢喜。 等栾凤鸣离开之后,画舫内陷入了安静,栾一瑾撑着脑袋看向旁边的江恒:“有什么想问的吗?” 对于这件事,江恒从头看到了尾,虽然身边的人看起来都是淡淡的,可是他就是敏锐的感觉到她气息的不同。栾一瑾可没有把栾凤鸣当狐朋狗友的那种随意,反而更像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长辈一般,看透了一切,却依然不动声色。 江恒看着栾一瑾,确实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殿下若是不希望看见太女殿下堕落下去,何不直接把人扭送到学府去?” “扭送学府?”栾一瑾轻笑,看向画舫外那快速划动的竹舟,“我这小侄女最像我,正是疯闹的时候,扭送回学府又怎样,改了日子,还是能溜出来偷喝花酒。” 她又呷了一口茶水:“何必当这个出头鸟呢?自会有人帮她迷途知返的,她可和咱们不一样。” 栾凤鸣,可是洛安未来板上钉钉的女帝啊。 江恒扫了一眼栾一瑾手中的茶杯,以及放在桌子上一点未动的酒水,抿了抿嘴唇。 栾一瑾,似乎和传闻中的有所不同。 “不过管她呢,老娘活的开心就好。”栾一瑾非常不雅的伸了一个懒腰,站了身子道,“走,去看看那被争来抢去的美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江恒看着栾一瑾,眼神略显复杂,怎么能有人在你刚刚对她改观一点点之后就拉回你对她原本的印象呢? 小倌是看了,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姿色,栾一瑾瞧了两眼就没有兴趣再看。 而那边的栾凤鸣,此时更多的心思全都在栾一瑾身上,也把那刚刚争抢来的小倌放在了一边,自己则围着栾一瑾身边转。 金湘云几个也都是爱玩的,没多久她就和几个人混熟了。 栾凤鸣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和几个人侃大山:“小姨,你们都是为了晚上的艳公子来的吗?” 栾一瑾挑眉看她:“你不是?” “嘿嘿,我知道这个艳公子。”栾凤鸣腰背挺直,一脸的骄傲模样,“新的艳公子名叫砚方,一手丹青能画天下物,长得还像个仙人似得。” 泓妍妍听得入迷:“殿下怎么知这些的?” 栾凤鸣的脑袋又凑近了泓妍妍一些,一脸神秘的低声道:“琅燕阁后门没什么守卫,翻个墙就能就去,我见过那个砚方,白衣穿在他身上就像是披了月华似得。” 金湘云几个默默的闭了嘴,非常识相的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太女翻了花楼的墙,这话要是传出去,她们这些在场听亲耳听到的人,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万荣原本坐的就靠近窗口,此时往外看一眼,也招呼起来:“抢莲灯了。” 她这一声吼引起了画舫内所有人的注意。 栾一瑾看着外头那遍布在湖面上的莲花小盏,装似不经意的解释道:“这莲花盏可算是一门特色了,这艳公子待客,需要花客捞齐十二盏莲花灯。待到晚间艳公子会踏下画舫,踏过这十二盏莲灯,来到花客的画舫。” 说是莲花灯,其实是直径两三米的王莲荷叶,所说的抢莲灯,实际上是去抢王莲荷叶上摆放的莲花。 王莲荷叶本就巨大,要在不伤害和荷叶的情况下取到莲花,亦可谓是难上加难。 当然这些本也就是些助兴的小玩意,若是最后的恩客未能集齐这莲花盏,多出些价码便是。说到底,都不过是琅燕阁用来敛财的手段。 显然,栾凤鸣就被这吸引住了,她一双眼睛亮亮的,已经吆喝着让人划来了竹舟。 江恒侧头看向栾一瑾:“你不去抢莲灯吗?” 栾一瑾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里把玩着不知从哪顺来的扇子:“都是些小孩子把戏罢了。” 刚说完,就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 【突发任务,替小王女抢到十二盏莲花灯。】 栾一瑾:??? 江恒:??? 第十一章:抢花灯下 http://.biquxs.info/

许是无语,半晌之后江恒才回应系统:“若是按你所说,攻略小王女就是要让她爱上我,那我为何要帮她为别的男人抢花灯?” 系统诡异的沉默了半晌,最后也只是装死般的继续重复着要求。 栾一瑾余光里打量着江恒,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是玩味还是好笑。 江恒没在系统那里得到答案,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对着栾一瑾拱手:“那我去为殿下采莲灯来。” 说着也不等栾一瑾回答,风一样离开了画舫,加入外头的争斗了。 栾一瑾瞧着他,起身来到画舫栏杆边,远远就能看到江恒站在竹舟上,快速的向着最近的莲花盏而去。 而那一处的莲花盏周围已经聚集好些竹舟,远远看去挤做一团,好不混乱。 江恒让竹舟停在外围,脚步轻点,从那些撞在一起的竹舟上略过。踩在了帝王荷叶上,像是一阵风似得,掠得了莲花就转身飘回自己的竹舟上。 那打成一片的花客们还未反应过来,江恒的竹舟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向着下一个莲花盏而去了。 看着那火速撤离的竹舟,以及这一边骂骂咧咧追着他的花客们,莫名觉得好笑极了,拍着栏杆咯咯的笑声连身后的侍女们都听见了。 琅燕阁隔一段时间就会投下荷花供各位花客抢花灯,一次十二盏。就连栾一瑾自己都想不到,江恒的动作如此之快,等他回来的时候,手上那一捧荷花实在是惊人。 江恒一进画舫,就把荷花递给了栾一瑾。这暮夏时候的天本就炎热,如此一会儿功夫,江恒脸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了。 栾一瑾接过荷花粗粗一数,拢共七朵,有的上面还带着新鲜的水珠,艳丽而不妖娆,自有一种清香,当真是漂亮的紧。这一场将近大半数的荷花都被江恒抢了来,属实是太拉仇恨了。 栾一瑾顺手把荷花放在了桌案上,给江恒倒了一杯凉茶。 琅燕阁的亭台上又开始咿咿呀呀的哼着唱段,丝竹管乐伴随着花香掀动画舫朱红色的纱帘。 方才出去的几人也叽叽喳喳的回来了,万荣一走进画舫就嚷了起来:“大将军哟,哪有你这样欺负人的?” 后面的栾凤鸣应和着:“就是就是,小姨你怎的还兴请帮手的呢?” 栾一瑾摇头,她从果盘里挑出瓣出瓣西瓜丢入口中:“这可不赖我,这是小将军自愿帮我抢来的莲花呢。” 她晃了晃那一束惹眼的莲花,花苞颤动,还有几朵已经完全盛开的被晃得落了花瓣下来。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就全部落在了江恒身上。一个个的表情可谓是怪异,想来她们也不阴白江恒为何要主动为栾一瑾争取别的男人。 这种事,连江恒自己都想不阴白。他端起茶盏,用喝茶来掩盖尴尬。 这边还在笑闹,那边最后一个登上画舫的金湘云拿出了投壶来,气势十足的往集栾凤鸣身边一站:“来!既然殿下耍坏,我们也不能放过她。” 江恒看着那投壶和箭羽:“投壶?” 栾一瑾也看着那边正商量着如何灌她酒的几个人:“就是把箭向壶里投,投中多的为胜。” 江恒看着那被去掉了箭头的上好羽箭,再出口的话有些干涩,低低的声音像是只在自己对话似得,他说:“箭原也可当做如此玩物吗?” 他曾在边关时,遗蛮突袭边城,江恒等人守城半月,城内弹尽粮绝,弓箭手无箭可射,最后只能举起砍刀与敌人殊死搏斗。 那一战惨烈至极,浴血拼杀了两日,援军终至,大败遗蛮。活下来的人都被提了军职,可江恒还是往不了那场景,周围的同伴一一倒下,血液染红了城墙,铁锈的味道像是能腐蚀人的心脏。 “不妥不妥,殿下她投壶技艺已经很厉害了,咱们在这算来算去,到头来的说不准她依然能得个全壶。”泓妍妍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既然是将军替她抢了咱们的荷花,不如也让将军替她来投壶?” 几人寻思一圈之后,全都同意了这个想法,齐齐的看向栾一瑾。栾一瑾摊手,表示自己并无异议。 江恒就被这样赶鸭子上架般的站在了投壶前,他拿着羽箭的手微微颤抖,转身看了一眼栾一瑾。 栾一瑾挑眉挥手道:“你且放心大胆的投。” 江恒握了握自己拿箭的手,旁边的栾凤鸣看着江恒不动,率先催促起来:“投呀,快些投。” 江恒抿唇,瞄准了壶口,把手中的羽箭掷出,众人的视线都看向了那只羽箭,只看箭尾的羽毛擦过瓶身,掉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嗒声。 未中。 全场寂静一瞬,栾凤鸣抚掌大笑:“去取酒!请琅燕阁最烈的极乐天来!” 极乐天是琅燕阁的秘方酒,不是琅燕阁的熟客都不知极乐天的存在。花客恩宠前喝一杯极乐天,能似在极乐云间,酒也因此得名。 取酒的空档里,栾凤鸣轻松的就投入一箭,这让看好戏的几个人更加兴奋。酒盏刚刚被端上来,符茜就已经给栾一瑾正满了一杯酒放在了栾一瑾面前。 栾一瑾倒也没说什么,非常配合的一仰头,就把那酒灌了下去。喝完之后龇了龇牙,哑声道:“继续。” 羽箭一共八只,江恒和栾凤鸣手上各执三只。 之后两次投掷,江恒的手一直在抖,不知是被此情此景触动了什么神经,他未投中一箭。 栾一瑾喝了一杯又一杯,极乐天是极烈的酒,不过三杯下肚,栾一瑾双眼已可见迷离。 万荣忍不住调侃:“想不到将军拿弓的手还算稳当,玩起投壶来却也是不行的。” 江恒站在那,听着周围几个人低低的笑声,稍稍攥紧了手中的羽箭。 身后传来栾一瑾已经有些含糊的声音:“投!再投一箭!” 她脸上带着点郁闷,那怀疑的眼神直往江恒身上扫。 江恒抿唇,视线定定的落在投壶上,再次抬手掷箭,羽箭弧度完美,叮当一声脆响,终于是在最后一下稳稳落入壶中。 第十二章:投壶 http://.biquxs.info/

不出意外的,栾凤鸣投出了个全壶,结束之时壶中插着五只箭,四只全都是出自栾凤鸣之手。 此时的江恒也早就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甚至为自己刚刚的激动而感觉些好笑。这些养在皇城脚下的世家贵族们,哪里知道那曾经动乱的边城呢?这里和平且安全,就连骑马射箭也不过是兴趣使然才学上几分。 只是对不起了栾一瑾,硬生生是因为他,喝了三杯烈酒下肚。 江恒走到栾一瑾跟前,栾一瑾狐疑的打量了他半晌,才郁闷道:“我方才差点怀疑小将军你也伙同她们一起,想灌我酒呢。” 江恒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对不住殿下了。” 万荣瞧着栾一瑾喝完酒后水汪汪的眼睛,计上心头,也凑了过来:“殿下,可同我来一局?” 栾一瑾瞧着万荣那脸上憋不住的坏水,也露出个笑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来,陪你玩玩。” 从侍从手中接过箭矢,栾一瑾站在了原先江恒站的地方,环顾一下众人,又向后退了几步。 只是随意那么一抛,那羽箭就乖乖的落入了壶口里。 栾一瑾的动作非常迅速,投完之后对着万荣挑眉:“到你了。” 万荣本打算着趁着栾一瑾有些醉了,能下她一城,没想到对方的准头依旧。这可就让她有些为难了。 万荣站在了栾一瑾站的位置上,如何说她也跟着这群人玩了好些年,投壶的本事也是一顶一的好,第一箭也险险投中壶心。 接下来又是第二箭,栾一瑾连中。 万荣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也被罚了一杯极乐天。 栾一瑾转动手上的箭矢,嘴角带笑的望着壶口,须臾之后她握准了箭矢,掷出,再中。 那投壶的箭矢落入她手里,就好像是被驯化了似得。入壶的动作干净利索,轻易至极。 栾一瑾也掷了个全壶出来。 万荣却只中了第一箭,被罚了三杯极乐天,此时也脸颊红扑扑的,看上去已经有了几分醉态。 金湘云看着趴回到软塌上的万荣,忍不住摇头咋舌:“何必呢,和殿下比投壶,捞不着什么还把自己给灌醉了。” 一旁的栾凤鸣转头看向金湘云:“皇姨她投壶到底有多厉害啊?” 原先她没什么概念,只是看到栾一瑾喝了三杯极乐天之后还能稳稳的把箭矢投入壶中,才忍不住的询问出声。 泓妍妍听了之后插嘴道:“十岁起,从未输过。” 栾凤鸣惊诧:“从未输过?” 要知道投壶虽有技巧,但也参杂有运气和手气的成分,怎会有人从未有坏手的时候呢? 金湘云环胸点头:“小殿下你可别不信,瑾殿下的花名可都不完全都是虚的呢。” 栾凤鸣闻言,忍不住的露出向往的神色:“真好,若是我也能像皇姨一样就好了。”她看向栾一瑾的方向,眼里满满的都是艳羡,“没有那么多夫子教诗书礼乐,公文典写,不用读算学,不用写策论。” “咳咳…其实说不定也没有殿下您想的那么好。”金湘云咳嗽两声,打断了栾凤鸣的话,随后还给泓妍妍递了个眼神。 泓妍妍对此也心知肚阴,马上接到:“别看咱们表面风光,日日回去都是要回去被娘亲拎耳朵的。” 栾凤鸣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可我现在日日听学,策论不得母皇满意,也是要被拎耳朵的。左右都是被拎耳朵,痛快的玩上一天可比天天听学爽快多了。” 喝醉了的万荣刚走过来就听到了这一句,高声附和道:“就是!日日回去我娘都要踹我屁股逼我练武,反正日日挨踹,不好好玩一顿,可不就亏了吗?” 万荣揽上了栾凤鸣的肩膀:“殿下你我相见恨晚啊!走,咱喝酒去!” 栾凤鸣没想到自己的想法也有人认同,当即心里也生出些豪情来,和万荣勾肩搭背的去拼酒去了。 金湘云和泓妍妍两人忍不住的扶额,金湘云看着万荣那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双手合十:“完了完了,太女这心思要是在这般放纵下去,被女帝知道今日这玩闹有我一份在,也不知道我金家还有没有活路。” 泓妍妍也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符茜并没有参与这些事,她自己抱了一盅酒,躲在边上小酌,顺带看着这满画舫的热闹,躲一份清闲。 栾一瑾坐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对着身边的江恒扬了扬下巴:“瞧见没,这才叫投壶。” 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红,那一副骄傲的模样看起来艳丽极了。这极乐天的酒香一直飘散在画舫里,江恒并未喝酒,此时却觉得好像也有些醉了。 栾一瑾坐下之后撑着脑袋,隔着桌案看江恒:“江小将军。”她说话的时候尾音拖长,带着些绵软的感觉。 那双清亮的眼眸定定的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足够叫人沉沦在她的目光里。 她轻轻缓缓的开口,说话间嘴里带着浓烈的酒气:“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江恒看着栾一瑾,忍不住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好看吗?江恒扪心自问了一下吗,得到的结果是否定的。 他曾是农户家的孩子,上头有好几个姐姐,家里要供长姐进学,日子过得格外拮据。后来有一日父亲带他赶集,把他卖给了一家大户做奴,登了奴籍,整日做些脏乱的活计,吃着糠米馒头过活。 后来那户人家破产了,把他们这些奴隶再次变卖。也正是在专卖的途中,江恒听到了征兵布告,边关缺人,无论良奴男女都可入军营,享军籍。 他连夜逃了出来,加入了军营,随后就是在军中拼杀的日子了。 他知道他长得太过硬朗,不受女人家的欢迎,从未有哪个女子如此直白的称赞过他。 江恒思绪复杂,再去看栾一瑾,却发现对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江恒拢了拢思绪,靠坐在了椅背上,缓缓吐出一口气,放松了自己的思绪,也缓缓的闭上双眼小憩起来。 第十三章:竞拍 http://.biquxs.info/

琅燕湖上的风轻轻吹动,丝竹管乐依旧,零星岸边会为了几首动人的曲调而喝彩。 时光随着这样的惬意过得飞快,栾一瑾再醒来的时候,画舫之上已经掌了灯,各式各样的烛火把这画舫照的更加富丽堂皇了些。 湖面上倒映着灯火通阴的画舫,时不时地还飘荡着些莲花湖灯,鳞次栉比的像是散落在人间的星河。 琅燕阁上鼓声震天,舞曲也变成了欢快而富有节奏。 栾一瑾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刚一抬眼就对上了江恒的那双眼。 江恒似乎刚刚是在发呆,视线相撞之后,他才猛然惊觉似得,快速的别开脸去,不再看栾一瑾。 栾一瑾多看了他两眼,站起身缓缓伸了个懒腰,看了看颇显安静的画舫,对着身后的侍女招了招手:“人呢?” 侍女弯腰躬身道:“回殿下,金小姐和泓小姐两人家丁来找,有事先回了。符小姐撑了竹舟去看歌舞了,万小姐和太女殿下在外头喝酒,已经醉倒了。” 栾一瑾的酒量不错,但是她本人不那么喜欢喝酒,只有兴致来时才和友人小酌那么几杯。这还是她第一次喝这极乐天,也没想到这酒如此之烈。 她还没动作,身边的江恒已经递来了一杯茶水。 端着茶水,栾一瑾小口小口的喝了几口,才抬步向着画舫外头走。 万荣和栾凤鸣两个人那状态,哪里是一句醉倒了就能够说阴白的。 两个人窝在软塌上,一人抱着个酒坛子,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栾一瑾上前去扯两人的酒坛子,栾凤鸣哼唧两声,嚷了一句大胆,万荣更是报紧了坛身,张嘴闭嘴都是莫挨得老娘。 栾一瑾冷笑,指着两人道:“都抬了回去扔她们府门口。”说罢顿了顿,点着栾凤鸣:“带到我府上歇下吧。” 侍从领命下去了,栾一瑾踱步到了画舫里,坐下之后就有小倌上前来为她揉着太阳穴,另有一人拿着糕点递到她嘴边。 江恒就坐在一边看着栾一瑾没骨头似得坐着,看着她身边的莺莺燕燕,一阵无语。 画舫上的小倌都是会看眼色的人,伺候栾一瑾的动作规规矩矩,没有半分旖旎的想法。栾一瑾对此也不做拒绝,扫了一眼琅燕阁的高台,侧身对着身边的江恒道:“一会儿就要到今晚的重头戏了。” 她话音刚落,琅燕阁的亭台之上,灯火骤然一暗,还没等众宾客喧闹起来,一曲飘飘娆娆的琴声就从亭台上传了出来,在一望去,那平台上的烛火再次亮起,比烛火更耀眼的是亭台中间那一抹白。 他墨发半挽,轻飘飘的白衣随风而动,双手纤长,轻轻拨动着桌上的筝弦,烛火落在他的身上,衬得他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似得。恍如下凡参宴的仙人,叫人连呼吸都停滞几分。 水光烛色,映照出朦胧的神秘感,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再探索几分。 这边琴声正好,那边就有鸨爹出来细着嗓子吼道:“鸾香催人常动情,一曲琴音值千金,恩客们,请——” 唱词说的风雅,也不过是开始拍卖艳公子的信号。 当下就有站在各个画舫前头的小倌唱着自家画舫主人的出价。 这边栾一瑾和江恒都还没出声,那边的价格已经加到了八百两。 栾一瑾撑着脑袋看向江恒,对着他扬了扬下巴道:“叫价呀,愣着作甚?” 江恒张了张嘴,干涩的叫了一声:“八百零一。” 当即外面的小倌唱道:“八百零一两——” 江恒看着悠闲喝茶的栾一瑾,忽然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八百多两,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他忍不住灌了一口茶水,而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外头的价格已经加上了千两,那猛增的势头才渐渐变缓。 他看了一眼依旧闲适的栾一瑾,又听着加价的空隙,再次低低叫道:“一千五百零一两。” 这回连外头的小倌都默了默,还是开口唱到:“一千五百零一两——” 接下来的加价,她们这一艘画舫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主要是每次加价,这画舫上的人总是比先前只多一两银子,像是故意在恶心她们似得,每次得空都往上加上一两,从未停歇过。 江恒这边还在掰着手指头算这需要多少银子,那边的栾一瑾笑出了声,一双潋滟的眸子透过烛光就这样看着江恒:“江小将军,你这是在为我省钱吗?” 对上那双促狭的眸子,江恒闭紧双唇,不说话了。 栾一瑾对着身后的侍女招了招手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侍女恭敬回答:“快亥时三刻了。” 听着外头刚刚叫上两千两的势头,栾一瑾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不早了,快些结束回去还有的忙呢。” 她对着小倌招了招手:“叫价,三千两。” 那小倌一个激灵,嗓子都劈了,破着音唱道:“三千两——” 这直上一千两的做派,和刚刚那一两一两加的样子大相径庭,很难不让人联想起来,此人是恶趣味的想要作弄她们。 一瞬间,整个琅燕湖上诡异的陷入一片安静,过了一小会儿才有人试探性的加价到三千两百两。 栾一瑾转身又翻了一千两,即使看不到人,旁人也能想象到她那嚣张的气焰。可即便是被她作弄的牙痒痒,她们好些也不敢与之再抬价了。 先不说她有如何的财力,就说在场的画舫之上,不乏有些来头的人物,如此都敢光阴正大的作弄她们,只怕也是位不好惹的大人。 最后栾一瑾四千两的价格买下了艳公子这一夜,这一番竞拍结束之时,艳公子砚方的琴曲也落入尾声。亭台之上短暂的安静之后,骤然管乐齐鸣。栾一瑾所在的画舫缓缓靠近亭台,而从亭台之下,也出现了一盏巨大的王莲更荷叶,荷叶四周都点缀有莲花灯,衬得它像是独立于水中的阶梯。 一片接着一片,总共十二片,连接了亭台和画舫。刚刚还在亭台之上的的砚方,现在已经除去了鞋袜,踏着王莲荷叶,一步一步的从水中浮萍上走过,向着画舫而来。 第十四章:画 http://.biquxs.info/

等砚方登船之后,周围好些画舫上都传来了叹息声。 栾一瑾所在的画舫周围的帷幔被小倌们缓缓放下,隔绝了周围的所有视线。而距离栾一瑾不远的竹舟之上,符茜也算是看了一场好戏,拍了拍撑船小倌的肩头道:“送我去岸边吧。” 而画舫之中,又是另外的一番情况。 砚方登船之后,画舫上的小倌们都已经退了出去,整个船舱之中,除了砚方,全都是栾一瑾她们的人。 砚方那一身白衣,远看只道飘逸的好似仙人,近看才能品出些不同寻常来。那白衣轻薄,衣料宽松,只是走动间,大片的胸膛以及胸前的茱萸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周围的侍女纷纷低下头,不敢去瞧。 栾一瑾倒是啧啧两声,好奇的打量着砚方这一身行头。不得不说琅燕阁能吸引到这么多的花客还是很有他的理由的,这半露不露的模样,实在是太能勾起人的妄想来。 “奴砚方,见过大人。” 砚方的声音朗润,听起来让人非常舒服,再配合他那漂亮的面孔,就像是一只洁白无瑕任人宰割的白鹿,干净又挠得人心痒痒。 外头的画舫被请离了琅燕湖,今晚这湖面之上,只留给挥手四千万两的富贵人栾一瑾。 好些画舫在靠近栾一瑾所在的画舫之时,探出头来凑热闹:“艳公子,艳公子,出来让我们仔细瞧瞧呀。” “出来看一眼,我给一百两哩。” “我给两百两,艳公子你就拉开帘子让我看一眼呀。” 本就是凑凑热闹的吆喝,大家心中都有些不甘,都是常年混在琅燕阁的纨绔,三两成群像是街边的地痞似得,混不吝的叫唤。 画舫之内,栾一瑾看着砚方,缓缓开口:“外头那些人出价叫你出去瞧一眼。” 砚方表现出非常乖顺的模样,垂首道:“今夜的砚方,听凭大人差遣。” 栾一瑾点点头,也道是这个理,对着画舫外努了努嘴:“那你便先去外头把银子收了吧。” 此话一落,砚方的脸上骤然出现了一点不可置信的表情,转头看着画舫窗边层层的帷幔,又转头看向栾一瑾,如此反复之后才确定栾一瑾的意思。 砚方咬了咬牙,再次扫视了一眼站在栾一瑾身后的侍女,嘴巴张了又合,到最后也没说出什么,转身出了画舫,只是阴显离开的脚步比进来时重了很多,以彰显主人心中的愤懑。 自他撩帘走出画舫,外头的叫唤声愈发的大了,一声声调笑打趣接踵而来,女子们叽叽喳喳的,哄闹出让人头疼的人声鼎沸之感来。 画舫内的栾一瑾一边摇头,一边呷了一口茶水,悠悠感慨道:“艳公子还真是让人趋之若鹜呢。” 间或还能听到砚方清朗温和的声音,解释他此行的目的。外头那群人见着了砚方,其实根本不用提醒,一个个的拿着银票都往砚方手中塞,时不时的还有人吹个口哨,嘻嘻的摸他的手占他便宜。 砚方再次回到的画舫内的时候,手上捧着一大把银票,看着栾一瑾的侍女把那银钱接过去的时候,心里还是肉疼的,其实若不是画舫外也有栾一瑾的侍女看守,他讲不定能先在自己怀里揣上一把。 江恒看着那一沓银票,眼都有些发直。 栾一瑾听完侍女禀报上来的数字,忍不住再次咋舌:“不愧是艳公子啊,这不过出去转了一圈,竟然就能入账将近八百两,你这名字该改叫摇钱树才对。” 砚方低头没有言语,只是江恒看他肌肉紧绷,显然是在忍耐着情绪,再转头看着没事人似得栾一瑾,忍不住有些同情起砚方。 按照他这一天的经验来说,砚方可能要完。 “大人,可需砚方伺候您……” 他这婉转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栾一瑾打断了:“听说你画技堪称一绝?” 栾一瑾站起身,在画舫中来回转悠了两圈,找了一张还算大的桌案道:“你便在这先画一幅来看看。” 砚方对此非常熟悉,他们这些艳公子学了那么些技能,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满足花客们风雅又艳俗的享乐。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找人备好了笔墨,坐在那小桌案前抬头看向的栾一瑾,嘴角带着一点清浅的笑意道:“大人且点一物入画。” 他把入画之物交给了栾一瑾,若是一位上道的花客,那么此时就该点些暧昧的物件,或捏着他的下巴调戏一番,却没想到栾一瑾捏着自己的下巴沉思半晌,最后一拍手掌,指着旁边的江恒道:“那就画他!” 砚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的视线从栾一瑾身上落到了江恒身上。江恒从刚刚起就没怎么说话,他的视线还落在刚刚那将近八百两的银票上,怎么也想不到这火一下子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半晌,砚方才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做足了心里建设之后,仔细观摩着江恒的模样后,低头作画。 时不时还要抬头看上两眼,才继续下笔。 江恒背脊有些僵硬,他没有这么被一个男人盯着看过,整个人都显现出局促和不自然来,紧张之下,那脸更是绷紧,面部显出一些凶横相来。 这边的砚方也是越画越皱眉,他从入画舫开始就有观察,显然画舫之中的大人物就是那位小姐,这江恒也不像是个恭顺的护卫或者侍从,坐在席间倒有几分客人的模样。 可是有哪个男人来郎艳阁做客的? 砚方是受过很多训练的,不该说的他不会说,一面暗骂着这次的花客,一面勾画眼前人的模样。 他作画很快,画技绚烂而有观赏性,看得栾一瑾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换来砚方无言的凝视。 等他作画完,栾一瑾拿起他的画看了两眼,却啧了一声,有些遗憾道:“少了两分锋锐,看起来挺……”栾一瑾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形容词。 也许是砚方风格使然,江恒在他的笔下多添了几笔柔顺,配上他那紧绷的脸,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却又奇异的好看。 栾一瑾越看越觉神奇,把画塞到了江恒手里:“你自己瞅瞅。” 第十五章:回府 http://.biquxs.info/

江恒看着揣到手里的画的时候,那感觉有些奇异。 还从来没有人画过他,他也从来没有在画中看到自己,他那满是老茧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这墨迹为干的画作,不难看出他对其的珍视。 栾一瑾凑过来:“怎么样,品鉴一下呀,江小将军。” 江恒抿了抿双唇,面容紧绷,转头面向栾一瑾:“臣想要这幅画。” 听他这么说,栾一瑾倒是撑着下巴点头:“看起来你很喜欢啊。” 她也不说自己怎么想的,坐到了砚方对面,把他刚搁下的毛笔再次放到人手中,就这样撑着脑袋看着砚方:“那你再画一幅我吧。” 砚方看着栾一瑾,有些收不住脸上的表情,婉转的低声提醒:“大人,时候不早了。” 听闻此话,栾一瑾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恩恩,画快点。” 砚方:…… 他真的很想掀桌走人,可面前的四千两就这样实打实的坐在他面前,像是个翻不过去的大山一样,压死了他那躁动如猴的心。 他能怎么办呢,他也不过是拿钱办事的俗人。砚方心口堵着一口气,还是拿起毛笔,再次在宣纸上描摹起来。 砚方在心里悄悄的比对过,面前的“四千两”长相上来说是好看的,眉眼间虽不是当下流行的风雅长相,可那极具侵略性的美丽让人无法把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 就好像世人皆爱荷花的风雅,她却盛开的如同牡丹般富贵,美的张扬而肆意。 也许是砚方想的太过入神,笔下也如有神助似得,一笔一划都好像是比着栾一瑾复刻似得。那画作出来之后连砚方自己都有些惊叹,瞧瞧画再看看人,有那么一点不想把手边的画给“四千万”了。 只是栾一瑾的侍女动作非常利索,就在他搁下笔的空档里,抽出那画就捧到了“四千万”的面前。 栾一瑾看到画的第一时间也有被惊艳到,她倒是没有想到,这砚方的画技真的不错,能把人画出灵气来。 她足足捧着画欣赏了好些时候,等那墨迹都干了,才把画递了下去:“裱起来,送给江小将军。” 江恒也看到了栾一瑾手里的画,看着那画确实画的很好,却没想到眼前这人转手又送给了自己。 看这手里单薄的画纸,再看看被侍女捧在手上,即将被送去装裱的画纸,深刻的感觉到了什么叫差距。 只是这一张画好像叫栾一瑾来了兴致,她站到砚方身边,亲自给他铺了一张画纸,兴致盎然的再次要求:“再画一张。” 砚方脸上的表情寸寸龟裂,扯起来的笑容也显得有几分勉强,干巴巴的道:“大人,其实砚方不止会画,还会些别的更叫人舒服的本事的。” 他已经提示到这个地步了,当真是尽了一个花楼戏子的本分了! 栾一瑾非常坚定的摇了摇头:“你画的很好,先画几张我看看。” 砚方被对方口中的几张这个单位惊住了,忽然觉得这一夜的时光实在太过漫长和黑暗。 到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砚方轻颤着手,拿起毛笔的动作,好似那笔有千斤重似得。 “湖灯。” “江畔。” “画舫。” “琅燕阁。” “茶盏。” “软塌。” …… 画到最后,砚方的手都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双眼空洞,表情呆滞,显然已经失去了灵魂。 他画一张,栾一瑾就塞给江恒一张,到最后江恒手中的画纸抱了厚厚一沓。 到最后是江恒摁住了栾一瑾:“太多了,家里挂不下。” 他这话倒是让栾一瑾也愣了一下,她根本没想到眼前人拿着这些随手画出来的玩意,要回去挂起来,沉吟半晌之后,非常认真的纠正他道:“除了我的画像,其他的都可以随便找个角落放着吃灰的。”她点了点下巴,又加了一句,“你的画像倒也凑合着可以挂出来。” 江恒看了看自己怀里一大沓画纸,还没什么反应,那边的砚方颤巍巍的捏断了一直抓在手里的毛笔。 咔擦一声脆响,引起了在场两人的注意。 砚方瞬间挂上了一个不是那么走心的笑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得,理了理台面。 栾一瑾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微微泛白的天色,拍了拍砚方的肩膀:“辛苦你了。”转身挥了挥衣袖,叹息似得道,“回吧。” 画舫之内,栾一瑾带来的侍从们一个个的都开始收拾起来,看那架势是准备离开了。 栾一瑾甩手掌柜似得,带着江恒,撑着竹舟先行离开了。而她所带来的侍从们的动作也非常的快,就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全部离开了。 直到这个时候,砚方才瘫软下来,看着画舫顶,思绪都有些放空。 天知道他这一晚上都经历了什么,心里都对着“四千两”问候了好几轮了。可算是送走了这一座瘟神,砚方发誓以后他见着眼前这人一定要绕道走,有哪个正常人到琅燕阁来,花四千两点人作一晚上画的? 简直晦气! 反正他是不想再经历这一遭了。 相比起砚方的怨念,栾一瑾这边的气氛就好的太多了。栾一瑾叫来俩侍卫,把他送回了将军府,自己也向着府宅的方向走去。 她没让轿撵来接自己,反而是承着这晨晓的清风,慢悠悠的晃回了自己的府宅。 王女府上依旧灯火通阴,侍从们等候在边上,并未休息。栾一瑾挥退了要上前来伺候她歇息的侍从,面容冷淡的问道:“栾凤鸣呢?” 有侍女躬身回道:“在西厢院歇下了。” 栾一瑾点头,直径向着偶尔才踏足的书房走去。 她独自在书房里呆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推门从里头出来。出来之时手里还拿了一封文书,招来贴身侍女,差咐道:“送到皇宫去。” 侍女躬身接过文书退下,而栾一瑾也终于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着西厢的位置,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肆意的撑了个懒腰,身心舒坦:“成了,睡觉。” 第十六章:夜谈(上) http://.biquxs.info/

这封一大早就被送进宫的文书,敲开了皇城的朱漆大门,送到了女帝的榻前。 不出意料的,栾仪看了之后大发雷霆,那憋着火的声音让左右的侍从们都垂着头,完全不敢吭声。 一大早的,皇宫内侍就领命下去,到王女府接人了。 几个内侍刚规规矩矩的敲开王女府的大门,手里就被塞进了一个刚刚醒酒还在犯迷糊的太女大人。 王女府的侍从态度非常的有礼,甚至脸上都还挂着笑容道:“我家主人早有准备,想必陛下现在火气正上头,各位快些回去才好,要是迟了气坏陛下可就得不偿失了。” 几位内侍匆匆忙忙的来,又匆匆忙忙的走,离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还是茫然的。 王女府的侍从们目送着太女随着几位内侍离开,都是忍不住的悄悄松了一口气。王女府的侍从确实都是经过专业培养的好侍从们,要知道栾一瑾在睡下前可没有交代的这么详细过,她只是匆匆将了一句:“趁着气头上赶紧把人送过去。”便倒头就睡下了。 栾一瑾的日子过得可以说是随心所欲,在朝堂没有一官半职,但抵不住她有着沪全玉澜最大的靠山。这一觉栾一瑾一直睡到下午才堪堪起床。 洗漱之后,招来侍从问道:“栾凤鸣那边怎么样了?” 侍从躬身回答:“还跪在陛下殿外的石阶上。” 栾一瑾嗯了一声,好似只是随口一问似得,传了晚膳来吃起来。 而被她提到的栾凤鸣,此时双腿都已经跪得发麻了。从早上喝完醒酒汤被带到皇宫开始,她就一直跪在这里。原先还迷糊着,等完全醒酒之后,栾凤鸣才渐渐反应过来。 栾一瑾出卖她! 她把栾一瑾当姐妹,转头栾一瑾就把她袒露的心迹全部告诉了她娘亲。 人心险恶啊,栾凤鸣直在心里暗道她才刚刚看清栾一瑾的嘴脸。 栾仪把栾凤鸣叫过来也不召见她,只是让她跪在门口,便再也不管不顾了。 栾凤鸣从早上一直跪到了接近黄昏,比起身体,率先垮下来的是她的意志。 原本跪得挺拔的背脊终于是弯了下来,眼神不住的向着旁边的松滢身上瞥。 逮着松滢路过她的时机,扯住了她的裙角,撒娇道:“松滢姐姐,你帮我同母皇求求情呗,我受不住了。” 松滢蹲下身,从她的手中把自己的衣摆瞅了出来:“小殿下,我就是来传你入殿的。” 说着,她便伸手去搀栾凤鸣。 刚刚还撒着娇让人去求情的栾凤鸣,听闻栾仪真的传唤自己,心里却有些发憷。 从小到大,栾仪对她管教一直非常严格,再加上这次明显是她有错在先,更是叫栾凤鸣心慌。 随着松滢的搀扶,栾凤鸣缓缓起身,双腿僵硬的已经没有知觉,几乎是全倚仗着松滢才能往前移动。 等松滢把人半抱着带进御书房,栾凤鸣再次跪在了栾仪的面前。 松滢把人带到之后,就带上门出去了,把这一室的空间留给了这一对娘俩。 室内已经掌了灯,栾仪正坐在桌案边,手上拿着一卷文书,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栾凤鸣。空气陷入一片死寂,这一对娘俩没有一个率先开口。 半晌之后,终于是栾仪率先合上了文书,往桌案上一丢,文书拍在桌案上,发一清脆的声响。随着声响而来的,是栾仪淡淡的一瞥。 朝堂之上,栾凤鸣不知多少次看到栾仪用这种目光去看人,现在对上视线,让她心跳如擂鼓,挺直跪立的脊背又弯了几许。 “谎称身体不适,便是去花楼与人耍横斗酒去了?” 一字一句,栾仪说的极慢,可栾凤鸣缺真切的听到了其中的威仪。她现在心慌的紧,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栾仪面容,却又梗着一口气没有开口。 栾仪却好似根本没有期待得到她的回复,从桌案前站了起来,越过栾凤鸣走向了旁边的屏风。 栾仪的脚步声很轻,栾凤鸣连呼吸也随之放轻,像个木桩子似得跪在那里,明明没人压着她,她却觉着自己背上驮着一座泰山似得。 “凤鸣,抬起头来,看这屏风。”栾仪的声音威仪,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栾凤鸣随着她的话抬头看去,那屏风样式精美,百鸟朝凤图画的栩栩如生,尤其是中间的那一只凤凰,展翅高唳,身上彩线流畅,在烛火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栾凤鸣稳住自己微微颤抖的嗓音:“是皇姨送给母皇的登基礼,找了百来位刺绣师父,用了上好的彩丝才绣出的百鸟朝凤。” 听着她的回答,栾仪点头,抬手轻轻触碰那展翅的彩凤。目光渐渐拉远,像是回忆起了当年的景象,连语气里都是怀念的味道。 “一瑾出生的晚,先皇把她交到了我的手上,可以说她也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 “她小时候就不喜欢书画,比起诗书礼乐,她更喜欢和那些小魔头们趴在地上玩泥巴,那时候可没少为了这事挨我的打。”说着连栾仪都低笑出了声。 “后来她稍大一些,京中就传出了她许多恶名,说她搜刮民脂,强抢良民。我先前听了非常生气,那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什么秉性我能不知道?” “你皇姨这个人啊,比谁都聪明,看起来好似只知道享乐,可什么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栾仪放下了触碰着凤凰的手,转过头看看着地上还是一脸茫然听故事的栾凤鸣。 栾凤鸣看着栾仪,露出一个讨好笑容:“娘亲,您说皇姨的坏名声都是i被人抹黑的,那后来呢?是谁抹黑的呀?” 她出身的晚,平常身边也没人敢与她说这些皇家往事。 “后来啊。”栾仪瞥了她一眼,再次看向那屏风,幽幽道:“我确实查到了。” 栾凤鸣探头凑近了栾仪的方向,一脸天真的问:“是谁?” “呵。”栾仪轻笑一声,不知道是在嘲笑栾凤鸣的天真,还是在自嘲些什么,只听她轻声道:“是先皇啊。” 第十七章:夜谈(下) http://.biquxs.info/

“什么?”栾凤鸣瞪大双眼,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个回答,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栾仪的声音却异常平静,她没有转身,只是缓缓道:“凤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们年岁相差不大,你叫凤鸣,她却只能叫一瑾?” 她这段话听得栾凤鸣头皮发麻,隐约间栾凤鸣感觉自己真实的听闻到了皇家秘辛又好像身在云端似得,脑袋嗡鸣,只因她也是身在这秘辛之中的人。 栾仪回身看她,刚好偏开身子,能让栾凤鸣完完全全的看清那屏风。 “你有没有想过栾一瑾那遛鸟斗花的性子,为何要写满一整本文书参你?” “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朕后宫君仕不缺,却只你一个孩子?” “你又有没有想过,为何在朕登基之时,你皇姨要大张旗鼓的送朕这一副百鸟朝凤的屏风?” 一句句问句砸在栾凤鸣的脸上,让她一张脸逐渐血色尽失。 栾仪每说一句,就向着栾凤鸣的方向靠近一步,此时正站在她的面前,缓缓蹲下了身子,说话都带着些语重心长的沧桑。 “凤鸣啊,你是洛安唯一的太女,你得对得起千千万万的子民对你的期许啊。”她说着,托起栾凤鸣的双手,直视着她的眼睛,“陈夫子曾是三朝元老,顶着七十高龄,可我只书信一封求他教导你,他便从养老之地赶来玉澜。” “你爹爹日日惦想着你,可见了你怕扰了你学业的心思,想的狠了也只敢悄悄躲在书院角落里瞧上你一眼。” “前些日我指派你去户部学习,户部那种对起账来昏天黑地不知今夕的大人们特意为你洒扫一番……” “你若是那平庸之才,我便不要求你什么,早察觉那么一点点,我便再养个太女便是。可你不是,策论典籍你都有新的见解,经书圣学你都背诵的滚瓜烂熟,时常我都为你惊叹。玉澜的未来在你的手上,洛安的未来也在你的手上,你要坐上的是那沉甸甸的王位,为此所有人都在为你让路,可如今你的目光却停留在三月艳蕊上,踏着那些人的心往后走啊。” 说及至此,栾凤鸣已经眼眶泛红,反手握住了栾仪的双手:“娘,我错了,我错了…” 而栾仪好像觉得至此还是不够似得,并没有停下。她的眼眶也已经微微湿润,深深叹了一口气:“先皇是经过十乌争日才搏出的帝位,她爱怜我,不想让我经历她所承受的,可同时她也觉得,只有争斗才能让人成长。” “你二皇姨曾动过这个位子的念想,于是在家宴之上,她给你二皇姨用了药。把匕首和你二皇姨攒动势力的证据一起放进了我手里。我可以杀了她,然后吞并她这所有还未成形的势力。” 栾凤鸣握着栾仪的手微微一僵。 “我拒绝了,我们是姐妹又不是毒蛊,万没有只能活一个的道理。自那以后,我比从前更加刻苦,学着更像一位帝王。先皇并没有隐瞒这件事,二妹妹从清醒之后,就逐渐消失在了朝堂中。” 栾仪谈起这些的时候,微眯双眼,好像突然生出了很多感慨似得,面容渐显疲态,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似得,此时卸下了帝王威仪的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母亲而已。 说到这里,她拍了拍栾凤鸣的手:“现当下的你,很羡慕一瑾的肆意吧。” 她这问题来的突然,栾凤鸣刚好想起自己昨日在画舫上大吐苦水的模样,忍不住的红了耳根,不敢言语。 “其实一瑾出生也不过是场意外,先皇老来得女,虽然高兴,却也只当是个玩物,并不上心。我那已经学有所成,时常进宫伴驾,又一次在御花园,我便看尚在襁褓中的小娃娃被放在石桌上,被先皇垫着看文书。” “二月的天啊,尚且还是冻人的时候,她就这样被搁在石桌上,那么小的娃娃,不哭不闹的,瞥见我还能给个笑脸,呆得要命。” “从那时起我便向先皇要来了她养,我叫她认字,哄她走路,看她逐渐长大。可先皇还是防着她,她总觉得所有人都想要抢我这皇位。”栾仪嗤笑一声。 “先皇暗地里不准权臣嫡女同她来往,不让贤仕学者同她论道,只叫些目光短浅之才带她日日疯玩。从皇家书院把她接了回来,就这么好吃好喝的供在家里,当这皇室的金丝雀。可一瑾什么都懂,她用那一扇屏风告诉所有人,她志不在此。安了朝中人的心,也安了先皇的心。” 只说到这里,栾仪便没再把栾一瑾的事继续说下去。当年先皇依旧防备着栾一瑾盯着她位置的可能,找了人日日窥伺她的动向,在坊间散布了太多不好的传言,让她不能乘民心之意登上高位。 但栾一瑾对此没有任何反抗,只是顺了她的意,做了那夜夜歌舞升平的笼中鸟。 想到这,栾仪的视线又聚焦到栾凤鸣身上,她摸了摸栾凤鸣的脸颊:“你只瞧见她肆意,但你可知那暗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不得不肆意?” 听到这,栾凤鸣抿紧了双唇,双腿已经麻木了,却缓缓后挪两下,对着栾仪拜了下去,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换了一幅表情。 “凤鸣知罪,请母皇责罚。” 看到她这表情,栾仪才微微点头,站起身来,她拭去眼角的泪花道:“今日叫你跪了一天,已经算是罚过你了,你且回去好好读书,莫要寒了那么多人的心,我今日这番话也算是没有白说。” 栾凤鸣再次眼眶泛红,对着栾仪磕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这边的母女两人刚经过一番情感交流,那边处在两人话题中的栾*小可怜*不得不纨绔*一瑾,正躺在软榻上,穿着个宽松的中衣,身旁有府里专供的说书先生叫着志异话本,栾一瑾嘴里啃着个苹果,翘着的二郎腿时不时的还要抖两下,好不惬意的呢喃着:“后头几天该怎么玩呢?” 第十八章:缘分 http://.biquxs.info/

玉澜城的夜市非常热闹,到了晚些时候,城街两旁都摆满了小商铺。睡醒之后的栾一瑾身边带着个侍女,也在夜市上闲逛起来。 她格外喜欢这种热闹又祥和的氛围,哪怕什么都不卖,就这样逛上两圈,心情也能轻松不少。 此时她的手里正拿着个梨木簪子往头上比划,笑看着身后的侍女:“阴岚,这簪子好看不?” 阴岚的名字是栾一瑾起的,她是从小跟在栾一瑾身边长大的,现在也有二十好几了。 阴岚瞧着栾一瑾那模样,嘴角也展开了个笑脸:“好看的,戴在小姐头上,尤其好看。” 她是栾仪选给栾一瑾的侍女,性格总是沉稳些的,也真心的待着栾一瑾好。 听了她的话,栾一瑾嘴角上翘,把簪子递给小贩:“包起来。” 后头的阴岚上前来,拿出荷包付了钱。拿着那用简单木匣包装的梨花簪,她也忍不住的失笑。 她看得分阴,栾一瑾的性子一直都很纯粹,也很好满足,或是找到了个合口味的糕点,看上哪批颜色鲜亮的布匹,就能让她心情好上一整天。 栾一瑾和阴岚从街头逛到街尾,又从街尾逛回街头。 正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就有一个人影窜到了她面前。 栾一瑾也被来人吓了一跳,定睛看去之后才松下了即将出手的拳头,反倒是双手环胸,一脸促狭的看着眼前人。 “万荣?你怎么在这?” 现在的万荣,以一种较为奇怪的站姿立在那里,撇着嘴,一脸哀怨的看着栾一瑾:“殿下你不厚道,你害得我好惨。” 万荣的母亲万将军,是铁血铮铮的悍将。半夜里看到自家女儿醉的不省人事的被架到家门口,肝火上涌,请了家法狠狠的抽了万荣一顿。 醉生梦死的万荣硬生生是被抽醒的,据说半夜里,万府内的嚎叫声就没有停下来过。 听闻了万荣的遭遇之后,栾一瑾哈哈大笑,遣了阴岚先回去,自己跟着万荣勾肩搭背的再次走进了夜市里。 昨晚上差人把万荣送回去的时候,她特地调了阴岚过去,把万荣昨日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一一禀告给了万将军。万将军当场脸色巨变,转身就气势汹汹的向着万荣走去了。 “殿下,昨晚我娘真是下了死手了,今个一整天我就没下得来床。”万荣嘟囔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走在她身边的栾一瑾觑她一眼,慢悠悠的走着:“该让你长个教训,不然日后还要乱说话。” 听了这话,万荣抿了抿嘴,显然万将军已经深刻的教育过了她。 她憋着嘴,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似得跟在栾一瑾身边。 万荣本身就是个爱玩的性子,即便挨了棍棒,带着伤也要溜出来玩。原本是想晃晃悠悠瞧瞧热闹,现下遇到了栾一瑾,就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小尾巴似得跟在她身后。 翻过了受罚的话题之后,万荣又像是活过来了似得,神兜兜的凑到了栾一瑾耳边:“殿下,你知道陆秋霜将要成婚那位嘛?” 栾一瑾瞥她:“许家的娣次子,许宴?” 万荣点点头,声音又压低了几度:“陆石头以后的小郎君,你不想去看看长啥样?” 听着这话,栾一瑾手心拍手背的思量了一番,忍不住也微微点头:“确实挺好奇的。” 她虽然知道许宴这号人物,却也没有真正的说上过话。并且能拿下的陆秋霜的人物,她还真的想去见识一下,她的视线瞟向万荣:“怎么,你有门道?” 万荣龇着一口白牙,一脸的高深莫测,凑到的栾一瑾耳边嘀咕起来。 * 月升又月落。 次日一大早,栾一瑾按照约定,在琅燕阁的雅间里和万荣碰了头。 万荣早就在那里等着了,见到栾一瑾过来,就窜起来,把一个包裹丢到了她手里。 栾一瑾看着那灰扑扑的包裹,再望向万荣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她瞥了一眼那包裹,语声复杂:“一定要这样做吗?” 万荣坚定的把包裹又往她怀里推了推:“殿下,咱们约好的。” 闻言,栾一瑾叹了口气,到了里间换上了包裹里的衣服。等她和万荣再次走出琅燕阁的时候,身上华贵的衣裙已经换成了灰扑扑的麻布衣裳,凑近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霉味。 万荣带着栾一瑾向着城外而去,一路上那小嘴就没有停过。 “殿下,咱们就先替陆石头试试这个许宴。他每十日就会来城外施粥,您委屈委屈,一切都是为了陆石头呀。” “我们等会到了那里之后,先打听打听许宴人品怎么样,再去当面看看!” “好歹陆石头也是咱们罩着的人呀,咱们肯定要帮她先把把关,要是这个许宴不会照顾人……” 后头的话,全被栾一瑾用一个包子给堵了回去。 等万荣回过神来,看着栾一瑾手上捧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买来的包子,正小口小口的往嘴里送,间隙还瞥了她一眼:“昨晚都说过了,把嘴堵上,安静的不然就回去。” 正拿下包子要说话的万荣,默默的又把包子塞回了嘴里。 只是安静没两分钟,万荣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可是现在吃了包子,一会儿哪有肚子喝粥啊?” 栾一瑾瞥了她一眼,万荣这下才算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施粥的地点也不是很远,栾一瑾和万荣两人没多久就看到了印有许家家徽的施粥棚。周围围了好些普通百姓,十分有秩序的排队领粥,显然不是一时起义能管理好的。 万荣看着这个场景也有些惊愕:“瞧起来,挺像模样的。” 栾一瑾倒是认了出来,站在其中一个粥棚里舀着粥米的,就是许宴。看着面相斯斯文文,眉眼间自有一股温柔气,瞧着非常有涵养。 栾一瑾刚想上前去再看看,耳边又传来熟悉的系统声。 【触发,随机任务:相知相伴,未来三个时辰内,请宿主切勿离开小王女十步左右哦,相遇即是缘分,你们是天注定的姻缘!】 栾一瑾:??? 还真是到哪都能遇到啊…… 第十九章:寸步不离(1) http://.biquxs.info/

刚出城的江恒脚步一顿,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他刚刚下了早朝,回去换了一身衣服就要去城外的兵营练兵,前脚刚刚踏出城门,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系统声震得愣在当场。 【可是我得去兵营……】 他试图和系统讨价还价。 系统停顿了几秒,再次重复:【缘分天注定,你们是天造地设……】 江恒:…… 沟通失败。 他悄悄的叹了口气,向着四周张望去,试图找到那个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到的城外来的小王女。 可是,目之所及,并没有那个人的存在,除了几个施粥的铺子之外,周围再无其他。 【她人在哪里?】 【月老牵起了姻缘线,你终是要顺着红绳在人海中把她寻……】 无语的次数多了,江恒也就习惯了,他开始在附近寻找起来。他算是看破了,这个所谓系统,一点用处都没有。 因着要去军营,江恒今天穿了一身劲装,面无表情的时候气势十足,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 他一走近,周围的人都有意无意的躲着他,不敢靠近。 很快,江恒就吸引到了万荣她们的注意。万荣推了推栾一瑾:“殿下,那好像是江恒。” 不用万荣提醒,栾一瑾早就知道江恒会在,甚至也知道江恒会来找她。甚至他身上那个攻略系统,让她对他这个人十分的感兴趣。 “看样子,他好像是在找什么人。”万荣语气里带着不确定,她看着江恒啧啧两声,“要真不认识江恒,就他现在这个样子,还以为是来寻仇的呢。” 江恒面相硬朗,唇线紧抿,眼神犀利的左右逡巡,看上去确实像是来寻仇的似得。 眼看着他越来越靠近粥铺,周围领粥的人也不敢多呆,纷纷避让这一座煞神。 这异相也引起了许家人的注意,许宴从后面走出来,直直的向着江恒舟走去。站在他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将军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许宴早些时候跟着自家爷爷在一次宴席上见过江恒,和他也算是点头之交。 江恒张了张嘴,到最后却什么都没说,他只能摇头道:“来看看你们的施粥铺。” 万荣双手环胸,看着许宴和江恒,忍不住啧声感慨:“真是站在一起才有对比,这江恒比许宴大了整整一圈,也不知以后哪个倒霉蛋会做他的妻主。舞刀弄枪的手,只怕连帮妻主纳个鞋底都不会。” 她还想再说两句,一只手从后头轻轻摁了摁她的脑袋,站在她身边的栾一瑾一脸淡然:“祸从口出。” 栾一瑾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万荣却疼的嗷叫了一声。前天晚上她娘亲气急,拿着茶杯就砸在了她脑壳上,刚刚栾一瑾刚好摁上了她的那个大包。 不出意外的,万荣这中气十足的一嗓子,直接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江恒和许宴。 两个人起先还没有反应过来,等看清栾一瑾和万荣的脸之后,面上的表情都是一变,显然是认出两人了。 许宴唇瓣嗫嚅,眼看就要作揖行礼,栾一瑾轻飘飘的眼神就落在了他身上,让他到了嗓子眼的话,又咽了下去。 万荣显然也意识到现在的状况,倒也大大方方的来到了江恒两人的面前。 栾一瑾看向江恒:“真巧啊,江小将军。” 江恒刚抬起手想要行礼,就被栾一瑾压住了手臂。 一旁的许宴悄悄往后挪了两步,他们许家家里从未出过大官,此时一下子见到这三个人站在一起,他心里有些惴惴。 江恒抿唇:“殿下怎会在这里?”他心里还记挂着兵营的事情,主动挑起了话题。 栾一瑾瞟了万荣一眼,悠悠道:“出来转转而已。” 许宴和江恒忍不住的把栾一瑾和万荣从上到下看了个遍,不约而同的想这些世家女们的想法实在是难以捉摸。 万荣这个时候也凑了上来:“我们都说了,将军你呢?你怎么会出城来的?” 江恒正愁没有个话题接下去,万荣这一问实在是来的太是时候了。 “今日练兵,我这是要去城郊的大营里。”他的视线悄悄的平瞟向栾一瑾,“殿下要去看看吗?” 江恒不太会与人交际,硬着头皮就这么把邀请的话说了出来。 栾一瑾抱臂站在那里,状似思索了一番才道:“倒也不是不可……” 她没有把话说完,只是视线瞄向了将军府的随从牵来的一匹马上。 江恒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自然也看到了自己的那匹马。通身乌黑的马匹,四肢健壮,一看便知这马是上等的好马。江恒也不犹豫,他牵过马后便站在马匹旁边:“请上马。” 栾一瑾瞧他不自觉瞟向城郊的眼神便知其心中急切,心里越发生出了逗弄的意思。 她一摊手:“我不会骑。” 她这话一出,万荣就投去诧异的眼神,不过她的视线在栾一瑾和江恒身上来回徘徊,倒也没有说什么。 江恒之前并没有接触过栾一瑾,对这话信以为真。他直接出手,扶着栾一瑾坐上马背,甚至还很贴心的提醒她抓稳缰绳。 自己则是牵起黑马的缰绳,就向着城郊健步而去。 栾一瑾乐得清闲,坐在马背上却也不安生。江恒走路的速度快些,她便嚷着太颠。 等两个人终于到了大营的时候,江恒不出意外的迟到了。 他的副官早就等在大营门口,看到马背上穿着的粗糙的栾一瑾和牵着马绳的江恒的时候,表情有些怔愣。 栾一瑾还从来没有来过大营里,此时坐在马背上,已经有些好奇的向着里头看去。 等到了副官面前,那副官拱手对着江恒行礼,道了将军,再面向栾一瑾的时候,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了。 江恒适时出声:“这是三王女殿下。” 副官大骇,行礼的脊背弯的更低了,声音有些发干:“卑职,见过三王女殿下。” 栾一瑾经由江恒扶下马背,对着副官抬了抬手:“免了,进去之后莫要再叫三王女。”她视线扫向江恒,“便称我是江小将军的远方亲戚吧。” 江恒:…… 副官: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