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之我在大秦忽悠众生》 第1章 开局从刑场开始 （本书稍微慢热一些，不会太过无脑黑易小川。 毕竟主角作为一个现代人，虽然不喜欢易小川这个角色，但也不会一上来就恶意满满，仿若见到了生死大敌一般。 但易小川的结局到底是何种模样，第二章会有提示！） 牢房内，月色透过狭窄的窗户缝，在地上洒落点点光斑。 李涵斜靠在墙角的位置，蜷缩着身子，眼神中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惊恐，他小心的打量着四周，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方才的记忆融合，让他已然明白了如今自己到底处在怎样的境地。 好消息是，他穿越了，穿越到了秦朝，那个开辟了大一统时代的朝代。 从此告别996，摆脱007，再也不用为老板换上更好的车房努力了。 坏消息则是，他现在身受重伤，一条腿已经废了，明日午时，就要被砍头处死。 如同电视剧里面看得一样，在闹市街口，血溅当场，头颅飞的老高了。 想到这，李涵心里也是不由的怒骂了几句，怎么别人穿越，要么称王称霸，要么吃香喝辣，最不济的醒来时身边也会有几个柔软的小丫鬟，贴身服侍。 咋到了自己这，开局就要被砍头了。 况且这留着自己的时间也太短了。 看着窗外的月色，李涵暗暗盘算了一下时间，离明日午时处死，最多也只有十二个小时了。 他必须要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找到活下去的办法。 从记忆中得知，原身也叫李涵，倒是和他同名同姓。 之所以落得今天这个下场，用一句话就可以形容。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自己身体如今的残疾，也正是拜此所赐。 若是这宝贝真的存在，那倒也好了。 可这所谓的宝贝，不过是原身祖上传下来仙人赐宝的传说，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真假，是否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也正因如此，在本地郡守韩叔同的逼迫下，他交不出来东西，才落得如此下场。 若是以原身老实的性格，此时面对这种情况，必然是死路一条。 但，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他了。 李涵思绪流转，突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略显诡异的微笑。 秦始皇嬴政此时可正满天下寻找长生不老药呢！ 如果仙人赐宝这个消息传到了嬴政的耳朵里，无论真假，相信他都会亲自派人过问。 唯一让李涵有些担心的就是，韩疏同会不会秘而不发，毕竟比起仙人赐予的宝物来说，人间的功名利禄就显得实在渺小多了。 此时李涵突然有些庆幸，还好原身不知道这宝贝是否真的存在。 如果真的把东西交给韩疏同，怕是早就活不到这个时候了。 但如何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呢？ 李涵陷入了沉思。 时间过得很快，至少对于现在的李涵而言是这样。 天很快便亮了。 作为死刑犯，可能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吃饱了上路。 吃完了这最后一顿饭，很快连同李涵在内，五个被判处死刑的囚犯就要被押送到刑场之上，只待午时，便要斩首示众。 在这一行人之中，唯有一中年男子，让李涵多看了几眼。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 其他三人都是低着头，一脸的如丧考妣。 只有这人，虽然带着沉重的枷锁，可依旧昂首挺胸，眼神中带着不畏生死的勇气。 更重要的是，李涵莫名的觉得，这中年男子总看起来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围观的行人越来越多。 大家跟随着押送的队伍，一路上指指点点，共同朝着刑场走去。 人大抵都是这样，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总是喜欢凑热闹。 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这样。 不过看着不断聚集的群众，李涵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正需要如此。 人越多越好！ 人越多，消息散播的就越快，如此他能活下来的机会也就越大。 刑场之上，刽子手正在磨刀。 或许正是因为原身李涵一直表现出来的老实，他倒是没有被捆绑住双手背在身后。 他被排在最边上的位置，也不挣扎，只是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打量着四周。 眼下还不到时机，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选择。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刑场四周也围满了人。 似乎是感受到，死亡真的要到来了。 除却李涵和那个中年男子外，三人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声音凄婉决绝，似乎带着无尽的悔意。 这时一直沉默的中年男子突然厉声道：“都给我闭嘴，我等楚国后人，宁可死，也绝不可让这些秦人，看扁了我们。” “我项梁对天发誓，今日如若不死，誓要灭秦。” 言罢就又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子，似乎想要通过这般举动来证明自己的决心。 不过只是瞬间，就被身后的士兵一脚踹在膝盖处，被死死的制住跪在地上。 “楚国人,项梁？” 听到这个名字，李涵内心一惊。 这个名字，他自然不陌生。 至于他的侄子，那更是响彻后世。 西楚霸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李涵强忍住内心的激动，紧紧攥住手中的拳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眼神中带着疑惑之色，按照自己所知，项梁是死于未来的定陶之战，并不是眼下。 难道说，历史记载有误？ 亦或是，项梁会被救下来？ 李涵沉思着，相比于前者，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如此一来，他的计划倒是要有些变化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围观的人群也是越来越多。 日头高升，很快伴随着一阵激烈的鼓声。 韩疏同从高台处站起身子，示意可以准备开始行刑了。 刽子手接到通知后，拿着刀走到了最右边，在他面前的正是哭的三个人中最厉害的那个。 李涵见到这一幕，心里暗自庆幸不是从自己这边开始的。 不过听着耳边传来的哭泣声，却不免多少有了几分伤感。 此时他才真的体会到了，书上说的那句“人命如同草芥”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微微抬起头，小心的看了一下四周。 鼓声此时已经停了下来，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都在这刑场之上。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眼下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强忍着来自腿部的巨痛，猛然站起，大声冲着周围喊道：“大秦奋六世之余烈，一统天下。仙人赐宝与我李家，我愿意献与陛下，以供大秦千秋万载。” “韩大人，我愿意把宝献与陛下。” 李涵的声音声势浩大，简直犹如平地一声雷，顿时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只是话音刚落，他就被身后的士兵按倒在了地上。 不过场上原本的肃穆气氛，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围观的群众讨论声此起彼伏，刽子手也放下了已经举起的刀，望向了高台处。 关于李家祖上曾遇到仙人的传闻，琅琊郡内，几乎是家喻户晓。 只不过随着李家的衰落，一代不如一代，这个传闻早就消散于街巷市井之中。 偶尔有人提起，也多是调侃的意味在里面。 谁也不相信，会有人在经受仙人赐宝之后，反而家族变得如此萧条。 韩疏同此时在高台之上，注视着场上的一切，眼神中满是冰冷。 “该死的，当时就不该心软，留他到现在。” 现在悠悠众口，他堵不住了。 况且在这群人中，不知道有没有隐秘卫的存在。 似乎这隐秘卫是极其恐怖的存在，他原本冰冷的眼神中，竟闪过了一丝恐惧 想到这，他赶紧伸手招呼旁边的人，示意行刑暂停。 李涵听到来自高台处的信号，笑了笑，他知道，最为凶险的这关，他算是过了。 就在这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竟是凭空一道霹雳，径直向刑场袭来。 伴随着一道剧烈的强光，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了刑场之上。 李涵定睛朝着那道身影看去，只一眼，便浑身颤抖，心神剧颤。 那道身影穿着一身现代服装，留着一头短发。 更重要的是，李涵发现，身影主人那张略带迷茫的面容，他认识。 第2章 易小川从天而降 “有人劫法场。” 不知谁喊了一句，周围的士兵也回过神来，赶忙上前，就要将突然出现的男子擒下。 李涵此时注视着面前的男子，眼神中满是别人看不懂的意味。 “易小川！” 一个名字猛然从他心底涌出。 面前的男子，他认识。 不说别的，就凭那张和“古月哥”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他就很难认错。 怪不得一开始就觉得这个朝代有很多东西都对不上，怪不得会莫名觉得项梁的脸会有些熟悉，原来如此。 李涵已经明白了。 他并不是穿越到了历史上的那个大秦，而是进入了电视剧《神话》中的世界。 眼前的易小川，正是原剧中的主角，一个和自己同样穿越到秦朝，甚至活了两千年的穿越者。 想到这，李涵心底突然涌出一片火热。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已经废了的那条腿，自己好像有机会不用再当个残废了。 况且，这个世界，长生不老药可是真实存在的。 按照原剧情发展的话，项羽很快就会出现，并救走项梁和易小川。 易小川从此拜师项梁，为今后成为“穿越者之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对于原剧中的易小川这个人设，李涵自己是极为不喜欢的。 用前世网友的话来说，这个角色如果不是“古月哥”来扮演，怕是谁来都会被骂到退网。 毕竟少有一个主角像他一样，天真圣母，自私无义。 伤害了无数人，但一直还标榜着正义。 李涵目光灼灼，他暗暗下了决心，必须要扭转原剧中的一切，不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甚至，李涵心里突然有了一个邪恶的想法，如果易小川遭受了和高要一样的经历，他还会如此吗？ 此时易小川已经被士兵擒住，按在了地上。 他眼神中满是迷茫，还以为到了某个古代剧的拍摄现场。 不过他的性格本就大大咧咧的，也没多想，反而想要和身旁的人聊聊天。 李涵的目光此时已经转移到了项梁身上。 如果等下能够和项羽他们一起离开，无疑是更好的选择，自己还有机会得到易小川的虎形坠，用来疗伤。 但项梁可能就是这其中最为要命的阻碍。 毕竟在原剧中，项梁一开始为了能够逃走，可是想过要抛下救命恩人易小川的。 所以自己必须要在他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否则就算等下真的有机会，项梁也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抛下。 韩疏同此时站在高台之上，此时也有些懵。 他突然有些搞不懂，为什么好好的会发展成如今这个样子。 听着场上围观百姓的吵闹声，韩疏同亲自走到边缘处，大声对着场上说道：“肃静！” “李涵稍后再审，其余人即刻行刑。” “不得有误。” 刽子手听到这话，也不再犹豫，当即就要挥舞手中的大刀，朝着面前之人袭去。 这一刀势大力沉，只是瞬间，刀下之人，头颅便已飞的老高。 喷射的鲜血犹如喷泉一般。 易小川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崩到自己脸上，血液的温热和腥气。 李涵此时面色也是极其的难看。 虽然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也想象过一个活生生的人，被砍下脑袋会是什么样子。 可亲眼目睹这一幕，依旧给他这个现代人的灵魂上了沉重的一课。 生于和平年代的人，永远都无法那么轻易的看待生死。 刽子手眼露凶光，手持鬼头刀，朝着下一个目标走去。 而这下一个人正是穿越至此的易小川。 易小川此时脸上的笑容已经凝固，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眼看着刽子手离他越来越近，李涵却丝毫没有替他担心。 他知道，按照剧情发展，项羽应该马上就会出现了，并在最为危急的时刻出手。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喘息，刽子手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瞄准的方向正是易小川的脖颈。 这一刀势大力沉，若是砍到易小川身上，必然血溅当场，如同刚才的结局一样。 方才发生这一幕之时，李涵都有些不敢去看。 可现在，李涵目光灼灼，死死地盯着大刀落下的轨迹。 他有点好奇，原本的剧本会不会因为自己这只“蝴蝶”的存在，发生改变。 眼看大刀就要落在易小川身上，只听嗖的一声，一道尖锐的破空声猛然划破天际。 李涵定睛看去，就见原本举刀的刽子手已经不在原地，反而被远处射出的箭矢的力道顶开了数米的距离。 “好大的力道。” 李涵暗叹了一声，人的名，树的影，西楚霸王果然名不虚传。 他知道，项羽已经到了。 伴随着刽子手重重跌落在地的声音，一道人影骑着马，猛然从封闭的石墙处破墙而出。 这人长得剑眉星目，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但眉宇之中却满是杀气腾腾。 他手持长弓，显然方才那箭矢，正是由他所发。 周围的士兵见到这一幕，也不再犹豫，当即拿着武器一拥而上。 李涵看了眼身旁的易小川和项梁，眼神闪烁。 不过瞬间，就下了决定。 他决定暂时还是先跟随主线剧情走。 一来是，这主线剧情他比较熟悉，其次便是，后续有个人物，李涵实在是不愿意错过。 吕素，一个为了易小川而死的可怜人。 李涵实在不愿意在看她重蹈覆辙，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他小心的挪到项梁和易小川的身后，用从地上捡的刀，快速的割断了捆着他们的绳子。 他一边割着绳子，一边小声的说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此为天书所预，不可违之!”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万秦关终属楚！” 项梁回过头，看了眼李涵，刚想问清楚李涵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他总感觉李涵这番话，会对楚国的未来有着深远的影响。 他嘴唇微动，想要说什么，但不断涌上来的秦兵，让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眼下情况危急，实在不是询问的时机。 韩疏同站在高台上，冷冷的看着刑场上发生的一切。 他并不认为，项羽能够在那么多人的包围下，救走在场的人。 突然他把目光移到了正在躲避士兵的李涵身上，脸上多了一丝贪婪。 好像正因为场意外的存在，仙人之宝，他倒是有机会可以染指了。 第3章 逃出重围 项羽骑在马上，眼神中满是坚定，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长枪。 周围的秦兵一拥而上，可却只能被他挥舞的长枪逼退，他冲着项梁这边大喊道：“叔父莫慌，我这就冲过来救你。” 长枪所到之处，当真是所向披靡。 或许是因为之前在刑场上的那般话，周围不断出现的士兵倒是没有拿李涵怎么样。 这也给了他和易小川一个喘息的时间。 李涵暗暗庆幸，还好如此。 否则他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拖着现在这条断腿和满身的伤痕去反抗。 想到这，李涵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身旁的易小川。 确切的说，是望向了他的胸前那枚挂着的那枚虎形坠。 这虎形坠，不光是易小川穿越至此的钥匙，而且里面似乎蕴藏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原剧中，这种神秘的力量就曾救过易小川数次。 李涵看着虎形坠，想着自己现在已经接近残废的身体，眼神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丝向往。或许这东西能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如常。 他可不想来到了秦朝，却只能当个残疾人，痛苦的度过一生。 项梁此时已经夺了一匹马，正快速的接近项羽，想要和他汇合。 二人接近，项羽见到叔父已然逃了出来，调转马头，一声怒喊：“叔父，秦兵人多，速走！”。 说罢就想要叔侄一同，冲出包围。 项梁神色复杂，回头看了眼不断涌出的士兵，似乎是想到了李涵方才说的话，眼神中满是挣扎。 不过片刻，他指着此时还在刑场边上的李涵回道：“羽儿，此人我们必须要带走。” “这人对我等大业有重要作用。” 说完之后，调转马头，就重新要往刑场李涵所在之处奔去。 项羽本来都准备离开了，听到项梁这番话，也不没多想，同样朝着刑场冲了过去。 项羽和项梁回头这幕，李涵尽收眼底。 他知道自己刚才在项梁耳边说的那番话，起作用了。 拍了拍身旁的易小川，李涵略带轻松的说道：“这位兄台，快扶我起来，我们要准备逃出去了。” 易小川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俊秀的脸上带了一丝微笑，半抱怨道：“你们这剧组也太拼了吧。” “不过兄弟你的演技是真的好啊，这个时候，还在装腿瘸。” 他这个时候依旧觉得自己只是到了某个拍古装的剧组中，丝毫没想过自己穿越了这件事。 李涵白了他一眼，故意说道：“什么剧组？你这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他现在并不想暴露自己和他同为穿越者的事情。 有些事，只有自己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话音刚落，就见就见项梁已经骑马到了自己这边。 李涵赶紧拉着易小川，在他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朝着项梁这边接近。 等三人接近之时，项羽也已经赶到。 项梁看着易小川和李涵相互搀扶的样子，也不再犹豫，伸出手，就把李涵抓在了马上。 项羽也是照葫芦画瓢，同样将易小川抓到了马背上。 也没多言，四人就准备离开。 李涵坐在马背上，感受着马奔跑起来的颠簸，这时他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微的放松了下来。 目前的一切除却多了自己外，都是按照原剧情发展。 想到等下会有暗箭从身后袭来，李涵瞅准时机，从路边抓了块木板挡在身后。 项梁和李涵二人骑马在前，项羽和易小川在后。 看到李涵的举动，项羽也顺手抓了块木板，让易小川放在身后，挡住从背后袭来的箭矢。 四人二马，一路奔驰，在项羽的勇武之下，倒是很快便冲出了包围圈，直往琅琊郡外奔去。 两世为人，这还是李涵第一次骑马，不过并不舒服。 不过见身后的追兵已经慢慢不见了踪影，李涵一直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 如今他终于可以好好看看这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了。 不知过了多久，项梁招呼了一声，几人便是停在了一处荒野之中。 周围寥无人烟，肆意生长的杂草几乎可以将人的踪迹完美隐藏，倒是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地。 李涵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略带贪婪的呼吸着自由的气息。 前世生活在钢铁水泥铸成的都市中，何曾有过闲情逸致去欣赏这般景象。 这时项梁突然用手朝他抓来，狠狠把李涵往地上一掷，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之前说的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李涵被甩到地上，刚抬头，还没开口就对上了项梁那冰冷的眼神，只觉得一股杀气席卷全身。 他之前从未相信过，杀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存在的。、 可现在，他切身的感受到了。 一股寒气直从脊梁处升起，酥酥麻麻的，让人极其不适。 稳了稳心神，李涵冷笑了一声：“原来楚国之人，竟都是一些忘恩负义之辈。” “诸位是忘了刑场之上，割绳之恩了吗？” 说罢，还故意挑衅的看了一眼项羽，眼神中满是轻蔑。 李涵自然是故意这样做的，说实话，他还真怕这项梁不讲武德，直接就一刀过来了。 之前在刑场之上，他用嬴政做挡箭牌，如今项羽就是这第二块。 项羽这个人，你可以说他刚愎自用，可以说他竖子不足与谋，但唯独不能否认的就是他的骄傲。 也正是这种骄傲，鸿门宴上他可以放走刘邦，乌江边上，他宁可自刎。 李涵利用的就是这点，他就是要激起项羽的骄傲。 项羽何曾被人这般轻视过，当即大怒，但李涵的话，却也恰好击中了他的软肋。 在刑场之上，他纵然没看到李涵为项梁割断绳子那一幕，但听到李涵这话，也明白了叔父到底是怎么是逃脱的。 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恩将仇报这种事他还真做不出来。 易小川经过这一路的颠簸，也早已回过神来。 与原剧中不同的是，这个时候的易小川并没有被暗箭伤到，但这一路的飞驰，也是让他慢慢缓过神来。 这与现代截然不同的环境，迸溅到脸上鲜血的血腥味，他就是再傻，此时也是知道了自己或许已经不在了原本那个熟悉的世界上了。 谁家的剧组敢玩那么大啊，真刀真枪的干，脑袋都砍掉了。 不过他本就心大，玩心重，很快也就放松了下来，甚至饶有兴趣的欣赏着一路的风光。 这时见场上的气氛有些不对，他连忙站出来，堆着笑脸说道：“别吵了，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事是说不开的，冷静点。” “这位兄弟，也是确实救了我们。” 他边说边把手搭在李涵的肩上，好像两个人很熟一样。 第4章 河图洛书 李涵白了易小川一眼，转头对着正死死盯着自己的项梁缓声说道：“项老伯，我们两个单独聊聊吧，我保证知无不言。” 项梁回头看了眼项羽，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便和李涵一同朝着不远处的小河边走了过去。 微风轻拂，在水面泛起一层涟漪。 借助水面，李涵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 即便在记忆中，早已知道了原身的长相。 但亲眼目睹时，却是不一样的感受。 光洁无瑕的面容，透着一丝柔和，但却不阴柔。乌黑深邃的眼眸，宛若漆黑夜里的一颗星辰，让人望着便不由沉浸其中。 李涵满意的笑了笑，这张脸完全长在了他的审美上。 项梁见李涵一直在对着水面傻笑，没好气的轻咳了几声，这也让李涵从自恋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身旁的项梁，也不在乎地上脏不脏，随便就坐在了河边，轻声道：“项伯父应该也知道我李家的传闻了吧。” 项梁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在刑场之上，他便已大概知道了关于李家仙人赐宝的来龙去脉。 “往古来之谓之宇，四方上下谓之宙，宇之表无极，宙之端无穷。宇宙二字，便包含了这世间万物的规律。” 李涵望着河面，用手指凌空虚画，写了两个字，宇宙。 当然他用的简体字，项梁并看不懂。 李涵的声音猛然高亢，抬头望向天空，眼中似有万千流光闪过，“我李家受仙人赐予的，便是这记载了宇宙万物之理的河图洛书。” 伴随一阵微风吹过，他长发飘飘，仿若仙人降临，遗世独立。 项梁此时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他又不傻，自然不会轻易相信李涵。 一直以来，对于李涵的话，他都是半信半疑。 他这种心理，就像现在很多买彩票的人一样，纵然知道中大奖的概率微乎其微，但却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溺水的人，总会下意识的抱住身边的一切，对于如今的楚国后人来说，李涵的那番话，何尝又不是溺水者的救命稻草呢。 可如今听到这话，行走天下那么多年，他倒是真的有些分不清楚，李涵所说到底是真是假了。 项梁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缓缓开口道：“这河图洛书所在何处？” 李涵瞥了他一眼，云淡风轻道：“怎么，项老伯也像那琅琊郡郡守一般，对我这家传之物有所想法？” “别想了，这东西并不存在于现世，有缘自会得见，想我李家，数代流传，也不过是到了我，才有此机缘。” 项梁笑了笑，眼神闪烁，显然对于李涵这般说辞，他并不是完全相信。 “那你之前所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到底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天书所示，秦二世而亡，终秦者，西楚霸王，项羽。” 李涵看着项梁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项梁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李涵这话，无疑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身为楚国后人，那么多年，他想做的不就是灭秦复楚。 可前路漫漫，他自己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未曾预见曙光，内心的抱负更是只能隐匿心底，不敢于外人诉说。 如今听到李涵这话，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都让他内心无比欣慰。 李涵看到项梁这般模样，也是慢慢放下了心来，这牛皮吹得太大，他都有些慌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当然知道，这李家哪有传下来的什么河图洛书啊，方才那番话，除了最后一句，都是他编的。 虽然早就打好了腹稿，可真当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也是真慌。 不过眼下，看效果还不错。 项梁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望向李涵一脸严肃道：“天书的其他内容呢？单单凭借这番话，还不足以让我相信。” “不过，就冲你方才那番话，我不会杀你。” 李涵笑了笑，他自然知道项梁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自己，不过他也早就想好了说辞。 想起原剧中接下来的剧情，李涵开口道：“哈哈，我自然知道单凭这些话，你自然不会相信我。”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便是，此去会稽投奔范增，路上还会遇到波折。” “我也会一路相随，不过还望项伯父多多照顾，毕竟我这身体，已经实在经受不住摧残了。” 听着李涵略带笑意的话语，项梁只觉得浑身如处冰窖，心里发毛，这人怎么知道自己要去会稽，投奔范增？ 要去会稽的想法，可是自己从刑场上逃出来时，才有的。 就连羽儿都不知道，这人…… 李涵看他这副模样，也没说话打扰他，随手从地上抓了根杂草，扔进面前的河流之中，看它随着流水飘荡。 生如浮萍，随波逐流。 许久之后，项梁缓缓走到李涵身旁，言语中方才的冷淡早已消失不见，他带着一丝恐惧，开口道：“要去会稽，也是天书所示吗？” 李涵头也没抬，继续望着水面，“那是自然，我又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项梁这时对于李涵的话，已经相信了大半。 毕竟如果突然出现一个人，他可以准确的说出你内心的想法，纵然你不信鬼神之说，也会忍不住对此人说的话，多了几分信服。 李涵接着又说：“天机不可泄露，今日我跟你说的这些，已是要遭受天谴。今后除非紧急情况，我将不再开口透露任何天机。” 说到这，李涵抬起头，注视着项梁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我若不愿，死也不会在透露任何消息。” 项梁悻悻的点了点头，李涵说这番话之前，他还真有直接把李涵囚禁起来，询问天书内容的想法。 见此，李涵用手支撑着地面，缓缓从地上起身，就要往原先的地方走去。 项梁紧跟在他身后，二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之中。 眼看快到了易小川所在之地，李涵突然开口说道：“放心吧，大秦会如你所愿的。” “只不过，这般场景，你倒是可能见不到了。” 后半段话，李涵说的很轻，轻到项梁都没听到。 第5章 初得虎形坠 等他们二人回到原地的时候，易小川此时已经和项羽很熟的样子，二人席地而坐，侃侃而谈等待着李涵和项梁的回来。 易小川纵然比不上他哥哥易大川那么博学，但生在考古世家，就算别的不知道，项羽的名号他也是听过的。 此时他已经知道了面前的男子，正是在后世鼎鼎大名的西楚霸王。 看到项梁和李涵回来，几人随便交谈了几句，想着此地不宜久留，就准备要离开这里。 项羽骑马带着易小川在前面奔驰，他心里有些奇怪，为什么项梁回来以后，会变得那么奇怪。 一向严格的他，竟然会给自己一个重重的拥抱。 甚至项羽都可以清楚的看到项梁眼角的微红，叔父哭过？ 项羽骑在马上，不住的想着李涵到底跟项梁说了些什么，才会让他这样。 一行人，心思各异，一时间，只有马蹄声的哒哒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变。 几人在山林之中，发现了几座连在一起的茅草屋，当即就决定在此处歇息。 这些茅草屋的主人，或许因为是前些年的连年征战，早已没了人影。 几人在屋内搜索了一番，除却一些破旧的衣物没被带走，基本上就没什么东西了。 看着易小川那身格格不入的装扮，李涵出口道：“易兄弟，你这装扮实在是不像本地人，我看你还是在这换身衣服吧。” 易小川点了点头，当即就脱下了那身扎眼的现代服装，在这堆破旧的衣服中，挑了几件换上。 不得不说，古月哥的形象确实好，就算是这些破旧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是有模有样的。 项羽此时在外打猎，李涵瞥了眼正在旁闭目养神的项梁，沉思了片刻后，他开口对着易小川道：“易兄弟，我看你这挂坠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知可否让我细看一下。” 易小川刚换好衣服，听到这话，瞬间跑到李涵身前，一脸期盼的问道：“这东西你真的见过吗？” 说着就把挂坠取下，放在李涵手中。 对于这虎形坠，易小川也很好奇，他记得很清楚，只不过是把这挂坠镶嵌进盒子，就失去了意识。 等再次睁眼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秦朝。 身为一个花花公子，一开始来到秦朝，他确实是充满了惊奇感。 但这种感觉总会逐渐消散，尤其是经受了这一天的漂泊，也见证了这个时代的无情，他已经开始怀念起现代的灯红酒绿了。 或许搞清楚这挂坠的来历，自己就能有机会回去了。 李涵将挂坠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立刻驱散了他原本心头的火热。 看着易小川期待的目光，李涵叹了口气，看着这张脸，他还真有点狠不下来心。 查看了片刻之后，李涵缓声道：“易兄弟，你这挂坠确实我好像在哪见过，不过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不如你借我一晚，我好好想想，明日一早便交还给你。” 易小川二话没说，笑着答应了下来。 “对了，你就别叫我易兄弟了，显得太生疏了，你就跟项大哥一样，喊我小川就好了。” 李涵应了一声，手心依旧死死地握着这枚虎形坠。 能不能恢复正常人的身体，就看它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坐在一旁的项梁有些奇怪的瞥了一眼李涵，什么都没说，又闭上了双眼。 夜色渐深。 几人吃完了项羽打回来的猎物，都已经睡着了。 李涵听着耳边的鼾声，悄悄从身上受伤的地方，挤出几丝鲜血，将它涂抹在虎形坠上。 他记得很清楚，原剧中本来易小川都要死了，正是因为一丝鲜血流淌在虎形坠上，才让他恢复如常。 做完这一切后，李涵将挂坠挂在胸前，深深的呼出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他已经做到了目前能做到的一切。 自己这条断腿，到底能不能恢复，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在恍惚之中，他也同样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李涵便被屋外几声吼叫惊醒。 吼声中伴随着易小川的几声称赞。 李涵瞬间苏醒了过来，他摸了摸断了的左腿，依旧疼痛，一切都和昨天没什么变化。 甚至好像因为昨天的逃亡，好像变得有些更严重了。 李涵失望的叹了口气，这个结果其实他已经猜到了。 项羽正在屋外练武，活动身体，易小川则是在旁称赞叫好，至于项梁的去处，他就不知道了。 他想了想，大声冲着屋外喊道：“小川，你过来一下。” “我好像想起来了一些东西。” “这就来。” 易小川在屋外应了一声，便满头大汗的走进了屋子。 李涵见只有他自己一人，忙小声的说道：“小川兄弟啊，你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秦人派来的奸细。” “啊？我不是啊，你怎么会那么说？” 李涵的话吓了易小川一跳，他下意识的看向了门外，唯恐被项羽听到。 见他这副模样，李涵心底只觉得好笑。 此时的易小川比起原剧中的那个形象，更多了一丝人性。 李涵招呼易小川贴耳靠近，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小川，我实话告诉你，你这坠子的形状，我只在一处见过。” “那便是如今大秦将军蒙氏的族印。相传每个蒙系血亲，都会在幼年被赐予这个印记，文在身上。” “你这挂坠的形状，与那印记，一模一样。” 易小川听到这话，忙开口道：“怎么可能？” 二人靠的很近，李涵猛地一伸手，将易小川胸口的衣服掀开，在他的胸口处，一道虎形印记正印在他的胸口。 李涵面带愠色，故作气愤道：“还说不是，你身上这印记又如何解释？” “小川，我若是想害你，现在只需要高呼一声，项羽就会冲进来，将你撕成碎片。” “你到这个时候，还不肯跟我说实话吗？” 易小川此时已经有些懵了，他手指下意识的抚摸了胸前的印记，嘴里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是那什么蒙家的族人。” 就在这时，项梁从门外走进，手中还用荷叶圈了一些泉水，嘴里喊道：“你们在说什么？” “什么蒙家？” 第6章 陷入重围 项梁一脸狐疑的问道，眼睛在易小川身上扫视。 “没什么，项伯听错了。” 李涵冲易小川使了个眼色，帮他整理好衣服，将他胸前的印记遮盖。 易小川此时也回过神来，笑着打了个哈哈。 他很确定，他就是他，那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来自于现代，绝不可能是那神秘蒙家子弟。 不过李涵所说的内容，他还是将其牢记在心底。 多少给了他一个方向。 项梁没有再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易小川。 就在这时，项羽忽地从门外走进，一脸愤慨道：“秦兵追上来了。” 项梁怒骂了一句，“该死的秦贼。来的好快。” 当即就要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李涵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和头发，轻声说道：“项伯父，还记得我说的吗？如此便是波折。度过此间，当一路太平。” 山林入口，韩疏同立于一匹枣红大马之上，冰冷的眼神仿若毒蛇一般，看得人心底发寒。 他对着身旁众人说道：“项家反贼，死不足惜，可就地正法。” “李涵此人，得此重宝，当献与陛下，务必留活口。” “诺！” 风声萧瑟，原本平静的山林，鸟兽四散而逃。 项梁小心的将李涵扶到马背上，就要招呼众人离开。 李涵看了一眼正要上马的易小川，突然开口道：“小川，此路凶险，我看我们还是就此分别吧。” “有我们帮你吸引注意力，你只要藏好，应该就没事了。” 项羽认同的点了点头，一巴掌拍在易小川肩上，笑道：“是啊，小川，这些秦人的目标本就不是你，你还是先逃命去吧。” 易小川脸色微变，怒道：“你们把我易小川当成什么人了。” “我怕死，但让我自己独自逃生，我做不到。” 说罢也不管其他，就要上马。 项梁见他如此，有些惊讶。 对于易小川，他的初印象并不好。 这人说话奇特，举止轻浮，也不知道是哪里人，不过如今见到易小川这副样子，他心里的看法却是大为改观。 项羽听到易小川那么说，也是大为开心，“好兄弟，不枉我们认识一遭。” “你放心，今天我定然会保你无恙。” 项羽手持长剑，骑马在前，为项梁和李涵开路。 一行人顺着山林深处的小路，骏马奔驰。 但这一路上并未遇到秦兵，很是太平。 项羽和易小川一马当先，眼看到了一处拐角，项羽突然纵身跃下了马背，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持剑，紧跟马匹并列而行。 易小川正要开口询问，就见项羽猛然加快了脚步，手持长剑，向前方的地面袭去。 原来，一队秦兵竟然早已在此做了埋伏。 他们躲在道路两旁，手中攥着绳子。 只待有人通过，便猛地拽紧绳子，将马绊倒。 项羽的步子甚至比马还要快上几分，在马蹄还未接近，绳子就已被他直接砍断。 眼看项羽此举，秦兵也不再隐藏。 当即从山林深处，便是涌出了更多的秦兵，朝着几人追了过来。 一行人眼下也没有办法，只能顺着道路，不断的往前奔驰。 李涵清楚的知道，前方早已被秦兵埋伏，自己等人已经掉进了包围圈内。 但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思考着。 很快，在山林尽头，一行人就看到了早已摆好阵型的秦兵。 李涵一眼就看到了骑在马上，眼神冰冷的韩疏同，他立于秦兵之后，面前一队秦兵，手持巨盾，长枪，将他护在身后。 项羽环视了四周，发现来路早已被秦兵封死，自己等人已经被包围了。 韩疏同眼中泛起一丝冰冷的寒光，大声道：“项氏反贼，如今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束手就擒，可留尔等全尸。” 项羽闻言，更是大怒，身为楚国后人，安能如此被辱，大喊一声：“秦人受死。” 话音刚落，便是已经手持长剑，轻夹马背，朝着一方冲了过去。 秦兵用巨盾格挡身前，手持长枪，也是不断的朝着项羽攻击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项羽瞅准时机，趁着秦兵出枪而来，猛地抓住刺过来的长枪，用力一拽，一甩，便是将这人甩飞了出去。 他手持长枪，用力朝着面前持盾的人一扫，伴随着刺耳的撞击声，原本围着他的秦兵就已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李涵看到这一幕，他终于明白了，书上描述的羽之神勇，千古无二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看着从四面八方依旧不断逼近的秦兵，李涵暗暗叹了口气，人力终有穷尽时，纵然是项羽，面对这种情况，应该也不太可能所向披靡。 项梁注视着场上的情形，手中的长剑不断的挥舞着阻挡着秦兵的攻击，他眼神闪烁，突然他冲着项羽大声喊道：“羽儿，你快走。” “别管我们了。” 话音刚落，就见左右各几个秦兵，长枪同时向下袭来，袭击的目标正是他们胯下的骏马。 马匹吃痛，马蹄猛地向上抬起，发出哀鸣之声。 李涵和易小川两人分别坐在项梁和项羽的身后，没反应过来，皆是被重重的摔倒在地。 庆幸的是，秦兵攻击的主要目标还是项梁和项羽，针对于他们的攻击少了很多。 易小川虽然是个现代人，但多少也是懂得一些拳脚功夫，一时之间，倒是可以护得自己安然无恙。 至于李涵，在秦兵的眼中，他一个断了腿的瘸子，完全没有任何威胁，因此倒也没人管他。 项羽感受到身下坐骑受伤，已是无力在抗负自己。 当即也不再犹豫，跃下马背，就要和秦兵决一死战。 伴随着秦兵的合围之势，项梁被秦兵隔开，易小川和项羽二人倒是背靠着背，汇合到了一起。 项羽心知情况不妙，嘴里一声怒吼，手中发力，抓住易小川胸前的衣服，一用力，便是将他从包围圈内扔了出去。 “小川，我说过，今日必会保你无恙。不要怪我。” 千古英雄，力能扛鼎，竟至于此! 这一下仿佛用了他全身的力量，易小川瞬间便消失在了战场之上，跌进了远处的山林之中。 李涵正艰难着拖着残腿起身，面前忽然被一阵阴影遮挡。 他抬起头，正对上那骑在马上韩疏同冰冷的眼神，“贤侄，我们又见面了！” 第7章 小川救人 看到他的瞬间，李涵只觉得浑身汗毛都要竖起，就像被一只毒蛇盯着一般。 那种黏腻冰冷的眼神，更是让他忍不住浑身发抖，身上的伤痕也更疼了。 属于原身记忆深处的恐惧，席卷了他的全身。 “怎么见到我都不叫上伯父了吗？你父亲如果知道他教导出来的孩子，如此不知礼仪，恐怕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啊。” “我可是他结拜兄弟啊。” 韩疏同冰冷的眼神突变，反而带着几分长辈的慈祥，一脸惋惜的看着李涵，仿若李涵的举动，让他很是伤心。 见他这副样子，李涵不由得讥笑道：“在我面前，你还有必要如此惺惺作态吗？” “令人作呕。” 听到李涵那么说，韩疏同嘴角划过一丝残忍的微笑。 他骑在马上，用脚踩在李涵身上，脸上的表情因为扭曲，而有些狰狞。 “牙尖嘴利的小子，你说说你，跟你那个死鬼老爹一样，为什么好好的富贵不要，非要自讨苦吃呢。” “你现在如果愿意把那东西交给我，看在你老爹曾经救过我的份上，我保你一条活路。” 李涵强忍住身上的疼痛，在他的踩踏下，努力的想要站起身子， 他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看着韩疏同，厉声道：“那又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韩大人要杀了我吗？” “你敢吗？” “当初你没能杀得了我，今天也不能！” 场上的情形瞬息万变。 项羽不愧为西楚霸王，面对众多秦兵的围攻，仍然不落下风。 原本雪白的外衣早已被敌人的鲜血染红。 只不过项梁那边就不太好了，如今的他已被秦兵擒住，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落在他的脖子上，只等着上头下令。 看到这一幕，项羽怒喝一声，手中的长枪挥舞的更加迅猛，想要冲出包围去营救项梁。 韩疏同也不再管李涵，招呼了身旁的秦兵，让他们严加看管，就对着项羽大声喊道：“项羽，我知道你勇武无敌。你再不停手，项梁马上就要死。” 项梁闻言，立刻大声喊道：“羽儿，你快逃，莫要管我。” 项羽坚毅的面容闪过一丝不甘，面对眼前秦兵，他自信，若是抛下项梁，自己必然可以能逃得出去。 但如此那么做，他还是他吗？ 正当他准备放下手中的长枪，以换的项梁的生路时，一道身影猛然从山林处跑了出来。 这人正是被项羽扔飞出去的易小川。 他此时浑身涂满了泥浆，脸上漆黑一片，手里拿着一个用衣服包裹着的大圆球，气势汹汹。 李涵看到易小川再次出现在战场上，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转而掀起衣服，将头蒙的死死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奉命看守他的两名秦兵，见他这样，并没有阻拦，反而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为啥这人突然就这样将头包了起来？ 他们也没有多想，对于他们而言，只要李涵没有机会逃走，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易小川猛的将手中的圆球朝着战场扔了过来。 有秦兵眼疾手快，手中长刀挥舞，瞬间便是将圆球连同衣服，一分为二。 一群山峰顿时从圆球处汹涌而出。 原来，这衣服内包裹的，竟是一个硕大的蜂巢。 随着蜂巢被一分为二，一时间，战场上群蜂飞舞，到处都是嗡鸣声。 秦兵见到这一幕，也顾不得项羽等人的生死，立刻四散而逃。 他们都知道这山峰的厉害，被蜇到就是死路一条。 生死之前，谁还顾得上别人。 易小川趁着混乱，立刻跑到项羽身边，用带着的泥浆涂在他的身上，脸上，嘴里焦急的喊道：“赶紧把这泥浆抹在脸上，抹在脸上就没事了。” 说罢就往项梁那边跑去，同样用泥浆抹在他的脸上。 韩疏同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在山峰出现的瞬间，他便已将面容用衣服遮挡住，只不过胯下的坐骑，或许是因为被山峰蜇到，剧烈的抖动，将他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李涵用衣服包着头，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他伏下身子，用衣服包着头，一步一步的挪向了韩疏同所在的位置。 途中顺手在地上捡了一把长剑，紧紧的握在手中。 等易小川跑到李涵身边的时候，他已然距离韩疏同不过数十步的距离。 易小川将李涵从地上扶起，将剩下的泥浆一股脑的全倒在了李涵身上，脸上。 伴随着易小川的举动，原本围绕在李涵身边的山峰像是见到天敌一般，顿时从他身边飞走了。 项羽看着战场上四散而逃得秦兵大笑道：“小川，你这招还真有用啊。” “那是自然。” 易小川得意的应了一声，就要扶着李涵离开。 却见李涵纹丝未动，一双眼睛依旧紧紧的盯着倒在地上，被无数山峰攻击的韩疏同。 李涵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挪动着脚步，顶着蜂群，缓缓的朝着韩疏同走去。 韩疏同整个人都在地上翻滚，哀嚎，成群结队的山峰，不停的攻击着他，用生命作为代价。 见到李涵走近，他用着最后一丝意识哀求道：“求求你，救救我吧!” “求求你了。” 不住的哀嚎声遮蔽了山峰的翁鸣。 易小川看到韩疏同如此，倒有些不忍，刚准备开口，就见李涵撑着条断腿，走的离韩疏同更近了几分。 或许是闻到了李涵身上泥浆的土腥味，这群山峰很快就各自散开了。 项梁和项羽都在静静的看着，谁也没有说话。 经过了昨晚的交流，他们已是知道了李涵和韩疏同之间的恩怨。 如今他们也是想看看，李涵到底会如何对待这个让自己家破人亡，还险些丧命的仇人。 韩疏同此时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一如李涵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 身上的剧烈疼痛让他几乎快要昏厥。 看着他这副样子，易小川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李兄弟，要不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我们把他留在这，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 李涵闻言，回头冲着易小川笑了笑，只不过瞬间，便将手中的长剑，狠狠地刺进了韩疏同的身体内。 第8章 抵达会稽 两世为人，这还是他第一次杀人。 没有慌乱，没有紧张，只有手中长剑不断坚定的刺入韩疏同的各个要害，直至他彻底失去呼吸。 李涵只觉得浑身舒畅，脑袋清明。 一直笼罩在心底属于原身的仇恨，也瞬间烟消云散。 此时的他，彻底摆脱了原身的影响，也就是这个时候起，他才是真正的他。 易小川被李涵的举动吓了一跳，纵然已经见证了战场上许多生命的逝去，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和善的李涵，竟会如此果决。 但最终他也是什么都没说。 项梁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他快步走到李涵身边，微微用力拍着李涵的肩膀，“干得好，就应如此。” “要成就一番大事，就不能有妇人之仁。” “小川啊，你也要记得，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当断则断。” 易小川刚才战场上的表现，已经彻底让项梁对他刮目相看了。 有勇有谋，除却有些仁慈，当真是个好苗子。 他也是动了收徒的心思。 几人也没有过多交流，如今大家身上都满是泥浆，当务之急就是找个地方，好好整理一下。 毕竟几人这番模样，着实有些不像话。 原本的坐骑已经随着战斗离去，好在项羽天生神力，经历过一场战斗之后，还有余力。 他便背着李涵，一行人离开了此地。 就在几人离开后不久，一道人影，悄然而至。 恰逢一阵微风吹过，卷起战场上残留的风沙，一如寻常一样。 不多时，几人便是到了一处河边。 如今韩疏同已死，秦兵就是再想追过来，短时间内，群龙无首，也不太可能。 所以几人倒是很放心。 在河边仔细的清理了一下衣物和身体，几人就坐在火堆旁闲聊。 “小涵，你这腿，受伤太严重了，我怕是无能无力了。” “不过你放心，到了会稽后，我保证遍寻名医，为你治疗。” 项梁查看了许久后，才缓缓说出这话。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转瞬即逝。 他本来也没指望过，项梁能对自己的腿有什么办法。 自己的目标，还是那个研制出来了长生不老药的神医，崔文子。 轻声应付了几句后，李涵也就不再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河水，陷入了沉思之中。 易小川此时也在沉默，亲眼见到李涵动手杀了韩疏同那幕，他心中仍有些迷茫。 这是一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 他想回家，但却不知道方向。 项羽似乎是看出了易小川的情绪有些低迷，开口问道：“小川兄弟，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易小川故作轻松道：“我目前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 项梁视线在易小川和项羽之间来回扫视，对于他而言，经过刚才一事，此时对易小川的有勇有谋，欣赏不已。 若成大事，这般人才自然是越多越好。 当即就开口道：“小川啊，我看你暂时也不知道去哪？要不就跟着我们吧，多少也能相互有个照料。” 易小川转念一想，项梁说的也是，反正现在自己也不知道去哪，还不如和项羽他们一起呢。 开口就应了下来。 数日后，几人经过一路的风尘仆仆，终于到了会稽。 如今的几人，经过一番乔装打扮，和之前的样子看起来截然不同。 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久，如今才有机会近距离的感受着秦朝的风土人情。 李涵和易小川都很兴奋。 就连一直不苟言笑的项梁，脸上也是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易小川甚至掏出了手机，旁若无人的录起了视频。 李涵见此不由的笑出了声，旁人不知易小川在干嘛，他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如此场景着实让他觉得有些奇幻。 几人边走边看，很快便是穿越了市井，到了一处宅院外。 这处宅院建立在一片山林之中，周围被群山包裹，门前还有一片广袤的湖泊。 在湖中心还有一个小亭子，由栈道连通门前。 李涵何曾见过这般景色，不由赞叹道：“好美的景色。” 话音刚落，宅院的大门恰好打开。 从里面走出一中年男子，外表看起来和项梁倒是差不多大。 还没等几人开口，就听到他爽朗笑道：“今日一早便有乌鸦叫，开门一看，果然是好友登门啊。” 项梁也同样笑道：“范兄好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紧接着便跟李涵和易小川介绍道：“这位是范增范老先生。是我多年好友。” “现在在会稽县尉供职，我们这次来投奔的正是他。” 李涵和易小川也是恭敬的打了招呼。 正值午时。 范增为几人在湖心亭内，摆了一桌盛宴。 趁着范增进屋取酒之时，易小川不断的翻看这手中的两个书简，不断的对照着，一脸疑问。 最终他还是开口问道：“师父，为什么这个竹简上的字，我能看的懂，这个就看不懂了？” 经过这几天的奔波，易小川此时已经拜了项梁为师，跟他学习武艺。 项梁笑道：“之前天下未统一之时，各个国家都有各自的文字。” “后嬴政一统天下，书同文，如今天下用的文字，就只剩下这两种了。” “你能看的懂的，这个是隶书，另外一份，则是小篆。” “小篆啊，字体优美，但是写起来很复杂。一般读书人才认识它。” 易小川恍然大悟般挠了挠头，转而又用手指沾上水，在桌子上写上了两个字，一脸期待的问道：“师父，那这两个字又是什么字啊？” 项梁看了一眼，沉默了片刻后答非所问道：“小川，你问这干嘛？” 易小川老实的答道：“我只有搞懂这两个字，我才能回家。” 项梁听到易小川这话，也不再迟疑忙开口道：“我不认识。” 见此李涵笑了笑，玩心顿起，“我来看看，或许这几个字我认识呢。” 已经熟知剧情的他，自然知道易小川想要找的是什么地方。 不过他并不准备告诉易小川，只是好不容易看到项梁这般样子，想要逗逗他而已。 说罢就要探过身子，要看看桌子上到底写的是什么字。 项梁想要阻止，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手足无措。 李涵见此，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小川兄，看来我是高估了自己，这几个字我也不认识。” 闻言，易小川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 第9章 闯三关 寒来暑往，岁月流转，一年的时光很快就悄然度过。 今日正值八月十五，李涵躺在庭院的藤椅上，手中放着一个酒壶，独自望着月亮。 这一年来，很是平静。 李涵除了不停的看着书简，便是跟随项羽和易小川一同练武。 如今的他，比起之前多少有了些自保的能力。 虽然腿走起路来，仍是一瘸一拐，但已经不再疼痛，靠着手中一支竹竿，倒也可以独自而行。 正当李涵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易小川带着笑意，从门外走了进来。 “涵哥，这是月饼，你尝尝，我刚做出来的。”说着就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 李涵伸手接过，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易小川抬头望着月亮，自顾自说道：“今天在我们那叫中秋节，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大家围坐在一起，吃月饼……”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还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二人只是静静的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都没有说话。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许久之后，李涵打破了沉默，“小川，那两个字你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易小川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没有。” “最近看了许多书简，我感觉这几个字似曾相识，应该是在燕国的那批书简中，你倒是可以去看看。” 易小川听到这话，立刻从位子上蹦了起来，惊喜道：“真的吗？我这就去看看。” 说罢，就往院子后的书房跑去。 其实说是书房，倒也没那么贴切，里面多是摆放着六国之前的残留下来的书简，涉及方面五花八门。 李涵这一年，几乎也是将里面的书简看了个遍。 看到易小川离开以后，李涵暗暗叹了口气，在这不知不觉竟过了那么久，自己也是时候离开了。 说走就走，李涵当即就回房收拾起了行李。 次日一早，天还蒙蒙亮，李涵便拿着行李，手中持着一杆竹竿，朝着院外走去。 相处了那么久，对于项梁的性格，他已是清楚无比，如果明确跟他说，自己想要离开，必然会被劝阻甚至刁难。 思索再三后，他还是决定不告而别。 今后的日子还长，大家总会相见。 李涵并未走前门，而是借着夜色，朝着后门走去。 刚把手放在门栓上，就听到项羽爽朗的笑声，“小川，这下子你可是输了。” “我就说，按照李兄弟的性格，绝对会走后门的。” 易小川此时也从阴影处走了出来，一脸的不悦，“李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做啊。” 看到他们出现，李涵默默的将行李收在了身后，他知道，今天自己怕是走不掉了。 如果项羽都知道自己想要离开，那项梁的话，恐怕早就知道了。 看来项梁还是放心不下自己啊，一直派人在暗中监视。 李涵微微叹了口气，故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读万卷书，终不如行万里路，看了那么多书，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不告而别也是出于无奈之举，还请两位兄弟谅解。” 项羽一把将李涵搂住，帮他将行李拿着，说道：“叔父早就猜到了你要走，今天你是走不掉了，跟我去见叔父吧。” 易小川也是快步走到李涵边上，脸上露出贱兮兮的笑容，声音放低：“李大哥，你好好跟师父说，最好再带上我，我们兄弟两个一同闯荡江湖。” 李涵没好气的拍了拍易小川的脑袋，这个时候的易小川，还是有些可爱的。 远没有剧中后期那么恶心。 等几人到了大厅之内，虽然天色还早，但项梁和范增二人，却像是在此已等了很久。 李涵知道，项梁必然不会轻易的让自己离开。 这一年来，他已是对自己拥有河图洛书，能够知晓未来已是深信不疑。 如果设身处地，换位思考的话，李涵也同样会那么做。 随着几人落座，大厅内，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最终还是范增先开口道：“小涵啊，这一年来，可是我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范增这话，看似在自省，隐隐之中，却透露着一股质问的味道。 弦外之意，李涵自然清楚，他轻声道：“范伯父待人接物已是上上等，自然没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倒是晚辈，常此叨扰，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项梁轻咳一声，缓缓说道：“小涵，如今天下可不太平，暴秦无道，各地贼寇频出，你身体还不好，自己一个人出去，着实让人担心啊。” “还是再等等吧。等时间合适，我派人与你一道，也算安全一点。” 项梁这话说的可谓是极具有语言艺术，一方面既甩锅给了嬴政的残暴不仁，在李涵心中埋下反秦的种子。 另一方面也满足李涵了想要出去走走的愿望。 至于到底什么时候算是时间合适，还不是他说的算，主动权依旧掌握在他的手里。 项羽也跟着说道：“是啊，李兄弟，如今这天下确实不太平。” 他心思倒是简单，只是单纯的觉得李涵孤身一人，实在有些危险。 经过这一年的相处，对于二人的想法，李涵自然是一清二楚。 当即就开口道：“伯父，我知道你和项兄弟都是为了我好，但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又岂能贪生怕死，畏惧前路。” “如今我一身武艺，虽比不上项兄弟和小川，但自保已是足以。” “况且，天下即有大事发生，今后怕是要一路波折，还要靠项伯扶持，更加没有机会了。” 这最后一句话，他便是说给项梁听得。 意思是，你我都知道，天下要大乱，这个时间点，我不出去走走，还等到啥时候啊。 况且到时候，我又不是不回来，你还担心啥？ 项梁看着李涵眼中的坚决，也是知道了李涵决心已定，他轻叹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好，就按照师门的规矩来。” “祖先早就立下了规矩，如果徒弟想要提前离开师门，那就要闯过三关。有任何一关失败，就要终身不能离开师门。” “你跟随我学武，从文，虽无师徒之名，但也有师徒之实。” “只要你能闯过这三关，离开又何妨。” 第10章 论游击战 听到项梁那么说，李涵笑了笑，原剧中属于易小川的挑战，现在轮到他了。 不过他倒也不慌，他自信，自己不比易小川要差。 易小川能够做到，他为何不能？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是到了闯三关这天。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这个时代，天空的蔚蓝远比后世要来的更为浓厚。 虽临近深秋，但天气此时还是极为的炎热。 秋老虎依旧彰显着它的爪牙。 湖心亭内，项梁和范增端坐在主位，在他们面前下位而坐的，正是李涵。 二人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后，项梁语气稍微有些严肃，“你可想好了，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 李涵手持一柄羽毛扇，“那是自然。还请两位伯父出题。” “好，那这第一关，便是考你兵法谋略。” “现你有三千兵马，敌有三万，十倍于你。两军相接，你身为领兵之将，怎么做？” 李涵一愣，他本以为项梁和范增会问他一些关于兵法的理论知识，没想到他们竟会从实际出发，问出这样的问题。 沉思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坚定道：“一个字，逃。” “兵法有云，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如今对方十倍军士与我，正面对抗，无异于自寻死路。” “唯一能做的，便是逃，保留有生力量。” “我有十六字诀，可应对此举。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如此大步进退，诱敌深入，集中兵力，各个击破，于运动中歼灭敌人。” “此为游击战！” 李涵这话说的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说到兴起之时，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起初，项梁和范增听到他说逃时，二人相互对视一笑，不以为意。 一年来，对于李涵的性格，他们也是有了足够的了解，知道他凡事都喜欢先做谋划，不打无把握之仗，所以才故意出这种题目来为难他。 但当李涵缓缓说出这十六字诀时，他们只觉得脑中犹如晴天霹雳闪过，整个人浑身都在发抖。 这种发抖，不是源于恐惧，而是震惊，而是兴奋。 虽然只有十六个字，但他们却仿佛能从中感受到无尽的奥义，所谓大道至简，莫过于此。 范增此时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不敢相信问道：“这十六个字，字字珠玑，是你想出来的？”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 李涵说的是实话，诚然是他，也只不过是站在伟人的肩膀上，才能有如此言论。 “看两位伯父如此表现，看来我这第一关算了过了？” 范增看了一眼项梁后，连忙开口道：“虽然我很想说没有，但在这十六字诀面前，也违心不了，这一关过了。” “纵然是孙武在世，怕是在这十六字诀面前，也只能臣服。” 李涵听着二人不住的夸奖，忍不住笑了。心中的自豪感，简直是溢于言表。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个两千年后的伟人。 第二关被安排在明天，李涵也就回房休息了。 项梁和范增二人坐在湖心亭内，此时依旧在回味着李涵所说。 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有兴奋，也有惋惜。 二人相视无言，许久之后，范增才郑重开口道，“项兄，此子断不可让他离开。” “这种人要么为我等所用，要么就只能斩草除根。” 项梁脸色阴沉，不置否的点了点头，手上拿着的酒杯，微微颤动，显然他的内心，此时也是极为煎熬。 比起范增，他可是知道，李涵不光自身才学过人，远见卓识，他更是拥有着能知晓未来的河图洛书。 他不自觉的呢喃道：“李涵啊，李涵，我要怎么对你呢？” 李涵一脸平静的回到房内，途中遇到易小川和项羽，也没有打招呼。 等到了房间内，他原本平静的表情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脸上的表情变得懊恼不已，嘴里不住的骂道：“让你装逼，让你装逼。”。 当说出答案时，最初他还颇有一些自得，但看到项梁的表情时，他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了。 自己不应该在项梁和范增面前，表现的如此抢眼。 这般表现，反而会让自己的离开，更加困难。 “看来还是要做两手打算啊。”李涵冷静下来后，看着窗外飞过的飞鸟，寻思着。 一双眸子中满是他人看不懂的味道。 次日一早，宅院内，便是一阵喧闹。 在院子中央演武场的位置，周围围满了下人。 宅院最初是没有这些人的，只不过这一年来，由于项梁的传书，这些项氏子弟才先后来到此处。 平日里他们就负责宅院内的各种琐事，以下人自称。没事的时候，则是在这演武场上练习武艺。 演武场中央，摆放着一口硕大的巨鼎。 项羽正赤裸着上身，站在鼎前。 健壮彪悍的身体上满是伤痕，引得周围项氏子弟一阵欢呼。 伤痕才是一个男人的荣耀。 “李兄弟，这鼎重达千斤，如若你能像我一样，将它举起，这第二关就算你过了。” 项羽目视着面前的李涵，言语中满是骄傲。 李涵笑了笑，这第二关所考核的内容，果然如他所想，一模一样。 他单手摸了摸面前项羽满身的肌肉，又摸了摸自己，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说道：“项大哥，你这不是难为人吗？” 李涵本就清瘦，虽然练了一年的武，身上也很结实。 但站在项羽面前，却依旧显得如此瘦弱。 易小川也在旁说道：“是啊，师傅，这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就算是举重比赛，也分量级啊。” 在场之人，虽然不知道易小川所说的量级是什么意思，但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场上一时间，议论纷纷。 项羽听到李涵那么说，也点了点头，确实有些不公平。 于是也不顾项梁的眼色，就说，“李兄，我也不欺负你。想必这鼎你是举不起来了。” 李涵点了点头，虽然他可以效仿原剧中易小川通过杠杆原理，举起这鼎。 但他却不愿如此，同为现代人，他多少有些属于自己的骄傲。 “所以，你只要不用工具，能让它动起来，就算你赢。如何？” 项梁原本还想阻止，但听到项羽那么说后，也是笑了笑，微微颔首。 只是让鼎动起来，看似简单了许多，但不用工具的话，他相信，就凭李涵的力量，也是难以做到。 基本上已经是十拿九稳。 第11章 生命之力 易小川用力拍了拍大鼎，想要试试自己能不能推动，但这鼎仿若落地生根一般，丝毫没有反应。 “这怎么可能做到？” 他忍不住抱怨道。 李涵没有说话，他只是微微抬头，望向了天空，比起昨日，今日天气反而有些阴沉，似乎不久后，一场大雨，便会席卷整片天地。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李涵缓缓开口道：“不知这院中的花，算不算的上是工具？” 李涵话音刚落，就听到场上爆发起了一阵热闹的哄笑声。 仿若李涵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就连一向严肃的项梁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脆弱不堪的花，和千斤有余的巨鼎，这完全就不是能够相提并论的东西。 “所以，花算是工具吗？” 李涵没有笑，而是淡然的又问了一遍。 项羽哈哈大笑道：“自然不算，我倒想看看，你怎么用花，让这巨鼎移动？” “好，那还要容我做些准备。预计十日左右，便可。” 项梁点了点头，他本就不想李涵离开，听到李涵自己说，需要十日，他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对他而言，自然是能多拖一天是一天。 李涵冲着场上笑了笑，撑着竹竿，转身就离开了演武场。 步伐缓慢，身影消瘦，但却如此坚定。 回到宅院后，他立刻叫来了自己院中的下人，问他要了一些当季的种子。 前世时，他小时候学过一篇课文，名字叫种子的力量。 从此他便知道了一个道理。 世间一切的伟力，在生命萌发的力量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小时候，他没有尝试过，如今倒是给了他一个实验的机会。 其实他也在赌，赌的便是这天地之间生命蓬勃的力量，能否对抗身上的大山。 正如他所想，很快，一场秋雨便是如期而至。 李涵在演武场的地上挖了个坑，将千百颗种子深深埋下。 又让人将鼎移到此处，覆盖在地面之上。 李涵站在远处，一言不发的注视着演武场的一切。 此时他的目光中，巨鼎孤独的耸立，承受着雨水的洗礼。 谁也不知道的是，一场关于生命的赞歌，悄然在它身下一侧颂扬。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是到了这约定的时间。 多日阴雨绵绵，终于在今日放晴。 一早，李涵就独自来到了这演武场上。 他蹲在巨鼎身下，细细的打量着。 深邃的眼眸中，此刻满是惊喜。 等了没多久，演武场上便是热闹了起来。 “你们说，李兄弟能成功吗？” “怎么可能啊。” 周围的谈论声不绝于耳，三三两两说着自己的意见。 只不过，所有人都认为李涵必然会失败无疑。 项梁和范增到达演武场之时，李涵正孤身一人，站在巨鼎跟前闭目。 他们的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仿若在他们看来，李涵今天的失败，已是板上钉钉。 “李兄弟，要不就算了吧。” 项羽这时也来到了李涵身边，好声劝道，显然他也不认为李涵能够成功。 毕竟用花移动巨鼎，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李涵没有回话，他猛然睁开双眼，一双眸子中的精光，竟是比这天地初晴还要耀眼几分。 他冲着项梁，缓缓开口道：“伯父，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看着李涵坚定的眼神，项梁原本平静的内心，竟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慌乱。 难道说，他真能做到？ 事到如今，项梁也只能强行压住心中的疑问，点了点头，示意李涵可以开始了。 原本喧闹的演武场上，顿时陷入了安静之中。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演武场中央的李涵。 李涵环视了四周，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竹竿递给身边的项羽后，便来到了巨鼎的一侧。 他大喝一声，猛然将双手拍在巨鼎身上。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这原本落地生根般的巨鼎，竟随着他的呐喊中，微微颤动。 “啊！啊！” 李涵再次大喝一声，全身猛然朝着巨鼎撞了上去，这一下仿若用了他全身所有的力量，原本白皙的面容，也是随着呐喊声的不断增强，而变得通红。 只听轰隆一声，巨鼎竟然被李涵活生生的撞翻在地。 这一声轰鸣，仿若天雷一般，震得在场所有人，心神巨动。 “怎么可能？” 项羽也睁大了双眼。 李涵此时跌坐在地面上，雪白的衣服上，沾满了地上的泥泞，他大口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对着项羽说道：“如此……便是这……花的力量。” 项羽听着李涵的话，一双虎目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嘴巴张的老大，想要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来声音。 伴随着巨鼎倒下的瞬间，项梁原本的淡定早已烟消云散，他也是快步跑到巨鼎前，想要看看李涵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顺着李涵的手指方向，他们这时才发现，在巨鼎身下的地面上，竟是一片绿油油的萌芽。 它们肆意的沐浴在阳光下，舒展着身子，展示着生命的力量。 李涵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块泥土，朝着项羽砸了过去，“项大哥，还不赶紧扶我起来。” 项羽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只是一伸手，便是将李涵从地上薅了起来。 随着李涵的起身，整个演武场上更是爆发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比起项羽举起巨鼎，李涵那么瘦弱的身体，竟是可以将巨鼎推翻，在他们心中，已是神迹。 这般场景，将会深深印在他们每个人的心中，直至生命逝去。 “怎么样？伯父，这第二关算我过了吧。” 李涵冲着项梁摆了摆手，轻声问道。 伴随着场上的欢呼声，项梁也回过神来，他目视着李涵的双眼，眼神中满是他人看不懂的复杂。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这一关，算你过了。” 说罢，也不再言语，转身就离开了演武场内。 看着项梁离开，李涵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离开的愿望，变得更加渺茫了。 他本可以故意认输，毕竟这一关难度在这。 但他就是不想输，前世已经输了一辈子了。 这辈子，他再也不想输了。 纵使对手是项羽，纵使输反而比赢更好，他也不愿意！ “项大哥，你天生神力，已是他人远不能及了。” “但你看着地面上萌发的种子，它们是如此弱小，如此微不足道。但汇聚在一起的力量，却是足以摧毁一切。” “还望今后，引以为戒啊。” 李涵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项羽心中，却仿若一道惊雷，不断回响。 第12章 与霸王战 当夜，月明星稀，为天地万物披上一层纱衣。 项梁和范增对视而坐，谁也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喝着手中的温酒。 但比起往日，今日这酒，却越喝越是清醒，越喝越觉得没有味道。 许久之后，范增才缓缓开口，“项兄，李涵这人……我彻底看不透了。” 项梁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回想着那么久以来，李涵跟他所说过的那些话。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这句话仿佛一道魔咒，死死地印在了他的心中。 “你说，他离开之后，还会回来吗？” 项梁的声音有些沙哑，隐隐透露出一丝迷茫。 范增见项梁过了那么久，居然回了这样一句话，眉毛顿时皱了起来，“你怎么跟羽儿一样，竟也会如此心软。” “放虎归山的道理你还不懂吗？” “你怎能将希望寄予在他人的心思之上，如此愚蠢的想法，不应该是出自你口。” 说到最后，范增一双眼睛中，已经满是愤怒。 平日里温文尔雅，待人友善的范增，此时的面容在烛火的映射下，竟然有些扭曲。 其实也不怪他会如此愤怒。 对于他而言，推翻暴秦已是他毕生的梦想，他不允许任何不确定的因素，去影响这一切。 李涵这个人，如果为他所用，那他自然会欣喜若狂，甚至会视如己出，将自身所学，悉数相传。 但如果他为别人所用，范增心中莫名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人的存在，一定会是成就大业，最大的阻碍。 一将功成万骨枯，在这个时间点，他绝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人心之上。 活了半辈子，他知道，人性是世间最不值得信任的东西。 项梁听着老友的抱怨，深深的叹了口气。 如若不是李涵之前所说的那些话，他的想法也会和范增一样。 但偏偏他知道。 所以，他才如此难以抉择。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窗外，天色渐明，项梁才沙哑着喉咙，开口道：“一切就看天意了。” “如果他能过这第三关，老夫赌上这条命，也愿意去相信他一次。” “如果过不了的话，那也正好。” “况且这第三关，他想过，倒也没有那么容易。” 范增还想说话，就被项梁挥了挥手，阻止了。 看他心意已决，范增也不再开口，只是默默转身离开了房间之内。 比起昨日，今天的天气更是晴朗。 演武场内，一早便是聚集了许多人。 作为亲眼见证了昨天的近乎神迹一般的场景，此时他们心中也满是好奇。 李涵到底能不能创造神话，成为这第一个通过项家三关考验之人。 项羽双眼通红，布满了血丝。 一夜未眠。 他脑海中依旧回荡着李涵昨日的话语，一直以来，他总以为，自己只要足够强，便可以战胜一切。 但李涵昨日的举动，却是让他一直信奉的真理，产生了松动。 易小川昨日也不知道干嘛去了，此时也来到了演武场上。 正站在台下，和周围的项氏子弟一同，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没过多久，李涵就撑着竹竿，从入口处走了过来。 他步子并不大，看到那么多人注视着自己，也不紧张，只是淡然的笑了笑，继续着自己的节奏。 “李兄弟，今日这第三关，便是你我决战一场。” “此战不分生死，只分胜负。”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李兄弟，你当真不肯留下来陪我打天下吗？” 项羽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仿若面前的李涵只是个陌生人。 李涵轻笑一声，嘴角挂上一丝好看的笑容，“项大哥，你这话说的有问题啊，我只是暂时出去走走，又不是不回来了。” “认识那么久，我何时对你说过半点谎话。” “况且，我在这世间，已没有半点亲人。不回来寻你，又能去哪里呢？” 李涵这话说的情真意切，项羽的面色也慢慢的柔和了几分。 “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招吧。” 伴随场上的鼓声，李涵与项羽之间的比拼正式开始。 此战为马战，先从马上落下者，便为败者。 二人骑在马背之上，相距数十丈，彼此目视着对方，眼中似有火花闪烁，一时间，一种难以形容的气氛在二人之间升腾。 项羽手持一柄长棍，李涵则是用起了一直随身带着的竹竿。 随着项梁一声令下，项羽当即催动着胯下坐骑，猛然朝着李涵狂奔而来。 二人本就相距不远，只是瞬间，他便已出现在了李涵身前。 长棍横扫而来，伴随着破空之声，这一棍带着雷霆之势，以项羽的力量，如若被击中，势必会击落于马背之下。 李涵见此，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反应很快，整个人瞬间平躺在马背之上，恰好躲过这势大力沉的一棍。 同时，手中竹竿猛然出手，所袭向的目标，却是项羽身下的坐骑。 项羽见一击未中，李涵反而还做出了反击，嘴角不由的挂上了一丝笑意，显然李涵这般举动，让他极为赞赏。 他手中长棍轻移，举重若轻般，便是轻易将李涵袭来的竹竿挡下。 这一切发生电光火石之间，二人便再次分开。 李涵瞳孔微缩，持着竹竿的手臂微微颤抖。 虽然早就知道项羽力量之强，但他却没想到，项羽不过是随意的格挡，就已经震得自己手臂发麻。 “好，再来。” 项羽大笑一声，催动坐骑。 手中长棍则是化作一柄长枪，划破空气，直朝李涵面门而来。 李涵屏气凝神，此刻他的眼神中满是坚定。 他双眼紧紧盯着长棍袭来的轨迹，竟是连眼睛都不肯眨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 正当长棍要接触到李涵的瞬间，他双手猛然拍在身下坐骑之上。 整个人腾空而起，躲过了这次攻击。 在半空之中，他借着落下之势，忽地将手中竹竿向项羽掷去。 竹竿化作一道绿色的闪电，目标直指项羽胯下的坐骑。 这一击仿若用尽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重重的跌落在了马背之上。 第13章 三关已过 项羽轻笑一声，竟也不躲，挥舞起手中的长棍，就要将竹竿击落。 只听咔嚓一声，那柄用尽了李涵全身气力的绿色闪电，便被项羽的长棍拦腰折断。 周围人见此，爆发起了一阵剧烈的欢呼声。 项梁抚须看向了身旁的范增，此时二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显然，在所有人看来，失去武器的李涵，注定已经止步于此，这第三关，他是过不去了。 李涵听着场上的欢呼声，眼神中不仅没有绝望，反而在望向项羽时，带了一丝歉意。 他迅速抓住缰绳，催动胯下的坐骑，朝着演武场的另一侧跑去。 项羽哈哈一笑，“哪里跑？” 当即就要追上去。在他看来，李涵那么做，已是黔驴技穷，平白拖延时间罢了。 只是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特别的痒，紧接着便是脸上，脖颈，乃至全身。 这种瘙痒极难用言语形容，就像身上同时爬满了千万只蚂蚁。 他忍不住伸手去挠，但这种感觉却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越发严重。 项羽停在原地疯狂挠痒痒的行为，顿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人群中，各种讨论怀疑的声音，替代了方才的欢呼。 项梁脸上的表情此时已经僵住了，他看了一眼已经跑到另外一侧的李涵，知道项羽此举必然是因为他。 不过纵然是他，也没清楚李涵在他眼皮之下，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项羽此时几乎快要发狂，他剧烈的撕扯着身上的衣服，用力的在身上各处狂挠不止。 但这种瘙痒，就像是来自骨髓深处，难以祛除。 对于项羽而言，如果是疼痛，他可以面不改色的忍受，但唯独痒，这种感觉，任他是在强硬的汉子，也很难去抵抗。 李涵在演武场另一侧，远远的看着项羽，他将手偷偷的背在身后，也偷偷的挠了几下。 不过相比于项羽，他的症状很轻，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他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对着项羽喊道：“项大哥，小弟我不讲武德了。” “你还是认输吧，这种瘙痒的感觉，你越是挠，越严重的。” 项羽听到李涵的话，暴喝一声，“李涵，你……” 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忍受不住瘙痒，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在他们的视角中，明明项羽已经占据了很大的优势，离胜利也只是一步之遥。 但这一切，却在短短的十几秒内，发生了逆转。 正当有人要上前查看项羽的状况，就听李涵一声大喝，“住手，千万别碰他。” “项大哥没事的，他身上只不过是沾了一些荨麻粉末罢了，你们弄些水，冲在他身上，过一日就好。” “你们要是不想感受这种瘙痒，千万别碰他啊。” 说罢，便是冲着项梁喊道：“项伯父，如今项大哥先我跌落地面，那这最后一关，是否算我过了？” 范增面色愠怒，暴喝道：“你通过这种方式取胜，胜之不武，这一关，自然算你没过。” 李涵并不失望，继续看着项梁开口问道：“哦？项伯父也那么认为吗？” 项梁注视着李涵的双眼，最终还是轻叹道：“这一关，你过了。” 听到这话，李涵脸上的笑容更盛。 项羽一个鹞子翻身，从地上起身。 他此时双目通红，望着李涵的目光中似乎是带着火焰。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他快步向着李涵冲去。 项梁急的猛然从座位起身，大喝一声：“羽儿，不可。” 易小川也连忙从围观的项氏子弟中冲了出来，想要阻止。 李涵看着项羽的眼神，笑了笑。 他并没有逃，反而从马上一跃而下，静静地站在原地。 在项羽的眼中，他虽然看到了愤怒，但却没有杀意。 他并不介意让项羽出出气。 毕竟他今天这事，确实干的不够地道。 “你是如何下毒的？” 项羽站在他身前，手依旧不停的挠着身子，脸上却一本正经的问道。 “哈哈，项大哥，这可不能算毒啊。” “不过就是痒一下嘛。” 说罢，李涵指了指远处被项羽已经打成两节的竹竿，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 项羽也回过神来，听到李涵那么说，也是明白了他怎么做到的。 “就痒痒而已？” “那你试试。” 当即就抓起李涵的衣服，在自己的身上来回的擦拭。 易小川这时也来到了二人身旁。 李涵和项羽对视一眼，心有灵犀般，一同拥抱住了易小川。 好兄弟，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午后，李涵，项羽，易小川三人，都脱光了衣服，泡在宅院外的湖泊之中。 大家都是男人，倒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这时候，三人身上的症状已经轻了不少。 只不过身上，依旧残留着因为挠痒痒而产生的一道道红印。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依旧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许久之后，三人靠在岸边，李涵看着项羽的眼睛，一脸的真诚，“项大哥，谢谢了。” 李涵心里清楚，自己那点马上的功夫，在项羽面前，不过是稚子学步一般。 如果不是他放水，根本支撑不到那个时候。 “那我想问了，如果当时，我直接躲开了，不打破你的竹竿，你还有办法吗？” 项羽脸上带着好奇之色，就连易小川，也是竖起了耳朵，想听听李涵的回答。 李涵不好意思的说道：“项大哥，其实，就算你不打破，也会中招的。” “不过会慢一点就是。” “那竹竿的一头是空的，我一直在用手堵着。向你扔出去的时候，那些粉末就已经落到你身上了。” 项羽用力的拍了拍李涵的肩膀，没好气的说道：“好小子，你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嘿嘿。” 天空中的白云飘过，三人靠在岸边，天南海北的聊着天，不时传来一阵阵的欢笑声。 这种时光，若是永恒，倒也不错。 但李寒心里清楚，这般场景，今后再也不会有了。 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第14章 前往沛县 似乎分别总是伴随着阳光。 今日的天气很好，就像李涵的心情一般。 来到秦朝已经一年之久，直到现在，他的一颗心才真正的放松了下来。 出了宅院，李涵骑在马背上，阳光很是刺眼，他下意识的将手挡在面前。 “小涵，我知道你此次离开，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我也不劝你了。” “只求你今后多回来看看。” 回想起昨晚项梁语重心长的话语，即便知道这话，可能远远没有他说的那么真诚。 但他心中还是不由的产生了一丝不舍。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不过只是瞬间，他便将这种不舍的情绪深深隐藏于心底，看向前方的眼神中，一片火热。 仿若刚才的情绪，只是一场幻觉。 如今，他终于有机会，真正的好好看看这个时代。 三个月后，已值冬季。 在一处林间小道，远远就可见一人踏着满地的落叶缓缓走来。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李涵。 此时的他，比起出门时，形象已是天差地别。 一身极其不合适的的麻布长衣，到处打着补丁。 就这还是李涵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原本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一片散乱，洁净的面庞，更是被一路的风沙染得乌黑。 活脱脱一副流民模样。 回想这一路的经历，李涵就有点想哭。 即便是刚到这个世界，第二天就要被砍头处死时，他都没有感到如此绝望。 到底是谁在宣扬古代人淳朴善良。 李涵在内心中，已经无数次的对那个偷走自己马和行李的小偷，进行了深切的问候。 而且，他就想不通了，为啥前世看的各种穿越小说，主角就从来没有过因为找不到路而发愁。 这年头又没导航，尤其在深山之中，那可是真难分辨方向啊。 抬起头，看着前方密林深处，不知道还有多长的小路，李涵长叹一声，这啥时候能走出去啊。 不过他的步子，依旧很坚定，一如他出门时那样。 过了许久，李涵才一瘸一拐的走到了一处岔路口。 这岔路口通往三个方向，周围也没有路标。 李涵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才是正确的方向。 思索了片刻，李涵也不想了，索性就将身上的衣服包紧，直接靠在了路边的树上，闭上眼休息。 从地上的马蹄，车印来看，这条路还是有人走的。 大不了就多等一会，看看有没有人从这经过，到时候再问路。 反正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涵都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有些冻僵了。 正准备起来活动一下身体，暖和一下， 就看到了一辆马车，从他来时的路上，缓缓朝着自己这边而来。 李涵连忙起身，也顾不得身上沾满的泥土，立刻兴奋的朝着马车打招呼。 驾驶马车的是个老者，看到李涵的瞬间，他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在不远处停下了车。 似乎在跟车里的人说着什么。 过了片刻，才下了马车，缓缓朝着李涵这边走来。 李涵见此，脸上带着笑意，一瘸一拐的朝着老者迎去。 等到二人之间相距差不多二十步的时候，李涵主动停下了脚步，“老丈，问个路啊。我想去沛县，不知道这岔路口，应该走哪一个？” 老者见李涵主动的停下了脚步，一直紧绷着的心弦，也是稍微放松了一点。 如此行事，应该不是歹人。 不过他也没说话，只是指了指最右边的那个岔路口。 李涵走在这荒野之中，好不容易遇到个人，本想多说两句，但老者这样，显然是不想和他过多纠缠。 他也识趣，道了声谢，就转身一瘸一拐的走向了老者指的方向。 见他这样果断的离开，老者也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到了马车之上。 很快，马车就从后面追上了李涵。 李涵再次道了声谢。 虽然依旧没有应答。 但在经过他身边之时，他可以清晰的听到，马车车厢内，两个女子说话的声音。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车上有女眷，怪不得老者如此小心。 这个时代，还是在荒野之中，如此警惕倒也是应该的。 马车前进的方向，和李涵顺路，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李涵笑了笑，也没放在心上。 这年代，他算是看透了。 遇到他人处于困难之中，不落井下石，只是旁观，就已经算是个好人了。 不过没过多久，马车就原路返回，在李涵身旁停了下来。 “年轻人，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坐在这前面。” “我们也是要去沛县。” 听到这话，李涵眼中露出一丝惊奇，行走在外这三个多月，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忙感谢道：“那如此多谢老丈了。” “哎，如果靠我自己走，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李涵故作抱怨的拍了拍自己的残腿，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 看到李涵这样，老者才终于放了心，让李涵上到了车前。 车前的位置不大，李涵小心的将身上的衣服收紧，靠在最边上，唯恐碰到老者的身上，沾染他一身灰尘。 别人已经给自己提供了帮助，自己也就不要再给人家添麻烦了。 李涵这般表现，老者尽收眼底。 心里对李涵的好感更多了几分。 “小伙子，你从哪里来啊？” “会稽。” “呦，这可不近啊。你这去沛县是寻亲？” 老者脸上闪过惊讶之色，会稽距离此地，何止百里。 李涵笑了笑，轻声道：“或许吧。” 其实他来这沛县，只为一人，吕素。 老者也不再多问，一行人便是顺着小路，一直朝前而去。 一路无言，大家萍水相逢，言尽于此就好。 值得一提的是，李涵发现，自从他上车以后，坐在车厢内的女子便是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很快，天色渐暗。 一行人在一处空旷的河边停了下来。 李涵心知自己在这，车厢内的两名女子必然不太敢出来露面。 就找了个借口，到了他们不远处的河边安顿了下来。 在李涵离开之后，果然，两个女子便是从车内走了出来。 二人年龄看着都差不多大，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 穿着红衣的女子，看着李涵离去的方向，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一脸不悦的对着身旁的白衣女子说道：“都怪你，非要带上他，害得我这一路都没敢说话。” 白衣女子脸上露出害羞的笑容，“我看这人走路不太方便，所以……” 如果李涵在此，定然会发现，这白衣女子，赫然正是他要寻找的吕素。 而这老者自然就是她们的父亲，吕文。 也正是被后世誉为史上最强投资商的吕父，汉高祖刘邦的岳父。 第15章 白月光吕素 这个季节，虽然有些冷，但河水还未结冰。 李涵站在岸边，用竹竿插了几条鱼，正准备架在火上烤。 想到老丈他们，可能还未吃饭，就停下了手上的活，拿起最大的两条鱼，朝着那边走去。 有些事，自己做不做是一回事，别人接不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求问心无愧就好。 看到李涵又要回来，吕素连忙拉着姐姐吕雉就要往车上去。 “两位姑娘，不必如此，我就是给你们送两条鱼，马上就走。” “我就在这边，夜里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记得喊我。” 李涵见此，也不觉得气恼。 冲着她们晃了晃手里的鱼，放在地上，就转身回到了河边。 看着李涵离去的背影，吕素轻轻摇了摇姐姐吕雉的手臂，眼角带着笑意。 就好像在说：“你看，怎么样，我救的人，不是什么坏人吧。” 吕雉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夜里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李涵起的很早，昨日的冬风很冷，即便他已经找了背风处，依旧被冻的浑身发抖。 还好有火堆提供温暖，否则这一夜下来，人都要被冻僵了。 不过李涵对此，已经习惯了。 算了算时间，李涵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就朝着吕父那边走去。 等到了他们附近之时，李涵发现河边只有吕父一人站在那，两位姑娘似乎还在车上没有醒来。 见一时半会，没有出发的迹象。 李涵冲着吕父指了指马车车厢，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过去。 只是蹲下身子，在河边捡着自己喜欢形状的鹅卵石，小心的放在怀中。 喜欢捡石头，这还是他这三个月内养成的习惯。 吕父见此，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这人虽然穿着破旧不堪，形象也是极其凄惨，但行事作风，还挺知礼。 等到再次出发之时，吕父对李涵明显的就热情了许多。 同时车厢里，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默不语。 偶尔还能传出几道笑声。 不过大家依旧保持着默契，没有互相打听彼此的身份。 所谓江湖过客，大抵就是这样吧。 这日午时，李涵依旧像之前找了个借口离开，给车厢内的吕雉和吕素留出时间。 可他还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的马车处传来一道尖锐的求救声。 李涵赶紧回头。 就见五六个蒙面的男子，手中拿着木棍，长刀，将马车包围的死死的。 吕父此时坐在马车前面，眼神中满是惊恐。 双手挡住车厢，试图阻止山贼的进入。 似乎是因为听到车内有女子的求救声，这些山贼脸上的淫笑更甚。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这般事情，这三个月来他已是遇见不少。 眼看着吕父被扯下马车，几个山贼正要进入车厢之时，李涵一声大喝：“都给我住手。” 说罢，便是朝着山贼这边走来。 不是他不着急，主要是这残腿实在是不行，能够像正常人行走已是勉强。 见到李涵一个瘸子，竟敢去而复返，为首的山贼眼中凶光更胜。 “好小子，本来看你残疾，想放过你一马。” “你居然还敢回来找死。” 说罢便是挥着刀，朝着李涵袭去。 摔倒在地的吕父见到这一幕，不自觉的闭上了双眼，眼角流出一滴浊泪。 这眼泪，自然不会是为李涵而流。 李涵看他们朝自己走来，嘴角微微挑起了笑容，如果他们要跑，那自己还真追不上。 但如果是这样迎面而来的话，正如他所愿。 李涵站直身子，脚步轻移，谁也没有看清，他手中的竹竿便已向这人的喉咙处指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极其迅速。 为首的山贼，等他反应过来时，却已经没了呼吸。 这一幕发生不过瞬间，原本还在自己身边的大哥，就已是个死人。 旁边的几个山贼，看向李涵的眼神中，恐惧，已是难以用言语形容。 仿若看着恶鬼一般。 当即就要四散而逃。 李涵这三个月来，所经历这种事，已经不少。 因为腿伤，他已经放过了很多该死的畜生。 如今自然也有了应对之法。 将在河边捡的鹅卵石从怀中掏出，伴随着嗖嗖几道破空声。 已经四散而逃的山贼，竟应声倒地，无一例外。 在他们后脑处，一块小小的鹅卵石整齐的镶嵌其中。 这一幕说起来长，但也不过几十个呼吸之间。 吕父此时的表情已经僵住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之前还虎虎生威的山贼，不过转眼，便已是亡魂。 李涵在山贼身上，随处扯下了一片衣服，一边擦拭着竹竿，一边询问道：“老丈，你们没事吧。 “没事，没事。他们都死了吗？” 吕父见李涵如此平静，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一丝恐惧。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只不过是因为女儿发善心，而半路捡的瘸子，竟会有如此身手。 “自然是死了。奸淫掳掠者，我见一个杀一个。” “绝不会再留情了。” 李涵的声音有些冰冷，不带有半点感情。 但一双眼眸中，却隐隐有泪光闪烁。 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再也不会! 吕父一直紧紧的盯着李涵的眼睛。 在这双眼睛中，他好像看到了无尽的悲伤。 “这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吕父心中不住的猜想，此时他已经不再害怕。 能有这种眼神的人，绝不可能是个坏人。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当即他对着李涵拱手道：“我吕家一家老小，多谢少侠救命之恩。” “雉儿，素儿，山贼已经死了，赶紧出来拜谢恩公的救命之恩。” 听到吕父的话，吕雉和吕素鼓起胆子，小心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吕雉身着红衣，艳丽大方，妩媚动人。 吕素身穿白袍，温婉俊美，楚楚可人。 两个人站在一起，当真是人间绝色。 只不过李涵的目光却一直集中在吕素身上，他此时已经有些呆了。 他万万没想到，原来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竟然一直和他坐在同一个马车之上。 他却浑然不知。 “吕雉拜谢恩公。” “吕素拜谢恩公。” 两道清脆的银铃声让李涵回到了现实。 李涵强忍住内心的兴奋，语气清冷道：“小事而已，不必如此。” 这般作态，反而让原本害羞的吕素忍不住抬头，多看了他两眼。 第16章 到达沛县 这时，李涵敏锐的听到，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三个月来的野外经历，已是让他耳朵有些异常的灵敏。 毕竟在荒野之中，面对更多的，则是各种猛兽。如果不小心一点，怕是早就在睡梦中死去。 他下意识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被树木遮挡，看不见来人的身影。 李涵眉头微皱，冥冥之中，他觉得来人必然是易小川。 毕竟原剧情中，救下吕素他们的正是初入天下的他。 若这是真实的历史，李涵自然不相信，易小川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追上自己的脚步。 自己这三个月来经历了那么多，凭什么他可以那么快速。 但这可是《神话》的世界，主人公一切的行动都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李涵赶紧开口道：“吕公，我看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早上路吧。” 吕公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也连忙附和，“少侠此言有理。” 当即就招呼着吕素和吕雉二人上了马车，离开了此地。 几乎是擦肩而过，在他们离开之后没有多久，一道骑着马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此地。 这人，一身白衣如雪，脸上挂着略显轻浮的笑容，但看起来却并不让人讨厌。 反而有种翩翩公子的潇洒感。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来到此地的易小川。 原来在李涵离开半个月之后，易小川终于在燕国文字记载的竹简中，找到了那一直以来，他苦思冥想的几个字。 汤巫山。 在原剧中，让易小川穿越至此的盒子上面，就写着这几个字。 他一直想要弄懂上面到底写着什么。 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当即他也向项梁等人请求离开，去寻找远在燕地的汤巫山。 先前李涵的离开已是让项梁后悔不已，如今自己的亲传弟子，易小川居然也要离开。 他自是不允，但面对易小川的哀求，他最终还是网开一面，决定让他接受相同的过三关考验。 第一关的兵书谋略，易小川自是顺利通过。 第二关的举鼎，他也是采用了原剧中一样的方法，通过杠杆原理，成功举起。 虽用了外力，但也是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只不过第三关时，项梁或许是终于想到兄弟几人之间的关系，没让项羽参与，而是在范增的建议下，让自己的亲生儿子项庄作为这第三关的考验。 对，就是那个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项庄。 在马上面对项庄的全力进攻，易小川自是不敌。 但在关键时刻，他身上所带的虎形坠猛然爆发出神秘的力量，让易小川大发神威。 最终成功击败项庄。 顺利通过了这三关。 此时易小川看到这满地的尸体，也是吓了一跳。 连忙跳下了马，查看有没有人还活着。 其结果自然是全部丧命。 话分两头。 随着马车跑动起来，李涵才稍微有些放松了下来。 他暂时并不想接触易小川。 一是出于私心，他并不想让吕素和易小川有所接触。二就是，他也想看看，这个世界的历史到底会不会发生改变。 在原剧中，全篇都围绕着一个观点，那就是历史不可改变。 但作为一个知晓未来的穿越者，李涵并不想看到同样的屈辱在华夏再次上演。 所以，他想要试试，看看这所谓的历史到底会不会改变。 不让吕素和易小川见面，就是他决心改变历史所做的第一步。 吕父见李涵一直沉默不语，忍不住开口问道：“李少侠，我有一事不解，不知当问不当问？” 李涵瞥了他一眼，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脸温和道：“吕公但问无妨。” “我看你这武艺超群，言行举止间，也像是个读过书的，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说罢，指了指李涵身上那身破旧的粗布麻衣。 李涵笑了笑，他还以为吕父会问什么，没想到就这。 于是他也就把自己这三个月来的经历，大概说了一下。 随着李涵的话语声响起，车厢内原本还在说话的吕氏姐妹也是停止了声音。 细细的听着李涵的故事，一双杏目中，流光溢彩。 许久之后，吕父长长的叹了口气，“哎，当真是世事无常啊，你这一路也是够苦了。” “怪不得你会对那些匪徒，如此仇恨。” “苦了你了。” 李涵笑了笑，没有开口。 但他眼中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不过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在冲着自己微笑。 车厢内，吕素已是泪眼婆娑，死死的咬住嘴唇，努力不让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吕雉看着妹妹这样，心里也是一阵的酸楚。 她小心的用着手绢为吕素擦下眼角的泪水，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妹妹，你真的没看错人。” “我们今后对他好些吧。” 吕素狠狠的点了点头，看向车前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说不明白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彼此之间没了防备，李涵只觉得这一路，比起之前就轻松了许多。 当然也或许是因为他终于找到了那个想找的人。 很快，一行人便是到了沛县。 李涵找了个机会，便先行下车了。 即便吕父已经再三请求他留下暂住一些时日，但李涵觉得，凡事过犹不及，有松有紧才是最好的。 所以他也就推辞了过去，只说有时间，必会登门拜访。 李涵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去的瞬间，车内，一双美目正透过马车的缝隙，小心地打量着他。 沛县比起会稽来，无论从规模还是繁华来说，都要差上不少。 不过李涵并不在意这些。 他一瘸一拐的走在沛县的街道上，一双眼睛不住的朝着街道两边望去，寻找着目标。 要说沛县在历史上，什么最有名。 反正除了汉高祖刘邦外，李涵就只知道此地的狗肉极其有名。 李涵前世是没吃过狗肉的。 如今重活一次，他倒是想要去尝尝看，这沛县的狗肉到底是什么味道。 能让它在历史书上，都被记载。 李涵在街上寻找了许久，终于在街角处的一处拐角，找到了一处卖狗肉的店。 摆放在棚外的锅内，盛放着大大小小被切好的狗肉。随着锅底下炉子的加热，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香气直朝李涵扑面而来。 看到这一幕，李涵只觉得口齿生津。 当即就坐在了桌子旁，招呼店家，多上一些，再拿些酒水。 可正当他刚坐下的时候，一道人影却是猛然坐在了他的对面。 第17章 戏弄刘邦 李涵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见眼前这男子约三十多岁，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一双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哦，不对，是对桌子上摆放的狗肉和美酒发光。 除此之外，他一身衣服，竟是比李涵身上的还要潦倒几分，不过并不脏，相反洗的极为干净。 男子见李涵向他投来审视的目光，也不觉得局促，反而嘴角微微弯起，爽朗笑道：“我看这位兄弟有些眼生，应该是刚到沛县吧。” 不得不说，这人举动虽然略显唐突，但却并不让人反感。 在他身上，你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压力。 李涵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人他已经知道是谁了。 他轻咳一声，声音中带着笑意，“兄台有何指教？” “没指教，没指教。我只不过是看兄弟有些眼生，所有才特意过来，想想问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一边说着，手上也不客气，自顾自的拿了个杯子，倒了杯酒。 接着还想去拿筷子。 李涵此时眼中的笑意更胜，轻轻伸手便是将刘邦正在拿筷子的手拦下。 “兄台说话就说话，怎么这手还不老实了。” 若是一般人，被这样当面阻拦，多少也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刘邦何等人也，逃生的时候，为了减轻马车的重量，都能把亲生儿子推下马车的主，又怎会觉得羞耻。 他将手收回，背在身后，依旧带着笑脸说道：“我刚才看有只苍蝇，飞在上面了。” 似乎是看出来李涵并没有那么好惹，他也不过多纠缠。 说着就要端着手中的酒，朝着外面走去。 店家是个五大三粗，沉默寡言的汉子，看到刘邦这样堂而皇之的拿着店里的东西出去，也不出言劝阻，只是冲着李涵无奈的笑了笑。 李涵同样笑了笑，如果不是他已经知道了历史的发展走向，谁能想到，眼前这泼皮一般的人物，在十几年之后，竟能开辟一个伟大的王朝呢。 想到这，他也是起身叫住了刘邦。 “只不过是开个玩笑，怎么转身就走了。” “相逢即是缘分一场，如果兄台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一起共饮。” 说罢还指了指自己身上脏乱的衣服。 刘邦听到李涵那么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过瞬间，脸上又重新堆起了笑容，他同样指了指自己的衣服，笑道：“兄弟说的哪里的话。” 紧接着，便赶紧坐到了桌子前，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在锅里掏了一块狗肉放进嘴里。 一副唯恐李涵反悔，自己就吃不到的样子。 李涵坐回原位，看刘邦吃的满嘴流油，这倒也激起了他的食欲。 也不说什么，赶紧用筷子在锅里夹了起来。 这刘邦跟个牲口一样，李涵还真怕他一股脑的吃完了。 一时之间，场上只有两人大快朵颐的身影。 这沛县狗肉果然名不虚传，虽然只用了最简单的调味，但李涵觉得，这已经是他来到秦朝后，所吃的最为美味的东西了。 人在吃到美食时，心情总会愉悦许多。 在李涵的有意奉承下，不多时，二人俨然就仿若一副亲兄弟模样。 二人不知道添了几次酒，又加了几次肉，只觉得肚子已经吃到快要爆炸一般。 看着彼此的样子，两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许久之后，李涵带着醉意故意趴在刘邦耳边小声问道：“刘大哥，小弟还有一事不解，不知道沛县这风土人情，若是抓到吃饭不给钱的，是会怎么处理？” 刘邦此时正趴在桌子上装醉，听到李涵这话，只觉得浑身顿时冷汗直流。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正在一旁磨刀的汉子，眼神中带着一丝恐惧。 他平日里是会耍些无赖，做点小偷小摸的事情。 但这一切，都是在别人的底线之内，并未逾越过那条红线。 因此，大多数人也都是自认倒霉，少有跟他计较的。 但李涵这话，却是拿别人的生计开玩笑，妥妥的越过了这道红线。 别人不跟你玩命才怪。 想到这，刘邦赶忙起身，带着醉意，就要往棚外走去。 李涵伸手去拉他，却被他无情的挣开，望向李涵的眼神中，似乎还带着几分迷惑之色，“你谁啊？拉我干嘛？” 一副你再不松手，我就要喊人的模样。 看他如此翻脸不认人，李涵心里只觉得好笑，这般不要脸的样子，恐怕历代君王，他应该也是独一人了。 李涵故作不解道：“难道说刘大哥喝醉了，竟然不记得我了？” 说着就望向了一直紧盯着这边的店家。 汉子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紧盯着李涵二人。说实话，他也怕这二人趁着自己不注意就跑了。 他们吃了那么多狗肉，若是跑了，那这段时间可算是白干了。 趁着李涵望向店老板之时，刘邦一溜烟，脚底抹油，便是从棚内跑了出去。 其离去时那种风采，又哪里是喝醉的人。 店家见刘邦已经跑了，看向李涵的目光更加不善，手也是下意识的拿起了放在案板上的杀狗刀。 就好像只要李涵敢跑，那就敢拿刀砍过去一样。 李涵装作没看到，只是径直的坐回了原位，没好气的笑了笑。 他之所以搞那么一出戏弄刘邦，倒并不是单纯的出于好玩，而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看了眼旁边依旧虎视眈眈的店家，李涵只觉得如芒在背，忙开口道：“老板，算一下多少钱？” 见李涵似乎真的要付钱，并没有吃霸王餐的打算，店老板这时才放下心来。 秦朝时期在平民间流通的主要货币名为半两钱。 顾名思义，就是重量约为半两左右的铜钱。 大约三十枚秦半两便可购买一石的粮食。 店老板算了一下，李涵这顿饭，两人足足吃了六十枚秦半两的价钱。 一顿饭就吃了那么多，当真是笔高消费。 好在吕父为感谢来李涵的救命之恩，倒是送了他一些财物。 否则李涵也不会有如此底气。 结完账后，李涵向店老板打听了一下，附近哪里有客栈。 这段时间，他已经很久都没好好休息过了。 也是时候换身衣服，好好洗个澡了。 第18章 拜访吕父 很快，顺着老板指的方向，李涵很快就看到了一家客栈。 这个时代的客栈并不是后世那样，不过是几间房子，连在一起，供着往来的行人歇息的地方。 门口的招牌，上面用秦篆写着“私馆”两个字。 李涵想了想，便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客栈的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许是生意不好的原因，看到李涵衣衫褴褛的进来，也没有嫌弃，很是热情。 这让李涵心情很好。 狗眼看人低的人，虽不多，但也不少，总是让人讨厌的。 李涵挑了间靠边的房子，就暂时住了下来。 自打李涵住在这以后，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客栈的大堂内，听吃饭的顾客讲述一些沛县内的家长里短。 这一来二去，对于沛县此地的情况，他也是多少有了一些了解。 这日一早，李涵起了个大早。 算了算时间，吕父他们一家到这沛县已经差不多十几天了。 今天正好天气不错，李涵也是决定是时候登门拜访了。 之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一直花时间在这上面。 他特意将几个月都没刮掉的胡须刮掉，换了身新买的衣服。 可能是因为蓬头垢面太久，一开始刚刮掉胡须的时候，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跟客栈老板打了声招呼，李涵便持着竹竿，朝着吕家走去。 吕家院子坐落在另外一条街道上。 等他走到时，已是临近午时。 庄重的大门外，此时早已聚集了一堆的人。 他们三两成群，身边还放着大包小包的礼品。 只不过吕家大门紧锁，并没有任何开门的迹象。 李涵随手拉了个人问道：“你们都在这干嘛？” 这人可能是等的太久，实在无聊，好不容易见有人搭话，忙回道：“还不是为了拜访吕公。” 李涵眼中浮过一丝了然。 在原剧中，同样有着这样一群人，想要拜访吕父。 说的也好听，听闻吕公好义博学，故来拜访。 当时看剧的时候，李涵并没有多想。 但如今当真身处这个世界之时，李涵才知道，真相哪有那么简单。 一个既没有功名在身，又没有着作在外，因躲避祸事而投奔他人的人，谁又会知道他急公好义，博学多才。 之所以有那么多人拜访他，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吕父和沛县县令乃是至交好友。 如果不是凭借着这层身份，凭什么有人会来拜访他。 甚至原剧中为了解决吕家的经济危机，易小川还提议开设学堂，吕父欣然同意。 他难道不清楚，如今的大秦，讲究的是官学，严禁个人建立教育机构，禁止私学。 他敢那么堂而皇之的做，还不是知道，他那当县令的好友，会帮他。 正因为这层身份，所以拜访吕父的人才会如此络绎不绝。 谁都知道，给吕父面子，就是给县令面子。 这个无形中讨好县令的事情，谁不想干。 谁又敢不干。 毕竟在这沛县一亩三分地，县令就是天。 李涵道了声谢后，便径直走向了吕家的大门前，用力的敲着门。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将在场众人吓了一跳。 “竖子而敢？” “赶紧把他拉下来。等下吕公怪罪，别让他牵连我们。” 有好事者，赶紧就要上前去把李涵拉开。 可李涵的身影仿若落地生根一般，无论他们怎么用力，都是拿李涵无可奈何。 见此，原本准备拜访的这些人，果断的选择离开。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大不了就明日再来。 李涵见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他轻声对着门后说道：“在下李涵，特来拜访吕公，劳烦阁下通报一声。” 门内的下人还正偷着懒，被李涵突然的敲门声吓了一跳。 他透过门缝朝外望去，就看到一个年轻人在平静的敲着门。 这些天，他也是见了不少人登门拜访， 但却少有像这个人一样，直接便是敲门，看起来也没带东西。 想着这般作风，不像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 于是他也是应了一声，便往院子中跑去，通报吕父，让他定夺。 吕父本在后院赏花，自从到了这沛县以后，每天的访客已是让他心烦意乱。 尤其是，这些人还明里暗里的想要通过他，拉近和县令的关系。 实在不堪其扰，所以这几日干脆就关门谢客。 果然烦心事也少了许多。 但这般日子还没过多久，就见门房一脸焦急的跑了过来。 仔细询问一番，说有个年轻人，名叫李涵，此时正在门外敲门。 听到李涵这个名字，吕父脸上一喜。 他最近正愁院中缺少护卫。 虽然院子内下人不少，但这些人全无武艺在身，自从见识到了如今匪徒的猖獗，他就总有点后怕。 当即就和门房一起，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李涵正在沉思，等下要说些什么。 就听吱吱一声，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吕父走出门外，只见一青年男子正站在门口。 这人仪表堂堂，一身黑色长衫，映的皮肤更显白皙，一双眼睛，目如朗星。 吕父心中暗叹一声，好俊俏的后生啊。 不过他眼中依旧带着疑惑之色，李涵人呢？ 这人又是谁？ 没等他开口，李涵就主动招呼道：“吕公，好久不见，不知近日身体可好？” 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吕公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惊讶，“你是李少侠？” “正是在下。承蒙吕公赠了些钱财，让我能好好换身衣服，休息一下。” 吕父当即大喜道：“原来李少侠竟是这般英俊，当日看来，真的是明珠蒙尘。” 李涵听着他的夸奖，纵然自己脸皮已经很厚了，但仍觉得有些羞耻。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连忙岔开话题道：“不知两位姑娘可好？” “当日承蒙吕素姑娘同行之恩，还未曾好好答谢。” 吕父听到李涵那么说，脸上的笑容更盛，忙招呼李涵进了院门，一时之间，宾主尽欢。 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在吕府外，一双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进入院门的李涵，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第19章 姐妹交谈 今日的吕府显得格外热闹。 府中的下人们都是从县令那里调过来的，可谓是人精中的人精。 见到吕父对待李涵的态度，也是明白了他在吕父心中的地位。 因此表现的比平日里其他人到访更为热情。 吕氏姐妹此时正在后院的闺房里谈心。 姐妹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几乎就从未分开过。 这种一母同胞的情感无需多言。 吕雉看着妹妹吕素近日来总是魂不守舍，终于忍不住问道：“素儿，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她本以为吕素依旧沉浸在那天遇到匪徒的遭遇中，现在还没走出来。 毕竟当时的情况的确实在危急。 对于女儿家来说，更是如此。 就连她也会后怕，当日如果姐妹二人落入那群歹人手中，会有怎样的悲惨经历。 但她这几天却发现，吕素的魂不守舍，好像并不是因为这件事。 吕素坐在床边，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好像在说，自己没事。 但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却是微微泛红，周围也有着浅浅的黑眼圈，明显看就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此时她的表情配上一身纯白的长裙，更是映的她整个人都显得柔弱无比，让人不由心生怜惜。 吕雉见妹妹这样，没好气的叹了口气，只是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没再说话。 从小一起长大，她对于吕素的性子十分了解。 知道她虽然外表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但骨子里却是极其刚强。 如果她不愿意说，谁逼迫也没有用。 待了一会后，正当她准备离开房间，就听到吕素小声地问道：“姐姐，我最近心里老是有个人影，会一直……担心他，会想他……在哪，过得好吗。” “这种感觉叫……喜欢吗？” 吕素的声音很小，小到吕雉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她望向吕素，这才发现，妹妹原本白净的脸上，此时一片通红。 纤纤玉指，彼此交错，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看到她这样，吕雉哪里还不明白，她脸上露出一抹略带调侃的笑容，“哈哈，妹妹长大喽，居然思春啦。” “来，让我猜猜，是哪家的公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坐在了吕素的身旁，用手轻轻的点在她通红的脸上。 吕素脸红的更厉害了，将头深深埋在身体里，不敢去看吕雉调笑的眼神。 “刘家的少爷？不对，这人眼神色眯眯的，一定不是他。” “那就是张家的二公子，恩，模样长的倒是不错，就是身体有些太单薄了。” 吕雉回忆着这几日到访的客人，不住的猜测着。 不过想了一圈，还是不知道吕素说的到底是谁。 那些人当中，她实在想不到，还有哪个人能被自己的妹妹看上。 她干脆也不猜了，微微用力摇了摇吕素的肩膀，“妹妹，你就说说呗，我看到底是谁能有那么好的运气，被我妹妹看中了？” 吕素轻咬嘴唇，犹豫再三之后，还是轻轻开口，吐出了一个名字，“李少侠。” 吕雉原本还在吃瓜的脸，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李涵当时那身邋遢的形象，猛然涌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不行，绝对不行。” 吕雉声音瞬间大了几分。 刚想好好说说吕素，让她断了这个念想，但看到吕素那微红的眼睛时，原本想说的重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过了片刻，她才又缓缓开口，“素儿，我知道他救了我们，你心里感激他。” “我也很感激他救了我们。” “但你看他那个样子，又怎么配的上你。” “又脏又臭的，一条腿甚至还有毛病。” 听着吕雉温柔的劝解声，吕素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坚定的摇了摇头。 她很清楚，对于李涵的情感，绝不是感激那么简单。 但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又不清楚。 是李涵一瘸一拐为她们送鱼又转身离去的那个夜晚，还是他天神下凡一般，救下自己全家的那个白天，又或是李涵在车上讲述自己过往经历时流露出的眼神。 她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心底里突然有了他的身影。 但这身影，却很清晰。 吕雉看着吕素这般模样，心里已是说不清楚的情绪。 想到李涵当时的模样，她用力的摇了摇头，身上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人的形象让她有些恶心。 屋内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只是没多久，一个下人在门外喊道：“小姐，老爷说有重客来访，要你们过去。” “好，知道了。” 吕雉应了一声，拍了拍吕素的肩膀，也没说话。 姐妹二人都有些奇怪，往日那些访客，吕父从来没主动让人叫过她们。 今日这贵客到底是什么身份，竟会让自己过去。 二人收拾了一下自己，就朝着前院的会客大厅走了过去。 大厅内，李涵此时正和吕父说着家常。 同时二人都一脸期待的望着门外。 方才李涵跟吕父打了个赌，看看吕氏姐妹，能不能认出来他。 吕父觉得她们两姐妹必然和自己一样，认不出来。 毕竟李涵如今的形象比之当初他们相遇时，实在是天差地别。 对此，李涵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很快，吕氏姐妹在二人期盼的目光中走了进来。 吕雉下意识的环视了大厅内，一眼便看到了正坐在左侧的李涵。 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她只觉得心脏猛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吕父一脸的笑容，向姐妹二人说道：“雉儿，素儿你们看这是谁？” 吕素也微微抬起头，看向了他。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对视，只是瞬间，吕素一张俏脸便已变得通红，再次低下头去。 李涵看着吕素这般神情，他心里猛然跳出一句话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吕素虽然红着脸，但那一双眼眸之中，却是在发着光，满是惊喜。 吕雉努力回忆着此生的记忆，但却始终没想到眼前的男子到底是谁。 片刻之后，她才带着疑色开口问道：“这位公子，恕我实在记忆不好，不曾记得，还望公子见谅。” 第20章 寿宴 “素儿，你看呢？” 吕素抬起头，看着李涵的眼睛，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还是化成了一句，“多谢当日李少侠救命之恩。” 李涵笑容更胜，比之方才，更加真挚。 听到吕素的话，吕雉的脸已经僵住了，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她怎么也无法将面前这仪表堂堂的男子，能和当日近乎流民般的李涵联系在一起。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你当日，怎么会成那个样子？” “哎，此事就说来话长了。” 李涵轻叹一声，注视着面前的女子。 对于吕雉他并没有太大的恶意，在原剧中，她也不过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罢了。 时间过得很快。 李涵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也就要出言告辞。 不过却是被吕父拦了下来。 吕父皱着眉头，故作不满道：“当日让你离去，也是因为我们当时居无定所，尚未安定。” “如今我们这也算安定了下来，怎能让你这样轻易离去。” 吕父这话说的倒是极为真挚。 见李涵仍然有些犹豫，吕雉在旁开口道：“李公子不妨可以在这多呆几日，三日后，是我父亲大寿，过完之后再走也不迟。” 说着还微微用手，拽了拽吕素的衣角，想要让她也开口将李涵留下来。 吕素并未说话，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李涵的眼睛，又快速的低了下来。 她想说什么，已在不言中。 李涵故作无奈的点了点头。 他其实本来就是想暂时留下来的，但这话，他却是不能主动去说。 对于轻易得到的东西，总是没有人会放在心上，人也是一样。 见到李涵这般反应，吕父才满意的笑了笑。 李涵也是当晚就住在了吕府的客房内。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是到了吕父寿宴这天。 一早府内，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吕父要贺寿的消息是谁传出去的，甚至还有人说，吕父此举更是为了给自己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选婿。 因此一早，前来祝贺的客人就络绎不绝，其中多是一些本地的豪绅、土豪。 如此场景倒是吸引了无数好事之人。 刘邦作为沛县有名的街溜子，自然不会错过这种场合。 他一听说这件事，早早就到了吕府门口转悠，想要看看有什么机会可以混进去。 只是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他却始终没有找到机会。 就在他有些失望，准备离去的时候，一道从府中走出的一道倩丽的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人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秀丽的面容不带半点瑕疵，一颦一笑间，满是风情。 这女子自然便是吕雉。 她轻声跟着门房说了几句，就脚步轻盈的回到了府中。 不留一丝痕迹。 刘邦看的有些呆了。 他只觉得那颗沉寂许久的内心，此时久违的跳动了起来。 也顾不得多想，就再次走到了吕府的门口，带着笑脸，对着门房说道：“我乃泗水亭长刘邦，听闻吕公寿辰，特来拜访。” 门房看了眼刘邦身上那破旧的衣服，眼中闪过一抹轻蔑。 不过他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原来是刘亭长啊。失敬失敬，刚才我们小姐有交代。” “今日来府中拜访的人数实在太多，所以一般人就不让进了。况且我看亭长大人也是空手前来。” “还请亭长大人理解。” 听到门房这话，纵然是一向厚脸皮的刘邦，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怒意。 但他面色不改，还想再和他说说，就见门房已经带着笑脸，迎接别人去了。 见此，刘邦心知再过纠缠也是没了用处，也就悻悻的回到了街边的小摊处坐了下来。 若是平时，他也就无所谓的离开了。 但吕雉的身影，仿若一道光一样，让他忍不住想要接近。 虽然只是一面，但他心底却有种莫名的声音在告诉他，这个女人属于自己。 似乎冥冥之中，有双手，在操纵着一切。 想了许久之后，他看着街角一群孩童有了主意。 吕府内宾客满座，觥筹交错，一片宾主尽欢之景。 吕父站在主位，吕雉和吕素则是站在他身后。 听着场上众人对于他两个女儿的夸奖，吕父眼中闪过一丝自得。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他缓缓对着众人开口道：“承蒙各位赏光，来参加老朽的寿宴。” “恰逢今日，我还有一事相求。”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一片喧闹之声传来，隐隐听去，竟是一阵童音。 “贺钱万，贺钱万！” 小孩的声音穿透力本来就强，更何况这还是一群孩童，共同发声，顿时惊扰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声音顿时引得场上众人议论纷纷。 吕父眼中闪过一丝不解，还没等他开口，一直坐在角落处的李涵就出声道：“吕公，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刚起身，吕雉就走到他旁边，轻声道：“我跟你一起出去看看。” 李涵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二人走到门口，吕雉带着怒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门房连忙回道：“小姐，有人故意捣乱。” 说着还指了指路边的刘邦。 李涵眼角带着笑意，和吕雉一同朝着刘邦走了过去。 深知剧情的他，对于刘邦的出现并不意外。 刘邦脸上看着风平浪静，云淡风轻，但看到吕雉从门内走出时，一颗心脏便已经砰砰直跳了起来。 “呦，这不是刘大哥吗？” 刘邦听到这个声音，猛然抬起了头，仔细的看着面前说话的李涵。 “李公子，你认识他？” 吕雉好奇的问道。 李涵轻声应了一声，“一面之缘。” 刘邦愣了一下，只是瞬间，就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堆着笑容道：“原来是李兄弟啊。” “刘大哥，在这干嘛？” “今日我们府中举办寿宴，刘大哥这番举动，倒是不太好。” 他说着便是从怀中掏出了几枚半两钱，递给他。 “还请刘大哥，稍微给个面子，换个地方吧。” 刘邦悻悻笑着，没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盯着吕雉。 第21章 何为万钱 吕雉比起妹妹吕素来说，脾气要暴躁多了， 被刘邦这样的眼神盯着，自然是万分不愿，当即就要让身边的下人好好招呼一顿刘邦。 李涵连忙制止，教训一顿刘邦可以倒是可以，但眼下的时间却有些不合适。 毕竟吕父寿宴之日，如果传出去，那对吕家的名声实在不好。 见李涵神情依旧，仿若完全没有把那日的事情放在心上， 刘邦这时也大胆了起来。 他冲着李涵使了个眼色，移步到旁边吕雉听不到的位置，小声说道：“李兄弟，那位姑娘是?” “哦，那是吕公的大女儿，吕雉。” 李涵心知他想的什么，不过他倒也没有阻拦。 刘邦眼中精光更盛，忙开口，“这姑娘当真是貌美如花，不知可否婚配啊？” 李涵眼中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刘大哥，你还不知道啊，今天不光是吕公的寿辰，他也准备在今日，为女儿择婿。” “啊，还有这一回事。刘兄弟，你能带我进去面见吕公吗？” 刘邦此时原本的风轻云淡已消散殆尽，转而变为了着急。 李涵指了指不远处正一脸怒气的吕雉，连忙摆手道：“刘大哥，这事恕我无能为力了。” “毕竟我也只是吕家的客人罢了。” 说着还故意装做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任谁看来，都知道他只是在推辞。 刘邦常年混迹市井之中，自然也同样清楚。 这般伎俩他也常干。 “兄弟，你怎么能如此妄自菲薄，这点小事对你来说，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我只是想拜访吕公，并无其他意思。” 李涵听他那么说，知道他也是真的没了办法。 笑了笑，也不难为他了，转身对着吕雉说道：“吕姑娘，这位兄台，想要拜访吕公。” “初来时曾受此人帮助，还请吕姑娘见谅。” 吕雉听到李涵那么说，又看了看在旁装作一本正经的刘邦，心想，反正今天来的人那么多，让他见一下倒也没什么。 于是也就点了点头，朝着吕府内自顾自的走了回去。 刘邦面带喜色，忙就要跟上去，就被李涵一把拉住，小声的说道：“刘兄弟，今天这忙我算是帮你了。” “之后，如果有要事，还望刘大哥能够出手相助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刘邦随口说道，应付的味道极重，显然并未放在心上。 李涵对于刘邦的为人，已是清楚。 这是个真小人，真小人的话，可以信，但只能信一半。 李涵相信，如果在更大的利益面前，今日他这承诺，就跟放屁没什么区别。 不过李涵并不在意，他会如何，他要的只是今日刘邦这一句话罢了。 吕府会客大厅内，此时已是一片沸腾。 自从方才吕父宣布要在今日，为两位女儿择婿，喧闹声便是一直不绝。 不说家世，就单凭吕雉和吕素二人的长相，就已是上上等。 想入非非者，甚多。 刘邦还在门外，就突然高呼，“贺万钱之人来也。贺万钱之人来也。” 声音之大，将在他身旁的李涵和吕雉都吓了一跳。 李涵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人还挺会给自己搞势，怪不得起义之时还能想出来斩白蛇的噱头。 在场的都是沛县所谓的名门望族，听到这话，脸上顿时流露出了不悦之色。 心想这是谁家的，怎么会说出如此大话。 还没等他们发作，就见一男子，身穿一身麻衣，脚踩一双破旧的草鞋，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身装扮，和在场众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到这男子的瞬间，场上顿时一片嘲笑声。 “我道是谁，哟，这不是刘季吗？” “平日里你如何，就不说了，在吕公面前，你居然也敢这样大放厥词。” “贺万钱，呵呵，我看你身上有一万个虱子才差不多。” 众人有的怒道，有的调侃着。 刘邦因家里兄弟三个，他排行老三，所以又被叫刘季。 李涵寻思着，不过在他的理解中，按照伯仲叔季排列的话，刘邦应该是老四，这点让他有些不解。 不过这都是小事，他也不放在心上。 他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刘邦身上，他很好奇，刘邦面对如今的情况，到底会做些什么。 刘邦听着耳边的嘲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环视着四周，似乎是要将众人的面貌记在心中。 他眼神很是平静。 平静的宛若一湖春水一般。 这般举动反而让在场众人心里泛起了嘀咕。 若是刘邦勃然大怒，他们反倒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此时的他，却是如此平静，这反而让众人心里觉得有些毛毛的。 随着他眼神的扫视，场上的笑声在慢慢变小，直至消失。 待到场上安静了下来，刘邦才笑道：“在下泗水亭长，刘邦。” “听闻吕公寿辰，特来拜访。” 说着便看向了宴席之上的其他人。一字一顿道：“今日你们笑我，他日你们必会求着我！” “至于贺万钱，那自是当真的贺万钱。” “我刘邦，自然是说到做到。” 说罢，便是从怀中掏出一枚大钱，恭敬的上前一步，就要交在吕父手中。 看到这所谓的万钱，竟只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铜板。 周围的人，又是忍不住的发笑，不过笑声却是比之前小了不少。 李涵此时笑了，这钱他认识，正是方才在外自己给他的。 吕父见刘邦这般不卑不亢，眼神中倒是多了几分赞许。 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铜板，带着笑容问道：“这作何解为万钱？” “我之前和李兄弟初见时，他曾笑言，这世间万物，唯有钱是万万不可少的。” “我现在时任泗水亭长，见得多了百姓流离，居无定所，皆是为此物所致。为之谋财害命者，更是不计其数。” 说到这，他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正经，声音中带着些许自嘲：“就连今日，若不是因为李兄弟在这，我就连这府中都进不来。” “这钱可当真是个好东西啊。甚至就连吕公您，不也是听闻万钱，才愿意见我。” “但你们可曾想过，因财而死之人，又何止万钱？”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是有些嘶哑。 听着他这般言辞，李涵同样有些被震惊到了。 不得不说，能成为一代帝王的，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刘邦这话，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但却何尝不是一种现实。 甚至不光是现在，就连两千年后，自己生活的那个世界，依旧也是如此。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妻妾成群。 在刘邦说完话之后，场上一片寂静。 “好，说的好。” “不说别的，就冲着这番话，就值万钱。” 吕父此时已经站起来身子，拍手叫道。 一张苍老的面容，甚至多了几分动容，显然刘邦这话已是说到了他的心里。 场上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相信，这话竟是出自刘邦之口。 不过他们本就是既得利益者，对刘邦的话，倒是没有那么感同身受，只是觉得有些道理而已。 也仅此而已。 第22章 再起波澜 吕父安排人为刘邦增添了座位，紧挨李涵而置。 随后，他郑重其事地说道：“今日虽是老朽寿辰，承蒙诸位贵宾莅临。老朽先敬大家一杯。” 话毕，他举起手中的爵。 在场众人岂有不应之理，纷纷随声附和道：“吕公言重了。” 顷刻间，酒盏碰撞，热闹非凡。 酒过三巡，忽有一年轻男子发声问道：“吕公今日扬言要选婿，不知是为府上哪位小姐？”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如鹰隼般，在吕父身侧的吕雉和吕素身上来回扫视。 其脸上笑意盎然，显然对这二女皆称心如意。 的确，吕素温婉可人，恰似水中芙蓉；吕雉风情万种，宛如牡丹盛开，皆堪称绝世佳人。 场上气氛因这一问，再度变得喧闹起来。 “我看，两个小姐，都是到了适婚年纪，应是都应该找个人家了。” “却是，却是。” 就连刘邦，此时看向吕雉的眼神中，也是带了一丝不明的意味。 吕父轻咳一声，示意在场众人安静下来。 待到场上安静了下来，这才开口：“我这两个女儿，也着实不小了。” “今日，如果在场有我女儿看中的人，喜结连理，倒也算的上一桩美事。”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再次喧闹了起来。 不少人，已是站起身子，调整身上的衣着，让自己的形象看得更好一点。 李涵饶有兴趣地看着场上众人的表演，心中不禁觉得有些滑稽可笑。 然而，当他的目光转向吕素时，眼神中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分炽热，仿佛燃烧着的火焰。 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李涵自然也不例外。 在他心里，吕素就是那个世间最为美好的事物。 吕素这时也忍不住的望向了李涵，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的交错。 似乎是看出了李涵眼中的情意，吕素很快的便低下了头，一张脸已是通红一片。 “不知二位小姐，欲寻何等郎君呢？” 场中有人按捺不住，发问。 吕雉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转瞬即逝。 若在平素，有轻薄浪子如此与她言语，恐怕早使人上前教训了。 但今日，她却是不能如此。 起身立于众人前，吕雉落落大方道：“我之夫婿，必为人中佼佼，能文能武。” “如此人物，方配得上我吕雉之夫。” 吕素则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拉着吕雉的衣角，微微的摇了摇头。 吕雉明白她的心意，当即也就说道：“至于我妹妹嘛，那更就不用说了。” “想娶我妹妹的，首先就要过我这一关。” 言罢，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涵。 吕父抚须笑道：“小女的条件，诸位也是听到了。” “明日此时，若诸君家中有俊朗才逸之公子，大可前来一试。” “今日府中还有要事，恕老朽不能久留诸位了。” 言罢，他霍然站起身子，如此送客之意，却是再明显不过。 在场诸人皆非愚钝之辈，自然心知肚明。 当下，众人亦纷纷起身告辞。 在离去之时，他们仍喋喋不休，议论着今日之事。 显然，对于明日的选婿，众人心中各有盘算。 李涵正准备回到后院自己的房间休息，就被吕父叫住了。 “李少侠，我一个好友，如今正在府中，听闻你曾在山贼手下，救了我们全家。” “特意想要见见你。” 李涵应了一声，心里寻思着，能让吕父如此郑重对待的好友，应该就是那个沛县县令了吧。 看来二人还真的是生死之交。 李涵在吕父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的一处凉亭内。 这几日，李涵也常来这座小亭子，在此处歇息，思考着前路到底该如何去走。 二人还没到凉亭，就听到一声爽朗的笑声，“哈哈，吕大哥，今日我可是来晚了。等下自罚两杯。” “哪里的话，你我兄弟二人，何必讲究那么多。” 吕父也是应声道。 待到二人又靠近一些，李涵方才看清，凉亭内的男子，年纪似乎比吕父要小上许多。 只见他身着绸缎华服，头发整齐地用发簪固定，脸上虽有皱纹，但李涵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帅哥，中年帅哥。 看到李涵的瞬间，这人的笑容竟愈发灿烂，眼神中更流露出一种惊喜之感，宛如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故人。 这副变化，不过瞬间，但李涵却是看得真切。 这人认识我？ 李涵强忍住内心的疑惑，努力在记忆中回想，可确实没有这人的印象。 “这位便是李少侠吧，果然是仪表堂堂。” 中年男子突然开口打断了李涵的沉思。 吕父也在旁点头道：‘确是如此。’ “这位便是本地的县令，也是我多年好友，韩修明。” 李涵反应迅捷，赶忙拱手作揖道：“原来是韩大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早就听吕公提起您，说你义薄云天，为人豪爽，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哈哈。” 韩修明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招呼着两人在凉亭中心的石桌旁坐下。 酒过三巡，他突然开口问道：“听闻李少侠不仅武艺过人，待人更是有礼。不知道乃是何方人士啊？” 这话一出，原本还在吃菜的吕父也是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二人皆是注视着李涵。 李涵将面前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或许是因为今日这酒喝的着实有些多了，他总感觉这酒的味道有些不对，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带着些许醉意说道：“我来自会稽，前来沛县寻友。” “只是未曾寻到，还多亏了吕公仗义，才留我在这多度几日。” 他说这话的时候，虽是带着特意装出来的醉意，但一双眼睛却是死死盯着面前的韩修明。 这人，这样问，明显就是想要知道些什么？ 吕父眼中带着些许不解，“是啊，这些我不是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吗？” 韩修明爽朗一笑，故作豪迈道：“我看李少侠的长相倒是有些眼熟，好像我老家的一个后辈。” “所以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吕父这时也恍然大悟，笑着说，“我记得你祖籍应该是在琅琊郡吧。” “是啊，说起来，我们还是在琅琊郡外的一处山林相识呢。” “哎，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是个年轻人，如今也都成老头子了。” 二人聊起过往，彼此对视一眼，流露出会心的笑容。 只是这温馨的场面，李涵内心却只觉得一片凉意。 从他说出琅琊郡这三个字时，李涵就已经确定了。 这人知道自己。 第23章 贼人李涵 就在此时，李涵才猛然惊觉，此人的容貌，竟与昔日的琅琊郡郡守韩疏同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对了，说起来，你弟弟当初在琅琊郡任郡守，不知现在如何了？” 吕父似乎想起了什么，放下手中的筷子，突兀地发问。 李涵听到这话，面色如常，仿若他们说的只是个陌生人罢了。 但心跳却依旧控制不住的加速了几分。 韩修明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嘴角却仍旧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若无其事地回答道：为歹人所害，早已入土了。” 说这句话时，他的目光却是如鹰隼般紧紧盯着李涵。 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中，探寻着什么。 李涵故作悲痛之色。 此时，他已确信无疑，这人知晓自己的身份，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过，他心中仍旧有一丝疑惑，自己销声匿迹已有一年之久，此前从未与此人谋面，即便韩疏同是他弟弟，又怎会知晓自己的长相？ 更何况，他还知悉自己身在吕府？ “哎，实在是令人惋惜啊。” 吕父闻此噩耗，先是一愣，随即便举起酒杯，遥遥相对，满怀歉意地对韩修明说道。 场上霎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李涵心知不能久留，必须赶紧撤退。 当即便是装作不胜酒力的模样，踉跄起身，对着吕父和韩修明拱手道：“吕公，韩大人，在下实在是喝不下了。” “就先行告辞了，还望两位见谅。” 说着，便又是脚步虚浮般，想要离开。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韩修明却并未出言劝阻，反倒是很贴心的让他好好休息。- 春风化雨般，但李涵心中却感受不到半点暖意。 这人比他弟弟，却是要难对付的多。 再次告别之后，他也就离开了凉亭，摇摇晃晃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在李涵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韩修明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寒潮瞬间冰封，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阴霾，仿佛冬日里凝结的寒霜。 他紧紧盯着李涵离去的方向，眼底的恨意滔天，让人看着，便是不由心生恐惧。 待不见李涵人影后，他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掷在桌子上，声音很大，也是将吕父都吓了一跳。 吕父今日也是喝了不少，见他这副模样，忙开口问道：“怎么了？韩兄？” 韩修明声音不带有半点情感，只剩冰冷，“吕兄，李涵这人可是不简单啊，我弟弟就是死于此人之手。” “啊？” 吕父闻言，手一抖，酒杯便掉落在地，一张苍老的面容上写满了震惊，方才的醉意，顿时烟消云散。 他双眼微缩，许久之后，才迟疑地开口：“怎么会这样？” “韩兄，会不会是你搞错了，据我跟他交流，他可是从未到过琅琊。” 韩修明猛然一拍桌子，目露凶光，恶狠狠道：“呵，这人连同反贼，杀我胞弟，这般场景，却是被我弟弟手下的士兵看的真切。” “对于这人的相貌更是刻骨铭心。” “当然若只是如此，单凭相貌来说，天下之大，长相相近之人不说多，但也绝不是凤毛麟角。” “但加上李涵的那条断腿却是不一样了。实不相瞒，他这条腿，正是被我弟弟差人打断的。” 言及此处，他霍然起身，满脸怒容，原本的相貌都因愤怒而变得扭曲，声音更是大了几分。 “同名同姓者，相貌特征又这般吻合，若不是此人，还能是谁？” 吕父心中仍有不解，他自认辨人无数，李涵所言所行绝不像是个恶徒。 忙继续追问，想要知道当中的细节。 韩修明凝视着老友，竭力抑制住内心的愤恨，也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当然，在他的口中，李涵是个打家劫舍，谋财害命的贼人，被韩疏同抓住，准备处死。 但在刑场之上，却是被反贼所救。 韩疏同派人追捕，不幸落入圈套之中，最终为他所害。 至于韩疏同贪图李家的家传之宝，却是只字未提。 说来也巧，李涵前来吕府拜访那日，却是正逢韩修明差人为吕府送来东西。 差的这人，正是原本在琅琊郡时，韩疏同手下的亲兵。 当日易小川用剧毒的野山峰驱散秦兵之后，这人并未逃离，只是到了远处安全的地方，看着场上发生的一切。 亲眼目睹了李涵将剑刺进韩疏同的身体。 他本就是韩氏子弟，自然要去找韩修明报信。 也就有了如今这种情况。 听完这些，吕父只觉得浑身如处冰窖之中，心底更是一片冰凉，后怕之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万万没想到，这所谓的救命恩人，竟是个恶贯满盈的贼子。 在李涵与好友之间，他当然更信任相交多年的好友。 “为何还不派人速速将其擒拿？只要想到这种人留在府中，我便觉得心惊胆战。” 人一旦偏向某一方之后，就会觉得另外一方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此时，吕父心中莫名想起李涵救自己全家时，手刃山贼时的那份果敢决绝。 然而，此刻这果决却成了李涵漠视生命的确凿证据。 这得杀多少人，才能铸就如此冷酷的心性！ 韩修明见吕父如此，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宽慰道：“不必担忧，现今这宅院已被我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看守着。” “必定不会有恙。” “再说，今日可是吕兄你的寿辰，岂能见血呢？” “如今，我们只需要静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即可。” “什么时机？”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 韩修明眼中依旧一片冰冷，但若是仔细看去，那里面竟掺杂着一丝炽热的光芒。 显然，他想做的，并不只是复仇而已。 话分两头，李涵在装醉离开凉亭之后，便是撑着竹竿，快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心知此地不宜久留，必须赶快逃离。 越快越好! 须臾之间，他便走到了门前。 正准备开门，一个细节却让他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在吕府这段时间里，他有在尝试依靠前世的知识，制作一些防身之物。 毕竟武力在面对被人围攻之时，总是显得有些吃力。 诚然如项羽一般的千古神勇，最终的结局也是被围困乌江而死。 这些东西，他不想被他人窥见。 所以每次在离开房间之时，他都会在门缝处放上一根头发，若是有人私自进门，他便会知晓。 然而，此时此刻，这根头发竟然不见了。 第24章 风雨欲来 有人进过房间。 李涵眉头微皱，今日这事，已经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中。 他没有直接推门而入，而是小心翼翼地透过窗户，打量着里面的一切。 然而，房内的布置和他出门时如出一辙，没有丝毫变化。 看到这，他才如释重负，放心地推开门，踏入其中。 房间并不大，地上铺着石板，除了一张床，便仅有一张桌子。 李涵下意识的看向了床边的墙角处，并未有任何变化。 此时，李涵那颗悬着的心才真正落了地。 他脚步轻松地走到床边，床铺铺得整齐如出门时一般，仿若未动。 就连床边挂着的行李包裹，也如同忠诚的卫士般静静地挂在原处。 不过，那包裹上李涵特意留下的褶皱却不见了踪影。 李涵轻声一笑，此时的他，心中已然明了进入自己房间的人究竟是谁。 起初，他还曾疑惑，会不会是府中的下人，疏忽大意，忘记了自己的嘱托，误入了房间。 然而，当看到包裹被人动过之后，他便恍然大悟。 若是下人，即便不慎闯入房间，也定然不会去翻动里面的物品。 但如今包裹有被人翻动的迹象，显然是有人趁自己不在房内，悄悄地搜寻了一番。 至于此人想要找寻何物，又为何不想惊动自己，这些问题的答案，李涵心中已有定论。 除了韩修明有理由那么做，他当真是想不到第二人选。 原本他还有些奇怪，为什么韩修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却迟迟没有动手。 但现在却是已经有了答案。 想通所有后，李涵心中不禁泛起几丝荒诞之感。 他万万没有料到，一年前为求自保而捏造的谎言，时至今日，依旧如影随形。 念及此，他反倒不再焦急。 索性全身斜倚在床边，紧闭双眸，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如今冷静下来，他知道，逃已是不太可能了。 这里必然早就被包围的水泄不通。 他一条残腿，应敌还勉强可以，但是逃跑，却是有些难了。 思索了许久之后，他仍没有想出来什么好办法去解决眼下的难题。 李涵深深叹了口气，暗暗做了个决定，坐以待毙绝不是他的性格。 从床上起身时，眼神中已经满是坚毅。 他走到门口朝外面看去，周围并没有人影在，他将门窗都关好，确保自己接下来的举动不会被人发觉。 接着他便是走到了墙角处，用力将地上的石板翘起。 一个人头大小的坑洞，正隐藏在石板之下。 坑洞里面放着的是一个包裹，至于包裹内放着的则是他近来收集的各种材料。 当即便是借着床的格挡，小心的将里面的各种材料粉末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在一起，又将一些金属碎片混合在其中。 有句俗语，在他前世很是流行。 一硫二硝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 纵然李涵前世并不是理科生，但这个配方他也是知道的。 是的，他正准备做得东西，便是这超越时代的产物，火药。 很快，李寒便是做好了三个用麻布包裹着的自制炸药包。 说是炸药包，倒也没那么贴切。 不过形象倒是很接近。 长约十厘米左右，两端用麻绳系紧。一段有着用马尾毛编制成的引线。 拿着这自制的炸药包，李涵稍微觉得安心了一点，不过也仍有一丝忐忑。 原因便是，这东西，他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有用。 虽然配方他知道，但总归是还没有机会试验过，他也不敢保证这东西能够成功爆炸。 不过眼下，却也是没有时间，供他再去实验了。 吕父自从知道李涵的身份之后，便是立马让下人将吕雉和吕素叫了过来。 不过他却并没有说李涵的身份如何，只是让她们先搬出去，到韩修明家里暂住。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吕父既然开口了，身为女儿的她们自然也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匆匆收拾行囊，带着两名丫鬟，便向门外走去。 临行前，吕素回首望向后院，疑惑问道：“父亲，李少侠不和我们一同前往吗？” 吕父闻言，稍作停顿，方才缓言：“我与他有要事商议。” 闻此，吕素眸中闪过一缕忧虑。 她已从父亲的语气中察觉到，此次离家或许与李涵有关。 今日清晨，她就觉得有些奇怪。 后院的下人中突然多了很多长生面孔，这些人她素未谋面。 甚至此时就连门口，此时居然也是派了士兵把守，明明早上的时候，还未曾有过。 想到这，她也不再说话了，只是默默的低着头，和吕雉一同上了前往韩修明家里的马车上。 还没走多远，吕素捏了捏吕雉的手，小声道：“姐姐，我多日都未曾出来走动过了。” “想要在外面逛逛，要不还是你先去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张俏脸已经通红一片，声音中更是带着些许犹豫。 吕雉和吕素一起长大，从她这般表情中，就知道了，吕素在说谎。 不过她并没有拆穿，而是摸了摸吕素的脑袋，轻声附和道：“说的也是，不如我们姐妹就先在街上逛逛。” 说罢，便是叫停了马车。 吕素快速的下了马车，正想怎么劝说姐姐不要和自己一同时，就见吕雉脸上突然多了一丝难色，手更是放在小腹处，轻轻的揉动。 “素儿，姐姐突然间倒是不太适合陪你一同了。” 看到这幕，吕素身为女儿家，自然知道了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过眼中却是带了一丝疑惑。 姐姐的时间，好像并不是现在。 不过她也没多想，只是让姐姐好生休息，便快速的朝着来时的方向跑了回去。 吕雉看到吕素离开，脸上的痛苦顿时消失不见，她只是呢喃着：“妹妹……” 吕素的步子很快，不多时就到了后门处。 这后门，恰好直通后院，此时门外亦有两名士兵把守，戒备森严，不许任何人踏出。 她强抑住内心的惶恐，步履沉稳地走到了门前。 “什么人？站住。” 靠在后门左侧的士兵，看到吕素前来，忙持着手中的兵器，指了过去，言语中好像并没有因为她是个女子，就放松警惕。 吕素这时反倒是镇定下来，柔声道：“我是吕府的二小姐，吕素。” “刚才乘坐马车前去韩伯父家里时，突然想到了忘记带了东西。” “特意回来取。” 第25章 困兽犹斗 “不可，没有大人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去。” 士兵的声音冰冷，完全没有因为吕素的身份，而柔和半分。 在他身旁的那名士兵见状，狠狠地拍了他一下，声音中带着怒气，“你找死啊，这可是吕公的女儿。” “大人和吕公的关系，你心里没点数吗？” “如果这事被大人知道，我们还有好果子吃吗？” 说完，就将他拉到一旁，暗示吕素可以进去。 吕素轻声道谢后，抬脚就要走进后院。 旁边的士兵刚想继续阻拦，话到嘴边，却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 吕素趁机，快步跑进了后院。 等到吕素的身影消失，两个士兵相视一笑，笑容中充满了狡诈。 显然，吕素的归来早已被算计到，甚至就连刚才他们之间的争吵，也不过是一场逼真的表演罢了。 吕素朝着李涵所在的客房走去，一路上出奇地安静，一个人都没有碰到。 李涵此时正在房内收拾东西，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战。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下意识朝门口看去，只见吕素手扶门框，大口喘着粗气。 尽管是寒冬，她微微发红的脸上依旧挂着晶莹的汗珠，宛如一朵初绽的芙蓉。 “吕姑娘，你怎么了？” 李涵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口问道。 按他所想，吕素此时理应和府中的下人一同被转移到别处去。 她怎会在此地出现？ 吕素的胸脯微微起伏着，气喘吁吁的，连说话也显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李公子，你快些走吧。” “府中怕是有危险。” 李涵闻听此言，眼神中原本如冰霜般的冷漠瞬间消融。 尽管他并不知晓韩修明究竟与吕父说了些什么，但从吕府如今的一系列举动中，他也明白了，吕父现今已成了敌人。 然而，他万万没有料到，吕素竟然会前来通风报信。 望着女孩额头上沁出的颗颗汗珠，李涵的内心不禁为之一动。 他将吕素请进房间，轻声说道：“多谢吕姑娘相告。” “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何吕府会突然变成这番模样？” 吕素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眸中流露出恳求之意，“李公子，你快快离开吧。” “我怕再晚点，就走不掉了。” 李涵聆听着吕素的言辞，心中涌起一片柔情。 如此善良的女子，自己若真的舍弃，岂不是天理难容？ 想到这，他嘴唇微微弯起，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轻声道：“吕姑娘，若是我告诉你，吕府如今的变故皆因我而起，你会作何感想？” 吕素沉默了片刻后，抬起头注视着李涵的双眼，坚定道：“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你能平安无事。” 可能是觉得这话说的太过暧昧，她紧接着又说道：“毕竟，你曾救过我的性命。” 李涵嘴角的笑意愈发灿烂，他将行囊背负在身后，目光坚定地望着吕素，“吕姑娘，你放心吧。” “我们赶紧走吧。” “好。” 李涵应了一声，虽心知离开的希望渺茫，但此刻继续逗留，确实也没什么用了。 二人一路无人，直至走到了后门门口。 这时二人才发现，门口竟是早已被秦兵包围。 吕素惊奇的说道：“不对啊，方才明明仅有二人，现下怎会如此之多。” 未等李涵答话，只闻一声怒喝：“李涵，放开我女儿。” “恶贯满盈的恶贼，你的真面目早就被我看破了。” “素儿，别怕，为父马上就救你出来。” 说这话的人，正是吕父。 他此刻立于韩修明身侧，眼中满是怒火。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明已遣人将吕素送离，她竟然还在此处。 韩修明脸上则是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似是早有预料。 “来人，围住此贼。” 话音刚落，只见大批秦兵从身后的院子中涌出，转瞬间，便将李涵团团围住。 吕素看到这一幕，眼中满是惊恐，她大声对着吕父喊道：“父亲，李少侠并不是坏人，他救过我们，你忘记了吗？” “闭嘴。” 吕父大吼一声，转而对着身旁的韩修明说道：“韩兄，你我兄弟多年，今日一定要救下素儿性命啊。” 韩修明应了一声后，高声道：“反贼李涵，在琅琊郡作奸犯科，谋杀当朝官员，罪不可赦。” “应受千刀万剐，方能解黎民百姓之怒。” “但吕素姑娘现在正被这贼人劫持，不得轻举妄动，伤害到了吕素姑娘。” 听到这话，吕父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李涵视若无人般，看着吕素的眼睛，轻声道：“吕姑娘，你信我吗？” 吕素眼神坚定，并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她相信自己的眼睛，李涵绝不是坏人。 李涵哈哈大笑，显然吕素的回答让他很是满意。 他高声冲着韩修明喊道：“韩大人，是非曲折，相信你心知肚明。” “你要的东西，就在我身上，若是有本事的话，你就来拿吧。” 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怀中，像是在告诉他，宝贝就在这。 听到李涵那么说，韩修明脸上不由流露出一丝贪欲之色，当即就要下令，让人拿下李涵。 吕素眼波流转，小声的在李涵身边说道：“李公子，你拿我当人质。” “有我做人质的话，韩伯父应该会忌惮一点。” 这话说的可谓是情真意切，着实让李涵有些感动。 其实吕素的方法他并不是没有想过，但很快就被他否决了。 韩修明这人，虽然只是短暂相处，但李涵却知道，他绝非心慈手软之人。 这种方法，不仅无效，甚至可能适得其反。 他给了吕素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后，再次对着韩修明喊道：“韩大人，这东西相信你也不想搞得众人皆知吧。” “你将在场众人撤走，我和你单独交谈。” “吕素姑娘也可回到吕公身边，如何？” 听到李涵最后一句话，吕父当即就想要开口替韩修明答应。 但只是瞬间，他便想到了什么，忙开口道：“不可，你武义高强，若是你突然暴起伤人，韩兄该如何应对。” 第26章 天罚降世 韩修明轻笑一声，对着李涵说道：“知道你武艺高强，所以你现在运功试试。” 李涵看着这个笑容，顿觉不妙。 他下意识地运功尝试，却惊觉往日里毫无阻碍的气脉，此刻竟如被泥石阻塞，难以通行。 挥拳一试，瞬间失去了气力，只觉浑身发软，若非手中竹竿支撑，整个人便要跌倒在地。 “哈哈。” 看到李涵如此，韩修明的脸上的笑容更盛。 对着李涵说道：“所以，你不会以为我不防着你吧。” 李涵思绪翻转，回忆起今日的情形，顿时恍然大悟。 这人定然是在酒中下了毒。 可他分明留意到，韩修明和吕父二人也喝了那酒。 若非如此，他怎会轻易喝下？ “你不是也喝了酒吗？” 李涵着实有些不解。 韩修明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然而，他却无意向李涵解释。 当下，他便挥手招呼士兵上前，欲将李涵拿下。 看着不断逼近的秦兵，吕素急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她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脸上写满了哀伤，对着吕父和韩修明苦苦哀求道：“韩伯父，父亲，求求你们放过李公子吧。” “求求你们了!” 话音未落，她便在地上用力地磕起头来。 李涵眼看着秦兵逼近，又见吕素如此，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他强撑着身体，对着吕素说道：“吕姑娘，不必如此，你还是先到一边去吧。” 说罢，便是从怀中掏出一物。 吕素仿若没有听见他说话一般，依旧在不断的祈求。 韩修明看他这般举动，心里一喜，以为李涵是要献宝给自己。 然而，当他定睛看去时，却发现李涵掏出的竟是一个破旧的长形麻布包裹，不禁大失所望。 谁家的仙人之宝会是这副寒酸的模样。 不过他并不担心，毕竟如今李涵身中剧毒，又被秦兵包围，取得宝贝已是易如反掌。 李涵脸色铁青，怒喝一声，“韩修明，你不是想看看这宝贝到底长什么样子吗？” “这就让你如愿以偿！” 说着，他手中取出火折子，轻轻吹气，火折子瞬间燃起，将手中的引线点燃。 马尾编织的引线燃烧的很快，待等到时机差不多之时，便是用力朝着韩修明那边扔去。 正当这自制炸药包快要接近之时，韩修明身后突然窜出一人，如猎豹般凌空一踢，将它踢向高空。 “韩大人，小心暗器。” 那炸药包在半空之中，宛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直至坠落，没有丝毫变化。 见到这一幕，韩修明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莫非想靠这玩意儿把我砸死？。” 这话引得在场之人，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的李涵，对于他们而言，宛如瓮中之鳖，毫无生路可言。 李涵心里暗自祈祷，这东西他也不过是按照记忆中的配方才制作出来，从未进行过尝试。 这般结果已是他预料之中。 他倒也没气馁，反而还有一丝庆幸，还好没炸，若真的炸了，反而让他有了防备。 在半空中爆炸，杀伤力应该是不足以让韩修明丧命。 想到此处，他毫不犹豫，再次扔出一个。 吕父从方才二人之间的交谈，便已经明白，李涵和韩修明之间，并不单纯只是杀弟之仇。 好像，韩修明在贪图李涵身上的宝贝。 俗话说，人老成精，此时对于韩修明说的那些，他心中已是有了怀疑。 见到吕素似乎对李涵情深义重，犹豫许久后，还是悄然离开了此地。 眼不见为净。 面对李涵的第二发袭击，韩修明依旧面色如常，不过这次，先前那人却是一把将这手雷接在了手中。 李涵看到这一幕，心跳骤然加速，心中不停祈祷着诸天神佛，这次一定要成功啊。 似乎是上天有意安排，这人正准备撕开手中的麻布一探究。 韩修明也饶有兴致地看着，那目光，就像戏弄老鼠的猫。 只听得一声巨响，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掀起漫天尘土。 这一声，犹如天谴，又如此突兀，没有丝毫征兆。 包围的秦兵竟是被吓得瞬间跌倒在地，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不少人更是跪倒在了地上，嘴里不住的呼喊着，“天罚降世。” 这般惊世骇俗的场景，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纵然是李涵，也被这突然响起的爆炸声吓了一跳，但仅仅一瞬间，他便回过神来。 这自制的炸药包，奏效了！ 他大喜，忙从地上拉起同样害怕的瑟瑟发抖的吕素。趁着混乱，就要朝院外走去。 竟无一人敢拦！ 至于韩修明和他身旁的亲兵，早已在爆炸中一命呜呼。 李涵特意看了一下，在这些尸体当中，并没有吕父的身影。 吕素仍旧处在惊吓之中，加上他本身自己腿就不好，因此二人走的倒是不快。 不多时，二人便走出了院门。 方才的爆炸声，已是在沛县内炸了锅。 成群结队的百姓从四面八方涌来，都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涵见此，更是欣喜。 连忙拉着吕素便是混进了人群之中。 正当李涵准备就这样离去之时，忽然看见人群之中，刘邦正牵着马看着这边。 他连忙走了过去，问道：“刘大哥，这牵着马是要去何方？” 说着眼睛却是盯上了他手里的骏马。 刘邦面如土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指着后院处的断壁残垣，一脸吃惊道：“吕府这是怎么了？” 李涵装作不在意的笑了笑，“我也不知，刘大哥，我现在有要事要做，你的马借我一用。” “不可，不可。我明日还要出门，押送劳役前往咸阳。” “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刘邦听李寒要借马，也顾不得其他，忙挥手回绝。 李寒心神一动，回忆起原剧情中好像的确有那么一回事。 忙开口道：“刘大哥，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再说，吕家小姐都在这，你还怕什么？” “吕府家大业大，还会差你一匹马不可？” “我若是不还你，明日一早你来吕府在牵上一匹不就得了。” 刘邦眼神闪烁，看着旁边的吕素，心里也是盘算着，“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啊。吕家小姐既然在此，倒也不用担心他会赖账。” “说不定吕公看我如此，一高兴，把吕雉许配给我了呢。” 想到这，他脸上挂满了笑容，一伸手，便是将缰绳放到了李涵手中，脸上却装的大义凛然般说道：“我是那种人吗？既然兄弟你要用，那你就拿去，不要耽误我明日的正事就好。” 李涵笑着应了一声，拉着吕素的手臂，走到一旁后轻声道：“吕姑娘，我暂时要先离去了。” 吕素仍心有余悸，张嘴想要说话，声音却怎么都发不出来。 李涵知道她是吓坏了，眼中闪过怜惜，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附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吕姑娘，不用害怕。” “我必须要先离开一下，等过些日子，风平浪静了，我必然会回来报答姑娘的恩情。”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最后一个炸药包，放到吕素手心。 “这东西，就留给姑娘防身吧。怎么用的，你方才应该也看清楚了。” 吕素双手颤抖，她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万万没想到，李涵会将这等重要之物交予自己。 “吕姑娘，这东西，万万不可打开，今日之事过后，更不可轻易示人。” 言罢，李涵翻身上马后，给吕素和刘邦留下一个温暖的笑容，便向城外疾驰而去。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中的人们正纷纷涌向此处。 第27章 夜宿破庙 沛县郊外，泗水河畔。 相传，九鼎之中有一鼎便坠落于这泗水河中。 秦始皇嬴政东巡之时，就曾于此处，召集数千名工匠打捞，然而却一无所获。 李涵伫立河边，牵着马儿饮水。 想起这个传说，他不禁望向河面，眼神中流露出向往之色。 这可是九鼎啊，中华文明史上最为神秘的国之重器。 即便在前世，九鼎的下落也始终是个传说，未曾有人亲眼得见。 待马儿饮完水，李涵也收起思绪，立刻朝着前方的官道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沛县内。 吕父见到韩修明已经丧命黄泉，心情竟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即便知道了他骗了自己，李涵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但多年的情谊，仍令他痛心不已。 同时，内心的恐惧如潮水般源源不绝地泛起。 只因眼前所见的一切。 原本的后门处，已是满目疮痍，狼藉一片。 他不敢想象，李涵到底是怎么办到这一切的。 好在周围的秦兵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不过直到此时，这些久经战场的老兵眼中，仍残留着一丝恐惧之色。 询问他们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们也只是心有余悸地表示，听到一声巨响，如惊雷乍起，灰尘漫天飞扬，待视野清晰时，眼前便是如此惨状。 谁也没有把这发生的这一切，和李涵扔出的包裹联系在一起。 刘邦这时和吕素也是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看到吕素，吕父立刻问道：“李涵人呢？” 吕素没有说话，只是怀中紧紧抱着李寒留给她的包裹，低头黯然神伤。 刘邦满脸惊恐，如遭雷击。 韩修明的身体已经满是伤痕，躺在地上，没了呼吸。 他声音有些颤抖，“吕公，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李兄弟他刚刚骑马出城去了。” 听着刘邦的话语，吕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不过看着院外正在七嘴八舌讨论的百姓，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嘱托院内的秦兵，尽快将院子中的尸体收拾妥当。 吕素刚想离开，却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地上，李寒第一次扔的那个包裹，静静地躺在原地。 没人注意。 吕素虽是女子，但通过李寒的举动，也是明白了，这并不是什么天罚，而是人为造成的。 而造成这一切的关键，正是这个包裹。 虽然不知道其中原理，但她也是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 绝不能落入外人手中。 于是她趁着众人收拾尸体之时，悄然走到包裹旁，将它收好，离开了此地。 话分两头，李寒这边顺着官道，一路奔驰。 不过几日，便是到了另一座城中。 经向本地人探听，此城名曰砀郡。 想着这几日在野外风餐露宿，李寒决定在此地暂时休整一下。 但他也是不敢直接住进客栈。 毕竟两地离得不远，即便此刻没有追兵逼近，但李涵却也不愿留下蛛丝马迹。 好在城郊有一处破庙，李寒当夜就住了进去。 说是破庙，其实就只是一间茅草屋而已，屋内正中摆放着一张破旧不堪、甚至有些摇晃不稳的木头桌子，上面祭拜的石像究竟是何许人也，李涵不得而知。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李涵是从不信鬼神之说的。 但如今穿越这种事，都有可能发生。 李涵觉得，这世界多点鬼神之类的，好像也没有什么奇怪。 恭敬的向石像拜了拜，他便来到了一旁的杂草堆休息。 夜色渐深，整个世界都是安静了下来。 李涵睡得很轻，突然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将他从梦中惊醒。 他侧耳听去，却发现这脚步声来自门外，正由远及近，不断朝着这边走来。 从脚步声判断，来者并不多，只有一人而已。 李涵赶紧将已经有些熄灭的火堆重新燃起，手中持着防身的竹竿，此地远离人群，总是要多点小心。 随着“咔嚓”一声，那扇年久失修的木门应声打开。 李涵定睛看去，来人穿着一身麻衣，年纪大约五六十岁，头发已是花白一片。 模样就如寻常人一般，但看到这张脸的瞬间，李涵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痴愣在原地。 正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人正是他寻找许久的神话第一神医，崔文子。 虽然在史书上没有这个人的名字，但李涵却是知道，这可是位能够制作长生不老药的狠人。 想到这，李涵心里更是一片火热。 他连忙开口道：“外面风大，这位老先生，还请来这火堆旁，取暖。” 崔文子听到这话，也是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破庙中居然还有人在。 更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这人言谈举止竟如此谦逊有礼。 让人听得很是舒服。 当即也不矫情，微微一拱手，便是坐到了李涵的对面。 “老先生您打哪来啊？” 李涵装作不经意间问道。 崔文子却只是盯着李涵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许久之后，才带着笑意开口，“我刚从前面的村子，水井村过来。” “那里爆发了瘟疫，全村的人，无一幸免。” “我特意过去调查了一番。” “哦？” 李涵闻言不禁一怔，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还是头一回听到“瘟疫”这个词。 甚至还如此严重，让一个村子的人都死绝了。 他连忙开口问道：“那先生可曾调查出了什么结果？” “这瘟疫毒性如此猛烈，若不妥善处理，恐怕会酿成更多的悲剧。” 他这番话发自肺腑，情真意切。其眼神中流露出的担忧，更是绝非伪装。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就曾经历过一场声势更为浩大，影响更为严重的疫情灾害。 深知这种传染病毒，若是处理不好，会引起怎样的灾难。 听到李涵的话，崔文子反倒是惊讶了起来。 瘟疫乃是洪水猛兽，让人避之不及。 他故意那么说自己刚从瘟疫的地方到此，就是想看看，这个表面彬彬有礼的年轻人到底会怎么做？ 是会突然脸色骤变，怒斥晦气，还是会佯装镇定，却悄悄地避而远之。 这也可以说是他的一种恶趣味。 不过李涵的话，却着实令他惊愕不已。 他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竟然不怕我？我可是刚刚接触过瘟疫啊！” “你不赶我出去？” 这话却是把李涵逗笑了，不过片刻，他便正色道：“先生深入险地，不惧危险，如此大义，我等旁观者，又岂能落井下石？”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说完，李涵起身，恭敬的冲着崔文子深深作揖。 第28章 猛刷好感 李涵的话，令识人无数的崔文子都有些愕然，但看他眼中真挚的目光，不似作假，内心更是升起一股暖流。 “小友这般言语，实在令我惭愧。” “瘟疫来源，我尚无所得，实在不值得如此谬赞。” 崔文子脸上微微发红，也不知是因为篝火映射，还是心生愧疚。 李涵沉凝道：“先生此言差矣。纵然没有找到缘由，但有勇气去做，便已是常人所远不能及。” “先生如若不嫌弃我这半残之人碍事，明日我倒是愿随先生再去一次，查清源头。” “我自认对于瘟疫，还算有所了解。” 崔文子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心里对于李涵的印象更加好了几分。 一伸手，便是将李涵的手臂抓在手中，伸出几根手指放在他的脉搏处。 李涵脸上一喜，但瞬间收敛，化作一丝好奇，“老先生，这是何意？” 崔文子没有说话，面色凝重，良久才缓缓开口，“哎，小友可知自己已经心毒攻心，命不久矣。” 说罢，他便只是摇头，看向李涵的眼中也满是惋惜，似乎李涵在他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 李涵一怔，中毒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但他本以为这种毒，只是让他体内气脉封闭，暂失武功而已。 却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如此严重。 不过，出于对崔文子的了解，他并不担心。 毕竟眼前这人，可是神话第一神医。 若是连他都救不了自己，那恐怕大秦境内再无一人可以做到。 况且，自己从他进门时，就一直在刷他的好感度，所谓医者仁心，李涵却有些不信，这些因素加持下，他会见死不救。 思绪万千，但现实只是一瞬，李涵故作苦笑道：“没想到老先生竟然如此慧眼如炬，哎，我遭歹人暗算，中毒已是几日了。” “一直没放在心上，今天多亏了先生出言提醒，还望先生救我。” 说罢，便是再次起身，拱手作揖。 崔文子抚须，闭目沉思片刻后说道：“你这种毒，很是奇特。” “我刚进门之时，看你面色，便已经知道。” “只是此地一无草药，二无条件，实在无法救你，不过我可以为你暂时缓解毒性。” “等明日离开此地，回到我住所之后，我倒是可以尝试一下解毒。” 李涵听崔文子如此言说，本欲不假思索地应允，然而，当他瞥见崔文子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狡黠时，瞬间恍然大悟。 崔文子这样说，定是在考验自己。 为了再刷一下他的好感，李涵手抚额头，似在思考，许久后脸上才带着一丝释然说道：“恳请先生先出手为我缓解病情。” “至于痊愈，还是先等水井村的瘟疫解决之后，再作商议吧。” 这句话中，虽有释然，却也难掩不甘。 言罢，李涵便不再看他，只是默默地往篝火中添加了一些干木头。 崔文子此时已是呆住了，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李涵，眼神中流露出的和善之意愈发浓厚。 在他脑海中，不知为何，竟想起了自己那逝去多年的师傅。 自己的师傅好像也曾经这样，即便当时身体已经承受不住病痛，但遇见病人时，却依旧忍不住出手。 舍己为人，说起来简单，但真的要做时，却是无比困难，少有人能做到。 李涵言语中的不甘，崔文子自然没有忽略，然而，正是这份不甘，让李涵在他眼中显得更加真实。 更显他面前的李涵是个有人性的人。 当即，他便从怀中掏出存放银针的布包，对着李涵正色道：“你放心，倘若救不了你，我崔文子愿与你一同踏上黄泉路！” 他的眼神更是无比坚定，散发的光芒竟是比篝火还要耀眼几分。 李涵连忙起身答谢。 夜色渐深。 李涵盘腿坐在地上，崔文子则是在他背后施针。 随着他手中的银针一根根消失，李涵感觉到原本阻塞不通的气脉，竟开始缓缓流动起来。 仿若山间被落石堵住的小溪，突然放开了一个口子。 这种感觉很是舒适。 但没过多久，李涵就觉得腹中有一股热气喷涌而上，却又怎么都无法吐出。 憋得他很是难受。 这种感觉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随着崔文子用力一拍，重重地落在李涵的后背。 他再也无法抑制，一股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随着鲜血的喷吐出来，李涵顿感浑身舒畅，仿佛获得了新生一般，原本沉重的身体，也是轻盈了不少。 他朝着地上的血液定睛看去，惊讶地发现，血中竟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子在蠕动。 崔文子喘着粗气，“好了，暂时已经缓解住了。不过要想痊愈，再吃上几服药就好。” 李涵回头看去，崔文子苍老的脸上 ，竟是布满了汗珠，眼神中满是疲惫。 整个人也像老了十岁不止。 虽一开始就有利用之心，但看到崔文子这副模样，李涵心中也不禁有些感动。 他将崔文子从地上扶起，恭敬的对他鞠了一躬后，感谢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请受我一拜。” 崔文子没在说话，只是闭目修养。 见此，李涵也没再打扰，只是悄悄的为他披上了一层衣服。 夜间风大，破庙有些漏风。 一夜无眠。 清晨，崔文子醒的很早。 一睁眼，就看到李涵盘腿坐在地上，身上更是只有一层单衣。 原本身上的厚重麻衣，此时正披在他自己身上。 看向李涵的目光也更是满意。 李涵听到声响，也连忙起身，将崔文子扶起。 再次感谢道：“昨日多谢崔先生了。” 崔文子笑道：“不必多言，相处一夜，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 “说出去，倒有些好笑。” 李涵接过他递过来的麻衣，同样笑道：“晚辈李涵，见过崔先生。” “今日天气正好，我看还是早日出发，前去水井村，找到瘟疫源头。” 崔子文点了点头，同意了李涵的看法。 李涵牵来骏马，正要让崔文子上去，就被他叫住，说道：“李小哥，我看你这腿，是后天所致。” “因何原因？” 第29章 探寻源头 李涵听此，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铺垫了一个晚上，他可总算是问到这了。 这一晚上，他故意在崔文子面前，一瘸一拐的走路，就是为了能让崔文子主动提出残腿的问题。 李涵故作落寞，下意识摸着自己那条残腿，轻声道：“一年多以前，有奸恶之人贪图我家传之物，我不愿交出，就落得如此下场。” 之后也曾四处求医问药，却始终无法恢复如初，只能如此了。” “好在如今，虽然走得慢了些，但还不至于寸步难行。” 崔文子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李涵看出他眼中的疲惫，心知此事不能着急，也是没说什么，二人骑上马，便朝着水井村而去。 路上，崔文子向李涵介绍了一下关于水井村的情况。 这个村子原本有几十户人家，百十来口人。 但一日，当地官府突然接到通报，说这里爆发了瘟疫。 死伤无数。 官府当即搭建了许多隔离的棚子，供此地来砀县的人暂时停留，不得随意进出。 而后这些人，便无一例外，皆是死在了棚中，再也没有出来过。 崔文子听说有这一回事，想要去查清楚这瘟疫的来源，所以才有了昨夜的破庙经历。 水井村距离破庙不过数里，很快二人便是到了这水井村的村口。 崔文子正想进入，就被李涵劝阻住。 “崔先生，此地既有瘟疫，我们还是应该小心一点。” 言罢，李涵取来一块麻布，将自己的口鼻严严实实地封住。 崔文子脸上闪过不解，但并未多问，只是照葫芦画瓢，照做。 待一切妥当，李涵才开口道：“依我先前的经验，瘟疫多是通过水源，空气传播。” “我们如此封好口鼻，自是安全不少。” 崔文子点了点头。 二人朝着村子走去。 村中阒然无声，杳无人迹，就连动物的叫声，都是没有。 崔文子指了指旁边的一户农家小院，说道：“不如我们先从此处着手调查吧。” 李涵却摇了摇头，沉默不语，伫立原地，若有所思。 凭借前世的学识，他深知，瘟疫无非是一种病毒的传播。 所以，先找到传播源，才是最为重要的。 这种瘟疫，在短期内便可迅速席卷整个村子，想必一定是通过平日里每个人都离不开的东西传播。 李涵思及此处，连忙问道：“崔先生，您昨日来时，可曾察看过村中的水井？” 崔文子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见此，李涵对于自己的猜想，更是确定了几分。 这个时代的水井多是公用的，一般都位于村子的中心。 供与每户人家使用。 等二人到了这水井旁，这才发现，才发现此时的水井，已然被一块青石板压住。 从石板缝隙中，传出一股似有若无的恶臭，萦绕其间。 李涵见状笑道：“崔先生，幸得您昨日为我缓解剧毒，让我得以恢复些许体力。” “若不然，今日这石板，我怕是无能为力了。” 崔文子点了点头，“一饮一啄，自有天意。” 李涵不再言语，只是挥了挥手，让崔文子站得远些，而后只身站在了青石板前。 这青石板厚度约有三寸（秦朝时，一寸等于2.31厘米），极为厚重。 李涵深吸一口气，双手抱住石板的边缘，大喝一声，这百斤重的青石板，竟是应声而动。 伴随着咔咔的摩擦井沿的声音，青石板被缓缓移开。 井口被移开的瞬间，李涵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恶臭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从水井底部喷涌而出。 这股恶臭，极难用言语形容。 其恶心程度比起前世室友夏季一个月没洗的袜子，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纵使李涵已用麻布封上嘴鼻，仍那股恶臭仍如蛆虫一般，无孔不入，直钻心肺，令人作呕。 李涵连忙朝着远处背风口走去，他只感觉此时的速度已是来到秦朝之后，最为迅捷的一次。 崔文子虽然没有移动身子，但眉毛却也是紧紧的皱在一起。 二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此时已经明白，这瘟疫的来源，必定来自这水井之中。 等了一会，许是冬日的寒风太过凛冽，亦或是他们的鼻子已经开始习惯，那股恶臭的味道淡了许多。 李涵走到水井边上，随手取来放在旁边的水桶，转动辘轳，打了一桶水上来。 这水颜色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清澈，但李涵却总感觉，这水中似乎漂浮着某种毛发。 崔文子用勺子舀了一勺水，放在鼻尖，轻嗅，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这井水已被污染，里面有种尸体的腐臭味。” 李涵点了点头，说道：“看来，这井水便是瘟疫的罪魁祸首。” 原因既已明了，崔文子当即就要离开，准备回到砀县，将此间情形禀报县令。 临行之际，却被李涵拦住了脚步。 他在一户农家，找了个装水的葫芦交给崔文子，语气凝重；“崔先生，还是取一些井水带走吧。” “如此，也可告诫世人，引以为戒。” 崔文子想了一下，点头应道：“说的也是，届时将这井水交予县令，倒也是一个凭证。” 说罢，他从井中打了一葫芦水，收入怀中。 二人一路策马疾驰，直奔砀郡。 崔文子希望李涵与他一同去拜见此地县令，李涵却婉言拒绝。 他再也不想和这些当官的有所交集。 于是说道还在庙中等他。 见李涵如此执意，崔文子也不再强求。 不过，他并未让李涵继续留在破庙，而是将他带回了自己在砀郡的家。 崔文子的家，位于此地的一片竹林之中，两间竹屋，一个小院，宛如世外桃源。 风声吹动竹叶，沙沙作响。 院门口的牌匾上，用秦篆书写着“幽林居”三个大字，门口有一条溪流，蜿蜒曲折，不知通向何方，看上去甚是雅致。 李涵欣喜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衷心夸赞道：“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此时若是有酒，那必然是人间一大乐事。” “崔先生，不知此地有酒否？” 第30章 命运的遇见 “看不出来，小哥竟也是同道之人啊。” 崔文子脸上一喜，他平日里就爱喝酒，却少有好友可以共饮。 一人饮酒多是有些寂寞，如今听说李涵也喜饮酒，自是欣喜。 李涵笑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酒是解千愁，自是会喝上一点的。” 崔文子大手一拍，笑容愈发灿烂，“妙哉，妙哉！‘解千愁’这个名字取得真是恰到好处！”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崔文子口中反复吟诵着这句诗，越念越觉得其中意蕴悠长，回味无穷。 李涵抬眼望了望天，出声打断崔文子，语气凝重：“崔先生，时候不早了，您还是先去县衙走一趟，回来之后，我们再叙。” “瘟疫之事，可是拖不得。” 崔文子也回过神来，连连点头。 与此同时，一行人却是从沛县正门而出，顺着官道，直朝咸阳而去。 为首之人，正是刘邦。 此时他头戴斗笠，身穿麻衣，背后还背着一把长剑，宛若一名江湖游侠。 在他身后，十余名劳役正跟随着他。 这些人多是犯了罪，但家中又无法缴纳赎金，只能以劳役的方式来赎罪。 至于逃跑，那必然是不敢的。 秦律严苛，实行连坐制度。 他们家中尚有老幼，岂敢轻易舍弃？ 一路上，众人仍在热议前些日子沛县县令遭遇天罚之事。 这件事搞得整个沛县都人心惶惶，谣言更是四起。 有人说，是县令韩修明作恶多端，天理难容，上天忍无可忍，降下天雷将其击毙。 也有人信誓旦旦，称这天罚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更有甚者借机生事，怒斥大秦无道。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刘邦身为泗水亭长，这几日自然要留在沛县内，协助县衙稳定民心。 正因如此，押送劳役前往咸阳的行程才被迫延期数日。 刘邦此时面色阴沉，如乌云密布。此去咸阳，山高路远，险象环生。 若是不能按期抵达，轻则遭受重罚，重则性命堪忧。 况且，这出发的日期本就延期了几日，他心中压力如山。 当即便是催促着众人加快脚步，务必在路上追回失去的几日时光。 行至荒原，不远处的山坡处，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之声。 刘邦定睛观瞧，前方一辆马车被数人团团围住，他们手持兵刃，杀气腾腾。 旁人有人说道：“刘大人，这应该是劫道的，我们帮不帮？” 刘邦思考片刻后，冷静道：“这些人手中兵器齐全，我们若是出手相助，难保你们当中不会有人受伤，我们到了咸阳之后都不好交代。” “还是全当没看到，绕开此处吧。” 众人闻言，也是觉得有理。 说着，他便准备带领众人绕过马车，速速离去。 马车旁的劫匪早已留意到刘邦一行人，见他们意欲离开，为首之人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 他远远地向刘邦拱手作揖，仿佛在说：“各走各的路，莫要多管闲事。” 马车内传出阵阵求救声，然而，刘邦面色不变，依旧催促众人加快脚步离开。 正在这时，一道闪电般的身影，却是猛然出现在了马车周围。 此人身骑一匹枣红骏马，身着一袭白衣，嘴角微微扬起，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之色。 来者正是游历至此的易小川。 “你是什么人？” 为首的劫匪看到易小川这般闲适的模样，内心一惊。 易小川轻笑一声，“你们这些人，还是赶紧逃命去吧。” “我并不想杀你们。” 马车内的人听到易小川传来的声音，知道有人来救，急忙大声呼喊：“救命啊，救命啊！” 劫匪众人眼中皆是闪过一丝凶光，手持兵刃，就朝着易小川袭去。 刘邦等人此时并未走远，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让众人放慢脚步，虽方向不变，但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一双眼睛，不时的向着易小川这边看去。 这些劫匪的攻势异常凶猛，但易小川脸上却丝毫未见慌乱，他甚至还有闲心轻抚了一下头发。 接着便是轻拍马背，整个人腾空而起，一招连环无影脚便是迎了上去。 这脚法看似轻盈，实则力度极重。 瞬间，周围的匪徒就被踢飞了出去。 这一幕，刘邦看在眼里，他反应迅速，一声招呼，让众人停下脚步。 自己则是从背后取下长剑，朝着这些匪徒狂奔而来。 嘴上还喊着：“兄台莫慌，我泗水亭长刘邦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劳役中有人见此，不解道：“刘亭长不是说，不多管闲事吗？怎么这会儿又自己冲上去了？” “哼，还不是看那边占了上风，想过去看看能不能捞点好处。” 人群中，有人不屑应道。 看来对于刘邦的为人，已是看的极为清楚。 为首的劫匪见此，心里暗叫不妙，这马上之人武艺高强，如今又有援兵到来，今日恐怕要在此处遭遇挫败。 他当机立断，吹出一声尖锐的哨音，示意劫匪们撤退。 一切发生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易小川见这些劫匪离去，并未去追。 只是对这马车内的人说道：“劫匪们已经落荒而逃，你们现在安全了。” 话毕，他也没有看马车内究竟是何人，只是面带好奇地望向正朝这里疾驰而来的刘邦。 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易小川和刘邦终究还是相遇了。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时光荏苒，李涵在崔文子家中过了已是几日。 这几日，他身上残留的毒素也是被崔文子清除的一干二净。 一身武功也是尽数恢复，甚至李涵感觉自己的武艺较之前更胜一筹。 这日，天气很好。 李涵与崔文子二人闲坐于院中的竹椅上，各自手持酒壶，把盏对饮。 二人从模样来看，喝的都是有些多了。 崔文子甚至怀中还抱着一只白鹅，嘴里则是不断的念叨着：“鹅兄，鹅兄，共同饮酒啊。” 这般时光，很是轻松。 李涵借着醉意，对这崔文子说道：“崔先生，你我相识虽不久，但却有相见恨晚之感。” “今日不如我们就借此天地美景，结拜为兄弟如何？” “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闻得李涵此言，崔文子开怀大笑道：“哈哈，如此甚好，我占便宜喽！孤身飘零半生，今日竟白得一兄弟。”” 显然对于李涵的话，他也是极为欣喜。 第31章 秦朝外卖 二人当即也不犹豫，对天起誓，就在此处竹林之间结拜为了兄弟。 待结拜仪式完成之后，二人相视而笑，只觉得彼此间的情谊愈发深厚。 尽管李涵起初对崔文子有所企图，但此时他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 饮酒不知过了多久。 李涵此时是真的有些醉了，纵然秦时的酒度数不高，但喝得多了，总归是有些醉人的。 崔文子见状，从怀中掏出一粒通体乌黑的丹药，含在嘴中。 不过片刻，原本还有些迷醉的眼神，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起身从自己居住的那间竹屋中，取出了一把锤子。 走到李涵身边后，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嘴里还念念有词：“义弟啊，莫要怪我，你这条腿，如今筋肉已经密实，必须要重新打断，再接续，才有可能恢复如初。” “这是我唯一的办法了。” 说着，他便将李涵扶进屋子，用麻绳将他牢牢地固定在床板之上。 李涵虽有几分醉意，但这番动静，已是让他清醒了许多。 刚才崔文子那低声呢喃，他也听得真真切切，知晓对方是为自己好，故而并未反抗。 毕竟这条残腿，亦是他心头的阴霾。 他早就不想这样下去了。 于是，他便佯装自己尚未苏醒，任由崔文子摆布。 李涵被固定好之后，崔文子站在他身前，屏住呼吸，神情肃穆，那表情倒是前所未见。 手中锤子猛然挥舞，直直朝着李涵那条残腿砸去。 出于本能，李涵下意识的想要反抗，但只是瞬间，这种情绪便是被死死地压在了心底。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锤子与李涵的残腿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一锤力道千钧，李涵只觉得腿部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这种疼痛深入骨髓，他再也无法抑制，径直大声惨叫起来，其声甚是凄厉。 “忍住！” 崔文子大吼一声。 说着便从旁侧的桌子上，取下早已备好的银针，扎入李涵的腿部。 虽然剧痛未有半点削弱，但随着他手中银针的落下，李涵只感觉一股清凉之气在自己的腿部之中游荡，似乎在修复着那再次断裂的经脉。 直至这时，他再也忍受不住，晕死了过去。 待李涵再次睁眼，外面已是一片漆黑。 他只觉得口中干渴无比，想要起身，可原本的残腿处，却丝毫没有知觉。 甚至就连先前的疼痛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崔文子此时就在旁边的桌子前坐着守着，看到李涵醒来，连忙跑了过来。 一脸如释重负道：“贤弟，你可终于醒了。你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 “崔大哥，我这腿……” 话还没说完，就被崔文子故作不满的打断道：“这点小事，你还信不过我？” “你再恢复几日，就可以活动自如，恢复如常了。” 听到崔文子这番话，李涵面上一喜，自从来到大秦之后，他一直以瘸子的身份闯荡江湖，其间诸多不便。 如今这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闲暇的日子总是转瞬即逝。 李涵这些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感受着身体的慢慢愈合。 就像此时，他正坐在院子中，听着风声吹过竹叶的沙沙声，一脸欣喜的移动腿部，感受其中正在孕育的活力。 崔文子迈着大步从门外走来，手中提着几壶酒和一个饭盒。 他一见到李涵在院子里，就兴奋地大声喊道：“贤弟，你看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李涵朝他看去，看到他手中酒时，会心一笑。 然而，当目光触及到那个饭盒时，他却不禁一呆。 原因无他，只见饭盒上，赫然用简体字写着两个字——“外卖”。 “崔大哥，这饭盒是怎么回事？” 崔文子哈哈笑道：“你一直待在这里，自然不知道。” “砀郡内，有家食肆，厨艺精湛，做出的菜肴可谓是一绝啊！” “有些菜品，真是闻所未闻。我特意带回来给你尝尝。” 李涵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不出意外，这厨子应该就是和易小川一同穿越到秦朝的高要了。 毕竟这两个简体字实在是太过显眼。 想到这里，他急忙接过崔文子手中的饭盒，打开盖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菜——韭菜炒鸡蛋。 李涵也不迟疑，当即用筷子夹起一口放入口中。 韭菜的独特香气与软绵绵的鸡蛋相互交融，味道堪称绝妙。 咀嚼着嘴中的食物，他的目光有些迷离，这味道几乎和前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怎么样？好吃吧，这种做法也很是奇特，据说叫做炒。” 崔文子看李涵的表情，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听闻。 秦时，烹饪食物的方法主要是煮或者烤。 远没有后世那么多的烹饪技巧。 听着崔文子的话，李涵头也没抬，只顾吃着面前的饭菜。 他想念这口，已经很久了。 见李涵犹如饿死鬼投胎一般，风卷残云般地扫荡着自己带回来的饭菜，不一会儿，已是少了大半。 崔文子也有些急了，他赶忙坐在桌子前，大声嚷道：“你这小子慢点吃，给我留点啊！” 说着，便也加入了这场“战斗”。 酒足饭饱后，李涵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来到秦朝那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吃得这么舒心。 他问道：“大哥，这家食肆叫什么名字？明日我再去一趟。” 崔文子没好气应道：“你今天还没吃够啊，这饭菜可基本上都是你吃的。” 李涵哈哈笑道，“确实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东西，身为大哥的让一下弟弟，又怎么了。” 崔文子看着李涵那无赖般的笑容，无奈地笑了笑：“你的腿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出去走走对你也有好处。” “至于那家食肆的名字我倒是没有注意。不过在城东，你过去一看，人最多的那家准没错。” 李涵应了一声，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既然没有和易小川相认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同理，他也不会和高要相认。 虽然看剧的时候，很喜欢他，但眼下，这却是在真实的世界之中。 但又如何将他拐回来给自己做饭呢？ 李涵的眼神闪烁不定，对于他来说，吃完了今天这顿饭，再让他回到过去天天吃那难以下咽的豆饭，那是万万不能的了。 第32章 相认高要 次日一早，李涵独身一人，就朝着昨日崔文子所说的那间食肆走去。 他的步伐不大，却走得格外平稳，再也无需像从前那样，撑着竹竿，一瘸一拐。 砀郡的风景却是与之前他所见，大有不同。 道路两旁生长着许多梨树，这点李涵之前从未在其他地方看到过。 顺着官道，一路而行。 未及半个时辰，李涵便抵达了砀郡城东。 等亲眼所见，李涵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崔文子会说，不用找，只需要看人最多的那家便是。 如今这年代，一般都只吃两顿饭。 第一餐饭叫朝食,大约在上午9点左右;第二餐饭叫名夕食,则是大约在下午4点。 因此，虽然现在还早，但食肆门前却已经人头攒动。 这间食肆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简陋，但此刻，里面却是坐满了穿着绸缎华服之人，其中有些人，一眼便能看出是非富即贵。 此时已是没了空桌，李涵也不在意，随便就找人拼坐在了一起。。 刚坐下，同桌的胖子就主动搭话道：“我可是第一次来这里，听说这里的厨子厨艺精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此？” 李涵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回应道：“想必是名不虚传，总会有其独特之处的。” 说罢，便是招呼来小二，准备点菜。 “你们这拿手菜是哪些？” 小二脸上堆着笑容，“我们的大厨，可是从西域而来，牌子上的菜都是他的拿手好菜。” 说着，还指了指墙壁上挂着的木牌。 李涵随口点了几道牌子上有的菜，故意不屑道：“呵，口气还挺大，你问问你家厨子，会不会做番茄炒鸡蛋？” “番茄炒鸡蛋？” 小二略带不解的重复着，带着问号，回到了后厨。 同桌的胖子同样不解地问道：“这鸡蛋我晓得，可番茄又是什么玩意儿？” 李涵没有回答他，只是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后厨的方向。 他并没有闲心给一个陌生人解释，番茄并不是华夏本地的物种，而是要在一千多年后，方才传入。 小二来到后厨，走到一中年男子身前。 这男子正站在一口自制的铁锅之前，从面相看，他不过三十多岁，然而脸上却布满沧桑，眼眸中更是隐隐透着一丝迷茫。 如若李涵在这，必定能一眼认出来，这厨子正是高要。 见店小二到来，高要强作笑颜，问道：“今日生意如何？” 小二挠了挠头，面露难色：“生意是很好。不过有位公子点了道菜，我听都没听说过。” “什么菜？” 高要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好像叫什么番茄炒鸡蛋。” “这番茄是什么？可以炒鸡蛋吗？” 这话一出，高要只觉心跳仿佛骤停，瞬间又剧烈跳动起来。 脸上更满是震惊，他一把抓住小二的双肩，大声问道：“外面这男的是什么样子？” 小二从未见过高要这样，忙回道：“就差不多二十多岁，长得挺好看的。” 听到这，高要放开了手，情绪愈发激动，嘴中更是不住的说着，“是这样的，小川就是这样的。” 他来来回回踱步几圈后，便将锅内的菜抛诸脑后，当即便是朝着食肆的大厅跑了过去。 食肆大厅内，李涵正和同桌的胖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说着最近江湖上的一些新鲜事。 不过他余光依旧死死地盯着后厨的入口。 不多时，高要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李涵眼前。 他手中拿着一柄炒菜用的铲子，嘴里大声喊道：“小川，小川！” 这时小二走到他身后，指着李涵这边说道：“高大哥，问这道菜的公子就在那里。” 高要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恰好与李涵的笑容相对。 当发现此人并非易小川时，高要的脸上不禁流露出失望之情。 他走到李涵身旁，没好气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番茄可以炒鸡蛋的？” 李涵并未在意他的语气，反而故作惆怅地说道：“说实话，我并不知晓这番茄究竟是何物？” “这道菜，是我从一位至交好友那里听说的。他称这道菜乃是天下无双的美味。” “我一直对这道菜心驰神往，听闻你来自西域，与我那位朋友是同乡，所以才特意让小二前来询问。” 听到李涵那么说，高要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神瞬间明亮了起来，他连忙问道：“你这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现在又在哪？”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佯装沉思片刻后说道：“他叫易小川，现在应该还在会稽吧。” “我和他生死之交，怎么？你认识他？” “易小川，小川。”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高要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他一把便拉住李涵的手臂，喜不自禁地大笑道，“小川是我的好兄弟啊，小川是我的好兄弟啊！” 来到秦朝那么久，他可总算打听到易小川的消息了。 李涵看着高要激动的神情，不禁也有些动容。 原剧中，高要一开始，确实是把易小川当成亲人看待。 当易小川染上瘟疫，生命垂危之际，也是他不顾自身安危，为易小川找来崔文子救治。 乃至后来，他成了赵高，权倾朝野，想的也是和易小川共同富贵。 思绪转瞬即逝，李涵手臂轻颤，便是挣脱了他的手掌，故作惊喜道：“原来你竟然是小川兄弟的亲人。” “在下李风，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此地距离沛县并不算远，如今这情况，同桌还有外人在，李涵自然不会轻易暴露出自己的真名。 索性用了个假名字，大不了后面再向高要解释。 “我叫高要，你赶紧带我去找小川。” 高要应付了一声，又抓住了李涵的手臂，就想往外走。 这时旁边看热闹的胖子对着高要身后的小二说道：“你就不拦着吗？听起来，你家的大厨马上就要走了。” 小二挠了挠头，轻声道：“高大哥本来就只是暂时留在我们这而已。他之前就说了，过段时间会离开。” 胖子坏笑道：“那你们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这你放心，菜板上的菜，高大哥都已经悉数传授于我们了，绝对包您满意。” 小二也是机灵，看着这边的谈话，已经引起了大厅内众人的注意，连忙大声说着。 这话也是在告诉众人，就算高要离开之后，食肆内依旧会有美食提供。 众人皆微微一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东西好吃才是王道，谁又会在意是出自谁的手呢？ 第33章 汉初三杰萧何 见高要如此着急的模样，李涵不禁暗暗叹了口气，抬起头对着他说道：“此去会稽何止百里，你就算要去，也不用在意这一时，再说或许他早就不在那了。” 高要听到这话，也是冷静了下来。 确实，李涵所言不无道理。 于是他也就坐了下来，详细的和李涵打听易小川的消息。 如今有外人在场，李涵自然不会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只是说，他与易小川因机缘巧合相识，后又一起拜师项梁。 之后，自己便独自出门寻友，就不知易小川现在是何情况了。 这番话说完，还不见高要有什么反应，就只见同桌的胖子，此时已然目瞪口呆，他满脸惊愕，身子贴近李涵，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难道说，你就是之前在沛县的那个李涵？” 这话一出，李涵内心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同桌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胖子，竟然能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 亏他之前还特意化名为李风。 自己究竟是在哪里露出了破绽？ 这人到底是如何猜到自己的身份的？ 他究竟是什么人？ 一时间，无数个疑问在李涵脑海中闪过。 但他的表情却如往常一般平静，没有露出半点内心的波澜，故作疑惑道：“这位兄弟所说的李涵是何人？” “不过是和我同姓而已，天下同姓之人何其之多，纵然是同名同姓之人，也绝不在少数。” “公子为何，硬说我是那李涵？” 胖子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道：“李兄放心，我乃萧何，乃是沛县泗水亭长刘邦的好友。” “我曾从他口中听说过有一好友，从会稽而来，被吕公奉为上宾。这人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可惜有一条腿略有残疾。” “我本欲与他结交，沛县县令韩修明却突然下令将其拘捕。” “本以为只能和他狱中相见，却恰逢天罚降世……” “方才你说，也是从会稽前来，且模样与他相似，故有此猜测。” 萧何眼睛微微眯起。 “萧何？汉初三杰之一的萧何？” 关于萧何，李涵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他和韩信，张良二人合称为汉初三杰。 此外，也知晓一些如“萧何月下追韩信”之类的耳熟能详的典故。 如今见萧何竟能将沛县之事说的分毫不差，李涵内心更为震惊。 但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李涵起身，在萧何面前来回走动了几圈，笑道：“哦？你方才说，李涵那人，腿有残疾。那你看我这腿，可曾有问题？” 萧何定睛凝视，只见李涵的步伐虽小，却走得稳稳当当，丝毫看不出腿脚有任何毛病。 未等他答话，李涵紧接着追问道：“如何？现在还觉得我是那所谓的李涵吗？” 萧何紧紧盯着李涵的双眼，似乎想透过他的眼睛洞察其内心。 许久，他才露出一丝难为情的笑容，说道：“看来是我认错人了。” “还请李兄见谅，我并无恶意。” 李涵心里知道，眼前这人绝不可以小觑，如今自己的目的已然达成，还是尽快脱身方为上策。 想到此，他转头对高要道：“高大哥，你接下来有何打算？是与我一同离开，还是暂且留在此地？” 高要本来就在想着之后该怎么办，听到李涵这话，他赶忙起身，连连点头，冲着李涵急切地说道：“那肯定是跟你走啊，我还指望你带我去找小川呢。” “行，那高大哥，你要不先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稍后就出发。” 高要点头，朝着食肆的后院快步走去。 如今这一张桌子上，只剩下李涵和萧何二人。 萧何见此，脸上带着一丝玩味，似笑非笑地调笑道：“怪我咯，若不是我多嘴，或许李兄弟还能多吃一会。” “哈哈。” 李涵只是笑笑，没再说话。 对于聪明人来说，有些话无需说透，心领神会即可。 汉初三杰之一的萧何自然不是蠢人。 不多时，高要便已收拾好东西，风风火火地回到了大厅之内。 和食肆内的相熟的人告别后，就紧紧跟随李涵的脚步，朝着崔文子所在的幽林居走去。 萧何只是依旧坐在原位，不紧不慢地品尝着桌子上的美食，不时嘴角挂上一丝满足的笑容。 似乎方才之事，只不过是个插曲，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恰在此时，砀郡城外，却是一行人正往城中走来。 这行人正是刘邦他们。 此时易小川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 “刘大哥，前面就是砀郡吗？” 看着面前的城池，易小川忍不住发问道。 “是啊。” 刘邦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 这几日为了弥补之前浪费的时间，他们日夜兼程，着实累得够呛。 想到此处，他回头看了看众人的神色，发现他们也和自己一样，稍作思索后，他说道：“大家加快脚步，等到了砀郡以后，让大家休息半日。” 众人闻听此言，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都盼望着早点到达目的地，好生休息一番。 或许是因为刘邦的话语，一行人走的很快，不多时便已进了城中。 城中很是热闹。 刘邦将劳役安置好之后，便带着易小川朝着城东走去。 所去的地方，正是李涵之前所在的食肆。 倘若李涵没有受到萧何干扰，晚些离开，或是易小川他们能够早些到达，那么他们便会在食肆中不期而遇。 但偏偏，这一切仿若命中注定一般，差了这点缘分。 一饮一啄，或许上天早已有了定论。 刘邦一进到食肆，就看到萧何正坐在位子上等待着自己。 面前的桌子上更是摆满了美食。 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急忙拉着易小川坐在了位置上。 没有丝毫客套，一只手径直的袭向了桌子上的饭菜。 见到这一幕，萧何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微笑着上下打量着跟在刘邦身后的易小川。 这人他之前从未见过。 易小川自然不会像刘邦那般无礼，他来到秦朝已有些时日，纵然曾经是那么放荡不羁，但如今也多少懂得了一些礼仪。 他当即拱手作揖，对着萧何行礼道：“在下易小川，与刘大哥一见如故……” “小川，这是萧何，乃是我同乡好友，如今在沛县任职主吏掾（yuàn），说起来……他还是我的上司呢。” “至于这位，小川，我……结拜兄弟。” 易小川话还没说完，就被刘邦打断，他此时像是才想起来一样，连忙跟二人介绍彼此。 萧何本还有些漫不经心，但听到易小川这个名字时，不禁一愣。 这名字，不正是方才高要想找的人吗？ 第34章 明悟一切 萧何连忙开口问道：“小川兄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易小川自然没有隐瞒之理，坐在桌前，笑道：“我从会稽而来。” “为了寻找一处山峰，叫汤巫山，不知可曾听过？” 闻此，萧何更加确信，眼前之人，正是高要苦苦寻觅之人，此时连他心中，也不禁生出几分荒诞之感。 方才所说之人，竟然转眼间，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当即回道：“汤巫山，这个地方我确实未曾听过。不知易兄弟是否认识一人，名曰高要。” “什么？高要！” 易小川原本脸上的笑容瞬间被震惊取代，他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住萧何的手臂，急切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高要这个人的？” 萧何想要挣脱易小川的手掌，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无奈之下，只得说道：“高要就是这家食肆的厨子，你看这桌上的菜肴，皆是他所做。” 一旁吃的正开心的刘邦听到这话，也是笑道：“小川，这高要的手艺还真不错啊。你看这韭菜和鸡蛋搭配在一起，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易小川这时才注意到，这桌子上摆放的，竟是一盘盘的炒菜。 来到秦朝一年多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炒菜。 此时他已经明白了，高要竟然和自己一样，一同穿越到了秦朝。 只不过，他并没有和自己穿越到一个地方。 想到这，他心急如焚，赶忙叫来店里的小二，问道：“你们的厨子叫高要是吗？赶紧把他叫出来。” 小二挠了挠头，指着一旁的萧何回道：“你来晚了，高大哥刚走没多久，这位客人当时也在。” 萧何点点头，脸上露出几分惋惜之色：“确是如此。如果你们能早到半个时辰，就可以刚好遇到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萧何连忙又开口问道：“小川兄弟，你在会稽之时，可曾与一个李姓之人结交？” 易小川本就心神不宁，仍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之中，听到萧何那么问，也没多想，直接回道：“是啊，他叫李涵，我们一同拜师，习武。” 猛然听到李涵这个名字，刘邦心中一惊，原本手上的筷子不自觉的也是放下了。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当日吕府后门处残垣断壁的样子。 这个名字，他可是太熟悉了。 萧何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就知道，自己绝对没有猜错。 方才那人，就是李涵。 似乎是看出了刘邦和易小川眼中的疑惑，萧何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易小川更为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涵竟然会和自己一样，到了同样的地方。 当听到正是李涵带走高要，还想要回去会稽寻找自己之时，他嘴边更是不由勾勒出一丝笑意。 心里暗道：“李大哥应该怎么也想不到，我同他一样，也是离开了会稽吧。” 想着二人刚刚离去不久，易小川连忙对着刘邦和萧何拱手作揖道：“刘大哥，我得赶紧去找李大哥了。” “万一他们真的又回到了会稽，那我可就罪过大了。” 说罢，便是头也不回的朝着食肆外跑去。 刘邦和萧何见此，二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只是眼神闪烁，似乎各有心思。 许久之后，刘邦才缓缓开口道：“萧兄，你说若是能抓到李涵，交给官府，是否能换来个好前程？” “这亭长我真是当腻了。” 对于刘邦的这番话，萧何并不感到意外。 他们二人自幼在沛县一起长大，刘邦是怎样的人，萧何再清楚不过。 在刘邦心中，所谓的情谊，不过是随时可以舍弃的包袱。 或许自己在他心中，也是如此吧。 萧何轻叹一口气，道：“若是之前韩修明在时，或许还有可能。” 剩下的话，他没有再说出口。 但刘邦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就是拿李涵换前程，不太可能。 也是，人走茶凉。 随着当日之事的传播，如今在沛县，李涵的名声已经仿若神明。 似乎所有人都坚信，他是下凡的神仙。 韩修明正是因为对他不敬，才被上天惩罚的。 况且，自己怕也没有本事将他拿下。 想到这，刘邦也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做我的亭长吧。” 与此同时，易小川已策马扬鞭，在砀郡的大街上疾驰，四处寻觅李涵和高要的踪迹。 然而，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又怎能找得到？ 一番苦寻无果后，易小川有些颓然地坐在马上，突然间有些迷茫。 李涵此时和高要已经回到了幽林居内。 崔文子此刻并不在家。 一路上，高要喋喋不休，催促李涵早日带他前往会稽寻找易小川，。 说的李涵都有些烦了。 看剧的时候，完全没想到，高要竟会那么话痨。 但一时之间，他也没办法，只得不断应付着。 如今回到院子，李涵坐在椅子上，对着高要问道：“高大哥，你和小川的家乡到底在何方啊？” “之前在会稽时，就常听小川说想要回家。” 高要沉默了一会后，坐在李涵身旁，仰望天空。 脸上带着迷茫，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对李涵诉说，“我也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 突然他的声音猛然高亢了许多，“不过你只要带我找到小川就好，他那么聪明，一定知道，怎么回家。” 李涵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心中暗想：这高要对易小川还真是自信满满啊！ 不过，任凭他再怎么聪明绝顶，恐怕也难以回到你们的现代生活了。 这些话，李涵自然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盘算着。 如今高要一心想要找到易小川，自己若是强行挽留，恐怕也是徒劳。 而且，留下他也没有太大的必要。 此人对于自己追求长生不老之路，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用。 如今自己只要静待始皇36年的到来就好。 想通这一切后，李涵对着高要说道：“我接下来，准备游历天下，途中或许会经过会稽，你倒是可以与我一同前行，寻找小川兄弟。”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将地址告诉你，你自行前往会稽寻找。” 高要沉默了一会后，最终开口说道：“我还是和你一起吧。” 第35章 搭车出发 数日后，天气正好，阳光明媚，冬日悄然已过。 这日一早，李涵和高要便拿着收拾好的行囊，走出了小院。 因为要出远门，二人的打扮如常，与平日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崔文子早就知道他们要离开，此时伫立在门外，见到李涵和高要二人出门，他对着李涵开口道：“知道留不住你，但你记得，要回来看看啊。” 说着，便是将手中的一支墨玉发簪交于李涵手中。 李涵点了点头，将发簪插在发髻之上。 长者赐，不敢辞。 路上，高要一脸轻松的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 他此时的心情很好，来到秦朝那么久，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如此轻松惬意，无需为生命安危而忧心忡忡。 李涵望着路边那一抹初露的初春绿意，心情同样舒畅，笑道：“大好河山，何处去不得？” “先前从书简上知晓，燕地风采别有一番滋味，我们就先去燕地走走吧。” 说这话的时候，李涵眼神略带闪烁，这番话，自然不是他心里话。 如果按照他内心所想，最想去的地方，自然是咸阳。 作为华夏子民，谁不想亲睹一下祖龙的风姿呢？ 然而，去燕地却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对于原剧中那位神秘的汤巫山隐士，李涵着实充满了好奇。 在原本的剧情中，这人虽然始终没有露面，但却知晓故事的一切走向。 甚至，李涵感觉，就连易小川和高要的穿越，也与此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李涵此去，便是想看看这人到底是谁？ 自己的穿越，到底是意外，还是有心之人的算计？ 二人来到砀郡城中。 此去路途遥远，若是凭腿走，还不知道要多久。 李涵自然不会像之前一样，只是有个大概的方向，就莽撞前行，全然不顾后果。 路途遥远，况且在山林之中，当真是寻不到正确的方向。 这一点，李涵可是感触颇深。 好在如今他已探听明白，在城西有一座驿站，常年有各地的商旅行人在此稍作停歇。 李涵寻思着，自己和高要可以在此寻找是否有顺路的商旅同行。 不多时，二人便抵达了这城西的驿站。 尽管时候尚早，但此刻的驿站已然热闹非凡。 不少小贩在这里叫卖吆喝。 这熟悉的场景，令李涵瞬间回忆起前世时，车站外的那些小贩。 同样的景象，中间却跨越了足足两千多年的时光。 李涵四处打听了一下，看看有没有商队同样要去燕地。 但问了许多人，却始终没有人有所回应。 正当李涵苦思冥想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时，方才他询问过的一个商人，却是突然主动找到了他。 这人身材很是魁梧，满脸的络腮胡，声音也极其粗犷，“小兄弟，你们具体要去燕地什么地方？” “要知道原先燕国的地域极广，原先的领地，如今更横横跨了数个郡县。” 李涵一愣，瞬间反应了过来。 燕地广阔。 自己只说是燕地，鬼知道他要去哪里？ 这种情况，就算有人要去，也绝不会冒着风险带上自己。 想到这，他连忙对着面前的大胡子说道：“多谢这位大哥提醒。” “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家出门。之前只是在书简上看过，说燕地风景独特，所以才一时兴起，想要去看看。” “但具体去哪？我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 这人听到李涵这般说，哈哈大笑起来，用力地拍了拍李涵的肩膀，“我一看你，就知道你肯定是个从未出过远门的。” “这样，我们商队正要前往蓟县。那里原先也属于燕地。你若是不嫌弃我们这些粗人，倒是可以和我们一同前去。” 李涵故意揉了揉那刚刚被他拍过的肩膀，脸上闪过一丝痛楚。 连忙回道：“阁下萍水相逢，愿意相助我们兄弟二人，已是万分感谢，又怎敢嫌弃？” “我姓周，叫我老周就行。阁下阁下的，听着实在别扭。” “那就多谢周大哥了。” 李涵和高要二人，跟随着老周，前往自己的商队。 老周的商队规模不大，李涵下意识地数了一下，包括自己和高要在内，总共才七人。 但马车却足有三辆。 除却前面两辆拉满货物的马车外，停在最后面的一辆马车，却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完全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见此，李涵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疑惑。 他再次看向老周时，眼神中也多了一些别的意味。 商队几人，见老周带了两个陌生人回来，却并不觉得意外，只是上下打量着二人的穿着，便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李小哥，我们这几人都是同乡，一起合伙做些小生意。他们不太擅长与人交流，你们平日里也尽量不要去打扰他们。” “另外，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们做事，有自己的规矩。” “若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你们就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就好。” 高要刚想开口，问问是啥规矩，就被李涵拦下，他笑着回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行。你们二人就跟我坐在中间的马车上吧。” 似乎对李涵的回答非常满意，老周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说罢，就要带李涵朝着马车走去。 这时，李涵却突然开口问道：“周大哥，不知这路费要怎么算？” “这价钱要先说好。若是多了，我们可付不起。” 说着，他故意将手中的包裹抱得更紧了一些。 一副我很穷，你别坑我的样子。 听到李涵这话，老周脸色骤变，声音也是加大了几分，“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这种话，莫要再提。如若不然，休怪我翻脸。” 商队内其他人看到这一幕，眼中皆闪过一丝轻蔑，并没有说话。 李涵佯装出些许羞愧，小声说道：“还请周大哥见谅。我这第一次出远门，难免谨慎了些。” “哼！” 老周再不与李涵他们搭话，转身指挥众人搬运货物至车上。 未几，一行人便准备启程。 值得一提的是，上马车时，老周主动接过李涵和高要手中的包裹，将他们拉上了马车。 似乎在为刚才的言辞态度，而抱歉。 第36章 所谓天人 一行人便这样踏上了出发之路。 半日后，正值午时，马车的行驶速度并不快，车队如今才刚刚驶出砀郡没多久。 官道之上，偶尔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经过。 枯燥乏味的行程让人不禁心生倦意。 为了驱散这种疲惫，高要也是没话找话，不停地向老周打听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老周走南闯北，所见所闻自然不是高要这个厨子所能比拟的。 各种奇人异事，那说的叫一个活灵活现，仿若他亲身经历一般。 李涵虽一直闭目养神，但耳朵却也一直在听着二人的谈话。 此时的老周就像个老大哥一样，毫无保留地分享着他所知道的故事。 高要听得津津有味，来到秦朝后，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自在、如此自由。 对老周，他也越发觉得亲切。 于是他开口问道：“周兄弟，我之前一直听人说，当今的皇帝残暴不仁，不知道你行走江湖那么久，可曾去过咸阳？” “亲眼见过这皇帝？” 说这话的时候，高要眼中都在发着光。 作为现代人，对于皇帝，总是有些好奇的。 老周一愣，片刻后他才回道：“皇帝？你是说嬴政吧。” “哼，这说法若不是你突然提起，我都险些忘了，说的是他。” 说着他悄然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这咸阳我还真没去过，但我可是听说，最近的咸阳城中，可是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何事？” 李涵顿时来了兴致，睁眼问道。 老周也没卖关子，“据说在几月之前，咸阳城中，有天人降临。嬴政还接见了他们。” 李涵和高要的神情皆是一滞。 天人，最为通俗的翻译，便是这从天上而来的人。 后世有一成语，“惊为天人”，大抵说的便是如此。 李涵连忙开口询问：“可曾知道这天人长什么模样？” 老周见李涵如此郑重其事，笑道：“我老周又没见过他们，哪里知道长什么样。” “只是听说，他们身长十丈，穿着打扮与我们完全不同。所乘坐的工具，更是前所未见，据说，上天下海，无所不能。” 李涵和高要此时的表情已是完全呆住了。 别人或许不知，但他们又怎会不知？ 从老周的描述中，这哪里是什么天人，分明就是外星人啊！ 如若不然，以当今的科技，怎么会有如此能上天入海的交通工具？ 高要急忙开口说道：“这怎么可能？周兄，你肯定是被人骗了。” 虽然嘴上那么说，但他惊魂未定的表情却是已经将他的内心出卖。 李涵想了片刻后，说道：“或许还真有其事。我曾在书简上看到过，相传战国时期，曾有一人，名曰公输班，就曾做出木鸟，可在高空盘旋三日，未曾落下。” “时至今日，仍然无法复制。” “或许这天人，就是此等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 老周这时也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他们自称是宛渠国之民。” “宛渠国，应该就是某个偏远的小国吧。” 李涵和高要都没再回话，只是默默的思考着。 老周见此，也是不再自讨没趣，三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马车不断的行驶，人烟也是慢慢稀少，直至官道上只剩下他们这一个车队。 天色也是渐渐暗了下去。 老周招呼众人停车，就准备在此处安顿休息。 听到这话，李涵和高要也是跳下了车，在地上来回走动。 坐的久了，总有些不舒服。 见此，老周说道：“李小哥，高兄弟，你们若是不嫌弃，和我们一同吃些东西吧。” 高要刚想答应，李涵却开口道：“搭了你们的车，我们已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我们身上也是带了干粮，就不麻烦周大哥了。” 说着，便拉着高要，往一旁的山林处走去。 见此，老周也没再出言相劝，只是说让他们不要走太远，这山林之间，可是有野兽出没的。 李涵应了一声。 二人稍微离车队有些距离之后，高要正准备从包裹中拿出干粮，就听李涵说道：“高大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些人，有些不对劲？” “什么？” 高要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这商队不多只有五人，却足有三辆马车。” “若都是一样的，我倒也可以理解。但唯独这最后一辆马车，被封闭的严严实实。” “更主要的是，我方才经过这第三辆马车之时，却是从上面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而且，当我们经过这辆马车时，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身上。” 高要听着李涵的分析，也是一惊。 他连忙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猜这马车的主人并不是他们。或者说，他们得到马车的手段，并不光明。” “这马上之上，定然有猫腻。” 正当二人交谈之时，一道身影却是突然出现在了不远处。 但这人，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并没有任何举动。 李涵自然注意到了这点，不过他却并没有准备拆穿，只是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小声说道：“静观其变即可。” 说着，便从包裹中取出干粮，就着随身带的酒水，吃了起来。 边吃还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像是在欣赏风景一般。 二人吃完东西，也就当做没事人一样，回到了车队当中。 老周正站在篝火旁，指挥着其他人夜晚的安顿事宜。 这时李涵走到他身旁，突然开口道：“周大哥，明日我们兄弟二人，就不去蓟县了。今日白天听你说起这咸阳之事，着实让我二人兴致盎然。” “明日，我和高大哥，就准备从这去往咸阳了。” 李涵的声音仿若一道惊雷，瞬间让场上安静了下来。 商队内的众人，皆是用着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眼神中带着笑意。 仿若在说，案板上的肉，居然说他要跑了。 老周回过神来，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哈哈，那有何不可？” “不过，这一路上，我跟你们讲了那么久的故事，就像哄儿子一样，你们说离开，就离开，多少让我脸面有些挂不住啊。” 说到最后，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凶狠之色。 商队的其他人，也是瞬间站直身子，朝着李涵和高要二人，围了过来。 第37章 水落石出 高要赶紧躲在了李涵身后，紧紧抓住李涵的衣角，小声问道：“怎么办？” 李涵却是不慌不忙，哈哈一笑，神色如常，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几人的恶意，从怀中的掏出十几枚大钱，扔在老周身前，说道：“周大哥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这些钱，就当做是补偿了。” 老周见到这略带侮辱性的举动，却没有动怒，反而摸了摸胡须，佯装沉思道：“这点钱，可是不太够啊。” “我看你头上的墨玉发簪不错，我老周长那么大，还没戴过这等好物呢，要不就拿此物来吧。” 他这番话，引得其余几人哄堂大笑。 中间有一瘦弱青年，笑道：“周大哥，都这个时候了，还跟他们那么多废话干甚。” “你们两个，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如若不然，明年今日，就是你们的忌日。” 说着，还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木棒。 听到这话，李涵着实有些想笑。 前世时，就常看到电视上反派这样说。 他就搞不懂了，为啥这反派都会那么钟情于这句话。 如今亲耳听到这话，也是让他玩心四起，他摘下了头上崔文子所赠的发簪，轻轻放到地上，说道：“既然周大哥喜欢，那你就拿走吧。” 这举动却是让老周一愣，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像李涵那么听话的人。 要啥给啥。 见此，他也不装了，“你如此听话，我倒真有些喜欢你了。” “这样吧，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命我就不要了。”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人，一把将李涵和高要身上背着的包裹拽了下来。 高要本能的想要反抗，却被李涵一个眼神制止。 他说道：“我二人皆是穷苦之人，不信你们自己找吧。” 说着，就和高要退到了一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包裹中胡乱翻找。 翻了许久之后，瘦弱的青年突然满脸狐疑地对着老周说道：“老大，这包裹里除了一些吃食和衣物外，没啥值钱的东西啊。” “你是不是看走眼了？” “怎么可能？你们可知道，就这发簪，就至少值五十两银子。” 老周一把将青年推开，亲自在包裹中翻找起来。 但结果却是一样。 李涵听到他这么说，瞬间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被他们盯上。 定是这些人，看到自己头上戴的发簪，便误以为自己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子弟。 所以才有此举动。 “哈哈，你们当真是搞错了。这发簪是一位长者所赠，我对它的价值可是一无所知啊。” “如果我知道的话，怎会如此堂而皇之地将它戴在头上呢？” 李涵边说边捡起地上的发簪，轻笑道。 “少废话，你们过来，让我好好搜搜。” 老周怒不可遏，一把将手中的包裹扔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李涵，大步朝这边走来。 随着包裹被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也随之散落一地。 “你们搜就搜，乱扔什么啊？等下装起来，很麻烦的。” 李涵有些不满，原本的笑容也是淡了下来。 他本来就是想逗逗这些人，但此时，已不想再陪他们继续玩这无聊的游戏了。 “还敢口出狂言，真是不知死活。” 老周听到李涵还敢那么说，更觉得恼怒。 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数米，可谓是近在咫尺。 然而，李涵却毫不慌张，他转头对高要说道：“高大哥，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你今后可一定不能轻信别人啊。” “你看看你，又不会什么武功，遇到这种情况，可怎么办啊。” 说着，他蹲下身子，若无其事地在地上捡起几块石子。 手指微弹，一枚石子，便朝着老周的方向袭去。 老周反应很快，见到这一幕，身形猛然一动，堪堪躲过了石子的攻击。 然而，站在老周身后的那瘦弱青年，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只听“砰”的一声，石子如炮弹一般击中了男子的脑门，瞬间将其击倒在地。 有人慌忙上前查看，只见那枚石子如钉子一般，深深地嵌在了男子的脑门之上。 男子双眼圆睁，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已然没了呼吸。 “老大，小四死了。” 这人的声音有些颤抖，满脸惊恐地盯着李涵的双手。 老周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凉意，从自己的脊背蹿出，直透天灵盖。 他暗自庆幸，若不是自己躲闪及时，此刻倒在地上的便是自己了。 李涵轻轻靠在背后的马车上，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石子随意地扔起，又稳稳地接住，脸上挂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眼神中满是戏谑。 “真是没想到，我竟然看走眼了。阁下原来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老周神色有些严肃，周身运气，如临大敌般死死盯着李涵的双手，全身都处于戒备状态。 余下三人，也同样如此，怒视着李涵。 “哪里，哪里。你之前拍在我肩膀上那一巴掌，可是痛得我要命啊。” 李涵笑道。 之前在砀郡时，老周曾试探性拍了李涵一巴掌，虽然对于他而言，就像是挠痒痒一样，但他当时还是装的很痛的模样。 就是为了迷惑老周，也是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如今一切都有了答案。 这些人，完全就是打着商队的幌子，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 高要紧紧地贴着李涵，指着倒在地上的那人，一脸惊讶道：“这人就这样解决了？” “轻而易举。” 老周看着李涵，眼中的怒火更盛。他把手背在身后，悄悄打着手势。 忽地，随着他手掌猛地向下一挥，余下三人，连同他，就一起朝着李涵袭来。 只不过，他的脚步，却是故意慢了一些。 见到这一幕，李涵心中毫无波澜，之前从会稽刚刚离开那时，遇到的情况，比之今日，那凶险何止百倍。 他猛地跺向地面，掀起阵阵灰尘。 轻移脚步，借着灰尘的掩护，迎了上去。 只见他的手掌化拳为矛，短兵相接的瞬间，如铁锤般狠狠击打在来者的身体之上。 只是瞬间，这人便被击出去了数米之外。 第38章 并蒂花 李涵身行鬼魅，招式凌厉，不出片刻，那几人便纷纷倒地哀嚎。 老周当时特意放慢了脚步，见此情况，深知不妙，转身就想要逃跑，却被李涵一个闪身拦住去路。 “怎么？这就想跑了？”李涵面露戏谑之色。 老周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侠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侠，还望大侠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 李涵冷笑一声，指着一旁的马车，对着高要说道：“高大哥，你去把那马车周围的麻布撕掉，我倒要看看里面是些什么？” 高要应了一声，走向马车。 来到马车旁，他伸手用力一拽，就将原本蒙在上面的麻布撕掉。 见此，老周眼中闪过一丝凶光，跪在地上的身形猛然一动，冲向了不远处的高要。 李涵一直就没放松过警惕，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切。 他嘴角轻扬，手指轻轻一挥，一枚石子，就如闪电般袭向老周的腿部关节。 老周看着面前的高要，嘴角不由带了一丝笑意。 他好像有机会逃了。 然而，转瞬间，一股刺骨的剧痛便从他的腿部袭来，他一个趔趄，狼狈地摔倒在地。 此时，他距离高要，只不过数步的距离。 高要此时已经有些吓傻了，他甚至感觉自己可以听到老周的呼吸。 老周艰难地挪动着身体，伸出颤抖的手，试图抓住眼前的高要，虽近在咫尺，但却触不可及。 “哼，就知道你不死心。” 李涵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然后走到老周身旁，将脚重重地踩在他的身上，使他愈发难以挣扎。 老周有些认命般的不断在地上挣扎，嘴里大喊着：“有种你们就杀了我，杀了我！” “会如你所愿的，别着急。” 李涵轻笑道。 高要爬上马车，这才发现马车的门被一道粗重的铁链紧紧锁住。 透过缝隙，更是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从当中喷薄而出。 见状，李涵猛地一脚踩在了老周身上，只听一声哀嚎，老周就没了声音，陷入了昏迷之中。 他走到马车旁，拽住铁链的两顿，用尽全身的力气，就想要将铁链拽开。 或许是铁链的连接处本就有些松动，只听“啪嗒”一声，铁链应声而断。 李涵打开车门，定睛看去。 只见两个不过六七岁的孩童，正躺在车厢的地板上。 她们的手脚被绳子紧紧地捆住，嘴里更是塞着一个布包，使她们无法发出一丝声音。 那阵阵恶臭，此时也有了答案。 各种排泄物的味道，不断从她们的衣服里传出。 也不知道她们被关了多久，竟会如此。 李涵强忍住内心的不适，走进车厢，就要将二人带出来。 从她们倒在地上那微微颤抖的身形，不难判断，这两个孩子依然顽强地活着。 他也不嫌脏，一手一个，就将这两个孩童拽了出来。 借着篝火的光芒，李涵才发现，这两个孩童，竟然是一对双胞胎。 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满是污痕，但从材质，也是不难看出，这两个女童，绝非普通人家的孩子。 此时她们的眼睛紧紧地闭上，呼吸微弱，似乎很快就要失去生命。 高要眼中流露出怜悯之色，他从小就和妹妹相依为命。 这两个女孩，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他赶忙上前，就要将二人的手脚的束缚解开。 这时，李涵却感觉到，高要手下那孩童的呼吸声突然加重了许多。 高要此时刚解开女孩手上的绳索，正准备解开脚上的。 完全没有注意到，女孩已经悄然睁开了眼睛。 她手微微探向怀中，猛然间，一道寒光，在她手中闪过，朝着高要的胸口袭去。 这一瞬间，发生的极其突然。 纵然李涵早有预感，但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闻“呲”的一声，这寒光就已经深深的刺中了高要的身体。 高要吃痛，本能的一推，将女孩推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或许是因为女孩太过于虚弱，这一推之后，女孩重重的跌倒在地上，陷入了昏睡当中。 李涵赶紧上前，查看高要的伤势。 须臾，他才如释重负。 这一刀刺得不深，只是皮外伤而已，完全危及不到高要的性命。 李涵从怀中取出崔文子为他准备的金疮药，轻轻敷在高要的伤口处，调侃道：“哈哈，高大哥，刚才可害怕？” 高要仍有些惊魂未定。 但此时却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并没有回答李涵，而是径直跑向了已经晕倒在地上的女童，小心的查看着她如今的情况。 这一幕，着实让李涵有些吃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高要此刻惦记的不是自身安危，而是女童的情况。 他故意指着女孩的身体，带着一丝怒意说道：“高大哥，这女童伤你如此，你何必还管她？” “干脆就直接给她们扔在这吧。” “我们能将她们解救出来，已是仁至义尽了。” 这番话，李涵自然是有意为之，只为试探高要的反应。 如果高要直接满口答应，那李涵反而会有些失望。 人活一世，可以不做好人，但决不能做坏人。 高要看了眼自己的伤口，冲着李涵摇了摇头，“李兄弟，这女孩显然是被吓坏了。” “我不怪她！” 言罢，他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举动，小心翼翼地帮着两个女童解开绳索。 李涵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走到晕倒在地上的老周身旁，一脚重重的踩在老周的背上，将他从昏迷中打醒。 “这两个女孩什么情况？” 老周刚刚苏醒，还有些懵，听到李涵这话，下意识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向女孩，只是瞬间，整个人便又清醒了过来。 他朝着地面，吐出一口鲜血，脸上却带着笑容，“你要杀就杀，何必多费唇舌。”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行，那我如你所愿。” 李涵也不再废话，虽然他心中此时仍有很多不解。 但老周眼中的求死之意，如此明显，他自然不会看不出来。 给他一个痛快，也算的上仁慈了。 第39章 抉择 原先被李涵击飞出去的三人，目睹老周的惨死，皆怒目圆睁，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他烧成灰烬。 但李涵却全当没看见一般，站在原地高声道：“怎么样？如今你们的老大已经死了，谁说出这两个女孩的情况，我就给谁一条生路。” 然而，他们眼中的愤怒，已经默默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见此，李涵也不再犹豫，轻点指尖，石头如子弹般飞出，这些人便去和老周地府团聚去了。 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 高要此时已经帮两个女童都解开了束缚，小心翼翼地将她们抱到篝火旁取暖。 李涵坐在他旁边，轻声问道：“高大哥，这两个孩子你准备怎么办?” 高要脸上闪过一丝迟疑，许久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总不能将她们扔在这吧。” 哎，哎，李涵也轻叹一声，这时，他注意到，其中一个女孩眉毛微颤，似乎马上就要醒来。 他赶忙掏出水壶，递给高要，说道：“这女孩好像要醒了，你先喂她点水，等她清醒以后，我们再商量吧。” 高要伸手接过，小心的用身上干净的衣服处，沾了点水，轻放在女孩唇边。 也不知道她们被关了多久，女孩的唇边，均是有些干裂。 感受到了唇边的凉意，女孩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着唇边。 她们此时仍未醒来，舔舐唇边，也不过是生命的本能。 李涵趁着女孩尚未醒来，仔细地在老周等人的尸体上搜索了起来。 除却一些财物外，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他将几具尸体拖进山林，随后几声野兽的吼叫传来，这些人存在过的痕迹便永远消失在了人世间。 回到原处，两个女孩依旧没有醒来。 见此，李涵说道：“高大哥，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还是想办法先把她们叫醒吧。” 高要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李涵拿起清水，轻柔地洒在两个女童的脸上，忽如其来的寒冷，让她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片刻之后，只听一声轻微的咳嗽，方才苏醒的女孩，再次睁开了双眼。 此时她眼中还带着一丝迷茫之色，不过瞬间，这种迷茫便被警惕取代。 她的眼神犹如一只受伤的小兽，惊恐地扫视着四周。 见此，高要心中不禁涌起更多的怜悯之情。 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亲生妹妹小时候的模样。 父母早逝，他在一夜之间长大，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过是个孩子，却仿佛一夜长大，担负起了家里的重担。 他清晰地记得，那天周五，他一回家，就看到妹妹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只因为，她在学校里遭受了欺凌，被人骂作没爸妈的野孩子。 高要直至现在，仍然忘记不了，妹妹当时的眼神。 此刻，他却又再次看到了这种眼神。 思绪转瞬即逝，见女童苏醒，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轻声安慰道：“你别害怕，坏人都已经被我们赶走了。” 声音柔软的倒是有些不像他了。 然而，女童眼神中的警惕并未消散丝毫，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从高要的怀中挣脱出来，四处张望。 当她看到另一个女童安然无恙时，她才逐渐平静下来。 李涵将一件衣服递给高要，让他给女孩披上，然后轻声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和这些匪徒又是什么关系？” 听闻“匪徒”二字，女童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身体也禁不住颤抖起来。 见状，高要赶忙轻轻拍着女孩的背部，低声安慰道：“别怕，那些人，都已经离开了。” “我……那些人……夜里闯进我家中，杀了我……父母……又将我和姐姐带走，关在车上。” 李涵一怔，他原本以为眼前的女孩是姐姐，没想到，她竟是妹妹。 那你们可还有其他亲人在世？” “没了！” 女孩的声音很柔弱，但李涵却从中感受到了无尽的凉意。 这该死的时代，流离失所之事，他已经见了不少。 这时，另一个女童也醒了过来。 看着姐妹二人抱在一起痛哭，声音中满是悲惨，就连李涵心中也是不由有些触动，他从包裹中取出一些干粮，递给女孩。 然后拉着高要走到了一边后，小声说道：“现在怎么办？” 高要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目光坚定，“要不我们就把她们带在身边吧，她们已经没有亲人了。” 李涵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道：“我们先问问她们的意见吧。” 说完，不再理会高要的劝阻，回到篝火旁，对着两个女童说道：“如今的情况你们也应该清楚了。” “所以，我想问问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如果没有的话，我这里倒是也有两条路供你们选择。” 两个女童对视了一眼，相同的面容此时表情也是一样，皆是有些迷茫。 对于李涵所说的话，她们虽然似懂非懂，但不知为何，冥冥之中，她们感觉，接下来的决定，将会影响自己的一生。 二人小声的交谈了几句后， 还是妹妹开口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 对于二人的回答，李涵并不觉得意外。 他指着一旁的高要说道：“第一条路，就是留在我们身边，这个人会照顾你们。而且我可以保证，对待你们会如亲人一般。” 稍作沉默后，他接着说道：“第二条路就是，明日我们会往前走。直至抵达下一个城镇，届时我会把你们送交官府。至于官府如何处置，就看你们的命运了。” 高要在一旁，神色显得很是着急。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就总感觉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他就是个厨子，一直以来的愿望也就是想好好的陪着妹妹一起生活，直至看她结婚生子，有着自己的幸福生活。 这对于他而言，就是人生的目标。 但突然来到这个世界后，原本的归属感却在两千年后，这种心里空荡荡的感觉，他已经持续好久了。 但此时看到这两个女童，原本空荡荡的内心，竟是多了这二人的身影。 此刻他自然不希望，这二人会选择离开。 第40章 四人行 见到两个女孩脸上仍旧浮现着疑惑之色，李涵继续说道：“不必着急，你们慢慢想，直到抵达下一个城镇，都有足够的时间。” 说着，给高要使了个眼色，让他再好好安慰一下这两个女孩。 毕竟两女还小，却逢此大难。 他自己则躺在一边的马车上，凝视着漆黑的夜空，思考着明日究竟该何去何从？ 是前往咸阳，还是原本计划前往燕地，寻找汤巫山。 高要带孩子很有经验，不多时，就有零星的笑声从女孩的口中传出。 虽然不多，但比起一开始，已是好了太多。 李涵瞥了眼高要此刻的表情，他脸上满是幸福之色，乐在其中。 一夜无言。 次日，天刚刚破晓，李涵便睁开了双眼。 他轻声将靠在车门处的高要唤醒，说道：“我们还是去咸阳吧。” 高要愣了一下，随后说道：“随你，都行。” 说着，就想要打开车门，看看两个女孩怎么样了。 见高要此时一颗心都在女孩身上，李涵也不再言语。 赶着一辆马车，便顺着官道直往前去。 至于剩下的马车，李涵也没再留下他们。将马放生之后，一把火，便将一切的罪恶化为一堆灰烬。 话分两头，易小川这边，此时却又是重新和刘邦混在了一起。 他在砀郡时，当天寻了许久高要和李涵，却始终没有找到。 最终，他还是回到了劳役处，寻找到了刘邦。 此时，他们一行人已是正在前往咸阳的路途之上。 因为没有原剧情中，吕雉喜欢易小川这件事，此时的刘邦对待易小川，当真是如同兄弟一般。 只不过，这种情谊，若是在灾难到来之时，还能剩下多少，那就只有刘邦自己才知道了。 就这样，高要和易小川，在不知不觉中，虽然选择的道路各不相同，但却殊途同归，通向了同样的方向。 一切都好像未曾改变，但一切却又发生了变化。 时间转瞬即逝，顺着官道行驶，很快，一座新的城池出现在了李涵面前。 此地名为定陶。 这一路走来，高要已与两个女孩相处得极为融洽。 姐姐脸上总是挂着甜甜的笑容，说话也是柔声细语，妹妹则总是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涵则是有意和她们保持着距离。 如今天下形势巨变在即，他并不想和太多人有所羁绊。 若是她们选择跟随自己走，自己会接受，但此时他却是不太想对二人产生太多情感。 抵达定陶后，李涵先是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 待安稳之后，李涵将高要叫到自己的房间，对着两个女孩说道：“我已经打听好了，此地的县令风评很是不错。就算将你们交给官府，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所以，你们现在想好了吗？” 说罢，他便不再看她们，只是默默的喝着杯中的酒水。 对于两个女孩的遭遇，他自然是心疼的。 但这种感情，仅仅是出于人性，出于对于弱势群体的本能关怀，并没有其他因素。 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后，又看了眼高要，似乎早已有了决定，同时点头，异口同声说道：“恩公，我们愿意跟随您。无论为仆为婢，都心甘情愿。” “感谢您为我们报仇雪恨。” 说罢，她们一同跪地，虔敬地向李涵叩头致谢。 见此，李涵当即便想起身，将她们扶起。 但想了一下后，最终还是没有起身。 虽然不太习惯别人这样，但自己也确实帮她们报了血仇，应受此礼。 将二人唤起后，李涵瞥了一眼身旁的高要，和声细语地说道：“你们不必如此，为仆为婢这种话，今后更不要再说。” “你们若真想回报于我，只需好好成长，过好自己的生活便足矣。” 这一番话，听得二女眼中异彩连连，心中感动不已。 李涵又看向高要：“高大哥，我平日里还要练武，怕没有那么多时间照顾她们。” “你若是有时间，就多关照一下她们吧。” 高要面色一喜，李涵这话，已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连忙回道：“那肯定的，肯定的。” 两个女孩听到这话，也抬起头看向高要，就连平素沉默寡言的妹妹，也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李涵看在眼中，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柔软，果然，女孩子，还是要笑起来更好看。 “既然决定以后一起结伴同行，我直至现在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 此前，因他有意疏离，不想让自己有太多牵绊，以至于时至今日，李涵尚不知二女的姓名。 姐姐低着头，小声说道：“我们姓赵，我叫赵霖。” “这是我妹妹，单名一个岚。” “小霖儿，小岚儿。” 李涵轻声念叨着她们的名字，随后冲她们微微一笑，“记住了！我的名字你们应该都知晓了吧。” 二人点了点头。 高要听到岚字时，神情一滞，眼中有着说不出来的悲伤，他虽然掩饰的很好，但这瞬间的情绪变化，却没能逃过李涵的眼睛。 李涵心中了然，他知道，高要定是想起了自己的亲生妹妹，那个身处于两千年后的高岚。 在定陶简单的准备了一下，李涵也确定了接下来如何去往咸阳。 从定陶出发，经河内，过三川，直至函谷关，一路西行，直至咸阳。 休整几日后，这天，趁着天气刚好，一行人又重新上路。 单调的官道行驶枯燥乏味，不过趁着这个时间，李涵却好好的思考了一下，自己之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在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他想的，就是好好活着，找到崔文子帮自己治疗残腿，之后再图谋长生不老药。 但亲身经历那么多以后，他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单纯。 不说别的，就单单寻找崔文子治疗这一件事，便是用了许久。 更何况，现今又有“天人”之事，李涵越发觉得，前路迷途漫漫。 原本清晰的脉络，也是逐渐模糊。 苦思良久，李涵最终停止思考。 他向来喜欢，谋而后定，但此时，他却是不准备想那么多了。 一切之事，等到咸阳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毕竟，此时才是始皇 33 年，距离陨石坠落尚有整整三年的光阴。 第41章 村西荒院 通往河内郡的官道上，往来之人，并不算多。 零星所见几人，也是和他们一样，赶着马车行驶，并没有太多交谈。 此时，高要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赵霖和赵岚两姐妹身上。 他脸上的笑容从未间断，李涵甚至觉得，就算易小川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找到了回去的路，他都会犹豫很久，到底要不要跟他走。 当然这也只是李涵的猜测罢了，真实的想法如何，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这日，几人行驶在官道之上，李涵坐在马车前，驱赶着马车，老远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处村落。 看着天色渐暗，李涵心知，若是错过这个村子，几人就只能露宿野外了。 这些天，虽然露宿野外，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如今，车上的水却是不多了。 于是，他立刻驾车离开官道，向村子驶去。 走近一些，李涵才发现这个村子不大，不过几十户人家。 此时，或许已经临近傍晚，村子的上空弥漫着袅袅炊烟。 一幅太平景象。 不少儿童正在村口嬉戏玩耍。 突然看到有辆马车朝着这边驶来，这些小孩当即就四散跑来，躲在墙边，小心的打量着这边。 圆溜溜的大眼睛中，满是好奇，警惕。 李涵将马车停在村口，向车内的高要等人嘱咐了几句，便向村子里走去。 或许是看出来李涵没什么恶意，又或者是因为李涵孤身一人，这时有个胆大的孩子，跑到李涵面前，一脸好奇的问道：“你是谁？来我们村子干什么？” 李涵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小萝卜头，微笑着说：“我们是路过的，家中有大人在吗？想要讨碗水喝。” 看着李涵和善的面容，男孩不再害怕，大声对着院子内喊道：“爹娘，快出来，有人来了。” 说罢，便是一溜烟的跑到了墙边，和伙伴汇合。 李涵站在原地，等待着屋内之人走出。 片刻后，两个身影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这两人都穿着粗布麻衣，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的年纪，脸上却写满了沧桑。 在如今的时代，这样的面容，李涵看的已不是少数。 他向前走了两步，脸上带着笑容，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李涵深谙。 “我们路过此地，想要讨碗水喝，不知是否方便？” “方便，方便。” 这二人，看李涵相貌俊秀，说话彬彬有礼，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连忙应道。 李涵拱手道谢。 也没进门，只是将随身带着的水壶交给妇人，在院外等她打完水，送出来。 男人则是显得有些局促，站在李涵面前，张了张嘴，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刚刚还在玩耍的孩子们都一窝蜂地跑了过来，将李涵团团围住，好奇的打量着他。 有了大人在场，他们明显没那么害怕了。 李涵摸着孩子的脑袋，对着一旁的汉子说道：“大哥好福气啊，此子聪明伶俐，双目炯炯有神，以后定能光宗耀祖。” 好话谁都爱听。 为人父母，最在意的莫过于是孩子，听到李涵这番话，汉子脸上露出自豪又略带羞涩的笑容，半开玩笑地踹了孩子一脚，让他到一边玩儿去，然后说道：“哈哈，过奖了，过奖了。” 李涵正准备回话，妇人就已拿着水壶从院子中走了出来。 他道谢后，又开口道：“不知村子里有没有空闲的地方，我们一行四人，实在不想连夜赶路，想在此借宿一晚。” 汉子还没开口，就听到一旁的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说道：“村西头的那间屋子不是没人住吗？你们平时还不让我们去那儿玩。” “大哥哥，可以去那里住。” “对啊，对啊。” 汉子脸色一变，仿佛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不行，不行，那房子不太对劲。” 李涵疑惑问道：“怎么了？” 妇人驱散孩子们后，压低声音说道：“那房子邪门得很，人住在里面会发疯的。” “而且，就连村中的狗都不敢靠近那里，路过时都会对着里面不停地嚎叫。” 看着汉子和妇人如此煞有其事的样子，李涵不禁来了兴趣。 他回头瞥了一眼马车，说道：“我这人，生来就有些好奇。” “也学过一些武艺，用来自保，应是不成问题。” 汉子依旧摇头，一旁妇人却拉住了他的衣角，想要跟他说些什么。 二人走到一旁后，妇人小声说道：“当家的，要不让他们试试也行。” “反正就算出了什么事，也与我们没啥关系。如果没有出事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将房子收下来。” “如今这孩子已经大了，多间房子也能方便一些。” 说着，还冲汉子使了个暧昧的眼色。 汉子沉默了一会儿，走到李涵身边说道：“好吧，我可以带你们过去，但是先说好，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可与我们没有关系。” 李涵应了一声，“那是自然。” 接着就回到马车旁，在汉子的带领下，朝着村西头走去。 通过交谈，李涵得知，汉子名为铁牛，而这里叫做落凤岭，相传在商周年间，曾有凤凰于天外而来，陨落于此。 村子也正是由此得名。 穿过村庄，不断有村民向李涵投来好奇的目光，铁牛则一路不停地解释着。就这样，他们很快就到达了村子西头的空屋。 村西头的房子本就不多，这间屋子周围，更是没有邻居。 最近的一户人家都要在百米之外。 若是平常，这种距离自然不算什么，在这个仅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里，这样的距离实属罕见。 如此情形，着实有些奇怪。 “就是这，你们晚上就在这歇息吧。” 铁牛在距离那院子几十米处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空旷院落，对李涵说道。 他的面色虽然看似平静，然而，若是仔细端详，便会发现他的双眸中，若隐若现地流露出一丝恐惧。 李涵从怀中掏出三枚大钱，递给铁牛说道：“多谢铁牛大哥了。这点小意思，还请笑纳。” 铁牛一愣，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李涵手中的大钱，眼神中透露出渴望的神色，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这屋子本来就无人居住。” “你们自己小心点就好。” “诶，铁牛大哥不必客气，你们村子能够让我等借宿一晚，已是大恩了。” 说着，李涵一把抓住铁牛的手臂，将钱塞进他的手中。 最终铁牛还是收下了这三枚大钱。虽然数目不多，但对于他家来说，足够一家三口维持几日的生计了。 高要赶着马车，沿着小道前行，准备驶向那座房子。 然而，一向温顺听话的马，此时却突然驻足不前，任凭高要如何驱赶，它都坚决不肯再向前迈一步。 第42章 荒院一晚 如此状况，实在有些反常。 高要满脸惊恐，望着李涵，磕磕巴巴地说道：“李兄弟，这……” 李涵却饶有兴致，他向前走了几步，并未感到有何异样。 他转头对着高要和两姐妹说道：“你们害怕吗？要是害怕的话，晚上可以留在这边歇息。” “你们睡在马车里，就像之前那样。” 赵霖小脸煞白一片，水汪汪的眼睛中，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 她紧紧握着妹妹赵岚的手，身体微微颤抖着。 嘴上却说道：“我……一点都不……害怕！” 李涵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对高要说：“我还是自己去看看。你们晚上就睡在车上吧。” “夜里要是有什么情况，大声叫我。” 高要点了点头，此时就连他，都有些害怕。 此前铁牛说起时，他还不以为意，毕竟他是现代人，并不相信这些东西。 可此刻这马死活不肯再往前走，真的让他有些吓到了。 李涵稍作收拾，便独自一人朝着不远处的荒院走去。 有几个围观的村民，看到这一幕，眼神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看着李涵渐行渐远的背影，不住地叹息，仿佛在他们眼中，李涵已经和死人无异了。 李涵步子并不大，一步一停，但路途终有尽头，不多时，就走到了院子外。 透过栅栏，李涵朝院子里面看去。 院子里空空如也，仅有两间草房，孤独的耸立在院子边上。 地面上则是光秃秃的一片。 看到这，李涵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诧异，按照之前铁牛所言，这院子已荒废多时。 但为何这院子中竟连一棵野草都没有。 通常情况下，久无人居的院子，杂草丛生应该才是常态。 李涵推开门，踏入院子，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 他特意在地上瞅了瞅，光秃秃的地面上甚至连一个蚂蚁窝都未曾发现。 这里仿佛是生命的禁地，没有任何生物存在的痕迹。 两间屋子的门都没有上锁，偏房是做饭的地方，李涵并未进去。 他推开主屋的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天的灰尘。 或许是因为许久未曾有人来过，随着房间内空气的流通，原本沉寂的灰尘，此刻如被惊扰的精灵般纷纷飞舞。 李涵捂住口鼻，迅速走出门，稍等片刻后才重新进入。 房间不大，一眼便可将全貌尽收眼底。 在屋子的中间，摆放着一张桌子，靠近右侧墙边的位置，则是摆放着床和柜子。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李涵轻轻推开柜门，里面孤零零地挂着几件衣服。 床上则是摆放着凉席，和一块通体漆黑的石枕。 “看来这户人家走的时候，应该是夏天。” 李涵喃喃自语着。 他在屋子里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东西。 整理好床铺，清扫掉满地的灰尘后，李涵便不再多想，径直盘腿坐在了床上。 夜色如墨，愈发深沉。 或许是因为最近一直在赶路，李涵心神俱疲，此刻有了床铺可以休息，他很快就产生了困意。 透过窗户，看了眼窗外，此时周围一片万籁俱寂。 死一般的宁静，让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这枕头，也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李涵枕着它，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 甚至，他还感觉，此时头下的枕头莫名的软了许多。 完美的贴合着他的头部。 不一会儿，他就沉浸在了梦乡之中。 在半梦半醒之间，李涵突然感觉到一股炽热从身下汹涌袭来，双眼之中，犹如被烈火灼烧般刺痛。 这种感觉来的突然，又强烈。 若是此时有人站在他身旁，就会看到李涵的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脸上也满是痛苦之色，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 终于，李涵睁开了双眼。 此时在他眼中的一切，却与之前截然不同。 目之所及，皆被一层猩红的血色所笼罩。 原本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的地方，此刻也变得清晰可见，就如同戴上了一副夜视镜一般。 “什么鬼？这什么情况？” 李涵惊得目瞪口呆，他难以置信地环顾着四周。 这一幕，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浑身紧绷，下意识地运气，眼中满是警惕，如临大敌地防备着周围。 整个人都呆在原地，没有轻易移动。 但周围的一切，依旧如之前一般宁静，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见此，李涵干脆也不防备了，径直走向门外。 此时屋外，万籁俱寂。 李涵抬头望去，原本漆黑如墨的夜色，此刻却如血染的绸缎一般通红。 星辰，如七彩钻石一般，点缀其中。 没有其他特别的发现，李涵便回到了房中，双腿盘坐于床上，苦思冥想着自身发生变化的缘由。 除却刚才眼睛的灼烧感，并未感觉到任何不适。 就这样，一夜时光悄然而逝。 伴随着窗外第一缕阳光射进房间。 他只觉得脑海中一阵天旋地转，须臾过后，便恢复了正常。 再次睁开双眼，那原本的红色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如寻常一般。 走出门外，阳光依旧温暖。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快步回到马车旁。 步子很快。 高要此时也已经醒了过来，瞧见李涵，连忙问道：“李兄弟，怎么样？” “昨天夜里没什么事吧。” “一切安好。想必都是村民的以讹传讹罢了。” 李涵并没有将昨日夜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瞧着李涵如此云淡风轻，高要这时也放下心来。 恰在此时，铁牛也踱步而来。 看到一行人平安无事，他高兴的说道：“还好你们没事，昨夜我一夜都没睡好。生怕你们出了什么事情。” “哈哈，没事的。不过铁牛大哥，今日我们准备还在村子待上一晚。” “这房子，我们应该还要再住一天。” 李涵应道。 对于昨夜的种种，他心存疑虑，尚未解惑。若就此离去，他心有不甘。 铁牛咧嘴一笑，说道：“没事，没事。” “我先去找趟村长，你们先忙，中午的时候可以到我家吃饭。” 说罢，便朝村中走去。 离去之时，眼中的兴奋，就连高要都看的清楚。 他好奇的问道：“这人怎么了？怎么突然那么高兴？” “不知，许是有何喜事临门了吧。” 李涵凝视着不远处的院子，随口答道。 第43章 询问村长 将马车安顿在附近，李涵依循旧路，领着高要和两姐妹又回到了院子里。 院子一如昨日李涵前来时，没人任何变化。 李涵特意让他们一同，就是想看看，昨晚的这种变化，到底是因为什么，会不会同样在他们身上发生？ 如果发生了，那当中的共通点又在哪里？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排除掉一些错误的猜测。 或许是因为最近一直在赶路，都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两姐妹此时都很兴奋。就连一向有些冷淡的赵岚，此时也是兴奋异常，双眸中闪烁着光芒。 她们在院子里欢声笑语，不停地奔跑，给这座久无人居的院子增添了不少生气。 高要则是在院子中，四处打量，眼神中仍有一丝恐惧。 就这样，直至午时，铁牛的儿子狗剩，果然来叫他们去家中吃饭了。 他一张小脸绷的紧紧的，眼神中带着恐惧，一步一步的走，仿若面前的院子是龙潭虎穴一般。 然而，当他看到院子里的赵霖和赵岚两姐妹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两姐妹此时身着的，是李涵之前在定陶时为她们选购的衣裳，无论是做工还是布料都是上等。 再加上，她们本身的样貌，就远超常人，顿时吸引了狗剩的全部注意力。 就连跟李涵说话时，一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也时不时的瞟向两姐妹。 这一幕自然被李涵尽收眼底，他只觉得有些好笑。少年慕艾，少女怀春，实属正常。 不过，这年纪属实有点早。 他轻咳一声，打断狗剩的思绪，看着他微红的小脸，李涵总觉得若是再不打断他的遐想，可能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李涵转头对高要说道：“高大哥，我去去就回，晚点你们自己找点吃的吧。” 高要点了点头。 狗剩也很好玩，明明来时，一步三回头，怎么也不想往前多走几步。但要走的时候，却有些依依不舍，步子很慢，不时回头望向院子。 来到马车旁，李涵从车内取了些寻常的布料拿在手中，准备送给铁牛的夫人。 这些布料在市面上，也很常见，送这些东西，倒也没有显得太过突兀。 很快，二人就到了铁牛家。 此时，妇人正在院子里忙碌，见到李涵前来，显得很是热情。 对于李涵，她是有些感激的。当知道这屋子没事时，她当即就让铁牛去找村长商量，如何买下那个院子了。 这一切是拜李涵所赐，她自然热情。 李涵将随身携带的布料交给妇人。妇人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下意识的推让着，但一双眼睛却好像长在布料上面，紧紧盯着。 来回推让几次后，妇人终于心满意足的收下了布料。 她将李涵请进屋子。 大堂内，铁牛正和一白发老者坐在桌前。 老者头发花白一片，容貌看起来很是和善，坐在高位。 看到李涵进屋，铁牛坐在位子上，并没有准备起身，却见妇人不断的冲他使着眼色，还默默举起手中的布料，暗示着要对李涵恭敬一些。 二人一同生活多年，铁牛自然清楚妇人的意思。 赶忙起身，对着老者和李涵，相互介绍彼此。 当知道眼前的老者，正是此地的村长时，李涵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之所以他会前来吃这顿饭，就是想让铁牛带自己去拜访一下村长，看看能否从他那里打听到更多关于荒院的消息。 如今村长就在眼前，反而省了他一番力气。 三人就此落座，妇人将饭菜端上桌子后，就准备带着孩子，回到侧房做饭的地方。 在这个时代，家中若是有客人，女人和孩子，基本上很少能上桌一起吃饭。 饭菜并不算丰盛，但在村里，却也算得上是不错了。 当中唯一的一道荤菜，就是烤鸡。 狗剩被妇人牵出门时，目光依旧死死地停留在烤鸡上，嘴里更是不停的咽着口水。 可怜巴巴的眼神，让李涵心中也有些不忍。 这种感觉，前世时，他小时候也是深有体会。 每次家中来了客人，他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些人少吃一点，千万别把肉都吃完了。 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客人离去以后，尝尝肉到底是啥味道。 想到这，他叫住妇人，对着村长和铁牛一笑，伸手用筷子夹了个鸡腿，递给狗剩，轻声说道：“吃吧！” 狗剩如饿虎扑食般连忙将鸡腿送进嘴里，大口吃了起来。 唯恐晚了些，就吃不到了。 看他这副狼吞虎咽的模样，铁牛有些恼怒，呵斥道：“丢人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妇人冲着三人笑了笑，赶紧带着狗剩走了出去。 “铁牛大哥，不必如此。” 李涵微笑着劝解道。 村长也拍了拍铁牛的肩膀，同样说道：“小孩子贪吃，正常的，我记得你小时候，那贪吃的模样，可比你家狗剩还要厉害呢。” 听到二人这话，铁牛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他的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深深的痛苦。 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谁又忍心看到孩子这样。 说到底，都是做父母的没用。 李涵听到村长那么说，故作好奇地问道：“村长，你在这村子已经很久了吗？” 村长抚着长须，笑道：“那是自然，我就是这个村子的人，一直都在村子里生活。” “那村长您是否知晓，原先那屋子的主人，最后的结局是怎样的呢？” 李涵连忙追问道。 村长和铁牛听到李涵那么问，二人皆向他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李涵知道自己问的急了，让这二人产生了疑惑，连忙找补道：“我昨天在那屋子里住了一晚，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但又听到铁牛哥说，村中的人，都对那个屋子敬而远之，所以有些奇怪。” “哦，原来如此。” 村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接着说道：“你有所不知，那户人家，并不是我们本地人，而是从别处逃荒来的。” “起初，他们也不住在那里，只是后来，经过村子的同意，才让他们在那个离我们村子还有些距离的荒地上盖了个院子。” “说来也怪，那户人家之前还好好的，自从搬进那个院子后，夜间就常常听到他们惊恐的吼叫，嘴里还嚷着见鬼了。” “因此，村里的人，更是开始不断远离他们，这时间一长，人也就疯了，最后死在了一片田地中。”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都能想象的到，当时的情形是什么样的。 若不是他来自现代，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恐怕也会被吓得不轻。 毕竟，那漫天的血红色，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 铁牛这时说道：“好像也没有全疯，他们家的孩子，刚开始还好好的，只不过后来一天就突然失踪了。” “对了，那户人家，姓好像还挺奇怪，好像是姓……公输？” 第44章 床头藏宝 “公输？” 李涵口中轻声呢喃着，脑海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瞬间有了一丝明悟。 若是提及这个姓氏，最为出名之人，莫过于他之前提到的公输班莫属，也就是那名垂千古的木匠祖师爷鲁班。 “难道说，这户人家竟是墨家传人？” 李涵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在此期间，铁牛见村长吃得开心，便瞅准时机，向他提出想要买下这间院子的事情。 其言辞恳切，说是家中孩子日渐长大，今后若是重建房屋，恐怕难以承担费用。 村长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缓缓说道；“那房子，你们若是不怕，村子自然不会反对你们搬进去。” “说买倒也不用，不过若是今后那孩子回来，他若是要，你们必须要还给他。” 铁牛闻言，脸色一喜，连连点头称是，手上更是不停地帮村长夹菜，巴不得他多吃一些。 一时间，宾主尽欢。 许久之后，李涵告别了铁牛和村长，回到了院子里。 此时，两姐妹依然在院子中尽情嬉戏。 没有看到高要的身影，李涵有些奇怪。要知道，平日里高要的心神几乎全放在两姐妹身上，像今日这般不在她们身边的情况，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高大哥呢？” “他在屋子里收拾东西呢，我们想帮忙，却被他赶了出来，还说里面脏，不让我们进去。” 赵霖撇着嘴说道，小脸上有些不满。 “哦哦，里面确实挺脏的。” 李涵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说道。 一踏进屋子，迎面而来的便是漫天的灰尘，李涵忙用手在面前挥了挥，这才瞧见，高要蒙着口鼻，手持一把扫帚，正在清扫着屋子。 见状，他转身退了出去，不再打搅高要干活。 不多时，高要就从屋内走了出来，身后紧跟着满地的灰尘。 李涵带着疑问问道：“高大哥，我们只是在此将就一宿，没必要打扫吧。” “这屋子实在是太脏了，小霖和小岚受不了的。也不知道你昨天怎么睡得？” 高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能凑合就凑合呗。” 李涵挠了挠头，咧嘴笑了笑，然后抬脚朝屋子里走去。 昨日他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房间，并没有仔细的搜寻。 然而今日，当得知原屋子的主人姓公输，疑似墨家传人时，他不禁心生疑虑，以墨家的能力来说，会不会在这屋子里还藏有一些别的秘密。 虽然这些秘密可能与昨晚之事并无关系。 两姐妹紧跟在他身后，一同走进屋内。 屋子里，如昨日一般，并无太大变化，只是比之前更加整洁。 李涵再次在房间内仔细搜寻了一波，这次，就连柜子下面，床底，他都没有放过。 可惜，依旧一无所获。 这时，坐在床边的赵岚却突然拉着赵霖的手，指着床头的雕刻装饰，眼神闪烁，想要说些什么。 赵霖那原本平静的小脸上，在看到这雕刻时，身体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李涵，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为难，仿佛内心正遭受着巨大的煎熬。 许久之后，她才怯生生的走到李涵身旁，拉着他的衣角，让他走到床边说道：“李大哥，这床头里面有东西。” 李涵一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床头不知是用什么材质的木头做成，上面雕刻着许多奇特的花纹。 说是花纹，其实倒也没那么贴切。 在床头上的，更多的则是一些凸起的雕刻，多为鸟兽造型。 整个床头，其厚度大约一尺，若是里面藏上一些东西，倒是不无可能。 李涵将手放在这些雕刻上面，感受着其独特的纹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问道：“你们是如何得知，这床头内部藏有东西的？” 赵霖低头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抬起了头，对视着李涵的眼睛，轻声说道：“父亲曾经教过我们，遇到这种雕刻方式，便意味着其中设有机关，而后面必定隐藏着某些东西。” “然而，我们还未学到如何找到这机关，家中便……”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近乎微不可闻，眼神中充满了落寞。 赵岚见状，连忙走到姐姐身旁，紧紧握住她的手，两人一同朝着门外走去。 “哦？” 李涵心中一动，这两姐妹的身份，好像并不是什么普通人啊。 不过他察觉得出，她们并不愿提及这些，便也不再追问，只是凝视着面前的床头，陷入了沉思。 但将床头上下摸索了一遍后，却没有半点发现。 整个床头，严丝合缝，丝毫没有藏着东西的迹象。 这反而激起了李涵的兴致，对于两姐妹所说的，他自然是相信的。 如此用心掩藏之物，定然不是俗物。 他再次仔细查看这上面的雕刻，这一次，他有了新的发现。 这些雕刻，多是一些鸟兽。起初李涵还以为，它们只是用来装饰，但这次却发现，这些鸟兽的形态似乎有些怪异。 展翅飞翔的鸟儿，头颅微微向后倾斜；而奋力奔跑的骏马，头部却悄然偏向一侧…… 这些动作虽然微小，整体看上去并无异样，但若是单独观察，便会觉得有些奇怪。 它们的视线，似乎被刻意的集中在一个地方。 李涵顺着这些雕刻的视线望去，这时，他留意到，所有的视线竟都集中在紧靠最左侧的那只乌鸦身上。 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朝着那只乌鸦摸去。 入手的瞬间，李涵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这乌鸦的两只眼睛，虽然只有黄豆大小，但却是可以转动的。 李涵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忙轻轻转动这双眼睛。 随着他的转动，只听床头内部不断传来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这独特的机扩转动，让他内心有些激动。 伴随着咔嚓一声，齿轮停止了转动，手下乌鸦的眼睛，也再也转动不了。 这一刻，原本严丝合缝的床头，竟是从中间一分为二，整齐的裂开在他的面前。 李涵强忍住内心的激动，微微探过头，想要窥视床头内部。 他的动作很慢，如此就算当中突然有什么机关触发，他第一时间，也能反应过来。 虽然他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第45章 别有洞天 随着他不断探身，整个床头内部的情况一览无余。 映入眼帘的便是各种精密的齿轮，它们以一种李涵不曾了解的方式，紧密地交错排列在一起。 李涵有些咋舌，这机关背后的工艺，已是让他这个现代人，都有些吃惊。 在这床头中心的部位，有一个小小的平台，上面摆放着一个盒子和一枚玉佩。 李涵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穿过内部的齿轮，取出盒子，这时才发现盒子入手极沉。 也不知道是由何种材质制成，通体漆黑，四面雕刻着各种图案。 这些图案刻画的很是细致。 就拿其中一面举例，刻画的便是，一枚硕大的火球，宛如一颗坠落的星辰，从天外呼啸而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即将要落在地上。 此外，这盒子，全身密闭，周身没有一丝缝隙，仿若天成。 只有这盒子最上面，有四处形状不同的凹陷，似乎可以在其中镶嵌着某些东西。 李涵眉头微皱，这盒子，配上这四处凹陷，让人不难想到，会不会收集对应的四个东西，放进去，就可以将盒子打开。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旁边的玉佩。 这玉佩的形状很是奇特，似乎与盒子上的一处，正好对应。 李涵试探性地将玉佩按照对应的形状，镶嵌进去。 完美契合，就像一块拼图，终于找对了位置一样。 见此，李涵暗自沉思，“看来，想要打开盒子，非得收集到这四种不同的玉佩才可以。” “也不知道，这箱子里到底放了些什么东西，值得墨家之人，如此守护？” 片刻后，他长叹一口气，将箱子和玉佩收好。 按照相反的方向，再次转动乌鸦的眼睛。 伴随着齿轮的转动声，这床头，果然如他所想，又再次合并在了一起。 不多时，便恢复如常。 收拾好心情，李涵朝着门外走去。 两姐妹站在院子的角落，神色有些落寞，高要则是在一旁轻声安慰着她们。 然而，从他那无奈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他的安慰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李涵走到两姐妹身旁，将手轻轻放在她们的头顶，揉了揉她们柔软的长发，并没有说什么。 很快，夜色将至。 虽然今天经历了那么多，但停留在此的目的，李涵可是并未忘记。 今晚，他倒要看看，这血色的世界，是否会同样出现在他们的眼中。 房间内只有一张床，高要在地上打了个地铺，对着李涵说道：“她们姐妹两个睡床，我们两个就在地上对付一夜吧。” 李涵点了点头，思考片刻后，他从床上取下昨日枕的石枕，放在地铺上。 他心中有一种隐隐的猜测，昨晚那一幕，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来源于这石枕。 夜色越来越深，如墨染一般。 几人也没有过多交谈，很快，两姐妹和高要就进入了梦乡之中。 房间内，响起了微微的鼾声。 李涵见他们熟睡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默默地起身，站在他们身边，默默地观察着他们的神色。 他清楚地记得，昨日血色来临之前，他的眼睛就像被烈火灼烧一样疼痛。 也正是由此，他才从梦中惊醒。 今晚他想看看，这种感觉，他们是否也会体验到。 但等了很久，这几人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高要，还像猪一样，打着哼哼，嘴边挂着一丝微笑，似乎做了一个美梦。 李涵看了眼窗外的月色，皎洁依旧，似乎昨晚之事，只不过是他做的一个梦而已。 见此，他拍了拍高要的肩膀，把他叫醒。 “嗯？” 高要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李涵。 “哎。” 看着他迷茫的眼神，李涵已经知道了，在高要眼中，一切正常，周围并没有像昨日那般，被血色所笼罩。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手掌轻抬，将高要击昏了过去。 片刻后，李涵低头看着怀中的石枕，面色变幻不定。 他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昨晚发生的诡异变化，正是由这枕头引起的。 想到这，他心一横，再次将头枕在了石枕上，就像昨日一样。 一夜无话。 天空刚刚破晓，李涵便睁开了双眼，若是有旁人在此，看着他的眼睛，则会发现，他此时的瞳孔随着面前光线的变化，微微收缩，逐渐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模样。 在他眼中，那弥漫的血色正在消散，世界也慢慢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李涵神色有些怪异，他将石枕抱在怀中，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此时他已经完全确定了，让他眼中世界发生变化的罪魁祸首，就是这石枕。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能让人拥有夜视的能力。 经过一夜尝试，李涵发现，这股血色好像并不存在于现实，只是在他眼中浮现。 在这种情况下，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黑暗中的一切事物，就如面前戴上了夜视仪一般。 李涵心中满是震惊，但一想到，这个世界本来就充满了各种诡异和不正常，连穿越这种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一个能让人拥有夜视能力的枕头，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不过他心中仍有一个疑惑，那就是这石枕，到底是哪里来的？ 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原先居住在这里的墨家人带来的。 如果他们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也不至于会发疯了。 李涵苦思冥想了许久，直到两姐妹也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见此，李涵将高要叫醒，今日他已经不准备在这再耽误了，能够得到这盒子，和枕头，已是天大的幸运。 “我怎么感觉这脖子后面好痛啊。” 高要一醒来，就不住的揉着脖子，嘴里还不住地抱怨着。 “怕是睡落枕了吧。” 李涵随口应了一声，便招呼着他赶紧收拾东西。 看到李涵怀里抱着石枕，高要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李兄弟，你抱着块石头干嘛？枕头哪里没有。” “呵呵，这石头枕着挺舒服的，反正留在这也没人用，倒不如让我带着呢。” 说着，他将石枕和昨天得到的盒子放在一起，用麻布包好，朝着马车处走去。 走向马车的路上，他心中仍有一丝隐隐的担忧。 之前院子内没有半点生物存活的迹象，以及马都死活不愿再靠近院子半步，会不会正是因为他手中的石枕引起的？ 第46章 离开村落 马车依旧停在原先的位置。 李涵远远地就看到，铁牛的儿子二狗，正领着一群和他年龄相仿的孩子站在马车旁。 他们手中握着从地上割来的杂草，小心翼翼地递到马嘴旁边。 然而，随着李涵的不断靠近，原本安静吃草的马儿，突然变得有些躁动不安。它的四只蹄子在地上不停地踩踏着，头也摇晃个不停，仿佛想要挣脱束缚，逃离这个地方。 周围的小孩被吓了一跳，赶紧四散跑开。 见到这一幕，李涵下意识地抱紧了手中的包裹。 随着与马车距离的拉近，马儿的焦躁情绪愈发明显，但它这种反应更像是遇到了危险一样，本能的想要逃离。 这种反应还在李涵的可接受范围内，所以他并没有停下脚步。 等走到马车旁，这时马儿反而平静了许多。 好像已经适应了这种感觉。 不过头依旧摇着，似乎仍然想远离。 见此，李涵心中的不安逐渐消散，暗自思忖：“看来这怀中之物，就是导致此地动物不敢靠近的原因。不过，为什么靠近之后，反应反而减少了许多呢？” “难道说，适应了？” 李涵作为一个经过九年义务教育，甚至还上了大学的现代人，他遇到不能了解的事情，下意识的还会用自己前世的知识，去尝试理解一下。 去试图去寻找答案。 他原本认为，或许这石枕会散发出一种神秘的辐射。 这种辐射，只有在夜晚，才会被人体吸收，从而让人拥有夜视的能力。 也正是因为这种辐射，才让这些本就敏感的动物感受到了威胁，所以才会远远地躲开。 然而此时，他抱着石枕都走到了马车旁，却不见马儿像之前那样反应激烈，李涵心中不由生出几分疑惑。 他将手中的包裹放在马车上。 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李涵当即就要驱动马车，想让它再往院子处靠近一些。 但马儿却像之前一样，不肯往前挪动半步，仿若面前依旧有层看不见的屏障一般，将它隔绝在外。 见此，李涵也没再继续，只是望着不远处的院子，神色复杂。 这时高要带着两姐妹，也同样到了马车旁。 看到两姐妹的瞬间，在一旁跟着几个小伙伴正说话的二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快步跑到马车旁，急切的问道：“你们要走了吗？” 李涵点了点头，说道：“你父亲还在家中吗？” 听到答案，二狗的眼神有些黯淡，转头看着不远处正往此地而来的两姐妹，不知在想着什么。 见他如此，李涵眼角微微弯起，带着笑意，不再说话。 帮高要将东西拿上车后，一行人，便如来时一样，原路返回，朝着村口走去。 等到了村口，铁牛此时正在院子中忙活。 看到李涵赶着马车，他连忙走出院子，“你们今天就要走啦？” “嗯。” 李涵点头应道，接着又说道：“铁牛大哥，那个院子，你们能不住，还是不住吧。” 话音刚落，铁牛的脸色就变了，他眼中带着一丝惊恐，走到李涵身旁，小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那房子真有古怪。” “哎！” 李涵长叹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个钱袋递给铁牛，说道：“你最好还是别问了。” “我曾听说一句俗语，狗眼能看到一些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钱袋就给你了。将来如果有条件的话，还是再建一个吧。” 说完之后，便不再言语，只是脸色有些阴沉，默默的看着铁牛的眼睛。 对于那处院子，李涵心中犹如蒙着一层面纱，充满了诸多疑惑。 虽然在他心中有些许猜测，但也仅仅是猜测罢了，并无确凿的证据去证实。 况且当前的条件，尚不足以支撑他去揭开心中的谜团，只能等先抵达咸阳之后，再做打算。 铁牛愣了一下，忙推辞道：“不行，不行，我不能再收你的钱了。” “这些钱又不多，你就收下吧。对了，我这人对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情有独钟，你们有没有在这片地里挖到过？” 李涵一边将钱袋放到铁牛手中，一边装作不经意间问道。 “有啊，有啊。” “你们先别着急走，我们村子就石头多，之前在田地里干活时，挖到了很多石头。” “我家里还有一些，你如果喜欢，都送给你。” 铁牛忙开口说道，手中也是攥紧了钱袋，轻微的掂了掂。 听此，李涵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当即跳下了马车，对着铁牛说道：“那不知道可否让我看一下那些石头？” 高要和两姐妹这时从马车内探出头，似乎在奇怪怎么还没有出发。 铁牛脸上的带着喜色，忙招呼二狗朝院子跑去，不多时，二人怀中抱着许多石头，从院子中走了出来。 将这些石头放在地上以后，铁牛说道：“这些石头，都是之前在这片地里埋着的，我看这些石头的样子还挺好看的，就留了下来。” “也不知道，这地里面到底哪来那么多石头。” 李涵定睛看去，这些石头形态各异，颜色也有深有浅，正如铁牛所说，其形状确实有些独特。 在石头中仔细的寻找了一番后，他有些失望的站直了身子。 在这些石头中，他并没有找到想要寻到的东西。 李涵又问道：“铁牛大哥，不知这村子附近，可有荒地，寸草不生的那种？” 铁牛依旧开心，刚才李涵给他的钱袋，他已经看了。 十几枚大钱，虽然不多，但在这村子中，已经算的上不少了。 他想了一会后，才缓缓开口道：“这村子中，好像除了那处院子，并没有其他地方了。” 听此，李涵更加确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他从地上随便捡了一块石头，放在马车上，对着铁牛说道：“这块石头，我甚是喜欢。” “多谢铁牛大哥了。我们在此已经耽误了有些时日了，现在就出发了。” 说罢，便不顾铁牛的劝阻，回到了马车上。 铁牛口中念叨着：“再多拿一些啊，都拿走也行。” “呵呵，不用了。山水有相逢，或许今生还有再见之时。” 李涵拱手道别之后，便驾驶着马车，驶出了村子，朝着官道奔去。 等到了官道上之后，高要这时才开口问道：“李兄弟，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喜欢上石头了？” “嘿嘿，让铁牛大哥能够安心收下那个钱袋罢了。” 说罢，李涵便将刚才捡起的石头，如放飞的鸟儿一般扔了出去。 “你还真是心善啊。” 高要明白了李涵的意思，忍不住称赞道。 这反而让李涵有些脸红，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身旁的包裹，眼中流露出一丝兴奋。 第47章 即达咸阳 寒来暑往，时光如白驹过隙，三个月转瞬即逝。 如今他们已出函谷关，朝着咸阳方向进发。 举目望去，一片土黄之色映入眼帘，这独特的西北之景，李涵两世为人，却是首次得见。 他对着高要说道：“如今我们已出这函谷关，一路向西，便可直达咸阳了。” 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 高要看着眼前的黄沙之色，眼中也不禁流露出一丝兴奋。 人大概都是如此。 路上的风景再美，终有想要安定下来的那一天。 如今，终点近在咫尺，虽不知前路如何，但回首来时路，心中也不禁有些感慨。 “高大哥，等到了咸阳之后，你想做些什么？” 李涵看着面前的高要，一字一顿道。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对高要已没有了最初的算计。 其实那么说，倒也没有那么贴切，算计依旧在，高要的命运已然发生了改变。 最初之所以将高要带在他身旁，他就是想看看，这个世界的历史到底会不会发生改变。 熟知原剧情的他，自然清楚，高要进宫后会被赐名赵高。 如此，高要，这个现代人就变成了赵高，那个后世有名的奸臣，他也就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 李涵现在就想知道，如果高要没有成为赵高，那么这个世界上还会不会出现新的赵高去取代他的身份，完成他应有的责任。 其次，原剧中高要和易小川一样，都吃了长生不老药，活了两千年，以至于现代，同样的时空中，同时存在着两个高要和两个易小川。 而且，正是因为活了两千年的高要派人去抢夺宝盒，才会导致现代易小川和高要同时穿越。 至此，逻辑完美闭环。 也就是说，从始至终，高要便是赵高。 所以李涵心中充满好奇，如果高要没有成为赵高，自然也就不会有机会吃下长生不老药，活到现代。 就不会发生有人抢夺宝盒之事，现代高要和易小川，也就不会再穿越到了秦朝。 那么如今已经发生的这些事，又会怎么样呢？ 高要听到李涵那么问，不自觉的转头看向了马车内的两姐妹，眼中闪过一丝疼惜，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如果可以，我还挺想在咸阳城中安定下来，开个饭馆的。” “到时候，看着小霖和小岚长大，相夫教子，我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对于他的话，李涵并不意外。这些日子，高要与两姐妹之间的感情，愈发浓厚。 这些变化，他都尽收眼底。 李涵面带微笑，再次开口问道：“那高大哥，你就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大事吗？我看你一直也是孑然一身，就没想找个人，共度余生？” 高要完全没想到李涵会问到这个，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涩的笑容，三十多岁的男人，此刻却像个十几岁的孩子般腼腆。 他磕磕巴巴的说道：“我哪敢奢求这个。” 李涵呵呵一笑，调笑道：“诶，此言差矣。以你的手艺，在咸阳城中，那还不是风生水起。就怕到时候，高大哥，你会挑花眼哦。” 高要被李涵这番话，说的老脸一红，不住的摆手，不过心中却隐隐有了一丝期待。 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之前在现代之时，他就因为要照顾妹妹，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很多别人给他介绍的姑娘，一听说，他年纪轻轻，就带个拖油瓶，都很不满意，没了后续。 就这样，那么多年，他也就一个人过来了。 人生大事，也就被这样耽误了。 原本高要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但如今来到了秦朝，又听到李涵那么说，原本已经有些熄灭的小火苗，又再次重新燃烧了起来。 毕竟夜深人静之时，也确实会感觉到一丝寂寞。这年头，又没有草纸，想发泄一下，都不太容易。 霖和小岚，两人在马车内，听着他们的谈话，小脸蛋也变得通红。 这一段插曲过后，顺着官道，一路前行，一行人映着阳光，朝着咸阳而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与此同时，易小川这边，可是遇上了大麻烦。 刘邦站在面前劳役跟前，脸色铁青，活像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 “你们就这样对我的？我信任你们，让你们自由活动，你们怎敢这样对我！” 他此时的眼中满是怒火，猛地将手中的刀刃砍向了旁边的大树。 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 在他面前，几个劳役，面面相觑，眼中既有一丝无奈，也有一丝恨意。 这恨意却不是对刘邦。 这时，易小川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刘大哥，不必如此。不过是跑了两人，何必发如此大的火？” “哼，你知道个屁。” 刘邦瞪着易小川，那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似乎易小川再敢说一句话，就会被他一刀砍成两段。 见易小川有些不解，旁边有劳役解释道：“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些人，都是被登记在案，送往咸阳的。” “若是跑了一人，这可是要被连坐的。就连刘大人，也会受到责罚。” “这两个该死的东西，居然敢那么干。” 说到这，这人也是忍不住骂了几句。 易小川不解道：“既然如此，那一开始，为什么不跑，非要等到现在呢？” “谁知道，这两个天杀的，他们这一跑，家里人可怎么办啊。” 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此时的心情，也都一样。 易小川轻叹一声，这事情与他无关，他也不好再说什么，默默的走到一旁，全然没有注意到，刘邦此时却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 夜色将至，刘邦将劳役都叫在身旁，眼中有些落寞，许久后才开口说道：“都说说吧，我们现在怎么办才好？” 众劳役也都是垂头丧气，这离咸阳越近，他们心中越是担忧。 连坐制度，可不是开玩笑的。 见众人如此，刘邦这时抬起头，目光坚定道：“咸阳，我们无论如何，是都要去的。如果不去的话，时间一到，我们在沛县的家人们，可就要惨了。” 劳役们点了点头。 见此，刘邦环视了四周后，看到易小川并不在旁边，他小声说道：“我们先去咸阳。” “到时候，我们再做打算，看看有没有什么流浪之人？” “不过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说到这，他声音已是压低了许多。 他这话的意思，众人都清楚，彼此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冲着刘邦恭敬行礼道：“谨遵刘大人之命。” 第48章 举贤堂选拔 话分两头，李涵和高要这边，经过连夜奔波，终于到了这段旅程的终点——咸阳。 通过城门口秦兵的检查，他们一行人顺利的进入了咸阳。 走在城中的街道上，四处打量着周围的风景，一行人的眼中满是兴奋。 到了一个新的地方，第一时间肯定要找地方安顿下来。 通过和过路的行人打听，几人来到了最近的一处客栈。 说来也怪，到了那么多地方，客栈基本上都是空的。 但这间客栈却已经住的满满当当，没有一间空房。 客栈的大厅内，也是坐满了人，三三两两，交谈不断。 李涵刚想听听这些人再说什么，就被一红衣女子，打断了思绪。 这女子年龄曰是三十多岁，一颦一笑间，风情万种，只见她从客栈内，径直走向了自己。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这女子的长相，着实有些艳丽。 “不知姑娘有什么事？” 女子笑道：“你们应该也是来参加举贤堂选拔的吧。” 李涵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回道：“我等只不过是外地人来此想要谋生而已。至于举贤堂，当真不知。” “哦？那看来我是走眼了。” 说罢，女子也不打算再说什么，就准备顺着来时的路，回到客栈内。 “姑娘慢走。你方才所讲的举贤堂，我倒是挺有兴趣。” “不如我们坐下来，边吃边聊。”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又看了眼此时正待在李涵身后的两姐妹，片刻后，重新带上了笑容说道：“既然公子美意，那就如公子所说吧。” 说着，便微微挥手，唤来店中的小二，安排了个桌子。 小二见到女子，刚想说什么，就被她挥手制止。 见此，李涵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这女子的身份好像不一般啊。 这年头，吃的并不算多，都是一些常见的蔬菜，用来水煮。 条件好点的，便是吃些烤肉。 李涵随意点了些吃食，对着高要说道：“高大哥，这一路上风尘仆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尝尝你的手艺。” 高要看着桌子上的饭菜，眼神中流露出轻蔑之意，对着李涵和两姐妹说道：“这还不容易，等我们安定以后，保证天天给你们做好吃的。” 二人的对话，自然逃不过红衣女子的耳朵。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这两人，这般作态，好像全然没有将客栈的饭菜看在眼中。 想到这，她脸上的表情不变，声音却有些清冷：“听你们这么说，好像这饭菜不合你们的口味啊。” “哈哈，高大哥，可是天下第一神厨，我敢说，就算在这咸阳城中，能够比得上他厨艺的人也没有几个。” “由奢入俭难。还请姑娘理解。” 李涵这番话，让高要心中暗自欣喜。 看到两姐妹眼中的疑惑，高要摸了摸她们的头，说道：“小霖和小岚还没有尝过我做的菜呢。” “不过你们放心，绝对好吃。” 李涵接着说道：“没办法，现在只能吃这些东西，先凑合一下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带着笑意。 这番话，他自然是故意说的。 果然如李涵想的一样，红衣女子听到李涵那么说，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许多，“哦？天下第一，这话说得可是有些大了。” 见女子有些恼了，李涵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大半，这时又开口道：“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姑娘未曾见识过，自然会觉得我们是在说大话。就是不知这客栈老板是谁？如果能让高大哥现在去厨房做一道菜，姑娘一试便知真假了。” 说罢，他还故意地叹了口气，似乎在为女子吃不到高要做的菜而深表惋惜。 这话一出，女子不怒反笑，她微微挥手，招来小二，说道：“带这位公子，到我们后厨。” “让那些厨子都好好看看，好好学学，这天下第一的厨子能够做出来怎么样的好菜？” 说到这，她对着高要冷笑道：“高公子不会不敢吧。” 小二恭敬应了道：“诺。” 看到这一幕，李涵故作震惊道：“难道说姑娘就是此客栈的老板？” 女子没有看他，只是默默的看着面前这个平平无奇的男子，想要看看，他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厨子，到底如何应对现在的情况？ 是推辞，还是顺势而为？ 高要看了眼两姐妹期待的目光，从座位上起身，说道：“你们稍等我一会。” 说罢，便跟着小二，朝着客栈的后厨走去。 听着高要沉稳的声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女子不知为何，心脏猛然地跳动了一下。 李涵这时又说道：“方才姑娘所说的举贤堂，还请详细说说。” “公子扶苏大人，为了选举天下贤才，特意开举贤堂，明日就开始正式报名了。” “我看你们今日前来，还以为你同样是要去参加选拔呢。” 女子又恢复成了最初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温声道。 “这样啊。怪不得，这客栈都住满了。”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继续追问了几句，得知了在明日巳时（上午9时至中午11时），就会在城西的扶苏府举办选举仪式。 这番举动，自然吸引了无数奇人异事。 这年头，对于很多寒门子弟来说，成为贵族门客，是唯一能让自己才华得到发挥的机会。 史上最为出名的推销商，毛遂就是战国时代赵国平原君的门客。 这时，高要端着一盘菜从后厨走了过来。 “我看了一下，这后厨材料有点少，等我之后有时间，去制作一点。” “只能用猪油做了这道炒鸡蛋。” “你们先对付着吃吧。” 说着，他把端着的菜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女子看着盘中黄澄澄的炒鸡蛋，心中充满了好奇，这般做法，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自主地问道：“这是什么？” 高要白了她一眼，仿佛在说她孤陋寡闻，“炒鸡蛋啊，这都没吃过？” 李涵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虽然少了些调料，但味道比起桌子上的各种味道寡淡的水煮菜，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好吃。” 说着，他又给小霖和小岚夹了一筷子，让她们也尝尝。 女子见他们都吃了，又看了眼站在高要身后的小二，冲她微微点了点头，也小心翼翼地夹了一筷子放入嘴中。 那柔软的鸡蛋，配上香浓的猪油，搭配在一起，在舌尖上舞动，如此相得益彰。 这番味道，她还是第一次品尝，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幸福的笑容。 美食总会让人开心。 虽然不见她嘴上说什么，但手中不断挥舞的筷子，却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第49章 蓦然回首 见女子筷子使得飞快，李涵嘴角微微弯起，他知道，这女子，已然上钩了。 随着几人的筷子上下翻飞，很快，这道炒鸡蛋，就见底了。 这时女子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起身冲着高要道：“高公子手艺果然非同凡响。” “我先前听两位公子说，刚到咸阳，还未曾安定下来，如若不嫌弃，还请在我们悦来客舍停留些日子。”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涵倒也不客气，大家都是聪明人，从一开始知道这女子的身份不一般后，他就故意用言语去激怒女子，又让高要在关键时刻，展露一下自己的手艺。 为的就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如若不然，几人初来乍到，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咸阳，想要暂时找个地方落脚，又谈何容易。 高要同样开口说道：“你们这工资怎么算的？如果合适，我可以做店里的大厨。” “工资 ？什么意思？公子这话，我怎么有些没听懂？” 女子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工资这名称，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高要也一愣，工资是啥她都不知道？ 看着二人的神情，李涵心里忍不住想笑，解释道：“高大哥从西域而来，常说一些人听不懂的话，我想工资，工资，顾名思义，应该就是工钱的意思吧。” 高要连忙点头。 女子见状，轻笑一声，道：“高公子还真是快人快语。通常在我们客舍做工的厨子，一天工钱不过十大钱，如若高公子愿意来，我倒是愿意出三十大钱。” 说到这，她又看了看李涵和他身旁的两姐妹，继续说道：“我在附近还有个院子，也可以借给你们居住。” 高要看了眼李涵，见他微微点头，忙起身道：“那就多谢老板了。” 脸上的笑容极其灿烂。 对于女子提出的条件，李涵自然是满意的。 说实话，这个价格，已经是偏高了。 要知道，如今就算是在官府从事城旦、舂重体力劳动，一天的工钱，也不过8钱，如果吃在官府则是一天6钱，如果吃住都在官府男的一天3钱，女的一天4钱。 女子愿意出高价，将高要留下来，已是超乎了他的预料。 听到高要同意留下来，女子笑容更盛，而且，比起之前的笑容，也更加真挚了许多。 她仿若已经看到了，这客栈之后，宾客盈门的样子了。 一时间，场上气氛更加融洽。 通过交谈，几人也是知道了彼此的身份。 女子的身份，不过不一般，正是这间客栈的老板，春娘。 说起她，倒也是个可怜人，刚为人妻不久后，丈夫就被应征入伍，最终死在了灭齐之战之中。（秦统一六国之时，灭齐国之战） 可怜她，孤苦一人，在这个世道艰难求生。 好在，在战场上，她的亡夫曾机缘巧合，为当时的秦将王贲挡了一刀，王贲念此，对她也是颇为照顾，助她在咸阳城中开了这样一家客栈。 虽然客栈背后有王贲的支持，但这年头，一个弱女子，能够支撑起这样一个客栈，也是殊为不易。 饭后，在小二的引领下，一行人来到了离客栈不远处的一个小院。 院子并不算大，两间并排在一起的草屋，和一处简便的做饭地方，虽然如此，但却令几人倍感温馨。 送走小二后，李涵对着高要说道：“高大哥，今日这事可是多亏你了，要不然我们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高要咧嘴一笑，看向此时正在院中的姐妹二人，眼中满是柔情，“今后总算不用再到处奔波了。” 李涵也同样看向两姐妹，轻声说道：“你们明日在家可要乖乖的，不准乱跑，明日我准备去参加公子扶苏举办的那个举贤堂，没办法在家照顾你们。” “嗯嗯，我和妹妹一定会很乖的。” 小霖用力的点了点头。 院子应该常有人来住，东西一应俱全，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几人就正式在院子中住下了。 与此同时，客栈的后院内，春娘坐在窗户前，凝视着手中的拨浪鼓，一双秋水之中，满是难以言说的悲伤。 窗外，恰逢一阵微风吹过，扰的树叶沙沙作响。 次日。 李涵起的很早，他久违的换上了一身白衣。 之前一直在路上奔波，白衣总是会被弄脏。虽然他自己并不太在意，死人身上的衣服他都曾经穿过，但如今有了两姐妹在身旁，总归是要注意一点的。 因此，他多是穿上一些颜色较深的衣服，原因无他，耐脏。 他将头发整齐的扎好，用崔文子之前赠送的墨玉发簪固定。 又用匕首将脸上的胡须刮得干干净净，虽仍是一身布衣，但又重新恢复成了之前那风度翩翩的公子模样。 走出房门，两姐妹早已醒来，此时正在做饭的地方忙活着。 看到李涵的瞬间，她们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般模样的李涵，她们之前还从未见过。 小霖小声的对着妹妹说道：“李大哥，好好看啊。” 小岚小脸发红，没有说话，只是不住的点头，无比认同姐姐的观点。 高要此时还没出门，李涵跟她们交代了几句，让她们小心一点，就出了院子，朝着城西走去。 昨日他就已经打听好了，从这个院子，到扶苏府，也就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路程。 现在出发，也是差不多了。 咸阳城的街道极其热闹，往来的商贩络绎不绝。 如今嬴政还在位，虽然六国之人，复仇之心未消，但碍于始皇的威严，天下倒也没那么多大的暴乱。 百姓也久违的过上了短暂的平静生活。 很快，李涵就走到了扶苏府所在的街道上。 虽然时间还早，但府前，已经来了许多人在此等待。 这些人中老少皆有，有的远远站在一旁，只是静观其变；有的则是和周围之人不断结交，不断试探。 唯一的共通点就是，这些人都紧紧盯着扶苏府紧闭的大门，眼神中满是向往。 “呵，好多人啊。” 李涵心里暗道了一声，这举贤堂的吸引力可是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透过拥挤的人群，他注意到，在街角的另一边，摆着一个小小的摊位。 似乎是卖吃的。 想着时间还早，干等着，也没什么用。 于是，他快步穿过人群，朝着小摊位走了过去。 等近了些，这时他才看到，小摊旁的桌子前，早已坐了一个玄色长衫的青年男子。 这男子长得极为俊秀。 面如白玉，眼若流星，脸上则是挂着温和的笑容。 看到男子的瞬间，一句话，不知为何，却猛然蹦到嘴边，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这位公子，不知可否共坐？” “自然。” 征求了男子的意见后，李涵也不客气，径直坐在了男子的对面。 只是坐下的瞬间，他便察觉到，几股不同方向的视线，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自从练武之后，对于他人的窥视，李涵就很轻易的能够感觉到。 李涵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看了眼摊位上卖的吃食，就是最为常见的豆饭。 他也不嫌弃，同样点了一碗。 第50章 过三关(一) 豆饭作为秦朝最为常见的吃食，做起来也很简单，只需将几种不同的大豆煮熟，混合在一起，盛出来就是一顿饭了。 小摊的老板是个中年男子，面相看起来倒是平和。 但李涵却发现，随着他的落座，这个男子的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一双眼睛更是死死地盯着李涵。 蓄势待发如猛虎一般，似乎李涵有任何举动，他都能反应过来。 这种不同寻常的举动，自然没有逃过李涵的双眼，他看向面前青年男子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疑惑，“这男子的身份，好像极其尊贵?” “否则，身边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保护。” 没等他开口，就听男子对着他说道：“我看这位公子仪表堂堂，应该也是为参加这举贤堂而来吧？”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人际相处，第一眼的印象往往极为重要。 若是李涵之前那身流民一般的打扮，李涵相信，这人定然不会主动开口。 男子的声音很是温润，平淡如玉，让人听着便不由心生好感。 “是啊，公子也是？”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的摇了摇头。 “我看阁下穿着，应该是这咸阳城中某大户人家子弟吧。不知对这开举贤堂，怎么看？” 男子似乎没想到李涵会那么问，怔了瞬间，回道：“开举贤堂，收天下贤才，以彰显如今我大秦风采，自是好事。”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这回答，他并不意外。 扶苏作为大秦的继任者，他的一举一动，皆是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眼前这士家子弟，能有这般看法，也实属正常。 “难道说，你还有什么别的见解？” 男子忍不住开口。 “不敢，不过此举对于我等天下寒门学子来说，倒是颇有好处。” “不过我想此举，应该是还有别的意思。” 说罢，他就不再开口了。 这人的身份，李涵还不清楚，有些话，也没必要跟一个陌生人去说。 这些话，就已经够了。 这时，豆饭被老板端上了桌子。 男子本来还想细问李涵，但见他没了好像并没有兴趣为自己解答，也就没再开口。 只是品尝着手中的豆饭。 不多时，青年男子就吃完了，起身对着李涵说道：“公子慢慢吃，我就先行离去了。” “嗯嗯。” 李涵冲他点了点头。 将豆饭吃完，他付了钱之后，再次回到了原先的位置等待。 没过多久，伴随着一道沉闷的巨响，那扇紧闭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 从中走出两个男子，手中拿着书简。 他们的穿着朴素无华，声音奸细，应该是府中的下人。 这二人站在台阶之上，冷漠地看着场上的众人。 原本还有些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奉公子扶苏之命，今日开举贤堂。入者，当过三关。”其中一人说道。 “有意愿者，可到我这里登记。”另一人说罢，便是走到一旁的桌子前坐下。 这年代，纸这种东西尚未发明出来，就算是登记，也不过是将名字、户籍用刻刀刻在书简之上。 如此，就算是登记完成了。 他话音刚落，人群就像疯狗看到骨头一样，疯狂地朝着桌子前涌动，唯恐晚了片刻，就失去了这个机会。 看到这一幕，李涵心中也是微微有些颤动。 这年头，又没有科举，对于普通人来说，好不容易有一个能实现自己抱负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面对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珍惜一点，也实属正常。 但他的脚步却是丝毫未动，依旧停留在原地。 朝着四周看了看，发现有几人和他一样，也并未拥挤进人群。 李涵心里默默数了一下，连他自己在内，不过四人。 说来也是好笑，所有人都往前挤，他们站在原地，反倒像个异类。 四人彼此对视，互相打量着彼此。 这时李涵却惊奇的发现，其中一中年男子，看向他的目光，却是有些复杂。 可这人，他之前却从未见过。 须臾之间，大多数人都已经登记完毕，站立在一旁，静候着接下来的安排。 待到人少了些许，李涵不再迟疑，移步走到了桌子面前。 “李风，泗水郡，沛县人士。” 负责登记的人抬头瞥了他一眼，操起刻刀在书简上留下了他的名字。 名字自然是假的，琅琊郡之事，虽已过去近乎两年，但严格说来，李涵这个身份，依旧是个逃犯。 如今到了咸阳，这个大秦的最中心，这个名字，暂时还是不要轻易说出口了。 很快，李涵就拿到了一个木牌。 上面刻写着他的名字，籍贯，以及一个数字，六十七。 想来他是第六十七个登记的人。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之前那三个站在原地等待之人，这时也已经开始动身，朝着这边走来。 见此，李涵冲面前的男子拱了拱手，让出了位置，走到了一旁等待。 未几，场上大部分的人，都已完成登记。 剩下的人，也多是城中看热闹的，并不打算参与。 等待了片刻后，男子见无人报名，就起身，冲着已经登记好的众人言道：“诸位贤才，还请随我移步。” 语罢，就在前方领路。 众人尾随其后，不多时就来到了位于扶苏府不远处的一处空院子之中。 这院门口的牌匾之上，用秦篆写着“举贤堂”三个大字。 想来扶苏早已将一切安排妥当。 众人尾随着男子的脚步，来到了院子中的一处空地。 “你们先在此处等待。” 男子撂下这句话后，便朝着面前的房间走了进去。 随着男子离去，场上顿时喧嚣了起来。 到处都是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李涵懒得和这些人说些什么，只是站到一旁的角落，看着男子进去的房间暗自沉思：“看来，这房中的，应是就是扶苏了。” 这时，一道身影，却悄然走到了他的身旁。 脚步虽轻，但李涵在他接近的瞬间，就已经警觉，猛然看向了他。 面前这人，差不多四十岁多，留着长须，一双眼睛，似鹰隼一般锐利，正死死地盯着他。 “何事？” 李涵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 被人莫名盯了那么久，多少他也是有些不爽。 男子没有说话，身形猛然一动，一双手掌，如饿虎扑食一般，一双手掌便是向他头部袭去。 虽然只是眨眼间的事，但李涵一直就没放松过警惕，几乎是同时，就反应了过来。 身形微微颤动，朝着后方移动两步，轻松躲过了男子的攻击。 一击落空，这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看似文弱的青年，反应竟是如此迅速。 但他反应也很快，再次如饿狼般欺身上前，朝着李涵再次攻去。 这时李涵已经有些恼了。 虽然男人的眼中没有杀气，但被人这样无故找茬，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李涵干脆也不躲了，抓住男人攻击的缝隙，对拳头如铁锤般朝着男人的腹部砸了过去。 只是瞬间，二人交错而过。 第51章 过三关(二) 站定之后，李涵头发散乱站在原地。 他眼中带着一丝惊异，自己头上的发簪，被这人取走了。 而他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你到底是什么人？”李涵转过身子，眼神中带着警惕。 方才他的攻击，落在这人身上，这人竟是毫无感觉，武功高强，在他之上。 只见中年男子，手上拿着原本插在他头上的墨玉发簪，神色复杂。 “你与这发簪的主人是什么关系？” 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 李涵这时，终于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被男子盯上，原来竟是因为这枚发簪。 此时的他，也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这发簪，与他犯冲。 这发簪，他一共也就戴了两次，一次遇到了劫匪，再一次就遇到了眼前这不知是敌是友的中年男子。 不过眼下崔文子应该还在砀郡，就算告诉他也没什么关系。 想到这，李涵开口说道：“这是我结拜大哥所赠，怎么？” “你结拜大哥是否名为崔文子？” 说到这，男子的声音已然变的有些激动，一瞬间，便是冲到了李涵面前，死死地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着。 李涵想要挣脱，但男子的双手仿若铁钳一般，将他死死钳住，动弹不得。 这一幕，发生的极为突然突然，再加上从男子口中，听到崔文子这个名字，他一时有些恍惚。 这才不小心被男子近了身，陷入了如今的情况。 但他心中，却并不慌张，毕竟现在可是在扶苏的眼下，量这男子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他怎样。 “崔文子的确是我结拜大哥，前辈若是和我大哥有什么过节，我自当一力承担。” 李涵这话说的，掷地有声，宛如洪钟大吕一般，在人群中回荡。 之前他们打斗之时，就吸引了不少人围观，如今听到李涵那么说，皆是忍不住赞叹。 不过，赞叹归赞叹，但他们当中却没有一人出言劝阻，反而乐见其成。 男子听到李涵这么说，冰冷的脸上竟然挂上了一丝笑容，他松开紧紧抓住李涵的双手，用力地在他身上拍了拍，大笑道：“好兄弟，崔大哥，果然没有看错人。” 说罢，他便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围围观的人。 在男子的注视下，人群很快就散开了。 二人来到一旁的角落，通过交谈，李涵也是明白了眼前男子的身份。 男子名为张铭，在十年前，曾被仇家追杀，深受重伤，恰逢遇到了崔文子相救，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临别之时，他便将这祖传的墨玉发簪赠与了崔文子。 所以，在看到李涵头上插着这发簪之时，张铭才会一直注意着他。 张铭说的很是真挚，不似作假。 但李涵依旧留了个心眼，在他问到崔文子现在所在的地方时，李涵只是说自己也不知道，没有告诉他。 见此，张铭倒也没有失望，一改之前那副冰冷的模样，对待李涵很是热情。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不多时，方才给众人带路的男子，就从房间内毕恭毕敬地走了出来。 随着男子的步伐，场上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他站在众人面前，高声说道：“举贤堂考核分为两类，文韬，武略。” “文韬考验学识，武略检验武力，诸位，现在可以进行选择，文韬居左，武略居右。” 众人当即便是按照自己擅长的内容，分好了队伍，列队站好。 张铭选择的是武略，和李涵恰好相反。 二人也是站在了不同的队伍当中。 不过二人说好，等结束后，再一起相聚。 就这样，二人顺着队伍，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李涵就来到了旁边的另外一处院子。 入目所见，竟是一片书架，上面则是摆放着成百上千的书简。 男子指着面前的架子说道：“这些书简，都是扶苏大人之前苦心收集的。” “但放的有些久了，有些书简已经破损，所以你们的第一关，就是将这些书简好好整理一番。” “若发现有破损缺失的地方，按照自己所知，将其补齐，刻在另外的书简之上。” “待检验之后，修复超过三份者，即可通过第一关选拔。” “何时钟鸣，何时截止。” 此话一出，就引得场上众人一阵喧闹。 “这也太难了吧！” “根本不可能是人办的事。” ………… 听着场上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李涵充耳不闻。 遇到问题就怨天尤人，这似乎是人类的通病，而且无论在哪个时代都如出一辙。 无药可救。 他走到一旁的书架前，仔细查看这些书简。 片刻后，他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这些书简的种类确实多，涉及的领域也五花八门，甚至其中有不少，还是当初六国的典籍。 其中有些，之前在会稽时，他就曾看过。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这些六国典籍和秦国典籍皆是用秦篆书写。 有几处缺陷之处，也不难看出，应该是人为损坏。 要知道，他之前看时，这些书简上可并不是秦篆，而是各国自己的文字。 李涵猜想，应该是扶苏为了今天的选拔，特意安排好的。 否则，这当中的有些书简，不会是用秦篆刻画。 想到这，他嘴角不由带上了一丝笑意。 看来，这扶苏，还真挺重视举贤堂的。 从书架上挑了三本破损程度最轻的书简，李涵抱着它们，直接坐在了一旁的角落里。 用桌子上准备好的刻刀，开始动手修复。 看到已经有人开始行动了，场上的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一窝蜂地挤到书架前，挑选自己想要修复的书简。 先动手的人自然有优势，可以仔细挑选，现在他们后悔不已，为什么一开始只知道抱怨，而没有抢先行动。 李涵挑选的都是最为熟悉的，而且破损最为轻微的书简，很快就修复完成了。 这时，他对着方才将众人引至此处的男子说道：“这位大人，我已经修复完成了，不知剩下的时间可否看看这些书简？” 第52章 过三关(三) 这些书简，即便不是原版，但其中的内容，却是真的。 扶苏的藏书，自然要比范增多上不少，有些内容，他也未曾看过，如今珠玉在前，自然不想轻易放弃。 明年之后，这些书简，怕是就不能轻易示人了。 当听到李涵已经修复完成之后，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凑到李涵身旁轻声说道：“自然可以，不过公子不准备再准备多修复一些吗？” “修复越多，排名可是越高。” 李涵听此，恭敬的向他行了个礼后说道：“多谢大人提醒。不过在下才疏学浅，能够完成任务，已是耗尽全部心神。继续修复，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说罢，便到了一旁的书架前，仔细的翻看着面前的书简，从中挑选出自己之前未曾看过的内容，仔细研读。 男子看着李涵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这番明显的推辞，他自然听得出来，嘴中呢喃道：“没想到公子开这举贤堂，还当真引来了高人。” 许久之后，伴随一声悠扬的钟鸣，男子开口叫停了场上仍在忙活的众人，颇有种考试结束，停笔交卷之感。 众人听此，脸上虽有幽怨，但也不敢说什么。 从院子中又叫出来了几人，将这些书简收好，对着众人说道：“诸位可以先行离去，明日巳时再到院门前集合。到时候，会通知各位是否能够进入下一关。” 说罢，微微一摆手，招呼别人将他们送出院子。 李涵跟随着众人向院外走去，临行前，他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回首看去，正是那个男子。 李涵冲他微微一笑，然后沿着来时的路，和众人一起走出了院子。 此时，武略那边好像并没有结束。 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出来。 天色已是微微变色，李涵也就没有在等下去，朝着住地的方向走去。 反正明日还可以见到。 今日这一天都没有见到两姐妹，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好好吃饭，还真有些担心。 或许是因为归心似箭，回去的时间，比来时要短上不少。 等他回到住地的小院子时，却发现两姐妹并不在家。 高要此时也还未回来。 李涵猜想，她们可能被高要带到客栈去了，也没多想，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待着。 今天发生的事情，他还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 对于张铭的话，他始终存在着一丝怀疑。 随着夜色渐浓，很快院子外，传来了高要和两姐妹有说有笑的声音。 李涵走出房间，问道：“高大哥，每日都要那么晚吗？” 高要嘿嘿一笑，让两姐妹到一旁等着，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麻布包裹，对着李涵神秘地说道：“你猜我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李涵愣了一瞬，笑道：“什么好东西？” “是牛肉。” 小岚在旁边迫不及待地说道。 李涵更加惊奇，这年头，可不是后世，牛肉想吃就吃。 在秦朝，随意杀牛，可是重罪。 见李涵眼中仍有不解，高要也不卖关子了，解释道：“今日有人给老板送来了几十斤的牛肉，我想着，你可能还没吃过牛肉，就偷偷带了一点回来。” “哦？” 李涵心中隐隐有个猜想。 虽然对高要的举动，他心里很感动。 他知道，高要这是真的将自己当成了家人，在原剧中，他就常在工作的地方，偷偷带些肉食，回到家中做给自己的妹妹高岚吃。 但有些话，他却还是要说。 让两姐妹回到房间休息，李涵从房中取出一个酒壶，对着高要说道：“高大哥，今日好不容易有了好肉，不如你做些吃的，我们两个对着月色，小酌两杯如何？” “好，好。” 高要就端着一盘子香喷喷的牛肉，坐在了桌子前。 李涵取来两个酒杯，倒了些酒水进去，“来，干了这杯。” “来。” 二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吃着许久未曾吃过的牛肉，赏着月色，倒是一幅好景。 这时，李涵才开口说道：“高大哥，以后最好还是不要这样做了。” “不问而窃取者，是谓盗。这样不好。” 高要愣了一下，手中的酒杯“砰”地掉在桌上，整个人都站了起来，脸色变得像猪肝一样难看，“你说我是小偷？” “我不是这个意思。” “高大哥，你坐下，听我慢慢跟你说。” 听到李涵那么说，高要这才缓缓坐下，只是脸色依旧像被寒霜打过。 “我知道，高大哥，你那么做，都是为了这个家。若不是你，我们现在已经还在露宿街头，哪里又可能像现在这样，喝酒吃肉。” “哼，你知道就好。” 高要没好气的应了一声，夺过李涵手中的酒壶，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李涵见他神色有所缓和，才继续说道：“客栈老板，待我等不薄，她一介女流，支撑着家业实属不易，你说是不是？” 高要这时也安静了下来，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笑意盈盈的女子。 沉思了片刻后，他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用再说了，这种事，我今后不会再做了。” “嗯，我身上的钱已是不多了，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不过也没办法，明日就将这个钱袋交给她吧。” 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个钱袋放在桌子上。 高要默默拿起了钱袋，冲着李涵重重的点了点头。 说完想说的话后，李涵又默默的为二人的杯子中添了些酒，说道：“高大哥，你现在还想回家吗？” “回家……回家……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高要望着天空皎洁的明月，口中不住呢喃。 若是仔细看去，此时的高要眼角，竟是有着一丝清泪。 与此同时，扶苏府中的一处书房内。 一个穿着玄色长衫的男子，正端坐在桌子前，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的书简。 若是李涵在此，则会发现，这男子，与今日吃豆饭之时所见的，正是一人。 原来，此人，正是当今大秦未来的继承人扶苏。 第53章 闯三关(四) 此时，他身旁，今日监察考核的男子，正毕恭毕敬地站在他一旁，汇报着今日的情况。 夜色渐深，添了三次灯油之后，扶苏才缓缓从桌子前起身。 男子连忙上前搀扶着他，“主人，这种事，交给下人来做，就行了，何必如此。” 扶苏伸出手，示意他不用搀扶。 看着窗外的月色，他轻声说道：“高清，你跟我多久了？” “十三年又四个月。” 男子连忙回道。 “原来那么久了，那你可知，如今的大秦，已经病了，病入膏肓。” 见高清眼中满是不解，扶苏苦笑道：“呵，我也真是累昏了头，跟你说这些干甚。” 高清连忙跪下，惶恐道：“属下无能，不能为主人分忧。” 扶苏轻轻挥手，让他站起身子，笑道：“不说这个了，今日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 高清沉思了片刻后，像是想起什么，忙说道：“公子，今日文韬考验时，属下遇到一人，感觉有些奇怪。” 见扶苏眼中闪过好奇，他连忙接着说道：“这人只是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完成了修复书简的任务。” “属下按照公子的吩咐，也提醒了他可以多修复一些。” “但他却推辞说，力不能及，就一心看向了其他的书简，全然没有将属下的那番话放在心上。” “甚至结束之时，若不是属下发声提醒，这人都不知道要结束了。” “哦？” “哦？”听到这，扶苏来了兴致，追问道：“他多少号？” “七十六号，属下记得很清楚。” “行，你先出去吧。” 扶苏说完，便重新坐回桌前，在堆积如山的书简中仔细翻找着。 “诺。” 高清退出房间的瞬间，小心翼翼地抬头瞥了一眼屋内，心中默默祈祷：“我也算是帮你了，希望你真的是个贤才，能够替公子排忧解难吧。” 书简繁多，但最终还是找到了。 扶苏查看着李涵修复过后的书简，仔细查看着，眼中满是惊异。 完美无误。 当真是完美无误。 扶苏手指轻轻拂过李涵修复过得那些地方，发现就连字迹也与之前毫无二致，若不是提前知道了哪些是缺失的内容，他都难以置信，这书简是由两人共同完成的。 “李风，李风……” 扶苏口中不断念叨着书简上的名字。 他突然发现，在书简的最下方，竟然多了一道极小的痕迹。 若是不仔细查看，还会误以为，这不过是木头的天然纹理罢了。 扶苏将书简靠近烛火，映着光照，这才发现，这道痕迹，竟是一行极其细小的字。 “国为舟，民为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读着上面的内容，扶苏只觉得心神剧颤，一颗心脏砰砰直跳，整个寂静的书房之内，只剩下他急促的心跳声和喘息声。 这些话，犹如醍醐灌顶，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当然，这些李涵自然无从知晓，此时的他刚刚将喝醉的高要扶到床上。 忙活好这一切后，李涵又去看了一眼两姐妹，此时的她们已经紧紧抱在一起，安静地进入了梦乡。 今日，在客栈，也不知道她们做了什么，累成这样。 明日在问问她们。 回到房间，李涵看了一眼墙角，确认一切正常后，也是沉沉睡去。 整个小院都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次日一早，李涵刚走出房门，就看到高要此时正在院子里为众人准备吃食。 看到李涵走出房门后，他问道：“你今日还要出门吗？” “是啊，估计还要两日。姐妹俩，就劳烦你照顾了。” 高要点了点头。 两姐妹跑到李涵身旁，一人抓住他的一只手，轻轻摇晃着：“我们可乖了。李大哥，你就放心吧。” 看着小岚娇柔的模样，哪还有初见时手持匕首的凶狠。 李涵轻抚着她们的脑袋，温柔道：“你们照顾好自己，等我得空了，教你们些东西。” “嗯嗯。” 在三人的注视下，李涵离开了院子，循着昨日的方向，朝着昨日参与考核的地方走去。 对于昨日考核的结果，他很有信心，就是不知道自己特意留下的那行小字，有没有被看到。 李涵边想边走，很快就到了昨日的院子门口。 此时，虽是清晨，但院门口早已挤满了人。 在这群人当中，并没有发现张铭。 也不知昨日他的考核结果如何。 不过李涵觉得，张铭的武义，远超自己，过关应该不成问题。 听着耳畔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不一会儿，高清就如昨日那般，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站到了众人面前。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他也不啰嗦，直接说道：“关于昨日的考核，结果已经出来了。” 说着还冲着众人挥了挥手中的竹简，又道：“现在，我念到号码的，就可以准备入院了。” 话音未落，在场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皆竖起耳朵，神色紧张，生怕没有听到自己的号码。 “三五，四二，十三……” 随着高清一字一顿报出号码，众人的心也随着颤抖。 或喜或忧。 通过文韬组考核的人数并不算多，念到现在也不过也数十人而已。 终于，念到最后，高清站在台阶上，目视着李涵，缓缓说出最后一个号码，“六七”。 听此，李涵满意的笑了笑，冲着高清微微点头致意。 “诸位，剩下没有念到号码的，可以自行离去了。” “扶苏大人念在诸位也辛苦了，每人赏赐一百大钱，可到旁边领取。” 高清说完之后，就招手示意这些已经过关的人，跟上他的脚步，朝着院子中走去。 剩下的这些人，也是带着一丝遗憾的神情，走到旁边领取赏钱。 如此，参加考核之人，最终定格在了十二人。 等进了院子，李涵走到高清身旁，轻声问道：“大人，武略组的，不和我们一起是吗？” 高清微微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带着路。 李涵得到了答案，也就回到了队伍的最后面，思索着什么。 不多时，众人就又来到了昨日来过的那个院子内。 此时的院子内，摆放着十一个座位。 座位前的桌子上，则是摆放着书简和笔墨。 高清指着座位说道：“诸位，还请落座。” “六七号不用。” 第54章 过三关(五) 李涵听到自己不用入座，心中不由产生一丝疑惑。 正准备开口询问，就听到高清在他耳边轻声细语：“李公子还请稍等片刻。” 见此，李涵也就不再开口，只是默默地站在高清身后。 众人坐下之后，高清又接着说道：“举贤堂，为大秦而立，为民生而立。” “入举贤堂者，当亲民，爱民，知民。故今日，考验的便是这至关重要的民生二字。。” “诸位尽可以将自己心中所想，皆书写在这竹简之上。” 这时，有一人，指着李涵突然开口问道：“为何他不用？”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视线，皆如利箭一般落在了李涵身上。 高清轻咳一声，笑道：“诸位若是也能写出，国如舟，民似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种惊世之言，自然也可。” 话音刚落，就听场上一片哗然。 坐在场上的众人，皆是心神激荡，看向李涵的眼神中，更仿若看着天人。 这话虽然不多寥寥数字，但却字字珠玑。 已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高清这时毕恭毕敬地走到李涵身旁，压低声音说道：“李公子，还请跟我来，扶苏大人，想要见你。” 李涵表面上看似平静如水，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 他昨日留下的那行字，竟然被看到了。 其实昨日留下那行字，他也是一时兴起，若不是如此，他就不会写得如此微乎其微了。 史记中记载，扶苏为人仁。 李涵也想见识一下，这扶苏，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在高清的引领下，李涵来到了一处房屋外。 “李公子，还请在此稍等片刻。” 说罢，便小心翼翼地朝着屋内走了进去。 没过多久，他就从屋子中走了出来，将李涵带了进去。 一进入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扇巨大的屏风，让他无法看清房间的全貌。 “国为舟，民为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说的极好。” 屏风后，一道声音传来，说话的正是扶苏。 “过誉了。” 李涵此时已经镇定了下来，这屏风背后的声音有些耳熟。 “那你说说，如今这大秦，前路又在何方？” 听到这个问题，李涵愣了一下，忙看向身旁的高清。 而后冷静说道：“大人，这话，我不敢妄言。” “为何不敢？” “这话，我只能说与大人。若是大人信任，还请屏退左右。” “我自当解惑。” 这话一出，高清顿时满脸怒色，一把抓住李涵的身体，对着屏风之后的扶苏说道：“大人，万万不可啊。” 李涵没再开口，默默地等着屏风后的回答，若是扶苏连这都不敢的话，有些话，他永远也不会说出口。 “你退下。” 高清一愣，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说道：“大人，使不得啊，此子若是刺客……” “退下。” 这时，扶苏的声音已然严厉了许多。 “诺。” 高清不甘的起身，看向李涵的目光中充满了怒火。 看到这一幕，李涵心中不禁有些触动。 扶苏这人，真是有趣得紧。 于是他开口回答道：“方才大人所问，大秦前路在何方？恕我愚见，我认为在陛下，在大人，在六国贵族，在这天下百姓。” “哦？细细说来？” 扶苏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不由开口问道。 李涵沉思片刻后，冷静说道：“秦皇一统天下，堪称千古一帝，他的剑锋所指之处，便是大秦的前进之路，大秦的前路自然在秦皇手中。” 听此扶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大人身为大秦继任者，自当在于公子。” “六国残余贵族，家国被毁，如此血海深仇，他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倘若大秦衰落，他们必定会揭竿而起，所以六国贵族也是关键所在。” “至于天下百姓，他们是大秦的根基，回顾历史，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因此天下百姓也至关重要。” 话音刚落，扶苏的表情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他只觉得李涵的话如同天雷一般，直击他的心神，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久久不能平静，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许久之后，他才喘着粗气，声音都有些颤抖：“那又该如何化解？” 李涵听此，反而笑了笑，对着屏风之人说道：“说的多了，有些饿了，不知大人能否赠我一碗豆饭，以解饥肠。”* 听到这话，扶苏神色一怔，尴尬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站在李涵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切的说道：“你赶紧说说，如何化解。”、 “哈哈，没想到扶苏大人，竟然也会像我们这些市井小民一样，在街角的摊位上吃豆饭啊。” 李涵忍不住调笑道。 他已经认出来了，昨日和自己同桌吃豆饭之人，正是扶苏。 “你……” 扶苏手指着李涵，脸上再也没有了平日的淡然。 李涵也不逗他了，开口道：“哎，大人能够建这举贤堂，应该也是看出来了，如今大秦的情况，其实并不算好了吧。” 扶苏点了点头。 “大人方才的问题，其实，我已经给了答案了。”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只要百姓安居，天下自当平稳。” 说到这时，他脑海中突然想起了这样一幅画面。 那还是前世时看的周星驰电影，“武状元苏乞儿”中的一幕， 皇上对苏乞儿说：“你们丐帮几千万人，一天不解散，我怎么心安？” 苏乞儿回道：“丐帮有多少人不是我决定的，是你决定的。如果你真的英明神武，让百姓安居乐业，鬼才愿意当乞丐呢！” 如今大秦何尝不是如此，如果百姓安居，就算六国残留贵族再怎么如何？ 也都无法推翻大秦的统治。 见扶苏仍在思考着自己的话，李涵也没过多打扰，悄然走出了房门。 屋外，高清正趴在门边，小心的听着里面的声响。 唯恐李涵突然暴起，伤害到扶苏。 看到李涵走了出来，忙冲着房间喊道：“大人？” 扶苏的思绪被他扰乱，没好气的应了一句：“嗯？” 直到这时，高清一颗悬着的心，才像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用力拍了拍李涵的肩膀，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厮……” 李涵哈哈大笑，说道：“扶苏大人已经答应让我入了这举贤堂，给我在这备好个院子，过几日，我便搬过来住。” 扶苏也走出门外，站在他身后，说道：“我可没有答应。这最后一关，还是要靠你自己去闯。” “闯过了，这举贤堂，送你又何妨。” 此时他的脸上带着笑容，一扫之前迷茫之色，就像雨过天晴后的彩虹，格外灿烂。 第55章 遇胡亥 高清听到扶苏的话，心中猛地一震，急忙说道：“大人使不得啊，这举贤堂可是您煞费苦心所创，怎能轻易赠予他人。” 扶苏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望着李涵的眼中带着一丝戏谑，仿佛在说，你若是要，给你又何妨，只是，你敢要吗？ 李涵也笑了，扶苏这人果真有趣的很。 其实大秦之后如何他并不在意。 如今他来到咸阳，一是为了之后谋求长生不老药而提早布局，二是便想看看这所谓的“天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之所以来参加这举贤堂的选拔，也只是想着，初来咸阳，先找点事情做做。 但如今，扶苏这番表现，却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他开始有些期待，若是扶苏继位，天下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他对着扶苏说道：“是不是今日没我什么事了？若是如此，那我就先行离开了。” 扶苏点了点头，从身上取下一枚玉佩递给李涵说道：“此物你拿着，今后可凭借此物随时进出。” 李涵愣了一下，看着扶苏的眼睛，而后一字一顿道：“你就当真不怕我是刺客吗？” “怕，但我知道你不是。” 扶苏的话，依旧平静，。 见此，李涵也不客气，伸手接过玉佩，入手便只觉一片温润，怪不得常有人说，君子如玉。 在李涵离去之后，高清小心翼翼地走到扶苏身旁，毕恭毕敬地问道：“主人，这人值得你如此吗？” “这玉佩可是你从小佩戴到如今……” 扶苏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转身回到了书房之内。 李涵说的话，他还要好好思考一番。 且说刘邦一行人，如今离咸阳不过几十里的距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刘邦心中的担忧愈发强烈。 那跑了两名劳役之事，犹如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中。 整个队伍，都是有些沉闷。 除却易小川外。 他此时满是兴奋，咸阳近在眼前，一路奔波，终于快到了。 行至一处土丘，刘邦招呼众人停下脚步，说道：“距离规定的时间，还有些日子，如今我们已经快到咸阳了，倒也不用太急。” “暂时停下来，稍微歇息。” 易小川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但也没有多想，借着刘邦的话头说道：“那刘大哥，我先骑马在四处看看。” 刘邦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略带勉强的笑容。 在易小川离去以后，他的表情却是猛地一变，瞬间冷淡了下来。 看着面前的众多劳役，他长叹一声：“诸位兄弟说说吧，这咸阳近在眼前，我们接下来到底如何是好？” 劳役们彼此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过了一会，刘邦才说道：“既然诸位也没什么想法，那我就说说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两条路。” “一是，我们就此分道扬镳，这咸阳我们就不去了。大家各奔东西。至于在沛县的家人，就不用想了，定然不会落得好下场。” “其二便是，我们依旧按照原计划，等到了咸阳之后，想办法再哄骗一人，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选，充当劳役。” 话音刚落，原本平静的人群，顿时喧闹了起来。 “依我看，干脆就直接跑了算了，人死鸟朝天，大不了就是一死，也总比这样担惊受怕强。” “不可，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们可不是，沛县内，我们可还是有家人在。” 众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犹如一群热锅上的蚂蚁，许久也没商量出个章程。 这时，刘邦看了眼易小川离去的方向，压低声音说道：“既然大家也商量不出个结果，那就听我的，还是按照我们原定的计划，等入了咸阳之后，一切由我定夺。” “诺。” 等到易小川回来之时，刘邦带着满脸笑意，走到他身旁说道：“小川，看的怎么样了？” 易小川脸上带着兴奋，开心道：“刘大哥，我看了一下，最多再过半日，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可以到咸阳啦。” “行，我们也都休息的差不多了，今日天色还早，我们就早点前往咸阳吧。” 易小川本就想尽快到达咸阳，如今听到这话，自然没有不应之理。 当即一行人，便顺着官道，朝着最后的目的地出发。 李涵这边，在咸阳城内，正逛得开心。 突然街道旁，一处酒馆内，传出一声喧闹，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朝着店铺内看去，只见一黑衣少年，一脸的阴翳，正指挥着身旁的仆人，殴打此时已经躺在地上的老者。 周围的人群皆是敢怒不敢言，只是小声议论着什么。 “这是怎么了？”李涵忍不住出言问道旁边看热闹的人。 这人是个胖子，年龄不过二十多岁，听到有人搭话，回道：“哎，还不是这老头不长眼，惹到了不该惹得人。” “就让他这样打下去吗？我看这老者，再打下去，怕是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秦朝律法严苛，对待这般事，必会严惩，怎么如今竟然连一个开口劝阻的都没有。 胖子白了李涵一眼后，小声嘀咕道：“你不是本地的吧。你若是知道那人是谁，就不会那么问了。” 见李涵眼中仍有不解，这胖子凑到他耳边，指着屋内那黑衣少年轻声道：“那人，可是胡亥。” “胡亥？” ”李涵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怪不得竟无一人敢管。 李涵刚想离开，转身的瞬间，却是无意中看到了老者的眼神。 这双眼睛中，有怨恨，有愤怒，但却唯独没有一丝求饶的意味。 “哦？” 李涵本不想管这闲事，但如今，却有些好奇了。 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出声道：“住手。” 他的声音仿若平地一声雷，只是瞬间，原本他身边还站着的人群，就如鸟兽四散逃开。 方才跟他搭话的胖子，更是已经跑得老远，唯恐和李涵扯上关系。 只是瞬间，他的身边，就再无一人。 胡亥听到这话，神色一怔。 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大胆！” 胡亥尚未开口，他身旁的仆人，就已经怒喝出声。 那望向李涵的目光中，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 见此，李涵嘴角微微上扬，再次朝前走了两步，对着胡亥说道：“公子风度翩翩，可为何纵容这恶仆伤人？” 胡亥微微一愣，“你不认识我？” “刚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 “那你为何不怕我？” 见李涵仍旧镇定自若，胡亥反倒来了兴趣。 “呵，为何要怕？” “公子虽然身份高贵，但如今我们二人不过数十步之遥，如此距离，怕的应该不是我，而是公子吧。” 话音未落，原本站在胡亥身后的仆人们，如临大敌般，瞬间，立在了胡亥身前。 一脸冷色，死死盯着李涵。 周围的人群，已经不敢在此处再看热闹，早已四散逃开。 见此，胡亥嘴角泛起一抹笑容，“如此呢，你怕还是不怕？” 李涵再次朝前走了两步，依旧一脸平和，微微摇头，“不怕。” 正在这时，变故突起。 原本趴在地上，不住喘息的老者，这时却是猛然暴起，如猛虎下山般，从怀中掏出一把浑身碧绿色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攻向了胡亥。 这一变故，发生的突然，再加上仆人的心神都放在李涵身上，一时之间，竟是让老者有了可乘之机。 第56章 命运的钟声终将敲响 刹那间，老者手中的匕首如闪电般刺向胡亥的身体。 老者狰狞的脸上，怨毒之色仿佛要溢出。 李涵心中却是不惊反喜，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方才看到老者被打时，他心里就有些奇怪。 这老者身形瘦弱，面对几人的不断殴打，呼吸却依旧平稳。 发出的哀嚎和不断加重的喘气声，更像是一场拙劣的表演。 起初，他还以为是老者故意认怂，想借此让自己少挨一些毒打。 但很快，李涵就发现不对劲了。 但很快，李涵就发现了异常。这老者虽然蜷缩着身体，抱着头，但他的一双眼睛却从未离开过胡亥。 这一幕，着实有些反常。 所以，他当时才没有离开，反倒是故意出言劝阻，就是想看看这老者，究竟会做些什么。 手指微弹，一枚石子如流星般朝着老者的手臂袭去。 胡亥面对老者的突然袭击，脸上不见丝毫惶恐，不知为何，在他眼中，竟有一丝残忍的笑意。 眼看匕首就要刺进他的身体，一枚石子，破空而过，只听砰的一声，这石子准确无误的击中在了老者持匕首的手臂之上。 老者吃痛，手臂一软，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匕首，整个人都跌倒在了地上。 这下，沉重的喘息声，倒不似作假了。 胡亥身旁的仆人早已反应过来，迅速将老者按在身下。 李涵把玩着扶苏所赠的玉佩，笑道：“如今，你怕了吗？” 说罢，便也不顾其他，转身就要离开。 今日这咸阳城，他还没看完呢。 刚转身，就听到胡亥在背后叫住他说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李涵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大步离开。 在他身后，胡亥一脚踹在老者身上，声音冰冷得仿佛能凝结空气：“查清楚，这人到底是谁派来的？” “诺。” 回话的却不是他身旁的仆人。 “至于这人，倒不用查，我已经知道他是谁的人了。” 说罢，他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嘴里喃喃道：“拿着兄长的玉佩，看来是兄长的人啊……” 李涵并没有把方才救胡亥的事，放在心上。 他知道，就算自己不出手，胡亥也不会有事。 出手，只是为了结一段善缘罢了。 又在城中逛了逛，李涵这时肚子有些饿了。 想到这，他也就快步朝着悦来客舍走去。 也不知道高要干得怎么样了？ 即便现在不是饭点，但此时的客栈大堂内，却已经坐满了人。 客舍的后厨内，高要手中抄着他从现代带来的勺子、铲子，对着旁边的厨子说道：“你们看好，这菜要这么炒才对。” 其他厨子不住点头，望向高要的眼中，满是崇敬。 他们何曾见过像高要这种，做菜的秘诀竟是这样，毫无保留的教给众人。 忙活了许久，小二从前厅跑了过来，对着高要恭敬说道：“高大哥，李公子来了。” “哦？李兄弟事情忙完了吗？” 高要心中闪过一丝疑问，又接着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先出去看看。” “诺。” 见此，高要满意的笑了笑，将勺子铲子小心的收好，收在一旁。 客栈后院内，李涵和春娘对坐在一处亭子下面。 两姐妹则是在一旁的院子里追逐嬉戏，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个后院。 春娘眼含笑意：“当时将你们留下来，真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情了。” 李涵微微一笑，说道：“高大哥的手艺，确实天下无双，我看着生意要比之前好上不少啊。” 春娘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疑惑，该不会这人看着生意好，想要涨工钱吧。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也是清楚，在他们这一行人中，高要虽然年龄大上一些，但毫无疑问，李涵才是他们的主心骨。 如今，李涵说这话，着实让她心中忍不住猜测起来，是不是背后还有什么别的含义。 也是知道了她心中所想，于是又开口说道：“今后，高大哥，和这两个姐妹，可能就要拜托你多多关照了。” “我应该最近，就会搬出那个院子。” 见到李涵并不是说要涨工钱的事，春娘的心稍微放了下来，带着好奇问道：“怎么，公子可是嫌弃？” “自然不是，至于到底为何，就不太方便细说了。” 李涵笑了笑。 话音刚落，高要就走到了二人身边。 看向春娘时，他的脸上竟带了一丝羞愧。 “老板，昨日那牛肉，当真是不好意思啊。” 虽然一早来时，就已经道了歉，但此时看到春娘，心里仍然有些过意不去。 李涵也开口道：“老板，高大哥只是为了让我尝尝这牛肉的味道，说起来，这事应该怪我。” “在此向你赔罪了。” “哎，你们何必如此。” 春娘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彩，高要今早的举动着实让她惊诧不已。 这年头，牛肉是何等的珍贵，有多少数，她心里自然是一清二楚。 原以为高要偷走一部分后，会当没事人一样，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才过了一晚，高要就主动的找她提起了这件事。 原本她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虽是小偷小摸，但自己身边也绝不能留下这等人。 只待自己手下的厨子，将他的手艺学会之后，就将高要赶走。 但高要的主动道歉，却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对高要的看法，也有了很大的改观。 春娘笑道：“你说的哪里的话。” “这样，你们聊，我就先行过去了。 春娘走后，李涵也不客气了，直接开口说道：“高大哥，整点吃的来啊。今天可饿坏我了。” “你来，就是为了这事啊？” “那不然呢？” “哎。你等着吧。” 高要无奈地摇了摇头，朝着后厨走去。 李涵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嘿嘿一笑。 酒足饭饱之后，他与高要、春娘打过招呼，便带着两姐妹回到了院子。 如今天色还早，高要还要过些时间才能收工。 然而，就在他离开不久，两道人影，却是出现在了客舍门外。 这二人正是刘邦和易小川。 他们经过一天的赶路，如今终于是到了这咸阳城中。 将劳役安顿好之后，易小川通过向路人打听，得知悦来客舍的饭菜近来别具风味，令人垂涎欲滴，于是心生向往，想来一尝究竟。 也正因如此，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第57章 相遇 虽然天色渐暗，但此时的客栈内，依旧高朋满座，饮酒欢笑声，更是不断。 刘邦见此，多日阴霾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容，“小川，这客舍的生意确实极好啊，想来，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易小川点头笑道：“是啊，是啊。看来今天可以大饱口福了。” 说完，二人便向客栈内走去。 一进到客栈，小二就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两位贵客，看着眼生，应该是第一次来吧。” 刘邦点了点头，眼睛却不停地在客栈大堂内四处打量着。 在小二的指引下，二人落座。 易小川拍了拍身上的钱袋，说道：“你们这有什么好菜，看着给我们上来一些。” “越快越好。” 说罢，他就抬起头，漫不经心地在大堂内随意扫视。 然而，仅仅一瞬间，他的表情就变得僵硬，他一把拉住正要离去的小二，指着旁边桌子上的菜，急切地问道：“这菜……” 小二眼中露出一丝了然，笑道：“客官不用觉得惊奇，这道菜是我们新来的大厨苦心钻研出来的，虽然外形有些独特，但您放心，味道绝对让您满意。” 刘邦顺着易小川手指的方向看去，立刻明白了易小川为何会如此惊讶。 那道菜，正是他之前在砀郡所吃过的炒鸡蛋。 于是，他带着一丝疑问问道：“你们新来的厨子，是否名为高要？” 你是怎么知道的？”小二有些疑惑。 听到这里，易小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下子便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满脸兴奋道：“赶紧让他出来，就说我易小川来了。” 所谓惊喜莫过于此。 小二见此，连连点头，朝着后厨飞奔而去。 高要此时正在后厨忙碌着，看到小二惊慌失措的样子，没好气地笑骂了一句：“怎么了？见到鬼啦，这么慌张？” “高大哥，大堂有人找你，他说他叫易小川。” 听到这话，高要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像是被冻住了一般，瞬间僵在了那里，当即也顾不得其他，从后厨里快步冲向大堂。 就此，易小川和高要，这一对来自现代的难兄难弟，历经数年的时光，终于在咸阳重逢了。 “小川，小川。” 一进大堂，高要就迫不及待地喊道，只是他的脚步却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仿佛每一步都有千斤重，生怕走得太快，眼前的一切会像泡沫一样消失不见。 易小川也有些动容，尽管之前他有些看不起高要，觉得他斤斤计较，爱贪小便宜，但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只有重逢的喜悦。 刘邦坐在旁边，上上下下打量着高要，脸上同样挂着笑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当即，便是要招呼高要坐下。 拥抱在一起后，高要此时已经从最初的喜悦中回过神来，看了眼客栈内满满当当的客人，略带歉意对易小川说道：“小川，这还有客人，你们先坐，等我忙完了，再好好出来和你相聚。” 易小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有些奇怪地看了高要一眼，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高要回到后厨后，刘邦忍不住问道：“他就是你一直要找的人？” “是啊。” “没想到，他竟然会在咸阳。” “对了，忘记问他李大哥的事情了。当时不是说他和李大哥一同吗？难道说李大哥，此时也在咸阳？” 易小川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不用急，等会再问也不迟。” 刘邦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也同样想起了这件事。 夜色如墨，客栈内的人也如倦鸟归巢般渐渐散去。 易小川和刘邦早已酒足饭饱，正坐在大堂内，焦急地等待着他。 终于，高要从后厨走了出来，易小川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急忙问道：“对了，当时我在砀郡之时，听说李大哥和你一起，他人呢？” 高要微微一怔，回道：“你是说李涵兄弟吧？他现在应该还在家里，要不我带你过去？” 刘邦脸色微变，但也没说什么。 “好啊，好久都没看到李大哥了，确实也有些想他了。” 易小川想起之前在会稽的事，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 简单收拾了一番，高要就带着易小川和刘邦，朝着小院走去。 此时的小院，静谧无声，两姐妹刚刚睡着，李涵则在院子里仰望着星空，静静地等待着高要的归来。 “李兄弟，你看谁来了？” 高要很是兴奋，还没进门，就大喊道。 李涵一怔，顺着声音望去，只一眼，就看到了跟在高要身后的易小川和刘邦。 还没等他开口，易小川就主动喊道：“李大哥。” 他的眼角微微发红。 李涵怎么也没想到，和易小川的相遇，竟会在这种情况，心中虽然震惊，但他还是强装镇定，迎了上去：“小川，好久不见啊！” “你的腿……” 李涵知道易小川的意思，拍了拍之前那条残腿，笑道：“寻得名医，已经医好了。” “刘大哥，别来无恙。” 刘邦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尴尬地笑了笑，点了点头，便没再说话。 将二人带入院子，高要指了指旁边的屋子，压低声音问道：“睡着了吗？” 李涵点了点头。 几人围坐在桌子前，彼此相顾无言，太久没见，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还是李涵率先打破沉默，说道：“小川，你怎么会和刘大哥一同来这咸阳啊。” “我们在路上相遇，正好刘大哥要押送一些劳役前来咸阳。所以，我们就一路为伴，到了这。” “是啊，是啊。这一路可多亏小川兄弟了。” 刘邦在一旁不住点头。 听到劳役二字，李涵神色一顿，略带惊异的看了眼刘邦。 这人，该不会还是要像原剧情中一样，想要让易小川和高要二人充当劳役吧。 易小川这时说道：“高要，我们两个到边上聊聊吧，刘大哥和李大哥好久没见，让他们单独聊聊。” 高要也明白易小川的意思，点了点头，起身朝着院外走去。 至此，院子内，就只剩下刘邦和李涵二人，对视而坐。 刘邦一改之前在沛县时，那副无赖的样子，反而有些拘谨。 见此，李涵主动为他倒了杯酒，问道：“刘大哥，吕姑娘怎么样了？” “你问的是二小姐吧。我离开沛县时，曾经去过吕府，不过并没有见到她，想必，应是不错吧。” 刘邦说罢，脑海中再次浮现了当日吕府后院的惨状，眼中也带上了一丝惧意。 “哎……” 李涵长叹一声。 刘邦鼓足勇气，小声的问道：“李兄弟，你就跟我说实话，当日吕府到底发生了什么？是真有天罚存在吗？” “这事，实在是困扰我许久了。” 第58章 月下夜话 “哈哈。” 李涵仰天大笑。 片刻后，才说道：“刘大哥，你该不会以为这天罚是我所为吧，看你这拘谨的样子，哪里有当日在沛县大口吃狗肉的豪爽啊。” “这可不像你啊。” 刘邦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还不是这事在沛县传得太过邪乎。” “你是不知，还有人说你是天神下凡，更有甚者，还在家中为你摆上长生牌，偷偷供奉呢。” 李涵笑道：“纯属谣言罢了，我若是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当时何必又要落荒而逃。” “当日，沛县的县令突然派兵将我围住，说我乃是贼人，偷了吕府的东西。” “你也知道，我和吕府的关系，正准备让吕公好好为我解释一番，可吕公不知为何，却是不愿，” “我原本都准备束手就擒了，就恰逢天地传来一声巨响，眼前更是烟雾缭绕，于是就趁着混乱赶紧逃跑了。” “还好，当时在吕府外，你借我骏马，若不是如此，怕是我现在都不知道会落得何等下场。” 说罢，李涵还故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眼神中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之色。 所谓演员的自我修养，这方面，他自认把握的还算不错。 刘邦一直盯着李涵，见他这副表情，反而有些拿不准了，回想当日的情形，确实也好像和他说的差不多，心里忍不住想到，“难道这事，真的只是意外？与他并无关系。” 易小川和高要二人，此时已经走到了院外。 见周围没人，高要轻声问道：“小川，回家的方法，你找到了吗？” 易小川微微点头，从怀中掏出一直带在身上的诺基亚，指着里面的相片说道：“你还记得这个盒子吗？” 高要点了点头。 “这盒子上的文字，是一个地名，叫汤巫山，我想我们找到这个地方，大概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 听到易小川那么说，高要却感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他眼中闪过一抹挣扎，而后又开口问道：“那你可知，这山在哪里？” 易小川摇了摇头，说道：“具体在哪我还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在当初燕国的土地上。” “这三个字，就是用燕国文字写成的。” 听到这，高要不知为何，心中却是有些放松了下来。 他脸上带着笑容，“那看来，暂时是不能回去了。” “哎。” 易小川叹了一口气。 二人并坐在地上，聊起了各自来到秦朝之后的事情。 回去之时，易小川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正色道：“你没有把我们来自两千年后的事情说出去吧。” “没有，这种事，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听到这，易小川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他带着得意之色，说道：“对了，你知道跟着我旁边那人是谁吗？那可是未来的汉高祖，我现在和他关系很好，就算我们真的回不去了，之后也能有个好去处。” “你说，那人是刘邦？”高要有些惊奇。 虽然他读书不多，但项羽和刘邦之间的故事，他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易小川得意的笑了笑。 “那你刚才不是说，你和项羽也是结拜兄弟吗？他还救过你的命？” “是啊，刚到这个时代之时，多亏了他们。” “哦哦。” 高要不再说话，只是心里有些奇怪。 刘邦和项羽不是仇人吗？ 等到二人回到院子时，李涵和刘邦仍然坐在原位，喝着酒，聊着天。 一轮明月高悬，时间已是不早了。 刘邦和易小川二人，也就留宿在了小院之中。 这一夜，易小川和高要二人，睡得都很香甜。 但李涵和刘邦，却是整夜都没睡。 次日一早，刘邦就主动问道：“李兄弟，今日可否有空？” 李涵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这人果然是按捺不住了，当即也就按照他的心意回道：“今日有要事，要出门一趟。” 听此，刘邦自然欣喜。 等到李涵离开之后，刘邦看着正在旁边和两姐妹说话的高要和易小川，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于是开口说道：“两位兄弟，我今日有件要紧的事情，不知你们能否帮忙，陪我一同前去？” 易小川没想太多，点了点头。 但高要看着两姐妹，而后犹豫说道：“我怕是不行了，这两个孩子，还需要我照顾，况且客栈那边，我也还要去工作。” “你们就先去忙吧。等晚上，我们再见。” 刘邦听到高要那么说，面色一沉，而后对着易小川说道：“小川，看来你苦寻之人，也不过如此啊。” “我们能够相遇，已是天大的缘分，可这人，竟连这种小事，都还要推辞。” 听此，易小川觉得脸上微微有些发烫，有些丢了面子。 而后开口对着高要说道：“这可是未来的汉高祖啊。” 高要想了想，才略带犹豫说道：“那这样，我先把她们送到客栈，等下再陪你过去办事。” “行。” 刘邦听到这，面色一喜，连忙应道。 唯恐回答的晚了，高要改了主意。 就这样，高要牵着两姐妹，五人朝着客栈走去。 进入客栈后，不多时，高要就单独走了出来。 “刘大哥，今天要去做什么事啊？” 易小川忍不住问道。 刘邦回道：“今日要将这些劳役，送到官府，取了文书之后，押送劳役这事，才算了了。” “不过我怕，这些劳役临近之时，却会反悔，发生暴乱，所以才想要你们一同，多少有个照应。” 听此，易小川不再有疑。 几人来到安顿众劳役的地方。 此地名曰劳舍，归官府所管，其用处，便是供各地来往咸阳的劳役，暂时停留。 劳舍的一处房屋内，众劳役，正满脸的忧心忡忡。 见到刘邦和易小川归来，身旁还带着一个陌生人。 方才的忧心忡忡，顿时烟消云散，彼此对视，皆是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那一抹笑意。 刘邦冲众人递了个眼色，而后说道：“今日，我们便要分道扬镳了。” “将你们送到地方，我也算是尽责了。” 说罢，他发出一声长叹。 劳役中有一人，突然开口说道：“亭长，今日一别，也不知道我等今生是否还有相见之时。” “是啊。” 众人附和道。 一时之间，场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第59章 充当劳役 看到众人这样，易小川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一路走来，对待这些人，他心中多少也是有了些感情。 于是主动说道：“诸位兄弟，相伴一路多有关照，小川就在此祝愿各位今后一路平安了。” 说罢，还冲着众人微微鞠躬。 众人也是连连点头，以作回应。 劳役中这时又有人接着说道：“亭长，不知今日，我们能否喝上一碗酒，全当为我等饯行了。” 刘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但却故作犹豫道：“这怎么可以，若是喝酒误了事情，我可担当不起。” 听此，劳役们都是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 这时易小川又站了出来，对着刘邦说道：“大哥，就让他们喝上一碗吧。就一碗，应该不碍事的。” “再说，还有我和高要在旁，能出什么事情。” 高要此时有点懵，他也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听到易小川那么说，刘邦长叹一声，“也罢，既然小川都开口了，那就喝上一碗。” “还不多谢小川兄弟？” “多谢小川兄弟。” 劳役们附和道，语气也真诚了许多。 刘邦从一旁的背篓中取出一壶酒，又取来几个大碗，将酒倒好后，一马当先，仰头一饮而尽，而后看和众人说道：“相识一场，也是缘分，诸位兄弟一路好走。” 说罢，他又背过身子，倒了两碗，递给易小川和高要，说道：“小川，你也陪他们喝上一碗吧。” “还有，高兄弟，方才有些心急，说话，有些过分，你也喝上一碗，全当我表示歉意了。” 易小川和高要并未有疑，点了点头，接过了酒，将其一饮而尽。 全然没有注意到，他们饮酒之后，众劳役脸上那一抹狡黠的笑容。 一碗酒下肚后，高要压低声音对着刘邦说道：“酒也喝了，我们还是赶紧把事情办了吧，我还等着回去呢。” “呵呵，不着急，不着急。” 刘邦脸上挂着一丝神秘的笑容，活像一只老狐狸。 “最好还是快点吧。” 高要有些不开心的催促道，话音刚落，就感觉到原本清醒的脑袋突然传来一阵眩晕，连着身子都有些站不稳了。 他一把抓住一旁的易小川，疑惑道：“小川，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些头晕啊？” “是啊，今日这酒，怎么劲那么大？” 易小川此时也是身形摇晃，和高要二人相互支撑。 他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晕，眼皮也是越来越重，再想说话，就只看到刘邦嘴角的笑容，整个人便是重重的晕倒在了地上，没了意识。 见此，众劳役一改之前那副模样，指着躺在地上的高要和易小川哄堂大笑了起来。 “都给我闭嘴。” 听着众人的笑声，刘邦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大声怒骂道。 “小川是我兄弟，为了我等的性命，让小川充当劳役，已经是我们对不起小川了，你们怎么敢还如此嘲笑？” 刘邦的声音，似乎带着无尽的怒火。 场上的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默默的看着刘邦那悲痛的神情。 刘邦说完之后，他整个人都坐在了易小川旁边，似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痛哭流涕了起来。 见此，众劳役面面相觑后，一同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亭长大人高义，多谢大人救命之恩，今生若有机会，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大人的救命之恩。” “哎！” 刘邦长叹一声，见目的已经达成，也就从地上起身，强装悲痛，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尽早出发吧。” “诺。” 众人将易小川和高要背在身后，走出房屋，朝着城东的府衙走去。 一路上，刘邦的神情有些复杂。 易小川和高要二人，顶替的是逃跑那两人的身份。 而那两人，一人之后要去做官奴，另一人则是要被派往北方修建长城。 这些都是被登记在案的，不能轻易更改。 自然，如今这工作，就落在了易小川和高要二人的身上。 刘邦为难的正是接下来如何安排二人。 若是为官奴，那就要留在咸阳。 易小川这人，能言善辩，武艺高强，他有些担心，以易小川的本领，若是将来不小心得势，会不会报复自己。 高要他虽然相处不多，但也是能感觉到，这人比起易小川来说，是有些木讷的。 按照常理来说，让高要为官奴，易小川去北方修建长城，应是最好的安排。 但偏偏，这二人却都认识李涵。 无论谁留在咸阳，都会千方百计的联系李涵。 想了许久，最终，他还是按照自己心中所想，暗暗做了决定。 不多时，一行人，便是到了这咸阳的府衙之外。 向门口的衙役通报之后，按照规程，一行人，也就见到了负责收押劳役的狱司。 这狱司手中拿着名册，对这些劳役逐一点名。 见到仍在昏睡中的易小川和高要，脸色一冷，不满道：“这二人，是怎么回事？” 刘邦堆着笑脸，凑到他身旁，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默默的放在他的手中，轻声说道：“临行之时，大家喝酒饯行，他们不胜酒力，喝的有些醉了。” 听到刘邦那么说，狱司掂了掂手中的钱袋，缓步走到二人身旁。 一近身，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又见他们呼吸正常，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刘邦见此，心里也是大喜，指着一旁的高要说道：“这人入宫为官奴。” “这人，就送去修长城吧。” 狱司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但最终也是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在名册上画了几笔。 最终，事情的发展，依旧回归到了原本剧情的主线当中。 高要为宫奴，易小川则去北方修建长城。 处理完这些事后，刘邦拿着回执的文书，一身轻松的从府衙内走出。 他的步伐很快，径直朝着出咸阳的城门走去。 全然没有注意到，在阴影处，一双眼睛一直紧紧跟随着他。 从劳舍，直至现在。 第60章 过三关(六) 这道人影，不是旁人，正是一直关注着他们的李涵。 清早，从院子中出来以后，李涵并未前往举贤堂，而是躲在阴影处，宛如幽灵一般，观察着这一行人的一举一动，直至现在。 “哎，刘邦这人，可真是不能相处。” 李涵暗自叹道。 他转身朝着举贤堂的方向走去。 如今得知高要和易小川他们只是暂时收押在府衙，他的心情稍微放松了许多。 之前他就曾跟高要说过，这世道，凡事要多长点心眼。 之所以当时没有出来阻止，就是想给高要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这世间，人心险恶。 同时也是想让易小川彻底看清楚，刘邦这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待他到了举贤堂附近时，李涵老远就看到高清独自一人站在院门口，满脸焦急，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看到李涵的瞬间，高清脸上一喜，也顾不得其他，快步朝着他迎来，不满道：“你这人，说好的巳时，你看看现在都到了什么时辰了。” “若不是大人看重你，就单单凭借这件事，你就无缘进府了。” 李涵脸色微红，今日这事，属实是他不对。 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听着高清的不住抱怨，露出一丝带着歉意的笑容。 高清见此，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拉着李涵，便往院子跑去，唯恐扶苏等了太久。 这第三关，被设置在扶苏的书房。 等李涵到时，原本空旷的书房外的空地之上，已是站了数十人。 李涵定睛望去，发现之前参加武略组考验的张铭，正在其中。 参加文韬组考核的，看到李涵前来，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崇敬。 然而这些，武略组那些人，却是不知道，看向李涵的眼中，也带上了不满。 但见高清对待李涵的态度，倒也没有人不长眼的直接出言讽刺。 “大人，人齐了。” 高清跑到书房外，轻声地冲着书房内说道。 “好，那这最后一关可以开始了。” 扶苏的声音从房内响起，这声音中，不知为何，隐隐透露着一丝轻松，仿佛是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 高清极力控制自己的心跳，使其恢复平静，然后站在众人面前，郑重地说道：“今日，便是这最后一关。” “文韬武略，将一同接受考验。” ………… 高清接着又说：“好，接下来，诸位依次进入这间屋子，无论看到什么，都不可发出声音。” “违者，将被出局。” 说罢，便是让场上的众人排好队，由一旁的侍卫搜身。 毕竟屋内的可是扶苏，多点小心，倒也没有人发出异议。 李涵和张铭二人站在队尾。 张铭眼中带着不满说道：“你这人，当日说好一同饮酒，可怎么等我出来之后，却没有看到你。” 李涵笑了笑，他自然知道，张铭说的是哪天的事。 于是解释道：“当日我出来以后，可是等了你许久，都没有见到你出来。” “恰逢当日还有要事，所以就想着日后再见时再说。” 听到李涵这番解释，张铭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冷冷说道：“那你今日结束之后，可是要好好陪我喝上几杯。” 李涵想了想后回道：“那要等我事情办完。” “嗯。” 张铭点了点头。 不多时，众人就都被侍卫检查完了，值得一提的是，当看到李涵佩戴着扶苏所赠的玉佩之时，原本还面色冰冷的侍卫，突然对他露出了一个讨好般的笑容。 “现在，从第一人开始，轮流进入房间。” 高清站在众人跟前，一字一顿道。 排在第一位那人，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衫，带着笑容，在众人的目光中，略显骄傲的走了进去。 书房大门瞬间关闭。 起初一切正常，但不过片刻，一声哀嚎，便是从突然屋内响起。 这哀嚎的声音凄惨无比，仿若疯魔。 众人都是被吓了一跳。 就连站在门口，早有预感的高清，也是不自觉的浑身打了个哆嗦。 不多时，这人便从书房内，连滚带爬的逃了出来。 一双眼睛中，更满是恐惧之色，仿若见到魔鬼一般。 “有鬼，有鬼啊！” 这人边跑边指着书房的方向大喊，声音中满是惊恐。 见他如此，众人心中惊异更甚。 到底这人在房内见了什么，才会如此慌张，如此恐惧。 张铭脸上带着不屑道：“这人，当真是丢脸至极。” 李涵没有搭话，只是看着书房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这书房他昨日才刚刚进过，虽然当时被屏风遮挡，看不清楚全貌，但他也大概清楚，这书房内，绝没有能将人吓成这副模样的东西。 高清这时又接着说道：“接下来若是有想放弃的，可以到一旁站好。” “等结束之后，统一离去。” “大人也是为你们准备了千枚大钱作为赏赐。” 听到这话，众人心里有些微动，但最终还是没有一人站出队伍。 前方的恐惧仍是未知，可以一赌。 “好，既然没有，那接下来，第二个。” 这第二人，脸色巨变，瞬间不再淡定。 他步子很慢，一步一步朝着书房挪去。 方才进入那人，他认识，二人乃是好友。 平日里，他就自诩为孔子门生，常说的就是，子不语怪力乱神。 连他都会被吓成这样，这就更让男子心中忍不住恐惧起来。 “快点。若非你想让扶苏大人等你？” 高清在他身后催促道。 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进了房间。 众人见此，也是睁大了眼睛，望向书房，想要看看是什么情况。 但等了片刻，里面却没有半点声音传来。 这时，李涵听到人群中传来轻微的讨论声，“我当是什么呢？这人进去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是啊，亏我当时还吓了一跳。还真以为有什么恐怖之物。” ………… 这时，一直安静的书房内，扶苏的声音再次响起，“将这人抬出去吧。” “诺。”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侍卫走进了书房，不久后，就把他从房内拖了出来。 李涵仔细盯着二人的面容，却发现，就连他们的脸色，也是发白。 手脚，更是忍不住的颤抖。 这一幕，反倒让李涵心中好奇更盛。 第61章 过三关(七) 看到就连侍卫都是如此，众人心中更是忍不住揣测，这看似寻常的书房内，到底有何恐怖之物，能够接二连三的如此。 “下一个。” 高清的声音依旧冰冷。 第三人，是个中年胖子。 在这年头，胖子可不常见，一般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又怎能成为胖子？ 这胖子望着书房，站在原地，许久都不曾朝前再走一步。 他只感觉浑身的肉，都在颤抖，想了许久后，才缓缓开口问道：“大人，不知现在是否还能退出？” 听此，高清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点了点头说道：“现在若是想退出，就立刻站出队伍。” 话音刚落，胖子就忙不迭的跑出了队伍，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一旁。 看到胖子如此，本就不多的人群中，再次走出了两人。 “下一个。” ………… 就这样，队伍众人轮流进入，很快就轮到了站在队尾的张铭和李涵二人。 在之前那些人中，也仅有两人顺利通过了考验。 说来也巧，这两人，李涵也见过。 正是之前第一天登记时，留在原地那不争不抢的四人中剩下的两人。 当真应了那句话，牛羊才会成群，猛兽总是独行。 这二人，此时正单独的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也满是恐惧和惊异，但总归表现出来的，倒也还算正常，没有失态。 张铭进屋之前，虽然面色如常，但李涵却发现，他的拳头早就紧紧地攥在了一起，额头上也是布满细汗。 显然，面对前方未知的考验，他的心里远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张铭进屋以后，场上就只剩下李涵自己一人，还未接受考验。 高清这时走到李涵身旁，脸上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他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怎么样？” “怕不怕？” 李涵只是笑了笑，并未答话。 高清自讨无趣，也不再继续纠缠，干脆就站在了他的身旁，等待着张铭出来。 没过多久，张铭满脸苍白的从书房走出，脚步有些踉跄。 他冲着李涵投来一个勉强的笑容，站在了通过那两人的身旁。 显然他也顺利通过了考验。 眼神对视中，李涵莫名的感觉到，张铭的惊恐之下，竟然还带着一丝隐隐的兴奋。 “李公子，到你了。” 高清笑道。 见此，李涵也不再多想，大步朝着书房走去。 他就不信了，来到秦朝以后，经历了那么多，还会有东西，能让他都感到恐惧。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很快就进入了书房。 刚刚踏进书房，身后的大门，就瞬间关闭。 书房内一片昏暗，只有微微烛火晃动，似乎有意在营造一种恐怖的氛围。 之前用来遮挡的屏风，已经被撤了下去。 这也让李涵能够一览全屋子的风貌。 在他右手边，放着一块红布。 这红布下面的东西，和他几乎等高，安静的矗立在那，若是不仔细看去，还会以为是个人呢。 扶苏则是坐在高位阴影处，身旁还站着两个身穿玄甲，脸戴诡异面具的侍卫。 房间本就昏暗，在烛火的微弱光亮之下，如此场景也确实会让人心中忍不住发毛。 但若是说，单凭这些，就可以让众人吓成那副模样，李涵有些不信。 “上前一步，揭开红绸。” 扶苏的声音有些清冷，脸上的表情也是冷峻。 但若是仔细看去，则是不难发现，他眼角微微弯起，略带笑意。 李涵没有说话，心里却隐隐有了个猜测。 看来，将众人吓成那副模样的，应该正是这红布下面的东西。 他缓步上前，走到红布旁边，伸出手，猛地将其掀开。 这时，他也才看清，这红布之下的东西。 这似乎是一块石碑，通体皆是灰色，但这表面却像是经过打磨一般，不用触碰，就能感受到其表面的光滑。 “啊？” 李涵有些忍不住想笑。 他回头看向扶苏，忍不住问道：“就这？” 扶苏嘴角微微弯起，轻声说道：“将手贴近这宝鉴试试。” “宝鉴？” 李涵微微一怔，鉴即是镜子。 可这东西，虽然表面光滑，但却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能够映照人像的镜子。 不过他也并未追问，只是听着扶苏的话，缓缓将手贴近了那光滑的表面。 入手便只觉一片冰凉刺骨，仿若触及冰面一般。 但只是瞬间，更为奇异的一幕，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原来随着手掌的接触，原本光滑的表面，此刻却是如水一般泛起了涟漪。 整个表面也都在淡淡的发着荧光。 这超乎现实的一幕，着实让李涵有些吃惊。 “可以松手了。” 扶苏这时又接着说道。 松开手后，荧光并未消失。 他好奇地盯着表面，一双瞳孔之中，闪烁着微弱的蓝光，仿佛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然而，只是一瞬间，他的瞳孔突然急剧收缩，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瞬间弹开原地，落在了数米之外。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原来，这石碑的表面当真如镜子一般，清晰地映出了一个人影。 这事发生的突然，他还没看清，身体就已经本能地离开了原地。 见此，扶苏忍不住笑道：“原来你竟还有那么一身武艺。” 李涵没有回答，只是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远处发着幽兰光芒的镜子，眼神有些呆滞。 这一幕，着实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须臾之后，他再次踱步至镜子前。 这时，他才看清，在镜中出现的，却是一副活生生的骨架。 血管凭空排列全身，连接体内各个器官。 一颗红彤彤的心脏，更是砰砰直跳，隔着镜子，他都能感受到，其澎湃的生命力。 李涵微微抬起手，这镜中的骨架，竟也是和他做了一样的动作。 这时，他才明白，这镜中之人，正是他自己本人。 只不过，如同x光机一样，将他全身透视。 见此，李涵眼中的惊异之色愈发浓郁，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打量着此物。 此时他终于明白了，那些人为何会被吓成这副模样。 见到这一幕，对于古代人来说，害怕，也是应有之理。 扶苏见李涵这样，开始轮到他有些不淡定了。 他霍然站起身子，冲着李涵问道：“你不害怕？” 李涵微微摇了摇头，而后一脸惊奇的反问道：“此物哪里来的？” 扶苏见李涵如此，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但还是开口回答道：“此物乃是宛渠之民所赠。” “宛渠？” 李涵重复了一遍。 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第62章 秦王照骨镜 扶苏紧接着说道：“之前有宛渠之民，乘舟而来，离去之时，便赠送了此物，言此物可看透人心，知其善恶。” 说到这，李涵也想起来了，这宛渠，好像正是之前老周所说的“天人”国度。 想到这，他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不由问道：“难道说，天人来秦之事，是真的？” 自来到咸阳之后，对于天人之事，他也曾在城内四处打听。 但所问之人，说的皆是有些含糊，甚至不如当日老周说的清楚。 没想到如今，竟是在扶苏口中，听到了这事的确发生过。 扶苏点了点头，回忆道：“当日我曾与父皇一同迎接，这些宛渠之民，当真与我等不太一样。称之为天人，倒也不过。” “这些天人，是何模样？” 扶苏从高位走了下来，到了李涵身旁，轻声说道：“这些宛渠之民，身长约有十丈。至于他们的面貌，则被身上的衣服遮蔽得严严实实，让人无法看清。\" “说起来，这衣服也甚是奇特，上下一体，周身无隙，称得上一声，天衣无缝，倒也贴切。“ 李涵心中隐隐有了个答案，忍不住接着问道：“那他们说了什么，可是人语？“ 扶苏摇了摇头，回道：“他们所说的内容，我并不知晓。父皇对我也是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半分。” 说罢，他眼中也闪过一丝不解，接着说道：“不过自此之后，父皇便经常派人，巡查全国，似乎想要再次找到他们。” “哦？” 李涵默默地点了点头，信息太多，纵然是他，也需要好好消化一番。 扶苏这时又拍了拍面前的镜子，依旧有些不死心的问道：“你当真不害怕吗？“ “之前父皇曾让宫中之人，都站在此物面前，分辨善恶。” “所见之人，皆是如方才那些人一般，有的甚至被惊吓至肝胆俱裂。” “怕什么，全当照了一次x光了。” “x光？这是何物？” 扶苏被李涵的话，搞得有些懵。 李涵知道了自己说错了话，忙回道；“没什么。” 见李涵不想说，扶苏倒也没再追问。 而后李涵主动岔开话题，指着镜子说道：“这镜子，是如何分清善恶的？” 扶苏脸上带着笑意，微微摇头，说道：“此事乃是机密，就不能告诉你了。” 见没有得到答案，李涵倒也不失望，只是无奈的笑了笑，问道：“那这第三关，我过了吗？” “自然，若是不过，我怎会到你身旁。” 扶苏说的，倒也直接，李涵听到这话，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他又对着方才那站在他身旁的两名侍卫说道：“将此镜送回宫中吧。告诉父皇，今日我可是为大秦选到了良才。” “诺。” 话音刚落，这二人，便径直朝着镜子走来。 出门之时，李涵忍不住问道：“那此镜可有名字？” 扶苏笑道：“此物可看透人心，所以父皇赐名其为照骨镜。” 说罢，便主动推开书房大门，走了出去。 李涵心中默念了几遍“照骨镜”之后，也是跟在他身后，出了房门。 此时场上除却高清和那通过的三人外，其他人都已经消失不见。 见到李涵顺利通过，而且出来之时，依旧面不改色，仿若无事发生一般。 四人眼中皆是闪过一丝惊异，而后便是敬佩。 方才之事，自己现在回想，仍会心惊。 扶苏笑道：“今日也算我举贤堂之盛事，当浮一大白。高清，你去安排一下。“ 听到这话，高清连忙点头，恭敬回道：“主人，我听闻近日，咸阳城中有间客舍的饭菜似乎是别有一番滋味，令城中之人趋之若鹜。主人如若想试试，属下这就去请人过来。” “能让你这嘴都说的上好的，我倒是真想试试了。” 扶苏点了点头。 这时他身后的李涵却是带着笑意，开口问道：“不知大人说的是否是城西的悦来客舍？” 高清点了点头，回道：“确是。” 听此，李涵脸上笑容更胜，当真是瞌睡了来枕头，救高要这事，妥了。 于是，他故作一丝犹豫，而后说道：“若是如此，那大人可以不用去了。” 话音刚落，场上众人的目光皆是向他投来。 眼中带着不解。 李涵接着解释道：“诸位有所不知，那悦来客舍能够做出别样饭菜的厨子，正是我同住好友。” “只是今日，他为人所骗，被带到了府衙之中，似乎是要被充当劳役。” 说罢，他看向扶苏接着说道：“今日我来的有些迟了，正是因为此事。” 听到李涵那么说，扶苏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明白了李涵为何会说这番话。 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涵后，他对着高清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和李风去一趟府衙，查清楚此事是否真实？” 高清连忙点头。 就这样，李涵和高清踏上了前往府衙之路。 而张铭他们三人，则是被安排在举贤堂的院子内，等待着他们回来。 府衙牢房内，高要从昏睡中苏醒。 他只觉得脑中依旧有些疼痛，一睁眼，就只见面前一片昏暗。 “我这是在哪啊？” 高要抱着头，忍不住问道。 这时，旁边有人笑道：“好，我赢了，他果然在今日醒来了。” “交钱交钱。” “哼。早不醒，晚不醒，非要这个时候醒，害老子输钱。” 说话这人，声音很是愤怒。 说到怒处，更是“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朝着高要踹了过去。 高要此时整个人都在发懵，突然又挨了这脚，本能的将身体蜷缩，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随着他的呼喊，一狱卒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站在门外，对着牢房内怒斥道：“叫什么叫。都给我安静一点。” 说罢，就要离去。 就在这时，高要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一下子跑到牢房门边，大声呼喊道：“救救我啊。” 听此，狱卒眼中怒火更加旺盛，隔着栅栏，便是一拳头打了过去，怒道：“都给我老实一点。你们明日就要送官奴营中，若是再不老实，我现在就弄死你们。” 高要听到这话，更加不解。 脑海中最后的记忆，便是喝了那碗酒，之后的事情，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第63章 救高要 虽然不知道，这人所说的官奴营到底是何意，但从话语中，也是不难听出，这可不像是什么好地方。 他脸上更加急切，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再次跑到牢房门前，大声求救道：“这事，一定有误会。” “你们知道悦来客舍吗？我是里面的厨子，这当中一定有误会。” 说到这，他言语中，已是带了哭腔。 “哼，我告诉你，你是谁，与我一点干系都没有。” “别再乱叫了，否则要你好看。” 狱卒被这样纠缠，不耐烦的怒斥道。 高要内心悲愤交加，如坠冰窖。 这时，牢房内有一人，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虽然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过我劝你一句，既然到了这地方，就认命吧。” “别挣扎了。” 高要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嘴里喃喃道：“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想了许久，却始终没有想通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环视了牢房的四周，他默默起身，靠近方才出言安慰那人的身旁，努力带着笑脸，问道：“这位兄弟，这是哪里啊？” 听到高要那么问，这人愣了一下，而后开口回道：“牢房啊，不然还能在哪？” “我当然知道这是牢房。我就是想问问，我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听到高要这话，这人愈发惊讶，但想到他之前跟狱卒所说的内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难道不是劳役？” 高要一怔，连忙摇头，“我怎么可能是劳役，我就是个厨子啊。” 话音刚落，整个牢房瞬间鸦雀无声。 众人看向高要的眼中，都流露出一丝同情之色。 过了好一会儿，这人才伸手在高要的肩上拍了拍，同情道：“那你应该是被人害了。” “自求多福吧。” 高要又不是傻子，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回想记忆中的最后一幕，他知道，问题定然是出在那碗酒上。 只是易小川呢？ 他也同样喝了那碗酒，可现在为何不见人影？ 高要心乱如麻，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再次瘫坐在了地上，眼中满是迷茫。 与此同时，李涵和高清二人，也是到了这府衙门外，正要进去。 看守的秦兵刚要驱赶，高清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牌子，在他们面前微微一亮，原本还面带不善之色的秦兵立刻恭敬的让开了路。 “这牌子还挺好用啊。” 高清只是笑了笑，二人朝着府衙内走去。 没走多久，就有一穿着官服的老者迎了过来。 他看到高清的瞬间，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恭敬，急忙行礼说道：“不知高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高清微微颔首，神情略带傲慢，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李涵见此并不惊讶，毕竟“宰相门前三品官”的道理，他在前世就已经了然于心。 “不知大人到此，有何贵干？” 高清淡淡说道：“今日可曾有一批劳役至此？” 听到这话，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连忙开口回答道：“这我还真不知晓，大人您稍等片刻，我现在就将狱司叫来。” 高清微微颔首，便毫不客气地朝着大堂内走去。 老者挥手招来一兵卒，嘱咐了几句，匆忙跟上了高清和李涵的脚步。 二人行走在前，老者则毕恭毕敬地跟在后面，保持着数步的距离。 李涵忍不住调笑道：“高大人，好生威风啊。” “哎，我等在外，代表的可是扶苏大人的颜面，有些时候，就需要如此。” 高清叹道。 他这话，李涵自然明白，听此也只是笑了笑。 不多时，几人来到府衙的大堂内，高清和李涵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之后，之前负责收押劳役的狱司也是跑到了现场。 大汗淋漓。 老者压低声音对他说道：“这两位是上面的大人，问你什么，如实回答，不得隐瞒。” 狱司哪里见过这般阵势，吓得连连点头。 李涵看着狱司，淡淡说道：“今日送来的那批劳役当中，有两个是我朋友。” 狱司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子像面条一样软了下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忙回道：“请大人恕罪，小的真不知道……” 李涵微微摆手，让他起身，而后说道：“这与你无关，收押劳役本就是你职责所在。” “只不过他们本无此劫，却为奸人所骗，落得如今下场，着实也是有些无辜。” 老者能在咸阳城内立下根基，当上官员，自然是人精中的人精。 听到这番话，哪里还不明白李涵的意思，忙对狱司吆喝道：“还不赶紧去将大人的好友带出来。” 说罢，还讨好似的看向李涵，笑容满面。 虽然对李涵的身份他不了解，但高清扶苏府管家的身份，他却是知道的。 李涵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我这两位好友，一人为高要，另外一人名易小川。” 听此，狱司行了礼后，便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朝着门外跑去。 狱中。 此时的高要经过和旁人的交流，已是彻底明白了。 定是刘邦因为劳役逃脱，为了免受责罚，所以让自己顶替了那逃跑劳役的身份。 这种事情，已是不足为奇。 想通这一切后，高要站在牢房门边上，对着狱卒声嘶力竭地喊道：“大人，能帮我一个忙吗？只需要帮我去通知一声，必有厚报。” 听到有重谢，狱卒依旧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一脸不屑道：“就你？” 高要连连点头，说道：“我是悦来客栈的厨子高要，你就帮我捎个口信过去就好。” “到时候，必有重谢。” 狱卒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你说的悦来客舍是城西的那家吗？” “嗯嗯。” “行，等着吧。” 狱卒轻描淡写地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对他而言，此事也简单，只需要找人捎个口信过去就行。 然而，刚走出牢房，就见自己的顶头上司一脸焦急的跑了过来。 狱卒连忙上前，恭敬问道：“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狱司此时心急如焚，他刚刚查过名单，竟然没有在名册上找到高要和易小川的名字。 这让他一下子就想起了今日刘邦送来的那两个昏睡之人。 “今日送来牢房时，昏睡那人被关在了哪间牢房？” 狱卒稍稍愣了一下，随即连忙回道：“大人，那人被关在地字房。” 得到答案后，狱司不再搭理他，快步朝着地字房的方向跑去。 狱卒何时见过他这样，心里一惊，难道说，这高要真有什么背景？ 赶紧就跟了上去。 “高要？” 狱司一靠近地字房，第一眼就看到了此时正站在牢房门边的高要，开口试探道。 听到有人喊自己，高要愣了一瞬，而后回道：“是我。” 听到这话，狱司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几分， 忙让身后跟随的狱卒打开牢门，将高要恭敬的迎了出来，一脸亲切道：“让你受苦了，还好你没事。” 说罢，就要拉着他出去。 牢房内，众人看着高要离去的背影，议论纷纷，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第64章 胡亥来访 出了牢房之后，高要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开口问道：“你是来救我的？” 狱司如捣蒜般连连点头，回道：“大人们正在大堂内等您呢。您可一定要帮我多多美言几句啊，我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说罢，还从怀中掏出了个钱袋，如献宝般递到高要手中。 高要此时已经彻底呆住了。 他下意识的伸手接过钱袋，脑海中不断的回忆着，自己什么时候结交过那么厉害的人物？ 不多时，二人就到了大堂门外。 狱司小心翼翼地将高要身上沾染的杂草、灰尘掸落，而后毕恭毕敬地走进了大堂。 李涵此刻正端着杯中的茶水，一见高要走了进来，心中瞬间安定下来。 事情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并未偏离轨道。 而后，他关切地问道：“高大哥，一切可好？” 旁边的高清听到这话，白了李涵一眼，他也姓高，咋就从来没听到李涵那么称呼自己。 见到李涵的瞬间，高要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大人说的竟是李涵。 而后便只觉得深深的委屈。 他招谁惹谁了，只不过喝了一碗酒，一觉醒来，就被关进了牢房。 俗话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如今见到李涵，他就只觉得浑身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鼻头一酸，眼泪便是再也控制不住。 天堂地狱，一线之隔的感觉，让他此时有些患得患失。 李涵见此，心里暗暗对着高要说了声抱歉，若是他一开始就出言阻止，他就可以不用经受这些了。 但他却并不后悔。 让高要坐下之后，他再次看向狱司问道：“另外一人呢？” 狱司面色一变，又跪在了地上，求饶道：“今日正好有军队要去往北方，易小川早就……” 听此，李涵还没什么反应，高要就坐不住了。 他瞬间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对着李涵抱怨道：“都是刘邦害的我们。” “你赶紧去救救小川啊。” 李涵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就被一旁高清拦了下来。 高清冷声道：“李公子，大人可还等着呢。” “莫要耽误太长时间。” 听此，李涵当即回过神来。 若是易小川此时在这，一同救出，倒也合情合理。 但如今，他都已经随着军队出发，若是自己依旧出言，那就多少有些不识抬举了。 想到这，李涵对着高要说道：“你放心吧，小川这人，本事大，主意多，定然不会出什么事的。” “你先冷静一下，等下还有事情要做。” 高要看了眼旁边的高清，知道再说下去也没用，也就安静了下来。 李涵仔细问了一下军队去往的方向，而后三人便一同走出了府衙，朝着举贤堂的院子走去。 高清说的没错，扶苏可还在等着呢。 路上，看到高要情绪不高，依旧在担心着易小川，李涵安慰道：“你放心，小川去往的方向，我已经记下了。” “等过些日子，我便出发，去将小川带回来。” 听此，高要的脸色才好看了许多。 李涵见此，暗暗叹了口气，虽然成功救下了高要，摆脱了今后入宫的命运。 但易小川的命运，他却始终无法掌握。 很快，三人便是回到了举贤堂内。 高清带着高要来到了府中的后厨处，让他好好做些食物，为之后的宴会做准备。 李涵则是和张铭他们坐在一起，聊天。 如今大家同为举贤堂成员，自然应该要熟悉一下。 不久之后，天色渐暗。 伴随着院子传来一声清脆的铜铃声，宴会开始了。 大堂内，摆放着五张桌子，桌子上则是摆放着酒水，还有高要刚刚做好的饭菜。 高清并未入座，这般情景，他身为扶苏的管家，自然是要服侍扶苏。 扶苏坐在高位，看着面前那之前从未见过的饭菜，心中暗暗称奇，尝了一口后，更是连连称赞。 见扶苏都动手了，其他人也自然不会在客气。 皆是品尝了起来。 一时之间，觥筹交错，饮酒为乐，好不快活。 场上的气氛，也随之欢快了许多，彼此之间，似乎也是少了些隔阂。 正在这时，突然从门外，跑进来一个下人，他凑到高清耳边，小声耳语了一番。 高清原本还带着笑容的脸上，顿时一僵，而后凑到扶苏耳边。 李涵看的清楚，虽然扶苏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眼中，却也闪过了一丝不悦。 似乎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没等他细想，扶苏就出声道：“看来今日这宴会，就要到此结束了。” 入举贤堂这四人，听到这话，眼中皆是闪过一丝不解。 怎么这酒喝的好好的，突然就结束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外传来一声阴冷的声音，“似乎兄长并不欢迎我啊。” 众人朝着声音看去，李涵瞬间认了出来，来者正是胡亥。 扶苏笑道：“怎么会，这是说的哪里的话？” “为兄只不过是怕宴会太过嘈杂，你觉得不习惯。” 说罢，便是招手，让众人先行退去。 见此，包括李涵在内的四人，几乎同时起身，冲着扶苏和胡亥拱手行礼后，就要离开。 这时，胡亥却突然手指向李涵，带着笑意说道：“其他人可以走，但他却是不行。” 这话一出，李涵已经明白了，胡亥正是冲着自己来的。 扶苏的眼中虽有不解，但却也并未阻止，只是看着李涵说道：“既然如此，你就留下来，陪我们共饮吧。” 李涵微微点头，坐回了原位。 见此张铭还想说什么，就被一旁的高清赶紧拉了出去。 不多时，高清重新搬来了新的桌子，放在扶苏身旁，又将酒菜整齐的摆列在上面。 看到饭菜之时，胡亥眼中闪过一抹惊异，说道：“这菜样子怎如此奇特？” “呵呵，味道也是不错，你试试。” 胡亥带着好奇，夹了一筷子放到口中。 瞬间眼睛发亮，连连说道：“好吃，真的好吃。” “兄长，你何时有了那么好的厨子?” 李涵看着胡亥，此时的他就像个贪嘴的少年，任谁又能想象的到，这之后的他竟是一代昏庸无道的昏君呢。 吃了几口后，扶苏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说吧，今日怎么来我这了。” “你平日里，不是说我这无聊，不肯来吗？” 胡亥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而后说道：“兄长开举贤堂这般大事，在咸阳城中，闹得如此沸沸扬扬，今日结束，我又怎能不来祝贺一番呢。” 说着，他看向了正独自喝着酒的李涵说道：“此人，便是入举贤堂之人吗？” 扶苏点头，看向李涵的目光中带着喜色，“此人将来必是我大秦贤良。” “哦？如此看重，怪不得兄长竟会将贴身多年的玉佩赠与此人啊。” 胡亥冷不丁的说道。 扶苏更加疑惑，不由问道：“你们之前见过？” 李涵淡淡道：“曾有一面之缘。” 听到这话，胡亥笑容更盛，突然从座位上起身，坐在扶苏身旁，抓着他的手臂，撒娇似的说道：“兄长，你将此人赐给我可好？” 第65章 争执起 “我府中尚缺一管家。” 此语一出，大堂内瞬间鸦雀无声。 扶苏的表情有些僵硬，而后直接开口回绝：“不行。” 言语中满是坚定。 感受到扶苏的坚定，李涵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嘴角微微弯起。 他没想到，自己在扶苏心中的地位竟会如此之高。 看到这一幕，胡亥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也不失望，只是似笑非笑地说道：“既然兄长执意，那我自然也不好再做强求，不过让此人明日到我府中小住几日，应当不成问题吧。” 听了这话，扶苏心中的疑惑更甚。 对于这个弟弟，他再了解不过。 平日里素来纨绔，对朝堂之事也少有关心，但怎么偏偏今日会说出这样的话？ 更让扶苏不解的是，让李涵去他府中住上几日，究竟是何用意？ 李涵同样被他这番话弄得如坠云雾，摸不着头脑。 他怎么也想不到，当日自己出手救下胡亥，竟然会在今日惹上这样的麻烦。 但片刻之后，他还是硬着头皮回道：“承蒙胡亥大人抬爱，但我今日已是入了这举贤堂，又得到扶苏大人关照，救出好友” “还请恕我，不能答应大人。” 说罢，便起身，冲着胡亥，拱手行礼，言行显得毕恭毕敬。 胡亥眼中笑意更胜，他起身走到李涵身旁，而后轻声调侃道：“如今，你怕还是不怕？” 说罢，便是紧紧盯着李涵的眼睛，似乎想要将他的内心一眼看穿。 听到这话，李涵心中也不禁燃起一丝怒火，一而再，再而三的这般言语，已是让他有些不爽。 而后挺直了身躯，不卑不亢地说道：“大人难道忘了我当日之话了吗？ “我一介匹夫，身份自是比不过大人尊贵，但如今你我之间，比起当日，更是近在咫尺，” “匹夫一怒，血溅三尺。怕的应是大人啊！” 李涵这话一出，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扶苏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神色肃穆，对着李涵喊道：“李风，不得无礼。” 虽然相处不多，但他也是能感受到李涵内心，是有一股傲然风骨的。 他此刻是真有些慌了，生怕李涵一时冲动，对胡亥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 不管怎么说，胡亥也都是自己的弟弟。 然而，胡亥和李涵二人却仿若未闻，依旧死死地凝视着彼此。 李涵看得分明，胡亥眼中依旧带着笑意，却没有丝毫畏惧之意。 片刻之后，李涵主动退后了几步，而后说道：““大人日后切莫如此轻率啊，若我真是歹人，恐怕今日大人就要与我一同命丧黄泉了。” 胡亥眼中笑意更浓，指着李涵，对着扶苏说道：“哈哈，兄长，我就说此人有趣的很吧。” “他竟然不怕我诶。” “这咸阳城中，能够这样对我说话的也是不多了。” 李涵没在搭话，只是默默的看着面前的胡亥，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胡亥的表现，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 在他的印象中，胡亥这人，应是不学无术，贪生怕死，昏庸无道才是，要不然大秦也不会二世而亡。 但此刻，他却是从胡亥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落寞。 这人似乎很是寂寞。 胡亥又笑道：“既然兄长和此人都不愿，那就算了吧，不过兄长，你府中这厨子，我可是看中了。” “你就将这厨子送给我吧。” “这点要求，你不会不答应吧。” 听到胡亥这话，扶苏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这厨子所做出的饭菜，确实别有一番滋味。不过，他可不是我府中专属的，我想赠你，却是无能为力。” 此话一出，胡亥原本带着笑意的眼中瞬间如被冰封一般，毫无温度，似乎这话，如同一把利刃，直刺他内心最后的底线。 他指着李涵腰间佩戴的玉佩，对着扶苏说道：“兄长就当真连这点愿望都不肯满足于我吗？” “玉佩，我问你要，你不给；这人我问你要，你不给；如今，就连一厨子，你也依旧不给。” “兄长，你……” 说到这时，他声音中更是带着一丝委屈。 扶苏听到胡亥这话，眼中也是闪过一丝不忍。 脑海中，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小时候的画面，那时的胡亥，还是一个会抱着自己大腿撒娇的小肉球。 当真是亲密无间。 但怎么后来，二人之间的关系变成了如今这种模样？ 李涵见到胡亥这样，心中更为惊异，无论之后的胡亥是何模样，但此时的他，却更像一个得不到父母宠爱的孩子一般，令人心疼。 想了想后，他最终主动开口为扶苏解围道：“大人所说，的确属实。这厨子，确实不是府中之人。” “将他叫过来，我倒要好好看看，这是谁？” 胡亥冷笑道。 见此，扶苏看了眼李涵后，见他微微点头，而后对着候在门外的高清说道：“将做出这饭菜的厨子带来，让亥儿好好看看。” 不多时，高清便是将高要从后厨带了过来。 胡亥看着面前平平无奇的高要问道：“你是何人？这饭菜可是你做的。” 高要经过今日之事，已是明白了，在这个时代，权势的重要性，又见李涵微微点头，而后恭敬回了一句“正是我做的。” “好，那我问你，可愿跟我走，今后成为我府中的厨子。” 听到这话，高要呆愣了一下，而后本能的看向李涵。 这一幕，自然没有逃过胡亥的眼中。 此时他眼中满是冰冷，看向李涵清冷道：“不会说，此人也与你有关系吧。” 李涵微微点头，笑道：“实不相瞒，此人正是我同住好友，平日里相依为命，感情很是深厚。” “呵呵，那我今日非要带走他又如何？” 胡亥眼中带着一丝不善。 李涵表情依旧淡定，淡淡道：“大人若是执意如此，我也别无他法。” “只是今后，这种饭菜，他便是再也不会做了。” “你可以为他做决定？” “自是可以。” 高要呆站在一旁，听到李涵与这身份高贵之人，争论的正是自己。 于是连忙开口说道：“李兄弟，不用为我争吵，我无所谓的。” 听到高要这话，李涵白了高要一眼，骂道：“那你是想今后做个太监吗？还是你准备再也不管小岚她们了？” “啊？” “那可不行啊。” “我不愿意。” 听到做太监，高要脸上的表情，瞬间满是恐惧之色，连忙挥手，急切道：“不行啊，不行啊，我不愿意。” 胡亥冷笑一声，“既然你不愿，那我就偏偏要你如此。” “来人。” 说罢，猛地一拍手。 第66章 争斗爆发 声音刚刚落下，就有两人，如同鬼魅一般，从门外冲了进来，这二人脸上皆是带着诡异的面具，一身黑衣，如同幽灵一般，径直站在胡亥身后两旁，等待他下一步的指示。 李涵神情肃穆，身体肌肉本能地紧绷起来，如临大敌。 从这二人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仿佛是从死人堆中走出的冰冷杀气。 让他本能的想要防备。 扶苏坐在高位，此时脸色如寒霜一般冰冷。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当我这举贤堂是什么地方？” “胡亥，你是要造反吗？” 胡亥冷笑一声，“兄长，这可不是你的扶苏府，区区举贤堂而已，我带上父皇所赐的影秘卫前来，怎么算的上造反呢？” 说罢，手臂轻抬，指着高要怒道：“将此人拿下，带回府中。” 如此场景，高要更是被吓呆若木鸡，身子一软，便是跌在了地上。 李涵见此，也顾不得其他，忙站在高要身前。 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胡亥将高要带走。 他眼中满是警惕，行走江湖那么久，如此沉重的压力，他还是第一次感受。 这二人从胡亥身后走出，如鬼魅般朝着李涵一步步逼近，冰冷的瞳孔中，闪烁着凛冽的杀意。 似乎要将一切阻碍都毁灭殆尽。 场上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原本和谐的氛围，被一股冰冷的气息所笼罩。任谁都能感受到，这其中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扶苏见此，更是怒不可遏，“胡亥，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你小时候，我教你的那些，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胡亥看着扶苏，嘴角微微颤抖，眼中也是蒙上了一层冰霜，“你还说起小时之事，那我问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父皇和你，为什么都要这样待我？” 胡亥的话一出口，扶苏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片，看向胡亥的眼神中，竟是带了一丝歉意，而后说道：“亥儿，别闹了。” “这当中的隐情你并不知道。” 胡亥却全当没听到一番，对着身前的两名影秘卫怒道：“还不动手？” 话音刚落，两道人影，便是朝着李涵袭来。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李涵看着他们的速度，心中更是大惊。 连忙伸手阻挡。 这二人配合很是默契，一左一右，一人拦截李涵，一人则是向他身后的高要抓去。 短兵相接的瞬间，李涵就知道，今日单凭借武艺，已是难以保住高要了。 这二人若是联手，自己绝不是对手。 行走江湖之时，他就曾听闻，嬴政手下有支神秘的队伍，替始皇行走天下，监察百官，名为影秘卫。 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回头看了眼马上就要被拿下的高要，又瞧了眼扶苏。 他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心一横，迎了上去，面对来者的攻击，竟是不避不躲，任由攻击如狂风暴雨般落在自己身上。 只是瞬间，二人交错而过。 一个踉跄，李涵整个人便是重重的朝着胡亥的方向跌了过去。 李涵不怒反笑，如猎豹般从地上弹起，猛地向胡亥冲去。 只是瞬间，手就如铁钳一般抓住了面前的胡亥，将手放在了他的脖子上，李涵大喊道：“都给我住手。” 如此反转，瞬间发生。 看到胡亥竟然落入了李涵之手，原本眼神冰冷的影秘卫，终于有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二人对视一眼，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有种你就……杀了我。” “我……死了，你们也别想……活。” 胡亥不做挣扎，只是盯着李涵的眼睛，嘲讽着。 扶苏看着场上发生的一切，只觉得心神巨颤，一向平和的他，此时的脸上，也写满了焦急之色，“李风，你赶紧放开胡亥。” “可千万不要铸成大错。” 李涵看了眼扶苏，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伸手擦了擦嘴边的鲜血，轻声说道：“今日之事，大人也是看到了。” “我本不愿这样。” “我知道，今日之事是亥儿不对，不该如此逼你。” 扶苏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心中暗自叹息，竟是从位子上动身，朝着李涵走了过来。 高清此时已经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好好的宴会，竟会变成这般模样。 但看到扶苏也朝着李涵走去之时，他连忙站在了扶苏身前，想要阻拦他继续前进。 虽然知道李涵应该不是歹人，但如此场景，他身为扶苏的管家，却是不能让扶苏也陷入危险之中。 扶苏微微挥手让高清退下，不顾他的阻拦，径直朝着李涵走去。 不多时，就站在了李涵和胡亥的身前。 相距不过数米。 看到这一幕，就算是李涵心中，也是不禁微微触动。 扶苏这人，当真配的上“仁”字。 面对这般情形，李涵知道，扶苏此举，却是将自己的生命，也交到了自己的手中。 原本眼中还满是愤怒的胡亥，看到扶苏这样，阴翳的脸上，终于有了触动。 “你不要……伤害兄长……” 见此，李涵心中暗自盘算了片刻后，掐住胡亥的手臂一松，微微用力，将胡亥拍向了身前正虎视眈眈的影秘卫二人。 而后，对着扶苏轻笑一声，单膝跪下。 “今日这事在我，让大人担心了。” “无论怎么责罚，在下都毫无怨言。” 如此举动，让在场众人都是大为震惊。 扶苏更是指着李涵，“你……你……” 胡亥用力的咳嗽了几声，看向单膝下跪的李涵，眼中也尽是复杂。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涵竟会这样将自己轻易的放了。 他相信，李涵也清楚，自己是他唯一能够活命的机会。 但如今，他却把这个机会，轻易的放弃了。 高要也赶紧跑到李涵身旁，整个人都跪在地上，对着面前的扶苏不断的磕着头说道：“都怪我，都怪我。我愿意去做太监，我愿意去大人府中做厨子，还请大人饶过李兄弟吧。” 说着，就继续不住的磕着头。 磕头落在地上的声音很大，不多时，额头就已满是鲜血。 可他却像是没感觉一样，仍旧磕着。 扶苏眼中满是挣扎，今日之事，他自然清楚，错并不在李涵身上。 但李涵出手伤害胡亥，却也是事实。 片刻之后，他伸手扶起李涵和高要，而后一脸阴沉的对着胡亥说道：“说吧，今日之事，你想怎么解决？” 第67章 长夜漫漫 胡亥神色不定，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追究，甚至此人我也可以不带走，只要……” “你关了这举贤堂。” 这一刻，图穷匕见。 胡亥终于说出了今日到来的目的。 “大人不可啊。” 高清听到这话，脸色巨变。 他心里清楚，扶苏为了能够开这举贤堂，究竟做出了多少的努力。 在朝堂之上，面对千夫所指，又面对了多少压力，才换的如今这样一个机会。 可这一切努力，却要因为今日之事，化为乌有。 高清眼中满是不甘。 扶苏面色阴沉不定，看着面前的李涵，又看了眼胡亥，眼中带着挣扎，许久之后，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我答应你。” 说罢，他猛地一挥手，对着屋内众人说道：“今日之事，绝与此屋，若是传去，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此时，扶苏表情冷漠，倒有了几分帝王的威严。 胡亥看着面前的扶苏，目的已然达成，但他此刻，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满是悲伤。 “兄长……” 嘴巴微张，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一时之间，场上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许久之后，胡亥才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这时，扶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开口道：“如此，你也可以和背后之人有个交代了。” 听着这话，胡亥身形一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径直离开了屋子。 走出院门，他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门外写着“举贤堂”三个大字的牌匾，而后上了停在门外的马车上。 “你们二人，自裁吧!” 马车内，胡亥的眼底满是冰霜，声音更是阴冷。 听到这话，这两名影秘卫对视一眼后，竟同时举起了手，没有半点犹豫，一掌拍向了自己的额头。 一声巨响传来，只是瞬间，这二人的身子，便瘫倒在地，没了呼吸。 趁着夜色，马车极速的行驶离开。 在他们离去之后，黑暗中走出几道人影，将这二人的尸体收了起来。 至此，此地重新平静了下来。 举贤堂内，扶苏坐在李涵身旁，整个人又恢复成了平日那般温和的模样，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丝好看的笑容，似乎全然没有将方才之事放在心上。 二人相顾无言，许久之后，李涵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刚才我这样，暴起伤害胡亥，你为何救我？” 扶苏轻笑一声，“你最终不还是没有动手吗？” “当你放开他时，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扶苏的声音依旧温和。 高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骂道：“你这人，真是的。”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大人好不容易开办的举贤堂，刚开门，就要关闭了。” “你对得起大人吗？” 扶苏挥手，将他制止，““勿要多嘴。就算没有今日之事，这举贤堂，也开不了多久的。” 李涵回想方才之事，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扶苏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 胡亥的到来，自己只是引子，而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背后之人的指使。 让扶苏关闭举贤堂，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 想到这，新的疑问，又重新出现。 胡亥不管怎么说，都深受嬴政喜爱，这背后之人，又是何身份，能够驱动他？ 似乎是看出了李涵眼中的困惑，扶苏挥了挥手，让高清将高要带出去。 至此，房间内只剩下扶苏和李涵二人。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过什么吗？” 李涵点了点头，也不在意地板脏不脏，便躺在了地上。 当时他说，扶苏开举贤堂，为天下寒门子弟，开了一条通天之路。 扶苏见他这样，也不嫌弃，就躺在了他旁边。 “正因如此，所以此举才会被阻拦，你可知，当时我向父皇进言，想要开这举贤堂，遭受了多少阻碍。” “所以，对于关闭它，我心中早就有了预料。” “只不过，我没想到，他们的行动，会那么迅速。” 说到这，李涵彻底明白了，同时这也解开了他心中一直以来，便存在的一个问题。 原剧情中，扶苏开举贤堂的时间，并不是现在。 起初他还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这只“蝴蝶”的存在，才导致了这事的提前发生，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想了片刻后，李涵回道：“所以，你开举贤堂，只是一种试探？” “是！” 扶苏的声音已然大了几分，“《左氏春秋》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之所以开这举贤堂，就是为了试探这些反对之人的决心。” “初次面对的阻碍最大，我接着便是。” “但之后，只等之后时机合适，我便重开这举贤堂。” “他们必然再会阻止。” “届时，我再关。” “长此以往，终有一日，他们无力阻拦。” “这举贤堂，也就会长存。” 这话一出，李涵已是有些惊了。 自从来到秦朝之后，对于这些古代人，他心中是隐隐有些轻视的。 但如今，扶苏的一席话，却着实给他上了一课。 自己竟在无形之中，被当成了一枚棋子。 虽然知道，这不是谋划，而是一种巧合，却也让李涵有些心惊。 果然，玩政治的，心都脏。 “所以，其实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这举贤堂，必然会被关上？” 扶苏点了点头，“就算没有今日之事，他日，也必会被找到别的由头。” “但我没想到，今日前来的竟是亥儿。” 说到这，他的声音中满是失落，很是伤心。 李涵没再继续追问，胡亥背后之人，他隐隐有些猜测，长叹一声，他轻轻拍了拍扶苏的肩膀，轻声道：“你当真也是不容易啊。” 一时无言，只剩下一声叹息。 夜色渐深，残月高悬。 拒绝了扶苏的留宿之后，李涵和高要走在回家的路上。 高要自从举贤堂走出之后，便一直低着头，神情落寞，看着脚下，不知在想着什么。 李涵看他这样，忍不住问道：“高大哥，你怎么了？” 高要沉默了片刻之后，声音中带着几分失落，“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啊。” “今天差点因为我……” 李涵笑了笑，而后说道：“今日之事，与你无关。” 听此，高要脸上更加悲伤，语气中也带了几分哽咽，“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第68章 秦宫嬴政 李涵今日挡在他身前之时，他就大为震惊。 刚才又从高清口中得知，李涵为了他，竟然得罪的是当今皇帝的儿子——胡亥时，这种愧疚之情，就愈发浓烈。 一直以来，好像都是李涵在照顾他，而他，却从来没有为李涵做过任何事情。 李涵抬头，凝视着天上的残月，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高大哥，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梦里，你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然后呢？” “然后你作恶无数，害的天下民不聊生。” “最终痛苦终生。” “啊？”高要听到这话，已是呆住了，片刻之后，他用力摇了摇头说道：“不，我绝对不会成为你说的那样。” “所以啊，高大哥，我现在只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份善良。” “当个厨子，其实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只要能一直开心，就好了。” 高要重重的点了点头，“恩恩。” 与此同时，咸阳城正中心，秦宫大殿内。 一道人影伫立在高台之上，此人身着玄色长袍，上锈玄鸟图腾，俯视着脚下苍穹。 若是从年龄来看，此人约是四十多岁，嘴唇微薄，给人一种生性薄凉之感，眉头微皱，似在思索着什么。 “如何？” 这人突然开口对着阴影处说道，声音中，不带半点情感，很是冰冷。 “禀陛下，扶苏大人，已然决定关闭举贤堂了。” 说罢，他竟是将举贤堂方才发生之事，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各种细节，仿若亲眼所见。 甚至就连李涵突然暴起，劫持胡亥之事，也是和盘托出，没有半点隐瞒。 听完之后，这人猛然睁开双眼，一双虎目之中的光芒，竟是比天上星辰还要耀眼几分。 此人正是大秦的统治者，千古一帝，嬴政。 “继续。” 阴影处，这人继续说道：“此人最初出现在扶苏大人面前，是为参加举贤堂选拔。” “通过在书简上留书，深受扶苏大人看重。” “哦？他写的什么？” 嬴政来了兴趣，对于他这个儿子，他心里清楚。 扶苏表面看起文弱温润，但内心极其刚毅，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他人。 如今这人的一句话，就能让扶苏刮目相看，他着实有些好奇，李涵写了什么。 “国为舟，民为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呵，以舟喻国，以水喻民，有些意思。” 嬴政嘴角带着一丝不屑。 “继续。” “当此人如此被扶苏大人看重之后，属下便开始了调查。” “发现这人用的乃是化名，其本名李涵，乃是琅琊郡人士。” “两年之前，曾伙同楚国余孽，从法场逃出。” “哦？” 听到楚国余孽四字，嬴政眉头微皱。 这人也不敢隐瞒，当即就把琅琊郡当时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当听到，李涵在刑场之上高呼“大秦奋六世之余烈……”之时，嬴政这时眉头才舒解开来。 可能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此时他的嘴角，竟是带着一丝笑意。 从一个质子，一步一步，走到今日，他自是知道其中不易。 李涵这话，却是肯定了他的功绩。 “之后，此人便随楚国余孽消失。” “但一年多之后，这人的身影，却又单独出现在了泗水郡，沛县之中。” “当地县令贪念此人身上宝物，派人将其拿下。” “却突降天雷，将此县令消灭。” “这人趁乱逃走，自此之后，便到了这咸阳城中，参加了扶苏大人所办的举贤堂选拔。” 如果李涵在此，定会心惊胆颤。 此人所说，正是他一路走来的经历，分毫不差。 嬴政听完这些后，没再说话，微微挥手。 至此，空荡的大殿之内，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孤独的伫立在原地，眼睛微闭。 天上一弯残月，地上孤单一人。 孤家寡人，便是如此。 猛然间，他睁开双眼，喃喃道：“国为舟，民为水，苏儿，你可知，我做的便是要将这大秦，铸成一块坚如磐石的巨石，无论什么，都不能动摇它分毫，千秋万载，永固不朽。” 他的声音很低，但却带着一种无法撼动的坚定。 次日一早，高要很早的就出了院子。 昨天他只是跟春娘说了一声，便把两姐妹留在了客栈，一日没见她们，着实有些担心。 李涵倒是久违的睡了个懒觉。 直到日上三竿，他才从床上爬起。 今日突然闲下来了，一时之间，竟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后，李涵回到房间，从床底取出一个棋盘，拿到了院子之中。 这棋盘，还是之前高要在前来咸阳的路上所做。 自己跟自己对弈，倒也算的上自娱自乐。 正在这时，一个中年男子，竟是孤身朝着小院走来。 他身着一身黑色长袍，虽是布衣，但整个人，却是气质独特，让人一眼望去，便印象深刻。 随着男子逐渐接近，李涵从座位上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他眼中带着几分好奇。 这小院有些偏僻，又建在一片竹林之中，在这住了几日，还是第一次有外人来访。 “这位先生，不知有何贵干？” 中年男子看到李涵的瞬间，脸上便挂满了笑容，说道：“我就是一过路人，不小心走到此处，见到公子独自坐在院中，想要讨碗水喝。” 男子的笑容很是爽朗，大方，没有半点扭捏之感。 这让李涵对他的印象很好，当即便将他迎了进来，笑道：“这有何不可，先生还请坐下歇息一番。” 走在院子内，男子随着李涵的步伐，上下打量着院子中的一切。 二人坐下之后，李涵笑了笑说道：“我这里只有清茶，还望先生莫要嫌弃。” 说着，便从面前的桌边取来茶壶，为他倒了一杯。 如若男子仔细观察，则会发现，此时李涵的双手，竟在微微发抖，似在恐惧。 男子点了点头，“多谢。” 李涵也顺手为自己倒了一杯，喝了起来。 风声沙沙，阳光斑驳，也别有一番滋味。 李涵不自觉的眯起了双眼。 见他这样，男子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四处打量着。 不过片刻，便被桌子上的棋盘吸引了目光。 盯着许久之后，他最终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何物？” 李涵睁开眼睛，笑道：“此为象棋，乃是我兄长所创。” “哦？象棋，这名字倒是有些独特，公子若是不介意，可否说说，这是怎么下的？” 男子眼中的好奇，不似作假。 第69章 比之烛火，更为明亮 这个时代，娱乐极少，远远比不上后世的繁华。 李涵这些天在城中已经逛了无数次，除了一些酒馆外，在这咸阳城中，基本上再也找不到其他娱乐场所。 就连穿越者必去的风月之地，也是不见踪影。 这点倒是让李涵颇为失望。 勾栏听曲的风情，感受不到，着实有点可惜。 他笑着点了点头，“先生若是感兴趣，我倒是可以介绍一下。” 说着，便从一旁取出棋子。 男子仔细的观察着这些棋子，而后忍不住问道：“我看这棋子分为两色，上面还写着不同的字，这是何意？” 李涵边将棋子摆在棋盘上，边解释道：“你可以把红黑双方棋子，看做两方军队。” 说着，他指着男子手中拿着的那枚棋子继续说道：“你手中那枚棋子，上面用红色颜料写着帅字，可将看做为红队的将军。” “其余棋子，便是各种士兵。” “操纵棋子，将对方将军斩落，这棋就算赢了。” 听到李涵将手中棋子比作军队，男子的兴趣更高。 学着李涵的样子，将对应的棋子，摆在了棋盘对应的位置。 棋盘摆好之后，李涵解释起了具体的规则，“帅，即将军，坐镇后方，故只能在周围九格上下移动，马行日，车直行……” 将基本的规则讲解了之后，男子突然指着棋盘中间的楚河问道：“那中间这条界限是何？” 李涵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他倒当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这楚河汉界。 想了一下，他说道：“如今始皇修建长城，你倒是可以将此界限，视为长城。” 男子反应很快，听到李涵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那我明白了，一边为我大秦，另一方，则是匈奴。” 李涵笑了，“倒也是可以那么理解。” 说罢，棋局便正式开始了。 鉴于男子第一次玩，所以李涵让他执红先行。 起初，他还有些生疏，但随着李涵的指导，男子下的越来越得心应手，对于棋局的把握，也是越来越清楚。 以至于下到第三局之时，就连李涵，都从他一个初学者身上感受到了压力。 当然，这与李涵自己本身就不太擅长象棋也有关系。 直至最后一局，太阳逐渐西沉。 伴随着“将军”二字落下，这场棋局终是以李涵的失败告终。 男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大笑道：“哈哈，有趣，实在有趣。” 李涵倒也不觉气恼，忍不住称赞道：“先生当真聪慧，仅仅一日，便已经远胜于我。” 他们的对弈，从一开始李涵有意放水，到最后竭尽全力，仍不能获胜，不过几个时辰。 男子的变化，也着实让李涵有些吃惊。 听到李涵的奉承，男子脸上却并未带着得意之色，反而重新恢复了平静。 突然，他犹如鹰隼般紧紧盯住李涵的双眼，问道：“我观公子气宇轩昂，才华横溢，怎么不想着建功立业，反而蜗居在这样一个小院子之中？” 李涵却全然当做没看到男子眼中的锐利，哈哈一笑，“如今陛下英明神武，天下百废俱兴，我也想如此，可惜，却是报国无门啊。” “天地虽大，却无我容身之处，小院虽小，却足以了慰风尘。” 说着，便起身对着男子拱手道：“今日天色已晚，就不多留阁下了。” 男子微微一愣，如此直接的送客之举，他倒当真是第一次遇到。 笑了笑，他微微拱手回道：“那今日就多谢公子款待了。” 说着，就朝着院门口走去。 走到半路，他突然转身回头望着李涵问道：“公子似乎并不好奇，我是什么人？” “萍水相逢罢了。先生，是君，是臣，是民，是匪，与我何干？” “哈哈，好一句萍水相逢，与我何干，公子，来日方长啊。” 说罢，男子便走出了院门，顺着来时的方向，消失在了李涵的视线之中。 直至此时，李涵便再也维持不住方才的淡定，一直紧绷的心弦，此刻才放松了下来。 他整个人瞬间跌在椅子上，眼中满是惊异，嘴里喃喃道：“这人…究竟…是什么人？” 从方才男子进门之时，他便感受到了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压力。 这种压力源于男子，更源于那躲在暗处的目光。 这些视线，肆无忌惮的落在他的身上，似乎是在警告。 李涵隐隐有种预感，若是他对眼前的男子，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不过瞬间，自己就要命丧当场。 在藤椅上躺了许久，李涵回过神来。 将桌子上的象棋收好之后，他径直走出了院外。 今日一天，都没好好吃些东西，如今压力剧减，倒是让他有些饿了。 …… 夜色渐深。 秦宫内，扶苏与嬴政对视而坐。 “父皇，今日那么晚了，怎么让儿臣突然进宫？” 扶苏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自从宫中搬出去之后，如此之事，这还是第一次。 嬴政瞥了一眼扶苏，冷声道：“苏儿，你就没有什么想跟孤说的吗？” 注视着嬴政那冰冷的眼神，扶苏只觉得心神不宁，心里不住的乱想：“难道说，父皇知道了昨日府中之事？” 看着扶苏变幻莫测的脸色，嬴政长叹一声，“苏儿，你可知，你差点就闯下了大祸。” “你信任之人，竟是楚国余孽。” “啊？” 扶苏一怔，忙开口问道：“父皇，不知您所说的乃是？” “呵呵，就是昨天差点将亥儿杀死之人。” 嬴政的声音中虽然带着笑意，但却让扶苏，如临深渊。 他整个人都站了起来，而后说道：“不可能，李风绝不是歹人。我已用照骨镜验证过了。” “况且，就算他为楚国后人，又何妨。” “如今的天下，都是我大秦国土，他自当也是我大秦子民。” 看到扶苏这个样子，嬴政眼中才带着一丝笑意，为君王者，就当如此。 但他还是故作冷漠道：“呵，李风，孤告诉你，他的名字都是假的。” “他名叫李涵，与楚国余孽一同，杀我大秦官员，琅琊郡郡守，沛县县令，皆是死于此人手中。” 说到这时，嬴政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所以，直至现在你还认为，他不是歹人吗？” 扶苏脸色已经僵住了，只觉得心乱如麻。 嬴政的话，他自然是相信的。 但李涵跟他说的那些话，却也是说到了他的心底之中。 况且，昨日李涵能够主动松手认罪，更是让他心中有些感动。 许久之后，扶苏猛地跪下身子，对着嬴政说道：“父皇，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风，不，李涵虽然骗了我，但必有苦衷，我相信他。” 嬴政注视着跪在身下的扶苏，许久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 面对他眼底的冰霜，扶苏却像是没看到一般，依旧注视着，目光坚毅，比之烛火，更要明亮。 第70章 少女怀春 “哈哈，好。” 看到扶苏如此，嬴政冰冷的脸上，终于挂上了笑容。 他轻轻拍手，宫中的下人，便拿着一套象棋，从一旁走了过来，放到二人面前的桌子上。 扶苏看着面前的棋盘，眼中闪过一丝惊奇，这是何物？ 嬴政笑道：“苏儿，你先起来，与我对弈。” 亦，棋也。 扶苏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这方棋盘，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父皇，这是何物？” 嬴政哈哈一笑，“此为象棋。” “说起来，此物得来，倒是与你也有关系。” “嗯？与我有关？” 扶苏眼中惊异更甚。 当嬴政将规则讲述完之后，这独特的玩法，也是让扶苏来了兴趣。 当即，父子二人，便在这大殿之内对弈了起来。 这一下，便是下了一夜。 直至天边破晓，二人的思绪，依旧停留在这小小的棋盘之中。 扶苏的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之光，他紧紧握着手中的棋子，情不自禁地说道：“父皇，这象棋真是妙不可言啊！” “起初，我只觉得走好每一步就行了，但随着对它的逐渐熟悉，却又感到越来越陌生，每行一步，脑海中都在思索着，父皇你下一步会如何行动。” “当真如行军打仗，指挥千军万马一样。” “哈哈，好，极好。” “行一步，思百步。” “如此，方为王道。” 扶苏正色，从桌前起身，深深一躬：“多谢父皇指点。” 嬴政看了眼屋外的天色，恍惚道：“不知不觉，原来这天都亮了。” 说着，便朝着屋外走去。 扶苏心中有些不解，但也快步跟了上去。 二人伫立高台之上，望着天边破晓，望着脚下大秦，眼中尽是雄心壮志。 天色渐亮。 李涵今日起的很早，对于昨日那个突然到访的男子身份，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却又有些不敢相信。 这让他一夜，几乎都没有睡着。 思索了一夜后，李涵最终还是决定，不能再这样沉寂下去，有些事情，还是要及早谋划。 刚出房门，就看到两姐妹，此时正一人搬着一个小板凳，坐在自己门前。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现在还早，这两人怎么那么早就醒了。 “你们两个小家伙怎么今日起的那么早？” 说着，就要去拿水桶，准备去池边打些水回来，清洗一下。 这时，小岚却突然说道：“李大哥，水已经帮你打好了，让我们来伺候你吧。” 小霖则是在一旁重重的点着头，一副完全认同妹妹的样子。 “嗯？” 李涵微微一愣，这两姐妹怎么今日如此奇怪，但他也没多想，笑了笑后说道：“那就多谢你们了。” “下次，不要起那么早了，小孩子，就应该多睡些时间。” 看着李涵俊秀的面容，听着他温柔的声音，小霖想起这几日春娘跟他说的那些话，小脸一红，下意识的将手指紧紧缠在一起，低声说道：“老板说，公子对我们有大恩，我们应该……以身相许。” “今后，我们两姐妹会好好服侍您的。” “啊。” 李涵听到这话，有些懵了。 虽然知道古代女子早熟，出嫁也早，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从两姐妹口中听到这种话。 天地良心，这一路相处之中，他早已和高要一样，将这两姐妹看成了自己的亲生妹妹。 况且，她们现在才七八岁而已啊。 本想好好训斥一下她们，但看到她们柔弱的眼神时，李涵却感觉，嘴中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想了片刻后，他将两姐妹带到院子中的桌子前，坐下轻声说道：“你们两个小脑袋，整天都在想什么呢？” “你们还小，不要听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两姐妹站在他身旁，眼神闪烁，脸颊微红，“可是老板就是那么跟我们说的啊。” “她问我们，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们就说，你救了我们，是我们的恩人。” “然后，她就说，女子报答恩人，就应该以身相许。” 李涵已经有些无语了，这春娘好端端的跟她们说这些干什么。 想了想，他才开口说道：“你们现在还小，这些事情对你们还很遥远。” “况且，高大哥也救了你们啊，如果说有恩，就要以身相许，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不是所有的恩情，都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报，况且，在我心里，早已将你们当成了我的亲妹妹。” 随着李涵说话，两姐妹都默默的低下了头，眼中的光芒也在慢慢暗淡。 似乎很是失望的样子。 小岚的声音很是微弱，“可是，可是，老板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嫁给他啊。” “我们喜欢李大哥的。” 李涵听到这话，长叹了一口气。 最终无奈的说道：“我心中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我会娶她。” 听到李涵那么说，两姐妹却像有了希望一般，同时抬起了头，看着李涵，小声的说道：“我们不介意的。” 声音虽小，但却莫名的坚定。 见此，李涵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两姐妹的想法，他也明白。 少女怀春，实属正常。 但她们的年龄，属实是太小了。 见他久久沉默不语，两姐妹对视一眼后，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将手中一直紧紧攥着的物品摊开在李涵眼前，郑重说道：“李大哥，我知道，你是觉得我们还太小了。” “我们会等你的。” “这东西，是我们父母留给我们最后的东西了。” “还望你能收下。” “这是你们父母留给你们最后的东西，你们还是好好收着吧。” 听到李涵那么说，两姐妹突然跪在他身前，哭着说道：“你要是不收，我们就不起来了。” 俊美的脸上，满是凄婉。 见此，李涵实在无奈，跟这般年龄的小女孩相处，他当真是有些力不能及。 最终，他只好点了点头，将她们从地上拉起，接过了小岚手中的玉佩模样的东西。 玉佩并不算大，似乎是由暖玉制作而成，拿在手中，便是一片细腻温热。 还没等他细看，两姐妹就跟没事人一样，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似乎目的已经达成一般，嘻嘻哈哈的跑到了一旁，只剩下他自己留在原地凌乱。 变化之快，只是瞬间。 “呵呵。” 李涵无奈的笑了笑，有句话说的果然没错，女人啊，当真无论多大，都是天生的演员。 再次凝视着手中的玉佩，这时他才发现，这玉佩似乎只是一部分，周身雕刻的很多意义不同的图案，像是被凭空隔断了一般。 更让他奇怪的是，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玉佩，但他却总觉得上面的图案有些眼熟。 思索了许久， 但一时之间，竟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曾经见过。 这时，高要也从屋子中走了出来，看到李涵呆坐在那，有些奇怪的问道：“李兄弟，你在那干嘛呢？怎么跟丢了魂一样？” 听到丢魂二字，李涵只觉得脑中闪过一道闪电，他想起来了，到底曾在哪，看到过相同的图案。 第71章 墨家秘钥 时光转瞬即逝，吃饭完后，高要如同往常一般，带着两姐妹，朝着客栈走去。 待他们离去之后，李涵依旧坐在原位，凝视着手中的玉佩，神色不定。 高要方才的那句话，让他已经彻底想起了自己究竟在何处，见到过这类似的图案。 沉思了片刻后，李涵起身，朝着屋子走去。 进入屋子，第一时间，他就将门窗紧闭。 而后，便直直的看着墙角下的土地，眼神闪烁。 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后，李涵从一旁取来工具，不多时，就在墙角下的地面上，挖出了一个大坑， 大坑里面，一个红色的包裹，正老老实实的躺在那里。 李涵小心翼翼地将包裹从大坑中取出，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小心的将其打开。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方形的金属盒子。 这个盒子，正是他之前在落凤岭一处墨家荒院所得。 自从来到咸阳之后，他便将此物和石枕一同，深埋在地下。 直至此时，才又重见天日。 李涵看着手中的玉佩，仔细对比着盒子最上面剩下的那三处缺口，果然发现其中一个缺口形状，与手中的玉佩一模一样。 见此，李涵脸上终于挂上了一丝笑容。 当即，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果断将玉佩镶嵌了进去。 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痕迹。 只是盒子，依旧未曾打开。 见此，李涵倒也不觉得失望。 对于他而言，能找到这第二块钥匙，就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只是一个新的疑惑，又在他脑海中出现。 这剩下的玉佩，又在何方？ 将玉佩和盒子重新装好，掩埋，李涵回到了院子内，沉思着。 此时他唯一确定的便是，这盒子的来源与墨家有着很深的关系。 荒院主人，两姐妹，皆是墨家传人。 就是不知道，剩下的玉佩，是否在墨家其他传人手中。 想到这，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院门，径直朝着扶苏府中走去。 不多时，便是到了这扶苏府门外。 虽是白天，但府中大门却是紧闭，威严而庄重。 门口两旁的侍卫眼神锐利，注视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 李涵见此，拿出之前扶苏所赠的玉佩走上前去，轻声问道：“在下李风，前来拜访扶苏大人，还望通报一声。” 侍卫本想驱赶，但见到他手中的玉佩之时，脸色巨变。 瞬间恭敬了许多，这玉佩，原先扶苏整日佩戴，他们身为侍卫，自然也曾见过。 如今看到李涵持此玉佩前来，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说道：“还请公子稍等一下，我这就去通报一声。” 说罢，便是走到大门一旁，对着旁边的侧门轻声说了几句。 不多时，侧门“吱呀”一声，应声而开。 从中走出一人，正是高清。 看到竟是府中管家高清出来迎接，这些侍卫，脸上表情越发恭敬。 “你怎么来了？” 高清冷笑道，脸上带着不满，显然对当日李涵对胡亥出手之事耿耿于怀。 李涵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说道：“高大人，不知扶苏大人，可在府中？” “在，你跟我来吧。” 说着，高清转头，朝着侧门走去。 李涵则是跟在他身后。 府中装饰很是素雅，假山流水，在这西北之地，着实有些少见，颇有诗情画意。 二人穿过庭院，经过长廊，便来到了一处房屋门前。 高清没好气的说道：“你在这等着吧，我这就去通报大人。” “恩。” 李涵应了一声，欣赏着周围的风景。 过了许久，高清才从门外走了进来。 此时他脸上带着一丝难以琢磨的笑意，说道：“大人说了，让你在此地自省。” “什么时候自省好了，知错了，就可以进去了。” 听到这话，李涵顿时就愣住了。 什么情况？ 李涵眼神闪烁，一时之间，他是真没有明白扶苏的意思。 思索了片刻后，他高声喊道：“大人，在下当真不知何错之有。” “还望大人指教。” 扶苏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自己想。” 李涵还想追问，就被高清打断，说道：“莫要大叫，打扰大人。 见此，李涵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坐在了地上。 见他这样，高清脸上挂着笑容，走到了李涵身旁说道：“你不是自认为聪明吗？” “这点事情，还没想到啊。” 李涵知道他心中不满，也不在意他言语中的嘲讽，反倒是笑着问道：“大人可否给点提示？” 高清白了他一眼，这人当日差点铸成大错，连累扶苏，如今居然还想要提示。 简直是不知所谓。 但他又看了眼屋子，心中有些犹豫。 他知道扶苏能让李涵来到这里，其实就已经说明了，在扶苏心中，李涵仍旧值得信任。 想到这，他重重的拍了拍李涵的肩膀，而后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起来，我已经许久未曾回过家乡了，等过些时日，定要找大人说上一声，让我回家乡琅琊郡一趟。” 李涵又不是傻子，听到琅琊郡三字之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竟是自己的身份被查出来了。 起身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后，李涵对着屋子，高声喊道：“在下李涵，琅琊郡人士，拜见扶苏大人。” “进来吧。” 话音刚落，屋内就传来了扶苏的声音，显然扶苏也一直在等待着李涵的答案。 李涵冲着高清微微作揖，行了个礼后，就朝着屋内走去。 一进到屋子内，就看到扶苏背着身子，伫立在窗边，望着窗外。 听见李涵进门，他头也没回，只是发出一声冷笑：“你不是叫李风吗?” “这李涵又是何人啊？” 李涵嘿嘿一笑，故作几分羞涩说道：“大人见笑了。” “哼，见笑了，李涵，你杀我大秦官员，该当何罪？” 说罢，他转过身子，目视着身前的李涵，眼神中尽是冰冷。 李涵却并不觉得紧张，从方才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虽然不知道，被调查了多少。 但琅琊郡发生的事情，却是肯定瞒不住的。 毕竟当时在场之人，太多了。 “大人，倘若当时在刑场之上的是你，你会怎么做？” 李涵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 扶苏愣了一瞬，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此事，我可以不计较。” “也可以像当日你劫持胡亥一般，放过你。” “但我要知道，你当日在刑场之上，高呼仙人赐宝，此事是真是假？” 第72章 解惑天罚 李涵笑了，“这都调查出来了啊。” 扶苏哼的冷笑一声，“这若是都查不出来，你倒是也太小瞧我大秦秘卫了。” 李涵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看他这样，扶苏心中不禁有些惊异。 这人，怎么半点惧色都没有。 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李涵说道：“大人熟读万千书卷，没想到居然相信这般虚无缥缈之事。” “昔日我在刑场之上，深陷险境，情急之下，才编此谎话。没想到，今日，却又在大人口中，听到了这个传言，当真是有些可笑。” 扶苏眉头微皱，心里有些失望，但眼中却仍有一丝怀疑，“那为何前来劫法场的楚国后人，会将你带走？” “在沛县之时，你又是用了何种方法，才从包围中逃脱？” “那天罚，到底是何物？” 如此一连串的问题，让李涵原本淡定的表情，瞬间僵了下来。 他没想到，扶苏竟然连沛县之事，都查了出来。 思索了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大人，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屏退左右，我自当为大人解惑。” 说这话时，李涵眼中隐隐闪过一道精光。 他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了扶苏，若是他此刻仍能信任自己，那自己也决定信任扶苏一次。 况且，他今日前来，还有要事，要拜托扶苏。 听到李涵这话，扶苏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若是之前，他必然当即就按照李涵所说，让那些躲在暗处的护卫，撤下去。 但如今，或许是因为李涵这般郑重其事，他反倒是有些不敢了。 这一刻，扶苏死死地盯着李涵的眼睛，但从中却看到的只有清澈。 许久之后，扶苏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微微挥手。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随着扶苏挥手，李涵感受到原本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顷刻间消失。 那些暗处的护卫，当真退了出去。 见到这一幕，李涵心中有些动容。 扶苏这人，确是一个君子。 起身，他冲着扶苏做了个揖，而后正色说道：“天罚自然是假的。” “但当时的一切，确实是我造成的，此物名曰火药。” “火药？” 扶苏眼中闪过惊异，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 “是的，火药，此物配方，乃是我先祖所传，言曰，以火燃之，可开山碎石，毁天灭地。” “但一直以来，我也只当做是个传说。” “从未尝试过。” “但当日我身中剧毒，实在无力逃离，故才用了此物，没想到竟与先祖所言，别无二致。” 扶苏听着李涵的话，越听，眼睛越是明亮，但到最后，却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满脸焦急，一把抓住李涵的手臂，急切问道：“此物配方，你可曾交予楚国后人？” 李涵微微挥手，将他的手臂打落，“此物，我自然不会告诉旁人。” “放心吧，他们并不知晓。” 对于扶苏称呼项羽他们，为楚国后人这事，他并不意外。 他知道，在扶苏心中，对于这些六国后人，本就没有太多的敌意。 甚至在原本之后的剧情中，项羽和项梁就曾加入过扶苏所办的举贤堂之中。 听此，扶苏才放下心来，他看着李涵，而后一字一顿道：“此物，你留不住。” 这一刻，他表情冷漠，眼中满是厉色。 看到扶苏这副样子，李涵反倒笑了。 他同样注视着扶苏的双眼，缓缓开口，“此物我可以交给你，但不是现在。” “如今陛下仍然健在，你虽是正统，但却未曾继位。” “此物存在有伤天和，若是登上大宝之人是你，此物便为贺礼。” “若不是，当随我，共赴黄泉。” 听到李涵那么说，扶苏眼中满是挣扎，一张俊秀的脸上，也是写满了犹豫，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见此，李涵也不打扰他，只是继续喝着杯中的茶水，轻轻敲着桌子，也在沉思。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李涵杯中的茶，都添了三次。 许久之后，扶苏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再次上前，一把将李涵的手臂再次抓住，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此物关系重大，我不能信你。” 听此回答，李涵并不失望，若他是扶苏，在如此大事面前，也断然不会轻易相信。 “所以，你是要杀了我吗？” 他嘴边微微弯起，露出一丝好看的笑容。 “不，孤不会杀你。” 扶苏眼中越发冰冷，整张脸都仿若冰霜一般。 李涵哈哈笑道：“所以，你准备将我关起来，直至我愿意告诉你那日？” 扶苏微微点头。 见此，李涵看向扶苏的眼中也带了一丝欣赏。 若是扶苏直至此刻，仍然心软，那他倒是当真会有些失望。 自古成就霸业者，谁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李涵慢慢站起身子，带着笑意说道：“大人，如若如此，那此物，你便是再也见不到了。” “你是在威胁孤？” 扶苏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李涵脸上笑容更加灿烂，笑道：“哈哈，大人，玩笑了。” “昔日入举贤堂，当过三关。” “那么如今我倒是也想和大人重新约定一下。” “此物配方可以交予你，但我同样需要大人为我办到三件事情。” 扶苏渐渐平静，缓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假山流水，说道：“什么事？” 李涵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这第一个要求，便是墨家。” “我听闻墨家机关术神秘莫测，有些好奇，想要研学一番。” 至此，他终于说出了今日前来的主要目的。 其实一开始，他当真有些被扶苏唬住了 。 但经过一番思考之后，他就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 要知道，今日来扶苏府，乃是他自己决定。 若是扶苏真的在意自己身份，应该早就派人到小院逮捕自己了。 由此可见，其实身份对于扶苏而言并不重要。 至于火药，他是故意透露给扶苏的。 目的便是让扶苏能够帮他顺利完成自己所求的几件事情。 当然，这也是由于扶苏对他的信任。 听到李涵第一个要求竟如此简单，扶苏点了点头，说道：“此事我可以答应你。” “我府中虽无墨家子弟，但却也知晓墨家传人所在，可以为你介绍。” “好，第二个条件便是，我在沛县，有一相思之人。此去路途遥远，还请大人派人前去，将其请来咸阳。” 听到这第二个要求时，扶苏一怔，他转过身子，眼中满是疑惑。 这要求，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但让他惊异的乃是，李涵为什么会主动将一个把柄交到自己手中。 第73章 入朝为官 “这般事情，你知道的，对我而言，不算难题。” “但你为何会主动将把柄送到我手中？” 李涵嘴角微微弯起，笑道：“如此大人，还不能信任于我吗？” 扶苏愣了一瞬，而后重新恢复成冷淡的模样，“此物事关重大，此举也是不能让我信任。” “这第三个条件，又是什么？” 李涵并不意外他的回答，这时他起身走到扶苏身旁，恭敬做了个揖，说道：“这第三个条件，便是允我陪同在大人身旁，同看这大秦风云。” “若是将来大人继位，还请多多关照。” 听到李涵这话，扶苏是又惊又喜，脸上的冰霜瞬间溶解，哈哈大笑道：“此言当真？” “自然。” “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府中谋臣，随孤共赏天下。” 李涵摇了摇头，笑道：“大人，府中风景太小。” “若是如此，我心有不甘。” 扶苏一怔，笑意凝固在脸上，问道：“那你是何意？” 李涵猛然抬起头，一脸坚毅之色，而后缓缓开口：“我要入朝堂！” 他这话，仿若一道惊雷，瞬间让扶苏冷静了下来，他死死的盯着李涵，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内心一般。 但李涵却是面色如常，没有半点变化。 沉默了许久，扶苏才缓缓开口：“朝堂之事，可是不易。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明日便随我入宫，拜见父皇。” “若是他允许，你便可入朝堂为官。” 李涵笑道：“那就多谢大人了。” …… 话分两头，易小川这边可就惨了。 和原剧中一样，他此刻正带着脚镣，随着军队，在沙漠之中艰难前行。 此时的他一脸的迷茫，心里更是乱如麻团。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却突然跌倒在了他的眼前。 这人脸色苍白，嘴唇干枯。 行走沙漠之中，这种情况一看就知是缺水所致。 见此，易小川连忙冲到男子身前，高呼道：“救命，有人晕倒了。” 队伍最前列的是一青年男子，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 正是此行军队伍的副将，名为庞威。 听到队伍后方传来的骚乱，庞威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但他还是调转马头，朝着后方走去。 见他前来，原本看热闹的众多劳役，连忙散开，唯恐庞威手中的鞭子，落在自己身上。 一时之间，男子身边，就只剩下易小川在给他喂水。 庞威一脚将易小川踹翻在地，而后查看了男子的情况。 见他不是装的，庞威当即就将此人身上装着干粮的包裹取了下来，转头就要离开。 看到这，易小川急了，也顾不得其他，瞬间从地上爬了起来，猛地一伸手便抓了过去，将包裹夺了回来。 蹲在地上，仔细查看着男子的情况。嘴里则是喊道：“你们在干嘛啊，他快死了。” “救救他啊。” 身旁的秦兵刚想上前，却被庞威伸手阻止。 他一把将地上的易小川拽了起来，语气冰冷，“我知道他快要死了，所以，我才要丢下他，不让他拖垮能活下来的人。” 易小川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怒视着庞威，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再次蹲了下去，想要将男子背在身上。 看到他这样，庞威怒了。 当即便抄起手中的鞭子，猛地向地上的易小川抽了过去。 这鞭子落在身上的瞬间，便是一道血痕凭空出现。 但此时的易小川，却像是没感觉到一般，完全不顾打在身上的鞭子，缓缓将男子背在了身上。 这时，庞威也停了下来，再次说道：“我告诉你，今日就算躺在地上的是你，也不会有人救你。” “这就是沙漠的规矩。” 易小川冷笑一声，“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说着，便背着男子走进了人群。 庞副将看着易小川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此时竟没了半点火气，反而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眼神中满是欣赏。 就这样，一行人就这样朝前走着。 天色渐暗。 李涵刚出了扶苏府的大门，就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这人正是张铭。 他似乎已经在此等了许久，看到李涵出来，当即迎了过来。 李涵心中也是有些惊奇，本以为举贤堂关闭之后，可能就很难见到他了。 没想到，竟在此时相见。 “你总算出来了，我可在此等了你许久。” 张铭脸上挂着笑容，与第一次相见时的冷淡相比，截然不同。 李涵好奇问道：“张大哥，你怎么在这？” 张铭嘿嘿一笑，“举贤堂虽然关了，但是扶苏大人将我们留了下来，依旧住在那个院子之内。” “今日白天之时，我就看到你了，只是刚想叫你，就看到你跟着高大人一同进了府中。” “我就只好在这等你，一直等到现在，我告诉你，今日这酒，你可是躲不过去了。” 说着，便一把抓住了李涵的手臂。 李涵此时已经有些无奈了，这些人到底在哪养成的坏习惯，说话就说话，突然抓着别人胳膊干嘛。 扶苏是这样，如今的张铭也是这样。 难道自己还能跑了不成？ 见实在躲不过去了，李涵笑了笑，说道：“好，那我们今日不醉不归，喝个痛快。” “好，不醉不归。” 二人随意在街边找了一处酒馆，就走了进去。 酒馆内，人并不算多。 二人找了一处角落坐下。 李涵刚想从酒壶中倒酒，就被张铭拦了下来，说道：“用这小酒杯喝酒，多不爽快，你我干脆就直接用这酒壶吧。” 说着，便一马当先，举起了手中的酒壶，对着壶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见他如此行事，李涵也笑了，“先说好，我可是没钱啊。” 张铭边喝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示意李涵不必担心。 见此，李涵也不再犹豫，同样拿起一个酒壶，就这样喝了起来。 不多时，二人同时打了个饱嗝，放下了手中的酒壶。 “好，爽快，真爽快。” 张铭大叫一声，喝的兴起，甚至将胸前的衣服都撕开，露出里面满是伤痕的肌肉。 李涵哈哈笑道：“张大哥，好酒量啊。” “哪里哪里，说起酒量，恩公的酒量才好呢，他将我医好那日，可是足足喝了两坛。” 听到这，李涵暗暗叹了口气，这人，终于说到正题了。 从张铭出现的瞬间，李涵就隐隐有个猜测，这人定是冲着崔文子所来。 第74章 高要遇难 如今又听到他主动提起崔文子，也是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但他表情却是没有显露半分，只是微笑应对。 他倒想看看，这人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见李涵并不搭话，张铭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只是瞬间，便又消失，反而是更加热情招呼李涵饮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在李涵的有意迎合之下，二人喝的都是有些多了。 当然，这都是李涵装出来的醉意。 秦朝的酒，色清，味纯，但唯一的缺点就是度数太低，对于李涵而言，比起前世所喝的啤酒远远不如。 至少喝啤酒时，他还真醉过。 借着醉意，张铭突然一把抓住李涵的手臂，一脸真诚问道：“李兄弟，我对恩公实在是思念良久，你当真不知道他所在吗?” 李涵装作喝醉了一样，嘴里含糊道：“我哪里……知道啊，之前不就告诉你了吗？之前见他时，就在砀郡。” 听此，张铭沉思了片刻后，缓缓松开了李涵的手臂，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自从第一次见到李涵之时，他就已经派人去了砀郡。 只是这一路山高水长，还要些时日，才能到达。 如今还没有收到回信。 李涵趴在桌子上，见他神色莫测，带着醉意说道：“张大哥，你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张铭听到他那么问，长叹一口气，而后坐回了原位，取来一个酒壶，将其一饮而尽后说道：“你既是崔恩公的兄弟，那我也就不瞒着你了。” “之前，我跟你说，我被仇家所害，多亏了恩公救命，才活了下来。” 李涵趴在桌子，默默听着，一双眼睛看似醉意朦胧，但却一直紧紧盯着张铭的双眼，想要分辨出，他话语的真假。 “最近在这咸阳，我又遇到了那个仇家。” “我本来想直接登门报仇，但这仇家，却是使得一手剧毒的功夫。” “与之交手，时间越长，中毒越深。” “故，我才一直想要问你恩公所在，想让他来到咸阳，作为后盾，以防失手。” 李涵揉了揉方才被张铭按住的手臂，笑了笑，没在说话。 这人，说的话，他可是半点都没相信。 ……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将李涵送回院子后，张铭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在月光的映照下，他的身影显得很是落寞。 就在这时，猛然从他身后传来一声破空声。 他反应很快，瞬间躲避，定睛一看，插在地上的竟是一根树枝。 随即，一道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人一身黑色夜行衣，与黑暗融为一体，若不是仔细看去，当真有些难以发现。 “怎么样？” 张铭对于此人的出现，好像并不意外，只是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黑衣人眼中满是怨毒，“要不我们直接将……” 说着，便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张铭眼神闪烁，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不可，此人是唯一见过崔文子之人，和他关系匪浅。” “这样，你听我的……” 二人一番耳语，不多时，黑衣人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只剩下张铭一人，望着天上的明月，神色复杂。 在张铭离开之后，李涵顿时眼中一片清明，酒意全消。 他微微点头，说道：“能否帮我跟着此人？” “不行，大人的任务便是让我监视着你。” 在阴影处，一道声音传来，很是冰冷，没有半点感情。 “哎，你们这些人啊，当真无趣。” 李涵叹息了一声。 微微摸了摸之前被张铭紧紧攥住的手臂处，眼神中光芒却是越来越亮。 次日一早，李涵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朝着悦来客栈走去。 高要他们一晚上都没回来，他着实有些担心，这般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 还没走到客栈门口，李涵老远就看到店里的小二，正坐在门槛上，一脸焦急的望着街道上。 “怎么一人坐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小二一看到是李涵，瞬间眼就红了，仿若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一下子就跪在了李涵身前，哀求道：“李公子，我知道你神通广大，求求你救救老板他们吧。” “嗯？” 李涵愣了一下，一把便将小二抓了起来，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高要人呢？” 小二擦了擦眼泪，急忙回道：“昨日店里来了贵客，说他们今日府中举办寿宴，让客舍上门准备宴席。” “这人出手很是阔绰，老板就带回高大哥他们去了。” “本来说好，当天就能回来，可是我一直等到现在，他们也都还没回来。” 说到这，小二哭的更厉害了。 “那小霖和小岚她们姐妹呢？” “她们也都跟着老板去了。” 听到这，当即也顾不得其他，忙说道：“到底是哪户人家，你赶紧带我过去，我们边走边说。” 说着，就让小二在前面带路，朝着那户人家走去。 不多时，二人就走到了城东的一处府邸之前。 小二一脸惊恐的指着后门，说道：“我看到他们就是进了这里。” 李涵抬头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两旁的侍卫。 他有些奇怪，问道：“这到底是谁的府邸，怎么门口还有侍卫？” “方才路上问你，你怎么都不肯说。” 小二眼中惊恐更甚，声音都有些颤抖，指着后门牌匾上的李字说道：“我是真不敢说啊。”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不想让我救你们老板了？” 小二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抬起头四处环视了一圈，见并没有注意到他们，才有些犹豫，小声说道：“这是…李斯丞相的府邸。” 李斯？ 听到这个名字，李涵先一愣，转而嘴角就露出了一丝笑容。 自己没去找他麻烦，他反倒是先动手了。 当真是有趣的很。 想了片刻后，李涵从怀中掏出扶苏赠送的玉佩，对着小二说道：“这玉佩你拿着，赶紧到城西的扶苏府求救。” “就跟门口的侍卫说，李涵有难，让扶苏大人赶紧前来相助。” 听到李涵竟然认识大秦皇子，小二瞳孔猛然收缩，脸上写满了震惊，忙恭敬接过玉佩，迅速朝着城西跑去。 第75章 潜入李府 见他离去，李涵深深呼出一口气，带着笑容，缓步朝着后门走去。 只是还未接近，守门的两个侍卫，就已经反应了过来，同时朝他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什么人？” 寒光点点，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见此，李涵忙从身上掏出一个钱袋扔了过去，笑道：“在下乃是悦来客舍之人，昨日贵府让我们店里的人，前来做饭。不知为何，现在还没回去，特来询问一般。” 听到是悦来客舍之人，这二人对视一眼后，又看了眼手中的钱袋，放下了武器，对着李涵没好气的说道：“他们惹了大祸，回不去了。” “看在这钱袋的份上，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收拾东西逃跑吧。” 说着，就要站回原位。 听此，李涵故作震惊，又掏了个钱袋递给他们，一脸担忧道：“两位大人，能否详细说说，他们到底闯了什么祸？” “可还有救？” 二人见四周没人后，这才压低声音，对着李涵说道：“我看你小子上道，才跟你说的。” “具体的，我们兄弟两个也不清楚。” “只知道，此事好像由两个小女孩引起的。” “也不是我说你们，来做宴席，还带什么小女孩来啊，这不就惹了大祸嘛。” 说着，还微微摇了摇头，仿若在为客栈的众人叹息。 “小女孩？”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原本还以为此事，因他而起，悦来客舍之人，只不过是受他连累，但现在看来，却是他误会了。 只是小霖和小岚素来乖巧，怎么会惹出祸事呢？ 还想再问几句，就见二人突然站回了原位，脸上再次恢复成了之前那副冰冷的模样。 随着吱吱声，后门应声而开，从中缓缓走出一白发老者。 “何人竟敢在此喧哗？” 两名侍卫连忙指着李涵，一脸惊恐道：“这人问路的，我们正准备将他赶走。” 说着，还冲着李涵使眼色，让他赶紧离开。 看到这一幕，老者冷笑一声：“下次若是遇到这种情况，直接将其赶走就行。” “一帮贱民，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 说着，恶狠狠地看了眼李涵，仿若看着一堆垃圾一样，眼中满是轻视。 一直等到脚步声消失以后，二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对着李涵说道：“赶紧走。” “若是让他知道，你是这悦来客舍之人，可就惨了。” 见到这老者如此行事作风，李涵反倒是来了兴趣。 两世为人，自己被骂过屌丝，被骂过社畜，可这贱民，却是第一次。 “这老东西，什么身份？” 见到李涵做出一副你不说，我就不走的无赖样子，这两个侍卫，也是急了。 忙小声说道：“这人是府中的管家，深受丞相的信任。” “在这府中，可谓是说一不二，你就赶紧离开吧。” “算我们二人求你了。” 李涵点了点头，冲着二人行了个礼后，转身离开了后门。 这二人虽然有些贪财，但总归还是个好人，自己倒也没必要给他们增加一些麻烦。 但那老狗，李涵却是不准备放过了。 来到旁边一处小巷，见四周无人，李涵笑了笑，当即就要上墙，入院。 这时，那道冰冷的声音，却又在李涵耳边响起：“你是准备翻墙闯入吗？” 李涵没好气的点了点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就见到一脸戴着面具之人，正静静的看着自己。 “扶苏大人只是让你监视我，可并没有让你阻止我做这些事。” 面具男没再说话，刚想转身离开。 就听到李涵说道：“面具还有吗？借我一个。” “面具没有，不过这个可以借你。” 说着，便朝他扔来一块黑布。 待李涵接过黑布后，男子已然消失在了李涵眼前，不知道躲在哪里，继续偷看。 见此，李涵笑了笑，将黑布蒙在脸上，轻身而起，立在了墙头之上。 蹲下身子，朝着院子里望去。 方才那条老狗，正缓缓的走在后院之中。 这人似乎对一切都很是不满，一路走来，几乎所有的下人都是被他骂了一遍。 李涵笑了，前世时，对于这种老东西无能为力，但如今，法治社会，却是救不了他了。 想到这，他一个跳跃，几乎只是瞬间，就落在了老者身后。 手臂猛然抬起，朝着老者脖颈处袭去。 瞬间，老者就跌在了地上，没了意识。 李涵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趁着没人注意，赶忙将拽着老者的一条腿，进了旁边一处空房子内。 看了眼房屋内部，很是简陋，应该是府中下人所住。 见此，李涵才放心下来，如今这个时间点，下人应该不会回来。 看着倒在地上，毫无意识的老者，李涵眼中带着笑意，随手从桌子上取来一个水壶，将水一股脑的倒在了他的脸上。 被水一浇，老者当即就醒了过来。 刚想破口大骂，就看到一蒙面男子，蹲在自己身前，眼中满是杀意。 当即吓了一跳。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老成精。 能够在这丞相府混成管家，自然也非常人，他眼中的恐惧只是瞬间，就转化为了平静。 冷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这里可是李府。” “我劝你，老老实实离去，若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老东西嘴巴虽然脏，但还挺聪明，没有大叫。 他压低声音说道：“我能进来，就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用你提醒。” “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说着，便一脚踹了过去。 老者何曾见过像李涵这般不讲道理之人。 心里一惊，还没等他有任何反应，攻击就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钻心的疼痛，让他几乎快要昏厥。 李涵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一把抓住他的双手，笑道：“我问，你答。” “答错一次，我便折断你一根手指。” 说着，手中微微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老者的右手应声而断。 “哎呀，抱歉，稍微用的力气大了点，不好意思啊，不过这下你的机会只有五次了。” 李涵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老者耳中，却仿若魔鬼的低语。 此时他再也维持不住原本的样子，跪在地上，求饶了起来。 第76章 风起 见他如此模样，李涵笑了。 当即开口问道：“前两日，府中举办寿宴，是真是假？” 老者趴在地上，只觉得断手处，疼痛异常。 刚想回答，就又听到李涵在旁冰冷的说道：“我要听的是真话，若是假话，后果你知道的。”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但还是老老实实回道：“假的，府中并无有人寿辰。” “哦？” 李涵来了兴趣，追问道：“那为何会有寿宴的传闻流出？” 老者低着头，强忍着疼痛回道：“近日府中有贵客来访，老爷想要设宴款待，故用了寿宴这个借口。” “哼，这个时候还敢说谎？” “你当我傻吗？当今丞相，想在家里举办筵席，还要找借口吗？” “我看你手指，是真不想要了。” 李涵俯身看着老者，眼神中满是冰冷的杀意。 见此，老者忙开口说道：“阁下有所不知，这贵客喜爱美食，府中厨子所做，他皆是有些不满。” “所以，大人让我们至整个咸阳城中，遍寻名厨，回来做筵席。” “据老爷所说，这贵客的身份很是特殊，不得宣扬。” “故只能用这个办法。” “哦，原来如此，那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想活，还是想死？” 老者只觉得身后惊出一身冷汗，连忙点头，“想活，我想活着。” 李涵笑容更盛，从身上取出一枚圆形药丸，对着老者说道：“将其吃下，可活，否则就死。” “你选吧 。” 说着，就将药丸放在了桌子上。 老者盯着药丸，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那黑漆漆的药丸，周身仿若都萦绕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 本能的想要抗拒。 但当他看到李涵那双明明带着笑意，却毫无温度的眼神时，心中的恐惧，顿时压制了本能。 一把就将药丸放在了嘴里，咽了下去，对着李涵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见此，李涵这才说道：“你倒当真是好运气，此药炼制颇为不易，需取五毒之精华，辅以七七四十九种毒草才能炼制而成。” “当真辛苦。” “说起来，此药还有一个极其好听的名字，名曰牵机。” “牵一发而动全身。” “怎么样，这名字好听吧。” 他的声音很是温柔，但老者听着，却只觉得肝胆俱颤，浑身都在发抖。 就连方才没有什么感觉的嘴里，此时也是一片苦涩。 瞬间整个人就跪在了地上，不断冲着李涵磕头求饶。 李涵嘴角露出一丝好看的微笑，“放心吧，此药三日之后才会生效。” “一时半会，要不了你的命。” “老实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我留你一条生路。” 听此，老者连连点头。 李涵盯着老者的眼睛，缓缓开口道：“之前来做筵席的众多人中，悦来客舍的人，到底闯了什么祸事？如今又在哪里？” 听到这，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忙开口说道：“这事我知道，当时我就在现场。” “其实倒也不是什么祸事，只是府中贵客看上了他们所带的那两个女孩，想要带走。” “但那厨子，死活不愿，这才惹恼了老爷，将他们关了起来。” 听到这，李涵连忙问道：“那他们现在所在何处？” 老者此时已经明白了，眼前之人，正是冲着悦来客舍的众人而来，连忙回道：“他们此时被关在府中的地牢里。” “行，带我前去。” “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耍什么花样，牵机之毒，天下只有我才知道解药。” “你若是想死，可随时大喊大叫。” “我保证，你会死的很惨。” 李涵的声音，仿若冰霜。 老者瞬间就僵在了原地，连忙回道：“不敢，不敢。” 说罢，李涵让老者走在前方，自己则是紧跟在他身后，出了房门。 后院内，不时有下人经过。 见到老者的瞬间，皆是面露恐惧之色，唯恐被他责罚。 但此时，老者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挥挥手，让她们自顾自忙去。 二人穿过花园，长廊，不多时，就到了后院的墙边。 老者指着旁边一栋屋子说道：“她们此时就被关在这间房屋的下面。” “行，随我前去，若是她们无恙，你活，若是她们出了什么事，你死。” 老者吓得连连点头，心中更是暗暗祈祷，悦来客舍的众人可一定不要有事。 房屋门前，有两侍卫，在门口守候。 看到老者的瞬间，这二人连忙行礼：“李总管，今日怎么有时间到这来了，平日里，您老不是嫌脏，不愿意过来吗？” 老者强忍住身上的疼痛，将断手背在身后，笑道：“大人派我前来查看一番。” “看看那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松口了没有？” 听到这话，侍卫也不再怀疑，只是看到他身后紧跟的李涵，又开口问道：“总管，你身后是何人？怎么之前从未见过？” “我们这规矩，可是不让生人进入。” “李总管，可莫要让我们兄弟为难啊。” 听到这话，老者顿时怒了，“大胆，竟敢如此对我说话。” 说着，又转身对着李涵说道：“给我打，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说着还冲李涵不断使眼色。 李涵内心偷笑，但表情如常，“谨遵总管之命。” 说罢，便直接迎了上去。 老者眼睛瞪得贼大，想要看清李涵的动作。 但不过瞬间，这二人，便已倒在地上，痛苦哀嚎了起来。 他却是什么都看看清。 见到这一幕，老者的瞳孔猛然收缩，暗道：“还好自己没有大叫救命，否则，自己怕是在人来之前，就要先死了。” 心中也是暗暗庆幸。 “你们今后跟我说话注意些。” 说着，老者从二人身边走过，径直走进了屋子内。 这屋子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却内有乾坤。 一进门，便是一道台阶，直通地下。 见此，老者略带恭敬说道：“由此下去，便可以直达地牢了。” 李涵点了点头，让他在前面带路。 地牢内，很是潮湿，空气中弥漫的都是泥土的腥气。李涵四处打量着地牢，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何在这府中，还建造这样一个地牢？” 老者恭敬说道：“这都是老爷的意思。” “一开始，只是用来关着府中一些不听话的下人，后来又陆陆续续关进来了许多江湖人士。” “具体的我也不知。” 不多时，在老者的带领下，二人走到了一处牢房门前。 此时高要和春娘二人被关在一起，并没有客舍内的其他人。 小霖和小岚两姐妹，更是不在此处。 见到李涵出现在这里，二人的表情都很是震惊。 高要连忙问道：“李兄弟，你怎么在这？” “他们也将你抓进来了吗？” 李涵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道：“她们姐妹人呢？” 听此，高要眼睛瞬间红了，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哭着说道：“她们两个被人抓走了。” “并没有和我们关在一起。” 听此，李涵只觉得浑身都有些发抖。 这种发抖，不是源于恐惧，而是愤怒。 极其强烈的愤怒。 春娘这时从身上取出一块令牌，递给李涵说道：“李公子，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但是若是靠你自己，也不能将她们救出。” “你拿着这块令牌，到王将军府中，就说故友有难。” “他就明白了。” 然而李涵却并未伸手去接，他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怒火，转身对着一脸恐惧的老者说道：“将他们照顾好，若他们有什么好歹，我灭了李府满门。” “我说到做到。” 说罢，他又对着高要说道：“高大哥，你们且安心在此等待，我必会救你们出来。” 在三人震惊的目光之中，李涵轻身而起，瞬间朝着地牢外冲去。 此时地牢外，方才被李涵打倒的二人，已经醒来，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李总管身边的男子，武功如此之高。 但转眼间，就见男子从地牢中冲了出来，连忙问道：“这位兄弟，李总管呢？” 李涵已经无心理会他们，来到墙边，轻身而起，便从院子之中，跳了出去。 见此，二人心中更是大惊，忙进到屋子，朝着地牢内走去。 就见李总管慢悠悠的顺着楼梯走上来。 见他平安无事，二人才放下心来。 “李总管，方才那位到底是什么人啊？” 其中一侍卫好奇问道。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眼神冷冷扫过这人的面孔，“与你无关的事情，莫要打听。” 李涵出了院子之后，再次感受到了那股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他来到一处僻静小巷停了下来，高声道：“去告诉扶苏大人，我即刻送他一份大礼，还请他尽快出现。” “我等下，在丞相府大门门口等他。” 说罢，脚下一滑，便离开了小巷。 阴影处，面具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迷惑。 但听到此事与扶苏有关，也是不敢停留，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回到小院之后，李涵感受到周围并没有人在监视他，当即来到了高要的房间，在墙角处，同样挖出来了一个包裹。 将包裹背在身上，李涵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若是今日不能将她们平安救出来，就是就算将咸阳搞得天翻地覆，他也在所不惜。 等他回到丞相府门前时，扶苏早已带着高清在门口等待。 见到李涵前来，高清满脸不悦的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 “这点小事，还要劳烦大人？” 李涵已是没心情和他应付，他径直走到扶苏身旁，轻声说道：“大人，还望助我一臂之力。” 扶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知道李涵这人，看起来平和，但其实内心极其强硬，颇有一番风骨。 他还是第一次，在李涵身上感受到了恭敬。 当即笑道：“纵然丞相平日在朝堂之上，和我不算融洽，但孤相信，这点小事他应该还会给些面子。” 李涵眼神闪烁。 希望扶苏可以吧，若是不然，他就只能用自己的办法了。 三人当即朝着丞相府大门处走去。 门口的侍卫刚想阻拦，就听高清厉声道：“大胆，瞎了你们的狗眼。” “连扶苏大人都敢阻拦。” 守门的侍卫，彼此对视一眼，当即跪了下来，对着扶苏说道：“不知扶苏皇子到来，还请恕罪。” 扶苏脸上挂着一丝温和的笑容，说道：“不必如此，起来吧。” “丞相大人，可在府中？” 侍卫赶忙回道：“在，属下这就去通报。” 扶苏点了点头，朝着府中走去。 还没走过几步，就见一中年男子，朝着几人迎了过来。 扶苏见此，冲李涵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同样迎了上去，笑道：“丞相大人，扶苏不请自来，还请谅解。” 中年男子，正是大秦丞相，李斯。 他此时内心虽然惊异扶苏前来，但面上却带着浅浅的笑容，拱手回道：“大皇子说笑了，您能到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 这时，他注意到站在扶苏身旁的李涵和高清，而后带着笑意指着李涵问道：“这位公子有些面生，不知……” 扶苏笑道：“此人乃是我在民间寻到的贤才，本来正准备今日带来进宫面见父皇，却临时出了些事情，耽搁了下来。” 听到扶苏这话，李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向李涵的眼神，也是从奇怪，转变成了震惊。 虽然和扶苏政治理念不同，但对于扶苏的才华，他却是相当满意的。 李涵能被他称为贤才，那必然是不可小觑。 当即，便对着李涵笑道：“这位公子，当真是年少有为啊。” 李涵看他，却是没了半点好脸色，冷笑一声，“哪里比的上大人，强抢民女来的威风。” 他这话，可谓是掷地有声。 当即便让李斯脸色阴沉了下来。 扶苏打着圆场道：“丞相有所不知，李兄弟的家人正在贵府做客，一日不见他们回去，所以才产生了误会。” 听到扶苏用兄弟二字称呼李涵，李斯脸上更加阴沉了几分。 同时，心中对于李涵也是更加好奇了起来。 这人能被大秦皇子称为兄弟，而面不改色，着实有些不凡。 当即，他便带着笑意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公子的家人是谁？” “或许只是一个误会？” “呵，误会？” “有将人关入地牢的误会吗？” 李涵厉声说道，言语中更是冰冷的杀意。 第77章 一树梨花压海棠 听到地牢二字，原本还带着笑容的李斯，脸上瞬间一片阴沉。 看向李涵的眼中，也是带了一丝不善。 刚想开口，就听李涵接着说道：“若是咸阳百姓知道，当今丞相，不光强抢民女，甚至就连男的都不放过，如此天下奇闻，定会让百姓津津乐道。” 说到这，李涵忽地带上了一丝笑容，向李斯拱手行礼道：“草民就先在此恭喜大人了，想必青史上定然会好好记载这件事。” “大人的名声定然会流传千古。” 他话中虽然带着笑意，但任谁都能听出那话中背后隐隐的倒刺。 李斯整张脸都在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怒火。 身为大秦丞相，他何曾被这样当面打过脸，尤其这人，说的还如此无耻。 若是真的传了出去，想必就算不会被当真，成为笑谈，也是必然。 自己之后，该如何出去见人。 人活一世，争得便是脸面。 当即就怒道：“你这竖子，胆敢如此辱我，辱我大秦丞相。” “今日，就算扶苏皇子在此，也是救不了你。” 说着，便要叫人，将李涵拿下。 见此，李涵不怒反笑，嘴角微微弯起，“大人，若不是被我戳中了心事，怎会如此生气。” “该不会大人，真的做出什么老牛吃嫩草之事了吧。” 那略带暧昧调侃的语调一出，就连扶苏都没绷住，笑出了声音。 倒也不怪扶苏没绷住，只是最近李斯刚刚收了一个年仅十六的小妾。 老牛吃嫩草，着实有些贴切。 “你……你……” 李斯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整张脸都有些狰狞，指着李涵怒道：“你……你……怎敢如此？” 李涵见此，眼中笑意更浓。 对付这种老狐狸，就要先乱其心智，让其自乱阵脚。 他突然转身对着扶苏说道：“大人，我有几句诗想要送给丞相大人，不知可否？” 扶苏听此来了兴趣，连忙说道：“何诗，赶紧说，别卖关子。” 李涵笑道：“那大人可就要听好了，十六新娘六十郎，苍苍白发对红装，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丞相大人，一树梨花压海棠，哎呀，美得很，美得很。” 说着还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听到这，扶苏已然控制不住自己，整个人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边笑边指着李涵断断续续说道：“你……你这家伙，一树梨花压海棠，哈哈哈哈，孤可是好久都没听过如此贴切的说法了。” 听到扶苏如此笑声，李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而后便眼神冰冷的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待扶苏平静许多之后，他这时才冷冷的开口道：“扶苏皇子，你今日前来，若是只为辱我，那我就先行退下了。” “明日，我们朝堂之上，再让陛下做个评断，当今皇子，竟是这样侮辱一位贤臣。” “一切等陛下评断。” 说罢，便神色冷淡的盯着众人。 见此，李涵心中闪过一丝惊异，如此快速就能平复自己的心情，找到痛点进行反击，果然能当上丞相的，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听到李斯这话，扶苏的表情也是冷静了下来，白了李涵一眼后，笑道：“哎，丞相何必在意这些玩笑之言。” “李兄弟，你可是莫要再说这种胡话，有事说事即可。” 李涵点了点头，对着李斯说道：“丞相大人莫怪，只是兄长被关在大人府中，在下关心则乱。” “你兄长乃是何人？” 李斯冰冷的回道，看向李涵的眼神中，不带半点感情，仿若在他眼中，李涵已经是个死人一般。 李涵毫无惧色，当即目视着他，一字一顿道：“悦来客舍，高要。” 听到这，李斯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的看向了正在旁边看热闹的扶苏。 思索了片刻后，才回道：“此人确实在我府中。” “哦？既然如此，那草民想问一句，我兄长到底何错之有，怎么会被关在地牢之中？” “随悦来客舍众人前来的还有两个年仅七八岁的姑娘，她们现在这二人又在何处？” 说到最后，声音已是极大，带着质问。 扶苏这时也在旁说道：“丞相啊，你曾言，法乃国之根本，如今强压良善百姓，这般事情，可是与你所说，有相违背啊。” “想必父皇知道这些，心中也会不悦。” 李斯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此事乃是府中管家所为，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晓。” 听此，李涵眼中笑意更胜，当即对着李斯说道：“不若将贵府管家请出，我们当场对质。” “若真是悦来客舍之人，犯了罪，当送到府衙之中，接受审判。” “我绝无怨言。” “倘若不是，还请大人，还客舍之人，一个公道。” 扶苏也在旁点头说道：“李兄弟此言有理，丞相，将人请出，我们一问便知。” 李斯默默点了点头，招呼身旁的人，耳语一番后，便带着扶苏几人，来到了大堂等待。 不多时，李管家就一脸焦急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此时他被李涵折断的右手之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想必刚才还在治疗。 一听到下人来叫，就连忙的跑了过来。 但当他看到李涵之时，整个人都呆住了，瞬间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 见他这样，李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见到扶苏皇子，竟然如此无礼？” 听到这话，李管家如梦初醒般，怯生生的走到大堂之中，恭敬的向扶苏行礼道：“皇子大人……” 他此时心乱如麻。 见此，扶苏微微笑了笑，问道：“悦来客舍的众人到底在府中犯了什么错？” “丞相所言，此事乃你一人所为，细细说来，不得隐瞒。”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管家的身上。 李管家下意识的望向了坐在一旁的李斯，却只听见他说：“你看我干甚，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听到这话，李管家脸上已是死灰一片，如丧考妣。 李斯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 自己就是那个替罪羊。 李涵笑道：“李管家，别来无恙啊。” 李管家望着李涵的笑脸，只觉得断手处，越发疼痛，就连腹中，竟也有了些不舒服。 片刻后，他再次望向李涵，此时眼中竟是一片清明。 当即跪在地上，对着扶苏和李斯说道：“此事都是我一人所为，我家老爷，什么都不知道，与他无关。” 说罢，便俯首在地，痛哭流涕。 第78章 地牢爆炸 “细细说来，不得隐瞒。” 李管家像是认命了一般，跪在地上，带着哭腔开口道：“悦来客舍……” 他话还没说完，李涵就打断道：“仅听一面之词，难免有些不够稳妥。丞相大人，还请将人从地牢中放出，当面对质。” “如此，才更符合大人以法治国的理念啊。” 李斯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回道：“如此也好。” 叫来下人，交代了几句。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李涵却敏锐的观察到了他眼中露出的那一丝狠厉，忙对着扶苏说道：“大人，可否让我一同前去，我怕若是不小心他们出了什么事情，那丞相大人可就解释不清了。” 扶苏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许，“你倒是想的周到。” 说罢，对着李斯笑道：“不知丞相可否让他一同前去带来？” 李斯目露凶色，死死盯着李涵，冷笑一声，“若是你执意如此，那还请自便。” “只是你可要小心一点，我这府中可是有不少针对贼人的陷阱。” 听着他明晃晃的威胁，李涵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转身拿起一直随身携带的包裹，随着下人，出了大堂之内。 出了大堂的瞬间，原本还走在李涵身前的下人，突然转身冲着李涵笑了一下，从他的眼神中，不难看出，这是在嘲讽。 只是瞬间，便快步朝着后院跑了过去。 府中情况复杂，他相信，若是没有自己带路，李涵就算知道地牢所在，一时半会也是寻找不到。 等他找到之时，丞相交代的事情，早就办完了。 看他这样，李涵只觉得有些好笑，当即轻身而起，跃到屋顶，寻找起了地牢所在的方位。 寻到方位以后，他便在屋顶之间穿梭，不多时，就已经到了地牢的房屋门外。 前世，就连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两者之间，线段最短。 他从屋顶上出发，少了路上的弯弯绕绕，自然要快上不少。 守门的两个侍卫见到李涵再次回来，心中一惊，连忙问道：“公子，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见他们眼中并无警惕之心，李涵知道，这消息还没传到他们耳中，顿时心中放心了许多。 于是连忙开口说道：“奉李管家之命，前来带走悦来客舍的二人。” 听此，二人对视一眼后，想起方才李管家所说的那些话，不该打听的事，就别打听，当即回道：“诺。” 就打开了紧闭的房屋大门。 李涵脚下生风，如一道青烟一般，快速朝着地牢里冲去。 不多时，就已到了关着高要和春娘的牢房门口。 二人此时并排靠着墙角坐着。 见到李涵去而复返，心中皆是有些惊愕。 高要连忙问道：“李兄弟，你怎么回来了？” “可是来救我们出去？” 李涵点了点头，对着二人说道：“你们两个站远一些，我这就放你们出来。” 高要和春娘见他如此严肃，也不再多嘴，连忙靠着墙边，站在了墙角处。 见此，李涵也不再犹豫，当即对着牢门，便是一脚踹了过去。 这一脚仿若用了他全身的力气，势大力沉，伴随着一声巨响，整个牢门，应声倒地。 二人见此，连忙从中走了出来。 汇合以后，李涵也不多说什么，让他们紧跟在自己身后，快步朝着出口走去。 如今一分一秒都不得耽误。 但最终，等他们到达出口之时，还是发现，原本打开的地牢入口，此时已经被完完全全的封闭住了。 高要面如死灰，看着李涵的目光中，满是歉意，“李兄弟，你又被我连累了。” 李涵的脸上却未有半点慌张，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若不是如此，他就不会将包袱带上。 他轻轻拍了拍高要的肩膀，笑道：“高大哥，你我兄弟二人，何必如此见外。” “不用慌张，我自有办法。” “哼，办法，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 一道尖锐的声音，猛然从头顶响起。 出声的正是方才的那个下人。 此时他一脸得意之色，“哈哈，本来我还担心你武艺高强，一时拿不下你。” “如今你却自投罗网，当真是天助我也啊！” “你们三人，就在里面等死吧，我这就送你们上路。” 说罢，便只听到地面之上，一阵窃窃私语，这人似乎在与侍卫交代着什么，声音很小，听不清楚。 李涵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让高要和春娘二人走的远些，自己则是站在台阶之上。 二人心中虽有不解，但此时却只能信任。 见他们走的远些以后，李涵从身上的包裹之中，抽出一根引线，看着上方，眼神中满是冰冷的杀意。 将其点燃之后，李涵快步的朝着高要那边跑去。 包裹内的东西，正是火药。 料很足，为了今日之事，他已是将所有的存货都取了出来，威力到底有多大，他也不知道。 与此同时，在地上的房屋之中，这人正一脸怒色的训斥着方才的两名侍卫。 但当他从侍卫口中得知，李管家曾经带着李涵来过一次之时，心中大惊。 难道说，李管家早已与此人勾结在了一起？ 想到这，他连忙让侍卫取来火油，准备从缝隙中灌入，将这三人活活烧死在里面。 在侍卫出门之后，他独自站在房间之中，眼神中满满的贪欲之色。 管家之位，他已是觊觎许久，如今这事，却是给了他一个极好的机会。 但只是瞬间，他的表情便僵住了。 他只觉得身下突然有些发烫，还没等他仔细查看，就只听一声巨响从地下传来，同时伴随着一股巨大的冲击。 只是瞬间，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没了呼吸。 地牢内的高要和春娘二人也都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他们离得本就不远，此时耳中竟是有些嗡鸣。 李涵见火药生效，心中大喜，连忙拉着二人朝着出口奔去。 他知道，这巨响必然会惊动府中的其他人。 若是晚了，可能就走不掉了。 来到出口旁，一眼就看到一个大洞，直通地面。 周围满是尘土飞散。 第79章 天机堂 看着眼前这凭空出现的通道，春娘和高要心中满是惊奇。 没等他们细想，李涵就拉着他们，朝着出口冲去。 房屋外，此时那两名侍卫已经吓傻了，呆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房屋方向。 他们眼中满是后怕，如此剧烈的爆炸，若是他们在旁的话，定然也会尸骨无存。 如此剧烈的响声，自然也吸引到了府中其他人的注意。 李涵他们三人，趁着混乱，连忙朝着前厅狂奔而去。 前厅大堂内，在巨响出现的瞬间，扶苏身前就凭空出现了四人，这四人皆是一身黑衣，脸戴面具，成犄角之势，将他围在中心。 冰冷的眼神中，满是警惕之色。 李斯也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整个人都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下子就冲去大堂，朝着后院的方向望去。 虽然视线被府中的房屋格挡，但他还是看见了那直冲云霄的烟雾。 心中大为震动，忙回到大堂之内，对着扶苏说道：“大皇子，这异响来的出奇，为了安全，还请皇子赶紧撤离。” 扶苏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嘴角微微弯起，让围在身旁的四人撤下之后，笑道：“丞相不必担心，还是静待李涵回来吧。” “至于府中这凭空出现的巨响，想必等李兄弟回来，就能有所解释了。” “丞相还是稍等片刻吧。” 说罢，便自顾自的喝着杯中的茶水，不再看向李斯。 见扶苏如此镇定，李斯心中惊愕更甚。 他只感觉面前这人，竟是有些看不懂了。 沉默了片刻后，他最终还是坐回了原位，心中则是在暗暗祈祷，希望李涵永远不会回来。 但让他失望的是，不多时，李涵就从门外满身灰尘的走了进来，高要和春娘二人，紧随其后。 依旧跪在地上的李管家看到这一幕，心如死灰，浑浊的眼中，一片黯淡。 “你怎么弄成了这样？” 扶苏见李涵这样，连忙从座位上起身。 言语中的关切，让李斯都有些侧目。 李涵瞥了一眼李斯后，笑道：“多谢大人关心，在下并无大事。” “只是那带路的下人，情况可能就有些惨了。” 扶苏不在意的笑了笑，也不问刚才的巨响到底因何而来，指着高要和春娘说道：“既然人都带来了，那就开始吧，当堂对质。” “孤倒要看看，这当中是怎么一回事。” 李管家跪在地上，听到这话，也顾不得手上的疼痛，连忙说道：“此事都是我一人所为，期初悦来客舍之人来到府中，老奴就注意到了跟随他们而来的少女。” “我看这两个女孩颇为亲切，故想要将其留在府中。” “他们不愿，所以我才恼羞成怒，将他们关在了地牢之中。” 说罢，便不住的在地上磕头，直至地面上满是鲜血，也未曾停止。 李斯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沉默了片刻后，厉声说道：“你竟敢做出如此欺男霸女之事，来人，将其带下去乱棍打死。” 李管家听到这话，像是认命了一般，并未挣扎。 “哈哈，丞相大人，何必如此着急。” “既然说好对质，当应该听我大哥之言，如此才算对质。” “扶苏大人，你说是不是？” 扶苏点了点头，“自然。” “高要，你来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高要看着跪在地上的李管家，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而后说道：“具体因为什么，我并不知道，但小霖和小岚她们，确实被他带走了。” “大人，求求你，救救她们吧。” “她们父母双亡，如今又遭遇这种经历，太可怜了。” 扶苏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丞相好好问问你这下人，这两个女孩现在到底所在何处？” “将她们交出来，这事也就算了了。只是今后对于府中下人可是要多加管教啊。” “孤还等着去宫中拜见父皇呢。” 李涵眼中带着困惑，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李管家，心中满是疑问。 这人现在所说的，竟与之前截然不同。 但他却并未选择拆穿，如今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这两姐妹，其他的事情都可以稍后再说。 李斯并未说话，只是看着在地上不断磕头哭泣的管家，神色复杂。 许久之后，他突然起身，对着高要和春娘二人，深深行了个礼，面带歉意说道：“事到如今，有些事情倒也瞒不住了，此事的确是本丞相府所错，我必会补偿你们。” 说罢，他又转身对着扶苏说道：“大皇子，此事事关重大，还请让他们先行退下，我自当说明情况。” 跪在地上的李管家痛哭道：“老爷，都是我一人所为啊。你……何必如此，老奴一条贱命，微不足稀。” 其言辞恳切，竟是动了真情。 见李斯突然如此郑重其事，扶苏倒有些愣住了，下意识的看向了李涵。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 ，但听到李斯那么说之后，他突然感觉到，这其中好像并不简单。 思索片刻后，扶苏对着一直身后沉默的高清说道：“你将他们带下去，好生照料。” “诺。” 高清应了一声，就要将高要和春娘二人带出去。 临出门之前，高要眼中满是热泪，对着李涵喊道：“李兄弟，你可一定要救救她们姐妹啊。” “她们除了我们，可就再也没人关心了。” 李涵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虽然此时心中也满是困惑，但这两姐妹，他却是必救不可。 人活一世，虽不能万事从心而行，但有些事情，却是底线。 自此大堂之内，就只剩下李涵，李斯，扶苏还有李管家四人。 李斯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涵，他没想到，扶苏竟然会如此信任。 沉默了片刻后，他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开口说道：“此事，确实是我错了。” “那两姐妹，如今已经被带走了，并不在府中。” 说罢，眼底尽是一片忌惮。 李涵当即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与那两姐妹，亲如一家，今日丞相若是不说清楚，在下绝不善罢甘休。” 扶苏这时也说道：“说说吧，孤倒是也有些好奇，这天下，还有何人，竟能让丞相如此忌惮？” 李斯眼神闪烁，许久之后，他缓缓吐出三个字，“天机堂”。 第80章 天罚再现 天机堂，这三个字，仿若一道惊雷，让扶苏顿时沉默了下来。 眼神闪烁，似乎深有忌惮。 见他这样，李涵心中更为不解，从名字来看，天机堂，这像是某个组织。 但普天之下，能让大秦皇子，丞相都如此忌惮的组织，当真可能存在吗？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问道：“这天机堂，到底是什么？” 扶苏深深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内心平复下来，缓缓开口：“天机堂，乃是父皇所创，为求长生！” “昔日诸子百家，百舸争流，父皇一统天下之后，便寻百家能人入秦，自此天机堂而成。” 李斯在旁默默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当日天机堂之人，突然拜访。” “因陛下曾经下令，天机堂之人，不得与百官来往，如此行径，却还是首次。” “我本意不愿与其相交，但为首之人却说，手中有能医治由儿的妙药。” “由儿？” 李涵有些不解，这是何人？ 扶苏在旁解释道：“李由，官拜三川守，乃是丞相长子。” “因天生心肺有缺，常年咳嗽，此事咸阳城内，众人皆知。” 李斯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为人父者，听此消息，自是开心。” “但我又害怕陛下怪罪，所以借故寿宴，设宴款待他们。” 扶苏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目前发生的一切，与悦来客舍的众人并无关系，与那两个女童，更是关系不大。 他有些奇怪，天机堂之人，是怎样与这两个女童扯上关系的。 李斯默默叹了口气，将事情的原原本本，全部说了出来。 原来当日，李斯曾设宴款待，但这天机堂众人对于府中所做食物不甚满意。 李斯为了从他们手中得到医治长子李由的妙药，所以派人至咸阳城中各处寻求名厨。 也正因为这，悦来客舍的众人，才会被叫到此处参与筵席的制作。 起初宾客尽欢，天机堂众人对于筵席也很是满意。 更是被悦来客舍所做的食物，深深吸引，充满好奇。 毕竟这般奇特的做法，他们之前从未听说。 李斯为了满足他们的好奇，就将悦来客舍的众人叫到了众人跟前。 起初一切也都太平，但小岚无意中说的一句话，却被天机堂的众人听到。 当即大惊，不顾一切，就将她们姐妹二人带走了。 这也才有了之后的这些事情。 听完李斯的话，扶苏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对着李涵开口说道：“李兄弟，要不此事就算了吧。” “这天机堂，深受父皇信任，我……” 他的意思李涵自然明白，他也能感受到扶苏内心的为难，但这两姐妹，若是不救，他心不安。 李涵陷入了沉思。 趁着这个机会，李斯突然对着扶苏说道：“大皇子，虽然我等在朝堂之上，常有意见不同之处，但归根结底，却也同是为了大秦着想。” “如今府中发生这种事情，我也不愿，但这天机堂，你也知晓。” “我虽为丞相，却也是无能为力。” 扶苏微微点头，而后说道：“丞相不必在意，听此之后，孤也是知晓丞相心中的为难。” “此事就这样算了吧，孤也不会跟父皇提起此事。” 他也知道，就算说了也没用。 毕竟只是两个女童而已，父皇又怎会在意。 这时他看向李涵，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默默叹了口气，又对着李斯说道：“不过，对待悦来客舍的众人，该补偿还是要补偿的。” 李斯连连点头。 似乎就要将此事定了下来。 见此，一直沉默的李涵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突然开口道：“不知两位大人，方才的巨响，可曾听见？”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有些惊奇的望向李涵。 扶苏眼中更是深深的不解，他之所以没有主动提及那声巨响，就是因为联想之前沛县之事，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个猜测。 事关重大，不愿在外人面前提及。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涵如此聪明之人，竟会主动提到这件事。 于是连忙开口说道：“许是夏日惊雷落地，之前咸阳城中也常有此事，倒也不足为奇。” 说罢，还不断的冲着李涵使眼色，想要让他闭嘴。 李涵却像是没看到一般，当即笑道：“许是如此吧。” “若不是此天雷降世，怕是我和悦来客舍的人，就要死在地牢之中了。” “大人若是不介意，不知可否一同前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扶苏没办法，只好点了点头，说实话，他心中对于火药的威力，也是有些好奇。 说罢，李涵也不再言语，径直打开了大堂大门，走了出去。 扶苏见此，也是略带无奈的跟了上去，完全不知道李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走在前往后院的路上，随处可见府中的下人来回跑动，眼神中满是惊恐。 这也让扶苏和李斯心中，惊异更甚。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地方。 在众人眼前，原本通向地牢的房屋，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满地的残垣断壁。 周围的下人，正不断的接着水，想要将上面燃烧的火焰熄灭。 周围的地上，更是一片乌黑之色。 扶苏眼中满是惊愕，心底莫名涌出两个字，“天罚”。 目之所及，当真如天罚降世一般。 李斯见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已经是再也控制不住了，他一脸惊恐，忙将一旁的侍卫叫了过来，问道：“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声音中满是颤抖。 侍卫彼此对视一眼，眼中皆是迷惑之色，半晌之后，才指着李涵说道：“这位公子，进入地牢之后。” “李二大人就来了，让我们将地牢封闭，去取来火油，想要将他烧死在里面。” “我们二人就走出房屋，还没走多远，就只听一声巨响传来，这地牢就变成了如今模样。” “李二，李二人呢？” 李斯眼中满是惊异，连忙开口问道。 “那里裂成几段的就是。” 侍卫指着不远处地面上近乎焦炭一般的物体，惊慌道。 李涵这时却笑了，“丞相大人可真是管教不严，没想到府中竟有这种恶徒，明明与我一同前来带人回去，却想要将我骗到地牢之中，活活烧死。” “若不是我知道大人心善，说不定就会以为是大人指使的呢。” 李涵这话，已是给李斯留够了脸面。 但他的意思，扶苏也是明白，当即说道：“看来是平日里朝堂之事，太过繁杂，今后我必会想父皇进谏，让父皇少交给丞相一些事物，如此才有时间，可以好好管教一下府中的下人。 话毕，他也不再看着李斯，只是盯着眼前的残垣断壁，嘴角微微颤抖。 之前都是从传闻中听说，当如今真的见到这火药的威力之后，他心中满是后怕。 这种威力，若是量足够多，足以颠覆整个大秦。 李涵见扶苏面色阴沉不定，缓步走到他身旁轻声道：“大人，若是天机堂面对此天雷降世，不知是否能够抵挡？” 第81章 回到客栈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但在扶苏听来，却仿若一记重锤。 他连忙拉住李涵的手臂，急切道：“你可莫要乱来啊。”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平日的淡定。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对着扶苏行了个礼而后说道：“大人，你我虽然相处不算太久，但想来多少对我也是有些了解的。” “我今日便把话放在这里，若是她们两姐妹出了什么事情，纵然前路艰难，我也会毁了这所谓的天机堂。” “生死无悔。” 此话一出，扶苏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原本还有些无奈，此时却是一片冰冷。 他将手松开，缓缓向后退了几步，盯着李涵一字一顿道：“你这话是在威胁孤吗？” “若是孤不应你，你又该如何？” 眉宇之中，杀气凛然。 李涵见他这样，反倒笑了，他嘴角微微弯起，“大丈夫生于世间，有所为，有所不为。” “如若不救那两个女孩，我此生不安。” 扶苏脸上寒意更甚，手臂微微挥起，身前猛然冲出两人，挡在他与李涵之间。 与此同时，丞相府的房屋之上，也出现了数名手持弓弩之人。 弩箭点点寒光，径直对着李涵。 “如此，还是要救吗？” “救！” 李涵的声音虽小，但却仿若一道磐石，坚定异常。 场上气氛，剑拔弩张，一股肃然之气，扑面而来。 李斯已经被场上突然发生的变故，惊呆了。 他一脸惊异的望向扶苏，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这还是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大皇子吗？ 这一瞬间，他仿若在扶苏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人的影子。 那个坐在高位，眼中总是阴沉不定的祖龙，嬴政。 见李涵眼中毫无惧色，许久之后，扶苏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微微挥手，让周围的人撤下，而后走到李涵跟前问道：“你是看透了孤不会杀你是吗？” 李涵笑的声音更大了几分，“不，我在赌。” “赌的便是你是否身怀苍生，赌的便是我这双眼睛，是否看错了人。” “你赢了！” 扶苏无奈的点了点头，“我会帮你。但先前那种话，却是莫要再提了。” “若是父皇在此，无论如何，你今日都是必死无疑。” 李涵微微点头，笑道：“大人如此忌惮这天机堂，莫不是真的相信这世上会有长生不老之事？” “在我看来，这天机堂，虽集诸子百家，会有些奇特之处，但若是说能令人长生，却着实有些可笑了。” 扶苏微微摇头，“我虽然不信，但父皇对于长生，可是追求许久。” “之前还曾差遣天机堂之人，出海寻仙山，采仙草。” “说起来，据线报，这人近日应该就会返回大秦了。” 听到这，李涵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却没有开口。 这时，李斯已经回过神来，但若是仔细看去，则会发现，他的双手，此刻仍然有些微微颤抖。 虽然他没有听到二人方才的谈话，但剑拔弩张之感，他却也感受到了。 眼见如今场上已经平和下来，他这才缓缓走向二人，疑惑问道：“大皇子，方才发生什么了？” 扶苏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 行了个礼后，便带着李涵，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丞相府外，高要和春娘二人正眼巴巴的望着门口方向。 当看到只有李涵和扶苏二人走出之时，高要眼中满是失望，忙快步迎了上来，问道：“李兄弟，怎么样？” 他此时满脑袋，都是两姐妹的安危。 李涵摇了摇头，而后说道：“她们两姐妹，如今已经不在这里了。” “但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将她们带回来的。” 听到李涵那么说，高要默默点了点头，满脸的苦涩，仿若在自责，又仿若在怪自己没用，没能保护好她们。 春娘这时站在了高要身后，轻轻拉住他的衣角，语气轻柔，“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李公子都说了，会将她们带回来的。” 其温柔的模样，与之初见时，却截然不同。 二人情绪逐渐平静，这时扶苏对着李涵说道：“你先随他们回去，等下来我府中。” 李涵点了点头。 他也正有此打算。 见此，扶苏就上了马车，准备离开。 临行之际，扶苏突然打开了车窗，对着李涵扔出一物。 李涵一怔，伸手接住，发现正是之前他让小二拿去的玉佩。 扶苏语气有些不满道：“最后一次。” 说罢，就径直离开了。 李涵看着手中的玉佩，呆站了许久，心中有些微微动容。 细细想来，扶苏这人，对他确实不错。 回到悦来客舍的路上，高要像是突然回过神一样，瞥了一眼身旁的春娘后，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李兄弟，之前在地牢之中，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此话一出，春娘也是翘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对于之前地牢里发生的一幕，她内心也满是惊奇。 李涵默默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此事绝对瞒不了高要。 对于别人，他还可以哄骗，说是天雷降世。 但对高要，这个说法，就只会让他更加怀疑。 毕竟当时空气中满满的都是火药燃烧的味道。 沉思了片刻后，李涵缓缓说道：“高大哥，此事关系重大，还请恕罪，我不能告诉你。” “此事今后你们也要保密，不得与外人言说当时的情况。” “若是被外人知晓，我等当有生死危机。” 见李涵说的如此严重，高要连忙点头，说道：“那我不问了。你放心，这事我们谁也不会说。” 说罢，还轻轻拉了拉春娘的手臂。 春娘也是连连点头。 三人回到客栈，小二正一脸焦急的坐在门槛上等待。 看到春娘的瞬间，这人连忙跑到了几人身旁，满脸喜色道：“掌柜的，高大哥，你们可总算回来了。” “不过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啊,店里面的其他人呢？” 小二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李涵也追问道：“对啊，之前我就想问了，你们后厨的其他人呢？地牢之内，也只有你们两个。” 听到这个问题，春娘脸上满是不悦，看了眼身旁的高要后，带着怒气说道：“不要在我面前再提他们。” “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说罢，对着高要笑了笑后，便径直朝着后院走去。 看到这一幕，李涵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这春娘和高要的关系，好像有些不一般了。 第82章 海外来人 目送春娘回到后院之后，高要才解释道：“那几个家伙，仗着我之前教给他们的手艺，为了不被关起来，主动跟那群人走了。” 李涵安慰道：“高大哥，如此也是好事。” “总比将来在更关键的时候，捅你一刀要强。” 高要点了点头，“也是。” 让高要留在客栈休息，李涵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出门朝着扶苏府走去。 扶苏府内，高清正一脸恭敬的站在扶苏身旁，听他讲述方才发生的事情。 当听到李涵竟然如此狂妄之时，高清脸上满是怒意。 最终忍不住开口道：“大人，李涵这人，如此肆意妄为，竟敢说出这般言论，大人为何当时不狠下心来，将此人除去？” “属下担心，这人胆大包天，会对我大秦不利。” 扶苏望着窗外的假山流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缓缓开口道：“李涵这人，注定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臣子。” “但你知道他和你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小人不解。” “他这人缺少对于权势的敬畏，从我见他第一面起，我就知道，在他眼中，你我皆是一样。” “那大人，你为何还要留他？” 高清心中更加不解。 扶苏笑了，眼神中却有几分落寞，“因为我倒挺想有他这样一个朋友的！” 听到这话，高清满脸惊愕。 李涵出了客栈大门后，就一直在思考。 小岚到底说了什么，才会被这天机堂的人注意到。 思索了许久之后，他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这事，可能与她们是墨家传人有关。 若非如此，李涵当真想不出来其他合理的解释。 不多时，他就走到了这扶苏府外。 门口的侍卫，见到李涵的瞬间，原本冰冷的面容，顿时满是笑容，恭敬说道：“大人有令，李公子可直接进入，不用通报。” 说罢，便打开了封闭的大门。 通体红色的木门，很是厚重，随着侍卫用力，发出沉重的闷响。 见此，李涵一怔，往日里都是从侧门而入，像今日这般，从正门而入，却还是首次。 大门刚刚打开，他就看到高清正一脸不悦的站在门后等着自己。 “你可终于来了，大人已经等了你许久。” 李涵笑着应了一声，跟在了他的身后。 依旧是原先的书房，扶苏让高清守在门口，让李涵独自进去。 一进到房内，扶苏就主动迎了过来，脸上满是笑容。 他让李涵坐下后说道：“今日在丞相府中，就是火药引起的巨响吗？” 李涵点了点头，“确切的说，应该叫做爆炸。” “爆炸。” 扶苏重复了一遍，而后说道：“此物威力果真惊人，孤现在总算有些明白，为何你会说此物有伤天和了。” 回想今日所见，直至此时，他内心仍有些许后怕。 “大人，火药的威力，你也是见到了。” “之前你所答应我的事情，可还未应验。” 扶苏笑了，“你这人，怎如此心急？” “倒有些不像你了。” “她们姐妹二人既然决定跟随于我，我自当保护她们的安全，如今还不知道情况如何，确实有些心急，还望大人见谅。” 李涵愣了一瞬，而后回道。 扶苏坐在李涵对面正色道：“我既然已经说了帮你，就自然不会食言。” “只是这天机堂，素来由父皇掌控，关于其中之事，就连我也不甚了解。” “像先前这些人主动接触李斯，却还是首次。” 李涵并未插话，只是静静听着。 见此，扶苏笑容更盛，接着说道：“但眼下，却是有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以接触到他们。” “什么？” “之前，我曾跟你言说，有天机堂之人，曾被父皇派遣海外，去寻找传说之中的仙山，蓬莱。” “如今，他就要回来了。” “回来当日，父皇必会在宫中设宴，届时天机堂之人，也定会参与。” 扶苏说到这，李涵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即问道：“那具体应是什么时候？” “若是时间太长，我等不了那么久。” 虽然知道两姐妹可能短期之间，不会受到什么伤害，但若是让他一直等下去，却也是不行。 扶苏点了点头，“按照线报所言，应是半月之后，才会抵达咸阳。” “不过你放心，这些时日，我也会派人帮你去探听消息。” “若是出现任何变故，我也会及时通知与你。” 听到这，李涵最终点了点头，同意了扶苏的说法。 离开了扶苏府后，李涵带着满心的疑惑，朝着住地走去。 还没接近院子大门，他就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这院子周围，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这里。 强压住心中的惊异，缓缓打开大门，一下子就看到，院子中坐着一中年男子。 这男子，正是之前来过院子与李涵对弈那人。 见到李涵回来，这人脸上挂着笑容，说道：“我在院外等了许久，都未曾等到你回来，故不告而入，还望公子见谅。” 李涵看到男人的瞬间，心里一惊，呼吸加重了几分。但片刻后，他就带着笑意说道：“先生不告而入，若是我这院子少了什么东西，先生可是说不清楚啊。” 男子同样笑道：“若真是如此，只要你敢说，我给你又何妨。” “哈哈，我要的东西，怕是先生给不了。” 李涵坐在他对面，忍不住调笑道。 对于眼前这人的身份，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但如今，这人既然明显不愿意暴露，那他倒也没必要拆穿。 能够有如此调戏这人的机会，可是不多。 中年男子听到这话，却是一愣，这天下，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所不能给的吗？ 李涵也没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转而问道：“先生，今日怎么有空前来？” 男子笑道：“昔日那棋颇为有趣，今日，我特意前来，就是想要和公子对弈一局。” “哦，先生如此有雅兴，那在下自当奉陪到底了。” 李涵眼神闪烁，起身回到屋子，拿出了棋盘放在了桌子上。 这时，男子却突然说道：“此象棋，颇有点像战场之上，攻城略地，今日我们对弈，加点彩头可好？” 李涵听到这话，笑了。 第83章 易小川荒漠被救 此时，通往北方的沙漠之中，易小川随军艰难前行。 之前他所救那人范喜亮，如今已是彻底缠上了他。 其实一开始还一切都好，范喜亮对于易小川能够救他，也很是感激，醒来之后就不断的冲着易小川磕头道谢。 当然，每次也都会被易小川拉起来。 对于易小川的贴心照顾，他也是极为感激。 只是，这时间一长，就有些不对劲了。 范喜亮似乎是看出来，易小川这人心地实在善良，逐渐就开始有些过分了。 每次分发食物之时，他都快速的将自己的食物吃完，而后可怜巴巴的望着易小川。 面对这种眼神，又见他身体依旧虚弱，易小川哪里又能受得了，每次都是将自己的食物和水，分出一部分给他。 长此以往，也就有了如今，范喜亮已经彻底缠上易小川这件事了。 “小川兄弟，这天气炎热，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要不…你就把我扔下吧。” 范喜亮扶着易小川的手臂，故作虚弱道。 易小川此时也很是疲惫。 虽然先前的习武让他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但终究也是肉体凡胎。 在沙漠之中，行走本就不易，如今还要一直搀扶着范喜亮，就更为困难了。 此时的他也是累的够呛。 但听到范喜亮这话，他连忙一把将快要跌倒在地的范喜亮拉起，“不行，你怎么能这样想？” “你不是说，还要活着回去见你妻子吗？” “可是我实在坚持不住了。” 范喜亮哭丧着脸说道。 “我背你。” 易小川脸上满是坚决，蹲下身子，就要让范喜亮趴在背上。 见此，范喜亮眼底闪过一丝隐隐的喜色，快步趴在了易小川背上。 速度之快，让一直在队伍外侧，关注此处的庞威，庞副将都有些侧目。 对于易小川当日能够出手相救，他虽有不满，但也是颇为欣赏的。 但如今易小川的种种举动，却已是让他陷入了深深的不解之中。 怎么，这人是傻的吗？ 易小川此时心中也是隐隐有些不舒服。 本就莫名其妙到了这个地方，如今还要照顾他人，给自己增加负担，纵然他一向善良，心中也有些不悦。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背着范喜亮，跟随队伍，艰难前行。 许久之后，庞副将注意到易小川此时脸色一片苍白，原本的步伐也是逐渐沉重之后，思索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发出指令，让众人停下修整半个时辰。 见此，易小川赶紧将范喜亮放下，摸向了腰侧的竹筒，想要喝水，好好休息一下。 但打开竹筒的瞬间，他却发现，原本里面还有一半的水，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水呢？” 范喜亮脸上带着羞涩说道：“方才我实在渴了，所以就喝了。” 听到这话，纵然一向好脾气的易小川，此时心中也是不由得有了怒意。 我好心好意背着你，你却偷偷将我的水喝完了。 但这话，他却是没说出口。 似乎是感受到易小川情绪的变化，范喜亮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不断磕着头说道：“我错了，我不该喝你的水……我不该喝你的水……” 看他这样，易小川长叹了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范喜亮艰难的拉了起来，轻声说道：“下次你可不要这样了。” “若是要喝水，提前跟我说一声。” 范喜亮当即笑着点头，对着易小川说道：“将来如果我能活下来，一定要在家里为你立上长生牌，整日在家供奉，以报恩公救命之恩。” 听到这话，易小川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刚想说话，就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晕倒在了地上。 如此动静，自然被一直关注此地的庞副将注意到。 看到易小川倒在地上以后，他连忙跑了过来，仔细查看易小川的情况。 见他只是缺水晕倒之后，他忙对着身旁的劳役喊道：“将水拿来。” 看他此刻的行径，与之先前，却是截然不同。 周围刚想有劳役交出自己的水壶，就被身旁之人一把拉住，小声说道：“你找死啊，这可是荒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走出，你把水给他了，之后谁会救你？” “你可莫要指望老子。” 这人一听，也是连忙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一脸的后怕。 见此一幕，庞副将眼中满是怒意，他一把便将一旁看热闹的范喜亮拉了过来，怒道：“水呢？” 范喜亮满脸惊恐道：“喝…喝光了。” “喝光了？” 庞副将听到这话，怒火更盛，一下子便将这人举了起来，来回晃动。 随着晃动，一个竹筒，从他怀中掉落。 见此，庞副将狠狠得将他掷在地上，打开竹筒一看，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清水。 “呸，狼心狗肺的东西。” 庞副将狠狠唾了他一口，便将水小心灌入易小川的嘴里。 随着两声剧烈的咳嗽，易小川终于从昏迷中醒来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 范喜亮连忙凑了过来：“小川兄弟，你刚才晕倒了，可吓坏我了。” “多亏了我的水，还有这位将军的帮忙，你才醒过来。” 听到是庞副将救了自己，易小川眼中闪过一抹惊异，艰难起身，就准备向他道谢。 庞副将却只是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们，回到了队伍前列。 原本围着的众多劳役也都散开了。 易小川指着离去的庞副将，满脸问号，“他怎么了？” 范喜亮怕刚才藏水之事被说出来，忙开口道：“没事，没事，你先好好休息。” 易小川听此，也不再追问，当即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咸阳城郊小院内。 李涵正和一中年男子，对视而坐。 二人坐姿都很端正，恰逢微风拂过，吹起二人衣角，微微颤动。 李涵笑道：“那先生想要用何作为彩头？” 中年男子先是在院中扫视一番，而后笑道：“我观你这院子，也是颇为凄惨，若是你赢了，我便在这咸阳城中，送你一套宅子如何？” 李涵一怔，若在前世，有人跟他说，你跟我下局象棋，你赢了，我就送你一套京城的房子，还是二环内的。 那他必然二话不说，第一件事便是跪在地上，拜为义父。 但现在，听到这话，李涵却只是微微摇头，反问道：“那若是我输了呢？” 第84章 对弈 男子听到这话，顿了顿，而后满脸笑容道：“你若是输了，便要答应我一件事。” 他的表情虽然和善，但若是仔细看向他的眼底，则会发现其内，隐藏着的那一抹阴翳。 李涵沉思片刻后，调侃道：“若是如此，那阁下可是有些亏了。咸阳一套宅子，可是不便宜啊。” “我一个承诺，值得吗？” 男子笑道：“我说值，那就值。” 说罢，他便直接将手伸向棋盘，想要将其摆好。 见此，李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猛地一伸手，便将中年男子的手臂，紧紧抓住。 出手的瞬间，他就感受到了周身已被冰冷的杀意包围，无数道无形的气息，将他整个人瞬间锁定。 李涵心中莫名有种感觉，即便现在，就算是自己先出手，死在前面的也定然是他自己，而不是手中这人。 这种感觉很是强烈。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猜测，那这一刻，他已经确定了，眼前的男子，正是祖龙——嬴政。 除却他外，在这咸阳城中，会让李涵能感受到如此压力。 嬴政见他这样，眼中却并没有丝毫慌张，反而带着几分疑惑，问道：“公子，这是何意？” 他的语气虽然平和，但却隐隐透露着威严。 李涵微微摇头，松开嬴政的手臂，笑道：“我们还未定好彩头，阁下先摆棋，确实有些不妥。” “哦？” “既然先生如此看重我的承诺，那我便觉得，咸阳的一套宅子，却是有些不够了。” “不足以让我动心。” 李涵的声音，很是清冷，一脸正色道。 见他这样，嬴政心中也是来了几分兴趣。 当即回道：“那你要如何？” “既然我输了，便是一个承诺，那若是先生输了，也同样如此可好？” 嬴政听到李涵那么说，愣了一瞬，嘴角挂上一丝玩味，笑道：“你倒是当真胆大，我可是很多年，没有遇到敢跟我讨价还价之人了。” “你可知道，他们都是何种下场？” 李涵嘿嘿一笑，眼中却没有半点惧意，缓缓开口：“对于无能之人，若是提出要求，则多是有些自寻死路，但若是有才之人如此，则大抵宽容。” “就是不知道，我在先生眼中，到底是何种人物？” “若是前者，先生大可当我没说，若是后者，那就还请先生多有一些宽容。” 李涵说这话的时候，虽然面带笑意，但一颗心脏却是怦怦直跳。 其内心远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番平静。 毕竟眼前之人，可是嬴政。 身为后世之人，面对此人，总是有些滤镜在的。 但这话，他却是必须要说，如今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了，他必须要借这话，来确定自己在嬴政心中到底何种地位？ 嬴政轻轻敲着桌子，眉头微皱，似在思索李涵方才那番话。 许久之后，他猛然抬起头，用余光瞥了一眼李涵后，语气冰冷道：“你这话，让我想起一人。” “那人，极有才能，辅佐我成就如今霸业，但你可知他后来如何？” 嬴政的表情，很是冰冷，但偏偏嘴角却挂着一丝微笑。 看着这抹微笑，李涵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凉意，他能察觉到，嬴政已然动了杀心。 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扶苏之前会跟他说，在嬴政面前，切勿如此。 当真伴君如伴虎。 对于嬴政口中那人，李涵大概也能猜到，他说的是谁。 于是当即回道：“先生放心，在下识趣，定然不会说出让先生为难的承诺。” 见李涵如此，嬴政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虽然已经知道了李涵过往发生的一切事情，但此时仍旧有些惊奇。 这人当真是聪明的很。 而后脸上冰冷消散，重新恢复成之前那般和善的模样，笑道：“那就如你所言吧。” 话毕，摆棋，棋局正式开始。 李涵执红，男子行黑。 棋风这种东西，很是玄妙，可以说，每个人下棋思路，都有自己的风格。 如果说李涵下棋的风格是稳健，以不变应万变，那么嬴政的棋风，就是锐利，一往无前的锋锐。 李涵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嬴政的棋艺，比之前几日，已是强上不少。 自己已经不是对手。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自己必输无疑。 想到这，李涵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正面对抗，自己绝无胜算，那就只有用昏招了。 当即下棋之时，每行一步，思考的时间，都比以往要长上许多。 于是，棋盘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 嬴政把棋落下之后，常要等上许久，才会见李涵行进下一步。 一次两次还好，但次数多了，嬴政已是有些不耐烦了。 他一脸怒色道：“你这般下棋，如此之慢。” “莫不是行拖延之术？” 李涵摇了摇头，面露难色：“先生棋艺，我已是远不能及，所以每行一步之前，倒是要多想想。当真不是有意如此，还望先生见谅。” 听到李涵那么说，嬴政也是没了办法。 毕竟一开始大家没有规定时间。 就这样，又下了几步之后，嬴政终于急了。 而后说道：“不能这样下去，若是如此，天都要黑了。之后下棋，必须在一字（约五分钟）之内下完。” “有违者，即为负。” 听到嬴政那么说，李涵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之前他就发现了，嬴政这人下棋，如火如荼，极其喜欢快棋。 所以他才故意让自己慢下来，就是想让嬴政心燥。 “若是如此，先生不知我们下场快棋如何？” “何为快棋？” “一字之时，也有些长了，三息之间如何？” “有违三次者，即为负。” 李涵这话说完，嬴政便看向了棋盘之上。 他执黑，如今比之李涵要领先一马三卒，当即笑道：“那就如你所言，希望你莫要让我失望。” 话音刚落，李涵就猛地在棋盘之上下了一步，出车。 见他这样，嬴政也急忙跟着他的节奏，行棋。 一时间，棋盘之上，兵马交错，车炮轰鸣。 整个院子内，似乎就连微风都被二人之间的对弈吸引，没了声息，只有彼此落子的声音不断回响。 第85章 暴露身份 快棋迅速，着法激烈，短暂时间之内，就要做下决定。 李涵便是故意如此，他一改之前的稳健，开始主动进攻，对于对方过界之子，穷追猛打，以伤换伤。 嬴政自然不甘示弱，同样以激进的方式回击。 双方你来我往，棋子不断落下，局势变得愈发紧张刺激。 每一步棋都像是一场生死较量，谁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但碍于时间因素，却没办法思考太多，大多依靠本能行动。 随着时间不断流逝，二人场上的棋子，也是不断减少。 最终，随着李涵最后一步，单相单士，将对方唯一的过河之马斩落以后，棋盘就此结束。 嬴政看着自己场上剩下的双士，双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明明感觉自己优势很大，可为何会变成这种情况。 如今双方都没有过河之棋，这棋，唯一的结局，便只有和棋一条路可走。 “哈哈，先生棋艺比之先前，可是强上太多了。” 李涵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双眸之中，隐隐也是有些疲惫，头也是微微有些疼痛。 快棋比之慢下，更考验思维。 他看似每一步的换棋，但若是有旁人在此，则会发现，换到最后，都是李涵小赚一点。 这极其考验脑力。 嬴政这时才回过神来，看着李涵，眼中尽是复杂，“你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所以一开始，才会故意拖延时间。” “直到我心烦之际，主动提出这快棋之法。” “以伤换伤，将我过河之子，尽数消灭。” 说到这，他猛然站了起来，一脸震惊道：“这棋，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赢！” 李涵微微点了点头，一脸真诚道：“比起先生，我之棋艺，可是要弱上不少。” “以弱胜强，于我而言，却只能采用这般招数了，还望先生见谅。” 说罢，李涵起身，冲着嬴政恭敬行了个礼。 嬴政想通这一切后，心中已是无比的复杂，许久都未曾说话，只是站在原地，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李涵今日这般举动，着实给他也是上了一课。 见此，李涵也不再打扰他的思绪，默默从桌上取来茶壶，为自己和他都添上了一杯，自顾自喝了起来。 许久之后，嬴政才回过神来。 见此，李涵当即堆着笑脸说道：“先生，既然今日这棋，以和为终，那方才我们所说的彩头就算了吧，就当谁都没说过。” 嬴政看着他清澈的双眼，第一次笑的如此发自内心，他像是看透了李涵内心一般，缓缓开口：“不可！” “这棋，我没赢，你也没输，既是如此，那你我二人之间的赌注就都应验好了。“ “你欠我一个承诺，我也欠你一个。” 听到这话，李涵并不意外，嬴政既然能够出现在这小院，本身就不是一个意外。 当即淡淡回道：“先生如要如此，那在下也没什么好说的，应下便是。” “还请先生言说，想要让我做上什么？” 嬴政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而后郑重道：“我知你与苏儿关系很好，我要你做的便是此生永远不得背叛于他，忠心辅佐。” 李涵愣了一瞬，突然有些不明白嬴政的意思。 这人，是不准备装了，摊牌了是吗？ 但他面上还是故作不解道：“苏儿，这是何人？” 嬴政见他如今还在装傻，冷哼一声，一拍李涵的脑海笑道：“你小子，现在还装，你不早就知道朕的身份了吗？” 他这一拍，并不重，就像是长辈对于顽皮孩子的责罚一般。 李涵羞涩的笑了笑，都被看出来，他也就不装了。 当即起身冲着嬴政恭敬行礼道：“草民李涵，拜见陛下。” 嬴政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而后清冷说道：“朕这要求，你可能做到？” 李涵沉思片刻后，而后说道：“既是赌注，那自当遵守。” “不过我本心就对扶苏大人，很是诚敬，陛下若只是让我做这件事的话，可是有些亏了。” 嬴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看向李涵的眼中满是欣赏。 此子有勇有谋，又极具才华。 虽然不知道他和扶苏私底下有什么秘密，但总归是忠于大秦之人，他也没那么在意。 李涵见他这样，暗暗叹了口气。 纵然始皇不提出这点，他也会如此。 其实一开始，他也想过，刘邦项羽，都可称王称霸，那他为何不行？ 况且，自己比他们，更熟悉之后发生的一切。 但这种念头，来的快，去的也快。 当个闲散王爷还行，但若是真的坐在那个位置，怕是没过几日，以他的性子，就腻了。 对于他而言，三两红颜，一壶浊酒，相伴江湖，才是他最想要做的事情。 嬴政这时说道：“朕让你做的，已经说了，现在轮到你了。” 李涵思索片刻后，带着笑意回道：“既是如此，那在下就逾越一次，我想让陛下做的便是，早日立扶苏皇子为太子，以告天下。” 此话一出，嬴政脸上的表情顿时愣住了，他望着李涵的眼神中，满是异色，仿若第一次认识李涵一般。 李涵却全当没看到一般，继续正色说道：“对于如今的大秦而言，勃勃生机，但其内部，却仍有些不定因素在，早日立太子，以告天下，对于大秦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嬴政沉默了许久。 李涵这话，什么意思，他自然明白。 但他之所以，不立太子，却也有自己的考虑。 时间如白驹过隙，随着院中风声逐渐增大，嬴政最终点了点头，回道：“此事朕可以应你，但如今却是时候未到。” “若是可能，半月之后。” 听到半月之后，李涵眼神有些闪烁，联想到扶苏之前所说，有人从海外而来，就是在半月之后，当即明白了嬴政的想法。 若是这人，当真寻来长生不老药，那么嬴政便可以长生，自然不需要立太子之位，他可以永远为帝。 若是没有，到时再立扶苏为太子，也为时不晚。 “那就如此说定了。” 李涵突然伸出手，对着嬴政伸去。 嬴政愣了一瞬，而后不解道：“这是何意？” 李涵笑着将嬴政的右手拿了过来，和自己的左手握在一起，而后笑道：“此乃西域礼仪，为成交之意。” 嬴政笑了，“蛮夷之道，果然潦草。” 但还是和李涵握在了一起，二人彼此对视，皆是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那一抹笑意。 第86章 入宫 半月时光倏忽而过，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自从和嬴政摊牌之后，李涵这些日子，就一直窝在小院之中，几乎未曾出门。 高要经由地牢之事，和春娘之间，似乎有了些不一样的苗头，这些日子，一直住在悦来客栈之内，也很少回来。 李涵知道他心中所想，怕回来触景生情，想起小霖和小岚她们。 倒也理解。 扶苏这些日子，也时常派人，邀他前去。 但知道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之后，他也就一口回绝了，并未前去。 关于小霖和小岚她们的消息依旧很少。 任凭扶苏怎么派人打听，除了知道她们现在还很安全外，便再也没了其他消息。 天机堂内的墨家，似乎对于她们的存在很是小心。 其实当时在跟嬴政索要承诺之时，李涵有想过，直接让嬴政出手，解救小霖和小岚她们。 但这种想法，却只是一瞬。 一是，小霖和小岚她们同是墨家之人，一时半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二是，他总有种感觉，这天机堂内的墨家，带走两姐妹，有极大的可能性与那玉佩有关。 而玉佩，便关系到了从墨家得来的盒子。 一直以来，得到盒子这件事，就是连高要和两姐妹都不知道。 毕竟，这盒子，和易小川穿越而来的盒子，实在太过相像，他总觉得，这两个盒子背后，有着重大的联系。 若是让嬴政插手此事，盒子之事，也必然会暴露人前，李涵并不愿如此。 这日天气正好，小院外，远远就走来一人，正是扶苏府中的管家，高清。 他此时满脸的不悦，走到小院前，也不敲门呼喊，就径直推门而入。 见到李涵的瞬间，当即冷色抱怨道：“你这人，住那么远。” “之前大人，让你搬进府中，你怎么都不愿。” 李涵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怎么扶苏又派人来了？ 昨日不才被自己拒绝吗？ 刚想开口询问，就又听高清说道：“大人让你现在就去府中，有要事和你相商。” “大人说，你若是不去，当会后悔终生。” 听此，李涵愣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算算时间，已是到了扶苏先前所说的半月之期，当即从座位上起身，对着高清孝道：“这番小事怎么还要高大人亲自前来啊。” “随便派人个通知一声，不就好了。” 高清白了他一眼，冷笑道：“那还不是大人怕你架子大，其他人请不动你。” 听到这话，李涵只是笑笑，不再开口。 他知道，这定是扶苏在怪自己，之前相邀，并未赴宴之事。 二人并肩前行，出了院子，朝着扶苏府方向走去。 天气炎热，一路走来，等二人到时，额头都已微微出汗。 这时高清突然说道：“大人还在之前那间书房等你，我还有些别的事情，就不带你过去了。” 听此，李涵点了点头，对着大门两旁的侍卫笑了笑，便从侧门走了进去。 来到书房后，扶苏见到李涵的瞬间，顿时就站了起来，调侃道：“你这人，架子有些大啊。” “我之前邀你来那么多次，你都不来。” 李涵全当没听到一般，笑了笑，坐在桌前，直接为自己倒了杯茶后，问道：“怎么样，可是有什么好消息了？” 扶苏点了点头，在李涵身旁环视一圈后，笑道：“消息已经传来了，那人明日便会抵达咸阳。” “父皇从昨日起，就已经差人开始准备宴席了。” “想必明日，便会举办宴席，为此人接风。” “你赶紧换身衣服，随我入宫。” 李涵愣了一瞬，而后笑道：“入宫就入宫，还换衣服作甚？” 扶苏白了他一眼，故作嫌弃，“你也不看看，你这身衣服，脏成什么样子了？” “若是你这样出现在父皇面前，必然会被打出去，不修边幅。” 李涵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其实也还好，远没有扶苏口中那般过分。 这时，高清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套衣服。 “你试试吧，看看合不合身。” 说罢，扶苏和高清就径直走出了书房，将书房留给李涵换衣服。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大家都是男人，这有啥好出去的。 当即就脱下了脏衣服，换上了新衣。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上衣服后，李涵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都有些不认识了。 面如冠玉，配上一身玄色长衫，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极为精神。 如果说，着白衣，李涵给人的感觉是儒雅，柔和，那换上黑衣之后，原本俊秀的面容，竟是多了几分坚毅。 尤其是眉宇间隐隐露出的一丝笑意，更是给他增添了些许神秘。 自恋了一会后，李涵缓缓走出书房。 扶苏看到李涵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而后由衷夸赞道：“你这副打扮，倒颇有一番风采。” 李涵自得的笑了笑，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明日，自己便可以见到那人了，当真是有趣的很！ 去往秦宫的马车早已备好。 一路上，扶苏都在不断的跟李涵交代见到嬴政之后的注意事项。 见此，李涵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扶苏先前派在自己身边那人，没有将他已经见过始皇之事，告诉他吗？ 不过他倒也没说什么，这般啰嗦的扶苏，他还是第一次见。 一路朝咸阳中心而去，似乎已是临近，道路两旁的行人，也是越来越少。 不多时，马车便到了一处棕红色宫门之前停了下来。 扶苏让李涵跟着自己，二人下了马车。 宫门前的侍卫，见到扶苏，连忙行礼。 扶苏让他们起身后，笑着说道：“此处宫门，便是通往咸阳宫的第一道入口。” “自此之后，便要步行。” “连我都不得意外。” 李涵眼带好奇之色，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随着宫门打开，面前便是一条笔直的大道，看不清尽头。 扶苏当即就要进去，却被一旁的侍卫拦了下来。 这侍卫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对着扶苏恭敬道：“大皇子，按照规矩，若是进人，还需要我们检查一番。” “当然，您自是不用，但您身旁这人，却还需要。” 李涵听到这，倒也不在意。 径直站了出来，让他们在身上好好搜查了一番。 自然没有搜到任何有危险的东西。 见此，侍卫连忙对着笑脸，将宫门彻底打开，放他们顺利进入。 第87章 海外归客 入门后，第一眼，便是一条直通前方的大道，道路两旁则是由不少造型古朴的石柱。 在道路尽头，则是数百台阶，台阶之上，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矗立在此。 其金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扶苏在旁指着这座宫殿介绍道：“此殿名为章台宫，朝会之事，就是在此。父皇也经常在此操文墨，昼断狱，夜理书。” 李涵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若是壮观，后世随便一栋建筑，就可以将其秒成渣渣，但若说威严，便少有能与之相比的。 二人顺着道路，一路前行。 许久之后，才走到另外一处宫门之前。 扶苏笑道：“这之后，便是父皇寝宫。” “就连我，若是进去，都要经过宦官通报，得到许可后，才可进入。” 扶苏跟门前的侍卫说了几句，不多时，就有一身穿红衣的男子从中走出。 这男子的长相很是阴柔，声音也是尖细，完美符合李涵内心对于太监的猜想。 他一脸恭敬对着扶苏道：“大皇子，陛下有请。” 说罢，就在前方微微弯腰，等着带路。 李涵好奇的多看了他两眼，眼中满是好奇。 活着的太监，确实还是第一次见到。 在这人的带领之下，二人很快就来到一座通体皆是黑色的宫殿之前。 比起先前所见的章台宫，此殿却是要小上不少。 扶苏主动介绍道：“此殿为父皇书房，父皇常在此阅览书简，我来宫中，也多是来此。” 随着宦官入殿通报，不多时，原本封闭的大门，缓缓打开。 见此，扶苏让李涵跟紧他，缓缓走了进去。 一进到宫殿之内，身后的大门，便被缓缓关上。 目之所及，便是一片幽蓝色的烛火，被身下铜像举在手心之中。 李涵目中闪过一抹异色，这烛火颜色，自从来到秦朝之后，却还是首次相见。 扶苏似乎是看出了李涵心中的疑惑，轻声解释道：“此烛火，乃是由人鱼膏制成，所以颜色与之正常，不太一样。” 李涵点了点头，《史记》中曾记载，秦始皇陵中，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如今亲眼所见，微有触动。 这时扶苏上前走了两步，缓声道：“父皇，儿臣来了。” 嬴政坐在高台之上，看着手中的书简，而后笑道：“苏儿，今日怎么得空前来？” 幽蓝色的烛火，映照之下，仿若鬼神一般。 扶苏恭敬道：“父皇，我今日前来，乃是为大秦举荐贤才。” “此人聪慧勇武，若为我大秦之官，当为我大秦之幸。” 听到扶苏这话，李涵脸上微微发烫。 这夸得着实有些过分了。 嬴政嘴角微微弯起，而后笑道：“这人竟值得你如此赞扬，上前一步，让我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扶苏脸色微变，他虽然不知道李涵和嬴政私底下已经有过接触。 但当日夜里，嬴政曾言，李涵乃是贼人。 此事，他还记得，当即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此人…此人有些特殊，但绝对是对我大秦忠心之人，还望父皇莫要怪罪。” 听到这话，李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缓步上前。 嬴政放下了手中的书简，装作第一次见到李涵一般，平静道：“从模样来看，倒是仪表堂堂。” “既然苏儿如此信任与你，那孤也就不再多说了。” “今后，你便安心辅佐扶苏即可。” 李涵恭敬道：“多谢陛下。” 这时扶苏主动开口说道：“父皇，明日之宴，儿臣能否带此人前来？” 这话一出，嬴政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不过片刻，就缓缓开口道：“可以。” 扶苏还想回话，就见嬴政挥了挥手，对着二人说道：“撤下吧。” “诺。” 扶苏也不再多说，便带着李涵朝着殿外走去。 临出去之前，李涵注意到，嬴政默默揉了揉眼睛。 这时，他忍不住说道：“陛下，此大殿太过昏暗，日常还是将门窗打开吧。” “如此光线，伤眼。” 听到这话，嬴政手上的动作一顿，而后挥了挥手，让他离去。 出了大殿之外，扶苏忙一把拉住李涵的手臂，一脸后怕道：“我方才的交代，你都忘记了是吗，少说话。” “方才，你怎么敢那么跟父皇说话？” 李涵摆了摆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实在没忍住，不好意思。 他就想不通了，这大白天，让大殿弄成那副鬼样子干嘛，老老实实把门窗都打开，自然光不香吗？ 在他们离去之后，高台之上，嬴政轻声问道：“事情都调查清楚了吗？” “当日，在李斯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他身后的阴影处，有声音缓缓传来，“回陛下，已经查清楚了。” “如今已经编写成册，放在了桌边。” 嬴政刚想伸手拿过来查看，不知为何，却突然想到了李涵刚刚说的话，手一顿，而后说道：“今后，若是白天，就将此间屋子门窗都打开吧。” “诺。” 随着门窗打开，自然光便也充满了屋子。 这时，嬴政才看起了手边的书简，其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弯起。 待看完之后，嬴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嘴里喃喃道：“对这天罚，苏儿好像并不意外啊。” 沉默了许久之后，他再次开口说道：“朕要知道，此人与扶苏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诺。” 次日一早，李涵就早早的从院子中走出。 今日的咸阳城中很是热闹。 见到他的瞬间，扶苏忙让他坐下，有些落寞似的开口说道：“这人已经到了，如今正在咸阳宫中，面见父皇。” 看他这样，李涵忍不住开口问道：“发生何事了？怎么情绪如此低迷。” 扶苏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你有所不知，据线报，这天机堂之人，当真找到了海外仙山。” 李涵愣了一瞬，而后轻声道：“纵然寻到仙山，也不意味着会有仙草。” “今日一去便知。” 扶苏笑了笑，而后一扫低迷，说道：“走吧，或许当真如你所言一般。” 临上马车之际，扶苏突然不好意思说道：“今日怕是要委屈你与我同坐一桌了。” “父皇昨日只是说，让你辅佐与我，并未赐你任何官职……” 说到最后，声音已是微不可闻，显然似乎对没有完成李涵当日的要求，有些不好意思。 第88章 宴前 李涵笑了笑，而后笑道：“既是如此，那当日我们的约定，却是不算了。” “这火药，我便只有等你继位之后，才会交到你手中了。” 听到李涵那么说，扶苏连忙说道：“不可，我已差人前去沛县了。” “想必过些日子，便会到来。” “这第二个要求，我可是做到了。” “那就等你完成剩下的约定再说。” 李涵轻声笑道，也不等扶苏，径直就坐上了马车。 对于马上要发生的事情，他可是期待的很。 今日的宫门口外，比起昨日前来，热闹不少。 不少官员，已是在门口列队，等待侍卫搜查进入。 不多时，二人入宫之后，就朝着一处偏殿走去。 接风之宴正是在此举行。 等走的近些以后，李涵这才看到，这偏殿之前的广场之上，已是摆满了桌子。 一人一桌，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入座，三三两两之间，小声交谈。 见到扶苏前来，众人也是当即起身，恭敬行礼。 对此，扶苏也是一脸温和的点头回应。 这时突然有一宫中下人走到扶苏身旁，轻声说了几句，声音很轻，就连站在他身后的李涵都没有听清。 在下人走后，扶苏一脸笑意的对着李涵说道：“你想见的人，已在宫门之外了。” “不久后，你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哦？” 李涵眼中闪过喜色，忙朝着来时的路上望去。 来参加今日宴席，他主要有两件事要做。 其一便是接触这天机堂之人，从中找到机会，了解两姐妹之事。 其二便是看看这从海外归来之人，到底是何模样。 到底是不是他心中所想之人。 章台宫内。 始皇嬴政独坐高台之上，目视着下方站在大殿中央之人。 这人年龄曰是三十多岁，一脸的苦色。 他小心的打量着坐在高台之上的嬴政，一个俯身，便是跪在地上，高呼道：“陛下，臣可算活着回来了。” 言语中满是凄惨，配上他这副表情，倒显得极为可怜。 嬴政的声音有些冰冷，缓缓开口道：“此去东海，可曾有所发现？” 这人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块血红色的宝玉，而后哭道：“陛下，此路当真不易，让陛下担心了。” “所幸，最终有所收获。否则臣必然无言面对陛下。” 看着男子手中的血玉，嬴政脸上终于挂上了一丝笑容，“细细说来。” 这人倒也干脆，当手中玉石高举在手中，对着嬴政说道：“陛下，臣自出海之后，历经无数险阻，随从之人，也都是死伤无数。” “但幸得陛下庇佑，最终在鲲鹏指引之下，得遇仙山。” 听到鲲鹏二字，嬴政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连忙问道：“这仙山是何模样？” “可有仙草生长？”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而后说道：“这仙山，行若锥筒，其山顶常年有云雾缭绕。” “一看便是仙人居住之所。” “至于这仙草，仙草……的确有，只是……” “只是如何？” 嬴政虎目猛然睁开，其眼中的欲望，似乎要把面前之人吞噬。 见他这副模样，男子再也不敢卖关子，连忙回道：“只是那仙草周围，有仙兽守护，奈何不得。” “仙兽？” 嬴政沉默片刻，眼中猛然一片怒火，“竖子竟敢欺朕，找死。” 男子听到这话，连忙回道：“陛下，臣所言皆是实话，此物便是那仙兽之血。” 说罢，便将手中的血玉高高举起。 “既有此兽，你是怎么活着回来的？” 嬴政的声音更加冰冷。 “这仙兽，八头蛇身，若不是身前随从，以命相搏，必然会死于兽口之中。” “这血玉便是凭证。” 听到这话，嬴政一个眼神扫过，阴影处有一戴着面具之人走出，从他手中，将血玉拿在手中，呈到嬴政身前。 这血玉闻之，却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嬴政将血玉攥在手中，顿时一片炙热传来，如同触及火焰一般。 这人见此，连忙说道：“陛下，此玉石，便是仙兽血液所化，落于地上，瞬间化玉。握于手中，则会传来炙热之感。” “颇为奇异。” “若不是此物相护，茫茫大海之上，臣怕是也难以回到陛下身前。” 说罢，便再次哭了起来。 嬴政盯着手中的血玉，眼中尽是一片深邃。 他冷冷扫过台下痛哭之人，而后语气平淡道：“既是如此，那你也算辛苦了。” “朕今日为你准备了接风之宴，徐福，随朕一同前去。” 听此，徐福连忙点头，言辞中更是不断感受着嬴政的大恩大德。 广场之上。 李涵与扶苏并肩而坐在同一张桌子跟前，接受着在场之人的不断审视。 这些官员，看着李涵的眼神中，皆是有些不解，疑惑。 对于李涵的身份，更是极其好奇。 这人谁啊，凭什么能和扶苏皇子，坐在同一张桌子前。 而且从扶苏皇子的态度来看，对此人，显得也很是敬重。 李斯则是一脸不悦的坐在他们对面。 李涵迎着这些审视的眼神，也在不断的打量着在场众人。 让他有些失望的是，并没有在场看到大秦铁将，蒙恬。 对于蒙恬和他的蒙家军，李涵还是挺有兴趣的。 不仅如此，此人的宝马，黑风之血，好像也是炼制长生不老药的原料之一。 这时，扶苏打断了李涵的思绪，指着宫门入口轻声道：“来了，天机堂的人，来了。” 李涵当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就见三个长发老者，缓缓朝此处走来。 这三人，分别着红黑白三色长衫，头上也是戴着不同的冠帽。 扶苏接着说道：“没想到今日，竟是他们三位前来。” 言语之中，竟是有着一丝隐隐的敬重。 在场的其他官员，见到这三人前来，也多是急忙从桌前起身，恭敬迎接。 显然，这三人在众人心中地位极高。 “他们三人，皆是天机堂中的长老。” “白为儒，黑为墨，至于那红色的便是阴阳家。” 听到中间那穿着黑衣的老者，便是墨家之人，李涵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墨家，给我等着。 我稍后就来会会你们。 第89章 宴中 三人入座之后，虽有不少人隔空拱手以示，但却没有谁敢当面前去打招呼。 李涵冷笑一声，突然站了起来。 见此，扶苏心中大惊，一把将他拉住。 “李兄弟，今日这般场合，你可莫要胡来。” 李涵点了点头，让他安心，便朝着墨家老者身前走去。 这一幕，自然吸引了在场之人的目光。 方才，他们就对扶苏身旁出现的李涵很是好奇，不知他是什么身份。 如今见到这一幕，更是觉得有些惊奇，不知道他想要做些什么。 墨家老者注意到李涵是和扶苏共坐同一张桌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在他看来，这可能是大秦皇子，在冲他示好。 老者脸上带着一丝自得，瞥向身旁的那穿着红衣的老者，似乎在说，就算你阴阳家深受嬴政信任，但这未来的大秦帝王，可是都已经派人与我交好了。 想到这，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几分。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知道这人定然是误会了，当即拱手说道：“晚辈李涵，拜见老先生。” 墨家老者名为欧阳，见到李涵如此态度，更是大喜，从座位上起身，回礼道：“老朽见过李小哥。” 说罢，还冲着扶苏微微一笑。 像是在说，你给我面子，我也不会让你失了面子。 李涵故意高声道：“在下对于墨家学说，向往良久，不知有无机会，可以求先生教导一番。” “自然，自然。” 欧阳连连点头，但又像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小声说道：“只是陛下曾言，不让我等与百官有所联系。” “这…” 边说，便又望向扶苏。 李涵见此，更是立刻高声道：“老先生还请放心，在下依旧白身，并不在这百官之列。” “若是先生忌惮扶苏皇子，倒也不必如此。” “我与他其实关系，也没有那么密切。” 李涵这话，声音很大，在场之人都能听到。 当听到最后一句时，众人皆是在心中腹诽：“你丫的，还说没关系，都坐在一起了，当我眼睛是瞎的不成。 扶苏这时也站了起来，笑道：“若是误会了，那便误会吧。” “不过，此人如此，确实不是我所授意的，还望诸位，心中莫有杂念。” 扶苏在百官之中的形象，一直都是诚信待人，如今见到他亲口那么说了，众人也就没再多想。 只当是李涵私自举动。 欧阳听到扶苏这话，眼中的笑意，却越发浓厚，用着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着李涵轻轻说道：“我懂，我懂。” 见老者心中仍有误解，李涵也懒得再解释，当即说道：“既是如此，那便宴后再。” 说罢，对着儒家和阴阳家的两位老者，同样拱了拱手，行礼之后，回到了原位。 待李涵走远之后，欧阳对身旁二人轻笑道：“看来，当我墨家大兴了！ 儒家老者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但阴阳家老者，此时的表情却是有些复杂。 确切来说，当看到李涵第一面时，他的表情便是如此。 此时他紧紧盯着李涵离去的背影，沉默良久，才转头望向欧阳神秘道：“小心，当心乐极生悲，我可是观你今日有血光之灾。” 说罢，便闭上了双眼，脑海中出现的，却依旧是李涵那张俊秀的脸，眉头皱的更深了几分，心中则是一阵忐忑。 李斯坐在李涵和扶苏对面，盯着他们，眼底尽是冰冷。 之前府中之事，对他而言，可谓是奇耻大辱。 府中管家，被此人哄骗也就算了，但自己被指着脸骂，此事他可是一点都没有忘记。 不多时，嬴政从不远处的大殿之内走出，缓缓朝着高台而来，在他身后跟着的，则正是徐福。 见此，在场坐下之人，都连忙站起了身子，一脸恭敬。 嬴政来到高台之上，见众人如此，满意的点了点头，让众人坐下。 徐福站在广场之前，看着场上的百官，眼中满是迷茫，行礼问道：“陛下，不知臣子坐在何处？” 嬴政指着仅仅位于他身下的位置，说道：“你的位置在这。” 此举一出，在场众人皆是大惊。 那个位置，距离嬴政不过十几个台阶，颇有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 徐福见此，也是一惊，瞬间跪在了地上，“陛下，此位置太高，臣子不敢。”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斯也站了起来，行礼道：“陛下，徐福乃是天机堂之人，无官无爵，不应如此高座，位于百官之上，当与我大秦律法不和。” 这话说完，众人便是一阵附和，就连扶苏也是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嬴政此举，他却也是有些没有看懂。 即便这人立了大功，也不应如此。 这话说完，场上便是一阵附和，就连扶苏也是点了点头。 嬴政坐在高台之上，眼神清冷，瞥了一眼李涵和扶苏，而后望着徐福冷声道：“朕说让你坐这，你便坐这。”” 徐福听此，也不敢多话，只是双腿有些颤抖，缓缓登上了高台之上的位置。 俯视下方。 正当一切都要平息下来，李涵这时，却突然站直了身子。 此举让身旁的扶苏都吓了一跳。 见此，在场之人，更是大惊。 嬴政方才那般冰冷的话语，已是让众人都不敢多言。 可他，却敢站起来。 嬴政看到李涵站起，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知道，李涵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涵起身后，拱手笑道：“陛下，承蒙扶苏皇子看重，带我前来一睹始皇威严，但我一介草民，如今和扶苏皇子并排而坐，确实有些不合适。” “我观台上这位大人，心胸宽广，人也很是面善，不由心生结交之意，不知可否让他和扶苏皇子换个位置，如此，也算让我稍微有些心安。” 说罢，便是深深拱手作揖，对着嬴政行了个大礼。 说罢，李涵冲着嬴政深深行了个礼。 李涵这话，说的很是漂亮，在场之人，皆是不住点头。 就连李斯也是如此。 皇子居次位，总比徐福要合适的多。 嬴政满意的看了一眼李涵，而后笑着问道：“徐福，你看如何？” 看似商量，可谁都知道，这背后的意思。 徐福自是大喜，连连点头，望向台下的李涵眼中，也满是感激。 看似坐在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很是荣耀。 但若是没那份本事，坐在那个位置，就是一道催命符。 扶苏登上高台之后，望着台下百官，如此俯视角度，却还是首次。 他心中，也是一股澎湃之情不断涌出，感激的看了一眼李涵。 与此同时，远在北方荒漠之中，一行人刚刚搬完石头，一脸疲惫的列队，领取食物。 第90章 执弟子礼 负责餐食的伍长站在队伍最前面，一脸冷淡的盯着众人。 见到马上就要轮到易小川和范喜良之时，这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庞副将有过交代，对待这二人不用客气。 当即一脚将打饭的士兵踹到一边，自己亲自为他们打饭。 “下一个。” 范喜良站在易小川身前，一脸笑意，连忙将手中的碗递了过去。 伍长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手腕一弯，一抖，便是打了半勺的豆饭，放到了他的碗里。 见此，范喜良不解问道：“大人，为何别人都是满满的一碗，怎么到我这，就那么少了？” 如今干的可都是重活，若是吃不饱，哪来的力气搬动巨石。 伍长猛然瞪大双眼，怒视道：“庞副将有令，按劳分配，你干的少，自然吃的就少。” “赶紧给老子滚到一边，若是惹恼了老子，老子这就砍了你。” 一听到这话，范喜良也不敢再过纠缠，立刻就拿着手中的半碗豆饭，走到了一边。 同时，还面露可怜之色，望着旁边的易小川。 原本易小川还不想管，但无奈，看到范喜良这种眼神，他顿时就受不了了，当即上前一步：“他还是个病人，干的自然不多。” “但如果不多吃点东西，怎么能好的更快，这样一来，不就恶性循环了吗？” 伍长面露不解，而后怒道：“什么循环不循环，老子不懂。” “你若是再跟老子多嘴，当心老子真砍了你。” “再说，你看看你身旁这人，面色红润，甚至显得都要比你还壮硕几分。” “有病，我看你是有病才对。” “拿着你的碗，给老子滚。这顿饭，没有你的份。” 说罢，便差一旁的士兵，将易小川赶出队伍。 易小川何曾遭遇过这种情况，心里极为的不舒服。 与此同时，肚子也是咕咕直叫了起来。 自从二人来到这干活的地点之后，他就基本上没吃过饱饭。 范喜良仗着自己是病人，每次都从易小川碗中分走半份饭。 刚想抬头，看看范喜良如何，却见他此时早已跑到一边去了，边跑边疯狂的扒食着碗中的豆饭。 刚想喊他，却见范喜良突然停了下来。 易小川摸了摸肚子，心里一喜，当即喊道：“范兄弟，你这豆饭可否……” 话还没说完，就见范喜良拿着手中一干二净的饭碗，走了回来，疑惑问道：“小川兄弟，怎么了？” 易小川只觉得话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摸了摸肚子，无奈道：“没事。” 说罢，二人便如往常一般，朝着工地走去。 只是这次，易小川行走之时，却下意识的远离了范喜良几步。 咸阳宫内。 李涵和徐福二人同桌而坐。 徐福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从宴会开始之时，他便是一直在吃，直至现在。 见此，李涵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冷笑道：“海外之行，竟艰苦至此？” 徐福却像是全然没有感受到他口中的讥讽一般，连忙含糊道：“海上之行，确实有些辛苦。” “但很多美景，却也是在陆地之上没有机会得见的，在下也算是颇有一番体会。” 说罢，还讨好似的对李涵笑了笑。 李涵看到他这个笑脸之时，心中的怒火更盛。 根植在记忆深处的仇恨，让他直至此时，仍然不能忘怀。 对于这“狗祖宗”，他自然也是极其不满。 看到李涵不知为何，面色突然冷了下来，徐福也不敢在开口，默默转过头吃起了手中的食物。 无论什么时代，参加宴会都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尤其是还有领导在场的情况下，那更是一种煎熬。 对于广场之上的百官来说，同样如此。 所幸，这煎熬时刻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 李涵听得清楚，身旁不止一人，发出了轻松的叹息声音。 站起身子之后，李涵见到扶苏仍坐在高台之上，也不打扰，当即便朝着墨家老者身前走去、 此时他们三人，也刚刚起身，似乎正要离去。 见到李涵前来，墨家老者欧阳很是开心。 方才，李涵面对嬴政怒气之下，仍旧镇定自若，那一幕，也是让他很是欣赏。 “欧阳长老，择日不如撞日，不知接下来可有时间？” 欧阳点头笑道：“自是有。” “好，那就劳烦老先生稍等一下，我去和扶苏皇子，打声招呼便来。” 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这时，身后穿红色衣服的老者，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李公子，不知你两年之前，可曾经历过什么生死大事？” 此话一出，李涵顿时停下了脚步，而后一脸狐疑的望着老者。 欧阳见此，连忙说道：“公子莫要相信这些胡话，这老家伙，脑子天天修阴阳之道，傻了。” “常说一些胡话。” 说罢，又凑到红衣老者身前，小声说道：“老家伙，此事关系到我墨家今后出路，若是被你搞砸了，我跟你没完。” 红衣老者没有理会他，依旧只是死死盯着李涵。 李涵心中有些触动，而后笑着说道：“老先生说笑了，不过在下两年之前，确实有过牢狱之灾。” “不过倒也没老先生所言，那般严重。” “并未危及生死。” “牢狱之灾？” 老者默默重复了几遍，而后一脸复杂的望着李涵，凑近了他几分，用着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怕是，对于这具身体来说，的确是生死危机了。” 他这话，说的风轻云淡。 但在李涵心中，却是仿若一道惊雷。 李涵只觉得他手脚，一时之间，都有些发软，看向面前的老者，眼中更是满满的都是杀意。 他深深呼吸了几口空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后笑着说道：“老先生这话，说的可是有些严重了。” “只是入狱而已，哪里会有如此严重！” 红衣老者听到李涵这话，终于是笑了。 苍老的面容都扭曲在一起，活像一朵盛开的菊花，笑着说道：“那看来是老夫搞错了，还请公子，莫要在意。” “老朽观公子面相，夜落三星，并蒂更生，百花相开，拨云见日，心中所想之事，必会想成。” “就再次先恭喜公子了。”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沉思片刻后，抬起头，深深看了眼老者，而后拱手行礼道：“那就多谢老先生祝福了。” 见他如此，老者笑着点了点头，双手盘在了一起，做了一个极其复杂的手势。 待李涵转身离去，欧阳一把抓住了红衣老者的衣服，一脸震惊道：“你这老匹夫，之前怎未发现你脸皮如此之厚。” “你们阴阳家，如今已经深得陛下信任，如今就连皇子，也不肯放弃。” “竟甘愿对一小辈，执弟子礼？” 原来，方才红衣老者所做的复杂手势，乃是阴阳家特有之法，多用于弟子向长辈行礼之用。 第91章 兼爱非攻 阴阳家老者，却仿若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只是望着李涵离去的背影笑了笑，并未出言解释。 仿若在他眼中，欧阳已经是个死人一般。 谁又会跟死人解释什么。 扶苏此时仍然坐在高台之上，见到李涵前来，才像刚回过神来一般，一把抓住李涵的手臂，疑惑道：“方才父皇显然已经有了怒气，你为何还敢如此言论？” “你与父皇不过第二次见面，就不怕他怪罪于你？”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解释道：“陛下自从到场之后，就不止一次看向了你。” “你觉得那这位置，他本来是给谁准备的？” 扶苏一愣，回过神来，“你是说，这位置本来就是父皇为我准备的？” “为君者，当君临天下。你身为大皇子，普天之下，这般位置，除却你外，还有谁敢坐？” “想必陛下见到了你坐在台下，心中也有几分不满，若不然，他定然也不会让徐福去坐这个位置。” “所以，我当时必须出言，一是这本就是陛下想要看到的，二是我必须为你争回这个面子。” “今日若这个位置上坐的不是你，今日之后，天下人定会说你扶苏，已经不受陛下器重，大秦无望。” 扶苏听着李涵的话，仿若醍醐灌顶，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他这人向来就是如此，待人儒雅，周正，像这般思考，却是之前从未有过。 当即拱手对着李涵行礼道：“如此，倒是多谢李公子了。” 其态度，很是诚恳。 李涵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接受了扶苏这一行礼，又跟他交待了几句，便要转身离开，回到墨家老者跟前。 他跟墨家，可还是有一笔账要算。 临行之际，他突然想到一句话，于是转头又对着扶苏轻声说道：“大人，方才有句话，却还是没有说完，为君者，当争必争。” “昔日对战之时，两军交战，狭路相逢勇者胜，今日之事，却也似二军争锋，陛下此举，应是也想看看你面对这般不合理的情况，能否相争。” 扶苏眼中满是动容，冲着李涵微微点头。 回到欧阳身旁，此时另外两位老者，已经离去。 见到李涵回来，欧阳一脸笑意，对着李涵说道：“公子，对我墨家，可是有什么想要了解的？” 李涵笑了笑，缓缓说道：“老先生，此地毕竟还在宫中，倒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不若我们先出宫门，再好好聊聊。” “然也，然也。” 欧阳连连点头。 出了宫门之后，二人沿着护城河边，一路随行。 河边两岸，杨柳依依，垂落水中，竟给此地风景，莫名多了几分江南风情。 “此地风景，确实不错，常在天机堂内，如今出来走走，着实有些欣喜。” 欧阳看着流水潺潺，忍不住出言赞道。 李涵瞥了一眼两岸之上，虽然过往行人不多，但也是偶尔零星有人经过，微微思索后，他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今日索性就多走上一些。” 欧阳点头称是。 二人就这样顺着河边，一路前行。 直至走至一处竹林旁，李涵才停下的脚步，指着竹林笑道：“欧阳先生，我看此地竹林，颇为典雅，在下从方才的宴席之上，却是悄悄顺了壶酒，不如我们就在这竹林深处，借酒解惑如何？” 欧阳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再看这竹林茂盛，风声吹动竹叶沙沙作响，果真如他所说一般幽静，倒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 当即笑道：“昔日先贤，也曾如此。” “寻典雅之地，以正心迹，今日我们效仿先贤如此，却也是极好。” 说罢，二人便朝着竹林深处走去。 来到竹林深处，李涵倒也不讲究，虽着扶苏所赠的玄色锦衣，但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欧阳见此，眼中闪过笑意，也学着他的样子，坐了下来。 二人坐下之后，李涵先是隔空饮了口竹筒中的酒水，又递给了欧阳。 欧阳当即也学着他样子，饮了一口后，笑道：“李公子对我墨家学说，有何不解，皆可一问。” 见到他喝了竹筒中的酒水之后，李涵眼底闪过一丝阴翳，同样笑道：“墨家学说，发于春秋战国，时至今日，足有数百年时光。” “墨家学说，也曾为我大秦一统立下不世之功，但有一事，在下不明。” 欧阳脸上略带一丝得意之色，对于李涵这般言辞，很是满意，当即笑道：“公子何事不解？” “墨家既是如此，但为何今日，墨家子弟，却是如此凋零，据我所知，如今天机堂内部，墨家的处境，可是并不算太好。” 此话一出，欧阳望向李涵的目光中顿时充满了震惊。 他万万没想到，李涵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长叹一声后，欧阳再次将竹筒拿在手中，将筒中清酒一饮而尽，带着一丝惋惜道：“公子所言极是。” “我墨家如今，却是弟子凋零，如今在天机堂之内，也不过几十人。” “这一切都要归于几十年前，与我墨家之内，发生过的一场斗争。” “当时，我墨家被分为两派，兼爱、非攻。” 李涵点了点头，听得很是认真。 “但在秦朝一统之时，却是产生了隔阂，兼爱一派，自长平之战之后，认为秦国太过残暴，不愿再相辅佐。” 李涵微微点头，长平之战，杀神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军降兵，此事他也是知晓。 “自此，两派分崩离析，兼爱一派便隐匿在了江湖之中。” “当然，若是如此，我墨家倒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人迹凋零。” “可偏偏……” “偏偏什么？” 李涵急忙问道。 他心中隐隐有种预感，两姐妹的来历，落凤岭的荒院，都可能与这兼爱一派有所关系。 欧阳长叹一口浊气，缓缓开口：“可偏偏，这兼爱一派，竟是将我墨家至宝，私自带走。” “矩子令，也是自此失踪。” 李涵故作惋惜的笑了笑，“我道墨家与法家，同为大秦根基，为何今日李斯能身为大秦丞相，而墨家却只能蜗居于天机堂之中，原来当中还有这些隐情。” 他这话，仿若一道利剑，直刺欧阳心口，他眼角微微泛红，而后笑道：“所幸天佑我墨家子弟，如今……” “如何怎样？” “哈哈，公子非我墨家之人，此事却是不能告诉公子了。” 说到这，欧阳突然停住了嘴，无论李涵如论如何询问，都是不再开口。 许久之后，李涵也是有些烦了，轻轻起身，走到老者面前，一脸平和道：“其实纵然你不说，在下，也能猜到少许。” “哦？” 老者眼中有些不解。此时在他身前的李涵，浑身一片冰冷，完全没有方才半点儒雅的模样。 “是不是，现在的墨家，寻到了当初出走的兼爱一派？” 第92章 变故频生 李涵的声音很是冰冷，瞳孔中更是带着杀气。 纵然欧阳再过如何放松，此时也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李涵身上的杀气，实在太过明显。 刚想起身，整个人就被李涵一脚踹翻在地。 “你……” 欧阳吃痛，惊呼道。 “被你们带走的那两姐妹，此时到底如何？” 李涵也不装了，直接摊牌。 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差不多了，如今也是时候做些正事了。 “啊？” 此话一出，欧阳脸色巨变。 许久之后，他缓缓吐出一句话，“你与那两姐妹，到底是何关系？” “她们是我妹妹，你说是何种关系？” 李涵眼中带着怒意，反问道。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欧阳听到这话，却是不惊反喜，连忙问道：“既然如此，那也就是说，如今那玉佩在你身上？” “怪不得我如何询问，她们都说不知道，原来如此！” “哈哈，真是天佑我墨家不朽啊。” 欧阳此时仿若疯魔一般，趴在地上哈哈大笑了起来。 见他这样，李涵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凉意，眼神中也是带了一丝警惕。 环视四周，只有一片风声。 “说说吧，她们到底现在如何了？” 欧阳望着李涵眼中的冰冷，笑道：“她们二人，身为我墨家子弟，自然如今在天机堂内，被好生对待。” “毕竟她们也只是两个女娃。” “哦？既然她们无事，那还请先生将她们送出来吧。” “她们还小，墨家之事，与她们无关。” “先生若是想做什么，就冲我一人而来，即可。” “我李涵接下便是。” 欧阳笑了，笑的很是大声，“她们自然可以放了，但你要入我墨家，归入宗门之中。” “另外，那枚玉佩，也要归还于我墨家。” “那玉佩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不由出声问道。 之前他曾让扶苏帮自己寻找墨家之人，就是为了打听此事，没想到今日，就要在欧阳这得到了答案。 欧阳脸上带着笑意，整个人都斜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腰，“看来这些事，你父辈，却是没跟你说啊。既然你也是我墨家之人，那我倒也没必要瞒着你了。” “这玉佩便是钜子令的一部分。” “昔日墨家两派，兼爱，非攻，各持两块，合在一起，便是完整的钜子令，可号令整个墨家。” “哦？”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这玉佩竟然有如此效果。 但他心中却又有了新的疑惑，玉佩既然是钜子令的一部分，那需要玉佩才能打开的盒子，又该是什么东西？ 李涵心中隐隐有个猜想，或许这盒子，就是老者口中的墨家秘宝。 思索至此，李涵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再次环视四周，见周围并无异样，当即一伸手，就朝着地上的欧阳袭去，想要将他从地上拽起。 但只是瞬间，变故突生。 就在李涵弯腰的瞬间，无数细如牛毛的尖针猛然从老者衣服内弹出，直朝李涵而来。 这一幕发生的极其突然，好在李涵心中一直都保持着警惕，一个鹞子翻身，堪堪躲过了大部分的攻击。 但肩上，仍然挨上了几针。 见此，欧阳脸上挂满笑容，从地上缓缓起身，冲着李涵笑道：“你当我墨家之人，皆是蠢货吗？” “若非有此物防身，你当我会与你来这种地方？” 这尖针之上，似乎有毒，李涵此时只觉得自己肩部，受到攻击的地方，已然微微有些麻痹。 他强撑着镇定道：“你今日参宴，怎会有这般暗器在身，之前在咸阳宫外，侍卫竟是没有搜查出来？” 此事，他确实有些没想通，若非如此，他倒也不会那么轻易中招。 欧阳笑意更盛，脸上满是自得，笑道：“若是那么轻易就能被搜查出来，那我墨家，怕是早就覆灭了。” “哈哈，今日虽然与我预想不同，但能够得到玉佩，也算一番收获。” 说罢，欧阳缓步上前，似乎想要在李涵身上搜查一番。 眼见老者距离越来越近，李涵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一开始他还真不准备杀了这人，毕竟想要将两姐妹救出，还需要此人相助。 但此刻，却是已经留他不得。 虽然麻痹已经从肩头，慢慢席卷到了上半身，但他腿下，却是还可以动。 趁着老者接近，他猛然一踏，将地上的落叶踩起，漫天都是。 借此，他快速接近，只是瞬间，便到了老者身前，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 欧阳吃痛，再加上李涵并未留力，他整个人都跌在了数米之外。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这脚可是用了全身的力气，相信此举必然能将老者击倒。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老者竟然像是个没事人一般，承受了李涵的攻击之后，依旧缓缓从地面上站起，周身更是传来一股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 见此，李涵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震惊，惊呼道：“这难道就是墨家所传的机关术？” 老者听到这话，望向李涵的眼中，尽是调侃。 他冷笑道：“哈哈，你放心，我不会杀你。” “你身上所中之毒，也不过是种麻药而已。不消几个时辰，就会恢复如常。” “毕竟我墨家宗旨，可是兼爱非攻啊。下毒之事，我还做不出来。” “你如今既然深受扶苏信任，你放心，我会将你带回墨家好好调教的。” “如此，也算你为我墨家做出了贡献。” 言尽于此，老者眼神中满是戏弄，仿若在他面前，李涵就是一只被猫抓住的老鼠一般。 要好好戏弄一番，在将其吃掉。 李涵看的清楚，这人望向自己的目光中，竟是还带着一丝隐隐的贪婪。 见此，李涵再也忍不住了。 当即笑出了声音，笑的很是肆无忌惮。 见李涵这样，欧阳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他在笑什么？ 一个念头，瞬间出现在了欧阳心中。 但只是瞬间，这种惊异，便被怒气取代。 他仿若感觉，此时的李涵眼中都满是戏谑，仿若自己在他面前，像是个小丑一般，被深深的愚弄。 一时间，他脸上松软的肉，都在浑身发抖，眉毛更是竖起，震怒道：“事到如今，你还在笑什么？” “给我闭嘴，你莫不是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吗？” 话音刚落，空气中便满是一股萧瑟传来，就连风声，都瞬间停了下来。 第93章 夜间访客 李涵听到欧阳这话，眼中笑意更浓，他脸上带着一丝调侃的笑容，瞥了一眼地上的竹筒笑道：“欧阳老先生，你莫不是以为，我当真半点准备都没有吧。” “虽然之前未曾预想过，这墨家机关术，竟然可以作用于全身，有如此奇效。但现在不妨你再动一下试试？” 此话一出，欧阳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他下意识的想要往前走上两步，却惊奇的发现，此时自己的腿脚，就像是没了知觉一般，只是瞬间，整个人便跌倒在了地上。 “你…酒里有毒？” 欧阳趴在地上，苍老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他努力的想要挪动，催动全身的机关，想要重新动起来。 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身体仍旧如同一摊烂泥一般。 “哈哈，现在才想到，是不是太晚了一些。你不下毒，可不意味着，我也会如此啊。” 李涵冷笑道。 他此时的情况，其实也不好，麻痹感传播的很快，如今已经快要持续到了全身。 在欧阳惊恐的目光之中，他努力挪动脚步，一步步的朝前走去，眼中尽是凌厉。 眼看着李涵越来越近，欧阳眼中的惊恐更盛，连忙开口说道：“你莫要如此，杀了我，你也救不了她们。” “这样，放我一条生路，我保证让这两姐妹平安出现在你面前。” 李涵嘴角微微弯起，停下了脚步。 见此，欧阳以为有了希望，继续高呼道：“此话当真，你就放我一马。我欧阳对历代墨家先祖发誓，有违此誓，必死无全尸。” “哈哈，现在才说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 李涵努力操纵全身，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冷笑道。 “既是死无全尸，何必要等今后。” 说罢，在欧阳惊恐的目光之中，他猛然挥动手臂，石子便如同一道闪电一般，直朝欧阳的头颅袭击而去。 只是瞬间，一个深坑，便是出现在了老者头颅之上。 欧阳双目圆睁，自此没了呼吸。 阴阳家老者的话，此刻却悄然应验，对他而言，当真是有血光之灾。 见到欧阳没了呼吸之后，李涵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有了一丝微微的松动。 杀了欧阳，对他而言，心中已是毫无负担。 自从来到秦朝之后，死在他手上的人，他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 站在原地许久之后，直至天色渐暗，竹林中的风声，也是更大了一些后，李涵才感觉到，身上的麻痹，果然如欧阳所说一般，在缓缓消失。 见此，他脸上终于重新挂上了笑容，这欧阳果真没有骗他，这针上并未淬毒，只是一种麻药而已。 随手做了一柄竹竿，李涵才眼中带着警惕，朝着地上的欧阳尸体处，缓缓走去。 用竹竿小心的将欧阳的衣服掀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系列极其复杂的齿轮，相互交错在一起。 不过并未转动。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见终于没了危险之后，他才蹲下身子，小心的在欧阳身上探查了起来。 对于那能瞬间发出万千细针的暗器，他很有兴趣。 不多时，他手中就拿着一块黑色的木盒，和一块不知名材质的令牌从地上站了起来。 木盒上有个小小的按钮，其上还有万千微小的细孔，李涵猜测，这木盒正是方才发出细针的暗器。 令牌则入手极重，上面用秦篆写着“长老令”三字。 应是欧阳在墨家之内的身份证明。 将木盒和令牌贴身收好之后，李涵面色一冷，将欧阳身上的各种齿轮全部销毁，又好好收拾了一下附近，才趁着夜色离开。 他一路上走的飞快，面容之上，此时却重新布满了凝重之色。 虽然此事已经解决，但李涵心中知道，眼前可还是有一个更大的难题，在等待着他。 一路疾行，等他回到小院之时，已然戌时（晚上7点至9点之间），小院一片寂静。 高要今晚又是没有回来。 见此，李涵心中才稍微放松些许。 高要不在，对于他接下来的行动来说，反倒是省了一些麻烦。 回到房间，李涵先是取来半根蜡烛，做了个简易的计时机关。 而后他看了眼窗外浓厚的夜色，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将石枕从地里挖出，毅然决然的躺在了石枕之上。 随着夜色渐浓，整个院子，也是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 房间内，李涵摊开身体，成一个大字，躺在石枕之上，在其右手掌心之中，固定着半根正在燃烧的蜡烛。 随着他进入梦乡之后，蜡烛依旧在不断燃烧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李涵只觉得手心一片炙热，火焰灼烧的触感，瞬间让李涵从睡梦之中惊醒。 惊醒的瞬间，手上的蜡烛，也是燃到了最后，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一阵黑暗之中。 但在李涵眼中，此时的房间内，却是猩红一片，目之所及，清晰可见。 火焰微微灼烧的触感，瞬间让李涵从睡梦中惊醒。 见此，他才从床上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通过这样一个简易的机关，他总算是按时醒来了。 若不是如此，李涵还真有些怕自己会直接一觉不醒，错过今晚的约定的时间。 来到院子中央的桌子前，他静静地坐下，而后看着院外的方向。 若是有和他相识之人见到这一幕，定会觉得有些惊奇。 李涵此时的表情，竟是前所未见的肃穆，仿若即将会有大事发生。 看了眼天上点点星光，如今已然快到子时，离约定的三更时刻，马上就要到了。 伴随着山林之处，传来几声鸟叫。 终于，院外，有了动静。 一柄灯笼，由远及近，沉重的脚步声，在静谧的黑夜之中，显得很是明显。 手持灯笼这人，走路很慢。 但却异常坚定，直朝着小院而来。 随着脚步声不断接近，终于，这人出现在了小院门外。 见此，李涵冰冷的声音响起，“门未锁，直接推门进来就好。” 听到他这话，来者顿了一瞬，而后破旧的大门，便传来吱吱的开门之声。 一个手中持着灯笼，着一身红衣的老者，正静静地站在门口，其耳朵微动，似乎在辨别李涵所在的方向。 此人正是李涵今日所见的那个阴阳家老者。 比起白天，这人如今头上则是戴了一顶更为郑重的五行冠，仿若所见之人，比之嬴政，更为尊贵。 第94章 惊雷起 将灯笼放在地上，老者对着黑暗的小院，微微行礼道：“老朽贸然来访，还望公子莫要在意。” 李涵眼中，老者身形清晰可见，他冷笑一声，然后说道：“老先生哪里的话，有贵客来访，倒是我这个主人，有些失礼，未能远迎。” 老者耳朵微微颤动，辨别出李涵所在的方位，当即拿起地上的灯笼，缓缓朝着李涵身前走去。 等近些之后，借着微弱的烛火，这才看到李涵俊秀的面容。 他将灯笼放在边上，轻声说道：“公子似乎早就知道老朽此时会来拜访，那为何不点上一些烛火，让院子更加明亮一些。” “如今属实有些黑暗。” 李涵笑了，伸手示意老者坐下，笑道：“我这人有些毛病，夜色越浓，对于光线就越发难受。” “还望先生理解，若是可以，还请将灯笼熄灭。” 听到李涵这话，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很是听话，当即回道：“既是如此，那我这个客人，自当配合。” 说罢，手掌微动，不见动作很大，便是掀起一阵微风，将灯笼中的烛火熄灭。 自此，整个院子，重新陷入了一阵黑暗之暗之中。 老者距离李涵不过数步，却是看不清楚李涵的面貌。 见到目的达成，李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死死盯着老者的眼睛，缓缓说道：“不知老先生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老者听到这个问题，却没有回答，脸上同样带着笑容，开口问道：“在回答之前，老朽想要知道，公子为何知道，我会在此时前来到访？” “看公子的样子，似乎早已准备好了。” 李涵轻咳一声，“这不是老先生今日告诉我的吗？” “夜落三星，并蒂更生，百花相开，拨云见日。取这第三个字，便是三更相见。如此提示，我若是还不知道，那倒是显得小子愚笨了。” 老者脸上笑容更盛，哈哈笑道：“公子果然聪慧。” “不过公子既是平安出现在此，那看来，欧阳他确是已经遭遇不测了。” 李涵看着他的表情，眼中一冷，而后笑道：“老先生这番话，可是说的有些过分了。” “我与欧阳长老可谓是一见如故，若是如此言辞，我可是不允。” “想必他老人家，此时应该已在天机堂内，睡去了吧。” “哈哈，那或许是老朽说错了。” 老者仿若早就知道李涵的回答一般，当即笑道。 见此，李涵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困惑，也不准备再互相寒暄，直接开口问道：“老先生可还是未说，今日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你今日所说那番话，又是何意？” 说罢，他手指微动，放在了身边早已备好的木盒之上。 欧阳所留的木盒，倒是给他省了一些麻烦。 老者仿若完全没有察觉到李涵语气中的剑拔弩张之感一样，苍老的脸上布满了笑容，盯着李涵的方向，轻声笑道：“我的话，今日白天之时，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吗？” “公子鸠占鹊巢，确实有些不好啊。” 声音虽轻，但在李涵听来，却仿若天雷落地，心神剧颤。 穿越之事，乃是他此生最大的秘密。 如今却被这老者轻易道破。 李涵脸上的平静再也控制不住了。 当即轻身而起，退了几步。 而后，手持木盒，对着老者方向冷道：“请恕在下，这番话，确是有些听不懂了。” “什么鸠占鹊巢之事，在下有些不明白。” “若是今日先生只为了说这些胡话而来，那还请先生自便，在下不送了。” 说罢，他便一脸冷峻的望着老者的眼睛，眼神中满是杀气。 “哈哈，若是老朽真这样离去，恐怕前脚刚走，后脚公子便会送我和欧阳团聚了。” 老者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仍旧带着笑容，丝毫没有半点慌张。 反倒是在桌子上摸索了一番，取来水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见此，李涵眼中的冰冷更盛，心中已是下定了主意，即便不能知道这老者如何知道这一切的，今日断断也可不可能放任此人这样离去。 正准备动手，就听见老者又说道：“既然公子不肯承认，那老朽也不勉强了。” “只是老朽心中，一直有个疑问，至今已将近一个甲子。” “公子若是好心，可否帮老朽解答一下。” 李涵眼中满是警惕，冷冷说道：“说吧。” 如今这种情况，他倒也没必要装了。 老者将手中水杯，轻放在桌子，而后缓缓站直了身子，手上做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手势，对着李涵所在的方向，一脸正色道：“这奇变偶不变，到底是何意？” “这下一句，又是什么？” 如果说，方才老者戳破自己并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之事，对于李涵来说，仿若天雷降世一般。 那如今这话，更是如同火山爆发，李涵只觉得浑身的细胞，都在微微颤动，似在恐惧，似乎又是兴奋。 他只觉得肾上腺素，快速的在身体内分泌。 带动的整个人，都在原地微微颤抖。 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都陷入了深深的寂静之中。 李涵努力张嘴，他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此时都有些闭塞，许久之后，才缓缓吐出一句话，“这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老者依旧站定在原地，一脸的正色，盯着李涵的方向，面色复杂，同样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公子，若是可以解惑，那老朽也定当和盘托出。” “此事关系到我阴阳家之百年隐秘，还望公子先行解答。” 李涵此时仍旧心乱如麻，思绪万千。 他深深呼出几口浊气，缓缓开口道：“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第95章 前往天机堂 话音既落，李涵只觉得空气都要安静了几分。 老者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嘴里似在喃喃自语，重复着李涵所说的这句话。 见此，李涵手指微微移在木盒之上，将其瞄准老者的头颅，冷声道：“接下来该轮到你了。” 话语之中，杀气凛然。 夏日空气，本就有些闷热，此时空气中，更是一片肃杀之色。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涵言语中的不善，老者盯着李涵的方向，脸上竟是带着笑容，只是瞬间，在李涵警惕的目光之中，这人竟是瞬间跪在地上，冲着李涵高呼道：“阴阳家后世不孝子孙荀东，拜见老祖。” 说罢，便是在地上重重的磕起了响头。 这一变故，发生瞬间，李涵顿时睁大了眼睛，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他有些懵了。 “你叫我什么？” 听到李涵发问，荀东这时才停下磕头的动作，一脸崇敬的望着李涵，眼中尽是狂热，“老祖，您是我阴阳家的老祖宗啊。” 李涵用力呼吸了几下，努力想让自己心中的混乱平息。 许久之后，他才微微接受现实，让老者起来后，强装镇定道：“细细说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荀东也不敢隐瞒，当即便解释了起来。 原来“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这句话，乃是阴阳家第一人领袖死前所留，他曾言终有一日，自己会重返这方世界。 为了能让后人知晓自己的身份，便留下了这样一句暗语。 传言中，阴阳家第一任领袖，本就是一农家子弟，愚昧无知，但一日却遭遇天雷灌顶，自此，他便是像变了一人，生而知之。 其后，便周游天下，收了无数弟子，如邹衍，公孙发，南公等人。 这些人随后便将他的思想传播，历经一代又一代的发展，才有了如今的阴阳家。 听完这些后，李涵只觉得自己更懵了。 眼前的迷雾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越发浓厚。 沉思许久，李涵才缓缓开口，对着荀东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又是如何确定我的身份的？” “想来这句话，阴阳家也不会问询每个人吧。” 荀东一脸恭敬，头微微低垂，回道：“阴阳家知五行，通阴阳之事，我从见到老祖第一面时，属下就已经有所察觉。” “若是正常，这般面相应是……” “应是如何？” 荀东缓缓开口，“应是死人了。然而如今却能好好活着，想来定是被天外之人占据了身体。” “而且先祖曾言，他同样乃是天外来人，机缘巧合才到了这方世界。” “故属下才今日来访。” 李涵微微点头，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突然开口道：“那当初，这阴阳家先祖，可曾留下什么东西？” 此时他大概已经清楚了，这阴阳家先祖，应是和自己一样，同是穿越者。 来到这方世界后，周游列国，却未曾找到回去的道路。 最终只能死在了这里。 而且，李涵猜想，既然他会留下“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这般意义对于古人完全不明的暗号，那会不会还给后来者，留下一些别的东西。 荀东听到这话，神色变得更为憧憬，连忙回道：“先祖曾停下锦书一卷，但其用“天文”书写，至今我阴阳家百年时光，仍不晓其中真意。” “哦？”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当即说道：“既是如此，那便取来，我一看便知。” 此时他着实有些好奇了，这前辈到底会给自己这个后来者，留下什么信息了。 “诺！” 荀东连连点头，“还望老祖随我一同前去天机堂内，此物如今还被收起供奉。” 李涵眉头微皱，沉思了片刻后，缓缓点头。 二人约定好明日天机堂相见之后，荀东便在李涵的吩咐下，重新燃起灯笼，顺着来路离去。 比起来时，此时他的步子很快。 待他离去之后，李涵躺在椅子上，盯着深邃的夜空之中，眼中有些迷茫。 荀东方才对他说的那番话，着实是信息太大，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消化。 他盯着夜空，喃喃自语，“这方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耳边只有风声传来，并未有人回答。 不知不觉，天边破晓。 李涵一夜思索，但身心却并不觉半点疲惫，反而眼神越发清明。 起身揉了揉已经发麻的手脚，用清水简单的清洗一下，他便独自出门，朝着天机堂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今日前去，一方面他倒要看看，这前辈会留给自己什么信息，另一方面便是，今日却是个极好的机会，可以将两姐妹从天机堂内带出。 欧阳身为墨家长老，突然失踪，一夜未归，想必此时的墨家内部，应是一片混乱。 趁着怀疑没有落在自己身上，李涵决定尽早行动。 就这样，带着满心的希望与好奇，李涵踏上了前往天机堂之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与此同时，北方荒漠之中。 沙漠的清晨，比起其他时间，总是要显得凉爽一点。 易小川和范喜良二人，此时正一同努力的搬动着一块巨石。 看着二人同时出力，但在不远处监工的庞副将，却看得清楚。 这范喜良看似用力，可实际上，几乎石头的所有重量都压在易小川身上，而他只是做做样子。 这般场景，庞副将已不是第一次见到。 这也让他心中对于易小川，更是多了几分好奇。 这人看着不像傻子，怎么偏偏会做出这些傻事？ 没有过多思考，庞副将当即便快步走到二人身边，手中鞭子猛地一挥，狠狠落在了正在偷懒的范喜良身上。 只听一声哀嚎，范喜良整个人瞬间倒在了地上，不停的打滚。 见他这副无赖的模样，庞副将心中怒气更盛，就要再次挥手。 但只是瞬间，就被易小川拦了下来，他一把将庞副将手中的鞭子攥住，而后说道：“你这是在干嘛？” “我们好好的干活，你为什么突然伤人。” 看着易小川俊秀的面容，庞副将忍不住想笑。 这人，真是个傻子。 当即他冷笑道：“我身为此地监工，打他一顿，出出气，与你何干？” “别说就是打一顿，我今日就是将他在此地杀了，你也管不了我。” 说罢，手中鞭子猛然一收，就要再次朝着范喜良打去。 范喜良躺在地上，虽然不停打滚，但眼睛却一直贼溜溜的盯着二人，见此，连忙从地上爬起，躲在易小川身后，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角，“小川兄弟，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看到范喜良抓着自己，易小川心中下意识的有些抗拒，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面前的庞副将，一字一顿道：“你这人，仗势欺人算什么本事？” “有本事，就冲我来。” 此话一出，庞副将立刻就笑了出来。 周围的秦兵和劳役，也是哈哈大笑。 “这人居然敢和大人说这样的话，当真是不自量力。” “我看这小子，就是活够了。” “请大人批准，我愿与这小子单挑，保证不打死他。” 周围人的嘲讽声不断响起，望向易小川的眼神中，更满是戏谑之色。 第96章 入天机堂 听着周围的喧闹，易小川心中却无半点感觉，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庞副将，仿若再说，你就这点本事？ 见他这样，庞副将坚毅的脸上，终于挂上了一丝笑容，微微抬手，周围的嘲讽声瞬间停止。 他缓步走到易小川身前，同样盯着易小川的眼睛。 二人对视，见易小川眼中毫无惧色。 庞副将此时也是来了兴趣，当即说道：“来，若是你今日赢了，我便允你，今后可不用再戴脚镣。” 易小川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这脚镣又重又沉，戴在脚上，不仅走路不舒服，甚至自己的脚踝处，都已经被磨出了几个水泡。 听着这，围观的人群当即散开。 至于范喜良这人，早就在易小川为他出头的瞬间，就已经钻进了人群之中。 如今正在人群之中看着热闹。 庞副将差人将易小川脚下的脚镣解开，而后说道：“来吧，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话音刚落，易小川如脚下生风一般，当即向着他冲了过去。 只是瞬间，二人便近身相接。 庞副将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而后面色也凝重了起来。易小川速度之快，他远远未曾想到。 此刻已是不敢再放松警惕。 二人近身相接，易小川也不留手，当即一拳便是击向了庞副将的胸口处，他的表情微微有些狰狞。 自己莫名其妙到了这个地方，饭也吃不饱，天天还要干活，他心里早就不爽了，这一拳仿若蕴含了他心中全部的愤怒，气势汹汹。 庞副将眼疾手快，连忙格挡，堪堪将易小川的攻击挡了下来。 易小川见一击未中，倒也不失望，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脚下生风，凌空跃起，朝着庞副将的肩膀再次攻击而去。 只是瞬间，庞副将便被易小川踹翻在地。 这一幕，着实让在场之人震惊。 只是瞬间，一个腰子翻身，庞副将便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语气中带着赞赏道：“好小子，好俊的功夫。” 说罢，也不管其他，便主动朝着易小川迎了上去。 二人近战相交，拳拳到肉。 一来二去，十几个回合悄然而过。 不多时，二人的脸上，身上，都是多了些伤痕。 在场之人，已经彻底惊了。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看似平平无奇，甚至还有些文弱的易小川，竟能和庞副将之间，打的如此难解难分。 范喜良最初是震惊，而后眼中便满是笑意。 对他而言，易小川的本事越大，他获得的好处，可就越多。 趴在易小川身上吸血，如今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庞副将越打，心中越是惊奇。 能从普通小兵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他自然清楚，易小川的许多攻击看似稚嫩，但他也是能看出来，易小川的武艺，比他还是要高上不少的。 之所以能够相互缠斗那么久，仍然不分胜负，最简单的原因便是，易小川的实战经验太少而已。 想到这，庞副将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决定不再拖延下去，速战速决。 当即站定身子，运起全身力气，拳若虎啸，直朝易小川攻击而去。 易小川见到这一幕，却是不惊反喜，嘴角微微弯起。 僵持了那么久，如今总算找到了机会。 当即，他也不再移动，站定原地，躲也不躲，似乎要正面硬刚。 然而，就在攻击要落在自己身上之时，易小川猛然提升速度，一个侧身，躲过了攻击的同时，瞬间反击。 瞬间形式逆转。 随着二人争斗，场上风沙四起。 周围人皆是瞪大了眼睛，望着场地中央，想要看看最后的结果到底如何？ 不多时，风沙散去。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便是，庞副将被易小川死死地压在身下，任他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 易小川赢了。 这一幕，深深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尤其是那些劳役，更是一改之前的嘲讽，脸上满是兴奋，与有荣焉般，高呼起了易小川的名字。 “怎么样？” 易小川见胜负已分，当即伸手要将庞副将拉起来，一脸得意之色。 庞副将起身之后，脸上略带一些不服，而后说道：“比武，我不如你，但是若是生死相搏，今日死的必然是你。” 易小川摇了摇头，“我不杀人的。” 说罢，就要朝着人群走去。 听到这话，庞副将心中微微触动，而后指着易小川对着场上众人高盛道：“我庞威说到做到，此人，今后不用再戴脚镣。” 场上顿时爆发了更为激烈的欢呼声。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 经历这番事后，易小川和庞副将之间的关系，比之最初，确是要好上了不少。 在众多劳役羡慕的眼神之中，二人席地而坐，望着远处荒凉。 庞副将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怎会有如此武艺，却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易小川沉思许久后，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他不是傻子，如今的处境，他自然猜到可能是刘邦搞得鬼。但他心底却始终不愿相信，一路相伴的刘大哥，竟会做出如此之事。 话刚说完，就见庞副将站直了身子，对着易小川说道：“你别想了，绝对就是这样。” “这年头，为了能免受责罚，这般事，我可是见得多了。” “你这大哥啊，哼哼！” 言尽于此，庞副将便不再说话了。 易小川望着远处，眼神中尽是迷茫，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竟会那么复杂，那么勾心斗角。 天机堂位于城西郊外的一处山峦之间。 李涵顺着小道 ，一路走来。 刚刚行至山门处，就见一道古朴庄重的拱门，立于眼前。 山门左右还各站着几名侍卫。 与之前所见不同，这些侍卫并不是秦兵。 从衣着的颜色与样式来看，他们应该就是这天机堂内的诸家弟子。 见到李涵孤身前来，立刻就有一人朝他走来，很是客气道：“这位公子，不知来此，有何贵干？” 这人长得很是清秀，少年人，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着一身淡黄色的长衫，清澈的眼神中，满是好奇。 他客气，李涵自然也以礼相待，当即微微拱手回道：“我受阴阳家荀东长老相邀，特地前来，还望通报一声。” 听到荀东名字之时，少年一愣。 只是瞬间，原本的好奇，便转化为了恭敬。 他先是行了个礼，然后说道：“不知贵客临门，还望恕罪，我这就去通报，还望贵客稍等。” 说罢，便如一阵风一样，一溜烟的冲进了山门之中。 见此，李涵不在意的笑了笑，眼中带着好奇，打量起了山门附近的景色。 此山并不算高，但却很是险峻。 一条人工修建的台阶，顺着山门，蜿蜒朝上，不知通向何处。 不多时，少年便带着一人，从山上顺着台阶，飞奔赶来。 李涵定睛看去，发现来人，也是熟人。 正是徐福。 第97章 五老齐聚 徐福见到李涵的瞬间，明显感觉到身形顿了一下，但只是瞬间，脸上就堆满了笑容朝李涵迎了过来。 他身着淡红色长衫，瞬间冲到李涵身前，恭敬行礼后说道：“原来长老所言的贵客，便是李公子。” “长老一早就吩咐我在此等待，只是我突有些杂事，前去处理。” “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见他这般惶恐，山门处其他侍卫，眼中惊异更甚，望向李涵的目光中，不自觉的也是带上了一丝畏惧。 李涵笑了笑，盯着徐福，眼中微微泛起寒光。 他也没想到，来接他的正是徐福。 而后也不行礼，直接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们便一路边走边说吧。” “初来这天机堂，也是着实有些好奇。” 听到李涵这话，徐福连忙在前指引，毕恭毕敬。 二人顺着山中台阶拾级而上，一路上，徐福也是不断的跟李涵介绍天机堂内的情况。 自此，对于这外界一直神秘莫测的天机堂，李涵终于也是有了一些了解。 这天机堂对外所言说乃是百家传人齐聚，但其内部，却是远远没有百家之数。 暴秦名声，已是传遍天下。 有些传人，自是不想掺和进这摊浑水之中。 如今在天机堂内，主要还是以五家为主。 儒家，墨家，阴阳家，兵家，法家。 在这五家之中，又以阴阳家地位最高，原因也很简单，嬴政逐长生。 其余几家地位上，则是平分秋色，虽然彼此之间，私下有些不对付，但碍于如今共入天机堂，表面上倒也过得去。 在这五家之中，墨家人数最少，其内长老不过三人，之前李涵所见欧阳，便是其中之一。 至于阴阳家，虽比不上儒家弟子人数，但也算的上是中等，其内由五名长老掌控全局。 荀东便是其中之一。 知晓完大概情况之后，李涵瞥了一眼在旁一脸恭敬的徐福，忍不住问道：“荀东长老，让你前来迎接，可曾说了些什么？” “怎么今日这般恭敬？我可还是记得，昨日筵席之上，阁下很是威风啊。” 徐福挠了挠脑袋，似在羞愧，而后开口道：“长老只是交待我，对你当如师长，不敢有半分不敬，其他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 说到这，徐福细长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小声凑到李涵身旁问道：“公子难道也是我阴阳家之人？” 李涵见这人靠近，心中厌恶顿生，语气也随之冰冷，“与你无关的事情，莫要开口再问。” “在我家乡，有句俗语，知道越多，死的越快。” “你若是想死，倒是可以继续开口。” 说实话，李涵还真想这个时候直接将他弄死。 徐福看着李涵冰冷的眼神，只觉得眼中毫无生气，完全不似活人的眼睛，一股凉意，直从心底涌起。 他莫名觉得，李涵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当即身上一冷，连忙躲避他的视线，不敢与之对视，更是连连摇头，不敢再轻易开口。 见此，李涵倒也没再说什么，又恢复成了一开始平静的模样。 这其实倒也不怪他喜怒无常，只是见到徐福之后，他确实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顺着台阶一路而行，期间所见弟子不少，但这其中，却并无一人所穿黑衣。 见此，李涵忍不住问道：“为何这一路走来，竟是一个墨家子弟都未曾遇到？” 徐福微微瞥了一眼李涵，见他神色如常，才敢开口小声回道：“此事具体我也不知，只是听闻其墨家长老之中，有人出事了。” “到底是谁，出了什么事，我并不知晓。” 李涵微微点头。 别人不知道，他还是清楚的。 应该是发现欧阳一夜未归，弟子前去寻找，发现了其尸体罢了。 他心中并无触动，对于他而言，与墨家之事，还远远未曾了结。 不多时，二人便登入了山顶之上。 在他们面前，一座造型古朴庄严的大殿，正在前面矗立。 此时有五位老者，皆着一身红袍，头戴相同样式的五行冠，正在大殿门前等候。 李涵心中微微一动，从中看到荀东的瞬间，他就已经知道，这五人应该就是这阴阳家的长老了。 与之相比，徐福心中已是一片震惊。 连忙对着面前五个老者行礼道：“弟子徐福拜见各位长老。” 荀东站在最中间，见此，点了点头，微微挥手，就要让他退下。 见此，徐福也不敢停留，虽然心中无比迫切想要知道李涵到底是何人物，竟是引得五名长老同时出动，但还是缓缓的朝着山下走去。 直至走到拐角下山处，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的回头望去。 却看到了他此生足以铭记一生的一幕。 这五名长老，其中竟是有四位，同时朝着李涵行弟子礼，而后一脸恭敬的将他迎入大殿之中。 如果说，在看到这一幕之前，他对于李涵，心中更多的是好奇，那么从此刻开始，这种好奇，正式转化为了恐惧，深深的恐惧。 他相信，就算今日秦皇嬴政亲自前来，也不会受到如此待遇。 在忐忑中，他莫名的想起了李涵方才跟他所说之话，“知道越多，死的越快。” 于是再也不敢多看，连忙跑下了山。 李涵站定身子，面对这五名合起来已经接近五百岁的老者，说实话，内心还是稍微有些紧张的。 但好在，除却荀东外，其中三人，只是盯了他一会后，便彼此点头，恭敬行礼。 这才让他内心稍微放松少许。 唯一没有行礼的老者，李涵看得清楚，这人脸色一片彤红，竟是和身上衣服颜色，有些相似。 这人望向自己的目光中，没有恭敬，有的只是好奇，有的只是怀疑。 见此李涵倒也并不意外。 毕竟百年已过，有人心中有所怀疑，也实属正常。 进入大殿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立于高处的一座石像。 这石像雕刻着的是一年轻人，从面相上来看，倒是和他差不多年纪。 见到这一幕，李涵带着怀疑开口问道：“这石像雕刻的便是当初这阴阳家之先祖吗？” 荀东还未说话，他身旁一胖乎乎的白脸老者，就抢先开口道：“回老祖话，却是如此。” 话音刚落，就听“哼”的一声传来，显得很是不屑。 李涵顺着声音望去，发现出声之人，正是方才未曾执礼的红脸老者。 见李涵朝他看来，老者眼中闪过一丝不忿，而后开口道：“此人到底是不是我阴阳家先祖，还未确定。” “你们就这般作态，当真是丢了我阴阳家的脸面。” “闭嘴，矽尘！” 话音未落，就听荀东一脸正色，指着他骂道。 “此事千真万确，其中细节，你们应该也已知晓。” 说罢，他指着李涵带着敬意说道：“此人，正是我阴阳家之先祖，不得怀疑。” 李涵这时却突然摇了摇头，开口笑道：“此话，说的确实有些早了。” “这位红脸长老所言，倒也不无道理。” “我今日前来，只为锦书。” “你们将锦书取出，是非如何，我一看便知。” 第98章 前辈留言 红脸老者其名矽尘，名字倒是文雅，但他形象，却是与这个名字很不相符。 一副风风火火，给人一种很是暴躁的感觉。 听到李涵这话，当即便说道：“纵然你不说，老夫也会让你如此。” “我可警告你，无论你是什么人，敢在我阴阳家行蒙骗之事，只有死路一条。” 荀东立刻将他制止，而后看了眼身旁三人，见他们也都是默默点头，才缓缓开口说道：“既然如此，还请老祖随我前来。” 说罢，便主动在前带路，引领李涵朝着大殿深处走去。 没走几步，几人就来到了其内部的一处祠堂之中。 祠堂上方，供奉着三四排的灵位，最上方的牌位孤单一人，上书无名二字。 其下一排，则是由三个牌位，上面分别写着邹衍，公孙发，南公三个人名。 “这无名，便是那先祖名讳吗？” 李涵摸了摸脑袋，不知为何，看到这个名字之时，他脑海中竟莫名出现了一个正在拉着二胡的逼格很高的男子。 荀东解释道：“先祖未曾留下姓名，以至我阴阳家先人都以师尊称呼。” “后来，为了供奉，便用了无名未名。” 李涵点了点头，环视着整间祠堂，而后说道：“锦书在哪？” 荀东正色走到灵位跟前，恭敬行礼之后，才将最上方写着无名二字的牌位拿下。 锦书正藏在牌位之后。 荀东小心将它取出，对着李涵说道：“此物便是先祖所留，上面全是用天文书写，我阴阳家百年以来，却是无人能够知晓先祖之意。” 身旁那红脸老者见此，声音有些沙哑道：“若是你能解开这先祖之秘，我自当拜服。” “如若不然，哼哼，就算你是大秦皇子扶苏的心腹，我也绝不可能让你今日从此安全离开。” 听到矽尘这般言论，周围四人并没有阻拦，虽然嘴上称呼李涵为老祖，但显然心里的想法，却是和他无异。 李涵瞥了他们一眼，故作镇定道：“既然如此，那便将锦书打开吧。” “不过我有一点很是好奇，纵然我没有看懂这锦书之上的内容，但我随便瞎编一些，你们不知道真假，又如何分辨？” “这就不用你管了，我们自然有我们的办法。” 红脸老者冷冷说道。 见此，李涵也不再多言，只是静静盯着荀东手中的锦书。 虽然面色如常，但内心，若是说半点忐忑都没有，却也是谎话。 此时他还真有些怕，自己的猜测都是错的。 荀东缓缓将锦书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小心打开。 苍老，满是浑浊的瞳孔之中，兴奋之情，微微闪过。 再看其他几人，就连心中有所怀疑的红脸老者，也是如此。 随着荀东将锦书小心的摊开在桌面之上，这留存百年的信息，最终落入了李涵这个后来者的眼中。 o xiang ni hao a！ ” 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一行既熟悉，又陌生的拼音，李涵先是一怔，随后再也不能控制的笑出了声音。 而后声音越来越大，直至整个祠堂之内，都只有李涵近乎痴狂的笑声。 没等荀东开口，旁边的红脸老者就先开口，怒道：“你笑什么？” 李涵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此时他已经无比好奇接下来的内容了。 剩下的内容，也全部都是用拼音替代，此时李涵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说这是天文了。 这拼音，他们若是能看懂，那才怪了。 李涵一字一句，默念着锦书上的内容。 “兄弟，哈哈，没想到吧，有没有吓你一跳？” “莫慌，大家都是老乡，我自然不会害你。” “当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我就猜到，既然我能穿越，那别人自然也有可能。所以我特意留下这些信息。希望能给你这个老乡一些帮助。 都是老乡，就不用如此客气了。 记得给我上香。q_q 接下来的内容你一定要牢记，这个世界，可能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起初，咱想着，这都穿越了，那肯定要搞点事情啊。不说当个皇帝，只要也要做些无愧于咱穿越者身份的事情。 但冥冥之中，却好像有种无形的力量在修正着一切。 而且我强烈怀疑，孔丘，就是咱们书上学的那个孔子，那丫的，就是这种力量选出来的代言人。 那老家伙，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身高两米多，一身腱子肉，天天就带着三千弟子，我到哪，他去哪，我前脚刚干什么，他后脚就来了。 后来实在没办法，我只能收了几个弟子，平时以他们的名头搞事情。 孔丘不是整天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嘛，我偏偏就和他对着干。 前世什么五行学说，金木水火土之类的，我反正是一顿瞎编，天天就传授这些鬼神之说。 但好像还真编出来了些东西出来。 这就不细说了，反正你也会慢慢发现。 如果我那些弟子还在的话，帮我好好照顾一下他们。这也算我这个老乡最后的恳求了。 最后大家都是老乡，可别说兄弟不照顾你，在我雕像右手里面，有个东西。 如果有需要的话，就拿出来吧，不必怜惜我，狠狠地来吧。 锦书的最后落款则是一个简易的笑脸表情包，＞﹏＜ 第99章 断臂约定 看完这些后，李涵站在原地，闭目沉思许久，这老乡留下的信息着实有些大。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 面前五人正死死的盯着他。 “锦书上的内容，我已然知晓。” 李涵缓缓开口。 听到这话，四人脸上都是一喜，唯有红脸老者，依旧一脸的不信，连忙说道：“那你说说，这锦书上到底写了什么？” “这些我却是不能告诉你们。” 此话一出，红脸老者顿时就怒了，当即说道：“那这般的话，我只能当你是在诓骗我们。” 荀东微微点头，说道：“老祖，你是否还有其他方法可以证明身份？” “我等五人同心，若是矽尘不相信，我等始终心中存有疑惑。” 他态度依旧恭敬，但对于李涵不愿透露锦书上的内容，心中也有不满。 毕竟将李涵带回来的目的，正是为此。 其余几人，则是一同点头。 见此，李涵笑了笑，他并不觉得慌张，反而开口反问道：“之前你们曾言，待我看完锦书之后，便可以分清，我是真是假，现在说说你们的方法吧。” 荀东眼中闪过一抹喜色，立刻回道：“先祖曾言，锦书内藏有我阴阳家宗主令所在的线索。” “执此令牌，即为我阴阳家下一任宗主。” “如若老祖愿意将令牌所在说出，我等自然信任。” 李涵眼中笑意更盛，微微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便随我来吧。” 说罢，他径直走出了祠堂，朝着大殿走去。 看到李涵这般举动，众人心中皆是有些不解。 难道说，这令牌就在此处？ 可明明这大殿乃是后来建造，锦书上怎会记载？ 带着满心的惊异，一行人紧跟着李涵的脚步，来到了大殿之中。 来到大殿后，李涵指着面前的石像，轻声问道：“这石像是何时建造的？” 在场之人，皆是人精，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这令牌可能就藏在石像当中。 当即就有人说道：“应是先祖离去那年。” “反正这些年来，我们阴阳家无论前往何地，此石像都未曾落下。” 听到这话，李涵心中更加确定了几分。 他对着红脸老者说道：“可否帮我取来一把稿子？” 红脸长老心里一惊，也是明白了李涵的意思，连忙说道：“不可！” “这石像乃是先祖模样，这般举动，实在不敬。” 其他人也一同说道：“此言有理，对待先祖，不可不敬。”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却是盯着石像，满是贪婪。 李涵冷笑一声，“那这令牌你们不要了是吗？”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五人彼此对视，皆是能看到对方脸上那一丝犹豫的神情。 见他们实在墨叽，李涵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也不用稿子了，当即轻身而起，落在了石像旁边。 而后，运起全身的气力，猛然朝着石像右手砸去。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这右手手掌处，应声而断。 在其断裂处，一个玉盒镶嵌其中。 如此一幕，在场众人，已然看的有些呆了。 看向玉盒的眼神中，也满是贪婪之色。 李涵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也不犹豫，伸手便将玉盒打开。 在玉盒中存放的，正是一块通体发红的令牌，其上面还刻画着五行相生相克的图案。 将令牌拿在手中的瞬间，这五人瞬间跪下，而后异口同声道：“不孝弟子，拜见老祖。” 五人皆是一脸恭敬，就连方才脾气最为火爆的红脸老者，也是如此。 见此，李涵笑了笑，而后从石像一跃而下，让众人起身后说道：“之前尔等言说 ，持此令牌者，即为阴阳家宗主，还算数吗？” 听到这话，众人立即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见此，李涵也是明白了，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老乡想法有些简单了。 人心复杂，岂能随安排而定。 况且这其中间隔，何止百年。 对如今的阴阳家来说，李涵当个吉祥物般的太上老祖还行，当宗主，掌管整个阴阳家，却是不行。 于是他也不等五人回答，再次开口说道：“我对于这门主之位并无兴趣，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与你们从未见过。” “这样吧，帮我做三件事，三件事后，我便将令牌还与你们中一人。” “人选由我所定，这也算我为阴阳家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荀东原本低着头，沉默不语，听到这话，却是脸色一变，当即说道：“不可，如此大事怎能那么随意。” 话刚说完，就听旁边有人小声说道：“我看老祖此言，倒是有些道理。” “本来宗主之位，就应该在我们五人之间产生，只是碍于令牌丢失，宗主人选，才一直悬而未决。” “如今老祖既然找到了令牌，又如此言论，我们应当遵守。” 一时间，五人争吵不休。 见此，李涵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从始至终，他就从来没相信过这阴阳家。 人心难测，这个道理他前世就已经明白。 如今这种局面，反倒是对他而言，刚刚好。 彼此争斗，又不能直接和他撕破脸皮。 他们商讨了一会后，似乎是有了决断，荀东从五人中走出，对着李涵依旧行礼道：“老祖既然如此说了，那我等自然遵守。” “还望老祖言说，这三个条件又是什么？” “我阴阳家全体上下，必会尽力而为。” 第100章 墨家据地 听到荀东这般言辞，李涵脸上笑容更盛，直接开口道：“既然如此，我这第一个条件便是，现在随我前去墨家一趟。” 此话一出，荀东脸色巨变，连忙说道：“老祖，墨家与我阴阳家之间，可是并无间隙，况且我们同入天机堂，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不好跟陛下交待。” 李涵白了他一眼，这老头怎么心眼那么多，自己会干这种蠢事吗？ 当即解释道：“我前去墨家，只是为了接两个人回家罢了。” “并不是让你们与墨家开战。” “你们放心，仅此而已。” 话音刚落，就见荀东旁边一白脸老者站出来说道：“老祖，这般小事，就包在老朽身上。” “我纪伯现在就去准备。” 说罢，便直接走出了大殿之中，让余下几人面面相觑，心里忍不住骂道：“这老匹夫，下手是真快啊。 墨家据地在另一个山头之上。 此时，墨家大堂内，两个身穿黑色长袍的老者相邻而坐。 其中一人，名为阳朔。 身形偏瘦，脸上总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就连此时，也是如此。 身旁那人，则是与他恰好相反，一脸的横肉，给人一种很是凶悍之感，其名为周正。 此时，在他们面前的地面上，一具尸体，正安静的摆放在那里。 这具尸体，正是欧阳。 墨家三长老素来不太对付，但此时，却是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聚集在了一起，没有争吵，很是和谐。 整个大殿之内，一片寂静，许久未曾有声音发出。 见许久未曾有人说话，一向脾气火爆的周正突然睁开双目，死死盯着欧阳的尸体，语气冰冷道：“欧阳这老东西，到底怎么死的？” “有没有查出来？” 大堂之内的弟子并不算多，不过一掌之数。 听到这话，脸上皆是露出一丝惧意，他们微微低头，不敢与老者对视。 唯恐大祸临头。 见此情况，周正心中更为愤怒，猛然一伸手，从其袖中便涌出一道绳索，死死缠住其中一名弟子身上，厉色道：“这尸体既然是你寻回来的，那你便说说吧。” “究竟是何人，竟敢对我墨家长老动手。” “若是此事传了出去，我墨家还有何颜面见人。” 说罢，手臂一甩，绳子迅速收回，带动这名弟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长老饶命，长老饶命，我当真不知怎么回事？” “那你是如何找到欧阳尸体的？” 阳朔突然开口，与周正冷冰冰的声音相比，他的声音显得柔和的多，仿若春风化雨。 然而，当他开口以后，这倒在地上的弟子，眼中惊恐更深，当即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带着哭腔说道：“我也不过是巧合才发现。” “我与宫门之前的侍卫打听，说曾见欧阳长老与一俊秀男子，共同顺着河边离开。” “我就顺着河边一路寻找，最终在一处竹林之中才发现了欧阳长老的尸体。” 说到这，弟子的声音猛然提高了几分，大声说道：“长老，定是这男子，将欧阳长老害了。” 阳朔的眼神变得有些阴翳，凌空挥袖，朝着这弟子袭去。 只是瞬间，这弟子，便被掀翻在地。 “欧阳这老东西，一身机关术，就连我一时之间都是奈何不了他。” “你说，一俊秀男子，可以将其杀害，你当我信吗？” “长老，长老，我说的都是实话。” “对了，这男子好像是大秦皇子扶苏的心腹，若不是那侍卫与我有之交情，这些话，他都不会告诉我。” 弟子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趴在地上连连解释。 听到扶苏二字，周正和阳朔二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后，眼中皆是闪过一丝惊异。 大殿之内，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许久之后，周正冷冷的扫视了大殿之内的众人，挥手让他们赶紧出去。 阳朔这才开口说道：“会不会真是这人干的？” “我现在倒是觉得有些可能了。” 周正也是微微点头，眼神中带着沉思。 “若是如此，那倒有些难办了。我们还未曾下手，没想到，这人居然抢先动手了。” 阳朔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善，他的声线本就阴柔，这样一听，更是让人不觉心中发毛。 周正一听到这话，顿时怒了，站直了身子，而后略带嘲讽道：“若是你早点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欧阳这个老东西，怕是他今日便不会落得这番下场了。” “我们墨家，如今可是又少了一人。” 阳朔脸上闪过一丝狡黠，“这种事，若是让他知道了，你觉得那玉佩，我们还有可能得到吗？” “本来对于我们一人执掌一块玉佩，他心中就很是不满了。” 说到这，阳朔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而后说道：“那两个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哼，没事，正在后山密室里，被老实关着呢。”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弟子突然高声喊道：“两位长老，阴阳家的贵客来访。” “哦？” 二人对视一眼，忍不住奇怪起来。 阴阳家与墨家，平日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今日这个时候反倒来了？ 带着这种疑惑，二人同时起身，朝着大殿之外走去。 只是刚走出大殿，眼前的一幕就已经让二人呆住了。 阴阳家长老，五人齐至。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在这五人之前，竟是还站着一人，而且从站位来看，阴阳家的这五名长老，竟是隐隐以这人为尊。 如此场景，以至于，他们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01章 再见姐妹二人 李涵站在五人身前，眼神冰冷，望着大殿门口的周正和阳朔二人。 周围墨家弟子，见到这前所未见的一幕，更是心惊。 这五个身着红色长袍的老者，给他们的压力属实有些大。 阳朔反应很快，不过片刻就回过神来，带着笑脸，朝李涵等人迎了过来，“诸位，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墨家？” “还是五人一同出动。” “自共入天机堂后，此事却好像还是首次。” 荀东站在李涵身后，听到这话，当即走了出来。 阴阳家内，他平日负责对外杂事最多，所以与这墨家长老多少打过几次照面。 比起其他人，总算熟悉一点。 “阳长老说笑了。” “我等今日前来，确实有要事相商。” 说罢，回头微微看了一眼李涵，似乎在等他开口。 此举，明显彰显了地位。 这也让阳朔眼中异色更重，望向李涵的目光中不自觉的带着一丝敬畏。 “既然荀东长老都开口了，但说无妨，只要我墨家能够做到，绝无二话。” 听到这话，李涵却是笑了，当即也不再犹豫，缓缓走出，“既然如此，那我便直说了，我有两个妹妹，听闻此刻就在贵宝地，若是可以的话，将她们交出来吧！””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场上众人注目。 墨家之人，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毕竟如今这墨家之内，能够用姐妹形容的就只有那两个女童了。 方才在大殿之上，跪在地上求饶的弟子，看着李涵一身装扮，脑海中却是不自觉的将侍卫跟他描绘的形象与李涵做对比。 突然他瞳孔猛然收缩，心里一惊，连忙对着阳朔和周正呼喊道：“长老，和欧阳长老一同离去的正是此人。” 原本沉寂肃穆的广场之上，随着这话落下，顿时一片哗然。 阳朔，周正看着面前依旧一脸笑意，但眼神冰冷的李涵，心中微微触动，脸上的表情也是僵硬了许多。 “你便是李涵？” 没等李涵介绍，阳朔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听此，李涵眼中寒意更盛，冷声道：“看来墨家将我调查的很是清楚啊。” “既然如此，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将人交出来吧。” 周正脾气本就火爆，虽然和欧阳之间关系一般，但怎么说，也同是墨家之人，当即也不顾其他，直接大怒道：“是你杀了欧阳？” “什么？欧阳死了？” 听到这话，除却荀东外，阴阳家其余四位长老，眼中满是震惊。、 望向李涵的眼神中，比起之前，也是多了一丝恐惧之色。 事到如今，李涵倒也没什么好装的了，从怀中掏出之前从欧阳身上得到的长老令，猛然朝着二人甩出，“实不相瞒，正是在下所为。” “我话便放在这了，倘若我不能将她们二人带走，今日，此地血流成河。” 这话仿若一道惊雷，在场之人，皆是觉得心神剧颤，从中感受到了无尽的杀意。 阴阳家几人对视一眼，这与先前说好的可是有些不同。 但没等他们开口，就只听一声怒喝从前方传来。 “好胆！” 周正目视着李涵的眼睛，冷冷说道。 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此时都在颤抖。 话音刚落，其袖口微动，猛然便是一道寒光从其袖口飞出，直朝李涵而来。 这道寒光仿若寒夜流星划过天际一般，只是瞬间，便要朝着李涵接近。 面对此举，围观墨家，阴阳家弟子，皆是心惊。 但在李涵眼中，却是半点慌乱都未曾见到。 虽然这墨家长老攻势凶猛，但同样的长老，此时在他身后的可是有五个。 没等他开口，一人便从他身后冲去，轻而易举的将周正的攻击拦了下来。 只是这人的身份，却是让李涵有些没有想到，居然正是之前对他满是怀疑的红脸长老矽尘。 如此一幕，更是引得阳朔心中大惊。 他连忙隔在了周正身前，盯着李涵缓缓开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与墨家，又有何关系？” 李涵嘴角微扬，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你们抓了我妹妹，如今反倒来质问我，不觉可笑吗？” “难道说，你也是……” 剩下的话，阳朔看着李涵旁边的几人，却是没有说出口。 “别瞎猜了，我再说最后一遍，将这两姐妹，平安交出来！” 李涵猛然加大了几分音量。 其话音中满是决心。 见此，阳朔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但只是瞬间，便又平息了下来。 今日之事，他知道已经栽了。 再过强硬下去，也是没用。 于是他连忙对着周围墨家弟子说道：“赶紧去将那两个姑娘，请出来。” “此事都是误会，误会！” 李涵微微点头，如果可以，他自然也是希望能和墨家和平共处。 毕竟那剩下的两块玉佩，他还没有得到，心中对于墨家的疑惑，也还未解开。 没过多久，两姐妹就被带到了广场之上。 比起之前，她们此时要瘦弱了许多，原本水灵灵的眼睛之中，一片黯淡，仿若没了希望一般。 “小霖，小岚。我来接你们回家了。” 李涵看着她们的样子，很是心疼。 听到李涵呼喊，这两姐妹，才微微抬起头，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像是在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当她们看到李涵的瞬间，突然愣了一下。 小岚甚至还用衣角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像是在确认，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一样。 见此李涵当即就快步迎了过去，将这两姐妹轻轻抱在怀中，摸着她们的小脑袋，轻声道：“你们受苦了。” 感受到李涵身上的温暖，这时两姐妹终于回过神来，放肆大哭了起来。 边哭，边抱着李涵的大腿，久久不愿松开。 柔软的哭声，顿时传遍了整个山头。 第102章 墨家巨子 看到两姐妹哭的如此凄惨，在场之人，皆是有些不忍。 不说阴阳家弟子，就连墨家弟子之间，也是彼此面面相觑，脸上满是羞愧。 名门子弟，却要做出这种事情。 荀东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对着阳朔讽讽刺道：“墨家可真是威风啊！” “如此对待两个女童。” 阳朔听到这话，脸上表情一僵，但只是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他小心靠近荀东，对着笑脸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这李涵到底是什么人？你们阴阳家，何时竟会对一个外人如此？” 荀东笑了笑，缓缓开口，“这事就不劳阳朔长老关心了。” “我看阁下，现在更应该考虑怎么平息这人的愤怒？” 说罢，他就将目光投向了正在安慰两姐妹的李涵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 待两姐妹情绪稍微平复一下后，李涵一手牵着一个，缓缓朝着阳朔这边走来。 脸上依旧是一片寒意。 见此，周正冷哼一声，而后指着李涵怒道：“人都已经交给你了，你还要如何？” “莫不是真的要撕破脸皮？” “呵呵，脸皮不早就撕破了吗？纵然我不追究，欧阳身死，你们能放下吗？” 李涵冰冷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话，阳朔却是默默叹了口气，他将正要回话的周正拦住，而后走到李涵身前，压低声音说道：“你既然是这两姐妹的亲人，那我们，也自当是一家人。” “若是可以，还请借一步说话。” 李涵见他姿态放得如此之低，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警惕。 能够如此快速收敛自己的心神，绝非常人所能做到。 带着警惕，李涵松开牵着两姐妹的手，摸着她们的脑海，而后轻声回道：“我的身份，想必你们也调查了。” “实不相瞒，玉佩，正在我手中。” 此话一出，面前阳朔的表情瞬间变了。 他连忙开口，“此话当真？” 李涵微微点头，而后对着阴阳家五位长老笑道：“诸位，若是可以，帮我好好照顾一下这两个姐妹。” “我有要事，想要和这位墨家长老一谈。” 话音刚落，众人就连忙回道：“遵公子之令。” 这般情景，更是让阳朔心身微颤。 犹豫片刻后，开口道：“那我们大殿之内一叙。” 说罢，便朝着阴阳家等人拱了拱手，转头朝着大殿走去。 周正满脸不忿，但最终也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跟了上去。 见此，荀东忍不住出口，“公子……”‘ 似乎想提醒李涵注意安全，但最终还是没有完全说出口。 李涵向他投过一个安心的笑容，而后便跟了上了。 今日之事，发展至今，李涵也知道，是时候差不多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虽然一开始态度很是强硬。 但他知道，无论是墨家，还是阴阳家，都不会走到血流成河那步。 能够和谈，对于此时的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来到大殿之内，李涵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欧阳尸体，不过他面色不改，之所以当时没有毁尸灭迹，正是为了等待如今这个时机。 阳朔和周正坐下之后，盯着李涵的双眼，冷淡道：“之前你说玉佩在你手中，说说吧，如何才能将玉佩还给我们墨家。” 李涵面色不改，自己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之后，笑道：“为何要还？” “当初墨家兼爱非攻两派分道扬镳，这玉佩已是与你们半点关系都没有。” “若是还你们，我当如何应对她们两姐妹。” 此话一出，场上顿时沉默。 周正阳朔二人，彼此对视一眼，似在沉思。 他们此时也很为难，若是李涵没有搞今日这出，他们自然不会犹豫，直接出手将李涵拿下便好。 可偏偏现在，他背靠阴阳家。 而且地位显得很高。 若是与阴阳家产生斗争，他们也不愿见到。 思索了片刻后，阳朔正色起身，冲着李涵拱手道：“既是如此，那你准备怎么做？”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而后带着笑意，正色说道：“兼爱非攻一门两派，分隔多年。” “我看，今日倒是个极好的机会合并一同。” “延续之前墨家荣光。” 此话一出，阳朔与周正脸色瞬间变了，满是不可思议。 阳朔连忙走到李涵身旁，满脸急切道：“此言当真？”·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李涵最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着实让他们二人震惊不已。 虽然今日让他们心神震动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 自几十年前，两派分家之后，墨家就一蹶不振，若非如此，当时欧阳面对李涵示好之时，也不会那么轻易上当。 李涵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自然！” “如今我一方面深得扶苏信任，另一方面阴阳家目前，也是听我号令。” “与我合作，对于尔等来说，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反正机会我给你们了。” “如何选择，就看你们了。” 李涵脸上的表情很是淡然。 也正是这种态度，反而让阳朔，周正二人心中更是忐忑万分。 思索许久后，周正与阳朔二人对视一眼后，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要付出什么？” 这世上并没有免费的午餐，这点他们也是清楚的。 李涵脸上挂着笑容，盯着二人的眼睛，而后缓缓开口，“那就要看墨家能给我什么了？” “反正对我而言，若不是为了这两姐妹，你们墨家如今这样，说实话，我还真有些看不上。” 阳朔看了一眼周正，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而后说道：“你若是真能令我墨家重现光辉，我等愿意奉你为主。” “成为我墨家新一任巨子！” 听到这话，李涵眼角微微弯起，俊秀的脸上挂着一丝好看的微笑，当即说道：“此话当真？” 周正和阳朔二人对视一眼后，当即开口道：“自然当真！” “好，一言为定。” “你们想见一幕，必会亲眼所见。” 说罢，李涵也不客气，径直坐在了高位之上。 台下的地面之上，欧阳的尸体，孤单的躺在地面之上，无人问津。 与此同时，秦宫之内，嬴政站在高台之上，目视着城西方向，面色阴沉不定。 在他身后的地上，则是跪着一人。 这人脸上戴着全黑面具，一双瞳孔黑的让人有些惊奇。 “这李涵真的将墨家长老杀了吗？” 听到嬴政的问话，这人当即回道：“启禀陛下，确实如此。” “可曾查清缘由？” 嬴政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声音中满是冰冷。 “陛下，这人很是小心，此事我等还未查清。” “当时他身边跟随墨家长老，我等倒是不太好跟随。” 嬴政微微点头，许久之后，画风突变，突然转变话题问道：“你说，徐福的请求，朕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面具男子没有回话，依旧低头沉思。 见他这样，嬴政无奈的笑了笑，“你这人的性子，当真那么多年，真是一点没变。” “算了，将扶苏叫来，朕倒要看看，他会怎么来劝朕?” 第103章 高要恋爱 不久后，李涵从墨家大殿内走出。 两姐妹连忙走了过来，漂亮的小脸蛋上写满了担心。 李涵摸了摸她们的脑袋，一脸温和，“没事了，放心吧。” 说到这，他转头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周正和阳朔。 这二人此时面容并无不甘之色，虽然对于他们自己而言，平白无故头顶多了个人，有些不爽。 但现在他们也想明白了。 与其让墨家这样潦倒下去，倒不如让李涵来试试。 反正李涵也是墨家之人，也不算违背祖令。 其次便是，就算他们强行得到李涵手中的玉佩，也是没什么用。 这最后一块玉佩和宝盒的下落他们并不知晓。 所以，当看到李涵这般眼神，阳朔和周正二人，也是瞬间反应了过来。 径直走到广场中央，对着众人说道：“从今日起，李涵为我墨家巨子。” “今后我墨家子弟，必当遵循巨子之令，不得违抗。”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愣住了。 不光墨家弟子如此，就连阴阳家的五个长老，也是满脸懵逼。 怎么这李涵只是进去大殿一趟，就成为墨家巨子了？ 他们满脸的疑惑，望着李涵温和的面容，没来由的，内心竟是产生了一丝恐惧。 这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仿若一切问题，在李涵眼中都可以轻易解决。 甚至他们心中隐隐有些预感，自己今日所为，也是在他的算计当中。 李涵让两姐妹先到一旁，扫视在场墨家之人的面容，正色道：“今日我为墨家巨子，必当为墨家发扬，用尽全力。” “尔等或许与我还不太熟悉，但相处久了，你们会认识我的。” 说罢，便不再言语，只是傲然站立原处，迎着众人的目光。 周正和阳朔二人，心知，此时就是表现忠诚之时。 对视一眼，同时恭敬走到李涵身前，行礼后说道：“恭迎巨子。” 说罢，二人从怀中各自掏出一块玉佩，微微弯下腰，双手将其呈到李涵面前。 李涵看着他们手中的玉佩，不自觉的眼中一片火热，忙活了那么久，这玉佩，总算是到手了。 伸手接过玉佩，他对着二人说道：“今后，我怕是不能常在此处，故墨家之事，还是要劳烦二位长老费心。” 周正，阳朔连忙点头，对着李涵行礼道：“诺！” 见此一幕，墨家弟子，也都不再犹豫，当即对着李涵恭敬行礼，而后同时说道：“拜见巨子。” 此时阴阳家的众人看到这一幕，莫名感觉有些失落。 五名长老心中，竟是有一丝隐隐的后悔，仿若亲手将一个天大的机缘送出。 安排好后续事宜之后，李涵便在众人的恭送中，带着两姐妹缓缓朝着山下走去。 临行之际，荀东看着李涵俊秀的面容，不由开口问道：“公子，今日之事，可是你早就已经谋划好了?” 听到荀东如此问道，身旁众人皆是竖起了耳朵。 这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发生的事情确实有些多，但李涵却显得对于今日发生的事情，都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仿若这一切都已经早已被算计好了一样。 他们心中也有一丝怀疑。 自己是不是也是算计中的一环。 李涵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回道：“或许吧！” 说罢他就牵着两姐妹的手，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朝着山下走去。 来时的心情有些沉重，离去的背影却很是轻松，偶尔还传来两姐妹银铃般的笑声。 三人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悦来客栈。 自从高要从地牢中出来以后，最近几乎都一直在客栈之中，就连睡觉，也是很少回来。 李涵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 如今两姐妹平安回来，自然是要带去给高要看看，让他放心。 不多时，三人便是到了这悦来客栈门口。 之前见的小二，正在门口迎接客人，一见到李涵前来，还牵着这两个姐妹，脸上一喜，当即就冲着三人跑了过来。 “李公子，可是有些时间没见到你了？” “小霖和小岚也回来啦？” 李涵点了点头，问道：“高大哥在吗？” “在，自然在。” 小二一边在前边带路，一边堆着笑脸对李涵他们说道。 等进到客栈以后，李涵发现，如今的客栈，比起之前，却是要变化不少。 原本的大堂之内，依旧摆放着几张桌子，但在靠着墙边的位置，却是用木板隔了几个包间出来。 与此同时，还在墙壁上挂着一块木板，上面书写着客舍之内的菜单。 见李涵望向包间，小二脸上略带一丝得意，笑道：“怎么样，李公子第一次见到吧。” “这都是高大哥想的主意。” “之前我们客舍不是走了些人嘛，所以高大哥就跟掌柜说，干脆重新装…对，装修一下。” “于是就用木板隔了这些包间出来。” “说起来也怪，自从有了这包间之后，生意比起之前，更要好上不少。” 李涵微微点头。 包厢便意味着隐私，意味着高人一等。 自然会吸引原本不屑前来的顾客。 三人在小二的带领下，直朝后院走去。 后院的亭子内，高要和客栈的老板娘，正对视而站，互相看着彼此。 眼中的浓情蜜意，几乎要将彼此融化。 高要脸上微微泛起红晕，活到现在，三十多岁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知晓动心，是种什么滋味。 如今着实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这般模样的高要，李涵也是来了兴趣。 他脸上挂着一丝坏笑。 这年头，还有什么事，是比看别人谈恋爱更有意思的吗？ 让小二先行离去之后，李涵他们三个，就躲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他们。 可等了许久，这二人，却只是带着笑意，看着彼此，一直都不说话，如此情景，就连小脸通红的小岚也是有些着急。 忍不住小声说道：“高大哥，怎么不说话啊？”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二人之间互有情谊，但中间却依旧有层窗户纸没有捅破。 于是，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手指轻轻一弹，直朝高要肩膀飞去。 只是瞬间，石子便打在了高要身上。 这突然的袭击，让他一踉跄，脚下不自觉的朝前走了两步。 正好抱住了春娘。 李涵看得清楚，几乎只是瞬间，这春娘的脸上，就已经满是红晕。 高要感受到怀中的柔软，心里一惊，连忙站直身子，刚想说不好意思，就见春娘眼中的柔情，仿若一汪春水，顿时沉浸其中。 手上，却也不自觉的牵起了春娘的双手。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04章 高要要成亲啦 见此一幕，两姐妹皆是害羞的捂住了眼睛，只用指尖缝隙来看。 大大的眼睛之中，满是好奇。 看她们这样，李涵没好气的拍了拍她们的小脑袋，蹑手蹑脚的就要往大堂内走去。 如今还是给他们留点时间吧，等下再来。 见李涵这样，两姐妹也是有样学样，跟在他后面。 只是小霖在离去之时，没有注意地上的枯枝，不小心踩了上去，发出咔嚓一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后院之中，显得格外明显。 春娘和高要二人，都被吓了一跳。 原本握在一起的双手，也是瞬间松开。 见此，李涵只好带着两姐妹走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开口道：“高大哥，你看我带谁回来了。” 高要整个人已经懵了，静静站在原地，嘴唇微微颤抖，眼中闪着泪花，想要张嘴说话，却怎么都发不出来声音。 小霖和小岚看他这样，心中也是难受，小声呼喊道：“高大哥，高大哥。” 见此，春娘在高要身后，轻轻捏了他一下。 如此高要才像刚回过神来一样，忙朝着二人跑来。 一下子将二人抱在怀中，嘴里轻声呼喊，仿若呢喃一般，“小岚，小霖。” 久久不愿松手，唯恐眼前一切，只是幻觉。 此时，扶苏府，书房内。 扶苏刚从宫中回来，一脸怒意坐在桌前。 他此刻眉头紧锁，回想今日在宫中嬴政跟他所说的那些话，一时之间，更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猛地一挥手，就将桌上的书简全部打翻在地。 高清正站在他身旁，看到这一幕，暗暗心惊。 如此这般模样的扶苏，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小心的将书简从地上捡起，放在桌边。 他也不敢说话，只是静静候着。 许久之后，扶苏才平静下来，他眉头微皱，而后问道：“这两天，李涵干嘛去了？” “不会又窝在他那个院子，不出门了吧。” 高清摇了摇头，回道：“我也不知，说起李涵，今日倒是有个消息从驿站传来。” “之前大人派去沛县的人马已经接上了人，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哦？这倒是个好消息。” “这样，你赶紧去将李涵找来，这个消息先别告诉他。” 扶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连忙说道。 “诺。” 悦来客栈内，众人欢聚一堂。 高要牵着两姐妹的手，久久不愿放开，他的眼中满是欢喜，唯恐再次失去她们。 见他这副模样，李涵只觉得有些好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高要或许是喝的有些多了，突然紧紧抓住李涵的衣服，带着哭腔说道：“李兄弟，我对不起你啊，我更对不起她们。” “还好你将她们救了回来，要不然，我是真的没脸见你。” 他哭的很是伤心。 见他这样，春娘也是在旁小声说道：“李公子，你就不要怪老高了，他这些天来，着实也是不好受，我就见他一个人哭了好几次。” 李涵用力拍了拍高要的肩膀，然后说道：“所以你这些天，没有回院子，就是觉得心里愧疚，没有脸面见我？” 高要哽咽的点了点头。 “如果当时不是我带她们去那里，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见他这样，两姐妹对视一眼，而后站在高要身前，轻声说道：“高大哥，你别这样，我们如今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嘛？” 李涵也劝道：“高大哥，没事的，如今事情都解决了，这般事情今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说起来，这事还真怪不到高要身上。 回来的时候，他就好好跟两姐妹聊过。 也了解了当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墨家之人，将她们带走。 这些年来，墨家逐渐势微，为了延续之前的荣光，就常常与打听百官之事，想要从中找到机会与其结交。 自从知道李斯之子李由天生心肺有缺，常年咳嗽后，他们就有了想法。 墨家之内，有种秘方，恰好可根治此疾，所以当日才会前去送药。 图谋与其结交。 原本一切太平，但小岚无意中的一句话，却是引起了墨家之人的注意。 小霖记得很清楚，当日，小岚看到这墨家之人的时候，就指着他们身上的衣服花纹，说道：“这般样式的衣服，父亲好像也有一件。”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此话无意间被墨家弟子听到，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听着李涵和两姐妹的安慰，高要这才抬起头，露出发红的眼睛，望着两姐妹，哽咽道：“你们真的不怪我？” 两姐妹连连点头，“怎么会怪你呢？” “当日高大哥将我们护在身后的英姿，我们现在还记得清楚呢。” 李涵这时也说道：“好啦，今日也算双喜临门，当浮一大白。”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管他我是谁。来，高大哥，干了这杯。” 高要擦了擦眼泪，用力点了点头，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而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开口问道：“你说今天双喜临门，除了小霖她们回来，还有什么喜啊？” 春娘听到这，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又看了眼李涵，见他满脸坏笑，当即就明白了一切。 用力拍了一下高要的肩膀，羞红着脸，朝着房间走去。 见此，李涵脸上的笑容更盛，看着高要依旧有些懵的面孔，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现在还不明白啊。还不赶紧追上去。” 高要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这才明白了一切。 有些显老的面孔上，也是带着一丝羞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摸着脑袋追了上去。 不久后，这二人，才红着脸，从房内走出。 高要下意识的舔着嘴唇，似在回味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李涵笑的更厉害了。 听着耳边的笑声，春娘的脸却更红了，不过她一个女人家，能够独自撑起这间客栈，自然也是有值得称赞之处。 没多久，她就调整好了情绪，拉着高要起身，对着三人说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着大家了。” “我和高要，准备成亲了。” “之前在地牢之中，我就看出来，高要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众人一阵欢呼。 李涵见高要此时满脸通红，忍不住调侃道：“哎呦，恭喜啦，高大哥，没想到地牢关了你们一夜，反倒是让你找到了个那么如花似玉的夫人。” “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高要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只是嘿嘿的笑着。 见此一幕，李涵心中也满是感慨。 这一路走来，确实也是不容易，如今看到高要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他为高要，也很是开心。 第105章 三千童男童女 记得前世有句话，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说的便是兄弟之间，这种矛盾的情感。 一方面怕他过得不好，一方面又害怕他过得实在太好。 不过李涵心中却是没有这种矛盾之感，他是着实为高要能有自己的幸福而开心。 但同时心中，也有一丝小小的酸意，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起了那个不顾自己安危，跑回来想要救他的姑娘。 离去已经许久，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这，他当即从座位上起身，对着高要说道：“高大哥，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办，小霖和小岚就交给你照顾啦。” 听到李涵这话，高要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脸上满是郑重，用力的点了点头。 他没想到，在经历这些后，李涵仍然愿意相信自己。 心底的那一丝阴霾，终于一扫而光。 见此，李涵才出门朝着扶苏府中走去。 他想去问问，这让他办的事，到底办的怎么样了？ 这都半个月过去了，怎么还一点信都没有。 刚走到扶苏府前，还未进入，就看到高清从里面刚刚出来。 一见到李涵，高清脸上一喜，连忙说道：“你这来到也太巧了，大人正等你呢！” “等我？” 李涵愣了一下。 这扶苏为何突然找自己，难道今日天机堂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不对，不可能，就算天机堂内，嬴政早就派人潜伏其中，消息也绝无可能传播的那么快。 李涵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猜想，但很快又被他自己否决。 最终忍不住开口问道：“高大人，到底怎么回事？” 高清一边拉着李涵的衣角，一边小声交待着：“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今日大人从宫中回来，就发了很大的火。” “我之前从未见他如此。” “你等下进去，可一定要好好说话，莫要胡言乱语。” 李涵点了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疑惑，入宫之后发生的事情？ 没多久，二人就径直来到了书房外。 对于这个地方，李涵也是熟悉，书房大门敞开，他也不客气，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到书房，就看到扶苏坐在桌前，双目发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连他如此光明正大的进屋，扶苏都是没有察觉。 见此，李涵只得出声提醒道：“大人，我来了。” 扶苏一惊，瞬间回过神来，看到李涵的瞬间，当即起身，走到李涵旁边。 他眼中满是急切，一把抓住李涵的手臂，问道：“李兄弟，你说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李涵疑惑道：“大人，你这话说的无头无尾，我该如何应答？” 扶苏一拍脑袋，像是刚想起来一般，连忙拉着李涵坐下，说道：“怪我了，没说清楚。” “今日我去宫中，你可知父皇对我说了什么？” “当真是…当真是…” 扶苏重复了两遍，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剩下的内容，不过看他的面色，李涵也是知道扶苏大概想要说些什么了。 无非是“不当人子”这般咒骂话语。 不过这也让他心中更加好奇，嬴政到底做了什么能让扶苏这样一个君子，他的亲儿子，都能气成这副模样。 扶苏喝了口水，继续说道：“父皇他，居然想要在民间召集三千童男童女，随那个妖人徐福出海采摘不死药。” “徐福言说已经寻到仙山，但山上有巨兽存在。” “他要用这三千童年童女作为贡品。” “用以换取不死药。” “父皇他居然已经同意了这般没有人性的请求。” 说到这，扶苏脸上的愤怒，又重新浮现。 此话一出，李涵的脸色已经完全冰冷了下来。 他自然知道，这徐福口中的仙山，到底是什么污秽之地。 这三千童男童女，又会孕育出怎样恶心的种族。 当即他就从座位上起身，一脸冷色道：“若是如此，大人，天罚该降世了。” 见到李涵这般模样，扶苏虽然内心仍旧因此事震怒，但还是连忙拉住了他，说道：“你可不要胡来。” “父皇对待此事，极为关心。” 李涵冷笑一声，“陛下可曾下旨？” “如今还没有，应要等明日。我今日与他大吵了一架，他此时定然愤怒。” 李涵思索了一会后，说道：“若是，世上没有徐福这人了，大人你看如何？” 扶苏继续摇头，缓缓开口：“此事怕也不行。” “如今徐福已经入住宫中，怕是没那么容易。” 说到这，扶苏眼中闪过一丝不解，然后说道：“说起来也怪，我听父皇口中所说，徐福虽然早就提出了这个想法。” “但这几日，却都没有主动提出要去。” “反倒是今日，他一脸惊恐的从天机堂下来，向父皇主动提出即刻出发，越快越好。” “这点着实有些奇特。” “你说这人，刚从海外回来，怎会突然如此着急，父皇都没有催他。” 听到这话，李涵愣了一下。 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头。 这事，不会与他有关吧？ 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会不会是今早自己望向他时，眼中的杀意太过明显，而他又见阴阳家五名长老对待自己都很是崇敬。 心知不宜久留，所以才想要抓紧离开，逃得越远越好。 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李涵有了主意。 他嘴角带着一丝坏笑，对着扶苏笑道：“大人，我有一计。” “既然他要童男童女，我们给他便是。” “啊？” 扶苏听到李涵这话，愣了一瞬，而后怒视李涵道：“怎能如此？” “你这人，怎会有这般想法？” “孤当真是看错你了。” 说罢，扶苏看着李涵眼神中一片冰冷。 见他这样，李涵眼中反倒是闪过一丝笑意，如此扶苏，才值得他尽心相助。 就是有点蠢。 “大人若是不想听我解释，那就算了。” “我先走了。” “反正区区三千人而已。” “这点人，大秦还是出的起的。” 此话一出，扶苏连忙拉住李涵的衣角，可怜巴巴的望着李涵，连忙说道：“到底怎么办，你若是有办法，就别卖关子了。” “你也知道我心中着急。” 李涵见他如此，也不再逗他，当即凑到他耳边，耳语了一番。 话音刚落，就见扶苏站起身子，脸上闪过一丝为难，“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这有点过分啊！” 第106章 殿内议事 咸阳宫内，徐福恭敬跪在嬴政身后，小心的观察着他阴沉不定的脸色，内心有些忐忑。 从海外回来的第一天，他就已经想好了再次出海之事。 长生未得，嬴政自然不愿。 但徐福清楚，这所谓的长生太过虚无，太过不切实际。 就算自己出海一万次，也是远远寻不到长生之路。 况且，嬴政也不会给他那么多机会。 其实他原本，就没准备回来。 在这次寻仙岛之旅中，他发现了一个极其偏远的小岛。 这岛上生活着为数不多的蛮夷之人，不通人言。 见他前来，皆是跪地拜倒，口中高呼他听不懂的词汇，不过从它们的音调中，也是不难得知，这群野人，将自己当做了天神一般。 看着身前拜服的这些人，想着在大秦，整日提心吊胆，唯恐哪天就丢了性命。 从那天起，徐福就已经下定了决心，留在此处教化这群野人。 但时间一长，他就发现，这些野人完全不通人伦纲常，仍存兽性。 但凭他自己一人，难以教化。 所以，才有了如今他又重返咸阳，准备带三千童年童女前去，借此，改善人种。 而他也可自立为王，不必再整日担惊受怕。 徐福跪着不知多久，他只觉得下半身由一开始的疼痛，到了现在，已是逐渐没了知觉。 这时，嬴政才转过身子，语气冰冷道：“你的要求朕答应你。” “但这话，朕可是要说在前头，若是寻不回这不死仙草，你的下场，应该自己也清楚。” 徐福听到这话，内心一喜，连连点头。 嘴里高呼道：“陛下放心，若是寻不回这仙草，我自当提头来见。” 说罢，便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嬴政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又接着说道：“既是如此，那便早日出发吧。” “朕会让蒙恬带兵随你前去。” “护你平安。” 这话说的轻巧，但在徐福听来，却是仿若雷霆，瞬间只觉得手脚冰凉，想要开口，却怎么都说不出来话。 他当然知道，那小岛上哪里会有什么仙兽，更是哪里会有什么不死药。 都是他瞎编出来的谎话罢了。 那块红色的石头，只不过是他在岛屿之上，从其火山之巅所得。 见此有些奇特，所以才编出乃是仙兽之血所化这种谎言，甚至为了让嬴政相信，回来的一路上，他都将其放在装满鲜血的葫芦中浸泡。 如今嬴政却说，让蒙恬随他前去，这谎言必被拆穿。 想到这，他眼中惊恐更甚，跪在地上，久久不愿抬起头，唯恐自己眼神中的恐惧，被嬴政看出。 正在这时，大殿之外，却是传来的宦官通报的声音：“陛下，扶苏皇子来了，言说有要事禀报。” 嬴政眼中阴沉不定，对着宦官点头，让扶苏进来。 而后对着台下跪着的徐福冷声道：“你先下去吧。” “这几日就在宫中，等准备好一切后，随军出发。” 徐福眼神闪烁，连连点头。 就此，头也不敢抬起，只是随着身旁的宦官缓缓退出了大殿之内。 正和扶苏，擦肩而过。 扶苏看着徐福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愠怒。 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快步走到嬴政身前，而后行礼道：“父皇，我今日所说之话，着实有些无礼。” “还请父皇莫要放在心里。” 嬴政看着身下态度恭敬的扶苏，嘴角微微弯起，而后笑着说道：“皇儿，你清早之时，可不是这样啊。” “当时指着我鼻子大骂的勇气呢?” 听到这话，扶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自然知道，今早之时，自己举动着实有些过分。 再次行礼道：“父皇，今早是儿臣不懂事了。” 嬴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之前他对扶苏还微微有些不满，认为他性子有些懦弱，但今早之事，却也是让他看到了扶苏的另外一面。 对于他今早的举动，说实话，不仅没有愤怒，反而有着几分惊喜。 如今的扶苏在他眼中，已经缓缓有了些君王的威严。 当即笑着说道：“哈哈，那就依你，此事不再提了。” “但你若是依旧要劝，这种话就莫要再提了，朕心意已定。” “这不死仙草，朕势在必得。” 扶苏却摇了摇头，而后说道：“父皇，今日之事，是我逾越了，如今已经知错，自然不会再提。” “我此次前来，是想有一事，请求父皇同意。” “还请父皇将这三千童男童女的任务，交予我来完成。” 此话一出，嬴政表情一怔，他万万没想到，扶苏此次前来，竟是这番目的。 但不过瞬间，他就一脸愠怒，缓缓开口：“不可。” “这般事情，其他人都可以，唯独你不行。” 说罢，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谁让你拦下这桩事的，其心当诛。” 扶苏摇了摇头，而后求道：“父皇，为何唯独我不行？” 嬴政冷哼一声，而后面无表情说道：“此事莫要再提，其他人都可以，唯独你却是不行。” 说罢，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已经在心里暗下决心，等下势必要好好查查，到底是谁，竟然敢跟扶苏如此这般胡言乱语。 他心中隐隐此时已经有了个答案。 扶苏脸上虽然表现仍有疑惑，但心中却是窃喜，李兄弟说的果然没错，父皇果真不会让我插手此事。 想到这，他再次开口对着嬴政说道：“那既然如此，儿臣想举荐一人。” “这人，定能将此事圆满完成。” “哦？”嬴政一怔，而后说道：“你想说的是谁？” “父皇，儿臣想要举荐的正是李涵，他这人闲不下来，整日都在缠着我，让我交给他做上一些事情。” “儿臣被他叨扰的实在不厌其烦，故想着此事，或许可以交予他来完成。” 嬴政听到这话，眼中疑惑更深，他可是知道，李涵这人，昨日可是刚刚将墨家前来赴宴的长老杀死。 怎么这时候，又会提出这般请求。 着实心中有些想不通。 第107章 打开宝盒 沉默了片刻后，看着身前扶苏那略带期待的目光，嬴政最终缓缓开口，盯着扶苏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苏儿，还是之前那个问题，对于李涵这人，你当真信得过吗？” 扶苏一怔，而后正色道：“父皇，此话，我先前便曾说了，今日，我仍觉与此。” “虽然他很大可能不是一个合格的臣子，但绝对是一个合格的朋友。” “为王者，当孤家寡人，但我却不愿如此。” “他便是我心中唯一的朋友。” 此话一出，看着扶苏眼中的坚定，嬴政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他是大秦的王者，但也是一个父亲，扶苏作为他最疼爱的儿子，他自然也希望扶苏能够快乐，不要像自己如今这般。 就连自己的孩子，跟父亲说话时，都要万分小心。 更重要的是，虽然和李涵相处不多，但他也是看出来了，李涵这人心中虽然没有什么尊卑之感，但也绝不会是个恶徒。 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是觉得，李涵这人，更有点像一个游历人间的侠客。 对于人间的一切，其实他都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思索了一会后，嬴政最终点了点头，说道：“此事就如你所说，交给他吧。” “不过，若是出了什么纰漏，他自当一力承担，不得与你扯上联系。” 扶苏脸上带着笑容，重重点了点头。 等他回到府中之时，李涵仍旧在此等待。 见到扶苏回来，他连忙问道：“事情怎么样，陛下答应了吗？” 扶苏点了点头，笑道：“果然如你想的一样，父皇只是说莫要让此事与我扯上关系。” “其他的他都交给你了。”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个令牌，扔给李涵，再次开口：“此物你收好，执此令牌，才好执行你之后的计划。”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也明白嬴政的意思，无非就是怕如今天下百姓因为此事，对扶苏产生不好的想法。 孩童作为家中希望，自是珍宝。 三千个童男童女，便是几千个家庭，影响的何止万人。 扶苏作为大秦的后继者，嬴政此举，便是想让扶苏永远在百姓心中，依旧保持那个光正伟岸的形象。 当真也是用心良苦。 这些想法，在李涵脑海中一闪而过，而后他带着笑容说道：“此事就交给我吧。” “我保证，让这徐福，自讨苦吃。” 说罢，他就要起身，准备早早回去做些准备，好好应对一下明日的大事。 同时心中也满是好奇，虽然别人不知，但他却是已经得到这墨家宝盒开启的全部钥匙，对于其中的东西，他可是好奇许久。 若不是因为此事，他早就回去，享受开盲盒的乐趣了。 临时之际，他突然想到了今日最初前来找扶苏的目的，当即问道：“大人，之前我让你办得三件事，如今两件，可都不算完成。” “那这最后一件，若也是办不到的话，那可就着实有些过分了。” 扶苏笑了笑，忙把今日已经收到的消息，吕素不久之后便会抵达咸阳之事说了出来。 听此，李涵心中也很是满意，笑了笑，转身离开。 等他回到小院之时，高要他们，却是仍未回来。 小院依旧如同往常一般。 与之前寂寞感觉不同的是，李涵此时心中却有些窃喜，人不在，正好，方便他打开宝盒一探究竟。 当即便是来到了屋子，将宝盒挖出。 又取出了四枚玉佩，放在身前。 看着眼前的一切，李涵心中不自觉的有些恍惚。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经历了那么多，没想到，竟能真的将这些钥匙全部收集到。 也不再犹豫，直接将玉佩对应的位置镶嵌进了对应的孔洞之中。 随着最后一枚玉佩缓缓嵌入，宝盒周身似乎瞬间便被一股奇妙的能量包围。 李涵都能看到，在其周身凭空出现的能量波纹。 与此同时，镶嵌着玉佩的盒子顶部，也是随着这种波纹的不断扩散，而被缓缓顶起。 见到这超乎寻常的一幕，李涵心中更是激动。 一把便将盒盖取下，往盒子内部望去。 只是一眼，原本火热的心，瞬间变得冰凉一片。 在宝盒内，仍旧存放着另外一个稍小一些的盒子，并没有其他东西。 “艹！” 纵然李涵一向脾气很好，此时也是不由来了句国骂。 他没想到，自己费了那么多心思，得到的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这让他着实有些失望。 但没办法，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他也只好将内部的盒子取出，小心的查看了起来。 这时，盒子其中一面上的一个孔洞形状，却是吸引了李涵的注意。 这也让李涵原本有些失望的心情，在看到这孔洞形状的瞬间，立刻消散。 只因，这孔洞形状，他越看，越是觉得有些眼熟。 越看，越是觉得，和易小川手中那枚虎形坠的形状一模一样。 这一刻，李涵心中的兴奋再次到达了顶点。 原剧中，高要和易小川二人用虎形坠打开了宝盒，最终得以穿越到秦朝。 但之后，再次打开之时，无论是在秦朝，还是在现代，这种穿越时空的力量全都消失了。 对此，易小川给出的解释是，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时空之门。 但李涵在看剧时，心中便是有个深深的疑问，若是按照他所说，这时空之门并不存在，那他们又是怎么到达秦朝的？ 如今在看到这盒子之上，相同形状的孔洞时，李涵莫名有种感觉，他好像已经接近了答案。 联想到这盒子是从墨家手中得到，而墨家的机关术，那些齿轮机械结构，完全不似这个时代的产物。 李涵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两个盒子，会不会就跟太极一般，只是阴阳的两面。 虽然看着相同，但其实功能却完全不同。 想到这，李涵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来易小川手中的虎形坠，他还是要想办法得到。 重新将盒子和玉佩重新封好，分别放在不同的地方之后。 李涵来到了院子之中，望着漆黑的夜色，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许久之后，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这方世界，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108章 图安来袭 夜色渐浓。 没多久，高要带着两姐妹，也是从客栈回到了院子。 两姐妹一回到院子，第一件事，便是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在床上舒服的滚了几圈。 高要则是面露几分尴尬之色，站在李涵跟前，似乎想说什么，但怎么也开不了口。 此时在他心中，虽然阴霾，已经因为李涵对他的信任消散，但仍觉得有那么一丝不自在。 李涵自然也察觉到了这点，但他表面却佯装什么都没感觉到，依旧热情招呼高要坐下，而后端起酒杯，对着他说道：“高大哥，你这不知不觉，竟是也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 “想好了吗，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成亲，到时我也可以好好喝上一番喜酒？” 提及此，高要脸上掠过一丝羞赧，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李兄弟，你说，我是不是太过无能了啊。” “你也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娶春娘，我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李涵白了他一眼，这人竟得了便宜还卖乖。 但他嘴上还是说道：“高大哥，你与春娘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我确实不知。 但这今日，我也是看出来，你们二人之间互有情谊。 既然如此，你还在担心什么？ 听我一句劝，你们二人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别想那么多了。” 高要微微点头，默默喝着手中清酒，眉头却是不自觉的皱起。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道：“我只是觉得，这样娶了春娘，有些对她不公平，毕竟我就是个打工的。” “打工？高大哥，悦来客舍，如今可是全凭你的手艺在撑着。 不说别的，你这般手艺，就算是到了宫中，当个御厨都绰绰有余。 这天下，可曾有一人比的上你的手艺。 按我来说，春娘和你在一起，你们二人也算是相辅相成，天生就当如此。” 听到李涵这番话，高要也是一怔。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就是个打工的，只不过运气好，被老板看上了，心中不免有些许自卑。 如今李涵这话，却是仿若一道明灯，直接点醒了他。 如果说在现代，他这点手艺，自然算不了什么。 天下之大，比他强的人，那可不再少数。 但如今，可是在秦朝啊，两千年前。 自己的手艺，可是融合了后世两千年饮食文化的精髓。 或许日后，自己还能开宗立派呢。 想到这，高要眼中一扫先前的消沉，满是自信，他紧紧拉住李涵的手，正色道：“李兄弟，多谢了。我已想好了，既然来到此地，我定要将我的厨艺发扬光大。” “如此，也算没有白来一遭。” “我要后世每个做厨子的人，都知晓我，都知道我食神高要的名号！” 话说到最后，眼中已经满是光芒。 北方荒漠之中。 结束了一天的辛劳，易小川躺在简陋的床板上，盯着漆黑的屋顶，眼神略显迷离。 时至今日，他依旧有些想不通。 刘邦为何会那么做？ 在他心里，对于刘邦的怨念，也是越来越深。 正在这时，平静的屋外，却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 之后，便是几声怒喝，而后传来的便只有刀剑相交的尖锐声，士兵的厮杀声。 屋内的劳役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当即有一人打开房门，探出身子，想要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然而，只是瞬间，这人便被远处传来的利箭刺穿了身体，整个人瞬间跌倒在了地上，没了呼吸。 看到这一幕，屋内众人更是大惊。 一瞬间，便是把房门重新关上，满脸惊慌的看着彼此。 虽然搞不清楚，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命丧当场。 易小川心中顿时涌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悲痛之感。 正在这时，一道粗狂的吼声在屋外响起。 “小川，易小川，赶紧出来迎敌，有人夜袭。” 发出声音的正是庞副将。 他此时浑身已经满是血痕，面对着身前众多小兵的围攻。 易小川听到这话，忙就要起身，想要出去一探究竟。 然而还没等他动身，就被一旁的范喜良死死的拉住了衣角。 范喜良眼中满是惊恐，“小川兄弟，你可不能出去啊。” “你出去的话，谁保护我们？” 他这话，瞬间提醒了屋内的众多劳役。 当日，易小川与庞副将比武，这些人，也是看的清楚。 知道易小川武艺高强，当即便都跪在了地上，不断的哀求道：“求求你，保护一下我们吧。” “求求你了！” 看到这一幕，易小川心中也是微微有些不忍。 但他也知道，若是屋外的庞副将等人落败之后，自己这些人，必然难逃一死。 当即便是说道：“你们赶紧起来，我出去以后，你们便将门关好。” “我就守在门口，敌人一时半会，也是不能进来。” 听到这话，众劳役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松开了紧紧抓住易小川衣服的手，让他出门去了。 等易小川小心探出头，看向场上之时，这才发现，如今的秦兵已经落入了下风。 这些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军队，兵强马壮，人数更是比这支看守劳役的秦兵，要多上不少。 这时，他看到庞副将正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奋力挥刀与敌人厮杀。 不过眼见着他周围的敌军越来越多，易小川也来不及多想，随手从路边抄起一根木棒，便冲了过去。 他这一路，仿若猛虎出笼。 手中木棍，正是仿若神兵，不多时，便清出了通向庞副将的一条路。 只是他手下处处留情，被他打倒的敌军，只不过是在地上哀嚎一会，便如常人一般，再次回到了战场之上。 易小川冲到庞副将身旁，不由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庞副将见易小川出手相助，大喜过望，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大声说道：“这些人，应是图安的士兵。” “趁着我们人少，夜间突袭。” 说罢，他正色目视着易小川，而后开口道：“小川，今日想要击退敌军，要靠你了。” 说完之后，便将手中沾满鲜血的刀，递给了易小川。 易小川也明白他的意思，但看着场上仍然在不断拼杀的秦兵，不断有人倒下，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而后坚定说道：“我说过，我不杀人的。” “你不杀人，别人就要杀你！” 庞副将听到易小川如此愚蠢的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怒骂道。 这时，随着秦兵的落败，战场也在不断的收缩，周围的图安士兵，也是不断的增多，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庞副将长叹一口气，一边迎敌，一边声音沙哑对着易小川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抓紧逃吧。” 说着，便是朝敌军冲了过去。 随着嘶吼声不断传来，庞副将身前躺下了几人，但他身上的血痕，却也是多了几道。 长此以往，必将死路一条。 第109章 被擒 看到庞副将这个样子，易小川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脸上也满是挣扎。 让他杀人，对他而言，实在太过艰难，但他又不忍心庞副将就此丧命。 想到这，他再次挥动着手中的木棍，朝着庞副将冲了过去。 他坚信，不杀人，也可救人。 看到易小川回来，庞副将忍不住骂道：“你既然不愿意杀人，又回来作甚？” “白白陪我送死是吗？” 易小川一把撑住庞副将受伤的身体，说道：“无论如何，于我而言，杀人都是不行。” “以我们的武艺，不杀人，想要突围出去，也并非难事。” 说罢，便是想要拉动庞副将，朝着人少那边突围出去。 然后庞副将却仿若脚下生根一般，坚毅的面容，写满了不屈。 他大喝一声：“大秦的士兵，就没有一人贪生怕死。” 横刀一扫，将身前的图安士兵击退。 易小川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满是不解。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在这人眼中，生命可以那么的不珍贵，无论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这时，他又听到庞副将说道：“我们二人，可以逃，那你在看看这战场上的其他人呢？” “他们就不是人了吗？” 易小川听到这话，下意识的扫视四周，原本平静的营地之上，此时烟火缭绕，士兵的厮杀声，哭喊声，更是从方才起，便不绝于耳。 这一瞬间，易小川愣住了。 然而这时，身前的图安士兵，抓住了这个时机，猛然挥动手中的大刀，朝他攻了过来。 眼看着刀锋就要落在易小川身上，庞副将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身体下意识的挡在了易小川身前，帮他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刀。 迸溅的血花落在易小川的脸上，温热的触感，瞬间让他苏醒过来。 易小川看着面前的庞副将，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手如闪电一般，挥动着他手中的大刀，径直朝着面前伤他之人，劈了过去。 然而就是这样，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却停在了半空中。 看着面前之人惊恐的目光，易小川最终还是没能下手，只是转换方向，用了手中的刀背。 易小川一手将庞副将揽在怀中，另一只手，则是不断的挥动着手中的刀背，奋力迎敌。 许是见他如此勇猛，亦或是这些图安士兵，知晓他们已经穷途末路，竟是缓缓让出了一条路。 见此，易小川背着庞副将，猛然冲出了包围，朝着劳役房跑去。 还没接近，他嘴里就大喊道：“范大哥，快开门啊！” “快开门啊！” 然而，屋内的范喜良听到这话，脸上却是一片冰冷。 他一把抓住身边正准备开门的劳役，语气冰冷道：“外面的情况，我们还不清楚，若是开门了，这些人攻进来了如何？” “反正我们这屋子也算安全，只要退守此地，这些人久攻不下，必会撤退。” 说罢，他一摆手，将那人放开后说道：“反正如今情况，便是如此。” “怎么办，你们自己做决定吧。” 众人看着范喜良的脸色，听着屋外易小川不断的叫喊声，最终还是没有开门。 反倒是将屋内的桌子床板，全部拆解下来，将大门死死堵住。 易小川喊得声音，已接近沙哑。 然而，屋内依旧无人应答。 庞副将趴在易小川的背上，脸上带着笑意，虚弱道：“哈哈，你看看你救得这些人。” “他们值得你如此吗？” “别喊了，他们不会开门的。” 听到庞副将口中略带嘲讽的话语，又看着眼前依旧紧紧封闭的门窗，易小川不知道为何，这一刻，他内心却是极其的平静。 竟是没有半点涟漪。 不多时，随着图安士兵的不断包围，最终易小川和庞副将二人，还是被团团围住，再也无法逃脱。 见此，易小川认命似的，放开了手中的刀，傲然站在原地，眼神中一片清明。 没有惧怕，没有半点情绪。 周围士兵见此，正准备一拥而上之时，在战场外围，却是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住手！” 说话这人，似乎很有威望。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顿时停了下来，缓缓为这人让开了一条路。 易小川和庞副将二人顺着声音定睛望去，却见一身披软甲的长发男子，骑在马背之上，缓缓走了过来。 在他身旁，还有一小兵，紧随其身旁。 易小川认出来了，这小兵正是他方才用刀背打倒那人。 马上男子俯视着面前二人，而后用手中长刀指着易小川道：“方才，你为何转用刀背？” 易小川抬起头，看着这人的眼睛，淡淡说道：“不想杀人。” “啊？哈哈，你这人，战场之上，还不想杀人？” 听到易小川这般回答，男子先是一怔，而后笑了，笑的很是开心，仿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周围的图安士兵，也是如此，跟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庞副将支撑着身体，站在易小川身旁，冷哼一声，“你们要杀便杀，要剐便剐，说那么多废话干甚？” “今日之事，不日便会传回咸阳之中，我大秦铁骑势必会灭了你们图安，为我等雪耻！” 随着庞副将坚定的声音响起，原本的笑声，却是缓缓消失。 最终，只剩下了一片寂静。 在场的图安士兵，望着二人的眼中，已是满满的杀意。 正当场上气氛如此剑拔弩张之时，骑在马上的男子，却是冷笑一声，指着他们对身旁士兵说道：“将二人捆起来带回去，我倒要看看，这人在面对我图安国圣兽的时候，是否还会如此嘴硬。” “是，金将军。” 身旁的士兵应了一声，便一拥而上，将易小川和庞副将二人，紧紧的用绳索捆在了一起。 金将军瞥了一眼劳役房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微微挥手，做了个撤退的信号。 对这些劳役，他兴趣不大。 在看到这一幕后，一直都在沉默的易小川，却是突然对着方才他放过那人，开口道：“这位兄弟，看在我刚才放过你一条生路的份上，可否帮我一个忙？” 这人愣了一下，而后语气冰冷道：“你可不要指望我放了你，这我做不到，也不会做。” 易小川脸上带着一丝笑容，而后指着劳役房说道：“这些人，与我一同为伴许久，可否将他们一同带走。” “对于我来说，多了些人陪伴。” “而对于你们来说，却是多了些许奴隶。” “也可以防止他们留在这，为之后到来的秦兵通风报信。” 此话一出，不光这人愣了，就连和他绑在一起的庞副将，眼中也满是惊异。 他完全不知道，易小川到底想干什么？ 金将军听到这话，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笑意，而后说道：“既然你都开口了，我本想放他们一马的，如今看来，倒是放不得了。” 说罢，招呼来旁边的士兵取来一个火把，朝着劳役房扔了过去。 屋内众人一直趴在墙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本来都已经放松下来的心情，顿时被易小川这话，搞得再次慌乱了起来。 嘴上的咒骂，更是久久不能停息。 随着火把落入房顶，整个房间顿时从屋顶燃烧了起来。 众人心知，就算不出去，留在屋内，也只有被活活烧死一条路可走。 当即众人便是赶紧将堵在门口的东西快速搬开，打开了门。 看到这一幕，易小川的眼底，隐隐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只是这笑意，不知为何，竟是显得有些冰冷。 比之天上皎洁明月，更显清冷几分。 第1章 大殿议事 咸阳宫内。 明亮的阳光毫无阻碍地映照进整个大殿，将每一处角落都照得透亮。 李涵稳稳地站在扶苏身旁，目光不停地在大殿之内来回扫视。 两世为人，这还是他首次离权利中心那么接近。 在大殿之内的众多臣子当中，他一眼便瞧见了蒙恬，那位蒙家军的将领。 蒙恬身着一身黑色玄甲，坚毅的面容被长发微微遮挡，整个人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势，隐隐有血色弥漫。 在李涵所见过的人中，他好像只在项羽身上，感受过类似的气息。 似乎蒙恬也感受到了李涵好奇的目光，当即回过头，朝着他望来。 二人对视，望向彼此的眼中都是好奇。 这时，扶苏悄悄拍了拍李涵的手臂，压低声音说道：“徐福那个妖人来了。” 听到这话，李涵立刻把视线收回，望向了那个正一脸惶恐、朝着大殿之内走来的徐福。 此时的徐福脸色煞白一片，内心慌乱至极，他只觉得脚下每一步，都仿若有千斤之重，每走一步，都是离死亡更近一步。 对于那日，嬴政对他言说，想要让蒙家军随他前行，他此时依旧没有想到合理的解决办法。 李涵看他这副样子，只觉得有些好笑，正准备开口说话，好好问问他几句，怎么说，他也是阴阳家的弟子。 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高台之上宦官突然高声喊道：“陛下驾到。”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散漫的群臣顿时神色一凛，个个一脸严肃。 见此情形，李涵也不再开口，只是老实的站回到了扶苏身旁，静静等候嬴政的到来。 不多时，嬴政身着一身玄色长袍，袍上绣着玄鸟图腾，头戴冕旒，缓缓登上龙椅。 随着他的到来，整个大殿之内，顿时安静下来。 一片寂静之中，仿若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般。 李涵同样也被这种气氛感染，看着龙椅上一脸威严的嬴政，眼中有些敬畏。 华夏祖龙，身为后世子民，这种尊敬还是要给的。 嬴政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群臣，而后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缓缓开口道：“诸位爱卿，今日可有要事相商？” 话音刚落，徐福就一脸惊慌的从群臣中走出。 此时的他内心，是绝望的。 但既然事先已经安排好了，那此刻，他就必须当好那个演员。 如若不然，死的只有更快。 他恭敬恭敬地跪在地上说道：“陛下，臣上次出海，已经寻到仙山。山上有仙人居住，藏有长生不老之药。但欲求得此药，需三千童男童女一同东渡，以表陛下之诚意，方能感动仙人，赐下仙药。还望陛下应允。” 嬴政听到徐福说完之前二人商议好的内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些话，自然是徐福早就与他商议好的。 他虽为大秦之主，但也不敢直言要取三千童男童女作为祭祀。 换种说辞，才能更好地让群臣与天下百姓接受。 果然，如他所料，场上群臣听到这话，虽然脸上露出惊异之色，但并未表现出过度的愤怒。 在这些群臣心中，此时更多的是怀疑此事的真假。 李斯站在百官之首，听到这个消息后，下意识地望向了身旁不远处站立的扶苏，见他表情依旧平静如水，心中不由产生一丝异样。 按照常理来说，无论是从何种方面来说，扶苏都不应该如此平静。 当即，他也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扶苏和他身旁的李涵二人，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时，突有一老臣率先走出，拱手说道：“陛下，此事是否属实，难道说，这仙人当真存在？” 他的这番话，也道出了在场大部分人的心声。 嬴政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微微点头，而后说道：“应有其事。” “我已然见过证据。” 听到这话，群臣顿时兴奋起来。 谁也没有在意，徐福口中所需要的三千童男童女，纷纷不断冲着嬴政拱手行礼。 口中不停言说，恭祝陛下万寿无疆，仿若嬴政已然长生一般。 李涵看的清楚，在百官之中，唯有李斯和蒙恬二人，一脸的沉重之色。 嬴政微微挥手，示意众人安静，而后目光扫过扫过台下的李涵，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从民间收集童男童女之事，就交予李涵完成吧。” 李涵从扶苏身旁走出，恭敬地行了个礼后，说道：“多谢陛下信任，在下绝对让陛下和徐福仙师满意。” 说罢，他对着徐福，也是微微一笑。 李斯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一切。 徐福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跪在地上，望着李涵的笑容，更是觉得心底一阵凉意涌起。 他之所以着急出发，说白了，就是因为李涵。 只是没想到，如今最终还是落入了李涵手中。 嬴政这时将目光投向蒙恬，一脸温和道：“蒙恬，此事事关重大，天下之下，除却你外，我确实不放心别人。” “待出发之时，你也随徐福前去。” “得到仙药之后，便尽快归来。” 蒙恬一脸的沉重之色，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大殿之内，此时正在浑身颤抖的徐福，眼中闪过一丝隐隐的不屑，而后说道：“陛下，臣有事禀告。今早有线报传来，图安小国，入侵我大秦边境。请陛下发令，让臣带兵前去平息。” 蒙恬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可在群臣耳中，却不亚于晴天霹雳。 当即群臣群情激愤，纷纷说道：“陛下，图安小国狼子野心，竟敢主动扰我大秦安宁，当灭。请陛下即刻发令，灭了这图安之国，以正大秦威严。” 听着场上群臣激昂的言语，一直跪在地上的徐福，脸上愣了一瞬，蒙恬不去的话，他好像有了活下去的机会了。 李涵听到图安二字时，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惊异。 图安的剧情，现在就展开了吗？ 这是不是意味着，易小川如今已经被抓到了图安？ 李涵脑海中不断沉思。 如果一切依旧按照原剧情发展的话，那便是易小川在图安，和图安公主玉漱之间互生情谊。 但后续图安为了自身安危，也为了离间大秦内部，主动让玉漱前来和亲。 嬴政坐在龙椅之上，面色阴沉不定。 图安小国，不过拇指大小的地方，竟敢挑衅大秦威严，对他而言，此事极难容忍。 当即起身说道：“既然如此，蒙恬，你即刻带兵出去，速战速决。” “以正大秦威严！” “至于随徐福前去之事，就不用你了。” 此时嬴政身上的杀意，更是比蒙恬身上，还要浓烈许多。 蒙恬点头，高声应道：“诺！” 第2章 童男≠少年 朝会结束之后，李涵第一时间便是叫住了正要快步离去的徐福，冷声道：“怎么？” “如今徐福大人现在深受陛下信任，见到我，居然也不行礼了？” 徐福心里暗暗叫苦，此时他最不愿面对的便是李涵。 然而李涵开口，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只得恭敬行礼道：“拜见李公子。 不知公子叫住在下，所为何事？” 李涵冷哼一声，而后言道：“我叫住你，只想问问，对于童男童女，你有何要求？ 毕竟如今我们都在为陛下分忧，理应互相帮助。” 徐福听到李涵这番话，虽察觉其语气不善。 但他转念一想，如今身处在宫中，就算这人无论如何，必然也是不敢当面动手。 自己怕他作甚？ 胆子瞬间也是大了几分，沉声说道：“公子，这三千人最好男女各半，未经人事即可。” “其他的我并无要求。” 李涵神色冷淡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如你所愿。” “保证这些人，未经人事。” 徐福点了点头，心里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这一时之间，竟是想不清楚到底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思索片刻，徐福接着说道：“公子，此事最好速办。 时间拖久了，我怕陛下会等不及。” 李涵白了他一眼，冷声道：“怕是着急的是你吧！” “放心，你既然还在宫中，就算我想做些什么，也都做不了，莫要惊慌。” 大家都是聪明人，此刻起，倒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李涵毫不掩饰内心对其的杀意。 徐福想要开口，好好问问到底哪里得罪了李涵。 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他自然不知道，在李涵心中，此事无关对错，只因他叫徐福。 离开大殿之后，李涵和扶苏二人并未直接出宫，反倒朝着宫内西边一处偏僻之地行去 不多时，二人就来到另一处宫门前。 门外守门的侍卫看到扶苏瞬间一惊，连忙行礼道：“扶苏皇子，今日怎会到此？” 扶苏听着宫门之后传来的嘶吼之声，脸上却是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 他让李涵将令牌取出，对着侍卫说道：“父皇有令，让孤前来查看这些罪人。” 侍卫见到令牌，点头恭敬地对二人说道：“两位大人还请小心，里面这些人全都疯了。” 说罢，便小心地打开了宫门。 就在这一瞬，一道人影猛然朝出口冲来，但侍卫似乎早有预料，只一脚，便狠狠踹了过去。 只听见一声哀嚎，便是没了动静。 随着二人进入，身后的宫门再次关闭。 李涵看着面前这些流着口水，眼神痴呆的人群，忍不住好奇道：“这些究竟是什么人？ 又为何会被关在宫中？” 扶苏的表情一如方才一般，眼神中满是复杂，他只是默默看着面前这些痴傻之人，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此事关乎皇家机密，不可与外人言。 我能告知你的是，这些人与吕不韦有关。” “父皇虽未明言，但我知晓，这些人已成了他的心病。” 当听到吕不韦这个名字时，李涵表情一怔，再次看了一眼场上众人，他大概也猜到了些许。 说起吕不韦，那绝对和沛县沛公一样，是个顶尖的投资商。 关于他的传言众多，其中一则传言是，吕不韦可能是嬴政的生父。 当然，这仅是传言，李涵并不知真相。 不过从零星书简上，他能确信的是，吕不韦和嬴政之母赵姬关系那可是非同一般。 说是管鲍之交，也是不足为过。 扶苏见李涵眼神闪烁，知道他心中定在乱想。 白了他一眼后，扶苏才继续说道：“这些人，自出生记事起，便都被阉了。” “应该符合你的要求了吧。” 李涵笑着点了点头。 扶苏此举着实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原本他想着是，既然这徐福想要童男过去，改善当地的人种，那自己就给他的全是太监，不能人道。 从小便被阉割的男子，纵然年龄或许大了些，但谁又能说他们不是童男呢？ 毕竟在许多人心中，未经人事，便尚未成人。 看完这些后，二人走出宫门，朝着另外一侧的偏殿走去。 扶苏边走边说：“现在童男已经看完了，现在该去看看童女了。” 与此同时，图安国内。 易小川和庞副将依旧被捆在一起，单独关押。 而在他们隔壁关着的正是那些劳役。 此时，以范喜良为首的劳役，正对着易小川不断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就连看守的图安士兵都有些听不下去，多次出言阻拦。 然而，不出半个时辰，这种咒骂声便会再度响起。 庞副将憋了一晚上，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易小川，你究竟为何如此？” 他这一问，也是让一直在咒骂的众人都安静下来。 大家都想知道，易小川为何会突然出卖自己这些人。 这与平日里的他可是完全不一样。 易小川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但脸上却是突然笑道：“庞大哥，你觉得我对他们如何？” 庞副将微微点头：“那还用说，自是极好。” 易小川听到这个回答，继续说道：“那你觉得我会害他们吗？” “如果他们留在那间屋子，才会只有死路一条。” “我这般举动，却是在救他们啊！” 他说这话时，竟是凭空挤出几滴眼泪，脸上的表情，也是带了几分委屈，仿若自己的举动不被理解，反倒换来的是各种咒骂。 范喜良听到这话，顿时站起，怒骂道：“你这狗东西，骗谁？ 我们只要等这些人走后，开门逃走就行。 若不是你开口，他又怎会放火将我们逼出。” 他这话说完，众多劳役也从易小川方才那番话中清醒过来，再次对着易小川破口大骂。 见此情形，易小川却是突然放声大笑，边笑边高呼道：“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们看不穿。” “哎，可惜，我一番苦心，竟是换来如此。” “呵，人生啊，真是可笑！” 他这举动，却是让众人吓了一跳。 众劳役彼此对视，眼神中皆是不解，完全不明白易小川到底什么意思？ 此时他们的心中，也是不由有了个念头，难道说，易小川叫人将他们抓起来，真的是为了他们好？ 易小川见众人安静下来，先是发出一声冷笑，而后才解释道：“哼哼，看看你们现在脚上的锁链，逃？你们又能逃到哪里？” “只要等天明，前来送补给的秦兵自会前来，发现这一切。 你们觉得你们如今这种情况，能逃掉吗？” 易小川这番话掷地有声，仿若惊雷。 众多劳役瞬间明白其意思。 再看向易小川的眼神，满是愧疚之色。 不少人想要开口，却只觉得嘴唇微微颤动，怎么也说不出道歉的话语。 看着他们这般模样，易小川却是突然说道：“你们不必如此愧疚。” “此事说起来，我也有错。” “只是当时情况危急，着实不好出口解释。” “见你们群情激奋，我也只好先忍受你们的谩骂，等你们安静下来，再做解释。” 听到他这般安慰，众多劳役心中更是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意味。 当即便是跪倒在地，痛哭流涕起来。 看到这一幕，易小川的嘴角，却是微微翘起。 从方才起，他那一直在微微颤动的耳朵，此时才停了下来。 第3章 易小川初见玉漱 “说得妙极，大丈夫理当如此！” 正在此时，牢房之外，蓦地传来一道声响，紧接着便有两道身影缓缓现身于众人面前。 易小川噙着笑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方才他之所以说那番话，正是因为他早就察觉到了，门外有人。 虽然不知道来者是谁？ 又为何而来，但易小川却知道，这番话，绝对能为自己的形象加上不少分。 众人循着声音的方向定睛瞧去，这才发觉方才出声之人，正是将他们一行人抓捕而来的金将军。 此时在他身旁，还伴有一女子。 倘若李涵在此，定然一眼便能认出，这女子乃是图安公主玉漱，那个与易小川纠葛一生之人。 当然，此刻的他们还互不相识。 玉漱站在金将军身前，整个人亭亭玉立，身姿婀娜，面容更是倾国倾城。 从方才在外时，她心中就对说话之人很是好奇。 如今又见易小川生得英俊非凡，剑眉星目，玉漱心中更是增添了几分好感。 “金将军，我观这位公子心地良善，不如将他们释放了吧！” 玉漱的声音极为温柔，听起来仿若山间清泉流淌，清脆悦耳，令人心中不由感到舒畅。 金将军闻听此言，却是沉默了片刻。 许久过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若是平常，就冲着他方才所说的那番话，我定会放他一马。” “但昨晚我已在众将士面前，言明要让他们喂养我们图安圣兽，总不好言而无信。” 玉漱一听这话，怔愣了一瞬，不由开口说道：“这如何能行？” 金将军脸上掠过一丝不悦，开口说道：“公主，还望莫要让我为难。” 说罢，他朝着易小川说道：“我敬你是条好汉。既然公主也为你求情，那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一炷香的时间内，你若能在圣兽口中存活下来，我便还你自由。” 金将军的话语掷地有声，在这狭小的牢房中回荡。 “若是你不幸身亡，放心，我也绝不让你形单影只。” 他的声音愈发冰冷，“这些人，我都会送去陪你上路。” 说到此处，金将军的目光，冷冷扫过牢房内的众人，那目光犹如锋利的刀刃，让人不寒而栗。 尤其在隔壁牢房的劳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对于这些劳役，他此时也是有了些不满。 话音刚落，便只听得哀嚎声，接连不断传来。 这些劳役，虽不知这圣兽究竟是何物，但瞧金将军信誓旦旦的模样，便知晓，此关，定然是九死一生。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绝望，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悲惨的命运。 易小川此时却像是全然没有听到金将军口中的话一般。 从方才玉漱出现之时，他的目光，就已经死死地停留在了玉漱身上。 易小川的性格，本就有些花花公子的类型，无论何种美貌的女子，他也都曾见识过一二。 但如今看到眼前的玉漱，他却是惊了。 玉漱身上那种典雅温柔的古典美，他之前却是从未见过。 玉漱见易小川这般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中满是炽热，也是不由生出几分羞意。 她何曾见过这般情形，心里只是觉得，这人怎如此孟浪。 下意识的转过了身子。 易小川见到这一幕，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当即小声说道：“这位姑娘莫怪，我只是看姑娘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曾经见过。” 玉漱听到这话，更觉得心中羞涩，一张俏脸之上，满是红云。 瞥了一眼易小川后，便径直走出了牢房。 易小川见玉漱离开，眼中满是不舍。 这时金将军挡住他的视线，面色不悦道：“看够了没？” 他的语气很是冰冷，这话也是瞬间让易小川回过神来，目视着金将军的双眸，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便依你所言。” “我们一言为定，驷马难追。” 话音刚落，就见范喜良在隔壁不住叫嚷道：“小川，你务必要加油啊。” “我等性命，可是全在你身上了。” 此时的他，却是全然忘记了方才咒骂之时，就属他骂的最为恶毒。 易小川冲他笑了笑，一如从前那般模样，“放心吧，我会尽力的。” 李涵和扶苏这边，此刻已经出了宫中，登上门外的马车，朝着扶苏府中归去。 马车上，扶苏若有所思，李涵则静静地望着窗外。 关于童女，他们已然看好了。 这些年来，随着征战不断，这宫中的宫女愈发增多，从老至少，可谓是人员爆满。 李涵想要的便是这些宫女中，年龄超过六十以上之人。 方才经过探查，这符合年龄人选，着实不少。 二人刚回到府中，就见蒙恬此时正在门口耐心等候，高清则在一旁不停规劝。 蒙恬身姿挺拔，面容刚毅，眼神中透着坚定。 高清则是一脸焦急，不断地说着什么。 见此，扶苏赶忙跳下马车，也顾不上什么仪态，奔至蒙恬身旁。 看到扶苏回来了，高清脸上带着喜色，连忙说道“大人，您可总算回来了。” “蒙将军，在此已经等候许久，邀他入府，蒙将军却只是说，等您回来。” 扶苏笑了笑，似乎早就知道蒙恬会那么做一般，笑着说道：“蒙将军，还是如此守礼啊。” 蒙恬瞥了一眼跟在扶苏身后的李涵，而后正色说道：“如此不妥，无非是站了片刻，不算什么。” 说完这话，他紧接着又继续说道：“皇子，可否私下一叙，我心中略有不解。” 扶苏一愣，忙说道：“自然可以。” 说罢，他又对着高清说道：“赶快去安排一间雅室，备好清酒，我与蒙将军边吃边聊。” 李涵眼波流转，在蒙恬身上停了一瞬，而后识趣道：“那大人，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他就准备转身离开。 只是没想到，这时扶苏一伸手，便将他拉住，笑着说道：“这酒若是只有我和蒙将军二人喝，不免少了些趣味。” “你就别走了，留下与我们共饮吧。” 他这话一出，李涵和蒙恬皆是一怔。 蒙恬盯着李涵的眼睛，不由开口问道：“还未曾请教，这位公子是？” 扶苏一边拉着二人往府中走去，一边解释道：“蒙将军，此人名叫李涵。” “乃是我……” 说到这，扶苏却是停了下来，一时之间，他倒是真想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二人之间的关系。 说是朋友，但也没那么亲密，说是君臣之间，却也不像。 见此，李涵眼中带着笑意，主动开口道：“我乃是扶苏大人手下一无名小卒罢了。” “蒙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第4章 蒙毅下落 “无名小卒？” “我看李公子着实有些过谦了。” 蒙恬眼中带着惊异，盯着李涵的双眸，缓缓开口。 对于李涵这人，他之前是有些不了解的。 若不是今日在朝堂之上，听到这个名字，他都不知道有这人。 但此时见到扶苏对待李涵的态度，他也是瞬间明白，在扶苏心中，此人极为的重要。 李涵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没想到竟会和蒙恬那么快便会再次相遇，此时心中有些杂乱。 有件事，他还没有下定决心去做。 不多时，三人便是来到了高清准备的房间当中。 桌子上摆着饭菜，还有清酒。 三人当即也就坐了下来。 周围没有旁人之后，扶苏这时拍了拍蒙恬的肩膀，笑道：“蒙大哥，今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父皇不是说让你前去图安吗？” 蒙恬也没有了方才在府外的那般严肃，同样笑着回道：“部队已经先行出发了，我前来看看你，看完你之后，我便会追上去的。” 扶苏这才点了点头，而后不断劝着酒，对饮起来。 李涵在旁，目光中满是惊异。 这二人之间如此称呼，他倒是着实没有想到。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明白了。 嬴政将扶苏送往北方反思之时，可是让蒙恬一直陪在他身边。 若不是真的极致信任，以嬴政的性格，又怎会如此？ 酒过三巡，蒙恬瞥了一眼李涵后，带着微微醉意开口道：“扶苏，不知你对陛下此举，有何看法？” 他这话说的很是直接。 扶苏也不意外，他早就猜到了蒙恬来的目的，肯定不单单是他说的那样简单。 这句话，才是主要目的。 当即笑着回道：“蒙大哥若不是真的相信，这世上有长生不老药？” 蒙恬猛地将手中酒杯往桌上一掷，而后坚定道：“我自然不信，只是我没想通，以你的性格，为何会如此平静？” “你不是极其厌恶这种劳民伤财之事吗？” 扶苏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故作神秘道：“那你若是知道父皇想让这三千童男童女，去做什么，怕不是会更加愤怒？” “做甚？” 蒙恬虎目微微张开，满是锐利。 “那妖人言说，这三千人，是被用作献祭。” “以此换取长生！” 此话一出，蒙恬的眼中怒气更盛，只是瞬间，他整个人便是站了起来。 而后盯着扶苏带着笑意的脸庞，满脸震惊道：“活人祭祀，还是孩童？” “那你为何，还不阻止。” 他望向扶苏的眼中满是怒火与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待人和善，宅心仁厚的扶苏，在知道这件事后，竟然还会笑。 见他这样，扶苏看了一眼一直在旁不断喝酒的李涵，想到了这童男童女，竟是这般的模样，当即笑的更厉害了。 李涵看得清楚，这扶苏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他心想，有那么好笑吗？ 不过脑海中，却是突然浮现了徐福看到这一船太监和老妇的场景，那种懵逼的表情，也是让他不由笑出了声。 见二人如此，蒙恬内心怒火燃烧的更加旺盛，他对扶苏还心存情谊，但对李涵可是没有。 当即一伸手，就要冲着李涵抓取，嘴里冷声道：“扶苏他身为大秦储君，我管不了” “但你竟然也敢如此。我如今算是看明白了，扶苏之所以变成这般模样，定是你这奸人从中作梗。” 李涵面对此举，却是半点都不慌张。 他连躲都不躲，只是依旧坐在原位，甚至就连手中的酒杯，都未曾放下。 扶苏见蒙恬是真的动了怒火，也不再逗他，当即起身说道：“蒙大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般，此事当中还有隐情。” 可是他这话，却是说的有些晚了。 李涵的胸口的衣服，已然被蒙恬抓住，另一只手，已经在蓄力出拳。 眼见这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就要落在身上，李涵的表情依旧淡定。 他只是静静的望着蒙恬的眼睛，缓缓开口道：“蒙将军，我听说你有个弟弟，十几年前，曾经走失是吧！” 蒙恬见李涵竟是说起这话，先是一怔，而后冷声道：“此事咸阳城中，几乎人尽皆知。” “你若是想说这番话来扰我心神，就不用白费功夫了。” “今日，我定要打死你这奸人！” 说罢，拳头便已高高举起，只等雷霆一击，落在李涵身上。 扶苏这一瞬间，反倒是镇定了下来。 出于对李涵的信任，他却是坐了下来，也不再开口相劝，只是默默饮着杯中清酒，看着李涵表演。 李涵笑容更盛，眼看着拳头就要落在身上，他这时才淡淡开口：“如果你这拳头落下，那这辈子，你便是都别想见到他了。” 此话一出，蒙恬心里一惊。 不知为何，望着李涵那平静的笑容时，他总感觉，此人说的都是真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蒙恬脸上带着迷茫，其眼底深处，还隐隐有着一丝期待。 李涵白了他一眼，喝了口杯中清酒，笑着说道：“若是想知道，那就坐下来，听我细说。” 扶苏心中也满是好奇，他之前从未从李涵口中听说过此事，当即拉着蒙恬坐下。 蒙恬坐下之后，看了眼扶苏，又望向了李涵，而后问道：“你说吧，这三千童男童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方才说的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李涵眼中带着笑意，心里却是默默叹了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从今早朝堂之上，李涵看到蒙恬的第一眼起，他就在想，到底如何与此人拉近关系。 一是他需要这人手中的爱马追风。 毕竟按照原剧情的话，崔文子想要炼制出长生不老药，还需要追风的鲜血。 其二便是这蒙恬身为大秦将军。 若是拉近了关系，真到了必要的时刻，也可作为后手。 但嬴政的那番话，却是让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蒙恬被派往图安出征，此去必会见到易小川。 这就让李涵内心有些纠结，他到底要不要用易小川胸前的虎形印，做些文章呢？ 之前他内心纠结的正是此事。 这时扶苏解释道：“蒙大哥，你就放心吧。这三千童男童女和大哥想的可能有些不同。” “但还请大哥见谅，此事需要保密，具体情况不能与你言说。” “但你放心，绝不会伤害百姓分毫。” 蒙恬紧紧盯着扶苏的双眸，听完这些话后，冰冷的脸上终于是带上了一丝笑容，缓缓开口道：“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 “不然，等我从图安出征回来，定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扶苏连连点头，而后他眼中满是好奇，对着李涵问道：“李兄弟，你刚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你知道蒙毅的下落？” 第5章 解惑 蒙恬此时望向李涵的眼神中满是期待，只等着他说出答案。 虽然过去多年，但他依然清晰记得父亲临终之时，紧紧握着他的手，老泪纵横的模样。 父亲最后的心愿，便是让他一定要将蒙毅找回来，让他重返蒙家。 李涵笑了笑，他也不准备卖关子了。 此时他已经彻底想通了。 既然蒙恬去往图安，必会如原剧情中，见到易小川，发现此人是他的弟弟。 那还不如他亲自开口，告诉他这件事情。 如此，也能换些好处。 瞥了一眼蒙恬后，他面带笑意说道：“既然扶苏大人都开口了，那我就告诉你们吧。” “你们口中蒙毅的下落，我此时虽然不知道，但我确实知道谁是蒙毅！” “只不过，他似乎现在失去了记忆，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李涵这话说的有些拗口，蒙恬愣了半天，不断思考，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那你又是如何知晓这人便是蒙毅的？” “相传你们蒙氏家族，会在幼儿出生之时，便在胸口文上一个虎形印记。” “而这种印记，我便在那人身上见过。” 蒙恬听闻，眼中满是激动，一把撕开自己胸口的衣服，指着胸口的纹身问道：“是否是这般模样？” 李涵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此时在他心中，却是出现了一个之前从未想过的问题。 易小川身上的印记来源于虎形坠。 而这虎形坠，如今看来，不仅与墨家有关系，与这蒙氏一族，竟然也有着说不清楚的关系。 李涵心中好奇的，正是这三者之间的关系。 他隐隐有种感觉，这虎形坠背后可能有个惊人的秘密。 见李涵点头，蒙恬心中大喜。 他不是没有想过李涵骗他，但这种念头转瞬即逝。 这般谎言，说起来，对李涵这人毫无价值，而且极其容易便被拆穿。 当即问道：“他此时到底是谁，如今过得可好？” 李涵回过神，看着面前急躁的蒙恬，默默心中叹了口气。 此时的蒙恬哪里还有在府外之时，那种沉稳的样子。 将扶苏交到此人手中，李涵还真有些担心，自己一直以来的计划，会出现问题。 稳了稳心神后，李涵目视着蒙恬的双眼，冷声说道：“蒙将军，你就准备这样空口白话，从我口中知道这个消息吗？” 他的表情，也是一副淡然模样。 扶苏坐在李涵身旁，连忙说道：“李兄弟，你要什么，和我说便好。” “大哥寻找蒙毅多年，若是你知道他的信息，还请直说，莫要再难为他了。” 说罢，他也是从座位上起身，而后对着李涵拱手作揖，行了一个大礼。 李涵却全当没有看见一般，依旧静静的望着蒙恬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 见此情形，蒙毅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而后竟是突然跪在地上，对着李涵说道：“只要公子能告诉我蒙毅的下落，只要不损害大秦，任何要求，我都答应！” 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 对于蒙恬来说，此举便是证明了蒙毅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见此一幕，李涵心中也是有些动容。 回想原剧情，不得不说，蒙恬这人，确实对待易小川极好。 当即将蒙恬扶起之后，开口道：“既然将军都说到这般地步了，我若是还瞒着，那当真有些过分了。” “此人现在名叫易小川，乃是我好友。” “易小川？” 蒙恬嘴里嘴里重复念叨了一遍，而后继续开口问道：“那他现在此时在哪？” 李涵摇了摇头，说道：“方才我不是说了吗，他如今的下落我并不知道。” “说起来，他倒也是可怜之人，前不久，刚被人骗去北方修建长城。” “我也是许久没有了他的消息。” 听到这话，扶苏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是当初那个和厨子一同被人骗成劳役的那个人吗？” 李涵点了点头，说道：“当日我前去营救之时，发现他已经随着军队出发了。” “我却是去晚了。” 扶苏轻轻拍了拍李涵的肩膀，小声说道：“此事也不怪你，莫要自责了。” 李涵微微低头。 忍不住回想起当日情形。 易小川提前跟随军队出发，这点他确实没有想到。 事后，他也曾单独去问过一次，得知这支队伍本来确实是要明日再出发的。 但不知为何，突然提前了一天。 刚好打乱了李涵原本的计划。 听到军队二字，蒙恬似乎是寻到了希望，连忙开口问道：“那你可知他是随哪支军队出发的？” “领队之人，又叫什么？” 李涵点了点头，回道：“事后，我也曾调查过。” “领队之人名叫庞威，去的地方，已是北方。” 蒙恬嘴唇颤抖，脑海中不断思索，整个人都站在原地，一双眼睛，也是微微闭上。 不多时，他猛然睁开了双眼，坚毅的面容之上，此时满是惊慌。 “我想起来了，庞威似乎去的方向，正是图安袭击的地方！” 扶苏脸上带着惊奇，“难道说，就是昨晚被图安袭击的那个地方？” 蒙恬点了点头，他望着北方，脸上满是着急。 见此，李涵也不忍心再骗他，出声安慰道：“放心吧，小川武义高强，定然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这话，像是给了蒙恬希望一般，他脸上一扫之前的慌张着急，对着扶苏说道：“我本想和你好好醉上一场，如今看来，却是没有机会了。” “我现在就即刻出发，赶上已经出发的队伍。” “早日赶到图安。” 扶苏笑着端起桌上的清酒，笑着说道：“那我和李兄弟，就在此等你凯旋而归，双喜临门了。” 看着蒙恬似乎要即刻出发之时，李涵却是突然开口拦住了他。 他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缓缓开口道：“将军，之前你所说的话，我们可还未曾约定好呢！” 这话极其的煞风景。 不光蒙恬，就连扶苏此时脸上也是带了一丝不悦，对李涵也是隐隐有了些不满。 蒙恬脸色有些冰冷。 他虽然感激李涵告诉他这些事情，但如今这关键时刻，他这突然开口，确实有些不合时宜。 当即冷声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李涵见他这样，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李涵站起身子，目光扫过扶苏和蒙恬的眼睛，正色说道：“将军，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好好保护好扶苏大人，不让他做任何傻事！” 这话说完，二人皆是有些惊了。 扶苏更是脸上写满了愧疚之色。 他没想到，李涵提出的要求，竟是为了他，而他方才在心里，却是暗暗嫌弃李涵说话不合时宜。 蒙恬听到这话，脸上也满是惊异。 他目光落在李涵的脸上，许久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如果说之前在他心中，对于李涵还有些微词，那此时，便是只剩下了欣赏。 他一拍李涵的肩膀，亲热道：“我与扶苏情同手足，这话你不用说，我也会如此。” 李涵脸上却是没有半点笑意，他只是静静看着面前的蒙恬，压低了几分声音道：“若是陛下下令，要你杀了扶苏大人呢？” 第6章 山雨欲来 李涵这话说完，蒙恬的表情就有些呆了。 他下意识的望了一边扶苏，似乎在说，你看看，这人，莫不是傻子吧。 扶苏心中也是一惊，他连忙笑着说道：“李兄弟，你这莫不是喝醉了，在说什么胡话？” 见他们这样，李涵并不觉得意外，这本就是常人的正常反应。 虎毒不食子的道理，就连稚子都会知晓。 但他还是面色不改，继续问道：“如果陛下下令，你会杀了扶苏吗？” 这下二人的表情瞬间愣住了。 同样的话，在说了第二遍后，总会在别人心中的重视程度发生转变。 他们此时也是看出来了，李涵问这话，绝不是玩笑之言，而是似乎知道些什么。 蒙恬沉默良久，默默消化着李涵这话。 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若是真的出现那天，我身为大秦将领，必当遵命！” “此事我改变不了。” 扶苏愣了瞬间，这时也接话道：“如若真有那么一天，不用动手，我便自当自刎，以示忠孝！” “哎！” 李涵听到这话，看了眼扶苏，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历史上的你，便是如此。 手握军权，面对一道真假不分的密令，便甘愿自刎，愚孝千古。 努力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李涵这才对着蒙恬说道：“你方才说，只要不损大秦，便会如此。” “如今我让你保护扶苏，却是没有损害大秦一分一毫。” “如此，你也是不答应吗？” 蒙恬脸上的表情一僵，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方才这话，他确实那么说了。 让他装作之前从没说过，这种事，他还做不到。 想了片刻后，他说道：“如若发生那天，我定会先查出缘由。” “若真是扶苏之错，我便遵令。” “如若不然，我必会好好保护与他，遵守今日诺言！” 听到这话，扶苏望向蒙恬的表情，也是带了一丝温柔。 他知道，以蒙恬的性格，能够说出这种话，便已是极为不易的。 当即笑道：“蒙大哥，你怎么还当真了，李兄弟这一看就是在开玩笑。” 说罢，便冲着李涵示意，想要让他承认。 得到蒙恬的承诺之后，李涵内心也是终于稍微放松了下来，笑着对二人点了点头，似乎在认同扶苏的话。 在他心里，扶苏是他计划中极其重要的一步棋子，不得有半点差池！ 自从在墨家读过锦书之后，这些日子，李涵心中，就总是有些不安。 虽然高要成为赵高的未来已经发生了转变，但他心中，却是始终有种不好的预感。 原剧中最大的一个观点，便是历史不可逆转。 试图改变历史的人，最终都会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锦书之上的内容，也是说了这个观点。 此时的李涵有些怕，怕他自己好不容易做的这些，最后的结果，却是依旧没有发生改变。 大秦依旧落入胡亥手中，二世而亡。 自己做出的努力只能白费，亲身经历两千年中的悲惨时光，却不能扭转一切，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过残忍。 送别蒙恬之后，在扶苏惊异不解的目光之中，李涵也没有过多停留，径直回到了小院。 如今在墨家和阴阳家之中，他也算的上有些话语权，他必须利用他们的力量，提前做些安排。 以此应对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 与此同时，一向平静的砀郡内，近来却是有些人心惶惶。 只因近期不断有各种装扮的人，从咸阳至此。 虽然装扮，年龄，身份种种都不相同，但他们却是无一例外，来到砀郡之后，便是整日在城中各处，都散播着同一个消息。 那便是咸阳城中，如今出现了一种极其厉害的瘟疫，造成死伤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后来，这个传言随着不断传播发酵，最终却是落入了砀郡郡守的耳朵之中。 但当他下令抓捕这些散播谣言之人时，却发现，整个砀郡内，却再也没有了他们的踪影，仿若凭空消失一般。 郡守心中震怒，但一时之间，却也没有办法，只得不断澄清，严禁百姓在私下讨论此事。 但人好像都是这样，越是禁止的，便越相信是真的。 自此，这个传言，已经在砀郡之中，传播的人尽皆知。 崔文子自然也听到了这个传言。 起初他还有些不以为意，只当做是个笑话。 但随着传言越演越烈，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三人成虎。 医者仁心，他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这般悲剧发生而无动于衷。 当即，便收拾了东西准备出门，前往咸阳。 远在会稽的项梁项羽叔侄二人，如今也是有些坐不住了。 确切的说，坐不住的更多的则是项羽。 他实在是受够了整日被范增和项梁逼着阅读各种兵书。 这般日子对他而言，着实有些难熬。 此时他正坐在一处山林之中。 面前一棵大树的枝干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刻痕。 项羽一边留着刻痕，一边嘴里喃喃道：“李兄弟啊李兄弟，你这一走，居然走了那么久！” “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腿也不知道好了没。” 从树上的刻痕来看，项羽应该自从李涵走后，便开始了在这树上计数，计算李涵离开了多少天。 另外一棵树上，同样也是有着许多刻痕。 应该是易小川走后，项羽刻的。 正当他不断自语，抒发着心中苦闷之时，项梁却是突然从林子外走了过来。 他手中还拿着一个酒壶，扔给项羽说道：“我一猜就知道你在这。” 项羽接过酒壶，脸上带着笑意，回道：“叔父！” 项梁将目光投在两棵树上，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他们这算起来，也走了快一年了。” 项羽喝着壶里的酒，点了点头。 一时之间，山林中的气氛，有些凝重。 恰逢一阵微风吹来，吹动二人身旁树叶，沙沙作响，似在有人呢喃。 项羽才说道：“叔父，你是不是后悔让他们离开了？” 项梁听到这话，脑海中却是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初见李涵时，他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想到这，项梁心中便是有些懊恼。 他有种预感，让李涵离开，可能是他此生犯过最大的错误。 但在项羽面前，他又不好表现出来。 他将手指拂过树上的刻痕，而后突然开口说道：“羽儿，想不想去咸阳看看？” 项羽一怔，当即便是把手中酒壶扔在了地上，望着项梁的眼中全是喜色，“叔父，你终于同意我出去看看了？” 项梁笑了笑，说道：“之前李涵说过，读万卷书，终不如行万里路，现在想来，确实有些道理。” “我们最大的仇人，便是秦国，若想复仇，怎能不到秦朝的都城咸阳看上一看。” 项羽听到这话，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喜悦。 在这会稽，他可是待够了。 当即便是朝着山林之外跑去，边跑还边转头对着项梁喊道：“叔父，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听此，项梁却没再说话，他只是看着树上的刻痕，口中呢喃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啊？” “我可是实在有些等不及了！” 但他的声音，最终还是消散于风中，留在此处的只有一声微弱的叹息。 此时的李涵躺在院中的藤椅之上，眼中尽是深邃，他自然不知道，或许不久后，自己便会在咸阳之中，与这些人重聚。 第7章 圣兽猛虎 次日，图安国内。 易小川和庞副将一早就被带入到了一处深坑之中。 在这深坑内，地上一层堆积的都是白骨。 在深坑最中间的位置，甚至还放着几具被吃的七零八落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的都是浓烈刺鼻的血腥味。 见到这一幕，庞副将脸上带着一丝鄙夷，“蛮夷之辈，果然不通人伦。” 易小川也是被这般景象吓了一跳。 但不多时，他的注意力，便被深坑边上一处栅栏吸引了注意力。 在这栅栏后方，隐隐有个洞穴，里面似乎关着某种野兽。 易小川虽然离得很远，但也是能听到不时从里面传来的沉重呼吸声。 这时，金将军身披一身黑色玄甲，出现在了高处的看台之上，一脸冰冷之色。 他冷声说道：“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若是你们能在圣兽口中坚持一炷香的时间，我便饶你们一条生路。” “否则……”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完。 易小川也明白，如果自己没有坚持下去，那必然是丧命了。 当即，他便是将目光投向了栅栏后的洞穴之中，他知道，这洞穴内关着的应该就是金将军口中的圣兽。 这时，金将军一挥手，便是让士兵将范喜良等劳役带了过来。 他要让这些劳役亲眼见证这一切的发生。 范喜良看到这满地的白骨之时，脸上满是惊恐，也顾不得其他，对着深坑内的易小川喊道：“小川，小川兄弟，你可一定要加油坚持啊！” 他还清晰的记得，金将军昨日可是口口声声说，若是易小川死了，他们这些劳役，也要为其陪葬。 庞副将眼中此时也满是郑重之色，盯着洞穴位置，轻声说道：“小川，你我齐心，我就不信，这什么圣兽，能伤害到我们。” 说罢，他强行支撑起受伤的身体，做出一个防御的姿势。 虽然话是那么说，那易小川却是从他微微泛白的嘴唇看了出来，他的内心，远远没有内心那般平静。 这满地的白骨，结合金将军这话，着实有些扰人心神，让人不由心生畏惧。 易小川稳住心神，看向了高台之上。 此时，高台之上，除了金将军和他的士兵外，便是围满了图安百姓。 这些百姓眼中也尽是一片冰冷，对于他们这些秦人，心里也满是恨意。 易小川环视了一圈，从中没有找到自己想见的那张面容，不觉心中有些失望。 在图安百姓期待的目光中，金将军一挥手，原本被封闭的栅栏，便被上方的几个士兵，用绳索拉开。 与此同时，从其洞穴之中，缓缓走出一庞大的身影。 看到这道身影的同时，庞副将瞳孔猛然一缩，背上也满是一股凉意袭来。 在他们面前出现的，正是一只巨型老虎。 易小川快速的估量了一下，在他们面前的这老虎，比之正常的老虎体型，要大上一圈。 其身长约有五米，肩高更是高达一米半，他粗略的估计了一下，眼前的猛虎，体重至少也有七八百斤。 他此时心中满是震惊。 虽然隔着大半个地坑，但他却是能清楚的感受到，其爪牙的尖锐，和其口中那股浓烈的血腥味。 这一瞬间，他们明白了，这地坑中央被啃食的七零八落的尸体，到底是拜谁所赐。 “小川，怎么办？” 庞副将只觉得自己牙齿都在微微打颤。 他虽然不怕死，但若是死在这大虫口中，他心里满满的不服。 易小川此时的脸色也是一片肃穆，少有的在他身上感受不到轻浮之感，片刻后，他目视着前方猛虎，轻轻移动身子后撤，缓缓靠在了身后的坑壁之上，轻声说道：“我们尽量动作小一点。” “我看这老虎似乎不太饿，我们吸引不到他的注意，应该便会没事。” 庞副将点了点头，也学着他的样子，不敢发出半点动静，吸引猛虎的注意。 或许上天眷顾，这猛虎似乎对他们并没有兴趣。 出了洞穴之后，它只是到了中央尸体的位置闻了闻，也不吃，就趴在了地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若是忽略其身旁的尸体，它这种模样，倒是有些可爱，活像一只大一点的猫咪。 见到这一幕，图安百姓心中满是失望。 但却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金将军注意到这一幕，一把拉过旁边的士兵，盯着中央的尸体，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被他拉住的士兵，轻轻摇了摇头，回道：“许是圣兽如今不太饿。” “公主在不久之前，刚刚在此为那些死去的同胞，举行了圣葬。” 这话一出，金将军便是已经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所谓圣葬，乃是图安本地特有的习俗，图安子民死后，活着的人，会将死者的身躯，喂给老虎，让其将他啃食殆尽。 在图安人心中，这种殡葬方式，可以让死者的亡魂与圣兽链接在一起，从而自此享受其他子民的崇敬。 但若是活人被圣兽吃了以后，其灵魂便会被猛虎奴役，至死也不得安生。 注意到猛虎这般姿态，庞副将虽然仍旧一脸警惕之色，但是心中却是放松了许多。 他小声说道：“小川，看来我们运气不错，这大虫，如今似乎不饿。” 易小川连连点头，目光落在猛虎的鼓起来的肚子上，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似乎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们。 这时，金将军却是突然笑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而后猛然将其扔向下面的易小川和庞副将。 易小川眼疾手快，只是瞬间，微微伸手，便将这小瓶接在了手中。 然而只是瞬间，他便察觉到了不对。 第8章 逃，追，救人 小瓶的周身皆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性气味。 起初，这种味道极为清淡，然而当下却在持续不断地变得浓烈，且向外肆意发散。 面对此般状况，易小川赶忙将小瓶扔了出去，再不敢握于手中。 金将军的眼中掠过一丝笑意，冷声说道：“你们今日运气还算不错，不过接下来，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言罢，他瞧了一眼旁边刚刚点燃的香，接着说道：“差不多还有半炷香的时间。” 随着瓶子里的气味持续扩散，原本悠然自得地躺在地上晒太阳的猛虎，突然从地上起身。 它那硕大的虎头，轻轻摇晃，忽然，一双虎目紧紧地盯着易小川和庞副将二人。 见此情形，易小川和庞副将二人心中皆是一紧。 他们本就是习武之人，此刻已然能够感受到猛虎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 猛虎压低身子，贴近地面，缓缓靠近二人，同时嘴里还不停地轻轻嘶吼，露出满口尖利的獠牙。 易小川急忙对着庞副将说道：“小心，这老虎已然将我们视作它的猎物。” “与它对视，千万不要害怕。” “越是害怕，它就越会发起进攻！” 庞副将微微点头，脸上满是戒备之色。 也不知是由于天气炎热，还是内心紧张，此时他的额头上，已然布满了汗珠。 汗水流过脸颊，那种酥痒的感觉甚是明显，但他却连挠一下都不敢出手。 依旧死死地盯着虎目。 一时之间，场中竟是陷入了一幅奇异的景象之中。 二人一虎，呈对峙之势站立。 虎动，人动，虎静，人静。 谁也没有率先有所行动。 就这般僵持了约莫十几个呼吸的工夫，从小瓶之中散发出来的味道，愈发浓烈。 这时猛虎好似再也无法忍受，眼中的凶光，愈发强盛，口水也是直流而下，不断滴落。 终于，在一刹那，这猛虎猛地朝着易小川扑了过来，速度快如一道黄褐色的闪电。 好在易小川心中一直保持警惕，见此情景，反应极为迅速，当即猛地踏向地面，身形一闪，躲过了猛虎的这一轮攻击。 近距离接触之后，易小川心中更是惊诧不已。 这哪里是什么老虎，分明就是一头巨兽。 在这猛虎面前，他仿若一个幼童一般。 庞副将的反应也很敏捷，但他身上本就带伤，自然不可能像易小川那般灵活，移动的速度就稍微慢了一些。 猛虎一扑未中，虎目之中，满是森冷之意。 在地上稳住身子后，便朝着移动稍慢一些的庞副将扑了过去。 庞副将躲闪不及，只是瞬间，便被这猛虎扑倒在地。 但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也是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强忍着身上的伤痛，用双臂死死地抵住猛虎的脖颈，使其无法咬到自己。 虎口中流出的口水，不停地滴落在他的脸上，散发着阵阵恶臭。 不过显然，他也坚持不了太久。 这一幕发生得极为突然，已经远离猛虎的易小川看到这一幕，心中大惊。 脑海中瞬间闪过当日在战场上，庞副将为他挡刀的那个场面。 当即也顾不得心中的惧怕，从地上捡起一块白色的腿骨，转身朝着猛虎狂奔而去。 此时他心中唯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将庞副将从虎口之中解救出来。 围观的图安百姓看到易小川不顾自身安危，重新返回，心中皆是一惊。 而后便是满心的敬佩。 在危难时刻，能够如此作为之人，无论阵营怎样，称其为一句英雄都毫不为过。 范喜良看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心中满是焦急，忍不住大声喊道：“小川，易小川，你赶快逃啊。” “这香就快要烧完了。” 易小川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自然知晓范喜良的意思，无非是怕自己送命，连累他身亡。 他是怎样的人，易小川已然看透。 但他脚下却是没有丝毫停顿，依旧朝着猛虎狂奔，就在庞副将终于快要支撑不住之时，易小川终于赶到了。 凌空跃起，挥动着手中白色腿骨，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面前硕大的虎头砸去。 只听得一声巨响，易小川手中的腿骨应声断裂。 而这猛虎，却像是毫无反应一般，只是微微晃了晃脑袋，转过头，将目光聚焦在了易小川身上。 易小川注视着面前的瞳孔，顿时觉得一股凉意席卷全身，他深知，这猛虎被他这一举动已然激怒。 当即也顾不上其他，嘴里一边喊道：“赶紧躲到一旁，我来应对它。“ 另一边则是快步朝一旁飞奔。 猛虎立在原地，微微泛黄的瞳孔紧紧跟随易小川的身形。 突然，它立在原地，发出一声惊天怒吼，仿若魔神降临一般，朝着易小川狂追而去。 几乎只是瞬间，易小川就感觉到了，在他身后，猛虎已经紧紧跟随。 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脖颈处，不断传来的热气。 此时围观的百姓之中，有人已经不忍再看。 倘若说之前，他们眼中满是兴奋，那是对秦人的仇恨驱使他们如此。 但此刻的易小川在他们眼中，却是一位英雄。 对于英雄的落幕，出于本心，总会有些不忍。 金将军看着场上狂奔的易小川，又望了望依旧在燃烧的香，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时间未到，他就算心中敬佩易小川的英勇之举，却也无法施救。 正当全场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易小川身上时，范喜良却是满脸的愤懑，小声咒骂道：“该死的家伙，多管什么闲事。” “你要是死了，还要老子给你陪葬！” 他这话声音极小，但一旁的金将军却是听得明明白白，转过头，一脸冰冷地望着他。 范喜良心知情况不妙，连忙闭上了嘴，一脸谄媚地冲着金将军微笑。 然而只是瞬间，他就感觉到胸前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 他竟是被金将军直接扔进了地坑之中。 也不知是不是金将军有意为之，范喜良刚好落在了正在疯狂逃窜的易小川和猛虎之间。 地坑距离高台不多五六米的距离，落在满地的白骨之上，范喜良只觉得浑身酸疼。 但当他睁开双眼之时，却是第一时间看到了正在他身旁不远处的易小川。 抬起头一看，便是一颗硕大的虎头，停在他的头顶。 不断滴落的口水，落在了他的全身。 这一刻，范喜良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止，心脏几乎快要活活跳出。 他也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眼巴巴的望着易小川的方向，希望他能像之前救庞副将一般，出手再救他一次。 易小川看到这一幕，眼中却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 他张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范喜良读着易小川的口型，却只得到了一句话，“给我死去吧！” 还没等他开口，身上便是传来一股刺骨的疼痛。 猛虎硕大的嘴，已然落在了他的身上，只是一咬，半个肩膀便是落入了虎口之中。 第9章 嬴政来访 “啊！” 范喜良忍不住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身体更是在不断挣扎，扭曲，脸上更是写满了痛苦。 但在这虎口之下，他的挣扎，却是显得那么无力。 只见他的动作越来越小，缓缓没了动静。 易小川远远站着，眼中满是冰冷，他的心情，此时有些复杂。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以诚待人，必会换来别人如此待他。 但先是刘邦，后是范喜良，接连遇到这二人之后，他只觉得人性之中满满的都是恶意。 心中对于他们，此时已是恨之入骨。 之所以当时他要将这些劳役带出，就是想要亲眼见证他们的死亡，以此消除他心中的梦魇。 随着血肉一点点被猛虎吃进嘴中，范喜良此时已经感受不到太多的痛苦，他只觉得身体开始慢慢变得冰凉，眼神涣散，麻木的望了一眼正在不断啃食的猛虎，又看了眼易小川。 相传人死之前，会有走马灯，看到人生经历的一切。 但此时在他意识的最后一刻，不知为何，想起的却是他第一次昏倒在荒漠之中，易小川在他身旁那张关切的脸庞。 一行清泪从眼角流出。 最终死不瞑目。 这时，金将军身旁的香，也是灭了。 范喜良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帮易小川撑过了最后一段时间。 似乎上天早已注定。 范喜良由易小川所救而生，如今由此而死。 金将军很有信用，当即发出一声号令，而后几个穿着怪异，脸上纹着奇特花纹的男子，跳下地坑。 四散开来，将猛虎围住，嘴里还一直发出意义不明音调。 奇怪的是，原本凶猛的猛虎，听到他们发出的声音后，竟是开始缓缓退后，最终回到了原本的洞穴之中。 看到这一幕，易小川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闪过一丝轻松。 他知道，这关，他算是过了。 再次抬起头，望了眼高台之上，这时，他终于在高台的一角，看到了那双让他沉醉的双眸。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易小川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容。 咸阳城中。 李涵孤身躺在院子之中，双目微微闭上，脑海中不断沉思来到秦朝之后的事情。 高要和两姐妹他们都刚刚出门。 自从那晚和李涵交心之后，高要找到了方向，整日都是带着笑脸，兴致很高。 两姐妹似乎被他感染，竟也是整日跟在他屁股后头，跟他学厨。 用小霖的话来说，那就是李涵既然喜欢吃高要做的东西，那她们姐妹两个就也应该学会，如此才会让李涵将来离不开她们。 话虽说的幼稚，但其中蕴含的情谊，却不作假。 这不，虽然天色还早，她们就已经随着高要出门去了。 清晨的小院很是寂静。 突然间，不远处传来的两道脚步传入了李涵的耳中。 他带着好奇，望了过去。 正见嬴政缓缓而开，与此同时，他身旁还跟着一脸戴神秘面具的男子。 这一幕着实让李涵有些震惊。 不过他震惊的倒不是嬴政突然前来，而是他此时竟是没有感受到之前一样，来自四面八方目光的注视。 “难道说，嬴政此次前来，就只有两人？” 李涵心中猛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眼看嬴政越来越近，李涵这才起身，主动打开院门，站在边上等待着嬴政。 “陛下，您今日怎么有空前来了？” 嬴政脸上带着笑容，开口笑道：“怎么，朕来你这院子，莫非你这主人，还不同意是吗？” 李涵摇了摇头，“陛下说的哪里的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天下都是陛下的，自然是想去哪里去哪里。” 听到李涵这话，嬴政脸上笑意更浓，就准备踏进院子。 临进门时，他却是突然回头对着那戴着面具的男子说了一句：“在此等候。” 男子瞥了一眼李涵后，默默停下了脚步。 见此，李涵只好冲他笑了笑，而后将院门虚掩。 说是虚掩，但却依旧可以透过不高的围墙，看到里面的一切。 陪同嬴政来到院子中央的藤椅前坐下后。 李涵还没行动，嬴政就主动取起了桌子上木头杯子，自顾自倒了杯清茶在内。 鼻尖轻嗅，闻着杯中的茶香，环视着院子里的一切，眼中带着一丝怀念。 许久之后，他才轻声说道：“你可知，朕为什么喜欢来你这院子吗？” 李涵微微摇头。 嬴政似在回忆，嘴角不由挂上了一丝笑容，“朕幼在赵国之时，便住在这样一间院子之中，当时只觉得满是煎熬，如今想来，那却是我此生最为欢快的时光了。” 这时，一声蝉鸣在树上响起，肆意歌唱。 嬴政目中更加怀念，似在呢喃，轻声说道：“幼时的夏日，便常有此蝉鸣叫。那个时候，总会捕些，放在家中。” 李涵看着他眼底的怀念，心中更是疑惑。 嬴政为何好端端的说起这些？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李涵可不相信，嬴政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和他聊聊家常。 但他嘴上却还是说道：“少年志趣，比之如今截然不同。” “当时年少，握住了一只蝉，便是以为抓住了整个夏季。” “如今陛下俯视众生，繁杂之事过多，怀念过往也实属正常。” 嬴政默默重复了一遍李涵口中的话，眉宇之中满是沉思。 许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静静的盯着李涵的双眸，眼中尽是复杂，“李涵啊李涵，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这话问的突然，但在李涵心中，却是引起了一丝波澜。 当即便回道：“我是何人，陛下应该也已经调查清楚了，何故有此疑问？” “所以，朕到底要如何称呼你呢？” “墨家巨子？还是阴阳家长老？” 他说这话时，语气虽然平静，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片冰冷，满是肃穆。 听到这话，李涵却不慌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两个身份绝对瞒不住嬴政，毕竟说白了，这整个天机堂都是他的。 就算他再三交代，自己的身份决不能跟外人透露，这般事情，也是极难隐瞒住他。 正当他准备出口解释之时，嬴政却是打断了他。 嬴政盯着李涵的双眸，冷声说道：“朕今日前来，却不是为了这个。” “朕想知道，你与扶苏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昨日又为何对蒙恬言说那些？”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第10章 言说真相 李涵听到他这三个问题，心中大惊。 一脸狐疑的望着嬴政。 他记得很清楚，在说这些时，并没有外人在场，嬴政到底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 但此时，他却是已经没有时间思考这些了。 眼下，他唯一应该思考的便是如何应对嬴政的提出的这些问题。 见他如此脸色，嬴政倒也没有催促他，只是拿起茶壶，为他和李涵的杯中，再添了一些茶水，自斟自酌。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已经等了许久，但嬴政的脸上，却是半点都不耐烦都看不出来。 他依旧在安静的等待着李涵的答案。 其眼中更是仿若隐藏着一种隐隐的期待。 李涵脑子转的飞快，不断提出各种办法，却又被他一一否决。 最终，他猛然抬起了头，盯着嬴政的眼睛，一脸凝重之色：“陛下，在我回答之前，我同样有个问题，想要问问陛下。” 嬴政点了点头，“说。” “陛下可曾设想过，大秦后路如何？” 嬴政听到这话，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涵的面容，缓缓开口道：“大秦后路自然在我，在扶苏，在后世子民。” “朕之大秦，必会延续千年，万年。” “永垂不朽。” 他这话说的中气十足，一脸的威严霸气。 但李涵却是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陛下，大秦之路，并不在你，而在扶苏皇子。” “若非如此，大秦必定二世而亡！” 此话一出，嬴政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眼中竟是闪过一丝恐惧。 他猛然站起身子，一把便抓向了面前李涵的衣服，冷声道：“这话，你是如何得知的？” 语气中已然充满了不善。 仿若李涵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今日必会死于此地。 但听到他口中这话时，李涵心中却是更加疑惑。 他在说出这话之前，就已经在脑海中预想过，嬴政会有何表现，甚至他都已经想好了一番话语，来证明他这话的准确。 但嬴政如今的表现，却好像他早已知晓这句话一般。 于是他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开口问道：“陛下，这话，你曾听过？” “回答朕的问题！” 嬴政的面色依旧冰冷，死死注视着李寒的眼睛。 见此，李涵只好开口说道：“我祖上曾遇到仙人之事，想必陛下也是清楚。” “这则预言，正是仙人留下！” 李涵思索许久，最终还是决定采用当时哄骗项梁一样的办法。 反正嬴政也肯定知晓，原身祖上曾经遇到过仙人之事。 嬴政听到这话，眼中瞳孔猛然收缩，而后竟放开了紧抓住李涵衣服的手臂，缓缓开口道：“这仙人是何模样？” “还说了什么？” 见他这副样子，似乎已经完全相信，丝毫不怀疑这话的水分。 李涵眼中惊异更甚。 要知道，就连当日项梁，一开始也只是将信将疑，直至他说出几人接下来要前往会稽之时，才完全相信自己。 此时李涵心中，却是隐隐有了个猜想。 或许，嬴政也同样见过这所谓的仙人。 甚至，还可能从这仙人口中，听到了相同的话语。 想到这，李涵试探开口说道：“祖上遇到仙人之事，代代流传。” “至我这代，才算是明白其中真意。” “祖上传言，说这仙人口中言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所以只留下了三条箴言。” “这其中第二条便是大秦二世而亡。” 说到这，他死死盯着嬴政的眼睛，开口说道：“第三条的内容，便是亡秦者——胡！” 此话一出，嬴政再也无法维持自己的表情，眼中惊恐更盛，整个人也是一反常态的瘫坐在藤椅之上。 一直以来，在嬴政身上，李涵感受到的一直都是威严，霸气，但此时，他却明显的感觉到眼前的嬴政，很是脆弱。 仿若经历了难以承受之事。 嬴政瘫坐在藤椅之上，口中不断呢喃：“不，不可能！” “大秦绝不可能二世而亡！” “不，朕不相信！” 见此，李涵当即问道：“陛下，这般秘密，我李家却是保守了百年之久。” “如今今日在陛下威严之下，才敢出口。” “但我看陛下，似乎对这话，心中却好像早已知晓一般。” 李涵这话，隐隐有些试探的意味。 虽然从嬴政的种种表现中，他已经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但此时他心中也是有了些好奇，这嬴政到底在何时遇见的这仙人，这仙人又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 许久之后，嬴政才缓缓抬起头，望着李涵的眼神中，仍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他缓缓开口道：“没错，这话，朕的确听过！” “亡秦者胡也。” 从他口中听到这话，李涵眼中满是惊异。 这方世界，果然有趣。 嬴政强撑着身子坐起，似乎这些话在他心中也是埋藏了许久，如今终于找到人倾诉，当即便是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自此，李涵也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嬴政一直以来，都如此坚定长生不老药的存在。 据嬴政所言，在他幼儿还在赵国之时，就曾经遇到过一穿着怪异的男子。 虽然不见其张口，但他却是能清楚听到男人发出的声音。 这男子告诉他，他未来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统一天下的帝王，名垂千古。 可正当小嬴政准备追问之时，这男子，却是在一阵光圈之中，缓缓消失。 自此，这件事，便是埋在了他的心底，始终不敢言说。 再次见到男子之时，便已是他一统天下之后。 当日他在泰山之巅，祭天封禅。 男子却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几十年过去，嬴政已从一幼童，长成如今模样。 但这男子相貌，却是，没有半点变化。 嬴政此时自然明白了眼前男子绝非常人。 刚想追问什么，但这次男子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望着他笑了笑，便再次消失。 这第三次相见，便是在两年之前。 当日在咸阳之上，男子突然乘坐螺形舟从天而至。 嬴政为了保守这个秘密，所以对外故意言说，这人乃是宛渠国之民，前来拜见大秦。 第11章 管饭吗? 男子这次而至，和嬴政之间，单独有了更多交流。 男子言说，这宫中有太多之人，心思不纯。 故送了李涵之前所见的照骨镜。 通过此镜，也确实是为嬴政寻找到了不少六国刺客，潜入宫中，伺机而动。 想要为国报仇。 临行之际，男子便留下了秦二世而亡，亡秦者胡也的预言。 经历种种之后，嬴政对于男子，已是极为信服。 他心中起初以为，这胡乃是胡人之意，所以大兴土木，广修长城，试图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剩下的内容，嬴政却是没有再说。 自此二人静静坐在院子之中，眼中都满是沉思，消化心中的信息，谁都没有率先打破沉默。 最终还是李涵忍不住心中的疑问，一脸凝重之色，忍不住开口：“陛下，那你如今可知，这男子究竟何人？” “与我李家先祖所见之人，又会不会是同一人呢？” 嬴政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盯着李涵的双眸，眼中闪过一丝回忆，“这人身份我却是不知，但此人言说，曾见禹皇于荆山之下铸造九鼎。” “想来定是仙人无疑。” 李涵一愣，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连忙说道：“陛下，传说中九鼎尽收咸阳之中，唯有一鼎落与泗水，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嬴政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昔日，在运送九鼎之时，其中一鼎确实落入水中，说来也怪，当时水流明明不显湍急，但当朕派人下去搜寻之时，却是并无发现。” 说到这，嬴政表情突然一阵恍惚，他猛然站起身子，眼中满是精光，“朕懂了！” “朕终于懂了！” 嬴政不住在地上来回走动，嘴里更是不断呢喃。 “陛下，怎么了？” 嬴政听到李涵的声音，一把便是抓住了李涵的双肩，用力摇晃了几下，而后他深深呼吸了几口空气之后，努力镇定下来，缓缓开口道：“此人昔日曾言，东南角有天子气而生。” “朕当时还不明白这话其中真意。” “但今日听你言说，联想九鼎落于泗水之中，便是想明白了一切。” “或许推翻我大秦之人，就在这泗水边上！” “九鼎落于泗水，此举便是预兆。” 这话一出，李涵也是愣了。 他没想到，嬴政竟会说出这番话。 而且，他说的居然全对。 若是按照历史发展，秦朝最终被项羽所灭，但天下却是落入了刘邦之手。 而刘邦，此时正任泗水亭长。 见嬴政依旧一脸兴奋之色，李涵强忍住内心的惊异，缓缓开口道：“陛下，你可知我为何会从泗水来到咸阳？” 嬴政脸上兴奋全消，一双虎目，紧紧盯住李涵，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呢喃道：“哦，对，你也是从泗水郡而来！” 看他眼中凶厉之色，李涵心中暗道不好，这嬴政不会误以为自己便是他口中推翻秦朝之人吧。 他连忙说道：“陛下，我乃琅琊郡人士，可还是莫要误会。” 他又接着说道：“在下曾在泗水郡时，遇到一男子刘邦，陛下也知在下乃是阴阳家之人，略通相面之术。” “在此人之人……” 嬴政见李涵突然停下，，眉头微皱，“说下去。” “在此人身上，在下隐隐看出有紫气盘旋，似乎正是天子之气。” “而且，此人如今正是泗水亭长！” 李涵缓缓开口，但嬴政此时的心神，全在他口中的话上，却是完全没有看到李涵眼中闪过的那一抹狡黠。 对于刘邦这人，李涵心中很是复杂。 在沛县初遇他时，他心中其实隐隐有些杀心。 但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其一是他当时并不知道，如今的大秦是否还有救，史书上以仁着称的扶苏，又是否值得他信任。 其二便是，无论怎么说，他都是汉族之人，刘邦毕竟身为大汉高祖，自己动手，总是会觉得有些压力。 但事到如今，这第一点，已经完全不是问题。 至于第二点的话，这种话交由嬴政来做，他却是毫无心理压力。 嬴政的表情最初还有些微微狐疑，但当听到刘邦正任泗水亭长之时，他却是瞬间一脸坚定。 结合他自己刚才的推测，对于李涵这话，他已经是信了大半。 当即问道：“这刘邦现在何处？” 从他冰冷的话语中，李涵也是听了出来，嬴政已然动了杀心。 宁杀过，勿放过。 杀一个人而已，嬴政心中毫无波澜。 李涵沉思道：“当日刘邦押送劳役前来咸阳，我便想将此事告诉扶苏皇子，但一时之间，却又不知从何开口，故放过了他。” “如今想来，此人应该还是在泗水郡回去的路上。” 嬴政点了点头，双眸之中，尽是寒光。 许久之后，嬴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死死盯着李涵，一脸肃穆道：“今日说的多了，朕却差点忘了来此的目的。” “朕最初的问题，你却还是没有回答，你与扶苏之间到底有何秘密？” “又为何会对蒙恬言说那些？” 李涵先是一怔，而后便笑着说道：“陛下是否曾记得我们之前在此处的赌局？” “你是说立扶苏为太子之事？” 李涵点了点头，“扶苏皇子性情忠厚，这点咸阳，乃是天下百姓都是皆知。” “如若扶苏继位，对于大秦百利而无一害。” “亡秦者胡也，这胡究竟指的是谁？” “虽然陛下方才并未言说，但想必也是已经知道了，这胡，或许并不是一开始所预想的胡人。” “我之举动，全都是为了扶苏皇子考虑。” “至于其中秘密，还请陛下莫要再过追问，否则在下，只能以死明志了。” 李涵这话，说的已是极其明白。 再逼问，爷就不活了。 看看你到底敢不敢就是。 嬴政盯着李涵清澈的瞳孔，面露沉思之色。 他自然知道李涵的意思。 但事到如今，让他杀了李涵，他心中还真有些不舍。 经过那么久的调查，嬴政心里也是清楚，李涵对待扶苏着实有些不错，正如李涵所说一般，他的种种举动，也确实是为了扶苏在考虑。 若非如此，他今日也就不会只带一人前来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涵后，他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二人就此而坐，半日时间悄然而过。 水是喝的足够多了，但这肚子，如今有些饿了。 见此，李涵笑道：“陛下曾经东巡天下，不如今日，也来上一场微服出巡如何？” “陛下平时身居高位，想必是对民间疾苦，也是少了些了解。” 嬴政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事到如今，他总算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扶苏会如此信任李涵。 跟李涵相处，着实有些舒服。 此时他猛然想起了扶苏 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李涵很有可能不会是一个合格的臣子，但绝对会是一个合格的朋友。” 当即笑道：“好，那便如你所愿，朕，不，我今日就好好看看这咸阳。” “不过在这之前，我却是有些饿了。” “你身为主人，不管饭吗？” 第12章 悦来客栈 李涵一怔，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连忙笑道：“管饭，自然管饭。 只是如今我这小院，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吃了，陛下若是不在意，还请跟我去一个地方。” “那里的饭菜，绝对超乎陛下想象。” 嬴政点了点头，眼中带着笑意，“好。不过既然是微服私巡，那你口中这称呼，却是要改一下了。” 说到这，嬴政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既然与苏儿之间友情深厚，那便喊我一声伯父吧！” “让你如此称呼我，不算辱没吧。” 或许是如今他对于李涵也是多了几分信任，倒也是开起了玩笑。 李涵笑了笑，果断摇了摇头，“伯父说笑了。” 二人对视，眼中尽是笑意。 出了院门之后，嬴政当着李涵的面，直接对着面具男子冷声说道：“你即刻去往泗水郡，沛县。” “找到泗水亭长，刘邦，将其带回来见我。” “诺！” 面具男子眼中并无半点情绪，接着便是轻身而起，瞬间消失在了二人面前。 李涵看着男子消失的背影，笑道：“陛下，不 ，伯父手里这支隐秘卫当真是有些神秘。” 嬴政看着李涵，眼底尽是笑意，突然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将这支队伍，送你如何？” “他们名为隐秘，其内人数并不算多，不过百人。” 嬴政这话说的轻巧，也带着笑意，但李涵却是没来由的觉得背部一股凉意升起，直冲天灵。 连连摇头道：“不可，此支队伍，绝不可以交予外人手中。” “纵然是我也是一样。” “若伯父真想如此，还请将其交予扶苏皇子。” 听到李涵这话，嬴政眼中笑意更盛。 他没想到，李涵竟是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扶苏争取利益。 当即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如你所愿吧！” “等抓住刘邦这人之后，我便将其交予扶苏手中。” “也算是不让你一番苦心白费。” 李涵笑了笑，没再说话。 古语有云，伴君如伴虎。 但当真的体验之后，才会明白其中的意思。 当真是如坐针毡。 嬴政方才那话，虽然看似是在说笑，可分明这其中便是一种试探。 好在，他经受住了考验。 二人一路而行，穿过城中各处。 不久之后，在李涵的引领下，二人来到了悦来客栈之外。 嬴政盯着面前悦来客栈的牌匾，忍不住问道：“你所说的地方，便是在这？” 李涵点了点头，“伯父可莫要小看，此地饭菜，我敢说，在咸阳之内，绝无第二家可以比拟。” “哦？” 嬴政惊异更盛。 能被李涵如此称赞，他心中也是更加好奇。 一走进客栈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坐的满满当当的大堂。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欢笑谈话之声，嬴政目中皆是惊异之色，“这客舍，看来当真如你所言一般，有些不凡。” “要不然生意也不会如此之好。” 他这话声音不大，但却恰好落在旁边一桌的耳朵里面。 这人一脸笑容，“听老兄的口音，应该也不是外地人士，但怎会不知这悦来客舍的美名。” 嬴政见有人搭话，这般事情，他却是多年都未曾经历。 当即玩心大起，自来熟般的坐下，笑道：“我平日里很少出门，因此对于这些不甚了解。” 说话这人很是健谈，见嬴政突然坐下，倒也不恼，笑着递给嬴政一双筷子，说道：“那正好，老兄今日你来，可算是值了。” “此间客舍饭菜，着实美味。老兄一试便知。” 嬴政心神一动，接过筷子，又望向了这桌子上他之前从未见过的食物，忍不住说道：“这些饭菜，样子怎么如此奇特？” “在这其中，为何汤汁如此之少？” 说着，便真的想伸出筷子尝试。 李涵站在他身旁，见到此举，连忙拦了下来，轻声说道：“多谢这位兄台美意。” “不过我与伯父二人，还是不做打扰了。” 说罢，便是在这男子好奇的目光之中，将嬴政从座位上拉起，朝着一边的包房走去。 小二这时也刚好从包房走出，看到李涵前来，连忙招呼道：“李公子，今日怎么有空前来。” 他一双眼睛，却是溜溜直转，不断在嬴政身上打量。 李涵生怕他没了分寸，扰了嬴政，立刻说道：“今日我带贵客前来，赶紧准备个包房。” “另外和高大哥说一声，让他多做几道好菜来。” 小二听到这话，脸上原本略显轻拂的表情瞬间消散。 当日前去李斯府中营救春娘和高要时，他可是清楚记得，李涵这人，和大秦皇子，都是朋友。 如今听到在李涵口中，竟是称呼旁边这人为贵客，自然不敢怠慢。 但他眼中却是依旧闪过一丝难色，凑到李涵耳边轻声说道：“李公子，今日可是不巧，这些包房内，都已经有了客人。” “如若公子不介意，可以到后院凉亭之中。” “那里风景反倒是好上一些，也不烦扰你与贵客之人聊天。” 嬴政听着大堂之人众人的不断交流，欢笑，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在这大堂之内就好了。” “还有些热闹，平日里吃饭，反倒是有些冷清。” 李涵点了点头，对着小二说道：“那就如此吧，找个偏僻一点的位置。” 不多时，二人便已坐在一处靠窗的位置。 待小二离开之后，李涵对着嬴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轻声说道：“今日倒是要委屈伯父了。” “诶。” 嬴政完全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竖起耳朵，聆听起了场上众人的谈话。 所幸，大堂之内，众人言谈，倒是正常，没有什么过激言论。 更是没有谁出言辱骂秦国所为。 嬴政满意的点了点头。 所谓微服出巡，自是巡查民情。 如今见民间太平盛世一般，他心中自是欣喜。 李涵见他眼中笑意，也是清楚他心中所想。 但在心中却是默默叹了口气，嬴政没有想过的是，这些人能在此处吃饭，生活肯定是胜于寻常百姓。 自古以来，饱受压迫，最终起义之人，可从来都不是这个阶级。 没过多久，高要亲自端着两道菜，从后厨走出，来到李涵桌前。 满脸笑容，“你怎么突然来了？” “今早没听你说。” 说罢，他目光扫过嬴政的面容。 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他认识李涵那么久了，这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李涵目光扫过二人，他可是并不准备为他们介绍彼此的身份。 当即说道：“高大哥，今日来了贵客，可是要好好招待一番。” “我这海口都已经夸了出去，你可一定莫要让我丢脸啊。” 高要自小便在社会摸爬滚打，自然明白了李涵话中的意思，知道眼前这人，身份绝对高贵。 当即便笑着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放下饭菜之后，便赶忙回到了后厨之中。 接下来的上菜，也都是小二前来。 第13章 留在图安 图安内。 金将军目视站在他身前的易小川和众多劳役，面色阴沉不定。 脑中似乎在做决断，最终他还是缓缓开口道：“本将军说话算话，按照之前约定，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顺着这条路，便可以离开图安。” 劳役们听到这话，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开心，反而面面相觑，眼中尽是迷茫。 离开图安，他们又能去往哪里？ 站在易小川身旁的庞副将眼中却是闪过一道精光，他心中一直有着一个疑惑，那便是当日图安为何会突袭他们那个营地。 要知道，在营地之上，只是一些修长城的劳役，就连秦兵人数都不多。 如今又听到如此言语，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这般便将我们放走，那当日，到底又为什么夜袭营地？” “你们到底有何目的？” 金将军原本准备离去的脚步，却是瞬间停止。 回头冷眼扫过庞副将的面容，又看了眼他身上穿着的秦军软甲，冷声说道：“此事与你们无关。” “我警告你们，若是再过多嘴，你们就走不了了。” 他说这话时，虽然面色平静，但若是仔细看去，则是不难发现，其眼底竟是隐藏着一丝深深的痛苦。 见他面露不善之色，众人顿时都闭上了嘴。 庞副将也是如此。 他一心想要建功立业，如今壮志未成，若是死在这种地方，他心有不甘。 玉漱站在不远处的阴影处，深深的望了一眼这些人，最终将视线落在易小川身上，似乎要将他铭记于心。 感情这事，仿若上天注定，没有理由。 这时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易小川，却是突然开口说道：“金将军慢走，我等如今无处可去，不知可否就留在图安之中？” “了却余生。” 易小川这话说的很是轻松，但他身旁的庞副将却是猛然变了脸色。 一把拉住了身旁易小川的衣服，带着怒意道：“易小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等身为大秦子民，岂能如此？” 易小川轻声笑道：“大秦子民？” “我却不是！” “庞大哥，你若是想走，就走吧。” “我有必须留在这的理由。” 庞副将眼中含怒，想要说些什么，但想到今日易小川舍命相救的画面，这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终只是将头转了过去，不再看他。 金将军听到易小川这话，眼中也是微微带着一丝愠怒，冷声说道：“我们图安不欢迎你们这些秦人。” “这话，我却是最后再说一次，再多嘴，你们就留下来，喂养我们图安圣兽吧！” 这时玉漱却是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她听到了易小川那话，如今又见他眼神火热盯着自己，心中暗暗窃喜，脸颊一片微红。 玉漱走到金将军身旁，轻轻摇头说道：“金将军，我看，要不便将这些人留下吧。” “如今我们图安中，可是正缺人手。” 眼波流转，落在易小川身上，又快速低下头。 别有一番风情。 易小川已然有些呆了。 正在这时，那十几人劳役，却是彼此对视一眼，而后同时跪在了地上，异口同声道：“恩公所言有理。” “我等都是劳役之身，就算回到大秦，也都还是会被重新抓起来。” “金将军，你就大发慈悲，收留我们吧。” 金将军望了一眼面前的众人，又看了一眼玉漱，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们既然找死，那我便成全你们。 让你们死于秦兵之下，想来也是颇有一番趣味。 当即说道：“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便留下来吧。” “但是凡事都是听从本将军的命令，不得有误。” “你们只能在规定的范围内活动，不得擅自行动，若是被发现，全部处死。” 他这话说的凶厉，但这些劳役，却是面露喜色，当即不断磕着头。 庞副将冷眼看着这一切，正准备发作，却被他身旁的易小川拉住了手臂。 而后易小川带着笑容说道：“我们一定听话。” 话毕，还冲着玉漱轻轻挑了挑眉，配上他这张脸，这般举动不仅不显油腻，反倒是有着几分坏坏的帅气。 玉漱一张俏脸，只是瞬间，便是更红。 金将军冷眼落在二人身上，也不再犹豫，叫来士兵，将这些人安排好后，便带着玉漱离开。 在去向图安宫中的路上，二人却是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金将军小心的瞥了瞥身旁玉漱的面容，好几次欲言又止，心中满是为难。 许久之后，眼看这就快要到了宫门入口处，金将军这才下定决心，轻声说道：“公主，此事你当真想好了吗？” “若是你不愿，我……” 玉漱俏脸瞬间变得煞白一片，眼中也是闪过一丝痛苦，她微微抬起头，望着金将军关切的眼神，却是强行露出了一个略带凄惨的笑容。 轻声说道：“将军，不必再劝，此事父皇母后已经定了下来。” “如若不然，当日，也就不会让你们去夜袭大秦了。” “这是我的使命！”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然极低。 秋水之中，隐隐有泪花闪过。 回过头，望着易小川所在的方向，最终还是坚定的转过头去，朝着宫门快步走进。 金将军望着在前面缓缓离去的玉漱，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你到如今竟是连一声金大哥，也不愿再叫了吗？” 第14章 游咸阳 与此同时，悦来客舍内。 饭菜已然上齐。 嬴政看着面前这些前所未见的菜肴，心情大悦，正准备动筷子时，却被李涵拦了下来。 李涵手持筷子，每一道菜，都是先尝了一口后，对着嬴政说道：“伯父，还请再等上一会再吃。” 他这般举动很是突兀。 但嬴政眼中，却是笑意更浓，见李涵行事如此小心，心中对他的好感，也是更多了几分。 举动虽小，但往往便是这种小事，更能打动一个人的内心。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嬴政看着面前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只是感觉口水不断分泌。 在默默咽下几百次口水之后，他终于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怎么样，现在能吃了吗？” 此时的他，哪里还像一统天下的帝王，反倒是和贪嘴的幼童有些相像。 其实这也不怪嬴政如此表现。 无论什么朝代，文化碾压都有着极其恐怖的力量。 此时嬴政面临的正是来自后世的美食文明，对于如今寡淡食物的强力碾压。 嬴政虽为始皇，但毕竟也是一介凡人，有此表现，也是实属正常。 李涵听着耳边嬴政不断吞咽口水的声音，心中暗暗窃喜。 如此不做作，更是说明了自己如今在他心中，已然不是什么外人。 当即笑道：“伯父，时间也差不多了，可以吃了。” 话音刚落，嬴政便是抄起手边的筷子，迅速的向菜肴发起进攻。 入口的瞬间，嬴政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舒适席卷前身。 相比于水煮菜而言，眼前的饭菜，已是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他手上的筷子，也是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 不多时，桌上的饭菜，便是一大半都入了嬴政的肚中。 满意的打了个饱嗝后，嬴政笑着对李涵说道：“此间客舍饭菜果然不错，比之宫中的御厨更是不知要好上多少。” 李涵微微点头笑道：“伯父，这间客舍的厨子，乃是我好同生共死的兄弟。” “厨艺可谓是天下第一，陛下若是同意，倒是可以让宫中御厨来此学习一番。” “今后便可直接吃到这类菜肴。” 这话一出，嬴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昔日荆轲前来，图穷匕见。 如今李涵这话，却也是如此，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 但经过今日，他心中对于李涵已是信任许多，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说道：“你这是何意？” 李涵瞥了一眼大堂之内的顾客，见其注意力也都是在桌上菜肴之上，才轻声说道：“伯父有所不知，此间客舍的老板，与我兄弟，如今快要成亲了。” “但我兄弟这人，总觉得以他的身份，总是有些配不上客舍老板，所有心有疑虑。” “所以，我特意带伯父前来，就是想让他有些面子，也算是我这做朋友的尽心了。” 嬴政一愣，他没想到李涵竟是为了这点小事，当即笑道：“我当是什么事情？” “这有何难？” “这样，我等稍后回宫之后，便是差人送来一块匾额。” “上书天下第一厨。” “有此名号，我就不信，你这兄弟，还会心有疑虑。” 此话一出，李涵也是一愣，这般收获，却是让他有些没有想到。 甚至比他最初想的都还是要好上不少。 嬴政这话说的简单，可这牌匾一出，却是在为高要正身。 可以说，高要凭借着这块牌匾，就算是端了一份“米田共”上桌，这客人也得捏着鼻子说好吃。 李涵看着后厨方向，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高要啊高要，此生你注定不能权倾朝野，如今算是我对你的补偿了。” 那晚与高要谈心之后，知道了他的志向后，李涵心中很是开心。 但也一直在帮他想办法，如何将厨艺美名传播出去。 咸阳这个地方还是太小。 但今日嬴政前来，却是让李涵找到了契机。 这世道，还有什么比嬴政的一句话更能证明。 想到这，李涵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也不顾他们的目光，直接起身冲着嬴政拱手行礼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替这兄弟，多谢伯父了。” 嬴政看着面前李涵这番恭敬的态度，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李涵对他行过无数次礼，可偏偏这一次，他才第一次从中感受到真诚。 嬴政眼中略过一丝笑意，而后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轻声说道：“怪不得苏儿曾说，想要有你这般朋友。” “如今看来，你对待朋友确实极好！” 李涵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再说话。 吃完饭后，李涵跟小二打了个招呼，便是带着嬴政出了客栈。 二人也没有方向，只是随意闲逛。 嬴政眼中满是兴奋之色，四处打量着街道两旁的各处景色。 后世有句古诗曾言，“就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如今嬴政这般举动，与之言说，却是有些相像。 这时嬴政对着李涵笑道：“昔日东巡之时，如今想来却是有些大张旗鼓了，坐在高位享受脚下百姓朝拜，只见其高远。” “如今溶于民间，却是见其尘埃。” “也是颇有一番滋味啊。” 李涵笑了笑，而后轻声说道：“如今大秦百废俱兴，深入民间，才可更见其百姓所需。” “昔日陛下所见，却是官员有心安排，多少不免有些不真。” 嬴政默默点了点头，不断回味李涵的言语。 一路走来，处处所见，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 嬴政脸上带着一丝自得，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涵，似乎在说，怎样，在我的治理下，还算不错吧。 但只是瞬间，他脸上的得意，便被震怒取代。 此时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拐角。 一群城中地痞，竟是在当街殴打一白发老者。 周围百姓，怒目而视，但却无一人敢出言劝阻。 这老者跪在地上，不断忍受身上的拳脚，但身子，却是依旧紧紧护住他身后的一妙龄女子。 从年龄来看，这女子应是其孙女之类的身份。 哭的梨花带雨，也是不断跪在地上哀求。 李涵无意再去调侃嬴政方才的得意，冷声说道：“伯父，咸阳城中的风气，却都是被这些地痞所害。” 此时他已经大概明白了发生什么。 定是这城中地痞见少女长相诱人，又见他们二人孤苦无依，想要占些便宜。 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嬴政眼中含着怒气，目视前方一幕，冷声道：“这咸阳城中，竟还有这般无赖？” 他的声音很是冰冷，对于这些人，已是动了杀心。 史书上，对于嬴政的评价毁誉参半，但李涵经过相处，却是知道，嬴政这人看似暴戾，但对待守规矩的普通百姓，却是不错。 见老者此时并没有性命之忧，李涵厉声说道：“稍等片刻，我倒要看看，这些人究竟会如何令人发指。” 说罢，二人便是朝前继续走了两步。 许是这些地痞打的有些累了，终于是停下了手脚。 将目光放在了女子身上，一脸淫笑道：“小娘子，你在这街角卖艺，如何养活的起家里。不如跟了我吧，爷保证让你吃香喝辣的。” “诶，小娘子，你还是跟我吧。这人家伙不行，不像我，外号大根。” “哈哈。” ………… 听着这些地痞口中腌臜之语，李涵和嬴政的脸色却是越发冷峻。 第15章 遇到小月 “这些人渣，当真该死。” 李涵面容一片铁青之色，冷冷望去，最终缓缓开口。 嬴政亦是如此。 这些地痞见周围之人，无一人敢出手阻止，又见这女子面上满是清泪，更是可见犹怜，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色欲，竟是朝着女子伸出了手。 大庭广众之下，光天化日，行如此举动。 见此一幕，李涵再也忍不住了。 只是瞬间，便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子，手臂一挥，这石子便像被装了瞄准一般，径直飞向那几人的手臂。 随着砰的一声，便只见这四名地痞，皆是捂着手，大声哀嚎了起来。 原本围观的百姓，还是面带不忍，看着女子经受这般磨难。 但这一瞬间的变化，却是让他们心中忍不住惊奇。 心中暗自叫好，下意识的寻找了到底是谁，出手相助。 老者趁这个时间，连忙将女子揽在身后，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脸上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轻声安慰着女子。 嬴政站在李涵身旁，见他竟还有这样一手暗器功夫，忍不住说道：“你这人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我怎不知，你竟然还有这般功夫。” 李涵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自然不会告诉嬴政，这还是他之前腿脚不好时，特意练得。 要不然，遇见恶人，若是他们想逃，自己追是真的追不上啊。 “是谁？” “有种就给老子出来！” 这地痞四人，捂着手，围成一团，环视四周，大声咒骂道。 听到这话，李涵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了一丝略带残忍的微笑。 他特意没下重手，就是为了让他们多长些记性。 若是直接弄死，反倒是不好玩了。 况且，如今嬴政还在他身旁，当他面杀人，总是要争取一下他的同意。 “伯父，这些人交由我处置可好？” 嬴政望向这四人地痞目光中也是尽显愤怒，当即便是点了点头。 同时他心中，也是想要看看，这平日里总是温文尔雅的李涵，到底会做出何种举动。 李涵得到嬴政应允之后，笑容更盛。 缓缓朝前继续走了几步，这时李涵才看清这跪在地上女子的全貌。 只是一眼，便如遭雷劈。 女子从年龄来看，不过十六七岁，此时满脸的青涩。 但李涵却是一眼认出来了。 这女子的样貌竟与原剧中高要的妹妹，高岚长得一模一样。 一个名字，瞬间涌上李涵心头。 “小月！” 一个同样深爱易小川的可怜女子。 只是后来，在千百次的失望后，最终转变了心意，和项羽一同离开，最终成为历史的那个虞姬。 死于项羽面前。 这时，他也是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在前些日子，查看宫女名录之时，却是没有找到小月的名字。 原来是她此时还未进宫。 见小月脸上清泪不断流出，一双杏眼中更是愁苦之色。 李涵只觉得心中愤怒莫名却又多了几分。 当即怒道：“都给我住手！” 他的话仿若一道惊雷，只是瞬间，原本围观的百姓，便是让出了条路来。 皆是一脸惊异的看着李涵。 在这地痞之中，有一大胡子，盯着李涵，捂住自己手上的伤，恶狠狠道：“刚才这石头，是你扔的？” 李涵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却是无心与他交谈。 他将目光放在地上的小月和老者身上，脸上挂着一丝温和的笑容，轻声安慰道：“老伯，姑娘，你们没事吧。” “不用怕，有我在。” 小月泪眼婆娑，望着站在身前的俊秀公子，不由俏脸一红。 这倒不是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只是女子本就羞涩，见到俊秀的异性，总会如此。 地痞们见李涵竟敢这般无视他们，心中更怒。 怒骂道：“你小子找死！” “竟是敢得罪我们城西四虎。” 说着，彼此对视一眼，便同时挥起另外一只完好的拳头，朝着李涵攻了过来。 李涵这才将视线从小月身上挪开，落在四人身上。 见他们脚步虚浮，心中更是觉得无趣。 他没想到，就是这般毫无武艺在身之人，居然也可以如此欺行霸市。 当即便是将之前剩下的石头甩出，如同一道闪电一般，一刹那，便是狠狠击在了这几人的膝盖处。 几人本就保持着往前冲的姿势，突觉腿部遭到重击，一阵痛疼瞬间席遍全身，身子更是一个重心不稳，全都跌在了地上。 瞬间，哀嚎声便是再次响起，久久未绝。 围观百姓看到这一幕，更是暗暗拍手叫好，看向李涵的眼中也是不由带着敬佩。 小月身旁的老者，见到这一幕，更是欣喜，在小月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走到李涵身旁，一脸感激道：“老朽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说罢，他轻轻拍了拍身旁小月的手臂，示意小月同样如此。 小月目光闪烁，许是刚刚流过眼泪，竟显得目中满是流光。 听到小月这个名字，李涵眼中笑意更浓。 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 不等小月开口，他就主动说道：“老丈不必如此，” “路见不平，本就是我等习武之人的职责所在。” 说罢，他将目光放在躺在地上哀嚎的四人身上，冷声道：“你们四人，仗势欺人，今日遇到我，算是你们倒霉。” “说吧，你们现在想如何处理眼下的事情？” 之前那大胡子，似乎正是地痞四人组中的老大，他抱着膝盖，只觉得疼痛万分，但整个人却依旧有些硬气，嘴硬道：“今日我兄弟几个却是栽了。” “但我告诉你，这小娘们，我要定了。” “我已是盯了他们许久。” “我就不信你能护得了他们一辈子。” “你总有不在的时候吧！” 他说这话时，冰冷的眼神，仿若毒蛇一般，扫过小月身上，让人不由起了些鸡皮疙瘩。 老者听到这话，心中一阵绝望涌来。 这人说的也确是实话，如今家中就只有他和孙女二人。 若是这些人跟到家中，怕是更加凄惨。 又看了眼面前的李涵，见他相貌英俊，举止有礼，心中也是下了个决定。 “公子，我这辈子，也算是活够了，可是我这孙子，却还小。” “还望公子救她。” 说罢，双腿一软，便是跪在了地上。 李涵伸手一扶，便将老者重新搀扶起，见其目中老泪纵横，心中却是有些不忍。 小月瞥了一眼李涵，眼中闪过一丝苦痛，但还是对着老者说道：“祖父，大不了我就答应他们。”” “小月不碍事的。 说罢，她再次看向李涵，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行了个礼，“公子相救，小月心中感激。” “但如今却是不能抛下祖父，以求得自身安全。” “若有来世，小月必衔草结环，以报公子今日大恩。” 说罢，便是面无表情的望着地上四人，眼神中已是有了死意。 不过看她的样子，却是准备死前再带走两人。 大胡子听到小月口中这话，强行忍住腿上的伤痛，一瘸一拐的站了起身，目视李涵，不屑笑道：“哈哈，我说过，你救不了他们的。” 说着，他将目光落在小月身上，看其俊美的面容，一脸淫笑道，“你放心，爷定会好好让你爽的。” “之后也会让我这些兄弟，跟着喝口汤。” 此时在地上三人，听到这话，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望向小月眼中的淫欲，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吞没一般。 李涵脸上尽是厌恶。 就算这女子，不是小月，他都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面前。 “你们就不怕，我在此地，直接将你们杀了吗？” 听到李涵这话，大胡子笑声更大，仿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有种你就杀啊，反正我等贱命一条。” “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在这咸阳城中光明正大杀了我！” 说罢，他竟是将头伸了过来，看向李涵的目中，也尽是轻蔑之色。 第16章 当街杀人，其罪当诛 李涵目光更加冰冷。 前世之时，在阅读金古梁温黄等先生的武侠小说时，谁在心里没有过仗剑走天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想法。 碍于前世的社会条件，这点他却是无能为力。 但自从到了大秦之后，在会稽时他之所以要忍着腿上的疼痛，用之比常人更多的努力习武，一是为了防身，其二便是为了此刻。 找回自己的初心。 若是这个时候，他还不动手，那习武还有何用？ “呵呵，放心，你不会死的那么轻易。” 李涵轻笑一声，手掌迅速挥出，如同一道闪电，便是取下了小月头上的木簪。 而后他对着小月轻声说道：“姑娘，闭上眼睛。” “接下来的一幕，有些残忍。” 小月长发如瀑，整齐散落在背后，又见李涵如此温柔俊秀的笑脸，脸上一红 ，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见此，李涵眼中闪过一丝凶厉，只是瞬间，便是将手中木簪不断刺入大胡子身上各个穴位。 他的动作很快，此时在他手中，木簪却像变成了大号的银针一般。 只是每一刺入，便是会在其身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孔洞。 与此同时，正是在不断往外冒着鲜血。 仿若流不尽一般，形容一个人形的小瀑布。 但大胡子，眼中却是惊异。 他并没感觉身上有半点不适，也仿若没有看到李涵在他身上不断刺孔，依旧站在原地，甚至就连脸上的笑容，也是未变。 随着大胡子体内血液不断流出，周围百姓的目中也尽是一片惊恐，当即便是四散跑开。 有胆大一些的，也是敢在远处盯着这边。 眼见大胡子像是毫无知觉一般，倒在这地上的三人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大哥……你这身上……” “啊，怎么了？” 大胡子这时才像刚回过神来一般，低头望去。 只是一眼，便是看到自己身上此时正在不断向外涌出鲜血。 就连地板之上，也是被一片血红染了一片。 “啊？” “这是怎么回事？” 大胡子心中惊恐万分，像见鬼一般，望着面前的李涵。 刚想乱动，却被李涵一把按住，只听李涵轻声说道：“我劝你可不要乱动。” “越动，你身上的血可是流的越快。”” 大胡子听着这恶魔一般的低语，终于眼神中原本的暴戾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惊恐。 深入骨髓的惊恐。 他将目光下意识的放在李涵手中的木簪之上，想要开口求饶，但话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他只觉得自己身体逐渐变凉，脑海中也是一阵眩晕。 最终脚下一软，整个人，正面跌倒在了地上。 身上的孔洞依旧在不断往外冒血，如同一个个小小的喷泉一般。 此时他的并不觉得疼痛。 这一刻，他似乎能听到血液经过经脉，缓缓流出的涓涓流水之声。 这种感受到自己生命力不断流失，而却无能无力，更是让他内心一阵绝望。 死亡从来都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便是亲眼见证死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个瞬间。 李涵没在管他，将目光落在地上的三人身上，他轻声说道：“你们想怎么死呢？” “像他一样如何？” 他这话说的轻柔，但这三人，却是吓得浑身冷汗直流。 大胡子的惨状，就在眼前。 连忙跪倒在地，不断磕头，口中也是不断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都是这人的主意，我们只想做个好人，都是他逼得。” “我等有眼无珠，求求你了。” 额头触地的声音很大。 与之血液不断流出的声音，正奏成了一曲美妙的乐曲。 此谱名曰：“好死！” 嬴政在远处，目光灼灼，注视着这边发生的一切，此时心中也是不觉泛起一丝凉意。 若是论起杀人数来说，这天下，除却之前坑杀几十万赵军的杀神白起，嬴政可谓是此间第一。 但李涵这种手段，他却还是第一次见。 让一个人听着他自己浑身血液不断流出的声音，最终在惊恐中死去。 着实有些残忍。 就在这时，一列官兵，却是从远处手持兵刃，朝着此处快步跑来。 只是瞬间，便将李涵团团围住。 手中兵刃，也是拔刀相向，对着李涵。 为首之人是个中年男子，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此时仍旧化身喷泉的大胡子，心中也是泛起凉意，正色说道：“大胆贼子，竟敢在咸阳城中行凶。” “赶紧束手就擒。” 看到这一幕，站在李涵身旁的老者连忙跪在地上，一脸哀求之色，“诸位大人，这位公子是无辜的，此事都是因老朽所起。” “你们若是要抓，就抓我吧。” 听到老者的话，小月这才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大胡子如今模样，又看了眼周围的官兵，明白了一切。 她用力捏了捏自己手臂上的肉，强行让他内心镇定下来，看了一眼李涵，同样跪在地上哀求道：“此事，与这位公子无关，你们要抓就抓走我吧！” “大人，他们说谎，我等才是无辜之人。” “你们看看，我大哥被他们弄成了何种模样。” “求求你们救救我大哥啊。” 这三人，见到官兵前来，仿若有了底气一般，立刻倒打一耙，指着李涵等人，痛哭起来。 若是不知道情况的，或许还真会以为他们才是受害者呢。 中年男子瞥了一眼地上三人，眼神中尽是冷漠。 “聒噪。” “是非如何，你们随我前去府衙，一问便知。” “此时莫要喧哗。” 制止了三人的嚎叫之后，他紧紧盯着李涵，一脸警惕道：“你算是惹了大祸，按照秦律，当街杀人，应受同等刑罚。” “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等到了府衙，我或许还能为你说上一些好话，免你死罪！” 李涵听到这话，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笑意。 这中年男子说的的确没错。 按照如今秦律，杀人者，人恒杀之。 以如此情况，自己确实要为其偿命。 这也正是之前大胡子如此嚣张的原因。 说白了，他就是赌定李涵无论如何，也是不敢当街杀人。 但可惜的是，他赌错了。 李涵微微拱手，笑着说道：“是非曲折，我已不想再说。” “你看到那边穿着玄色长衫的中年男子了吗，相信他确是将场上情况看得清楚，不如你们将他也一同带到府衙。” “相信府衙大人，必会给在下一个公正的判决。” 他说这话时，脸上却是带了一丝坏笑。 李涵还挺好奇，嬴政被带到府衙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第17章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为首的中年男子顺着李涵的手指方向望去，果然有一人站在那里。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点了点头后，对着旁边的手下说道：“将他们都带回府衙，等候大人判决。” 说着，他又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已是没了多少气息的大胡子，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开口说道：“至于这人，抬着他去找个医馆。” 李涵听到这话，也是看了一眼大胡子，见他此时脸色煞白一片，甚至嘴唇都是没了颜色，轻轻笑了笑。 这人，大概率是无法活着到达医馆了。 交代完这边的事情后，中年男子这才缓缓朝着嬴政走去。 只是不知为何，待走的近些后，看到嬴政的面容后，他内心竟无故有些忐忑。 这人身上的气势，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久在高位之人，平日掌管万千，身上威势自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官兵可以看透的。 终于，他缓缓走到了嬴政身前，面对嬴政的凝视，他一改之前的冷淡之色，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缓缓开口：“这位先生，不知方才对面发生的一幕，您是否看了全貌？” 嬴政看了一眼不远处正跟随官兵离开的李涵，眼底满是笑意。 虽然对于李涵出手如此狠厉，他心中有些诧异。 但毫无疑问，对于他的行为，嬴政内心却是极为欣赏。 杀伐果断，男子就应如此。 于是笑着说道：“确实如此。” 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连忙恳求道：“那不知先生能否随在下前去府衙一趟，将目之所见，悉数说出？” 说到这，他声音压低了几分，轻声说道：“说实话，这几人在咸阳城中，已是长期为非作歹，搞得百姓整日苦不堪言。” “像今日这事，我也明白，定是这几个地痞之人，见那女子美貌，想要欺辱。” “那白衣公子不过是想要出手相助。” 听到这话，嬴政双目微微眯起，冷声说道：“既然早知他们长期如此，那为何你们，却不早将他们抓起来，以还咸阳百姓一个太平？” 中年男子见嬴政板着脸，心里更是一惊。 当即苦涩着脸解释道：“先生有所不知，这几人平日里虽然为非作歹，但一不偷，二不抢，只是骚扰他人，如此罪名，秦律之中，却是没有。” “就拿今日来说，我敢说，就算那白衣公子没有出手，他们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对那女子做些什么，最多嘴上占些便宜。” “这种事，我见得多了。” 嬴政脸上更冷，“那还当真拿他们没办法了？” “按照律法规定，却是无法。”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 听此，嬴政也不再说话，心中默默做了个决定。 待今日回去，定要让李斯好好完善一些律法，对于这般事情，决不轻饶。 深入民间，方知百姓不易。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泼皮竟是在律法方面都能做些文章。 最终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便跟你走上一遭。” “我也想要看看，这咸阳府尹平日里到底是如何判案的。” 中年男子脸上一喜，连连点头，立刻便在前方为嬴政指起了路。 朝府衙去的路上，李涵见小月此时一脸苦涩，知道她心中定是在为自己担忧，轻声安慰道：“姑娘，放心吧。” “我一定会没事的。” 小月抬起头，正好看见李涵眼角的笑容，听着他温柔地话语，不知怎么得，心中的忧愁缓缓消散，嘴边也是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 在他们身后跟随的三个地痞，见此一幕，冷笑一声：“哼，你就等死吧。” “若是我大哥出了什么事，你也定然要给我大哥陪葬。” 李涵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迎着他们满是怨毒，恐惧的眼神，他笑了笑，没再说话。 找到小月之后，他心情很好。 决定给他们留上一条活路。 他将视线落在了之前自称“大根”的那人身上，嘴角微微弯起。 看他们这样，应该也不是童男之身了。 不过想来，徐福应该也不会在意多了几人。 不多时，一行人便是到了府衙门外。 中年带着带着嬴政从后面，也是追了上来。 正准备将他们一行人带入府衙之中，等待府尹发落，之前送大胡子去医馆的那两个官兵，却是也跑了回来。 他们小声的在中年男子耳边耳语一番后，便回到了队伍中一开始的位置。 中年男子脸色突然变得很是不好，他回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涵一眼。 李涵见此，已经明白了。 那大胡子应该如他所想的一样，已经失血过多而亡。 一进到府衙的大堂之上，府尹还未来，这三个泼皮便是大哭了起来。 声音很是凄厉，霎时间便传遍整个大堂。 在这种哭声之下，很快，之前李涵救高要时所见的老者，终于从后院走了出来。 原本还带着笑意的面容，在见到这三人跪在地上，哭的如此凄厉，顿时便是化为了严肃。 他坐下之后，正色问道：“堂下何人，怎哭的如此凄惨，可是有什么冤情？” 说罢，他看了一眼将众人带来的中年男子，似乎想要等他解释。 这三人见能做主的来了，顿时哭的更厉害了。 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狡黠，瞥了一眼身旁站着的李涵，似乎在说，你小子，就等死吧。 中年男子连忙将了解到的事实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没有半点添油加醋。 台下原本还在哭泣的三人，听到这话，却是瞬间站了起来，连忙说道：“我等不过是和他们开个玩笑。” 说着，他们指着李涵怒目而视道：“可谁能想到，这人手段竟是如此凶狠。”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将我大哥重伤，现在还生死不明。” “哦？” 老者这才将目光落在站在场上中央的李涵身上。 只不过李涵一直都低着头，他却是没能看清面貌。 “将头抬起来！” 府尹冷声说道。 李涵这才抬起头，轻笑一声：“府尹大人，好久不见啊！” 此话一出，再看李涵的面容，老者心里一惊。 “怎么是他？” 当即便想站起身子。 李涵这张脸，他自然不会忘记。 但只是瞬间，他却是想起了之前私下听到的传闻，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厉声说道：“堂下何人，为何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凶伤人？” 第18章 给我滚上来 “哦？” 李涵一愣，他相信这咸阳府尹定然认出了自己，为何要装作不认识自己呢？ 不过片刻，他心中便是有了个猜测。 说实话，他心中一点都不慌。 自己最大的靠山，可是在门外候着等待传唤呢。 对于等下发生的事情，李涵内心之中还是有着一丝小小的期待。 况且，今日这事，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似乎可以从中谋划一些事情。 例如可以试着借机除掉李斯。 这时，小月和她祖父也是跪在了地上，一脸恳求道：“此事与公子无关，皆是因他们而起，还望大人明鉴。” 就在这时，中年男子却是突然冷冷开口道：“方才送医那人，如今已经死了。” 他的声音不大。 但落在在场之人耳中，效果却是截然不同。 小月和她祖父一脸的如丧考妣。 之前中年男子便会跟他们说过律法，人未死，一切都还好说。 人一旦死了，那便是只有偿命一条路可走。 当即更是不住的跪在地上，磕着头，为李涵求情。 府尹眼中却是霎时间一片喜色。 他一把抓住身旁中年男子的手臂，轻声问道：“此话当真？” “大人何曾见过我说过谎话。”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目中却是闪过一丝惊异。 自家这大人，平日里不说什么嫉恶如仇，但总体来说，也算的上是个好官。 怎么今日，在听到人死之后，竟会如此这般表现。 仿若惊喜一般。 正在假装啜泣的三人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惊，而后却是一喜。 一脸恶狠狠的望向李涵，同时也是磕着头，不断说道：“大人，此恶徒虐杀我等大哥，还望大人给我大哥一个公道。” 李涵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最终落在府尹老者身上的视线中，却是带了一丝沉思。 起初他还以为他是怕与自己相认，落人口舌，所以才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 但如今他眼中的笑意，好像说明了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过他心中疑惑更盛。 这府尹明明知道自己背后的人，乃是扶苏，为何又会有这般想法？ 想到这，李涵的眉头微皱。 一时之间，线索太少，就是他也是没想到缘由。 “肃静。” 老者怒呵了一声。 “王东，按照秦律，当街杀人，乃是何罪？” 王东便是他身旁的中年男子，听到这话，虽然知道他在明知故问，但还是只能回道：“大人，当街杀人，按照秦律，当处同等刑罚。” “为其偿命！” 府尹眼中笑意更盛，连忙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即刻将此恶徒拿下，关入天牢之中。” “严禁其与外界联系，明日午时押送刑场处死！”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三个地痞，当即大声笑着说道：“多谢大人，为民做主啊。” “大人，实乃清官。” 王东心中更是愕然，“大人，如此判决是否有些不公？” “此事事出有因，我也是带了证人回来。” “正在门外等候，望大人还请听完证人言辞之后，再做判断。” 府尹听到王东这话，立刻冷声呵斥道：“本大人判案，哪里需要你在旁插嘴。” “不管什么缘由，此恶徒当街杀人，却是事实。” “纵然与情理通，但与法理，却是完全相违。” “不用再说。” 说着，他也不装了，当即便指挥着大堂内的官兵要将李涵抓起来，关入天牢。 “大人不可，如今证人还未发言，怎能单凭这些便做判决，此举与法理不通。” 王东虽不知道府尹为何如此着急，但此举妄下判决，甚至不听证人言论，此举却是不符他心中的法理。 立刻挺身而出道。 随着他话语的响起，正准备行动的诸多官兵，也是停下了脚步。 见此一幕，府尹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凶厉之色。 “你们是要造反吗？” 但周围的官兵依旧只是望着王东，没有行动分毫。 见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李涵强忍住笑声，轻声说道：“哈哈，还是这位大人说的有理。” “就算要给我定罪，也是要人证物证。” “如今物证没有，人证不在，若是给我定罪，我心中不服。” 府尹眼底满是怒意，死死的盯着李涵。 原本在当日李涵和扶苏管家高清一同前来之时，他对于李涵确实起了结交的心思。 但当知道李涵曾经大闹过丞相府后，他这般心思却是瞬间消失。 甚至在心中对于李涵还有一丝隐隐的怨恨。 只因他和丞相李斯同是法家传人。 当日之事虽然没有传入民间，但也是在咸阳官场之中，久久流传。 着实让李斯失了面子。 所以在今日听到李涵竟然当街杀人之后，他便动了心思。 若是能借此事除掉李涵，想来李斯心中也定然万分满意。 想到这，府尹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之色，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让你死的明白。” “让人证登堂。” 嬴政此时正站在门外等候。 自从成为秦王之后，如此等着被传唤的经历，他却是久久未曾体验过。 也是有些新奇。 场上发生的情况，他是尽收眼底。 心中也是有些奇怪。 按照他的了解，这咸阳府尹平日为官还算称职，怎么今日会如此着急给李涵定罪。 好像他们之前有仇一般。 听到传唤之后，嬴政嘴边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缓缓朝大堂之内走去。 这咸阳府尹，本就年纪有些大了，眼睛有些看不清。 只觉得这证人，走的如此缓慢，搞得他心中更是急躁。 当即怒呵道：“你这人证，怎么走路如此缓慢，赶紧到大堂中央，将所见说出。” “若不然，看我如何治你。” 李涵听到这话，一愣。 这下是真愣住了。 他眼中满是敬佩，望着台上府尹。 见过胆子大的，没见过那么大的。 如此对嬴政那么说话之人，想必当今世界，也就他一人了。 这可当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够了。 嬴政也是一怔，原本脸上挂着的淡淡笑意，却是瞬间消失。 自从杀了吕不韦之后，这普天之下，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那么敢跟自己说话。 他整个人都顿了顿，肉眼可见的有些红温。 见他在自己说完话后，这人反倒停下了脚步。 府尹心中更觉愤怒，当即大声怒斥道：“你这人证，莫不是想让本官治你一个失敬之罪？” “还不快点滚到本官面前！” 此话一出，李涵忍不住的抚了下额头，他敢打赌，这人死定了。 嬴政冷笑一声，往前走去。 龙行虎踞，此刻在他身上倒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等到他走到李涵身旁之时，嬴政瞥了一眼，只见李涵眼底藏着的笑意，心里更怒。 厉声说道：“孤现在滚到你面前了。” “朕倒想看看，你如何给朕定罪。” 第19章 请陛下下令，处死此人 嬴政之语仿若惊雷震世，直吓得咸阳府尹浑身猛然一颤。 他先是使劲揉了揉双眼，睁大眼睛朝着大堂中央望去，在瞧见嬴政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容时，嘴巴瞬间张得极大，但却怎么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整个人就像是全身没有骨头一样，只是瞬间，便瘫倒在了椅子上，滑落地面，没了知觉。 目睹他这般模样，在场之人哪能不明白所发生之事。 这年头，“朕”可不是谁都能随意自称的。 仅是刹那，众人便浑身冷汗直冒，连忙跪倒在地。 一时间，整个大堂内，唯有李涵与嬴政依旧站立。 嬴政冰冷的眼神扫过众人身形，脸色阴沉难测。 他对着王东冷冷言道：“将此人唤醒，朕倒要瞧瞧，他这张狗嘴里，还能吐出何种胡言？” 王东听到这话，也不敢起身，此时他的额头已满是大汗。 赶忙跪着行至晕倒的府尹身旁，用力摇晃着他。 或许是被吓得太狠，任凭王东如何用力推搡，他都是不醒。 见此，王东瞥了一眼大堂中央的嬴政，冷汗直流，他可不敢让嬴政久等，从桌上拿起茶水，也不顾冷热，一股脑地全都浇在了府尹的脸上。 那府尹原本还在昏迷之中，被这突如其来的滚烫茶水一激，“嗷”的一声惨叫，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刚想发作，却瞬间想起了如今的情况，顿时吓得噤若寒蝉，浑身颤抖得犹如筛糠一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醒了，来吧，朕就在此，还等着你定罪呢！” “李涵，他方才怎么说来着，要给朕定何罪？” 嬴政面色阴沉，看到府尹醒来，故意说道。 李涵听到这话，却是笑了笑，嬴政这人还挺有趣，还挺会装13，轻声笑道：“陛下，之前此人可是要说治你一个失敬之罪。” 听到这，老者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见他这样，李涵都怕他能活活抖死。 仅是瞬间，这老者便从桌后奔了出来，快步来到嬴政身前，也不敢言语，只是不停地跪地磕头。 他仿若没有痛觉一般，砰砰触地的声响，听得在场之人都有些牙齿发酸。 不过几下，这府尹额头便已经满是鲜血，可想其用了多大的力道。 嬴政眼中的冷意丝毫未减。 一脚便是狠狠踩在了府尹的头上，咬牙说道：“你这老狗，好大的胆子！” 旁边在地痞三人组，从刚才开始，就像个死鸡一般，整个身子都趴在地上，不住颤抖。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明明就是哥几个闲了，在大街上调戏个姑娘这点小事，居然把大秦的帝王给招惹了出来。 府尹的头被踩在脚下，不敢再动，这时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陛下，老臣该死，老臣该死！” “此事都是老臣的错！” 李涵轻笑一声，这时他闻到空气之中，却是隐隐有股尿骚味从府尹身下传来。 仔细一看，竟是被吓尿了。 见此，他连忙一脸嫌弃的朝后走了两步。 嬴政也是注意到了，脸上怒意更盛，一脚便是狠狠踢了过去，将他踢到一旁。 他这一脚，用力明显很重。 府尹在地上滑行了一米左右，才撞到身后的桌子停下。 但他竟是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抬起头，一张老脸上，写满了恐惧，脸上的皱纹都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在一起。 做完这些后，嬴政的脸色才缓和了许多。 他指着跪在一旁的王东说道：“你，将这老狗给我拖出去。” “莫要再次污了朕的眼。” 王东微微抬起头，连忙大声回道：“诺。” 他小心站起身子，佝偻着腰，缓缓走到府尹身前，略带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但什么都没说，就直接抓住了他的脚，往门外拖去。 府尹老者顿时痛哭流涕，“陛下，饶命啊，陛下。” “下官为大秦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他的声音甚是凄厉。 李涵此时却突然开口说道：“陛下，在下心中尚有一事不明，还请陛下下令，让他如实回答。” 嬴政冷冷的瞥了一眼李涵，这才说道：“将他放下。” 王东连忙松手，心中却满是惊异。 此时他哪里还不明白，这李涵明明一开始就是就和嬴政在一起的。 怪不得当时，李涵要让自己去找他作为人证。 同时，他心中也是有些隐隐的庆幸，还好自己当时没有半点不敬。 想到此处，王东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府尹听嬴政开口，一瞬间，便是跪在了地上，大声哭道：“陛下，求求你饶我一命吧！” 嬴政却是没再理他。 气已经出了，谁又会搭理一个死人呢？ 李涵晃了晃手上的锁链，蹲在老者身前，注视着他的眼睛，轻笑道：“大人，我们之前也曾打过交道，自问对您也算尊敬，从未有过无礼之举。” “但您为何偏偏今日非要置我于死地呢？” 府尹看着李涵脸上淡淡的笑容，心中此时满是悔意。 但实话，他却是不敢说的。 只好胡诌道：“此事乃是误会啊！” “我当时只是想先把你关入天牢之中，等待稍后，便会将你放出来，绝对没有你想的那般意思。” 他这话说完，涵却像是早已知晓他会如此回答一般，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得极为开心。 他自然知道，这老东西说的是假话，毕竟当时他眼中的杀意，已是再明显不过。 看李涵笑了，府尹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一脸期待的望着李涵，似乎想要让他为自己求情。 直至此时，他心中哪能不明白，嬴政出现在这，就是给李涵撑腰的。 想到这，他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幽怨。 早说啊，你有这关系，他敢得罪扶苏，却是怎么也不敢得罪嬴政。 “陛下，此人这般说辞，实乃肆意玩弄大秦律法，若是人人如此，大秦势必如同腐木一般，从内腐朽，还望陛下即刻下令，将此人处死，以正大秦之风！” 李涵声音很是清冷，不带半点情绪。 第20章 错了吗? 嬴政脸色仿若玄墨，冷冷的看向府尹面庞，“你平日，就是这般玩弄律法的？” 此时嬴政心中，杀意更浓。 如果说一开始，他是因为这老东西出言不逊而有怒气，但此时李涵的话却是提醒了他。 在咸阳之内，就敢干这般事情。 那天下自己无法监管的地方，岂不是更加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一举一动皆是看为官者的脸色。 李涵昔日曾言，民如水，国为舟，他虽心有不屑，但内心也是觉得有些道理。 虽然他知道老者这话，说的不一定是真，但敢当他面，说出这话，便是已经有了取死之道。 “你…你…敢阴我！！” 府尹见到这一幕，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被李涵阴了，当即指着李涵，一脸愤恨。 但他心中，却是不由涌出一股强烈的恐惧。 这人将自己的想法，完全掌控，当真是太可怕了！ 李涵听他咒骂，脸上笑容却是越发浓烈。 方才，虽然他出言骂了嬴政，但李涵还真有点怕他不死。 毕竟辱骂嬴政之事，说白了就是一个误会，李涵还是有些怕回头嬴政想起，这人其实还不错。 当时也只是没认出来自己，心里一软，原谅了他。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却不是没有。 但如今这话一出，他却是必死无疑。 至于这老东西为何会突然针对自己，一反常态，李涵虽有好奇，但却并不在意。 谁又会在意一个临死之人的针对呢！ 王东站在一旁，心中也是一惊。 至于小月和她祖父，自从嬴政进来之后，便只是老老实实的跪在旁边，不曾说话。 如今听到李涵这般义正言辞，看着他俊秀的面容，小月只觉得心中小鹿一阵乱跳，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更是让她忍不住眼波低垂，俏脸也是变的极烫。 “将此人带出去，即刻处死，不得有误！” 嬴政的声音很是冰冷，落入众人耳中。 虽然嬴政这话，不符合律例所规，但王东却是不敢像之前那般大声言语。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在府尹不断的咒骂声中，将他带了出去。 不多时，就只听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之后便是再也没了声音。 王东将手里正滴着血的大刀放在门外，靠着墙边，这才一脸沉重的走进大堂，正色道：“陛下，此人已经伏诛！” 嬴政面色这才好看一点。 他视线这才落在地上三个地痞身上，冷笑道：“这三人，欺善怕恶，为害一方，当诛。” “将他们关入天牢之中，等待明日，押送刑场处死，以示咸阳百姓，天理公正。” 此话说完，三人浑身上下抖得更厉害了。 几乎只是瞬间，他们身下的地上就湿了一片，整张脸上都是一片死灰之色。 看到他们这样，李涵连忙一伸手将小月和她祖父从地上拉起，带着笑意说道：“陛下，这三人可否交予我来处理？” “哦？” 嬴政脸上带了一丝诧异。 他又看了一眼地上三人，并未发现任何特别的地方。 他知道李涵这人说话，必定会有自己的目的，此时心中疑惑顿生。。 但当着众人的面，嬴政也不好意思问，只是轻轻挥了挥手，像是在说，既然你要，那便给你了。 见到这一幕，这三人，才像是活了一样，不断磕着头，朝着二人跪拜。 嘴上不断喊道：“多谢大人留我一条狗命。” “多谢大人，留我一条狗命。” 看他们这样，李涵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残忍的笑意，心里暗暗说道：“谢我？” “你们将来不怪我便好！” 此事既了，嬴政当即让人给李涵解开了枷锁，一行人便是走出了府衙。 眼看着都要走出了府衙大门，李涵却是突然说道：“府尹大人怎么说也是与我有过交情，如今他既然已经身死，可否让在下去送他一程？”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皆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无论什么年头，傻子总是少数。 大家自然明白李涵的意思。 嬴政脸上终于挂上了一丝笑容，用力拍了拍李涵的肩膀，轻笑道：“你这人，还真是小心。” “去吧！” 说罢，他冷冷的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王东。 王东连忙低下头，不敢与嬴政对视。 他只觉得背上一片冰凉。 还好，还好他没有按照府尹所说，让其假死！ 没过多久，李涵就一脸笑意的走了回来，冲着嬴政微微点头之后，至此四人，终于离开府衙。 李涵，嬴政在前。 小月和她祖父在后。 路上，嬴政一脸沉思之色，突然停了住脚步，看着李涵，又看了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小月他们，脸上满是疑惑：“李涵，你说，朕想要依法治国，难道说真的错了吗？” “昔日苏儿就曾说，我大秦当以儒学治国。” “让百姓内心良善，如此方能太平。” 一向极其自我的嬴政，面对今日这事，却也产生了怀疑。 他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大秦律法，竟还能被这些小人钻了空子。 自己看不见的天下角落，到底还有多少污秽，隐藏于黑暗角落。 李涵先是一愣，但立马也是严肃了起来。 他盯着面前嬴政的一双虎目，许久之后才说道：“陛下，依法治国自是没错。” “扶苏大人所言，却是太过极端。” “荀子曾说，人性本恶，我认为还是有些道理的。” “单凭儒道治国，只会让天下更加生灵涂炭。” 说到这，李涵顿了顿，“其实像我今日这般举动，却也是错了。” “但陛下可曾想过，为何当时，周围百姓，竟是无一人敢出手阻拦？” 嬴政目视李涵的眼睛，闪过一丝不解。 李涵却是摇了摇头，没在说话。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说的好听，但这种举动，却是置官府何地？ 但有些话，他却是不适合诉说于嬴政。 嬴政这人太过专横，不是他心中的明君。 听了李涵这样一番话，嬴政心中突然有种感觉，他好像才真正了解了，为什么扶苏会如此信任于他。 此人，确实不错！ 想到这，他脸上重新有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指了指后面的小月他们，笑道：“此事你可以不说，那他们呢，你准备如何？” 小月见嬴政突然手指自己，心里一惊，下意识的看了眼全身上下，可有半点不妥的地方。 李涵也是收起了方才的一脸严肃，同样笑道：“他们如何，自然要看他们自己，伯父何故问我？” 他也是没有继续在称呼嬴政为陛下。 为君时，他是陛下，但此时，在李涵心中，他却只是朋友扶苏的父亲。 见二人说到自己，小月还未曾说话，她身旁的老者，却是突然朝着李涵拱手说道：“公子，我这孙女聪明灵巧，人又长的漂亮，若是你不嫌弃，老朽愿意让其贴身伺候！” “当个侍女也好，只求留在公子身边相伴。” 话音未落，小月便是已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再看李涵。 第21章 秦军即将抵达图安 听到这话，李涵愣了一瞬，而后连连摇头，连忙说道：“老伯，这事我万万不可答应！” 说着，他看向了老者身旁的小月，见她眼中满是失望，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才继续开口说道：“我所出手，却只是为了心中正义。” “你们放心，今后你们若是出了其他事情，大可到城西的悦来客舍寻我。” “我能相助，必定竭力相助，还请老伯不必如此。” 说完，拱手作揖，便匆匆朝着前方奔去，头也是不回一下。 嬴政望着李涵近乎狼狈逃窜的背影，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摇了摇头，旋即快步跟了上去。 小月痴痴的望着李涵离去的背影，原本闪烁的一双秋水，此刻尽是黯淡。 二人走了很远，李涵才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们没有追来，这才深深吐出一口气，放慢了脚步。 如此模样，更是让嬴政觉得有些好笑。 当即拍了拍李涵的肩膀，笑道：“未曾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李涵，竟会被一个女子吓得如此。” “不过我倒是着实好奇了，依我看来，那女子也算貌美，如今你尚未婚娶，为何不借此机会将她收了？” 李涵笑了笑，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伯父有所吧不知，我心中已经有人了。” “哦？” “苏儿派人前去沛县，便是为了接来这女子是吗？” 李涵点了点头，“没想到这点小事都瞒不过您。 自从沛县分别之后，心中便满是思念。 如今在咸阳也算站稳了脚步，所以才特意劳烦扶苏皇子，派人将她接了过来。” 嬴政点了点头，经过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他的心中对李涵已是颇为欣赏，当即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这个做伯父的倒也不好小气了。” “等那女子来了之后，你那小院，却是不够住了。” “我便在城中送你一套宅子吧。” 李涵脸上带着笑容，故作惊喜道：“那我就先在此拜谢伯父了。” 自从方才李涵说完那番话，小月便一直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面，一言不发。 她身旁的老者见她这般模样，怎能不明白其中缘由。 深深叹了口气，老者心里不断思考着如何安慰自己孙女，但最终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小月的后背。 似乎是不想让老者为自己担心，小月这时也抬起了头，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祖父，我没事的。” 少女情怀总是诗。 小月初次心动，小月初次心动便遭拒绝，心中自然不好受。 小月这话说的如此勉强，老者心中也是明白。 将手轻轻放在她的头上，轻声安慰道：“公子离去之时，不是曾提及一个地方吗？” “可见他这人心中对你还是有些情意的！” “小月，你若心中实在难以放下，可之后再寻个时机去找他。” 他这话本是安慰，但小月听到这话，却是猛然抬起头了，眼中重新焕发出光芒，“真的吗？” 看到她这副样子，老者心中也是无奈，他又如何能说出真相。 方才李涵那话，只不过是寻常客套罢了。 但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一月时间，悄然而过。 图安国内。 易小川这些日子过得极为惬意，每日都围绕在玉漱身旁，乐此不疲。 其他劳役，也是开始逐渐适应了在图安的生活。 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欢笑声音。 至于庞副将，或许是心有怨气，这些日子过后，他身上的伤却是一直没有，反而隐隐有些更加严重。 此时他正躺在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仿若完全没了希望一般。 就在这时，易小川突然一脸阴郁地从门外走了进来，径直坐在了他的身旁。 一看到小川那张脸，庞副将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当即背过身子，不再看他。 虽然易小川在虎口之下，救了他一命。 但对于他的选择，庞副将心中满是失望，不满。 易小川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他心中不满一样，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道：“庞大哥，秦兵就要来了。” 此话一出，庞副将瞬间转过身来，也不顾身上的伤口，一把抓住易小川的手臂，急忙问道：“当真？” 易小川眼神略显黯淡，但看到庞副将那满是期待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今日玉漱跟我说的。” “如今秦军，距离图安边境，已是不足三百里。” 庞副将顿时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连忙催促道：“小川，赶紧收拾东西。” “我们今晚就走。” 说到这，他眼中突然一片冰冷，“该死的图安蛮夷，你们就在这等死吧，大秦铁骑之下，绝不会留下活口。” 易小川听到这话，脸上忧色更浓。 他坐直了身子，轻轻说道：“庞大哥，我们是可以一走了之，那玉漱怎么办？” “这图安百姓，又该如何？” 庞副将冷声笑道：“易小川，你是否忘记了，你可是秦人。” “都到了这般时候，你还管他们作甚。” “小川，你莫不是真的对那蛮夷公主，动了真情吧！” 易小川没有回答他，此时他的脑海中浮现的尽是近日来和玉漱相处的点点滴滴。 突然，他猛地从床边站起，口中大声说道：“其他人，我可以不管，但玉漱我却是一定要救。” “一定有办法可以救她，一定有的。” 他口中不断呢喃，原本俊秀的面容，此刻竟是有些微微扭曲。 “哎！” 庞副将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易小川这般样子，也明白了。 这人已经走火入魔。 再劝也是没用。 便不再管他，自顾自的收拾起了东西。 他心中已是拿定了主意，今晚就出发与秦军汇合。 或许还可以有机会立下大功，待到最后，能够救下易小川的一条命。 第22章 吕素抵达咸阳 图安国宫殿内。 金将军和玉漱二人并肩站立，坐在高位的却是两人，一男一女。 这二人正是玉漱的父母，也是整个图安国的国王和王后。 此时空荡荡的大殿之内，只有他们四人。 王后看着台下的玉漱，不知为何，她此时的脸上竟是有些不忍，似在犹豫。 但只是都到了这个时候，心中就算再犹豫也是没了办法。 “小玉，委屈你了。” “父皇和母后也是实在没了办法。” “如今大秦不断往外扩张，若不是用这个法子，我们图安怕是迟早都会有灭国之祸。” 随着王后的声音响起，在场之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一脸苦涩的玉漱脸上。 虽然知道这一刻，迟早都会到来。 但玉漱却怎么也没想到会那么快。 尤其是这些日子和易小川相处下来，她更是贪恋其身上的温情。 沉默许久，玉漱才像认命了一般，俯下身子，默默点了点头。 见此，她身旁的金将军，也是一阵心痛，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金将军，那便是如我们刚开始说好的一样，先假意抵抗，而后找时机投降！” “将玉漱送去和亲。” 图安国王脸上的表情有些痛心，缓缓开口道。 金将军重重的点了点头，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冰冷。 虽然在玉漱身上，承载了整个图安的希望。 但他也是决不会将玉漱交予到这些秦人手中。 宫门之外，易小川正在此处一脸焦急的等待。 见到玉漱从中走出，连忙迎了上去，“玉漱，我想到办法了，要不，你跟我走吧。” “大秦一统天下，已是必然，无法改变！” 玉漱听到易小川竟要带自己私奔，那么直接的表达情感，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她却还是忍不住脸红。 这些日子，他们彼此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虽未捅破，但也互相知晓了彼此的心意。 她眼中闪过一丝羞涩，故作轻松笑道：“你这人，怎么老是说这些令人心跳加速的话。” “放心吧，如今父皇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我没事的。” “真的吗？” 易小川听到心爱之人如此那么说，自然没有怀疑，当即笑着说道。 一直担忧的心，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此时的他全然没有注意到玉漱眼底深藏着的那一抹深深的苦痛。 “小川，陪我在图安走走吧。” “好。” 秦军大营内。 蒙恬站在桌前，目光炯炯地盯着桌子上的地形图。 这一路征战而来，所见惨剧无数。 无论什么朝代，一旦发动战争，最先遭殃的必定是两国交界的百姓。 在见到那么多惨剧之后，他心中也是不由为易小川担心了起来。 心里暗暗发誓，若是蒙毅当真出了什么事，就算陛下责罚，他也要效仿昔日杀神白起，白将军，屠遍图安，鸡犬不留。 想到此处，他目中满是坚毅，当即对着身旁的侍卫说道：“吩咐下去，即刻出发，务必剿灭图安，以扬大秦威严。” 不多时，整支军队开始行动起来，他们口中高声呼喊：“风，风，风。” 气势之盛，直冲云霄。 若是远远望去，整支军队仿若巨兽一般，缓缓在大地上爬行。 每行一步，便是地震山摇，声势浩大。 咸阳城中。 李涵坐在扶苏府中的书房内，整个人都是显得有些兴奋，手中的茶水，已是不知添了几次。 扶苏坐在他身旁，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道：“李兄，我可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坐立不安。” “如今我倒是着实有些好奇，那女子是何模样了，能将李兄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李涵微微摇了摇头，瞥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你不懂的！” 在这一刻，他脑中中却是又出现了那日，吕素脸上面色汗水，从吕府外跑回自己身旁的场景。 正在这时，高清从书房外走了进来，行礼道：“大人，他们如今已经到了府外。” “此时正在府外等候。” 扶苏轻笑一声，“来的还挺快。” 说着，他看向了李涵，想要看他这一刻会如何表现。 但此时，李涵又哪里在他们身旁，早在高清出口的瞬间，他便是已经朝着府外冲去。 此时的扶苏府门前，停着两辆马车。 此时几个护卫正一脸恭敬的站在马车旁，等待着扶苏出来。 这几人中，还有两名女子。 显然是扶苏考虑到所接之人，乃是女子，特意安排的。 吕素此时正一脸紧张的坐在第二辆马车之上。 在她身旁，还有一丫鬟不时透过车窗的缝隙往外看去。 “小姐，你快看，好大的石狮子。” “比县令府前的还要大。” 吕素听着耳边小丫鬟的惊呼声，心里的紧张感，才微微消除一些。 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吕素小声说道：“双儿，如今到了咸阳，可是莫要在大惊小怪，给李公子丢了面子。” 双儿听到这话，眼中却满是笑意，还有些惊奇，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姑爷是什么样子的啊？” 姑爷这个称呼一出，吕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霎时间，脸上便是一片通红。 “你这丫头，可不准这样说了。” “可是小姐，双儿不止一次听见你说梦话，什么李公子，我好想你啊。李公子，你还好吗？” 吕素听到双儿竟说出了这些，心里更是羞涩。 当即就要去捂住双儿的嘴，让她不要乱说。 正在二女小声打闹之时，双儿却是透过了车窗的缝隙，瞥见了一道穿着白色的身影，从府中走出。 连忙说道：“小姐，你快看，那是不是姑爷？” 吕素心里一惊，也是不再管她口中的称呼，小心往外看去。 李涵在离大门口还剩下几步的距离时，才放慢了脚步。 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衫，这才朝着门口走去。 许久未见，虽然知道吕素不是在意外表之人，但他还是希望这久违之后的第一次相遇，他能以自己最好的状态面对她。 古语曾言，女为悦己者容。 但男子，又何尝不是这样。 李涵可是知道，吕素能够为自己做到这般地步，前来千里之外的咸阳，其心中用了多大的勇气。 有女子如此对待自己，那自己又怎会让她失望。 第23章 互诉衷情 吕素透过车窗的缝隙，一眼便认出了那白衣男子，正是她日日夜夜思念之人。 在这一瞬，她竟突然有些恍惚。 这个常在自己梦中出现的男人，此刻却无比真实的站在了她不远处，一脸期盼地等着她。 双儿看到吕素这般模样，怎能不明白，这白衣男子正是吕素口中的李涵。 轻轻晃了晃吕素的身子，满怀好奇地说道：“小姐，咱们该下车了。” 吕素这才如梦初醒，连连点头。 双儿见此，连忙打开了车门。 她不过才十四五岁，正是好动的年纪，一个纵身，就背着包裹跳下了马车，随后说道：“小姐，下来吧！” 李涵自方才起，便一直紧紧盯着马车的大门。 在见到车门开启的瞬间，他的心中竟久违地涌起了一丝紧张。 或许是缘分使然。 吕素这时缓缓探出身子，下意识地望向了李涵。 目光对视的刹那，二人都只觉自己的心脏猛地剧烈跳动了一下。 一时间，在二人眼中，整个世界仿佛都只有彼此的存在。 这一瞬间，宛如永恒。 望着近在眼前的这人，李涵再也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情感，全然不顾其他，快步迎了上去。 待走到吕素身前，方才停下脚步。 看着吕素清瘦且略显憔悴的面容，李涵心中满是酸楚。 他能想象的到，吕素在自己走后，内心会承受多大的压力，又会遭受多大的委屈。 “吕姑娘，你瘦了！” 感受到李涵话语中的怜惜，吕素只觉得鼻头一酸，眼角泛红，趴在了李涵胸前，哭泣起来。 其哭声虽然不大，但足以让李涵心神俱颤。 或许当日带着她一起走，就好了。 一时之间，场上只有吕素微弱的啜泣声音，就连双儿，也是没有去打扰她。 让她宣泄一番，也是好事。 扶苏这时也从府中走了出来。 看到他的瞬间，站在第一辆马车前的护卫连忙行礼，恭敬道：“大人，幸不辱命，顺利将吕姑娘平安带至咸阳。” 扶苏满意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他们先行退下。 吕素听到这些护卫的话，瞬间回过神来。 这可是还有旁人在场呢。 连忙将李涵推开，眼角还挂着泪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站在李涵身旁后，她突然小声说道：“李公子，好久不见。” “我……有些……想……你了。” 说着，便深深的低下了头。 听着这满是真情的话语，李涵心中更是一片柔软，一伸手，就将她揽在了怀中，紧紧的抱住。 “素儿，我也想你了，很想很想。” 吕素感受着李涵怀中的温度，听着耳边令人忍不住心跳加速的话语，只觉得身体越发无力，下意识的环住了李涵的腰。 这一刻，他们的眼中，再无旁人，只剩彼此。 扶苏看到这一幕，原本还想调笑，但不知怎么的，原本准备好的话，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能感受的到，这二人之间彼此的情谊。 过了许久，李涵才松开紧抱着吕素的手臂，用衣角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轻声道：“这一路山高水长，辛苦了。” 吕素轻轻摇头，“不辛苦，只要想到公子在咸阳等我，我便觉得一点都不累。” 说到这，吕素突然满脸惊异，像是想起什么，指着李涵的腿说道：“公子，你的腿……” 李涵笑了笑，“之前寻到神医，已经医好了。” “等有时间了，我就好好将离开之后的事情，一一说与你听。” “嗯嗯！” 吕素用力的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期待。 看到他们这般旁若无人，将自己视若无物，扶苏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他面带笑意调侃道：“这位就是让李兄朝思暮想之人，如今一见，果真是个绝色佳人。” 如今和李涵也算确定了关系，吕素面对外人，倒也没那么羞怯。 她脸颊微红，冲着扶苏行礼道：“这位公子说笑了。” 一举一动皆是落落大方。 李涵心情更好，当即对着扶苏说道：“既然人我已经接到了，那就不过多停留了。” “素儿这一路上，也是辛苦，我先带她们回去了。” 见李涵这就要走，扶苏连忙说道：“府中早就备好筵席，就等吕姑娘前来。” “怎么你这就要走了？” 李涵却摇了摇头，笑道：“今日确实不便，待过些时日，我必带素儿前来，以谢大人恩情。” 说罢，也不顾他再三挽留，就带着吕素和双儿一同朝着城西走去。 一路上，李涵不停地介绍着路上的所见所闻。 各种西北特有的风景，也让吕素和双儿惊叹不已，眼眸之中满是惊奇。 不多时，二人就跟着李涵来到了城西的悦来客舍。 如今的悦来客舍，和最初相比，已是大不相同。 嬴政很守信用。 据高要所说，在李涵和嬴政分别的当日，“天下第一厨”的牌匾就被宫中之人送到了悦来客舍内。 有此名号之后，当真如同一步登天。 比起之前的生意，更是不知道要好上了多少，这一个月来，就连前来拜师学艺之人，也是不计其数。 如今的春娘，已是听从高要的想法，将隔壁两旁的房子，全部买了下来。 她虽然不知道高要口中的连锁酒店乃是何意，但她却是知道，如今的一切，都是高要带来的。 因此对于他的一切决定，春娘都是无比信任。 此刻正值午时，也是吃饭人数最多的时候。 但等三人来到之后，却惊奇的发现，所有的客人，都被小二拦在了门外。 “诸位客官，还请见谅。” “今日本店有喜事，不营业。” 小二虽不断解释，但人群却是越来越多。 各种喧闹之声，不绝于耳。 见此一幕，吕素忍不住问道：“公子，为何这间客舍人如此之多？” 李涵眼中微微闪烁，瞬间想通了一切。 定是今早自己跟高要提及，吕素来到了咸阳，准备中午在客舍吃饭。 为表重视，所以才特意如此安排。 想到这，李涵笑了笑，卖了个关子，轻声说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说罢，他便拉着二人的衣角，朝着客栈门口走去。 小二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被人群隔在外面的李涵，脸上顿时一喜，连忙高呼道：“掌柜，高大哥，李公子来了。” 听到这，高要几乎瞬间，就从客栈内冲了出来。 第24章 悦来客舍，众人齐聚 他满脸喜色，一把抓住小二的手臂问道：“李兄弟人呢，他们在哪？” 还没等他回答，客栈门口的人群，便是一拥而上。 嬴政亲自认证的“天下第一厨”，含金量可想而知。 即使已经知道了，今日悦来客舍不营业，众人也要等在此处，所为的不就是此刻。 “高师，还望收我为徒！” “厨神，我家老爷亲自前来，想要请你入府为宴！” 如此话语，顿时不绝。 若是平日，高要也就笑了笑，该说什么说什么，但此刻，他哪里还有心思搭理他们。 他仿若完全没有听见这些人的言语，眼睛不断在人群中扫视，寻找着李涵的身影。 可见他这样，众人却是越加疯狂，人群不断往前涌去，似要将他吞没。 这一刻，高要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挥动手中的菜刀，怒喝道：“都给我闪开，别妨碍我见弟妹。” 吕素见这般疯狂的场景，一双美眸之中满是惊异，“公子，这是何情况？” 李涵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指了指高要笑道：“此人乃是始皇陛下御赐的天下第一厨，有此名声，自然会招惹一些麻烦。” 说到这，李涵顿了顿，脸上略带一丝调侃之色，“你要不猜猜，这人口中的弟妹，乃是何人？” 吕素看出李涵眼底的那一丝坏笑，哪里还不清楚，这弟妹说的就是她自己。 心中默默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 脸上的红晕，却是越来越重。 “哈哈。” 李涵就喜欢看吕素这副羞涩的样子，但看着身边不断增多的人群，也不准备继续逗她。 突然他声音加大了几分，“这地上是谁的钱袋？” 这声音很大。 顿时盖过了全场的喧嚣。 当即就有人应和道：“哪里？哪里？” “这是我的！” “放屁，明明是我的！” …… 顿时，原本站在李涵前面的这些人，皆是同一个动作，低下头，弯着腰，在地上寻找起来。 随着众人弯下身子，这时高要也是看到了李涵，也看到了站在他身旁，宛若一朵莲花的吕素，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连连招手道：“李兄弟，弟妹，快来。” 三人便是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冲了过去。 见他们走到客舍后，高要身旁的小二眼疾手快，直接将大门，紧紧关上。 自此，整个世界，终于清净了些。 所谓爱屋及乌，高要看着站在李涵身旁的吕素，一脸热情到：“这就是弟妹吧，果然漂亮。” “我今日可是做了满满一大桌的好菜，就等着你呢！” 吕素刚想拜谢，却发现，也不知道如何称呼，当即向李涵投来求助的目光。 李涵刚把她们的行李放在边上，轻声解释道：“这是高要，高大哥与我情同手足，来咸阳的途中，正是高大哥一路相伴。” “你和我一样，同称呼他高大哥即可。” 吕素听到这话，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柔声说道：“吕素见过高大哥。” 说罢，微微弯腰，对着高要行了一个秦朝特有的女子礼仪。 高要哪见过这种场面，连连摆手，一脸的局促，“你……你……不必如此。” “说起来，还是李兄弟照顾我更多些。” “要说感谢，也该是我谢谢你们。” 李涵这时也笑道：“素儿，无需这般客气。” “高大哥不是外人。” 见如今大堂内，并无外人， 李涵心神一动，忍不住牵起了吕素的手，将她引到一旁的桌子坐下，而后自己则是坐在了她的旁边。 双儿一直站在二人身后，看到这一幕，小脸一红。 这姑爷怎么如此逾规。 当即就准备站到一旁。 吕素强忍住心中的羞涩，手上微微用力，示意李涵朝双儿看去。 这时，李涵才注意到，笑着开口道：“今后在咸阳不用如此，这一路上，也是多亏了你陪着素儿。” “赶紧坐下，今后在咱们家，不用守那么多的规矩。” 吕素有些不舍的将手从李涵手中抽离出来，轻轻拍了拍双儿的脑袋，“你这丫头，不是跟你说了吗？” “不用这样的。” 李涵看着面前的一桌好菜，忍不住问道：“春娘人呢？” “我这客人都到了，她这主人，如今却还没出来。” 高要正要回答，春娘就带着两姐妹，从后院走了出来。 或许是女子之间特有的心灵感应。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李涵身旁，一身白衣如雪的吕素。 心里更是忍不住称赞道：“好般配的一对人啊。” 当即脸上挂着笑容，走了过来，轻笑道：“这就是吕家妹子吧，果真是个美人儿。” “我叫春娘，是这间客舍的老板，你叫我春娘就好。” 见春娘如此热情，吕素脸上同样挂着一丝笑容，就要起身行礼。 但还没等她起身，就被李涵拉住了手臂。 “不必如此客气，过些日子，春娘就要和高大哥成亲了，说起来都是一家人。” “倒也不用那么生疏客气。” 吕素冲着春娘笑了笑，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时她注意到春娘身旁的小霖和小岚，却一直在盯着她，眼中满是落寞。 李涵自然也发现了她们姐妹两个的不正常，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对着姐妹二人说道：“你们两个，还不赶紧向吕姐姐问好。” 李涵也注意到了这一切，故意板起脸，对着姐妹二人说道：“你们两个，还不向吕姐姐问好？” 听到李涵这话，小霖和小岚才满脸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同时说道：“吕姐姐好。” 吕素虽然笑着，但眉宇中，却是突有一丝忧愁。 她能感觉到，这两姐妹，似乎并不喜欢自己。 见此，李涵凑近吕素耳边，“她们两姐妹的事情，等晚点我再跟你说。” 很快，随着众人入座，为吕素准备的接风宴，正式开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这时春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李兄弟，你打算让吕家妹子住在哪里啊？” “那小院，现在看来确实不太够住了。” “要不，就先住在客栈吧。” 吕素俏脸泛红，她与李涵尚未成亲，自然不能住在一起。 来时，她满心都是李涵，倒是未曾想到这个问题。 李涵轻轻摇了摇头，凝视着吕素俊美的面容，眼中满是深情，“放心吧，我早就准备好了。” “等吃完饭，我便带你过去歇息。” 说到这，李涵声音压低了一些，又凑到吕素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那里今后便是咱们在咸阳的家了。” “你这个家里夫人，确实应该瞧瞧满不满意。” 吕素感受着耳边传来的温热气息，又听到这话，一颗心怦怦直跳。 肉眼可见地整张脸都红透了，尤其是耳朵更是红得厉害。 高要和春娘对视一眼，看到他们这般甜蜜幸福的模样，忍不住相视一笑，眼中尽是喜悦。 李涵能为高要寻得幸福而高兴，反之，高要自然也为李涵感到开心。 一时间，除了小霖和小岚有些吃醋之外，整个大堂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与此同时，图安国内。 众劳役，此时却是面临着生死危机。 金将军之所以当时同意让他们留在图安，在这一刻，目的真正的暴露了出来。 他要这些人，作为斥候小队，先行出发，侦查秦军动向。 第25章 战前准备 “都给我动作快点！再敢磨磨蹭蹭的，老子当下就结果了你们！” 此时，在劳役的居住地内，一列图安士兵眼神冷漠，死死地紧盯着他们面前的劳役。 众多劳役皆面如死灰，身躯不住地颤抖着。 在这一刻，他们心中盈满了无尽的悔意，倘若一开始就乖乖听话离开图安，即便不返回秦国，也绝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庞副将的表现却颇为平静，身上背着早已准备妥当的行李包裹，一脸不屑地站在一旁等待着。 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的拳头紧紧攥起，眼底竟有着一丝兴奋。 相较于夜里偷偷潜逃出去，如今能够如此光明正大地被编入斥候之中，对他而言着实是一个惊喜。 只是他也没有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金将军，却是从刚才就一直死死的盯着他，其双眸之中，满是犹豫。 恰在此时，易小川陪着玉漱，也是走到了这个地方。 看到劳役们被图安士兵团团围住，易小川心中一惊。 刚想开口问问玉漱怎么回事，就见她也是一脸的迷茫，显然和自己一样，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也不犹豫，当即便是冲了过去，大声质问：“你们在做什么？” “为何将这些人包围起来？” 看到易小川回来，众劳役仿若看到救星一般，当即哭着喊道：“易公子，这些人想要让我们成为斥候，去探寻秦军的动向。” “如此就是在让我们送死。” “求求您，救救我们啊！” “我们可不想死！” 听到这番话，易小川瞬间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深深的望了一眼金将军，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 此时他总算明白了，为何当日金将军会突然改变主意，同意让这些人留下。 不过如今这情况，却也是着实给了他一个惊喜。 这些人，在如今的易小川心中，他们都和范喜良一样，都是自私自利之人，都该死！ 只是那么久以来，他也是一直都没想到妥善的办法，悄无声息的处理掉这些人。 让他依旧能够维持住现在的人设。 易小川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他先是瞥了一眼玉漱，而后又将目光放在了金将军身上，故作气愤道：“当日答应过我们，让我们在此生活。” “如今怎么又出尔反尔？” 金将军从方才二人出现之时，就一直落在玉漱的身上。 他心念玉漱良久，如今见她与易小川一同出现，心中更是一阵凉意。 听到易小川这话，他这才将目光落在易小川身上，往前走了两步，离的近些后，一脸冷道道：“你们既然留下，那便是我图安之民。” “如今有敌人来犯，我将他们编入军队之中，有何过错？” 听到这话，易小川一时竟无言以对。 金将军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 玉漱这时也走到二人身前，对着金将军轻声说道：“金将军，他们本就是劳役，毫无武艺在身。” “这样做，只是让他们活活前去送命。” “要不，还是算了吧。” 玉漱这话，仿若引线一般，顿时将金将军心中堆积许久的怒火引了起来。 他死死盯着玉漱的双眸，眼神之中满是失望。 在这一刻，他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他缓缓伸出手，指着一旁的图安士兵说道：“他们不怕死吗？” “他们就该白白送命吗？” “他们不是爹生娘养的吗？” “凭什么这些秦人反倒能够安然地躲在后方，而我们却要奔赴前线杀敌，凭什么？” 话说到最后，金将军的语气已是极为严厉。 一时间，场上唯有他自己的声音，在这整片天地间回荡。 玉漱想要说些什么，但在看到图安士兵脸上动容的表情时，她却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 她知道，金将军这话，是在提醒她，不要忘记自己是图安的公主。 假意抵抗，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身为图安的公主，必须首先为图安的子民着想。 比起自己人死去，这些秦人死去，对她而言，才应该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最终，她不再说话，静静的走到了一旁，也不敢回头去看这些劳役的眼睛，唯恐她已经坚定的内心重新产生动摇。 见玉漱如此，金将军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意。 而后，他靠近着易小川身子，恨恨道：“若不是怕公主伤心，我定会第一个将你送去战场！” 说罢，他转过身子，猛地将手抬起，又重重落下，发出了最后通牒。 让这些劳役即刻动身，随斥候一同出征。 看到这一幕，易小川内心虽在狂笑，但他还是装出一副尽力的样子，无奈的冲劳役们摇了摇头。 眼见真的没有救了。 这些劳役顿时破口大骂起来：“易小川，你不得好死。” “若不是你当日将我们留下，我们现在早就回到秦国了。” “易小川，你不是个东西。” …… 听着耳边传来的谩骂声，易小川却是突然笑出了声。 这些人，果然从未改变过。 在这一刻，他心底对于人性的最后一丝善意，也是没了。 见到易小川居然还敢笑，这些劳役骂的更厉害了。 嘴上的言语，也是越发污秽。 正在这时，庞副将突然一巴掌扇向了骂得最凶、声音最大的那个人的脸上，只是瞬间，这人便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脸上一片红肿。 “在我看来，你们才不配为人。” “扪心自问，若不是易小川，你们还能活到现在吗？” 庞副将眼中满是怒火，愤怒的质问着众多劳役。 虽然心中对于易小川的选择很是不满，但不管怎样，易小川对他也曾舍命相救。 他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众人如此谩骂于他。 易小川注视着庞副将的身影，眼中微微闪烁光芒。 这群人中，庞副将是他唯一认定的朋友。 在战场上时，他曾主动为自己挡刀的那一刻起，易小川便是那么认为的。 若不是如此，在当日面对猛虎之时，他就不会出手相助了。 虽然对于人性，他满是失望。 但对他好的人，他自然会以同样的好去对待；对他不好的人，那他也会加倍报复。 如果李涵在此，则会欣喜的说，兄弟，你终于正常了。 易小川嘴唇微动，刚想开口，就被庞副将用眼神制止。 他似乎知道易小川想说什么一样，微微摇了摇头。 二人相处许久，易小川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犹豫许久，最终他决定尊重庞副将的想法，让他离开。 随着劳役被分配到各个斥候小队。 大秦与图安之间的战争，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26章 李府 话分两头，咸阳城中。 宴席已经结束，一行人带着满心的好奇，跟着李涵不断顺着城中道路前行。 他们都很好奇，李涵到底会安排吕素住在哪里。 高要牵着两姐妹的手，走在李涵身边忍不住开口道：“李兄弟，还要多久才能到啊？” “我们这都已经走了好久了。” 李涵手上拿着吕素的行李，看了眼前方的护城河，笑着说道：“就在前面，马上就到了。” 春娘听到这话，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惊异。 别人不知道，但她可是清楚。 自己明明记得这前方，好像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供人居住。 但看了眼身旁带着浅浅笑容的吕素，她最终还是没有直接开口询问。 没过多久，李涵在护城河边的一处府邸外，终于停下了脚步。 这处府邸，给人的感觉很是古朴。 门口不远处的护城河水，一片幽绿之色，两岸杨柳枝条随风轻舞，惊起阵阵涟漪，更是衬的此地更为清静。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李涵缓缓走上前去，轻叩门扉。 似乎在门口早就有人等待，几乎只是瞬间，朱红色的大门，便应声而开。 从中走出一白发老者，一脸恭敬的望着李涵。 此人，正是阴阳家的长老荀东。 “公子回来了！” 李涵微微点了点头。 自从嬴政将院子送给他后，这一月以来，他便一直在此地忙碌着。 至于荀东为何在此一副管家的模样，那就要从李涵前去墨家之事说起。 自从李涵成为墨家巨子之后，阴阳家的五位长老，原本想要从李涵手中得到宗主令的想法，就淡了很多。 更是隐隐有种想要让李涵同时掌管阴阳家的想法。 那日，李涵前去墨家，准备让墨家帮忙在府中好生布置一下。 但没想到前脚刚进门，后脚阴阳家的人，就到了。 当知道此事之后，阴阳家当即就说，“此事乃是公子大事，他们阴阳家，也要参与其中。” 也就有了如今这种局面。 府中侍女皆是从阴阳家，墨家弟子中特意选出。 而荀东，则是凭借着和善的外表，成功打败了墨家两名长老，成为了府中的管家。 也算是前无古人的经历。 俗话说人老成精。 荀东一双眼睛何其毒辣，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哪个才是吕素。 当即堆着笑脸，走到吕素身前恭敬道：“李府管家，恭迎吕姑娘回府！” 吕素脸上一红，连连推手，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见此情形，荀东识趣的站在了一旁，静静守候。 高要探着身子，顺着大门，朝里面打量，眼睛瞪大贼大，“李兄弟，这是你的院子？” “乖乖的，这得多少钱啊？”、 春娘站在他旁边，从方才，整个人就已经呆住了。 听到高要这话，她才回过神来，轻轻拧了一下他腰间的赘肉，不敢置信道：“钱？” “这院子，哪里是用钱能买到的？” 说到这，她望向李涵的眼中，也是带上了一丝憧憬。 “这院子……是……” 春娘话还没说完，李涵就点了点头。 他已经猜到春娘会问什么了。 听此，春娘只觉得心神一震，手脚也都有些不自觉的颤抖。 似在恐惧，又似在兴奋。 吕素刚至咸阳，自然不清楚二人之间的哑谜何解，但她也没有追问。 在她看来，如果李涵想要告诉自己，那自己便迟早都会知道。 如果他不想告诉自己，那也一定是其中有些隐情，不适合告诉他人。 虽然长久未见，但她知道，李涵还是之前那个她喜欢的李涵，一点都未曾变过。 高要就完全没有想那么多，听到这，他已经有些糊涂了，直接开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有些不懂！” 李涵瞥了他一眼，而后又看向一脸乖巧的吕素，轻声说道：“之所以不想告诉你们，是怕你们害怕。” 既然高大哥想知道的话，那我就说了。 这处府邸，先前乃是丞相府。 所以春娘才会觉得有些惊讶。” 李涵这话说完，高要心中的疑惑不仅半点未消，反而越发浓重。 他不由开口道：“丞相府，之前我们被关的地方，不才是丞相府吗？” “怎么又变成这了？” 春娘一拍高要的手臂，小声说道：“你没听到李兄弟说的先前是吗？” “算了，我也不卖关子了，你们不是咸阳人，不知道。” “这处宅院，乃是先前的丞相吕不韦的府邸！” 此话一出，高要还没有多大反应，但吕素却是满脸惊讶。 “春姐，你口中的吕不韦，是那个收养了三千门客，最终自缢那人？” 李涵点了点头，脸上略带一丝歉意说道：“素儿，现在只能委屈你，让你住在这了。” “你放心，我已经在组织人手，正在物色新的地点，过些日子，就可以开工了。” “到时候，那里才是真正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 李涵这话，说的很是露骨。 吕素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微微抬起头，望着李涵的眼睛，从中感受到的只有满满的情谊，让她不由想要沉醉其中。 入府之后，第一眼，便是一座假山，矗立在庭院中间。 假山旁还有流水潺潺，风景很是雅致。 荀东一路边，边恭敬跟吕素介绍着。 此刻他倒是当真如同普通的管家一般，任谁看到，也不会将他和威风凛凛的阴阳家长老联系在一起。 同时府中不断有侍女走过，见到李涵等人，也都是恭敬行礼，眼中满是崇敬。 第27章 刘邦遇难 李涵带领众人在府中好好的参观了一下，随后带着几人来到一处后院。 这后院虽然有些偏僻，但却也不难看出，比起府中其他地方，此院风景却是更要精致几分。 凉亭，假山，流水，花园，皆是尽有。 李涵指了指面前的厢房，对着吕素轻声道：“素儿，今后你们就住在这吧。” “待过些时日，我便前往沛县，向吕公提亲，明媒正娶，堂堂正正地将你迎娶进门。” 吕素听到这话，只觉得鼻子微微有些发酸，有些想哭。 她知道，李涵做的这些，却都是为了她。 要不然以李涵的性格，怕是此生都不会愿意与吕父再有交集。 毕竟，当日正是吕父出卖了他。 见她的秋波之中，隐隐有泪花闪烁，李涵温和地笑了笑，轻轻抚摸了一下她那柔软的长发。 正在这时，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小霖和小岚，突然大哭了起来。 高要赶忙走了过去，轻声询问：“你们怎么啦？” “哭什么？” 小霖抬起头，俊秀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她声音微微颤抖，满是委屈地说道：“高大哥，李……李大哥，他不要我们了。” 此语一出，众人皆将目光聚焦在了李涵身上。 就连吕素目中也满是惊异。 李涵微微叹了口气，他已经猜到了这两姐妹，为什么会哭，又为什么会说，自己不要她们了。 无非是觉得突然之间，李涵将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了吕素身上，有些忽视她们。 说白了，就是吃醋了。 不过她们本就还是孩子，有这样的想法，也实属正常。 他当即走到二人身前，蹲下身子，用衣角将她们脸上的泪珠擦掉，轻声安慰道：“你们两个小家伙，整日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又怎会不要你们呢？” 听到李涵这话，小岚边抽泣，边小声说道：“可是，可是你以后都不回家了！” 李涵笑了笑，用手轻轻拍了拍她们的脑袋，笑道：“你们在说什么胡话。” “之前那院子，还是春娘借给我们住的，我们只能算个客人，如今这里，才是你们的家。” 说到这，李涵指了指隔壁的院子，说道：“你们看，那个院子，便是我为你们准备的。” 小霖用力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怯生生的问道：“真的吗？” 说罢，她还看了一眼吕素，生怕吕素会不同意。 吕素终于明白了这二人为何从一开始，就对自己的到来，有些不悦，原来是担心自己嫌弃她们。 脚步轻盈，走到李涵旁边，轻轻牵起姐妹二人的小手，一脸温柔，“”你们既然是公子的妹妹，那自然也是我的妹妹。” “放心吧，我一定会对你们好的！” 听到吕素也那么说，姐妹二人终于停止了哭泣，脸上也是重新绽起了笑容。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很快，高要就带着春娘和两姐妹先回去了。 空荡荡的院子内，只有李涵和吕素二人对坐在凉亭之中。 见终于没人打扰，李涵忍不住的牵起了吕素的手，下意识的捏着她柔软的手指头。 忍受着李涵的轻薄，吕素一脸的红晕。 如今只有他们二人在此，看着李涵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她此刻心中满是羞涩与忐忑。 看她脸红几欲滴血，李涵也不再逗她，说起了二人自从沛县分别后发生的事情。 当然很多事情，他依旧藏在心中，并没有告诉吕素。 吕素听到两姐妹的身世，竟是如此可怜。 心中顿时满是怜惜，忍不住的眼角有些微红。 轻声说道：“你放心吧，今后我一定会对她们好的。” 接着吕素也是说起了自己在沛县发生的事情。 说到这，吕素突然将一直随身携带的包裹放在李涵面前，从中取出两个有些破旧的包裹，缓缓说道：“公子，这两个包裹你收好。” “哦？” 李涵看到包裹的瞬间，先是一愣，而后便瞬间回想起了，这其中一个包裹，正是离去之时，送予她防身之物。 至于另一个，李涵也是想起来了，应该是一开始那个没有发生爆炸的。 “公子，这些东西，我一直都贴身放着，从来都没有让其他人见过，你就放心吧！” 吕素说这话时，虽然脸上依旧是一片柔情，但是目中却满是坚毅。 看他这副样子，李涵心里更是只觉得一片柔软，将她轻轻搂在了怀中。 与此同时，沛县内。 刘邦回到沛县，已经多日。 向衙门回禀之后，也就正式开始了每日的巡查工作。 他此时刚刚到家，就见萧何一脸着急的跑了过来。 见到这一幕，刘邦心中有些困惑，怎么这个时候萧何来了？ 当即轻笑道：“萧兄，发生何事，怎么如此惊慌？” 萧何脸上的神情满是慌乱，看了一眼四周无人，连忙大声喊道：“刘兄，赶紧跑！” 听到这话，刘邦更惊了，整个人也是站在了原地。 他自从回到沛县之后，就很老实，往日那些偷鸡摸狗之事，他也是许久未曾干过，怎么萧何却出言让他逃跑。 难道说，咸阳之事，最终事发了？ 但脑海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却又瞬间被他否决。 这种事情，做的何止他一人。 这时，萧何终于气喘吁吁的跑到了他的旁边，也不敢停留，拉着他的手臂，就直往前跑去。 一副离开晚了，就走不掉的样子一般。 这般郑重其事，刘邦终于慌了，也不问为什么，当即便是紧跟着他逃离。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几道人影悄然出现在了此处。 这些人，皆是戴着面具，露在外面的瞳孔之中，也满是冰冷。 这时，其中有一人突然蹲下身子，盯着地面上的脚印，冷声道：“跟我追！” “他应该还刚跑没多久。” 刘邦和萧何二人，本就在沛县长大，可以说对沛县的一草一木皆是无比熟悉，。 就这样，他们一路狂奔，终于在城郊的一处荒屋停下了脚步。 萧何本就有些发胖，一停下脚步，便是再也控制不住的弯着腰，大口喘着粗气。 在他身旁，刘邦却是没有那么不堪。 一直等到萧何终于稍微平静下来一点后，刘邦这才问道：“萧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何也是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刘邦的手臂，脸上满是急切，“你到底在咸阳惹了什么大祸？” “你可知道，若不是我来的及时，你现在已经被抓起来了。” 听到这话，刘邦更是一脸的惊异。 “怎么可能？” 说着，他便将押送劳役的途中，有两人逃跑之后，自己另外寻了两人冒充他们的事情说了出来。 萧何听到只是这些，同样眼中也满是不解。 这种事情，虽说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绝对不可能是因为此事。 想到这，萧何也是将今日在县衙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第28章 刘邦生死不明 原来今日一早，县衙内，就收到了一封加急的书简，由泗水郡郡守所发。 一路快马奔驰，送来沛县。 如今的沛县县令，正是原先在泗水郡郡守下面做职，与郡守还有些亲戚关系。 自从韩休明死后，他就被调任至此。 可巧合的是，今日县令正好有事外出，所以，这书简就落在了萧何手中。 书简上，起初都是郡守的各种教导，而后便是说起了正事。 其中交待，近日有从咸阳而来的贵客，会到达沛县，身份高贵，让他务必小心，万事配合，勿要惹祸上身。 所言中，还有猜测。 这群人中，可能是为了之前某个去过咸阳的官员而来，让他务必处处留心。 当萧何看着这些后，先是一愣，而后瞬间想了起来，如今的沛县之中，近期内，只有刘邦才去过咸阳。 当想到这点后，他就马不停蹄的前来刘邦家中通知与他。 自此才有了现在的这些事情。 刘邦知道这些后，心中也满是震惊。 萧何的态度，无疑是说明了此事的重要性。 只觉得腿上一软，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 “他娘的，我在咸阳，也没犯过什么大错啊。” 刘邦顺势坐在地上，嘴里不住骂道。 窗外，泗水水流湍急，惊起阵阵平静。 萧何站在窗户边上，望着远处奔流，突然转过身子，对着刘邦说道：“刘兄，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冲你而来。” “但从书简上的内容来看，此事应该极为重要，依我看，你还是先走吧！” “换个地方，隐名埋姓，生活一段时间。” “若是之后无事发生，你再回来。” 刘邦眼中满是不甘之色，刚想开口，就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在他们屋顶，却也是同样传来了身子落地的声音。 显然，此时在他们楼顶，已是有人追了上来。 见到这一幕，刘邦连忙捂住了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屋顶方向，眼神中满是戒备。 这发生的一切，虽然突然，但他也是已经知道了，果然和萧何说的一样，有人冲他而来。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那破旧的木门瞬间被人踢开。 在他们面前出现的，是几个戴着诡异面具的男子，望向刘邦的眼神之中，满是冰冷。 刘邦在看到几人脸上的面具时，瞬间，一个可怕的组织名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隐秘卫！” 始皇嬴政手下最为信任的组织。 “刘邦，跟我们走吧！” 为首之人目光死死落在坐在地上的刘邦身上，语气不带半点情绪，仿若在他面前，只是一只牲畜一般。 刘邦只觉得背上一股凉意，顿时席卷全身。 表情也是变得异常平静。 他缓缓从地上爬起身子，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拱手道：“诸位找我刘邦何事，可否言明，让我死个痛快？” 但让他失望的是，这些人目光中的冰冷，却是没有丝毫变化。 依旧如之前那般。 刘邦心知此事已是不能善了，眼睛微微一扫，落在了身旁已经浑身颤抖的萧何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猛然挪动身形，来到萧何身旁，一把抓住他，朝着几人狠狠推去。 腿上自然也没闲着，轻身而起，几乎只是瞬间，便冲着开着的窗户狂奔。 这一幕发生突然，戴面具的男子中，突有一人，猛地冲去，就要向来抓去。 只是速度还是慢了一丝，伸出的手臂，只是堪堪碰到了他的衣服。 眼看着刘邦就要落入水流之中，这时屋顶上的那道人影，却是注意到了这幕。 手中飞针，瞬间出现，下意识的瞄准着刘邦的头颅。 但在这一刻，他却是突然想到了上头再三交代，让他们留下活口的命令。 当即快速转换方向，瞄向了刘邦小腿。 这飞针，岂是一个准字了得，几乎只是瞬间，便狠狠地刺入了刘邦的小腿之中。 然而，这却改变不了刘邦落入泗水之中的结局。 只听一声哀嚎，随着噗通一声落水的声音，刘邦的身形便是消失在了水中。 自从没了踪影。 这时，屋内的几人，也是连忙探过身子，朝着泗水望去，流水依旧湍急。 没办法，众人只能先把萧何抓起来，而后又分出几人，沿着水流，一路寻找。 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这一切的发生，仿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原本针对刘邦必死的局，却是因为泗水郡郡守的一封书简，和萧何快速的通报，让他逃之夭夭。 在这一刻，命运的齿轮仿若发生了转动。 沛县吕府内，两辆马车，却是此刻从附中吧出发，顺着官道，出了城门，直朝咸阳而去。 坐在车内的正是一脸忧愁的吕父和他的大女儿吕雉。 随着夜色渐深。 图安内，众劳役已是被打散，编入各个斥候小队之中。 随着命令，不断的一支支出发，消失在满是漆黑的山林之中。 庞副将眼见着漆黑如墨的山林，比起其他劳役，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兴奋。 他已经打算好了，等进入山林之中，就找机会，将这些图安士兵，尽数除掉，而后便去寻找秦军的动向。 此时的他，却是全然没有注意到在远处骑在马背上的金将军，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冰冷的笑意。 很快，他便和其他三个图安士兵，一同进入了山林之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金将军，就对他们有过交代，这三人，自从进入山林之中，便是连看他一眼，都没有看过，完全无视于他。 相反的是，他们三人之间，站的却是异常紧密，一脸的戒备之色。 见实在找不到机会动手，庞副将强忍住心中的杀意，最终还是趁着夜色，消失在了队伍之中。 他自以为所做之事天衣无缝。 可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去之后，这三个图安士兵眼中闪过的那一丝狡黠的笑意。 更是没有注意到，此时他身上，竟是随着奔跑，不断正在往外扩散的异香。 第29章 秦军夜行 就这样，庞副将沿着小路艰难前行，竭力凭借着月色努力辨别着方向。 在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终于，他察觉到在前方不远处，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他当即趴伏在地，仔细聆听着远处传来的声响，疲倦的脸上满是欣喜的笑意。 “终于找到了！” 这一刻，庞副将心中满是欢喜，原本已经发软的腿脚，也是重新有了力量。 话音刚落，几个身着黑色软甲的秦兵却是从黑暗之中猛地窜出，将他瞬间团团围住。 手中的兵刃，正是直直的对着他，在月光的映照下，寒光冷冽。 看到这一幕，庞副将心中不惊反喜，脸上挂满了笑容，“诸位兄弟，莫要误会！” “我乃庞威，和你们一同，皆是秦军。” “庞威？”这几个秦军的斥候嘴里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而后彼此对视了一眼。 听着他熟悉的口音，又借着月色，看到他满身伤痕，心里已是信了大半。 但眼睛中，却是依旧满是警惕之色。 这时，有人说道：“虽然你这样说，但我们却是不能完全相信！” “你要是秦军，那便让我们将你带回去，请将军定夺。” 听到这话，庞副将连连点头。 他自觉将手中木棍放下，伸出双手，任由对方捆绑，一脸笑容道：“你们可终于来了！” “之前那些蛮夷，夜袭我们营地，在场的兄弟们，却是死了许多。 即便庞副将如此坦诚，几人也没有理他，依旧小心谨慎。 将他手上捆住之后，又仔细的搜查了他全身上下，确定没有危险，才快速带他离去。 很快，便是来到了趁着夜色不断行军的秦军之中。 庞副将也被交到了他们的上级手中。 当此人知道庞副将的身份之后，先是一愣，而后快速向上级通报。 如此，随着信息的不断上报，终于庞副将，也是被带到了位于队伍最中心的位置，蒙恬身前。 此时蒙恬正一脸肃杀之色，骑在马背上，目视前方。 “此乃何人？”蒙恬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庞副将整个人都被扔在地上，但他却是一脸的激动，连忙说道：“蒙将军，我乃是秦军负责押送劳役的庞威，见过将军！” “之前被图安蛮夷夜里突袭的，正是由我带队。” 听到这话，蒙恬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大变。 只是瞬间，便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蹲在庞副将身前，仔细看着他那张脸，心中满是震惊。 “你怎么在这？” 庞副将见蒙恬认出了自己，心里只觉得一片火热。 当即说道：“将军，当日那些图安蛮夷趁着人多，突袭我等。” “兵败后，他们便将我们抓了起来。” 说到这，庞副将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如何解释。 片刻后，他才继续说道：“幸亏得一劳役相助，我们在图安活了下来。” “直至今日，这些图安之人，却是突然将我们这些人打乱，编入各个斥候队伍之中，前来探查我军动向。” “自此我才趁乱逃出！” 听到他这番话，蒙恬还没开口，但将他带来此处的那人，却是已经按捺不住，一脚便是狠狠踩在了庞副将身上，冷声道：“你莫不是当我等是傻子？” “纵然这些蛮夷不懂兵法谋略，但如此离奇之事，他们又怎会做出？” 庞副将心中也是无奈。 这种事情，确实离奇。 但偏偏却都是真的。 蒙恬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却也是有疑问闪过。 按照常理来说，抓到俘虏之后，多是用来祭旗，要么便是用作奴隶。 但图安的做法，却是让他很是不能理解。 “将军，依我看，管此人是何身份，直接拉出去砍了便是！” 这时，之前出言的那人，再次冷冰冰开口道。 说罢，便是看着蒙恬，在等他决断。 蒙恬瞥了一眼庞副将身上的伤痕，正准备开口，就见不断有斥候从山林之中返回汇报，而后再次出去。 见到这不寻常的一幕，蒙恬心中惊异更甚。 连忙让手下亲兵前去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多时，手下亲兵回来，脸上同样带着疑惑道：“将军，根据各支斥候小队言说，在他们探查前路之时，遇到了不少落单的图安斥候。” “但这些斥候，却是仿若无半点战力在身，只是一个照面，便被杀死。” 说到这，这人小心的看了一眼蒙恬的脸色，轻声说道：“有人说，不少人临死之前，都言说自己乃是秦人！” 依旧倒在地上的庞副将听到这话，连忙喊道：“将军，这些人应该正是和我一同的劳役。” “他们也是被编入了斥候队伍之中。” 庞副将这话，却是提醒了蒙恬。 他再次蹲下，一把抓住庞副将的衣服，略带一丝急切问道：“那你可知易小川这人？” 听到易小川这个名字，庞副将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惊奇。 他奇怪的看了一眼蒙恬，一五一十道：“将军，之前我曾说，多亏一劳役相助，才得以保全姓名。” “那劳役，正叫易小川！” 此话一出，蒙恬面色巨变。 他再次一把抓住庞副将的衣服，将他整个人都从地上薅了起来，急切道：“那此人现在如何？” “可曾安全？” 庞副将见到他这副样子，哪里还能不明白，蒙恬绝对与易小川相识，甚至关系可能还很是亲密。 若不然，以蒙恬的性格，又怎会如此将情绪暴露。 当即说道：“将军，易小川现在应是平安。” “他和我们不同，并没有被编入队伍之中，现在应该还在图安之中。” 知道易小川无事之后，蒙恬脸上一喜。 当即让人将庞副将身上的绳索解开，而后目视前方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就随军出发，前去图安。” 庞副将眼中满是精光，重重的点了点头。 此时的他们，完全没有留意到，在那看不见的夜空之中，有只鹰隼，正紧紧地注视着下方的众人。 而后振翅高飞，飞回到了图安营地之中，落在一男子肩上。 第30章 危急四伏 金将军伫立在山林的尽头，望着面前漆黑如墨的山林，眼神中满是庄重肃穆。 这时，他身边却是突然走来一男子。 这男子半身赤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满是各种颜色描绘而成的纹理，头上还戴着一顶由鸟羽编织而成的毡帽。 鹰隼此时，正站在他的肩上，梳理着毛发。 虽然这名男子看上去年纪不大，但周围的图安士兵望向他时，眼中却满是崇敬之色，仿若他身份极其尊贵。 男子缓缓走到金将军面前，声音沙哑地说道：“将军，我的宝贝，已经探查到了秦军的动向。” “按照他们目前的速度，不多时，就会到达此处。” 说罢，他微微伸出细长的手指，指着脚下不远处的山林画了一个圈。 金将军看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直冰冷的面容，终于挂上了一丝笑容。 此时，还处夏末，整个山林之中，都很是干燥。 他嘴角的笑容，很是残忍。 在他的下方，几十支三人小队，整齐排列。 人数虽不多，但从他们身上流露出的那抹嗜血一般的气息，不难看出，这些人，皆是图安军中的精锐。 “诸位同胞，如今秦人就在这山林之中。” “这些秦人，侵占我等家园，杀害我等亲人，要不要报仇？” 金将军的声音很是洪亮，冰冷，杀气腾腾。 随着他话音落下，这些三人小队，眼中也尽是冰冷，顿时充满了嗜血的光芒。 杀！ 杀！ 杀！ 三声杀字，响彻云霄。 金将军见他们这般态度，眼中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而后他收起了笑容，冷声说道：“兄弟们，让这些秦人流血的时候到了。” “拿起手中的火油，现在按照之前的命令，行动吧！” 此话一出，众人眼中皆是杀意，同时，他们高举手中的黑色陶罐，一脸的坚毅决绝。 听到火油二字，金将军身旁的男子，顿时眼中尽是惊恐，声音略带颤抖道：“金将军，你难道说要火烧祖地？” 金将军咧嘴一笑，露出残忍的笑容，他望着脚下的山林，冷声道：“这些秦人，根据之前的线报，前来的不过万人。” “哼！” “如此轻视我们图安，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男子听到这话，内心惊恐更甚。 身子只是瞬间便拦在了金将军身前，强忍住心中的恐惧，恳求道：“金将军，这片山林养育了我们图安的先祖，您千万不能做出如此冲动之事啊！” “况且，若是真那么做了，定会真正惹怒那些秦人。” “待秦朝几十万大军，尽数前来，我图安亡矣！” 说罢，他眼中竟是有血泪流出，滑落脸颊，趁着月光看着，更显几分可怖。 “再敢阻拦，格杀勿论。” 金将军转过身来，直视着男子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他身上的杀意，在这一刻，几乎已然实质化一般。 但男子的身形，虽然仍在颤抖，却是依旧坚定站在金将军面前，同时嘴唇微动，似乎正在不断诉说着什么。 金将军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当即挥刀而起。 寒光如铁，所向披靡！ 顷刻间，男子头颅高高飞起，血雾漫天飘散，落在台下三人小队身上。 这时，原本一直安静待在男子肩上的鹰隼，却是突然冲天而起，盘旋在半空之中，鸣叫的声音中尽是哀鸣。 不久后，它便和这些三人小队一同，消失在了苍茫的黑暗之中，没了踪影。 这时，一直站在金将军身旁的副将，终于忍不住了，他先是瞥了一眼倒在地上，死状凄惨的男子，小声说道：“将军，陛下让我们假意反抗，但此举一出，怕是再无善了的可能了。” 金将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只这一眼，副将便如同鹌鹑一般，缩起了脖子，剩下想说的话，瞬间吞了下去，不敢再说。 见此，他抬起头，望着方才画圈的位置，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用女人换取国家的安稳，无异于与圣兽谋皮，陛下可以做，但是我金虎，却是不行！” “我图安之人，可以死的荣耀，但绝不可以生的窝囊！” 说到此刻，金将军眼中已尽是杀意。 旁边的副将看他这番模样，嘴上的话，更是不敢说出口，只得在心中说道：“可是，可是陛下谋划的计划，对我们图安好像更为有利。” 当然，关于此地发生的事情，正在行军的蒙恬自然不知。 不过随着军队不断在夜间行进，他心中的不安之感愈发强烈。 按理说，夜间行军，尤其是在这种山林之中，已然犯了大忌。 但他一开始心念易小川安危，再加上秦军本就势强，才行如此冒险之举。 想到这，他将目光落在了一旁正在随军前行的庞副将身上，问道：“方才你言说，易小川曾救过你们的性命，那他到底是何种模样？” 庞副将满心都是兴奋，突然听到这个问题，一愣，而后像是陷入了回忆，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将军，易小川这人，属下着实有些看不透！” “哦！这是何意？” 庞副将眼中略带沉思，“将军，易小川这人，武艺高强，远在属下之上。” “但偏偏生的一副至善心肠，对待别人，亦是不留余力般的好，哪怕他心中明明知道，那人对他心思并不单纯！” 说着，他便说起了自从认识易小川之后发生的各种事情。 当听到范喜良竟是如此，可易小川还要维护此人之时，蒙恬嘴角微微抽搐。 他们蒙家自秦而生，如今延续吧何止百年。 易小川这般举动，说是纯良，但在蒙恬看来，却是极其愚蠢。 但当听到他又从虎口之中，将庞副将救下之后，看着庞副将一脸的感激之色，他心中却是又忍不住满是自豪。 就这样，随着不断言说起易小川的事情，整支军队，也在缓缓朝着前方而去。 若是有人在半空中注视着此地情况，则会发现，如今的秦军，却是正朝着男子所画圈的位置，不断前进。 最多再过一个时辰，便会彻底落入包围之中。 第31章 鹰隼以身阻敌 这些斥候，本就是图安人。 他们自幼便是在这山林之中长大。 可以说，对于山林之中的一草一木，皆是无比熟悉。 再加上，他们此时周身上下都被涂成全黑，即便秦军斥候万分警惕，也未能察觉黑暗中的这些身影。 随着他们不断前进，终于各自到达了指定的位置，取出火油倒在了地上。 他们凝视着秦军前行的方向，眼中满是嗜血的凶光。 而秦军对此浑然不觉，依旧不断朝着他们预设的方向挺进。 时间在这一刻，仿若定格。 山林之中，月色皎洁，如萧瑟寒霜！ 此时，蒙恬内心之中，却是越发不安了起来。 在这瞬间，他他望着眼前的山林，只感山形险峻，繁茂的林木间，尽是阴森鬼气，仿若地狱之境。 心底有道声音，在不断的怒吼，让他停下脚步。 正在这时，原本静谧的夜空，却突然传来一道尖锐凄厉的哀鸣。 这一瞬间，众人都有些被吓到了。 蒙恬定睛望去，，一只鹰隼如利剑般，从高空俯冲而下。 方才夜枭一般的哀鸣，正是由它所发。 眼看着此鹰隼正朝着自己方向飞来，蒙恬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反应迅速，几乎只是瞬间，便将手边的长弓取出，一只利箭，蓄势待发。 只闻弓弦“啪”的一声，利箭径直朝鹰隼飞去，气势如虹。 然而，这鹰隼面对蒙恬射出的利箭，却仿若未觉，依旧保持原有的姿态，持续下落。 仅是瞬间，鹰隼的展开的翅膀上，便被插上一根利箭。 但就算这样，它却是依旧没有改变方向半点方向，嘴里哀鸣不变。 一人一隼，视线在空中交汇。 如此反常的一幕，令蒙恬心中亦是震惊不已。 原本准备射出的第二支箭矢，也缓缓放下。 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鹰隼在空中摇摇晃晃，落在了一旁的庞副将身前。 尖锐的鹰嘴，鲜血渗出。 庞副将目睹此景，心中更为惊奇，不解道：“这鹰隼究竟在做什么？” 蒙恬并未回应他，一双虎目，也是死死盯着鹰隼全身。 只见它艰难地撑起整个身躯，那黑豆般的眼睛中，却像人一般，满是坚毅。 待重新站起之后，它飞到庞副将身上，用渗血的鹰嘴，叼起他的衣服，展翅，不断朝后方前进。 随着翅膀扇动，其伤口处，鲜血更是在不断加速流出。 如此举动，仿佛是在劝阻他向前。 “将军，这东西，我从未见过！” 庞副将下意识地将它击落于地，惊异地说道。 蒙恬并未回应他，依旧紧盯着面前的鹰隼。 这鹰隼，身上伤势更重。 但却依旧努力站起，想要展翅，但翅膀却再也动不了了。 它在地上艰难一蹦一跳，再次来到庞副将脚下，如如之前那般，死死叼住他的裤子，用力往后方拽去。 看到这一幕，蒙恬突然想起了一直流传在大秦之内的传说。 大秦以玄鸟为图腾，起因便是秦先祖，曾遇生死危急，在必死无疑的情况，天降玄鸟，将他带离险境。 自此，秦建国之后，便以玄鸟为图腾。 如今这一幕，与那传说，何其相似。 想到这，再加上他心中本就有些不安，当即挥手，传令整支军队即刻停下，原路反退二十里！ 听到这个命令，秦军虽有疑惑，但出于对蒙恬的崇敬，无人敢有半句怨言。 所谓令行禁止，在蒙恬的指挥下，当真贯彻得毫无差错。 随着秦军不断后退，鹰隼似乎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再也没了动静。 只是，就连这时，它的尖嘴，依旧死死地咬着庞副将的衣服。 没有松口。 “将此鹰隼尸体收好！” 蒙恬语气有些沉重。 在这一刻，命运的齿轮，却再次发生了无声的转动。 终将覆灭的图安，在此事的发生之后，重新又有了延续下去的机会。 随着他们不断后退，整片山林之中，再次陷入了寂静之中。 金将军站在远处的山峦之上，目光灼灼，满是冰冷。 但眼中，却是同样有着一丝深深的不解。 按照他的推算，这些秦军，此时应该早已落入了包围圈中，但怎么都到了现在，半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说，我派出去的这些斥候，都被秦军发现，消灭了？” 这个念头出现在他脑海中的瞬间，就快速的被他否决。 这些斥候皆是由他精挑细选，绝无可能全军覆没。 又等了许久，这时才从山林之中，缓缓有斥候小队走出。 这些人，皆是一脸的沮丧之色，来到金将军身前，满是疑惑道：“将军，这些秦人，不知为何，突然全部后退十余里，我们的计划失败了！” 此话一出，金将军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度激动，“怎么可能？” 只是随着不断从山林之中撤出的斥候队伍变多，纵然心中再不能接受，也是知晓了事实的确是这个样子。 直至最后一支队伍从中走出。 这一瞬间，金将军只觉得心神激荡，再也控制不住，仰天长啸一声，嘴中鲜血，冲天而出。 整个人，也摔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站在他身旁一直沉默的副将，连忙上前查看，发现金将军只是昏迷过去。 并无生命危险。 这时，他才放下心来，缓缓放下心来。 目视下方站着的斥候队伍，又目向远方，看了一眼，此时依旧一片祥和的图安，他眼中竟是闪过了一丝决绝。 第32章 登船 “诸位听令，如今金将军昏迷，当由我主持大局。” “既然上天不许，那便取消此事，一切按照原计划执行，明日待那些秦军前来，我们先假意抵抗，而后直接投降！” 话音刚落，就听到下方传来一阵喧哗。 图安士兵们，虽有疑惑，但却也能接受。 比起金将军的做法，现在副将言说的，才是他们原本的计划。 再者便是，其中在他们心中，对于金将军的做法，也是有些不满。 谁都知道，眼前秦朝来人，不过万余，真正的大军，尚未出动。 即便将这些人击败，出口恶气之后，面临的只会是更加愤怒的秦军。 如此一来，图安必亡！ 但那些被金将军精心挑选出来的斥候小队，此时却是满腔怒火。 “我等不服，这般做法，违背了金将军的命令！” “一切等金将军醒来再做决定，你一个小小副将，有何资格，如此言说！” 顿时，反对之声，不断从这几十人嘴中说出。 见到这一幕，副将脸上带着一丝略显冰冷的笑容，而后说道：“谁知道金将军何时才能醒来？” “若是他一日不醒，我们便一日不动吗？” “难道说，诸位，真要看着图安亡国才肯罢休？”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是异常严厉。 但这些斥候队伍，却是依旧不断咒骂。 他们能够执行如此任务，自然是被金将军苦心选出。 其家人早已不在，皆是孤身一人。 如此，方能心中不留后路。 可以说，图安的如何，对他们而言，毫无意义。 毕竟有家才有国。 家都不在了，谁的国又有什么关系。 在他们心中，更多的则是想屠杀秦人，为家人报仇！ 当即，就有人怒喝道：“金将军不过是暂时昏迷，取来清水覆在脸上，即可让他醒来，何须等待。”、 说着，一行人，便蜂拥而动，就要前去取水。 见此一幕，副将眼中删过你一抹厉色。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能让金将军醒来，成为图安的千古罪人。 趁着他们前去取水之际，当即对着台下图安军士高声道：“这些人，一心想要让图安亡国才肯罢休，诸军听令，立即诛杀，不得有误！” 话音落下，图安军队众军士皆是面面相觑，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几乎瞬间，这几十人，便被大军淹没。 副将望着远处祥和的图安，眼中满是动容，当即抱拳，冲着众人，深深行了个礼。 时间缓缓流逝，直至天色破晓，蒙恬这边，才再次下令行军。 一路上，他都格外小心。 随着斥候的不断探查，自然也发现了倒在地上各处的火油。 当这个消息传到蒙恬耳中时，他先是一惊，而后便是深深的后怕之感袭来，即便仍处夏末，天气炎热，他却全身冷汗直冒。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心中一直潜藏的不安源于何处。 他猛地看向被庞副将拿在手中的鹰隼尸体，眼中满是感激。 若不是这只鹰隼阻拦，怕是如今这万人，都要葬身火海之中。 想到这，他心中也闪过一丝疑惑，这鹰隼背后定然有人指使，只是这人究竟为何如此？ 又是何人所为？ 带着满心疑惑，秦军缓慢朝前出发，整个军队也如铁板一般，再不露出半点破绽。 此时的图安城内。 玉漱孤身立于山峦之巅，俯瞰着脚下的土地，那杏仁般的双眸中，此刻满是留恋。 空中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如烟云般轻轻飘散。 易小川，正站在山脚的田野之中，不断从地上，摘起各色的花朵，编制成花环。 似乎是想到了等下玉漱头戴花环的模样，易小川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 这一刻对他而言，颇有几分“此间乐，不思蜀”的错觉。 玉漱将目光落在易小川身上，眼中满是浓浓的情谊，但嘴角的那一抹笑容，却显得无比苦涩。 咸阳城内。 李涵一早便从小院醒来。 他昨晚并未留宿府中，而是与吕素告别后，回到了小院。 虽然他有着现代人的思想，但他必须考虑吕素的感受。 即便不会发生关系，也会让吕素心中觉得，自己是否有些轻视于她。 好吧，其实更重要的原因便是，今日一早，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待在府中留宿，定会心念吕素，而无法“养精蓄锐”！ 此事，对他而言，极为重要。 今日，他就要将那三千童男童女从咸阳宫中带出上船。 徐福在咸阳宫中已住了一月有余，早已按捺不住想要离开的心。 因此在知道准备的已经差不多之后，就急着请求嬴政同意即刻出发。 嬴政在询问过，这三千童男童女如今已经准备完成之后，当即便是同意了徐福的请求。 故今日，他必须要趁着徐福还未见到这三千童男童女之前，就将他们先送上船。 不多时，他便出现在了咸阳宫宫门的入口处。 扶苏对于此事，也极为重视，等李涵到时，他早已在门口等候。 二人对视，扶苏的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像个损友一般，调笑道：“哦！” “没想到你今日竟然来了，我都准备好如何向父皇言说，请他再推迟一天出发了！” 说着，眼睛下意识地落在了李涵的腰上，眼中满是调侃之意。 李涵白了他一眼。 哎，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扶苏与自己相处久了，竟然也会变得如此…如此猥琐！ 当即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冷淡道：“你这人，想到哪里去了？” “我昨日在小院住的。” 扶苏眼中带着笑意，也不再多说。 二人通过宫门口侍卫检查后，便进入了宫门。 路上，李涵开口问道：“怎么样？” “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扶苏点了点头，眼中也满是郑重之色，当即说道：“放心吧，父皇今日一早，便与徐福那妖人，前往宗庙行祭祖之事了。” “午时才会回来。如今这段时间，正好让我们行动。” 听到这，李涵笑了笑，而后诚心说道：“大人，此事当真是多谢了。” 他心里也清楚，纵然自己有这般想法，但其中若没有扶苏的全力相助，也只会无功而返。 那样一来，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孩子，与徐福一同在海中陪葬。 如此情形，着实不是他愿看到的。 扶苏见李涵如此正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随后，依照之前扶苏在宫中的安排，很快这三千童男童女，便都集结完毕。 当然，之前欺负小月的那三个地痞，此时也在其中。 说起来也是好笑。 当时李涵将他们从牢房中带出的时候，他们还各种辱骂不停。 但当被绑在床上的那一刻，看到一老宦官手中拿着刀进来的时候，皆是吓得当场失禁，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想到老宦官一脸嫌弃的表情，为三人净身的场面，李涵就忍不住想笑。 三千人，说起来不多，但当集结在一起后，却是黑压压的一片，颇有种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感觉。 若不是有扶苏的相助，调来城中五百人军队，严加看守，李涵还真不知，如何将这些人，押送上船。 这些人中，无论男女，在这咸阳宫内，可谓是历经坎坷。 当走出宫门的那一刻，虽然不知前路如何，脸上却都带着一丝解脱之感。 承载三千人，在这个时代，自然不是一两艘船能够做到的。 咸阳周围，八水流通环绕。 渭水，位于咸阳以北，直通黄海。 黄海则西部与东海相连。 此时的渭水边上，正停靠着十艘大船，周围岸边，早已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见到这样一群人突然出现，百姓们纷纷议论，不知其何意。 负责开船，护卫的皆是李涵在扶苏府中精心挑选之人，这也算是他的一个后手。 万一，真让这群人中，有阉得不够干净的，又断阳重生，这些人，也可出手。 就这样，看到三千多人，全都分别上船之后，李涵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可以说，直至此刻，一直压在他心中的巨石，才算彻底落地。 第33章 两开花 岸边杨柳依依，微风和煦，畅意舒爽。 一如李涵此刻心情。 他背靠着一棵柳树，从方才起，脸上就一直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扶苏脸上的笑容，也很是轻松，走到他身旁，轻笑道：“忙活那么久，如今此事总算要结束了。” “李兄，你接下来，准备做些什么？” “今后么？” 李涵望向天空那片湛蓝，仿若喃喃自语，又似乎在叩问自己的内心。 暗自于心中回溯了一番剧情走向，他才说道：“突然闲下来，一时之间，倒真有些不知道做些什么。” 听到这话，扶苏脸上笑容更盛，看着李涵的双眸，他轻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来帮我吧！” 他说完这话，不等李涵开口询问，朝着岸边又走了两步，望着远方没有尽头的渭水，扶苏继续说道：“接下来，我准备重开举贤堂。” 他的眼中，满是期待。 李涵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没有脱离原剧情的发展。 想到这，李涵明知故问道：“这点小事，何须我出手相助。” “之前那次，虽说最后被胡亥搅了局，但也还算办得不错。” “就按照之前的法子来呗。” 扶苏转过脸，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李兄，之前那次，不过算是个试探。” “其范围，也不过是咸阳周边几个城池才知道。” “但这一次，我却是准备昭告天下，选拔天下贤才，齐聚咸阳！” “如此盛事，倘若少了你，我心中难安！” 扶苏的眼神中也满是恳切。 李涵眉宇微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此事，就算扶苏不说，他也会极力参与进去。 虽然发生了很多改变，但李涵却知道，原剧情的大概方向，必定如今还没有大方向的变化。 图安之事，想必很快就会结束。 届时易小川也将重回咸阳。 同时，项梁和项羽叔侄，亦是会来到咸阳与其同聚。 确实如扶苏所言，如此盛事，他若错过，当真可惜。 想到此处，他当即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帮你这个忙吧。”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扶苏连忙问道。 李涵笑着开口道：“既然我要参与，那考核的内容，必须全部交给我来负责。” “其中之事，你不得插手。” 扶苏愣了一瞬，他没想到，李涵提出的竟是这样简单的要求，当即连连点头。 同意了李涵的条件。 正当二人畅聊人生漫漫之时，徐福终于在身后诸多护卫的保护下，到达了此地。 望着面前渭水之上停靠的众多船舶，他近乎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之中，满是兴奋。 但当他视线落在正在和扶苏谈笑风生的李涵身上时，原本脸上的笑容却是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而后连忙上前拱手说道：“不知两位大人，竟然来的如此之早，下官来晚了，还请见谅。” 李涵早有注意到了徐福的到来，又见他这般虚伪模样，心中更是厌恶，冷笑道：“在下不过白身，并无官职在身。” “哪里比得上徐福大人来的威风，这句大人，我可是担不起。” 说话间，他的视线落在了徐福身后的护卫身上，见他们皆背着大包小包。 当即猜到了里面是些什么，眼中的恨意，不由更多了几分。 徐福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李涵言语中的冰冷。 缓缓站直身子，徐福直视着李涵的双眸，脸上略带一丝嘲讽的笑容，冷声道：“既是白身，那为何见到本官，不主动行礼？” 这一刻，徐福终是不想装了。 反正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众目睽睽之下，李涵也不敢将他怎样，是时候在临行之际，出自己这最后一口气了。 扶苏听到他这话，原本带着笑容的柔和面容，瞬间一片冰冷。 他刚想开口，就被一旁的李涵拦下。 这时，徐福和扶苏才惊奇的发现，面对这般侮辱，李涵不仅不怒，反倒是笑了，笑的很是开心。 “你笑什么？” “本官问你在笑什么？” 徐福见到李涵这样，原本已经消失在心中的恐惧，却又再次升起，颇有点色厉内荏的味道。 不知为何，此时他突然想到了当日在天机堂呢，阴阳家众长老对待李涵的那副恭敬模样。 李涵脸上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缓缓向身后退了两步，轻身而起，站在了岸边的高台之上，从怀中掏出一物，对着徐福冷笑道：“那我问你，可曾识得此物？” 徐福下意识的朝李涵手中望去，看清令牌的瞬间，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 “这……这是……宗主令？” 他的声音中，满是颤抖。 “哦？” “认识就好，我还生怕你不认识呢！” 李涵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突然他提高了音量，对着远处的百姓，和此地前来围观的百官高声道：“徐福身为阴阳家弟子，目无尊长，欺上瞒下，今日我便以阴阳家宗主身份，将其驱逐出阴阳家。” “自今时后，徐福此人，与我阴阳家再无关系。” 话音落下，只听周围一片哗然。 众人看向李涵的目光中，也满是不可思议。 三两交谈，阴阳家名声虽说不如法家，儒家声势浩大，但胜在神秘莫测。 谁也没有想到，阴阳家的宗主，竟是如此年轻之人。 徐福这一刻，心乱如麻。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过来，为何当日长老们会对李涵如此尊崇。 但不多时，他便反应了过来，反正自己都准备走了，也不会再踏入大秦的土地，纵然这人身份无论如何高贵，也是与自己没了半点关系。 当即冷笑道：“哼，我当是何事呢？” 话虽然那么说，但当知道李涵的身份后，他也不准备和李涵有再多的纠缠，当即就准备让身后的护卫将东西送上船，即刻出发了。 然而当他独自走出之时，却发现，原本背着大包小包的护卫，却是被人拦下。 而拦住他们的正是李涵。 其实说拦，倒也没那么贴切。 李涵只是伸出手，这些人，就一步也不敢上前。 见到这一幕，徐福内心更加恼怒，高声呼喊道：“李涵，你莫非想要造反？” “再敢阻拦，倘若误了吉时，我出海寻不得仙山，倒是看陛下会如何惩处你？” 李涵转过头，嘴唇微动。 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其嘴上所说的内容，却被徐福看得清清楚楚。 “仙山真的存在吗？” 读着李涵的唇语，看着他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意，徐福总觉得，自己的内心被他彻底看穿。 再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得低下了头。 李涵见此，满意的笑了笑。 他让人将这些护卫手中的包裹打开，里面存放的竟是大秦的各种书简，种子。 书简的内容五花八门，经史典籍，医学杂论，各种知识，五花八门。 其种子，李涵查看一番，更是几乎涵盖了当下主要的五谷粮食。 在看到这些东西时，扶苏也愣住了。 不禁眼中带着疑惑，望向了徐福。 “解释一下吧，出海寻仙，还携带这些杂物作甚？” 徐福支支吾吾，磨蹭许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涵轻笑一声，也不准备继续再陪他玩了。 当即招呼人将这些东西收起，而后望着身下的徐福冷声笑道：“我看此刻天色已然不早，离你口中的吉时也快到了。” “那就麻烦你赶紧出发吧。” 徐福眼巴巴地望着被收走的这些东西，心里无比疼痛。 为了收集这些东西，他足足耗费了一个多月，如今却瞬间化为乌有，着实让他心痛不已。 但事已至此，他也别无他法，只得转身上船。 好在，这三千童男童女，他终究是得到了。 想到这，他嘴角重新挂上了笑容，站在船头，对着李涵不屑地笑了笑，仿佛在说，“即便你收了我的东西又能怎样，反正最重要的人，已经在我手中。” 李涵看他这副模样，眼中笑意更浓。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对他而言已是够了。 唯一让他有些遗憾的就是，无法亲眼看到徐福在看到那三千“童男童女”时，一脸懵逼的表情。 但要说此时最为开心的，当属正在图安战场上奋力拼杀的秦军将士。 他们脸上的笑容，从今早战争正式打响之时，就未曾消失。 对他们而言，从未打过如此轻松的战役。 这些图安士兵，竟然丝毫没有进攻的念头。 全然龟缩在各个阵地之中。 只有当阵地被攻破之后，才会有所反应。 此时，在秦军眼中，这一个个落荒而逃的，哪里还是人。 那分明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军功啊。 不过坐在后方马背上的蒙恬看到这一幕时，脸上并未流露出喜悦的神色，反而有些困惑。 这一刻，他是真搞不懂，这些图安军队，到底在做些什么。 如此行径，与送死又有何不同。 在图安阵地的最后方，图安国王端坐在高位之上，在他身下，则是一脸焦急的副将和玉漱。 “如今金将军，仍未苏醒是吗？” 国王的声音似乎没有半点情绪。 副将点了点头，而后说道：“陛下，如今我们死伤已然过半，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是否可以准备开始投诚了？” 玉漱眼中泪光闪烁，同样说道：“父亲，别再让他们无谓地死去了。” “女儿已经做好准备了。” 玉漱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衣裳，周身还环绕着轻纱绫罗，映衬出整个人显得无比圣洁。 图安国王眼中同样闪过一丝不忍，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而后，他望着玉漱美丽的面容，轻声说道：“玉儿，图安能否延续，就全靠你了！” 玉漱重重地点了点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像是在安慰父亲，让他不用担心。 只是这笑容，看上去，却是那般苦涩。 走出大营后，玉漱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只身来到一处山坡上面。 俯视下方，刚好将战场尽收眼底。 随着后方传来的击鼓鸣锣声音响彻整个战场，原本还在不断四散奔跑的图安士兵，眼中皆是闪过一丝解脱之意。 同时放下了手中的兵器，面对大秦方向，单膝跪下，头颅低垂。 “图安降了！” “图安降了！” 见到这一幕，秦军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当即不断高呼，欢笑声顿时响彻云霄。 蒙恬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身骑在一匹全黑漆黑的战马之上，缓缓从队伍中走出。 他将手中长剑猛地抽出，朝天一指。 随着这般举动，整个战场顿时一片寂静。 原本正在欢呼的秦军，也是瞬间停了下来。 蒙恬目视前方图安，面容虽然坚毅，但眼中却也是闪过一丝不忍。 可以说，这一刻，他只需要手臂向前挥出，图安便会灰飞烟灭。 正在这时，图安国王缓缓从阵营后方走去，他颤抖着身躯，眼中尽是热泪。 一路跌跌撞撞，来到蒙恬身前。 面对这大秦黑色的旗帜，他颤抖着身躯，最终跪了下来，低下头颅。 目睹如此一幕，图安士兵原本死一般的内心，却像被重新点燃一般。 顿时，怒吼之声，响彻云霄。 蒙恬看到这一幕，再次举起手中长剑，此时在他身后，从方才，就一直没能行动的百人队伍，皆是手持秦弩走出，眼中满是嗜血的光芒。 这战斗太轻松，让他们竟无半点用武之地。 眼看着战争再次要爆发之时，山坡上，玉漱轻身而起，如仙女降世一般，从高处缓缓下落。 周身白纱，随风轻舞，遗世独立，飘飘若仙。 突如其来的一幕，却是让众人都有些看呆了。 无论是秦军，还是图安军队，不少人的眼睛，都紧紧的盯着玉漱的身影，口中更是在不断呢喃：“仙子降世！” 蒙恬的视线落在玉漱那秀丽的脸上，纵然他自认为心坚如铁，但如今，却也是有了一丝触动。 这般人物…… 这时，一直站在秦军队伍中的庞副将，将手中沾满鲜血的兵刃放下，来到蒙恬马前，轻声说道：“将军 ，此人便是图安公主，玉漱。” “之前，易小川便常与她为伴。” 听到这话，蒙恬目中瞬间一片清明。 玉漱落在地上，迎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缓缓走至图安国王身侧，跪下，轻声说道：“将军，我图安愿降！” “还请大秦，放过无辜百姓。” 图安国王，在这一刻，一直不断颤抖的身体，终于是停了下来，他目视着马背上的蒙恬，缓缓开口道：“将军，此乃小女，愿送大秦和亲，以结秦晋之好，换我图安存续！” “我图安愿臣服于大秦之下，永世不改！” 第34章 营房迷雾 蒙恬骑在马背之上，脸色阴沉不定，望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二人，眼中满是犹豫。 经过方才这些荒谬的争斗以后，此时的他也是终于想明白了，为何这图安军队，竟是如此表现，想来应该早就有了投降之心。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风声渐起，卷起漫天黄沙。 最终，蒙恬看着二人脸色，缓缓开口道：“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禀告陛下，让其决断。” 图安国王听到这话，脸上一喜，颤抖着身子，缓缓从地上站起，连连点头。 比起被直接亡国，有希望便好。 玉漱也慢慢的站起身子，经历风沙的袭击之后，她原本身上的白纱白衣，已是有些灰尘。 俊美清纯的面容上，此时的笑容却是带着一丝苦涩。 蒙恬看着玉漱的身影，眼中满是惊艳，但只是瞬间，这种情绪，就被他掩藏在心底。 他面无表情道：“易小川此人现在在哪？” 听到易小川这个名字，玉漱的身体下意识的一顿，抬起头，眼中尽是诧异。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从蒙恬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一时之间，各种猜想在她心中不断涌出，整个人也是微微呆住。 图安国王看她这样，连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急切道：“将军问话，还不赶紧回答。” 玉漱回过神来，带着疑惑，柔声道：“将军，易小川他现在应该还在图安。” “不知此人与大人……” 剩下的话，她并没有说完。 当亲耳听到这个答案时，蒙恬一颗悬着的心，此刻终于放了下来。 当即说道：“让你们的人，将其带来见我。” “若是他无恙，就算陛下不同意此事，我亦会给你留个全尸。” 说罢，他四处扫视一圈周围之景，见此地视野开阔，战场上又有挖好的壕沟，绝对是个安营扎寨的好地方。 随后便直接下令，让秦军就此休息，打扫战场。、 图安国王看到这一幕，更是欣喜。 连忙招呼身后的图安军队放下手中的兵刃，正式投降。 在这一刻，图安正式投降。 蒙恬看着一脸笑容的图安国王，心中疑问，却是更浓。 当即问道：“你们图安，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我如今，怎么是越看，越奇怪。” “仿若你们就好像，早就准备好了今日之事。” 图安国王听到这话，愣了一瞬，深深的望了一眼大秦的黑色旗帜，故作恐惧道：“将军，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 “事实上，从一开始夜袭大秦营地，我们图安就已经在等待今日之事的发生了。” 听到这话，蒙恬眼中惊异更盛。 随着国王的讲述，他也是明白了其中的一切。 统一天下之后，秦国虽没有主动往外扩张，但随着长城的修建，和边境周边的小国，却常常摩擦不断。 随着大秦军队的不断到来，这些国家，最终都覆灭在了大秦铁骑马蹄下。 从那时起，图安便一直在努力想方设法，与大秦取得联系。 希望可以成为其附属之国，如此以换的太平。 但最终却依旧是无能为力。 眼看长城修建不断逼近，实在没了办法，图安才故意采用这种方式，想要将大秦之人引至此处。 图安国王在讲述这话时，虽然满脸的真诚，但眼底，却是深深藏着一股隐隐的狡黠。 显然，这些话，并不是他全部的心里话。 真假掺半。 蒙恬在知道这一切后，眉头微微皱起，看着二人的面容，最终也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玉漱虽然不知道易小川与面前的蒙恬是何关系，但都到了如今情景，也是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让人去寻易小川过来。 在做完这些后，二人，也是被蒙家军死死的看守了起来。 三个时辰后，易小川一脸焦急的被图安士兵带到了战场之上。 他此时的脑袋中，满是浆糊。 问了一路，但身旁的士兵，却只是告诉他，如今玉漱被秦军囚禁，其他的什么都不肯在透露半分。 来到战场之后，易小川看着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秦军，面容也是更加着急。 也不顾其他，当即骑马，孤身一人，直入。 此时的秦军，已经搭建好了营房。 大营之外，庞副将早早的就在此等候。 见到易小川骑马前来，连忙招手道：“小川，你可总算来了。” 易小川看到庞副将的瞬间，先是愣了一瞬，而后惊喜道：“庞大哥，你在这正好，玉漱现在怎么样了，你赶紧带我前去见她。” 他已是没有心情再去关心，为什么庞副将会出现在此处。 此刻，在他脑中，玉漱已是占了全部。 庞副将看着易小川，神色颇为复杂，最后摇了摇头说道：“你别担心，她现在没事。” “我可以带你去见她，但在此之前，你要先跟我去见一个人。” 易小川听到玉漱没事，脸上一喜，快速说道：“那就赶紧的，我还等着见玉漱呢。” 就这样，在庞副将的带领下，易小川很快就在大营最中央的营房里，见到了蒙恬。 营房内。 蒙恬面无表情，盯着易小川。 一双手，皆是背在身后，隐隐有些颤抖。 显然他的内心，并不像表情表现出来的这般淡定。 易小川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同样也看着面前这个之前从未见过的男子。 心中也是有些疑惑。 正准备开口，蒙恬突然上前一步，身形如鬼魅一般，猛地伸出手臂，抓向易小川的胸口。 易小川反应很快，只是瞬间，脚步轻移，向后一踏，躲过了蒙恬的出手。 他盯着蒙恬，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冷声道：“你要干嘛？” 蒙恬一击出手未中，脸上却半点失望之色都没有，反而心里还有些开心。 但他依旧面色如常，目视着易小川的面孔，淡定开口道：“将衣服掀开。” 易小川听到这话，一愣。 看向蒙恬的眼神，也是变得有些古怪。 他下意识的捂紧了身上的衣服，冲着旁边的庞副将偷偷说道：“这人，该不会是同性恋吧！” “同性恋？” “此乃何意？” 庞副将心中有些不解。 “哎呀，我忘了，你们这没这个词。” 易小川一拍脑袋，接着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在你们这，好像叫什么龙阳之好！” 此话一出，庞副将也是惊了。 他一巴掌拍向易小川的脑袋，脸上带着恼怒道：“你在说什么鬼话，这位是蒙将军，乃是蒙家军的将领，不得无礼。” 易小川嘴里忍不住嘟囔，“这人，刚见面，便要我脱衣服，不是变态是什么！” “我说的有什么错。” 虽然不知道易小川口中的变态又是何意，但蒙恬也是知道他误会了自己，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想看看你胸口的印记罢了！” 听到这话，易小川突然想起了，两年前，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在茅草屋，李涵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他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的虎形印，眼中带着疑惑道：“蒙将军，你是咸阳都城，蒙家之人？” 庞副将附和道：“那是自然，你这不是废话吗？” 说着，还不断给易小川使眼色，让他对蒙恬态度恭敬一些。 他还真怕，易小川再有什么惊世之语说出。 易小川望着蒙恬，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带着笑容说道：“你只要让我见玉漱，我便将印记给你看。” 此刻的他，却是没有再多想，为何蒙恬会知道他的胸口上存在印记。 蒙恬将目光深深的落在了易小川身上，他只觉得此时，一向坚定的内心，竟然也有一丝惧意。 若是这人，不是蒙毅，那自己又该如何寻他。 最终，他点了点头。 都是男人，倒也没什么害羞的。 易小川也不再犹豫，直接将自己的长衫从上掀开，露出了胸口的印记。 蒙恬的视线，一直紧紧跟随着易小川的手臂移动，见到印记的瞬间，整个人再也无法保持淡定。 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冲到了易小川旁边，仔细看去。 只一眼，心中便如晴天霹雳，而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将易小川紧紧抱住，“哈哈，果然是蒙毅。” “弟弟，我可终于找到你了。” 易小川这一刻是彻底懵了。 但他也是能感受到，蒙恬此刻内心的开心，心中也是不由的泛起了嘀咕。 “难道说，这虎形坠，与蒙家有什么关系？” 来不及多想，易小川手上用力，一把将蒙恬推开，冷声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易小川，与你口中的蒙毅，并没有任何关系。” 蒙恬让一旁早已看傻了的庞副将退出营房，而后一脸笑容的将自己胸前的衣服同样掀起，露出和易小川身上同样的印记。 拉着易小川坐在了地上，解释起了一切。 听完这些后，易小川心中的疑惑，不仅没有减轻半点，反而越发浓烈。 他只觉得自己身处一片汪洋之中，周身迷雾漫天，寻不到半点方向。 不过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易小川也是没有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当即说道：“此事我们后面再说，你先让我去见玉漱。 蒙恬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语气中略带无奈道：“蒙毅，依我看，还是不见为好。” 今日之事，蒙恬已然传书通往咸阳。 只等得嬴政命令传来。 但他心中也是清楚，无论其结果如何，身为图安公主的玉漱下场都不会太好。 他身为蒙毅的兄长，自然不想看他在当中越陷越深。 听到蒙恬这话，易小川瞬间翻脸，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气道：“之前我们说好的，你怎能如此出尔反尔。” 看他这副样子，蒙恬知道，再劝也是没用。 重重的叹了口气，让营房外的庞副将进来，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带上蒙毅去见她有一面吧。” 二人走出营房，庞副将在前带路，易小川则是满心疑惑的走在他身后。 两个人此时心中都是满满的疑问，但最终谁也没有先开口。 不多时，二人就来到了关押玉漱的营房外。 说是关押，其实倒也没那么贴切。 玉漱不管怎么说，都是图安公主，如今只不过是将她囚禁，不让其回到图安罢了。 不大的营房外，被蒙家军包围的严严实实。 庞副将率先走在前方，从怀中掏出方才蒙恬交到他手中的令牌，又在守门的秦兵耳边说了些什么。 二人，这才顺利进入。 营房内，玉漱此刻正坐在地上，一脸的沉思，眼神发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甚至连二人的进入，都未能察觉。 易小川再也难以抑制内心汹涌的情感，连忙朝着玉漱身前跑去，一脸的深情，嘴里还同时喊道：“玉漱，我来了。” 玉漱心头一惊，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易小川这张俊秀的面容。 她刚想伸手，去触碰易小川的脸。 但只是瞬间，却又快速的收回。 庞副将识趣的拍了拍易小川的肩膀，轻声说道：“我先出去，你们说话声音小点。” 说罢，便退出了营房。 易小川感激的冲他笑了笑，将脸再次看向了玉漱。 然而玉漱此时却已然转过身去，声音清冷地道：“你怎么来了？” 易小川忙重新跑到她面前，看着她俊美的面容，心中满是怜惜：“玉漱，你还好吗？” 看着易小川眼中深深的情谊，玉漱内心更是一阵苦痛。 但脸上却依旧表现得冷淡：“易公子如此称呼我，实有不妥！” “还望公子自重。” 言罢，便再次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易小川所见女子无数，自然清楚，玉漱只不过是不想连累自己而已，当即说道：“你放心，我没事的。” 说着，他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玉漱听到这些，心中也是震惊不已。 还没等她开口，易小川便径直跑了出去，嘴里还喊着：“你放心，我这就去让他将你放了。” 看着易小川离去的背影，玉漱眼中的苦涩，不仅没有减轻，反而越发浓重。 她颤抖着身躯，缓缓坐在地上，突然她猛地抽出了头上的发簪，长发如瀑，顿时倾泻而下。 玉漱将发簪拿在手中，用尖的那段，对准了自己的脸。 第35章 返程咸阳 想要用力划下去。 随着她手上不断用力，顿时，雪白的肌肤之上，几乎只是瞬间，便出现了一道血痕。 在发簪的尖端，甚至还有一滴血珠。 玉漱眼中尽是愁苦，她知道，只需再用力一些，毁掉这张脸，自己的命运，就会发生改变。 但这一刻，她犹豫了。 手上的动作，也逐渐定格。 最终，她狠狠地将发簪扔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空荡的营房内，只有近乎呢喃的低语在不断响起，“小川，不要怪我。” “不要怪我。” “这就是我的命！” 易小川出了营房后，也不理会还在一旁等候的庞副将，如同一阵风一样，快速朝着蒙恬的方向奔去。 俊秀的脸上，此刻满是急切。 或许是因为速度太快，在这一刻，他的脸，竟是显得有些扭曲。 一进到蒙恬所在的营房，易小川就大声喊道：“蒙恬，我愿意回归蒙家，我愿意成为你口中的蒙毅。”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就行。” 蒙恬脸上的表情，却是半点欣喜之色都没有。 他看着一脸焦急的易小川，摇了摇头，语气沉重道：“不用说了。” “此事绝无可能。” 说罢，他独自坐在地上，将今日之事，尽数说出。 当听到图安国王，竟是想用牺牲玉漱的方法，来换取图安存亡时，易小川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推到地上，望着蒙恬的眼中，也满是怒火。 蒙恬长叹一口气，轻声说道：“这是他们的选择。” “你还是算了吧。等回到咸阳之后，你想要何种的姑娘，我都可以给你。” 易小川回忆着这段时间，自己和玉漱相处的点点滴滴，回忆着玉漱的一颦一笑，他猛然大声喊道：“我谁都不要，我今生只要玉漱一人。” 蒙恬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他。 易小川站在原地，久久都不曾活动。 就这样，营房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外面，天色渐暗。 易小川才抬起头，盯着面前的蒙恬，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 一双眸子之中，似乎不带半点情感，语气清冷道：“我明白了！” “说到底，都是你们的错。” “若不是你们，图安便不会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去保护自己的国家。” “都是大秦的错。” 蒙恬沉重的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对错，重要吗？ 谁对，对错，又有谁能说的清楚。 图安远在北方，当初蒙恬带军前来，日夜兼程，足足用了一个多月。 但传书通报，却是不需要那么久。 各地驿站之间，有专门用来传信用的信鸽。 通过这种方式，不过三四天左右，蒙恬的消息，便是传入了咸阳之中。 嬴政知道这个消息后，心里顿时大喜，当即便是同意了此事。 对于消息中，描述玉漱的美貌，嬴政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他内心并不喜好女色。 甚至在他心中，女人只不过是累赘罢了。 但玉漱的存在，却意味着他找到了一种新的方式，去维持边境的稳定。 对于这些远在边境的小国，如此处置，他都有些为难。 一是如今大秦内部百废俱兴，急需休养生息。 其二便是，这些小国，人力资源贫瘠，若是派遣大军前去，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之所以当时同意蒙恬带军前去，说到底就是为了给天下这般诸国一个警告。 如今，他却是可以通过图安这种相同的办法，派遣使者前去，收诸国王子公主，入咸阳成为质子。 如同异人在赵国一样。 一来一去，蒙恬这边收到回信之后，不过才一周时间。 这一周内，易小川一直都没死心过，整日都是在关着玉漱的营房外，不断劝说。 让她跟自己离开。 可最初，玉漱还会回绝与他，到后面，她都只是装作没听到一般。 蒙恬收到了嬴政的消息，当即便让人将关在营房内的图安国王叫来，将此事告诉了他。 国王自然大喜。 当时，便让人将此消息，在图安全国范围内传播，通报此事。 虽有不少反对的声音，但内有图安官兵，外有大秦铁骑，两方压力下，这种声音也是逐渐消失。 就此，图安正式成为了大秦的属国。 如今大局已定。 蒙恬倒也没必要继续将他们二人在继续关着，重新让他们回到了图安。 让他们好好为玉漱前往大秦，做好准备。 当日陷入昏迷的金将军，在这些天内，也是早已醒来。 但面对如此局面，也是没了任何办法。 即便他心中再有不甘，也只能按照原先的计划，执行。 图安王城宫殿，玉漱房内。 图安王后握着玉漱柔嫩的双手，满脸的心疼。 她轻声说道：“玉儿，苦了你了。” 玉漱眼角同样微红，没有回话，只是摇了摇头。 这时，王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壶，将其轻轻放在玉漱手中，“这东西你收好。” “洗浴之前，将此物放在水中。” 玉漱默默接过，眼神微动。 看着玉漱苦涩的面容，王后心中满是怜惜。 将玉漱重重搂在怀中，摸着她柔顺的长发，近乎呢喃道：“玉儿，不要怪父皇母后，我们图安，是否能够重现荣光，就只能靠你了。” 窗外，一轮皎洁明月，静静俯视大地。 易小川站在之前常与玉漱呆着的山坡，望着脚下城市，眼神中满是阴翳。 这一刻，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次日一早，玉漱带着四个侍女，乘着载满杂物的马车，随着秦军，踏上了前往咸阳的道路。 而易小川，则是一反常态，脸上重新挂上了许久不见的笑容，跟在了队伍当中。 蒙恬还以为易小川想通了，对此很是欣喜。 在易小川的有意迎合下，二人的关系，倒也是越发亲密，当真如同兄弟一般。 扶苏自从当日跟李涵言说，要重开举贤堂，也是真的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在李涵的帮忙下，这个消息，如今正快速的朝着整个大秦传播。 第36章 风雨欲来，早做打算 咸阳城中，今日天气很好。 这段时间内，在李涵的陪伴下，吕素对这咸阳城中，也算是有了几分熟悉。 比起初来时，整个人也是开朗了不少。 如今他们二人正坐在庭院的凉亭之中，望向彼此的眼中，皆是情意浓浓。 吕素心里很是开心。 方才李涵已经答应她了，等帮扶苏将举贤堂的事情办完，就和她一同重返沛县，向吕父提亲。 正在这时，阴阳家长老，也是李府管家，荀东，迈着沉重的步伐，从庭院外缓缓走来。 一听到脚步声，吕素脸上一红，连忙将手从李涵的手中抽了出来，瞥了一眼李涵，便快速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瞬间的风情，让李涵心跳也是不由的加快了几分。 不多时，荀东终于出现了在了李涵面前，苍老的脸上，笑容满面。 见他这副样子，李涵没好气的说道：“素儿不是外人，下次走路没必要那么大声，故意告诉人你来了。” 荀东默默点了点头，而后脸上带着惊异道：“主上，之前您交代给我做的事情，如今终于有了结果。” “哦？” 李涵神色一怔，连忙说道：“细细说来，到底是何情况？” “主上，按照您之前所说，我们的人，在燕地四处打听，所过山海无数，最终总算不辱使命，找到了您口中的汤巫山所在之地。” “而且，当真如你所说一般，在这山上，的确有一老者，带着童子，在山上修行。” 听到这个消息，李涵脸上一喜，顿时露出了笑容。 寻觅许久，如今终于得知此山所在，他心中很是开心。 自从将阴阳家同样收入手中之后，他便让阴阳家的弟子，前往燕地，去找寻之前他就曾想去过的汤巫山。 对于汤巫山上居住的隐士，他心中的好奇可是从未消失。 思考了片刻后，李涵还是决定先不打草惊蛇，于是对着荀东说道：“让人好好看着他们，静观其变，不得打扰。” 荀东重重点头，转身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李涵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嘴里呢喃道：“汤巫山，如今总算可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了。” 和吕素打了个招呼后，李涵径直出了府，孤身来到了此刻仍然位于天机堂的墨家之中。 说起天机堂，自从当日和嬴政彻谈一番后，嬴政便大气的将天机堂赐给了他，让他掌管其中一切事宜。 说是那么说，但李涵却也没有去怎么打扰其中的百家弟子，大体上依旧让他们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来到墨家所在后，所见弟子并不算多。 李涵随手叫住了一弟子，问道：“阳朔长老，现在何处？” 这弟子一脸恭敬，连忙回道：“回巨子，长老们，现在都在禁地之中，已经多日未曾出来了。” 李涵微微点头，让他离去。 而后，便直接朝着墨家禁地走去。 所谓禁地，顾名思义，禁止入内之地。 当然这规则，针对的是其他人，对于李涵来说，并无用处。 李涵顺着山林中小路，一路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断崖。 站在断崖边上，望着下面，则是一片云雾缭绕，让人看不清楚其中情况。 见此，李涵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而后竟直接一跃而下。 随着不断下坠，感受着耳边风声流动，李涵嘴角的笑容更甚。 不多时，他就落在了当中的一处突出的平台之上。 在平台尽头的山壁之上，出现的却是一条有些狭窄的缝隙。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出现在李涵面前的是一个空荡的溶洞，墨家两个长老，阳朔和周正，皆是在此。 他们的注意力此时全部集中在面前的桌子上。 甚至就连李涵的到来，他们也是全然没有发现。 见此，李涵眼中笑意更浓，当即出声提醒道：“哎呦，两位，忙着呐！” 这时，二人才发现李涵的到来。 阳朔连忙将手中的容器，小心的放在桌子上，一脸笑容，快步迎了过来。 嘴里还不断抱怨着：“巨子，你可总算来了。” “火药这东西，当真是神奇。” “真没想到，就是这样几种粉末简单的混合在一起，就可以产生如此大的威力。” 周正在旁，也是连连点头，望向李涵的眼神中，则是不由带上了一丝畏惧。 李涵笑了笑，望着旁边地面上放的整整齐齐做好的简易雷管，轻笑道：“现在做了多少了？” 阳朔的目光也同样落在地上，缓缓开口道：“按照您的命令，我们不敢将此事与外人言说，一切皆由我二人亲自来做。” “如今所做，也才不过半百之数。” 说到这，他像是怕被李涵责怪一样，又连声说道：“不过您放心，我们现在都熟悉了，想必接下来，会做的更快一些。” 李涵点了点头，将目光重新落在二人身上，轻声说道：“等下将这些东西，打包好，我随后便带回去。” “至于这些东西，你们今后不用再做了。”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们。” “什么事？” 周正急忙开口问道。 自从李涵在他们面前展示了一下火药的威力后，对于李涵，他们如今已是心悦诚服。 李涵目光死死落在二人身上，从怀中拿出一块羊皮地图，指着上面的落凤岭说道：“你们带上弟子，前往此地。” “在其村子中，寻找一处寸草不生的荒院。” “就此生活在此处。” 此话一出，二人顿时愣住了。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异。 阳朔忍不住出口问道：“巨子，就是这点小事，何须我等亲自动身。” “让两个弟子前往就好了啊。” 周正没有说话，但显然对于阳朔这般说辞，却也是无比认同。 李涵轻轻摇头，缓缓开口，“此事必须由你们二人亲自去做。” “我过些时日，也会亲自前去一趟。” “到时，便会将此事，悉数告知你们。” 听到李涵都那么说了，二人就算心中再有不解，也是不敢再出言询问，只得点头称是。 话已经交代完了，李涵将地上的雷管，全部都打包好，带在了身上。 临行之际，他再次转头，望着二人说道：“火药之事，你们没有跟外人说吧。” “没有，没有！” “这种事，我们怎么敢跟外人言说。” 李涵嘿嘿一笑，意味深长道：希望你们二人当真如此吧。” “我也不希望看到那天到来。” 说罢，便是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了此地。 在他离去之后，阳朔和周正二人对视一眼，皆是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恐。 在方才李涵言说的最后一瞬间，他们明显的感觉到了，李涵话语中的杀意。 许久之后，周正长长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轻声说道：“我们这位巨子，当真是什么都好。” “就唯独一点，当真是不肯信任别人。” 阳朔也是默默点头，同时也是捂住了胸口的位置。 其实，他们心中也清楚。 火药之事，如此重大。 李涵能将此事告诉他们二人，又怎么会不防备一手呢。 第37章 小月来访 时间如流水，缓缓流淌，没有尽头。 这些日子，日子过得很是轻松。 蒙恬凯旋的消息，如今已经传遍整个咸阳，虽有零星百姓，对此仍旧大放厥词，但多数正常人，对待这般事情，却是满心自豪。 悦来客栈内。 随着高要和春娘成亲日子的不断接近，整个客栈内的众人，心情也是越发愉悦起来。 对于他们而言，如今这日子，过得也是越来越有奔头。 甚至就连店里小二，也是找好了另一半。 高要对于如今的生活，自然也是极为满意。 虽然在他心里，仍旧会偶尔怀念起现代生活，会思念他的亲生妹妹高岚，但这种情绪，在春娘和两姐妹的陪伴下，也是越来越少。 这日，天气刚好，万里无云。 小二嘴里哼着从高要那学来的曲调，如往常一样，笑容满面，开门营业。 刚打开店门，就看到门外，站着一妙龄女子，望着此处。 这女子，正是小月。 此时的她，一身缟素，手臂上还缠着白色的绷带，神色颇为凄惨。 杏仁一般的眼眸中，满是悲伤。 小二看她装扮，就知道她家里应该是刚死了人不久，心中也是不由生出了些恻隐之心，当即从怀中掏出几枚铜板，就要递给她。 但小月却是默默摇着头，并没有收下。 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 但似乎是她内心也在犹豫，许久都没说出完整的话语。 小二没了办法，面对这般情景，若是让他直接出言将其撵走，这般事情，他却也做不到。 只得耐下性子，出声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小月望着面前写着悦来客舍得牌匾，泪眼婆娑，犹豫许久，才缓缓开口：“请问李公子在吗？” “之前李公子曾说，若有事情，可以前来此处找他。” 话说到这，小二瞬间就明白了她找的是谁。 又看她面容虽然略显憔悴，但也确实是个美人，连忙一脸笑容道：“你说的李公子，便是李涵大哥吧。” “他现在并不在这，不过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找掌柜来。” 说罢，生怕耽误了时间，一溜烟的跑回了客栈大堂内，站在后院入口处，大声喊道：“高大哥，高大哥，你快出来。” 不多时，高要才边穿着衣服，边从后院朝着客栈大堂走来，脸上露出一丝不悦：“这一大早，瞎叫唤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小二见到高要这副样子，知道定然是自己扰了高要的好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急切道：“高大哥，这门口有个女子，说想要寻找李涵大哥。” “女子？” 高要愣了一瞬，除了吕素外，他就没从李涵口中听说过，哪个女孩的名字。 这人又会是谁？ 不过看着小二的表情，他也是清楚，若不是当真紧急，他也不会如此着急。 想到这，高要也顾不得其他，快速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连忙跟着小二，走出了客栈大门。 此时，小月正一脸忐忑的站在门外，脑海中祖父最后的话语，不断浮现。 “小月，我走之后，你便去寻那李公子吧。” “我看的出来，他是个好人。” 高要出了大门后，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门外的小月，整个人顿时就愣在了原地，脸上原本带着的淡淡笑容，也是瞬间没了。 一张嘴长大老大，眼神中尽是不敢置信。 小二见高要这般样子，也是有些奇怪，轻轻拉了拉高要的手臂，小声说道：“高大哥，前来寻找李大哥的就是这个女子。” 高要这才回过神来。 他抬起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脸，吃痛，发现不是幻觉后，他整个人就跟疯了一样。 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快步奔向小月，一把便将她重重的抱在怀中，嘴里不停喊道：“高岚，高岚，我可想死你了。” “你可知道老哥有多担心你。” 小月被眼前陌生男子抱着，霎时间，脸就红了，心里也是又羞又怒，手臂不停的在高要身上拍打，嘴里不停喊道：“救命，救命啊！” 声音中，已然带了哭腔。 但高要这种情绪下，她一个女子，又怎能挣脱。 见被小月声音吸引来的百姓不断增多，小二连忙从背后拉住高要，大声说道：“高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高要这时也察觉到了不对，松开了手。 看着小月和高岚完全一模一样的面容，声音中略带失望道：“高岚，我是老哥啊，你不记得老哥了吗？” 小月狠狠地一脚踩在高要的脚上，挣脱开来，将手臂抱在怀中，一脸愠色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压根就不认识你。” 此话一出，高要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心中满是失望。 他已经知道了，这人并不是他的妹妹。 不过能看到这张和高岚一样的脸，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努力平复着自己心中的情绪，高要缓缓开口道：“姑娘不要误会，我认错人了。” “你和我妹妹，长得一模一样。” 看着高要一脸诚挚，回想着高要方才言语中的真切，小月也能感受到的到，他这番话都是真的。 心里的怒意也是消了不少，轻轻说道：“你真是认错人了，我叫小月，并不认识你。” 说罢，她又探过头，朝着客栈内看去，有些失望道：“李公子不在吗？” “在在在！” 看着小月一副失望的表情，虽然知道了眼前之人，并不是自己的妹妹，但相同的面容，高要又怎么忍心见她失望，连忙说道。 说完，就一脚踹向了旁边的小二，急切道：“赶紧去把李兄弟找来，越快越好。” 小二点了点头，一溜烟的奔跑了出去。 听到高要那么说，小月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喜色。 高要脸上带着笑容，瞥了一眼，周围的百姓，轻声说道：“姑娘，要不先到客栈内等着吧。” “李兄弟，估计不久之后，就会来。” 或许是冥冥之中，天意使然，亦或是命中注定一般，看着高要真诚的笑容，小月不知为何，心中对高要，也产生了一种熟悉的错觉。 原本心中对他的最后一丝不满，也顿时烟消云散。 沉默了片刻，她最终缓缓点了点头，随着高要进了客栈大堂。 一进到大堂内，高要就很是热情。 连忙端茶递水，又在桌子上摆满了店里卖的各种特色点心，招呼小月食用。 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这一刻，高要已然将小月看成是了高岚的化身。 正在这时，春娘也从后院走了出来。 一进到大堂内，就看到高要一脸殷勤的伺候着一陌生女子，心里顿时就有些不舒服了。 她故意加重了几分脚步，缓缓走到高要身旁，偷偷伸出手，狠狠掐住他腰间的肉，脸上却带着笑容说道：“这个妹妹是谁啊，怎么之前从未见过？” “生的好生标致啊！” 第38章 兄妹之情 高要纵然之前没谈过恋爱，但看到春娘这副样子，也是知道她定然误会了。 连忙堆起笑脸，小声在春娘耳边说道：“这姑娘是来寻找李兄弟的。” 听到这话，春娘也是知道自己误会了高要。 原本狠狠捏着肉的手，瞬间松开，轻轻揉着她刚才掐过得地上，白了一眼高要，似乎在说，“你怎么不早说啊。” 高要嘿嘿一笑，而后拉着春娘走到一旁。 望着在桌前一脸拘谨的小月，语气沉重了许多，“春娘，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有个妹妹吗？” 春娘点了点头，“你不是说，你妹妹在很远的地方，此生都不会再见了吗？” “怎么又突然说起这事？” 高要眼中闪过一丝悲痛，轻声说道：“这姑娘，与我妹妹，长得一模一样，完全就是一个人。” “我一开始，还真以为，她就是我妹妹呢。” “啊？” 听到这话，春娘也愣住了。 天下之大，长相相似之人，虽少，但也不是没有。 但高要口中，这完全一模一样，就让春娘有些惊讶了。 这般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片刻后，春娘小声问道：“那你有问过，这姑娘和李兄弟是什么关系吗？” 说到这，她声音压低了几分，“我看着姑娘装扮，应该是家里刚刚死过人。” “依我看，这倒是像来投奔李兄弟的。” 高要“嗯”了一声，望向小月的眼神中，满是看不懂的情绪。 这一切，自然没有逃过春娘的眼睛。 她和高要虽然还没有成亲，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早已有了夫妻之实。 自然清楚，高要虽然表面开心，但内心深处，却依旧藏着一丝痛苦。 想到这，春娘的声音更是压低了几分，轻轻拉着高要的手，温柔道：“具体情况，还是等下李兄弟前来，你到时再好好问问。” “若是合适，你就把她认成妹妹吧，反正我们现在的日子，也是越来越好。” “多养一个人，也是小事。” 她这话说的轻柔，但高要心中却很是感动。 比起之前现代相亲，所遇到的那个将高岚当成拖油瓶的女子，眼前的春娘，无异于一股清泉。 他下意识的就狠狠在春娘娇艳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春娘俏脸一红，连忙将他推开。 看到大堂内，并没有旁人，只有小月，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狠狠地白了一眼高要，娇嗔道：“你要死呀！” 说罢，就头也不回的，快步朝着后院走去。 只留下站在原地，一脸痴笑的高要。 许久之后，小二终于带着李涵，回到了客栈内。 当李涵出现在客栈大门口的瞬间，高要还没反应过来，小月就已经眼睛发红的，快步迎了过来。 一下子，跪在李涵脚下，带着哭腔说道：“李公子，我祖父他……” 话没说完，就痛哭了起来。 李涵路上就从小二口中知道了大概，心里也猜到了可能小月的祖父，已经死去。 见到这一幕，也并不觉得意外。 将小月扶到一旁的桌子前坐好，李涵这才轻声说道：“小月姑娘，还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尽管说。” 小月眼含热泪，看着李涵俊秀的面容，用力摇了摇头，她嘴里含糊道：“公子，祖父走了，我可以呆在你身边吗？” “为奴为仆都行，就是希望公子一定不要将我赶走。” “我实在是不知道去哪了！” 李涵瞥了一眼旁边一脸心疼的高要，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高要啊高要，我做那么多，可都是为了你啊。” 或许是见李涵陷入了沉默，高要再也忍不住了，连忙拉着李涵的手臂，急切道：“李兄弟，你就帮帮她吧。” “这姑娘，和我妹妹长得一模一样，我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 “哦？” 李涵心里在笑，但还是故作惊讶的看了一眼高要。 高要这才将方才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包括，春娘说可以让他收小月为妹妹的事情。 了解完这一切后，李涵带着笑意，望着仍旧在不断啜泣的小月，轻声说道：“小月姑娘，如今我家中夫人刚到，实在是不好将你带回家里。” “她这人，心思细腻，我怕她会心中有些不舒服。” “高大哥与我情同手足，他方才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 “你若是不嫌弃，倒可以拜他为兄。” “我可以保证的是，他绝对会待你如同至亲一般。” 高要在旁，也是用力点着头，眼中尽是期待。 听到李涵家中已是有了夫人后，小月心中满是失望。 但当她将目光落在高要身上时，却也同样为高要眼中流露出来的情感，而有些吃惊。 她能感受到的，高要看她的目光中，确实是情真意切。 春娘听说李涵来了后，也是连忙从后院走了出来，刚好听到李涵方才的话。 她站在高要身边，当着小月的面，轻轻牵起高要的手，一脸温柔对着小月说道：“小月妹子，虽然相处不多，但我也能看出来，我家老高，心里确实把你当成了亲妹子。” “再说，李兄弟那里也是实在不方便。” “你就认老高为哥哥吧。我们二人今后必然会对你如同真正的亲人一样。” 春娘的小心思，李涵看的清楚。 心中暗暗偷笑。 最终，小月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涵，而后在高要期待的目光中，缓缓站起身子，行礼道：“小月见过大哥，见过大嫂！” 高要听到这话，顿时喜笑颜开。 嘴里更是大声喊道：“哈哈，我高要又见到妹妹啦，我高要又见到妹妹啦！” 说完后，他一脸期待的望着小月，轻声道：“小月，你能叫我一声老哥吗？” 小月一怔，但嘴上还是老实喊道：“老哥！”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高要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抱着小月痛哭了起来。 听着他哭声中的悲切，谁也没有感觉到这个拥抱，有多么不合时宜。 谁都能感受到的，高要心中，对于妹妹那深切的思念。 小月也是眼中含泪，感受着这从未有过的温暖，轻声在高要耳边喊道：“老哥！” 第39章 对话嬴政 日子总归是平淡的，自从墨家两个长老按照李涵的吩咐，前往落凤岭之后，就更是如此。 这些日子，李涵多是陪着吕素同游咸阳。 携美同游，总的来说还算快活。 说实话，李涵自己也是有些乐在其中。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上次微服私访后，嬴政好像爱上了这种感觉，每隔几天，就要拉上李涵到民间逛上一圈，美其名曰与民同乐，但在李涵看来，就是嬴政单纯的无聊。 这日，李涵刚从扶苏府中出来，还没来及登上回家的马车，就被嬴政派人接到了宫里。 书房内。 嬴政面色阴沉不定，在他身下的地上，则是恭敬跪着几个脸戴面具之人。 人鱼烛幽蓝烛火，微微摇曳。 看到这一幕，李涵忍不住在地上几人身上多看了几眼，而后好奇道：“陛下，怎么今日突然要我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嬴政冷冷瞥了一眼地上几人，而后看向李涵，淡淡说道：“让刘邦逃了！” 声音虽然不大，但威严十足。 地上跪着的几人听到这话，当即不住的磕着头，“属下该死。” “属下该死。” 李涵听到这话，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异色。 这刘邦还真有些说法，他真没想到，刘邦居然能在这些人手中逃脱。 “具体怎么回事，据我所知，这刘邦虽有点武艺在身，但绝不可能是这几人的对手，他是怎么逃得？” 嬴政一把将手中的青铜爵扔在跪在最前面那人的身上，冷声说道：“还不快说。” 为首的面具男子不敢隐瞒，当即将他们到了沛县之后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 当听到刘邦借助泗水而逃，李涵原本带着笑容的表情，瞬间一怔。 九鼎落于泗水，刘邦为泗水亭长，东南角有天子气，如今刘邦又借这泗水而逃，这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让李涵有些怀疑，难道说，真有命运那么一说？ 刘邦难道说，当真就是注定的大汉高祖？ 想到这，李涵不死心的继续问道：“你们方才言说，抓到了为刘邦通风报信之人，此人何在？” 面具男子抬头小心看了一眼嬴政，见他并没有任何反对之意，连忙说道：“此人名为萧何，已经被我们抓到了咸阳。” “如今，正在秦宫的地牢内关着呢！” “萧何？” 李涵瞬间回想了起来，当初在砀郡时，遇到的那个小胖子。 汉初三杰之一。 可以说，没有他，刘邦想要成事，难度无疑要增加不少。 至少兵仙韩信月下离开的时候，就不要有人来追。 萧何月下追韩信的典故，自然也不会再次发生。 李涵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看向嬴政：“陛下，虽然没有抓住刘邦，但想来他如今身受重伤，定如惊弓之鸟一般，不敢再出来作乱。” “如今又抓到了他的同伙，也算好事！” 嬴政不置可否的微微点头，只是眼中的阴翳，却是依旧明显。 他目视着脚下众人，面色阴沉不定，冷声说道：“那依你看，这几人办事不利，应当如何处置呢？” 李涵听到这，嘴角笑容更胜，他瞥了一眼身旁几人，看着他们眼中不由流露出来的求饶意味，最终摇了摇头，“陛下，此事与我无关，我若是多嘴，那反倒是有些逾越了。” “至于如何处置他们，自然全凭陛下心意。” 听到李涵这话，嬴政眼中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哈哈，好，李涵啊李涵，朕现在还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不逾越，说的好。” 李涵迎着嬴政的目光，点了点头，“陛下，我之心思，无非就是希望大秦强盛，至于其他的，我其实并不太关心。” “天地广阔，若是拘泥于外物，反倒是落了下乘。”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在下就先行撤退了，今日一整天都在劳神，如今着实有些累了。” 嬴政看着台阶下的李涵，微微点头。 可正当李涵要转身离去时，嬴政突然风轻云淡的开口问道：“听说，你在民间四处散播扶苏继位后，会选择和如今举贤堂选举一样的方式选举官员？” “好像还有个词叫考试。” “通过考试，便可为官是这样吗？” 嬴政这话说的看似漫不经心，可李涵背后，几乎只是瞬间，便是一阵冰凉。 额头上，也是瞬间布满了汗珠。 但他也知道，这种事情必然瞒不住嬴政，当即就干脆的转过了身子，迎着嬴政审视的目光正色道：“陛下确有其事！” “不过此言论，却是我与扶苏皇子共同商议出的结果，若是我自己，定然不敢做出这般事情。” 嬴政脸上的笑容，随着他这话，瞬间消失。 他一拍桌子，冷声道：“李涵，亏你在民间生活许久，扶苏不知，你还不知吗？” “朝廷严禁私学，就是不想让百姓开启民智。” “民愚，方可太平。” “只有他们一直蠢下去，国家才可长久太平。” “你们这般言辞，却是在助长私学之风盛行。” “李涵，你该当何罪？” 说到这，嬴政都猛然从位子上站起，一脸怒火。 顷刻间，场上只有嬴政愤怒的喘息。 在旁伺候的宫女，已是吓得浑身发抖，但偏偏又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就连在台下跪着的面具男子，此时也是将身体蜷成蜗牛的形状，将头深深埋在地上，不敢动弹半分。 唯恐吸引了嬴政的注意。 面临如此情景，李涵却突然笑了起来。 他迎着嬴政愤怒的目光，眼中带着笑意说道：“陛下，民愚，方可太平此话说的确实没错。” “但陛下，可曾听过这样一句话，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如今官员选拔，除却军队之中，多是保举，征召！” “如此一来，天下权利，却始终都在贵族手中。” “虽然明面上，陛下掌管整个天下，但其实，在各地郡县中，掌管一切的却是当地官员。” “这些官员盘根错节，彼此官官相护。” “昔日吕不韦门下三千门客，如此场景，想必陛下如今未曾忘记吧！” 话说到这里，李涵的声音，不由加大了几分。 嬴政见李涵竟还敢提起吕不韦，眼中怒火更盛，几欲吃人，身体更是在不断颤抖 “你……” 第40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哎！” 见嬴政都被自己气的话都说不完整了，李涵深深叹了口气，言辞也委婉了许多：“陛下，这些事，我本意不愿与你言说。” “在我看来，君王分为两种，一种便为陛下，性情坚毅，开疆扩土立不世之功者。” “其第二种便为扶苏皇子，心地仁厚，报国守成铸千秋万古大业者。” “对于如今大秦来说，更需要的则是像扶苏皇子这种。” “陛下口中虽然言说，希望大秦可以百世，千世。” “但正如我之前所说一般，民才是天下基础。” “如今百姓，生活困苦，又烦于各种劳役赋税，完全看不见活下去的希望。” “长期以往，若是突然有人振臂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百姓又当何为？” “试问陛下，倘若是你，你又会如何去做？” 李涵的话，仿若一道惊雷。 嬴政死死盯着李涵的面容，许久都不曾说出一句话。 正当李涵还准备再开口时，嬴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而后高声道：“将台下之人抓起来，关入地牢，没有朕的命令，扶苏前来，也不得放出。” “诺！” 话音刚落，便从门外走来一列披甲士兵，将李涵团团围住。 面对如此情景，李涵的表情却依旧淡定。 他知道，自己只要捏准嬴政的命脉，他就不会杀了自己，顶多是想关自己几日，出出气。 说到底，也怪他自己。 谁让自己方才情绪激动，提起了吕不韦呢。 应有此灾。 “伯父，这些话，你暂时不懂，我理解。” “若是可以，还请陛下派人帮我去悦来客舍报个平安，我怕他们突然找不到我，会担心。” 嬴政此时脸上的怒火，已然消了许多。 像是没听到李涵这番话一样，冷声说道：“押下去，关起来。任何人不得探视。” 在李涵被带出去之后，嬴政呆坐了许久，脑海中回想的却都是李涵的最后一句话。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嘴里呢喃，不断的重复着这话。 突然，他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了一丝笑容。 而后，这笑容便像控制不住一样，不断扩大，直至整间书房内，回荡的都是他的笑声。 “哈哈，好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李涵啊李涵，你还有多少东西藏着，不肯在我面前露出，朕在你眼中，就如此可怕吗？” 片刻后，他重新恢复了平静，望着台下跪着的几人，冷淡道：“本来朕还准备让你们戴罪立功，深入民间，将那人重新找回。” “如今，你们听到这话，朕却是再也留不住你们了。” “下去领死吧！” 面具男子们眼中一片死灰之色，但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谁也没有开口求饶、 老老实实的起身，行礼，走出大殿。 与此同时，芒砀山上。 刘邦一脸苦闷的坐在路口的一棵大树上，眼神发散。 直到现在，他没搞清楚，这隐秘卫到底抓自己所为何事？ 自己一个小小的亭长，何曾值得这些人亲自动手。 这时，有个不过七八岁的孩童，像个小猴子一样，快速顺着树干爬到刘邦身边。 好奇问道：“刘叔，你腿上的伤口还没好呢，怎么爬那么高啊！” 感受着男孩言语中的关心，刘邦心中也觉得暖暖的，摸了摸他圆圆的脑袋，笑着说道：“叔身体早就没事了，对了，阿如，你怎么上来了？” “爹叫我喊你回去吃饭。” “好，那我们便回去吃饭。” 刘邦脸上笑容更浓，跟男孩一同从树上下来。 大手牵小手，顺着山间小道，往深山走去。 藏在深山的是个极小的村子，满打满算，不过二三十户人家。 不过孩子却是不少。 不大的村子中，到处都是小孩的欢笑声和哭闹声。 其实，这也正常。 大晚上的，长夜漫漫，除了造娃，当真是没有半点娱乐活动。 刘邦当日落入泗水之中，起初凭借着水性，还可以游上一段，但随着腿上伤口血液不断流出，终于最后是没了力气，被水淹没。 等他醒来之时，就出现在了阿如的家里。 通过交谈，刘邦才知道，当日他随着泗水一路偏流，最终飘到了此处。 多亏阿如在河边打水的时候，才发现了他。 从这之后，刘邦就留在了此处养伤。 阿如的父亲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主要以打猎为生。 见到刘邦和阿如从门外走来，壮汉一脸笑容，连忙招呼着刘邦赶紧坐下。 而后他又从箱子里，拿出珍藏的酒，笑着说道：“这酒可有些年头了。” “还是当初我和阿如他娘成亲时特意留下的。” “今天我们兄弟两个好好喝上一喝。” 听到这话，又看他这般态度，刘邦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这方面，他才是人精。 刘邦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连忙说道：”说起来，还是你们救了我。“ “刘季怎么还好意思喝酒。” 说到这，刘邦认认真真的冲着壮汉行了个礼，感激道：“大恩不言谢，刘季将此事记在心中了。” 壮汉看刘邦这般恭敬的模样，摸了摸头，憨厚的笑了笑。 桌上的饭菜，多是从山上打下的各种猎物，吃起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酒过三巡。 壮汉冲着正吃的满嘴流油的阿如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出去，借着酒兴说道：“刘兄弟，如今你这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有何打算啊？” 听到这话，刘邦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缓缓开口道：“大哥，都到了如今这种情况，我也就不瞒你了。” “之前被仇家追杀，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 “我现在什么也都不想了，就想找个地方，好好度过余生。” 壮汉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忙开口道：“刘兄弟，那你看我们这个村子怎么样？” “那自然是极好。” “虽然人少了些，但却安居乐业，待人友善，自然是极好的地方。” 壮汉端起碗中的酒，连忙说道：“那我也就直说了。” “之前刘兄弟言说，自己曾经读过书，是个有文化的。” “我们这村子啊，虽然不大，但你也是看到了，这村里孩子，真是不少。” “所以我们村子，想要请刘兄弟留下来，好好教导他们。” “哦？” 刘邦听到这话，整个人一愣 。 这年头，能活下去，便已是极为不易，怎么在这，反倒是要学什么文化。 文化能有什么用处？ 第41章 重遇故人 文化有鸟子用？ 刘邦当即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壮汉拿起酒杯，大大的喝了一口，这才说道：“之前你当时还在昏迷之中，可能不知！” “扶苏皇子正在筹办举贤堂，通过考核者，即可入咸阳为官。” “而且，还有消息说，等扶苏皇子继位后，依旧会采用这种方式，选举官员。” 听到这话，刘邦的表情有些呆滞。 他一把抓住壮汉的手臂，急切道：“这消息，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过路的行人啊，之前你昏迷那段时间，这消息，可是几乎要传遍天下了。” “据说啊，如今天下贤才，如今可是尽数都在前往咸阳。” 听此，刘邦眼中惊异更甚。 虽不过是亭长，为人也有些无赖，但对于如今天下形势，刘邦自认还算是看的比较清楚的。 如今天下，对百姓来说，确实是少了些活路。 若不是如此，在这深山之中，又怎么会有这般村落存在。 此举，确是为天下百姓，开了一条向上的口子。 刘邦眼神闪烁，心中颇有感慨。 不过未曾亲眼所见，他心中仍有一丝怀疑。 壮汉等了许久，都不见刘邦回话，有些着急，“刘兄弟，你说吧，只要你能留下来教导孩子，让我们村子做什么，我们都竭力给你办。” “大哥，阿如这孩子，我确实也很是喜欢，但说实话，我这水平，也只能勉强识字，你要说教人，那我怕是会误人子弟啊。” 刘邦眼中满是狡黠之色，但脸上却是一脸诚恳。 “没事，没事，识字就行，识字就行。” 壮汉见刘邦没有直接回绝，脸上笑容越发灿烂，连忙说道。 话音落下，就兴奋的将刘邦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径直走出了房门。 刘邦这时才发现，此时屋外的空地上，几乎村子里所有的百姓，都已经聚集在此，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 壮汉满脸通红，“大家伙，刘兄弟已经决定留下来了。” “好！” “太好了，我们家巳儿也能识字了。” 壮汉的话，仿若战鼓一般，顿时引起身前百姓一阵欢呼，久久不曾断绝。 这一幕发生不过瞬间，刘邦已经呆了。 他瞥了一眼，正站在自己旁边笑容满面的壮汉，只觉得，自己被深深的算计了。 当真是彼其娘之，这都什么事啊。 但刘邦此时，却也不好开口再讲出拒绝的话，他还真怕，这些人失望之下，会把自己生吞活剥。 最终，他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咸阳中，嬴政将李涵关入地牢后，还当真按照他所说的那样，派人去悦来客舍通知了一番。 不过并没有直接说，李涵被关入了地牢。 而是说李涵有事，需要临时外出。 因此，高要他们倒也没有太过担心。 话分两头。 李涵被关入地牢之后，就一脸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围。 同样是被关入牢房。 他的心态比起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可谓是天差地别。 这熟悉的环境，也是让他有种旧地重游的错觉。 或许是因为此间牢房处于地下的原因，空气中满是潮湿腐朽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有些想吐。 就连墙壁，也都是由粗糙的石块堆砌而成，冰冷且潮湿。 正在这时，隔壁牢房内，突然传来一声惊异的叫声：“你是……李风兄弟？” 听到这个喊声，李涵眼中笑意更浓。 果然如此。 他就知道嬴政把自己关入地牢，并不完全只是为了出气。 想到这，李涵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往旁边的牢房走了几步，故作惊讶道：“你是？” 萧何一脸悲苦之色，强忍住心中的震惊，小声说道：“李兄弟，我们之前在砀郡有过一面之缘啊，当日在食肆内，你还将店里的厨子带走了。” “那厨子，好像是叫高要。怎么样，你想起来了吗？” 李涵心里疯狂在笑，但脸上却依旧装出一副迷茫的样子，似乎在努力回忆。 “好像确实有那么一回事，我记得你叫萧……” “萧何，在下萧何。” 见此，萧何连忙说道，望向李涵的眼神中，也是无尽的欣喜。 古有四大喜，他乡遇故知，便为其一。 可想而知，对于如今这交通不便的时代，能够在异地遇到故人，当是一种多大的惊喜。 李涵装出震惊的模样，望着萧何如今依然清瘦的身形，震惊道：“萧兄，你怎么会被关到这里啊？” 萧何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中满是悲苦，又看了眼李涵，最终摇了摇头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李兄，你怎么又会出现在此处？” 此时萧何也是想起来了。 这可是秦宫地牢。 一般人，就是想进，都找不到门路。 这人到底是犯了多大的罪过，能被关到这里？ 李涵听萧何这般言辞，就知道，其内心还没有完全信任自己。 当即也装出一副悲痛的模样，也不嫌弃墙壁，地上潮湿，直接坐下后轻声说道：“萧兄，有一事，我要跟你道歉，我其实是叫李涵，之前李风，只不过是行走江湖用的假名。” “至于原因，想必你也清楚。” 萧何默默点了点头。 李风是假名字，他自然知道。 只是他没想到李涵此刻竟会承认。 李涵继续说道：“至于我被关在这，说白了，也怪我自己，得罪了惹不起的人。” “没办法。” 说罢，李涵认命似的叹了口气。 他说这话，也算是实话。 嬴政，他现在确实得罪不起。 “哎！” 萧何同样叹了口气，看着李涵的目光中，也是带了一丝同病相怜的味道。 他主动问道：“李兄，可否帮我解答一个困惑，当初刘邦那厮，来到咸阳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哼！” “刘邦那不当人子的东西，说起他，我就一肚子的气。” 听到萧何这话，李涵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但嘴上却依旧怒道。 “当日，我和高要好好款待他和易小川，没想到他这人居然贪生怕死，将这二人蒙骗，承当劳役。” “现在生死还不知呢！” 萧何眼底满是恨意，他同样冷声说道：“刘季确实不是个东西。” 他接着就把当日沛县发生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 并言说，自那之后，自己就被这群隐秘卫，抓到了此处。 第42章 刘邦独子? 李涵看他这样，眼中的笑意愈发浓烈，故作不解道：“那他现在到底去了何处？” “你若是知道，直接说出来，或许还可以有机会从这地牢出去。” 萧何长叹一声，“刘季那狗贼，我与他从小一同长大，可谓是情同手足，他这般对我，我若是知道他下落，定然不会隐瞒。” “只是，我当真不知道啊。” 说罢，萧何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李涵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那着实是有些可惜了。” 说罢，他也就不再搭理萧何，只是靠在墙壁上，望着牢房顶上，眼中满是沉思。 虽然萧何说的很是真挚，像是真情实感，但李涵心中却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具体哪里有所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萧何这边，见李涵不想再搭理他了，也是识趣的没再说话。 原本满是恨意的双眸之中，此刻却隐隐透露出些许担忧之色。 时光缓缓流逝。 嬴政就像是将李涵忘了一般，整整三日，都未曾派人将他放出，所幸饭还是给的，要不然李涵早就对墙角那一窝邻居动手了。 不过这几日，他与萧何的关系，却是愈发好了。 这日午时，李涵正倚着墙边酣睡，两名地牢中的侍卫，一脸冰冷的走到了他的牢房门外 “李涵，醒醒！” 侍卫冰冷的声音，几乎刹那之间，便将李涵和他隔壁牢房的萧何从睡梦中惊醒。 望着站在门外二人的身影，李涵眼中掠过一丝笑意。 嬴政这家伙，可算是想起自己了。 他都已经想好了，若是再关自己几日，自己出去以后就直接找机会开溜。 带上吕素直接浪迹天涯去。 反正嬴政也就几年的时间好活，大不了等他快死的时候，自己再回来。 如此虽然有些不够保险，但总比现在这样强。 “跟我出去吧，你的事，查清了。” 侍卫的声音虽然冰冷，但眼里却是在不断冲着李涵使着眼色。 李涵领会了侍卫的眼色，眼中笑意更甚，赶忙一脸欣喜道：“多谢陛下大恩，多谢陛下大恩。” 言罢，一脸匆忙地从地上起身，径直朝着牢房外奔去，一副一秒钟都不愿在此处多留的模样。 隔壁牢房的萧何，看到李涵离开，却是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开口叫道：“李兄弟，李兄弟，还请慢走。” 听到竟敢有人突然大呼小叫，站在李涵两侧的侍卫，顿时冷冷朝他望去。 其中一人，更是猛地抽出兵器，狠狠击打在牢房的墙壁上，冷声说道：“若是再敢乱喊，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开口说话了。” 李涵瞥了一眼萧何，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当即堆起笑脸，从怀中取出一个钱袋，递给二人轻声说道：“两位大人，还请行个方便。” 侍卫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对视一眼，这才说道：“抓紧点。” 说罢，二人将萧何的牢房门打开，将李涵关了进去。 而他们自己，则是一脸笑容的跑到边上分钱去了。 对这一切，萧何尽收眼底。 原本他眼中的犹豫，此刻在这一瞬间，尽数消失。 李涵故意看了一眼侍卫离去的方向，这才小声问道：“萧兄，你叫住我，是有什么事想要说吗？” 萧何此刻眼中满是坚定，猛地跪在了李涵面前，重重的磕起了头。 这瞬间的变化，让李涵都有些发懵。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萧何的额头上，已然有鲜血沁出，脸上更是通红一片。 见此，李涵连忙将他从地上拉起，一脸震惊道：“萧兄，你这是何意？” 萧何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额头上的疼痛一样，他盯着李涵的眼睛，轻声道：“李兄，我知道刘大哥之前在咸阳举动，伤害到了你与高要兄弟，小川兄弟。” “但他也是没有办法。” “我萧何，就替他在此向你赔罪了。” 说罢，便又要跪下，一副你不原谅他我就不起来的架势。 “萧兄你……” 李涵满脸疑惑。 虽然他心中对萧何之前所言就有些怀疑，但却未曾想到，萧何为了刘邦，竟能做到这般地步。 李涵知晓，接下来他要说的内容，应当就是关键所在了。 于是没好气的将萧何从地上再次拉起，故作冷漠道：“萧兄，我没想到刘季那人，这般出卖你之后，你居然还会如此待他。” “算了，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若是将来我在江湖上遇到他，保证留他一条狗命。” 说罢，李涵背过身子，不肯再看他。 见李涵如此举动，萧何内心的疑虑，终于彻底消除。 他一把拉住李涵的手臂，小声说道：“李兄，我此生大概是再也见不到刘大哥了。” “你出去之后，可否帮我一个忙？” 李涵故作冷漠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吧，若是我能做到，必定帮你。” “你出去之后，可否前往沛县下面的灌婴村找到一户姓曹的女子，然后将她的独子好生抚养长大可好？” 说这话的时候，萧何的声音放的很低。 李涵不解道：“这曹姓女子，与你是何关系？” 萧何环视四周，见并无旁人听到，才小声答道：“这女子虽是个寡妇，但却和刘大哥有些关系。” “其孩子，正是刘大哥的子嗣。” “如今刘大哥，生死不明，我不愿见他的血脉，流落在外。” 说到这，萧何的眼角都有些发红。 此话一出，李涵顿时恍然大悟。 史书有载，刘邦在与吕雉成亲之前，便已有了一个孩子，名曰刘肥。 可之前他在沛县时，寻了几日，却是没有半点发现。 起初他还以为是历史有误，如今看来，这刘肥原来竟被他藏在了村子当中，怪不得自己找寻不到。 正当李涵再准备发问时，方才那两个侍卫，却已经朝着这边走来。 见此情形，萧何紧紧闭上了嘴，眼含热泪的望着李涵，脸上尽是渴求之色。 李涵只好点了点头。 待侍卫将牢房门重新打开，走了出去。 等李涵走出地牢后，方才还一脸冰冷的侍卫，顿时满脸笑容。 其中一人也是连忙将李涵方才给他的钱袋，恭敬双手呈了上来，“李公子受苦了！” 李涵笑了笑，并没有伸手去接。 让他们收下后，就将目光投向了正在旁边一脸笑容的扶苏身上，没好气地说道：“你就眼睁睁看我在地牢中受苦？” “还不赶紧带我去换身衣服。” 第43章 出狱 听到李涵这番话，扶苏脸上的笑容却是更浓。 他故意后退了几步，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还捂住了鼻子。 看到他这样，李涵脸上一红，这三天待在地牢中，身上的味道，属实也有点不好闻。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这样，还不是拜他爹所赐。 他居然还敢嫌弃自己。 脸上当即闪过一丝坏笑，猛地一伸手，就将扶苏拉了过来，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还故意用自己身上沾满污秽的衣服在扶苏身上不断来回的蹭。 扶苏连忙躲开李涵的“生化攻击”，跑到一边，捂着鼻子，瞧着自己衣服上沾染的污渍，气愤道：“你这人，我好心来接你，你就这样对我啊。” “那还不赶紧带我去换身衣服。” 李涵给了他的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扶苏连忙点头，带着李涵朝旁边的一处偏殿走去。 偏殿内，扶苏早就让人准备好了木桶和热水。 旁边的凳子上，还放着干净的衣物。 见此，李涵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 不得不说，这方面，扶苏想的还算比较周到。 好好地洗了个澡，清除了这几日身上的脏污，换上干净的衣裳，李涵这才神清气爽地走出大殿。 殿外，扶苏正耐心地等候着。 “这些天是何种情况？” “怎地如此之久，才将我救出？” 扶苏不自觉地嗅了嗅李涵身上的味道，发现已无先前的恶臭，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责备道：“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父皇将我找来，我都不知道你竟敢那么大的胆子。” “敢在父皇面前说那些话。” “我之前再三跟你交代，让你在父皇面前说话，注意分寸，你是完全没听啊。” 李涵嘿嘿一笑，没再说话。 虽然嬴政将自己关进地牢，不光是为了出气。 但自己当时说那些话，也确实有些过分了。 当着嬴政的面，提到吕不韦，也不怪嬴政如此气愤。 见李涵一副知错的样子，扶苏的表情这才缓和下来，他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不过你与父皇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在瞒着我，我向父皇求情的时候，他却说，你还有要事要做。” 李涵脸上挂着笑容，听到这话，也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朝着宫外的方向走去。 这父子二人，若谁说不是亲生的，李涵第一个绝不认同。 这相同的问题，嬴政又何止询问了一遍。 出了宫门口，李涵突然开口问道：“近来举贤堂的事情如何了？” 听到李涵提起这，扶苏顿时满脸笑容。 他指着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说道：“单看如今咸阳的人数，便可知此事何等成功了。” “据线报，如今天下各处英才，都在不断朝着此处赶来。” 说到此处，扶苏顿了顿，望着李涵，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说道：“说起来，此事获利最大之人，还要当属一人，你猜猜是谁？” 李涵轻笑一声，“高要！” “你怎么知道？” 这下轮到扶苏一脸惊诧了。 “那还用想?” “如今咸阳各地往来之人如此之多，定会听说悦来客舍被陛下赐匾之事，必会前去一探究竟。” “况且，高大哥厨艺本就出神，自然属他获利最大。” 说到这，李涵脸上也是不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高要此生的梦想，应该已经快要实现了。 二人行走在咸阳的街道上，望着路边小摊脸上的笑容，心中也很是开心。 比起李涵初来时，如今的咸阳，总算不再那般死气沉沉。 无形中，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在路口分别后，李涵回到了小院。 此时的院中，吕素正带着小霖和小岚两姐妹满脸欢笑地准备饭菜。 这些日子，她们之间看起来相处得极为融洽。 李涵远远望着她们，眼中也尽是笑容。 自己付出诸多，想要看到的，不正是这种无忧无虑的笑容吗？ “可惜，这一切，你却是见不到了。” 李涵望着天空一片蔚蓝，喃喃自语道。 此时他脑海中，突然想起了那个他刚刚从会稽艰难走出时，遇到的第一个孩子。 “李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小岚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口出神的李涵，连忙一脸笑容的冲他跑来。 吕素看着李涵那张熟悉的笑脸，只觉得心脏突然像是停了一瞬间，脸上同样挂上了笑容，朝着李涵迎来。 三人身影映在李涵眼中，这一瞬，李涵突然有种感觉，此生若是能一直这般生活下去，也算不错。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得如此之快。 李涵并没有将当日萧何说的话，告诉嬴政，只是说，萧何如今也不知道刘邦此时到底是死是活。 当时沛县发生的情况，嬴政也清楚。 最终只是失望的点了点头，又再三警告了一下李涵，让他今后莫要再口无遮拦、 当然，嬴政的这些说辞表现，也早在李涵的预料之中。 唯一让他有些奇怪的是，也不知道扶苏跟他说了什么，对于李涵之前散播的消息，如今的嬴政，却是没有阻止。 反而，还隐隐有些推波助澜。 如此一来，通过考试，便可为官，这个消息，在天下之中，传播的更为迅速了。 就连天机堂内的儒家弟子，如今也有些按捺不住，开始私下在咸阳城中寻觅合适的弟子。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忧愁。 对于李斯一伙，听到这般消息，却是没有那么开心了。 如今门阀世家林立，天下百官也几乎都出自这些家族之人。 面对如今这种传言，自然心生不满。 身为统治阶级，最惧怕的就是他们的地位被人撼动，无论是帝王，还是贵族，皆是如此。 他们心中原本就有些不喜扶苏行事作风，如今这种不满，因为此事，却又更加强烈了几分。 可以说，如今的大秦，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但却仿若火山爆发的前夕一般。 日子一天天过去。 终于，随着蒙恬凯旋咸阳，这表面的平静终于迎来了被打破的契机。 而这契机的主人，此时却是一脸阴郁之色，望着他身后的轿子。 脸上表情，阴沉不定，谁也不知道，此人心里正在想些什么。 第44章 玉漱起舞，嬴政心动 这日，天气久违的有些阴沉，乌云席卷了整片天空，笼罩在咸阳的头顶。 空气中全然是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之感。 但咸阳百姓却像是全然没有察觉这般如此，他们整齐有序地排列在城中道路两侧，脸上的笑容，从今早就一直未曾断绝。 蒙恬今日凯旋咸阳的消息，现今已然传遍了整座城池。 众人都在满心期待的等着蒙恬的到来。 终于，在众人渴盼的目光中，蒙恬身骑骏马，率领身后人马，出现在了咸阳城门口。 当然，万人军队必然不可能皆在他身后。 此时，在他身后不过百人，玉漱的轿子，则是处于队伍中央。 看到他们现身的瞬间，街道两旁的百姓，当即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不少为参加举贤堂，从各地赶来的六国余民，望着这支队伍，眼神中则是不自觉的流露出惊恐与震惊。 他们知道，正是这样一支大秦铁骑，将自己的国家灭绝。 咸阳宫内。 李涵和扶苏很早就来到了此处。 嬴政设宴，相较之前那次，李涵如今已有了属于自己的独立位置，就在扶苏身旁，丞相李斯的对面。 迎着李斯冰冷的目光，李涵却只是淡淡笑了笑。 他就喜欢这种别人看他不爽，却又干不掉自己的感觉。 待到场上百官尽数落座之后，蒙恬带着玉漱，也是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看着眼前戴着白纱的女子，就连李涵眼中，也是不由流露出一丝好奇之色。 蒙恬一脸肃穆，走到嬴政身下，恭敬行礼道：“陛下，蒙恬归来，幸未辱命！” 言罢，双手呈上一块玉玺。 还有一份书简。 这正是图安国诚服之证。 嬴政眼中带着笑意，轻轻挥了挥手，让蒙恬起身，而后将目光投向了他身后的玉漱身上，带着好奇问道：“这女子，便是那图安公主吗？” 玉漱身着一身洁白如雪的长裙，脸上用白纱遮掩，只露出一双美目。 “图安小国玉漱，拜见秦皇陛下。” 说罢，也是侧身行了个秦朝特有的女子礼仪。 见她竟知晓这些，嬴政嘴角的笑容更浓，也是来了兴致，说道：“为何戴着面罩，将其摘下。” 玉漱却是轻轻摇头，声音轻柔道：“陛下，我有一舞，欲赠予陛下，戴着面纱，方才更宜起舞。” “不知可否？” “哦？”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来了兴趣。 嬴政笑的更加开心，点了点头。 蒙恬从高台之上走下，拉起了旁边正在看着玉漱发呆的易小川。 二人一同走到早已为他准备好的位置坐下。 蒙恬这才有时间小声说道：“如今公主与你毫无干系。” “蒙毅，你切不可惹事，不然不光会连累我们蒙家，玉漱也会因此受到波及。” 易小川面如灰土，双目紧紧盯着不远处的玉漱，无力地点了点头。 此刻他的眼中，尽是痛苦。 看着心爱的女子，却无法触摸，对于易小川这一多情之人，无疑是种沉重的打击。 李涵将这一切皆尽收眼底，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笑容。 他自然能看出来，易小川此时的心神全部都在玉漱身上。 若不是如此，易小川早就注意到了自己。 丝竹之声悠扬而起，玉漱身形婀娜，仿若一缕春风，瞬时起舞。 飘逸的裙摆随着她的旋转而飞扬，玉漱眼中似有万千柔情，视线略过之处，皆是引得一阵惊呼。 面戴白纱，正显得她整个人，如同仙子坠落凡间一般，给人无尽遐想。 随着丝竹之声逐渐高亢，玉漱原本轻柔的舞步，也是有了变化。 手中长袖，霎时飞出，如同两条长龙一般。 随着她身上长裙轻舞，李涵却突然皱了皱鼻子。 空气中，有种说不上的奇异香气。 就在这时，似乎是失误，亦或是玉漱有意为之，她舞动长袖之时，竟是将脸上面纱碰落，顿时她那张清纯又带着妖艳的面容，展露而出。 一张俏脸正对着嬴政。 舞步，丝竹，霎时定格。 仿若方才起舞，只是一种幻觉一般。 李涵默默颔首，眼神中满是赞赏之色。 此舞虽不如原剧中轻舞成画那般震撼，但却有着独特的真实美感。 尤其是最后玉漱白纱滑落，看到那张脸的瞬间，就连李涵有一刹那，也是被吸引住了。 不得不说，玉漱这张脸，当真是李涵来到这方世界后，所见过最为精致的一张。 吕素与之相较，都要稍稍逊色一分。 嬴政此时的目光，如易小川一般，也是有些呆住了。 在他鼻尖，奇异香气久久萦绕。 他盯着身下的玉漱，原本平淡如水的眼神中，竟突然带上了一丝欲望。 沉寂许久的心，在此刻，莫名的变得有些火热， 当即大喜道：“好，好，好。” “此舞，果然惊艳。肤若凝脂，娇艳动人，传令，封玉漱为丽妃，常伴朕之左右。” 宴席后，嬴政当即让人带着玉漱朝着后宫方向走去。 脚步从未有过这般急切。 李涵走到蒙恬身旁，瞥了一眼此时仍处于失神状态的易小川，轻笑道：“蒙将军，小川这是怎么了？” “方才我多次向他示意，他却全然不理！” 蒙恬看着易小川这副样子，又听到李涵这话，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一巴掌拍在了易小川的头上，冷声说道：“都到如今这地步了，你还准备如此下去吗？” 易小川这才回过神来。 见到李涵竟然在自己面前，惊声道：“李大哥，你怎么在这？” 李涵无奈抚额长叹一声，“小川，你这在想什么啊，你不会现在才看到我吧。” 易小川摸了摸脑袋，没再说话。 蒙恬深知此刻并不是讲话的地方，当即就拉着易小川和李涵，扶苏几人，朝着宫外走去。 自从和易小川相认之后，如今在蒙恬心中，对于李涵，那已是一万个信服。 出宫后，当着宫门外侍卫的面，蒙恬一脸正色，对着李涵深深行了个礼说道：“李兄弟多谢了。” “当日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李涵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黑风之血，如今得到，只差自己一句话了。 不过如今陨星未落，倒也不急。 正当几人闲聊说起蒙恬此去图安的事情时，一直都没说话的易小川，却是突然拉住了李涵的手臂，“李大哥，我想喝酒。” “我想一醉方休。” 李涵一怔，点了点头。 “好，正好我们兄弟也许久未见，我陪你。” 虽然对原剧中的易小川，他并没有什么好感。 但如今的他，也确实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恶心到李涵。 若有机会的话，李涵还是想改变一下易小川的命运，让他不要活得如此苦累。 蒙恬看易小川这副样子，最终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扶苏，李兄弟，我军营之中，还有要事，就不能陪你们了。” “蒙毅他，就交给你了。” 说到这，蒙恬顿了顿，面露犹豫之色说道：“李兄弟，若是蒙毅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还请当他只是喝醉了，莫要当真。” 李涵明白蒙恬的意思，当即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与小川也是兄弟，明白的。” 听此，蒙恬这才安心离去。 扶苏知晓这二人许久未见，定然有诸多话语想说，当即就识趣地借故离开。 话分两头，咸阳宫中。 玉漱像个木偶一般，被宫女从头到脚，好好地清理了一番。 过她却未忘记临行前母后的嘱咐，取出玉壶，将其中之物，往水中放了一些。 待清洁完毕后，玉漱也没穿衣服，直接光着身子被卷入了被子当中，送到了嬴政寝宫的床上。 第45章 爱妃，你好香啊! 躺在床上，玉漱俊秀的脸庞，此刻仿若心死一般，面无表情。 其内心，却是忐忑无比。 待嬴政到来之时，她只觉自己的身躯，已然僵硬到了极点，心中不断默念着：“玉漱，你身为图安的公主，必须要为图安的子民着想。” 竭力为自己进行心理建设。 虽然即便如此，她的眼角依旧有清泪流出。 嬴政则是满脸笑容，缓缓来到床边。 他虽许久未近女色，但在玉漱起舞时，但却心中莫名生出了一番火热。 “丽妃，朕来了。” 闻着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嬴政内心更是火热。 猛地便掀开了被子。 刹那间，眼前的一片雪白，就深深的吸引了嬴政的全部视线。 空气中的香气，在这一刻仿若达到了顶点。 “爱妃，你好香啊。” 嬴政略带贪婪的趴在玉漱脖子间，仔细嗅了起来。 玉漱强忍住心中的不适，双手死死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了一句：“还望陛下怜惜！” 在秦宫内，长久燃烧的鱼人烛，于此刻，终于熄灭了那幽蓝色的光芒。 整个大殿，都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唯有床板发出“吱吱”的声响，似在无能狂怒。 李涵见易小川实在烦闷，轻声说道：“如今高要高大哥，如今可是非同凡响了，你既然想喝酒，咱们就去他那儿吧。” 易小川漠然的点了点头。 见他这副样子，李涵心里也是有些无奈。 自古豪杰，大多都过不了一个“情”字。 更何况，如今的易小川，还算不上豪杰。 不多时，二人便是到了悦来客舍。 易小川的情绪很是低迷，就连此刻见到悦来客舍这般与别处大不相同的景象，也是毫不在意，视若无睹。 随着客舍生意不断变好，如今店里的小儿，比之最初，又增加了许多。 但缘分使然，如今迎接李涵他们的，却还是之前最初的那个小儿。 他一见到李涵，便兴奋地喊道：“李大哥，您来啦。” “我这就去通知掌柜。” 李涵制止了他，笑着说道：“我与这位兄弟今日想痛醉一场，你帮我们找个包间就行。” 小二点了点头，连忙在前带路。 如今的客栈已然打通了隔壁的几间屋子，所能容纳的客人，比起之前，可是多了不少。 小二将二人引入一间装修颇为典雅的房间。 甚至其房间的墙壁上，还故作风雅地挂上了几张锦画。 其锦画上，参天竹林，绿意盎然。 见李涵面露惊讶之色，小二连忙笑着解释道：“这都是掌柜想出来的主意。” “以梅兰竹菊为名，留下了这四间包间，专供尊贵的客人使用。” “至于这间竹，掌柜特意交代过，除了您，谁都不能用。” 李涵笑了笑，正欲开口，就听易小川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人，怎么话这么多，赶紧去给我们拿酒来。” 小二见此，再也不敢多言，赶忙退出房间，为易小川取酒。 未过多时，两壶清酒，就被端到了二人的桌前。 这时李涵说道：“随意给我们上些小菜就行，对了，让你们掌柜亲自来上菜，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诺。” 一见到酒被摆上桌，易小川就迫不及待地拿起酒壶，也不用杯子，直接对嘴喝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喝得太急，他瞬间被呛得连连咳嗽了许久。 李涵轻叹一声，坐在他身旁，轻轻拍着他的背部，没好气地说道：“又没人跟你争抢，喝这么急做什么。” 易小川咳着咳着，却哭了起来。 俊秀的脸上，写满了悲伤。 他一下子趴在桌子上，痛哭道：“李大哥，你不知道，我心里苦啊。” 李涵虽然心中知道缘由，但一时之间，他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 只得默默听着他的哭声。 俗话说，酒入愁肠愁更愁。 这话用来形容此刻的易小川，当真再合适不过。 菜还未上，他手中的酒壶未过多时，就已见了底。 人一旦喝多，似乎莫名地就会变得话多起来。 易小川眼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他用力抱住李涵的手臂，带着哭腔说道：“李大哥，你说，为何她会如此狠心啊。” “我要带她走，可她怎么都不愿意。” 李涵心里明白他说的是谁，但只能佯装不知，默默喝着杯中的清酒。 心里则是在不断念叨：“高要怎么还不来啊。” 终于，在李涵期待的目光中，高要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房间门口。 一进屋，高要的第一句话就是，“李兄弟，你这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上一声。” “我听小二说有惊喜，惊喜在哪？” 他话语中虽有抱怨之意，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极为灿烂。 李涵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旁边正趴在桌子上的易小川轻笑道：“高大哥，你看这是谁？” “嗯？” 高要微微一愣，定睛看去，顿时心里大惊，手里端着的盘子再也拿不稳了，掉落在地，瞬间裂成几块。 “小川？” 易小川抬起头，双眼通红，正对上高要那震惊而又满是笑容的眼睛。 “高要！” 他嘴里带着醉意呢喃道。 看到真的是易小川，高要整个人几乎都要蹦了起来。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内，真是又哭又笑。 引来包间外，过往之人，不时侧目。 过了一会，高要的心情，也是平复了许多，他坐在易小川旁边，见易小川黑了不少，眼中满是心疼。 “小川，你可总算平安回来了，你受苦了。” 易小川脸上也满是动容。 三人并肩而坐，一同饮酒。 不断聊起了自小川离去之后的事情。 说起刘邦，如今的高要脸上反倒是一片平和，而易小川，却是瞬间发怒。 见此，李涵也是连忙岔开了话题。 心中，却是闪过一丝惊异。 这易小川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如今的性格，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若是之前，他虽然也会生气，但也一定会为刘邦找借口推脱。 当高要不好意思的说到自己马上就要成亲的消息后，易小川脸上这才有了点笑容。 但这笑容，也是转瞬即逝，转而满是痛苦之色。 不知不觉，他就真的有些醉了。 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高要何曾见过如此落寞的易小川，忍不住问道：“李兄弟，小川这究竟是怎么了？” 李涵微微摇头，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为情所困吧。” 高要听到这话，望着趴在桌子上的易小川，眼中惊异更盛。 这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脸上带着笑容说道：“李兄弟，我有办法了。” “之前我就和你说过，小月和我亲生妹妹长得一模一样，你还不信。” “我这就让你见识见识。” 言罢，高要便快步走出了房间。 李涵听到这话，顿时就明白了高要的想法。 但最终，李涵也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望着高要离去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在咸阳城外，却有两人，顺着官道，风尘仆仆而来。 看似一路奔波，但这二人眼中，却丝毫不见疲倦，反而眼中兴奋与担忧之色并存。 这二人不是旁人，正是从会稽一路赶来的项梁与项羽叔侄。 第46章 游历咸阳 站在咸阳城外，凝视着眼前这头犹如黑色巨兽般的城池，二人皆是沉默良久。 “叔父，这便是咸阳？” “是啊。” 项梁缓缓开口，语气沉重。 项羽轻 “哦” 一声，没再说话。 这时，在不远处，发生的一幕，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在二人前方，有一老者，步履蹒跚，吃力地推着独轮车缓缓前行。 其独轮车上载满杂物，沉重之感尽显。 在临近城门之时，也不知道怎地，这老者腿上一抖，一个踉跄，连人带车一同摔倒在了城门旁守门的侍卫身旁。 车上杂物，瞬间散落一地。 见此情景，项羽急忙准备上前帮忙，却被项梁一把拽住。 “叔父，这……” 项羽指着前方老者，正欲说些什么。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原以为这侍卫定会暴跳如雷，可未曾想，这侍卫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怒意，反倒一脸笑容。 不仅迅速的将老者从地上扶起，还招呼着旁边的侍卫，一起将地上散落在地的杂物，重新搬到车上。 目睹如此一幕，项羽和项梁二人对视一眼，均能从对方眼中看到深深的震惊。 项梁面色凝重，望着前方的侍卫，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圣人见微已知荫，见端已知末，故见象箸而怖，知天下之不足也。” “羽儿，看来这大秦，并非那么容易推翻啊。” 项羽默默点头，同样紧盯着前方的侍卫。 突然，他猛地动身，朝着侍卫快步走去。 待走的近些，项羽主动问道：“这位兄台，方才我见那老者将杂物尽数散落于地。” “我游历诸多地方，若是在其他地方遇到此种情况，其人定会大发雷霆，那老者的下场也定会凄惨无比。” “怎的你却毫无怒意，反而热心相助？” 这侍卫也是个青年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听到项羽这番话，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摸了摸脑袋，略显不好意思地说道：“阁下过奖了。” “其实不瞒阁下，之前，我等也是如你所说那般之人。” “当真不值得阁下这般夸赞。” 听到这话，跟在项羽身后的项链这才问道：“那这是为何？” 旁边侍卫插嘴道：“这都多亏了扶苏皇子。” “若不是他，我等或许此生都体会不到如今这种被人称赞的感觉。” “哦？” 项梁眼中的惊异之色更浓。 侍卫笑道：“两位应该是外地人吧，所以不了解我们咸阳如今的状况。” “不久之前，扶苏皇子在城中府衙门外，立了一处木板，上书万民书。” “以供百姓在其言说不公之事。” 项羽眼中闪过一丝不解，“那这与今日之事，有何关联？” “之前同样有一老者，遇到今日这般类似之事。但当时侍卫，言辞行径皆是与阁下讲的差不多。” “甚至这位老者，还被狠狠打了一顿。” “后来有人将此事，写在了万民书上。” “只是次日，这事便被证明确有其事。” “当时的侍卫，便尽数被关到了天牢之中。” 听到这话，二人皆是有些吃惊。 “竟如此有效？” 侍卫连连点头，“那是自然，如今这咸阳城中的百姓，哪个提起扶苏皇子，不是满心称赞” 说到此处，他抬起头，望向城西的扶苏府方向，眼中满是敬佩之色，“有扶苏皇子在，当真是我大秦之幸啊。” 告别完侍卫后，项羽和项梁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心里依旧在消化着方才听闻的内容。 可还没等二人消化完全，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也是同样让二人震惊不已。 且不说其他，单单是百姓脸上的笑容，就比其他地方要多得多。 项梁心有不甘，忍不住随意拦下几人，询问咸阳城中的情况，发现与侍卫所言，大致相同。 提及扶苏时，脸上也都满是敬佩之色。 见到咸阳百姓皆是如此，项梁面色愈发凝重。 突然间，他仿佛整个人失去了精气神一般，脚下一软，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好在项羽眼疾手快，一把将项梁拉了起来，关切地问道：“叔父，您怎么了？” 而后赶忙将他抱到旁边的阴凉处。 项梁大口喘着粗气，许久之后，面色才稍有好转。 他望着身旁眼中满是关切的项羽，眼中依旧一片死寂，小声说道：“羽儿，倘若此人继位，我们灭秦便无望了啊！” “无望啊！” 说到这里，他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痛哭起来。 哭声中充满了悲愤。 项羽听到这话，也是沉默许久，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咸阳的所见所闻，对他而言，犹如雷霆万钧。 纵然他有千斤之力，力能扛鼎，此刻却也觉得前途渺茫，不知何去何从。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惊呼。 “大家快来啊。举贤堂开堂时间已定，就在下月今日。” “真的吗？” 顿时，周围的百姓如同疯了一般，无论此时手中在做何事，此刻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 脸上的表情更是急切万分。 唯恐晚了半分，就错过了什么好事一样。 项梁听到这话，突然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连忙从地上起身，来到街上一把拉住一人，问道：“此人所说的举贤堂是何意？” “怎引得如此动静？” 被项梁拉住的这人刚要发火，看到他身后健壮无比的项羽，连忙好声说道：“举贤堂之事你们竟然都不知道？” 说着，便为他们详细解释了一番。 当听到这举贤堂竟是扶苏所创，其选拔贤才的范围，不仅不限于秦人，就连六国余民也可参与时，项梁整个人都呆住了。 如今天下，对待这些六国余民，虽说表面上没有歧视，但其内部，却是严禁这些人入朝为官。 如此举动，便意味着身为六国余民，就永远无法实现心中的抱负。 项羽也是眼中满是异样之色。 他望着项梁苍老的面容，轻声说道：“叔父，如此良机，我们何不也去试一试，届时也可亲自瞧瞧扶苏此人，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仁厚。” 项梁沉默地轻点了点头。 相较于方才内心的绝望，此刻的他却突然感受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这时，被项梁一直攥住手臂的那人，小声说道：“两位大侠，要不，先松开小人的手。” “我还准备去瞧瞧热闹呢。” 项梁这才发觉自己的手中，竟然还一直抓着别人的手臂，老脸一红，连忙松开了手，连连道歉。 “小兄弟，实在不好意思。” 这人用手揉了揉被项梁攥住的地方，见项羽和项梁也不像坏人，没好气地说道：“你这老伯，好大的气力。” “哎，我原本还打算获取第一手消息，好在其他人面前好好吹嘘一番。如今却被你们给搅和了。” 项梁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如今他们叔侄二人初到咸阳，对许多事情，都不太清楚。 听这人的语气，似乎对咸阳颇为熟悉，何不让这人，为自己二人好好介绍一番。 想到这，项梁笑着说道：“那倒是老夫失礼了。” “不如这样，一路奔波，老夫如今也有些饿了。” “小兄弟若是不嫌弃，可以挑个地方，陪我们共饮，也当老夫向你赔罪了。” “此言当真？” 这人顿时满脸笑容。 然而当他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后，眼中却带着怀疑道：“不过你们有钱吗，莫不是想骗我？” 项羽从怀中掏出钱袋，在手中掂了掂。 钱袋中，银锭，大钱的撞击声顿时传出。 很是悦耳。 见此，这人才满脸笑容地说道：“那就太好了，我老早就想去悦来客舍尝尝那里的饭菜了。” “哦？听小兄弟这话，那悦来客舍，似乎别具风味？” “那是自然，陛下赐匾，称其为天下第一厨，怎会有假？” 项梁愣了一瞬，而后笑道：“那老夫倒是想尝尝了，前面带路。” 第47章 小月扮演高岚 客栈内，易小川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嘴里偶尔蹦出的几句梦话，也都与玉漱有关。 李涵坐在一旁，全当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喝着壶中清酒，眉宇间尽是沉思。 原剧情里，在玉漱入宫之后，易小川便是如此，在酒馆买醉，整日浑浑噩噩，虚度时光。 如此相同场景，让李涵有些怀疑，项梁和项羽叔侄二人，会不会如同原剧中一样，也来到了咸阳。 那样一来，他倒是当真有些为难了。 毕竟自己现在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大秦更好的延续下去。 已是在无形中，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 不知不觉，壶中清酒已尽。 李涵晃了晃手中空荡荡的酒壶，重重的叹了口气。 刚准备喊话，让小二再送上一些，就见包间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进来的正是方才离去的高要，此时小月正在他身后，紧紧跟随。 小月的装扮与平日所见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原本的发型，却是被高要做成了专属于现代的样子。 整个人身上的气质，也有了很大的转变。 见此情形，李涵倒是有些期待等下易小川的表现了。 他也很好奇，易小川到底能否认出来眼前这人，并不是他的女朋友高岚。 高要一脸坏笑，拉着小月走到小川身边。 小月望着趴在桌上的易小川，美眸之中满是好奇。 从高要口中，她隐约知道这人的身份。 高要正准备拍醒易小川，又似想起什么，对着小月嘱咐道：“刚才我跟你说的，都还记得吗？” 小月点了点头，“我现在叫高岚，行事要泼辣些。” “说话的声音，也要大上一些。” “对，一定要记住啊。” 高要又再三叮嘱一番，才将易小川拍醒。 易小川眼神迷离，尚未完全睁开，看着面前二人模糊身影，醉意说道：“高岚，高要，你们干啥啊？” “别打扰我睡觉。” 见此，高要笑容更浓，忙向小月使眼色。 小月心领神会，小心翼翼伸手，揪住易小川耳朵，声音清脆，怒喝道：“易小川，你还不给我醒过来，信不信我揍你啊。” 不得不说，女人果真是天生的演员。 李涵目睹这一幕，心中忍不住称赞。 眼前的小月，哪里还有平日半点温婉模样，活脱脱的一个野蛮女友啊。 听到这熟悉声音，易小川身上酒意全消，整个人瞬间惊醒。 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看着眼前的高要和高岚二人，瞪大了眼睛。 “高岚？” 但瞬间，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对着一旁看热闹的李涵笑道：“李大哥，我可能真喝多了。” “竟出现幻觉，看到不可能存在的人。” 小月猛地伸出手，拍向了易小川脑袋，按照高要教的那样，冷着脸道：“小川，你说啥胡话？” “有本事，你就再说一遍。” 这下，易小川的表情瞬间惊了。 他一把攥住小月的手掌，感受着其温润的触感，无论他心中再怎么不相信，也是知道了眼前的一切并非幻觉。 “高岚，你怎么来了？” 小月一个良家女子，何曾遇到如此情形。 她只觉得脸上一片滚烫，内心满是羞愤。 想要将手抽出来，却怎么也动不了。 易小川却并未察觉眼前这人有什么不对，嘴里不断问道：“那我爸妈他们怎么样了？” “大川呢，大川可还好吗？” “对了，你到底是怎么来的，你还没说呢。” 李涵有些看不下去了。 当即出声说道：“小川，你先将手松开。” 易小川这才将紧紧攥住的手松开，向李涵投来了好奇的神色。 松开的瞬间，小月就连忙躲在了李涵的身后，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前的易小川。 她哪里见过如此孟浪之人。 “哈哈，我就说小川绝对认不出来。” “小川，这人并不是高岚，你认错了。” 高要这时也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易小川心里大惊。 但当他看到小月满脸的红晕时，瞬间明白了，眼前这女子虽然长得和高岚一模一样，但就冲这脸上的红晕，就绝对不是她。 忍不住问道：“这是?” 高要将与小月认识的过程，尽数说了出来。 当知道这一切后，易小川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谁家好人会第一次见人家女孩，就握着人家的手不愿意松开。 连忙说道：“小月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是真认错人了。” 小月看着这笑容，脸上一红，连忙跑出了房间。 见此，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高要看着易小川，又瞥了一眼旁边的李涵，突然说道：“小川，我们大概也回不去了。” “你看小月如何，要不……” 剩下的话，他并没有说完。 但易小川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道：“算了吧，我此生都不会再爱上其他女人了。” 李涵和高要对视一眼，皆是能感受到的易小川话中的悲意。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继续说话。 项梁和项羽二人，跟随着遇到的那人，经过城中繁华街道，也是来到了悦来客舍之外。 “就是这了。” 带路这人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他指着客舍大堂正上方挂着的牌匾，语气崇敬道：“你们快来，那就是陛下所赐的匾额。” 项梁和项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其上写着“天下第一厨”五个大字。 又见大堂内坐的满满当当，众人欢笑不断。 项梁不由称赞道：“行走江湖如此之久，还第一次见如此盛景。” “看来这悦来客舍当真有些不凡。” 项羽默默点头。 这时店里小二也是迎了过来，带着笑容，一脸恭敬道：“三位客人看着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吧。” 项梁还没说话，带路那人就一脸急切道：“赶紧给我们找个位置，把你们的拿手菜都上来。” “我倒要尝尝，这与我平日所吃的东西有何区别。” 小二眼中笑意更浓。 这些日子，像他这种言辞之人，单单他所遇到，便不是少数。 当即笑着说道：“我们饭菜定然不会让几位失望的，还请跟我来。” 第48章 咸阳重逢，变故突生 三人在小二的引领下，来到一处刚收拾好的桌前坐下。 而后小二指着墙边挂着的木牌说道：“客官，这木牌上写的便是我们店里的各种菜肴，还请随意挑选。” 听到这话，三人视线落在这木牌之上。 看了半天，项羽指着木牌上的文字，忍不住问道：“这炒乃是何种做法？” “蒸，煮，烤，烧我皆是清楚，唯独，这炒字我有些不解。” 项梁同样眼中满是疑惑。 小二脸上笑意更浓，“此做法，乃是我家掌柜独创，但具体要我解释，却是不好言说。” “不如诸位客官点上几道，一试便知。” 项梁点了点头。 随手说了几道木牌上的名字。 小二在心中记下以后，也就快速的离开了。 三人这才有时间，将目光落在周围其他人身上，见其笑声不断，满目惊奇。 带路那人眼睛睁大贼大，脸上带着自得说道：“我总算也是能到这吃上一顿了。” “若是说出去，恐怕我那些朋友都不敢相信。” 项梁听到这话，也是认同般的点了点头，“看这高朋满座，便可知其全貌。” “不一般啊！” 紧接着，三人就开始了闲聊了起来。 在项梁的有意配合下，这人很快便将自己知道的咸阳各种杂事，尽数说了出来。 尤其是关于扶苏的各种事情，这人更是说的仿若亲眼所见一般。 言说扶苏出生时，便是天生异象，乃是神人下凡。 说的多了，项梁也知道今日这饭，也算是白吃了。 这人满嘴，就没一句实话，皆是扯淡。 不过他既然已经答应了此人，要请这人吃饭。 即便此时，也是没有将他赶走，只是无形中，表情冷淡了许多。 随着饭菜上桌，三人就彻底没了说话的兴趣。 项羽筷子使得贼溜，一筷子下去，少数盘中一半的菜都落入了他的口中。 吃的那叫一个香。 就连项梁见他这样，也是忍不住说道：“羽儿，注意点，你可是我项家之人，怎能如此粗俗无礼。” 项羽不断点头，但筷子依旧使得飞起。 正当项羽夹了一大筷子的菜，要往嘴里塞的时候，无意中看向前方，整个人瞬间呆住了。 可举巨鼎的手，此时拿着筷子，竟是有些微微发抖。 在这一刻，他眼睛尽是不可思议。 惊喜与震惊并存。 项梁见他这样，忍不住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一眼，整个人也是呆住了。 手中筷子，瞬间掉落在地。 在他们面前，李涵和高要，正扶着再次喝醉的易小川，缓缓从包间内走出。 项羽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也不顾其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喊道：“李涵，易小川！” 声音很是洪亮。 老木制成的木桌遭受项羽这一巴掌，也是坚持不住。 项羽话音刚落，整张桌子，顷刻间，倒塌了下去。 如此一幕，顿时吸引了在场人全部的目光。 李涵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也是一惊。 连忙顺着声音望去，正见项羽那张写满了惊喜的面容。 这一瞬间，李涵只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然都停了一瞬。 顿时心中涌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很是复杂。 惊喜？ 惶恐？ 羞愧？ 说不明白。 但事已至此，虽然还没想到到底如何跟二人解释，但李涵也只能硬着头皮，朝着项梁和项羽的方向走去。 来到二人面前，迎着二人的目光，李涵强忍住心中的情绪，带着笑意开口道：“项伯，项大哥，好久未见啊。” “李兄弟，你的腿？” 听到项羽这第一句话竟是关心自己的腿，李涵心中更觉得不是滋味。 但却只能笑着说道：“侥幸遇到名医，如今已经治好了。” 高要扶着仍在沉睡的易小川，望着项羽健硕的身影，又 听到李涵叫他乃是项大哥，哪里还想不到，这壮汉，便是传说中的西楚霸王。 当即也是顾不得其它，忙将易小川扶到墙边角落坐好，就冲着几人走了过来，邀请几人进包房一叙。 至于散落在地的满地狼藉，他却全然当做没看到一般。 方才为二人带路的男子，此时已经彻底呆住了。 听到如今高要这话，顿时明白了，自己已经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了。 当即就准备离开。 但在离开之前，他却突然弯下身子，用手中的筷子，狠狠在地上掉落的盘子里，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 满满当当的冲着项梁和项羽告别。 见到这一幕，几人皆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涵心中方才的复杂情绪也是瞬间消散，只剩下久别重逢的喜悦。 就这样，几人在其他人震惊的目光中，又是走进了方才的包间。 在进门之前，项羽看着醉意熏天的易小川，忍不住出声问道：“小川这是怎么了？” 李涵微微摇头，没有解释。 项羽也是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心中仍旧满是好奇。 高要将易小川安顿好后，也是亲自下厨，为几人重新做了一桌菜端了上来。 坐下之后，与项羽的兴奋不同，项梁此刻的表情却是阴沉不定。 自从方才，他便一直紧紧盯着李涵。 目光中满是说不出来的意味。 看得李涵都有些发慌。 故友重逢，自要饮酒。 随着推杯换盏，不知不觉，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一如之前在会稽之时。 说起当时的场景，二人也都仿若历历在目，心中满是怀念。 朋友相聚，若有生疏，则聊过往。 之后，便是聊起了李涵离开会稽之后发生的事情。 李涵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和盘托出，尤其是与大秦有关之事，更是只字未提。 不知不觉。 这酒已是不知道喝了几壶，菜也不知道续了几次。 李涵虽然极力想要保持内心的清醒，但在这种情绪的加持下，也是不可避免的喝的有些多了。 项羽当然亦是如此。 一旁一直旁观二人的项梁，见到这一幕，眼中却是陡然闪过一道精光。 他径直来到李涵身前，将他扶起。 而后在他身上点了几处穴位。 随着点穴完成，李涵也是缓缓从昏睡中苏醒了过来。 迎着项梁略带冰冷的目光，李涵整个人瞬间醉意全消，瞬间清醒。 第49章 试探项梁 “项伯何故如此看我？” 迎着项梁审视的目光，李涵眼底尽是防备，但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出口问道。 “李涵，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跟我解释一下。” 项梁的语气异常冰冷。 李涵故作不解道：“项伯想要让我解释什么？” 听到这话，项梁却是瞬间怒了，他一把拉住李涵的衣领，冷声说道：“昔日你曾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现在你在看呢？” 说到这，项梁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几分。 李涵连忙捂住项梁的嘴，“项伯，还请冷静，隔墙有耳啊。” 见此，项梁一把将李涵推开，冷声说道：“此事你若是不跟我解释一番，我绝对饶不了你。” 不过他说这话时，声音却不自觉的压低了几分。 面对项梁近乎威胁的话语，李涵眼中却是不由闪过一丝笑意。 他瞥了一眼屋内正在熟睡的项羽，而后笑道：“项伯，如今你既已来到咸阳，想必也是发现了咸阳城中的变化。” “那是自然。” 项梁回想起今日所见，脸上不由带上了一抹惊恐。 “正因如此，我才要问你，之前那番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此大秦，怎会衰落？” 李涵轻咳一声，不自然的笑了笑，他盯着项伯写满不解的眼睛，缓缓开口道：“项伯，在解释之前，我很想知道，你对于如今咸阳，到底是怎么看的？” “还望不要隐瞒，直接言说内心想法。” 项梁重重叹了口气，沉默了许久。 脑海中出现的却都是今日所见百姓满脸的笑容。 一时之间，竟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涵见他这样，心中大喜。 从方才，他就看出来了。 项梁内心其实并没有他言语中的那般坚定。 原剧情中，项梁和项羽最终二人，也是被扶苏的人格魅力感染，加入了举贤堂中。 甚至项梁还成为了举贤堂的首领。 若不是剧中的赵高和李斯从中作梗，恐怕项梁和项羽二人，还真会用心辅佐扶苏。 等了许久，一直都不见项梁回话，李涵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项伯，我自从离开会稽之后，机缘巧合，来到了这咸阳。” “一路走来，所见所闻，也是颇有感触。” 说到这，李涵故意压低了几分声音，“初来咸阳之时，我还以为咸阳与其他地方也是无异。” “但其中所见却是截然不同。” “如今一切，皆是太平，祥和。” “所以我才一直待在此处，没有按照约定返回会稽。” “就是不想再见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项梁默然的点了点头，眼中没有半点神色。 李涵顿了顿，将声音再次压低了几分，又瞥了一眼正在睡熟的项羽轻声说道：“昔日天书所预，推翻暴秦者，乃是西楚霸王项羽。” “但这有个前提。” 项梁瞬间抬起头了，望着李涵的眼中满是希望之色。 “什么前提？” “大秦继任者，非扶苏！” 此话一出，项梁有些愣住了。 而后他像是听明白了李涵的话一般，睁大了眼睛，轻声问道：“难道说，天书上所预，大秦继任者，乃是旁人？” 李涵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始皇暴毙于东巡之中，其遗诏被人篡改，继任者乃是次子胡亥。” “胡亥借遗诏之事 ，命扶苏自绝！” “自此，大秦更是暴戾，百姓民不聊生，各地揭竿而起，自此逐鹿中原。” “终秦二世而亡！” 闻听这些，项梁整个人都彻底愣住了。 站在原地，全身上下都在颤抖。 李涵见到这一幕，却是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精光，没再管他，自顾自的坐下，饮酒。 和项梁摊牌，虽然不符合他心中本意，但也确实是眼下唯一办法。 主要是当时给项梁画饼画的实在太大了一些。 更主要的是，此举也是一种试探。 也是给了项梁一个选择。 项梁呆愣在原地许久，脸上的表情阴沉不定，眼中满是犹豫。 许久之后，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走到了李涵身前，死死盯着李涵的眼睛。 而后一字一顿道：“此事会发生在何时？” “嬴政亡于始皇三十七年。” “离现在，还有两年时光。” 李涵说到这，故意顿了一下，脸上也是故意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项梁见此，连忙说道：“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李涵这才小声说道：“不过，天书所说，虽然极大可能发生，但其中也是有可能发生改变。” “倘若嬴政遗诏没有被人篡改，亦或是扶苏没有选择自绝，其结果自然不会按照如此预言发展。” “一念生，一念灭。” “世间万事亦是如此。” 李涵在说这话时，也是一直死死盯着项梁的眼睛，想要看透他的内心。 就如象棋一般。 李涵身为执棋者，此时扶苏便是他这方最重要的棋子，“帅”棋。 布局许久，李涵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眼前的一切。 纵然是项梁，项羽也是不行。 之所以说出这些话，李涵就是想看看，项梁到底会有啥反应。 若是他，听到这话，对扶苏动了杀心，那李涵也不介意将项梁关起来，直至大局已定之时，再给其自由。 但让李涵没有想到的是，项梁听到这话，不仅眼中没有半点杀气，反倒是眼底隐隐有着一丝喜悦。 与此同时，平静的芒砀山中，此时却是突然迎来了不速之客。 在芒砀山的入口处，一辆马车正不断朝着此处狂奔。 在他们身后，则是紧紧跟随着几个手持兵刃的劫匪。 第50章 求亲吕父 在其前方赶车之人，正是之前从沛县出发，准备前往咸阳的吕素父亲，吕文。 “哈哈，别跑！” “小美人，我一定会好好怜惜你的！”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几个劫匪却是满脸的淫笑。 他们骑在马背上，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兵器。 坐在车厢内的吕雉听到这话，艳丽的脸上此时一片煞白。 但仍旧有些不死心的透过车上缝隙往后方看去。 马车自然是比不上单人单马，眼见身后的匪徒越来越近，吕雉的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狠厉。 若是落入这些人手中，她倒是情愿自尽身亡，也不愿受此侮辱。 随着不断追击，终于最终马车被几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匪徒满脸的淫笑，一把便是将吕父从马车上拽了下来，狠狠摔在了地上。 他边笑边说：“小美人，等急了吧，哥哥这就来喽。” 如此言论，也是引得旁边几人哈哈大笑。 虽然肉吃不到，但汤还是要喝的。 吕雉眼角划过一丝清泪，猛然伸出手，将头上的发簪攥在手中，心一横，就要将其对准自己的脖子。 正在这万分危急之时。 突然从空中传来一声：“吕公莫慌，我这就前来救你。” 声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中还伴随着几道嗖嗖的破空之声。 箭矢如同利剑一般，不断从空中传来，直朝着马背上几人。 见此一幕，这几名劫匪，皆是大惊。 连忙调转马头，朝着远处狂奔。 待跑出去了一段距离，才敢回头探望。 只见这面前的山坡之上，此时已经站满了人。 这些人手里拿着各种打猎用的工具，甚至几人手中还持着长弓。 显然方才箭矢，正是由这几人发出。 站在众人最前方的，正是流落此地的刘邦。 见此一幕，为首的匪徒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但见这些村民人数众多，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对着身旁几人说道：“撤！” 话音落下，一行人便是如同一阵风般，快速离开。 吕父艰难从地上起身，一脸的心有余悸。 第一件事就是冲着马车喊道：“雉儿，你还好吗？” 吕雉望着自己手中的发簪，眼神中满是后怕。 方才要不是那声音出的及时，怕是自己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听到吕父呼喊，连忙应道：“父亲，我没事。” 听此，吕父一颗心，才稳稳的落下，这也才望向救了自己命的这些人。 当看到为首之人，却是刘邦时，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惊异。 吕雉这时也攥住发簪，缓缓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二人来到刘邦面前，吕父向众人行了个礼，感谢了一下众人的救命之恩。 而后，便看向了刘邦，一脸好奇道：“刘亭长，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刘邦贼兮兮的一双眼睛，从方才吕雉出现时，就一直死死盯着她。 如今听到这话，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说道：“哈哈，吕公方才客气了。” “我出现在此处，可能就是天意如此吧！” 说着，便让众村民散开，而后邀请二人进村休息。 吕父和吕雉二人对视一眼，又回头望了眼马车，最终点了点头。 来到村子后，二人也是惊奇的发现，这些村民，对待刘邦的态度，都显得很是恭敬。 无论是谁，都是主动行礼。 见此一幕，吕雉望向前方满是笑容的刘邦，眼中也是不由闪过了一丝好奇。 二人随刘邦一路前行。 最终来到了村子中央的一处房屋前停下了脚步。 刘邦从屋子中取来两个凳子，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吕公，吕小姐，此地有些简陋，还请见谅。” 吕父摇了摇头，“哪里，哪里。” “今日之事，可多亏了你了。” “若不然，我与小女现在怕是……” 刘邦用余光偷偷瞄着吕雉，越看心中越是喜欢，越是欢喜。 从之前在沛县见到吕雉的瞬间，他就已经深深的被吸引了。 如今听到吕父这话，连忙笑着说道：“吕公此言差矣！” 正在这时，之前救了刘邦的阿如，却是突然跑了过来。 来到几人身旁后，阿如不好意思的用树枝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后，看着刘邦问道：“先生，这几个字是怎么念来着，我不小心忘记了。” 刘邦笑意更浓。 连忙温柔解释每个字的含义，耐心的教了阿如一遍。 如此场景，更是让吕父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吕雉眼中，也是不由闪过一丝异色。 阿如明白后，当即便如获至宝一样，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吕父看着阿如离去的背影，不由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刘邦这才将自己来到这芒砀山之后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 原来自从当日，刘邦没有办法，答应了留在这之后。 这些村民就很快的为他搭建好了屋子，也是将所有的孩子，都送到了他这里，跟随他学习认字。 说到这，刘邦顿了顿，笑着说道：“说来也巧，吕公今日最应该感谢的不是我，倒是方才那个叫阿如的孩子。” “哦？” 刘邦笑着说道：“其实今日发现你们被人追赶，正是方才那个孩子。” “当他发现之后，便是快速跑来，告诉了我。” “这才有了方才之事。” 吕公抚须不住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之意。 “那这孩子……” “对，这孩子很是聪慧，这些字我教过他一遍之后，便会清楚记得。” “想来他不过是借着问字，想要来看看二位。” 刘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着解释了刚才的事情。 说完了自己之后，刘邦这才忍不住问道：“那两位又为何孤身出现在此处？” “哼，还不是我那好妹妹！” 一直安静的吕雉，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雉儿，不得无礼。” 吕父当即板起了脸。 而后他重重叹了口气，对着刘邦说道：“说起来，这都是家门不幸啊。” “我那小女儿，吕素，前些日子，被人带到了咸阳。” “虽然对她的离开，我很是不满，但总归心里也是惦念。” “所以，我们二人才准备前往咸阳，去寻她。” “途中遇到了劫匪，马车的马夫护卫，当场就跑了。” 这下轮到刘邦有些吃惊了。 不过但当他想到李涵此时正在咸阳，当即也就想明白了。 于是带着笑容说道：“之前我在咸阳之时，曾经遇到了李涵那人。” “想来吕二小姐，应该就是被此人接走的吧。” 吕公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 “这些人，虽然没有言明身份，但沛县县令，对他们却很是恭敬，再加上小女也是执意如此。” “我也是没了办法，只能让她离去。” 说到这，刘邦眼中精光更甚，当即跪在吕父跟前，一脸恭敬道：“吕公，实不相瞒，我心念吕雉姑娘许久。” “如今又乃天意，让我重新见到两位。” “心中再是难耐，还望吕公将吕雉姑娘许配与我！” 第51章 月下饮酒 此话一出，吕父与吕雉二人皆是愣住了。 吕雉无论性格是何，但总归是个女子，当面听到这话，脸也是瞬间红了。 吕父倒是一脸沉思之色，视线不断在刘邦身上扫视。 一时之间，此地竟是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之中。 刘邦跪在地上，头微微低下，猛然抬起头，望着吕父一脸诚恳道：“吕公，我心知现在地位低微，但我保证，此生绝对会对吕雉姑娘极好。” “此生不弃，若违此誓，我自当死无葬身之地。” “诶，刘亭长不必如此。” 吕父连忙出声阻止，将刘邦从地上扶起。 而后他看向了吕雉后，故作疑虑道：“按理来说，刘亭长救我等于生死之时，老朽自该同意这般请求。” “只是……” “只是什么？” 刘邦一脸急切。 吕父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吕雉，笑着说道：“我虽是雉儿父亲，但之前从答应过她，成亲之事，皆由她自己做主。” 此话一出，刘邦的目光也是落在了吕雉身上，看着她这张艳丽的面容，心里越发火热。 眼神中也满是热烈，“吕姑娘……” 吕雉强忍住内心的羞涩，看向刘邦。 许久之后，才淡淡说道：“亭长，承蒙看重，只是我曾经立誓，言说我之夫君，须是人中之龙。” 话说到此处，她也是没有再继续言说。 懂的都懂，无需多言。 听到这话，刘邦脸上却不见半点失望之色，他只是开口问道：“那不知何种，才算人中之龙？” “如今扶苏皇子筹办举贤堂之事，若是你能在这举贤堂中，有个一官半职，我便应你。” “否则，我纵然身死，也是不愿。” 话音刚落，吕雉猛然拔下头上的发簪，目视刘邦，一脸冷淡之色，显得极为坚决。 刘邦目睹吕雉这般，却是不怒反笑。 瞬间站起身来，目视二人说道：“好，一言为定，我这就前往咸阳。” 说到这，刘邦又望向了吕父诚恳道：“吕公，我知你急公好义，我怕离去之后，此地孩童，再寻不到其他先生，还望你们能在此处多等我一些时日。” 吕父瞥了一眼吕雉，抚须思索了片刻，才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那么说定了。” 确定了这些事后，刘邦也是不再犹豫。 当即便是召集了全村的人，说了这件事。 本来这些村民还不愿刘邦离去，但当听说，眼前这老者，学识要远胜于刘邦时，顿时就没了半点怨言。 不仅为刘邦准备了整整一包裹的干粮，还备好了快马。 刘邦也不再犹豫，当即就跨上马背，冲着众人拱手行礼后，踏上了前往咸阳的官道上。 吕父和吕雉目视刘邦离去，沉默良久。 二人皆是面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吕父突然拍了拍吕雉的肩膀，轻声说道：“此人头角峥嵘，着实有些不凡。” “也算良配。” 说到这，他突然重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素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吕雉却只是依旧望着刘邦离去的方向，没有说话。、 咸阳城中，此时已然天色渐暗。 如今项梁他们既然寻找到了自己，那李涵也定然不会让他们还流落在外。 经过春娘的同意，当即便是让他们住进了自己之前住的那个院子之中，反正高要和两姐妹如今也很少回去。 空着也空着。 至于易小川，则是当晚，就被蒙恬派人接走了。 估计蒙恬也是怕易小川酒后说出什么胡话，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这叔侄二人跟随李涵一路前行，不多时也是到了小院。 看着面前这简陋的院子，项梁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异色，“小涵，你那朋友高要，如今可谓是声名鹊起，怎么你却住在这般地方？” 项羽却是不以为意的说道，“叔父说的哪里的话，这般小院，不也是挺好。” “周围也很是僻静。” 说实话，比起嬴政所赐的李府，李涵其实更喜欢的还是此地。 笑着回道：“项大哥倒是懂我，我这人太过懒散，住在此处，无丝竹乱耳，无案牍劳行，却是极好。” “哼，没出息！” 项梁没好气的瞥了一眼二人。 李涵和项羽却是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惊起竹林中，飞鸟无数。 帮他们将房间收拾好后，李涵刚出房间门，就被项羽叫住。 他指着院子边上放着的众多空酒坛说道：“李兄弟，我们许久未见，你赶紧去取酒，我们好好再喝上一场，好好聊聊。” “那么久没见，都感觉有些生疏了。” 李涵抬头望了眼皎洁明月，脑海中忍不住回忆起了当时在会稽时，他们三人坐在屋顶，对着明月共饮的场景。 心中也是怀念。 “既然项大哥有如此兴致，那小弟自当奉陪。” 说着，便是回到了房间，取出了精心藏着的一坛酒。 “你这可是有些小气了，就这一壶，还不够我一个人喝的呢。” 项羽见李涵只拿出了一坛，顿时不满道。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坏笑。 比起如今市面上卖的清酒，这酒可是李涵苦心经过蒸馏制成的烈酒。 度数已是不知道要高了多少。 “项大哥，这酒可是不一般啊，若是旁人来了，我都舍不得拿出。” 说着，便轻身而起，跃到了屋顶了。 项羽见此，也是如他一般。 不过比起李涵，项羽的体型却是要大上许多，还需要跑上两步，借力，远没有李涵表现出来的轻松飘逸。 来到李涵身旁坐下，项羽也不客气，直接伸手便将酒坛取来，打开了上面的封盖。 顿时一股酒香扑面而来。 项羽深深的闻了一口后，大喜道：“好酒啊！” 说罢，便直接仰头，就要对着嘴喝下去。 见此，李涵连忙伸手拉住，将酒坛重新拿回到了手中，笑道：“项大哥，这酒劲有点大，我看还是慢点喝吧。” 也不管项羽愿不愿意，便从身上拿出两个准备好的小酒杯，递给了他。 “切，这小酒杯够干嘛的。” 项羽嘴上虽然抱怨，但还是老实的接过了酒杯。 李涵给他倒了一杯，接着便是一脸坏笑，盯着项羽的表情。 项羽也不客气，直接便是抬手，一饮而尽。 只是瞬间，便觉得自己的喉咙仿若被烈火灼烧一般，整张脸也是顷刻间变得通红一片 不由的张大了嘴，想要呼气却又被强烈的刺激憋了回去，不断发出“呵、呵” 的声音。 “哈哈哈！” 看到了这幕，李涵再也忍不住了，顿时笑了出来。 笑的很是癫狂。 “怎么样，我就说了，这酒不一般吧。” 项羽红着眼，眼中满是震惊盯着李涵手中的酒坛，“确实厉害。” “这酒……烈，好烈。” “今日试了这般酒，突觉之前仿若饮水一般。” 李涵为自己也是倒了一杯，轻轻抿了一口，笑道：“既然项大哥喜欢，不如就给此酒取个名字吧。” “哦？” 项羽眼中闪过一丝沉思，眉头也是紧锁，许久后才说道：“此酒霸道，酒烈色清，后劲十足。” “不如就叫劲酒吧。” 第52章 项羽心中迷茫 此话一出，李涵顿时连连摇头。 “这酒的名字已经有人用了，换一个，换一个。” 项羽挠了挠脑袋，又说道：“我看这酒烈，性子如我们楚人一般。” “想我楚国风景，端的秀美，这酒就叫楚人美吧！” “啊？” 听到这名字，李涵不禁一愣。 “怎么了，这名字莫非有何不妥？” 见李涵这般反应，项羽不由问道。 李涵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这名字虽说稍显不吉利，但既然项大哥喜欢，那今后此酒便为楚人美了。” 言罢，李涵便将酒坛递至项羽手中。 项羽也是长了记性，学着李涵的样子，轻抿了起来。 初次接触烈性酒，未过多时，项羽的眼神中，便已有了一丝迷醉之意。 整张脸，也是通红一片。 李涵心中偷笑，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项羽喝酒竟然也会上脸。 喝的多了，话也就开始多了起来。 项羽突然抬起头，望着天上明月说道：“李兄弟，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李涵也是略带醉意回道：“项大哥，怎么了？” 项羽的情绪骤然低沉许多，“我今日来到咸阳，所见种种，皆令我震惊。” “在看到此地如此安居乐业之时，我内心竟突然萌生出一种，如此盛世若能一直存续下去，倒也不错的念头。” 说到这，项羽眼中满是热泪。 突然狠狠用手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哭着说道：“我身为楚人，如今竟有这般想法，当真……” “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 说到这里，项羽的声音，已是极为轻微。 整个头，都已深深的埋到怀中。 无声的哭泣！ 看到项羽这样，李涵已是呆愣了许久。 世人皆称他为西楚霸王，但霸王却是亦有迷茫之时，眼前的项羽，此时也不过是个青年人罢了。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项羽的骄傲，却是于今日，在咸阳城中，被百姓的笑容，碾作尘埃。 一时间，李涵的心中，也颇不是滋味。 想说的话，哽在喉咙，怎么也都说不出口。 李涵只得轻轻将手置于项羽的后背之上，默默地安慰着。 此刻，皎洁月华，尽数落在二人身上。 一夜无话。 李涵亦是一夜未眠，独坐在屋顶，望着苍茫的天空，满目沉思。 直至天边破晓，他方才起身。 没有叫醒正在沉睡的项梁和项羽，李涵径直出了院门，朝着扶苏府一路疾奔。 昨晚项羽的话，却是提醒了他。 今日他要去做一番大事。 清早的咸阳街道，很是冷清。 但道路两旁，也是有了不少早起的小贩，在摆摊准备卖着东西。 李涵步伐极快，不多时，便抵达了扶苏府外。 门口守门的侍卫，见到李涵前来，顿扫一夜疲惫，连忙行礼说道：“李公子今日怎么来的如此之早，可是有什么要事？” 李涵面色清冷，冷声说道：“把门打开，我找扶苏有事。” 见李涵一脸郑重，侍卫也不敢再追问，赶忙打开了大门。 比起之前只能从侧门进入，如今他在扶苏府中的待遇，也是越来越好。 径直来到书房，李涵静坐在窗边，等待扶苏到来。 没等多久，扶苏连衣服都未穿戴整齐，就径直跑了进来。 连声问道：“何事这般急切，你此时竟然来了。” 李涵转过头。 一夜未眠，脸上不免有了几分疲惫。 看到他这样，扶苏心中更是大惊。 他何曾见过这样的李涵。 连正在整理衣物的手，也放了下来，快步走到李涵身旁，顿闻到一身酒气。 心中更是担忧，“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父皇又难为你了，你莫急，我这就进宫。” 说罢，就准备叫人动身，准备马车。 这时，李涵才出手将他拦住，眼中闪过一丝动容，“扶苏兄，我今日前来，实是有一事情，想要请你相助。” 听到李涵声音平静，扶苏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他轻声说道：“李兄，你这般样子，可是着实有些吓坏我了。” “如今咸阳，比之以往，已是不知好上多少，这可是多亏了你的帮忙。” “你就说吧，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尽力去办。” 李涵这才轻声说道：“昔日我于刑场之上，多亏楚国后人所救。” “此事你也知晓。” 扶苏点了点头。 “昨日我们机缘巧合，又再次相遇。” “所以我今日前来，便是想为他们求得一份好前程！” 扶苏心中思索了半天，却始终没想到今日李涵前来，只是为了这般小事。 当即笑着说道：“我看你这样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般小事，你自己做主不就好了。” 李涵摇了摇头，“这般事只能由你做主！” “哦？” 扶苏愣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李涵笑了笑，而后指了指东面举贤堂院子的方向弯腰拱手说道：“皇子，我想要让举贤堂送于他们！” “他们叔侄二人，项梁，项羽，为昔日楚国将军项燕后人。” “皆是才华横溢，勇武过人。” “在如今六国余民之中，也是颇有名号。我今日前来，便是想让项梁代替我，成为这举贤堂之首领。” “替皇子你掌管举贤堂！” 闻听这话，扶苏整个人都已是呆了，脸上的表情，也是僵住了。 他望向李涵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仿若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举贤堂之事，已是费了二人无数心血。 扶苏也知道，如今天下百姓，也都是在看着此处。 他却没想到，李涵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天边一声鸡鸣传来。 扶苏这才回过神来，他盯着李涵的目光，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你这话，出自内心吗？” 李涵郑重点了点头。 “说实话，这二人，对大秦而言，比我还要重要百倍。” 这话，他说得，的确是肺腑之言。 第53章 同游咸阳 “李兄，我答应你便是，何至于如此言说？” 扶苏一怔，连忙说道。 如今咸阳变化，他可谓是尽收眼底。 而这些变化，可都是要归功于李涵。 如今听到李涵竟然言说，自己没有这二人重要，扶苏心中自然有些不愿。、 不得不说，扶苏这人，确实如史书上所言一般，待人仁厚。 看到扶苏如此信任自己，李涵眼中笑意更浓。 这一瞬，他突然体会到了书上言说的“士为知己者死”，到底是何种感觉。 重重的拍了拍扶苏的肩膀，李涵郑重说道：“此事就算我欠你个人情了。” “我们二人之间，你那么客气作甚。” 扶苏边整理身上的衣服，一边笑着回道。 “行了，我今日来就是跟你说这件事，现在天色确实还早，你去睡吧，我也回去了。” 言罢，李涵就准备动身离开。 正在这时，扶苏府管家高清，才一脸着急的跑了过来，看到李涵顿时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守规矩，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间。” “惊扰了大人休息。” 李涵了却了一桩心事，心情很好。 尤其是看到高清板着脸，玩心顿起，笑着说道：“那高管家可是要注意了，明日说不定我还会前来，甚至会更早一些。” “你若是不想让我打扰扶苏皇子休息，那怕是要提前在门口守着我了。” 高清“哼”的一声，不忿道：“我今晚就守在门口，看你怎么进来？” 看到二人这样，扶苏也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你还没看出来啊，李兄这是在逗你呢。” “他这人，哪次前来，不是要我请他几次，才肯从他那个小院动身。” “他若是天天都这样，那欣喜的反倒是我了。” 李涵用手指了指扶苏，笑道：“知我者，扶苏也。” “高管家，还是要多向你家大人学学啊。” 说罢，也不听他们还要说些什么，直接离开了后院。 见到李涵这样，高清心里更是不忿，“大人，你对他也实在是太好了。” “他这人，实在是太没规矩了。” 扶苏望着李涵离去的背影，笑容久久不绝，“哈哈，他说的没错，你倒是要多学学。” 李涵行走在回去的路上，眼中满是沉思。 昨日在与项梁聊天之时，他就察觉到了，项梁的内心，其实远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坚决。 或许在项梁心中，更多的则是一种生不逢时，怀才不遇之感。 回小院之前，李涵又绕路，去了一趟自己的府院。 和现在的李府管家，阴阳家长老荀东交代了一番，这才返回小院。 小院内，竹叶随风微微起舞，晨初的阳光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项梁站在院子中央，手持一柄竹竿，目视前方，突然身形一动，凭空跃起，手中竹竿，挥舞如风。 一招一式，皆是力量十足。 “项伯，你这武艺可是越来越厉害了。” 李涵靠着院门，不自觉的赞叹道。 项梁自然早就察觉到了李涵回来，手上的动作，也是加快了几分。 很快，一套剑法练完，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汗，笑着问道：“你昨日和羽儿喝的什么酒啊，以羽儿的酒量，居然到现在都还没醒。” “我亲自酿的，项大哥为其取名楚人美。” “还剩一些，我等下拿给您尝尝。” 李涵边说着，边向屋内走去。 “楚人美？” “好极！好极！” 项梁兴奋地说道，“楚人美，这名字着实不错。” 只是念着，念着，他的声音，确实不自觉的低了几分。 原本舒展的眉头，也是微微皱起。 脑海中不自觉的回忆起了楚国的风光。 李涵取来昨晚二人喝剩的酒，为项梁倒了一杯后，笑着说道：“项伯还请慢些，这酒较烈。” 项梁闻着杯中酒香，纵然他非好酒之人，此刻也是不由露出迷离之色。 轻抿一口后，内心更为震惊。 虽然在喝酒之前，他的内心早已做好了准备，但真的喝进口中，才知道此酒的味道，竟是如此霸道。 强烈的口感，瞬间在口腔中炸开，让项梁整个人都是浑身一抖。 见此一幕，李涵眼中笑意更浓。 他直接将酒坛都塞到了项梁手中，指了指自己的房间说道：“项伯，昨晚我一夜未眠，如今着实有些困了。” “我先去睡一会，等中午的时候，再叫我。” “到时，我再好好带你们逛一下这咸阳城。” 项梁此时心神全在手中的酒上，听到这话，连连挥手，让李涵不必管他。 回到房间，李涵躺在床上，或许是终于了解了一桩心结，不多时，他就睡了过去。 时间点点流逝。 恍惚之中，李涵总感觉面前有人在盯着自己。 猛然睁开双眼，正见项羽和易小川二人，站在自己面前。 易小川手里还拿着从路边采来的狗尾巴草，露出一脸坏笑。 “小川，你要干嘛？” 易小川见李涵突然醒来，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就将手背在了身后，讪讪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手里的狗尾巴草，也是偷偷的扔到了地上。 李涵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多大的人了，还做这种事情。” 项羽这时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小川，不是我说，你该懂点事了啊。别整日就想着捉弄人。” 听到项羽这话，易小川嘴角微微抽搐，指着项羽说道：“你不是也同意了吗？” “居然还好意思说我。” 听着易小川略带委屈的声音，李涵和项羽二人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易小川见他们笑了，也是不自觉的跟着笑了起来。 一如之前在会稽时三人相处的模样。 虽然分别许久，但这一瞬，三人，却是仿若从未分别一般。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李涵就走出了房门。 此时，项梁，项羽和易小川三人，正在门口等着他。 见到他出来，易小川连忙跑了过来，笑着说道：“李大哥，今日你准备带我们去咸阳何处逛逛？” “早就听说咸阳繁华，今日我可是要好好看看。” 他的笑容，与往日并无太大区别。 但不知为何，看到这笑容的瞬间，李涵心中却是莫名升起了一股寒意。 这种感觉十分奇怪，在此之前，他从未在易小川身上感受过。 项梁眼中满是沉思，听到这话，他主动说道：“昨日听闻这咸阳府衙外，有一告示牌，名曰万民书。” “对于这事，我倒是有些好奇。” “不如就去此地吧。” 项羽愣了一瞬，连连点头。 这一刻，二人心中的想法，也是达成了一致。 听到府衙二字，易小川的眼底，却是隐隐露出一抹阴翳。 但只是瞬间，这种情绪便被他深深的掩藏进了心底。 他带着笑容说道：“咸阳府衙吗？这地方，我曾经去过，我知道在哪！” 说着就转过了身子，招呼众人跟上他。 望着易小川的背影，李涵眼中尽是沉思。 刚才易小川眼底的阴翳，别人没有注意，但他可是尽收眼底。 此时，他终于确定了，方才从易小川脸上的笑容，感受到的寒意，并不是幻觉。 易小川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悄然发生了改变。 出了竹林，便来到了咸阳的大街上。 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最为热闹的时间点，面前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李涵随手在旁边的摊位上买了几个草帽，递给几人说道：“此时天热，不如戴着草帽，也能遮些太阳。” 第54章 前兆 项梁瞥了一眼李涵，接过了他手中的草帽，没说一句话。 几人各自戴好帽子，便是朝着府衙的方向走去。 府衙西侧的一处空地上，告示牌前，已是围满了百姓。 这些人，眼中皆是兴奋，不断向前拥挤。 喧嚣声，久久未停。 其告示牌前，还站着两个官兵，手持长棍，在维持着秩序。 看到这一幕，除却李涵外，项梁他们三人，皆是有些震惊。 易小川指着他们，困惑道：“这些人是在干嘛，怎么如此疯狂？” 李涵刚想开口解释。 项羽就说道：“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罢，便径直冲着人群挤了进去。 正在这时，站在他们旁边一陌生老者主动搭话道：“看你们应该是外地人吧。” 易小川点了点头。 老者这才一脸笑容，缓缓说道：“哈哈，我一看到你们这样，就知道了。” “这些人，都是准备在万民书上留言呢。” 听到这话，原本还一脸肃穆的项梁，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喜色，连忙问道：“难道说，咸阳百姓竟有如此不公，那么多百姓，要抢着在上面留言。” 老者眼中笑意更浓，操着更奇怪的声调说道：“哪里，哪里。” “如今咸阳，可谓是极其太平，哪里有那么多不公之事。” “明日便是扶苏皇子看板之时，这些人，只不过是想看看板上哪里还有空地，想要留言为其祈福。” “希望自己的留言，能够被扶苏皇子看到罢了。” “若不是老朽这身体实在不行，倒当真也想上去，写上几笔。” 这话说完，项羽也是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默默冲着项梁微微点头，似乎在说，这老者所言皆是事实。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亲眼目睹这一切后，项梁心中最后的那一丝希望之火，也是灭了。 他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落寞。 李涵这时故作好奇道：“老先生，我听你这口音，有些奇特，你应该也不是秦人吧。” “如今大秦越发强盛，怎么你却与有荣焉一般？” 老者听到李涵这话，却是瞬间怒了。 他冷哼一声，而后怒道：“如今天下一统，无论之前是何，如今可都是秦人。” “况且，天下又逢明主，等到扶苏皇子继位之后，我等百姓生活自会更好。” “到时，哪里还有你这般言辞。” 说罢，他冷眼扫过几人，愤愤而去。 李涵看向项梁，不解道：“项伯，这老先生，怎么突然如此？” “听他口音，确实不是秦人啊。” 项梁目光落在围观的百姓身上良久，长叹一声，语气低沉道：“听口音，他原先应该是齐人！” 李涵目中更显不解，“齐国之人，按理来说，齐国乃是最后被灭的国家，应该反秦心思最为强烈，怎么这人……” 话，他却是故意的没有说完。 项梁却是没有再继续回答他，转过身子，略带落寞的走在前方。 项羽则是跟在他身旁，目中也尽是沉思。 李涵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他们心中也是明白其答案。 虽然之前以七国为界，分化天下。 但归根结底，皆是属于华夏子民，炎黄子孙。 同根同源。 既是如此，统一之后，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隔阂。 看着二人走远，易小川突然凑到李涵耳边，轻声说道：“李大哥，这扶苏是不是就是昨日在你身旁那人？” 他说这话时，虽然带着疑问，但眼神中，却满是确切。 李涵看他这样，心中却是在偷笑。 但眼中仍然装出一丝惊恐，先是望了眼走在前方的叔侄二人，这才小声说道：“小川，这话你可千万不要当着项伯和项大哥的面说啊。” “若是让他们知道了我与这大秦皇子，还有联系，到时候，必然会生出许多误会。” 看到李涵这样，易小川眼中笑意更浓。 倒也是配合的说道：“你就放心吧！” 就这样，二人各自心怀鬼胎的笑了笑，谁也没再说起这事。 跟上项梁和项羽的脚步，李涵主动问道：“项伯，现在这万民书也看了，接下来，你们还准备去看看哪里？” 项梁目光闪烁，沉思片刻后说道：“我如今对扶苏这人，心中极为惊奇。” “不知在何处可以见到他？” “我倒要看看，他是否真如这些百姓口中所言一般，如此仁厚。” 李涵顿了顿，而后面露为难之色，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扶苏为大秦皇子，这般人物，岂是我可以结识的。” “不过，我听说，若是通过举贤堂初试，便可见到扶苏。” 项羽听到这话，连忙说道：“叔父……” 没等项羽说完，项梁就点了点头，他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可知这举贤堂所在何处？” “我和羽儿，这就前去报名。” 说到这，他又看向易小川说道：“你的事情，为师已经知道了大概。” “大丈夫行于世间，岂能为儿女私情左右。“ “我看你也是闲着，就与我们一同前去举贤堂试试吧。” 不知是否有意，他说这话，却是将李涵排除在了外面。 易小川听到这话，又瞥了一眼李涵，见他依旧一副淡定模样，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当即说道：“既然师傅让我如此，那我就如此。” 见到易小川如此听话，项梁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容。 说罢，一行人，便是朝着举贤堂的方向走去。 此次举贤堂选拔，乃是针对天下之人。 自然不像第一次那般随意。 早就有了规定，言曰若想参加考核者，须先入举贤堂登记名册，领取名牌。 执名牌者，才可在考核之日，参加考核。 在李涵的带领下，很快众人便是穿过了大半个咸阳城中，到达了位于扶苏府侧边的举贤堂门前。 虽然此时是一天当中最为炎热之时，但门外亦是还有不少人在排队登记。 李涵指了指排列的队伍，轻声说道：“项伯，项大哥，就是在此登记名册。” 项梁点了点头，临近这时，他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犹豫。 “用真名吗？” “若是用了真名，之前在刑场之事，被查了出来，又该怎么办？” 项羽闻听这话，却是一脸的坚定。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叔父，怕甚，以我们的武艺，就算被发现了，也可以冲出去。” 说罢，便是一马当先，站在了队伍的最后方。 易小川眼中精光更盛，也是站在了项羽的身后。 见此一幕，项梁无奈的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原本还站在一起的四人，顿时只有李涵还站在了原地。 这时项羽忍不住喊道：“李兄弟，你不来试试吗？” 李涵摇了摇头，独自站在了一旁的阴影处等待他们。 这里熟人太多，稍微躲上一点。 李涵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可不想在此时，被人破坏他心中的计划。 ” 第55章 我必会为你讨回公道 随着人群不断往前移动，终于轮到了项羽登记。 “项籍，泗水县人士！” 项羽沉声说道。 负责登记之人，听到这话，猛然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待看到项羽的面貌后，整个人却是莫名的恭敬了几分。 他小心在手中书简记下项羽的名字，籍贯，而后突然站起身子，略显恭敬的将手中木牌双手呈上。 这般场景，在今日登记之中，却还是首次。 项羽又非愚钝之人，也自然察觉到了这人对待自己的态度有些不一般，脸上满是疑惑。 迎着周围之人惊异的目光，项羽将木牌紧紧攥在手中，缓缓站到了一旁。 不多时，易小川与项梁二人也如项羽一般完成了登记。 值得一提的是，当负责登记之人听到项梁之名时，态度比对待项羽更加崇敬几分。 这般截然不同，也是引得周围之人议论纷纷，不时侧目而视，小声猜测着他们的身份。 易小川心中也是有些疑惑，但当他看到站在不远处阴影中的李涵时，也是瞬间明白了一切。 就这样，在周围人议论声中，四人缓缓离开。 在他们离去不久后，举贤堂紧闭的朱红色大门，突然传来吱吱的声响，被人从内打开。 扶苏身着白衣，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翩翩公子般从内走出。 张铭微微弯腰，立于他的身后。 在场众人看到扶苏出现，大喜，连忙恭敬行礼。 扶苏冲着众人微微挥手，而后将目光投向身前负责登记的人员，轻声问道：“如何？” 负责登记之人共有三人。 其中，为项梁、项羽登记之人连忙轻声回应：“大人，确实如你所预料一般，他们果然出现了。” “刚刚离开不久。” “若是属下现在去追，还能追上。” 扶苏眼中满是笑意，微微摇了摇头，“顺其自然便好，不必对这二人过多关注。” 说罢，他又向围在身前的众人微微拱手，笑着说道：“天气炎热，诸位可以晚些再来。” “莫要伤到了身体。” 见扶苏如此温和且这般言语，众人脸上更加崇敬，满是动容，异口同声地回道：“多谢扶苏皇子关心！” 此时，一直站在扶苏身后的张铭，却是悄悄抬起了头，望向了李涵他们离去的那条路。 眼中阴沉不定，神色复杂，这一瞬，谁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完成登记后，李涵四人行走在咸阳的街道上。 看着眼前一片祥和，不时耳边还传来孩童的欢笑声音，项梁的情绪，很是低落。 没走一会，他就主动说，自己有些累了，想要回到小院歇息。 李涵自然没有反对之理，只得目送项梁离去。 见他走后，项羽舔了舔嘴唇，挠了挠头，露出憨厚的笑容，“李兄弟，昨天那酒，可还有了？” “今日正好小川也在，我们三人当不醉不归。” 李涵白了他一眼，摆了摆手，没好气的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只有那一坛，还被你喝了大半。” “剩下的那些，今早也被项伯喝了。” 项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时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脸上一红，一把搂住李涵的肩膀，悻悻说道：“李兄弟，昨天晚上我……” 李涵故作嫌弃的拍落项羽的手臂，“你别问我，我昨天也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 “那就好，那就好。” 见二人这样，站在一旁的易小川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两位大哥，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 “诶，没事，没事。” “我们三兄弟，也是有许久没这样单独待在一起了。” “走，找个地方，我们去喝上几杯。” 项羽连忙说道。 边说，边将手搭在了二人肩上，勾肩搭背，推着他们朝前走去。 听到这话，易小川突然转身望了一眼咸阳宫所在的方位，眼中闪过一丝愁怨。 最终也是重重点了点头。 三人随便在路边找了一处酒馆。 酒馆内，客人并不算多。 除了掌柜外，就只有三、四人。 几人坐下后，项羽当即就对掌柜喊道：“将你们这好酒尽数上来，今日我等兄弟几人，要好好喝上一场。” 掌柜瞥了一眼三人打扮，见李涵一副贵公子模样，连忙笑着点头。 不多时，几种不同样式的酒壶，便被端到了桌子上。 项羽随意取了一壶，直接喝了起来。 但刚刚入喉，就立刻吐了出来。 他望着面前的李涵，眼中闪过一丝不满，“李兄弟，都怪你。” 李涵笑着说道：“既然项大哥喜欢，那我就等过些日子，再酿一些。” “好，好极。” 壶中之酒，虽然清淡，但总算聊胜于无。 觥筹交错几轮后，易小川脸上，却是不由带上了一丝愁苦。 项羽见此，忍不住问道：“小川，你到底是怎么了？” “昨日问起李兄弟，他也说的模糊，你今日可是要说清楚，大哥在这，替你做主。” 易小川环视四周，见酒馆内并无旁人在听，这才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愁容满面道：“大哥，我女朋友被人抢走了。” “嗯，女朋友，这是何意？” 李涵嘴角微微弯起，主动解释道：“小川与高要，高大哥同属西域来人，之前我也曾听他说过这般言语。” “这女朋友在小川家乡，便是夫人之意。” 听到李涵如此解释，项羽整个人身上的气势瞬间变了。 他猛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眼中满是怒火道：“何人？” “何人竟敢抢我兄弟的女人？” 说着就准备起身，一副现在就要去帮易小川讨回公道的样子。 项羽力道何其之大，面前桌子又怎么抗的住项羽这一巴掌，只是瞬间，便从腿部断裂开来，整张桌子顷刻间倒在了地上。 连同桌上的酒壶，酒杯，尽数噼里啪啦，摔在了地上。 如此一幕，发生突然，顿时吸引了酒馆内，所有人的注意。 酒馆掌柜正准备上前，李涵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扔了过去，语气清冷地说：“我等兄弟想要说些知心话，还请掌柜的清场。” 酒馆内其他客人，虽然不多，但听到李涵这话，却是瞬间怒了。 掌柜掂了掂手中钱袋，打开一看，顿时笑容满面。 连忙将正要发火的其他客人拦住，对着笑脸说道：“诸位客官，今日小店酒水全免，还请诸位谅解。” 说着，身先士卒，主动走到了门外。 见到掌柜如此，又听到这般话，这几人冷哼一声，各自从地上搬了坛酒，这才走出门外。 等到众人尽数出屋以后，掌柜还贴心的将门替三人关上。 自此，不大的酒馆内，就只剩下了李涵三人。 项羽一把抓住易小川的肩膀，带着怒火道：“小川，你就说吧，我看到底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抢了你的女人。” “大哥必会为你讨回公道。” 第56章 酒馆谈话 易小川任由项羽揪着他的衣衫，垂首不语，沉默弥漫。 “哎，小川，你就说吧，我等又不会将此事外传，你怕什么？” 李涵随手从旁边的地上拿起两坛酒，将其中一坛递给项羽，一边说道。 易小川见二人言语中已然流露出些许不耐，这才缓缓抬起头，轻声道：“项大哥，李大哥，实非我有意隐瞒你们。” “只是此人，身份有些特殊，我怕贸然说出，被他人知晓，会伤害到她。” 言罢，项羽的好奇，却是越发强烈。 “这人到底何种身份，你会如此犹豫？” 易小川长叹一声，夺过李涵手中的酒坛，猛灌几大口。 这才轻声将之前在图安的经历一一道来。 当他讲述起与玉漱之间相处点滴之时，面容时而甜蜜，时而愁苦。 待他说完，项羽已是瞪大了眼睛。 “你是说，抢了你女人的是那嬴政老贼？” “你心爱的女子，如今就在这咸阳宫中？” 或许是因为这些事，易小川已经埋在了心中许久，无人言说。 经过这一番倾诉后，他的青训，比之前要好上了不少。 易小川重重地点了点头，“项大哥，李大哥，你们说我如今该如何是好？” 项羽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毕竟方才的话已出口。 然而，以如今的局势，这公道着实难讨。 以他的性格，一时之间，倒也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易小川了。 李涵回忆着刚才易小川言说的内容，嘴角却是不自觉地微微弯起。 如今的易小川果然没那么愚蠢。 在他的回忆中，他与蒙恬，就像是从不相识一般，没有半点交集。 显然，易小川也清楚，若让项梁和项羽知道他被蒙恬视为亲生弟弟，将会面临何种情况。 想到此处，李涵淡淡说道：“小川，方才你说曾想带图安公主一走了之，可她却始终不愿，是吗？” 易小川点了点头。 “那小川，你可曾想过，既然你们如此知心，如此心仪对方，她为何不愿跟你离开？” “按理来说，和你一同逃离，这才是人之常情。” 项羽“哼”了一声，“李兄弟，这我和你想法却是不同。” “这女子依我看，倒是有些大义。” “她不愿离开，无非是怕暴秦屠戮图安百姓罢了。” 易小川也点头表示赞同项羽的观点。 见他们如此，李涵从项羽手中接过酒坛，喝了一口后，重重地摇了摇头，冷笑一声：“你们把图安想得太简单了。” “你们可曾想过，为何秦国会派人前往图安？” 没等二人回答，李涵就继续说道：“大秦派军前往图安，皆因图安之军，夜袭小川营地。” “在我看来，和亲一事，已是他们早就做好的决定！” “若非如此，当日面对秦军压境时，图安就不会采用那种可笑的方式迎敌了。” 此话如雷霆般，惊得二人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老大，久久未能合上。 见他们这般模样，李涵也不出声打扰，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酒坛中的清酒。 眼底满是沉思。 易小川这话，却是提醒了他一件事。 玉漱之所以前来咸阳和亲，可是还有其他目的。 自己倒是要注意一下她了。 一时之间，整个酒馆内，只有李涵喝酒的声音传出。 许久之后，直至门外传来酒馆掌柜轻轻的敲门声，二人才回过神来。 “客官，三位贵客，可否让我进去拿些东西？” “外面的酒，有些不够了。” “滚！” 易小川的声音极其冰冷，当即对着门外吼道。 顿时，门外再无任何声响传来。 这吼声，也是将李涵和项羽都吓了一跳。 在会稽相处这么久，他们何时见过易小川这般模样。 刚才那一瞬，李涵看得清楚，易小川的眼中满是暴戾。 易小川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这才转过身子，对着二人，确切的说，是死死的盯着李涵，“李大哥，你这话，当真吗？” 看到他用这种眼神望着自己，李涵却是笑了笑，“这我只是根据你的故事，提出的合理猜测罢了。” “至于这猜测是否属实，那就只有图安之人，才知晓了。” 看到气氛有些尴尬，项羽一拍李涵肩膀，笑着说道：“你瞎猜的还说什么，你看将小川吓得。” “好了，不说此事了，我们喝酒，喝酒。” “好，小川，我都是胡说的，你也切莫放在心上，喝酒吧！” 李涵也面露笑容说道。 但易小川却是仿若没有听到二人话语一般，视线依旧死死的落在李涵身上，一言不发。 紧接着，就在二人的目光中，打开大门，面无表情地离开了酒馆。 门外，酒馆掌柜如小鹌鹑一般，弱小无助地望着屋内二人。 见此，李涵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啊掌柜的，我那个朋友心情有些不好。” “现在我们事情聊完了，你可以进来营业了。” 项羽也是眼中带着歉意，冲着掌柜点了点头。 行走在咸阳街道上，易小川满脑袋想的，却都是刚刚李涵说过的话。 越回想，脸上的表情，也是愈发冷漠。 只因他心中越发肯定李涵的猜测。 他感觉，自己又一次的被人骗了，又一次的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尤其是，这人，还是他心中最爱的女子。 他的脚步飞快，不多时，便是到了城东一处府邸外停下。 这府邸正是蒙氏祖宅所在。 昨晚，易小川就是在此地歇息。 门口站着两名侍卫，见到易小川回来，原本肃穆的脸上瞬间露出笑意，“二爷回来了。” 易小川冷冷地应了一声，而后直接问道：“蒙恬在府中吗？” “在，老爷刚刚回来。” 听此，易小川径直走入蒙府，一路朝着府中大堂走去。 在路上，他随口叫住一个侍女，说道：“去将蒙恬找来，就说我在大堂等他。” 易小川的话，侍女自然不敢怠慢。 连连点头，一溜烟的朝着后院跑去。 不多时，蒙恬也是来到了大堂之中。 易小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易小川，今早离去时，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不愿在此吗？” “怎么又来了？” 蒙恬满心疑惑道。 易小川站直身子，来到蒙恬身旁，盯着他的眼睛，开门见山地说：“蒙大哥，当日在图安时，你有没有察觉到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 蒙恬眼中异色更浓。 “你这话何意？” “确切地说，你有没有感觉图安的投降更像是早有预谋？” “在图安发生的一切，都仿若一出闹剧一般？” 易小川没有理他，继续开口问道。 脸上的表情虽然冰冷，但眼神中，却满是急切。 想要从蒙恬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 蒙恬轻叹了一口气，最终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一切都像是一场闹剧！” 第57章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 当从蒙恬口中听到这确切答案后，只是瞬间，易小川整个人就像失去了精气神一样，再也坚持不住，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面色如死灰一般，毫无生气。 蒙恬心里一惊，连忙就要将易小川扶起。 但易小川，却是仿若木偶一般，依旧瘫坐在地，没有半点反应。 “小川，小川？” “你这是怎么了？” 多次喊叫无果后，蒙恬也不再犹豫，弯腰用力，将易小川从地上拽起，拉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好。 而后就准备冲出门外，让人前去寻医。 易小川这时才回过神来，整张脸上，满是阴翳。 “我没事，不用去找医生。” 他的声音，很是低沉。 而后，突然站了起来，来到了蒙恬身旁。 蒙恬看到易小川这副样子，心里满是困惑，一脸关切道：“小川，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好不容易将你寻回，你可莫要吓我。” 易小川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没事的。” 而后，在蒙恬惊异的目光中，他猛然跪了下去。 这一幕发生得极为突然，蒙恬也是被吓了一跳。 寻回易小川也有了些时日，相处虽然不久，但他也是清楚，易小川虽然表面有些不羁，有些浪荡，但其内心却是极为要强一人。 何曾有过如此行径。 连忙就要将他扶起来，“小川，你这是作甚？赶紧起来。” “蒙大哥，我想求你一件事。” 易小川微微将头抬起，迎着蒙恬关切的目光，缓缓开口。 黯淡无光的眼神中，此刻只剩下坚定。 “何事，我能帮一定帮你，你先起来再说。” “我想进宫！” “我想见玉漱一面！” “我有些话，想要亲口问她。” 此话一出，蒙恬脸色大变，连忙捂住易小川的嘴，同时紧张地朝着门外看去。 见到周围没人，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他也顾不得让易小川起身，赶忙将大堂的房门关上，小声说道：“小川，你莫不是想害了我们蒙家不成？” “这种话，怎能从你口中说出。” 易小川继续说道：“蒙大哥，我现在心中已经想明白了，见她只是为了解我心中一个困惑。” “若不然，此事必将成为我心中梦魇，影响终生。” “只要你答应我这件事，今后你无论说什么我都言听计从，绝不反悔。” “纵使让我改名成为蒙毅，我也心甘情愿。” 蒙恬默默坐在椅子上，望着一脸恳求之色的易小川，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只是见一面，再无其他事情？” “只是见一面。” 沉思了好一会，蒙恬这才点了点头，说道：“此事过后，你就随我到军队当中，身为蒙家之人，蒙家军，迟早也都是要交到你手中的。” “好，大哥，之后我都听你的。” 易小川点了点头。 低头的瞬间，原本黯淡的眼中，却是突然闪过了一道精光。 时光如同流水般匆匆而逝，一月时光，转瞬即过。 举贤堂考核之日，终于在全天下人的期待中，到来了。 整个咸阳之中，百姓们对于扶苏的欢呼，也是在这一瞬，到达了顶峰。 每日天不亮，扶苏府外，举贤堂门外，便挤满了从各地而来的英才，想要亲眼目睹扶苏的英姿。 对于项梁，项羽叔侄二人来说，这一月，却是过的极为平淡。 整日都是待在小院之中，习武，饮酒，基本上很少外出。 不过对此，李涵却是欣喜。 原本他还想着找个什么借口，出去住上一阵。 毕竟举贤堂考核之事，现在全由他负责，自己实在没有那么多时间，整日陪在他们身边。 这下刚好。 一月时光，就这样平淡而过。 嬴政也是久违的没有前来打扰。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当日酒馆之后，易小川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许久都没再出现。 就连高要成亲，他也是没有前来。 高要成亲前一晚，李涵还特意派人前去蒙府，想要将此事告诉易小川，让他前来参加。 但却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对此，高要虽然没说什么，但心中多少也是有了些遗憾。 但，最终，亲还是成了。 高要每天天色不亮，就要从床上爬起，回到自己房间的日子，终于是一去不复返了。 在高要婚礼上，或许是冥冥之中，便早已注定了一切。 虽然李涵有意控制，但项羽和小月，却还是相识了。 或许是没有了易小川的影响，再加上李涵之前话说的就很清楚，小月对他也是死心。 这二人心中，却是很快有了对方的影子。 虞姬和霸王，这一对情人，又再次的走到了一起。 考核之日，天空久违的放晴。 天色刚刚破晓，举贤堂外，就已是挤满了参加考核之人。 甚至，从远处的街道上，还不断有人，朝此处赶来。 李涵脸上戴着一副纯白的面具，坐在举贤堂的楼顶，手中拿着名册，目视着脚下苍生，眼中带着笑意。 “好好享受我给你们准备的大礼吧。” 他嘴里呢喃道。 随着咸阳城中，不断有人从四面八方赶来。 终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举贤堂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开启。 高清手中拿着书简，一脸正色从中走出。 “肃静！” 话音刚落，原本的吵闹，顿时如潮水一般散去，几乎只是呼吸之间，便是一片宁静。 见此，高清满意笑了笑。 当即打开书简，对着众人说道：“我乃扶苏府中管家，诸位远道而来，也是辛苦。” “扶苏皇子，让我在此代他谢过诸位。” 说罢，高清微微拱手，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行了个礼。 台阶下众人，何曾经历过这般待遇。 扶苏府中管家，向他们行礼，这般事情，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 一时之间，众人中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 项梁站在人群之中，看到这幕，心中也是不由有些触动。 忍不住对着项羽说道：“所谓见微知着，观其仆，知其主。” “一个仆从都能如此，这扶苏果然不一般啊。” 项羽默默点了点头，心中对扶苏的好奇，也是更浓。 高清读着手中书简，看到众人的反应，脸上也是不由得柔和了许多。 心中暗道：“这李涵写在书简上的内容，果然不是白写的，怪不得他要让我一定做这般动作。” “没想到，这般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能取得如此效果。” 想到这，他微微挥手，示意众人安静，而后继续念道书简上的内容。 “此次举贤堂选拔，当择优而取，只取二十人。” “具体规则如下： 一：诸位需按照报名时所发木牌，分为单双两队。 二：其后，按照侍卫指引，各自前往接下来的考核地点。 至于如何考核，稍后会由专门的考核官告知。” 话音落下，台阶下众人也开始了行动，查看这手中木牌上记载的数字，按照单双，分为了两个阵营。 项羽和项梁二人，当日在登记时，中间刚好夹了一个易小川，二人同为单数，自然也是落在了同一个阵营当中。 不多时，阵营就很快分好。 与此同时，举贤堂内，又先后走出四人。 这四人皆是一身白衣，脸上戴着相同的纯白色面具。 不过若是有人仔细看去，则会发现其中二人，脸上戴着的面具上，有隐隐的金丝闪烁。 高清冲着四人点了点头，而后笑着对众人说道：“我身旁这四人，便是今日负责考核之人，接下来，你们就按照他们所言，开始行动吧。” 说罢，当即就略带恭敬的退回到了举贤堂中。 四人对视一眼，也是分为了两队。 而后带着各自的阵营，顺着官道，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此时，项羽所在的队伍中。 项梁已经盯着走在最前方那白色面具男子的背影，眼中带着惊奇说道：“羽儿，你看这人背影是否有些眼熟？”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在哪里好像见过！” 项羽瞥了一眼，就没有再看，漫不经心的笑道：“叔父，背影相似之人何其之多，我看他们倒是平平无奇。” “哪里有什么奇怪？” 没等项梁回话，旁边就有一年轻男子轻声说道：“这位兄台可是有些看走眼了，这二人可不一般啊！”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刚好能被项梁和项羽听得清楚。 “哦？” “那你跟我说说，这二人有何不凡？” 项羽听到有人竟敢反驳自己，当即就语气不善的回道。 这年轻男子可能也是没想到项羽竟然脾气如此火爆，当即就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阁下目光如炬，倒是我多嘴了。” 说罢，就转过了头，不再看他们。 项羽见他摇头，这般作态，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发作，就被项梁一把拉住。 “羽儿，今日之事，事关重大，你可莫要惹事。” 项羽冷哼一声，这才没再说话。 随着队伍不断前进，在侍卫的护送下，这二百多人，终于到了一处宅院外停了下来。 在队伍最前方，其中一戴着面具男子指着面前的宅院说道：“这第一关便是在此考核。” “现在诸位可以准备进来了。” 他的声音很是温和。 听此，众人也是按照着现在的顺序，缓缓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咸阳宫中。 嬴政立于高台之上，望着远处扶苏府所在的方向，面色阴沉不定。 正在这时，他身后却是突然走来一人，白衣胜雪，倾国倾城。 同时，随着她的到来，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种淡淡的清香。 来人，正是玉漱。 “陛下叫臣妾前来，有何事情？” 她的声音很是清冷，整个人也是一副圣洁模样。 嬴政这才转过身子望向玉漱，脸上原本阴沉不定的表情，也是带上了一丝笑容，“一闻到爱妃身上的香气，朕就知道你到了。” 说罢，便是一把将玉漱搂在了怀中。 玉漱强忍住心中不适，缓缓开口：“陛下今日心中可是有事？” “怎得眉头微皱。” 嬴政搂着玉漱，重重在她脖子中深吸了一口，这才一脸满意的抬起了头，指着脚下咸阳城说道：“爱妃，告诉朕，你看到了什么？” “臣妾看到了如今大秦盛世，咸阳百姓，安居乐业，笑容满面。” 说到这，不自觉的玉漱眼中却是产生了一丝惧意。 “哈哈，没错，爱妃说的没错。” “如今这咸阳城中，却是如此。” 嬴政笑着说道，只是瞬间，他的脸色便是冷了下来，“但你可知，现在这咸阳百姓，在背后如何说我？” 声音中已经满是冰冷。 玉漱被嬴政搂在怀中，听着其剧烈的心跳，动也不敢动一下。 整个人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 “臣……臣妾不知！” 嬴政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爱妃，如今这咸阳百姓，说起朕时，竟然都是在说，要让朕早日退位让贤。” “占着位置也是无用，不如早日让扶苏继位。” “哈哈，朕一统天下的功绩，难道他们全然忘了吗？” 说到此处，嬴政已然咬牙切齿，手里的力道用的也是不自觉的大了起来，仿若要将玉漱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 纵然扶苏是他心中唯一的君王人选，纵然他心里清楚，扶苏如今种种举动，也都是为了大秦更好。 但听到这些话，心中仍旧止不住的生出怒意。 人心复杂，功高盖主。 君臣如此，父子亦是如此。 玉漱感受着嬴政的暴怒，听到这话，眼中却是不由闪过一丝笑意。 脑海中不自觉地回想了父皇那张苍老的面孔。 “玉儿，如今大秦势强，我们图安虽然地处偏僻，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终有一日，会迎来灭顶之灾。” “玉儿，你此去咸阳和亲，其一便是为了保全我们图安。” “其二，便是从中寻找大秦的破绽，想办法让其从内分崩离析。” “只有大秦倒了，我等小国，才有存活下去的机会。” 这一刻，玉漱敏锐的察觉到了，或许那个父皇让她寻找的破绽，她找到了。 想到这，玉漱轻声说道：“依臣妾之见，陛下这般心思，却是有些小心了。” “如今咸阳百姓人人称赞扶苏皇子，实是好事一件。” “本来在天下百姓心中，扶苏皇子，便是唯一的大秦继承者。” 说到这，玉漱却是顿了顿，脸上有些为难，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敢说一样。 嬴政察觉到了这点，当即说道：“继续说！” 玉漱这才抬起头，小心望了一眼嬴政的眼睛，轻声说道：“比起大秦，我们图安虽然人少，国小。” “但我父皇，却是整日在为选择继承者发愁。” “只因我那两个哥哥相互竞争，互有牵制。” 第58章 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话说至此，玉漱缄默不语，只是那一双美眸低垂，让人难以捉摸她心中究竟在思忖何事。 只是这话，已是说的如此明显，嬴政又如何不明白她这话背后的意思。 脸色骤然一冷，猛地将玉漱从怀中推出，推倒在地。 一双虎目，死死盯着玉漱，眼中满是杀气，“这种话，若是再让朕听到，朕就杀了你。” “灭了图安！” “将你那兄长，父皇，押到你面前，尽数凌迟处死！” “臣妾多嘴，臣妾多嘴。” 玉漱顺势趴在地上，浑身不住颤抖。 在这一刻，她也是明白了一件事，在嬴政心中，无论自己多么受宠，永远都是玩物罢了。 “哼！滚下去！” 听此，玉漱头也不敢回的连忙退了出去。 顷刻间，整个寝宫之中，仅剩下嬴政一人。 他望着远方，眉头紧锁，脑海中，却是不自觉的想起了那句“亡秦者胡也”。 许久之后，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望着扶苏府方向，面色复杂。 这一瞬，谁也不知道，嬴政心中在想着什么。 此时，项羽和项梁二人来到了李涵为他们精心布置的宅院之中。 进门之后，才发现，这宅院虽然从外面看，平平无奇，但其内部环境，却是颇为典雅。 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只是，这般环境，怎么看，也都不像是用来考核的地方。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谁也不知道，在这般环境下，这考核会以何种方式进行，又会考些什么。 见众人议论一声逐渐加大，这时方才在宅院门口说话的白衣男子，突然轻轻咳嗽了几声。 场上众人几乎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一脸好奇的望着他。 见此，他这才轻声说道：“诸位，这第一关考核内容，就在此庭院之中。” “此关考察诸位之智，可随意在此地探查行动。” “唯一的要求便是不可伤人，其他并无限制。” 说罢，就和旁边另外一人对视一眼，而后在众人惊异困惑的目光中，缓缓离开了庭院。 随着他们离开，朱红色的大门，也是应声关闭。 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站在了大门两侧，静静望着众人。 目睹如此一幕，众人瞬间再次沸腾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啊？” “没有考题让我们如何去做？” “就没有半点提示吗？” …… 听着耳边众人的议论声，项羽看向一旁眉头紧皱的项梁，也是忍不住问道：“叔父可知这是什么意思？” 项梁摇了摇头，又瞥了一眼场上众人，许久之后才说道：“无题之考核，我也是首次遇到，一时之间，也是没有方向。” “依我看，既然这人说，我等可以在这庭院之中随意走动，那不妨就先好好查看这庭院一番，看看有没有其他发现。” 项羽点了点头。 此时，在不远处的屋顶，方才离去的二人，身影却悄然出现，注视着庭院内发生的一切。 其中一人，手中还拿着名册书简，不时翻看着。 这时，其中一人突然摘下面具，略带不解道：“李兄，这一关到底是考验些什么？” “都到了现在，你也没必要再瞒着我了吧。” 这人面容俊秀，温润如玉，正是扶苏。 此刻他满脸的好奇，望着身旁的男子。 而站在旁边，手拿书简之人，自然也不是旁人。 李涵同样摘下了面具，笑着说道：“莫急，莫急。这游戏我可是想了好久，你就好好看着吧。” “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扶苏听他这样说，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人，就喜欢卖关子。” “不过，你就不怕那二人，过不了这关吗？” “若是过不了，之前我答应你的，可就不作数了啊。” 李涵微微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坐在了屋顶上，笑着说道：“放心吧，你可莫要小瞧这二人。”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说道：“之前我说这二人对大秦来说，比我要重要的多，你可切莫觉得只是在说笑而已。” “哦？” 扶苏眼中掠过一丝惊异，忍不住的望向了远处庭院之中的项梁，项羽二人。 学着李涵的样子，也是坐了下来。 庭院内，项羽和项梁也是开始行动了起来。 他们二人，顺着院中小径，四处走动了起来。 这才发现，这处庭院，远比外面看起来要大的多。 在其小径尽头，还有其他道路通往别的方向。 只不过此时，这些道路旁却是摆了个牌子，上面写着“禁止入内”四个大字。 正在这时，前面的庭院内，却是突然传来一声大笑。 一男子站在假山顶上，手中拿着一块红色的圆形木牌，冲着众人喊道：“我知道了，这一关，我知道要怎么过了！” 此话一出，顿时在场之人的注意力，全落在了此人身上。 当即就有人问道：“这位兄台，这一关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人倒也老实，站在假山上，冲着众人展示着方才找到的木牌，笑着说道：“诸位请看，这圆形木牌是我在此处假山顶上寻到，上书一个卒字，显然是特意被人放在此处的。” “以我看，这木牌，或许正是此关的关键。” 说到这，他挠了挠头，脸上带着不解道：“不过，我却实也没想到，这木牌到底有何用处？” 看着这人手中的木牌，原本还站在一起的众人，却是瞬间散开。 各自赶紧在庭院内搜索了起来。 甚至还有人，当即就学着他的样子，朝着假山上爬去。 虽然不知道这木牌到底有何作用，但此人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 况且，人心向来如此。 一样东西，不管有没有用，别人有了，那自己也会想要拥有。 尤其是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体现的更为淋漓尽致。 站在远处的项梁看到这一幕，突然摇了摇头，“这人，实在是有些蠢了！” “叔父这是何意？” 项梁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还记得一开始那扶苏府中管家如何说的吗？” “此次选拔，择优而取，为数三十。” “这人白白将这般消息，告诉别人，却是给自己添了些麻烦。” 项羽点了点头，“那叔父，要不我们也去那边看看？” “那倒不用。” “既然整个庭院，都可随意行走。如果这木牌当真与此次考核有关，在这庭院其他地方，也定然也会存在。” “我们倒也没必要跟他们一起去凑热闹。” 说罢，他整个人，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瞬间愣在了原地。 第59章 穿越时空 项羽正准备动身，好好查看一下周围时，却见项梁神色有异，当即问道：“叔父，怎么了？” 项梁这时抬起头，面带狐疑，望着项羽，“羽儿，方才那戴面具的男子，是否言说，此地我等可以随意走动？” 项羽重重点了点头，“确是如此，可是有何不妥？” 项梁脸上疑惑更浓，瞥了一眼周围，见无人留意他们这边，这才用手指了指刚刚走过的方向，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为何还会有禁止入内的牌子？” 此话一出，项羽也是愣了，恍然大悟般瞪大了眼睛，“怪不得如此，按理来说，此地只能被称为前厅，可那人明明说的却是整个庭院。” “看来，这关解题的关键所在，还在其他地方。” 项梁轻抚胡须，微微点头。 与此同时，耳边却是又传来一声欢呼，显然又有人找到了木牌。 闻此，众人心中更是兴奋不已。 若说之前找到的第一个木牌只是意外，那这第二个，便已然证明，这圆形木牌确实与这关考核有所联系。 众人搜寻的也是更加仔细了起来。 不多时，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也都尽数被翻了个遍。 项梁见此，趁着此处人还不多，赶忙和项羽再次来到方才看到禁止入内木牌之处。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离去的这一会时间，木牌旁，却已经有一男子，站在一侧。 更让二人惊奇的是，这人正是方才在路上时，驳斥项羽那人。 “哎呦，有缘啊，又见到二位了！” 项羽一看到他，便立刻想起当时他摇头时，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的那一丝轻视，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在这？” 这人看项羽这般态度，却是没有半点恼怒。 “你们来此所为何事，我自然也是如此啊。” “嗯？” 项梁听到这话，这才抬起头正眼望向这男子。 发现其长相虽比不上易小川、李涵等人俊秀，但一双眸子，却是亮得有些可怕。 尤其是此刻配上他眼中的笑意，更是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很是神秘，仿若知晓一切。 “看来，你也想通了？” 项梁直接开口问道。 “哈哈，老伯果然非常人。” “小子韩信，淮阴人，见过老伯。” 听到韩信主动介绍起了自己，项梁也笑着说道：“我乃项梁，这是我侄儿项羽。” 项羽冷哼一声，算是打了个招呼。 简单寒暄了几句，眼看已有有人要往此处前来，三人一同站在此处，实在扎眼。 项梁连忙说道：“既然韩小哥与我们所想一样，那我们何不共同一探究竟。” “验证一下心中所想是否正确。” 韩信迎着项梁的目光，又看了眼周围，笑着点了点头，“我之所以留在此地等候，就是想看看还会有人发现此事。” “如今心愿既成，也自当进去看看了。” 说罢，主动拱手让出身位，让项梁和项羽二人率先进入。 自此，三人在院中众人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悄然进入了隔壁的院子中。 在他们离去不久后，也是同样有许多人探查到了此处。 但当看到木板上写的字后，也都立刻掉头离开。 与此同时，坐在远处屋顶，目睹这一切的扶苏忍不住问道：“李兄，难道说，这关其实并不在此地？” “这三人的做法，其实是正确的？” 李涵点了点头，“方才我让你说的那些话，其中最后一句，除却伤人外，其他并无限制。” “百无禁忌。” “这木牌上所写自然只是谎话罢了。” “况且，一开始就已经告诉了所有人，此次考核范围在整个庭院之内。” “若是只有这一个院子，又哪里称得上是整个庭院。” 听到这些，扶苏忍不住拍了拍李涵的肩膀，“你这人，可真是太坏了。” “还故意误导这些人。” 李涵继续翻看手中书简，并未再说话。 看似随意，若是仔细看去，则会发现其手指正在不断摩挲着书简上的两个名字，“韩信，刘禾子”，眼中尽是沉思。 话分两头，项羽三人来到隔壁院子后，这才发现，此处院子虽然与隔壁，仅有一墙之隔，但环境却是截然不同。 目之所及，便是一整个平地。 其院子中心，则是凭空摆放着九张桌子。 如此场景，更是让三人确定了心中的猜想，同时朝着桌子前走去。 等离得近些，这才看到，这几张桌子上，竟是各自摆放着一副象棋残局。 将所有桌子尽数看了一遍，项羽望着面前的棋局，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何物？” 说着还准备将上面的棋子拿起，却发现这些棋子，已经被深深的镶嵌入了棋盘之中，无论怎么用力，都是动弹不得。 韩信目露沉思，在各个桌子上来回看了一遍后，略带一丝怀疑道：“这看起来，倒像是一种棋戏。” “之前我曾在街角与人玩过六博棋，与之有些相似。” “看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 项梁缓缓点了点头。 这时项羽却像是有了新的发现，他盯着残局上的棋子，惊异道：“叔父，你快看，这棋子，我看着怎么与刚才那些人找到的木牌相似。” “皆是红色，而且你看这枚，其上面，也是写着卒字。” 此话一出，却是提醒了韩信和项梁。 二人连忙查看，发现果然如项羽所言，一模一样。 韩信面露沉思，“所谓戏，自当有其特定规则。” “现在依我看，当务之急，却不是这些棋子，而是要弄明白这戏到底如何去玩。” 说到这，他将头从棋盘上抬起，目视二人说道：“两位，既然现在我们三人先行进入了这个院子，何不立下个君子之约，合作一场。” “我留在此地，好好观察这些棋盘，看看能否解开这游戏之法，你们二人，便在这院子中好好探查一番，看看有没有其他发现。” 项梁看着韩信的眸子，见其中满是诚意，最终缓缓点头：“那便如你所言，我等三人合作。” “若是有了发现，自当互通消息。” 随着二人双手拍在一起，约定已成。 此时，第一个院子内，众人已是翻得几乎寸草不留，但最终，也只有五人找到了棋子。 其皆是红色，上面书写，则是两卒，一象，一炮，一马。 在久寻未果之下，众人中，却有一头戴斗笠之人，突然缓缓朝着木牌方向走去。 第60章 竭尽全力 项梁和项羽二人，在院子中好好搜索了一番。 除却发现了一处新的入口，其他并无发现。 项梁看到入口，当即就想进去看看，但却被项羽伸手拦住。 “叔父，那韩姓小子，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他，但既然约定了信息互通，我看还是不要独自进去了。” “如此行径，不免有些小人。” 项梁拍了拍项羽的脑袋，没好气说道：“羽儿，你这脑筋，就不能活泛一些。” “我们先进去搜查一波，大不了等下再出来叫他便是。” 说着，就准备继续朝入口走去。 但项羽的身形，却是坚定的站在了项梁身前，一脸坚毅。 坚决不肯让开道路。 见此，项梁长叹一声，最终无奈说道：“哎，羽儿啊，你这般性子，终究会害了你的。” “罢了罢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原地吧，看看那韩信有没有发现新的东西。” 项羽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跟在了项梁身后。 听到他们回来的声音，韩信一直紧闭的双眸，也缓缓睁开。 “可曾有什么发现？” 项梁摇了摇头，“并没有发现与这棋盘有关的东西。” “不过我们却是找到了通往下一个院子的入口，特意叫你一同过去。” “哦？” 听到项梁这话，韩信眼中却是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惊异，“特意回来叫我？” “先前约定，消息互通，彼此合作，我等怎么好独自前去。” 说这话时，项梁面色如常，毫无波澜。 韩信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一双眸子看向二人，说起了自己的猜想。 “两位，这棋戏玩法颇为复杂，看棋盘上的线条，显然其不同的棋子，看起来也是有着不同的行棋规则。” “不过根据现在棋盘形势，我可以确定，这是一种二人之间的博弈戏法，其输赢便是要将对方“将”棋消灭。” 说到这，韩信微微摇头，明亮的眸子中，却是闪过一丝不甘。 “可惜，目前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否则我定能推演得出这棋戏的玩法。” 恰在此时，三人进来的入口处，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上面明明写着禁止入内，我们这般贸然闯入，怕是不妥吧。” “管那么多作甚，反正眼下也没别的办法。” “是啊，是啊！” 众人的谈话声清晰可闻。 眼见众人即将踏入院子，马上就要看到三人，项梁连忙轻声说道：“赶紧走，反正这棋盘目前看来已无太大用处。” “我们先行一步，先到后面的院子，查看一下是何情况，再做打算。” 韩信颔首同意。 三人当即趁着众人尚未发现自己时，迅速朝着第三个院子所在的方向奔去。 临行之际，项羽都已跑出几步，却又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折返回来。 站在棋盘前，便想将棋盘拿走。 但这棋盘和下面的桌子贴合的很是紧密，项羽心一横，瞥了一眼入口的方向，竟将整个桌子都举了起来。 快步朝着项梁他们跑去。 坐在远处屋顶的扶苏看到这一幕，一怔，而后笑道：“这人，似乎有点意思啊。” 李涵微微点头，“此人天生神力，普天之下，堪称神勇无双。” “而且，此人极为守信。” 说到这里，李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接着说道：“说起来，这三人之中，倒是有一人，比他更守信用。” “当真是一诺千金！” 扶苏心中好奇更甚，正欲追问，却见李涵已然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 见此情形，他也不再出言打扰，继续将目光投向那三人。 在项羽他们离去之后，众人也是在头戴斗笠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这第二个院子。 却刚好没看到离去的三人。 目睹这第二个院子中的一切，众人此时哪里还不明白，之前看到的木牌不过是一种误导罢了。 当即，众人四处散开，在院子中仔细搜索起来。 自然，棋盘上的残局也被众人发现了。 之前拿到五个棋子的人，在看到棋局的瞬间，心中一喜，连忙从怀中掏出棋子，与棋局上的对照，发现果然一模一样。 自此，众人终于确定，此次考核与这棋子必然有着密切的关系。 其他没有得到棋子的人则疯狂起来，不停地在院子中搜索着。 不多时，就有人发现了通往第三个院子的入口。 当即就有部分人顺着入口，朝着第三个院子走去。 话分两头。 看到项羽举着张桌子，韩信一边快步前行，一边忍不住问道：“项兄弟，你为何又返回带了张桌子过来？” “棋盘上的对局，我已牢牢记住了。” “这上面棋局，已经没了用处。” 项梁也是面露异色，微微皱眉说道：“羽儿，此举是否过于冒险，万一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项羽却不以为意，嘿嘿一笑。 而后竟突然举起拳头，猛地砸向棋盘 他的力道何其之大，只是瞬间，面前的棋盘连同下面的桌子便瞬间破裂。 原本镶嵌在棋盘上的棋子瞬间散开，飞向空中。 而后他凌空跃起，手速飞快地将飞落的五个棋子尽数接在手中。 看到这一幕，韩信若有所思，片刻后赞叹道：“项兄弟，好手段啊。” “项兄弟，好手段啊。” 韩信忍不住称赞道。 纵然是他，也是没想到这点。 项羽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自得，查看了一下手中的棋子，从中挑出一枚 “马” 字棋，扔向韩信，冷声说道：“既然我等已然合作，那这棋子你就收好。” “若是之后有能用到此物的时候，可莫说我项羽不讲人情。” 听到这话，韩信眼神微动，看向项羽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第61章 我会来到你身边 很快，三人沿着小径稳步前行。 起初，他们都以为前方会是另一个院子，然而，当走到小径尽头时，却惊讶地发现道路在此处岔开，分别通往两个不同的方向。 在这两个方向的旁边，各自竖着一个牌子。 左边：车，马，炮，卒 右边：将，相，士 三人伫立在路口中央，望着眼前的木牌，许久都没人说话。 还是韩信率先打破沉默，他微微眯起眼睛，缓缓说道：“这两个牌子上的内容，应该是种提示，不过这又是何种意思？” 边说，边看向了手中的“马”字棋，眉宇间，尽是沉思。 如果说一开始来参加考核，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前途，但这一瞬起，韩信是真来了兴趣。 随着进程的不断推进，他只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心中对于后续发生的事情，更满是期待与兴奋。 项梁捋着胡须，在两个木牌之间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却极其含糊，让人难以听清。 显然，他的心中也在苦苦思索着这木牌到底代表的是何种意思。 见他们二人如此犹豫不决，项羽冷哼一声，沉声说道：“何必如此为难？” “大不了我们各自选择一个方向，然后自探查一番，若是有了发现，再回到此处汇合即可。” 韩信点了点头，说道：“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我既然拿到的是马字棋，那我便走左边好了。” 说罢，他还晃了晃方才项羽给他的棋子。 “那我和羽儿，就走右边吧。” “记得之前我们的约定，若是有什么重大发现，一定要回到此处汇合。” 项梁缓缓开口。 于是，韩信向左，项羽和项梁朝右，自此分道扬镳。 在几人离去不久后，戴着斗笠的男子也和一小部分的人，一同来到了此处。 站在木牌前，众人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各自选择好了方向出发。 唯有斗笠男子，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落在两块木牌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许久之后，他竟然又顺着原路走了回去。 项羽这边，沿着右边铺着石板的小径一路前行。 不多时，二人就被几个侍卫拦住了去路。 不用多说，这些侍卫，自然是李涵提前安排好在这的。 见到他们前来，侍卫们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将二人拦住。 项梁见此情形，连忙上前一步，笑着问道：“几位，这是何意？” 但这些侍卫，却是没有一人回话。 只是从中走出一人，来到二人面前，一脸冷峻的将手摊开，似乎在索要什么东西。 目睹这一切，项羽顿时有些恼怒。 本来他心中就已经因为被这般莫名其妙的考核，搞得有些迷糊，如今又见他们这般态度，自然心有不爽。 眼看项羽脸色越发难看，就要发作，项梁一把将他拦住。 而后将项羽拉到一旁后说道：“羽儿，切莫冲动，莫要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 听到这话，项羽的脸色，才慢慢平复下来。 项梁见此，才放下心来。 他还真怕项羽一怒之下，跟这些人动起手来。 若是如此，不说见到扶苏，二人能否顺利走出这宅院，都是有些说不准了。 项梁再次将目光落在前方侍卫身上，见其双手依旧保持着摊开的姿势，略带沉思对着项羽说道：“看来这人似乎在向我们要着某种东西？” 说到这里，他脑海中灵光一闪，连忙让项羽将方才拿到的棋子掏出，而后从中拿出一枚 “相” 和一枚 “士”，小心地放在侍卫手中，一边放一边还观察着侍卫的脸色。 侍卫接过棋子后，对着另外几人点了点头，径直走到一旁，将原本挡住的小径让开。 见此，项梁也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笑着拍了拍项羽的肩膀，夸赞道：“还好你当时突发奇想，若不是如此，我们怕是只能无功而返了。” 项羽自得的笑了笑。 他这人，倒是单纯的很。 二人继续往前走去，不多时，便来到了小径尽头。 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个巨大的象棋棋盘，其上面还摆放着一副完整的棋子。 只见棋盘边上同样插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 “择一子，以身为棋”。 此时韩信这边，也是同样将棋子放在了侍卫手上，走在了被让开的小径上。 “呵，没想到倒是欠了他个人情。” 韩信轻呵一声。 随后，他也见到了相同的棋盘和写着相同内容的木牌。 方才所见，乃是残局。 自然看不懂其中真意。 如今，整副棋局尽在眼前，韩信倒也没那么着急做出选择，如饥似渴地看着棋盘上的布局和棋子。 脑海中，则是结合着方才所见的残局，在不断推演每个棋子的下法规则。 在屋顶看到这一幕，李涵眼中却是突然闪过一丝笑意，他对着一旁的扶苏轻声说道：“接下来，又该我们上场了。” “让你背的台词，都还记得吗？” 扶苏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兴奋。 如今心中的困惑，总算可以解开了，而他也是终于能够知道，李涵一直到底在卖着什么关子。 顺着楼梯下来，二人很快便是来到了宅院旁边的后墙处。 此时后墙门外，正站着几个侍卫，在守候着后门。 李涵和扶苏二人重新戴好面具，通过后门，进入了宅院之中。 二人一边一个方向，各自来到了项羽和韩信所在的院子之内。 李涵来的自然是韩信这边。 而扶苏则是来到了项羽和项梁这边。 项羽见到扶苏戴着面具突然出现，心里一喜，连忙指着棋盘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他这副急躁的样子，扶苏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如此风格，确实与他不太相搭。 相反，项梁的举动，却让他很是欣赏。 此时的项梁一门心思，也全都在棋盘之上，手指则是在每个棋子上摩挲，脑海中推演着棋局的玩法。 扶苏还记得李涵的交代，伸出手指，放在嘴里，做出噤声的姿势。 而后就径直来到了一旁早已备好的椅子前坐了下来。 项羽见他这副模样，最终只能无奈的站在了项梁身旁，静静等待着。 李涵看着面前一门心思都沉浸在棋盘之中的韩信，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欣赏。 但他还是按照预定好的计划，没有出言打扰。 话分两头，说起斗笠男子这边。他当时原路返回之后，正好迎上了正朝此地前来的大部队。 见他去而复返，众人一愣，当即就有人问道：“这位兄台，前面有些什么？” “前面是一道岔路口，通往不同的方向。” 这人倒也没有隐瞒，直接开口说道。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其他人呢？” 同时又有人带着疑问问道。 但斗笠男子却是没有再继续回答，摇了摇头，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众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虽然疑惑更甚，但一想到已经有人走在了自己前方，也是顾不得多想其他，一股脑的全部朝前跑去。 斗笠男子一路前行，不多时，就重新返回了这第二个院子。 当看到那些棋盘残局仍旧摆放在院子中央时，他终于笑出了声音。 恰逢一阵微风吹过，刚好将他面前的黑纱吹开，露出一脸的奸诈笑容。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当日从芒砀山一路赶来的刘邦。 之前被隐秘卫追捕一事，他却是没有忘记。 为了避免被其他人认出自己，他化名刘禾子，借故脸上生出暗疮，头戴斗笠，参加了此次考核。 第62章 微笑面对危险 刘邦快速来到院子中央的桌子前面，用手指在棋盘上摩挲而过，感受着其上面每个棋子纹路。 一脸的喜色。 随后，他心下一横，猛地挥动拳头，朝棋盘狠狠砸去。 一拳接着一拳，没过多久，棋盘便已出现裂痕。 见此情形，刘邦急忙将镶嵌在棋盘上的棋子逐一撬出。 很快，棋盘上所有红色棋子，尽是都是被他收入囊中。 与之相对的黑色棋子，则是完全和棋盘融为了一体，并无法取出完整的棋子。 在这些棋子当中，数量最多的当属 “将” 棋，毕竟是残局，每个棋盘自然都有 “将”。 做完这一切后，他却并未动身，只是盘腿而坐，静静地待在地上，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此时之前他所遇见的众人，如今已来到分叉路口，面对两个方向，众人皆有些犹豫不决，不知哪边才是正确的方向。 正当有人已经等不及了，准备随意选个方向，就开始出发时，却看到此时从两边的小径上，竟然同时有人往这边跑来。 一脸的焦急之色。 看到这一幕，众人心里也是一惊，连忙问道：“前方有些什么，为何如此着急？” 这些人一边跑着，一边说道：“前方有侍卫把守，不让其通过。” “不过，似乎在向我们要某种东西！” 听到这话，之前在假山上，第一个寻到棋子这人，看了看手中的“卒”字棋，自言自语道：“难道说，必须拿到棋子，才可以通过？” 这话就像是提醒了众人一般，猛然间想起了刚刚去而复返的刘邦，心里暗骂了一声，便迅速转身，朝着第二个院子跑去。 而这拿到棋子的这几人，却是按照棋子上的文字，选择了对应的方向走去。 众人一进到院子，第一眼，就看到刘邦盘腿坐在地上。 而原本摆在中央的棋盘，已然四分五裂，上面的棋子也不翼而飞。 见此，众人哪里还不知道，这棋盘上的棋子，已是尽数都被刘邦收走。 当即，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刘邦。 刘邦头戴斗笠，发出嘿嘿的笑声，而后从怀中掏出几枚棋子，笑着说道：“诸位兄台，可是在寻此物？” “你一个人拿那么多棋子也无用，赶紧交出来。”“ “这位兄台，还望行个方便。” “给我一枚，他日必有重谢。” …… 顿时，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在刘邦耳边响起。 刘邦瞥了一眼出言不逊的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些棋子，皆是我个人所得。” “无论何种处置，好像都与尔等无关吧。” “诸位可切莫忘记，之前那考官所言，此地虽然百无禁止，但可偏偏不可伤人啊。” “若是诸位想对我如何的，还请尽快，我绝不反抗。” 说罢，他还故意将棋子放入怀中，站起身子，浑身棋子碰撞，顿时传来哗哗的声音。 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众人见此，心中更是焦急，但一时之间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众人中，突然有一青年男子冷声说道：“你到底有何目的，直接说吧。” “若是你没有这般心思，也不会在此等待了。” 刘邦笑了笑，“不错，不错，你们当中还是有些明白人的。” “想必如今你们已经想到了，若是想继续往下走去，就必须要有此物才可。” “重要性，已是不言而喻。” “所以，你们准备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听到刘邦这话，众人彼此面面相觑。 许久之后，才有一人，一脸诚恳之色，从腰间缓缓取下一枚玉佩，一脸心疼道：“这玉佩，乃是我祖上传下。” “我愿以此物换取一枚棋子。” 说罢，便将玉佩双手呈上。 刘邦瞥了一眼玉佩，拿在手中把玩了一番。 见他这样，这人脸上一喜，连忙说道：“棋子呢，赶紧给我。” 刘邦摇了摇头，直接将玉佩朝他扔去，一脸淡然道：“外物与我并无用处。” 话分两头。 韩信痴痴地看着面前的棋盘，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不断念叨着什么。 越念叨，眼中的光亮则是越盛。 许久之后，他突然站起身来，径直来到坐在椅子上的李涵身旁，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大人，此棋可有名字？” 李涵缓缓睁开双目，没有说话，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枚石子，猛地甩出，正中棋盘上的 “相” 字棋。 见此，韩信眉头微皱，“相棋？” 李涵依旧没有说话。 韩信倒也不失望，径直坐在了李涵的旁边，自顾自说着，“此棋虽然我现在仍不清楚具体玩法，但看着却像是两军相争。” “自春秋之后，军卒便以五人为组，故有五个卒子。” “车，马，炮，双方同行，相士守将，有点意思。” 说到这，韩信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在下倒是当真好奇，此棋是谁发明而出，小小棋盘之间，便可模拟出一场战斗。” “着实大才。” 听到韩信这般夸奖，李涵忍不住轻咳嗽了两声，不过他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自己只不过是让象棋提前来到了这个世界。 说起来，自己只不过是个搬运工罢了。 并没有觉得这话是在夸奖自己。 再者，在知晓此棋人眼中，这棋可是高要发明出来的，与自己可并无太大关系。 刘邦环视了四周众人一圈后，笑着说道：“诸位，这举贤堂考核，现在看来，却是和我们最初所想，应该颇为不同。” “依我看，后续可能更为困难。” “所以我刘某人，却是想和诸位来个君子之约，一同合作如何？” 说罢，他从怀中将棋子尽数掏出，数了一下，足有三十几个。 众人死死盯着他手中的棋子，眼中满是渴望，心中却更是着急。 这时，有人说道：“你想怎么合作？” 刘邦瞥了一眼，发现这人正是方才说话的青年男子，当即笑着说道：“我想将这些棋子，尽数送予你们。” “但我有个要求，在后面的关卡，所有人必须听我指挥。” “不然，我宁愿将这些棋子毁了，也不会给你们。” 第63章 梦想成真不会遥远 闻听刘邦这话，众人心里一惊，青年男子冷笑一声，“可是我看你这手中棋子，也不过是三十几枚，我们现在可足有百人，你又如何？” 刘邦缓缓点头，“没错，你说的确实如此，所以，我才要在你们当中选择出一些人。” “只有这些人，才配得到通往下一关的机会。” “至于其他人……” 刘邦摊开了手，做出了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众人见此，愈发心急。 立刻就有人说道：“我愿在后续关卡中以你为主，只要你给我一枚棋子。” 这话恰似一滴水滴入热油之中，瞬间引发了更大的轰动。 在其身后，也传来更多的声音，众人皆表示只要刘邦愿意给他们一枚棋子，他们便听从刘邦的话。 嘈杂之声吵得刘邦不由地退后几步。 刘邦站定以后，斗笠之下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瞥了一眼这些人后，淡淡说道：“你们人数太多，我难以分辨哪些人是真心愿意。” “这样吧，若你们愿意在接下来的路程中听从于我，就站到我的右手边，以便我进行挑选。” 话音刚落，便有几人满脸谄媚地站到了刘邦身边。 不得不说，无论在哪个年代，这种人都不在少数。 与此同时，也有几人不屑地从人群中走出，朝着第一个院子走了回去，似乎想要再好好搜寻一番。 不多时，众人中大部分都站到了刘邦的右手边。 而方才那青年男子，却一脸淡然，依旧站在原地，仿若完全没有听到刘邦的话。 等了一会儿，刘邦笑着问道：“诸位，可曾想好了？” “接下来，可是不能反悔了。” 众人顿时高声道：“我等已经决定了。” “你就在我们当中挑选吧。” “我等今后一定言听计从。” 这时，他却将目光投向了此时仍在场上寻找有无残余棋子的众人，高声说道：“诸位，莫要再找了。” “我刘某人，愿意将棋子赠与你们，一同到达下一关卡。” “没有任何要求。” 说罢，他直接拿出一枚棋子，扔给了人群中的青年男子，斗笠之下的脸上，尽是笑容。 如此一幕，顿时让众人震惊不已。 那些早早站好队的人一脸怒色，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邦冷呵一声，连看也不看这群人，冷声说道：“尔等觉得自己配吗？” “配和我一同合作吗？” 此话一出，更是激起了众人的怒火，他们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已经被他耍了。 回想方才的种种，更是觉得悲愤不已。 当即就有人忍不住，猛地挥动拳头，朝刘邦打去。 而刘邦，面对这拳头，却是躲也不躲，眼底尽是冰冷的笑容，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拳头。 这人还想继续动手，就在瞬间，两个身形如鬼魅般、戴着漆黑色面具的男子出现在了这人眼前。 指着动手这男子，冷声说道：“你，淘汰。” 感受到这二人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众人一时之间，皆是有些胆寒。 一旁的刘邦，更是忍不住的浑身颤抖了起来。 看到这熟悉的面具，他只觉得自己原先被箭矢射中的伤口处，隐隐作痛。 话音落下，院子中一直紧闭的房门轰然打开。 从中走出几个侍卫，不顾这男子的挣扎，将其带了进去。 随后大门，再次关闭。 如此突然的一幕，让在场之人震惊不已。 而这一切，却仿若早在刘邦的预料之中。 早在搜寻第一个院子时，他就已经注意到了这院子中房门紧闭，无论如何都打不开的房门。 联想到之前那人说的不得伤人这话，他当即明白了，这房间之中应该有人在此等待。 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只是他却没想到，隐秘卫，居然也会在此出现。 见此情形，这群人即便心中再愤怒，也不敢再表现出来。 只得不断哀求刘邦，乞求他能给自己一枚棋子。 刘邦对此充耳不闻。 他起身冲着并未站队的其余人说道：“诸位，我刘某并无要求，只是单纯想与大家交个朋友。” 说罢，他便亲自来到这些人身前，将棋子一个个放入他们手中。 好在站队的人实在很多，分完之后，刘邦手中的棋子，还剩了几枚。 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准备将棋子，分给其他人，也是依旧装回了怀中。 这时，青年男子来到刘邦面前，满脸笑意，说道：“我就知道，我张子房这双眸子，绝对不会看错人。” 刘邦嘿嘿一笑，指了指那些一脸愤愤不平的人说道：“我得到这些棋子，也是纯属运气较好，又怎好独享。” “若不是采用这种方法，我倒是当真不知道，如何去分辨庸人，贤良。” “还请见谅。” 张子房听到这话，眼中精光更盛，死死地盯着刘邦的面容，似乎想要穿过他脸上的黑色面纱，看清其真实样貌。 此举也赢得了众人的好感。 虽然嘴上没有言说什么，但看向刘邦的眼中，却都是带上了一丝感激。 无形之中，比起利益交换，如今情形，却已经让刘邦实现了一开始的想法。 相信若是在之后的关卡之中，在遇到不影响自己的情况下，得到棋子的众人，必然也会对刘邦伸出援手。 甚至一些决定，也会下意识的偏向于他。 不得不说，刘邦这人，看似无赖，但能成就一番大业，又岂是无能之辈。 就这样，刘邦在身后二十几人的簇拥下，很快就重新来到了岔路口处。 刘邦看着面前的张子房，轻声笑道：“子房兄，我方才特意给了你一个‘相’字棋，我们二人接下来一同前行如何？” 张子房点了点头。 之前所言，“将” 棋较多，因此和刘邦一同通往右边道路的人，又占了这二十几人中的一大半。 不多时，几人就来到了侍卫所在之处。 将手中棋子交予侍卫手中后，侍卫也就将道路让开。 众人见此，心中对刘邦越发感激起来，不住称赞。 一时间，此地尽是欢乐气息。 项羽站在这第三个院子的入口处，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欢笑声，脸上一喜，等了那么久，他心中已是实在有些不耐烦了。 当即笑着对项梁说道：“叔父，这些人来了。” “等人多了，此次考核，应该也会正式开始了。” 一旁坐在椅子上的扶苏，听到这话，也是不由的露出了笑容。 默默地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早已记好的台词。 之前寻到棋子的五人中，只有一人得到的是 “相” 字棋，如今这人早已到达了小院，此时也是一脸兴奋地等着其他人前来。 没等多久，一行人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第一眼，就看到了项羽和项梁二人。 刘邦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记得清楚，这二人虽然一开始在第一个院子中见过，但接下来却像突然消失了一般。 没想到原来他们早已来到了此处。 张子房的注意力则落在了项梁身前的巨大棋盘上，同样被其深深吸引。 扶苏默默数了一下来到此地的人数，发现已超了李涵所言的十六人之数，当即站起身子，来到棋盘跟前，指了指棋盘旁的木牌，轻声说道：“见过诸位。” “接下来，考核正式开始。” 第64章 考核真意 与此同时，李涵这边的情形与扶苏那边相似却又有所不同。 相比之下，他这边的人数少了许多，满打满算也不足十六人。 看到此景，李涵立刻明白，定是有人私藏了棋子未拿出来，这才导致，自己这边的人数，未达到十六人的标准。 否则按照他原本准备的棋子数量，来到此地的人应该有二十人左右。 不过，他不打算再继续等待，当即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诸位，请移步至棋盘旁，考核正式开始。” 听到这话，韩信眼中精光一闪，满脸兴奋地从地上起身。 纵然心里仍有疑惑，但内心更多的则是期待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更是好奇，这“相棋”到底如何去下。 随着李涵起身，众人也连忙按照他的要求，迅速站到棋盘旁，目光炽热。 李涵的目光在面前这十几人的脸上扫视一圈，冷声说道：“看着面前的棋盘棋子，选定一个，以身为棋。” 话音刚落，韩信率先行动，他先是指了指 “马” 字棋，而后又将手指向 “炮” 字棋，似乎在这两个棋子之间犹豫不决。 见有人开始行动，众人虽不清楚这棋子究竟有何意义，但也都赶紧选择起来。 这时，突然有人问道：“大人，这‘将’字棋只有一枚，若是二人同选，又当如何？” “可以同选，并无禁止。” 李涵淡淡回应。 听此，这人果断地将手指点在 “将” 字棋上面，说道：“我就选择此子了。” 不多时，除了最先选择的韩信，其他人都已选好了棋子。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些人中，竟有三人，都选择了“将”字棋，显然能来到此处的，都不是什么蠢材。 “将”棋的重要性，已是被人看出。 韩信则是一脸的犹豫之色，见众人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了挠头，轻声问道：“这位大人，既是棋局，当有执棋者。” “不知……” 听到这话，李涵面具下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这人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竟然找到了其中隐藏的信息。 他说的确实没错，既是棋局，那自然会有下棋人。 当即笑着说道：“自然！” 二人虽言语未说得十分清楚，但瞬间便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韩信脸上笑容更盛，微微拱手行礼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为执棋者！” 此话一出，原本还一脸淡定的众人，瞬间就绷不住了。 比起他们这些棋子的身份，执棋者这个名字，一听，就不知道比他们高端了多少。 当即就有人一脸不忿道：“大人，这不公平，您明明只是让我们选择棋子，并未言说可以如此！” 其他人顿时连连点头，望向韩信的眼中，也是带上了一丝忌恨。 顷刻间，韩信就仿若成为了他们眼中的仇人一般。 人心向来如此，确实可笑。 韩信冷呵一声，转过身子，扫过众人的面容，冷声道：“哼，竖子不足与谋！” 言语中满是不屑。 “你……” 众人大怒。 李涵瞥了他们一眼，直接说道：“若是再吵，立即淘汰。” 此话一出，众人当即就闭上了嘴，只是望向韩信的眼中，还是带着深深的怒意。 见众人都已经选好了身份，李涵继续说道：“既然你们已经选好了身份，那就到我这里领取身份牌。” 说罢，他将手轻轻放在面前巨大的棋盘上，扭动红色方的 “将” 字棋。 随着棋子缓缓转动，在其内部齿轮的作用下，棋盘缓缓从中裂开，分成了两半。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在棋盘中央存放着许多红色木牌。 长约一尺（秦一尺为23.2厘米），宽约四寸，厚约半寸多。 李涵让众人将这些木牌悉数取出，而后说道：“按照你们方才所选的棋子，选取对应的木牌。” 很快，众人就完成了这一动作。 韩信手中的牌子，则是与其他人的一看就知不同。 尺寸虽然一致，但材质却是截然不同。 其手中牌子，通体皆由白玉制成，看起来倒有点像官员上朝时，所持的朝笏。 如此不同更是引得其他人不时侧目而视。 韩信打量着手中的身份牌，终是忍不住心中困惑，问道：“大人，事到如今，我仍然不知这般考核，到底是考些什么？” “若是寻到棋子，才可入此，那在我看来，却是单凭运气，与我等所学，悉数无关。” “如何又起到选拔之意？” 李涵瞥了一眼其他人，见他们同样眼中满是疑惑，算了算时间，离和扶苏约定的时间也还有些，这才轻笑道：“入举贤堂者，当有急智。” “第一个院子时，面对前路未知，勇敢探索，自是其智。” “面对禁入之令，能看清其中迷惑，也是其智。” “面对残局，能够另辟蹊径，获取棋子，更是其智。” 说到这，李涵顿了顿，望向韩信，轻笑道：“而且，我观尔等衣着，应是先前身份地位，颇有不同。” “有人乃是原先六国贵族之后，有些则是普通百姓穷苦人家，更有些则是当朝贵族之裔，所知所学自然不同。” “若是当真按照学识考核，自是多数以贵族为胜，那天下百姓，又当如何有所出路？” “扶苏皇子心存广志，又如何言明？” 他这话，说的声音虽轻，但却仿若洪钟大吕，震撼人心。 韩信一双眸子中微光闪烁，满是触动。 他本就是穷苦人家出身，自然清楚李涵这番话背后的含义有多么深远。 其他人大多也如他一般，心中深感触动。 “那此举，对我等专心钻研典籍，提升学识之人，是否又有失公平？” “凭什么他们弱，他们就有理？” “难道说，这天下，只有百姓才为大秦子民？ “我等贵族，却是不配？” 其中一身着锦衣之人，突然一脸不忿道。 第65章 考核正式开始 此话说完，却也有不少人点头称是，觉得有些道理。 李涵瞥了他一眼，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轻言道：“尔等认为读书究竟有何意义？” “通史明今，传承先贤遗志。” “明悟本心，知晓自身志向。” …… 一时间众说纷纭。 李涵微微颔首，待众人说完后，才缓缓说道：“尔等所言，确实有些道理。” “虽路径各异，但在我看来，可归结为四句。”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陷入沉默，脑海中回荡的却是李涵这最后所言四句，望向李涵的眼中，更满是震惊。 仿若见到神人一般。 就连韩信，亦是如此，嘴唇上下不断轻合，默默重复着那四句话。 等了许久之后，他才努力压抑着自己心中的触动，略带结巴的开口道：“大人，这话……这话……字字珠玑，却蕴含真意，是你所想？” 李涵摇了摇头，如此圣言，他又岂能说出。 不过这话，却是在前世时，几乎已是人人都能说出。 沉默了片刻后，李涵继续说道：“这四句，确实是说出了读书人的一生的追求。” “但……” 剩下的话，李涵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来到那锦衣男子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故此次只是举贤堂之选拔，远非朝堂之上，更是远非大秦之中。” “若是将来，定然会一视同仁，但如今，举贤堂选拔之事，由我所定。” 说到这，李涵顿了顿，声音中也是带了一丝严厉道：“若是你心有不服，现在就可以离开。” 若是之前，这人或许嘴上不会说什么，但心中必定不甘。 但方才李涵引用的四句真言，犹如天雷一般，此时仍让他心神震颤。 看向李涵的眼中，满是崇敬。 最终他点了点头，问道：“大人，可否告知您的名讳？” 李涵轻笑一声，没有作答，转身朝着院子墙边走去。 身后众人对视一眼，竟突然躬身一拜，高声说道：“谢大人赐言！” “我可没有这般才能，莫要谢我。” 李涵头也不回，来到院子的一处墙边，将手贴在墙面，用力一推，竟露出一道隐形门。 门后则是一道长廊。 “拿上身份牌，随我来。” ” 听到这话，众人不敢多言，只得缓缓跟在李涵身后。 望着李涵的背影，满是崇敬。 此时，扶苏这边也已将身份牌分发完毕。 不过，他们这边没有人提出要当执棋者的要求，自然也没有人拿到和韩信一样的玉牌。 其中，刘邦和项梁二人，皆是选择了“将”字棋。 项羽则是选择了“车”，张子良一如既往，选择了“相”字棋。 扶苏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和李涵约定的时刻，同样推开墙上的一道隐形门，引导众人进入。 穿过一条长廊，很快，两方人马都朝着同一个院子走去。 此处院子，更是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 空荡荡的院子内，没有半点杂物。 其地面上，则是用石板铺设，画出了一个完整的象棋棋局。 只不过并没有棋子在上罢了。 看到这一切，项梁立刻明白了 “以身为棋” 的含义。 但他心中的疑惑却更加强烈。 自己身为棋子，就意味着所有行动都在别人的指挥之下，那这样还有什么考核价值呢？ 不久，李涵也带着队伍前来与扶苏汇合。 两方人马正式汇聚在一起。 这时，扶苏凑到李涵耳边，轻声问道：“李兄，接下来我还是按照原定台词吗？” 李涵的目光落在场地中正在与韩信交谈的项梁身上，缓缓点了点头。 眼下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机，不能当着项梁和项羽的面说话。 扶苏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来到众人面前，轻咳一声，示意众人安静。 而后说道：“既然来到这里，想必大家都领取了身份牌。” “此棋名为象棋，模拟的乃是两军相争之意。” “其棋子共有七种，为将，相，士，车，马，炮，卒。” “那你们现在便按照相同的身份，组成七个阵营。” 听到这话，众人连忙行动起来。 这时，韩信突然高声问道：“那大人，我这身份该如何处理？” 说罢，还高举手中的玉牌，晃了晃。 扶苏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忍不住回头望向了李涵。 这种情况，台词里可没有啊。 李涵缓缓走出，冲着韩信微微挥手，让他走上前来，而后压低着声音，在扶苏耳边说道：“此人不用。” 扶苏点了点头，让韩信站在自己身旁。 如此一幕，众人心中更是惊奇，尤其是项梁这边的人，心中的惊异更加强烈。 当即就有人问道：“大人，为何此人不用分队？” “此举不公，我等不服。” 只是他们话音刚落，从李涵这边前来的众人就连忙解释道：“他的身份，和我等不同。” “他乃是执棋者，自然不用分队。” “场上肉眼可见便知，执棋者，就他一人而已，如何分队？” 听到 “执棋者” 三个字，项梁、刘邦等人心中更是惊奇。 还有人想要追问，却被扶苏出言制止。 “既然已经分好阵营，那就应当保持安静，若有违反者，立即取消资格。” 此话一出，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见此情形，扶苏才满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诸位方才应该已经看过棋局，应当明白，除了将，卒以外，其余棋子皆只有两枚。”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自己做决定吧。” “不可使用武力，让其他人放弃，直至阵营中的人数符合棋局数量，才能进行下一步。” “以一个时辰为限，若时间到了仍然分不出结果，那便由我和另一位大人决定采取何种方式让你们分出胜负。” 说到这里，扶苏停顿了一下，“当然，放弃的人意味着无法加入举贤堂，可以从方才的原路返回。” “如今大门已经开启，诸位可自行离开。” 话音刚落，更是引得众人彼此面面相觑。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一刻，同一个阵营之人，竟是瞬间成为了对手。 扶苏见此一幕，悄悄凑到李涵耳边轻声说道：“李兄，此举当真有效吗？” 声音虽小，但旁边的韩信，却是听得清楚。 他小心的打量着身旁脸戴面具的扶苏，又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李涵，一双眸子却是越发明亮。 这二人，果然如自己之前所猜测一样，不一般啊！ 第66章 张子房(4000) 听到扶苏这样问，李涵并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紧紧锁定在场上的七个阵营之上，眼神中尽是笑意。 开场的 “开胃菜” 已然足够，如今方为 “正餐” 时刻。 李涵着实有些好奇，面对当下之局面，这些人究竟会采用何种手段来达成各自目的。 大致清点一番，场上七个阵营中，人数最多的当属 “卒” 字阵营，足有十二人。 毕竟在棋盘之上，除 “将” 之外，“卒” 棋最为特殊，数量多达五枚。 选的人多，也并不意外。 其次便是 “将” 字阵营，项梁与刘邦皆在此列，共计十人。 其余的车有五人，马有五人，炮有三人，相有三人，士有三人，总计三十九人。 此时，这些人彼此面面相觑，望向彼此的眼神中，也尽是戒备之色。 自扶苏话音落下，同一阵营的人，悄然已经成为了敌人。 在这些阵营当中，最让李涵关心的自然还是要数项梁所在的“将”棋组。 毕竟此组竞争最为激烈，“将”只有一人。 项梁环顾一圈周围九人的面庞，而后面带笑容说道：“诸位，事已至此，不如一同商讨个应对之策吧。” 众人心思各异，目光闪烁，一时之间，竟是谁也没有开口回他。 就连头戴斗笠的刘邦，也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即便众人看不清楚他的样貌，但依旧表现的很是平静，但其内心中，却是懊悔不迭。 早知如此，就不该选择这个 “将” 棋，或者更早一些的时候，便不该将棋子分与他人。 然而，世上又岂会有后悔药可吃。 心中虽有抱怨，但刘邦绝非坐以待毙之人。 思索片刻后，刘邦轻声说道：“这位老伯所言极是，如今这情况，虽然与我等预想不同，但总归是要想出个公平的办法来。” “总不至于，诸位等下还要让考官过来为我们分出胜负吧。” “哼！那有何不可？” 其中一人，突然略带羞愧回应道。 “刘兄弟，感谢你赠棋子之恩。若是平日，我自当相报，但如今，却不行。” 话音落下，同样又站出了几人，略带歉意，对着刘邦说道。 见此一幕，项梁也忍不住将目光落在这个头戴斗笠之人身上，满脸好奇。 听这话的意思，似乎这些人能够来到此处，皆是此人所致？ 刘邦呵呵一笑，装作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事的，我之前就说过，单纯赠与，并无其他要求。” 话说得潇洒，内心却在滴血。 言罢，整个阵营再度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久久未曾有人说话。 此时，在他们旁边的 “相” 棋阵营，已然开始商议如何分出胜负。 从三人中选出两人，自然比他们这边要轻松许多。 张子房悠然站在二人面前，眼中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扫视一圈周围其他阵营，最后才将目光稳稳落在面前二人身上，轻声开口道：“两位，对于子房的提议，考虑得如何了？” 二人沉默片刻，彼此对视一眼，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见他们同意，张子房眼中笑意更浓，当即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选这‘相’字棋如何？” “正好我等选择的也是这“相”字！” “好。” 决定之后，三人当即按照商量好的章程，从人群中稳步走出，径直朝着扶苏和李涵走去。 “两位大人，我等已经想好如何分出胜负，只是需要二位大人，帮我们做个裁决。” 听到这当中还有自己的事，扶苏也是来了兴趣，轻笑道：“尔等准备如何？” 张子房轻笑一声，拿出自己的身份牌，指了指上面的 “相” 字，缓缓开口道：“大人，今日这般考核，既然是以棋为准，那我等便来猜猜这‘相’字棋的规则是何。” “我等三人，轮流说出自己的答案，大人可为我们做个决断，看谁的答案最为贴切。” 韩信眼睛一亮，连忙竖起耳朵。 对于这 “相” 棋，他早已好奇许久，也在脑海中暗暗推算了每个棋子的行进规则。 如今听到这话，自是欣喜若狂。 扶苏眼中笑意更浓，当即说道：“好，那便如你所愿。不过若是你们三人，猜想的都不对，那又当如何？” 张子房没等另外二人回答，便一脸自信道：“既是这样，我自当退出，成全他们二人。” 此话一出，李涵也不由向此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本以为能够寻到韩信，已是最大的惊喜，没想到还有另外的收获。 但张子房，这人到底是谁啊？ 李涵在心中默默回忆了一下，确实感觉自己之前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另外两人听到张子房这话，一脸喜色，连忙说道：“我等并无意见。” 说罢，三人便轮流上前，小声对扶苏说出心中的猜测。 扶苏脸上戴着纯白色面具，自然看不清表情。 因此，另外二人在说完自己的猜想后，都显得有些忐忑不安，仿佛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与之相反的，张子房却是一脸自信，仿佛胜券在握。 扶苏听完这些答案后，沉默了一会，又问道：“那若是你们三人中，只有一人答对如何？” 没等几人说话，李涵就压低声音，冷声说道：“那便只有一人可以通过。其余二人，皆需离开。” 二人连忙就要争执，但当看到李涵眼中的冰冷后，话到嘴边，便是再也不敢说出口了。 只得在内心，不断祈祷自己就是那个猜对之人。 扶苏轻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这人猜对了。” 说罢，他手指轻点，指向了一旁的张子房。 “怎么可能，我猜测绝对没错。如此棋类，要么直行，要么斜着行进。这棋盘旁边并无斜线，定然只能沿着直线而行。” “就是，我的答案基本和他一致，怎么可能出错。” 二人顿时高声说道。 如此声音，也是引得场上其他人，对此侧目而视，眼中满是好奇。 扶苏轻呵一声，对着张子房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告诉他们，这枚棋子，到底如何去走的吧。” 说到这，他顿了顿，声音也是放大了几分，对着场上众人说道：“尔等也可以听听！” 张子房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转身对着众人说道：“他们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但以我来看，此棋仿若军队相争，将为统帅，士为护卫，相既然位于士之旁边，定然功能也是类似。” “所以我猜测，应该“相”亦是斜行。” 李涵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虽然这笑容其他人并不能看到。 诚然张子房的答案并不算对，但能够如此回答，已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扶苏轻轻拍了拍手，而后笑着说道：“虽然答案并不算贴切，但总算也有共通之处，所以我才判你答对。” “此棋行田字，诸位自己去想吧。” “行田字？” 听到这话，张子房的神色微微一顿，目光对照着地上的棋盘样式，陷入沉思之中。 此时，方才猜错的两人，脸上挂着悻悻之色，朝着扶苏恳切地央求道：“大人，先前有言，每个阵营需符合棋局形式。如今仅他一人获胜，实有不妥。” “不如再予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二人决出胜者。” 扶苏眼中掠过一抹厉色，紧盯着二人的眼睛，冷声道：“愿赌服输，既已定下约定，自当严格遵守。”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这两人也是没了办法，只得长叹一声，结伴沿着原路返回。 这时，韩信踱步至张子房身旁，轻声笑道：“兄台，我观你对这棋局亦是饶有兴致。在下不才，倒是推算出部分棋子规则。” “若阁下不嫌弃，可否相互验证一番？” 张子房回过神来，望着面前韩信那灿若星辰的双眸，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片刻后，他方才行了个礼，微微点头。 场上众人见已有阵营分出胜负，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 不多时，人少的那几个阵营，也是开始了内部比拼了起来。 各种花样，层出不穷。 也有阵营之中，有锦衣男子，直接言说，自己乃是贵族身份。 若是有人自愿放弃，待此事了结之后，必有重礼补偿。 其中阵营，有着锦衣男子，直接言说，自己乃是贵族身份，若是有人可以自愿放弃，出去之后，必有重礼补偿。 前路如何，并不清楚，但眼下利益，却是触手可得。 当即就有人动了心，自愿选择了退出。 很快，炮、马、士这三个人数较少的阵营，皆淘汰了一人，余下两人，满足了考核要求。 但人数较多的几个阵营，却陷入了胶着之中。 例如项羽所在的 “车” 字阵营，足有五人，其中老少皆有。 无论提出何种建议，很快就会被其他人否决。 很难从中找到一种平衡，让所有人都觉得公平。 时间缓缓流逝，项羽见此情形，眉头微微皱起，心中越发烦躁。 这些人实在墨迹，让他深感无趣。 人数仅有五人的阵营尚且如此。 项梁和刘邦所在的十人阵营，情况则更为复杂。 毕竟只有一人能够胜出，自然是谁也不肯轻易放弃，陷入了僵局之中。 与之相反的是 “卒” 字阵营，他们人数虽然最多，但同样可以留下的人数也是最多。 因此倒是很快分出了胜负。 至于败者，技不如人，倒也毫无怨言。 就这样，一个时辰过去之后，场上剩下的只有项羽所在的 “车” 字阵营和项梁、刘邦所在的 “将” 字阵营依旧僵持不下。 见此，扶苏瞥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李涵，轻声笑道：“既然你们之间无法分出胜负，那接下来，便由我等为你们出题。” 李涵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扶苏这才看向项羽所在的五人阵营，轻声笑道：“今日考核，考验诸位之智慧。” “故而接下来，我会出题，最先两人答对者，自当获胜。” “车有二轮，马有四腿，今车轮与马腿共一百六十，其车马共有六十，问车有几辆，马有几匹？” 听到这个问题，在场之人皆是一愣。 韩信和张子房二人站在一旁，眉毛也是微微蹙起，陷入了沉思。 李涵则是嘴角噙着笑意，望向了项羽。 这个问题，说起来倒也不难，不过是简单的鸡兔同笼的变形。 若是前世，就连三年级的小学生都会应答，但在这个时代，可就有些超乎众人想象了。 李涵还记得，最初跟扶苏说起这题时，扶苏足足算了一夜，最终还是将所有情况都列了出来，才找到答案。 就这样，还缠着他许久，非要让他解答。 一时之间，场上鸦雀无声。 扶苏看到众人的反应，也是满意地笑了笑。 怪不得李涵当时怎么都不愿意告诉自己答案，原来看着别人因自己的问题苦心冥想，这种感觉竟会如此舒畅。 项羽缓缓低下头，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额头，满目之中皆是沉思。 这般问题，他虽是首次听闻，但不知为何，他竟是莫名觉得此题，像是在哪里听过？ 虽然题目不同，但总是觉得有些类似。 时间缓缓流逝，李涵和扶苏倒也没有出言催促，只是默默等待着。 正在这时，一道满是惊喜的欢呼声打破了寂静，“我知道了！” 这声音仿若天雷一般，来的突然。 场上众人，都只觉得心跳都停了一瞬，定睛朝着声音传来处望去，只见韩信，一脸的兴奋之色。 看到众人都望向自己，韩信才惊觉自己太过激动，竟是不小心喊出了声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后他突然说道：“大人，此题我已解出，不知可否代替其中一人回答？” 听到韩信这话，扶苏愣了一瞬，而后点了点头说道：“自是可以。” 韩信面带笑容，缓缓走向五人。 此时的项羽已经再次低下了头，眉头紧蹙，努力回忆着自己到底在哪听过类似的题目。 不过数步，韩信就已经走到了项羽身旁，轻声说道：“项兄弟，这个人情，我可算还你了，我们两清了啊。” 说罢，他才高声说道：“大人，我选择替此人回答。” 李涵并不意外他的选择，但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 他并不希望项羽依靠别人的力量过关。 正因为知道项羽不好读书，无形之中，他已是给项羽放了水。 这般问题，之前在会稽时，他们的闲聊的时候，李涵就无意间提及过，也告诉过项羽如何解答。 不过当时是纯正的鸡兔同笼问题，不似如今变种。 项羽听到韩信这话，脸上的表情却是瞬间严肃了起来，望向韩信的眼中，也尽是怒火。 “滚一边去，莫要辱我！”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来做！” 第67章 项羽解题 项羽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掷地有声，声势浩大。 韩信微微一怔，望向项羽的目光中，瞬间多了一抹异色，那抹异色中夹杂着惊讶与敬佩。 热脸贴冷屁股，一般人大多数，都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甚至还可能会恼羞成怒，可韩信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他只是轻轻摊开双手，神色间略带无奈，缓缓说道：“既如此，那我便预祝兄台顺利解答。” 项梁看到这幕，兀自发出了一声叹息，“羽儿这性子，当真是……” 和项羽同一阵营的人，却是大喜。 其中一人，身着一身锦绣长衫，腰配墨色玉环，端的一副贵公子模样。 他一把拉住韩信的衣角，略带倨傲道：“他不领情，不若你就帮我吧！” 说罢，还从怀中掏出一个鼓鼓的钱袋晃了晃，钱袋上的绣纹精致细腻，“你若助我，这钱袋便归你，如何？” 韩信微微扬起下巴，上下打量此人一眼，冷笑一声，一言不发便转身回到原处。 其不屑之意，无需言语，已然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眼看众人皆围观此景，这人心中更是恼怒不已，脸色涨得通红。 刚想发作，就看到扶苏和李涵二人冰冷的眼神，心中的怒火瞬间熄灭，悻悻回到了众人之中。 总不能无休止的继续等待下去，眼看给他们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扶苏语气清冷道：“我数十个数，若再无答案，你们便可离开。” “十，九，八，……” 随着扶苏倒数声音响起，场上的气氛，也是越发紧张起来。 其”车”字阵营中，已是有几人，已经放弃，站在了一旁，脸上写满了失落与沮丧。 但项羽却是仿若毫无察觉一般，却是依旧眉头紧锁，努力回忆着。 李涵看的清楚，此时的项羽，额头上已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那一双沙包一样大的拳头，更是紧紧地攥在一起。 “一！” 随着扶苏数到最后一个数字，众人的心情，也是随之一沉。 正当扶苏要宣布结果之时，一道洪亮的声音猛然从项羽口中发出：“我解出来了！” “车四十辆，马二十匹！” “怎么可能？” “我不相信？” 项羽声音落下，场上顿时一片喧哗。 就连项梁也是满脸惊讶，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着，望向项羽的眼神中，满是动容。 不过他心中却仍是带着一丝怀疑，毕竟这般难题，连他自己都未能解开。 项梁迅速按照项羽给出的答案，在心中默默验算。 当确定答案正确无误后，他只觉得心中从来没有如此开心过，如一道闪电一般，快速奔到项羽身边，将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满脸欣慰之色。 扶苏心中亦是一惊，他也没想到项羽能在最后关头想出答案。 脸上掠过一丝疑惑，他略带狐疑的望了眼身旁的李涵后，才重新将视线落在项羽身上，“可否将解题之法道出？” 项羽环顾四周，感受着周围人眼中的惊异，只觉得心中的骄傲，在这一刻已然达到了顶峰。 他挺起胸膛，声音洪亮地说道：“车二轮，马四腿，我手有长刀，将所有马腿，尽数砍掉两条。” “如此一来，车二轮，马二腿。” “已知共有车马六十，故现在车轮马腿，应有一百二十。” “阁下方才言说，车轮马腿，共有一百六十。” “故缺少的这四十条，便是我亲手砍下的马腿之数。” “这些马腿，便是马个数的两倍。” “如此，便知马有二十，车不言而喻，自是四十！” 听到项羽如此解说，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有人一拍脑袋，满脸懊悔之色，“哎，没想到，这题目原来如此简单。” “是极，是极。” “哎！没想到，我等竟然败在了如此简单的题目之上。” 比起旁人，韩信心中更为震惊。 只因项羽所言的方法，竟是连他完全没想到。 他能知晓答案，完全是依靠强大的计算能力，快速在心中分析出了车，马数量。 但若是让他解释，他完全无法做到如项羽这般清晰，这般可以让人轻易理解。 想到此话，他当即再次走到项羽身旁，略带不好意思道：“原来项兄弟竟然如此奇思妙想，聪明过人，现在看来，倒是方才我有些多管闲事了。” “项兄弟，还请受我一拜！” 说罢，就直接拱手，冲着项羽行了个礼。 项羽哈哈一笑，“不必如此，我也只是想起来了，这类似之题，之前曾经听过。” “说起来，我倒只是捡了个便宜罢了。” 他说的是实话，但落在众人耳中，却只觉得他这人，更加谦逊。 毕竟这般题目，就连他们这些读书人，之前都是闻所未闻，项羽一介武人模样，又哪里有可能见过。 一时之间，众人心中对项羽更是钦佩。 扶苏白了一眼李涵后，轻咳一声，示意众人安静。 而后才说道：“既然此题只有项羽一人答出，那么“车”棋阵营，只有项羽一人。” “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说罢，扶苏将目光落在了刘邦和项梁所在的“将”字阵营上。 项羽也如众人一样，刚把目光落在项梁身上，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身形一顿，一脸惊异的望向了扶苏身旁脸戴白色面具的李涵。 这一瞬间，不知为何，他猛然想起了项梁之前所说的话，“羽儿，你看这人背影是否有些眼熟？” 项羽盯着李涵的身影，嘴里喃喃道：“我登记的姓名，乃是项籍，为何这人，却是喊我项羽？” 第68章 小川进宫 李涵察觉到项羽投来的目光，神色微微一怔，随后佯装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 却见项羽一脸沉思之态，嘴唇微微蠕动，似乎正在喃喃自语。 “糟糕，项羽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李涵心里一惊。 与此同时，消失一月之久的易小川此时终于在咸阳宫中露头了。 自从当日，他向蒙恬请求拜见玉漱后，蒙恬虽然最终无奈应下，但心中也是深感为难。 毕竟，玉漱如今身为嬴政最宠爱的妃子，岂是旁人想见便能见到的。 想了许多办法，亦是无果。 最终蒙恬实在没了办法，只得先安排易小川以侍卫的身份入宫，静候时机。 咸阳宫内侍卫，大多数都是嬴政亲卫，其忠心自是不言而喻。 平日里除却在咸阳宫内四处巡查外，做的最多的还是看守。 为了防止有人被有心之人买通，侍卫们之间通常都会彼此监督，轮流换岗。 每日看守的地方，也是只有当日，才会通过抽签的方式知道。 今日易小川正是在后宫和正殿通道处看守。 这般机会不多，因此易小川也是格外珍惜，不时用余光扫向后宫内，妄图看到玉漱熟悉的身影经过。 正在这时，一侍女突然缓缓从后宫内走出，直朝此处而来。 这侍女轻声说道：“我家娘娘身体不适，让我前去太医院拿些药来。” 说罢，便将一块木牌递给了一旁的侍卫长。 易小川原本还并不在意，但当他看到这侍女样貌时，心中却是一怔。 只因这侍女他认识，正是玉漱从图安来秦时随身服侍的侍女。 在从图安来往大秦的路上，虽然玉漱很少搭理他，但他却是和玉漱身旁的侍女，都已经很熟了。 侍卫长接过令牌，仔细核验了一番，这才点了点头，让她通过。 看到这幕，易小川心中更是着急。 这般守株待兔，他已经着实有些烦了。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玉漱身旁之人出现，他深知，这个机会一旦错过，就不知道还要再等多久。 想到这，他突然捂住了肚子，弯着腰，露出一副痛苦的神色，“哎呦，哎呦！” “我这肚子，怎么突然如此疼痛？” 易小川平日里待人友善，又是蒙恬亲自带来成为侍卫，自是被深受信任。 当即就有人瞥了一眼四周后，小声说道：“莫不是今日吃坏了肚子吧。” “这样，在宫门入口西侧，便有溷（hun）厕，你赶紧去，我等帮你看着。” 这时侍卫长也笑着说道：“好在陛下今日不在宫中，若是平日，怕是你只能拉在裤子里了。” 听到侍卫长这话，易小川眼中这才闪过一丝笑意，连连道谢后，便朝着方才侍女离去的方向追去。 望着易小川离去的背影，其中一个侍卫突然有些不安道：“头儿，小川这样擅离职守，不会闯出什么乱子吧。” “能出什么乱子，今日陛下出宫前往祖地祈福，这咸阳宫内本就没什么人。” “再说，就算出什么乱子，他背后可是蒙将军。” 易小川一路狂奔，不多时，便看到了方才的侍女就在前方不远处。 他连忙赶了上去，在途经侍女身旁后，小声说道：“雪儿，可还记得我？” 说罢，也不回头，继续朝前走去。 直至来到一处拐角，才回过了头。 被称作雪儿这侍女在看到易小川那张熟悉的面容时，心里一喜，当即就要喊道：“易……” 只是易字刚出口，她就连忙捂住了嘴，一脸后怕的环视了四周一圈，见无人注意此处，才快步朝着易小川走去。 二人寻了一处偏僻地方，易小川谨慎环视四周一圈后，才轻声问道：“公主现在怎么样了？” 雪儿身为玉漱贴身服侍之人，对于二人之间发生的种种，自然也是清楚。 当即说道：“易公子，公主她现在…” “她怎么了？” 易小川一把抓住雪儿的肩膀，急切道。 “公主她现在很是痛苦，整日都在以泪洗面。” 说到这，雪儿顿了顿，望着易小川的关切的面庞，最终还是说道：“易公子，公主她虽然没说，但我知道，她很…想你！” 听到雪儿那么说，纵然易小川对玉漱的做法还有些恼怒，但心中也不由泛起心疼。 他连忙问道：“姑娘，我易小川此生从未求过人，今日想拜托你一件事，将此物带给玉漱可好？” 说罢，从怀中掏出他穿越时带来的诺基亚手机塞到了侍女手中。 侍女一怔，拿着手中的手机，忍不住问道：“公子，这是何物？”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要将这东西拿给玉漱便好，你就跟她说，小川想要跟她说的话，都在里面了就行。” 侍女见易小川如此郑重其事，当即点了点头，将手机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易小川连忙说道：“我现在身为侍卫，离去的时间不能太久。” “若是玉漱有什么想说的，你便再来寻我。” 交代完这一切后，易小川也是连忙顺着原路返回。 说罢，也是连忙起身，快步顺着原路返回。 雪儿怔怔地望着易小川离去的背影，用力按了按自己胸前存放手机的位置，重重地点了点头，嘴里呢喃道：“易公子，你就放心吧。” “雪儿一定会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公主的。” 众侍卫见易小川回来，这才都放下心来。 其中一人甚至还起了开玩笑的心思，小声调笑道：“那么久不见你回来，我等还以为你掉坑里去了呢。” 易小川嘿嘿一笑，没有应答。 其一双眼眸之中，却是有精光闪过。 雪儿在从太医院返回，通过入口时，正见易小川一脸正色。 二人眼神交汇的瞬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很快，她就回到了玉漱所在的寝宫内，玉漱此时正坐在桌前，痴痴的望着窗外，俊美清冷的脸上，满是愁思。 雪儿看到玉漱这样，心里也是心疼无比。 她缓缓走到玉漱身前，轻声说道：“公主，你看这是什么？” 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了手机。 看到手机的瞬间，玉漱原本黯淡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她一把将手机拿在手中，细细感受着上面的温暖，仿若能感受到易小川的体温一般。 而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抓住侍女的手臂，略带急切地问道：“雪儿，这东西……” “你是见到他了吗？” 话说到此处，却是顿了一瞬，原本兴奋的脸庞也带上了一丝犹豫。 雪儿环视殿内四周，声音中略带清冷道：“娘娘有些头疼，要独自歇息。” “你们就先下去吧。” “诺！” 话音落下，殿内侍女行了个礼后，缓缓退出了房间。 临行时，还贴心的将房门关好。 见此，雪儿这才说道：“易公子现在入了这咸阳宫内，当了侍卫。” “他将这铁块交给我，说里面有他想说的话。” “让我一定要拿给公主您。” 说到此处，雪儿忍不住将视线落在了玉漱手中的手机上，略带疑惑道：“公主，这明明就是个铁块，又怎么能够说话啊？” 第69章 玉漱玩手机，项梁解谜题(4000) 听到雪儿这话，玉漱心中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易小川居然入宫做了侍卫，喜的是他现在心中还有自己。 不由那俊美如玉般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红晕，手里更是紧紧攥着的手机，久久不愿松开。 见玉漱这样，雪儿也不再追问，悄悄退出了大殿。 一时间，空荡的大殿内，只听得玉漱独自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玉漱才略带生疏的打开了手机，按亮屏幕，第一眼见到便是手机屏保。 她和易小川幸福依偎，满是甜蜜。 玉漱手指轻轻划过屏幕，抚摸着易小川的面容，一双秋水，不觉已是微红。 按照易小川之前教的，玉漱缓缓将图标移到视频功能，点开。 视频里，易小川坐在桌前，愁容满面。 身前的桌子上，满是酒壶，肆意横躺！ 已是喝了不少。 看到易小川如此模样，玉漱心中也是越发心疼，越发难受。 她想要轻呼易小川的名字，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 只得无言哭泣。 视频无声播放，玉漱轻轻啜泣。 久久未曾听到人言。 直至视频快要结束之时，易小川才借着酒意，像是呢喃一般：“玉漱，我好想你啊！” 至此，视频也播放至了终点。 玉漱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将手机抱在怀中，像是拥抱着易小川一样，放肆痛哭起来。 话分两头，此时举贤堂考核中，项梁和刘邦所在的 “将” 棋阵营，也是终于迎来了扶苏的考核。 扶苏先是瞥了一眼李涵，见他依旧淡然，这才轻声说道：“尔等人数众多，且只取一人，若以一题为胜负，难免有可能错失人才。” “故吾有两题要出。” 众人应道：“诺！” 扶苏接着说道：“方才诸位也是看到了，如今车棋阵营和相棋阵营中，皆是差了一人。” “所以仅答出一题者，可补入他们阵营当中。” “两题全部答出，方可为将。” 这时有人不解道：“大人，若是同时有多人都只答对了一道题，亦或是有多人两题全对，那这种情况，又当怎么办？” 听到这话，扶苏却是没有回答。 这时提问者旁边那人，拉了拉他的手臂，小声说道：“这种问题，还需要问？” “若是有多人同时答出了两道题，那自然只答对一题的，就要离开。” “况且，你以为大人出题，会有如此简单吗？” 这人听到这话，也是一脸的不好意思，退到了众人之中。 扶苏眼含笑意，接着说道：“为将者，当有统览全局之能，我这第一题，考的便是你们这番能力。” “今有三卒夜宿客舍，一人所需十钱。” “故三卒共予店主三十钱。” “后店主觉三人同宿，可优惠些许，乃出五钱令侍者还之三人。” “侍者于送钱途中私匿二钱，仅以三钱还予三人。” “如此，则三人每人实出九钱，共计二十七钱。” “二十七钱加侍者所匿二钱，乃二十九钱。” “我想问的便是，这少的一钱究竟去了何方？” 待扶苏将题目出完之后，众人皆是有些傻眼。 方才提问那人，更是一脸迷茫道：“怪哉，明明算得清楚，怎会少了一钱？” 项梁眉头紧蹙，陷入深深思索。 题目看似算得清晰明了，可那一钱究竟去了何处，他着实困惑，仍需细细思量。 场上众人皆陷入沉思之际，扶苏面带微笑，来到李涵身侧，轻声道：“李兄，此前项羽能答出那题，莫非是你早有谋划？所以才出此题考他。” 李涵目光扫过项羽与项梁，见二人皆沉浸在思索中，这才微微摇头，淡然道：“我非神人，岂能预料今日之情形。” “不过，此类题目，许久之前，我确实曾无意提及过，也教过他解答之法。” “那他不会因此能猜到你的身份吧。” 扶苏听到这话，微微一愣，急忙问道。 李涵眼神闪烁，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但还是故作镇定道：“谁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看他表现的如此淡定，扶苏这才放下心来。 他望向场中央的项梁，调侃道：“这问题，你不会也跟他提过吧？” “他？” “你多虑了，他若是需要我这般帮助，那就不值得我如此看重了。” “项羽这人，勇武无双，千古无人，但偏偏不喜读书，总是浅尝辄止。” “但项梁，完全称得上是文武全才，完全不用担心。” 扶苏缓缓点头，望向项梁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期待。 项梁伫立原地，嘴唇微微翕动，反复默念着扶苏方才提出的问题。 自方才起，他便隐隐觉得题目有些不妥。 但若是让他说哪里不对，他却又说不出来。 如今只得不断重复题目，努力找出心中那丝不对劲的地方。 比起项梁独自沉思，刘邦的做法，却是全然不同。 此时，他正不断拉着身旁之人，轻声讨论着。 正在这时，韩信身旁的张子房突然轻笑一声，而后喊道：“刘兄，此题我已解出，你可需要答案？” 刘邦听到这话，脸上一喜，一把便将身前正在讨论之人推开，快步走到张子房身前，拉着他的手臂急切道：“子房兄弟，你找到那丢失的一钱了？” 张子房微微点头，“略有答案罢了。” “所以，刘兄，你到底需不需要？” 说着，他又望向项羽，“还是你准备如那位兄台一般，独自答题？” 刘邦连连摇头，颇有自知之明地说道：“这题若是让我来解，怕是要等到明日，我也是解不出来。你若是知道，就告诉我吧。” “你若是知道，就告诉我吧。” 见他如此坦诚，张子房眼中笑意更浓，当即凑到刘邦耳边，小声将自己的答案说了出来。 随着他的讲解，刘邦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大喜道：“原来是这样，多谢子房兄了。” 说罢，他径直来到扶苏身前，准备说出答案。 扶苏见有人如此迅速想到答案，略带惊奇地看了一眼张子房，而后看向刘邦说道：“稍等片刻，规定时间尚未到达。” 斗笠之下，刘邦的眸子霎时闪过一道精光，“那大人，若是时间到了，他们依旧没有一人答出，又当如何？” “那自是他们淘汰，你一人胜出，自是为将。” 得到扶苏的答复，刘邦脸上笑容更盛，得意地回到阵营之中。 之前和他相互沟通的那些人，连忙围了过来，一脸谄媚，想要让他提示一些。 刘邦享受着旁人的恭维，心情很是舒适。 但无论别人如何恭维，关于题目之事，他却是半点都没有透露。 韩信眼中带着惊异，望着身旁的张子房，轻声问道：“子房兄，可否告知，这丢失的一钱究竟去了何处？” 见韩信居然也没想通这一切，张子房嘿嘿一笑，他伸出手指，在韩信眼前画了两个有重叠部分的圆圈。 而后笑道：“韩兄弟，莫被迷雾蒙蔽双眼。找到其中本质，便知真意所在。” “本质？” 韩信一怔，而后他将眼睛闭上，努力思考了起来。 没过几分钟，韩信猛然睁开了双眼，“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说罢，他拱手向张子房行了个礼，“子房兄，慧眼如炬，佩服佩服。” 张子房淡然一笑，“方才你解出那题，我亦是一开始未能想通。” 时间缓缓流逝，项梁却毫无焦急之感。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身旁那些围在刘邦身前一脸谄媚之人。 扶苏看到此景，轻笑一声，“李兄，不得不说，年长之人，确实更为沉稳。不过，你觉得他真能解开此题吗？” 李涵微微摇头，“不知道。” “不过，我对他有信心。” 不知在心中重复了几遍题目，项梁只觉得心中那一丝不对劲，却是缓缓露出了一丝脉络。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扶苏缓缓走出，来到场地中央，开口道：“时间已然差不多了。” “若是有想到答案的，可轮流到我等身前轻声告知。” 刘邦一马当先，不过他身旁之人的苦苦哀求，径直走出。 来到扶苏身前后，努力压低声音，说出了方才张子房告诉他的答案。 听完之后，扶苏点了点头，让他站在了一旁。 见此情形，阵营内其他人心中一凉。 尤其是方才围在刘邦身边的那些人，更是懊悔不已。 早知如此，还不如靠自己多想想，或许还能找到答案。 如今可是全然把时间都浪费在了刘邦身上。 看到众人如此，刘邦脸上却是不由露出了笑容。 按照扶苏所言，若无人答出，他便已获胜，无需再回答第二个问题。 这一瞬间，他脑海中，已是想到了将吕雉抱在怀中亲热的样子。 眼看无人上前，扶苏拍了拍李涵的肩膀，表示安慰。 正准备宣布结果时，却见项梁突然面露喜色，缓缓朝自己走来。 “老夫已知答案。这钱并未消失！” 此话一出，众人哄笑。 “哈哈，老先生，你莫不是糊涂了吧，明明那一钱消失了，你居然说没有消失。” “哎，老伯，你这都一大把年纪，就认命吧。” 面对众人的嘲笑，项梁面色如常，只是静静看着扶苏。 听着耳边的喧嚣，纵然以扶苏的性子，也是不由有些怒意，冷声说道：“老先生，既然有人不解，那就请老先生帮他们解释一下吧。” 项梁轻笑一声，缓缓开口道：“其实，我等都上当了！” “这题目，本来轻而易举，就连稚子都能算出，可偏偏，我等却是上了这一当。” 说罢，他竟突然拱手冲着李涵和扶苏，深深的行了个礼。 李涵见状，连忙侧身避开。 正如项梁之前所说，他们之间虽然没有师徒之名，却是有着师徒之实。 身为弟子，怎能受师父之礼。 李涵这番动作虽小，但却被项羽看得清清楚楚。 扶苏见项梁行礼，颇为不解，“老先生，这是何意？” “昔日我颇为自傲，可今日参加考核，才方知道，自己眼界，竟然如此渺小。” “不知这题目是谁所出，我只求无论后续结果如何，让我见他一面便好。” 项梁语气低沉道。 扶苏瞥了一眼身旁的李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让他先解题，此事后续再说。 见此，项梁这才接着说道：“我等之所以会觉得那一钱消失，只因被题目误解。” “诸位仔细想一下，三人住宿，一人十钱，后又找回一钱，相当于一人只是花了九钱。” “三人，每人九钱，故共计花了二十七钱。” “至于题目中所说，二十七还需加上侍者藏匿两钱，我想问问诸位，为何要加？” “侍者两钱，乃是从店家手中所得。” “看似与这三人有所联系，其实完全没有关系。” 项梁一番解答后，众人沉默不语。 方才嘲笑那几人，脸色更是一片通红。 扶苏轻拍手掌，称赞道：“没想到老先生竟能如此敏锐，厉害，厉害！” 项梁只是微微摇头，不再言语。 扶苏见状，也不再追问。 如今已然到了午时，众人经历这一上午的考验，也是有些疲态。 再加上，他自己肚子也是有些饿了，当即说道：“今日上午考核就先到了这里。” “剩下一题，便留到下午进行。” “接下来，诸位可随我来，扶苏皇子心系诸位辛苦，特意命人准备了酒水饮食。”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一喜，嘴里连连称赞扶苏皇子高义。 就连因项梁答出问题而有些失望的刘邦，这一瞬间，脸上也是不由露出了笑容。 听到耳边众人的称赞，扶苏眼中笑意更浓。 李涵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而后将目光落在了头戴斗笠的刘邦身上。 对于刘邦的出现，他心中虽然有过隐隐的猜想。 但还真没想到，隐秘卫都曾去抓捕过他，这般情况，他还有心思来参加这次大会。 “刘邦啊刘邦，你以为化名刘禾子，我就认不出你了吗？” 李涵心中暗道。 正在这时，方才一直都没说话的项羽，却是脸色凝重的朝着李涵走了过来。 “” 第70章 谁是其母 项羽的脚步很是沉重，每迈出一步，都仿若重达千斤，走的很是缓慢。 一双眼眸之中，似有千言万语。 这一瞬，李涵只觉得脊背忽地涌起一股凉意。 方才扶苏的问题，现在他可以准确的解答了。 项羽，定是认出自己了！ 李涵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虽然和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但毕竟这般事情，迟早也会发生。 他心中，已是早就有了对策。 于是，他毅然迎上前去。 看着李涵迎了上来，项羽的身形，反倒是一顿。 脸上的表情更是复杂。 他原本想好好质问一番李涵，但不知为何，到了这一刻，他竟是久违的有些恐惧。 他害怕拆穿之后，二人之间，便是再也不可能回到之前在会稽之时相处模样。 “项……” “别说话。” 项羽没等李涵说完，就快速直接打断了他。 李涵看着项羽的眼睛，这一刻，他也感受到了项羽内心的矛盾。 二人对视许久，李涵最终轻声说道：“晚点时候，我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项羽重重的点了点头，未发一言，转身离开。 项梁此时被周围一圈人围着，口中则是不断说着各种奉承话语。 在见识到项梁的实力后，对他都是有些敬佩。 项梁透过众人的间隙，正见项羽呆呆的站在边上，忍不住喊道：“羽儿，你怎么了？” 项羽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李涵站在原地，望着项羽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久久无法平静。 此时，咸阳宫内。 易小川的心情自将手机交给玉漱的侍女后，便轻松了许多。 原本冰冷的脸上，此刻也浮现出了淡淡的微笑。 等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侍卫长见易小川脸上突然带着笑意，心里也有些惊奇。 只因易小川这人，虽然平日待人还算友善，但脸上却总是蒙着一层冰霜，整日都显得很是哀愁。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笑。 侍卫长当即轻笑道：“小川，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模样。” 另外几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易小川偷偷瞥了一眼后宫方向，笑着回道：“前些日子，心情确实有些不好，让各位兄弟见笑了。” “这样，今日等出宫之后，我请客，这咸阳城中的馆子，你们随便挑。” 此话一出，几人大喜，连忙问道：“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我易小川，向来说到做到。” 一个侍卫立马说道：“依我看，不如我们就去城东王婆那，早就听说她家的豆饭，可谓是一绝。” 话音刚落，就有另外一人反驳道：“哼，没出息的东西。 小川请客，你就想吃豆饭啊，豆饭这东西，啥时候吃不到。 依我看，我们就去城西的悦来客舍， 陛下可都去吃过呢，我等也尝尝这传闻中的美食，到底是何模样？” 听到悦来客舍这四个字时，易小川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 这段时间，他是有意和几人不想联系。 就连高要成亲之时，他也是没去。 就是因为不想见到李涵，再次回想起当日在酒馆中，李涵对他说的那些话。 虽然知道李寒说的其实没什么问题，但他就是有些不愿接受。 没想到今天，却在这般情况下，再次听到这客舍的名字。 犹豫片刻后，易小川轻声说道：“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侍卫长见他似乎有些为难，当即主动说道：“我倒是想试试那王婆豆饭，到底是啥滋味。” “和我们平日里吃的，又有何不同。” “听我的，就那么决定了。” 这话一出，方才提出出去悦来客舍那人，顿时就有些不开心了。 他瞥了一眼易小川，嘴里嘀咕着：“哼，还说让我们随便挑，我看就是舍不得吧。” “蒙将军待人如此大方，怎么其弟弟，却是这样。” 侍卫长听到这话，脸色一冷，一巴掌便拍在了这人头上，“张三狗，你在乱说什么胡话，若是再有下次，我割了你的舌头。” 说罢，又堆起笑容，看向易小川，“小川，三狗这话，只是玩笑。你可别放在心上。” 从小到大，易小川何曾被人这般说过。 心中顿时一股无名之火，便是涌上了心头。 冰冷的望了这人一眼后，他也是顾不得其他，直接开口道：“既然我请客，自然是听我的。” “我们今天就去悦来客舍！” “别的地方，我还不去了。” …… 时间倏忽而过，很快，一番酒宴之后，参与举贤堂的众人，也是酒足饭饱，一脸满足的回到了院子当中。 当中很多人，不过普通百姓身份，何曾见过这般酒宴。 即使在回到院子后，也是依旧不时小声讨论筵席之事，言语中，更是充满了对扶苏的崇敬。 值得一提的是，参加筵席的人中，有三人的情绪，却并没有任何兴奋之感，反而隐隐有些忧愁。 项羽，项梁自是不用言说。 剩下一人，却是陪在刘邦身边的张子房。 不多时，扶苏和李涵同时走了进来。 看到韩信，张子房他们这些早就已经通过的人，依旧还在院中，扶苏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可以直接离开，等待明日再来，怎么这又来了？” 韩信嘴边挂着些许好奇，当即回道：“今日这般考核，实在是前所未见，我等更是从中受益匪浅。” “故不舍离开。” 听此这话，扶苏眼中笑意更浓。 不过他倒也没多说什么，来到项梁，刘邦等人的身前后，缓缓说道：“方才的题目，虽说检验诸位智慧，但也皆是数理方面。” “这第二题，我准备让诸位看些不一样的。” 说罢，扶苏一拍手，招呼院外之人，竟是将一块巨大的木板抬了过来，立于众人面前。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项梁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正是他之前在衙门外所见的万民书。 在场之人见过这木板的也不在少数，当即就有人问道：“大人，这不是扶苏皇子所立的万民书吗？” “先前，我还去亲眼看过，百姓对此，可是颇为赞扬。” “扶苏皇子，真乃仁德也。” 听到众人夸赞，扶苏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身旁的李涵，似乎在说，“怎么样？” 迎来的却是李涵那眼中的冰冷，顿时不敢再嘚瑟了。 他轻咳一声，径直来到万民书前，指着其中一处说道：“诸位可看此处。” 扶苏眼中笑意更浓，他来到万民书前，指着其中一处说道：“诸位可看此处。” 众人定睛看去，发现这竟是有人在言说不公。 其上写着，“求皇子做主，妇人乃是城东王员外府中妾室，孕有一子。” “大妇无子，为夺老爷遗产，强抢妇人骨肉。” “我百般无奈之下，只得求皇子做主。” 扶苏待众人看完后，接着说道：“这妇人和她口中所说的大妇，如今皆是已经到了府衙内。” “只是这二人，都言语其子乃是自己所生。” “偏偏其府中，又无一人能够证明，故我想问诸位，有何方法，可用于分出二人到底谁才是幼童亲生母亲。” “” 第71章 滴血认亲 听到这时，有人急忙说道：“这妇人既然敢在万民书上留言，定然她才是真的。” “依我看，那恶妇强抢他人骨肉，造母子分离，乃是人间悲剧。” “当真是罪大恶极。” 这话一出，一旁之人也纷纷附和，对他的说法纷纷表示赞同。 但项梁却未发一言，只是凝视着面前的万民书，看着上面的内容，陷入沉思，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这一瞬，他仿佛又回到了刚来到咸阳之时，看到百姓围在万民书前，口中高呼扶苏皇子真乃大秦之幸的画面。 心中越发矛盾了起来。 扶苏环顾众人，语气清冷地说道：“诸位，若是没听清楚题目，我可以再重复一遍。” “我问的是，如何分辨出这二人，谁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若是如你们所言一般，写在这万民书上，便是事实的话，那必将引发大乱。” “你们如此武断，着实让我有些失望。” 这话仿若醍醐灌顶，让众人皆是一怔，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们本能的以为，敢在万民书上留言者，便是正解。 但倘若天下之人皆如此想法，那今后万民书不仅不能为百姓请命，反而会成为压迫他们的手段。 只因上面所写的一切，都会被当真。 一时之间，此地陷入一片沉默。 韩信轻轻用肩膀碰了碰身旁的张子房，小声说道：“子房兄，这题你可有何解？” 张子房摇了摇头，“此题我亦未想出答案。 无人证的话，单凭言语，岂能分出。” 说到这，他略带惊异之色地看了眼韩信，只见其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怎么，看你这般模样，却是有了答案？” 韩信点了点头，“说来也巧，之前我曾在无名书简中看到过。” “其上所说，人之精血，蕴含一丝灵性。” “若是二人各取一滴血液，滴入清水之中，若能相融，便为父子母女关系。” “此为滴血认亲之法。” 见韩信竟然真的将答案说了出来，张子房眼中惊异更甚，“你这般告诉我，就不怕我告诉刘兄，让他过关吗？” “在我看来，韩兄弟你似乎与那项氏老者，也有些情谊。” 韩信瞥了一眼场上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项梁身上，缓缓说道：“说起来，我确实欠了他们一个人情。” “不过，我却并不准备帮他，我想看看，这老人家，到底能做到何种地步？” 张子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倒是也没有想去出言提醒刘邦，之前已经帮了他一次，算是平了。 他们声音虽小，但李涵站在他们身旁，却听得清楚。 当听到韩信口中的滴血认亲之法时，他顿时就有些绷不住了。 这般说法，可是祸害了整整几千年，其中亦是造成了多少悲剧。 想到这，李涵伸出手，拍了拍张子房的肩膀，语气平淡道：“此方法无用。” “无用？” 韩信一怔，而后连忙问道：“大人，我知您非凡人，但这滴血认亲方法，却是我从书简上亲眼所见，怎会无用？” 他说这话时，音量不由大了几分。 再加上此时本就寂静，顿时让众人听得清楚。 一时之间，众人顿时小声讨论了起来。 刘邦反应迅速，眼中猛然闪过一道精光，连忙对着扶苏大声喊道：“大人，我有办法了，采用滴血认亲之法。” 这话一出，众人对其怒目而视。 谁也没想到，刘邦竟然敢如此无耻，如此不要脸。 从别人口中听到的答案，竟敢这样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扶苏望着眼前刘邦，眼中也是闪过一抹寒光，这人，着实有些让他厌了。 若说之前，他请张子房帮他作答，尚在规则之中。 毕竟二人无亲无故，张子房愿意帮他，也是他个人能力所致。 但如今这情况，却明明只是他人声音大了些许。 完全与他无半点关系。 当即冷声问道：“既然你言说滴血认亲之法，可以分辨。那我想问，如何分辨？” “这……” 刘邦愣住了。 方才他只不过是听到韩信如此言说，怕被人抢先，就下意识地说出了答案。 又哪里知道，这滴血认亲如何实行，如何分辨。 他连忙将头转向了边上的张子房和韩信，想要求助。 李涵见此，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笑意。 原本他还在想通过何种方法，让刘邦失败退出，没想到他这一下，反倒是给了自己机会。 当即轻声对着张子房说道：“既然你这位刘兄不知此法后续如何，不如你帮他一下。” 张子房原本还觉得刘邦这般，有些丢人，不想理他。 但听到这话，却是明显感受到了李涵言语中的期待。 似乎这人，很是想让这一切发生。 当即开口冲着刘邦喊道：“刘兄，滴血认亲之法，若是亲人，血便会相融。” 刘邦感激地望了一眼张子房，而后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 听此，扶苏心中怒意更盛，这般厚颜无耻之人，他此生当真是首次所见。 刚准备发火，就看到李涵朝着自己走来，还微微摇了摇头。 出于对李涵的信任，话到嘴边，他最终又咽了下去。 刘邦全然不顾其他人满是怒意的目光，大声说着：“大人，此法必然可行。” “这样一来，这两题，我都答出了，是不是意味着我便是这胜者了。” 众人连忙说道：“不行，你这般做法，我等不服。” “你这明明是听取别人答案，全然不是你自己所知。” 刘邦转过身子，“你们同样也听到了答案，为何你们不说？” “自己反应慢，如今反倒成我的不对了。” “啊，怪我啊？” 众人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这寥寥几句，却是让众人心中怒火更盛。 韩信知道自己犯了错误，这时也是来到了李涵身旁，轻声问道：“大人，方才你所言属实吗？” 李涵缓缓点了点头。 见此，韩信当即转过身子，冲着众人拱手道：“诸位，是韩信说话不小心声音太大，让这人占了便宜。” “不过这位大人言说，此法有误，并不能成功分辨。” “你们还有机会。” 说罢，他再次转身望向李涵，当着众人的面，竟是跪了下来，说道：“恳请大人演示一番，以证此法错误，还众人一个公平。” 见韩信都跪了下来，除却项梁仍旧望着万民书出神外，这 “将” 棋阵营的人，彼此对视一眼，竟也跪了下来。 “大人，请证此法错误，还我等一个公平！” 声势浩大，响彻云霄。 吓得旁边项梁身子猛地一抖，瞬间回过神来。 第72章 滴血认亲(二) 见此情形，刘邦已是彻底愣住了。 尤其是在听到韩信的话后，额头上更是不断沁出冷汗。 他犹豫再三，刚欲开口，便听到扶苏满含期待地说道：“我也想瞧瞧，这法子究竟有无效用。” 李涵扫了一眼身前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最先跪下的韩信身上。 心中暗道：“这韩信，真是说跪就跪。” “也不怪项羽看不起他。” “这二人性格，也太不一样了。” 没有多想，李涵轻叹一声，微微挥手，示意众人起身。 而后，他当着众人之面，缓缓走到扶苏身前，轻声低语了几句。 扶苏越听，双眸越发闪亮。 待李涵说完，扶苏脸上顿时满是笑意，“诸位，既然今日已至这般境地，那我们便当场试试这滴血认亲之法。” “诸位可稍作思量，想想可有其他方法，能分辨出谁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我先去做些准备。” 说罢，就一脸兴奋的快步走出院子。 众人见此，除刘邦外，皆是兴致勃勃，纷纷轻声议论了起来。 刘邦此时内心已是无比的后悔。 但他本就无赖出身，用现代话来说，就是二皮脸。 即便众人眼中满是鄙夷，他却也全当没看到一样，努力想要融合众人之中。 李涵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微微摇了摇头。 心中虽有不屑，但也是有些佩服他了。 这种事，李涵还真做不到。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果然不是句空话。 项梁方才一直走神，全然不知场上发生了何事，只得询问项羽。 项羽面无表情地将方才之事一一道来，项梁听后，面露沉思之色，缓缓说道：“这滴血认亲之法，我此前也曾听闻。” “难道说，此法当真无效？” 项羽冷哼一声，望向一直站在原地的李涵，坚定道：“此法必然无效。” 见项羽这般肯定，项梁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惊异。 为何羽儿如此确定？ 没过多久，扶苏从院子外走了进来。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抱着孩子的侍卫，以及两个泪眼婆娑的女子。 这两女子，一人身着锦衣绸缎，另一人却是衣衫褴褛，其袖口处还打着两个补丁。 对比颇为明显。 但她们脸上的表情，却是几乎一致。 都是愁容满脸，不时便看上一眼侍卫怀中抱着的婴孩。 众人见状，皆是紧紧盯着二人，想要从中找到破绽。 但不得不说，除却衣着外，仅从二女此刻的表现来看，确实难以分辨谁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扶苏将三人带到院子中间，而后又招呼其他侍卫，取来三碗清水。 缓缓开口道：“诸位，这两个女子和孩子已带到。” “现在，我们就来验证这滴血认亲之法究竟有无作用。” 说罢，他转过身，对着二女说道：“你们莫要再哭了。 今日，我等定会为你们做主。” 话音落下，两个女子几乎同时跪地，一脸哀求之色：“民女求诸位大人做主啊。” 扶苏瞥了一眼李涵后，重重点了点头。 说实话，这题的答案他也不知。 李涵并未告诉他。 但他相信，既然李涵敢让他用此题作为考验，定然是心中已经有了完美的解决之法。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扶苏取来一根银针，对着二女说道：“你们上前，用银针刺手，滴入一滴鲜血，落入碗中。” 二女听到这话，脸上皆闪过一丝困惑。 但眼下，似乎也别无他法。 若想认回孩子，就必须听从这人的话。 锦衣女子一马当先，甚至略带急切的将银针拿在手中，刺破手指。 相反，这衣衫破旧之人，却是显得有些犹豫。 不过在众人的注视下，最终也是照做。 血液入水，先是泛起阵阵涟漪，而后如绽放的花朵般缓缓散开，原本清澈的水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李涵见到这一幕，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笑意。 就知道电影里都是假的。 前世时，忘记在星爷的哪部电影里看到过相同的一幕，但那血液滴入水中，却是成完整的球状，半点没能晕开。 不过还好自己让扶苏用的是碗，比较小些。 纵然血液晕开，也会有淡淡的血丝存在。 若是用水盆，怕是这血滴，顷刻间，就会不见半点踪迹。 见二女照做之后，扶苏不再迟疑，当即便用银针将怀中孩子的手指刺破。 手上微微用力，从中挤出两滴血液，滴入两个碗中。 众人忙探出头，朝碗中看去。 只见婴孩的血液落入水中，同样先是缓缓散开。 在这第二个碗中，血液仿佛受到莫名的吸引，在无形力量的干扰下，竟是与先前滴入的血液缓缓交织在一起。 最终，当真融合在了一起。 但第一个碗中景象，却是截然不同。 两种血液泾渭分明，毫无融合之意。 刘邦见此，大喜道：“你们看，这第一个碗中的血液没有相融，这女子必然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我就知道，这滴血认亲之法定然有用。” 这锦衣女子听到刘邦这话，顿时陷入疯狂，她猛地向侍卫怀中的孩子扑去，嘴里大声喊着：“这是我的孩子。“ “这是我的孩子，我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其声音悲痛欲绝，样子更是仿若疯魔一般。 一副想要将孩子夺回的样子。 但只是瞬间，就被侍卫制服。 相反，另一女子表现的却很是淡然，只是擦着眼角泪水，冲着众人行礼道：“感谢诸位大人查明真相。” “不过这恶妇，在万民书上留言，致使民女常受他人指责，恳请大人帮我在万民书上澄清，还民女一个公道。” 这一刻，包括李涵在内，所有人才惊觉，原来这一身绫罗绸缎的女子，才是在万民书上留言之人。 相反，那衣衫褴褛者，却是被状告之人。 第73章 滴血认亲(三) 一时之间，场上唯有刘邦的狂笑声与女子的轻泣声交织。 韩信则是满脸惊异的望着李涵。 虽说这般结果证实了他的说法无误，然而，听着刘邦那肆意的狂笑，此刻的他心中却无半点喜悦之情涌出。 只觉让这无赖之人取胜，心中着实不畅快。 而且，他也不信，能够说出“为万世开太平”这般话的人，会无的放矢。 想到这，他的目光，却是不由落在了面前的三碗水上。 一个念头，猛然从他脑海中跳出。 明明两碗水便可证明之事，为何偏偏会让侍卫端来三碗。 这最后一碗水，到底有何用处？ 李涵迎着众人困惑的目光，却是心中半点涟漪都未曾泛起。 这般情况，本来就在他预料之中。 唯一让他有些疑惑的便是，这锦衣女子的情绪，是否有点太过于真实。 仿若真的孩子被抢了一般。 想到这，他心中突然隐隐有了个猜测。 跪在地上身着粗布麻衣的女子缓缓起身，对着扶苏说道：“大人，既然如此，我是否可以带孩子回家了？” “孩子尚幼，我心中甚是担忧。” 说着，她便向侍卫伸出手，欲从其手中接过孩子。 扶苏原本还想在看看众人反应，见到这幕，冷哼一声道：“住手，此事尚未有定论。” “大人，此事结果已然明晰，这孩子的血液与我相融，我才是其亲生母亲。” “这恶妇不过是为了抢夺老爷遗产，才想要夺我孩子。” 妇人急忙说道。 刘邦也是如此，连忙附和：“大人，这结果确实如我先前所说。” “只有亲人，血液才会相融。” “而且，若不是这般，为何这女子的血液与孩子反倒不融呢？” 扶苏望着眼前这两人，神色却依旧淡定。 他回忆着方才李涵交代的内容，指着一边放着的第三碗水，轻笑道：“诸位不妨猜猜这碗水有何作用？” 此语一出，众人顿时愣住了。 对啊，这明明两碗水便可证明之事，为何非要端来第三碗？ 这个问题，他们确实从未思索过。 韩信见扶苏果然提到了这第三碗水，了然的点了点头。 果然，这第三碗水，才是关键。 他来到扶苏和李涵身前，略带恳求地说道：“大人，您就别卖关子了。 我这心里，实在是好奇得紧。” “将” 棋阵营的其他人见此事似有反转之象，也纷纷开口，不断恳求扶苏将真相道出。 扶苏轻笑一声，而后指着第三碗水说道：“若是血液相融，即可为亲人的话。” “不知诸位可否有两人愿意一试？” “甚至三人，四人也可！” 韩信一脸好奇，“大人，你的意思是我们任何人，都可以滴血一试吗？” “如若这般的话，我韩信愿意一试。” 刘邦见此情形，眼中猛然闪过一丝精光。 虽不知扶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此时已深信滴血认亲之法。 当即从人群中走出，说道：“为表公平，我也愿意一试。” 扶苏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又随意点了两人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四人便试试吧。” 说罢，便将银针交到了韩信手中。 韩信眼睛都不眨一下，瞬间便将血滴入了碗中。 刘邦紧随其后，亦是如此。 随着二人血液滴入，众人连忙朝着碗中看去。 就连刘邦滴入的血液，竟是和韩信的几乎只是瞬间，便融合在了一起。 见此一幕，众人皆震惊不已。 扶苏看到这幕，心里也是颇为惊奇。 没想到真的和李涵说的一模一样，任何人血液滴入，都会相融。 当即笑着说道：“还有两人，你们继续。” 伴随着众人的不断议论声，剩下二人也赶忙将血液滴入。 但情况依旧与之前相同，血液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一时之间，场上再无一人说话。 局势瞬间逆转。 扶苏指着他们四人，调侃道：“诸位，这四人，应该不会有亲人关系吧。” 此语一出，顿时引得在场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刻，无需任何言语，众人皆明白这滴血认亲之法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这时，张子房缓缓走到众人面前，盯着面前碗中的水，眼中疑惑更甚。 “大人，那为何这血液有人相融，有人却完全不融呢？” 说着，还指了指被侍卫控制住的锦衣妇人。 扶苏听到这个问题，也是一怔。 虽然他相信李涵，这水中也确实按照他所言动了手脚。 但他也是没想明白，既然滴血认亲之法无用，那为何有的人之间，血液可以相融，有的人之间却不可以。 这其中到底有何种联系？ 想到这，他下意识的望向了李涵。 看到扶苏望向李涵，众人瞬间回过神来。 虽然李涵一直都没说话，但这一切的发生，可都是他在背后指挥。 这人才是那唯一知晓一切的人。 当即就有人冲着李涵行礼道：“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请大人帮我等解答，以解我们心中困惑。” 李涵瞥了一眼项梁，见他也是满脸疑惑之色，心中暗暗叫苦。 当着项梁的面，他如何能够出声。 况且，一时之间，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自己总不能直接跟他们说，人的血液有各种类型。 只有同种类型，才可相融吧。 扶苏知道李涵的为难，当即出声道：“此事乃举贤堂机密，要等诸位加入之后，才会被告知。” “用此举，只是想证明这人所言的滴血认亲之法有误。” “所以，你们如今想好了吗？” “到底如何分别谁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两个妇人听到这话，几乎是同时喊道：“大人，我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啊！” 扶苏没有理会她们。 而是继续说道：“再给诸位一盏茶的时间。” “若是诸位到时依旧想不出来办法，那就只能按照我们之前所言。” “由答对第一题之人胜出了。” 众人见此，也是连忙调整情绪，努力观察着这两个妇人。 想要从中找到答案。 一盏茶的时间，顾名思义便是一盏茶被端上来开始，到温度可以入口，这中间的间隔。 夏天略长，冬日略短一些。 但大体都是在十几分钟。 项梁面露沉思，盯着这两个妇人许久，才问道：“羽儿，你对这二人，可有判断？” 项羽冷眼望去，当即冷声道：“看这二人穿着，若是按照常理分析，定是这锦衣女子说谎。” “不过，我总觉得有些隐隐不对的地方。” 项梁抚须，满意的点了点头，“羽儿，你这般想的，确实没错。” 他指了指那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轻声说道：“按照万民书上所言，这人才是府中大妇。” “无论情况如何，总不至于妾室一身华贵，反倒是大妇身着褴褛。” “所以，我猜测，这女子定然是故意穿成这副模样。” ” 第74章 我才是孩子亲生母亲 项羽微微蹙起眉头，轻声问道：“叔父，您的意思是，这女子故意如此穿着，为博取他人同情？” 项梁微微颔首，沉声道：“此举确有可疑之处。” 不消一会，一盏茶的时间便已经到了。 扶苏负手而立，神色淡然地望着众人，缓缓说道：“时间已至，尔等可想出分辨这二人谁才是孩子亲生母亲之法？”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知如何应答。 此时，项梁踱步而出，将方才的猜测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那一身褴褛的妇人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仿若被拆穿了心思一样。 众人听着项梁的分析，顿时恍然大悟。 确实如项梁说的那样，自从看到二人衣着后，他们心中的天平，本能的就偏向了身着粗布衣衫之人。 如今听到项梁这般话语，才察觉到其中蹊跷。 见众人都一脸狐疑的望向自己，这妇人眼角一红，趴在地上痛哭了起来，边哭嘴里还边喊道：“大人，民妇可是全然没有这般心思。” “只是我心念老爷刚刚身死，心中实是悲痛。” “故才如此衣着。” 话锋一转，指向旁边的锦衣妇人，怒声道：“大人，您瞧这恶妇。” “老爷刚刚身死，就穿的如此妖艳。” “分明就是心思恶毒。” 扶苏扫了一眼众人，而后微笑着说道：“这般说法，倒也有些道理。” “单单凭借这般猜测，确实有些太过片面。” “老伯可还有其他良策？” 项梁面色阴沉，目光死死盯着趴在地上的妇人，似乎想要看出其内心想法。 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见此，一直都被众人怒视的刘邦，却是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人，既然大家都没想出办法，那这一关，我们皆是没过。” “既然这样，我们答出第一题之人，是不是也算过了这般考核？” 刘邦这话，却是在众人心口撒盐。 霎时就有人冷声说道：“你这人，怎么如此无赖。” “这第一关，你能过，还不是靠了别人。” 刘邦嘿嘿一笑，“那又如何？” “第一题，我总归是答出来了。” 扶苏瞥了一眼刘邦，冷声说道：“此事既是考核，也是万民所求。” “尔等既然不能为扶苏皇子分忧，何以入举贤堂？” 此话一出，众人皆陷入沉思。 万民所求。 “万民所求” 四字，虽轻如鸿毛，却重若千钧。 众人参加举贤堂考核，为的不就是为万民解忧，谋求天下太平吗？ 项梁听闻此言，微微一愣。 他的目光落在侍卫怀中抱着的幼童身上。 。此时，幼童哪里知晓发生了何事，正将手塞进嘴里，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最终，项梁长叹一声，望向扶苏道：“既然我们都无法分辨谁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依我看，那倒不如一人一半，分了算了。” “如此，也还公平一些。”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 项羽一把拉住项梁的手臂，略带急切道：“叔父，你这般说的是何种胡话？” “是啊，老先生，孩子又非鱼肉，岂能这般分法？” “亏我还觉得你是个有学识的，没想到竟能说出这种罔顾天理之言。” 顿时众人皆是议论纷纷。 言语中，也皆是充满了对项梁的指责。 韩信和张子房，二人听到这话，却是彼此对视一眼，眼中皆是闪过一道精光。 韩信轻声说道：“这项家叔侄二人，果然远非常人啊。” “这般天马行空的方法都能想到。” 张子房微微点头。 他们二人已经明白了项梁的意思。 听见众人的议论声，项梁缓缓摇头，故作无奈道：“既然分是不能分。” “那我还有个办法。” “让这幼童置于二人中间，二人拉扯幼童手臂，看谁先把幼童拉到自己那边。” “先拉到怀中者，即赢。” “只有孩子亲生母亲，才会用出全力。” 这个方法相较于之前确实温和许多。 扶苏盯着项梁的眼睛，微微点头，说道：“既然你们众人都无计可施。” “我看就如此吧。” 说罢，他看向地上趴着的哭泣二人，说道：“方才这老者的话，你们也是听到了。” “那就现在开始吧，赢者，即为孩子亲生母亲。” 见扶苏都开口了，众人当即也是没了反对的意见。 毕竟他们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分辩。 侍卫将孩子放在两个女子身前的地上。 见此，粗布女子连忙一把拉住孩童的手臂，用力往自己这边拉。 锦衣女子反应则是稍慢。 一场别开生面的 “拔河比赛” 就此展开。 随着二人用力，幼童吃痛，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那哭声撕心裂肺，让在场众人的心都为之一紧。 锦衣女子听到孩子的哭声，不由的手上力道一松，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而那粗布女子却仿若未闻，依旧用力拉扯着孩子，脸上满是急切。 嘴里还不断念叨：“乖宝宝，赶紧到娘这里。” “乖宝宝，赶紧到娘这里。” 项羽皱着眉头，看向叔父项梁，眼中满是疑惑。 项梁却只是微微摇头，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眼看孩子即将被粗布女子拉到怀中，锦衣女子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也是开始了用力。 只不过她一用力，孩子哭的便是越发凄惨。 最终，她实在不忍心，松开手，捂面痛哭起来。 “我不争了，我不争了。” “我不想再让这孩子受苦了。” 粗布女子抱着怀中的孩子，一下子便从地上跳了起来，一脸笑容。 嘴里大声喊道：“哈哈，我赢了，我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我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第75章 考核结束 见此一幕，项梁眼中骤然闪过一道厉芒。 他身形如电，刹那间便出现在女子身前，将怀中孩子一把夺过。 而后，他声音冰冷，掷地有声地说道：“不，她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唯有孩子的真正母亲，才会不忍心见孩子受苦。” “而你，只顾着用力抢夺，自始至终，都没有半点关心之意。” 说罢，他便将孩子轻柔地递给此时仍瘫倒在地、身着锦衣的女子手中。 听到这些话后，粗布女子顿时面如死灰。 努力想要张口解释，但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最终只能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扶苏见此，眼中笑意越发灿烂。 当即对着侍卫冷声说道：“带她们下去，到府衙之后，将事实尽数说出。” “诺。” 侍卫应了一声，就要将那粗布麻衣女子从地上拽起。 这时，韩信突然开口问道：“夫人，为何你遭遇这般事情，仍着如此华丽衣衫？” 锦衣女子抱着怀中孩童，羞涩笑道：“我家老爷最喜欢我这身打扮。” 韩信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三人离去后，扶苏笑着对项梁说道：“老先生，果然有大智慧啊。” “既然先生答出两题，那自当为胜者。” “你便为这将棋。” 话音落下，众人又是一片欢呼。 项梁的实力，此时已然无需任何言语来证明。 众人对于输在他的手上，亦是心服口服。 扶苏这时又瞥了一眼一旁沉默不语的刘邦，犹豫再三后还是说道：“至于你，也答出了第一题。” “按照先前所说，你可在相棋阵营和车棋阵营选择。” “只有这两个阵营，分别还差一人。” 刘邦微微眯起眼睛，瞥了一眼相棋阵营的张子房，又看了看车棋阵营的项羽。 没有半点犹豫，他直接选择了张子房。 至此，今日考核终于落下帷幕。 在棋局之上，十五人有了自己对应的位置，仅仅还差一人，便可凑够整副棋局。 李涵站在边上，望了一眼项梁身前的项羽，深深叹了口气，缓缓离开了院子。 项梁的考验是结束了。 可自己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想起等下要面对项羽，李涵头就有些微微发疼。 扶苏见李涵离开，连忙对着众人说道：“尔等既然已经通过今日考核，便已经踏入举贤堂半步。” “三日之后，在扶苏皇子府中，届时有筵席等待诸位。” “到时，扶苏皇子也会出席。” “由他抉出真正可以进入举贤堂的人选。” 说罢，也不等众人再说些什么，便匆匆追了出去。 出了院子后，李涵也就直接摘下了面具。 径直来到他早已准备好的一处房间，在其内换上了一身自己常穿的衣服。 正在这时，扶苏一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笑着说道：“我见你先行离开，一猜就知道你来这里了。” 李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项大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啊？” “那怎么办？” 扶苏一惊，当即问道。 “能怎么办，我先去院子门外等着他们，到时候再说吧。” 扶苏点了点头，“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说到这，扶苏又感慨道：“不过项梁确是有些厉害啊，居然能想到这般办法来分辨真假。”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这项家叔侄，绝非常人。” “那么久了，我何时骗过你。” 说罢，李涵就不再搭理他了，径直走出房门，顺着小路，来到了宅院外的大街上等待项羽他们出来。 没等多久，项梁、项羽和韩信三人，便一同走了出来。 看到李涵出现在门口，项梁脸上一喜，连忙问道：“小涵，你这几日不是有事情吗？” “怎么来这了？” 李涵瞥了一眼项羽，悻悻道：“事情忙完了，我就赶紧来等你们了。” “结果怎么样？” 项梁哈哈笑道，“今日这考核，确实有些意思。” “但却是难不倒我们。” 说罢，他指了指身旁的韩信，刚要开口介绍。 就见项羽冷哼一声，什么话都没说，就径直朝着前方走去了。 看到项羽这样，项梁愣了一下，“羽儿这是怎么了？” 原因李涵自然清楚，当即笑着说道：“或许项大哥心情不太好吧。” “我这就去和他聊聊。” 说罢，冲着韩信笑了笑，转身朝着项羽追去。 韩信目睹李涵的背影，眼中霎时杀过一道精光，笑着问道：“项先生，这人是？” “我一个后辈。” 项梁不在意的回道。 项羽走得并不快，不多时，李涵便追上了他。 “项大哥！” 项羽微微转过身子，瞥了李涵一眼，“何事？” 李涵看项羽这样，就知道他心中气还没消。 诚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够地道，明明知道项家与大秦之间有着血海深仇，却帮起了扶苏。 但没办法，如今百姓好不容易才休养生息十几年，他实在不愿见到战火再起。 其次便是比起项羽、刘邦，乃至于如今的始皇嬴政，扶苏才是那个唯一能实现他心中想法的君王。 想到这，李涵轻叹一声，“项大哥，你一直不是想看看扶苏何种模样吗？ 我今日旁边那人，便是扶苏！” 此言一出，如平地惊雷。 项羽脸上的冰冷瞬间转化为了震惊。 他一把抓住李涵的肩膀，仿若要把李涵揉碎了一般，吼道：“李涵，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在瞒着我？” “亏我还将你当成兄弟！” 项羽力气何其之大。 李涵只觉得肩膀生疼。 但他脸上表情却是半点变化都没有，依旧静静地盯着项羽的眼睛。 淡淡说道：“项大哥，虽然我这事做的有些不对。” “但我李涵可以对天起誓。” “绝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与项伯之事。” 项羽望着李涵坚定的眼神，不由回想起了之前在会稽的日子。 最终他长叹一声，松开了手，冷冷说道：“你最好跟我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 “趁着叔父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让他知道你这般欺骗与他，到时定然不会饶了你。” 项羽这话，看似冰冷。 但李涵却是知道，项羽既然能肯说这些话，就代表着心中此时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当即笑着说道：“项大哥，你这一天也是累了吧，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项羽哼了一声，瞥了一眼李涵，没好气道：“我不饿。” “倒是你，戴了一天面具，也不能吃饭，饿死了吧。” 李涵嘿嘿一笑，捂着自己的肚子，顺着他的话，“诶，还是项大哥懂我，我确实饿了。” “哼！” 当即，二人便朝着悦来客舍并肩前行。 在夕阳的映照下，二人的背影一如从前模样。 但李涵清楚，若是自己不能解释清楚，怕是以项羽的性格，今生都不会再原谅自己。 自己也将永远失去这个兄弟！ 与此同时，易小川连带着宫中三个侍卫，也是朝着悦来客舍走去。 三人一脸期待，唯有易小川的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第76章 论楚国亡 没过多久，李涵与项羽二人便来到了悦来客舍。 不用想，李涵就知道，此时高要绝不在客舍大堂内。 自打高要成亲之后，整个人便是颇有种乐不思蜀的意味。 李涵不止一次听小霖和小岚提起，这些日子，总是看到高要一脸萎靡，更是整日都在扶着腰。 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 姐妹二人，对他这样，很是担心。 常常追问李涵，高要这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找大夫前来。 李涵心里虽在偷笑，但对于她们的问题，也很是无奈。 所幸，这两姐妹年龄还小，他每次强行岔开话题，还能生效。 要不然李涵是真有些不知道怎么跟她们解释了。 甚至李涵偶尔会想，是不是啥时候回砀郡一次，找崔文字给高要弄点类似“肾宝”之类的药物，给他补上一补。 他还真怕，高要这久久未食过肉味，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 不得不说，四十多岁的老处男，确实伤不起啊。 果然进到客舍之后，柜台处，就只有小月一人忙碌。 自被高要认作妹妹后，小月便整日待在客舍。 高要对这个妹妹极其疼爱，什么活儿都不让她干。 起初倒还好，可时间一长，别说旁人，就连小月自己也有些受不了了。 在她再三恳求下，高要终于同意她在柜台做些算账之类的事情。 一看到李涵和项羽走进来，小月立刻迎上前去，笑靥如花。 “项大哥，你来啦！” 项羽脸上的冰冷在这声呼喊下瞬间消散，他挠了挠脑袋，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容。 李涵见项羽这般模样，眼中笑意更浓。 他就知道带项羽来这儿绝对是个正确的选择。 有小月在，多少能缓和几分项羽心中的怒火。 当即调侃道：“小月，项大哥可是一忙完今日之事，就立马来见你了。” 小月倒也不害羞，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李大哥，你又说笑了。 你们赶紧去包间吧，我这就去让人准备些你们爱吃的。” 项羽和李涵应了一声，便朝着 “竹” 包间走去。 他们离开大堂不久后，易小川也是带着三人走了进来。 小月看到易小川到来，先是一愣，而后连忙说道：“易公子，你可有段时间没来了。 老哥他可想你了。” 易小川看着这张与自己前女友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不觉有些失神，悻悻笑着说道：“前些日子不在咸阳，高要人呢？” 小月听到这话，脸上却是一红，下意识地望了眼后院的方向，“老哥他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接着又连忙说道：“项大哥和李公子今日恰好也来了。 我这就去叫他们！” 当听到李涵和项羽二人，今日竟然也来了之后，易小川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不自然了。 眼看小月真要招呼小二前去叫人，易小川连忙拦住说道：“我今日是和朋友一起来的，你就不要告诉他们我也来了。 帮我们找个偏僻点的位置就行。” 这时小月才看到跟在易小川身后的三人，笑着点了点头。 四人坐定之后，坐在易小川身旁的张三狗出神的盯着站在柜台前的小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川，这姑娘是？” “她啊，这家掌柜的妹妹小月姑娘。” 当听到小月竟是高要的妹妹，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那小川，这小月姑娘可曾婚配？” 此话一出，不光小川，就连侍卫长的脸色都是一变。 “张三狗，你若是再敢乱说话，就给我滚出去。” “你何等身份，竟敢想这些？” 虽然小月不过普通百姓，但她哥哥高要，那可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人物。 这番话语若是传入其耳中，定会给他们几人都招上大麻烦。 易小川也白了他一眼，“这你就不用想了。” 张三狗见他们都这样说，颇有些不服气地说道：“男未婚，女未嫁，我问问都不行？ 再说，我这也不是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吗？” 易小川没再说话，只是眼睛不时望向包间的方向，若是看到李涵和项羽他们，还有时间可以避开。 李涵和项羽来到包间后，项羽便径直坐下。 脸上的表情又恢复成之前那般冷淡的模样，“说说吧，你到底和那扶苏什么关系？” 李涵轻笑一声，为项羽和自己各自倒了杯清茶，又用手指了指自己和项羽说道：“项大哥，我现在与扶苏之间的关系，便如同你我一般。” 此话一出，项羽心中一惊，随后神色更冷了几分。 一双眸子中满是冰霜，死死盯着李涵，仿若要将其凝结一般。 坐定之后，比起刚才内心的忐忑不安，李涵此时反倒是平静了许多。 他抬起头，迎着项羽的目光，接着说道：“项大哥，其实这么久了，我一直有件事想要问你。 此事事关重大，还望你认真思考一番。” 见李涵如此态度，项羽神色也郑重起来，“何事？” “我想问的便是，项大哥，你想做的事，到底是灭秦复楚，还是成就一世霸业？” “这二者有何区别？ 灭秦复楚，自然可成就一世霸业。” 李涵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听到项羽这话，却缓缓摇了摇头。 “大哥，此言差矣。 若是前者，那自是国仇家恨，永不能忘。 但若是后者，如今我倒是有一对策，可助你成就一番伟业。” 项羽听到这话，顿了顿，沉思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自是国仇家恨。 暴秦侵占我等家国，造成民不聊生，我身为项家后人，自是要一雪前耻。” 李涵端起桌上的茶杯轻饮一口，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所以项大哥觉得楚国灭亡，皆是大秦之错？” 此问一出，项羽却是沉默了，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身为项家子弟，他自然清楚，比起外力，楚国内部的腐朽才是亡国的根本原因。 若不是其内部腐朽，就算是秦国，也无法撼动楚国分毫。 秦楚两国能被并列提起，自然是因为两国实力差距不大。 若是当时楚国内部能与秦国一致，想来，如今天下最差的结果，也是分而治之。 绝不可能让嬴政一统天下。 第77章 苦肉计 想到此，项羽的神色不由复杂起来。 李涵微微摇晃着手中茶杯，凝视着茶水缓缓转动。 良久后，方接着说道：“项大哥，我之所以问你这个问题，更重要的是想知道，即便你灭了秦国，又当如何？ 是自己为王，还是依旧以楚国王族为尊？” 项羽沉默半晌，缓缓抬起了头，“自是自己为尊！ 那楚国王族，皆是昏庸无道之辈，又如何配让我认他们为主？” 话音刚落，包间的门突然被敲响。 “项大哥，我进来了。” 言罢，小月端着酒菜，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 看到李涵和项羽的表情皆有些严肃，小月忍不住问道：“项大哥，李公子，你们在聊什么呢？ 怎么这般表情？” 项羽起身接过小月手中的餐盘，放到桌子上。 “没什么，我们在聊些过往之事。” 小月贴心地没再追问，“那你们先聊，我先出去了。” 说着便准备转身走出屋子。 然而，在走出时，她的步子却是一顿，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 李涵注意到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看你，怎么有些犹豫？” 听到李涵这话，项羽也连忙朝着小月看去。 小月这才缓缓转过头，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开口道：“易公子来了。 我本想告诉你们，可他却好像有些不愿。” 听到易小川前来，李涵微微一愣，而后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装作没告诉我们吧。 想来小川应该也是有些自己的想法。” “嗯嗯。” 小月应了一声，便退出了包间。 李涵看了眼桌上摆的菜，笑着说道：“项大哥，小月姑娘真是对你情根深种啊。 你看，这桌上的菜全是你爱吃的。” 项羽没有理会李涵的调侃，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道：“你方才那话，到底什么意思？” 李涵也饮了一杯后，重重地将杯子放在桌子上，语气沉重道：“可惜啊，项大哥，你可为霸王！ 但君王却是不行！ 此生永远不行！” 听到这话，项羽刚想反驳，就听李涵继续说道：“若是为霸王，开疆扩土，征战四方即可。 但若是为君王，则需考虑天下黎民百姓。 项大哥那晚的话，我现在依旧记得清楚。 你说，见咸阳百姓，人人安居乐业，颇感心中杂乱。 我想问，项大哥，你能让百姓如此吗？ 亦或是，你想建的不过是一个新的楚国罢了？” 此话一出，项羽顿时只觉得话堵在喉咙口，想要发出声音，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只因他知道，李涵说的都是实话。 他确实办不到这一切。 许久之后，他才语气低沉道：“所以，你才要相助扶苏是吗？” 李涵点了点头，“扶苏，此人性情仁厚，与嬴政截然不同。 想必通过开办举贤堂之事，项大哥你也能看出，他这人，对待天下众人，皆是一视同仁。 若非如此，也不会言曰，可让六国之民加入。 所以，我想看看，这大秦，在他手中，会变成何种模样？” 项羽听到这话，猛地将手中酒杯摔在地上，怒道：“你就当真如此信任他？ 若是他和那嬴政一般，又当如何？” 李涵摇了摇头，“项大哥，人心不可测。 说实话，这世间，除却自己外，我谁也不信。 但他确实是眼下最适合的人选了。 我愿意赌上一局。” 项羽望着李涵的眼睛，从中看到的只有坚定，最终他无奈地低下了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兄弟二人，自今日后，就当没见过吧。” 说罢，起身，准备离开。 李涵眼见项羽这样，心中顿时着急了起来。 这跟他想的可有些不一样啊。 原剧情中，扶苏可是跟项梁、项羽随便说了几句，他们便心悦诚服地加入了举贤堂。 怎么到了自己这，说了那么多，也是无用。 想到这，他连忙起身，一把拉住了项羽的手臂，“项大哥，我之所以跟你坦白这些，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项羽冷哼一声，手上一用力，便将手臂从李涵手中挣脱。 而后，他大吼一声，竟是挥动拳头，朝着李涵攻了过来。 快若闪电，拳势如风。 李涵心里一惊，刚想躲避，就瞥见项羽眼中半点杀意都没有，当即心神一动。 竟是不躲，硬生生扛住了项羽这一拳头。 项羽力道何其之大，虽然这拳他只是用了自己十分之一的力量。 但李涵却感觉胸口像是被一头牛撞上一般。 一股鲜血，瞬间从口中喷出。 如此一幕，发生突然，项羽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眼看李涵就要摔在地上，他连忙上前，将李涵扶在怀中，脸色复杂道：“你为何不躲？” 李涵强忍住胸口传来的不适，嘿嘿一笑，“项大哥，此事是我做的不对，让你出点气，应该的！ 不过我有一事想要拜托你，你可一定要答应我。” 项羽看着面色苍白的李涵，一双虎目微微泛红，“我答应你，不就是答应加入扶苏这举贤堂吗？ 我答应你！” 李涵努力摇了摇头，艰难说道：“不是他的……举贤堂，是你的！ 我已经跟他说好，举贤堂……今后便交由你和项伯……统领！” 此话一出，项羽已经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面色苍白如雪的李涵，一时间，只觉得心中悔恨万分。 眼角更是有泪水流水，滴在李涵脸上，很烫。 “小涵，你别说话，我就这去带你找大夫。” 李涵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项大哥，我没事！” 说着，缓缓从地上起身，而后说道：“还请大哥原谅我这苦肉计，我这也是实属无奈之举。” 项羽见李涵这样，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又是被他骗了。 当即怒道：“早知道，我这拳头，就不该收力，一拳头打死你才好。” 李涵脸上带着坏笑，“项大哥，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不过我之前所说的也确实是实话，确实我已经和扶苏说好了，举贤堂就交由你与项伯。 这样一来，就算当中有任何变故，我们也可有反应的时间！” 项羽刚想追问，却见李涵脸上，依旧苍白如雪。 这一刻，他明白了。 李涵的伤势，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般轻松。 如今表现，只是为让他不要内疚罢了。 常常叹了口气，“你这人，罢了，罢了，就听你的。 不过，若是让叔父知道这事，我到时看你怎么办？” 说罢，走到李涵身旁，将他小心的扶在座位上坐好。 第78章 老崔登场 李涵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 今日这般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 和项羽之间的关系，不仅没有疏远，反而因为此事，反倒是加深了几分。 “小涵，我看你这脸色发白，当真不要去找大夫来吗？” 项羽满脸关切。 李涵用手揉了揉胸口，微微摇头，“我没事，休养几日便可。” 虽然听到李涵那么说，但项羽脸上的担忧之色，却是半点未消。 沉思片刻后，他坚定地说道：“不行，你且在此处坐着，我这就出门为你寻大夫来。 若是不找大夫，我心中实在担心。” 说罢，也不等李涵开口，就快步走出了包间。 李涵见状，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易小川的注意力一直紧紧锁定在包间这边，看到项羽从包间内走出，连忙弯腰蹲下。 借着桌子，躲藏起了自己的身形。 见到易小川突然这样，同桌的几个侍卫，皆是一愣。 侍卫长轻声问道：“小川，你这是怎么了？” 易小川心里一惊，连忙将手指竖在嘴边，“嘘！” 几人的位置，本就在大堂偏僻位置，再加上项羽心神此时全在李涵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易小川这边发生的一切。 他径直来到柜台前，冲着小月，焦急道：“小月，这附近哪里有医馆？” 见项羽如此着急，又见项羽身上点点血痕。 连忙从柜台后走出，上下打量着项羽，“项大哥，你怎么了？ 你身上这血……” “我没事，方才不小心将李涵打伤了，虽他说无事，但我心中实在放心不下。 想着还是寻来大夫，好好检查一番。” 小月听此，也来不及追问其他，当即就跟小二交待了几句，拉着项羽的手臂，朝着客舍外走去。 “你跟我来，我这就带你去医馆请大夫。” 和易小川同桌的张三狗，看到小月竟拉着一男子手臂，脸上不由闪过一丝不悦。 当即没好气的说道：“这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当真是有辱风俗啊！” 他虽然未指名道姓，但这声音，却是很大。 顿时吸引了客舍内众人的注意，大家的目光纷纷落在了拉着项羽手臂的小月身上。 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小月瞬间手足无措起来，连忙松开了项羽的手臂。 脸颊瞬间彤红。 项羽自然不可能没听到这话，顿时一双虎目，便是朝着张三狗望去。 眼中怒意，已是无法用言语形容。 张三狗能在咸阳宫内当侍卫，自然不会被项羽这般眼神唬住，当即站了起来，一脸的不服气。 侍卫长见到这幕，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张三狗当真是喜欢给自己找麻烦。” 缓缓站了起来，冲着项羽拱了拱手，脸上带着抱歉的笑容。 小月感受到项羽心中的怒火，连忙轻声说道：“项大哥，现在先去找大夫要紧。” 项羽听到这话，冷哼一声，这才收回目光，不再理会张三狗，朝着客舍外走去。 “呸，没卵蛋的东西！ 小月姑娘跟了这种人，当真是可惜。” 看到项羽走了出去之后，易小川这时才将头缓缓抬起。 望着张三狗冷声道：“你方才在说什么？ 有本事，就再说一遍！” 此话一出，场上瞬间沉默。 这些日子，众人何曾见过易小川这样。 侍卫长冷冷的瞥了一眼张三狗，连忙劝道：“小川，三狗这狗东西，向来口无遮拦，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易小川脸上却依旧铁青一片。 纵然他现在不想见到项羽和李涵，但也绝不会允许被人这样侮辱。 “所以，你再说一遍试试！” 张三狗猛然想起，易小川可是和这间客舍众人关系密切。 连忙堆着笑脸，“小川，我这人嘴贱，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易小川死死盯着张三狗的眼睛，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方才这男子，与我情同手足。 若是再有下次，我绝不留情。” 众人听此，这才打着哈哈的笑了起来。 只是他们却全然没有看到，易小川低头时眼中闪过的那一抹阴翳。 项羽跟在小月身旁，脚步匆忙的朝着另外一个街角的医馆走去。 在拐角处，一个没注意，却是撞倒了一个老者。 这老者身着布衣，鹤发童颜，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 “哎呦！” 小月连忙弯腰，满脸歉意地说道：“老先生，你没事吧？” 老者哈哈一笑，站起了身子，摆了摆手，“无事，无事！ 不过你们为何如此匆忙？ 还好撞到的是我，若是撞了别人，你们可就麻烦了。” 项羽微微拱手，“老先生，我等前去寻医，一时慌乱，实在抱歉。” 听到这话，老者却是笑了，“寻医？ 这巧了，老朽恰好略通一些岐黄之术。” 听到这话，项羽当即喜道：“这可太好了。 那老先生，可否跟我们前去一趟，就在前面的悦来客舍！ 等下必有厚报。” 小月脸上却露出犹豫之色，轻轻将项羽拉到一旁，小声说道：“项大哥，这老先生，我看他喝了不少酒，会不会……” “嘿嘿，莫不是以为老朽喝多了就不行了？ 放心吧！ 不过你们既然是客舍，也不需要有何厚报，给我备上一桌好菜好酒便好。” 项羽见老者一脸自信，最终点了点头，“那行，老先生，你这就跟我们来吧。” 走在回去的路上，小月轻声问道：“老先生，还不知道您的名讳呢？” 老者拿着酒葫芦，痛快的喝了一口，笑着说道：“老朽崔文子！ 你们莫要先生，先生的叫，唤我老崔便好。” 第79章 兄弟重逢 且说崔文子奔赴咸阳这一路，相较项梁等人，着实有些不同。 起初，他心念咸阳瘟疫之事，一路狂奔。 但越是临近咸阳，他心中的疑惑却是更加强烈。 只因这一路上，他曾遇到不少人从咸阳离开，皆是言说瘟疫之事，实乃胡说八道。 听的多了，他也就知道了。 当初流传到砀郡的瘟疫传言，只不过是谎言罢了。 如此一来，他的心情，顿时就放松了不少。 脚下的步子，也是不自觉的慢了几分。 整个便是拿着个酒葫芦，一路边饮边行。 喝的醉了，就在路边随意睡上一觉。 如此，才比项梁，项羽叔侄二人晚到了那么久。 不多时，在小月的引领下，崔文子带着几分醉意，缓缓踏入悦来客舍大堂。 项羽则是跟在他们身后走了进来。 下意识的就望向了方才嘴里不干不净的张三狗。 见他们仍在原位，项羽满意的笑了笑。 反观张三狗，此时望见项羽面庞，脸上不由流露出几分不自然。 刚才易小川那话，说的已经很是清楚。 眼前这汉子，乃是他兄弟。 如今虽然易小川已经离开了客舍，他也是不敢再像方才那般模样。 小月见项羽脸色，就知道他心中想些什么，刚想拉住他的手臂，让他冷静下来。 脑海中，却是不由的想起了方才张三狗的话。 伸出的手，瞬间收回。 只得拉着他的衣角，轻轻说道：“项大哥，依我看，你就不要跟他一般计较了。” “哼，这怎么行？” 项羽眼中怒火半点未消。 小月顿了顿，只好说道：“项大哥，刚才我忘记说了，他们便是和易公子一同来的。 就当给易公子一个面子吧！” 此话一出，却犹如火上浇油一般，心中怒火，蹭的一下，更为旺盛。 “你是说，方才小川也在这？” 小月看他这样，瞬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连忙说道：“项大哥，方才就没看到易公子在这。 想来，应该他先行离去了。” 项羽见易小川果然不在，脸色这才稍缓。 这时，崔文子也将整个大堂内尽数看了一遍，最终将目光定在了墙上写满菜名的木牌上。 言语中满是惊异：“你们这客舍饭菜……” 小月脸上带着一丝自豪：“老先生，我们这的饭菜，别看名字怪异，味道却定会让您满意。 这样，您先去为李公子诊视一番，我这就叫人给您准备一桌好菜。” 崔文子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想说的是，这些饭菜中，有许多名字，他在砀郡时便曾听闻，亦尝过。 未曾想，如今在咸阳再度得见。 项羽冷冷瞥了一眼张三狗后，最终也是不准备再和其计较。 带着崔文子，便朝着包间的方向走去。 见项羽离去，张三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侍卫长见他一副后怕的表情，冷笑一声，“现在知道怕了？ 我看你今后能不能管住你这张嘴。 赶紧吃，小川都被你气走了。” 张三狗嘿嘿一笑，“我这也不是没想到易小川居然和这间客舍之人，如此熟悉嘛。” 说到这，他声音不由压低了几分，不服气道：“姐夫，我看这易小川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若不是看在蒙将军的面子上，他刚才敢这样跟我说话，我定然好好教训他一番。” 侍卫长一巴掌扇在了张三狗头上，冷声说道：“若不是你姐姐临死之前让我好好照顾你，我才懒得管你。 这种话，若再让我听到，绝不轻饶。” 张三狗吃痛，捂住了头。 眼中一抹恨意一闪而过。 项羽带着崔文子行至包间外，轻轻敲门道：“小涵，我寻来大夫了！” 说罢，这才推门而入。 李涵不经意的回过头，只是瞬间，整个人顿时愣在了原地。 “崔大哥？” 声音中满是不可思议。 崔文子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 听到李涵这声音，脸上一怔，眼睛霎时间就红了。 二人视线交汇，仅一眼，便若隔了数个春秋。 “二弟！” 崔文子缓缓朝前走了几步。 看到崔文子，李涵心中也是微微有些触动。 他怎么也没想到，和崔文子的重逢，会在今日这般情况。 当即轻笑道：“大哥，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说到这时，忍不住的咳嗽了一声。 崔文子看到李涵脸色雪白，心中大惊。 连忙推开前面挡路的项羽，快步来到了李涵身旁，二话没说，直接搭脉。 片刻后，他紧绷的脸，这才稍微放松下来。 嘴里调笑道：“你这是被谁打成了这番模样？” 项羽如今整个人，已经彻底懵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只不过是在街角随意撞到一人，看起来竟然和李涵之间如此熟悉。 “小涵，这是什么情况？” 李涵笑着说道：“项大哥，你不是一直都想见见那将我医好那人嘛。 眼前这位就是！” 此话一出，项羽顿时睁大了眼睛，“你是说，这就是你常提起的神医？” 李涵满脸笑容，点了点头。 今日这伤，当真是受的太好了。 若不是如此，怕是自己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和崔文子相逢。 项羽盯着崔文子的眼睛，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郑重起来。 突然拱手作揖，对其深深行了个礼，“崔神医，李涵是我兄弟，感谢你能将他医好！”、 崔文子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你这说的哪里的话？ 小涵是你兄弟，又何尝不是我的。“ 听到这话，三人彼此对视一眼，也都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包间内，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说起来，崔文子性格倒是与项羽颇为相似。 都很是豪爽。 而且，再加上项羽的心存感激，有意迎合下，不多时，便如兄弟一般。 通过交谈后，李涵也是知道了项羽和崔文子认识的过程。 顿觉缘分，妙不可言。 不多时，小月带着小二，端着新的酒菜，从包间外走了进来。 看到几人如此熟悉模样，亦是颇感惊奇。 崔文子看着满桌饭菜，当即笑道：“其实看到菜名时，我就有些怀疑了。 看来当初与你一同离开的厨子，此时就在这客舍中吧。” 李涵点了点头，而后略带好奇道：“崔大哥，这一路山高水远，你怎么突然来到咸阳？” 崔文子微微皱眉，“说起此事，我也是有些奇怪。” 当即，崔文子便将砀郡流传的咸阳瘟疫传言娓娓道来。 李涵缓缓点头，“此事确实蹊跷！” 与此同时，举贤堂内，张铭独坐房中，不住饮酒，脸上的表情，很是愁苦。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空的酒壶，早已放了许多。 突然，他身上的肌肉猛地一紧，而后又瞬间放松了下来。 “你这人，下次能不能出现前，先出些动静。” 话音刚落，一道浑身着夜行衣的身影，仿若凭空出现般，坐在他对面。 “崔文子有消息了！” 张铭原本微微眯着的眼睛猛然睁开，眼中满是锐利，“此话当真？” 身影缓缓点头。 第80章 高要之梦 “崔文子现在在哪？” 张铭瞬间站起，语气中满是兴奋。 “悦来客舍！” 听到这四字，张铭整个人都顿了一下。 脸上闪过一丝狐疑：“他现在不会和李涵相遇了吧？” 神秘身影缓缓点头，略带不满道：“当初让你杀了李涵，你不杀。 如今出麻烦了，主上言明，李涵现在已经不能杀了！” 张铭脸上惊异更甚，“主上神通广大，居然那么说，他可曾说明原因？” 身影再次摇头，而后说道：“李涵不能杀，但崔文子这个叛徒，我们必须将其抓住。 这是主人的命令！” 张铭默默点头，一时之间，整个房间内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寂静之中。 此时，悦来客舍内。 酒过三巡，宾客尽欢。 如今的项羽和崔文子二人，勾肩搭背，俨然一副兄弟模样。 二人脸上的笑容，更是久久未曾消失。 仿若遇到知己一般。 包间的地上，大大小小的已经放了几个空的酒坛。 李涵眼巴巴的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喝酒，默默咽着口水。 今日，他心情很好，也想喝酒。 但崔文子，却是不允， 言说他虽然并无大碍，但这几日，必须好好休养，不能饮酒。 他乡遇故友，若是不能饮酒，总是感觉少了些味道。 但崔文子和项羽，却是一脸坚决。 只能李涵吃菜，他们饮酒，聊起了过往。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直至窗外天色渐暗，三人才起身离开包间。 走出门外，三人才发现，此时的客舍大堂内，更是热闹非凡。 比白天自己来时，客人还要多上几分。 就连在柜台后算账的小月，也是忙得满头是汗。 李涵找了一圈，却是依旧没看到高要的沈阳，当即来到柜台前，问道：“高大哥人呢？ 今日，这可一天都没见到他了。” 小月听到这话，俊美的脸上霎时间染满红晕。 她指了指后院方向，“老哥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项羽带着醉意道：“这高要什么情况，怎得成亲之后，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此话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小月听到项羽的笑声，脸上红晕更加浓郁了几分。 她忍不住的白了项羽一眼，偷偷伸出手，狠狠地捏了一下项羽的后背。 眼中则是带着担忧之色，“李公子，老哥这样可是不行啊，你就帮我劝劝他吧。 他这样已经有些时日了。 如此……伤身！” 李涵略带疑惑的点了点头。 高要这般过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 起初，从小霖和小岚两姐妹口中得知此事，他还以为高要是久久未曾食过肉味，有些痴迷罢了。 今日一看，才知不对。 这哪里是痴迷，分明是已经疯了。 又听小月说这般情况，已经许久，心中更是担忧。 李涵是希望高要能够子孙满堂，幸福一生，但若是死在女人肚皮上，这就与他的初衷，截然相反了。 当即他对着小月说道：“你先去将高要叫出来，我跟他好好聊聊。” 小月深知高要一向最听李涵的话，当下便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没过多久，小月从后院折返，对李涵说道：“李大哥，你去后院凉亭吧，老哥正在那儿等着呢。” “嗯！” 李涵应了一声，旋即朝着后院迈开步子。 至于项羽和崔文子二人，李涵并未让他们与自己一同前往。 这个时代，天空很是清澈。 皎洁的月色，如白纱一般，落满整个后院内。 处处皆可清晰可见。 来到后院，凉亭内，高要果然在此等待。 说起来，自从高要成之后，李涵与他，也是许久未见，心中也确实有些想念。 脚下也是不由加快了几分，朝他走去。 刚想开口打招呼，但在看到高要如今相貌时，李涵整个人，却是一怔。 只见高要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眼神中满是疲惫与倦怠。 如果说之前的高要，还有些微胖。 那此时的他，却是已经瘦的脱了相，整个人都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一般，显得无比憔悴。 李涵心中一紧，快步走到高要身旁，眼中满是惊愕与担忧，“高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高要却不以为意地扯出一抹笑容，“我没事啊。 倒是你，为何这般表情？” 李涵在高要对面缓缓坐下，神色凝重，紧紧盯着高要的脸，“春娘人呢？” 声音清冷而严肃。 他必须好好和春娘谈谈。 高要听到这话，嘿嘿一笑，瞥了眼身后不远处的厢房，脸上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她才刚刚睡下！” 言语中，竟是隐隐有些自豪的意味，全然没有注意到李涵眼中的不善。 李涵看他这样，心中更是怒意横生。 他猛地从座位上起身，一把扯住高要的衣领，拽着他来到了院子中的水缸前。 指着水缸，厉声说道：“你好好看看自己，你这是不想活了吗？” 高要完全不明白李涵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李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他往水缸里望去。 借着月色，仅一眼，便被自己的模样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 他指着水缸，又摸了摸自己如今消瘦至极的面容，满脸惊恐道：“李兄弟，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李涵冷哼一声，“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高要刚想回答，脚下却一软，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李涵反应迅速，一把将他拉了起来，长叹一声后，把他扶到了凉亭中。 待他坐定之后，李涵才没好气地说道：“高大哥，你这般纵欲过度，是会要命的。” 听到这话，高要消瘦的脸上满是尴尬。 他抬起头，望着李涵关切的眼神，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道：“李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做了个梦！”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做梦？ 做梦和他这般纵欲过度，又有何关系？ 高要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外人后，才小声说道：“在梦里，我被人阉割，成了太监，痛苦地活了几千年。 这个梦，真的很真实。 仿若亲身经历一般。 我害怕，所以才……” 他说这话时，眼神中满是惊恐。 仿若又看到了那个梦中痛苦的自己一般。 第81章 家传墨玉发簪 高要这话，如同一道重锤，狠狠砸在了李涵的胸口，让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整个人都呆住了。 见李涵神色古怪，高要连忙伸出手，晃了晃李涵的肩膀，略带急切道：“李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 李涵这才回过神来，他强忍住内心的震惊，盯着高要。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那高大哥，你还梦到了什么？” 高要再次环视了四周一圈，这才轻声说道：“这梦境很是零碎，并不完整。 在梦里，我好像当官了，地位还很高。 我在梦里，好像还有个敌人。 不过，我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 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听到仅仅是这些，李涵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微微放下心来。 别人不知，他却是清楚。 若是没有自己在其中影响，高要的命运，当真会如他梦到的这般。 成为赵高，吃下长生不老药，最终痛苦千年。 但为何，高要会做这种梦呢？ 李涵沉思了片刻后，再次开口问道：“高大哥，你这梦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高要眉头微皱，回忆了一下。 斩钉截铁道：“应该就是从我成亲之后。 当天夜里，就做了这样的梦。 不过……” “不过什么？” 李涵看高要似乎有些犹豫，连忙追问道。 “这梦中，很多人都有，但像春娘，小岚，她们就从未出现过。” 说到这，他看着李涵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而且，在梦中，你也不曾存在！” 听到这话，李涵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笑容，“可能没有我，高大哥，你的命运，便会如梦境中一般呢。” 高要愣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艰难的支撑着身体，缓缓站起，对着李涵深深鞠了个躬，“李兄弟，不管如何，我都要谢谢你。 若没有你，我高要怎么能娶上春娘，拥有现在的生活。” 说完这些话后，高要只觉得因为梦中之事，而产生的阴霾顿时全消。 心中一片清明。 李涵笑着受了他这个礼，而后说道：“高大哥，梦便是梦，成不了真。 你今后，可切莫再如此纵欲，如此不知节制了。” 高要尴尬的点了点头。 他也知道，自己这些时间，也确实有些过分了。 见高要如此，虽然李涵心中仍有疑惑，但他也是不准备再继续问了。 反正高要的命运，已经发生了改变。 成为赵高，也注定不会再次发生。 李涵拍了拍高要的肩膀，轻笑道：“还好你运气不错，大堂内，天下最厉害的神医，就在此处。 等明日，他酒醒之后，让他给你好好检查一番。 给你开些固本培元，补肾壮阳的药物，好好给你调养一番。” 高要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感动。 将此事了结之后，李涵也没有过多停留，当即便和项羽一同回到了小院。 至于，崔文子，则是被安顿在客舍内休息。 等他们回到小院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项梁此时正和韩信一同在小院之中喝酒。 看到李涵他们回来，项梁指着一旁坐着的韩信，笑着对李涵说道：“小涵啊，这是韩信。 与我们今日一同参加考核之人。” 李涵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项羽则是脸上有些尴尬，低着头，不敢看项梁。 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韩信眸子在月色映照下，显得越发明亮。 他起身冲着李涵行了个礼，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道：“李兄，今日叨扰，还请见谅。” 李涵摆了摆手，“韩兄弟说的哪里的话，若是不嫌小院简陋，还请随意。” 说罢，他又冲着项梁说道：“项伯父，我今日有些心烦，就先进屋休息了。” 项梁点了点头。 李涵这才回到屋子，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房顶发呆。 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 他需要好好消化一番。 举贤堂内发生的事情，如今看来，倒是小事。 此时他心中最为疑惑的，则是两件事。 第一件事：砀郡流传的咸阳瘟疫传言。 第二件事：高要所做之梦。 关于第一件事，结合传言流传的时间，他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 但这梦境之事，他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高要在成亲之夜，会梦到原本的剧情发展。 思索再三后，李涵无奈的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如今信息还是太少，难以分析。 次日，李涵一早就来到了悦来客舍。 等他到时，崔文子正坐在后院凉亭的位置，面色古怪的看着面前的高要。 而高要和他身旁的春娘，则是一脸紧张。 高要昨晚就已经将李涵跟他说的话，都跟春娘重复了一遍。 春娘对此，也很是后怕。 许久之后，高要见崔文子一直都不说话，再也忍不住的问道：“崔神医，我这可还有救啊？” 崔文子这才摇了摇头道：“这般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那你摇头干嘛，吓我一跳，还以为没救了呢？” 高要听到还有救，一颗紧绷的心，终于是放松了下来，不由抱怨道。 崔文子脸上笑容更加古怪，瞥了一眼春娘，又看向高要，“我是没见过像你们这般不要命之人。 阴阳调和，本乃天道人伦。 只是你们这，也太过放纵了吧。 短短一月，身体竟能亏成这副样子。” 此话一出，即便是春娘，此刻也是不由的羞红了脸，狠狠的在背后捏了高要一下，快步跑回了房间。 高要悻悻笑了笑，也觉得有些丢人。 崔文子这时望向身旁的李涵，笑着说道：“你就放心吧，高要不过是亏了一些精血。 补一补，配上我开的药，休养一阵便好。” 李涵点了点头，“大哥医术，我自是相信。” 说到这，他从怀中掏出之前从砀郡离开时，崔文子所赠的墨玉发簪，接着说道：“崔大哥，这墨玉发簪，你就收回去吧。” “嗯？ 这是何意？” 崔文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李涵轻笑道：“崔大哥，此物乃是你救了别人性命，别人才赠你的。 我怎好收下。” 崔文子眼中惊异更甚，“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发簪，乃是我家传之物，与你所说，毫无关系啊！” 第82章 长生不老之谜(4000) 听到这话，李涵微微扬起嘴角，眼中霎时闪过一道精光。 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 当初崔文子提及咸阳瘟疫在砀郡流传之事时，李涵便察觉到一丝异样。 砀郡偏僻，远离咸阳。 何人才会如此煞费苦心，编造这样一个谎言在砀郡传播？ 其目的又是什么？ 这些种种，都让李涵有些困惑。 但当今早，他换衣服准备出门时，却无意中看到了这墨玉发簪。 顿时一丝灵光闪过。 这一瞬，他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起了许久之前，和张铭喝酒的那个夜晚。 那晚，自己虽然没有明确告知他，崔文子所在的具体地点。 但砀郡，却还是说了出来。 李涵心中暗暗推算了一下，若是当时他便派人前往砀郡，也恰好与这传言出现的时间，能够对的上。 所以，这才有了今日，还发簪之事。 崔文子见李涵沉默不语，连忙追问道：“二弟，你方才那话，到底什么意思？” 李涵盯着崔文子的眼睛，缓缓开口道：“那崔大哥，你是否认识一人，名曰张铭？ 他曾言说，你曾经救他性命。 此发簪便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所赠。” 只见崔文子在听到 “张铭” 这个名字时，瞳孔猛然一缩。 原本脸上带着的淡淡笑意，也是瞬间消散。 但不过瞬间，他的脸色，便恢复如常。 反而，摇了摇头道：“张铭？ 这名字，我之前从未听过。 或许是这人认错人了吧！” 李涵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给高要使了个眼色，让他先行离去。 高要心领神会，向崔文子道谢后，找了个借口回到房间。 至此，空荡荡的客舍后院只剩下李涵和崔文子相对而坐。 崔文子低着头，面色复杂。 许久之后，他突然抬起头，一脸郑重的盯着李涵的脸庞，轻声说道：“贤弟，我本想来咸阳治疗瘟疫。 可如今看来，咸阳一片太平。 等下，我给高要开个方子，就准备继续云游去了。” 说完，他便要起身。 李涵伸出手，一把抓住崔文子的手臂，声音清冷道：“崔大哥，我只想问你一件事，到底你有没有把我当成兄弟？” 看着李涵一脸的坚定，崔文子发出一声长叹。 缓缓坐下，一脸沉重道：“小涵，此事真的与你无关。 现在我也想通了，这些人，将我引来咸阳，想来现在已经知道我所在了。 我必须要马上离开，如此才有活路！” 李涵轻轻摇了摇头，“大哥，我们当日结拜时便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今日这事，你若是说不清楚，我绝不让你这般离开。 张铭到底是谁？ 为何你竟会如此忌惮他？” 崔文子轻呵一声，“我怕他？ 你这话却是说错了。” “那你在忌惮什么？” 崔文子沉默了，许久后才缓缓吐出一个字：“神！” 瞬间，风声戛然而止，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能听到崔文子那颗沉重的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 李涵瞳孔猛地一缩：“神？ 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张铭身后，还有势力？” 崔文子缓缓点头，但无论李涵再怎么追问，他也是不肯透露半分。 见此，李涵也只能强行压住心中的疑惑，轻声说道：“崔大哥，既然你不想说，那算了，我也就不再问了。 不过依我看，如今你贸然离开，反倒是错了。” 崔文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崔大哥，你想一下。 既然按你所说，这些人已经知道你所在咸阳。 如今还未找你，想来也是在忌惮着什么。 如果你贸然离开，反倒是给了他们下手的机会。” 说到这，李涵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而且，我在咸阳这些日子，也不是毫无作为。 稍后，我带你去个地方，你一看便知。” 崔文子沉思片刻后，目视李涵那张俊秀的面容，最终点了点头。 不多时，待开了个方子后，李涵带着崔文子走出了客舍。 二人并肩走在咸阳的街道上。 “二弟，你准备带去去哪？” 崔文子开口问道。 李涵轻笑，“我接下来，准备带你前往这咸阳城中，除却咸阳宫外，最为安全的地方。” “哦？” 崔文子眼中异色更浓。 二人一路前行，直至到了天机堂山门外。 崔文子看着面前肃穆古朴的山门，和其上面书写的秦篆，终于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此地名为天机堂，乃是秦皇嬴政所创，聚集了诸子百家许多后人在此。 其另外一边的山下，还有秦军驻扎。 崔大哥，你这些时日，便先在此待着。 想来张铭背后那些人，不管如何，也是不敢在此扰乱你分毫。” 说罢，就在前方带路，朝着墨家所在走去。 自从墨家两个长老被李涵派去“落凤”岭后，此地墨家弟子便是少了许多，只有零星几人在此。 见到李涵后，也是连连行礼，称呼“巨子”大人。 听到“巨子”这个称呼，崔文子嘴巴张的老大。 “二弟，你乃墨家传人？” 李涵轻笑道：“机缘巧合罢了，如今墨家上下，皆是由我所管。” “好！ 好极了！！” 崔文子脸上大喜。 他一把抓住李涵的手臂，满脸笑容道：“二弟，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般身份。” 说到这，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有些挣扎。 环视四周之后，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你我兄弟，那么客气作甚。” 李涵故作不满道。 崔文子叹了口气，盯着李涵的双眸，“一年之后，天降陨星与东郡，到时我需要陨星粉末！ 还望你到时帮我取来。 这些时日，我便待在这里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如同惊雷在李涵耳边炸响。 整个人瞬间手脚冰凉，微微颤抖。 这方世界，已经魔幻到了这般地步吗？ 陨石落于东郡之事，李涵一直深深藏于心底。 但今日，他却是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在崔文子口中听到这话。 这一瞬间，一个他之前从未考虑过的问题，猛然跃于脑海之中。 为什么崔文子知道陨星粉末可以炼制长生不老药？ 原剧情对此也是毫无交代。 李涵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说：“大哥，你又在开玩笑了。 一年之后的事情，岂是人力所能预测的？” 崔文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所以，我才说，那人是神！” 此话一出，李涵心中惊异更甚。 想要追问，但也没有任何结果。 没办法，只能将此事，记在了心底。 既然从崔文子口中得不到答案，那就只能另寻他法了。 或许，张铭那里，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安顿好崔文子后，李涵孤身一人，离开了天机堂。 今日这事，着实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原本还以为，这张铭和崔文子之间，纵然不是朋友，也顶多是一些江湖恩怨罢了。 怎么又会想到，这其中，竟然如此复杂。 甚至还牵引出了长生不老药之事。 其实很早之前，在看剧的时候，李涵就试着从科学的角度，思考过长生不老药之事。 人体的衰老源于细胞的衰变和死亡。 李涵搜集过资料，在人体细胞中，只有一种细胞，可以永生不死！ 那就是癌细胞。 甚至在前世，有一种观点认为癌细胞的诞生是为了人类的进化，只是人体机能无法承受这种进化。 所以，才会导致死亡。 李涵猜想，这长生不老药，会不会正是因为这陨石中，有种神奇的辐射。 在这种辐射下，会促使人体细胞发生癌变的同时，还可以保证人体机能不受损伤。 而易小川之所以会在秦始皇陵的核心“龙珠”毁灭后，迅速衰老。 也是因为那一瞬间，辐射超标，再也无法维持原本的平衡。 带着满心的疑惑，李涵重新回到了小院之中。 此时，项梁，项羽他们，也已经醒了过来。 看到李涵回来，项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道：“小涵，你这是去哪了？ 怎么一早，就不见了人影？” 李涵晃了晃手中的食盒，笑着说道：“想着你们昨日喝酒，醒来定会觉得有些饿。 所以，我去了趟客舍，帮你们拿了些饭菜回来。” 此时，咸阳宫内。 侍卫以四人为组，抽签决定今日看守地方。 易小川满心期望，今日仍可以像昨日那般，驻守在通往后宫的大门前。 但向来，天不遂人愿。 易小川的期望落空。 今日他们看守的地方，却是咸阳宫外的殿门外。 张三狗看着一脸不悦的易小川，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小川，昨日我那些话，都是胡话。 你就莫要再生气了。” 易小川冷冷的望了他一眼，而后说道：“昨晚之事，我都已经忘记了。” 侍卫长笑着打圆场，“三狗，放心吧，小川才不是那么小气之人。” 张三狗迎着易小川冰冷的眼神，不自觉的撇了撇嘴。 退回了原位。 后宫玉漱宫中。 朱红色的梨花木床上，玉漱眼中满是凄婉之色，望着躺在自己身旁的嬴政。 满脸复杂之色。 猛然间，嬴政一双虎目缓缓睁开。 这一瞬，整个大殿内，都仿若明亮了几分。 他伸出手，一把将玉漱拦在怀中，笑着问道：“爱妃为何蹙着眉头？ 相传昔日，有美人西施，患有心痛之疾，常常捂胸，蹙眉，被世人言说，天下绝色。 依我看，爱妃倒也毫无逊色。” 玉漱强忍住心中不适，强行挤出一丝笑容，“陛下，我只是做了个梦，梦到了图安得风景，醒来有些怅然若失罢了。” “哈哈，这又何难？ 待过些日子，孤便下令，让图安派人来咸阳！” 正当他还准备再说话，大殿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咳，“陛下，群臣已经等了许久。” 嬴政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对着门外吼道：“让那些人等着！” 殿外，顿时没有半点声响。 玉漱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但转瞬即逝。 “陛下，我来替你更衣吧，让群臣等的太久，总是有些不好的。” 嬴政脸上这才有了笑容，“爱妃说的极是，说的极是。” 不多时，玉漱帮嬴政换好衣服后，恭敬将他送出大殿。 在看不到嬴政身影后，玉漱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笑容，一双眸子瞬间通红。 两行清泪，从眼角无言流出。 身旁的侍女雪儿连忙掏出手帕，将玉漱眼角泪水拭去，轻声在玉漱耳边说道：“人还未走远，公主还是应该注意一些。” 玉漱默默点了点头，像个木偶一样供她扶着走到了宫殿内。 许久之后，她才像回过神来，从怀中掏出手机，放到雪儿手中，“雪儿，今日你想办法，将此物交到小川手里。” 雪儿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触感，看着玉漱脸上的悲伤，重重点了点头。 不多时，她如昨日那般，拿起昨日的竹篮，缓缓走出了宫殿。 至于手机，则是被她深深藏在怀中。 来到昨日的地点，雪儿却是惊奇的发现，今日易小川并不在此处。 面对侍卫的盘问，她依旧用了昨日的借口，奉丽妃之命，前往太医院。 当听到眼前侍女，竟是丽妃之人。 侍卫也是不敢怠慢。 简单的盘问了一番，就让她出了后宫。 雪儿道了谢后，缓缓朝着太医院走去。 一路上，则都是在四处打量，想要找到易小川的身影。 但最终一无所获。 从太医院出门后，雪儿依照原路返回。 路上也是遇到不少巡逻的侍卫，但里面依旧没有易小川的身影。 回到后宫门前，面对侍卫，雪儿故作疑惑道：“这位大哥，昨日在这看守的好像并不是你们啊。” 侍卫脸上带着笑容，面对这般问题，他也并没有任何意外。 想来，应该这般问题，已经遇到了不少人提出。 他也没有隐瞒，当即将他们侍卫每日需要抽签，才能决定今日守卫的地方，说了出来。 听到这些，雪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点头道谢后，回到了后宫内。 第83章 嬴政转变 李涵与项羽等人用过饭后，慵懒地躺在藤椅之上，惬意地打着饱嗝，浑身透着满足之感。 韩信一脸满足的笑容，轻轻抚摸着肚子，笑着对李涵说道：“李兄弟，你带来的这饭菜，当真是我此生首见。 此等美味，堪称珍馐啊！” 当真是珍馐。” 李涵笑着回道：“韩兄过誉了。 不过，你们既然说，这考核还要两日之后，才会举行。 这两天，你们准备做些什么？” 听到这话，韩信与项梁对视一眼，而后哈哈笑了起来。 项梁满脸笑容，“我已经和韩小兄弟约好了，这些天，准备好好看看这咸阳风情。 来到咸阳许久，却还未仔细瞧过，着实可惜。” 韩信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项羽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叔父，此事你怎未与我说？” 项梁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这性子，当好好磨炼一番，凡事应懂得变通。 这几日，你便与小涵一同吧，看看他如何处事。” 李涵轻笑，拍了拍项羽的肩膀，说道：“即便项伯不这般说，我也打算拉着你去做件事情。 项大哥，你就随我一同吧。” 项羽看着李涵的眼神，缓缓点了点头。 这时，项梁似在自语般，突然说道：“小川这些日子也不知在忙些什么，许久不见他人影了。” 涵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也不知。” 不多时，李涵与项羽走出院门，径直来到咸阳大街之上。 此时，项羽才问道：“小涵，你拉着我，究竟要去做何事？” 李涵面色凝重，沉声道：“带你去见个新朋友！” 这一瞬，他言语中的冰冷，让项羽都清晰地感受到了。 项羽略带狐疑地看了眼李涵，最终还是坚定地站在他身旁。 与君同行，千难险阻，又有何妨！！！ 不久后，二人来到位于咸阳城西的扶苏府外。 看着面前的匾额，项羽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扶苏府？” 李涵微微点头，脸上带着坏笑，问道：“项大哥，怕了吗？” “哼！ 怕？ 我项羽，生来就不知怕字为何物。” 项羽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朝大门走去。 扶苏府外，负责守卫的侍卫看到一个陌生壮汉突然朝此走来，心中一惊，连忙竖起手中长矛，一脸警惕地喝道：“何人？” 项羽并不言语，只是转身看向李涵。 看到项羽这般模样，李涵轻笑一声，这才走上前去。 侍卫见到李涵出现，手中长矛瞬间收回，脸上的警惕瞬间化为笑脸。 “李公子您来啦！” 李涵笑着点了点头，问道：“皇子在府中吗？” 听到这话，侍卫突然一脸神秘之色，凑到李涵身旁，小声说道：“扶苏大人刚从宫中回来不久。 我看他的面色，心情似乎很是不好。” “哦？” 李涵眼中异色更浓，拍了拍侍卫的肩膀后，说道：“将门打开吧，我去看看他到底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沉重的朱红色大门便传来 “吱吱” 的声音。 定睛看去，大门已然开启。 侍卫脸上堆着笑容，说道：“李公子，这般小事，还需要您交代吗？” 项羽此时已然懵了。 他曾想过，李涵与扶苏之间情谊深厚，但却没想到竟能到这般地步。 按照常理来说，无论是谁登门拜访，身为侍卫，都要先跟管家或者主人通一声气。 可到了李涵这里，简直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 带着满心疑惑，项羽缓缓跟在李涵身后朝着府中走去。 这时，他注意到方才还一脸警惕看着他的侍卫，此时看向他，也是一脸的温和与崇敬。 进到府中之后，所见下人，侍女，看到李涵，也皆是一脸崇敬。 甚至有几个侍女，更是脸颊微红。 项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跟随李涵又走了几步，项羽再也忍不住，开口说道：“这扶苏竟如此信任你吗？” 李涵微微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说道：“扶苏这人很聪明。 其实他并不是信任我，而是信他自己这双眼睛。” 项羽略带沉思地点了点头。 不多时，二人来到了书房所在的院子内。 高清此时正站在门口，来回踱步，一脸焦急之色。 “哎呦，高大人，这是怎么了？ 看你这般模样，像个热锅上的蚂蚁。” 李涵调笑道。 高清听到李涵的声音，脸上一喜，连忙朝他跑来，说道：“你来的正好。 赶紧进屋，今天大人心情很不好！ 我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听到就连高清都那么说，这下李涵是真的有些奇怪了。 扶苏这人，性格相当温和，很难想象，何种事情，能让他气成这副模样。 和项羽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待在原地后。 李涵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门扉刚响，一个茶杯便是朝他扔了过来。 “滚出去！ 孤让你进来了吗？” 言语中满是怒火。 李涵轻描淡写地将茶杯接在手中，笑着说道：“何事竟能让你气成这个样子啊？” 扶苏一怔，定睛看来，正看到李涵那张满是笑容的脸。 当即惊异道：“你今日怎么来了？” “不来如何能看到你发这么大的脾气，到底发生什么了？” 扶苏冷声说道：“你有所不知，这些日子，父皇基本上就没有按时参加过早朝。 今日更是足足让群臣等了一个时辰。 搞得群臣怨声载道。” 说到这，扶苏顿了顿，喝了口水，平复了一下心情。 接着说道：“若是如此，也就算了。 今日有官员向父皇进谏此事，若是原先，父皇虽然心有不悦，但也不会弄当面表现出来。 可今日，他却像变了个人一般，很是暴戾。 当场就让侍卫将这人拉了下去，直接杖毙！ 无论群臣如何进谏，都是没有让他转变半点想法。” 听到这话，李涵眉头微微皱起。 虽然与嬴政相处并不算多，但也算共同游历多次，多少对嬴政心中的雄心壮志有所了解。 也知道，他每日夜晚，都审阅各地来的书简，关心天下大事。 完全称得上励精图治。 对此，李涵心中还是颇为欣喜的。 毕竟原剧中，始皇嬴政那副窝囊的样子，着实让他有些幻灭。 没想到，今日竟听到扶苏那么说。 于是，他连忙开口问道：“那你可知陛下为何近期会如此吗？” 第84章 项羽诚服 扶苏略带迟疑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宫中有传言，近来父皇极为宠溺那个之前从图安而来的女子。 这些日子，多是夜宿于她那里。 想来此事与她有关。” “哦？” 李涵默默坐在扶苏对面，随手取过一个杯子，倒了杯水，轻抿一口，眼中满是沉思。 玉漱？ 嬴政？ 这二人之间，进展如此之快，着实有些奇怪。 依李涵对嬴政的了解，嬴政此人内心无比坚定，绝非贪恋美色之人。 那为何会突然造成这般结果？ 或许是经过一番倾诉之后，扶苏的心情已然平复了许多。 他望着李涵，开口问道：“对了，你还未说，今日你怎么有空前来了？” 李涵抬起头，望了眼书房外，说道：“我今日来，是想介绍一人，给你认识一番。” 说罢，他走到门旁，对着项羽喊道：“项大哥，你进来一下。” 项羽听到这话，毫不犹豫，大步走进书房。 进入书房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前的扶苏。 当即，脚步也瞬间停下。 扶苏看到进来的竟是项羽，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朝李涵看去。 但当看到李涵冲他微微点头后，心神这才稳定下来。 他起身，缓缓站到了项羽身前。 二人对视，眼神中皆是清明。 皆是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似乎都是在较着一股劲，就看谁先服软一般。 许久之后，扶苏主动作揖，“项兄弟！” 项羽看着面前的扶苏，此刻心中的情绪很是复杂。 眼前的扶苏，身着白衣，气质儒雅，却又隐隐透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眼神清澈，坚定。 但他却是依旧没有回礼，只是盯着面前的扶苏。 见此一幕，扶苏眼中毫无半点意外之色。 轻声说道：““项兄弟，我知你心中定然有着怒火，我若是你，也定会如此。 但如今天下局势，却也已成定局，无法改变。” 听到这些话，项羽哪里还不明白扶苏的意思。 但这血海深仇，他若是不报，又怎能对得起项家的列祖列宗。 这是个极好的机会。 想到这，项羽眼中猛然闪过一丝杀意。 手掌化拳，就要向扶苏袭去。 李涵一直紧紧盯着项羽的眼睛，那一瞬间的杀意，也是被他捕捉到了。 心中一惊，本能的想要起身，为扶苏挡下这一攻击。 但最终，还是没有起身。 项羽如此信任与他，他也愿意信项羽一次。 只是瞬间，项羽的拳头，就结结实实的落在了扶苏身上。 然而，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扶苏遭受这击重拳，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仿若项羽的拳头，对他而言，只是一阵无害的微风。 “为何不躲？” 项羽盯着扶苏的双眸，缓缓开口。 扶苏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他微微瞥了一眼身旁的李涵，而后缓缓说道：“我既相信李兄，自然也相信他带来之人。” 闻听此言，项羽的身躯猛地一震，那如沙包般的拳头缓缓放下。 未发一言，转身走出了书房。 这一瞬间，他终于领悟了李涵当初对他所说的那句话 ——“扶苏才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 还未等项羽完全走出书房，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 他转头看去，只见扶苏竟然摘下头冠，对着他深深行了一礼。 “项兄弟，我深知你心中苦恨。 但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还请放下心中仇恨，助我君临天下。” 言罢，扶苏又是深深一躬。 别说是项羽，就连李涵此时也满心惊讶。 他着实没想到，扶苏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在秦朝，摘冠行礼乃是极重的大礼，从项羽的表情便足以看出。 项羽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话，但却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说不出半点话来。 脑海中，此地咸阳百姓的笑脸，不自觉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最终，他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伸出手将扶苏扶起，一脸正色道：“扶苏皇子，若是有朝一日，你未能实现今日所言，又当如何？” 扶苏眼中带着笑意，望向身旁的李涵，笑道：“放心吧。 若是我当真如此，怕是不说是你，恐怕李兄都早已做好了准备。” 李涵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迎着李涵和扶苏的目光，项羽终于低下了他那一直高傲的头颅，“既然如此，我愿与君一同，共看天下！” 扶苏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主动为项羽拉开凳子，让他坐下。 见事情解决后，李涵满意的笑了笑。 他为二人各自倒了杯清茶，而后说道：“其实我今日前来，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扶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问道：“何事竟然连你都解决不了，需要找我？” “我想抓一人。” “什么人？” “张铭！” 扶苏听到这话，眼中的惊异之色更浓。 “之前你与张铭不是一同参与举贤堂考核吗？ 怎么现在又是这般情况了？” 李涵微微摇头，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原因。 我需要你做的只有一件事，现在派人，将举贤堂那个院子包围，不让任何人进出。” 见李涵都那么说了，扶苏也是没有再犹豫。 当即说道：“既然你不说，那我也就不问了。 你拿着我给你的玉佩，可以直接将府中侍卫尽数带走。” 不多时，三人走出书房。 扶苏当即让高清去将府中的侍卫尽数叫来。 待他们人齐之后，李涵发现，扶苏府中的侍卫并不算多，只有三十几人。 不过，将举贤堂包围，这些人也是足够了。、 李涵也没有跟扶苏客气，跟这些侍卫交待了一番，便带着项羽朝着举贤堂的院子走去。 路上，项羽回忆着方才扶苏的淡然表现，忍不住轻声赞叹道：“我这人一向佩服英雄好汉。 扶苏这人，虽有些文弱，但却是英雄。” 李涵笑了笑，说道：“项大哥，他这人确实仁厚，但若是因为外表就轻视他的话，那你可就上当了。 扶苏这人，深受儒家影响，又在嬴政身前耳濡目染。 仁厚是本色，但其内心，却是坚韧！” 没说几句，二人就来到了举贤堂外。 门口的侍卫自然也是认识李涵，当即满脸笑容地将他迎了进去。 在他们刚进去不久，方才的三十几人便从扶苏府中冲了出来。 不多时，便将举贤堂的前后门完全控制住。 就连各处院墙下，也分出侍卫牢牢盯着墙边。 一旦有人试图翻墙逃离，都会被第一时间发现。 可以说，这一刻，针对张鸣的天罗地网已然布开。 第85章 张铭入土(4000) 李涵与项羽并肩踏入举贤堂后，项羽的目光瞬间被堂内的景致所吸引。 假山嶙峋，流水潺潺，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项羽微微眯起双眸，轻声问道：“从你方才和扶苏的谈话中，这举贤堂之前也曾开办过？” “嗯，之前那次范围就在咸阳周边，我也是由此，才和扶苏相识。” 李涵平静道。 二人沿着院子中的长廊徐行，穿过数个通道，不多时，便来到一处门前有池塘的小院。 踏进小院的第一眼，就看到张铭此时正站在院子中央，着劲身短衫，眼睛紧闭，神色肃穆。 在他面前的地上，还放着几个硕大的石锁。 看着就有些分量。 项羽刚想说话，就被李涵伸手拦住。 他倒想看看，张铭要做些什么。 恰逢一阵微风拂过，池塘泛起层层涟漪。 张铭一双眼睛猛然张开，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朝着李涵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但很迅速，便将目光收回，落在了石锁上。 只见张铭缓缓蹲下身子，双手稳稳地握住一个石锁的手柄。 刹那间，手臂上的青筋如虬龙般暴起，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一用力，那硕大的石锁，就被他轻松的举过了头顶，而后抛向天空。 看到这一幕，项羽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精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他身形如闪电般一动，猛然从李涵身旁冲去，瞬间跃到半空之中。 举重若轻般在半空中便接住了石锁。 这一切发生得如电光火石一般，说起来长，但实际不过十几秒的时间。 项羽拿着石锁落在地上，掂了掂，轻声笑道：“这石锁还行，有些重量。” 说着，单手猛地往上一抛。 顷刻间，石锁便如流星一般，反向飞往天空，消失在视线之中。 许久后，也不见其重新落下。 李涵见此，无奈地轻笑一声，心中暗道：项羽这爱显摆的性子，当真是改不了。 随即，他走出几步，冲着张铭笑道：“张大哥，好久不见啊！” 张铭看到李涵出现，整个人微微一震。 无事不登三宝殿，崔文子前脚刚入咸阳，后脚李涵就登门拜访。 纵然是傻子，也能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但他表面却是装作若无其事，反而故作几分惊喜道：“李兄弟，你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李涵对于他的表现倒也并不意外，轻笑一声，“怎么不欢迎吗？” 说罢，他又对着项羽喊道：“项大哥，别玩了！” 项羽盯着天空，应了一声，“好，马上就来。” 话音刚落，空中突然传来一道破空之声。 抬头望去，方才被项羽抛向天空的石锁，这才有了身影，正在以飞快的速度向下坠落。 项羽脸上不见半点惊慌，反而带着一抹自信的笑意。 “来了！” 这石锁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项羽眼中仿若燃烧着熊熊烈火一般，猛地一踏地面，朝着石锁迎了上去。 身形仿若猛虎一般，瞬间便冲到了石锁下方。 他伸出粗壮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急速坠落的石锁。 落在地面上时，那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双脚在地面上生生踏出两个深坑，但项羽却仿若无事人一般，面不改色，轻松地将石锁扛在肩头。 看到这幕，张铭眼中尽是警惕之色。 “这位壮士是？” 这石锁虽说只有五六十斤，举起来，甚至抛起来，对他而言，也很轻松。 但若让他如项羽一般，将其抛至那么高，而后这般接住。 他自问，自己做不到。 项羽随意将石锁扔在边上，走到李涵身旁，大笑道：“痛快！” 李涵白了项羽一眼，环视院子四周，见并没有其他人在此，也是不准备再装了。 没必要。 他盯着张铭的眼睛，语气冰冷道：“张大哥，你就没有什么需要跟我解释吗？” 此话一出，场上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许多。 张铭迎着李涵眼神中的彻骨冰冷，又悄然瞥了一眼他身旁的项羽，故作惊讶之态，说道：“李兄弟，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 李涵微微抬起手，拍了拍项羽的肩膀，接着往后退了两步，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项大哥，你还是先将他拿下吧。 这人武艺高强，我如今还需要休养，此事就靠你了。” 与项羽相处，李涵自然不会客气。 项羽听到这话，这才将目光从旁处收回，落在面前的张铭身上。 他轻呵一声，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容，说道：“这位兄弟，我看你还是自缚双手吧。” 张铭面色阴沉，冷哼一声，心中已然明了当下的局势。 无非就是李涵跟崔文子提及了自己，而后崔文子说出了他的真实身份罢了。 其实，当昨日得知崔文子来到咸阳与李涵汇合后，他就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但他之所以没有逃离，就是等待着此刻的到来。 只有李涵和崔文子分开，他的同伙，才有机会对崔文子下手。 想到这，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笑意，“今日之事，当真不能善了了吗？” 李涵脸上带着笑意，“事情如何，这可要靠你决定。 若是你甘愿自缚双手，我保证待知道我想了解的，便会放你。” 听到李涵这话，张铭脸上笑容更加浓郁了几分。 心中暗道：“现在青鸟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吧！” 想到这，他身形猛地一动，几乎只是片刻，便要冲到了间隔他不过数十步距离的李涵身旁。 然而，李涵眼中却没有半点慌张之色，反而隐隐带着几分笑意。 这人反应很快，但项羽可不是吃素的。 果然，在张铭即将接近李涵的最后一刻，一双手从张铭背后迅猛探出，死死地抓住了张铭的衣服。 这一抓之下，张铭那高速移动的身子，就像是被按下了静止键一般，陡然顿住。 而后项羽一声大喝，竟从背后将张铭整个人高高举起，重重地摔在了一边的地上。 但张铭的反应也极为迅速，在摔在地上的瞬间，一个鹞子翻身，便重新起立站好。 一脸惊讶的看着此时站在李涵面前的项羽。 这人究竟是谁？ 项羽脸上笑容，越发灿烂。 他转头望向李涵，略带不屑道：“小涵，这人还需要我亲自出手吗？” 张铭活了四十多年，还第一次被人这般轻视。 当即怒吼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涵轻轻一笑，说道：“项大哥力能扛鼎，你不是他的对手！ 我劝你还是认输吧，这样还可有条生路。” “力能扛鼎？ 你是项羽？” 张铭脸色瞬间大变。 而后他像是自言自语般呢喃道：“我早该想到的，这般力气，普天之下，除却项羽外，哪里还有旁人。” 李涵听到这话，目中惊异，却是更盛。 他这人，居然还知道项羽。 没等他开口，就见张铭突然猛地踏向地面，身形一跃，瞬间便到了屋顶。 站稳身子后，他冲着李涵冷笑一声，说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何故意在此等你前来吗？ 哈哈，如今我的伙伴，现在应该已经将崔文子抓捕到手了！ 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哦？” 李涵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项羽听到这话，心中却是一惊。 和崔文子痛饮一番后，在他心中，已是将崔文子引为好友。 如今听到这话，怎能不惊。 当即就要起身追上去。 李涵却是笑了笑，伸手将他拦住，笑着说道：“项大哥莫急，崔大哥如今很安全。 你说的没错，抓他这般小事，何需你亲自动手。” 说罢，就听到院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便是各种挣扎的声音。 只是似乎随着他的挣扎，这尖叫，就越发凄惨。 发出声音的，正是从屋顶逃离的张铭。 项羽满脸疑惑的看着李涵，“这是？” “一看便知。” 李涵说罢之后，便带着项羽朝着声音处传来。 只见张铭此时死死的被捆在一张硕大的网中。 这些网上，还布满了尖刺。 而且，肉眼可见的是，随着张铭的不断挣扎，这网，捆的越紧。 在他身边，前后左右四个方位，还站着四个身着黑色短衫的男子。 看到李涵前来，这四人眼中顿时满是崇敬之色。 向李涵行了个礼后，就快速的隐匿身形，离开。 项羽看着这离去的四人，又看了一眼如今已经被捆的死死的，渐渐没了声音的张铭，忍不住问道：“这几人是你提前安排好的？” 李涵笑着点了点头。 面对张铭这种神秘组织的人，李涵自然不会将希望全然寄托在项羽和侍卫手中。 这四个墨家弟子，才是他真正的杀手锏。 至于为何要让侍卫将院子团团围住，则是有两个原因。 第一其实说白了，就是让扶苏有点参与感。 前来举贤堂抓人，不管怎么说，也要给扶苏提前说上一声。 纵然扶苏可能并不在意，但打狗要看主人的道理，李涵还是懂的。 其二便是为了让这四人，能够第一时间分清楚张铭离去的方向。 毕竟举贤堂如此之大，若是他从某个墙角翻跃而出，李涵还真有些怕，这四人没有看到。 错过了抓捕此人的时机。 项羽没再继续追问，他走到张铭身旁，看着此时已经陷入昏迷的张铭，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这人，自己之前从未见过。 可为何，方才他那话，却像是早就认识了自己一般。 想到这，他再次问道：“小涵，这张铭到底是何方神圣？” 李涵轻轻摇头，“我也不知，不过等下应该就知道了。” 不多时，巡查的侍卫赶到，李涵让他们取来一根木棍，将张铭死死地捆在木棍上。 而后由侍卫抬着他，回到了方才的院子内。 李涵让侍卫在地上挖了个大坑，而后将张铭的半个身子都埋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交代让所有侍卫都退出院子，严禁任何人进入。 如此，李涵才彻底放下心来。 当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塞子，放到了张铭的鼻尖处。 随着呼吸，不多时，张铭就苏醒了过来。 苏醒的瞬间，张铭的眼睛顿时满是警惕。 下意识的想要挣扎，但却动不了丝毫。 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身体竟是半截都埋在了土里。 而在他面前站着的，正是李涵和项羽二人。 “呦，醒了？” 李涵轻笑道，转身来到身后的椅子上坐好。 张铭哼的一声，目视着李涵冷声说道：“李涵，我倒是当真小看你了。 不过，现在恐怕崔文子已经落得和我一般下场。 如此，我倒也不亏！ 来吧，杀了我吧！” 一副颇为硬气的样子。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心中暗道：“看到张铭此时还不知道，崔文子已经被自己送到了天机堂内。 看来他这同伙，还没有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他。” 想到这，李涵脸上故意闪过一丝慌乱之色，连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抓我大哥到底又有什么目的？” 看到李涵这样，一旁的项羽却是不自觉的笑了笑，连忙背过身子，唯恐笑出声来，破坏了李涵的计划。 张铭好奇的看了眼项羽，但也没有多想。 而后他将目光落在李涵身上，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说道：“哈哈，看来崔文子并没有跟你说那么多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会开口了！” 李涵听此，发出一声长叹。 他转身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略带好奇道：“为何你那么确信，崔大哥此时会被你们抓到呢？” 张铭沉默不语。 项羽这时也转过身子，带着好奇问道：“我也有些好奇，你为何会知道我的姓名？” 张铭依旧沉默。 见此，项羽轻哼一声，“小涵，我看这人应该不会再开口了。 不如杀了吧！ 反正留着也是无用！” 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张铭眼中却像是有了希望一般，大声说道：“杀了我，你们有种就杀了我！” 言语中，似乎充满了对死亡的期待。 李涵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表情，这一瞬，他也分不清，张铭到底是真的想要一心寻死，还是装出来的模样。 不过对此，他其实也并不太关心。 自己唯一想要知道的就是，张铭背后的组织，到底是什么。 崔文子口中的“神”又是什么。 想到这，他当即在项羽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项羽的脸色，随着李涵的话语，却是越发难看起来。 犹豫片刻后，还是说道：“小涵，这般是否太过残忍了些？” “” ” 第86章 西楚霸王 听到项羽竟然说自己残忍，李涵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 “何为残忍？ 想当年，杀神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军，此举可算残忍？” 项羽微微摇头，“那自然不是。 战场之上，若我是白起，亦会如此抉择。” 李涵满意点了点头，他瞥了一眼张铭，轻笑道：“此人，又何尝不是我们的敌人。 对待敌人，无论怎样做，都谈不上残忍。” 一旁，半个身子被埋进土里的张铭听到二人的谈话，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他不怕死。 在他心中，死亡可以回归神的怀抱。 然而，项羽与李涵之间这意义不明的谈话，却让他心生恐惧。 比起明确的死亡，未知才更令人恐惧。 “你们要杀便杀，何必说那么多废话！” 张铭忍不住怒吼道。 项羽转过头，瞥了他一眼，最终微微点头。 “虽然你这想法，我一时还不明白，但既然你执意如此，我自当支持。” 李涵心神微动，笑着拍了拍项羽的肩膀，而后径直走出了小院。 待李涵离去之后，张铭眼中猛然闪过一道精光。 突然高声道：“项羽，你就不好奇我为何会知道你吗？” “嗯？” 项羽微微一愣。 “放了我，我便告诉你真相。 堂堂西楚霸王，岂能这般甘居人下！” 此话一出，项羽心中更是震惊。 “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到项羽的反应，张铭脸上笑容更加浓郁，“你若是放了我，我便将一切都告诉你。 否则，我宁愿身死，也绝不会将真相说出。” 项羽目光闪烁。 西楚霸王，这个称呼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但不知为何，当他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时，身体的血脉竟隐隐颤抖、沸腾起来，似乎全身的肌肉都在兴奋。 “如何？放了我，你便可以知道一切。” 张铭的声音仿若带着蛊惑，缓缓在项羽耳边响起。 项羽用力的摇了摇头，想要将他的声音从脑海中甩出去。 这一瞬间，他却是不自觉的想起了李涵一脸温和的笑容。 片刻后，他眼中尽是清明，“死心吧！” 说罢，他转过身去，无论张铭说什么，他都不再回头。 不多时，李涵脸上带着笑容，缓缓从院子外走了进来。 他手中捧着一盆清水和一盒白糖。 张铭见到李涵回来，顿时闭嘴，一言不发。 “项大哥，如何？” 项羽面带沉思，“他这人，似乎知道许多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 刚才你离去后，他竟然称呼我为西楚霸王！”” 说到这里，项羽顿了顿，脸上露出笑容。 “说起来，西楚霸王这个名称，我确实挺喜欢。” 李涵眼中的惊异之色更浓，当即望向张铭，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这些人，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趣。 看来崔文子口中言说的那个“神”，当真有些东西。\/ 当即笑着对项羽说道：“既然项大哥你喜欢这个名号，那今后便以此为名吧！” “嗯？ 称王？” 项羽心神一动，看向李涵。 却见李涵一脸正经，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顿时惊讶道：“你这话，在开什么玩笑。 如今大秦，哪里还有封王之事！” 李涵摇了摇头，笑道：“普天之下，国家何止千百。 待大秦之事了结，我愿陪你一同征战天下。” 他这话，确是内心真实想法。 若是当真能扭转大秦的未来，李涵并不介意，给西方的蛮夷，来点华夏的震撼。 前世时，他曾听到这样一个笑话：若是亚历山大东征遇到大秦铁骑，会有何种情况。 如今有机会的话，李涵倒是真想试试，项羽西征，会有何种风华。 谁说，西楚霸王中的西，不能是西半球呢！ 没有和项羽多说什么，李涵径直来到张铭身前，将白糖和水混合在一起，一脸笑容道：“我们无冤无仇，若是可以，我还挺想和你成为朋友的。 最后一个机会，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张铭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见此，李涵笑着说道：“你知道蚂蚁吗？” 说着，他伸出手指，轻轻滑过张铭的皮肤。 “蚂蚁，这种动物，看似渺小，微微用力，便可将其碾死。 但其实，蚂蚁却是极为团结。 看到我手中的这个小东西了吗？ 他们在努力寻找着食物。” 这意义不明的行为、言语，让张铭不由得心神猛地一颤。 他扭过头，目视着李涵，冷声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李涵笑了笑，“我想看看，这蚂蚁看到如此巨大的一块肉，到底会有何种反应？” 他将手中的东西放下，随手捡了块石头。 用尖锐的那端，对准张铭的脸，轻轻划过。 顿时一道血痕悄然出现。 李涵将盆中的水，尽数洒在血痕之上。 糖水混合着血水，顿时从他脸上划过，留下一道水痕。 而后，李涵将蚂蚁轻轻放在了张铭的脸上。 蚂蚁起初到了陌生的地方，还有些惊慌，不住地在张铭脸上四处乱爬。 可是很快，就被那股血腥味和糖水味吸引，快速朝着血痕爬去。 那种酥酥麻麻的触感，让张铭很是难受。 下意识地，他想要摆动头，将蚂蚁摔下去。 但他全身上下，皆被身上的网牢牢困住。 只要动弹半点，网上的尖刺便会刺得他生疼。 如此，他只能强行忍住。 看到这一幕，李涵笑了笑，对着项羽转身说道：“项大哥，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喝上两杯。 听说扶苏府中可是藏有不少好酒。” 项羽默默点了点头，瞥了一眼张铭，带着满心的疑惑跟着李涵走出了院子。 出了院子后，项羽走在李涵身旁，一脸的沉思。 突然他开口问道：“方才你所言的国家千百，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涵转过头，用手指画了一个圈，笑着说道：“项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大秦之外有何种风光？” “大秦之外？” 项羽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李涵点了点头，“这天下之大，诸国林立。 在这些国家内，也生活着许多不同的种族。 但这些种族，确实与我们华夏全然不同。 此时茹毛饮血，似兽非人。 昔日嬴政一统天下，但在我看来，日月所照，皆为华夏！ 若是华夏不能一统，我此生将抱憾终身！ 项大哥，此为我唯一夙愿！” 看着李涵眼中的坚定光芒，项羽只觉得浑身颤抖，血脉沸腾。 在他眼前，仿若看到了自己骑着烈马，驰骋在疆场之上。 目之所及，皆是插满了大楚旗帜。 随风飘扬。 沉默许久后，项羽突然冲着李涵深深行了个礼，“若是如你所言，我愿为先锋，所向披靡。” 目睹项羽这般，李涵也是一脸正色。 二人对立而站，同样冲着项羽行了个礼，“大哥，西楚霸王，当让世人一睹其风采万千。” 此刻，风声消散，肃静。 许久后，项羽突然略带惋惜道：“可惜，小川此时不在此处。 若是我们三兄弟能够一同还在一起，这才算人生圆满。” 李涵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目光似乎穿透面前重重院墙，看望了咸阳宫中。 此时，易小川站在宫门外，一脸的生无可恋。 今日他心情实在不好。 正在这时，宫门突然被人从里面将其打开。 一辆通体漆黑的马车，缓缓从中驶出。 侍卫长看到马车的瞬间，连忙冲着众人使了个眼色，弯腰行礼。 易小川虽然心中再怎么不愿，但眼下为了在咸阳宫内，见到玉漱，也只能无奈行礼。 马车悠悠而去。 这时，易小川才注意到，马车后面插着一个小小的旗帜，上书：亥。 侍卫长一脸的心有余悸，小声说道：“还好，我们今日没被这人注意到！ 不过今日他怎么突然出宫了？” 易小川不解问道：“这马车上的是谁？ 怎么你如此怕他？” 张三狗看到易小川就连这人都不知道，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但脸上却是堆着笑容说道：“小川啊，这人是胡亥，陛下最为宠爱的儿子。” “胡亥？” 易小川面露沉思。 虽然对此人不太了解，但胡亥秦二世的身份，他却还是清楚的。 盯着马车离去的影子，目光闪烁。 一个不太成熟的念头，陡然出现在了心底。 若是嬴政身死，扶苏继位的话，以李涵和扶苏的关系，再加上蒙恬的存在，或许自己此生还有和玉漱相处终生的机会。 想到这，他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与此同时，举贤堂内。 一道身影猛然出现在了屋顶上。 这人全身着夜行衣，只有一双眸子，落在外面，满是疑惑。 今日这举贤堂周围为何那么多的侍卫把守。 而且，在他出现之后，隐隐之中，她总感觉有人的盯着她一般。 带着满心疑惑，她悄然移动到了张铭所在院子的屋顶。 第一眼，就看到此时被埋在院子中的张铭。 这一瞬间，一股凉意猛然从她心底涌出。 身形一动，快速离开了屋顶。 原本对准她而去的大网，也是落空。 见此一幕，正坐在另一侧屋顶的李涵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可惜，这人太过警惕。” 项羽点了点头，“确实有些可惜。” “既然没抓到这人同伙，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说罢，李涵跳下屋顶，朝着小院走去。 等他们到达小院时，此时的张铭正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不住的挣扎着。 在他脸上，方才被李涵割破的地方，此时黑压压的一片，爬满了蚂蚁。 这些蚂蚁的上颚死死的努力撕咬着张铭脸上的皮肤。 努力想要将肉咬下来。 张铭看到李涵回来，连忙大声哀求道：“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目睹如此一幕，李涵眼中亦是闪过一丝不忍。 但他脸上却依旧装作出一副冷漠的表情，“告诉我想知道的，看待以前我们之前曾共饮的情谊，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呸！ 你死了心吧。 我就是死，也不会如你所愿。” 李涵点了点头，硬骨头，他想到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些小东西加餐一顿吧。 我听闻有秃鹫会贪食肉体，连一丝血肉都不会放过。 我倒是也想看看，这蚂蚁能不能做到这一切。” 说罢，他就要再次转身离开。 张铭听着李涵的话语，只觉得心中一片毛骨悚然。 这个时代，还未曾有凌迟这个刑罚。 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白骨露出，这种心底的恐惧，让他不自觉的浑身有些颤抖。 眼看着李涵和项羽再次要离开，他再也绷不住了，直接大喊道：“项羽，如此行径，你若是能放纵，你不配有霸王之名。 有本事，你就堂堂正正的打败我。” 项羽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但片刻后，他还是坚定地摇头回道：“若是平日，我绝不会如此。 但你这人，知道太多了。” 李涵听此，脸上笑容更甚。 项羽能说出这话，他真的很开心。 不过张铭这话，却也是透露出了一点，这张铭不仅好像隐隐知道未来之事，还很了解项羽的性格。 若不是真的如此，张铭，又岂会说出这种针对性极强的话语。 “项大哥，我们走吧。 等晚些时间再来，到时看看这些小东西能做到何种地步。” “别走，别走！ 求求你了，给我一个痛快！” 张铭眼看他们再次离开，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求饶道。 此时，他的半张脸，已经又疼又痒。 这种触感，深入骨髓。 甚至，他有种感觉，这蚂蚁，都已经爬到了自己的骨头上一般。 “怎么？ 你要说了吗？” 李涵笑着回道。 张铭脸上满是挣扎，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此事，我绝不能说。” 李涵理解的点了点头，“哎，张大哥，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我心中也实在不愿。 但没办法，相互理解吧。” 说到这，李涵顿了顿，像是才想起来一样，开口说道：“忘记告诉你了，如今崔大哥被我带到了天机堂内。 很是安全。 方才你那个同伙到来，应该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吧。” 第87章 伏羲天书 李涵这番话，说得云淡风轻，漫不经心。 但传入张铭耳中，却犹如惊雷乍响，令他心神一震，面色瞬间如死灰般黯淡。 天机堂，这三个字，他自然知晓是何等地方。 主上早有交代，咸阳城中，天机堂与咸阳宫，乃是唯二禁止他们涉足之地。 如今崔文子既已被李涵藏匿于天机堂内，那就意味着，只要崔文子坚守不出，青鸟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拿他毫无办法。 这一刻，张铭只觉心中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猛然松动了一丝。 原本，他还想着，即便自己身死，只要能抓住崔文子，那便死得其所。 可如今，他心中却陡然涌起一股不甘。 怎能自己这样毫无价值，憋屈的死去。 思及此处，他连忙急切地说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只要你答应放我一条生路，我可以回答你们三个问题。 若你们不答应，我宁愿等死，也绝不会透露半分。” 说最后一句话时，张铭眼中满是决绝。 李涵微微颔首，看来三个问题，已然是他心中的极限了。 再逼下去，也只能徒劳无功。 三个问题也好，总比自己一无所知要强。 方才自己故意说出那番话，不过是想给他施加些压力罢了。 却没想到，这反倒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即，李涵笑着说道：“我答应你，一言为定。” 可张铭却只是白了他一眼，转而看向项羽说道：“项羽，我要你答应我！” 见到张铭的表现，李涵悻悻地笑了笑。 这家伙，看穿自己了。 项羽面带犹豫之色，目光在李涵和张铭脸上来回扫视。 脑海中，却是不自觉的想起了方才张铭说的那些话。 最终，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只要你的回答让我们满意，我绝对保你一命。” 看着项羽坚毅的面容，李涵轻叹一声。 张铭这人，杀不了了。 李涵太了解项羽了。 若是自己强行要杀了张铭，必会因此与项羽之间产生嫌隙。 这般情形，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说吧，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 张铭见项羽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也不再犹豫，直接开口问道。 说话之时，他的嘴角还一抽一抽的。 显然，面对满脸的蚂蚁，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 只想尽快结束这种痛苦。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李涵直接开口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张铭即便整张脸上都爬满了蚂蚁，但眉宇间却满是自豪。 “伏羲！ 我们名为伏羲！” 项羽微微一愣，“伏羲？ 三皇之一的伏羲？” 张铭点了点头，“第一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了，你们还剩两个。” “这可不算，只有一个名字，算什么回答。” 项羽面带不满道。 张铭却是没有理他，转脸看向了李涵。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伏羲二字，对于华夏来说，不可谓不重要。 自己之前忽悠项梁所用的“河图洛书”，传说中正是由伏羲所创。 如今听到这个名字，他心底突然有些隐隐的荒谬感。 强行忍住心中的震惊，他轻笑一声，“项大哥，莫急。 这第二个问题，容我好好想想。” 项羽这时面带犹豫之色，想要开口，但看到李涵的面色，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李涵敏锐地察觉到了项羽的面色变化。 顿时想到了他想要问的内容，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项大哥，这第二个问题，就交给你吧。 你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尽数问吧。” 项羽听到这话，脸上一喜。 一把便将李涵揽在了怀中，笑着说道：“好兄弟。” 说罢，他站到张铭身前，满脸严肃，一字一顿道：“你为何唤我西楚霸王？” 张铭目光复杂地看着项羽，许久之后，才神色严肃，缓缓开口，“具体原因我也不知。 但主上曾赐予我们无上天书，言曰遇到其上之人，必须避开，不得半点干扰。 其排名第二位，便书西楚霸王，项羽。 天生神力，力能扛鼎。” “嗯？” 项羽微微一愣。 张铭这话，看似说了很多，但其实并无半点实际内容。 自己还是不知道，这西楚霸王，到底是何种意思。 李涵则是默默点了点头。 虽然张铭说的这话，有些空泛。 但却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这也导致他心中有些犹豫。 原本他还想着要问清楚，这群人到底为什么要抓崔文子，但如今听到这话，他却是对张铭口中言说的主上和天书内容，更加好奇。 毕竟现在崔文子很是安全。 此事倒也不急，反正迟早都会从崔文子口中得到答案。 但若是直接问起张铭主上这人的身份，李涵又有些担心，张铭会直接来上一句，“我不知道。” 那样就太亏了。 想了片刻后，李涵缓缓开口道：“既然你口中言说，无上天书上有项大哥的名字。 那我最后一个问题，这天书上其他内容到底是何？” 张铭瞥了一眼李涵，缓缓开口，“主上赐予天书上，多是一些姓名，但也只有前三者，我记得比较清楚。 其余的，我记不清了，每次都是青鸟提醒我！” “青鸟？ 是方才来的那个黑衣女子吧。” 李涵略带沉思地点了点头。 项羽这时开口道：“既然你说，我在你口中那什么天书上，排名第二。 那第一又是什么人？” 李涵也说道：“我问你的可是其上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你这般回答，可是不够。” 张铭瞥了一眼项羽，犹豫片刻后，“看待霸王的面子上，我可以再告诉你们一些。 排在霸王之前的，名为刘邦，其上书，斩白蛇，名沛公。” 说到这，他顿了顿，“排在第三位者，名曰赵高，其上所言，位极人臣，指鹿为马！” 项羽冷哼一声，“刘邦，这是什么东西，怎配排在我之上？” 说到这，他脸突然一板，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看向李涵问道：“之前你所言，坑害小川那人，是不是就叫刘邦？” 李涵缓缓点了点头。 事情好像越来越好玩了。 这一瞬，他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仿若打鼓。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他看到阴阳家先祖，自己那个穿越者老乡留下锦书的时候。 如今这种感觉再次出现。 让他整个人，从内到外，都很是兴奋。 心中也是越发想要会会这个疑似知晓未来的“主上”了。 不过这人的目的好像和自己不太一样。 他言说，不得干扰刘邦，项羽他们，隐隐有种感觉，他更像是知晓未来，而守护未来者。 和自己想要改变历史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 这时，他猛然想到了锦书上所说的内容。 李涵记得清楚，自己那个老乡，也曾想要改变历史。 但最终，却是被孔子携七十二弟子阻止。 如今一看，倒是和这些人的做法，有些类似。 张铭这时开口道：“三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了，项羽，现在到你该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项羽看了眼李涵，见他一脸沉思之意，最终点了点头，“我项羽一言九鼎。 说留你一命，就留你一命。” 说罢，当即就上手，将他脸上爬满的蚂蚁尽数拍掉。 看着他半边脸颊，此时一片烂肉，就连项羽，也是不由有些后怕。 做完这一切后，项羽起身来到张铭身后，双手抓在张铭背后的柱子上，准备将他直接拔出。 这时，李涵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看到这幕，连忙说道：“项大哥，不急。” 张铭听到这话，当即冷笑道：“哼，项羽，霸王身份，没想到竟是这般言而无信之人。 可笑。 当真是可笑。” 言语中满是讥讽。 项羽脸上一僵，“小涵，这事是我答应他的！” 李涵点了点头，“项大哥，我等兄弟之间，还不了解你吗。 放心，我必然不会让你食言的。 不过还是稍等一下。” 项羽盯着李涵的眼睛，最终点了点头。 无论张铭再如何嘲讽，也是不听他一句。 李涵轻轻拍了拍手，方才那四个墨家弟子，顿时出现在了屋顶上，一跃而下，来到了李涵跟前。 一脸恭敬道：“拜见巨子。” 李涵微微点头，指着张铭说道：“等下将这人送到阴阳家去。 此人狡猾，路上千万注意。” “诺！” 项羽看到这幕，不解问道：“小涵，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人口中为何唤你巨子？ 难道说，你是墨家之人？” 话说的最后，他一双眼睛，已是老大。 “项大哥，此事复杂，这三言两语也是说不清楚，等今后有机会的时候，我再跟你好好解释一番。 眼下还是先处理张铭之事，才是主要。” 张铭看着面前出现这四人，又看了一眼李涵，项羽，怒骂道：“你说了放了一条生路的。 你说过的！” 李涵轻笑道：“项大哥是这般答应过你。 我作为兄弟的，自然支持。 所以，我不会杀了你，反而会安排人，好生招待。 至于自由，这点就恕我未能为力了。” 张铭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被耍了。 当即破口大骂。 但李涵却像是没听到一般，转身看向项羽，“项大哥，这般举动，你可还满意？” 若是原先，以项羽的性格，对于李涵这种行为，自然很是不满。 但和李涵相处那么久了，他多少也学会了一些变通。 而且，张铭此人的重要性，他也是清楚知道。 当即点了点头，“我答应给他一条生路，只要保证他活着，就不算我违背誓言。” 听此，李涵脸上笑容更甚。 但张铭脸色却是瞬间僵住了。 原本疯狂咒骂的话，也是瞬间噎在了口中。 这一刻，张铭知道，自己再骂，也是无用，图图浪费口舌罢了。 再次跟这四个墨家弟子好好交代了一番，李涵转身和项羽离开了院子。 回去的路上，二人皆是一脸沉思。 显然，今日发生的事情，无论是项羽还是李涵，都需要好好消化一番。 此时，在咸阳城外的一处河边。 刘邦此时正和张子房对立而坐。 如今二人之间，已是颇为熟悉。 但刘邦却是依旧没有摘下斗笠，甚至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 依旧以刘禾子的名字自称。 张子房看着面前不断奔流的河水，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轻声说道：“刘兄事到如今，还是有些信不过我啊。” 刘邦一怔，而后连连摆手，“子房兄，你这说的哪里的话。 我能有机会走到举贤堂如今这步，可都是多亏了你。” 张子房脸上笑容越发灿烂，“看来刘兄和我一般，都有些自己的秘密啊。” 此话一出，刘邦脸上惊异更甚。 犹豫了片刻后，他摘下了斗笠，露出一双满是狡黠的眼睛。 这时张子房才注意到，刘邦斗笠之下的面容，居然还蒙着一层黑布。 将面容遮的严严实实。 “哇，刘兄弟，我对你这身份，可是更加好奇了。 你到底犯了什么大罪，值得你这般准备？” 刘邦嘿嘿一笑，倒也没有继续再追问为什么他会问出这样问题。 反倒是开口说道：“子房兄，你这个名字应该也是假的吧。” “刘兄，何出此言啊？” 张子房眼中笑意更浓。 “嬴政与始皇三十年，曾与博浪沙，遇到袭击。 说来也巧，我先前乃是亭长，恰好知晓此事。 如果我记得没错，那人好像也是原先韩国人口音。” 刘邦一字一顿道，边说，边盯着张子房的眼睛。 “哈哈，你莫不是以为我便是这刺杀之人吧。” 张子房轻笑。 “诶，子房兄说的哪里的话，我们不过是说笑而已。” 刘邦连连摆手。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许久之后，张子房才轻声说道：“刘兄，你为何冒着这般风险，来参加举贤堂考核呢？” 刘邦长叹一声，来参加考核，他自知风险极大。 但一想到吕雉那张妖艳的面容，他内心中就一片火热。 “此事说来话长，那张兄为何又来呢？” 张子房冷哼一声，抬头望着天空白云，冷声道：“我来咸阳，只为一件事。 那便是亲眼所见，这扶苏到底是何种人也！” ” 第88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时间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 墨家弟子动作迅速，此时已经将张铭五花大绑地送到了天机堂内的阴阳家。 如今，阴阳家与墨家虽未正式合并，但在李涵的影响下，两方弟子乃至长老心中，此时已然亲如一家。 对于李涵的吩咐，阴阳家上下自是无比支持。 当即封住张铭全身经脉，将其关押在阴阳家的密室之中。 与此同时，李涵和项羽二人婉拒了扶苏留在府中参加筵席的邀请，漫步在咸阳的街道上。 或许是源于咸阳处处的改变，原本晚上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人。 此时却是如同白天一般，三两行人不绝。 三两行人络绎不绝，道路两旁商户开门迎客。 其中不乏年轻男女在月下幽会，颇有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的浪漫氛围。 李涵与项羽缓缓踱步，感受着这咸阳城中难得的烟火气息。 二人此时心思都很是杂乱。 尤其是李涵，更是如此。 张铭之前的话语不断在他脑海中回荡。 一路沉思，不知不觉间，他们回到了小院。 值得一提的是，等他们到家时，项梁和韩信二人依旧未归。 见此，二人倒也没有多想。 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都需要好好消化一番。 不多时，两人纷纷进入梦乡。 这晚，李涵久违的做了个梦。 梦里，四周一片银白，他的周身萦绕着洁白的光晕。 在他面前出现的，则是一个背影。 嘴里还说着各种意义不明的话语，但无论李涵如何努力去听，也是听不懂这人的意思。 在梦境的结尾，那个背影缓缓转身。 然而就在李涵即将看到这人面貌时，梦境却戛然而止。 唯一看清的，是这人的手臂上环绕着一黑一白两条蛇。 李涵瞬间从梦中惊醒过来。 这才发觉，不知不觉间，自己身上早已被冷汗浸透。 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 仿若从水池中捞出来一般。 他当即从床上爬起，走出屋外。 抬头望去，一轮圆月仿若银盘。 其上似乎有人影绰绰，这般景色，即便来到这个时代许久，他仍是有些看不够。 李涵暗暗算了一下日子，一年中秋，又是将临。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要三年了。 长叹一声，李涵打了水，洗了个凉水澡后，没再继续睡下。 轻身一跃，躺在屋顶望着明月出神。 不知不觉，一夜时间，悄然而过。 或许是因为昨晚未曾醉酒，今日项羽起的倒早。 起床后，他先是看了一下项梁的床铺。 发现其依旧如昨日一般，项梁和韩信二人，皆是一夜未归。 带着心中疑惑，项羽走出房间，第一眼见到的便是李涵站在屋顶，痴痴地望着天空发呆。 “小涵，你站在那里干甚？” 他的声音很大，但李涵却仿若没听到一般，依旧望着天空。 见此，项羽一愣，连忙跃到屋顶，来到李涵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疑惑道：“你怎么了？” 李涵这才回过神来。 他转过头，冲着项羽笑了笑，轻声说道：“项大哥，我没事。 项伯他们昨晚回来了吗？” 项羽摇了摇头，“我看了一下，叔父应该一晚都没回来。” 李涵点头，没再说什么。 项羽看着李涵的背影，目露沉思。 秋夜露水渐浓。 刚才他碰到李涵的衣服时，就察觉到了，李涵身上的衣服，已是被露水打湿了不少。 显然已经站了许久。 他感觉李涵心中绝对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绝没有表现出来的这般轻松。 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问，径直跟了上去。 李涵简单的做了些吃食，就和项羽一同坐在了桌子前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项羽满意的打了个饱嗝，笑着问道：“小涵，今日你准备做些什么？” 李涵思索了一下，这才回道：“明日就是你们考核的最后一日，我今天准备去做些准备。 项大哥可要一起？” 听到这话，项羽连连摇头，“那我今日去陪小月去了。” 李涵点头。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走出了院子。 径直来到举贤堂后，侍卫见到李涵前来，连忙恭敬上前，“李公子，大人参加朝会还未曾回来。” 李涵点了点头，“没事，我在书房等他就好。” 说罢，他就径直来到了书房内。 坐在扶苏常坐的椅子上，随意翻看着桌子上的书简。 此时，咸阳宫内，大殿上。 群臣林立。 扶苏和李斯二人各自站在左右一边，面色皆是铁青，望着台上的高位。 此时，高位的龙椅之上，空无一人。 原本应该出现在此的嬴政却是不见任何踪影。 众人已经等了许久。 听着身后群臣的小声议论，扶苏心中怒意更甚。 猛然拂袖，怒道：“父皇现在就连朝会也不曾参加了吗？” 他的声音很是洪亮。 顿时大殿内，一片寂静。 群臣目光满是惊异。 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扶苏如此愤怒模样。 不过，也确实如他所言，嬴政这些日子，当真是越发过分。 往日那个勤勉的始皇，此刻竟是如此这般沉浸于温柔乡中。 群臣对此，皆是有些不满。 在众人的目光中，扶苏孤身一人，走出了大殿。 看着面前宏伟的咸阳宫广场，扶苏不知为何，竟觉得心中猛然一股凉意袭来。 他失魂落魄的走出咸阳宫，来到宫外。 今日，易小川仍在此处看守。 接连两天，都守着一个位置，这让易小川心中也很是苦恼。 侍卫长看到扶苏竟然这般时间走出，连忙恭敬迎了上来，将宫门打开。 扶苏强忍住心中的怒意，冲着侍卫长笑了笑。 不得不说，扶苏这人，能够被百姓喜爱，也是颇有些道理。 就算此时，他心中怒火尚未平息，对待他人，仍能以礼待之。 只一眼，他却顿了一下。 因为他恰好看到了此时正站在侍卫长身旁的易小川。 “易小川，你怎么在这？ 你可知，李涵寻找了多少次？” 扶苏连忙上前一步道。 易小川虽然入宫已经一个多月了，但这也是第一次和扶苏相见。 看着面前这温润如玉的男子，点了点头道：“拜见扶苏皇子。” 扶苏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多礼。 而后笑着说道：“易小川，李兄弟对你很是担心。 若是你有时间，还是去见他一面吧。” 易小川脸上闪过一丝羞愧。 从蒙府侍卫口中，他自然不止一次听过，李涵派人来寻找过他。 可他每次，都是避而不见。 最终，他点了点头，说道：“等有时间，我就去见他。” 扶苏听此，轻轻的拍了拍易小川的肩膀，踏上了停在旁边等候的马车。 侍卫长看着马车缓缓驶离，这才小声说道：“今日有些奇怪啊，扶苏皇子可是从来都没那么早离开。” 与此同时，咸阳宫殿内。 目睹扶苏离去之后，群臣的议论声越发强烈。 众人心中虽然对于嬴政很是不满，但无人敢紧跟扶苏的脚步离开。 毕竟，昨日嬴政可是活活杖毙一人。 等了不知多久，嬴政才带着笑容，缓缓从殿外走了进来。 众人心中即便再有不满，也是连忙恭敬行礼。 嬴政缓步，坐在了龙椅之上。 他环视四周一圈后，看到扶苏竟然不在殿内。 原本带着笑容的面孔瞬间冰冷一片，“扶苏人呢？” 感受到嬴政言语中的冰冷，群臣顿时噤若寒蝉，谁也不敢说一句话。 嬴政看到众人表现，心中怒火蹭的一下子更加旺盛几分。 “李斯，你说！” 原本还想装死的李斯，见嬴政点名自己，连忙走出，缓缓开口道：“扶苏皇子或许是有要事，方才突然离开了。” 嬴政面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原来如此。” 正在这时，站在李斯身后的一青衣老者，眼中却是猛然闪过一道精光。 直接从人群中站出，冷声说道：“启禀陛下，丞相此言非实。” 说罢，他便将方才扶苏说话的内容，一五一十，完完全全的说了出来。 甚至就连扶苏那愤怒的语气，也是还原的入木三分。 待他话音落下，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嬴政脸色，已是如若冰霜。 “此话当真吗？” 言语中满是阴冷的杀意。 李斯瞥了一眼方才突然走出的青衣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就像看个傻子一样。 这人，该不会想要以这种方式，扳倒自己，取而代之吧。 连忙跪下身子，冲着高位上的嬴政正色道：“陛下，此人所言属实。 罪臣确实所言非实。 但罪臣所言，皆是为了大秦啊！” 此话一出，青衣老者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陛下，李斯这人，竟敢欺君，实在罪不可赦。 当杀，以正朝堂清明。” 李斯听此，眼中笑意更浓。 他确定了，这人，真是个傻子。 与此同时，群臣彼此对视一眼，竟同时跪下，“陛下，扶苏皇子所言实乃年轻气盛，定然不是出自本心。 丞相大人，所言，也皆是为了大秦未来考虑。 还望陛下见谅！” 众人异口同声，声势浩大。 青衣老者看到这幕，原本脸上的笑意瞬间定格。 他满脸惊恐的看着地上李斯。 只看到李斯嘴型，“竖子！” 嬴政面色阴沉，看着场上众人，冷声说道：“将此人拖下去，杖毙。” 说罢，从大殿两旁，缓缓走出两人，来到了青衣老者身前。 青衣老者瞬间跌在地上，面如死灰一般。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犯了什么大错。 他和李斯之间，向来就有些不对付。 原本还以为此事乃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以取而代之李斯的位置。 但却没有多想。 扶苏如今身为整个大秦的继承人。 而且，是目前唯一能带领大秦走向繁荣之人。 李斯这般言论，反而会在嬴政心中留下更好的印象。 想到这，青衣老者内心一片冰凉。 只得不住在地上磕头，直至额头满是鲜血。 “陛下，饶我一命！” 但嬴政眼中的杀意，却是从未消失。 侍卫来到老者身旁，没有半分犹豫，一人抓住他一条腿，径直拉了出去。 老者不住挣扎，殿内的地板上，留下五道血痕。 片刻之后，只听到大殿之外，传来几声尖锐的嘶吼，便再也没了声音传来。 嬴政面色阴沉的看着殿内众人，而后看向李斯说道：“李斯，我知道你素来与扶苏不和。 今日为何这般主动替他隐瞒？” 李斯恭敬行了个礼，“陛下，我与扶苏皇子之间，乃是观念不和，但老臣一心，却全是为了大秦。 如今咸阳变化，皆是因为扶苏皇子。 老臣实在不愿见到陛下因此事而怪罪扶苏皇子！” 说罢，他将头深深埋在地上。 等待嬴政发落。 嬴政沉默许久，脸色才缓和了几分。 但眼中仍有一丝冷意。 “李斯心系大秦，虽有欺瞒之语，但念在其初心份上，罚俸三月，以示警告。” “诺！” 李斯嘴角闪过一丝笑意，这才将头抬了起来，“谢陛下！” 朝会结束之后，嬴政面色阴冷的返回了后宫玉漱所在的宫殿内。 一把便是将面前桌子上的东西，尽数扫在地上。 玉漱见此，心里一惊。 缓缓凑到跟前，柔声说道：“陛下，怎么了？” 嬴政看着面前玉漱俊美的面容，一把便是将她拉在了怀中。 笑着说道：“无事，无事。 有何事，能够比得上美人在侧。” 闻着玉漱身上的那股异香，嬴政只觉得小腹猛然生出一股火热。 玉漱感觉到了嬴政的变化，俏脸一红。 当即就要挣脱，“陛下，现在还是白天呢！” 嬴政嘿嘿一笑，“白天又何妨！” 说着便将玉漱抱了起来，快步走到了一边的床上。 侍女们见到这幕，连忙红着脸，缓缓退出了房间。 许久之后，嬴政躺在床上，怀中还搂着一脸红晕的玉漱，露出满意的笑容。 “爱妃，你来到咸阳也有了些时日，可想出去看看？” 听到这话，玉漱脸上不由露出甜美的笑容。 “陛下，我在图安之时，就听闻咸阳繁华无比。 早就想一观咸阳风华了。” 嬴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今日孤便与爱妃同游咸阳。” 第89章 玉漱小川重逢 话说至此，嬴政微微一顿，脸上掠过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爱妃，往日朕常微服出巡，今日你可愿与朕一同前往？” 玉漱岂会拒绝，美眸一亮，连忙颔首。 不多时，二人换装完毕，悠然朝着咸阳宫门行去。 前些时日，嬴政便时常如此出门寻觅李涵。 故而，行走于咸阳宫内，所见侍卫，无一人胆敢上来盘问半句。 自来到咸阳后，玉漱基本深居后宫，就连咸阳宫的前殿也甚少涉足。 如今好不容易得些自由，那一双美目之中满是好奇与憧憬。 不时有侍卫经过，她也会悄然打量，试图从中寻到易小川的身影。 但可惜的是，所见之人，皆非她那魂牵梦绕之人。 沿着咸阳宫中的道路，二人很快来到易小川所在的宫门旁。 嬴政指着不远处的宫门，笑着说道：“爱妃你看，通过此门，便可到达咸阳城中。” 玉漱缓缓点了点头。 侍卫长原本还有些懈怠，但当老远就看到嬴政后，整个人却是瞬间精神了起来。 虽他未曾见过玉漱，但能伴在嬴政身旁之人，定然也是身份高贵。 当即对着身旁三人，一脸肃穆，轻声嘱咐道：“陛下又要出宫了，你们等下务必留神。” 易小川此时正在出神，听到这话，下意识的朝着侍卫长看得方向望去。 只一眼，便心神剧颤。 玉漱一袭白衣，宛如仙子下凡，面容较之往昔，更显娇艳动人。 他当即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侍卫长见易小川出神，连忙悄悄拉了拉他的手臂，急切道：“小川，小川，你怎么了？” 易小川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无恙。 随后，他将目光落在玉漱身旁的中年男子身上，眼神中不自觉地涌出一丝敌意。 “此人便是嬴政？” 他心里暗暗盘算道。 其实二人也曾在迎接蒙恬凯旋的宴席上，见过。 但当时易小川的一颗心，全落在起舞的玉漱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居高位的嬴政身上。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嬴政。 不知不觉间，嬴政和玉漱二人，也是到了宫门旁边。 看到有侍卫在，玉漱玉漱下意识地如之前一般，在侍卫中寻找易小川的身影。 原本她其实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毕竟已经失望了数次。 可当真正看到易小川的时候，她发觉，自己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开心。 反而，涌出无尽的苦痛，羞愧。 脚下一软，眼看就要跌倒在地。 易小川心神全在玉漱身上，自然留意到了这一幕，身子一弯，就想要将玉漱抱起。 但一想到李涵之前说的那些话，他最终还是只能无奈的忍住心中的激动，将动作停了下来。 “爱妃，你这是怎么了？” 嬴政连忙将玉漱扶起，一脸的心疼。 玉漱强忍心中酸楚，一双美眸余光微微瞥着易小川的身影，咬了咬嘴唇，“陛下，我没事。 方才只不过是不小心被绊了一跤。” “原来如此，明日朕便让人将此地重修。” 说着，便带着玉漱朝前走去。 易小川和玉漱二人对视，眼中尽是对彼此深深的眷恋。 侍卫长看准时机，等二人接近时，连忙恭敬行礼道：“拜见陛下！” 张三狗和余下一个侍卫，也是连忙照做。 不敢有丝毫怠慢。 可易小川的身形，却是如磐石一般坚定。 依旧在用余光望着嬴政身旁的玉漱。 但在其他人看来，他就像是在看着嬴政一般。 倒也没有引起别人怀疑。 侍卫长见易小川竟然如此大胆，心中顿时无比震惊。 连忙伸出手，拉着易小川的衣服，跪了下来。 可易小川却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嬴政看到这幕，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异色。 他微微挥手，让侍卫们起身，而后迎着易小川的目光，缓缓开口道：“孤见过你！” 易小川缓过神来，“什么？” “蒙恬从图安回来时，他身边的男子便是你吧！” 嬴政沉思片刻，坚定地开口道。 易小川用余光望着玉漱，见她眼中尽是为难之色，深深地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才恭敬回道：“陛下说的没错，蒙恬是我兄长。” 他知道，若是自己现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仅会连累蒙恬，甚至有可能还会连累到玉漱。 嬴政了然地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当即就要离开。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侍卫长猛地一拍易小川的肩膀，愤怒地说道：“易小川，你可知道，你方才这举动会害死我们的。” 此话说完，张三狗和另外一人，对易小川也是怒目而视。 易小川痴痴望着玉漱离去的身影，等再也看不见了，才一脸歉意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第一次见到始皇，我有些慌张。” 侍卫长听到易小川这番解释，顿时恍然大悟，笑着说道：“原来如此。 不过我第一次见到陛下，也跟你差不多。” 易小川默默点了点头。 眼睛依旧下意识地望向玉漱离开的方向。 张三狗看到易小川这样，心中不由生起异样之感。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易小川似乎从方才起，就一直有些不太正常。 虽然平日里，易小川在他看来，就有些不正常。 玉漱见到易小川后，又只能这般无奈分离。 彼此之间，连一句话都不能说。 心中更是苦楚无比。 但眼下，也是没有半点办法，只能跟在嬴政身后。 想要回头看，但又怕看到易小川那双满是情谊的眼睛。 与之相比的，嬴政却是兴致盎然，笑着说道：“今日，我带你去见一人。” “什么人啊？” 玉漱强行振作精神问道。 “哼哼，一个不知尊卑的东西。” 嬴政故作气愤道，但语气中却带着笑意。 与此同时，扶苏府中。 扶苏一脸怒意的来到书房，却被李涵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 李涵抬起头，带着笑意道：“怎么？ 今日又这般生气？” 扶苏猛地坐在桌子前，倒了杯水，大口将其喝完，“我们今日足足等了两个时辰，还不见父皇出现。 索性，我就自己回来了。” 李涵听到这话，先是一顿，而后笑着说道：“你这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啊。 就不怕陛下怪罪于你？” 扶苏摇了摇头，“他若是当真怪罪我，我反倒是开心了。 就怕父皇他一直这般沉浸美色之中！” 李涵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第90章 玉漱受伤，言说小川!(4000) 不久之后，李涵与扶苏再次确认了明日最终考核的各项事宜，便未作过多停留，径直朝着小院返回。 待他行至小院附近时，远远便觉竹林深处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那熟悉的审视之感，李涵瞬间了然，定是嬴政又来了。 他轻叹一声，心中暗忖还好项羽和项梁他们此时不在。 要不然他们见到嬴政，还不知道会有何种反应。 没有丝毫犹豫，李涵迈步朝着小院走去。 尚未接近院门，透过栅栏，李涵便瞧见一道白色的俏丽身影在院子中翩翩起舞。 玉漱也来了？ 李涵心中微惊。 看到嬴政居然带着玉漱也来了，这下李涵是真有些奇怪。 嬴政今日前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嬴政悠然坐在院子中央的藤椅上，瞥见院外一闪而过的身影，当即对玉漱笑道：“别跳了，那人回来了！” 玉漱擦去额头细汗，美眸满是好奇地朝着院门外望去。 与嬴政相处许久，她还是首次见嬴政这般和颜悦色地提及他人。 不过几个呼吸间，李涵缓缓走到了院子中。 迎着玉漱好奇的目光，他脸上带着笑意道：“许久未见，伯父今日怎么有空前来？” 说着，他还向玉漱微微拱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玉漱打量着来人，只见他二十多岁的模样，长相颇为俊秀。 眉宇间带着浅浅笑意，一身玄色长衫，更衬得他面容白皙。 玉漱心中暗道：“好个俊秀的男子！ 只是此人是嬴政的子侄吗？ 不然为何这般称呼。” 嬴政瞥了一眼李涵，笑着问道：“怎么，不欢迎吗？” “伯父这是哪里的话，我只是有些奇怪罢了。” 嬴政见玉漱脸上稍有拘谨，轻轻挥了挥手，让玉漱来到自己身旁。 指着李涵笑道：“在他面前，不用这般！” 玉漱微微点头，向李涵微微弯腰行了个礼。 李涵连忙摆手，“娘娘不必多礼。” 随后，他也走到嬴政身旁，笑着说道：“伯父今日前来，定是有要事吧？” 听到这话，嬴政原本带着笑意的面容猛然一冷。 “近日扶苏在你面前就没说朕什么好话吧。” 李涵一怔，片刻后便笑着回道：“伯父，扶苏皇子不过是见伯父最近有些松懈，不似之前那般勤政。 稍有情绪，也是正常。” “那你也觉得朕不对？” 嬴政紧盯着李涵的眼睛，目光冰冷。 李涵微微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伯父辛苦半生，征战天下。 如今天下太平，享受一下倒也没什么不对。” “既然你是如此想法，那你为何又点头？” 李涵目光闪烁，迎着嬴政的审视，缓缓开口道：“陛下唯一之错，就在于一点。” 凡事，应该当放则放！” “当放则放？ 何意？” 嬴政目露沉思。 李涵瞥了一眼嬴政身旁的玉漱，笑着说道：“娘娘，我在屋子中存放了些美酒，可否劳烦娘娘帮忙取来？” 嬴政明白李涵的意思，冲着玉漱点了点头，“你去吧。” 玉漱满心疑惑，顺着李涵手指的方向朝着屋内走去。 边走边不住回头，好奇地看着李涵和嬴政的身影。 等到玉漱进屋之后，李涵迎着嬴政的目光，缓缓开口道：“陛下，如今天下长治久安，如今咸阳风貌，想必陛下也曾亲眼所见。” 嬴政点了点头。 “确实比之当初，颇为生机。 如此场景，你倒是也立了不少的功劳啊。” 李涵轻笑，“既是如此，那陛下为何不适当将权力放于扶苏手中？ 之前我便言说，立扶苏为太子，行太子监国之事。 不仅轻松几分，而且，也可在幕后掌管全局！” 此话一出，嬴政的脸顿时冰冷下来。 李涵的意思他已然明白。 简而言之，便是让他放权。 “怪不得你一直想要让朕早立扶苏为太子，原来竟是有这般心思！” 嬴政的声音很是冷淡，看向李涵的目光中也完全没了方才的笑意。 见他态度如此，李涵心中长叹一声。 他就知道，如今跟嬴政说这话，时机还是不太成熟。 这权力，当真如罂粟一般，让人尝试过后便深深上瘾，从此父子、兄弟之间情谊不存。 他深深呼出一口浊气，而后笑着说道：“若是陛下心中不愿，可当我之前那番话从未说过。” 这一刻，李涵心中隐隐有了个想法。 或许自己应该帮易小川一把。 让玉漱能够离开嬴政。 如此，那个励精图治的嬴政才有可能再次回来。 嬴政盯着李涵的眼睛，面色阴冷，许久都没说一句话。 正在这时，玉漱缓缓从房内走出，满脸疑惑道：“公子，我在房间内，并未寻到酒水啊。”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银铃一般。 听到此话，李涵眼中却猛然闪过一道精光。 好像机会来了！ 他当即回道：“陛下，娘娘既然寻找不到，不如我去亲自取来？” 嬴政点了点头。 见此，李涵才朝着屋内走去。 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嬴政阴冷的声音：“李涵，我知你心中所想，也知你所做种种皆是为了扶苏。 但朕要告诉你，只要我一日不死，这大秦，就永远是朕的大秦！ 任何人，包括扶苏，都不得染指！” 说到最后一句时，嬴政的声音极大，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言语中，杀意凛然。 李涵身形顿了顿，停了一瞬，似乎想要转头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坚定地朝着房间内走去。 玉漱见李涵亲自来取，也是连忙从屋内走出，朝着嬴政走去。 二人相向而行。 在靠近之时，李涵瞥了一眼玉漱那张俊美的容颜。 当即用着只有二人之间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易小川！” 三字虽轻，但却仿若雷霆一般。 玉漱一双美目瞬间定格在李涵的脸上，满是震惊。 没有任何交谈，李涵继续朝着屋内走去。 玉漱瞥了眼不远处的嬴政，也只得按下心神触动，继续朝前走去。 不多时，李涵空手从屋子内走出，脸上露出悻悻的笑容，“陛下，我记错了，之前就已经将酒喝完了。 怪不得娘娘没有寻到。” 嬴政听到这话，也没有搭话，起身就要离开。 今日李涵这话，让他原本就不太高兴的心中更加郁闷了几分。 若不是知道李涵都是为了扶苏，为了大秦考虑，早就派人将其处死了。 竟然敢在自己面前说这种话，换个人来，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玉漱在旁，看到嬴政就要离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瞥了一眼李涵，心中默默寻思着，这人既然会在自己面前，主动言说起易小川的名字。 那便意味着，此人绝对和易小川之间关系匪浅。 若是不然，定不会以这种方式提及于他。 想到这，玉漱心中微微泛起苦涩之感。 在宫中，和易小川相处的机会实在太过渺茫。 念及此处，她看了一眼走在前方嬴政的背影，心一横，脚下故意一软，整个人瞬间跌倒在地。 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嬴政听到身后的声响，连忙转过头，看向了玉漱。 见她摔倒在地，心里一惊，连忙就想要将玉漱扶起。 可玉漱身子才刚刚站直，就又摔倒在地，痛苦到：“好痛啊！” 俊美的脸上布满了汗珠。 这次，她是真的扭到脚了。 李涵此时正站在房间门口，看到这幕，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 “这女子好聪明啊！ 竟然知道通过这般方式拖延时间。” 他在心中暗暗夸奖了玉漱一番。 那接下来，就轮到自己表演了。 想到此处，李涵连忙走上前去，轻声说道：“陛下，看娘娘这般，应该是扭到脚了。 不宜贸然移动。” 嬴政连连点头，拍了拍手。 竹林之中，两道人影飞速窜出，跪倒在嬴政身前。 “你们赶紧让宫中御医来此，越快越好。” 话音落下，两道身影当即就要离开。 “等一下！” 李涵连忙开口。 来这里？ 这可不行。 他之所以不愿住在嬴政赠的府宅之中，一是因为吕素在那居住，自己和她尚未成亲，如此不好。 其二就是他有些受不了每日都在府宅外，等待拜访的咸阳诸臣。 若是让御医来此，自己平静的生活，又一次要被打破。 况且，留在此处，嬴政必然会从头到尾，都待在玉漱身旁。 这样一来，自己想要和玉漱单独交流的机会，定然少之又少。 迎着嬴政困惑的目光，李涵缓缓开口道：“陛下，此地偏僻，若是需要何种药材，还需要重新再去取。 我看不如，先带着娘娘前往扶苏皇子府中。 想必他那应该不缺东西。 而且他那里，离此处，并不算远。 更重要的是，陛下，您与扶苏皇子之间毕竟乃是父子，如今矛盾渐生，总不好这般继续下去。” 嬴政目露沉思之意。 确实李涵说的也有道理。 这时，一张俏脸已经疼得不断冒汗的玉漱，瞥了一眼李涵后，也故意娇柔道：“陛下，好疼啊！” 此话一出，嬴政连忙说道：“你们快去，找辆马车前来。 我们现在就前往扶苏那里。” “诺！” 不多时，一辆马车，被二人驾驶着来到小院外。 嬴政小心将玉漱抱在怀中，朝着马车缓缓走去，望向玉漱的眼中，满是怜惜。 如此一幕，落在李涵眼中，惊异更甚。 如今的嬴政，哪里还有半点君王的模样。 也不知道，这玉漱到底使了何种手段，竟能将嬴政驯化成这般模样。 看着嬴政离去的背影，李涵只觉得，比起最初所见，他的形象，在缓缓朝着原剧中那般昏庸无能的模样重合。 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李涵快步跟了上去，“陛下，我先行一步，去扶苏皇子府中通报一番。 让他们提前做些准备。” “好，那你赶紧前去。” 说罢，嬴政就将玉漱缓缓抱上了马车。 李涵也不再犹豫，当即轻身而起，朝着扶苏府方向奔去。 不久后，等他到时，扶苏仍旧在书房内，默默生着闷气。 看到李涵去而复返，扶苏惊异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李涵也没有隐瞒，将方才小院发生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 当然关于他跟玉漱提起易小川的事情，并没有说。 不管如何，如今的玉漱都是嬴政的妃子。 纵然扶苏心中对嬴政再有不满，也都还是他的父亲。 若是让他知道易小川竟然给嬴政戴了帽子，怕是扶苏脾气再好，也是忍不住要杀人的心思。 听完李涵的话后，扶苏心中满是感动。 他没想到，李涵当着嬴政的面，也敢这般为自己抱不平。 当即笑着说道：“你这人。 之前我不就跟你说了吗，在父皇面前，莫要胡言乱语。” 李涵轻笑，“你还是赶紧去做些准备吧，将府中大夫尽数找来。 再好好跟陛下好好聊上一番，将你们之间的矛盾化解。” “嗯！” 说罢，他就招呼高清按照李涵说的话，忙活去了。 没过多久，嬴政乘着马车，来到了扶苏府外。 此时，扶苏和李涵已经在此等待。 看到嬴政抱着玉漱那般珍视的模样，扶苏冷哼一声，眼中也是不由产生了一丝冷意。 但他还是上前一步，恭敬说道：“父皇！” 嬴政头也没抬，目光依旧落在玉漱脸上，“大夫在哪？” “早就准备好了，父皇还请跟我来。” 说完后，扶苏主动在前带路，朝着侧边的一处院子走去。 此时，四个大夫，已经早早在此等候。 旁边还有几个侍女。 嬴政这才满意的笑一笑。 将玉漱温柔的放在床上，连忙将大夫招呼进来。 这个时代，对于男女之间，远远没有那般严苛。 大夫行医，即便对方乃是妃子，也是不需要隔着帘子行医，更不需要所谓的隔空诊脉。 大夫们先后为玉漱诊脉，而后仔细看了一下玉漱此时已经红肿的脚踝后。 讨论了一番后，才怯怯说道：“陛下，娘娘不慎扭足，致脚踝受创。 待我等做些敷药，敷在脚踝，不出几日就会恢复如常。” 嬴政点了点头，“赶紧去！” 大夫连连点头，快步走出了房间。 此时扶苏和李涵正站在屋外，安心等候。 看到大夫走出，李涵轻轻拍了拍扶苏的肩膀，使了个眼色。 扶苏心领神会，站在门外，对着房间说道：“父皇，既然丽妃无事，可否我们父子相聚一番？ 我已在前厅备好宴席。” 嬴政看了眼玉漱，见她也是缓缓点头，当即说道：“正好，孤也想要知道，你今日在朝堂所做，到底何意！” 说罢，就走出了房间。 李涵趁着嬴政出门时，偷偷瞥了一眼屋内的玉漱。 正对上她的目光。 当即笑了笑，嘴唇微动，“等下见！” 玉漱读着李涵的嘴唇，心中暗暗吃惊。 眼下自己周身还有侍女，这人到底如何才能来到自己跟前。 ” ” 第91章 玉漱喜食甜食 带着满心疑惑，玉漱缓缓收回目光。 李涵轻笑一声，随即跟上嬴政和扶苏的步伐，一同朝着前厅走去。 行至半途，李涵突然捂住肚子，面露难色道：“扶苏皇子，我身体有些不适。 你们先行前往，我随后就到。” 扶苏连忙点头，关切地询问是否要将大夫叫来。 但李涵只是摇了摇手，便捂住肚子快步离去，模样甚是急切。 嬴政看到扶苏对李涵如此在意，冷声说道：“你对此人，是否太过信任了！” 扶苏望着李涵离去的背影，听到嬴政这话，方才缓缓转过身子，微笑着说道：“父皇多虑了，之前你与李涵也经常同游，想必也知道他的为人，到底是何种模样。” 嬴政缓缓点了点头，脑海中不由想起了之前和李涵微服私访的那些经历。 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但最终这笑意，还是被他眼中幽幽寒光取代，长叹一声，“人心难测啊！” 如今的李涵，确实如扶苏所言那般。 值得信任。 但人心易变。 这是他年少时，就懂得道理。 昔日，他待吕不韦，与今日扶苏对待李涵，何其相似。 但最终的结果，依旧让他寒心。 扶苏默默摇头，心道：“若是李涵当真有任何坏心思，就凭借他手中火药，便可颠覆天下。 父皇，你当真是多虑了。” 当然，这话他只是在心底言说，并未与嬴政开口。 火药，此物有伤天和，决不能让嬴政知晓。 一时间，二人心思各异，谁也没有再开口，只是径直朝着前厅走去。 与此同时，李涵走到一处专供府中侍女居住的小院外停下的脚步。 心中久违的感受到了一丝艰难。 说实话，虽然方才李涵在玉漱跟前一副信心满满之态，但其实他也还没想好具体的方法，能够和玉漱相见。 虽然嬴政已经离开，但玉漱身旁，除却侍女外，在小院外，还有侍卫守护。 其内，阴影角落里，却还留有嬴政派遣的隐秘卫守护。 侍女，侍卫倒还好说，唯一让李涵为难的就是如何让这些在暗处的隐秘卫对自己出现在玉漱身前，不生疑心。 如此，才可断绝一切后顾之忧。 不过，他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留在玉漱身旁的隐秘卫并不多。 方才他在离开玉漱所在的小院前，特意多停留了一下，落在自己身上审视的目光，只有两道。 应该只有两人而已。 “两人，两人！” 李涵站在小院外的水池边上，嘴里不断呢喃，眉头微微皱起。 正在这时，侍女们居住的小院内，突然有几个侍女缓缓走出。 脸上兴奋与不安并存。 扶苏向来仁厚，因此在他府中的侍女，也是比之其他地方，更显活泼一些。 看到李涵正站在池塘边上，为首的一个侍女连忙跑了过来，笑容满面道：“李公子，你怎么在这啊？” 李涵听到身后的声音，这才转过身子，笑着说道：“方才身体有些不适，在此歇息一下。” “啊！ 公子，那您现在好些了吗？” 李涵这随意的一句话，仿若一滴油滴入了沸腾的水中。 顿时几个侍女都一脸担忧的围了上来。 霎时间，李涵鼻尖尽是香气环绕。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退后了几步，笑着摆了摆手，“我现在已经无碍了。 不过，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啊？” 侍女们听到李涵问起，连忙七嘴八舌的回答了起来。 “高管家让我们几个前去服侍贵妃娘娘。” “李公子，你有见过贵妃娘娘吗？她是不是当真和天仙一样。”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李公子肯定见过啊。” “哎！就是不知道贵妃娘娘待人如何，我等皆是有些担忧，若是不小心惊扰了贵妃娘娘，该当如何？” 三言两语间，有对玉漱的好奇，但更多的还是有些不安。 但李涵听到这些时，眼中却是猛然闪过一丝异色。 连忙问道：“之前不是已经安排了侍女过去，怎么如今又要你们前去？” 为首的侍女脸上带着浅浅笑容，环视四周，见并无外人，才轻声说道：“方才高管家过来说，娘娘身份尊贵。 仅有几人服侍，自是不行。 所以让我们也过去，轮流小心服侍贵妃娘娘。” 李涵了然的点了点头。 眼中却是猛然闪过一道精光。 这几个侍女的出现，给了他灵感。 他好像找到办法，去避开隐秘卫的注意，进到院子当中了。 想到这，他拱了拱手，微微行了个礼，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先去忙吧。 对了，我听闻贵妃娘娘，喜食甜食。 你们前去时，可带些蜜饯之类的，想必定然会让娘娘颇为欣喜。” 侍女们听到这话，瞬间喜笑颜开。 方才脸上还浮现的不安，顿时减轻了不少。 向李涵行了礼后，也就朝着玉漱如今所在的小院走去。 李涵看她们离去，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 引子已经有了，接下来的事情，就需要他自己努力了。 想到这，他连忙悄悄跟在了方才那几个侍女的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在行至一处拐角处，几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从中走出两个侍女，快步朝着后厨方向跑去。 其余人，则是静静在原地等待他们。 没过多久，这离开的二人，各自小心的抱着一个食盒，缓缓走了回来。 重新汇合之后，几人这才缓缓朝着小院走去。 此时，高清正一脸不悦的站在院门口，不停的在地上来回走动，脸上写满了焦急。 看到这几人出现，连忙怒道：“你们几个，为何耽误了那么久？” “我们方才在路上遇到了李公子，他言说，娘娘喜食甜食，我们特意去后厨取了一些。 所以才来的有些晚了。” 为首的侍女连忙答道。 “哦？” 高清一怔，李涵说的？ 原本他还有些疑惑，但转念一想，李涵昔日便常和嬴政同游。 知道这般消息，也不意外。 当即说道：“行，那你们进去吧。 我警告你们，娘娘身份尊贵，你们都给我小心一点。 若是惹怒了娘娘，怕是你们有几条命，都不够赔！” 说罢，他微微挥手，让院门口守着的侍卫，让开了道路，将几个侍女放了进去。 站在不远处看到这幕的李涵，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心里默默祈祷着：“隐秘卫啊，隐秘卫，你们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接着，他缓缓离开了原地，朝着小院另外一侧偏僻角落走去。 只等时机合适，便轻身而起，进到小院内。 第92章 我不喜甜食，为何要送? 几个侍女进到小院后，可能是因为方才高清那话，原本她们已经微微放松的心弦，此刻又重新紧绷了起来。 尤其是怀中抱着两个食盒的侍女，脸上的不安，更是明显。 她们二人，将食盒紧紧地抱在怀中，如同抱着救命稻草一般。 阴影处的隐秘卫，自然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一幕。 当即，就有一人，身着黑色软甲，瞬间出现在了侍女们身前，冷声问道：“这怀中是什么？” 他的身形，如鬼魅一般。 将这几个侍女，皆是吓了一跳。 本能的就想要四散逃开。 这时，站在院外守护的高清，注意到了院中这幕，连忙喊道：“大人，这几个侍女，是我特意派来服侍贵妃娘娘的。” “那你们为何如此紧张？ 你这怀中抱着的又是什么？” 这隐秘卫边说，边将带着面具的脸，靠近这两个怀抱食盒的侍女。 眼中的寒光，如同利剑一般。 眼看着这貌若鬼神一般的面具接近，这两个侍女终于忍耐不住心中的恐惧，手中食盒瞬间跌落在地。 食盒内，数个盘子的蜜饯等甜食，也尽数洒落在地。 “娘娘喜欢吃甜食，所以，我们才特意拿了一些来。” 她们二人跌倒在地，声音中满是哭腔。 如此动静，自然吸引了在院外的李涵，和此时正在屋内满脸沉思的玉漱。 李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 剩下的事情，就需要玉漱，能否领悟到自己话语中的含义了。 玉漱眉头微微皱起，瞥了一眼身旁被扶苏派来的侍女，语气清冷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怎么如此喧闹。” 侍女们不敢多等，连忙出门查看。 不多时，就走了回来。 将外面发生的事情悉数说了出来。 当听到，外面的侍女，竟是因为带了甜食过来，而受到隐秘卫盘查。 玉漱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她这人，说来也怪，酸甜苦辣，唯独受不了甜味。 怎么这侍女，偏偏带了甜食过来。 想到这，她当即说道：“你们让这几个侍女进来。 我有话，想要问问她们。” 侍女们同为扶苏府中之人，听到这话，自是欣喜。 连忙快步跑出房间，大声说道：“娘娘让这几人进来。” 说罢，还小心的瞥了一眼那戴着面具的隐秘卫，眼神中微微有些惊恐。 听到玉漱都那么说了，这隐秘卫也不敢再多纠缠。 自顾自的从地上散落的食盒中，随手捡了几块蜜饯，快速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很快，这几个侍女，就收拾好心情，一脸紧张的走进了房间。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甜食的？” 玉漱目光落在这侍女手中的食盒上，语气清冷道。 “是李涵，李公子告诉我们的！” 侍女们不敢隐瞒，连忙将方才李涵好心提醒她们这件事，说了出来。 此言一出，玉漱愣了一瞬。 许久后，才缓缓开口道：“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个人，需要静静。” “诺！” 侍女们不敢再多停留，连忙出了房间。 李涵已经趁着方才院子中的骚乱，悄然摸进了院子当中。 和隐秘卫打交道，并不算少。 他知道，这些隐秘卫，从小不知道就练了一身什么功夫，潜藏时，多是在阴暗角落之中。 比起后世那些倭人所谓的潜藏忍术，这些人，才是真的祖宗。 所以，李涵在潜入时，特意避开了那些阴暗角落。 果然，如他猜想那般。 通过这侍女吸引注意，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但进入院子，这才仅仅是最简单的一关。 如何不被发现，进入到玉漱房内，这才是李涵面临最大的难题。 想到这，李涵轻叹一声，“玉漱啊玉漱，你这般聪明，想来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我是真的不想在搞出一些大动静，吸引嬴政的注意了。” 与此同时，房间内，玉漱独坐在床边，眼神中满是沉思。 虽然交流不过短短几句，但她也是能感觉到的，李涵这人，绝没有外表看上去这般简单。 毕竟若是简单之人，又怎能被嬴政和扶苏都另眼相看。 所以，他既然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甜食，那这其中，则必有深意。 思索片刻后，她当即对着门外喊道：“给我进来。” 声音刚刚落下，几个侍女，就连忙走了进来。 还有几人，则安静的在门外等候。 进来的其中一人，正是方才怀抱食盒，被吓得摔倒的侍女。 “方才的甜食呢？” 听到玉漱的问话，侍女连忙回道：“娘娘，方才的甜食，都已经落到了地上。 不能吃了。 若是您喜欢，奴婢这就去取新的来。” 听到这话，玉漱眼中猛然闪过一道精光。 她自然也是知道，守在外面的隐秘卫，才是李涵进入此处的最大困难。 或许，这食盒，正可以从中做些文章。 此时，方才捡起蜜饯那人，此时正摘下面具，吃着手中的蜜饯。 一双眼睛不带半点感情色彩，盯着房间的出口方向。 正在这时，就见玉漱强撑着身体，被侍女搀扶着，缓缓从房间内走出，冷声说道：“好大的胆子，前来送我的蜜饯，你们竟然敢这般截取。 陛下言曰让你们保护与我，你们这般行径，可曾将我放在眼中！ 我这就去找陛下，找他前来评理。” 李涵此时正在屋后，刚好将玉漱这番话，听得清楚。 心中暗暗赞叹，“这玉漱，果然有些不一般。 竟能这般快速的分析出目前的情况，怎样做，才对自己更加有利。” 那两个躲在暗处的隐秘卫听到这话，心里皆是一惊。 至于那口中正吃着蜜饯之人，更是觉得方才嘴里的甜腻，现在已是一片苦涩。 他们自然清楚，嬴政对于玉漱的喜爱。 若是她前去告状，无论如何，自己这命，算是保不住了。 死可以，但若是这般死去，当无言面对死在自己之前的那些兄弟。 想到这，二人连忙将脸上的面具戴好，快步从阴影角落走出，飞快来到玉漱跟前。 方才吃蜜饯的面具男子，单膝跪地，行礼道：“贵妃娘娘，在下不过是见这侍女行迹紧张，唯恐有人想要加害娘娘，才强行出现，想要检查一番。 万万不敢有娘娘方才所言那般心思。 还请娘娘明鉴！” 在他身旁那人，也是学着他的样子，缓缓说道。 言语中皆是恳求。 玉漱听到这话，眼中笑意更浓。 但脸上的表情，却是越发冰冷，她当即指着身旁的侍女，冷声说道：“这些侍女，皆是扶苏皇子府中之人。 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扶苏皇子要害我不成？”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极大，也极具威严！ 第93章 再见玉漱 此话一出，二人心中惊慌更甚，只得不住磕头求饶。 高清站在院外，听到此事竟然牵连到了扶苏，连忙从院外跑了进来。 面对玉漱，他满脸恭敬道：“贵妃娘娘，此事断与我家大人毫无干系。” 玉漱迎着高清恳切的目光，脸上忽地绽放笑容，恰似冬日暖阳，暖人心扉。 她挥了挥手，让面前跪着的这二人起身，淡淡说道：“你们二人，小心警惕，也无大错。 但既然吃了给我送来的蜜饯，那就亲自去帮我重新取一份过来。” 如此，那我就不会将此事告知陛下，权当从未发生。” 那两个隐秘卫一听这话，知晓这是玉漱给予的机会，连忙点头不迭。 这时，玉漱又对高清说道：“高管家，此事与府中无关，莫要放在心上。 想来扶苏皇子若知此事，定会称赞府中下人知礼。 只是这份好心，却被这二人给毁了罢了。” 高清闻言，先是一怔，心中暗道：是啊，府中侍女好心送来娘娘爱吃之物，反遭这般侮辱。 这事就算传到了扶苏大人耳中，也定然不会怪罪我们。 反而会批评他们行事毫无规矩。 当下点了点头，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两个隐秘卫，冷哼一声，转身向院外走去。 他身为扶苏的管家，自然不惧此二人。 见此情景，玉漱也不再多言，在侍女的搀扶下转身回房。 那两个隐秘卫见玉漱离去，连忙起身，彼此对视一眼。 方才吃蜜饯那人急忙说道：“我现在就去后厨为娘娘取来蜜饯。” 此时的他懊悔不已，方才为何要为难那几个侍女。 说罢，他顿了顿，瞅了一眼方才走出小院、满脸愤懑的高清，轻声说道：“这人应不会将此事告知扶苏吧！” 身旁之人默然点头，看了一眼玉漱紧闭的房门，又瞧了瞧此时正在院外不断巡视的侍卫，知道就算自己不在此处，玉漱也不会受到什么危险。 当即说道：“我去找他聊聊。” 就这样，二人几乎同时离开了院子。 李涵悄然躲在房屋侧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 他就知道，以玉漱的聪明才智，定然能想到自己的意思。 从他告知侍女们玉漱喜食甜食之时，心中便已谋划此事。 侍女方才的慌乱，隐秘卫的检查，皆在他的预料之中。 唯一出乎意料的是玉漱竟如此聪慧，知晓通过这种方式为自己扫清障碍。 眼看最大的阻碍已然消失，李涵不再犹豫。 当即轻身而起，跃至玉漱所在房间的屋顶。 他轻轻掀开一块瓦片，透过缝隙，观察屋内情况。 玉漱似是知道李涵即将前来，并未如之前那般躺在床上，而是让侍女将她扶至桌边坐好。 李涵见此，嘴边泛起笑意。 随即从怀中掏出方才在地上随手捡起的几块石子，瞄准院子中摆放的水缸掷去。 只听 “砰” 的一声，石子瞬间将水缸击破。 刹那间，吸引了院子中所有人的注意。 听到这个声音，玉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当即对着房间内的侍女们说道：“你们出去看看是何情况。 若不是大事，就不要再进来打扰我。” 侍女们哪里敢有其他意见，异口同声道：“诺！” 如此动静，自然也引得院子中的侍女们纷纷前去查看。 一时之间，众人皆围在了水缸旁边。 李涵透过缝隙，看到屋内只剩下玉漱一人，又默默数了一下水缸前的侍女数量。 发现全部侍女都在此处。 当即不再迟疑，身形如闪电般轻快落下，飞速闪进房间之内。 他的动作很轻，加上院子中喧嚣，没被任何人发现。 玉漱此时心中正在盘算着李涵会如何出现，一抬眼，却见李涵已然站在自己面前。 心中一惊，刚想惊呼，却又强行捂住了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此时，门外传来侍女们的声音。 “娘娘，刚才那声音或许只是因为水缸用的时间有些久了，无故炸裂而已。不用担心。”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在屋外待着吧。 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进入。” “诺！” 如此，事情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李涵一颗悬着的心，也是终于放了下来。 他瞥了一眼屋外，轻声笑道：“弟妹，贸然打扰，还请见谅。” 他的声音虽小，但这称呼却让玉漱瞬间脸红。 连忙说道：“你可莫要胡言乱语。” 话虽如此，脸上的红晕却难以遮掩。 李涵笑了笑，没再说话。 玉漱努力抑制心中的羞涩，连忙问道：“李公子，你之前在小院……” “我与小川乃是结拜兄弟。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是知晓一二。 所以，我才用了这般称呼。” 李涵没等玉漱多说什么，就主动解释道。 听到这话，玉漱了然的点了点头。 从之前李涵说起易小川的名字时，她就有过猜想。 这人，定然和易小川之前相识。 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心里顿时也是安定了许多。 望着李涵，玉漱的脸上却突然浮现出了一丝苦涩。 微微摇了摇头，“我如今这般模样，又怎能配得上他。” 看到玉漱这般模样，李涵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而后说道：“小川对你情深义重，你莫要有这般想法。 若你愿意，我可助你一臂之力，让你重回小川身边，如何？” “当真？” 然而话音刚落，她就连连摇头，似乎在否决她自己刚刚问出的问题。 哪个女儿家，不想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纵然她是图安的公主，也是如此。 但无奈的是，她却是不能。 身上肩负振兴图安的使命，让她无法像寻常人家的女子一般。 最终，她只得满脸苦涩道：“李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此事，我无法做到。 其实，我今日之所以故意扭伤脚，拖延时间。 只是想找个机会，劳烦公子一件事。” 见玉漱这般说辞，李涵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或许，这一刻，他的心情和易小川有些相同。 沉默片刻后，他盯着玉漱那张写满了苦涩的脸，轻声问道：“你想要我帮你做何事？” 第94章 又是一年中秋至 玉漱微微低头，良久之后，方才缓缓开口：“李公子，小川如今在咸阳宫内担任守门侍卫，只为与我相见。 我怕他这般，迟早会伤到自己。 今日我所求之事，便是想要见他一面。” 听到这话，李涵微微愣了一瞬。 易小川此时竟在咸阳宫内？ 怪不得此前高要成亲之时，派人四处寻找他，却始终不见踪影。 沉思片刻，李涵缓缓点头，最终同意了玉漱的请求。 和易小川，他是迟早都要见的。 之所以那次在客栈，他没有主动走出包间，去见易小川。 是因为当时情况，他需要向项羽坦白自己的身份，如果再加上易小川的话，事情容易会搞得更为麻烦。 但如今，这些事，已经尽数解决。 自己也是时候，拿到他手中的虎形坠了。 玉漱见李涵同意，兴奋不已。 当即强撑着身子，向李涵行了个礼，以示感谢。 不多时，方才离去的隐秘卫再度出现在玉漱门前，恭敬地将刚取来的蜜饯等甜食交到侍女手中，轻声说道：“娘娘，东西已取来。” 玉漱瞥了一眼李涵，见他神色如常，当即回道：“先在外面放着吧。” “诺！” 片刻后，屋外再没任何声音传来。 李涵算了算时间，轻声说道：“弟妹，这时间也差不多了。 我看你也是时候离开了。” 玉漱明白李涵的意思，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李公子，我与小川之事，就全拜托你了。” 说罢，她让李涵走到房间角落等待，而后自己强撑着身体，推门缓缓走了出去。 门外两侧的侍女，看到玉漱这般走出，心里一惊。 连忙上前搀扶，“娘娘，您怎么这般走出来了？” “我已无大碍，陛下现在何处？” 玉漱瞥了一眼院内众人，缓缓说道。 “陛下现在与我家大人一同在前院，奴婢这就带您前去？” 侍女连忙回道。 玉漱默默点头，然后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开了院子，朝着嬴政所在的前厅走去。 李涵在屋内等了一会儿，直至外面寂静无声，才快速走出房间，沿着来时的路离开了院子。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唯有院子中被打破的水缸碎片，静静地躺在地上。 不多时，前厅内，嬴政听闻玉漱前来，欣喜异常。 尤其是看到如今玉漱已经并无大碍的模样，更是喜悦。 当即大力夸奖，并赏赐了扶苏府中的大夫。 而扶苏对此却表现得很淡然。 此刻，他的心神全放在身旁空着的李涵位置上，眼中满是担忧，“李兄这怎么去了如此之久？” 刚想派人出去寻找李涵，就见李涵轻轻捂着肚子，缓缓从外面走了进来。 “陛下，皇子，我身体有些不适，来晚了，还请见谅。” 李涵一进门，便直接说道。 嬴政看着李涵苍白如雪的面容，原本还想批评他几句，但最终还是不忍开口。 扶苏则一下子从座位上起来，跑到李涵身边，一脸关切道：“李兄，你这到底怎么了？ 我这就让人去将大夫叫来。” 说着，就要让侍女行动。 李涵看到扶苏这般，笑着摇了摇头，制止了他。 “或许是今早吃了不洁净的食物罢了，现在已无大碍。” 扶苏看李涵这般态度，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玉漱将二人之间的这一幕尽收眼底，瞳孔微微触动，心中暗道：“看来这李涵，比我想象中还要深受扶苏信任啊！” 这一刻，她的眼神中明灭未定。 来到大秦之后，她就知道，若要让大秦从内部腐朽凋零，唯一的阻碍就是扶苏。 现在看来，李涵或许也是其中阻碍。 没有多言，酒足饭饱之后，嬴政就在玉漱的请求下，离开了扶苏府中，朝着咸阳宫而去。 没有多言，酒足饭饱后，嬴政便带着玉漱离开了扶苏府，朝着咸阳宫而去。 李涵见他们离去之后，也没有过多停留。 拒绝了扶苏再三要请大夫为他检查的请求，便快速离开了。 今日之事，让他不仅得知了易小川所在，更是确定了一件事。 如今嬴政会变成这般模样，定然与玉漱分不开关系。 他与嬴政虽相处不多，但从其言行中也能看出，嬴政不愧祖龙之名，威严霸气。 虽为人有些残暴，但皆是为了大秦，与私心无关。 但今日一见，嬴政给他的感觉，却跟之前，截然相反。 仿若完全变了个人一般。 愚蠢，昏庸，贪恋美色。 变化实在太大，让李涵心中不由有些隐隐的不安。 话分两头，易小川这边，心中也甚是烦闷。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在今日这般情况，和玉漱重逢。 或许是见易小川自从方才，就一直都有些魂不守舍。 侍卫长环视四周，见并无外人在，当即拍了拍易小川的肩膀，不解问道：“小川，你这是怎么了？” 易小川轻轻摇头，“我没事。” 见易小川并不想说，侍卫长倒也没再继续追问。 而是和其他人讨论起等下晚点下工之后要去做些什么。 这时张三狗看了眼易小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道：“小川，这马上到了发俸之日，到时可否借我一点。 保证下个月就还！” 听到这话，侍卫长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愠色，狠狠地白了一眼张三狗，“小川，你可莫要借钱给他。 他这人，平日里就好赌，每次到了发俸之日，就一心想着去赌。 我等可都是借过他，但从未见过他还钱。” 易小川抬起头，迎着张三狗恳切的目光，不屑的笑了笑。 对于张三狗，他心中本就没什么好感。 如今知道这事，更是没什么好态度。 而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连忙问道：“侍卫长，你方才说快到了发俸之日，是马上到月中了吗？” 侍卫长笑着点头，“是啊，今日已经十三，再过两日，就到了发俸之日。” 易小川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抬起头，望向了天空。 他嘴唇上下微动，不断呢喃道：“八月十五，又是一年中秋了啊！” 此刻，他的脑海中，不由想起了那还是在会稽之时，他与李涵饮酒赏月，品尝月饼的画面。 （秦朝时，实行的是夏历，又称农历。至于阳历，则是在民国之后，才正式实行。） 第95章 你还是要反?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因临近中秋，李涵在返回小院之前，特意去寻了吕素一趟，以解今日的相思之苦。 说起吕素，她本就生性喜静。 除却刚来咸阳时，她多陪伴在李涵身旁，可这段时间，她一直与丫鬟双儿待在府中，极少出门。 李涵刚踏入吕素所在的宅院，便瞧见双儿背对着自己蹲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根木棍，正戳着地上的蚂蚁窝。 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坏姑爷，怎么还不来看小姐。 这咸阳真是好生无聊啊！” 隔得老远，李涵都能感受到她身上那满满的怨气。 李涵扫视了院内一圈，却不见吕素的身影。 当即笑着说道：“双儿，你又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呢？” 双儿听到身后传来李涵的声音，吓了一跳，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而后，她回过头，看到李涵的瞬间，整个人脸上，又惊又喜，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 大笑着朝着屋内跑去，嘴里还大喊着：“小姐，小姐，姑爷来了，姑爷来了！” 李涵看到这一幕，更是觉得好笑。 这双儿的性子，确实活泼得很。 仔细想想，若是在现代，她这般年纪，应该正在上初中吧。 有这般性格，在这个时代，反倒是有些难能可贵。 这时，房间的门缓缓打开。 吕素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李涵的瞬间，眼神中充满了欣喜。 “李大哥，你来啦！” 洁白如雪的面容，配上她眉宇间淡淡的愁思，在月色映照下，仿若月宫仙子一般。 李涵望向她的眼中，满是怜惜。 这段时间以来，他陪伴在吕素身旁，确实有些太少。 当即，他身形一动，快速来到吕素身旁，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素素，我好想你啊。” 吕素感受到李涵话语中浓浓的情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身子一软，倒在了李涵的怀中。 “李大哥，你好久都没来看我了！” 这话语，更是让李涵心疼万分。 “素素，怪我，这段时间确实有些忙了，怠慢了你。 不过，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嘛，若是想我，就让府中的人去客栈找我便好。” 吕素将头埋在李涵的胸口，柔声道：“我怕耽误你的事情。” 李涵听到这话，心中愈发柔软。 抱着吕素的手，也不由地用力了几分。 双儿站在屋内，将双手蒙在眼前，只用指尖缝隙偷看门外的二人，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用现代话来讲，就是一副磕上了的表情。 李涵和吕素好好聊了聊近期的事情，抒发了一下心中的情感后，便没有过多停留，离开了府院。 和吕素待得越久，李涵就觉得心中的火热越发难以按捺。 他生怕哪一天自己会化作饿狼，将吕素当成点心吃掉。 或许是因为临近中秋，天空中的那轮明月异常皎洁。 李涵走在咸阳城中的街道上，暗暗发出一声长叹：“看来，把吕父接到咸阳之事，应该马上提上日程了。 再不和吕素成亲，我怕自己当真有些受不了了。” 等他回到小院之时，项梁、项羽还有韩信，此时正在院子中，对着明月饮酒，好不惬意。 看到李涵回来，三人更是兴奋不已。 忙拉着李涵就要一起饮酒。 李涵瞥了一眼地上的酒坛，发现他们已经喝了不少。 就连酒量最好的项羽，此时也带着些许醉意。 李涵当即不解地问道：“项伯，韩兄弟，你们这两日去哪里了？ 怎么如此开心？” 三人听到这话，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让李涵都有些隐隐发毛。 许久之后，项梁才停止笑声，缓缓说道：“小涵，你有所不知，这两日，我和韩兄弟把这咸阳周边的村落走了个遍。 发现此间百姓的生活，确实比其他地方要好上不少。” 李涵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有什么好笑的？” 韩信微微摇头，笑着说道：“李兄，这自然不是主要的。我等昨日在一处村落，拆穿了一桩装神弄鬼之案，才是让我们开心的原因。” 此话一出，李涵目中惊异更甚。 装神弄鬼？ 项梁看李涵目中满是不解，又接着解释道：“小涵啊，我和韩兄弟原本是想看看咸阳周边村落百姓，生活是否如咸阳一般。 但在昨日一处村落，我们歇脚之时，听闻村中有一石像会凭空生长。 白日还不见任何反应，但到了夜间，却会从地里凭空钻出几分。” “哦？” 李涵微微一怔。 他自然是不信这般怪事。 但了解这方世界以后，所遇魔幻之事越发增多。 让他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摸不清头脑。 沉思片刻后，李涵再次开口询问道：“既然方才韩兄所言，此事乃是装神弄鬼，想来如今已经弄清楚了真相？” 项梁大口地饮了一口酒后，笑着说道：“那是自然。 我和韩兄弟听闻此事之后，当即就来到石像所在之处。 果然到了夜间，发现这石像果真在微微颤抖。 其旁村民，更是疯狂，目睹这一幕，不断叩首。 旁边还有一伙人，身着黑衣白帽，在此言说，此乃天神显灵，并言曰赐福水与百姓，但需钱财供奉。 几乎所有百姓，皆是将家中钱财取出，尽数供奉。” 此话一出，李涵心中已是有了答案。 此事绝对与怪力乱神之事无关。 谁家仙人显灵，还会要钱？ 当即笑着说道：“听到此处，我心中已是有了些许答案。” 此话一出，这下轮到韩信眼中满是惊异了。 而项梁和项羽二人，却是面色如常，带着笑容，仿若知道李涵早就会那么回答一般。 “李兄已经知道此法何解了？” 没等李涵说话，项梁就哈哈大笑起来，“韩小哥啊，你今日不是问我，为何能解开这般奇事吗？ 其实，这还是小涵之前告诉我的。” 韩信目中惊异更浓。 “你是说，借用种子生长，推动石像生长，李兄弟早就知道？” 李涵微微点头。 但目中仍有疑惑。 “项伯，此事皆是小事，就算拆穿了此事，也大可不必这般开心啊？” 闻听这话，项梁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了几分。 他盯着李涵的眼睛，缓缓开口道：“小涵，此事告诉了我一个道理。 百姓愚昧，常信怪力乱神。 若是将来我等行事，此举当有大用。 如此，可动摇民心！” 听到这话，不说旁人，就连项羽和韩信二人一时也是有些愣住了。 尤其是项羽，他已是亲眼见到了扶苏。 心中对于扶苏，也颇为敬佩。 当即将手中酒壶放在桌子上，目视着项梁，缓缓开口道：“叔父，如今咸阳所见，百姓太平。 想必今后整个天下，亦是如此。 你还是要反，造民不聊生？” 此话仿若一道重锤，重重敲击在在场之人心中。 霎时间，整个院子，鸦雀无声。 第96章 开学堂，启私学 听闻这话，李涵心中不由一紧，暗叫不好。 要知道，这话于普天之下任何人而言，皆可说出口，可唯独项羽，最是没资格这般指责项梁。 果不其然，正如李涵所料，项梁瞬间怒发冲冠，猛地从座位上腾然而起，指着项羽怒斥道：“秦国与我等有血海深仇，你身为项家子弟，怎可说出如此话语？” 项羽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抹羞愧之色， 但目光却是依旧坚定如初。 李涵瞧着这一幕，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身为外人，眼下无论他说些什么，都是有些不合适。 当即他望向身旁此刻已经一脸淡然的韩信，轻声提议道：“韩兄弟，今日月色正好，不若我们二人去竹林漫步一番如何？” 韩信瞥了一眼仍处于剑拔弩张之中的项梁与项羽叔侄二人，缓缓点了点头。 待李涵与韩信二人走出小院，项梁的情绪似乎也稳定了些许。 他坐在桌前，随手拿起一个酒壶，也不管里面还剩多少酒水，仰首一饮而尽。 发丝凌乱，尽显落寞之态。 项羽看着项梁这般模样，心中也是有些难受。 他自小便跟随项梁，之间情谊颇为深厚，自是不愿看到项梁这般模样。 缓缓在项梁对面坐下，沉思许久，项羽才轻声说道：“叔父，我知你内心苦闷。 但如今这天下形势，却是越发太平。 我们反秦，为的不正是天下苍生，怎的忍心见战火再起！” 他的声音，坚定中但却带着落寞。 项梁沉默不语，只是饮着壶中清酒。 他又何尝不知项羽这话，乃是事实。 但心中的那道坎，又如何能这般轻易跨过！ 与此同时，韩信与李涵二人走出院子，沿着竹林中的小路，悠然前行。 皎洁的月色倾洒而下，映照着整个竹林仿佛披上了一层银纱。 韩信走在前方，直至离院子有了一段距离后，他突然转身，面向李涵。 脸上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双手抬起，作揖行礼道：“韩信拜见考官大人！” 一时间，一阵微风吹过，撩起二人衣角。 在月光的映照下，二人身形仿若仙人遗世独立。 面对韩信拆穿自己的身份，李涵并不意外。 比起项梁，项羽他们，李涵曾在韩信面前出声数次。 若是这般韩信都分辨不出的话，那反倒是有些奇怪了。 李涵当即笑着回道：“韩兄，不必如此。” 大家都是聪明人，事到如今，也是没有必要再继续装傻。 韩信见李涵承认，脸上笑容越发浓郁。 他缓缓靠近李涵，终于问出了心中一直久存的疑惑，“大人，既然你身处举贤堂中，想必……” 虽韩信话未说完，但李涵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即点了点头，道：“是的，你想的没错。 如今我在为扶苏做事！” 此话一出，韩信反倒是更加惊讶了。 和项梁，项羽叔侄二人之间，相处虽然不长。 但他也是能看出，在这二人心中，仍怀有反秦之意。 怎么李涵还和他们之间关系如何这般熟悉？ 难道说，这当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看到韩信眼中迷茫之色，李涵呵呵一笑。 他转过头，望着天空中的明月，而后说道：“韩兄弟，你来到咸阳也有了些时日。 可否说说，你如今对咸阳的看法？” 韩信微微一怔，回忆着近日在咸阳的所见所闻，忍不住称赞道：“如今的咸阳，确实无愧于大秦国都之名。 此地百姓安居乐业，官员恪守节操，当为世间一方净土。” 李涵脸上笑容更是灿烂几分，“我之所愿，便是天下各处，皆如咸阳一般。 扶苏可实现我心中抱负，故我才甘愿辅佐于他。 至于项伯与项大哥，与我有救命之恩。” 剩下的话，李涵并没有说完。 韩信了然地点了点头，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大人，之前在考核之时，站在你身旁那人，便是扶苏皇子吗？” “嗯！” 李涵点了点头。 得到确定的答案后，韩信许久都未再开口。 此时，他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近来大秦的种种变化。 虽然如今大秦其他地方，还远远比不上咸阳。 但扶苏举贤堂的壮举，却是为天下寒门子弟开了一条通天路。 联想到江湖传闻，韩信迎着李涵的目光，缓缓将头抬起，一脸正色道：“大人，我心中仍有一个问题。 希望大人认真回答！” 看到韩信这般正经，李涵脸上也不由郑重了许多，重重点了点头。 “大人，天下传言，等待扶苏皇子继位之后，便会仿照举贤堂考核方式，选举天下官员，不问出身，此事是真是假？” 韩信语气沉重。 他之所以来到咸阳，参加举贤堂考核，其最终目的，便是为了获取这个问题的答案。 李涵听到这话，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是，也不是！” “这话何解？” 韩信脸上带着疑惑道。 “此次举贤堂考核题目，多是考验一些急智，若是成为大秦官员，则是远远不够。 但碍于如今天下形式，寒门子弟学识远远比不上贵族后裔，故只能采用这般方法。 但等今后扶苏继位，我等决定为天下开学堂，启私学。 考核题目，也会更以个人学识为准，更加标准化。” 李涵说罢，韩信已然惊呆了。 整个人站在原地，脸憋得通红，浑身颤抖。 是兴奋？ 是震惊？ 亦或是激动？ 韩信也无法准确描述此时心中情感。 他只觉得李涵方才那番话，仿若洪钟大吕，震撼人心。 自商周以来，百姓便是被官府严禁私学，以愚民智。 但李涵所言，开学堂，启私学。 这六个字，却是比当初李涵所言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来的更为震撼。 韩信家境贫困，比之旁人，他更能体会到李涵此话对于天下百姓的重要性。 许久之后，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迎着李涵的目光，身形一顿，竟然缓缓跪了下来。 “此言若是成真，大人倘若不弃，韩信愿辅佐大人，以看天下盛景！” 第97章 最后一关 看着跪在身前的韩信，李涵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汉初三杰，如今自己已得其一。 至于剩下二人，萧何还在咸阳宫地牢中。 张良却依旧下落不明。 李涵赶忙向前迈了一步，将韩信从地上扶起，脸上满是真挚的笑容，说道：“韩兄不必如此，你我皆是为了天下百姓，日后相互扶持便是。” 韩信见李涵这般态度，心中更是感动。 人非草木，真心与否，他自是能感受到李涵心中对他的重视。 对于方才李涵所说的内容，更是多了几分向往。 仅是在脑海中想象一番，就令他振奋不已。 这个时代，士为知己者死，远比后世尔虞我诈，人心不古，来的更为真切。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李涵再三叮嘱韩信，在项梁面前千万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才踏上返程之路。 当他们二人回到小院时，项羽和项梁二人已经醉倒。 叔侄俩紧紧相拥，哭得涕泪横流，言语行为间满是痛苦之色。 韩信见状，忍不住轻声问道：“李兄，项家叔侄这是怎么了？” 李涵轻叹一声，心中微微有些沉重。 国仇家恨，自己之前劝项羽轻松放下，可谈何容易呢！ 最终，他缓缓摇了摇头，走到二人身旁，与韩信一起将他们分开，扶进了屋内。 至此，这竹林深处的小院又恢复了寂静，唯有一轮明月静静地俯瞰着世间。 次日清晨，李涵早早地起了床。 三日之期已过，今日便是举贤堂考核的日子，他必须早点出门，提前去做些准备。 推开门，此时项羽和项梁二人仍是未醒。 小院内，只有韩信，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收拾着昨夜的残迹。 “韩兄弟，起得够早啊。” 李涵招呼道。 “嗯。” 韩信点了点头。 他兴奋的一夜未眠，却是没说。 李涵打来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院门。 临行之时，他对韩信说道：“韩兄，项大哥他们还在熟睡呢，等过些时候，记得叫醒他们。 今日要去举贤堂参加最后的考核了。” 韩信点头应下，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戏谑，问道：“李兄，能否透露一下今日考核的内容呢？” 李涵嘿嘿一笑，说道：“今日的考核内容，正是你一直感兴趣之事。”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只留韩信在原地陷入沉思。 李涵出了院门，顺着咸阳城中街道，一路西行。 或许是因为高要不留余力的推广自己的厨艺，如今咸阳街头，就连晨食，也是比起刚开始，要是多上不少。 时间虽然还早，但街道上，已是香气扑鼻。 感受着这难得的烟火气，不多时，李涵就来到了扶苏府中。 今日的扶苏也十分兴奋。 等他到时，扶苏正站在一片青铜镜前，脸上戴着面具，欣赏着镜中的自己。 看到李涵前来，扶苏连忙迎了过来，“李兄，那日我还未发觉，原来我戴着面具，竟是这般威风。” “不知羞。” 李涵看到扶苏这副样子，无奈扶头，没好气道。 自己最初怎么没有发现，扶苏这人，居然还有几分自恋。 就不能像自己一样，纵然容貌超群，但依旧是以才华行走世间。 此时，他已经忘了，也不知道是谁，在刚看到自己这张脸时，沉醉其中的样子。 两人简单闲聊了几句后，便结伴朝着考核场所走去。 此时，考核的府宅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在等候。 那日的考核分为两组，李涵和扶苏所在的只是其中一组。 另外一组的题目虽然大部分与他们相同，但最后一题却截然不同。 毕竟，当日最后一题的考核内容，是李涵看了万民书之后特意挑选的。 而今日，这两组共三十几人都要一同参加考核。 看到他们二人脸戴面具前来，霎时间，周围原本喧嚣的众人，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刘邦和张子房二人站在街角处，将目光落在二人身上，目露向往。 张子房瞥了一眼身旁仍然带着斗笠的刘邦一眼，轻笑道：“刘兄，你觉得这二人如何？” 刘邦此刻情绪很是高亢。 这几日相处，他和张子房之间情谊，已是越发深厚。 对于今日考核，更是信心满满。 当即笑着说道：“这二人依我来看，倒是平平无奇，不过当日考核题目，确实有些意思。” 张子房轻轻一笑，便不再言语。 李涵和扶苏二人并未理会周围众人，依然保持着神秘。 缓缓而行，踏入了府宅大门内。 随着厚重大门关闭，二人身形消失于众人视线的瞬间，此地再次陷入了喧嚣之中。 “李兄，今日的最后一关，你可是瞒了我许久啊。 现在能提前透露一点了吧。” 李涵目视前方，淡淡道：“跟我来，你一看便知。” 说着，他在前方带路。 二人穿过院中长廊，不多时，就来到了一处之前从未来过的院子。 站在院门口，李涵指着院子中的景色，笑着说道：“此处，便是最后一关考核之地。” 扶苏探过身子，朝院中看去，瞬间张大了嘴巴。 院子中，此时在他面前出现的，乃是一个巨大的棋盘。 在这棋盘上，棋子皆是由硕大的石像雕刻而成，足有半人之高。 各类棋子，除却同类外，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就以“马”为例，远远望去，仿若一匹小马一般，站在棋盘之上。 扶苏惊讶地走上前去，轻轻触摸着棋子，感叹道：“李兄，这局势当真有些大了。” 李涵嘿嘿一笑，说道：“那是自然，这些棋子可都是墨家弟子雕刻而成的，其中还暗藏不少玄机呢。” “哦？” 扶苏眼中精光更甚。 但他却是没有继续追问。 准备将惊喜留在最后一刻。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终于，沉重的院门再次打开。 从中走出二人，同时开口道：“举贤堂最终考核，于此开始。 有请通过先前一关之人，持名牌缓步上前。” 说罢，一队侍卫从府中走出，列在大门两侧。 第98章 以身为棋 看到这幕，众人连忙走上前去。 人群之中，韩信瞥了一眼身旁依旧沉默不语的项梁和项羽，轻声说道：“两位，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进去吧。” 项梁默然点了点头。 尽管昨日对项羽所言有所不满，但今日，他还是想亲眼看看，扶苏到底是否如传闻中那般仁厚。 三人走到门前，各自拿出名牌交予侍卫检查。 侍卫依照手中名册，很快核对完毕，放他们进去。 小院依旧是他们初次踏入的那个小院，然而这次不同的是，道路两旁多了个指路牌，指向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方向。 顺着指路牌，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了考核最后一关的院子。 一进到院子，三人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耳边众人的讨论声，更是此起彼伏，满是惊叹。 韩信盯着面前的棋局和棋子，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今早李涵所言。 目光闪烁，心中暗道：“难道这关，与这【相棋】玩法有关？” 随着时间流逝，不多时，参与考核之人，也是全部到齐。 三十二人，按照当日考核时的分组，自从列成了两队。 其中，项羽所在的“车”棋阵营中，只有他一人。 故，他所在这组，只有十五人。 至于韩信，则是身为执棋人的身份，并不属于这其中之列。 另外一组则是刚好组成一副完整的棋局，十六人。 看到众人已经齐聚，扶苏悄悄移动身形，来到李涵身旁，轻声问道：“李兄，这接下来我应该如何去做？” 今日考核内容，他也是不知。 眼下见人齐了，他一时之间有些懵。 李涵轻轻一笑，今日这般考核，他之所以瞒着扶苏，正是因为他也是这考核中重要人物。 想到这，他冲着扶苏轻轻摇头，未发一言。 手腕一转，一枚光洁的石子便从袖中滑落在手心之中。 而后，他将石子掷出，瞄准的方向却是他们头顶的位置。 扶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此时在二人上方有个硕大的条幅。 随着石子击中条幅最上方，瞬间，条幅散开，一块纯白色的麻布将二人身形完全遮蔽。 在麻布上，画着完整的棋局以及详细的象棋玩法。 这一幕发生得突然，一时间，在场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了一瞬。 但转而，韩信、张子房等人便一脸痴迷地望着麻布上的攻略，一边看一边对照旁边的棋局，嘴里不断呢喃。 如饥似渴般熟悉着象棋的行棋方法。 “李兄，这是何意？” 扶苏眼中闪过不解。 此时二人的身形全被麻布遮蔽。 李涵环视场上，轻声笑道：“既入举贤堂，才华倒是其次，唯有一点，忠诚必不可少。 今日这最终考核，考验的便是忠诚。”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提前准备好的书简，递给扶苏，让他等下按照书简上的内容读与众人即可。 扶苏连忙打开书简查看，越看心中越是惊讶。 最终忍不住问道：“李兄，你这当真不是在说笑？” 李涵摇了摇头，目光灼灼，“自然不是。” 扶苏还想继续追问，但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扶苏这点确实做的极好。 用人不疑。 这也正是李涵愿意助他一臂之力的主要原因。 随着众人将横幅之上的内容阅读完成，李涵拍了拍扶苏的肩膀，让他上前。 扶苏手中紧紧攥着李涵方才给他的书简，缓缓从麻布后走去，来到众人面前。 “诸位，能到达今日这关，首先恭喜各位。” 此话一出，场上顿时一片欢呼。 片刻后，扶苏轻轻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接着说道：“今日考核，极为艰难，甚至可能危及生死。 故现予诸位一盏茶时间考虑。 若是现在放弃，可领取千钱，直接离开。 如若不然，等下考核，生死不论。” 他的声音很是清冷。 落在众人耳中，却是仿若晴天霹雳。 危及生死？ 众人当即面面相觑，陷入了喧嚣之中。 谁也不会认为，这话只是玩笑之语罢了。 韩信盯着扶苏的身影，又将目光落在棋盘之上的棋子，嘴角微微翘起。 这一关好像越发有意思了起来。 刘邦站在张子房身旁，眼中满是异色，“张兄弟，这……” 张子房盯着面前的棋盘，面色阴沉不定。 许久之后，才淡淡说道：“刘兄 ，你怕了吗？” “怕？” 刘邦轻呵一声。 “我这人，生来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张子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目光依旧落在棋盘上的棋子上。 这时，有人出声问道：“大人，这一关，当真会有性命之忧吗？” 扶苏缓缓点头。 他脸上纯白色的面具，在阳光映照下，光彩四溢，仿若鬼神。 随着众人的讨论，最终有三人缓缓退出了院子。 他们身上皆是一身锦衣，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子弟。 很快，待众人决定好后，扶苏继续读着手上的书简，“接下来，按照前几日分组，按照自己当日选择的阵营，站到对应的棋子身旁。” 闻听此言，众人当即照做。 很快就来到了棋盘上各自的位置上。 一时之间，场地上，只剩下韩信一人，站在原地。 联想到自己的身份，他当即问道：“大人，我……” 李涵早就想到了如今情况，缓缓走出，指了指项梁所在红方身后的高台之上。 韩信见此，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迎着在场之人惊异的目光，缓缓踏上高台。 顷刻间，棋盘之上，人与棋子并行，红黑分明。 方才离去三人中，有两人属于黑方，一人属红。 故如今在棋盘之上，两边阵营人数相同。 皆是十四人。 红方少了一车一马，黑方则是一炮一相。 扶苏掏出书简，轻声说道：“红方有执棋之人，故红方应听从号令，令行禁止。 至于黑方，你们少了执棋之人。 现有两个选择，一是你们集思广益，共商棋路。 其二便是由我来当执棋之人。” 此话说完，场上顿时一片哗然。 无论红方，还是黑方，都是目露讶然之色。 眼下，众人已是明白，这一关考核，便是以自己为棋子，下完这局棋。 项羽面容镇定，脑海中不由想起了考核当日，所见木牌上书写，以身为棋。 当日还不得其中真意，如今却是明白了。 他们便是这棋局中的棋子。 第99章 生死棋 恰逢一阵微风悄然拂过，轻轻扬起了院中众人的衣角。 张子房和刘邦二人，同属【 相】棋阵营。 他们一左一右，隔着【 士】将项梁夹在中央。 话虽如此，但碍于这棋盘广阔，随便两人中间间隔，都还有些距离。 这时，张子房扬声问道：“大人，既然在这一关中我等皆为棋子，那又该如何对我们进行考核呢？ 如今看来，此关更为关键的似乎是执棋之人的能力。” 此言一出，众人如梦初醒，纷纷点头称是。 方才扶苏曾言，棋子必须令行禁止，不能有丝毫自我。 如此一来，又如何能看出自身的才能？ 听着场上众人的议论，高台上的李涵瞥了眼张子房，眼中掠过一丝笑意。 有人对此有所异议，他自然早就预料。 但正如他先前与扶苏所言，这一关考验的仅有二字 ——“忠诚”。 对如今的李涵而言，令行禁止，比起才华，更为重要。 况且，能够从众人之中，脱颖而出，走到如今这种地步，已经证明了他们自己的能力。 扶苏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当下冷声说道：“考核规定便是如此，若诸位心中不服，现在便可离开。 待遇依旧如前。” 感受到扶苏言语中的严厉，众人顿时不再言语。 见此，扶苏又将目光移到黑色方阵营说道：“方才的两个选择，你们考虑得如何了？” 黑方众人面面相觑，目光交错，一同落在头顶写满规则的麻布上，陷入沉思。 最终，黑方的 “将” 棋毅然站出，沉声说道：“大人既有此美意，我等自当遵循。恳请大人为我方执棋。” 此言一出，原本议论纷纷的黑棋一方，瞬间鸦雀无声。 李涵看到这幕，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人，好像有些说法啊。” 随着红黑双方确定好执棋之人，棋局正式拉开帷幕。 扶苏与韩信相对而立于高台之上，目光中皆透着坚定。 比起扶苏，韩信对象棋的了解稍显逊色，毕竟今日他才首次真正接触。 然而，韩信脸上却满是自信，尽管他已知晓对手的身份，但眼中依旧战意熊熊。 随着李涵敲响身旁的大鼓，棋局正式开始。 韩信执红先行。 这一刻，在韩信眼中，身下的棋盘已然化作硝烟弥漫的战场。 秣马厉兵，剑拔弩张。 出于谨慎，出于谨慎，他第一步选择让当头卒先行试探。 随着他一声令下，棋盘之上顿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齿轮转动声。 此刻，在棋盘之下，竟是无数精巧机关由齿轮相互链接。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棋盘中央，红色方的卒棋石像，竟然顺着棋盘纹路，缓缓向前走了一格。 就连扶苏，目睹如此一幕，也是张大了嘴巴。 他没想到，这棋盘之下，原来竟然还有这种玄机。 石像既动，作为卒棋参与考核之人也连忙跟着向前走去。 不知为何，这一刻，看着对面石像手中那尖锐的长矛，此人心中竟无端涌起一股寒意。 接下来，就轮到扶苏行棋。 回想起方才看到的书简内容，扶苏心中有些不忍。 在他的刻意避让下，棋局缓缓进行，竟以一种诡异的平和态势持续着。 李涵注意到场上的这一幕，轻轻一笑。 扶苏这人，什么都好，唯独太过良善。 不过，既然是棋局，那就必然会分出胜负生死。 李涵也很好奇，韩信遇到这种情况会作何反应。 随着对棋局的熟悉，韩信脸上的郑重之色已然完全化为兴奋。 他大手一挥，红黑双方的棋子终于正式交锋。 或许是上天注定，第一次面临将对方棋子消灭的人，还是方才那个“小卒”。 随着韩信的指挥，石像缓缓向前。 对面的石像则缓缓平移到棋盘之中的方格之上，让出位置。 看到这一幕，黑方卒子暗暗叹息一声，正准备同样让路。 然而，他全然没有注意到，已经走到身旁的石像手中的长矛已然高高举起。 在他转身离去的瞬间，长矛狠狠刺在了他的后背之上。 顿时，鲜血喷涌而出，男子重重跌倒在地，嘴里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未能开口，便彻底地闭上了眼睛。 没了意识。 这一幕发生得极为突然。 谁也没有想到，这看似死物一般的石像，竟能做出这般动作。 李涵嘴角带着笑意，拍着手缓缓从面前的麻布后走出。 随着他轻轻拍手，一列全副武装的侍卫手持长矛从院外走进，而后散开，将众人团团围住。 同时，从中走出两人，当着在场众人的面，走上棋盘，将已经倒下的男子拖了出去。 说起来漫长，但这一切从发生到结束，不过几十个呼吸的时间。 一时间，场上一片哗然。 众人身体下意识的远离身旁看似平安无害的石像，目中满是惊慌。 此刻，他们终于明白了 “以身为棋” 的真正含义。 项羽目睹这一切，整个人彻底懵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久久凝视着李涵的身影，无法移开目光。 此事，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知道，考核之事，皆是由李涵主导。 但他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李涵会做出这般事情。 与之相比，方才还觉得棋局有些无趣的张子房，在看到这一幕后，瞳孔猛地一缩，随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略显癫狂的笑容。 比起方才那无趣的棋局，这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至于韩信，则面色苍白，方才还挥斥方遒的双手此刻不住地颤抖，同样以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望向李涵。 这一刻，他是真的有些看不透李涵了。 此时的他，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罢了，哪里见过这般残酷的场面。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救命啊，我想退出！” “扶苏皇子难道说竟会允许这般事情发生？” “这都是骗局，扶苏根本就是想借这个机会，将我等六国后人一网打尽！” 场上众人从方才的一幕中回过神来，顿时尖叫起来。 一时之间，场上喧嚣不已。 听到众人喧闹，李涵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方才都已经告诉他们，此关有性命之忧，当时不当回事，如今想要退出，哪有那么简单。 他当即高声说道：“若再有人喧闹，即刻拿下！” 话音刚落，众侍卫猛地将手中长矛竖起，对准在场众人。 众人听出李涵言语中的冰冷杀意，场上顿时再无一人敢出声。 项梁和刘邦二人，在听到这个声音时，却是一怔。 他们二人都听出来了，眼前说话之人，正是李涵！ 第100章 对话扶苏 李涵的目光悄然落在项梁身上，眼神微微闪烁，随后轻轻点头示意。 算是打了个招呼。 此时主动暴露身份，乃是他在抓捕张铭之后便已筹谋好的决定。 自从得知“伏羲”这个组织后，李涵心中一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总感觉在之后，会有更大的风雨袭来。 他想要尽快将所有杂事，都处理好，全心戒备之后事情的发生。 项梁紧紧盯着李涵的双眸，嘴唇微微颤动，内心满是狐疑。 这一刻，他只觉得原本清晰的瞳孔中，在望向李涵时，满是迷雾。 他是真的有些分不清楚，李涵到底说的话，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了！ 想到此处，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项羽，却发现项羽眼中毫无疑惑之色，唯有对今日这场考核的惊异。 当即也明白了，原来项羽早就知道了这个信息。 一切只有他自己被蒙在鼓里。 李涵见场上众人情绪逐渐平复下来，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他走到高台最边上，迎着阳光，缓缓伸手，将自己脸上的面具轻轻取下，露出洁白俊秀的面容，笑着说道：“生死有命，今日这场考核由扶苏皇子交由我来主导。 既如此，一切便听我决断，不得有丝毫违背。 再者，此前我已给诸位机会，可退出并领取千钱。 但你们，却是没有。” 说到这里，李涵微微一顿，轻轻拂了拂长发，接着说道：“依我之见，如今抱怨已然无用，诸位还是好好思量，如何才能在这场棋局中胜出。” 说罢，李涵冲着扶苏使了个眼色，而后转身走出了小院。 扶苏看到李涵如此这般暴露身份，心中不禁一惊。 如今情况，他也是不知道李涵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方才李涵给他的书简上，并没有写这般情况，只是言说此关恐有性命之忧。 他也是没有想到，竟会是这种结果。 棋子亡，则人亡！ 若是早知道会是这般，无论如何，他早就出言阻止了。 如今看到李涵朝着小院外走去，扶苏连忙对着众人说道：“你们可商议片刻，等我回来！” 说罢，他便快步跃下高台，朝着李涵追去。 等扶苏走出院门之后，一眼便看到方才被抬出去的人此刻正被摆放在一把藤椅之上，而李涵则笑意盈盈地站在旁边。 “李涵！ 你究竟在做什么？” 扶苏看到李涵还能笑得出来，脸上顿显怒意，出声问道。 李涵却丝毫不显慌乱，笑着说道：“莫生气，你过来看看，这人死透了没？” 闻听这话，又见李涵这般态度，扶苏心中的恼怒更增添了几分。 但他还是朝着李涵身旁走去，怒声道：“这人都这般模样了，怎能不死？” “哈哈哈。” 李涵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有时候，眼睛所见，未必就是真实啊。 说起来，这人运气着实不错，就这般通过了考核。” 此言一出，扶苏眼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他手指着藤椅上的躯体，手指轻轻颤抖着说道：“你是说，这人没死？？” “那是自然啊！ 我与这人无仇无怨，为何要杀他？” 李涵轻笑。 扶苏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他方才看的清楚，这人方才明明流了那么多的血！ 明明那石像手中长毛那般尖锐！ 明明这人没了半点动静！ 想到这里，他连忙将手探在这人鼻息处，发现果然还有呼吸。 带着惊讶，他赶忙翻过这人的身子，查看其身上方才被长矛刺入的地方，却发现就连衣服也是没有半点破损。 甚至这人，还不时传来微微的酣睡声，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嘟囔了几句。 见此一幕，扶苏瞬间恍然大悟。 “怪不得，你那么快便让侍卫赶紧将这人抬出去。” 原来这人只是假死。” 李涵带着笑容点了点头，“石像乃是墨家所造，我特意让他们在石像中留下了机关操控。 之所以，我会采用这般手段，就是想看看这些人，在面对生死之时，到底还会有何种反应。” 扶苏了然地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歉意。 “方才我这般怀疑你，倒是我的不对了。” “无事，我们之间的关系，何必谈这些。 不过，你方才的表情，确实有些吓人啊！” 李涵脸上满是调侃之意。 扶苏悻悻地笑了笑，没好意思再说话。 与此同时，考核场地内，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小心地移动脚步，发现围在边上的侍卫并没有反对之意，当即开始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小声商量对策。 项梁面色阴沉，缓缓走到项羽身旁，“你早知道那人是李涵了，对吗？” 项羽点头，“叔父，李兄弟他也有自己的苦衷，还望叔父不要怪他！ 此事当中还有隐情，想必等下小涵便会亲自前来，给你一个交代。” 虽然发生了这般意想不到之事，但项羽内心，却还是相信李涵不会害他。 因为他知道，若是李涵想要害自己，有无数种更为简单的方法。 大可不必采用这般麻烦的途径。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项梁没再说一句话，转身回到了原位。 听着耳边众人的窃窃私语，这一瞬，他只觉得心中满是凉意。 刘邦这时走向正在查看石像的张子房身旁，眼中带着惊恐，轻声问道：“张兄，这该不会是冲着我们二人来的吧！” 张子房手指轻轻触碰石像手中尖锐的长矛，指尖顿时冒出一滴血珠。 他将手指放在嘴里，眼中闪过一丝妖异之色。 有意思。 当真有意思。 刘邦见张子房不回话，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死心的继续问道：“张兄，张兄弟，你说这该不会冲着我们来的吧。” 他说这话时，小心地瞥向周围侍卫，想要看看有没有侍卫，将注意力落在他们身上。 张子房回过神来，轻哼一声，“放心吧，现在看来，这事情，与我等无关。” 说到这，他声音中更添了几分冷淡，“这这扶苏当真是找死，竟会采用这般方式。 今日一旦有人离开，定会将此事宣扬天下，如此以来，扶苏仁厚的传言便会被彻底打破。” 剩下的话，他却是没有继续言说，眼神中闪过一丝恨意。 第101章 生死棋(二) 刘邦听着张子房话语中的冰冷之意，未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蓦地，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中掠过一丝惊恐，大声说道：“万一，我们这场棋局输了，是否意味着我们全都得死？” 说着，他便将目光投向高台之上此时仍旧一脸茫然的韩信。 他这话声音极大，顿时吸引了红色方所有人的注意。 当即就有人指着韩信喊道：“依我看，这人定是与那人一伙的，不然，他怎么会成为这执棋人，还免了生死危机。” “是啊，是啊。” “你可一定要赢啊，我警告你，若是让我送死，我在九泉之下，也会日夜诅咒你。” ………… 一时之间，场上喧嚣不断，各种话语此起彼伏。 韩信此时也从茫然状态中回过神来。 他听着耳边的谩骂、求饶等各种声音，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 而后，他拱手冲着众人说道：“诸位，今日这场考核，我当真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恳请诸位放心，这一关，我定然竭尽全力，保住所有人。” 说罢，他突然盘腿坐在地上。在他脑海之中，棋盘布局清晰呈现。 他快速推演着每一步的进程，试图找到以最小代价取得胜利的方法。 不得不说，韩信后世被称为 “兵仙”，确有其道理。 韩信这人，天生便是军事指挥的天才，在他的推演下，依照场上形势，当真让他寻到了必胜之法。 只是，他的脸上，却是没有半点喜色。 反而将目光落在了项羽身上，眼神中满是犹豫。 红色方比起黑方，本就少了一【车】。 【车】的重要性，但凡玩过象棋的人都知道。 可他们，却偏偏少了如此重要的一枚棋子。 无论韩信在心中如何推演，都发现想要以最少的代价取胜，就必须要牺牲己方唯一的【车】，也就是要牺牲项羽。 这也正是他内心犹豫的所在。 不多时，李涵和扶苏二人从院外走了进来。 只是片刻，原本喧闹的众人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众人望向李涵的目光中，怒意高涨，但皆是敢怒不敢言。 李涵轻笑一声，倒也不慌，只是沉声说道：“棋局继续！” 话音刚落，原本包围在院子四周的侍卫连忙手持长矛走了上来。 在屋顶等高处，还有几人，主动亮出了所持的秦弩。 如此一幕，众人心中就算再有不满，也只得老老实实走回了原先自己在棋盘上的位置。 扶苏如今已经知晓了事情真相，比起方才，脸上笑容也是越发浓郁。 他站在韩信对面的高台之上，轻声说道：“诸位，既然如今情况已然如此，我劝诸位还是顺应天命即可。” 此言本是提醒，但这话落在众人耳中，却只觉得讽刺无比。 当即就有人想要骂道：“你装什么好心。” 但碍于李涵在旁，却是未敢言说。 随着扶苏踏上高台，棋局重新开始。 比起一开始的不知所措，知晓真相后，扶苏无疑是轻松了许多。 看着对面高台上韩信那张满是肃穆，郑重的面容，他也起了游戏的心思。 故意采用激进的策略，所行每一步，皆是故意将棋子送到韩信嘴边，只需要他简单的一步，便可将其轻松吃下。 确切的来说，便是在送。 韩信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切，顿觉浑身一股凉意不断涌出。 扶苏这般行棋，完全就没有把输赢放在心上。 自己只用大手一挥，便可将对方棋子吃下。 他相信，若是如此，他不用牺牲项羽，也可取得棋局胜利。 但当他目光落在黑色方众人的脸上时，却只觉得手臂宛若千斤重，怎么也狠不下心，走出那一步，只得不断避让，主动松开了嘴边的肉。 一时之间，棋盘之上，形成了一幅有趣的画面。 黑方棋子主动在送，红方却是避之如猛虎一般。 正当红方棋子再一次放过了对方的棋子，主动避让之后，张子房冷笑一声，大声冲着韩信喊道：“韩兄弟，方才你所言，要让我等皆平安过关。 采用的便是这种方法吗？ 若是你狠不下心，那就滚下来，让我上去。” 此言犹如一滴热油，滴入清水之中。 顿时场面一阵喧嚣。 原本还颇为平和、相互同情的红黑双方，于此刻却像是变成了生死大敌一般，开始争吵了起来。 在生死面前，人性不经考量。 刘邦自从方才李涵进场之后，便一直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脑海中不由想起了离开芒砀山时，吕父的交代。 “刘亭长，此去咸阳山高水长，万事皆当留心。 说出去也不怕你笑话，如今我那小女不顾危险，去往咸阳，寻李涵去了。 我等前往咸阳，便是为了寻她。 若是你在咸阳遇到李涵这人，定要帮我好好询问一番，小女如今下落。 以让老朽安心。” 刘邦当日在听到这些后，心中原本还有些犹豫。 可能是第一次见面时，印象实在太深，亦或是当日天罚给他的震撼太大。 他从心底便是有些害怕李涵。 这也是他当初哄骗易小川等人时，要趁着李涵离开的时候进行。 本以为此生再也不会相见，却没想到，今日竟在这般场合重逢。 思绪万千，久久未曾平息。 眼看场上形势越发混乱，李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轻咳一声，缓缓走出。 随着他出声，在场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依我看，这棋局若是这般下去，当有些没完没了了。 来人，将檀香取来。 若是檀香燃尽之时，对局仍不能结束的话，所有人自当淘汰。” 言尽于此，剩下的话，他并没有说完。 谁也不知道，这被淘汰的结局，会是何种。 韩信看着高台之上的李涵，知道这是李涵在提醒他，这般下去，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眼中猛然闪过一丝厉色。 大丈夫，行于世间，当断则断。 如今虽是在棋盘之上，但所行每步，皆是与战场进程相似。 若是现在自己都这般犹豫不决，那等今后到了战场之后，又当如何。 想到此处，韩信目视黑方棋子，嘴里轻声说了句，“抱歉。” 而后大手一挥，指挥起了棋子向前进攻。 被攻击这人，眼看石像不断逼近，感受着其手中兵刃的锐利，本能的就想要逃离。 但还没跑开几步，就猛然察觉到背后一股凉意袭来。 紧接着，便没了任何知觉，直接摔在了地上。 第102章 生死棋(三) 目睹如此一幕，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旁边侍卫连忙走出二人，依照李涵先前吩咐，迅速将这人拖了出去。 李涵的目光则是落在被拖之人的脸上，默默沉思。 遇到危险，本能地想要逃离，此反应实属正常，他内心亦能理解。 但若是这般便算其通过考核，李涵心中又觉不适。 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韩信目光灼灼，先是望向被拖出去之人，而后将视线固定在李涵身上。 突然拱手，冲着棋盘上众人说道：“诸位，韩某先前所言，尽力保住所有人。 如今看来，既分红黑双方，那我便无能为力了。 我必须为自己所在阵营考虑。 还请诸位原谅韩某先前那般胡言。” 说罢，他冲着黑方所在之人，深深行了个礼。 言语间，已是有了决断。 棋盘上，黑方之人听到这话，心里一惊。 他们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来方才韩信已经手下留情了。 若非如此，以扶苏让他们“送死”的举动，己方所损，比之现在不知要高上多少。 如今听到韩信这话，顿觉如丧考妣。 与之相反，红方众人在听到这话后，却是面露兴奋之色。 死别人，总比死自己要强。 见到韩信终于硬下心来， 见到韩信终于狠下心来，扶苏也是笑了。 瞥了一眼场上黑色方众人的面孔，也开始正经起来，认真对待眼前这场棋局。 于此，棋局才算正式开始。 韩信不知真相，虽然心中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行棋思路比起扶苏来，还是要稳妥不少。 有时候，明明是以小博大之局，却因为要交换棋子，而主动放弃这个机会。 行了几步，扶苏敏锐的察觉到了韩信这个弱点，进攻也越发凌厉起来。 纵然韩信心思灵活，面对这般攻势之下，也是没有办法。 终于，他护不住自己的棋子，让扶苏找到了机会，将其斩落。 即将被斩落的棋子石像让开了地方，但人，却是避无可避。 眼看着不断朝着自己接近的对方石像，这人突然长叹一声，而后竟将目光投向了李涵。 眼神中满是复杂。 “大人，这一命，就算我还你当日授学之恩了。 如此，你我再不相欠。” 说罢，他缓缓闭上双眼，站在了原地，主动摊开了双手，选择坦然赴死。 李涵心中微微一颤。 这人，他还有些印象。 那还是在第一次考核之时，这人身着锦衣，言说此次选举，过于偏向平民，有失公允。 自己当时还用着后世广为流传的“横渠四句”作为回应。 想来，这人口中所言，授学之恩，应该正是这四句真言。 回想起这一切，李涵内心惊异更甚。 在生死面前，人性不经考量。 其实这句话，李涵是不信的。 只因他前世见过太多不畏生死之人。 勇闯火海的消防员，逆向渡江的白衣，亦或是每个平凡的普通人…… 孟子言曰，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在这些人面前，人性光辉，比之烈日，更是耀目！ 或许有人会觉得此举愚蠢，但举贤堂，或者说李涵想要选取之人，正是这般。 如此，才是华夏骨子里的浪漫。 棋盘之上，众人面面相觑，见此人赴死。 红方石像在众人的注视之中，沿着规定的线路，缓缓向前。 手中兵刃，则是慢慢靠近这人的躯体。 随着兵器尖端刺入，这人先是感觉到胸口处微微传来一阵刺痛之感。 然而只是瞬间，他就感觉到，这股刺痛顿时全消。 他还以为是石像停住了，下意识的想要睁眼朝着胸口的武器看去。 但身体却是不受控制的一软，整个人再也站不住的跌在了地上。 在武器离身的瞬间，他似乎看到武器的尖端近乎幻觉般伸出。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仿若看到李涵冲他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却是显得有些恐怖。 只因他们看到，武器穿过男人衣物，刺入身体。 而后鲜血流出，这人便摔在了地上没了知觉。 其实，这种反应，本身就有些不正常。 按照常理来说，就算是被武器刺到要害之处，也不会这般轻易死亡。 临终之前，定会挣扎。 定会有所反应。 可“死去”的这些棋子，却是没有这般形态。 这也是此次“生死棋局”最大的破绽。 李涵之前也曾想要弥补这点，即便有墨家机关术相助，也是没能寻到方法。 所幸，一开始的场景实在太过震惊。 让人一时半会没有想到这点。 亲眼目睹红方之人倒在自己面前，被侍卫拖出，韩信目光更加坚定了几分。 如此结局，虽是他不愿看到，但事已至此，也是没有其他办法，只得更加用心应对眼前棋局。 就这样，无形的刀光剑影之间，场上局势发生了巨大变化。 扶苏进攻强力，韩信防守严密。 即便是这般情况，棋子交换，毫不留情。 在这棋子交换之中，若是正常棋局，则是韩信占有微弱优势。 但今日这般，却是要以棋子的“性命”作为代价。 比起扶苏，韩信心中压力，却是要大上无数。 在这期间，身为【车】棋的项羽，更是在韩信的指挥下，仿若一只奇兵，肆意在黑方阵营中屠杀。 当然，这段时间内也发生了无数事情。 面对生死危急之时，有人自是不肯坐以待毙。 竟试图想要靠劫持他人之法，换取自身活路。 更有甚者，当机立断，只是稍见局势落入下风，就果断朝李涵袭去。 其结果，自是以失败告终。 对于这些人，李涵态度很是平和。 仅仅是让侍卫将他们捆在一旁罢了。 还是那句话，为了活下去，做什么都不过分。 如果仅仅是反抗，亦或是逃走，李涵都会给他们一个进入举贤堂的机会。 但他们这般行径，李涵却是不愿将这些人留在身边。 有人奋起反抗，自然也有人无奈认命。 其所谓临终遗言，也是颇为有趣。 有的人跪倒在地，咒骂苍天不公；亦有人昂首挺立，怒斥扶苏残暴；更有甚者，则是掩面痛哭，言语之间满是对家人的深深眷恋。 这些人，则是都被墨家机关术在背后操控的石像淘汰，由侍卫送出了院门。 随着棋局不断推进，场上的气氛越发凝重。 看着满地的鲜血，就连心神素来坚定的项梁也不免生出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如今，场上的棋子已然所剩无几。 张子房和刘邦二人，身为【相棋】，坐镇后方平稳，一直都在冷眼旁观着棋局。 这时，张子房却是突然高声问道：“大人，棋局如今已然这般形势，人已是所剩不多。 举贤堂选拔，当真只是一场骗局吗？” 此言一出，在场所剩不多的众人连忙竖起耳朵，想要从扶苏和李涵口中得到答案。 戴着面具的扶苏连连摇头，回应道：“那定然不是！” “可如今这形势，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若是等棋局结束，怕是场上便不会留有什么活口了！ 又哪里有选举贤才之意？” 因为知晓真相，所以扶苏才如此放肆行棋。 但听到这问题时，却也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只得将目光投向李涵。 李涵轻笑一声，缓缓从座位上起身，站在众人面前的高台之上，指着场上所剩不多的人说道：“事到如今，我倒也没必要瞒着你们了。 其实此次选拔，其主要目的，便是为举贤堂选举一个统领。 至于其成员，只需等此事平息之后，再行选拔即可。” 他这话，自是在忽悠。 统领从一开始，就已然内定。 又哪里需要这般麻烦举动。 正如他先前跟扶苏所言，此举只是为了分清，在危难之时，何等人物才值得信任。 众人却不知道李涵所言是假，心中大惊。 有人冷哼一声，“呸。你们这般行径，与欺瞒何异？ 亏我观咸阳数日，听百姓千言万语扶苏仁厚，如今看来，皆是骗局罢了！” 说到这，这声音突然停了一瞬，“况且，就算今日如此，胜者有统领之名，但经历今日之事，见证这般凶残之举，又岂能安心！” 这声音很是苍老，也极为熟悉。 李涵在听到这声音时，心中不禁长叹一口气。 他知道，今日对自己最难的一关，终于来了。 自己要直面项梁了！ 第103章 生死棋(四) 众人闻听这话，连连点头，赞同不已。 李涵则面露复杂之色，环视场上众人一圈后，目光最终落在项梁身上。 二人隔空对视，恰起一阵微风，卷起院中尘土。 不少人下意识地掩面遮蔽，然而李涵与项梁二人，却是眼睛都未眨一下，依旧紧紧盯着彼此。 许久之后，李涵缓缓闭上双眸，不再看他。 嘴上轻声说道：“伯父，我知你心中困惑，但眼下棋局尚未结束，待棋局结束再说可好。” 此言一出，除却扶苏、项羽等人外，其余众人皆是面露惊讶。 伯父？ 他们着实没想到，这手段凶残的考核官，竟与场上棋子有这般关系。 张子房盯着二人面孔，脸上笑容更浓。 “若是我死在了这棋局之中呢？” 项梁瞥了一眼此刻一脸犹豫的项羽，冰冷说道。 “那就自当身死，待九泉之下，我再向伯父赔罪。” “好，那老夫就在九泉之下等你！” 说罢，项梁再次看了一眼项羽，嘴唇微微颤动，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接着，他将目光移向身后高台之上的韩信，坚定说道：“韩小兄弟，认负！” 闻听这话，红方阵营之人，心中猛地一颤。 刘邦此时已顾不得隐藏身份，当着李涵的面，连忙高声说道：“老匹夫，你在说什么胡话。 如今这般情况，若是认负，那我们不是都要死吗？” 他这话，声嘶力竭。 张子房则面色阴沉，冷冷地朝着项梁望去，眼神中满是阴翳。 至于黑方阵营，却是面露喜色。 尤其是黑方将棋，更是紧紧盯着项梁的面孔，眼神中满是动容。 虽然不清楚李涵和这人之间到底是何关系，但他却是明白，这人此举，可以让自己等人获救。 韩信在听到项梁让他认负的请求后，先是一怔，而后将目光落在不远处高台之上的李涵身上。 目光闪烁，内心有些犹豫。 比起旁人，他已经知道了项梁的意思。 无非就是想用这般方法，逼迫李涵，想要看看他如今这些举动，到底是想要作甚。 这是在赌！ 赌的便是，在李涵心中，项梁的地位到底如何？ 想到此处，他眼中挣扎之意，更加明显。 脑海中，却是不由想起了昨晚和李涵夜谈之时，李涵描述心中志向之时，眼中散发的精光。 最终，他缓缓摇头，“我做不到！” 这一刻，就连韩信自己，也很难准确说出自己的想法。 是信任李涵？ 还是他本身就不想认输？ 他自己也很难说清。 项梁对于韩信的选择，似乎并不意外。 在得到韩信的回答之后，他突然冷笑一声，重新将目光定格在了李涵身上。 而后，猛然朝着李涵所在方向冲了过去。 比起之前那些人，他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 速度奇快。 等到院中侍卫反应过来时，项梁此时已然接近到了李涵身前。 如此一幕，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谁也没想到项梁速度竟然这般之快。 项羽心中更是着急万分。 他连忙大喊道：“叔父，莫要……” 然而这时，他却注意到前方的屋顶上，猛然闪过一道寒光。 定睛看去，只见几个戴着面具之人，手持秦弩，冰冷的箭头，正对准场上的项梁。 隐秘卫？ 项羽心中一惊。 李涵站立在高台之上，目睹项梁朝自己冲来，脸上表情，却是极其淡定。 从一开始决定暴露身份之时，他就想过，以项梁的性格，面对这般情形，定然不会选择坐以待毙。 刚开始，项梁言说让韩信主动认负。 说实话，还真让李涵吓了一跳。 认负，便意味着红方则会以失败告终。 如此一来，自己纵然可以想出别的说辞来解释眼下之事。 但总归是有些不够完美。 只是，他没想到，项梁在被韩信拒绝之后，竟然也会和之前那般人一样，采用这般愚蠢之法。 可能和他们之前的唯一区别便是，项梁的速度更快一些。 成功突破了场上众多侍卫的封锁。 越过了这第一道防线。 想到这，李涵心中暗叹一声，“罢了，既然已经到了这般田地，虽然与预想不符，但总归可以解释。 这棋局，也是时候结束了。” 当即抬起了手，示意屋顶手持秦弩的隐秘卫退下。 此事不需要他们插手。 见李涵这般举动，屋顶几人虽有不解，但还是顺从命令，朝后退去。 然而其中一人，不知怎得，在退下之时，身上衣角，却是夹在了屋顶的瓦片之中。 下意识的想要挣脱，手中一松，本能的将手中弩箭发射了出去。 其对准的方向，正是项梁的必经之路上。 说起来长，但其实从项梁动身，直至现在，所发生之事，不过十几个呼吸之间。 项羽看见弩箭飞出，脸上担忧之色更加明显。 身形如猛虎一般，冲着项梁飞奔而去，嘴里还大声喊道：“叔父，快躲开！” 但二人身形相距甚远。 又哪里来的及！ 李涵从方才弩箭意外发射出去之时，就注意到了这一切。 只是瞬间，一枚石子，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对准正朝项梁飞去的弩箭，想要将其拦截下来。 以他这些年练出来的准度，如此不难。 然而，这一刻，他心中却突然跳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或许，这也是个机会。 思绪虽有万千，但现实不过一瞬。 李涵也不再犹豫，当即轻身而起，主动朝着项梁迎了过去。 项梁见李涵朝他而来，愣了一瞬，但步子却是未曾放慢。 就这样，在弩箭即将接触项梁的最后一刻，李涵一把抱住了项梁，用身体为他挡下了这飞来的弩箭。 当然，在他的有意控制下，这弩箭刺入的并不是他的要害之处。 随着弩箭入体，只是瞬间，李涵口中便控制不住的喷出一股鲜血。 而后从半空中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 后背上的弩箭，更是在落地的瞬间，更往前刺深了许多。 穿透了身体，只露出一个尖锐的箭头在外。 看到这一幕，项梁已经彻底懵了。 他双手颤抖，满目热泪，望着躺在地上的李涵，“你……” 他已经明白了，为什么李涵会选择主动朝他迎来。 李涵看到项梁这副样子，强忍住身上的疼痛，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伯父，你哭起来的样子，好丑啊！” 随着他的说话，嘴角鲜血更是不断吐出，沾满了他白色的长衫之上。 他的笑容，却是如往常一般，温暖人心。 第104章 终局 看到李涵面色苍白如纸，项梁更是感觉内心仿若被刀割一般。 颤抖着双唇，想要说话，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原本他想着是兴师问罪，可在李涵舍命帮他挡箭之后，顿觉心乱如麻。 正在这时，他身后猛然冲出一人，一把便将项梁从李涵身前推来，趴在李涵身前，悲痛道：“李兄，李兄，你没事吧。” 来者正是扶苏。 项羽这时也来到了李涵身旁，拍了拍项梁的肩膀，而后冲着扶苏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将大夫找来。” 听到这话，扶苏才像刚回过神来一样，连忙冲着周围侍卫大声喊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将大夫喊来。 孤告诉你们，若是李兄出了什么事，孤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扫过项梁，眼神中满是冰冷。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顿时大惊。 “孤”这个名号，在如今这时，自然不是谁都可用？ 谁都敢用的？ 如今这戴着面具的男子，竟然这般自称。 身份已是不言而喻。 一时间，场上一片寂静，众人皆是用着奇异的目光，盯着此时站在李涵身旁的扶苏。 李涵躺在地上，瞥了一眼身前的项梁，见他同样盯着扶苏，面露讶然之色，心中暗道：“如今扶苏既然已经自爆，今日这考核也是时候该收尾了。 若是再继续发展下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他当即用双手撑住地面，努力起身。 项羽从方才起，视线就一直在李涵身上，见此连忙蹲下身子，小心将其搀扶起来。 满是关心道：“小涵，你没事吧！” 说实话，项羽今日表现，着实出乎李涵意料。 原本在他的设想之中，项羽虽然知道自己和扶苏的身份，但在见到这般考核后，也会心生疑惑，质问自己。 没想到，从头到尾，他竟是一言未发。 想来心中已是极其相信自己，知道自己所做之事，必然有自己的理由。 思至此处，李涵笑了笑，冲项羽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随后，在项羽的搀扶下，李涵当着众人之面，缓缓站至项梁面前，轻声说道：“项伯父，事已至此，我也无需再隐瞒。 正如您所见，举贤堂考核，确是我与扶苏皇子一同创办。 其目的，乃是为天下百姓、六国遗民开辟一条向上之路！” 扶苏站在李涵身前，这时也摘下了面具，露出温润的面容，目视众人，缓缓点头。 “哼！ 你们今日之举，哪里是为我们着想，分明是想要我们的性命！” “举贤堂分明就是骗局！” “依我看，扶苏仁厚，都是假象。此人与那嬴政一般，皆是残暴之人。” …… 一时间，场上议论纷纷。 多数对李涵言语，还满是怀疑。 项梁面色阴沉，瞥了一眼站在李涵身旁的扶苏，而后盯着李涵的眼睛开口问道：他们所言极是。 若只是考核，又怎会用如此残忍之法？ 拿人命为棋取乐，就连嬴政都未曾做过这般行径！” 说罢，他竟主动向李涵伸出了手，似乎想要将李涵手臂，拿在手中。 扶苏听着场上议论纷纷，却也不恼。 他知道，如今这一切，正是李涵想要看到的结果。 但看到项梁伸手，他心中却是一惊。 连忙将李涵护在身后，直视项梁，冷声说道：“李兄弟一心为你们项家考虑，方才又舍命救你。 如今这般情形，你还要伤他不成？” 此刻的他却是全然没有将自身的安危放在心上。 完全没有去想，如今自己身份暴露，项梁作为楚国大将后人，会不会暴起伤人。 李涵目睹这一幕，心中微微有些动容。 扶苏这人，确实是个极好的朋友。 他淡淡笑道：“没事的，项伯父不会害我的。” 说罢，他轻轻拍了拍扶苏的肩膀，身子主动朝着项梁又走了几步。 项梁目光闪烁，没有多说，直接将手搭在了李涵的脉搏上。 许久之后，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一下子将李涵手臂甩下去，冷声说道：“无碍。” 动作虽大，但也是不难看出。 项梁在发现李涵身体并没有什么大事以后，也是放松了许多。 李涵轻声一笑。 自家事自家知。 他自然清楚，虽身上伤势看似骇人，但实则并无大碍，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 一时半会，并不会出什么事。 同时心中暗道：“这苦肉计当真好用。 如若不是发生了这般事情，怕是以项梁的品性，也不会这般老实听自己解释。” 想到此处，他将目光投向仍在棋盘之上的众人，侧身看向扶苏道：“皇子，今日这场考核，我看就到此为止吧。 可以让人进来了。” 扶苏瞥了一眼项梁，冷哼一声。 而后他对着院门口一脸警惕的侍卫喊道：“将人叫醒，都带进来吧。” “诺！” 话音刚落下不久，一行人便是排着队，缓缓走进了院子。 这些人，刚刚被侍卫叫醒。 李涵看得清楚，在其中几人脸上，身上，还有水迹。 显然是侍卫久叫他们不醒，又怕扶苏等的久了，无奈采用了泼水大法。 他们面容寻常，可在场众人在看到他们的面貌时，却是大惊。 瞳孔瞬间收缩，嘴巴下意识的张开喊道：“这怎么可能？ 你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更有几人，或许是心神激荡，已是半弯着腰，大口喘着粗气。 项梁和项羽二人亦是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随着方才已经“死去”的那些人，不断走进院子。 项梁控制不住自己，随手拉了一人，仔细查看了一番。 发现这些人，正是方才那些“死去”之人。 并没有半点作假。 一时间，场上一片哗然。 李涵眼中笑意更浓，苍白的脸颊，此刻在阳光的映照下，更是显得光洁无比。 他顺着台阶，缓缓站在高台之上，轻咳一声。 声音虽小，但在场众人，却都是瞬间安静了下来。 此刻他们的内心，早已被惊异占据，迫切想要知道李涵会怎么解释。 第105章 尘埃落定 见此情形，李涵也不再卖关子，直接开口说道：“扶苏皇子宅心仁厚，断不会以人命作为考核标准。 此关不过是为了考察诸位在生死面前究竟会做出何种抉择。 并由此来决定，诸位是否可以加入举贤堂罢了。” 说到这，李涵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几个被侍卫捆住，扔在墙边的几人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这几人察觉到李涵眼中的不喜，连忙出声喊道：“扶苏皇子，大人，先前我等举动，皆是人之常情，还请大人原谅啊！” 李涵听到他们这话，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既是常理，又何错之有。 又谈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看到李涵笑容，这几人心中一喜，连忙磕头说道：“就是，就是。 依我看，我等为求生路，敢于反抗之人，才更应该加入举贤堂。” 李涵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没再继续理会他们。 他微微侧过身子，将视线落在了此时站在棋盘之上的众人，缓缓问出了一个问题，“诸位，若是将来举贤堂天降灭顶之灾。 一如今日这般情况，刀悬于头顶，尔等何为？” 此言一出，棋盘上众人皆是沉默不语，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场之人又不是蠢人，自然能听明白李涵这话的潜在含义。 也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最后一关考核会以这般样式开展。 就是想看看，自己加入举贤堂之后，会不会忠心。 想到这，刘邦眼中猛然闪过一道精光。 径直走到棋盘中央，拱手高声道：“别人我是不知，但我刘子禾誓与举贤堂共存亡！” 他这声音说的极大。 仿若天雷一般，炸响在棋盘上。 众人见他这副模样，有人不屑，亦有人醍醐灌顶，连声附和。 李涵见场上重新陷入了喧嚣，微微摆了摆手。 霎时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正准备开口的时候，站在刘邦身旁的张子房却是突然冷声开口道：“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大人希望我等怎么做？” 此话一出，众人也是连忙看向李涵，想要从他口中得知答案。 李涵坦然道：“逃或忠，皆可！” 听到答案竟是这番，众人皆是有些吃惊。 李涵接着说道：“我时常跟扶苏皇子说这般话，人活一世，可不做善人，但却绝不可做恶事。 生而为人，趋利避害乃是本性。” 说到这，李涵看向刘邦，脸上闪过一丝玩味，“方才这位刘兄弟所言，声势浩大，义正言辞，实乃真情实感。 但说实话，你们信吗？” 众人嗤笑一声，呵呵一笑。 “故面临我所言情况之时，我并不要求诸位与举贤堂共存亡，如此实在不切实际。” 这时，李涵身旁的项羽不解道：“既然如此，那为何还有今日这般考核？” 这话也是引得众人连连赞同。 “逃或忠，皆是人生态度。 就像今日考核过程，有人奋起反抗，亦有人坦然面对，皆是正解，并无对错。” 李涵缓缓开口，说到这时，再次看向了那几个被捆在墙边的人，摇了摇头，“但若是这种，想着靠伤害他人的方式以换取生路，我却是不能苟同。 最危险的永远不是悬与头顶明晃晃的大刀！ 而后来自背后的暗箭！” 说到这，众人视线不由落在了李涵的伤口处，目露沉思。 至于墙边那几个被捆住之人，脸上笑容瞬间消散，面如死灰一般。 虽然李涵没有点名，但一言一行，皆是指向了他们。 话已至此，李涵也没必要再继续解释了。 说了那么久，他这身上的弩箭，可还是未取，如今正缓缓向外流着鲜血。 也是时候取下来了。 片刻之后，李涵等众人将自己方才那番话消化的差不多以后，才接着说道：“接下来，便由扶苏皇子来宣布入选举贤堂之人。” 说罢，便在扶苏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扶苏了然，点了点头。 完成了场上之事后，李涵这才和项梁，项羽叔侄一同走出了院子，准备换个地方取箭。 韩信此时还站在下棋的高台之上，看到李涵动身，这才反应过来。 一跃而下，快速来到李涵身边，一脸崇敬道：“公子所言，实乃真挚万分。 我之前心中竟还因为不识棋局真相，而在内心产生动摇，还望公子原谅！” 说罢，他当着众人的面，缓缓跪了下来。 李涵叹了口气，这韩信当真什么都好，就是动不动就下跪这点，着实让他有些烦了。 当即没好气的说道：“知错就好。 下次若是再有这种情形，像项大哥一般，信任就好。” 项羽听到李涵夸奖，自得一笑。 刚想说话，就见项梁在旁，目光不善的看着他。 顿时话也不敢说了，只得悻悻摸了摸头。 有点理亏。 随着李涵等人走出院子，扶苏这才将目光收回，落在面前众人身上。 他脸上强行带着一丝笑容，说道：“方才那一关，如今结果，我已然知晓。 因为棋局未到最后便意外结束，故今日通过考核之人，会分为三类，天、地、人。” 简单解释了一番后，他将目光落在了墙边那几人身上，说道：“至于你们几个，等下让侍卫松绑之后，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这话说完，即便几人心中已经有了预感，但脸色也是不由的黯淡了下来。 接着扶苏就开始宣布通过之人的名单。 “天”字等级，自是最高。 但今日却是无一人在内。 “地”字等级。 方才在棋局之中，面对“死亡”时，只要表现的可圈可点之人，皆是在内。 无论是坦然面对者，亦或是奋起反抗之人。 甚至其中还有几个对着石像，侍卫出手之人。 至于刘邦等人，则是因为棋局未曾进入到终局，没有经受这般考验。 所以统一被安排在了“人”字等级之中。 宣布完名单之后，张子房盯着扶苏，语气平淡道：” 宣布完名单之后，张子房突然语气平淡地问道：“扶苏皇子，既分这天地人三个等级，那又有何区别？ 我等因为考核终止，而被这般分在最低等级的阵营之中，又是否太过不公？” 此言正是问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正当扶苏准备回答之时，隔壁院子内，却是突然传来一声嚎叫。 声音中满是凄厉，痛苦。 扶苏听出这声音正是李涵发出，心中一阵焦急，连忙说道：“你们莫走，等下有筵席汇聚，到时候再做解答。” 说罢，他也不顾皇子形象，一溜烟地朝着院外跑去。 见此，张子房不屑地笑了笑，不再说话。 刘邦站在他身旁，斗笠之下的面容露出不忿的表情，抱怨道：“这的确不公正，凭什么我竟然被分在这最低一等。” 此时院子之中，心思各异。 谁也没有注意到，不知不觉中，院子中的侍卫，竟是默默比方才多了不少出来。 第106章 抓老鼠? 当扶苏疾步来到隔壁院子之际，只见李涵面色苍白，静静地躺在藤椅之上，鲜血已然染红了全身。 项梁、项羽等人围在他的身旁，脸上皆布满担忧之色。 见此，他心中更是慌乱，赶忙奔了过去，连声询问：“怎么了？ 究竟发生了何事？ 为何李兄现在还在昏迷，方才那声惨叫，又是怎么回事？” 言语之中，满是关切之意。 项羽抬眸看了他一眼，又瞧见身旁项梁神色并无太大变化，这才回应道：“方才大夫为李兄取箭之时，因弩箭入体太深，故而有些艰难。 不过现在已无大碍，弩箭已然取出。 现在昏睡，也不过是因为剧痛而晕厥过去，等下应该就会醒来。” 扶苏看了眼身旁的大夫，发现他们脸上并无异色。 一颗紧绷的心，这才微微放下，脸色也微微的缓和了几分。 对他而言，如今李涵的安全，可是比他自己的还要更为上心一点。 这时，他瞥了一眼一旁低着头，沉默不语，满面阴沉的项梁，默默做了个决定。 “项梁，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 也不必等李涵醒来了，现在跟我过来，孤尽数告知于你！” 此言一出，众人的表情皆是一怔。 项梁缓缓抬起头，迎着扶苏冰冷的目光，略带惊异道：“你敢与我独处，就不怕我吗？ 我的身份，应该李涵也早就告诉你了吧。” 听到这话，扶苏却是笑了。 他转身看了眼李涵，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怀念。 “你这人，倒是与李兄说出了一样的话。 这话之前他可曾说过。 如今回想起来，倒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说罢，他便静静地凝视着项梁，等待着他的决断。 项梁默默低下了头，内心也在决断。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你我二人便去走一遭。” 扶苏听此，也不再多说什么。 直接朝着前方走去。 项梁顿了顿，也抬腿跟了上去。 目睹这一幕，韩信忍不住对项羽说道：“项大哥，他们这般，不会有事吧？” 相处这几日，他可是深知，项梁心中一直怀着反秦的念头。 如今项梁和扶苏独处，韩信还真有些担心项梁会一时控制不住自己。 项羽盯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又将目光落在了仍处于昏迷之中的李涵身上，最终摇了摇头，“放心吧，叔父这人，做事自有分寸。” 不多时，扶苏和项梁便来到了另一处院子。 望着院中假山流水，扶苏背对着项梁，语气平淡道：“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项梁环顾四周，见这院子里除了他们二人之外，空无一人。 心中暗暗对扶苏高看了几分。 这一瞬间，他心中却是猛然想起了之前李涵所言，倘若扶苏不能继位，大秦必然二世而亡。 想到这，他眼中不由闪过一道寒光。 如今扶苏就在身前，自己只需一抬手，就可将这威胁抹除。 他只感觉这一瞬，双手都在微微颤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这时他又听到身前扶苏轻声说道：“若不是李兄再三言说，想要将举贤堂交给你，现在孤才懒得跟你说那么多。” 此话犹如一汪清泉，瞬间浇灭了项梁心中的杀意。 随着扶苏的的话语，他不由想起了方才李涵舍身为他挡箭的画面。 最终，他用左手按住了蠢蠢欲动的右手，开口问道：“你和李涵之间，到底是何关系？” 扶苏听到这个问题，脑海中不由地回想起与李涵长久以来相处的点点滴滴，从一开始的相互忌惮，到如今的彼此信任。 又想起如今咸阳在李涵的影响下，变得越来越繁荣，越发生机勃勃，百姓人人得以安居。 脸上笑容也是浓郁了几分。 他迎着项梁那好奇的目光，终于开口道：“如今咸阳的种种变化，想必你也是有所察觉。 孤可以告诉你，这一切的改变，皆是源于李涵。 而且这只是他所做点滴中，最为微小的一面。 若是他日孤为帝，他自当为相，乃至为王！” 说到这里，他突然自嘲似地笑了笑，“不过想必以李兄弟的性格，怕是到时候应该懒得参与这些。 他这人的性子，实在是有些太过慵懒了。” 项梁强行忍住心中的惊异，认同地点了点头。 如今大秦实行郡县制，无论功绩如何，也是无法被封为王爵的。 可如今竟然从扶苏口中听到要为李涵封王，可想而知，项梁心中究竟是何等的惊讶。 同样，他也感受到了扶苏与李涵之间那深深的信任。 项梁沉默良久，长出一口浊气，“你当真如此信任他？” 可能是因为聊起李涵，这时扶苏心中对项梁的不满，也是降低了不少。 他自顾自的的坐在假山边上，而后招呼项梁在对面坐下。 一脸温和笑容，聊起了和李涵相识之后的往事。 风吹落叶，沙沙作响。 扶苏那温和的声音，映衬着风声，如窃窃私语，又似在轻声呢喃。 不时还有轻声欢笑。 项梁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听着，眉宇舒展。 若是从远处望来，二人此刻，因为聊起李涵过往，显得颇为和谐。 与此同时，李涵也终于从昏睡中苏醒了过来。 睁眼的瞬间，就只觉得伤口比之方才更加疼痛了几分，这也让人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 苦肉计好用是好用，就是当真实在太过伤身。 方才中箭时，还没觉得有什么。 怎么这取箭之后，竟会如此疼痛。 项羽、韩信见到李涵醒来，连忙蹲下身子，一脸关切地站在李涵身前，轻声说道：“箭已经取出来了，大夫说只要好好休养几日，便可恢复如常了。” 李涵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时，他注意到项梁并不在自己身旁，心脏猛地一颤，略带虚弱地开口问道：“项伯父人呢？” 此言一出，项羽和韩信二人面面相觑，犹豫了片刻，韩信才回道：“项老先生现在正和扶苏皇子在一起。” 李涵听到这话，愣了一瞬。 这两人单独在一起，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他脑海中停留了一瞬，便瞬间消散。 扶苏虽然仁厚，但也不是傻子，至于项梁，那更是人精，在这般情况下，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若是当真做了，怕是在场之人，无一幸免。 做了也是无用。 想到这里，他只是 “哦” 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低头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 李涵这般轻描淡写，反倒是让韩信有些懵了。 他瞥了一眼项梁和扶苏离去的方向，又问出了之前问过项羽的问题。 “大人，你就不怕这二人单独在一起，出事吗？” 项羽皱了皱眉头，这韩信怎么如此磨叽。 方才自己都已经跟他解释了，现在竟然还要再问一遍。 着实有些不够爽快。 李涵呵呵一笑，“扶苏既然如此，想必定然有他的意思。 我等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让这二人好好聊聊吧。” 说到这里，李涵将目光落在了之前考核所在的院子方向，唇边露出一丝略带诡异的笑容，“项大哥，韩兄弟，等下随我前去。 我带你们去抓大老鼠！” “老鼠？” 项羽和韩信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尽是不解。 第107章 点破刘邦身份 于此之际，李涵不再犹疑，艰难地站起身来。 在项羽的搀扶下，缓缓朝着方才进行考核的地方行去。 此时，院子里那些留在此处的人，皆是有资格进入举贤堂之人。 他们个个神情兴奋，热烈地谈论着方才发生的种种事情。 而那些未能通过考核的人，在侍卫逐一检查过后，已从侧门悄然离去。 刘邦与张子房二人席地而坐，听着周围的讨论声，默默无言。 突然，张子房猛地站起身来，大步朝着院外走去。 刘邦见此情形，连忙起身跟了上去，满心疑惑地问道：“子房兄，等下还有筵席呢，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张子房却并未回应他，只是径直朝着院门口走去。 然而，还未等他走到门口，一旁守门的侍卫便举起手中长矛，对准了他，高声道：“奉扶苏皇子之命，尔等不可随意离开！” 此言一出，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众人纷纷将视线投向此处。 刘邦原本还跟在张子房身后，听到侍卫这话，瞬间向后退了两步，做出一副自己与此事无关的模样。 而后他对着张子房说道：“子房兄，想必等参加筵席后，我们才可以离开。 若是现在走，实在是太过不给扶苏皇子面子。 想来，侍卫们不让我们离开应该也是这般想法。” 说罢，他脸上本能性的堆起了笑容。 全然忘记了自己脸上戴着斗笠，别人看不到他的面貌。 众人原本还有些惊讶，听到刘邦这般解释，也是连连点头，认为这话有些道理。 也就没继续把此事放在心上。 但张子房的脸色却如墨一般阴沉。 他紧紧盯着面前一脸冷漠的侍卫，又用余光瞥了一眼周围，发现不少侍卫已然将手放在了腰间的武器上，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己。 心中暗道不好。 但眼下也不适合再多纠缠，只能退回到了原位。 刘邦见此，倒是心态颇为平和地站在张子房身旁，轻声问道：“子房兄，你还没说，到底要去干什么呢？” 张子房不屑地看了一眼刘邦，面色阴冷地说道：“刘兄，你到现在还没发觉吗？ 我们已经走不了了！” 这话他说得声音不大，再加上众人都在热烈讨论之中，因此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到。 刘邦一怔，连忙蹲下身子，直视着张子房的眼睛，开口道：“子房兄，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此地有危险不成？” 正在这时，院门口处，李涵、项羽、韩信三人的身影出现，缓缓走了进来。 众人瞧见李涵出现，立刻听着了原本的交谈，纷纷靠了过来。 嘴里更是恭敬问候道：“大人，您没事吧？” “大人，您现在应该好一些了吧？ “大人，方才您面对弩箭，舍身救人，当真乃英雄也！” …… 各种逢迎之语此起彼伏。 自然，有人阿谀奉承，也有人对此不屑一顾。 李涵目光敏锐，看得清清楚楚，此时院子中仍有几人静静站在原地，冷眼观看着这一切。 刘邦和张子房二人便在其中。 当李涵的目光落在刘邦身上的瞬间，刘邦只觉从未有过如此紧张之感，一颗心脏怦怦乱跳。 不过，这目光还好只是稍作停留便移开了。 这一刻，刘邦的内心着实有些犹豫，不知自己是否应该主动上前与李涵相认。 毕竟二人之间，也算有些交情。 如今李涵身居高位，和其相认，自是好处万分。 然而，一想到自己曾经哄骗易小川和高要二人去充当劳役之事，他就有些害怕。 他不敢赌李涵是否知晓此事。 张子房此时也察觉到了刘邦内心的慌乱，他瞥了一眼正缓缓走向高台的李涵，不解地问道：“这人你认识？” 刘邦连连摇头，道：“不知，不知！” 尽管他在否认，可看他这副模样，张子房却更加确定刘邦与这位名为李涵之人相识。 李涵这边，并没有理会周围之人的奉承，继续在项羽和韩信的搀扶下，来到了高台之上。 韩信十分贴心，急忙搬来椅子，让李涵坐下。 李涵轻轻一笑，而后对着台下众人说道：“诸位既然如今已入了举贤堂，那自当如同一家人。 等下扶苏皇子会设筵席款待大家。” 众人连连拱手，以表感谢。 言行中满是对扶苏和自己的感谢之情。 见此，李涵脸上笑容更加灿烂。 突然他将目光落在了正在场地角落的刘邦和张子房身上，轻笑道：“刘大哥，有些日子没见了。 你怎么用了假名字，还突然戴起了斗笠，可让兄弟我好一番辨认才将你认出！” 刘邦此时正蹲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根小木棍，心乱如麻地在地上乱划着。 听到李涵他竟然那么说，整个人都是吓得一抖，人也跌坐在了地上。 动静颇大。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刘邦吸引了过来。 刘邦见李涵已经认出了自己，也不好再继续装死。 这个时候，顺其自然才更为正常。 若是推脱，反倒是会让人疑心更重。 但就算这样，他也不敢将斗笠摘下，只得赶忙起身，，笑着说道：“李兄弟，我也才是今日才刚刚认出你来。 谁能想到，这中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你身上的伤，现在好些了没？” 不得不说，刘邦能够成为大汉的开辟者，自有其独到之处。 冲着刘邦微微点头，他对着场上众人说道：“诸位，我与刘兄许久未见，想要单独聊聊。 不知你们可否先到旁院等候，等扶苏皇子前来。” 众人哪里会有不肯的道理，满是羡慕地看了一眼刘邦，冲着李涵行了个礼后，缓缓从门口走了出去。 正当众人缓缓走出之时，张子房突然从地上起身，出声问道：“大人，我等还有要事，想要先行离开，不知可否？” 李涵听到这话，略带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此人给他的印象很深。 在第一日考核之时，这人的表现极为亮眼。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人的名字，明明他之前从未听过，却总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本想不同意，但看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最终点了点头。 反正 “老鼠” 已经抓到，这种无关紧要之人，倒也没必要再为难。 张子房见此，阴冷的眼神中猛然闪过一丝笑意，连连点头，深深看了一眼李涵，快速离开了院子。 刘邦看着张子房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犹豫。 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 ，这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不多时，整个院子内，就只剩下了李涵，项羽，韩信，刘邦四人。 第108章 摊牌刘邦 项羽与韩信二人对视一眼，旋即一同将目光聚焦在棋盘中央的刘邦身上。 此刻，他们已然明了，眼前之人便是李涵口中的 “大老鼠”。 刘邦迎着二人审视的目光，心中隐隐泛起忐忑。 然而，眼下他已别无他法，只得主动开口道：“李兄弟，未曾想昔日分别后，你我兄弟二人竟在此地重逢！ 更是没想到，今日你已然如此身居高位，可是莫要忘了我啊。”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感慨。 李涵嘿嘿一笑，听到刘邦以兄弟相称，连连摆手道：“哎，我可当不得你的兄弟。 上一个被你视作兄弟的人，如今下场可不太妙啊！ 现在还在咸阳宫内地牢内关着呢。” 他虽面带笑意说出这番话，但任谁都能听出言语中那股透骨的寒意。 刘邦心中一惊。 咸阳宫地牢？ 自己的兄弟？ 这是何意？ 联想方才出现的隐秘卫，他心中有了个隐隐的猜测。 但他却是依旧装糊涂道：“李兄弟，你这是在说什么？ 我怎么有些听不懂了！” “听不懂？” 李涵呵呵一笑，“听不懂就听不懂吧。” 说到这，他转身看向了身旁的项羽，像是在聊家常一般开口道：“项大哥，哎，许久未见小川，我这心中实在是有些想念啊。” 项羽虽然不解为何李涵会突然提起易小川，但也是笑着说道：“确实，小川这家伙，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等下次再见面之时，我定然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竟然如此不告而别。” 听到易小川三字，刘邦心中凉意更浓。 他已然听出，李涵必定知晓易小川被自己充作劳役之事。 不过，他反应极为迅速，连忙向前一步，饱含真情地说道：“李兄弟，此事绝对存在误会。 我刘邦虽算不上英雄好汉，但绝不可能做出出卖朋友之事。” 李涵轻蔑一笑，“难道说，你要让我将被你哄骗之人找来与你当面对质吗？ 刘邦，在我面前，没必要再伪装了。” 听到刘邦之名，项羽脸上的表情一怔。 他略带狐疑的看了眼棋盘上的刘邦，又瞥了一眼李涵问道：“这人便是刘邦？” 李涵点了点头。 见此，项羽心中惊异更甚。 “这人平平无奇，一副无赖模样，就这般人物，也配排在我前头？ 当真不知道之前所见的那个名为伏羲的组织，何等瞎了眼。” 李涵轻叹一声，心中暗道：“可是就这般人物，最终逼得你乌江边上，无言见江东父老啊！” 刘邦站在原地眼神闪烁，他知道今日这关，若是想不到合理解释，怕是走不掉了。 趁着项羽和李涵二人谈话之时，他迅速在心中编造了一个故事。 待二人声音停下，他反手摘下头顶的斗笠，又将脸上的面具取下，露出一张并不令人讨厌的脸。 脸上则是堆满了笑容，对着李涵说道：“李兄弟，我就说你误会了，你还不信。 现在我算是想通了，你定是因为小川之事，而迁怒于我。 当日之事，我也是无奈被逼迫所致啊！ 并不是出于本心。” 说着，他便将方才心中编造的故事，当场讲了出来。 在这个故事中，他起初只是不舍得与易小川分别，想要让这二人送自己一程罢了。 至于他心中已经想好了，劳役逃跑之时，无论受到何种惩罚，都将他一人承当。 哪曾想，到了驿站后，这些劳役因害怕被责罚连累，故而强迫他如此行事。 无论他怎么解释，这些人都是不肯听。 更有甚者言说，如果刘邦不答应此事，那就不光将易小川，高要二人当场杀死。 更要返回沛县，将刘邦的妻儿全部杀害。 最终为了保全易小川二人的性命，他只能行这般无奈之举。 说到这里，刘邦已是声泪俱下，满脸苦楚。 若不是李涵当日将一切看得清楚，一般人还真会被他这番表演所哄骗。 项羽看到刘邦这般模样，不似作假，心中的怒火顿时消散。 他抬头看向李涵，说道：“小涵，此事会不会真是误会。 在兄弟与妻儿之间，确实……” 说到这里，项羽的声音小了几分。 此刻，他心中不由想起一个问题：若是将来自己面临这般抉择，又该如何是好？ 李涵长叹一口气。 不得不说，刘邦这人着实厉害。 竟能将一个编造的故事说得如此逼真。 就连原本想要教训他一顿的项羽都被其说服，当真是大秦嘴遁第一人。 甚至还能编造出这样一个看似莫须有的妻儿，以引发他人共情。 想到这里，李涵脸上突然一愣。 妻儿，或许还真不是莫须有之名。 之前萧何就曾说过，刘邦在沛县乡下与一个寡妇之间有染，二人虽未成亲，但之间却是有个孩子，名叫刘肥。 或许，在刘邦心中，这二人便是他的妻儿。 “肥儿是吗？” “什么？” 刘邦突然听到李涵开口，但没听清，再次问道。 “我说，你方才所言妻儿，其中儿子名叫刘肥是吧！” 李涵再次重复一遍，脸上微微带着调侃之意，似在取笑，又似乎在威胁。 此言一出，刘邦的脸色瞬间大变。 原本故作悲伤的表情，此刻满是惊讶与震惊。 眼神中，更像是藏着一只跃跃欲试的狮子，死死地盯着李涵。 看得李涵都不由浑身泛起一股凉意。 身上原本还有些轻浮无赖的气质，此时竟是变化成了几分威严之感。 “你怎么知道？” 他咬牙，一字一顿地问道。 李涵呵呵一笑，“刘邦啊刘邦，你能从隐秘卫手中活下来，确实算你运气不错。 但你的好兄弟萧何，却被你亲手推入了深渊之中。” “那隐秘卫是你派来的？” 刘邦瞬间明白过来。 这一刻，他只觉得腿上早已痊愈的伤口隐隐作痛，似乎在提醒着他。 李涵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小川和高要对你如此信任，当你哄骗他们二人时，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的下场。” 说到这里，李涵瞥了一眼身旁的项羽，又看了一眼韩信，笑道：“不过你放心，我可不像你这般无耻。 你的妻儿如今还在沛县老家，我并未动他们。” 第109章 一切皆是最好的模样 听到这话，刘邦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肥，顾名思义，便是胖、油腻。 在现代，用这个词形容别人可不是什么好话。 但如今在秦朝，这可是顶天的祝福之语了。 何种人，才能吃肥？ 那自是身份显赫之人才可。 一般人家，吃都已经成了问题，又怎会“肥”。 肥便意味着吃香喝辣，衣食无忧。 刘邦给孩子取名为肥，也是不难看出，刘邦内心对这孩子深深的喜爱。 见刘邦沉默站在了原位，低头沉思。 李涵也趁这个时机对项羽说道：“项大哥，你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骄傲。 这人不过编造了一些谎言，你便心生同情。 如此这般，若为将领，可不行。 这点你还是要好好跟项伯父学习一下。” 项羽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确实是实话。 在他心中，他总觉得天下之人，悉为草莽，皆是远远比不上他。 韩信听到二人的谈话，略带惊讶地问道：“将？ 大人，你莫非是想让项羽为秦将？” 项羽连连摇头。 虽然他已经和扶苏说开了，但他身为楚人，又怎能为秦将出征？ 树立在他身后的，必是“楚旗”！ 于是，他便将李涵之前告诉他的大秦之外的国度之事，悉数说了出来。 这番话语，也是引得韩信眼中异彩连连，眼神中满是向往。 这时，棋盘中央的刘邦突然抬起低下的头颅，仰天长笑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说什么也无用了。 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说到这里，他脸上闪过一丝冰冷的恨意，“就是可惜，这辈子你都无法再见到吕公了！ 可惜！ 可惜啊！ 你与吕素之事，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得到吕公原谅了！” 此言一出，李涵的心中猛地一震。 他与吕素两情相悦，自然明白吕素此刻心中唯一的伤痛，便是远在沛县的吕父和吕雉二人。 倘若未能得到吕父的谅解，即便日后成亲，自己整日陪伴在她身旁，她的心中恐怕也会难免有些感伤。 可他也曾派人前往沛县寻找，却并未找到他们二人的踪迹。 问其府中下人，也只是言说，这二人为寻吕素动身前往了咸阳。 可在这一路官道驿站之中，却依旧没有二人身影。 如今听刘邦这话的意思，似乎这人知晓这二人的所在之处。 想到这里，李涵也不再犹豫，直接开口问道：“刘兄，这二人如今在何处？” “哼！ 你觉得以如今的情况，我会告诉你吗？ 李涵啊，你如此聪慧，怎么会问出这般愚蠢的问题。 这可真是让我有些失望啊！” 刘邦见李涵果然被自己的话牵动了心神，心中暗暗窃喜，脸上却依旧装出一副淡漠至极的模样。 李涵听到这话，却是笑了。 他自然知道，刘邦这般行径，不过是在为自己增添筹码罢了。 若是当真不想言说，亦或是不想活下去，直接将此事藏于心底就好，又怎会这般说出。 他可不相信，刘邦在生死面前，能够如此淡定。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不能表现出来急躁。 如此反而会使刘邦手中的筹码，价值增高。 想到这里，他当即说道：“若是刘兄不愿说，那便罢了。 纵然素儿可能会伤心一段时间，但等我二人成亲之后，有了自己的孩子，这种感情应该会慢慢消散一些。” 说到这，他当即就让侍卫从院外走了进来，将刘邦制服。 刘邦见到李涵竟然这般决绝，似乎完全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心中大惊。 但他也知道，若是自己现在就和盘托出，反而可能会死的更快。 索性闭上了眼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之样，主动闭上了嘴。 与此同时，扶苏和项梁这边也是已经聊完了想说的话，从院子中走了出来。 这二人似乎已经谈妥了一切，如今脸上皆挂着笑容，全然没有了方才剑拔弩张的感觉。 李涵在看到项梁之时，原本心中还有些隐隐的不好意思。 可没想到，项梁竟是主动上前，冲着李涵深深行了个礼，“小涵，我当真不知道，你竟然为我项家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此事是我错了，未曾相信你。 老夫向你赔罪！” 听到这话，又见项梁这般表现，李涵整个人都愣住了。 自己为项家做了啥？ 无非不就是跟扶苏言说，想要将这举贤堂交由项梁和项羽掌控吗？ 这点项梁之前也是知道的。 怎么会产生如此大的变化。 这一刻，李涵是真的对扶苏跟项梁的谈话内容，产生了深深的好奇心。 见李涵愣住，扶苏眼中带着笑意，出声道：“李兄，我已经把你之前所做之事，都告诉了项先生。 你就放心吧，我与项先生已然说通了，他们已经绝对留在了举贤堂内。” 李涵被扶苏这话提醒，也是瞬间回过神来。 连忙朝前走了两步，扶起项梁，“项伯父，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 您与项大哥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所做的一切皆是应该。”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低沉了许多，又瞥了一眼身旁的扶苏，没有丝毫顾忌，直接开口道：“若不是我实在不愿见天下再起战火，百姓流离失所。 势必会与你们一同推翻如今大秦，以延续楚人风骨！” 这下轮到项梁吃惊了。 当着扶苏的面，能够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语，需要的可不止勇气，还有决心。 回想李涵所言种种，项梁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复国无望了！ 不过他在将目光落在扶苏身上时，却也有敬佩闪过。 眼前这人，确实如李涵所言一般，当为明主。 扶苏并不在意李涵的这般言论。 其实他也清楚，若非二人心性相合，又都是一心为民，纵然再好的君臣关系，也不会像他们之间这般模样。 听到李涵说出这话，他内心中反倒是有着一丝窃喜。 正如李涵之前所言，危险的永远不是头顶明晃晃的大刀。 当即故作严肃道：“李兄，你这话当着我的面说，是否有点太过分了些。 小心我这就让人砍了你！” 他说这话时，虽然脸紧绷着，但声音中，却满是笑意。 如此话语，也是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微风轻拂，碧空如洗。 院子中满是欢声笑语，这一刻，几人在一起，便是最好的安排。 第110章 有人想见你许久了 很快，随着扶苏到来，准备好的宴席正式开始。 在筵席之上，李涵也宣布了关于举贤堂的等级规则。 虽说目前划分了天、地、人三个等级，但这也并不是一成不变，中间有着晋级之路。 达到对应的功绩后，便可将自己的排名再往上提前。 其中不同等级的待遇，身份自然也不相同。 而且，目前处于人字等级的众人，还可以经受一次考核，通过之后，便能将自己的身份再往前推进一步，来到地字阵营之中。 听闻此言，众人心中大喜，纷纷称赞。 至于项梁，原本李涵打算在筵席中直接宣布他为举贤堂统领一事。 然而，这一行为却被项梁主动制止了。 据项梁所言，如今举贤堂刚刚成立，自己目前毫无功绩在身，若是贸然被任命为统领，定会引得众人心中不服，难免会让人看轻举贤堂，认为此地任人唯亲。 与其他组织无异，如此对扶苏名声有碍。 这个问题，李涵和扶苏之前也曾考虑过，但一直未能想到好的解决方案。 如今听到项梁主动说出这番话，他们自然是乐意看到。 在这宴席中，李涵也是知道了为何方才项梁竟会主动对自己行礼。 原来扶苏自从知道李涵和项梁之间的事情之后，便一直瞒着他，暗中为项梁的父亲，项燕修了一座陵墓。 项燕的尸身如今正埋在位于寿春的陵墓之中。（寿春，战国时期楚国国都） 李涵在知道这一切后，心中微微有点感动。 他没想到扶苏竟然这般心细，怪不得项梁会对自己这般模样。 当即在筵席之中，也是不由多喝了几杯。 等到宴席结束，李涵没有过多停留，直接和项羽、韩信带着被捆住手脚的刘邦，出了府院大门。 至于项梁，则被扶苏留了下来，说是还有要事相商。 在出门的瞬间，李涵原本带着淡淡笑容的脸，却是猛地一板。 眉头微皱。 下意识地望向一旁的巷子。 项羽注意到李涵的变化，开口问道：“小涵，怎么了？” 李涵微微皱着眉头，不太确定地开口道：“我感觉方才出门之时，有人在暗中窥视着这边。” 说着，他又摇了摇头，像是在否决自己的说法，“这种感觉一瞬而过，并不强烈，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项羽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当即乘上门口的马车，缓缓驶离了此处。 在几人离去之后，一道身影从巷口内探出头来。 这人正是早先离去的张子房。 他嘴角噙着笑意，盯着离去的马车，自言自语道：“刘兄啊，看来你的罪过，可是比我还要大上一些啊。 早知道这目标是你的话，我就吃完美食再离开了。 当真是可惜啊！” 说罢，他摇着头，转身重新走进巷子。 然而，变故突起，阴暗的角落之中，却是一把匕首猛然间横在了张子房的脖子上。 “你是什么人？ 与那辆马车之上的人，又是何关系？” 匕首的主人说话声音很是中性，让人听不清男女。 但声音中却是满满的冰冷。 李涵一行人乘坐在马车上，韩信瞥了一眼身旁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刘邦，不解地问道：“大人，我们还带着他干嘛？ 既然这人不愿意说，我们何不先关着他一段时间。” 李涵轻笑。 他注意到，刘邦在听到这话时，嘴角的肌肉在微微颤抖，显然他内心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般坚决。 “刘兄既然不愿意说，我们又怎么好勉强。 我之所以带着他，就是想让他的仇人，亲眼看看这人。” 项羽了然地点了点头。 他大概猜到了李涵想要做些什么了。 随着马车不断前行，原本安静的马车外逐渐热闹了起来，更有香气不时从车窗外飘进来。 这让本就饥饿了一天，还未曾参加宴席的刘邦不由地舔了舔嘴唇，肚子也在此时准确地传来了咕咕的叫声，声音很是清脆。 刘邦倒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刘兄弟，虽然如今这种情况，但也没必要饿着我吧。 昔日在沛县之时，我可还曾经请你饮过酒呢！” 李涵轻笑，“放心吧，我现在带你前去的便是咸阳如今最好的客舍，定会满足你的胃口的。” 在李涵温和的声音中，马车最终停在了悦来客舍的门外。 看到有马车停下，原本还在门口迎接客人的小二连忙一脸热情的走了过来。 他对着马夫指了指客舍一旁地上用白线画好的方格说道：“诸位贵客，还请将马车停在这边的停车位中。” 项羽先行跳下了马车，对着小二说道：“不用如此麻烦！” 小二见到来人是项羽，连忙笑道：“原来是项大哥啊，我这就去叫小月姑娘来。” 项羽摆了摆手，而后他将李涵从马车内扶了下来。 韩信和刘邦二人待李涵下车后，也是连忙走下了马车。 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他们这还是第一次到达此处。 见到李涵，小二脸上笑容更加灿烂。 “李公子，原来您也来了啊！我这就去请掌柜来。” 李涵点了点头，“高大哥如今身体怎么样了？” 小二瞥了眼周围，脸上不由露出暧昧的笑容，“掌柜自从吃了神医给的药后，已经好多了。 虽然身形还是有些消瘦，不过精神比之前可是要好太多。” 李涵笑了笑，这高要，经历这件事后，应该长了个记性吧。 “赶紧去将他叫过来，今日我可是给他带了个惊喜前来，绝对让他满意。” 小二不解地看了眼李涵身后被捆住手脚的刘邦，好奇地点了点头，快步朝着客舍内跑去。 看着小二离去的身影，李涵转过身子，对着刘邦笑道：“进去吧，这人已经想见你许久了！” 刘邦此时已经知道了等下见到的是谁，本以为自己心如止水，但这一瞬，却是不免有些忐忑。 正当一行人准备踏入客舍的瞬间，一道声音却是突然几人背后响起，“李大哥，项大哥！” 声音中满是笑意。 第111章 易小川再见刘邦 众人闻声，纷纷驻足，旋即转过身来。 只见易小川手中提着一个食盒，面带笑容，朝众人徐徐走来。 俊秀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如春风一般温暖人心。 方才这声呼喊，正是由他发出。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李涵身后的刘邦身上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中满是冰冷。 原本迈向众人的脚步也瞬间戛然而止。 李涵转身看到来人竟是易小川之时，心中也是觉得有些意外。 毕竟易小川之前可是在经常躲着自己。 怎么如今这一抓到刘邦，他就主动前来了。 这未免也太凑巧了一些。 不过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他便立刻带着笑容迎上前去。 “小川，这么久了，你总算肯露面了啊！ 见你一面，可是当真有些不易啊。” 李涵这话看似是在关心，但言语中却也是隐隐带着几分不满。 这是他在为高要鸣不平。 虽然高要没说，但李涵还是能感觉到对于易小川在他成亲之日没能到场，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些遗憾的。 易小川听到这话，却并未理会李涵，目光依旧紧紧地落在刘邦身上。 眼神中那股冰冷的恨意，看的李涵都有些心寒。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李大哥，这人……” 李涵回过头，朝着易小川的目光望去，冲着刘邦笑了笑，“你说这人啊，今日举贤堂考核，他竟然也来参加。 我想着这人曾害得你和高大哥那般凄惨，所以特意带来给高大哥瞧瞧。” 说到这里，李涵试探性地问道：“说来也巧，没想到你今日竟然也来了！” 易小川了然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食盒递给李涵，说道：“李大哥，还记得之前在会稽时吗？ 当日我们对月饮酒，我当时说，那个日子，在我老家被称为中秋。 我算了一下，明日便是中秋了。 所以今天特意来给你们送些月饼。” 说着，他再次将目光落在了刘邦身上，露出森然的表情，“只是没想到今日竟然还有这般意外收获！” 李涵看着手中的食盒，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之前在会稽时，三人相处的种种画面，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当日觉得那些时光如此枯燥。 今日看来，却是难得的清闲时光。 易小川缓缓上前，看着这张让他恨之入骨的面容，步伐沉重。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双手都在颤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最终他终于走到了刘邦身前，缓缓开口道：“刘大哥，从砀郡一路走来，我自问未曾有半分对不起你的地方。 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他说这话时，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怨恨，不解。 方才还一脸淡然的刘邦，此时在易小川的质问下，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正如易小川说的那样，押送劳役一路走来，易小川帮了他很多。 此事，他也是确实对不起易小川。 如今再次见到易小川，纵然他再过无赖，心中也是觉得有些理亏，有些羞愧。 完全做不到面对李涵时那般淡然。 不过刘邦反应极快，连连喊冤，又将之前编造的故事重新说了一遍。 将当日发生的事情，全部推到了旁人身上。 他自己则是被塑造成了一个只是因为受到逼迫的无辜者形象。 说到最后，更是痛哭流涕，满脸悔恨之色。 这番作态自然是他故意做出来的。 他在赌，赌易小川会因为同情而放过自己。 之前与易小川相伴一路，他自然清楚，易小川心地良善。 然而当他偷偷抬起头，观察易小川的脸色时，心中却是一惊。 只见易小川望向自己的眼神中，依旧是冰霜一片。 完全没有因为他方才那番话而产生半点动容。 不仅如此，这一刻，他竟从易小川身上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杀意。 “他想杀我？ 他是真的想要杀了我！” 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从他脑海中跳出。 易小川回头望了一眼李涵，而后声音冰冷地说道：“李大哥，这人交给我可好？” 李涵一怔，深深地看了一眼易小川，笑道：“这有何不可。 本来今日带他前来，就是为了让高大哥决定如何处置这人。 毕竟你们二人才是深受此人所害。” 刘邦听到李涵竟然想要将自己交给易小川，再也无法再继续伪装下去，连连高呼道：“李涵，李兄弟，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 只要你饶我一命。 我保证此生绝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李涵听到这话，却是笑了。 这刘邦感觉还真挺敏锐。 知道自己心中其实对他杀意并没有那么重。 如今在感受到易小川身上的杀气之后，就果断倒戈到自己这边。 不过易小川的表现，倒也是让李涵心中颇为欣喜。 虽说杀意有些太过明显，但不管怎么说，也是比原剧中那个“圣母”要好上不知多少。* 说实话，一开始李涵还真又怕易小川会和原剧情中一样，如此简单的就被刘邦说服。 思绪转瞬即逝，李涵当即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方才，我或许还有可能答应你这要求。 如今我都已经答应小川了，又怎能反悔。” 说着，他瞥了一眼周围，见自己几人停留太久，已吸引了不少百姓的注意。 而后对易小川等人说道：“我们还是进去再说吧。” 几人应了一声，一行人便朝着客舍内走去。 刘邦被项羽和韩信押着，面如死灰，无力地朝前挪动着脚步。 一行人还没走进客舍大门，就看到高要一脸笑意地从大堂内走了出来。 看到李涵的瞬间，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方才小二说，你们今日一起来了，我还不信。 没想到果然如此。” 李涵看了一眼高要，发现果然如小二所说，虽然还显消瘦，但脸色却比之前好了许多。 比起之前，精神状态也是更好了许多。 心中暗暗赞叹了一番崔文子的医术，李涵笑着让开位置，指了指身后的易小川和刘邦，笑道：“高大哥，你看这是谁来了？” 第112章 青鸟殷勤为探看 高要顺着李涵所指的方向望去，当瞧见易小川的那一刻，眼神中满是惊喜。 “小川？” 看到高要，易小川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当他的目光转而落在刘邦身上时，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邦！” 高要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双拳紧紧握住，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若不是此人，当日他又怎会被关进监牢之中？ 后续李涵也不会因救他而得罪秦始皇的儿子胡亥。 不过，与原剧相比，他心中的怨恨确却是轻了不少，远没有原剧中那般深刻。 易小川看着高要的反应，心中亦是一阵感慨。 他上前一步，望着高要如今清瘦的面容，满是惊异之色道：“老高，你怎会瘦成这般模样？” 高要摆了摆手，瞥了一眼李涵，略带不好意思地说道：“都是些小事，就不提了。” 说着，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刘邦，“没想到你们竟然抓住了他。” 李涵微微点头。 随后，李涵将手中食盒递了过去，笑着说道：“据小川所言，明日便是所谓的中秋节了。 据他所说，这是你们家乡的节日。 这是他拿来的月饼，你尝尝。” 高要听到这话，接过李涵手中的食盒，心神微微一动。 他颤抖着双手打开食盒，看到那熟悉的月饼，眼角微微泛红，嘴里轻声呢喃道：“原来中秋将至啊！” 易小川轻叹一声，“是啊。” 一时之间，一种难以言说的氛围在二人身边产生，围绕。 不多时，一群人来到包间内坐下。 高要则是满脸笑容的为他们准备饭菜去了。 用高要的话来说，今日不仅抓到了刘邦，还和易小川重聚，怎能不饮酒一番。 李涵看着坐在面前的易小川，眼神微微闪动。 此次再次遇到易小川，那虎形坠，他可不想轻易放弃。 上次易小川突然失踪，可是让他后悔许久。 于是，他故意露出犹豫的模样，装出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 易小川注意到李涵这副模样，不解地问道：“李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看你想说些什么？” 李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后对着屋内几人说道：“项大哥，韩兄弟，你们先把刘邦带出去吧，我和小川有些话要说。” 项羽目露沉思，点了点头，“你们聊，我出去拿酒。” 说着，便和韩信一同将刘邦带了出去。 等到包间内只剩下李涵和易小川二人后，李涵眼中猛然闪过一道精光，笑着说道：“小川，我见到玉漱公主了。” 易小川原本手中还拿着酒杯，正在自饮自酌，听到这话，整个人瞬间呆住了。 心神剧烈颤抖，手中酒杯 “啪嗒” 一声落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咸阳城西的一处民房之内。 张子房被蒙住了双眼，关在了漆黑的房间内。 在他面前的黑暗中，一道身影，完美融入其中。 自方才张子房被劫持之后，就被带到了此处，关了起来。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张子房脸上却是半点慌乱之色都没有。 他鼻尖轻嗅，脸上故作一丝浮夸的笑容：“姑娘，你我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传出去，怕是不好啊。” 这身影听到这话，身子往前探了探，露出曼妙的身姿。 不过此人脸上被黑色的面罩遮蔽，只露出一双眸子在外，显得格外明亮。 “油嘴滑舌。 昔日韩国相国张平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竟是如今这般模样，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 张子房听到这话，脸上那原本的淡定瞬间荡然无存。 他的身子犹如受惊的野兽一般，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嘶吼道：“你究竟是谁？ 不准提他！” 这一刻，张子房的身份终于得以揭晓。 他名为张良，正是李涵口中汉初三杰中的最后一位。 历史上鼎鼎有名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便是由他提出。 而 “子房” 乃是张良的字。 在古代，男子成年之后，会取字以彰显其品德。 张良化名为张子房，应该也是以此想要勉励自己，牢记本心。 只可惜，李涵在听到 “张子房” 这个名字时，仅仅觉得有些熟悉罢了。 一时间，他确实未能想起张良的真实身份。 如若不然，他定然不会那么轻易放张良离开。 不过这也实属正常，毕竟李涵在前世学的是理工科，历史本就学得颇为糟糕。 能够记得汉初三杰已是不易，又怎么会将每个人的“字”都牢记在心。 女子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状若疯魔一般的张良，美眸中露出一抹笑意。 待张良渐渐安静下来之后，她方才继续说道：“张良，我深知你心中的志向。 此次前来，我正是为了助你一臂之力。” “哦？” 张良恢复平静之后，整个人也冷静了许多。 此时，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面前之人即便对自己怀有恶意，也定然不会威胁到他的性命。 如若不然，这人在当时就可以动手，完全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将他带到这里。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时，女子又开口道：“昔日你在博浪沙刺杀始皇嬴政，如此壮举令人钦佩。 可为何今日你会去参加扶苏的举贤堂？ 又为何会突然离开呢？” 张良的嘴唇微微上扬，轻笑道：“姑娘，我虽不知你是何人，但既然你想从我口中得知消息，怎么也应该通报一下自己的身份吧。” 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片刻之后开口道：“你唤我青鸟便好！” “青鸟？ 传说中西王母的信使？” 张良轻声呢喃。 虽然知晓张良看不见自己相貌，但青鸟还是点了点头。 而后她说道：“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 现在你可以回答之前我的问题了吧。” 张良倒也守信，没有丝毫隐瞒，当即将自己前来参加举贤堂的目的以及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 当听到刘邦竟然落在了李涵手中时，青鸟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她一把抓住张良胸前的衣服，慌张地问道：“你说什么？ 刘邦被李涵抓了？” 张良感受到青鸟的慌张，心中的惊异更加强烈。 这人与刘邦之间有关？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起初我还以为那人是冲着我来的。 没想到他的目标竟然是刘邦。 这李涵究竟是何种身份，竟能让扶苏如此信任？” 然而，当他的问题问出之后，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此时，青鸟已经来到了房间之外。 一双美目之中此时已满是惊慌，呆呆地站在原地发愣。 不多时，她摘下了脸上的面罩，露出了一张绝美的容颜。 只是这张脸，美是极美，但看起来却隐隐有些不自然，仿若经过了人工雕琢一般。 许久之后，青鸟突然抬头，望着天空，嘴里呢喃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将你救出来的。 纵然违背主上的命令，我也在所不惜。 铭哥，你等我！” 第113章 情字无解 悦来客舍的包间内，李涵刚提及自己见过玉漱之事，易小川的情绪便瞬间激动起来。 他猛地抓住李涵的手臂，急切地问道：“李大哥，玉漱，玉漱她还好吗？” 看着易小川这般模样，李涵心中暗自叹息。 这易小川不一向以花花公子自居，怎么竟和嬴政一样，都栽在了这玉漱身上。 沉默片刻后，李涵缓缓开口道：“小川，玉漱公主如今安好。” “那就好，那就好。” 易小川得到答案后，颓然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神色间满是失神落魄。 李涵见状，轻叹一声，拍了拍易小川的肩膀，“小川，玉漱公主在离开之时，托我办一件事情。” 说到这里，李涵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之色。 说实话，若不是看到易小川与玉漱之间如此情深，他还真不想让这二人再次相见。 只可惜，自古情字无解。 如相思一般，无药可医。 听到玉漱有事托付给了李涵，易小川一下子便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犹如溺水之人看到了救命稻草，眼神中满是光亮。 “李大哥，玉漱她……” 李涵也没卖关子，直接开口道：“她说想要见你一面！” 此言一出，易小川先是一愣，紧接着整个人兴奋地蹦了起来。 他一把搂住李涵，又蹦又跳，满脸笑容地喊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心中还有我的！” 此时的他，活脱脱像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李涵身上本就有伤，被易小川这般用力拥抱，霎时间，敷好药的伤口处立刻有鲜血渗出。 他吃痛，不由叫出了声。 这声音瞬间让易小川从兴奋中惊醒。 他连忙将李涵松开，看到他白衣之上正在往外渗出的鲜血，一脸惊讶道：“李大哥，你怎么受伤了？”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猛然将目光望向了门外，一脸恨意道：“是不是你在今日抓刘邦的时候受伤了。 我就这去杀了他，帮你报仇。” 李涵面色苍白，微微摇了摇头，“这伤口与他无关，没事的，不用放在心上。” “不过你可不要高兴太早，虽说玉漱公主想要见你，但这其中难度可是不小。 具体要怎么做，只能靠你自己了。” 易小川听到这话，方才回过神来。 他甘愿在咸阳宫内当侍卫，为的不就是能与玉漱见上一面。 然而这么久了，最好的一次也不过是见到了玉漱的侍女而已。 就这，还不知耗费了多少运气。 想到这里，易小川脸上的兴奋瞬间消散，眼神中也不由生出些许落寞。 李涵在旁，查看了一下身上的伤口，没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易小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原本暗淡的眼神中燃起一丝希望，说道：“李大哥，你与扶苏关系不是很好吗？要不让他从中帮忙？” 此话一出，李涵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小川，你怎如此糊涂？ 嬴政无论如何都是扶苏的父亲，他怎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说到这里，李涵顿了顿，“况且，就算扶苏愿意帮忙，我也不愿。 如今咸阳百姓人人得以安居，这一切皆是依托扶苏。 若是他贸然帮你，传入嬴政耳中，到时定会父子离心离德，导致秦国大乱！” 易小川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那有什么关系？ 反正秦国最终也会灭亡！” “你说什么？” 李涵故意装作没听清。 易小川心里一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道：“没事，没事，我没说什么。” 然而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却愣住了。 秦国终究都会灭亡，在如今盛世之景下，这是只有他才知道的未来。 而做到这一切的，项羽和刘邦二人乃是其中主力。 可是如果自己把刘邦杀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改变了历史？ 倘若秦朝没有覆灭在这二人手中，那后世的自己还会存在吗？ 这个可怕的念头猛然从易小川脑海中跳出。 “刘邦不能杀？” 易小川惊出一身冷汗，眼神中满是惶恐。 他自幼在考古世家长大，自然知道历史的重要性。 可如今，差点历史就要在他手中发生转折，他自是后怕万分。 李涵在旁，见易小川突然神色惶恐，满头大汗，心里有些好奇。 “你怎么额头出了那么多的汗，是想到什么了吗？” 易小川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他可不敢让李涵知道这个消息。 自打从图安回来后，不用刻意打听，他已经无数次的在别人口中听到李涵这个名字了。 知道如今咸阳一切，皆是李涵与扶苏所为。 也知道，如今这二人，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让李涵知道大秦的未来居然不是扶苏继位，以他对李涵的了解，李涵绝不会坐以待毙，任凭此事发生。 如此，历史则是会有更大的可能性发生更改。 一时之间，一道无形的阻碍，悄然出现在了李涵和易小川二人中间。 当然，此刻的他们，还没有半点察觉。 李涵见易小川并不想回答，也只得笑了笑。 半晌之后，他突然一拍大腿，笑着开口说道：“小川，我这会儿倒是真想出了一个办法，能够让你见到玉漱公主。” “什么办法？” 听到李涵竟然这么说，易小川顿时来了兴趣，方才的担忧更是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反正关于大秦覆灭的消息，只有自己知道。 他只要不杀刘邦就好。 第114章 瘟疫 李涵嘴角泛起一丝玩味的笑容，缓缓说道：“我有一位兄长，乃是天下第一神医。 我原本的残腿，便是由他治好。 此前，他在天下云游之际，听闻咸阳城中瘟疫传播，百姓死伤无数。 为了拯救黎民百姓，他特意来到了咸阳。” 易小川微微一怔，瞬间领会了李涵的意图。 “你是说，让传言中的这场瘟疫变为现实，如此一来，我便能借机见到玉漱？” 李涵嘴角的笑容愈发浓郁，“让瘟疫成真自然是不可能的，如今咸阳百姓众多，若真的散播瘟疫，那可就闯下大祸了。 不过，我可以让兄长配制一副药，让人表面上看起来像是染上了瘟疫，实际上却并无大碍。 届时，我再建议扶苏效仿昔日商君城门立柱，宣告寻求名医前来相助。 如此，你便可揭榜进入咸阳宫内。” 易小川听闻这些话，整个人顿时精神大振。 虽然这个计划还未经完善，但以眼下的情况来说，确实是一个极其有用的方法。 他刚想一把将李涵搂入怀中，却突然想起李涵身上还有伤口，于是连忙退后几步。 在地上来回踱步，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好主意，好主意，当真是好主意啊。” 李涵轻声一笑：“倘若玉漱公主愿意，还可以选择假死之法。 如今你兄长蒙恬正在筹建皇陵，届时也好操作。” 此话一出，易小川的神情更加振奋。 他努力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紧紧抓住李涵的手，满脸笑容道：“李大哥，倘若我真能与玉漱双宿双飞，定然以死相报大哥的恩情。” 李涵摆了摆手，“你我兄弟二人，这是说的哪里话。” 说到这，李涵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易小川敏锐察觉到了李涵的变化，连忙问道：“李大哥，怎么了？ 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涵长叹一声，很是无奈的说道：“既然你问起来了，我也就不瞒你了。 我这兄长，天生喜爱鉴赏玉器。 前段时间还托我在扶苏府中寻找，可寻了几十块，他都不满意。 后来，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相传你们蒙氏一族，有一祖传的虎形坠。 传言乃是由和氏璧的余料所为。 故想要入手一观。” 说到这，李涵脸上故作歉意道：“小川，其实就是你今日不来，我过几日也要去寻你借这虎形坠一用。” 易小川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愣了一下。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胸口位置。 沉默片刻后，他盯着李涵的眼睛，缓缓开口道：“李大哥，这虎形坠如今就在我身上。 你也知道，它对我何其重要。” 李涵点了点头，“你要是不愿，我也可以理解。 大不了我再去扶苏府中再去寻找一些古玉。 看看他是否满意。” 易小川见李涵误解了他的意思，猛地一拽，直接将胸口挂着的虎形坠拽了下来，放到李涵手里。 “李大哥，你想哪里去了？ 我们二人之间有什么不舍得的，只是这东西对我确实极为重要。 还望大哥你能好生保管，一定不要遗失了。” 李涵感受着手中虎形坠的温热，脸上笑容很是灿烂。 时隔两年，他又一次的将这虎形坠攥在了手心之中。 若非之前从荒院中得到的墨家秘宝实在太过神秘，李涵是真的不想夺人所爱。 不过易小川能够如此信任于他，他也颇为开心。 当即说道：“小川，你放心，此物我只是借用一段时间。 他日必定物归原主！” 二人谈话完毕后，没多时，项羽和韩信二人一人抱着几个酒坛，满面笑容的从包间外走了进来。 见只有他们二人，并不见刘邦身影。 易小川心里一惊，连忙问道：“项大哥，刘邦人呢？” “他啊，被我们关在后院的柴房内呢。” 项羽带着笑意回道。 他在将酒坛放在地上后，拍了拍易小川的肩膀，一本正经道：“小川，我知道刘邦这人害了你吃了不少的苦。 大丈夫，自是有仇报仇，我只是希望你在报完仇后，心里能够彻底放下此事。 带着仇恨活下去，人生实在太过无趣。” 见项羽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在房间内的几人，都是一怔。 只有李涵嘴角微微翘起。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 好像不久之前，自己刚刚对项羽说过。 易小川迎着项羽关切的眼神，心中很是感动。 莫名来到这个世界，唯一让他觉得庆幸之事，便是在最开始认识到了李涵和项羽二人。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不多时后，随着高要不断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子，几人开始对饮了起来。 当然，李涵并不在其中。 易小川在知道李涵身上有伤后，便严禁他饮酒。 虽然这酒度数极低。 随着觥筹交错，众人欢声笑语，久久未曾绝熄。 可能是因为明日便是中秋原因，高要和易小川虽然心情很好，但几杯酒下肚之后，说话时，却是不由得带上了几分伤感。 这一天经历那么多的事情。 如今外面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一轮明月，皎洁仿若玉盘一般，挂在天空。 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的污染，因此，这玉盘显得更外明亮。 易小川端着酒杯，站在窗户旁边，眼神中满是眷恋，嘴里轻声念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更婵娟！” 他的声音很是轻柔，仿若蕴含着无尽思念。 随着他声音响起，屋内众人也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默念着这最后一句，脑海中不由想起了自己的亲人。 许久之后，韩信才满目惊讶的看向易小川，带着敬佩道：“易兄弟好文采啊。 这几句互有对称，意味深长，令人深思啊。” 易小川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没有回话。 这时，李涵突然拍了拍手，盯着易小川的身形，略带沉思道：“小川，之前我都忘记问你了，刘邦那厮，你准备如何处置？ 是直接杀了他，还是让他体验一下你所经历的痛苦呢？”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项羽，高要皆是把目光落在了易小川身上，都想知道易小川会何种做出决断。 易小川迎着众人好奇目光，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李涵身上，摇了摇头说道：“李大哥，方才项大哥那话却是提醒了我。 冤冤相报何时了。 既然现在我等能够平安汇聚在一起，那自当珍惜如今时光。 我决定将他放了，此生不再相见便好！” 说到最后，他将头微微低了下来。 全然没有注意到李涵眼中的寒意，越发冰冷了起来。 第115章 张良动怒 一时之间，整个包间内，唯有易小川的声音孤独地回响着。 项羽与韩信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异。 说实话，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是完全无法理解易小川的想法的。 毕竟刘邦这人做出了如此过分之事。 甚至如果不是易小川运气好，早就死在了徭役的路上。 可偏偏到了这时，易小川反倒开始为刘邦讲起了好话。 最终，项羽深深叹了口气，伸出手重重地拍在易小川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川啊，你这性子，当真是太过仁慈了。 他如此待你，你竟然还要放了他！” 易小川挠了挠头，故作憨厚的笑了笑。 但不知为何，这笑容让人看起来，却是显得有些阴冷，远没有之前看起来那般温暖人心。 其实若是按照他原本想法，恨不得将刘邦剥皮抽筋。 可偏偏他又有些忌惮刘邦的身份。 头顶多了一道无形的紧箍咒，让他无力去做。 故面对项羽的问题，他也只能故作大度道：“我这不是没事嘛，冤冤相报何时了，算了吧。” 见易小川心意已决，项羽也不再劝说。 这时，李涵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高要，轻声问道：“高大哥，你当日也受他蒙骗入狱，遭受煎熬。 你是怎么想的？” 高要见李涵问到自己，下意识地看了眼易小川，而后说道：“我怎么做都行。 这刘邦起初在我被关在监牢之中时，确实让我极其恨他。 但好在你来的及时，将我救了出来。 我也没受到什么伤害，要不就跟小川说的一样，将他放了吧。” 听到高要也这么说，易小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当即说道：“那就这么决定了。 他关在哪？ 我现在就去见他。” 说着，就要朝着门口走去。 李涵见他这般举动，眼中猛然闪过一道寒光，直接伸出手将易小川拦了下来。 他脸上挂着笑容道：“我之前已经说了，怎么处置刘邦，皆是由你所定。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按你说的办。 不过若是这般放了这厮，未免太过便宜了他。 听我的，今晚我们不去管他，饿他一天，也算是给你们出口气了。” 易小川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项羽拦了下来。 “小川，我看小涵说的有理，刘邦这人就是应该好好教训一番。 莫要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今日我们就好好饮酒，明日再去管他。” 见李涵态度坚决，易小川只好点了点头。 反正只是饿一天而已，对他性命无碍。 几人在聊完之后，又重新坐回到了桌子前。 三两杯下肚后，包间内又恢复成了一开始的热闹氛围之中。 与此同时，张良依旧被蒙着双眼，幽闭于破旧的屋舍之中。 整整一日未曾进食饮水，此时的他着实又渴又饿。 然而，他的手脚皆被捆得结结实实，任凭如何挣扎，皆徒劳无功。 不过即便处于这般境地，张良的脸上却未见丝毫慌张之色。 反倒嘴唇微微颤动，声音极低，仿若在默默数数。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一道曼妙身影才缓缓出现在了张良身前。 虽未发出半点声响，但张良却是笑了。 “你终于来了！” 青鸟看着此时倒在地上，却不见半点落魄的张良，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哼，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张良努力在地上挪动，将身子坐直，略带调侃的意味说道：“没人跟你说过吗？ 你身上的香味，很好闻。” 说这话时，他还故作夸张地将身子往前探了探，似乎想要离那香气更近一些。 听到这话，又见他这般作态，青鸟眼眸之中，不知不觉间，带上了一丝冷意。 但最终，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并没有发作。 而是配合似的在张良面前蹲下了身子。 微微挥手，将张良眼前的面罩取了下来。 语气中带着些许愠怒道：“废话少说，我只问你一句，想活还是想死？” 张良稍微楂了一下眼睛，适应了一下黑暗。 他看着面前的青鸟，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很是灿烂。 一双眸子，在窗外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妖异。 “自古就有闻香识美那么一说。 可姑娘，你身上清香宛若山野幽兰，但我看你身形，却如刺红一般。 奇怪，奇怪！” 张良边说还边摇头，仿若看到了什么趣事一般。 青鸟被这般冒犯，却也并不恼。 她紧紧盯着张良的眼睛，突然伸手将自己脸上的面罩摘下。 霎时间，原本昏暗的房间，在这一刻陡然明亮了几分。 窗外的月色映照在青鸟的脸上，更是将她映衬得仿若天女下凡一般。 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 那雪白的肌肤上，甚至仿佛披上了一层荧光，让她整个人更显得无比圣洁。 “天女下凡！” 张良看到这一幕，已经惊了，心里话也是直接脱口而出。 看到张良这副模样，青鸟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 有哪个女子，又不想被人称赞漂亮。 更何况，这副美貌，是她付了极大的代价，才将其得到。 青鸟红唇轻启，身子微微下弯，更凸显出她完美的身体曲线。 她缓缓靠近张良，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如何，我这副模样，可曾入你之眼？” 感受到耳边传来的温热气息，张良心跳更是不由加快了几分。 他身为韩国贵族之后，从小所见，自是远非常人能及。 自从加冠之后，莺莺燕燕更是不计其数。 然而，今日一见，才知云泥之别。 “美，美极了！ 张良蹉跎半生，今日得见姑娘，方才知人间趣味！” 听到张良这般言语，青鸟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 然而，仅仅一瞬间，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严肃，猛地伸出手，一巴掌朝着张良的脸上扇了过去，声音清脆响亮。 顿时将原本的旖旎气氛，破坏的一干二净。 青鸟俏脸含怒，冷声说道：“张良，你如今这般模样，对得起你兄长吗？ 昔日，他替你受死，你如今就是这般模样？” 此言一出，张良脸上的轻浮瞬间化作怒意。 他猛然从身后伸出早已被他挣脱的双手，狠狠地捏住了青鸟的脖子，厉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张良有兄长之事，从未有任何外人得知！” 这一刻他眼中竟是清明一片。 再也不见方才半点轻浮模样。 第116章 张良，张铭 这一幕的出现极为突然，青鸟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方才还如浪荡子般的张良，竟会有如此举动。 甚至就连他手上的绳索原来早已被偷偷解开。 张良紧盯着青鸟的面容，眼神中愈发暴戾。 “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什么人？ 又为何会知道这一切的？” 随着他手上不断用力，青鸟只觉喉咙仿佛要被扭断一般，呼吸困难。 明亮的眼眸已然开始翻起白眼。 但就在这般危急的情况下，青鸟的脸上，却是突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在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缓缓抬起了手，一枚猪形玉佩，从袖间滑落到了她的手心之中。 看到玉佩的瞬间，张良愣住了。 整个人都痴痴地看着青鸟手中的玉佩，手上的力道也是不由轻了许多。 青鸟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连忙挣脱开来，站到一旁大口喘着粗气。 仔细看去，则会发现青鸟洁白的喉咙处，已是一片通红。 可想而知，张良方才用了多大的力道。 片刻之后，青鸟这才缓缓直起身子，目视着面前的张良，一脸欣慰道：“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铭哥要是知道你如今这般模样，想必定会欣喜。” 她说这话时，眼神中满是眷恋。 张良这时才仿若如梦初醒一般，从玉佩给他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望着面前的青鸟，满是惊讶道：“这玉佩怎么会在你手中？ 明明……” 青鸟轻笑，“明明这玉佩应该早已随你兄长张铭坠入山崖了是吧！” 说着，她缓缓伸出手，将手中玉佩递给了张良。 张良看着青鸟递过来的玉佩，明亮的双眸瞬间湿润。 他颤抖着双手接了过来，摩挲着玉佩上的云雷纹，如同自言自语般轻声呢喃道：“这玉佩，乃是兄长赠我的及冠之礼。 你看，这豕兽身上的这一丝裂纹，还是那一次我不小心从马背上摔落造成的。” 他的声音，很是轻柔。 仿若一个孩子，在轻言诉说自己心中的依恋。 他缓缓将玉佩贴近脸庞，三十多岁的男人，此刻泪眼朦胧。 看到张良如此悲伤，青鸟伸出了手，想要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一下。 然而，这手却悬在了半空中，最终没有拍下。 最终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张良。 许久之后，张良努力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将目光落在青鸟身上，开口道：“你到底是谁？ 这玉佩应该随我兄长一同葬身谷底了。 你又是如何得到的？” 青鸟轻笑一声，反手从张良手中取走了玉佩，将其视若珍宝般，再次收了起来。 “这玉佩现在可是我的了。” 这一瞬间，一个大胆的想法猛然窜入张良的脑袋中。 他猛地一把抓住青鸟的肩膀，神色激动至极，大声说道：“难道说，兄长他落入悬崖之后，并未身死？” 青鸟白了他一眼，用力挣脱了他的手臂，没好气地回应道：“现在才想到这点吗？” 随后，青鸟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开始讲述起了张良兄长 —— 张铭的故事。 在她的娓娓道来之中，张良终于得知了一切真相。 话说，故事还要追溯到十七年前！ 秦国历经多代君主的苦心经营，如今国力强盛，已然踏上了征战天下的征程。 韩国本就国力微弱，又在地理位置上紧邻秦国，故而最先遭受大秦铁骑的冲击。 十七年前，若按照后人的历法来算，即公元前 330 年，韩国最终灭亡于秦国之手。 此时的张良刚刚行过加冠之礼。 自从韩国灭亡之后，张良家族，就此分崩离析。 其身为相国的父亲更是随着韩国的灭亡，死在了战场之上。 最终，从韩国国都逃出来的，只有张良和其兄长张铭。 面对大秦之人的追捕，张良和他的哥哥张铭连夜在山野之间奔波，试图远离这风暴的旋涡中心。 一路疾驰之下，两人的脸上都显现出肉眼可见的憔悴。 张良此时就如同一个木偶一般，静静地坐在张铭身后的马背之上。 刚刚及冠之年，便遭遇国破家亡，对他而言，着实太过残忍。 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眼前浮现的便是父母被秦兵杀害的惨烈画面。 这让他整个人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张铭感受到身后张良心中的恐惧，心中亦是酸楚万分。 面对这种席卷天下的洪流，人力微不足道。 时代的尘埃，落在每一个人身上，都仿若一座大山一般。 在这种情况下，他却连步伐都不敢停下，好好安慰张良一番。 最终，他只能无奈转过了头，故作爽朗笑着说道：“子房，没事的。 我们马上就安全了。 我们马上就安全了！” 此刻的张铭，也不过才二十五六岁！ 听着他的安慰，张良并没有说话。 只是手中环抱着张铭的手臂，不由得加大了几分力道。 现在谈起当时的事情，张良只记得那晚的夜色极深，如墨一般！ 兄弟二人本以为可就这样暂时逃离，然而，在这山林的出口之处，变故突起。 在林子尽头的小道两旁，正埋伏着一支浑身漆黑皮甲的秦兵。 他们的身形被深夜完美遮掩。 道路正中央，还设置了绊马索，严严实实地阻挡着任何人轻易通过。 张铭一方面因心中慌乱，另一方面又加上夜色如墨，以至于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危险情况。 最终，在山林出口的最后一刻，飞驰的骏马瞬间被绊倒。 他们兄弟二人也随之重重地飞了出去，狼狈地摔落在地上。 好在二人都曾练过武，身体极为硬朗，因此倒也没什么大的损伤。 只是面对着逼近的秦兵，二人的力道，却是显得微不足道。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迅速选择一个方向突围，仓皇而逃。 最终二人被逼迫到了一处山崖之上！ 第117章 坠崖 眼看秦兵越发逼近，张良二人心中岂是一个慌字了得。 双手双脚都在忍不住的颤抖。 这一刻，父母惨死的画面，又再一次浮现在了张良脑海之中。 这也令他心中愈发惊慌。 张铭到底年长了一些，表现出来的倒是比张良要好上一些。 此时正在山顶不断寻觅着有没有藏身之所。 然而，这座山乃是断头山，山头就好似被一把巨大的神剑凭空斩断，山巅地势平坦开阔，根本找不到一处可供藏身之处。 耳边秦兵追杀的声音越来越近，张铭心急如焚，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躁不安。 感受着山间呼啸的风，他突然仰天长啸：“老天不公啊！难道真要我张家亡于此地吗？” 但回应他的只有山间的风声和秦兵愈发兴奋的嘶吼声。 发泄完心中情绪后，张铭心中满是失望的缓步走到张良身旁，伸出手，拍了拍张良的肩膀，轻声说道：“子房，如今我们已无路可走。 天要亡我张氏一族啊！” 声音虽轻，但满是不甘，无能为力。 听到这话，张良原本慌乱的内心，反倒是莫名平淡了许多。 他痴痴地环视四周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悬崖边上，淡淡说道：“兄长，这世道当真容不下我们二人了吗？” 张铭长叹一声，没再说话。 此刻，他的内心也被绝望填满。 这时，手持火把的秦兵已然出现在了二人视线之中。 不需多时，便会登上山顶。 看到这幕，张良突然笑了，“兄长，你看那些秦军，像不像豺狼一般。 如今我们兄弟二人，反倒是成为他们眼中的猎物了。 以我看，他们恨不得将我们活活吞下去。” 张铭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顺着张良视线望去，“秦人确实如此。” 张良又接着说道：“兄长，既然这世道不容我，那我们二人便去与爹娘相聚吧。 说着，他拉起张铭的手臂，缓缓走向悬崖边。 探头望去，脚下云雾缭绕，漆黑如墨，仿若深渊一般。 张铭此时明白了张良的意图，他略带惊讶地看了张良一眼，发现他的眼中满是决绝之意。 又回头瞥了眼正在不断逼近的秦兵，冷哼一声，“这些秦兵想要拿我等尸首来换功劳，那我们就偏偏不让他们如愿！” 说罢，他们二人一脸淡定地站在悬崖边上，静静地等待着秦兵的到来。 不多时，秦兵来到山巅。 他们手持火把，眼神中满是兴奋之色。 在他们眼中，这兄弟二人作为韩国贵族之后，已不再是人，而是实实在在的军功。 “张氏兄弟，你们已无路可逃，现在束手就擒，还有一线生机。” 为首的秦军大声喊道。 张良听到这话，却是笑了。 他指着说话的秦兵，不屑地说道：“你们这些秦狗，侵占我等家国，无耻至极。 如今又想用我们兄弟二人的性命换取功劳。 哼！ 我今日定要让你们的算盘落空！”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张铭，“兄长，此物交给你，就算到了黄泉路上，我们二人也可凭此相识。”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眼中满是视死如归的豪迈。 张良的动作极为突然，带着无惧生死的气魄。 张铭心中虽早有准备，但亲眼看到这一幕，眼眶中依旧泪水满溢。 他凝视着手中的玉佩，良久之后，哈哈一笑，“弟可往，兄亦可往！” 而后一跃而下，不带半点留恋。 其声音，依旧在山谷回响。 秦兵目睹此景，面面相觑，心中震惊万分。 这份兄弟情，这份家国情，即便立场不同，也让他们为之震撼。 许久之后，才有一人走到悬崖边上，望着深不见底、漆黑如墨的悬崖，发出一声叹息。 此时悬崖半山腰处，张良，张铭二人，此时却是被一棵歪脖子树，拦住了下落的身形。 从死门关，活活捡回来了一条命。 不过，他们二人极为机智，即便腹部被树杠得生疼，却都默契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而是竖起耳朵，静静聆听头顶的动静。 随着上方的秦兵不断离开，他们二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这份惊喜，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张铭看着眼前的张良，心中兴奋不已，说道：“子房，没想到我们二人竟然能这样捡回一条命。 看来，当真天不亡我张氏一族啊！” 张良眼中含泪，轻笑道：“大哥，我也没想到这山腰处竟有这样一棵树。” 张铭这时从怀中掏出方才张良给他的玉佩，笑着说道：“此物你收好。 如今我们兄弟二人既然活了下来，那此物也就不需要了。” 张良嘿嘿一笑，伸手去接。 然而，就在这一刻，令人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他们二人在树上晃动，这棵不大的歪脖子树竟然也剧烈晃动起来。 张良看得清清楚楚，那扎在崖壁上的树根此时已经开始微微撕裂。 显然，对于一颗歪脖子树来说，尤其是扎根在崖壁上的歪脖子树，两个成年男子的体重实在是太重了，干瘦的枝干难以承受。 树根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中格外明显。 张铭也发现了这一幕。 他顿觉上天跟他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 明明已经死里逃生，却偏偏又陷入这种困境。 他们二人此时也不敢再乱动。 然而，就如同覆水难收一般，已经开始撕裂的树根仿佛被打开了一道口子，整棵树都开始微微晃动。 即便二人静止不动，树根撕裂的声音，依旧不断响起。 不言而喻，二人都知道，这树已经无法同时支撑两个人的身体了。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他们兄弟二人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随着这棵树一同坠入深渊。 想到这里，张铭又看了一眼手中刚刚从怀中拿出的玉佩，张铭目光陡然变得坚定了几分。 他将玉佩重新收入怀中，看了看眼前一脸犹豫之色的张良，露出释然的笑容道：“子房，请允许大哥自私一次。 这世间太苦。 我不愿再留。 你便替我张家在这世间留下一些声音吧。” 说罢，他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张良，想要将他的面容印在脑海之中。 而后没有任何言语，松开了一直紧紧攥住树干的手。 随风一般，坠入了身下的无尽深渊之中。 再也没了任何动静。 第118章 神秘男子 张良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瞧着张铭松开手坠入深渊，那一刻，他只觉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攫住，剧痛瞬间蔓延开来。 他本想呼喊，却又怕引来秦兵，只能狠狠咬住嘴唇，任由泪水肆意奔涌。 短短数日，家破人亡，亲人接连离他而去。 他的内心已然被巨大的悲痛与绝望填满，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寂静笼罩着这片悬崖半空，唯有张良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那棵歪脖子树仍在微微晃动的声响。 张良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张铭的面容、他们曾经共度的时光以及家族的过往。 他深知，从这一刻起，他已不再仅仅是自己，正如张铭所言，他已是张家仅剩的血脉。 若非如此，他在张铭跃下的瞬间，就已经紧随其步伐了。 在这个深夜，张良一夜长大。 于此刻，及冠少年，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话分两头。 张铭跃下歪脖子树后，依旧不舍地望着头顶的张良。 尽管身处这般黑暗之中，他看不见张良的身影，但脸上却依旧努力带着笑容，试图以此减轻心中的苦痛。 随着坠落，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 这山并不高，可张铭却感觉这下落的过程极其漫长，仿若没有尽头一般，迟迟不见底。 不知过了多久，张铭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下落速度，开始不断的减缓。 在他身下，仿若有种轻柔的力量，在支撑着他下落的躯体。 张铭心中又惊又喜。 就这样，在这股莫名而来的力量影响下，他平安地落在了崖底的地面上。 这一刻，他心中的惊异已是达到了顶峰。 他呆呆地盯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道：“难道说，这世上真的有老天爷？” “老天爷？ 呵呵，你倒是可以那么称呼我，不过我还是喜欢我的第一个名字，西王母！” 一道柔和的声音猛然在不远处的黑暗中响起。 声音中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而且，随着声音响起，原本黑暗不见五指的崖底，却是瞬间明亮了起来。 仿若升起了新的一轮太阳一般。 眼睛长时间处在黑暗之中，突然见到光亮，张铭忍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许久之后，他才强忍住心中的震惊，缓缓睁开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却见一不过二十多岁的男子，正站在不远处，一脸笑容的望着自己。 在这男子身旁，还站着一位模样普通的姑娘。 此时，这姑娘满脸不悦地说道：“主上，您又在说这般胡话了。 人家西王母可是女子，女子呢！” 说着，姑娘缓缓朝着张铭走来，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张铭后，转头朝着男子大声喊道：“主上，您还说有贵客要来。 依我看呀，这就是个傻子！” “青鸟，不得无礼。” 男子轻声斥责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张铭走去，脸上满是温和的笑容，“还请阁下莫要在意，我这侍女被我给宠坏了。” 张铭此时嘴巴张得大大的，满脸惊愕地盯着面前的一切。 当他的目光落在周围那温暖的光亮之上时，他突然双膝跪地，满脸崇敬地说道：“仙人，您定是传说中的仙人。 仙人呐，如今我的家国正被敌人入侵，还请仙人出手，为天下带来太平！” 说完，便开始不停地在地上磕头。 青鸟刚才被男子训斥后，小嘴便高高撅起。 看到张铭这般模样，她连忙不服气地说道：“主上，您还不信，我就说他是个傻子嘛。” 男子轻轻一笑，而后走到张铭身旁，将他扶了起来。 这男子的肌肤极为白净，而且十分冰凉，就如同冰霜一般。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能够穿透黑暗，望向天空说道：“阁下能够来到此地，也算是一种缘分。 我身边目前只有青鸟一人，不知你可愿留下？” 若是旁人遇到这般事情，定然会连连点头，哪里会有不同意的道理。 可张铭却面露犹豫之色。 他抬着头，似乎也想要穿透黑暗，看清张良的身影。 当然，他什么也看不到。 片刻之后，他才说道：“仙人的美意，张铭心领了。 只是我的弟弟此时还在山腰处的树上挂着，如今我既然未死，又怎能弃他不顾。” 男子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几分。 他轻轻抬起手，缓缓说道：“这有何难？” 片刻后，此时正盘踞在树上的张良突然感觉身体一轻，如同飘飘欲仙一般。 没过多久，他就失去了意识。 而后，就好像有人在下方托着张良一般，将他从歪脖子树上送到了崖顶。 这一切完成后，男子淡淡地说道：“你弟弟如今已经安全了，你可以放心了。” 张铭哪里会有不相信的道理。 当即再次跪拜，神色中满是恭敬，“仙人，既然如此，我这条命，就交给您了。” 男子满意地笑了笑。这时张铭才注意到，男子的瞳孔十分奇怪。漆黑的瞳孔之中，隐隐有红点微微发光。 自此，张铭便和青鸟一同留在了男子身旁，行走在了天下之上。 随着时间流逝，追随男子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最终，一个名为“伏羲”的组织，就此成立！ 当听完青鸟说完这些后，张良亦是瞪大了眼睛，一时间难以消化。 许久之后，他才恍然大悟似的开口道：“怪不得我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山顶。 原来竟是这般模样。”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中不由带上了一丝向往，说道：“青鸟姐姐，这世上当真有神仙吗？ 据我所知，昔日周穆王曾寻觅天下，只为见到西王母。” 青鸟摇了摇头，“主上虽有些神鬼之力，但我问过他，他却说自己并非仙人。” 张良略带沉思地点了点头。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猛然抬起刚刚低下的头，一脸急切地问道：“那我兄长现在在哪？” 青鸟听到这话，眼中的笑意瞬间消散。而后她语气冰冷地说道：“这也正是我特意来寻你的原因之一！” 第119章 刘邦身死 紧接着，青鸟便讲述起张铭在参加举贤堂之后与李涵之间发生的故事。 至于二人之间的矛盾，乃是因崔文子所产生，她却是并没有详述。 最后，青鸟恨恨地说道：“据我所知，铭哥如今已被李涵关押在天机堂内。 主上有令，我等严禁靠近此处。 我实在无计可施，恰好你来到咸阳，我只能先试探你一番。 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张良聆听着青鸟的叙述，不住地点头，目光中满是沉思。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抬起低垂的头，盯着面前的青鸟问道：“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青鸟来到窗户旁边，望着天上的明月，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最终，她转过头，迎着张良审视的目光开口道：“李涵此人，一向狡猾。 虽然铭哥现在被他关了起来，但想来一时之间，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如今我们当务之急，应该尽快将刘邦从李涵手中救出。 否则，他明日便可能性命不保！” 听到这话，张良脸上的疑惑更加浓重了几分。 “刘邦？ 他与你们有何关系？” 青鸟犹豫良久，才缓缓开口道：“你亦是棋局中人，此事我不能告知于你。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此时铭哥若知晓此事，也定会让你在他与刘邦之间选择刘邦！ 此事有关天命！” 张良见青鸟说的竟这般严重，最终缓缓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追问。 因为他知道，若是对方不想说，就算自己再怎么追问，也是无用。 况且，自从方才青鸟取出玉佩那一刻起，他内心就已经相信了她所说的一切。 虽然这一切在他看来，是那般超乎想象。 “为了兄长，我愿意助你救出刘邦。 不过事后，我希望能亲眼见见你口中的主上。” 张良一字一顿道。 声音中满是坚定，眼神中更是深深的好奇。 对于青鸟口中那仿若仙人一般的主上，张良实在是好奇的很。 青鸟只是稍微犹豫片刻，就点了点头。 如今已然夜深，情况危急。 当即便快速和张良一起商量起了营救刘邦的计划。 此时，悦来客舍内。 或许是众人许久未曾如此团聚，除了李涵身上有伤不能饮酒外，其余人都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就连和易小川之间并不熟悉的韩信，也是喝到躺在地上。 所幸他们本就在客舍之内，不用担心无处安置。 待李涵将他们一一安顿好后，他瞥了一眼后院的方向，而后问起了身旁的小二，“我今日带来那人，此时还在柴房内关着吗？” 小二点了点头，“李公子，那人还在。” “嗯，你先下去吧！” 说罢，李涵便独自朝着柴房走去。 他的步子并不大，相反，比起平时来更是显得有些缓慢。 即便天空一轮明月将整个后院照的极亮，但却依旧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这一刻，李涵内心也在犹豫。 自己到底要不要亲手送刘邦上路？ 之前易小川那般惶恐的模样，李涵很难不注意到。 毕竟他言辞中，前后对于处置刘邦，实在差距太大。 而且，李涵也能看出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易小川的性格早已在无形之中发生了转变，完全不再像原剧中那么圣母了。 所以，唯一能让易小川前后态度转变如此之快的原因，李涵猜想，可能正是因为刘邦未来汉高祖的身份。 若是杀了刘邦，便意味着改变了历史。 如此一来，整个世界便会陷入一种悖论之中。 这自是易小川不愿见到的。 所以，他才会有放了刘邦这种荒谬言论。 从客舍大堂通往柴房的路，并不算太远。 但就这般模样，李涵依旧走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可想而知，李涵内心的挣扎是何等强烈。 然而，路总有尽头。 终于，李涵还是来到了柴房门外。 与此同时，屋内的刘邦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瞬间精神一振。 他急忙挪动身子，朝着门口方向望去，眼神中满是警惕之色。 终于，随着一阵 “吱吱” 声响，柴房的门缓缓被推开。 这一刻，刘邦只觉得自己的心，猛地剧烈颤动了一下。 随着房门打开，皎洁月色洒落屋内，昏暗的柴房内，瞬间明亮了几分。 这也让李涵一眼就看到了此时正面对着自己，躺在地上的刘邦。 他唇边微微泛起一丝笑意道：“刘兄，考虑的怎么样了？” 刘邦在看到来人是李涵后，莫名地悄悄松了一口气。 虽然一直以来，他心中对李涵就有着深深地忌惮，然而这一刻，他更加不想见到的就是易小川。 或许是因为没有他人在场，此时的刘邦反倒是坦率了一些。 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说道：“李兄，如今只有我们两人所在，可否让我死也死的明白。 你究竟为何想要取我的性命？ 甚至不惜出动隐秘卫前往沛县。” 说到这，刘邦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可莫要说是因为小川那事。 若是这般，那我心中可是对你不免有了几分看轻。” 李涵看到刘邦这般直接，脸上笑容不由更加灿烂了几分。 刘邦这人，虽说有些无赖，但相处起来，也的确让人舒服。 不过，他却是并不准备告诉刘邦实话。 但也不准备骗他。 想到这，李涵微微摇了摇头，带着笑意道：“刘兄，此事恕我无能为力。” 说着，他将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露出手中的酒壶，道：“昔日在沛县时，我曾使过手段，坑骗了你一顿狗肉和美酒。 今日狗肉是没有了，不过酒倒是还有一壶。” 刘邦死死盯着李涵脸上的笑容，自己脸上的笑容则是缓缓消失。 李涵拿酒前来，意思他已经明白了。 这人要送自己上路了。 刘邦心中骤然涌起一股绝望之感，但他毕竟是历经诸多风浪之人，很快便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惧，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李兄，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刘某也不再多言。 只是在临死之前，刘某有一言相劝。” 刘邦的声音沉稳且有力。 这一刻的他，全然不似平日那副无赖模样。 李涵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刘邦，“哦？刘兄有何高见？” 刘邦此时将目光落在了李涵手中的酒壶上，笑着说道：“你今日既然将酒拿来了，何不边聊边说？” 说着，他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笑容，“如今我都这般模样了，你应该不会怕我能从你手中逃脱吧。” 李涵听到这话，唇边笑容愈发浓郁。 前世无论是看剧还是读小说，李涵总会发现，那些剧中的主人公或反派在面对将死之人时，总会莫名其妙地放松警惕，以至于让这人逃脱。 李涵当时就在想，为什么就不能直接一刀砍过去，说那么多废话干啥。 而他之所以现在发笑，却是发现人好像的确会犯这种错误。 就像他现在的自己一样。 明明已经决定了要杀刘邦，但还是莫名和他说了那么多的话。 想到这，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壶，笑着说道：“刘大哥，这酒你还是这样喝吧。 绳子我就不帮你解开了。” 说着，他便直接将手中酒壶打开，将壶嘴对准了刘邦。 刘邦见此，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还边摇头，“李涵啊，你这人的性子，未免也太谨慎了一些。” 说着他张大了嘴，“来吧！” 李涵嘿嘿一笑，而后将壶中美酒倒进刘邦口中。 刘邦大口喝着美酒。 片刻后，他摇着头，头发散开，仿若疯子一般大笑道：“痛快，痛快，当真是痛快。” 待喝完之后，李涵笑着说道：“刘兄，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知道的，我这人一向没什么耐心，况且，等晚些时候，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刘邦呵呵一笑，而后直接瘫倒身子，“说，说什么啊？ 你要杀便杀，反正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你都想要杀我了，不会还以为我会跟你说些什么吧。” 说罢，他脸上闪过一丝嘲弄的笑容，深深的看了李涵一眼，而后便闭上了双目，做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呵呵，刘兄行径，当真是别具一格。 不过大可不必这般，酒本来就是送给你喝的。” 李涵看到他这副无赖模样，嗤笑一声。 而后，他也不再犹豫，手指轻抬，一枚石子出现在手中，面无表情道：“刘兄，若是有来世，我们到时再痛饮一杯。” 说罢，李涵手指轻轻一弹，手中的石子瞬间如利箭般朝着刘邦的眉心疾射而去。 在这一刹那，刘邦似乎察觉到了死亡的迫近气息，猛然睁开了双眼。 李涵目光炽热如火，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这一幕。 刘邦真的要死了！ 刘邦真的要被他亲手杀死了！ 最终，毫无意外地，石子精准地镶嵌进了刘邦的脑门之中。 只听得 “嘭” 的一声闷响，刘邦瘫倒在地，脸上的表情永远地定格在了此刻。 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涵，不曾闭上。 亲眼目睹这一幕，李涵的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探查刘邦的呼吸。 果不其然，刘邦已然没有了任何气息。 李涵长叹一口气，吐出一口浊气，深深地看了刘邦最后一眼，随后离开了柴房。 柴房外，天空上，月光明亮皎洁，默默见证着此刻的发生。 李涵步伐缓慢，坐在后院中的亭台之间，表情痴痴地望着天空明月。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低下头，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原本他还打算在今晚用虎形坠打开之前从荒院中得到的机关盒，然而此刻，他却全然没有了这样的心情，只想静静地坐着。 与此同时，正在趁着夜色悄然穿行在咸阳屋顶的青鸟，身形猛地一顿。 似乎听到了谁的声音一般。 明亮如火的眼眸之中，写满了震惊。 而后，她突然转身，对着身后一脸迷惑的张良说道：“走吧，我们没必要再去了！” 张良满心不解，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鸟却并未回答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张良一眼，便转身离去。 张良感受到她眼中的怜惜，心中更加困惑。 但见青鸟离去，他也无奈，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似乎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一般。 就在刘邦死去的瞬间，客房内，躺在床上满脸醉意、嘴边还在不断呢喃着呼喊着玉漱名字的易小川，突然从梦中惊醒。 眼神中满是惊恐。 他只觉得胸口仿若被人用拳头重重的捶打了一番，心脏剧烈跳动，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大口的喘着粗气。 “怎么回事？” 易小川捂着胸口，满脸疑惑。 这一刻，他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天边微微破晓，李涵才从杀死刘邦的恍惚中回过神来。 他略显疲惫的起身，缓步来到柴房内。 刘邦的尸体依旧安静地躺在原处，脸上的表情依旧定格在死前的最后一刻。 一双眼睛依旧张的老大。 李涵缓缓伸出手，将刘邦未曾闭上的眼睛合上，轻声说道：“刘大哥，若是来世再见，吃狗肉时，我绝对不吭你了。 一路走好！” 他的声音很轻，最终飘散在了柴房之中。 刘邦的眼睛被合上之后，脸上的表情，舒缓了许久，甚至嘴角仿若还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 片刻之后，李涵弯腰将刘邦背了起来，趁着天还没完全亮，悄然离开了悦来客舍。 他必须趁着易小川还未醒来，便将刘邦的尸首处理好。 同时，心里默默对易小川说了声抱歉。 他失信了。 他一路避开人影，穿行在咸阳的街道之中。 不多时，就来到了居住的小院内。 此时的小院空无一人。 项梁也不知道和扶苏在做些什么，昨晚没有回来。 李涵见此，缓缓将刘邦放在了自己常坐的藤椅上，轻声说道：“刘兄，你这运气不错。 我之前就发现了，此地风水极好。 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帮你寻一处好地方，让你好生在此歇息！” 说着，他便从院子中拿了一把铲子，走出了院门。 风水，风水，自是有风有水的地方。 小院不远处便有一条小溪，从山间起源，流经此处。 李涵穿过茂密的竹林间，不多时，便来到了小溪旁边。 寻觅了许久，最后他在一处不知名的树下，停下了脚步。 抬眼望去，面前小溪，涓涓细流，清澈见底，水中隐隐可见有小鱼小虾在肆意嬉戏。 秋叶，璀璨如火，远远望去，似乎整棵树都在燃烧一般。 恰逢一阵微风吹拂，带动着整棵树“燃烧”的更为剧烈。 李涵满意的笑了笑，此地静寂，确实不错。 第120章 刘邦逃了 （恳请诸位移步上一章，刘邦身死！）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亮了。 易小川揉了揉略带疲惫的眼睛，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 自从昨晚突然惊醒，他这一夜都没怎么睡着。 只觉得胸口被压着一块极大的石头一样，喘不过气。 直至窗外传来一声鸡鸣，这种感觉才开始慢慢消散。 易小川带着满心狐疑，快步走出了房间。 门刚刚打开，就看到店内几个小二正在清理着整个客舍。 易小川随便拉住一个小二的手臂，晃了晃脑袋道：“小兄弟，这柴房在哪？ 你赶紧带我过去。” 小二虽然跟易小川并不熟悉，但他却是知道，这人可是昨天与李涵一同喝酒之人，不敢怠慢，连忙就回道：“公子，我这就带你前去。” 说着，就快步在前面带起了路。 二人穿过大堂，不多几十个呼吸间，就到了后院的柴房外。 “公子，这就是柴房了。” 小二指着后院最边上的一处破旧的小屋说道。 易小川点了点头，盯着小屋，眼神闪烁。 片刻后，他出声问道：“昨日那人就关在此处吗？” 小二挠了挠脑袋，“就在此处，我昨天亲眼看到项大哥将一个人捆住手脚，关了进来。” 听小二那么说，易小川笑了笑，内心情绪却是极其复杂。 对于刘邦这人，他当真是有些为难。 昨日跟李涵言说，要不放了刘邦，也只是他的无奈之举。 当然若是按照他本心来说，刘邦这人出卖了自己，害他一路沙漠之行，吃了无数的苦。 自然恨不得将其亲手杀死，以解心中仇恨。 可另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他眼前的就是，他知道刘邦在未来的身份。 或者说是刘邦在历史上的重要性。 倘若他真的将刘邦杀死，那便无形中陷入了一个悖论之中。 关于这个悖论，他记得不是很清楚。 还是哪个前女友说的，好像叫什么外祖父悖论。 如此导致的后果，让易小川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小二见易小川突然眉头紧锁，但也不敢追问。 只得轻声说道：“公子，此地若是不需要我的话，我就先去打扫了。 等晚些时候，掌柜的出来看到我在偷懒，可是会罚工钱的。” 这话刚好让易小川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冲着小二点了点头，示意他离开后，他也没再有任何犹豫，直接推开了柴房大门。 入目第一眼，只见到地上已经断裂的绳索。 而刘邦的身形，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易小川心中一惊，赶忙将绳索拿在了手中，心中暗道：“刘邦人呢？ 难道说逃了？” 想到这，他连忙走出柴房，冲着刚刚离去不远的小二大声问道：“小兄弟，里面关着的这人呢？” 小二回过头，脸上带着困惑，“我也不知道啊。” 易小川还准备继续追问，就听到身后传来高要的声音，“小川，怎么了？” “老高，你来的正好，刘邦人不见了。 我今早准备过来看看他怎么样了，没想到推开门，就只看到绳索断了，而他人却已经不在屋内了。” “啊？” 高要也是一愣。 而后他目光落在易小川手中的绳索上，一脸肯定道：“刘邦这狗东西，定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方法解开了绳索。 而后趁着夜色跑了。” 易小川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像是自言自语般开口道：“难道说，这刘邦当真是趁着深夜逃跑了？” 高要一拍易小川的肩膀，满不在乎道：“管他干嘛。 依我看，他走了正好，也省的我见到他生气。 小川啊，我可跟你说，像刘邦这种人，你可千万别再相信他了。” 易小川默然点了点头，心中不好的预感，却是依旧存在。 不多时，项羽和韩信也各自从自己的房间内走出，身上还带着极重的酒气。 二人听到刘邦不见的消息，表现的却很淡然。 项羽更是对着易小川说道：“小川，反正你本来的想法就是将他放了。 这不正好嘛，他人逃了，还省的你麻烦。” 易小川听众人都那么说，最终也只能无奈将自己心中的困惑深深藏于心底。 与此同时，李涵这边已经在树下挖了一个硕大的坑。 他稍微比划了一下，以刘邦的身形来说，将他埋在此处，却是绰绰有余。 于是连忙趁着项梁他们还未回来，赶紧返回小院，将刘邦的尸首带回到了这里。 随着手中铲子将土一下又一下的盖在刘邦尸体上，李涵原本还微微有些沉重的内心，也是逐渐放松了几分。 事情已经发生了。 在他看来，既然刘邦都已经死了，除非凭空再跳出来一个刘邦，否则的话，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 就算秦朝最终灭亡，取而代之的也不可能再是由刘邦创造的汉朝了。 想到这，他手上的动作也是不由加快了几分。 不多时，大坑消失。 除却地上泥土有了翻新的迹象外，其他与之前一样，再无其他变化。 李涵轻轻摇晃身旁大树，随着火红色的树叶飘落地面。 不多时，这些迹象便被树叶遮蔽。 任谁也想不到，此地树下，竟然还埋着一个人。 待做完这一切后，李涵站在原地许久。 最后，他用手中铲子在树干上用简笔字小小的刻上了几个字——“汉高祖刘邦之墓”。 字迹很小，若不是趴在树干上仔细观看，确实极难发现。 这也是李涵能为刘邦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待做完这一切后，李涵再次返回了小院当中。 一夜未眠。 此时做完这一切后，李涵顿觉浑身疲惫，一股困意顿时席卷全身。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最为贴切的说法，可能就是李涵前世时，冬日时候和朋友在网吧通宵。 第二天清早出网吧的瞬间。 当真是又累又困又冷。 半点力气都没有。 李涵被还想着回来之后，用虎形坠试试能否打开之前得到的宝盒。 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将这个计划暂时搁置，缓缓躺在了床上熟睡了起来。 不多时，一阵轻微的鼾声便从房间内传了出去。 第121章 小川遭难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不知这一觉睡了多久，李涵是被院子里传来的欢笑声吵醒的。 笑声很是洪亮，李涵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发笑的正是昨晚未归的项梁和项羽二人。 “他们回来了？” 李涵心中冒出了这个想法。 推开门后，果然一眼就看到了项梁此刻正坐在院子中央的藤椅上，哈哈大笑。 一副极其开心的模样。 在他身旁的项羽也是满脸的笑意盈盈。 看到李涵开门，项羽连忙笑着挥手道：“小涵，快来，叔父有话要对你说。” 说这话的时候，项羽还偷偷在跟李涵使着眼色。 似乎在说，赶紧来，叔父找你有好事。 “嗯，我这就来。” 李涵应了一声。 然而他刚走没两步，就听到项梁突然一脸郑重的说道：“你先别过来，我过去。” 说着便从藤椅上起身，朝着李涵这边缓缓走了过来。 他的步伐很是缓慢，配上他一脸严肃的表情，搞得李涵心里都有些慌张。 “项伯父这是怎么了？ 不会还在怪我之前瞒着你身份之事吧！” 李涵打了个哈哈，也算试探。 然而项梁却是依旧没笑。 他缓步来到李涵身前，才站定了身子。 而后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李涵。 眼神中满是深邃，看得李涵心里都有些发慌，心中暗道：“这项梁到底怎么了？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正当李涵心中思绪万千之时，项梁却是在项羽和李涵震惊的目光中，单膝跪了下来。 语气诚恳道：“小涵，经过昨日和扶苏皇子夜聊一晚，我才知道你竟是为我们项家做了那么多。 之前我还如此误解于你，险些铸成大错，实属不该啊。” 说到这，项梁忍不住看向了李涵昨日受伤的地方，眼神中满是动容。 李涵看他这样，心里也是一懵。 这扶苏到底又跟项梁说了什么，竟能让他这个老狐狸成这般模样。 但他脸上却是装作并不意外的样子，只是连忙弯腰将项梁扶了起来，嘴边带着知晓一切的笑容说道：“项伯父，你这说的哪里的话。 若不是你与项大哥，当日在刑场之上，我怕是早已成了刀下亡魂。” 表达完自己的感谢后，李涵脸上又故意装出一丝疑惑问道：“项伯父，从你话中意思，昨晚你一直与扶苏待在一起？” 项梁激动的点了点头。 “经过昨日夜谈，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何会做出这般选择。 扶苏确实无愧于明主之称。” 说到这，他瞥了一眼不远处坐在原位的项羽，用着只有他和李涵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之前所说，扶苏继位，则大秦不亡。 我信了。 比起羽儿，他确实能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 李涵目中惊异更甚，眼中猛然闪过一道精光。 他以同样大小的声音问道：“项伯父，那你就当真甘愿如此吗？ 楚国仇恨可是还未曾雪恨啊！” 项梁听到这话，却是狠狠的白了李涵一眼，而后手掌抬起，似乎要朝李涵打来。 李涵死死盯着项梁的眼睛，发现他眼中虽有责备，却是没有半点杀意。 强行控制住自己想要躲开的本能，结结实实的挨了项梁一巴掌。 “你这人，现在还不老实，居然还在试探我。” 项梁故作气愤道。 李涵嘿嘿一笑，并没有否认。 他这话，的确存了试探项梁的心思。 项梁又一次回头看了眼项羽，语重心长道：“昨晚和扶苏皇子夜谈之后，我发觉，若是天下百姓想要过上好日子，普天之下，当真非他不可。 羽儿为将可以，但若是为君王，依旧不行。” 说到这，他眼中猛然闪过一道精光，“嬴政这厮，一向崇尚以力治国，导致大秦残暴万分。 你方才问我，楚国大仇未报，如何能够甘心。 我想说，扶苏心性与嬴政截然不同，等他继位之后，秦国必定会变成另外模样。 如此一来，换种说法，秦国又怎么不算亡了呢！” 听到项梁竟能说出这些，李涵已是惊了。 他没想到，项梁竟然能想到这些。 还能想出来这般理由来说服自己。 当真是佩服佩服。 而后，他冲着项梁深深鞠了一躬，作揖行礼道：“伯父心胸广阔，恕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项梁感受到李涵的心意，满意的笑了笑。 而后他突然问道：“不过你之前所说，嬴政会将位置传与胡亥，如今一看，却是怎么也没有这般道理？ 这当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天机不可泄露啊。 不过伯父放心，如今一切皆与天书记载有了不同之处，想来未来已经发生了逆转。” 项梁略带沉思的点了点头。 话分两头。 李涵这边一切顺利，但离开悦来客舍的易小川，此时却是陷入了危急之中。 只因他得罪了此时最不应该得罪的人，李斯。 说起李斯，自从扶苏声势在民间百姓心中不断扩大之后，他的心情就没有好过。 他身为大秦丞相，所思所想皆是为了大秦。 心中也知，扶苏如此声势，对待大秦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但对他自己而言，却像是吃了一万只苍蝇一般恶心。 只因扶苏观念与他截然不同。 李斯本就是法家之人，自然崇尚以法治国。 心中更是觉得只有实行严苛律法，才能让百姓太平。 反扶苏所学，却是儒家之道，宽待于民。 如此一来，若是扶苏将来继位之后，那势必会导致他的地位不会有如今这般，位于大秦首席。 但偏偏，他心中苦闷，却是无法与任何人言说，只得闷在心中。 就在这般情况下，易小川偏偏撞到了这座正在滚滚往外冒烟的火山之上。 说来也巧，今日李斯上朝。 本来乘坐马车前行，但偏偏这马车却是在路上突然出了事故，一时半会无法修好。 若是重新再派马车的话，则是会有可能无法按时上朝。 虽说嬴政近期上早朝时间，从未固定过。 但身为臣子的，却是不能让君王等着。 所幸此地距离咸阳宫已是不远，最终李斯决定步行前往。 原本事情很是平淡，但偏偏正因为马车之事，却是让他和易小川发生了矛盾。 上朝需要带笏板，此为礼仪象征。 但偏偏，他下马车时，却是将笏板落在了车上。 若是平时，这般小事对于他大秦丞相而言，却是不在话下。 他的样貌众人皆是相识。 可今日，在宫门前负责守卫的乃是易小川。 蒙恬的亲弟弟，蒙毅！ 第122章 可做不可说 李斯沿着规整的道路徐缓地朝着咸阳宫门处踱步而行。 侍卫长远远地望见了他，急忙招呼身旁几人说道：“都给我精神点，丞相大人来了。” 言罢，他瞥向一旁神色萎靡的易小川，提醒道：“小川，你昨晚干啥去了？ 怎会如此没精打采。” 张三狗听到这话，脸上掠过一丝狡黠的贱笑，“依我看呐，小川兄弟昨晚肯定是在女人身上缠绵呢，不然怎会这般模样。” 说着，还颇有经验的做了一个身体向前顶的动作。 配上他此时的表情，显得很是猥琐。 如此言行，顿时引得众人哄笑起来，不过他们的笑声并不响亮，仅在这几人周围回荡。 易小川眼中闪过一丝不快，没好气的说道：“别瞎说了，我只是昨晚没休息好罢了。” 正当他欲继续开口，此时侍卫长见李斯已然越来越近，连忙冷声说道：“都别说话了，有人来了。” 说完这话，侍卫长也没有片刻停留，连忙朝着正往此处走来的李斯迎了过去，脸上堆起笑容道：“丞相大人，今日为何步行而来啊？” 李斯此人对待身份低于他之人，倒是毫无架子。 他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区区小事，不值一提。” 接着便主动张开双手，示意可以开始检查了。 侍卫长见此情形，明白李斯不愿谈及此事，便也不再追问。 赶忙招呼身旁的易小川过来进行检查。 说是检查，倒不如说是走个过场。 按照秦律，每个进入咸阳宫之人，都需从上到下仔细摸查一遍，以消除一切隐患。 可实际上，对于像李斯之类的位高权重之人，谁又当真敢这般仔细。 多数只是检查一下袖子，看看有没有藏有武器罢了。 易小川自然也是这般做的，毕竟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正当他来到李斯身前准备检查时，就见李斯突然猛地一拍脑袋，仿佛刚刚想起某事一般，说道：“哎呀，我这记性，竟然把笏板给忘了。” 易小川听到这话，朝着李斯的手中望去，果然没有看到李斯本应拿在手中的笏板。 他下意识地说道：“按照秦律，进咸阳宫者，若不带笏板，则不得进入。” 他说出这话，完全是本能反应，或许是与昨晚未休息好有关，致使精神有些涣散。 侍卫长听到易小川竟敢如此言语，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冷汗瞬间布满额头。 别人不知，他可是知道。 眼前李斯看起来虽然面善，对待下人也很是平和的模样。 但这人实际上脾气可并不好。 死在他手上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刚想呵斥易小川怎么能说出这般胡话，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跃入他的脑海。 这易小川一向守礼，从来不多说闲话。 怎么偏偏今日这般胡言乱语了起来。 见多了尔虞我诈，他可不会傻乎乎的认为易小川这话只是无心之言。 想到这，他立马联想到了易小川的真实身份。 从一开始，他就对易小川来咸阳宫内充当侍卫深感不解。 易小川身为秦国大将蒙恬的弟弟，不说其他，随便在其军中为易小川安排一个职位，都要比现在当个侍卫有前途的多。 可为何偏偏要送到咸阳宫内充当侍卫。 联想到刚才易小川的“无心之言”，这一瞬间，侍卫长感觉自己找到了答案。 易小川来到宫内当侍卫，会不会正是为了寻找今日这般机会。 谁人不知，丞相李斯与秦国大将蒙恬之间很是不合。 一瞬间，他已在脑海中演绎出了一场蒙恬与李斯之间的争斗大戏。 身上冷汗更是直流而下，原本准备呵斥易小川的话语，也默默吞回了嘴里。 对于易小川突然那么说，李斯此时也是有些懵。 毕竟他身为大秦丞相，即便不带笏板上朝，又能如何？ 纵然被嬴政知道，也最多训诫几句罢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长相俊秀的侍卫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这一刻，他也是来了兴趣，故意说道：“那依你之见，我该如何是好呢？” 他说话时，脸上带着笑容，显然心中并无怒意，只是觉得有几分好笑罢了。 易小川这时也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知道自己刚才无意中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连忙补救道：“大人说笑了。 秦律本就是大人心血所成，自是不用遵守！” 说着易小川连忙把路让开，想要让李斯赶紧入宫去。 全然没有注意到，方才眼中还带着笑意的李斯，此时脸上瞬间冷了下来。 易小川方才的言语中，犯了一个大忌。 秦律非一家之言，可易小川这话，却是好像在说，你李斯身为大秦丞相，又是法家传人。 这天下律法还都不是由你掌控，自然不用遵守。 其中祸心满满，李斯相信，若是此言传入嬴政耳朵之中，以他的性格，必定会心生怀疑，以致君臣生隙。 侍卫长听到这话，心中更是震惊不已，暗暗思忖道：“果然如此， 果然这易小川之所以愿意来咸阳宫内当侍卫，果然是为了寻找机会针对李斯。” 心中越发后怕。 他一个小小的侍卫长，却被卷入了当今大将与丞相之间的斗争，自然惊恐万分。 李斯一时之间，也是心乱如麻。 他也有些拿不准了，眼前这侍卫，到底是人比较蠢，还是别有用心。 想到这，他瞥了一眼身旁满头大汗的侍卫长，而后重新将目光落在了易小川身上，冷声道：“在你眼中，老夫便是这般肆意玩弄律法之人？ 老夫不过是无心之举，忘记带笏板罢了，却被你扣上如此大的帽子。” 易小川听到这话，心里也是一惊。 他自然察觉到了李斯言语中的不善。 但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对方究竟为何生气。 毕竟他说的也是实话。 律法从古至今，一直都只是用来约束普通人罢了。 对于像李斯这种处于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地位的人来说，自然是无关紧要。 此时易小川却是忘了一句话，有些事能做，但是不能说。 就拿今日这般事例，李斯忘记带笏板只是小事罢了。 虽有律法规定，不持笏板者不得入宫上朝，但对于像李斯这般身份地位之人，早已可以不用遵守。 然而，可做，却不可以明面直说。 越是身为高位者，越是要维护律法表面的尊严。 第123章 抢先下手 易小川内心思索许久，仍是想不通其中真意，不明白李斯为何会说出这种话来。 但也只能连忙回道：“大人，您误会了，在下绝对没有这般意思。 一时失言，还请大人见谅。” 说着便又拱手行礼，一副恭敬模样。 李斯听到这话，又见易小川态度恭敬，眼中含有困惑，似乎方才那番话，正是像他说的一般，不过是无心之语罢了。 脸上这才好看了几分。 没有再和易小川计较，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便开始动身朝着已经开启的宫门内走了过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张三狗，眼中却是猛然闪过一道精光。 他快步走到易小川身旁，故意加大声音说道：“小川啊，虽然我们都知道你乃是蒙恬将军的同胞兄弟。 但你方才这般言论，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李斯还没有走远，听到这话，原本正在缓步前行的身子，瞬间停了下来。 他把目光投向易小川，就如同方才的侍卫长一样，脊背处顿时涌起一股凉意，许久都没有消散。 蒙恬的同胞兄弟？ 许久之后，他才将目光从易小川身上收回，面色阴冷的走入咸阳宫内。 随着宫门再次关闭，侍卫长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他狠狠地一巴掌扇在刚才胡乱说话的张三狗脸上，怒骂道：“你这个狗东西，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张三狗吃了一巴掌，脸上却不见半分恼怒。 若是仔细看去，则会发现，其眼眸中此刻竟然还有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侍卫长教训完张三狗之后，他才一脸担忧地看向身旁的易小川，带着歉意说道：“小川，方才三狗说话确实有不妥的地方，还请你多多谅解。” 易小川听到这话，又见侍卫长这般态度，眼中不由带上了些许困惑。 一直以来，他满脑袋都是玉漱的身影，对于蒙恬与李斯之间的斗争自是不知。 他自然不清楚张三狗方才那话中潜藏的祸心。 于是他带着笑意说道：“没事，没事，刚才确实是我说错话了。 三狗说得没错。” 侍卫长看到易小川此时还能装出一副单纯无知的样子，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更是感觉心中一阵寒意。 这易小川当真是太可怕了。 心思竟然如此阴沉。 想到这里，他又对着一旁的张三狗狠狠踹了一脚。 这个狗东西要是再这样乱说话，迟早有一天会连累到自己，必须得好好教训他一番。 与此同时，李斯满心愁思地来到了参加朝会的大殿上。 得知易小川竟然与蒙恬乃是兄弟关系后，他再也无法把方才的事情，只是简单的当成一个误会看待了。 恰在此时，早已从其他宫门入场的扶苏看到了他。 见李斯面色阴沉不定，手中还未持有笏板，顿觉好奇。 李斯这人向来对这般事情很是在意，如此之举，还是首次。 当即惊讶道：“李斯丞相，你今日怎么没有带笏板上朝？” 天地良心，扶苏这话，确实只是出于好奇而已，完全没有其他意思。 然而这话落在李斯耳中，却是感觉却完全不同。 扶苏和蒙恬关系亲密，这一点李斯自然是知道的。 他顿时就觉得，扶苏这人可能终于忍不住要对自己下手了。 方才在宫门前发生的事情，便是一种试探。 想到这，李斯脸上的寒意更加浓郁了几分。 扶苏见李斯面色阴沉，完全没有和自己交谈的意愿，自觉讨了个没趣，也就不再追问了。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终于，嬴政出现在了大殿之中。 他依旧迟到了很久。 而且，肉眼可见，嬴政脸上满是深深的疲惫。 昔日那双如虎目般有神的双眸，此刻也是显得有些黯淡，浑浊。 眼底更是有着浓浓的黑眼圈。 嬴政坐在高台之上，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而后将目光扫向大殿中的众人，带着疲惫说道：“诸位爱卿可有要事？ 若是无事，今日朝会就这样吧。” 如今，百官对于嬴政这副懒散的模样已经见怪不怪了。 之前还有人敢于进谏，然而自从那几人皆是被杖毙之后，就再也无人敢提及此事了。 李斯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他虽然不知道扶苏和蒙恬会通过什么方式针对自己，但既然对方已经向他露出了锋芒，他也就没必要再继续忍耐了。 当即，他从队列中走了出来，站在了大殿中央。 “陛下，臣有话要说！” 看到李斯这样，嬴政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 这段时间以来，李斯如此，还是首次。 当即问道：“李斯，你有何事想说？” 李斯瞥了一眼身旁同样露出异样神情的扶苏，冷笑一声，心中暗暗道：“扶苏啊扶苏，你真的这么着急吗？ 我就偏偏不如你所愿。” 想到这里，他突然当着百官的面跪了下来，满脸苦涩道：“陛下，我有罪！”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顿时让在场众人震惊不已。 嬴政也来了兴趣，“哦？ 你有何罪啊？” “陛下，臣今日上朝的路上，马车突然坏了，所以臣只能步行前来参加朝会。 然而，因为心急，臣把笏板忘在了车上。 还请陛下降罪，惩罚臣对朝堂不敬之罪。” 听到竟是这点小事，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就连嬴政眼中也满是笑意，他挥了挥手，示意李斯起身。 “哈哈，朕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只是这般，爱卿不用放在心上。” 李斯听到嬴政这话，这才诚惶诚恐地站起身子，然后说道：“承蒙陛下宽容，这样的事情，臣以后绝不会再犯。” 说到这里，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寒光，“不过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今日在宫门外时，臣遇到一个长相颇为俊秀的侍卫。 仪表堂堂，器宇轩昂。 令人印象深刻。 后来才知道此人竟是蒙恬将军的同胞兄弟。 顿觉心中惊异。 为什么蒙恬将军会把他的亲生胞弟安排在如此卑微的职位上，如此反常，倒是让臣深有不解。” 此话一出，百官皆惊。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谁都能听出来，李斯这话虽然看似带着疑惑，但却是在质问。 毕竟蒙恬安排易小川进宫充当侍卫，确实很不合理。 第124章 拜见嬴政 “哦？” 嬴政听到李斯这话，原本眼中笑意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身为掌控天下的君主，他的心思自然要比旁人深沉得多，考虑的事情也更为繁杂。 此时他脑海中，猛然窜出了一个念头，这蒙恬如此轻易就将他弟弟安排进了咸阳宫内，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蒙恬愿意，随时可以让宫中侍卫都换成他的人。 这个念头如同春日竹笋一般。 一旦有了开端，便再也收敛不住，使得嬴政的脸色愈发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扶苏对嬴政自然十分了解。 看到嬴政脸色有了变化后，瞬间也猜想到了嬴政内心想法，心中暗道不好。 连忙上前一步，高声说道：“父皇，李斯丞相所言的男子我也知道。 原名蒙毅，乃是蒙恬将军的同胞兄弟。 自小便下落不明，直至前些时间征战图安时，才将其找回。 此人性情敦厚，待人友善，绝对没任何恶意。” 然而，嬴政听到这话后，脸上的阴霾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重了几分。 一瞬间，他不由联想到了如今咸阳城内，扶苏声望在咸阳百姓心中越来越高之事。 再加上对于扶苏和蒙恬之间关系的了解。 他心中的怀疑，愈发厚重。 沉默许久之后，嬴政摆了摆手，说道：“既然如此，将他带来，朕要亲自见见他。” 言罢，他缓缓闭上双眸，手指无意识地在座位上轻轻敲击，发出 “咚咚” 的声响，仿佛是那低沉的战鼓，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 一声令下，不多时，易小川便在一列宫中侍卫的簇拥下，来到了大殿之内。 此时的易小川满脸茫然，全然不知自己为何会被突然带到这个地方。 内心的情绪，更是极为复杂。 一方面，他即将见到嬴政这位在这个时代乃至后世数千年都赫赫有名的人物，说心里没有半点激动，那是假的。 然而另一方面，因为玉漱的缘故，他对嬴政怀有一丝如同对待情敌般的敌意。 这种内心的矛盾，让他此时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此刻，他抬眼望向高台之上那位面色阴沉、双目紧闭的中年男子，只觉心神一阵激荡，仿佛有汹涌的波涛在心底翻腾。 而后在身旁侍卫的轻声提醒下，他终于收回了那审视的目光，低垂着眼帘，恭顺地说道：“易小川拜见陛下。” 嬴政这才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如炬地朝着易小川望去。 或许是那身居高位者所特有的威严气势，又或许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心理作用，易小川被嬴政这般注视着，顿时感觉浑身的汗毛都如触电般竖起，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寒意。 “抬起头，让朕看看。” 嬴政的声音很是平淡，不带半点情绪。 易小川无奈，只得缓缓抬起头，小心翼翼地与嬴政对视。 历经诸多波折之后，易小川发觉自己的性格与初到秦朝时相比，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倘若今日这一幕发生在他刚来到秦朝之时，他定然不会如此谨小慎微，说不定还会嬉皮笑脸地开个玩笑。 可现在，他却是再也不敢如此了。 嬴政看着此时大殿中央的易小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方才李斯说的果然没错，这人单凭长相来说，确实是仪表堂堂。 而后他脸上浮起一丝笑意，“你便是蒙恬走失的弟弟？” 易小川连连点头，应道：“确实如此，不过之前的事情我都已经忘却了。 若不是依靠身上的印记，恐怕此生都无法回归蒙家。” 说着，他还轻轻拍了拍自己胸口的位置。 嬴政微微点头，关于蒙家族人身上自小便会留有印记，此事他自然知晓。 “既然如此，那朕倒是有一事不明了。 你历经艰难才回归蒙家，为何却甘心在宫中当个小小的侍卫？ 如此行径，可是与你蒙家子弟的身份大不相符啊。” 嬴政此言一出，易小川终于明白自己被传唤至此的缘由，心中顿时一阵慌乱。 这个问题来得如此突然，一时间，他确实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借口。 毕竟，他总不能直言不讳地说：“陛下，其实我是冲着您的妃子来的。” 如此实在是与找死无异。 扶苏正站在易小川左边不远处，从他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易小川脸上瞬间闪过的犹豫。 心里也是闪过一丝惊异。 关于易小川进宫之事，他之前就曾问过李涵和蒙恬。 但这二人，却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没有告诉他原因。 “怎么？ 你既然决定入宫，如今却连个理由都讲不出吗？” 嬴政见易小川愣愣地站在原地，心中顿感不满，语气也不由自主地变得冰冷起来。 易小川察觉到了嬴政言语中的冰冷，也顾不得多想，连忙开口回道：“禀告陛下，我之所以愿意入宫，成为侍卫，原因主要有两点。 其一便是，之前我流落江湖之时，见过太多血腥。 所以在回到咸阳后，便拒绝了兄长让我入军队之中的要求，甘愿来当一个小小的侍卫。” 俗话说，开弓没有回头箭。 已经开始回答了，易小川心中反倒是平静了许多。 他接着缓缓说道：“其第二点，也是最为重要的原因便是，我之前行走天下之时，常听百姓提起陛下，皆是一脸敬仰。 故我才想要入宫，期望能有机会能够近距离瞻仰陛下威严。” 听到易小川这般回答，嬴政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 “朕好像有些印象。 昔日丽妃初次由蒙恬送来宫中之时，当时你好像也在？” 易小川没想到嬴政的记忆力竟然如此之好，只得连连点头，“陛下说的没错，当日我确实陪同兄长一同从图安归来。 也一同参与了当日的接风之宴。” 他说这话时，心中却是不由想起了当日玉漱起舞时的美妙身姿，看向嬴政的眼中，也是不觉带上了些许冰冷的寒意。 正在此时，从方才易小川出场后就沉默不语的李斯，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寒光，缓缓从队伍中走了出来。 其嘴角那丝冰冷的笑意一闪而过。 让人看着，都不免有些心寒。 第125章 伴读胡亥 在文武百官，扶苏，嬴政的目光中，李斯缓缓走到大殿中央易小川身旁，他微微躬身，而后缓声开口道：“陛下，依臣观之，这位易公子言辞恳切且得体，显然是学识广博之人。 况且，他身为蒙恬将军的同胞兄弟，若仅充任宫中侍卫，实乃大材小用。 臣思来想去，倒是觉得有一合适职位，与他颇为契合。” “哦？” 嬴政微微一怔。 李斯与蒙恬，一文一武，向来彼此不对付，之前常在朝堂之上，有所争斗。 身为君主，嬴政对这种局面自是心知肚明，且乐于看到臣子间的这种制衡。 他自是不信，李斯会好心地为蒙恬流落在外的弟弟着想。 顿时来了兴趣，问道：“那依你之见，他应在何处任职？” 李斯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扶苏，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接着说道：“陛下，据臣所知，胡亥皇子近来在学识方面颇遇困扰。 依臣之见，不妨让他陪同胡亥皇子一同学习，充作伴读。 此人言行有礼，又是蒙恬将军的胞弟，想来定能让胡亥皇子心生欢喜。” 此言一出，嬴政与扶苏二人皆不禁一愣。 谁也未曾料到李斯会提出如此建议。 对于胡亥，自仙人赐下 “亡秦者胡也” 这一箴言后，嬴政与扶苏二人便下意识地对他疏远了几分。 这也致使胡亥的性情愈发暴戾。 细想一下，一个年少无知的孩子，自己的父亲和兄长突然明显地疏远自己，而他却全然不知缘由，实乃残忍之事。 想当初扶苏首次开办举贤堂时，胡亥曾上门滋事。 虽说其中可能有出于对李涵的好奇，但胡亥想要重新获取扶苏关注，亦是其主要目的之一。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再看到扶苏如此看重李涵后如此愤怒。 想到此处，扶苏脸上掠过一丝不忍，心中暗自思忖：“如今亥儿的性格确是阴翳非常。 让易小川相伴左右，似乎也并无不妥。” 于是主动开口说道：“父皇，以我看，李斯丞相所言，也确实有些道理。 如今亥儿年龄也大了，之前我便从下人口中得知，他如今性子很是暴戾。 对待侍女，侍卫稍有不顺心之处，便直接杀之。 让易小川伴其左右，言行教导，也无不妥。 况且，易小川的身份恰到好处，若是他人，定然会遭亥儿轻视。” 嬴政闻听此言，脸上神情未有丝毫变化，目光依旧在易小川与李斯身上来回扫视。 说实话，这一刻就连他，也是有些没搞清楚这李斯到底有何目的。 但无论如何，这个提议确是让他心生一丝动摇。 扶苏方才所言，他自然也是知道。 自己因为一个猜测，便将这份罪责落在了一个孩子身上，也确实是有些不公。 最终，嬴政缓缓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易小川，你从明日起，便去陪同胡亥吧。 侍卫这一职责，于你而言，确是大材小用了。” 易小川此刻已然懵住。 胡亥？ 那个在历史上继秦始皇嬴政之位，致使秦朝二世而亡的胡亥？ 一时间，他心中一万个不愿。 但在当下这般情形之下，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拒绝之语。 只能在嬴政阴冷的目光中缓缓点了点头。 所幸的是，他与李涵此前已商议好如何去见玉漱一面，也无需再继续留在宫中。 最终，此事就此平息，易小川在李斯的推波助澜下，成为了胡亥的伴读之人。 朝会结束后，嬴政并未如往常一般早早的离开宫殿，反倒是独自坐在高位之上，沉思良久。 易小川如此轻易便被蒙恬安排进宫内充当侍卫之事，此刻仍如一根尖刺，深深地扎在嬴政心中。 让他心中久违的感觉到一丝不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缓缓从座位上站起了身子。 面对着空旷的宫殿，缓缓说了些什么。 待交代完这一切后，随着一声“诺”的回应，嬴政离开了宫殿。 话分两头。 对于宫内所发生的这一切，李涵自是全然不知。 他怎么也想不到，易小川竟会有机会与胡亥产生关联。 此时的他正悠然地坐在屋顶，沐浴着阳光，思索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如今，项梁与项羽皆已加入举贤堂，这让他心中轻松了不少。 也是重新思考起了他接下来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其一，便是此前答应吕素的，要与她一同回沛县寻找吕父提亲之事。 憋了那么久，也是时候早些给吕素一个名分了。 其二，便是弄清楚落凤坡那座荒废院子究竟隐藏着何种秘密。 其三，便是前往燕地的汤巫山，去试探一下那位所谓的神秘高人。 至于崔文子隐藏的秘密，张铭口中名为伏羲的组织，则是暂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以如今的情况，想来一时半会得不到答案。 李涵此时正在思索的，就是接下来应该先去做哪一件事情。 毕竟距离陨星落于东郡，已是只有两年时光。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就在这时，正在院子中练武的项羽突然停下动作，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朝着屋顶的李涵高声喊道：“小涵，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李涵回过神来，微笑着轻轻拍了拍身上的伤口，回应道：“放心吧，已然没事了。” 之前李涵就发现了，自他在砀郡时被崔文子治疗断腿后，他受伤后的恢复速度便是比之前快了许多。 也不知崔文子给他吃了什么东西。 若非如此，就如当日他被弩箭刺穿，虽说不危及性命，但若是以往，想要如此快速地痊愈，断是不可能之事。 听到李涵的回答，项羽脸上顿时绽出笑容，说道：“那甚好，你别在上面坐着了，快些下来，陪我喝上几杯。 叔父又出门去了，我可真是闷坏了。” 李涵呵呵一笑，点了点头。 昨日送走刘邦之时，他可都是没有喝酒，着实有些可惜。 早知道当时应该陪他喝上几杯的。 与此同时，一道曼妙身影，却是缓缓从远处走来，其前进的方向，正是李涵和项羽此时所在的小院。 第126章 救人 此人身着粗布麻衣，脚步踉跄，看样子腿脚受了极为严重的伤。 半张脸被遮住，仅露出一双眼睛在外，让人看不清容貌。 此时，这双眼睛中满是惊恐之色。 不时往后看去，似乎后面有人在追赶她一样。 顺着小路缓缓前行，不多时，便走到了小院旁边不远处。 李涵此时正与项羽痛快饮酒，突然看到有人到此，心里闪过一丝惊异。 然而，还没等他仔细看去，就见这身影一顿，而后晕倒在了地上。 项羽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切，看到有人晕倒，从身形来看，似乎还是个女子。 连忙放下手中的酒杯，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不过片刻，院外便传来了项羽的声音，“小涵，这里有个姑娘晕倒了。 你赶紧来看看。” 李涵应了一声，也同样走了出去。 心中却是闪过了一个疑问，此地偏僻，平时鲜有人至，这姑娘怎么会突然来到这个地方？ 当他走到项羽身旁时，项羽正蹲在女子身前，并用手搭在女子脉搏上。 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判断女子是否还活着。 片刻后，他冲着李涵点了点头，“这姑娘还活着，不过她的脉搏很是微弱，应该是受了重伤。” 李涵目光在女子身上打量了一番。 只见她身上的粗布麻衣上满是血污和泥渍，一看就是路上奔波时所造成的。 当即点了点头，缓缓说道：“那就先将她带进院子吧。 好歹也是一条性命，能救还是救一下吧。” 项羽“嗯”了一声，便将女子小心抱起，和李涵一同走回了院子。 不得不说，项羽这人虽然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在面对女子时，动作却是极为温柔。 即便这女子只是个不知道样貌的陌生人。 他小心地将女子放在院子中央的藤椅上，同情地说道：“我看这女子身上伤势不轻，这可怎么办？” 说着，他挠了挠头，惋惜道：“只可惜叔父不在，他还懂一些医术，或许可以看看。” 李涵微微点头，而后拿定了主意道：“项大哥，我们这小院偏僻，如今又只有我们二人在。 若是将她留在此处，想来也是等死。 可若是带她前去寻医，一路颠簸，可能会让她伤势更重。 这样吧，我现在便去城中寻医，你先在此好好照料她一番。” “那你早去早回。” 项羽端起桌上方才未曾喝完的酒杯，大口饮了一口道。 李涵笑了笑，便快速的朝着院外奔去。 事关一条无辜性命，他的速度很快。 飞速穿出竹林，顺着小路，不多时便来到了咸阳街道上。 李涵隐隐记得，在悦来客舍附近，就有一家医馆。 当即就朝着医馆狂奔而去。 与此同时，小院内。 女子手指突然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皮也是动了一下，紧接着双眸缓缓睁开。 她用着极其虚弱的声音说道：“水！水！” 项羽坐在女子身旁，刚好听得清楚。 见到女子苏醒过来，心中大喜，连忙说道：“水是吗？ 我这就去取。” 说着，便如一阵风一般，快速冲进了一旁的屋子内，直接拿了一个水壶出来。 “水来了，水来了。” 女子听到这话，连忙就想要从藤椅上起身。 然而，此时的她，却是没了半分力气，不仅如此，随着她不断尝试，更是觉得身上伤口疼痛多了几分。 额头几乎只是瞬间，便已然布满了细汗。 项羽看到这幕，连忙说道：“姑娘，你现在身受重伤，还是我来帮你吧。” 说到这，他顿了顿，指了指女子脸上的面罩说道：“不过你这脸上……” 女子看着眼前一脸担忧之色的项羽，眼神中微微闪烁。 最终轻声说道：“劳烦公子帮我摘下。” 说这话的时候，不知为何，她声音中竟然似乎隐隐带着几分解脱之感。 项羽点了点头，说了声得罪，就直接伸手将女子脸上的面罩摘了下来。 顿时，女子容貌，便全部展露在了项羽面前。 只见女子双眸之中，满是羞涩。 鼻梁挺直，樱唇不点而朱，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或许是因为戴着面罩的缘由，女子脸上的皮肤比起裸露在外的其他地方，更显得白皙许多。 只是一眼，原本还没有半点在意女子样貌的项羽便是愣住了。 能够稳稳举起千金巨鼎的手，此时拿着水壶，竟然也是颤抖了一下。 只因这女子样貌俊美，实乃他此生首次见到。 要知道小月已经算的上万里无一的美人了，可若是和眼前女子单凭相貌比较起来的话，却是要逊色不少。 见项羽出神，只是痴痴的盯着自己看，女子脸上霎时间浮现出一抹红晕。 低眉羞涩喊道：“公子，公子？” 项羽这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失礼，带着歉意道：“姑娘长相实乃天人一般，我一时有些失神，还请姑娘见谅。” 说着，便将水壶壶嘴的方向对准女子红唇缓缓移了过去。 而他自己将头则是转向了一边，不再看她。 女子看到项羽这般模样，嘴唇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她也没有说话，只是将面前的水壶壶嘴含在嘴中，直接大口喝了起来。 随着“咕咕”的喝水声不断传来，项羽心中的激荡也是缓和了几分。 他愿意出手救人，自是与女子样貌无关。 只不过他没想到女子竟然如此貌美。 不过他心中已是有了小月，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别的想法，只不过是单纯欣赏罢了。 此时，前去寻医的李涵也是已经带着大夫踏上了归程。 因为和大夫同行，他的速度比起之前自己独行慢了不少。 但好在大夫看出李涵心急，也没有在路上故意拖延。 就这样，没过多久之后，二人便一同来到了小院内。 项羽看到李涵归来，脸上大喜，连忙迎了上来说道：“小涵，你总算回来了。 那姑娘已经醒了。” “那太好了。” 李涵应了一声，便和大夫一同朝着女子走了过去。 此时的女子早已在方才喝完水后，就重新戴上了面罩。 “姑娘，我等都不是坏人。 这是大夫，还请不用担心。” 李涵看到女子目光落在自己与大夫身上，轻声解释了几句。 大夫也点了点头。 当即便为女子搭脉，查看起了女子伤势。 第127章 名为清明 随着大夫脸色不断阴沉，在场几人的心情，也是不断随着沉浮。 片刻后，大夫摇了摇头，冲着李涵说道：“这位公子，这姑娘脉搏虚弱，确实是受了极重 的内伤，不过一时半会威胁不到性命。 等下我开个方子，喝药修养一段时间便无大碍了。” 李涵不解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为何你又这般作态？ 难道说，这姑娘身上还有其他问题？” 大夫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只可惜这姑娘的腿，我却是无药可救了。 依我看，她双腿经脉闭塞，应该被人用木棍用力敲打，故而才有了如今模样。” 说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听到大夫这话，女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眼神中满是惊恐，身子也是不由颤抖了起来。 或许是李涵之前也曾被人打断过腿，此时看到女子这样，心中更是觉得同情万分。 连忙出声安慰道：“姑娘别怕，有我在这，绝不会有人可以伤到你的。” 女子感受到李涵言语中的温暖，眼中的惊恐这才缓缓开始消散。 不久之后，李涵和项羽一同将大夫送出了院子外。 在返回小院的路上，项羽看着一旁的李涵，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坏笑道：“小涵，你要夫人不要？” “啊？ 什么意思？” 李涵一愣。 项羽看李涵这般模样，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 他将手臂搭在李涵的肩上，笑着说道：“你知道西施吗？” 李涵点了点头，“自然知道。 西施，春秋时期人物，乃是天下绝色，相传其美貌可使水中鱼儿羞愧沉水，不敢与其对视。” “传说中的西施我是没有见过，不过若是我告诉你，院子中那个女子样貌，比之西施可能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项羽轻声说道，目光则是落在李涵脸上，似乎想要看到他吃惊的模样。 然而李涵的反应，却反倒是让他意外。 “那又如何？ 我心中已经有了素儿，这女子容貌再美，也与我没什么关系啊。” 李涵一脸平淡道。 他之所以救人，只是出于本心罢了，又不是图别人有何回报。 况且，就算这女子当真如项羽所言那般貌美，与他又有何关系。 吸引李涵从来都不是单纯的美貌。 项羽一拍李涵肩膀，笑着说道：“好兄弟，我就知道没看错你。 大丈夫怎能沉浸于美色之中。” 等他们再次回到女子身旁后，女子依旧躺在藤椅上。 她目视着面前二人，声音清脆道：“多谢两位公子救命之恩了。 还请恕我无法起身行礼。” 李涵摆了摆手，“姑娘不用客气，见到有人晕倒在院外，我等也是随手为之。 不过你身上这伤势……” 女子听到这话，明亮的双眸瞬间黯淡了几分，而后她缓缓开口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据此女所言，她并不是咸阳人士，乃是随家人一同来到咸阳寻亲。 只不过在临近咸阳的山林之中，遇到匪徒劫道。 致使亲人全部丧命于贼人手中。 最终只有她因为容貌俊美，而被匪徒掳走苟活了下来。 说到这，女子不由痛哭了起来。 声音很是凄婉。 李涵和项羽对视一眼，也是不好再继续追问。 一个女子的美貌，若是生在这般乱世，则便不再是上天的馈赠，反倒是种灾难了。 仅仅看这女子身上的伤势，便知道这女子遭遇到了多少折磨。 也不知道，这女子又是如何从这匪徒中逃出来的。 不过看她这副模样，李涵也是不准备再继续追问更多细节了。 等了许久，看到女子态度平复了许多，李涵才轻声说道：“那你可知道咸阳城中亲人在哪？ 你也看到了，我们这小院地处偏僻，又比较荒凉，留你一个女子在此实是不太方便。” 李涵这话说的很是直接。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眼角含泪道：“我也只是随同家人一起，并不知道。” 说着，她再次挣扎起身，“公子意思我也明白。 还请两位恩公放心，我这就离开，绝不会给你们添任何麻烦。” 然而话音未落，她挣扎起身的身子，却是又重重跌在了藤椅上。 项羽见此，长叹一声，“小涵，依我看，这姑娘现在身上还有伤势，又寻不到亲人所在。 要不就将她先留在这养伤几日。 等她身上伤势好些时候，再做打算。” 李涵微微皱眉，心里也是有些为难。 他自然知道，此时若是让这女子离开，以她如今的情况，想必走不了多久，就会丧命。 但若是将她留在小院，也实属有些不便。 想到这，他当即说道：“姑娘，我有个好友，在咸阳城中开间客舍。 要不我先将你送往他那里养伤。 如此对你也是更好一些。” 项羽一拍脑袋，“好主意。” 女子看着李涵和项羽关切的面容，最终点了点头。 眼中却是不自觉的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既然已经决定了将女子送往高要那里，二人当即就开始了行动。 如今首要任务，自然是去寻辆马车，好将女子稳妥送走。 李涵刚刚跑了一趟，这一次却是不想再动。 最终将马车带回来的任务落在了项羽身上。 待项羽离去之后，一时之间，小院内就只剩下了李涵和女子二人。 “姑娘，你先闭目歇息吧。 我就在你身旁，若是有任何需要，喊我一声就好。” 李涵坐在女子对面的椅子上，轻声说道。 女子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突然开口问道：“恩公，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我名为李涵。 你也别喊什么恩公了，着实别扭。 唤我李公子，李大哥都行。” “那公子也可直接唤我姓名便好，奴家名为清明。” 李涵正端着酒杯饮酒，听到这个名字，一口酒还没下肚，就吐了出来。 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清明不解，“公子，可是奴家这名字有何不妥？” 李涵连忙摆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事，没事，就是觉得你这名字，可能不太吉利。” 第128章 张良重回举贤堂 李涵与那名为清明的女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目光时不时投向院外，等待着项羽带着马车快些回来。 与此同时，扶苏府外，却是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张良！ 原本按照张良本身的想法，就是希望参加举贤堂考核后亲眼看看扶苏是否如传闻中所言的一样。 之后便远离咸阳。 可如今，却是从青鸟口中知道了自己兄长张铭还存活的消息。 不仅如此，张铭还被李涵囚禁在天机堂内，生死不明。 为了救他，张良只能先听从青鸟的命令，冒险先融入举贤堂内，等待时机。 不过虽然内心已经拿定了主意，但真到了实行计划的时候，他内心中却是不由生出了几分犹豫。 此时他正在扶苏府外的街道上不断徘徊，眉头紧皱，思索着。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时，府外的侍卫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形迹可疑之人。 没一会儿，便有侍卫走上前来，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厉声询问他到底是何身份。 张良见此，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拿定了主意。 当即开口说道：“我乃通过举贤堂考核之人，当日因有事在身，未能知晓后续安排，所以特来拜见扶苏皇子。” 侍卫一听是举贤堂之人，心中不禁一凛。 他们深知扶苏对待举贤堂极为看重，自然不敢怠慢。 于是，其中一人连忙跑去将府中管家高清找来。 事已至此，张良内心反倒是平静了许多，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犹豫。 没等多久，高清便从侧门走了出来。 他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眼神犀利地上下打量着张良。 随后，他示意侍卫将张良浑身上下仔细搜查一番。 确认没有任何危险物品后，高清才冷着脸，带着张良从侧门进入府内。 府中的长廊蜿蜒曲折，张良跟随高清身后，没多久就来到了一处偏院外停下了脚步。 此时院子中，项梁正与扶苏对坐在亭台之中，彼此脸上带着浅浅笑意，轻声交谈着。 高清拦住身后张良，高声冲着院内喊道：“大人，有举贤堂之人来了。” 扶苏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冲着对面的项梁轻笑道：“项先生？” 项梁心领神会，笑着点了点头，起身朝着张良走了过去。 这几日相处下来，因为李涵的缘故，这二人之间相处倒是颇为融洽。 如今举贤堂也是已经彻底交由了项梁掌管。 对于这种小事，扶苏自然不愿再过多插手过问。 张良站在院外，瞥见院中扶苏身形未动，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失望。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脸上重新浮现出从容的笑容，冲着朝自己走来的项梁拱手说道：“老先生，几日未见，可还好？” 项梁记性很好，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是谁。 当日在考核之时，说实话，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并不多。 眼前这人，便是其中之一。 他笑着拱了拱手，“子房兄当日听说你未曾留下，我心中还觉得颇为可惜。 还好今日又再次相逢。” 张良呵呵一笑：“当日实在有要事处理，错过筵席，心中也是觉得极为惋惜。 这不，刚忙完事情，我便马不停蹄赶来。” 说到这，他故作疑惑地问道：“我等既然已经通过了举贤堂的考核，那今后应当做些什么？ 又在何种地方？” 项梁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你随我前来，路上我们边走边说。” 说着，他就径直出了院子，完全没有让张良见到扶苏的意思。 张良见此，眼中的失望之色如潮水般再次涌来。 脸上完全没有掩饰自己内心的失望，深深地看了一眼独自坐在庭院之中看着书简的扶苏，转身跟在了项梁身后。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项羽这边出了院子后，便一路狂奔，飞速地来到了悦来客舍内。 将方才遇到女子的事情，绘声绘色地告诉了正在柜台忙碌的小月。 小月听到竟然有这般可怜之人，心中顿时涌出一阵同情。 她本就是穷苦人家出身，也曾和其祖父一同流浪天下，自是能体会到一个女子在这个世道的艰难。 没有半点犹豫，她直接吩咐小二赶着马车随项羽离去。 若不是现在店中生意很好，她不方便离开，都想要跟着一同前去了。 项羽见小月这般心善，心中对她的爱意，不觉间更是增添了几分。 就这样，小二赶着马车，与项羽一同快速的踏上了返回之路。 李涵老远就听到马车行驶的声音，当即起身笑道：“姑娘不用担心，项大哥马上就到了。 你在客舍内，好好修养一番，很快便可以恢复健康了。 而且，客舍内生意很好，你倒是也可以好好打听一番你亲人的下落。” 清明微微点头，脸上带着浅浅笑容。 但一双眼眸之中，却是没有半点喜色。 没过多久，项羽就在院外大声喊道：“小涵，我回来了。 你赶紧将姑娘带来吧。 如今天色渐暗，我早些将她送去安顿好。” “嗯！” 李涵应了一声，而后转身对着清明说道：“姑娘，得罪了。” 清明听到这话，以为李涵是想要将她抱出院子。 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羞涩。 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动弹，此举却是唯一的办法，缓缓点了点头，伸出了手臂。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李涵全然像是没看到她主动伸出的双手一般。 直接来到了清明身后，蹲了下身子，直接用手攥住了藤椅的椅子腿。 而后大喝一声，竟是将藤椅整个抱了起来，连人带椅子一同，朝着院门走去。 清明此时已经懵了，原本伸出的手，默默地无力地放了下来。 眼中满是惊讶。 等李涵抱着藤椅和清明走到院外时，小二连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脸恭敬向李涵行了个礼。 李涵点了点头，算是个回应。 项羽也是连忙从马车上蹦了下来，轻松地从李涵手中接过椅子，笑着打趣道：“小涵，你直接将这姑娘抱出来不是更为方便吗？ 为何还要这样麻烦。” “虽是为了救命，但怎么说，男女也是有别，总不好做些失礼之事。” 李涵摆了摆手，“项大哥，清明姑娘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就不随你前去了。” 项羽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保证将姑娘安全送到客舍内安顿好。” 说着，他便小心地将清明扶进了马车内。 藤椅则是重新交还给了李涵手中。 没有过多停留，便很快的离开了小院。 望着马车离去的身影，李涵深深呼出了口浊气，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太好了，现在院子内终于只剩下了自己。” 说到这，他转身望向了自己的房间内，眼中闪过一丝火热。 之前从落凤坡荒院得到的盒子，今日终于可以一探究竟，看看里面到底是何种秘密了。 第129章 墨家秘宝 没有半分迟疑，李涵迅速反手将院门关闭，旋即快步返回房间。 他先是将门窗紧闭，而后走到墙角，把深埋于此的盒子挖了出来。 将手中盒子缓缓放置在桌子上，李涵久违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了起来。 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兴奋？ 恐惧？ 李涵也说不清楚此刻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越发接触这方世界，越是觉得魔幻无比。 身为穿越者的老乡，神似高等文明的天人访客，再加上那神秘莫测、似乎同样知晓历史发展的组织伏羲，这林林总总，都让他的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几分焦虑。 李涵呆站在桌前许久，最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神逐渐坚定，从怀中将虎形坠掏了出来。 虎形坠的触感很是温润，李涵目视着宝盒最上面的缺口，小心的用手中的虎形坠与之对比，发现果然如自己之前所想的一样。 这虎形坠，正是开启宝盒的关键钥匙。 此刻，李涵只需轻轻将手中的虎形坠向下一按，便能打开盒子，解开长久以来萦绕在心中的疑惑。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原本坚定的内心，竟是生出了一丝恐惧。 并且，这种恐惧如潮水般不断蔓延、扩大，直至他的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之所以李涵心中会有如此感觉，则是源于长久以来便存在他心中的一个疑惑。 这个世界，到底存不存在时空隧道。 其实在原剧中曾有过说明。 甲子之约时，易小川曾对当时已经成为赵高的高要说过，其实从来就不存在什么时空隧道。 他们若想回到现代，就只能老老实实地活下去，一直等到两千年后的世界。 看似说的很有道理。 最终的结果也的确是这般模样。 但李涵在看剧时，心中便是产生了一个深深的困惑。 按照易小川所说，时空隧道如果真的不存在，那他们二人，又是如何穿越两千年的时光来到秦朝的。 这中间就存在了一个巨大的逻辑漏洞。 更是证明了易小川所言，并不是真的。 时空隧道，真的存在！ 但是，在之后两次打开宝盒的过程中，却是都没有再次发生过穿越现象。 起初，李涵对于这些只是觉得奇怪。 但自从用墨家的矩子令打开自己得到的盒子后，他却是发现在这盒子之中居然还有一个。 甚至，在这个盒子上面有着同样能镶嵌进虎形坠的缺口。 那一瞬起，李涵心中便是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这两个盒子之间绝对有种莫名的联系。 为了解开二者之间的联系，李涵在成为墨家巨子后，便开始日夜钻研墨家先祖留下的各种典籍。 想要从中找到这被称为墨家秘宝之物的来源。 然而，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关于盒子的记载仿若被人为抹去一般，仅仅在墨家长老之间流传。 普通弟子压根什么都不知道。 事后，李涵也曾询问过仅剩的两名墨家长老，想要从他们口中得知更多消息。 然而，这二人却也是一脸茫然。 只是言说祖上有讯，墨家秘宝之中隐藏着可以改变世界的力量。 但具体是何，他们也不知道。 虽然一无所获，但李涵却是在研读典籍之时，惊奇的发现，墨家流传下来的机关术，看似神秘。 但其实本质上，却是一种机械的运用方式，极其复杂，远超了时代界限。 根据自己掌握的这些线索，李涵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想。 会不会墨家宝盒，也同样存在着一个时空隧道。 而这个隧道，则是可以让人从古代穿越回到现代。 这墨家先祖，不过是机缘巧合穿越到了现代学习到了机械相关知识的幸运儿。 从而才会产生这种超越时代发展的墨家机关术。 这两个盒子，就如同太极的阴阳两面。 阴启，阳闭。 阴闭，阳启。 相互影响，相互作用。 这种猜想也解释了为什么易小川后来打开宝盒无法穿越的现象。 皆是因为自己手中的宝盒，在这之后，从未被人打开过。 一瞬间，李涵想了许多，眼中渐渐多了几分迷茫。 虽然只是猜想，但他却是有些害怕自己的猜测成真。 而且，他最为担心的便是，如果自己猜测是真的，那他穿越到现代后，会不会再也无法返程。 因为穿越的时间，李涵并不确定。 要知道在原剧结尾时，能够穿越回到秦朝的盒子，已经被彻底毁了。 若是真的穿越到了那个时间点，李涵想死的心都要有了。 想到这，李涵眼中猛然闪过一道精光。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或许有人可以解开宝盒之谜。 那人便是在原剧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北岩山人。 此人神秘异常，宝盒乃是后来秦陵天宫，皆是与此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可以预知未来。 李涵想到这，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 还好自己之前就已经让阴阳家的弟子前去寻找到了汤巫山所在。 他倒要看看，这北岩山人，能否预知到自己前去。 或许自己可以从他口中，知道更多消息。 拿定主意后，李涵的内心反倒是轻松了许多。 心中暗道：“素儿啊，看来我们成亲还是要在等上一些时候了。 你还是先随我去趟汤巫山吧。” 说干就干，李涵当即便将宝盒重新收好。 不过却并没有重新埋回土里，而是小心用布包好，带着所有重要的东西，包括之前的神秘石枕，一同出了小院，朝着天机堂所在的方向走去。 既然已经决定前往燕地的汤巫山，李涵自然要提前做些准备。 况且既然已经答应了易小川，让他能够和玉漱再次相见，总归是要做完这一切后再走。 一天时间悄然而过，此时天色已是渐渐暗了下来。 不过因为今日是中秋的缘故，月光却是格外皎洁。 李涵一路踏着月色，穿过咸阳城中街道，心中也是颇为激动。 原本还有些远的路程，这一刻感觉也没那么远了。 不知不觉间，他便来到了位于山上的天机堂墨家据点内。 第130章 花开了 深夜的天机堂内很是静寂，山林之中偶尔才有几声夜枭的鸣啼传来。 小心避过偶尔出现在巡逻侍卫，李涵不多时，便来到了墨家所在的山头上。 在月光映照下，周围一切，皆是清晰可见。 墨家弟子本就凋零，如今两位长老更是被李涵派到了落凤岭守护荒院去了。 如今还留在此地的弟子更是只有零星之人而已。 没有惊扰任何人，李涵直朝着墨家禁地所在的后山走去。 此时，禁地内，崔文子并未休息。 他坐在洞口外的平台上，手中拿着一个酒壶，对月独酌，眼神中满是落寞之色。 嘴里还不时呢喃着说些什么。 李涵刚穿过禁地入口，就看到崔文子这般模样。 当即笑着说道：“崔大哥好兴致啊，举杯邀明月，倾诉心中情。 倒也是别有一番风趣。” 听到这个声音，崔文子脸上先是一惊，随后满是笑意。 “你这家伙，今日怎么有空前来了，而且还在这般时间？” 言语中虽有对李涵近日没来看他的抱怨，但更多的却是欣喜。 他自己一人，待在这禁地之中。 虽有吃喝，但以他放荡不羁，爱好自由的性格，着实是有些折磨了。 李涵一边将身上的包裹放在地上，一边说道：“近日比较忙你也是知道的。 崔大哥，想不想接下来随我出去走走？” “嗯？” 崔文子脸上一怔。 他视线在地上的包裹上一闪而过，眼中闪过一抹惊异，“看你这样，是想要离开咸阳？ 李涵点了点头，“如今扶苏那边有项梁相助，已是不需要我再多关注。 大好河山，若是一直待在咸阳，总是觉得有些无趣，也是时候出去看看天下风景了。 或许到时，你还可以见到一位妙人。” 崔文子听到李涵这话，自是觉得欣喜万分。 但脸上却是闪过一丝犹豫，“我现在出去，可还安全？” 李涵轻笑，“放心吧，之前盯着你的张铭，现在已经被我关押了起来。 现在他们的注意力应该都会落在我身上。 我之所以选择现在离开咸阳，也是想着出去避避风头。” 此言一出，崔文子一把抓住了李涵手臂，眼中满是急切道：“小涵，你可切莫要小看那些人啊。 我不能告诉你更多消息，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组织背后之人，乃是仙人。 乃是仙人啊！” 李涵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他一把夺过崔文子手中的酒壶，高高举起，将其中清酒倒入嘴中。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崔大哥，你随我一同前去吗？” 崔文子盯着李涵明亮的眼眸，犹豫许久，最终开口说道：“弟愿如此，为兄自当奉陪。 不过两年之后，天星落下，我却是必须要提前回来。” 李涵装作不在意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此去短则数月，长则一年，定然不会耽误兄长大事。” 说到这，李涵顿了顿，“兄长，突然出行，总是要做些准备才好，此事倒也不急。 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事，想要拜托与你。” “诶，你我兄弟二人，还说这些作甚，直言开口便好。” 崔文子故作不满道。 李涵笑了笑，“兄长可否记得我们初次相遇？” “那自然必不能忘。 当时我刚从发生瘟疫的水井村无功而返，还好在荒庙之中遇到了你，最终找到了水井村的瘟疫来源，没有让其继续扩散。” 崔文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之色。 “对，兄长，我想拜托你的事情，便是与这瘟疫有关。 瘟疫症状想必兄长你也清楚，所以我想知道兄长能否制作出一种药物。 可以使人外表看起来像是被瘟疫感染了一般，但实际上却并无大碍。” “哦？” 崔文子微微皱眉，目露沉思，“这般要求，却是不难。 我心中有几个方子可以达成你说的这般效果。” 李涵听此，脸上笑容更甚。 他接着说道：“兄长，此事极为重要，你可切莫小觑。 此药还有一个要求便是，这人身上的瘟疫症状绝不可以让旁人看出乃是假的。 就连咸阳宫中的太医也是不行。” 此话一出，崔文子表情不免严肃了几分。 “哦，那些人也看不出来，这倒是有些意思了。 需要容我好好想想。” 他说着便自顾自的坐回到了原位，边走嘴里还边喃喃自语，思索着何种药材搭配可以达成李涵想要的结果。 看他这样，李涵没有继续在打扰他，拿起地上的包裹，直接朝着禁地深处的洞穴走去。 穿过狭窄的通道，依照记忆，李涵一路前行。 没走多久后，便在一扇厚重的石门前站定了脚步。 此地名为墨家禁地。 严禁旁人与普通弟子进入，可以说，这石门之后的东西，便是主要原因。 要知道，就连每日给崔文子送饭菜的弟子，也都是将酒菜放置在禁地门口，由崔文子每日自己来取。 在这石门之后，不仅存放着墨家历代流传下来的典籍。 更是还存放着许多精巧无比的机关暗器。 就连这石门本身，也是一道严密的机关。 其门上有七个被摆成北斗七星形状的珠子。 若是想进入，则是必须按照正确的顺序，轮流转动，如此才能顺利打开。 有一步错，都是不行。 至于开门的口诀，如今普天之下，加上李涵外，也只有三人知晓罢了。 没有过多耽误时间，李涵当即按照口诀转动珠子。 随着机扩声的不断传来，厚重的石门缓缓打开。 李涵将身上背着的包裹随意放在了地上，就快速的走了出来。 如今墨家两个长老此时都不在天际堂内，他也没必要担心这些东西会被旁人看到。 重新将石门封闭之后，李涵这才顺着来路，返回到了崔文子身旁。 “崔大哥，若是想到了办法，你就让给你送饭的墨家弟子前去寻我就好。 此时已经很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崔文子不耐烦摆了摆手，像驱赶苍蝇一般，示意他直接离开。 对于李涵这问题，他原本是有些不在意的。 但一听到这药物需要能够骗过咸阳宫中的太医，崔文子当即就来了兴趣。 此刻心神全部都落在了此事身上。 看到崔文子这般模样，李涵笑了笑，便离开了此地。 行走在回去的路上，李涵心中暗道：“等帮易小川做完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也都算的上对得起易小川了。 如此，自己也就可以放心去拜访那个神秘的北岩山人了。 对了，此地距离汤巫山还是有些距离，也不知道素儿能否受这一路上的颠簸之苦。” 李涵心中默默寻思着。 不过片刻，他脸上就重新挂上了笑容。 吕素外表看起来柔弱，但内心却是坚韧无比。 若不是如此，她如今也不会在咸阳了。 自己这样想，倒是有些看轻了她。 想到这，李涵抬头望了眼天空明月，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柔情。 细细想来，已经几日未曾见过吕素了。 他有点想她了。 不知不觉间，一路前行。 李涵恍惚之中，来到了李涵自己的府宅之外 犹豫片刻后，他才是缓缓走了进去。 吕素住进来那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那么晚前来寻找吕素。 此时他心里想的是，若是吕素睡了，那也不必叫醒她。 自己在吕素门外默默守护一晚，第二天可以最早见到她便好。 途中李涵遇到了不少正在夜间巡逻的侍卫。 这些人看到李涵那么晚前来，皆是一惊。 毕竟实属首次。 他们想要行礼，但李涵只是摆了摆手，就让他们自己忙去了。 穿过一个又一个的院子，没多久后，李涵便走到了后院内，来到了吕素如今居住的院子。 果然如他想的一样，此时吕素早已陷入了梦乡，屋内的烛火也是已经熄灭。 李涵倒也不失望，没有发出声响，默默在吕素房间外，坐了下来。 在这一瞬间，屋内传来轻微的呼吸声，与李涵此刻的呼吸声，缓缓交织在了一起。 很是和谐。 一夜时光悄然而过。 次日一早，耳边刚刚有鸡鸣声音响起。 吕素的侍女双儿便从旁边的房间内蹦蹦跳跳了跑了出来。 边跑嘴边还一边嘟囔着，“坏姑爷，那么久了还不来看小姐。 也不知道小姐昨晚有没有又说梦话。” 李涵听到双儿的嘟囔，轻笑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眸。 这一夜，他久违的感觉到了内心的平静。 “双儿，你家小姐夜里都说什么梦话啊？” 双儿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吓了一跳，身子都是一抖。 而后她顺着声音望去，正见李涵一脸笑容的从吕素门口的地上起身。 大惊道：“姑爷你怎么在这？” 声音很大，李涵连忙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吕素的房间，轻声说道：“现在还早，别打扰素儿休息。” 双儿这才发觉自己刚才的声音有些大了。 连忙捂住了小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很是可爱。 “那姑爷，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啊？” “我昨晚就来了，在这院子中坐了一夜。” 李涵倒也没有隐瞒，直接开口说道。 “哦哦。” 双儿吃惊的点了点头。 正在二人说话之时，李涵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吱吱的声音。 吕素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李涵回头望去，正见吕素捂着嘴，眼中泛着泪光，痴痴地看着自己。 “李大哥！” 声音中满是柔情。 看到吕素这般模样，李涵心中更是柔情万分。 他缓缓迎了过去，笑着逗她说道：“怎么醒的那么早，不多休息一下。” 感受到李涵言语中的关心，吕素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情感，猛地扑倒了李涵怀中。 她将头深深埋在李涵怀中，感受到的却是李涵衣服上一晚上被露水打湿的凉意。 心中的动容更是难以言说，环抱着李涵腰间的手臂，也是不由加大了力道。 “李大哥，我好想你啊。” 李涵摸着吕素柔顺的黑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说道：“我也很想你了。 昨晚夜色很美，很想你。 想要在你醒来的第一瞬间就看到你。” 吕素听着李涵那羞人的情话，感受着李涵猛烈跳动的心脏，只觉得身子不由柔软了许多。 双儿痴痴地看着二人这般抱在一起，小脸瞬间变得通红。 猛然间如同受惊的小兽一般，便快速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涵见到小院内只剩下他们二人，这时将吕素身子从自己怀中推出，脸上带着歉意道：“素儿，我之前答应你，要带你回沛县提亲，此事可能又要再拖一段时间了。 接下来，我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可能需要耗费很久时间。” 吕素听到这话，眼中不觉闪过一丝失望。 但见李涵这般郑重，知道他说的事情一定极其重要，当即抬起了头，“我没事的。 素儿此生都是公子的人，不会着急这一时的。” 声音中的委屈，却是有些掩藏不住。 她来到咸阳已经有了些时日了。 每日最大的期盼，便是能够每日都陪在李涵身旁。 每次午夜梦回，梦中出现的身影永远都是李涵眼中的深情。 之前李涵曾经对她说过，不久之后便会带她一同返回沛县，向自己的父亲提亲。 那一刻，她只觉得心中喜悦，已是无法控制。 然而，如今却是还需要好久，好久！ 李涵心思细腻，自然能察觉到吕素心中的难过。 但还是在安慰着自己。 他再次忍不住的将吕素抱进了怀中，凑在吕素耳边，缓缓说道：“素儿，我此生非你不娶！” 声音虽轻，但言语中却是满满的坚定。 吕素俏脸一红，心中原本还有的微弱失望瞬间烟消云散。 她咬了咬嘴唇，紧紧地环抱着李涵的腰。 许久之后，她才用着极其微小的声音说道：“李大哥，你……要了我吧。 我想每日醒来，都可以……像今日这般看到你。 我实在是不愿意等待了。” 说到最后，脸上已是一片血红，满是滚烫。 李涵感受着怀中的柔软，又听到吕素这般话语。 这一刻，他心中却是没有生出半点应有的欲望，反而只剩下怜惜。 无尽的怜惜。 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而言，李涵无法想象，吕素内心中是用了多大的力量才能说出这番话来。 面对这份真情，李涵知道一切言语在此刻都只是徒劳。 他轻轻“嗯”了一声。 而后直接将吕素以公主抱得方式，抱在了怀中，缓缓踏入了那么久以来，他从未踏足过的吕素房间。 随着房门“砰”的一声关闭，小院恢复了宁静。 吕素房间内装饰很是清雅，简约。 不见任何花朵，但空气中却是弥漫着甜蜜的香气。 李涵缓缓将吕素放在了床上，目视怀中脸颊通红的吕素，眼神中满是深情。 情人对视，已是无须任何言语。 二人的心，此刻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最终随着床帘缓缓拉上，女子的轻吟，男子的低吼伴随着床吱吱晃动的声音，缓缓传遍了整个房间。 第131章 三问扶苏 房间的隔音很是不好。 隔壁房间内，听着这陌生的声音，双儿脸颊已是如要滴血一般，滚烫，通红。 她虽然还小，但也是豆蔻年华。 之前在沛县时，就常听到吕府中那些年龄稍长一些的丫鬟经常凑在一起说那些羞人的话。 多少对于男女之事，有了些了解。 她和吕素日夜相处，心意相通。 如今见吕素终于得偿所愿，心中也很是为她高兴。 许久之后，日上三竿，李涵才一脸轻松笑容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双儿坐在院子中的亭台之中，小脸板的极其严肃，但一双眼睛，却是圆溜溜的瞥向了房间门口。 此时见到李涵从中走了出来，连忙快步将头转过过去，装作毫不在意一般。 然而通红的脸颊，耳朵，却是出卖了她的内心。 李涵看到双儿这副模样，笑了笑，“双儿，赶紧去给你家小姐准备些她喜欢吃的。 我先出去一趟，等晚些再过来。” 双儿微微抬起头瞥了一眼李涵，点了点头。 李涵再次不舍得看了眼房间后，便快速的离开了院子。 早去早回。 说实话，如此男女之事，在这方世界，还是首次。 尤其是二人心意还这般明确。 着实有些食髓知味，乐不思蜀。 等李涵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后，双儿就连忙跑到了吕素房间外，声音中带着笑意，冲着屋内喊道：“小姐，我进去啦！” 没等吕素回话，她就赶忙的将门推开了。 一瞬间，便是一阵扑鼻而来的奇怪味道。 双儿本能的用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满脸疑惑，“小姐，你这房间内什么味道啊？ 真的好奇怪，明明昨日还没有呢。” 吕素此时仍然躺在床上，脸红到不行。 初次体验，虽然李涵怜惜，但生理上的疼痛却是避免不了。 本就已经羞涩万分。 如今又听到双儿这般天真无邪的话语，更是觉得脸颊滚烫异常。 瞬间便将头深深的埋进了被子里。 双儿看到吕素这般模样，脸上笑容更加灿烂。 她快步跑到吕素床前坐了下来，自言自语道：“听之前的姐姐说，女子初次都很疼。 小姐，这事当真很疼吗？ 有没有之前我被打屁股疼啊？” 此话一出，吕素更是羞涩万分。有些恼怒的在被窝里说道：“你莫要乱说。” 但这话，说出去，她便有些后悔了。 在她心中，双儿一直就跟她的亲生妹妹一般。 她自然知道双儿这话，不过是好奇而已，完全没有恶意。 想着双儿如今年龄也是快到了出嫁的年纪，吕素最终缓缓从被窝里探出了头，极其小声说道：“刚开始确实很疼，比你被打……屁股，还要疼上许多。” 双儿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转化为了满满的心疼，“小姐，你可是最怕疼了！” 小嘴一撇，马上就要哭出来一般。 她记得很清楚，那时候还小，被责罚打了屁股。 可疼了。 可如今她却听到那事竟然比打屁股还要疼上许多，心中顿生满满的心疼。 吕素听到这话，又见双儿这副模样，心中也很是感动。 她也顾不上羞涩了，缓缓从被子中探出身子，让双儿坐在她旁边，脸上带着幸福道：“没关系的，女儿家总归是要这般的。” 双儿忍不住回忆起了清早听到的声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握住了吕素的手，“小姐，你这般值得吗？ 若是将来让老爷知道……” 吕素微微皱眉，然而只是瞬间便舒展开来了。 “没事的，对我而言，李大哥才是我今后余生最为重要之人。 昨晚李大哥在门外守了一夜，我能看出来，他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心中在提及他之后要做的事情时，心中有些惊慌。” 我不愿再等了！” 看着吕素一脸坚定的模样，双儿眼中满是敬佩的光芒。 身体也是不由朝着吕素靠近了几分。 突然，她眼睛猛然间瞪得贼大，一脸惊奇道：“小姐，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吕素微微一愣。 “小姐，我终于知道刚才我闻到的那股味道是从哪里来的了。 好像就是从你身上发出来的。” 双儿一边说着，一边将头伸向吕素，鼻子还不住的在闻。 “啊？ 啊！” 经过今日一上午，吕素哪里还不明白双儿在说些什么。 脸瞬间涨的通红，大叫道。 话分两头，李涵这边和府中管家，也就是阴阳家的长老好好交代了一番后，便快速的朝着扶苏府的方向走去。 原剧中的赵高和刘邦二人都已经彻底消失了。 如今大局已定，自己不久之后便会离开咸阳。 有些事情，他总是要跟扶苏交代一番的。 等他来到扶苏府中时，扶苏正和往常一样，正在书房内看着各地传来的书简。 其内容涉及天下四十八郡。 很是勤政。 扶苏见到李涵突然前来，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笑意，“我不找你，你就主动来了，说吧，又有何事？” 他如此直接，李涵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像确实和扶苏说的差不多，自己每次主动登门，都好像有事情想要拜托于他。 不过心里虽然承认了，但语言上却是肯定不能服软的。 李涵嘴硬道：“瞧你说的，好像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一样。 我是这般人吗？” “哼，你是！” 扶苏冷哼一声，故意调笑道。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扶苏和李涵相处那么久，关于开玩笑这事，已经越发熟练了起来。 李涵嘿嘿一笑，倒也没有继续反驳。 直接说道：“我今日前来，确实没有什么事情想要拜托与你。 过些日子，我准备和素儿一同出去走走，看看天下河山。 此时前来，只为告别。” 此话一出，扶苏瞬间坐不住了。 他一下子从书桌前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李涵身旁，“你说什么？” “我说，我过段时间会出去走走，到时候一切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见自己果然没有听错，扶苏大惊。 本能的想要开口挽救，但开口的最后一瞬间，他却是控制住了。 相处那么久，扶苏也是知道了李涵的脾气，知道他这人表面看起来随和，但内心已经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轻易改变。 自己再怎么劝说，也是无用。 只得强行扭转自己的口风说道：“看你这个样子，应该已经想好去哪里了吧。” 李涵点了点头，“早就听闻燕地辽阔，处处风景皆是与此地不同，故我想去那里看看。”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出去随便走走，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可能很久，但也可能几个月罢了。不太确定。 反正最多不超过两年时光。” 或许是因为今日刚刚尝试了男女之事，李涵不由想到了扶苏的个人问题上，忍不住说道：“你府中妃子如此之多，也别整日都忙于公务。 也是时候培养一下子嗣了。 老话说，隔代亲，或许陛下见你生了孩子，他有了孙儿，很是欣喜，直接让位与你，那可真是天下太平了。” 扶苏狠狠的白了李涵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张嘴啊，又在胡话了。” 不过因为李涵这一打岔，微微泛起了离别愁绪，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突然，扶苏像是刚想起了什么一般，连忙开口说道：“对了，差点忘记跟你说了。 你那个朋友易小川，是不是得罪了李斯啊。 昨日可是在朝堂之上发生了好一番闹剧。” “哦？” 李涵一愣。 易小川与李斯？ 这二人一个身为咸阳宫侍卫，另外一人贵为大秦丞相，这二人之间能够有啥联系？ 此事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连忙追问起了当时的具体情况。 扶苏倒也没有隐瞒，当即完完全全的将昨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说到最后，他语气中也是多了几分困惑道：“李斯那人，一向与我理念不合。 他明明知道易小川乃是蒙恬一母同胞的弟弟，又为何会好心为易小川考虑呢？ 此事我当时还没觉得有何问题，事后回想才发现其中不合情理之处。 李涵越听，脸上表情越是难看了起来。 望向扶苏的眼神中，也是带上了一丝同情。 这人莫不是傻了吗？ 这般浅显的道理，都没看出来。 当即没忍住训斥道：“你这人什么时候能够动点脑筋，多多思考一番。 李斯此举如此明显，分明就是包藏祸心啊！” 此话一出，扶苏当即便愣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一旁一脸同情的李涵惊异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说到这，他突然明悟似的拍了一下李涵肩膀，“我知道你心中对亥儿有些别的看法。 但你放心，以易小川背后蒙家的身份，亥儿就算胆子再大，也是不敢对他怎么样的。” 李涵听到扶苏这般自圆其说的解释，眼中的同情更加浓郁了几分。 这扶苏莫不是当真傻了不成。 他真当自己未来的王座坐的稳了？ 别人不知，他可是知道，在原本的历史进程中，正是赵高和李斯一同合作，将扶苏从王座上踢了下去。 思绪万千后，李涵长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李斯没什么好心，为何就不能多想想他那么做的原因吗？” 扶苏脸上带着不解。 “我问你，易小川背后之人是谁？” “那肯定是蒙恬啊！” 扶苏不假思索道。 “那我问你，今日易小川为胡亥伴读，是不是便意味着蒙恬与胡亥之间有了联系。 如此情况有三。 其一情况，易小川与胡亥之间关系日益亲密，如同你我之间一般。 若是此时易小川想要扶持胡亥继位，你觉得蒙恬会如何去做？ 其二情况，易小川与胡亥之间关系不远不近，如此和现在这般情形，毫无区别。 其三情况，易小川与胡亥之间势如水火不容。 矛盾日益增生，导致胡亥心中记恨蒙恬，以至于记恨与你，又当如何？ 三种情况中，唯有中间一种可以保持和现在一样的关系，其余两种皆是会使情况朝着更糟的情形发展。 你现在还觉得易小川成为胡亥的伴读是件好事吗？ 现在还没想到李斯此举包藏的祸心吗？” 李涵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在扶苏心中久久回荡，不能停息。 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李涵再次深深叹了口气，决定趁热打铁，他用手托着扶苏的脸，让他目视自己，而后缓缓开口道：“扶苏，你有没有想过王位会落于别人手中？” 扶苏摇了摇头，“在你相助之下，如今我的声名在百姓之中已是颇具声势。 况且，我身为嫡长子，从哪一方面看，未来的王座都是我的。” 这个时候，扶苏倒是带了些舍我其谁的霸气。 李涵毫不客气的拍了拍扶苏的脑袋，厉声说道：“让你身旁的人都退下，接下来的话，只能我与你知道。” 扶苏这还是首次看到李涵用这般严肃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当即点了点头，拍了拍手。 随着落在自己身上其他人的目光消失，李涵才缓缓说道：“如今陛下迟迟不立太子，你可曾想过原因？ 无非就是他觉得自己既寿永昌，可长久掌管大秦。 但如今情况，你我皆知。 陛下整日声色犬马，精气神比之原先何止差了一点半点。” 说到这，李涵的声音放低了许多，“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将来陛下一不小心意外登天，身为大秦丞相的李斯自然是不愿见你继位的。 若是你凡事再不小心一点，你觉得这大秦王位，你坐的稳吗？ 方才你自己所说，你在百姓之中已经颇具声势。 若是此时有人振臂高呼，言说不公，打着为你请命的幌子揭竿而起。 你还要再见华夏再起兵戈吗？ 你还要再见天下百姓流离失所吗？ 你还要再见生灵涂炭，死伤无数吗？” 即便李涵有意想要压低声音，但这三问之时，声音却是不由加大了许多。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一般。 扶苏双手颤抖，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132章 以生命为代价 一时之间，整个书房静谧无声。 李涵在说完这番话后，也没有出声打扰扶苏。 该告诉他的道理，自己已经说了。 这些东西，应该由他自己消化。 他缓缓在扶苏身旁的凳子上坐下，眉头微微皱起。 易小川竟然成为了胡亥的侍读，此事他着实没有想到。 心中更是开始有些好奇，以易小川的性格，会如何应对这个历史上有名的残暴之君呢？ 想至此处，李涵微微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咸阳宫门外。 易小川乘坐蒙府的马车，从远处徐徐驶来。 风景与往常无异，但他的心情却与往昔大不相同。 不多时，马车在宫门外停下。 如今他身为胡亥的侍读，要进入咸阳宫内，自然也要接受检查。 往日由自己检查别人，今日却是由旁人来检查自己。 着实有些好笑。 好在今日在此处看守的侍卫，还是之前和易小川一同的那几人。 不过今日，原先属于易小川的位置上，却是换了另外一人。 看到侍卫长，易小川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容，刚想打招呼，就听到侍卫长主动说道：“小川，不，易大人！” 易小川听到这隐隐带着疏远的称呼，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僵住了。 这时他才注意到，眼前的侍卫长眼中竟然带着些许疏远之感。 心中更是觉得凉了几分。 想要开口打招呼的欲望也顿时全消，默默点了点头，便摊开了手，让几人检查。 一时之间，再无一人说话。 隔阂一旦出现，便再也不会恢复如常。 经过检查后，易小川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几人，便缓缓朝着打开的咸阳宫内走去。 走了几步后，他突然转过身来，朝着几人微微拱了拱手，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侍卫长长叹一声，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经过今日这般，他们便再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坐在一张桌子前喝酒了。 可他错了吗？ 易小川错了吗？ 谁也说不清楚。 张三狗看到易小川这般模样，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不屑，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冷笑道：“哼，刚当上官，就瞧不上我们了。” 侍卫长顿时冷眼望去，“又在乱说，你明明知道小川不是这种人。” 张三狗依旧有些不服气，“哼，反正我早就知道他不会跟我们一样当侍卫当到死，早晚都会有那么一天。 走了也好，省的看的心烦。” 声音中满满都是嫉妒。 马车上的马夫正小心翼翼地将马车停在一旁，听到这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胡亥如今尚未行冠礼，按照规矩，尚未如扶苏一般在咸阳宫外有自己的住所，因而仍居住在咸阳宫内。 易小川今日前来，正是履行他作为胡亥伴读的职责。 即将面对历史上这位有名的暴君，纵然以易小川行事有些不羁的性格来说，心中也是有些忐忑。 毕竟胡亥在历史书上留下的名声实在太过不好。 但无奈嬴政已下命令，他若想留在咸阳，就必须听从。 顺着咸阳宫内的道路一路前行，易小川最终在望夷宫外停下脚步。 望夷宫，便是胡亥在咸阳宫内的住处。 宫殿外的侍卫仔细检查了易小川随身携带的任命书简，便眼带同情地将他放了进去，没有一人敢与易小川说些无关的话。 看到他们眼中的同情，易小川默默叹了口气。 跟侍卫道了声谢，便缓缓朝着宫殿内走去。 还未进门，就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惨叫，其中还夹杂着怒吼和鞭子抽打的声音。 易小川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一惊。 但来到秦朝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以后，易小川的性格也是比之前沉稳了许多。 只是重重叹了口气，便朝着里面缓缓走了进去。 进门第一眼，易小川就看到一个少年正手持鞭子，无情地抽打倒在地上不断求饶的太监。 其鞭子破空之声，仿若厉鬼嚎叫。 鞭子抽打在这太监身上，一道血痕便是瞬间出现。 少年眼中流露出的阴翳冰冷，更是让他心惊不已。 周围太监侍女则是一脸心有余悸的看着这一切，谁也不敢说一句求饶的话。 不用多想，易小川就知道了，眼前发火的少年，便是胡亥。 胡亥这时也瞥到了一旁不远处的易小川，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将手中的鞭子一扔，朝着易小川走来。 站定身子后，他才开口道：“你便是蒙恬的弟弟？ 那个父皇派来给我侍读之人？” 易小川看着面前面容清秀的少年，心中闪过一丝惊异。 眼前少年眼中只有好奇与狐疑，全然不见方才的暴戾。 一时间，他竟有些分不清哪个才是胡亥的本来面目。 他点了点头，“是！” “好，那依你看，孤应该如何处理此人？” 胡亥突然指着倒在地上的太监冷声说道。 此言一出，地上的太监顿时朝着易小川投来目光，眼神中尽是求饶之色。 易小川知道，胡亥此举是在考验自己。 若是直接求情，虽可能让胡亥放过此人，但绝非明智之举。 沉默片刻后，易小川开口道：“皇子殿下可否告知，这人到底犯了何错？” 听到易小川这话，胡亥眼中冷意更浓，狠狠道：“此人吃里扒外，阳奉阴违，背叛与孤。” “背叛？” 易小川听到这个词，原本眼中的同情顿时全消。 他望向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的太监，看着他的脸，这一刻，刘邦的面容却像是与眼前之人重合一般。 刘邦害他如此之惨，不能亲手将其杀死，已是他心中不能拔出的尖刺。 自己如此待他，换来的却是这般背叛。 当即冷声说道：“殿下，依我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哦？ 那你的意思是他现在已经受到了责罚，孤应该放过他？” 胡亥将目光落在易小川脸上，轻声说道，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地上太监听到这话，像是寻到了求生的希望一样，连忙一脸感激的望向易小川。 而后从地上爬了过来，跪在易小川和胡亥身前，不住的磕头道：“感谢大人，感谢殿下，饶我一命。 感谢大人，感谢殿下，饶我一命。” 头上鲜血直流，有几滴甚至溅到了易小川的脚上。 易小川看到这人这般模样，眼中厌恶之色更加浓厚。 霎时间，他猛然抬起脚，冲着这人狠狠踢了过去，而后冲着胡亥缓缓摇了摇头，“不，我的意思是说，此人既然犯了这般错，那便当以生命为代价才好。” 声音冰冷，如若寒风吹过大殿。 一时之间，殿内一片寂静。 侍女太监望向易小川的眼神中，更是带着深深的恐惧。 第133章 我现在开始讨厌你了 “哈哈，好，说得妙极了。 既然犯了错，就当以生命为代价。 你这人倒是有趣，叫什么名字？” 胡亥目睹这一幕，顿时拍手叫好道。 看向易小川的眼神中，也是带上了一丝欣喜，好奇。 倘若说方才他对易小川的内心还隐隐怀有敌意，那么此刻，他的心中充斥着的则是深深的好奇。 易小川这举动，着实是他让他很是开心。 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胡亥，易小川心中也是平静了许多。 他微微拱手作揖，“在下易小川，为殿下你的侍读。” 听到易小川姓易，胡亥满心疑惑：“你不是蒙恬的弟弟吗？ 为何姓易？” 易小川便将自己自小流落在外，直至不久前才回归蒙家的事情娓娓道来。 胡亥终究还是少年心性，不多时，便被易小川的故事深深吸引。 尤其是当他听闻易小川在图安之时与猛虎搏斗的情节，更是随着情节的发展，而不由发出震惊，激动的欢呼声。 仿若一个正常的少年人一般。 此刻在他身上，哪里还能感觉到他的暴戾阴翳。 不远处的侍女和太监看到这一幕，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人竟然能让胡亥变成这般模样。 易小川讲到最后，才提及蒙恬与他相认的事情。 他一边讲述，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胡亥的反应。 身为一个花花公子，察言观色早已成为他的一种本能。 他敏锐的察觉到，在自己讲述这些时，胡亥的情绪明显没有方才那般兴奋。 但却也是没有发怒，只是安静的听着。 甚至在讲到最后，蒙恬一脸喜悦和他相认时，胡亥更像是想的了什么悲伤的事情一般，情绪更是低落。 见此情形，易小川赶忙转换话题，不再继续说下去。 胡亥沉默半晌，静静盯着易小川的眼睛。 许久之后，他突然淡淡说道：“今日你先回去吧，孤现在有些讨厌你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大殿深处走去。 易小川被胡亥的反应搞得一脸茫然，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胡亥原本还好好的，突然间就变成了这般冷淡模样。 更是不知道为何胡亥在离去之前，会言说讨厌自己。 不过回想起胡亥离去时的眼神，在这双眼睛中，他却是感觉到了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悲伤。 甚至，他隐隐觉得，这悲伤中似乎还夹杂了一丝嫉妒。 此时，在扶苏府中的书房内，李涵与扶苏依旧相对而坐于桌子两旁。 自从方才李涵说完那些话后，扶苏就闭上了双眸，陷入了沉思之中。 直至此时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等了许久，李涵心中不禁也是多了几分不耐。 正欲开口，却见扶苏突然睁开了双眼。 俊秀儒雅的脸上此时布满了惊恐，仿佛见到了极为可怕的场景一般。 如此情形，反倒是让李涵心里一惊，“怎么了？ 我承认方才说话的语气可能不太好，但你也不必如此吧。” 听到李涵这话，扶苏才像刚回过神来一般，他一把抓住李涵的手臂，满脸后怕地说道：“李兄，我方才好像看到了你刚刚所说的那一幕！” “啊？ 什么意思？” 李涵有些懵。 扶苏胡乱的在桌子上拿了个杯子，快速倒了杯水大口喝下，又深深呼吸了几口，才平复了心情。 迎着李涵好奇的目光开口道：“方才你所言，着实让我大为震惊。 不瞒你说，此前在我心中，大秦未来的君王必定是我。 但方才我沉思之时，却仿佛看到了这样一幕：李斯与另外一人，篡改了父皇的遗诏，将皇位传给了亥儿。 此后，战火连天，百姓死伤无数。” 他说话时，身体仍在微微颤抖。 李涵内心更是惊异，但他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分毫，只是带着应有的好奇道：““那人是谁，你可曾看清？” 扶苏用力摇了摇头，“那人相貌隐藏在阴影之中，完全看不清楚。” 听到这话，李涵故作不以为意的拍了拍扶苏的肩膀，笑着安慰道：“应该是我刚才那番话讲得太过严重了，让你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起来。 别放在心上了。 李斯那人就算再胆大妄为，篡改遗诏这种事，他应该也不敢做。” 扶苏点了点头，“可能的确是我想多了。 不过你方才所言，却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何事？” “如今大局未定，凡事我都应当加倍小心。 就像你方才所说的内容，我仔细想来，的确有可能会发生。” 李涵见扶苏明白了自己的想法，这才满意地笑了笑，说道：“今后我离开咸阳的这段时间，你凡事更要小心谨慎。 遇到自己觉得奇怪的事情，就多思考一番。 实在想不明白，就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设想一下自己若是他，此时又会有何种反应。 如此，才有可能找到破局之法。” 扶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李涵再次跟扶苏交待了一下自己离去之后他应该注意的事情，便快速离开了扶苏府中，踏上了回去找吕素的路程。 回去的路上，不知为何，李涵回想起扶苏所言，易小川成为了胡亥的侍读之事，心中总是有些隐隐不安。 好像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忽略了一样。 但无论他怎么想，却也是想不起他自己忽略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最终，李涵用力摇了摇头，将自己心中疑惑甩了出去。 马上就能回去见到吕素了，现在着实不应该胡思乱想，好好陪着她才是王道。 ” 第134章 商量瘟疫之事 时光悄然流转，半月匆匆而过。 这段日子里，李涵总算过上了一段安宁的时光。 每日与吕素相伴，度过了极为惬意的一段日子。 闲庭漫步、赏花望月、饮酒作乐，悠然自得，生活平静而祥和。 值得一提的是，此前他与项羽一同救下的女子清明，在大夫的精心救治下，已无性命之忧。 高要，小月等人在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悲惨之事后，皆是同情不已，愿意让她留下。 唯一让他们感觉到奇怪的便是，清明始终不愿摘下自己脸上的面罩。 就连吃饭时，也是独自一人避开所有人。 以至于直到此时，知道她容貌之人，仍是只有项羽。 清明对待众人如此待她，也是颇为感激。 常在客舍内一瘸一拐地做着力所能及的活计，以此报答客舍对她的收留之恩。 至于崔文子那边，这些时日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思索何种药物能达到李涵期望的效果。 也先后研制出了几种药物，效果极好，但皆是对玉漱身体有着不同程度的损伤。 李涵念在易小川的面子上，并没有采用那些药物。 这一日，天气格外宜人，瓦蓝色的天空澄澈如宝石，万里无云，秋风轻柔拂过，令人倍感舒适。 李涵起了个大早，轻轻亲了一下身旁的吕素，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便朝着悦来客舍走去。 此前，他与易小川约好今日要商议 “瘟疫” 之事的具体细节。 用易小川的原话来说，他每日都要前往咸阳宫，却始终无法见到玉漱，心中实在痛苦难耐，他已经有些无法忍受心中的相思之苦了。 二人约定在悦来客舍碰面，等李涵到达时，易小川早已在此等候。 他并未进门，而是一脸期待之色的站在客舍门外等待。 见到李涵前来，他连忙迎上前去，满脸笑容地问道：“李大哥，如何？” 李涵明白他所问何事，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急，等晚些再说。” 说罢，两人便朝着尚未完全开门的悦来客舍内走去。 二人一进门，就看到清明此时正戴着面罩，一瘸一拐地在客舍大堂内打扫卫生。 看到李涵和易小川前来，她赶忙迎了上来，声音中带着些许笑意道：“李公子，这可是有日子没见你来了。 奴家多谢公子当日救命之恩。” 李涵也曾有过一瘸一拐的时候，对她的遭遇颇为同情，微笑的摆了摆手，笑道：“小事罢了，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这时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不解问道：“店内其他人呢？ 这些杂事怎么由你来做？” 说着，他上前一步，想要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清理工具。 清明注意到李涵的举动，连忙小心往后撤了几步，“我闲着也是闲着，总要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李涵轻叹一声，没再说话。 易小川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清明，看着面前身姿曼妙却戴着一块黑色丑陋面罩的女子，好奇地问道：“李大哥，这是？” “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你就别再问了。” 回答了易小川的问题后，李涵再次跟清明说道：“姑娘，既然如此，还请劳烦帮我们去后厨随意取些吃的。” 清明点了点头，便一瘸一拐地朝着后厨方向走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易小川突然笑道：“李大哥，这人走路的样子和你之前很像呢。 治好你的神医既然在咸阳，为何不让他来帮这姑娘治疗一下腿伤呢？” 他说话时没有半点掩饰，声音很大。 清明清楚的听到了这话，身体本能的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想要转身说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继续朝着后厨方向走去。 李涵瞥了一眼易小川，没好气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为了帮你？” 说罢，便朝着包间方向走去。 易小川一愣，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赶忙快步跟了上去。 来到包间后，易小川没等李涵坐下，就急切地问道：“李大哥，那药制作得怎么样了？” “药现在是做出了几种，但还是有些不足。” 李涵也没有隐瞒他，直接开口回道。 “有何不足啊，我实在是不愿再这样等下去了。 我每次进入咸阳宫后，身体本能都在驱使着我，想要去找她。” 易小川颓然地坐在桌子旁，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 李涵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之前我们说过，只有反应但身体应无大碍，但现在的几种药物对身体都有所损伤。 她既然是你心爱之人，我自然要为你全盘考虑。” 易小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一把拉住李涵的手，急切地问道：“李大哥，那这损伤严重吗？ 若是不严重的话，我觉得已经可以了。 反正之后也可以再通过休养调补回来。” “啊？” 李涵愣住了。 他没想到，易小川竟然是这种想法。 仔细一想，确实如他所说，有些损伤之后再调养一番便好。 倒是李涵自己有些追求完美了。 想通这一切后，李涵当即对易小川说道：“若是如此，那我明日便可以去取药回来了。 据神医所说，这药会使人身体陷入虚弱，身上皮肤会如同瘟疫患者一般，生出红疮。 不过这种红疮不须几日，便会恢复如常。” 听到李涵这么说，易小川一拍桌子，满脸兴奋地说道：“果然是神医啊，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这时，包间门外传来了清明一瘸一拐的走路声，李涵连忙拍了一下易小川的肩膀，让他闭嘴，而后直接打开了门。 清明端着一个大大的木头托盘，上面放着李涵常吃的几道菜，边上还放着一小壶酒。 李涵赶忙伸手接过了托盘，而后对清明说道：“辛苦姑娘了，这般小事，交给店里面的小二便好，你腿脚本就不便，完全不需要这样。” 清明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微微点头，说道：“你与项公子救我性命，无以为报，总想要报答你们一番。” 易小川如今在知道药物已经成功之后，情绪很是兴奋，看着清明脸上戴着的面罩，当即开起了玩笑道：“李大哥这人心善，不求回报的。 不过你为何好端端的非要戴上面罩呢？ 李大哥对此可是颇为好奇。” 李涵也是个普通人，之前项羽言说，此女乃天下绝色。 他对此也是有些好奇。 但没想到易小川竟会如此直接开口，连忙对着易小川骂道：“你这厮，又在说胡话了。” 说罢，他将手中托盘放在桌子上，转头冲着清明说道：“清明姑娘，我这兄弟说话随心惯了，实在无心，还望姑娘见谅。” 清明听到李涵那么说，眼中却是猛然闪过一道精光。 她盯着李涵一张俊俏的面容，缓缓开口道：“是啊，今日才想起来，李公子您还未曾见过我的样子呢。” 说罢，竟是缓缓将手伸向了脸上的面纱。 第135章 你会怎么办 随着清明脸上的面纱缓缓揭开，一张惊世容颜瞬间呈现在李涵和易小川二人眼前。 刹那间，这个房间似乎都因为这张脸的出现而明亮了几分。 即便李涵和易小川二人早已心有所属，可在目睹这张脸时，心跳仍是不由自主地急剧加速。 这无关喜好，只是本能。 易小川更是一双眼睛瞪得贼大，近乎痴迷般紧紧盯着清明的面容。 “两位公子为何这般看着我？” 清明见二人如此眼神，脸上不禁泛起一抹红晕，微微低下头，羞涩地开口问道。 李涵收回满是欣赏的目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项羽当日所言，果然没有半点虚假。 这女子当真是人间绝色，两世为人，这般长相，着实天下无双。 当即轻声赞叹道：“姑娘容貌果真秀美，如今我多少能理解你为何整日戴着面纱了。 还好高要高大哥并不知道你的长相。 若是知道，以他那个性子，定会让你坐在门口。 什么都需要做，只需静静坐着，整个咸阳城中的人，都会被你吸引。” 清明听到李涵的调笑，莞尔一笑，煞是动人。 清纯与妖艳之美在这一刻完美融合。 “一笑倾城”，莫过于此。 李涵虽不是什么贪恋美色之人，但看到这般笑容，心跳也是不觉得加速跳动了几分。 至于易小川，那就更不必说了。 在现代时，他本就是一个花花公子，身边莺莺燕燕从未缺过。 虽然现在一颗心已经全然寄托于玉漱身上。 但此时，却仍是忍不住的有些心动。 他死死盯着清明如白玉一般的面容，下意识地说道：“好美！” 声音极大。 清明见易小川这般模样，更是觉得内心羞涩万分，连忙背过身子，将面纱重新戴好。 李涵瞥了一眼易小川，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个易小川，当真有一天会死在女人手上。” 心里虽这么想，但他也不愿看到易小川这般失态。 当即一巴掌朝易小川身上拍去，没好气地说道：“小川，你也稍微收敛一些。” 易小川这才回过神来。 不过他可不会像李涵这般不好意思，瞬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对清明说道：“姑娘如此艳丽，完全没必要遮掩。” 清明没有理会易小川，冲着李涵笑了笑，便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包间，还贴心地将门关好。 看着清明曼妙身姿，回忆着方才看到的那张惊艳面容，易小川突然面露惋惜之色，拍了拍手，“可惜啊，如此佳人，却是个瘸子，实在是可惜。” 说着，他突然将头转向此时已经开始吃东西的李涵，带着几分急切地说道：“李大哥，你可一定要让那个神医将这姑娘医好啊，不然这也太可惜了。” 李涵轻笑一声，瞥了他一眼，“怎么？ 如今见她容貌，你有些心思？ 若是你真的有，那我现在就可去将神医寻来，将她医好。 不过如此一来，宫中的那个你就别想了，对我而言，还算省了些麻烦。” 易小川连连摆手，“天地良心啊，我心中可是只有玉漱。 我那么说，只是单纯地觉得这姑娘实在可怜罢了。 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好吧。” 李涵笑了笑，没再说话。 与此同时，清明一瘸一拐，缓缓朝着柜台走去。 她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嘴里却在轻声呢喃着：“宫中，玉漱？ 这当中好像有些说法啊。” 包间内，方才的种种不过是一段小插曲罢了。 易小川与李涵二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交谈着接下来的打算。 如今药物已经有了，那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如何将这药物送到玉漱手中。 如此，才可执行他们接下来的计划。 李涵为自己倒上一杯清酒，神色中带着沉思，说道：“小川，你对宫中情况比较熟悉，可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易小川揉了揉眉心，回应道：“这件事我也还未想好。 玉漱所在的后宫看守极为严密，确实不太好将药送到她手中。” “对了，我之前听你说过，你好像和玉漱公主的侍女有联系，对吧？” 李涵轻轻敲了敲桌子，缓缓开口问道。 这话瞬间提醒了易小川，他猛地一拍桌子，面露喜色地说道：“李大哥，我想到办法了。 既然我们不能将药送到她手中，那可以让她主动来取。” 说罢，他便向李涵阐述了自己的想法。 据易小川所知，玉漱自从入住咸阳宫后，就常常让她的侍女雪儿前往太医院取一些养神修身的药物。 之前易小川见到玉漱侍女雪儿那次，她便是要前往太医院取药。 如今，他想的便是，可以通过雪儿将药送到玉漱手中。 李涵听完易小川的计划，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剩下的事情就看你自己了。” 说到这里，李涵瞥了一眼易小川，漫不经心地问道：“我听扶苏说，你现在成了胡亥皇子的侍读？” 易小川一愣，狐疑地看了一眼李涵，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但他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 “那你感觉胡亥这人如何？ 之前我也曾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发现他的性格与扶苏全然不同。” 易小川赞同的笑了笑，“确实和你说的差不多。 但我和他相处下来，却是发现，他性格虽然有些暴戾，但有时候却又显得很是良善。 像之前宫中有个侍女因为思念亲人偷偷哭泣，被他发现以后，他当时便同意了让侍女可以回家探亲。 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大号的熊孩子罢了，完全没有外界所传的这般可怕。” “熊孩子？ 这是何意？” 李涵故作不解道。 易小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连忙解释道：“在我的家乡，熊孩子常用来形容那些调皮捣蛋、经常惹麻烦的孩子。 在我看来，胡亥可能还是孩子心性，觉得自己不受重视才会做出这些事情。” “哦？” 听到易小川竟然如此评价胡亥，李涵微微点了点头，看向易小川的眼神中也是带了些许复杂之色。 原本他还以为，以易小川的性格定然会对胡亥的种种暴行很是看不惯，却是全然没有想到会是这般模样。 见到李涵沉思，易小川突然面露犹豫之色，缓缓开口道：“李大哥，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若是将来继位的不是扶苏，你会怎么办？” 此话一出，整个包间内的气氛顿时陷入了一种极其古怪的氛围之中。 第136章 分道扬镳 李涵唇边微微扬起，这么长时间了，易小川终于还是把那个问题问了出来。 他一直就在想，以易小川的性格来说，在看到如今自己辅佐扶苏，那个在他印象中断然不可能继位的皇子，他会有什么想法。 等了那么久，没想到今日才把这问题问出来。 他缓缓将手中酒杯放在桌上，轻笑道：“倘若真有那天，怕是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他的声音虽轻，但这一瞬间，易小川却是从中感受到了无比的坚定。 抬眼望着李涵的眼睛，易小川发现他虽然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笑容，但眼神中的杀气，却是无法遮掩。 无需多言，易小川明白了。 若是事情倘若真的按照历史进程发展的话，扶苏不仅没有继位，反而被一旨赐死，李涵当真会做到他言语中的一切。 易小川犹豫再三，终究没再开口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笑了笑，岔开话题道：“哈哈，开个玩笑罢了。 李大哥你可切莫当真。” “呵呵，放心吧，我又怎么会当真呢！” 李涵脸上带着看穿一切的笑容说道。 一切已是无需多言。 自己的态度，已经告诉易小川了。 不多时，二人将东西吃完后，也没有过多停留，和正在柜台忙碌的清明打了个招呼，便走出了客舍大门。 站在门外，易小川指了指旁边停放的马车笑道：“李大哥你要去哪？ 若是顺路，我可以载你一程。” 李涵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了，终究是道路不同！ 小川，我能帮你的只有那么多了。 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易小川脸上的表情一怔，他总感觉这一刻，李涵说的不仅仅只是路而已。 没有给他过多思考的时间，李涵就径直朝着前方走去。 易小川也只得将心中疑惑压下，冲着李涵招了招手，算是告别，踏上了马车上。 李涵在走出几步后，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朝着易小川的方向看去。 这一瞬，易小川也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竟也是从车窗中探出了头，望向了李涵。 随着马车缓缓驶离，二人之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 直至最后二人再也看不见彼此身影。 李涵这才转过身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化为了沉重。 正如他和易小川说的那样，二人无论之前如何，但今后终究都不会是同一条路上之人。 李涵想要的是百姓不再流离失所，人人可以安居。 但易小川想的却是维护历史的进程，如此才会有后世的他。 李涵不是这方世界之人，但他也是能够理解易小川心中所想。 毕竟在他看来，若是历史发生了改变，那便意味着后世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如此一来，他也必定不会存在。 从一开始，二人之间的矛盾，便无法化解。 除非李涵放弃心中所愿，做出和易小川相同的抉择。 长叹一声，李涵回头凝望着悦来客舍的匾额，轻声呢喃道：“高大哥，请原谅我。、 好好享受你现在的宁静生活吧。 小川，你也不要怪我。 历史太过悲惨，若是再次发生，我承受不住。” 五胡乱华，以人为羊！ 鬼子入侵，杀人取乐！ 如此种种，李涵怎能将其再次发生于华夏大地之上！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地。 易小川坐在马车上，探出身子许久，才缓缓将身子收回，目光中满是复杂之色。 马车奔驰在咸阳街道上，直奔咸阳宫而去。 在二人离去不久后，又有一道身影缓缓离开了客舍。 离去之人，脸上戴着黑色面纱，正是被客舍收留的清明。 此刻的她，虽然走起路来有些不自然，但却完全不像方才那般一瘸一拐，那般严重模样。 她出了客舍大门后，便一路匆匆，穿过各处小巷，最终在一处房门紧闭的院子外停下了脚步。 接着，她警惕地环视四周，见四下无人，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册书简，悄然扔进院子内。 随后，她仿若无事一般，再度匆匆离去。 自然，此时早已离去的李涵对这一切，全然不知。 话分两头。 易小川乘坐马车一路前行，没过多久，便是到了咸阳宫门外。 此时时间尚早，正值上早朝之际。 咸阳宫宫门外，停放着众多马车，热闹非凡。 李涵经过检查后，便直接通过打开的宫门，朝着胡亥所在的宫殿走去。 胡亥尚未及冠，又无官职在身，自是无法参加早朝。 易小川前来之时，胡亥仍在床上酣睡。 宫殿内，侍女太监看到易小川时，心里皆是一惊。 那日易小川将那太监一脚踢飞的场景，至今仍在他们心中历历在目。 “胡亥皇子醒来了吗？” 易小川随手拉住一个侍女问道。 这侍女顿时便像见到了洪水猛兽一般，赶忙跪倒在地上，满脸惊恐道：“皇子……还在睡梦中，还未……醒来。” 易小川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 乘坐马车前来的路上，易小川就在想，如何才能让历史保持原本的轨迹。 思来想去，他突然想到，自从回到咸阳以后，他好像忘记了一个人，赵高。 那个权势滔天的中车府令，如今却好像并不存在。 易小川努力回忆着秦朝的历史，发现只有赵高，才有可能扭转现在的一切，将历史重新引导到正确的轨迹之上。 他并未在意侍女的表情，继续问道：“你在这宫中许久了，可曾听说有一太监，名为赵高？” “赵高？ 从未听过。” 侍女连连摇头。 易小川听到这个回答，心中有些失望，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他站在宫殿内的亭台之中，等待了许久。 直至日上三竿，胡亥才打着哈欠，衣衫不整地从房间内走出。 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拿着衣物、欲让他穿上却又不敢开口的侍女。 见到易小川在此等待自己，胡亥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些日子，他和易小川之间相处的可谓是极其融洽。 易小川不仅不会像之前那些人一般，整日便只是叫他读书。 其口中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更是让他沉浸其中。 “你今日来得这般早，正好，赶紧给我讲讲那个猴子后来怎么了？ 有没有从那个五指山下逃出来。 我昨晚做梦都梦到了猴子大闹天宫的场景。” 胡亥笑容满面，说起话时，眼睛更是在发着光。 易小川看到胡亥这般模样，心中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这他这副样子，也不怪大秦二世而亡。 他脸上强行装出笑容道：“之所以我今日这般早早前来，就是为了让您第一时间可以听到故事。 昨日回去我可是思索许久，才想到后续故事。” “甚好，甚好。 赶紧坐下来讲，我倒要看看，这猴子后续如何？” 说着，胡亥一屁股坐在了亭台中的凳子上，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和胡亥相处久了，易小川对他的性子也是多少有了些了解。 知道他高兴的时候，你只需要顺着他的心意就好。 当即坐在了胡亥对面，轻声说道：“殿下，在今日故事开始之前，我有个问题，还想请殿下解惑？ 孙悟空大闹天宫，你觉得他是对是错？” 第137章 枷锁 胡亥微微一怔，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对的。 人活一世，自当随心。” 易小川得到胡亥的答案后，脸上故意露出一丝愁容，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般反应，顿时引起了胡亥的不满。 他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道：“孤说的不对？” 易小川连连摇头，“殿下所言，与我所想一致，我只是为他惋惜罢了。 明明如此神通广大，却偏偏要被压在山下，饱受五百年的风霜雨雪。” 胡亥听到易小川这话，一拍大腿，也叹了口气，“是啊，昨日我听你说这故事的时候就觉得心中有些不忿。 不行，你给我改，现在就改。 猴子如此神勇，怎么受到这般待遇。” 易小川看到胡亥这般孩子气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但嘴上还是说道：“殿下，故事我都已经想好了，我现在要改的话，就只能等以后再跟您讲猴子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 胡亥犹豫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那罢了，你还是先讲吧。” 易小川也没再多说什么，紧接着便讲起了孙悟空被唐僧从五指山下救出，而后共同西天取经之事。 在讲到孙悟空杀了山贼之后，反被唐僧误会，从而被骗着戴上了紧箍咒之时，胡亥瞬间怒了。 一巴掌便将面前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将旁边服侍的侍女都吓了一跳，连忙跪倒在了地上。 胡亥指着易小川怒道：“赶紧给我改，孙悟空如此厉害，怎能受到如此侮辱。 你若是不改，孤现在就杀了你。” 易小川看到胡亥如此反应，不仅没有半分害怕，眼中笑意却是更浓。 他瞥了一眼周围跪在身边的侍女，轻声说道：“殿下，我有些话想单独对您说，可否让这些人先行退下？” 此言一出，不仅已经跪倒在地的侍女愣住了，就连胡亥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 胡亥盯着易小川的眼睛，沉思片刻后，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吧。” 侍女连忙起身，道了声 “诺” 后，就赶紧出了庭院。 唯恐再留在此处，惹火上身。 自此，整个庭院都只剩下了易小川和胡亥二人。 “你有何事想说？ 赶紧说完，给我将这个故事改了，重新再说一遍。” 易小川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仅是片刻，便化为了坚定，他轻声说道：“殿下，孙悟空无论再怎么神通广大，也需要戴上枷锁。 殿下可知为何？” 胡亥疑惑地摇了摇头。 “只因在他之上，还有更为强大的力量。普天之下，何人头顶没有这般枷锁呢。” 说到这，易小川顿了顿，语气压低了几分，用手指了指胡亥，“就连殿下您如此身份，何尝又不是如此！” 此言一出，胡亥已是彻底怒了。 看着易小川脸上的笑容，更是觉得恼怒非常。 只因他突然发觉，易小川说的好像正是事实。 他身份虽然高贵，整个咸阳宫内，几乎所有人都在怕他，然而他头顶却是始终有一道紧箍将他死死捆住。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他猛然伸出手，抓住易小川胸前的衣服，声音中带着滔天的怒意说道：“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迎着他震怒的眼神，这一瞬，就连易小川身体也是本能地有些颤抖。 胡亥眼中的杀意，就连他也是感到心惊。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带着浅浅笑意，“殿下，对了，刚才我说的话，细细想来，好像有些不对。 方才我说，普天之下，谁人头顶没有枷锁。 仔细想想，这天底下，确实好像有一人没有，可以随心所欲。” 不用多言，胡亥已是明白他说的是谁了。 “你跟我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谁派你来的？” 胡亥贴近易小川，近乎咬牙切齿般说道。 易小川轻轻摇了摇头，伸出手，微微用力，便将胡亥的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拿来，而后他缓缓说道：“我为何前来，殿下不是已经知道原因了吗？ 派我前来的正是您的父皇，始皇陛下啊。” 说罢，易小川缓缓站起身子，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殿下，既然这个故事您不喜欢，那就当从未听过便好。 今日就到这结束吧，明天我再来给殿下讲一个新的故事。” 说完之后，易小川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庭院的出口走去。 胡亥目光紧紧盯着易小川的背影，眼神中尽是复杂，迷茫之色。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来易小川方才那番话的言外之意。 如此大逆不道言语，这个时候，他只需要高呼一声，便可直接将其拿下。 然而，这一刻，他却是犹豫了。 这一瞬间，他不自觉的想起了许久之前经历的一幕。 他记得很是清楚，那日扶苏及冠，嬴政很是开心，他也是如此。 可当他拿着精心准备的礼物在嬴政面前交予扶苏手上时，本以为会获得嬴政的夸奖。 但最终迎来的却是嬴政一声冰冷的呵斥，“少用这般玩意干扰你兄长心性。你兄长之后可是与你完全不同。” 嬴政说罢，便将他最为喜爱之物从扶苏手中夺下，狠狠摔在了地上，滚了老远老远。 那一刻，嬴政的眼神，至今回想起来，胡亥仍会忍不住的浑身颤抖。 他眼中不觉沁出几滴清泪，拳头死死攥在一起，咬紧了牙关，用着近乎嘶吼一般的声音喊道：“父皇，你为何如此待我？ 兄长是你的孩子，我就不是了吗？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啊？” 最终，他无力的趴在桌子上痛哭了起来。 哭声中满是一个孩子对于自己不受父亲重视而产生的深深不解。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抬起头来。 一双眼睛，已是血红一片。 他死死凝望着易小川离去的方向，轻声呢喃道：“易小川，易小川！” 言语中，却是比之方才，多了些许平静。 第138章 风起咸阳(4000) 易小川面色肃然，一本正经地走出宫殿。 然而，当他的身影刚刚离开宫殿的那一刻，脸上的神情瞬间大变，满是后怕之色。 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显然，方才与胡亥的交谈，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镇定自若。 长长地叹了口气，易小川心中的激荡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转过身，凝望着身后那座仿若囚笼一般的宫殿，轻声呢喃道：“胡亥，虽说你在历史上的声名欠佳，但总归是留下了属于自己的故事。 希望我这番话能够让你燃起些许争斗之心，让一切都回归正轨吧！” 没有过多的停留，易小川当下便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今日警醒胡亥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他想去太医院提前观察一番，看看能不能有机会碰巧可以和玉漱的侍女雪儿相遇。 不说别的，在担任侍卫的这段时间里，别的他或许没有学会，但对于宫中各个场所所在位置，他却是记得清楚。 当然，后宫是侍卫绝不允许进入的区域，里面的情况他是一无所知。 相比其他地方，太医院内显得极为冷清。 就连门外，都没有侍卫在此守候。 易小川微微皱了皱眉，他虽然知道太医院方位，但之前也没进来过，自然没想到竟是这般冷落的样子。 缓缓走进太医院，鼻尖顿时便被一阵刺鼻的中草药味道包围。 在地上随意摆放着各种已然成人形的人参，硕大的灵芝，仿若后世农户家在院子中晒得萝卜干一样。 更让他惊奇的是，地上还摆放着许多样式的麻袋。 里面装满了从天下各地进贡而来的珍稀药材。 如此场景和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在易小川本来的印象中，太医院既然负责着整个咸阳宫内的生命安全，一切都应该比较严谨一些。 不说其他，就这些珍贵的药材，也不应该这般随意地摆放在地上。 而且，怎么会如此萧条，入目竟是未见一人。 “有人在吗？” 易小川忍不住开口喊道。 “你是谁，来此为了取何种药物？” 庭院角落内，突然传来一声略显沙哑的声音。 易小川急忙顺着声音望去，这时他才注意到，庭院的角落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躺在一个麻袋上面，慵懒的晒着太阳。 见到有人在此，易小川连忙上前一步，拱手说道：“老先生，晚辈乃是胡亥皇子的侍读。” 此言一出，这白发老者原本微微眯起的眼睛瞬间睁开，浑浊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异色。 “哦？ 胡亥的侍读？ 少见，少见，你来此处干甚？” 老者微微皱眉道。 易小川笑着挠了挠头，开口说道：“晚辈自小便对药石之说颇感兴趣，今日趁着胡亥皇子休息，特意来此，想要一观。” 听到易小川这般解释，老者不置可否的微微点了点头，笑了笑，重新闭上了眼睛，没再说话。 送客之意，已是极为明显。 但易小川却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疑惑道：“老先生，这太医院为何如此冷清？ 我一路都来，除却您外，其他一人都未曾见到。” 白发老者也不睁眼，只是抚了抚自己的长须，缓缓开口道：“你应该刚进咸阳宫内不久吧。 如今这地方，说是太医院，不过是个存放药材之地。 各宫常有下人来此取药罢了。 真正的太医院早就不在此处了。” “原来如此！” 易小川恍然大悟道。 今日第一次见这老者，他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当即说道：“晚辈今日贸然来访，还请老先生见谅。 那我便不再打扰先生闲暇时光，先行离开了。 等来日，再来拜访，到时还请先生多多赐教。” 易小川说完场面话后，又恭敬行了个礼，才缓缓离开。 离开时，脚步特意放的很轻，似乎是不想打扰老者休息一般。 这白发老者像是没听到易小川这话一样，并没有回话。 易小川走出太医院后，喃喃自语道：“没想到这太医院竟然成了这般模样。” 突然他睁大了眼睛，带着疑惑轻声开口道：“不对啊，既然这老先生说此处不过是用来取药之地，那玉漱的侍女雪儿又为何总是要来此处取药？ 难道说玉漱真的病了？” 然而话音刚落，易小川就快速的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不对，玉漱绝不可能生命。 要不然从雪儿取的药材纸张，旁人就可分辨出来，嬴政也不会这般平静。 雪儿取药，一定还有其他用处！” 带着心中疑惑，易小川缓缓朝着宫门外的方向走去。 今日目标算是已经完成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去没多久后，雪儿便提着一个小小的竹篮从后宫方向朝着此处走来了。 她一边走着，一边用余光注视着周围巡逻的侍卫，想要在其中找到易小川的身影，将玉漱近期的情况告知与他。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易小川如今已经从侍卫的队伍中离开了。 自然没有任何结果。 雪儿略带失望的来到了太医院，顺着道路，很是自然的走到了庭院之内。 还没开口，就听到白发老者在角落闭目说道：“小雪儿，又来帮贵妃娘娘取药？” “嗯，还跟之前一样，娘娘气血虚弱，想要取些固本培元的药材回去补补身体。” 白发老者撇了撇嘴，“药材早就帮你准备好了，直接去拿就好。 但我还是那句话，是药三分毒，你家娘娘可别补过头了。” 雪儿转过身子，朝着之前放药材的地方望去，见到果然如老者所说的一样，药材都已经准备好了，放在那里。 她嘴角闪过一丝不屑，“哼，谁告诉你，我家公主会吃这些东西。 真正有用的东西不过只有一种罢了，其他都是掩饰。” 将药材放进竹筐之中，她才重新将身子转向老者，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冲着老者点了点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说起李涵这边，他自从和易小川分开之后，也没有犹豫，就直接往天机堂的方向走去。 既然易小川都不在乎这药的副作用，他自然也没什么好在乎的。 此去便是为了帮他从崔文子手中取药。 他一路的步伐并不算快，等走到天机堂时，时间已然到了午时。 李涵和留守的几个墨家弟子打了个招呼后，就朝着墨家禁地走去。 崔文子此时仍旧在尝试着药物配比，想要制作出能让李涵更为满意的药物。 见到李涵前来，崔文子连忙说道：“兄弟，我感觉你想要的药物，我很快便可以完全研制成功了。” 李涵被他此刻的样子吓了一跳。 眼中血丝遍布，眼底更是有着深深的一层黑眼圈，头发也是像鸡窝一样，油腻且混乱不堪。 一看就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的样子。 李涵心中暗暗有些感动。 他知道，以崔文子那般懒散性格，若不是为了自己，绝不会如此拼命。 他连忙开口说道：“崔大哥，不用了。 之前研制出来的药物既然效果也行，那便用原先的就好。” 崔文子感受到李涵的关切，挠了挠有些发痒的头发，开口说道：“就算如此，可我仍是想让你觉得没有遗憾。” 李涵连连摆手，“崔大哥，你看你现在样子，再这般下去，你可是就看不到你口中两年后的陨星了。 能够达成这般效果，已是极好了，之前是我没有想通，是我错了。” 经过李涵再三劝说 ，崔文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李涵的要求。 他将之前研制出来的残次品取出交给李涵之后，整个人顿时就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瘫软的跌倒在了李涵面前。 这一幕发生的极其突然。 好在李涵眼疾手快，连忙将崔文子扶起。 “崔大哥，崔大哥，你怎么了？” 李涵满脸焦急。 这时，一道轻微的鼾声突然从崔文子身上传来。 看到这幕，李涵略带无奈的笑了笑。 想必这段时间，崔文子应该都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过。 原本还靠着心中的一股劲努力维持着精神，然而在药交给李涵后，这股劲头便再也维持不住了。 整个人瞬间睡了过去。 微微叹了口气，李涵小心将崔文子抱到洞穴里面的床上休息。 他也没有选择直接离开，席地而坐，坐在了床边的地上，闭目静静等待崔文子醒来。 如此他才能放心离开。 古语有言，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禁地山洞内极其安静，不知不觉间，一天时光悄然而过，天色渐暗。 借着月色，白天清明曾经到过的院子外，此刻从不远处传来了缓缓的脚步声。 一道身影，由远处而来，最终站在了院子门外。 这人一双眸子在月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明亮妖异。 他不是旁人，正是如今已经加入举贤堂的张良。 这一刻，清明的身份不言而喻，已然也是揭晓。 她正是一心想要救出张铭的青鸟。 二人之所以会如此，那就要回到刘邦身死那晚。 青鸟和张良原本想趁着夜色前去悦来客舍营救刘邦。 然而半路，青鸟却是突然接收到了“主上”的命令，其言说，刘邦已然死去，让他们不用前去。 对于“主上”这种神秘莫测的传音手段，青鸟如今已是见怪不怪。 既然身死，她也没必要再去，当即就和张良返回了。 至于为何会如此凄惨的流落至悦来客舍。 自然也是她有意为之。 刘邦身死，她们无法去救。 但张铭可还是确切的活着。 最终她和张良决定，一人潜伏在扶苏身旁，另外一人则是潜伏于李涵身旁。 她曾经听说过，李涵之前就曾经是个瘸子。 为了让李涵能够产生怜悯之情，她特意让张良将自己的一条腿同样打断。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李涵居然并没有将她留在身旁，而是送到了悦来客舍。 张良站在房门前，目光复杂的盯着门上破旧的锁头。 之前世人言说，扶苏皇子性情忠厚，实乃大秦之幸，他对此还颇为不忿。 但如今亲眼见识过之后，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盛名之下无虚士。 他的身份，在进入举贤堂的第二天便已经暴露。 当然暴露的只是他韩国贵族的身份，曾经在博浪沙刺杀过嬴政之事，并没有暴露。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隐姓埋名这般接近扶苏，最好的结果也是会被驱赶出去。 毕竟他和其他六国贵族之后不同，其他人皆是光明正大。 唯有他是隐瞒身份接近。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扶苏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不仅没有半点怪罪。 反而和身为楚国后人如今已是举贤堂统领的项梁一同来到自己身前。 恭敬朝他行了个礼，算是为之前秦国征战时犯犯下的罪行道歉。 其态度很是诚恳。 若是在公开场合进行，张良还可以找借口，这都是扶苏故意收买人心之举。 但偏偏，这一切还是在私下进行。 “哎！” 张良长叹一声，最终还是将门缓缓推开。 月光皎洁，他一眼便看到了院子中央的书简。 张良微微一怔，知道这书简定是青鸟为了传递信息送来的。 连忙上前打开查看，借着月色，他便直接阅读了起来。 【宫中玉漱 易小川】 张良心领神会，知道这句话是让他找机会调查一下玉漱和易小川之间的关系，看看能不能从举贤堂内得到消息。 “玉漱？ 这不是嬴政那狗贼的妃子吗？ 这易小川又是何人，怎么会与嬴政的妃子有关？” 瞬间，张良脑海中涌出了一万个问题。 但他知道，以青鸟的风格，必然不会无的放矢，此举肯定有她的目的。 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张良举头望了眼明月，略带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管扶苏如何，如今的他与青鸟，才真正是一个阵营之人。 兄长张铭，才是他此刻心中最为重要之人。 将门重新锁好，趁着夜色离开了此处。 第139章 张良贸然到访 崔文子这一觉，睡得极为酣沉，直至次日中午，方才悠悠转醒。 甫一睁眼，便瞧见床边手持书简的李涵背靠着床边，闭目微微点头。 崔文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喉咙略带沙哑道：“小涵，你怎么还在此处？” 听到身后的声音，李涵猛然睁开了双眼，脸上也尽是喜色。 他连忙转过身子，笑着说道：“崔大哥，你可算醒了。 你这一觉，可当真睡得够久的。” “你自昨日起便一直守在此处？” 崔文子心中微动。 李涵一边从地上起身，一边笑着说道，“昨日你突然晕厥，着实将我吓了一跳。不见你醒来，我又怎能安心离去？ 更何况，大哥你乃是因我才这般劳累。” 感受到李涵言语中的关心，崔文子哈哈大笑：“好兄弟！” 李涵嘿嘿一笑，没再说话。 崔文子看着李涵的脸色，突然一怔，他猛地伸手抓住李涵的手臂，为他搭了个脉。 “崔大哥，怎么了？” 李涵被他这番举动，也是搞得一愣。 自己身体是出现了什么毛病了吗？ 怎么崔文子突然会这个样子，难道说他看出来什么了？ 片刻之后，崔文子才放开李涵的手臂，哈哈大笑道：“哈哈，好兄弟啊，没想到你这不声不响竟做出了这种事情。 我可告诉你，一定要对人家姑娘好一些啊！” “啊？” 李涵一怔，而后瞬间明白过来了崔文子的意思。 纵然是他，脸上也是不由有些羞涩。 只得无声的笑了笑。 他怎么也没想到，崔文子竟然连这都能看出来。 “崔大哥，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 我和素儿确实……有了鱼水之欢。” “哼，一眼我就看出来了你肾水缺失。 你现在还年轻，可莫要和高要那厮一样啊。” 崔文子眼中带着笑意，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很严厉。 李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这般道理，他自然也是知道。 只不过，刚开始，确实是有些食髓知味，不知节制。 怪不得有古语言，英雄难过美人关。 举贤堂内。 项梁颇为闲适的看着手中书简，脸上挂着惬意的笑容。 如今举贤堂上下皆由他一人掌管，着实有些意得志满。 漂泊半生，从最初的四处逃亡，到如今的闲适舒畅，向量心中不免生出几分不真实之感。 此刻他心中唯一烦恼之事，便是嬴政依旧健在，扶苏不能接手大秦。 他心中的抱负，唯有在扶苏继位后，方能得以施展，这着实让他有些不快。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咳嗽声，“项大人，不知在下可否进去？” 项梁一听便辨出了来人的声音，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张良。 说起张良这人，项梁在当日考核之时，便已察觉到其颇具才华，只可惜当时未曾有过多交流。 后面听闻他先行离开之后，项梁心中还觉得颇为可惜。 之后张良到来之时，他内心更是觉得颇为惊喜。 同为六国贵族之后，项梁对张良不用真名之事，也能理解。 他当即起身，冲着门外说道：“张兄弟，进来吧。 之前不是说过嘛，大家同为举贤堂之人，不必如此客气。” 张良缓缓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浅浅笑意道：“尊卑之分还是要有的。” 项梁满意地笑了笑，心中对他这般话，也很是满意。 人嘛，无论何种，总归是有些虚荣的。 “张兄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项梁一边将张良引导至桌前坐下，一边轻声问道。 不得不说，张良这人在待人接物方面，做得极为出色。 即便项梁如此客气，但他脸上依旧装出一副恭敬的表情，笑着说道：“项大人与我一般，同属六国之后，或许正因如此，在下心中对项大人倍感亲近。 今日晚上，在下想在悦来客舍内做东，邀请大人前去赴宴！” “哦？” 项梁眉头微微皱起。 人老成精，对于张良这番话，他自然是不信的。 他绝不相信，张良今日前来只为此事。 张良看出项梁的疑惑，笑了笑，轻声说道：“项大人，实不相瞒，此事只是其一。 其二便是我想通过大人结识一下李大人。 当日在考核之时，在下便对他提出的问题有着深深的兴趣。” 张良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片坦然。 如此表现，项梁心中也是不由对他高看了几分，哈哈笑道：“原来如此，这点小事，有何不可。 只不过我也有几日未曾见到他了。” 张良轻笑：“早就听闻李大人平日常去悦来客舍，在下如此提议也不过是想碰碰运气。 即便不能见到他，能够和项大人一同饮酒，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项梁听到这话，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看着张良的眼神中也是更加友善。 “项大人，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约好了。 在下先去客舍内做些安排，静候大人到来！” 说完这番话后，张良没有久留，对着项梁行了个礼，便快速的出了举贤堂大门，朝着城西的悦来客舍走去。 待他抵达悦来客舍之时，清明正在和小月一同站在柜台后，不时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张良跟随小二缓缓走了进来。 小二脸上满是热情道：“这位公子有些面生，可是第一次前来?”” 张良点了点头，说道：“早就听闻悦来客舍美名远扬，不知可否跟我介绍一番。” 小二脸上堆起笑容，与有荣焉道：“那公子可是来着了，我们悦来客舍的饭食，可是就连当今陛下都赞不绝口。” 张良目光落在高挂在柜台后的“天下第一厨”的匾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听说你们这里还有什么包间，我晚些时候想要邀请他人来此，想要上一间。” 小二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为难，“公子，包间稀少，常被一些贵族预定。 我就没这个权利决定了。 不过你倒是可以去问问小月姑娘，看她如何言说。” “原来如此，多谢小哥了。” 张良目光落在柜台处，从身上掏出几枚铜板，交给了小二，而后才朝着柜台处走去。 第140章 吕素之事暴露 清明早就注意到了站在大堂内的张良，心中暗暗思索他为何今日突然前来。 见到他朝着柜台走来，连忙主动开口道：“这位公子，可有什么要事？” 看到清明如此着急模样，张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清明如此紧张的模样。 笑着说道：“在下晚上想要请人来此赴宴，故想要预定一个包间。” 小月看了一眼手中书简上的记录，不好意思道：“还请公子见谅，今日我们客舍的包间都已经被预定了出去。 若是公子不嫌弃，在大堂内也好，我可以为你安排一个较为偏僻些的位置。” 话音刚落，项羽就风风火火地从客舍外闯了进来。 他也没看其他人，直接冲到柜台处，伸手直接在柜台上拿起一个水壶，大口喝了起来。 小月望着面前的项羽，见他额头上满是细汗，连忙从袖中抽出一块手帕，轻轻将他额头的汗水拭去，不解道：“项大哥，你去何处了？ 怎么如此着急？” 项羽“咕咕咕”地将水壶中的水喝了大半，才擦了擦嘴，开口道：“我去寻李兄弟去了。他今日来这了吗？” 小月微微摇头，“李公子怎么了？” “他这人，已经许久都没回到竹林小院了，我有些担心。” 这时，站在一旁的张良突然开口说道：“项兄弟，别来无恙啊。” 项羽这才注意到身旁站着的人，见到是张良之后，愣了一瞬。 张良他自然不陌生。 当即说道：“张兄弟原来也在这，方才我还没注意到。” 张良连忙将今日邀请项梁来此的事情说了出来。 小月听到张良邀请之人竟然是项梁，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 项梁身为项羽的叔父，对她而言，无异于长辈一类的存在。 连忙说道：“张公子，原来你邀请的客人竟然是项……项叔父，那我可以为你安排一个包间。” 张良看到小月脸颊微红，拱手笑了笑，“那就多谢姑娘了。” 项羽站在一旁，脸上闪过担忧之色，“哎，李兄弟这到底去哪里了啊？ 多日不见，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小月眉头微皱，“项大哥，李公子会不会这几日陪着素姐姐去了？” “什么，素姐姐，这是何人？” ”此言一出，项羽顿时来了兴趣，来到咸阳那么久了，李涵可是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起过女子名字。 一脸兴奋道：“你说的素姐姐到底是什么人？ 之前我怎么从来没听过李涵那小子提起过。” 清明和张良听到这话，也是不由的竖起了耳朵。 小月却是眉头微皱，瞥了一眼几人，小声说道：“李公子不让我说这些的。 既然项大哥你已经知道了，那就随我来吧。” 说罢，她又对着身旁的清明说道：“清姐姐，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我和项大哥去去就回。” 项羽嘿嘿一笑，连忙快步跟在了小月身后。 张良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嘴角突然勾勒出一抹笑意，“看来你的计划也不顺利啊！” 清明嘴角撇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若是让李涵知道你我之间有关系，以他如此小心的性子，定会产生怀疑。” 他们说话的声音极其小声。 远远望去，旁人还会以为只是店家与顾客之间的交流。 张良环视四周一圈后，“放心吧，没事的，易小川到底是什么人？ 你昨日书简上写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易小川乃是李涵好友，据我所知，他还是蒙恬的同胞兄弟……” 清明小声解释道。 此时后院内。 没等小月站稳，项羽就一脸好奇道：“小月，你方才说的素姐姐到底是什么人？之前我怎么从来没听到李涵提起！” 小月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脸，但面对项羽的追问，她最终无奈地低下了头，缓缓开口：“哎，李大哥之前再三交代过我们，一定不能跟别人说起吕素姐姐的事情的。 刚才都怪我多嘴。” “李涵这小子，居然还有事瞒着我，我与他之间又不是什么外人，你就说吧。” 小月一听，确实也是这样，这才将自己零星知道的李涵和吕素之间的事情说了出来。 项羽听完这些，一双虎目之中微微有些颤动。 吕素一个弱女子，竟然能这般坚定，告别家人，从沛县来到咸阳。 他心中颇为感动。 “好女人，真是好女人。 若是将来李涵他若是做出对不起吕姑娘之事，我绝不饶他。” 小月感受着项羽内心的激荡，心神一动。 她见四周无人，小心地往前蹦了几步，用手将环抱住项羽的腰，将脸贴在项羽的背上，轻声说道：“项大哥，我也会如此对你的。 若是有一天，我们都要死了，我也会死在你的前面。” 项羽转过身子，看着眼前的小月，眼中满是深情，“小月，小月……” 这一瞬，太阳恰好也害羞般地躲在了白云身后，阴影遮蔽了整个后院。 似乎也被这对情人之间的感情而感动。 过了许久，项羽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怀抱中的温暖，轻声说道：“小月，你刚才说，吕素姑娘现在住在哪里？” 小月将手放在自己滚烫的脸上，脸上满是幸福之色：“吕素姐姐现在住在陛下赐给李公子的府邸之中。” “哦？ 李涵这小子，如此之事，竟然也敢瞒着我，看我找到他之后怎么收拾他。” “项大哥，李公子想必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吕素姑娘这般从沛县来到咸阳，还没有家人陪同，若是让旁人知道，恐怕会对她一个女子名声有损。 所以他才一直不愿我们将这事告诉别人。” “哼！小月，你赶紧带我前去看看吕素姑娘，我倒要看看，这姑娘是何模样？” 项羽故作不满地冷哼了一声，但脸上却满是笑意。 他身为李涵的兄弟，自然想看看这个弟妹到底是何模样。 更何况，他内心中对于吕素的种种做法，也是颇为欣赏。 小月点了点头，“那你等我一下，我跟老哥说一声。” 项羽点了点头，出了后院朝着大堂内走去。 第141章 到达李府 此时，张良依旧伫立在柜台前，与清明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瞧见项羽走了出来，张良急忙说道：“项兄弟，今晚我邀请了项大人前来赴宴，真心希望你也能一同前往。” 项羽摆了摆手，回应道：“我等下还有要紧之事，你有什么话跟叔父说便好。” 他现在哪里还有闲心赴宴，对于吕素的好奇，已是占据了他内心的全部。 张良见此情形，也不再勉强。 他原本今日邀请项梁赴宴，其一便是为寻个更合理的借口来到悦来客舍，看看能否有机会与清明搭上话；其二则是期望能从项梁口中探得易小川和李涵的更多信息。 项羽若能参加，那自然是锦上添花；即便不能，对他而言，也并无什么损失。 不多时，小月与高要讲完此事后，便从后院内走了出来。 迎着清明略带好奇的目光，小月简单地跟她交代了几句，随后拉着项羽迅速走出了客舍大门。 许久未见到吕素，说实话，小月心中着实有些想念这位温柔的姐姐。 话分两头。李涵在确认崔文子并无大碍之后，未作过多停留，便拿着药踏上了归程。 来时之路，总觉甚短；可回去之时，却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 与来时相比，李涵的速度快了不少。 归心似箭，大抵便是如此形容。 项羽和小月这边一路沿着护城河边直行，二人边走边聊，感受着秋风的凉意，两颗心却愈发贴近了几分。 往日里，像这般独处的机会确实不多。 二人心情也是越发舒畅。 终于，他们来到了李府门口。 望着眼前恢弘的建筑，门外侍卫眼神锐利，项羽忍不住赞叹道：““好一座宏伟的院子。” 小月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开口说道：“之前李公子好像说过，这个院子先前乃是丞相的府邸。” “丞相？” 项羽满脸震惊，“难道说这之前是吕不韦的府邸？” “好像是呢，之前李公子说过，不过我给忘了。” 项羽略作沉思，点了点头，心中暗道：“看来不光扶苏如此看重李涵，就连嬴政那厮也是这般啊。” 他当即朝着李府门口走去。在此守候的侍卫乃是天机堂内阴阳家的弟子，见到突然有人来访，连忙上前一步，一脸警惕地问道：“阁下何人？” 小月从项羽身后蹦了出来，笑着说道：“侍卫大哥，我们是李公子的朋友，今日前来想要看看吕素姐姐。” 这几个侍卫之前并未见过小月，但听到这话，也不敢怠慢。 连忙回道：“既然如此，还请稍等一下，我前去通报一声。” “劳烦侍卫大哥了。” 小月笑着回了一句。 不多时，府中管家，也是阴阳家长老荀东缓缓从府中走了出来。 看到项羽的瞬间，荀东的表情不自然地顿了顿，而后才热情地迎了过来，笑着说道：“小月姑娘，许久未见啊。” 小月之前和高要曾经来过一次，自然对这老管家不算陌生，笑容满面道：“老先生，素姐姐呢，都好久没有看到她了。” 荀东一边将二人迎进府中，一边笑着说道：“吕素姑娘现在正在府中呢，我这就带你们前去见她。” 说着，他目光落在了小月身旁的项羽身上，带着好奇说道：“这位公子有些面生啊。” 项羽从方才荀东出现时，脸上的表情就已没有了方才的那般淡然，反而眼中隐隐有些警惕。 只因为他发现，眼前这老者看似平平无奇。 但以自己的实力，却是从这老者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隐隐的威胁之感。 能让项羽有这种感觉之人，可是并不算多。 小月听到荀东问话，又瞥了一眼项羽，见他面色冷峻，连忙说道：“项大哥和李公子乃是结拜兄弟。” “哦？ 原来公子竟然与我家主上还有这般关系，还请见谅老朽有些失礼了。” 荀东长老微微拱了拱手，眼中异色更浓。 项羽 “嗯” 了一声，点了点头。 二人在荀东长老的带领下，沿着府中的石头小径，缓缓朝着后院方向走去。 一路上假山流水，落叶飞花，映衬着整个院子显得格外雅致。、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了吕素居住的院子外。 荀东长老微微伸手，将二人拦在身后，轻声说道：“两位，还请稍等。” 小月轻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突然开口冲着院子内喊道：“素姐姐，素姐姐，我来看你啦。” 声音清脆悦耳。 双儿正蹲在院子中无聊的数着地上的蚂蚁，听到有人在院外喊话，连忙探出头来。 见到来人竟然是小月，小小的脸蛋上满是兴奋，“啊，小月姐姐，你来了。” 冲出院子和小月抱在了一起。 二女许久未见，一时间又蹦又跳，格外开心。 看到这幕，荀东长老脸上闪过一抹慈祥的笑容，冲着几人拱了拱手，缓缓离开了此地。 走出几步之后，他突然转过了身子，深深望了一眼项羽，眼中满是沉思。 最终微微摇了摇头，消失在了几人的视野中。 这时，双儿才注意到小月身旁站着的陌生男子，看他如此魁梧健壮，忍不住出声问道：“小月姐姐，这是谁啊？” 小月脸颊瞬间红了，一下子拉住双儿的手臂，贴着她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双儿听到小月这话，小脸也是一红，也是知道了项羽和李涵之间的关系。 微微弯腰行了个礼，用着好奇的目光说道：“项公子，小姐现在还在房中，请在此等待片刻，我这就去通报小姐。” 说罢，便拉着小月的手臂，二女朝着院子中走了进去。 小月转过身子，冲着项羽笑了笑，“项大哥，你就在这等一会吧。” “嗯。” 项羽点了点头，转过身子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与此同时，李涵也是终于重新回到了家。 门口侍卫见到李涵回来，连忙恭敬行礼，而后将项羽和小月前来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到这，李涵微微一愣。 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一直都没介绍吕素和项羽，项梁等人相识。 心中暗道不好。 他知道，以项羽的性格，自己居然将这种事瞒着他，定然会被他抱怨。 想到此处，李涵连忙朝着府邸走快步走去。 他已经可以想象到项羽在看到自己后，那种满是抱怨的表情了。 第142章 项羽初见吕素 小月与双儿并肩朝着院子缓缓走去，欢声笑语霎时间传满了整个院子。 临近走到吕素门前时，双儿突然捂住了身旁小月的嘴，做出噤声的手势，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满是笑意。 小月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也是一笑，没再发出声音。 二人站到门前后，双儿装作若无其事般冲着房间内喊道：“小姐！” “怎么，刚才你在笑什么，李大哥回来了吗？” 房间内，吕素坐在书桌前，放下了手中厚重的书简，带着期盼问道。 双儿听到这话，眼中笑意更浓。 “小姐，你出门看看就知道啦。” 说着，便挥手让小月躲在侧面。 吕素自然不知道这外面发生的一切，轻笑一声，朝着门口走来。 随着房门打开的瞬间，小月一下子从房门一侧蹦了出来，嘴里还大声喊道：“素姐姐，我来啦！” 小月的猛然出现，顿时将吕素吓了一跳，身子都是一抖，花容失色。 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看着小月和双儿脸上的坏笑，吕素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这两个小丫头戏弄了。 没好气的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小月和双儿的额头后，才冲着小月一脸惊喜道：“小月，你怎么来了？” 以她的性格，断做不出如双儿那般又蹦又跳的模样，只是温柔地握住小月的双手。 小月嘿嘿一笑，转头望向院外，笑着说道：“素姐姐，我今日可不是一个人来的哦。” “高大哥也来了？” 吕素探出身子，顺着小月的目光，好奇地朝院外看去。 然而，出现在她视线中的却并非高要那张满是笑容的面孔，而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男子。 吕素连忙缩回身子，满心疑惑道：“这人是谁，之前怎么从未见过？” 小月唇边微微上扬，嘿嘿笑道：“素姐姐，他呀，与李公子关系匪浅。 他叫项羽，和李公子乃是结拜兄弟。” “项羽？” 吕素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随后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我想起来了，之前李大哥曾说过，他在会稽的时候，有两个兄弟，其中一个便是项羽。” 正当几人聊得欢快之际，李涵也是顺着院中小径，来到了院子边上。 隔着老远，他就一眼看到了正站在院门前的项羽。 瞧着项羽的满脸不善之色，李涵无奈的挠了挠脑袋，心中暗暗叹道：“项羽这家伙，肯定因为我瞒着他而生气呢。 哎，也怪我，不应该瞒着他的。” 想到这，他也不再犹豫，直接冲着项羽喊道：“项大哥，你怎么来啦？” 说这话时，他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心虚表现出来。 他太了解项羽了。 知道如果自己在他面前露出半点心虚的模样，项羽就敢变本加厉，顺棍子往上爬。 相反，他若是表现的坦然一些，项羽可能还不会那么计较。 项羽听到李涵的声音，连忙顺着声音望去。 看到李涵李涵满脸笑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也不回话，快步朝着李涵走来。 二人对视而行，直至走到李涵面前时，项羽才没好气地说道：“我要是不来，怕是永远都不会从你口中知道这件事了。” 李涵嘿嘿一笑，“项大哥，你这说的哪里的话。 我们兄弟二人，这般事情自然会告诉你的，不过只是现在情况比较特殊罢了。” 说着，他便一脸坦然的拉着项羽的手臂，朝着院子内走去。 项羽被李涵这般举动搞得一愣，心道：“难道说，这事他真的没错，反倒是我错了？ 不该贸然前来？” 一时间，项羽竟是被李涵这般坦率的举动搞得有些怀疑了自己。 按照常理，后院这种私密之地自然不是外人可以随便进入的。 尤其还是男性。 就像项羽，刚才即便心中再好奇，也是老老实实地待在院子外，没有贸然进入。 如今李涵回来，自然便不会再有这种顾虑。 就这样，项羽和李涵一同进到了院子内。 院内，吕素正和小月聊得开心，看到李涵回来，又瞥见他手中拉着的项羽手臂，连忙迎了过来。 她很是知礼地冲着项羽微微行了个礼，轻声说道：“吕素见过项公子。 方才没有邀请公子进院，还请见谅。” 她一身白衣，神情柔弱，但眼神中却满是坚定。 看着吕素俊美的容颜，项羽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艳。 来的路上，从小月口中知晓了吕素为了李涵付出了那么多，他就在想，吕素到底会是一个何种模样的女子。 按照他本来的想象，吕素更可能是那种浑身英气的女子。 结果完全没想到，竟然是这般柔弱的模样。 让人看着就不由心生怜惜。 心中更是大为感动。 他连忙拱了拱手，算是回礼，而后一拍李涵肩膀，爽朗笑道：“弟妹不用如此客气。李涵这小子，居然一直瞒着我，若不然，我早就前来拜见了。” 李涵肩膀被项羽这一巴掌拍下来，当真是有些疼。 他揉了揉被项羽拍过的地方，没好气地冲着项羽说道：“你是不知道你自己的力气有多大是吗？ 很疼啊。” 说着，他又对吕素说道：“素儿，这匹夫便是我之前跟你提起过的项羽，项大哥，不用那么客气的。” 吕素看着李涵吃痛，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心疼。 但她也知道，对于李涵而言，项羽如同亲人一般，倒也没有因此对项羽生气。 反而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冲着项羽说道：“那项大哥，你可是要帮我好好教训一下他了。 他这人，也不早说你来到咸阳了。 要不然我早就主动登门拜访了。” 这话说的很是好听，项羽嘿嘿一笑，心中对于李涵的不满，顿时因为这番话而消散了不少。 他瞥了一眼李涵，哼了一声，“今日看在弟妹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不过，我可是警告你，要对弟妹好些。 她一个女子，如此这般待你，若是你对不起她，就别说是我项羽的兄弟了。” 第143章 汉初三杰 张良 李涵听到项羽这席话，微微一怔。 这话看似是在警告自己，可李涵却是从中听到了满满的关心。 若不是真的将自己当做兄弟，这般话，谁又会说。 在场也没外人，李涵当即便将吕素的手紧紧的攥在手中，坚定说道：“放心吧，此生我唯吕素不娶。” 吕素见李涵当着旁人的面，还说这些羞人的话，即便已经与李涵之间突破了最后的障碍，但脸上也是不由泛起了红晕，低着头，不敢再看旁人。 “哈哈，好，就冲着你这句话，我们今日就应该好好喝上一杯。” 项羽满意的笑了笑。 “好，今日定然不醉不归，我这就去安排一下，让府中之人准备些吃食过来。” 李涵当即就要朝着院外走去。 这时，小月突然拦住了李涵，回头瞥了一眼吕素，脸上带着笑容道：“李公子，方才我听说素姐姐已经许久未曾出过门了。 不如今日我们就一同到客舍，好好喝上一场如何？” 和项羽相处，小月的性子，不知不觉间，也是发生了些许改变，言行间，也是多了几分豪爽。 “素儿，你看如何？” 李涵看向吕素轻声问道。 吕素微微低下头，片刻后才缓缓说道：“好，这些日子，未曾见到高大哥和春娘姐姐，还有小霖和小岚她们两姐妹，我也是有些想念了。” “她们两姐妹，恐怕一时半会你是见不到了。 不过高要你确实可以看上一看，我保证，若是在咸阳街道上，你无意中遇到他，绝对认不出来。” 李涵想起高要如今整个人清瘦的模样，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道。 “啊?” 吕素微微一愣。 她转头望向小月，却见其像是想到了什么害羞的事情，脸颊微红的低下了头。 如此表现，反倒是让吕素心中好奇更加浓郁了几分。 项羽听到李涵这番话，脸上不由挂上了一丝坏笑，他可是知道，高要如今模样到底是何缘由。 这时，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连忙冲着李涵开口道：“小涵 ，正好，今日叔父他晚上也要去客舍赴宴。 正好可以借机让叔父见见吕素姑娘。” 李涵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也好，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好再瞒着伯父了。 虽然我跟他之间，不像小川与他一般有师徒之名。 但在我心中，他早已是我的师父了。” 吕素也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既然是李大哥的长辈，自然我应该主动拜访。” “哈哈，我已经想到叔父当时的表情了。” 项羽嘿嘿一笑。 看到项羽一副马上就要看到热闹的表情，李涵无奈的笑了笑，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今日有人设宴，邀请项伯父吗？” “是啊，正是如今举贤堂内中人。 我之前曾听叔父提起过，他说那人家世渊源和我们项家倒是颇为相似。” 这话一出，李涵来了兴趣。 举贤堂自从交由项梁手中后，之后的事情他还真不知道。 “那人谁啊？我看看能不能有些印象？” 那人乃是原先韩国贵族后裔，不过我想来，你应该不记得他了。 他当时入场考核之时，用的是假名字。 对了，他叫张良！” 项羽漫不经心地说道。 李涵原本只是好奇，然而听到这个名字时，他却是瞬间愣住了。 张良，汉初三杰的最后一人。 他之前还在想那人现在究竟所在何方？ 没想到今日却是听到了他就在举贤堂内的消息。 沉思片刻后，李涵试探性的开口问道：“他当时的化名是不是叫张子房？” 项羽听到李涵这话，微微一惊，“没想到你还真能知道啊，就是他。 不过说起来，他倒是也没有说谎。 后来他说，自己的字乃是子房。” “是的，是的，我早该想到的。 子房，子房，怪不得这名字听着那么熟悉。” 李涵轻声呢喃着。 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了。 当初在听到张子房这个名字时，他产生的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原来子房竟然是字。 “你说什么？” 项羽没有听清李涵的喃喃自语，不解问道。 李涵这才回过神来，深深的望了一眼项羽，而后重新恢复成刚才一脸轻松的表情，笑着说道：“无事，无事。只是想起那人考核当日的表现，也是颇为精彩。 没想到竟然有这般身世。” 项羽得到答案后，略带沉思的点了点头。 吕素似乎是看出来了李涵情绪不是很好，她轻轻捏了捏李涵的小拇指，冲着笑着点了点头，便回到房间内准备换身衣服。 毕竟今晚要去见到李涵的长辈，她还是有些紧张的。 李涵感受到吕素的关心，笑了笑，没再说话。 望向远处的眼神中，却是闪过一丝精光。 张良与韩信同属汉初三杰，自是才华横溢。 按照常理来说，李涵应该对此很是欣喜。 但事实是，李涵心中不仅没有半点欣喜，反而是有些紧张。 韩信和张良二人最大的不同便是，韩信反秦是为了天下能够太平。 毕竟秦二世胡亥实在是太过昏庸无道，残暴不仁。 天下黎民，苦秦久矣。 但张良，却只是单纯的想要复仇而已。 在他心中，天下种种，他皆是并不在乎。 唯一想要的只有一件事，将秦朝终结。 对于秦朝，对于嬴政，他心中的仇恨，比之项梁和项羽更是不知道要浓烈多少。 毕竟项羽在看到嬴政出巡之时，也只是说了声“彼可取而代也。” 并未有任何实质性的举动。 然而张良可是切切实实的在博浪沙刺杀了嬴政。 虽然没有成功罢了。 这般情况下，李涵自然无法不去思考，张良加入举贤堂，到底所为何事？ 第144章 无事献殷勤 没过多久，吕素和双儿二人各自换了身衣服，从房间内重新走了出来。 吕素打扮的格外雅致，一袭浅蓝色古典长裙，将她映衬得愈发清纯可人。 乌黑长发被盘成一个略显俏皮的形状，一根洁白玉簪稳稳固定其中。 “李大哥，我这般打扮去见项先生，可好？” 吕素眼中含着浅浅羞涩，轻移莲步来到李涵面前，柔声问道。 李涵满意地点点头，微笑道：“很美！” 项羽听闻李涵这般直白的夸赞，无奈地笑了笑。 这种话，若是让他来说，定然做不到像李涵这般坦率。 不过，他也看出了吕素内心的紧张，便好心安慰道：“放心吧，叔父为人和善，很好相处。 再者，以他这般模样，能得你这样的女子相伴，实乃祖上积德。” 说罢，项羽还故意冲着李涵挑了挑眉，似乎在说，你小子也有今天啊，让你什么事情都瞒着我。 吕素听到他这话，却是微微摇了摇头。 她脑海中不觉间便出现了她与李涵相处的点点滴滴，最终轻声而又坚定道：“能够遇到李大哥，才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听到吕素那么说，李涵望向她的眼神中，也是更加深情了几分。 一时之间，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仿若不存在了一般。 这对情人眼中，只剩下了彼此。 小月和双儿站在一旁，听到二人之间如此肉麻，只是瞬间，俏脸就变得通红一片。 这般话，当着众人的面，脱口而出，她也是觉得有些羞得慌。 “哎，素姐姐，李公子，你们这……” 李涵笑了笑，当着几人的面，主动牵起了吕素的手，笑着说道：“现在时间还早，虽然这个院子，我不准备常住，但也可以参观一番。” 说着，他便拉着吕素走在前面，为几人介绍起了府邸。 黄昏时分，一行人才缓缓走出府邸大门。 此时，荀东长老恭敬站在大门旁，先是瞥了一眼项羽，而后才把目光落在李涵身上，轻声说道：“主上，马车已经备好了。” 李涵笑着点了点头，“这般小事，交给其他人不就行了，哪里需要你这般亲自操心。” “主上说的哪里的话，这都是应该的。” 没有过多交谈，一行人先后上了马车。 李涵和项羽自然是坐在马车车厢前面，没有和她们三个女子坐在一起。 朝着悦来客舍去的路上，项羽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惊异，开口问道：“小涵，你府中那个管家，可不一般啊！” 李涵瞥了项羽一眼，见他满脸郑重之色，唇边不由微微翘起，轻声说道：“项大哥感觉还挺敏锐。 他确实很厉害。” “你也知道我的武艺，可就是这样，我却从他身上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威胁。 这种感觉，就连如今的叔父，可都是无法给我了。” 感受到项羽语气中隐隐有些失落，李涵心中微微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项大哥，方才那老先生并不是什么普通人。 你有这种感觉，也极其正常。 但他的具体身份，我确是不能告诉你，还请见谅。” 项羽理解的点了点头，心中的疑惑却是完全没有消解。 他知道，若是李涵不想说的话，自己无论怎么追问，也都是无用。 这时，车厢内，也是传来了三女交谈的声音。 吕素突然想起了方才李涵所说，暂时见不到小霖和小岚两姐妹的事情，略带不解道：“小月姑娘，她们两姐妹现在不在客舍内了吗？”。 “是啊，之前李公子说她们现在年龄已是不小了，便将她们都带着离开了客舍。 怎么，这事你也不知道？” 小月同样有些不解。 吕素微微点头，“这种事，若我不问，李大哥很少会主动提及。” 坐在车厢前赶着马车的项羽听到这话，也不解地问道：“现在你可以说说，她们两姐妹去哪儿了吧。” 李涵听到这话，眼中同样闪过一丝不舍。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和小霖小岚两姐妹相处那么久，在他心中，这二人早已成为了他亲生妹妹般的存在。 他故意放大了几分声音，让车厢内的三人也能听到。 “人生在世，总有些事情是要去做的。 她们两姐妹身为墨家传人，如今正跟随墨家长老在外学习。 将来，墨家或许还要交到她们手中呢。” 此话一出，项羽顿时明白了。 他别的不知道，李涵墨家巨子的身份，还是知晓的。 随着时间点点流逝，天色也是渐渐暗淡了几分。 张良自从方才起，就颇为知礼的主动站在了客舍门口，等待着项梁的到来。 此时，客舍大堂内，早已坐的满满当当。 推杯换盏的声音，更是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清明微微环视客舍一圈，漫不经心般的走到张良身旁，轻声问道：“都这个时候了，项梁那人不会不来了吧。 我可告诉你，李涵那人很是狡猾。 项梁与其关系莫逆，你可一定要与其打好关系。” 张良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清明这才满意的一瘸一拐重新回到柜台。 今日下午时间虽长，但为了不被店内到处走动的小二看出二人之间关系不正常，因此这二人倒也没有过多交流。 表现出来的关系很是生疏。 终于，在张良期盼的目光中，举贤堂的马车终于是缓缓出现在了街道上。 看到这，张良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快步迎了上去。 脸上满是崇敬的笑容。 随着马车在客舍门外停稳后，项梁才缓缓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第一眼，就看到了已经站在旁边等待的张良。 他心情更是大好。 张良这般举动，无疑是说明了内心对自己的重视。 他拱了拱手，冲着张良笑着说道：“张兄弟，你怎么还在门口等我？ 我们同为举贤堂中人，都为扶苏皇子做事，大可不必如此。” 张良笑了笑，“应该的，应该的。” 说罢，很懂事的主动退后了半步，站在了项梁身后。 项梁看他这般识趣，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加灿烂了几分。 但眼中却是猛然划过一道狐疑，只因他突然想起了李涵之前无意中提起的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张良这般作态，着实是有些太奇怪了。 第145章 高要有后，即见张良 没过多久，李涵与项羽等人赶着马车也来到了悦来客舍门外。 没等马车停稳，小月就直接从马车内蹦了下来，如同一只兔子，很是兴奋的朝着客舍内跑去。 “小月姐姐，你慢点儿。” 双儿紧随其后呼喊道。 吕素从马车车窗探出头，望着面前客舍牌匾，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怀念之情。 她来到咸阳时的第一顿饭，便是和李涵一同在这。 不觉间，她离家也是许久了。 想到此处，吕素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待项羽将马车停稳后，李涵来到车后，车中车厢内说道：“素儿，下车吧。” “嗯嗯。” 吕素点了点头。 三人还没进门，高要和春娘二人便一脸喜色的从客舍内走了出来。 高要满脸的热情，嘴里更是不断呼喊着，“弟妹，弟妹来了。” 声音很是洪亮。 如此动静，自是引得客舍大堂内的众人有些不满，不时侧目。 离他们最近一桌的客人听到高要这般大声，其中一人斜着眼，瞥了几人一眼，而后略带不忿的对着同桌之人说道：“这人谁啊？ 如此大呼小叫，当真是毫无半点礼仪。” 此言一出，同桌之人大惊。 他赶忙起身捂住说话之人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直至一群人走进包间后，这人才一脸后怕的松开了手，抱怨道：“你想找死，可别害我啊。 你可知方才那人是谁，就敢这般言语？” “谁啊？” 看到同桌好友这般反应，这人不解开口道。 “哼，刚才说话的汉子，就是这家客舍的掌柜，高要。 正是被陛下赐号天下第一厨之人。” 同桌之人望着包间方向，缓缓开口道，语气中满是敬佩。 包间内。 高要看着站在李涵身旁的吕素，满脸热情道：“弟妹，好久不见啊。 你今日想吃什么，最近我可是又新开发了许多菜品，只要你能说的上名字的，我现在就去给你做。” 春娘握着吕素的手，同样笑着说道：“妹妹，有什么想吃的直接说就好。 你高大哥这段时间可是一点都没闲着，天天都在钻研菜谱呢。” 看到这夫妻二人如此热情，吕素很是感动，“都可以的，只要高大哥做的，我和李大哥都很喜欢。” 高要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连忙招呼众人坐下，随后便一溜烟地跑出包间，朝着后厨方向奔去。 众人坐下之后，项羽望向站在春娘身旁老老实实的清明，开口问道：“刚才进门时，没看到张良，他人呢？” 自从几人进入客舍之后，清明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吕素身上。 方才高要称呼她为弟妹，清明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心里已经在暗暗思索，怎么能从吕素身上做些文章了。 听到项羽这话，她连忙收回打量的目光，轻声说道：“张大人和他邀请的客人已经到了。 如今正在隔壁的包间内。” 得到答案后，项羽冲着李涵说道：“你先和弟妹一同坐着，我这就去将叔父叫过来。 今日这般情况，怎么能少了他。” 李涵点了点头，轻笑道：“项大哥，既然张良邀请的伯父前来，那边将他也叫过来吧。 正好，我也想看看这人。” “好。” 项羽应了一声，便动身朝着门外走去。 这时，春娘招呼着小二，从外面搬了几坛清酒过来，笑着说道：“今日弟妹前来，定然要好好喝上一场。 不过，弟妹，我就没办法和你一起喝了。 老高不让。” 说着，她脸上莫名浮现出一抹红晕。 李涵看到她这个样子，微微一愣。 别看春娘是个女子，但她的酒量，李涵可是知道的。 不说千杯不醉，但比起高要却是要强上不少。 之前和这夫妻两个饮酒吃饭时，自己可是被这夫妻档灌醉了好几次。 怎么会今日突然说，不能饮酒。 而且还是高要让的。 沉思片刻后，李涵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望着春娘，惊讶道：“难道说，嫂夫人有喜了？” 听到这话，小月和吕素也是一惊。 连忙走到春娘两旁，挎着她的手臂，惊讶问道：“姐姐，难道说，真是这样？” 春娘红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见自己猜测没错，李涵大喜。 高要有后，可是近日来，最大的喜事了。 隔壁包间内。 张良正跟项梁一边饮酒，一边聊着过往。 他特意说起了自从韩国灭亡之后的流亡经历，想要借此来拉近自己与项梁之间的距离。 他相信，项梁身为楚国之后，定然会对他的说法，有着深深的共鸣。 果不其然，项梁的反应和他想的一样。 听到自己聊起这些事，脸上也是带了一丝沉重。 张良见此，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但脸上却依旧满是悲伤之色，缓缓开口道：“项大人，您身为楚国之后，想来当时的日子，也很不好过吧。” “是啊，想当初……” 项梁将手中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缓缓开口。 然而，他话还没刚开始说，就被直接从外面闯进来的项羽打断了。 “叔父，叔父，你赶紧跟我走。” 看到项羽突然闯入，项梁一怔，不解道：“你怎么在这？ 方才张兄弟说，你不是走了吗？” 眼看着项梁的内心就要被自己打开，却被项羽突然打断，张良心中不由闪过一丝不悦。 但他脸上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带着笑容开口道：“项兄弟，看你如此着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事你直说，我必当竭力相助。” “没事，没事。 对了，你也来，我们就在隔壁包间内。” 项羽笑着说道。 “我们？除了你和小月，还有谁啊？” 项梁有些不解。 “嘿嘿，叔父请允许我卖个关子，我保证来人绝对你怎么也想不到。” 项羽脸上带着坏笑。 见他如此神秘，项梁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对张良说道：“张兄弟，不如就按照羽儿说的这般吧，我们一同去隔壁看看。 若下次再有机会，我们再一同单独饮酒。” 张良纵然心有不满，也只得点了点头。 对于隔壁包间内是谁，他多少也是有些好奇的。 第146章 竖子不足与谋 不多时，项梁和张良二人便来到了隔壁包间内。 只是一眼，二人便看到了坐在桌子前的李涵。 项梁大喜，连忙走了过去，“小涵 ，你这几日去哪里了，我可是好久都没看到你了。” 李涵微微一笑，“这段时间确实事务繁忙，未能前去拜访伯父，实乃我的失礼之处。” 坐在他身旁的吕素听到这话，脸上却是一红。 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了那些日子中的各种荒唐。 说完这话后，李涵将目光落在了紧跟在项梁身后的张良上，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开口道：“张兄弟，没想到我们会在今日这般场合见面。 说起来考核之日，我对你的印象还挺深刻。” 张良也没想到今日会和李涵见面，心里也是一惊。 但他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脸上带着崇敬之色称赞道：“大人昔日考核题目，却是独出心裁，看似简单，却别有深意。 在下也是从中学到了很多，现在说起您，我们举贤堂众人依旧是敬佩不已。” 不得不说，张良确实极为会说话。 纵然李涵心中对张良本能的有些警惕，听到这话，也是有些开心的。 他笑了摆了摆手，招呼二人赶紧坐下。 此时包间内的人并不算多。 除却吕素外，其余女子皆是已经不在包间内了。 若不是这乃是吕素第一次与李涵的长辈见面，怕是也会随她们一同离去。 项梁抚摸着长须，脸上带着淡淡笑容看着吕素，略带不解道：“这姑娘看着眼生，不知……” 吕素知道这人乃是李涵长辈，曾于刑场之上救了李涵一命，不敢耽误，连忙从座位上起身，“项先生，我是……李大哥的……” 即便已经在心中早已打好了腹稿，但真的开始说时，她心里却是控制不住的紧张。 以至于说话都有些颤抖。 看到吕素这样，李涵连忙出声解围道：“项伯父，还容我给你介绍一番。 她叫吕素，乃是我心上之人，过些时日，我们便会成亲。” 此言一出，项梁顿时睁大了眼睛。 认识李涵那么久了，从会稽开始，他就基本上没有见到过李涵会对某个女子表现出来别样的情绪。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涵，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看到项梁这副吃惊的样子，一旁的项羽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如此一幕，他可是期待一下午了。 就是想看看，项梁在知道这个消息时，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哈哈，叔父，不光你不知道，就连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李涵他竟然不声不响间做了这般事情。 之前你还跟我说，担心他这般年纪，尚未婚配，是不是身体有些毛病。 现在看来，可是完全多虑了。” 李涵无奈的拍了拍项羽的肩膀，提醒他说话注意一些。 而后他望着项梁说道：“项伯父，我与素儿之间发生的事情，说来话长，就不跟你细说了。 今日带她前来，就是想着让你看看她。 毕竟，我在这世上的亲人，说起来，也只有你们几个了。” 李涵这话，说的当真是情真意切。 项梁感受着李涵言语中的真情，心中也很是感动。 脑海中不自觉的回想起与李涵相识之后的事情。 二人于刑场相识，细细想来，一路走到今日，也是极为不易。 当日在刑场之上，他不过是个杀人的囚犯。 而如今，却是成为了名震天下的举贤堂统领。 虽然这与他自身学识有关，但更重要的则是李涵的一路相助。 想到此处，项梁眼角不由微微有些泛红。 不知不觉间，李涵在他心中已是成为了和项羽一样的存在。 他将李涵的手紧紧握住，很是用力。 一切言语皆在不言中。 随着入座交谈，项梁很快便知晓了吕素的来历。 当他听到吕素为了李涵，甘愿离开家人来到咸阳的事情后，项梁心中对待这个清纯温婉的女子更加满意，越看越是觉得她和李涵真乃天作之合。 言语间，满是对于吕素的称赞。 吕素听到这些，略带一丝得意的瞥了一眼李涵，脸上满是笑容。 能够得到李涵长辈的认可，对她而言，也很重要。 聊完这些后，李涵突然冲着坐在桌子边上独自饮酒的张良开口问道：“张兄弟，你加入举贤堂也有些时日了，感觉如何？” 张良此时正一边饮酒，一边竖起耳朵聆听着众人谈话。 见到李涵突然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连忙放下手中的酒杯，恭敬回道：“启禀大人，在下对现在的生活很是满意。 只是……” “哦？” 看到张良这样，李涵倒是想逗逗他了。 他故意没有追问下去，而是微微叹了口气，“张兄说话时候，有些犹豫，看来定然是我问的不太合适了。 没事，没事，张兄，你若不想说，那便不说了，就当我没问过。” 听到这话，张良顿时愣在了原地。 纵然以他的心性，一时之间也是没反应过来。 按照常理来说，自己都说了“只是”了，那肯定后面还有话啊。 一般人不都应该追问一句“只是什么”吗？ 怎么到了李涵这，他竟然不问了。 这一下子，完全将他本来的节奏打断了。 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引出接下来的内容了。 好在这时，项梁出言为他缓解了尴尬。 只见项梁脸上带着不解道：“张兄弟，只是什么？ 可是老夫处事你有觉得不妥之处，若是有的话，还请直说。” 张良听到这话，肉眼可见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他颇为幽怨的瞥了李涵一眼，而后再次端起了桌子上的酒杯，将其一饮而尽，起身说道：“项大人处事公允，待人诚善，自是举贤堂上下无一不称赞万分。 只是在举贤堂内，整日便是翻看书简，实在无趣，和我想象中的颇为不同。 如此一来，在下只怕长此以往，安于享乐，整个人便如同废物一般。 今日我邀请大人前来，就是想让大人多安排一些事务给我！” 说罢之后，张良冲着项梁深深行了个礼，“恳请大人赐我建功立业的机会。” 看到张良这般模样，项梁双手微微颤抖。 这话，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面。 只是他在刚刚加入举贤堂时，也是和张良一样的想法。 觉得这般日子，虽然欢快，但却总归是有些无趣。 若不是后来扶苏看出了他的心思，跟他整整聊了一夜，他早就不干了。 所以，此刻的他极其能理解张良心中的想法。 项梁当即站起了身子，重重的拍了拍张良的肩膀，略带激动道：“放心吧，如今时机未到，自然大业不可为。 等嬴政那厮……” “咳！咳！” 李涵见项梁越说越是大胆，连忙咳嗽了几声打断了项梁想要说的话。 这一出声，项梁也是回过神来。 自己险些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立马闭上了嘴。 见此，李涵盯着张良的眼睛，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道：“张兄，既然你想要建功立业，怕是举贤堂内无法实现你的目标了。 这样吧，总归是相识一场，我愿助你一臂之力。 听闻蒙恬不日便将离开咸阳，前往边疆防备匈奴。 我可以举荐你前去，想必那里定然能让你如愿！” 此言一出，包间内顿时陷入了一阵寂静之中。 张良愣愣的盯着李涵，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涵竟然能这般回答自己。 “这……” 一时之间，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去回拒李涵。 毕竟觉得现在生活太过闲适，想要建功立业，这番话，可是他自己说的。 谁都知道，这年头，若是想获得功劳，战场之上才是最好的选择。 似乎是看出张良的尴尬，项梁连忙出声道：“小涵，你这话说的就有些严重了。 张兄弟这身子骨，一看就不适合上战场那种地方。” 说到这，项梁顿了顿，拍了拍张良的肩膀，轻声说道：“放心吧，将来必然有你发挥之地，现在只是时机未到！ 以扶苏皇子的性格，绝不会亏待我等。” 张良目光闪烁。 他连忙顺着项梁的话开口说道：“既然项大人已经这样说了。 那在下若是再有任何怨言，倒是我的不对了。” “孺子可教！” 项梁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涵轻笑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这人，一向谨慎，怀疑一个人后，就很难在对其产生信任。 尤其是方才又通过这番话，试探了张良一番。 蒙恬与扶苏之间的关系，李涵相信，举贤堂内的众人不会不了解。 若是以举贤堂中人的身份留在蒙恬身边，定然不会遇到半点危险。 若是他同意的话，李涵倒是会对张良有些刮目相看。 可如今看来，李涵已经确信了，张良愿意加入举贤堂定然不会如此简单。 想到此处，李涵笑着说道：“项伯父，正好，韩信这段时间被我派出去做些别的事情了。 我身边正好缺了一人为我做些杂事。 若是张兄弟愿意，可留在我身旁。” “李大人，在下愿意，在下愿为大人马前卒，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话音刚落，张良便一脸兴奋的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唯恐犹豫半分，李涵便会改变主意一样。 项梁看他这样，心里暗暗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小涵，既然如此，那张兄弟便交给你了。” 李涵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今后便留在我身边吧。 不过我这人一向喜欢将丑话说在前面，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可是定要用心完成。” “诺！” 都到了这个时候，这般好事落在头上，张良哪里还有其他话好说。 留在李涵身边，对将来救出他的兄长，可是远比在举贤堂内有用的多。 此事解决之后，随着高要入座，今日一群人的聚会也正式开始了。 吕素看着在场众人都是男子，知道自己一人在这，他们或许可能无法尽兴，很是识趣的跟众人说了一声，便来到后院寻春娘小月她们去了。 对此，李涵也是颇为满意，亲自将吕素送了过去。 三杯两盏淡酒，众人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好不乐乎。 唯有张良和李涵二人心思各异。 不觉间，春娘方才拿过来的几坛酒都已经被喝的一干二净。 或许是今日喜事实在太多，酒不醉人人自醉，不觉间，几人皆是有了些醉意。 “哎！今日这般日子，小川不在，着实有些可惜。” 项梁看着项羽和李涵二人，不觉间想到了在会稽时几人聚会的情形，声音中带着几分怀念道。 项羽听到这话，也是发出一声长叹，“小涵，小川这段时间到底在做些什么。 我听小月说，昨日你和小川相见了。” 听到易小川的名字，张良顿了一瞬，而后装作毫不在意的开口道：“小川，这是何人？ 之前怎么从未听项大人提起过。” 项梁轻声说道：“小川也是一位贤才，昔日也曾跟随与我，只是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后，整个人便是消极了许多。 若是不然，他加入举贤堂，定然也能做出一番成就。” 张良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小川的事情你们最近就不要管了，他这人一向天马行空，不拘一格。 昨日我们相见，不过是聊些杂事罢了。” 李涵淡淡说道。 “那他与之前那姑娘怎么样了？” 如今自己身边有了小月，不好女色的李涵也有了吕素陪伴，项羽不觉间便想到了易小川之前愁闷之事，忍不住问道。 此话一出，张良的眸子瞬间亮了。 “哦，这般俊杰，竟然也会为情所困？ 不知谁家的姑娘竟然有这般好运？” 项羽不假思索，当即说道：“还不是那图安的什么公主！” 此话一出，李涵心中暗道不好。 这般隐秘之事，岂能与张良这般包藏祸心之人言说。 连忙解释道：“项大哥，你莫不是喝醉了不成。 小川之前不过酒后跟我们说笑罢了，你怎么当真了。 况且，公主这般身份之人，就连我都未曾见过，小川又如何能见！” 说着，他在桌子用脚狠狠踢了项羽一下，让他赶紧闭嘴。 项羽可能是实在喝的有些醉了，略带不解的望向李涵，“小涵，你踢我干嘛？” 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委屈，完全没有明白李涵的意思。 看他这样，李涵心里猛然跳出鸿门宴时范增对项羽的评价，“当真是竖子不足与谋！” 第147章 送药小川 项梁此时已经有些懵了，完全没有听懂几人这话的意思。 易小川的事情，他当真是一无所知。 不解开口道：“你们在说什么？ 小川与那图安公主之间又能有什么关系？” 李涵没好气的瞥了一眼项羽，脚下再次狠狠踢了他一脚，才连忙回道：“放心吧，小川与那图安公主之间并无纠葛，项大哥酒后失言罢了。” 说着，他连忙看向张良，岔开话题道：“张兄弟，听说你与项伯父一样，皆是六国贵族之后，不知你家里可还有人？” 张良听着几人的谈话，目露喜色。 结合着之前和清明之前的谈话，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触碰到了真相的大门。 对于易小川和玉漱之间的关系，更是隐隐有了个让他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猜测。 如今又见李涵强行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这般作态，他更是确定了几分自己的猜想。 于是缓缓开口道：“启禀李大人，自从韩国被灭之后，在下便与家人分散，如今身边只剩下自己了。” “是啊，小涵，张小兄弟也是个苦命人啊。” 项梁似乎是想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事情，带着几分同情开口道。 李涵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微微叹息道：“世道如此，非人力所能扭转也。 这样吧，张兄，既然你也决定跟随与我，那今日就这样吧，你可以先回举贤堂收拾一些东西，明早便来此处找我。” 张良瞬间明白了李涵这话的言外之意，当即站起身子，冲着李涵，项梁几人行礼道：“诺！” 说罢，便转身准备出去。 若是有人站在上帝视角来看的话，则会发现，在张良转身之后，李涵和张良的表情，几乎是同时变得严肃无比，完全不复方才二人脸上带着浅浅笑意。 随着张良离去之后，项梁看着面色阴沉不定的李涵开口说道：“小涵，怎么了？ 可是张良那人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李涵微微摇了摇头，即便已经确定了张良心思绝对没有那么单纯，但这话，他却是不准备告诉项梁。 说白了，李涵对于项梁，其实也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般信任。 项梁狐疑的看了一眼李涵，没再说话。 就这样，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之中，今日宴席，结束了。 吕素和双儿她们许久未和春娘，小月相见，兴致很高，最终决定在此留宿。 对此，李涵心里虽然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同意了她们的请求。 至于他自己，则是也留在了客舍内借住一晚。 一夜无眠，悄然而过。 深秋的清晨显得格外阴冷，天地之间一片寂寥，地上更是披上了一层银霜。 不少为了生活奔波的小贩身上依旧穿着一身简单的破旧麻衣，蜷缩着身子，行走在咸阳的街道上。 李涵起的很早，看到这一幕，心里也只得长叹一声。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如此之事，无论身处在哪个时代，他都无力将其扭转。 即便将来扶苏继位，大秦繁荣昌盛，底层人的辛苦，却依旧会是这般模样。 带着满心愁思，不知不觉间，李涵便来到了蒙恬的府邸外。 今日他准备将药先拿给易小川，如此也算了却了他一桩心事，好安心将全部心神放在张良身上。 随着侍卫通报，易小川不多时便一脸喜色的从府邸内冲了出来。 “李大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难道说……” 李涵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之前从崔文子那里拿到的药瓶，递到易小川手中说道：“东西已经拿到了。 里面药并不多，只有五粒。 不过只需口服一粒便好，如何将其送到那人手中，就要看你了。” 易小川兴奋的接过药瓶，连连点头，“放心吧，李大哥，你如此帮我，已是足够了。” 李涵笑了笑，就准备挥手告别。 就在这时，易小川却是一把拉住了他，不好意思开口道：“李大哥，我想问一下，神医可曾说什么时候能把虎形坠交还给我？ 你也知道，它对我极其重要！” 李涵诧异的看了眼易小川。 没想到，他翻脸不认人的速度会那么快。 但他嘴上还是说道：“过几日我再去寻他一次，帮你问问他。 不过他好像对你的虎形坠很感兴趣，可能会多把玩几日。” “那没事，只要它能回到我手中便好。” 易小川笑着点了点头。 告别之后，李涵也不再犹豫，直接踏上了返程的路上。 在李涵离去之后，易小川望着李涵离去的背影，即便深秋冰冷，但心中却仍一片火热。 他打开药瓶，发现里面果然和李涵说的一样，正有五颗黑漆漆的药丸。 倒出一粒，放在鼻尖轻嗅，顿时一股说不上名的中草药味道便从中袭来。 沉思片刻后，易小川突然冲着门口两侧的侍卫开口说道：“你们二人过来，我有一事想要拜托你们。” 侍卫二人听到这话，彼此对视一眼后，没有半点犹豫，异口同声道：“二爷请吩咐！” 易小川轻笑一声，“你们二人在府中随便寻一处空屋子，而后随便带两个丫鬟过来。” “嗯？” 听到这话，二人皆是一愣。 丫鬟？ 空屋子？ 这是要做什么？ 但即便满心疑惑，二人也是没有追问，当即便按照易小川的要求，去完成他的任务去了。 不多时，二人便完成了易小川的任务，将易小川带到了寻找的屋子面前。 “二爷，丫鬟如今已经被关在屋子里了。” 其中一个外表看起来较为憨厚的侍卫开口说道。 另外一个侍卫，却是带着一丝猥琐的笑容开口道：“二爷，这两个丫鬟可是府中最为俏丽的两个，绝对让您满意。” 说着，还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这个屋子比较偏僻，随便二爷你做些什么，都不会有人发觉。” 第148章 李涵上当 易小川哪里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后，冷笑一声：“祸从口出的道理，你若是不懂，我可以亲自让人来教你。” 此话一出，这侍卫顿觉浑身一股凉意袭来。 他竟然从易小川口中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意，赶忙用手将嘴捂得严严实实的，不敢再说一句话。 见他这样，易小川也没再说什么，挥了挥手，便让他们离开了。 空荡荡的院子内，也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人。 此时，房间内两个丫鬟一脸的不安之色，若是仔细看去，则会发现在这种不安之中，却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羞涩。 易小川面容俊秀，又是府中的“二爷”，在丫鬟之中，谁没幻想过能与其发生一些故事。 如此一来，自己在府中的地位也可水涨船高。 终于，在二人又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房门缓缓打开，发出吱吱的声音。 “奴婢见过二爷。” 看着面前一脸恭敬的二人，易小川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这犹豫只存在瞬间，就转化为了深深的坚定。 此事事关重大，切不可妇人之仁。 他当即从怀中掏出药瓶，从中小心取出两枚药丸，温柔的放到两个丫鬟的手中，开口说道：“这药丸可以让人强身健体，我想要将其献与兄长。 但又担心这药丸与身体有害，所以特意将你们二人叫来试药！” 此话一出，二女原本还萌动的春心，瞬间一片冰凉。 试药之事，自古有之。 她们即便只是丫鬟，也是知道，试药之人哪里会有什么善终。 连忙不断磕头，求饶道：“二爷，求求你，换个人来吧。 二爷，求求你，饶我们一命吧。” 若是之前的易小川，怎么也做不出来这般事情。 但此刻的他，在经历那么多以后，心肠却是比之前要硬了不少。 再说，即便他再信任李涵，也是会有些担心此药无用。 事关玉漱，即便他心中再过不忍，也只得狠下心来，声音冰冷道：“助我一臂之力，此事完成之后，我不光给你们自由，还可以让你们和亲人团聚。 如若不然，你们可是要想想你们的家人！” 听到这话，这两个丫鬟又见易小川眼中冰冷的寒意，只得无奈的伸手从他手中接过了药丸。 易小川见她们眼底一片死寂，仿若没有灵魂一般，默默叹了口气，“放心吧，此药并不会危及到你们性命的！” 说罢，便仔细的盯着她们将药吃下肚子。 如此举动更是彻底断绝了二女最后的一丝希望。 “你们二人这些日子便在此处待着吧，每日我会差人给你们送东西。 若是有任何需要的，直接跟来人提出要求便可。” 说罢，易小川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快步的走出了房间。 此地再次恢复成了最初的寂静之中。 唯有房间内不时传出微弱的喘息声音。 与此同时，李涵也是重新回到了客舍之中。 将张良留在他身边，自然他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在自己眼皮底下，张良就算想要做些什么，也无法瞒过自己。 至于直接杀了张良，李涵却是没有这样想过。 一是张良不管怎么说，如今都是举贤堂中人，杀了他是很简单，但事后定会有人言说，扶苏创办举贤堂，一切都是个陷阱。 目的便是为了将这些六国贵族之后斩草除根。 如此场景，却是李涵不想看到的。 扶苏以国士待他，他自然也要凡事多为扶苏着想几分。 其二便是，李涵本身就对张良有些好奇。 他隐隐有种预感，张良图谋之事，绝对比他想象中的更要有趣一些。 如果只是想单纯的暗杀扶苏，虽然可能也很困难，但绝对不至于张良如此费心。 时光悄然而逝。 随着客舍开门，客舍内再次热闹了起来。 清明目露复杂之色看着坐在后院亭台内一脸沉思的李涵，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昨日张良与李涵之间的谈话，她并不知晓。 但她此刻却是决定去试探一波。 她相信，即便李涵狡黠如狐，多智而近妖，也绝不可能知晓自己身份。 况且，自己已经牺牲了如此之多。 想到这，清明当即一瘸一拐缓缓朝着李涵走去，行走时，还特意将脸上蒙面的黑纱取掉，露出那张绝美的容颜。 “李公子！” 清脆的声音传入李涵耳中，仿若女妖低吟一般，满是诱惑。 李涵将头抬起，顿时一张俏丽容颜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如此美貌，就连李涵也是微微有些恍惚。 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好奇开口道：“清明姑娘，寻我可有事情？” 清明轻启红唇，脸上恰如其分般的故意闪过一丝犹豫，似乎很是为难的开口道：“李公子，听说您之前也曾和我一样，走路颇为不便。” 听到这，李涵就已经明白了清明的意思。 他笑着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确实如此。 说起来，当初我的伤势比起你，更是要严重许多。” 清明连忙说道：“那公子，不知将您治好的神医此时尚在何处？ 奴婢这般实在有些不便。” 李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此事确实不难，就是不知道你能否承受那般痛苦？” 回想起当日崔文子手持大锤，将自己残腿再次砸断的画面，直至此刻，李涵仍旧有些心惊。 他有些担心，清明一个弱女子能否承受这般痛苦。 听到李涵这话，清明眉头微微蹙起，仿若西施心痛一般，如秋水般的眼眸中，泪光隐隐闪烁，可见尤怜。 许久之后，她才坚定开口道：“李公子，奴婢经历您也知晓，无论何种，总比不上之前痛苦。 奴婢愿意一试，恳请公子给我这个机会！” 看着清明眼中坚定目光，李涵深深叹了口气。 自己当初又何尝不是和她一样。 只是为了一丝希望，便要付出所有。 最终李涵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明日便随我去一个地方吧。 若是他有办法，或许你也可以如我一样。 反之，那我也无能无能为力了。” “公子愿意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已是感激不尽了。 若是不成，奴婢也毫无怨言！” 清明满脸喜色，呼吸都有些急促的说道。 李涵只当做她兴奋之下的正常反应，淡淡笑了笑，挥了挥手，便让清明离去了。 全然没有注意到清明离去之时，眼神中闪过的那一丝阴狠之色。 第149章 大人不可厚此薄彼啊 李涵并未等待太久，张良便携着不多的行李来到了客舍之中。 他与柜台处的清明目光交汇，彼此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如今，他们二人皆已处于李涵的眼皮底下，言语之间自然需得格外谨慎，避免节外生枝。 恰在此时，李涵从后院踱步而出。 张良急忙放下手中行李，恭敬地行礼道：“大人，还请见谅，在下今早先去拜访了项梁大人，故来的有些晚了。” 李涵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目光并未落在他身上，反而是投向了地上的行李，好奇地问道：“你就只有这些东西吗？ 我原以为你孤身一人闯荡江湖，身上杂物会比较多呢。” 张良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行李，故作爽朗道：“说出来不怕大人笑话，若不是有幸加入举贤堂，怕是如今在下连衣食都难以自足。” ”“那倒是苦了你了。说起来，我之前的经历与你也颇为相似。 流落江湖，不知归处。 也是在遇到扶苏之后，才有了如今的生活。” 李涵带着怀念的口吻缓缓说道。 这时站在柜台后的清明怯生生开口道：“公子，是否要为你们准备一些吃食？ 您今日还尚未吃饭呢！” 李涵摇了摇头，“我先和张兄弟出去一趟，等晚些吕素姑娘问起时，便如此告知她一声。 让她不用担心。” 清明连连点头，心中却闪过一丝别样的滋味。 在这个时代，一切皆是以男子为尊，女子无论如何，也都是被当成男子附属物一般的存在。 但她没想到，李涵对待吕素竟会这般尊重，连出门这般小事，都会想着跟吕素说上一声。 由小见大，她更加确定了，吕素在李涵心中的重要性。 随着她点头结束，李涵带着张良缓步走出了客舍，二人一前一后，错开一个身位的距离，朝着竹林小院走去。 穿过咸阳城中各处小巷，二人不多时便来到了一片竹林的入口处。 看着眼前略显荒凉的竹林，张良面带困惑开口问道：“大人，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怎么感觉周围很是荒寂。” “马上你就知道了。” 李涵轻笑，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 看着李涵的背影，张良只得将自己心中困惑压在心底，快步跟了上去。 此地竹林平日罕有人至，尤其是在这深秋之际，竹叶早已泛黄，纷纷飘落于天地之间，使得此地格外寂寥。 踩在落满竹叶的小径上，沙沙的声音煞是好听。 小径尽头，一座竹林小院正孤独的坐落在此处。 “大人，这院子如此偏远，莫不是你平时居住之地？ 不过看着怎么如此简陋，完全不符合大人您的身份。” 李涵瞥了他一眼，缓缓开口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你这般注意外在，却是不对！” 听到这话，张良微微一愣。 他没想到，自己原本是想恭维一番，却是被李涵这样驳斥。 连忙点头，“大人所言有理，倒是我有些拘泥于外物了。” “哼，而且你可莫要小瞧了这个院子。 自从我在这个院子住下之后，能来到此处的可都是赫赫有名的一方人物。 说起来，与这些人相比，我才是更加微不足道。” 此言一出，张良顿时来了兴趣，妖异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好奇的光芒，“大人，可莫要诓骗于我。” 听到这话，李涵脸上露出一抹坏笑道：“呵呵，你此生最恨之人，就曾经来过此处呢！” 这话说的轻巧，可在张良听来，却是仿若一道天雷降世一般，震撼心灵。 “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良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见他这般反应，李涵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虽然不能直接杀了张良以除后患，能这般吓唬他一次也好。 “说笑罢了，瞧你吓得这般样子。” 李涵目的已然达成，也不再逗他，当即朝着院子内走去。 张良见此，也只得跟了上去。 看着院子中熟悉的景象，李涵微微也是有些怀念。 或许是因为前世住在“钢铁丛林”之中，如今他还是更喜欢这般坐落于山林之中的小院。 就连往日里觉得有些吵人的鸟鸣，此刻也是多了几分亲切的味道。 说起来，自从李涵将房间内的东西挖出带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住过。 项梁如今也是多住在举贤堂内。 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但李涵却是莫名有了种物是人非的错觉。 他颇为恋旧的环视了院子四周，而后将目光落在了自己之前住的那间屋子道：“张兄弟，我发现你虽然才华横溢，志向高远。 但行事，却是有些浮躁。 如此，我却是无法将重任交付给你。” 说到这，李涵顿了顿，重新看向张良道：“你可还记得韩信？” “自然记得！” “那你可知，他现在所在何处？” “大人，在下不知。” 张良好奇开口道。 当日参与考核之时，场上之人，他最为好奇的便是当时戴着面具的李涵，其次便是韩信。 毕竟韩信当时表现出来的风采，着实让他都有些佩服。 得到这个答案，李涵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 当即说道：“韩信这人，性格就是要比你沉稳许多。 他对我言说，对兵法深有兴趣。 所以我特意将他送到了诸子百家之中的兵家之人手中，在其门下学习。 想必等将来扶苏继位之后，必可成为史上一代名将。” 说罢，李涵还故意看了一眼张良，似乎在说，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 同样都是经历考核之人，怎么差距如此之大。 张良听到这话，眼睛瞬间亮了。 诸子百家？ 兵家？ 他早已从青鸟口中得知，他的兄长张铭此时就关在天机堂内。 而这天机堂便是诸子百家聚集之处。 于是连忙开口道：“大人不可厚此薄彼啊。 恳请大人也给我一个这样的机会。” 说罢，便是冲着李涵深深行了个礼，言辞中满是恳切。 第150章 扑面而来的老者 “方才我便说了，你性子如今却是还有些浮躁。 我今日之所以带你来到此处，就是想着此处寂静，可以供你专心修养心性。 这样吧，这段时间你便待在此处，每日饮食所需，我会差人给你送来。 正好也可以供你好好思索一番，今后到底该做些什么。” 李涵指着自己之前住的屋子，缓缓开口。 这一刻，图穷匕见。 李涵的目的终于暴露了出来。 可以说，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若是张良同意了，自然便被困在了此处。 如此一来纵然他有万般想法，也是无法实施。 若是他不答应，自己也可以用此为由，将其驱逐。 当然李涵更希望看到的则是第一种情况。 张良此时已经懵了。 此时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同意李涵的要求，如此一来，将来可能有机会同样进入天机堂内探寻自己兄长的消息。 其二便是回绝李涵的意思。 只是如此一来，那天机堂想必他便是再也无法进入。 沉思片刻后，张良最终点了点头，“大人美意，在下自当遵守。 只是还请大人多送些书简过来。” 李涵看他反应，也很开心，当即就同意了他的请求。 又简单的交代了几句，李涵也不打算久留，就准备离开了。 在临行之际，张良望着李涵的身影，突然开口道：“大人，昨日品尝过后悦来客舍的美食后，在下便是觉得其他食物味如嚼蜡一般。 不知大人可否满足在下这口腹之欲。” 李涵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他，每日会专门差人从悦来客舍送饭菜给他。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易小川这边也是在府中仔细的安排了一番。 方才挑选丫鬟的两位侍卫，便负责起了她们的一切事宜。 包括每日的食物供应，生活所需一系列事宜。 同时，还严禁任何人与这两个丫鬟之间有所接触。 安排完这一切后，易小川便乘上马车，朝着咸阳宫出发去了。 今日，他决定再去试探一番胡亥。 看看自己之前跟胡亥说的那番话，到底有没有用。 其次，他也是想再次找机会前去太医院内查看一番，若是能直接碰到玉漱的侍女小雪那就最好。 即便不能，也可以看看能否从那太医院的老者口中知晓一些其他内容。 带着些许期盼，易小川在经过了宫门口侍卫检查之后，缓缓进入了咸阳宫内，朝着胡亥所在的宫殿走去。 值得一提的是，或许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一般。 今日守在宫门口的侍卫，仍是之前和易小川相熟的那几人。 但奇怪的是，张三狗却是不见了踪影。 而易小川对此，毫不意外。 一路直行，易小川不多时便来到了胡亥所居住的宫殿门外。 比起之前，此地更为冷清了许多。 就连原本宫殿外守门的侍卫，此时也只剩下了一人而已。 这人在看到易小川前来，心中猛然一惊。 他记得很清楚。 那日也如此时一样，易小川离去之后，胡亥就发了很大的火。 宫殿内，入目的一切杂物，皆是被他砸的稀碎。 不光如此，往日里胡亥虽然有些暴戾，但总归行事还是有些约束。 但自从那日时候，他的性子便是越发狂躁。 所见一切，轻则鞭打，重则直接处死。 就连原本和自己作伴共同守门的好友，也不过是因为守门站立时，稍微动了一下，便是被胡亥狠狠地抽打了一番。 此时仍旧在养伤之中。 虽然不知道为何胡亥会发生这般转变，但他却是清楚，这一切，皆是因为易小川到来之后才发生的。 即便心中再有不满，但他脸上却是不敢表露出来分毫，反而堆着笑脸，主动问好。 “易大人，您来了！” 见侍卫行礼，易小川笑着点了点头。 来到秦朝那么久，他如今已经开始习惯了别人以这般崇敬态度待他。 不得不说，习惯真的是一种可怕力量。 不知不觉间，他心中竟是开始接受了这种尊卑之感，甚至还有些隐隐欢喜。 觉得别人这般待他，心中很是舒适。 这般感觉，可是在现代之时，完全体验不到的感觉。 踏入宫殿的瞬间，易小川便陡然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低气压。 无论是巡逻的侍卫，还是忙碌的宫女，皆是动作小心谨慎，表情满脸肃穆。 易小川随手拦了一个宫女，出声问道：“皇子在吗？ 今日我前来伴读。” 被易小川拦住的这个宫女浑身顿时抖得跟筛子一样，她小心的瞥了一眼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她，这才小声说道：“大人，胡亥皇子一早便出宫去了。 至今还未曾回来。” “哦？” 易小川愣了一下。 今日胡亥竟然起的那么早？ 往常胡亥可都是足足要睡到中午时才会醒来。 看到宫女这般样子，易小川也没再继续追问。 当即便转身出了宫门，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今日前来，此事才是他更为关心之事。 他一路边走边暗自祈祷，希望今日能在太医院内见到玉漱的侍女小雪。 如此一来，便可以与其约定时间，以此可以固定时间交谈。 然而事与愿违，空荡荡的太医院内，依旧只有他之前见到的那个老者。 此时的老者依旧穿着当日所见的那身衣服，颇为舒适的躺在装满珍稀药材的麻袋上呼呼大睡。 鼾声几乎传遍了整间屋子。 “老先生，在下又来叨扰前辈了！” 易小川环视一周，发现依旧没有旁人在后，略带失望的冲着老者打了个招呼。 然而老者却是并没有醒来。 “老先生？” “前辈？” 这老者却是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见此，易小川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再喊他，反倒是学着他的样子，随意在地上抓了个麻袋过来，靠在了上面。 不觉间，闻着身下药材的清香，易小川竟然也进入了梦乡之中。 一时之间，空荡荡的太医院内，只有鼾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易小川在半梦半醒之间，突然感觉面前有人在盯着自己看。 这种感觉很是强烈。 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易小川猛然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正是老者那张苍老的面孔。 二人贴的很近，易小川甚至感觉，若不是自己及时醒来，这老者的脸，都要贴到了自己的脸上一般。 第151章 还说你不是同性恋 “卧槽，你干啥？” 易小川大惊失色，手脚并用地将老者奋力推开。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他莫名觉得自己脸上仿佛被沾上了老者的口水，满心嫌弃地擦拭起来。 光洁的肌肤，更是让他觉得有种莫名的黏腻感。 这老者被易小川猛地推开后，就重重地摔落在地，原本脸上带着的奇怪笑容，也是缓缓消散。 他略显迷茫的看向易小川，冷声说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看到他这个样子，易小川心中更是觉得愤怒无比。 这老东西还有脸问自己这话。 若不是自己及时醒了过来，易小川已经不敢想象这老东西会对自己做出多么恶心的事情了。 没有丝毫犹豫，易小川直接挥舞起拳头，狠狠地朝着老者的脸砸去。 边出手时，边怒声吼道：“你这老狗，怎么敢这般对我！” 这一拳势大力沉，隐隐还有破空之声传来。 然而只是瞬间，易小川却愣住了。 只因在他看来，这必中的一拳，却被眼前这看似弱不禁风的老者轻而易举地拦了下来。 他没想到，这老者武功竟然如此之高。 “你说什么？ 我怎么听不懂你这话的意思？” 老者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觉得记忆一片模糊，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看到老者这个样子，易小川也是觉得有些奇怪。 如此表情，才更符合他第一次见到老者时候的印象，疏远中带着冷淡。 “你不记得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易小川略微沉思后，惊异开口。 “方才有发生什么吗？” 老者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迷茫道：“不记得了。 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他这般模样，易小川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暗自沉思了起来。 难道说这老东西老年痴呆了？ 不过看他这个年纪，倒是也有这种可能。 想到这，易小川心中原本升腾起的怒意也是消散了几分。 毕竟他也知道，老年痴呆是一种病，他也控制不了。 最终他脸上重新挂上笑容道：“还请老先生原谅，在下方才有些失礼了。” 老者微微摆了摆手，满是好奇道：“小兄弟，可否告知，方才老朽到底做了些什么？” 这问题易小川如何能答。 难道他还能说，你个老东西，刚才趁我睡着的时候，想要侵犯他。 这话，纵然就是死，易小川也是绝对开不了口。 于是，他连忙岔开话题道：“方才我也是睡着了，误把噩梦当真了，所以刚才才会有些出言不逊。” 听到易小川这样解释，老者默默点了点头，没再追问，转身又回到了方才躺着的位置，想要继续躺下来。 易小川看着老者的背影，眼中却是猛然闪过一道精光。 虽然不知道这老者是否真的老年痴呆，但他觉得此时却是天大的好机会。 他何不趁着这个时间，好好询问一番关于太医院和玉漱侍女小雪的事情。 或许等下这些事情，他又会再次忘记。 说干就干，易小川连忙从麻袋上爬了起来，来到老者面前恭敬行了个礼，开口道：“老先生，在下有一事不解，还想请先生解答。” 老者缓缓睁开双眸，浑浊的眼球中，却是隐隐有一抹妖异的红色闪过。 他看着易小川俊秀的面容，不知为何，竟是很是用力的咽了一口口水。 而后才声音沙哑道：“你有什么想要问的？” 易小川指着满地堆积的药材，故作不解道：“老先生，你之前曾经说过，此地如今只是算个存放药材之地。 那为何之前我曾遇到有宫女来此取药？ 按照常理来说，若是取药，不是更应该去往如今真正的太医院之处吗？” 老者微微蹙眉，用双手支撑着身子，缓缓从麻袋上起身，“老朽知道你见到的是谁了，应该是小雪吧。” 见老者果然和小雪相识，易小川心中一阵狂喜。 但他脸上还是故作不解道：“小雪？ 这人是谁，我并不知晓。” “哈哈，你若是知道，那反倒是有些不对劲了。 这样吧，你跟我来，我们边坐边聊。” 老者突然大笑了起来。 他一只手指着太医院后方的院子内，一边很是自然的拉起了易小川的衣袖。 干枯的手指划过易小川皮肤的时候，易小川却是不由又想起了方才睁眼就看到这老者的一幕。 心中一阵恶寒感袭来。 但为了知晓小雪的信息，他也只能想要骂娘的冲动，随着老者一同来到了院子当中。 入座之后，老者也很自然的将拉着易小川的手松开了。 他看着易小川的眼睛，缓缓开口道：“你方才说见过的宫女，应该就是如今丽妃宫中的侍女小雪。” 说着，他故意压低了几分声音，故作神秘道：“据小雪所言，丽妃本就身体有些亏损，所以很是需要一些补气血的药材。 陛下很是爱护丽妃，知晓此事后，便将整个太医院都腾空了出来，独留老朽在此，为丽妃守护这些药材。” 此言一出，易小川瞬间明白了一切。 心中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玉漱何时身体亏空？ 喜的则是如果玉漱这般模样，那他只需要守株待兔即可，只要这样，将来便总会有一天见到小雪。 即便内心五味杂陈，但他仍是装作毫不在意一般说道：“原来竟是这般模样。 多谢老先生帮晚辈解惑。” “哪里，哪里！” 这老者连连开口，脸上满是笑容。 “小友若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但问无妨，老朽保证知无不言！” 听到这话，易小川内心反倒是有些犹豫了。 若是按照他内心想法，自然是想知道小雪什么时候才会来到此处，知道她确切到来的时间后，便可轻易和其相见了。 但他此时却是有些不太敢问。 如此问话，那指向性也太过明显了些，如此实在不够保险。 正当他内心思索之时，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原本坐在他对面的老者，竟是浑身开始颤抖了起来。 身子也是悄然挪动着，坐到了他的身旁。 突然间，这老者竟是缓缓的探出了手，放到了易小川的腿上。 易小川只是瞬间，一下子便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冲着老者大叫道：“你丫的，还说你不是同性恋！” 然而这老者却是像疯了一样，浑浊的眼球中满是通红的血丝，死死的盯着易小川。 眼神中更是被淫欲之色充斥。 “美人！” “美人！” 他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口水从他微微张开的嘴里不断流出。 看到这老者如此模样，易小川心中更像是被一万头“草泥马”踩过一般，满是卧槽。 他将手挡在身前，惊恐道：“我他娘的是男的！ 男的！” 第152章 小雪救场 但这话，老者却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痴痴的盯着易小川，仿若盯着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 见此，易小川虽然不知道在这老者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这绝不可能是简单的老年痴呆。 心知此地不宜久留，当即脚下便是一滑，朝着院子的出口处狂奔而去。 他速度快，这老者的速度却是更快。 几乎只是瞬间，身形便是如鬼魅一般，将易小川离开的道路封住。 嘴里更是喊道：“美人别走，美人别走。” “他娘的，这都是啥事啊！ 我现在走是来不及了，我得跑了。” 易小川吐槽道。 看这老东西这个样子，他还真有些怕他直接跟自己击剑。 虽然穿越之前，在他身边同样也有这样的好友，但若是让他成为“被击剑”的那个人，那可是比要杀了他，还要难受。 易小川一边吐槽，一边强行稳住心神，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热，好热！” 即便此时已是深秋，但这老者，却是不断着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物，直至露出干瘦的身体。 易小川这时才发现，老者不光瞳孔，面孔是红的，就连身上的皮肤也是通红一片。 一瞬间，一个猜测猛然窜入了他的脑海中。 “这老东西该不会是吃春药了吧！” 想到此处，易小川下意识的当了一次“盯档猫”，发现果然和自己想象的一样。 老者裤子顶的老高了。 这时，老者似乎已是忍耐到了极点，神态更是癫狂，一个饿虎扑食，直接朝着易小川扑了过来。 这一刻，易小川只觉得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就连他第一次见到死人时，也没有这一刻来的惊恐。 当即大叫起来，快速躲开这老者的攻击。 二人当即便是在这太医院的院子中奔跑了起来，一个躲，一个追。 在这期间，易小川也试着反抗。 但他的拳脚落在这老者身上，全然没有半点作用。 反倒是让他自己的体力快速下降，有几次都差点落入了老者手中。 随着二人你追我逃，不多时，两个人都是出了一身的汗。 这时，易小川却是发现，随着老者流汗，他身上的皮肤却是更加红了几分。 空气中，也似乎有种奇怪的香气在微微蔓延。 甚至越发变得浓烈了起来。 如果说，仅仅如此，那易小川还可以接受。 但他却是惊恐的感受到了，随着这股香气的浓烈，他的下腹竟然同样产生了一丝火热之感。 沉寂许久的“兄弟”也有了微微抬头的迹象。 更重要的是，看着一脸淫相的老者，他也莫名觉得稍微顺眼了几分。 这一刻，易小川哪里还不知道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从老者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 这香气便是一种强烈的“春药”。 他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不敢再呼吸一下。 只是随着他捂住口鼻，原本逃离的速度，也是不由放慢了片刻。 正当他想着如何换气之时，老者的身形猛然加快了几分，狠狠的朝着易小川扑了过来。 这下，易小川却是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将其躲开。 一下子便被老者压在了身下。 如此一来，原本捂住口鼻的手，下意识的松开，朝着老者攻击而去。 松开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异香便将他整个人都近乎淹没一般。 原本不断反抗的动作，也是不断缓慢了下来。 清明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和老者一样，有些恍惚了起来。 易小川心中大叫不好，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脑海中的那根理性之弦开始缓缓绷紧，不需要多时就会彻底崩坏。 若是当真到了那一步，易小川顿觉人生无望。 想到此处，他赶紧趁着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性，趁着老者趴在他身上的时候，化掌为拳，直接朝着老者的后脑勺袭击而去。 只听“砰”的一声传来，老者已是彻底没了意识，倒在他的身上。 也正是在这一刻，理性之弦终于彻底崩坏。 易小川双目通红，如同方才的老者一般，开始在院子中没有方向般的奔跑了起来。 正在这时，太医院外，小雪如同之前一样，拿着竹篮，缓缓走来。 “哎！也不知道易公子到底去哪里了？ 如今公主可是越发难过了。” 她嘴里自言自语的念叨着。 不多时，便来到了太医院门前。 还没踏入，小雪的眉头就猛然皱了起来。 空气中虽然弥漫的味道并不强烈，若是寻常人都可能察觉不出。 但她却是从小便与此种味道为伴，哪里还不熟悉。 当即扔下手中的竹篮，一脚踹开微微关闭的大门，快步朝着里面跑去。 “有人吗？ 有人在吗？” 她一边跑，一边呼喊着。 然而却是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直至她跑到后院入口处时，才听到从里面隐隐传出的声响。 异香仿佛正是从里面传来。 小雪小心探出头，朝里面望去。 眼前的一幕，却是让她不由的睁大了眼睛。 易小川，她寻觅许久之人，此时正满头大汗的倒在地上。 胸口微微鼓起，发出轻微的喘息声音。 “易公子？ 怎么是你？” 小雪心中大惊。 闻到这个味道时，她原本还以为是这老者看穿了自己每次取药当中的猫腻，炼制出来了同样的药物。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竟是易小川。 带着心中疑惑，她小心朝里面再走了几步，这时才看到被桌子遮挡的老者身体。 当看到老者裸露在外的上半身一眼，小雪瞬间就明白了。 这老者确实是炼制出了同样的药物。 但他却是选择了错误的使用方法。 若是内服，人力根本无法承担这种狂暴之力。 能发泄出去还好，但之后也算是废了一半。 可若是不能，则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爆阳而亡”。 而且，此种药物的最大作用，却不是催情。 取其粉末，将其溶于水中，而后如玉漱一般用其沐浴，才能起到“勾魂引魄”的作用。 如此，才是图安流传于王室间最大的隐秘。 想到此处，她看向老者的眼神中，不由带上了一丝敬佩。 至于易小川为何在此，她也想明白了。 应当是易小川为了寻找自己，来到此处。 却误被老者身上散发出来的异香影响，才有了如今情况。 第153章 一番荒唐 想到此处，小雪心急如焚，再也顾不得其他，赶忙朝着倒在地上的易小川奔去。 她的步伐慌乱却又坚定，眼中只有易小川那毫无生气的身影。 来到易小川身旁，小雪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颤抖的手从怀中掏出一方手绢，轻柔地为他擦拭额头那豆大的汗珠。 口中轻声呼唤着：“易公子，易公子，你醒醒啊。” 在这声声呼喊中，易小川缓缓睁开了双眸。 但他的瞳孔之中，却是没有半点清明，反而依旧一片血红之色，仿若一片燃烧的火海，预示着不祥。 小雪见状，心中猛地一沉，暗叫不好。 易小川这个样子，她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之前在图安之时，为了圣兽能够繁衍下去，就要定期给圣兽喂食这般药物，以此让其产生交配的欲望。 当时的小雪还小，但她却是清楚的记得，当时圣兽的眸子便跟眼前的易小川一样。 微微沉思，她就想明白了，定然是易小川晕倒在这院子之中，吸入了太多从老者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中了那要命的春毒。 若是不能及时将其排出，即便不会和老者一样“爆阳而亡”，今后也会如同废人一般，从此不能人道。 更重要的是，这春毒似毒非毒，除了阴阳交合之外，别无他法可解。 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的易小川，小雪脸上满是犹豫之色。 这时，易小川像是感受到了小雪怀中的温暖一样，呼吸开始不由自主的变得急促了起来，双手也开始本能的在小雪身上摸索了起来，嘴里发出低沉的、近乎于野兽般的吼声。 只是瞬间，便轻易的抓住了小雪身上的凸起之物，并很是用力的搓揉了起来。 小雪虽然一直跟随在玉漱身旁，也曾亲眼见过嬴政对玉漱做这些事情，但她自己却是从未经历过这般事情，清秀的面孔就已是通红一片。 她下意识的想要反抗，但易小川的双手却像是有种神奇的魔力一样，掠过之处，皆是一片酥麻。 身体也开始本能的产生了反应，心跳如鼓，脑海中一片混乱。 就连身上的力气，这一刻也仿若消失了一样。 不管她怎么样，都是无法将怀中的易小川推开。 “易公子，别，你别这样！” 小雪红唇轻启，然而这般声音，对此时的易小川而言，更像是一种别样的挑逗。 动作愈发粗鲁起来，一个翻身，将小雪整个人压在了身下。 随着撕扯声音不断响起，小雪眼中两行清泪缓缓流出。 一声娇喘响起，最终男人的低吼和女子的轻吟回荡在了整个院子之中。 秋风无言，卷起漫天秋叶，遮蔽了整个院子，似乎就连上天也不想看到这一幕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暗，易小川终于从那疯狂的状态中渐渐回过神来。 第一感觉，就是下体传来的剧烈疼痛，就像是被刀活生生的割掉了一般。 易小川大惊，连忙朝着下体看去。 仅仅一眼，他整个人便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此刻，在他身下躺着的，正是已经没了半点意识的小雪。 她双眼紧闭，面容上残留着泪痕，那模样宛如一朵被暴风雨摧残过的花朵，令人心碎。 而他的“兄弟”，则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蜷缩在了一起，似乎很是疲惫的样子。 “我去，怎么回事？” 易小川赶紧从小雪身上爬了起来，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试图从混乱的记忆中寻找出一丝线索。 他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懊悔，脑海中一片混沌。 突然，他一拍大腿，猛然想起了什么。 他连忙从一旁的地上抓起衣服，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而后朝着院子的另一侧狂奔而去。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在院子的另外一侧，太医院的老者依旧倒在地上。 不过却不是在原先被易小川击倒的位置。 老者周围的地面上，满是各种痛苦的抓痕。 下半身的地面上，则是被鲜血染成一片血红之色。 易小川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在老者的鼻息之下，却发现他早已没了任何呼吸。 已是死人一个了。 看到这一幕，易小川心中的恐惧更甚，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了。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连忙快步走回小雪身边，将地上的衣物一并捡起，然后轻轻地抱起小雪，随意选了一个太医院内的房间走了进去。 小心将小雪安顿在地上，易小川脸上不由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纵然是他，在此时也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小雪了。 虽然在现代的时候，他也并非是一个专一之人，酒吧里的一夜情之类的荒唐事他也没少做。 但自打来到秦朝后，他却是一直在守身如玉，除却玉漱外，也没有招惹别的女子。 因为他深知，这个时代的女子，若是与男子有了肌肤之亲而不被娶，那便如同被毁掉了一生。 易小川虽对男女之事看得不算太重，但他也不想伤害那些无辜之人。 略带怜惜的看着面前的小雪，易小川犹豫了许久，最终才轻轻推了推她，小声呼喊道：“小雪，小雪，你快醒醒。” 在他多次的呼喊下，小雪终于从昏迷中悠悠转醒。 只是瞬间，下半身传来的撕裂疼痛之感，便是让她脸上煞白一片，额头上也是布满了细小的汗珠。 “小雪，对不起！” 易小川看到小雪这样，心中更加满是愧疚。 听到这话，小雪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她抬眼望着易小川，眼神中顿时写满了恐惧，身子下意识的颤抖了起来，嘴里更是忍不住的尖叫了起来。 易小川见状，急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小声说道：“小雪，小雪，是我啊。 你可千万别叫，若是被人发现了我们还在此处，不光我们自身难保，还会连累到玉漱啊。” 听到玉漱这个名字，小雪像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眼中的恐惧渐渐褪去，默默地点了点头。 易小川这才缓缓松开手，满脸羞愧地看着小雪，问道：“小雪，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 他的话语中满是自责，不敢直视小雪的眼睛。 与他相反，小雪经过最开始的惊吓后，此刻反倒是淡定了下来。 对于被易小川占了身子，她内心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抗拒。 更何况，她本就是玉漱的侍女。 若是严格来说，就连她自己的性命都不属于她，更何况贞洁。 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她努力回忆着方才发生的事情，而后才一五一十的跟易小川讲述了起来。 因为知道易小川和玉漱之间的关系，她毫无隐瞒，就连“春药”之事，也尽数告知。 等听小雪说完之后，易小川的脸色越发凝重了起来。 心中则是有些隐隐庆幸，还好小雪来的及时。 若是不然，按照她的说法，自己下半生就要当太监了。 想到此处，他望向小雪的眼神中不由带上了一抹感激之情。 “多谢你了！” 易小川真挚开口。 小雪迎着易小川的眼神，脸色一红，脑海中却是莫名回想起了二人之间的荒唐。 沉默了片刻，她才缓缓开口，“易公子不必如此，你也是无辜的。” 看到小雪这般善解人意，易小川心中更是感动万分。 他轻轻坐在小雪身旁，缓缓将小雪揽在怀中开口道：“放心吧，今后我会好好待你的。” 小雪心中微微一动，身子也是一软，重新倒在了易小川怀中。 耳鬓厮磨一番后，易小川才带着惊异之色开口问道：“对了，你方才说，这种药若是正确使用，可以勾魂夺魄是吗？” 小雪点了点头，“你也别怪公主，她也是没有办法。 只有彻底占据嬴政那人的心，图安才有可能永远存在下去。 她也是被逼无奈，为了图安，她只能如此。” 易小川颇为理解的点了点头。 若是旁人，可能还会在意玉漱的清白之身，但他却是并没有那么传统的观念。 提起玉漱，他这才想起了正事，忙跟小雪说起了他打算制造出假瘟疫的事情，准备通过这种方式和玉漱见面。 二人当即便约定，一周之后的一个时间，二人在此重新相会。 到时候若是药物可以奏效，便开始实施这个计划。 待二人将这件事聊完之后，易小川透过窗户，看了眼窗外渐渐湖南下来的天空，面露沉思道：“这些事还可以之后再说，眼下那躺在院子中的尸体才是我们眼下最应该考虑的事情。 虽说此地不太受人重视，但若是这样不管的话，则迟早都会被人发现。” 小雪听到易小川那么说，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一时之间，房间内陷入了沉默之中。 与此同时，后宫内。 玉漱独坐在窗台边望着昏暗的天空眉头微皱，“小雪这丫头，今日怎么耽误了那么久？” 正在这时，嬴政脸上带着笑容，从宫外走了进来。 还没进门，就大笑道：“爱妃，爱妃。” 声音隐隐中还带着兴奋。 玉漱听到这个声音，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厌恶。 和不爱的人在一起，偏偏还要逢迎，这般日子，对她而言，无异于天下最为严苛的酷刑。 心中虽然那么想，但玉漱却还是没有办法的起身主动迎接。 看到玉漱的瞬间，嬴政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了几分。 他一把将玉漱搂在怀中，贴在她的脖子上，贪婪的闻着玉漱身上的味道。 许久之后，才松开玉漱，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问道：“爱妃怎么了，孤方才看你面色愁苦，可是有什么不快之事？” 玉漱愣了一瞬，而后连忙开口道：“臣妾没事。 只不过方才在想，小雪去取药那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嬴政听到这话，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孤还当什么事呢，原来竟是这般小事。 孤现在就派人去找她回来。” “那臣妾就多谢陛下了！” 玉漱当即说道。 太医院这边，小雪现在已经重新穿好了衣服。 不过因为方才易小川的撕扯，此时她的衣服却是破损不堪。 但此时二人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些衣物上面，二人都站在院子中，望着躺在地上的老者身体，面露沉思。 平白无故在宫中死了个人，此事，确实是一件大事。 就算是就地掩埋，假装此人凭空消失，也是不行。 如此一来，必然会有人调查到常来此处的小雪身上。 毕竟，她在从后宫内走出时，用的便是来太医院这个借口。 易小川沉默了许久，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犹豫之色，缓缓开口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 小雪惊喜问道。 “就是可能要委屈你了一些。” 易小川脸上犹豫之色更浓。 对于小雪，他心中当真是满怀愧疚与感激，实在不愿见到小雪再受到伤害。 但眼下，也确实是没有了其他办法。 感受到易小川心中的挣扎，小雪更加好奇，但她也能猜出来，这方法可能会伤到自己，若是不然，易小川也不会那么犹豫。 想到此处，小雪心中微微触动，试探性的伸出手，拉住了易小川的衣角，“易公子，我愿意的。 只要是为了公主，还有……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经历了这一番荒唐，小雪心中不免有了易小川的影子。 易小川又不是傻子，自然能感受到小雪这话中的情谊，微微叹了口气，反手牵住了小雪的手，“我绝对会对你好的。” 正当二人谈话之时，几人谈话的声音却是从不远处的大殿内传来。 “雪姑娘，雪姑娘，我等奉陛下还有娘娘命令，前来寻你。” 呼喊的声音不断传来。 听到这话，小雪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她立马小声说道：“易公子，你快走，定然是公主看我久久未曾回去，派遣侍卫前来寻找我了。” 易小川点了点头，而后快速的在小雪耳边交代了几句，便快速的躲到了一旁的院子内。 看着易小川的背影，小雪眼中尽是深情，片刻后，她脸上写满了决然。 眼下事态紧急，若是让人发现了老者这样死在边上，而她无恙站在一旁，定会引起别人怀疑。 她只能按照易小川跟她说的做了！ 第154章 荒唐之后 想到此处，小雪不再迟疑，依着易小川方才所授之法，毅然撕开自己本就破损的衣衫，露出如雪肌肤。 而后将刚刚整理好的头发，重新散开。 看着地上老者的尸体，小雪嘴角微微抽搐，最终坚定的抬起了手，拍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手掌落在额头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身体晃晃悠悠的倒在了老者旁边。 侍卫们穿过堆放药材的大殿，一路呼唤，不多时便寻到了此处。 为首为首乃是一年轻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国字脸，配上一双坚毅的眼神，看起来就很靠谱的样子。 他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二人，心中大惊，急忙奔至此处。 众侍卫紧随其后。 近距离看到二人状况，这些侍卫皆惊愕不已。 尤其是小雪赤裸的身体和其身上仿若被野兽咬过的伤痕，更是让几人震惊。 为首之人脸上一红，连忙将自己身上的衣甲褪去，快速的盖在了小雪身上。 做完这些后，才有人小心的探查起老者的尸体，发现他已经没了任何呼吸。 “墨大人，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难道说，有歹人潜入了咸阳宫？” ………… 一时间，众侍卫议论纷纷。 墨青眉头紧皱，他将怀中的小雪小心的放到边上，而后上前查看了一番老者尸体。 当探查到老者下半身时，墨青心里一惊。 只因他下半身已是一片血色，衣物上还沾满了点点肉块碎片。 至于那男性的象征之物，却是消失的干干净净。 墨青眼中闪过一抹惊异，冲着身后的侍卫点了点头，便让他们将老者的尸体带走。 至于小雪，则是由他亲自抱在怀中。 如今这种情况，他们已是无力处置，必须向嬴政复命。 这时，有一侍卫不解道：“大人，我们需不需要将这太医院检查一番。 若是有歹人藏匿此处，就大事不好了。” 墨青瞥了一眼老者下半身的血迹，最终摇了摇头，“此事应该没有旁人参与。” 先回去将此事禀告陛下才是最先任务。” 躲在房间内房梁之上的易小川许久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直至外面没了半点声音，他才小心翻了下来，探出身子查看。 见外面果然已经没人之后，易小川趁着夜色从阴影处离开了太医院，快速的朝着胡亥宫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都在避开他人。 直至走到胡亥宫殿门前不远处，他才光明正大的露出身影，做出一副刚从胡亥宫中走出的样子，打着哈欠，朝着出宫的宫门处走去。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出宫的宫门前。 守门的侍卫看到有人在这个时间才从咸阳宫内走出，心中顿觉惊奇，连忙上前盘问。 见此，易小川故作镇定的笑了笑，“我乃胡亥皇子的伴读之人，今日陪着皇子有些久了，故而到了现在。” “哦？” 听到这话，守门的几个侍卫皆是一惊。 其中一人连忙问道：“你是易小川，易大人？” 易小川见这人竟然知道自己，心中更是镇定了不少，笑着点了点头。 这人连忙恭敬说道：“原来竟是易大人，还请恕小的眼拙。” 说罢，便招呼旁边几人赶紧将宫门打开，放他出去。 有人不解，想要发问，但却被他用严厉的眼神制止。 易小川见此，冲着几人微微拱了拱手，算是行了个礼，而后便快步走出了咸阳宫。 此时，门外停放着的蒙家马车依旧在来的地方等待。 没有半点废话，易小川连忙上了马车，就招呼着车夫赶紧离开了此地。 望着马车渐渐远去的背影，方才那个想要问话的人满心疑惑道：“在这般时辰出宫，本就不合规矩。 即便他是胡亥皇子的伴读，那也应当好好核查一番才是，怎能就这样轻易将其放走呢？” “你懂个屁，你可知道这人是谁？ 他可是易小川，蒙恬将军的亲生弟弟，如今又是胡亥皇子的伴读，你有几条命，敢去盘问此人啊。” 方才认出易小川之人厉声说道。 发问之人听到易小川的身份竟然如此尊贵，顿时一脸后怕，连忙连声道谢，感谢其刚才阻止了自己。 此时，后宫之中，墨青和方才的那几个侍卫一同正对着嬴政禀告方才的见闻。 玉漱看着此时昏倒的小雪，只觉得心中一片压抑，眼眶也是不由红了起来。 她和小雪情同姐妹，自然心痛万分。 “小雪她情况如何？” 墨青急忙回应道：“启禀娘娘，小雪姑娘如今只是陷入了昏迷状态。 不过…… 不过……” “不过什么？” 见这侍卫吞吞吐吐，嬴政满脸不快地问道。 听到嬴政亲自发问，墨青再也不敢拖延，连忙开口道：“启禀陛下，小雪姑娘似乎被人玷污了！”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玉漱双手颤抖，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的消息。 嬴政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精光，死死盯着墨青的脸，语气阴沉道：“你说……什么？” 墨青察觉到嬴政语气中蕴含的滔天怒意，连忙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轻声说道：“启禀陛下，小雪姑娘应该是被人玷污了。 我们赶到的时候，她正光着身子躺在地上！” 玉漱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震，一下子摔倒在地。 眼泪瞬间盈满了她的眼眶。 “雪儿，雪儿！” 嬴政年少之时，就曾见过吕不韦与他的母亲赵姬纠缠不清的场面，也曾亲眼目睹嫪毐在赵姬床上醒来。 对于这类事情，他本就极为难以容忍。 更何况，如今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咸阳宫内。 若是传了出去，让天下人知道在咸阳宫内有人可以随意侵犯宫女，他都无法想象会遭到天下人怎样的耻笑。 想到这里，嬴政的脸色越发难看，他猛地将面前的青铜爵愤怒地扔在地上，冷冷地说道：“这事情是谁干的？” 墨青眼中犹豫之色更加浓重，，似乎在考虑该不该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从当时在太医院看到的情景，大致可以推断出当时的情况。 但这也只是根据当场的情况做出的推测，真假他也不太确定。 沉默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陛下，我们发现雪姑娘的时候，留守太医院的方老也在旁边。” “把他带来！” 嬴政冷冷地说道。 “诺！” 不多时，老者的尸体便被抬了进来。 即便他身上盖着白布，但身下的血色，却是遮掩不住。 看到这一幕，嬴政更是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死了？” 墨青微微抬起头，小心的瞥了一眼此时正在被宫女搀扶的玉漱，不好意思道：“恳请陛下先让丽妃娘娘退下，如此在下才敢开口。” “不！我不走，我一定要弄清楚小雪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玉漱带着哭腔呼喊道。 嬴政看着老者下半身的血迹，大致明白了侍卫的想法。 犹豫片刻后，他坚定地说道：“来人，将丽妃带下去。” 话音刚落，原本搀扶着玉漱的宫女便是不顾玉漱的反对，将其带出了大殿。 待玉漱离开后，墨青这才壮起胆子，开口道：“启禀陛下，方才我们检查时发现，方老乃是爆阳而亡。 而且，他死前似乎服用了一种强力春药。” 嬴政并非愚钝之人，听到这话，已然明白了侍卫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侵犯这宫女之事，便是这死去这厮所为？” 墨青点了点头，“依现场情况来看，应该便是如此。不过具体情况还需等雪姑娘醒来一问便知。” 似乎是听到有人提起自己，小雪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 墨青见此，大喜，连忙开口道：“陛下，雪姑娘似乎马上就要醒了。 真相马上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见此，嬴政冲着殿内的几个年龄偏大些的宫女点了点头，她们一同将小雪抬到了旁边的屋子内。 将她好生检查了一番后，这几人才走了出来，对嬴政说道：“陛下，小雪姑娘确实遭到了侵犯，如今已非完璧之身。 她正在整理衣衫，很快便会出来面见陛下。” 嬴政面色铁青，没再说话。 不多时，小雪换了一身宫女的衣服，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 看到嬴政的瞬间，她立刻跪在了地上，清秀的脸上满是惊恐，接着便痛哭起来。 嬴政本就心烦意乱，听到这哭声，更是烦躁不已。 “给朕闭嘴！将今日之事完整说来，若有隐瞒，朕现在就杀了你。” 小雪连忙止住哭声，哽咽道：“奴婢今日如同往常一般，前往太医院为娘娘取药……” 就这样，小雪带着哭腔，按照易小川教她的内容，换了个说法讲述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在她的叙述中，她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了老者身上。 言说老者可能是吃了壮阳的药物，她今日一进入太医院，就被其强行控制住。 随后，老者对她做出了许多惨无人道的事情。 至于更多的细节，她以自己承受不住折磨晕了过去为借口，将其糊弄了过去。 听完小雪的讲述，墨青略作沉思，点了点头，将视线落在老者仍在流血的下半身，恍然大悟道：“陛下，按照雪姑娘所说，与我猜测的一致。 如今太医院内各种珍稀药材都被随意散落在地，显然是平日便是不以为意。 可能是方老误食了这类药物，亦或是他自己主动选择，导致色欲大发。” 说到这里，墨青压低了声音，“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爆阳而亡。” 嬴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最后说道：“既然此事已经水落石出，你们便退下吧。 今后巡查咸阳宫内时，必须更加小心。 此事，自当绝与在场之人口中。若有旁人知道，你们都得死。” 众侍卫和小雪连连点头。 待众人走出宫殿后，嬴政屏退左右，突然问道：“依你之见，此事当真如他们所说吗？” 阴影处，隐秘卫统领声音沙哑地说道：“此事发生后，我去了太医院一趟，发现他最近似乎在研制一种催情药物。 而且，这老东西身上也无外伤，确实是爆阳而亡。 应该没有说谎。” 听到就连他也这么说，嬴政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小雪离开大殿后，强忍着下体的摩擦疼痛，朝着玉漱居住的宫殿方向走去。 今日的荒唐之事，易小川当时如野兽一般，当真没有半点怜惜。 她本就是初次，更是极难承受。 其中滋味，简而言之，痛快比快乐更甚。 等她回到玉漱居住的宫殿外时，一眼就看到了此时被宫中阻拦不让出门的玉漱。 即便隔着老远，她也能感受到玉漱深深的担忧。 这一刻，小雪心中没来由的竟生出了一丝愧疚之感。 玉漱和易小川之间情谊深厚，可偏偏她与易小川却发生了这般事情，本能的觉得有些对不起玉漱。 不过事已至此，也是没了其他办法。 她只得带着沉重的心情，缓缓朝着玉漱走了过去。 玉漱看到小雪如今平安返回，自是大喜。 也不管方才阻拦她的宫女，快速的朝着小雪跑了过去。 也不顾什么尊卑之礼，直接拉住了小雪的手，轻声安慰道：“雪儿，你没事吧。 你我情同姐妹，当日从图安来到咸阳，你相伴随我，已是受了万分的苦。 如今，我只愿你天天开心。 若你真出了什么事，我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你我情同姐妹，当日从图安来往咸阳，有你陪同，我已是不愿你受这般苦。 若你真出了什么事，我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感受到玉漱言语中的浓浓关切，小雪更是觉得心中有愧。 不觉间，眼眶便红了。 看到小雪这般模样，玉漱还以为她是因为被人侵犯，所以才如此，眼中更是心疼无比。 她伸出手将小雪搂在怀中，二人缓缓踏入宫殿内。 一路上，小雪都低着头，看着脚尖，不敢看玉漱一眼。 进到宫殿后，玉漱挥了挥手，让旁人都退下，然后拉着小雪坐到床边，轻声问道：“小雪，到底怎么回事？ 你之前去取药材时不是一切正常吗？ 怎么今日发生了这般事情？” 第155章 崔大哥，好久不见啊 小雪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迟疑。 但最终这抹迟疑还是转化为了深深的坚定，她忍着身体的不适，跪在了地上，朝着玉漱重重叩首，口中连声道：“公主，对不起。” 玉漱被她这突然的举动搞得一愣，她连忙就想要将小雪从地上扶起来。 但小雪的身子，却是仿若泰山一般，依旧跪在地上，任凭她如何用力，也是无法将其拉起。 “雪儿，你这是怎么了？” 今日你为我取药，本就是为了我才去，又怎会对不起我？” 小雪双眼通红，泪水潸然而下。 最终，她将今日发生之事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 就连其中各种细节，也是说的清清楚楚。 说到末尾，她的脸颊已是一片通红，仿若要燃烧起来一般。 玉漱闻罢，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床上。 她怎么也没想到，好不容易才得到易小川的消息，却是在这般情况之下。 甚至，她和易小川之间，不久后便可以相见。 不知不觉间，往昔在图安时，她依偎在易小川怀中的甜蜜画面在脑海中浮现。 然而，这份甜蜜的回忆却渐渐支离破碎。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见玉漱如此模样，小雪顾不得心中的羞涩与愧疚，急忙起身呼喊，仔细查看。 玉漱缓缓睁开双眸，清泪无声滑落。 她呆呆地凝视着小雪，眼中无光，仿佛灵魂出窍。 “公主，你别吓我！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易公子心中唯有你，我与他不过是一场误会。 而且，易公子说他已想出办法与你相见，我们约定七日之后再见，届时，你便能见到他了。” 小雪连珠炮般说道。 玉漱这才渐渐回过神来，眼中有了些许光亮。 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攥住小雪的手，仿若喃喃自语：“小川心中还有我，对吗？” “没错，易公子一直都盼着见你。” 小雪心中泛酸，缓缓回应。 在这个时代，女子心思单纯。 她被易小川占了身子，自然在心中便已经觉得她自己已经是易小川的人了。 但在这般情况下，她却只能用自己心上之人，去安慰别的女子。 即便她与这人情谊深厚，也是难免有些苦涩。 玉漱似是察觉了什么，她突然抬起头，久久地盯着小雪的眼睛。 二女眼角皆是微红，眼中悲伤更是深若海底。 “小雪，你老实告诉我，今日之事后，你是不是也对小川动了情？” 小雪一怔，连连摆手，“公主，绝无此事。 我与易公子身份悬殊，若不是今日这场误会，我与他只因您才有交集，怎敢奢望对易公子有非分之想。” 同为女子，小雪这番话虽说得轻巧，又怎能瞒过玉漱。 玉漱缓缓将手放在小雪的头顶，摸着她乌黑的秀发，轻声说道：“小雪，你我二人从小便在一起长大。 这种话，你又如何瞒得了我。” 说到这，她长长叹了口气，一脸正色道：“小雪，我已经想好了。 既然今日你们之间发生了这般事情，看来便是上天预兆。 我是图安的公主，背负着图安的使命。 即便可以和小川相见，解一时相思，但终究是有缘无分。 你今后就替我好好陪着他吧。” 小雪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震。 她迎着玉漱的目光，从中看到的是无尽的悲伤与决绝。 此刻，她明白玉漱并非戏言，而是认真的。 刹那间，小雪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人心自私，尤其是对待爱情。 她自是希望此生都陪伴在易小川身旁。 但当她忆起易小川提及玉漱时眼中那幸福的光芒，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公主，你与易公子情深意笃，无论如何，还是见上一面吧。 之后之事无论如何，我都坦然接受。” 玉漱见她这般态度，微微叹息，点头道：“我答应你，会与易小川说清楚。” 言罢，她的语气低沉几分，眼神黯淡无光，仿若失去了所有希望。 一时之间，空荡荡的宫殿内，再也没了别的声音。 二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如此，一天时光悄然而过。 次日一早，悦来客舍内。 天还没完全亮起，位于二楼的房间门外，便是迎来了一个略显急切的身影。 这道身影一瘸一拐，不断在房门口来回踱步，眼神中写满了不安与着急。 此人正是清明。 昨日她与李涵约定，今日便带她前去面见崔文子。 一想到此处，她便是怎么也睡不着。 明日之事，或许便是她与李涵之间的摊牌时刻。 说起李涵，昨日将张良安顿好后，并未将吕素、双儿等人带回府邸，而是应允了她们的请求，让她们在客舍多住些时日，以便与小月一同悉心照料有孕在身的春娘。 吕素好不容易对他才提出要求，他自然不会反对。 因而他也留宿于客舍。 随着清明在门外踱步的声响传来，房内的李涵悠悠转醒。 他迅速穿戴整齐，走出房门。 入目的第一眼，便是看到清明戴着面纱，静静的望着自己。 “清明姑娘，你怎如此早便醒了？ 还在此处等我？” 李涵问道。 清明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我刚才吵醒你了？ 都怪我，一想到今日或许便能治好这腿，夜里实在难以入眠。” 见她这般模样，李涵感同身受地笑了笑，毕竟他也曾有过类似经历，能体会清明的心情。 “哈哈，放心吧，实不相瞒，我当初与你心情相仿。” 对于眼前这个与自己经历相似的女子，李涵毫无防备，反而温言安慰。 随着远处几声鸡叫声音响起，客舍也逐渐热闹了起来。 店内的不少小二都已经在各自忙碌了起来。 这时，李涵朝着后院方向走去，准备去看看吕素怎么样了，昨日睡得可好。 然而，清明却叫住了他。 她故作镇定道：“李公子，如今时间还早，外面清冷，不如让她们多睡一会。 我先去叫人帮你准备吃食，等您吃完之后，我们便直接出发可好？” 听到这话，李涵微微一怔，而后理解的点了点头。 清明这话，确实说的也有道理。 如今吕素小月都睡在一个房间，都是女子，自己贸然去打扰她们休息也是不好。 想到此处，他停下脚步，在大堂随意择了个位子坐下，等待饭食。 没有让他等待多久，不多时，清明一瘸一拐地端着餐盘走来，盘上皆是李涵喜爱的菜肴。 李涵起身接过餐盘，轻声赞叹，“清明姑娘真是心思细腻，仅寥寥数次，便记住了我的喜好。” 清明莞尔一笑，“都是高大哥交代过得。” 时间过得飞快，没过多久，李涵便吃完了东西。 这段时间，清明一直殷切的站在他身旁静静等待。 看到她这个样子，李涵轻笑：“就知道你等不及了，走吧，我们现在便出发。” 清明听此，眼中满是兴奋光芒。 走出客舍大门时，她却突然回头望了一眼后院方向，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留恋。 之前几人乘坐的马车，现在依旧停留在原位，店内小二正满面笑容地喂马。 对待马的态度，也有种说不清的爱惜。 见李涵前来，小二连忙迎上，热情喊道：“李大哥，马我已经喂好了。 都是用的最为精细的草料。 保证它吃的开心。” 李涵满意的拍了拍小二的肩膀，简单交谈了几句，便踏上了马车。 此小二正是李涵初到此处结识的那位。 可以说，也是这间客舍的元老了。 身为店里的老伙计，那么多次危难，他也是不离不弃。 如今在客舍内，自是地位远高于其他小二。 上段时间高要成亲后，他紧随其后，没过多久，同样娶亲了。 如今日子也是过得风风火火，对于今后的生活充满了奔头。 人活一世，活的不就是个希望。 与小二告别后，李涵与清明便赶着马车朝着天机堂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所见行人并不太多。 穿过城中街道，一路前行，估约半个时辰后，二人便来到了天机堂的山脚下。 看着面前宏伟的石门，清明原本坚定地眼神中，却是突然闪过了一丝犹豫。 “主上” 曾下令，严禁他们踏入天机堂与咸阳宫。 如今，她却是违背了“主上”的命令，那么多年，这还是她首次违背。 着实有些犹豫。 “清明姑娘，这台阶颇为陡峭，你腿脚不便，若不介意，我愿背你上去。” 李涵以为清明是在为上山犯难，主动提议。 听到这话，清明转过身子，看了眼李涵。 发现其眼神中很是单纯真挚，一看便知方才那话完全出自内心。 纵然是她心中也是不由微微有些触动。 与李涵相处虽短，但在悦来客舍的日子里，她从店内小二口中听闻了不少关于李涵的事迹。 听得多了，在潜移默化之中，她心中对待李涵的观念，也是不觉间发生了些许转变。 想到此处，清明心中略显沉重的叹了口气，最终坚定点了点头，“那就有劳李公子了。” 李涵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客气。 他当即俯身，将清明背于背上。 时已深秋，山林中的树叶一片火红，远远望去，整座山似在燃烧，煞是好看。 李涵背着清明，沿着台阶拾级而上，伴随着纷纷扬扬飘落的树叶，不多时便登上山峰，抵达墨家所在之处。 此地留存的墨家弟子寥寥无几，见李涵前来，连忙恭敬上前行礼。 李涵随意挑了一处房间，带着清明走了进去。 而后他对这几个弟子说道：“你们先好好陪着清明姑娘，莫让她乱动，以免误触到了此地的机关，伤到自己。 我去去就回。” 墨家弟子纷纷点头。 交代完毕，李涵径直走向墨家禁地，准备从中将崔文子叫出来。 望着李涵离去的背影，一直安静的清明忽然开口：“我方才听你们称李公子为巨子？ 这巨子是何意？” 墨家弟子对视一眼，知晓她是李涵带来之人，便也毫无隐瞒：“姑娘，巨子乃是我们墨家统领的称谓。” “哦！墨家？” 清明呢喃道，眼中闪过的光芒，却是越发诡异了起来。 没让他们等待多久，李涵不多时便重新出现在了门外。 在他旁边站着的，正是背着药箱的崔文子。 这段时间，崔文子一直呆在禁地之地，久久未曾出门。 以他的性子，着实是有些煎熬。 此刻能够出门，对于他而言，当真是惊喜无比。 李涵挥了挥手，让这几个墨家弟子先行离开后，他指了指屋内坐在凳子上的清明开口道：“崔大哥，这姑娘便是我路上与你所说那人。 她身世颇为凄惨，着实有些可怜。 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特意将她带来见你。” 崔文子紧紧盯着屋内的声音，眉头微皱。 不知为何，在看到清明身影之时，他有种莫民的熟悉之感。 但他也没有多想，直接走进了房间，没有任何废话，直接蹲在了清明身下，小心的查看齐了清明腿上的伤势。 李涵也学着他的样子，蹲在边上查看。 此时的他们，却是全然没有注意到清明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惊喜与狠厉。 随着崔文子不断将银针插在清明腿上，而后快速拔出。 不多时后，他一脸疑惑的站起身子，冲着李涵说道：“二弟，你确定没有搞错。 据我所查，这姑娘腿脚应该没有你说的这般严重。 在咸阳城中，随便寻一处医馆，便可以轻易将其治好。” 此话一处，李涵也是大惊。 然而，这时才反应过来，却是有些晚了。 清明突然暴起，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快速冲到崔文子身旁。 一把匕首寒光一闪，便是从袖子中划出，稳稳的横在了崔文子的脖子上。 如此一幕，发生的极其突然。 纵然是李涵，都是没有反应过来。 “姑娘，你这是何意？” 崔文子脖子间横着匕首，心神一动，缓缓开口道。 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突然出现在了他的心中。 “哼！ 还记得我的声音吗，崔大哥，好久不见啊！” 清明清冷开口。 这还是她在见到崔文子后，首次开口。 第156章 张铭被救 听到这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声音，崔文子的脸色瞬间变了。 在这刹那间，他恍然大悟。 为什么方才会莫名感觉到女子身形隐隐有些熟悉。 原来竟是这般缘由。 想通之后，崔文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青鸟，你们当真不肯放过我吗？ 我已躲避了你们大半辈子之久。” “青鸟？” 李涵目光惊异望着眼前的清明，不，现在应该叫青鸟才对。 其实从一开始，青鸟满身伤痕出现在竹林小院附近，李涵就隐隐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别有用心，特意接近。 然而，她身上的伤势却是没有作假。 而且，她到达悦来客舍后，也很是老实，从未做出让李涵心有怀疑之事。 最为关键的原因就是，因为李涵之前也曾经历过腿部受伤的情况，所以对青鸟，颇有些同病相怜之感。 不得不说，青鸟故意让自己的腿受伤，当真是最为正确的一个选择。 “你既然是青鸟，想必是为了张铭才费尽心思接近我吧。” 李涵洞悉了其中的关键，当即冷冷地开口。 “呵呵，墨家巨子，扶苏亲信，果然聪明。” 青鸟单手揭去脸上的面纱，徐徐说道。 人的气质当真是一种玄妙的东西。 明明依旧是那张脸，但此刻在李涵眼中，此时的青鸟，却是全然像变了个人一般，身上半点清明的影子也看不出来。 李涵紧紧盯着面前的青鸟，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开口道：“好，既然如此，我答应你。 张铭我可以放，但我不管你们伏羲到底与我大哥之间有何过往，我只希望今日之后，此间一笔勾销。” 对他而言，如何处置张铭，始终令他颇为棘手。 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直接将其杀了，总是心中觉得有些可惜。 可若是就这样放了，那就更可惜了。 今日正好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可以用他来弥补自己犯下识人不明的过错，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用来换崔文子的平安，对李涵来说，无疑是极为值得的抉择。 然而，青鸟听闻此言，却摇了摇头，“哼，你是怎样的人，我岂会不知？ 恐怕我刚一放开崔文子，你紧接着便会派人将我们再度擒获。” “那你想怎么做？” 李涵并未反驳她的话，径直反问道。 青鸟红唇微微翘起，脸上露出一抹略显诡异的笑容，“你还记得今早我拦住你，让你没有进入后院的这件事吗？ 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啊。” 她的声音虽轻，但其中的威胁之意，却是溢于言表。 此言一出，李涵顿觉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青鸟的意思。 想到吕素，想到怀有身孕的春娘，李涵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心中满是悔恨。 倘若自己当日能更为谨慎，对青鸟的调查能更为详尽，或许这般祸事便能全然避免。 这一刻，李涵恨不能给自己一个耳光。 不知不觉间，他的表情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嘴角甚至有鲜血缓缓渗出。 看到李涵如此悲痛模样，青鸟更是得意，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李涵，你也有今日啊。 放心吧，我不会取她们性命，不过，当日你对铭哥所施手段，她们都将一一体验。” 崔文子看到李涵这般模样，心中却是猛地涌出一股苦楚。 李涵越是悲痛，他心中愧疚也是越深。 毕竟，此事皆是因他而起。 若不是他，李涵便不会将张铭抓起来，后面的事情自然也都不会发生。 此时他下意识的忽略了，若不是他，李涵现在还是个瘸子，行走在江湖之上呢。 带着满心愧疚，崔文子突然高声说道：“你们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 我答应你，我这条命，便交予你。” 言罢，崔文子眼中满是决绝，竟猛地伸长脖颈，毅然主动朝着青鸟手中削铁如泥的匕首上撞去。 只需脖颈在匕首上重重划过，此事便可彻底了结。 这一瞬，崔文子的脸上骤然闪过一丝解脱之意。 “大哥！” 李涵见状，目眦欲裂，忍不住大声呼喊。 青鸟也被崔文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好在她反应敏捷，急忙将手中匕首调转方向。 如此惊险的一幕，才勉强得以化解。 “想死，哪有这般容易。 偷了主上的东西，不将其交出，我怎会让你轻易死去。” 青鸟被崔文子这番举动，也是搞得气愤不已。 李涵见崔文子安然无恙，一直紧绷的心弦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断裂。 再也维持不住方才的表现出来的淡定，近乎绝望地说道：“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 只要她们安然无恙，你提出的任何要求，我都一概应允。” 见李涵这般模样，青鸟嫣然一笑，“放心吧，她们此刻尚还无事。 不过，若是耽搁得久了，我可就不敢担保了。” “好，我即刻派人将张铭带来，还为你们备好马车，供你们离去。” 李涵此刻已然无计可施，只得配合着青鸟。 青鸟点了点头，“最好让你的人动作快些。” 李涵闻言，匆匆跑出房间。 或许是由于实在心急，出门时，他没有注意到门槛，还重重的摔了一跤，样子很是狼狈。 青鸟，看到这幕，却是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 待李涵离去之后，房间内仅剩下青鸟和崔文子二人。 此时，青鸟竟主动放下手中的匕首，对着满脸愤怒的崔文子笑道：“崔大哥，莫要用这般眼神看着我了。 我们许久未曾相见，你难道不想叙叙旧吗？” “呸，叙旧？这般毫无希望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 崔文子冷哼一声，怒声说道。 “崔大哥，皆是你误会主上了。 他其实……” 青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哼，误会？ 他言说嬴政乃是天命，就需要六国百姓要为之陪葬吗？ 一个百姓的命不是命，两个也不是，那一千个，一万个，甚至整个天下的百姓呢？ 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就该死呗！” 崔文子声音更是大了几分，说话时，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青鸟听到这些话，也是有些愣住了。 片刻后，她才开口道；“主上说了，这都是为了能有以后。 若是想要有未来，有些人的死亡，便是必然的。” 此话一出，崔文子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没有什么意义了。 干脆就直接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了。 一时间，整个屋子内，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安静之中。 许久之后，青鸟才再次开口道：“崔大哥，这是我第一次叫你大哥了。 今日之后，你我两不相欠。 看在往昔的情分上，最后给你一个忠告，离李涵远些，主上已然盯上他了。” 崔文子瘫坐在地上，痴痴地看着面前的青鸟。 不知为何，望着她那张美艳绝伦的面容，崔文子的脑海中竟浮现出一个半张脸布满黑色印记的女孩。 不多时，李涵再度现身门外。 在他身后，正是他刚从阴阳家带出的张铭。 说起来也是好笑，张铭被囚禁于阴阳家的这段时日，反倒看起来比之前更为健壮了几分。 脸上原先被蚂蚁啃噬过的地方，如今也已愈合得差不多了，当然，那骇人的痕迹依旧留存。 “我已将人带来了。” 李涵并未径直推门而入，而是站在门口朝着屋内高声喊道。 青鸟轻轻擦拭了一下微微泛红的双眼，一把将崔文子从地上拽起，这才打开门，朝着门外走去。 第一瞬间，她便一眼看到了位于李涵身后的张铭。 而张铭也第一时间，便看到了她。 二人对视瞬间之后，双方的眼中便是只剩下了对方。 在这一刻，时间仿若凝固。 “铭哥！” 青鸟的声音中微微有些颤抖，但其中真情，却是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 张铭看着面前这张日思夜想的面容，嘴唇微微颤动，眼眶不觉得泛红，身子本能性的想要朝她走去。 二人之间的感情，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升华。 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涵见状，赶忙将其拦住，冲着青鸟说道：“人我已给你带来。 你也该展现出你的诚意了吧。” 青鸟放在崔文子背后的手，轻轻拍了拍，似在做最后的告别。 而后，她猛地用力将崔文子推向李涵，“崔文子，交还给你了。 至于她们，待我们离开之后，自会让她们平安归来。” 李涵将崔文子稳妥的扶好，而后说道：“好，我答应你。 马车你可以驾驶我们来时的那辆。” 李涵说着，同样将张铭推向青鸟。 刹那间，青鸟与张铭二人，便紧紧的抱在了一起，许久都没有分离。 直至李涵主动出声提醒 ，这二人才缓缓走下了山。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崔文子脸上带着急切道：“你就这般放心他们？ 若是他们不愿将弟妹平安放出来，那又当怎么办？” 听到这话，李涵却是笑了。 笑的很是诡异。 “自然相信，我肯定信得过他们啊！ 不过，崔大哥，不知你可曾思索过一个问题？” “何事？” “既然她本可利用素儿来胁迫于我，又为何要特意前来此处，见到你之后才暴露身份呢？ 以素儿那般单纯的性子，相较而言，应比你更易下手。 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李涵盯着崔文子的眼睛，缓缓开口问道。 听到李涵这个问题，崔文子亦为之一怔。 且说另一边。 青鸟与张铭二人径直朝着山下的马车走去。 果不其然，马车依旧停在原地。 下山的路上，青鸟便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尽数说了出来。 张铭这时却也是问出了一个和李涵一样的问题。 为什么青鸟要如此大费周章，如此麻烦？ 对此，青鸟却是没有解释，只是冲着张铭神秘的笑了笑。 很快，二人便驾乘马车，疾驰而去。 李涵这次很是守信的没有派人追赶，而是放任她们离去。 这时，崔文子催促道：“兄弟，我们也赶紧走吧。 看看能不能找到弟妹。” 李涵唇边笑容更加灿烂。 “放心吧，素儿没事的，现在已经也还在客舍之内。 顶多是被下了迷魂药，多睡了一会罢了。” “啊？” 见李涵说的如此言之凿凿，这下，崔文子是真的懵了。 这一刻，他甚至都有些怀疑，今日发生的一切，是不是李涵早就准备好的表演。 二人顺着山中石阶，一路朝着山脚走下。 看着空荡荡的山门处，李涵笑着说道：“大哥，现在看来，我有些后悔了。 应该将马车留下来的。 这回去还是有些距离的。” 这时，崔文子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了，直接开口问道：“你刚才说，她们现在还在客舍内。 这到底是为什么？” 李涵轻笑，“之前我之所以让素儿留在府邸之内，不要随意乱出。 就是担心她会被有心之人利用成为我的软肋。 这几日，她住在客舍内，我自然会提早安排人日夜守候她的安全。 若是当真如青鸟所说，玉漱已经被她掳走，我必然便会早就得到通知。” 说到这，崔文子已是明白了。 他用力的拍了拍李涵的肩膀，笑道：“原来竟是这样。” 这时，李涵突然转过身子，看向了崔文子，开口问道：“大哥，你问我的问题，我都已经解答了。 可刚刚我问你的问题，你可是还没给我答案呢？ 到底为什么青鸟要舍近求远，非要找到你之后，才暴露身份？” 崔文子微微一愣，而后迎着李涵的目光，深深叹了口气，“兄弟，她之所以如此，在我看来，应该是想见我最后一面吧。 方才我们已经说好了，之前之事，一笔勾销。” 李涵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大哥，现在能说说伏羲这个组织了吗？ 这个组织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这我绝不能说。” 崔文子连连摆手，赶紧拒绝。 但他这话，却也没有说死，只是说，若是一年之后，天星降落，他完成了长久以来的目标。 如此，才会将一份大礼连带着“伏羲”组织全部的信息，统统告知与他。 李涵深知以崔文子的性格，若是继续追问下去，也是无用，最终点了点头。 第157章 即将进宫 此时的张良自然对这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仍在小院中暗自期许，盼着李涵能将自己也送入天机堂内。 一饮一啄，他正好却是因为此事，躲过了一场灾祸。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李涵与崔文子一道，并未在天机堂久留，二人很快便下山，朝着悦来客舍疾驰而去。 如今，青鸟和张铭已然离开，咸阳城内，再没有能威胁到崔文子之人。 然而，此刻他的心情却没有半分轻松。 显然，先前青鸟那番话，对他还是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等二人一路疾驰，来到客舍后。 李涵一眼就看到了此时正在柜台后忙碌的小月。 她见李涵回来，赶忙迎了上去，又瞧了瞧他身后，见只有崔文子一人，而却不见清明的身影。 满是好奇道：“公子，清明没和你一起吗？” 看到小月的瞬间，李涵微微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别看他在崔文子面前表现得自信满满，实则心里一直担忧，生怕青鸟使出什么阴招，绕过他设下的 “钩子”，把吕素和小月等人掳走。 这样一来，可就大事不好了。 他没有回应小月的问题，反而问道：“小月，素儿在哪里？” 小月指了指后院的方向，说道：“素姐姐刚和我一起用过餐，现在正在后院陪着嫂子呢。” 得到这个回答，李涵脸上这才露出了一抹笑容。 “对了，清明腿上的伤经过神医检查之后，发觉并没有什么大碍，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她人呢？” 小月听闻，惊喜地问道。 李涵轻笑，“我们在回来的时候，刚好在街上遇到了她一直想要找寻的亲人，现在已经回到家人身边了。” 说到这，他故意压低了几分声音，“可惜，她应该今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李涵随口编了个故事，搪塞了过去。 小月一愣，眼中却满是奇异之色。 她又不傻，自然能出来了李涵言语中的漏洞。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就算是清明寻到了亲人，也绝不会不告而别。 可她却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李涵会编出这样的谎话来哄骗自己。 难道说，清明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一时间，小月脑海中思绪万千。 这时，站在李涵身后的崔文子似乎是看出来了她心中疑惑，主动开口解释道：“放心吧，她没事的。” 小月笑了笑，没再说话。 虽然疑惑，但她却是知道，李涵无论做些什么，都肯定会有自己的理由。 既然他会编出这番谎话来，那便意味着真相或许不适合被自己得知。 时光悠悠，不知不觉，一日已过。 天色渐暗之时，一行商队从城门方向风尘仆仆地赶来。 男女老少，皆在其中。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悦来客舍外，想要在此留宿。 至于为何他们会被吸引到此处，那这便是高要的功劳了。 高要虽然没上过几年书，但毕竟也是现代人。 其各种见识自然不是古人所能比拟的。 至少对于宣传一事，他就颇有想法。 他们能做出这种选择，倒也实属正常。 如今，在咸阳城中，唯有他在门前用一根长长的木棍，将写着客舍名字的灯笼高高挂起。 若是从远处看来，第一眼便会被此吸引。 商队众人来到客舍门外，立刻就被里面热闹的景象吸引住了。 还没等他们开口，小二便满脸热情地迎了上来。 “几位贵客，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刚到咸阳吧。 你们可真是有眼光，一下子就选中了咱们咸阳最好的客舍，没有之一。” 商队众人见小二这般热情，丝毫不嫌弃他们身上的风尘，好感顿生。 当下便在小二的引领下，走进客舍，在大堂内选了位置坐下。 他们还没坐稳，旁边一桌人的谈话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只听隔壁桌一人满脸神秘地说道：“诸位，你们白天在城外，可曾听到一声巨响？” 同桌之人都疑惑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好奇，等待他开口说后续的内容。 见此情形，说话之人兴致更高了，他为渲染气氛，他故意压低了几分声音，故作神秘道：“你们不知道，今日城外，突然天雷降世，将一辆正在行驶的马车瞬间轰成了碎片，里面的人当场就死了。” “ 啊？” “怎么可能，你定是在诓骗我们！” “那么说来，这马车里面的人也太过倒霉了些吧。” 顿时，同桌之人议论纷纷，信与不信，皆有。 说话这人见有人居然不信，一下子站了起来，言之凿凿道：“此事，我绝没有半点谎话。 而且，你们有所不知，赶马车的那两个，据说不是人，而是妖孽。 故而上天才降下神雷！” 听到这人说的仿若亲眼所见一般，同桌之人对他所说的内容更是确信了几分，连忙七嘴八舌的追问了起来。 对于这般怪力乱神之事，不管什么时候，人们总会有着极大的好奇心。 若是不然，从古至今，也不会流传着那么多的荒诞野史。 看到众人反应，这人眼中不由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然而，还没等他继续说，商队中就有人说道：“你说得不对，我们来的时候，见到了你说的那辆马车。” 听到这话，这人顿生不满，朝着商队众人望了过去。 “既然你们见到了那辆马车，那说说，我哪里有说错话？” “其他的确实和你说的差不多，但马车里面的人，却只是死了一个。 另外一人，好像是个女子，趁着混乱，捧着几块骨头，就趁乱跑了。” 听到商队之人如此说，众人心中更加吃惊，连忙追问更多细节。 一时间，原本互不相识的几人，竟因此熟络了起来。 当然，对客舍大堂内发生的事情，崔文子和李涵二人，却是一无所知。 岁月如流，不觉间，几日时光悄然而过。 今日便是到了易小川之前与小雪约定的时日。 这段时间，易小川极少出门，整日都是待在蒙府之中，尝试着药物是否真的能够奏效。 经过他的观察发现，试药的两个丫鬟，确实像是染了瘟疫一样，整日咳嗽声不断，身上，脸上更是长满了红疮。 人也极为的虚弱，看起来确实像是染了瘟疫一般。 为了判断此事，易小川曾让府中下人将咸阳城中的大夫尽数寻了回来。 然而，这些大夫在见到这两个丫鬟后，皆是大惊，如同遇见了洪水猛兽一般，连上前搭脉都是不敢，就快速退出了房间。 其中有几人，更是一脸确定，对易小川言说，这二人定是染了瘟疫，要赶紧将其处死，尸体也要尽快焚烧，如此才可避免将瘟疫扩散。 易小川对此，自是连连点头，但心中却是有些窃喜。 今日，他便决定前往咸阳宫内，按照和小雪之间的约定，将药丸都交给她，好让计划能够顺利实施。 带着几分忐忑，易小川坐上了前往咸阳宫的马车。 具体过程无需赘述，易小川最终成功地把药丸送到了小雪手中。 自这之后，没过几日，一则消息果然从咸阳宫内流传了出来。 据说，咸阳宫内爆发了瘟疫，死伤无数。 嬴政的爱妃，便是瘟疫的源头。 甚至有人借题发挥，宣扬丽妃玉漱就像昔日的妲己一般，乃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所以，上天才降下这场灾祸，以示预警。 一时之间，整个咸阳城中人心惶惶，原本繁荣的景象也是萧条了许多。 咸阳宫内，嬴政高坐高台之上，看着台下的百官，怒不可遏。 “朕再问你们最后一遍，丽妃染上瘟疫之事，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 群臣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正在这时，扶苏从百官中走出，说道：“父皇，如今事情的源头已经不重要了。 依儿臣之见，当务之急是先把丽妃治好。 之后，可以让丽妃巡视咸阳，如此一来，各种流言自会消散。” 群臣听闻，纷纷附和。 嬴政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宫中这些所谓的神医，都是些酒囊饭袋。 这般灾病，他们却是束手无策。 甚至其中竟然荒谬之人胆敢言说，玉漱没病。 真是可恶至极，这些人都该死！” 扶苏听到这话，不禁一怔，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了昨晚李涵主动寻他说的一件事。 “扶苏皇子，明日朝会之时，陛下必然会提及今日咸阳城中的流言和丽妃染瘟疫之事。 到时，你可以那么说……” 想到这儿，扶苏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暗自寻思：“李涵，难道连这件事，都和你有关？” 虽然心中怀疑，但他嘴上还是按照李涵告诉他的内容开口道：“父皇，儿臣知道一位神医，此人神通广大，或许能治好丽妃。 昔日李涵腿部伤残，就是他治好的，想来应该有些真本事。” 此言一出，嬴政不由一愣。 心里本能的就将此事和李涵联系到了一起。 但下一刻，他却是又将这个念头快速的否决了。 毕竟，这般事情，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只当做可能是李涵知晓此事后，所以才向扶苏举荐了这个神医。 想明白这件事后，嬴政连连点头，“既然如此，那便赶紧让这人前来。 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把玉漱治好，否则，这些庸医都要死！” 感受到嬴政话语中的冰冷杀意，扶苏暗暗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出宫之后，没有一刻停留，他立刻乘坐马车来到悦来客舍寻找李涵，将朝堂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李涵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回应。 说到最后，扶苏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紧紧盯着李涵的眼睛，问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就跟我说实话，这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诶，瘟疫之事，岂是人力所能操控的。 我就算想做什么，也没那个本事啊。” 李涵连连摇头。 这种事情，不管和扶苏之间关系再好，他也不可能跟扶苏说明。 他总不能告诉扶苏，嘿嘿，这些事都是我干的，为的就是帮我兄弟，给你亲爱的父皇戴绿帽子。 当着一个人子说出这种话，无异于实在找死。 然而，扶苏在听到这番话时，表情却是依旧严肃，显然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话。 但他也是没再追问下去，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重重拍了拍李涵的肩膀，离开了客舍。 只留下李涵一人在房间里静静沉思。 李涵望着扶苏离去的背影，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帮易小川，到底是对还是错。 一开始，他也曾想过，要不就在此事中只是当个旁观者便好，不去理会易小川与玉漱之间的故事发展。 但这个想法，却是在他见到易小川如此伤悲之后，化为了乌有。 不管怎么说，眼下的易小川，并没有做出种种让他心生厌恶之事。 更重要的是，他和易小川二人在会稽时候，度过的欢乐时光，却是做不了假。 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哎，罢了，事已至此，再想这些也没用了，还是赶紧把这事了结吧。” 沉思片刻后，李涵起身，微微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说来也巧，正在这时，易小川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他一见到李涵，就兴奋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说道：“你听说了没？嬴政已经下令，让老崔赶紧进宫了。” 李涵嫌弃地把易小川推开，没好气地说：“你都知道了，我还能不知道？ 放心吧，我已经和崔大哥说好了。 等会儿你跟他一起进宫，后面的事，他会帮你的。” 易小川听了，更加欣喜若狂。 他又想抱住李涵，这次李涵轻易地躲开了。 “小川，这事之后，我希望你无论如何，都要做个了结。 若是最终结果不似你所愿，我也希望你能放下。” 看着李涵眼中的关切，易小川心中一动，用力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如易小川所说，嬴政的行动十分迅速。 没过多久，一队侍卫从咸阳宫来到悦来客舍门外，要带崔文子进宫。 第158章 风邪入体，当取热水 崔文子早就做好了准备，没有说任何废话，背着医箱就走出了客舍大门。 易小川则恭恭敬敬地跟在崔文子身后。 门外奉嬴政之令前来接寻崔文子的侍卫在瞧见易小川时，不禁一愣，“易大人，您怎么在此处？” 易小川见这人认出了自己，当即调整好自己的心绪，故作轻松笑道：“我身为师傅的弟子，自是要陪在师傅身旁。 更何况，此事还是为了陛下解忧。 我身为臣子的，必当仁不让。” 崔文子瞥了一眼易小川，见他一副淡定模样，笑了笑说道：“没错，小川确实是我的徒弟。 带上他，也好帮我打些下手。” 听到就连崔文子都那么说了，这侍卫虽然心中疑惑依旧存在，但也不敢再继续追问了。 当务之急，他的任务只需要将这二人带入宫中，一切由嬴政定夺便好。 不多时，这对临时凑成的师徒二人，经过层层严格的检查后，最终踏入了咸阳宫中，在宫殿内见到了面色阴沉的嬴政。 感受着宫殿内森严气氛，易小川只觉得一颗心脏砰砰直跳，仿若是在打鼓一样。 他学着崔文子的样子，微微低下头，不敢抬头直面嬴政。 “你便是扶苏举荐的神医？” 嬴政冷声说道。 听到嬴政问话，崔文子这才缓缓抬起了头，语气平淡道：“若是扶苏皇子举荐的不是旁人，那应该就是我了。” 迎着崔文子淡然的眼神，嬴政却是笑了。 单看这番气度，他便知道，崔文子绝对和扶苏说的一样，定然有自己的本事。 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唯唯诺诺。 他当即拍了拍手，略带赞赏道：“有本事的人，向来都有自己的傲气。 好，朕便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若是你能将丽妃医好，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当然，若是不能的话，结果你知道！” 崔文子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陛下，还是先让我见见丽妃娘娘吧。 没见到病人之前，所谈一切皆是空话。” 听到崔文子这话，嬴政心中对他更是满意了几分。 这时，他才将目光落在了跟在崔文子身后的易小川身上，淡淡问道：“朕记得你，易小川，你现在不是胡亥的伴读之人，怎么会出现在这？” 易小川连忙抬起头，故作一脸恭敬道：“陛下，臣早就拜师于崔神医，如今听闻此事，更是想要为陛下解忧。 故才想要随师傅一同前来。 如此也算是为我蒙家脸上争光了。” 看着易小川眼中的诚恳之色，嬴政不自觉的将易小川和蒙恬联系到了一起，微微沉思，而后叹了口气，“你们蒙氏一族，确实忠心耿耿。 百年基业，你们蒙家也算是尽心竭力了。 罢了，先前让你做胡亥的伴读，倒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朕答应你，不管此事如何，若是你能活下来，朕便赐你一个更让你满意的官职。” 易小川连忙行礼，以示感激。 不多久，二人便再次经历了一番严格检查后，在一列侍卫的陪同下，缓缓穿过了后宫拱门，进入了易小川向往许久的后宫之内。 沿着笔直的道路，一行人直至行至一处宫殿前，这才停下了脚步。 为首的侍卫看着面前的宫殿，眼中带着惊恐，缓缓开口道：“崔神医，易大人，此地便是丽妃娘娘的寝宫了。 还请见谅，我们不能随你们一同进入，若是有什么需要，还请高声呼喊我们便好！” 崔文子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没说什么，便是背着医箱和易小川穿过了拱门，踏入了寝宫前的院子内。 略显凌乱的院子，似乎在无声诉说着此地发生过的骚乱。 易小川回头瞥了一眼，而后才小声对着崔文子说道：“崔神医，此事就多谢你了。” 崔文子微微摆了摆手，“不需要如此。” 二人沿着院子中的白玉小径一路前行，不觉间，便是到了宫殿门外。 看着面前紧闭的寝宫大门，易小川却是没来由的感受到了一阵紧张。 他深深的呼出了几口浊气，这才将自己满心的慌乱平复下来。 最终，他缓缓将面前朱红色大门缓缓推开。 开门的瞬间，易小川便看到了一个宫女朝着这边走来。 这人脸上戴着几层厚厚的黑色面纱。 “奴婢秋兰，拜见两位大人！” 易小川微微一怔，“你是？” 秋兰从声音听起来，年龄便已经有些偏大的样子，她缓缓走到二人面前开口说道：“自从丽妃娘娘染病之后，殿内原先的宫女皆是害怕万分。 后来陛下便派我来此照料贵妃娘娘。” 说到这，她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道：“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奴婢的命好。 那么久以来，奴婢却是幸运的没有染上瘟疫。” 崔文子嗤笑一声，“那你运气还真挺好的。 我们便是陛下派来给娘娘治病之人，赶紧带我们去看看娘娘如今情况。” 秋兰点了点头，而后径直在前方带路。 此时，玉漱所在的房间内。 玉漱一脸虚弱的躺在床上，双眸紧闭。 小雪则是一脸担忧的站在床边。 作为和玉漱最为亲近之人，她也同样吃了药丸，染上了“瘟疫”。 或许是因为吃的时间比玉漱稍晚了些，此时她的症状却是要比玉漱要轻上不少。 正当她一脸担忧的照顾着玉漱之时，突然门外传来了秋兰的声音。 “小雪姑娘！ 陛下派大夫来了。” 听到这话，玉漱像是有了希望一样，竟是微微睁开了眼睛。 看到这一幕，小雪像是知道了玉漱的想法一样，连忙伏下身子，趴在玉漱耳边轻声说道：“公主，我现在就出去看看是不是易公子来了。” 说罢，便迈步朝着门口方向走去。 随着一声“吱吱”的声音传来，小雪一眼就看到了此时正在站秋兰身后的易小川。 她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喜色，刚想开口，却是突然想到了秋兰还在身前。 于是连忙收敛起表情，故作冷淡道：“你们便是陛下派来的大夫吗？ 怎么还有个年轻男子？ 这般情况下，如何让娘娘与其相见？” 秋兰摆了摆手，“放心吧，此事陛下既然同意了，定然不会在意这些。” 说着，微微弯腰，示意易小川和崔文子进去查看玉漱的情况。 这个时候，小雪却是突然伸出了手，将几人的身形拦了下来。 “虽然是这般情况，但没有娘娘允许，也是不准外人随便进入。 我这就去通报娘娘。” 说着，便要上前将他们推出去。 秋兰见到小雪双手马上就要碰到自己，心里大惊，一下子便往后退了几步。 显然，她内心中对于瘟疫的恐慌，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般轻松。 若是不然，她也就不会这般害怕小雪触碰到她了。 随着房门再次关上，小雪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她快步跑回床边，冲着玉漱轻声说道：“公主，公主，果然是易公子来了。 易公子真的没有骗我们，他真的来见你了。” 听到这话，玉漱缓缓睁开了双眸，眼中光芒微微闪烁。 虽然心中已经暗暗下了决心，要跟易小川忍痛说明白，但这一刻，她却由衷的感觉到了开心。 身上的不良反应，这一瞬，都好像减轻了许多。 她略带挣扎的起身，冲着小雪说道：“将铜镜拿来。” 然而，听到这话，小雪脸上的兴奋却是戛然而止。 “公主，要不还是不要看了吧。” “我想看看现在自己的样子。” 玉漱的声音微弱但却坚定。 见此，小雪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无奈的去将铜镜取了过来。 虽然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在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时，玉漱仍是吓了一跳。 只因她原本洁白纯净的脸上，此时却是多了几处红疮。 这些红疮，将她原本的美貌破坏的一干二净。 但她却是强忍着没有哭泣，只是双手微微颤抖着。 看到玉漱这个反应，小雪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双手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的脸，自己会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 而后她对着玉漱说道：“公主，放心吧。 易公子之前就说了，这药丸会导致这种情况发生。 过些日子便会好了。” 玉漱无声的笑了笑，嘴角的笑容看起来却是无比苦涩。 想在这最后一面中，在易小川心中留下自己最完美的样子，果然都做不到吗？ 最终，小雪取来了一块白色面纱，贴心的为玉漱蒙住脸。 她知道，玉漱定然不会以这个样子去见到易小川。 待做完这一切后，小雪才缓缓打开了房门，对着门外等待的三人说道：“娘娘已经答应让你们进来了。” 说罢，便将路让开了。 易小川早在方才小雪故作冷淡之时，便已经知晓了她的想法。 这一刻，他努力控制着自己澎湃的心潮，静静的跟在了崔文子身后。 而秋兰这个时候，却是开口说道：“两位大人，要不奴婢就在此地等候？ 若是有什么奴婢能够做的，尽情吩咐。” 崔文子瞥了她一眼，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如此要求，自然不会有人反对。 最终，秋兰留在了门口位置，而易小川和崔文子则是在小雪的带领下，来到了玉漱的床边。 看到坐在床上的玉漱，看到这个魂牵梦萦的身影，易小川几乎都要控制不住了自己。 这些天来的思念，犹如爆发的火山一样。 满心的情谊，仿若这一刻就要全部爆发。 他当即就要大声喊起玉漱的名字。 这时，小雪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连忙伸出手偷偷拉住了易小川的手臂，冷声说道：“娘娘如今身患重病。 两位大人可莫要喧哗，惊扰了娘娘休息。”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却是极大。 一面是说给正在门口竖起耳朵的秋兰听，另外一面却是在提醒易小川，让他注意分寸，在这般情况下，要控制住自己。 随着小雪手上不断用力，最终易小川无奈的低下了头，上前行礼，“在下易小川，拜见丽妃娘娘！” 这一刻，玉漱和易小川两个人的心，都在流血。 玉漱痴痴地盯着易小川那张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面孔，她是多么想要伸手触摸。 感受他那熟悉的温度。 然而，却是只能缓缓开口，“易神医不必多礼。” 崔文子牢记着李涵交代的内容，让他尽量多帮帮易小川，于是连忙上前一步，主动说道：“丽妃娘娘，我乃崔文子，乃是陛下派我来给娘娘治病的。 还请娘娘见谅，让我把脉一番。” 玉漱看了一眼易小川，发现他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轻声说道：“有劳神医了。” 随着崔文子为玉漱搭脉之后，他突然高声说道：“娘娘如今身体有风邪入体，已是一般药石之术无法医治。 但在下却是有一偏方，或许可以医治娘娘。” “什么办法？” 没等床边的小雪开口，秋兰就大声在门口处喊道。 被派来照顾玉漱，与染了瘟疫之人常此相处，她自是不愿。 可以说，普天之下，她才是那个最希望能看到玉漱恢复如常之人。 如今听到崔文子竟然有办法医治，顿时忍不住开口问道。 崔文子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容，“娘娘如今风邪入体，当用高温将风邪驱出。 这样，秋兰姑娘，不知殿内可有热水，赶紧取来将娘娘浸泡其中。 风邪一出，配合我之后的药方，娘娘定然会无恙。” “热水？ 这恐怕要我现在去烧才有。这些日子，殿内除了每日会有人送来吃的，别的东西却是没有。” 秋兰眼中闪过一丝为难。 小雪此时已经明白了崔文子的意思，又见易小川冲她使着眼色，立马说道：“你若是不去，那就我去。” 说着就要往门口走去。 看到小雪的样子，秋兰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开口道：“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你别出来。” 说着，便快步朝着殿外跑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崔文子抚须笑了笑，拍了拍易小川的肩膀说道：“我就先出去了。 你若是有什么想说的，就抓紧说吧。 这般机会不多的。” 易小川感激的点了点头，冲着崔文子深深的行了个礼。 然而，这礼却是被崔文子躲了过去，“你别谢我，要谢就谢小涵吧。 若不是他苦苦哀求，我才懒得管你这些事情。” 说罢，便是朝着门口方向走去。 第159章 你何等身份，竟敢叫嚣 “易公子，我先出去帮你与公主看着，若是她回来，我会提前通知你们。” 小雪见崔文子走了出去，很是识趣的开口说道。 期间，她一直强忍着不敢去看易小川。 眼看心爱之人近在眼前，却是无法靠近，更甚至她还要亲自看着这人与别的女子共处一室。 如此心情，恐怕只有小雪她自己才能说清。 随着几人先后离去，最终空荡荡的房间内只剩下了易小川和玉漱二人。 这一刻，没有外人打扰，易小川看着面前心爱之人，眸中不觉便已经有些微微泛红。 “玉漱，我好想你啊！” 声音中带着微微的哽咽。 看到易小川这个样子，玉漱心中也很是感动。 即便心中早已做好了打算，这是见易小川最后一面，今后便当做从未与其相识。 但此时原本早就想好的话，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得将头强行别过去，不敢去看易小川，唯恐让其看到自己眼中的泪光，更是为了让自己好不容易坚定的内心不会产生波澜。 最终，她强忍着心中酸楚，故作冷漠道：“小川，此时能见你最后一面，我此生已经满足了。 你我二人从此便这样吧，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从此便当陌路之人吧。” 此时的她，却是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话时，那颤抖的身形，已是将她内心无情的出卖了。 易小川多少能够猜到玉漱的想法，缓缓上前几步，轻轻从后面将玉漱抱住，将脸贴在她的背上，近乎呢喃道：“玉漱，你已经抛弃我一次了。 现在还要再来一次吗？” 柔软脆弱的声音，瞬间将玉漱装作出来的冰冷击溃。 她感受着身后传来的那股熟悉温度，熟悉的气息，身子更是猛地一颤。 原本强行装作出来的坚强，这一刻瞬间化为了乌有，整个人抑制不住的低声痛哭了起来。 在这般情境下，两颗分别许久的内心，这一刻终于再次紧紧贴近在了一起。 随着易小川不断轻声安慰，玉漱终于镇定了下来。 二人坐在床边，玉漱则是被易小川紧紧的抱在怀中，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期间，易小川也是问起了自己心中一直长久存在的疑惑。 玉漱来到咸阳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图安又是到底有什么谋划？ 玉漱看着眼前的情郎，满心爱意，最终没有隐瞒，将仅存在图安高层才知晓的隐秘告诉了易小川。 随着大秦不断向周边开疆扩土，各个边陲小国，都是已经随着大秦铁骑的到来，迎来了毁灭的结局。 图安作为同样的边陲小国，本身国力不强，自是居安思危，知晓若是如此，总有一天，自己的国家同样会面临着相同的情况。 和亲虽是一种解决办法，但却是治标不治本。 只要大秦依然存在，图安便终有灭亡一天。 只有自身强大，才可能换来长久的太平。 在这般情况下，唯有大秦分崩离析，图安才有可能乘势而起。 但从外部击溃大秦，以图安的力量，却是无异于以卵击石。 最终，他们决定，从内部将其想办法腐化。 一座坚硬的堡垒，最是容易从内部攻破。 在这个计划中，玉漱和那种催情药物，便是必不可少之物。 这种药物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名曰潋滟春情散。 “潋滟” 有波光流动之意，象征着情感如春水般荡漾，春情则是取自于男女之间的情谊。 其散发的香气，不仅可以让人产生迷恋之感，更是会在无形之中损耗那人的身体。 从而造成寿命短缺。 若是李涵在此，听到这话，则会终于明白一直没有想通的一件事。 为什么嬴政明明四十多岁，正身处壮年之时，却会突然暴毙。 原来竟是因为此物。 当知晓完一切真相后，易小川顿时恍然大悟。 眼中也是不觉带上了一丝笑意。 原来玉漱那么做，竟是有这般原因。 她还爱着自己。 不得不说，易小川这一刻，当真是恋爱脑上头。 这时，玉漱却是面色愁苦道：“只可惜，如今我看，咸阳却是越来越繁华，只怕大秦覆灭之景，我此生便是再也见不到了。” 说到这，玉漱想起自己在嬴政面前虚与委蛇的样子，更是悲从中来，泪水潸然而下。 易小川看到心爱之人，如此悲伤，心中自是不好过。 但这一刻，他与玉漱的想法，无形中却是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玉漱所图的乃是秦国从内部分裂，从而导致天下大乱，最终图安这等边陲小国，可以借机起势。 易小川想的却是让历史回到正轨。 以如今的情况来看，大秦的继任者必是扶苏。 这样一来，大秦必会延续下去。 不说多少，但至少便不会二世而亡。 想到此处，易小川眼中闪过一道坚定，他握住玉漱的双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玉漱，你放心吧。 你想看到的那一幕，此生必会见到。” 这一刻，他却是忘了，一路所见，百姓因为战争民不聊生，居无定所的惨状。 正当二人浓情蜜意之时，小雪却是快步从门口跑了过来。 嘴里急切呼喊道：“公主，来人了。” 听到这话，易小川赶忙起身，故作镇定的站到了一旁。 而玉漱则是装作无事发生一样，继续躺在了床上。 当做完这一切后，秋兰果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和她一起的还有刚刚出去的崔文子。 他一进到房内，就大声说道：“小川，赶紧出来，让娘娘准备沐浴，祛除风邪。” 易小川听到这话，很是不舍的看了一眼床上的玉漱，而后快步朝着崔文子走去，“嗯，我这就来。” 不多时，房间内，便是传来了将热水倒入木桶的声音。 见此，易小川和崔文子对视一眼，二人很是守礼的退出了大殿，来到了院子中。 唯恐听到了玉漱沐浴时候的水声。 不得不说，这般作态，在秋兰看来，极为正派。 不多时，小雪便从寝宫内走了出来，冲着几人招了招手。 二人这才重新走了过去。 比起最初到来时的忐忑，此时易小川的心情，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崔文子再次为玉漱搭脉，脸上故意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说道：“娘娘此时体内风邪已是清除的差不多了。 接下来，只需要吃了我密制的药丸，再修养几日，便会痊愈了。” 秋兰站在房间门的前，听到这话，却是一惊，开口问道：“竟会这般容易？” 崔文字轻笑一声，“那是自然。” 说着便让易小川从医箱之中取出一个白玉制成的药瓶，从中倒出了一枚通体漆黑的药丸。 “放心吧，师傅既然敢那么说，那便一定有足够的把握。” 易小川边说边将手中的药丸递给小雪。 这时，秋兰还想再开口说话，却是直接被玉漱出口打断道：“小雪将药丸交给我吧。 这般日子我当真是过够了。” 见此，秋兰再也不敢发话，本想去寻找大夫将药丸检查的想法，也是按捺在了心里。 随着玉漱将药丸吃了下去之后，只是瞬间，整个人便像是要燃烧了一样，浑身上下瞬间变得通红，身上的汗水更是跟不要钱一样往外不断冒出。 “热，好热！” 玉漱嘴里不断呼喊，神色中满是痛苦。 看到这幕，除却崔文子外，几人皆是一惊。 小雪一把将玉漱抱在怀中，对着崔文子怒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家公主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秋兰站在门口，此时已是顾不得染上瘟疫的风险，直接冲了进来。 崔文子呵呵一笑，却是拉着易小川缓缓向门外方向走去。 边走边说道：“先秦本经中所言，其在皮者，汗而发之。 方才娘娘经过沐浴，便是将体内风邪祛除，如今我这药丸，便是起到异曲同工之妙，助娘娘将这体内瘟疫之毒排出。” 易小川听着不住点头，“汗液可以排毒，好像确实有这种说法。” 再次回到了院子内，崔文子瞥了一眼院子外不远处正朝着这边不断打量的侍卫们，轻笑道：“你小子胆子还真够大的，竟然敢对嬴政的妃子有所想法。” 易小川嘿嘿一笑，“师傅你这胆子不也挺大的嘛，敢陪我进宫来做这掉脑袋的事情。” 说着，易小川刚好想到了之前李涵从自己这拿走的虎形坠，当即就要发问。 眼看李涵的谎言马上就要被戳穿，秋兰刚好从宫殿内走了出来。 此时的她已经摘下了自己脸上那厚厚的黑色面纱，眼神中满是笑意的看着二人道：“神医啊，当真是神医啊。 丽妃娘娘果然如您所说一样，现在已经好多了。 整个人现在也有了精神。” 崔文子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笑了笑，“此事既然了了，那我晚些便回去跟陛下复命了。” 易小川这时却突然开口道：“对了，发生瘟疫之后，最好便是将之前用过的东西全部都用火烧了，以免上面有残留的病毒。” “病毒？ 这是何意？” 崔文子听到这之前从未听过的名词，不由惊讶问道。 易小川这时也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找补道：“病毒，顾名思义便是一种毒嘛。 我是想，之前看到很多人会在病人痊愈之后，将生病时候穿的衣服全部烧了或者扔掉。 当时就在想会不会这些衣服上还残留着生病时候的毒素。” 崔文子边听，眼睛边是发亮。 易小川这话，就好像在他脑海中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一样。 像这些情况，他自然也曾经发现过。 当时还不以为意，可经过易小川这一番解释，却是感觉好像隐隐找到了答案，会不会就跟他说的一样，这空气中存在了看不见的毒素，正是这种看不见的东西，才导致了人会生病。 不知不觉间，他竟是有些触碰到了现代病理学的边缘。 易小川见崔文子被自己刚才那番话糊弄了过去，连忙拉着崔文子，忍住自己想要去见玉漱最后一面的急切想法，快速走出了院子，朝着方才随着几人前来的侍卫们走去。 看到那么快，易小川和崔文子便就去而复返，这群人心中也是颇为惊奇。 但他们也害怕易小川身上会沾染“瘟疫”，于是连忙高声说道：“神医，易大人，还请留步，请勿靠近。” 易小川瞬间就明白了这群人的想法，心中也是不觉有些好笑。 他当即配合的停下了脚步，对着几人喊道：“经过我师傅的治疗后，如今已经将丽妃娘娘治疗好了。 还请通报一声陛下。” 听到这话，这几个侍卫顿时陷入了和方才秋兰一样的想法之中，皆是睁大了眼睛。 易小川和崔文子二人不过离去不到两个时辰。 那么短的时间内，便是做到了宫中那么多太医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们着实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为了以防万一，为首一人连忙说道：“还请两位稍等片刻，在下这就派人前去禀告。” 易小川很是理解的点了点头，直接便拉着一旁仍旧一脸沉思的崔文子坐了下来。 时间缓缓流逝，易小川坐在地上，回想起今日玉漱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心情便是极其的好。 对他而言，只要玉漱仍旧爱着他，心里有他，那他便是心满意足了。 侍卫前去通报，没过多久，一列太医便是快步朝着此处跑来。 即便隔了一些距离，但易小川也是能看出来，这些人脸上的震惊与着急。 “是谁？ 是谁说已经将娘娘治疗好了？” 没等他们站稳，这群人便是开始七嘴八舌的大声问了起来。 这般喧闹，也是将崔文子从一旁的思考中惊醒。 他不满的将目光落在面前这群人身上，冷声说道：“是我说丽妃娘娘如今已经痊愈的，你们是有什么意见吗？” 若是平日里，崔文子还真懒得和这群人计较。 但今日，他本来都感觉到自己已经触碰到了另外的境界，灵感却被这群人扰乱。 自然很是不满。 语气中也是不免带上了几分不善。 这几个太医见到崔文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竟然还敢叫嚣，顿生不满，当即就有人冷声不屑回应道：“哼，我之先祖，乃是医缓，你何等身份，竟敢这般大放厥词？” 第160章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医患？这是谁？” 易小川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下意识地脱口问道。 这个词竟让他瞬间联想到穿越前现代社会中那长久存在的社会矛盾。 然而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态度，更是让说话之人更加恼怒，当即吼道：“无知小儿。” 崔文子微微皱眉，纵然眼前这群人他是有些看不起的，但医缓这人，却是前辈，也乃一介名医，他却是不得不重视几分。 “小川，那我考你一番，病入膏肓这个词，你可曾听过？” “这个词我当然听过，常用来形容一个人病情已是十分严重，无法医治，也用来形容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程度。” 易小川当即回道。 这般问题，对他而言，还是不难的。 崔文子满意的笑了笑，“昔日晋景公病重，求医于秦，秦桓公派医缓前往晋国为其诊治。医缓在为晋景公诊病时，通过切脉等诊断方法，指出晋景公的病已入膏肓，无法医治。他说：“疾不可为也，在肓之上，膏之下，攻之不可，达之不及，药不至焉，不可为也。 你方才问医缓是何人？ 现在可曾知晓！” 医缓便是这个词的由来。” 崔文子缓缓开口解释。 说完，崔文子看向方才说话的医缓后人，冷冷一哼：“想来医缓前辈若知晓他的后辈子孙如此无能，定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身为医者，对于所听所闻，理应亲眼所见后再做怀疑。 你们若不信，大可去看看丽妃娘娘现在的情形！ 在此地无能狂吠，未免也太过丢人了些。” 崔文子的话语很是犀利，这话犹如一巴掌一样，狠狠扇在了这群自视甚高之人的脸上。 这群人，只觉得老脸一红，瞬间发烫了起来。 他们自然清楚，崔文子所说，确实有些道理。 医者若仅凭一面之词，极易产生误会，他们应该相信的只有自己的眼睛，而不是各种道听途说，各种猜测。 当即一群人便闭上了嘴，不顾旁边侍卫的阻拦，径直穿过了崔文子和易小川身旁，朝着玉漱的寝宫走去。 只是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对于崔文子能够这般轻易将他们怎么也解决不了的难题解决，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远处，嬴政将这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一双虎目落在崔文子身上，满是赞扬。 这群人聚集到玉漱寝宫之外后，也不敢贸然闯入。 只是站在原地高声呼喊了起来，“恳请丽妃娘娘出宫！” 随着他们不断呼喊，不多时，小雪就一脸怒意的打开了寝宫大门，从里面风风火火的走了出来。 她也不管眼前这些人的身份，直接怒骂道：“你们在此大呼小叫作甚？ 娘娘刚睡下，惊扰了娘娘休息，看我如何收拾你们！” 这时，方才自称乃是医缓后人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我等皆是宫中太医，听闻娘娘已经痊愈，心生惊异，特受陛下之命，前来检查一番。” 听到这群人的到来乃是嬴政下令，小雪也是不敢再使脾气，但依旧没好气的说道：“经过神医治疗，娘娘现在确实已经好了。 不过她现在刚刚睡下，你们若是愿意，便在此处等着吧。” 说罢，便直接将身子转了过去，不再看他们，反手将大门重新关上。 见此一幕，这群人也慢慢安静了下来，一群人直接坐在了寝宫门口，彼此小声交谈着。 一副铁了心要等玉漱醒来，亲眼查看后，才肯离开的样子。 不过没过多久，紧闭的大门便再次被打开了。 玉漱着一身白色纱裙，脸上同样用纯白色的面纱遮蔽，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诸位，经过方才神医医治之后，玉漱确实已经痊愈。 若是不信，可选一人上前搭脉，一试便知。” 玉漱轻声说道。 众人见玉漱出现，顿时都睁大了眼睛。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仅仅是看玉漱脸上被白纱没有遮住的皮肤，他们就看出来了，眼前的玉漱很是健康。 比起当初时那副呼吸微弱的模样，已是天差地别。 即便心中已经相信了此事，但他们最终还是推举出了一个白发老者，让其上前为玉漱搭脉，一探究竟。 这白发老者在这群太医之中，显然地位超群。 随着他将干枯的手指搭在玉漱脉搏上后，原本还有些喧闹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老者的手指上，眼神中满是好奇。 许久之后，老者才将手中从玉漱的手臂上挪开，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对着众人说道：“如今娘娘脉象平稳，气血调和，确是痊愈之象！” 此言一出，场上一片哗然。 谁也不敢相信，他们一群人都解决不了的难题，竟然真的被崔文子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便彻底解决了。 内心中产生的挫败感，更是难以用语言形容。 这时，方才的中年男子猛然间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趁着众人没有注意，快步的朝着崔文子的方向跑了过去。 来到崔文子旁边后，他没有废话，一下子便是跪在了崔文子面前，满脸恭敬道：“前辈医术出神入化，实乃晚辈楷模。 晚辈方才不知天高地厚，还望前辈莫要怪罪。” 易小川看到这幕，心中暗暗有些得意。 他故意讥讽道：“怎么？ 现在不说我们无知了？” 眼看易小川还要嘲讽，崔文子当即伸出了手，拦住了易小川。 他对着跪在身前的中年男子说道：“罢了。 你们也是职责所在，心生怀疑也是本能。 只是今后，还是要长些记性，身为医者，岂能只听他人一面之词，凡事都应该自我判断为好。” 说罢，崔文子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侍卫身上，“如今娘娘已经痊愈，老夫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方才心中忽有所感，实在不想再耽搁。” 侍卫连连点头，再也不敢阻拦。 “神医，果然是神医啊！ 扶苏这孩子，当真是从未让朕失望过！” 这时，嬴政拍着手，满脸笑容的从侍卫身后走了出来。 如今玉漱既然已经痊愈，那便意味着此地瘟疫再也没有了扩散出去的风险。 这个时候，他倒也没必要不敢露面了。 况且，对于崔文子，他心中可是好奇的很。 听到嬴政那么说，易小川心中却是一惊，暗道不好。 如今看这情况，嬴政可是越发对扶苏满意了。 在这般情况下，大秦的继任者必是扶苏无疑了。 易小川来到秦朝那么久，自然也是清楚扶苏如今在咸阳，或者说整个天下人中的形象是何等的光辉。 他知道，若是将来扶苏继位，大秦的历史必会发生改变。 如今场面，可是他万万不想看到的。 想到此处，他连忙说道：“陛下谬赞了。 我等虽然在此事之中发挥了些许功劳，但若是说起此事，” “哦？这作何解释？” 嬴政来了兴致，眉毛微微挑起。 易小川瞥了一眼身旁没有说话的崔文子，笑着说道：“方才师傅跟我说了一个病入膏肓的故事，颇为深刻。 由此我确实也想起来了一件事，还请陛下聆听。” 嬴政饶有兴趣的点了点头，示意易小川继续说下去。 “昔日有神医扁鹊，其医术天下无双。 他见蔡桓公时，只是一面，便言说其已经病了。 如此言语，蔡桓公自是不信。 又过几日，扁鹊再去，言说蔡桓公如今已经病入肌骨，切莫不可再做耽误，然蔡桓公依旧不做理睬。 时至第三次，扁鹊再次劝说，言曰病已入其肠胃，若是再不救治，则是晚矣，蔡桓公仍不理会。 最后一次，扁鹊拜访扁鹊拜访蔡桓公时，却只是一面，未发一言，转身便走。 其最后的结果，陛下想必也是知晓。” 嬴政看着面前口若悬河的易小川，带着赞赏的笑容点了点头，“此事朕确实也曾听闻过。 之后扁鹊便是逃到了秦国，而那蔡桓公不日后，便是生了一场重病，不久后便病发身亡。” 所以，陛下，若不是您信任我们，即便我们有天大的本事，也会像扁鹊一般，无计可施。 因此，丽妃娘娘能痊愈，皆是陛下之功！” 易小川缓缓说道，言辞间满是奉承之意。 不得不说，在来到秦朝经历了那么多以后，易小川的变化确实极大。 就像这番不要脸的话，如果是刚刚穿越到秦朝的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更何况，他奉承之人，还是自己的“仇人”。 嬴政听到易小川这般解释，心中对他好感不由再次提升了不少，笑着拍了拍易小川的肩膀，说道：“你这厮，怎么一点都不像蒙家之人。 蒙恬可不会像你这般油嘴滑舌。 明日朝会记得前来参加。” 易小川当即行礼，以示感谢。 这时，嬴政将目光落在了从方才起就一直沉默的崔文子身上，见其似乎并没有想要说话的欲望，心想可能是其为治疗玉漱耗了太多心神，所以倒也没有追问什么。 就直接朝着玉漱寝宫的方向走了过去。 见此，崔文子也不再犹豫，直接就要离开此处。 他此时满脑袋想的，可都是方才易小川提起的“病毒”一事。 眼看崔文子就要离开，这时，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却是连忙开口道：“前辈慢走，可否告知名讳？” 崔文子转过身子，见他满脸皆是崇敬，因为方才思绪被打扰产生的怒气也是消了不少，抚须开口道：“老夫姓崔。” 说罢，便和易小川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走出了后宫。 来到咸阳宫内的广场前，易小川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出宫的方向对崔文子说道：“崔神医，沿此路直走便是出宫之路。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陪您一同了。” 崔文子毫不在意地点点头。 他与易小川本就没什么深厚交情，今日前来，全是看在李涵的面子上。 若不是如此，以他的性子，在客舍与大鹅饮酒作乐都比来此更有兴致。 分别之后，易小川站在原地看着崔文子离去的背影，直至其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内，却是突然转了方向，朝着咸阳宫内，胡亥所在的宫殿走了过去。 方才嬴政所言，明日让他一同去参加朝会。 如此一来，便是意味着明日之后，他就不再是胡亥的伴读之人，马上就要正式的进入到了大秦的朝堂之上。 今日他想趁着最后的机会，去见见胡亥。 之前的那个问题，胡亥还没有说出他的答案呢！ 随着一路前行，不多时，易小川便来到了胡亥所在的宫殿门口处。 没等他上前，早就注意到他的守门侍卫便主动说道：“易大人，此时皇子并不在宫中。” 听到这个答案，易小川眼中却是一点惊讶都没有。 这几次前来，都是一样的答案，他哪里还不知道，这不过是胡亥那小子用来躲避自己的借口罢了。 之前几次，他都很是配合的选择了主动离开。 但今日，他却是不想这样无功而返。 想到这，易小川对着面前的侍卫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先行离开了。 就是不知道可否帮我带几句话给皇子？” “这……” 侍卫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易小川知道侍卫心中的为难，笑着说道：“放心吧，胡亥皇子听到这话，应该不仅不会处罚与你，反倒还有可能获得奖赏。 很简单的一句话，你只需要告诉胡亥皇子，“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句话便好。” 侍卫默默重复了一遍易小川让他通报的这句话，发现其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妥，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见此一幕，易小川当即就拱了拱手，主动做出了要离开的样子。 既然胡亥都让人说了，他此时不再宫中。 自己总要给他一个台阶下。 如此，胡亥才更有可能会见自己。 易小川决定，在附近逛上一逛，等晚些时候，他再重新回来。 不过大约半个时辰后，易小川便再次回到了此处。 这次，不等他开口，侍卫就一脸着急的迎了过来，对着易小川说道：“易大人，您回来可真是太好了。 皇子他刚刚才回来，正在寻您呢！” 易小川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眼神中尽是笑意。 进到宫殿内后，易小川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大殿中央的胡亥。 空荡荡的宫殿内，只有他自己一人。 看到易小川出现，胡亥冷着脸，盯着易小川的眼睛，冰冷说道：“你这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接二连三，跟我说这些言语？” 第161章 张铭身死? 胡亥见易小川前来，面上并无多少惊色，只是斜睨着他，冷冷问道：“你究竟所图何事？” 易小川淡然一笑，丝毫不慌。 胡亥既然答应了见自己，那就说明，他的内心中已经产生了动摇。 思及此处，他脚步轻松的朝着胡亥又走近了几步，轻声道：“殿下，可知我是何人？” 胡亥微微一怔，没想到易小川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这。 但他还是配合开口道：“自然知道。 你乃蒙家二十余年前走失之子，自从被蒙恬寻来之后，先是入宫做了侍卫，后因为丞相李斯举荐，成为孤的伴读之人。” 见胡亥将自己调查的如此清楚，易小川脸上笑容却是更加灿烂了几分。 他微微摇了摇头，“殿下，您说的只是我的客观身份，但在我看来，我和殿下您，倒像是同一种人。 兄长在上，诸多好物皆与我无缘，如今回归蒙家，更是从来就没受到过任何重视。 若非如此，我最初又怎么是个小小的侍卫？ 想我蒙家，百年荣誉，如今可都是在我兄长蒙恬身上，世人更是只知蒙恬，而不知我易小川！” 说到这，易小川眼中故意装出一丝落寞，“这二十余载岁月，我所历经之苦痛，兄长恐难以想象。 殿下您说，我心中如何能服？ 殿下您说，此事又何尝公正？” 他语调平缓，仿若只是在陈述寻常之事，然话语之中那丝丝不甘，却如幽影，悄然潜入听者心间。 这番被他精心设计出来的话语，被他演绎的极好。 胡亥听闻，心头不禁一颤，只觉易小川之言，如利箭直入心底。 身为嬴政之子，他既不得父皇宠爱，兄长待他亦渐趋冷淡。 于一个孩子而言，世间何事能比家人的冷漠更为酷烈？ 无数个暗夜辗转之际，他亦曾幻想，若父皇能多些慈爱，扶苏兄长能多些关怀，该是何等幸事。 想到此处，胡亥拳头不由紧紧攥在了一起，很是用力，甚至在其手心之中，因为他的用力，隐隐有血丝从中渗出。 “那你想要什么？” 胡亥强忍着心中不甘开口问道。 他死死盯着易小川的眼睛，想要看透他的内心一般。 易小川似乎是看出了胡亥的想法，被这般盯着，不仅没有后退，反倒是又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待来到胡亥身前后，他先是恭敬行了个礼，才郑重说道：“殿下，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公正，一个机会！ 既然兄长将他全部的忠心都交给了扶苏，那我便想要将全部的忠心交予到殿下手中，跟他赌上一场。 看看最终到底谁会登上大宝，问鼎中原！” 易小川越说，语气越是坚定，说到最后，他突然猛地跪下，声音高亢道：“殿下，愿助您君临天下，挣脱束缚，随心而行！” 此语一出，胡亥如遭雷击，呆立良久，只是愣愣地望着跪在身前的易小川。 虽然之前心中早已隐隐有了些许猜想，但当真的从易小川口中听到这确切的答案后，他仍是双手忍不住有些战栗。 但不得不说，易小川所言内容，确实也是深深将胡亥吸引住了。 身为皇子，心中或多或少也曾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身登大宝的情形。 他许久没有说话，只是痴痴地看着跪在身前的易小川。 易小川也没再开口，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一时间，大殿之内，唯余一片死寂般的寂静。 许久之后，胡亥才哑着嗓子开口：“既如此言，你可有谋划？” 听到胡亥开口便是这句话，易小川脸上一喜，连忙说道：“殿下，实不相瞒，我确有一计，只是此刻不便告知。 今日陛下已经答应与我，明日之后允我踏入朝堂。 殿下还请期待，看我如何扰乱朝堂风云，为殿下谋取利益。 有我辅佐，殿下必能登上大宝之位，我愿以蒙家先祖之名起誓！” 易小川言辞笃定。 殿内烛火幽幽而燃，气氛越发凝重。 最终胡亥缓缓开口，“那孤，不，那朕就安心等待了！” “诺！” 彼时，李涵正坐在吕素身旁，肆无忌惮的把玩着吕素的一双玉手，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 此时的他，自然对咸阳宫内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更是怎么也想不到，易小川于这一刻起，和他已经站到了对立面。 虽然和李涵之间更为亲密的事情也都已经经历过了，但双手被李涵这般把玩，吕素心中还是不免生出几分羞涩之感。 她微微低下头，红着脸开口道：“李大哥，你说，今日崔神医能够顺利完成你交待给他的事情吗？” 李涵点了点头，“这般小事，对他们二人来说，应该是不成问题。 况且，小川这人，虽然看起来行事有些浮夸，但今日之事，他想来也会万分重视。” 说到这，李涵顿了顿，看向吕素说道：“素儿，这件事结束以后，再过几日我们便按照之前的计划，一起出游吧。 趁着这段时间，一同游历一番。 也可趁此机会，前去沛县找岳丈大人求亲！” 吕素听到这话，眼睛瞬间有些亮了。 这日子，她可是已经期待许久了。 时近冬日，白昼愈发短促。 未觉时光流转，天色已渐入暮色。 出宫之后，经过一路奔波，直至此时，崔文子才从咸阳宫内走到了客舍门外。 李涵早已在此等待。 见到崔文子一人孤身回来，李涵连忙迎了过去，好奇道：“崔大哥，怎么你就一个人回来的？ 小川人呢？” 崔文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不以为意的说道：“易小川说他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就让我一个人先回来了。” 听到这话，李涵心中对易小川也是不由产生了一丝不满。 就算他临时有事，也不应该那么远的距离，让崔文子一个人走回来啊。 安排一辆马车，应该对他而言，也不是难事。 更何况，若不是崔文子，他也无法和玉漱重会。 心中虽然那么想，但他脸上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分毫，连忙将崔文子身上背着的医箱背在了自己身上，赶紧将崔文子迎进客舍。 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经过这一路奔波，崔文子显然是有些累了。 他坐下之后，直接就拿起了桌子上的水壶，也不用杯子，直接就这样喝了起来。 “崔大哥，你这一天也辛苦了。 那你先在此处好好休息，我让人去给你准备一些吃食。” 说罢，李涵就准备去叫人准备一些吃的送来了。 感受到李涵的关心，崔文子心中不由一暖，原本这一日奔波带来的辛劳，这一刻，仿若也减轻了不少。 他将李涵拦了下来，“二弟，不用这般，你先坐，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什么事？大哥您但说无妨。” 李涵微微一愣，而后坐在了崔文子对面好奇开口道。 这一刻，崔文子却是突然有些犹豫了。 他看着李涵关切的面容，最终还是说道：“小涵，你跟易小川相处许久，不知你对他这个人怎么看？” “啊，小川吗？” 李涵愣了一下。 崔文子这人向来不会无的放矢，他既然会问出来这样的问题，难道说他察觉到了易小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想到此处，李涵当即开口问道：“崔大哥，为何如此发问？ 可是今日小川有做什么事情，让你觉得有些不对劲之处？” 崔文子点了点头，“我虽然和他相处不多，但今日一番，却是感觉他这人，好像和你说的有些不同。 昔日你曾说他，待人友善诚恳，凡事嫉恶如仇。 但今日他对待嬴政的态度，却是让我觉得他这人有些虚伪，只觉他心思恐非表面这般纯善！” 言罢，他将易小川当日所言谄媚之语一一道出，未加丝毫粉饰。 听完崔文子这话，李涵也不禁有些惊了。 易小川的反应，确实很奇怪。 即便他思想再如何现代化，再对忠贞不在乎，面对将自己心爱之人占据的情敌，他反应也不该是这个样子。 换句话说，嬴政与他之间，可是夺妻之恨。 这般事情，只要是个男人，想必都是无法容忍的。 除非，除非他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想到这，李涵连忙追问起了崔文子，今日他和易小川在一起时经历的所有事情，想要从中找到易小川那么做的线索。 崔文子自然没有半点隐瞒，当即便是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完完本本的说了出来。 就连他和易小川之间的玩笑之语，也是没有隐瞒。 不过听完这些后，李涵倒是有些失望。 这当中并没有让他觉得奇怪的地方。 最终，李涵略带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崔大哥，想来小川之所以那么说，应该也是有他自己的目的吧，不用为此费心了。 世间诸事，难尽人意，但求无愧于心便罢。” 说罢，他没再继续打扰崔文子休息，直接离开了。 不知不觉间，夜色渐深。 深秋之夜，寒风萧萧，今日月亮被乌云遮蔽，整个世界都沉浸在黑暗之中。 竹林小院外，一道身影趁着夜色，贴近地面，悄然而行。 浓墨一般的夜色将他的身形，完美遮蔽。 悄无声息间，这道身影便是来到了张良睡觉的房间外。 随着几声“吱吱”的声音响起，房门缓缓打开。 这人进到张良房间后，紧绷的神情这才瞬间舒缓了下来。 他快步来到了床前，看着正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张良，心中更是恼怒万分，猛地抬起手，一巴掌便是朝着张良的脸扇了下去。 张良吃痛，瞬间惊醒了过来。 “谁？” “别喊，是我！” 这人影听到张良出声，连忙开口说道。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张良整个人都顿了一瞬，而后才反应过来，“你怎么来了？ 这个时候，若是让李涵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那我这段时间做出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张良看着面前的身影，略带不满的开口说道。 原来，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当日从天机堂和张铭一同离去的青鸟。 张良这段时间，一直呆在这竹林小院之中，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自是浑然不知。 在他的印象中，青鸟应该还在悦来客舍内才对。 听到张良这话，青鸟心中怒意更盛。 她再次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张良脸上，发出近乎低吼一般的声音说道：“你的努力，呸，你可知道，铭哥，铭哥他都已经死了！” “啊？” 此言一出，原本还因为自己无故被打而有些恼怒的张良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他愿意在此处安心待着，为的就是有一天可以进入天机堂，从而找机会可以将他的兄长张铭救出来。 怎么听青鸟这话的意思，自己还没开始行动，兄长他就已经死了。 想到此处，他一把将青鸟还要挥舞的手臂抓住，冷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兄长他怎么会……” 昏暗之中，青鸟一双满是怒火的眸子，在听到这话后，却是瞬间黯淡了下来。 她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瞬间瘫软了下来，整个人也是立马晕了过去。 见此，张良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起身将房间内的烛火点亮，将青鸟放到了床上。 这个时候，他才看到，青鸟的脸上，满是各种细小的伤口，仿若经历了千刀万剐一般。 不难想象，其夜行服下的肌肤又会是什么样子。 带着满心疑惑，张良取来一壶水，将其倒在了青鸟脸上，想要用这种方式将她叫醒。 随着冰凉的茶水接触，青鸟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缓缓睁开了双眸。 见此，张良没有任何废话，直接追问起了她方才晕倒前没有回答的问题。 青鸟掩面痛哭，最终缓缓开口，将张良来到竹林小院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尽数说了出来。 当听到青鸟用崔文子来威胁李涵，从他手中将张铭救了出来后，张良不解开口道：“这么说来，你们都已经逃了。 那我兄长他又是怎么死的？ 难道说，李涵那人，又派人追杀你们了？” 青鸟听到这话，瞬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浑身都在发抖。 许久之后，她才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惊恐道：“不，他没有派人追杀我们。” 第162章 枕边风 “那兄长究竟是怎么死的？ 还有你身上这密密麻麻细小的伤口，又是怎么一回事？” 张良带着疑惑开口道。 青鸟微微摇了摇头，“我也有些说不清楚，但我相信，这件事绝对与李涵脱不开关系。” 听到她这个回答，张良心中愈加觉得奇怪，赶紧追问起了他们驾驶马车离去之后的事情。 青鸟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内心的恐惧平复，这才缓缓将当日事情讲了出来。 从她口中，张良也是终于知道了当日发生的全部事情了。 原来，在青鸟费尽心机将张铭从天机堂内救了出来后，二人没有敢停留片刻，直接就驾驶着停在山下的马车，朝着咸阳城外一路狂奔。 在这逃跑的路上，青鸟也是跟张铭提起了张良，想要带他一同离去。 但张铭思索片刻后，却是摇了摇头，不同意带着张良一同离去。 对此，张铭是这样解释的。 一是他们现在本就在逃亡之中。若是绕路前去接上张良，容易产生别的变故。 其二便是如今张良和青鸟之间的联系尚未暴露。不如暂时先让他潜伏在李涵身旁，等待日后时机到来时，或许能起到更大的作用。 青鸟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样。 反正一时半会张良不会出什么事情，最终便同意了张铭这话。 二人一路东行，径直出了咸阳城。 李涵很是守信，说不派人追捕他们，就是没有。 因此，他们这一路也是极为顺利。 在这般情况下，二人原本还有些紧张的的心情，也是逐渐缓解了下来。 张铭甚至还饶有兴趣的打听起了青鸟在悦来客舍的生活。 正当二人本以为此事就此尘埃落定之时，青鸟却敏锐的闻到了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从马车上传来。 见此，张铭当即叫停了马车，进到了车厢查看。 这时候，他们才注意到，原本空荡荡的车厢内，不知什么时候，竟是多了一个不小的包裹。 而这包裹此时还在冒着白烟，显然发出味道的正是这个东西。 张铭看到这个，却是笑了。 他转过身子对着青鸟说道：“李涵这厮，看来真是黔驴技穷了。 竟然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我们烧死。 他也不想想，就算这整个马车都烧了起来，以我们的功夫，又怎么会反应不过来！” 青鸟看着这不断正在往外冒着白烟的包裹，心中却是没来由的觉得一紧，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一样。 她连忙对着张铭说道：“铭哥，要不我们就不要管这个了。 反正我们都已经出了这咸阳城，干脆就不要这马车算了。” 张铭却是不屑的笑了笑，脑海中忍不住的回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李涵带给他的屈辱。 心中不由充满了怒气。 他猛地将手掌伸向了面前的包裹，怒道：“李涵这厮，我倒是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手段？” 随着他将包裹拿在手中的瞬间，顿觉一股微弱的阻力从包裹下传来。 仔细一看，这包裹下方还连接着一根近乎透明的丝线。 见此，张铭心中更是轻视了几分，手上一用力，便将这丝线直接拽断了。 一瞬间，青鸟只觉得顿时眼前一片光亮传来，同时还伴随着一股滔天的热浪。 她本就坐在马车前面的驾驶位置，只是瞬间，便被这热浪掀翻摔倒在了地上。 耳边传来的轰鸣，仿若天雷降世一般，几乎要将她的耳朵震聋。 巨大的冲击力，将这马车都震得四分五裂。 还好青鸟反应迅速，及时用前方拉车的两匹马挡在了身前，承受住了大部分的的伤害。 不过即便是这样，她身上，脸上，也是被马车炸开时飞溅的木屑划出了无数伤口。 至于张铭，那就更惨了。 他正面承受了全部的“天雷之力”，连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就葬身在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之中。 许久之后，青鸟才从震惊恍惚中回过神来。 此时的她披头散发，耳朵中流着鲜血，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从地上艰难爬起身子，朝着面前正在燃烧的马车跑去。 入目见到的却是满地的残肢断臂。 张铭的身躯，则是在被烈火剧烈的焚烧着。 看到这一幕，青鸟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了。 她想要哭，但这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分毫。 她想要发出声音，但喉咙却是像被堵住了一样，无论她如何张大嘴，也发不出来半点声音。 巨大的恐惧，已经彻底占据了她的内心。 他们本就行驶在官道上，眼看不远处有商队朝着此处赶来，青鸟无奈之下，只得强忍住心中恐惧，手脚并用的，快速的在地上爬了起来，逃进了旁边的林子之中。 一直直到深夜，此处再无旁人，她才小心地从林子中钻出来，带着悲伤，惊恐将地上的尸骸一块一块的捡起来。 听完青鸟讲完这些，张良已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即便之前便从青鸟口中得知神或许存在的事实，但这一刻，他心中还是满满的荒谬之感。 一个包裹，就能造成这般结果，他怎么也想不通。 许久之后，他才颤抖着声音问道：“难道说，李涵那人竟然能操控天雷？ 难道说，他也是神仙，将天雷装进了包裹之中？” 青鸟在讲完这些后，脸色也是变得极其难看。 她重重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之前从未听主上提起过。” 说到这，青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道：“说来也怪，自从天雷降世发生之后，我便再也听不到主上的传音了。 难道说，这李涵和主上一样，当真是神仙不成？” 说到这，青鸟忍不住和张良对视了一眼，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中那抹深深的震惊和恐惧。 又过了许久，张良突然猛地摇了摇头，冷声说道：“就算李涵是神仙，我也要亲手杀了他，为兄长报仇！ 用他的性命以慰藉兄长在天之灵。” “对，我们一定要为铭哥报仇，不能让他这般白白死去！” 二人声音响起回荡在屋子内。 一时之间，一股难以形容的肃杀之感，席卷了整个房间。 时光流逝，不觉间天已破晓，新的一天来临。 张良与青鸟彻夜长谈，一时之间，却也没想到用什么方法来对付李涵。 张良曾试着让青鸟干脆真的将悦来客舍的众人抓起来 ，借此来威胁李涵，然而这个主意，却是被青鸟最终否决了。 用青鸟的话来说，就算是为了报仇，也不能这般不择手段，伤害到无辜之人。 他们的仇人只有李涵一个。 这也是“主上”曾经下的命令之一，不得轻易干扰普通人的一切。 看到青鸟态度坚决，张良最终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另寻他法。 话分两头。 李涵昨日从崔文子口中得知，今日易小川要去参加朝会，便起了个大早，准备也去凑凑热闹。 看看嬴政到底会赐给易小川一个什么官职，也好顺便试探一下易小川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是之前，他想要进入咸阳宫内，还需要通过扶苏带领。 然而现在，他却是完全不需要这些。 之前嬴政便赠与了他一块玉牌，让他执此玉牌，可随便进出咸阳宫。 虽然他出门时，天才刚刚蒙蒙透露出些许亮光，但等他到了咸阳宫时，天就已经大亮了。 此时咸阳宫门外，已经停放了不少的马车。 李涵瞥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扶苏乘坐的马车正在其中。 而蒙府的马车，却是并未在其内。 易小川应该还没到。 见此，李涵倒也不想在此干等着他，直接就迈着脚步，朝着宫门口走去。 宫门口的侍卫本在小心检查这各个大臣，见到李涵这个生面孔这般大张旗鼓走来，赶紧出言就要将他拦下来。 这个时候，被这侍卫检查的官员在看到李涵的脸时，心中却是一惊。 连忙说道：“卑职见过李公子。” 李涵笑着摆了摆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而后他冲着侍卫亮了亮手中的玉牌，说道：“你们工作辛苦了，我就不需要你们检查了，给你们减些负担。” 看到易小川手中的玉牌，这侍卫脸上瞬间挂上了笑容。 这笑容很是灿烂，甚至看起来倒是有些谄媚了。 李涵轻笑，直接便顺着打开的宫门，走了进去。 而这几个侍卫，在他离去之后，依旧是一脸恭敬的地望着他的背影。 直至身前的官员催促，这几人这才回过神来。 在李涵进入咸阳宫不久之后，易小川也乘坐着马车，缓缓来到了此处。 朝堂之上，百官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轻声交谈。 看到李涵踏入大殿的瞬间，原本正在说话的众人，却是同时闭上了嘴，眼中满是惊讶。 李涵他们自然不是第一次见。 不说其他，就是之前嬴政在李涵陪同下微服出巡之时，他们就曾见过李涵数次。 唯一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今日李涵怎么来参加朝会了？ 往日里，他们可是从来没有见过。 这时，李涵一眼就看到了此时正站在最前列的扶苏。 他脸上闪过一丝坏笑，而后悄悄走了过去，从后面猛地拍了一下扶苏的肩膀，笑道：“你怎么来的那么早啊！” 扶苏本在闭目养神，突然被李涵这一下，身子本能的抖了一下。 但他脸上却并没有半点恼怒之意，反而带着笑容转过身子，冲着一脸坏笑的李涵说道：“我当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果然是你。 不过你之前不就说了，不愿来参加朝会吗？ 怎么今日有空来了？” 李涵嘿嘿一笑，“这不是想你了嘛！” 听到李涵这话，扶苏顿时被恶心的够呛。 不过他和李涵相处那么久了，多少对他天马行空的说话方式有了些了解，只是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他了。 李涵讨了个没趣，也不再逗他了。 这时，他注意到扶苏站的位置旁边刚好有根用来支撑房屋的圆形柱子。 这柱子很是粗壮，李涵试了一下，发现若是站在这柱子后面，前面的人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到自己。 顿觉十分满意，当即就站在了柱子后面，将头抵在柱子上，微微小睡一会。 扶苏瞥见这幕，没好气的笑了笑。 但他还是调整了一下位置，为他挡住来自右侧的穿堂风。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嬴政带着满足的神色走进了大殿，朝会也正式开始了。 大殿内，百官看到嬴政脸上久违的笑脸，皆是一惊。 他们知道，自从丽妃染病之后，嬴政每日的脸色就愈发难看。 本以为今日还会如此，但没想到他今日竟是带着笑脸前来。 有几个胆子大些的，出声问道：“陛下，看您红光满面，可是丽妃娘娘的病情有所好转了？” 嬴政听到这话，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 他身居高位，冲着脚下大殿内的众人笑着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这还是多亏了扶苏啊，幸的他寻来神医，将玉漱治好。” 说到这，嬴政突然探着头在百官中寻找了起来。 当他终于看到站在百官最后面的易小川时，当即招了招手，说道：“易小川，赶紧到朕跟前来。” 易小川今日第一次参加朝会，自是万分紧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他也不知道该站在何处，最终无奈之下，他只好站在了队伍的最后方。 如今听到嬴政呼喊自己，连忙快步走了出来，恭敬来到大殿中央，“陛下，易小川来了！” 看到易小川的瞬间，李斯心里一惊。 他记得很清楚，前段时间，易小川已经在他的建议下，成为了胡亥的伴读，怎么今日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这个时候，扶苏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歪过头瞥了仍旧在闭目的李涵一眼。 不言而喻，这一刻他总算知道了李涵为什么今日会主动前来参加朝会了，应该就是冲着易小川来的。 嬴政看着身下一脸恭敬的易小川，心情极好。 昨日在易小川他们离去之后，嬴政就亲自去查看了一番玉漱情况。 发现果然如众太医说的那样，玉漱已经好了。 最多在修养几日，便会恢复成之前的模样。 至于玉漱脸上的红疮，也是因为崔文子的药丸，缓解了不少。 几日未曾和玉漱有过欢愉，如今又闻到玉漱身上的香气，嬴政当即便来了兴趣。 直接便是遣散了寝宫内的其他人，和其云雨一番。 在云雨之后，嬴政无心的聊起了易小川，思索着该赏赐易小川何等的职位。 玉漱听到这话，却是长了个心眼，她有意无意的说起了易小川的事情，说方才见他，行事有度，言辞中也颇具才华。 如今又救了自己，应该受到重用。 嬴政本就准备重用易小川，如今又被这枕头风一吹，更是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决定赏赐给易小川一个已经缺席许久的重要职位。 第163章 中车府令 嬴政顿时神情一肃，目光直直地投向脚下的易小川，朗声道：“易小川有勇有谋，如今身为蒙家次子，对我大秦自是忠心耿耿。 就在昨日，他还协同神医，妙手回春，将身患重病的丽妃成功治愈，实乃大功一件。 朕特赐予他中车府令一职，命其掌管我大秦车马交通诸事！” 此语一出，仿若平地惊雷，在场众人皆面露惊愕之色。 在百官心中，别人不知，他们可是清楚的。 中车府令这个官职，看似微不足道，但却能从中看出嬴政心中对于易小川深深地信任。 要知道，自从几年前博浪沙嬴政的马车遇到袭击之后，这个职位可是便一直空缺着。 而易小川听闻嬴政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个职位，心里却并未如旁人所想的那般欣喜。 虽然他不知道中车府令具体要做些什么，但当从嬴政后面说的负责掌管大秦车马交通来看，他顿时就觉得这不过是个为嬴政养马的官职。 说的好听叫中车府令，但实际上不就是个“弼马温”。 说好的重用呢？ 易小川心里顿时一万个卧槽。 然而，嬴政这话落在李涵耳中，却是无异于晴天霹雳一般，微微闭上的双眸，瞬间睁开。 眼中尽是精光。 比起易小川的无知，对于中车府令，李涵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这个职位，不管如何，都不应该由易小川来做。 无论是在原本的剧情中，还是在真实的历史上，中车府令这个职位都是由那个权倾朝野的赵高所坐。 难道说，易小川会取代高要，成为新一代的赵高？ 这便是历史的修正力量吗？ 一瞬间，一个可怕的猜想猛然从李涵脑海中跳了出来。 而且，这个猜想一经出现，便如同附骨之蛆一样，怎么也驱散不了。 想到这，李涵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从圆柱后走了出来，在扶苏惊异的目光中，来到了大殿中央。 他拱手冲着嬴政行了个礼，“陛下，我与易小川也算相识，知晓他无论是才华人品，皆是上等，依我看，中车府令这个职位对他而言，确实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恳请陛下能为易小川换个更能发挥他才华的职位。” 此时的李涵想法很简单，不管如何，他都不想让易小川坐上中车府令这个位置。 更何况，如今的他，也有些看不清易小川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他必须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嬴政见李涵冷不丁地冒了出来，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惊喜道：“你这小子，怎么今日竟来上朝了？ 朕可是许久没未曾看到你了。” 说到这，他目光在易小川身上瞥了一眼，而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笑着开口，“朕懂了，你和易小川之间情同兄弟，莫不是今日前来就是想看看朕会赐给易小川什么职位？” 李涵唇边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陛下事务繁忙，小子实在不愿无故打扰。 恰好过几日，我准备出去闯荡江湖游历一番，所以才想着趁今日这个机会来跟陛下辞行。” 听到李涵要出去江湖游历，嬴政微微一怔，而后连忙说道：“那你可曾想好，要去往何处？ 什么时候又会回来？” “目前还未想好要去哪里，不过想来应该几个月的时间，便会回来，还请陛下不用担心。” 李涵说到这，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易小川，一脸诚挚道：“陛下，小川和我于危难相识，如今又重返蒙家，无论于情于理，我都希望他一身所学能的得以发挥。 中车府令这个职位虽然贴近陛下，但总归来说有些不太适合易小川能够发挥才能！” 听到李涵那么说，嬴政再次将目光落在了易小川身上，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 出于对李涵的信任，他也是不由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一丝怀疑。 对于易小川，他其实并不太熟悉。 之所以他会安排易小川这个职位，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易小川蒙家之人的身份。 蒙家对于大秦的忠心自是不用怀疑。 自从几年前发生博浪沙事件后，那次遇袭实在是给了他心里留下了太大的阴影。 若不是当时他突然心生不安，临时换了辆马车乘坐，恐怕当真会被那飞掷而来的巨锤击中，命丧当场。 自那之后，中车府令这个唯一知晓他车马所在的职位，便是再也没被他安排其他人充当。 可如今李涵这话，让他本来的想法，产生了一丝动摇。 若是易小川当真如李涵所说的那样，才华横溢，让他当中车府令也着实有些可惜。 眼看嬴政似乎就要改变了主意，一旁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李斯却是突然站了出来，义正言辞道：“陛下不可改变主意。 身为君王，岂能朝令夕改。 既然陛下已经任命易小川为这中车府令，那自当如此。” 李斯这话说的极其义正言辞，一副完全没有半点私心的模样。 然而，他的心里，却是充满了对于李涵满满的怨念。 自从之前李涵擅闯丞相府的事情传了出去，他在咸阳城中，可是丢了极大的脸面。 甚至就连李涵当日编造的诗句，也不知道怎么流传了出去。 如今咸阳，就连三岁小儿，也常常会在府邸前高呼，一树梨花压海棠。 可以说，拜李涵所赐，他都快成为了整个咸阳的笑柄了。 如今见李涵竟然想为易小川说话，他自然本能的站在了李涵的对立面，决不能让李涵称心如意。 此言一出，嬴政脸上犹豫之色更甚。 确实李斯说的也有道理。 身为君主，若是这般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反悔，着实会让天下人耻笑。 沉思片刻后，嬴政当即将目光落在了大殿中央的易小川身上，“那易小川，既然此事因你而起，那你便说说你的想法吧。 若是你同意担任这中车府令，自是由你所定！” 这一刻，全场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易小川身上。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看似嬴政是在询问易小川，实际上内心早已偏向了李涵。 毕竟以易小川和李涵之间的关系，易小川定然会听李涵的。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那么以为的，甚至包括李涵自己。 李斯还想说话，却被嬴政冰冷的目光制止，最终李斯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默默退回到了原位置。 不能给李涵心里添堵，他有些不爽。 第164章 风起咸阳 然而，在李涵满是期望的目光中，易小川缓缓抬起了自方才起便一直低着的头，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轻声说道：“君命难违，身为臣子，本应为陛下分忧。 我又岂能为陛下多添烦心事，陛下若是觉得我可以将这中车府令做好，那我自当听从，又岂有选择之理！ 陛下，臣易小川，愿为中车府令！” 说到最后，易小川的声音已是极其高亢。 不光李涵，此时在场所有人都已经呆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李涵苦心想为要易小川谋求更好的差事，然后易小川反而会这样说。 李斯先是一愣，而后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像看个小丑一样，指着李涵大笑道：“哈哈，李涵啊李涵，你这般费尽心机，可是别人可是完全不领情啊。” 听到来自李斯的嘲讽，李涵并没有说话。 他只是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易小川，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易小川这话，着实有些伤到他了。 他听得清楚，易小川不仅表面拒绝了他的好意，甚至还暗戳戳的在说他不守君臣之礼。 这般借着讽刺自己而抬高他形象的做法，才是让李涵真正觉得心寒的点。 嬴政听到易小川这个回答，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却是惊喜。 不得不说，易小川这话，当真是说到了他的心底里面了。 身为君王，他想要的正是像易小川这种能为自己解忧的臣子。 当即对着李涵笑道：“李涵啊，既然易小川都同意成为这中车府令了，那你也就莫要再生事端了。 此事就这样决定了。 从今日起，易小川便为中车府令，掌管帝国出行车马！” “陛下英明！” 眼看嬴政已经下定决心，在场百官当即行礼喊道。 李涵一直呆站在原地许久，直至朝会结束，他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在这期间，易小川一直都不敢抬起头正眼面对李涵的目光。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太地道。 李涵好心帮他，他却将李涵的好心弃之不顾。 其实他一开始，也是不想做这什么中车府令，说起来还是李涵刚才说的一番话让他改变了主意。 李涵方才说，这个职位可以让他离嬴政很近，他当时就在想，如此一来，他是不是就有了更多的机会可以见到玉漱。 想到这点，他才改变了主意。 在恍惚迷茫之中，朝会终于结束了。 随着百官退去，不多时整个大殿内便只剩下了几人。 扶苏看到李涵这般心痛的表情，连忙走到李涵旁边，一脸担忧道：“李兄弟，你没事吧！” 李涵听到扶苏温暖的声音，这才缓缓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面前一脸关切的扶苏，微微摇了摇头，“我没事。” 这个时候，易小川才悻悻的朝着李涵走来，脸上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李大哥，我……” 没等他说完，李涵就直接伸手将他想说的话直接打断了。 他看着易小川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不怪你，倒是我有些多管闲事了。” 说罢，便和扶苏一同走出了大殿，没有再回头看易小川一眼。 扶苏并不知道李涵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他不解的跟在李涵身后，轻声问道：“李兄弟，就算易小川没有同意你的建议，也不必如此生气吧。” 李涵瞥了一眼扶苏，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却是扶苏看不懂的神情。 他并没有为扶苏解释原因。 有些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今日的天空很是阴沉。 秋风卷起广场上象征着大秦的黑龙旗，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 李涵抬起头，望着满是阴霾的天空，语气阴沉开口道：“要变天了！” 听着李涵幽幽的声音，扶苏心中陡然也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话分两头，易小川呆呆的望着李涵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这一刻起，他和李涵之间，像是莫名隔了一层屏障一般。 从始至终，他都知道，自己迟早和李涵都会有那么一天。 李涵辅佐扶苏，而他却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从一开始，二人就是站在了对立面上。 这无关谁对谁错。 易小川幽幽的叹了口气，出宫之后，他没有半点停留，直接对着马夫说道：“送我到李斯的府邸中去。” 马车一怔，像是没有听清一样。 易小川又语气冰冷的重复了一遍，如此马车才缓缓朝着丞相府驶去。 不久之后，马车便在李斯府前停了下来。 易小川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而后直接朝着大门处走了过去。 “在下易小川，想要拜见李斯丞相，麻烦还请通报一声！” 这侍卫见易小川身着华贵，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又见其乘坐的马车前悬挂的蒙府旗帜，当即放下心中警惕，很是知礼的点了点头。 不多时，侍卫便将易小川来访的消息传到了刚刚到家李斯耳中。 李斯念叨着易小川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易小川这人来寻我作甚？” 带着满心的疑惑，他决定见上一面，看看易小川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多时，头发花白的李府管家缓缓从府邸内走了出来。 “老朽李府管家，见过易大人，奉老爷之命，前来迎接大人进府。” 易小川缓缓点了点头，当即便跟随着老者的步伐朝着李府深处走去。 这个时候，易小川惊奇的发现，在这府邸的墙边暗处，不少地方都安排着侍卫站在那里。 见到这一幕，他好奇道：“老先生，这是何意？ 难道说堂堂丞相府邸，害怕有贼人闯入不成？” 听到这话，老者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手指，昔日被李涵活生生折断的几根手指，这一刻，又是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他并没有回答易小川的问题，只是说道：“易大人，老爷就在前方的大堂内等待着你，马上就要到了。” 易小川讨了个没趣，也没再继续追问。 不多时，易小川便是在老者的带领下来到了李斯用来会客的大堂内。 见到来人果然是易小川，李斯皮笑肉不笑的起身，拱了拱手冷笑道：“易大人今日刚被陛下赐予官职，怎么不去饮酒庆祝，反倒是有闲心拜访老夫？” 第165章 分别前的不舍 易小川爽朗一笑，装作没有听出来李斯言语中得讽刺一般，笑着说道：“丞相大人身为百官之长，下官今后还有不懂之事，还要拜托大人多多教导，自然是要登门拜访的！” 说罢，他还恭恭敬敬的冲着李斯行了个大礼。 看到易小川这般举动，又听到易小川那么说，李斯已经有些愣住了。 他自问和易小川之间没什么交情，甚至彼此还隐隐有些对立。 他也没有多想，直接开口问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易小川呵呵一笑，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轻声说道：“丞相大人，我此次前来，当真没有半点半点不良心思，只是想与丞相大人您说些知心话罢了！” 李斯冷哼一声，“那老夫倒是有些好奇了，你到底想跟我说些什么？” 易小川瞥了一眼此时站在大堂内等待服侍的丫鬟，微微摇了摇头，“大人，在下想跟你谈的事情事关重大，或许大人的身家性命就在今日谈话之中，还请大人重视一些，将左右屏退！” “哦？” 听到易小川这话，李斯反倒是笑了，他身为大秦丞相，自然不会被易小川这话吓到。 但他也是来了兴趣，想要看看这易小川到底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即挥了挥手，让大堂内的丫鬟都退了出去。 直至门窗关好之后，李斯沉声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老夫活了大半辈子，倒是想看看，到底何事会影响老夫身家性命！” 易小川收起了脸上略显轻浮的笑容，他起身盯着李斯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丞相如今自是安稳，身份高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丞相您可曾想过，若是扶苏继位之后，大人又当何为？ 又可曾还会有今日的风光？” 此言一出，李斯的脸色瞬间变了。 原本眼神中的轻视，也变得郑重了几分。 易小川说的，正是他内心中最为担忧之事。 如今局势对他而言，已是越来越不好了。 虽然以扶苏的性格来说，他应该也不会如何，但今日这般地位，却是毫无疑问的会被取代。 蹉跎半生，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荣耀，他心中对此，自是极为不甘。 虽然心思万千，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是依旧，“你跟我说这话，应该不是为了警告我，让我也臣服扶苏吧。 到底想说什么，直接一点。” 易小川呵呵一笑，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李斯笑道：“大人不必这般紧张。 说实话，我今日前来寻你，虽说是为了大人，但更多的则是为了自己。 实不相瞒，我与大人您一样，都不愿见到扶苏继位。” 此言一出，李斯顿时满脸惊讶。 “你……” “呵呵，放心，我这些话，皆是腹诽之言。 我今日前来，只为了一件事，那便是希望大人能够和我一样，一同支持胡亥殿下继位！” 易小川沉声说道。 “你是胡亥的人？” 李斯再也维持不住脸上强装出来的淡定，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是震惊道。 说完这话后，他又重重摇了摇头，“不对，不对，你绝对不是胡亥的人。 胡亥不受陛下重视，此事天下尽知。 况且你们蒙家本就与扶苏联系紧密，休戚与共，怎么可能支持胡亥？ 你定是在诓骗与我！” 说到这，李斯一把抓住了易小川的衣服，带着怒意道。 易小川唇边笑容更加灿烂，“谁说，我和蒙家是一体的。 今日我既然在朝堂之上，当面回绝李涵，便以是说明了这一切。” 说罢，易小川轻轻一捏，便将李斯的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拿了下来，而后重新坐回了原先的位置上，静静的端起了桌子上水杯里的一杯清茶，自顾自喝了起来。 李斯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脑海中不断思索着易小川方才的话。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将头抬了起来，缓缓说道：“即便你那么说，我还是不能相信你。 而且，就算有我相助，如今扶苏继位已是人心所向，又岂是我与你所能逆转的？ 罢了，罢了，你走吧，今日就当我们从未见过！ 这些话，我也绝不会外传出去。” 听到李斯那么说，易小川脸上不仅没有半点惊讶之色，反而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 若是那么简单的几句话便能让李斯到自己的阵营中来，那李斯那么多年的官场生涯，也就白当了。 他亲身之后，看着李斯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自然知道，这番话不能让大人下定决心。 还请大人看我之后的行动，再做决定。 时间还早，不急。” 说完这话后，易小川也没有再说什么废话，当即便在李斯复杂的目光中打开了房门，告辞了。 出了丞相府后，易小川呆呆的看着门口的李府匾额许久，最终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脸色凝重的踏上了门外等待的马车上面。 在他离去之后，李斯依旧坐在椅子上，低着头，面色阴沉，什么都没有说。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将头抬了起来，望着门外阴沉的天空，轻声呢喃道：“不管如何，静观其变就好！ 易小川，你可莫要让我失望啊！” 话分两头。 李涵这边在朝会结束之后，便和扶苏一同踏上了返回的马车上。 如今有扶苏的马车在，他也懒得再走回去了。 坐在马车上，扶苏看着李涵的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也没有说话打扰。 一直到了悦来客舍门外时，扶苏才出声道：“我们兄弟二人可是许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今日正好，我们一醉方休。 等你离去之后，再要如此饮酒，也要很长时间了！” 扶苏的声音中微微有些不舍。 “好，我们今日定一醉方休！” 说起分别，李涵心中不由也是微微生出些许酸楚，当即回道。 第166章 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比人与狗还大 自 “万民书” 所涉诸般举措于咸阳城中逐一施行以来，扶苏在这咸阳城中的声望便是与时俱进。 在扶苏府外，整日都有百姓在此守候，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得以见到扶苏一面。 甚至因此，其府前的长街都有了一个别名，为望君街。 在这般情况下，扶苏刚从马车上下来，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本就热闹非凡的长街上，更是因此引起了一阵喧嚣。 李涵看的清楚，已经有不少百姓从远处朝着跑来，想要见到扶苏一面。 见此情形，李涵当即对扶苏说道：“殿下，先进去吧。” 扶苏知道李涵的意思，冲着周围百姓挥了挥手，便进到了客舍内。 此时，高要正一脸笑容的在客舍大堂内招呼着客人。 说起来，他也是许久未曾像今日这般亲自招揽客人，往日这般活他都是交给小月来做的。 看到李涵走了进来，他连忙笑脸迎了过去，“小涵，你这一早去哪了，我还想给你试试我新发明出来的早餐，结果一问小二，你早就出门去了！” “今日闲来无事，去了一趟咸阳宫。” 李涵解释了一下，而后他将站在身后的扶苏露了出来，笑道：“大哥，你看这是谁来了？” 高要这才将目光落在李涵身后，一下子就看到扶苏那张温润俊秀的面庞。 心里一惊，下意识的便喊出了声音，“扶苏殿下！” 此言一出，仿若惊雷一般，瞬间吸引了大堂内正在用餐的顾客注意。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扶苏和李涵身上。 瞬间所有人便跟疯了一样，眼神中满是狂热之色，冲着二人冲了过来。 口中更是在不断呼喊着扶苏的名字。 李涵一怔，连忙将扶苏拦在了身后，一脚将面前的桌子踹翻，作为屏障将众人拦住，发出一声怒呵道：“所有人都给我站住，再敢往前一步，格杀勿论。” 众人望着李涵眼中冰冷的杀意，一颗躁动的心，这才缓缓冷静下来。 他们站在桌子的另外一边冲着扶苏拱手行礼道：“殿下，我等并没有恶意。 只是见到您不由心生向往，还请莫要见怪！” “是啊，是啊！” “扶苏殿下，正因为有您，现在咸阳城中才会有如此盛景！” ………… 一时间，场上喧嚣不断。 扶苏性格沉稳，自然不会被这般称赞迷昏了头。 他拱手冲着众人回了个礼，笑着说道：“诸位实在是谬赞了。 扶苏也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如今大秦百废俱兴，若是想成就不世之功，还需要诸位与我一同努力啊！” 说到这扶苏再次冲着众人深深行了个礼，算是感谢。 不得不说，扶苏在掌控人心方面，极为擅长。 只言片语间便是将众人的心燃烧的滚烫。 这个时代，百姓如蝼蚁，贵族若浮云。 一天一地，何曾受过重视。 而今日，扶苏却将他们比作大秦基石，如此做法自然是给了他们极大的认同感。 每个人的脸都涨的通红，神色中满是兴奋。 言语中更是不断言说扶苏殿下仁厚。 李涵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扶苏，心中暗道，这小子拉拢人心果然有一手，怪不得项梁，项羽叔侄都会这般轻易加入他的麾下。 眼看场上局势又要因为这番话而重新混乱，李涵拍了拍扶苏的肩膀说道：“别嘚瑟了，赶紧跟我走，这般情况下若是有人想要对你动手，我可是护不住你。” 扶苏悻悻笑了笑，没有反驳。 冲着众人挥了挥手，便快速跟着李涵进入了一旁的包间内。 临进去前，李涵冲着高要使了个眼色，让他好好安抚一下大堂内的客人。 高要心领神会，当即冲着众人说道：“诸位贵客，想必你们也看到了。 今日小店情况特殊，就暂停营业了。 全场消费，全部由我买单！ 还请诸位客人有序离去。” 说罢，他便暗示起了店里的小二，让他们将店里的人都先清出去。 众人对此虽有不满，但也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是没用，接连便离开了客舍。 等到外面终于清静了下来，包间内李涵才放心的坐了下来。 扶苏看到李涵这个样子，笑了笑，“你也太过小心了些。 这些人一看便知，只是普通的百姓罢了。 又哪里有可能害的了我。” 听到扶苏那么说，李涵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今日易小川的事情，他本来就已经够烦心了，结果扶苏还这般大意。 他之所以如此小心，就是为了不再多生波折。 若是扶苏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不等嬴政身亡，天下就会大乱。 届时，百姓好不容易才有的几年好日子，又要没了。 想到这，李涵语气中也不由严肃了几分，“如今咸阳城的风景，你喜欢吗？” 扶苏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如今的咸阳人人得以安居，全然不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 说到这，扶苏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若是之前，百姓见到我，哪里会是这副样子！” “哼，你知道便好。 那你试想一下，若是今日你出了什么事情，咸阳，天下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李涵冷声将这番话说完之后，便走出了房间，留下扶苏自己独自思考。 他相信，以扶苏的才智，定然能领悟到自己这番话的意思。 此时外面的大堂内比起方才已是要清净不少。 高要则是有些踌躇的站在包间附近，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进不进包间内。 看到李涵走了出来，他连忙迎了上来，小声问道：“小涵，你也不早说一声扶苏要来，害的我没提前做好准备。 那你说，他喜欢吃些什么，我现在就去做？” 来到秦朝那么久，对待权贵，高要早已没了最初的轻视之心。 人人平等的观念，也开始随着一路的所见所闻慢慢磨灭。 对于高要这种隐隐产生的变化，李涵早就察觉到了。 不过他觉得也没什么不好，就没有说什么。 既然已经回不去了，融入时代才是最应该做的事情。 况且，就算是在前世，李涵也从来没相信过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 前世网络上一直流传着一句话，“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比人跟狗都要大！” 对此，他深有体会。 微微发出一声叹息，李涵对高要说道：“高大哥，你随便去做些我常吃的就好，另外再帮我取几壶酒过来。” 高要连连点头，就要往后厨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后，他突然又转过了身子，冲着李涵小声说道：“小涵，我知道你与扶苏殿下关系比较好，但你跟他说话的时候，还是要注意点分寸。 他可是我们这客舍最大的靠山了！” 李涵听到这话，愣了一瞬，看向高要的眼神中不由带上了一丝异色。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见此，高要这才一脸轻松的朝着后厨方向走去，甚至嘴里还轻轻哼起了《老鼠爱大米》。 第167章 出发之前的波澜 不多时，李涵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扶苏想的也应该差不多了，这才转身重新回到房间内。 扶苏一看到李涵进来，一下子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李兄弟，我知错了！ 刚才被人这般追捧，我有些得意忘形了，没有体会到你的苦心，还望李兄弟你谅解。” 见扶苏知错，李涵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走到扶苏身旁，轻轻拍了拍扶苏的肩膀，轻声说道：“殿下，我方才也有不对的地方，不应该以如此表情面对与你。 但殿下，你要知道，你现在活着不单单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这咸阳城中的百姓，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宁，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万万不能有任何差池。” 说到这，李涵顿了顿，一脸郑重道：“我实在不愿见到天下再起战火！” 扶苏看着李涵的表情，心中猛地一震。 他能感受到李涵说这话，并不是在玩笑，而是真的是发自肺腑。 沉默了片刻后，他重重的点了点头，“今日之事，我跟你保证，绝不会再发生一次。” 不多时，高要亲自端着饭菜来到包间外，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用脚轻踢了一下门，听到里面传来让他进去的声音，这才缓缓推开门走进去，轻声说道：“殿下，小涵，酒菜来了。” 扶苏看着面前一脸恭敬的高要，轻笑道：“高要，我看你现在这样子，比起第一次见你时，变化不小啊。” 见扶苏还记得自己，高要脸上顿时满脸惊喜。 “殿下您还记得我？” “哈哈，那是自然，你与李兄弟情同手足，我自是记得的。 还记得当时在举贤堂时，你与李兄弟一副誓要同生共死的模样，可是让我印象深刻啊。” 高要脸上满是惊喜。 扶苏笑着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听到这话，李涵和高要的思绪都被拉回到了当时的情况。 李涵记得清楚，当时高要被刘邦蒙骗，被关进了监牢中，等待明日便送去做官奴。 最终在扶苏的帮助下，李涵成功将高要救了出来。 然而当晚的宴席上，胡亥不告而来，无理取闹的闹了一番。 面对胡亥的人要伤害自己时，高要宁愿选择主动进宫做太监。 想到这，李涵脸上的表情逐渐温和了几分。 心里原本因为高要太过市侩而产生的不满，这一刻也尽数烟消云散。 是了，高要从来便是这般模样。 他一直都没变，倒是自己，现在反倒是因为身份的提高，而有些变了。 念及此处，李涵当即起身，冲着高要深深行了个礼，“高大哥，对不起啊！” 高要一愣，“对不起啥啊？ 小涵，你在说什么胡话啊。” 看他一脸懵逼的表情，李涵笑了笑，倒也没有解释。 只是说道：“心有所感罢了。” 随着酒菜摆上桌子，高要忙完这些后，就赶紧退出了房间。 若是李涵和项羽一同饮酒，他定然也要来陪上一场。 但眼前之人的可是扶苏，他却是有些不敢。 李涵望着高要离去的背影，轻声说道：“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顾他们了。” 扶苏点头应道：“放心吧。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要去哪里啊？ 父皇问你你不肯告知也就算了，不会连我也不能说吧！” 听见这个问题，李涵眼眸之中不由带上了几分期待，“我准备去往燕地，寻找一个记挂许久的答案。” “哦？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早就决定好的，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求你早点回来。” 扶苏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真切祝福道。 “嗯，放心吧，我会的。” 俗话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又有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 或许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亦或是即将就要面对离别，不觉间，李涵少有的有了些醉意。 扶苏亦是如此。 二人言行中也是不由多了几分荒唐之感。 正如此时，扶苏整个人都直接坐在桌子上，用手拉着李涵的手臂不断摇晃，“李兄弟，你放心。 他日我若为帝，必定封你为王。 我们兄弟二人……一同为天下之主。” 说到这，扶苏重重打了个酒嗝，又继续说道：“我们一定要做好昔日你曾说过的那样，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说到最后，扶苏整个人都站在了桌子上，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李涵怔怔的望着面前的扶苏，双眸之中隐隐有泪光微微闪动。 天下太平，方为此生夙愿。 后世屈辱，自是永生不见。 他用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扶苏，愿你记得今日所言。 我华夏必将立于世界之巅！” 一夜终是无眠。 次日一早，李涵刚刚从床上爬了起来，刚走到大堂，就见一个店里的小二赶紧迎了上来。 从年龄上看，他不过十五六岁，皮肤有些发黑，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显得人很是灵动。 这小二，正是李涵之前安排给张良每日送饭之人。 “李公子，张先生让我跟你说，今日他想见你。” 小二站在李涵面前，犹豫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 “哦？” 听到小二这话，微微一怔。 这段时间，他倒是有些忘了张良的事情了。 自己马上就要出发前往汤巫山，临行之前，也时候将他的事情处理一下了。 想到了，李涵点了点头，“行，等晚些时候给他送饭，你就不用去了。 我亲自去一趟。” 小二连连点头。 “对了，今日之后，也不需要了，你每日就在店里安心干活就好。” 李涵想了想，接着说道。 如今易小川的想法，他已经有些看不懂了。 张良他自然也不能放任留在咸阳了。 临走之时，他要帮扶苏将这些危险的因素清除一部分，如此才能放心。 等到了往日送饭的时间，李涵跟吕素简单的说了一声，就带着食盒朝着竹林小院走去。 等他到的时候，张良正独坐在院子中央闭目养神。 秋风卷起满地的竹叶，肆意在空中飞舞盘旋。 “张兄弟，我来了。” 李涵站在院外，便直接喊道。 背对着大门的张良听到这个声音，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即便心里已经做了千百次的建设，但只要一想起青鸟之前所说的话，他双手仍是会有些忍不住颤抖。 恐惧？ 愤恨？ 具体的情感，他也无法准确说出。 深深的吸了口气，张良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努力挤出一抹笑容，这才转过身子面朝着李涵说道：“李大人，好久不见啊。” 李涵摆了摆手，“也没有几日吧。” 说着便将手中食盒自顾自的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这段时间，在此地生活可还习惯？” “自是习惯的，但大人近日属下一直在此处呆着，颇感无趣。 故我还是想要留在大人身旁，任凭驱使都毫无怨言。” 张良赶忙开口，这次他可是不敢再像之前那次一样故意卖关子等李涵主动发问了。 听到张良的回答，李涵并不意外。 在来的时候，李涵就有想过，张良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但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也就是这样。 李涵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桌子，“正好今日我也没吃饭，坐下，我们边吃边聊。” 张良没有怀疑，当即坐了下来。 打开食盒一看，里面有酒有菜，颇为丰富。 李涵先行取过筷子，直接夹了一口吃了起来，张良见此，才小心的同样夹了一筷子。 几口下去之后，李涵突然说道：“张兄弟，你可知道，这段时间，我为什么会让你一直待在此处？” 张良微微一愣，而后他看着李涵的眼睛说道：“想必大人行事，必然有自己的理由。 身为下属的，必当尊听。” 李涵笑了笑，自顾自的夹了一筷子菜吃完才轻声说道：“张良，昔日韩国贵族之后。 后趁着始皇嬴政东巡之时，寻一大力方士，于博浪沙行刺杀之事！ 我说的可曾有错？” 事到如今，自己马上就要离开咸阳，李涵已经不想再和张良再做纠缠，直接摊牌。 张良听到这话，脸色大惊，一下子便从凳子上蹦了起来，站到了边上。 虽然不知道李涵到底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的，但现在他也没心思再去想了。 见他一脸警惕看着自己，李涵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 他轻轻指了指面前的凳子，“先坐下把饭吃了！” 看到李涵这番态度，张良更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他今日原本将李涵邀请过来，就是和青鸟商量之后，决定由张良留在李涵身旁，暗中调查他。 只是他没想到，李涵仅仅一句话，便让他原本已经建设好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 “坐下把饭吃了，还需要我再说一次吗？” 李涵见张良迟迟不动，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 这次，张良才缓缓坐在了李涵对面，小心的拿起筷子。 但吃是不敢再吃了，只是用余光看着李涵。 不多时候，李涵吃的差不多了。 他指了指盘子中剩下的饭菜说道：“这些就交给你了，别浪费。” 张良听到李涵这话，突然觉得像是受到了侮辱一样，突然起身指着李涵怒道：“你跟我说这些话，到底有什么目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的身份，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时候，明明刚开始觉得还没有什么。 但却是会在某一个瞬间因为别人做的事情，或者说的话，而瞬间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此时的张良就陷入了这种情况。 “我有什么目的吗？” 李涵笑了笑，而后只是瞬间，他的表情就变得极为平静。 “我还想问你，你苦心竭力留在举贤堂内又有什么目的？ 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当日考核时候，你突然选择离开，没有参加当日的宴席，想来当时你应该是想着离开，不再回来的。 那我很好奇，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你重新选择回到了举贤堂？” 李涵盯着张良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或许是因为身份被彻底拆穿，张良这个时候的心情反倒是平静了许多。 他迎着李涵审视的目光，轻蔑一笑，反问道：“你既然问我那么多问题，那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了。 当日和我一同参加举贤堂的刘子禾，刘兄人呢？ 实话告诉你，我来参加举贤堂，一开始只是为了看看扶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有没有传闻中的那般仁厚。 但当日考核之后，我与刘兄却是一见如故。 我之所以重返举贤堂，之所以愿意受你驱使，就是知道刘兄失踪，想要知道刘兄弟的踪迹！” 说到这，张良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临死之前，我只想得到这一个答案，可以吗？” 不得不说，张良确实是个天生的政治家。 短短时间内，他就可以依靠如今的情况，编造出这番谎言来。 而且，这番谎话，编造的几乎没有任何破绽。 毕竟在考核的时候，他和刘邦之间表现的确实极为熟悉。 短短时间能够利用之前发生的事情，而影响现在，确实才能过人。 李涵听到这话，却是微微有些愣住了。 在问出这个问题前，他便想出了无数答案。 但怎么也没想到，此事居然还与刘邦有所联系。 想到这，对于如何处置张良，他突然有了个主意。 “好，你既然说你是为了刘邦才回来的，实不相瞒，他此时就在附近。 将这些东西吃了，我就带你前去见他。” 李涵指了指桌上盘子中剩余的食物，淡淡说道。 张良盯着李涵的眼睛，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自然早就已经知道，刘邦已经死了，李涵这话的意思，已是显而易见。 但反抗，他又是无法做到。 不说那神秘莫测的“天雷”，单单是李涵的武力，也远在他之上。 想到此处，张良内心深深叹了口气，心中暗道：“青鸟，对付李涵就只能交给你了。 我只能走到这里了。” 而后，他直接站直了身子，对着李涵说道：“饭就不用吃了，现在你便带我前去见他。” 声音很是清冷，隐隐透露出几分死意。 这个时候，他已是将为自己和兄长报仇的希望寄托到了青鸟的身上。 他相信，即便是李涵，也定然不可能知道，青鸟还活着的消息。 李涵笑着摇了摇头，“不行，我亲自将饭菜拿来，定然是要你吃饱才行。 吃完了，我便带你前去找他。 我跟你保证，绝无任何谎言！” 见到李涵这般态度坚决，张良最终只能点了点头，拿起了桌子上的筷子，将剩菜全部塞到了自己嘴里。 这一刻，原本美味非常的食物，他只觉得没有半点味道。 第168章 张良身死，前往汤巫山 不多时，张良便囫囵吞枣的将几个盘子中剩下的饭菜都塞进了肚子里。 见此，李涵站了起来，指了指院门的方向说道：“跟我来吧，我这就带你去见刘兄弟。 我告诉你，他现在整日过得可开心了，住在河边整日与流水落花为伴，颇为闲适。” 张良听到这话，只是无声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出门前，李涵特意在院子中拿了个铲子。 在这之后，他才带着张良缓缓走出了院门，穿过茂密的竹林，不多时便来到了李涵埋葬刘邦的河边。 即便已然快要寒冬，但之前李涵见到的那棵大树，依旧是火红一片。 李涵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棵不知名大树，轻声说道：“张兄弟，你想找的那人，如今就在树下。” 此言一出，张良顿时明白了一切。 即便他早已从青鸟口中知晓刘邦身亡的消息，但为了让自己方才编造的谎话显得更逼真一些，他还是故作愤怒的指着李涵冷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说……难道说，刘大哥他……” 李涵微微点了点头，缓步朝前走去，“你想的没错。 如今刘邦就长眠在这棵树下。 他也算是在这世道摸爬滚打了半生，想必在此歇息，他定然也会觉得欣喜。” 说罢，他转过身子望向张良，“张兄弟，不要怪我，你与项羽他们不同。 留你在身边，将来定会给我和扶苏带来许多麻烦，还请兄弟主动赴死！” 李涵的语气很是平淡，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然而听到这话，张良的心顿时便如同坠入冰窖一般。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他和兄长张铭一同逃亡躲避秦军追捕时。 他死死盯着李涵，略显妖异的目光中，此时充满了仇恨。 “哼！要杀便杀，还说那么多废话干甚！” 张良一声怒喝，朝着大树下走了几步，目光也落在了面前的大树上。 这个时候，他注意到，光洁的树干上，竟是刻着几个小字。 他下意识的读了起来，“汉高祖刘邦之墓！” 虽然“汉”他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高祖的意思他却是明白。 “高祖”为庙号，一般仅仅只有开国君主才可使用，比如商高祖王亥，他是商国的第七任首领，便被追尊为 “高祖”。 可刘邦，不过一介草民，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庙号？ 想到这，他当即转过身子面向李涵冷声道：“都到了这个时候，可否解释一番？” 说着，他指了指树上李涵先前留下的这行字。 李涵愣了一瞬，而后笑着摇了摇头，“张兄，方才让你吃饱才带你上路，已是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 你要是想知道这个解释的话，还是亲自下去问他吧。” 说着，他脚步轻移，身形如同闪电一般，快速贴近张良。 只一瞬，一把匕首从袖子间甩了出来，被他攥在手中，将其刺向了张良的胸口。 张良只觉得胸口猛地传来一阵冰凉，而后这种冰凉迅速消失，疼痛席卷了全身。 “你……你……” 张良想要说话，然而口中喷涌出来的鲜血，却是让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李涵扶着张良的身体，将他轻轻放倒在地上，“你就安心去吧，留候张良，留在刘邦身旁长眠于此，也算合理。” 张良意识逐渐模糊，随着身上鲜血不断流出，最终缓缓没了呼吸。 李涵刺入的这一下，正中心脏，也算没有给他带来更多痛苦。 “哎！又要挖坑了！” 李涵看着手中的铲子，不由发出一声感叹。 说干就干，当即李涵就在地上挖起了坑，将张良埋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后，李涵顿觉心中一阵轻松。 在离开之前，总算是将后顾之忧解除了。 唯一有些可惜的便是，如今已经没有办法去判断张良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了。 长长的叹了口气，李涵转身离开了此地。 河水依旧不知去处的缓缓流淌，带动着秋日的最后一抹温暖，缓缓消逝于远方。 许久之后，一道身影，却是凭空出现在了此处。 他怔怔的看着树干上的两行小字，目光复杂。 【汉高祖刘邦之墓】 【留侯张良之墓】 已经回到客舍内的李涵，对于此地发生的一切，自是什么都不知道。 一回到客舍，他便带着吕素和高要等人告别了。 马上就要准备前往汤巫山，这一路路途遥远，交通又颇为不便，自是要回去做些准备的。 对于李涵的决定，众人自是万分不舍。 但崔文子和项羽二人显得很是兴奋。 因为李涵之前便曾答应过他们二人，一同离开咸阳，他们陪在李涵身边一同游历。 如今，日子总算来了。 不知不觉间，两天时光悄然而过，如今彻底迎来了冬季。 这日，两辆马车悄然从咸阳离开。 一前一后，一同出发。 其中前车由崔文子和项羽二人驾驶，后车自然不用多说，驾车的便是李涵，而吕素和双儿则是坐在车内。 即便时间很早，但在离开咸阳的官道上，却停着一辆马车，等待着李涵他们前来。 易小川坐在车厢内，双眸紧紧闭上。 自从成为这中车府令后，因为嬴政的信任，这两日前来拜访他的百官不少。 为了帮助胡亥，这群人他自然不会选择避而不见，一直到今日才开始稍微闲下来几分。 虽然他与李涵之间，已经无形中的走到了对立面，但听到李涵今日便要离开咸阳的消息后，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要见上李涵一面。 毕竟，在易小川心中，他和李涵不过是立场不同，彼此间的交情还是在的。 “二爷，有马车来了！” 这时站在路口的马夫突然跑了过来，冲着车厢内的易小川喊道。 见此，易小川猛然睁开了双眸，快步走下了马车。 随着马车不断接近，易小川一眼便看到了此时正在赶着马车的项羽，心中大喜，连忙挥手，“项大哥，项大哥。” 项羽看到易小川在这，脸上顿时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及时将马车停了下来，“小川，你怎么在这？” 项羽从马车上直接跳了下来，一脸亲切道。 这个时候，李涵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看到易小川的瞬间，他脸上原本带着的淡淡笑容，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如何对待易小川，他现在心情着实有些复杂。 易小川当日借着讽刺他，而抬高自己的行为，着实让李涵有些没有想到。 最终李涵还是将马车同样停了下来，对着车厢内的吕素简单的交待了两句，便下车朝着易小川走去。 看到李涵走来，易小川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 但既然已经决定了，易小川只是犹豫瞬间，便同样朝着李涵走去。 “李大哥！” 易小川主动开口喊道。 李涵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不过他脸上却是依旧一片冷淡之色。 项羽看到二人这样，自是能察觉到其中的不对。 对于二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他也有所听闻。 不过在他看来，却是只觉得这不过是件小事罢了。 为了二人关系不再恶化，项羽连忙走了过去，一手一个将二人搂在怀中笑道：“小川，小涵，你看此时，想不想小涵当初离开会稽时的样子。 当时是我和小川送你，今日就轮到小川来送我们了。” 说到这，项羽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几分，“你们说，会不会之后某一天，你们二人会在一起将我送走？” 李涵感受到项羽努力在调整自己和易小川之间的关系，心中深深叹了口气，李涵也不想让项羽这番好心白费，这才开口说道：“小川，你怎么会在此处？” 易小川见到李涵说话，心中一暖。 连忙说道：“李大哥，我听说你们今日就来离开咸阳了，所以一晚没睡，便在此等待，想要送你们一路。” 说到这，易小川顿了顿，不好意思的看向李涵，“当日的事情，确实是我不对。 但我也只是想着如此才可能更方便的看到玉漱，希望大哥你可以理解。” 李涵微微点了点头。 在当日，他便猜到了易小川的想法，但他也没去追问易小川当时为什么会那么说。 沉默片刻后，李涵轻声说道：“时间不早了，你既是一夜未眠，那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们也该上路出发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下一个春暖花开之日。” 李涵淡淡说道。 就这样，在易小川的注视中，项羽和李涵回到了各自的马车上，顺着官道就此离开。 而后许久，易小川才面色凝重的踏上自己的马车，朝着相反的方向咸阳驶去，心中暗暗下定了某个决心。 从这一刻起，李涵和易小川，这对穿越而来的兄弟，于此分道扬镳。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一月时光悄然而过。 如今的李涵他们，日夜奔波，已然到了最终的目的地，位于广阳郡的蓟县。 此地正是汤巫山所在。 不过具体的位置，他并不知道。 来到蓟县之后，李涵他们先是在蓟县寻找了一处干净些的客舍，在此住了下来。 而后简单的跟几人交代了一番，便独自出门了。 之前他曾派遣了不少阴阳家的弟子来此，此次出门，正是为了找寻他们。 李涵按照之前他们传信到咸阳的内容，通过跟往来的行人打听，最终在城西的一处酒舍前停下了脚步。 看着面前这处略显破旧的酒舍，李涵没有半点犹豫，当即走了进去。 已进入酒舍，鼻尖瞬间便被一股酒香淹没。 定睛看去，酒舍内不过摆放着三两张桌子，并没有一个客人在。 这时，柜台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小店酒水已经卖完，若是想要饮酒，还请移步到城东。” 听到这个声音，李涵嘴唇微微翘起，自顾自的打开了摆放在地上的酒坛。 一看，里面明晃晃还有大半坛酒。 当即笑道：“这酒坛里不明明还有酒吗？” 听到李涵那么说，柜台之后的声音明显带了几分恼怒，“那都是水，都说了我们这没酒了，没酒了。 赶紧给我走。” 说罢，才从柜台后缓缓站了起来。 只是，当他目光落在李涵身上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老祖！！！ 您怎么来啦？” 李涵呵呵一笑，“你这小子，平时就是这样做生意的啊。 虽说让你们在此开设酒舍，主要是为了隐藏身份，但也不至于这般松懈啊。” 柜台后这人是个年龄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阴阳家的弟子。 当时李涵接手阴阳家后，便以先祖之名，将大部分的弟子都派遣到燕地各处，一开始单纯是为了寻找汤巫山的所在。 后来在蓟县找到之后，其余阴阳家的弟子先后便返回了咸阳。 唯有此地的弟子留守在本地，用来监视探查北岩山人的消息。 这酒舍，正是他们用来隐藏身份的所在。 少年听到李涵这般微微训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老祖，你有所不知。 自从入冬之后，汤巫山上便是一片荒凉。 深夜更是一片寒冷。 店里现在的酒，都是用来给他们暖身子用的，所以，我才这样不想将其卖出去。” 李涵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反正这般事情，他本就毫不在意。 唯一让他有兴趣的，就是山上那个神秘的北岩山人。 他当即问道：“你们之前传信，如今山上确实住着一个老者和一个少年对吗？” 少年连连点头，“老祖，应是如此。 那少年看起来年龄和我差不多大，不过那老者我们却从未见过，只知道有这人存在。 不过……” 说到这，少年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犹豫之色。 “不过什么？” 李涵连忙追问道。 “老祖，我若说了，你可别生气。 据我们观察，您让我们监视的老者近期来，身体可能不是很好，其房间内常常传来剧烈的咳嗽声音。 如今山上荒凉，我们的兄弟常常在山脚下便能听到老者的咳嗽。 有的兄弟说，那老者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此言一出，李涵心头猛地剧烈颤动了一下。 同时心中还隐隐有些庆幸，还好自己来的及时。 若是当真让这老者死了，那这埋藏在他心底的困惑便再也解不开了。 想到此处，李涵连忙说道：“既然这样，那事不宜迟，你现在便带我上山。” 少年一下子窜到李涵身旁，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1章 北岩山人 蓟县地处北方，若按照现代的地理划分来看，位置则是在帝都偏北。 这里的冬日，空气格外干燥。 李涵静静地站在汤巫山的山脚下，望着面前的山峰，眼中尽是期待。 汤巫山并不算高，抬眼望去，尽是一片荒凉之景。 山上的各类树木早已褪去了繁茂的枝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它们肆意地向四周伸展着，远远望去，恰似一堆堆枯骨横陈，透着几分萧瑟与孤寂。 酒舍少年指着远处山顶的位置说道：“老祖，你之前让我们监视之人，就在这山顶处。 李涵点了点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是满山的苍凉之中，唯有山顶，还有这一丝绿意。 站在原地沉思片刻后，李涵伸手将头上的墨玉发簪取下交到少年手中，“你拿着此物作为凭证，前往客舍内找寻一位名叫崔文子的老者，让他带着医箱来山顶寻我。 接下来，我独自上山便好。” 少年赶忙接过发簪，接连点头，恭敬地朝李涵行了一礼，便迈着轻快的步伐，顺着来时的路，朝着蓟县县城的方向疾奔而去。 见此情形，李涵也不再迟疑，抬脚顺着蜿蜒的山路，径直朝着山顶迈进。 越往山顶靠近，他的心跳便越发急促起来，满是兴奋。 北岩山人，这个在原剧中从未露过脸的神秘人，如今马上就要被他揭开那层神秘的面纱，李涵心情自是不用多说。 他脚步匆匆，不多时，便来到了半山腰处。 在这里，他恰巧遇到了几个伪装成樵夫模样的阴阳家弟子。 这几人瞧见李涵前来，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欣喜之色，连连恭敬行礼。 李涵笑着冲他们点了点头，让他们先留在原地，先不用离开。 其中几人看到李涵身上还背着包裹，想要帮李涵背着一同上山。 对此，李涵拒绝了。 他身上的包裹内装着的正是他之前从墨家荒院中得到的神秘宝盒。 他之所以执意要将其带上山，就是想弄明白，这个盒子和致使易小川穿越到秦朝的那个宝盒之间，究竟有没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随着一步步朝着山顶攀爬，在经过了半个时辰的艰难行进后，李涵终于顺利登顶。 直到此刻，他才看清，先前在山脚下看到的那抹绿色，究竟是何物。 原来竟是一片竹林，即便当下正值寒冬时节，那竹干却依旧如翠玉般通润翠绿，在这一片萧索的冬日景象里，显得格外清新雅致。 竹林之中，则是坐落着两间略显简陋的茅草屋。 看到这略显熟悉的场景，李涵嘴角不由微微翘起。 从沛县离开之后，将近一年的时光，他终于来到了此处。 当即迈着步子，朝着茅草屋走去。 恰在此时，其中一间屋子的门忽然被推开，从中走出了一个少年。 果然和之前酒馆少年说的一样，这少年看起来年龄和他差不多大。 但身上的气质，却是显得格外出尘。 他在看到李涵的瞬间，瞳孔明显的有些收缩，似乎很是惊讶的模样。 然而，这种惊讶之色，只是存在了几个呼吸之间，便又恢复了一脸淡然，主动朝着李涵迎了过来。 看到这幕，李涵也不再犹豫，直接朝着少年走去。 二人对视而行。 直到二人之间距离不过数米的时候，少年这才停下了脚步。 他微微弓腰伸手，冲着李涵行了个礼道：“这位先生，是从哪里来的？” 听到这话，李涵眼中却是闪过了一抹异色。 从少年的说法来看，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来到此处。 但原剧中，北岩山人却像是有预知能力一般，早已算准了易小川何时会到。 心思虽然万千，但李涵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很是淡然。 他笑着冲少年拱了拱手，“在下李涵，从咸阳而来。” 少年没有追问李涵来此处的原因，只是在前方主动带起了路。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房屋前的竹林内。 这个时候，李涵才留意到，在这片小小的竹林之中，摆放着一个石桌。 石桌周围还整整齐齐地放置着三个石凳。 从石桌那整洁干净的桌面来看，此处应该时常有人悉心打理清扫。 少年指了指地上的石凳，开口说道：“公子请坐。 此地偏远，不知公子到此有何贵干？” 李涵并未直接坐下，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他之前从易小川手中得到的虎形坠，在少年眼前亮了亮，说道：“不知小兄弟可曾见过此物？” 少年脸上原本的淡然之色，在看到虎形坠的瞬间，一下子就变了，眼神中写满了急切。 “此物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甚至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李涵呵呵一笑，“看来小兄弟果然见过此物，看来我并没有找错地方。” 说着，他将目光落在了面前的两间茅草屋上，“我看此地有两间屋子，应该还有旁人在吧。” 少年目光完全被李涵手中的虎形坠吸引，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我和师傅一同居住在此处。 先生，可否告知此物由来，对我等当真重要。” 李涵听到这个回答，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 但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少年的问题，而是开口说道：“既然你师傅也在此处，还是先将他请出吧。 如此一来，我也好尽数告知。” 少年眼中闪过一抹犹豫之色。 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那请先生在此稍作等待，我这就去将此事通报给师傅。” 说罢，直接走进了较大的那间屋子内。 许久后，才独自一人走了出来。 比起进去的时候，此时他的手中还多了个造型独特的水杯。 也不知道，少年的师傅跟他说了什么，少年的表情再次恢复成了刚才那副平淡的样子。 目光也不再跟随李涵手中的虎形坠。 他将水杯放在石桌上，轻声说道：“客人，师傅说了，他与阁下有缘无份，不应相见。 若是执意想见，只得将此水杯中的清茶饮尽才可。” 说到这儿，少年略微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地盯着李涵的眼睛，一字一顿地接着道：“师傅还交代了，若是先生想强行进入房间寻找他，无论其目的最终是何，也只会是徒劳无功！” 李涵看着摆在面前的水杯，不禁微微一怔，他怎么也没想到，原剧中易小川所经历的这一幕，如今自己竟也遇上了。 当初看剧的时候，他就对这个永远不会干涸的水杯充满了好奇。 虽说华夏历史源远流长，出现各类奇异之物也算正常，可这水杯的神奇之处，着实让李涵怎么都琢磨不透其中的原理。 如今亲眼目睹，他顿时来了兴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抬手举起水杯，将里面的清茶一饮而尽。 这水杯的材质甚是奇特，非金非木，入手的瞬间，一股温润之感便传遍全身，仿佛触摸到的是最为柔嫩的肌肤一般，让人觉得十分奇妙。 喝完之后，李涵重重将水杯放在桌子上，开口说道：“我已经喝完了，现在可以请你师傅出门了吧。” 少年唇边泛起一抹属于少年人特有的纯净笑容，他伸手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水杯，说道：“先生还请再看水杯一眼。” 李涵虽说心里早有预料，但还是配合地朝着水杯看去。 果不其然，和原剧中的一样，原本已经被喝干的水杯，此刻竟又重新装满了清茶。 甚至杯中的水纹还在微微晃动，仿佛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在源源不断地为其注入茶水一般。 “有意思！” 李涵来了兴趣。 世间一切，皆是由物质组成。 水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这水杯，却是可以化无为有，着实令人称奇。 少年指着水杯，轻声说道：“先生，这水杯中可依旧还有着茶水，尚未喝完呢，这样的话，师傅是不会出门的。 依我看，先生还是原路返回吧。” 李涵仿若并没有听到少年的最后一句话一样，再次将水杯举了起来，放在手中小心查看。 然而，这水杯单从外表看上去，依旧和他刚刚见到时一样，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根本瞧不出端倪。 看到李涵一脸沉思的模样，少年再次开口说道：“先生既然不愿放弃，那我便先去忙了。 什么时候将其喝完，叫我一声便好。 到时候，在下定然会将师傅请出门的。” 说罢，他便转过了身子，想要重新回到屋子内。 李涵隐隐能感受到少年言语中的笑意，当即笑着说道：“稍等！” 说着，他直接将水杯翻转过来，口中喃喃道：“世间万物，皆有尽头。 天之尽头谓之涯，地之尽头谓之角，那我便要看看，这水杯中的水，是否真的可以绵延不绝？ 又是否真的无穷无尽，没有尽头？ 倘若是真的，那今后天下若是再有大旱发生，苍生可是有救了啊！” 少年听到这话，再也维持不住原本的淡定了。 他连忙转身，冲着李涵急切说道：“先生，师傅说过，这水杯中的清茶必须得由您亲自喝完才可以。 您这样做，他是不会出来见您的。” 李涵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手中倒置正在不断往外面流水的水杯说道：“那也没关系，能够得到这般神器，我奔赴千里来此，也算值了。 纵使你师傅不愿见我，那也无所谓了。” 说罢，他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竹子上。 这样自己举着水杯，看起来便有些蠢，他决定先做一个支架出来，如此更为方便一些。 说干就干，李涵当即挥起手掌，冲着面前的竹子狠劈过去。 不过片刻，一个简易的支架便被他亲手做好了。 李涵将水杯放在上面试了一下，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即便在支架上，水流依然可以往外不断流水。 见到这一幕，少年心中更是着急。 他原本以为，李涵见到水杯永不干涸的神奇景象后，会心生敬畏，知难而退，却万万没料到，李涵竟然会做出这般不讲道理的事儿来。 当即就朝着李涵扑了过来，想要将水杯重新夺回手中。 然而，他哪里又会是李涵的对手，交手的瞬间，便被李涵直接控制住了。 少年自小便跟随北岩山人，虽平时言行努力在向其师傅靠拢，但总归还是少年心性。 被这般轻易控制，心中顿觉恼怒，直接破口大骂了起来。 不得不说，比起后世之人，这个时代的人，语言多少还是有些贫乏的。 即便是在骂人，所说的也不过是像“彼其娘之” 一类的言语，相较于后世那花样百出、唇枪舌剑的骂架场面，着实显得有些空洞乏味了。 对于亲身经历过各种网络骂战的李涵而言，当真是毫无杀伤力可言。 不仅没能让他有半分动怒，反倒是觉得有些可笑。 不过，李涵这边没当回事儿，屋内一直留意着外面情况的北岩山人却是再也按捺不住了。 如此场景，他知道若是自己再不出去，此事就再也无法善终。 犹豫许久，最终他还是起身朝着门口方向走去。 伴随着一阵 “吱吱” 的声响，那紧闭的房门，终于缓缓地被打开。 一个头发花白的年轻男子从屋内走了出来。 这男子不光头发雪白，就连脸上的皮肤也毫无血色，远远望去，就好似一个毫无生气的死人一般，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李涵定睛看去，只一眼，心中却是陡然一震。 他可以确定，自己此前从未见过这个男子，可不知为何，此刻在看到男子面容的瞬间，他却莫名地生出一种熟悉之感，仿若先前在哪里见过一般。 “兄台既然想要见我，又不守我的规矩，如此行事是否太过霸道了些。” 白发男子冷声说道。 李涵呵呵一笑，当即松开了擒住少年的手。 如今正主已经出现了，他自然不会再难为这少年。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传说中的北岩山人，竟会是个年轻男子！ 少年被李涵松开之后，一下子就跑到了白发男子身后，他探出头，冲着李涵叫嚣道：“哼，我告诉你，我师傅都已经出来了。 你还不赶紧将水杯还给我，要不然等下师傅发怒，你即便带着虎形坠，也要被教训一番。” “还敢多嘴！” 白发男子听到少年那么说，连忙开口说道。 李涵听到这话，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笑意。 自己找的果然没错，这二人当真认识这虎形坠。 第2章 崔文子和北岩山人 念及此处，李涵的视线缓缓移向支架上的水杯。 只见杯中的水仍在潺潺外流，然其流速相较之前已明显减缓，如溪流渐趋干涸。 心中瞬间了然。 虽然仍旧没有想明白这水杯可以这般往外出水的原因，但显然，它也并不能无限制的出水。 所谓 “源源不断，永无尽头”，不过是虚妄之言罢了。 见这水杯只是这般，李涵也是没了兴趣。 主动取下了水杯，径直抛向少年沉声道：“若是早些如此，何至于此。” 说罢，他长身而起，向白发男子拱手行礼，道：“在下李涵，特来拜见兄台。” 白发男子冷哼一声，道：“拜访？ 不告而来，此亦谓之拜访？ 阁下这般行径，实难令我心生好感，还请即刻离去。” 李涵听到这话，却是笑了。 自己千里迢迢，日夜兼程，如今才来到此处。 这人仅仅一句话，就想将自己打发了？ 莫不是也太看不起自己了。 但李涵还是温和说道：“在下此次前来，乃是受人所托，为了探究这虎形坠到底乃是何物？ 若不得解惑，纵兄台满心不悦，我也绝不轻易离去。” 见李涵态度坚毅，白发男子凝视着桌上的虎形坠，长叹一声，带着几分无奈，落坐于李涵对面。 沉默良久，方缓缓开口：“你究竟是何人？ 你口中所谓兄弟，又是哪位？ 此前我便察觉，这山中多了不少陌生面孔，如今想来，这些人定与你脱不了干系。” 李涵含笑点头，“若只是你问我答，如此不免有些不公。 阁下既然问了我三个问题，那还请待我解惑之后，亦回答我三个问题。 如此方显公正一些。” 这一瞬，李涵直接反客为主了。 白发男子稍作停顿，终是颔首应允。 见他同意，李涵也不再迟疑，直接开口说道：“我名李涵，与兄台素无瓜葛，故而我的身份于兄台而言，并无太多意义。 至于我那兄弟，名叫易小川，乃西域人士。 他曾对我言及，于一宝盒之上，见有燕国文字所书之【汤巫山】。 这宝盒与他很是重要，故而一直心心念念欲来燕地探寻此地。 但你也知道，燕地广袤无垠，寻觅谈何容易。 我闻此事后，便遣人在燕地四处寻访，终在蓟县有所斩获，方才有了今日之局面。” 李涵侃侃而谈，用易小川作为借口，直接忽悠了起来。 这般言辞，他自是在来此的路上，便在心中预想了无数遍，因此说起来，倒跟真话一般，毫无停顿。 白发男子面色沉静如水。 但李涵却敏锐的发现了，在自己提及宝盒的时候，他的眉头瞬间微微一蹙。 待李涵说完这番话后，白发男子沉默许久，突然将手伸向了李涵故意放在桌子上的虎形坠，眼神微动，缓缓开口道：“本来我实在不愿搭理你。 但你既然持此物前来，且事已至此。 你问吧，三个问题，我自会如实作答。” “好，我第一个问题便是，阁下姓甚名谁，到底是什么人？” 李涵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开口问道。 说实话，即便心中已经确定了，但李涵还是想亲口从白发男子口中得到答案。 虽说浪费了一个问题，但却是能让他放心许多。 白发男子微微一怔，“名字么？ 时间太长，我早已忘了，但名号却是有一个。 此山还有别名，名曰北岩，故而，你可称我北岩山人。” 李涵得到答案后，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喜色，果然是他。 当即没有半点迟疑，伸出手指指向了此时被北岩山人手中拿着的虎形坠，好奇道：“其二，此物究竟有何效用？ 小川兄弟曾言，此物似蕴含神奇之力，于危难之际，数次救他性命。 然我百般尝试，皆徒劳无功。” 听到这个问题，北岩山人表情明显没有方才表现出来的那般自然。 苍白如雪的面庞，竟隐隐泛起一丝犹豫。 他紧紧盯着李涵的双眸，又将视线落于手中虎形坠上，许久之后，才缓缓解答：“此物名为虎形坠。 你既是秦人，想必知晓玄鸟吧。 昔日秦国初立，有玄鸟降世，此物便被玄鸟衔于口中，落入秦君之手，自此珍藏于大秦宝库。 后为了赏赐秦国蒙氏一族的功绩，此物便被赐予给了蒙氏一族的先祖！ 自此之后，蒙氏一族，嫡亲一脉，便会用此形状作为印记，将其文于蒙氏子弟身上。 至于你所言，为何此物于你手中无用，你又不是蒙家之人，又怎能启用？” 北岩山人一口气便将虎形坠的来历尽数说了出来。 李涵听到这些，已经彻底有些懵了。 他之前就曾想过，易小川身上的印记明明是虎形坠所印，但却与蒙氏一族有关，这其中定有隐情。 今日听闻这些，才知道答案。 但一个新的疑团旋即涌上心头。 既然这虎形坠只有蒙家血脉可以使用，那为何穿越千年而来的易小川仍能触发虎形坠的神秘力量？ 难道易小川亦具蒙家血脉？ 换言之，难道易小川竟是蒙家延续千年后的后裔？ 一时间，李涵脑海中思绪万千。 北岩山人见李涵陡然愣住，不禁嗤笑一声。 然当他目光触及手中虎形坠时，眼中却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眷恋。 等了许久，见李涵仍然没有问出这第三个问题，北岩山人有些恼了。 从来都是别人等他，哪里有他等别人的道理。 当即出声道：“这第三个问题，你若是再不问，那就别怪我食言了。 此地不欢迎你，日后你也莫要再来了。” 话刚说完，恰逢山间猛然生出一股寒风，呼啸而过。 整片竹林都随之起舞，沙沙作响。 北岩山人受寒风侵袭，脸上肌肤愈发显得白皙几分。 少年见状，急忙立于他身侧，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帮他挡住寒风。 “师傅，起风了，您这身体，还是入屋为好， 反正他没有发文，就不要再理会他了。” 北岩山人想要回答，但喉咙处却是传来一阵瘙痒之感，顿时剧烈咳嗽了起来。 连续许久，仍是不觉。 也正是因为这般声音传来，这才将李涵的思绪打断，让他回过神来。 李涵有些吃惊的看着面前北岩山人的面容，只因他发现，这北岩山人竟是因为方才的咳嗽，唇边隐隐沁出了几道血丝。 少年见李涵还不发问，顿时心急如焚，怒目圆睁，瞪向李涵，喝道：“你尚有最后一问，赶紧问！ 我师傅身体抱恙，受不得风寒。” 其急切之声，满是关切。 李涵长叹一声，俯身拾起地上包裹，置于桌上。 “兄台，此包裹便是我最后一问，你且打开一观便知！” 听到这话，没等北岩山人开口，一旁的少年就赶忙伸出了手，想要将包裹打开。 李涵并没有阻止，而是静静的看着他的举动。 随着他快速将包裹打开，刹那间，一个模样古朴的宝盒现于众人眼前。 北岩山人本来以为今日已经不会再有什么让他震惊的事情发生，然而当他目光落在这宝盒上时，整个人一下子就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他手指宝盒，又瞧瞧手中虎形坠，瞳孔剧烈收缩，“这…… 这……” 竟是被震惊的吐不出一句完整话语。 李涵见他这般震惊模样，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这北岩山人，果然知道自己手中这宝盒的来历。 “此宝盒便是我最后一问。方才我已提及，小川曾见一写有【汤巫山】三字的宝盒，他托我于天下寻觅。 我费尽心力，仅寻得此物。 然小川却说，此盒虽有几分相似，亦有可嵌入虎形坠之缺口，然并非他所见之物。 我最后一个问题便是，这两个盒子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北岩山人却像是没有听到李涵这话一样，他只是伸出手，向宝盒探去。 原本手中的虎形坠，被他毫不在意的随便掷于边上。 或许是因为心潮震动，此刻他洁白的脸上，已是一片潮红。 就在他双手马上就要触碰到宝盒时，整个人便再也难以自制，一口鲜血夺口而出，溅满整张桌面。 桌上宝盒与虎形坠，首当其冲，瞬间沾染不少鲜血。 幸得李涵反应迅捷，及时避开，否则定当血溅满头。 “你这是怎么了？” 李涵刚有些不满，就见面前的北岩山人直接倒栽葱的倒在了地上，昏厥于地。 “师傅！” 少年急忙俯身探查北岩山人的状况，略显稚嫩的脸庞，此刻写满忧虑。 李涵想要上前查看，却被少年奋力推开。 “你走，你走。 我师傅本就身体欠佳，若非你苦苦相逼，师傅怎会强撑病体出屋！ 若是师傅有什么危险，我定然要让你偿命。” 少年望向李涵的眼中满是恨意。 这个时代，师徒之名远远比后世来的更为珍贵一些。 更有时候，对于弟子而言，师傅的地位，比之父母还要高上几分。 自是情谊深厚。 对于少年的态度，李涵也能理解。 但眼下，他也是没心思去好言安慰少年，直接伸出了手，将少年控制住。 另外一只手则是小心伸向北岩山人，探查着他的呼吸。 片刻后，李涵才将不断挣扎的少年松开，缓缓说道：“你师傅现在呼吸很是微弱，若是你想要救他，现在就给我老实一些。” 李涵的语气很是冰冷，如今一幕发生突然，他心情也没有最初那么兴奋了。 少年瞥见李涵冰冷的眼神，心中陡然一惊。 不知为何，这一刻，他对于李涵的话，莫名相信了几分。 见他老实下来，李涵指了指不远处的茅草屋，对着少年说道：“现在先将你师傅抱进屋子。 等下有人前来寻我，此人乃是天下第一的神医，或许他可以救你师傅。” 说到这时，李涵暗自有些庆幸，还好自己当时听到阴阳家弟子提起此地传来的咳嗽声，特意差人去将崔文子请来了。 本想结个善缘，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少年听到李涵那么说，知道眼下自己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相信李涵。 当即便小心将地上的北岩山人背了起来，朝着茅草屋快步走去。 李涵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此时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他朝着茅草屋走去的时候，原本平平无奇的虎形坠，突然有微光闪过！ 似乎在与北岩山人的血，产生共鸣一般。 不过几个呼吸后，李涵便跟随着少年来到了茅草屋内，好奇的打量着屋内的环境。 茅草屋内颇为简陋，床榻与桌案皆由竹子制成，虽是就地取材，但这些家具看起来却很是精巧。 这个时候，李涵注意到，在靠近床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不少的书简。 在这些书简上方，则是有着一块叠起来的绢布。 其上面隐隐有些黑色条纹，似乎有人在上面作画。 见此，李涵刚想伸出手，将其查看一番。 只是瞬间，原本还趴在桌子边上的少年，就一下子将绢布攥在了手中，护在了胸前。 “这东西你不能看。 师傅说过，此物很是重要，只有有缘人才可得之！” 见少年眼神坚定，李涵缓缓点了点头，放弃了查看一番的想法。 他自问不是什么坏人，虽说平日行事有些出格，但直接抢夺这种事情，他却是做不出来的。 见到李涵放弃，少年这才长呼出一口气，再次趴在了床边，带着哭腔呼喊道：“师傅，师傅，你醒醒啊！” 然而，北岩山人却是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别喊了，你师傅一时半会醒不过来的。 过来，陪我聊聊，你师傅到底是怎么了，等下我也好告知神医，让他能够更好医治。” 少年的声音顿了一瞬，头也没抬，但嘴上还是回答了李涵的问题。 “自我被师傅收养以来，师傅身体便一直欠佳，时常咳嗽，有时甚至咳血。 我曾问询，欲带他求医，然师傅称其病症与生俱来，无药可医。 如此便一直这般拖了很长的时间。” 李涵闻罢，目光再度落于北岩山人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光芒。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在原本剧情中如此神秘莫测之人，竟会身患如此重疾。 一瞬间，一个念头蓦地跃入他的脑海中。 在原剧之中，易小川自始至终未曾得见北岩山人，莫非便是因当时北岩山人已因病离世？ 所谓游历天下，亦不过是欺人之谈罢了。 这个时候，李涵也想到了一个一直被他忽略的事情。 在原剧中，崔文子和北岩山人，可不是陌生人。 易小川奉命修筑天宫之时的图纸，便是由北岩山人绘制，再经崔文子转交。 想到此处，李涵眉头微皱。 在从咸阳来此的路上，李涵早已将目的地告知了崔文子。 若是他当真和北岩山人相识的话，听到目的地所在，定然不会毫无反应。 除非他不知道，北岩山人如今就在汤巫山！！！ 第3章 【阳】 怀揣着满心的疑惑，李涵缓缓踏出屋子。 方才因着情况紧急，他顾不上许多，那宝盒与虎形坠便都搁在了石桌上，还未来得及收起。 来到石桌前，李涵掏出方才在屋内随便拿的一块破布，将沾染在宝盒上的鲜血尽数擦干净，这才将其重新收回到包裹内。 反正北岩山人已经将宝盒看过了一遍，无需再将其拿出。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李涵依样画葫芦，把虎形坠也仔细擦拭了一番。 可就在这时，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相较于通体透着冰凉之感的宝盒，同样置于寒风之中的虎形坠，竟然没有丝毫凉意散发出来。 不仅如此，当他将虎形坠握在手中时，竟隐隐有一股暖意从掌心蔓延开来。 正当李涵打算仔细查看一番这虎形坠时，突然，远处传来了崔文子的声音：“小涵，你找我来所为何事？” 李涵闻声，赶忙抬头循声望去，只见那酒馆少年正引着崔文子朝着这边走来。 他急忙把已经擦拭干净的虎形坠收入怀中，背起包裹，快步迎了上去。 “崔大哥，你们来得可比我预想中快些呀。” 崔文子笑着点了点头，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茅草屋上，称赞道：“此地倒是雅致，在如今入目尽是荒凉中还可见到浅浅绿意，当真难得。” 说罢，他这才看向李涵说道：“小涵，你这般着急让这少年前去寻我，还带着药箱，到底所为何事？” 李涵朝着酒馆少年挥了挥手，示意他先行下山去。 待少年离开后，李涵这才缓缓开口道：“崔大哥，不知你可曾听闻过一个人，我也不清楚他的本名，只知道他以北岩山人自称。” “北岩山人？” 崔文子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号，随后摇了摇头，“我此前从未听过这个称呼。” 李涵听了这话，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心里清楚，崔文子向来不会欺骗自己。 即便是之前关于组织【伏羲】的事情，他也只是说不便告知，而没有编造谎话哄骗自己。 来不及过多交谈，李涵当即拉着崔文子朝着茅草屋走去，边走边将方才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然，其中涉及到宝盒的事情，李涵是只字未提。 崔文子听完这些后，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李涵会突然来到此处，但还是点了点头，说他一定会尽力医治这北岩山人。 不多会儿，二人便走进了茅草屋内。 这屋子内的情形一目了然，崔文子一眼便瞧见了此刻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北岩山人。 然而，就这一眼，他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愣在了原地。 “他，他怎么会在这儿？” 崔文子脱口而出。 听到这话，李涵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和他猜想的没错，这崔文子果然和北岩山人相识，只不过不知道他如今换了这个名字而已。 想到这，他直接开口问道：“怎么，崔大哥，你认识这人？ 可他便是我方才跟你说过的北岩山人啊！” 崔文子没有回答李涵的问题，而是放下了手中的药箱，快步朝着床边走去。 趴在床边低声哭泣的少年看到崔文子前来，又见放在地上的药箱，瞬间知道了，这人定然就是李涵方才提及的神医。 赶忙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嘴里哀求着：“神医，神医啊，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师傅呀，您一定要把他救活啊。” 崔文子的目光这才落在眼前这少年身上，出人意料的是，他竟主动伸出手，轻轻放在少年的头顶，语气格外温和地说道：“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这般举动，更是让李涵心中有些惊异。 要知道，平日里崔文子虽说看着放荡不羁，但骨子里其实有着自己的那份傲气，对待旁人大多时候都是不冷不热的，像这般对待一个陌生人，他还是头一回见。 崔文子说完这话后，转身望向了李涵，开口说道：“小涵，你带着这少年先出去，我需要安静的环境。” 李涵迎着他那严肃的目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将满心的疑惑压在心底，转身走出了茅草屋。 少年有些不舍。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了别的办法，只能选择了相信，同样出了房间。 为了不影响到房间内的崔文子，李涵将趴在门上朝里面偷看的少年一下子拉了过来，直至走到边上，才冷声问道：“方才进屋的神医，你之前可曾见过？” 少年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摇了摇头，“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呀。” 说到这，他也回想起了刚才崔文子脱口而出的话，好奇道：“刚才我听神医的意思，好像他和我师傅之前便曾认识？” 李涵点了点头，“看样子应该如此。” 说罢，他也没心情再说什么，再次回到了石桌前，坐在了石凳上沉思起来。 根据现在发生的一切，李涵已经知道了，这北岩山人和崔文子之间，定然有过故事。 而这个故事可能发生的时候，北岩山人当时并不叫这个名字。 所以崔文子才会对自己说，之前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想到这，他心中猛地跳出了一个猜想，这北岩山人该不会也是那【伏羲】组织的人吧。 与此同时，在茅草屋内，崔文子面色凝重，缓缓将手搭在了北岩山人的手腕上，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那微弱的脉搏。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崔文子的脸色愈发凝重起来。 许久之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望向北岩山人的眼神中，充满了说不上来的意味。 他知道，北岩山人身上的病，他无能为力！ 眼下他能做到的，只是可以将北岩山人身上的症状减轻，将其叫醒而已。 崔文子缓缓打开药箱，从中取出一套银针，而后按照特定的规律，将一根根银针缓缓刺入北岩山人的各个穴位之中。 虽说只是简单的施针之举，可从崔文子的神情便能看出，这过程并不轻松。 即便此时正值寒冬，他的额头上却还是布满了汗珠。 而与此同时，随着他不断施针，北岩山人的身上竟是有一层淡淡的白雾浮现，其虽然仍在昏厥之中，但脸上的表情，却是逐渐舒缓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后，崔文子又小心从药箱最底层取出一个白色的玉瓶。 打开塞子，从里面取出一粒褐色的药丸，将其塞进了北岩山人的嘴中。 随着药丸入口，缓缓融化。 终于，在崔文子担忧的目光中，北岩山人缓缓睁开而来双眸。 见此，崔文子连忙坐在床边，满是关切道：“小蒙，你这身上的病，怎么不仅没好，反而愈发严重了？ 那人不是说，他可以将你完全医治好的吗？” 北岩山人刚刚苏醒，意识还有些不够清醒，听到崔文子的声音，微微愣神片刻，呢喃道：“崔大哥？ 呵呵，我这是快要死了吗，居然产生了幻觉，听到了崔大哥的声音？ 也罢，死前能够这般见到崔大哥，此生也算值了！” 崔文子听到这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一边动手将北岩山人身上的银针一根根的取下，一边说道：“你再好好看看，我到底是真是假？” 随着身上的银针被一根根取下，北岩山人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他目光紧紧的盯着崔文子，就那么怔怔的看着。 过了许久，似乎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竟伸出手在崔文子脸上轻轻捏了一下。 熟悉的触感，让他瞬间就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抱着崔文子痛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崔大哥，崔大哥，我好想你啊！” 其声音中满是真情。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刚才李涵所见时的高人风范。 崔文子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得温和起来。 他伸手摸在北岩山人满头银发上，轻声说道：“没事的，没事的。” 而后他又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北岩山人听到崔文子这个问题，表情一下子变得僵硬了起来，愣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崔大哥，你既然已经离开了。 那关于组织的事情，我就没办法再跟你说了。” 说到这，他故意岔开话题疑惑道：“不过，崔大哥，你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哎！” 崔文子轻叹一声，他也明白北岩山人的苦衷，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转而回答起了他提出的问题。 当听到崔文子竟然是因为李涵才来到的此处，北岩山人心中的疑惑不仅没有半点减轻，反而更加浓烈了几分。 李涵？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不光拥有不应该属于他的虎形坠，甚至还带着那个【阳】。 要知道，【阳】这个东西，早已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就连近乎为神的“主上”都无法找到。 他又是在哪里找到的？ 想到此处，他连忙坐直了身子，指着屋外的方向说道：“崔大哥，你说外面那人是你结拜兄弟？” “对啊，有什么不妥吗？” 崔文子有些不解道。 北岩山人脸色凝重，似乎是在犹豫如何开口。 但当他看到崔文子眼中深深的关切后，原本想说的话，瞬间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他心中暗道：“崔大哥已经离开了组织，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再烦他了。” 于是，他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我只是没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巧合之事，颇感缘分一词，奇妙无比。” 崔文子笑着点了点头。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走出房间。 出门的第一时间，一直守在门前的少年就迎了过来，一脸担忧道：“神医，我师傅他怎么样了？” 边说，还边往里面探头。 崔文子将身子让开，亲切道：“放心吧，你师傅没事！ 他已经醒过来了。” 少年听到这话，也顾不得道谢，直接便朝着屋内走了进去。 见到这幕，崔文子抚须笑了笑，没有半点不满，而后便朝着李涵走去。 李涵坐在石凳上看到这幕，冲着崔文子挥了挥手，“崔大哥，情况怎么样了？” “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不过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李涵笑着点了点头，“崔大哥，但说无妨。” “小涵，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实不相瞒，他和我之前皆是【伏羲】之人，可如今我和他分别许久，早已不知道他如今所在。 可你，竟然能这般神奇的找到此处。 如此之事，让我着实有些不解。 而且，方才我问他与你之间到底有何过往，他也是缄默其口，闭口不谈。” 崔文子脸上带着深深的疑惑。 和李涵相处越久，他越是发觉李涵神秘。 如今又发生这般事情，实在是让他不得不想要一探究竟。 李涵笑了笑，他轻轻用手指在石桌上不自觉的敲击着，脑海中却在思索着崔文子刚刚这话的意思。 按照他的说法，这北岩山人确实和李涵之前想的一样，和青鸟，张铭一样，都是【伏羲】中人。 而且，从崔文子刚才的表现来看，这人和他关系应该还不错。 但偏偏，这北岩山人却没有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崔文子，这当中必然有其缘由。 想到此处，李涵缓缓说道：“崔大哥，我实话跟你说，之所以我会来到这个地方，其实并不是为了寻他。 而是他恰好在此地，是我所需要寻找的人罢了。” 说到这，李涵笑了笑，“这话可能有些拗口。 但我想说的意思是，在来到此地之前，我其实并不知道这个地方有谁在，更不知道你和他之间还有这般关系。 若是早知道的话，我当时便会带你一同前来了。 更不会刚才还主动问你，你之前有没有听过北岩山人这个名号了。” 听到李涵这话，崔文子脸上表情更加迷惑了，“那你又为什么会偏偏来到这个地方？” 李涵呵呵一笑，“此事的话，我在跟北岩山人见面时，就已经跟他说了原因。 可是听你刚才说，他并没有告诉你。 所以我觉得，这些事情，可能不太适合你知道。” 见李涵这样回答，崔文子还想追问，然而这个时候，少年突然从屋内走了出来，冲着李涵这边喊道：“先生，我家师傅有请。” 说罢，他还看了一眼坐在李涵对面的崔文子，像是在提醒一般，接着说道：“师傅说了，只让李先生一人进去。 还请神医在此等待片刻。” 第4章 异界巨兽 李涵笑着点了点头，从地上将包裹再次背到身上，对着崔文子说道：“那崔大哥，我就先去跟你这个旧相识聊聊。 等晚些的时候，我们再说。” 崔文子盯着李涵的眼睛，无奈的点了点头。 李涵一进到屋子内，就发现此时的北岩山人比起刚刚昏倒的时候，面色要好上了不少。 原本苍白的脸颊，也微微有了些血色。 不得不说，崔文子的医术当真是有些说法的。 在他手上，则是拿着一块绢布，正是刚才被少年从李涵手中抢走的那块。 见此情形，李涵反手将门关上，笑着说道：“兄台，没想到你我之间竟然还有这般渊源。 这样也好，咱们之间也算不得外人了。 之前我问你的最后一个问题，现在你可曾想好了答案？” 北岩山人这才将目光从手中的绢布移到李涵身上，冲他微微挥手，示意他来到床边。 见此，李涵倒也不怕，直接快步走到床边，直接坐在了床上，准备看他到底有何举动。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北岩山人突然将手摊开，将帛书递给了李涵。 淡淡说道：“你既然是崔大哥的兄弟，我自然不能害你，更害了崔大哥。 你最后那个问题的答案，恕我实在不能言说，就拿此物当做补偿吧！” “害我？” 李涵微微一愣，不过他并没有立刻追问，而是将手中的帛书缓缓展开。 入眼的第一眼，便瞧见帛书正中央写着两个秦篆 ——天宫。 再往下仔细看去，发现帛书上记载的竟是建造天宫的设计图。 “天宫？ 这是何意？” 李涵佯装不解道。 北岩山人面色沉重：“此物极其重要，你一定要好生收着，至于到底有什么用处，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你自然便会知晓。” 李涵不置可否点了点头，把绢布重新折叠好，收入怀中。 而后他看向北岩山人，脸上带着坏笑说道：“仅仅用此物来换我那第三个问题的答案，我觉得我有点亏了呀。 你方才都说了，此物或许之后才会有用，对现在的我，可是无异于一块破布。” 北岩山人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身子往后一躺，不再看他，只是说道：“你就算不满意，我也没办法咯。” 那副模样，倒显得有几分无赖了。 李涵呵呵一笑，自己千里迢迢赶来此处，可不光是为了得到这天宫图纸。 而且说实话，对于这图纸，从始至终他压根就没太放在心上。 诚然后世兵马俑轰动全球，令世界瞩目。 但劳民伤财，却是事实。 若是扶苏继位以后，是否继续建造下去，还要再说。 想到此处，李涵直接伸手抓住北岩山人的衣领，想要将他拽起来。 刚想开口，却瞥见他胸口的位置，隐隐约约有个印记。 李涵正准备仔细瞧瞧，就被北岩山人抬手将他的手打落，冷声说道：“我说的很清楚了。 不告诉你这盒子的消息，不光是为了你，更是为了崔大哥。 他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平静生活，我实在不愿见他再被牵扯进来。” 听到这话，李涵笑了笑，他脸上闪过一丝神秘之色，缓缓开口：“你当没有此事的话，崔大哥的生活便会平静下来吗？ 你既然也是【伏羲】中人，想必对青鸟，张铭二人也不陌生吧！ 他们前段时间，才刚刚对崔大哥下手，若不是我极力相助，怕是崔大哥现在已经落入了他们手中。” 此话一出，北岩山人瞬间愣住了。 第一时间的想法就是怎么可能？ 但他也知道，崔文子此时就在门外，李涵必然不可能是在说谎。 况且，若不是真的和他们二人打过交道，一般人也不太可能会知晓他们二人的姓名。 想到这，他当即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更不应该将崔大哥重新牵扯到此事中来。 他好不容易才从组织内脱身。 听我一句劝，赶紧离开此处，回到你应该去的地方。” “回到我应该去的地方？ 那你觉得我应该回到哪里呢？” 李涵笑着说道。 既然原剧情中，这北岩山人知道易小川穿越者的身份，李涵倒是想看看，他又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北岩山人并没有听出李涵的言外之意，缓缓开口道：“方才崔大哥都已经告诉我了，你如今在咸阳也算有些威名。 赶紧离开此处，重返咸阳，方才可能在这世道活下去。” 说到这，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后才坚定说道：“看在崔大哥的面子上，我提醒你一句，若是你想在这世道有个善终，最好还是放弃现在的一切，找个地方隐居下来，就连咸阳也别回去了。” 听到北岩山人这番话，李涵心中微微有些触动。 他能够感觉到的，这北岩山人的最后一番话，才是他的心里话。 若是按照原本的剧情发展，他这话，自是说的没错。 楚汉为天下争斗，无论胜者是谁，百姓终会民不聊生。 咸阳作为争斗的中心，作为大秦的中心，到时必将是人间地狱！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是也！ 可现在发生的一切，早已与他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况且，如今刘邦早已身死，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 想到此处，他脸上故意露出冰冷的笑容，毫不领情道：“哼，莫名其妙。 实话告诉你，若不是你与崔大哥有旧，你还以为到了此时，我还会那么好生跟你说话吗？” 说到这，李涵冷笑道：“而且，你三言两语，就想让我放弃重宝，莫不是觉得我是个傻子。 你真的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而且，都到了此时，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迟迟没有将宝盒打开吗？” 听到这话，又见李涵这般表情，北岩山人心中猛地一惊。 是啊。 明明虎形坠和【阳】都已经落在了李涵手中，为什么他却没有将其打开，这极不符合常理。 难道说，他真的知道什么？ 不，不可能，宝盒的事情，就连【伏羲】内部的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一个外人，又怎么可能知道。 一时之间，北岩山人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浆糊，千头万绪，怎么也想不通事情真相，更是无法判断李涵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李涵看到他表情阴沉不定，眼中笑意却是更浓。 他知道，自己故意说的话，生效了。 趁着他思维混乱的时候，李涵嘿嘿一笑，接着说道，“你知道吗？ 在最初得到这个宝盒之后，小川便告知了我一切。” 说到此处，李涵故意顿了顿，“你敢相信吗？ 小川他居然对我说，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而让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方式，便是通过宝盒！ 你说，如此重宝，我会因为你三言两语就这般轻易放弃吗？” 说到最后，李涵一把抓住北岩山人的衣领，大声质问道。 北岩山人此时已经彻底被李涵的一席话搞懵了。 他想要说话，可内心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竟是让他发不出半点声音。 李涵脸上笑容更加癫狂，而后他将北岩山人重重摔在床上，冷声说道：“既然你到了此时仍然不肯跟我说出实情，好，那我也就不问了！ 若是当真有另外一个世界的话，你就随我一同前去吧！” 说罢，他直接将一旁的包裹拿在手中，没有半分犹豫，便将宝盒取了出来。 而后又在北岩山人惊恐的目光中，从怀中掏出了虎形坠，将其对准了宝盒最上方的缺口。 眼看李涵就要将虎形坠镶嵌进缺口，北岩山人再也忍不住了。 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先前知晓的各种可怕传闻，当即用尽全身的气力扑向李涵，大声说道：“这个盒子你可千万不能将其打开。 你说的没错，打开之后，便会到达另外一个可怕的世界。 我曾在典籍上看到过记载，其上记载，此界极其可怕，人如草料，被钢铁猛兽吞食！ 更有记载，此钢铁猛兽，双目如电，人不能视也，声若如雷，闻之胆寒。 你去了之后，必然也会沦为食物，被怪兽吃掉！！！” 听到这话，李涵眼中笑意更浓。 手上的动作也故意放慢了一些，让北岩山人有足够的机会，可以阻止自己。 他又不是傻子，如今在这个世界，身份高贵，夫人漂亮，还有广阔的舞台供他发挥，拯救后世华夏的悲惨。 恐怕只有傻子才会选择回去。 最重要的是，即便穿越回到了现代，那个世界，也不属于自己。 他之所以故意快速说出这些话，又用宝盒来恐吓北岩山人，就是想趁着北岩山人思维混乱的时候，逼迫他做出行动。 现在看来，果然有效。 对于北岩山人口中的钢铁巨兽，李涵心中更是觉得好笑。 别人不知，他还能不知道吗？ 这不踏马妥妥的汽车！ 神踏马的双目如电，声若如雷。 这不就是远光狗还在按着喇叭吗？ 想到此处，李涵不自觉的笑出了声音，手上也极其配合的让北岩山人将虎形坠夺回到了手中。 北岩山人死死的将虎形坠抱在怀中，冲着李涵冷声说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今日纵是死，也绝不可能让你打开宝盒！ 给我们这个世界带来灾难的。” 李涵听到这话，瞥了一眼屋外，轻笑道：“你认为你现在这般身体，能够阻止我吗？” “我纵是死！” 北岩山人死死盯着李涵，语气中满是坚决。 见到戏演的差不多了，李涵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摊手说道：“好吧，好吧，谁让你是崔大哥的旧友呢。 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就不将其打开了。 你把虎形坠还给我吧！” “你莫不是当我是傻子不成？” 北岩山人见他这样说，内心更是觉得愤恨不已，怒视说道。 “哎，你这人真是的，这般都不愿意，难道非要让我用强不成。 我都答应你了，还要我如何？ 总不能让我将这个虎形坠送给你吧。” 李涵有些不满道。 北岩山人听到这话，眼中却是一亮。 好像李涵说的有些道理啊。 反正他是绝不会让李涵同时得到这两样东西的。 当即说道：“那有何不可。” 李涵呵呵一笑，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北岩山人，有些无语的笑出了声音，“你这个无赖的样子是跟谁学的啊。 说实话，比起之前你那般冷冰冰的模样，我倒是有点喜欢现在的你了。” “哼！我无赖，这些东西本就是我们所有，如今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北岩山人有些不忿道。 然而话音刚落，他便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李涵听到这话，眸子却是更亮了几分。 果然，此物超脱现实，可以使人穿越时空，就连两千年后的科技，远远都无法将其发明出来。 思来想去，只有【伏羲】这个似乎知晓一切的组织，才有可能将其制造出来。 想到此处，他连忙说道：“你们？ 应该便是【伏羲】吧，你们组织到底是干嘛的，怎么能够有这般能力制造出这些东西？” 北岩山人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干脆直接闭上了嘴，手中则是紧紧攥住虎形坠，不再看他。 “说说吧，反正我都已经知道那么多了，也不在乎这一点了。 况且，若是你说的内容将我吓到了，或许我真的会把虎形坠送给你呢！” 李涵的声音仿若恶魔的轻吟一般，不断在北岩山人耳边响起。 北岩山人本不想搭理李涵。 然而这个时候，一道冰冷的声音却是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可以将此物的消息告知于他，但到底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你自有决断！ 李涵此人，事关重大，你谨慎对待！ 最重要的是，此物万万不能再将其归还与他，若是实在不行，我允你可以离开！” 这声音响起的很是突然。 然而，李涵却是全然没有听到。 他只看到北岩山人原本还冰冷着的面庞，突然挂上了满满的恐惧之色。 其嘴角更是在微微抽搐。 “你怎么了？” 李涵有些奇怪，自己都没有逼迫他，怎么这北岩山人突然之间反应如此之大。 北岩山人并未直接开口回答李涵。 他只是将原本微微低下的头微微抬起，目光复杂的看着面前的李涵。 第5章 夜行小径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你问吧，但我不会每一个问题都会回答。 待你知道想要知道的，就将虎形坠，或者【阳】还给我。” 李涵笑着点了点头。 反正一句空话罢了，大丈夫不拘小节。 况且，自己忽悠别人也不是这一次了。 于是，李涵连忙开口问道：“你们【伏羲】到底是什么组织，为什么我之前从未在典籍上看到过相关的记载？” “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与今日之事无关！” 北岩山人的态度很是坚决。 李涵倒也不觉得失望，继续开口问道：“你方才说，此物与你们组织有关，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通过什么方法，将此物制造出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北岩山人的眼神像是看傻子一样，瞥了李涵一眼，一句话都没说。 李涵悻悻笑了笑，换了个问题继续问道：“我想知道，宝盒上写的汤巫山和你到底有什么关系？ 换句话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你既然对宝盒如此了解，想来出现在此处，应该也不会是巧合吧。” 见李涵终于问到了重点，北岩山人这才冷冷回答道：“我出现在此，自然不是巧合。 降生于这世间，每个人都有其自己的使命。 我的使命便是在此指引易小川接下来的行动。” 说到这，他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李涵，“只不过没想到，易小川没有等到，却等到你这厮。” “详细说说！” 李涵没有理会他话语中的幽怨，继续问道。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 只是奉主上之令，他让我来此等待罢了。 其最终目的，我不能说！” 北岩山人面带犹豫之色，缓缓开口。 李涵这个时候，却是笑了。 他指着面前被称为【阳】的宝盒说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合万事生。 你方才称呼我手中得宝盒为阳，想必自然便是有阴。 如此，阴阳才能调和，维持平衡。 我想，小川来到我们这个世界用的宝盒，其名字便是【阴】，而你在此的目的，便是为了让小川知道，即便他找到了宝盒，也无法回到自己的世界吧！” 此话一出，即便今日震惊之事已经足够多了。 但北岩山人心跳还是猛地加速跳动了几分，他痴痴的看着面前的李涵，脑海中再次响起了方才“主上”的传音。 心中暗道：“主上说的果然没错，李涵这人当真难缠。 没想到仅仅是从一个称呼中，便能猜想到那么多！” 诚然是他，也绝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便从宝盒的名字中推断出那么多的消息。 想到这，他刚想开口，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崔文子的声音。 “小涵，如今天色已经暗了，若是再晚些，就不好回去了。 我们今日初来蓟县，若是不回去的话，弟妹势必会心生担忧。 依我看，我们今日还是先回去吧，明日在一同前来。” 听到这话，北岩山人眼中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是啊，今日我也累了，就先这样吧。 明日你来的时候，我必然将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尽数告知与你。 决不食言。” 说这话的时候，他攥着手中的虎形坠，暗暗打定了主意。 不管如何，他都必须要执行主上的命令，不能让虎形坠和【阳】两样东西都重新落入李涵手中。 李涵沉思了片刻，想了想，崔文子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 毕竟今日才初到蓟县，离开客舍时，也没有跟吕素说过，自己可能不会回去。 以吕素的性子，必会担忧的一夜不眠。 况且，以北岩山人对自己手中的宝盒重视程度来看，他应该也不会选择贸然离开。 想到这，他冲着北岩山人伸出了手，“给我吧！” 北岩山人还想装傻，“什么？” “虎形坠啊！你不会觉得我放心将此物就这样交给你吧。 若是你趁着夜色跑了，这天大地大，我要到哪里找你！” 李涵见他还在装傻，有些不满道。 听到这话，北岩山人却是瞬间不同意了。 他连连挥手，“此物若是交还给你，你夜里直接将宝盒打开了怎么办，这样不行，我不放心。” “你既然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你，那你说怎么办？” 北岩山人眉头一皱，突然他用手指了指床边的柜子，轻声说道：“这样，虎形坠我可以给你。 但你手中的【阳】不能带走，我可以用【阴】和你交换。” “行，那就那么说定了。” 李涵很是干脆，直接点头同意道。 对于李涵而言，无论是【阴】还是【阳】都没有半点差别。 反正这两个宝盒，他都会得到。 顺着北岩山人的指引，李涵将柜子中存放的宝盒取了出来。 将两个宝盒放在一起，仔细比对了一番。 李涵发现，在【阴】上面，果然有用燕国文字书写的“汤巫山”三个字。 其他的则是并没有较大的区别。 值得一提的是，李涵在对比两个宝盒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两个宝盒的材质很是特殊，非金非木，倒像是由某种特殊的石材制作而成。 重要的是，他发现，这种材质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一时之间，怎么想，也都想不起来。 正当李涵思索的时候，北岩山人有些等不及了，生怕李涵反悔，连连催促。 见此，李涵也没再多想，在他的眼皮底下将两个宝盒交换了过来。 北岩山人看到这，才有些不舍的将虎形坠交还给了李涵。 将新的宝盒收好之后，李涵也没再多说什么，深深的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北岩山人，就快步走出了房门。 出门之后，抬眼一看，正见崔文子趴在窗户边，努力想要探听着房间内的声音。 在寒风呼啸，崔文子什么都没听见。 但看到他撅着屁股，趴在窗户边上，李涵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崔大哥，你这个样子，可是没有半点神医的样子啊。” 崔文子听到这话，这才反应过来李涵已经出来了。 不过他脸上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反而冲到门的旁边，看了眼屋内的北岩山人，冲他喊道：“小蒙，我先回去做些准备，明日一早我就来帮你缓解病症。” “嗯！崔大哥，下山路滑，还请慢些。” 北岩山人在床上缓缓抬起了手，望向崔文子的眼神中满是说不上来的意味。 李涵看到北岩山人的表情，心神一动，眉宇间不由微微皱起。 北岩山人的反应，好像有些奇怪。 带着心中淡淡的疑惑，李涵和崔文子一同并肩走上了下山的路。 寒风之中，隐隐有声音传来。 “崔大哥，闲来无事，我们要不要赌上一场？” “什么？” ………… 寒冬时节，夜晚的汤巫山更显萧条。 肆虐的寒风不断呼啸而过，带动着漫山落光树叶的枯树不断挥舞，仿若进入了鬼域一般。 在李涵和崔文子二人离去不久后，天边最后一抹光亮也消失在了世界当中。 一道身影，步履缓慢的从茅草屋内走了出来。 在他身上背着的硕大包裹的映衬下，这道身影，显得却是更加清瘦。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一头银发的北岩山人。 此时，在他身后，少年俊秀的面容，写满了深深的不舍。 “师傅，你当真要走吗？ 你这身体，可是不能再随便随便走动了啊！ 况且，如此夜深，要不我陪你一同？” 北岩山人被这寒风吹过，原本还有些血色的面孔，再次变得一片雪白。 剧烈的咳嗽声不断响起，许久都未曾停歇。 少年见此，心中更是万分不舍，仿若被刀割一般，连忙就要走上前去。 然而，北岩山人这个时候却是伸出了手，将少年拦了下来。 眼神中的坚决，让少年不由停下了脚步。 许久之后，咳嗽声才慢慢减轻许多。 这个时候，北岩山人才缓缓开口道：“乖徒儿，为师必须要走。 方才我交代给你的任务，你可一定要记住，此生都不能将其忘却！” 说到这，北岩山人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他轻轻将手放在了少年的头顶，轻声呢喃道：“若是我们师徒有缘，此生还会相见。 如若不能，你就替为师好好看看这天下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吧！ 我之衣钵，望你好生继承发扬。” 少年不觉间，两行清泪流出，被风吹过，在脸上留下了一道斜斜的印记。 想要挽留，想要跟随，但他知道，自己的师傅心意已决，多说已是无用。 只得缓缓跪在了地上，以此拜别。 心中更是将北岩山人之前交代给他的那番话，深深记在了心底，永世不忘。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看到少年如此，北岩山人心中亦是难受。 如果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与少年至少还有一年的缘分。 可因为李涵的突然到来，主上的突然传音，这份师徒之缘，只能就此终结！ 许久之后，趁着夜色，他缓缓穿过竹林，朝着下山的另外一条小径走去。 这条路，之前天气暖和的时候他便已经探查过，也可从此处下山。 只不过比起正常的下山之路而言，这条小径，却是极其险峻。 狭窄的小道两旁，一边是山壁，另外一侧便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若不是之前少年为了帮他缓解身上的病症，来到崖边采摘灵芝，也是不会发觉。 夜晚，山间的风不断从崖底往上呼啸而来。 为了保证安全，北岩山人紧贴着山壁，迎着微弱的星光缓缓而行。 一个时辰后，他才堪堪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 即便被风吹着，但此时他的额头上还是布满了汗珠，呼吸也是愈发变得急促了起来。 正当他准备就地坐下，歇息一番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的声音，却是将他吓了一跳。 “哈哈，崔大哥，我们方才打的赌，你可是输了啊。 我就说，蒙兄弟不会老老实实安心等待明日到来吧。” 发出声音的正是早已离去的李涵。 崔文子则是跟在李涵身后，一脸担忧的望着北岩山人。 “小蒙，你这身子，怎能如此？ 赶紧回去，有我在这，小涵不会对你如何的。” 看到二人出现的瞬间，北岩山人只觉得心脏都停了一瞬。 “你们！ 你们怎么会？” 李涵嘿嘿一笑，昏暗的环境中，他一双眸子，却是亮的出奇。 “我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吗？ 哈哈，你知道吗？ 起初我其实并没有怀疑的，但在我们离去的时候，你望向崔大哥的眼神，却是将你出卖了。 你的神色明显就是在告诉我，此为你见到崔大哥的最后一面。 现在想来，你当时应该就已经想好趁着夜色离开了。” 北岩山人这个时候，也从最初的慌乱中回过神来。 他盯着李涵，不解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这条路的？ 据我所知，这条路，可是就连很多蓟县本地人都不知道，你今日才刚到蓟县，又是如何知道的？” 李涵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你莫不是忘记了，我虽然刚来，但我派出去的那些人却不是。 他们假装樵夫，猎人之时，早已将此山巡查个遍。 知道这样一条小路，也不奇怪吧。” 得到李涵这番解释，北岩山人略带无奈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那看来今日你定要从我口中知晓一切，才肯罢休喽。” 李涵笑着点了点头，“我大老远赶来，自然不希望白来一趟，还望蒙兄弟见谅！” 崔文子面色有些复杂。 虽然他并不知道李涵想要从北岩山人口中知晓什么。 但从北岩山人的态度看来，他也是知道，此事绝对事关重大。 想到这，他当即开口道：“小涵，我知道你心中定然有你自己的想法，但若是此事涉及到了组织，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再追问他了。” 李涵听到这话，却是没有回答。 这个承诺，他给不了。 北岩山人看到李涵的态度，多少也是能猜到李涵的想法。 他冲着崔文子感激的笑了笑，说道：“崔大哥，你既然如今已经脱离组织了，那这些事，你就别管了。 让我和李兄弟独自沟通吧。” 第6章 北岩山人坠崖 崔文子摇了摇头，“我如今虽然已经脱离了组织，但你我之间的情谊，却依旧存在。 当年，我没能将你治好便从你身边离开，今时，我又怎能再次弃你于不顾。 而且，小涵也是我兄弟，此时我定然是要管到底的。” 李涵也点了点头，“我们既然是两个人一起来的，那自当二人一同。” 听到崔文子和李涵都那么说，北岩山人眼中微微闪动，嘴唇轻启，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最终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崔文子后，点了点头，“你有什么想问的，便直接问吧。 不过，你真的做好了知晓一切的准备了吗？ 这是我看在崔大哥的面子上，最后一次问你，若是现在反悔，让我离开的话，你还有机会！” 北岩山人的声音，此刻很是平静。 听到这话，李涵哪里还有会其他回答，只是点头，眼中满是兴奋。 如今终于马上就要知晓事情的真相，他自是欣喜。 “你们【伏羲】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又为何苦心谋划这些？” 崔文子在场，李涵问的并没有那么直接。 北岩山人怔怔的盯着面前的李涵，像是在脑海中和谁在不断沟通一般。 突然他唇边挂上了一丝冷笑道：“哼，你可知道你最终面对的是谁？ 是神！ 是人力永不可及的神！” 李涵听到这话，却是笑了。 虽然他知道【伏羲】组织的背后之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毕竟他也同样知晓历史的走向，可以预知未来。 但李涵却是从来没想过那人是神，当即同样冷笑道：“既然是神，那你身上的病，怎么又会直到现在仍旧没有治好。” 听到这话，崔文子也是连忙开口问道：“小蒙，你身上的病到底怎么回事，我离开之前明明将你交给了那人。 他当时可是对我说，你这病，不成问题的！” 北岩山人看着发问的崔文子，眉头微皱，“崔大哥，你不懂的！” 说罢，他再次将目光落在了李涵身上，一脸惊讶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主上仍是不肯对你动手！”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在看着我？” 李涵是真有些懵了。 “哈哈，你想知道一切吗？ 刚才主上对我交待，他在咸阳等你！” 说完这话后，他冲着崔文子深深行了个礼，“崔大哥，能够今日再次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和你当初相处的日子，现在想来当真是我此生最为快活的时光了。 再会！” 说罢，他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朝着身旁的深渊冲了过去。 李涵怎么也没想到突然间会发生这种事情，纵然他反应飞快，瞬间便扑了过去。 但最终还是没有抓住他落下的衣角，只得眼睁睁看着北岩山人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李涵站在山崖边上，感受着从脚下不断往上呼啸而来的寒风，心中瞬间被一股难以形容的挫败感充满。 本以为胜券在握，但偏偏最终的结果，不光自己丢失了被称为【阳】的宝盒，还让北岩山人这样逃离了。 他可不信，北岩山贸然跳崖会没有任何准备。 话虽如此，但他心中还是牢牢将此地的地形记在心里，准备明日便让人前往山底，找寻一番。 努力呼吸了几口冰凉的空气，李涵这才将目光投向此时跪在地上，望着脚下深渊的崔文子身上。 眼下最大的麻烦，还是他。 方才在等待的时候，李涵就好好的跟崔文子打听了一番北岩山人的身份。 他才知道，原来崔文子和北岩山人之间感情竟然如此之深。 据崔文子所说，小蒙，也就是北岩山人第一次和他相遇的时候，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童。 当时在【伏羲】组织内，对于这个孩童，众人皆是避而远之，不愿带着这个麻烦。 崔文子医者仁心，自是善良。 最终他主动将小蒙带在了自己身边。 二人之间的感情，在这般相处过程中，关系越发升温。 情同父子，又有些像是师徒。 后来，小蒙突然身患一种奇怪的的病症，先是从头发，一直到皮肤皆是慢慢变得雪白一片。 之前灵活健康充满活力的身体，也是愈发变的虚弱起来。 好在崔文子发现及时，才成功保住了小蒙的一条性命。 只是无论后续崔文子如何治疗，如何翻阅古籍，查找相关的病症，最终都是一无所获。 而且，这病症最为神奇的一点便是，随着崔文子的不断治疗，其原本的疗效，竟然在一点点的减弱。 每次都只能缓解，而无法彻底根治。 崔文子知道，若是这样持续下去，小蒙迟早都会有自己医治不了，最终身亡。 在这种情况，无奈下，他只能选择了向近乎为神的主上求助。 主上似乎并不意外小蒙身上的病状，将小蒙留在了自己身旁。 自从之后，崔文子直至离开组织，都未曾再次见到过小蒙。 直至今日才再次相见。 可转瞬间，还没好好聊过彼此最近的情况，便又遇到如今的情况。 可想而知，崔文子此时内心该有多么悲愤。 想到这，李涵脸上的表情带了几分不忍，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去安慰。 然而，正当李涵内心犹豫，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突然间，跪在地上的崔文子浑身不断的颤抖了起来。 而后，他像是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事物一般，眼神中写满了惊恐，望着前方。 李涵不解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然而看到的依旧是一片黑暗。 “崔大哥，崔大哥，你怎么了？” 李涵赶忙上前搀扶，连声呼喊道。 可这话，崔文子就像是没听到一样，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不住的摇着头，似乎在对抗着某种无形的声音。 直至被李涵抱在怀中，仍是如此。 见此一幕，李涵内心更觉得奇怪万分。 深夜的山上，远比白日看起来更加荒凉。 耳边寒风呼啸，唯有微弱的月光可以提供些许光亮。 李涵暗道不好，他没想到，北岩山人的跳崖竟会对崔文子的影响如此之大。 但眼下，他也只能强行控制住几乎想要发狂的崔文子，唯恐他不小心掉下山崖，而后将其背着，小心顺着小径下山。 小径崎岖，纵然是李涵，下山时，也是费了不少力气。 此时山下的窝棚内，阴阳家的几个弟子正在里面等候。 见到李涵下山，几人连忙围了过来，一脸关切道：“老祖，您没事吧！” 李涵摇了摇头，冲着几人说道：“你们且安心在此处守着，若是有任何人上山，下山，都及时派人来客舍寻我。” “诺。” 几人连连应声。 见此，李涵也没再跟他们多说什么，便直接背着被他打昏的崔文子继续朝着客舍走去。 蓟县，比起咸阳，自是没有那般繁华。 如今又在深夜，整个城镇都在一片昏暗之中。 唯有零星的几间店铺外，挂着淡黄色的灯笼。 等他们回到客舍的时候，吕素和项羽正一脸焦急的在客舍大堂内不断踱步，一脸焦急的等待着。 看到二人会来，吕素赶忙迎了上来，“李大哥，你总算回来了。 崔神医这是怎么了？” “没事，今日我们上了一趟山，他只是有些累了。” 说着，他又对一旁的项羽说道：“项大哥，帮我把崔大哥放到房间内的床上吧。” 项羽连连点头。 随着将崔文子放到床上后，李涵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此时一颗满是担忧的心，这才缓缓平静下来。 一日奔波，直至此时。 尤其是还要背着崔文子下山，这个时候就连李涵的身子，都有些撑不住了。 有俗语，上山容易下山难，尤其是在深夜光亮不充足的情况下，更是让人疲惫万分。 等将崔文子暂时安顿好后，李涵便再次回到了客舍大堂内。 让店家随便准备了一些吃食，便在大堂内大口吃了起来。 比起在咸阳吃的东西，自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李涵却是没有半点嫌弃。 毕竟自己当瘸子流浪江湖的时候，啥东西没吃过。 等吃完东西后，吕素和小月就都回房休息了。 一个月以来的奔波，让她们身心也是有些疲惫。 这个时候 ，项羽似乎是看出来了李涵心里有事，缓缓坐在他身旁问道：“怎么样？ 你得到你想要的消息了吗？” 李涵故作轻松的点了点头，“放心吧，今日一切都很顺利。” 说到这，他拍了拍项羽的肩膀，带着感激道：“项大哥，这一路上，你也辛苦了。 如今我们先在这休整一下，今晚你就先好好休息吧。” 项羽知道李涵的意思，也没有在多说什么，给他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就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随着大堂内烛火不断熄灭，最终整个大堂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李涵独坐在大堂内，努力消化着今日的一切。 对他而言，除了没有想到最后北岩山人竟会选择主动跳崖外，其他一切，他都很是满意。 想到这，他从地上拿起一直放在手边的包裹，径直回到了自己房间。 待将门窗仔细关好后，他缓缓将【阴】从包裹中取出。 而后又从怀中掏出了虎形坠。 “呼呼！！” 李涵看着面前写着“汤巫山”三个字的宝盒，深深的呼出了几口浊气，缓解了一下紧张的心情。 按照如今得到的消息，他已经确定了心中的猜想，【阳】可以回到现代，而自己目前手中存在的【阴】却只能从现代穿越回大秦。 如若不然，北岩山人也不会那么轻易，便和自己交换宝盒。 想到此处，李涵没有在犹豫，直接将虎形坠朝着宝盒上的缺口按去。 严丝合缝的缺口，没有半点误差。 随着他手上不断用力，终于虎形坠的一半都被镶嵌进了缺口内。 与此同时，宝盒上下瞬间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充盈，包围。 虽是无形，但李涵却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空气中流动的能量波纹。 随着波纹的不断扩散，盒子的盖子不断缓缓升空，终于，彻底在李涵面前打开了。 李涵试着伸出手，在盖子与盒体一直来回晃动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任何影响。 见此，他才小心探着身子朝盒子里面看去。 结果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空荡荡的盒子内，并没有存放任何东西。 见此一幕，李涵深深的叹了口气。 即便心中早已做好了准备，但实话实说，还是有些失望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涵反手从怀中取出之前从北岩山人手中得到的帛书，将其放了进去。 对于建造天宫，李涵当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天降的陨星拥有这般神秘的力量，将其埋葬于地宫之中，为嬴政陪葬。 在李涵看来，无异于暴殄天物。 所以，他对这帛书上记载的“天宫”规划图，毫无兴趣，干脆直接将其封入了宝盒之中。 做完这一切后，他就将打开的宝盒重新合上了。 随着虎形坠从盒子顶部取下，宝盒瞬间再次恢复成了之前那般严丝合缝的模样。 将宝盒收好之后，李涵缓缓走出屋子，进入了位于隔壁的崔文子的房间内。 可能是李涵之前将他打昏下手太重，崔文子此时仍未醒来。 但他的身体，却仍旧本能的在微微颤抖。 其眉头更是紧锁，脸上的表情也尽是痛苦，像是梦到了极其可怕的事物一般。 李涵并没有贸然出声将他叫醒，而是直接盘腿坐在了他的身旁，闭目思索了起来。 此时，在他脑海中，还有着深深的疑惑没有解开。 据崔文子所说，北岩山人乃是姓蒙，被那个所谓的“主上”带入【伏羲】的时候，也不过六七岁的年纪。 这些特征让李涵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 在前世看电视剧的时候，李涵就在想，既然易小川被当做了蒙毅，那么真正的蒙毅又会在何处？ 难道说，真的死在了这乱世当中？ 然而，今日在知道北岩山人的来历之后，他有些怀疑，这北岩山人会不会就是那个真正的蒙毅。 第7章 谷底迷雾 而且，现在回想起来，之前在抓向他胸口的时候，确实好像隐约看到了一个印记。 关于北岩山人的身份到底是何，这倒还是其次。 最让李涵疑惑的就是，北岩山人在跳崖前的最后一段话。 他言说，“主上”早已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并且此时还在咸阳等待着自己。 这更是让李涵心中惊异万分。 这个神秘的“主上”到底又会是什么人？ 时间缓缓流逝，不觉间一夜时光悄然而过。 李涵一直守在崔文子身旁，然而一夜过去，他仍是没有醒来。 滴水未进，李涵实在有些不放心，也顾不上其他，只得出手，想要将崔文子唤醒。 随着他轻轻推动崔文子，口中不断呼喊，终于，崔文子缓缓睁开了双眸。 只是在睁开的瞬间，眼神中便瞬间充斥着惊恐。 他抱着自己的头，像是忍受着极其强烈的剧痛一般，不断在床上翻滚挣扎。 眼看这幕，李涵心中大惊。 他本以为崔文子不过是因为目睹北岩山人跳崖，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接受现实。 但现在看来，却好像全然不是这样。 崔文子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此时他的脑海中不断涌出某种可怕的事物一般。 见此，他连忙上前，将崔文子控住，抱着他大声喊道：“崔大哥，崔大哥，你清醒一下！” 然而他这声音，对崔文子却是毫无用处。 崔文子的状态依旧很是疯狂，若不是李涵将其强行控制住，他都想要用头朝着墙壁撞了过去。 见此情形，李涵心中更是无奈。 他没想到，崔文子反应竟然如此剧烈。 看着他在自己控制下，仍是在不断挣扎，李涵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而后直接挥起手击打在崔文子的脖颈处，将他再次击昏了过去。 眼下崔文子这般状态，让他苏醒着，李涵着实有些不放心。 抬眼看了眼窗外天空，隐隐有破晓之色，白光初现。 李涵小心的将崔文子安顿在床上，将被子将其贴心的盖好，这才缓缓走出了房门，准备到隔壁房间寻找一下项羽。 虽然对于北岩山人跳崖的结果心中有个隐隐的猜测，但他还是要亲自去查看一番，如此才能彻底放心。 项羽的睡眠质量很好，李涵刚走到项羽门口，便听到从里面传来的阵阵鼾声。 犹豫片刻后，李涵还是缓缓敲起了门。 今日他要出门，让旁人照料崔文子，他实在有些不放心。 所以干脆还是委屈一下项羽吧。 随着他不断敲门，终于，项羽面色不善的打开了房门，他盯着李涵，一脸愠色道：“你小子，如今那么早，你便敲门干甚？” 李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项大哥，现在我便要出门一趟，崔大哥如今的状况还不是很好，需要你帮忙照看一下。” 听到这话，项羽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 “原来这样，那你去吧，我会保护好他们的。” “嗯，多谢项大哥了。” 李涵道了声谢，就趁着此时天还没完全亮，快步出了客舍大门。 冬日的清晨很是寒冷。 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直往人的衣服里面钻。 纵是李涵也是不由的将身上的衣服，捂紧了一些。 顺着昨日的道路，李涵朝着汤巫山快步走了过去。 等他到了山脚下时，太阳才缓缓探出了头。 载着冬日的阳光，李涵来到了昨日阴阳家弟子所在的窝棚处。 此时，这些弟子，都早已从窝棚内起床，正面对着初升的太阳，闭目盘腿而坐，修着晨功。 李涵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来到几人身前，说道：“你们可知这悬崖山底乃是何处？” 听到李涵的声音，这几个弟子连忙睁开了眼睛，恭敬站到李涵面前，“老祖，您来了！” “老祖，本地人说，此地悬崖深不见底，从未有人到达过。” “老祖何故发问？” 顿时，几个弟子便争先恐后的将自己了解的说了出来。 李涵听完几人的谈话，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们几人今日便陪我探了探这山底到底有什么东西？ 若是没有什么其他发现，你们接下来也便没有必要在留在此处了，可以返回咸阳了。” 听到这话，几个弟子脸上顿时流露出了笑容。 比起在蓟县这般穷乡僻壤的地方生活，他们自然是万分想要回到咸阳的。 但这话，他们也不敢主动询问李涵，毕竟身份差距过大。 如今见李涵主动提起此事，几人心情可想而知，连连点头。 简单的准备了一下所需的物品，一行人便在李涵的带领下，朝着山腰走了过去。 一行人的步伐很快。 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昨日北岩山人跳崖的地方。 自古在各类记载中，关于跳崖便有着深深的讲究。 普通人跳崖，死路一条。 但对于世界的主角而言，跳崖却是意味着枯木逢春，转危为安。 或许是因为听了太多这样的传闻，所以李涵对于北岩山人的跳崖表现的极其重视。 阴阳家弟子中有几人站在悬崖边上，望着脚下被白雾遮蔽，深不可测的山谷，眼神中闪过一抹异色道：“老祖，这山崖如此之高，当真有人掉下去，可以存活吗？” 方才上山的时候，他们便已经从李涵口中知晓了有人跳崖的事情，对此也很是好奇。 李涵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不过等下我们在下到谷底之后，一切便会都有了答案。” 说罢，便让众人将准备的绳索取了出来，将其死死的缠绕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 做完这一切后，李涵从这几个弟子中，随便挑选了三人，准备通过垂直降落的方式，朝着谷底出发。 虽然此时此山极少会有人至，但李涵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安排了剩下的人，在此处等候，防止绳索被人破坏。 做完这些安排后，李涵排在第三个，没有半点犹豫的朝着山谷滑了下去。 随着几人不断下行，眼前的白雾也是越发明浓厚。 好在几人间隔并不算远，可以及时沟通。 下行的过程很是顺利。 李涵一边下行，一边在心中暗暗推算。 汤巫山并不算高，垂直距离的话，不过也就百米。 可是他们已经下落了好一会儿，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早就已经到达了底部。 然而，如今却还是没有。 这让李涵觉得有些奇怪，猜想这山谷下可能还有隐秘。 终于，在不知道多久之后，李涵即便手上缠绕着厚厚的布条，也是觉得手部被磨得有些疼了。 在他身下，突然有弟子大声喊道：“老祖，我们到底了。” 听到这话，李涵自是欣喜，连忙将手上的动作加快了几分。 直至双脚落在坚实的土地上时，一颗微微有些紧张的心情，才缓缓放松下来。 李涵按照剩余的绳子推算了一下，这山谷，应该比这汤巫山的高度，还要深上一半。 而且，令人奇怪的是，即便是到了谷底，周围的浓雾，却是依旧没有半点消散的迹象。 能见度不过数米。 完全看不清楚周围的情况。 见此，李涵赶忙将三人都叫到自己身旁，而后从地上捡起剩余的绳索，冷声说道：“此地情况复杂 ，若是我们贸然探寻，等下要想重新找到此处上去有些困难。 这样，还是按照方才的顺序，我们继续抓着这绳索往同一个方向探查。 若是最终依旧没有什么发现的话，我们就直接离开。” 对于李寒这般说法，三人自然同意。 他们也知道，若是在这奇怪的山谷底部迷路，丢失了方向，会有多大的后果。 当即几人便按照李涵的命令，直接将地上的绳索捡了起来，牢牢的抓在手中。 与此同时，蓟县客舍内。 崔文子的房间内。 原本正躺在床上昏迷的崔文子突然睁开了双眸，此时的他眼中尽是清明一片，哪里还有方才那般疯狂的表现。 当他环视房间四周，看到项羽坐在一旁时，连忙出声问道：“项羽，小涵人呢？” 项羽这才发觉崔文子已经醒了过来。 连忙从地上起身说道：“小涵他一早就出门去了。 你没事吧。 之前小涵说你情况很是不好，让我好生在此看护着你。” 崔文子重重摇了摇头，这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一脸惊恐的对着项羽说道：“项羽，你赶紧去汤巫山上阻止小涵，让他赶紧离开。 此山背后有大隐秘之事！” 项羽有些不解，本能就想要追问。 但看到崔文子一脸急切的模样，顿时便将想说的话赶紧咽了下去，说道：“行，神医，那我现在就出门前去寻他，将他带回来。” 说罢，便快步走出了房间。 崔文子看着项羽离去的背影，原本惊恐的表情这才缓缓平静了下来。 他躺在床上，有些出神的盯着屋顶，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昨晚的事情。 在看到北岩山人跳崖之后，他最初确实是心神一震，心中满是悲伤。 更是有些对于李寒如此逼迫北岩山人的做法，有着深深的不满。 但转瞬间，一道声音，却是在他脑海中响起。 “小崔，好久不见啊！” 熟悉的声音，瞬间让他浑身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与此同时，伴随而来的便是疯狂的疼痛，仿若脑袋都要炸开一般。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崔文子才知道，原来自己绞尽脑汁，想要逃离组织，从头至尾都是一个笑话罢了。 对于他的掌控，主上从来就没有脱离过。 他的离开，也不过是主上的默许罢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尘封许久的记忆，才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汤巫山便是【伏羲】所在！ 所以，在他醒来之后，发现李寒不在此处，而是重新前往了汤巫山，才会满是后怕。 话分两头，李涵这边一行人按照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入目一切，尽是一片白茫茫之色。 直至走在最前列一人突然出声喊道：“老祖，绳子没了。” 一行人这才停下了脚步。 若是再继续行走下去，其最终结果只是会迷失方向。 对此，李涵说道：“眼下绳子既然已经走到了尽头，那我们便不要再往前走了。 抓住绳子，以自己所在的位置成环形而为。” 走在最前方一人明白了李涵的意思，当即抓住绳子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在这段行走的过程中，虽然并没有发现掉落下来的北岩山人的尸体，但李涵却惊奇的发现，这山谷的地面极其平旷。 整个地面都仿若被精心打磨过一般，没有半点凸起。 如此一幕，着实是有些不自然。 自当一行人继续朝着不同方向前去的时候，突然间，远处的浓雾之中，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道难以形容的吼声。 与此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两道橘黄色的圆形光亮。 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双眼睛一般。 令人生畏。 如此突然发生的一幕，顿时让几人停下了脚步。 这几个阴阳家的弟子赶忙顺着绳子，走到李涵身旁，一脸惊恐道：“老祖，这前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祖，依我看，这可能是只怪兽。” “我们还是赶紧原路返回吧。趁着它还没有发现我们。”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更是隐隐有些颤抖。 李涵看到这幕，眼中却是陡然闪过一道精光。 他自然不信，在这谷底，会有什么巨兽存活。 方才在走动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谷底不说活物，就连杂草几乎都没有。 若是当真有巨兽存活在这低谷，那它吃什么。 而且，更重要的是，李涵发觉，这道光亮隐隐有些熟悉。 前世的时候，李涵生活在北方。 在无数的冬日的清晨，他都要早早出门，前去学校。 若是碰到浓雾天时，行驶在路上的汽车，为了能够看清前方，车前的大灯便会亮起。 在浓雾之中，远远望去，倒是和此时所见的光芒有些接近。 想到此处，李涵连忙说道：“不要怕，你们随我前去一探究竟！” 听到李涵那么说了，这几人对视一眼，连连摇头。 第8章 探查青铜宫殿 “主上，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这怪物能够发出如此声音，其双眸又如此之大，显然不是凡物！” 一名阴阳家弟子声音颤抖着说道，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是啊，是啊！” 其他几人也赶忙附和，他们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仿佛前方那浓雾之中隐藏着的未知之物，下一刻就会冲出来将他们吞噬殆尽。 李涵见状，心中虽也知晓眼前这一幕着实超乎想象，对这些弟子而言太过惊悚，终究还是没有继续勉强他们。 他微微叹了口气，旋即目光坚定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便顺着这绳索的方向，先到我们下来的地方等我。我去去就回。” 听到李涵这话，那几名弟子如蒙大赦，连连点头，随后头也不敢回地拔腿就跑，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浓雾之中，只余下那急促的脚步声还在这寂静的谷底回荡，随后也渐渐被浓雾吞没。 李涵深吸一口气，紧紧抓住绳索的最前头，迈着略显沉重却又无比坚定的步伐，朝着那远处的光亮处走去。 一路上，那光亮处传来的声音愈发响亮，仿若某种神秘的召唤，又似是危险的预警，在这空旷的谷底不断回响，让人心生忐忑。 在绳索长度即将耗尽的最后关头，李涵终于看清了不远处的事物，一座青铜大殿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大殿透着古朴而庄严的气息，宛如一位沉睡千年的老者，静静地伫立在这神秘的谷底，承载着无尽的岁月沧桑，散发着一种让人敬畏的压迫感。 在大殿前方的平台之上，停放着一辆通体漆黑的筒状之物，其最前方的位置，有两道橘黄色的光芒从中射出，在这浓雾弥漫的谷底，显得格外醒目。 李涵顿时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在原地，双手双脚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这东西，竟和之前初到咸阳时，扶苏口中所说的天人出行工具极其相似。 那时候，他听闻此事只当是奇闻轶事，未曾想今日竟能亲眼得见。 至今，李涵仍清晰地记得它的名字 ——“沦波舟”。 “难道说，这天人就在此处？” 李涵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紧张。 他抬眼望向四周，那久久不曾散去的白色浓雾依旧如同一层厚厚的纱幕，将这一切都笼罩其中，愈发让他觉得这天人在此处的可能性极大。 对于像他这样来自现代，对未知事物本就充满好奇与探索欲的人来说，能够接触到自己想象之外的事物，无疑是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 想到这儿，李涵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全然顾不得身上的绳索根本不足以支撑自己走到那 “沦波舟” 前方，便义无反顾地朝着它大步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李涵一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一边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方才远远望去时，还只觉那不过是个奇特的物件，可直至真正来到这 “沦波舟” 的身前，他才愈发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那 “沦波舟” 静静地停在那里，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冰冷的气息，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巨兽，无声地彰显着它的不凡。 李涵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冲着周围大声喊道：“有人在吗？”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那空荡荡的寂静，他的声音仿佛被这浓雾吞噬了一般，没有激起丝毫的波澜。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的 “沦波舟” 突然间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一股无形的强大气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如同一阵狂风般，瞬间将周围的白雾尽数驱散。 李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心中大为着急，赶忙连退了几步，发丝在那股气流的吹拂下肆意飞舞，可他也顾不上这些，只是继续扯着嗓子喊道：“有人吗？晚辈李涵，误入此处，想要拜见此间主人！” 说话间，他的双眸死死地落在眼前那漆黑一片的 “沦波舟” 上，眼神中满是期待与紧张交织的神色，迫切地想要知道，这超乎想象的飞行器中是否真的有人存在。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即便他喊得嗓子都有些沙哑了，眼前的 “沦波舟” 依旧没有半点回应，反而缓缓离开了地面，就那样悬浮在空中。 紧接着，只是眨眼的瞬间，它竟以一种李涵根本描述不出来的方式，近乎瞬移般地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若不是李涵一直瞪大了眼睛，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定会以为方才眼前的景象不过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随着 “沦波舟” 的离去，那原本被气流吹散的白雾又再次迅速地聚集在了一起，顷刻间，便又将眼前的一切重新遮蔽，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只留下李涵一人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那 “沦波舟” 消失的方向。 可即便到了这般情况，李涵又哪里肯轻易放弃。 他咬了咬牙，暗暗给自己鼓了鼓劲，即便此刻眼前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楚前方的事物，他仍是鼓起勇气，凭借着记忆中青铜大殿的大致方位，朝着那个方向一步步走去。 虽然 “沦波舟” 已经消失不见，但那座神秘的青铜大殿还在，它就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李涵不断靠近。 李涵每向前踏出一步，那紧张与期待交织的复杂心情便愈发浓烈。 今日所经历的这一切，尤其是方才 “沦波舟” 离去时那震撼的一幕，带给他这个有着现代思维的人来说，冲击实在是太大了，那种震撼远远不是用言语就可以形容的。 随着他不断地前进，那青铜大殿的轮廓在浓雾中若隐若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愈发显得神秘莫测，仿佛是一座隐藏在迷雾深处的神秘宫殿，正等待着有缘人去揭开它那神秘的面纱。 在深深的忐忑之中，李涵终于踏上了通往青铜大殿的台阶之上。 当双脚触碰到台阶的那一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传来的古朴厚重之感，那感觉仿佛每一级台阶都承载着无数岁月的故事，它们见证了时光的流转，历经了风雨的洗礼，默默地诉说着往昔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台阶上有着一些奇异的纹路，那些纹路蜿蜒曲折，似是某种古老的符文，只是李涵一时之间绞尽脑汁，也辨认不出它们到底有着怎样的寓意。 这些符文仿佛是来自远古的密码，静静地等待着有人能够解开它们背后隐藏的奥秘。 台阶两旁，立着一根根粗壮的青铜立柱，每一根都需数人合抱才能勉强围住。 立柱之上，雕刻着形态各异的神话异兽，它们或仰天长啸，威风凛凛，仿佛在向天地宣告着自己的威严；或伏地凝视，眼神深邃而锐利，好似在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那些雕刻工艺精湛绝伦，每一处线条都流畅自然，将这些异兽刻画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它们就会从柱上跃下，让这原本就庄严肃穆的大殿更添几分神秘威严之感。 李涵强忍住内心如潮水般澎湃的情绪，一路拾级而上，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缓慢而谨慎，生怕惊扰了这大殿的静谧，又或是触动了什么未知的机关。 随着他不断地向上攀登，那笼罩在四周的白雾终于缓缓消散，巍峨雄伟的青铜宫殿完整地出现在了李涵的眼中。 只有真正近距离观察，方能体会到眼前这座青铜宫殿的壮观与震撼。 整座宫殿高达数十丈，仿若直插云霄，其殿顶呈坡面式，坡面的边缘向上翘起，犹如展翅欲飞的鹏鸟，那姿态充满了灵动之美，又似欲揽苍穹入怀，彰显出一种无与伦比的豪迈与霸气。 每一处翘起的檐角都挂着古朴的青铜铃铛，微风轻轻拂过，铃铛便随之轻摇，发出阵阵空灵而悠远的声响，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山谷之中回荡，仿佛是来自远古的呢喃，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韵味，让人不禁沉醉其中。 在宫殿的大门前，更是赫然矗立着一个硕大的三足鼎，那三足鼎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雄浑气势。 鼎身之上，满是精美的纹饰雕刻，从上至下，依次铺展，构成了一幅美轮美奂的艺术画卷。 最上方的口沿处，环绕着一圈细腻的云雷纹，那纹路弯弯绕绕、连续不断，犹如天际的流云与隐雷相互交织，给人一种神秘而变幻莫测的感觉，仿佛蕴含着天地间的无尽奥秘。 再往下，则是一幅幅栩栩如生的饕餮纹，那狰狞的饕餮兽首怒目圆睁，巨口大张，露出尖锐的獠牙，好似要将世间万物都吞噬殆尽，其线条刚劲有力，每一处纹理都刻画得细致入微，彰显出一种古朴而雄浑的狞厉之美，让人望之而生敬畏之心，仿佛透过这些纹饰，就能看到远古时期人们对神秘力量的敬畏与崇拜。 至于鼎身的其他部分，则刻画着许多李涵看不懂的图文。 那些图文形状各异，各种不规则的图案他之前从未见过，它们组合在一起，仿佛在讲述着一个个久远而神秘的故事。 一时之间，李涵有些痴了，他站在那里，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巨鼎，思绪仿佛穿越了时空，仿若看到了无数先民虔诚地跪在鼎前，口中念念有词，说着某种古朴而神秘的语言。 而那些身穿奇异服装的祭祀，更是围绕着鼎，跳着动人心弦的奇异舞蹈，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仪式感，似乎在通过这种方式与神灵沟通，祈求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许久之后，李涵才缓缓从那恍惚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他赶忙用力地摇了摇头，收起了全部心神，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青铜大门上。 那两扇门板上，镶嵌着巨大的兽首铜环，那兽首雕刻得栩栩如生，怒目圆睁，铜牙外露，仿佛在威慑着一切妄图靠近的来者，让人仅仅是看上一眼，便心生畏惧之意。 门的边框装饰着华丽的云纹图案，线条流畅自然，如云卷云舒般大气磅礴，凸显出这座大殿的尊贵与不凡，仿佛这里面藏着的，是世间最为珍贵、最为神秘的宝物。 更让李涵惊奇的是，在这青铜大门上，竟还雕刻着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 这二人虽然面容在岁月的侵蚀下有些模糊不清，看不真切，但他们的下半身，却是两条蛇尾。 此时，这两条蛇尾正以一种 “交合” 的方式，彼此缠绕在一起，那姿态和谐而神秘，象征着世间万物的阴阳相合，蕴含着一种深邃的哲学意味。 李涵看着面前青铜门上的图形，微微一怔，脑海中瞬间闪过一道灵光。 只因他发现，他们交合在一起的蛇尾，所构成的图形，竟神似后世之人才知晓的人类 dna 双螺旋结构！ （这张图现在也存在，有感兴趣的可以搜索一下伏羲女娲图） 李涵微微晃了晃脑袋，努力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试图将脑海中那些纷繁复杂的思绪整理清楚。 片刻之后，他才调整好自己心中的惊异，深吸一口气，站在这宏伟的大门前，鼓足了力气，高声说道：“晚辈李涵，误入此处，想要拜访此间主人！” 说罢，他又连续重复了两遍，声音在这空旷的大殿前回荡，然而，依旧没有任何声音回答他，四周依旧是一片寂静，只有那微风吹过带来的些许声响。 见此情形，李涵也不再犹豫，他咬了咬牙，直接上前将双手放在了大门上，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将这沉重的大门推开。 都到了这般地步，入宝山空手而归这种事，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而且，李涵深知，若是让后世的那些考古学家亲眼看到眼前的这一切，哪怕是跟他们说，你进去之后就会面临生死危机，他们也定会不顾危险，络绎不绝地欣然前来，只为一探究竟。 正所谓 “朝闻道，夕死可矣”，对于追求真理与未知的人来说，此刻的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第9章 天人?伏羲? 随着李涵手上不断用力，那青铜大门终于缓缓地动了起来。 伴随着一阵沉闷的 “嘎吱” 声，门缓缓打开，扬起些许灰尘，在那从门缝中透进来的微光中飞舞，如同一只只灵动的精灵，为这神秘的氛围更添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大殿内光线昏暗，并没有李涵想象中的那般明亮。 李涵下意识的在大殿内寻找光亮来源，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整个大殿内没有半点烛火。 殿内的一切光亮，皆是来源于大殿的穹顶之上。 李涵微微仰头朝着穹顶看去，发现在其上面，有点点闪烁的光芒，恰似天空繁星一般。 他猜测，这些星星一般的亮点，应该是各种可以散发光芒的宝石。 用此物照明，确实是匠心独运。 继续朝前走了几步，李涵发现，青铜宫殿内，并没有自己想象般那么多气势宏大的物品，反而显得有几分空旷。 除却在大殿中央摆放着的一座巨大的青铜棺椁外，再无其他杂物。 那棺椁静静地放置在那里，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魔力，吸引着李涵的目光，让他的视线再也无法移开。 李涵没有半点停留，赶忙朝着那棺椁处快步跑了过去，他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大殿内回响，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他跑动的过程中，周围突然响起一阵低沉的嗡嗡声，那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好似来自地下深处，让人听了心里直发毛。 紧接着，四周的墙壁上开始浮现出一幅幅光影画面，那些画面如同电影般，依次展现在李涵的眼前。 画面中呈现出的是一些陌生又奇异的景象，有山川河流，那山川的形状奇特怪异，有的高耸入云，直插天际，山顶上覆盖着不知名的璀璨晶体，闪耀着五彩的光芒； 有的则呈现出螺旋状，仿佛是大地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扭曲而成。 河流中流淌的也并非寻常的水，而是一种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液体，波光粼粼，如梦如幻。 还有日月星辰，那太阳的颜色并非是他熟知的橙黄色，而是一种深邃的紫蓝色，散发着神秘而炽热的光芒； 月亮则有着复杂的纹路，像是被人为雕刻上去的神秘符号，透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气息。 星辰的分布也与他记忆中的星空大不相同，它们组成了各种奇异的图案，仿若在诉说着属于自己故事。 而画面快要结束的时候，却是出现了一片苍茫的宇宙，浩瀚无垠，黑暗深邃，让人望之便心生敬畏。 在那无尽的黑暗之中，一颗蔚蓝色的水球孤零零地矗立着，李涵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前的这颗水球，正是自己脚下生活的这个地球！ 只是，此刻从这光影画面中看到地球，却让他有一种无比陌生又新奇的感觉。 毕竟如此一幕，他在前世的时候，也不过是在科幻电影中才见到过。 与此同时，在汤巫山的山脚处，项羽心急火燎地朝着这里赶来。 一路上，他的心中满是对李涵的担忧，脚下的步伐也愈发加快，带起一阵尘土飞扬。 不多时，他便顺着崔文子交代的方向，来到了汤巫山的山腰处。 刚到山脚，他便看到了此时正守在绳索旁的几个阴阳家弟子。 项羽赶忙上前，焦急地问道：“小涵呢？他去了哪里？” 看到有人前来，这几个阴阳家弟子顿时收起了原本有些松散的神色，一脸警惕地看向项羽，其中一人更是冷声对着项羽喊道：“你是何人？ 若是想要上山的，可以从另外一侧的道路前行，较为安全。” 李涵之前便跟项羽说过阴阳家弟子的事情，所以项羽看到几人守在这里，心里明白，这几人定然是李涵派遣在此处的。 当下，他也顾不上对方的态度，赶忙说道：“李涵在哪？ 我乃项羽，那是我兄弟，受崔神医所托，特来寻他回去。” 听到 “崔神医” 这三个字，那几个弟子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他们知道，既然来人提到了崔神医，定然是和李涵相识之人。 其中一个弟子赶忙指着被系在树上的绳索说道：“老祖带着几个师兄弟，通过这绳索下到谷底去了。 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听到这话，项羽赶忙探过头，朝着谷底望去，只见那浓厚的白雾如同一团棉花般，严严实实地遮蔽了一切，根本看不到谷底的任何情况。 “他们下去多久了？” 项羽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约有两三个时辰了。” 那弟子再次回答道。 项羽不再多言，眉头紧皱，二话不说，一把抓住绳索，便朝着谷底滑了下去。 比起自己的安危，对他而言，无疑是李涵更为重要一些。 他素来身手矫健，又天生巨力，对他而言，这般垂直降落，却是轻轻松松，很快便顺利来到了谷底。 落在地面上的瞬间，方才被李涵安排在此处的几个阴阳家弟子便快速围了上来，他们见到项羽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心中顿时生起警惕之意，眼神中满是戒备地看着他。 项羽环视了一下四周，却并没有发现李涵的身影，心中越发焦急，连忙开口追问起来：“你们可知李涵往哪个方向去了？” 几个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将李涵朝着浓雾深处走去的事情说了出来。 毕竟他们知晓，此人既然能通过从上方绳索下来，其身份便已经证明了乃是李涵熟悉之人。 通过一番解释后，项羽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他脾气可不像李涵这般和善，当知道这几人竟然因为害怕，不敢随李涵前行后，冷哼一声，没好气的瞥了几人一眼。 几人也知道理亏，不敢与其对视。 见到这，项羽才冷冷说道：“你们安心在此守候，我这就去将李涵寻回来！” 说罢，便按照地上绳索的方向，朝着白雾深处走了过去。 不多时，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几人眼前。 一路上，那浓厚的白雾像是有生命一般，不断朝着项羽迎面扑来，将视线遮蔽。 但项羽心急如焚，满心都是对李涵安危的牵挂，哪顾得上这些恶劣的环境因素。 他只能凭借着地上绳索的指引，在这迷雾重重的谷底艰难前行，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同时又带着万分的急切。 而此时在青铜大殿内，李涵已经来到了那座巨大的青铜棺椁跟前。 棺椁周身刻满了繁杂而神秘的纹路，那些纹路像是有着某种魔力，隐隐散发着幽微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久远年代里不为人知的故事。 棺椁的盖子看起来沉重无比，李涵围着它转了一圈，发现其没有半点缝隙，仿若浑然天成一般。 所采用的工艺，和【阴】【阳】两个宝盒采用的别无二致。 见此，李涵更是确定了几分心中的猜想。 正当他小心的查看着棺椁上下，想要找到能够将其开启的机关时，突然间，一道光影却是凭空出现在了李涵面前。 这是个人影，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晕，面容虽然看不真切，但却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李涵心里一惊，还以为是不是自己无意中触碰到了什么棺椁上的机关。 然而，这个时候，面前的光影内却是突然传出了一阵淡淡的笑声。 “哈哈，李涵，没想到你竟然能来到此处，当真是有趣。 我可是越发喜欢你了！” 听到这个声音，李涵瞬间反应过来，眼前出现的这幕，并不是由机关所致，而是切切实实存在的人。 身体本能的后退了两步，警惕道：“你是什么人？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光影传出来的笑声更加洪亮了几分。 “不要紧张！ 我对你并无恶意，甚至可以说，这天底下，最不希望你出事的人便是我了！ 早就知道你极其擅长猜测，不若就来猜想一下，我到底是什么人吧！” 李涵眉头微皱，盯着面前的光影许久后，突然恭敬行了个礼道：“此地一切，超乎现实。 若是在下没猜测错的话，你应该便是【伏羲】的主人吧。” 听到李涵这话，这道身影的主人明显愣了一瞬。 他目光落在李涵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他也没能想到，李涵竟然能够想到这一层。 但他却是摇了摇头，“果然有趣。 不过我却并非你口中之人。” 听到这个回答，这下轮到李涵有些惊讶了。 从方才前，李涵就一直在想，这世间还能够有谁能够有能力制造出这般超乎时代的建筑。 但当他在看到青铜大门上的伏羲女娲图时，一个念头猛然跳入了他的脑海中。 做到这一切的该不会就是那所谓的【伏羲】组织吧。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李涵就越发觉得可能性极大。 所以在光影开口询问的时候，他才会如此回答。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得到的答案竟是这样。 李涵思索了片刻后，他再次将头抬了起来，盯着光影满是好奇道：“那前辈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以这种方式出现？ 而且，方才发生的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我所见的水球，又是何物？ 这些难道说都是幻觉不成？” 光影中的人影听到这话，却是笑了。 他盯着李涵的眼睛，笑着说道：“你小子在我面前还装什么。 水球？ 呵，你不是很清楚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吗？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是哪个时空的人穿越来此的？ 为什么我在你身上没有感受到专属于这个世界的烙印？” 此话一出，李涵只觉得一颗心脏怦怦直跳，仿若打鼓一般。 这人，他竟然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而且，世界烙印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难道说，这世界对于原住民来说，当真存在着什么印记？ 要知道，李涵和易小川的穿越可是截然不同。 易小川虽然说穿越了时间，但总归还是属于这个世界的。 就像原剧中那样，只要他活了两千年，再次活到了自己存在的时间，便相当于穿越从未发生过。 他依旧可以过上原来的生活。 但这对于李涵来说，却是不行。 即便他和易小川一样，不改变任何历史，活到了现代，也不过是来到了另外一个形似自己生活的世界罢了。 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并不存在。 一瞬间，李涵满脑袋都是问号。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对你并无恶意，只是好奇罢了。 本来还想着晚些时间和你见面。 但没想到你竟然能够找到这个地方，所以，我才无奈通过这种方式见你！” 光影看出了李涵的满是疑惑，轻笑解释道。 听到这话，李涵心中惊讶更甚。 他抬起头，想要看清光影内人影的长相，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最终他只得开口问道：“既然前辈都知道了，那我倒也没必要再自作聪明了。 前辈到底是何方神圣？” “哈哈，我的身份吗？ 现在告诉你，时间点不对。 今后时间还长，你会知晓我的身份的。” 说到这，清晰的光影，竟然开始缓缓消散了起来。 李涵哪里肯这般罢休，眼看人影就要消散，他连忙追问道：“你别走！ 我还有问题想要问你。” “呵呵，送给你最后一句话，赶紧离开此地！ 等下的守卫者触发的话，它可不会像我这般好说话！” 说罢，光影便彻底消散在了李涵眼前。 整个青铜宫殿内，也再次恢复成了最初昏暗的模样。 李涵强忍住满心的失望，缓缓闭上了双眸，盘腿坐在了地上，认真思索了起来。 如今事情的发展，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他必须好好消化一番。 光影说的很清楚，他并不是【伏羲】的主人。 李涵也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但李涵却有种感觉，自己的猜测其实也并没有错。 即便那人不是【伏羲】的主人，也绝对与其有着紧密的关系。 这瞬间，李涵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当时北岩山人会那么义无反顾的直接跳崖，没有半点犹豫。 第10章 青铜人像 因为他知道，不管如何，他都不会死去。 这也正是他们刚才寻觅许久，没有发现北岩山人尸体的主要原因。 想到这，李涵眉头微微皱起，想到了在不久之前，从空地上离开的“波轮舟”。 此物按照伏羲先前所言，应该是属于天人所有。 既然此地与【伏羲】有关，那便意味着天人与【伏羲】之间也有着深深的联系。 或许，这【伏羲】背后之人，便是“天人”。 想到此处，李涵顿觉一股无力感袭来。 自己即便是穿越而来，可面对着这超乎现实的科技，他却着实有些没有办法。 不说可以穿越时间的宝盒，就单单方才见到的投影，李涵想到都有些畏惧。 深深的叹了口气，李涵这才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刚才那人口中的“守护者”虽然不知道是何种东西，但从他这般态度来看，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况且，此地的青铜棺椁，自己也打不开，其他的地方，一眼看上去便是空无一物，倒也没必要再在此处待下去。 与此同时，仍处在白雾之中的项羽已经顺着绳索走到了尽头。 然而，在这尽头，他并没有发现李涵的身影，心中大惊，不由高声呼喊了起来，“李涵，李兄弟！” 按理来说，此地乃是在谷底，如此高声呼喊，势必会有回声，传出去很远。 但奇怪的是，周围却是没有半点回声。 就好像声音被白雾吞噬了一般。 见此，项羽心中更是担忧万分，干脆直接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用力挥舞了起来。 想要将面前的白雾驱散。 不得不说，项羽这个办法确实有用。 他本身就天生巨力，将冬日有些厚重的衣物挥舞起来，无异于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吹风机。 随着他不断挥舞，周围原本浓厚的白雾竟然当真缓缓有了消散的迹象。 见此，项羽手上的力度和速度更是提升了几分。 随着他一边缓缓朝前探路，一边挥动手中衣物，终于，他和李涵一样，同样看到了不远处的青铜宫殿。 虽然内心中充满了惊讶，但他还是快步朝着青铜宫殿跑去。 边跑边喊道：“李涵，小涵，你在哪？” 想要知道李涵的所在。 或许是因为白雾消散的原因，项羽的声音传播的很远。 此时正在大殿内李涵刚好走出青铜大门，刚好听到了声音。 “项大哥，我在这！” 李涵当即挥手回应道。 项羽看到李涵站在宫殿门前，脚步更是加快了几分。 不多时便来到了李涵身旁，满是好奇道：“小涵，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怎么如此宏伟？” 李涵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不过项大哥你怎么突然来了，还找到了这个地方？” 项羽连忙将崔文子醒来之后的事情告诉了李涵。 言语中满是对李涵的担忧。 听到崔文子醒来，李涵心中原本隐隐存在的石头，这才缓缓放了下来。 崔文子可是关系到了长生不老药，无论是从情理，还是理性上来说，他不希望崔文子出一点事情。 “行，既然此地如此危险，那项大哥，我们便先回去吧。” 说着，李涵就要拉着项羽离开。 项羽这个时候的注意力却是落在了不远处的三足鼎上。 他缓步走了过去，啧啧称奇道：“小涵，看到此物，我才知道什么叫鼎。 想来，昔日九鼎也不过如此吧。” 说到这，项羽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指着面前的巨鼎跃跃欲试道：“小涵，你说，我能否将此鼎举起来？” 李涵连连摇头，“项大哥，你可别要闹了。 虽然我探查了一番，此地好像暂时没什么危险，但我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依我看，我们还是先行离开吧。” 项羽听到这话，目光却依旧落在三足鼎上，“没事，我来试试。” 说着，他当即把上半身的衣物脱了下来，光着膀子，蹲下身子，想要抓住三足鼎的鼎足将其举起。 李涵见此，透过青铜大门，瞥了一眼里面空荡荡的大殿，见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守护者”出现，这才走到项羽身旁。 对于项羽能否举起此鼎，李涵也是有些好奇的。 要知道，比起之前项羽在会稽时候举起的鼎，眼前的巨鼎比之要大上两三倍有余。 项羽将双手牢牢的抓在鼎足之上，气沉丹田，发出一声暴喝，手臂上青筋暴起，想要一鼓作气将此鼎举起。 然而这鼎却是依旧没有半点反应，纹丝未动。 李涵心中微微有些称奇，但他也知道，项羽的力气虽大，但总归他也是人，举不起来此鼎倒也正常。 当即安慰道：“项大哥，这鼎来历不凡，又如此硕大，举不起来也实属正常。 我们还是先走吧。” 项羽有些不服的挠了挠头，高声说道：“哼，这鼎虽大，但我今日偏要试试能否将它举起！” 说罢，便再次蹲下了身子。 比起方才，这次他显然是重视了许多。 他将双臂将其中的一只鼎足环抱住，而后努力想要将其举起。 可是直至项羽脚下光滑的地砖被踩出裂纹，三足鼎仍是没有半点起身的迹象。 不过比起方才，鼎足却是被他微微抬起来了一寸。 项羽还想再用力，但身体已然到了极限。 终于，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三足鼎应声落下。 即便不到一寸的距离，仍是轰鸣震天，激起了满地的灰尘。 “项大哥，你没事吧！” 李涵心里一惊，连忙朝他走去。 “我没事！ 这鼎确实极重，我举不起来。” 项羽缓缓从地上站起身子。 方才巨鼎落下发出的声音，就连他也吓了一跳。 李涵听到项羽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 他当真是有些怕了，这巨鼎落下来的时候压到项羽。 说实话，也是关心则乱。 巨鼎一只鼎足离地不过一寸，又如何能压的到项羽。 “行吧，项大哥，这鼎你也试了，我们就赶紧回去吧，防止崔大哥担心。” 项羽点了点头，冲着李涵走来。 两次尝试之后，他也是再没了巨鼎的想法。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青铜大殿内，却是突然有一道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落在地上，便是轰鸣之声。 项羽一下子挡在了李涵面前，双目紧紧盯着青铜大门的方向，一脸戒备之色，“小涵，这青铜宫殿内到底有什么东西？” 李涵也有些不解。 方才青铜殿内，无论上下，他都是仔细探查了一番。 除却青铜棺椁外和几具摆放在墙边的四具青铜人像外，便没了其他东西。 于是他摇了摇头，说道：“这宫殿内方才我便看了，除却一个青铜棺椁外，便只有几具青铜人像，其他并没有什么东西？” “那这脚步声是从哪来的？” 项羽顿时来了兴趣。 他本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本来是因为担忧李涵，所以才没有想着进入宫殿内查看。 这声音的传来，倒是让他想要一探究竟了。 李涵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不由想到了之前那道光影提起过的“守护者”，心神也是一动。 难道说，青铜人像便是这宫殿的守护者，他现在活了？ 想到这，他当即说道：“项大哥，我们小心过去看看。 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第一时间，你便要跟我一起离开。” 项羽点了点头。 在此地出现这闻所未闻的青铜宫殿，本来就已经够神秘了。 如今又有这突然的声音传来，他自是小心谨慎了一些。 二人缓缓朝着青铜大门走去，朝着宫殿内看了过去。 只一眼，二人心神皆是一震。 这脚步声，正是由里面的青铜人像发出。 这青铜人像约有十丈，看起来倒是和项羽差不多高。 此刻它们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手持长戟，在棺椁周围不断巡视。 此刻它们的注意力并没有在李涵和项羽身上。 见此，李涵拉了拉项羽的手臂，轻声说道：“项大哥，这青铜人像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动？ 即便是我们墨家的机关术，也是做不到像它们这般。 依我看，我们还是先走吧。” 项羽却是摇了摇头，他死死盯着远处青铜人像手中持有的长戟，说道：“小涵，你看那人像手中的长戟。 一看便知绝非凡物，你也知道，我刚好缺一件趁手的兵器！” 说到这，项羽没再继续说下去，但其言语中的意思李涵已经明白了。 项羽这家伙，看中了这人像手中的武器。 之前李涵还没有注意，如今经项羽的提醒，他这才发觉，这青铜人像手中的长戟确实看起来卖相很好。 通体乌黑锃亮，却又隐隐透着凛冽的寒芒。 戟刃处，一侧如弯月般锐利，似能斩断世间所有阻碍，另一侧则如虎齿交错，透着一股狰狞的霸气，仿佛只需触碰到敌人，便能将其撕扯得粉碎。 若不是李涵不喜欢使用这般武器，就连他也有些心动了。 看着项羽略带痴迷的眼神，李涵微微叹了口气。 来到这个世界后，好像便一直在麻烦项羽，而自己好像却从来没给项羽什么东西，甚至还剥夺了他将来名震天下的机会。 想到这，李涵盯着青铜人像说道：“项大哥，你若是有想法，我们便试上一试，看看有没有机会将这武器夺过来。” 听到李涵那么说，项羽脸上笑容顿时灿烂了几分。 他一把搂住李涵的肩膀，笑道：“好兄弟！” 说罢，就准备朝大殿内走去。 这个时候，李涵却是将他一把抓住，“项大哥，这人像四个一同，看起来就不是很好对付。 不若这样。” 说着，李涵从地上随便捡起一块石子，隔空朝着青铜人像打了过去。 那石子带着李涵的巧劲，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朝着其中一尊青铜人像飞去。 只听 “铛” 的一声脆响，石子撞击在青铜人像身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却也成功吸引了那那几尊青铜人像的注意力。 它们齐刷刷地扭转那原本巡视棺椁的方向，铜铸的眼眸中仿佛瞬间燃起了冰冷的火焰，将目光锁定在了李涵和项羽所在之处。 随着一阵沉重而又略显迟缓的转身动作，它们迈着那仿佛能让地面都为之震颤的步伐，朝着李涵二人缓缓逼近。 手中的长戟斜指地面，每走一步，戟刃便在地上拖出一道浅浅的痕迹，隐隐散发着逼人的寒光。 或许是今日发生的震惊实在太多，李涵此刻心中已是没了感觉。 毕竟连飞行器都有了，多了几尊可以行走的青铜人像，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所谓见怪不怪，应该说的便是这个样子。 项羽此刻的心神，却全然落在这石像手中持有的长戟之上，见到它们朝此走来，更是兴奋。 将身上仅存的衣物又紧了紧，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宛如蓄势待发的猎豹一般。 而后说道：“小涵，等下我先冲上去试试它们的身手，你在一旁伺机而动，若是情况不妙，你可别管我，自己赶紧跑。” 李涵点了点头，“项大哥小心一些，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及时向我这边跑来。” 项羽咧嘴一笑，双目之中满是战意。 今日举鼎他虽然未能成功。 但此时，他却是不允许自己再次失败。 说话间，那几尊青铜人像已然来到近前。 不过在青铜大门处，它们却是突然停下了脚步，而后便转身走了回去。 看到这幕，李涵瞬间明白了，这些人像并不能离开大殿。 当即面露喜色道：“项大哥，本来我还想着可能是场恶战，现在看来，倒是简单了。” 说罢，他再次掷出去了一枚石子。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人像被石子打中，又再次调转了方向，朝着二人走了过来。 眼看它们距离大门越来越近，李涵连忙冲着项羽喊道：“项大哥，抓住其手中的武器，往外拽！” 项羽瞬间明白了李涵的意思。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像来到门前便调转了方向，但对于他而言，此时石像手中的武器才是他最想要得到的东西。 当即稳住身形，微微弯腰，趁着石像再次转身的时候，猛虎扑食般朝着人像手中的长戟抓去！ 第11章 霸王戟 项羽的动作迅猛无比，只是瞬间，双手如铁钳一般牢牢地握住了那青铜长戟的戟杆。 此时他的一半身子落在大殿门外，伸出的双臂，却是落在大殿之内。 “项大哥，使劲拽！” 项羽心领神会，当即运起全身的力气，就想要将人像拖拽出来。 然而这个时候，项羽却感觉到身前和自己角力之人，乃是一座大山一般，坚如磐石。 无论他如何用力，这人像都是未动分毫。 如此无力，此生他却还是首次体会到。 与此同时，旁边的另外三尊青铜人像却是举起了手中的长戟，朝着项羽踏入青铜大门的一半身子刺了过去。 项羽看到这幕，暗道不好。 但他反应很是迅速，直接松开了双手。 李涵瞅准时机，从项羽身后抓住他的的大腿，将其拽了出来，堪堪躲过了青铜人像的攻击。 看着落在地上的深坑，项羽的一双眸子却是更亮。 “好武器，当真是好武器啊！ 小涵，若是此物能被我得到，在战场之上，不说以一敌万，至少在我力竭之前，千人难以近身！” 李涵看着项羽那一脸渴望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头。 比起旁人，他自是知晓，以项羽的武力，配上这般神兵，若是到了战场之上，面对普通兵卒，当真会如砍瓜切菜一般。 可眉头却是微微皱起，这青铜人像比他想象中的可是要棘手多了。 看到李涵皱眉，项羽这个时候，也从兴奋中回过神来，回想起了方才仿若蚍蜉撼树的感觉，惊讶道：“这青铜人像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我刚才试了一下，这东西的力气竟是比我还要大，无论我如何用力，都是无法将其拖拽出来。” “项大哥，看来我刚才想的还是太简单了，硬来怕是不行，还要再想其他办法。 不过也好，这次我们也算是确定了，这些青铜人像当真走不出来这座大殿。 这样一来，我们无论如何尝试，只需要及时离开大殿，便可立于不败之地了。” 项羽点了点头，“那你可还有其他办法？” “还要容我好好想想。” 李涵目光落在已经再次回到青铜棺椁的人像身上，缓缓开口。 经过方才这两次尝试，李涵发现，这些青铜人像看似拥有了生命，可以对外界发生的事物产生反应。 但其实本质上，还是个死物。 或者换句话说，这些人像，倒是有些像现代的机器人，由程序操控，不过只是更先进一些。 看着它们不断在青铜棺椁前巡视，李涵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而后他冲着项羽说道：“项大哥，我好像有了主意。 不过这四个人像太多，我需要你帮我吸引两个。” 听到这话，项羽顿时一脸喜色，他赶忙从地上站了起来，笑道：“这有何难，你就说我该怎么做吧。” 李涵指了指大殿内的棺椁说道：“项大哥，这些人像应该是因为方才你举鼎时候产生的震动才触发的。 而且，它们如今巡视在这青铜棺椁身旁，应该是为了守护。 所以，我们倒是可以利用这点。” 说罢，李涵便详细讲起了自己的计划。 项羽越听，眼睛越是明亮，其脸上的笑容也是愈发灿烂。 待李涵讲完之后，他一把抓住了李涵的手臂，笑着说道：“小涵，若是真能得到这武器，我跟你保证，今后长戟唯你所向！” 李涵没好气的摆了摆手，“项大哥，我们之间这关系，你说这些，就太见外了。” 说罢，他便脚步飞快的冲到了大殿之内。 和李涵想的一样，原本正在巡视的人像只是瞬间，便察觉到了李涵进入了大殿。 当即，四尊青铜人像便皆是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李涵的方向走了过去。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时候，它们却是沿着不同的方向走去，并没有傻乎乎的跟在李涵身后。 隐隐呈现出包围之势。 李涵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切。 但目前这些人像离他还有些距离，他倒也没有急着对项羽下任何指令。 他按照自己的计算，特意控制着速度，保证着些人像能够到达特定的位置。 终于，在一处拐角处，李涵主动停下了脚步。 此刻，这些人像已经来到了李涵的前后左后四个方位，无论他从哪个方向逃脱，都会面临着人像的攻击。 也就在这个时候，李涵大声冲着门外的项羽喊道：“项大哥，到你了！” 项羽早就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当即快步朝着位于大殿中央的青铜棺椁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似乎是因为感受到了大殿内进来了别的入侵者，原本正朝李涵不断逼近的青铜人像突然顿了一瞬。 而后从中分出两尊人像竟是朝着项羽的方向走了过去。 李涵见此，再次移动起来，带动着跟在自己身前的人像重新移动。 而这个时候，项羽已经来到了青铜棺椁身旁，他看着不断朝着自己逼近的另外两尊人像，却是突然停下了脚步。 不多时，这两尊人像便来到了项羽身前，同时挥舞起了手中的长戟，想要向项羽发动攻击。 戟作为一种长兵器，其同时兼具着多种武器的特点与功能。 可如长枪一般刺破云霄，又可如长刀一般横刀立马。 自古以来，能够在战场上持戟作战的将军，各个皆是鼎鼎大名。 项羽自然不用多说。 后世的吕布一手方天画戟，也是名震千古。 而此时，这两尊人像面对项羽，却是采用了相同的攻击方式，便是横劈。 项羽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只是一个弯腰，便直接躲过了人像的攻击。 而后，他按照李涵方才的交代，竟是做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 他直接贴着棺椁，趴在了棺椁之上。 棺椁本身就贴近地面，不过半米多高，如今加上项羽趴在上面，加起来也不到五丈。 而这些青铜人像的身高，却是在十丈之上。 此时的他们，若是想要从高到低攻击项羽，便只能采用刺的方式。 可一旦采用刺的方式，按照它们的力度便势必会伤到项羽身下的棺椁。 所以，一时之间，这两尊人像竟是有些愣住了。 看着它们的反应，项羽眼中笑意更浓，当即主动挥起了拳头，狠狠地朝着青铜人像的头部攻打过去。 每打一拳，看到人像有想要动手的机会，便再次趴在了棺椁之上。 如此一来二去，被项羽攻打的青铜人像的动作不断缓慢。 终于，在项羽的再一次攻击下，整个人像瞬间瘫倒在了地上。 手中持有的长戟，也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板之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李涵见此，连忙喊道：“项大哥，赶紧捡起地上的武器，出殿！” “恩！” 项羽连连点头，快速将地上的长戟拿在了手中。 入手的瞬间，项羽脸上便是布满了笑容。 这长戟无论是长度，还是亲自入手的重量，都是让他极为满意。 李涵看到武器已经到手，也不再过多纠缠，当即便同样朝着宫殿外冲去。 随着二人冲出大殿后，原本还在追逐二人的三尊青铜人像同时调转了方向，再次回到了青铜棺椁身旁按照方才的路径巡视了起来。 “好兄弟，没想到你说的果然有用。 我趴在这棺椁之上，这些人像果然就不再攻击了。” 项羽看着手中的长戟，爱不释手，满脸喜色的冲着李涵说道。 李涵笑着点了点头，“还好它们皆是由青铜制作而成的。 若是换成某种强度更高的金属，怕是这个方法便不能奏效了。” 说到这，李涵望了眼方才项羽来时的方向，说道：“项大哥，现在我们也该回去了。” 项羽如今得到了心满意足的武器，哪里还有别的意见，连连点头。 二人当即踏上了返程的道路，再次冲进了白雾之中。 “项大哥你可想好给这长戟取个什么样的名字了？” “哈哈，我在看到它第一眼就已经想好了。 之前我便觉得西楚霸王这个名号霸气，所以此戟便叫霸王戟！” “好名字！” 李涵轻声称赞道。 重新来到了白雾之中，项羽当即挥舞起了手中的长戟，想要和之前一样将白雾吹散。 比起之前用衣物如此，如今霸王戟在手，无疑是效率更高了一些。 不多时，他们二人便在地面上发现了绳索的尽头。 见此，李涵和项羽二人便沿着绳索，踏上了返回了旅程。 等他们二人回到绳子的起始端时，之前那三个阴阳家的弟子仍旧在此等候。 见到李涵和项羽平安回来，三人赶忙迎了上来，一脸崇敬道：“老祖，您终于回来了。 之前见到的怪物，到底是什么啊？” 李涵对于三人此时仍然在地等候，也是颇为满意的。 刚想解释一番，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指了指项羽手中持有的霸王戟说道：“之前我们所见的怪物，却是一条几乎要修炼成精的巨蟒。 我们眼前的白雾，便是由其吞吐而生。” 三人听到这话，回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双巨大的橘黄色眼眸，脸上崇敬之色，更加浓厚了几分。 “老祖威武！” “没想到老祖竟能从这般怪物口中逃脱。” 李涵听到这话，却是摆了摆手，有些不满道：“此言差矣。 如今那巨蟒已经被我和项大哥二人联手将其斩杀。 看到他手中的长戟了没，便是斩杀的巨蟒所化！” 项羽听到这话，脸上不由一红，但他也知道李涵那么说，必然是有他的用意，自然也不会拆破。 三人听到这话，赶忙将目光落在了项羽手中持有的霸王戟上，满是惊讶道：“此物便是巨蟒所化？” 虽然他们内心对李涵很是崇敬，但听到这话，却是有些本能的不信。 李涵轻笑一声，对着项羽说道：“项大哥，既然他们不信，不若你就让他们拿着这霸王戟试试！” 项羽点了点头，伸手便将霸王戟递向那三名阴阳家弟子，其中为首的那名弟子赶忙上前，双手伸出，小心翼翼地接过霸王戟。 可刚一入手，他便脸色骤变，只感觉那霸王戟重若千钧，自己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却也难以将其平稳举起，手臂更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不过片刻，额头上就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旁边两名弟子见状，赶忙伸手帮忙，三人合力，才勉强将霸王戟抬离地面些许，可那模样看上去极为吃力，双脚都因用力而深陷进了泥土之中。 “好家伙，这…… 这也太重了吧！” 为首的弟子艰难地开口说道，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心中对于李涵方才言说的内容莫名相信了几分。 毕竟这般武器，一触，便知绝非凡物。 他们三人也是常年习武，可如今合力才堪堪能够拿起此物，可想而知，他们心中的震惊。 项羽接过霸王戟，轻松地挥舞了几下，其虎虎生威的声势更是让三人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李涵见此，满意的笑了笑说道：“此长戟那是天生灵物所化，自是不凡。 等回到咸阳之后，你们可切莫将此事随意散播出去。” 三人连连点头。 与此同时，青铜大殿内，原本瘫倒在地的青铜人像却像是受了某种控制一般，突然从地上再次站了起来，像是完全没有收到任何损伤一般。 它们也是再次回到了原先的位置，安静站好。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骊山。 山顶之上，一道人影，却是迎着山间的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看着山脚下此时正在忙碌修建皇陵的徭役，轻声呢喃道：“以你的性子，能够做出这般事情，也是难为你了。 罢了，此物本来便是为你准备的。 就不再继续难为你了。” 说完这话后，这道人影缓缓转过了身子。 若是李涵在此，则会不难发现，这人身上给人的感觉，竟是和他在青铜宫殿内所见的光影有些相似。 此时，在他身前，却是站着两个李涵更为熟悉之人。 只是可惜，李涵此时并不在此处，终是无缘得见。 第12章 放马 李涵这边将谷底之事解决之后，一行人便按照原路，通过攀爬绳索的方式重新返回到了汤巫山上。 来到山腰处后，李涵望着脚下山谷中一片白茫茫的迷雾，微微叹了口气。 今日所见，不说旁人，就连他一时之间也是有些难以接受。 一想到未来面对的敌人掌握着这般科技，李涵心中就不由有种无力感袭来。 不说旁的，就单单方才见到的青铜人像，若是真的在战场上遇到，也非人力所能及也。 不过他也知道，这背后之人，定然有其自己的想法，不会无限制的使用这般科技。 若是没有任何限制的话，这个世界都早已被他们统治，何至于这般低调。 不过一时之间，李涵也是没有想到，他们到底想要干嘛。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涵冲着围在自己身旁的几个阴阳家弟子说道：“诸位，你们这段时间守在这般凄苦之地，也是辛苦了。 今日之后，你们便可以重返咸阳了！” 听到李涵这话，众人脸上皆是一喜，连连对李涵行礼。 毕竟正如李涵说的那样，这座两千年后的国家中心，现在实在是太过孤苦，远远比不上咸阳的半点繁华。 而且，他们身为阴阳家弟子，自是有其自己的骄傲。 换句话说，如果让他们来到此地的不是李涵，这个阴阳家传说中的“老祖”，他们才不会那么老实，在这个地方守上那么久。 交待完这些后，李涵便让他们先行下山了。 项羽见到这些阴阳家弟子离去，兴奋的持着霸王戟，指着下山的路说道：“小涵，我们也回去吧。 耽误了那么久，想来崔神医应该也等急了。” 李涵摇了摇头，微微抬起头，望向山顶的位置，淡淡说道：“项大哥，我还要再去一次山顶！” “哦？” 项羽顺着李涵的目光，朝着山顶望去，不解的点了点头。 若是平时，不解他自会发问。 但这个时候，他却只是闷声点头。 刚才在谷底的时候，他说的那话，看似是在玩笑，但却是实话。 对于一个将士而言，一柄称心如意的武器自是极其难得，他先前既然已经说了，若是李涵帮他将武器弄到手，今后便随李涵方向前进，自然不是空话。 或者换句话来说，如果说之前他将李涵看成是兄弟，从李涵帮他获取霸王戟后，他便将李涵视作了臣服之主。 对于他的意见，自然只会执行，不再会无故发问。 当然，这话的意思并不是说，无论是谁给项羽提供了这般武器，他就同样都会臣服。 他和李涵之间，更得多 当即便手持霸王戟，走在李涵前面，朝着山顶走去。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山顶之上。 冬日的白天本就较短，经过了那么久，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了下来。 远处的夕阳，正在缓缓将余辉收起。 李涵望着不远处的竹林，茅草屋，少年，目光复杂，沉默了许久。 少年此时正站在茅草屋前，怔怔的望着他。 二人隔空对视许久。 项羽站在李涵身旁，有些不解。 他常年习武，自是能够察觉到少年望向李涵眼中那深深的仇恨。 一瞬间，项羽突然有些明白了，李涵为什么不先下山，而要来到这山顶一趟。 想到这，项羽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犹豫，对一个脆弱的少年动手，不符合他的准则。 但不过瞬间，他便将手中刚刚得到的霸王戟攥紧了几分，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之前说的话自然不是白说的。 若是李涵需要，他自是要为其处理掉。 李涵自然不知道这短短时间内，项羽脑海中闪过了那么多。 若是知道，他定会在心中暗暗称赞项羽一番。 项羽想的没错，他之所以要在北岩山人离去之后，还要来到山顶，想的就是斩草除根。 当当他真正来到山顶时，被山风吹过，原本有些昏沉的头脑，也开始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 李涵自诩不是什么好人。 来到秦朝后，也曾杀过不少的人，甚至有时候会特意折磨。 但那些人，在李涵看来，却都是死有余辜，包括之前因为误会而杀掉的墨家长老。 而少年与李涵之间，却是无仇无怨。 李涵总是有些下不去手。 一时之间，三人之间，却是形成了一股略显诡异的氛围。 少年和项羽二人皆是内心有些忐忑的望着李涵，等他做出决定！ 许久之后，直至天边云霞彻底消散，李涵这才缓缓站直了身子，目视着前方的少年，最终拱了拱手，行了个礼后，便转身离开了。 在这个过程中，李涵什么话都没说。 项羽看到李涵这样，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他就知道他没看错人，连忙带着笑容追了上去。 “小涵，虽然我不知道你与那少年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就是相信你，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项羽一手持着长戟，一手搭在李涵肩上笑着说道。 李涵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可是清楚，自己可并没有项羽说的这般纯良。 刚才，他可是真的对少年动了杀心。 只是后来在犹豫的时候，李涵突然想到，按照今日在谷底调查的情况，北岩山人应该还好好的活着。 若是自己今日当真对他的弟子动手，那今后便当真没了善了的可能性。 想起【伏羲】那些超越时代的科技力量，说实话，李涵还是有些慌得。 今日多少也算结了些善缘。 将来，或许还可以借今日之事，有些周旋的空间。 与此同时，在李涵和项羽二人背影彻底消失在了少年眼中，少年强装出来的淡定，再也维持不住了。 双手双脚，都在不住的颤抖。 不管如何早慧，但总归还是个孩子，面对死亡，有其恐惧，也是正常。 他有些无力的跪倒在地上，努力将拳头攥紧，红着眼，咬着牙，这一刻，他似乎也在厌恶方才那个恐惧软弱的自己。 “师傅，您可一定要好好的，此生，我们终会再次相见。” 少年的呢喃微不可闻，但其眼神中，却是足以震撼人心的坚定。 第13章 婴儿?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下山的小径上，李涵的脚步略显沉重。 这两日发生的一切，皆是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 尤其是今日在谷底所见的一切，更是将他的心神冲击得满是震撼。 天人? 伏羲？ 还有那神秘莫测的光影？ 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乱麻般在他的思绪里缠绕，令他一时间有些茫然失措。 心中的疑惑，不仅没有半点消散，反而愈发浓烈了几分。 【伏羲】这个神秘组织，其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人物？ 又怀揣着何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涵苦思冥想，却只觉脑海中一片混沌，终究是寻觅不到那哪怕一丝的头绪。 项羽则大踏步地跟在李涵身后，他的脸上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笑容，手中紧握着那杆霸王戟，眼神里满是欢喜与得意。 或许是因其天性豪迈，无知故而无畏，对于今日谷底的奇异景象，他并未如李涵那般陷入深深的沉思，仅仅是对那些青铜人像的存在稍稍感到好奇罢了。 于是二人怀揣着各异的心思，沿着蜿蜒的山路缓缓下行，不觉间，便重新回到了位于蓟县的客舍之中。 刚踏入客舍，还未等李涵开口，崔文子便匆匆迎了上来。 待见二人安然无恙，他那原本紧绷的心弦，才如释重负般缓缓松弛。 项羽兴致颇高，手中长戟随意一挥，带着几分炫耀地说道：“崔神医，果如你所言，那谷底当真是凶险万分。 不过你且瞧瞧我手中这兵刃，可是威风凛凛？” 崔文子只是心不在焉地微微点头，旋即一把拉住李涵的手臂，神色凝重地说道：“小涵，你随我来。” 李涵心中会意，知晓崔文子定是有要事相告，当下默默点头。 二人沿着客舍内的台阶拾级而上，步入了位于二楼的客房。 一进客房，崔文子的脸色便瞬间阴沉下来，他略显踌躇地坐在床边，双唇微张欲言，却又似不知从何说起。 李涵敏锐地察觉到了崔文子的为难，遂搬来一张凳子，悄然坐在他的对面，轻声问道：“崔大哥，你是不是早就知晓那谷底……” 后面的话，他有意戛然而止，意在试探崔文子。 果不其然，崔文子听闻此言，猛地从床上站起身来，整个人在屋内焦躁地来回踱步，犹如困兽一般。 李涵并没有去打扰他，只是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良久之后，崔文子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他无力地坐回床边，双手抱头，声音低沉且带着一丝颤抖地说道：“是，谷底之事，我皆知晓。” 此语一出，李涵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喜之色。 崔文子既然承认了此事，那便意味着谷底的一切，绝对和【伏羲】这个组织有着紧密的联系。 或许，那谷底正是他们隐秘的大本营。 念及此处，李涵仿若一道灵光闪过，心中豁然开朗。 之前，他一直好奇，为什么宝盒上记载的会是此地山峰的名称，如今想来，这其中缘由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释。 李涵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崔大哥，我在谷底目睹了诸多不可思议之物。 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在说这话时，故意装出一副满是后怕，震惊的模样。 崔文子怔怔的望着李涵，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恐惧。 最终，出于对李涵的关心，他还是缓缓开口道：“其中所有，我记忆中对此印象却还是模糊。 但我记得，此地便是【伏羲】的本营，在我年轻时，也曾来过此地！” 李涵听闻此言，心中愈发惊诧。 崔文子来过这个地方？ 那为什么从咸阳来此的一路上，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异常。 甚至，还很是轻松的来到了此山的山顶，见到了北岩山人。 按照常理来说，崔文子既然知晓这一切，应该不会贸然来到此处，更是在这一路上，便早就出言阻止了。 想到这，李涵当即问出了自己的心中的疑惑。 对此，崔文子的解释，却实让李涵有些懵了。 据崔文子所说，他在年轻的时候，确实来过此地，但关于此地的一切记忆，却是在他离开【伏羲】后，尽数消散了。 就连今日想起来，也是在目睹北岩山人跳崖之后，有人在脑海中重新将此事告诉了他。 听到这，李涵更懵了。 “脑海传音？” 崔文子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同时还伴随着深深的恐惧。 “这道声音，我记得很清楚，正是由主上发出来的。 而且，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我会选择离开组织，就是因为来到了此处！” 听到这话，李涵兴趣更盛，他隐隐有种预感，或许自己马上就要知晓事情的全部真相了。 李涵一把抓住崔文子的手臂，急切道：“崔大哥，还请细说。” 崔文子既然肯对李涵说出了这些，自然也不会隐瞒。 他在今日重新找回了那些记忆后，便已经决定将这些事情，不再隐瞒李涵了。 毕竟，按照如今的情况，李涵迟早都会站在【伏羲】的对立面。 他想要通过让李涵知晓这些，从而选择放弃一直以来的追求，不再反抗。 如此换取一条生路。 最终在崔文子磕磕巴巴的声音中，往昔的一切如同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逐渐呈现在李涵眼前。 在崔文子年轻的时候，天下正深陷于大乱之中，烽火遍地，哀鸿遍野，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间。 在他的师傅因竭力救人而耗尽心力离世之后，崔文子便孤身一人开始了游历四方的生涯。 一日，在行至一处山林之中时，忽然听闻从远处传来阵阵婴儿的啼哭之声 等他循着声音找过去时，却是看到了一个白衣男子，正将一个婴儿毫不在意的提在手中。 这婴儿长得极丑，不光脸上长满了胎记，就连五官都被扭曲在了一起。 学医之人，自是医者仁心。 虽然这婴儿长相很是吓人，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赶忙走上前去，想要让白衣男子将婴儿放下。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白衣男子在看到他后，眼中却是一片清冷。 崔文子从未见过这般冷漠的眼神，不带半点活人的生气。 当时的他，也不过是个年轻之人，想起早年间听说的各种荒野怪谈，顿觉恐惧。 但眼看他将婴儿这般提着腿带走，听到婴儿传来的哭声，他终是强压下内心的恐惧，再次挺身而出，将白衣男子拦住。 说到此处，李涵下意识地问道：“崔大哥，那这白衣男子，便是此前青鸟口中的主上吗？” “对！只是当时我并不知晓。 而且，他手中的婴儿，你也曾见过！” 听到崔文子那么说，李涵心中一动，这婴儿，他见过？ 想起自己所见的【伏羲】中人，仔细想来，确实不多。 青鸟，张铭，还有北岩山人。 难道说，这三人中，有一人便是这婴儿？ 第14章 过往隐秘 只是这几人，无论如何，都与崔文子口中所描述的长相丑陋相去甚远。 李涵一边暗自思忖，一边向崔文子示意继续往下说。 崔文子见李涵的样子，倒也没有立刻将答案告诉他，而是接着讲述后续的故事。 那白衣男子被崔文子拦下后，始终沉默不语，仿若在仔细考量当下的局势。 他可以等，但其手上提着的婴儿却是等不了了。 对于一个婴儿来说，呼吸本就困难，更何况是眼下这种情况，头朝下倒立着。 眼看着丑丑的小脸蛋已经憋得通红，崔文子再也忍不住了，径直开口劝道：“这位兄台，尽管我不清楚你与这婴儿之间存在何种关联。 但总归是一条生命。 我乃研习医术之人，或许能够帮上忙，救治一番。” 然而，在崔文子说完这话后，白衣男子却是依旧没有半点反应，依旧毫不在意的提着婴儿的腿。 甚至还微微晃了晃，一副完全没有将其性命放在心上的样子。 眼看这婴儿已是进的气少，出的气更少，崔文子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恼怒之情。 他能在江湖中安然行走，自是有些功夫傍身，当下也顾不得其他，挥舞着拳头，朝着白衣男子攻去，一心想要从其手中夺下婴儿。 可面对他的来势汹汹，白衣男子却依旧如常。 仅仅伸出一只手，便轻而易举地将崔文子的攻势化解。 常言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不过一瞬，崔文子便意识到自己与这白衣男子相比，实力悬殊，远远不是其对手。 这一刻，他本能地萌生了退缩之意。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出现，便被他自我快速否决。 行医者，自是以解救苍生为己任。 救一人虽小，但一人若是都不救，又何谈拯救苍生。 当即便又不畏生死的朝着白衣男子攻了过去。 至于其间的具体过程，崔文子并未详述，李涵也未多做追问。 不过单从崔文子回忆时那痛苦的神情来看，便不难想象当时的激烈与艰难。 其结果更是不言而喻，崔文子言说，经过一番蚍蜉撼树般的争斗后，他最终昏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在一间四周皆为白色的神秘房间中苏醒。 这房间内的一切，都超乎他的言辞所能形容，即便李涵让他描述，也未能如愿。 他醒来的第一时间，便立马查看起了身上的伤势。 在晕倒之前，他可是记得，身上被那白衣男子造成的伤势可是不轻。 然而经过他一番细致的检查后，却是发现，他现在全然无恙，身上没有半点伤痕。 甚至就连自己原本身上的伤疤，也是被祛除的一干二净。 整个人都仿若新生一般。 如此情况，是他怎么也都想象不到的。 正当他趴在地上满心踌躇之时，突然间，一道光影，凭空出现在了崔文子面前，将他吓了一跳。 说这话的时候，崔文子浑身都在颤抖。 李涵听闻此言，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 光影？ 这似乎与自己在青铜宫殿内所见之物相同。 难道说，是同一个人？ 但这光影中人与崔文子见到的白衣男子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新的疑问猛然窜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不过他并未出言打断崔文子，只是轻轻将手搭在崔文子的肩头，轻拍几下，以示抚慰。 崔文子感受着肩上传来的温暖，这才强忍住内心的恐惧，接着说起了之后的事情。 在目睹光影乍现的瞬间，崔文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无需多想，一个念头瞬间在脑海中闪过，这是神仙。 自商周时期起，世间便流传着鬼神之说，周穆王寻访西王母之类的典故，他亦有所知晓。 当下，他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将头深深埋下，不敢抬头直视光影中的人物。 正值他满心惶恐之际，一道极为温和的声音陡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无需畏惧，抬起头来。” 这声音径直传入脑海，如此奇异的现象，更是让崔文子确定了几分心中的猜测。 但他不敢违背这声音的指令，只能颤抖着缓缓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的光影。 直至此时，他才留意到，这光影中的人影，似乎与之前所见的白衣男子，略有相似之处。 却又不是相同。 没等他细想，声音再度在他脑海中响起。 “呵呵，吾乃伏羲之主，来自天外，与你颇具缘分，不知你可愿加入伏羲，成为我门下弟子？” 听到天外二字，崔文子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当真遇见了仙人。 刹那间，他兴奋不已。 尽管对具体情形尚不明了，但他本能地想要点头应允。 寻仙以求长生，可是凡人本能。 然而这个时候，他却突然想到了之前见到的婴儿，原本激动的内心顿时冷静了下来。 现在看来，那个白衣男子，显然与这仙人之间有着联系。 可之前那人竟然会对一个婴儿做出这般事情，毫无仁爱之心。 如此仙人，可非良善！ 想到这，他最终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竟是，“神仙老爷，我之前见到的那个婴儿，如今可好？” “呵，你倒是心怀善念！ 放心吧，她安然无恙。” 这声音虽在崔文子脑海中回荡，但他分明听出了其中的笑意。 听到婴儿无事，崔文子那紧绷的心弦，才稍稍得以舒缓。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神仙大人，在下愚钝，不知您方才所言伏羲乃是……” 话音未落，周遭的一切瞬间变幻。 原本四周那纯白色的墙壁上，骤然浮现出诸多画面。 其画面栩栩如生，虽无声响，却仿若身临其境。 谈及此处，崔文子的脸上仍不禁流露出一丝惊叹之色。 瞧见他这般神情，一旁的李涵也来了兴致，赶忙追问道：“那崔大哥，这些画面究竟记载了何事？” 崔文子瞥了一眼李涵，竭力控制着音量道：“那些动态画面各有不同，其中不少展现的是战场上厮杀的场景。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那些战场上的画面，年代似乎颇为久远，我当时虽未仔细端详，但其中不少旗帜，像是春秋时期的诸国。 其中有几幅画面，则像是更为古老一些。 甚至有几幅画面记载的倒像是部落之战，其中不少人都是着兽皮，持石斧。” “哦？” 李涵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思忖，看来这人出现的时间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更早一些。 “后来呢？” 李涵接着问道。 崔文子也没有卖关子，当即便讲起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在目睹满眼的画面后，崔文子已然惊愕万分，他张大嘴巴，手指着面前出现的画面，手臂胡乱挥动，想要言语，却难以发声。 光影中的人影对他的这般表现毫无诧异之色，只是轻轻一笑，微微挥了挥手，将面前的投影撤去，仅留下最后一幅。 此时，崔文子才鼓起勇气，朝着面前的投影望去。 仅一眼，整个人便彻底呆住了。 第15章 任务 （首先跟各位读者大大道个歉，断更了那么久。 我这段时间的经历极其曹丹，为了不影响诸位的心情，就不多说了。只能说意外每天都有，还请及时安乐。从今天起正式恢复更新。） 在他面前的投影中出现的乃是一片广袤漆黑的天地，只是一眼望去，便会从心底感受到无尽的苍凉，古朴。 这片天地中，唯有一物，却是明亮。 那是一颗蔚蓝色的球体，圣洁，美丽。 任何形容词，在它面前都显得这般苍白，世间最为传神的文人，也无法准确说出它的光辉。 说到这时，崔文子脸上带着朝圣一般的笑容，双眸中闪着激动的光芒。 李涵在旁，了然点头。 之前在谷底时，他也曾看过同样的场景，自然明白崔文子看到的乃是何物。 对于一个从未见过太空，见过宇宙的古人来说，如此一幕，这般反应也属实正常。 趁着崔文子心神震动，李涵连忙开口问道：“崔文子，那接下来呢？ 这蓝色球体，又是何物？” 崔文子颤抖着双手，将其捂住自己的脸，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二弟，接下来的内容已是超乎了你的想象。 还望你不要像当初的我一样！” 说到这，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涵，眼神满是郑重。 李涵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崔文子之所以那么说，无非就是希望自己能够认清楚自己与那人之间的差距，从而放弃与那人作对的念头。 崔文子见李涵点头，这才颤抖着声音，讲起来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这是何物？” 崔文子指着面前投影上的蔚蓝色球体，缓缓开口。 光影中，声音缓缓响起。 “你们这个地方的人很有意思，言曰天圆地方。 但如此言说，却是极错。 这颗星球，正是你脚下的土地！” 说到这，崔文子面前的投影霎时间发生巨变。 视角由远及近，不断朝着面前的星球推进，很快便穿过了大气层，到达了星球的内部。 眼前一切，更是让崔文子震惊不已。 天空，白云，土地，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告诉崔文子，眼前的一切，正是他熟悉的天地。 如此场景，就算再愚笨之人，也是明白了，自己看到的那颗蓝色星球，不是旁的，却是天地。 更何况，崔文子本就不是愚笨之人。 他颤抖着双手，指着面前不断变幻的投影颤抖开口道：“这难道说……” “哈哈，你想的没错，你们如今正是生活在这样一颗星球之上。 按照后世之人的说法，此球名为地球。” “不，这怎么可能？” 崔文子从其口中得到了答案后，本能的便有些接受不了，一下子跌在了地上，抱着头，不敢置信道。 今日见到的一切，和他的常识，产生了巨大的碰撞。 光影中人呵呵一笑，他似乎并不意外崔文子的反应。 他对着跌在地上，近乎疯狂的崔文子轻声说道：“凡人愚昧，但也最为幸福。 你既然知晓了这些，便要入我伏羲。 之后，我会赐你长生之药，可让你摆脱轮回之苦！” 此话一出，崔文子猛然抬起了头，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眸中，满是惊喜。 长生？ 人之寿命，不过短短几十个春秋，求仙问道，便是为了寻求长生。 崔文子行走天下，所见生灵涂炭，自是对生命无比珍惜。 听到光影中的仙人可以赐予长生，当即顾不上其他，直接跪在了地上，没有犹豫，直接拜服道：“承蒙仙人不弃，小子崔文子愿意拜入仙人门下。 必将尽犬马功劳！” 光影见到崔文子这般态度，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涵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世界存在着长生不老药，但听到这话时，眉头却是不自觉地微微皱起。 难道说，这长生不老药，并不是由崔文子自己研制出来的？ 其实想想也是，就算崔文子医术再怎么高超，也只是个凡人罢了。 他又如何能制造出长生不老药这种神物。 崔文子没有察觉到李涵的困惑，继续说着之后的事情。 在同意拜入这“仙人”门下后，光影中人发出呵呵的笑声后，便犹如镜中幻影一般，顷刻间消失在了崔文子面前。 与此同时，整个房间，也瞬间变得一片昏暗。 原本浮现在崔文子面前的投影图像，也是消失的一干二净。 崔文子小心从地上爬起，这个时候，旁边的一个响声却是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望去，这个时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边上的纯白色墙壁上，突然裂开了一个口子。 一道门，突然出现在了那里。 崔文子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门旁走了过去。 等他踏出门后，入目所见，皆是一片金黄之色，不光墙壁如此，就连地面也是如此。 对此，崔文子已是有些见怪不怪了。 毕竟方才所见之物，已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仙人之所，能够这般金碧辉煌，也是常事。 若是寻常无奇，他反倒会有些奇怪了。 想到此处，他也不再犹豫，小心迈着步子，便朝着前方走去。 崔文子也不知道何处才是正确的方向，只是一路前行，不多时，他穿过了数个走廊，来到了位于外面的空地上。 于此处，他也是终于才看清楚方才自己所待地方的全貌。 在他面前出现的正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其周围云雾缭绕，若隐若现，仿若身处天宫一般。 这般建筑，绝不是人力可以为之。 内心虽然震惊，但今日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崔文子此时多少也有些习惯。 但出于对仙人的憧憬，他还是老实跪在地上，冲着面前的青铜宫殿深深行了个跪拜之礼。 李涵这个时候，也明白了，崔文子见到的正是他之前在谷底见到的青铜宫殿。 想到这，李涵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懊悔，当时他的心神全都放在了青铜宫殿的主殿大厅，竟是忘记了要去看看其他地方。 要不然或许还有可能找到更多线索。 不过好在现在崔文子愿意将他知道的都和盘托出，如此也算另有收获。 他当即问道：“崔大哥，那之后呢？” “之后，我便正式拜入了仙人门下，入了【伏羲】之中。 不过仙人自此之后，我却是极少见过，一般给我等布置任务的，皆是之前所见的白衣男子！” “任务？” 李涵微微皱眉。 “是啊，任务！” 第16章 长平之战 “那崔大哥，事到如今，我倒是有些想不通了。 既然你口中仙人有如此神通，那又会有何种任务要交予你去做？ 以他本事，想必凡间之事，对他而言，应该皆是轻而易举。” 李涵有些不解道。 事到如今，他是真的有些没有搞懂，这个【伏羲】到底想要干嘛了。 明明拥有这般力量，却又这般隐秘。 崔文子抬起头，迎着李涵好奇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这份犹豫还是转为了坚定。 既然已经决定将所有事情都对李涵和盘托出，如今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当即开口道：“那就要与【伏羲】内部的宗旨有关了。 之前你不是就在问，这个组织到底是干嘛的吗？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仙人言说，世有规矩，方可维持平衡，天地之间亦有！ 【伏羲】所为，便是为了维持天地之间的平衡！” 听到崔文子这话，李涵更懵。 规和矩，最早便是用来校正圆形和方形的两种工具，后来多被比喻成世间的标准法度。 这与天地之间的平衡又有什么关系？ 见李涵一脸迷茫，崔文子呵呵一笑，这个时候，他内心反倒是平静了许多。 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李涵坐下。 而后开口解释道：“小涵，人各有命。 据仙人所言，这天地之间的万物，皆是有其应有的宿命。 所有事物的结局，自诞生之日，便已经有了注定的结果。若是违背，便会引发难言的后果。 当时我们做的，便是根据仙人的指示，保证万物按照应有的宿命发展，杜绝一切意外的发生！” “哦？” 李涵目光微微闪烁。 昔日在初入阴阳家时，李涵便曾看过那个穿越者老乡留下的帛书，其上记载，当时的老乡在来到这个世界后，便本能的想要做出改变历史的事情。 毕竟身为穿越者，若是平平无奇的度过一生，说出去，都不免让人有些笑话。 可当时的他，无论做出何种举动，皆是会被孔子带着其三千弟子，将其扭转改变。 现在听到崔文子这话，李涵本能的就将这二者联系在了一起。 难道说，这孔子，也是【伏羲】中人？ 当时他做的，便是为了维持历史的进程，不让其发生改变？ 【伏羲】这个组织，做的便是这般事情？ 想到此处，李涵心底没来由的生出了一股凉意。 但他还是强装镇定道：“哈哈，崔大哥，你莫不是在说笑，诓骗与我。 宿命一词，实在太过虚幻缥缈。 就像春日杂草，其宿命若非牲畜口粮，便是零落成尘，谈何其他。” 崔文子摇了摇头，“神农氏尝百草，方可有今日药石之说。 但最终其却命丧与断肠草，这便是注定的宿命。 可以说，那株断肠草，却是在无形中影响了今后千百年的进程。 当然你说的也没错，对于天地局势来说，草芥微末，不足为道，故我们当时，也只是根据仙人的指示，完成任务罢了。” “哦？ 那崔大哥，既然如此，那仙人都说要赐你长生了，那你当时为什么又要离开【伏羲】？ 长生何其难得，若是传出去，怕是当今陛下都会舍弃全部加入，你又怎么会这般轻易的离开！” 李涵眼神闪烁，对于崔文子这般说法，即便二人之间的交情非比寻常，李涵也是有些怀疑的。 “哎！” 崔文子长叹一声，目光复杂，“那就要说回到四十八年前了！” “四十八年前?” 李涵微微皱眉，年关将至，马上就要到新的一年了。 按照如今的时间，乃是始皇三十五年，公元前212年。 若是四十八年前，那就是公元前260年。 李涵历史学的不好，一时之间，还真有些想不到那一年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如今当事人就在跟前，没必要自寻烦恼，直接问就好了。 没有半点犹豫，李涵直接开口问道：“那崔大哥，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般毅然决然的离开了组织，离开了长生？” “小涵，你知道吗？ 我最大的愿望，其实不是长生，而是这世间不再有悲痛。 我是个大夫，一个把救死扶伤当做本职的大夫，如此一生，所救生命也算不少。 但在那日，整整四十万的性命，却因为我而死。 整整四十万啊！ 他们其中，有个还只是孩童！ 可他们最终却都无力的死在我面前，而我想要去阻止，却被这他娘的所谓天道如此，宿命如此阻碍。 你说，这般如此，我如何还能在这般组织内继续待下去！” 说到最后，崔文子已经浑身发抖，攥紧了拳头。 花白的头发丝丝竖起，双眸之中更是有两行血泪缓缓流出。 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极致的愤怒与悲伤之中。 李涵这个时候的表情也是极其难看。 四十万！ 这可不是轻飘飘的数字，这背后，而是四十万活生生的性命。 在这份沉甸甸的重量下，李涵终于明白了崔文子口中到底说的是什么事情。 白起于长平之战中坑杀四十万赵军！ 纵然他对历史的熟悉不多，但如此知名的战役，他还是知晓的。 也正是因此，白起获杀神之名。 想到这，李涵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一旁情绪激动的崔文子，心中暗道：“从崔大哥这话来看，此事与他脱不开关系。 难道说，当时还有隐情？” 李涵将手轻轻放在崔文子的肩上，慢慢拍了几下，以表安慰。 随着他轻轻拍打，崔文子的情绪，这也才缓缓平静了下来。 他迎着李涵关切的目光，一把抓住了李涵的手，略带急切开口道：“小涵，我说了那么多，就是希望你知道，他们毫无人性。 你以后就不要再跟他们作对，也不要再回咸阳了。” 李涵明白崔文子的意思。 确实，按照崔文子所说的内容，【伏羲】背后之人，确实神通广大，无论是自己，还是秦国，都无法招惹。 自己就此离去，带着吕素离开，无疑是正好的选择。 但李涵却是不想。 前世已经窝囊平凡的度过了几十年，来到秦朝之后，如今总算可以有实现心中抱负的机会，他自是不想这般轻易放弃。 至于【伏羲】背后之人，他倒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 那人既然没有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天地之中，那一定有让其为难的事物存在。 或许方才崔文子所言的“宿命”便是影响其不敢做出出格举动的原因。 这两者综合下来，李涵觉得，和其对抗，倒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 想到这，面对崔文子关切的目光，李涵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而是继续开口问道：“崔大哥，你方才所言的四十万生灵，若是我猜的没错，应该是发生在秦国与赵国之间的长平之战吧。 当时的秦国大将白起坑杀了四十万的赵国降军。 我想问问，当时你们在这其中到底起到了什么作用？” 说这话的时候，李涵目光死死的落在崔文子的脸上，他想要知道，【伏羲】这个组织，究竟可以对世间的一切，做出何种程度的干涉。 由此，来判断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做。 第17章 长平之战(二) 崔文子和李涵相识那么久了，听到李涵那么问，不用多说，他便已经知道了，李涵心中还没有放弃。 深深叹了口气，崔文子神色复杂道：“当时我们奉命，前往赵国的都城邯郸静待而动。 其实之前我们每次执行任务，多数都不需要我们亲自去做些什么。若是换个贴切的说法，更多只是在见证罢了。 我当时本以为这次也会是这样，可接下来发生的种种却是和我们想的截然不同。” 说到这，崔文子顿了顿，看了眼李涵，轻声问道：“小涵，对长平发生的战争，你应该不陌生吧。” 李涵点了点头。 虽然他前世时候历史学的一般，但这种着名的战争，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不光如此，之前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在会稽的那段时间，可是并没有荒废。 除却练武外，其余时间多是在看各国的书简，关于此事其中也有记录。 见到李涵点头，崔文子继续问道：“那小涵，你可知道赵军最终大败的原因是什么？” 李涵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道：“具体原因我确实不知。 但从书简上来看，应是这般。 一开始，赵国的军队统领乃是因为负荆请罪而颇有名气的大将廉颇，他面对秦军，采取的乃是固守不战的策略。 面对这种情况，纵然秦军势强，一时之间也是毫无办法。 但后来，秦国派人在赵国内散播传言，言曰廉颇老矣，无能而为，秦军惧怕之人，乃是曾经打败过秦军的赵将赵奢之子赵括。 随着这般传言在赵国内传播开来，最终赵王弃用廉颇，改用赵括为将。 赵括这人，熟读兵法，但却毫无随机应变之能，只会纸上谈兵，最终惨败于白起之手。 最终长平之战以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军结束。” 听到李涵那么说，崔文子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当时表面的情况确实是这个样子。 但你可曾想过，赵王就算再怎么昏庸无道，即便廉颇当时年岁确实已高，若是没有其他原因影响，又怎么会因为传言，而临阵换将。 要知道，自古以来，临阵换将便是兵家大忌。” 此话一出，李涵瞬间明白了崔文子的意思。 这当中必然有【伏羲】的参与。 想到这，李涵连忙开口问道：“崔大哥，难道说，当时的赵王换将，有你们……？” 崔文子沉重缓慢的点了点头。 四十万的生命虽然不是他亲自动手，但却因为他们而死。 更甚至，白起本不愿坑杀四十万赵军，但这也是因为受到了他们的影响才做如此行径。 如此种种，对他一个救死扶伤的医者来说，确实难以接受。 崔文子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这才对李涵讲起了当时的具体情况。 当时，他们一行三人在进入邯郸后，便按照预定的计划，随意在城中找了处空的屋子呆了下来。 毕竟之前的种种任务，他们多数都只是站在一旁，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见证“宿命”的发生。 值得一提的是，之前每次执行任务之前，神使虽然平日里很是冷淡，但都会将任务的目标说出。 可偏偏这次，关于任务的具体内容，他什么都没有透露，只是言说，让崔文子三人先来到邯郸，静待接下来的命令。 对此，崔文子三人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如今赵国国都内，或许是因为秦军将至，处处可见人心惶惶，原本繁华的都城，即便在白天，也是萧条冷清，在都城的街道上，更是少有行人，百姓。 崔文子还能耐得住性子等待，但和他随行的二人，却是有些按捺不住寂寞，整日都在城中流窜，打听消息。 或许是因为廉颇采取的固守姿态颇有成效，秦军久攻不下，原本满心惶恐的百姓也是逐渐淡定了下来，邯郸城内，也渐渐恢复成了往日繁华的模样。 面对此种情况，不说旁人，就是崔文子也是乐意见到，整日三人都是混迹在酒馆之中。 饮酒寻乐的同时，也可打听消息。 这个时候，他们发现，虽然有零星百姓对于廉颇这般固守之姿颇有微词，认为如此行径太过有损于赵国尊严。 但大部分的百姓还是抱有希望的。 如今形势，七国之中，秦军最强。 他们赵国能够采用这般方法，保证国之将存，已是极好不过的了。 况且，他们也相信，这般日子不会持续太久，秦国与赵国之间相距千里，秦军迟早都会面临粮草断绝的命运。 在这般情况下，秦军久攻不下，必会折功而返。 听着周围百姓们的谈话，崔文子仍是满心困惑。 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他仍旧不知道自己来到赵国是为了什么。 他瞥了一眼同行的二人，发现他们眉头也是微皱，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正在这时，三人神色突然一怔。 一道不带有半点感情的声音，猛然在三人脑海中响起。 “任务：在邯郸内部散播传言，言曰秦国并不惧怕廉颇，他们唯一害怕的只有曾经打败过他们的赵奢之子赵括！ 想尽一切办法，让赵王更换长平的将领。 如此传言必须流出。” 这道声音出现的突然，消失的同样如此。 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这应该便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了。 虽然觉得奇怪，但三人却都没想那么多，当即便开始分开执行任务。 崔文子当时不过二十多岁，长相颇为俊秀。又因为常年行医，身上气质很是出尘，一看便知道其非寻常人。 所以，他负责的任务，便是以赵国隐居的高人身份，借着秦军入侵的机会，接近邯郸城中的达官贵人，由此找机会影响赵王的判断。 听到这时，李涵实在忍不住打断了崔文子。 他有些不解的问道：“崔大哥，你方才说，世间皆有宿命。 从你的话，我也可以猜的出来，那四十万的赵军的宿命便是必须死于坑杀之中。 那我想问，这般事情，如果他亲自去做，不是更为简单，为何偏偏要如此麻烦，交由你们通过这样的方式完成？” 问这话的时候，李涵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不知为何，这一刻他有种预感，崔文子的答案，在这其中或许就蕴藏着能够与其对抗的办法。 第18章 虽是父子，但亦是君臣。 崔文子幽幽叹了口气，目光中透着几分迷茫，缓缓开口道：“不瞒你说，这其中究竟有何隐秘，我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仙人行事极为神秘，除了初次在光影交错间惊鸿一瞥，此后便如同隐匿于迷雾之中，再没在我面前露过面。 哪怕是传来的指令，也都是经由神使之口。” 说到这儿，崔文子微微顿了顿，似是在整理思绪，接着解释道：“之前我同你提及的那位神色冷峻、一袭白衣的男子，他便是神使。” 李涵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抬手示意崔文子继续往下说。 四十八年的光阴仿若一道厚重的幕布，悄然掩盖了诸多细节，崔文子虽极力回想，很多细节却已经想不起来了。 但他还是努力在岁月的缝隙中搜寻，不多时，便开始讲述起了当时情况的大概。 “接到指令后，我与另外两位同伴即刻领命行事。 市井街巷间，悄然兴起秦国畏惧赵括的流言蜚语，一时间，原本对廉颇坚守策略颇为认可的百姓，心思也渐渐起了变化。 指责之声此起彼伏，骂廉颇胆小怯懦、有辱赵国威名的不在少数。” 崔文子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又接着说道：“我这边，仗着一身还算精湛的医术，加入【伏羲】后更是精进不少，费了一番周折，也成功混进了赵国的达官显贵圈子内，成为了不少人府中贵客。 最终在我的游说之下，各方齐心协力，加之赵王本就对廉颇的打法心存不满，最终，赵王改任赵括为将，廉颇被弃之不用。 唉，可怜一代名将，竟落得客死异乡的下场，那赵括…… 也随着四十万将士一同魂断长平。” 言罢，崔文子面容悲戚，眼中痛苦之色愈发浓郁，仿佛那惨烈的过往正于眼前重现。 李涵见状，心下知晓有些事不宜再问，尤其是他们如何促使白起坑杀赵军这一茬，不用想也知道，于崔文子而言，那必是不堪回首的惨痛记忆。 更主要的是，虽然崔文子这段话中透露出来的消息并不算多，但李涵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点，他隐隐察觉到仙人行事似乎有所顾忌，并不愿毫无忌惮地展露超凡之力。 就拿让赵王易将这事来说，若换作他是仙人，只需略施手段，哪怕不想惊世骇俗，凭借些超越当下认知的奇巧玩意儿，悄然现身于赵王身侧，稍稍显露一二，便能轻而易举达成目的，哪用得着像崔文子他们这般大费周章。 一念至此，李涵心头猛地一亮，暗自思忖道：“莫非这仙人自身受限，无法直接出手？ 他若想有所作为，只能借力于人？” 是了，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他为何要这般舍近求远。 想明白这些后，李涵心底悄然燃起一丝希望之火。 既然背后那操纵局势之人，或因忌讳，或因不能，不愿在世人面前展现太过离奇骇人的神通，那自己倒也不是毫无机会。 至少，有些事，总得放手一搏。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咸阳城，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仿若平静海面下隐匿着汹涌暗流，只需一个契机，便能掀起惊涛骇浪。 朝堂之上，如今呈三足鼎立之势，扶苏、李斯与中车府令易小川各据一方。 先前项梁曾夸赞易小川，言称若他能收起几分妇人之仁，凭他的智谋，必能在这乱世闯出赫赫威名。 如今，一语成谶，自李涵离去后，易小川正式踏入大秦朝堂，开启了他的政治征途。 借用玉漱在嬴政身旁不断吹起的耳旁风，他如今在这咸阳城中可谓是风头无二。 就连从各地到来的官员，其都要先到易小川这里进贡一番。 不知不觉间，他倒是有了几分属于赵高的威风。 虽然脸上整日都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和之前并没有区别。 但若是仔细看去，则会发现，其眼眸中总是冰冷一片。 心爱的女人整日都陪在另一人身边，而他却是无能为力，更甚至他还要对那个男人卑躬屈膝。 可想而知，这般经历，给易小川带来了多大的痛苦。 但偏偏他又无法坦然的放弃眼前的一切。 不是因为贪恋和玉漱相会时的那点温存，更不是因为贪恋权势。 让他之所以做出这些的，却是因为，他知晓未来，他来自未来。 按照如今的形势发展，他知道，若是让扶苏这般顺其自然的登上大宝，那便意味着他知晓的历史发生了巨变。 可他偏偏又是从未来穿越到了这个时代。 他不懂什么悖论，但却有种隐隐的预感，如果历史真的发生的改变，对他而言，绝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他现在想要做的便是想要让历史的进程能够按照他知晓的方向发展。 废扶苏，立胡亥！ 如此，才可能将历史的轨迹引导到正轨。 话虽如此，他也知道，此事以现在的情况，极难办到。 不说旁的，就单单因为举贤堂一事，扶苏的名声便彻底响彻了整个天下，从各地投奔而来的贤才可谓是络绎不绝。 更不要说，如今咸阳生机勃勃，远胜其他。 百姓们虽然愚笨，但也都知道，这般好日子，都是扶苏带来的。 为了削弱扶苏在百姓心中独一无二的形象，忠义馆应运而生。 同样打出为大秦选拔人才的口号，吸引天下英才的注意。 而且，忠义馆比之举贤堂，更为有优势的一点便是，谁都知道，如今易小川的背后，乃是当今陛下，嬴政。 比起不确定的未来，只要加入忠义馆便可赐予官职的好处，无疑是更具有诱惑力。 更重要的是，比起举贤堂严格的选拔，忠义馆可谓是来者不拒。 无论人品，无论名声，只要有才，一概可以入内。 扶苏对易小川这般做法自是心中疑惑万分，但在入宫见过嬴政一面后，也就没再将此事继续放在了心上。 用嬴政的话来说，为君者，当有容人之能。 他故意同意易小川开设忠义馆，为的便是维持如今朝堂之上的平衡。 扶苏玲珑心思，自然明白嬴政这话的意思。 关于民间让嬴政退位的说法甚嚣尘上，他也是有所了解的。 扶苏知道，嬴政虽然对此虽然并没有说什么，但君王的多疑，却是让他本能的产生了对自己的忌惮。 虽是父子，但亦是君臣。 第19章 恍如隔世 时光仿若潺潺溪流，悄然流逝，转瞬之间，冬日的寒峭已然褪去，又是一年好春光。 李涵一行人马不停蹄，在蓟县并未过多逗留，便迎着和煦的春风，向着泗水郡沛县的方向启程，开启了新的旅途。 一直以来，吕素总是默默跟随着，虽未曾言语半句心中的委屈，但李涵又怎会不明白，她一介女流，无名无分地伴在自己身侧，心底总归是藏着些解不开的疙瘩。 毕竟身处于这个时代，他必须为吕素考虑。 所以为了为了能让吕素长久以来的心结得以纾解，李涵思考再三，还是奔赴沛县一趟，看看昔日的故人现在是否安好。 顺便求个亲。 项羽对于李涵这般决定，自然不会有半点怨言。 而崔文子得知李涵不回咸阳，更是喜上眉梢。 原来，自打重新接收到那神秘 “仙人” 的传音之后，他便想起了很多之前刻意忘却的事物。 而在这些记忆之中，他最不愿意让李涵知晓的便是这所谓的宿命。 “仙人”曾经说过，群雄逐鹿，天下归秦。 然秦失中原，终二世亡于胡亥之手！ 崔文子虽然在咸阳待得时间并不算久，但他也知道，按照如今的形势，天下继任者只会是扶苏。 为了达到这所谓的“宿命”，现在的【伏羲】中人必将在咸阳城中掀起惊涛骇浪。 而扶苏势必会在这场风暴的旋涡中心，遭受灭顶之灾。 李涵若是在咸阳的话，同样会被无情波及，甚至也可能因此丧生。 因而，见他此刻远离咸阳，崔文子自是暗自庆幸。 暖日融融，李涵慵懒地坐在马车前头，双目轻阖，斜斜倚靠在车厢壁上，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仿若正沉醉于春日的悠然惬意之中。 一旁的项羽瞧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弧度，他抬手重重地拍了拍李涵的肩膀，打趣道：“小涵，打从离开蓟县，你就一直这副模样，莫不是已经在畅想和吕家妹子拜堂成亲的美事儿啦？” 听到项羽的问话，李涵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他迎着项羽调笑的神情，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素儿对我这般情深义重，我自是不能辜负与她。 如今马上就要得偿所愿，开心一些也是应该的。” 项羽哈哈大笑一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也不管正在行驶的马车，直接转过了身子正面对着李涵，抓住李涵的肩膀，一脸兴奋道：“小涵，你说等咱们从沛县折返，是不是就能喝上你和吕家妹子的喜酒啦？” 李涵虽摸不透项羽为何这般激动，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应道：“若无意外，理应如此。 即便吕公不允我与素儿的婚事，此番前去拜望，想必素儿的心结也能解开几分，成亲之事，自是水到渠成。” “那敢情好！” 项羽双眸放光，越说越起劲儿，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加重了几分，“你我兄弟从刑场死里逃生，一路相互扶持走到今日，实属不易。 要不这样，等回了咸阳，咱俩一同办喜事，如何？ 往后若有了孩子，同性便结为金兰，异性就结为夫妻，亲上加亲，岂不快哉！” 李涵只觉肩头一阵剧痛，忙不迭用力挣脱项羽的桎梏，没好气地嗔怪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呢，就惦记上孩子的事儿了。 不过，日后一同成亲，倒也可行。” 说着，他顺手将刚刚被项羽松开的缰绳重新塞回到了项羽手中。 在这般好日子，他可不愿产生半点波澜。 此时的李涵全然没有注意到，车厢内的崔文子在听闻二人这番交谈后，脸上原本的笑意瞬间如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哀伤。 他原以为李涵已然听从劝告，彻底打消了回咸阳的念头，没成想，他竟一直没有改变主意。 崔文子幽幽地长叹一声，缓缓阖上双眸，刹那间，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 长平之战那惨绝人寰的血腥场景扑面而来，眼前的黑暗瞬间被漫天血海吞噬，刺鼻的腥气仿若穿越时空，萦绕在鼻尖，挥散不去。 崔文子努力的晃了晃脑袋，试图驱赶这些可怖的记忆。 但刻骨铭心的记忆又岂是能够这般轻易消散，不过转瞬，细密的汗珠便爬满了他的额头。 良久，崔文子才艰难地睁开双眼。 他透过马车狭小的缝隙，望向车外正与项羽谈笑风生的李涵，心中暗暗做了个决定。 纵然可能与李涵反目，他也绝不能让李涵回到咸阳。 赶路的日子总是显得特别漫长。 好在比起最初李涵闯荡时，天下却要太平许多，一路走来，都是风平浪静。 在官道上赶路的行人，亦是比以前要多上不少。 由小及大，便知比起之前那般死气沉沉，如今的天下微微展示出了些许活力。 对这些变化，李涵自是欣喜。 一路而行，带着心中的期盼，一行人历经数月，终于又是到了泗水郡内。 初春的泗水河岸边还有着一层薄冰，清澈可见底。 李涵站在泗水河边，揽住身旁的吕素颇有感慨道：“素儿，当初我从沛县离开时，便在这河边停留了一会。 虽然不到一年，但旧地重游，却仿若隔世一般。” 吕素知道李涵的意思，她轻轻环住李涵的腰，轻声说道：“李大哥，当时我父亲也只是…… 还望你不要怪他！” “放心吧，如果是我，在好友与我这个来历不明之人之中，我也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 我并怪他。 况且，我还要感谢他呢，如果没有他，我又怎么寻到你这般让我怜惜之人。” 感受着耳边亲爱之人传来的情话，即便和李涵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吕素仍是觉得满心羞涩，脸上发烫。 此时，站在不远处的项羽和崔文子二人将李涵这话刚好收入耳中，皆是嗤笑一声。 话虽如此，但项羽却是在心中默默将这话重复了一遍。 他准备等有机会的时候，将其用在小月的身上。 好好感慨了一番后，一行人便准备重新上路了。 这个时候，崔文子突然指着不远处的岔路说道：“小涵，接下来你们便先去沛县吧。 我先去砀郡一趟，看看我那小院破败了没！” 第20章 抵达沛县，樊哙卖肉 听到这话，李涵不禁愣了一下，他顺着崔文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他指向的正是通往砀县的那条小路。 当初他从沛县离开时，也曾走过。 微微出神了片刻后，李涵转身看向崔文子，面带犹豫之色，缓缓开口道：“崔大哥，我这次来沛县一是为了让素儿一解思乡之情，其二便是为了跟吕公求亲。 您也知晓，这茫茫世间，如今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实在是所剩无几。” 说到这，李涵冲着项羽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项大哥虽然也是我兄长，但我们年龄毕竟也差不多，若是你不在的话，总归少了几分庄重，显得我心意不足。” 项羽点了点头，看向了崔文子说道：“老崔，小涵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依我看我们还是先去沛县，等返程的时候再绕道砀县，也不耽搁事儿。” 听到李涵和项羽都那么说，崔文子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他之所以要这个时候提前离开，为的便是要回到自家的小院提前做些准备，想要通过别的手段将李涵留下来。 可是，李涵这话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 他漂泊半生，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李涵这个亲人，自是也不想让其失望。 罢了罢了，大不了之后再做打算。 沉默了好一会儿，崔文子最终缓缓点了点头，“好吧，我便陪你们走上一遭。” 此话一出，李涵立马抱住了崔文子，动容道：“崔大哥，我此生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当时在破庙中遇到了你。” 感受着李涵言语中的情真意切，崔文子内心中深深的叹了口气。 于他而言，能结识李涵，又何尝不是上天眷顾？ 只是这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将其放在了心底。 不多时，一行人便踏上了通往沛县的道路。 或许是因为近乡情怯，吕素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想来也是，没有经过家人同意，她便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家，去往了咸阳。 虽然结果很好，但现在想来，也确实让人有些后怕。 双儿感受着身旁微微颤抖的身躯，小小年纪的她并没有办法体会吕素纠结的心思，此时的她一想起离开时那些比自己大的丫鬟冷嘲热讽，她便兴奋的浑身发抖。 让那些丫鬟嘲笑自己，等回去之后，定要好好跟她们讲述一下咸阳的风情，好好震惊她们一下。 此刻的她竟是莫名有种衣锦还乡的荣耀感。 随着马车辚辚前行，赶在夜幕低垂之前，一行人终是踏入了沛县的城门。 李涵下意识地环顾着城内的景致，心中满是感慨。 途经当初与刘邦初遇的狗肉摊时，那种时过境迁的沧桑感愈发浓烈。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指着路旁的狗肉摊轻声说道：“项大哥你看，我当初刚到沛县时，吃的第一口东西便是这家的狗肉。 着实美味。 现在想起，仍是有些怀念。” 恰在这时，狗肉摊前那健壮汉子猛地将火炉上的锅盖掀开，刹那间，腾腾白雾弥漫开来，浓郁的狗肉香气瞬间钻进众人的鼻腔。 常言道，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 一行人长途跋涉，早已疲惫不堪，被这诱人的香味一撩拨，顿觉精神一振。 项羽哪还按捺得住，马车尚未停稳，他便如一阵疾风般纵身跃下，径直朝着狗肉摊奔去。 没等健壮汉子开口，也不怕烫，就自顾自的从冒满热气的锅里捞了一块狗肉出来。 健壮汉子本还有些发懵，看到有人敢动自己的狗肉，顿时怒道：“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讲道理？ 赶紧给我把狗肉放下来。” 说着便要伸出手想要将项羽控制住。 项羽呵呵一笑，美食在手，他还哪有心思想要解释，不过他倒也不想伤到这汉子，只是随意挥了挥手，想要将汉子的攻击挡下来。 然而，转瞬之间，他脸上的笑意就僵住了。 虽然他没有用上多少力道，但汉子却是将他随意挥舞出去的手臂举重若轻般的挡了下来。 “练家子？” 项羽惊异开口道。 壮汉心中同样一惊，他万没想到眼前这人看似随意的一挥，竟有这般劲道。 虽说自己勉强挡下，可此刻手臂上传来的酸痛感却骗不了人。 知晓眼前这人不可小觑，壮汉神色凝重，警惕问道：“兄弟到底什么来头？ 有这般身手，却当街抢肉，不嫌辱没了这身功夫？” 项羽下意识的便想反驳，但瞥了此时仍攥在手里的狗肉，顿时有些讪讪，自觉理亏。 这事，确实怪他。 不过这狗肉实在也太香了。 正准备回话，这个时候李涵也来到了狗肉摊前。 他冲着健壮汉子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兄台还请见谅，我这兄长向来无肉不欢，只因这一路舟车劳顿，实在是馋得紧，这才唐突行事。” 言罢，李涵从怀中掏出钱袋，取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递到壮汉手中，“劳烦兄台照着这锭银子，给我们上些吃食。” 壮汉掂了掂手中的银子，顿时眉开眼笑。 然而只是片刻，他便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店小本生意，这里全部的狗肉怕是都不够这锭银子的。” 李涵看他这个样子，笑容更加浓郁了几分。 面对老实人，除却渣女这类不是人的生物外，其他人多数还是充满善意的。 他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没事，剩下的就当为我这兄长刚才失礼之举的赔罪。” 壮汉也不再推辞，忙不迭将银子收好，满脸堆笑地招呼众人入座。 “这狗肉我还是头一回吃，味道当真不错！” 项羽三两口将手里的狗肉啃得精光，忍不住连声称赞。 壮汉听闻，也不忸怩，爽朗一笑：“不是我自吹，在这沛县，谁不知道我樊哙做狗肉的手艺？ 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樊哙？ 李涵不禁微微一怔，眼前这名壮汉，难道便是那个在鸿门宴上喊出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的樊哙？ 这倒是有些意思了。 当日和刘邦第一次相识便是在这狗肉摊子上。 当时他们佯装不认识，现在看来，终究是自己被这二人骗了。 是了，想想也是，刘邦自小便在沛县长大，又是亭长，如何不认识这卖狗肉的樊哙？ 第21章 吕父去向 想通这一切后，李涵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回想起过往种种，看来当初终究还是被刘邦那老狐狸给算计了。 不过此刻，他心中非但没有丝毫恼怒，反倒觉得有些好笑。 所谓身死道消，如今刘邦的坟头草都已长得老高，自己确实没必要再与一个故去之人计较太多。 沛县自古以来就有食用狗肉的传统，因其狗肉味道独特，烹饪之时香气四溢，常常能飘出数里之遥，故而又有 “香肉” 的美誉。 樊哙烹制狗肉的手艺自是不用多说，那香味引得众人食欲大增。 一行人围坐在一起，大快朵颐，没过多久，锅内的狗肉便被吃得一干二净 。 在这群人中，就数项羽吃的最多。 即便如此，他仍有些意犹未尽，要不是李涵阻拦，他怕是都要将煮肉的汤汁都要一饮而尽。 酒足饭饱之后，李涵笑着吩咐吕素等人回到马车上，而后自己则踱步来到樊哙身旁，笑着说道：“樊兄弟，你做的这狗肉当真美味至极，与我记忆中的味道丝毫不差。” 听到这话，樊哙微微一愣。 他满脸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李涵，疑惑地问道：“这位公子，听您这话的意思，难道之前便吃过我做的狗肉？” 李涵笑着点了点头，“此生难忘。” 此话一出，樊哙脸上惊讶之色更甚。 他在这街头摆摊多年。别的没有学会，唯独却是练了一对好招子，可谓是过目不忘。 只要是他见过的人，就没有忘记过的。 况且李涵气质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显独特之处，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之人，若真见过，自己怎会毫无印象？ 上下打量着李涵好一会儿，樊哙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公子莫不是在说笑吧，我敢断言，之前从未见过您。” 李涵呵呵一笑，心想也是，自己当初落魄之时，模样与乞丐无异，他想不起来也实属正常。 李涵也无意向他解释，只是笑着说道：“或许是我记错了吧。 不过兄台这手艺着实了得，你做的狗肉堪称我此生吃过的最好吃的狗肉。 只盼下次再来沛县时，还能有幸品尝到。” 说着，李涵再次从怀中掏出钱袋，从中取出一枚银锭，递向樊哙。 樊哙看到那白花花的银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但他并未立刻伸手去接，而是好奇地问道：“公子，您这是何意？” “收下吧，就当是我预付的定金。” 李涵说着，便将银锭轻轻放在一旁的灶台之上，而后转身登上了马车。 樊哙弯腰捡起银锭，目光痴痴地望着李涵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疑惑。 这人到底什么意思？ 不过虽然疑惑，但从李涵身上，他却并没有感受到半点恶意。 更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的是，这人为何对自己隐隐还有些怜悯？ 眼看马车马上就要离开了，樊哙也顾不上其他，高声冲着马车方向喊道：“那就多谢公子了。 您放心，只要您来，我便一直在这。” 李涵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哈哈大笑起来，却并未再做回应。 如今刘邦已然身死，历史的轨迹悄然改变，那个在鸿门宴上留下美名的樊哙也注定不会再次出现。 青史留名的机会丢失，那锭银子便是李涵给他的补偿。 李涵凭借着记忆中的路线，熟练地驾驶着马车，朝着吕府的方向驶去。 沛县本就是一座小城，马车穿过几条街道后，便来到了吕府的大门前。 然而，就在此时，李涵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按照往常的惯例，吕府门前定会高高挂起两盏灯笼，并且会安排下人将其点亮。 而且吕府还有规矩，这两盏灯笼不得同时熄灭，所以夜间也需有人时刻留意，根据灯油的消耗情况及时添加。 可眼前的吕府门口，却是一片漆黑，寂静无声，没有一丝光亮，也不见半个人影，毫无生机可言。 吕素也发现了这一异常情况。 马车刚一停稳，她便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径直冲向吕府大门。 “人呢？ 人都去哪儿了？” 吕素一边用力拍打着厚重的朱红色大门，一边朝着门内大声呼喊。 然而，那紧闭的大门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将府内与府外彻底隔绝开来。 无论吕素如何声嘶力竭地呼喊，怎样用力地拍打，门内始终没有半点回应。 李涵看着眼前悲痛欲绝的吕素，心中满是心疼，同时也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老匹夫不会不在沛县了吧。 想到这儿，李涵急忙跑到吕素身旁，小心翼翼地搀扶住她，轻声安慰道：“素儿，你别太担心。 或许吕公只是出门探亲访友去了，所以这会儿不在府中罢了。” 李涵嘴上虽这么说着，可心里却在暗自叹气。 不管他如何不相信，眼前的一切都在证明，现在的吕府已经空无一人了。 要不然也不会直到现在，都没有人回应。 吕素听到李涵那么说，像是寻到了希望一样，她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面前的心爱之人，像是自我安慰一般呢喃着：“是了，是了，父亲和姐姐他们一定是出门寻亲去了。 他们肯定还惦记着我，不会丢下我的……” ……” 吕素的呢喃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 看到吕素这个样子，李涵更是心疼万分，心中更是充满了悔恨。 当时应该派人将吕父和吕雉一同接到咸阳的。 若是如此，如今素儿也不会这般伤心。 李涵轻轻将哭得几近晕厥的吕素抱在怀中，在项羽和崔文子疑惑的目光注视下，一行人缓缓离开了吕府门前。 他们在城中随意找了一家客栈，暂且安顿了下来。 吕素因悲伤过度，一被放到床上，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涵心疼地为她擦去脸上残留的泪痕，而后就匆匆下楼，向客栈的店家打听吕家的情况。 一番询问后，李涵这才得知，吕家果然现在已经人去楼空了。 而且，这当中与李涵自己还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吕父在沛县之所以能赢得 “吕公” 的美名，固然与他自身的学识修养有关，但更重要的是，他与当地的县令交情深厚。 正因如此，本地的豪绅们为了讨好县令，平日里对吕父也是奉承有加。 然而，自从李涵用自制的炸药包炸死县令之后，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地百姓纷纷传言，说县令韩修明是因为触犯了上天，才遭到了天谴。 如此一来，与韩修明关系密切的吕父自然也受到了牵连，遭到众人的落井下石。 恰巧在这个时候，吕素又被李涵派人带走，吕父一时难以承受这接连的打击，无奈之下，只得变卖了家中的家产，遣散了府中的奴仆，离开了沛县，至今下落不明 。 第22章 历史成为未来，人便没了选择的机会 从店家口中知道这些后，李涵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天地广阔，尤其是这般世道，寻找他们何其困难。 一时之间，他有些不知道怎么给吕素一个交代了。 项羽和崔文子二人站在李涵旁边，听完这些后，也是终于搞清楚了眼前发生的情况。 不过刹那间，两人的神情却截然不同。 与项羽的担忧不同，崔文子却是打心底里的高兴。 他巴不得李涵能在这多耽误些时间，越晚回到咸阳越好，只有这样，李涵方能避开即将席卷而来的惊涛骇浪。 话虽如此，但他脸上却是不能表现出来喜色的。 只得像项羽一样轻声安慰道：“小涵，此事虽小，但可一定要处理好啊。 刚才我观弟妹乃是急火攻心，若是处理不好此事，势必会在她心底留下郁结，或许到最后……” 最后的话，他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已是不言而喻。 李涵也知道崔文子这话说的有些道理，吕素一直以来的心病便是在沛县的吕父和吕雉，以她的性子，在知道这二人离开沛县之后，定然会因此心伤。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涵迎着二人的目光缓缓开口道：“崔大哥，项大哥，眼下我是真没了主意，你们可有什么高招？” 项羽挠着脑袋，爽快道：“依我看，长痛不如短痛，干脆直接跟弟妹把实情说了。 等我们回到咸阳之后，多派些探子，满天下地去找，我就不信找不着！” “万万不可！” 崔文子急忙摆手，言辞恳切地劝阻道，“弟妹如今已然急火攻心、昏睡过去，要是醒来得知这个消息，肯定又要急火攻心，身体哪受得了。 方才店家也说了，虽说不清楚他们具体往哪个方向去了，但这么一大群人离开，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依我之见，不如这样，明日我先给弟妹开几副安神的药，让她好生睡上一觉。 咱们呢，就趁着这工夫，在沛县四处打听打听，我就不信，这沛县就没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去向。” 李涵静静地听着两人各执一词，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临行前向扶苏承诺，至多几个月便会返回咸阳。 可倘若依了崔文子所言，返程的日子必然要推迟。 而且，更让他担忧的便是易小川。 虽然不知道易小川的具体想法，但之前他的种种举动却已经证明了，如今的易小川，已然和记忆中的判若两人。 思索了好一会儿，李涵站起了身子，冲着二人说道：“崔大哥，项大哥，素儿当初为了我没有半点犹豫，便来咸阳寻我。 这世道，能如此真心对我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 今日我也不能就这般轻易离开。 我决定，就按崔大哥说的办，明日先在沛县打听一番，再做定夺。” 项羽见李涵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言，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咸阳城，胡亥的宫殿内灯火辉煌。 易小川慵懒地坐在一张雕花圆桌前，翘着二郎腿，手中把玩着一只精致的青铜爵，爵中盛着用热水泡开的人参。 那人参须根缠绕，形状近乎人形，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五百年开外的参王。 在他身旁，胡亥一反常态，平日里的桀骜不驯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正毕恭毕敬地站着，低眉顺眼的模样与往昔大相径庭。 谁能料到，这位皇子竟也有如此服服帖帖的时候。 “先生，您可真是神通广大啊！” 胡亥眼中满是崇拜，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难不成，我真有朝一日能登上皇位？” 易小川瞥了他一眼，心中暗自鄙夷，脸上却不动声色，笑着安抚道：“殿下放心，我既已应下帮你，那皇位迟早是你的。” 胡亥一听，顿时兴奋得满脸通红，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也难怪他对易小川这般敬畏，这段日子以来，易小川的本事他可是亲眼见识过。 中车府令本属内廷官职，按常理是不能参与朝堂政务的，可易小川却凭借嬴政的器重，破格获得上朝资格。 借着这股东风，他充分发挥自己的才智，在朝堂之上迅速站稳脚跟。 随后，易小川又征得嬴政同意，开设忠义馆，广纳四方贤才，一时间，麾下聚集了不少能人志士。 短短数月，就能有如此作为，胡亥纵使心高气傲，也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收起了往日的轻视之心，开始认真思量易小年跟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易小川望着面前喜形于色的胡亥，心底却轻轻叹了口气。 他自然知道如果自己成功帮助胡亥上位的后果是什么，民不聊生，天下再度不会太平。 可如今，当史书上记载的历史成为他眼前必须面对的现实，他仿佛被命运的巨手紧紧扼住咽喉，已然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易小川微笑着对胡亥说：“不过殿下，我能做的已然够多了，接下来，你也要努力一下才行。” “什么？” 胡亥一脸茫然。 自己在这深宫之中，又不受父皇宠爱，能够做些什么？ 易小川无奈地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远处嬴政寝宫的方向，耐心地问道：“你觉得如今陛下比起从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的地方？” 胡亥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然后皱着眉头，一字一顿地回答道：“父皇好像…… 好像比以前老了些，以前他大多时间都在殿内处理政务，现在比以前少多了。” 易小川郑重地点了点头，赞许道：“殿下，你这可算说到点子上了。 如今陛下已然步入中年，精力自然不比年轻时充沛。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陛下的年纪确实大了。” “我还是不懂！” 胡亥脸上迷茫之色更重。 “那我就直白点问你，殿下，你觉得如今陛下最需要的是什么？” 易小川有些无语，初次见胡亥还觉得挺聪明的一个孩子，怎么相处久了，就变得那么愚笨。 第23章 桂花糕 “长生?” 胡亥犹豫半天终于说出了一个他认为正确的答案。 听到这个答案，易小川带着笑容的脸顿时有些绷不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胡亥思考半天竟是给出了这样一个离奇的答案。 这一刻，易小川是真的有些怀疑，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帮助胡亥了。 沉默了好一会了，易小川才扶额叹息道：“殿下说的也没错，如今陛下确实需要长生。 但长生太过缥缈，与你相比，他现在最需要的便是来自家人的陪伴。” 说到这，易小川指了指嬴政寝宫所在的方向，接着说道：“为君者，便是孤家寡人，不敢有人亲近。 年轻时或许会享受这种被人惧怕敬畏的感觉，但到了如今，却势必会产生孤独。 所以这个时候，他需要的乃是家人的陪伴。” 胡亥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了易小川的意思，他一脸不敢置信的指着远处嬴政的寝宫说道：“你是让我去父皇身边陪着他？ 我可不去。 你是不知道，父皇对我从来就没有过喜爱。 不说旁的，就单单我这名字，就是父皇因为边疆老是遭到胡人侵扰，他才随便取的。 你再看我兄长，扶苏，扶苏，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说到最后，胡亥的声音不由低了几分，他低着头，看着脚尖，神色落寞道：“父皇他，从来就没在意过我的！” 感受到胡亥身上传来的落寞，易小川微微叹了口气。 是了，眼前的胡亥不管历史上记载如何，眼下的他仍只是一个缺少爱的少年罢了。 他起身轻轻拍了拍胡亥的肩膀，略带安慰道：“是啊，所以越是这个样子，你便越要去。 如此，才有可能在陛下心中留下好的印象。 据我了解，陛下最爱吃的便是桂花糕。” 说到这易小川看了眼窗外，发现外面的天空已是漆黑一片。 “今日已是来不及了，明日一早你便去光禄寺（?秦朝时期的御膳机构）学做桂花糕，等待我给你的信号，将你亲手做的桂花糕呈上去。 记得，你一定要亲手去做。 可以不完美，不好吃，但一定要是你亲手做的。” 胡亥抬起头，迎着易小川的目光，怯生生的说道：“真的要这样吗？” 易小川重重点了点头，“若让大事可成，你就必须如此。” “诺！” 胡亥见易小川如此郑重，最终点了点头。 这一刻，胡亥的眼中比起方才却是隐隐多了一丝光亮。 名叫希望！ 或许我也能和兄长一样，得到父皇的宠爱！ 次日一早，天色还是昏暗，胡亥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伺候的宫女太监看到这一幕，皆是无比的吃惊。 要知道往日里胡亥可都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从床上爬起，甚至因此还有人偷偷吐槽过胡亥的名字，说他果然名副其实。 话虽如此，但众人也是不敢怠慢，连忙好生伺候着。 在宫女的伺候下，胡亥穿好了衣服便在几个太监的陪伴下朝着易小川昨日言说的光禄寺走去。 虽然秦朝并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但此时的光禄寺却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 冉冉升起的炊烟与清晨的薄雾融合在一起，远远望去，仿若是在仙境一般。 光禄寺的众人看到胡亥前来，更是大惊，不敢怠慢。 其负责人郎中令赶忙一脸谄媚的走了过来，“殿下您怎么来了？” 胡亥目光冰冷，冷冷的扫过周围的一切，冷声说道：“将你们这里最会做桂花糕之人叫来！” 听到这话，郎中令不敢询问原因，赶忙便按照胡亥的要求，将会做桂花糕的人叫了过来。 这厨子看起来三十多岁，站在胡亥面前，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 整个咸阳宫内谁不知道就属眼前的胡亥最为喜怒无常，这一刻，他都想好了见棺材的画面了。 胡亥看到他这个样子，内心中确实隐隐生出几分不悦。 这人什么意思？ 自己就那么让人害怕吗？ 他冷冷问道：“你便是这宫中最会做桂花糕之人？” 厨子听到胡亥的问话，连连点头，“殿…殿下，确实如此。 平日里陛下吃的桂花糕都是我做的。” “好！太好了，你来教孤如何做这桂花糕。”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都是懵了。 什么，他们没有听错吧。 胡亥竟然说要做桂花糕，这该不会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怎么，不行吗？” 看到众人的反应， 胡亥脸色更加冷了几分。 郎中令连忙开口道：“自是可以，自是可以。” 说这话的时候，他偷偷将手背在身后，狠狠地拍了几下这个厨子，让他赶忙回话。 厨子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那殿下您跟我来吧。” 胡亥点了点头。 一行人很快便在一处灶台前站住了脚步。 厨子指着面前的灶台颤着声音说道：“殿…殿下，就…就是在这里做的。” 胡亥目光扫过周围众人，指着和他一同来的一个太监淡淡说道：“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听到这话，郎中令只觉得呼吸都畅快了几分。 在胡亥身边，实在太过压抑。 没有半点犹豫，行了个礼后，逃一般的离开了房间。 至此，整个房间内只剩下了胡亥，太监还有厨子三人。 胡亥指着面前的灶台说道：“你先做一遍，孤先看着。” 厨子不敢犹豫，直接上手做了起来。 若是按照民间的想象，则会思考，如今不过初春，桂花则盛开于秋时，现在怎么来做桂花糕。 但宫廷之中，却是超乎想象。 只见厨子小心从旁边一个白玉做成的坛子中小心用勺子取出几块透明的晶体缓缓开口道：“殿下，这便是如今这做桂花糕的关键。 您可别看这点桂花蜜平平无奇，每一块却都需要百斤重的桂花才能提炼出来。” 说着，他小心的将勺子中的晶体放到一旁盛满热水的碗里，将其融化。 胡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厨子这个时候也没闲着，趁着晶体融化的时候，又取出粳米粉和糯米粉，白糖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在一起，借用已经融化了桂花蜜的热水融合成团。 做完这一切后，厨子说道：“接下来就很简单了。 只需要将这个面团放置在模具之中，将其放置在金丝编成的薄纱上，上蒸笼中用大火蒸上两刻钟便可以成功了。” 胡亥看着在眼前忙活的厨子，轻蔑一笑。 “原来竟如此简单，孤还当多有多么复杂呢。 行了，孤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厨子听到这话，如遇大赦，连连行礼，赶忙就要退出房间。 但在出去之间，他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开口道：“殿下，切记在这两刻钟内不能打开蒸笼，要不然这桂花糕成型之后就不好看了。” 胡亥不屑的点了点头，而后又对着身旁陪着的太监说道：“你也出去在外面守着。没有孤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入。” “诺！” 第24章 桂花糕(二) 至此，整间屋子，唯余胡亥孤身一人。 他看着灶台上那正腾腾冒着热气的蒸笼，突然想到，反正父皇也无从知晓这桂花糕是不是自己亲手所制，倒不如直接将蒸笼里现成的送过去。 想到这，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然而，就在他抬手欲动之时，幼年的一段往事，猝不及防地闯进脑海。 说起来，倒是极小的一件事。 那个时候，他才不过五六岁，整日都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扶苏身后。 扶苏呢，对这个不怎么受父皇嬴政待见的弟弟，满心都是疼爱，也乐意带着他一同嬉闹玩耍。 常言说得好，五六岁的孩童，正是狗都嫌的年纪，胡亥更是淘气得厉害，整日精力充沛，片刻都停歇不下来。 事情就发生在那时候的书房里。 那日，扶苏正专注于嬴政布置下的书简研读，枯燥的课业，小小的胡亥自然难以理解。 他一直缠着当时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扶苏陪他一同玩耍。 他只顾缠着年仅十六七岁的扶苏，央着兄长陪自己玩耍。 可面对父皇的指令，扶苏哪敢不从，只能先哄着胡亥在一旁自娱自乐，等忙完手头事，再来陪他。 年仅五六岁的胡亥，哪能明白扶苏的苦衷，只觉向来疼爱自己的兄长突然变了卦，不愿陪自己。 当下，他立马使出孩童的拿手好戏，又哭又闹，还随手乱扔起东西来。 混乱之中，一不小心，书桌上嬴政最心爱的那块三足砚被他摔落在地，瞬间裂成两半。 这一下，扶苏与胡亥都惊得脸色煞白。 他们都知道，这块三足砚打从嬴政年少时便贴身携带着，喜爱至极，哪怕如今政务缠身，每日都还要拿出来摩挲把玩一番。 可想而知，嬴政知晓砚台被毁，该是怎样的盛怒。 就在胡亥慌得六神无主时，扶苏率先回过神来。 他一把攥住胡亥，神色凝重无比：“亥儿，你仔细听好，接下来我所言之事，务必牢记。 这砚台是我不小心摔坏的，若父皇问起，你也得这般说，懂了吗？” 胡亥望着扶苏从未有过的严肃模样，小脸满是懵懂与困惑，可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随后，扶苏长叹了几口气，便捧着裂成两半的三足砚，径直向嬴政请罪去了。 胡亥原以为，有扶苏担着，此事便与自己没了干系。 没料到，嬴政得知事情全貌后，脸色阴沉得仿若能滴出水来。 胡亥清楚记得，父皇的眼神似寒芒，直直穿透他的身躯，满是冰冷与愤怒。 正当他满心忐忑、手脚冰凉之际，嬴政冷冽开口，戳穿了真相：“这砚台，分明是你所为。” 彼时年幼的胡亥，只觉仿若天塌地陷，小脸瞬间没了血色，双腿筛糠般抖个不停。 嬴政见状，微微蹙眉，语气更加冰冷了几分，继而说道：“人之牲畜，在于其心。 人可顶天立地，牲畜却只能匍行于地，你可知为何？” 胡亥颤抖着身子，惊恐地望向高台之上、身着玄色长衫、面色冷峻的父皇，怯生生地摇了摇头。 他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孩童，如何能懂嬴政的意思。 看到他这个样子，嬴政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无奈。 对这个儿子，他自是没那么多耐心教导的。 但今日之事，却是不同。 因为此事之中牵连到了扶苏，这个他最为看重的儿子。 最终，嬴政摆了摆手，说出了让懵懂的胡亥记忆深刻的一句话，“昔日商君立木为信，向天下民众昭示官府言出必行。 人无信不立，小信成则大信立，故明主积于信。” 说完这些后，嬴政也没有任何解释，直接便让人将胡亥带了出去，只让扶苏一人留了下来。 后面发生了什么，胡亥并不知道。 但从那之后，他却清楚的记得，他再也不被允许进入书房打扰扶苏。 嬴政对他说的这最后一段话，他也是久久没有将其忘记。 想到这，胡亥伸向蒸笼的手不自觉的顿了一下。 良久，他才缓缓放下手臂，轻声咕哝：“哼，做这桂花糕，瞧着也没多难，我便亲手试试。” 两刻钟转瞬即逝，屋外适时传来一声提醒。 胡亥上前，轻轻掀开蒸笼，刹那间，白色的雾气裹挟着馥郁的桂花香气，瞬间弥漫全屋。 他下意识地挥了挥手，待雾气稍散，才定睛望向蒸笼内。 只见淡黄色的桂花糕乖巧地卧在形态各异的模具里，个个鼓胀饱满，瞧着便知入口定然软糯绵密。 胡亥也顾不得烫，伸手捏起一块，趁热塞进嘴里。 刚一入口，桂花那独有的清甜香气，便如汹涌浪潮，瞬间席卷整个口腔，引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紧接着，绵密细腻的口感随之而来，仿佛舌尖在云朵间轻盈舞动，妙不可言。 嗯，不错，好吃。” 或许因为做这桂花糕时他也在场的缘故，他总觉得这次吃的比之前无数次吃的都要美味一些。 片刻后，他撸起袖子，准备亲手尝试一番。 胡亥知道嬴政喜食甜味，所以在动手从白玉坛子中取桂花蜜的时候，是一点都不吝啬，直接舀出大半碗来。 接着，便依着厨子方才教导的法子，将桂花蜜缓缓融入热水之中。 看着面前正在热水中不断融化的桂花蜜，胡亥自得笑道：“着实简单，不值一提。” 可之后在将糯米粉和粳米粉混合一起，揉成面团的时候，却是有些难倒他了。 糯米粉质地细密，遇水后，瞬间糊了胡亥满手，任他怎么甩弄，都没法彻底甩掉。 而且，想把这黏糊糊的玩意儿揉成面团，可比厨子方才示范的要艰难许多。 手中那小小的面团，好似故意跟他作对，怎么摆弄都不成样子。 好在胡亥也没轻易气馁，依旧咬紧牙关，用力揉搓着手中的面团。 苦心人自是天不负。 终于，在他锲而不舍地努力下，面团渐渐有了融合的迹象。 见此情形，胡亥愈发来了劲头。 长这么大，他能亲自动手做的事寥寥无几，此刻看着面团一点点成型，一股难以言说的自豪之情悄然在他心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