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迎春烂漫时》 第一章 请和我结婚 保宁县,萍溪村。 临近春节,村里集市上人来人往,各家各户都忙着准备年货,有的则是准备着春节闭市这几天家中所需要的食物。 集市上热闹的气氛,来往的行人,喧杂的闹市,充满了烟火气,大概这就是书中所谓的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吧。 方思南坐在茶馆里,喝着老板端上来的那一块钱一碗的热茶,像模像样地学着一旁张大妈喝茶的模样,一口给闷了下去,可下一秒却又被烫得眼冒金星,不停地吐着舌头。 张大妈瞧见她这滑稽的模样,乐得嘴都合不上:“方家姑娘,这茶可不是你这么喝的。” 但这一烫碗茶下肚,却又似乎能让她将所有烦恼抛之脑后。 自己在在职场的不如意,躺在医院里却对自己寄予希望的爷爷。 看着一旁张大妈递过来的照片:“小方姑娘,这都是你要的相亲对象,我可给你找来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那袋子茶叶。” 方思南看着张大妈递过来的照片,这些都是张大妈口中所谓的成功人士,杰出青年,可却也不过是些秃了顶的暴发户,看得方思南连连摇头。 “张阿姨,你这杰出青年质量也不行啊,您这还不如让我直接去街上随便拉一个路人甲质量高,这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我不得不怀疑你这村情报网之首的真实性。” 方思南估摸着这张大妈肯定是藏了私,介绍的对象净是些歪瓜裂枣,果然这一套激将法下来,张大妈最终还是向她露了底,再次从怀里掏出了一沓照片,扔在了方思南面前。 “你这小姑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这大耳朵的称号不是白来的,只要在这萍溪村,就没有了我张玉兰搞不定的事,这几位可都是村里最优秀的,要这些还不能满足你,那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方思南看着桌上这几张照片,质量果真是比上一批优秀不少,其中竟然还有一位海川农业大学的高材生,不过方思南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清楚的,自己几斤几两,怎么能配得上这样优秀的人。 可仔细一看,这人竟还有些眼熟,仔细一想,方思南这才想起了,昨日自己刚回到村时,曾在父亲的墓前见过这人。 “司秦……” 方思南看着右下角照片主角的名字撇了撇嘴,这人给她的第一映象并不是很好,虽然这人可能是这十五年来唯一还记得父亲,祭拜过父亲的人,可在墓前遇见他时,他那沉默寡言,对人爱答不理的样子着实不太讨方思南喜欢。 张大妈见方思南盯着司秦的照片愣了神,两眼一眯,笑吟吟地说到,手上的瓜子不停地往嘴里塞,时不时地发出清脆响亮的咔咔声。 “哟~看小姑娘这表情,莫不是看上了司村长?我呀还是劝你别想了!人家可是海川……那个什么二幺幺大学的高材生呢!想当年我侄女倒追他都爱答不理的,就我侄女那年轻漂亮的模样人家都看不上,他呀!眼光可高着呢!” 方思南惊讶地看着照片里司秦这年轻俊朗的模样,不过也才二十五六的样子,竟然还是个村长?可他印象里村长不都是四五十岁老成练达的样子吗? “村长啊!” 张大妈颇是自豪地看着方思南:“是呀,他可是我们这十里八村最年轻的村长呢!” “这么年轻有为,怎么跑来当村长了……真是屈才了” 方思南有些惋惜地看着照片,还不时的摇着头,为这位被大材小用的村长感到遗憾。 可张大妈听了这话却似乎不太赞同,一脸鄙夷地看着方思南:“你懂啥,你还是省城回来的,瞧你那鼠目……春光的样子,太没有格局了,我们司村长可是回来为我村子搞建设的嘞。” 方思南被张大妈这么一说,顿时有一种被小看了的感觉,不过确实,现在这样有着大志向的有为青年不在少数,正所谓力微任重,做多大事看的可不是你的位置有多高。 张大妈戳了戳方思南,指了指茶馆外:“正好,司村长在外面巡村,你当面跟他聊聊吧。” 方思南顺着张大妈所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司秦游走在集市人群中,目光不停地审视着周遭的一切,似乎身边随时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司村长!过来一下,有好事!” 张大妈朝着司秦挥手大喊到,一旁的方思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差点差点没拿稳手中的茶,在反应过来要去阻止张大妈时,却为时已晚。 方思南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司秦朝着她们走来,他这孤冷的模样,高挑的身材,确实是方思南喜欢的类型,但如过性格能够再讨喜一些…… “司村长,这位是小方姑娘,方思南。” 说完,张大妈拉着司秦的手腕走到一旁,笑着低声说着:“别说你方阿姨不关照你,这姑娘可是刚从省城回来的,大城市里来的,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讨个媳妇了,到时候村里评低保户的时候可别忘了关照关照你方阿姨!” 方思南此时只想找个地方刨个地洞钻进去,心里不停地埋怨着方大妈,此时在她看来,这方大妈可不止这大耳朵一个优势了,还得再附上一个大嘴巴的称号。 司秦看着方思南,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是对方大妈的这种行为已经习以为常,可又不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便顺了方大妈的意,坐了下来。 “是你……” 司秦的声音有些小,但话语中的情绪就如同一条笔直的平行线,没有丝毫波澜。 “原来你会说话啊!” 方思南想起当时在墓前与他短暂相处的经历,就不由自主地呛了他一句,当时不论方思南怎么与他交流沟通,他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到最后竟然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可在方思南反应过来刚刚自己的没礼貌时,却已经晚了,她也时常因为自己的口不择言而感到苦恼。 “嗯。” 可令方思南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应了刚刚自己那极没礼貌的话。 司秦见方思南愣在那里迟迟没有说话,便率先开了口:“有事?” 方思南也是第一次见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心里不断思考着该如何向他解释: “是这样的……请跟我结婚……” “为什么?” “我跟爷爷撒了谎,说我结婚了,我想让这个谎言延续下去……但是你放心,我们的婚姻只是形式,不会干扰到你的生活。” 说完,方思南眼里的光也随之黯淡了下来,眼里的泪似乎随时都要如泄洪般涌出。 “你爷爷是……方仲远?” 方思南闻言,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她不记得自己有跟他说过自己的家人,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 司秦听完方思南的回答,脸上竟然少见地表现出了一分迟疑:“村里人……大部分我都认识,姓方的不多。” “你爸爸是英雄……” 司秦对方思南的了解,让她有些震惊,不过这样说来,昨天在方思南爸爸墓前见到他,也就能想通原因了。 “这么说你同意跟我结婚了?” 方思南眼神期待的看着司秦,期许这他能给自己想要的答案,可现实却狠狠地打了她的脸,司秦在犹豫了片刻后,脸上又恢复了往常那孤冷的模样: “我不能,让方爷爷开心的办法有很多,不一定非要跟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结婚。” 方思南无奈地笑了笑,自己并没有对这位村长抱有希望,毕竟换做是她,遇见这种突如其来的结婚请求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而现在她只想尽早逃离,避免这种尴尬持续下去。 “是我唐突了,我还有事,就不占用您过多的时间了。” 第二章 另类求婚 回到家后方思南并没有再着急着去见下一位相亲对象,而是坐在窗前,仔细地看着张大妈给的几张照片,根据白天那场尴尬的相亲经历里总结出的经验,她必须要预先想好与对方沟通的话术。 可渐渐地却望着窗外的风景走了神,那是城市里很难见到的风景。 南方的冬天虽然很少能看见雪,却也是最难捱的。 冬夜里刺骨的冷风呼呼地吹着,屋外的那棵柚子树被吹得沙沙作响,偶尔还会传来砰的一声,声响很沉闷,那是成熟的柚子脱落树枝,落在地上的声音。 “柚子熟了……明天给爷爷拿一些去吧……” 方思南透过窗户,呆呆地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柚子树,那是小时候她与爷爷一起种在院子里的,自从小学搬去县城里念书后,就很少回爷爷这里来,没想到时间光阴如梭似影,十几年不见,这棵柚子树竟然已经长得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了。 回过神来,方思南看着手中村里张婶给的照片,都是一些张婶口中所谓“成功人士”的照片,却也不过是些发了点小财的暴发户。 “就算是为了爷爷,也要找一个说得过去的吧……” 正当方思南盯着这些照片犯难的时候,窗外不知什么人晃悠着手电,正当方思南有些好奇,正要打开窗户一探究竟时,窗户响起了咚咚声,屋内方思南收养的德牧大满闻声也不停地的叫唤着,警告着窗外的人,屋里有着一只战斗力强悍的大狼狗。 那人站在窗前,不知是不是因为听见了大满的叫声,熄掉了手中的手电,窗外一片漆黑,方思南根本看不清那人是谁,赶忙抱着一旁的打满,强装冷静地警告着窗外的人: “哪位?这么晚了有事吗?我家大满警戒心有些强,没吓着你吧?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明天再说吧,大满没拴狗绳,待会别失控咬伤了你……” 窗外一片死寂,那人仍然站在那里,却没有说话,伴随着冷风吹进窗户缝隙的低鸣声,这让方思南有些慌了神,难道要上演恐怖片里的桥段,窗户外站着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人恶魔? 不过好在屋内还有大满在,大满是一只成年德国牧羊犬,一对一的情况下一个成年男子都不一定能占上风。 “大满!大满!冷静!把人咬伤了你可是要去蹲大牢!” 方思南故意抬高声量,想要吓退屋外那人,大满也不停地在一旁吼叫着,彰显着它那摧枯拉朽的气势。 终于,屋外那人说话了。 “方思南……是我,司秦。” 说完,那人用手电照亮自己的脸,可能是因为手电的强光让他眼睛有些难受,于是将手电换了个角度,手电的光顺着下巴直冲他头顶的那边星空。 这场面……诡异至极。 虽然那人的脸被他那死亡角度般的光照得如同索命鬼一般,却也依稀能辨认出,确实是他。 “村长啊……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司秦是萍溪村的村长,也是方思南见过最年轻的村长,二十五岁不到,就到萍溪村任职村长,他也是张婶推荐的那几位相亲对象的其中一个,并且今天白天还与他见过一面。 不过见面时二人相处得并不是很愉快,见面时,司秦对方思南说的话拢共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个字,这对方思南来说简直每分每秒都是折磨,因此二人也就不欢而散。 司秦给她的印象,可以说比那些土财主暴发户还要糟糕十倍。 司秦再次熄掉手电,隔着那扇贴花玻璃窗,伴着屋内的狗叫声,磕磕巴巴地说道: “我……我知道这么晚过来找你有些不合适,但是我怕我过了今晚就没了勇气……” 说完,司秦把脸贴着窗户缝隙,声音极小的接着接着说道: “我们……明天去……民政局领证吧!” 方思南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床前这张诡异的脸,她不确定自己刚才听见的话是不是自己幻听,白天还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孤高冷漠的村长,夜里竟然扒在自己窗户前让自己明天跟她去领证? 白天还拒绝得振振有词,可这会却突然主动跑到自己家门口来求婚,莫不是自己这倾城绝色让他欲罢不能,夜不能寐? “好,明天去领证!” 可方思南也顾不得去思考司秦是不是拿自己寻开心,赶忙答应了下来,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反悔。 换做以前,她是如何都不会这么草率,跟一个仅仅见过两三面的人闪婚。 可为了爷爷,闪婚闪娃也心甘情愿。 “方思南……你听我说,其实我……当年是我……是我……” 司秦磕磕巴巴的说着,企图得到窗内方思南的回应,可窗内一人一狗此时却异常的安静,司秦手掩着手电的光,用那一缕残光照着窗内,只见窗内方思南竟不知何时趴在大满身上睡了过去,大满见司秦接着手电窥伺着屋内,于是龇牙咧嘴的对着司秦,却又怕吵醒了熟睡的方思南,便咧着嘴发出阵阵低吼,试图以此震慑住司秦。 司秦见方思南这副样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大脑中如走马灯般快速闪过这些年积攒在脑中的知识,企图寻到一个解决现状的好法子。 窗外寒风凛冽,司秦早已记不清自己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双手紧紧的揣在衣兜里,嘴中吹出的白气掠过手电的光,形成一根灰白色的光柱,不断地提醒着他,现在海川省的夜可是过了零下。 在这么冷的天里,方思南就这样睡了过去可是会出问题的。 此时司秦脑子突然闪过一个片段,那是上次偶然在村人家中的电视里看见的桥段,电视里男主角俯下身子,将女主抱入怀中的片段让他记忆犹新。 而萍溪村村人家门普遍都没有门栓,正当司秦要推开那道木门时,却又停下了脚步,他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屋内还有一条正恶狠狠盯着他,随时等待进攻的德国牧羊犬。 几番心理斗争后,他终于决定,进屋把方思南抱上床去。 “不过就是条狗而已……狗都通人性的!” 司秦不断地安慰着自己,一点一点的推开了那道沉重的木门,随着木门被推开时的嘎吱声,耳边便传来了大满那震耳欲聋的吼叫声,紧随其后的就是右小腿那钻心的疼痛感。 “啊!!!!” 司秦被这难以忍受的痛给疼的失声大叫了起来,屋内的方思南也被大满的进攻吵醒,被吓得猛地站起身,不停地揉着自己的眼睛,好一会后才确认自己眼前所见的并非梦境。 只见眼前一人,一狗,狗狠狠地咬着司秦的小腿,而司秦则疼得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滚。 “村……村长!你没事吧!” 第三章 领证 虽然方思南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她确确实实的站在民政局的大门前时,却又感觉这一切仿佛如梦如幻般,变得极不真实。 司秦拖着那条近乎残废的右腿,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面,回过头来却发现方思南不知为何,呆呆的站在大门口迟迟不进去。 “你后悔了?” 司秦似乎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要不是他走路歪歪扭扭的模样,方思南都快忘了他昨夜被狗咬了。 “我……我只是因为突然就要结婚了,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能够做到那样坦然。” 可方思南转念一想,她与司秦也就只有两面之缘,在此之前素未相识,为什么要这般上赶着娶自己?莫不是对自己两见钟情,觊觎自己的美色? “我们可是说好的,我们的婚姻有名无实,就算你觊觎我的美色,也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方思南瞪大着双,重申着他们的婚前协议,在她看来,这场婚姻不过只是为了让爷爷舒心的工具罢了。 司秦转过身,用拐杖指了指身前的数十阶台阶,似乎是并不想与方思南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即便方思南如何与他交流沟通贫嘴,可最终从司秦这里得到的回应,永远都是现在这副,平静,冷漠的样子。 方思南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司秦:“干嘛?你不认识路吗?好歹也是个村长啊!我来给你带路。” 司秦微微有些惊讶地看着方思南,就算自己千般不对,可终究也是被她的大满给咬伤的,她倒是没有半点内疚。 “我是被你的狗咬伤的。” 方思南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害!早说嘛,瞧你那惜字如金的样子,再说了,是你擅闯民宅,明明可以直接在窗前叫醒我,还非要玩什么公主抱,连我家大满都看不下去了……” “我……只是怕吵醒你。” 领完证,方思南看着手里的如同被鲜血浸透般代表着血的誓言的小红本,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虽然是为了让爷爷开心,才冲动之下与司秦闪婚,可到头来又该怎么跟妈妈交代,如果哪天自己遇见了喜欢的人,再跟他离婚时,会不会就成了始乱终弃? “我要先去镇上的医院看一看爷爷,你要是有事可以先回去。” 司秦闻言,朝着路边招了招手,拦下一辆摩托车,转身对方思南说道: “我们这悄摸地把结婚证领了,总归是应该去见见家长。” “嗯……也是,如果你去了爷爷肯定很高兴。” 方思南虽然生于保宁县,却也在五岁时随着妈妈改嫁,一同搬离了保宁,定居到了省城,这些年也算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而她着生平第一次的摩托车乘坐体验,似乎并不太好。 十二月保宁的温度已经接近零摄氏度,光是静静地站在街上都能感受这冬日北风的刺骨,更何况是坐在摩托车上,迎面吹来的冷风就像是一根根纤细坚硬的钢细的钢针,刺痛着她皮肤的每一个毛孔。 去镇子的路大多是泥泞的山路,虽行驶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可方思南的那冻得通红的脸蛋和双手却也足以说明今天温度有多低。 方思南将双手死死的揣进衣兜里,努力的将头躲在摩的师傅的背后,不时还呲溜这鼻涕,颤颤巍巍的抱怨道: “冻……冻死我了……又颠又冻,干嘛不打一辆计程车,早说坐摩托车是这体验,打死你我也不会跟你遭这罪!” 摩的师傅听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姑娘,瞧你这打扮,怪时髦的嘞,省城里来的吧,这可是乡下,而且还没通公路,没几个计程车愿意带你下乡,就算有愿意带你的司机,没个一两百你可就别想了。” 仔细一想,确实也是这样,没有几个师傅愿意一分钱不赚,空车十几公里的路返回城里,既然如今都已经上车了,就也只能咬牙挺过去了。 就在方思南冻得瑟瑟发抖,上牙打着下牙时,却突然感觉脖子上一暖,回过头发现司秦将原本围在他自己脖子上的那条红色围脖围在了自己脖子上,这是一条纯手中针织的红围脖,虽与他的气质有些不搭,却也非常时髦,上面绣着几个卡通图案,仔细一看,竟然还是熊大和熊二。 “没想到村长竟然这么体贴,但是村长你这品位很独特啊,不会是哪个小姑娘给你织的吧!” “嫌丑还我。” “好看那有暖和顶用啊……” 摩托车不知行驶了多久,可能是半个小时,也有可能远超半个小时,方思南早就没有心思去计算时间了,不过万幸的是,终于到了。 方思南看着眼前着样式破旧,就连正门前那招牌都已经破旧不堪的医院,竟有种西天取经,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终于走到灵山取得真经的感觉。 “终于到了,我先说好,待会回去,就算是走路,我也不坐摩托车了!” 司秦没有搭理方思南,杵着拐杖如同还未完全学会走路的孩童一般歪歪扭扭的朝着医院里走去。 医院里病人并不是很多,医生们也都是一副悠闲的模样,走廊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味道,更多的则是一股潮湿的发霉的味道,来到一扇破旧,刷着白漆的木门前,方思努力的将身上被冻得通红的地方捂出一些血色,再三平复心情后,转过身拉住司秦的手,终于,她推开了这扇门。 “爷爷!” 方仲远闻声,扭过头,努力地挤出一丝慈祥的笑容,可这笑容,却又让人看着心酸:“南南,你来啦!” 方思南撇了一眼一旁桌子上那还剩着大半碗的粥,故作生气的说道:“爷爷!你是不是又不听话,没好好吃饭!” “害!医院的饭不好吃,爷爷吃不下,还是我们南南煮的粥好吃!” 这时方仲远才注意到穆南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身材高挑,麦色皮肤,可模样却很是俊朗,很有阳刚之气,可再仔细一看,这不就是萍溪村的村长司秦吗? “南南,你怎么把小司村长带到医院里来了?” 方思南听完心里一惊,都怪自己太着急,想着快些结婚,就一着急直接在村里找起了结婚对象,却怎么也没想到爷爷会认识,自己当初还跟爷爷说自己早就结婚了,方思南现在只恨不得穿越回去给当时的自己两巴掌。 “爷爷……我确实骗了你,其实……其实我跟小司村长是大学同学,我们很早就认识了,一直在异地恋呢!这不,今天顺路去了趟城里把证领了。” 方思南说完赶忙从兜里掏出那崭新刚出厂的结婚证,特意指了指结婚证上民政局的印章。 “爷爷你看,民政局的章,刚盖的,还热乎着呢!” 方仲远见状,握着方思南的手,意味深长的说道:“南南,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虽说你这么些年也不来看看爷爷,但是爷爷从来没有怪过你,也就只盼你早日成家,有个依靠,爷爷就放心了,不过你也没让爷爷失望,爷爷就可以放心下去跟你爸爸和你奶奶交差了。” 不知什么时候,眼泪竟不自觉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方思南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此刻她脸上的笑容显得是那么的僵硬。 “爷爷,你说什么呢!都怪我这些年也没赚到钱,不过妈妈已经把钱寄过来了,我马上就去给你办转院手续,我们到省城的大医院里去,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一定能治好你。” 方仲远摇了摇头,说道:“去什么省城,折腾不动了,爷爷现在就想回我的老宅子去,跟我们南南开开心心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爷爷……” 第四章 迎春花 方思南跟爷爷并没有相处过多长时间,不过也就只有记事起这两三年。 可她却对爷爷有着很深的感情,她知道,爷爷的脾气很倔。 在医院里,不管方思南怎么说,怎么跟他发脾气,方仲远始终不同意转院到省城的大医院去,方思南拗不过他,可到最后方仲远竟然还提出出院的要求。 而医生给出的建议则是:“患者目前的状况,出院是最好的选择,与其在医院里受罪,不如回家去好好过几天舒心日子。” 方思南知道,医生一般不会说这种话,这里的条件和医疗水平都非常落后,而长途跋涉转院对老人来说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最终她还是妥协了。 司秦带着方思南为爷爷搬离出院手续,之后又叫了一辆面包车,三人一同坐上了车,踏上了这段爷爷心心念念的归家之路。 路上方思南情绪非常低落,就像一只委屈难过的小猫,依偎在方仲远怀里一句话也不说,方仲远见方思南这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对他来说,方思南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老婆婆,尖尖脚,车车来了跑不脱,扑通一声跳下河,河里有个鬼脑壳……” 方仲远轻轻的拍着方思南的后背,笑眯眯的看着方思南,嘴里念叨着小时候曾用来哄方思南的童谣。 方思南听到这里,终于还是没能压抑住临近崩溃的情绪,眼泪如夏日暴雨般倾泻而出,她抬起头,看着方仲远那眯成了缝的眼角,眼角数不清的老人纹,让原本苍老的面庞显得异常憔悴。 “好啦,南南乖,回去了,爷爷给你做牛肉面吃,这么多年没回保宁,是不是都忘了保宁的臊子面是什么味道了?” 方仲远不停的安慰着方思南,可人的情绪一但到了最低谷,又怎么能够轻易的扶贫这份伤痛。 无奈,方仲远悄悄地拍了拍一旁的司秦,给司秦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过来安慰安慰自己这哭成泪人的媳妇。 可司秦似乎并没有理解方仲远的意思,那平静如水的脸上终于还是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疑惑。 “方爷爷……” 司秦刚想开口问问方仲远这是什么意思,却立马被被方仲远打断:“你和南南都结婚了,该改口了叫爷爷!” 说完,方仲远瞧瞧的指了指自己怀里的方思南,小声的说道:“你~来!” 可司秦却始终是一副“什么?”的表情看着方仲远。 方仲远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司秦,一把将怀里的方思南推到了司秦身边,司秦虽然下意识的扶住了方思南,可却又立马扶正了方思南,极有礼貌与绅士风度。 方思南的眼泪此时已经被方仲远这猝不及防的一推给吓没了,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因为这猝不及防的一推而扑到了司秦的怀里。 “爷爷!你干嘛推我!” 方思南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整理着被弄乱的头发,方仲远见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迟钝,不禁开始好奇,这样的两个人是怎么能够顺利结婚的? 方仲远一脸嫌弃的看着司秦,方思南见他这样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贴在司秦耳边,轻声耳语道:“完了,忘了我爷爷当年可是情场高手,你尽量表现得很疼我的样子,别让我爷爷看出来了。” 司秦与女生从未有过的距离,近到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方思南嘴里冒出的热气,近到司秦已经闻到了她身上不知是什么散发出来的清香。 “你脸怎么红了?啊~~该不会……” 方思南一脸坏笑地看着司秦,她虽然反应慢,可脑子却不傻,这种情况下脸红也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到了。” 司秦拉开车门下了车,拿起拐杖,艰难的下了车,却也还不忘绕到一旁将方仲远扶下车。。 他并没有解释,仍是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就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方思南见状,撇了撇嘴,喃喃着说道:“让他好好疼我,果然没听进去。” 回家步行的这段小路上,种满了迎春花,方思南不禁回想起了儿时在这里嬉戏玩耍的时光,可因为这条路紧靠着咏溪河,萍溪村又经常遭遇洪涝,自打记事起,她就没见过这些迎春花开过花。 方思南看向一旁一瘸一拐的司秦,叹了口气问说道:“村长,村子里还是会经常遭遇洪水灾害吗?” 司秦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可为什么不治理一下洪水呢?解决了洪水,这些迎春花说不定来年就能开花了……” 方思南意味深长的说到,她想看花开,更想看到爷爷的家乡,生养她的故土远离天灾人祸。 “难度太大,况且……” 可说到一半,司秦却停了下来,眼中的光也随之黯淡了下来,指了指方仲远的老宅子:“到了,村里有个会,我先走了。” “他怎么了?” 方思南看着司秦那渐远的身影,疑惑的问着。 “他是你丈夫,以后还是你自己去问吧,” 方仲远咳嗽了两声,似乎有些刻意的在回避这个话题,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不管他了,爷爷,我给你看看我的小伙伴!” 说完,方思南便扯开了嗓子朝着老宅子大喊了起来:“大满!大满!” 可大满并没有如她期待的那般朝她跑来,在不停地呼唤了好几声后都始终没能听到那熟悉的叫声。 安顿好爷爷后,方思南绕着宅子找了好几圈,都没能找到大满,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 “大满走丢了,还是昨晚咬了村子后我骂了它,它不开心然后离家出走了?” 大满是方思南参加工作第一年时在犬舍领养的一只小狗崽子,这三年里她与大满同吃同住,大满于她而言,不知是一只宠物,还是她在城市里的依靠与亲人。 “爷爷,我出去一下,待会回来给您做饭!” 跟方仲远打完招呼后,方思南焦急的开始寻找大满,她一路沿着村庄寻找,穿过了整个村庄,都没能找到大满,更令她奇怪的是,村子里除了那些被拴住的家狗意外,竟然见不到一只没有拴绳的狗,这种情况对于乡下而言,很是反常。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天呐!该不会是……狗肉贩子!” 方思南急得快要哭了出来,湿红的眼眶仿佛随时都会有泪珠滴落,脚上已满是泥土,她一边走着,一边喊着大满的名字,大满这两个字在此时似乎已经响彻整个萍溪村。 “你在干嘛?” 身后传来了司秦的声音,方思南闻声转过头,脸上写满了憔悴:“村长……没事,我在找大满。” “你又哭了。” 司秦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让人感觉不到他言语里的情感,方思南一天之内经历了太多的事,已经是身心俱疲,虽然现在把爷爷接了回来,可大满却又不见了,她现在就如同一座随时都会喷发的火山,司秦的出现,恰好让她有了发泄的对象。 “关你什么事啊!不要以为你是村长就可以指责我,我又不是你们村的,而且眼睛长在我脸上,我想哭就哭,先管好你自己吧。” 可这话刚说完,下一秒方思南就后悔了,她担心这如果把他骂急了,他一气之下终结了这场虚假的婚姻,自己又该怎么跟爷爷交代? 司秦没有说话,神情依旧如平常一般平静,静如湖水,让方思南有些捉摸不透,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生气。 二人四目相对着,方思南尽力的在揣摩着司秦的情绪,司秦则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气鼓鼓的方思南。 终于,司秦开口了:“说完了?” 方思南闻言愣了一下,呆呆的点了点头:“完了……” “跟我来。” 第五章 狗赃并获 “去哪?” 方思南疑惑地看着司秦,可司秦惜字如金,并没有回答方思南,转身自顾自的朝着前方走去,似乎并不关心方思南有没有跟过来。 可方思南还是老老实实跟了上去,她并不知道司秦会带她去哪,有可能他知道大满在哪,也有可能因为自己刚刚骂了他,想要伺机报复自己,方思南觉得,按照他这闷骚的性格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她并不在乎,她现在只想尽早找到大满,哪怕是一丝微小的可能她也不愿意放过。 萍溪村紧靠着咏溪河,地形比较复杂,村中房屋排列又非常密集,方思南跟在司秦后面这么弯弯绕绕的走着,早已记不清来时的路,方思南现在极其小心的跟在司秦身后,深怕司秦趁机报复她,把她仍在这里那她可就真要迷路了。 现在方思南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司秦,都觉得他像电视剧里的杀人狂魔,终于,她忍不住了: “喂!我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不会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遗弃我,好报复我刚才骂你的仇吧!” “跟紧,快到了。” 司秦这淡漠的态度,实在让人有些捉摸不透,现在既然已经跟了这么久,也就只能继续跟下去了。 不知道跟着司秦饶了多久,萍溪村的弯弯绕绕让方思南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不是只有山路山路十八弯,这萍溪村说它八十八弯也不为过。 终于,司秦在一座民宅前停了下来,这座宅子是用泥土混合竹子条修建的,屋顶上铺满了稻草,房子一些相对重要的承重柱则是实心木材,房子几处已经有很明显的破洞,村内大多也都是这样的房屋,在方思南的印象里,萍溪村似乎这十多年里没有丝毫改变,和她离开时一样的贫困。 民宅的院子前围满了村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事,非常嘈杂,而人群中,则能隐约听到几声狗叫声。 人群中一位五十来岁,戴着穿着一身碎花棉袄的妇人见到司秦后,怨念极深的朝着司秦喊道:“小司村长,您可来了,您可得给我评评理,您看看您看看!” 妇人指了指人群中的几只狗,看起来十分生气。 司秦闻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方思南,冷冷的说了一句:“过来。” “怎么回事?” 司秦指了指人群中央,方思南顺着司秦指着的方向望过去,发现人群中央有着好几只狗,都被绳子牢牢的捆住,而大满也在其中。 只见大满四肢被粗麻绳捆得死死的,就连嘴巴也给用竹子编制的罩子给罩住,这使大满想要叫出声,却怎么也叫不出,只能发出一阵阵嘤嘤的惨叫声。 方思南见状怒火中烧,生气的质问着众人:“你们这是干嘛?莫不是肚子饿久了想要抓几只野狗打打牙祭?你们要吃狗肉我拦不住你们,但是中间那只大狼狗是我家的,你们休想伤害它!” “哟哟哟!小姑娘还有理了?你自己来看看!” 妇人闻言上前一把抓住方思南,用力的拉着她朝着院子里走去,而院子内引入眼帘的则是一地被咬死的家禽,有些还没有完全断气的则还在地上不停地挣扎着,场面十分血腥。 “你看看,这些可都是我们家好几年的老母鸡了,我家老幺还指望着它下的蛋来长身体,现在倒好,被你这狗全给我咬死了,你说怎么办吧!” 方思南撇了一眼地上一脸委屈的大满,而她认为,大满可能做出这种事,那这个锅怎么能让自己来背呢? “你们是亲眼见到了?这里这么多狗,你拿出证据来证明是我家大满咬死的,我就认,该怎么赔就怎么赔,一分也不少,如果拿不出让人信服的证据,那大满我可就带走了!” 方思南极力与妇人争论着,颇有泼妇站街骂架的姿态,村妇见方思南态度这么强硬,便将希望寄托在了司秦身上,企图司秦这位村长能够给她一个交代。 “小司村长,你来评评理,这都人狗赃并获了,这小姑娘还想抵赖,你也知道,我们家老幺现在才刚学会走路,我们家还指望着这鸡鸭下的蛋来给老幺补充点营养,现在倒好!” 方思南在一旁悄悄的观察着司秦的反应,自己现在毕竟是在他的地盘,他的态度决定了这件事最终的走向。 “李大娘,小方姑娘刚来村子,很多事她都不懂……” 司秦说完看了眼一旁的方思南,竟然少见的叹了口气:“不如这样,您看您这损失了多少,我赔给你,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她计较了。” “那哪行!这鸡又不是小司村长你的狗咬死的,就算是你的狗咬死的,那我也不能要你赔,你说你一个大学生,委屈着来了我们这穷村子,一分钱赚不到还让你倒贴钱,哪有这样的事,今天这小姑娘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司秦无奈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方思南,一把将她拉到一旁,小声说道:“我把钱给你,你去赔。” 听完司秦的话,本就在气头上的方思南现在更加生气了,一把挣脱司秦握住自己的手,柳眉紧皱着质问道:“你觉得我是不想赔钱,在这想要赖账?你也觉得是大满咬死的?” “我不在乎是谁的狗咬死的。” 司秦转过身,指了指身后这些破旧的房屋,语气中虽然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但方思南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他有些生气了:“你看看他们住的房子,一只母鸡就承包他们几乎一年的荤菜,偶尔做了顿好的还要分三天来吃,我不在乎鸡是谁咬死的,但是现在鸡死了,需要有人来为他们补上这个窟窿。” 方思南有些震惊的看着司秦,这是与他认识到现在,他说话最多的一次。 “我说了,除非有证据,否则这个锅我不会让大满背。” 方思南扭过头,径直着走上前,弯下身去解大满身上的麻绳,可却麻绳被系得死死的,即便她已经把手磨得破了皮,也没能解开大满身上的绳子,可就在这时,大满腿上突然出现了一把镰刀,方思南顿时心生不妙,莫不是那村妇跟她讲理没讲过,就跟她玩狠的要用大满的命来祭这些鸡? 可下一秒,她发现她错了,只见孙大娘弯下身子,用手中的镰刀割开了大满四肢上的麻绳,恶狠狠的撇了一眼方思南说道:“张姐跟我说你是小司村长的媳妇?小司村长有恩于我们村子,这鸡我自然不会要他的媳妇来赔,带着你的狗走吧。” “我还成恶人了?” 方思南喃喃道,从一开始她就认为大满不会无缘无故咬死这孙大娘家的家禽,可现在孙大娘这样一来,不就让大家认为是孙大娘大度,而自己为了几只下蛋的家禽在这撒泼耍赖吗? “别!可别这么说,我跟他不熟!” 第六章 迁村 张大妈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热闹。 “哟,小两口刚结婚就闹矛盾了?” 司秦这时突然在一旁冷不丁的来了一句:“确实不熟。” 方思南见状也赶忙附和道:“对吧!他都说了不熟。” “对,没意义的婚姻,浪费时间,明天我们去把婚离了吧。” 司秦这话刚说完,方思南就意识到,自己闯祸了,爷爷身体本来就不好,这还没高兴两天就要离了,这不得把爷爷气得病情加重吗? 方思南心里盘算着,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同意跟我闪婚,但是既然结婚,这婚就别想这么容易离! 方思南两眼一亮,一把上前挽住了司秦的胳膊,夹着嗓子笑吟吟的对着张大妈说道: “哎哟~张阿姨,瞧您这话说的,我们在闹着玩呢!别看我们家司村长冷冰冰的,其实他心如烈火呢!对吧!老公~” 方思南在用尽全力的诠释,什么叫矫揉造作。 众人看着方思南这嗲声嗲气的模样,与刚才跟众人争论的模样截然相反,竟都不约而同开始打起冷战,气氛此刻尴尬到了极点。 司秦也有些招架不住方思南,一脸嫌弃的将她推得远远地:“好好说话。” 方思南似乎也感受到了众人那异样的眼光,也立马正经了起来,清了清嗓子说道 “既然我家司村长都发话了,我可以赔偿你损失的鸡鸭,但这不代表着我认了这笔账,这是两回事。” 说完,就掏出手机想要付款,可刚掏出手机,却盯着手机屏幕迟迟没有动作。 下一秒,方思南露出了一个标准的职业式微笑,用她那轻柔婉转的嗓音,说着一口夹杂着海川口音不太标准的播音腔:“各位,请稍等片刻,这里似乎信号不太好。” 众人一脸茫然的看着方思南,张大妈在一旁打趣着调侃道:“这村长夫人还真是可爱嘞。” 方思南跑到了一旁,看着账户里那惨不忍睹的余额,回来那天卡上还有个一万来块,可光爷爷的医疗费就要三万,为此还厚着脸皮跟妈妈借了些。 方思南细细算了一下赔偿这些家禽的费用至少需要五百,现在自己身上也就还剩下几十块钱,可自己刚刚那义正严词的样子,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吧…… 目前不让自己被自己打脸的唯一办法也就只有去借了,可翻着手机通讯录里着一条条号码,却找不到一个何时的人,最终,方思南将借钱对象锁定在了虞洁和黄一成上。 虞洁是自己的闺中密友,她们关系虽然挺好的,但是她最近也混的挺惨的,摊上个畜生老板,工作三年愣是一款钱的工资也没涨过,虞洁虽然可能会借给自己,可方思南也不忍心去打她那千把块钱工资的主意。 黄一成则是自己继父的儿子,虽然二人这么些年相处得还不错,可毕竟是继父家的人,就算再有钱,可她方思南骨气还是有的。 最终,方思南还是拨通的虞洁的号码,在手机里传来嘟的两声后,号码拨通了。 “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呢?我以为……你回趟村里……就忘了我们这过命交情了。” 电话里虞洁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方思南瞟了一眼信号,两格,还是2g,没想到刚刚自己随口一说的信号不好,现在居然真的应验了,方思南现在只恨不得一下撕烂自己这乌鸦嘴。 “我这信号不好,你先借我五百块钱,我这有点急事要用。” “你……说……什么?你手机……该换了。” “我说,借我五百块钱!” “你早……嘛,现在……给你转过来。” 方思南挂断电话,得意的打开了微信,可看见上界面上方的红色断网提示,这才反应过来,2g网上不了微信。 “什么破地方!” 方思南高举着手机,试图能够找到一处连上网络的地方,可手机屏幕上的两格信号随着方思南的不断移动,不增反减。 司秦见方思南在一旁捣鼓了半天也没个结果,便扭过头对着众人说道 “既然赔偿的事已经商量好了,趁着现在大伙基本都在,我还是想要跟大伙商量一下迁村的事。” 方思南见司秦这时机刚好的话题转移,也赶忙上前附和道:“可是迁村干嘛?” “小司村长,不是我们不愿意迁,只是我们这祖祖辈辈都是靠水吃水,就指望着咏溪河里的那几条鱼过日子,你说把村子迁远了去,我们吃啥?” “对啊,祖辈们把村子定在这里,就是想仰仗这咏溪河里的河神爷,虽然常年遭遇洪水,可我们这村子也靠着河神爷的馈赠,延续了几百年不是。” 村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众多声音夹杂在一起,就如同是在菜市场一般,可众人的言来语去却又出奇的一致,就是反对迁村。 “对呀,你说我这七老八十的,哪还有力气迁村,现在我儿子也在城里安了家,我也没什么牵挂了,河神爷要真想要我这条命,拿去了就是。” 人群中一位估摸着有个八十来岁的老人站了出来,当这老人站出来时,周围的人居然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方思南虽然很早就离开了村子,可她也知道一些村子里的事。 一些村子里会有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他们要么是退休干部,德才兼备,或是处事公平公正的人,这些人被称为村贤,而看周遭人对这位老人的态度,相必他就是村贤无疑了。 “何老,你看看你们住的房子,再有几个月就又到夏天了,年年夏天都会发洪水,你们这房子迟早会被洪水冲塌,才惨损失是小,危及生命事大啊。” 司秦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何老,方思南看着现在的司秦,与她平常见到的那个司秦简直判若两人,方思南不禁好奇到,他是只有在有关村子的事上才是这样的,还是说只会对她这么冷淡? “多说无益,我就先回去了。” 何老也不再搭理司秦,杵着拐杖慢慢悠悠的离开了,众人见何老都已经走了,就业没有必要留下来,也都纷纷离去。 方思南见众人离去,也是终于有机会诉说心中的疑问:“为什么不从根源上治理洪水呢?让世代居住在这里的老人搬离这里,确实是太残酷了些。” “你不懂。” 方思南已经被司秦磨得没了脾气,想生气又不敢生气,生怕他一不开心就又要说什么离婚,爷爷现在可经不起她这般闹腾,便好声好气的问道: “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干嘛对我冷冰冰的?” 司秦迟疑了一下:“……没有” “果然就是有,你迟疑了一秒!” “回去吧,不早了。” 说到这里,方思南才想起来离开时给爷爷说的,等自己回去做饭,可一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赶忙拉着一旁委屈得趴在地上的大满,急匆匆的跑开,半路却又折返了回来。 “我不认识路。” 第七章 我有一个治理洪水的法子 在萍溪村这些日子,也算过得惬意。 工作时睡不完的觉,却在这里睡了个够,起床后就去宅子前的菜园子里替爷爷打理一下菜园子,虽说这园子里的菜并不是方思南自己种下去的,可看着里面的冬瓜一天比一天大,也是满满的成就感。 司秦终日忙着村子里的事,却也偶尔会过来尽一下他这“丈夫”的责任。 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舒心,唯一不变的,恐怕也就只有口袋里的钞票了。 不知不觉已经已经在这里住了大半个月,再过几天,就是新的一年。 “南南,你说你都结了婚,别整天围着我个老头子转悠,你们结婚酒席也没办呢是吧?正好过几天元旦,把孙女婿叫过来,爷爷给你们补个酒席。” 方思南闻言,脸色骤变,本想着蒙混过去,却还是被爷爷想了起来。 如果这酒席办起来了,肯定就会通知双方家长,司秦父母什么样她不知道,可她妈妈那势利眼的劲,要知道她嫁了个什么也没有的穷村长,不得跳得八丈高。 “爷爷!办什么酒席啊,太俗气了,我们可都是新世纪的青年了,不兴那一套!” 方思南尽力的想要说服爷爷取消这个酒席,如果她妈妈当真来赴宴了,还不知道得闹出多大动静来。 “什么不兴这一套,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婚姻虽然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却需要世人来见证你们忠贞不渝的爱情,连酒席都不办,不就跟小孩国家家一样?” 方仲远用力的跺着手里的老人杖,眉毛都快要拧作一团了,方思南见他这么生气,便也就不再与他争论。 可现在却把方思南给愁坏了,她苦思冥想,却也想不出该如何过了她妈妈这一关。 虽然不知道这酒席能不能顺利的搬下去,可这种愁人的事,却也还是应该跟自己那闺中密友好好分享一下。 方思南随即回到房间,拿出来那部如同砖头一般厚重,这块砖头带着长长天线的电话,那是黄一成给她寄来的卫星电话,方思南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不过也确实挺好用的,至少打电话也不再断断续续的了。 “姑奶奶,你又要干嘛,我说黄一成没事给你寄什么卫星电话,拿到手没事就给我打电话,我都快被你搞得神经衰弱了!” 电话里虞洁的声音很不耐烦,控诉着方思南拿到电话这几日的罪行。 “这次有正式,你要是有空来一套保宁,参加一下我的婚礼,不对,应该是过来吃我的喜酒。” “什么!!??你再说一遍?感情你那天要我和黄一成给你偷户口本出来,是跑到保宁结婚去了是吧?现在才告诉我,这朋友没得做了!” “这不是告诉你了嘛!很复杂,总之你要是有空的话一定要来,没空的话也一定要来,就这样!” 说完,方思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将电话挂断,不给虞洁拒绝的机会,毕竟虞洁对付她妈妈可是很有一套的。 结束了与虞洁的通话后,方思南紧接着又拨通了一个号码,是司秦的电话。 “有事?” 光听着这电话里的声音,方思南就已经想象到了司秦的表情,肯定又是那副谁也不爱,世界皆醒我独醉的孤高冷漠淡然的表情。 “元旦办喜宴,别缺席了。” “谁的?” 方思南已经猜到了司秦会这么问,可当这提问如期而至时,她还是非常的无语。 “当然是我们的啊!也怪我刚刚没跟你说清楚。” “没空。” 方思南不敢相信的盯着手机,她很难相信,竟然有人会说没空参加自己的喜宴! “司村长~我爷爷他老人家也挺不容易的!你就帮帮我嘛,反正我们都结婚了,也不多这一场喜宴。” 方思南尽力的撒着娇,这力度之大,就连她自己都被恶心到了,可心里也在暗暗偷笑着,仿佛司秦那张害羞的面红耳赤的脸蛋此刻就在自己的面前。 “我……尽力。” 方思南自然是知道他在忙些什么,眼看着夏天一天比一天近了,司秦这段时间一直在做着村民们的思想工作,企图说服他们同意迁村,可即便是方思南也看得出来,这件事可没那么容易。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方思南也想要帮他,不过与其说是帮司秦,倒不如说是帮助萍溪村,毕竟这里也是自己的家乡,也是爷爷生活的地方。 “不用,你在村民眼中的印象并不好。” “你会不会说话,再说了,谁说了治洪水就一定要迁村了。” “你不懂,县里并不富裕,没有多余资金来治理单个村子的洪水,迁村是最合算的法子。” 方思南听完司秦的话,竟笑了出来:“司村庄,我以为你挺聪明的,好歹也是海川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目光怎么这么短浅。” “你的目光能有多长远,村里吃饭都成问题。” 方思南故作高深莫测的笑道:“哼哼!当面说,我的方法你听完肯定也会觉得我聪明!就这么说定了,今晚来我家。” 说完,方思南故技重施,瞬间挂断电话,不给司秦拒绝的机会,若是虞洁的话方思南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搞定她,可司秦这呆板的性格,方思南可已经拿捏得死死的了。 挂掉电话,方思南便兴致勃勃的跑到菜园子里去摘了点豌豆尖和莴苣,而厨房里还有些红薯。 方思南虽然也会做菜,可在城市里生活惯了的她做饭也总是按着菜谱买菜,可现在把食材摆在了她面前,就仿佛给她除了几道数学题,以她的水准,能写出什么答案她也不知道。 思来想去,方思南便决定用红薯做一盘油炸红薯条,豌豆尖和莴苣合着炒一盘菜。 为了能把红薯条炸透,方思南更是毫不犹豫的往锅里倒了大半桶游,听着锅里滋滋的热油声,油星不断往外跳,方思南竟还得意的笑了出来。 “我方仙女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傍晚,司秦果真如期而至。 见司秦毫无意外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方思南便调侃着说道: “村长!大忙人啊,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 “平时忙。” “来,先吃饭,看看本仙女炒的菜合不合你的胃口。” 司秦顺着方思南的目光看去,只见桌上摆着五六盘炸红条,正菜却只有一盘豌豆尖炒莴苣。 看着这一桌子菜,司秦却似乎并不是很满意。 “果然是城里来的。” 听着司秦这话,方思南只觉得他是看不上自己做的才,可自己毕竟辛辛苦苦忙了一下午,却被他这样评价,心里难受也是难免的,换做旁人可能会笑一笑忍了过去,但方思南可不会惯着这些臭毛病。 “村长,我好心好意做一桌子菜招待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说这种话,爱吃吃,不吃拉倒。” “你炸红薯这些油,够方爷爷一个人吃上一两个月了,村里条件不比城里,油这种东西都是靠村民自己种的油菜榨出来的,吃一顿少一顿,这么没节制的用,是不是没想过以后,还是说上次借的钱还没花完?” 方思南被司秦这一番教训得一瞬间竟也不知该怎么反驳,可她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 “哟~怎么啦,在教训媳妇呢!是该教训,但不过也就半桶油,用了就用了,没事,爷爷有钱,吃完了再买就是。” 方仲远杵着老人杖,步履蹒跚的朝着二人走了过来,看着司秦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笑呵呵的说道:“南南只是还没适应村里的生活节奏,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只是见不得浪费。” 司秦在方仲远面前却低调了很多,虽然脸上仍旧是一副孤冷高傲的模样,可言语中却多了几分柔和。 “行了,我知道村里不容易,下次你来做饭,赶快吃,吃完跟你商量事!” 方思南气鼓鼓的瞪了司秦一眼,便自顾自的做下去拿起一块炸红薯啃了起来。 饭后,二人在咏溪河边那片迎春花丛旁找了处空位坐了下来。 方思南率先开口说道:“我有一个帮助你治洪水的好法子,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第八章 扶贫先扶心 “我答应。” 方思南一脸诧异的看着司秦,她怎么也没能想到,司秦竟回答的这么干脆。 “你不问问是什么事?” “喜宴,我本身也没有拒绝。” “原来你的那句尽力是这个意思。” 方思南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既然搞定了司秦,那喜宴唯一还存在的问题也就只剩下她妈妈了。 冬日傍晚的夕阳软绵绵的照在二人身上,司秦一言不发的坐在草地上,在冬阳的衬托下,气质里的清冷便又添了几分。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突然答应跟我结婚,该不会是看上了本姑娘的美貌吧!” 方思南期待的眼神里,似乎发着光,她想要从司秦口里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毕竟没有哪个姑娘不愿意听到别人夸她漂亮。 可司秦沉默着,眼神黯淡了下来,透着一丝悲伤,一丝懊悔,就这样默默的盯着眼前的咏溪河,如同这条河,有着他的归宿。 “大概……是内疚吧。” 这句话,半分肯定,半分迟疑。 “内疚?什么内……” “你不是说有治洪的法子吗?” 司秦显然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方思南便也就识相的顺着他得意终止了这个话题。 “我知道村子的财政情况很差,但是胖子可不是一天吃大的,可以先步子迈得小一点,以前我在课本上看过,河堤旁种树,能够有效延缓洪水的形成,所以我们可以先从种树开始。” 司秦摇了摇头,淡言道:“小树苗价格虽然便宜,可到了夏天一发洪水,也就都死了,种成年树的话,价格村子根本承受不了。” 听完司秦的话后,方思南也明白自己始终是小看了这件事,可既然说了有治洪方法这句话,又怎么能轻易收回呢? “说到底不就是因为钱嘛,只要是钱能办到的事就都不是难事,大不了,我开口去跟黄叔叔借点,总归是能解决成品树的问题。” “不行。” 傅谦只单单的两个字,就否决了方思南的提议。 “为什么?” “村有村的规矩,不能用你的财产来解决村里的麻烦,况且扶贫要先扶心、扶志,他们也只是普通人,习惯了施舍哪还有动力去解决往后的麻烦?” 傅谦一字一句,诉说着现实,就连方思南这段时间对萍溪村的了解,萍溪村的贫困抛开第三因素的干扰,更多的则是他们已经习惯了现状,没有奋斗的目标。 当一个人安于现状后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更何况是萍溪村这样一个群体。 “可先抛开扶心扶志,夏天一天比一天近了,你难道要为了你所谓的扶贫先扶心,就要让村子再一次遭受洪水侵蚀吗?” 傅谦站起身,目光始终看着眼前的咏溪河,冷冷的说道:“我会说服大家迁村。” 方思南不知道到底是村人们固执,不愿迁村,还是司秦执着于让大家迁村。 村人们不愿离开世代养育他们的地方,而迁村对于现在的萍溪村来说难度也确实很大。 保宁县本身就是一个贫困县,更何况是远离城区的偏远山村萍溪村,村里的青壮年大多都外出打工,村里剩下的不过也只是些妇孺老弱,迁村对于他们来说,耗时费力。 就在方思南出神的这一小会,司秦已经早一步离去。 “这司秦,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 宅子前,方思南很远就看见方仲远搭了把藤椅,坐在院子中间,看着眼前那棵高大的柚子树,他似乎也不觉得冷,院子里时不时呼啸而过的冷风竟对他没有半点威慑力。 “爷爷!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坐在院子里,快进屋,我把暖盆给你烧起。” 方思南走进柴房,选了几根干木柴放进了早已被烧的焦黑的铁盆里,又拿了些干草放在木柴下面,随后便把铁盆端进了堂屋,点燃了干木柴下的干草,随着干草的燃烧,干木柴也随之燃了起来,堂屋瞬间被火光照亮,一下就暖了起来。 “爷爷,木炭用完了,我用干柴再烧一些,还有,跟您说了多少次了,火盆烤火的时候要通风,您别老把门窗闭得死死的,中毒了怎么办呢?” 方思南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的扶着方仲远走进堂屋,嘴里还不停地在碎碎念。 扶着方仲远坐了下来后,方思南自己也拿过来一张小板凳,不自觉的凑近了火堆,这个季节的保宁格外的冷,就连大满也都怕冷凑了过来,蜷缩在了火盆旁。 “爷爷,如果司秦让您迁村,您愿意吗?” 虽然她的提问目的性极强,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问着,假装毫不在意的对着火盆不停地挫着那双被冻得通红的手。 可方仲远毕竟是过来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思。 “我同意,不代表其他人就会同意,站在孙女婿的角度来看,只要这村子里有一个人不同意迁村,那就迁不了。” 方仲远看着方思南这笨拙的掩饰,脸上净是慈祥宠溺的笑容。 “南南也懂事了,知道为自己的另一半分担压力了。” “我哪有!我……我只是不想看到大家遭受天灾。” 方思南也不知道自己为很么会对迁村的事这么上心,思绪不禁就慢慢的跑偏了。 ‘司秦虽然平时冷冰冰的,可看他对村子的态度,心中应该也有着一团火吧,可为什么就独独对我这么冷淡呢?看他这样估计也很难找到对象了,难道是因为找不到对象,才急匆匆的连夜过来让自己跟他去领证?’ “震惊!孤冷高傲的村长竟然如此恨嫁!” 方思南猛地一拍大腿,仿佛是抓住了热搜头条一般,不自觉的笑出了声,就连蜷缩在火堆旁小憩的大满都被吓得跳了起来。 结束了这短暂的走神,方思南便再次陷入沉思,该怎么解决这村子的水患呢? 此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方思南心里生出萌芽,不过与其说是大胆的想法,不如说是她心中的向往。 “事在人为,不如就试试!” 第九章 萍溪村脱贫委员会 公历12月31日。 “你只跟我说回乡下,也没跟我说这么穷啊!” 一早就买好了省城到保宁的车票,原本对乡下还抱有美好幻想的她,可这份幻想却在跟着方思南踏入村子那一刻彻底破灭。 “大姐,乡下不穷那应该怎么样?家家住小洋楼的那都是靠近市区的新农村。” “你看看这摇摇欲坠的小土楼,都已经二十一世纪了,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穿越1998了!” 虞洁看着眼前的这幅景象,只觉得不可思议,在来到这里之前,她都从未想象过,祖国竟然还有这么穷的地方,路上随处可见的坑洼,一只手数得过来的电线杆,以及一眼望不到头的危房。 方思南见着虞洁这大包小包的,肯定是幻想着这里山清水秀,小桥流水的梦幻场景,应该还准备着在这里长住一段时间,看着她这梦想破灭的样子,方思南不由得笑出了声。 “那可真是抱歉,让您失望了,看你这样子该不会是把工作给辞了吧!不过也是,你那破工作早就该辞了,现在什么打算啊?” “那畜生公司,我请一周假都不给批,但是您的婚礼我能不来吗?所以我果断就把那破工作给辞了。” 方思南看着虞洁说道她公司时精彩的表情,地笑着说道:“您能来赴我这酒席,我真的太感动了,但是也不用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吧!我看你就是找用我这酒席做借口辞职罢了。” 方思南带着虞洁在村子里逛了逛,虞洁紧紧跟在方思南身后,不时的躲闪着身旁的障碍,看着自己那满是污泥的白鞋,别提多心疼了。 “哟方家妹子,这是你朋友吗?又是个城里来的姑娘,怎么,来吃你明天的喜酒?” 路过村民家前,时不时会有人朝着方思南打招呼,方思南对此也总是礼貌的回应着,并且还有些乐在其中。 “何大姐,明天别忘了来吃饭啊,就别随礼了,带上小虎子过来吃饭就行。” 虞洁见方思南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跟这些村民变得这么熟络,不由得生起了敬畏之心,在她眼里,方思南现在可以说已经是完全从一个在城市里长大的娇滴滴的小妮子变成了一位乡村大姑娘。 “你可以啊,没想到才一个月,你就融入了这里,不会是为了你那村长夫君吧!” 一听虞洁说道村长夫君,方思南这才想起来,这几天似乎都没怎么见到司秦,这小子该不会放自己鸽子,不来她俩的酒席了吧! “坏了!” 方思南大叫不好,赶忙拉着虞洁朝着村委会走去,虽说司秦看着不像是会食言的人,可人是善变的,在他心里,他们这名不副实的婚姻可远比不上这村子重要。 “干嘛这么急?前面有债主?” 虞洁被方思南这猛地一拽搞得如同堕云雾中一般,可方思南也不跟她解释,就拉着她自顾自的在前面跑。 方思南在萍溪村待着的这段时间,总是没事就会出去闲逛,早已对萍溪村的地形了如指掌,带着虞洁穿梭在萍溪村这如同迷宫一般的建筑群里,仅仅用了不到十分钟便来到村委会大门前。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纯木搭建的建筑,建筑大门的上方则是用一块实木做白色的牌匾,牌匾上用毛笔写下了“萍溪村村委员会”的几个大字,这座属于村委会的建筑虽然也比较简陋,可相对村中村民居住的却也称得上非常豪华了。 虞洁见方思南停下了脚步,这才蹲下身子,不停地喘着粗气抱怨道: “你……你干嘛呀!累死我了,不会真是遇到债主了吧!” 方思南似乎并没有听见虞洁的提问,死死盯着村委会大门,恶狠狠的说道: “司秦这王八蛋,这么多天不来找我,肯定是想为了不来参加酒席,借机蒙混过去!” “你们这结婚速度跟劈闪电似的,我以为你俩多恩爱,居然好几天没见面了,恩爱程度也就这样嘛。” 下一秒,方思南仿佛是用经历所有力气,猛地推开了村委会大门,推开门的一瞬间,便看见五六个人围着一张长方形的木桌,正在开着某种会议, 可正在气头上的方思南又哪顾得上这些,直接迈着大步,气冲冲的站在司秦面前责问道: “你知不知道明天是什么什么日子,不想来直说,犯得着这么多天不见我吗?” “我很忙。” 司秦只瞟了一眼身前的方思南,便转过身拿着粉笔继续在身后的黑板上写写画画。 司秦的字很潦草,方思南基本上看不懂他写的什么,只能从字形上辨认出“萍溪村脱贫委员会”的字样。 “我知道你很忙,你是为了村子,可我们说好的,你就算忙着村子的事,好歹也要过来看一下我和爷爷吧!” 方思南似乎早已忘记,在他们这虚假的婚姻里,司秦并没有任何好处,似乎连理由也模糊不清,可方思南不知从何时开始,却把这一切当做了理所应当。 就在屋内气氛将至冰点时,坐在长方形桌子末端的一个年轻男子嬉皮笑脸着说道,似乎是想要打破这份尴尬。 “司村长,怪不得不要我给你介绍女朋友,原来是已经有了啊,不过感觉有点凶巴巴的。” “凶巴巴怎么了?凶巴巴用得到你来说?” 还没等方思南发飙,一旁的虞洁却似乎已经站不住了,骂完后还用手肘顶了顶身旁的方思南,小声说道:“姐妹,不用谢,应该的,有我在,没人能说你的不好。” 方思南见状,赶忙扭过头用手遮住那张尴尬到极点的脸,低声说道:“好姐妹,下次看我脸色,司秦可以凶,别人就别了,好歹也是奋斗在贫苦乡村的有志青年,我们应该给予鼓励。” 可说完后,方思南这才反应过来,虞洁这话不就是承认她确实很凶吗? “这是陆九天,新来的扶贫干部。” 司秦见众人就要吵起来了,赶忙打着圆场,介绍着这位年轻男子,转移方思南注意。 “你好我是陆九天,疑是银河落九天的九天,我们现在正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明天我们有一个大动作,你有……” 眼看着陆九天马上就要说出不该说的话,司秦赶忙咳嗽两声,打断了路九天的发言。 “咳咳!我这几天确实很忙,但是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 第十章 方思南的大动作 离开村委会后,方思南就又带着虞洁在村里逛了几圈,可虞洁却明显兴致不高,便也就终止了萍溪村一日游,提前回家。 “你妈那边怎么样了?明天可就要开席了,结婚不跟她说也就罢了,总不能婚礼也不告诉她吧?” 虞洁坐在化妆镜前,一边化着妆,一边夹着嘴巴说着,生怕动作大了会撑破她这张名贵的面膜,可方思南却不以为然,躺在床上翘着腿,一边吃着虞洁带来的零食,一边说道:“说了,现在电话都不接,管他呢,她要是不来明天我兴许还能轻松些,不用花心思应付她,不过你这泡椒臭干怎么不多带些,就带这么点,哪够我吃。” “有的吃就偷着乐吧,你也没跟我说你这是这么个情况啊,就村里那小卖部,好家伙!包装袋上全是灰,就那卫生巾我都不敢买,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过的,不会每次要用都要跑到镇上、城里去买吧!” 一听虞洁这么一说,方思南这才想起来,自己带的那些似乎已经快要用完了,便抱怨着说到:“这村子哪都好,就是交通不太顺畅,伟人都说了,要致富,先修……” 刚一说到这里,方思南突然猛地坐起身一拍大腿,紧接着就是啪的一声:“哈哈哈,小司村长也不过如此,要致富,还是要看我,村子穷最主要的原因不就是远离市镇,交通不便吗?” 说完,方思南便走到窗前的座机旁,拨通了司秦的电话,她紧紧的把座机听筒紧着在耳朵旁,眼睛里冒出的光似乎能闪瞎一旁的虞洁。 “村长,是我,方思南!” “我知道。” 虽然司秦始终是那副冷淡的语气,可方思南也早已经习惯了,仍是自顾自的说着她的想法。 “我有个想法,有为伟人曾经说过,要致富,先修路,村子交通存在很大问题,为什么我们不先从修路开始呢?我的想法是,就紧靠咏溪河的优势,开辟一条水路,咏溪河直通镇上,到了镇上交通不就方便起来了吗?” “这个方法我曾经也想过,萍溪村处于咏溪河下流,要用到的商船需要有足够的马力,以萍溪村现有的资金根本无法满足。” 即便是方思南再次提出在他看来不切实际的想法,司秦却仍是很有耐心的为他解释着村里的情况。 可方思南却早已听烦了他这样以金钱借口:“每次都说没钱,可我说要帮你去借你又不愿意,到底是村子重要,还是你的扶心扶志重要?” “我……已经欠你很多了,不想再欠你什么。” 司秦没头没脑地说着,听得方思南一头问号:“欠我很多?你指的什么?别说这些,钱的事包在我身上,我现在有一个非常不错的想法,可不能折在你这自尊心上!” 说完,方思南便挂断了电话,紧接着,再次拨通了一个号码,随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后,电话通了。 “喂?黄叔叔,是我,南南。” 虞洁非常吃惊地看着方思南这低声下气的样子,此时虞洁也明白了她与司秦通话时说的包在她身上是什么意思,这是虞洁也才想起来,方思南竟还有着一个富二代的身份。 “哦!南南啊,怎么了?是说你明天婚礼的事吧,你妈马上回来了,她这几天没少跟我吵你结婚的事,不过叔叔都支持你,但是你可要想好了,结婚可不是儿戏啊。” “不是,其实我是想跟您……借点钱,但您放心,不多。” 方思南不停地用手指卷着电话线,虞洁已经不记得上次见方思南这扭扭捏捏的模样是在什么时候了,细细想下来,大概已经是大学时追校草的时候的事了。 “一家人说什么借啊,你就说要多少,我这就给你转过来。” “不多,十万,但是您放心,我这属于是一个投资项目,您明天会来村里吃我的喜酒吗,如果要来的话我当面跟您说。” “那肯定要来啊,就算你妈跟你怄气不来,我也要来啊,村里办喜宴家长不到场不得让人唠一辈子啊!” 简单寒暄几局后,方思南挂掉电话,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不停地抚着胸口顺气。 一旁的虞洁早已是一副磕到了的表情,撑着那张扶着面膜的脸,撇着嘴说道: “可以啊,我记得当年你这土豪后爸大手一挥要在你公司旁边给你买个豪宅你可都拒绝了,现在竟然为了给村里通水路,竟然能够拉下你这不值钱的脸去跟他借钱?不会是为了你那个村长吧!暴发户千金爱上冷酷村长,这可以拍个肥皂剧了!” “什么呀!我这是为了村子的发展,我们这个司村长老是拿没钱说事,我看他就是无能罢了,从来没有付出行动,看我怎么狠狠打他的脸!” 方思南接着躺上了床,拿起那袋没吃完的零食,继续享受着这许久未能品尝过的滋味。 虞洁与方思南不同,从来没有在乡下生活过,夜里还非要与方思南挤在一张床上,怎料夜里突然就开始浑身起红疹子,不停地在床上翻滚,折腾了大半夜,就连隔着两个屋的方仲远都被吵醒了。 方思南见爷爷被吵醒了,赶忙上前扶过爷爷:“爷爷,没事,她就是水土不服,皮肤有些过敏了,您先去睡吧,我照顾她就行。” 方仲远一听是水土不服,便呵呵笑道:“呵呵,兴许是刚来乡下有些不适应,我去煮写柏树水,你去让她喝一些,再抹一些在痒的地方就好了。” 说完方仲远便去柴房拿了些柏树枝,开始折腾了起来,方思南则回去继续照顾在床上不停翻滚的虞洁。 “您消停些吧,明天还有正事呢。” 虞洁一脸委屈的看着方思南:“我也想,但是太痒了,你爷爷刚刚说要给我煮什么柏树水,不会要给我下毒吧!” “还有力气嘴贫,看来是没什么大事了,既然你怕被毒死,那还是睡觉吧。” “那你还是给我来一点,被毒死总比痒死的好。” 方思南按着方仲远说的,让虞洁喝了半碗,剩下的则是用柏树枝拍打在虞洁的身上痒的地方,虽然方思南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用柏树枝拍打,而不是直接抹,不过为了今晚能睡个好觉,便也照着做了。 用了方仲远给的方法后,虽然虞洁仍是闹腾了半宿,却也总算是在天亮前消停了下来。 可方思南却早已没了睡意,心里始终想着自己让村里通路的方案,生怕有什么漏洞。 第十一章 酒席上闹出大动静 一夜未眠。 方思南不知不觉中已经期待起了自己这场完完全全形式主义的喜酒宴席。 因为萍溪村经济条件落后,风俗上自然也要面对现实,新人们不用身着华丽的新婚礼服,宴席也没有山珍海味,两位新人就身穿寻常的衣服,胸前贴着一朵红花,这便代表着二人主角的身份,十几张大圆桌,各家各户都把自己家里拿的上台面的食材奉献了出来,主人家就看菜下桌,有什么食材炒什么菜。 就连那日为了几只鸡跟方思南大吵一架的李大娘都竟也都拿出了一箩筐的鸡蛋和一筐的绿叶菜,这令方思南很是想不通。 倒也不是萍溪村的民风有多么淳朴,只不过是看在了司秦的面子上,不然寻常人家哪有那么大精力办这么隆重的喜宴。 方思南看看手表上的时间,又不时朝着村头的方向望去,司秦天不亮就让陆九天去城里接方思南的继父,可这都三四个小时,眼看着就要到开席的时间了,却也没见着人影。 方仲远抬头看了看天,脸上也净写着焦急。 “吉时快到了,不等了,开席吧!” 方思南一听爷爷说开席,就有些不开心了,毕竟黄叔叔这“主角”都没到就开席,待会自己还怎么跟他借钱呢? “爷爷,先不说黄叔叔,小陆干部不也没到吗?人家可为了村子忙前忙后,为了个吉时就不等人家,是不是太没礼貌了些。” 老一辈的人注重规矩,思想落后的他们对一本黄历的信任远超过所谓的人情世故,科学知识,即便是方思南都已经把陆九天搬了出来,方仲远也还是坚持着他的那套说法。 吉时过了不吉利。 方思南拗不过他,也怕逆了爷爷的意思让他不高兴,再伤了身体便也就只好先开席。 可方思南还是均了一些菜出来,单独又开了一桌。 “你在干嘛?” 司秦见方思南每盘菜里都夹出一些菜,又摆了一桌,就有些好奇的问到,可方思南哪能跟他说是为了跟继父借钱,这事虽然丢人,可丢人的事她能做,丢人的话他可说不出来,便应付着回答道: “这不是小陆干部还没回来吗?他辛辛苦苦大老远的去替我接人,完了吃饭还不等他,不就太不懂事了嘛,所以我给他们留一些菜。” “你喜欢他?” 司秦不紧不慢的说着,方思南看着他这淡淡然的表情,完全捉摸不透他这句话到底是有着什么含义,还是说只是单纯好奇? “为什么这么问,不能就给他留些菜就是喜欢他吧?” “那你这么关心他干嘛?” 方思南只觉得司秦现在有些不可理喻:“这叫关心他吗?那我帮你想了那么久的治洪脱贫的法子,头发都给我愁秃了,那我是不是也喜欢你?” 可司秦还想要接着往下说些什么时,却突然听见有人大喊着说道: “回来了,小陆干部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人。” 两个人?方思南想也没想,便就已经猜出多出来的那个人是谁了。 “嘴上说着不来,不还是口嫌体正,该来还是要来。” 方思南有些得意的看着陆九天身后跟着的一男一女,也正如她的猜想,除了继父黄财以外,另一个人就是她妈妈,粱秋笙。 粱秋笙虽然曾在萍溪村生活过很久,可时隔十五年后再次回到这里时,却表现得很娇弱,嫌弃眼神不停地环视这周围的一切,倒是黄财,一脸谦和,不停地朝着众人合手作揖道: “不好意思乡亲们,没算好时间,路上也有点不好走,我们的车在路上抛锚了,耽搁了些时间。” 说完,黄财朝着陆九歌招了招手:“小陆干部搭把手,帮我把给大伙准备的东西搬过来。” 粱秋笙则是先上前跟方仲远打了声招呼,轻轻的喊了声爸,方仲远也没有回应,就闭上眼点了点头。 毕竟十几年没见,粱秋笙改嫁后再也没有跟他联系过,自然也就生分了,这十几年也只有方思南偶尔会打给电话问候问候关心一下,可因为路途遥远,学业重,工作忙,也始终没有机会回来看望他。 粱秋笙见方仲远没有理会他,便也就识趣的走开了,转过身瞪了一眼站在一旁贼眉鼠眼是不是朝着她瞟一眼的方思南,便朝着她疾言厉色的喊了一句:“过来!” “你长本事了,我就说了虞洁那天偷偷摸摸的来家里干嘛,原来是为你这好姐妹偷户口本来了,你说你要独立,要自己搬出去住,我同意了,你倒好,连户口本都独立了是吧?跟我这搞独立运动呢?” “你小声点,这么多人呢!” 方思南赶忙把粱秋笙拉到一旁,压着声音说道:“妈!你小声点,我这不都是为了爷爷嘛,爷爷一大把年纪了,前些日子还病重了,孤家寡人的也没什么牵挂,就盼着我早些成家,心里就这么点寄托,我当然要让爷爷放心了!” “行,我有拦着你结婚吗?你爸爸给你介绍那么多青年才俊,你都给拒绝了,就为了跑到个鸟不拉屎的村里嫁个村长?你眼光倒是长远。” 方思南本来就很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粱秋笙这不依不饶的劲便成了点燃他心中怒火的导火索,终于,她爆发了。 压抑心中多年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出来:“行了!你的眼里就只有钱,我承认我也爱钱,可我不会像你一样,我的钱一定是我亲手挣来的。” 方思南的这一句话如滚雷般震耳,在场的众人闻声都纷纷将目光移了过来,一些爱看热闹的更是将凳子挪近了些,就为看戏能够看得清楚一些。 粱秋笙也不管这些村民如何看待自己,仍是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方思南:“你吼得再大声一些,我明天就走了,不怕丢脸,你觉得我是在害你吗?我为了让你能过得舒服些我吃了多少苦?你爸爸当年就是因为不听我的话,非要在这村子里当什么村长,发洪水时还非要逞能,下河里去救人,你是想跟我一样,在同一个地方,找个村长老公,等发洪水的时候让洪水把你老公冲走?” 正当方思南要开始回击粱秋笙的说辞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司秦的声音,依旧冷淡,依旧惜字如金,可在此时,却让方思南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依靠。 “阿姨,您好,我是萍溪村村长,也是方思南的丈夫,我叫司秦。” “你就是跟南南闪婚那个村长?” “阿姨,我觉得您说得不对,方村长是个英雄,或许他没能尽到一位丈夫、父亲的责任,但是他对萍溪村而言,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英雄。” 酒席上的众人听到司秦的话,竟然瞬间安静了下来。 “小司村长,你说的,可是十五年前,一个人救了我们所有人的方闻歌村长?” 何老杵着老人杖,步履蹒跚的朝着司秦走来,沙哑的低沉的声音,却让人觉得此刻的他很是悲伤。 “嗯,方思南就是方闻歌村长的女儿。” 第十二章 从未设想过的道路,4a级景区 “老糊涂呀!老糊涂呀!” 何老听着司秦的话,不停地跺着手里的老人杖,懊悔的声音似乎已经响彻整个萍溪村。 “都姓方,我们早该想到,都怪时间太久了。” 喜宴上不断传出村民们的声音,粱秋笙见众人都围了上来,便怒不可遏地瞪了眼方思南,便转身离去。 村民们也没人注意到粱秋笙的离开,都一窝蜂地涌到了方思南和司秦面前,何老更是不停地抹着眼角那早已褪色的泪,声音不停地颤抖着说道:“小司村长为了村子甘愿埋没才华,委屈在我们这小乡村,现在更是和方村长的女儿成了一家人,这都是天意啊!” 司秦闻言眉间微皱,下一秒便紧紧抓着何老的手说道:“何老,方村长十五年前都已经为村子搭上了性命,如果再不迁村,只怕会有更多人被这洪水夺取生命。” 可即便司秦怎样劝说,何老总是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即便司秦将后果说得再怎么严重,何老始终都听不进去。 “小方村长,你也看到了,我这年纪哪还有精力搬来搬去的,死也不过就这几年的事了,早一些死对我来说也算是解脱,我反正是不搬,要搬他们搬去。” “您是村里的长者,他们都听您的话,您不搬,他们又怎么会搬呢?” 方思南见司秦这坚持不懈的精神,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觉得司秦真是白瞎了这么高的文凭,脑子真是转不过弯来,便将司秦拉到一旁,跟他说着自己的想法: “你脑子转转弯,我都知道,他们不愿意搬走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舍不得离开这片土地,解决问题不是只有一个方法,我们应该换个角度思考问题,你说对不对?” “说人话。” “虽然治理洪水的办法我还没想到,但是脱贫的办法我倒是想到了,只是迈的步子有些大,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再不说,桌子上的菜就要被吃完了。” “真是猴急,我的想法其实是,先治理洪水,再通水路,之后再开始扶贫。” 听完方思南这一番话,司秦没好气地说道:“废话连篇。” “别急啊,还没讲到重点,保宁县的特点是什么?古城啊,千年古城,只是保宁县现在经济情况还不足以支撑起旅游发展,那座古城不过是空壳子,但是再过几年经济情况好转过后肯定会发展旅游业,而我们现在可以提前做好准备,吃准了未来古城发展的这一波红利!” 看着方思南这说得声情并茂的,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脑洞之大,可司秦还是只有那一句话:“你想怎么发展,钱又从哪来?” 方思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快要咧到了后脑勺,她在笑。 “哼哼!现在有钱人不是流行搞投资嘛,而黄叔叔恰好就认识很多有钱人,那我们就跟去跟这些有钱人画大饼,拉赞助!把村子发展成旅游景点,而我的目标是——4a景区。” 司秦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小看了方思南,方思南的想法可以说是天马行空,把一个贫困到极点的贫困村发展成她口中所谓的4a景点,可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我不得不承认的你想法很大胆,就算你弄到足够的资金了,可又要让乡亲们迁出去,要发展你所谓的4a景区,这是必须要走的一步。” 说完后,司秦扭过头看了一眼饭桌上的村民,又意味深长地对着方思南说了一句:“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扶贫先扶心,后扶志,有些人穷的根本原因还是眼浅,他们只顾得眼浅的利益,你这样没有人会领情的。” 方思南听完司秦这一番话后,猛地白了他一眼:“你看看大家伙那淳朴的样子,你说这话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少在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亏你还是村长!” “我知道你觉得我这样很不近人情,可……” 司秦还未把话说完,方思南就不耐烦地把他打断,一边推着司秦朝着宴席上走去,嘴里还一边用着哄三岁小孩的语气说着: “行啦村长先生,交给我就行了,我会让你知道,当一个人真心想要做成一件事时,哪怕是赤脚踏遍荆棘也不会喊一声疼。” “有请两位新人。” 一旁的司仪见这两位新人终于是回到宴席上,这才拿起手里的扩音喇叭,念叨着新婚致辞。 萍溪村的婚宴有别于寻常婚宴,这里的司仪都是村里的一些老人,他们承包着村里的红白婚葬,这里没有话筒和高档的音响,也没有高级的仪式。 老艺术家们有吹着唢呐的,打着锣,敲着鼓的,虽然很简陋,却也非常热闹。 司秦因为在结束酒宴后还有村里的事要忙,喝不了酒,黄财就举着手里的酒盅,不停地游走在各个酒桌间,替司秦挡着酒,这些酒可都是黄财从省城里带来的高档白酒,乡亲们承了这份情,便也就没再为难司秦。 方思南本来还在担心着黄财喝多了,无法商量借钱的事,可她也没能想到,自己这位继父酒量居然这么好,一个人就将酒桌上这些老酒鬼全都喝趴下了,他却还能依旧健步如飞。 这顿酒席一直持续到了下午,众人才纷纷散去,在乡亲们临走前,黄财还不忘给各家各户送上小礼品,让他们多多照拂自己这闺女,看得一旁的方思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真有种自己远嫁的错觉。 送完乡亲们后,黄财这才松了口气,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肚子,司秦见状也赶忙递过来一碗热茶。 “爸,谢谢您替我挡酒。” 黄财闻言,咧着嘴大笑道:“一家人有啥好谢的,只是以后你可别辜负了我们家南南,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 司秦默默的点了点头,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黄财,毕竟这场婚姻,本来就是虚假的。 “村长,你先过去,我跟我黄叔叔商量点事。” 方思南见司秦在一旁磨磨唧唧的,也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便将司秦一把拽了过来,推得远远的,自己则拿了一张板凳坐在了黄财跟前。 “黄叔叔,我就不跟您绕弯子了,我有个想法,想跟您说一说。” “还是电话里说的那事?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说完黄财便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张崭新的银行卡,递到方思南面前,可方思南却并没有收下这张银行卡,而是把板凳朝着黄财拖近了些,小声说道: “我有个想法,我想要把萍溪村开发成一个旅游景点,但是现在资金有些紧,希望您能够支持一下。” 黄财一听方思南所说的想法,便一下就来了劲,脑袋也不自觉地朝着方思南凑近了些。 “哦?这倒是有意思,说来听听。” “我想您也知道这保宁县的特点,那片千年古城区,只是现在县政府还没那个本事把它发展成旅游景点,不过也是早晚的事,而我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想要吃一吃未来古城发展的红利,把这萍溪村发展成4a景点,这样不光可以帮助村里脱贫,将来还能赚到不少钱!” 听着方思南的话,黄财却陷入了沉思,盘算着方思南的提议。 “南南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要真想做成,那可是要花上几亿甚至十几亿的钱,而且其中的风险还未可知。” “黄叔叔,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您认识那么多高投资的又有钱人,给我介绍几个,剩下的就靠我自己,而您将来就会是萍溪村的大股东!” “那你给我说说你的具体方案是什么。” 第十三章 世事无常 方思南拿出手机,翻阅着提前下载好的资料,向黄财讲解着自己的方案。 “保宁县目前属于贫困县,所以对保宁县了解的人并不多,只要我们能在古城旅游项目发展起来之前,提前将村子包装成一座拥有古老建筑群的古村,而我的想法则是以整个村子作为景点主体,以收取门票的方式作为第一盈利手段,再将村内的一些传统手艺制品、食品,放在景区内售卖、观赏,恰好村里有两棵上百年的古树,我们可以以此作为宣传的噱头,将村子往古村方向宣传,游客只要买了保宁古城的账,也就一定会买这古村的账。” 听着方思南说得天花乱坠的,黄财不免有些心动,可心中却仍是有些许顾虑。 “南南,你的想法确实很大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失败了怎么办?我是一个商人,自然不会在乎你会用怎样的手段,可一旦你失败了,你所背负的债务可能将会是你这辈子都偿还不了的,到时候可就连我也帮不了你,你有想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为了替司秦分忧?还是说你确实想要赚这笔钱?” 看着黄财这一脸严肃的表情,方思南此时也才想明白,是自己低估了整件事的严重性,最初她不过也只是想利用黄财的人脉来帮助村子,帮助司秦,可一听到黄财把失败的后果说得如此严重,她还是动摇了。 黄财看着方思南迟迟没有回答自己,便轻揉了下她的脑袋,笑着说道:“等你想清楚你为什么要做这件事的时候,再回答我也不迟了,如果你想做,叔叔会尽我所能帮助你,就算失败了,也还有我和你妈妈。” “那黄一成呢?” 方思南打趣着说着,黄财听后也哈哈大笑了起来:“还指望他这不靠谱的臭小子,不给我找麻烦就算好的了,那你先考虑,我得去休息会,喝太多了现在脑袋昏沉沉的。” 黄财走后,方思南便一个人坐在宅子前的柚子树下,思考着黄财说的话,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想要做这件事,是想要帮助村子脱贫?还是想要帮助司秦,亦或者只是觉得好玩。 可月想心里越烦,索性也就不想了,干脆躺在椅子上睡起来大觉,说不定睡一觉就想明白了呢? “爷爷叫你过去。” 事与愿违,方思南正打算接着好天气躺在椅子上吹会冬末的风,这么惆怅的气氛却被司秦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给破坏了,可毕竟他说是爷爷叫自己过去,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酒席上的宾客这会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则是一些黄财雇的村民在帮着收拾残局,方思南原本说着自己来收拾,没必要浪费这些钱,可黄财坚持要让方思南歇着,说哪有让新人来收拾的,方思南只好顺了他的意,毕竟在花钱这件事上,黄财有着他那份独有的坚持。 方思南看着此时躺在藤椅上的方仲远,突然觉得现在的他相比酒席上时状态,憔悴的了许多,这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仿佛是老了十岁,方思南看得很是心疼,不停地为他打理着头上苍白的碎发。 “爷爷,您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看您现在苍老了许多。” 方仲远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我就是想再看看南南一眼,你现在成家了,有了个这么优秀的丈夫,爷爷很欣慰,现在也能放心的下去见你爸爸和你奶奶了。” 听着方仲远说着这么丧气的话,方思南心里很不是滋味,本还想笑着安慰他,可眼泪却不知道为什么,竟止不住的往下滴,滴落在她那双紧握住方仲远双手的手上,冰凉的触感,仿佛是滴落在了心口一样,心痛万分:“爷爷,您别说些不吉利的话,我还等着您给我带孩子呢!” “孙女婿都给我说了,刚才你和你黄叔叔的谈话,我也听到了一些,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你爸爸那一辈为这村子努力了几十年,现在这份担子又到了你和孙女婿身上,可能我方家注定是与这村子捆在一起了,但是你要记住了,凡事要想好退路,别再像你爸爸,总没为自己准备退路,被那咏溪河夺了性命。” 方仲远一字一句,吃力的说着,仿佛每一个字都用了很大力气才说出来的,方思南在一旁连连摇头,心脏的燥闷感预示着不好的事将要发生,她此刻心里多少也已经有了感觉。 只是,她不愿意面对。 “南南,我累了,扶我到床上歇着吧。” 说完,方仲远用手里的老人杖努力的撑起身体,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方思南见状赶忙搀扶住他,扶着他一步一步的朝着床上走去。 方仲远躺在床上,用尽了身体最后一丝力气摸了摸方思南的脸,欣慰地笑着说道:“南南长大了,成家了,还能继承你爸爸的遗志了,爷爷很欣慰,爷爷现在睡会,南南,你就陪在爷爷身边,陪会爷爷。” 说完,方仲远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方思南坐在床边,紧紧的握住方仲远的手,不停地抚慰着他的脸庞。 “爷爷,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陪着您,但是……但是您可别睡过头了,晚上还要起来吃臊子面呢!我一早就把臊子做好了,就等着晚上热了下锅。” 方仲远紧闭着双眼,缓缓地点了点头:“……好……” 方思南就这样,一直守在方仲远的床边,一旁的打满不知道为何,一直朝着方仲远大声的叫着,这一叫就叫了接近半个小时,屋外的众人见状也纷纷走进了屋,想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粱秋笙推开门,见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正要上前叫方思南时,却被一旁的黄财给拦住了。 黄财朝着粱秋笙摇了摇头,却什么也没说,就拉着她朝着屋外走去,随机便传来了轻轻的关门声。 就这样,方思南紧握着方仲远的手,一直到了天黑都不曾放下,期待着方仲远能够睁开眼睛,笑着对她说:“南南,给我尝尝你做的臊子面。” 可她知道,这一刻,大概再也不会来了。 “方思南。” 寂静的屋内,突然传来了司秦的声音,方思南回过头,只见司秦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又或者是,他从未离开过。 “你还好吗?” 司秦本该如往常一样冰冷的话语声,却在此刻似乎有了些温度。 方思南闻言,却只冷冷地说了句:“你别吵醒了爷爷,老人家睡眠不好,吵醒了就不容易睡着了。” “你……” 司秦欲言又止,见方思南这一反常态的不哭也不闹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怎么安慰她,便缓缓的走上前去,把方思南抱在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爷爷……死了。” “你才死了,滚出去!” 方思南恶狠狠地骂着,挣脱出司秦的怀抱,用力地将他推出屋外。 可她心里其实清楚,她比谁都清楚,方仲远那渐渐冰冷僵硬的手已经告诉了她一切,只不过她不愿面对罢了。 今天本来是干开心的日子。 可世事无常。 第十四章 失踪 爷爷死了。 葬礼上,方思南却表现的异常淡定,众人本还以为她会大哭大闹一场。 可从那天起,方思南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黄财和粱秋笙本来想留在萍溪村照顾方思南一段时间,可因为省城那边还有着一大堆事等着他们处理,便也就只好先离开萍溪村,离开前再三交代虞洁和司秦,要把方思南照顾好,虞洁自是不用都说,怎么也是跟方思南那么多年的好朋友,对方思南很是了解,她知道现在方思南虽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可方思南是表现得越是风轻云淡,就说明她心中压抑着的悲伤就越深。 “司秦,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南南给我照顾好了,你别看她现在跟个没事人一样,记住,看住她,别让她乱跑!” 司秦则是反复回想着粱秋笙临走前的那句话,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别让她乱跑?”,他倒是想让她多出去走走,可已经快一个月了,方思南几乎从未踏出过宅子半步,活动范围从曾经的整个萍溪村缩小到了如今的老宅子里,每天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没事就坐在院子里对着那颗柚子树发呆。 这还是方思南吗? 虞洁也被方思南整的快要神经衰弱了,因为不放心方思南,所以方思南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哪怕是上厕所都会去检查一下厕所里是否安全,现在虞洁每天唯一期待的事,也就只有下午司秦忙完村里事的时候过来接她的班了。 司秦如期而至,手里还提着打包好的臊子面,看这一次性盒子,应是去一趟城里,另一只手则是提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金属制品,细看之下,倒像是一口不大的白色铁锅。 “方思南,我给你带了臊子面。” “司大村长,你可算来了,快,到你了,我不行了,我要出去走走。” 虞洁看着如期而至的司秦,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在她看来,如今方思南这寡言少语的功力,怕也就只有司秦能够招架住她了。 “我去给你买了口卫星锅,村里装不了有线电视,用这个凑合着看一下。” 司秦见方思南没有回应自己的打算,便也就自顾自的开始安装起卫星锅,可在安装完成,一切就绪时,他才发现:“忘了,没电视。” “你等等,我去把我家的电视给你搬过来,看一下电视心情应该会好些。” 方思南始终躺在藤椅上,微闭着双眼,任凭司秦忙在一旁的手忙脚乱,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司秦见方思南并没有理会自己,便不再打扰她,叮嘱了声:“你等我,我回去把电视搬过来,看会电视说不定心情会好些。” 司秦看着现在的方思南,很是心疼,一个人的离去,把原本活泼外向的姑娘憋得近乎自闭,而却又让他这个原本自闭的人变成了相反的样子。 司秦一路小跑着回了自己的居所,可在刚回到家时,司秦就后悔不该把方思南一个让丢在家里,在把家里那台几乎从未打开过的电视搬上了从村民那里借来的摩托车,便一刻也没敢耽搁立马朝着方思南所在老宅子驶去。 可现实就是这样,越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司秦在离老宅子还有一段路时,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是虞洁打来。 “司秦,方思南在你那吗?” “她不在家里?” 司秦此刻终于明白,粱秋笙说的那句“别让她乱跑”的含义,方思南这些天的平静、淡漠都是她伪装自己悲伤的面具,人在面临绝望时,精神往往会受到严重的打击,有些人会表现得很反常,而有些人则会走向极端,而司秦最害怕的就是,方思南会是这两个选项的结合。 “你去广播站让陆九天用广播呼吁乡亲们一起帮忙一起找找,我先到后山上去看看。” 方思南的父亲在殉职后被村内集资埋葬在了后山,司秦想着方思南有没有可能会是去了后山,可在后山上找了许久也没有发现方思南的身影。 萍溪村的乡亲们听到陆九天的广播后,也纷纷开始寻找起了方思南,有举着手电的,有打着火把的,而一些有交通工具的人家也自发地前往镇上去寻找,虞洁则在家里等通知,大家约定好如果谁找到了方思南,就在就近的联系站点使用座机打到方思南家的宅子里去。 此刻,一支由村民们组成的搜救队伍就此诞生。 司秦则沿着墓地向着深山的这条路一路朝着山里搜,后山再往上因为地势险峻,平日里村民们并不会往里走,老一辈还有人家靠着上山打猎为生的,可近几年已经明令禁止猎捕野生动物,猎人这份职业也就因此消失,此后熟悉后山地形的人便少之又少。 司秦也只能靠着沿路留下记号来保证自己不会迷路,可天越来越黑到最后也只能靠着手机那微弱的光亮来指引道路。 可自己并没有离开多远,按理来说方思南应该走不了多远,更何况还是个女孩子。 司秦正想着更改搜救策略,往回走时,却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作者一个人,虽然天色现在已经让他无法辨别清楚那人到底是谁,可直觉告诉他,那就是方思南。 司秦用手机光亮照亮那人的背影,试探性的问到:“方思南?” “这是什么地方,真美。” “没事就好,快回去吧,虞洁都急哭了。” “你说爷爷知道村里还有这么美的地方吗?这里有高山,有小溪,你看,谷底还开着花。” 方思南用手指着深谷之底,却并未回头。 “这个谷有名字吗?” “方思南,你觉得你这样很有意思吗?多大的人了还玩失踪?你知道多少人这个时间本来应该在家里吃饭,就因为你,现在都忙着在找你!” 司秦怒气冲冲的看着方思南,他此刻真是恨不得生吞了这胡来的方思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话痨了?” 方思南回过头,透过夜色,她的脸颊上闪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她哭了,却并未哭出声来。 “这个地方没有名字,乡亲们不回来这里,你知道星星吗?” “星星?” “科学家们会用第一个发现这颗星星的人的名字来命名这颗星星,这个谷原本没有名字,可是现在它被你发现了。” “村长,你话怎么变得……这么多了。” 方思南哭了,她终于哭了,这么久以来,她就就没有的情感,在此刻终于倾泻而出。 “我们会用你的名字来命名这个山谷,思南谷” 第十五章 你相信山里有鬼吗? 陆九天虽然平日看着不着调,可办起事来却一点也不含糊。 司秦才刚上后山就听见了村广播里响起了陆九天的声音,隐约间还依稀能听见虞洁的带着哭腔的催促声,紧接着村民房屋里就陆续有人举着手电火把出来,一瞬间便照亮了整个萍溪村,村民的数量已经远超司秦的预期,原本预计也就十来二十人,可眼前这番情景,估摸着村里百分之九十的村民都已经开始加入搜寻工作。 司秦见状也开始全力朝着半山腰的墓地跑去,心中万分焦急,担忧着方思南会不会在山里遭遇什么危险。 可当来到墓地时,除了两座孤零零的父子坟以外,并未看见任何人。 “不在这里。” 司秦难以掩饰的焦躁,后山夜里情况瞬息万变,虽然这个季节不会出现什么凶手,可这山里的地形就连本地的村民也都不会轻易上山,更何况是在夜里。 难道说方思南压根就没有上山?可不上山她又会去哪里呢? 司秦极力的思索着方思南可能会去的地方,可这座山除了山脚处仅有的几片农田以外,山上还是待开发状态,并没有什么特点,司秦实在是想不到她能到哪里去。 想着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方思南的前进的速度应该会慢下来,司秦便继续向着山内搜索下去,此刻的他已经完全将危险二字抛之脑后,现在的他,眼里只有方思南的安危。 司秦一直找到了山腹,一处巨大的山谷引入眼帘,透着月色,依稀能够看清山谷的轮廓,可山谷之底是一片漆黑,根本无法看清山谷下面的情况,司秦用着手电在周围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下去的路,便在周围找找有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果不其然,在山谷的边缘处的杂草有被踩踏的痕迹,而杂草的前面,便是一眼望不到底的山谷之底的深渊。 “这些草的折断处还是新鲜的,是方思南!” 司秦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用手机的手电的亮光照亮着被踩踏过的杂草,又嗅了嗅,还能闻到杂草汁液散发出的鲜草味。 此时司秦便已得出了结论,方思南掉了下去。 司秦极为小心的将脑袋探到悬崖下面,不停地喊着方思南的名字:“方思南!方思南!” 果然,除了自己的回应回荡在山谷之间以外,还依稀听见了方思南的声音。 “是司秦吗?你别下来!这里太高了……” 可还不等方思南提醒完,就见司秦嘴里叼着手机,顺着崖壁一点一点的往下爬。 “你下来干嘛,你回去叫人啊!这里太高了,我还扭了脚。” “你没事吧?” 司秦并没有理会方思南,俯下身子反复的观察着方思南的脚,接着脱下了方思南左脚的鞋子与娃子,只见方思南的左脚脚踝处已经紫了一大块,还足足肿了一圈。 “命大,扭伤了脚。” 司秦看着方思南这已经肿得不成样子的脚,也不知道怎么该怎么为他处理,只能为她轻柔扭伤的地方,不时还会抬头观察方思南的反应,来调整自己的力度。 可方思南似乎并不想让他为自己肉搅,连忙收回自己肿痛的脚,拿过司秦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说道:“村长,与其在这里玩偶像剧的桥段,我不如先想想怎么上去。” “现在知道着急了?” 司秦一把拉回司秦那只欲要收回的左脚,继续为她揉着扭伤处。 方思见司秦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便继续不合时宜的调侃着:“原来村长这么会心疼姑娘,这么神情倒是不像平常的你,以前没少给姑娘揉脚吧?” “伤心过了?之前不是还是一副要死不活谁也不理的样子吗?” 方思南沉默了,紧接着手机的手电光也跟着熄灭了,司秦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便赶忙转移到话题:“你没事干嘛来这里,这里可是连村里的村民都不回来的,幸亏你运气不错,没有掉到山底下去,不然这会就让黑白无常来给你揉脚吧。” “村长,你话怎么变得这么多了?” 司秦闻言,却又变回了那副冷淡的样子:“被你传染的。” 方思现在也不想跟他贫,现在的她只想早些回家,洗个热水澡赶紧上床睡觉,这山里又冷又黑,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可刚拿出手机,方思南整个人就呆住了,盯着手机右上角的信号格子迟迟没能反应过来。 “别看了,山里没信号,你掉下来也没想过给我打电话吗?现在才发现没信号。” 司秦看了一眼方思南,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接着开始为她揉脚。 方思南皱着鼻头,气鼓鼓地瞪了一眼司秦:“我没带手机……好了,别揉了,死角都给你揉出来了,赶快想想办法怎么上去吧。” 说完,方思南便把脚给收了回来,拿起一旁的袜子与鞋穿了上去,这才总算是暖和了些,她的脚本身就很冻,被司秦这么揉来揉去的就更冷了,却又不好明说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 “只能等乡亲们过来救我们,或者等到天亮自己爬上去,你也真是面子大,劳动了整个村子找你,怎么了?想不开所以来找个没人的地方跳崖自尽?” 方思南已经快被司秦这一番话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寡言少语,或者说对她寡言少语的司村长怼人的功夫竟然这么厉害。 “你相信这山里有鬼吗?” “比起世界上有鬼,我更愿意相信你是来跳崖自尽的。” 司秦再次将方思南的脚给夺了过来,一边揉着,一边夹枪带棒的说道。 “我刚刚本来只是想上山给爷爷上个坟,可却听见山里有人叫我名字,他叫我南南,我就跟了过去,可是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迷路了。” “那只是你这几天神经绷得太紧,产生的错觉罢了。” 司秦自然知道她说的什么,可他必须要将她心底的这份思念打破,虽然非常残忍,却也是为了她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跟爷爷相处的时间那么少那么少,可我却很伤心,我这么些天也是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越想心里越烦,所以才不太想说话,还有……能不能让我把鞋子穿上,太冻脚了!” 等方思南说完,司秦才反应过来,她一直不停地阻止他揉脚,原来是因为脚太冷了,这才赶忙帮她把鞋子穿好。 第十六章 方思南司秦开启事业副本 南方的冬夜虽不及北方严冷,却也极其难熬。 二人所处的位置是悬崖的一处小凸起,虽不是很宽敞,却也能够安心的过一晚不用担心会掉下去。 司秦在一旁用树脂绿叶为方思南搭建了一个临时帐篷,可能够使用的材料有限,搭建的帐篷也仅仅只能容纳一个人。 方思南小心翼翼地钻进了帐篷,生怕会一不小心就给它弄散架了,可虽然简陋,却也没有刺骨的冷风吹在身上,总算也是暖和了一些。 可看着司秦蜷缩在角落里,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方思南也很是于心不忍,自己舒舒服服的躺在他亲手搭的帐篷里,他却在外面冻成了猴,多少有些不厚道了。 “要不你进来歇一会?我现在不是很冷了。” “不用。” 不知道司秦是为了继续保持那高标准的淡然冷漠,还是被冻得没了力气说话,仅仅回了两个字后便陷入了沉默。 方思南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再次小心翼翼地爬了出来,坐在了司秦身边,将身上穿着的大棉袄脱了下来,分出一半披在了司秦身上。 “你说你干嘛要下来,要是刚刚你去叫人的话,我现在已经躺在床上了。” 方思南抱怨着说到,心中也满是自责,因为自己的不成熟,害的他与虞洁围在她身边转了一个多月,现在还害得司秦跟自己一起在这里受罪。 她想要正式的对司秦道个歉,可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忧郁了片刻后,也只从嘴里微微得挤出了对不起三个字。 “对不起……” “不用,我们是合法夫妻,我有救助你的义务。” 方思南笑了笑,这话确实像是司秦能够说出口的。 紧接着,方思南扭过头,看着司秦那张硬朗俊俏的侧脸,终于她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我们离婚吧。” 司秦闻言,话语里依旧是没有感情的问道:“为什么?” 方思南接着说道:“我们结婚本来就是为了爷爷,现在爷爷没了,我整天又是这个状态,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我不同意。” 司秦的回答让方思南有些意想不到,这场婚姻本就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好处,她实在想不通司秦拒绝的理由。 “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突然决定要跟我结婚。” “有些事还是让它过去吧。” 方思南看着司秦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就不打算再追问下去了,便打趣着说道:“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什么时候,不会是一见钟情吧!你是喜欢我的外表还是内在呢?” 此刻方思南已经完全沉溺于自我满足之中,也不再搭理一旁的司秦,自顾自地陷入了美好的幻想之中。 “爷爷那日跟我说,老一辈奋斗了一辈子也没能解决的事,终究是要落在我们小一辈的肩上,爷爷说他知道你有大志向,要我想做什么就去做,了却了你父亲的遗愿,你那日说的方案我回去后也仔细想过,我仍然认为很不切实际,可如果你要做,我愿意陪着你一起冒这个险,就算有天大的后果,我也愿意陪你一起承担。” 司秦在一旁低声说道,可在说这些话时却少了平日里的冷漠孤傲,倒是多了些烟火气,不禁让方思南觉得,这人总算是有了些人情味。 “村长…我知道我这段日子是孩子气了些,我跟你和虞洁道个歉,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二人就这般,顶着寒夜冷风,在这寥无人烟的山谷之中一直聊到了深夜,方思南不停地给司秦讲着自己儿时的趣事,可在聊到司秦时,他却只是摇了摇头,说道: “十五年前那场大洪水后,我就再也没有童年了……我这条命是先辈们用生命换来的,他们本该为村子的脱贫奋斗,却为了我搭上了性命,我必须好好活着,充实自己脑中的知识,继承先辈们的遗愿,让萍溪村彻底摆脱贫困村的帽子。” “摆脱贫困村的帽子就先要让保宁摆脱贫困县的帽子,当务之急应该先要解决洪患和交通,只要洪水一天不治理好,公路一日不通,那么脱贫就始终是空谈。” 方思南平日里看似异想天开天马行空的脑子,却难得地在这时说出了极为现实的一句话,可通路治洪并不是一笔小数目,除非是慈善家,否则这种获利甚微的慈善项目是不会有人愿意投资的。 “回去之后,你把你的方案完善一下,然后给我,治洪通路的事交给我。” 方思南点了点头,可下一秒便听出了司秦话语中的端倪:“那你是说把村子变成景区这事你就不管了?” “你的想法过于天马行空,我帮不上忙,有什么需要你跟我提就行,能满足尽量满足。” 能满足尽量满足。 这句话的水分方思南自然是知道的,方思南不得不佩服司秦顶着这么冷的寒风霜冻,脑袋居然还能这么清醒。 聊着聊着,方思南就不知不觉睡着了,当她醒来时,已经回到了老宅子里,一睁眼便是虞洁那张粉嘟嘟的脸,虞洁见方思南终于醒了过来,赶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姑奶奶,你总算醒了,多大人了还玩离家出走这一套,害得全村人一起不睡觉,就为了找你。” 方思南四处张望着,她的床边围满了人,虞洁,陆九天,村医刑老,却不见司秦的身影。 “村长呢?” “哎呀呀,一醒来就开始关心你们家村长,不该关心关心你这为了你彻夜未眠的闺中密友吗?” 看着虞洁这酸不溜就的劲,就也知道司秦没什么事,方思南算是放心了。 可虞洁却把她那张八卦的脸凑到了方思南脸上,调侃地笑着说道:“方小姐真是有福气,随便闪个魂就闪了个质量这么高的老公,我们赶到时你们俩都晕倒了,司秦把您紧紧的抱在怀里,我们可是废了好大劲才把你们分开。” 方思南一听司秦也晕倒了,原本那颗本都放下的心突然地又悬了起来:“村长也晕倒了?他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没什么大碍吧?” “没事,您这位司村长可不是一般人,醒来后过来看了你一眼就去忙村里的事了,说是要搞什么农村集体用地,您这夫君真乃神人也。” 方思南疑惑地看着虞洁:“他弄这个干嘛?” “哟,你要搞景区连集体用地都不知道呐。” 一旁的陆九天见方思南这疑惑的小表情,赶忙上来插嘴说道,更是一脸得意的看着虞洁:“你要搞这个景区啊,最划算的法子就是把萍溪村改为农村集体用地,这样这村子的所有权就归乡亲们集体所有,不然啊你就得把整个村子买下来,您有这么多钱吗?” “你说你的,看我干嘛?” 方思南看着虞洁和陆九天这你一言我一句的样子,一脸坏笑的:“你俩有情况!” “您折煞我了,陆公子什么身份,我哪敢啊?你是没见着他昨晚那样子,就踩着一坨牛屎就恨不得把他那脚给剁下来,我好心告诉他牛屎很干净,有些地方还会吃牛屎上的蘑菇,喝牛屎上长出来的茶叶,然后他就说我故意在跟他显摆,就跟我抬杠抬到现在。” 方思南闻言,默默地叹了口气:“年轻的村干部,就没个正常人吗?” 第十七章 思南谷 方思南也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身体刚好了些,就缠着虞洁去城里给她买了台笔记本回来,之后便一直忙着写她的《萍溪村发展方向建议》。 司秦则是为了把萍溪村的土地所有权改为农村集体用地而不停地跑前跑后,县政府那边听说了司秦的想法后也是非常支持他,可一到伸手要钱的时候,得来的回复却也只有:没钱。 二人都在为了萍溪村的未来忙碌着。 可村里的懒汉刘长金在听说了司秦想要将农民自有用地改为集体用地后却炸开了锅子,他坚决地反对了司秦的提议,却也不过是为了些蝇头小利。 司秦每天在忙完村里的事后,也都会照例到方思南这来看一下,他的官方说辞则是:“我怕你再想不开跳了谷。” 虞洁则是对他们这种已婚后仍保持着纯爱的恋爱模式佩服的五体投地,而村里也不停地传出:司秦与方思南感情不和,现在二人已分居,的传闻。 方思南对此也很是无奈,只好跟虞洁解释了她与司秦结婚的目的,可虞洁听后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是自己嗑了几个月的cp,居然只是官方炒作的感觉。 “姑奶奶,这么大事现在才跟我说,亏我还嗑了你们这么久,不过我看司秦可对你可不光是协议婚姻那么简单,你看他天天没事就往你这跑,我看八成是喜欢上你了。” 方思南一听虞洁说司秦喜欢自己,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反驳道:“什么呀,他那是过来监督我的提案进程的,人家可是高材生,党员干部,有志青年,我现在就是个零收入,在这村子里混日子的废柴罢了,他能看上我哪一点啊?倒是你,我倒是觉得你和那陆九天有点情况。” 方思南在感情上可以说是毫无天赋,虞洁曾评价她为恋爱黑洞,浪漫终结者,但凡方思南能够有那么一点点天赋,大学四年里也不至于是一个男朋友也没谈上,而那一段倒追校草的历史更是可以载入方思南那一页纸也占不了多少格子的感情史史册里。 虞洁看着方思南这副呆傻的模样,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可刚才说司秦喜欢她那话不过也确实是拿她开玩笑罢了,因为在她看来,司秦完全可以为了村子的发展做到每天来盯一次方思南,毕竟方思南也说了,这两位年轻的村干部没一个正常人。 方思南已经完全不想搭理虞洁,一股脑的栽进了她那电脑里,手不停的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却总是删了又写,写了又删,觉得有些无趣,便就自己走开了。 晚上,方思南跟司秦要来了一张萍溪村的平面图,仔细地看着萍溪村的结构,而萍溪村的地理位置也算还不错,村子的东面是咏溪河,西面则是后山龙女山,整个村子几乎被高山大河给围了个密不透风,通往镇上的陆路也就只有西面紧靠着咏溪河的那一条路,虽然景色宜人,可交通确实极其不方便。 而地图上龙女山靠西边北方向的一个大圆球应该就是那日她失足跌落的山谷,这处山谷在地图上里来看非常大,足足有萍溪村五分之一那么大,可是却没有名字。 方思南好奇的问着司秦:“这个山谷为什么没有名字?” 司秦看了一眼方思南所指的位置后回答道:“这是村子的传统,相传龙女山上关押着触犯了天条的咏溪河里河神的女儿,传说里龙女被关押的地方便是这个山谷,这也是龙女山这个名字的由来,而龙女曾有恩于萍溪村,村民认为给关押龙女的监牢起名字是对龙女的大不敬,因此这个山谷并没有名字。” “可是我看这个山谷风景极佳,要是没有名字,不利于以后的旅游开发啊。” 方思南盯着地图上的大圆球,陷入了沉思,司秦一看方思南这就憋着坏,正准备溜走时,却被方思南给一把抓住,回过头就看见方思南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既然没有名字,不如就用我的名字来命名吧!就叫思南谷怎么样!” 看着方思南那一脸开心的样子,司秦竟不知该怎么拒绝,便只好应付着说道:“等你把村子发展方向规划好了之后,我申报到县里去,如果县里批准了你的提案,那我可以考虑。” 虽然司秦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可方思南却突然生起一股没来由的动力,立马起身将司秦推向屋外:“你快走,我要开始用功了。” 赶走司秦后,方思南便开始思考着萍溪村的具体发展方法。 虽然之前已经有了大致方向,要将萍溪村改造为一处古建筑景区,她不得不承认,在此之前她确实只是空有一腔热情,一时兴起,可现在真要让她上手规划时,却又完全没了方向。 接着一连几天,方思南都如同一只没了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撞,虽然也有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却又都被现实狠狠地打了脸。 比如在思南谷建造一座立于悬崖峭壁之上的谷景酒店,可龙女山地形复杂,施工成本将会是正常条件下的数倍。 又或者是在思南谷底修建一处谷景农家乐,虽然农家乐成本会低上不少,但通路却又是一个问题,总不能把龙女山给凿出一条隧道直通思南谷谷底吧!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干脆也就回到最初的起点上,开始思考河景公交游轮的方案,对游轮的方案方思南也算是胸有成竹,采用大功率的游轮,按两套运营模式,一套为村民提供通路前的临时公交渡轮,另一套则是为游客提供观赏和到达景点的景点专用游轮。 在敲定这一套游轮方案后,方思南便迫不及待的去找司秦,给他讲解了自己的想法,司秦在听后除了那老一套的金钱障碍,也是很赞同方思南的方案,不禁对她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你这套很有想法,抛开财力问题,但是不管是旅客的观赏游轮,还是村民们的交通渡轮,都必须在解决水患后才能施行,等你把所有的方案整合好之后,我就可以把你的方案申报到县里去。” 方思南也不禁为司秦竖起了大拇指:“我们司村长果然慧眼识珠,不像虞洁,只会说风凉话。” 第十八章 村闲 这些日子方思南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脑袋就像是被软木塞给堵住了一样,一个好点子也没有蹦出来,索性也就不憋着了,兴许休息一下灵感就来了呢? 可也就没事溜溜大满,到处走走,时间久了也就腻了,闲来无事,干脆就跟着司秦到处跑跑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这也才对司秦的工作有了一些大致的了解。 司秦除了会忙一些琐碎的事,大部分时间也是在忙着在做村民们的心里工作,只盼着他们能够乖乖地迁村,其次便是忙着把村子改为集体用地的事。 可司秦虽然有着高材生的一个身份,长得又是硬朗帅气的,可方思南却觉得,他不过是空有其表罢了,在迁村的事上屡屡碰壁也就算了,竟就连改为集体用地这不算太坏的事都吃了不少憋。 司秦看着手里的两张纸质文件,愁得五官仿佛都要拧成一团麻花了,现在凑齐的村民签字也不过才十个人不到,要知道这村子里可足足有三四十户人家,接近百余口人。 方思南也被这样的情况愁得抓耳挠腮,村里的情况之复杂,已经远超她的预期,原本想着将村子改为景点,可以接着建设的由头让大家暂时牵至村外,可大部分人一听着要拆迁,却又不给拆迁费便开始以各种理由拒绝,即便是司秦在一旁把这里面的好处说的天花乱坠的也都不好使。 跑了这么些路方思南已经被累得头昏眼花的,有气无力的说道:“本来不说要拆房子改景点还好,你这么一说,他们就跟抓住商机似的,那看你的眼神就跟看摇钱树一样。” 司秦听后却摇了摇头:“不行,他们有知情权,这样做违反纪律。” 方思南被司秦这呆板的模样气的彻底无语了:“纪律是死的,人是活的,虽然不知道今年是不是一定会发洪水,但是一旦发洪水,全村人都得歇菜。” 说完,方思南一把夺过司秦手里的文件,得意地说道:“说到底还是你脑子不好使,下一户我来沟通。” 司秦闻言,向方思南投去怀疑的目光:“你确定?” 司秦并没有按着文件里的顺序进行访谈沟通,而是为了节省时间体力,按照建筑的顺序来挨家挨户开展工作,而下一家便是村里出了名的“村闲”,刘长贵。 司秦带着方思南来到了刘长贵的家门前,敲响了他家的大门,方思南看着刘长贵院子里的杂草和满地家禽排出的粪便,简直是无从落脚,而刘长贵的家门方思南也是很有印象,上一次偶然经过时就被这院子里独特的气味留下了深刻的有印象,从那以后,每次经过这里时,方思南都会绕得远远的。 可方思南怎么也没想到,终有一日会亲自踏进这里。 司秦接连敲了好几次们都没有得到回应,可屋子里却能清晰的听见有人在屋里哼着小曲,这不是摆明了故意的吗? 司秦这闷葫芦性格能忍,方思南可不会惯着他,见司秦手都快敲肿了,方思南便一把将司秦拉到身后,扯开嗓子喊道:“刘长贵在家吗?刘长贵在吗?” “刘长贵在吗?” “刘长贵在吗?” “……” 方思南见刘长贵始终不来开门,便反复地重复喊道,最后被这院子的气味熏得实在受不了了,便捏着鼻子扯起衣领捂住嘴巴接着喊。 可一直到方思南把嗓子都喊哑了,也不见刘长贵来开门,司秦见状,赶忙将自己手里的水杯递过去,说道:“喝口水走吧。” 方思南接过水杯,一边喝着一边说道:“不行!姑奶奶没受过这气!这不摆明了欺负你吗?打狗也得看主人吧!” 说完,方思南把水杯还给司秦,便要接着喊,去被司秦拉倒一旁,进阶着他便从包里拿出一瓶白酒,拧开瓶盖走到刘长贵家门口,方思南见状,疑惑的问道:“怎么?你要使用刘长贵召唤术?” “嗯,他是村里出名的懒汉,就吃这招。” 说完,司秦便用手扇着瓶口,使白酒的香味能够飘进屋子里,可这种效果并不太好,方思南见状也赶忙配合起司秦,故意大声地说道:“哎呀!村长啊,你现在还不能喝酒,后面还有工作呢!再说了,你喝酒怎么能没有炸花生米呢?我去给你拿点过来。” 果不其然,屋子里的哼唱声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脚不断落在泥土地上沉闷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后那道破旧发潮的木门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身着的衣物有着很多补丁,就连脚上那双黑布鞋也都看似包了浆,大拇指处还破了个洞,方思南透过男人,观察着屋内的情况,这屋子不大,可即便是艳阳高照的大白天,屋内也都黑漆漆一片,仅有一间屋子,屋子里没有铺设地砖,也仅有一张床,和一些简陋摆设,看得方思南连连摇头,这家庭条件,即便是在萍溪村这样的贫困村里,也都算得上贫困到了极致了。 司秦见方思南盯着刘长贵家里连连砸吧嘴,赶忙拍了拍她的肩膀,方思南这才回过神来,可捏着鼻子的手却始终没有放下来,她也知道这样很没礼貌,可这味道她是在是受不了。 方思南捏着鼻子,清了清嗓子,随即传来她那如同章鱼哥般的声音:“你好,我是……我是司村长的助理,方思南,我是为了临时迁村和集体用地的事来跟您征求意见的。” “什么呀,我还以为有酒喝的嘞!你们还是回去吧!” 刘长贵朝着方思南挥了挥手,说完就要转过身回屋,方思南见状赶忙朝一旁的司秦使了个眼神,司秦也心领神会的把手里的白酒给递了过去,刘长贵这又才转过身来,乐呵呵的说道:“哎哟!司村长你这是是什么意思,怪不好意思的,既然这样我就勉为其难的听看看你这位助理到底要说什么。” 方思南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首先是迁村的事,我跟村长已经为村子的未来发展方向做好了规划,这次迁村并不是再也不回村子了,而是暂时避过这个夏天,等村里解决得洪患之后,大家就可以回来了,然后是集体用地,我的想法是把村子朝着景点的方向发展,我看你这么年轻,但是没有固定收入吧?等到景点完工,正式营业时,您,和村里的乡亲们可都算是有了一个营生,不用为温饱担忧了。” 刘长贵听完后,却摆了摆头,使劲地摆了摆头:“我不懂这些,我只知道你们那个什么景点是要拆我家房子吧!可别人拆房子可都要给钱的,你们凭啥不给?” 方思南听完解释道:“我们是免费给您盖房子,您出力就行,完事了房子您可以继续住。” 刘长贵喝了口手里的白酒,冷笑着说道:“哼!别在这画大饼,我只知道,你们不给钱,我就不同意你们动我房子,你们要敢强拆,我就去县里告你们去!” 第十九章 臭皮匠组合 在刘长贵那里吃了瘪,方思南这一路上也是满肚子怨气,萍溪村村民们往日里在她心里积攒下来的淳朴民风在这一刻也瞬间荡然无存。 可方思南也不是那种稍微遇见个困难就放手不干的人,当即就放下狠话,不搞定刘长贵她誓不为人。 可接下来司秦的一番话又如同冬日里往她身上泼了一盆冰水,让她瞬间又没了斗志:“刘长贵只是村子里一个不太典型的例子,解决了一个刘长贵,还有几十上百个刘长贵。” 见着方思南这瞬间蔫了下来,司秦也赶忙上去安慰着说道:“你弄好提案,村民交给我。” 可方思南看着司秦这一脸毫无温度的表情,要不是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还真感觉不出他是在安慰自己。 方思南重拾信心,拍了拍司秦的肩膀说道:“本姑娘一世英名可不能毁在一个刘长贵身上,你放心,等虞洁从城里回来,我让她带些道具,一举拿下刘长贵。” 回到宅子,方思南便开始一心二用,一边构思着景区的规划,一边想着该让虞洁带点什么道具。 可对付就鬼还不简单嘛,几瓶好酒,再给他搞点下酒菜,喝蒙了还不任由摆布?可方思南在电话里给司秦说了自己的想法后,司秦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不行,事关村子未来发展,不能儿戏。” 司秦这一板一眼的样子总是会让方思南感到生气,可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先完善景区规划方案,让大家清楚的知道改变村子现状能够为村子带来的好处究竟有哪些,有多好。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让人头疼的地方,虽然有了一个大致的规划方向和方案,可要让她这个半年前还是一个普通打工仔的屌丝女青年,出一套详细的景区规划方案,着实有些为难她了。 不过正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现在她和司秦加一起算是两个臭皮匠,还差一个,可虞洁前些日子又回了省城,估摸着还有两天才能回来,为了凑齐三个臭皮匠的组合,方思南果断决定把陆九天拉了过来凑数。 但是方思南与陆九天平日里又没什么交集,这个时候还需要司秦来从中搭个线。 隔日一早,方思南便火急火燎的找到司秦,让他叫来了陆九天,可陆九天在听了方思南的提议后,却表现得兴致不高,似乎还有一些不耐烦,慵懒的打着哈切说道: “司夫人,你这臭皮匠组合就别拉上我了,不是有虞洁吗?你找他去呀,我觉得这种过家家游戏挺适合她的。” 方思南见状,便开始使用她的惯用招数,一把抓住陆九天胳膊,晃晃悠悠得摇了起来 ,撒着娇说道:“哎呀!这不是虞洁不在嘛,再说了,她几斤几两我不知道?这种事她帮不上忙。” 陆九天被方思南的举动吓得汗毛直立,赶忙把胳膊抽了回来,悄悄瞄了一眼司秦说道:“方思南你注意形象,你可是个有妇之夫,别拉拉扯扯的。” 方思南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我跟您说正事呐!” 说完方思南便扭过头对着司秦说道:“村长,你也劝劝他,这可关乎村子的未来发展啊!” 司秦听后也点了点头,说道:“嗯……但是陆九天可没你这么闲,他还要替我去探访村里一百零八户,跟他们做迁村的工作。” 陆九天闻言,股瞪着那双不太大的眼睛瞪着司秦说道:“什么一百零八户?司秦,你不是说你去吗?” 司秦完全不理会陆九天,看了一眼方思南说道:“我今天正好没事。” 方思南摇了摇头:“不行,三个臭皮匠,buff拉满必须三个人。” “那就先凑合着用。” 说完,司秦便拉着方思南朝着老宅子走去,留下陆九天独自憋屈:“我招谁了?” 回到老宅子,方思南始终对“三个臭皮匠组合”少一人而耿耿于怀,坐在窗台前拖着下巴对着院子里的柚子树发着呆。 司秦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方思南的电脑坐在一旁独自看着方思南写的规划方案。 司秦盯着电脑里的文档,连连发出咂嘴声:“啧!你写的时候从没考虑过村子的情况。” 方思南闻声,扭过头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就你现在方案里的内容来看,你只做了景区的规划,可却没有想过景区完成后该怎么盈利,不能只靠几个人工建筑来赚游客的门票钱,这样就算是上百年也没办法赚回建设本金,更不可能有人来投资。” 方思南撇了撇嘴说道:“村长眼光独到,一眼就看出问题了,那么请问,您有什么好意见吗?” 司秦听后,合上了电脑,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抬起头说道:“没有,这方面我不懂,但是你可以想想村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最好能做到独树一帜。” 方思南听后猛地点了点头:“嗯,比如特别穷!我们可以搞个贫困主题乡村,你觉得怎么样?” 司秦听后,轻轻拍了一下方思南额头说道:“认真点。” 方思南捂着头说道:“大哥,你也知道认真点还说这废话,我要知道有什么特点还在这听你废话吗?” “你如果要为村子的未来出一份力,就需要了解村子,了解村子并不是你在村里简单逛两圈就能做到的。” 说完司秦便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方思南见状赶忙问道:“那你说怎么了解?” 司秦停下脚步说道:“明天来跟着我一起挨家挨户做乡亲们迁村的思想工作。” 看着司秦离开的背影,方思南很是不解,了解村子,为什么要去跟他做迁村的思想工作?这不是浪费时间嘛。 可一想到洪水,却也让方思南很是后怕,五岁那年经历的那一次特大洪水让她如今仍是记忆尤深,那一场洪水几乎淹没了整个村子,村民们都不得不躲在龙女山上避难,一些离龙女山稍微远一些的住户也只能做到尽力搭救,被洪水冲走的人更不计其数,方思南父亲也是在那一年被这咏溪河给冲走,暴雨过后村民们自发打牢了数日也没能找到他尸身,只能在龙女山上立一个衣冠冢。 想到这里,方思南也很清楚导致萍溪村贫穷的关键就是暴雨后的洪水,也难怪司秦会坚持让大家迁村,县政府无力修建防洪水库和堤坝,萍溪村又地势偏远,将萍溪村迁至安全地段是当下最为现实的手段。 第二十章 开展了解村庄的工作 春分的萍溪村也呈现出万物复苏之景,而本该被乡间的鸟雀叫声唤醒迎接新的一天的方思南,却早早的被司秦给叫了起来。 司秦不停地敲着老宅子那陈旧的木门,司秦手掌落在木门上刺耳的咚咚声不断传入方思南的耳中,可即便是这样,方思南也似乎没有要起床的迹象。 司秦透着那贴花玻璃窗,观察着屋内的情况,只见方思南紧紧的裹着被子,睡得如同死猪一般,屋内大满盘坐在床边,只瞄了一眼窗外的司秦,便就接着睡了下去。 这些日子司秦与大满也算混得熟了起来,大满见了面也不再对着他大吼大叫,可即便是这样司秦每次见着大满也还是心有余悸,生怕会再被它咬上一口。 有了上次的经验,司秦也不敢轻易地闯进屋去,也就只能隔着窗户不停地敲着玻璃窗,叫着方思南起床。 司秦也不知道自己在窗边敲了多久,方思南不醒,他便一直敲着,只见手都已经敲红了,屋里的方思南这才极其挣扎的拿起一旁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可一看时间,这分明才六点刚到。 方思南放下手机,哀嚎着说道:“村长……这才六点啊。” 方思南声音很小,隔着窗户的司秦并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可见她仍没有起床的意思,便接着继续敲了起来,颇有小时候家长叫孩子起床上学的气势。 方思南终于忍不住司秦这如同酷刑般的叫醒服务,这才有气无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床上满是怨念地看着往外的司秦:“天都没亮,你起这么早干嘛呀?” 司秦打开账户,把手里提着的塑料袋挂在了窗户把手上,冷冰冰地说道:“这是早餐,吃完带你了解村子。” 方思南走上前结果塑料袋,里面是五个包子,和一包用长条塑料袋子装起来了豆浆,方思南见状,用着近乎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司秦:“村子里还有卖早餐的啊?只是这包装多少有些重返08年了。” 司秦闻言,毫不留情的说道:“在村子里住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村里自在卖早餐,就你这样有什么资格为村子规划未来。” 方思南也不搭理他,开始捧着他带来的早餐,坐在床边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可五个包子也只吃了半个,豆浆倒是喝的差不多了。 司秦见她这如同猫胃一般的胃口,也是没好气的说道:“五个包子,你一个都吃不完,你是打算修仙辟谷吗?” 方思南走到床前,把手里剩下的宝子递到司秦面前说道:“谁大早上起来吃这么多啊,再说了,我吃不完不还有大满嘛,要不你也来两个?” 司秦一把将方思南的手给拍了回去:“给狗吃的就别给我了,吃好了就抓紧收拾。” 方思南耸了耸肩,便把窗户合上,拉过窗帘,转过身将剩余的包子丢进了狗盆里,司秦则在屋外等着方思南。 可约莫着已经等了有半个钟头,却还迟迟不见方思南出来,实在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朝着屋内喊道:“还没好吗?” 紧接着屋内便传来了方思南的声音:“快了,要不你先进来坐会?” 司秦推开方思南卧室的木门,这是标准的农村建屋布局,方思南这所老宅子是一栋一层瓦房,整体布局呈l状,左边是方思南的卧室,也充当着会客厅,中间是堂屋,平日里吃饭也会在堂屋里进行,右边那一间卧室则是方思南爷爷以前居住的房间,现在则是已经重新收拾了出来让虞洁住着,l的尾巴则就是厨房以及卫生间,这间宅子是以青砖搭建而成,在萍溪村已经算得上是相当不错的房子了。 而司秦推开木门的一瞬间,引入眼帘便是乱糟糟的场景,半开着的衣柜,乱糟糟的床,床上的被子也都缩成了一团,除了几个玩偶意外,竟然还有几袋没吃完的零食放在枕头边,方思南则是坐在化妆镜前不紧不慢的化着妆,看得司秦连连摇头: “真是一团糟,竟然还。” 方思南言白了他一眼:“村长你要是看不下去,可以帮我收拾一下,要不然就别说话老老实实等着。” 司秦也是个实在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处女座的关系,竟然还真走上前去开始帮着方思南收拾起了房间,方思南透过镜子看着一旁司秦那勤劳的模样竟真有种婚后甜蜜的错觉,竟不知不觉享受起了这样的时光,此刻也已全然忘记了他们这场婚姻不过名不副实。 在萍溪村住了这么长时间,方思南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太阳升起的过程,春日的朝阳似是充满了生机,光辉普照着萍溪村,沐浴在朝阳下,方思南心中的斗志也在此刻熊熊燃烧了起来。 不过很快就被浇灭了。 方思南看着眼前的妇人,只觉得唐僧那九九八十一难,也不过如此了。 “小司村长,方家妹子,我知道你们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也不是第一次说了,你说迁村我们又能迁到哪去?我们要住哪?离了村子我们又吃什么?在村里我们好歹还有个糊口的路子,可离了村子就只能靠着国家给的低保钱,我们虽然穷,可志气还是有的,有手有脚的,总不能真靠着国家给的低保钱过日子吧?” 眼前的妇人胖胖的,可面容肤色里却有着一股让人心酸的病态与憔悴,仅四十出头的年纪,却已两鬓斑白,手上的老茧就如同一双厚厚的手套,清晰可见。 司秦见方思南呆立在一旁,片言不语,便悄悄戳了一下她,方思南这才回过神来,眼中似乎是拿定了什么主意,透着一股子坚定。 “大娘,我跟村长这次过来为您提供一个解决办法供您参考的,我对村子未来做出的规划想必您也知道了,而在建设期的空档期,我们会为乡亲们在龙女山上修建临时居所,也会动员大家一起参与建设,将来村子完成建设就会有大家伙的一份功劳,您想,未来村子变成景区了,您不就也多了一条赚钱糊口的路子吗?” 妇人很是疑惑的问道:“赚钱的路子?” 方思南点了点头,解释道:“是的,您想,景区完成后,也会多出不少工作岗位,如果您不想在这些岗位上工作,也可以用您到时候建设好的房子,开一家店铺,又或者是别的什么,路子宽了,还怕吃不饱饭?赚不了钱?穿不上新衣服?” 妇人听后,却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空口无凭,万一你们是想把我骗出去,那到时候我找谁说理去?再说了就县里这情况,哪有闲钱再我们这穷的老鼠都没几只的村子搞建设。” 第二十一章 看好戏 刘长贵与吴大娘就好似两个极端,刘长贵为的是一己私利,而吴大娘则是因为自己骨子里的尊严与傲气。 司秦意味深的说道:“萍溪村虽然小,却也有形形色色的人,可能在你眼里他们有好有坏,可说到底不过也是饱受贫穷折磨,他们也想过为自己拼出一条好路子,可对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他们来说又谈何容易。” 方思南点了点头:“脱贫大概也算是革命吧,革人命,也革天命,不过是条咏溪河罢了,总能找到解决办法。” 说完,方思南转过头,那双大大的圆瞳与司秦四目相对着,嘴里缓缓的吐出四个字,轻声细语,却又如雷声般轰鸣: “我想试试。” 司秦疑惑的看着方思南,问道:“试什么?” “村子的建设都是后话了,不解决洪水都是空谈,防洪是当下最紧要的事,但是这方面我不太懂,所以你尽管跟我说说你的想法,我们一起努力。” 司秦闻言,脸上竟露出那方思南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笑容,如春风拂面般,仿佛身边的青草绿叶都随着他的笑绽放出了冷艳的花朵,紧接着司秦轻轻拍了下方思南额头,轻笑这说道:“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处。” 司秦的笑看的方思南心里咯噔一下,下一秒却又拍开了他的手反驳道:“我这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也是突然发现,我这一会研究建设方案,一会又跟着你在村子里跑东跑西的,太乱了,倒不如先理清思绪,解决当下最要紧的事。” 司秦点了点头:“回老宅子慢慢说吧。” 方思南与司秦刚宅子外,就听见了屋内虞洁那宛若雷霆般的笑声,屋内还传出一个从未听过的女人声音。 方思南也来不及去想那声音是谁,这么多天没见虞洁了,心里想她早就想的心痒痒的,听见声就朝着屋子里跑了过去。 方思南看着眼前打扮得像贵妇一般的虞洁,撒着娇说道“我还以为你受不了村子里这贫苦条件不来了呢!”: 虞洁赶忙上去抱住方思南,轻轻拍着方思南的后背说道:“哪能啊!在那些出生老板手底下打工受气哪有在你这逍遥自在。” 说完虞洁转身介绍起了房间里方思南从未见过的女人:“她叫程橙,我是回来时在村口碰见的,说是要找司秦,我就给她带过来了。” 方思南回道:“找村长你带我这来干嘛?” 虞洁听后一脸坏笑地看着方思南:“咱小司村长一天神出鬼没的我哪找得到他,但是我知道,只要在你这蹲着,指定能见着他。” 方思南一听虞洁这么说,瞬间便觉得很有道理,司秦没事就老汪这老宅子跑这事确实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方思南转过身瞪了一眼司秦,说道:“找你的。” 司秦看着眼前的女人,本来与方思南相处这段时间已经有了些许烟火气,可这会却又回到了以往那孤冷的模样,冷冰冰的说道: “你怎么来了。” 程橙估摸着与司秦年龄相仿,有个二十三岁左右,一头酒红色的齐刘海很是冷艳,见司秦对自己这样的态度竟也没有生气,反而笑脸相迎地说道:“听说你结婚了?没想到你窝在这样的地方还能有人愿意跟你结婚,真是让我意外。” 说完,程橙又转过身看向方思南:“你就是他老婆吧?你是怎么想的,嫁给他这样一个窝在村子里连自己温饱都解决不了的人的。” 程橙脸上虽然始终挂着笑容,可方思南却能很明显地嗅到她话里的火药味,心中暗道不妙,这感情是前女友找上门来了,准备跟她来个夺夫大战呀! 可方思南也不是任由别人欺负乱咬的奶狗,便笑着回道:“嫁人要只看钱不就成了拜金女了,我的价值观爱情观可正着呢。” 虞洁似乎也感受到了空气中逐渐凝重的气氛,赶忙上前打着圆场,把方思南拉到一旁:“方思南,我回来你也不说来接我,亏我还给你带了这么多零食,你知道废了我多少力气吗?” 上一秒还整装待发,准备全力应战的方思南一听到虞洁说带了零食,瞬间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也不管大敌当前,只顾着一个劲的上前去看虞洁带来的零食。 方思南感动的看着虞洁说道:“可以啊,亏你还惦记着你的闺中密友,没白疼你。” 程橙见方思南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便走上前对司秦说道:“方便出去聊聊吗?” 司秦仍是冷漠的回复着:“不方便。” 程橙耸了耸肩,说道:“那就在这里说。” “没空。” 虞洁与方思南此时已是坐在床上捧着手里的零食,一边吃着手里的零食,一边看着眼前的好戏,方思南更是不停地砸吧着嘴说道:“嚯!这可比电视里演的要精彩多了!” 虞洁看着的方思南的反应,恨铁不成钢的压着嗓子说道:“人家好歹是你合法丈夫,你刚刚还帮着人家说话,现在怎么反而看起乐子来了?” 方思南就摆了摆手,也懒得再搭理虞洁,生怕看漏这场大戏里关键的部分。 “你来干什么。” 司秦显得很没礼貌,却也很不自然地与程橙交流着,冷漠里透着一股慌乱,竟径直走到了方思南身边坐了下来,抢过方思南手里的零食开始吃了起来。 程橙见状,也紧随其后,坐在了方思南床边,夺过了司秦手里的零食,一边吃着一边说道:“怎么?还在怨我当年不辞而别?但是你放心,我这次过来是周教授让我来的,他希望你能够回到研究所,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有大作为。” 方思南见自己这一包零食,辗转了三个人之手,只好在一旁举起手,弱弱说了一句:“那个……虞洁这里还有很多,要不你们一人来一包?” 司秦回过头看着方思南,说道:“不是说要商讨村子的发展吗?还愣着干嘛。” 说完,司秦便站起身朝着屋外走去,可刚走到门口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 “你回去吧,帮我谢谢周教授的好意。” 说完又对着方思南说道:“还不快点?对了,刚刚那零食挺好吃的,再给我拿一点。” 方思南闻言,便开始在虞洁带来的那一大口袋里开始翻找:“烧烤味没了,你要吃酸辣的吗?” 第二十二章 新朋友有点凶 司秦也没想到,刚刚本有意书院程橙,却没想到最终却让自己陷入了如此尴尬的境地。 堂屋内,四人六目相对,气氛相比刚才,确实更加尴尬了些,方思南却似乎有着免疫尴尬的体制,不管其余三人如何尴尬,也都影响不了她那如饿狼般的一个劲狂吃。 司秦看向一旁的程橙,很是无情的问道:“你来干嘛?” 程橙眯着那双大眼睛,捂着嘴笑道:“我听虞洁说您这位村长夫人正在组建一个臭皮匠组合,我来凑凑热闹。” 方思南闻言,审视了一番程橙,而后摇头说道:“你也想加入?可是我不招兼职。” 程橙闻言,那双如倒弯月牙般妩媚的大眼微眨,嘴唇轻轻上扬着说道: “听说你想把这穷村子弄成4a景区?挺有意思的,我倒是有兴趣了解一下。” 司秦虞洁见状,竟都不约而同露出不妙的神色,纷纷悄悄用脚踢着方思南的脚,想要提醒她,可方思南却似乎感受不到一般,陷入了沉思,片刻后猛拍桌板:“可以!如今我们正是广纳贤士之际,多一位人才对村子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既然这样就不能叫臭皮匠组合了,村长,要不我们也加入你那个扶贫委员会吧!” 司秦瞪了一眼方思南,冷冷的说道:“我们不要社会人士。” “那我就入党,你帮我写一份。” 司秦白了方思南一眼,无奈的说道:“你好歹是个大学生,入党这么庄重严肃的事情,你居然叫我给你代笔?你真是个呆比。” 程橙听后,笑吟吟的看着司秦说道:“果然能让司秦你娶回家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你这么呆板的性格居然也会开玩笑了。” 司秦听后,极为严肃的说道:“我没开玩笑。” “好,在我没有正式入党前,我们这个组织就叫萍溪村临时扶贫委员会,我现在宣布委员会为各位下达的第一项任务,请你们二位尽快将入党申请书提交到我手上来,再由我递交给村长,就由村长与陆九天做我们的入党推荐人。” 说完,方思南便猛敲桌板,以此作为象征,正式打响她萍溪村扶贫工作的第一枪。 程橙闻言,挑了挑眉看向司秦:“我已经是党员了,大学里和司秦一起入的党,对吗?司秦。” 司秦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理她,扭过头瞟了一眼方思南说道:“既然要做,还不快点?” 说完司秦便也不再搭理她,扭头便离如同逃难一般地开了宅子,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无法招架程橙这个女人。 回到房间,方思南的雄心壮志瞬间便被眼前这张空白的信纸浇灭,方思南盯着这张比她脸还大的信纸,抱怨着说到: “看来我这说话不过脑子的习惯还是没改掉,虞洁你怎么也不拦着我啊。” “姑奶奶,你是没看见你刚才那气势,我能拦得住?你是忘了咱俩大学时交的那份入党申请是怎么被刷下来的吗?想当年,我也是一个踌躇满志的女青年,一腔热血无处挥洒,正值辅导员动员我们入党,如此良机我又怎能错过,就拉着你一起交了入党申请,可你不知道犯什么病,非要拉和我翘课去追你的校草,我心中那满腔热血就这么被你给浇灭了!” 听着虞洁声情并茂的说着自己大学时期的黑历史,方思南只恨不得用脚扣个地洞钻进去,这些年虞洁也是一有机会就拿这档子事调侃自己。 “年轻不懂事,年轻不懂事。” 程橙则始终是坐在一旁,眯着那双月牙般的眼角,笑眯眯地看着方思南与虞洁二人,似是很享受地在听着她二人的谈话,乐在其中。 方思南可怜巴巴的看着身旁的虞洁:“洁洁~你大学里写过,要不你帮我写一下?” “别,你给我挖的坑还要我来帮你写,再说了我自己大学那份都被刷了,怎么帮你写。” 说完,虞洁便紧抓着方思南的胳膊,也学着方思南撒娇的模样,皱着眉头撇着嘴说道:“南南,要是我这次入党申请又没过,你会不会嫌弃我?” 方思南恶狠狠的瞪着虞洁,怒言道:“会!” 这时,一旁的程橙却突然站了起来,笑吟吟的说道:“要不我来帮你们吧。” 方思南听后,眼里仿佛又燃起了希望之火:“你愿意帮我写?” 程橙闻言,无奈的笑着说道:“想什么呢?这要让司秦知道了还得了?我是说我来指导你们。” 方思南闻言,砸吧了下嘴,细想一下,虽然要自己动手,可却也有个人给自己指引方向,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何乐而不为呢?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在程橙悉心的指导下,虞洁顺利的在两个小时内完成了这份入党申请书,而方思南这边,则是成功的逼疯了程橙。 程橙此时也早已没了先前那份优雅妩媚的模样,这会正站在方思南身后叉着腰紧箍着头发,仿佛就是一位家长正在辅导孩子功课一般:“方思南你连份入党申请都写不明白,我是真不懂司秦怎么放心让你来给他规划村子。” 虞洁在一旁得意的戳了戳方思南,幸灾乐祸地笑道:“方同志,瞧瞧你把咱程老师气的。” “你也好不到哪去,管好你自己!” 程橙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旁虞洁,便有回过头一把抓起方思南那还没写完的入党神情,完全就像一位脾气暴躁的老师一般:“入党申请最重要的就是态度,字面至少要工整,字句通顺,你看看你写的这个,歪七八扭还不如我那八岁的侄子,我现在就差没有一个字一个字告诉你怎么写了。” 方思南就像一个正在接受批评的学生,缩头缩脑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说,眼眶仿佛已经逐渐开始湿润,泪珠好像随时都要滴落。 “憋回去!多大人了,还被说两句就要哭。” 程橙仅一句话,方思南就仿佛被震慑住了一般,真就止住了眼泪,虞洁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摇头鼓掌道:“啧啧!方思南这是遇见天敌了呀!” 第二十三章 这个家没了我得散 二零一六年四月。 萍溪村临时扶贫委员会就萍溪村防洪抗洪工作,于方家老宅内展开了第一次大会,这也是该临时扶贫委员会成立以来的首个重要会议。 方思南站起身,看向床上躺着的虞洁程橙二人,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领导的姿态说道:“首先,萍溪村近乎于夏季的每次暴雨后必发的大洪水,在座的各位同志有没有什么意见或者看法。” 虞洁见状,也像模像样的清了清嗓子说道:“领导,我有话说。” 方思南点了点头:“虞洁同志,请讲。” 虞洁凑到了方思南跟前,小声说道:“领导,我就是个打酱油的,这么有建设性的问题,以后还是别问我了。” 虞洁多少斤两方思南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本身也就没太指望她,随后就把目光投向程橙:“程橙同志,你呢?” 程橙挑了挑眉,抿嘴笑道:“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防洪,如果防洪工作做得好,也就不需要抗洪了,防洪也就那些手段,堤坝、分流疏导、河道整治、水库这些,但是这些工作如果那么容易开展起来的话司秦早就自己动手了。” 方思南听后,不禁开始为她鼓掌,投去了赞赏的目光:“不愧与村长师出同门,刚来第一天就把村里的情况摸得这么透彻,那不知道程橙同志有没有什么建议?” 程橙不怀好意地对方思南笑着说道:“有啊!但是我帮了你的忙,那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方思南听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答应!” 程橙有些诧异的看着方思南:“你不问问是什么事?” 方思南大笑着摆手说道:“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还有啥我办不到的!” 程橙点了点头,表情逐渐凝重起来:“那好,我要你说服司秦,跟我回研究院。” 方思南听后,更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没问题,但是我可不保证一定能成功。” 虞洁见状赶忙把方思南拉到一旁,压着嗓子呵斥道:“方思南!你是不是没脑子?这摆明了是来跟你抢男人的,你没脑子是吧!这种要求你也答应!” “虞洁同志!我都说了我俩的婚姻只是形式,再说了,虞洁同志,请以大局为重!” 方思南此时在虞洁眼里,就如同一根失了智的傻白甜一般,足以用烂泥扶不上墙来形容。 虞洁见状也只好无奈的拍了拍方思南肩膀,叹息道:“希望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还不算太晚。” 程橙见方思南虞洁在一旁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想再跟她们浪费时间,便拍了拍手,说道:“好了,既然方思南同志已经表了态,那我也可以就防洪抗洪给出我的建议了,首先防洪阶段,水库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以咏溪河的情况来看,怎么也得两三年光景了,那么目前应该解决的就是防洪堤坝,河道整治和分流疏导,想要解决这些问题就需要大量资金以及人力,说到底还是需要县政府拨出资金。” 方思南闻言,摇了摇头,像模像样的学着司秦的口吻说道:“你这要跟司秦说,他肯定又得说:没钱。” “那就跟他们画大饼,他们之所以不愿意拨出资金来为萍溪村治理洪水,除了县政府资金短缺,还有就是萍溪村位置偏远,以目前的情况来说付出的资金远超过得到的回报,你不是要在村里弄个什么景区吗?完全可以用这个作为筹码,告诉他们现在付出的钱,将来会翻几倍,甚至几十倍地再回到他们手中。” 程橙一语惊醒梦中人,就连虞洁听后都猛拍大腿连连叫好,可接着程橙则是疑惑地看着方思南:“你的这个景区项目可不像你这过家家委员会,到时候可得花上不少钱,这笔钱的数目更是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的,你有办法搞定吗?” 方思南正要开口,虞洁便抢先说道:“你可太小看我家南姐了,她啥都缺是不缺钱,想当年省城一套豪宅她可都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给拒了。” 方思南现在真是恨不得一脚把虞洁踹到门口去,自己虽然跟黄财商量了个大概,却还是没谱的事,本还想让程橙给支支招,好歹有个备用方案,现在倒好,还怎么让她给自己出主意? 方思南也是要脸面的人。 “害!我那不过是有些路子,成不成还不一定,以防万一,要不你给支支招?” 面子对方思南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程橙听后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就是研究所里一个搞研究的,一月工资也就那么点,认识的人也都是我们圈内的,这我真帮不上你什么忙。” 程橙说完,便起身下床,开始倒腾起来自己带来的行李,在里面翻腾了一会后,开口问道: “我看这宅子就两间卧室,要不我跟虞洁挤一挤住一间吧。” 虞洁听后却瞬间炸开了锅:“不行!方思南同志前些日子已经说好了,把那间屋子收拾出来给我一个人住。” 方思南问道:“你没住的地方吗?” 程橙闻言,扮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道:“没有呢,来的太急了也没了解村子里情况,哪曾想是这个条件,连个民宿也没有,让我一个人住招待所我害怕,方思南同志,你不会忍心让我一个人吧?” 方思南赶忙上前安慰道:“没事,既然现在都是同志了,那我肯定不会不管你,那间屋子就给你住吧,让虞洁跟我挤一挤,反正也习惯了。” 一听方思南这么说,程橙便有些疑惑的问道:“司秦不住这里吗?” “那不合适,他住他自己家,毕竟我们……” 眼见方思南就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虞洁赶忙上前捂住她的嘴,敷衍着程橙说道:“司秦他呀为了方便开展工作就住在他自己家的老房子里,毕竟夏天快到了。” 程橙会心一笑,即便虞洁这么说,却又怎么能瞒得过她,毕竟与司秦相处了这么久,刚得知司秦结婚时,她便已经开始怀疑其中的蹊跷,司秦悄悄地结婚没有通知她也就罢了,连他的恩师也都不知会一声,这可太不像他了,而且就司秦结婚这件事来说,以他的性格,又怎么会轻易地结婚呢? 紧接着,程橙便试探性的问道:“你们的婚姻不会有什么隐情吧?” 方思南正要和盘托出时,虞洁便赶忙把她拉出屋外:“这时间你家村长应该快回来了,快去接他吧。” 看着方思南呆头呆脑的样子,虞洁无奈的摇了摇头:“方思南同志!你这家没了我早晚得散。” 第二十四章 去县里 司秦今日也一如既往地,结束了村里的工作后便按照以往惯例,到这老宅子来看一看方思南的工作开展得怎么样了。 可今日却老远地便看见了方思南站在那条迎春花小路上发着呆。 “你是在等我吗?” 司秦不知何时悄摸的出现在了方思南身后,冷不的一句话把方思南吓得汗毛直立,差点没背过气去,回过头便看见司秦那张冰块脸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你们商讨得如何了?商量出下一步该干些什么了?” 方思南闻言,得意地说道:“哼哼~经过我们临时扶贫委员会开展的第一次大会得出的结论,这笔钱,还得跟县里要,不过还得你出面,给我牵个线。” 司秦冷言道:“具体说说。” “这都是程橙出的主意,首先第一步是治理洪水,这个钱得让县里出,作为条件,景区的收入到时候跟县里分红。” 听着方思南难掩激动地说着她的想法,司秦却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太开心,脸色反而暗沉了下来:“这本是他们应尽的义务,到头来却要以交易的方式来完成。” 听着司秦这莫名其妙的一段话,方思南有些不明所以:“有那么重要么?只要结果是你想要的不就行了吗?” 于方思南而言,那些大人物们怎么想的她并不关心,就现下情况来说,结果才是最重要的,可司秦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又不得不让她进行更深一步的思考。 司秦叹息着说道:“一个是为民,一个是为钱。” 方思南拍了拍司秦的肩膀,笑着安慰道:“不去管那些当官的怎么想,做好你自己就行了,要真不是为民的好官,我们就辞了他,再换个真真正正为了大家着想的人来当这个官!” “真是大言不惭。” 司秦白了一眼方思南,便转身离开。 方思南见司秦马上就要咒怨,赶忙大声喊道:“虞洁和程橙在家里做了饭,你不留下来吃点吗?” 司秦背着身摆了摆手回道:“不了,那个女人离开前,我尽量少来你这里,还有准备好你的规划书,明天早起,我带你去县里。” 司秦渐远的背影,或许也是在向现实低头,方思南也曾了解过,司秦几乎从未间断过向县里提交防洪资金申请,却总是在被拒与无回应之间不断打转,这些利民工程本该全权由县里来施行,到头来这些担子却全压在他一个村长身上,可又从未听他叫过苦,仿佛这一切都是他本应承担的一般。 可方思南似乎并不太关系这些,倒是想着司秦的事想了一夜,他对程橙那态度,该不会真像虞洁说的那样,是追上门来的前任吧? 思绪万千,一夜未眠。 方思南早早便醒来了,虞洁在乡下住了这么长时间,作息也变得健康了起来,方思南一醒她也便跟着醒来了。 虞洁伸了个懒腰后,睡眼惺忪地看着身旁的方思南,慵懒的说道:“方思南,难得啊起这么早。” 方思南也一同伸了个懒腰,回道:“司秦今天带我去县里交建设方案,水患能不能解决就看这一次了。” 一听要去县里,虞洁就来了精神,用手猛地一搓眼角,随后眼里就似乎闪着光一般:“方思南,你不厚道,我在村里待得都快长霉了,出去玩也不叫我。” 方思南无奈地说道:“不是玩,是去做正事。” “那我不管,你必须带上我。” 虞洁赶忙起床洗漱打理,生怕方思南会丢下自己一个人跑了,方思南见状也不好拒绝,也正好到时候一起去保宁古城里考察一番,说不定能够获得些灵感。 洗漱完成后,方思南虞洁二人便坐在院子里等着司秦过来,春日的早晨也还算凉爽,远处时不时还会传来不知是谁家大公鸡的朝鸣声,方思南看了眼时间,快到六点了,司秦应该也快到了,便躺在藤椅上睡了个回笼觉。 约莫着浅睡了十来分钟,就被虞洁摇醒了。 “方思南,别睡了。” 虞洁也是毫不留情的疯狂摇晃着方思南的藤椅,本来没睡的太死,立马就能醒的,可被她这么一折腾的脑浆仿佛都要摇匀了,一来气干脆就假装着睡得很死不起了。 “还不起来,早餐都亮了。” 方思南闻声,猛地一睁眼,就见司秦拎着一口袋包子与一包都将站在自己跟前。 方思南假装刚睡醒的模样,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说道:“你来啦,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随后方思南接过了司秦手里的早餐,分了一半给虞洁,便捧着豆浆喝了起来,虞洁干巴巴的看着方思南手里的豆浆,和自己手里这几个包子,便开始抱怨起来:“司秦,你这也太偏心了吧,就给你媳妇带豆浆,也不说给我带一包过来。” 司秦冷冷的回道:“忘了,走吧,车还等着的,路上吃。” 虞洁撇了撇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说完,三人便跟着司秦上了停在迎春小路上的三轮车,正当三轮车传来引擎轰鸣声,即将发动时,身后却传来了大满的叫声与程橙的声音。 “我睡得正香着呢,结果就被大满叫醒了,应该是想让我带它来找你们吧。” 众人闻声回过头,就见程橙牵着大满朝着三轮车走来,虞洁见状连连摇头:“大满你个叛徒。” 程橙也不管众人有没有同意,牵着大满就上了车,司秦也只好敲了敲三轮车后座,提醒师傅开车。 这一路上方思南与虞洁兴致很高,大满也是兴奋地不停地摇着尾巴,路上虽然总是扬起很大的灰尘,他们也毫不在乎,心情很是不错地欣赏着沿路的风景,倒是程橙,大概也是没有想到这交通工具会如此的亲民,还特意穿了件浅蓝色的裙子,不过她的浅蓝色裙子早已盖上了厚厚的一层土灰,已经完全辨别不出它原本的颜色。 程橙捂着嘴,不断地扇着脸前的灰尘,挤着眼睛说道:“咳咳!我说你们非要坐这种车吗?我这裙子都被染了色了!” 司秦闻言,毫不留情地说道:“没人逼你来。” 方思南赶忙上前为她清理身上的灰尘:“村里条件不好,我刚来那会可都是坐摩托车的,大冬天的,鼻涕都给我冻成冰了。” 第二十五章 你能做到吗 这一路风尘仆仆,老乡一路将四人送到了县政府门口,下车时程橙不停地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方思南虞洁倒是乐在其中,大满似乎也因为太久没有出来透过气,也显得格外亢奋,不停地摇着尾巴蹦跶着。 可下车后司秦并没有直接进入县政府,而是先带着虞洁与程橙到了一处茶楼,让她们二人现在茶楼里等着。 程橙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虞洁却有些不乐意了:“怎么见个县长还怕我们跟过去,又不是见皇上。” 司秦只冷冷地说了句:“不合适。” 随后便拉着方思南离开了。 可这一行并没有方思南想象的那么顺利,她与司秦足足在大厅等了接近一个小时才得以见到这位县长。 而这位县长吴硕给方思南的印象也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昏官的模样,看着应该有个五十来岁的模样,倒是斯斯文文,一身正气,脸上戴着的那副黑框眼镜让人不禁觉得他肚子里应是有些墨水。 吴硕领着司秦与方思南进了他的办公室,还热情的递过来了两杯水,然后坐在了司秦身旁,扶了扶脸上的黑框眼镜,一脸为难的说道:“司秦啊,我也知道萍溪村的情况,但是县里确实资金确实很紧,你这三天两头的来跟我要钱,我也拿不出手啊。” 司秦并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身旁的方思南,方思南见状也心领神会的拿出自己打印好的建设方案,递到县长面前然后说道:“县长,这个钱我们自然是不会白跟您要,您可以看看我的提案,目前还只是一个草案,也不会跟县里要太多钱,足以预防洪患就行了。” 吴硕结果方思南手里的文件翻看了起来,紧接着司秦也递过来了一份文件:“这是我前些日子跟您说过的集体用地的事。” “想法不错,正好可以搭配我们县里的古城,把我们县发展成一个旅游城市,但是我不能只单看你们给的这几页纸就给你批资金,现在县里资金很紧缺,我得为县里六十万老百姓负责。” 听着吴硕的这句话,方思南差点没有笑出声,保宁县六十万人是人,那萍溪村百余户村民就不是人了? 可她还是忍住没让自己做出什么不礼貌的行为,毕竟防洪工程能不能顺利开展,还得他点头给钱。 方思南礼貌的问道:“那您说,需要我们怎么样才肯把这钱批给我们呢?” 吴硕扶了扶镜框,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看着一旁的方思南问道:“小姑娘,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也不是党员干部,我可不信你觉悟能有这么高。” “没有为什么,可能是一时起兴,也可能是真的看不得乡亲们过苦日子,但是这都不重要,我也觉得司秦说得不对,就这件事而说,‘为什么’和过程并不重要,只要大家日子过得好就行了。” 听了方思南这一番话,司秦竟在一旁默默的点了点头,吴硕更是大笑了起来:“哈哈!小姑娘说得在理,就看在小姑娘这样优秀的后生面子上,这钱要批给你们也不是不行,但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得为保宁县六十万老百姓负责,你需要拿出让我信服的证据来证明你们有实力办好这件事,而不是仅凭这几张纸,就要我批钱给你们。” 方思南疑惑的问道:“什么证据?” 吴硕摇了摇头:“这就是你的事了,话就说到这里了,我还有个会要开,要没什么事那你们就先回去吧。” 这一路上方思南想了一路,却始终都想不明白吴硕说的证据是什么意思,因为想的太入迷路上还接连几次都险些装上路边的电线杆子,要不是司秦一路护在她身后,这会想必早已磕的头破血流了。 “你就不能好好走路。” 司秦在方思南身后蹑手蹑脚地护着,生怕她一个不注意左脚打右脚给栽个狗吃屎,可方思南却毫不领情,极不耐烦地说道:“别吵!我想事呢!” 司秦无奈的只好充当起了导盲犬的角色,走到了方思南身前,为她引导者路,也算是有惊无险的走到了茶楼,与虞洁与程橙会和了。 虞洁远远的见着方思南的身影,就迫不及待的起身相迎:“你们可算是来了,这茶我都喝了五杯了,厕所我都去了五六趟了,你看,这茶都冲淡了。” 方思南并没有回应虞洁,始终抵着头神神叨叨的。 程橙见状,捂着嘴笑道:“这莫不是那位县长先生给我们南南出了什么难题吧!” 方思南闻言,瞬间来了精神,两眼放光的看着程橙:“程橙,你这么聪明,你给我出出主意,县长让我拿出让他信服的证据,可我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 程橙挑了挑眉说道:“你身边不就有位德才兼备的村长,你不问问他?” 方思南瞥了一眼司秦,白了一眼说道:“他?他在县长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能指望他吗?” 程橙听后,耸了耸肩说道:“无非就是那么几样,这项工程唯一的难点就是资金问题,你们给县里画大饼,但是空口无凭,你得让县里知道,你能做好这件事,除了规划方案以外,就是建设资金,你们是让县里给你们拨出防洪的钱,可建设的资金哪里来呢?” 听程橙这么一说,方思南这才恍然大悟,说到底还是不信她有足够的能力筹到建设用的钱,不过想想也合理,就方思南这初出茅庐的样子,换做是谁都不会轻易相信。 不过越是这样,方思南心里越是没底,县长这关还没有过,又迎来新的难题,那些投资商与县长这关父母官不同,商人看中的是利益,越是往这方面想,方思南心里越是没底。 虞洁听着众人的谈话如同在听天书一般,跟着方思南来城里本来就是想出来散散心,结果来了就光听他们在这里瞎聊些有的没的,便拉着方思南朝着茶楼外走去。 “不是说要去古城里逛逛吗?在这等你们一个多小时坐得我屁股痛。” 方思南随即也点了点头:“也是,走走也好,说不定就有了好点子呢?” 第二十六章 古城外的涡轮增鸭 保宁县虽不是很大,可主城区也有足足将近三十平方公里的面积,而保宁古城则足足占了主城区五分之一,方思南虽然生在这里,却也只在一些资料上有过了解,从未来过保宁古城,看着眼前这座古城区与新城区交界处巨大牌坊,更是惊掉了下巴。 “状元坊?这么大的牌坊,来历一定不简单吧!” 这座牌坊足足有有二十米高,宽十余米,就如同一座城门,把街道堵得死死的,方思南站在牌坊正下方,眺望着牌坊内的古建筑,这强烈的违和感,仿佛是迈过这一步,就会穿越到两千三百年的古蜀时期。 程橙此时也充当起了向导一角,为众人介绍起了眼前这座庞然大物:“虽然我不是你们保宁县的人,可我也对这里有一点了解,眼前这座牌坊是为了纪念古时保宁的四位状元而在2000年前后修建的,这偌大的古城建筑群里,也就这个牌坊属于现代产物了吧。” 方思南一听这牌坊是现代产物,就撇了撇嘴,眼神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切!我还以为这个大城墙也是古建筑呢!” 司秦却摇了摇头,说道:“古城里还有一座建筑也是现代产物,保宁中学。” 众人一听这古城里竟然还有一所中学,都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这古城里开商店茶楼的倒是听过,毕竟也有着古城建筑群商业的先河,可在古城里开学校的倒还是头一回听。 可者却让方思南疑惑了起来:“为什么要把学校建在古城区里啊?这样不会影响到古城发展吗?” 司秦摇了摇头:“我说它是现代建筑,可没说是新世纪建筑,保宁中学建于1922年,从建立起至今,这所学校就一直在古城里。” 听司秦这样一说,方思南便瞬间来了兴趣,当即便决定要进这一所拥有将近一百年历史的学校里去参观参观,而司秦便就接替了程橙,充当起了向导的角色。 众人跟着司秦不断穿梭在古城街道里,这座古城还处于未开发状态,虽然也能看见打扮新潮的游客,却也少得可怜,街道两旁也有一些相对复古的临时文玩店铺,对方思南程橙与虞洁三人来说也都算些新奇的玩意,司秦也就由着她们三个走走停停,就当作是旅游一趟了。 虽然这座古城只有六平方公里不到,可规模也相当之大了,方思南在古城里就逛了这一会就已经走得双腿发软,不禁感叹起了这座千年古城的魅力,却也让她内心矛盾了起来。 此时也理解了吴硕为什么不肯轻易批下防洪工程的资金,在她的提案里萍溪村景区主体虽然远不及保宁古城区这样宏伟庞大,可要支持到修建完成的资金也将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突然,方思南在一家文玩店前停下了脚步,店铺里都是一些木雕文玩,有木制脸谱与玩具模型,也有用木头雕刻出的手串项链一类的装饰品,而一旁一位六十来岁,穿着一身篷布围裙的大爷正坐在店内用刻刀雕刻着手里的木料,妥妥的一位老手艺人模样。 看着这位大爷不断摆弄着手里的木头,方思南心里顿时生出一个想法,拉住一旁的司秦问道:“村长,萍溪村的乡亲们有没有什么绝活?” 司秦有些疑惑地问道:“绝活?” 方思南啧了一声,接着说道:“就是想这位大爷这样的,但是又比较独特手艺。” 司秦听完,无奈地瞟了一眼方思南,轻轻拍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让你了解村子,这种问题还需要问我?村子距离城区距离很远,你说的独特的手艺自然是有的,比如古老的酿醋酿酒工艺,现在保宁县的保宁醋保和宁白酒经过时代演变,多少丢了些传统技法,可村子不同,村子里的保宁臊子面、保宁醋、保宁白酒、保宁蒸馍、保宁牛肉…………保宁……” 听着司秦说着这么一大堆,方思南三人只觉得脑袋都快要炸掉了,就连大满都在一旁不停地叫唤着,更何况现在他们还是站在街上,虞洁见状赶忙打断道:“停!司秦要不你还是回去拿个小本子给方思南记下来吧,今天好不容易出来玩玩,还要听你们俩叨叨,就不能让我放松放松吗?” 程橙也在一旁捂着嘴笑道:“呵呵~虞洁你就别打扰他们了,他们这是借学术交流调情呢!司村长也就在村子和南南的事上才会这么话痨,你就别打扰他们两个了。” 方思南小脸微红,强装冷静的说道:“那是因为我每次跟他说的都是跟村子有关的事!” 说完便一把抢过程橙手里的狗绳,牵着大满自顾自的朝着前方走去。 司秦白了一眼程橙,摇头说道:“无聊。” 说完便也慢慢悠悠的朝着方思南走去,虞洁程橙二人会心一笑,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虽然方思南说着要去保宁中学逛逛,可经过刚刚那么一闹,自己便成了这领头羊,走在了最前面,连自己前面通往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哪还知道那保宁中学在什么地方。 司秦静静的跟在方思南身后,一言不发,就由着方思南这般漫无目的的走着,虞洁和程橙倒是丝毫没受影响,路上有说有笑的。 走着走着却不知不觉地走出了古城区,引入眼帘的,便是足足三百多米宽的长江支流,嘉陵江。 古城区紧靠着嘉陵江,江景与古景可谓是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偶尔吹来的春风使得江面上泛起涟漪,因为保宁县还未完全开发,江面上竟还不时的会飞快的飘过几只鸊鷉(piti),这些可都是方思南从未看过的景象,不禁脱口而出感叹道: “我去!涡轮增鸭!” “很美吧!这个鸟在本地方言里是叫水鸭子吧?可如果这里富足起来了,生态就一定会遭到破坏,以后说不定见上一只你所谓的这个‘涡轮增鸭’会很难很难,不光是城区,萍溪村也是,即便是这样,你们也要坚持让萍溪村发展起来吗?” 程橙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上来挽住了方思南的胳膊,声音柔美妩媚。 听着程橙的这番话,方思南陷入了沉思,不禁开始思考程橙的这番话。 可正当方思南想的出神时,却被不远处传来的几声呼救声打断了思考。 “救命啊!救命啊!” 第二十七章 营救失足小孩 方思南惊呼道:“有人在喊救命!” 堤坝上游览的众人闻声也纷纷围了上去,只见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在水中挣扎着,双手不断地想要拍打水面,却被这万顷江水牢牢地束缚住。 不停地朝着围观人群呼救的应是落水小孩的玩伴,估摸着与落水小孩年纪相仿,可堤坝上的围观人群任由小孩如何嘶哑着求救,却都无一人上前施救。 方思南看着身旁这些围观者们始终没有上前营救的想法,已经急得直跺脚,焦急地喊道:“你们看什么?快去救人啊!” 围观者们闻言不但没有上前帮助落水小孩,竟还都纷纷后退了半步,方思南之后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同伴们:“你们有会游泳的吗?” 虞洁与程橙也都纷纷摇头,可司秦却愣在原地,眼中似乎充满了恐惧,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衬衫,这种时候方思南也没有心思去管他了,四处张望着,想要寻找有没有什么长杆子能够将落水小孩救上来。 可周围除了一些枯木枝,一件能用的工具都没有,事到如此,方思南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游泳,卷起裤管就要下水救人,却被一旁的大妈一把抓住了胳膊,拦了下来。 “小姑娘,这嘉陵江的水可是会吃人的呐,看你也不是会水的人,别人没救上来,倒先搭上了自己的命!” 方思南一把挣脱开大妈的手,并没有理会大妈的好言相劝,随后脱下了外套,就要下江救人,可刚走了不到三个台阶,身后就传来了大满的叫声。 大满极其凶狠地叫了两声,然后猛地睁开了程橙手里的狗绳,大满毕竟是大型犬,程橙被它这极具力道的一扯瞬间就失去了重心,狠狠地摔了下去。 挣脱狗绳的大满就如一匹脱缰野马,径直的奔向江面,方思南见状也紧随其后,急切地朝着大满喊道:“大满,你是要下去救人吗?” 紧接着,大满站在江岸旁,朝着落水小孩一跃而下,四肢不断地在江水里扑腾着,水面上不断传来大满的叫声,方思南焦急地跪在岸边,不断喊着大满的名字。 方思南从未教导过大满游泳,或许这是狗与生俱来的技能,可这毕竟是嘉临江,这个季节的江水虽然不是很急,却也足以要掉一个水性极好之人的性命,更何况是一只第一次下水的德牧。 大满用嘴落水小孩,拼命地游向岸边,离岸边越来越近,可大满的速度也越来越慢,眼看着离岸边就只有一点点距离。 大满的嘴却松开了,落水小孩此时已经失去了意识,江面上只剩下了大满凄惨的嘶叫声,方思南跪在岸边,扭过头祈求着身后围观的众人:“快来人救救它……” 方思南的声音已经有些许颤抖,可围观的人们始终沉默着,更是有人拿出手机拍着照,录着像。 这一刻,方思南似乎尝尽了人间冷漠。 “方思南!” 正在方思南绝望之际,堤坝上传来了程橙与虞洁的声音,只见他们一人拿着一根长竹竿,朝着方思南跑来。 随后,程橙将她手里那根长竹竿递给了方思南,虞洁则拿着手里的长竹竿试图将落水小孩撑回岸边,可此时落水小孩早已失去了意识,虞洁一人拿着这根长竹竿已经很是吃力,更别说用着根足足接近十斤的竹竿捞起一个人。 虞洁回过头朝着方思南喊道:“方思南,来帮帮我!” 方思南并没有理会虞洁,独自撑起手中的长竹竿,将竹竿尖端递到大满身前,大满也心领神会地用嘴咬住了竹竿尖端,总算也是有惊无险。 可这时身后却传来了围观者指责般的口诛笔伐: “快去救人啊!人命重要还是畜生的命重要!” “这小姑娘真是不知轻重……” “现在的年轻人,把这些个猫猫狗狗当自己儿子一样的养着,人命能有她儿子的命重要吗?” 程橙与虞洁在一旁尽力的打捞者落水小孩,可她们这两个小姑娘能坐到的也只有不让落水小孩被江水冲的更远。 虞洁听着身后围观者们这极具双标的一言一语,精神也随之有些崩溃了,便转过身朝着围观众人吼道:“还不快下来救人,干说风凉话,你们才是畜生不如!” 即便虞洁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围观的众人却始终没有要下来搭手的意思。 一旁躺在方思南怀里的大满挣扎着站起了身,颤颤巍巍的再次回到水边,站在水边跃跃欲试,似是想要再次下水救人,方思南见状赶忙上前将大满抱了回来,将大满身上的狗绳牢牢的拴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大满,你尽力了。” 说完,方思南便拿起竹竿,上前搭着手,与程橙虞洁一同打捞着落水小孩。 三个人,两根杆子,可不管她们三人怎么使力,始终无法将落水小孩撑回岸边,就在三人即将放弃之时,身旁突然闪过一道身影,随之而来的便是扑通的一声。 只见一位身穿警服,二十来岁的青年纵身一跃跳进江里,用手腕勾住了落水小孩,不停地在水面上翻腾着,不一会便上了岸。 “打了120了吗?” 警服青年一边为小孩做着急救措施,一边问着方思南三人,程橙闻言,立马掏出手机拨通了120急救电话。 方思南见小孩已经被救上岸了,便转过身去安抚大满。 警服青年见小孩将身体里的水呛了出来,这才松下一口气,然后转过身,朝着身后围观的群众怒吼道: “看戏也就罢了!连个119都不会打吗?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说完便朝着方思南走去:“你的狗没事吧?” 方思南闻言,摇了摇头,却一言未发。 程橙见状,上前愁着眉解释道:“大概是寒了心,换做是我,我可能会比她还难过。” 警服少年闻言,也叹了口气说道:“这也不能怪他们,以前这里有个姑娘落了水,有个年轻人废了很大力气才把人救上来,可急救是却出了问题,那姑娘家里人非说那小伙子做的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是在占那姑娘便宜,叫人把那小伙子打成了重伤,事情传开了,也就没人愿意给自己惹麻烦了。” 可虞洁听了却非常生气,气冲冲的说道:“可这也不是他们说风凉话的理由,不来救人也就算了,大满下去救了人,他们还在一旁阴阳怪气,要不是着急救人,我真想上去给方思南出口气,把说风凉话的人揪出来揍一顿!” 第二十八章 呵~长大了 原本计划的去保宁中学逛逛的计划也因为这一档子事落空,便草草的回了萍溪村。 方思南这一路上情绪都很低落,抱着大满一言不发,不管虞洁与程橙怎样逗她开心都无济于事。 司秦则是孤零零的坐在副驾驶,眺望着车窗外,程橙看着这二人,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回到宅子后还没过六点,方思南便早早的上了床,气氛压抑到了冰点,弄的程橙很不自在,可这时好巧不巧的,陆九天却捧着个手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虞洁,方思南!你们在城里都干了些什么?” 虞洁跟程橙闻声,赶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你们可算是火了一把!你们看看。” 陆九天拿出手机,给虞洁二人翻看着手机里的截图,截图上是保宁县的论坛,论坛标题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十岁孩童失足落水,年轻女子不救人反先救狗! 虞洁看着手机截图里的新闻,气得夺过陆九天手里的手机,就要摔下去,程橙倒是眼疾手快,赶忙一把拦住,说道:“别气了,网上的人要说就让他们说去,我们问心无愧就行。” “那群王八蛋,看戏的时候就差没把瓜子递他们脸上去,一群王八蛋,说瞎话不打草稿!” 虞洁不停地顺着胸口,生怕自己会被气得背过气去。 陆九天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程橙闻言,与陆九天讲述了白天的经过,陆九天听后,疑惑地问道:“司秦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吗?” 虞洁冷笑一声说道:“哼,别提他,提到他我就一肚子气,他也是个王八蛋,在一旁看戏也不来帮忙,感情是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么个结果。” 程橙摇了摇头,说道:“司秦他有苦衷,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那个孩子能够平安无事。” “行了程橙,你就别帮他解释了,能有什么苦衷?即便不下水救人,也该过来帮我们撑个竹竿吧?” 程橙叹息道:“司秦没跟你们说过吗?他……小时候落过水,虽然他被救回来了,可救他的那个人却被洪水冲走了,连尸体都没找到。” 陆九天听完,啧了一声:“创伤后应激障碍啊,司秦还有这么一段过去,都没听他说过。” 程橙点了点头:“差不多吧,我跟他认识这么久,他在我心中的可以说是全能男人了,可却从未见过他游泳,哪怕是大旱那年让他跟我们一起去游泳池他都拒绝了。” 虞洁听完,神色也暗淡了下来:“那他跟方思南还挺像,童年都不太好。” 陆九天也点头道:“还真是好酒配好菜。” 虞洁闻言,怒了:“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把你舌头割了喂狗去!” 打发走了陆九天,虞洁就和程橙商量起该如何让方思南不再难过,可商量了一夜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接下来的几天,方思南都把自己闷在屋里,就连原本的一天两顿正餐外加晚上的夜宵都变成了一顿正餐,司秦也是好几天没见着他的身影,就连村里的工作都是陆九天代办。 虞洁心疼的看着躺在床上终日不语一字的方思南:“方思南这会是真伤着心了,以我对她的了解,没个一两个月好不过来了。” 程橙撇了撇嘴:“我算是看透了人心了,我这几天上集市上买东西,总能听见乡亲们在讨论这事,还说什么在方思南眼里人命不如一条狗命来得重要。” “不是吧!这世界上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了吗?萍溪村穷成这样这传八卦的速度还能这么快?肯定是陆九天那王八蛋说漏嘴了。” 说完,虞洁又很是气愤地接着说道:“都是一群白眼狼,方思南这么为村里着想,他们竟然还能听信谣言,反过来对方思南指指点点的,真是狼心狗肺。” 刚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方思南。 这些天就连吃饭都是虞洁跟程橙好说歹说,把饭端到床上喂着她吃的,可这突然起了床,虞洁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方思南手里拿着大满的狗绳,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声大满的名字,随后大满就吐着舌头摇着尾巴蹦蹦跶跶地朝着方思南跑来。 紧接着,方思南将手里的狗绳系在了大满身上,虞洁见状,赶忙朝着身旁的程橙喊道:“完蛋!刚刚我们说的话被她听见了,快去拦住她!” 程橙看着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她起来了不是就应该不生气了吗?” 虞洁用胳膊架着方思南,朝着程橙使了一个眼色,也没有多说话,程橙见状也只好上前一同架住方思南,把她拖回了床上。 虞洁有些生气:“方思南,你是不是想回省城去?别跟个小孩子一样一不开心就玩离家出走这一套!” 程橙闻言,却捂着嘴笑了起来:“呵~没想到我们南南竟然还喜欢离家出走,真是越看越可爱了。” 方思南冷言道:“我腻了,不想玩什么扶贫攻坚了,我要回家。” 虞洁闻言,赶忙一把抢过方思南手里的狗绳:“你可都结婚了啊,就算是虚假的婚姻,可结婚证都摆在这的,你可要为司秦想想!” 程橙闻言一惊:“什么虚假婚姻!?” 听着程橙的话,虞洁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捂住嘴说道:“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方思南见着虞洁在一旁急得上蹿下跳的,脸上笑了起来:“逗你玩呢!这里可是爷爷的家,我就算不为了他们,也要保住爷爷住了大半辈子房子,我可不想那天这所承载力爷爷半生记忆的宅子被洪水淹了去。” 说完,方思南拿过虞洁手里的狗绳,接着说道:“我这次回去是给景区建设拉投资的,只要投资下来了,防洪工程就有指望了。” 闻言,虞洁这才松了口气,不禁轻抚着方思南的额头:“不容易,我们南南可算是长大了。” 方思南白了虞洁一眼,一把拍开虞洁的手:“我承认我最开始是有些寒心,可后来也想明白了,若是要去在意每一个人的想法,那不得累成狗啊!” 第二十九章 四人行 方思南次日一早便收拾好了东西,踏上了回省城的路。 这次本就打算速战速决,快去快回,可虞洁说什么也不信方思南还会回来,死活都要跟方思南一起去,方思南心里可清楚着呢,虞洁这点小九九她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在乡下待腻了,想回去透透气罢了。 临走前虞洁还特意问了一下程橙,可程橙回绝了虞洁,二人也不强求,索性就把大满留下来让程橙照顾,还能替她解解闷。 可正要坐上开往镇上的三轮车时,虞洁才突然想起哪里不对,便问道:“对了,你这次回去跟司秦说了吗?” 被虞洁这么一问,方思南才猛地一拍脑袋,惊叹道:“哎呀!那家伙好几天没来露面搞得我都快我忘了有这么一号人了,等晚上了再打他座机告诉他吧。” 说完,方思南便招呼三轮车师傅开车,正当耳边响起三轮车电机的轰鸣声时,身后却传来了司秦的声音:“你要回去?” 方思南闻声,回过头去。 只见司秦笔直地站在三轮车后不远处,脸上依旧冷漠。 方思南点了点头:“是啊,这几天心情不好,一下给你忘了,这信号不好,正说晚上打你家座机告诉你。” 司秦默默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方思南见着他这副失了魂的模样,疑惑道:“你还有事吗?” 司秦冷言道:“没了。” 方思南听后,拧眉道:“怪人。” 说完便招呼三轮车师傅开车,可正当三轮师傅要扭动油门时,司秦却叫停了师傅。 “为什么走。” 三轮车师傅见二人这样没完没了地聊着,便不耐烦道:“你们两个要不说完了再叫我?我去抽支烟。” 方思南也有些不耐烦,撇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司秦听后,终于放下了他那孤冷的姿态:“你为什么走?” 方思南却更加的不耐烦了:“程橙没跟你说?我回去筹钱。” 司秦闻言,竟似是松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知道了。” 方思南问道:“还有事吗?没事我就走了。” 司秦接着问道:“去多久?” 方思南白了他一眼:“不知道!顺利的话十天半个月,不顺利的话就不好说了,反正会赶在盛夏之前回来,没事的话我真要走了,赶不上火车了。” 司秦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没再多说什么。 方思南见他终于唠叨完了,这才舒了一口气,拍了拍三轮车,招呼师傅过来开车。 可当三轮车再次响起引擎的隆隆声时,司秦却一把扶住三年轮车后框,纵身一跃跳上了三轮车。 方思南被司秦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惊呼道:“你干嘛?” 司秦坐稳住了身子后,便又恢复了往常那副孤高清冷的模样,冷言道:“跟你一起。” 方思南疑惑道:“为什么?” 司秦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说道:“这是村子的事,我理应出一份力。” 方思南非常震惊的看着司秦,问道:“你村长说走就走?请假了吗?” 司秦回道:“有陆九天。” 方思南还是非常不解:“他只是个扶贫干部,又不是你们村委的人。” 可司秦没再搭理方思南,也始终没下车的意思,方思南拧不过他,也只好从了他。 可现在既然司秦都来了,那就只剩下程橙一个人了,方思南还是有些不忍心,便回去把程橙也叫上一起。 程橙起初并不愿意一起去省城,可一听司秦也要去后,态度便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草草收拾了一下行李后便跟着方思南一起走了。 县里虽然有火车站,可每天通往省城的火车也就只有那么一趟,终于,经过司秦刚才那么一闹腾,还是错过了火车。 也是在这时,方思南才明白自己决定叫上程橙一起的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正确。 三人站在高速路入口处,就见着程橙不停地朝着过往车辆挥手,竟还真有不少车辆停了下来。问她是不是要搭车,可这些车辆要么是座位不够,要么就是不愿意带大满。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拦了七八辆车,这才终于招到了一辆座位够还愿意带大满的面包车,四人绷着的心这才是送了下来。 车上,方思南不停地对着司秦抱怨着:“都怪你,要不是你磨蹭,我现在已经坐在火车上了。” 程橙见状,赶忙戳了戳一旁的虞洁,虞洁也秒懂的露出了一丝吃瓜的笑容,阴阳怪气的调侃道: “啧啧啧,司村长还真是心系村民,只是你这村长说走就走,只可惜了我们的小陆干部了。” 虞洁一脸坏笑地看着程橙说道:“程橙,你该不会是故意不跟司秦讲清楚方思南为什么回去吧?刚刚看他那一脸舍不得的样子,还以为方思南一去不回呢!” 副驾驶的司秦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只是觉得她做不好这件事。” 方思南只“切”了一声,便没再继续争论下去,可能是面包车的短途乘坐体验不太好,众人没过多久也都变得安静了起来,程橙还不断抚着胸口,似是有些晕车。 从保宁县到省城虽然并没有多远,可上高速前的路程大多都是未开发路段,极为颠簸陡峭,就连大满也都失去了平日里的活力,原本只需要三个小时左右的路程,生生行驶了五个小时左右,终于是在天黑前下了车。 下车后虞洁便先一步回了自己家,约好第二天在方思南家会合,程橙与司秦因为在省城没有去处,便跟着方思南一同回了她家。 大半年没回家,当方思南再次站在家门口时,却还真有一种远嫁女儿回门的感觉,悬在门铃前的手迟迟没能按下去。 程橙见方思南迟迟没能按下门铃,无奈的摇了摇头:“回自己家还要按门铃。” 说完便抢先上前按响了门铃,片刻后,门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比方思南稍稍小个一两岁的青年。 青年看见眼前的方思南一行人,愣了一两秒,还揉了揉眼睛:“没看错吧?这谁啊?” 方思南白了他一眼:“别闹!我带两个朋友回来住两天,你去帮他们收拾一下客房。” 青年似乎是并没有听进去方思南的话,一把上前握住了司秦的手,激动的说道:“这就是姐夫吧?之前只在照片里见过,这次总算是见着获得了!” 第三十章 紧张的姑婿关系 方思南家并不是很大,却也足足是萍溪村村委会的两倍有余。 司秦在方思南家待得很不自在,而热情到极致的黄一成与黄财并不是根本原因,最主要原因还是粱秋笙对司秦冷漠到冰点的态度。 自打司秦进屋开始,粱秋笙似乎就对他没有一个好脸色,倒是对程橙热情似火,抓着程橙的手一个劲的说道: “这小姑娘我倒是没见过,瞧瞧这眼睛,就跟雪山上的白狐狸似的,看得阿姨好生喜欢。” 程橙本身不是拘束的人,可面对热情的有些过头的粱秋笙却也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只一个劲礼貌性的笑着。 黄财似乎也看出粱秋笙的用意,瞪了一眼粱秋笙,便拉起沙发上的司秦,笑言道: “司秦啊,别拘束,我先带你去收拾一下房间,家里就一间客房,就委屈你先睡几天客房。” 听到黄财让司秦睡客房,方思南也算松了一口气,幸亏程橙来了,不然要真让司秦跟她睡一屋,让他睡地板可真就是委屈他了。 方思南见黄财带着司秦进了客房,这才拧着眉对粱秋笙小声说道: “妈!你这是做什么?好歹人家第一次来家里,你就不能别玩你丈母娘那套了成吗?” 粱秋笙冷哼一声,毫不掩饰的大声说道:“哼!你悄摸地把婚结了,还想让我给你好脸色?你爸爸那个生意伙伴的儿子,那么优秀的一个小伙子你看不上,到头来给我找个村长回来?” 黄一成见母女二人吵得水深火热,撇了撇嘴对一旁的程橙说道:“别见怪,过两天就习惯了。” 程橙尴尬地笑了笑:“不见怪,不见怪……” 粱秋笙越说越大声:“你要还想进这个家门,就赶紧去把婚离了,我让你爸爸给你介绍几个小伙子,现在也不求对方有多优秀,至少得门当户对吧!” 方思南也是越吵越上头,也干脆不压着嗓子,直接站起身来叉着腰说道:“哎!您别这么说,本来我还在考虑要不要离婚的,您这么一说这婚我还真不离了!顺利啊,过个一年半载你说不定还能抱上孙子呢!” 方思南这一席话着实把粱秋笙气的不轻,更是让粱秋笙当场撂下狠话:“行方思南,你长本事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回来干嘛!只要你这婚一天不离,你就别想从家里拿到一分钱!” 一旁的黄一成似乎也看出程橙很不自在,便轻轻拍了拍程橙的肩膀,小声说道:“在这看她俩吵架是不是很没意思?我要不我们出去逛逛?” 程橙闻言,挑了挑眉说道:“不管你怎么想的,但是我现在确实很想出去透口气。” 客房里的司秦与黄财相处的倒是很融洽,二人竟还坐在床边交起心来了。 黄财抖了抖床上的被子,语气沉重:“南南应该跟你说过吧,我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我却一直把她当作亲生女儿一般对待,你别看她妈呢刻薄样,天下父母哪又不希望自己孩子过得好的呢?” 司秦在一旁搭手收拾着屋子,静静地倾听着,并没有说话。 “秋笙说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她就是年轻时吃了苦,没事就喜欢给南南和一成做红娘,乱牵线,想自己的孩子别走她的老路,但是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跟我们这一辈的代沟,我也不要求你能有多大成就,能赚多少钱,我赚的钱已经够南南跟一成一世无忧,我只要求你真心待他,别负了她的心。” 司秦嗯了一声,也没再说别的,黄财也知道他与司秦还有些生分,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收拾好客房后,黄财便转过身拍了拍司秦的肩膀,笑着说道:“刚到还没吃饭呢吧!走!叫上南南他们,出去吃饭去。” 黄财与司秦估摸着收拾房间也有了半个小时左右,可来到客厅时却发现方思南与粱秋笙竟还在争吵。 黄财捏了捏额头,啧了一声:“哎呀!别吵啦!你看你们,把那位狐狸姑娘都吓跑了!” 方思南闻言,疑惑地看着黄财,问道:“狐狸姑娘?” 黄财回道:“哦!你妈不是说她的眼角像雪山的白狐狸嘛,那不就是狐狸姑娘吗?” 说完黄财又接着说道:“南南,你打电话叫狐狸姑娘回来吧!奔波了一路了,出去好好吃个饭,虞洁跟你一起回来了吗?把她也叫上吧!” 方思南闻言,嗯了一声,随即便拨通了程橙与虞洁的号码,虞洁起初嫌远,并不想折腾,可一听是黄财请客吃饭,激动得差点把电话听筒给震坏了。 “什么!黄叔叔情客?你等着我,我没来之前你们谁都不许动筷子!” 虞洁之所以表现得如此激动并不是没有理由的,黄财这爱花钱的性子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可他却又不是什么钱都花,也算是有目的,有方向的大手大脚。 虞洁家离方思南家虽然有一段距离,打车也不过就三十分钟左右,可黄财却说别让她折腾,随后便到车库里开出了自己那辆极为低调的豪车。 程橙坐在车里感受着这辆车无与伦比的乘坐体验,不禁感叹道: “叔叔,没看出来您还挺低调啊!这车少说得一两百万吧!” 黄财把这方向盘笑着说道:“什么低不低调的,车能开就行了,这车本来是给南南买的,可南南不要,我就只能自己开了。” 一旁的黄一成听后,却不开心了:“爸!你这也太偏心了!姐不要你就没说给我开?” 黄财听后冷哼一声说道:“哼!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想想开车闯过多少祸!” 程橙听后,朝着身旁的方思南抿嘴笑道:“呵~南南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虞洁听后,邪魅一笑:“哼!方思南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还跺着呢!” 方思南听后,问道:“意想不到?有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这一路上众人有说有笑的也还算欢乐,可司秦确一字未说,与众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黄财也算细心,就算开着车也发现了后座上司秦的异样,今天的司秦可与那日酒宴上的他很不一样。 那日的司秦虽也是这服冷冰冰的模样,却也并非今天这样一句话都不说。 第三十一章 这个架吵得莫名其妙 一直到了饭店,司秦也始终一句话都没说。 黄财这老丈人也算合格,一直在将话题牵向司秦,虞洁自然也是明白黄财的意思,也跟着在一旁附和着: “叔叔,阿姨,别看司秦只是一个小小的村长,可他本事可不小呢!程橙这次就是特意奉她恩师之命来带司秦回研究所的!” 粱秋笙闻言,冷笑一声道:“研究所?能挣几个钱,不管在哪个时代,钱才是生活的根本,你现在做村长也好,还是回去搞你的研究也好,说到底也满足不了南南的生活需求。” 粱秋笙这张口闭口就是钱的,方思南早就习惯了,也没与搭理她,只是一个劲招呼着程橙与司秦吃饭。 程橙听后,则是笑着说道:“阿姨,司秦这人吧你说他没志气,他想走的路却又是很多人不愿走的路,当初不少大公司来挖他,他都不去干那高薪的活,就愿意做他这贫困村村长,去给他那村子搞什么扶贫,可你要说没有他这样的人,外面那些大老板说不定还在地里刨红薯呢!” 程橙用和颜悦色的脸,说着最是诛心的话,方思南虞洁听后都不禁给程橙竖起了大拇指,虞洁更是贴着程橙耳边说道:“程老师厉害呀!居然把方思南她妈妈怼得没话说了!” “你们也别说我势利,你们这一辈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苦,我也不过是希望南南嫁个好人家,难道真的要我眼睁睁看着她一辈子窝在那个小村子了吗?” 说完,粱秋笙扭过头,看着一旁正闷头吃东西的司秦,说道:“我也不是绝情的人,非要拆散你们,只要你在我们附近买一套房给南南,那我便认了你这姑爷。” 司秦闻声,放下手中的餐具,拿起一旁的纸巾擦拭这嘴角的油渍,冷言道:“怕要让伯母失望了,我就一个村长,省城房价几百万一套我实在承担不起。” 粱秋笙听后,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买房,要么离婚。” 方思南本不想与粱秋笙争吵,可粱秋笙已经把话说道这份上了,也就不能再装听不见了。 “你过分了,在你眼里是不是就只有钱?” 粱秋笙冷笑一声道:“如果钱真的没那么重要,那你回来干什么?” 方思南反驳道:“别拿我和你混为一谈,我要靠的是自己的双手。” 粱秋笙听后,瞪了一眼身旁的黄财:“哼!她都说了要靠她的双手,你就别再给她一分钱了,要是让我知道你偷偷给她拿钱,我就跟你没完!” 说完,粱秋笙便摔门而去。 黄财见状,也只好跟了上去,方思南看着离去的二人。 方思南见众人都停下了筷子,笑着说道:“吃啊!在村里可吃不到这种大餐。” 虞洁倒是毫不拘束地胡吃海塞起来,程橙随后也拿起筷子,即便是饿了一天,她也丝毫不失礼仪,尽显淑女气质。 正当方思南吃的尽兴时,司秦却说起了不合时宜的话:“方思南,我们离婚吧。” 方思南不敢相信刚才自己所听见的,瞪大着双眼看着司秦,问道:“你说什么?” 司秦闻言,冷冷的说道:“离婚吧。” 黄一成听着司秦的话,一脸震惊的看着司秦:“姐夫,你不会真听了我妈的话吧!” 方思南生气的看着司秦,怒言到:“司秦你有病吧?” 说完便转身离去。 程橙挑了挑眉,无奈的说道:“黄历上有说今天不宜聚餐吗?这么多年了司秦你怎么还是这样。” 言罢,程橙便起身去追方思南,虞洁见状,一脸为难的看着程橙的背影,只好勉强将手中的筷子放下筷子起身跟上程橙。 黄一成见状,上前安慰着司秦说道:“姐夫,你别听我妈的话,我们家估计也就只有她反对你跟我姐了,我和我爸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司秦没有说话,端坐在餐桌旁,一言不发。 黄一成见状,接着说道:“姐夫要不你还是去把我姐追回来,道个歉吧,你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可心眼可小着呢!你要不去跟她道歉,估计真会跟你离婚!” 司秦摇了摇头:“我说跟她离婚,并不是因为伯母的那些话,只是这段路上我想通了一些事。” 黄一成疑惑地问道:“什么事?” …… 黄一成和司秦一直到了午夜才回家,刚进家门便远远地听见了客厅里方思南程橙与虞洁三人的笑声。 可当司秦一出现在了方思南面前,这笑声就停止了,方思南始终都没正眼瞧过司秦一眼,司秦只冲方思南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他回来了,便独自进了客服。 “程橙,你说方思南是因为司秦说要离婚在生气呢,还是说是刚才拿一桌子菜不和她胃口啊?哎呀!当初是谁说的不会喜欢上某某的啊!” 虞洁一边说着,一边咔哒咔哒地嗑着手里的瓜子,字里行间,净是嘲讽。 方思南白了她一眼:“离婚这种事应该我来提,凭什么他先提!” 程橙闻言,抿嘴笑道:“呵呵~你这嘴还真是跟司秦一样,硬!” 虞洁听后,却疑惑地看着程橙:“哎!程橙,你不是来跟方思南抢老公的吗?但是相处这些时间我看着却又感觉不像啊!” 程橙切了一声:“只是来带他回研究所的罢了,南方天气已经够冷了,还要我跟个冰块在一起,我可不愿意!” 程橙闻言,蹭了蹭方思南:“危机解除!” 方思南一脚将虞洁踢开:“我同意程橙说的,谁天天愿意跟坨冰块待在一起啊!” “既然这样,那就尽早把婚离了吧。” 方思南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一回头才发现司秦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反正你不是说你在考虑要不要离婚的吗?” 方思南闻言一惊,原来当时她跟粱秋笙在客厅里的谈话全都被他听见了。 方思南只看了一眼便回过头,气鼓鼓的说道: “请你从我眼前消失,我现在并不想跟你说话。” 虞洁看着眼前这一幕,唏嘘不已:“程橙……我看我还是继续打光棍吧!他们这架吵得有些莫名其妙,看得我真的是一脸懵!” 第三十二章 潇晚意 这些日子方思南一直窝在家里,原本打算搞定资金问题后直接就回萍溪村,可自从与司秦吵架以后也就没了心情。 司秦这些天一到白天就跑得没影,大部分时候都是到了深夜才回来。 难不成是在为离婚做准备? 方思南没离过婚,她并不知道离婚的具体流程是什么,也就不知不觉的朝着这方面胡思乱想了去,可越想越让她害怕,依着自己对他那句话的反应来看,莫非自己真的喜欢上他了? 方思南不得不承认,爱上司秦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要真让她后半辈子跟一个冰块共度余生,这对她来说简直是灾难。 咖啡馆里,虞洁捧着她手上那本时尚杂志一边着一边调侃着说道: “你就是太闲了,你忘了你回来是干嘛的吗?” 程橙挑着指尖,轻轻转动杯中的咖啡勺,杯中的咖啡随着勺子的搅动拉出一丝丝柔美的线条,程橙盯着杯中的咖啡,抿嘴笑道: “咖啡有些苦,但配上你现在的心情也是再合适不过了。” 看着方思南那呆头呆脑的模样,程橙无奈的说道: “你平日里的机灵劲哪去了,现在你就该跟他当面说清楚你不想离婚,省得在这里给自己找不痛快。” 即便程橙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了,方思南依旧嘴硬,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谁不想离婚了!本来就是有名无实的婚姻,我只是生气凭什么他先跟我提离婚,那我不就成了被踹的那个了吗?” 虞洁白了方思南一眼,转头对程橙说道:“别跟这个油盐不进的死鸭子瞎扯了,正事不干,我们还是去逛街吧,太无聊了。” 程橙与虞洁一拍即合,方思南一听她俩又要去逛街,当即选择打道回府,这些天被她俩强拉着几乎逛遍了整座城市,黄一成起初本来还兴致勃勃地跟在程橙后面,到最后也被磨得没了力气。 跟程橙虞洁分开后,方思南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突然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不知道原因,或许是因为跟司秦吵架了,又或者是因为前段时间整日忙碌,这些天却突然闲了下来。 “果然还是应该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吧……” 方思南喃喃道,可要一个闲下来的人变得忙碌起来,又谈何容易。 “方思南!” 正当方思南想得出神时,身后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方思南回过头,一个高大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前。 是潇晚意。 粱秋笙曾经为自己安排的相亲对象之一,据说家里是搞风投的,方思南不知不觉地再次陷入沉思。 “我当初是用什么理由打发他的呢?” 潇晚意笑着说道:“你当时说你家的狗被邻居的泰迪揍了,你要回去给它撑场子,我没记错的话,那是只德牧,叫大满是吧。” 方思南闻言,猛地一拍脑门:“靠,不知不觉说出来声……你怎么知道的?” 方思南疑惑地看着潇晚意,潇晚意轻声笑道,眼中竟闪过一丝遗憾:“我之后去过几次你家,但我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去的几次你都不在。” 方思南尴尬地笑了笑:“真是不巧啊……” “我前段时间路过你家时也顺道去你家看了看,叔叔阿姨说你去了保宁,还真的是不巧。” 方思南并不想跟潇晚意耗下去,便强颜笑道:“是啊是啊,但是我现在还有些事,要不我们……” 可话还没说完,身后便又传来了程橙温婉的笑声: “哟~我们南南这是在给自己找下家呢!” 方思南回过头皱眉说道:“怎么今天都喜欢从我身后冒出来。” 虞洁看着方思南身后的潇晚意,咧嘴笑道:“什么下家,这不是之前大满被泰迪揍的那个吗?” 程橙疑惑地看着虞洁:“大满能被泰迪给揍了?” 虞洁蹭了蹭程橙,眯着眼睛笑道:“回去给你说,这可是个大瓜!” 方思南猛地白了她俩一眼:“就是偶然碰见了,打个招呼,你俩八卦我倒不如去看八卦头条,那个更有看头。” “这位就是虞洁吧,那旁边这位是……?” 方思南露出职业式微笑,回道:“这两位是我的朋友。” 程橙审视了潇晚意一番,低声问道虞洁:“这人穿的这一身行头怎么也得十好几万吧?” 虞洁闻言,瞬间向着程橙竖起了大拇指:“有眼光,这人可是能在方思南她妈中意女婿排行榜里排名第三的存在,他爸是邵阳资本的大boss!” 潇晚意听着虞洁的这一番话,笑着说道:“承蒙阿姨抬爱,正好我今天没事,要不赏脸去喝一杯?” 方思南闻言,委婉地拒绝道:“我就不了,我家大满还等着我回去……” 程橙一听方思南要拒绝,赶忙上前捂着她的嘴,抿嘴笑着对潇晚意说道:“方思南有空,正好我和虞洁也有空,那就走吧!” 方思南疑惑地看着程橙,低声质问道:“你干嘛呀!太尴尬了!” 程橙把方思南拉到一旁,将嘴贴在她的耳边压着嗓子小声说道:“你傻呀!虞洁不是说他爸是邵阳投资的大老板吗?你忘了你回来干嘛来的?” 方思南一听,顿悟,猛地一拍双手:“对啊!刚刚太尴尬了没往那方面想!还得是你啊!不愧是萍溪村临时扶贫委员会最强智囊!你可比虞洁那个吃干饭的强太多了!” “我可听见了啊!你说我坏话!” 虞洁不知何时凑到了她俩身前,眉头已经恨不得皱到鼻尖去了。 潇晚意见三人在一旁窃窃私语,也不好跟着凑上去,便举起手中的车钥匙晃了晃说道:“你们去前面的路口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程橙看着他手里不停晃荡的钥匙,挑了挑眉再次凑到虞洁方思南跟前,小声说道:“啧啧~阿斯顿马丁啊,这车都够给你家司村长赎身了!” 虞洁冷笑一声:“哼~你敢想这家伙是方思南以前的相亲对象,大满被泰迪揍是方思南用来打发这家伙的措辞借口……” 程橙闻言,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知道相亲时对方不合自己胃口时一般会用家里着火,煤气泄漏这一类借口,可大满被泰迪揍,你不觉得这太扯了吗?大满可是一直德牧啊!泰迪还不够给大满塞牙缝的吧!” 方思南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太着急了嘛……但是你不觉得这个借口非常的……别具一格吗?” 第三十三章 攻略潇晚意 路上,程橙特意用手机给身旁的方思南发去短信,让她少说话,自从知道方思南用“大满被泰迪揍”这种借口来打发相亲对象后,她就非常害怕在关键时刻方思南再次语出惊人。 不过方思南心里也还算有数,心里却也有些可怜眼前这位潇晚意,怎么偏偏就被程橙给盯上了。 起初潇晚意本打算带三人去咖啡馆喝一杯,可方思南三人刚一听到咖啡馆三个字,纷纷摆手拒绝,这几日没事就去咖啡馆坐着,都快给咖啡馆里的凳子坐出坑来了。 方思南思索一番后,说道:“还是去清雅一些的地方吧!我知道江边有一处茶楼,风景不错。” 众人到了茶楼坐下后,方思南三人不约而同的都点了柠檬水,虞洁更是加了三份冰糖。 潇晚意看着眼前这一幕恨不得直接把问号顶在脑门上,虞洁见状,笑着说道:“见谅,我们不喝酒,咖啡也喝腻了,来这里也就图个清净。” 潇晚意倒也是洒脱,爽朗地笑了一声后便拿起身前冒着热气的茶杯抿了一口,一边问道: “方思南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方思南闷了一大口柠檬水后,回道:“没什么,就前两个月回乡下结了个……” 婚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一旁早有准备的虞洁给打断了:“回乡下感受了一下乡土气息,我们一起的。” 说完,虞洁便侧过头贴在方思南耳边低声怒斥道:“你傻呀!这家伙摆明了想跟你再续前缘,要让他知道你结婚了,投资不就没戏了吗?” 方思南白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柠檬水,装作无意地说道:“就是回乡下接了个婚,然后现在再给村子搞开发。” 程橙闻言,眯着眼笑道:“我们南南也是孝顺,为了让爷爷开心,随便找了个村长就把婚结了,这不,前几天他俩还在商量着离婚呢。” 潇晚意听闻方思南结婚后,脸上明显的出现了失落的表情,可在听到她准备离婚后,便又恢复正常。 “嗯……挺好,女孩子嘛,还是要找一个适合自己的,真正爱自己的。” 程橙看有戏,便接下潇晚意的话,说道:“那可不是嘛,我就说那村长不适合我们南南,冰块脸,性格还闷骚,不像潇公子,青年才俊,性格也好。” 方思南撇了撇嘴,她倒是有些好奇,如果程橙这番话被司秦听见了,司秦会是什么反应呢? 潇晚意被程橙这一番跨在说的面红耳赤,连连摆手,现在这幅样子与刚才截然不同。 虞洁见状,偷笑着对虞洁耳语道:“这家伙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怎么还脸红了?” 方思南闻言,也凑过去笑着附和道:“程橙可是被夸作白狐美人的,换做是我,我也得脸红。” 程橙并没有搭理她俩,而是继续跟潇晚意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潇晚意也是个禁不住夸赞的,程橙几乎就把能夸的地方都给他夸了一遍。 方思南不禁唏嘘道:“这家伙的弱点太明显了,遇上程橙这狐狸精可算他倒霉了。” 程橙瞪了方思南一眼,方思南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赶忙解释道:“狐狸精是在夸你,夸你漂亮!” 可说完,方思南却能明显感觉到程橙眼神里的杀意愈发浓烈,也就自觉地闭上了嘴。 今天是她的主场。 “同样有着强大的父亲做后盾,你看方思南,整天就忙着她的景区建设,却不想潇公子你,已经能够为家里分担事业了。” 程橙装作无意地将话题带到萍溪村建设上去,效果也很明显。 潇晚意此时早已沉醉于程橙的温柔乡,哪里还有心思去思考她的话究竟是想要表达什么,只一个劲地在一旁谦虚着:“怎么会呢!人活着不过也就百年不到,喜欢做什么去做便是,若非要等到行将就土之时再去完成自己的梦想,就太晚了。” 程橙咧了咧嘴,脸上挂着极为勉强的笑容,极不情愿地附和道:“是啊……是啊……” 说完侧过头用手挡住脸,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我跟他谈生意,他跟我讲人生哲理?” 即便潇晚意再怎么天真无邪,此时也看出程橙的醉翁之意,便直言道:“既然是方思南的朋友,就不必跟我绕弯子了,直说吧。” 看着上一秒还扭捏得像个姑娘的潇晚意瞬间变得正经起来,突然让程橙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人。 程橙深知潇晚意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她不愿意冒险。 虽然她并不是什么生意人,可生意人的心思却也知个七八分,萍溪村的复杂程度,想必没有谁会轻易地往里面投钱。 而潇晚意之所以能够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听自己说这么一堆废话,想必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方思南。 最终的商谈还是需要方思南去完成,而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为方思南做好铺垫。 程橙笑道:“我就是很崇拜你们这些在生意场上打拼的人,听说您家是搞投资的,我对这方面也很是感兴趣,就是想跟您取取经。” 潇晚点了点头:“嗯,不过我在公司也只是混日子,我爸哪敢把一些重要工作交给我来做,可每天耳濡目染的,你要是想取经我也能跟你说道说道。” 闻言,程橙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这家伙总算是跟上道了。 “我也是知道投资行业的风险很大,所以想跟您学学,我最近也是在了解一些案例,有一个案例我觉得就很适合拿来做教学,这个案例是有关于景区项目投资的,案例中提到政府有意将一处位置极好的村子建设成当地标志性景点,但虽然是政府的项目,但这里面也存在着不小的风险……” 潇晚意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程橙见有戏,便接着说道:“因为当地经济很不景气,甚至到了贫穷的地步,而在我们的印象里,有关于国家的一些投资几乎都是稳赚不赔,可这一套规则在这个案例里可能就不那么适用,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往里投钱吗?” 程橙本以为潇晚意会拒绝,亦或是思索良久,可潇晚意的反应却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他只简单的说了一个字,却超乎寻常的坚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