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夜幕》 第1章 夜之歌 繁星满天。 一个身形单薄的身影伫立在一块山崖上的山石旁,抬头望着夜空,眼中满是落寞。 “咳咳!” 那道身影突然剧烈的咳嗽,整个人都佝偻起来,直到咳出几口血,情况才稍微好一些。 只见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酒壶,大口灌了几口酒,随意的擦了擦嘴,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靠着身旁的石头坐了下来。 那人的全身挂着一根根破布条一样的衣服,胸口更是有一个狰狞的伤口,星光下只能看到两片黑色的肉向上下翻着。 不过那人没在意这些,已经是很长时间的伤了。只见他翻手掏出一个小瓷瓶,眼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神刀门的人不好杀,可杀了,却是一夜暴富啊!这化神丹,两千多年我都是第一次见!” “只是这神刀门怎么就跟鬼一样,阴魂不散!两千多万里了!还在追!不就一个紫衣执事吗?又不是什么核心弟子,至于这么玩命吗?”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如果真是一个普通的紫衣执事,怎么会有化神丹这种价值昂贵的丹药? “唉!” 那人叹了一口气,不是他没想到,只是他不愿意想。 如果真是哪个大人物的子嗣,那他活下去的机会渺茫。 那人再次远眺,身为大修士,目光所至,即便是黑暗中,一切也都纤毫毕现。 他身在一座三百多丈的矮山上,矮山东西绵延,连接着西边远处的一座十里高的主峰。 矮山下是灯光点点的一个镇子,一条宽阔的河流被河船上的花灯映照的如同白昼,两岸的街上传来各种各样的的吆喝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 沿河的风月场所里,老鸨笑嘻嘻的迎接各位客人,楼上姑娘被路过的客人揩油,娇羞的喊着死鬼。 一帮孩童追逐着花船玩闹,路过一座凉亭上,传来一群少年的朗朗读书声。 “人生百态啊!” 那人不经意的抬头,眼光掠过西边的主峰,树木郁郁葱葱,各种夜间行走的野兽出没其中,为了生存演绎着残酷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修行何尝不是如此?” 就像他自己一样,为了更进一步,不惜以身犯险,劫杀一个大宗门神刀门的紫衣执事,劫杀是成功了,自己也得到了那位紫衣执事的一生积蓄,可是他居然在那位紫衣执事身上得到了化神丹! 一个区区凝神圆满的紫衣执事,怎么会有化神丹这种结丹高手都可望而不可及的丹药? 看到化神丹的一瞬间他就知道情况不妙,立即就开始逃遁,从原阳领城逃到这里,一路上被围追截堵,几次都几乎耗尽了他的元气。 尽管如此他还是逃了出来,只是受了不轻的伤。 呼! 那人长出了一口气,目光再次落在自己手中那瓶丹药上,眼神炙热:“有了你,等我结丹圆满,进阶化神的机会会提升到九成!” 那人一翻手,丹药被他收起,再次环视了一圈四周。 但在看向西方那座主峰时,他的目光突然一滞。 主峰距离那人所在的山崖有二十多里的距离,在主峰大约三里多高的地方,有一处泉眼,看样子应该是山下这个镇子的河水的源头之一。 此刻泉眼正汩汩的流淌着泉水,泉水反射出一粒粒星光碎片,然后被泉水旁一个风尘仆仆的人掬起一捧,一饮而尽,发出一声满足的赞叹。 仿佛感应到了矮山上的目光,泉水旁那人侧身看向矮山上的那人,咧嘴一笑。 矮山上的人瞬间汗毛倒立,一面不知什么材质的盾牌瞬间出现在他身后,刚好挡住了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把灵器长刀,不过那长刀先前因为是偷袭,收敛了大部分的威能,如今被发现了,就开始全力进攻了!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那面盾牌在威力激增的长刀面前仅仅支撑了一眨眼的时间,就被长刀劈开,不过就是这一眨眼的时间,盾牌后的那人身形闪烁,消失在山崖上。 山崖上的那人现在正悬浮在空中,脸色难看,一把长刀围着他缓缓吞吐刀芒。他之前站立的山崖,出现了一个白色衣服的人影,加上主峰上那一个,两个人牢牢锁定了他的气机。 这一次,两个和他同阶的结丹来围杀他,想走,是真的难了。 山崖上的白衣身影负手而立。 “张四,你的实力很不错,居然能躲过我的偷袭!可惜,你走的路是一条断头路!” 空中的张四冷冷一笑:“洪山,非珏,神刀门还真是下了大本钱,竟然派你们俩来!难道他们就不怕你们死在外面?” 矮山上的洪山对张四的话不以为意,语气有些感慨:“死到临头的人,话都是这么多!” 洪山身边悬浮的那柄灵器长刀开始微微颤动。 张四的神色有一丝慌乱:“等等!我愿意把这枚化神丹给你们,只求你们能给我一条活路!” 不说他现在重伤,就算他的状态完好,就凭他一个散修,也不是神刀门这两人中任意一人的对手,更何况两人联手,他一丝机会都没有,刚才的话也只是声厉色茬而已。 “化神丹?”洪山的眼神变了,凌厉无比:“你在吕梁那里得到了化神丹?” 这时主峰上的非珏也来到了他身畔不远处,同样的眼神炙热。 张四伸手取出那枚丹药,倒在手中,一缕药香四散,洪山和非珏相视一眼,心中瞬间就有了决断。 “慢!” 张四猛喝一声,伸手捏紧了那枚丹药:“再敢有一点动作,我立即捏碎它!” 洪山和非珏身形一滞。 张四咬牙,看着身前的二人:“如今我只想活命,你们俩退开,离我百里远,我会把丹药抛给你们!” 这是阳谋。 百里距离,即便他们全力驾驭灵器,也要一个呼吸的时间。更重要的是,丹药只有一粒,他们有两个人,如此珍贵的丹药,怎么分?洪山和非珏一定会自相残杀,那他就有足够的机会逃跑! 只是可惜了这才到手的丹药,看来命中注定自己是无福消受这桩机缘,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机缘? 正如他所料,洪山和非珏之间已经开始相互防备了。 不过他意料之中的退后百里,却没有出现。 洪山出手了。 那柄灵器长刀被洪山握在手中,刀光绽放,就像是矮山上升起了一弯下弦月,拖出一道月光长河,长河的终点,是张四。 张四有一丝错愕,有些不明白洪山和非珏的想法,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化神丹的珍贵?还是说他们…他们本来就有化神丹。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现在他首先要面对的是那道刀光。 一根暗红色的长棍出现在张四手中,同时张四身上出现一套红黑色的盔甲,一股红黑色的气流同时从他身上瞬间爆发,他手中的长棍被他挥舞成一道棍影,迎向那道长河。 轰卡! 天空中响起一声巨响,金铁交鸣加上气爆声伴随着一股冲击波传向四周,首当其冲的就是矮山。 矮山表面的山石草木,被这股强大冲击波碾成了碎沫,被紧随其后的狂风风吹的漫天都是。 洪山回头看向张四:“怪不得能逃这么远,隐藏的够深!不过,到此为止了!” 张四冷笑一声。 没点真本事,他如何在这漫长的千万里追杀中活下来? 阴谋诡计,阳谋之计,只要能用,那便无所不用其极! 虽然没能用化神丹让对方自相残杀,但是一切仍然都在他掌握之中。 “狂妄!” 非珏冷哼一声,手握长刀加入战局。 不同于剑修御剑灵动飘逸,刀者,霸道也,故而于刀道修士而言,手握长刀,才是霸道合一。 “来的好!” 张四战意高昂,主动出击,正面与非珏碰撞! 非珏一瞬间劈出一千刀,形成一个密密麻麻的刀网,笼罩了张四的所有退路。 张四不屑,只是随手一棍,后发先至,棍棒周身的空间不停振动,瞬间便击溃了所有刀光! 非珏自然明白自己这一击不可能杀死张四,但是总会让他分出心思应对,这时候,就是洪山出手的最佳时机! 一柄天刀如同星河坠落劈向张四,张四神色不变,一块青金石盾牌出现在身前,轻易挡住了这一击,他自己则是朝非珏攻去! 无数的棍影如同骤雨,笼罩在非珏的全身各处,但是非珏虽然比之洪山略有不如,却也并非弱者,以刀应之,棍影所至,必有刀光相对! 连绵不绝的巨响不停的回荡在夜空,两道明亮刀光和暗红色的棍影在夜空中不停的交错,分开,折回,每一次折回交错都是三人的一次碰撞,瞬间数十次的交锋像是在夜空中画了一幅画。 轰! 终究是久守必失,非珏被张四一棒击碎了肩膀,整个人如同陨石坠落一般砸入山体之中! 但是也并非没有代价,张四的盔甲被劈开,张四背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 张四发了狠,不顾自己身受重伤,追随着非珏冲去山石中,以棍为枪,直击非珏眉心! 洪山大惊失色,这张四难道是疯子吗? 但是已然来不及了! 非珏心中一慌,随即也发了狠: “祭刀!” “什么?” 洪山急切传音:“你不要命了!” 话音刚落,矮山上就显现出了一柄直指苍穹的巨刀,刀上传来了一股满是恨意的神念,死死锁定了张四。 张四脸色一变! 祭刀! 这是神刀门不传之秘,拼命的招数,一旦用出,自身就算不死也要重伤。 不等张四反应,巨刀就向着张四斩下,而且气机锁定之下,张四躲都躲不掉! “想杀我!就凭你还不够!战!” 张四怒吼,一个战字脱口而出,一股狂暴的意境汹涌而出,手中长棍重重挥下,竟然生生改变了一丝祭刀锋方向。 恐怖的反震之力沿着祭刀传递给非珏,非珏全身血脉爆开,喷出大片浓郁的血雾! “去!” 也就是此时,洪山抓住了这一闪而逝的时机,驾驭自己的重器长刀,极速洞穿了张四的丹田! 张四似是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丹田,随后失去了丹田内元丹的灵气供应,身体卷落在被祭刀劈开的山石中。 持续两千多万里的追杀,就此落幕。 第2章 少年 北坡区叶府,演武场。 烈日下,两个少年正在演练搏斗。 其中一个略微成熟的少年叫叶木,身着一身白色的蚕丝衣衫,裤子衣袖都束了起来,整个人显得很精神干练,他手中拿着一把镇上捕快用的制式长刀。 另一个少年叫叶坊,是叶木的堂弟。 叶坊长得可谓是俊俏无比,同样是穿着蚕丝衣衫,整个人却有一种飘散出尘的感觉,再加上他手中一柄青钢剑,更加显得英姿勃发。 旁边还有几人在观战,是二人的父母和家里的管家。 少年叶坊看着对面的叶木开口:“哥,你可要当心了!” 对年的叶木自信一笑:“尽管来吧!看到底是你的追风剑厉害,还是咱们家祖传的裂天刀厉害!” 叶坊点头:“我也早就想知道了!” 不过随即叶坊又补充道:“不过我这追风剑不像你,有爹和大伯指导你,都是我自己摸索的,万一输了你可不能再打击我!” 叶木哈哈一笑:“你小子,鬼精鬼精的!” 叶坊嘿嘿一笑,不等叶木反应,突兀一剑刺向叶木的胸前,叶木早已经熟悉叶坊的性格,料到他会突袭,手中长刀出鞘,用刀背轻轻就拨开了叶坊的剑。 叶木脸色微变,叶坊的剑上根本就没多少真气,是虚招。 追风剑有追风二字,自然以灵活为主。 剑身被拨开,叶坊借势翻转手腕,剑身倾斜着贴在刀背上继续刺向叶木。 叶木自然不会坐以待毙,长刀陡然用力,顿时震散了叶坊青钢剑上的真气,同时叶木手中的长刀反手自下而上挑向叶坊。 叶坊脚下轻动,身形迅速的脱离叶木的长刀覆盖范围,在叶木周身左右游走,伺机而动。叶木则是不动如山,等着叶坊的进攻。 不是他托大,而是他的速度比起叶坊来确实差了一大截。 演武场旁边的长廊上,叶木的父亲叶东雨赞叹的看着场中的叶坊:“杨家这套剑法确实不凡,只是那杨涛学艺不精,才埋没了这么一套上好的剑法!如今这剑法在坊子手中,才有了上等剑法的风采!” 旁边和叶东雨有三分相像的叶北风也是点头:“只可惜我们俩都不太懂剑法,一切都只能坊子他自己摸索。不过我感觉坊子好像走错了路,这套剑法应该以剑法身法迅捷为主,搏斗中也应该以游斗伺机寻找机会,稍一接触对手就撤离,始终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坊子他的攻势看似迅捷,其实你我都能看出来,他在找一个机会和木子硬拼,这殊为不智啊!当年那杨涛不就是这样败在大哥你手中的吗?” 叶东雨看着场中的二人,眉头也是微微皱起。 演武场中,叶坊的身形似乎真的化为一道风影,前后左右飘忽不定,时不时递出一剑干扰叶木。 叶木则是以不变应万变,无论怎样都是简单的一刀劈出,一时间演武场中满是叮当的刀剑交鸣之声。 叶坊心中有自己的打算。 他看似迅疾的进攻其实并没有蕴含多少真气,只是为了麻痹叶木,真正的杀招是等到叶木习惯他的出剑后,再出其不意。 不过他明白,以叶木的反应能力,就算是出其不意,他也能反应过来,所以他只有一次机会。 他已经故意攻击了五次能威胁到叶木的攻击,觉得应该能用出最后一招了。 “就是现在!” 叶坊一剑掠过叶木的左肩,被叶木轻松躲过,不仅如此,叶木手中的长刀跟上了他的身影,叶坊不得不抽身退后,可是叶木不依不饶,欺身向前,刀锋直劈叶坊的门面。 可是诡异的,叶坊一个闪身,身影突兀的出现在叶木的右侧,手中的长剑像一条毒蛇一样,阴恻恻的贴着叶木的手臂下方,凌厉无比的刺向叶木的咽喉! “什么!” 走廊里的叶北风和叶东雨大惊失色,但是这个距离他们来不及干预。 叶木的心中却冷静无比,左手闪电般的抓住了剑身,体内霸道无比的真气猛然爆发,紧紧锁住了叶坊的剑!不过他的手也被剑上爆发的真气,震得虎口开裂!同时,叶木右手的长刀微微调转弧度,就在他左手抓住剑身的同时,刀锋已经停在叶坊的颈上! 演武场中安静了片刻,随后响起了叶坊有些落寞的声音:“我输了!” 说完,叶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演武场。 看着叶坊落寞的背影,叶木想安慰他却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叶北风和叶东雨来到了叶木面前,他们到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是叶东雨开口了:“你和坊子,怎么了?” 叶木对着叶东雨抱拳躬身:“爹,这是我和坊子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叶东雨深深地看了叶木一眼,叹气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先让你娘给你清理一下伤口吧!” …… 临近黄昏的时候,叶木一个人坐在演武场旁的走廊上喝酒,看着渐渐落入镇子西边磨山里的那轮红日,怔怔的发呆。 “哥!” 一个熟悉的声音,把叶木拉回了现实。叶木转头看去,叶坊正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这副场景,不知为何,叶木觉得叶坊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叶木笑笑:“过来吧!” 等到叶坊坐到叶木身边,叶木把手中的酒壶递给了他。 “想好了吗?”叶木仔细的看着叶坊。 叶坊仰头痛饮,酒壶里剩余的酒水被他一饮而尽:“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想的,运道好了,说不定还能当个神仙!” 叶木平静地反驳:“要是运道不好呢?” 叶坊潇洒的一笑,哪里还有半分少年人的神态? “运道不好,在哪里活的都不自在,还不如去赌一把,输了不就一条命吗?我还输得起!” 叶木抢过叶坊手中的酒壶,狠狠的摔在地上,怒道:“我输不起!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弟!” 叶坊面无表情:“要不然你去也可以。” 叶木扳着叶坊的肩膀,声音温和:“好啊!我去!你以后要好好孝顺你爹娘,照顾我爹娘!” 叶坊的表情突然有些痛苦,声音呜咽:“哥!我求你了,给我最后一点自尊,可以吗?” 叶木整个人僵住了,久久没有开口。 …… 三个多月后,八月十五这天,叶木成亲。 叶府张灯结彩,前来喝喜酒的客人络绎不绝,而且看衣着,就知道非富即贵。 叶东雨正在府前迎接一位贵客。 “黄大人,您怎么来了?这可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您也真是的!公务这么繁忙,还亲自前来!叶木那小子要是知道了,能高兴的飘起来!” 那位黄大人名叫黄荞,是北坡区的总捕头。 黄荞瞪了叶东雨一眼:“说什么呢?我今天可不是什么捕头大人!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是你亲舅舅!你儿子成亲,谁不来都行,我能不来吗?” 说完掏出了一把古朴的长刀,扔给了叶东雨:“这是我老早就给木子准备的法器!等木子成亲后,就安排他先跟着方小贺做个白役,在底层打磨几年,长长见识,积累积累经验,这法器给他防身用的!” 叶东雨笑嘻嘻的收起来法器,开口道:“您不说,等木子成亲以后我都要去找您,说说这个事!” 黄荞笑骂一声:“想的挺周到啊?不过木子如今的实力如何了?如果实力不行,就算我们有心提拔他做捕快,又如何能服众?” 叶东雨正色道:“这个您放心,木子现在的实力,已经不在北风之下!” 黄荞诧异:“木子的天赋竟然这么好?” 叶东雨摇头道:“木子和坊子是都有些天赋,可是光有天赋,怎么够呢?从他们十岁开始一直到现在,六年的时间我一直都在磨砺他们俩的心性和毅力!” 黄荞饶有兴趣,边走边问:“如何磨砺?” 叶东雨笑着说:“舅舅,还记得我们当初是怎么训练气死士吗?” 黄荞大惊:“你…你就不怕把他们磨成一堆沙石?” 说完黄荞就叹了一口气:“是我着相了!玉不琢不成器!只是还好,他们俩没有废在你手里!” 叶东雨苦笑道:“怎么会?虽说用的是训练死士那一套,可训练时使用的辅助之物,那些死士加起来都没有他们俩用的多!这样再出事,也只能说他们不配姓叶!” 黄荞感叹道:“也是!” 说完看着叶东雨,不耐烦的挥手:“行了!忙你的去吧!我去看看木子!这小子这么多年都没有跟我漏过一点口风,你训练的还真是成功!” 叶东雨尴尬的一笑,不知如何接话,只得行礼告退。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一身喜服的叶木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看热闹的同辈子弟拉了下去,一杯接一杯的灌酒。 绕是叶木修为不浅,也被灌的晕头转向,走路都轻飘飘的。好在入了内院一阵冷风吹过,让他略微清醒了一些。借着这片刻的清醒,叶木运行真气炼化了酒劲。 叶木的房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干净整洁。 少女紧张的听着屋外远处传来的动静,不安的握紧拳头,又松开,来回往复,手心里满是汗水。 突然,屋外叶木的脚步声传来,才让少女紧张的心情略微平复了一丝,但随着叶木吱呀一声推开房门,她的心跳一下子又快了许多。 叶木拿起桌上的秤杆挑起了少女头上的盖头,露出一张还带着一丝稚嫩的脸,脸上满是害羞的红晕。 叶木有些意外,伸手扶正了少女的脸,看着少女的眼睛认真的说道:“青青,你真美!” 少女不安的用手指绞弄着衣角,闭上眼睛不敢看叶木。 叶木嘻嘻一笑:“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的表情,要是山叔他们看到,肯定惊掉下巴!” 少女恼羞成怒,拍开叶木的手娇斥道:“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叶木嘿嘿一笑:“娘子!该喝交杯酒了!” 第3章 山上山下 叶坊背着一个花布包袱,跟着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来到山腰一块药田旁。 “这就是你要打理的药田,药田边那栋屋子是你的住处,每旬会有人给你送来粮食果肉,油盐酱醋,被褥等杂物也已经整理好了。房子里还有这个药田里各种灵药的种植养护方法。一定记住了!这些书才是最重要的,你要熟记书上的内容,看在你爹和你大伯的面子上我才提醒你一下:弄错一丁点,就可能死一颗甚至一片灵药,你的命,可没一颗灵药值钱!” 叶坊满脸堆笑,低头弯腰的奉承道:“多谢房管事,来时家父就特意嘱咐小人,在这山上大小事都要以房管事马首是瞻!果不其然这刚上山就得到房管事的指点,可以说保住了一条命!房管事大恩,小人一定时刻铭记在心!” 说着话,叶坊手中出现一张银票,隐秘的塞进房管事手里。 房管事干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不动声色的收起银票,正色道:“这都是份内之事,想当年我与你爷爷也有不错的交情,自然不能看着他的后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山上!” 叶坊自然点头称是:“房管事说的是!” 房管事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行了,其他的就没什么事了,好好管理药田。这块药田是铭单长老的,每个月铭单长老的弟子都会来采集药材,有时候铭单长老会亲自过来,虽然几年有可能才来一次,但这对你来说,也是天大的机缘了,就看你到时候能不能抓住了!” 叶坊脸上顿时露出激动的神情,向着房管事行了一个跪拜大礼:“若是小人有幸得了仙缘,定不会忘记房管事今日的大恩!” 房管事似是很受用的点点头,干笑一声道:“好好好!难得你有此心!不过今日开山招人,事务繁多,我就不多留了!你就在此安顿下来好生做事吧,莫要辜负了你家人对你的期盼!我这就走了,不用送,趁着天色还早,多去熟悉下将来的差事吧!” 叶坊恭敬的目送房管事离开自己的视线,脸色这才变得阴沉,恨恨咬牙道:“老东西,把我发配到这么个鬼地方!若有一天我能修行!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今天是八月十五,叶木成亲的日子,也是西山镇西方百里的山上宗门丹阳门公开招收弟子杂役的日子。 弟子叶坊就不用想了,只收九岁以下的孩童,而且就算收了,一千个人里都不一定有一个人能修行!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要想进入丹阳门,只有做杂役奴仆。要是想碰到些机缘,那就得塞大量的钱财,疏通负责此事的管事。 叶北风为了叶坊,塞了十万两的巨款!没什么意外的话,叶坊会被分到一个相对舒适的地方。 可是好巧不巧,这位所谓的房管事,是大管事的心腹,更巧的是,这房管事年轻的时候和叶坊的爷爷叶长胜有一段生死仇怨,房管事不是叶长胜的对手,走投无路之下上山做了杂役,几十年的时间熬成了一个小管事。 在得知叶坊竟然是叶长胜的孙子后,房管事直接和大管事要了叶坊的发配安排的一切事宜,把他安排到了药田这个最难碰到机缘的地方。 也不是说在药田就碰不到修士,丹阳门以炼丹着称于西山镇,门内修士有一半都是炼丹师,来药田的采药种药的修士不在少数。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药田对于丹阳门来说是重中之重,药田的管理严格无比! 一块药田里的药材少则几百种,多则上千种,每种药材的药性不同,生长环境不同,打理养护的方式也不同,稍有差池,轻则药性受损,严重的可能会会毁掉一株药材! 一般人要记清这么多药草至少要几个月时间,记清前只能随身携带那些记载药草的书籍。可是很多药草模样相似甚至于一模一样,仅仅在细微处有些小小的差别,稍不小心就会因为错误的养护方法整株药草都枯死! 药草就算只枯死一株,药田的打理人都会被处死! 普通人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只以为进了山上肯熬就能熬出前程,怎么会知道山上的残酷?药田可是山上杂役谈之色变的禁地! 一些重要的药田有丹阳门自己的修士管理,另一些不重要的都是从山下招收的杂役在管理,这些杂役,基本上没有超过两年的!要不就是出错被杀,要不就是后知后觉,想尽一切办法疏通离开。 叶坊有些惆怅的望向东方,百里外就是自己的家,可如今被磨山高高的主峰挡在了背后。 叶坊自嘲道:“如今的我,还有什么退路吗?” 只是心里面还是会想到以前吧? …… 药田旁的小屋虽然简陋,可该有的东西还是挺齐全的,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一张床铺好了被褥,唯一有点不和谐的就是一张大书桌,旁边一个书架上放了几十本书。 叶坊放下行李来到书桌前,书桌上放着一本药草详解,书上放了一个玉佩。 叶坊好奇的拿起玉佩,自言自语道:“这就是进入药田的钥匙?” 随手揣进怀里,叶坊开始翻阅那本关乎他性命的药草详解。 叶坊家隔壁就有一个学堂,有一个外地来的教书先生,已经在那做了四十多年,已经是花甲之年。 那位老先生教书不问出身,只要肯学,哪怕是交不起学费,也能去听讲。 只可惜,这西山镇毕竟是个百万人口的大城镇,不读书的穷苦人家是有不少,可也不至于让自家孩子跑个十几里路去这里读书。而且读书又不能发财,干嘛费心伤神的做这种没用的事?对于平常人家来说,只要大概能认识几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就够了。 这么多年来,也只有附近的一些家境还算可以的人家,会让自家孩子去老先生那里学几年,习字读书做学问。 所以老先生四十多年来,就有过三个真正的学生,其中两个,就是叶木和叶坊。 其中又以叶木最被老先生看重,另外一人次之,最后才是叶坊。 叶坊对叶木是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但是对于另外一人,却很不服气,经常私下约另一人比较。 书法,文章,诗词,还有背诵。 另外一人样样不如他,可老先生还是说他不如那人。 他到如今都百思不得其解。 “这么厚的书,五千三百种草药,你能在一个昼夜就记得分毫不差吗?” 叶坊揉揉发酸的脖颈,对着空气自语:“我能!”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看了一夜书的叶坊饿得前胸贴后背,来到隔开的灶房里随便煮了一锅粥,可惜他以前从来没有做过饭,第一次做的饭难免有些难看。 就和他的脸色一样难看,但等他咬着牙喝完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以后一定要好好练习厨艺!不求和木子相比,最起码也要能吃!” 叶坊苦着脸一路来到了那片所谓的药田边。 这块看似药田也就两三丈长宽,药田上显得光秃秃的,仅有一些像杂草一样的植物探出草尖。 可是当叶坊手握钥匙,一步踏入,画面瞬间一变! 叶坊发现自己来到一个数丈高的高台上,他面前是一块一块小方格,整齐有序的绵延到数百米之外,每个方格之间都有三尺左右的距离,方格里是不同的药草,整个空间里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 这是他第一次亲自接触这个神秘的世界,是以前只能在书上和坊间传闻里才能听到的神奇,是一种对他来说全新的经历。 “这就是书上说的结界?应该是个小结界?” 叶坊兴奋的在一块块三丈多长宽的方格缝隙内跑来跑去,不停的看着每个方格里不同的药草,和自己记忆里的图片和描述对比。 直到天色变暗,叶坊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再次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不过做出的饭最起码比上次好一些,最起码没有糊掉。 仍然是咬着牙喝下那两碗粥,生疏的刷完锅,洗洗变成黑炭的脸,叶坊这才上床休息。 不过初次见到修行界的一角让他兴奋不已,而且他觉得凭借自己的记忆,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做出纰漏,这个药田不小,以后来这里采药的修士一定很多,他总有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只是不知道叶木怎么样了? 叶坊一笑,自语道:“木子肯定在为我担心,说不定都愁的睡不着了!” …… 叶府,叶木和自己父亲二叔坐在客厅,客厅里气氛有些压抑。 “事情就是这样,我在那里多呆了一天,又扔进了三万两银子,可连那位大管事的面都没见到!” 叶东雨叹气道:“事已至此,再多想也没用,好在坊子从小就聪明,应该能应付得来。” 叶木急了:“可是万一出了什么纰漏,怎么办?对于别人来说还有一丝机会,可如今那房老狗一直盯着坊子,真有什么意外,那老东西肯定会落井下石的!” 叶东雨沉声道:“那也没有办法!山上的事,就算是黄荞都没办法,更何况是我们?不过…” 叶木和叶北风急切的看着叶东雨。 叶东雨继续道:“那房十角也有家人,以他的地位还不足以让他的家人跟着上山!这样!北风你去查一下他家人的情况,查到后送上一份厚礼,名贴就以拜谢他在山上照顾坊子为由!” 叶木和叶北风都不是笨人,瞬间就明白了叶东雨的用意。 “还是大哥有办法,我这就去办!”说完不等叶东雨再说什么,运行真气,几个起落间就离开了院子。 叶木问道:“爹,要我做些什么?” 叶东雨看着叶木:“这件事你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你二叔去了,那你明日就去代替你二叔,今日手下说他辖区有一起命案,说好了明日去查。” 叶木一急,刚想开口就被叶东雨打断:“我说了,这事与武力无关,你帮不上忙!想以后能帮到我,就先去历练一番!这次就是你难得的一次历练机会!记住,书上学到的东西,只是一些生硬无用的道理,只有你亲身经历过了,才会真正明白怎样在这样的世道里好好活下去!” “还有,明天跟着你贺叔,多看多问,少做!明白吗?” 叶木情绪低落:“明白了!” 第4章 世事无常 “确定了?就是这里?” “大人,确定了,就是这里!辛庄那边应该只是一个幌子,最基本的障眼法,有心人稍微查一下都能查到!” 叶北风看着不远处一户人家,两扇朱红大门,门口还有一对石狮子镇宅。 叶北风摸摸下巴:“这老鬼还挺谨慎,不过我爹当年可不屑用这些下作的手段,如今居然敢拿我儿子泄愤!怪不得一辈子也就这么点出息!给山上的人当了一辈子狗!” 一旁的手下一惊,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大人慎言啊!万一被哪个修士听到,说咱们不敬修士,那!” 叶北风烦躁的打断了手下:“行了,是我失言了!东西准备好了吧?” 手下连忙躬身:“早已经准备好了!” “走吧!” …… 叶木一行人跟着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行走在一条泥泞未干的长巷,长巷尽头北户就是他们的目地地。 叶木和中年男子方小贺和那些手下稍微拉开了点距离,一边走,方小贺一边为叶木讲一些常识性的东西。 “其实这样的事情多了,几乎每隔一两天整个镇上就有一两起,更别提镇外的村子了。打架斗殴以至于生死搏斗的事情,每天都在镇外的二十几个村子里上演。” “镇守府能做的,也就是管一管那些命案,来维持下辖区内的基本秩序。至于打架斗殴,只要人没死,就算缺胳膊少腿,也最多是去警告一通,罚点银子判给受害人,自己再留点做外快。” “不过相对而言,命案是最肥的差事。随便找几个人家问清楚缘由,然后抓人就好了,会有些许波折,但不论是咱们辖区还是其他辖区,在那些经验老道捕快面前,几乎很少有人杀了人后能逃走。” “毕竟抓到的都是钱。” “不想抵命的话,就要出一大笔银子买命,因为靠近镇子,土匪山贼不敢来这,这些村子的村民大都有些余钱。更别提咱们镇上了,除了一些混日子等死的废物,谁家都能拿出来些银子!” “这是一笔大收入,三百两银子。就算交出两百两给镇守府,还有一百两够咱们分。而且就算碰到拿不出买命钱的人家,也会拿家里值钱的物件东西来抵押,实在实在是没钱没东西,那就用人来抵押。” “反正不会亏着我们!” 叶木听得有些压抑,不由问道:“可北国例律上有严令,禁止官差收取贿赂等一干外财,违令者斩!” 方小贺笑了:“北国?木子,你知道这天下有多大吗?” 叶木答道:“书上记载:天下分九州,一洲之地有三十到六十不等的郡,一郡内有一千到两千县城,一个县城内有三千到五千小些的城镇,而一个城镇的范围内有五千到一万不等的村落。” 方小贺点头再次问道:“记得不错,那你知道整个天下有多大面积吗?” 叶木一怔。 方小贺感叹道:“别的不说,单单我们西山镇这个偏僻的小城镇,辖区范围就两万里方圆左右!可想而知,这天下有多大!” “如此广袤的地域,想要完全控制,做到令行禁止,简直是痴人说梦!” 方小贺拍拍叶木的肩膀:“这个世界,和你在书中认识的,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模样!” 叶木有些唏嘘,也有些低落:“怪不得我爹一定要我跟着贺叔你历练一番,原来在这世上活着,竟然如此复杂,如此艰难!” 方小贺笑而不语。 两人说话间,已经差不多到了长巷尽头,巷子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三两成堆,在那窃窃私语,出事的门户更是被围的水泄不通。 方小贺向着身后一个手下示意,手下顿时明白,带着几个人去打听缘由,抓捕罪犯。其余几人跟着方小贺进入死者家中。 门口的众人见到官差,连忙招呼身边的人让路,片刻间就留出一条能容两人并行的通道。 几人来到院中,院子中央一个妇女正对着自己丈夫的尸体哭天抢地,一旁两个老人眼眶通红,想来是死者的父母,旁边还有一对年轻的夫妻,男的看面相和地上的男人有五分相像,应该是死者的弟弟,此时一脸怒火,嘴里骂骂咧咧的说要去报仇,旁边他妻子拉着他不停的劝说着。 嗯? 叶木眼角瞥到屋内有两个小身影,趴在窗子上看着院中的这些人,他们还小,不明白死是什么意思,而且一下子家里来了这么多各种各样的人,不免有些紧张,还有些新鲜。 “走!跪下!” 片刻间,两个手下把凶手带了过来,连拖带拽的把他按在地上。 “大人,嫌犯带到!” 顿时死者的弟弟就忍不住了,上去狠狠的踹了他一脚,恨恨的看着那人:“张老三!我哥平日里待你不薄吧?就因为区区三十两银子,你就敢杀人!这么多年活到狗身上去了吧!” 张老三头发散乱,低着头不说话。 叶木他们大概已经了解事情的缘由。 死者叫辛大钟,本镇人,为人还可以,至少不是那种天性凉薄刻板的人,在辛庄人缘还行。 杀人的叫张厚,家中排行老三,镇上相熟的都叫他张老三,祖上是外地的,不过来的时间长了,没人注意这些。张老三也真是一个厚道的人,和他的名字一样,就是有些怕老婆,家里有什么事都是他老婆说了算。 可是这张老三有个爱好,赌博。 也不是打赌,就是村里的人闲来无事,坐在一起图个乐子。 但也不知道是他点背,还是有人出千,一年到头也没怎么赢过,这样一来,输的不多,但他本身就没什么钱,都是老婆在管,这么输下去,欠的钱越来越多,仅仅欠辛大钟的就三十两,还有其他人加起来零零散散十多两。 本来也没什么,可是就在今年收年钱时,辛大钟随口跟张老三提了一句,问他什么时候还钱。 他哪有什么钱?钱都在媳妇那,要是媳妇知道他赌博输了四十多两,还不得打死他? 奈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只得推说以后有闲钱了再还。 可是好巧不巧,三日前辛大钟又一次无意间说起这事,话中还有意无意的说要去他家里讨,想到家中的母老虎,张老三是吓的心惊胆颤。 一直想了一天一夜,张老三想到了杀人。 反正这日子过得也没意思,在家里不自在,被家里人看不起,在外面又被外人看不起,出老千骗自己钱,自己都不敢声张。 干脆杀了辛大钟,自己抵命就是! “事情就是这样,我杀了人,我抵命。” 院子里的人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辛大钟的家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开口,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计较又有什么用?况且这事仔细想来,辛大钟确实有些不地道!虽然杀人确实是有些过了,但人家愿意抵命,还能怎么样? 那些看热闹的人群中,有几位和辛大钟一起坑过张老三的人,心里有些后怕。庆幸自己出千赢得少。 不过方小贺这一行人心里想的却是真晦气,因为抵命了就不用花买命钱了,那他们可不就白来一趟了? 方小贺对着辛大钟的家人道:“既然他愿意抵命,那此案就了结了,你们自行料理后事吧!” 辛大钟的家人多少有些不甘心,可是捕快都这么说了,那也只能这样。 方小贺一挥手,对着手下道:“把张厚押起来,回府衙!” 一行人押着张老三走了,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只有一些近亲的同族留下来帮忙料理后事。 回去的路上,叶木小心的问方小贺:“这次来是不是就算白跑一趟了!” 方小贺无奈一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也不是每次命案都能赚点,有时候还不如一些偷盗伤人的事,那些事多少也能挣个两壶清溪酒。唉!头一次带你办命案就遇到这种事,我可怎么给东雨老哥交代哟!你的运气,也着实太好了!” 说是这样说,方小贺却是笑着摇摇头。 叶木也是笑道:“不管怎么说,这趟也让我们长了见识,也算是不虚此行。” 方小贺哈哈一笑:“也就是木子你这么看的开,要是坊子来,估计会郁闷死!” 叶木也笑了,不过转念问道了另一件事:“贺叔,咱们还为什么把张老三带回去?就地把他杀了不省事?要不然他们家还要跑那么远去收尸,一来二去的,多麻烦?” 方小贺看着叶木,解释道:“虽然他已经认罪,可是必要的流程还是得走一遍的!而且还有一个原因!” 方小贺看看叶木,又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一行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这个原因,你知道就行。任何人都不要说!包括你娘!你知道我刚做白役那会就跟着东雨大哥,东雨大哥救过我几次命,就连我这一身武艺都是东雨大哥教我的,可以说没有东雨大哥,就没有今天的我!我如今带你,也只是把东雨大哥教我的东西再教给你。” “这些不愿意卖命的死囚,都有另外的去处!” “别的去处?”叶木好奇的问:“哪里?” 方小贺神秘的一笑:“知道咱们镇西边百里的山上有什么吧?” 叶木心念微动:“贺叔你是说,丹阳门?可他们要这些死囚做什么?” 方小贺声音压的极低,在叶木耳边吐出两个字: “试药!” 第5章 秋风渐起 叶府演武场,传来一声声沉闷的击打声,是叶木在对着假人出刀,不远处叶东雨和叶北风正坐在长廊里看着叶木。 “事情办妥了?” 叶北风正色道:“办妥了!” 叶东雨头也不回:“没出什么纰漏吧?” 叶北风道:“为了坊子,我也不敢出什么纰漏啊!放心吧,我是毕恭毕敬的把那份重礼送到房家的!相信消息传到房十角那里,他该知道怎么做!” “嗯,那就好!”叶东雨点头:“我就怕你忍不住杀了房十角的家人,那坊子可就真正的危险了!如今坊子在山上,我们帮不上什么忙,可也不能再为他添乱!” 叶北风点头。 突然叶东雨开口问道:“你看木子今天是不是有些不一样?” 叶北风闻言看向演武场上的叶木,开口道:“确实有些不一样,动静之间气息似乎比之前要以前更稳了!” 叶东雨笑了:“这说明他心里有事!” 叶北风点头,知子莫若父:“看来今天和方小贺出去,方小贺和他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叶东雨摇头:“如今木子也大了,有些事,也该让他知道了,这点方小贺比我们看的清楚,要不然他也不会自作主张。他也是为木子好,我们俩也不能总是这么护着他,该让他知道,这人世间的许多险恶,不是他单单用刀能劈开的!” 叶北风一笑:“也是,如今木子的武学已经到了二流高手巅峰的境界,也该让打磨打磨他的心性了!” 两人说话间,叶木已经做完每日的练习,来到了二人身旁。 叶北风递给叶木一壶酒,打趣道:“可以啊木子!我看用不了多久你就要突破了,到时候怕是你爹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叶木一笑:“二叔你又皮痒了是吧?要不要打一架?我让你一只手!” 叶北风顿时笑眯眯的看着叶木,看的叶木发毛,在叶木一个措不及防间揪住了叶木的耳朵,笑骂道:“臭小子嘚瑟的很啊!来来,不是让我一只手吗!” 叶木求饶:“二叔疼!疼!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好了!”叶东雨开口,叶北风和叶木这才消停。 叶木委屈的看着笑眯眯的叶北风:“二叔,你这是偷袭!” 叶北风收敛了笑容,语重心长的说:“偷袭?木子,你要明白,生死搏斗中谁会和你正大光明的过招?不说外面,单单是这镇上的三十个大辖区,三十个总捕头都是一流高手,可为什么还有高下之分?就连你舅爷的大辖区内都有四十多个捕快,为什么你爹是第一捕快?” 叶木不解的看着父亲和二叔。 叶北风继续道:“这就是手段,或是有人一套厉害的刀法剑术,或是有人一柄奇异的兵器,或是有人有一把上好的法器,或是有人擅长用毒,或是有人擅长用暗器,或是有人擅长偷袭暗杀,如此种种,多不胜数,你真以为单凭体内的真气就能决定战斗的胜负?” 叶木怔怔无语。 叶东雨接过话,道:“这些都只是在外的原因,还有一点是最重要的,那就是人心!人心是最难捉摸的东西,你敢确定在搏斗厮杀中,你背后的人不会因为种种原因在你最虚弱的时候捅你一刀?还有种种算计,就像是一个个沙漠里的流沙,稍不留神就会把人连骨带肉的吞噬干净!” “就像坊子这件事,如果不是我们抓着房十角的把柄,你猜那房十角会怎么做?他只要稍微动动心思,请几个相熟的人帮忙,就能整的坊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叶木沉默良久,才开口问道:“若是成为修士,是不是就能不用管这些杂七杂八乌烟瘴气的东西?” 叶东雨叹气道:“修士又能怎样?也只是在普通人面前能逞逞威风,修士之间也有争斗,而且修士之间的争斗比之凡俗,更加凶险。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看着叶木不相信的神情,叶东雨问道:“今天方小贺应该和你说了一些话,是不是有关那些死刑犯的去处?” 叶木点头:“贺叔还说了一些修行界的一些传说,还有一些丹药武器,说爹你手中就有一种续命丹,还有一件顶级的法器,锋利无比。” 叶东雨笑骂道:“这个方小贺,什么都敢说!” 叶东雨一翻手,掏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刀,看的叶木震惊不已。 “爹!这是修士用的储物戒指吗?” 叶北风一笑,同样的一伸手,一壶酒出现在手中,看着眼馋的叶木,戏谑道:“想不想要?” 叶木下意识的点头:“想!” 这时叶东雨从怀中掏出一枚戒指,扔给了叶木。 叶木愣愣的接住,还有些不知所措。 叶北风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滴血认主?” 叶木看着二人:“我听贺叔说,这戒指要千两紫金一个,那可是百万两银子啊!爹,二叔,咱们家有这么多钱吗?” 叶北风一笑:“戒指都在你手里了,你说呢?” 叶木反应了过来:“这些都是用那些死囚换的?” 叶东雨点头:“不只是死囚,一个死囚最多也就值个三五两紫金。更多的,都是在镇子这两万里方圆内搜罗的一些天资不错的童男童女。” 叶木脸色煞白:“这…这些童男童女都是用来试药的?” 叶东雨一愣,看着叶木的神色,有些哭笑不得:“自然不是!” 叶木的脸色这才好一些。 叶东雨继续道:“西山镇这么大的地域,人口差不多有五千多万,每年不管是镇守府还是那些山上的宗门,都会招收弟子,只是能招到的,也仅仅是所在区域的极小的一部分,毕竟能修行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所以这些门派,都会定期下山招收弟子,只是镇守府有规定,每个宗门每年最多只能招收三十弟子!” 叶木震惊道:“镇守府还能管到山上的门派?” 叶东雨没理会叶木的震惊,继续道:“三十个弟子对于那些大宗门来说实在是太少了,只是镇守府的命令他们又不敢违抗,所以只能另想办法!” “这办法就是和咱们镇子里的捕快打声招呼,把捕快从各地带回的童男童女,有哪些镇守府看不上的,可以让他们过来挑选,一旦选中一人,根据那人的资质,就要拿出三百到一千两不等的紫金!” “不过这种事情,一般只有大辖区的总捕头才有资格,极少数的捕快,像你爹我,也是因为你舅爷的原因,才能分这么一点油水!” 叶东雨这一番话,简直颠覆了叶木的想法!他一直以为山上的修士高高在上,俯瞰人间,没想到镇上那么平常的镇守府,居然能管辖到山上? 叶北风哈哈一笑,起身拍拍叶木的肩膀道:“好好学吧,咱们这镇子的水,深着那!” 叶木看着父亲和二叔离开,神色慢慢恢复了正常。 他真的不知道吗? 记得他去学堂第一年,那位孙老先生就对他说过一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叶木,你要记住这句话。” 一个满头银丝的老人对着一个刚满六岁的孩童说这样一句话,可那个孩童还一脸郑重的答应,这画面显得有些怪异。 从那年起,他就把自己藏了起来。 就算面对家人也是一样,如此一来,就算有人算计他们家,家里真有了什么意外,他就会是那个最出其不意的人,就能尽力保下自己的家人。 毕竟这些年,他早就知道他父亲和二叔做的一切,这些事可以说是伤天害理也不为过。说不定哪天就踢到铁板,到那时,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武道分为五境,不入流,入流,三流高手,二流高手,一流高手。 以叶木的悟性,如今的他其实不是二流高手,而是一流高手之上的先天高手!可是为了家人,还是选择了隐藏。 这时,一位身穿白色长裙的少女来到叶木面前,伸出芊芊细手在叶木眼前晃了晃,责问道:“看什么呢?练习完了还不去洗澡?一会要吃饭了,看你这满身臭汗!” 叶木看着眼前俏皮的妻子,温柔的一笑,只感觉埋在心里的那份压抑被驱赶的一干二净。 叶木一把抱住了山青,趁山青没反应过来亲了她一口。 山青吓了一跳,看看四周都没人才松了一口气,再看叶木时瞬间脸上飘起一层红晕:“你干什么?不怕被别人看见啊?” 叶木嘻嘻一笑,低声在山青耳边道:“我在自己家抱自己媳妇,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儒家祖师爷来了也管不了这事!” 山青没好气的瞪了叶木一眼,道:“好了!别贫嘴了!赶快去洗澡,你看你这一身汗,弄的我身上都是!” 叶木这才放开山青,不过一放开,那只被叶北风揪过的耳朵就再次被一只手光顾! “哎呦!青青!快松手!我错了!我错了!” 叶木被山青揪着耳朵,一路到了他们的房间,水已经准备好了。一路上看到这一幕的下人偷笑不已,最难受的是叶木和叶坊的母亲也都看到了。 “完了!我的一世英名啊!”叶木哭丧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 丹阳门,半山腰是一群绵延的房屋,远处看去就像是在山上盖了一层别致的鳞甲。 最底层是山上的杂役居住的地方,这里的房屋也最简陋,都比不上镇上一些富庶人家的房屋。不过往上就好一些了,是一些普通弟子居住的地方。再往上依次是精英弟子,护法弟子,长老,护法长老,房间的奢华程度依次增加。反而山顶,数十间元老居住的房屋却比杂役居住的还要简陋。 此时山脚一间装饰还不错的房间里,房十角正看着面前自己的儿子拿着一个盒子,一脸献宝的神色看着自己:“爹,这可是上好的清心玉,价值二十多万两!还有三十万两银票,都在这盒子里!那叶北风可是下了大本钱啊!另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加起来零零散散也有五六万两,不过东西太多都是些家里常用的物件,估计爹您也看不上,就没拿来!” 房十角伸手接过儿子手中的木盒,打开看了一眼,剑上露出一丝喜色:“不错,上好的清心玉,还有三十万两银票,估计这次叶家也是伤筋动骨了!对了,那叶北风都说了些什么?算了,无非一些场面话,不听也罢!你回去告诉他,他儿子叶坊,在这山上一定会平安无事!” “知道了爹!” 看着自己儿子走远,房十角脸上堆出的笑渐渐消失,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礼盒,房十角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无力感:“叶长胜,我这辈子只想赢你一次,可没想到,我连你儿子都赢不了!也是啊!你和她的儿子,怎么是我家那个废物能比的上的?” 房十角有些萧瑟的的收起那个木盒,手中拿出一本书,上面写着四个字:混元剑决! “这本书当年我们一块修行,谁也没有练出个什么,你下山继承你家的捕快之位。我又在这里做了三年的狗,等我回去,你们已经成亲了!哈哈!” 房十角的表情有一丝癫狂:“我什么都比不上你,没你聪明,做事不如你果决,就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被你抢走了!” 可是说完房十角就像泄气的皮球,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我们曾是最好的兄弟,我不该让她下毒的,更不该让她刺下那一刀!” “怕是那一刀,比让你死还难受吧?呵呵!” “算了!就这样吧!就当是补偿你了!若不是看到你孙子,我都快忘了我们之间那些恩怨了!” 最后,房十角还是喊出了那句已经几十年没有说出口的称呼: “大哥!” 第6章 年少无知 叶坊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 有些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看到窗口的阳光顿时一惊,下午了! 赶忙起身,还一边在想为什么叶木没有叫他起床晨练,到收拾着突然想到自己如今已经在山上了,顿时叠被子的手有些僵硬。 不过还是把被子整整齐齐的叠好,只是在这沉闷的小屋里显得有些多余。 和昨天一样,吃着难以下咽的饭菜,叶坊再一次想起叶木:“不知道木子现在怎么样了?我不在,青姐肯定会欺负他!” 似乎是想到了山青欺负叶木的画面,叶坊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手中的饭菜都没有那么难吃了。 忽然,小屋门外的远处传来一阵脚步,似乎…是那位房管事的?他来会有什么事?也不知道这位房管事和自己爷爷有什么恩怨,眼下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实在不行,就算暴露实力也没办法。 叶坊起身开门,正好碰到迎面而来的房十角,房十角一只手正准备敲门,猛然间门开了让他措不及防,有些尴尬的收回手。 “房管事,您怎么来了,我这正要出去就碰到了您!来来快请进!” 房管事摆摆手,道:“不了!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前天无意间想起,很久以前你爷爷还活着的时候,有一件东西一直在我这里放着,这么多年我都忘了!前天看到你我才想起来这事,这不,找了一天多,才在杂物间找到!” 说完房十角递给了叶坊一个木盒,说道:“其他真没什么事!还有就是和你说一声,以后有什么困难和我说一声,无论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尽力帮你!” 叶坊有些发愣的接过盒子,连忙回道:“不敢,这里的规矩您都交代给我了,我也不会主动惹麻烦,给您添乱的!” 房十角一笑,道:“这话就有些见外了不是?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强求,只要你记得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那就先这样吧!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来把东西送来!你有事的话就先忙,我先走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留下一头雾水的叶坊。 转身回屋,叶坊并没有打开盒子,而是先吃完那顿难吃的饭,再把碗洗好,又把地上的饭清理干净,这才坐下静静的看着那个盒子。 以他的聪明,刚刚吃饭清理的时候心中稍微推理了一下,有了一些大概的猜测。 “想来是爹和大伯在外边给了房十角压力,应该是找到房十角的家人,想来想去房十角应该也只有这一个弱点!” 不过叶坊还是很小心的观察着木盒,几经确认,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木盒。 “会是什么?” 叶坊咬牙打开了木盒,木盒内的东西呈现在他眼前。 “混元剑诀!” 叶坊刚开始有些不信,可他翻开第一页后,才发现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 时间如平静的江水水般,缓慢又不可阻挡的流逝,三年时间转瞬即逝。 叶木如愿以偿的做了一个捕快,至于他心里是不是真的愿意,大概就只有他自己和远在丹阳门的叶坊知道了。 不过令他欣慰的是,他有了一个女儿,取名叶寸心,如今已经两岁多,已经能咿咿呀呀的说话了。 叶木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忙完父亲交代的事情后,回家和山青一起陪女儿玩耍。 三年的时间,叶木已经完全熟悉了做捕快的生活。在叶东雨和叶北风眼里,则是叶木终于成为了一个经验老道的捕快,可以一人独挡一面了。 “唉!”叶木想到自己的捕快生涯,叹了一口气。但转头看到正在和假人较劲的女儿,不由得笑了。 叶寸心穿着一身花衣服,嘟着嘴站在假人前,一双胖乎乎的小手用力的推着假人的膝盖,小脸憋的通红。 “咿呀!” 假人很不给面子的纹丝未动。 “呼!累死了!” 叶木笑着走到叶寸心面前,抱起了她:“心儿今天做的很好啊!就差一点就能推动了!” 叶寸心嘟着嘴:“才不是呢!还差好多呢!” 叶木笑着说:“那要不然心儿再试一次?” 叶寸心眨眨眼:“那好吧!” 说完叶木把叶寸心放下,叶寸心站好后,有模有样的对着假人出掌。 “嘿呀!” 没想到这次假人真的动了一丝! 叶寸心高兴的蹦了起来,不过落下的时候没有站好,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叶木赶紧把她抱起来,偷偷看了看走廊里削苹果的山青,见她没注意到这边,才松了一口气。 “爹爹,刚才我是不是推动了?” 叶木一笑,捏捏叶寸心的脸道:“是啊!我们家心儿马上就要成为绝世高手了!到时候就能跟爹一起出去闯荡了!” 叶寸心这才满意的笑笑。 叶寸心不知道,事实上就连山青都没看到,叶寸心第二次推假人的时候,从叶木身上透出一道一闪而逝的金色光芒击中了假人。 不过兴奋的叶寸心还要再试一次,顿时让叶木的笑容僵住了。不过转念一想,叶木就想到了办法。 “心儿啊!今天已经推了两次啦!把明天的都做了,再做的话累着我们家心儿怎么办?不如爹给你变个戏法好不好?” 叶寸心皱着眉头认真的思考了一会,觉得看戏法似乎比推假人要好玩些? 叶木用左手抱住叶寸心,伸出右手给她看看:“爹手里没东西吧?” 叶寸心点点头。 就在她点头的时侯,叶木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让点头的叶寸心顿时惊讶不已! “从哪里来的石头?” 说话间,叶木手中的石头从中间平整的一分为二,摊开在手掌中后就变成了两块糖,叶木笑着摇摇手中的糖:“石头变的糖,想不想吃?” 叶寸心看着叶木手中的糖有些眼馋,可是一想到这是石头变的,又害怕的摇摇头,她怕她刚长出来不久的牙被崩掉了。 叶木嘿嘿一笑,伸手把一块糖扔进嘴里,故意发出啪叽嘴的声音:“这糖可真甜啊!” 禁不住甜食的诱惑,叶寸心还是抢过剩下那块糖,塞进嘴里,顿时她的一双水灵的眼睛睁的圆圆的:“真的好甜!爹爹!我还想吃!” 叶木还没来得及回答,走廊里山青的声音突然传来:“木头!你是不是又给心儿吃糖了?” 父女二人瞬间噤若寒蝉,赶快咽下口中的糖。 …… 丹阳门,后山药田。 烈日下,叶坊正在为一株长势不佳的药草浇灌泉水。 这种泉水是特意从山腰的灵泉采集的,也算是稍微有些珍贵的东西。几乎每个大小宗门都有一口专门的灵泉,都是从靠近宗派灵脉的地底专门凿出来的泉眼。 这种泉水因为靠近灵脉,所以或多或少沾染了一些灵气,也可以用来给修士修炼用,多少能节省一些修行时间。不过山上的修士,稍微有些靠山和手段的,都不至于用这种低劣的灵泉水。 至于这些药材用的灵泉水,算是最好的泉水了!而且药田的需求量特别大,基本上除了一些特殊的药材,几乎每种药材都用的到。 所以对于这些药农,每个人都配发了一枚中号的储物戒指,里面除了灵泉,还有各种各样的药材所需要的,不同的土壤金属矿石甚至毒虫毒药等等。 丹阳门并不怕这些药农滥用戒指里的东西,每个药田内都有禁制阵法,一旦药田内同时枯萎超过五株药材,就会瞬间启动阵法。如果只有药农在药田,阵法就会杀死药农!如果除了药农还有其他人,阵法就会禁锢住药田里的所有人,并且向丹阳门内发出警示,丹阳门自然会有专门处理类似事务的人来处理此事。 除非是一心求死的人,谁会这样做? 除此之外戒指里就算是最普通的灵泉,对于非修士来说,直接饮用的话不亚于凡俗中最剧烈的毒!普通人根本就受不了灵气的冲击,喝下后的一瞬间就会被灵气融化成一摊血水。除非是凡俗中的武道高手,至少也要是三流高手,每月才能喝上那么一杯稀释了几十倍的灵泉! 当然,越强的高手,承受能力也就越强,喝下去对身体的好处也就越大。 但对于丹阳门来说,哪怕你是所谓的一流高手或者先天高手,泉水就放在那任你喝,你一月又能喝下几杯? 叶坊看着眼前生机渐渐恢复的这株药材,心中叹过一口气。 有了这个储物戒指后,加上自己父亲给自己的,他已经有两个储物戒指了。 他的储物戒指还好,只是一些平常的东西,再加上这三年来从另一枚戒指里挤出来的东西,平常不用时就隐匿在体内。 可另一枚戒指中装满了药田用的辅材。 因为这些辅材,他们这些药农从来都不允许离开自己所在的药田区域,也不允许药农的家人单独探视,这导致三年来叶坊都没有找到一次机会,把那本混元剑决送回家。 在得到这本修行秘籍的第二年,本来就先天圆满的叶坊终于摸索出了那条路,如今的他已经是一个聚气二层的练气修行者了! 叶坊深知,自己都能修行,那以叶木的天赋,若是这本秘籍放在叶木面前,或许叶木最多三五个月就能跨出那一步! “可是爷爷当年为什么没有把这本书传下来?” 叶坊不解,这三年来,房十角有事没事就会来叶坊这里,时间久了,叶坊也渐渐明白了一些当年的事。 “没想到房十角和爷爷之间还有这样的恩怨,只是到现在爹和大伯都以为当年的凶手是舅爷,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 “不过按说这么重要的功法,爷爷应该传下来的,难道是…爷爷记性不好?没记清书上的内容?” 叶坊有些迟疑的想着,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和叶木,能做到过目不忘。 “只是这也太扯了吧!就因为这,木子现在都不能修行!我更是被困在在药田里做一个药农!爷爷啊爷爷!你可是把你两个孙子坑苦了!” 第7章 眼界大开 暑意渐退,秋风渐起,转眼之间已经到了立秋。 一到立秋,天气就开始逐渐转冷,被炎热的夏天肆虐了数月的人们,都一边开始感慨过往的种种难过,一边给自己和家人添上一层衣衫。 “每当这时候,也是北国为自己添衣衫的时候!” 黄荞带着叶木还有一干手下,正站立在一叶扁舟上俯瞰大地,下方的山川河流,村镇田地飞快的从脚下掠过。 黄荞负手立于船头,叶木稍微退后半步,站在他身旁,再后面六七步是黄荞手下的其他捕快。 “这次有你爹和你二叔帮我,我可是轻松多了!说不得能第一个回镇守府!” 叶木一笑,应道:“这种事也就您觉得麻烦,其他总捕头削尖了脑袋都想做这差事,却一点机会都没有!” 黄荞哈哈一笑,看着飞舟外隐隐可见的气流道:“这种事,不给自家人做,难道拱手让给外人?” 顿了顿,黄荞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你舅奶死的早,我这辈子无儿无女,就一个不成器的侄子,整天混吃等死!咱们这份家业,说大不大,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能白白毁在黄邵手里!” 黄荞看着叶木道:“这话我和你爹说过很多次了,我今年已经八十八岁了,就算不经历厮杀,最多也就再有个几年好光景,几年后情况好些的话,还能拄着拐杖下地!差一些,估计得在床上躺到死了!” “我难道还能指望黄邵给我养老?也只有东雨能震慑住我昔日的那些仇家和对手!而且如今你也进阶一流高手,十九岁的一流高手,就是放在镇守府那三家也算得上天才!将来先天那是板上钉钉的事!说不定还能想想那一步!” 黄荞满面红光,说到激动处有些不能自控:“咱们这一脉要是真出了一个山上人,我做梦都会笑醒的!将来到了下面,在你爷爷面前我也不至于无地自容!” 话一说出来黄荞就反应了过来,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场面顿时有一丝压抑。 叶木动念,马上转移话题:“舅爷,要不您给我讲讲,这次外出咱们要去的地方吧!我这十九年都没出过西山镇百里!” 黄荞面色复杂的看着叶木,问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当年的事吗?” 叶木平静道:“这是您和爷爷那一辈的事,我们做小辈的不该参与,本分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黄荞叹道:“要是东雨也能这么想就好了!” 随后黄荞摆摆手:“算了,都过去的老黄历了!不提也罢!” 叶木一笑。 黄荞道:“我们这次要去三个坊镇集市,分别是毛阁,武店,沈楼。除此之外,我负责的辖区还有八个坊镇集市,我都交给了你爹和你二叔。我们先去武店,武店离西山镇只有一千多里,估计再有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黄荞一笑:“这三个地方离西山镇都不远,最远的沈楼也只有两千里多一点,应该算是最安全的三个地方了!” 叶木惊讶问道:“安全?难道还有什么人敢劫咱们?” 黄荞叹气道:“你不会以为,咱们出来转一圈,收了年赋,享受了几个地方方主的恭维和好处,就能踏着祥云一路悠哉的回家?” 叶木不解的看着黄荞,黄荞继续道:“你也跟着你爹三年了,有没有听你爹提起过镇外的世界?” 叶木点头:“以前零零碎碎的听过一些传闻,也不知真假。这次外出前,二叔详细的为我说了一遍镇外的各个势力划分,总体来说,就是六大宗门,五十七座山头,此外就是一些不上台面的山贼土匪,遍布整个西山镇。二叔说六大宗门的人不足为虑,唯一需要稍微注意点的,就是那五十七个山头里的两三座。” 不过叶木还是有些疑惑,问道:“当初我听贺叔说,就连那几个山上的宗门都要看镇守府行事,难道区区几个凡俗的山头敢动镇守府的人?” 黄荞瞥了一眼叶木,笑问道:“是你爹告诉你的吧?” 叶木脸上难得的一红。 黄荞哈哈一笑道:“也不怪他们,他们年轻时我也是这样和他们讲的,直到后来几次碰壁碰到头破血流,几次都险些丧命才得来如今的经验!” “这西山镇的范围内,其实只有两个势力,一个镇守府,另一个是丹阳门!” “丹阳门?”叶木惊呼:“丹阳门不就是一个山上宗派吗?也没见他们有多大的势力啊?” 黄荞语重心长的道:“所以很多时候,很多东西很多事,光看表面是看不到其中隐藏的危险的!就说那丹阳门,看似一个普通低调的宗门,但有一个细节你注意到了吗?丹阳门和西山镇镇守府相距仅仅百里!若真是一个普通宗门,哪来的底气和一镇镇守并驾齐驱?” 叶木心思转念间就想到了原因:“丹阳门有一个了不得的靠山?” 黄荞赞叹的点头:“不错!丹阳门有靠山,这是毋庸置疑的,而且看镇守府对待丹阳门的态度,这个靠山,是镇守府万万惹不起的!” “只是丹阳门素来低调,门中弟子多是炼丹师,大多不擅长争斗,这才名声不显!” 叶木点头道:“按您的思路推演,那些找咱们镇守府麻烦的人,应该是其余五个宗门的人?” 黄荞脸上的赞叹之意更甚:“不错!那五十七个山头,除了最大的三家是丹阳门控制的,其余五十四家都和另外五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除此之外,这方圆两万里内,说不定哪个山头就有一个五大宗门的修士藏着,等到镇守府外出收赋或者有其他公干时出手杀人!这几个宗门,斗不过镇守府,也就会想些旁门左道的办法!” 叶木担忧的问道:“那这样一来,咱们这些外出的公差岂不是任他们宰割?修士出手,咱们镇守府的捕头捕快怎么挡得住?镇守府就任由他们肆意妄为?” 黄荞一笑:“怎么不管?你以为咱们脚下的飞舟是什么?这可是灵器!飞舟全速前进时凝神境界的修士都追不上!而且这飞舟上有一套禁制,能刻印飞舟周身百丈范围内的修士气息,一旦有哪个修士敢对飞舟动手,镇守府为了自己的脸面,会全力追杀通缉那个修士!不死不休!” “只是也有局限性,万一真有哪个一心求死或者其他什么原因非来不可的修士,那咱们镇守府的的人就危险了!飞舟一旦全速前进,就算是一流高手的身体,都承受不了那股冲击!真遇到那种情况,只有下船背水一战,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叶木无奈一笑:“照您这么说,真遇到修士,横竖都难逃一死啊!” 黄荞呵呵一笑:“这种事情,百十年都难得遇见一次!我也就稍微提醒你一下!不过半路劫道的事可不算少,基本上都是那五十七座山头的人。这也算是镇守府和六大宗门的一种默契,是另一种形式的脸面之争,我们这些小人物,还有五十七座山头的那些人,都是他们手中的棋子,是他们博弈的工具罢了!” “那五十七座山头里也有明白人,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何况他们顶多算是胳膊上的一根汗毛,是生是死都是山上的人一句话的事!又怎能有自己的想法?” 黄荞说完这番话看着叶木,有些意外叶木的平静:“我还以为听到这些话,你会愤愤不平或者心灰意冷!不错,不愧是叶长胜的孙子!” 叶木淡然一笑,道:“都是没有意义的想法,何必去想?还不如想想真碰到了那些人,该怎样杀出一条活路!” 黄荞唏嘘不已:“是啊!可叹其余的捕头还对我们九人羡慕不已,又怎么明白,荣华富贵,都是拿命拼出来的!” …… 丹阳门。 铭单作为一个护发长老,有一块单独的药田,药田中除了宗门常有的药材,还有一些铭单自己辛苦搜罗的珍贵药材。 不过因为药材种类繁多,管理药田的药农老是把药草认错,折损了不少药草,甚至还有一株铭单辛苦培育的山心木! 当时愤怒的铭单长老直接把那药农扔进了自己炼丹炉,用文火炼了七个时辰,直到把药农的肉身魂魄都炼成虚无才作罢! “有三年了吧?药田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这三年都没出过什么错?” 铭单长老突然想起药田,一下子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正好要炼一炉离火丹,去药田看看吧!顺便看看,哪里来的人,能在药田一做就是三年,还能不出纰漏!” 以铭单长老的实力,来到后山药田也只是片刻之间的事,远远的他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当年那场战斗,那打的是一个昏天暗地!若不是我力挽狂澜,我们那一行十九人,都得死在那!” “看到我肩头这道伤了没?当时我硬扛着王帆的那柄法器巨锤,一剑给他来个透心凉!我们一行人这才成功截下那笔年赋!哥哥我也因此被李师叔看中,才有机会来到这山上!拜在师傅门下!” 简陋的小屋旁,两个人影坐在两个小凳子上,一人提着一壶酒,其中一个人正眉飞色舞的讲着自己昔日的英勇事迹。 叶坊听得意犹未尽:“单单听蓝师兄讲,就能想到蓝师兄当年肯定是威风凛凛!只恨自己生的晚,没能亲眼看到蓝师兄当年的英姿!” 蓝正龙故作谦虚的摆摆手道:“都是些陈年往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突然,蓝正龙眼角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心里一突,赶忙起身行礼:“师傅!” 叶坊转头,就看到一个面相有些年长的黑袍人正仔细的审视自己。 “叶坊拜见铭单长老!” 第8章 销骨无形 “大人!武店到了!” 叶木睁开有些惺忪的双眼,看到船头望着自己的黄荞,瞬间清醒了。 黄荞看着叶木,似笑非笑道:“昨天晚上没干正事吧?” 叶木的脸瞬间通红,看的黄荞哈哈大笑:“到底是没见过大世面!今天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走吧!武店的方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此时飞舟正悬停在距离地面三丈高的地方,一架高大的楼梯从地面一直延伸到飞舟船头,楼梯上还铺着一层名贵的红布。 黄荞一行人下了楼梯,此地的方主带着两个手下正恭敬的侍立在红布尽头,方主两旁是两排满身甲胄的士兵。 黄荞一行人的出现让这些士兵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方主是一个身材有些瘦小的年轻人,身后站着两个粗壮的汉子,像是两个保镖。 “你是武店的方主?” 那位瘦小年轻人对着黄荞行了一礼:“方主大人三个月前身染恶疾,请了数十位名医,可都束手无措,最终还是不治身亡!小人赵铁心,蒙方主大人临终托付,如今暂代方主事宜。只是小人能力有限,这些时日以来事事都是如履薄冰,生怕辜负了方主大人临终遗言!更怕辜负了这一方百姓!好在小人终于等来了大人!还请大人为了武店的数十万百姓,为武店选出下一位方主!” 黄荞看着俯身跪地的赵铁心,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赵铁心额头触底,看不清表情,不过两旁的士兵们手中长枪的红缨却无风自动。 叶木眼神微动,上前一步道:“难道赵方主想让大人在这里办理公务?” 赵铁心心中升起一丝喜意,连忙起身,再次拱手作揖道:“是小人疏忽了!大人一路劳顿,小人已经已经备好酒菜,大人请!” 黄荞这才满意的点头,叶木向着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身后的一个捕快郑宁点头后和赵铁心走在了一起。 赵铁心小心的开口:“大人有话要交代?” 郑宁很是亲热的搂着赵铁心的肩膀:“像这种事,最好是多请教一下以前的老人,尤其是你这种头一年刚上位的!话说那些老人都被你弄死了?一个没留?” 赵铁心尴尬的一笑,小声道:“那些人都是前任方主的铁杆兄弟,油盐不进,没办法也只能杀了!可是这杀了也就有了这么个问题?还请大人教我!” 说着不经意间塞进郑宁手中一张银票。 郑宁收起银票,拍拍赵铁心的肩膀:“还算识趣!如此就饶你一命!” 一句话出口,赵铁心的腿瞬间软了,一个趔趄跪在地上,前面的黄荞一行人却连头也没回。 赵铁心连忙爬起来,再次塞进郑宁手中一沓银票:“还请大人救我!” 郑宁瞥了赵铁心一眼,低声道:“以后记住,无论说什么做什么,最好是在私下里!你以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能逼的捕头大人承认你?还是你觉得你这两百人的卫队加上周围埋伏的一千兵卒能堆死我们?” 赵铁心头上冷汗淋漓。 郑宁摇头道:“就这样的心性,也敢算计捕头大人?” 赵铁心是真慌了,这次没等他开口,郑宁就说道:“你的命算是保住了!不是因为别的,谁做方主对我们来说都没有影响!只是你敢算计捕头,能不能做上方主,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赵铁心擦擦头上的汗:“是是是!多谢大人救命提点之恩!” 郑宁冷笑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要是还想不明白,死也怨不得别人!” 华丽的厅堂内,美味佳肴如同流水一样不停的端上宴席,上好的酒水,美人坐于身侧,中央是一群妩媚的舞女,耳畔是悦耳的声乐。 黄荞悄悄对身旁叶木说道:“怎么样,舅爷没有骗你吧?在西山镇你我可没有资格享受这种待遇!” 叶木看着身旁泫然欲泣的少女,身体和表情都有些僵硬:“可是这…” 黄荞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放心吧!跟着我的!都是我信的过的兄弟!没人会乱嚼舌头的!你那小媳妇不会知道的!” 叶木只能转移话题:“那赵铁心怎么办?随了他的意?” 果然黄荞面上露出一丝杀意,不过瞬间就收敛了,最终黄荞叹了一口气道:“算了!若是放在二十年前,像他这样的愣头青,有多少得死多少!不过这人老了,连心思都不愿意多动了!你去教训他一下,让他涨涨记性就算了!” 此时赵铁心正一脸期盼的看着这边,直到黄荞说出这番话后,黄荞身边的少女向着赵铁心暗中做了一个手势,赵铁心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赵方主!”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赵铁心一跳,赵铁心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捕头大人身边那位捕快,正端着一杯酒走向自己。 “该来的,躲不掉!是生是死,最后一刀!” “大人!” 叶木看着赵铁心一笑,道:“赵方主能被上一任方主临终托孤,想来肯定是有真才实干的!刚刚我和捕头大人商议了一下,觉得由你继续做这个方主,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赵铁心瞬间激动的脸色通红,看的一众捕快们暗自鄙夷:“如此胸无城府,真怀疑他是怎么杀死上任方主的!” “不过!”叶木话锋一转,给赵铁心浇上一桶冷水,让赵铁心回过了神:“这作为一坊方主,必须要有足够的武力才能震慑一坊周边的宵小之辈!赵方主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二流高手,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按照惯例,新任方主都要有一场武试,这武试过了,才能算是真正的一坊方主!” 赵铁心抱拳道:“小人愿意接受这武试!只是小人实力拍马也不及大人万一,还请大人手下留情!” 叶木一笑道:“那是自然!你只需接我一刀即可,一刀过后你能活下来,你就是这武店的方主!对了,把你的刀给我,我的刀,出鞘必要见血!” 赵铁心心中一颤,拿出自己的长刀,喝退众舞女,持刀站立于场中,躬身向叶木行礼:“还请大人赐教!” 叶木笑道:“那你可接好了!” 叶木很是随意的对着赵铁心挥出一刀,刀势平平无奇。 赵铁心却如临大敌,手中长刀横于身前,全身真气都灌注在刀中。 叮! 噗! 两个声音一前一后,赵铁心已经跪倒在七八步之外,身前一大滩鲜血,还是挣扎着起身道:“谢大人手下留情!” 叶木笑道:“赵方主不必客气,从现在起,你就是货真价实的赵方主了!” 赵铁心艰难的一笑。 黄荞一行人在武店停留了三日,宾主尽欢。 …… 西山镇。 整个西山镇被清溪河划成南北两片区域,每日里河上来往的船只络绎不绝,到了晚上,更是被往来的各式各样的各种花色的花船映照的如同仙境,如梦如幻! 山青带着女儿坐在一艘粉色的花船上,笑着看女儿对着船外指指点点,不时买上一些水上小舟卖的新鲜玩意,不值什么钱,却能让女儿高兴许久。 突然,山青所在的花船被一叶扁舟碰到,稍微晃了晃,叶寸心手中的一个糖人不小心掉到了河里,惹得叶寸心惊呼一声。 山青眉头微微皱起,看向小舟上的船夫,却意外的发现一个人! “爹爹!” 山青还没有开口,叶寸心就叫了起来,起身就要跑过去,却被山青一把拉住:“那不是你爹!” 只见小舟船头正盘膝坐着一位青衫少年,左手拿着一只不知什么材质的青色笛子,右手随意的拎着一壶酒。 这一切也没什么不对,只是,这少年的模样和叶木有八分相似。 青衫少年对着山青拱手作了一揖:“多有得罪!让夫人受惊了!” 山青戒备的看着青衫少年,拉住了还想钻出去的叶寸心,开口应道:“无妨!小事而已,我自会赔偿船家,公子请自便!” 青衫少年道:“如此就多谢夫人了!只是让夫人破费了!这样吧,我这笛子也值的几十两银子,就当是赔这位小姑娘的糖葫芦了!” 说完就把那根笛子递向山青,山青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她怀中的叶寸心接到了手中。 青衫少年对着叶寸心一笑,抬头看着山青问道:“想来刚刚这孩子是认错人了!难道我与这孩子的父亲长相相近?” 山青脸上露出不喜之色,青衫少年顿时明了。 “是在下失言了!吴叔,走吧!多有得罪,告辞!” 山青看着青衫少年的小舟离开,这才安心了许多。 可就在小舟快要脱离山青所在的花船时,小舟上突然传来了青衫少年的声音: “山青水秀一茉莉,坊间木案半局棋!浮生如幻…” 山青突然感觉一阵恍惚,等她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青色的笛子。 叶寸心有些疑惑的看着山青:“娘,刚才那个人是谁啊?怎么和爹爹一模一样?” 山青笑着拍拍叶寸心的小脑袋:“什么刚才那个人!不是才给你买了糖葫芦吗?是不是忘了娘说过的?每天只能吃一串糖葫芦!要不然会掉牙的!” 叶寸心顿时央求道:“娘,再给我买一串吧!我还想吃!” 山青对着女儿无奈又温柔的一笑,却不知这笑落在旁人眼中,是怎样的一种动人心魄。 第9章 何惜一战 “这三年来,一直是你在打理药田?” “是小人在打理。” 铭单仔细感应着药田里那些药草的状态,药田里所有的药材确实长势都不错,包括那几株最为珍贵的山心木。 铭单转头看着叶坊,赞叹道:“不错,难得遇到一个心细之人!” 叶坊恭敬道:“这都是小人份内的事,当不得长老称赞。” 铭单脸上赞叹之意更甚:“不仅心细,还够聪明!说不得假以时日,你还有机会…” 铭单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疑惑的看着叶坊,看的叶坊一头雾水。 “铭长老,我…哪里有什么不妥吗?” 铭单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你…已经叩开紫府了?” 叶坊心中一惊,脑子极速转动,想找出一个应对之策,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想不出,原因很简单,他不清楚这些炼气士都有什么手段。 叶坊只能实话实说:“山上的房管事与我爷爷曾是生死之交,房管事说他和爷爷年轻时外出闯荡,无意间得到过一本修行秘籍。只可惜他们二人没有仙缘,没能走出那一步,这秘籍也就在房管事那放了几十年。直到三年前我上山,房管事无意间想起这事,就把那本秘籍送来了。铭长老您也知道,照料药田是个清闲的差事,我无事时就照着那本秘籍里的东西瞎琢磨,没想到四个月前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叩开了紫府。” 听完叶坊的话,铭单这才释然一笑:“原来是这样!那本秘籍还在吗?” 叶坊翻手取出那本混元剑诀,铭单接过一看,顿时了然。 “这混元剑诀,是镇守府王家的一本基础秘籍,算不得什么珍贵的东西。不过想来当年你爷爷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人,敢在王家那里虎口拔牙!” 叶坊闻言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这…王家不会发现吧?铭长老!” 叶坊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的叩首:“还请铭长老保密!大恩大德!叶坊余生做牛做马来偿还!” 铭单笑着扶起叶坊:“我可不会无聊到去王家!那王家除了一个王听风还能入我的眼,其余人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叶坊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感激之色:“多谢铭长老!” 铭单点头,算是肯定了叶坊:“叶坊,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绕是以叶坊的冷静头脑,也被这突如其来惊喜砸晕了! “您…要收我为徒?” 铭单看着叶坊赞叹道:“叶坊,看来你还是不明白,一个不靠任何丹药辅助,仅仅靠着一本基础秘籍就能叩开紫府的人,代表着什么!” “怎么,你不愿意吗?” …… 西山镇,叶府。 山青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叶寸心在马车里就早早的睡着了,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支青色的笛子。 山青看着院里长廊上冷清的灯光,轻轻叹了一口气。 每次叶东雨和叶北风外出镇外执行任务,都做了好回不来的准备,会一早安排两人的妻子去娘家,万一他们真的回不来了,也不至于被那些得到消息的仇家无声无息的杀死。 毕竟她们两个,也就是会点拳脚功夫,身体比普通老百姓要强一些而已。 山青不同,山青的父亲山大明也在黄荞麾下做捕快,又是和叶东雨叶北风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兄弟。三人差不多的年纪成亲,也是差不多的时间有的儿女。山青只比叶木小半个月,比叶坊大一个多月。 山青从小和叶木叶坊一块长大,虽然长相气质继承了她母亲,可性格却和她父亲一样,再加上一直和叶木叶坊二人一起每日训练,简直就像个热血少年,叶木和叶坊是一路被她欺负到大的。 一直到三年前成亲,这才稍微改变了些,再到有了女儿,山青这才终于捡起了她母亲给她的那点温婉和柔和。 不过这改变不了她如今已经是一流高手的事实。 三年来每次叶家这三人外出,都是山青守在叶府,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只是难免有一丝孤独的感觉。 山青轻轻放下女儿,温柔一笑:“还好有你这个小鬼陪着老娘!不像你那个不靠谱的爹!估计这会正左拥右抱呢!” 山青的父亲山大明也不是一次两次跟着黄荞收年赋了,其中的门门道道很早以前就偷偷和山青说过。 “等他回来,看我不收拾他!你可不要拦着我啊!” 话是这样说,山青脸上却是笑意不减。 这个世道,女人就如同货物一样,成为那些山上修士和山下权贵的玩物和筹码,而且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有机会感觉到这世间的恶意。所以哪怕像山青这样的一流高手,也没有觉得叶木在外面有几个女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事实上如果叶木真的洁身自好,即使他实力超群,一样会被同僚排挤和鄙夷:面对一个油盐不进的人,假如他成了你的上司,你还如何捞油水?一个惧内的男人,将来有大事发生时会不会也如此畏惧?一个武力超群却连女人都没有的捕快,是不是不懂变通?跟着他将来会不会被他的迂腐连累到? 看似一件很没有道理的事,在这样的大环境里,对叶木将来的前途都有莫大的影响。 山青从来都是一个识大体的人,闹小情绪也只是在叶木面前:“谁让你是以前是我哥,现在是我相公呢?” 山青自言自语道,语气娇嗔,像是叶木就在她面前。 “我想…你是谁!” 山青无意间的一个转头,看到自己房间内竟然有一个外人,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那种眼神让山青厌恶不已。 “你找死!” 山青手中出现一把长剑,剑锋直指那人,瞬息来到那人面门前! 可让山青惊骇的是,那人仅仅用了两根手指就轻描淡写的接下了自己这全力以赴的一剑! 山青尝试着抽回长剑,却发现长剑好似在那人手中生根了一样,无论她怎么用力都不能拉动分毫! 那人收起了之前那种炙热的目光,眼神变得清澈无比,同时开口回答了山青刚刚的问题:“我叫魏良。” 啪! 魏良手中的法器长剑断成了两截。 山青的心跌落谷底,同样也碎成两半。 …… 黄荞一行人历时十天,才算是完全完成了此行的目地,收取年赋。 叶木意犹未尽的看着身后的沈楼,这表情看的黄荞一行人轰然大笑。 叶木如今的脸皮已经今非昔比,也只是嘿嘿一声憨笑罢了! 黄荞这才收声,道:“行了!该干正事了!老规矩,你们九人三人一组,轮流值守!严密观察一切风吹草动!还有!飞舟若是发警报后,一个呼吸内必须离开飞舟!” 这句话是对着叶木讲的:“一个呼吸后飞舟就会自动离开,到时候还留在船上,会瞬间被震成一摊肉泥!” 叶木这才郑重的点头。 但片刻后,一行人就变了脸色。 远处的天边出现了一个小点,迅速变大,片刻间就出现在一行人的视野中。 “不好!跳!” 时间紧急,黄荞只来得及喊出这三个字,那艘来势汹汹的飞舟就轰然撞到他们脚下的飞舟上! 不过好在一行人早有警示,都及时跳下了飞舟。 数十丈高的天空上,黄荞他们乘坐的飞舟被撞出数百丈远才稳住了船身,和撞向他们的那艘船一并悬停在空中。 黄荞环视了一下四周,看着落地的手下,沉声问道:“兄弟们都没事吧?” 叶木心有余悸的道:“这个高度还不算高,兄弟们都没事!这是哪个山头的人?这人是个疯子吧?” 黄荞还没来的及回答,就听到一个嚣张的声音回荡在半空:“黄荞老儿!苍天有眼!终于让你落在我的手里!”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轰然一声砸在一位来不及反应的捕快身上,把那位捕快砸成了肉泥! 烟尘散去,一道魁梧的身影慢慢显出身形。 那人身穿一身破旧的盔甲,手持一根巨大的狼牙棒,表情冷漠,周身一股冷冽的杀意毫无掩饰的向着黄荞而来。 这时候四面八方出现了数道人影,将黄荞一行人团团围住,其中赫然就有武店那位新任方主赵铁心! “黄荞,看看这次还有谁能救你?你那两个外甥如今可不在你身边!” 黄荞握紧了手中的长刀,一言不发的盯着那人。 那人冷笑一声,向着黄荞身边的叶木九人喝道:“我今日只杀黄荞!至于你们,与黄荞撇清关系,我会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话音一落,黄荞和叶木的脸色都变了,他们身后的八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经意的开始向后退去。。 “你们!”叶木愤恨不已:“我舅爷平日里待你们不薄!你们居然…” 八人多少脸上都露出一丝愧疚之色,其中一人开口道:“大人,形势所迫,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况且田索的家人也的确是你亲手杀死的,我们也有家人,犯不上因为你的私仇搭上性命!” 听完这话,黄荞虽然没说什么,可是手上暴起的青筋还是暴露了他的愤怒。 “哈哈…”田索狂笑不已:“看看!众叛亲离!这就是你作恶多端的下场!” 黄荞终于开口了,嘲讽道:“众叛亲离?田索,你真以为吃定我了?” 田索向着四周伸手,傲然道:“三十三位一流高手,我看不出你的生机在哪!” 黄荞哈哈一笑,看着身边的叶木,开口道:“木子!怕死吗!” 叶木也不再纠结那八人,同样取出自己的法器长刀,洒脱一笑:“死?他们还没这个资格要我的命!” 黄荞长刀指向田索:“看到了吗!人生如此,何惜一战!” 第10章 以杀止杀 西山镇,叶府。 一道黑色的人影伫立在叶木房间的窗口,抬头仰望着满天繁星。 山青来到魏良身后,为他披上了他来时就披在身上的毛绒披风。 “青儿,你看这满天的繁星,像不像这天下的芸芸众生?” 山青听到“青儿”两个字,心里一阵莫名的悸动。 瞬间山青就收敛了心中的波动,一笑道:“像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哪有资格以星光自喻?也就是您和您家族的那些仙人有资格!” 魏良闻言自嘲的一笑:“仙人?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人!芸芸众生都是这苍穹之下的一只只蝼蚁罢了!叫嚣着逆天逆天!可这天,哪有这么好逆的?” 山青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魏良叹了一口气,自言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魏良盯着星空道:“这是我七岁时,我魏家老祖魏方给我的批语,说我命中注定,没有仙缘。” 山青闻言,心里面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一丝欣喜,又有一丝可怜他,可想到自己现在的遭遇,又无比的愤恨! 但这些情绪,最终也只能在她心里化作一声无人可闻的悲叹。 山青露出一点有些担忧的样子,问道:“一丝可能都没有吗?魏家老祖就这么肯定?” 魏良道:“事无绝对,当然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种可能,太过渺小,小到如同在无穷无尽的沙漠里,找寻一粒被埋起来的金子!” 魏良双手握紧了身前窗台的一根横木,语气不甘:“从我七岁开始,一直到如今,十六年了!我还是没能叩开紫府!别说叩开紫府,就连容易许多的体修练气化元都做不到!” 魏良粗暴的抱住山青,把头埋在山青发间,山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却不敢反抗,任由魏良抱紧自己。 “青儿,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良久,魏良松开山青,带着满脸泪痕,再次看向璀璨的星空。 “不甘心……又能如何?” “命数啊!” 魏良喃喃自语: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魏方老祖,您说得对,这就是我的命数。” 山青小心翼翼道:“魏公子,凡人如何逆天?” 魏良怔怔无语。 山青道:“外子曾言,争与不争,皆是天命,何苦来哉?” 魏良自嘲一笑:“好一个何苦来哉!叶木不愧是叶木!” 山青心中惊讶不已,魏良难道认识叶木? 魏良张开双臂虚抱苍穹,怅然道:“青儿,你说的对,我们这等凡夫俗子有什么资格以星光自喻?我错了!一直以来,我都不愿意承认,我也只是这芸芸众生里的一个蝼蚁!哈哈…” 山青看着魏良张开双臂,神态从癫狂逐渐的平静,以至于最后有了一种令人心神安定的意境。 “这?” 山青发现魏良的状态似乎有些奇怪,她悄悄探头看了魏良一眼,发现魏良双眼微闭,脸上似乎还带着一种恬静温和的笑容。 这时,魏良睁开了双眼,看着有些好奇的山青,笑了。 “青儿,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人?” 山青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一个趔趄险些瘫在地上,好在被魏良一把拉住了。 她当然不愿意,可是说出这句话,谁知道有什么样的后果?但她更不能开口说愿意啊! 魏良叹气道:“既然你不愿意,我不强求你。” 山青这才站稳,黑夜中能清晰的听到她的心在剧烈的跳动。 魏良对着山青一笑:“这样也挺好。” 山青稍微有些稳定的心再次慌乱了起来:“魏良不是从来不吃回头草吗?怎么会这样?” 山青先前之所以不担心,是因为她知道魏良的习性:魏良身为西山镇三大恶人之一,不同于另外两人,魏良好色,最喜少妇,但再有姿色的少妇,魏良也绝不会再去第二次! 今夜虽然她被魏良强行玷污,但也只有这一次而已,就算将来叶木知道了,也不会怪她。更何况魏良不说,她自己更不会说!没有意外的话,叶木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事! 可是如今… 魏良伸手拉住山青的手,声音温柔:“青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女人!” “什么?”山青不可思议的看着魏良,色中饿鬼的魏良,居然说自己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魏良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信,不过也是,这西山镇的人,任谁也不会相信。” “从我七岁后,我心里就会时不时的有一股难以控制的戾气,脾气就会变得暴躁不已!刚开始还能控制,但随着我年岁的增长,这股戾气越来越强,强到了我不能控制的地步!” “也可能是因为我母亲的死,当时我亲眼看着我母亲,被魏正山的正室夫人用鞭子活活打死!我就想到杀人来缓解我心中的戾气!” “在那种心境下,我的性格变得极端的扭曲,那段时间的我就是一个彻底的疯子!也是那时候,铸就了我三大恶人之一的名头!” “不过这么多年了!我多少也能控制住自己了,也想明白了,或许不单单是因为我母亲,更重要的,还是那句批语。只是经历了看不到希望的这么多年,哪怕是我不愿意相信,我内心深处其实已经认命了,我准备放弃了。” “昨晚在清溪河上,我看到了你和你女儿,还看到了你的笑!” 魏良的眼睛熠熠生辉:“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种笑!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种感觉!当时我就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杀了叶木全家,无论如何也要把你抢过来!” 山青打了一个寒颤,惊惧的看着魏良。 魏良握紧了山青的手:“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杀叶木!” 山青颤声问道:“为什么?” 山青心里有很多疑问,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杀叶木?为什么又说出这样一番话?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可她不敢问,话到嘴边,只剩下那三个字。 魏良一笑:“因为你是我的机缘!” 山青不明所以,但是想到刚刚魏良的表情,心中划过一道霹雳,不由得失声:“你…迈过那一步了?” 魏良的笑愈加温柔。 …… 沈楼北十里。 被围在场中的黄荞怒吼一声:“杀!” 场面顿时由静为动! 沉闷的刀锋划破血肉的声音传来,围攻黄荞一行人分三十二人顿时有十人或是重伤或是身亡! 田索脸色一变,咬牙道:“你们找死!” 说着就要杀向那叶木和另外八位捕快! 一把刀劈在在田索身前,田索被逼停下脚步,黄荞面带讥笑:“怎么?心疼了?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田索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十人,又看看正在和自己属下生死搏斗的那九个捕快,怒吼一声,提着狼牙棒冲向黄荞:“死!” 狼牙棒带着万钧之力砸向黄荞,黄荞目光一冷,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也不闪躲,同样一刀扬起,刀锋划过空气,后发先至砍在狼牙棒上! 轰! 短兵相接,发出一声巨响,田索被震退了六步,才卸去反震之力,手中的狼牙棒也被崩掉了一小块。 可反观黄荞,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手中握着半截刀身,一步未退! 黄荞随意的扔下断刀,手中出现了一对瓮金锤:“再来!” 田索趁这个空档,看着周围自己的手下已经逐渐占据上风,这才放下心,狼牙棒在手中翻转:“再来!” 此时场间的形势确实不容乐观,虽说他们八人偷袭重伤了八个人,叶木也杀了两个,可是在场的人都是一流高手,也都是一路生死厮杀闯过来的,相互之间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田索的手下反应过来后,就落到黄荞手下的捕快难受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叶木大人,那日在武店大人考教我,我可没有尽兴啊!今日再战一场如何?” 眼见郑宁和另外一位捕快受伤,叶木想赶去支援,却被赵铁心和另外一人缠住了。 叶木心里一阵烦躁:“不能再藏拙了!宁叔他们快撑不住了!顾不了那么多,再暴露一点实力吧!” 叶木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之色:“想死,我就成全你!” 一刀劈出,和之前并无两样,赵铁心也是一刀劈下,心中思量着叶木的变招,和自己该如何才能快速的杀了叶木。当初在武店,若不是为了打探黄荞一行人的具体行程和回归时间,他堂堂一个一流高手怎么会甘心受辱? 刀锋相接。 嗯? 赵铁心只感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从刀身传递到自己手上,他握刀的手瞬间虎口裂开,刀身被击飞,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叶木的刀来势不减的掠过自己颈间。 叶木看都没看赵铁心一眼,又是一刀挥出,赵铁心身旁那人同样被他一刀斜劈在左肩上,刀身从右手腋下砍出。 赵铁心看着叶木远去的背影,口中吐出最后两个字:“先天!” 然后赵铁心的头滚了下来,一道血泉冲上了三尺多高。 “先天!快走!” 凄厉的声音响起,场中正在搏斗的人下意识的看向这边,就看到叶木如同一个杀神一样,在收割田索的手下。 田索的手下顿时肝胆俱裂,舍弃对手,四散而逃! 只是在一个先天高手面前,想逃走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还有那八位捕快死命的纠缠着,最后无一人逃跑,几乎都死在了叶木手中。 这时候场间黄荞和田索也分出了胜负,田索跪在地上,左手手臂从肘部断掉了,断臂落在地上,染红一大片地面。 黄荞也不好受,头发被狼牙棒刮掉一片,连带头皮都被扯了下来,鲜血染红了他半张脸。 田索艰难的转头,看向叶木,又看向黄荞,脸上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为什么每次都有人帮你?我想报仇,怎么会这么难?我的家人难道就该死吗?他们就不是人吗!啊!” 黄荞冷冷的看着田索:“他们当然该死!我们这些人中,谁不该死?哪个又没有杀过无辜的人?你没有?那些被你杀了的人,被你家人杀死的人,他们的家人想不想杀你,想不想杀你家人?走上这条路,就该想到这一点!江湖路,至死方休!” 田索哇一声吐出一口血,倒在了他那根杀了无数人的狼牙棒上。 就在这时,变故突起! 两道黑色的幻影突然出现,瞬息之间就来到黄荞面前,一刀一剑闪烁着寒芒刺向黄荞的面门和心口! 黄荞似乎预料到了这种情况,身上的气息大变,两只瓮金锤像两面盾牌轻易就挡住了一刀一剑,还犹有余力反击! 来人似乎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黄荞居然还有余力,顿时改变策略,刀攻上身,剑走下盘,进退之间配合的天衣无缝! 叶木在黄荞远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正在为受伤的几位捕快处理伤口,等他反应过来,黄荞那边已经结束了战斗。 铮!铮! 两声,黄荞手中的瓮金锤猛然挥动,砸在一刀一剑上,同时砸断了刀剑,气势不减的砸向两个黑衣人,两个黑衣人心下也是一横,各自伸出一左一右两只手,徒手接下了这一锤!同时他们手中的断刀断剑,一左一右的刺进了黄荞的胸口!黄荞手中的瓮金锤在要碰到两个黑衣人头皮的时候停了下来。 这时候叶木终于赶了过来,可两名黑衣人已然功成身退! “舅爷!”叶木慌乱的掏出一瓶丹药:“这是续命丹,你快服下!” 黄荞慢慢坐下,对着叶木摇头:“没用的,他们俩联手震碎了我的心脉,我最多还能撑上一小会。” 叶木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黄荞拍拍叶木的肩头,反而问起了叶木:“什么时候到先天的?” 叶木哽咽道:“大约五年前。” 黄荞笑了,脸上出现了一股莫名的神采! 片刻后黄荞才再次开口又问道:“是不是猜出他们是谁了?” 叶木无声的点头。 黄荞语重心长的说道:“别怪他们,有些事说不清道不明,只有死亡才能终结!” “就像我刚刚说的,江湖路,就是以杀止杀,至死方休!” 第11章 同床异梦 黄荞死了,一队人马十一人,只有叶木一个人活着回来。 按照惯例,从黄荞辖区内比武选取出下一任捕头。 本来一众捕快都以为会是叶东雨,可没想到叶东雨的弟弟叶北风居然不知不觉已经是先天高手了! 毫无悬念,叶北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而且按照惯例,如若有捕头被杀年赋被抢,新任捕头第一年要自己填补这空缺,可这次情况有些意外。 黄荞虽然死了,可年赋没丢!要知道,就算黄荞只去了三个地方,年赋加起来也有一百万两!这么大的空缺,对一般的捕头来说,要很多年才能填上! 对于这种情况,其余捕头也只能在背地里酸酸的嚼嚼舌头。 叶木所在的区叫北坡区,因为靠近北边的矮山而命名。此刻叶木正在北坡上一棵高大的松树旁为一座新坟填土。 黄荞临死前交代了叶木两件事,一件事是死后和他妻子合葬,另一件事是要叶木杀了那八位捕快。 “木子,你的天赋是我平生所见最高的一个!但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是之前,十九岁的一流高手,算得上是天才!可十九岁的先天高手!我不敢想!一旦消息泄露,会有多少仇家寝食难安!那些人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你!” 叶木心中发凉:“可是…” 黄荞面色平静:“没有可是!不杀他们,死的一定是你!去吧!也让我看看,如今的你比五年前进步了多少!” 叶木脸上犹自带着泪痕,强笑道:“那您可一定要看好了!不要眨眼!” 说完,叶木的身影在黄荞身边留下了一个残影,远处那八位捕快所在的地方亮起了一片白色的刀光,像是在地平面上画出了一幅简易的画卷。 一个呼吸的功夫,叶木就回到了黄荞身边,黄荞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却已经没了呼吸。 叶木填好了最后一铁锹土,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才拉着一直等在旁边的山青下山。 下山路上,山青的神情有些异样,似乎有话说,可几次都欲言又止。 “怎么了青青,有心事?” 山青摇头否认:“我能有什么心事?我就是想知道你们这一路都经历了什么?” 叶木心里一跳。 山青继续道:“舅爷他…怎么会…” 叶木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才解释道:“当时事发突然,我们被逼无奈,只能跳船求生,落到地上后我就和舅爷他们分散了,当时我落脚处不远有一个土包,土包后面有一个一人多深的坑,我把自己埋在在坑底,等上面没动静了才敢出来!等我出来时舅爷就已经重伤将死了,我赶过去也就来得及交代我,让我把他和舅奶合葬。” 山青抓紧了叶木的手,有些后怕的问道:“那你不是差点就回不来了?” 叶木摸摸山青的头发,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山青的眼眶顿时红了:“你还说!我这就去和二叔说,以后再收年赋,再也不让你去了!” 叶木连忙答应:“好好好!不用你去说,回家我马上就去和二叔说!行了吧!” 山青擦擦眼眶,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木头,我累了!你背着我吧!” 叶木一笑:“好啊!” 说着顺势抱起了山青,不顾山青害羞的挣扎,一路把她抱下了山。 五年时间转眼而过。 这五年里,叶木真的再也没有出去收过年赋。 尽管经常被同僚打趣,暗地里还说他不是男人,可是叶木从来不管那些,就是一心一意的在家陪着山青和女儿,只是偶尔在叶北风他们忙不过来时会去帮几天忙。 不过这五年也不算是没有收获,就在叶北风代替黄荞的第二年,山青又为叶木生了一个儿子。 叶木如今在家里陪着山青,逗弄着儿子,教女儿习武识字,日子过得平淡如水,却安然自在。 叶木和山青今日带着叶寸心和叶无恙去了演武场,刚过小暑,天气炎热,不多一会山青就热的难受,回房休息了,本来她想带着叶无恙的,可叶无恙非要看姐姐练习武艺,怎么都不愿意回去。 “青青,你去休息吧!无恙想在这就让他在这吧!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 还没等山青说话,叶寸心就不乐意了:“爹,你说谁是羊呢!你才是羊呢!” 叶木和山青顿时大笑。 “好好好!我们家心儿才不是羊呢!别理你爹!去练习吧!注意安全,别累着了!累了就休息,别听你爹的!”山青满脸关切的说道。 “知道了娘!”叶寸心小脸上露出一丝不耐之色:“娘你好啰嗦!快回去休息吧!我不会累着的!我还要成为绝世高手呢!” 山青无奈的看了看叶木:“那我回去休息了,你看好他们两个,尤其是无恙,别让他乱跑!” 叶木朝着山青笑笑:“你快回去休息吧!” 等山青走后,叶木认真的和叶寸心说道:“心儿,以后不许这么和你娘说话,知道了吗?” 叶寸心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知道了,爹!” 叶木无奈的摇摇头:“去吧!三百下!” 叶木拉着叶无恙,走到了演武场旁边搭建的一个简易凉棚里,不过叶无恙可不是个能闲着的主,在凉亭里有模有样的学着叶寸心的动作。 叶木一边看着叶寸心姐弟,一边拿出一本书不时看上几眼,满脸温和。 这五年来,叶木和山青的感情一直也都很温和。 五年前他们还会因为一些小事拌嘴斗气,可这五年,叶木仔细想想,他和山青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吵闹过。 叶木在心里猜测,对于山青来说,可能他那次死里逃生是真的让山青怕了,所以才会不再计较生活中叶木的一些小粗心小过错。 而对于他自己来讲,那次收取年赋,差点让他犯下这一生中最大的错,他知道山青肯定明白他收取年赋的那些经历,虽然这件事对于一个普通的捕快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可对于他不同,他心里一直有一根刺,让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山青。 “唉!要是坊子在就好了!”叶木在心里叹息。 这五年来,叶木一直觉得自己和山青虽然比以前更恩爱,可他们之间好像有一层看不到的隔膜,让他心里难受不已。 山青一路回到房里,刚进屋,就看到魏良正坐在屋里桌前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等着她。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多陪陪无恙?还是说,你想我了?” 魏良一身白衣,脸上带着略微有些玩味的笑。 山青没好气的白了魏良一眼,坐到魏良身边,拉住了魏良的手,发现魏良手里有一块白色的玉佩,正在缓缓释放一种乳白色的光,山青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魏良解释道:“这是无踪符,用来屏蔽外人的神念窥探,算得上是修行界中稍微有些珍贵的东西把!” 山青看着那块玉符,问道:“你带来这里做什么?叶府又没有修士!” 魏良握住山青的手,神秘一笑:“这东西不单单能隔绝修士,还能算得上是一个小阵法,能隔绝这阵法范围内的声音传出去!” 山青一瞪眼:“你疯了!不会是想在这里…” 魏良呵呵一笑:“我又不是真的色中饿鬼!带它来当然有它的用处!” 魏良话锋一转:“青儿,你之前不是一直担心,叶坊回来发现我们的事怎么办吗?这个威胁马上就要消失了!叶坊今天会回来,但是回来后马上就要走!这一走,就是千万里之遥,他此生想要再回来,不知道是几十甚至上百年的事了!” “真的!”山青脸上露出喜色:“那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对吗?” 魏良握紧了山青的手:“不错!我一直再等这样一个机会,让叶坊或者死或者走,那样我就能毫无顾忌的杀了叶木!到时候,你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我们的儿子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每日认他叶木为父!你知道吗?我听到无恙每次喊叶木爹爹,都会在我心口留下一根刺!我恨不得马上杀了叶木!” 突然,魏良脸色微变:“叶坊回来了!” 不过魏良又一笑:“以我对叶坊的了解,他不会来见你的!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演武场中,叶寸心正在拿着一把木刀对着假人劈砍,不过才一百三十下,胳膊就已经开始发酸了,不过这一点叶寸心和叶木很像,再加上叶木有意的培养,叶寸心的韧性很强,说三百下,无论如何都要完成。 叶寸心正要举刀砍下,抬头间发现不远处的天上有一个人。 “爹!快看!天上有个人!” 正在看书的叶木闻言下意识的抬头,天上那人已经来到演武场上,一跃而下! 叶木不敢相信的看着下来的人:“坊子!” 叶坊一笑,走过来给了叶木一个重重的拥抱。 叶木的眼眶顿时湿了,重重给了叶坊一拳:“八年了!你可算是回来了!” 叶坊也是双眼微红:“是啊!八年了!我总算又回来了!这百里的路程,可真远!”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叶寸心和叶无恙好奇的看着叶木面前的这个陌生人,叶无恙有些怕生,本能的躲在了叶木身后,叶寸心却是一点也不怕,好奇的问道:“爹,这就是你和娘经常说的二叔吗?” 叶坊看了看叶寸心和叶无恙,问道:“木子,这是你和青姐的孩子?” 叶木一笑:“是啊!八年了,没个孩子哪行,我和青青倒是没什么,我爹娘和二叔二婶他们,估计能絮叨死我!” 叶坊也是一笑,随后问道:“对了,怎么不见青姐?” 叶木回头看了一眼卧房的方向,道:“天热,她有些不舒服,回房休息了,我去喊她!” “不用了!”叶坊摆手:“我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见你一面,马上就要走!” 叶木一惊:“这么着急?” 叶坊叹气道:“一言难尽啊!” 第12章 念念不忘 叶木说不失落,那肯定是假的,只是现在也只能耐着性子听叶坊解释。 “五年前我被铭单收为弟子,倾力教我修行,五年时间我从聚气二层一路进阶,如今已经聚气圆满了,可是这修行界里,是真的谁也不能信!铭单助我修行,不过是因为他只剩一百四十年寿命,大限将至,为了夺舍我而已!” “只是夺舍这种事,和修为有关却关系不大!主要还是看意志!铭单修行一千多年了,意志确实比我强,不过他要夺舍我,就必须自己主动舍弃灵魂,将他自己单纯的意志注入我脑中,一点一点磨灭我灵魂中我的意志,才能把他的意志融入我的灵魂里。” “可是没了灵魂的支撑,单纯的意志就像是无根浮萍,除非两人修为差距特别大,才有一点成功的可能!” “还好从小你就教我要懂得隐藏,我平常在铭单面前也就露出聚气四层的修为,直到今年才显露出聚气五层,那铭单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夺舍了!也只有到了聚气五层,夺舍的过程中才不会伤到灵魂,像我这样的天赋,灵魂万一受到一点伤害,悟性和资质都会大大降低,那样以来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以我聚气圆满的实力,铭单也就凝神二层而已,有差距,但是差距很小,他这么火急火燎的夺舍,最后却成全了我!” 讲到这里,叶坊一笑,叶木也是一笑。 只是叶坊没讲,意志交战,凶险无比,稍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 叶坊继续道:“铭单夺舍失败,我炼化了他的记忆,他一千多年的经历让我明白了这修行界中的险恶!不过他这一死,魂灯熄灭,丹阳门马上就知道了!我无奈又暴露了一些实力。” “只是这世上的事,有些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 “五年来我一直被铭单变相的软禁,宗门一直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事情发生后我又暴露了聚气七层的修为,而且刚好有一位丹阳门的上宗修士在丹阳门,他听说这事后,执意要带我去丹阳门的上宗,说在这里会埋没了我的天赋!” 叶坊叹了一口气道:“丹阳门的上宗名叫善水宗,远在九百多万里外的丽水湖,我这一去,想要再回来,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本来今天上午就要走的,我几次恳求那位上宗修士要回家看看,他才勉强答应。” 说完,叶坊递给叶木一个储物戒指,道:“这里面是修行中一些常用的东西,一些丹药丹方,钱财晶石,两把上等的法器,都是从铭单那得来的!还有,最重要的是里面那部五行决!上等的修行秘籍!也不知铭单从哪里得到的!不过都便宜了我们!哈哈!” 叶木也没有矫情,他了解叶坊的性格,就算他不收,叶坊也不会再把东西拿回去。 做完了这些,叶坊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时间紧急,天黑前我还要赶回丹阳门,如今我聚气圆满,勉强能驾驭法器飞行,可是速度也就比骑马快上一些,赶回去要不少时间!回去晚了,怕那位上宗修士怪罪!” 叶木也明白,只是心中确实不舍:“我爹和二叔今天不在家,你不去看看二婶?” 叶坊沉默片刻,开口道:“不用了,免得又让她担心。” 说完叶坊拿出自己的法器飞剑,一跃而上,飞剑升到半空时叶坊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就消失在叶木的视线里。 “从此,你就要独自面对那个世界了!我们曾经无比向往,如今却让我们恐惧的世界!” 叶寸心和叶无恙一直呆在走廊里好奇的看着这边,等到叶坊离开后叶寸心才拉着弟弟来到叶木面前。 “爹,二叔怎么走了?” 叶木收起脸上的情绪,抱起叶无恙,对着叶寸心感叹道:“你二叔去闯荡江湖了!等你练好了武艺,爹也带你闯荡江湖好不好?” 叶寸心点头,随后又再次好奇的问:“可二叔怎么会飞啊?闯荡江湖的人都会飞吗?将来我们闯荡江湖的时候,是不是也能飞了?” 叶木点头:“对啊!所以你要好好习武,等到你将来会飞了,爹就带你闯荡江湖!” 叶寸心点点头,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怎么想都想不到。 叶木一笑:“你今天的功课还没有完成,快去吧!” …… 叶坊离叶府越来越远,他深深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家,眼泪无声无息的淌落。 “人生路漫漫,今日一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大哥,替我照顾好我父母,照顾好青姐。最重要的是你,你一定要活着,等我回来!” …… 魏良松了一口气:“叶坊走了!” 山青闻言也松了一口气:“走了就好!要是真和他打起来,就算你杀了他,后面的麻烦才是真麻烦!” 魏良一笑道:“你对我很有信心啊!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打的过叶坊!” 山青理所当然的道:“你要是连坊子都打不过,有什么资格做我男人?” 魏良无奈的摸摸鼻子。 山青得意一笑,不过转念一想,开口问道:“坊子走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魏良哈哈一笑,道:“你比我还着急啊!” 山青幽怨的看着魏良道:“还不是因为你!如今我在叶木面前,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鬼,了无生趣!也只有在你面前,才觉得自己像个人!” 魏良温柔的一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一直关注着叶坊,一得到这个消息就去安排了,明天晚上就是叶木的死期!” 山青惊讶道:“真的?” 魏良笑道:“当然是真的!” 山青好奇的问:“你是怎么计划的?” 魏良神秘一笑:“等叶木死了,我在好好的跟你解释!” …… 傍晚,叶北风和叶东雨火急火燎的回来了,一进门就直奔叶木的房间。 “坊子今天回来了?” 叶木点头。 叶北风气急道:“你怎么不去府衙叫我!” 一旁的叶东雨也是一脸怒色。 叶木无奈叹气道:“坊子就在家待了几盏茶的时间,我怎么去找你们?” “什么?”叶北风惊愕道:“他有什么事?走的这么急?” 叶木把叶坊要去善水宗的事情告诉了二人。 “什么!”叶北风瞪眼:“九百多万里!” 叶北风和叶东雨相视一眼,都被这个消息吓到了。 叶木看着叶北风:“二叔,你还是先去看看二婶吧!二婶知道这事后就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里,我娘现在正在门口守着,刚刚管家过来说,二婶还是不肯开门。” 叶北风闻言,脸色一变,瞬间窜出叶木房间,在走廊里几个闪身就来到自己房间门口,叶木的母亲房凤玲正守在门口,屋内一片安静。 叶北风看看自己大嫂,上前敲门:“兰兰,开门,我回来了。” 屋里还是没动静。 叶北风顿时急了,一掌打断了门闩,就看到自己妻子杨兰兰眼睛红肿,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叶北风吓的不轻,赶紧上前抱起杨兰兰,体内先天真气流动,开始探查她的伤势。 这时叶东雨也赶到了:“怎么样?” 叶北风长出一口气:“只是心脉有些郁结,没什么大碍!” 叶风雨点头:“那就好!” 说话间,在叶北风的先天真气梳理下,杨兰兰睁开了双眼,看到叶北风就像是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哭着趴在叶北风怀里:“北风!坊子他走了!” 叶北风心里也很难受,可还是要先安慰自己妻子:“你听谁说的!坊子如今在丹阳门待的好好的!” 杨兰兰闻言一把推开了叶北风,歇斯底里道:“叶北风!到现在了你还在骗我!叶坊是不是你儿子?是不是?那是我儿子!我不管你在外面有几个私生子私生女!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可你一点都不关心他的死活!九百多万里啊!我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坊子吗!呜呜…叶北风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叶北风张开嘴,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杨兰兰挣扎着起身,恨恨的盯着叶北风道:“坊子不会回来了,这个家还是个家吗?反正你早就想休了我!也好!叶北风!以后你想把谁带回来都随你!想再生几个儿女也随你!我杨兰兰从此和你再无瓜葛!” 说完这番话,杨兰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叶东雨连忙给门外的房凤玲使眼色,示意她跟上杨兰兰。 叶东雨上前拉起了叶北风,叶北风一阵苦笑:“怕是这次要在河南住上几个月了!” 叶东雨拍拍叶北风的肩膀安慰道:“弟妹就是这脾气,让凤玲陪着她去河南那边住一段也好!其实也不怪她,坊子走的确实太急了!不过想来坊子也应该有苦衷,这些个山上人,可不像咱们这些山下人那么好说话!” 叶北风点头。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让叶东雨和叶北风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 不过还好,来的是他们的手下。 “大人,总捕头急召!” 叶北风和叶风雨相视一眼,叶北风问道:“出什么事了?居然惊动了魏总捕头?” 来人郑重道:“出大事了!” 叶北风皱眉:“到底什么事?别吞吞吐吐的!” 那人道:“今天下午,山北边二十里的瓦房店,镇东边五十里的杜庄,还有镇南边三十里的胡家庄,同时有十几家被人灭门了!据来报案的村民说,那些人的死相凄惨无比,就像被人活活抽干了血!那场面当场就吓晕了几个胆小的人!” “什么?”叶北风和叶东雨暗暗心惊,多年办案经验的他们,单单听到这种死相,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 “魏总捕头听说这事后,马上就下令召集各区的捕头和捕快,估计这会所有的捕头都已经知道这事了,正往总府衙那边赶去呢!大人,咱们也动身吧,去晚了别让其他人说闲话!” 叶北风点头:“行,你先回吧,我稍微安排下家里,马上就到!” 来人恭敬的退走了。 叶东雨眉头紧锁,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连他也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叶北风看看叶风雨:“行了,别想了,我去叫木子,先去魏方那吧!到了以后再说!” 第13章 一语成谶 山青安静的看着叶木练字。 “木头,你给我画一张画像吧!”山青突然说道。 叶木诧异看着山青:“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你不是一直都不愿意吗?” 山青娇嗔一笑:“我突然又愿意了!不行啊!” 叶木微微怔神,多久了,好像从有无恙开始,他就再也没有见到山青这种撒娇似的神态了。 片刻后叶木回过神,笑着说道:“当然行!不过我多年没作过画了,画的不好了你可不许打我!” 山青瞪眼道:“你敢!画不好看我不剥了你!” 叶木听着这许久未听到的训斥,心里一片宁静。 熟悉的拿出一张宣纸,备好颜料,叶木开始作画。 叶木学作画始于七岁那年,学堂里一个叫张新的少年。 张新大他四岁,和他还有叶坊,被当时的先生称为他有生以来最得意的三个弟子。 那时的叶坊,聪慧过人,过目不忘!从他们六岁入学堂,一年时间就已经读空了先生带来的数箱书籍,从中悟出了他自己的道理,那就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从那时起,才七岁的叶坊带着一个老仆人,一步一步走遍了整个西山镇的每一条街巷,把那位老仆人累的直接请辞了。 叶木不同,叶木最喜欢的一句话,是学堂老先生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温故而知新!” 因此叶木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书,但凡稍微有一点空闲,他就会抱起一本书,看的如痴如醉。 叶木在书上看到一个新世界,各种各样的人和事,红尘百态,仙怪奇谈。也懂得了什么叫善恶是非,人情冷暖。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人心,却一直看不清,这么多年来他就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人心难测。 人的七情六欲像是一种无可救药的毒,把人心渲染出各种各样的的颜色,造就了世间种种。 那位张新不同于二人的一静一动,张新也看书,却不像叶木那样痴迷甚至于沉迷在书中。也不像叶坊,对自己太过于自信甚至自负,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张新的态度,更多的是一种对于命运的淡然,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最起码在当时的叶木看来,张新就是如此。 张新不拘泥于书中,也不单单是游历,张新擅长很多东西,他能用几片柳叶编出一只精致的小蟋蟀,也能用编出蟋蟀的手弹奏出动听的琴声,他会下棋,经常和先生在闲暇之余对上几局,他会作画,画出的山水人家栩栩如生,他会作诗,作出的诗句让先生都赞不绝口,他会做饭,学堂里每日的伙食,从来来后都是他在负责,他还会酿酒,叶木他们第一次喝醉,喝的就是张新酿的酒。 这也只是叶木他们知道的,但叶木知道肯定还有他们不知道的。 叶木的先生在叶木读书读的疯魔之时,曾说过让叶木多学学张新的生活方式。 渐渐的,叶木学会了下棋弹琴,学会了吟诗作画,学会了做饭酿酒,学会了木工女红,学会了打铁铸剑,如此种种。 叶木这才真正的明白,什么是行万里路,什么是温故而知新,也渐渐把书中的世界和现实合二为一。 叶木思绪飘飞,手中的笔却飞快的在纸上来来回回,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一幅淡雅的画卷就这样完成了,叶木以真元轻轻烘干纸上的余墨,示意山青上前查看。 山青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手中的苹果刚削好皮,看到叶木的示意,顿时惊讶道:“怎么这么快!” 随即山青反应了过来:“画的这么快,肯定把我画的很丑!不行,再画一张!” 叶木顿时苦笑道:“青青,这好不好,你自己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山青这才有些不情愿的起身,不料她刚起身,屋外就传来了叶北风的声音:“木子,跟我出去一趟!出大事了!” 话音刚落,叶北风就推开了叶木的房间,叶木疑惑的看着叶北风:“二叔,出什么大事了?” 叶北风摇摇头道:“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走吧,路上我再详细和你说!” 叶木点点头,转头看向山青:“青青…” 山青一笑,只是笑容里带着一丝勉强:“没事的,你去吧!公务要紧!” 说着,山青收起了那幅叶木刚刚画好的画,有些不好意思看了叶北风一眼,小声道:“娘和二婶都不在家,心儿和无恙没人看管,我没法陪你去了!我不在你身边,你带好这幅画,就当是我陪着你去了!一定要注意安全!” 叶木一笑:“放心吧!” 说完就和已经有一丝不耐之色的叶北风离开了屋里。 看着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就连脚步声也变得微不可闻,山青眼眶这才升起一丝红晕。 魏良从山青身后抱住了她:“舍不得了吗?” 山青轻轻摇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毕竟和他做了八年的夫妻啊!如今他就要死了,心里难免有些堵。” 魏良叹了一口气,柔声道:“你要是真舍不得他,那就不杀他了,我们带着无恙,离开这里,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山青微微一怔:“你甘心吗?能舍得这一切吗?” 魏良认真道:“除了你,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我不甘心也不舍得的!就算是无恙也不行!” 山青回过头看着魏良:“就算你舍得,我也不忍心看着你为了我,变得一无所有!” 魏良一笑,紧紧抱住山青。 去往河南总府衙的路上,叶北风大概和叶木解释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叶木吃惊不小。 “这么说来,动手的很可能是修士啊!而且看手法,更像是邪道修士所为!这件差事,可不好办啊!” 叶东雨也是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谁说不是呢?可是总捕头召见,谁敢不去?而且万一这差事落到咱们头上,难道咱们还能拒绝不成?那可是总捕头啊!魏家的老祖!谁心里不发怵?北风,木子,记住,到了之后一个多余的字也不要讲!要知道言多必失!少说少错!” 叶北风和叶木同时点头。 西山镇有三十个片区,每个片区大约三四万人,每个片区设有一个由镇守府承认的捕头,每个捕头最低也要是一流高手。至于捕头之下的捕快,镇守府给了每位捕头三十个名额,至于能不能找到三十个二流高手,就看每个捕头自己的能力,实力如果到二流高手的境界,最多算是个预备捕快,地位只比白役高一点。除此之外,还有一百个白役的名额,这些人就没什么要求了,身强力壮就行,主要也就是做些苦力活,也没什么俸禄,每月只有二十两的工食银。 不过对于排名前十位的捕头,最低也得是先天高手,这样一来外出收年赋的时候才有足够的自保之力。 这还远远不够,他们带出去的手下,最低也要是一流高手,甚至先天高手!否则一个先天高手,还震慑不了那五十七座山头里,残酷筛选出来的九个最强大的山头! 其实今晚魏方说是召集所有捕头,最主要的还是排名前十的十位捕头,其余的捕头捕快不过是添头,过去凑个热闹罢了。 总府衙大院里,一个表情有些阴冷的中年男子,一身黑色的劲装,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闭目养神,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太师椅的扶手,此人正是西山镇三大巨头之一的魏方总捕头。 魏方身前的空地上,整齐站满了身着黑色长袍的捕头和捕快,将近千人,几乎填满了整个大院,却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大人!人到齐了!” 魏方身后一个亲卫看着人已经到齐,上前提醒,魏方这才睁开双眼,起身扫视眼前的众人。 “相信来时的路上,你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了来此的原因!”魏方的声音有些冷厉:“在我西山镇的地界,竟然有人敢如此藐视王法,残忍杀害我西山镇的数十户人家!你们说,该怎么做?” “杀!”震天响的声音回响在庭院中。 “不错,杀!”魏方眼神凌厉:“镇守府替这西山镇养你们数十年,如今也到了你们报答西山镇的时候了!不为别的,单单为了你们生活在西山镇的家人亲朋,你们也该拿起手中的刀,杀死每一个入侵西山镇的人!” “不过!”魏方话锋一转:“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按照推理,极有可能是邪道修士所为!” “镇守府自然不会让你们去修士刀下送死,此刻镇守府内的修士已经分散在西山镇的各个地方,只等那邪道修士自投罗网!” “不过镇守府内的修士有限,还需要你们协助他们。” “魏九何,王诚,孙政才,你们三人各带两人,跟着院外的修士去镇东的杜庄!查探究竟!” “谨遵大人号令!” “邢钢,叶北风,方小贺,你们三人也各带两人,跟随院外修士,去山北的瓦房店!” “谨遵大人号令!” “黄灿,李芳,兰大有,你们三人随我一道,去镇南的胡家庄!” “谨遵大人号令!” 这次的声音有些不一样,夹杂了一个清脆的女声,李芳是前十的捕头中,唯一一位女性。 不过只要你有实力,不论男女都会被别人尊敬! “至于其余人!”魏方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遐想:“其余人,都由我身后的魏吉安排,分散到西山镇的各个街道小巷,配合镇守府的修士,务必要保证西山镇每一户人家的安全!” “谨遵大人号令!” 魏方一挥手:“行动吧!” 第14章 刀锋内敛 去往山北有两条路,一条近路,不过却是山路,崎岖不平,还有一大段路紧贴这山壁,最窄处只有半尺宽,旁边就是上百丈高的悬崖,一个不小心,掉落悬崖,就是先天高手,不死也得残废。 所以这条路,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就像报案这种事,否则谁也不会走这里。更何况现在已经入夜,伸手不见五指,就算有火把照明,也只能看清几步之外。 叶木他们只有走另外一条路。 不过这条路可就绕远了,要一直沿着北矮山向东,直到一百三十多里处才有一处稍微低矮平整的缺口能够骑马过去,再加上夜里走山路,估计他们走到缺口哪里就到后半夜了,要到瓦房店,最快也要到巳时。 一排火把沿着山脚的小路缓缓而行,不急不缓。 走在最前方的,是叶木三人,再加上一个方小贺。方小贺的两个属下和另外一名捕头邢钢的两位手下一起,四个人两前两后夹着一辆华贵的马车,邢钢则是临时做了那辆马车的马夫,驾驶着马车缓缓而行。 前方,叶北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表情阴暗不定,把声音压的极低:“你们说这是演的哪一出?有飞舟不用,非要莫名其妙的弄个马车?难道这三位大人一点都不着急?” 叶木三人手举火把,火光明暗不定,映照出三人眉头紧锁的表情。 这时叶东雨开口了:“别想那么多!咱们只是辅佐三位大人,无论什么事都不要擅作主张!不过想来应该是这三位大人不清楚办案的一些流程,才只带了这么几个人!毕竟作为修士,不可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就像咱们办案时不也一样吗?哪次不是把话一说,自有手下的捕快和兵差去做?” 叶北风点头,叶木还是面带沉思之色,只有方小贺脸色依旧。 方小贺作为叶东雨的老部下,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可照这三位大人的命令,咱们要到瓦房店估计最快也是巳时了!三位大人就一点都不着急吗?这可是总捕头亲自下的命令,他们就不怕总捕头知道后怪罪他们吗?” 叶木开口道:“这就是我们不能掺和的原因了!修士之间的手段可不是我们能妄加猜测的,三位大人这样做一定有他们的思量。爹,二叔,贺叔,咱们一定要明白自己的分量,这是修士之间的斗争!我们充其量也就是一堆马前卒!” 叶东雨点头:“木子说的不错,无论如何,保全自身才最重要!小贺你那两位手下,你要是信得过,就和他们稍微交代一下,要是信不过,万一真有什么事,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方小贺点头。 此时马车里,三个修士相视一笑,其中一人开口说道:“这叶木头脑还真是不简单,这么快就推算出了咱们的真正意图!以这叶木的天赋,我在魏府都略有耳闻,若是有人引领,说不定真有可能叩开紫府,踏上山门!可惜啊,他不姓魏!” 另外一人也感叹道:“是啊!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怪只怪,他没有这份仙缘!” 最后一人开口了:“不上山,终是蝼蚁!何必为一个蝼蚁感叹?咱们还是多想想该如何应对这次的事吧!别一个大意,阴沟里翻船,百年修行落得个一场空!” 另外两人深以为然的点头。 不过那人又开口了:“不过也没必要如此畏惧,按照那三位村民的形容,估计动手的应该是一个练气士,境界肯定不会是凝神!否则也不会选择在最容易被人发现的白天动手!若真是凝神修士,黑夜对他于白天无异,何不夜里动手?岂不是更加神不知鬼不觉?况且就算咱们倒霉,真遇到一个凝神修士,以咱们三人合力祭起小三元阵,只要不是凝神五层以上,自保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真是那样,咱们只要缠住他一时半刻,老祖自会赶来将他灭杀!” 另外两人点头,同时也明白为何他没有说凝神五层以上:若真是凝神五层以上的修士,他们只有一个选择,分散逃跑!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逃走一个人!不过凝神五层以上的修士,在这西山镇也找不出几个,哪会那么正好让他们碰到? “不过眼下还是先休息吧!我是实在没心情听这些蝼蚁说话!” 另外两人相视一笑,摇摇头也各自入定了。 三人中两个体修,一个练气士,当然有资格说这种话。 … 话分两头,此刻魏九何王诚孙政才三人也已在沿着水路缓缓而行,同样是走的不急不缓。 他们三人和叶木这些人就不同了,一路上和三位修士闲谈打趣,俨然和那三位修士地位相同。 其实不然,这六人周围并没有外人,要不然他们就能看到那三位修士面对魏九何三人的神态:满脸敬重,还夹杂着一丝畏惧。 魏九何三人,正是西山镇三大家族中年轻一辈里,天赋最好的三人!每个人都是聚气十层以上的高手!若不是家族为了磨砺他们,以他们的身份,又怎么会在山下的烂泥塘里打滚? “三处地方都已经布置好了,如今就等着那几大宗门往里跳呢!最多后天早上,那六大宗门的人差不多就到齐了!到那时候才是好戏开演的时候!” 魏九何侃侃而谈,饮尽手中的一杯酒。 “不错!”王诚和孙政才都点头,王诚开口接道:“从五年前黄荞出事,这五年里六大宗门越来越不将镇守府放在眼里了!五年内前十名的捕头换了几茬!全都是死在各种阴损的手段上!这六大宗门怕是早就忘了当初三位老祖给他们定下的规矩了!” 孙政才也道:“这六个宗门就是几条到处乱吠的狗!你不理它,它以为你怕它!你喂点残羹剩饭给它,它以为你在讨好它!真是自以为是!鼠目寸光!” 魏九何一笑道:“不必因为一群疯狗动怒!等咱们打断他们的腿,敲碎他们的牙,他们就会明白这西山镇的辖区里,谁才是主子!” … 就在魏方派遣的人手开始行动时,六大宗门各自的议事大殿内,就已经收到各自安插在西山镇的修士传来的消息,各个宗门的第一反应,要出事了。 山下的凡俗之人不明白魏方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可这些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们可比谁都清楚! 六百年前魏方接手西山镇的镇守府时,西山镇号称九圣镇,有九大宗门坐镇!那时候的丹阳门,还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宗门,都没有资格排在六大宗门内! 当时初来乍到的魏方和王听风孙云,三人联手,三天之内连挑九大宗门,把九大宗门聚气九层以上的修士屠戮殆尽!只有极少聚气九层以上的修士,侥幸存活下来,六百年来不但不敢报仇,连原本宗派的名字都不敢再用! “我丹阳门当时只是一个小宗门,就是凭借着那次的机会,吸收了不少九大宗门的人才,才一举在这西山镇站稳脚步,成为了这西山镇第一宗门!后来更是攀上了善水宗这座大山,让我丹阳门更加兴盛!” 一位身材有些佝偻的老者,面带追忆之色的讲完这些话,大殿里陷入一片压抑的安静。 “师傅!” 坐在议事大殿中央的一个白袍中年男子看着老者,表情掩饰不住的慌乱:“如此说来,魏方是想要再一次对我们六大宗门动手了?” 那位老者正是丹阳门的上一任门主胡链,胡链看了自己弟子一眼,冷笑道:“五年前我就曾劝你,做事做人,都不要太过锋芒毕露!容易伤到自己!可你听了吗?现在知道找我了?是不是太晚了?” 话音一落,大殿内的众位长老的脸色顿时变了,一位年纪同样不小的长老开口问道:“大长老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我们身后可是有善水宗的!他镇守府难道就敢无视善水宗?七杀堂的义蓝义谭如今就在我们门内,我不信镇守府敢对他们动手!” 胡链瞥了那位长老一眼:“不信?小赵,你以为六百年前九大宗门内没有七杀堂的人?九大宗门第一宗金刀门内甚至有一位孝字辈的高手,不一样死在那三人的联手下?七杀堂不也是屁都没放一个?指望他们?哼!” 大殿内再次变得一片寂静,从门主到各个长老,一个个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丹阳门门主胡健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喃喃道:“难道真的就没有一点办法吗?” “也不是没有办法!” 胡健整个人一激灵,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跪在地上:“爹!求您!救救丹阳门!” 胡链叹了一口气道:“我大限将至,就算镇守府不来,我也没有几年光景可活了!只是这丹阳门,是我师傅一生的心血,我也实在不忍心看着它就这么断了传承!” 胡链看着地上的儿子,又环视大殿内的众位长老:“丹阳门能不能度过这一劫,就看你们有多的的决心了!” 大殿内的众人异口同声:“还请大长老明示!” 胡链对着胡健开口道:“将门内所有的财物都拿出来!明日一早你亲自去镇守府认错赔礼!记住!到了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先想好了再决定!你的一言一行,都决定着丹阳门的命运!” “还有你们!”胡链看着大殿内的众人:“今天大殿中的事,任何人都不准透露出去,敢有外泄的,等同于背叛宗门!” 片刻后,大殿内的人渐渐散去,只剩下胡链和那位被胡链叫小赵的长老留下。 “大长老,这样做真有用?看镇守府这架势,是非要灭了咱们六宗啊!依我看还不如我们六宗集合,以六宗之力对抗镇守府,并非没有胜算!如今可不是六百年前,我们六宗也绝不是当年那九宗可比的!最起码当年九宗内就没有结丹强者!可如今您进阶结丹!难道还怕区区一个镇守府?” 胡链摇摇头,问道:“小赵,你跟着我,有四百多年了吧?” 赵恬点头。 胡链道:“真不知道这四百多年你都在我这学到了什么!” 赵恬顿时满脸羞愧。 胡链道:“镇守府吗,只要明天胡健一去,就会明白丹阳门的态度,而恰恰他们想要的就是这个态度!臣服!” “至于你说的对抗?小赵,我问你,一把刀是拿在手里有威胁,还是藏在鞘里有威胁?” “这?应该是藏在鞘里吧?” 胡链摇头:“一把刀,拿在手里说明你心中有畏惧,才需要手中的刀给你信心!可一把刀藏在鞘里,会让你觉得没有威胁,如此你就会忘记,一旦这把刀出鞘后将会面对怎样一把刀!所以啊,一把刀最具威胁的时候,就是它出鞘的时候!” “就像镇守府这三把刀,六百多年来一直藏在鞘里,沉默的让绝大多数人都忘记了他们的存在,可是如今,仅仅是从刀鞘里露出一丝刀光,就让六大宗门感觉如芒在背!你说这三把刀一旦出鞘,将会怎样?” 赵恬细细品味这番话,背后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第15章 杀人不过头点地 马车走的比叶木他们预料的还早慢,直到天色将明,才堪堪走过那道山坳的缺口。 不过好在过了缺口后半里,道路就变成了平整的土路,马车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按照现在这个速度,估计能在将近午时赶到。 一夜的赶路让众人都有些疲惫,却丝毫不敢有抱怨之意。 本来以众人的武道修为,就算连续几日奔袭也不至于此,况且几人身为捕快,走夜路这种事对他们来说更是家常便饭! 但是这一次不同于往昔,第一点就是他们身后马车里的三位修士。若是像往常一样,几人同行,一人警戒,其余几人在马上能小憩片刻,一夜下来几人轮换值守,都能休息的不错。 只是偶尔也会马失前蹄,说不定哪一次睡的太死,不小心从马上栽下来,在平常也就是几人间闲时的笑料,可放在今天,谁知道被惊动的那三位修士会有怎样的反应?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次这件差事太诡异了,几人做捕快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出于一种本能,让他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防备着周围,随时准备应对有可能出现的变故。 不过好在一夜无事。 叶木回头看了一眼,此时他们身后,第一缕晨光刚好落下,落在众人身上,稍稍消去了一丝众人身上的疲惫。 第一缕晨光升起,当然不仅仅落在他们身上。 丹阳门,晨光落在一只纤细的手上。 这只手泛着粉白,肌肤光滑细腻,五指纤细匀称,指甲修剪的很整齐,手腕上还系着一根红绳,红绳上几颗五颜六色的石子。 唯一有些不和谐的是,这只手是在地上,周围的泥土上还有不少暗红色的斑点。 一只脚从这只手上踏过,这只手顿时发出咔嚓的骨裂之声,待那只脚完全落下,被脚上传来的重量压进泥土中。 一个身穿灰色劲装的年轻男子,右手手持一把三尺多长的长剑,长剑上的鲜血顺着剑锋流淌到剑尖,凝聚成滴,缓缓滴落。 年轻男子身前有一个断臂白衣少女,仰面躺在地上,略带稚气的脸上还残留着一抹来不及消散的恐惧,一身白衣也被自己的血染成了红衣。 年轻男子略微停顿了片刻,随后面无表情的跨过少女的尸体,向山上的宗门大殿走去。 此时整个丹阳门上下,被一片浓重的血腥气笼罩,半山腰上不时传来一阵阵厮杀声,伴随着房屋倒塌的声音,不过大都是短短片刻就平静。 听着山下的动静,胡链满脸绝望之色:“镇守府当真要灭我丹阳门吗?” 胡链此身处于丹阳门大殿的中央,整个大殿已经看不出一丝宫殿的样子,连地基都被掀起一层,露出了地基下的山石。 胡链单膝跪在一块山石上,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血肉模糊,几乎把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胡链周围,有三个衣着各异的中年人,每个人身上散发着红色的如丝线般的光,无数的红色丝线连在一起,交织成一个巨大的牢笼,把胡链困在其中。 其中一个中年人身材有些矮小,脸上带着倨傲之色,居高临下道:“我们孙家觉得西山镇的孙家大院有些小!我孙家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住不下!这不就想到了你这?山青水秀,地方也够大!” 另一个长相随和的中年男子接道:“不错!可这么好的地方白白让你们住了六百多年!你们非但不思感恩,还愈加自大猖狂!到如今,眼里已然没有半点的敬畏之心!天欲使之亡,必先使其狂!今日被灭门,也只是你们咎由自取!” 胡链满脸苦涩:“我已经命胡健去认错赔罪了!” 这时最后一人开口了:“赔罪?灭了丹阳门,丹阳门所有的财物,一样是我们的!你也不是三岁小孩,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胡链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事到如今他如何不懂?只是他没想到镇守府会如此果断! 先是故布疑阵,故意以修士的手段杀死一批人。西山镇的修士除了六大宗门,就只有一些不成气候的散修,凭借那些散修的实力不敢也没能力做出这样的事,所以最大的嫌疑只可能是六大宗门中的某一个或者某几个。 胡链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是个阴谋,可这几年,因为镇守府的不作为,六大宗门比之以往确实猖狂了太多!说不定真有哪个宗门,为了再一次试探镇守府的底线,做出这样的事! 随后镇守府大张旗鼓的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通知六大宗门去现场勘察,若是发现真是哪个宗门所为,镇守府将会一查到底,敢阻拦者杀无赦! 不管镇守府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是说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都能把六大宗门的目光吸引到西山镇外,从而忽略了宗门本身。否则六大宗门的护山大阵下,镇守府就算成功打下六大宗门,也会损失大半的人马。 胡链忽然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就算打下六大宗门又怎样!你们三家的那三条狗,还不是不敢出镇守府一步?哈哈哈…” 胡链周围的三人脸色同时一变:“你找死!” 三人身上的红线顿时开始变幻,每道红线就像是一道剑锋,红线微动,胡链身上就再次添加一道伤口。 胡链不为所动,继续大笑道:“我今日先去一步!那三条狗又还有多少时日?几十年?还是十几年?七杀堂的孝素素那一刀,不单单是斩断了他们的手臂!还斩断了他们的神魂!他们终此一生也只能止步于凝神!一想到这里,我心中便痛快无比!我杀不了他们!自有老天收拾他们!哈哈…” 矮小中年男子怒声低吼:“将死之人,也敢在这大放厥词!三元合一!” 无数道红色丝线开始汇聚凝实,宛若一条真正的红线,红线周围的光线都扭曲了,一股强大的剑意充满了整个阵法,胡链全身再次增添无数密密麻麻的伤口。 胡链却释然的一笑,问道:“你们知道结丹和凝神的区别吗?” 布阵的三人并没有开口回应胡链,只是全力操控那条凝实的红线,片刻间胡链那件灵器折扇就被红线困住,但依然在剧烈的挣扎,三人身上也开始迸裂一道道伤口,显然这招对他们的负担也极大,不过三人手中出现了一枚丹药,服下丹药后三人的气息顿时平稳了下来,折扇的挣扎幅度越来越微弱。 胡链老神自在:“这三元阵确实了不起!困人杀敌都是一流,防御也是顶尖!可惜啊!你们三人还发挥不了最大的威力!只能靠着丹药消耗我的元气!这确实也是一个办法!我在阵中连丹药都没法用,早晚会被你们耗死!” 折扇的挣扎幅度已经微不可见了,等到折扇完全停止挣扎的时候,就是胡链丧命的时候。 胡链仿佛没有感应到折扇的情况,自顾自微微一笑:“横竖都要死,我为什么要成全你们呢?” 三人闻言心里同时一跳:“不好!”同时体内的元气不要命的灌进阵中! 轰!轰! 一弱一强两声巨响,三人仅仅支撑了半个呼吸,大阵就宣告破碎,三人的身体被爆炸的冲击击飞了数百丈远! 片刻后,三道人影心有余悸的汇聚到一起,各自拿出一块黝黑的令牌,令牌上遍布裂纹,稍微触碰就有碎块掉落。 “阵符毁了!” “我的也是!” 三人同时转头看向胡链所在的方向,此时那里已经是一个十多丈大小的深坑了! “这胡链倒也是一个果决之人!” “生死之战,当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只是可惜了那三块阵符!” “有什么好可惜的?若不是那三块阵符,别说我们,整个丹阳山怕是都要被夷为平地!我们镇守府的人也会死伤殆尽!如此我们辛苦灭了这丹阳门还有什么用?” 刚刚那两声爆炸,第一声是那把折扇,第二声是胡链自爆元气,修士之间就是这样,除非是绝对的实力压制,否则胜也是惨胜,更有可能是两败俱伤。 “胡链死了,这里也就没什么事了!只等清理完丹阳门的余孽,你就能带着孙家的人入住这里了!” “算算时间,双子山和陌刀门那里应该也正在收尾,你们俩也该准备搬迁事宜了!” 三人相视一笑。 丹阳门距离西山镇仅仅百里之遥,丹阳门发生的动静传到虽然这里已经很小,但只要五感稍微灵敏一些的人都能感应到。 叶木几人朝西方望去。 叶东雨有些惊疑不定:“按照这个震动方向,似乎是…丹阳门?” 叶木几人点头,他们也感觉到了。 这时候那三位修士突然下令停车。 一行人看着车里走出的三位修士,静静等待命令。 其中一人环视周围,开口道:“我们刚刚收到捕头大人的消息,杀害那些无辜村民的凶手已经被找到,就地处决!所以我们就不必再随同你们前往了!剩下的事,是你们擅长的,你们照旧处理就是!不会再有修士干扰!” 说完不等几人回过神,便祭出灵器飞舟离开了,留下叶木等一行人面面相觑。 几人看向那位邢钢捕头,三位修士走了,如今这里他的实力最强,地位最高。 邢钢也是眉头紧锁,不过还是下令:“既然三位修士都说没有危险了,我们就先遵照他们的命令,无论如何先到瓦房店再说!至于到了以后,见机行事!” “是!”叶木几人抱拳遵命。 邢钢的眉头舒展开:“诸位不必如此,都是自己兄弟,又没有外人!” 场间的气氛这才缓和下来。 “只是诸位!”邢钢又正色道:“切莫大意!虽说那三位说了,可这事处处透露着诡异!命只有一条!小心为上!” 众人深以为然的点头。 第16章 诛心之痛万万年 叶木一行人依旧没有放松,只是行进速度加快了些许,还是在巳时赶到了瓦房店。 瓦房店距离西山镇仅仅二十里,中间隔着一座山,这座山后的西山镇震慑住了那些散乱的土匪,却也挡住了瓦房店的人脉,瓦房店的人大都还是以种地为生,有跑生意的,但极少。 虽说如此,瓦房店的人们也算得上是安居乐业。 直到这件大事的出现。 瓦房店的圆主房长山一大早就在村头等着叶木他们,直到巳时遥遥看到叶木一行人马,房长山才松了一口气。 殊不知叶木一行人也是出了一口气。 现在叶木一行人身心俱是疲惫不已,强行绷紧精神赶了一夜路,饶是众人的武道修为不浅,也累的够呛。 简单的和房长山交代了一声,几人就进入了瓦房店的园房,各自寻找了一间屋子,也不管有没有床和被褥,实在没办法就直接拼两张椅子将就一下。 如今已经来到瓦房店,一路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想来是他们多虑了,众人总算松开了心里那根弦,疲倦如同潮水般涌来,众人不多时就都已入睡。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微暗。 邢钢带着依旧有些惺忪的众人来到了园房的议事堂,房长山带着两个手下一直守在这里,一下午也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来来回回踱了多少次步。 “大人!”房长山赶忙迎上去。 邢钢点点头,走上主位坐了下来,房长山的手下立刻懂事的送上热茶。 邢钢端起茶,转头问道:“你手下就这两个人?” 房长山忙道:“自然不是,村里民丁如今都在那十五家外守着,事关重大,小人可不敢擅自做主,那十五家案发现场如今还是保持着原样,就等诸位大人来了再做决断!” 邢钢再次点头:“做的不错!” 房长山这才舒心一笑。 邢钢饮尽手中的茶,放下茶杯道:“不过这次事情非同寻常,我们刚到之时大概已经和你说了,实不相瞒,我们大概也就知道这么多,毕竟事关邪道修士,又哪里是我们几个凡俗武夫能掺和的?” 房长山惊讶道:“大人也不清楚?” 邢钢叹气道:“和我们同行的修士,只说此事乃是邪修所为,而且那邪修也已经被诛杀,我们来此,也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房长山不知道该说什么。 邢钢明白他的心情,安慰道:“这种事情,谁也没有办法!等下我会带着兄弟们去案发现场看看,你去让那些民丁散了吧!已经一天一夜了,让他们回去休息休息吧!至于记录名册办理后事这些事,明日在说吧!” 房长山闻言身体一颤,似乎是有些不甘心。 其实从叶木他们一行人来时就已经交代过了,只是他有些不愿意相信,如今再次得到确认,心里面五味杂陈。 但在邢钢面前,他一个区区圆主算得了什么? 邢钢也说了,凶手已经伏法。况且就算凶手在他面前他又能怎样?以他这不入流的修为对一个修士出手?他明白,对于这些捕快而言,他家人死了,也只能说是他家人命不好!西山镇这么大,哪天不死上个几十甚至上百人? 房长山平复了心情,躬身领命。 待房长山走后,邢钢摇摇头道:“这世道,人命贱如草芥,能有这么多年太平日子,着实不易!且行且珍惜!” 说完对着一直等在议事堂里的众人道:“闲话就别多说了!既然咱们来了这,趁着天还没黑,出去看看,多少也能对得起咱们身上这身衣服!” 众人点头称是。 邢钢继续道:“不过十五户人家,全走一遍要不少时间,回来怕是饭菜都凉了!这样吧!你们两人一队,一队负责三户,先去大致的勘查一下案发现场,明天心里多少也能有点数!” “行了!出发吧!这样一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晚宴就等回来再用!” … 叶东雨和叶北风看着眼前的院门,院门旁边的院墙上插着一只火把,叶北风看着火把道:“应该是这里了!” 说完叶北风就要上前开门,却被叶东雨一把拉住:“我来吧!” 叶东雨谨慎的推开一扇门,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这才放心招呼叶北风进来。 院内也点燃了一只火把,依稀能看到院中的场景。 院子西边的墙边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方是一片乌黑的树荫,桌子上还摆放着几块没吃完的西瓜,一天一夜未动,已经有些发臭了,一群黑压压的苍蝇爬在上面,不时发出嗡嗡的振翅声。桌子上还有一把菜刀,桌下散乱的扔着几块西瓜皮,同样落满了苍蝇。 桌子旁边有五个人,应该就是这户人家的家人了。不过如今已经难以分辨他们原来的模样了,五个人都像干尸一样,血肉中的水分似乎在一瞬间被抽干了,浑身的血肉现在就像染了颜料的泥土,紧紧糊在浑身的骨头上。 不过看几人身上的衣服穿着和身材,依稀能看出是两男两女,还有一个孩童。 叶东雨叹气道:“果然像极了书中记载的邪道修士的手段!” 两人可不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村民,比这更血腥更残酷的画面他们都见过,甚至他们亲手做出的许多事都比这要残忍的多。 叶北风不在意的接过话道:“管他邪道正道?不是都死了吗?镇守府哪里是那么好惹的?倒是这邢钢!也就是累了一天一夜想出来放松放松,要不然就凭他也敢号令我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其实不仅叶北风的态度如此,其余几位捕头捕快心里估计也都是差不多的想法,确认了此行没有危险后,一是卖邢钢一个面子,二是出来缓释一下压抑了一天多的心情,至于瓦房店死这么多人?关他们什么事!一是死的人和他们没什么亲戚朋友的关系,二是劳心劳力又得不到什么好处!谁愿意多掺和? 叶东雨点头,不过话锋一转道:“行了,少说两句,小心隔墙有耳!” 叶北风撇撇嘴,却也没再开口。 叶东雨道:“走吧!去另一家看看,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房长山家!这一趟少不了,不然名义上说不过去!” 叶北风还是有些不乐意,坐在一具尸体旁,似乎在仔细的观察尸体的死因。 叶东雨无奈道:“这次任务到现在虽然可以说是虎头蛇尾,但说到底,那邢钢还是这次任务名义上的总把头,谁也不知道回西山镇后总捕头还会不会过问,万一总捕头亲自过问,这件可大可小的事就变味了!以你和邢钢的关系,邢钢一定会参你一个渎职之罪!” 叶北风这才不情愿的挪动脚步,嘴上依旧不饶人的道:“小人得志!” 叶东雨一笑,拍拍叶北风的肩头:“行了,反正是出来散心,多走几步也无妨!” … 此时,房长山家,却是另外一副情形。 房长山躺在地上,双目圆睁,嘴角的血顺着脸颊淌到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邢钢冷漠的站在院子里,他身后的手下抽出刺在房长山心口的剑,开口问道:“大人,叶北风他们会来吗?” 邢钢冷冷看看那手下一眼,看的那位手下心中一凉:“该让你知道的,会告诉你。其他的,不要多问!” 不止那位手下,邢钢身后的四人心中都是一凛,不敢再多言。 “算算时间,他们差不多要到了,去准备吧!记住,这是上面吩咐的,但凡出了一点差错,不只你们,你们的家人也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是!小人明白!” 四道身影消失在院子里。 叶东雨和叶北风终于来到了房长山家门前,院内的火光比之前要亮一些,想来那房长山此刻应该在家。 叶东雨推开房门,信步踏入。 还没等叶东雨示意叶北风进入,被叶东雨推开的房门砰一声突然关闭,院内院外同时响起弩箭离弦的声音! “北风小心!有埋伏!” 话音刚落,数十道箭矢便来到叶东雨面前,叶东雨顾不上其他,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长刀,仓促间挡下了几枚冷箭,还是被其余几枚射中。 此时院外也响起了金铁交鸣声,叶北风也和人交上了手。 叶东雨刚想去支援叶北风,就感觉身体左右两侧各有两件兵器破风而来,不得已再次仓促间举刀对敌。 … 叶木被叶东雨塞给了方小贺,这些人里也只有方小贺是叶东雨三人能完全信任的。 此时方小贺带着叶木也已经来到了第二处人家,已经推门进入,不过此地距离房长山家并不是很远,又因为这次的事,让瓦房店的居民早早的就吃饭休息了,因此整个瓦房店可以说除了偶尔的犬吠之外,寂静无声。 可就在二人推门进入的那一刻,叶木遥遥的听到了叶东雨那句:“北风小心!有埋伏!” 叶木的脸色顿时一变。 来不及多想,叶木下意识的就要去支援父亲和二叔,可就在此刻,叶木身边的方小贺面色复杂的向着叶木刺出了一剑! “贺叔你!”叶木难以置信的看着方小贺,方小贺满脸愧疚之色:“木子,别怪我!我也是被逼无奈!” 可方小贺的脸色忽然变了,但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他手中的剑就突然碎成了数十快铁片,向着他迸射,瞬间在他身上洞穿了十几个窟窿。 叶木含恨一掌打在方小贺身上,方小贺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击飞,撞碎了那扇半开的门,余势不减的撞向这户人家的正屋,整个院内顿时一片狼藉。 叶木来不及去观察方小贺的死活,起身几个起落间就消失在夜色中,依照着刚刚声音的来源,迅速的赶过去。 “爹,二叔!撑住!” 第17章 是非善恶终有报 叶北风在门突然关上的一霎那就反应过来,手中出现那把跟随他多年的长刀,轻易就拨开了那数十枚冷箭。 但也就在这时,一杆长枪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在他身前三尺处,直刺向他咽喉! 叶北风眼神冰冷,体内真气汹涌如江河般流动,身形迅速变得模糊,长枪几乎是擦着他的脖颈从他左颈边刺过! 叶北风欺身向前,手中长刀轻鸣,一刀砍在枪杆上,枪杆被击偏,又借势反撩一刀,砍向持枪的黑影! 黑影一枪被击偏,也顺势收回枪杆,枪杆横在身前挡住了叶北风这阴险的一刀,自身也借着这股冲击退后了三步,长枪在手,若是近战,岂不是自缚手脚?不过这一霎那的交锋,也让叶北风看清了来人是谁。 “邢钢!” 叶北风身形急动,一刀劈向邢钢,邢钢自然不会任叶北风进攻,长枪微动,刺向身处半空无处借力的叶北风,叶北风也是刀势一变,一刀砍在枪尖上,借力转换方向,不过邢钢的长枪却是如影随形,枪随心至,不仅让叶北风的一次次攻势无功而返,还在叶北风身上留下了两个枪印,一时半会,两人怕是难分胜负。 一门之隔,四件兵器,两刀两剑,一刀指向左腰,一剑指向心口,另一刀指向下阴,另一剑刺向右太阳穴,几乎是封死了叶东雨的全部退路! 叶东雨猛然一跃,身形几乎与院墙同高,脚轻轻在院门的墙头上借力,便脱离了四人这致命一击,甚至还有余暇看了一眼叶北风的情况,看到叶北风暂时无恙,叶东雨这才放下心,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在地上。 可才一落地,四人的身影再次紧随而至,叶东雨眉心不由得散发出一股戾气! “看来今日!是一定要逼我大开杀戒了!” 叶东雨挥刀迎了上去,一刀劈向右方二人,另一只手一晃,就握住了左边一人手中的刀,反手一挥挡住了另一人的剑! 这时叶东雨的刀也落下了! “啊!” 两声惨叫响起,叶东雨右侧那两人,手中的刀剑同时脱手而出,不仅如此,仅仅是刀剑脱手前传递到他们手上的力量,就击断了二人的小臂臂骨! 另外两人顿时反应了过来,急忙抽身后退:“你不是…” 可惜晚了,叶东雨的刀划过右边两人,又后发先至的赶上他们二人,二人手中的兵器也仅仅稍微阻拦了一丝刀势,便被刀锋掠过颈间!片刻后,四个大好头颅就冲天而起! 叶东雨停顿了一会,看看四人的尸体,冷哼一声,推门而出。 … 此时此刻,就在房长山家的对面的院子里,先前在半路上离开的三个修士正恭敬的现在一道白色的身影后,一行四人正仔细的倾听一墙之隔的叶北风和邢钢的对决。 片刻,那道白色身影看看自己手中一块散发着莹莹白光的玉符,叹了一口气道:“这邢钢,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个声音,赫然便是魏良的! 三位修士中唯一的炼气士小心的开口:“这也怪不得邢钢,谁会想到这二人藏的这么深?” 魏良看了那人一眼:“我记得,邢钢是你生死好友的后人?” 那人顿时讪讪一笑。 魏良表情一正:“叶木要到了!” 说完身形消失在院中。 院外的街道上,邢钢听着房长山家门口被推开的声音,本来以为是四个手下已经解决了叶东雨,可火光下走出来的却是叶东雨,顿时让他的心里有了一丝不安。 只是高手过招,岂容他分心? 仅仅这一丝的分心,让他的枪慢了一丝,叶北风眼睛一亮,再次欺身向前,身体朝着邢钢的枪尖撞去,手中长刀沿着枪身一路掠向邢钢! 噗嗤一声,长枪刺在叶北风左胸下,几乎就是贴着叶北风的心脏穿过去的,但邢钢的枪也被叶北风限制了一刹那,叶北风的刀已经到了邢钢的身前,这一刹那间邢钢身前没有防御,时间上也不容许他再拿出一件兵器! 同样是噗嗤一声,邢钢弃枪,被迫退后,同时举起右手臂,希望能为自己争取一丝时间,只是到了他们这个地步,生死一刹那,弃车不一定能保帅。 邢钢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脖子,最终还是无力倒在地上,身首异处。 “北风!” 叶东雨大惊失色,待叶北风转过身后,看到长枪的位置后才松了一口气。 叶北风转身对着叶东雨展颜一笑:“我就说,这邢钢…唔…嗬…” 魏良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叶北风身后,手中长剑从后面刺穿了叶北风的喉咙。 叶东雨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似是低声自语般道:“北风!” 这时,叶木凄厉的声音也从远处传来:“二叔!” 叶北风缓缓瘫倒在地上,胸口还插着枪杆,眼神渐渐黯淡。 这时叶东雨的身前身后出现了三个人,正是那三位修士,将叶东雨围在中央,蓄势待发。 数丈外叶木的身形顿时一滞。 “叶木,多年不见,一见面就打打杀杀,多伤和气?这里有一坛酒,我自己酿的,不如一同品一品,还有没有当年的味道?” 叶木缓缓走近,看着正在擦拭剑身的白衣人,目光一凝:“张新?” 魏良一笑:“张新是我,不过我还有一个名字,相必你应该也听过!叶木,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魏良!” 叶木面沉如水,忽然,他在魏良身上看到一个熟悉的东西,脸色顿时微白。 魏良顺着叶木的目光看向自己腰间,顿时笑了,摘下那块用花绳吊起的伏龙玉雕,道:“这伏龙玉雕能挡得住聚气圆满的一击,价格不菲,想必当初你也是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吧?不过这东西对我而言并不算什么,我送给青儿一块更好的,又软磨硬泡了很久,直到昨晚她才肯把这块给我!” 闻言叶木的脸色反而平静了下来,只是呼吸还是有些粗重。 魏良继续笑着问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 叶木的气息也平稳了下来,看了一眼被那三位修士困住的叶东雨,平静道:“主动权在你,说不说也由你!” 魏良哈哈一笑:“叶木啊!不愧是你!这么快就平复了心境!放心吧!同窗一场,我不会让你死的糊里糊涂的!” “今天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其实本来三个月前就该动手的!只是三个月前善水宗一位长老突然来丹阳门散心,这才让你多活了三个月,只是没想到让叶坊捡到一条性命!” “不过也无伤大雅!一个叶坊而已!算得了什么?” 魏良不屑的一笑,这才继续道:“叶木啊,你可知道为了今日,我做了多少算计?别人不知道你,我可是明白,但凡有一点有悖常理的事,都会让你起疑心,所以我找的都是经验老道的老捕快,其中还有看着你长大的方小贺,怎么样?杀死一位至亲的叔伯有什么感觉?” 场间叶东雨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向叶木,叶木却仍然一脸平静。 魏良看着叶东雨,摇头惋惜:“我观察了你爹和二叔很久,除了发现你二叔很听你爹的话外,真没想到你爹居然悄无声息的迈过了那一步,练气化元!可惜啊!他是你叶木的父亲,那就注定了,他必须死!而且还要死在你面前?” 叶木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皱眉问道:“魏良,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费尽心思的要杀我?还要用这样的方式?是因为青青?” 魏良一笑,扔了一坛酒给叶木:“尝尝,青儿说她很喜欢这个味道,她还曾偷偷的让无恙喝过一次,说无恙也很喜欢!” 叶木保持着接住那坛酒的姿势僵住了,良久才缓缓揭开泥封,仰头痛饮。 “木子!”叶东雨惊呼。 魏良头也不回:“我还不至于如此下作!” 叶木身上被酒水溅湿了一片,放声大笑:“果然还是当年的味道!怪不得青青和无恙会喜欢!你的手艺,我还是比不上啊!” 魏良也是一笑:“这应该是我和你相比,唯一值得我自得的事情了!” 叶木看着魏良,认真道:“希望以后青青能经常喝到这酒!” 魏良点头,同样认真道:“那是自然,不但青儿,无恙和你女儿也一样!” 叶木点头,看着魏良,魏良也看着叶木。 “话说完了,也该动手了!” 叶木取出自己的刀,魏良抬起手中的剑,刀剑相向,两人的衣服无风自动。 就在这时,异变陡起! 一声震天巨响从南方传来,饶是以在场众人的修为实力也觉得耳膜生疼,脑中一片轰鸣。 其中又以魏良和那三人中的修士为最,他们身为练气士,身体强度比之体修,差上不少。 叶木最先清醒:“机会!” 体内真元涌动,叶木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魏良身前,出现在三人中的那位练气士面前,凌厉的一刀劈下,那位还未从轰鸣声中回过神的练气士眼神一阵惊恐,刀锋就已经划过他的脖颈! 叶木马上冲向另一人,那人虽然反应了过来,但依然没有挡住叶木满含杀意的一刀! 这时候最后一人见势不妙冲向叶东雨,叶木心中顿时急切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这时候叶东雨也回过神来,虽然修为不如那位体修,但急切之下那人并没有发挥出十成实力,叶东雨拼尽全力持刀防御,虽然被击飞重伤,却活了下来! 这时叶木才赶到,再次挥刀击杀了那位来不及防御的体修,场间的局面顿时翻转。 这时候魏良终于回过神,他的情况比之那三人中的练气士还要不如,那位练气士虽然修为不如他,可是上百年的磨砺肉身,体魄要比他强的多。 魏良强忍着脑中的眩晕和不适,御剑飞上了半空,顿时让冲向他的叶木无可奈何。 “叶木!”魏良咬牙! 这时候,一连串的巨响不停的从南方传来,随后又是和第一声一样的震天巨响,南方这才安静下来,不过这次众人都有了防备,情况好了许多。 轰隆隆~ 地面开始剧烈震颤,叶木周围的房屋有不少都开始倒塌,只是村内房屋中的人几乎都被震昏了,叶木和叶东雨也只能眼看着房屋中的人被砸死压伤。 就在这时候,出现了一幕让叶木叶东雨和魏良终身难忘的画面。 夜空中一柄大如山岳的巨刀悬浮在夜空中,发出霸道明亮的光,把整个夜空映照的如同白昼,随后那道巨刀的刀身劈向磨山,在接近磨山山顶时略微改变了方向,最终还是一刀劈开了磨山。 第18章 万事转眼皆成空 山青看着已经入睡的女儿,轻轻为她抚平散乱的鬓角,她身后的地毯上,是玩累了的叶无恙,已经躺在睡着了。 “心儿,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看你爹对我无可奈何的样子,你爹也说过,最喜欢我不讲道理的样子。别听你爹乱说,我什么时候和他不讲道理了?” 说着山青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不过笑着笑着,眼泪就无声的布满眼眶。 “可是魏良不许!” 山青的泪水夺眶而出,打湿了衣衫。 “不许就不许吧!谁让他是魏良呢?” “五年来我一直小心翼翼的戴着那副面具,无论他提出再过分再变态的要求,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他。” “我看着魏良一天天向我炫耀,他比前一天又更强了一分,可以更好的保护我和无恙了。” “我越发绝望,这一生一世我还能真正完整的站在你爹面前吗?” “我每次站在你爹面前,心中都像插了一把刀,你爹对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增加了一丝那把刀锋分量。” 山青取出两把精致的匕首,把一把放在叶寸心身边,另一把握在手中,看向叶无恙。 突然,山青像是想到了什么,从身上取下一块雕刻着凤凰的玉珏,小心的系在叶寸心手腕上。 “也许魏良是真的喜欢我吧!” 山青温柔的一笑。 “心儿,你说女人是不是越漂亮越好呢?” 山青轻轻捏捏叶寸心的鼻子,轻声叹息道: “女人啊!不要太漂亮,要不然会招惹很多是非!” “也不要太聪明,要不然会活的很累很累的!” 山青低下头看着叶寸心。 “如果你能活下来…” “替我和你爹好好活下去…” 山青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勾画出叶木的样子,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傻木头,你是我这一生中的最深的毒,也是我在这无边黑暗里唯一能看到的光!” “哪怕万箭穿心,只要能看到你,哪怕只是偷偷的看你嘴角的笑,哪怕只是小心的拉着你的衣袖,哪怕只是,只是安静的坐在你身边。” 山青睁开眼,回头看向叶无恙,叶无恙似乎是有些冷,双手畏寒似的抱在胸口,眉头微皱。 “可是你爹,连我的最后一丝希望都要打碎,我能怎么办呢?” “木头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想到叶木心痛的模样,山青就一阵心疼。 不过山青很快又笑了:“没关系啊!我会在黄泉路上跟你解释的,你可不许嫌弃我啊!” “要是你没来,那就更好了,等下辈子,我一定会找到你,到时候再和你解释,你一定不会怪我的!” 山青似乎想到了和叶木重逢的画面,笑容更加灿烂,抽出手中的匕首,很随意的向后一扔,她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响。 叶无恙胸口正中间,那把匕首的握柄笔直的立在那里。 叶无恙被这股巨大的疼痛疼醒,整个人迷迷糊糊的醒来,还没等他清醒,就疼晕了过去。 山青终于起身,抬脚向窗口走去,路过叶无恙身边时,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山青打开窗,天空就像她第一次见到魏良的哪个夜晚一样,繁星满天。 山青取出叶木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一把纤细的短剑,剑身上刻着两个名字,叶木,山青。 这是叶木和她的定情信物,她这次是第一次使用这把剑。 山青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女儿,又瞥了一眼地上生死不知的叶无恙,最后向窗外看了一眼,看了看自己熟悉的家,然后一剑刺穿了自己的眉心。 …… 就在山青倒下后片刻,叶府屋后的北矮山上传来了那一声震天巨响! 叶木家,屋顶的瓦片在那股冲击下瞬间化成齑粉,被紧随而至的一股狂风吹的满天都是。 山青的尸体被那股冲击震离地面,又被狂风卷起,在空中翻了数圈后重重落在演武场的假人旁边,整个身体像是被拧成了麻花。 叶寸心和叶无恙却没有被影响。 巨响传来的一瞬间,两人身上的凤凰玉珏就主动散发能量,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能量护罩,将二人牢牢守护在其中,不过凤凰玉珏上也裂开了一道细小的裂纹。 对于西山镇的人来说,这是真正的晴天霹雳,整个西山镇建镇以来,也没有发生过如此大的灾难! 整个西山镇的房屋几乎尽数损毁,只有极少数有修士加固的房屋才幸免于难!西山镇的人在这突如其来的巨响下,有三成的镇民直接被震死!另外的人,身体弱一些的虽然活了下来,可和死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西山镇镇守府的反应可谓迅速。 一道白色的光晕眨眼之间就笼罩了整个西山镇,若非如此,紧接着的一连串惊雷下,西山镇凝神以下的修士怕是都要死伤殆尽!更别说那剩余七成的普通镇民了! 但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北矮山塌了。 无数山石,大的如同房屋,小的也有半人高,如同滚滚洪流,倾泄而下!看气势,就是真正的山洪与之相比,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镇守府上空,魏方和另外两人正望着北矮山。 魏方脸色铁青,开口道:“不行,必须收缩大阵!镇守印挡不了这么大的威力!” 另外两人同样脸色难看,一人说道:“若是收缩大阵,整个北岸都要…” 魏良咬牙道:“顾不了那么多!快!” 说着魏良拿出一枚印章,体内元气不要命的灌入,同时看着另外两人,怒吼道:“大阵一破,再启动要一个呼吸的时间!那时候就是我们的死期!” 另外两人顿时不再迟疑,一人取出一块惊堂木,另一人取出一方砚台,体内元气涌动。 眼看巨石洪流就要砸到白色光晕,那层白色光晕忽然退去,一直退到镇子中央的清溪河上。 没了阻挡的巨石洪流一泻千里,整个河北区域除了最西边的夕阳区和半个油条区,其余的区域尽数被巨石洪流淹没。 与此同时,河上的一叶扁舟内,一个驼背的老妪冷哼一声。 “三只贪生怕死的老狗!” …… 叶木和叶东雨愣愣的看着北矮山方向,刚刚那幅画面对他们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突然,叶木脸色剧变,看着叶东雨:“爹!” 叶东雨也反应了过来,脸色一白:“北矮山!” 这时,身外半空的魏良突然御剑飞向北矮山!叶木也顾不得其他,背起重伤的父亲,体内真元汹涌,整个人化作一道幻影奔向北矮山! 仅仅半刻钟,叶木就赶到了北矮山山北的碎石堆前,没有多做犹豫,叶木脚踏着一块又一块的巨石,身形好似猿猴般灵敏,迅速的登上了北矮山山顶。 如今的北矮山称得上是真正的矮山,高度比之前低了两百多丈。 叶木和叶东雨面无血色的看着眼前广袤如海的一块块石头,已经认不出自己曾经的家在哪里。 这时候,魏良身形不稳,在在半空晃晃悠悠,似要栽下来,却也终于赶到了北矮山上空,稍微停顿了一下,就冲向一个方向,一跃而下落在一块石头上。 叶木眼神微动,背起叶东雨跟了上去。 “叶木,下面就是你的房间,算我求你!让我先救出青儿!” 叶木冷冷看了魏良一眼,算是默认了魏良的话。 魏良感激的向叶木点头。 叶木冷声道:“此事过后,你欠我的,我会亲手取回来!” 魏良无所谓的一笑:“只要青儿无恙,随便你怎么样!” 说完,魏良自顾自催动体内元气,在身前形成了一股微弱却经久不散的风。 说是风,却又像水一样,无声无息缓缓流动,但这股风所到之处,一块块石头便被风中蕴含的力量研磨成石粉,簌簌落入下面一层的石缝里。 很快,魏良前方百丈大小的区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远远望去,就像一只碗镶嵌在地上。 忽然,魏良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一跃而下进入深坑,叶木精神一震,向下望去,只见数十丈的深坑底部,那股风卷起厚厚的石屑,一个朦胧的白色光罩缓缓显露,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叶木紧随其后,落在光罩面前,魏良已经进入进入光晕内,叶木还没冲进去就听到魏良失声惊呼:“无恙!” 叶木心中一紧,进入光罩后就看到魏良正掏出一枚丹药,塞进叶无恙的口中,叶木冲到魏良身边,这才看到魏良怀中的叶无恙胸口插着山青让自己打造的匕首。 叶木脸色一变,上前一把推开魏良,抢过叶无恙抱在怀里,看着气若游丝的儿子,颤抖的手想抚摸叶无恙的脸,却怕弄疼了他不敢落下。 “叶木,不要乱来!” 魏良以为叶木要拔掉匕首,惊慌道:“你现在拔掉匕首,无恙必死无疑!再等片刻!等回春丹生效,求你了!” 叶木声音低沉无比:“无恙是我儿子!” 魏良心中五味杂陈,看着叶木道:“你知道的,无恙是我儿子!” 叶木冷冷的盯着魏良,毫无征兆的一拳砸出,砸在魏良胸口,魏良胸口传来咔嚓一声骨裂声,整个人被击出光罩,落入光罩外厚厚的石屑中。 “无恙是不是你儿子,你说了不算!” 这时,叶无恙的眼皮动了一下,迷离的睁开双眼,就感觉自己胸口一股巨大的疼痛感袭来,可是在丹药的药效下,他想晕过去都做不到,只能承受着这股疼痛感,喉咙里传出轻微的痛苦声。 不过好在,叶木在他面前。 “爹!”叶无恙用尽全身的力气吐出了这个字。 叶木低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爹在呢!别怕!” 叶无恙睁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痛苦的都有些扭曲了:“疼!” 从遇见魏良到现在,叶木第一次流下了泪水,抱紧了叶无恙,颤声道:“没事没事,一会就好了!记得爹和你说过吗?男子汉大丈夫,受点伤算什么?就像是蚊子咬了一口!” 叶木看到叶无恙胸口的匕首缓缓被推出一丝,又看了一眼怀中的儿子,一咬牙握住了匕首:“无恙,忍住!” 说完拔出匕首扔掉,快速的为叶无恙点穴止血,叶无恙咬牙闷哼一声,牢牢记住叶木的话,没有哭喊一声。 光罩外,魏良御风推开身旁的石屑,捂着胸口一阵剧烈的咳嗽,还来不及对叶木说些什么,就听到一个满带着希望的字: “爹!” 魏良跌坐在地,捂着胸的手颤抖的放在心口。 真疼。 第19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 叶东雨的伤在丹药的调理下已经稳固了,但还是有些行动不便,此刻正在焦急的注视这深坑里的动静,只是如此远的距离,他也只能看到黑道中那团白色的光晕。 忽然,那团光晕消失了,叶东雨心中一紧,不过好在片刻后,叶木的身影出现在了他视线里。 叶木抱着叶无恙,几个起落间就回到到了深坑上方,来到了叶东雨身边。 “无恙!” 叶东雨看到叶无恙,稍微松了一口气,不过想到之前魏良的话,表情顿时有些僵硬。 “木子,青青和心儿呢?” 叶木面无表情,轻轻摇头:“还没有找到,魏良在下面,我不放心无恙!” 叶东雨接过叶无恙,欲言又止。 叶木看着一脸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叶无恙,笑了:“无恙,听话,爹去找你娘和你姐,一会就回来,好不好?” 叶无恙这才点点头。 叶木再次纵身一跃,跳进深坑。 只是等他落下,深坑中已经不见了魏良的踪迹,叶木眉头一皱,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山青和叶寸心,便不再多想魏良的踪迹。 叶木站在之前叶无恙的位置,回想起之前叶无恙身下的地毯,拿出一块夜明珠,再次仔细观察地毯的纹理,瞬间就推断出了叶无恙先前在屋内的位置。 叶木朝着之前床铺所在的方向挥拳,带起一阵拳风,击退了沿途的碎石屑,不过就在拳风即将抵达床铺所在位置的时候,被吹散的石屑下露出一块巨石挡住了拳风,巨石发出砰一声闷响,炸开一道裂纹。 叶木双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夜明珠的光线下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块巨石砸入地面不知道多深,整个镶嵌在地面上。 叶木上前,颤抖着把手放在那块巨石上,心中充斥着无法形容的绝望。 良久,叶木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双臂微微用力,想要举起那块巨石,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依然在颤抖。 不得已,叶木把那块巨石收进了储物戒指里,同时再次挥动双拳,击散原本在巨石周围的石屑。 巨石下是一个一人多深的大坑,坑内还能依稀看到碎裂的床架,和原本铺在床上的被褥碎片。 还有一只勉强能看的出形状的手,是个小女孩的手。 叶木跪在坑边的地上,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看着那一滩已经和泥土碎石不分彼此的血肉,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啊!” 这时候,叶木南方隐隐也出传来一个绝望的声音:“青儿!” 叶木的心又是一凉,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爬起来就向着南方冲去。 之前魏良被叶木击飞落地之处,两块巨石之间露出了一个狭窄的缝隙,勉强能容一人通过,声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叶木想都没想,就进入了那道缝隙中。 缝隙通向南方,时宽时窄,不过窄的地方都已经被魏良以风水之意扩宽,叶木一路顺着魏良的脚印来到了一处地方,眼前骤然变得宽阔起来。 一块两人多高的巨石,撑起一块足足有数间房屋大小的巨石,巨大的石块旁边有一块平整的石板,斜斜的搭在巨石上,应该是山上一块完整的岩石层,恰好落在这里,挡住了其余的石块,在这里形成了一个不小的空洞。 此时魏良身边放着一颗夜明珠,整个人跪坐在那块两人多高的巨石旁边,他身边还有一具变形的假人,假人脚下,叶木隐约看到了山青身上经常穿的衣服一角。 叶木顿时加快脚步冲了过去。 叶木的脚步惊醒了魏良,魏良抬眼看向叶木,眼中露出无尽的杀意。 魏良一挥手,那道风水之意顿时充斥整个空间,碎石簌簌而落。 叶木的脚步顿时停滞,周身被那道风水之意侵袭环绕,他身上的衣服片刻间就化为齑粉,身上也开始显露出一道道白印。 魏良有些意外,但目光依旧冰冷,悄无声息的祭出了自己的法器长剑。 叶木目眦欲裂,怒吼道:“放开青青!” 就在这时,魏良的法器悄无声息的穿透层层碎石,出现在叶木头顶! 等叶木感应到时,剑锋离叶木也只有三寸距离,瞬息就刺在了叶木头上! 剑锋入体,被坚硬的头骨挡住了一霎,就是这一霎那,叶木的双手闪电般握住了剑身,这才止住了剑身,不过剑上蕴含的元气依然有一丝透过伤口进入他脑中,让他整个人瞬间浑浑噩噩,不过他的双手还是下意识的握紧剑身,这个举动保住了他的性命,只是他的双手也被剑上蕴含的元气震的血肉迸裂,露出森森白骨。 这时候,那股风水之意忽然不再像之前那般散落,瞬息之间凝聚在一起,隐隐化成一道线,紧紧缠绕在叶木身上,叶木身上顿时被这道线勒出一道道伤口,尤其是手臂上,一道道勒痕深可见骨! 不仅如此,远处的魏良眼神中带着一丝疯狂,再次取出一把法器长剑,只是品相不如第一把。 可是这有些编出魏良的极限了,本来就因为清理出巨大的石坑消耗了太多的元气,又被叶木一拳重伤,这把飞剑的威力比之他全盛时,最多也只有两成威力。 不过这也够了,叶木如今被他伤了神魂,还没有恢复过来,周身上下没有一丝防御,这一剑,足以要了叶木的命! 长剑气势凌厉的直刺叶木的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叶木身上的伤口刺激到了叶木,让叶木提前回过了神,但第二把飞剑已经离他不足一丈! 叶木瞬间认清了形势,心中发狠,体内真元轰然爆发,系在他身上那道无形的线顿时断裂成不知道多少截,挣脱后的双手紧握着头顶的剑狠狠一扳,朝着身前的飞剑砸去! 只是让叶木意外的是,轻轻而易举的就砸落了那柄看似气势滔天的飞剑。 这时候,叶木的头盖骨才发出咔一声脆响,整个头盖骨被掀飞,露出被真元包裹住的脑子。 同时,魏良连续闷哼两声,哇一声吐出一大滩血!他本就是强弩之末,再加上两把本命法器被破,心神相连之下的反噬,顿时让他重伤。 叶木顾不得自己的头盖骨,取出自己的法器长刀,喘着粗气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向魏良:“把青青还给我!” 可魏良忽然抬头,朝着叶木冷笑一声,手掌放在身旁那块两人高的巨石上,嘲讽的开口道:“叶木,青儿是我的!我也是她的!她早已经爱上我了!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要杀你?哈哈哈哈…” 叶木不为所动,但看着魏良的手,心里阵阵不安。 魏良继续狂笑道:“叶木,好好活着!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的!那样太便宜你了!青儿去的地方,你不配去!” “还有,”魏良怜悯的看着叶木:“你还要替我,照顾好我和青儿的儿子呢!” 说完这句话,魏良旁边的那块两人高的巨石消失了,失去了支撑的另一块巨石开始移动,片刻之后就把叶木和魏良之间的通道堵死了。 叶木眼睁睁的看着巨石落下,看着山青那件熟悉的衣衫衣角,一点一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在巨石落下后才赶到巨石前,无力的跪在那块巨石前,嘴里发出野兽厮鸣般的悲吼:“青青!” 良久后,叶木行尸走肉般的起身,收回手中的长刀,拿出那颗夜明珠照亮,寻到了自己的头盖骨,略微清理了一下头盖骨上的灰尘,重新扣在了自己头上。 “上穷碧落下黄泉!魏良,我和你,不死不休!” 叶木取出储物戒指中的丹药,服下丹药后开始疗伤。 来时的路已经被封死了,如今他已经重伤,无力再出刀开路,若不然,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魏良带走山青。 直到两个时辰后,叶木才稳固了身上的伤,一道道血痕消失,头盖骨也重新和其他的血肉骨头连在一起,只是还有些隐隐作痛。 只是他的手受伤实在是太过严重,恐怕要完全恢复,得等到十天半月以后了。 眼下哪有那么多时间让他疗伤?父亲和儿子还在深坑边等待,女儿的尸骨还等着他去收。 叶木取出长刀,深深看了一眼那块巨石,忍着剧痛挥刀。 轰! 一块山石被一刀劈成两半,叶木的身影出现在碎裂的山石后。 “爹!” 远处,叶无恙惊喜的开口。 叶木纵身一跃,来到了叶无恙身边,脸上露出一丝溺爱的笑。 “怎么又下来了?还疼吗?” 叶无恙摇摇头:“不疼了!” 叶无恙身边的叶东雨却借着叶木手中夜明珠微弱的光,看到叶木手上触目惊心的伤。 “木子,你没事吧?” 叶木摇摇头,示意叶东雨不要在叶无恙面前提起这事,叶东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拿出一个大木盒,声音沉闷:“这是心儿的尸骨,我找了一个多时辰,能找到的,都在这里了!” 叶木低头看了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叶木平静的接过木盒,伸手在木盒上轻轻拂过,最终把手放在了木盒的锁上。 “木子!” 叶东雨看着叶木摇头,眼神中带着祈求。 叶木的眼泪还是没忍住,一滴一滴落在木盒上。 “走吧,先去坊子姥爷家吧!你二婶和你娘都在那!” 叶东雨拍拍叶木的肩膀道,可是闻言的叶木心里却猛然一震! “娘和二婶!” 叶坊姥爷家在河南的天行区,靠近镇守府,地皮寸土寸金,不过叶坊的姥爷杨宏达作为西山镇前十的大商人,在这里买一块宅子还是很轻松的。 叶坊的母亲杨兰兰因为叶坊的事离家回到了杨家,叶东雨怕杨兰兰有什么意外,让自己妻子凤玲一路跟着,好宽慰宽慰杨兰兰,没想二人到却因此躲过了一劫。 此刻杨家大院里,杨宏达正坐在露天的大厅里,脸色疲倦的听着管家汇报杨家的情况。 管家也是一脸疲倦之色,声音也有气无力:“老爷,已经清点完了,咱们杨家死了三十三个丫鬟,十三个仆役,三十三个丫鬟里有十六个是死契,十三个仆役里有十个是死契,其余的都是短工。家里的后辈倒是没有出大事,不过七少爷…虽然已经服用了养神丸和回春丸,可是到现在还没醒。” 杨宏达摆摆手,问道:“兰兰还有坊子的伯母怎么样了?” 管家道:“大小姐和房夫人都已经没事了!” 杨宏达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对了,善后的事,你去安排吧!我等会会传个话给家里,不过,估计他们现在也没空,刚服用了回春丸和养神丸,估计都在屋里睡觉!算了,这件事明天再说吧!你也去休息吧,忙活了一个晚上了。” “是,老爷!” 管家退去后,杨宏达才舒心的揉揉太阳穴:“只要兰兰和坊子伯母没事就好!” 不怪他如此,若是杨兰兰和房凤玲死在了这里,就算他是杨兰兰的父亲,他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他虽是西山镇前十的富商,可他的名声也就能震一震那些十名开外的捕头,其中一半还是因为他是叶北风的岳父。 此刻他还不知道,西山镇里到底发生了多大的变故! 第20章 天涯海角共此时 叶府后院,杨兰兰和房凤玲也是满脸困意,不过相比于前院的杨宏达和管家众人,要好上许多。 房凤玲轻轻为杨兰兰揉着肩膀,一边出言宽慰杨兰兰:“别想太多,好好休息,北风他们,可不是咱们两个能比的!别说他们,就是青青现在也是先天高手了!而且青青那里,比回春丸养神丸好的丹药都不少,无恙和心儿现在肯定都没事!” 杨兰兰点头,随后拉着房凤玲的手,回头看着房凤玲:“大嫂,你说的我都明白。可坊子这一去,还不知道多少年以后才能回来,说不定到死我都难再见他一面!如今咱们这一家人,可再也经不起一点折腾了!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北风,大哥还有木子外出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之前的动静那么大!他们几个身为捕快,肯定是首当其冲!我怎么能放心的下?” 房凤玲叹了一口气,拿过凳子坐在杨兰兰对面,开口道:“是啊!可咱们两个妇人,又能做什么呢?兰兰,以后不要这么任性了,坊子这一去,谁心里不挂念?也就是北风这么多年来一直惯着你!才给你惯出了这么个性子!” 杨兰兰不由得一笑:“知道了大嫂!这两天这话你说的够多了,已经磨得我耳朵都起茧了!以后我会注意分寸的!” 房凤玲轻轻打了杨兰兰的手一下:“这话你也说的够多了,我耳朵也起茧了!也没见你改改!” 两人的心情随着这番打闹,这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忽然,砰一声,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把正在说笑的两人吓了一跳! 房凤玲手中出现一把长刀,警觉的把杨兰兰护在身后。 来人一身白衣,不过胸前一大片血迹,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你是谁?” 忽然,房凤玲借着院内微弱的光,看到那道身影怀中的人,衣着眼熟无比。 “青青?” 杨兰兰此刻也已经起身,手中同样出现了一把长刀,和房凤玲并立,听到房凤玲的话心中顿时一突,定睛看去,发现真的很像山青。 “你到底是谁!你把青青怎么了?” 杨兰兰是个急性子,还没等房凤玲问完,就已经出手,房凤玲大惊,无奈之下也只能跟上。 可是——噗! 两人的身影以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回,一口血喷洒了一路,这才无力的落在地上。 那道身影脚步很轻,跨过二人的身体,把怀中的人轻轻放在不远的床上。 这时候,院外的下人被这里的动静吸引,前来查看,看到场中的情形,顿时大惊失色。 “有刺客!” 话音刚落,那人就被一柄飞剑刺穿了喉咙。 整个杨府因为这句话开始变得骚乱起来,直到小半个时辰后,才渐渐恢复平静。 此时杨兰兰和房凤玲所在的小院内外,满是尸体。 杨兰兰和房凤玲被魏良刺穿了四肢,找到一根没有毁在巨响中的横木房梁,把两人的头发系在绳子上吊了起来! 房凤玲忍着剧痛,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魏良此刻正坐在床边,闻言反问道:“重要吗?” 说完魏良醒悟了过来,眼前的二人并不知道今夜发生了什么事。 魏良幽幽叹气道:“叶木来的可真慢!” 房凤玲闻言心里一紧,不顾身上的伤,惊慌失措道:“你把木子怎么了!” 魏良一直看着床上的山青,再一次反问:“你说呢?” 房凤玲和杨兰兰的心顿时冷了下来。 魏良道:“叶木没事,她女儿死了,还有叶北风,也死了。” 房凤玲还好,叶寸心的死虽然让她难以接受,却还能保持一丝理智,反驳道:“不可能!你在撒谎!” 说完艰难的转头看着已经有些眼神恍惚的杨兰兰:“他在说谎!鬼话连篇!不要信他!北风他们肯定没事!” 这话说出她自己都不信,山青的尸体都已经摆在她们面前了,况且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练气士,自己两人如今已经毫无反抗之力了,对方这个时候还骗她们,有必要吗? 可是杨兰兰信了,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睛里渐渐恢复了一丝神采,语无伦次道:“对!对!大嫂你说的对!他肯定在撒谎!肯定在撒谎!” 魏良没有再理会两人的疯言疯语似的话,这本来就是他要的结果。 只是随后魏良再次叹了一口气,轻轻拉着山青没有温度的手,语气有些疲惫,开口道:“没有你,我似乎连等待的耐心都没有了!你说叶木怎么还不来呢?” …… 此时,叶坊正乘坐一艘略显奢华的飞舟,一路疾驰向北而行。 叶坊独自一人站立在船头,抬眼望去,天空的星星似乎触手可及,反而地上的山川河流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细线,和一个个如同土包大小隐约可见得山头。 刚上船的那一丝新鲜早就消失无踪,如今叶坊心中,只有对家人的浓重的思念。 在丹阳门八年,只有最初的三年能偶尔见一次家人,等他成为铭单的关门弟子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家人了。 成为铭单弟子的第二年,叶坊曾经有一次趁着铭单不在,偷偷下山,可惜才走到半路就被气急败坏的铭单拖了回去,是拖了回去,叶坊被铭单一掌打成了重伤! 也是从那时候起,叶坊开始防备铭单。好像不可能有哪个关门弟子,真的被关在门里吧?仅仅一次寻常的探亲,就下如此重手!不但如此,一路回丹阳门时,铭单还刻意避开丹阳门的众多弟子门人。直到铭单出手前,丹阳门知道叶坊这个名字的人,都以为叶坊在那次外出中出事再也没有回来。 从那之后,叶坊就被铭单软禁在他自己的炼丹房里,不过好在两人之间还没有撕破最后的一张窗户纸。 叶坊一直隐忍不发,铭单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或者说他很清楚叶坊的所谓的隐忍,但并不放在心上,还一直和以前一样用心的培养叶坊。 修士之间,除非是化神以上的大修士,神念可以无声无息的穿透化神以下修士的身体,探测出修士的修为强弱。化神以下,就算是结丹高手都没这个能力。 当然叶坊并不清楚这一点,他是从铭单见他时的反应来推断的,当时他已经聚气二层,但铭单似乎并不清楚,收他为徒后也把他当做一个刚跨过修行门槛的人对待。 叶坊这才确定自己的推断,然后几乎是本能的开始隐藏自己。 想到这,叶坊不由得想起了叶木,这一点是叶木教他的,嗯,不对,应该是强行命令他的! 叶坊一笑,当时的他还一脸的不情愿,被叶木狠狠教训了一顿才肯听。 还好如此,若不然铭单突然夺舍,说不定还真让他得逞了! 想到这里叶坊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最后活着的也是他,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事实上此刻叶坊来甲板上,也只是为了单纯的散心而已。 这时候,一道身影悄然来到了他身边。 “在想家人?” “师傅!”叶坊回过神,连忙行礼。 一个身穿青衫的中年人站在叶坊身旁,让叶坊一阵心悸。虽然那人收敛了气息,叶坊还是感觉他身上似乎有一股剑意冲天而起,看向他,叶坊感觉自己就仿佛一只蝼蚁在仰望一座看不到顶的山峰。 青衫中年人负手而立,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开口道:“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也是如你一样多愁善感,年轻人重感情,也最看不得生离死别!当年我跟我师傅上山修行时,同样也舍不得家人朋友,只是大道无情,谁能长生?终究都是要死的!你还小,或许三五百年后就明白了!” 叶坊看着青衫中年人问道:“师傅,您心里对当年的事有遗憾吗?” “怎么会没有?”青衫中年人唏嘘一叹:“等我修行有成,已经是七十二年以后了,我回到家里,父母亲朋妻儿都已经老死,就连曾经的仇人也已经死在修行路上,只有一个女儿,已经白发苍苍!我用尽手段,也只是让她多活了四十年。” 叶坊听后只觉得心中压抑无比。 青衫中年人一笑,拍拍叶坊的肩膀安慰道:“叶坊,你不同,五年聚气圆满!你的天赋是我见过最高的一个,没有之一!按照我的估计,最多三十年,只要你肯用心,就能成为结丹修士!到时候你也有了自保之力,我自然不会再阻拦你闯荡!这就要看你自己了!早一天结丹,就能早一天和你家人团聚!” 叶坊脸色坚定,向着青衫中年人行礼道:“徒儿定不会让师傅失望!” 青衫中年点头:“我相信你有这份决心,也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不过…” 叶坊疑惑的看着青衫中年人,青衫中年人话锋一转道:“有些事,还是提前和你说一声好!” 叶坊心里一突。 青衫中年人继续道:“就在昨天晚上,我们出发后不久,镇守府对西山镇内的前三大门派发起了进攻,一夜之间,三大宗门就已经易主!” “这?”叶坊惊讶不已,心里却暗自松了一口气,问道:“那镇守府这么嚣张?” 青衫中年人摇摇头道:“宗派覆灭兴盛,只是小事罢了!况且这件事对西山镇内的人影响并不大!孝素素也只是随口一提,毕竟有两位七杀堂义字辈的弟子死在丹阳门!不过这样的事,我也没办法出手,你也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其中的原因!” 叶坊点头道:“是因为封镇阁吧!” 青衫中年人赞许的点头:“不错,这是封镇阁和七杀堂之间无形的底线,结丹以上的修士不能随意出手。所以尽管孝素素和我说了,我也没有当一回事!可就在半柱香前,孝素素再一次给我传递消息,说西山镇内出了一件大事!” 叶坊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青衫中年人道:“西山镇北矮山上空,有三位最低修为也是十二层的结丹修士生死搏杀!最后西山镇的北矮山塌了,西山镇河北区几乎被碎石尽数掩埋,死伤无数!” 叶坊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第21章 江湖之大 当叶木的身影落在杨府后院时,魏良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青儿,叶木来了!你说,让他亲眼看着他娘死在他面前,是不是比杀了他还要解恨?” 说完,那把像垃圾一样被他扔在一旁的飞剑消失了。 房凤玲和杨兰兰一直在怔怔的看着门口的方向,事到如今,信与不信,还重要吗?只希望还活着的人安好,如果叶木和叶东雨活着,千万不要来救她们。 只是事与愿违,院外脚步响起,房凤玲听着熟悉的脚步声,瞬间回过神来:“木子快走!” 只可惜她只喊出了一个木子,就被那把飞剑划过颈间,随后身首分离,身体无力的倒在地上,头颅挂在房梁上,双目依旧圆睁,不舍的看着院墙的缺口。 就在房凤玲意识将要消失的时候,一道满身血痕的身影出现在院墙缺口处,房凤玲心中气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心中发出最后一声叹息:“死前还能看到木子一眼,老天也算待我不薄!只是木子,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可惜她没有看到,在叶木到院子里的一瞬间,魏良就被一道迅疾无比的流光击中右胸,吐出一口浓稠的夹杂着内脏碎片的血液!随后魏良就抱着山青,脸色苍白无比的驾驭飞剑离去。 “娘!二婶!” 叶木终于来到了房凤玲和杨兰兰身边,望着面前两个熟悉的面孔,叶木的手颤抖着,却没有勇气触碰她们。 “魏良!” 叶木表情扭曲,咬牙切齿!可是转眼看到自己母亲和二婶身首异处的模样,又悲从心来,而且凄苦难言。 良久,叶木才木然的收起了地上二人的尸体,又轻轻收起两人的头颅,转身没入夜色。 …… 魏家作为西山镇三大巨头之一,整个魏家家族内有两百多位修士,魏方又是封镇阁亲封的捕头,因此魏家的势力隐隐要压过另外两家,也因此昨天魏家占领了地势最好的陌刀门,其余两家虽有微词,却也不敢多言。 魏府坐落在清溪河河南最南方的玉皇区,其实整个玉皇区也就三家府邸,就是这三大家族。 这三大家族府内都是亭台楼阁,装饰的富丽堂皇,俨然就像是三座皇宫,与之相比,镇守府府衙就好比一座破烂的老庙。 不过今日这三家都显得有些冷清,以往一入夜便灯火通明,如今却只有三三两两的灯光。 魏家的族人大都已经开始往陌刀门迁移,魏府内如今除了魏方和魏方的几位心腹护卫,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下人。不仅魏家,其余两家也差不多,只是迁移的目的不同而已。其中孙家最先完成迁移,毕竟丹阳门距离西山镇仅仅百里。王家占据的双子山远在四千多里外,陌刀门更是在七千多里外,如此远的距离,就是有灵器飞舟载人,要转移完偌大的一个家族,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完成的事。 不过好在一切尘埃落定。 此时魏方正在书房读书,占领三宗的事如同计划一样顺利,如今的他又有些无事可做。到了他如今的境界,灵魂根基被伤,进无可进,只能靠着一些凡俗之事消磨时光。 咚!咣当! 屋外突然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魏方脸色微微不喜。魏府的人都已经迁移走,想必是哪个下人弄出的动静,魏方一向不喜欢自己看书时被人打扰。 “哪个院的下人?如此不懂礼数!” 可当魏方神念流转来到屋外,看到屋外的场景,脸色顿时一变,身体瞬间消失在书房,来到了屋外。 书房门口,魏良胸口插着一把法器长刀,昏迷在地上,魏良的本命法器长剑,没了魏良元气的支撑,无力的散落在一旁。 魏方来不及多想,从戒指中掏出一枚丹药,撑开魏良的嘴塞了进去。 …… 叶坊的身影摇摇晃晃,几次要倒下,最终还是稳住了身体。 叶坊身旁的青衫中年人表情复杂的看着叶坊,他手中正握着一枚风信子,风信子上有一段孝素素刚传来的话:“孑二,按照你说的,我一直在关注着叶坊一家。只是他们一家人身上的杀伐因果太重,叶坊的父亲叶北风在那二人交手前,就已经被魏家那个修士魏良杀了。至于叶坊的堂兄和大伯,叶坊那位堂兄叶木倒是真令我意外,伐毛境十二层的体修,不过这个年纪伐毛境十二层,勉强也算得上天才,可是和叶坊一比就差远了!不过好在刚好那两人交手,叶木趁乱救下了叶坊大伯。只是你也明白,我先前也和你说了,北矮山塌了,清溪河河北被那三个老狗舍弃了,叶坊的嫂子和侄女都死在余波中,叶木和那位魏家修士魏良在叶坊家的遗迹里有过一场生死搏斗,两败俱伤!而且那个魏良在战斗过后特意去杨府,找到了叶坊的母亲和伯母。说到这不得不提魏家那位魏良,是个狠人!还专门等到叶木到的时候才动手,宁愿自己被叶木重伤,也要当着叶木的面杀死叶木的母亲和婶婶!唉!情之一字,古来最是伤人!行了,大概就是这样,至于要不要如实和叶坊说,你自己做主吧!” 孑二收起风信子,叹了一口气道:“想不想回去杀了魏良?” 叶坊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沉声道:“想!” 孑二问道:“怎么杀?” 叶坊一滞,看着孑二,欲言又止。 孑二道:“若是你愿意,我可以为你破例出手!” 叶坊表情挣扎,许久才恢复平静:“多谢师傅!弟子怎敢让师傅因为弟子为难?这个仇,弟子自己报!” 孑二脸上露出赞许之色。 叶坊开口道:“不过弟子还有一事,请师傅帮忙!” 孑二心思微转,就猜到了叶坊的用意,不由得有些为难,道:“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这就要看素素大姐的想法了!” 叶坊不解:“师傅,以您的修为和地位,难道还命令不了七杀堂孝字辈的人吗?” 孑二解释道:“若是其他人在此,自然是可以,可是她不同。我虽然修为高过她,也只是我后来居上。素素大姐是宗门内的老人,我年轻时经常跟着她一起外出历练,她救过我几次性命!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叶坊恍然。 孑二感叹道:“其实这次来西山镇,主要也是来看看素素大姐!只是没想到能遇到你!罢了!我就舍下这张老脸,再和素素大姐说一声!不过成与不成…若是不成,你也别往心里去!素素大姐一向如此。” 叶坊点头,感激道:“不管成不成,弟子都感谢师傅为弟子做的一切!” 孑二一笑,再次取出风信子,对着风信子开口:“大姐,还有一事,想请您帮忙!” 片刻后,风信子内传来了一个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你还有什么事?没完没了了?” 孑二尴尬道:“是这样,不知道现在叶坊的堂兄叶木现在如何了?若是他还入的您的眼,还请您闲暇时能看他两眼!” “原来是这件事!”风信子里的声音柔和不少:“那叶木也算是个人才,如今他已经离开了西山镇,他对于今日的情况早有预料,早在双刀镇做了准备!” 孑二疑惑问道:“您怎么知道他要去双刀镇?” 风信子里传来一阵笑声:“我如今就在叶木的灵器飞舟上,你说我如何得知?” 风信子再无动静,孑二仍旧有些疑惑,叶坊却松了一口气。 孑二看着叶坊道:“看来你那位堂兄,身上也有了不得的秘密啊!” 叶坊的心情总算是缓和了,笑道:“师傅,我哥的天赋,比我只高不低!而且我哥最擅长隐藏!不过想来孝前辈应该是发现了些,不然也不会对我哥感兴趣!” 孑二有些不信的看着叶坊:“比你只高不低?” 叶坊笑道:“师傅,您就看着吧!只要我哥能活下来,三十年后,修为一定比我高!” …… 此时,叶木正抱着叶无恙坐在飞舟的船头。 到底是小孩子,叶无恙很快就忘了今天发生的事,兴奋的在叶木怀里喊叫,还不时把手伸出船外,想抓住空中的星星。 叶木脸上露出恬静的笑,很配合的和叶无恙一起玩闹,他们俩身后不远,叶东雨手里拎着一壶酒坐在甲板上看着他们俩。 不过毕竟是夜里,而且叶无恙之前又受了重伤,很快就困意来袭,在叶木怀里睡着了,叶东雨这才来到叶木面前,把手中的酒壶递给叶木。 叶木摇摇头,只是看着熟睡的叶无恙,眼神宁静。 叶东雨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置他?” 叶木轻轻一笑:“什么处置?无恙是我儿子,我当然要看着他长大成人!” 叶东雨神色复杂,道:“魏良已经把话挑明了,他的所作所为也证实了他的话,你何苦如此自欺欺人?” 叶木神色依旧平静,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自欺欺人了?” 叶东雨咬牙道:“你没有?你明知道无恙是魏良的儿子!明知道青青和魏良有染!明知道今天这一切都是因为山青和魏良!还有你娘和你二叔二婶都是死在魏良手里!你还是不肯相信,还是宁愿抱着生死仇人的儿子骗自己!还说什么要看着他长大?” 叶木轻轻拍打着叶无恙,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这些和无恙有什么关系?从他一出生就是我儿子,到如今四年多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我以前也不知道这一切!” 叶东雨刚要开口,就被叶木打断:“是,我现在知道了!可那又怎么样?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自己能选择的,就像出身!可有些事情是我们自己能选择的!” 叶木盯着叶东雨,叶东雨心疼道:“可是这对你来说太委屈了!” 叶木抬头望向夜空,道:“爹,活在这世上,谁没有或多或少的委屈?况且也不见得,知道这事之前他是我儿子,知道这事以后没有道理就不是了,又不是多重要的事,也算不得什么委屈!” 叶东雨神色再次变得复杂,却想不出什么话安慰叶木,只能拿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一股辛辣在腹中回味,回味出无尽的愁绪。 第22章 山水之遥 魏府,魏方书房前,魏良幽幽睁开双眼,就看到面带急切的魏方正守在他面前。 “师傅!” “别乱动!”魏方示意魏良不要动:“你伤的很重!返元丹刚生效,先疗伤,其他的事,等你伤好了以后再说!” 魏良却执意挣扎着起身,不顾胸口的剧痛,问道:“师傅,我昏迷了多久?” 魏方见他如此郑重,也只能放下心中的不满:“不长,也就盏茶功夫。” 魏良这才松了一口气,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片刻后,魏良理顺了元气,开始炼化丹药,药效发挥作用,魏良的脸色才渐渐变得红润。 不过这时候魏良又开口了:“师傅,此刻叶木应该在杨宏达的府邸里,快派人去将他杀了!” 魏方一头雾水:“叶木?杨宏达?杀他?” 魏良点头道:“是,而且速度要快!若不然他会马上逃离西山镇!对了,一定要出动凝神强者!聚气修士对付不了他!” 听到最后一句话,魏方的脑子都有些不灵光了:“聚气修士还对付不了他?难不成他是凝神?” 说完魏方忽然看向魏良的胸口,魏良胸口的伤正在缓慢的愈合,魏方有些不敢肯定的问道:“你这伤…是那个叶木做的?” 魏良面沉如水,点头道:“师傅,时间紧急,我来不及向您解释,总之,一定要杀了叶木,若不然将来他一定是我们三家的心腹大患!” 这时候,魏方大概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了,脸色也凝重无比,神念瞬间覆盖了整个河南的区域,刚好看到叶木祭起灵器飞舟,转瞬间就消失在了魏方的神念范围里。 魏方对魏良道:“叶木确实已经走了!” 魏良心中大急。 不过还没有等魏良开口,魏方就笑了:“不过他是乘飞舟离去的!” 魏良闻言眼睛一亮。 …… 飞舟上,叶坊不舍得回头看向身后的黑暗,那里有自己心底最深的牵挂。 “人间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我辈修士,辛苦修行为何?不就是为了那剩余的一二吗?” “前路漫漫,凶险诡谲,唯有坚守本心,才有一线希望得窥大道!到那时,才有资格谈论逍遥,才能守护你心中的那份牵挂!” 孑二看着神色似是坚毅的叶坊,心中不由得感叹。 叶坊语气坚定:“师父,弟子定会坚守本心!” …… 同样是在飞舟上,叶无恙在叶木怀里睡的香甜,叶木和叶东雨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酒。 “木子,记得,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杀人!” 叶木侧目望向叶东雨。 叶东雨干了一壶酒,叹息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信,但这辈子除了我舅舅黄荞之外,我再没有主动杀过一个人!” 叶木第一反应自然是不信,不过他清楚自己父亲的为人,父亲从来不会对他和叶坊说谎。 叶木看着叶东雨,等他的解释。 叶东雨继续道:“从小到大,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我不愿意做的,你二叔都会毫不犹豫的替我做!在我面前,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事是他不愿意的!”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年,直接死在你二叔手上的人,就有一千三百七十二人,还有上千孩通过他的手,被拐卖到之前的六大宗门里!” “要不然,你以为咱们家偌大的宅院是怎样维持的?那些富丽堂皇都是你二叔用一寸一寸的血肉堆起来的!” 叶木并没有什么情绪,这些事情是他一早就知道的,不过他没想到这一切居然都是二叔在做。 叶东雨摇头感叹:“木子,你说今天的事,是不是报应?” 叶木自然不会再由叶东雨乱想:“爹,你是不是想多了?若是真有报应,那魏良杀了那么多人,怎么没看到他的报应?况且我娘和二婶这一生都没有杀过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局?” 说着,叶木的语气不由得有些哽咽了。 可叶东雨却神色平静道:“你怎么知道她们俩没有杀过人?” 叶木难以置信的看着叶东雨。 叶东雨反问道:“还记得你五岁时弄碎的那对玉镯吗?” 叶木点头。 叶东雨继续道:“那对玉镯,本是一个小姑娘从小戴到大,已经养了三十多年,玉镯和人已经难分难离,可是一个偶然,被你娘看到了,为了得到玉镯,她亲手杀了那妇人,砍了那妇人的双手,取下了玉镯!” 叶木心中发寒。 叶东雨看着叶木,道:“这只是她们做的事的其中一件而已!还有心儿,你二叔曾经带着心儿外出过一次,为了给心儿练胆,在一个乱葬岗里,让心儿亲手杀死了三十多个他随意抓来的乞丐!并且还让心儿独自一人呆在那乱葬岗三天,没有给她留一点干粮和水!” 叶木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可是心儿回来时,我没有发觉她有什么异常啊!” 叶东雨叹气道:“咱们家就我们两个算是异类,心儿和咱们不太像!你二叔说,心儿第一次杀人,仅仅有些紧张,后来每杀一个人就越来越平静,直到最后一个人,已经没有什么反应了!而且随后她独自一人呆在乱葬岗时也没有一点害怕的迹象!” 叶木的声音有些沙哑:“原来是这样!” 叶东雨沉声道:“所以我才会这么觉得,或许真的是报应!” “或许,称作因果更加恰当一些!” 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让叶木和叶东雨都是一惊,下意识的掏出武器。 叶木和叶东雨同时转身,看到他们身后一丈外一个身形有些佝偻的老妇人,正在审视的看着叶木。 “是你?” “哦?你认识我?”孝素素有些奇怪。 叶木带着一丝戒备,回答道:“五岁那年我娘带着我去坐花船游玩,当时前辈在河上买胭脂,我娘还买了一盒上好的胭脂,您当时还少收了我娘三钱银子!” 孝素素闻言满脸惊讶:“这么久远的事情,你居然都能记得分毫不差?” 叶木自嘲的一笑,同时也收起了兵器:“只是比常人聪明一些罢了!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说完,叶木反应了过来,抱拳对着孝素素行了一礼:“不知道前辈因何事来此?” 孝素素越发满意叶木的察言观色和应变的能力,开口道:“受人之托,来看你一眼!” 这一日,叶木脸上第一次露出笑意:“辛苦前辈,麻烦前辈告知我堂弟,家中一切安好,让他安心修行!” 孝素素摇摇头:“叶坊已经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不过孑二应该劝住了他,短时间内他回不来,而且安全上你更不用担心!” 叶木虽然紧张叶坊已经知情,但听到叶坊安全的消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孝素素继续道:“与之相比,我你更应该担心你自己吧?” 叶木笑道:“想比前辈应该知道我的计划了,我早已经在双刀镇安排好了另一个身份,到了双刀镇,魏家再想找到我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孝素素惋惜的摇摇头:“叶木,你够聪明,做事能走一步看三步!可是,修行界中,有很多事,用凡人的想法是无法理解的!” 叶木心里一突,忽然环视了一眼飞舟,问道:“镇守府能定位每一艘灵器飞舟?” 孝素素点头:“他们已经来了!” 叶木和叶东雨霍然起身,以叶木的眼力,依稀看到远处一个黑点在慢慢变大,片刻后,就轰然一声掠过他们身处的飞舟上空! 这时候,六道身影御剑环绕在飞舟上方,其中一人手中一块白色的石头发出明亮的光,将黑夜照成了白昼,随后飞舟上的叶木就感觉飞舟一震,速度缓缓慢了下来,最终悬停在了半空。 “怎么还有个老太婆?” 其中一人疑惑的开口。 另一人接道:“无妨,只要抓住叶木和他儿子就行,其他人放了就是!毕竟杀了都是因果!” 又有一个人开口了:“嘿嘿,老子可不怕因果!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杀个人解解馋怎么行?” 叶东雨喉咙发干,握紧了手中的刀。 不过叶木却是稳稳的抱着叶无恙,连武器都没有取出来。 这时孝素素开口了:“你不怕因果?” 这话是对着第三个声音说的,那是一个有些诡异的人,整个人泛着流动的光,似乎整个人都是由水组成的。 “阴水一族确实能削弱一些因果,却也只限于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因果罢了!” 半空中的六人瞬间警觉了起来,每个人手中同时又出现了一把飞剑,六把飞剑之间隐隐有一股联系。 孝素素眼睛一亮:“六御封天阵?” 半空的六人再无侥幸之心,全力以赴运转大阵。 孝素素不以为意,感叹道:“看来西山镇的这三人真是封镇阁的嫡系!连六御封天阵都舍得给他们!” 说罢孝素素眼睛发亮,语气兴奋:“三千五百多年了!久闻这六御封天阵的威名,却从来没有机会见上一次!没想到一次心血来潮,就能了却我这个心愿!” 六人间的联系彻底成型,此刻六人占据飞舟前后左右上下,每人身上发出五道白色的光芒,其中五道与另外四人联合,组成了一个八面长梭,最后一道光汇聚在阵法中央,也就是飞舟上,整个飞舟悄无声息的被划分成数十块,随后碎块跌落,在接近最下方的人时,毫无征兆的就化为了齑粉! 叶木三人本来也要随着飞舟碎块掉落的,好在孝素素挥手间,他们脚下那块将要落下的甲板又再次悬浮起来,稳稳拖住了三人。 孝素素看着有些狼狈的叶木,揶揄道:“你不是会算吗?算到此刻自己的狼狈了吗?” 叶木只能尴尬的一笑。 孝素素再次挥手,一个玉符落在叶木身前,叶木三人被一个光罩笼罩其中。 随后孝素素望向阵外。 “他们准备好了!我也迫不及待了!” 第23章 君子藏器于身 魏府,魏良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了,至少表面上已经看不出曾经受伤的样子。 这时候魏方才开始心疼那颗返元丹。 “就那么一颗丹药,要七百三十万两紫金?” 魏良目瞪口呆。 魏方虽然心疼,还是苦口婆心的劝导魏良:“以后千万不要这么任性了!这次你命大,叶木的刀离你的心脉有一寸距离,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就算你有这种运气,我再也拿不出一粒返元丹了!” 魏良这才感激的看着魏方。 “多谢师傅!” 魏方摆摆手,道:“这件事情,就算是结尾了,以后你就好好修行吧!以你的天赋,最多三十年,肯定能到结丹!等你结丹后,我们三个老家伙,才能有一线生机!” 魏良对着魏方行了一份大礼:“弟子一定不会辜负三位师傅的期待!” 魏良这样的人,很难完全相信一个人,可一旦完全认同一个人,就会以十二分的心意对待。 魏方曾经说过,他第一次碰到魏良,就已经看出魏良有修行的天分,可天分归天分,若是不能结丹,对于他们三人来说一样没什么用。 六百年来,他们培养过许多人,只是要么是资质不够,无法结丹,要么是心性不够,就算资质勉强可以,以那些人散乱的心性,说不定一点芝麻大小的诱惑或者威胁,都可能让他们变节!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个人必须是他们能完全信任的,毕竟一旦他们开始行动,他们的命可以说是就完全被他们选中的那人掌控了。 但有些可悲的是,几百年来,他们竟然没有找到一个值得他们倾力信任的人,只能看着大限一天天临近,死亡的阴影越来越浓郁。 不过三人能进入封镇阁,也都不是那种自私阴险的人,时间一久也就看开了,古往今来,有几人能成仙?到了终究还是黄土一捧罢了!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两百多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承蒙高人指点,他们得到了一道符箓,名为焚心,可以助人磨砺心境。 所以两百多年来,三家每隔一两代,就会有一个所谓的纨绔子弟,好比这一代的三大恶人,其实每一个都是一个候选人。 只可惜两百多年以来,没有一个候选人,能自主在六十岁之前摆脱焚心符箓。 按照那位高人说的,能通过焚心试炼,将来有九成九的可能结丹,只是这焚心符箓过于霸道,也许是他们运气不好,也许是他们使用的方法不对,也许是其他原因,到现在为止,只有一个魏良成功。 魏方毫无保留的和魏良说了一切。 “我们本打算在大限到来前,将三枚令符和镇守印,传给三家如今的宗主,他们三人联手,倒也能挡住孝素素,但那是孝素素不拼命的情况!孝素素若是拼命的话,足以和他们同归于尽!” 魏方眉目之间尽是苦涩。 魏良叹了一口气接道:“他们自然不会为你们拼命的!估计他们心里,都恨不得你们早点死!他们再也不用做一个无用的傀儡!” 魏方苦笑:“魏良,你不愧是我们魏家第一天才!我都没有说,你就揭开了这层遮羞布!” 魏良淡然一笑:“这世间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你们做了六百多年的太上长老,又不许族人仗着自己修士的身份欺辱凡俗,那些族老估计做梦都在想着你们死,他们才能捡起你们丢下的权利,享受这世间的荣华富贵!师傅,您得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您和另外两位前辈一样,为了某些原因,可以不记名利,隐姓埋名六百多年!” 魏方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最后很郑重的问道:“你愿意做我们吗?” 魏良摇头,答道:“我只想做我自己!不过如果您有事,只要不是必死无疑的事,都能来找我!” 魏方脸上一丝失望之色一闪而过,虽然掩饰的很好,还是被魏良看到了。 魏良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师傅,如果您能立下一个天道誓言,我就愿意成为您!” 魏方满脸疑惑,正要开口询问,脸色突然一变,伸手取出六块黑色的石头,石头上是用白色光线刻下的名字,此时这些名字正一个一个的黯淡。 “孝素素!” 魏方目眦欲裂。 …… “六御封天,以封天为命,想必镇封之力应该最为厚重,那阵法的攻击肯定就会弱上许多!” “等他们出击,我先随机应变,观察一下阵法的攻击手段,顺便消耗一下他们几人的功力!若真有危险,再启动后手也不迟!” 孝素素很快就在心里制定了大概的作战计划,面对这传说中的阵法,她虽然无比期待,心中却没有丝毫大意,狮子搏兔,亦尽全力!她可不是刚出来闯荡的热血少年,阴沟里翻船的事,三千五百年间,可谓多不胜数! 就在孝素素做出决定的这段时间,六道白色光线汇聚成了一个人形,玄妙的光晕在那道身影上流转。 “破!” 没有多余的招式,快到极致的速度,无比凌厉的一拳,砸向孝素素的面门! 孝素素好整以暇,同样是货真价实的一拳迎上! 轰! 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从两拳相交处传出,好在他们如今在阵法内,余波被阵法轻易地挡住。 不过那道光影却被孝素素一拳击飞,重重的撞在阵法的一面上,阵法被撞出一圈圈涟漪,布阵的六人脸上也泛起一丝潮红。 “勉强摸到了结丹的门槛,真是让我失望!你们太弱了!简直是在侮辱这阵法!” 话音刚落,那道人影就挣扎着起身了。 “散!” 人影重新化作数道光线,如蛆附骨般附着在孝素素周围,限制着孝素素的行动,虽然孝素素轻易就能撕裂这些光线,可在这阵法中,光线生生不息,也确实让人心烦。 就在孝素素撕断一道道光线时,阵法悄然发生了变化! 阵法被十二条光线勾勒出的八个面开始向里扭曲,随后像镜子一样同时破碎!无数的阵法碎片如同无数把飞剑密密麻麻的飞向孝素素! 好在这六人还记得自己的任务,特意避开了叶木三人,否则叶木他们身上的光罩恐怕挡不住这样的攻击! 孝素素的神情终于认真了起来:“我就说,堂堂六御封天,怎么可能这么弱!” 一把狭长的战刀出现在孝素素手中,被孝素素挥舞成一片炫丽的刀河,那些阵法碎片被她或是直接击碎,更多的是被她稍微引导,和另外的碎片碰撞湮灭! 忽然— “斩!” “斩!” … 六声几乎是同时出口的斩字,六人之间组成阵法的十二道光线,如同十二柄巨刀的刀锋,寒芒闪过,瞬息之间就来到了孝素素面前! 孝素素脸色剧变,她能清晰的感应到这十二道光线给她的威胁,如果是一两道,她有把握接下且毫发无损!可是十二道,就算她能接下来,估计也要重伤! 十二道光线在空中相撞,发出无比炫丽刺目的光,还伴随着一声震天巨响!好在此地荒无人烟,最近的村庄距离此地也有几十里远,这才没有祸及无辜! 不过魏家那六人虽然有了防备,却还是被这阵法最强的一击震的个个口吐鲜血,面如金纸! “这下应该死了吧?” 有一人不确定的开口。 这时,那位阴水族的人突然注意到叶木三人,他们所在的那块飞舟甲板依旧稳稳的悬浮着,瞬间,他背后一身冷汗,大吼道:“她还没…” 话还没说完,他一颗头颅就已经冲天而起!刚离开身体半丈,就化成了一滩水!同时他的无头尸身也化成一滩水,和他脚下的那柄法器一同开始下落! 噗!噗!噗!噗!噗! 又是连续五声轻响,另外的五人也尽数被孝素素斩杀! 孝素素这才收起手中的长刀,有些疲倦的来到叶木三人面前,一挥手收起了那块玉符,场间再次被黑暗笼罩。 “前辈!”叶木赶紧上前:“前辈可是受伤了?晚辈这里有些丹药,不知道有没有前辈能用的上的?” 说完从戒指里掏出一堆丹药,都是叶坊临走前给他的,他都没有来得及详细的查看。 孝素素本来不在意,叶木区区一个体修,能有什么上好的丹药?可是她的手挥到一半就停住了。 “这是…青花?” 孝素素捡起一个青色的小瓷瓶,有些不确定的打开瓶塞,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是青花!” 叶木看到孝素素的反应就明白,这丹药的价值肯定超乎他的想象! 不过叶木还是很平静的开口道:“若是对前辈有帮助,前辈尽管拿去便是!” 孝素素神色复杂的看着叶木:“以你的头脑,难道猜不出这丹药的价值?” 叶木一笑:“当然猜的出!那又怎样?若非前辈,此刻我们一家三口怕是早已经死在魏家这六人手中!何况,我先前并不知道这丹药的价值,未曾拥有过,又何谈失去?” 说完,叶木看了一眼一直在自己怀里熟睡的叶无恙,同样的道理:未曾失去过,又何来嫉恨? 孝素素脸上再次露出赞许之色:“叶木,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可知道,我真正愿意来见你一面的原因就是,你还愿意把叶无恙当做你儿子!” 叶木有些意外,叶东雨却是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他可是一直劝叶木杀了叶无恙的! 孝素素叹了一口气,道:“我儿子叫孝三十,和叶无恙很像,是我丈夫和原阳领一个大家族的大小姐的私生子。大家族,自然是容不下私生子的,我丈夫就把他带回了家,我也想过杀了他,可是又一想,这辈子也没能为他生个一儿半女,也不怪他!我就把三十当做自己的儿子一样扶养,就算是后来我丈夫离开我后入赘,那时的他们已经有资格带回三十了,可是我不愿意!三十是我儿子!” “可是六百二十四年前,三十死了,是死在镇守府那三人手中的,所以我这六百年才会一直守着西山镇,就是希望能替三十报仇!” “只可惜,我的大限就要到了,只剩下十年不到的时间!那三条老狗,我推算出他们还有三十到四十年左右的寿命。不能看着那三条老狗早一步死去,我死都不能瞑目!” 孝素素目光灼灼的看着手中的青花,又转头看向叶木:“有了它,我就能多出八十多年的寿元!就算杀不了那三人,也能在他们死后出一口恶气!” 叶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评判眼前的老妇人。 孝素素继续道:“不过这东西太过贵重,因果太大,我不能白收你的!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你!” 叶木没想到孝素素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一时之间他确实不知道该提什么要求。 “晚辈没什么别的要求,只希望我堂弟在善水宗能走的顺利一些!” 孝素素不由得气急发笑:“这算什么要求?你堂弟他身为善水宗刀剑两楼楼主的唯一亲传弟子,难道还有谁敢动他?换一个!” 叶木一愣,和叶东雨对视一眼,心中俱是惊讶不已,但叶木心中更多的还是为叶坊高兴! “既然这样!”叶木话锋一转:“不知道前辈那里有没有体修的修行秘籍?” 孝素素这才松了一口气:“莫说体修,就是上等的练气士秘籍,我都能拿出个三四本来!” 说完就从戒指中取出一摞大概有七八本书,递给了叶木,只是她突然想到:“叶木,你有炼气士的修行天赋?” 叶木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其实就是体修这条路,也是我摸着石头过河,一点点瞎琢磨出来的,都不知道自己修的到底对不对!所以才想问前辈要一套体修秘籍,也好印证一下我自己的路!” 孝素素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难以置信的看着叶木,久久没有言语。 “叶木,你是个天才!” 叶木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孝素素。 “天妒英才,难怪你会有如此多的磨难!” 叶木更加迷惑。 孝素素轻轻一笑:“叶木,我真的很期待你将来的成就,可惜,我怕是没有机会看到了!” 叶木正要开口,却被孝素素抢先道:“叶木,我会为你准备一份礼物,待我百年之际会把它放在清溪河里,到那时你若有空闲,可以取来看看!” 说完,挥手间召回了魏家那六人来时乘坐的飞舟。 “我已经炼化了上面镇守府的印记,你们就乘坐这艘飞舟去双刀镇吧!” 叶木听出了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不由道:“不如您和我们一块走吧!晚辈还有很多事想和前辈请教!” 孝素素摇摇头:“我已经出来的很久了,刚刚杀死他们六人,魏方应该已经知道了,再不回去,恐怕他们就要逃了!” 叶木自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虽然不舍,却依然躬身行礼:“前辈慢走!” 再抬头,身前已经没有了孝素素的身影。 第24章 待时而动 魏良身前有三个人,正在焦急的商量对策。 “走,还是不走?” 魏方看着另外两人,那两人脸上也都是一脸纠结。 “那就不走!”魏方心一横,猛然开口。 另外两人都是一惊:“可是…” “没有可是!以前我们没有选择!可是如今不同了!” 说完魏方看向魏良,另外两人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魏良。 “你只有三十五年的寿元了,他能在三十五年内结丹?” 王听风审视的看着魏良,魏良不在意的一笑,他们之间早就已经很熟悉了。 魏方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问道:“我们三人,初入修行到聚气圆满用时最短的是孙云吧!” 孙云点头,神情中还有一丝自得:“不错,当时我用了四十五年,在咱们那一批人中排第二十六位!可比你们两个吊尾的家伙快的多!” 王听风最听不得他显摆这件事,当即反驳道:“可进入凝神后你的速度不是慢了下来?都没我快!更别说小方!” 孙云气急:“我那是照顾你俩的自尊心!” 这时魏方忍不住打断了这对活宝:“我说你们是不是跑题了!” 两人一愣,互相冷哼一声。 魏方无奈,这就是他不愿意轻易和这二人在一起的原因,真是一刻也消停不了。 “好了,说正事!” 魏方强行板着脸,道:“魏良如今已经是聚气圆满!” “什么?” 两人都是一脸的不信,王听风还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记得他破去焚心符箓也才五年吧?” 魏方点头。 两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两眼放光的看着魏良。 魏良故作害怕的表情,开口道:“两位师傅这么看着我,我心中很是害怕啊!” “去你的!” “你小子!” 两个拳头一左一右打在魏良眼上,让魏良当即就变成了无尽遥远之地一个国家的国宝。 “藏的够深啊!” 孙云啧啧称赞。 魏良嘿嘿一笑道:“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这是三位师傅当年把我送入学堂后,先生教我的第一个道理!” 王听风揶揄一笑:“如今怎么自己招了?是不是狐狸尾巴太长,藏不下了?” 魏良的表情却郑重了起来:“魏师傅已经把事情所有的来龙去脉都说了!我自然不会像你们那几位不争气的曾孙一样忘恩负义!” “只是我心中还有最后一件事,虽然我已经有了七成把握,可还是希望三位师傅能真的给我一个答案!” 魏方这时候也想起了,之前魏良郑重的要自己发出天道誓言一事。 “什么事?”王听风开口问道,孙云也同样疑问的看着魏良。 魏良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开口了:“我希望三位师傅发誓,当年我母亲之事不是你们安排的!” 魏方三人一愣,他们是真没有想到,魏良会如此念念不忘他母亲。 魏良继续道:“若我母亲真是死在你们手里,今日我便去地府陪她!若不是,今后,我就是你们!” 魏方三人相视一眼,同时开口:“吾今向天道起誓,若魏良生母之事是我所安排,天道之下,自有天雷落下,将我挫骨扬灰!” 话音一落,魏良当即就跪在三人面前,行了一份大礼。 “还请三位师傅恕罪!” …… 清溪河上的一叶扁舟上,孝素素疑惑的看着这一幕。 “三个老狗居然没跑?还真是怪事!” “不过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她的神念在千里之外延伸到魏府的时候,就看到魏良在向魏方三人下跪,并不清楚魏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虽然知道魏良已经是修士,可对魏良之前却几乎没有关注过。若是她早回来片刻,或许就能听到关于魏良五年聚气圆满的事,若是那样,就算打破规矩,她肯定也会上报七杀堂,除去魏良! 只是这世上的事,又有谁说的清?时也?命也! …… 双刀镇,位于陌刀门山下,也就是现在的魏家神武门山下,算得上是西山镇前三的大城镇。 西山镇辖区第一大镇自然是西山镇,有百万人口。不过经过这次灾祸,人口锐减了近五成,要想再恢复到之前的繁荣富庶,就算有镇守府干预,最少也要百年时间! 不过即便如此,若单以人口数量,西山镇仍然能排在第二。 西山镇之前第二的城镇,在西山镇最西方的通明山脉脚下,通明城,城内约有八十万常住人口。 第三就是双刀镇了,位于双刀山下,因为双刀山被陌刀门占据,陌刀门明面上又是六大宗门最强的宗门,这里也算得上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因此双刀镇也有大约四十多万常住人口。 双刀镇也借鉴了西山镇的管理方式,划分为十个区,每个区同样设有一个总捕头,下面再安排一些捕快白役兵差等等。当然,这里的捕快和捕头,就仅仅只是捕快和捕头,最多也就是三流武者。不像西山镇的捕快和捕头,个个都是二流以上的高手,对于西山镇的居民和西山镇辖区内的方主,甚至就连这双刀镇的城主,都有着生杀大权。 双刀镇十个片区,最大最富裕的当属问刀区,这片区域占整个双刀镇面积的两成,而且更重要的是,这里聚集着双刀镇八成的财富! 问刀区清平巷,整个清平巷有二十六户人家,都是殷实富庶的人家。 其中有九户人家,是在问刀区其他热闹的街区做点生意。有十户,是家中有人在双刀镇的几个大势力家中,做护卫或者随从仆役,时间长了,多少也混出一点人脉,才能在问刀区安家落户。 剩余的七家中,有三家,是从大家族流放出来的失势的落魄子弟。 最后四家,是常年在外跑生意的行商。 叶木在双刀镇的身份,就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行商,经常外出进货卖货,三五个月才能回家一次。 叶木买的这个院子也不算小,一个前院,有厅堂偏房,还有一个后院,几间厢房,灶房柴房,一口水井,水井北边还有一个小菜园,里面种着一些常吃的青菜。 叶木没有招太多的仆人,只找了一对老夫妻打理院子,也就是在前年,这对夫妻把自己老家的一个侄女,召来做了个丫鬟,院子里才算是有了一点大户人家的样子。 “就是这里了!” 叶无恙仰头看着面前这扇朱红色的大门,有些好奇的问道:“爹,以后咱们就住这里了吗?” 叶木摸摸叶无恙的头,笑道:“对啊!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 叶无恙点点头,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失落的道:“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娘和姐姐了?” 叶木和叶东雨心头一颤。 虽然叶无恙才四岁多,可他到底还是魏良和山青的孩子,而且从小就生活在灵气充沛的西山镇内,比之镇外平常人家的同龄孩童要成熟的多,还有就是这一月多的经历,让他或多或少的明白了自己家如今的处境。 叶木心疼的抱起叶无恙,轻声道:“没事的!你很快就长大了!也会变强的!到时候咱们再回西山镇!好不好?” 叶无恙点头。 叶木这才平稳了心情,伸手开始敲门。 片刻后,朱红色的大大门打开了一道缝,待的门里的人看清屋外的叶木后,这才打开大门。 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了出来:“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叶木一笑,问道:“怎么了老张,家里有什么事吗?” 老张一拍手,激动道:“您这次出去前说是去西山镇。这不几天前传来消息,说西山镇一个月前出了大事!西山镇死了一半的人呐!我和绣娘自打听说了这消息,这几日都没睡安稳过,就怕您有个万一!好在老天有眼!您总算是回来了!要是连您这样的好人都出事了,那可真是没天理了!” 叶木闻言有些唏嘘:“我也是捡了一条命啊!出事前一天我刚进完货离开,要不然怕是十有八九要交代在那了!” 老张后怕不已:“好在您平安无事!” 叶木点头,语气变得有些沉重:“我是平安无事,可是我之前的一位生死好友却没这么幸运了!” 老张这才注意到叶木还抱着个孩子,身后不远还有个和他差不多的中年人。 “老爷,这两位是?” 叶木道:“这是我那位生死好友的儿子和父亲,他们一家人就只有他们二人幸免,但如今也是无家可归!我与他兄弟一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老张这才连忙对着叶东雨行礼:“小人心系我家老爷的安危,怠慢了贵客,还望贵客莫要怪罪!” 叶东雨也赶忙回礼:“哪里哪里!张管家言重了!一个无家可归之人,哪里当的起贵客二字?如今我也只盼能有个栖身之地罢了!以后同住一片屋檐下,凡事还要张管家多多担待!” 老张正欲开口,却被叶木打断:“行了老张,先回院里吧!把马牵回来,连续赶了一个月的路,浑身都快散架了!” 老张一愣,憨厚一笑:“我把这事给忘了!老爷您快进去吧!我这就让绣娘给您做饭去!” 叶木点头,却又叫住了老张:“一会让绣娘多烧点开水!” 老张咧嘴一笑:“哎!知道了!” 说完老张去叶木三人身后不远牵马,叶木抱着叶无恙,领着叶东雨进入了大门。 第25章 小人横刀身前 院中,叶木三人刚进入客厅,就隐隐听到院门处传来一阵争吵声。 叶木转身和叶东雨交代一声:“爹,你先陪着无恙,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叶东雨点头道:“去吧!不过万事小心,今日已不同往昔!” 叶木一笑,道:“放心吧爹,我心里有数!” 门外,一个浑身松垮的绿衣少年拦住了老张的路,一张略显清秀的脸上满是不耐之色。 “快把绿衣给我叫出来!别给我整那些有的没的!还你家老爷回来了!今天谁来了都没用!” 老张一手牵一匹马,动作僵硬,脸上满是悲苦之色,哀求道:“蓝少爷,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我就这么一个侄女,以后还指望她给我们养老送终啊!” 那位蓝少爷一挑眉:“张大雷,你这话什么意思?绿衣跟了我,就不是你们的侄女了?就不能为你们养老送终了?难不成我还会吃了她?” 会不会吃了她,还用我说? 不过这话老张可不敢说出口,虽然叶木在的时候这蓝天路不敢造次,可是这几年来叶木在这里住的时间,加起来一共也没有一个月! 若是真的把这位蓝天路得罪死了,等过几天叶木离开,遭罪的还是他们。 这时叶木刚好走出院门。 “老爷!” 老张赶忙行礼。 不过蓝天路却是一阵冷笑,道:“在我面前玩这一出!告诉你张大雷,别说穆青没有回来,就算他回来了又能怎样?今非昔比!西山镇一事,我父亲的对头死在了那西山镇!如今蓝家已经由我父亲接管!” 老张闻言面色骤然变得苍白。 蓝天路负手而立,俯视老张,再次开口:“张管家,人贵有自知之明!路该怎么选,想必你已经很清楚了!况且,我若真是那种纨绔子弟,就凭你这几日一直将我拒之门外,我怕是早就破门而入了!” 随后蓝天路微微倾身,拍拍老张的肩头:“我是真心喜欢绿衣的,你看我为了见她,特意穿了这件绿色的衣服!将来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不过一个不经意间的转头,蓝天路眼角的余光瞥到自己身后有一个人,转身一看,心底不由得咯噔一跳。 “穆青大哥!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蓝天路瞬间脸上堆满了笑容,好像刚刚从来没有说过那番话。 叶木也不以为意,像蓝天路这样的人,在西山镇他见得多了。 “也就刚回来,这不,屁股还没挨着凳子,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怎么,又想着打我们家绿衣的主意呢?” “没有!没有!”蓝天路连连摆手:“我就是看到张叔牵着两匹马,有些好奇是不是您家里来客人了!没想到是您回来了!不过按照行程,您这次可比平常早了许多啊!” 蓝天路很清楚,他那些伎俩,最多也就能吓唬一下老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夫,对于穆青这种行商,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 而且他父亲曾和他说过,穆青不但是行商,还是一个跑单帮的行商!能够在西山镇和双刀镇做个跑单帮的行商,最低也得是三流高手,不然赶一趟货来回一万五千里,没点实力,早被沿途的强盗土匪吃的连渣都不剩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和他撕破脸皮。 叶木呵呵一笑,也不点破。 “是早了许多!这次去西山镇差点把命丢在那!再不早点回家,怕是真要死在外面了!” 蓝天路心中暗恨穆青为什么没有死在西山镇,脸上仍是故作惊叹道:“还是穆青大哥您福源深厚,可不像我那位族叔,谁曾想,这一去竟然就是生死诀别!” 叶木脸上仍旧是笑意盈盈,道:“那倒是可惜了!不过人生自古谁无死?你我早晚也有那么一天的,不必太过挂怀!” 蓝天路叹了一口气道:“穆青大哥说的是!只是,我那位族叔平日里待我不薄,可是如今却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我连收尸都做不到!” 说完蓝天路摇摇头,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活着的人,还是得好好活下去啊!您说对吗?” 叶木深有同感的点头。 蓝天路展颜一笑,继续开口道:“穆青大哥这次怕是损失不小吧!” 叶木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蓝天路连忙摆手道:“穆青大哥别误会!我也是好心!如今蓝家我也能说上一两句话!今后穆青大哥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叶木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不必了!虽说这次损失不小,可多年来我也积攒了不少钱财!这次的事让我也有些心灰意冷了,从今以后我就打算在此安度余生了!” 蓝天路闻言心中一跳,这? 他之所以和叶木在这里胡搅蛮缠死缠烂打,就是要先应付过去叶木的责难,顺便再打听出叶木何时离开,那他就能再无顾忌的对绿衣下手了! 蓝天路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强笑道:“是这样!那恭喜穆青大哥了!以后再也不用生死奔波了!” 叶木舒心一笑。 不过蓝天路显然不想这么放弃,从绿衣两年前刚来时到现在,蓝天路无时无刻都在打着绿衣的主意。 也许是真对绿衣有那么一丝情意,也许就是单纯的占有欲,让这个落魄的蓝家子弟重新有了一股心气。 蓝天路脑中极速思虑着对策。 有了! 蓝天路向着叶木一拱手,开口道:“穆青大哥,小弟在这恭喜您,您这也算是金盆洗手了!只可惜这次相见太过仓促,我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礼物!这样您看行不行,晚上小弟做东,去东大街云水酒家,一来是给您远行归家接风,二来,也算是小弟给您赔罪了!” 叶木不由得高看了蓝天路一眼,不过还是摇头道:“接风赔礼就不必了,我这次回来不只我自己!我一生死好友也在西山镇一事中遇难,如今他父亲和儿子暂时借住在我府内,我还需安顿他们,短时间内不便外出!” 蓝天路表情一僵。 叶木也不再逗他,直接把话堵死了:“蓝少爷,我知道你一直对绿衣有爱慕之心!但你可听过一句话?” 蓝天路被叶木道破心事,神情不由得有些扭捏,不过还是开口问道:“什么话?” 叶木一字一句道:“忠臣不事二主!” 说完,便不理会僵在原地的蓝天路,招呼一旁一脸紧张的老张回院。 就在叶木要关上院门的时候,蓝天路这才回过神,跑到院门前扳住大门,正欲开口,叶木就未卜先知的道:“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绿衣到我这的第一天就已经是我的人了!只是一来她还未满十六,说出去对她的名声不好,二来我当时还念及我已经亡故的妻子,没打算给她什么名分!” 说完,推开蓝天路,关上了院门。 蓝天路被推的一个踉跄,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脑子里再次回荡起叶木的那句“忠臣不事二主!” 以他的学识自然明白这句话的下一句: “烈女不事二夫!” 只是他又能怎样?难道为了一个婢女,动用家族的力量对付一个最少是三流高手的行商? 蓝家也只是一个有着三十多位族人的小家族,前任族长也只是一个二流高手罢了!凭借蓝家的威名,吓唬吓唬那些不蔼世事的小门小户还可以,吓唬一个行商?还是一个刀口里舔血的跑单帮的行商,说出去不怕蓝家的对头笑掉大牙吗? 蓝天路回头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大门,失魂落魄的离开。 “自古多情空余恨…” …… 陌刀门半月前正式更名为神武门。 另外还有消息传来,双子山更名为神羽门,丹阳门更名为神宵门。 其中,神羽门是曾经的王家一众,神宵门,是曾经的孙家,而神武门,正是曾经的魏家。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叶木心中五味杂陈,自己和魏家还真是有缘分。 不过他还是拒绝了叶东雨换一个地方的主意,一来这个地方他已经经营了很久,二来这里是西山镇范围内,除了西山镇外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再换一个地方,他们的修行速度会下降一大截!而且如今离魏家这么近,他们还能在暗中观察魏家。 听叶木这么解释,叶东雨也不再反驳。 如今半个多月过去,神武门内渐渐变得热闹了起来,之前战斗遗留的痕迹基本上已经被清除干净了,那些暂时居住在山下双刀镇的魏家人都陆续搬到了山上,神武门内也土木大兴,开始着手恢复战斗中被波及的建筑。 最先恢复的地方自然是宗门大厅,这里是一个宗门的脸面,但还是日夜赶工,才终于在开宗大典前完成了修复。 如今的宗门大厅,比之之前破烂不堪的样子,可谓天壤之别! 此刻大殿内正有三个人,正是之前在丹阳门围攻胡链的那三人! 如今的三人,都已经贵为一宗之主。 不得不说,权力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如今这三人,浑身的气息都是凌厉无比,一言一行都已经有了一宗之主的威严!谈吐之间心中的杀意也都是锋芒毕露! 神武门宗主坐在主位上,一脸笑意的看着另外两人,开口问道:“王越,孙清铭,你们二人考虑的怎么样了?” 王越和孙清铭相视一眼,也是一笑,王越开口笑道:“哈哈…正山兄,这事还需要考虑吗?” 魏正山也是拂须大笑:“不错!如此良机,千载难逢!古语有云,天予之,不取,反受其咎!” 说完三人都是目光灼灼的看向一个方向。 那是西山镇的方向! 第26章 隐而不发 西山镇,魏府。 魏方神情有些微妙,既有一丝纠结,又有一丝释然。 不单单是他,坐在他身旁的王听风和孙云也是同样的表情。 “三位师傅!”最下首的魏良开口了:“我明白你们的心情,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倒不如快刀斩乱麻!” 王听风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何尝又不明白?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三百多年的亲情,哪里是这么容易割舍的?” 魏良正要开口,就被孙云伸手打断:“不用多说了!良儿,这件事由你全权处理!但有一点,若是他们三个做的不算太过界,饶他们一命!就算是我们三个老家伙求你了!” 魏良欲言又止,可一转念想到自己,这才有些明白三人的心情,郑重的点头。 天下多有子女不孝,几曾可闻父母无情? 镇守府。 魏方他们三人虽然是镇守府的镇守师爷和捕头,但基本上西山镇内的大小事务基本上都是各个区的府衙在管理,也就每年收取年赋的时候,作为西山镇镇守的王听风,会带领三家的修士在此办公,到那时镇守府才会热闹一阵。 如今的镇守府可以说是门可罗雀,除了晚上有一个惯例巡夜的更夫,整个镇守府连一只猫狗都没有。 至于白天就更是如此了,一整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影。 不过今日,镇守府却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镇守府前院有一个广场,当初魏方就是在这里召集的麾下的捕快。 穿过广场,就是镇守府的核心,府衙大堂,大堂两侧各有数十间房屋,用以存放杂物粮食等。 再往后,就是所谓的镇守府库房。 库房大门就在府衙大堂后,整个库房,占地足足有半个前院广场那么大! “这么大的库房,有几分用处?也就是让我们多走一些冤枉路!” 一行九人,似乎很是随意的在这库房中闲逛。 只是似乎有人沉不住气,恨不得早些到目的,这样就能早些回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比如这位已经几次开口抱怨的中年男子。 为首的一位红衣女子,回头冷冷看了那人一眼,看的那人一个哆嗦,再也不敢多言。 一行九人,有些沉默的行走在迂回空荡的走廊里,一路上遇到挂着各种牌子的房间,兵器室,丹药室,矿石室,药材室等等。 但九人都没有其他的神情,不是他们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珍贵,而是他们都明白,就算他们打开这些门,这些门里也只会是一个个空荡密室。 这也是先前那人抱怨的原因。 终于,九人来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九人面前是一扇生锈的黑色铁门,铁门上一个破旧的小窗口满是蛛网,透过蛛网之间的空隙,依稀能看到铁门内昏暗的世界。 “谁能想到!整个西山镇的安危,都系在这一扇铁门后?” 那位一路上都冷酷无比的红衣女子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感叹之色。 她身后的几人虽然都有一丝好奇,但一想到来时三位宗主的交代,都将这一丝好奇压在了心底。而且最主要的是,红衣女子的冷酷之名,三家之中可谓无人不知,任谁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魏牙,王峰,孙连城,你们三人先进去探查一下!注意,拿好阵符,随时准备起阵!” 红衣女子身后有三人闻声而动,走到那扇铁门前,其中一人手指微微一动,一股凌厉的气息从他身上逸出,来到了门上那只破旧的锁上,一声轻微的声响传来,那只锁就断成了两截,门也被那股气流推开,露出了门内一片漆黑的空间。 三人对视一眼,虽然有些不屑,可还是听话的拿出了阵符,随后为首的人掏出一颗夜明珠,信步踏入门内,另外两人也紧跟其后。 这时红衣女子身后,最开始的那人壮着胆子开口了:“魏红师姐,您是不是太过小心了?这镇守府大狱我也来过不少次,从没有发现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啊!” 那位被称作魏红的红衣女子瞥了他一眼,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但还是解释了一下:“这些事情,就算我和你们说了,你们也不会有那种体会,因为你们不曾真正在修行界行走过。记住!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不能放松警惕,这样或许非常消耗心神,可能在关键的时刻救你一命。” 说完魏红回头看着身后的五人,只见他们的脸上都是一副茫然的神情,便明白自己这一番话算是白说了,不由得再次暗自叹了一口气,心中却不由得出现一张满是笑意的脸,魏红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悲伤。 “魏红师姐,里面一切正常!” 这时候,铁门内传来了一个声音,打断了魏红心中的念想,魏红脸色重新恢复了那副冰冷的模样:“走吧!拿好阵符!” “是!” …… 距离西山镇七千里外的神武门,魏正山和王越、孙清铭三人依然呆在神武门宗门大殿里,不过这一次大殿内的气氛却不像上一次那么轻松。 “魏红传来消息,他们已经成功进入内狱。” 上首的魏正山开口,不过他的脸上却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 王越和孙清铭二人听到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看到魏正山的表情,王越不由得问道:“怎么,难道还有什么波折?” 魏正山摇头道:“没有,魏红说一切顺利,整个镇守府没有一个人。” 孙清铭一笑:“既然如此,正山兄在担心什么?” 魏正山微微一怔,随后有些不确定的道:“你们觉得咱们各自的太爷爷是什么样的人?” 王越和孙清铭一愣,王越也是不确定的道:“你觉得他们已经察觉到我们的想法了?” 魏正山再次摇头道:“我也不确定,只是太爷爷他们做事,一向是走一步看三步!按道理说,就算镇守府没人,魏红他们也不该如此顺利啊!内狱中的阵法虽说不足以要了魏红他们的性命,可也至少应该能发出警戒!我之所以派魏红去,就是想阵法启动后让她强行毁掉镇守大阵的核心!可是如今?” 孙清铭却是不屑的一笑:“想来正山兄是多虑了!一来,收年赋要等到三个月后,此时镇守府没人也是情理之中;二来,魏红他们九人,每个人都去过数次内狱,内狱阵法已经烙印下了他们的气息,只要他们不主动攻击,自然不会触动阵法!这第三嘛,你我都知道,西山镇的镇山阵法的镇印,就藏在内狱中最深处那间囚室里!他们三人也就是靠那阵法,才勉强有结丹的战力,因此这镇印对他们来说重要无比!所以他们才把镇印藏在内狱,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正山兄没有忘记他们对咱们说的话吧?” 王越也是轻蔑一笑,道:“清铭说的不错!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如今白白成全了我们!这三个老东西,从家族建立就一直是族长,到如今六百多年了,还是不肯放权给我们!就算如今我们入主了这三大宗门,做个事却还是束手束脚!哪里有半分一宗之主的尊严?还不是三个提线木偶?” 魏正山一阵苦笑,摇头自嘲:“但愿是我多想了!” …… 魏红踏入大狱后,神念微动,大狱中的场景就纤毫毕现的呈现在她面前。 铁门两侧有一个个方块,类似于之前丹阳门药田,每个方块里都是一个偌大的空间,空间里也如同药田一样被分割成许多大小均匀的空间,不过这些空间都只有半丈左右大小,里面当然也不是什么药材,而是一具具化成干尸的尸体。 魏红的视线扫过这些尸体,心中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这些人都是西山镇辖区内的各个强盗土匪,或是一方之主,当然最多的还是修士。 不过这些修士大多是散修,当然之前六大宗门的人也有不少,甚至还有他们三家的人犯了家规被流放于此。 总而言之,这些人都该死。 魏红抬眼望去,看到先前进入的那三人已经在大狱的最深处,其中一人手里的夜明珠散发出明亮刺目的光。 魏红他们很快就和那三人汇合,那三人正在仔细观察最角落的一个结界内的情况。 魏红开口问道:“有什么异常?” 一人回答道:“和以往每年来一样,五个犯人,其中一个看着就要死了。” 魏红点头,随后环视眼前众人,问道:“你们都曾进入过这间牢房吧?” 众人点头。 魏红继续道:“这就是让你们来的原因,你们都进入过这这间牢房,阵法上烙印有你们的气息,所以阵法不会阻拦你们再次进入!但是有一点,你们要牢牢记住!进入以后心神全都提起来,片刻都不能松懈!” 其余八人闻言,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丝不耐之色,但迫于魏红的声威,没人敢表露出来。 魏红如何能不明白?再次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真想一巴掌打死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一个个都被三位宗主许诺的条件冲走了心智!不过想到以前的自己,又无奈的摇摇头。 “这次任务你们大概也都清楚,等会进入牢房后,我会拔出那把剑!但我不确定那把剑被触动后会不会引起什么反应,但想来以那把剑的重要性,说不定整个大狱的阵法都会启动!万一大狱的阵法真的启动了,毫无防备下的你们能活下几人?” 八人听到这话,才后知后觉的出了一身冷汗,他们原本以为,这将是一次轻松无比的行动,而且还能立下一份天大的功劳,对他们以后在宗门内的地位都有些长远的影响!巨大的利益下,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精明和淡然? 魏红见他们终于能听进自己的话了,这才摇着头松了一口气。 “还有!”魏红想到了一点,叫住了要行动的众人,看向了先前回她话的那人:“你刚刚说,里面的情形和往年一样?” 那人叫魏牙,此时正一头雾水的看着魏红,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要说这个。 魏红已经没心情再叹气了,直接开口道:“你们可知道?二十年前我第一次来时,看到的也是这五人!那时候那位看着就要死的犯人,就已经是如今的这般模样了!” 其余八人都是我看看你,你看看我,还是那位魏牙开口问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不过随后他就反应了过来:“师姐的意思是,一旦大狱的阵法启动,他们有可能趁乱逃出结界?” 魏红先点头,随后又摇头,说道:“你说对了一半!他们肯定会趁乱,但绝不会是逃跑!” 顿了顿,魏红看了众人继续道:“这五人,有四人都是魔道修士,剩下那一个,也就是那位看起来快死的那位,三位宗主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我也只是听我们魏家的老祖提起过一些只言片语,那人好像是一个什么水宗的修士。但不管怎么说,这人被关押在这至少三百多年了,我们最要防备的就是他!一旦大狱的阵法启动,绝境之下,阵法的威力就已经是我们尽全力才能勉强抵抗的,更别说再抵挡这五个对镇守府恨之入骨的魔头修士了!” 听完这话,已经冷静下来的众人这才点头,感激的对着魏红道谢。 魏红摆手,轻声道:“大家同族同宗,这些都是份内之事,不必如此。” 众人此时才算是真正的收起了之前游玩似的心态,一个个都是郑重其事如临大敌! 魏红满意的一笑,道:“既然如此,就开始行动吧!” 第27章 明珠暗藏 魏府,魏良总算是回到了自己的别院,此刻天色已经微亮了,他被魏方三人拉着听了一夜的所谓的他们的修行经验,另外还有他们所在的组织的一些基本的规矩。 “好累啊!” 魏良双眼无神的躺在床上,脑中似乎还在回荡着孙云和王听风的话。 “这两位师傅还真是…名符其实的话唠!” 也许是因为大限将至,长久以来都生活在死亡的阴影下,他们压抑了太久。 并不是他们害怕死亡,而是害怕自己死后,就没有机会完成自己这一生的报负。 有些事,是比生命重要的。 如今眼见希望就在身前,别说他们俩,就是魏方,都感觉曾经的热血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 三人拉着魏良聊了整整一夜。 思绪纷杂的想着,魏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他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有些饿了!” 魏良摸摸肚子,突然想到如今的魏府似乎已经没有多少下人了? 不过还好,他可不是叶坊,论做饭的手艺,一百个叶坊绑一块都不如他。 心满意足的吃完饭,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是睡了一天的魏良实在没有一丝困意。 有些沉默的收拾完碗筷,实在有些无所事事的魏良回到屋里,犹豫了很久,还是取出了山青的尸体。 山青依然穿着临死前那件长裙,干净如新,脸上身上也看不到一点血迹。只是她眉心有一道狭长的伤口,像极了一只闭合的眼睛。 只是在魏良眼里,那道伤口却像是一道锋利无比的剑光,他每看一眼都觉得自己的身心神魂被那道剑光刺了一次,如今自己的身上,似乎已经千疮百孔了。 “原来是这样!” 魏良惨然一笑,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之前第一眼看到叶无恙时,他还奇怪为什么叶无恙胸口会有那么一把匕首,他还以为是一个巧合,那支匕首是被石头震起的,恰巧落在叶无恙身上。 可若真是如此,叶无恙身上的凤凰玉珏不会没有反应。 终于,在他看到山青的那一刻,一切都渐渐清晰。 只有带有山青气息的匕首,才不会被凤凰玉珏挡住。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哪怕是离开你!” 魏良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你当然不会相信我。” “你输不起,因为你的赌注是叶木。” “我哪一点比不上叶木呢?” 不过说完魏良就自嘲的一笑:“除了酿酒,我好像真的哪里都比不上他!” “这五年来,你带着面具看着我,我像一个小丑般上窜下跳耀武扬威,你心里有没有觉得很好笑呢?” “我不在意的啊!只要你能醒过来,哪怕以后只能远远的看着你都行啊!” 魏良脸上满是泪水。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 良久,魏良才慢慢恢复了平静,看着山青,温柔一笑:“你为了叶木而死,但是叶木却还活着!你肯定很想他吧?放心,我很快就会送他去见你的。还有叶东雨和叶坊,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杀了他们,让你们一家人团聚。” “至于我,你既然不喜欢见我,那我就永远不死,再也不去打扰你的生活。” “可是,我很想你啊!”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加入了一个组织,叫夜幕,这是一个为天下苍生而战的组织。你看吧,青儿,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恶人!我会一点一点证明给你看的!” “你会原谅我吗?” “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如果我死在叶木手里,我就当你原谅我了,好不好?” …… 良久,魏良在山青脸上轻轻一吻,不才舍的收起了山青的遗体。 魏良再次来到了屋外的小院中,抬头仰望星空。 繁星满天,就像他第一次遇见山青时一样。 魏良翻手间,一块两人多高的巨石被他取出。 就在刚刚魏良将山青收入戒指里的时侯,忽然觉得戒指里似乎有一种很拥挤的感觉,他这才想起这块救了他一命的石头。 不过这石头实在太大,都快占据他储物戒指一半的空间了,。 “你救了我一命,以后我就把你放在这院子里,每日好好供着你可好?” 魏良一笑,把那块巨石放在了院子靠近一侧院墙的墙边。 不过有些让魏良意外的是,巨石刚一落地,巨石内就传来一阵咔嚓声,仅仅片刻,这块巨石就碎成了十几块大小不一的小石块。 魏良目瞪口呆,不过片刻后等他回过神,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想来是当初那块岩层砸在它身上的时候,它内部就已经遍布裂痕了,不过岩层的重量压迫下令它无法解体,如今没有了压力,自然分崩离析!” 魏良一声苦笑:“恩人呐!这可不是我忘恩负义!这…” 忽然,魏良瞥到碎石块中似乎有一根黑色的棍状物,停止了玩笑,上前捡起那根黑棍。 “这是什么?” 稍微研究片刻,魏良心中有了推断:“这是…一把剑?” 铮! 一声清脆的剑鸣响起,魏良拔出了那柄剑,剑身漆黑无光,但却没有一丝锈迹。 魏良审视的打量着这把剑:“这是把什么样的剑?” …… 双刀镇,问刀区清平巷。 叶木等叶无恙睡去后,和等待多时的叶东雨一起,来到了自家小院的后院菜园。 同样一片星空,不同的人却有不同的心情。 叶木手中出现一把铁锹,稍微整理了一下一片地面,开始挖土。叶东雨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叶木阻止。 叶东雨没再强求,就在一旁看着叶木。 叶木挖的很仔细,每一铁锹都很稳,所以显得有些慢。 但再慢,也总有挖好的那一刻。 很快,一个整齐的大土坑就挖好了。 叶木似乎有些累,擦了擦额头,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随后,叶木和叶东雨沉默了很久。 很久以后,叶东雨才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两副上好的楠木棺材,面色沉重,依次把棺材放入土坑里。 叶木也拿出一个木盒,像上一次一样,手指轻轻拂过木盒。 木盒中隐隐传出一股血腥气,不知是木盒里面的,还是上次叶木抚摸时留在盒子外面的。 “唉!” 叶木最终还是没有打开木盒,小心的把木盒放入了两副棺材中间。 “娘,二婶,你们要照顾好心儿啊!” “还有心儿,你要听奶奶的话,不许再惹奶奶生气了!” 叶木脸上带着笑,语气就像从前平常的一次出远门,每次他都会在门口嘱咐自己母亲和有些顽劣的女儿。 思念就像一壶老酒,时间越长,便越加醇香。 最后一捧土还是落在那座刚起的新坟上,也落在叶木父子二人的心上,从此以后,只有他们爷孙三人相依为命了。 “不知道坊子现在怎么样了?” 说话的是叶东雨,如此情形,也确实让他感觉到萧瑟无比。 叶木出言宽慰道:“放心吧,孝前辈不是说了吗,坊子的师傅是他们刀剑两楼的楼主,坊子的安全不用担心。” 叶东雨叹息道:“我明白,只是我们至少还有三个人。可坊子孤身一人在数百万里外,他若是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罢了,可是如今…唉!” 叶木也是一叹气,不过还是安慰叶东雨:“放心吧,坊子从小就自立,就算只有他自己,他也能很快熬过去的。”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不信,不过现在这个情景,他也只能如此安慰父亲。 …… 叶木挥手间,新坟旁出现了一块一丈多高的石头,正是那日被他收入储物戒指的那块。 叶木审视着这块石头,脑海中浮现出当初的绝望。 叶东雨疑惑问道:“你从哪弄来这么一块石头?这么大的石头,最起码要占你的储物戒指一半空间吧?” 叶木沉默片刻,还是开口说道:“这就是落在心儿身上那块石头。” 叶东雨闻言一阵沉默,他想到了孝素素的话,因果报应啊!谁能躲的过? 叶木取出一把刀,劈向巨石,刀光飞舞间,三块墓碑逐渐成型。 两大一小。 叶东雨取出刻刀,开始雕刻字迹。 刻刀声响起,在静谧的夜色中是如此刺耳。 …… “走吧!” 叶东雨到底是经历过足够多的生死,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叶木却不愿起身:“爹,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待一会。” 叶东雨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强求,起身收拾凌乱的庭院。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一些凡俗之物,随便震荡几下气血,都能把这些凡俗之物震为齑粉,与庭院的土地融为一体。 “嗯?这是什么?” 叶东雨在碎石粉末间发现一个大腿粗细的黑棍,叶东雨仔细看去,才发现原来是什么东西被一层厚厚的布包裹着,不过可能是因为年代太久远了,外面那层布都已经石化了。 叶木看了过来,看着叶东雨手中的黑色长棍,问道:“爹,这是什么?” 叶东雨摇头笑道:“我也不知道,这块石头里的东西。说不定是什么天材地宝。小说戏文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叶东雨这句话说出,总算是冲淡了庭院中压抑沉闷的气氛。 叶木无奈道:“爹,你还信这个啊!” 叶东雨手指微微用力,就捏碎了长棍外层已经石化的布,真元一震,石屑簌簌而落,叶木和叶东雨二人也终于能看到被破布包裹的东西。 “好像是一把刀,还有一把剑!你还别说,说不定真是什么绝世宝物!” 叶木起身,接过父亲递过来的东西,仔细观看,确实是一刀一剑。 锵! 叶木随手抽出了那柄刀,整个人顿时感觉精神一震,似乎这把刀隐隐之中已经和自己有了一丝莫名的联系。 叶木看向叶东雨,惊疑不定的说道:“爹,我怎么感觉,这把刀已经被我炼化了?” 叶东雨闻言却是心中大喜,连问道:“真的?” 叶木点头道:“有些像,但是不确定,我什么都没做,怎么会炼化它呢?” 叶东雨笑道:“不怪你不知道,我也是机缘下听一个老修士讲的!像那些低阶的法器灵器,要炼化首先要滴血认主。而且像灵器,光滴血认主也不够,还要长时间的以自身的元气或者真元蕴养,才能真正炼化,做到如臂挥使!” “那位老修士稍微提了一些灵器之上的武器,说那些武器都已经有了简单的灵性,品阶越高的武器,灵性也就越强,甚至于能诞生灵智,还能像人一样修行!” “那种级别的武器,已经不是简单的滴血认主能炼化的了!是要看机缘的!机缘到了,哪怕不滴血不蕴养,都能完全炼化!” 叶东雨两眼放光,看着叶木:“木子,你能感受到这把刀锋品阶吗?” 叶木茫然的摇头。 叶东雨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如此说来,这把刀应该不算是最顶级的那种武器!” 叶木没好气的一笑,道:“爹,能得到这么一件顶级武器,就已经是走了大运了,你还想什么?” 叶东雨这才悻悻的闭嘴。 不过叶东雨忽然想起,似乎还有一把剑? “木子,不是还有一把剑吗?你再试试!” 叶木也想起来了,下意识的想把刀收起来,那把刀就已经凭空消失,出现在了他的丹田里,散发着一股柔和的气息,开始蕴养他的肉身。 叶木和叶东雨虽然惊讶,但也只是惊讶,瞬间就回过神,随后抽出了手中的剑。 叶东雨满怀期待的看着叶木,直到片刻后,叶木睁开双眼,微露失望之色。 “爹,要不你试试吧!” 叶东雨却摇摇头,道:“我刚才想了想,是不是把这把剑留给坊子?” 叶木也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咱们家也只有坊子是用剑的!” 叶东雨一笑:“你小子!” 叶木赔笑:“我是怕爹你不愿意!” 叶东雨笑骂道:“你也把你爹我想的太不堪了吧?坊子虽然是我侄子,可这么多年下来,我待他和你,可从没什么区别!” 叶木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叶东雨挥手堵住:“行了,收起来吧!以后见到坊子,记得给他!” 叶木点头。 叶东雨转身准备回屋,边走边说道:“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去看看无恙。你继续把院子里收拾一下。” “嗯!” 第28章 青竹笛 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天空轰然落下,砸在一处山腰的凸起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溅起无数烟尘和石子。那块巨石也碎裂成数十块小号的石块,继续向着山下的房屋滚去。 其中有两块大约一丈多长宽的石头,可能是因为反震的原因,被高高的弹起,在空中飞行了数百丈的距离,才缓缓下降,最终砸在了那道白色的光幕上。 不后这两块巨石没有像其他巨石一样被光幕震碎或是弹开,而是直接穿过了光幕,向着一处人家落去。 其中一块巨石径直飞向那户人家的院子里,最终落在了院子旁的一个假人旁边。 另一块巨石则是砸向一栋房屋,掀起一阵剧烈的烟尘后,也最终尘埃落定。 这时候,天上那道光幕骤然消失,无数的石块如同滚滚洪流,淹没了这户人家。 叶寸心迷迷糊糊的醒来,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奇怪的地方。 柔软的床,身上的被子光滑如丝,床边还有一个模样怪异的小桌子,桌子上还有一个茶杯,茶杯里面几片清脆的茶叶散发着清香。 “这是什么地方?我在做梦吗?” 说着,叶寸心就对着自己的大腿狠狠的掐了一下。 “啊!” 叶寸心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是真的很用力,估计腿上肯定已经被掐的青紫了。 “这是真的!” 突然,叶寸心被头顶的光源吸引了注意,那是一个碗口大小的圆盘,悬浮在空中,发出明亮却很柔和的光。 “这又是什么?” 叶寸心忘了腿上的疼痛,好奇的盯着那个圆盘。 不经意间,叶寸心发现这个房间的一侧,距离她十多丈远的地方,好像有一个巨大的琉璃片,透过琉璃片,能看到很多光点。 叶寸心好奇的向那个方向走去,不过刚一下床,脚底就传来一股凉意,她这才察觉到,整个地面浑然一体,通体都是由钢铁浇筑而成的。 “好凉!” 片刻后,叶寸心的脚底适应了这股冰凉,这才信步走向那面巨大的琉璃。 走过长长空旷的房间,叶寸心总算是来到了那面琉璃面前,一幅浩瀚的画卷出现在她面前。 琉璃片外,视线所及之处,一个巨大无比的蓝色圆球,正在缓慢却不可阻挡的转动。 圆球上有着一片片白色的旋涡,而且仔细看去,依稀能看到一个个青翠的绿点。 就在这时,冥冥之中一股浩大低沉的声音回响在叶寸心的脑中,一道遥远亘古的气息掠过叶寸心的身体,让叶寸心整个人瘫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好在仅仅是一瞬间,那道气息就退去了。 “这就是你以前生活的地方。”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叶寸心身后响起,顿时让叶寸心如临大敌,奈何此刻她全身无力,连站起来都做不到,更别说抽刀反抗了。 不过叶寸心还是努力的转过头,想看看自己背后到底是谁。 但当她转过头看到那个人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是你?” 一个穿着怪异的白色衣服的人,站在叶寸心身后五六步的地方,一脸笑意的看着叶寸心。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不过也对,爹和娘的女儿,自然不是凡俗之人能比较的!” 叶寸心盯着眼前的人,她自然不会忘记这个神秘的人,一个和她父亲如此相像的人,而且她娘似乎对这个人没有一丝印象!不过他刚刚说什么?爹和娘的女儿? 那个白衣人开口了:“我叫文竹,你可以叫我哥哥。” 说完,挥手间叶寸心就被一张柔软的凳子托了起来,身上的不适也一扫而空。 叶寸心成熟的不像一个刚满八岁的孩子,但还是惊疑不定的问道:“我知道你肯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能不能痛快地给我一个解释?” 文竹失声而笑:“你这性子,和母亲当年,还真是一模一样!” 叶寸心看着文竹,并没有接话,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文竹收起了嬉笑,郑重道:“你父亲叶木和你母亲山青,是我父母的转世,因此你喊我一声哥哥,也算是合情合理!” “转世?” 叶寸心并没有被吓到,心中更多的还是不相信。 文竹料到叶寸心不会相信,不过他也不准备解释太多,示意叶寸心回头。 叶寸心不解的回头,望向原本空旷的大厅,却发现大厅突然变成了自家院子的演武场,演武场里出现了两个少年,一人拿着木刀,另一人拿着木剑,正在有模有样的对决。 “爹!” 叶寸心站起来跑到了那位拿刀锋少年跟前,想伸手拉住那个少年,却拉了一个空。 这时文竹的声音传来:“这只是一幅投影,你可以理解为一幅会动的画,只能看,却碰不到。这幅画是爹和二叔少年的时候!” 叶寸心闻言仔细观看那持刀少年,发现确实只是爹年轻的样子。 接着画面一转,少年叶木长大成人,和叶坊那一次比武的约定,然后成亲,有了叶寸心。 叶寸心一直都看的很认真,此时的他已经有些相信文竹说的话,回头看着文竹,文竹一笑,示意她继续往下看。 画面来到了山青遇到魏良的那一天,叶寸心看着自己母亲在魏良面前无力的挣扎,眼神冰冷,拳头紧握,再次回头看了文竹一眼。 等叶寸心回头,画面变了,文竹悬浮在叶木家的上空,脸色狰狞,虚空中出现无数紫色的锁链,深深刺入文竹身体的诸多窍府,天空中一道道五色的闪电不停的劈在文竹身上,无数紫红色的血液从文竹身上迸射,在空中盘旋片刻后又回到文竹体内。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直到最后文竹已经奄奄一息了,那些闪电和锁链才渐渐褪去。 叶寸心神色复杂,还没等她说什么,画面再次一转。 有叶木和她在一起的时刻,有叶木独自修行的时候,还有山青和魏良在一起虚与委蛇的时候,最后终于到了西山镇那次巨大的变故之前。 看着最疼自己的二爷爷被魏良一剑刺穿喉咙,看着自己父亲眉心眼角的杀意,看着山青无所谓的扔出那把匕首,看着山青一剑刺穿自己的眉心,看着魏良杀死自己两位奶奶,看着叶木眼神深处的悲伤,看着叶木心中深入骨髓的痛,叶寸心咬破了嘴唇,拳头握紧,指甲深深陷入肉中。 文竹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轻轻抱住了她。 像是找到了依靠,叶寸心扑在文竹怀里,失声痛哭。 “为什么会这样!” 叶寸心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这个疑问。 文竹轻叹一口气道:“因果循环,天道之下谁能逃得过?” “我也想过改变,但你也看到了,若不是最后关头我放弃了,我险些就死在天道的反噬镇压下!” 叶寸心总算是稳定住了心神,虽然脸上还有泪痕,还是忍不住问道:“天道是什么?” 没想到文竹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天道究竟是什么,别说是我,就连高高在上的的天道境强者,也不明白,这天道究竟是什么!” “我只知道,这天地间的万事万物,都由天道而生,也由天道而凋落!生死,轮回,光暗,因果,等等这一切莫不在天道规则下运转。” “我能看到这种规则,甚至能通过这种规则的交织而推演出未来,但却不明白这种交织因何而生,也改变不了那些注定的结果。” 叶寸心抬头问道:“所以当年你想改变娘亲的命,才会被天道惩罚?” 文竹点头。 叶寸心幽幽叹了一口气,随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能救下我?” 刚刚的影像让她得知,如果没有文竹的出手,她就算有娘亲山青给她的凤凰玉珏,也肯定会死在那堆乱石下!她所在的位置,并不像叶无恙,叶无恙那里刚好有一个狭小的空隙,就算没有凤凰玉珏,叶无恙也不会死,最多是被崩裂的石子擦伤而已。 文竹轻轻一笑道:“因为你不像父亲他们,你是一个新生的生命,从你出生到现在,也就那三十五个乞丐的人命因果,这点因果,不用我出手,等你成长起来自己都能承受!” 叶寸心还是不明白:“可要是你不出手,我不就死了?天道难道这么小气?” 文竹呵呵一笑:“天道当然没有这么小气,不过西山镇死了那么多人,多你一个,也只是顺手的事罢了!” 叶寸心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顺手?我就那么不重要吗?不过不知不觉中,她心中那股悲伤的气息却被冲淡了。 叶寸心有些不服气,问道:“那你说说,为什么要救我?就因为我父母的前世?” 没想到文竹却郑重其事的点头,道:“前世,父母膝下只有我自己,当他们转世后,我有一种被天地遗弃的感觉!那种体会,想必刚刚的你也应该有那么一丝。” 叶寸心收起了心中的小脾气,认同的点头。 文竹感叹一声,道:“当你出生后,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我有妹妹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那么孤独了!” 叶寸心看向文竹,文竹也刚好看向她。 这是叶寸心第一次认真仔细的看文竹。 叶寸心伸手,握住了文竹的手。 “哥!” 文竹身体一震,眼中不由自主的流出两行清泪。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了。 第29章 千里之行 西山镇,镇守府大狱。 魏良踏入了那间角落里的结界,眼前顿时一变。 一个个一丈长宽的囚室纵横交错,延伸到视线的尽头,每间囚室里都有一把插入地面的剑,仅剩剑柄露出地面。 不过有些不和谐的是,不远处的其中几个囚室里多了几个人。 魏良走到距离他最近的那个人身前,就看到一个约么十八九岁的少年,四肢脖颈和后脑被剑柄上延伸出的几条白光贯穿。 那少年面容精致,但却身形枯槁,整个人的血肉所剩无几,宛如一具骷髅包了一层人皮。 “啧啧!都快被吸干了!还这么在意自己的容颜!” 不过那少年从头到尾只是瞥了魏良一眼,就继续闭目养神。 魏良继续向前走,又路过两人,情况比第一个人要稍微好一些,胳膊和胸腹上还能看到一些鼓起的肌肉。 一直走到第四个人面前,魏良才停下了脚步。 这人不同于先前的三人,虽然同样显的很瘦弱,却还能明显看到,他身上一块块肌肉被一层皮紧紧的包裹住。 不过有些让人意外的是,这人的气息似有似无,仿佛随时可能死掉一样。 “孝三十!” 魏良的声音响起,结界内的其余四人都看向这里,他们呆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很久,最短的也有八十八年了,却从来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为何会被捉拿到此,因为从他们一进来,孝三十就是这副模样。 但孝三十并未开口,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魏良一笑,他自然是明白的,身为结丹修士,就算再关押孝三十六百年,也要不了他的命! “结丹境界有三千六百年的寿元,你到如今也不过两千五百岁,按道理,你还有还有一千一百岁的寿元,对吧?” 魏良这话一出口,其余四位魔道修士顿时惊骇不已! 结丹大修士! 难怪这位孝三十从来都是一副将死的样子,除了收敛气息降低消耗外,又何尝不是因为自己四人不配和他说话? 魏良继续道:“只可惜,现在的你,最多也就有九百多年的寿元了!两千五百年里,数十次生死搏杀,虽然你都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可那些对手也或多或少的给你留下了不少暗伤!这些暗伤看似不起眼,却折损了你数十年的寿元!” “当然,最重的一次,还是我西山镇镇守府的三位给你留下的,险些就伤了你的大道根基!” 孝三十依旧没有反应。 魏良叹了一口气,道:“孝素素只有八十一年的寿元了,再加上这三千多年来的暗伤,最多也就只有二三十年可活了!” 呼! 孝三十终于睁开了双眼,眸光如电,一股凛冽的杀意如同实质般掠过魏良,掀起魏良的衣袂,吹散了魏良的鬓发。 “你怎么会知道我娘的情况?” 魏良感叹一声,道:“孝三十,你可知道你娘在你被捕后做了什么?” 孝三十冷冷的盯着魏良。 魏良也不再卖关子,道:“当年你和我三位师傅一战,虽然没有伤到大道根基,可也灵魂受损,想来你留在善水宗七杀堂的灵魂玉珏应该碎掉了!” “你娘杀到了西山镇,以七杀堂的刺杀之术重伤了我三位师傅,还毁了我三位师傅的大道根基!” 不过让魏良稍微有些郁闷的是,孝三十依然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魏良摇头继续道:“即便如此,你母亲也没有善罢甘休,一直守在西山镇内,就等着我三位师傅,什么时候能单独出去一次,没有了大三元阵,她就能逐个击破他们。” “只是我那三位师傅,还真不是那种头脑动不动就发热的散修!” “你母亲在这西山镇一守就是六百多年,直到如今大限将至,也没能找到一个机会!” 孝三十总算开口回应了一句:“不过只是三个贪生怕死之徒罢了!” 魏良笑了,不怕你开口,就怕你什么也不说。 “孝三十!”魏良看着孝三十问道:“我问你,六百多年的牢狱之苦,你这样坚持所求为何?” 孝三十不屑道:“难道你以为我像镇守府那三人一样贪生怕死?我自然是为了我善水宗万年的基业才苟且偷生!若不然就凭他们如此羞辱我,我早就与他们同归于尽了!” 魏良哈哈一笑:“孝三十,你能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苟且偷生,难道别人就不行?” 孝三十表情一滞。 魏良继续道:“我不知道你心中的信念是什么,但继续被困在这里,就算到你大限来临,你什么也做不了!” 孝三十这才恍然,冷冷一笑道:“我还道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么一通废话,原来是想做说客!省省吧!六百年来你那三位师傅几乎每年都会来说一通!怎么,今年换你了?” 不过随后孝三十念头一转,心中有了一个猜测:“莫不是你那三位师傅大限已至?临死前想给你找个依靠?我记得这西山镇除了你那三位师傅,就好像只有胡链一个结丹战力吧?不过前段时间胡链的灵魂玉珏碎了,怎么,他们三人坐不住了?” 魏良赞叹一声:“不愧是大修士!就算被困于此,也能推演出外界的形势!” 孝三十冷哼一声,嘲讽道:“怎么,被我识破了意图,还非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魏良不在意的一笑:“你推测的不错!我三位师傅大限将至,不过嘛,我们已然找到方法!” 孝三十继续嘲讽道:“方法?是夺舍吧?可是有我娘在,他们敢?恐怕他们刚开始夺舍,我娘就会杀过去!退一步讲,我娘没有发现他们夺舍的行动,可等到他们夺舍后,还有几分实力?到时候一样是死路一条!” 魏良这才收起了心中一直以来的那股轻视之意,第一次仔细打量孝三十:“像你这样的人,不该老死在这牢狱之中!” 孝三十不为所动。 魏良用出了最后的手段:“你就不想再见你娘一面?” 孝三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想念的神色,一闪而逝,却仍旧被魏良尽收眼底。 “说吧!你想要什么?” 孝三十最终还是放不下母子之情。 魏良一笑:“你要做的事,很简单,等你做完,十年之内我会让你见你娘一面,不信的话,我可以发出天道誓言!” 孝三十听到前面的话时不由得嗤之以鼻,可听到天道誓言时,饶是他也愣了一下。 “当然,如果这十年间你娘大限提前到来,或者死于和其他修士的厮杀,那我就没办法了!” “我答应你!” …… 魏红一行人警戒无比的进入结界,但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这才让众人稍微放松了下心神。 不过九人手中仍是握紧阵符,随时准备起阵。 魏红的神念扫过结界内的五人,其中四人和一年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有最角落的一个魔道修士气息比之以前弱了许多,可能是实力下降的警惕,那位魔道修士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眼中露出一丝畏惧之色。 魏红这才吩咐众人行动。 整个结界内的囚室共有三万个,纵向一百,横向三百,魏红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第六十六纵,一百二十二横。 那是一柄重器!更是西山镇护镇阵法的核心阵基! 拔出它,西山镇的阵法将不攻自破,届时孝素素定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魏正山他们虽然可能会损失九位得力的手下,却也能除去他们三人的心腹大患! 魏红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目标,不过让她有些微微皱眉的是,那位最神秘的修士所在的囚室,距离他们的目标只有五个囚室的距离。 她身后的一个人看出了她的犹豫,上前低声问道:“魏红师姐,可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妥?” 魏红点头,低声回道:“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一群人围了过来。 魏红眼中露出一丝杀意:“我刚刚才意识到,我们如今已经不是镇守府的人了,好像不必再遵守镇守府大狱的规矩了!” 她身边的一行人也反应了过来,眼睛都是一亮! “师姐的意思是…先除掉这些意外因素,再安心取出那柄剑?” 魏红点头。 这的确是他们的思维误区,因为之前每个人都不止一次的来过,也不止一次的被告知镇守府大狱的规矩,让他们的思维一下子没有转变过来。 这次他们可不是来押送什么犯人的!就不必再顾忌镇守府大狱那条不得随意杀戮的铁律! 九人一同看向离他们最近的那位魔道修士,是那个很在意自己容颜的修士。 “一个一个来!” 魏红的声音冷酷无比:“就从他开始!”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那柄魏红要取出的重器自动浮出地面,直接穿透了结界的天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整个结界一阵轻微晃动,魏红九人就发现身后结界的入口被封死了,而且更要命的是,结界内那五名囚徒身上的六狱锁消失了! “起阵!” 不待魏红的声音落下,一套阵法就笼罩了九人! “桀桀!” 夜枭似的笑声回荡在结界内,让魏红九人的心沉入谷底。 “诸位!”魏红开口道:“我们来此并无恶意!只是要取走之前那柄剑而已!如今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况且此刻我们都被困在这结界内,唯有联手才有一线希望打破这结界!” 不愧是经历过生死闯荡的人,这种情况下都能想到最佳的应对之策!不像其他八人,一个个面如土色,甚至于有胆小的,整个人身体都在如筛糠般的颤抖。 这些话其实魏红是对着那位至今都没有反应的人说的,至于其他四人,说实话,她并没有觉得对自己有什么威胁。 可惜这次,她失算了。 那位面容精致的少年开口了:“可我怎么记得,你刚刚想杀了我们的?还是从我开始?” 话音刚落,少年身后的三位魔道修士来到了他身后,四人身上同时散发出一股浓郁如墨的黑雾,黑雾融合在一起,掩盖了他们的身影。 “心魔引?” 孝三十睁开了双眼,饶有兴致的品头论足,这些人,还入不了他的眼。 “四位前辈,之前是晚辈莽撞了!可是如今只有联手才有一线生机啊!” 看着那股黑雾欺身而来,魏红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却下意识的觉得不安,求生的本能让她想到了联合。 眼看翻腾的黑雾被九人组成的九耀大阵挡在外面,阵内的九人这才放下心来。 不远处孝三十却摇摇头:“心魔引怎么会如此简单?” “九耀焚星!” 一股紫色的火焰笼罩了这股黑雾,黑雾内顿时传来一阵阵凄厉的惨叫。 魏红心中一喜,有用!果然虚无之物还需要虚无之力来对抗! “截!” 紫色的火焰忽然凝聚,变成三道细细的紫色软线,紫线附近的空气都因为高温被烧的扭曲起来。 三道紫线在魏红的操控下,开始主动向黑雾进攻,迅疾如电,在空中来回交织,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把黑雾切成了无数块,黑雾里传来更加凄厉的哭喊惨叫声。 只是这黑雾聚散无常,被切断后还能再聚合,体积也只比之前略微小了一丝,想要真正击散,一定要找到这黑雾的弱点才行! 但这正是魏红他们缺少的,就算如她,也从没有见过魔道修士的阵法! “只能用这个笨方法了!” 这时候,黑雾中的惨叫声忽然小了一丝,而且不时的有一根根手指或者衣服碎片,开始从黑雾中掉落。 魏红他们精神一震,看来对面就要撑不住了! 但就在这时,一阵特殊的波动从黑雾中传出,碰到九耀大阵时被削弱了九成,但还是有一成进入了阵法内,向着为首的魏红逸散去。 第30章 始于足下 魏红感觉有一阵轻微的恍惚。 “吴大哥!” 魏红惊喜的朝着不远处一个白衣青年惊喜的喊道。 白衣青年回过头对着魏红一笑,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魏红狡黠的一笑:“怎么,这黑龙潭又不是你家的!我就不能来了?” 吴姓白衣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最后又都化成宠溺之色。 “进去后跟紧我,听到了没?” 魏红甜甜一笑:“知道啦!” 画面一转,魏红和吴姓白衣青年在被人逼到了一处断崖前。 魏红手中正抱着一株流光溢彩的蓝紫色七叶草,一脸愤怒的看着对面的一行人。 “这明明是我们先发现的!你们魇烛门有本事自己去找!凭什么抢我们的!” “哈哈…”一群人轰然大笑,其中一个看似头目的人对着吴姓白衣青年开口问道:“吴起,这小丫头片子是哪个大人物的子嗣啊?我说你也是真够胆大的,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也敢来黑龙潭!” 那名名为吴起的白衣青年一笑,并不在意魇烛门门人的嘲笑,回应道:“这次来,本来就没打算有什么收获,只当是带着小红见见世面了,只是没想到这丫头会有这么一点机缘。不过向北兄,区区一株七叶龙魂草,也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 “哈哈哈!一株七叶龙魂草自然入不了我张向北的眼!”张向北大笑道:“如今整个黑龙潭内,能入我眼的也就只有你,吴起!” 但随后张向北话锋一转:“你今天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就算打起来也放不开手脚!还是不能真正的一决胜负!不过若是这么白白错过,又太可惜!这样你看可好?你我小试一场,各出一掌,点到为止,如何?” 吴起眼睛微眯,笑道:“不用了!不如这样,这株龙魂草就送给向北兄了,权当是吴起今日没有让向北兄尽兴的赔礼,你看如何?” 说完看向魏红,魏红自然是一脸的不情愿,嘟着嘴小声道:“这是我们找到的…” 吴起假装生气的说道:“你不是说进来什么都听我的吗?这么快就变卦了?这样的话我也要变了!以后到哪都不带着你了!” 魏红这才不情愿的把那株七叶龙魂草递给吴起。 吴起轻轻仰手,那株七叶龙魂草便缓缓悬浮到了张向北面前。 张向北眼中流露出一丝贪婪之色,转瞬而逝。 画面再次一转,吴起和魏红在一面湖泊的岸边,他们身边是两具还有余温的尸体,尸体周围除了他们,还有八人,身上伤势轻重不一,如今都是一脸悲切的围在两具尸体前。 就是吴起和魏红也受了不轻的伤,不过吴起还好,很早就出来闯荡,早就见惯了生死离别。 可魏红眼看着朝夕相处的同族同宗的师兄弟,从活生生的人变成冰冷的尸体,这种落差实在让她难以接受,心中真可以说是五味杂陈。 吴起轻轻拍拍魏红的肩膀,魏红顺势靠在吴起的怀里。 “吴师兄,动手的是红娘的人。” 一人开口,咬牙切齿:“敢杀我们镇守府的人,红娘那些老女人真是嫌命长了!” 吴起也是冷声道:“从现在起,只要看到红娘的人,只有一个字!杀!” “是!” 画面再转。 吴起温柔的看着远处的魏红,脸上满是歉意:“我没办法娶你了!” 吴起此刻满身都是血迹,胸口一把明亮的飞剑嗡嗡而动,每动一次,吴起的嘴角就溢出一丝血迹。 噗! 一声闷响,飞剑离开了吴起的身体,回到了它主人身前。吴起的身影开始无力的后仰,最终落入背后深不见底的黑龙渊。 “师兄!”魏红状如疯魔,但却被那位张向北牢牢的制住,禁锢了全身的元气。 嗡! 飞剑在空中略微盘旋,最后停在了一人身前。 这个人,正是之前湖泊岸边的八人之一,王家的修士,叫王连飞,他身旁还有一个风情万种的紫衣女子,手里拿着一方红手帕,此刻正在掩嘴偷笑。 这一笑,笑得在场的众多男人都心猿意动。 魏红恨恨的看着那个众星捧月般的女子,就是她,设计了这一切! 谈笑风生间,那位女子看到了魏红的目光,看着魏红青涩干净的容颜,那位女子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这么美的一张脸,可惜不属于我!” “那就毁了吧!” 紫衣女子脸上流露出一丝魅惑之意,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哎呀!向北!你看她好凶,吓到人家了!” 张向北闻言顿时一个激灵,回首一巴掌扇在魏红脸上,魏红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个通红的掌印。随后忙不迭的开口接道:“没事的,紫卿姑娘!有我在这,谁都别想伤害你!” 说完,张向北还有些示威的看了王连飞一眼。 然而就在这时,一柄飞剑毫无征兆的飞出,一剑刺穿了那位紫卿的心口! “什么!” 张向北和王连飞都是震惊无比,等他们反应过来,就看到脸上带着一丝快意的魏红,也正在看着他们。 “你找死!” 张向北和王连飞的飞剑一同出手,一青一白两道虹光刺向魏红。 你们都该死! 魏红的飞剑后发先至,拦腰斩向那两道虹光! 铮!铮! 两声清脆的交鸣,一青一白两道虹光被拦腰截断!张向北和王连飞同时吐出一口血,眼中都带着惊骇之色! 怎么可能!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魏红的飞剑已然来到他们身侧,以他们凝神五层的修为,都来不及反应,就被飞剑刺穿头颅! 这时候,张向北的手下,和王连飞收拢的散修才反应过来,一个个顿时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四散逃离! 不后魏红也没有心思一个个的追杀他们,而是来到了吴起坠崖的地方,望着深不见底的黑龙渊,两行清泪流淌,打湿了衣衫。 “师兄!” 良久,魏红突然一跃而下,用尽全身的元气,刺出了她最强的一剑! 轰! 整个世界开始破碎,魏红睁开双眼,手中的剑意却没有停止,真正的化成了一道剑光,刺入了那团无形的黑雾中。 噗! 一声轻微的声响传出,黑雾里的惨叫声顿时停止,黑雾也开始消散,渐渐露出了一张难以置信的脸,是那个少年魔道修士! “你…怎么可能!” 魏红神色冰冷:“魔道修士?死在我手里的,十双手都数不过来!” 黑雾总算是完全消散,那位少年魔道修士已经没了气息,另外三人虽然活着,可是阵法被破,反噬也让他们伤的不轻! 魏红瞥了他们一眼:“该你们了!” 剩余的三位魔道修士都是面色复杂,其中一人开口问道:“心魔引既然对你没用,你为何还要装作心魔入体的模样?” 不过说完他就明白自己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自嘲一笑:“是了,为了麻痹我们,杀我们的时候耗费太多精力,还怎么对付那位?” 三人都看向一直巍然不动的孝三十。 “罢了!命数如此!如之奈何?” 一人大笑一声,不过一道无形的波动,却朝着布阵的另外八人飞去。 “哼!” 魏红眼神一冷:“本来还想给你们留个全尸!” 三道紫色的火焰化作三道箭矢,击中了结界内的三处虚空,那三位魔道修士同时吐出一口血。 “记住了!”魏红朝着身后八人说道:“对付魔道修士,不确定他们死亡之前,一定不能掉以轻心!魔道修士,个个都奸诈无比!手段阴狠,无所不用其极!对付他们,没有任何道义可讲!只有一个字!杀!” 说完,那三道紫色的火焰箭矢瞬息之间就击中了暗自调息的三位魔道修士,紫色的火焰一点点遍布他们全身,饶是三位魔道修士都是凝神后期的修士,也无法承受这股痛苦,挣扎着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魏红身后的八人心有余悸,魏红却不为所动,甚至还有心情将那位少年魔道修士的尸体踢进其中一堆燃烧的火焰里。 “你才应该是西山镇镇守府里最强的人吧?” 孝三十赞叹的看着魏红。 “凝神圆满了吗?” 魏红也第一次正式的打量孝三十。 “结丹大修士,我也杀过一个,不过是刺杀。但就算刺杀,我也差点死在那位结丹大修士手里,真不愧是大修士!” 孝三十眼中的赞叹之意更甚,感叹道:“你真应该进入我们七杀堂!” 魏红脸上露出一丝嫌恶之色:“你说那个臭名昭着的七杀堂?” “臭名昭着?”孝三十的脸色严肃了起来。 不过魏红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直接了当道:“如今这结界封闭,单凭你我一人之力,任谁也无法走出这里,联手或许能有一线希望,你意下如何?” 不过孝三十却摇头道:“你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难道看不出这结界蕴含的阵法?这才是真正的九耀星阵!别说你我合力,就算再来三五个结丹修士,都破不开这阵法!你要明白,死阵和活阵的威力,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魏红不信的开口问道:“九耀星阵有这么大的威力?” 孝三十瞥了魏红一眼:“九耀星阵可是封镇阁压箱底的阵法,仅次于十方俱灭阵!不过这结界应该是最简化的九耀星阵,真正的九耀星阵,一旦阵成,阵内自成世界,生灭不息,无论是镇压,灭杀,都算得上是顶尖的阵法!” 魏红闻言感觉有一种做梦的感觉,自己手中如此普通的九耀星阵,居然有那么大的威力?不仅仅魏红,魏红身后的八人也是一脸的震惊,但震惊过后就是狂喜,阵法越强,他们活下来的机会就越大。 他们的神态被孝三十尽收眼底,孝三十忍不住摇头:“你们手中的所谓的九耀星阵,最多也就是一个稍微高级一些的玩具罢了!” 说完,孝三十终于站了起来。 就是这一个起身的动作,让原本放下心得九人再次紧张起来。 “前辈,您这是要?” 孝三十一笑:“说了这么多,也该动手了!” 九人瞬间如临大敌,周身的阵法光芒大盛。 “前辈!”魏红连道:“如今我们都被困在这里无法离去,何必再做无谓的厮杀?” 孝三十摇摇头道:“说你聪明吧,有时候却又这么笨!你们要明白一件事,我们如今被困在这里,谁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出去!” 说完,孝三十看着魏红,此时的魏红也反应了过来,脸色顿时一白。 …… 叶木总算有时间真正静心坐下来看书。 烛火下,八本薄厚不一的书被整齐的摆放在桌案上,上面四本是练气士秘籍,下面四本是体修秘籍。 五行决、弧风剑、奔雷刀、劈山、五行拳、霸体、暗月、狂风决。 “也不知道哪本书好一些,先看一遍吧!” 叶木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叶无恙,轻轻一笑,拿起第一本五行诀,开始观阅那个自己曾经向往的世界。 第31章 岁月无声 魏红九人拼命的催动自身的元气,整个结界内被他们阵法的光芒染成了紫色。 “拼命的时候到了!” 不用魏红开口,此刻几人也都相继反应了过来。 不知道多长时间的囚禁,谁会容忍自己身边一直有一个威胁?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只有魏红想到了。 孝三十身为结丹修士,即便是魏方他们三人,也无法像对那些魔道修士一样逼出他储物戒指,最多能做到连同储物戒指一同封印。 如今封印解除,他终于能使用自己储物戒指里的丹药恢复自身。 魏红之前还奇怪这个人之前为何不趁机出手,到如今总算是明白了,原来他一直在暗中服用丹药恢复。 但就算如此,六百多年的囚禁,要想恢复到巅峰甚至更进一步,这点丹药远远不够! 孝三十枯槁的身体迅速的饱满起来,原本苍白干枯如树皮的皮肤也重新焕发生机,灰白相间的发丝变得乌黑发亮,最终,一个俊朗的青年模样的人出现在魏红他们面前。 魏红张了张嘴,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干,他恢复到巅峰了?怎么可能? “动手!” 魏红不敢再拖下去,怕每过一刻,对方就会更强一分。 一动手,就是最强的一招,如果连这招都没用,那他们也不用再挣扎了,等死就好! 整个大阵的紫色火焰沸腾了!阵法内的九人除了魏红稍微好一些,其他人都是面色潮红,还有两人开始七窍流血。 “九耀合一,聚!” 九道耀眼的紫芒凝聚在大阵表面,骤然凝聚在魏红的飞剑上,紫芒反而黯淡了下来,不过威能却是更加凝聚,魏红的飞剑都有些承受不了这股力量,剑柄处已然开始融化! “去!” 飞剑携带无尽的威猛,锁定了孝三十,眨眼间就到了孝三十面前,也就是这段短短的时间,飞剑就被融化的只剩一个剑尖! 这道紫芒的威力都由这剑尖承载,剑尖处的空间都有一丝轻微的扭曲,这一剑的威力隐隐间已然超过了结丹后期! 然而让他们惊骇的是,孝三十动都没动,任由那道紫芒撞在自己胸前坦露的胸膛上! 咚! 一道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如同擂鼓! 一股汹涌的气浪四散,吹掉了孝三十身上仅剩的破旧衣服,那道紫芒犹如实质般的碎裂成无数的光屑,随着那股狂风四散,遍布整个结界内。 孝三十露出精壮的上身,整个身体如同钢铁浇筑,刚刚的攻击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仅仅在他心口处留下一个浅浅的白印。 “不错,单纯的威力已经是结丹圆满的正常一击!可惜,徒有力量,却没有对应的境界,匹夫之勇罢了!” 孝三十看着九耀星阵内摇摇欲坠的众人,摇了摇头。 孝三十一拳击出,咔嚓一声,大阵如同琉璃一样破碎,除了魏红外,本就是强弩之末的八人同时吐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生死不知。 这时,一件奇异的兵器出现在结界内,外边如同一弯新月,顺畅的轨迹划过,在结界内留下八个月牙,最后停留在魏红面前,缓缓悬浮转动。 “你叫什么名字?” … 结界外,魏良脸上露出一丝意外之色。 “没想到六百年的禁封,不仅没有磨坏你的根基,竟然还让你磨砺到了易筋境!” 魏良的心思微转:“能不能将他收入夜幕?” 不过随即魏良便摇头否认了:“七杀堂的人,想收进夜幕,可不是件易事!更何况,孝素素我是一定要杀的!” “罢了!”魏良一叹气:“道不同不相为谋,一切就看天意吧!” … 神武门大殿,原本就气氛紧张的大殿,如今更加压抑。 魏正山和王越还有孙清铭都是一脸沉重,他们手里各自有着数块碎裂的灵魂玉珏。 王越声音干涩,看着魏正山问道:“如今就剩下魏红还活着了,情况到底如何?” 魏正山轻轻摇头,声音低沉道:“我已经给她发了数十条消息,都如同泥牛入海,完全没有一丝回应!” 这时候,孙清铭又说出了一个让他们有些绝望的消息:“魏府传来消息,孝素素如往常一样挑战三位老祖,但…阵法还在!” 三个人瘫倒在椅子上。 这时候,整个大殿忽然震颤起来,让三人瞬间警觉起来,可还没等他们彻底反应过来,这座刚修好不久的大殿就再次解体! 一个透明的圆球困住了他们三人,圆球周围是六个一身黑衣的死士。 “六御封天阵?不可能!那六位不是已经死了吗!” 阵法中,魏正山三人难以置信的看着周围六人。 “哈哈哈…”明白过来的魏正山神经质一样的大笑,指着外侧的阵法对着另外两人嘶吼道:“看到了吧!这就是最疼我们的太爷爷做出来的事!所谓的阵法核心,还有这六御封天阵!都只不过是哄小孩子的把戏!可我们居然傻乎乎的全都信了!” 王越和孙清铭也是面如死灰,一脸死志:“魏兄,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谋划这件事的时候,不是就已经预想过此刻的结局了?” 魏正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再度瘫倒在椅子上,静静的等待死亡的到来。 然而,六位黑衣人却只是围住他们,并没有动手。其中一位死士还拿出一面镇守府的金牌,向着闻讯而来的神武门修士发出谕令:“镇守府公干,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违令者杀无赦!” 这块金色令牌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一时间神武门的门人都不敢再靠近阵法,只是在远处遥遥的观看这里的情况。 大约一个时辰后,远处空中出现一个黑点,越来越近,渐渐显示出了一个轮廓,是一艘比平常飞舟略小的飞舟出现在神武门众人的视线中。 待飞舟停稳,从飞舟上跳下一个黑衣青年,来到了六御封天阵前。 看着那位黑衣青年来到大阵面前,魏正山皱眉道:“是你?” 黑衣青年一笑:“是我!” 魏正山身旁的孙清铭看向魏正山:“你认识他?” 魏正山点头道:“他是我们魏家俗世的现任家主,和一个婢女的儿子,他七岁时生母被那位家主夫人折磨致死,他却机缘巧合下成了候选人之一。我身为魏家族长,自然是见过他几次的。只是没想到,这次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魏良说的,但王越和孙清铭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你…成功了?” 魏良点头。 阵中三人苦涩的相视一眼,魏正山自嘲道:“怪不得他们想除掉我们,原来他们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我们已经没用了!对吧?” 可是魏良却用一种很可怜的眼神看着他们。 “你们可知道?三位师傅,如今剩余寿元最长的是孙云师傅,还有大约四十一年的寿元,魏方师傅更是只剩下三十五年寿元!” 魏正山三人脸上的表情复杂无比,如果他们知道,那如今的这一切,何苦来哉? 魏良继续道:“你们的路,是三位师傅为你们铺好的,为你们打下三座山头,让你们能有一个安身立命之处!六御封天阵,你们三个人每人麾下都有一幅,暗中守护你们的基业!等三位师傅大限到来时自然会告诉你们!阵法核心,将来封镇阁来了新的镇守者,一定会重新布置阵基,告诉你们也无用!还有,内狱那柄剑,是三位师傅为你们准备的最大的底牌!一柄蕴养了六百多年的重器!那柄重器配合你们的小三元阵,拼命时能爆发出化神强者一击!甚至就连我!将来都会是你们的护道人!” 阵法内的三人怔怔无语。 魏良恨铁不成钢的道:“可是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居然想着欺师灭祖!权力和名利真的就那么重要?三位师傅没有教过你们如何修行?没有教过你们如何做人?” 魏正山三人彻底低下了头,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了精气神,瘫倒在椅子上。 良久,魏正山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事到如今,若之奈何?我们确实该死!或许一切都是命数吧!” 说罢,魏正山看着魏良:“太爷爷他们是不是很失望?” 魏良点头。 魏正山一阵自嘲的苦笑,环视了布置阵法的六位黑衣死士,这原本将会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剑,如今这把剑却刺向了自己。 “可惜没机会再见太爷爷他们最后一面!” 魏正山看着魏良,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太爷爷他们有没有什么话送给我们?” “有!” 魏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的意思,是快刀斩乱麻!但三位师傅向我求情,希望我饶你们一命!” 说着,魏良一摆手,六位黑衣死士就撤销了阵法。 魏正山三人有些发愣的看着四周。 魏良心中却叹了一口气,这三人还真是如他三位师傅说的一样,心底还是有着几分善良的。 魏良本以为他们三人,会在阵法解除后第一时间反抗或是逃跑,这样他就能再无顾忌的除掉他们三人,可是如今看来,这个想法有些多余了。不过既然他们没有选择动手,那放他们一条生路也未尝不可。 魏良感叹道:“三位师傅说,你们本性并不坏,只是被这红尘烟云乱了心眼!”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们三人从今以后,就卸下宗主的位置,安心闭关修炼吧!” “至于新任宗主,由你们自己选定!三位师傅和我都不会过问。另外,你们三人麾下的六御封天阵,以后也归你们统辖了!至于九耀星阵,这就要靠你们自己再定人选了!” “希望这一次,你们不会让三位师傅失望!” 魏良看着三人欲言又止的样子,示意三人开口。 魏正山有些迟疑的问道:“别的都好说,只是能不能把魏红放出来?整个神武门,也就只有魏红能撑起重任!” 可是魏良却摇头道:“这个真没办法!魏红如今和那人一起被困在内狱结界中,为今之计只能让她先待在那里和那人虚与委蛇,待的将来我或者你们三人结丹后,手持那柄重器才有把握把魏红带出来!” 魏正山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是我害了她!” 魏良长叹一声,道:“也未必!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机缘命数这种事,谁又说的准?” “别想太多,真想救她,就好好修行,早日结丹,就能早日救她出来!” 三人点点头。 魏良扫视了三人周围的废墟,忽然一笑,道:“看来这里不太适合做宗门大殿,两个月内就被破了两次!” 魏正山三人一愣,随后也是一笑。 魏良继续道:“不如以后就在这修一片宅院吧,给我也留一间,西山镇,没结丹以前,我算是回不去了!” …… 岁月如同流水,无声无息,似乎转念间昨日就已经变得很遥远。 第32章 明镜锁心 “哥,怎么样才能很快的修行啊?” 叶寸心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文竹。 文竹没好气的瞪了叶寸心一眼,叶寸心顿时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还没开始修行呢,就想着快!要知道,修行之事,即便是我如今的境界,点滴大意都不敢有,更何况最为重要的基础?” 叶寸心有些不服气的问道:“那为什么爹和那个什么魏良,一修行速度就那么快?” 文竹无奈一笑,耐心解释道:“在这方世界里,以他们这一世的天赋,算得上是天才,可是和那些从小就以国器甚至帝器蕴养肉身的天才相比,只能算是平常!如今他们修行速度快的原因,还是我送给他们的武器!” 叶寸心闻言有些好奇,问道:“你送给爹的是什么武器啊?是帝器吗?” 文竹否认的摇头:“肯定不是啊!” 叶寸心失望道:“那总该是国器吧?” 文竹哈哈一笑,不再逗弄叶寸心,解释道:“那是爹前世的武器,乃是道器!无数万亿年前就已经诞生灵智,我只不过是替他们送过去罢了!就算没有我,它们依然会找到爹他们,无非是多沾染一些因果而已!” 叶寸心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再次发问:“道器应该比帝器好吧?” 文竹看着叶寸心宠溺的一笑:“是啊!” 叶寸心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 西山镇内狱结界内,魏红和孝三十相隔不远,闭目对立而坐。 呼! 孝三十吐出了一口浊气,缓缓睁开了双眼。 不远处的魏红闻声而动,也是睁开双眼,看向孝三十。 “师傅,您突破了?” 孝三十摇摇头,道:“化神境界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到达的?更何况这六百多年,那道道伤一直都在耗损着我的精气,再加上六狱锁的镇封,如今我也只是勉强修复了九成的道伤罢了!” 孝三十叹了一口气,抬头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突破?” 魏红摇摇头道:“自从三年前凝神圆满,之后的这两年都毫无寸进!” 孝三十再次叹了一口气,道:“结丹这个关卡不是那么好过的,你也不必操之过急。无论如何,最多再过五年,我们就能出去了!” 魏红点头,她已经知道了,魏良为了对付他们,许诺给孝三十的一切,并且发下了天道誓言。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的是,魏良这么做似乎有些多此一举,要对付他们,魏良只需要调回一个六御封天阵就行了! 魏正山当年已经传讯告知了她一切的因果,虽然她对魏正山是有着一丝恨意的,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又能怎样呢? 还好,孝三十欣赏她的天赋,并没有杀她,才让她活到现在。 如今的她,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魏良或者魏正山他们来救出自己。 只是面对一个结丹后期甚至炼体也达到易筋境界的大修士,这件事谈何容易? 魏红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白衣青年的影子,正在朝着她笑。 “若是真的就这么死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只可惜,没能和你死在同一个地方!” 吴起是死在黑龙渊的,她的结局自然不像幻境里那样。 那名叫紫卿的女子,或许是妒忌她的容颜,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不停的以言语挑动张向北几人,最后她被那些人当众侮辱,毁掉了清白! 等镇守府的人找到她时,她被剥光了衣服,绑在一棵枯树上,全身满是一个个血肉翻开的伤口,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魏正山不惜代价才把她从鬼门关抢回来! 等她彻底恢复,就变成了魏家那个冰冷无情的魏红大师姐! 她拼了命的修行,就是为了复仇!张向北和王连飞都是被她亲手折磨致死!可惜这么多年,那位紫卿实在是太过狡猾,魏红几次都差点抓住她,却都让她逃了。 “如果可以,我还是想杀了她之后再去陪你!” …… 双刀镇,清平巷。 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在练拳,一招一式,虽然动作缓慢,少年却认真无比。 “五烨,行了,今天就到这里,来吃饭吧!” 不远处,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正端着最后一盘菜来到了院里新建的凉亭里,凉亭里的一张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菜,桌子旁叶木叶东雨和老张都已经入座。 叶无恙一转头,就看到少女对着他甜甜一笑,叶无恙嘴角也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笑意。 “来了!” 五年过去,叶无恙已经九岁了,不过因为常年修行,让他看起来较于同龄人成熟不少。 叶无恙随便收拾了一下,在旁边的一个大水缸里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 等到叶无恙来到凉亭里,就连张大娘也已经落座,就差他了。 “哇!张大娘,我干爹这一回来,就做了这么多好吃的!你这也太偏心了!” 张大娘眯着眼一笑道:“今天的饭可不是我做的!” 一旁的叶木顿时恍然:“我说为什么这一桌菜,都是五烨爱吃的,原来是咱们家初心姑娘做的!我这个老爷都没有你小子重要啊!你还在这诉苦!” 叶无恙嘿嘿一声傻笑,看了一眼那位姑娘,而那位名叫初心的姑娘羞红了脸,不敢抬头,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一片祥和欢乐的气氛下,一顿晚饭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尾声,叶木和叶东雨进屋商谈事情,老张去了后院喂马,张大娘和张初心收拾碗筷,叶无恙一个人又回到了院子里继续练拳。 屋内,叶木和叶东雨的神色沉重了下来。 “还是没有消息?” 叶木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整个西山镇我都快翻遍了,就是没有他的踪迹,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叶东雨宽慰道:“都已经五年了,也不必急于一时!总有机会的!更何况,以你现在的实力,还真不一定是镇守府那三人的对手!” 叶木摇头道:“镇守府那三人不敢离开西山镇百里范围,孝前辈一直在看着他们。就算魏良真躲在镇守府里,有孝前辈拖住那三人,我也有把握杀了他!可惜,魏良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如今的他,说不定已经离开了西山镇!” 叶东雨叹气道:“既然如此,你就先提升自己的实力吧!魏良的根在这里,无论怎样,最后总会回来的!” 叶木点头,如今也只能如此。 叶东雨岔开了这个话题,问道:“木子,你如今什么境界了?” 说到这里,叶木一笑:“这次出去也不是没有收获,困了我三个多月的瓶颈总算是被我打破了!我如今已经是易筋境的体修了!” 叶东雨赞叹道:“你这修炼速度,若是放到外界,不知道会惊煞多少修士!孝前辈说的不错,木子,你真是个天才!” 叶木没说什么,只是一笑。 叶木他们并不知道,单单一个聚气期,寻常修士就要耗尽大半生的心血才能圆满!即便聚气圆满,九成的修士都被困在这道关卡上,直到三百六十年的寿元耗尽,也无法突破! 就像魏方他们三人的后人,刚开始来西山镇时他们可以说是一穷二白,根本没有资源培养后代,直到积累了三百多年后,才从他们数十个曾孙里选了一人,悉心培养,就算如此,魏正山三人踏入凝神也是踏入修行两百年后了! 叶东雨继续笑问道:“练气的修为有没有进境?” 叶木点头,表情却有些遗憾:“练气只是突破了凝神八层,如今也不过九层而已,不过九层的境界已经稳固,想来不久后就能再次突破!” 叶东雨点头道:“以你的修行速度,用不了多久,这西山镇就再无敌手,到那时就是我们找镇守府清算的时候了!不过在此之前,万事还需小心!没有绝对的把握,千万不要冲动!木子,咱们这个家,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爹,我懂!” 叶木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 神武门。 神武门原来宗门大殿的地方,真的像魏良说的那样建起了一片宅院,魏良这五年来,一直居住在其中一间有些位于边缘处的宅院。 魏良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偶尔也会出去,同样是寻找叶木的下落。 只是命运因缘际会,二人数次都是很巧妙的错过了。 “唉!” 密室中,魏良睁开了双眼,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叶木,你能躲在哪里呢?” 魏良的神念汹涌而出,方圆一千两百里内的场景,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这就是结丹吗?” 魏良仔细分辨神念范围内的生命气息,并没有发现叶木。 在这方圆一千两百里内,有数百个地方,魏良的神念无法渗透进去。 比较集中的是神武门西方三百里的一个修行坊市,几乎每个店铺都有阵法笼罩,隔绝神念,除此之外,还有数十处零零散散的地方,也有阵法隔绝神念,是一些隐居的修士或者凡俗中较大的势力。 双刀镇里有十九处,其中一处,就是叶木的穆府。 即便是强如魏良,也不敢同时招惹这么多修士。 “罢了!无论如何,叶木总会来找我的!” 魏良也看的开。 “此刻最重要的事,是先和三位师傅说一声,再计划一下如何除去孝素素,还有她那个儿子!” “不知道三位师傅听到我结丹的消息,会是什么表情?一定很精彩!” 魏良微微一笑。 …… 夜已深,明月当空。 叶无恙独自一人在庭院里练拳,他身旁不远的水缸,在月色下犹如一面明镜,映出一道明亮的光,刚好落在叶无恙的脸上。 可能是因为月光刺眼,叶无恙的动作变得有些散乱,到最后完全停止。 叶无恙双手搭在缸边,微微用力,缸中的水面泛起一阵细碎的波纹,映照在他身上的月光也开始变得散乱起来。 “可是你爹,连我的最后一丝希望都要打碎,我能怎么办呢?” “木头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没关系啊!我会在黄泉路上跟你解释的,你可不许嫌弃我啊!” “要是你没来,那就更好了,等下辈子,我一定会找到你,到时候再和你解释,你一定不会怪我” 然后在措不及防间,他就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隐约间还有一个身影从他身边路过。 “无恙是我儿子!” “你知道的,无恙是我儿子!” 咚! “无恙是不是你儿子,你说了不算!” 他一直知道,只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如今他慢慢长大,也终于懂得了这段话的意思。 “娘,我不怪你!” “爹对我真的很好,我这一辈子,都是你们的儿子!” 缸中的水面重新恢复了平静,叶无恙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眼泪无声的滴落,脸上却带着恬静的笑。 第33章 六狱 “你想上山?” 叶东雨皱着眉头看着叶无恙。不过叶无恙却看向一旁思虑的父亲,他知道,大事一般都是父亲拿主意。 “怎么突然想到上山呢?” 叶木温和的问道。 叶无恙正色道:“爹,虽然咱们有孝前辈送给咱们的秘籍,修行已经没有阻碍,可是如今咱们对于修行界还是知之甚少,您也总不能动不动就杀人灭口吧?万一哪天踢到铁板怎么办?” 这话说的叶木一阵尴尬。 连续三次,叶木曾带着叶无恙外出购买一些修行常用的物品,比如风信子,还有一些常用的丹药,符箓等等。可是出去三次,三次都被人盯上了,也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反正认定了他们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叶木非常无奈的被迫做了三次强盗,给那些人来了个杀人灭口。 “咳咳!”叶木尴尬道:“话是这么说,但你也没必要非要上山啊!你要明白,到了山上,有护山大阵阻挡,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我和你爷爷可没办法时时刻刻护着你了!” 说到最后,叶木的表情已然郑重了起来。 叶无恙点头道:“爹,我想好了!这样不仅能开阔我们的眼界,还能帮爹打听我那位生父的下落!” 叶东雨和叶木猛然一惊。 叶东雨惊疑道:“无恙,你在说什么?” 叶木在惊讶过后却很快冷静下来,问道:“你都知道了?” 叶无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以前不懂!如今我懂了,自然要替爹讨回一个公道!” 可是叶木却笑着说道:“无恙,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 叶无恙看着叶木道:“爹这些年对我怎样,无恙心里清清楚楚!将来也肯定不会如同书上记载的那些人一样忘恩负义!求爹告诉我那人的姓名,我一定找到他,亲手杀了他!” 叶木欣慰的一笑,起身上前拉起了叶无恙,摸着他的头,轻声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生父,如此大的因果,爹怎么会让你动手?若你真的杀了他,这辈子都别再想有寸进了!” 叶木轻声叹息道:“我本来打算,这辈子都不打算让你知道这件事,等到将来我杀了他,再告诉你真相,就算到时你怪我杀我,也都由你!” 叶无恙一急,道:“爹,我怎么会怪你呢?” 叶木一笑:“这也是我自己的有些自私的想法,这件事由我而始,也当由我而终!” “所以,”叶木看着叶无恙,继续道:“爹不会告诉你他叫什么名字,因为说了,便有因果!” “但是!”叶木打断了正要开口的叶无恙,说道:“你可以上山,可以自己查,如果你真有本事查到,爹不会再阻拦你,只是有一点你一定要答应爹!千万不要亲自动手杀他!” 叶无恙犹豫了很久,欲言又止,到最后还是吐出了一个字:“好!” …… 西山镇,魏家。 “大哥,我正闭关呢!这么急叫我们出来有什么事?” 孙云不满的嚷嚷着,一旁的王听风也是一脸颓丧的神色。 大限一天天临近,他们的状态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如今孙云和王听风头发都已经花白了大半,而且每天还要被道伤折磨神魂,让他们一下子变得苍老了许多。 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孝素素不知道是不是疯了,以前半年一年才会找他们打一场,可如今半月一月就来一次,他们现在是抓紧了每一刻的时间来恢复战斗中的伤,还要时刻防备着孝素素的偷袭刺杀,心神都是疲倦不堪。 魏方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是头发花白,一脸疲倦。 不过这一次,魏方疲倦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意:“今日心情好,请你们俩喝酒,怎么样?” 孙云顿时没好气的道:“大哥,你脑子是不是被孝素素那个疯子传染了?喝酒?孝素素现在可时时刻刻都看着这里呢!恐怕我们这边菜都没上全,那孝素素就杀来了!” 不过魏方却不以为意,伸手取出一枚玉符,输入元气,玉符顿时发出乳白色的光,笼罩了整个房间。 魏方伸手取出一壶酒,不再卖关子:“良儿传来消息,从今以后,咱们能重新做人了!” “什么?” 孙云和王听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当他们反应过来后: “什么!” 王听风上前拉住魏方胳膊,难以置信的问道:“良儿他…突破了?怎么可能!这才五年啊!这…” 王听风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劫后余生? 有一些,可是和魏良的修行速度相比较,不值一提。 就算有人告诉他首领死了,他会以为是敌人太强大,可是如今,有人告诉他,五年内可以从聚气圆满到结丹! 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要么是他疯了! 孙云则是在一旁皱着眉头:“你确定这是良儿传来的消息吗?” 魏方一伸手,手中的风信子里传来一个有些戏谑的声音:“三位师傅,想不想闻一闻自由的气息?” 孙云和王听风心里这才再无怀疑。 魏方开口问道:“你们可还记得,有记载的历史里,最快到达结丹的是谁?” 孙云开口答道:“自然记得!相传乃是一百二十万年前,东皇氏有一位天纵之才,名叫东皇上宫,三年聚气圆满,十二年结丹,五十五年化神!而排名第二的姬芮,十年才聚气圆满,结丹已经是四十七年后了!” 魏方点头。 不过王听风疑惑道:“可是那些人,每一个都是天之骄子!哪一个没有帝器国器傍身?但是良儿…难道良儿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机缘?” 魏方道:“别计较那么多,哪个人心里没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秘密?若是良儿愿意说,自然最好,若是他不愿意,你们俩不要旁敲侧击!” 王听风和孙云点点头。 “对了!”魏方继续道:“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记住,任何人!谁也不敢保证,组织内部高层会不会有人有一些别样的心思!如今我们能做的,不是为他铺路,而是尽量不要拖他的后腿!” 王听风和孙云再次点头:“放心吧大哥!我们知道轻重!” 魏方这才继续道:“那就好,良儿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等他到来,就是我们从头开始的时候!六百多年了!总算是熬到了这一天!” 王听风和孙云也是心情激荡。 …… 魏良驾驭着他最初的那把法器长剑,悠哉无比的一路飞向西山镇。 如今他已是结丹,御剑飞行的速度自然今非昔比,不过他的速度却依然很慢。 “看!有神仙!” 脚下一个村庄里,一个孩童率先发现了他,目光灼灼的看向他和他脚下的剑,眼睛里充满了希冀。 魏良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以前的自己也是这般羡慕那些出入魏府的各个修士。如今自己也是别人羡慕的对象了,他心中却并不怎么开心。 自然是因为,自己身边没有她。 收回了神念,魏良略微加快了速度。 他以如此慢的速度御剑飞行,自然不是为了向那些凡俗之人炫耀,他是为了找叶木。 这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一个习惯。 一切随缘吧! …… 西山镇。 五年的时间过去,清溪河北岸的碎石却依然如故,只有靠近岸边的一些碎石被清理掉,以免落入清溪河里造成堵塞。 至于那些死在碎石堆下的百姓,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五年过去,在镇守府的干预下,西山镇总算是有了一丝人气,河南岸的沿南街,如今总算是都陆续重新开业,清溪河上的船只也渐渐多了起来,不过大多数都是货船,像以前那些游玩的花船,一天下来,最多也就十几艘。 即便如此,河南岸边的水里,也有一排摆着流动摊位的轻舟,卖着各种各样的的水货和干粮干果杂物等等。 在沿南街最西边的地方,人迹罕至,几间店铺门前偶尔会有稀稀落落的几个行人,几家店铺的老板个个脸上都带着一股愁意。 但是生活总要继续,相比于河里两个流动摊位,好歹他们还有个房子能遮风避雨。 几家店铺对面有两叶轻舟,船主是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她们争不过那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只能在这里摆下摊位,多少能挣上一点碎银子补贴家用。 “老人家,这胭脂怎么卖?” 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一身青衫,踏过一路的泥泞,一路从沿南街最东边逛到最西边,中途观看了数家摊位和店铺,不过他似乎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每次都是失望的出来。 直到他走到最西边的老妇人面前。 老妇人摊位上摆放着各种常见的小玩意,小木剑,弹弓,发带,纸蝴蝶,竹蜻蜓等等。 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有几盒落满灰尘的胭脂。 老妇人有些心不在焉,可能是有什么心事,也可能是困了,半眯着眼躺在船蓬里的一团破旧的被褥上,并没有回应。 直到年轻人再次开口,老妇人才回过神,但依然是眯着眼,嘴里含糊不清的道:“一盒七两三钱!” 本以为这个价钱会让来人转头就走,没想到来人却开口说道:“如此,这里六盒,一共应该是四十三两八钱,老人家,这里是四十五两!” 说着,年轻人从钱袋里掏出一枚银锭,放在了船头,随后很自然的收起了六盒胭脂。 这一下,一旁等着看笑话的另一位老妇人,还有几家店铺里的老板,个个都措不及防。四十三两八钱,对于如今的他们,可算一个大数目了!如今一个月他们最多也就挣个七八两,勉强能度日。 尤其是旁边那位老妇人,心中更是诅咒不已,老不死的又抢自己生意!这后生也没眼光,看不到自己船上摆的东西都是新品吗?看不到那老不死的船上东西多脏吗?偏偏去老不死的那里买废物! 四十多两啊!省一省能用一年多了! 她眼红的看着旁边的老妇人,多希望后生能回心转意,来买她的东西,最好是把所有的东西都买了! 然而当先那老妇人只是无意间瞥了她一眼,她就立刻像是被吓坏的鹌鹑一样,赶忙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那老妇人自然不会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算计,随意的一摆手,那枚银锭就落到了她手里,很随意的掂了下分量,老妇人开口道:“如今生意不好,没什么余钱找你,你看着挑些其他的玩意,补全这一两二钱的差价!” 从头到尾,老妇人都没有抬头看过那位年轻人。 年轻人一笑:“挑东西就算了,这点银子我还不放在眼里,只是刚巧晚生有一个疑问,想请教一下老人家!这点银子,就当作学费了!” 老妇人“嗯”了一声,依然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年轻人郑重的问道:“我曾听闻,七杀堂的一息衍阵能让化神下的修士瞬息,不知道老人家能不能为晚生解惑?” 嗯? 那位老妇人猛然睁开双眼,瞳孔中似乎有一道闪电划过,看向对面,同时,她的神念汹涌而出,查探自身的四周是否有陷阱。 “是你!” …… “小红,你不好好打坐修行,在这里走来走去做什么?” 魏红有些俏皮的笑了,道:“师父,老是坐在那,感觉自己都快变成石头了,这样走走,才会觉得自己活的真实一些!” 孝三十无奈的摇头,叹气道:“这一点是我疏忽了,你毕竟不像我,六百多年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如今你也才两百多岁,能坐在那五年已经很了不起了!那行吧,你就多走走吧!” 魏红点头道:“我还想研究一下这阵法,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破解的方法,毕竟都是九耀星阵,说不定就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孝三十想反驳,但是一想到刚才自己说过的话,觉得还是算了,由她去吧! 任何时候,心中有希望都是一件好事,哪怕那希望渺小无比。 就如同自己那六百年里,在六狱焚心锁下,心中那一丝不曾熄灭的光。 第34章 焚心 孝素素警惕的看着魏良,暗中,一息衍阵已经悄悄运转。 魏良却是不在意的一笑道:“这里尽是些凡俗之人,动起手来难免放不开手脚,不如去明镜崖,如何?你也不想沾染一些没必要的因果吧?” 明镜崖,就是五年前西山镇西方二十里外的主峰磨山,那日被一道冲天的刀光一刀劈成了两半!自山顶向下,劈出了一道六里深的山涧,而且两边的切面如同镜面一样平整无比,所以西山镇的人给磨山取了一个新名字,明镜崖。 明镜崖分为北崖和南崖,不过一般人们说的明镜崖,都是南崖,北崖原本就陡峭无比,如今被劈开,更是连一个像样的路都没有了,已经算是被人遗忘的地方了,除了偶尔有上山采药的药农会去,基本上常年都看不到人。 魏良说的自然是北崖。 孝素素心中有些犹豫。 他怕魏良在北崖那里有什么其他的布置,可是魏良说的也对,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年轻时候了,若是再有凡俗之人死在她手中,她未必能承受的住这番因果。 “怎么?”孝素素冷笑一声:“镇守府的人,也会在意西山镇里凡俗的生死?” 魏良淡然一笑:“人都是会变的!六百年前的七杀堂,也不像如今这般阴狠毒辣,臭名远扬。” 孝素素冷哼一声,却没有再出言反驳。七杀堂这些年,名声确实是一年不如一年。 魏良看了孝素素一眼,道:“我在明镜崖恭候前辈大驾!” 说完便御剑离去。 孝素素脸上的表情明暗不定,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罢了!因果因果!谁人能躲?一千三百二十万人的因果,报应到如今才来,已经很晚了!” “只是可惜,不能为我儿报仇了!” 孝素素掏出一枚储物戒指,随手扔进了清溪河里。 “叶木,这魏良一定是上天指派给你的对手!如此天赋,三千五百年里我都不曾听闻!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将来若你能寻到这枚戒指,你想要的一切答案都在里面。到时候,还请你能帮忙完成老婆子我的不情之请!” 似乎有一丝天道感应,孝素素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这一去,有去无回。 她虽然不明白,魏良即便天才,但如今的境界也只不过是初入结丹,却为何给她这一丝天道感应。 可是天道感应,轻易感觉不到,可一旦感应到,结果从来不会改变。 孝素素遥遥的望向南方镇守府的方向,那三人开启了无踪符,她也看不到无踪符内的人和事物。 “你们若真是该死,自有天收!我又何必庸人自扰?” 孝素素洒脱一笑,同样御刀离去。 直到她消失,旁边的老妪和街上的几家店铺的老板才敢出来,劫后余生的相互看了一眼。 这世道,他们这些凡俗之人,面对那些修士,比之蝼蚁还要不如。 …… 明镜崖,魏良站在崖边,负手而立。 孝素素落在他身后十丈处,环视周围,奚落道:“还真是光明磊落,竟然真的只有你一人!我很好奇,你一个初入结丹的修士,到底有什么底气面对我这个老婆子?” 魏良转身,对着孝素素一笑,道:“论实力,我自然不是孝前辈的对手。可是如今,我有重器在手,结果就不一定了!” 孝素素嗤笑一声:“重器?就你?”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声了,因为魏良真的拿出了一柄剑,单从气息判断,比她手中的极品灵器气息还要浑厚。 孝素素的心顿时凉了下来。 “镇守府怎么会有重器?” 魏良道:“这是六百年来,镇守府以无数犯人的血肉精气蕴养,勉强才养出这么一柄重器!也是我三位师傅最后的手段!” 孝素素赞叹一声:“果然是好手段!” 重器,分量极重,非结丹修士不可用。 可即便结丹修士,最多也就只能发挥重器威力的十之一二,要想全力发挥出重器的全部威力,还是要化神强者才行。 但即便是十之一二,也足以瞬间秒杀掉孝素素这个结丹九层的大修士! 所以魏良才会如此放心的和孝素素闲话。 “说实话,我真的很敬佩前辈,为了自己儿子,能守在这么一个小地方,一守就是六百多年!” 魏良感叹不已。 孝素素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挂怀的? 孝素素坦然一笑:“魏良,你这五年来,就不想找回你儿子吗?” 魏良的脸色第一次发生了变化,语气略微有些急促:“你知道叶木在哪?” 孝素素负手反问道:“难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魏良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如果我用你儿子的消息和你交换呢?” “什么!”孝素素浑身一震,但还不等她再说什么,魏良手中的剑突兀的刺穿了她的胸膛,同时震碎了她的心脉。 快到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这时候,魏良的三位师傅出现在了明镜崖,有些唏嘘的看着孝素素。 “我儿子没有死?”孝素素不顾胸口的伤,挣扎着爬向魏良。 魏良盯着孝素素,沉声道:“你告诉我叶木在哪!我就带你去见你儿子!” 孝素素盯着魏良,想判断魏良这句话的真假,可魏良只是一直盯着她,眼神深邃,如同深渊。 魏良再次开口道:“你若是不说,我也会带你去见他!他就在镇守府内狱!” 孝素素不解的看着魏良。 魏良冷声道:“我会让他死在你面前!” 仅仅犹豫了片刻,孝素素就屈服了:“叶木在双刀镇!” 说完,孝素素就像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瘫倒在地。 在叶木和孝三十之间,她只可能做出这个决定。 魏良长出了一口气。 “三位师傅,徒儿擅作主张,还请三位师傅勿怪!” 魏方叹气道:“我们自然不会怪你!” 魏良向魏方他们行了一礼,随后抓着孝素素,御剑飞向镇守府内狱。 王听风叹气道:“良儿的执念如此之深,对他将来的修行路,殊为不智啊!” 孙云难得的没有反驳。 魏方看着远去的魏良,感叹一声:“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以后的路,谁说的清?由他去吧!最多也就这一次而已!” “我们也去看看吧,别一会再有什么意外!” 王听风一笑:“大哥你想多了吧!良儿有重器在手,那孝三十能翻出什么浪花?” 孙云也是点头一笑:“听风说的不错,若不是为了最后关头威胁孝素素,七杀堂的人,怎么容许他活到现在?” 魏方自嘲一笑:“或许是我想多了吧!不过如今闲来无事,就当是去凑个热闹吧!” …… 内狱里,孝三十依然在盘膝打坐,魏红则是在结界边缘研究这结界的阵法。 “嗯?” 孝三十睁开的双眼,看着结界外那道从天而降的身影,一种莫名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嗡~ 一声轻微的震颤,困了他六百多年的结界消失了,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在他面前,手里还提着一个人。 “娘?” “勇儿!” 扑通一声,魏良随手把孝素素扔在了地上,毫无防备的孝素素,被这轻微的震动触动了身上的伤,顿时气息开始紊乱,脸色变得苍白无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孝三十,我说过,十年之内让你见到你娘,换取你为我做一件事。” 孝三十猛然起身,死死地盯着魏良,毫不掩饰的杀意直冲向魏良!孝三十的兵器出现在这内狱中,围着他极速的转动,可是孝素素离魏良实在太近,他不敢贸然出手。 魏良有些嘲弄的看着孝三十:“投鼠忌器的滋味不好受吧?” 说着魏良拿出那柄重器,缓慢的放在孝素素的颈间,缓缓开口道:“不如我帮你打烂那件瓷器,你看如何?” 说完不等孝三十求情,便一剑削掉了孝素素的脑袋! 孝三十望着远处自己母亲的头颅,脸上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孝三十转头看向魏良,目眦欲裂,声音低沉的如同野兽: “魏良,你今日必死!” 就在这时,内狱四周出现了一个白色的结界,魏方他们到了。 魏良目光灼灼看向孝三十:“你娘太弱了,也就你勉强有资格做我的磨刀石!” 一股浩荡的风水之意流转,充斥了整个内狱,与之相对应的,是孝三十周身的发出无数黑色的光线,充斥了整个内狱。 风水无色,光线无形。 风起伏不定,水寒为冰,热为气,魏良结合风水之意,凝聚出一条水龙!以冰为骨,水为血肉,风为筋脉鳞片,气为云雾! 巨龙有形无色,宛如一个幽灵游荡在孝三十周围,一股极寒之意笼罩着孝三十,孝三十眉眼须发之上俱是寒霜。 孝三十却浑不在意,他单纯的肉身就已经是易筋境,虽然只是初期,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他来说,他完全可以无视,更何况,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结丹十三层圆满的的大修士! 孝三十也有应对之策。 他那把月牙似的灵器隐没于他身上发出的一丝光线里,不停的变换位置,伺机避开魏良身边的重器,攻击魏良的身体。 魏良有重器在身侧,浑然不惧,真的就把这当做了一次磨练。 魏良同样取出一把上品灵器飞剑,飞剑上发出一股明亮刺目的光,遮掩了飞剑本身,刚好与孝三十的黑色光线相对,一人占据一半的内狱空间。 两人之间的空间时不时的传出一声声轻微的声响,他们开始试探性的攻击。 随后动静越来越大,渐渐的,一声声雷鸣般的兵器碰撞声响彻内狱,内狱中的其余结界被这碰撞的余波冲击出一阵阵涟漪。 魏良那条无形的冰龙也发动了攻击,对着孝三十发出一声嘶吼,两条胡须如同两根软鞭,化作两道幻影抽向孝三十!不仅如此,冰龙身上的无数鳞片脱离龙身,变成无数细小的风刃紧随其后! 孝三十的应对简单粗暴。 闪电般的伸出右手,抓住两条龙须,五指微微用力,龙须就寸寸断裂!至于紧随其后的无数风刃,孝三十直接无视,任由它们打在自己身上,发出一声声闷响,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细细的白印。 魏良的手段自然不止于此。 冰龙的血肉失去鳞片的勾勒,开始气化,转瞬间孝三十周围便满是一片白色的水雾,连他身上的黑光都被遮掩的黯淡了许多。 “嗯?” 魏良终于捕捉到了孝三十那道兵器的痕迹,虽然有些意外,但机会就在眼前,他自然没理由放弃。 魏良驾驭他那柄飞剑重重碰撞在孝三十的月牙上,把月牙略微击偏了片刻,趁着这个机会,魏良的剑第一次突破了孝三十的防御,来到了孝三十面前! 孝三十才是真正的有些意外,没想到水之真意还可以这样用! 魏良的飞剑近身,孝三十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一道白色光晕瞬间笼罩了他,魏良的剑在光晕上停滞了一刹那,随后刺出一个细孔,笼罩孝三十的白色光晕就此破碎! 不过这一刹那,足以让孝三十调整月牙,飞回身前格挡魏良的飞剑! 魏良双眼微眯:“镇界符!” 不过魏良依然有后手,那条冰龙的筋骨,无声无息的化作一条风水巨蟒,趁着孝三十失神的那一刹那,迅捷无比的缠绕在了孝三十身上! 等孝三十反应过来,大局已定。 风水,无孔不入,蚀骨销魂! 巨蟒上蕴含的风水之意深深融入孝三十的身体里,开始腐蚀孝三十的五脏六腑和神魂! 孝三十闷哼一声,蕴含在黑光里的月牙再次被击飞,魏良的飞剑毫无阻碍的刺穿了孝三十的心口! 魏良却皱起了眉头。 魏方略显无奈的声音传来:“我就说吧!到底还是出了意外!” 魏良转身,看到一脸讪讪的孙云、王听风两位师父,有些不明所以。 王听风苦笑道:“我也没想到,这小子会这么莽撞!” 孙云道:“这真像话本中,来自徒儿的背刺啊!” 第35章 死者已矣 魏良一脸不解。 王听风笑着打趣道:“是不是觉得有点不对?” 魏良老实的点头道:“这孝三十未免也太弱了!甚至都不如他母亲!” 魏方摇头道:“良儿,你应该先和我们说一声的!” 魏良不解的看着三位师傅。 魏方解释道:“七杀堂的人修行的大都是刺杀之道,多以暗之真意为主,光暗对立,却无形!因此修行暗之真意的杀手,都能轻易地融入黑暗中!” “但单独一个暗之真意,还没有如此可怕,毕竟你隐藏的再好,化神下也无法瞬移,接近目标的时候,杀意涌动,杀气如影随形,对于高手来说,还是能反应过来的!” 魏良思索片刻,开口问道:“这便是七杀堂的一息衍阵?” 魏方赞许的点头道:“不错!” 魏良半信半疑的问道:“这世上真有能让结丹瞬移的阵法?” 魏方三人哈哈一笑,魏方指着地上孝三十的尸体道:“有没有,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魏良这才仔细打量孝三十的尸体。 “这是…傀儡?” 尸体胸口的剑伤里没有一滴血迹,向外翻转的血肉也有异于正常的血肉,是一种乌黑的污泥一样的东西。 “这是黑心沟的特产,墨玉,又叫乌贼玉,特性是柔韧,最适合做傀儡的肉身!” “而且这种傀儡,天生亲近暗之真意,又能被当做灵器炼化,可以如同那枚暗月一样融入黑暗中,收放之间宛如瞬移,若是真的刺杀,有傀儡吸引注意,杀手的本体就可以最大限度的隐藏自己!” 魏良不由得尴尬的自嘲:“这么说,我和一个傀儡打了个旗鼓相当?” 孙云上前拍拍魏良的肩膀,笑着安慰道:“你已经很不错了!虽然只是傀儡,也有结丹七八层的实力了!” 魏良突然惊醒:“这个是傀儡,孝三十人呢?” 魏方叹气道:“这个就是我要说你的了,我和方平还有小云都以为你会在内狱结界外,让孝三十看一眼他娘,就算是了了你的天道誓言,所以就没准备!谁料到你小子居然直接打开了结界!” 魏良讪讪一笑:“孝三十逃了?” 魏方没好气的瞪了魏良一眼:“你打开结界的一瞬间,他就逃了!原地留下了这个傀儡,若不是你手里提着孝素素,这一架他都不会和你打!” 提起孝素素,魏良又是一惊:“孝素素不会也…” “不会!”王听风摆摆手:“这傀儡价值不菲,孝素素也就三副,六百多年里,有两幅早已经被我们掰成十八块了!最后一副,前几次交战时也被我们击碎了!就算她手里还有,最多也就是凝神级别的,真放出来,不用我们提醒,你都能看出来!” 魏良这才放下了心。 “行了!”魏方一挥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们要开始做自己的事了!” 魏良脸色一正,躬身行礼:“良儿在此祝三位师傅一切顺利!” 魏方一笑:“成与不成,皆是天意!这件事你帮我们的已经够多了,就是不成,你也不必太过挂怀!” 魏良点头道:“不过以防孝三十杀个回马枪,还是由我为三位师傅护法吧!” 魏良三人思索片刻,便点头同意了:“也好!对了,带上魏红,等这件事过后,把她一同带回神武门,正山已经等了她五年!” 魏良看了一眼在内狱边缘依然不知所措的魏红,点点头,带着魏红率先退出了内狱。 …… 距西山镇九百多万里外,有一个大湖,名为丽水湖。 丽水湖上有无数小岛,最大的一个有三千里方圆,岛上是丽水湖第一宗门,善水宗,传承至如今,已经有三十万年的历史。 丽水湖在三十万年前被称作掌心湖,整个湖的形状像极了一个人的手掌,掌根自西南而起,往东南延续,直至中指指尖,绵延一百二十二万里! 三十万年前掌心湖上的守心宗突发变故,被如今的善水宗取而代之,连湖泊的名字都改了,久而久之,除了一些非常古老的典籍中偶有记载,如今几乎无人知晓这段因由。 如今的善水宗,日益壮大,就连原阳领城城主,都不愿轻易掠其缨锋! 善水宗共有十七座主峰,一座宗门大殿,为历代宗主常住修行之所,另外十六峰,五行各占一峰,刀剑占据两峰,傀儡占据一峰,暗之道占据一峰,其余七座主峰,暂时还没有出现修行其他道的化神强者,故此还未被占据。 天芒峰,剑道所占据的山峰,又被称作剑楼。 叶坊如今是刀剑二楼楼主孑二的唯一一个亲传弟子,在如今的刀剑二楼里,简直被当成了宝贝疙瘩! 他的那些师兄们,都是孑二游历时从各处救下的人,天赋一般,如今修为最高的也就凝神圆满,偌大的刀剑二楼就孑二一个人撑着,孑二的众位弟子虽然嘴上都说不在意,心里却都憋着一股气,平日里几座主峰里最用功的就是他们,可奈何先天不足,事倍功半之下,修为进境还是无法和其余几座主峰的天才后辈相比。 如今不同了,以孑二的性格,能收取叶坊为亲传弟子,那叶坊的天赋和性情一定都是上上之选。 果不其然,叶坊来到剑楼以后,对于修行的执着让他们这些自认刻苦的师兄都自愧不如!而且天赋也高的吓人,仅仅五年时间,如今的叶坊已经是凝神九层的剑修了! “叶师弟,不要太心急,要明白过犹不及!修行也需要劳逸结合,有时候停下脚步歇歇,才能走的更快!” 叶坊坐在山头,身前是一位御剑经过的师兄,正在苦口婆心的劝导叶坊。 叶坊只是轻轻一笑:“谢谢徐师兄关心,我会注意的!” 那位徐师兄听到叶坊这话,就知道叶坊没有听进去,叶坊这五年除了修行看书,还有一个特点,无论对谁,从来都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也从不生气。 “师傅!” 那位徐师兄还欲开口,叶坊身后突然出现一道人影,正是孑二。 孑二挥挥手示意那位弟子去忙,那位弟子对孑二行了一礼,御剑离去。 待的那位弟子走远,叶坊的顿时露出无奈的神情:“老头子,你又有什么事?” 孑二嘿嘿一笑,掏出两壶酒:“今天心情好!来找你喝酒啊!” 相处的久了,叶坊才知道,在丹阳门的时候,孑二是装出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的,慢慢的就流露出他的本性了。 叶坊脸上无奈的神色更重:“算了吧!别一会齐师叔再来找你算账,你又把黑锅扣在我头上!” 孑二却难得的正经了一次:“这次可不是我偷来的!是你齐师叔亲手送我的!” 叶坊撇撇嘴,没有说话。 孑二急了:“这可是你齐师叔特意送给我的饯行酒!不信你传讯问问你齐师叔!” 叶坊疑惑的问道:“饯行?你要出远门!真是太好了!去吧去吧!去了我就清净了!” 叶坊笑了。 孑二突然开口:“元君山将开,我和五行各楼的楼主将会陪同六位长老进入!” 元君山! 叶坊一个激灵,不在开玩笑:“真的?” 孑二点点头。 叶坊接过了孑二手中的酒。 师徒二人同时揭开泥封,以壶为杯,碰杯对饮。 不过今日这顿酒,注定了他们没法安稳的喝完。 孑二脸色突然一变,取出一枚玉珏,玉珏已然满是裂纹。 “素素姐!” 叶坊也是脸色一变。 孑二脸色苍白,摇头自语:“不应该的!素素姐至少还有五年的寿元!怎么会?” 叶坊也同样的担心,不过他担心的是叶木和叶东雨。只是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好开口询问,更何况就算问,孑二知道的也和他一样多。 “师傅!”叶坊轻声喊道。 孑二回过神来,千言万语化作一声长叹。 “师傅!”叶坊安慰道:“节哀!” 孑二叹气道:“我明白,可是一想到素素姐远在千万里之外,连尸骨都不知道有没有收拢,我心里就烧着一把火!” 孑二转头看向叶坊:“如果不是一月后元君山开山,我真想立刻赶到西山镇!” 叶坊道:“师傅,要不然我替你去一趟?” 孑二摇头道:“叶坊,记住,我不在宗门,你千万不要离开剑楼一步!” 叶坊心头一震,望着孑二问道:“宗内现在已经相互倾轧到这一步了吗?” 孑二一阵冷笑:“利益之下,那些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叶坊沉默。 孑二忽然一皱眉,随后便是狂喜! “怎么了!” 孑二取出自己的风信子,里面传来一句话:“孑二叔,我回来了!” …… 叶木穆府的后院被封闭了起来,就连老张他们都不许再出入。 此刻叶木三人正在后院的坟前上香祭拜。 “无恙,再有一月,便是八月十五,到时候你就要一个人生活在别处了,害怕吗?” 叶木看着叶无恙,表情很认真。 叶无恙摇头道:“害怕绝对不会,但刚开始可能会不习惯!” 说完叶无恙苦着脸向叶木诉苦:“爹,你给我安排的身份也太掉价了吧!我好歹也是个聚气六层的修士,你硬生生把我变成一个乞丐,谁都会不习惯的吧!” 不远处的叶东雨忍着笑,叶木也是一笑:“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叶无恙撅着嘴:“不!” 叶木拍拍叶无恙的头:“你呀!性子和你娘一样倔!好了,我给你换个身份!” 叶无恙顿时兴奋的一笑:“我就知道爹最疼我!爹,你给我准备新身份是什么啊?” 叶木一笑道:“就是你现在的身份,杨五烨!” 叶无恙却皱着眉头道:“可魏家的人不会怀疑吗?” 叶木微微摇头道:“不会的。” 叶无恙问道:“为什么?咱们家在魏家眼里可是有修士的!” 叶木看着叶无恙道:“哪个散修不希望进入六大宗门内呢?就算他们没机会,也会希望他们的后人有机会,散修的资源相较于宗门,谁都明白如何选择!修行最重要的,就是法侣地财!这些东西,散修能有多少?还不是都被宗门掌握?” 叶无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叶木温和的一笑,看向小院里的那座坟头,心思转念间已飘向未知的远方。 远方有木,郁郁青葱。 …… 夺舍是一个修士最无奈的选择。 但凡还有一丝希望,真正懂得的修士,都不会选择去夺舍。 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自然的,更没有两个相同的人。 因此,就算看起来灵魂气息再契合的人,夺舍后或多或少都会有瑕疵,或许化神以前看不出什么,但但化神以后的境界,那些许的瑕疵,就会成为一道道深渊,拦在他们的修行路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别说化神之后的境界,就是化神这一关,有多少修士终其一生,也只能遥遥相望而不可一窥! 能多活一世甚至两世,已经是他们莫大的幸运了,再奢求太多,老天都会看不过去吧! 夺舍可以进行多次,前提是你能在一次次的夺舍中成功的活下来! 不过修行界中有一句话,九为极数,传言九次夺舍之后,再次夺舍的话必死无疑! “你们三人,可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魏方看着眼前三位黑衣死士,声音平和无比。 这就是大势力的好处了,有最好的夺舍秘术,培养出最契合自身的死士,夺舍过程还有人护法,一旦事不可为,还有一丝机会停止。 三名黑衣死士皆是躬身道:“能为镇守府而死,我等死得其所!” 魏方点头,随后轻声叹息道:“不管如何,即便我们保留下你们的记忆,接下了你们的因果,但你们作为一个人的人格意识终究是不存在了!你们真的就不怪我们?” 三名黑衣人异口同声道:“大人,我等生存的意义就在于此!怎会怪罪大人!” 魏方点点头,看向身后的王听风和孙云,他们二人也朝着魏方点点头。 “既然如此,三位师傅就开始吧!弟子为你们护法!” 一旁的魏良开口道。 第36章 生者依旧 “爹,你说山上都会有什么?” 说到底,叶无恙还只是个九岁的孩子,虽然比较同龄的孩子成熟许多,但面对这种大事,嘴里说着不在意,心里多少都会打鼓的。 凉亭里,叶木搂着叶无恙的肩头,抬头仰望着无垠的夜空。 “爹也不知道山上到底有什么。” “爹,你说修行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叶木转头看了儿子一眼,不由得一笑:“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 叶无恙很认真的看着叶木:“这世上的人,都在想着修行长生,长生真的就那么重要?” 叶木长叹了一口气道:“无恙,人活在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就像五年前西山镇的遭遇,我们一家几乎被灭门,西山镇更是几乎有一半的人死去,你说这是谁的罪?” 叶无恙思索片刻道:“我们家我不清楚,但西山镇的事,应该是因为那两位修行者的交战!” 叶木摸摸叶无恙的头,温和的一笑,道:“这么说也没错,可是最终的原罪,还是要落在两个字上!” 叶无恙疑问道:“哪两个字?” 叶木平静道:“弱小!” 叶无恙顿时恍然。 叶木继续道:“因为他们弱小,所以他们没有撑住第一波的音波,就此死去!因为他们弱小,他们没有抗住从北矮山落下的巨石洪流!你应该明白,面对那种洪流,就算是不入流的武者,拼命之下,都能有三分生机,更别提入流以上的武者了!” “这一切的原罪,就在于他们弱小!” “所以,人才想要修行啊!不仅能长生,还能变强!只有变强了,人才能把自己的性命握在自己手中!” 叶无恙点点头,随后又问道:“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杀戮?大家一同修行不好吗?” 叶木笑道:“无恙,你的修行天赋很高,可你知道这世上九成的修士,终其一生也迈不过凝神这道坎吗?” 叶无恙惊讶道:“真的?” 叶木怅然一叹:“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有许多天材地宝都能提升人的修为,还有各种丹药,不过价格嘛,爹带你出去过,你应该知道吧?” 叶无恙点点头。 叶木继续道:“资源就这么多,价格又这么高,对于普通修士来说,想得到修行的资源,只有杀,抢!” “所以便有了杀戮,因果,时间越久,杀戮越重,因果越重!” 叶木看着叶无恙,叹息道:“如果有选择,我宁愿一直做一个别人眼里的废物捕快!可惜,命运之下,众生都是苦苦挣扎的蝼蚁,哪里能由得自己做选择?” 叶无恙似懂非懂。 …… 一片浩瀚无垠的虚空中,一艘数万里大小的飞船静静的悬浮在空中,无尽遥远之处的太阳发出明亮的光,落在那艘飞船上,把整艘飞船映照成银白色。 叶寸心迎着阳光现在那扇巨大的玻璃窗前,被迎面而来的阳光勾勒出窈窕的身影。 玻璃窗外,一个巨大的星球占据了视线所及的一半空间,正在缓缓转动。 “哥!” 身后传来脚步声,叶寸心回头,精致的面容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文竹走到玻璃窗前,地面上升起一张椅子,文竹坐上去后,叶寸心很自然的坐在文竹的怀里。 “怎么没有去修行?累了?” 叶寸心微嘟着嘴摇头:“我想爹和无恙了,来看看他们。” 文竹叹了一口气,轻抚叶寸心的长发。 叶寸心把头靠在文竹肩头,轻声问道:“哥,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文竹再次叹息道:“为了救下你,我已经违反了天道规则,如今我都不能再进入龙心了,更何况是你呢?要知道,你在龙心上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叶寸心自然明白,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问文竹这个问题了。 “天道怎么会这么小气?那么多人多我一个又能怎么样?” 叶寸心不满意的嘟着嘴。 文竹一笑,打趣道:“多你一个怎样?恐怕你进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杀了魏良吧?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瞒过谁?更遑论无所不知的天道?” 叶寸心被点破了心思,也不生气,只是嘿嘿一笑。 文竹继续道:“更何况,魏良的武器已经到了他手中,如今就算是我要杀他,都是痴心妄想!更何况你个才化神的小屁孩!” 叶寸心没在意文竹的挖苦,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问道:“连你都杀不了他?” 不过随即恍然,没好气的道:“有这方世界的天道约束,你肯定杀不了他啊!” 文竹却摇头道:“我说的是天道不干预的情况下!” “什么?” 叶寸心一个激灵,难以置信的的看着文竹:“那武器有这么强?” 文竹一笑:“破道境界的强者,他们手中的兵器会差到哪里去吗?” 叶寸心急道:“可你不就比他们差了一个境界吗?怎么会连他们的兵器都打不过?” 文竹轻叹道:“融道,破道,一字之差,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叶寸心不由得被这句话勾起了心神:“不能比较?” 文竹点头道:“怎么说呢?就好比外界孱弱星空的里的最普通的一粒灰尘,和这方世界整个世界相比,你能找到一个词来形容吗?” 叶寸心皱眉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摇摇头。 “破道境真的就那么强?” 叶寸心想到那于自己而言遥远无比的境界,心中向往不已。 忽然,叶寸心看向文竹,好奇的问道:“哥,你停留在融道境多久了?” 文竹被叶寸心这跳跃的思维问的愣了一下,不过随即他嘴角一挑,笑着反问道:“你真想知道?” 叶寸心点点头,一脸期待的表情看着他。 文竹刚要开口,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出来我怕对你以后的修行不利!而且你也不一定信!” 叶寸心晃着文竹的身体,软声央求道:“哥!你快说嘛!” 叶文苦笑一声,每次叶寸心都会这样向他撒娇,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好好!我说还不行吗!”文竹投降。 叶寸心这才停手:“快说!” “五百三十七万亿年。” 措不及防间,文竹就已经平静的开口。 “什么?” 叶寸心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五百三十七万亿年。” 这次叶寸心听清楚了。 “五百三十七…万亿?” 叶寸心瞪大了双眼看着文竹,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又被耍了! “你又骗我!” 文竹嘻嘻一笑。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一亿两千万年!” “哼!”叶寸心瞥了文竹一眼:“算你识相!” “不过一亿多年,还真是好久啊!我今年也才十三岁!你居然比我大那么多!” 文竹无奈的耸耸肩:“怪我咯?” 叶寸心笑眯眯的道:“当然不怪你!” 文竹被叶寸心笑得有些心里发慌:“怎么了?” “我决定了!”叶寸心的表情突然郑重了起来:“以后我不叫你哥了!改叫你老哥!” 文竹有些摸不着头脑。 叶寸心嘿嘿一笑:“谁让你那么老呢?” 文竹顿时哭笑不得。 …… 善水宗,天芒峰剑楼。 剑楼内一个密室内,孝三十正盘膝闭目打坐,他身前是一脸沉重的孑二和面色平静的叶坊。 “呼!” 孝三十睁开了双眼, “二叔!” 孑二这才回过神,惊喜的问道:“这么快就恢复了?” 孝三十点头道:“在西山镇就已经恢复蕴养了五年,只是没有清心养魂丹,神魂总是无法完全恢复。如今有了丹药,一切自然是水到渠成。” 孑二问道:“可有把握突破?” 孝三十眉心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丝傲然之意:“五十年之内,我必定化神!” 孑二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若是你娘能看到这一天,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孝三十闻言,眼中一股杀意一闪而逝:“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取下魏良的人头!告慰我娘的在天之灵!” 孑二叹了一口气道:“就算以我的速度,全力驾驭飞剑,最快也要十七天才能到达西山镇,如此一来,必定赶不上元君山开山。我也向宗主提了此事,但是宗主劝我以宗门大局为重。” 孝三十劝慰道:“二叔,我明白!元君山是咱们善水宗立宗之本!孰轻孰重,我还是分的清的!况且这个仇,我也不想二叔出手。倒是二叔你,元君山内危险重重,二叔此行定要万分小心啊!” 孑二这才宽慰的舒了一口气:“勇儿,你比六百年前要成熟稳重的多了!看来这六百年的罪也不算白受!” 不过孝三十却尴尬的一笑:“二叔,这六百多年的罪我还真是白受了!直到最后五年,我收了一个叫魏红的徒弟,通过魏红的过往,我这才从她身上学会了妥协和隐忍!” 孑二不在意的一笑道:“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终于能做出改变了!不像六百年前,凭着一腔血勇横冲直撞,每次都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还屡教不改!” “二叔!”孝三十看着一旁的叶坊,语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有外人在,你好歹也给我留点面子啊!” 孑二哈哈一笑,指着叶坊道:“坊子可不算外人!这是你二叔我唯一的亲传弟子!你一路回来用了二十五天,我可是把你仔细的给叶坊介绍了一遍!” “孝师兄!”叶坊上前抱拳躬身行了一礼,“师弟修行不久,以后还望孝师兄能多多指教,万一师弟有哪里做的不对,还请师兄多多包涵!” 这番话说的孝三十暗自点头,可一旁的孑二却目瞪口呆,指着叶坊道:“你你你…道貌岸然啊!平常怎么没见你这么谦逊?” 叶坊顿时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叹气道:“你良心不会痛吗?这话应该我说吧?平常时是谁一副道貌岸然的正经模样?可偷齐师叔的酒时哪一次不是我给你背锅?” 孑二一阵心虚,强言道:“那又怎样?每次你不都喝的最多最欢?” 叶坊鄙视的看着孑二道:“黑锅我都背了,再不多喝点补回来!那我不是亏大了?” 孑二悻悻然收回了指着叶坊的手。 这番玩闹似的话是给孝三十看的,孝三十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含义。 孝三十看着叶坊笑道:“既然是二叔的亲传弟子,那以后我们之间就不必再见外!如今这世上,我唯一信得过的人就剩二叔了!二叔应该和你说过,我原名水清勇,以后你叫我勇哥就好!” 叶坊点头:“勇哥!” 孝三十一笑。 孑二突然开口:“勇儿,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孝三十被问的一愣,疑问道:“什么打算?以后我自然是先闭关突破,然后整顿七杀堂!如今的七杀堂,唉!悌十六这个狗东西!七杀堂几十万年的声誉全毁在他手里了!我就不明白,宗主和长老门难道都不知道这事吗?就由着他胡来?” 孑二叹了一口气道:“宗主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了!悌十六的父亲候一家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四百年前元君山一行居然让他证道入虚了!再加上悌九又死在了元君山,七杀堂另外两位悌十三和悌十九原本就不是悌十六峰对手,如今就更不敢对悌十六有什么想法!悌十六一人独揽大权,他又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贪财好色!久而久之,七杀堂也就被他祸害成如今的模样了!其实不止七杀堂,如今就连宗主都有些自身难保,候一家如今对宗主之位虎视眈眈,若不是大长老多少有些偏向宗主,以候一家的性格!这善水宗早就乱起来了!” 孝三十听完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就连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家,都有如此多的勾心斗角,想想自己还真是幸运,懵懂无知中,居然能活到现在! 孑二看着孝三十,表情认真:“勇儿,如今善水宗是是非之地,叶坊还好,他如今修为还低,而且对外我只说他是凝神二层!并不会对那些人造成威胁!可你不同!你若是回了七杀堂,悌十六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你的!” 孑二继续道:“去原阳城吧!等你什么时候有把握自保了,再回来!” 孝三十明白孑二说的是对的,可是心里多少是有些不甘心的。而且原阳城的那两人,就连他自己都说不出自己对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好!”孑二还是同意了,事到如今,他也只有去原阳城这一条路可走了! 第37章 恍若隔世 叶木第一年进入穆府的时候在院中栽了一棵柿子树,可能是土地风水的原因,双刀镇的柿子比之其他地区,格外的甜。叶无恙和叶寸心还有山青,都喜欢吃。 叶木每年都会不远千里,特意来穆府摘下柿子带回西山镇。 叶无恙刚来双刀镇时,每年柿子树结果成熟的时候,都是叶无恙最高兴的时候,他可以吃一个痛快!等上山以后,每年柿子树成熟的时候,就成了他最期待的时候,因为他能下山与家人团聚。 这种柿子每年大概都是八月成熟,他每次回家,叶木都会把那些提前成熟的柿子摘下来放好,储存在储物戒指里,以免腐烂,等叶无恙回来时能第一时间就吃到。 叶无恙已经吃了四次,不过眼下已经是八月初一了,最多再有半月,叶无恙就该回家了。 神武门,山腰一片农家小院般的住宅里,在院中一个简单的凉亭中,一个少年正坐在一张石桌前练习字帖。 少年的神情很专注,手也很稳,很快,一幅干净的字帖就已经写好。 金身九炼! 这是一幅修行体修的法决,全文一万三千九百多字,这是最后一页,旁边还有厚厚的一沓已经写好的字帖,是这幅金身九炼的前面一部分。 叶木为叶无恙定了一个目标,十年之内找到一部适合他自己的体修功法,叶木才允许他兼修体修。 叶无恙准备写下来拿给自己父亲看。 他并不担心自己师傅会怀疑自己,因为这也是他师傅交给他的功课,每日一幅字帖,五日一张画。 “嗯?” 院外传来一阵略微急促的脚步声,叶无恙听到后不由得有些头疼。 迅速收起石桌上的字帖,叶无恙掏出一张空白的宣纸,开始作画。 “五烨哥哥!我来看你了!” 人未到,声先至! 吱呀一声,院门被粗暴的推开,一位身着淡红色长裙的少女快步跑到了叶无恙身前,睁着一双大眼睛,有些生气的看着叶无恙,随后气鼓鼓的问道:“五烨哥哥,我在叫你!你为什么不理我?” “香香,我在作画呢!没听到你的声音!” 人已经到了跟前,叶无恙不能再继续装聋作哑,只得出声解释。 “哼!”魏香香却不依不饶,叉着腰,努力装出一副大人的模样,不满道:“你撒谎!你看你纸上都没画东西!” 叶无恙一笑,继续解释道:“我这不是想为你画一张肖像,可是一直拿不稳你的神韵,一直伤脑筋呢!还是你体贴啊!师兄一想你你就来了!快来,师兄为你画一张肖像!” 魏香香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不过嘴上还是不饶人:“算你识相!要好好画啊!要是我不满意的话,我就在你脸上画一个乌龟!” 叶无恙一笑:“好!” 叶无恙开始动笔,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一张画就已经完工。 魏香香伸头一看,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哇!” 画中,正是魏香香刚进门时的模样,一身淡红色的长裙,随风微微扬起,宽松的长袖遮住了她叉在腰间的双手,再往上,一张气鼓鼓的小脸,眼睛似乎盯着画外,炯炯有神,头上一只玉杈盘起满头青丝,捥成一个漂亮的发髻。 魏香香不由得有些呆了:“这是我吗?” 叶无恙一笑,轻声道:“不是你难道是我吗?” 魏香香转头看着叶无恙,惊叹不已:“五烨哥哥,你画的真好!” 叶无恙打趣的道:“这下不用在我脸上画乌龟了啊?” 魏香香点点头,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快速的收起那张画,放入自己的储物戒指,这才转头对叶无恙说:“五烨哥哥,这个呢!就当作你送我的定情信物了!等咱们十六岁了,咱们就成亲!” “什么?” 叶无恙真的惊呆了! 魏香香笑嘻嘻的看着叶无恙,问道:“是不是很惊喜?我知道你担心我爹!没关系的,只要咱们真心相爱…哎呦!你打我干嘛!” 魏香香捂着脑袋退出了凉亭,有些委屈的看着叶无恙。 叶无恙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长出了一口气才平复了心境:“你才多大?整天就想着些男欢女爱的事!谁教你的?” “你教我的!”魏香香撇着嘴道。 叶无恙一瞪眼:“我什么时候教你这些了?你哪次来我不是告诉你要好好修行?你听过吗?” 魏香香理直气壮的道:“我听过啊!我每天都很用心的!每天六个时辰都在修炼!其余六个时辰都在想你!” 叶无恙一阵无语。 片刻后叶无恙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开口道:“你还小,还不懂什么是喜欢,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而且,师兄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切!”魏香香鄙视道:“这话你说了两百多次了!每次问你是谁你都不肯说!有本事你说出来她是谁!那我就再也不缠着你了!” 叶无恙反问道:“你确定你不会再缠着我了?” 魏香香拍拍胸口:“男子…嗯!本小姐可是巾帼英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你说出来她是谁!我保证不再纠缠着你!” 叶无恙看着她的胸口,打趣道:“本来就不大,不怕拍没了?” 魏香香脸上一红,窘迫道:“要你管!快说!” 叶无恙清清嗓子,缓缓开口:“我曾听闻原阳城城主李二有一女,名为李千雪,国色天香!对她神往已久,可惜无缘得以一见!然而天道酬勤!就在去年,我与师傅下山历练,在一修行坊市里无意间找到了李千雪的一幅画!见过她的画像后,我便下定决心,此生非她不娶!” 魏香香心中一突,脸上的表情也微微一变,不过嘴上依旧不饶人:“就你?还想娶李千雪?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都是抬举你了!” 叶无恙也不争辩,自顾自的拿出一张画,画中有一位有着绝世容颜的白衣女子,手持一支含羞待放的梅花,嘴角露出一丝轻笑,画的右上角还有四个字:千雪万景 魏香香不由得一呆,一半是因为验证了叶无恙的话,另一半是因为画中的女子,实在是太美!美的让她都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 魏良化名张新,住在这片宅院的最边缘,深居简出,除了跟旁边宅院的修士偶尔会碰几次面,其余的时间几乎都在院里的密室闭关修行。 “三个月了,也该出去走走了!” 密室里,魏良睁开了双眼,以风水之意略微清理了一下身上地上的灰尘,起身出了密室。 推开门,久违的阳光映入眼帘,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积累了三个月的阴郁一扫而空。 顿了顿,魏良决定出去走走,可没想到一打开门,就刚好看到魏红正从他门前经过。 “张师弟,早啊!” 魏良有些吃惊的看着魏红,只见魏红曾经鲜艳的红衣如今却破破烂烂,还满是污垢,裸露的手臂上一道道细细的伤口,有些还在往外渗透着血迹,就连她那张曾经最自傲的容颜,如今也多出了六道伤疤。 不过魏红的神情心态却好似从未受伤一样,满脸笑意,还主动和魏良打招呼,简直和以前冰冷的模样判若两人。 魏良转念间就猜出了答案:“恭喜师姐!” 魏红微微一笑,道:“不愧是师弟,这么快就猜到了缘由!” 魏良也是一笑,道:“师姐这么多年的夙愿终于完成了!实在是可喜可贺!过几日等师姐恢复了伤势,师弟一定登门恭贺!” 魏红哈哈一笑道:“能让张师弟出门一趟,荣幸之至啊!” 魏良赔笑一声:“师姐说笑了,你还是快回去疗伤吧!等师姐伤好之后,我神武门又要多一位结丹强者了!我都有些期待了!” 魏红这才稍微收敛了些,不过还是客气道:“借张师弟吉言!我就先回去了,过几日待师弟来时,师姐定扫榻相迎!” 魏良一拱手,目送魏红离开。 待魏红离开后,魏良御剑离开了神武门。 “叶木究竟把无恙藏在哪里?” 魏良心中烦躁不已,不过很快就被他压在心底。 五年前他就找到了叶木的藏身之地,可是却没看到叶无恙,这让他一直投鼠忌器,不敢对叶东雨动手。 五年前,一直找叶木的魏良终于找到了叶木,一直找魏良的叶木也终于找到了魏良。 两个人神情微妙的隔着一条长街相望,叶木手中的柿子在他不知不觉间脱离了手,魏良手中的折扇也是如此。 就在两人手中的东西脱手的瞬间,两人不约而同的用出了自己最强的手段! 黑色的长刀和长剑在长街中央化作一道流光相遇,但有些诡异的是,并没有如两人想象的一样发出震天的波动,刀剑就像是两个黑色的磁铁,一相遇就紧紧吸附在一起,直到片刻后才无力的摔在地上。 这是什么情况? 魏良和叶木都有些傻眼。 两人不知道的是,在两人之间一片细微的虚无地带,这里的时间相对于长街中央,几乎是静止的!此时的这里,两把黑色的一刀一剑缩小了无数倍,轰然相撞! 但相撞的威力却被局限在一个极限小的空间中,连空间的边缘都没有触碰到。 随后一刀一剑幻化成两道人影,都是一脸愁容。 “怎么办?” 那把剑幻化的人影开口了。 “还能怎么办?还不都是你主人惹出来的祸?” 那把刀幻化的人影没好气的开口:“当年他们俩,感情虽然不如我主人兄弟二人,但也算是可以谈心的兄弟!可是如今呢?你主人做的这一切,让他们之间裂痕越来越大!如今已经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了!” 那把剑幻化的人道:“我明白,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而不是我们在这里相互推诿!” 那把刀幻化的人叹气道:“能有什么办法?陪着他们打吗?估计他们刚一动手,我们就被天道驱逐了!咱们的破坏力太大了!能进入龙心,还是主人的二弟拿出一部分本源换来的机会!” 这时候,另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这方空间内,把一刀一剑吓了一跳! “二弟!你怎么来了?” 来人没好气的看了空间中两道幻化的人影:“我再不来,指不定你们俩又想出什么馊主意!到时候还不得我给你们擦屁股?” 刀剑两个人影皆是讪讪一笑。 来人继续道:“我明白你们的难处,但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难处!你们回去后直接显灵,编一套故事,就说,你们俩同出一源,如今遇到同类这才苏醒意识!然后再告诉他们使用你们的各种注意事项!比如不能大规模的杀戮凡俗,不能对持有同族之兵者动手,如果真要动手,也只能凭借自身的修行功法和其他武器,生死自负!当然,暗中你们还是要在关键时刻保住他们的性命的!这一点不要对他们说!” 刀剑幻化的人影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在他们看来如此棘手的事情,到了老二那里,三言两语就被解决了。 “二弟(二哥)!真有你的!” 来人故作谦虚的摆摆手:“低调低调!这算事吗?” “切!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去找你主人去?” 来人被怼,也不生气,笑眯眯的看着刀剑二人,看的两人心里发慌。 “好久没有动手了!对打斗什么的,都有些生疏了!” 刀剑二人顿时心中一怵,随即头也不回的逃出了这片空间。 最后只剩下他在这片空间中,挥手间抚平了刀剑二人交战的余波,这才离开此地。 长街上,两道黑色的流光各自返回魏良和叶木的体内,听到来自兵器的器灵的叙述,两人的心中都有了一层阴霾。 器灵终究只是器灵,有思想,能思考,但能力有限,魏良和叶木很轻易就猜到了器灵那句没有说出的话,它们不会允许他们真正的厮杀! 而且因为器灵的存在,两人第一次对自己做的一切有了一丝怀疑。 魏良和叶木隔街相望,冷冷的对视,目光中都是对对方不加掩饰的恨意。 “怀疑什么?最起码也要等杀了他再说!” 不过不是今日。 魏良悄无声息的离去,叶木捡起掉在地上被摔出裂痕的柿子,转身回了院中。 …… “到了!是这家吧?” 魏良看着眼前院门上“穆府”二字:“就是这里了!” 魏良上前敲动门环,片刻后,如今已经头发花白的老张过来开了门。 老张疑惑的看着魏良,印象中自己好像从没有见过这个人。 “你是?” 魏良一笑,道:“我叫张新,是你家老爷的旧识,我和穆兄弟多年未见,几经周折才打听到他在这里,烦请老伯传个话,穆兄弟自然明白我是谁!” 老张这才放下心来:“还请公子稍等片刻!” 片刻后,老张再次打开大门,他身后叶木看着门外一脸笑意的魏良。 “穆兄弟,好久不见!” 第38章 天真无邪 魏红的宅院和魏良的宅院不远,中间仅仅相隔了三个宅子,若不然魏红也不会从魏良门前经过。 远远的,魏红就看到自己院子的大门大开,自己徒弟的声音从院门中传来:“而且,师兄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魏红摇头一笑:“肯定是香香这个臭丫头!不好好修行,又来胡闹!” 不过心思转动间,魏红又想到了吴起,自己当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魏香香这一点可能是遗传至自己这个姑姑,当年自己不也是这样死皮赖脸死缠烂打,最终才得到吴起的认同吗? 收了心思,魏红进入了自己的宅院,顺手关上了院门。 “嗯?” 不远处,魏香香正呆呆的看着一张画。 魏红走上前去,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饶是她,也被画中的女子震撼到了。 “师父!” 叶无恙这才注意到自己师傅,赶忙收起了画,躬身行礼。 “师父,您这是怎么了?” 一抬头,叶无恙就看到魏红身上褴褛的衣衫和满身的伤。 魏红不在意的摇摇头,饶有兴致问道:“这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女子?” 叶无恙顿时一囧。 这时魏香香兴奋的喊道:“姑姑,这是李千雪!原阳城城主的女儿!五烨哥哥都跟我说了!” 魏红不解的看着魏香香,问道:“你不怪她?她可是抢走你五烨哥哥的人哦?” 可没想到魏香香有些霸气的叉着腰,毫不在意的道:“区区一个李千雪而已,算得了什么?我早晚杀了她!” 魏红哈哈一笑,叶无恙却是捂着额头,哭笑不得。 “不是说好了,只要我说出来她是谁,你就收手吗?” 叶无恙无奈的问道。 魏香香看着叶无恙,很认真的说道:“五烨哥哥,你是不是傻?我怎么可能放弃?要放弃,也是你放弃放弃我这个想法!不然,你喜欢谁,我就杀了谁!直到你只喜欢我为止!” 很天真的表情,很无邪的语气,但却让叶无恙心中有了一丝阴郁的感觉。 魏红看着魏香香,也若有所思。 “五烨,跟师父说说,你真的喜欢那李千雪吗?” 魏香香眼睛一亮,看向叶无恙,叶无恙顿时头大:“这这…我连见都没见过她,何谈喜欢?只是吓唬吓唬师妹而已!” 魏香香顿时得意的一笑:“你可吓不到我!” 魏红也是一笑,追问道:“那你跟师父说说,你到底喜欢谁?要不然香香这么好的姑娘,放在你眼前,你怎么就看不到呢?” 叶无恙顿时脸上一红:“师父!” 魏红哈哈一笑,不再逗弄叶无恙:“好了,不说了不说了!行了吧!” 叶无恙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魏红收起了笑意,正色道:“为师要闭关一段时间,估计最快也要两三个月,这段时间,你如果想回家,就回家看看吧!这些年,每年只能回家两天,师傅对你实在是太过苛刻了!” “师父!”叶无恙不解的看着魏红。 不过魏红却没有多做解释:“回家可以,但不能落下修行,等为师出关,若是发现你偷懒…” “师父,弟子肯定用心修行!” “嗯!那你收拾一下,这就下山吧!” “是,师父!” 叶无恙兴奋无比,说到底,他也只是个不到十四岁的少年人而已。 “姑姑!姑姑!我也要和五烨哥哥一起下山!” 一旁的魏香香,听了半天,等他们师徒二人说完,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魏红心中略微盘旋了一会,就同意了:“行,你爹那边,我会和他说一声!” “耶!”魏香香高兴的蹦了起来:“我就知道姑姑最疼我了!” 她这边是高兴了,叶无恙那边可就傻眼了,如同一桶凉水数九寒天浇在头上,那滋味,那酸爽,啧啧! “行了,为师去闭关了!” 说完,不待刚反应过来的叶无恙求情,身影就消失在了院中,只剩下一脸期待的魏香香睁着大眼看着他。 叶无恙仰天长叹,欲哭无泪。 …… 山下,叶木也是一笑道:“张兄,好久不见!” 魏良唏嘘不已:“快三十年了吧?光阴似箭啊!” 这话听得一旁的老张有些迷糊了,不过叶木的事,他从来不敢多问。 “是啊!二十六年了!” 叶木唏嘘道。 魏良一翻手,取出一坛酒,对着叶木点头示意:“我带了酒,你这里有菜吧?” 叶木道:“自然是有的!” 等叶木说完,老张就识趣的去了院中吩咐媳妇做菜。 叶木接过魏良扔过来的酒,脸上恢复了漠然:“你来找我喝酒?” 魏良自顾自的走进院子,头也不回的道:“不行吗?” 叶木问道:“仅此而已?” 魏良回头看着叶木:“如今我们谁也奈何不了谁!你不肯让我见无恙,我难道就不能来坏坏你的心情?” 叶木心中顿时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魏良继续道:“也不白吃你的,酒我不是带来了?还是当年的味道!你真就不想尝尝?” 叶木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他还能怎样? 叶木揭开泥封,一股酒香飘散,果然还是当年的味道。 “就带了一壶?够谁喝的?二十六年没见,你怎么变得这么小气?” 这话把魏良呛的一阵无语:“你以为这是地摊上的大白菜啊!很贵的好不?这一壶酒价值万两白银!天天喝,谁喝的起?” 不说还好,一说叶木的脸色更加不屑了:“你如今好歹也是结丹境界的大修士了吧?每天一两紫金都花不起?” 魏良却突然一笑:“花在你身上,一两都嫌多!要是青儿,别说一两,就是每天一万两,我也出的起!” 叶木脸色一沉:“你也配提青儿?” 魏良脸色也是一沉:“你也配提青儿?” 两人间的空气仿佛凝结了,无形的火花在两人眼中闪过,一场生死大战一触即发! 好在这时候,老张端着四盘菜来到了凉亭中,两人这才都有些不甘心的收回目光。 “哼!” 老张小心翼翼的把菜放好,又小心翼翼的退下。 “一百坛!” “不行,最多五十!” “八十!” “六十!” “七十!” 最后,叶木拿到了七十坛魏良酿的酒。 两人就着几盘简单的下酒菜,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酒。 “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 “有意义吗?” “有意义啊!” “你就这么想杀我啊!” “你不一样想杀我吗?” “是啊!” “是吧!” “看谁最后能赢?” “看谁最后能赢。” “有个前提,不许杀他们!” “可以,你也不能杀他!” 叶木和魏良碰杯,一饮而尽。 太阳西斜,魏良潇洒的御剑离去,然后在一个无人看到的角落狂吐,连苦胆都快吐出来了! 穆府的叶木也好不到哪去,一下午几乎就住在了茅房! 他们喝的实在是太多了,这又不是普通的酒,饶是以他们的修为,也醉的不轻。 叶无恙心疼的看着不停来回于茅房和凉亭的父亲,想帮忙,才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魏良前脚刚走,一盏茶后,叶无恙就回到了穆府,还带着一个有些害羞的小姑娘。 魏香香看着叶木冲向茅房的背影,不由得小声对叶无恙道:“你爹的酒量怎么这么差?我感觉好像都比不上我!” 叶无恙脸一黑,魏香香顿时打了个冷颤。 “呼!” 叶木长出了一口气,有些无力的坐在凉亭的桌子上。 “干爹,好些了吧!” 叶木摆摆手:“好多了!” 说完叶木看着叶无恙身边的魏香香,好奇的问道:“这位姑娘是?” “这是…” “干爹好!”魏香香直接打断了叶无恙的话:“我叫魏香香,是您未来的儿媳妇!” “哈?” 叶无恙目瞪口呆。 叶木也以为自己喝多了出现幻听了,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多出来一个儿媳妇? 见叶木没说话,魏香香以为叶木不同意,顿时急道:“干爹,我和五烨哥哥是真心相爱的!我们已经私定终身了!五烨哥哥还特意为我画了一幅画当做定情信物呢!您可一定要同意啊!” “啊?同意…同意?” 叶木迷迷糊糊的。 “谢谢干爹!”魏香香转头看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叶无恙:“五烨哥哥,干爹他同意了!我们以后能在一起了!” 叶无恙终于回过神了,看着魏香香有些得意的笑脸,想发火,但当着叶木的面他又不敢,只能憋屈的冷哼一声。 魏香香被这一声冷哼吓得一个哆嗦,麻利的跑到叶木身后,为叶木推拿肩膀,还对着叶无恙扮了一个鬼脸。 不知道是酒劲退了,还是魏香香的推拿真的有效,叶木感觉好多了。 “小姑娘手艺不错啊!” 魏香香甜甜一笑:“以前我爹也经常喝多,这是我娘教我的!她说这种指法最能解酒!” 叶木点头,随后看向叶无恙:“五烨,以后要好好待…小姑娘,你叫什么?” 魏香香赶忙道:“魏香香!飘香四溢的香!” 叶木点点头:“要好好对香香姑娘!这么好的姑娘,可不好找!” 这话说的魏香香心花怒放,叶无恙却无奈的拍着额头:“干爹!” 叶木却不理叶无恙,拿出一个柿子,递给了魏香香:“我自己种的柿子,很甜,尝尝?” 魏香香接过柿子,道了一声谢谢,快速的跑到叶无恙身边:“五烨哥哥,吃柿子!回来时你都说了一路了!还是你先吃吧!” 叶无恙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叶木,只能先接过柿子。 经历了一下午的煎熬,终于熬到了入夜。 魏香香被安排到了客房,叶木和叶无恙在院中的凉亭闲谈。 “爹,您不会真想让他做您儿媳吧?她可是魏家的人!” 叶无恙焦急的看着叶木,等待着叶木的回答。 叶木一笑,问道:“你不愿意吗?” 叶无恙摇摇头:“我只是不想因为我的事,让爹为难!毕竟我们和魏家,算得上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叶木摇摇头,缓缓道:“无恙,你记住,我们和魏家并没有什么仇恨,只是和魏家的其中一个人有仇!所以你不必因此挂怀!对魏家的其他人,该如何相处,就如何相处!魏家也有好人,你只要能分清楚好坏,不与坏人同流合污,做人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可是爹…”叶无恙急了:“那个杀我们家人的人就在魏家,万一我把他当成朋友怎么办?” “无恙!” 叶木的表情凝重了起来:“我之所以让你上山,并不是希望你追查什么,而是想让你过上一个正常修士的生活,这不仅仅是我的想法,如果你娘还在,她也会这么想的!你要平凡幸福的生活,这比所谓的仇恨重要!” 叶无恙不甘心的问道:“可难道娘和奶奶二爷他们的仇,就这么算了?” 叶木平静道:“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不论多久,我都不会忘,也不会放弃杀那个人!” “可是爹!”叶无恙祈求的看着叶木:“我想帮你!” 叶木笑了:“你能有这番心意,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要是真想帮我的话!就好好的生活下去,做一个正常人!没有什么事,比爹看着你幸福无虞的生活下去更重要了!” “这是爹的心愿!你不愿意帮爹实现吗?” 叶无恙沉默了很久,才轻轻的点点头。 叶木一笑:“去吧!小姑娘已经等你很久了!你再不去,恐怕她就要杀过来了!” 叶无恙也是一笑。 “对了!”叶木话锋一转:“家里没有别的客房了,就让小姑娘和你睡吧!反正已经是预备儿媳了,爹不介意把预备这两个字去掉!” “啊?” 叶无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加把劲,明年如果能抱上孙子就更好了!” 说完,不待刚反应过来的叶无恙发飙,就一个闪身消失在凉亭里。 “老不正经的!还抱孙子!” 这时,远处传来了魏香香的声音:“五烨哥哥,你怎么还没回来?” 叶无恙心中发苦,就像一位走向刑场的烈士,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第39章 非刀非剑 善水宗,天芒峰剑楼。 剑楼是一栋很高的楼。 叶坊伫立在剑楼藏书阁的栏杆前,看着身后空空荡荡的藏书阁,叹了一口气。 孑二已经去了元君山五年,到现在都毫无音讯。 元君山内隔绝传讯,就连灵魂玉珏都感应不到。 进入元君山,就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只有等期限到了,才会再次返回世间。 元君山百年一开,每次五年为限,五年内没有从元君山出来的,必死无疑!无数万年来,从来没有例外。 “五年之期马上要到了!你个老不死的怎么还不回来?小爷都已经偷来了上好的酒,就等你回来孝敬你啊!” …… 元君山位于原阳领最东北方,和凤阳领、桓阳领三领交汇之地,那里群山万壑,险峻异常!于凡俗而言,是十足的绝地! 不过对于修士而言,这里却是这三领内最大的机缘! 靠近元君山的山头,因此聚集了无数的修士,就连附近几领内的各大势力都在此设有驻点,驻点内至少都有数名化神强者长期驻守。 只是对于那些普通修士来说,元君山的机缘可轮不到他们这些蝼蚁,最起码也要是结丹修士,才有机会弄到元君山的入山凭证。 绝大多数人也有自知之明,仅仅只是在元君山外的山头上,售卖一些丹药武器符箓等进山闯荡的必要物资,久而久之,元君山外便形成了一个坊市。 而且第一代元君山主有令,任何人不得在坊市里杀戮,违者杀无赦! 这样一来,坊市里的人就更多了,无数年来,元君山的规模越来越大,最终成了附近十几领内毫无争议的第一坊市! 元君坊市内包罗万象,各种奇珍异宝,天地灵物,应有尽有! 孑二独自一人走在陡峭的阶梯上,阶梯靠山的一侧被掏出许多石室,是一家家售卖各种东西的商铺,阶梯另一边就是万丈深渊,深渊之中云雾缭绕。 不过对于凝神以上的修士来说,再高的悬崖又能怎样? 孑二丝毫不在意身侧的招揽声,更不在意另一侧的悬崖,他手里拿着一把模样有些怪异的兵器,目光略微有些呆滞,死死地盯着手中的兵器。 这是他刚刚买到手的一柄下品灵器,乍一看是一把剑,可再仔细一看,剑身的剑脊却不在剑的正中央,略微偏向一侧,这就导致一侧的剑刃有些薄,另一面有些厚。而且薄的一面,剑锋挺直,直抵剑尖,可厚的那面,剑锋却有一丝微小的弧度,看起来就像是——刀锋? 孑二虽然在看这件兵器,可脑海中却一直回荡着一句话。 “你的剑弯了!” 说话的是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她身边片片云雾缭绕,一张绝美的容颜上满是嘲讽之色。 “你连剑都拿不稳?怎么杀我?更何况是我姐姐?” 孑二没有接话,脸上也依然是一副漠然的表情,只是再度握紧了手中的剑,一剑砍下! 一道凝聚到极致的剑意向着白衣女子斩去,剑意所到之处,空间宛若水面一样泛起一层层涟漪! 然而白衣女子连躲都没有躲,任由那道剑意穿过自己虚幻的身体,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不用刀,你连伤我都做不到!” 轰隆一声! 那道剑意落在了白衣女子身后的一座山头上,即便是元君山内,那座山头也被这一剑劈成了两半。 但就这样,却伤不了白衣女子丝毫。 孑二感应着体内那柄微微颤动的重器长刀,想取出它,却不敢。 “呵呵呵!” 白衣女子笑了,眼睛里散发出无形无色的光,照在孑二身上。 “连刀都不敢出的废物?还活在世上做什么?” 孑二的眼眸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迷离,闷哼一声后才恢复正常。 云雾一族,身体聚散无常,再加上她们多修行幻术一脉,寻常同阶修士,连她们的真身都找不到! 就算找到了,一般的攻击也奈何不了她们的云雾之身。 除非是一些空间一脉的修士,直接扭曲空间,以空间之力震碎她们的肉身! 再或者是土行一脉,土克水,以土行元气逼迫她们时时刻刻凝聚实体,再正面搏杀,若不然就一直用土行元气侵蚀她们的肉身。 除了这两类修士对她们克制一些,其余的修士,对付云雾一族,大都是只有被虐的份! 毕竟元君山里的特殊生命,有几个好惹的? 孑二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真的没有手段吗? 有! 他的断念刀一出,不惧任何幻术,轻易就能撕裂空间,逼迫对方凝聚实体,第二刀就能要她性命! 别说断念刀,作为一个化神圆满的修士,就算是用现在他手中的灵珏剑,他都能轻易杀死这个仅仅化神七层的云凤嫣! 可是他不敢出那一刀。 他清楚的记得,一千三百年前,自己的师姐是怎样死在自己手中的。 一刀,两断。 虽然是自己中了幻术的原因,可师姐是实实在在的被自己杀的。 这件事成了孑二一生的心魔。 从此以后,他弃刀,改用剑。 他替师姐扛起了剑楼一脉,一千三百多年,默默修行至此,真的再也没有用过一次刀。 每一次当他想用刀时,他脑中都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个场景。 师姐的眼中还有着一丝惊愕,但她回过头来发现自己的眼神里还有着一丝迷茫,这才释然,她想对自己笑一下,整个身体的生机却被自己的刀意侵蚀殆尽,只来得及扬起嘴角,画面就已经永远的定格。 师姐一直在看着他。 一千三百年。 忽然,一个声音传入了孑二的耳中。 “我就要用刀!” 孑二不由得转身,寻找声音的来源。 离孑二不远的一间兵器铺子前,一个衣着很是随意的中年汉子,正一脸无奈之色的瞅着自己刚满十六岁的女儿。 “闺女啊!学刀有啥好的?咱家一家老小都是用剑的!你咋偏偏要学刀?学刀的话谁教你?靠你自己瞎摸索吗?” 中年汉子是个结丹六层的修士,可面对自己这个刚凝神的女儿,实在是没有一点办法。 少女不为所动,专注的注视着兵器铺子里一把上好的灵器长刀,除此之外,她眼中再无它物。 “我就要用刀!” 少女语气坚定的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这时,中年汉子身边,另一位略微年轻一点的中年人开口问道:“小语啊!能不能告诉二叔,为什么突然非要用刀?这十几年练剑不是练得好好的吗?” 少女瞅了自己二叔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就是喜欢刀而已!” 少女的父亲和二叔都是一阵头大。 少女狡黠的一笑道:“爹,二叔,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我就是单纯的觉得,我应该用刀!看到刀,我就觉得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以前我一直不明白,直到最近我才懂,这种感觉,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叫血脉相连!” 少女的父亲和二叔面面相觑。 不远处,孑二的脑中仿佛掠过一道雷霆。 “我就是喜欢刀而已!” 孑二收起了那把奇怪的兵器,心念微动间,那把在自己体内沉寂了一千三百年的刀出现在了他面前,静静的悬浮,等待他伸出手握住它。 终于,孑二伸手握住了那把刀。 这时,少女也刚好说出了那句话,血脉相连。 孑二是真的感觉到一种血脉相连的意境,自己手中的刀在欢呼雀跃,自己全身的血液也随着这股意境沸腾了起来。 孑二的眼神一阵恍惚,眼前再次浮现出师姐的脸,不过这一次,师姐的脸上,那一抹熟悉的笑意,终于浮现在了脸上,似乎也在为他高兴。 “师姐!” 师姐的脸庞渐渐消散,孑二的眼神也渐渐的清明,最后变得如刀锋般凌厉。 孑二看着手中的刀,心中感慨万千。 一千三百年,才破去这个心障,有些迟。 可想到自己已经帮师姐找到了传人,似乎也不算迟。 孑二转头看向依旧和自己父亲二叔僵持的少女,微微一笑,走了过去。 “反正不管怎样,我就要学刀!” 实在没招了,少女也只能耍起了无赖。 “小姑娘,你想学刀?” 少女转身,就看到一个有些沧桑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把刀,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少女的目光顿时被孑二手中的刀吸引。 不过她父亲和二叔就不像她这样了,都是一脸警觉的看着孑二。 “前辈是?” 孑二一笑道:“善水宗,刀剑二楼之主,孑二!” “嘶!” 少女的父亲和二叔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善水宗!刀剑二楼之主! 刚欲过来赶人的武器铺店主顿时立在了原地,不提刀剑二楼之主,单单一个善水宗,就有足够的分量镇住自己这个散修。 不过孑二却没空机会这位店家的小心思,看着少女的父亲和二叔,语气诚恳道:“令爱在刀之一道上的天赋无人能及,我欲收她为关门弟子,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少女的父亲赶忙躬身行礼:“前辈言重了!能被前辈看中,是小女几世修来的福份!晚辈怎会拒绝?只是前辈也看到了,小女性格执拗,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做不了这个主啊!” 这时候,少女终于回过神来,有些兴奋的看着孑二:“你能教我学刀?” 孑二一笑道:“当然能教!但学不学的会,那可要看你自己了!” 少女顿时不乐意的道:“只要你肯教!我就一定学的会!” 少女的父亲和二叔同时捏了一把冷汗。 不过孑二却是哈哈一笑,并不在意。 “那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少女没做多余的思量:“弟子李小语,拜见师傅!” 但说完,李小语忽然反应了过来,自己好像没和父亲还有二叔商量? 转头看向父亲和二叔,却发现他们并没有生气,这让李小语觉得有些奇怪。 她还不明白,善水宗在他们散修和一些小家族中代表了什么。 孑二转头看向李小语的父亲和二叔,道:“两位如果愿意,也可以到我善水宗的剑楼修行!不过剑道一脉我只是暂代楼主,无法收你们为弟子,你二人若要进剑楼,只能做为剑楼护法,你们可愿意?” 李小语的父亲和二叔相视一眼,走大运了!自己区区散修,居然能进入善水宗,还是适合自己的剑楼? “晚辈愿意!” …… 剑楼藏书阁上,叶坊心有所感。 “嗯?” 叶坊的神念探出,百里之外的一艘飞舟出现在他的神念之中,飞舟的船头,孑二负手而立,一副宗师气派,身旁还有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叶坊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 “居然又拐骗回来一位少女!啧啧!人老,色心不老啊!” 飞舟上,听到叶坊的话,孑二剑不由得一黑。 “师傅,怎么了?” 李小语注意到了孑二的神情变化,有些好奇的问道。 “小语啊!”孑二语重心长的说道:“师傅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以后你一定要注意一个叫叶坊的人!虽然他也是我的弟子,可这个人啊!别看长的还可以!可是人面兽心!暗地里专门祸害一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可惜师傅一直找不到证据,不然早就一脚把他屁股踹成八瓣了!” “啊?” 李小语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孑二,有些惊讶,但很明显的,不相信的神情居多。 藏书阁中,这次轮到叶坊脸黑了。 不过叶坊并没有再反驳什么,而是一翻手,取出一坛酒,打开泥封,有些陶醉的深吸一口气。 孑二的动作顿时一僵。 “师傅,又怎么了?” 孑二看着一脸好奇之色的李小语,不由得一阵头疼。 “这个…小语啊!为师的记性不大好,刚刚师傅和你说了什么吗?” 李小语认真道:“师傅,你刚刚说有个师兄叫叶坊,人面兽心,要我小心他!” “哦,是这样!” 孑二一拍脑袋,懊恼道:“师傅在元君山受了伤,好多事情都记混了!师傅刚刚说的那个人,早就被为师赶出剑楼了!你那位叶坊师兄,可是位谦谦君子!品行天赋样样都是上品!” “啊?”李小语有些懵了。 藏书阁内,叶坊嘿嘿一笑。 “算你识相!” 不过叶坊却对孑二身边的那位小姑娘提起了兴趣。 自己这位师傅,虽说吊儿郎当,可收弟子这一项,却从不含糊。 这位小姑娘,身上带着一份特殊的玉珏,是各峰楼主关门弟子才有的,自己身上就有一块。 能被这老东西收为关门弟子,应该也是一位刀道天才。 看来自己以后,不会太寂寞了。 第40章 初一十五 岁月悠悠,二十年时间转瞬即逝。 西山镇,北矮山。 叶木很是随意的坐在北矮山一块数十丈的巨石上,手中拿着一壶酒,时不时喝上一口。 如今的西山镇,渐渐恢复了从前的繁华,一到夜晚,整条清溪河又是亮如白昼,热闹非凡。 当然还是有些不同的。 曾经被巨石洪流覆盖的河北区域,如今成了各种地下交易的场所,巨石堆下的无数缝隙被凿通固定,一些间隙较大的地方成为交易居住的地方。 叶东雨回了西山镇,重新覆盖了那个曾经被魏良挖出的大坑,打通了叶木和魏良交战的那个空洞,在那里摆起了摊,售卖一些凡俗权贵常用的丹药武器等等,只有每年房凤玲他们的忌日,叶东雨才会回双刀镇几天。 叶木也会偶尔来住上几天,不过更多的时候,他还是一直在寻找叶北风的尸骨。 三十年前的情况实在是太仓促,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去想叶北风的尸体,到后来就更不行了,被魏家的人追杀,前五年面都不敢露,更遑论回到西山镇百里之内,毕竟也不能因为这种事情老是麻烦孝素素。 直到二十五年前,叶木到达易筋境后,叶木才敢离开双刀镇,寻找魏良的下落,这才想到寻回叶北风的尸骨。 可是已经五年了,谈何容易? 北矮山倒塌,周边的村子,不知道多少房屋被震塌,无数人被倒塌的房屋砸死,甚至有的一家人无一存活! 可事发时又时值天气最炎热的七月,如果不尽快处理好尸体,这么多尸体腐烂发臭,肯定会爆发瘟疫! 不得已之下,瓦房店周边的几个圆主简单的商议了一下,决定将几个村子中间的一个小山坡,命名为北葬坡,作为众多尸体的安葬之地。 因此除了个别的人家,几乎所有死在那次事故中的人,都被集中埋在了北葬坡。 一个简单的土坑,一副凉席裹身,一块木牌作碑。 待的五年之后,木牌大都已经腐朽,只有少数石碑才保存完好。要在几千坟堆中找到叶北风的尸体,谈何容易? 除非把这乱葬岗的尸骨全部挖出来。 一直到十年前,叶木的练气突破到了化神境界,神念能够渗入山石泥土,这才从众多尸骨中艰难的分辨出叶北风的尸骨,了却了叶木和叶东雨的心中的一个遗憾。 呼! 一阵微风掠过,叶木身旁出现了一个邋遢的身影。 “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叶木看着有些流里流气的魏良,不由得皱眉。 “怎么?又看不惯?” 魏良嗤笑一声,嘲讽道。 叶木面无表情的回道:“你爱怎么样怎样,谁能管的了你?你就是光着屁股出门,谁又敢说什么?” 魏良闻言也不生气,只是嘿嘿一笑,道:“你看看,狭隘了不是?我好心好意来给你送酒,你就这样待我?” 叶木直直的一伸手,魏良不由得有些无语。 “你还真是不客气!” 半天,魏良才憋出这么一句话,然后不甘心的送给了叶木三百坛酒。 “我听说,元屠秘境拿出十个名额,给了西山镇黑龙镇和红烛镇?” 叶木收了酒,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开口问道。 魏良却来劲了:“怎么,你想去玩玩?” 叶木摇摇头,道:“是无恙跟我说的!” 魏良一下子变得沉静了:“无恙现在还好吧?” 叶木点头,却忽然一笑:“无恙很好,修行天赋也不错,如今已经凝神十二层了!” “真的?”魏良惊喜道。 “真的!”叶木道:“不过有一点让我很头疼,他一直不肯成亲,就算如今已经和那位小姑娘生米煮成熟饭,依然还是不肯成亲!” “这?”魏良疑惑问道:“难道是他心中已经有意中人了?” 叶木摇头一笑:“这种事情,谁说的清?他也大了,由他去吧!” 魏良点头。 “想不想见无恙?” 叶木突然道。 “嗯?”魏良疑惑的看着叶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叶木瞥了魏良一眼:“你怎么知道这是好心?还有,你觉得无恙会认你这个爹?” 魏良洒脱一笑:“认不认,他都是我儿子!只要能见他一面就行!” 叶木点头道:“你有心里准备就好!我会让无恙去元屠秘境,至于能不能见到他,一切看天意!” 魏良神色复杂的看着叶木:“为什么突然同意我见他?我求了你二十年你都没答应?” 叶木沉默片刻,喝了一口酒,才道:“你不是说了吗,无恙终归是你儿子,我可以恨你杀你,但我不想因为我,惹得无恙和你反目成仇,让无恙一直有这么一个心障!” …… 双刀镇,神武门。 一身白袍的叶无恙正坐在院中的凉亭作画,他身旁是一身红衣的魏红。 吱呀一声,院门被推开,魏香香大步进去院中,走到凉亭里,拿起桌子的茶,一饮而尽。 “怎么了?谁又惹我们家香香生气了?” 叶无恙放下画笔,笑着看向魏香香,一旁的魏红也是一笑。 魏香香一撅嘴,气道:“还能有谁?赵师兄呗!” 叶无恙哈哈一笑:“怎么,碰到赵祥德师兄,我们家香香也无计可施了?” 魏香香无奈的一摊手,叹气道:“赵师兄就只是跟着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而且赵师兄那种脾气,你就算骂他他也最多笑笑,可打我又打不过他!还能怎么样?” 魏香香一脸的生无可恋。 魏红掩嘴轻笑,道:“现在你明白,当初你对五烨有多过分了吧?也就是五烨,否则哪个人受得了你这脾气?” 魏香香嘿嘿一笑,有些没心没肺道:“这世上有几个五烨哥哥?更何况现在和以前不同了!我和五烨哥哥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五烨哥哥也答应我了,等他从元屠秘境回来就和我成亲!” 魏红惊诧的看着叶无恙,叶无恙微微一笑。 “你小子,够果断的啊!先斩后奏!” “不过难道你以为凭借这一点,就能得到神武门的三个名额之一?就算你得到了,三镇比拼中可没人让着你,到时候被踢出来,可是会有人说闲话的!” 叶无恙看着魏红,笑道:“弟子明白,不过弟子既然敢夸下海口,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 魏红疑惑的看着叶无恙:“你如今也就凝神四层吧?要知道参加名额争夺的人,最低也得是凝神五层!虽然只有一层之差,却天差地别!” 叶无恙道:“弟子这次回家,我父亲为我准备了一件中品灵器!而且在黑龙潭时,机缘巧合下,弟子已经突破到了凝神五层!” “真的?”魏红惊喜不已:“若是这样,神武门内的名额,你确实能占一个!努力一把,去元屠秘境,也不是没有机会!” 叶无恙点头道:“弟子也是这样想的!” 魏红有些责怪的看着叶无恙,问道:“为什么刚刚回来时不说?” 叶无恙有些委屈道:“师傅,我前脚进院,您后脚就让我作画!这还没画两笔,香香就来了,这不是才有机会和您说吗?” 魏红这才饶过叶无恙。 今天是八月十七,叶无恙每年依然是八月十五这天回家,在家里待上两天,吃够了家里的柿子,带上剩余的几十斤,再上山。 而魏良,则是每年的八月初一,准时找叶木喝一次酒,带着每年渐渐增加的数百坛酒,一次次请求叶木,让他看一眼叶无恙。 其实叶木从来没有阻止魏良见叶无恙,叶木只是没有帮魏良。 有一点是叶木和魏良还有叶无恙都不知道的。 魏良和魏红的府邸宅院,仅仅相隔百步之遥,但因为各自的宅院内都设有隔绝神念的阵法,所以从来都不知道,他们一直寻找的对方,离自己如此之近。 …… 黑龙镇位于黑龙潭边。 说是一个镇,可面积还不到西山镇的三分之一大小。 但黑龙潭的实力,却是三镇无可争议的第一! 仅仅明面上,黑龙潭就有四位位结丹境界的太上长老,十六位凝神后期的长老! 除此之外,还有上百位凝神前中期的修士,数百位聚气期的弟子。 黑龙镇一样收到了元屠秘境的邀请,同样的选出十人。 但黑龙镇不像西山镇和红烛镇,黑龙镇只有一个黑龙潭,因此无需像其他两个镇一样争夺初始名额。黑龙潭直接举行了一次比武,重新确定了门内前十的凝神弟子,也确定了初选的十个名额。 与之相比,红烛镇和西山镇就没那么顺利了。 红烛镇有两个宗派,红娘,魇烛门。 整个红烛镇其实都算是善水宗的附庸,管理着红烛镇的大小事务。相比之下,红烛镇的镇守府也仅仅只是三位聚气阶段的修士,或许是在原阳领得罪了什么人,才被发配到这个地方。别说是两大门派,就算是随便一个凝神的散修,都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若不是碍于封镇阁的脸面,三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哪里敢管红烛镇的事务? 不过两大门派执掌一地,矛盾肯定少不了。而且两派之中,红娘善于魅惑,弟子多修行魅惑之道。魇烛门则是以修行迷幻之道为主。 按道理来说,两派若是同心,两派的功法能够精妙的互补,威力之大,能够越阶而战!红烛镇也不会落得现在这般,实力在三镇之中垫底。 可两派的两位老祖,红娘的虹言和魇烛门的烛千秋,立派开始就不共戴天,一直斗了一千五百年,到如今依然没有罢休,时不时还是会战上一场。 受他们二人的影响,红娘和魇烛门的关系也一直很紧张,一千五百年间一共发生过三次宗门大战,也令两派之间的仇恨更大,几乎是不死不休! 这也导致了两派初始名额的争夺,惨烈无比!两派都是拿命在拼! …… 而西山镇的情况,却有些出乎其他两镇意料。 消息传到西山镇,镇守府内就直接传出了命令:神武门,神宵门,神文门,三门各三个名额,剩余一个名额给西山镇的其余三个宗派。 而且各个门派,都不曾有什么意见,只是每家宗门都要去争自己拿到的名额,这一点也很是麻烦! 但不管如何,哪怕有一丝机会,谁也不会放弃。若是真的够走运,能在元屠秘境中得到什么造化,不但修行能更上一层楼,还能反馈宗门,甚至有机会改变一镇的格局。 至于元屠秘境内的危险? 一条命而已,世上从来不缺亡命之徒。 …… 三镇比试之地位于西山镇的平湖派附近。 平湖派是西山镇此前六大宗门之一,不过如今,平湖派和金剑门、流风谷统称小三宗。 他们实在是被镇守府三十年前那次动作吓破了胆,一夜之间三大宗门易主!三大宗门弟子除了一些因故外出之人,几乎所有人都葬身在那次事变之中! 以镇守府三宗表现出的实力,似乎想要灭掉他们也并不如何困难。 小三宗由此而来。 相互结盟,才有一线生机。 这三十年来,小三宗也是一改从前的做派,全心全意发展宗门,清除了许多宗派毒瘤,宗门上下都在这种紧迫感下奋力修行,三十年来成果斐然。 小三宗各自都有长老在这灭门危机下突破,成功结丹,如此才稍稍缓解了小三宗众人心中的压抑。 其中以平湖派为首,因为平湖派有长老和门主两人突破结丹,绝对碾压剩余二宗。 但是这些人心里都很清楚,他们能存活到现在,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四位结丹强者,而是因为镇守府的三宗在消化此前吞下的肉,等到腹中的食物消化完,镇守府必定会再次露出爪牙,将屠刀对准他们。 如今看似一切都风平浪静,暗流早已经开始涌动。 元屠秘境的那个名额,就是搅动湖底的那颗石子。 他们三宗虽然联合,但谁都不想放弃这个名额。 一步登天的机会少有,哪怕这机会渺茫无比,也好过注定的毁灭。 第41章 暗流涌动 黑龙潭,宗门议事大殿。 “事情就如此定下了?各位长老还有什么意见吗?” 大殿中央,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坐在门主之位上,他身着一件宽松的白袍,此时正笑眯眯的环视着两侧的各位长老。 这时,门主左手边排名第二的位置有一人起身,向着那位门主行礼问道:“齐师叔,若有弟子觉得自己难堪重任,主动退出名额争夺,空闲出的名额又该如何分配?” 话音刚落,那人对面就传来一声嗤笑:“主动退出?宗元亮,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贪生怕死?能进入元屠秘境,那是何等的机缘?怎会有人主动退出?” 那位名为宗元亮的长老淡淡的看了一眼对面,并未在意那人的嘲讽,再次向门主行礼道:“齐师叔,我自然明白元屠秘境内的机缘是何等难得,只是咱们黑龙潭区区一个边陲小镇,真有资格和那些庞然大物争夺?庞离师兄的意思我也清楚,我辈修士,没有磨砺,又怎能在生死之间抓住突破的机缘?故而修士对机缘都是趋之若鹜!” “可齐师叔,您应该明白,有机缘是好事,但前提是要能承受住!我等的弟子放在附近几镇内,每一个都称得上天之骄子,但诸位师兄师弟,扪心自问:不提善水宗和原阳城这两方巨头,就是这原阳领前百的镇,随便出来一个精英弟子,你我的弟子谁敢言胜?” 言毕,宗元亮环视大殿内的诸位长老。 诸位长老都露出思虑之色,那位庞离长老有心反驳,但看上座的那位齐师叔目光闪烁,这才不服气的冷哼一声,闭目坐回了座位。 “元亮说的也有道理,”那位齐师叔缓缓开口:“但如此一来,这人员的选取,比之之前,要麻烦很多啊!” 一位长老则是不解:“这如何麻烦?谁不愿去,自动放弃,从第十一的弟子依次递补不就行了?” 那位长老旁边的人开口了:“怎么会如此简单?我们三镇仅有十个名额,其余两镇又怎会不拼命?排名越是靠后的弟子,得到名额的机会就越少,若是仅仅得到三四个名额,到那时才是真正的麻烦!” 齐师叔点头,向着宗元亮问道:“元亮,这事是你提出来的,你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宗元亮面色有些为难,但还是开口道:“办法是有,只是…” 齐师叔看着宗元亮问道:“只是什么?” 宗元亮道:“若是按照我的办法,确实能解决这个问题,诸位师兄师弟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只是对于那些后辈来说,未免有些不公平!” 这时候庞离开口了,嘲讽似的问道:“你那么有信心我们不会反对?我可不信你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你若是有所偏袒,我在黑龙滩上等着你!” “庞离!”齐师叔皱眉,“别总是阴阳怪气,先听听元亮怎么说!元亮,你说说看,要如何做?” 宗元亮道:“办法很简单,前十的精英弟子去争夺名额,名额夺来后再进行分配!” “什么?” “这怎么行?” … 大殿内顿时一片喧哗,几乎都是反对的声音。 庞离冷笑一声道:“我道还是什么奇谋妙计!却不曾想竟是这般拙劣的办法!咱们黑龙潭的锦囊军师,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就是!”庞离身边的另一位长老庞合开口接道:“我等的弟子上场拼杀,到最后却被别人占了机缘!简直荒唐!哪个弟子会同意?” 大殿内一片反对之声,各个长老交头接耳的议论。宗元亮却好整以暇的坐在座位上,并未在意诸位同门的苛责。 “哼!” 一声冷哼从大殿上方传来,大殿内猛然一窒。 “这些年你们仗着自己黑龙潭长老的身份,一个个只顾的争权夺利,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是吧?” “若是没有黑龙潭长老这个身份,就凭借你们凝神九层十层的实力,年轻一代里谁会把你们放在眼里?” “记住,你们能有现在的地位,都是宗派给你们的!若是不思进取也就罢了!念在你们多少对宗门有功,我和诸位师兄都未计较。可若是谁敢因私利阻碍宗门大局,黑龙渊下,不在乎多几具尸骨!” 大殿内落针可闻。 这时,宗元亮笑眯眯的开口了:“齐师叔不必动怒,诸位同门也都是为了宗门的发展,毕竟如此机缘,三五百年也难有一次!况且也不是没有办法。” 大殿内的人齐齐看向宗元亮。 “元亮,有什么办法就说出来,现在可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 宗元亮也不再卖关子:“诸位师兄师弟不同意,无非是怕寒了诸位弟子的心,可若是换一个思路,用内殿长老之位来换取这次机会呢?” “什么!” “宗元亮,你疯了!” 大殿内再次炸了锅般,讨伐声一阵一阵,此起彼伏。 庞离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看着宗元亮:“自我黑龙潭立派以来,师祖就立下规矩,内殿长老之位不得超过二十位!若有哪一任门主敢私自增添人人数,以叛宗罪论!宗元亮,你好大的胆子,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宗元亮依旧是淡淡的看了庞离一眼,感叹道:“庞离师兄对宗门的忠心当真是日月可鉴,着实令人钦佩!但却不知庞离师兄为何会如此针对我?难道我说过要增添内殿长老的人数吗?” 庞离冷笑道:“如今二十位内殿长老人数已满,若是分配给年轻弟子?怎能不增加…” 庞离忽然愣住了,其余的长老也回过了神。 宗元亮看着庞离,依然是笑眯眯的表情,反问道:“不增加人数,就不能分配给年轻弟子内殿长老名额了?” 一时间,大殿内有数位长老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这时候门主之位上那位齐师叔开口了:“元亮所说,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元亮啊!诸位被筛选出的内殿长老,一定要安置妥当!在场的诸位都曾为黑龙潭立下过汗马功劳,绝不可亏待他们,平白让其余长老心寒!” 宗元亮起身行礼:“弟子谨遵师叔之令!” 齐师叔点头:“既然如此,后续之事,你们自行商议即可。” 说完,齐师叔对着自己身旁,一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开口交代:“空放,记住,以后有什么事,多请教元亮!” 刘空放赶忙行礼:“是,师傅!” 齐师叔又对着宗元亮道:“元亮,空放还小,又初任门主之位,我等忙于修行,也不擅长处理人情世故,以后还望你多多费心!” 宗元亮惶恐道:“师叔言重了,这本就是元亮份内之事!师叔放心,元亮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齐师叔点头:“如此,你们就继续商议吧!” 说完,身形闪烁,就消失在了大殿中。 “好快的速度!” 大殿内的诸位长老都是一阵心惊,如此快的速度,要杀他们,怕是用不了一个呼吸吧? 终归还是一个实力至上的世界,阴谋?名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如同纸糊一样! 看着大殿上已经坐在门主之位上的刘空放,诸位长老也都收回了心神,安分守己的做一个宗门供奉也好! “元亮师兄,后续之事该如何安排?” 宗元亮微微一笑,道:“门主,这就要看诸位弟子能为我们赢来几个名额了!” 刘空放好奇道:“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宗元亮道:“门主,这里面可大有讲究!” 刘空放道:“愿闻其详!” 宗元亮正色道:“门主,刚才元亮其实已经讲过了,这元屠秘境,看似是一份天大的机缘,但对于咱们这些小宗门来说,也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大殿内的众位长老都是一脸疑惑,刘空放也疑惑的问道:“此话怎讲?” 宗元亮继续道:“刚刚庞离师兄问我时我也大概已经提过了,这一点就是,机缘太盛,远非我等的弟子能够承受!这等机缘之下,诸多门派的天之骄子,会狠狠的将我等门派的弟子踩在脚下!” “若是够幸运,或许能留下一条命,但是道心遭受的打击,足以让他们的道基受损,从此变成一个废人!” “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一点,绝大多数人都想不到,那就是割韭菜!” 看着众人不理解的目光,宗元亮暗自叹了一口气,但还是耐心解释道:“大家都知道,上一任秘境之主元屠寿元耗尽到如今,也有五千年了,期间元屠秘境一共开启了十四次!这十四次开启,都没有人能获得元屠秘境的掌控钥匙!” “且无主的元屠秘境,只能结丹以下的修士才能进入,也因此才有了如今的元屠盛会!” “但是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那些大宗门,为何放任我们这些小宗门进入其中?他们就不怕哪个小宗门走运得到了秘境钥匙?” “我们黑龙潭这五千年来每次都有弟子进入其中,每次进入都投入了大量的资源!却每次都空手而归!只有两千年前,有一位弟子侥幸获得一份机缘,一缕秘境世界的本源之气!这才让摇摇欲坠的黑龙潭重获新生!那位弟子大家一定都不陌生,就是如今的田龙太上长老。” “但是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过,无论是哪个宗派的弟子,想要在元屠秘境中博一博,是不是要带上许多法宝灵器符箓财物?有甚者,更是孤注一掷,将宗内半数以上的资源尽皆投入其中!” 话说到这份上,在场的诸位长老哪能还不明白? 宗元亮继续道:“所以那些大宗门,冒着钥匙被我们这些小宗门得到的风险,依然也要分配出巨大的名额给原阳领甚至原阳领外的诸多城镇!” “诸位,你们可知原阳领内的原阳城和善水宗,每次有多少弟子进入?” “每次均有千余人!” “再加上原阳领内前十的大镇,每镇都有两三百人的名额。而这之外,整个原阳领加上原阳领外的诸多城镇,每次大约有十五万人进入元屠秘境!” “这十五万人都是各个宗门内的翘楚,每一个人都被各自的宗门寄以厚望,自然也会将门内的资源尽可能的交给他们,从而提升他们的生存几率。” “故而,这十五万人身上的资源加起来,足以比的上像善水宗这等宗派数千年的积累!” “待得秘境开启,那些大宗派的弟子,花费一些时间,分而击之,轻而易举的就能将这十五万人屠戮殆尽!” “因此我才说,这元屠盛会,就是一个陷阱!” 宗元亮这一番话说出来,大殿内的诸位长老都陷入了沉默。 刘空放皱着眉问道:“如此说来,我们就白白放弃这次机会吗?” 宗元亮摇头一笑道:“自然不能就此放弃!只是去几人,谁去,这才是需要商议的事!” 此时,之前的庞离也终于放下了对宗元亮的成见,不过表情有些尴尬,问道:“听元亮师弟一席话,这才明白原来我才是浅薄无知!之前多有得罪,待此事结束,我定会去师弟府上赔礼谢罪!” 宗元亮连忙起身还礼道:“庞离师兄言重了!一切都是为了宗门!庞离师兄对宗门做的一切,我等都看在眼里,怎会怪师兄?” 庞离的脸色这才恢复正常。 刘空放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随后一笑道:“元亮师兄大度,令人钦佩!” 不过随即刘空放话锋一转,问道:“元亮师兄,不知这人员该如何选取?” 宗元亮看着刘空放的表情,心底闪过一丝失望之色:“这一任门主,比之上一任,似乎还要心胸狭隘?我仅仅是冷落了他这么一小会,就受不了了?如此以来,这次秘境内若是损失了太多精英弟子,有如此门主,我黑龙潭危矣!镇外西山镇和红烛镇对我黑龙潭觊觎已久,红烛镇也就罢了,一群装神弄鬼的小人,不足为虑!西山镇却是今非昔比,孝素素被杀,西山镇镇守府的三人活了第二世,另外还有消息,神武门的魏红如今已经是结丹强者了,却是不知真假,若是真的,最多再过百年,镇守府定会攻打我黑龙潭!也罢!为今之计,也只能弃车保帅了!” 宗元亮一笑道:“这人员选取,我有一个想法,还请诸位师兄师弟讨论一下是否可行。” 刘空放道:“还请师兄明言。” 宗元亮点头道:“这方法就是,让排名第一和第十的弟子去秘境,其余名额则是分配给二十名之后的弟子,除了前两位弟子,其余弟子也不必让他们拿多少法宝,带着些寻常的保命法宝即可!诸位以为如何?” 众位长老凝神思考其中的利弊,刘空放却皱眉问道:“如此一来,那些普通弟子的岂不是被当做了炮灰?若是消息传到那些弟子耳中,今后谁还肯为宗派卖命?” 宗元亮苦笑一声:“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刘空放摇摇头,道:“我倒是有一个折中的办法!” 大殿内的众人望向刘空放,刘空放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自傲的神色。 刘空放道:“不如只取第一和第十两个名额,普通弟子就不必让他们再去了,既然去了也是送死,又何必白白浪费宗门的资源?又寒了一众弟子的心?” 但让刘空放没想到的是,他话音刚落,大殿内就响起了一片赞叹之声,甚至比他预料的还早更甚! “门主英明!” “门主睿智!” “门主此举大善!” “门主不愧我黑龙潭中兴之主!” 一片恭维声中,宗元亮和庞离于人群中对视一眼,皆是微不可察的摇摇头。 中兴之主?亡国之君还差不多吧? 罢了罢了!命数如此,若之奈何? 暗流早已汹涌,此时只不过刚露出一点小漩涡,他和庞离能做的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 第42章 红烛将尽 西山镇黑龙镇和红烛镇这三镇位于整个原阳领的最南方,近乎和赤阳领接壤,仅仅在最南方有一个凉平镇。 这其中西山镇和黑龙镇东西接壤,而红烛镇在这两镇的南方,面积足以抵得上两镇相加的三倍。 不过红烛镇却是这三镇之中最弱的存在。 首先就是高端战力结丹,仅有两位,都是散修出身,还彼此敌对。别的不说,就算是之前的西山镇,九耀星阵一出,就能轻易困杀这二人,更别说还有威力更大的六御封天阵,以及封镇阁核心阵法大三元阵! 至于黑龙潭,那也是传承了近六万年的宗派,门内如今还有一位曾经的绝世天才田龙,红烛镇更不敢得罪。 而且不止于此,红烛镇南的凉平镇,才是红烛镇最大的隐患。 凉平镇位于原阳领边界,方圆足足有十万里有余,但其中大部分地区,都是毒虫猛禽横行的山林,人烟稀少,整个凉平镇的人口全部加起来,估计都没有三镇之中最小的黑龙潭多! 但,能在凉平镇生存的人,没有多少是寻常之人,几乎都是周边各个城镇内的通缉犯,或是被追杀的盗匪,甚至有躲避仇家的修士。 凉平镇内九成地域几乎都是山林,随便往哪个小山头一藏,就是凝神修士想找到也不容易! 只是一饮一啄,有了躲藏之地,却也要承受这无尽的毒虫猛兽,甚至于有同样踏入修行领域的妖兽! 故而,能在凉平镇活下来的人,没有一个善茬! 而凉平镇周围的数十个镇,每年都要被凉平镇内的各个盗匪劫掠! 这些盗匪其中夹杂着修士,甚至还有一些开了灵智的妖兽,以及一些被驯化的飞禽走兽,这些人来去无踪,行踪飘忽不定,行事全凭喜恶,时不时就会传出某一村被屠杀的消息,令周边村庄惊惧不已,也令各个城镇的掌权者头疼不已。 不过相对于红烛镇,西山镇和黑龙镇要好上许多,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两方足够强大。第二点,有红烛镇这么一个天然屏障,凉平镇的盗匪脑子又没有被驴踢,不然吃饱了撑的越过三四万里的距离去找死? 只是红烛镇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如此大的地域,又没有强大的武力震慑,这么软的柿子,不捏你捏谁? 再加上红烛镇内的两宗本就不和,时不时就打的难分难解,怎么会在乎一些凡夫俗子的生死? 其实若是两宗联手,两宗的功法又能互补,真算下来两宗未必会输给西山镇和黑龙潭多少。 难也就难在这一点。 其中的是非曲直,难以与外人言说。 不过如今,却是与以往多有不同了。 红烛镇内有一座大城,名为烨城,烨城内人口有五百多万,繁华无比,算得上是整个红烛镇的经济和权利中心,红娘和魇烛门的宗门,皆在烨城内,红娘在东,魇烛在西。 烨城中心一条数十丈宽的大道,自东向西,由东城门而入,西城门而出,中间汇入无数条宽窄不一南北方向的路,也为烨城带来了无尽的财富。 也因此,这条路被称作福烨路。 就在福烨路中心,路南有一片巨大的空地,被称作恩怨台,恩怨台中心,是二十六个方圆二十丈的圆形擂台,擂台边缘被千百年来死在擂台上的人血染成了暗黑色。 在擂台上死去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红娘和魇烛门的人。 此刻,恩怨台观礼台上,最高处,有两位中年人,一男一女,并列而坐。 虹言,烛千秋。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虹言一身红衣,脸上带着一丝掩藏不住的激动之色,想伸手抓住旁边烛千秋的手,却被后者轻轻躲开。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虹言声音有些凄婉:“那个女人,对你就这么重要吗?连我们三百多年的夫妻之情都抵不过?” 虹言幽幽一叹:“这一千五百多年,任我用尽一切办法,只为逼你现身,可你竟然如此狠心,连见上一面的机会都不给我!” 烛千秋依然沉默。 虹言的脸色变得有些狰狞:“早知今日,我一定不会轻易饶了那个贱人!我定要将她抽筋扒皮,碎骨炼魂!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啪! 一声清脆耳光响起,烛千秋收回手掌,淡淡的看了虹言一眼,继续看向下方的生死战斗。 “你终于肯理我了!”虹言眼里噙着泪花,声音有些哽咽:“你打我啊!骂我啊!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是我错了!我不该发那么大的脾气,更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了她!” 虹言哀求道:“可我是真的在乎你,真的爱你啊!” 烛千秋却还是沉默。 虹言有些绝望了。 “你真的那么恨我吗?” 虹言颤抖着从头上取下一支做工有些拙劣的黑玉杈:“既然如此,你杀了我吧!如果能让你不再恨我,我什么都愿意!” “你曾说过,这支玉杈是你娘留给你的,要你把它交给你未来的妻子!待你杀了我后,再找个好姑娘,把这个给她!” “不管怎样,能再见你一面,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说完,虹言打开了一直封闭的结界。 “兮沫。” “弟子在!” 一位身穿紫纱的女子来到了虹言面前。 “去让他们先停下,我有话要说。” 兮沫有些不明白,但看着师傅一脸笑意,还是去喊停了即将开始的第二场比试。 红娘和魇烛门的比试不同于黑龙潭的点到为止,是真正的生死相搏! 就在刚刚,第一场比试,两派排名第十的弟子都是重伤,魇烛门一方的蔡军险胜红娘的庄萍。 这两位弟子被抬下去疗伤,其余的诸位弟子则是抬头看了一眼恩怨台的最上方,与兮沫一样不明白,低头静等虹言开口。 虹言满头青丝已经白了一半,但一张脸仍然没有半分皱纹,仍旧是少女的模样。 不提她修行的魅惑之道,单单她本身,就让在场的诸位男弟子心神荡漾,女弟子自惭形秽。 若是她再以结丹修为施展魅惑之道,在场的弟子里,最多也就魇烛门前三的弟子能勉强守住心神。 因此谁也不敢无礼的盯着她看,只是低头静听,连魇烛门的弟子也不敢逾越。 虹言扫视了一眼恩怨台,轻轻叹了一口气,好一会,才开口说话。 “红娘弟子听令,自今日之后,红烛镇再无红娘!” 静! “红娘弟子,今后同归魇烛门!” 寂静! 无论是红娘弟子,还是魇烛门,都被虹言这突如其来的话震的脑子一片混沌,短暂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一千五百多年了,两派之间的争斗从未停止过,三次宗派战争,双方每次各自折损了数百的精英弟子,还有这一千五百年间明里暗里争斗而死的弟子,更是数以千计! 两派之间用不共戴天来形容也不为过! 可如今他们听到了什么?两派合并? 传出去,西山镇和黑龙潭的几大宗派都会惊掉下巴吧? “师父!” 一连串的呼喊声响起,紧接着就是一片跪地磕头的声音。 “师父三思啊!” “我们红娘和魇烛门不共戴天,如何能归顺他们?” “师祖!我们红娘千余年的传承,不能就这么拱手相让啊!” 然而不论她们如何哀求,虹言却都视若无睹,目光中满是温柔,看向烛千秋。 “对不起!” 烛千秋的手指微微颤动,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他终于肯说话了。 “这句对不起,我等了一千五百年。不过不应该是对我,应该是对她。” 虹言闻言,笑得像个孩子。 “听你的!我这就去找她,亲自和她说!” 刚说出这句话的第一个字,虹言眉心就泛出一股紫色的氤氲之气,这股气息在虹言眉心前渐渐凝成一枚小巧的匕首,在她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化作一道流光刺穿了她的头颅。 “师父!” “师父!” 靠近虹言的几位弟子大惊失色,可以他们的实力,连阻止一下都做不到。 场中唯一能阻止虹言的,只有烛千秋。 可烛千秋没有动。 虹言把手伸向烛千秋,这一次,烛千秋没有闪躲。 “我抓到你了!” “你说过,只要我能抓到你,你就会原谅我。” “你能原谅我吗?” 烛千秋看着近在咫尺的虹言,脸上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 “我原谅你了,也替我姐姐原谅你了!” 虹言艰难的抬起头,看向烛千秋。 “原来是这样!” “对不起!” “对不……” 话音未落,虹言的手无力的从烛千秋手中滑落,侧身栽倒在椅子上,脸上依然带着歉意,还有一丝满足。 “是我一直错怪了他!” “原来他一直都是爱我的!” 烛千秋伸出手,轻轻抚摸虹言的脸,眼角的泪滴落成线。 “她是我的姐姐啊!” “我和姐姐生于战乱,父母早死,是我姐姐把我拉扯长大,教我修行!” “你知道我姐姐为我付出了多少吗?” “她所有的一切,包括尊严和清白!” “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就在她去红尘秘境的十年,我认识了你。” “她很幸运的活了下来,我还记得她出来后,我兴奋的找到她,告诉她我遇到了值得我一生守候的人!” “你不知道,当时她高兴的像个小孩,还拿出了我母亲留给我们的唯一的一件遗物,就是你手中的这支杈,要我把它送给你。” “可是当我把这把杈给你时,你却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了她!” “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烛千秋摄起掉在地上的那支做工粗糙的黑玉杈。 “我该怎么做?” “杀你?” “我怎么舍得?” “不杀你?” “我怎么原谅我自己?” “你不听我的解释,那好,我再也不和你说一句话。” 烛千秋说完了这些,怔怔的看着虹言。 许久以后,两人的弟子各自上前。 “师父!” “门主!” 是兮沫和魇烛门的大弟子风渊。 他们是两门中为数不多知晓真相之人。 烛千秋和虹言本就是师兄妹,出自中州皇城的巨头之一,守心宗。 烛千秋的姐姐被杀后,烛千秋心灰意冷,远遁至中州边界的原阳领,立了这魇烛门。 却不曾想,虹言一路跟随,多次逼问烛千秋,烛千秋均是一言不发。 一怒之下,虹言立下红娘,专门和烛千秋作对。 当然,为了师门传承,两人的数位核心弟子,都被告知了两人是同门的真相。 是以两派之间的生死决斗,都是一些中下层的弟子,或者是一些心性不佳的。 就连三次宗门大战,也是两派的核心弟子在背后操作,目的是清洗一些因果罪孽深重的弟子。 烛千秋和虹言从未过问过。 而且红烛镇不单单只有他们二人结丹。 除他们之外,魇烛门有四位结丹修士,红娘有三位,还有一位随时都能突破。 这些人才是红烛镇的未来。 “风渊,今日后,魇烛门更名守心门,你为门主!兮沫,兮圆,婷亭立,风衣刃,祝无相,王诚为长老。” 烛千秋看着风渊缓缓开口道。 不过风渊却从烛千秋的话中听出一丝不一样的意味。 “师父,您…” “守心门的未来,就看你们如何守护了!” 烛千秋慈爱的看向风渊:“从今以后,你们再也不必顾忌我和你们师娘的恩怨,去创造一个辉煌的守心门!” “师父!” 风渊连同他身后的几人齐齐跪下:“守心门不能没有您啊!” 烛千秋仰头轻叹道:“这是为师的道,也是为师最好的归宿,谁人能长生?早晚罢了!” “清风明月,堤岸花开几人闻?斜风细柳,花间轻笑惹人醉…” 烛千秋的气息慢慢消失,躺在椅子上,如同闲时假寐,只是手中的黑玉杈却落在了地上,发出几声清脆的撞击声。 “师父!” “门主!” 几位核心弟子各个都是泣不成声。 烛千秋和虹言虽然赌气如此之久,但对这几位弟子却可谓是真心实意,两人的功法秘籍宝物,都是毫无保留的给了他们。 却不曾想,一次元屠盛会,他们红烛镇居然落到这个下场。 两大开宗老祖双双身亡。 其实他们还好,对于那些普通弟子来说,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就如同乾坤逆转,彻底击碎了他们的道心。只有一些心性极为坚韧之人,才勉强承受了下来。 但不管怎样,事已至此,风渊他们还是要优先考虑如何处理后续之事。 “这将是一场席卷三镇甚至几镇的风波!” 许多弟子心中闪过这个想法,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叛宗的想法。 这两根蜡烛已经燃尽,黑暗即将笼罩整个红烛镇,此时若不及时做出明智的选择,待黑暗来袭,谁人能活? 第43章 神武之内 双刀山,神武门。 双刀山位于西山镇的中央,风景壮丽,灵气充沛,仅次于西山镇城。 双刀山的主峰以双刀为名,顾名思义,双刀山的主峰,如同两把南北横卧的巨刀,刀锋向南,刀柄交界于北,两柄巨型刀身中间,是一片平整的高地。 神武门就坐落在这片高地平原上。 如今的神武门,早已经恢复了从前的繁华,高门大院,院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还有假山碎石,假山间绿树成荫,红花成片,一股灵秀之意迎面而来。 神武门各个堂口的弟子行走在神武门内各个角落,还时不时有一两道身影御器飞行。 能御器飞行的,只有聚气后期才可以,一旦达到聚气后期,就算不能成为核心精英弟子,也会被授予护法弟子之位,地位较之以前,也是一种极大的提升。 但即便如此,平日里宗门大阵禁制内,若无紧急之事,也不许随意御器飞行。 也就今日有些不同。 今日是宗内元屠秘境名额的初选。 神武门内有众多的演武场,其中最大的当属新宗门大殿前的巨型广场,地面皆以青石铺就,再辅以阵法,寻常聚气修士想破坏一块都难上加难。 这个广场就被很随意的命名为大广场,或许是魏正山懒得在起名上花心思。 大广场中间已经被隔起了一个方圆二十丈的擂台,各个堂口的弟子泾渭分明的站立在早已分配好的地区,还有时不时的从宗门内各处赶来的各位弟子。 此时整个广场都是一片嗡嗡的讨论之声,各个堂口的弟子都在议论这次初试。 神武门共有五行堂,兵器,丹药三大堂口,但每个堂口内又有若干分部。 五行堂中大都是练气士,以五行道境为主修之路,当然也有修行其他道境的弟子,不过相较于五行,少之又少。 五行道境的练气士,也是这世上绝大多数练气士的路,相对来说比较容易,且有前例可循,掌握的好,也不会输给其他道境的修士。 毕竟,万事万物,都不过是五行相互转化轮换的表现罢了! 而兵器堂,几乎都是体修,刀枪剑戟等等,几乎每一种兵器就是一个分堂口,人数占据了神武门弟子七成的人!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兵器堂中的炼器师,神武门内绝大多数人使用的法器以至于灵器,都是出自炼器堂,这也使得炼器堂成为神武门内非常富有的一个堂口。 但说到富有,哪个堂口也不敢和丹药堂相提并论。 谁外出历练不带丹药? 想快速修行,可以用丹药辅助。 受了伤,丹药可以疗伤,只要你有钱,瞬间修复心脉的丹药都能买到,好比魏良曾服用过的返元丹。 丹药堂的人,最为富有,也不会有人轻易的罪他们。 因此丹药堂的弟子,都在擂台的最前方,占据了一大片上好的位置,也没有人说什么。 丹药堂之所以如此上心,倒不是因为多想看热闹,而是因为他们的大师兄赵祥德要参加这次初试。 神武门如今刚建门三十多年,宗门充满如同朝阳一样的生气,因而新来的弟子归属感都很强,宗门上下也是团结一心,而且他们这些新人,大都不太明白这个名额的真正意义,所以并不是很看重名额本身,更多的反而是想为自己堂口争一口气! “你说,赵师兄能赢吗?” 擂台下,丹药堂弟子所在的区域,一位白衣女弟子正拉着自己身边的同伴,窃窃私语。 那位白衣女子的同伴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以小德子的实力,拿不到名额?回堂里后我剥了他!” 白衣女子掩嘴一笑:“香香,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赵师兄缠着你吗?怎么这次想到替他说话了?” 白衣女子身旁,正是魏香香,所属丹药堂。 魏香香哼了一声,道:“我是不喜欢他,可这次不一样,小德子他代表的可是咱们丹药堂!这要是输了,咱们丹药堂岂不是就矮了其他两堂一截?到时候其他两堂的人斜着眼睛看我们,你咽得下这种气?” 白衣女子又是呵呵一笑:“说的真好!那你的小情郎怎么办?我可是听说,他也要参加这初试?” 但说到这里,魏香香却意外的变得沉稳了很多:“五烨哥哥一定会去元屠秘境的!这是他答应我的,等他从元屠秘境出来后就和我成亲!” “真的?”白衣女子八卦之心大起:“他真和你这么说的?他就真的这么有把握?” 魏香香没有回答她,神秘一笑,扬起白玉一般的手臂放在白衣女子身前。 “嗯?” 白衣女子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魏香香没好气的看着白衣女子:“胡小莲,你是不是傻?” 名叫胡小莲的白衣女子气呼呼的看着魏香香:“我看是你傻了吧!” 说完拉下魏香香的手臂,把衣袖拉好,有些心虚的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 魏香香顺着胡小莲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一张令自己厌恶不已的脸在对着自己笑。 赵祥德其实长的很清秀,就是不爱说话,平常接人待物也非常和善,无论是哪个堂口的弟子来找他炼丹,能帮的他都会帮一把。 就是这个不善言谈,搞得他每次见到魏香香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那么傻傻的跟着。 魏香香收回了目光,赵祥德却还是一直看着她,手中一块名贵的玉佩已经被他捏成了粉末。 “初试开始!” 宗门大殿的台阶上传来一声厚重的声音,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身形有些佝偻的老者站立在台阶上。 “比试的规矩大家应该都知道,两人对战,出擂台者负!不得蓄意杀人,违者炼魂!” 老者看着擂台外的诸位弟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当然,咱们神武门,也不会出现那种人!” 台下的弟子都是自傲的一笑。 “好了,废话也不多说,为了那三个名额,也为了你们各自堂口的荣耀!努力吧!” “比试正式开始!” “第一场,五行堂杨五烨对战兵器堂华冲!” 话音一落,整个大广场变得一片沉静。 直到华冲的脚步声缓慢的响起。 华冲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刚毅,脸上的轮廓线条分明,上身一件灰色的背心,胳膊上肌肉高高鼓起,双手各自握着一把巨大的开山斧。 华冲站立在擂台一侧,目光灼灼的看向一个方向。 叶无恙也正在缓缓走向擂台。 如今的叶无恙,已然是青年模样了,一身白衣,温文如玉,刚上台就引的台下诸多女弟子议论纷纷。 “好俊俏的弟子!二姐,你可是收了一个好弟子啊!” 魏红和神武门如今的宗主魏煞并列坐在宗门大殿前的台阶上,饶是以魏煞即将结丹的修为,也觉得叶无恙实在是让人惊艳。 “三十年,从一个凡俗到如今的凝神五层,真不知道这种天才到底是如何修行的!真是让人羡艳!” 魏红闻言却有些揶揄的看着魏煞,道:“怎么?羡慕了?谁让你打不过我?也不想想当初收弟子时我费了多大的功夫?” 魏煞干笑一声:“好苗子谁不想要?” 魏红没好气的道:“行了别酸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你女婿了,这下满意了吧?” “女婿?” 魏煞一懵,随即反应了过来,双眼睁的滚圆,身上一股血煞之气就要不受他控制的爆发出来:“我…” 魏红伸手将魏煞按在了座位上,将他一身的煞气挡回体内,微微皱眉:“好歹也是一门之主,如此轻易就被乱了心境?” 魏煞依旧红着眼,不过好歹能控制住自己了:“这是真的?” 魏红看着魏煞:“若是真的,你准备怎么做?” 魏煞冷冷一笑道:“自然是杀了他!敢打我女儿的主意!” 魏红哈哈一笑,反问道:“可若是你女儿打的别人的主意呢?” 魏煞一愣,随即也想到了这一点,心中暗暗思忖:“若真是香香那丫头自己选的,我还倒不好说什么,不过这样一来,和王家联姻的事可就耽搁了!我们三家世代联姻,不过因为姐姐当年的事,没人敢再提及此事。只是前一段时间王家和孙家有意提及此事,想要重新联姻…” 理了理心神,魏煞小心翼翼的看着魏红道:“二姐,前几日王清流和孙一来找我商议,说是想恢复我们三家之前的相互联姻!” “嗯?”魏红脸色一冷:“联姻?” 魏煞被魏红看的心中一惊。 “你答应了?” 魏煞假忙摇头:“没有,事关重大,我可不敢胡乱许诺,我告诉他们待得过了元屠盛会,再来仔细商讨这件事!只是这几日因为元屠盛会的事忙来忙去,没来得及跟几位长老商议。” 魏红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还好你没有胡乱许诺,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魏煞心头一震:“二姐何出此言?” 魏红瞥了魏煞一眼,道:“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我们弱小,在六大宗门的威胁下不得不龟缩在西山镇。” “而如今,镇守府三家都算是成家了。” “家是成了,可业还没立啊!” “如何立业,你可曾想过?” 魏煞有些迟疑:“一统西山镇?” 魏红笑了:“在你心中,一统西山镇便是立业了?” 魏煞苦笑一声道:“二姐,你就别再敲打我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清楚的很,当年要不是你没回来,我才不愿意做这个门主!” 魏红叹气道:“我也不愿意理会这些俗事,可是我若不帮你,神武门撑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王家和孙家的附庸。” 魏煞不解:“这是为何?我们三家向来是同理连枝,他们两家没理由对我们动手啊?” 魏红一笑:“这是三位老祖,也有可能是那位的一个局,他们放下一个诱饵,想让我们三家争,而我们三家不得不争,因为谁争到了,谁就能做主事之人,拥有更多更大的权利和利益!” 魏煞总算是有些明白了:“这个诱饵就是三家的镇守之位吧?谁得到了镇守之位,就能为本家争取到更多的利益!也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魏红赞许的点头:“你还不算太笨,我还想着要是这一点都想不到,你还是趁早卸任算了!” 魏煞不由得尴尬一笑。 魏红继续道:“如此一来,三家就会在这种压力下不可避免的争斗,而有了争斗,才会锐意进取,才会有进步!而且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转移其余三大宗门的注意力,让他们误以为我们无心开阔疆土,等到我们有足够的实力后,再攻打他们,便轻而易举!” 魏煞点点头:“六大宗门,每一个的确都不容小觑,我们占据先机的情况下,依然还是伤亡不轻!” 魏红点点头,随后又叹气道:“其实咱们兄弟姐妹中,你是最聪明的,只是你太冲动,容易生气上头。先前我和你说这些话,其实你心里应该有个大概的猜测,不然也不会拒绝他们二人联姻的提议!只是你这脾气,自小就是这般,什么时候你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才能不被你锁在身边,安心的离去修行!” 魏煞被魏红说的眼眶微红,道:“二姐,你放心,我以后会控制住自己的!这些年,难为二姐了!” 魏红瞥向魏煞:“真的?” 魏煞坚定的点头:“真的!” 魏红道:“那我就放心了!” 魏煞一脸疑惑的看着魏红。 魏红有些心虚的道:“香香那丫头…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 魏煞一愣,随后双眼蓦地一红,身下的扶手被他抓成碎末,浑身的煞气就要散发出来,魏红一怵,就要出手,却见魏煞强行收回了自己的煞气,嘴上楠楠道:“控制住自己!控制住自己!” 魏红松了一口气。 “控制住…控制个娘蛋!” 魏煞的身体腾的一声飞起,身下的椅子炸成碎末,一拳向着叶无恙打去! “打死你个混蛋!敢勾引我女儿!连…” 第44章 一刀两断 神武门大广场,擂台之上。 叶无恙不紧不慢的登上擂台,此时擂台上的华冲已经有了一丝不耐之色。 华冲嘲讽道:“杨师弟,你走这么慢,是想在擂台上多呆一会?没这么麻烦,区区凝神五层,对我来说也就是一斧头的事!” 叶无恙一笑,看着华冲道:“华师兄,我是一定会在擂台上多待一会的,不过华师兄可不一定了!” “哼!” 华冲冷笑道:“就凭你?此前若非魏香师妹对你百般维护,恐怕你早被诸位师兄师弟教训的体无完肤了!一个靠吃软饭爬起来的东西!也配与我们相提并论?” 叶无恙并未动怒,不过台下的魏香香却怒不可遏,好在她身边的几位同伴见势不妙赶紧上去拉住了他。 叶无恙呵呵一笑:“吃软饭便吃软饭,可惜华师兄连软饭都吃不上,真是让人惋惜!” “你!”华冲怒气冲天,真想上前一斧头劈了这家伙,可这家伙还在慢悠悠的走着,不行礼便开打,会被判作违规。 “单凭口舌之利有什么用?”华冲总算是回复了心情:“擂台之上,还是要靠自身!” 叶无恙总算是走到了擂台中心,向着华冲行了一礼:“华师兄说的是,是师弟愚昧了,还望师兄手下留情,别让师弟输的太难看,最好别破相,不然以后师弟还怎么吃软饭啊?” 叶无恙说到前面两句话的时候,华冲脸上还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心道算你识相!可后两句话说出口,顿时明白自己又被耍了! 华冲脸色通红,牙咬的咔咔作响,硬着身体还礼:“师兄一定不会让师弟破相!” 说完,华冲的身体化作一道幻影,手中的巨斧愤然劈向叶无恙! 轰! 华冲一斧头劈在叶无恙的立身之地,地面上亮起一道道符文,承受了他这一击,叶无恙却已不知所踪! “好快的速度!” 华冲心中一凛,这才收起对叶无恙的轻视之心。 一道刀光袭来,华冲翻身格挡,只感觉一股沛然无匹的力量从刀上传来,他连退九步,每退一步,脚下的阵纹就亮起一次,直到第九步才卸下这股劲力! “他的力量不弱于我!他也是体修!不对,他明明走的的炼气流?” 华冲的目光惊疑不定,看向叶无恙,叶无恙也正在笑眯眯的看着他。 “华师兄,我这一刀怎么样?” 华冲哈哈一笑:“看来我们都小觑了你,你这一刀不错!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华冲气血沸腾,手中的两把斧头发出阵阵颤音,两头巨龙的虚影从斧面浮现,对着叶无恙遥遥发出嘶吼! 管你有什么本事,先砍了再说! 叶无恙手持黑色长刀,眼中也是一片明亮:许久没有厮杀过了! “杀!” 华冲重重的踏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整个人高高跃起,手中的双斧宛如两头巨龙,他整个人就像一尊神人,驾驭两条巨龙轰然而至! 叶无恙眼中闪过一丝赞叹之色,紧接着神色平静下来,周身也是气血沸腾,紧紧握住手中的黑刀,不退反进,也向着华冲横刀砍去! 轰隆一声,二人的身影撞到一起,各自退去,又以更快的速度冲向对方! 轰鸣声不断撞击在擂台的结界上,结界上时不时浮现出一道道阵纹,二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强硬的交锋了十六次! “痛快!” 二人落地,华冲畅快不已。 “杨师弟,从前多有冒犯,如今才知道你是不屑与那些小人一般见识!” 台下诸多弟子已经是惊呆了! 华冲作为兵器堂年轻弟子的第一人,居然和那个平日里被他们称作小白脸的人不相上下? 想到华冲的实力,再想到自己曾经的做派,一些弟子不由得脸色苍白,将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擂台上,二人却没那么多心思,稍微的恢复了气血,便再次缠斗了起来。 这一次不再像之前了,想来连续十六次的碰撞让二人也有些吃力,这一次两人都是以技法战斗。 华冲修行的技法叫九龙御斧,共分九层,每提升一层,如同有一龙之力,到九层便有九龙之力,威力无匹! 只是这门功法艰难无比,九龙御斧中蕴含了一套相应的身法和斧技,想要领悟出九龙之力,必须从这套身法和斧技中领悟,没有捷径可走,这么多年来,真正炼成九龙御斧的人也不多,但只要有人炼成,就绝对是年轻一辈中的前五! 一龙之力的提升着实太大! 一力降十会,管你什么刀剑枪棒,一斧头下去,连人带兵器都给你破了! 其实华冲还没能真正领悟何谓龙之力,所以他斧身上仅仅浮现出龙头虚影,龙身没入斧身。 不过他倒也机灵,想到以双斧驱动,获益也不少。 叶无恙修行的是刀法,荆棘刀。 叶无恙的师傅魏红说,这是一部很古老的刀法,已经传承了数百万年,是上古人族祖先时期,没有什么所谓的修行功法,所有的修行方法,都是人类先祖与妖兽厮杀搏斗或是开垦生存之地时摸索而来。 荆棘刀也是由此而来。 所谓荆棘刀,便是人族祖先于丛林中披荆斩棘,磨砺出的一种刀法,传承百万年。 百万年间,各种各样的刀法刀技层出不穷,也有各种各样的基础刀法失传,得以保留下来的不多,都是当年传承度比较广泛的功法,荆棘刀作为一种基础刀法被保留了下来。 以魏红的地位,神武门有数十种高深的刀法秘籍都能带给叶无恙,可叶无恙却一心修行荆棘刀,让魏红也有些无可奈何。 好在叶无恙主要还是以练气为主,炼体炼刀在魏红看来都是属于消遣而已。 可惜魏红现在正在和魏煞插科打诨,没注意场下,不然怕是会惊掉一地牙。 擂台上,华冲已经把叶无恙当做生平以来最值得自己重视的对手,九龙御斧诀催动,整个身体气血翻动,好似一座巨山,一股无形的压力向着叶无恙逼近,其中还夹杂着一股微弱的风,若隐若现,很难让人察觉。 叶无恙迎着压力,向前踏出一步,衣袖顿时被割裂,衣袖上出现一道狭长的伤口。 叶无恙顿时眯了眯眼,风之意境?这华冲看似憨厚,没想到还留着这么一手。 叶无恙握紧了手中的刀,再次向前踏出一步,同时他身边出现了三道细小的白色光芒,一闪而逝。 华冲皱眉,有些不确定,似乎是光之意境? 这时,叶无恙再次上前一步,同时手中的刀反手一撩,华冲的这股气势猛然一泄。 华冲一惊,没想到叶无恙这么快就找到了他功法的破绽,不再犹豫,提斧砍向叶无恙,在再拖下去,他积攒的势就要悉数被叶无恙破去! 这一次不像之前,仅仅使用肉身的力量,华冲使用了十成的功力发出这一击! 左右双斧合二为一,一头完整的龙形虚影浮现出来,还有另一头龙的龙首,这是华冲的全部实力,一龙一首之力!携带着滚滚大势而来! 叶无恙抬头仰望华冲,相比华冲,叶无恙就像是这滚滚大势中一块小小的礁石,随时都可能被这股大势碾碎! “昔日我人族祖先刀耕火种,披荆斩棘,与天地斗,与妖兽斗,该是何等的艰辛?你这所谓的大势比之苍天万物,又算得了什么?” 叶无恙握紧手中的黑色长刀:“我的路虽不同于人族祖先,但也不会弱于旁人!披荆斩棘,谁挡我,便杀谁!” 叶无恙盯着华冲手中的斧头,好似盯着一段挡路的荆棘,随后挥刀砍向它。 华冲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巨斧,巨斧已然一分为二,不过是上下断裂。 咣当一声! 上半截斧刃落在地上,声音惊醒了华冲,华冲向叶无恙看去,叶无恙正好整以暇的还刀入鞘。 “他砍断了我的刀,还有余力收回,不伤我分毫,这份实力,不说年轻一辈,就算放在整个神武门,又有几人能做到?” 华冲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下擂台。 就在这时,宗门大殿前突然爆发出一股浓烈的煞气,直击人的心神,一些修为弱小的弟子只感觉像是落入了冰窟里,脑子一片混沌。 不过好在只是片刻,煞气消失,众位弟子这才感觉恢复了正常,不过一个个还是心有余悸,不知发生了何事。 远在双刀山峰顶处,正有两个人影遥遥看着这一幕。 其中一人一拍大腿,赞叹道:“不愧是我儿子!够霸气!” 另一人冷冷打击道:“是你儿子,上前相认啊!看他肯不肯叫你一声爹?” 这两人正是叶木和魏良。 以魏良的聪慧,从叶木的字里行间中,轻易推断出了叶无恙如今正在神武门。 魏良哈哈一笑道:“好生奸滑的一块木头,灯下黑!没想到你真的敢让无恙来神武门!” 叶木不置可否。 魏良继续道:“无恙这一刀,已经算是领悟了刀意,没想到你还挺会教徒弟!” 两人很是随意的盘坐在山顶,手里各自拎着一壶酒,像极了挚友知己。 叶木微微摇头道:“我从未教过他,我的刀道与他不同,并不适合他。他的刀,是他自己练出来的。” 魏良微微一愣:“不是你练出来的?” 叶木点头道:“你也看出来了?” 魏良有些颓废的点头。 叶木又道:“所以我要努力了,我要抢在无恙之前把你杀了,这样无恙才不会沾染太大的因果。” 魏良深以为然:“是啊!而我就有些麻烦了,我杀了你之后,需要躲藏起来,不能让无恙找到我。” “嘿嘿!”魏良自嘲一笑:“两断刀,一刀两断!如果不是我知道你的为人,我真不敢相信,一个四岁的孩子,居然什么都记得,还给自己定下了这么一个目标!嘿嘿!” “其实也没那么麻烦,”魏良正色道:“只要我在杀了你以后自杀,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 叶木眼睛一亮,赞叹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魏良得意一笑:“那是自然,我是何等的聪明?” 不过叶木的话锋一转,看向神武门宗门大殿,问道:“这个魏煞,似乎不太同意无恙和香香的婚事,这件事你得去处理一下!” 魏良疑惑的看着叶木:“你不是说无恙并不想成亲吗?怎么这么支持魏香香?” 叶木白了魏良一眼:“你不想抱孙子?” 魏良没好气的道:“我当然想抱孙子,但按照你描述的,无恙好像并不中意魏香香,我觉得这事咱们就别掺和太多了,免得无恙怪咱们多事!” 叶木瞥了魏良一眼,道:“无恙怪也只会怪我,有你什么事?” 魏良被顶的呛了一口气,呐呐道:“话是这么说,可无恙要是真不中意魏香香怎么办?” 叶木不耐烦道:“到时候无恙中意谁,再娶一房不就行了?男子汉大丈夫,有个三妻四妾还不是寻常之事?” 魏良想了想,倒也是这个理,不过叶木下边的话,让魏良气的够呛。 “无恙和魏香香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他们早些成亲也能让无恙收收性子,不再整天想着什么报仇!” 忽然,魏良像是想到了什么,失声道:“不会是你给无恙下药了吧?” 之前叶木说过,二人已经生米煮成熟饭,魏良也没有多想,但是看如今的情形,这个可能性很大啊! 叶木没有接话,坐姿挺拔,目不斜视。 魏良一道剑气甩了过去,怒骂道:“你个老混蛋!脑子里都是牛粪吗!” 叶木有些狼狈,被魏良这一剑削碎了酒坛,酒水溅了一身。 “我这不也是为了无恙吗?” 眼看魏良又要再次出剑,叶木连忙道:“岂不闻女儿乡是英雄冢?我没想着让无恙做劳什子英雄,只想让他安安稳稳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魏良这才作罢。 魏良思索了片刻,道:“你这么想也行,不过香丫头一个人未必能收住无恙的心!这样吧!” 魏良一拍大腿,兴奋道:“咱们多给无恙找几个女人,怎么样?” 叶木看着一脸兴奋的魏良,心底不由得升起一丝疑惑:“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就不应该让魏良知道这事!” 不过事已至此,就先随他去吧! 魏良还在那自语:“我去问问魏红,看看这小子除了香丫头,还有什么比较中意的人!要是有,抢也得给他抢来!” “完了!”叶木脸一黑,转头掏出一坛酒,继续看着场间的比试。 第45章 一剑一念 神武门擂台。 叶无恙和华冲的搏斗已经告一段落,虽然中间有些许波折,但也无伤大雅。 此刻正在擂台上的,正是丹药堂的赵祥德,和一位五行堂的弟子蓝一何。 相比于叶无恙和华冲的比试,这场比试的声势小了许多。 不过在战斗技巧上,比之叶无恙二人,却要华丽的多。 赵祥德觉醒的是木之意境,他的对手齐昊修行的却是金之意境,刚好克制他,然而令人惊诧的是,这场战斗却几乎是齐昊一边倒的惨败! 赵祥德在木行意境的造诣已然摸索到登堂入室的境界,对于木行之力的操控细致入微! 擂台结界内,一根根巨大的藤蔓如同一条条蛟龙上下翻飞,将齐昊渐渐逼迫到擂台一角,齐昊竭力操控金行之力化作一道道飞剑斩断藤蔓,然而被斩断的藤蔓却化作一条条绳索紧紧束缚住那些飞剑,以木行之力磨灭其中的锋锐之意,而且这藤蔓好似无穷无尽,让人疲于应对,无法反攻。 最终,齐昊不支,开口认输。 宗门大殿前,魏红看着赵祥德赞叹道:“这位弟子很不错,木行之道,已经摸索到真正的意境了!” 魏红身边,魏煞身下已经换了一把椅子,整个人被一道无形的绳索捆在椅子上,拳头握的咯咯作响,怒目圆睁。 魏红有些头疼:“就你这心性,我真想把你关到问心界里!香香早晚都要成亲的,你难道还想留她一辈子?” 魏煞此前出手,被魏红一把抓了回来,暂时封印了功力,被魏红捆在了椅子上。 魏煞颓然叹了一口气道:“是啊,我难道还能留她一辈子?” 魏红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你能想明白就好!况且你女儿嫁给我徒弟,还会亏着她不成?杨五烨要是敢欺负香香,不用你出手,我都会把他修理好!” 魏煞点头,又忽然问道:“这个杨五烨,人品怎么样?别回头香香嫁给了他,他再在外边沾花惹草!到时候咱们是能收拾他,可香香这辈子就被他毁了!” 魏红自信道:“这点你放心,五烨九岁上山,到如今已经二十五年了,可以说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心里想什么我一眼就能看的清清楚楚!他绝不是那种三心二意之人!” 魏煞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对他终归还是了解太少,有你这番话,我也放心了一大半!” 魏红好奇道:“一大半?” 魏煞看了魏红一眼:“他要真是个正人君子,又何必在成婚前就如此…如此性急?” 禽兽不如这四个字,魏煞终归还是没有说出口。 魏红噗嗤一声笑了,笑得魏煞摸不着头脑。 “好端端的,你笑什么?” 魏红这才止住了笑,向魏煞解释:“傻瓜,你可知道,这二十多年来,你女儿对我弟子的觊觎之心有多重?” 魏煞一愣:“我女儿?觊觎?你弟子?” 魏红正色道:“没错,觊觎!香香这这丫头,这二十多年来,一直想方设法的想得到五烨,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打闷棍,下药,重重手段,不亚于我当年追求吴起师兄!” 魏煞目瞪口呆。 魏红继续道:“尽管如此,五烨还是对她疼爱有加,只是五烨一心修行,对于成家一事不怎么上心,若不然二十年前,你就能抱上外孙了!” 魏煞继续目瞪口呆。 魏红继续道:“直到前几日,香香随五烨回镇上老家,伙同她未来的公公,这才下药成功!并约定了等五烨从元屠秘境回来后就成亲!” 魏煞被震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事情原来是这个样子!” 双刀山峰顶,魏良脸色不善的看着叶木,显然魏红那番话也落到了他耳中。 叶木悻悻道:“我也是…” “闭嘴!” 魏良手中的剑气明灭不动,叶木连忙住口,再说下去,他手中这坛酒又不保了。 魏良瞥了叶木一眼:“既然做了,那就彻底一点!我方才已经问过魏红,除了香香这丫头,无恙还曾对李千雪动过心,那咱们就去一趟原阳城,把李千雪请过来!” 叶木眼皮一跳,没有接话。 魏良说的问,有待商榷。 魏良说的请,更有待商榷。 …… 善水宗,剑楼之上。 叶坊已经闭关三个月有余,今日是他出关的日子。 藏书阁最深处的一个密室打开,叶坊从密室内走出来,长出了一口气。 “突破了?” 叶坊不远处,一方案几前,一位白衣女子正抱着一本书,正襟危坐。 白衣女子正是李小语,孑二的关门弟子。 叶坊叹了一口气道:“哪有这么容易!化神化神,多少天之骄子都被困在这一步,我又怎能例外?” 叶坊来到李小语面前,看着李小语手中的鬼怪杂谈,一阵无语。 “你怎么样了?” 李小语面容清淡,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嘴角微微上扬:“突破了。” “真的?”叶坊惊喜不已,一把抓住李小语的手。 李小语点点头:“两个月之前就突破了,巩固了境界后我就一直在这等你,哪想到你这次闭关这么久!” 叶坊傻傻的一笑:“你突破了,咱们就能出去了!老头子的家规再也关不住咱们了!” 李小语一只手被叶坊抓住,不过她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想来应该是习惯了,不过当她听到叶坊喊孑二为老头子时,另一只手放下书,伸手揪住了叶坊的耳朵。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总是老头子老头子的喊,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疼疼疼!”叶坊连连求饶:“好师妹,是我错了!这不是你突破结丹,师兄这一高兴说老毛病犯了!” 李小语冷哼一声:“你这话什么意思?” 叶坊一愣:“什么什么意思?” 李小语面如寒霜:“你这话的意思是嫌弃我修行慢,但如今才结丹,生生把你困在这剑楼之中十八年?若不然十八年前你就可以启程返乡了是不是?” 叶坊心中咯噔一下,连忙柔声道:“小语,我怎么会这样想?你是我师妹,照顾你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我之所以想赶快返乡,是因为有件事我必须去做,有一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必须去见,不然我永远不会心安,而且这也许就是我修为一直停滞不前的原因!不见到他,我这一生都不完整!” 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李小语盯着叶坊:“好啊,如今我已然结丹,师父的规矩不再束缚你了,你想去便去吧!” 叶坊微微皱眉:“小语!” 李小语看着叶坊,抽回自己的手,拿起案几上那本鬼怪杂谈,起身走向藏书阁的出口。 “小语,”叶坊喊住了李小语,李小语的身影一顿。 “自从来到善水宗,我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我的过去,你想不想听我说。”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有什么好说的?”李小语没有回头:“你愿意讲给谁就讲给谁,与我有什么关系?” 李小语的身影越来越远,叶坊张张嘴,却没有继续开口。 “呵呵,”叶坊自嘲一笑。 “也罢!也罢!终究是大梦一场空!如今梦醒,自当归去!” 藏书阁外,李小语的身体一颤,两滴泪水无声无息的落下,还未落地就被她周身的刀意碾碎。 叶坊起身,环视了一下藏书阁,准备安排一下就离开。 “师兄!师兄!宗主令,各楼楼主和堂主速速前往水源大殿!” 就在此时,一位蓝衣信使急冲冲从外面进来。 叶坊心中一阵疑惑:“出什么事了?” 不过虽然疑惑,但宗主之令他还是不得不从。 简单收拾了一下,叶坊起身飞向宗门大殿所在的主峰。 叶坊来到藏书阁外,天外已经有一道道五颜六色的流光飞向宗门大殿,叶坊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天刃峰,李小语刚从这里离去,化作一道金色的光。 叶坊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即身形化作一道白光飞向宗门大殿。 善水宗宗门大殿所在的主峰名为天擎峰,宗门大殿坐落在半山腰,占地广阔,一栋栋楼阁鳞次栉比,灵气充沛成雾,在宗门广场前甚至凝结成了一口湖泊! 再往山上,就是宗门仓库,善水宗的重中之重,布下了不知多少的封印阵法,还有数十位化神强者的长老隐居在此。 再向上,就不是叶坊能去的地方了。 那是宗主和诸位成道入虚的存在所在之地。 天擎峰背后还有一处,被密密麻麻的杀阵困阵覆盖,那是善水宗的天狱,用来关押善水宗的对手或是犯了错的善水宗弟子。 不过如今的天狱里,大多都是与悌十六这一脉不合的善水宗弟子。 叶坊落入宗门大殿前,信步走入了大殿,寻到自己的座位上,李小语已经在他旁边入座。 作为未来的刀剑二楼之主,他们俩也能在宗门大殿内有一席之地。 叶坊朝李小语看去,李小语神情冷漠如常,宛若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不止叶坊,同一时间有数十道目光都落在李小语身上,却都被李小语无视。 叶坊不远处,一位白衣壮汉目光炽热的看着李小语,眼中是满满的占有欲! 白衣壮汉旁边一位同伴见状不由得摇头:“白潇,看看你这副德行,就差没把我是色鬼四个字写在脸上了,就你这样还追求个屁啊?” 白潇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嘿嘿一笑道:“周末兄,瞧你这话说的,就算追不到,过过眼瘾也不错啊!更何况,你难道没发现,小语这次没和那个叶坊一块来?要知道,他们二人一向是形影不离。多半是他们二人有了什么矛盾,如此以来,只要我等能投其所好,未必没有机会啊?” 旁边的周末眼睛一亮:“白兄观察入微,着实令人钦佩!” 白潇略微自得的一笑:“那是自然!论修为周兄是比我强一丝,但论察颜观色,周兄可不如小弟!” 这位白潇是金峰楼主的弟子,周末则是火峰楼主的弟子,不过二人不是所在之楼的唯一弟子,只不过是众多弟子中的一位而已。 即便如此,修行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结丹十二层,对于男女之欲虽然有所需求,但以他们的自控能力,这种念头不过是小念头罢了! 真正让他们在意的,是李小语刀楼之主的位置! 一旦得到这把刀,将来楼主之争还有谁是他们的对手? 不止他们二人,前来的各位楼主弟子和堂主,有不少都动了这个心思。 李小语的天赋毋庸置疑,能被以苛刻着称的孑二收为亲传弟子,将来进阶化神的几率极大!以前他们没机会,可如今不同了。 李小语感应着周围的十几道目光,心底不由得有些烦躁,以往这种情况都是有叶坊替她挡住,如今她自己单独面对,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好在她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这种冰山一般的脾性,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擅自前来搭讪。 这时人终于来的差不多了,大殿上的座椅中突兀的出现一个人,整个大殿内顿时落针可闻。 “好强!” 叶坊微微眯眼,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宗主,但一看到他,还是让人有种心悸的感觉。 “这次召你们前来,是有关于元屠秘境一事。” 善水宗宗主南相林开口道,声音很是温和。 不过场中的人几乎都猜到了这次来的缘由,不然出现在这里的就不是他们,而是各楼楼主了。 “各峰各堂的弟子都已经筛选的差不多了,因此我和众位长老商议了一番,决定三日后启程。” 众位弟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南相林继续道:“各楼弟子领队由各楼楼主安排,由执法殿殿主千秋和影楼悌十三统一带领,三日后卯时,于南风渡口集合。” 殿中众位弟子起身行礼:“弟子遵命!” “去吧!” 南相林话音一落,身形已然消失在殿里,殿里众位弟子这才感觉心中一轻。 其实就这么点事,远不该如此郑重,风信子里通知一声即可,只是规矩不可废,这么做也是为了善水宗的名声考虑,总不能大事小事都以风信子通传,传出去何等荒唐? “没想到是执法殿主,这次可有的受了!执法殿主铁面无私,希望别落下什么小把柄在他手里!” 一众弟子鱼贯而出,交头接耳的交流,叶坊夹杂在他们中间,沉默不语,如同一个另类。 忽然,一个声音传到叶坊的耳中:“小语师妹留步!” “何事?”李小语看着面前的白潇,心中忽然升起一个想法,止住了脚步。 不远处,叶坊的身影顿了一下,又坚定的向前走去。 李小语的心头一颤。 叶坊觉得自己每迈出一步,都承受了极大的压力,每一步都恍若万钧。 叶坊看着自己心头的那道倩影,闭上眼,心中好似有一把剑,斩向心头。 对不起,我还有更重要的人要守护。 第46章 朝思暮想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日,叶坊这里一如往常,修行,参悟,读书。 不过剑楼对面的天刃峰,这三天出乎意料的热闹。 李小语成功结丹,天刃峰摆庆贺了三日。 其余主峰各楼弟子前来恭贺,送来一份份贺礼,众人推杯换盏,交流修行心得,可谓是宾主尽欢。 这其中,又以白潇最为得势。 “没想到也是师妹以金行意境结丹,愚兄出自金楼,如今金行一道也算小成,不如你我交手一番,相互印证?” 白潇一脸诚恳的看着主位上的李小语,李小语心中一动,微微一笑道:“如此也好,我师父外出已久,小妹正苦于无人教导,多谢师兄成全!” 厅间众人一阵心神荡漾,更加坚定了追求之心,如此美人,若能到手,就算不能化神,也不枉此生! 白潇更是心神激荡,起身道:“师妹请!” 李小语再次轻笑:“师兄请!” 厅里其余人对白潇妒忌不已:怎么就让他白潇得了头筹? 大厅里,白潇和李小语相对而立,身旁各自有一缕金行之力凝聚成刀剑。 李小语稳住了心神,柔声道:“还请师兄指教!” 话音刚落,她身畔那道金行之力凝聚的细刀消失不见,白潇周围的空间中不断透出一抹金色的光芒,时断时续。 白潇负手而立,身侧的那道金行之剑悬浮在他身前三尺处,纹丝不动,一时间李小语竟然找不到白潇的破绽。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传来,李小语开始试探性的攻击,不过却被白潇轻易挡住,白潇的那道金行之剑似乎从来没有移动过。 李小语眉头微皱,暗暗思忖:“白潇的神念太过强大,强行对决的话,我估计没有任何机会,只有先摸清他的功法,再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破绽,最后再伺机偷袭。” 李小语轻点手指,那道金行之刀陡然停下,向着白潇的背心砍去,白潇身前的金行之剑瞬间消失,挡在刀上,把刀磕飞。 不过李小语尤不死心,继续祭起金行之刀攻向白潇,又一次次被击飞,就在眨眼之间,刀剑不知道交锋了多少次,刀剑交锋的光芒隐隐在白潇周身映出一只巨大的钟身。 哼一声闷哼,李小语手上被四散的金行之刃划出一个伤口。 白潇慌忙上前拉住李小语的手,急切道:“师妹没事吧!” 李小语摇摇头:“皮肉伤而已,没什么大碍。师兄对金行之道德领悟,当真让师妹望尘莫及!” 白潇一笑:“我也就是痴长师妹几岁,以师妹的天赋,最多再过百十年,我恐怕就不是师妹的对手了!” 李小语一笑:“师兄客气了!还请师兄入座。” 白潇这才在一众人等羡慕嫉妒的目光下,恋恋不舍的松开李小语的手。 李小语径直回到主座,与厅里众人共饮一杯。 白潇坐在案几后,似乎还在回味刚刚握手的那种感觉。 “白师兄不愧是白师兄,快我等一步啊!” 白潇向左侧看去,是火楼的周末在向他传音。 白潇淡然一笑:“也只是快一步而已,周师弟也不是没有机会,何必在这里冷嘲热讽?” 周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向白潇传音道:“机会自然是有的,不过还是比不上白师兄,不过白师兄如此急切,想来前几日流传的那则消息是真的了?” 白潇神色一冷,随即恢复正常:“什么消息?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周末瞥了白潇一眼:“白师兄真不知道?” 白潇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你想做什么?” 周末玩弄着手中的酒杯,似乎不经意的道:“若是我把这个消息散发出去,恐怕各楼的大师兄和大师姐都会心动吧?成道强者的亲传弟子,若是能和他们师兄妹二人中任意一个结成道侣,未来这楼主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听到这话,白潇反而平静了下来:“你想得到什么?” 周末嘻嘻一笑:“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不会与你争什么。相反,我还会全力助你追求李师妹,若能成功,金楼楼主定然是你囊中之物!到时候,你需全力助我夺取火楼楼主之位!” 白潇思索了片刻,沉声道:“一言为定!” 周末这才满意,又是一杯酒一饮而尽。 白潇深深的看了周末一眼,有些不甘心,却无可奈何。 …… 原阳领内有数十座城池,错落分布在原阳领内,由各个分封而来的皇族占据。 但原阳城作为原阳领内第一大城,城主却是一个外姓人,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原阳城城主李明,名义上原阳领的主人,统治着原阳领广袤无垠的疆土。 原阳城是一座大城,这座城,长宽各过千里,城墙高三里,宽两里。 原阳领其他地方的城池,就算再繁华,人口再多,规模也不得超过原阳城。 这是从古老的姬氏皇朝一直延续下来的规矩。 三里之城,五里之郭。 即一领之内,只有主城有资格建起三里高的城墙。一郡之内,只有郡城有资格坐拥五里高的城墙。 其实还有一点,寻常人是不知道的。 那就是一州之主城大多都是八里高四里宽,略低于中州皇城的九里高五里宽,以示臣服于九五至尊。 其实也没有多少实际意义,毕竟对于动辄毁天灭地的最上层修行者来说,不过是多打几下与少打几下的区别。 而决定各个势力划分的,恰恰就是那些最上层的修行者。 所以说,这些城池,对于世俗而言,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可对于大修行者来说,就是一点小小的面子而已。 孑二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了,所以心里并没有什么波动。 老实的从西城门排队入城,穿过西城区那片被各个傀儡宗门占据的山脉,沿着城内的运河路过城主府,再走过封镇阁总部所在的中央街,来到了城中略靠东北的一座府邸前。 府邸门口一队精锐的兵士正在来回巡视,路过的人也很自觉的绕开这这座府邸大门。 嗯? 一位士兵注意到了走向府邸正门的孑二,呵斥道:“喂!此乃云将军府邸,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孑二看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 那士兵神色一冷,正要出手教训来人,却被门口急匆匆赶来的校尉拦住:“退下!” 那校尉对着孑二行了一礼,恭敬道:“孑楼主!” 孑二点头一笑:“我每次来此,都是你在此值守,你我二人,也算是有缘!” 校尉憨厚一笑:“楼主太抬举小人了,小人怎么敢跟您相提并论?还请楼主稍待片刻,小人这就去通报,我家将军已经等了楼主十几年了!” 孑二点头:“有劳了!” 那名校尉进入府邸内通报,先前拦下孑二那人不由得有些紧张。 孑二一笑:“不必紧张,我与你家将军是生死之交,还不至于为难你。” 片刻后,云府正门大开,一道倩影带着面纱款款而来。 “孑师兄,久违了!” 孑二看着来人,咧嘴一笑:“云师妹,久违了!” 云柔一伸手:“孑师兄请!” 云府的大门轰然关闭,孑二和云柔并肩而行。 “孑师兄这次晚了十一年,可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云柔的声音很轻柔,落在耳中如同情人的低语。 孑二点头:“总算找到了传人,这十一年我一直在教弟子,如今总算是教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我再教也不如她自己领悟。云师妹应该懂得,自己悟到的,才是适合自己的!” 云柔赞叹道:“孑师兄放下了心中的包袱,看来这一次,师妹很难胜过你了!” 孑二哈哈一笑:“说不定这次,我便能揭下你脸上的轻纱!” 云柔也是一笑:“师妹拭目以待!” 二人的速度都是极快,几句话间,便来到了云府演武场。 云府演武场并不大,看起来最多也就十丈长宽。 不过镇军大将军府的演武场,岂会真的这么寒酸? 孑二和云柔跳入演武场,远远看去,两人的身形急剧缩小,最终微不可见。 演武场中,孑二和云柔处在一片广阔无垠的天地中,他们之间相距万里有余,各自看向对方。 孑二的神色冷峻无比,云柔也是神色凝重。 “难道你我之间,非要分个你死我活,你才肯罢休吗?” 云柔叹息,声音中充满了哀伤之意。 孑二冷静道:“当年元君山内,你诱惑我杀了我师姐凤栖,我们就已经不死不休!不过冤有头债有主,我还不至于对你云雾一族的后辈动手,就像你也从不曾对我刀剑二楼的普通弟子动手!但我师姐死在你手中,不报此仇,我心中永无安宁。” 云柔幽幽一叹:“你师姐真的是死在我手中的吗?你自己心中没有答案?” 孑二不为所动,握紧了手中的刀:“若非你以幻境误导,我怎么会杀她?” 云柔的声音也冷了下来:“莫非你觉得,只有你们外界的生灵能杀我们土着,我们这些土着就该逆来顺受引颈就戮?孑二!事到如今,你还是没明白,这世间之事,一饮一啄,因果循环之下,就算她不死在你手中,也会死元君山的其他地方,我只是不想沾染太多因果,这才让她死在你手中!” 孑二手中的刀握的更紧了,冷冷道:“你说的对,因果天定,或许我师姐注定要死在元君山内,但,你不该让她死在我手中!” 云柔叹息道:“当初你我敌对,如此做法对我而言,是最好的办法!只是没想到,你我之间竟因此被牵扯的如此之深!” 云柔看向孑二:“动手吧!这一次,或许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云柔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和演武场内的天空结合在一起。 孑二抬起手中的刀,像要出刀,又像要收刀。 嗤! 天空忽然被撕开一道裂口,一滴血从那道裂缝中滴下,还有一条面纱,缓缓落入孑二手中。 孑二已经出刀了,刀名断念。 念本虚无之物,念可断,虚无亦可断。 尽管云柔已然入道,依然被这虚无中斩出的一刀划破脸颊。 “不愧是云雾一族最出色的人,六大镇军将军,居然是你先踏出了这一步!” 孑二心中感叹不已。 这些年,他心魔尽去,心念通达,厚积薄发之下成功入道,本以为可以了结这一段因果,没想到云柔竟然先他一步入道,而且实力与他相差不大,不然之前那一刀,就不仅仅是流一滴血这么简单了。 云雾本就聚散无常,云柔以云雾成道入虚,本体与这天地虚空合为一体,要伤她容易,要杀她极难。 除非孑二能将云柔藏身的虚空尽数破开,不然任凭孑二挥刀,也最多在她身上划出一道道细小的伤口。 云柔的身影凝聚,声音幽幽传来:“我曾预料过这次交手,以为你最多刚刚入虚,没想到你不仅巩固了境界,如今连入虚二层都不远了,若不然你也伤不到我!” 孑二盯着对面的云柔,看到一张不似人间应有的容颜,饶是以孑二的定力,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传言云雾一族若被人摘取了面纱,要么嫁给那人,要么便杀了那人,不知传言是真是假?” 云柔沉默片刻:“是真的!” 孑二哈哈一笑:“看来你我之间的因果,只能不死不休了!” 云柔却展颜一笑:“孑师兄,这句传言还有后半句,你可曾听说过?” 孑二饶有兴致:“愿闻其详!” 云柔略一招手,孑二手中的面纱没入虚空,随即出现在云柔手中,被云柔重新戴在脸上。 不过让孑二有些疑惑的是,当孑二看向云柔时,云柔脸上却依然没有任何遮挡。 就在这时,云柔的声音传来:“虽说被人看去了容颜便不死不休,但是当杀了那看过自己容颜之人后,这面纱便会和我等面容融为一体,到那时,我们便会成为一个无面之人。” 孑二心中蓦地一寒。 云柔继续道:“此前的无数岁月,我族中有数百位女子便是如此,此后一生都了无生趣,几乎所有的人都选择自杀。” 孑二感叹一声:“特殊生命果然不同于我等凡夫俗子,让人不由得感叹造物主之神奇!” 远处云柔微微一笑,道:“你可知那些被追杀之人,被我族称作什么?” 孑二好奇道:“什么?” 云柔认真道:“负心人!” 孑二脑子不由得一僵。 云柔看着孑二道:“一千三百年前,你师姐死在你手中时,你恍若疯魔,从此我心中便有了疑惑,是何种原因让你如此?也因此我放你离开。” “我捡起了你师姐身上的那块元君山令,五年期满之时我被传送出元君山。” “在这元君山外,我摸爬滚打,又和你一路生死相杀,心中渐渐明白了,那是爱慕,或者说欢喜。” “一念动则因果生,我这才明白,你疯魔之时,就是我心动之时。” “若非如此,”云柔温柔的看着孑二:“你怎能活到现在?” 孑二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 云柔挥手,孑二已然出现在云府之外,仿佛从未动过,府邸门前的校尉正讨好的看着自己。 孑二心中响起云柔的声音:“我已辞去了将军一职,待下次元君山开山,便会回到元君山,你想继续报仇的话,去元君山云雾领找我,我会在那里,想着你,念着你,等着你,来杀我。” 孑二失魂落魄的离去,那位校尉一脸不解。 第47章 所谓伊人 神武门内。 比试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了。 这次比武共有二十四位弟子参加,两两抽签,签号相同者对决,胜者进入下一轮,败者淘汰。 然后再次抽签决出胜出的六人,最后再次抽签决定最终的名额。 虽然对于一些弟子来说并不是很公平,但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只能说他们与元屠秘境无缘。 此刻已经选出了两个名额,叶无恙和赵祥德,本来华冲也有机会的,可惜他遇到了叶无恙。 擂台上还有最后一场比试。 其中一人叫魏新方,另一人叫魏岐山,都是魏家新晋的后起之秀,平常不显山露水,却在这次比试中大放异彩! 二人都是兵器堂的弟子,不过不属于相同的分堂,魏新方是刀堂,魏岐山是铸造堂。 不过两人的野心都不小,都是炼气炼体双修,魏新方修行的是火之意境,魏岐山修行的是土之意境。 两人一路厮杀到这最后一步,都展示了自己最强大的手段,至于有没有后手,就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清楚了。 擂台上,两人相对而立。魏新方手持长刀,魏岐山手中则是一柄铸造兵器时所用的巨锤。 魏新方看着对面的魏岐山,心中快速思量着对策:“他以土行之力淬炼肉身,肉身强度肯定在我之上,就算不如真正的炼体修士,估计也相差不远!和他硬碰吃亏的肯定是我,而且他用锤,若是学成了孙云的披风锤,估计身法上也不会弱我多少!不过好在火土相生,极高温下他的披风锤法便会露出些许破绽,那时候就是我的机会!就这样吧,先以蕴含火之真意的刀法扰乱他的注意力,暗中结成火曜阵,火曜阵一成,即便他隐藏了修为,也也必输无疑!” “去!” 魏新方迅速冲向魏岐山,数次转换方向,每次转换方向时同时挥出一刀! 魏岐山则是以不变应万变,显然他也明白自己的弱点,虽说身法可以,但速度确实是他的短板。 铮!铮!铮! 连续几声金铁交鸣之声传来,魏新方的刀意被他轻而易举的挡住! 不过魏新方却毫不在意,依然在快速的围绕在魏岐山身边,不停的挥刀,做着看似无用的动作。 魏岐山微微皱眉,感觉有些不妙,却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 魏新方已经连续砍出七十余刀,这时魏岐山终于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了,他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了,几乎已经达到了他铸造兵器时能达到的温度! “喝!” 魏岐山悍然出手,身法变幻,一分为三,三个魏岐山同时一锤砸向魏新方! 魏新方自信一笑:“现在才察觉,晚了!” 魏新方向着其中一道人影冲去,和魏岐山来了一次强硬的碰撞! 轰隆一声! 魏新方被击退数步,但魏岐山也被击退,重新落入魏新方的阵法内。 “合!” 魏新方手中捏出一道印记,顿时他此前砍出的七十二道刀痕浮现,每一道刀痕都泛着火光,首尾相连,结成一个精妙的刀阵! 魏岐山心中一沉:“七十二刀阵!好手段!” 没有容许魏岐山多想,火曜阵便已经全力发动,一道道炽热无比的刀意迅捷无比的冲向魏岐山,魏岐山怒吼一声,全力运行披风锤中的身法,手中的大锤也被他挥舞到极限,整个阵法中一时间仿佛有数十个魏岐山在同时出手! “嗤!” 一道刀痕划过,魏岐山的动作顿时慢了一丝,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 魏岐山状如疯魔,身前映出一片锤印,轰隆一声,火曜阵终于被破! 然而魏岐山还没来的及喘息片刻,魏新方的刀已经到了,如泰山压顶! 换作平常时,他能很从容的接下这一刀,说不定还有余力反击,可是如今他满身伤痕,气力将尽,如何接的下这一刀? 轰一声! 魏岐山被这一刀击出擂台! 双刀山峰顶,叶木赞叹道:“不愧是镇守府的人,战斗精妙,让人惊艳!阵法居然还能这么用!真是让人受益匪浅!” 魏良斜着瞥了叶木一眼:“现在知道了吧!跟我比,你才是正宗的土包子!” 叶木不以为意,反而好奇的问道:“他们三人夺舍,也就二十五年的时间,实力怎么恢复的这么快?” 魏良似乎被这句话触动了什么,感叹道:“他们夺舍的都是悉心培养的死士,被夺舍前都是聚气十二层的修为,再加上他们前世的积累,如今恢复凝神十三层,不算快。以他们的天赋,如今结丹都不算快!只是夺舍这种事,弊端就在于此,会放大一个人自身的缺点,化神以下还好,等到了化神,想要成道比常人难千万倍!” 魏良继续道:“这也是为何三位师傅执意要去元屠秘境的原因,元屠秘境内,有着能恢复他们本源的东西!可惜元屠秘境至今无主,结丹以上的修士进不了,不然以你我的修为,去讨来几缕本源之气不算什么难事!” 叶木像个学生一样,虚心请教:“本源之气是什么?” 魏良本想嘲笑叶木几句,但看叶木问的认真,也没了这个心思,解释道:“本源之气是秘境内最神奇的东西,秘境内特殊生命的孕育就是源自于本源之气!本源之气拥有诸多妙用,生死人,肉白骨,还能重塑神魂,提升根骨!” 叶木惊讶不已:“提升根骨?” 魏良点头:“传闻中州皇城内的一些古老世家,那些世家子弟一出生就以本源之气凝聚的原液洗阀肉身,将自身的根骨提升到极致,再辅以国器帝器蕴养神魂!像那等人物,一开始修行就进步神速,化神以前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境界壁垒!就如同…” 魏良的目光奇怪了起来:“就如同你我一样!” 叶木一愣,随即一笑。 魏良摇摇头,将心中奇怪的想法抛出脑外,继续道:“所以每一次元屠秘境,才会有那么多的人前仆后继的送死!而且不仅于此,元屠秘境内还有诸多天材地宝,诸多外界罕见的奇花异草,以及诸多小秘境,甚至还有那些原住民的尸体,都是不可多得的重宝!” 看着叶木不解的目光,魏良继续道:“那些原住民的尸体中,也含有能治疗神魂本源之气,虽然稀薄无比。但你应该知道,能治愈神魂的丹药,有多珍贵!” 叶木缓缓点头。 魏良叹了一口气:“这世道,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叶木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有什么复杂的?这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罢了!” 魏良摇摇头不再说话。 …… 善水宗。 天色微亮,湖心岛渡口就已然遍地人影。 六艘长达百丈的巨型飞舟悬停在码头,飞舟边缘满是人影。 叶坊静静的伫立在船头,看着当下的情景,不由得想起自己和孑二从西山镇前来的场景。 时光荏苒,三十年时间一闪而逝。 他与叶木已经三十年没有联系了。 普通风信子的信息传递最多也就十几万里,就算身份尊贵如孑二,他的风信子价值上千万紫金,最多也就能有个六七百万里的距离,这也是为什么他当初找孝素素,也要亲自前去的原因。而能够跨过一领之地的风信子,动辄便是数十亿甚至数百亿的天价!基本上只有成道强者,才有资格有能力用的起。 那种东西,对于叶坊来说可望而不可及。 况且就算他有,叶木没有的话一样不能用。 “木子,三十年了,你过得还好吗?” 叶坊唏嘘一声。 本以为师妹突破,终于可以回家了,没想到竟然会闹出这样的事。 事到如今,他都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师妹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开始和他冷战。 自李小语来剑楼的二十五年以来,每次李小语生气都是这样,莫名其妙,且持续冷战。 好比自己在比试中费尽心力和她打成平手,她会生气。 自己无意间骂一句孑二,她会生气。 自己碰到了她养的花草,她会生气。 自己被她捉弄,自己没什么反应,她反而会生气。 甚至自己有时候一句话都不说,她也会生气。 “女人啊!” 叶坊感叹道:“不知道青姐是不是也会这样?嗯,青姐应该不会!以我对青姐的了解,她估计会拉着木子的耳朵转几圈!” 想到这叶坊不由得一笑,随即笑容又黯淡了下来。 “可惜,一切都没了。” “魏良!”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魏良! 叶坊终于平复了心情,看着身边的剑楼弟子。 “等这件事办完,就是你魏良的葬身之时!” 叶坊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不远处李小语正现在船舷边,甲板上的微风吹动她的衣袂,飘动的衣服跳跃在朝阳下,美丽的不似人间之人。 叶坊皱了皱眉头,看着她身后以白潇为首的一群各楼弟子大献殷勤,起身回了船舱。 李小语抬头望着远处,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身旁几人的恭维,在叶坊转身回船舱的时候,她的眉毛不经意的一挑。 “白师兄,马上就要启程了,师妹就先告辞了!等师兄接了人,咱们再秉烛畅聊!” 白潇笑道:“一言为定!” 李小语微微一笑,这才转身离去。 等李小语走远,这群人也渐渐散开。 周末疑惑的盯着白潇:“这个节骨眼上,你回去接人,不怕被其他人占了先机?” 白潇呵呵一笑道:“我那妹妹,论姿色不输于李师妹!女人吗,也只有相差不多时才会有共同语言,到时候只需我妹妹多在她耳边吹吹风,还不是胜过这群莽夫的千言万语?” 周末钦佩道:“白师兄大才!” 白潇眼睛微眯:“我此举也不单单是为了我自己!你想那叶坊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而且又有一位成道强者为师,也就是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开,若是消息传开,到时候怕是不知道会有多少师姐师妹蜂拥而来!现在有如此机会,我何不让我小妹先过过眼?若是我小妹看得上眼,我就全力帮她!若是看不上,也不影响她帮我!” 周末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连连夸赞。不过周末心中却抽了一口冷气:“这个白潇,看似粗犷,没想到心思如此细腻!走一步看十步!这种人,若非迫不得已,绝不可与之为敌!不过他此番言语间,对她那位妹妹重视无比!这是不是他的一个突破口?” 不过周末转念一想:“这种人,怎会给自己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说不得便是一个陷阱!也罢,事到如今,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周末看向白潇,白潇也正看着他,周末心头一突,觉得自己仿佛被人看穿了,急忙转移话题:“白师兄何时出发?” 白潇深深的看了周末一眼,淡然道:“急倒是不急,我乘小船先行,最多七八日也就到了,以大船的速度,估计要半个月才行!不过我许久未见我家人了,早些去也能早些安排!再过片刻吧!等大船启动。” 周末只感觉背后全是冷汗。 李小语回到船舱内的住所,推开窗口,有些惆怅的坐在窗边:“都三天了,这个死人怎么还不来道歉?难道我这次做的实在太过了?” “那你也不能让我去找你吧?” “而且还说什么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该是我吗?臭师兄!” 等等!不对! 李小语整个人僵住了。 “师兄说的是最重要的人,不是最重要的女人!难道?师兄…喜欢男人?” 李小语回想自己和叶坊在一起的二十五年,发现叶坊对自己似乎并没有太重的欲望。 这正常吗? 李小语仔细思量。 别看她在人前一副冰山美人的模样,但在叶坊面前,从来不知道淑女二字为何物! “嗯,这很正常!” 李小语理清了思路,她和叶坊真的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叶坊一举一动间,李小语便知道他要做什么。 而且叶坊也会瞒着她偷偷去看其他楼的女弟子,还美其名曰修心养性,每次都被李小语拉回来一顿狠揍。 “不过不得不防!万一…万一…嗯,我去找他质问!才不是服软!” 一阵微风扬起,房间中已经没有了李小语的踪迹。 叶坊刚进入船舱不久,就看到李小语鬼鬼祟祟的身影潜入了自己房间。 叶坊暗暗发笑,也不点破,径直关上了门。 “出来吧!” 李小语出现在叶坊面前,有些心虚,手指无意的摆弄着衣角。 “玩够了?” 叶坊端起一杯茶,仔细品鉴。 李小语欲言又止,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那句话:“师兄,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噗嗤! 叶坊一口茶喷的李小语满身都是。 第48章 青丝谁人系 叶坊哭笑不得的看着李小语,不知道李小语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李小语幽怨的看着叶坊,叶坊这才醒悟,小心的将她身上的茶水剥离。 “你这脑瓜子里面在想些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古怪的想法?” 李小牧埋怨道:“还不是因为你?” 叶坊一头雾水:“我又怎么了?” 李小语很认真的分析道:“你说你要去见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我明白你的性子,你不会移情别恋,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个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个男人!这就说明,你有可能喜欢男人!” 叶坊脸一黑:“这些年因为观赏别峰的女弟子,你打了我多少次了?我是什么人你心里没底?” 李小语振振有词:“说不定只是你的伪装呢?” 叶坊无语。 不过他心中总算是明白了李小语因何生气,原来是吃醋,吃那个最重要的人的醋。 叶坊拉过李小语,把她抱在怀里,柔声道歉:“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早跟你说的。这只是我的事,我不想让你牵扯其中。” 李小语依偎着熟悉的胸膛,心中安稳了很多。 “我们将来是要成亲的,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 叶坊微微摇头:“终归是不一样的。” 李小语不解:“有什么不一样?” 叶坊沉默片刻,低声道:“假如有一天,让你做出一个选择,我和你父亲之间只能活下一人,你怎么选?” 李小语的心猛然一窒,随后坚定道:“我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的!” 叶坊一笑,不再开口,轻轻抚摸着李小语的满头青丝。 过了很久,一个微弱的带着一丝哭腔声音从他怀中响起:“我选你!” …… 西山镇,玉皇区魏家府邸。 魏良和三位年轻人正聚集在一间偏殿内,三位年轻人中的一个,赫然就是魏家的魏新方。 此时魏新方和另外两名年轻人都是愁眉不展。 “这可是大动静啊!” 魏良还是那副邋遢模样,不在意的看着三人商议。 魏新方看着魏良邋遢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叫你来就是过来喝酒的?还不过来!” 另外两人也是脸色不善。 魏良喝了一口酒,冷笑一声:“有什么好商议的?这摆明了就是一个陷阱,就等着你们这样的利欲熏心之人往里跳!” 魏新方心头一突,问道:“你去过了?” 魏良点点头:“虹言和烛千秋确实死了!” 另外两人同时问道:“那你为何还说是陷阱?” 魏良有些无奈,感叹一声:“王师父,孙师父,这夺舍对你们的影响还在,不然你们也不会这么短视!” 不等二人发火,魏良继续道:“虹言和烛千秋是死了,可是红娘有除此之外还有三位结丹修士,俱是结丹六层以上的修为!魇烛门更强,有四位结丹,为首的风渊更是结丹十层的大修士!你说,若是我西山镇镇守府三门同去,会折损多少人?” 魏新方和王听云、孙风三人听得心中一阵冰凉。 魏良冷冷一笑:“若非我前几日闲来无事去了一趟红烛镇,只怕半年之内,黑龙潭和西山镇就会元气大伤!数年之内,这三镇之地,都将为守心门所有!” 魏新方叹了一口气,和王听云孙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一种英雄迟暮之感。孝素素六百年的蹲守,着实让他们与时代有些脱节。 “良儿说的对,我们夺舍带来的影响还在,确实不再适合做决策,这样吧,你留在西山镇接管三家之事,我们三人走一趟元屠秘境便是!” 魏良揶揄道:“怎么,想把烂摊子留给我?” 没想到孙云正色道:“怎么会?有道是能者多劳,良儿你如今已经是化神强者,处理这种小事还不是轻而易举?” 魏良嘻嘻一笑:“就知道你们会把烂摊子丢给我!我早就已经想好对策了” 王听云好奇道:“什么对策?” 魏良正色道:“其实换作三位师傅前世,也能轻易想出来…” 魏新方三人面色不善,眼看就要动手。 魏良忙道:“集合三家,立下家主,动员三家的弟子做好准备,等凉平镇、黑龙潭和西山镇的其余三宗吃过亏后,一举拿下剩余的三宗!如此以来,即便红烛镇能重创凉平镇、黑龙潭和其余三宗,也没有余力再对我西山镇动手!而且此时黑龙潭虽然被重创,但红烛镇若想越过西山镇攻击黑龙潭也不是易事!” “最重要的是,凉平镇经过此事后,会一蹶不振,短时间内成不了什么气候,而这段时间,恰恰是红烛镇急需的!他们要在这段时间整理肃清宗门,潜心发展!当然,也是我们西山镇和黑龙潭发展的时机!” “黑龙潭不足为虑,待我们消化完西山镇其余三宗的底蕴,就是我镇守府夺取其余两镇之时!” “高端战力他们两镇绑起来都不如我一人!难就难在那些精英弟子和普通弟子身上!总不能让结丹修士下场屠戮!因果之下未免得不偿失!” 魏新方三人深以为然的点头,魏新方忽然想到了什么:“但是这样一来,你一个人面对两镇的结丹修士,会不会有些捉襟见肘?” 魏良神秘一笑:“我有帮手啊!” 说完朝着屋外喊了一嗓子:“听这么久墙角,也该出来见见正主了吧?”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这座偏厅,毫不客气的找了一个凳子坐下。 “我为什么帮你?” 魏良嘻嘻一笑:“两千!” 叶木瞥了他一眼,又瞥了魏新方三人一眼:“这是他们三个的价格!” 魏良脸色一僵,神色凄苦道:“你就这么不近人情?” 叶木嗤笑一声:“你我之间有何人情可讲?” 魏良叹了一口气,正襟危坐,很认真的问叶木:“你觉得三十多年前的西山镇如何?” 叶木沉默片刻:“一滩臭水沟。” 魏良继续问道:“你觉得此时此刻的红烛镇如何?” 叶木沉默不语。 魏良叹息道:“这些年,你也走遍了附近几镇,西山镇外,民生如何?” 叶木终于开口,声音却有些沙哑:“炼狱也不过如此。” 魏良再问:“你看此时此刻的西山镇如何?” 叶木道:“虽说溪水浑浊,鱼儿却也能倚水而活!” 魏良展颜一笑:“这便是我为何求你帮我!” 良久,叶木感叹道:“造化弄人,你我偏偏是生死之敌!若非如此,我真想与你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场!” 魏良取出一坛酒痛饮一口,缓缓道:“先生曾经说过,能者不为,是为过也!此前我受累于焚心符箓,身不由心,并没有实践先生这句话,直到我知晓一切以后,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但关于你这件事上,我确实欠你一个道歉!叶木,对不起!” 叶木并未在意魏良的道歉,他无需在意,魏良也明白,他们之间有多少次道歉都不够。 叶木在意的是焚心符箓这四个字。 叶木看向魏新方三人,语气平淡的问道:“焚心符箓是你们种下的?” 偏厅中突兀的出现一丝微风,整个偏厅内的气温骤降,魏新方三人身上肉眼可见的起了一身白霜。 魏良一惊,身形一闪挡在三人身前:“叶木,不要乱来!” 叶木盯着魏良道:“你现在可以拿出你的理由了,一个详细的理由!如果你的理由能说服我,他们就可以活下来。” 魏良的表情阴暗不定,转身看向魏新方三人,此时三人身上已经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寒冰,若非魏良挡在他们身前,他们此刻已经被冻成飞灰了。 “好!你先放开他们!” 叶木坐回,手中出现一坛酒,魏良身后的三座冰雕应声而裂,魏新方三人心有余悸的看着叶木。 同为化神强者,叶木这点手段自然奈何不得魏良,不过魏新方三人,在二人手中连蝼蚁都算不上。 魏良神色凝重,看着叶木:“事关重大,我也不得随意开口,这是一枚书简,你看过便会明白一切的来龙去脉!看完记得销毁书简!” 叶木接过书简,如同一枚玉符,各个宗门书房的常用之物,储存量巨大,用来记载书籍或是功法。 “良儿!” 魏良身后的魏新方颤抖着喊了一声。 魏良没有回头:“我了解他,他知道真相后不会随便乱讲的!” 叶木有些不理解魏良的自信,拿起书简开始翻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木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蓬的一声! 叶木捏碎了那块书简,又担心揉捏的不够彻底,一股炽热无比的火焰从他手中出现,直到书简碎片烧成虚无,火焰这才熄灭。 叶木喘着粗气看向魏良:“如果这是真的…” 魏良打断叶木的话:“这是真的!” 叶木半晌才回过神,叹了一口气道:“你说服我了!”随后叶木的身影便消失了。 魏新方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 善水宗的巨型楼船已经行驶了十七日,距离元屠秘境最多再有十日的路程。 李小语躺在叶坊床上,百无聊赖的翻着一本书简,上面记载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看的她不时的咯咯大笑。 独自一人时,李小语总会想方设法的打发自己的时间,久而久之,也形成了这么一个孤僻的性子,除非在叶坊面前,才会坦露自己的心扉。 叶坊依然在修行,如今他已经结丹圆满,正在苦苦追寻那个能让自己突破的契机。 不过这种事情,强求不来,只能顺其自然,机缘来了,自然而然便能突破。 叶坊看向自己的床铺,伸了个懒腰,打趣道:“今日怎么没去戏耍那些师兄?” 李小语嘻嘻一笑:“那些人笨的很,刚开始还觉得挺有意思,后来时间长了,就有些烦了!本来就是为了气你,都气不到你了,我还理他们干嘛?” 叶坊呵呵一笑:“我要出去散散心,你去不去?” 李小语一骨碌爬了起来,盯着叶坊冷哼一声:“你是要去看火楼的弃言师姐吧?” 叶坊摸摸鼻子,无奈道:“我真是出去看看风景散散心,你怎么每次都这么想?” 李小语撇撇嘴:“我还不了解你?等着我,我去换衣服!” 叶坊摇头一笑,信步走去房屋。 晴空万里,凉风习习。 叶坊举目望去,楼船甲板上熙熙攘攘,是各楼的弟子在交流,或是二三人站在船舷处,欣喜的看向脚下的一望无垠的大地。 叶坊无意间转头,看到一个红色的人影,正是李小语口中的弃言,弃言此时也看到了叶坊,朝着叶坊微微一笑,叶坊同样报以微笑。 不过这次不同以往,那位红衣女子弃言和同伴交代了一声,便要过来。 就在这时,李小语出现在叶坊面前,挡住了叶坊的视线,同时一只手捏住叶坊腰间,咬着牙拧了半圈,疼得叶坊呲牙咧嘴。 “疼疼疼!师妹我错了!” 眼看周围的众人要看向这里,李小语这才松手,对着那位弃言冷哼一声。 弃言有些尴尬的止步。 就在此时,李小语身后传来了一个消失半月多的声音: “小语师妹!” 李小语身体微僵,看着叶坊有些揶揄的笑,顿时有一种弄巧成拙的感觉。 不过李小语还是转过身,微笑着看向白潇:“白师兄!” 白潇展颜一笑:“叶师弟也在!” 叶坊有些迟疑的看着若无其事的白潇,还了一礼:“白师兄!” 白潇感叹一声:“这次回家,本想着最多也就呆上三四日的时间,可没想到我家老爷子舍不得我妹妹,硬生生拖了十天!” “对了小语师妹,这是我妹妹!来和小语师妹还有叶师弟打个招呼!” 说着,白潇身后露出一个柔弱的身影,怯生生的开口:“小语师姐,叶师兄好!” 李小语看着白潇的妹妹,不由得有些惊讶,这位女子居然和那位弃言有几分相似。 “白师妹有礼了!” 白潇看着他妹妹温柔一笑:“我妹妹名为茉莉。我兄弟二十四人,只有这一个妹妹,被我等宠上了天!这次外出,是茉莉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也算是对她的一次历练。不过我一个大老粗,这一行多有不便,因此便厚着脸皮来请师妹帮忙了!还望师妹闲暇时能对我妹妹照顾一二!” 李小语有些迟疑,转身看向叶坊,却发现叶坊正两眼无神的看着那位白茉莉,不由得气极。 不过此处人多,她也不好发作,只得应付道:“白师兄放心,同是外出历练,即便师兄不提,我们也应当相互帮衬。” 白潇一笑:“如此我便放心了。” 看着白潇带着白茉莉离开,李小语转身便看到叶坊一脸痴呆的模样,顿时气得不顾是在外面,一把揪住叶坊的耳朵。 叶坊却好似无知无觉,任由李小语揉捏,直到李小语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仔细看去,叶坊依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 多久了? 叶坊从迷茫中醒来,已经回到了自己房屋的床榻上,不远处李小语手中捧着一块书简有一下没一下的翻阅。 叶坊悄悄走到李小语的身后,轻轻握住李小语柔顺的长发,为她整理好有些散乱的鬓角,柔声道:“小语,我们成亲吧?” 李小语惊诧的回头看着叶坊,发现叶坊的神色不似玩笑。 叶坊一把抱起了李小语,李小语发出一声惊呼,感觉自己正被叶坊抱向床榻,脸色不由得微红,心跳也越来越快。 第49章 亦真亦幻 上一次元屠秘境开启时,小三宗都还是着不入流的小宗门,还没资格和那些庞然大物争夺。 如今不同了,无论是人还是宗门,他们所处的地位决定了他们的想法。 以前是没有机会,如今却是哪怕明知去了九死一生,依然也要搏上一搏。 搏输了,死掉一个弟子,搏赢了,赢得整个西山镇,甚至于几个西山镇! 小三宗争出了真火,各自死伤了十几位弟子,最后由平湖派的一位弟子肖离夺得名额,但小三宗之间已然有了裂痕。 小三宗的各个宗主,明知道这是镇守府丢下的诱饵,却不得不上钩。 如今人选已定,在纠结下去也无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对于比最终试场地放在西山镇内,在三宗宗主预料之内,但没想到的是镇守府居然提议将场地定在平湖派附近,这就让平湖派门主有些不得其解。 而就在这时,一则消息散发开来:红烛镇虹言和烛千秋同归于尽! 这一则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几乎将小三宗的人劈懵了! 小三宗的人数次前去探查,最后得到的消息:千真万确!虹言和烛千秋确实都死了!想瞒也瞒不住,不少红娘和魇烛门的弟子,都已经携带着金银细软和家眷逃离了红烛镇! 小三宗宗主和长老连夜赶往距离红烛镇最近的流风谷。 流风谷内,一处僻静的密室中,六道人影正在仔细商议对策。 其中一人开口道:“若真是如此,当真是天赐良机!” 另一人有些迟疑:“若是其中有诈的话,我等可就万劫不复了!” “能有什么诈?”另一人风风火火的起身道:“咱们和红娘还有魇烛门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交道了!一群骚娘们加一群软蛋!要不是之前有虹言和烛千秋撑着,早被人啃的渣都不剩了!” 又有一人起身应道:“不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再迟疑的话,肉都被别人吃干抹净了!我手下已经传来了消息,镇守府三宗和黑龙潭都已经开拔了!” 第五人接着道:“还有凉平镇那些群野鬼,也已经开始集结了!” 最后一人定声道:“这是我们最后的生机!就算有危险也要去!不然等镇守府三宗缓过气来,一样没我们的活路!” 话讲到这个份上,先前第二人想要反对的心念也被压了下来,的确如此,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六人接下来便开始详细商议出兵的细节。 …… 此时,黑龙潭上空已经升起了五艘十丈长的飞舟,飞舟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影。 黑龙潭宗主就刘空放立在船头看向黑龙潭,他身旁是曾经出现在宗门大殿训斥众位长老的那位齐昊齐师叔。 齐昊看向黑龙渊旁的两道身形开口道:“元亮,庞离,这段时间,宗门便由你们二人打理!” 宗元亮和庞离躬身称是。 宗元亮还是有些担心,向着齐昊开口:“齐师叔,万事小心!” 齐昊淡然一笑:“一群鸡鸣狗盗之辈,还能翻出什么花不成?出发吧!” 看着远去的船队,宗元亮心中依然满是担忧。 庞离拍拍宗元亮的肩膀,宽慰道:“放心吧!宗内七大结丹强者出动五人,连田龙长老都出手了,即便有诈,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 凉平镇,一处悬崖峭壁前,数百人手持各种各样的兵器,喊声震天,等待崖壁前的老人下令。 “出发!” 低沉的声音响起,数百人顿时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朝着红烛镇飞奔而去! …… 红烛镇与凉平镇交界处的半空中,一叶半丈长的扁舟上,一老一少相对而坐。 “徒儿啊!咱们不掺和那么多,跟师傅去杀个人,咱就回去!” 少年好奇道:“红烛镇大乱,你不去打打秋风?” 老人咂咂嘴:“打秋风?谁敢在西山镇和黑龙潭的手下打秋风?不过若是逮住几个落单的红娘弟子,扛回去给你做媳妇倒也不错!哈哈!” 少年顿时臊的满脸通红。 …… 凉平镇一处翠绿的山崖上,满山的绿色突然褪去,露出灰褐色的山石,最终所有的绿色凝聚在山腰上,化作一道妙曼的身影,轻轻伸了一个懒腰,顿显风情。 可惜此处无人得已欣赏。 “虹言个老不死的!终于肯死了!老娘勾引烛千秋,关你个小浪蹄子什么事?敢在背后暗算老娘!” 那道身影轻轻招手,一片藤叶托起她的玉足,飞向红烛镇。 “看老娘这次不拆了你的红娘庙!” …… 此刻,红烛镇内被来自凉平镇的各种牛鬼蛇神横行! 西山镇小三宗各自驾驭着本宗的飞舟赶向烨城。 一路上,他们已经见过数波从凉平镇侵入的强盗土匪和妖兽! 一头凝神十二层的烈火雕没有分清状况,向着三艘飞舟袭杀来,被金剑门长老随手一剑劈成两半!取了妖丹。 凉平镇的众多势力顿时明白,这应该是来自西山镇或者黑龙潭的势力,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 平湖派门主皱着眉头,向身后问道:“镇守府三宗还没有动身?” 他身后一位弟子回道:“细子传回消息,镇守府三宗大约一刻前才准备完全。” 平湖派门主沉吟不语。 他身后的弟子一笑道:“师父,据细子说,镇守府三宗弟子集合时状况百出,不少弟子拖沓了很久才赶到,被各自的门主好生斥责!这才慢了这么多!要我说,咱们完全不必担心他们能赶上来!” 平湖派门主点点头,又问道:“黑龙潭呢?” 那位弟子有些迟疑:“黑龙潭就不好说了,他们昨夜出发,全力赶路的话,此时也该快到了!” 平湖派门主道:“如此一来,就看是谁先赶到,谁便能占据先机,啃下最大的那块肉了!” … 事实上,黑龙潭要比小三宗预测的要快上一些,他们已经来到了烨城前,被挡在了烨城的护城大阵前。 齐昊赞叹一声:“看来红娘和烛千秋也并不是野路子出身,这大阵确实精妙,不亚于咱们黑龙潭的护宗大阵!” 他身边的刘空放问道:“师叔有把握破掉此阵吗?” 齐昊摇头,片刻后又点头:“若是虹言和烛千秋主掌阵法,我们没有一丝机会,不过如今嘛!可以一试!” 说着便要招呼其余四位结丹强者一同出手。 刘空放拦下齐昊:“师叔,来之前庞离师兄曾交代过,这双生劫灭阵中,布阵之人有四人是咱们黑龙潭的内应!” 齐昊眼睛一亮:“当真?” 刘空放一笑道:“真与假,一试便知!” 说着刘空放拿出自己的风信子,开始发布命令。 然而盏茶功夫后,大阵还是纹丝不动,刘空放的风信子也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刘空放脸色有些难看。 齐昊拍拍刘空放的肩膀,安慰道:“生死存亡之际,自然是要加倍小心,不怪你!” …… 小三宗上的众人已然能遥遥看到远处的烨城,船上的众人心情澎湃。 不过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船上的众人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镇守府的人马已经到了! 镇守府神武门的魏红站在船头,冷冷瞥了小三宗众人一眼,让小三宗众人心中一凛。 人的名,树的影。 魏红的名声,完完全全是一路杀出来的! 早在三十年前魏红就能在阵法的辅助下,以凝神十二层硬扞结丹十三层的孝三十一击!当她踏入结丹后,更是远赴凉平镇,杀死了曾在西山镇大肆劫掠过的凉平六煞中的两人! 别说两人,就是单对单,他们都不一定能从凉平六煞手中活下来! 魏煞打了个哈哈:“几位来的挺快啊!” 流风谷长老笑呵呵的回应道:“我等几人正在流风谷中论道修行,乍闻虹言和千秋两位前辈莫名身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便联袂前来一探究竟!” 魏煞也是哈哈一笑:“是极是极!我等也是如此!” 金剑门长老叹了一口气:“可惜这地主未免失了待客之道,竟然将我等拦在门外!我等连吊唁一番的机会都不给!真是不当人子!” 魏煞义正言辞道:“不错!这么做分明就是做贼心虚!两位道友定是被门下叛徒所害!可怜两位道友识人不明,临终了也未得善终!” 平湖派门主接过话:“道友遇害我等却无动于衷,让我等良心难安!诸位,不如咱们一同手,打破这阵法一探究竟!若两位道友真是被门下叛徒所害!我等必定要还两位道友一个公道!” 魏煞深以为然:“此言有理!” 接着魏煞又问道:“适才我等已经试探过了,也已经大略找出了这阵法的破绽,但即便如此,要破这阵法,至少需要七位结丹修士同时出手攻击那处破绽!如今我们这边有四位结丹修士,不知你们那边有几位结丹客?” 小三宗众人暗暗心惊:“如此短的时间,镇守府居然已经有了四位结丹强者!” 金剑门长老开口道:“我等不才,却也正好有三位结丹客!” 魏煞大喜:“如此一来,大事可成!” 不过场面忽然冷了下来。 魏红冷哼一声:“破阵之后,各凭本事!” 双方顿时喜笑颜开,着手开始布置破阵一事,不过双方心中是如何想的,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 于此同时,黑龙潭一方,齐昊等五位结丹修士正聚集在一起研究这双生劫灭阵,同样锁定了一处阵法运行的破绽。 齐昊看向五人中最年长的那位老人,恭敬道:“田师伯,再过半个时辰,那处破绽就会运行到这一处!” 齐昊手指指向阵法的一处节点:“想来应该是临时换了主阵之人,对阵法的运行还不够熟悉,这才留下这丝破绽!” 那位老人一身朴素的麻衣长衫,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堆起了满脸的皱纹。 这人正是黑龙潭的中兴之人田龙,靠着从元屠秘境内获取的一缕本源之气功力大进,稳定住了大厦将倾的黑龙潭。 “阵法一道上,还是昊儿懂得多,不愧是咱们黑龙潭阵法第一人!” 其余三人也都赞许的看向齐昊。 田龙继续道:“那就按昊儿说的,半个时辰后,咱们一起出手!破掉这阵法!” 而此时西山镇这一方,魏煞也说出了同样的话,半个时辰后破阵! 半个时辰后,黑龙潭五人聚精会神的观察着面前雾霭朦胧的大阵,忽然,齐昊眼睛一亮:“就是此时!” 黑龙潭五人同时运起浑身元气真气,身体化作五道流光撞向大阵! 同一时刻,西山镇六宗的七人也是催动全身修为功力向阵法的一点! 轰咔! 随着如同晴天霹雳般的巨响,大阵应声而裂!攻击阵法的诸人被阵法的反噬击退,个个都受了不轻的伤。 但是阵法已破!他们的伤,修养个十天半个月就没什么大碍,但红烛镇这一千多年的积蓄和底蕴,都将归他们所有! 然而还没来得及庆幸,半空中就有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传来:“快走!” 黑龙潭中的齐昊猛然一惊,是田龙师伯! 这时候,齐昊眼中的景象消散,另一幅场景出现在他面前: 黑龙潭和西山镇小三宗相距百丈,迎面而立,他们黑龙潭的田龙师伯正在与一位陌生的修士厮杀!而他的三位位师弟,正在和小三宗的四位结丹修士生死搏杀! 齐昊忽然感觉自己心口一疼,低头看去,原来自己的胸膛已经被掏出一个大洞,自己的心已经被掏了出来,全身的经脉已经碎的七零八落,齐昊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一个也是他不认识的身影飞向正在交战的七人,整个战场周围有三女两男,维持着一种前所未闻的阵法。 齐昊眼中最后的画面,是那个杀死他的人,冲向了田龙师伯。 田龙呲目欲裂:“昊儿!” 不远处那五人的阵法对他的影响太大,他面前这人又是一位结丹十层的大修士,修行的功法也诡异无比,饶是他如今结丹圆满,一时间也找不到破绽。 明明就是很普通的迷幻之道,但加上红娘的魅惑之道,却如同点石成金一样,变得无懈可击。 迷幻之道为外,魅惑之道攻心,里应外合之下,让他吃了几次暗亏!好在他也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人,意志坚定堪比化神强者,若非如此,恐怕他此刻也如同齐昊一般,死的稀里糊涂。 但眼看着齐昊身死,杀了齐昊的那位修士和对面的人汇合,田龙心中闪过一丝阴郁之色:“不使用底牌,今日恐怕真的就死在这里了!可使用了底牌…” 田龙咬牙:“杀光这里的所有人!不就没人知道了?” 田龙邪魅一笑,周身突然散发出一股如墨的黑色,浸染了整片夜空。 一道漆黑的光线锁定了田龙对面的风渊,风渊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就被那道光线刺穿! 第50章 生灵涂炭 风渊脸色苍白的看着面前的这片黑暗。 田龙刚刚那一笑之下,让他顿时有一种灵魂战栗的感觉,几乎是本能的制造了一个替身镜像,险之又险的避开那道黑线!而且他发现,自己的魅惑之道对田龙无效! 魔道! 这两个字如同阴云笼罩了风渊的心神。 真正的魔道修士,可不是那些披着魔道外衣的小修士能比拟的! 邪魅!阴狠!嗜杀! 但也足够强大! 真正的魔道修士,以杀戮修行,吞噬其余修士的修为凝聚魔心,凝聚被杀者的煞气残魂为魔液,以自己的杀戮之道为种,种出满天夜幕!每一寸夜幕都是一个死在其手中的人! 百万年前,一代魔道巨擘歌希桐血祭了一洲之地,魔云一出所过之处,万籁俱寂,天地皆枯。 当时的皇族是东皇氏,东皇氏的一位老祖被惊动出关,与歌希桐杀了几个日夜,打的天翻地覆,这才击杀了歌希桐! 自那以后,魔道修士便为世间诸多修士摒弃,见者可无故杀之!还能在朝廷那里领取一份价值不菲的酬金!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诸多修士,因为各种原因,选择踏入魔道。 直到后来东皇氏老祖,在天下各洲郡领内,设立猎魔院,在猎魔院中放置一奇物,能感应天地之间的魔云气息,一旦魔道修士出手,便会有猎魔院的杀手前来追杀!这才真正遏制了魔道壮大! 这便是田龙不愿意轻易暴露的原因,只是生死关头,不暴露是死,暴露了是有可能死!而且吞噬了其余十五人,说不定便能化神呢?到时候谁猎谁还尚未可知!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隐藏在不远处的魏良和叶木看在眼里。 魏良一早便拉着不情愿的叶木来到此地,付出了两千坛酒的代价。 魏良和叶木饶有兴致的看着红烛镇七人布置着阵法,看着黑龙潭和小三宗的众人一头扎进阵法内,在阵法内被红烛镇七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魏良惊叹的看着红烛镇七人,转头看向叶木:“红烛镇了不得啊!这阵法绝对不比镇守府的大三元阵差!” 叶木点点头,神色肃穆:“这阵法有些类似于空间结界,由善于迷惑和魅惑的人布置出来,攻击方面虽说差了些,可在迷幻之道上,怕是你我一不留神都会着了道!不过也不是没有破绽,别说你我这等境界,就是那田龙,一丝杀意都能让他惊醒。因此只能如他们这般诱导,驱虎吞狼!” 魏良心中一动,向叶木道:“若是能得到红烛镇的功法,以后若是碰到迷幻之道的对手,总归不至于落到这般境地!” 叶木也是一阵心动,红烛镇的功法神通,确实是他的短板。 魏良嘿嘿一笑:“不过这事,可没那么简单!” 叶木看着他。 魏良道:“倘若这守心门真是来自中州皇城那一脉,烛千秋和虹言肯定会对门下的核心弟子施展封魂之术,用以守护自家功法不被外人窥探!即便修为强过他们,若是不顾封魂术强行搜魂,封魂术会直接令对方的魂魄消散用以保密!” 叶木恍然:“这便是你能轻易对魏红搜魂,而我却要耗费许久才能成功的原因?” 魏良得意一笑:“当然!镇守府三宗的核心弟子,封魂术都是由我施展的!就连我三位师父也不例外!我这个施术者要搜他们的魂,还不是轻而易举?” 忽然魏良反应了过来,目瞪口呆的指着叶木:“你…你破了我的封魂术?” 叶木点头感叹:“是啊,不过真的很难!我足足推演了六个时辰才成功!” 魏良闷闷不语,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没道理的!以我的实力,就算是成道强者想解开封魂术也几乎不可能!他能做到?” 叶木不再理会魏良,闭目开始推演红烛镇的封魂术。 大约半个时辰后,叶木睁眼笑道:“成了!” 魏良不可思议的看着叶木,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颓废感。 叶木有些兴奋:“天下无论是何种阵法,一切的根基都是阴阳五行,通过五行阴阳不同的组合,来达到布阵之人想要的效果!好比你的风水之阵,应该就是以自身元气引燃天地间的火行之灵气,火动成风!但你天生亲近水之真意,能操控水行之力过盛,因此这风是冷风!然而水又可生木,木旺火,火行之力就会更甚,风也愈急!急到水行之力也来不及完全压制的地步!如此循环之下!就生成了风水之意!此时风中有一冷一热两种极端的风之意境,你再以水行意境从中调控,巧妙的维持其中的平衡!这风便如同水流一般如臂挥使!就是这般!” 叶木手上出现了一缕风水之意,与魏良曾经的风水之意一模一样! 魏良看直了眼。 叶木操控那道风水之意切向地面的一块石头,石头无声无息间就化作齑粉! 叶木双眼放光,继续道:“此时若是突然放入更多的火行之力,这道风水之意便会失控!威力之大,足以反噬操控者!但若是同时添加少量火行灵气和金行灵气,这股风刃就会变成刀刃,蕴含丝丝金气,锋利坚韧却又柔软如水!” 叶木手下的那缕风水之意变幻了颜色,隐隐透露出一丝金光。 叶木散去那道风水之意,魏良心中一跳。 叶木又转过头看向红烛镇五位结丹布置的阵法,摇头一阵惋惜:“这种阵法实在是太过复杂,单靠我自身运算,破解它的运行方法太过艰难!” 魏良心中好受了些:“你也破不掉这阵法?” 叶木一愣,回过神来:“破掉?破掉还不简单?我如今已经掌握了红烛镇的修行功法和修炼体系,破掉这阵法只是举手之间的事!我只是在想,若是遇到和这差不多的阵法,该如何快速寻找出阵法的运行规律!毕竟像这样的阵法,若是不提前知晓其中的布阵阵法根基符箓,很难推断出阵法运行的变化规律,只能凭借阵法运行时的表现来推断!如此便会存在很大的误差,而且万一遇到强劲的对手,万一连推断的时间都不给你怎么办?” 魏良木然问道:“你每天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就是在想这些问题?” 叶木瞥了魏良一眼:“不然和你一样,混吃等死?” 魏良叹了一口气道:“叶木,我不如你!” 叶木头也不抬:“我知道!” 这时,叶木和魏良同时感觉到一种令人异样的气息,同时抬头看去,便看到田龙周身三丈范围内,被一片如同浓墨般的黑暗笼罩,田龙整个人正在慢慢融入这片黑暗中。 “魔道修士!” 叶木和魏良心头同时一跳。 来不及多想,两人便同时出手。 魏良身边浮现出一道宛若实质的风水之意,瞬息之间没入虚空,如此短的时间内,他竟然便将叶木所说的方法尽数领悟! 叶木更是干脆,一道白色的雷霆后发先至,直接没入那片黑暗之中! “嗤~” 那道黑色夜幕被雷电一劈为二! 这时魏良的风水之意赶至,分裂出无数道淡金色的风刃,一刀刀劈在夜幕之上,每一刀上都蕴含着霸道无匹的火行之力,瞬间将被肢解下的夜幕碎片烧成灰烟,散发出浓重的恶臭! 片刻之间,田龙连同他身侧的那片黑暗就被清洗殆尽。 “嗯?” 叶木看向地上齐昊的尸体,尸体下一滴黑色的血液悄悄融入地面,借助泥土下的无边黑暗极速遁去。 叶木的身影瞬间消失,出现在齐昊尸体百丈外,伸手向下一抓,抓到了那滴潜逃的黑血。 黑血在叶木手中左冲右突,却怎样都逃不出去,黑血中传来一股微弱的意念:“前辈饶命!前辈饶命!” 魏良瞬息来到叶木的面前,有些好奇的看着这滴黑血:“这就是魔道修士?果真奇特,这种地步还能保住性命!” 叶木取出一个空酒坛,将这滴黑血扔进去,结下一个封印阵法将它封印,轻轻敲了敲酒坛。 “是挺奇特,寻常修士,心脉被击碎都要重伤,不及时治疗的话都有可能丧命!若是神魂受损,轻则道基受损再无存进,重则魂魄离散当场死亡!这田龙被你磨灭了整个身体神魂,却依靠这一滴魔血不死!真是勾起了我的兴趣!” 魏良撇撇嘴,不置可否。 叶木抬头,这才看到红烛镇风渊和另一位结丹修士正恭恭敬敬的现在自己身前,天空中布阵的五人额上都有一滴滴冷汗。 风渊向着二人恭敬的行了一份大礼:“多谢两位前辈救命之恩!两位前辈可是来自猎魔院?” 魏良浑不在意的挥挥手:“路过此地罢了,恰逢其会瞧了个热闹,没想到顺手挣了一笔小钱!不必在意我们二人,化神轻易不涉世事!” 说完身形便消失了,叶木略微思考了片刻,也跟着魏良离去。 风渊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风渊身旁的风衣刃一阵后怕:“真没想到,那田龙竟然是真正的魔道修士!” 风渊叹气道:“若非这两位前辈,恐怕这一次,整个红烛镇都难逃这一劫!” 想到那道纯粹的黑色丝线,风渊依然忍不住一阵后怕! “虽有波折,好在一切又回到了咱们的掌控之中。” 风渊看向半空中交战的六人,道:“就剩下他们了,解决掉他们,咱们守心门称雄,指日可待!” 不过此刻风渊心中突然跳出一个想法,一闪而过。 半空中黑龙潭剩余的三人依然在和小三宗的四位厮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幻境之中。 在黑龙潭三人的视线中,田龙正在和烛千秋搏杀,无暇分神照顾他们,他们四人联手对抗虹言,却被虹言偷袭重伤了齐昊师兄,如今三人结成战阵,这才能够抵御虹言,但是虹言的魅惑之道和迷幻之道下,他们始终找不到虹言的真身,只能一次次击碎虹言的替身镜像,偶尔才能伤到她。 小三宗的四人看到的又有所不同。 阵法刚被攻破,他们都被阵法反噬的那一刻,镇守府最强者魏红被一枚尖椎刺穿了眉心!镇守府另外三人有两人同时被一片红色迷雾击中,也在霎那间毙命!仅剩魏煞侥幸存活! 而小三宗破阵三人,同样被两人偷袭,不过一直没出手的平湖派门主现身拦下了那两人,才保住了小三宗三人的性命。 “果然是陷阱!” 平湖派门主皱眉道:“不过这陷阱有何意义?黑龙潭怕是马上就到,难道虹言和烛千秋能吃得下这么多?还是说他们中有一人突破了?” 小三宗长老闻言心中一震。 这时空中浮现出一道倩影,虹言终于露面,魅然一笑道:“就凭你们,也想吃下红烛镇?” 魏煞冷哼一声:“等黑龙潭的人一到,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 虹言咯咯一笑:“黑龙潭的人,烛千秋那个老鬼一人就能拖住!可是你们!” 虹言的芊芊玉指指向他们,深情道:“你们都将是红烛镇的踏脚石!” 魏煞脸色难看:“别和她废话!我还不信,咱们五位结丹联手,还奈何不得她一人!” 虹言的身体如烟般消散,周围不知何时升起了浓雾,遮掩了几人的视线,将几人分开,虹言的声音从迷雾中传来:“真以为结丹二三层的修为便能无敌了呢!” 迷雾中不时透露出一丝杀意,迷雾内小三宗四人紧靠在一起应对,流风谷长老开口道: “魏煞在迷雾中,要不然接他过来!多一个人总归是多一分胜算!” 金剑门长老凝视着四周的迷雾:“虹言就是要我们分开,她就能轻而易举的将我们逐个击破,别管魏煞了!这种情况下,自保为主,魏煞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话音刚落,几人身后不远处便传来了魏煞的惨叫声,随后便是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应该是魏煞的尸体落地声。 “小心戒备!” 四人的精神紧绷到极致,应付着身旁迷雾中随时出现的一道道神通。 不多时,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留下了数道伤口,衣服破破烂烂,透过破烂的衣服,能看到一道道狰狞的伤口。 忽然,几人不远处的身侧,出现了一道陌生的人影。 风渊脸色漠然的开口:“田龙已死,你们也该上路了!” 四人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紧接着神魂之中传来一股撕裂感,随后他们看到了一直和自己搏杀的“虹言”,原来竟然是黑龙潭的三位结丹修士,其中一人他们认识,名为立溪河。 立溪河三人也看到了他们,不过此时的小三宗四人已经神魂消散,毕竟只是新晋结丹,又未曾面对过真正的专修神魂的修士,当真是弱小无比。 不过立溪河三人不同,三人都是结丹五层的修士,进阶至少也都有数百年了,立溪河更是一千多年前就已经结丹,虽然猝不及防之下也吃了个闷亏,却只是神魂震荡,而且以风衣刃的修为,还不足以瞬间要了他们的性命。 或许烛千秋和虹言可以,但是他们真的已经死了。 立溪河强行压下神魂的不适,声音沙哑道:“好手段!” 风渊召回风衣刃,负手而笑:“胜负已分,你们还要负隅顽抗?” 立溪河环视周身,也发现了周围布阵的五人,感叹道:“没想到红烛镇居然也有七位结丹强者!更没想到不共戴天的红娘和魇烛门居然会联手!当真是好心机,好手段!我等输的不怨!” 立溪河看向风渊道:“今日之后,红烛镇为四镇之中第一,实至名归!” 风渊微微皱眉:“你似乎并不甘心?我着实好奇,你还有什么底牌讨价还价?” 立溪河笑道:“虹言和烛千秋是真的死了吧?” 风渊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立溪河不以为意,继续道:“若是他们二人活着,我自当任凭你们处置!因为他们二人联手,足以抵挡我三人元气自爆的威力!而你们!” 立溪河看着风渊,冷声道:“你能活下来!可你周围的六人,至少有三人要为我们陪葬!还有你们脚下的烨城,统统要为我们陪葬!” 风渊冷冷盯着立溪河:“这样做的话,你黑龙潭的人马也难以幸免!” 立溪河嗤笑一声:“难以幸免?若是我们死在这,你们会放过他们?横竖都是一死,你可以赌一把!” 说完,带着剩余的两人向着阵法边缘飞去。 风渊脸色难看,最终还是开口:“放他们走!” 阵法被打开一个缺口,立溪河三人信步踏出。 第51章 魔血浮屠 待他们离开,一旁的风衣刃这才开口问道:“师兄,为什么放他们离开?以咱们的实力再加上五行幻灭阵,最多受些轻伤,就足以留下他们!” 风渊宠溺的摸了摸风衣刃的脑袋,有些疲倦,还是解释道:“他们三人确实不足为虑,但若是真的杀了他们,收益最高的并不是我们,而是西山镇镇守府!” 此时列阵的兮沫五人也散去了阵法,来到风渊身旁。 兮沫等人恍然,兮沫道:“镇守府没有派出人马,想来这时应该已经攻下了西山镇小三宗,若是黑龙潭元气大伤,镇守府略微整顿后就能再次攻打黑龙潭!到时候镇守府坐拥两镇之地,会俞发难以应付!” 风渊赞许的点头,不过又补充道:“这是主要原因,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不能损伤,整个红烛镇现在乱成一团,我们必须保持巅峰状态,随时准备应对一些突发事件!还要清理凉平镇的匪患,肃清宗门内的一些隐患毒瘤,总而言之,未来的一年之内,我们会很忙!不过再忙也要在元屠盛会比试前把红烛镇理顺!这样才能全心全意的应对元屠盛会,元屠秘境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 众人点头。 风衣刃忽然道:“小三宗带来的人马怎么办?” 几人抬头望着小三宗方向,小三宗的众位弟子依然停在烨城的护城大阵外等待消息,丝毫不知他们的顶梁柱已经折损在阵中。 风渊思考片刻,道:“杀了吧!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多几艘战船也不错!他们举宗前来,船上的物资应该也不少!让他们回去也是白白便宜镇守府!” …… 立溪河三人回到了战船上,立即下令返航,战船内的弟子一头雾水,刘空放正要询问情况,立溪河阴沉着脸,一挥袖便把他打成了重伤!其余弟子顿时噤若寒蝉,急忙掉头返航。 叶木和魏良目视着黑龙潭的战船飞离。 叶木道:“就真这么放他们走?” 魏良摇头道:“贪多嚼不烂,吃下整个西山镇,就足够镇守府消化数十年了。而且先生曾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没了对手,就没了前行的动力,只会滋生蛀虫。时间还早,还没到那一步。” 叶木道:“随你吧!我先回去了,这是红烛镇的功法,你有空多看看吧!” 说完递给魏良一枚书简。 魏良接过书简,好奇道:“回去研究田龙?” 叶木点头:“我对真正的魔道修士,了解不多,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而且如今我也没有其它什么要做的事,全当是找个消遣吧!” 叶木的身形消失,留下有些怅然若失的魏良。 “可惜你我之间隔了一道天堑。” 他和叶木心知肚明。 那道天堑叫山青。 虽然他们手中的刀剑为他们搭起了一座桥,叶无恙和叶东雨还有叶坊是桥上的栏杆,那日魏良给叶木的书简是桥的支架。但无论如何,天堑都在那,一直都在。 …… 原阳城。 原阳城城主府占据整个原阳城的中心,长宽各有十百里左右,占地面积极为广阔,被称作原阳城内城。 原阳城的核心部门都在城主府内,比如六部的诸位官员府邸,处理各种隐晦事务的暗流总部,以及六位镇边大将军麾下的诸位将领,府邸也坐落在内城。 这样做一是为了众位官员的安全,二则是方便监视看管,毕竟为城主府效力,安全重要,部下的忠心同样重要。 名义上,整个原阳领内的诸多官员的委派任命和军政事务,都是由城主府内六部负责,由暗流传递消息,刺探情报,或是暗杀等等,一旦决定出兵讨伐,便有六位镇边将军出兵讨伐。 这其中,六部尚书,可以说是除了城主李明之外权力最大的六人,直接向李明负责,而李明,就相当于一个小国的皇帝,无非就是没有皇帝之名罢了! 但有一个地方,即便是强如李明,也不敢轻易招惹。 原阳城城南那片区域,是一个修行坊市,虽说规模远远比不上元君山,但也算得上是原阳领内最大的修行坊市了。 这片坊市占地面积极为广阔,整个南城区加上半个东城区,人口差不多有两亿之多,不过多数都是凡夫俗子,在各种各样的店铺内做工或是接待客人。有些本事的,在城中做一些小生意。 在原阳城东南角,可谓是坊市内最隐秘冷清的角落,有一间卖些丧葬用品的纸扎店,生意也是冷清无比,门可罗雀。 店内一个豁牙的老掌柜,两位面容朴实的纸扎师傅,七位年轻门徒。 由于生意冷清,周围的几家店铺经常会看到纸扎店内的几人,整日里无精打采的打瞌睡。 这天也是如此。 豁牙老掌柜正百无赖赖的打着算盘,两位纸扎师傅手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扎着一副金童玉女纸人,几个徒弟打着哈欠叠着金元宝或是为扎好的纸人糊衣服,一如往常。 忽然,豁牙老掌柜动作一顿,两位纸扎师傅手中的秸秆被两人捏得粉碎,几位学徒中也有一人停下了叠金元宝的动作。 另外几人不明所以,依旧重复着手中的活。 豁牙老掌柜开口道:“典明,你带着沈立德出去一趟。” 一位纸扎师傅起身,学徒中也有一人起身道:“是,掌柜的!” 说完二人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店内。 这时,其余几位学徒才明白发生了何事,望着沈立德消失的地方,脸上露出羡慕之色,不待掌柜的发话,便立刻加快自己干活的速度。 红烛镇,烨城。 虚空扭曲,典明和沈立德二人从虚空中现身,此刻叶木和魏良刚刚离去。 “消失了?” 沈立德皱眉看向四周,他手中一粒黑色的种子已经不再闪烁血光。 “那魔道修士逃了?这些人都是废物吗?连拖延一会都做不到!” 他身边的典明却很从容,观察四周后,闭目感应着空中的诸多灵气波动,否定道:“有交战的痕迹,那人应该已经被斩杀了主身!” 典明睁开双眼,凛然道:“出手的有两人,每一个都不比我弱!此行一定要小心!” 沈立德心中一紧。 魔道修士奸诈无比,有许多次都是布下陷阱等着猎魔院的人往里钻,虽说成功者寥寥无几,但每一次猎魔院也都损失惨重。 典明道:“魔血浮屠还是有诸多限制的,十里之外,只能感应到魔云的气息,无法分辨魔云所在地有多少魔道修士,这也是为何仅仅一个结丹的魔道修士,就出动化神战力的缘故!无论如何,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沈立德点头称是,只是第一次出任务,就遇到这种情况,多少是有些不甘心的:“那两人既然已经斩杀了魔道修士,应该不会是魔道宗门设下的陷阱吧?不然也不会留下他们出手的痕迹了!” 典明思考片刻,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管如何,探查一番也好,若真是被路过的修士杀了那魔道修士,咱们说不定能捡一个漏!” 沈立德眼睛也是一亮。 两人各自掏出一副纸人,扔向烨城,纸人迎风化作两个少年,落入烨城中。 两个少年神念探出,片刻之间就笼罩了整个烨城,随即将神念聚集在了魇烛门的一个密室中,通过密室内正在商议事务的七人,很快就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消息。 对他们二人而言,不触碰封魂术的禁制,对一个结丹六层的修士搜魂还是很轻松的。 烨城上空的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典明笑道:“你小子运气不错!第一次出任务就能捡这么一个漏!” 沈立德也是嘻嘻一笑:“还是师伯的运气好,我也是沾了师伯的光!” 说话间,两人的纸人又回到了他们身侧,被二人各自收回,二人相视一眼,身形消失。 …… 黑龙潭的战船上,气氛紧张无比,每个人心中都有疑问,却都不敢开口。 立溪河此刻正在船舱的一间密室内,脸色铁青。 “两千年的隐忍全毁了!” 立溪河便是田龙。 准确的说,田龙身死之前,立溪河一直是立溪河!田龙死后,立溪河身上被田龙种下两千年的魔种瞬间吞噬了立溪河的神魂,鸠占鹊巢。 这样的魔种他种下了三枚,一枚种在齐昊身上,一枚种在立溪河身上,还有一枚种在此刻留守黑龙潭的黄峪口身上。 此外还有十六根魔丝,被他寄托在黑龙潭内的各个弟子身上,留作他最后的手段,即便他本尊加上三枚魔种同时被毁,他依然能够通过任意一根魔丝复生。 这就是魔道。 两千年前,田龙意外在元屠秘境内获取了魔道传承,他也知道魔道人人得而诛之!可宗门岌岌可危,魔道对他的诱惑实在又太大! 刚开始他可能真是一心为了宗门的传承,可两千年走过来,直到他成为了宗门第一人,他这才发现,所谓修行,修的是自己将来要行走的路,与什么宗门道友弟子一切都无关! 他将黑龙潭中变成了自己的私人物品,布置种种手段,立下魔心要以魔成仙! 他要完成歌希桐都没有完成的事! 黑龙潭内,他排除异己,吞噬他对手的血肉神魂!黑龙潭外,他游历于原阳领内的各个秘境,偷袭一个个同是历练的修士,壮大自身! 如今他已经走到了结丹尽头,眼看就能化神! 红烛镇的情况别人不知道,他却一清二楚! 因为虹言和烛千秋死时,他的一缕魔丝分神控制一位红娘弟子,亲眼看到了那一幕! 正是因为虹言和烛千秋死了,他才敢动身前来,他要一举击杀红烛镇七人加上西山镇的小三宗四人和镇守府的五人! 最后再加上黑龙潭的另外四人,足以让他轻而易举的突破至化神! 一旦他突破化神,即便原阳城猎魔院倾巢而出,也难以留下他! 他故意装作不知自己落在红烛镇的阵法中,只为出其不意以魔云笼罩整个烨城,等魔云一成,即便是十九位结丹修士,也难逃一死! 但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镇守府居然没来。 可这也仅仅是意外,待他化神,镇守府五人一样逃不掉。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两位化神强者隐藏在暗中!他甚至都没来的展开魔云,就被那两人斩杀! 一想到自己本尊身死的画面,田龙便一阵心悸!转而又渴望无比! 化神! 可如今也只能继续潜伏。 田龙苦闷的叹了一口气,那位捉了他魔种的神秘化神,如今正在研究他那枚魔种,隔着封禁,他那枚魔种无法调动任何灵气,连自我消融都做不到。 …… 叶木惊叹的看着手中的魔种,尽管已经有预料,可是魔道功法的神奇,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田龙不过是一个小宗门出身的结丹修士,封魂术也是他自己动手封印的,比起红烛镇和镇守府的封魂术,简直如同一间破落的茅草屋和一栋富丽堂皇的皇宫作比较!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叶木毫不费力的就破解了田龙的封魂术,田龙从出生至今所有的记忆一览无余的呈现在叶木面前。 叶木自然也发现了自己和魏良放走了田龙,不过魏良说的不错,如今的镇守府很难同时消化掉两镇。如今已经知道了田龙的底细,而且这次被他和魏良破了进阶之机,怕是至少百年内都没有化神之机了! 让叶木惊叹的是魔道功法。 魔道功法,以自身恶念心魔等负面情绪为引,于眉心紫府内凝聚先天之气,化作一粒先天魔种! 魔种一成,便会落入心脏,还需自身元气或真气日夜浇灌百日,魔种才能融于肉身。 不过这种方法无人成功过,这乃是魔道老祖歌希桐修行入魔的方法。 如今的正统的魔道修士都是师徒相传,师傅割下一粒魔云种入弟子心脉,弟子以自身元气或真元悉心蕴养三年,这粒魔云便被洗去了原来主人的气息,真正成为魔道弟子自身的魔种,魔道弟子再吸取天地灵气,培养魔种。 日积月累之下,魔种会渐渐改变修行者的身体,直到魔种完全充斥身体,此时魔道已经算是完全入门,修为也堪比凝神修士或体修。 不过此时的魔道修士,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 他们的五脏六腑,筋骨血肉,都是由凝聚的魔云构成,散则为云,魔气可以比拟元气超控灵器。聚则为体,魔体堪比同阶的体修修士。 因此同阶之中,魔云极难被摧毁,最多被消耗一些,通过修行或是丹药补充,很快能再次恢复。 魔道修士的战斗方式也诡异多变。 他们天生能影响控制别人心中心魔恶念,叶木推断应该是类似练气士觉醒后,天生控制某一类意境一样,这也可以算作魔道修士的天赋。 战斗方法也可以如同练气士和体修那般,但最主要还是魔云拥有的同化能力,魔云能同化吞噬对手的修为,时间越久,对魔道修士越有利!除非能瞬间击溃魔云,在魔云聚散不定之时以阵法困住炼化! 可惜同阶修士中,能做到这一点的不过是凤毛麟角。 这是正统魔道,是被诸多修行门派承认的,他们在这中洲大地上的诸个州郡都有传承。虽然那些名门世家一提起来也是满脸嫌弃,可是天下魔宗势力不小,如果真要掀起正魔之战,只怕会生灵涂炭。 真正引起众怒的是那些魔道散修和因果罪孽深重之辈! 如田龙这般。 杀人吞噬对手的血肉甚至神魂壮大自身,而且杀业深重。 猎魔院的存在,就是为了猎杀如同田龙这般罪孽深重的魔道修士。 猎魔院中有一种奇物,名为魔血浮屠,可以感应一领之地内出没的魔云气息,并且能判断出魔云内的因果罪孽,若是因果罪孽过重,无论是散修还是正统魔道修士,一概格杀勿论! 猎魔院直属郡城调度,一般的魔道散修和宗门,谁也不敢轻易掠其樱锋! 第52章 黑龙之变 叶木看着眼前的魔种,突发奇想:这种修行方法,可以说集合练气体修于一身,唯一的缺点是修行速度太慢!唯一的破绽是被击碎肉身后有一霎那的失控! 若是解决掉这个和缺点破绽,这岂不是一种完美的修行功法? 魔种和魔丝? 叶木摇头。 那只是保命的手段,一旦主身被杀,再想修行回来就落下了和夺舍一样的隐患,得不偿失。 除非在被对手击碎身体的那一刻,自然化作魔云,才不会给对手可趁之机。 叶木皱眉思忖。 聚散无常,真是聚散无常这么简单? 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怕是如同田龙一样,有可能在对决中连散开魔云都做不到。 “要想真正知道如何做,怕是要入魔后才知道吧?” 叶木叹息道:“就算我想入魔,也没有魔道修士的残骸供我凝聚魔种!” 叶木再度看向手中的魔种:“它倒是不错,可惜我还无法直接磨灭田龙的意识而不伤害他的神魂!” 叶木摇摇头,重新把这枚魔种封印起来。 忽然,叶木愣了一下,随后自语道:“难道一定要凝聚魔种才行?” 叶木回想起田龙曾经得到的那枚魔道书简上的话。 “歌希桐以恶念心魔凝聚魔种入道,我为何要学他?” 叶木兴奋了起来:“若是我以善念凝聚魔种,再以魔道功法运行魔种,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思路打开,叶木的心思一下子活络了起来。 “歌希桐是魔道师祖,既然他能以恶念心魔凝聚魔种,想来他的弟子不会无的放矢!” “只是为何是恶念?又需要何种执拗的恶念才能凝聚魔种?” “等等?执拗?执念?” 叶木沉静了下来。 “也只有近乎癫狂偏执到极限的执念,才有可能凝聚所谓的魔种吧?” 叶木像是想到了什么,沉默了很久才自语道:“也不知当年那位歌希桐遭遇了何事,才会有如此深的执念?以至于血祭了一州之地!” 叶木起身,身影消失在书房内。 他眉心紫府之中,一粒细小无比的种子,已然凝聚。 …… 典明和沈立德二人遥遥跟在黑龙潭战船后,他二人手中的魔血浮屠此时宛若两颗红色的星辰,发出耀眼刺目的光芒。 沈立德的眼睛比魔血浮屠还要亮。 感应着魔血浮屠锁定的那道身影,沈立德几次忍不住出手,却都忍了下来。 典明赞许的看着沈立德。 “小不忍则乱大谋!放心,他老巢之内,肯定还有一枚魔种!一旦打草惊蛇,再想抓住他,就很难了!” 沈立德点头,道:“等确认了他所有的魔种后动手,就算还剩下一些魔丝,也逃不过师伯的搜魂!” 典明却摇头道:“千万不要这样想!若是这田龙壮士断腕,斩断和那些魔丝之间的联系,假以时日这些魔丝再度成了气候,始终还是隐患。” 沈立德没再说什么,不过心中一个想法一闪而过。 战船全速前进,半日左右就回到了黑龙潭,此时天色已近黄昏。 立溪河和另外两位结丹修士径直离开,战船上的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刘空放已经稳固了伤势,黑着脸命令各处弟子归位。 不过转头一看,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戾气。 接待他们的是两位内殿长老,本应该出现在此处的宗元亮和庞离却不见踪迹。 “宗师兄庞师兄何在?” 两位内殿长老都是一头雾水,昨夜出发,今晚便回来了,而且五位结丹修士只回来了三位,让他们不由得有了一丝不好的猜测。 这是一个陷阱!他们黑龙潭的两个结丹修士被坑杀了! 两人的冷汗涔涔而下。 “嗯?” 刘空放看着两人,脸色更加阴沉:“我问你们!宗元亮和庞离何在?”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一人上前道:“昨夜大军出发后,宗元亮和庞离就回了各自府邸,清晨时分二人急匆匆离开了宗门,不知所踪!” 刘空放皱眉问道:“没有向他们发消息询问?” 另一人回道:“发了消息,只是至今还未收到他们的回应。” 刘空放心烦意乱的摆摆手让二人退下,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想念这两个让他有些讨厌和忌惮的人了。 “你为何要走?还是说你察觉到什么了?” 大军行进途中是无法使用风信子传递消息的,一则是为了调度方便,二则是为了保密。 这也是为何黑龙潭一直到战船回归还不知发生何事的原因。 可以宗元亮和庞离的做法来推断,他们似乎很清楚这次出征的结果,一早就做出了应对之策。 但任凭刘空放如何推算,都推算不出他们二人如此做法的用意。 刘空放叹了一口气:“从此以后,红烛镇才是四镇之首!我黑龙潭想要开疆扩土,难上加难!” …… 立溪河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行为举止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显然田龙对自己种魔的对象做了深入研究,衣食住行言行举止各个方面都模仿的毫无破绽。 就是为了今日。 只是有一点他没有想到。 魔血浮屠能够在十里范围内识别魔道修士,正统魔道修士,无人不知。 毕竟只是一个散修,意外获得了一份魔道书简传承,炼化魔骨凝聚魔种而侥幸成功,关于魔道修行都是他一步一步摸索而来,更遑论那些有关魔道道统的内幕? 好在他谨小慎微的性子,还是将黑龙潭内的魔丝尽皆调离宗门,于黑龙潭北的黄霞镇集合,若无异常也罢。若有异常,他便会斩断十六根魔丝与本体的联系,让那十六根魔丝聚集成一颗魔种,把十六人当做口粮,也能拥有结丹修为。 宗元亮和庞离二人如此天赋,自然逃不了被种下魔丝的命运,此刻两人的神魂已经被一个黑色的蚕茧包裹,蚕茧内两人的神魂被无数的蚕丝穿过,不停吸取两人的神魂壮大自身。以这个速度,等他们到达黄霞镇,就是他们的死期。 典明感应着黑龙潭内两颗魔种的具体位置,和沈立德相视而笑。 “一人一边!同时出手!” 两人的身影同时消失。 田龙刚定住心神,正准备召集刘空放和诸位内殿长老议事,忽然觉得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同时出现在他的两颗魔种所在的身体上,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感觉自己的两道魔躯同时被一股封禁之力封禁! 田龙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似乎被困到了一个人形牢笼之中,一股沛然无匹的压力压的他魔躯碎裂,一根根黄色的扁平利剑刺入他的四肢,让他无法凝聚魔体,也无法散为魔云。一张纸晃晃悠悠的飘到他脸上,他顿时觉得目不可视耳不可闻!他竟然被强行封闭了五感! 好在最后一瞬间,他强行切断了与魔丝的感应。 虽然这样有可能会造成神魂分裂之症,但是他还能活下去! 典明提起手中的纸人,啧啧道:“倒是个狠人!” 他手中的纸人就是封印田龙的阵法,刺在田龙身上的,是一个个秸秆皮,贴在田龙脸上的,是糊纸人用的纸。 沈立德来到典明身边,同样提着一个纸人。 “师伯!这田龙就是一散修,弟子已经对其搜魂,得知他魔丝的去处,咱们可要过去?” 典明看了沈立德一眼,略有深意的摇头道:“不必了!几万里的距离,等我们赶去,他早就远遁了!” 沈立德一笑:“确实如此,咱们已经捡了漏了,再追下去,别再出什么意外!” 典明同样一笑:“此间算是已经事了!咱们也能回去交差了!立德,十亿紫金,想好怎么花了吗?” 沈立德憨厚一笑:“这个倒没有,我还从没有赚过这么多钱呢!” 典明哈哈一笑道:“回去后师伯带你去快活快活!” …… 黄霞镇位于黑龙潭北,面积广袤,面积抵得上红烛西山黑龙三镇之和还要多,是这原阳领南域有数栋大镇。 此时黄霞镇内,距离黑龙潭足足六万里有余的一处隐秘山谷内,十六道黑气缭绕的身影围成一圈,盘膝而坐。 十六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气息都是雄浑无比,在凝神修士中都属于最顶尖的那一拨。 宗元亮和庞离赫然就在其中。 他们二人体内,神魂处的那枚蚕茧已经干瘪了下去,茧中两人的神魂已经快要油尽灯枯。 就在这时,他们两人恍惚间觉得蚕茧停止了抽动。 叶木的身影出现在山谷中,山谷内多了十六座冰雕。 叶木心思微动,其中十四座冰雕连同其中的魔丝蚕茧直接化作齑粉,仅剩宗元亮和庞离二人。 叶木伸手抓向他们二人,两道道细细的黑丝从二人眉心慢慢被抽出,结成两团黑色的线球。 魔丝内的田龙这次是真的怕了,他所有的后手都被敌人封死了! 线球内传出一股股神念,田龙在疯狂的求饶。 “求饶?”叶木冷哼一声:“你将这些人抽魂炼茧之时,他们可曾向你求饶?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有今日,算是你咎由自取!就算猎魔院不来此,你也活不过今日!” 叶木本来并不打算出手的,只是凝聚魔种一事,终究还是对他有所影响,但研究魔种耗费许久,他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也还是慢了一步。 田龙此刻有些绝望了。 他很自信自己的封魂术,虽然只是他自己施展的,但他也绝对自信不可能被化神强者攻破! 猎魔院的典明沈立德镇压他时妄图对他搜魂,大意之下那位沈立德还吃了一个闷亏!自己才有机会斩断魔种和这些魔丝的联系。 可是如今这种情形,分明是对他搜魂以后才找到的这个地点! 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居然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无声无息间就完成了对自己的搜魂! 如今自己的一切都掌握在对方手里,再无任何筹码,只能任人宰割。 叶木把这两团魔丝随手丢入封印魔种的酒坛里,便不再多关注,有时间去一趟猎魔院,多少能卖些紫金。 叶木身边不远处,宗元亮和庞离幽幽转醒,虚弱无比。 叶木叹了一口气。 虽说救下了他们二人,但以他们二人如今的伤势而言,别说更进一步,能保住如今的修为就算不错了。 而且以他们的神魂伤势,今后想要夺舍都不可能。 宗元亮和庞离只感觉昏昏欲睡,朦胧中睁开眼,从眼缝里依稀看到一个人影,就此昏迷过去。 叶木惋惜的看着昏迷的二人,心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叶木一笑:“试一试又何妨?” …… 黑龙潭。 黑龙潭仅剩的三位结丹聚集在一起,他们身边是门主刘空放和十八位宗门内殿长老。 刘空放沉声道:“事情就是这般,那位猎魔院的强者带走了田龙的魔种,分别是黄峪口,立溪河。此外,还有十二位精英弟子无故消失,两位内殿长老失踪,那位前辈推测,他们应该是被田龙以魔丝控制的傀儡!” 三位结丹修士一直没有发言,直到刘空放说完以后才有一人开口问道:“那位前辈为何会提醒你此事?” 刘空放终于体会到宗元亮面对自己时的感觉了,念及宗元亮此时的情形,内心只觉得苦涩无比。 不过他还是稳住了心神,道:“那位前辈道,猎魔院的职责便是猎杀魔道修士,以防魔道修士对普通人大开杀戒。他之所以告知我黑龙潭,也是担心田龙的十四道魔丝分身再次潜回黑龙潭,以田龙的实力,猝不及防之下,无人是他的对手,只有严防杜渐,才能使我黑龙潭幸免于难。” 刘空放的话说完,大厅内一片寂静。 众人心思不定,都在考量这番话的可信度。 忽然,殿外传来一个声音: “田龙已经死了!” 殿内众人霍然起身。 叶木信步踏入大殿,他身旁一块悬浮的木板上躺着宗元亮和庞离二人。 “你是何人?” 三位结丹修士中的一人冷然开口:“敢来我黑龙潭撒野,活腻歪了是吧?” 叶木抬眼扫去,感叹一声:“难怪黑龙潭每况愈下,晋入结丹的居然都是些满脑子肌肉的体修!这田龙也是个妙人!怪不得能隐藏两千多年!” “你!” 三位结丹气结,恨不得同时出手,但他们再笨,经历了这两天的事,多少也明白了些什么,这才没有贸然出手。 刘空放上前一步,恭敬行礼问道:“前辈可是猎魔院的高人?” 此言一出,整个大厅落针可闻,三位结丹强者的呼吸和心跳声清晰可闻。 叶木看着刘空放:“黑龙潭也不是这么糟糕,最起码还有个像样的人!” 刘空放苦涩一笑:“前辈说笑了,晚辈资质愚钝,这才被田龙授予门主一位!若论聪慧,当属前辈身后的宗元亮师兄!前辈救回宗师兄!晚辈替我黑龙潭上下,谢过前辈大恩!” 叶木愈加满意,摆手道:“我能救下他们,说明他们命不该绝,不值一提!” “不过!” 叶木话锋一转,继续道:“我虽救了他们,但也仅仅来得及救下他们二人而已,其余十四人已经被田龙彻底磨碎神魂。他们虽然得救,却也受了无解的道伤,如此伤势,怕是秘境本源之气都难以治愈!即便侥幸恢复修为,从此也无法再进一步!” 刘空放一怔。 这个结果是从前的他梦寐以求的,可如今真的实现了,他心中反而像堵了一块巨石。 叶木道:“我有一种秘法,有一成把握能治好他们!不过…” 刘空放惊喜道:“只要前辈能治好他们二人,我黑龙潭愿意为前辈效犬马之劳!” 叶木毕竟不是如魏良那样无耻起来顺畅无比,还是觉得有些许愧疚,毕竟是拿两人做实验。 叶木道:“既然如此,我便留在此地为他们二人疗伤!我也不需你为我做什么,我只有一个要求,治理好黑龙镇。” 刘空放有些不知所措:“前辈,如何才算得上治理好?” 叶木转身,身旁的木板跟着他离去。 “可看到如今的镇守府麾下了?十年之后,黑龙潭若能比得上今日的镇守府,我可保黑龙潭万年不倒!” 第53章 守心之名 叶坊坐在窗口的软榻上,李小语很是亲昵的依偎在他怀里,小脸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若是放在以前,她总觉得她和叶坊之间有一层若有似无的隔膜,看似很近的距离,事实上却遥远无比。 李小语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这种隔膜,或许是来源于叶坊的过去。 可惜叶坊从来没有和她讨论过这个话题,她曾经问过她师父孑二,孑二显然知道什么,却也不愿意和她多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提及的过往,他不愿讲,你又何必非要知道?” 那时李小语还小,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可是我想帮他呀!” 孑二笑了:“他有跟你说过需要帮忙吗?还有,你怎么就确定这是在帮他呢?” 李小语有些迷糊了。 孑二耐心道:“小语啊,假如你小肚子上长了一个疮,每天坐立不安,这时你师兄拿了一把刀来,不由分说就掀起你的衣服把那颗疮给你割了下来,然后他再很认真的告诉你,他是在帮你!但是你觉得,你师兄真的在帮你吗?而且你真的需要他帮吗?” 李小语脸色一红,啐了一口,不过听到后面,她不由得有些发愣。 “师父,我明白了!” 李小语有些委屈。 孑二摸摸她的头。 李小语忽然抬头疑惑的看着孑二:“师父,你有什么不愿意提及的事吗?” 孑二呵呵一笑,缓缓道:“自然是有的!” …… 这个画面从李小语脑中一闪而过。 在看着一脸平静的叶坊,李小语才确定了自己此刻不是做梦。 只是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李小语打破了安静。 “叶子,你不打算和我解释一下?” 李小语眨着眼看向叶坊。 叶坊一笑,轻抚她的秀发。 “我儿时有两位玩伴,一人是我堂哥,另一人也是我父亲至交好友的女儿。” “我们三人从小到大形影不离,一路嬉笑玩闹,有过坎坷,最终归于平淡。这一路以来,都是我大哥照顾我们二人。” “直到我们三人情窦初开。” “我和大哥都喜欢青姐,可是青姐喜欢大哥。” “我不甘心,却不知该怎么做。” “我提出要和大哥比试一场,输的人离开。然后我输了。” “现在想来是挺可笑的,就算我能赢了大哥又如何?以青姐的性格,她绝对不会选择我的。” 李小语怜惜的看着叶坊:“所以你就故意输给了你大哥?” 叶坊摇头一笑:“我哪里是大哥的对手!我一身的功夫都是大哥教我的。” 李小语惊讶不已。 叶坊继续道:“输给我大哥后,我只感觉此生了无生趣,再无前路,最后想着不如去看看修行者的世界。便加入了我们镇上的一个宗门丹阳门,做了一个看管药田的杂工。” “随后机缘巧合下我开始修行,随后被一位不安好心的内门长老妄图夺舍,我反杀了他之后,又被刚好去了西山镇的老东西拎到了这里!” 叶坊的神色低沉了下来:“就在我离开的那天,西山镇发生了一场变故,我父母和我伯母还有青姐,死在了那次变故中!如果不是老东西把我带走,我也难以幸免!” “老头子碍于化神的身份,不能出手,我也不想让他出手!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来报!” “三十年了!我拼命的修行,就是为了能早一日回去!” 李小语看着脸色有些狰狞的叶坊,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叶坊抱紧了李小语:“我怕!怕我回去之后再也看不到大哥了!没能见到青姐最后一面已经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我真的不愿意我最后的亲人消失在这世间!” 李小语安慰的拍打叶坊的背:“等过了元屠盛会,我陪你去找大哥!” 许久之后,两人分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叶坊笑嘻嘻的道:“小语,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突破了!” 李小语惊喜不已:“真的?” 叶坊得意的摇头晃脑:“真的!也不看看你夫君是什么人!为夫可是连老头子都自愧不如的天才!” 李小语被这句夫君弄的脸色通红:“谁答应嫁给你了!再说了,还没成亲呢,你就这么称呼,不怕师父回来打烂你的屁股啊!” 叶坊嘿嘿一笑。 李小语好奇道:“这一路你我也没经历什么磨砺,你怎么就这么突然就突破了?” 叶坊望向窗外,很认真的说道:“我看到青姐了!” 李小语有些迟疑:“你是说…” 叶坊点头:“那位白茉莉,和青姐一模一样,甚至就连气质都很接近!” 李小语被勾起了兴致,问道:“青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坊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沉默了片刻道:“青姐是个很自主的人,胆子很大,做事情风风火火,不拘小节。从小到大没少闯祸,每次都是我和大哥帮她背黑锅!可能成亲以后就收敛了很多吧?原本我心底一直都有一股气,怪我自己,也怪我的命,没能见到青姐最后一面。可是当我看到那位白茉莉时,恍惚间真的以为她就是青姐!她们真的太像了!见到她的那一刻,我心中的那股气不知不觉就散了,功法运行圆润,就这么突破了。” 李小语赞叹一声道:“或许这就是天意吧?因缘际会之下,让你圆了心中的一个执念!” 叶坊有些心虚的看着李小语:“你难道不担心?” 李小语笑眯眯的盯着叶坊:“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把她骗过来给你做个暖床丫头!” 叶坊心中咯噔一下。 李小语托着叶坊的下巴,魅惑的问道:“夫君!奴家的这个主意怎么样?” …… 白潇狼狈的趴在床榻上,他身上正坐着一个白衣少女,双手托腮,小嘴撅的老高,正是白潇的妹妹白茉莉。 白茉莉有气无力的道:“大哥!这就是你说的什么绝世天才?我怎么看都没看出来他哪里天才了?倒像是平日里遇到的那些登徒子!还是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 白潇连连求饶,又恐怕自己动作太大伤到妹妹,只能继续被当做板凳:“好妹妹呦!你没看哥带着你一路走来碰到那些男弟子吗?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这说明什么?我妹妹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就连天才也不例外!” 白茉莉娇哼一声,这才放开白潇。 “模样看着倒是不错,就是定力太差了吧?” 白潇一听,有戏! 白潇爬起来略微整理了下衣衫,开口道: “任谁第一次见到你,都会被惊艳到的吧?这叶坊并不是那种滥情的人,从来善水宗后就一直潜心修炼!就连和他师妹都没有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若不然也不可能三十年内就结丹成功!” 白茉莉瞥了白潇一眼:“瞧瞧,狐狸尾巴这不就露出来了!是你看上了那位李小语吧?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 白潇嘿嘿一笑:“还是小妹你懂我!” 白茉莉没好气的道:“以你的脾气,没点好处会这么积极?我可不信你真的看中了李小语!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幕!快说,不说就不帮你!” 没想到白潇难得的正经了一次:“小妹,虽然只是一半的原因,但是我真的喜欢上了李师妹!” 白茉莉看着白潇的表情,半信半疑道:“另一半原因是什么?” 白潇低声道:“前段时间有消息传来,他们二人的师父孑二,已经成功入道了!” “什么?” 白茉莉捂嘴惊呼:“消息是真的吗?” 即便是以她的玩世不恭,听到成道强者这四个字,也不由得不慎重。 白潇慎重点头:“消息已经传开了,没看船上的人对他们二人的态度吗?好在他们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这消息,要是能赶在他们知道消息前得手,将来各自的楼主之位十拿九稳!但这种消息隐瞒不了多久的,一旦他们得到消息,再想得到他们,压力可就非比寻常了!” 白茉莉嘻嘻一笑道:“看你说的,他们二人就好像是两个刚出笼的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 白潇也是一笑:“要是小妹你出手,肯定能把这两个大白馒头拿到手!” 白茉莉傲然道:“你的馒头我肯定会帮你拿到手!我这个嘛!我要先尝尝合不合我的胃口!若是不合胃口,随便她们怎么争抢便是!” 白潇无奈,他很清楚自己妹妹的性格,但无论如何,她能帮他,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 红烛镇。 对于烨城之外的凡俗之人来说,这这几日的遭遇就像是炼狱降临人间。 先是各地的土匪强盗下山扫荡,大肆劫掠孩童少女和青壮,完全没有了曾经的收敛,抢夺压榨他们的粮食钱财,直到将他们的价值全部榨干,留下一群老弱病残,任其自生自灭! 然而当他们以为终于结束之时,更恐怖的事情还在后面。 自凉平镇而来的诸多妖兽到了,妖兽们不要他们的钱财,只要他们的人!不知道多少村落被妖兽屠戮一空! 从半空看去,越是靠近凉平镇,那些城镇就被毁灭的越彻底! 无尽的残垣断壁,漫山遍野都是被妖兽啃的七零八碎的尸体碎块和衣服碎片。 那些妖兽们杀出了凶性,释放出了被压抑多年的本性!它们不仅仅再满足于吃一些干瘪的老弱病残,开始对一些强盗动手,那些美味的少年少女还有童男童女,对它们的诱惑压倒了他们对人类首领的恐惧! 红烛镇内爆发了一处又一处的战场,强盗与强盗之间,强盗与妖兽之间,妖兽与妖兽之间,相互征伐,杀的不可开交! 一些侥幸存活的人躲了起来,每日都能听到藏身之地外那些毁天灭地的震动,心中除了绝望之外,再没有其它颜色。 直到这一日。 一个少年小心翼翼的躲藏在一处山坳内,他身旁躺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身影,胸膛急促的起伏,稚嫩的眼眸里满是恐惧。 少年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确认没有危险,这才从山坳内的阴影中露头,蹑手蹑脚的来到一颗山根面前,动手开始挖山根。 少年不敢挥动太大的幅度,唯恐弄出声响引来妖兽,满是伤痕的手指被山根下夹着碎石的土壤咯的生疼,他却依然咬着牙流着冷汗坚持。 这是他们这几天唯一能够饱腹的口粮。 他倒是还可以,年轻力壮,就算每天只吃树叶草根也能坚持,可是他妹妹还小,连日的惊吓和饥饿下,身上高烧不退,再不治疗,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他已经没了家人亲友,真的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后一个亲人离自己而去。 好在天可怜见,从小生活在大山边缘,一天多的跋涉,终于找到一块山根。 少年终于挖出了山根,小心翼翼的取出,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少年咧嘴一笑,自己妹妹终于有救了! 可是转身之间,少年如坠冰窟。 就在他身后一丈外,一只半丈大小的青毛老鼠正悄咪咪的看着他,一双拳头大小的眼睛滴溜溜乱转,眼神里充满了戏谑之色。 作为一个开了灵智的妖兽,虽然仅仅是聚气六层,但对付一个凡夫俗子,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 它半个时辰前就发现了这对兄妹,远远的跟着他们,就是要看到眼前的人类重获希望之后的绝望! 少年心中确实满是绝望。 他颤抖着看向鼠妖身后的小山坳,他妹妹此刻正在那里,满怀希望的等着他回去救她。 少年的目光坚定了下来,伸手握住斜挎在腰间的砍柴刀。 “死!” 少年突兀暴起,踏碎脚下的山石,身体化作一道幻影,砍向老鼠的脑袋! 鼠妖一惊,但少年刀势太快,他仅仅来得及侧开脑袋。 噗嗤! 鼠妖整个左脸被这一刀砍下,血肉横飞! 火辣辣的疼痛感从脸上传来,鼠妖怒了! 他作为一个妖兽,大意之下竟然被一个凡人伤了! 鼠妖一跃而起,身体消失在少年的视线中,等少年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鼠妖撞飞在空中! 少年重重的落在地上,刚好落在之前藏身的山坳内,落在他妹妹身前,大口吐血,胸口数十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如同泉水般流出,很快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鼠妖落在少年身边,脸上的伤口开始重生血肉,片刻之间就已经恢复如初。 鼠妖并没有杀死少年,而是在少年绝望的目光下来到了他妹妹身边。 “不要…求…求你…” 少年艰难的开口,换来的是鼠妖冷冷的一瞥,随后鼠妖的利爪朝着女孩刺去。 就在此时,一道粉色的雾气仿佛从天外而来,无声无息间穿过鼠妖的身体,鼠妖的身体顿时一僵。 少年艰难的抬眼望去,只看到一位衣袂飘飘的仙子踏剑而来,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半空中,一位少女皱眉,向着一旁的同伴道:“又是被妖兽所伤,师兄身上可还有疗伤丹药?一路走来,我身上的丹药早已耗尽!” 她身旁的一位白袍男子皱眉道:“师妹,我身上丹药也不多了,再这般下去,一旦遇到意外我等可就危险了!为了一些凡夫俗子,何至于此?” 见少女不说话,白袍男子摇摇头,道:“你我二人之力终归是太过弱小,如何救得了所有人?人力终有穷尽时!师妹,走吧!当务之急是平乱,犹豫片刻都会有更多人死于战乱!” 少女叹了一口气,御剑转身离去。 在少女离去后,白袍男子终归是不忍心,取出一枚丹药弹进少年口中,这才离去。 守心门不动则已,动便是雷霆之势! 不过一日之间,妖兽被擒,盗匪四散!红烛镇的形势逆转! 第54章 尘埃落定 少年茫然的起身,摸摸自己的胸口,发现身上的伤居然不知不觉全好了! 想起来了!是那位仙子! 无论你是谁,我一定会找到你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少年暗暗发誓。 他妹妹粗重的呼吸声把他拉回了现实,少年这才想起自己妹妹还需要医治。 少年赶忙在山坳间寻找,很快就找到了那块被斩断的山根,绕过鼠妖的尸体,来到了他妹妹面前。 小女孩双眼无神,木然的看着天空,眼角挂着一滴泪。 “小菊,哥为你找到了药!” 女孩的视线渐渐凝聚,终于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 烨城外的一座山头上。 “青禾,你知道我师娘为什么没有杀你吗?” 风渊看着眼前这个绿衣女子问道。 绿衣女子青禾,便是要灭了红娘的那位结丹。 青禾双足没入山体,无数藤蔓缠绕了整个山头,但此时已经有半数藤蔓枯萎衰败了。 来之前她是真的想灭了红娘的。 虹言和烛千秋的确是死了,她亲自去了一趟二人的墓穴,挖开了墓穴,看到了如同相拥入睡的二人,心底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愤怒终于爆发出来。 她是一株藤蔓成妖,被偶然路过凉平镇的烛千秋传授了一些功法,修行开始突飞猛进,一路进阶至结丹。 她想找到那个为他传道的人,报答他。 历经波折,她终于找到了他,想要陪在他身边报答他时却被他拒绝,她用尽一切办法,都没有成功。 正当她气馁之时,红娘的虹言毫无征兆的的出手重伤了她,虽然最后不知是何原因放了她一马,她却也从此被迫前往凉平镇。 “再敢踏入红烛镇一步,我必杀你!” 虹言充满杀意的话似乎还萦绕在她耳边,几乎成了她余生的梦魇。 “师娘?虹言是你师娘?”青禾的声音尖锐起来:“他们二人不是死仇吗?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你骗我!你骗我!一定是你在骗我!” 风渊叹息道:“这很难让人相信,我们八位师父的亲传弟子第一次知道此时之事也是如你这般!” 风渊苦笑着摇头道:“当年我们魇烛门四人和红娘四人,各自被师父派到对方门下修行时,我等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师父灭口了!” 风渊看着青禾道:“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们也是直到师父去世前,才了解了一些真相!” 青禾还是不信,歇斯底里道:“不可能!除非你告诉我来龙去脉!不然谁会信你的鬼话!” 风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是师父和师娘的家事,恕我不能外传!师父当年曾道,你心性善良,不曾造过杀业,不必对你赶尽杀绝!我师娘便是因此放了你一次,只是将你赶出红烛镇。我也并未想过杀你,但你若真要知道真相,我便不得不杀你!红烛镇内不能出现有关我师父师娘的流言!” 青禾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看向风渊,平静道:“即便是死,我也想知道!” 风渊顿时感觉头疼不已。 这时青禾身边出现一道人影,是兮沫,只见兮沫在青禾身边轻轻耳语几句,让青禾莫名诧异。 “还能…这样?” 兮沫细声道:“为何不能这样?如今红娘和魇烛门都没了,只有守心门,前辈便不算违背自己的天道誓言!只要前辈立下天道誓言加入守心门,我们自然会告诉前辈我们所知的一切!” 青禾思考了片刻,似乎有些心动,还有些犹豫。 兮沫继续道:“前辈,当年师父传给你的功法也是守心门的功法,说起来咱们本就是同出一源!只不过前辈所学是一些基础功法,若是前辈加入守心门,以前辈的天分,补全功法中的不足之处后,化神可期!” 青禾却没有心动,而是疑惑的看着兮沫:“我知道真相之后,你们真的不再杀我?” 兮沫被青禾的话逗乐了,笑道:“前辈不信的话,我们也能立下天道誓言!我们守心门源自中州皇城,门内第一禁律就是严禁同门相残!师傅身为守心宗弟子开创出这守心门,自然也是将这条禁律放在第一条!无论是国家还是宗门,有法规才不会乱了传承!” 青禾闻言沉默良久,随后叹息道:“也罢,我这次出来,只是想再看他一眼,若是他和虹言没有死,我能在死前再看他一眼也算了了心愿!我此生起于他,也灭于他,便不再有什么遗憾了!” “可是他真的死了!” 青禾神色黯然,风渊和兮沫心情复杂。 青禾道:“他死的突然,还与虹言同棺而葬,我心中就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愿相信而已。” 青禾自嘲一笑:“我岂能不知红烛镇仍有结丹?他随意给我一篇功法都能助我结丹,那他真正的手段又会怎样?还有!” 青禾看向风渊,淡笑道:“你真的以为我听不出你话里的招揽之意吗?” 青禾看向烛千秋坟墓的方向:“我不想懂!” 青禾喃喃道:“可这是他留下的传承,如同他留给我的传承一样!如今他不在了,我要替他守护好!” …… 红烛镇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红娘和魇烛门的诸多弟子结成战阵,由两门的核心弟子率领,已经推平了红烛镇最大十九处盗匪妖兽,仅剩逃到凉平镇边界的这一支。 天空中,守心门的弟子立于战船两侧,一道道五颜六色的流光遍布天际,每一道流光溢彩之下都有数十个强盗变成尸体,还有满山遍野的妖兽在追着那些溃逃的妖兽,悍不畏死。 这些是被守心门收服的妖兽,守心门的功法,对付妖兽的结果让他们自身都惊喜无比! 轰! 守心门的弟子转身看去,只见十艘战船在两位结丹强者的操控下,以战船为阵基组成了一个杀伐大阵!阵纹亮起,一柄天刀凝聚而出,一刀劈在一位干瘦的灰衣老者身上,直接将那灰衣老者连同他所在的山头劈成两半! 可那灰衣老者被劈开的身体又合在一起,气息衰败了一大截,很快又稳定住,继续御器逃离。 风衣刃和婷亭立遥遥看着那道逃窜的身影。 婷亭立柳眉微皱:“这凉平六煞还真是难缠!这都不死!真不知道那魏红是怎么杀的了其中两人的!听说还是最强的两人?” 风衣刃笑道:“强弩之末而已!若非顾忌他狗急跳墙,我一人就能对付他!至于魏红,若无必要,千万不要惹她!那就是一个疯子!当年她为了杀紫卿,孤身单剑杀向烨城,硬是在紫卿逃回红娘之前杀了她!最后连兮沫师姐出手都没留下她!” 婷亭立顿时不乐意了:“要不是我当时在闭关,怎么会让她轻易离去?” 风衣刃摇头道:“兮沫师姐并没有留手!魏红真的是以凝神圆满从结丹六层的修士手中逃走的!想来应该也是因为那次的暴露,镇守府这才没有派人前来!” 婷亭立惊讶不已:“师姐没有留手?” 风衣刃盯着群山之间御器飞行的灰衣老者道:“是的!” 此时,战船已经完全进入凉平镇。 “你来指挥战船,继续追杀那些山匪妖兽,我去杀了流商!今日之后,世上再无凉平六煞!” 话音未落,风衣刃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战船上。 “风衣刃!坐不住了?” 灰袍老者流商停下了身形,静待风衣刃到来,取出了他自己的兵器,一根木杖。 风衣刃心中一惊,停在流商对面,眼睛微眯:“你知道我?” 风衣刃心中有了一丝顾虑,他第一次出手,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他的名号,流商怎么会知道他? 流商笑眯眯道:“我不仅知道你,我还知道风渊,祝无泪,王城,还有红娘的兮沫,兮圆,婷亭立!你们七人,正是如今的守心门七大结丹修士,我说的可对?” 风衣刃眉头暗皱:“门内知晓我们情况的,也就真正的百位核心弟子,看来有必要在此事之后清理一番了!” 可是流商接下来的话,让他如坠冰窟。 “风衣刃,你让婷亭立一人去追杀我麾下,你就如此确信凉平镇只有六位结丹?” 风衣刃脸色剧变,也就在此刻,他脚下的一株小草的影子中出现了一个潜伏已久的身影,手持匕首,轻易划过心神失守的风衣刃的脖颈! 那道身影显露出身形,是一个女子,一手提着风衣刃的头颅,风衣刃脸上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兮圆师妹…” 兮圆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抓住他头颅的五指散发出五道灰色气息,渗入他脑中,轻易磨灭了他防御力大减的神魂。 “主人!” 兮圆向着流商跪下,流商哈哈一笑:“干的好,去吧!找到机会的话,不必通知我,和王城一起动手!” 兮圆的身影消失了。 流商看着天际远处四处追杀自己麾下的守心门战阵,冷笑一声,自语道:“还真以为自己无敌了?若非顾忌虹言和烛千秋,你们算得了什么东西?” 让凉平六煞千多年不敢越过雷池的,竟然也是虹言和烛千秋! 不过对于凉平六煞中另外两人的身死,还是在他心中笼罩了一层阴霾。 “以防杰和柯为的实力,不至于死的如此悄无声息!” 流商皱眉,心中暗自盘算。 防杰和柯为一个妖兽化形,一个是人类,算是凉平六煞中垫底的存在,数百年前就已经被他暗中收服,化作了他的傀儡! 同样如此的,还有守心门的七位弟子,其中两人就是凝神时期前去凉平镇历练的兮圆和王城! 他也由此知晓了守心门的存在,为此暗中筹备了数百年。 不过那时的他在凉平六煞中仅仅排第三,也不好大张旗鼓,一直到魏红杀了凉平六煞中的前两人,青禾又不理俗务,他才得以大刀阔斧的改变凉平镇! 这次进攻红烛镇,他仅仅带来了三分之一的妖兽,另外三分之二的妖兽,此刻正埋伏在凉平镇内守心门追杀的路径上! “灭了守心门的大军,数万妖兽冲击之下,莫说你五位结丹,就算是再来五位又如何?这红烛镇,必定会成为我流商的良田!” 流商悠然向着守心门大军的方向御器而去。 …… 风渊和兮沫脸色同时一变,风渊一伸手,一块满是裂纹的黑石出现在他手中,砰一声碎成了几块。 “刃儿!” 风渊心如刀绞,兮沫也是神色黯然。 青禾看着风渊手中的灵魂玉珏,问道:“有师弟师妹死了?” 风渊脸色阴沉,没有接话,兮沫道:“是衣刃师弟。” 青禾叹气道:“应该是流商下的手,你们一定要注意这个人,我和他斗过一场,都吃了一个暗亏!” 兮沫皱眉不解:“流商?你不是他的对手?” 青禾道:“通过和他交手,我推断出他的一些底细,他应该是一种嗜血虫化形。” 风渊打断了她的话:“我们边走边说!” 说完取出了一艘小舟,三人登上飞舟,飞舟顷刻间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凉平镇飞去。 飞舟上,兮沫看着脸色阴沉的风渊,叹了一口气,向着青禾问道:“青禾姐姐,嗜血虫是何物?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青禾道:“你没听说过也正常,我也是一次历练间无意间在一古书上看到的。嗜血虫是一种特殊生命,起源于东海秘境,是一种极为难缠的生物。说难缠并不是说这嗜血虫有多强大,嗜血虫本身并没有太多的手段,大多数都是修行血液一道,战力也不算多强。真正难缠的原因是,嗜血虫的保命能力实在是逆天!就算被砍碎成千万份,但凡有一份碎片留下,它都能重新凝聚身体,并且通过吸食天地灵气快速回到巅峰!” “这只是其一,嗜血虫最逆天的是能分化出心血,侵入其他生物体内,长时间的潜移默化之下悄无声息的侵占宿主的心脉,最终完全操控宿主的意志,将其化作自己的傀儡分身!只要分身不死,就算本体尽数湮灭,嗜血虫依然能借助分身内的心血复生!而且被侵蚀操控的分身不暴露的话,任凭谁如何搜寻,也发现不了一点蛛丝马迹!就算获取嗜血虫本体搜魂都无法确定其方位!” 兮沫越听越是心惊。 青禾继续道:“我曾与流商有过一战,轻易便将他击败,可是他也趁机在我身上种下心血,只不过我是草木成精,血液迥异于寻常生灵,我的血液于生物而言乃是剧毒之物。他先前不知我的出身,心血种在我身上后才知道,否则也不会对我出手,我们草木山石一属的妖兽,恰好是他们嗜血虫一族的克星!” 兮沫担忧道:“按照姐姐说的话,守心门的诸多核心弟子中,说不定就有流商的眼线!明知我们拥有七位结丹却依然出手,流商恐怕所谋不小!” 青禾点头,一旁的风渊开口:“相比而言,我更担心,咱们七人之中,有几人是流商的傀儡!” 兮沫惊骇不已,失声道:“师兄你是说…” 风渊沉声道:“以刃儿的实力,即便是青禾前辈出手,都无法杀他后全身而退!可是刃儿与亭立同行,亭立却不知刃儿身死,说明交战的动静极小,甚至于没有动静!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偷袭刺杀!而且出手之人对于刃儿必须熟悉无比,能够封死刃儿所有可能还击的手段!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我们六人!” 说话间,飞舟已然来到了风衣刃的出事地点,三人刚下飞舟,飞舟就发出砰砰几声炸响,直接在空中解体,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风渊三人却没功夫管这些,直奔风衣刃的尸体而去。 “刃儿!” 风渊跪在山石上,颤抖着把手伸向风衣刃的头颅。 此时的风衣刃已经成为了一副骷髅,血肉筋骨甚至于骨髓都被啃噬一空。 就在这时,他们南方大约数百里外突然出现一股巨大的灵气波动。 风渊三人一惊,风渊强行压下了悲伤,收起了风衣刃的尸骨:“快走!”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空中留下了三道幻影。 三人的速度虽然很快,可是毕竟不能和飞舟同日而语,等三人赶到时,这里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魏红一身红衣,傲然屹立于半空,她身前九柄巨剑虚影组成了一座巨大的阵法,将流商困在阵内。 风渊三人感受到的灵气波动就是源自于这座阵法。 魏红瞥了眼不远处的风渊三人,不再戏耍流商,开始转换阵法。 流商被九耀星阵的九道阵意定住了躯干四肢头颅,浑身僵直,一身的气血和神通元气尽皆被镇压,此刻的他终于体会到凉平六煞中前两人的心情了,不是他们弱,而是魏红实在太强了! 流商看着魏红手中那柄剑,心中逐渐被绝望占据。 “不仅有重器,还有牵魂诀!天欲亡我啊!” 魏红转动阵法,阵法内的九道阵意逐渐由实化虚,流商的身体扑通一声落在地上,神魂却依然被困在原地,九道锁链布满全身,锁链渐渐赤红。 魏红轻声道:“九耀焚星!” 九道赤红的锁链化作九条火龙,瞬间将流商的神魂吞噬。 第55章 元屠盛会 兮圆正在婷亭立所在的战船上隐匿。 她在等一个机会杀了婷亭立。 这个机会,需要隐藏在凉平镇妖兽大军中的王城给他制造。 忽然,兮圆感觉脑子一阵恍惚,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身躯中脱离,好像还伴随着惨叫。 她感觉脑子顿时变得一片清明,一些记忆如同一幅幅画闪过。 “我…” 兮圆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我被控制了七百年?” 兮圆看向身后的方向:“我还杀了衣刃!” 一瞬间,兮圆只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世界仿佛开始崩塌。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凄厉的声音响起:“亭立,快停下!” …… 魏红收起了流商的尸体。 “嗜血虫的尸体可是好东西!这玩意都快绝种了,没想到凉平六煞中的一人,居然就是嗜血虫!” 风渊三人如临大敌,已然取出了兵器。 魏红浑不在意,犹自自语:“凉平六煞还真是我的机缘所在呀!也不枉我立誓杀尽凉平六煞!如今马上就要完成了!” 风渊三人更加紧张,风渊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 “魏红师妹,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魏红歪着头,皱眉不解:“守心门要庇护一个草木成精的妖邪?” 风渊硬着头皮道:“青禾前辈当年被我师傅点化,也算是守心门的弟子,如今更是已经加入守心门,所谓凉平六煞,只不过是外人强行加在她头上的!她从未承认过这个称呼,更从未杀过人!魏师妹若是不信可以查探她的因果!” 魏红凝视青禾,瞳孔变作金色。 在魏红眼中,青禾周身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金光,青禾身边的风渊则是被一道道黑气缭绕,兮沫身上倒是挺不错的,只有两道黑线。 “居然有一丝功德清气!” 魏红有些意外。 “与她相比,你倒是更像凉平六煞中人!” 风渊尴尬一笑:“魏师妹说笑了!修行中人,谁人手上没有些冤魂!” 魏红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话虽是如此,可我曾立誓要杀尽凉平六煞,如今六煞除五,若是不杀她,我道心如何圆满?” 此言一出,场间的气氛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青禾上前一步道:“既如此,你杀了我便是!” 风渊和兮沫皱眉。 魏红却一笑:“杀你?我可没把握杀你!青藤化妖,身上还有嗜血虫心血的气息,想来你曾经炼化过嗜血虫心血,如今出现在这里的,只是你的一根藤蔓分身吧?” 青禾平静道:“你不是有牵魂诀吗?” 魏红道:“牵魂诀只能牵魂,却不能引灵,对于草木山石成精怪一属并无作用!你不知晓?” 青禾摇头,又问道:“如此说来,草木山石一类岂不是无敌了?只要有分身存活,别人都奈何不得他们?” 魏红哈哈大笑,道:“所谓草木山石一类,最为克制你们的,恰恰是最为寻常的五行之道!比如对付你,我只需要操控金行之力辅以火行,就能将你的根须身躯焚烧成灰烬!” 说着,青禾脚下就升起一丝细小的火苗,眨眼间就蔓延到她全身,于此同时,烨城之内烛千秋的墓穴前,一株细小的藤蔓也突然燃烧起来,不过那细小的藤蔓在火中开出了一朵蓝色的花,顷刻间结成一粒种子,掉落在满是灰烬的泥土中。 魏红怔怔的看着青禾,她并没有出手,一来是她真的没法杀死青禾,二来她也确实不想杀她。 风渊和兮沫惊慌失措的奔向青禾,却被青禾挥袖推开。 “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吧?” 青禾的身体逐渐被火焰吞噬,她看向魏红道:“我成全你的道心,希望将来你能为守心门留下一丝生机!” 魏红神色复杂的看着青禾。 青禾又看向风渊和兮沫,温和一笑:“我在你师傅坟前留下了一粒种子,就让它替我守护守心门吧!” “青禾前辈!” “青禾姐姐!” 风渊和兮沫眼睁睁的看着青禾化作灰烬,四处飘零。 他们明白,青禾是不愿意与魏红发生冲突,到时青禾或许能凭借分身之术活下来,可他们二人必死无疑! 若是他们二人也身死,守心门也就真的完了! 而且,她本来就是报了必死之心出山的,如今心愿已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一饮一啄,皆有天定。 可能烛千秋也没想到,当年他随意点化的一株藤蔓,居然是他们守心门的一线生机。 魏红收起了剑,叹息一声,御器离去。 风渊和兮沫皆是神色复杂。 这时候,三道人影来到了他们二人身前,其中两人噗通一声跪在风渊和兮沫面前。 “师兄!” 兮圆不顾地上的碎石,不停的对着风渊叩首:“师兄,是我杀了衣刃,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求你了!” 风渊面沉如水,兮沫上前欲要拉起兮圆,兮圆却仍是自顾自的叩首,面前的碎石被她的额头碾成石粉。 “师兄!” 兮沫有些心疼,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风渊摇摇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此刻还不能拦她,让她跪吧,发泄出来会好一些!” 兮沫心疼道:“可是你呢?我也担心你呀!” 风渊勉强一笑:“我没事,我好歹也是一门之主,若是被这点小事就打压的一蹶不振,还有什么资格领导守心门!” 兮沫上前,整个人扑进风渊怀中,紧紧抱住风渊。 “我可是未来分掌门夫人,无论什么事,我都愿意和你一起承担!” …… 远处,魏良遥遥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没想到魏红对凉平六煞居然有这么大的恨意,居然立誓!她是完成了誓言,我的计划可全被她打乱了!还想着一劳永逸解决红烛镇和凉平镇!看来真是时机未到啊!” 魏良喝了一口酒,转身离去。 …… 魏红心中空落落的,是一种完成夙愿后的空落。 “吴起哥哥,你的心愿,我终于替你完成了!” “可是我的心愿,你还没为我完成啊!” 魏红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西山镇。 …… 西山镇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小三宗被镇守府以雷霆之势攻下,一场浩大的变革如火如荼的展开。 首当其冲的就是西山镇内的强盗势力。 这一次,完全统御西山镇的镇守府,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对于一切不安定的势力,只有一个字:杀! 即便是西山镇第一城通明城,也没能例外! 西山镇内各个山头的土匪,不论大小,尽皆诛杀,不留活口! 被各个散修把持的山头或是修行坊市,顺者立誓可生,逆者无一幸免! 西山镇内最大的散修势力通明城妄图反抗,魏正山王越孙清铭三大结丹强者出手,布下镇守府核心阵法大三元阵,直接将通明府磨成平地!通明府内隐藏的两位结丹修士惨死其中! 通明城易主。 杀戮还在继续,镇守府的修士四处追杀着漏网之鱼,西山镇的水正在渐渐清晰。 魏红回到了神武门自己的府邸,叶无恙正在被魏香香日常修理。 看到这副画面,魏红不由得一笑,心中压抑的情绪稍稍得以释放。 “香香,别胡闹,还有一年就是元屠盛会了,五烨这一年都要全心修行,他实力增强一分,在元屠秘境内活下来的几率也就大一分!” 魏香香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转而抱怨道:“姑姑,你不知道,我都无聊死了!爹他又不允许我外出参战,老憋在家里修行,把我闷坏了怎么办?” “你呀!” 魏红点点魏香香的额头,没好气道:“所以你就来祸害我们家五烨了是吧?” 魏香香努努嘴。 魏红有些头疼,叹气道:“你如此缠着五烨,当真就不怕他因为修为不济死在元屠秘境内吗?” 魏香香有些不解:“元屠秘境有危险?不就是一次历练吗?能有多大的危险?” 魏红看着满脸不在乎的魏香香,脸色阴沉了下来,她想到了当年的自己,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偷偷跑去黑龙潭,吴起也不会因为分心照顾自己被偷袭吧? “你是不是想着偷偷跟去?” 魏香香看着魏红的脸色,嗫嗫不语。 “简直是胡闹!” 魏红厉喝,身上的气势不由自主的爆发,压的魏香香脸色惨白。 叶无恙倒是还好,依然不闻不问的作画。 魏红怒意不减:“你是真想让五烨死在元屠秘境中?你可知元屠秘境内有多少危机?你爹难道没跟你讲?一百人中能有一人活着出来便是不易之事,你还想跟着做个没用的拖油瓶?” 魏香香低头细声道:“五烨哥哥那么强,他一定能够保护我的!” “啪!” 魏香香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魏红,叶无恙也是一惊:“师父!” “闭嘴!” 魏红脸色冰冷:“这么多年来你爹一直由着你,从未让你去险境历练过,我从未管过!因为我也想让你这一生清淡安稳的度过!” “你不用心修行,整日里在山上惹事胡闹,甚至每日里来我这里胡闹我也能容你!” “如今看来,是我们错了!” 魏红有些难过道:“一味的放纵只会让人失去敬畏之心,一味地保护只会让人迷失在虚幻的强大中。” 魏香香瑟瑟发抖,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魏红,委屈之下很想哭,却又不敢。 魏红冷漠道:“我今日便撕开你身上的那层保护膜!” 魏香香不解。 “你可知道,你若没了门主之女这个称号,会发生什么?” “那些围在你身边阿谀奉承的同门,会嫌弃无比的把你踢到一边,就像踢开沾在脚下的一坨狗屎!” “那些对你有着追求之心的同门,不会再向以前一样对你鞍前马后,他们会在晦暗无人的角落夺走你的清白,践踏你的身躯,磨碎你的尊严!” “不可能!”魏香香颤声道:“他们敢!我爹会杀了他们的!” 魏红冷冷道:“没错,他们不敢,是因为你在神武门,因为神武门门主是你父亲!可是你一旦踏出神武门,谁知道你是神武门门主的女儿?就算知道,那又怎么样?谁也不能相隔万里之遥救人!一旦你被抓住,等待你的,是比死还要凄惨的境遇!” 魏香香摇摇头:“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五烨哥哥的!有五烨哥哥保护我,谁也杀不了我!” 魏红看着依然一脸期待之色的魏香香,心中闪过一丝狠戾之意。 魏红对着脸上还残留着惊慌之色的叶无恙道:“五烨,还是你来打破她的最后一丝幻想吧!” 叶无恙有些摸不着头脑:“我?” 魏红瞥了叶无恙一眼,冷笑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别让我杀你!” 叶无恙顿时感觉汗毛竖立,一脸惊疑的看着魏红。 就连魏香香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叶无恙脸上阴晴不定,心中思虑了良久,还是开口了。 “师父慧眼如炬。” 魏香香不知所以,魏红一脸平静,等待叶无恙开口。 “香香来找我,希望我得到名额时,填写仆从名额时将她带上,我本来想拒绝的,可转念一想,带上她也好!” 闻言,魏香香顿时一脸幸福的笑意:“看吧!我就说五烨哥哥会保护我的!” 魏红没有接话,叶无恙也是温柔的看着她,可是接下来叶无恙说的话,让她瞬间堕入冰冷的地狱。 “我之所以答应她,是因为我料定了她父亲魏煞不会答应,不过很让我意外的是,魏煞居然答应了!看来魏煞是真想让我死!” 魏香香脸色苍白。 “我也就将计就计,反正明面上他也不敢胡来,那就只有到元屠秘境内才能动手了!到时候一进去元屠秘境,数位弟子手持神兵对我出手,我无论怎样都逃不掉!其中可有一位不输于我的赵祥德师兄!无论怎么看,我都是必死无疑的!” 魏香香的神情已经有些恍惚了。 魏红好奇道:“我很好奇,你会以什么手段应对?” 叶无恙老实道:“也没什么好方法,只能把他们全部杀死!” 魏红问道:“全部杀死?一个不留?包括她?” 魏香香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的看着叶无恙。 叶无恙视若无睹:“我第一个就会杀了她!这么多年来像个苍蝇一样在我耳边飞来飞去,偏偏又打骂不得!若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探查一个消息不得不隐忍,我早就将她抽筋剥皮了!” 魏香香犹如被人在一瞬间抽干了力气,跌跌撞撞的后退,脚步蹒跚下跌坐在院中的地面上,嘴里楠楠道:“不可能,不可能!” 魏香香只感觉自己在面对两只远古凶兽,无尽的威压像是无边的黑暗向她涌来,她惊叫着一路连滚带爬的离开。 魏红脸色有些难看的看着叶无恙:“你真的这样想的?” 叶无恙继续自己手中的画:“魏煞都要杀我了,是不是这样想,还重要吗?” 魏红身上露出凛冽的杀意:“你是谁?” 叶无恙迎着这股杀意,脸上身上被割出一道道细小的伤口,艰难的一笑:“我是您的弟子杨五烨。” 嗤啦~ 叶无恙身前的画连同画板都被杀意碾碎。 叶无恙看着即将画好的那张画,叹了一口气道:“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师父真的想听吗?” 魏红忽然咯咯一笑,如春风化雨:“我只是逗逗你,瞧把你给吓的!” 叶无恙从未见过如此神情的魏红,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好了!”魏红恢复了正常,似乎从未发过火:“香香那丫头的事算是解决了,你安心修行,好好应对一年后的元屠盛会!我要出去一趟,可能要一年左右,不过元屠盛会我一定回来给你压阵!” 说完不待叶无恙反应,有些反常的到手托住叶无恙的下巴,看着叶无恙脸上密密麻麻的伤口,伤口已经开始渗出血迹。 二人四目相对,眼中碰撞出异样的光。 “我走了!” “师父一路平安!” …… 等魏红离开,叶无恙这才猛吸了一口冷气,身上的伤口开始淌血,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叶无恙一阵心惊,他是切切实实感觉到了魏红的杀意,虽然又不知为何突然散去。 想来这其中,或许有父亲在其中。 百丈外魏良的府邸内,魏良收回神念,轻出了一口气。 魏良有些头疼:“又是魏红!” 事关叶无恙,他又不能和魏红讲出真相,只能搪塞魏红叶无恙是他的故人之子,想来以魏红的聪明,猜到真相后便不会对叶无恙再有敌意。 “不过这魏煞该怎么处理?” 魏良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敢动他儿子! 到现在魏良心中依然有一丝后怕,叶木坐镇黑龙潭,他若是没有发现的话,魏红真的有可能杀了叶无恙! “既然如此,你就死在征伐之路上吧!” …… 一年时间悄然而逝,元屠盛会近在眼前,三镇的格局已然逐渐稳定了下来,只是不知这十个名额,到底花落谁家。 第56章 落花有意 元屠盛会的地点依然被放在原平湖派附近。 一年的时间,平湖派宗门的废墟已经长满杂草,早已经看不出曾经的恢宏气派了。 不过如此一来,平湖附近倒是恢复了从前的山清水秀,景色宜人。 元屠盛会的擂台位于平湖东侧的一片山林,此时正有大量的劳工劳作,整个擂台的框架已经搭建完毕,如今擂台上正有一位位阵师在擂台上布置阵法,半空中时不时亮起一道道金色的符箓,不过此地的劳工早已经习惯了如此场景,早已见怪不怪。 魏浅墨,风渊和刘空放三人此时正跟在两位年轻人身后,神态恭敬无比。 那两位年轻人看身上显露的气息,也就凝神九层左右,能如此被人重视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这二人身份尊贵。 他们是元屠城的使者,元商英,元商业。 元商英满意的看着三大结丹修士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样子,心中的权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以凝神之资让结丹修士礼遇有加,如此机会可谓稀少无比! 他身边的元商业就沉稳了很多,进退举止很是大方得体。 “镇守府有心了!” 元商业道:“如此速度,最多再有两日便可完工了!” 魏浅墨笑道:“这本来就是镇守府份内之事,不值一提!” 没想到他身边的刘空放开口道:“确实不值一提!想来若是把这差事交给红烛镇,肯定能早早完工!怎么会拖沓到如今!” 风渊神色古怪的看了刘空放一眼,开口道:“镇守府的速度已然很快了,就是交给我红烛镇来做,最多也就是这般,说不得质量方面还要差上一筹!” 场面顿时有一丝尴尬。 “哈哈哈!”元商英哈哈一笑:“还有十日才是大比之日,也不急于这一时!我兄弟二人也好趁着十日好生观摩下三镇风光!” 刘空放三人心中暗生警惕:“这位使者,却也不像看上去这么草包!” 刘空放接过话,丝毫没有心思被揭穿的尴尬:“特使所言极是!我黑龙潭乃是附近数镇内第一秘境,虽然比不上元屠秘境那等大机缘之地,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魏浅墨和风渊心中暗骂:这厮的脸皮真厚! 还未等两人开口,元商业便道:“也好,我等还正发愁没有落脚之处!” 魏浅墨和风渊也只能含笑目送两位特使随刘空放一同离开。 “哼!” 两人各自冷哼一声,挥袖御器离开。 魏浅墨是魏家的第三位结丹修士,也是如今的神武门门主,三家联盟的盟主。 魏家此前的门主魏煞,在一次追杀流风谷余孽之时,进入了红烛镇地界,被一道突兀的剑光枭首,连带着他追杀之人,以及麾下弟子随从,尽皆身死! 此事一出,西山镇哗然。 镇守府三大结丹修士亲至烨城,逼得风渊门主立誓澄清,这才化解了一场生死之局! 不过至今已经一年有余,依然还没有找到凶手,此事也只能作罢。 但也因此,西山镇和红烛镇的关系并不对付,虽说不是不死不休,却也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魏浅墨轻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这一年多,魏红师叔到底去了哪里?” 若是魏红在此,怎么会让他来头疼这种事? …… 黑龙潭。 黑龙潭是一座小型秘境,并不是那种依附于天地的小世界或者结界,而是一处原本就处在这世界上的一块险地。 一条长约三千里的巨大沟壑,宽窄不一,最宽处十里有余,最窄处仅仅半丈。沟壑深不见底,往下看去,只能穷尽目力,入眼处还是无尽的黑暗。 “鬼斧神工!” 元商业感叹道:“也不知是何种神奇的伟力造就了这黑龙潭!” 刘空放一笑:“这就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深究的事了!请!” 元商英边走边道:“我听闻黑龙潭立业已经六万年有余,你们也不知这黑龙潭因何而来?” 刘空放摇头道:“先祖笔记曾讲过,先祖来到时,此地就是这般情形了,周边的凡俗和散修都称其为黑龙潭,也确实无人知晓此地的来由!不过此地灵气充沛,盛产各种灵药奇物,还有一些妖兽奇石,我黑龙潭先祖便肃清了一些小宗门,在此开启了黑龙潭的传承!” 元商英点头,忽然他看向脚下的悬崖,转头问道:“这崖下有何物?” 刘空放一笑道:“空无一物!” “哦?”元商英好奇道:“此话怎讲?” 刘空放道:“这崖底无边无际,从未有人抵达过地底!” 看着两人不信的神情,刘空放无奈道:“我们宗门内曾有一位前辈大限将至,决定进入谭底一探究竟,结果一去十五年!这十五年间,宗内之人都以为他大限已到,死在了谭下,可没想到十五年后,那位前辈又从谭底回来了!” “那位前辈说,自己向下坠落了差不多十万里左右,却依然没有看到谭底!而且最诡异的是,那位前辈说这一去一回只用了一个月的光景!” 元商英和元商业面面相觑。 “世上怎会有如此玄奇之地?” 刘空放道:“不过那位长老出来后,对于他在谭底的遭遇忌讳莫深,从此将谭底定为禁地,任何弟子不得随意探索!” 元商英眼睛发亮:“我对这谭底更好奇了!” 刘空放笑眯眯的道:“不仅你好奇,我也很好奇!当年那位前辈的遭遇传出,虽说那位前辈说过谭底凶险无比,可还是挡不住好奇心旺盛的人们!数万人陆续进入谭底,却无一人生还!也是在那以后,谭底这才成为我黑龙潭的禁地!甚至我等处置一些犯人,都是将其扔下黑龙潭自生自灭!” 元商英打了个寒颤,再看向谭底,像是看向地狱。 “嗯?那是什么?” 元商英似乎看到一个移动的小点,不过入眼皆是黑暗,他看的并不清楚。 刘空放和元商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元商业还好,他也没看清有什么,可刘空放作为结丹修士,目力比他们要好一些! “好像是一个人!” 刘空放目瞪口呆。 片刻后,元商英和元商业也看清了,真是一个人! “你不是说,没人能从黑龙潭下活着出来吗?” 元商英呆呆的开口。 刘空放一脸愕然:“这…我也不知这是为何!” 对面崖壁上的人更清晰了一些,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其中一人将另一人背在身上,手中似乎握着两根尖刺,交叉着刺入崖壁,一点一滴向上攀爬着。 随着两道身影越来越近,刘空放渐渐感觉到其中一人有些熟悉。 “是她!” 刘空放眼睛一亮。 元商英连忙道:“你认识他?” 刘空放点头道:“那位正在攀爬的人名叫魏红,是镇守府第一人!” “镇守府第一人?” 元商英和元商业看向崖壁上那位奋力攀爬的人。 这时,崖壁上的魏红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把飞剑悬浮在她身边轻轻嗡鸣,魏红一跃而起,稳稳落在飞剑上,飞剑载着他们两人缓缓飞上崖壁,落在刘空放三人十丈外的另一面。 元商英立刻就要御剑飞向魏红,却被刘空放一把拉住,元商英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等她恢复了元气后再过去,不然她会把你们当做敌人的!” 元商英嗤笑一声,看着瘫坐成一堆的魏红道:“就凭他们现在这个状态,你确定他们能杀得了我们?而且你难道不想知道谭底的真相?” 刘空放有些为难:“我当然想知道谭底的真相!可与之相比,我更想活下去!” 元商英收起了玩笑之心:“她很强?” 刘空放神色复杂的点头:“一位前辈曾经告诫过我,以她如今的修为,别说我才结丹一层,就算是我化神四层,遇到她死的也只会是我!” 元商英和元商业骇然。 就在此时,对岸出现了一个青袍人影,魏红立刻恭敬的向着那道人影行礼。 “他又是谁?” 元商英看着那道人影。 刘空放面色平静道:“他便是我说的那位前辈,我黑龙潭的太上长老,化神强者!” 化神强者! 元商英和元商业心中翻起滔天巨浪:黑龙潭居然有化神强者!消息严重失误! 若真是化神强者,区区十个名额怎么对得起化神强者的脸面?必须要向上汇报了! “敢问刘兄,三镇中可还有其他的化神强者?” 看着元商英谨慎的神情,刘空放不由感叹,还真是一个实力至上的世界啊! 刘空放道:“听这位前辈说,西山镇也有一位化神强者,和他亦敌亦友!” 元商英眼睛明亮,看着刘空放:“刘兄,可否代为引荐一下?” “这?”刘空放露出为难之色:“可以倒是可以!只是这位前辈不喜接触外人,能不能成功,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元商英当即就掏出一个储物戒指塞到刘空放手中:“若能成事,我等还有重谢!” …… “起来吧!” 叶木看着眼前的魏红,他身边还有一位白袍男子,不过白袍如今依然被鲜血染红,就是魏红,一身红衣也是破破烂烂,身上脸上全是血肉翻卷的伤口。 “找到了?” 魏红瞥了一眼身边木然的吴起,声音有些疲倦:“找到了!” 一道绿色的气流从叶木身上流向魏红,魏红身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结痂愈合:“似乎并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魏红木然的点头。 “多谢前辈!” 叶木摇头道:“受人之托罢了!” 这时,魏红身边的吴起摇摇晃晃的起身,向着远方看了一眼,脚步蹒跚的离去,魏红下意识的想开口挽留,却不知为何没有开口。 “为何不留下他?” 叶木好奇道:“你为了他不惜搏命进入潭底,到头来就任他这么离去了?” 魏红轻轻摇头解释:“这些都是我欠他的,如今只不过又还给了他!而且,如今的我,已经配不上他了!” 叶木轻轻一笑:“这很重要吗?” 魏红转身看着叶木:“这不重要吗?哪个男人会不在乎?您会不在乎吗?” 叶木很认真道:“我真的不在乎!” 魏红沉默不语。 片刻后,叶木继续问道:“你进入谭底一年多,都遇到了些什么?” 魏红一怔:“一年多?我只进入了两日。” 叶木感叹道:“看来黑龙潭的记载是真的!你在下面都遇到了什么?” 魏红很无礼的瞥了一眼叶木:“前辈不是都已经看到了吗?何必明知故问?” 叶木顿时尴尬的一笑。 “就当是你险些杀了无恙的惩罚吧!” 魏红皱眉:“无恙?杨五烨?” 叶木点头:“他是我儿子!” 魏红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叶木并不知道她在奇怪什么,他只是翻看了魏红进入谭底的记忆,其他的记忆已经被一种新的封魂术封印了起来,一时半刻之间,他也无法解开。 至于叶无恙之事,是魏良曾经向他发讯息骂他乱跑他才知道的。 魏红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魏良和他说过同样的话。 那么杨五烨到底是谁的儿子? 魏红心中一笑,回去后一问便知,顺便问问杨五烨这小子到底有什么秘密。 “多谢前辈为我疗伤!敢问前辈,元屠大会可是已经过了?” 叶木指着山崖对岸的三人:“那两人就是这次元屠大会的特使!” 魏红松了一口气道:“那我便放心了!我曾答应过五烨,元屠大会时会为他压阵!前辈,晚辈就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叶木答应,就这么御剑离去,留下叶木在风中略微有些凌乱。 “这也太不讲究了吧!好歹我也是化神强者!我不要面子的吗?” 这时,刘空放来到了叶木面前,刚欲行礼,就发现眼前的叶木已经消失在他面前。 “去找魏良!我不管这事!” 刘空放愕然。 魏红御剑飞行,从并未走远的吴起头上路过,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凉平六煞我已经帮你除掉,从此以后你我再无半点瓜葛!” 吴起怔怔的望着御剑离去的魏红,停下脚步举目四望,可一时间竟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当年他掉下黑龙潭,本以为必死无疑,却没想到谭底是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 距离崖壁大约两万里深的地底,有一个无形的隔膜,落入隔膜之中的他遭遇一股绝强的压力,若非他是正宗的体修,恐怕在进入的一瞬间就被那股压力挤成肉泥了! 但随着继续下落,逐渐发生了奇怪的事,周身的压力越来越小,他的修为居然在不停的提升!他身上的伤随着他修为的提升也开始逐渐恢复! 一直到他的修为提升到极限,他的伤势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时的他已经能够御空飞行了! 吴起不明白这个境界到底是什么,只是本能的觉得自己好像很强,举手投足间,虚空便随之湮灭重生。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离开这里才是! 吴起开始御空向上,但飞出几十里后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修为在缓慢的下降。 向飞行了大约三百后,他的修为已经下降到只能勉强御空飞行的地步了,周身传来的压力如同几十座大山一般。 这时,吴起发现,四周的崖壁上有很多人,一个个如同风干的壁虎一样趴在崖壁上,偶尔才会挪动一下身体。 吴起好奇的凑上前去,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奇异的引力拉向崖壁,轰隆一声贴在了崖壁上。 周围的人纷纷看向他,随后就各自如同如同干尸一样继续沉默。 吴起努力的撑起身体,但是崖壁传来的引力太强,他也只能勉强离开崖壁一尺左右。 这时吴起才看到自己身上沾染着五颜六色的液体,还有许多细小的昆虫尸体,草木根茎。 “蓬!” 突然从崖壁上亮起一道剑光,直击吴起的心口!猝不及防下吴起根本来不及反应,那道剑光已然击中了吴起! 可是让吴起诧异的是,看似凌厉无比的一剑,刺在自己心口居然只是刺破了衣服,在自己心口位置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痕。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吴起心中升起无数的疑问。 可惜没人回答他。 第57章 流水有情 魏良饶有兴致的看着魏红:“真有这么神奇的地方?” 叶无恙也满是好奇的看着魏红。 魏红饮了一杯茶,面色平静道:“大部分进入的人都是连续晋升了三个境界,我应该是连续晋升了四个境界,达到了传说中的蕴灵境,如今我的寿命大约有二十九万一千年!得到境界后,并不会因为境界跌落失去已经得到的寿元!” 叶无恙一脸惊叹,魏良却沉思道:“除此以外,你可有什么地方觉得不适?” 魏红摇头:“没什么不适之处,通过对那些攀附在崖壁上生灵搜魂得知,谭底距离地面大约有百万里之遥,面积广阔,堪比元屠秘境!里面生活着各种各样的生物,但并没有所谓的特殊生命,应该只是一些普通的生物。不过那里的生物相较于外界,实力很弱!甚至我感觉那里的虚空相比于外界,就如同灵器硬度和豆腐的硬度!” “潭底的生灵也能修行,相比于我们,他们的修行速度可以说是神速,不过到了破虚境以后,几乎就没有能更进一步的可能了!更别说成仙了!” “因此他们那些本土生灵,都会选择登天道,也就是沿着崖壁向上,直到能突破崖下两万里处的封印隔膜!” “从潭底到封印处,越往上承受的压力越重,对修为的压制也越强,到最顶端时,几乎只能使用肉身能量!” “不过他们的修行体系实在是太过简陋,而且所在的空间也注定了他们的肉身无法圆满,因此就注定了他们无法离开谭底,最多只能来到结界隔膜三尺处,就被隔膜压力和崖壁的引力吸附的无法动弹,最终老死在隔膜附近,尸体化作玉石。” 叶无恙好奇道:“这么说来,崖壁上肯定有不少古生物化石,师父你有没有取回来一些!” 魏红一笑,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几块小巧的生物化石,指甲盖大小,却活灵活现。 魏良却道:“你是如何发现吴起的?当年他不是被人重伤推下悬崖的吗?” 魏红沉默良久,才道:“不止吴起,还有许多人,是三万年前那批进入谭底探险的人。” 魏良惊讶不已:“那些人还活着?” 随即反应了过来:“即便是凝神修士,连续晋升三个大境界,也已经入道,也难怪他们能撑下三万年!” 魏红摇头道:“并非如此!他们在谭底仅仅才百年!按照这个情形,谭底两日,谭外就是一年!我从谭底出来,也确实证实了这一点!” 魏良和叶无恙相视一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三万年前那批人,进入谭底时经过封印隔膜那一刻,就死去了九成九!仅剩数百人侥幸存活。这数百人都是其中较为强大和幸运的,存活下来摸清了状况后,一些人心生绝望,去了谭底决定在谭底了却余生。另一些人如同那些本土生命一样选择了向上攀爬!不过这批人的肉身修为实在是太差,即便是如今经过了百年的磨砺,依然不足以突破封印隔膜。毕竟不是下落,只需抗过那一瞬间,向上攀爬时,越是靠近隔膜,不仅压力越重,崖壁上的引力也越重,重到他们连手指都无法抬起!” 魏红在心中略微计算了下:“至少也要结丹后期的练气士,还必须是擅长元气淬炼肉身的练气士,或者纯粹的易筋境界九层以上的体修,才有可能出来!” “我落入以后不久,就遇到了吴起,他虽然是炼血圆满的体修,却也被困在封印隔膜前无法动弹,已经一百二十多日了。” “我别无他法,只能背着他一点一点向上爬。” 叶无恙有些心疼道:“师父,他一定很重吧?” 魏红点头:“是的,很重,就像一座山!” …… “吴起哥哥!” 魏红还能承受住附近的压力,一步一步向着隔膜边缘的白起爬去。 “等着我!” 吴起整个人已经在压力和引力的作用下紧紧贴在石壁上,每动弹一下都艰难万分,这一百多日,他也仅仅只是将手指探去隔膜内。 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那些比他早进来的修士,还没有一人能达到他如今的位置。 不过隔膜内的压力骤然倍增,他的手指被挤压的有些变形,薄了三分之一,但好在还能维持,如今他时间充足,如此压力下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一旦突破想必会更加轻松。 “不过,怎么好像听到魏红的声音了?” 吴起自言自语。 一百多日了,他的内脏已经适应了这里的压力,虽然气血流动依然缓慢,但好歹能够正常思考了,眼睛舌头也恢复了功能。 “若是没有带着这个衰神,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真他娘的倒霉!” 吴起骂骂咧咧,与以往谦谦君子的模样判若两人。 “大长老的女儿怎么了?若不是为了魏家的上等修行法门,好在短时间内超越凉平六煞,谁会这么卑躬屈膝低三下四?” 吴起的目光黯然。 “已经一百二十年了,就算将来能出去,恐怕那些人也已经老死了!我此生都无法报仇了!” 通过和其余修士的交流,他得到了一个让他不愿意相信的事实,这里一日,外界一年。 以他如今的修行速度,至少需要几百年才有把握出去,等他出去后,他所有的敌人和故人都会老死,那么他如此坚持修行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他心中还是留有一丝希望,虽然这希望一日比一日渺小。 或许未来的某一日,他会像那些从他口中得知真相的人一样,绝望的放弃挣扎,和此前的许多人一样选择终老于此。 吴起身下,魏红如同木偶般僵立,久久没有回过神。 在叶无恙和她说出他非常讨厌魏香香甚至恨不得杀了她时,魏红心中无限的恐慌。 因为她和魏香香太像了,都是这般穷追不舍,死缠烂打。 叶无恙如此,吴起会不会也是如此? 在除掉凉平六煞后,魏红本来决定先闭关一段时间再来黑龙潭,可是叶无恙这番话打乱了她计划。 最关键的是,她的心乱了。 所以那一刻,她是真的想杀了叶无恙!如果不是魏良阻拦,她或许真的会杀了叶无恙! 魏红一路不停歇的赶到西山镇,回到了曾经的魏府,在吴起曾经的房间里拼命寻找线索,真的找到了让她心生绝望的线索。 吴起曾经的房间,如今住着一位留守魏府的丫鬟,魏红在她身上,感应到了一丝吴起的气息。 恍若疯魔的魏红,不顾那丫鬟体内的封魂术,强行对她进行搜魂,直接令那丫鬟魂飞魄散,不过魏红也得以探知了一些消息。 这个丫鬟,是吴起的妻子。 妻子? 那我算什么? 魏红停在当年吴起跌落的地方,向着深不见底的谭底喃喃自语,随后一跃而下。 此刻听到了吴起的话,魏红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被打碎,绝望的气息笼罩着这片崖壁。 吴起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眉头忽然一皱。 “吴起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魏红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他艰难的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脸。 “你怎么来了?” 吴起的声音很温柔,就像从前一般。 “我来救你出去啊!” 魏红甜甜一笑:“我现在可比你厉害很多!” 吴起欣慰的一笑。 魏红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吴起背起,捆在自己背上,巨大的压力让她举步维艰,一丈高的封印隔膜,足足花费了十个时辰,魏红一寸一寸的挪动,这才成功穿越。 魏红身上满是被山石划出的伤口,整个人瘫在崖壁上,休息了半天才恢复了一些气力。 而吴起,已经被这股巨大的压力压的有些变形,已经完全昏迷过去。 此时来自隔膜的压力骤然减轻了九成,身下的崖壁的引力也小了许多,岩石的硬度也不像隔膜下那般坚不可摧。 魏红取出两枚尖刺,交替刺入崖壁,终于在三个时辰后脱离了隔膜的影响区域,但是崖壁的引力依然还在,这股引力下想御剑都不可能,魏红依然要靠双手向上爬。 不过没了隔膜的压力,确实轻松了很多,魏红一次跳跃就是数百丈,落入崖壁上后以尖刺固定身形,再次跃起,循环往复,渐渐离崖顶越来越近。 吴起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但两人却都沉默不语。 …… 魏良沉吟片刻,忽然道:“如此说来,结丹以上的修士若是进入崖底一趟,岂不是凭空多了将近三十万年的寿命?其中稍微强一些的修士,岂不是能直接成仙?” 魏红摇头道:“哪有这么容易?那些本土生灵记忆中,曾有一头螳螂妖兽,天资卓绝,短短百年时间便已经接近成仙!奈何它的肉身实在太过弱小,也无法通过封印隔膜。螳螂妖兽便准备度过天劫后再去闯一闯封印,可是谁曾想他准备好一切应对天劫,却连八十一道雷劫的第一道都没能接下,直接被天雷劈成飞灰!” 魏红有些不确定道:“我猜想,那谭底的天雷,应该和外界的天雷是同样的强度!若是有化神以上的强者进入其中,虽然会直接进阶仙人,可是天雷也会紧随而来!以天雷的威力,没人能从雷劫下存活,若不然,仙人境界也不会仅仅是一个传说了!” 魏良虽然有些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承认,魏红的分析应该是对的! 若不然千万年来,这么一个宝地,也不会一直没有被那些大宗门占据。 虽然说结丹修士能够进出,可是限制也太大了,若是太弱,恐怕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进出一趟,若是太强的话,万一直接引来了天雷,更加得不偿失!最关键的是,若是真的想探查出一套规律来,并不是几十上百年能够做到的事,有可能需要几千年甚至万年才能探索出一套完整的规律!这对于一个宗派来说,有些得不偿失,因此那些得到黑龙潭的宗门,往往都是试探性的的探索过后,就没再对谭底动过太大的心思。 魏良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竟是这么鸡肋的一个地方!” 如同历史上那些宗门一样,略微了解后,魏良就失去了继续探索的兴致,有些失落的回了自己府邸。 魏良走后,叶无恙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刚刚的人,是师父魏红口中的前辈,呆在这样的人身边,实在是太过压抑。 魏红打开了府邸的结界,如此即便是魏良,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探听到府邸内的动静。 “五烨,你本名叫无恙?杨五烨!叶无恙?” 叶无恙心中一惊,不过很快就被他压下去。 “师父是从何得知的?莫非师父见过我父亲了?” 魏红有些奇怪的看着叶无恙:“你父亲身为化神修士,为何会把你放在神武门?” 叶无恙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我父亲是化神强者?” “你不知道?”魏红更加好奇了:“我对你和你父亲非常感兴趣!你愿意讲给我听吗?” 叶无恙无奈道:“我能说不吗?” 魏红眯眼一笑。 叶无恙整理了一下思绪,向魏红问道:“师父还记得三十年前的西山镇剧变吗?” 魏红点头。 叶无恙继续道:“我之前跟你说过,那次剧变中,我母亲我姐姐我奶奶,还有我二叔的父母都死在那次变故中。其实只有我姐姐是死在那次事故中,其他人的死是因为一个人!” “魏良!” “我用了三十年,终于寻找到当年的一些蛛丝马迹,总算是找到了我的仇人叫魏良。” 叶无恙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可是知道又如何?这些年我走遍了整个神武门,甚至去过西山镇魏府和镇守府大狱,都没有找到这个人!” “我爹躲了魏良三十年,我本以为是我爹的修为不够高,直到刚刚我才知道,原来我爹已经是化神强者了!” “可我依然没有听到我爹对我说他已经杀了魏良,魏良可能已经离开西山镇了吧?” 魏红看着叶无恙的模样,不由得问道:“如果你真的找到了了魏良,你打算怎么做?” 叶无恙一笑,很自然的说道:“自然是杀了他啊!” 魏红心中猛然一疼,追问道:“可是事实若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叶无恙无所谓的道:“重要吗?” 魏红盯着叶无恙:“你知道他和你的关系?” 叶无恙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我还找到了他在哪!” 魏红一惊。 叶无恙有些难过:“可惜我现在还杀不了他!化神强者啊!难怪我爹一直没有动手!想来是因为我的缘故吧?我太弱了,魏良能轻而易举的杀了我和爷爷!而魏良,应该也有把柄在我爹手里,所以才不敢杀我和爷爷!” 魏红的声音有些颤抖:“刚刚他在此处时你就猜出了?却一直没在强行隐忍?” 叶无恙摇头道:“一开始我并未猜到就是他,我之所以猜测出是他,还是因为师父告知我,我爹已经进阶化神。” “整个西山镇能有几个化神?怎么偏偏神武门就有一个?还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张新,嘿嘿!” 叶无恙有些神经质的笑着。 “师父,你会杀了我吗?” 魏红缓缓摇头。 这时,魏红府邸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待魏红看清来人,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吴起一身白衣立于门前,脸上一副恬静的微笑。 大门打开,魏红带着叶无恙来到吴起面前。 “红儿!” 魏红神色复杂的看着吴起。 “你杀了我妻子?” 魏红没有接话。 吴起笑道:“她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牵挂,你杀了她,是不是要赔偿我些什么?” 魏红依然沉默。 “不如…” 一道黑色的幻影掠过吴起,打断了吴起的话,吴起惊讶的看向魏红身边的叶无恙。 叶无恙上前关上了府邸大门,拉着魏红回了院子,透过门缝传来一个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红叶居撒野了!” 吴起低头看着自己的心口,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大洞,他全身的心脉已经全部被那一刀毁了,汹涌的刀意如同潮水般拍碎了他的神魂。 毕竟刚从黑龙潭谭底出来,尚未来得及恢复就来到神武门,没想到自己还未开始复仇的第一步,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在了魏红面前。 最重要的是,魏红并没有出手阻挡。 “你为什没有挡住他呢?你该挡住他的啊!” 吴起脸上露出一丝狰狞之色,身体已经无力的倾倒。 “你不是喜欢我的吗?怎么会…这样呢?” 第58章 千雪万景 叶无恙被魏红狠狠修理了一次。 好在魏红还记得元屠大会即将开始,没有下太重的手。 叶无恙鼻青脸肿的躺在院中,魏红正在一旁擦手。 “师父,你下手也太狠了!” 魏红眉毛一挑:“谁让你自作主张杀了他的?我的事也轮得到你插手?” 叶无恙急忙赔笑道:“这不是看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我实在是没忍住!再说了,您不是说了再见他就一定杀了他!您可是立下了誓言的!若是不杀他,誓言应验了可怎么办?我也是为您好啊!” “呦呵!都开始用您了!以前怎么没这么客气啊?” 魏红气道,揪着叶无恙的耳朵把叶无恙拎了起来。 叶无恙嘻嘻一笑:“弟子一向尊师重道!师父是长辈,自然要用尊称!” “行了!”魏红没好气的道:“快把身上的浮肿消了!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叶无恙运行真气,身上的浮肿迅速消散,魏红本就没有真的对他下手。 “如此也好!”魏红叹了一口气道:“我终归是有些下不了手的!” 叶无恙没敢接话。 “再有几日就是元屠大会了,好好修行吧!我也要闭关几日。” …… 元商英和元商业在神武门再次吃了一个闭门羹。 魏良不在,门下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这可如何是好?” 元商英愁的直抓脑袋,眼看到手的功劳,就这么飞了? 作为元屠城的使者,他们主要是负责参与各地的名额审核,同时也兼并着探查之职。 若是查探到某一镇有新晋化神修士,上报元屠城会有丰厚的奖励!若是能更进一步,将化神强者引荐给元屠城,更是能获取百倍的奖励! 元屠城毕竟不是如原阳城和善水宗这般的庞然大物,每遇到一位化神强者,都会试图将其拉去自己的阵营,实在不行做一个宗门客卿也可以! 平常时期无需做什么,仅仅只需在元屠城有需要时略微帮衬一二,元屠城会每年提供一笔丰厚的财物,还能在元屠秘境开启时获得更多的名额! 一般的散闲化神修士,十有八九都会答应。 可是如今他们连面都见不上,如何商讨邀请? 到手的功劳就这么飞了! 元屠城再次派人接触这两位化神强者,肯定没有他们的份! 元商业安慰道:“为今之计,只有等选举大会开始后再说,说不定到时候就能接触到这两位前辈!” 元商英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 元屠大会如期而至,平湖附近人满为患。 这次大会不同于三镇内部筛选,是一次公开的比试。对决也不像曾经的点到为止,是真正的生死厮杀,不限手段,直到一人退出擂台认输或者无力再战为止。 原本黑龙潭是有很大的机会夺取绝大部分名额的,可惜田龙一事,十二位精英弟子死于田龙之手,让黑龙潭的中坚力量少了一半,也让黑龙潭的众人对这次大会并没有抱太多的希望。 至少他们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西山镇这边,原本分配给小三宗的那个名额,随着小三宗的覆灭又回到了镇守府手中,几经商议,分配给了王家。 魏家三人,孙家三人,王家四人。 而红烛镇这边,统一的守心门也很快就确立了人选,原红娘前五的精英弟子和原魇烛门前五的精英弟子,五男五女。 比试规则也很简单。 整个比试抽签十次,每次各镇抽出一人,三人混战,最后留在擂台上的人获胜! “混战?” 叶木和魏良隐藏在暗中,各自皱眉。 魏良道:“这倒是最快的方法,就是过程可能残酷了些!” 叶木认同的点头:“这三个人的想法,倒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一系列繁琐的仪式后,比武正式开始! 西山镇第一个出场的,是神武门的赵祥德。 赵祥德看着身旁担忧的魏香香,露出安慰的笑:“没事的,就算得不到名额,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魏香香这才松了一口气,目送赵祥德上了擂台。 这一年,她的日子真不算好。 被魏红呵斥,被叶无恙抛弃。 最关键的是,他父亲突如其来的死讯传来,她面对魏红时不以为然魏红的训斥,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她身上。 她的至交好友胡小莲,在她最伤心的时候在她身上捅了一刀。 她被胡小莲骗到山下,以一柄下品灵器的价格卖给了她曾经不屑一顾的那些人。 她看不到那些人是谁,却能感觉出那些人在她身上获得的近似癫狂的报复感。 整整三天。 最后赵祥德赶来,这才把她从那个魔窟一样的地方解救出来。 她什么都没有了,除了赵祥德。 三个多月后她才从这次阴影中走出,最终决定了和赵祥德结为道侣。 复仇? 肯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感应着身边众多若有若无的窥探,魏香香恍若未觉。 那一天不会很远的,你们都会死,包括你! 魏香香不经意间瞥向不远处的叶无恙,伸手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一只玉镯。 这只玉镯曾经属于胡小莲。 …… 比试的擂台足足有百丈方圆,想来应该是为了让比试的弟子能有足够发挥的空间。 擂台上布满了阵法符箓,密密麻麻,保证擂台不会因为一两次比试就被破坏掉。 以阵纹的密集程度,恐怕就算结丹修士的比拼,都无法将擂台毁掉!这一点,移动阵法远远比不上固定阵法。 赵祥德站立在擂台一侧,他的对手也已经就位,黑龙潭的谷叟义,守心门的风羡武。 “守心门擅长迷幻魅惑,攻击方面是他们的软肋,只要谨守本心就不足为惧!至于谷叟义,黑龙潭修行颇杂,不知他擅长的是什么道境,倒也不能鲁莽行事!先划个水,看看他们的手段再说!” 三人都是谨慎的观察着对手,谁也没有贸然发动攻击,不然很容易陷入被两面夹击的困境中! 就在这时,擂台上突然出现一团碧绿的长藤,分别朝着谷叟义和风羡武蔓延而去! 赵祥德率先发起了进攻! 谷叟义和风羡武也动了! 谷叟义周身浮现出道道锁链虚影,看似疯狂凌厉的藤蔓触碰到锁链虚影后就如同被定身了一般无法动弹。 风羡武的应对更加简单,站立不动,那些向他蔓延的藤蔓却忽然改变了方向,朝着谷叟义而去! 谷叟义冷笑一声,左右手各自出现了一道锁链。 “去!” 两条锁链宛如游龙,轻易穿透击碎密密麻麻的藤蔓飞向两人! 风羡武和赵祥德都不敢大意,各自取出自己的灵器。 赵祥德的灵器是一根木仗,千年枫叶木的木心炼制而成,赵祥德手持木仗,木仗上长出三片枫叶,转瞬间就长的如同盾牌般大小,三片枫叶脱离木仗,飞舞在赵祥德身边,严密封锁着赵祥德周身,谷叟义的锁链一时片刻无法破开他的防御。 风羡武的灵器是一把长刀,风羡武祭起长刀抵抗锁链,却不料长刀的品阶远远低于锁链,锁链如同蛟龙一般直接将长刀绞碎! 风羡武脸色一变,就要抽身躲避,但却发现自己脚下不知何时长出一片青草,一根根青草叶片宛若一条条锁链无声无息间扎根在他小腿以下,他竟然没有丝毫痛觉! 刷! 谷叟义的锁链瞬息而至,洞穿了躲避不及的风羡武,锁链在风羡武身上缠绕数圈,猛然收紧,风羡武整个人被切成了十几段! 噗嗤! 谷叟义的头颅冲天而起,谷叟义双目圆睁,满脸怒意,他的身体和风羡武一样,被脚下的草叶锁链困住。 风羡武抽出自己胸口的锁链,虽然他偷袭成功,谷叟义的临死反扑也差点击中他的心脉。 不过好在只是受伤,他与赵祥德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赵祥德心中一凛:“这便是迷幻之道?万万不可大意!” 风羡武那道假身被杀之时,他真以为风羡武死了!就在他准备向谷叟义出手时,却被风羡武抢先了! 赵祥德严阵以待,三片枫叶交替守在他身边,神念汹涌而出,遍布整个擂台,却没有发现任何藏匿起来的身影。 风羡武冷笑一声,若是这么容易就被发现,守心门何以被称作守心门? 赵祥德一个恍惚,似乎隐隐听到了台下魏香香的声音。 “嗯?” 赵祥德有些奇怪,擂台上不是有隔音结界吗? 不好!杀意! 赵祥德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此时后脖颈上汗毛竖立,风羡武的匕首近在咫尺! 赵祥德身上冒出一道火光,瞬间点亮了他全身,将他变成一个火人,一只小巧的火焰虫迎着那道杀意冲去!与此同时,三片枫叶中的两片组成了一只火焰蝴蝶,凭借着火焰虫争取的一丝时间冲向风羡武! 风羡武被火焰蝴蝶逼退,如果不退,确实有可能重伤赵祥德,但他有可能直接死在赵祥德的火行神通下! 赵祥德额头冒出冷汗,随即被身上的火焰蒸发。 他不远处,两个风羡武同样凝重的看着他,双方都感觉到了对方的难缠。 “火木之阵!” 赵祥德心念微动,整个擂台内的藤蔓开始疯狂的生长,藤蔓上火光缭绕,眼看就要完全占据擂台空间。 风羡武脸色一变:“还能这般应对?” 赵祥德这样,是逼他正面决斗,否则无论他藏身何处,都会被无孔不入的藤蔓感应到! 但偏偏他们守心门大多不擅长正面决斗!若是在外界,他能凭借速度离开赵祥德的火我木之阵,让赵祥德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可这擂台就这么大,他无处可躲! 风羡武咬着牙,眼看渐渐逼近的火藤蔓,不甘心的喊道:“我认输!” 火木之阵顿时停止。 “如果不在这擂台上,你必输!” 看着不甘心的风羡武,赵祥德笑了:“如果不在擂台之上?我看到你时,你就已经死了!” 赵祥德手中,牵丝草缓缓蠕动。 “我最擅长的也并非打斗,而是用毒啊!” 风羡武脸色一变。 赵祥德哈哈一笑:“放心吧,你既然已经认输,我肯定不会杀了你!” …… 元屠城位于善水宗正西方,距离善水宗大约五百万里,距离原阳城稍微远一些,有千万里之遥。 不同于善水宗,原阳城的人马还未到,不过也就在最近一段时间也该到了。 此时一些比较远的城镇,还有原阳领附近几领得到消息的城镇宗门,大都已经赶到了,如今的元屠城不说人满为患,也是热闹非凡! 叶坊和李小语来到元屠城已经一年了。 一年多的时间,他们几乎逛遍了元屠城,这是叶坊和李小语第一次看到真正的修行世界,那些只存在于书中的生灵和妖兽让他们大开眼界! 生灵众多往往也伴随着争斗,元屠城内生死台上的血液几乎从未干涸过! 叶坊两人得以目睹诸多不同派系不同的修行体系的碰撞,各种前所未见的战斗方式。 这或许也是孑二要他们一定要来此的目的。 唯一有些不和谐的地方,或许就是他们身边总是跟着白氏兄妹。 不过白茉莉和李小语似乎真的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叶坊也很高兴李小语终于不那么内向。 而且白潇似乎也放弃了对李小语的追求,转而开始结交他们二人。 对于白潇来说,明知不可为,他也不会真的不撞南墙不回头,如果能和叶坊二人有着生死交情,对他来说效果一样,甚至可能会更好。 一路上,都是白潇引领着他们,毕竟活了三百多年,经历过诸多生死闯荡,早已经看淡了元屠城发生的一切! 叶坊和白潇并行,闲聊着元屠城内外的诸多传闻轶事,虽说还算不上真正的兄弟,却也算得上是至交好友了。 他们前方,白茉莉和李小语正颇有兴致的在一个贩卖杂物的摊位前讨价还价。 “叶兄,听说了吗?原阳领的人马就快要到了!” 叶坊点头:“听说了,按照行程,也就这一两日。” 白潇笑道:“我得到的消息,今日他们就要到了!而且听说,这次来的人中,有着那位号称天下第一美女的李千雪!” “李千雪?”叶坊好奇道:“这天下第一美人,我也略有耳闻,就是不知到底是何种美法!” 白潇凑近叶坊,悄声道:“叶兄也对这位第一美人有兴趣?” 叶坊连连摇头道:“白兄别消遣我了!要是给小语听到,她指不定又想出什么法子整我!” 白潇哈哈一笑,拍拍叶坊的肩头:“恐怕到时候你见了她,就不会这么想了!” 叶坊被勾起了好奇心:“此话怎讲?” 白潇故作高深道:“你可知,李千雪来到元屠城的消息传出,整个原阳领附近几十领内,甚至于其他州的的青年俊彦,几乎有大半闻讯而动!或是软磨硬泡,或是明争暗抢,从各处取得了一两个名额,为的就是能与弟子随行,待元屠秘境开启那日,能一睹李千雪的容颜!” 叶坊目瞪口呆。 这时,街上的众人忽然向着天上望去,叶坊二人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 天空北方,九艘巨大的战船露出船首,缓缓停在元屠城外的码头上。 叶坊他们距离战船实在太远,只能遥遥看到船上攒动的人影,隐隐能看到中央那道战船上,有一道人影,身畔被数百人环绕,在千万人的注视下飞向原阳城内。 第59章 人生百态 西山镇内,元屠大会如火如荼。 继赵祥德之后,又进行了三场比试,但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三场比试的胜者都是西山镇之人!而且还是三个名不见经传之人! 风渊和刘空放脸色都难看无比,却都不敢发作。 这段时间,西山镇拥有化神强者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三镇的高层,他们纵使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咽下肚子。 虽说黑龙潭也有叶木坐镇,可毕竟只是坐镇,能保住黑龙潭的基业他们就千恩万谢了,又怎么敢打主意让叶木为他们征战? 眼看已经到了第五场比试,风渊和刘空放也只能看着弟子如踏入刑场一般踏上擂台。 守心门和黑龙潭的对手是叶无恙。 叶无恙在神武门比试中大放异彩的战绩,让他们很清楚彼此的差距,甚至上场前很想嘱咐弟子认输! 认输吗? 黑龙潭的灵苦度站在擂台上盯着远处的叶无恙,心中满是不忿: 凭什么! 守心门的兮柯雨心中也不服气,可是想到门主的嘱托,却又不敢不从。 “我认输!” 兮柯雨喊话认输,叶无恙转头看着灵苦度,淡然道:“十个呼吸马上就到了!你想好了?” 灵苦度握紧了手中的剑,目光坚定的看着叶无恙:“若是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还修什么道!成什么仙!” 刚刚走出擂台的兮柯雨脚步一顿,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最终哇一声吐出一口血,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倒在了地上。 叶无恙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对着灵苦度摇摇头:“十息已经到了!” 灵苦度眼睛明亮,调动浑身元气,融入周围早已弥漫的水行之力中,无数的水行之力凝聚成一道道水刃,以他为阵眼,在他周围组合成一头水雀! 水雀威力内敛,没有一丝多余的力量外泄,显然这副阵法对他来说游刃有余。 叶无恙在等灵苦度最强的一击。 果然,这并非灵苦度的绝杀! 水雀的一根根羽毛渐渐固化成冰,冰锋上隐隐有一丝丝金铁之气,他手中的灵器飞剑则是组成了冰雀的鸟喙,透露出无匹的锋锐之意! 冰雀周围,狂暴的灵气四散,夹杂着无数的碎冰块,每一块碎冰都好似一道剑气,击在擂台阵法上,都有阵纹亮起卸去冲击! 仅仅是冰雀散发的余威,就已经引起了擂台阵法的反应,冰雀的威力一旦爆发,该是何等的恐怖? 擂台外,刘空放的眼睛一亮:“没想到苦度已经炼成了寒冰域!这一战并或许还有转机!” 风渊则是有些感慨,他守心门的弟子虽说活了下来,可是道心尽毁!而这位灵苦度只要能撑过今日,前途无量! 擂台上,叶无恙感受着冰雀的力量,那些碎冰刃连他的衣角都没能划破! “如果仅仅是这样,你还差的远!” 叶无恙的身体化作一道残影,冲向灵苦度。 灵苦度也操纵冰雀刺向叶无恙!速度比之叶无恙也毫不逊色!而且冰雀所过之处,一股极致的冰寒蔓延,封锁了叶无恙所有可能变幻的路线!叶无恙若是敢闯入这寒冰域,身体机能肯定会受影响,只需一瞬间,冰雀的喙就能啄穿他的身体! 叶无恙不傻,自然不会傻傻闯入寒冰域中,而且也不需要。 一刀砍下,一道灰蒙蒙的刀影横贯长空! 叶无恙的身体化作一道黑光从刀影后紧随而至,直接贯穿了冰雀后的灵苦度! 叶无恙负手而立,此时,他身后的冰雀才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从中间整齐的一分为二!巨大的冰雀落在擂台上,碎成无数的冰刃,缓缓消散。 叶无恙走下擂台,灵苦度怔怔的看着碎裂一地的冰雀,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灵苦度的身体如同冰雀一样,一分为二,身体的切面整齐无比,冒着森森寒气。 刘空放的脸色一黯,风渊则是一阵庆幸。 “西山镇杨五烨胜!” 低沉的声音响起,将台下震惊的众人拉回了现实,台下顿时如同炸锅了一般! “太强了吧!两刀?” 赵祥德心思微动,若是用毒,有几分把握?随即暗自摇头,一分都没有,恐怕自己还来不及施毒,就已经被劈成两半了!退一步讲,就算自己用了毒,以叶无恙体修炼血境的肉体,恐怕自己的毒对他的限制也十分微弱,自己最多能挣扎一下,还是免不了一死! 赵祥德暗自叹了一口气:“若非万不得已,不要惹他!” 不过他却没注意到身边的魏香香,此刻正脸色复杂的看向叶无恙。 “原来你这么强!” 魏香香心中五味杂陈。 “我爹真是你的对手吗?你为什么不肯早些暴露?早知道你这么强,我爹怎么会不同意?还是说你真的从来没喜欢过我?我真的那么惹人讨厌吗?” 刘空放和风渊心中压抑不已。 “西山镇已经占据了一半人手了!” 刘空放看着面前的水果佳酿,一阵阵心烦意乱。 风渊也是如此,不过好歹修行了几百年,比之刘空放,他的心性还是足够沉稳的。 “根据情报,西山镇应该没有特别厉害的人了,也该到了我等弟子拼命的时候了!” 刘空放点点头:“若是一个名额都没拿到,可就是几百年洗不去污点了!” 暗处,魏良哈哈一笑:“他们俩急了!” 叶木也是一笑:“换作是谁都会急吧?不过接下来应该就是他们弟子表现的时候了!风头都让西山镇抢去,也并非完全是好事!” 魏良看向叶木:“这就是你在黑龙潭镇守的原因吧?” 叶木反问:“你不也没同意见那两位使者?” 两人会心一笑,举坛碰杯。 以他们的身份,要来百十个名额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但两人默契的没有给两位使者机会。 三镇经过这次变故,刚开始有了一些活力,他们可不想把这些活力都扔进元屠秘境,白白便宜了那些大世家宗门! 魏良随意的擦了擦下巴似乎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有把握让无恙从元屠秘境全身而退?” 叶木不经意的瞥向远方:“没有!” 魏良眼睛微眯,看向叶木,声音有些冷:“你就不怕他死在秘境里?” 叶木叹了一口气道:“怕!但是怕又能怎样?他总是要踏出这一步的!就算一直生活在你我的羽翼下,三万年后又该如何?” 魏良沉默了。 片刻后,魏良散去了杀意,道:“是啊!三万年后又该如何?若是不够强,也不过是早些死罢了!” 叶木洒脱一笑:“别说无恙,你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魏良点头,不再接话。 …… 擂台上,有神武门的弟子上前清洗擂台,将灵苦度的两半尸体拼凑成形,抬下擂台交给了黑龙潭的弟子,黑龙潭的弟子抬着灵苦度的尸体回到黑龙潭所属的阵营内,顿时传来了阵阵悲呛之声。 擂台上,一位中年男子现在一张桌子前,看着下方,朗声道:“第五次比试已然结束,现在进行第六场比试的抽签!”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三支竹筒,每只竹筒内还剩五支竹签。接下来,他便要在三宗各个竹筒内抽取一位名额。 擂台上方,元商英和元商业坐在主位上,皆是一脸笑意。 “哥,这次可算是走了大运了!没想到一次出使,居然能搭上这位化神前辈!这次回元屠城后,咱们兄弟俩就再也不是那任人欺负的废物了!” 元商英说到动情处,不由得眼眶微红。 元商业拍拍元商英的肩膀,安慰道:“是啊!这种好事发生在咱们身上,应该高兴才是!来!喝一个!” 话虽这样说,元商业的眼眶也有些红。 这些年,他们兄弟二人在元屠城过的并不是很好。 同为元屠城弟子,相比那些掌权者和诸位堂口长老的门下弟子,他们算得上一个四无人员。 没背景,没钱财,没资源,没实力。 并不是他们不够努力,而是有些时候,你再努力都比不上那些不努力却有各种天材地宝灵丹妙药辅助修行的大家子弟。 连修行机缘都会被无端夺走。 若不然以他们区区凝神十层的修为,怎么会被派到本应是结丹修士来的原阳领边陲?元屠城就不怕他们出了什么意外? 当然不怕! 区区两个凝神弟子而已,死就死了!谁会在意? “来!大哥!干!” 元商英回想起西山镇那位化神强者找到他时,感觉像做梦一样。 “我可以通过你的引荐加入元屠城,但有关元屠秘境一事,就不需你插手了!” 元商英瞥了一眼擂台上正在抽签的那人,心中闪过一丝冷漠:“这些人,死就死了!与我何干?” 擂台上的中年男子名叫穆居过,神武门修士。 穆居过伸手在代表黑龙潭的竹筒内抽出一根竹签,抹去竹签上的禁制,一个人名浮现出来。 “灵苦争!” 穆居过伸手将竹签为台下众人展示,在场的几乎都是修行者,很轻易就看到竹签上的三个字。 紧接着—— “守心门王献越!” “神羽门王正德!” 三道身形接连飞身上了擂台。 穆居过启动阵法,他身旁的桌子缓缓沉入擂台,待阵法完全启动,穆居过再次开口:“比试开始!” 这一场此时结束的也很快。 灵苦争竟然也修成了类似寒冰域一样的阵法,火龙阵! 火龙阵一出,原本信心满满的王正德连开口求饶都做不到,直接被烧成了飞灰!守心门的王献越本想以镜像替身对抗另外二人,本体则是伺机偷袭! 可是火龙阵下,他无处可藏,被肆虐狂暴的火龙逼得不得不退出擂台,虽然也身受重伤,好歹也保住了性命! 灵苦争冷冷走下擂台,不过下擂台前朝着神武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引来叶无恙玩味的目光。 “有意思!” 叶无恙摇头一笑。 比试继续进行,每一场比试都有人死去,擂台上的血迹从未真正的消失过。 最终,西山镇获得五个名额,黑龙潭获得三个名额,守心门仅仅两个名额。 后五场,西山镇竟然一次都没能获胜! 叶无恙现在人群中,心中感叹:“守心门的功法还真是奇特!这两个人,几乎没有移动一次,就让两位对手自相残杀到死!如果我遇到了,以我的神魂强度能抵挡吗?” 这时,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无恙,来湖西!” 叶无恙心中一顿,悄无声息的离开人群,独自赶往平湖西。 不过还是有人注意到了叶无恙的离去,魏红和魏香香。 魏红心中隐隐猜到了原因,就没有多问,魏香香则是心有不甘,这一年多叶无恙一直在魏红府邸内闭关,她从来没有真正确认过当日的话,这一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 好在叶无恙走的并不快,若不然以她刚刚凝神的修为,还不一定能追的上。 叶无恙心中有些忐忑,这他抛弃魏香香后第一次见叶木,他并不知道叶木会如何看待这件事,毕竟,他确实毁了魏香香的清白之身! “爹!” 叶木正在一块石头上垂钓,头也没抬:“坐吧!” 叶无恙小心翼翼的坐在叶木身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句。 “爹,您叫我来有什么事?” 叶木转头,温和一笑,叶无恙顿时觉得浑身一松。 “没什么大事,庆贺你获得元屠秘境的资格,送你一份小礼物!” 叶木递给叶无恙一个书简。 叶无恙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叶木道:“这是有关灵魂一类的一些功法,我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有空多看看,将来真的遇到类似守心门的门派时,也不会一不小心吃个大亏!” 叶无恙惊奇道:“爹,这东西您从哪弄的?我刚刚还头疼万一遇到守心门真正的高手该怎么办!神武门关于这方面的记载实在是太少了!” 叶木一笑:“灵魂一类的功法确实少见,我当然也只能从守心门那取回来!不然还有哪里能找到这么一个修行灵魂功法的宗门来?” 叶无恙嘿嘿一笑:“爹,您这是偷回来的吧!” 叶木佯怒,作势要打叶无恙,却被叶无恙一跳躲开。 玩笑过后,叶木有些犹豫,还是对叶无恙道:“其实我有一种更好的功法,只是现在你还小,我不确定你能不能驾驭这种功法!” 没想到叶无恙却摇头道:“爹,我觉得我现在修行的功法就挺好的!虽说比不上那些传承古老的世家,对我来说也已经足够了!爹,我清楚自己的天赋如何,对自己的未来也有规划!” “你小子!”叶木不由得笑了:“无恙,你长大了!” 叶无恙憨厚一笑。 叶木却话锋一转:“香丫头的事,你不准备给我一个解释?” 叶无恙一下子僵住了。 叶木好整以暇道:“好好想想该怎么狡辩!” 叶无恙顿时满头冷汗,呐呐道:“我都没开口,您就说我狡辩!那我还解释什么?” 叶木瞥了叶无恙一眼,叶无恙顿时赔笑道:“爹!我是真不喜欢魏香香!我一开始只拿她当妹妹的,也不知道她就是前门主魏煞的女儿!可谁曾想这丫头那么死心眼,非说我喜欢他,要不然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她一个弱女子,我总不能打她骂她吧?只能任由她在我身边,想着将来她若是遇见了真正喜欢的人就好了!可谁曾想!” 叶无恙委屈的看着叶木,悲愤道:“谁曾想您那么急着抱孙子!居然和那丫头联合起来坑您儿子!” 叶木悻悻然摸摸鼻子。 叶无恙叹气道:“直到一年前,香丫头居然和我说要跟着我去元屠秘境!刚好我师父在,我便趁着我师父训斥她的时机,把话说的狠了一些,让她对我失望,同时也打消她要进入元屠秘境的心思!毕竟元屠秘境中,我能顾全自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再带着她?何必让她白白送死?” 叶木问道:“自那日后,你都没再见过她?” 叶无恙疑惑的点头:“那日以后我就闭关了,我师父外出近一年时间,我仅仅出关之时听下人说神武门换了门主,也没太在意,直到这几日出关才知道原门主魏煞早已经身死!” 叶木点头,叹息道:“那你可知道,这一年时间,香丫头都经历了何事?” 叶无恙眼皮一跳,心中浮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发生了什么事?” 叶木平静道:“一年前魏红曾经训斥她的话,当真发生在了她身上!” 第60章 冰封如镜 叶无恙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己怀中的魏香香。 有些怜惜,还有心疼,愤恨,自责,还有一丝茫然。 “为什么会这样呢?” 魏香香满脸泪水,死死抱住叶无恙不肯松手,仿佛叶无恙就是她溺水后的最后一根稻草。 “没事了,我在这!” 叶无恙轻轻抚摸着魏香香的后背,突然摸到了许多凹凸不平的肉瘤。 “这是…那些人留下的?” 叶无恙的手颤抖了起来,一把掀起魏香香的衣袖,只见魏香香胳膊上遍布伤痕,纵横交错,甚至还有一些伤口至今仍有脓血。 魏香香急忙收起手臂,把衣袖放下遮住手臂,然后转过身。她不想让叶无恙看到她如今的模样。 “够狠!” 叶无恙的声音冰冷无比。 “赵祥德!出来!” 远处一块石头后,赵祥德面色复杂的走出。 “为什么不替她治好?别告诉我你没有能力!还是你不舍得区区几两紫金?” 没想到魏香香却急忙开口解释道:“不怪赵师兄!是我不让他为我治疗的!” 赵祥德闻言面色一缓,目光中重新露出温柔。 叶无恙起初有些不解,可随即就明白了。 叶无恙温柔道:“走吧,我带你去疗伤!” …… 叶木和魏良目送着三人离去。 叶木淡淡道:“魏煞是你杀的吧?” 魏良有些苦恼的抓着头发:“这臭小子!早这么说谁会多管闲事!弄的老子一身骚!” 叶木揶揄一笑:“当初是谁埋怨我胡乱插手的?” 魏良自知理亏,闷头喝了一口酒,半天才道:“以后就让这臭小子自生自灭吧!我是不会再管他的破事了!” 叶木轻轻一笑,没有接话。 也就这么说说罢了! 果然,魏良愁眉苦脸道:“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香丫头我看着也挺不错的!这小子怎么就看不上?” 魏良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叶木:“你是不是对无恙搜过魂?” 叶木脸色微变,急忙摇头:“你以为谁都像你!偷窥狂!” 魏良一阵冷笑:“我数次尝试对无恙搜魂,都被你的封魂术挡下了!你作为封魂之人,又近在无恙身侧,会察觉不到?” 叶木也冷哼一声:“有能耐自己搜魂去!自己笨的跟猪一样,还不肯用功修行!到头来解不开封魂术还来怪我!” 魏良气急败坏道:“你个变态!布置出这么难的封魂术!谁解的开!就算入道强者不眠不休也得十几年才有希望成功吧!” 叶木嘿嘿一笑:“比不上我就是比不上我!别找那么多借口!魏红的封魂术我也看了!比之以前确实有进步!不过最多十二个时辰我就能解开!” 魏良将信将疑的看着叶木,若不是深知叶木的性格,他或许会以为叶木真的在说谎。 “十二个时辰?怎么可能?就算是我,在不知道正确解法的情况下也要至少七天才可能成功吧?” 魏良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挫败感。 不过可能是被叶木打击的次数太多,导致他有强大的心理抗性,很快就平复了心境。 “你的魔道功法修行成功了?” 叶木诧异的看着魏良:“你不会真以为我会修行魔道功法吧?” 装!接着装! 魏良撇嘴摇头道:“叶木,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叶木不解。 魏良道:“你现在的表情,就像是脸上写了四个大字:我在撒谎!” 叶木看脸顿时一红,呐呐道:“这么明显吗?” 魏良向着叶木无赖般的一伸手:“功法成功了吧!拿来!” 叶木悻悻然递过去了一枚书简。 魏良接过书简,仔细研读一番后,就在叶木面前入定了。 片刻后,魏良便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足以称得上绝世功法!可惜不能大规模的传承!” 功法出自叶木之手,叶木自然知道魏良的话什么意思。 第一点就是功法的要求太高,天赋一般的人修行速度本来就慢,修行这门功法会更慢!四百年的寿元甚至不足以真正入门!而且一旦追求速成,就和魔道功法没有什么区别了!时间久了,会如同修行魔道功法一样被逐渐扭曲心智,失去自我! 而且,他和叶木一样,都不想这门功法流露出去,因为一旦流露出去,外人便会知晓他们的弱点。 更确切的说是死穴。 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 擂台之处。 这次元屠大会已然结束,大会开始前就已经定下了行程,一旦比试结束,第二日便启程,元屠秘境还有半年就要开启,早日前去也能早一日熟悉下元屠城的环境。 各宗派的人手都还没有解散,都准备明日送各自弟子离开后再回城。 各个宗门都有自己的休息区域,此时各宗门弟子已经开始朝着各自的休息区域走去。 轰! 擂台上突然烟尘四起,引来众门派弟子侧目。 待尘埃落定,只见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正站在坍塌的擂台边缘,神色冰冷的看着神武门弟子的方向。 不远处高台上的诸位也都是同时一惊,不明白魏红为何突然出手毁了擂台。 不过深知魏红实力的众人并未开口询问,因为他们很清晰的感觉到魏红的情绪似乎处在爆发的边缘。 “魏七非!胡亮山!张长胜!匪克!魏千重!出来!” 神武门众人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但逐一被点到姓名之人却是个个脸色苍白! 三道身形冲天而起,分别向不同的方向飞去,留在地上的两人已经瘫倒在地上。 一道赤红色的剑光,几乎瞬息之间就同时贯穿了三个逃跑的身影,这种速度就连台上的风渊都是一阵心惊。 “拖回来!” 魏红的声音冰冷无比。 几位弟子硬着头皮将重伤的三人各自拖回,连带着地上瘫倒的两人,一同拖到魏红面前。 “好大的胆子!” 魏红身边刮起了一道道凌厉的风,如同一柄柄小刀划过地上的五人,片刻间就将五人割的体无完肤! 这时,叶无恙带着魏香香御刀而来,他们身后跟着赵祥德。 魏香香刚落地就被魏红拉过去,眼中含着泪水:“香香,姑姑对不起你!” 地上五人的脸色瞬间一片晦暗,心中再无半分侥幸。 魏香香曾在疯狂的挣扎中说过,她是前门主魏煞的女儿,她姑姑是神武门的结丹修士,可是魏煞已死,魏红失踪,她的所有倚仗都没了。 至于魏香香在神武门的其他亲人?谁会为了一个与自己关系不大的人出头? 敢对魏香香下手的,身后怎么可能没有背景? 待魏红从黑龙潭归来,或许是因为叶无恙,又或许是因为怨恨,还有心底那股浓烈的羞耻感,她并没有主动去找魏红。 “姑姑!” 魏香香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和酸楚一起涌出,趴在魏红怀里失声痛哭,尽情释放着这一年来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情感。 “师父!是我没有保护好香香!您罚我吧!” 叶无恙跪在魏红身前,额头触地。 魏红轻轻摇摇头道:“事到如今,再处罚你又有何用?能换回香香受过的苦吗?” 叶无恙低头不语。 魏红的声音忽然变冷:“他们五人,交由你处置!若是不能让我满意!我便杀了你为香香出气!” 叶无恙转身看向地上的五人,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噗嗤! 叶无恙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将瘫倒在地上的两人砍碎心脉。 “想自爆?我答应了吗!” 叶无恙的声音阴冷无比:“剥皮!割肉!抽筋!碎骨!炼魂!虽然只有一夜时间,也足以让你们享受!” “还有!你们的家人亲人朋友!你最在乎的人和东西!都会在你们死后去陪你们!” 最后一句话,叶无恙是以神念传音,仅仅有他们六人知晓。 噗噗噗噗噗! 连续五声刀锋入体的声音,叶无恙的灵气长刀将五人洞穿,一根粗大的火焰锁链,顺着五人的伤口将五人如同蚂蚱一样串在一起,被赵祥德驾驭元气提起,跟在叶无恙身后。 魏红这才带着魏香香离开,叶无恙和赵祥德紧随其后。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擂台下的神武门弟子才长出一口气,霎时间议论纷纷。 “这几人犯了什么错?居然惹得魏红长老大发雷霆?” “谁知道呢?说处罚就处罚!如此霸道!连理由也没有!实在难以服众!” “嘿嘿!刚刚魏红长老在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这话?” “你…” “我倒是知晓一点!” “肃静!” 魏浅墨的声音打断了众位弟子的议论:“先回神武居!待回到神武门后,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众位弟子这才作罢。 …… 距离平湖三百多里处,一个小山谷中,一阵阵惨叫声从山谷内传来。 山谷入口处,魏香香盘膝而坐,魏红坐在她身后正为她化开丹药的药力。魏香香身体上的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愈合。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魏香香身上那些恐怖的伤疤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魏红取出一只木桶,以简单的水行之力直接凝聚出一桶水,柔声道:“洗洗澡!好好放松一下!” 魏香香怯生生的点点头。 不久后,魏香香穿着那件以前她常穿的淡红色长裙,神色有些不自然,反复的摆弄着手指,表情楚楚可怜。 魏红摸摸魏香香的头,柔声道:“都过去了!等五烨杀了他们!一切就和原来一样!” 魏香香低着头,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姑姑,是我错了!我应该听你的!要是我没有一直这么缠着五烨哥哥!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么多事!我爹也不会死!” 魏红心头一颤。 魏香香鼓起勇气抬头看着魏红的双眼:“姑姑!你知道是谁杀了爹,对吧?” 魏红沉默了很久,最终艰难的点点头。 魏香香难过的蹲在地上,哽咽道:“我已经和爹说过了!若是五烨哥哥死在元屠秘境里,我一定不会独活!我爹也答应了我,不再对付五烨哥哥了!他为什么还要杀了我爹!” 魏红脸色复杂,缓缓道:“因为他那样的人,不会相信任何人!” 魏香香脑中浮现出叶木的模样,喃喃道:“可他不像那样的人啊!” 魏红有些不忍,却还是告诉了魏香香实情:“我说的和你想的,并不是一个人!这个人,是五烨的生父!” “生父?” 魏香香有些迷惘。 魏红叹了一口气道:“这是五烨的家事,我答应了他不会外传,告诉你这么多已经违背了和他的约定了!但总之你不必为难,因为五烨的目的也是杀死他那位生父!你们之间并没有冲突!你依然能做五烨的妻子!我能做主!等他从元屠秘境回来后你们就成亲!怎么样?” “做他的妻子?”魏香香呓语一般:“我无时无刻不想做她的妻子!” 魏香香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流淌:“可是如今的我怎么配啊!” 魏红拉起魏香香,温言笑道:“你觉得五烨会在乎吗?” 魏香香似笑似哭:“可我在乎啊!我不想五烨哥哥因为我再受委屈!他在我身上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 魏红默然无语。 山谷内。 赵祥德脸色惨白的抓住叶无恙的手:“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叶无恙挣开赵祥德,脸色平静:“不这样做,他们怎么会感到痛苦?” 他们周围,五个血肉模糊的身躯挂在蜿蜒的藤蔓上,每个人面前都有一面玄冰凝成的镜面,清楚的展示着他们自身凄惨的模样。 他们五人的头颅都被藤蔓固定,眼皮被整个割掉,想闭眼都做不到!为了防止长时间的眼睛干涩,叶无恙甚至特意定时为他们以光之真意治疗眼睛!为的就是能让他们亲眼看到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 看着叶无恙的身影,赵祥德再也忍不住,跑到远处不停的干呕。 良久,赵祥德转身,遥遥看着叶无恙的身影:“你就是个疯子!” …… 魏红看着魏香香:“决定了吗?” 魏香香点头,俏皮的一笑:“等他回来,我们就成亲!” 魏红也是一笑:“那你可要好好修行!万一他突破了!你岂不是更追不上他?” 魏香香嘻嘻一笑:“才不会呢!他可不像那根木头,他会等我的!” …… 遥望着那艘飞舟消失在视线中,停留在平湖周围的诸多门派也开始安排回程事宜。 魏良和叶木都随着叶无恙去了,如今魏红就是三镇第一人,若是没有她坐镇,三镇好不容易有的一丝和平的气息又将消失。 魏红站立在回程的战船上,遥遥望着元屠城使者离去的方向。 她终究没有拦下魏香香。 “你会死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魏红回想起那个看似依旧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心中发出一声叹息。 夕阳西下,照在她一身红衣上,将她映照的如同一束怒放的玫瑰花。 第61章 光暗交替 两位特使的飞舟并没有多大,甚至于有些寒酸。 好在船上仅有三十多人,倒也不是很拥挤。 魏香香拉着赵祥德和叶无恙在船上逛来逛去,活泼可爱,一如从前。 很久没有看到魏香香露出这般的表情,赵祥德一时间竟然有些痴了。 这不正是他愿意为之守护一生的原因吗? 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永远都是我心中那个纯洁无瑕的小姑娘。 纯洁无瑕? 叶无恙笑着看着魏香香欢快的身影,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丝丝波澜。 …… 叶坊和李小语正在一家豪华的酒楼中就餐。 以阵法隔开的包厢,檀香袅袅,屋外阵阵琴声入耳。 叶坊和李小语依偎而坐,他们面前是数盘精致的餐点,一壶上好的清泉酒。 叶坊看着怀中的李小语,有看着手中的酒,喟然长叹:“这一年多,我们当真是堕落了啊!” 李小语没好气的瞪了叶坊一眼:“你自己也知道啊?为了见那位李千雪,你可是没少花心思啊!” 叶坊尴尬一笑:“这不都是为了白潇兄弟嘛!白潇兄弟对李千雪一见钟情,若是能追求到李千雪,也是一桩美事!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段缘!” “一见钟情?” 李小语啧啧道:“好一个一见钟情!这白潇还真是个痴情种!对谁都一见钟情!之前刚遇到我时也是这般说的,现在又来这么一套!” 叶坊仔细品味李小语这段话,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李小语好像吃醋了? 叶坊心中暗惊,还好自己反应了过来,要不然又免不了一顿收拾! 叶坊语重心长的说道:“小语啊!你要明白,白潇兄弟并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正是因为他把我当成了兄弟,这才果断放下对你的爱慕之心!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欺!为了打消我的顾虑,这才毅然决然开始追求李千雪的!” 李小语恍然:“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他并不是因为李千雪比我美才去追求她的?” 叶坊斩钉截铁道:“李千雪算什么东西?在我眼中她比不上你万中之一!” 李小语嘻嘻一笑:“可是我记得某人第一次见李千雪,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叶坊苦笑不已,正要开口解释,突然脸色一变。 叶坊取出一枚最低档的风信子,风信子上有着一行字:坊子,你在元屠城吗? 叶坊猛然站起,眼中含着泪水,轻轻抚摸那块风信子。 李小语从未见过叶坊如此郑重:“怎么了?” 叶坊激动的看着李小语:“大哥来元屠城了!” 李小语捂嘴惊呼:“就是你那位大哥?” 叶坊点头,而李小语一时间竟然有些紧张,不由自主的抓住了叶坊的衣袖。 叶坊看着李小语轻轻一笑,向叶木回了一句:“我在元屠城!” …… 叶木有些失望的收起风信子,举头望向远处继续赶向城主府的飞舟。 一月有余,他们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元屠城。 一路上经历了很多波折,几乎可以说一步一杀机! 估计这两位特使来西山镇时根本就不敢这么招摇,一路上也都是驾驭自己的灵器而行,佯装散修才能来到此地的! 一路上,元屠城的使者遇袭的不在少数! 财帛动人心! 元屠城的使者出使,多少都会收取一些外财!再加上筛选出的弟子往往都是一镇一城中,天赋最为出众的子弟,各宗门城镇中的长辈肯定会赐予大量的宝物! 因此返程的元屠城使者,就成为了一个个鲜活的靶子! 虽说许多使者团队中都有结丹修士,但更多的使团只是凝神修士带领,多用一些人手,总归能拿下的! 好在有两支定海神针在,飞舟上的众多弟子也将这当成了难得的一次历练。 实在有对付不了的硬茬子,魏良才会在人员即将伤亡时出手,因此一路下来也算有惊无险。 叶木是在进城后和他们分开的,对于元屠城的客卿一位,他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这世上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也确实不多。 不过进城后叶木碰到了一次小型的对抗,一方来自原阳城,另一方来自善水宗。 叶木本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心中却忽然闪过一个想法:叶坊会不会随着善水宗的人来这里? 叶木手中还有着当初叶坊送给他的风信子,连同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起封存在他储物戒指深处。 叶坊也明白这只是一个寄托,一个最普通的风信子怎么能跨过九百多万里? 不过如今的情况下,试一试好像也没什么?万一叶坊真的在元屠城呢? 叶木有些失望的看着手中毫无反应的风信子,将风信子收入戒指中。 可是紧接着,叶木就感觉到了刚刚被他放入储物戒指中的风信子传来了一股波动。 “我在元屠城!” 叶木看着风信子上的这句话,笑得像一个傻子。 …… 元屠城外的一座山头,叶木和叶坊紧紧相拥。 “坊子!” “哥!” 叶坊和叶木鼻子都是一酸。 三十一年了。 对于修士而言,三十一年真的很短,可是对于他们二人而言,他们今年也才五十五岁,这三十一年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 对于叶木来说还好,他知道叶坊身为善水宗弟子,没有性命之忧。可对于叶坊来说,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忧叶木的安危!他最怕的就是自己回到西山镇后只能找到叶木的尸骨! “苍天有眼!让我们兄弟二人终于相见!” 叶木看向叶坊身后的李小语:“坊子,这是弟妹?” 李小语紧张的对着叶木行了个礼:“大哥!” 叶木哈哈一笑:“好好!” 叶坊笑道:“只是还没来得及拜堂,我原本打算等元屠秘境一事过去后回西山镇拜堂的。” 叶木点头:“也好,爹他还在西山镇,等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见他!让他为你们主婚!” 叶坊重重的点头。 叶木掏出一枚玉符,看向李小语:“第一次见面,没来得及准备,这枚玉符就当作见面礼了!弟妹千万不要嫌弃!” 李小语接过玉珏道谢。 叶坊好奇道:“哥,这是什么东西?” 叶木一笑:“类似护身符的东西,能挡住化神圆满两三次攻击。虽说你也已经化神,但总归是有备无患。” 李小语骇然,顿时觉得这份礼物有些太过贵重。 “这…” “没事!”叶坊摆手,“木子给你的,就和我给你的一样!” 叶木一笑。 叶坊好奇的问道:“木子,你现在什么境界了?” 叶木平静道:“三年前我就已经化神圆满,只可惜这几年来一直未能突破。” 这次别说李小语,饶是叶坊也惊讶不已:“木子,这不对吧?我在善水宗剑楼,那等灵气充沛的地方我也才刚刚进阶化神,你是怎么做到的?” 叶木拿出一把长刀,通体乌黑。 “因为它!” 叶坊好奇的打量着这把刀:“这把刀什么品阶?” 叶木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帝器?具体的品阶,它也不肯透露,不过肯定大有来历。” 叶坊震惊道:“它有器灵?” 叶木点头,随后又取出一把剑递给叶坊:“这把剑是和这把刀一块发现的,想来品阶应该差不多,我一直给你留着。” 叶坊眼睛一亮,接过剑,唰一声抽出剑身。 而叶坊身后的李小语终于明白了叶坊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若真是帝器,这把剑的价值就算一百个原阳领都比不上!可叶木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给了叶坊,叶坊也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对于叶木帝器的贪婪羡慕! 两人明明已经三十多年没见,可一见面完全却没有一丝生疏的感觉,就能像经常见面一样谈笑。 真是令人羡慕。 而叶坊这边。 说来也奇怪,无论是叶木还是叶东雨,拿到剑后都没有丝毫反应,但当叶坊拿到剑后,剑身上那层乌黑的外皮便开始脱落,露出了泛着蓝光的剑身。 “好剑!” 叶木由衷的赞叹:“认主了吗?” 叶坊点点头,不过却有些疑惑:“为什么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却说不上来到底在哪里见过它!” 叶木一笑:“顺其自然吧!总有一天我们会知道的!” 叶坊也点点头,忽然问道:“木子,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叶木洒脱一笑:“还不错,每天修行,累了烦了就到处逛逛,西山镇周边都被我逛遍了!” 叶坊走到叶木身边,两人一同了望着远方。 “魏良还没有死?” 叶木点头。 “他逃了?” 叶木摇头。 “魏良手中同样有一把帝器!” 叶坊震惊的看着叶木,又看向自己手中的剑,默然无语。 “他杀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他!你心中大概知道答案就好,但是不要外传,当然,弟妹如果想知道的话,告诉她也无妨。” 叶坊沉重的点头。 “而且,”叶木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告诉叶坊实情:“无恙的生父是魏良!” 叶坊低头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当初孝素素给我师父发来那段话时我心中就隐隐有了猜测,没想到居然真的是这样。” 叶木自嘲道:“或许是我对她不够好吧!” 叶木递给叶坊一坛酒,二人撕开封口轻轻碰杯。 叶坊喝了一口,有些惊讶道:“这是张新酿的酒?” 叶木点头:“张新就是魏良。” 叶坊皱眉:“他怎么肯给你?” 叶木苦笑一声道:“他奈何不得我,我也奈何不得他,这货就整日里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求我让他见见无恙!这些酒都是我敲诈来的!” 叶坊一阵无语:“那画面,想想都让人烦躁不已!” 叶木叹了一口气道:“谁说不是呢?这家伙就像一个屎壳郎一样!可是偏偏又没办法!爹的命还在他手里,我也只能由他!后来为了爹的安全,我还是让他见了无恙。要不然以他的耐心,万一真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到时候悔之晚矣!” 叶坊也明白了:“他杀不了你,可是他若想杀大伯,你拦不住!” 叶木点头。 叶坊怅然若失:“如此一来,报仇要等到何年何日?” 叶木道:“无论何年何日我都等得起!总归有这么一天的!不过眼下还有一件挺重要的事,提前跟你说一下,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叶坊有些不解,什么事能被叶木称为挺重要? 在叶坊不解的目光下,叶木凝聚了一片书简,递给了叶坊。 叶坊接过后仔细研读,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是真的?” 叶木点头。 叶坊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若真是这样,这该是一个怎样让人绝望的世界啊!” 叶木叹气道:“若是能活过这一劫,该报的仇自然要报,若是死在劫中,尘归尘,土归土,万事皆空!还提什么仇恨?” 叶坊点头,随后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等元屠秘境过后就回西山镇?” 叶木一笑:“天下如此辽阔,怎么说也要好好逛逛!到时候你我兄弟二人同行,好好领略一下这北国的风光!” 叶坊也是豪迈一笑:“好!咱们兄弟一起,好好领略一下这天地间的豪杰!” 叶木打趣一笑:“相比而言,我还是希望能早日看到咱们叶家的血脉开枝散叶!” 叶坊顿时语塞,不远处的李小语脸上也顿时一红。 “这次无恙也来了,你有空去看看他,有机会也能会一会魏良!” 叶坊却听出了话里的弦外之音:“你要走?” 叶木点点头:“我要去原阳城一趟,了结一段因果。” 叶坊顿时明白。 叶木继续道:“距离元屠秘境开启还有四个多月,元屠秘境开启前我一定会回来,不必担心。” 叶坊怎么能不担心? “原阳城内诸多宗门,高手如云,原阳城主更是入道强者!你此去一定要小心!” 叶木自信一笑:“放心吧!此去我有足够的把握全身而退!别忘了,咱们手中还有帝器!” 叶坊心头一松,关心则乱,他倒是忘了这一茬。 叶木哈哈一笑,拍拍叶坊的肩膀。 叶坊有些失望:“可是这风信子最多也就只能维持六七百万里的通信,若不然我们就能随时保持联系!我也能给我师父发个消息,让他在那边接应你一下!” 叶木好奇问道:“你师父在原阳城?” 叶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老家伙,说好了两三个月就回来,这都两年多了!要不是灵魂玉珏还好好的,我都以为他死在原阳城了!” 叶木哈哈一笑:“你师父倒是个妙人!” 叶坊苦笑道:“什么妙人!就是一坑蒙拐骗的糟老头!这些年我没少替他背黑锅!” 叶木会心一笑。 …… 黄昏时分,叶坊和李小语目送着叶木独自踏上一叶扁舟,朝着原阳城的方向而去。 扁舟上,叶木站在船头,绚烂的夕阳照在他的侧脸上,映照出他微笑的脸庞。 虽然黑夜将至,叶木心中却升起一丝光明。 把剑送给叶坊,叶坊从此没了性命之忧,他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 至于叶无恙,有魏良在,更不需要他太过担心。也只有进入元屠秘境后才可能有危险。 现在,他就只剩下叶东雨这一个弱点了。 第62章 善恶由心 原阳城南坊市有一间小酒肆,位置偏僻,酒水一般,生意也一般,只有一个伙计时常忙前忙后。 不过最近这两年,酒肆掌柜却常常面带笑意,衣着用度较之以前也好了许多,就连伙计的工钱也涨了三成。 因为这两年来,他们酒肆一直有着一位怪人,一壶接一壶,一坛接一坛的饮酒! 他们酒肆中的酒水售价半两银子一坛,平常时期生意好时一天也就卖出个十几坛,生意不好时一月也就十几坛。 可自从那怪人来到以后,一天十二个时辰喝了三十多坛酒!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凡有些修为的修士都能轻易做到,可是架不住这位怪人一直喝下去,直到如今仍然没有离去! 本来酒肆掌柜还担心这位客人吃霸王餐,可没想到这人出手阔绰,直接扔出二十两紫金! 如此一来,掌柜放下了心,安心在后院酿酒供应这位前辈高人。 酒肆中的角落,孑二双眼无神,木然的重复着倒酒喝酒的动作。 “唉!” 孑二重重叹息一声。 两年多了,他依然没能走出云柔的幻术。 云柔的身影仿佛一个种子,种在他心中生根发芽,而他师姐的身影却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这世上的对错,又有谁能真正的分清呢? 酒肆外传来一阵动静,孑二侧目而视。不过也只是看一眼而已。 有什么关系呢? 一个衣不蔽体的少女惊慌失措的朝南跑去,她身后不远一群家丁手拿棍棒追着她。 少女有些修为在身,看身手距离先天也不远了,奈何身受重伤,眼看就要被身后的一群人追上! 偏偏这时,前方的拐角处出现了一道人影。少女惊呼一声,来不及多想,急忙改变身形,这才堪堪避过那人,可是她本就受伤的身体再也维持不了平衡,整个人跌倒在地,向前滑行了数丈才停住。 少女不顾身上的伤,奋力想要爬起,可是刚刚那一跤,她的腿摔断了。 耳中逐渐传来那群家丁的脚步声,少女眼中逐渐被绝望之色充斥。 这就是命吧? 少女瘫倒在地,绝望的闭上眼睛。 忽然,一个声音传入她的耳中:“你…怎么样?” 少女睁开双眼,看到自己避开的那人正半蹲在自己面前,脸上一片关切之色。 少女委屈的快要哭了出来,若不是为了躲避你,我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就算他们能追到我,最起码也不会是在这里吧? 可是少女终究说不出这样的话,摇摇头道:“我没事,你快走吧!等他们追上来你可能就走不掉了!” 叶木轻轻一笑道:“没关系呀!” 远处的家丁已经冲到了这条胡同,眼看着动弹不得的少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放缓了脚步。 而酒肆中的孑二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倒酒的动作微微一顿。 “臭婊子!你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 恶狠狠的声音传来,少女的脸色一片苍白,但还是咬牙对着叶木道:“你快走吧!要不然真的来不及了!他们会杀了你的!” 话音还未落,那边果然就已经传来了一个嚣张跋扈的声音:“小子!滚远点!通家的事你也敢掺和?” 叶木却不为所动,手中一道精纯的青色元气缓缓注入少女体内,少女顿时感觉断裂的骨头传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 “他们要杀你?” 少女怯怯的点头,又摇摇头:“他们要抓我!” 少女的腿伤已经开始愈合,不过少女也感觉一阵阵头晕。 元气能恢复她身上的伤,可无法让她亏空的气血再生,毕竟是凡俗之人,还做不到灵气化元。 “好些了吗?” 叶木柔声问道。 少女偷偷看了一眼已经停住脚步的众多家丁,一颗心渐渐放回了肚子里。 “好多了!” 众多家丁也早已经看出来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事关修行者,也由不得他们大意,毕竟说到底他们也只是通家养的一群恶犬,还是最低等的那种。 不过眼看叶木要带走那位少女,虽然畏惧,却也由不得他们袖手旁观。 家丁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站了出来,向着叶木恭敬行了一礼:“这位大人,此人乃是我通家的家奴,因为伤了我家小公子外逃!多谢这位大人帮我通家擒此恶贼!” 那位家丁很是诚恳的看着叶木,他相信身为一个修行者,不可能没有听说过通家,更不会因为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家奴和通家对抗! 叶木恍若未闻,低头问那位少女:“他们欺负过你吗?你身上的伤是不是他们打的?” 少女缩在叶木身后,悄悄点点头,声音细不可闻:“有一部分是!” 叶木一笑:“我明白了!” 在叶木向少女问出那句话时,那位家丁头颈就已经听出了一丝不妙之意,等叶木说出第二句话,不光是他,他身后的众人也都感觉汗毛竖立! 可是来不及反应,一阵细微的风刮过,众多狂奔的家丁便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被化开一道道口子,一片片碎肉被风刮起,片刻间奔跑的众人就被吹的骨肉消散,只剩一堆骨架还在下意识的奔跑,很快也成了一堆碎骨散落在小巷。 少女捂住嘴连退数步,看向叶木的眼神满是惊骇,随后终于忍不住转身干呕。 叶木走到她身边,细心的递上一方手帕:“你不恨他们吗?” 少女被叶木的声音吓了一跳,牵扯到她还未愈合的伤口,让她忍不住低声痛呼。 不过这阵疼痛也让她醒悟了过来,暂时压下了心中的恐惧。 “我…我恨他们!” “我恨他们!” “我恨他们…” 少女蹲在地上呜咽的哭泣,蜷缩成一团,刚刚的吐泄物弄的她满身都是。 叶木有些心疼的看着少女,施展安神术法让少女睡去,随后将少女收入了自己眉心紫府。 待叶木起身,他身后不远已经有一个人等他多时。 “通家的人?” 来人脸色苍白,低声回道:“是!” 叶木取出一把长刀,继续问道:“她是你的奴才?” 来人脸色更加难看,满头冷汗:“是!” 叶木淡然道:“你想怎么死?” 来人扑通一声跪下,却咬牙反问道:“还请前辈明示,我为何要死?” 叶木饶有兴致的一笑:“你杀死你的奴才,需要理由吗?” 来人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这时,那人身边出现了另一道身影,让那人心中升起了一丝生的希望。 “前辈手下留…” 嘭! 第一道人影如同一个气球一样炸开! “正儿!” 那道身影痛苦的看着爆炸之处,那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将来有望成为户部尚书的人! “你是何人!竟敢在原阳城中杀害朝廷命官!” 通任几乎陷入癫狂之中,但好在还有一丝神志,没有盲目出手。 叶木轻叹了一口气道:“也快要来了吧?” 通任不解,叶木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你以为我拿刀是为了对付你?那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通正瞳孔猛然一缩,还未来得及反应,一道火焰从脚底蔓延,瞬间将他吞噬!他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 原阳领南城墙上,一栋略显豪华的角楼里,两位将军正在百赖无聊的喝酒,身边是笑语嫣嫣的几位妙龄少女,不过看惯了这等场景,两位将军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突然,两位将军的神情同时一正,角楼内的气氛瞬间一凝,几位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的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相处了这么久,她们也大概知道了两位将军的性格,一位少女大着胆子问其中一位将军。 “将军,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让您这么失态?” 两位将军收敛了气息,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掐了掐少女的脸蛋。 “就因为一个和你一样,不,没你漂亮的小丫头,就要死一个结丹圆满的高手,你说是不是大事?” “啊?” 几位少女面面相觑。生活在原阳城中,她们可是明白,一位结丹圆满的高手代表着什么。 不过两位将军都不愿再多说,只是相视一眼,继续喝酒。 北城区一栋靠近内城的大宅院里,一名坐在静室内的中年黑衣人蓦地睁开双眼,衣衫无风自动,咧咧作响。 片刻后,黑衣人再次入定。 东城区一个破落的小院里,两位身着朴素的中年人正在下围棋,突然两人同时看向西南方,随后继续落子。 只是落子声再次传来,却隐隐多了一股金铁交鸣之意。 北城区的一片贫民区中,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传来,原来是一座草庐内有几十名孩童或少年,他们衣着简陋,衣服上浑身都是补丁,却干净无比。 学生们身前的教案上跪坐着一位白衣中年书生,一身气息儒雅随和,正在提笔写字。 忽然一滴墨汁从毛笔上滴落,打湿了桌案上的廉价草纸,一篇文章被这滴墨渍从中间打断。 中年书生的眉间隐隐露出一丝不喜,很快又隐没。 内城之中,屋舍错落,几条清可见底的小溪从众多房屋旁蜿蜒穿行,最后汇聚在内城中央的一片湖中。 湖上有几座凉亭,被几条长长的走廊连接在一起,此刻正有四人坐在凉亭里品茶。 此时四人身侧的半空中正悬浮着一面明镜,明镜里面的影像正是身在小巷中的叶木等人。 小巷中,数十道神念来临,等待着叶木的下一步,一个说法或者一场大战。 只是叶木的反应真的让他们无比意外。 没有任何有价值的辩解甚至借口,直接就杀了通家的两人。 …… 小巷忽然起风了,卷起叶木腰间的系着的蓝色腰带。 手握住酒杯,却不再喝酒。 静室里的风,一直未停。 手中捻着棋子,却不落子。 手中握着毛笔,却不再落笔。 唯有内城的凉亭里,是另外一副光景。 四人同时变了脸色,其中一人有些难以置信的开口:“真的就这么突破了?” 那悬浮的明镜之中,异变陡起! 叶木感觉天地间似乎有一股莫大的压力在朝他挤压而来,刚刚与虚空建立的那丝联系被强行切断! “这种感觉?六御封天阵?” 叶木抬头望着天空,整片原阳城的天空不知何时多了六道丝线,将天空均匀的分成了六份! 六片天空仿佛六面明镜,每面镜子中有一道身影,各自手持一把长刀。 六道人影和六道长刀在镜面中反复折射,投影到叶木上空时凝聚成了一道乌黑的人影! 那道乌黑的人影手持长刀劈向叶木,于此同时,镜面内的人少了三人,叶木仔细感应之下却,是在发现另外三人已经在自己脚下! 上下三人各自又结成阵势,如同磨盘般上下将叶木包围! “大三元阵!” 叶木啧啧称叹! 三面夹击,看你如何应对? “还有幻术?” 叶木更加惊叹这阵法的设计者,居然能够如此巧妙的改进阵法! “不过今日,拦我者死!” 叶木神色冰冷,幻术自然不可能迷惑到他,镜面投影出的身影是假的,可以不必理会! 至于大三元阵,大三元阵法一正一逆一阴一阳,阴阳碰撞之间的威力确实也不容小觑!再加上六御封天阵的封镇之力,也着实让人难以逃避,只能正面对决! 而且这还不是六御封天阵的杀手锏! 叶木站立在云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着身下的镜像替身被那一击轻而易举的击碎。 他手中握着六条细丝,正是六御封天阵的六道阵基。 六御封天阵的六位主阵之人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太轻松了!没有一丝反抗的痕迹! 不过等他们发现阵基被叶木掌握后,并没有如叶木想象的那般震惊。 “合!” 六道阵基突兀的组合成一朵莲花,莲花边缘微微震动,虚空不断的震颤破碎又重组,还伴随着一股极致的寒冰之力! 大意之下叶木的左手被莲花震碎,形成一片青色的雾霭。 冰莲花绽放,层层莲花将叶木包裹其中,冰寒之力不断侵蚀叶木的肉身,莲花边缘的丝线也不时从虚空中窜出刺向叶木! “还有这等变化?” 叶木不惊反喜,挥刀应对着丝线的偷袭,不过这丝线实在是防不胜防,又坚韧无比,即便砍断一截,还能快速连接,一时间让叶木也有些苦恼。 “算了!有空再研究吧!” 叶木放弃了将六御封天阵研究透彻的打算,他要出手了! 叶木一刀斩向莲花! 这一刀不像之前的应付,一刀出手,原本坚韧的丝线如同冰雪遇见烧红的烙铁一样迅速消融! 彻彻底底的消融!直接化作天地灵气! 甚至莲花中蕴含的极寒之道都被这一刀劈得七零八落! 冰莲花无声无息的碎裂,叶木再度挥刀! 六人驾驭阴阳大三元阵抵挡,但是面对叶木的刀,大三元阵五行紊乱,阴阳倒转!一道金色的雷霆自阴阳大阵中间凭空而生,一分为六,击中六道身影,六道身影的气息顿时一阵萎靡! 阴阳大三元阵就此被破! 叶木第三刀挥出,刀光如画,直指六人的身影! 这时,一个身形出现在叶木刀下,叶木顿时停刀。 “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们可好?六位镇边将军,死在这里未免太过可惜!” 叶木收刀,在空中向着来人行了一弟子礼:“先生!” 第63章 是非难断 魏良百无聊赖的在客栈的窗口发呆。 来元屠城已经一个多月了,除了刚开始两日,成为元屠城客卿时和其余诸多客卿赴宴交流时热闹了几日,随后就是一直清淡如水的日子。 他不像叶木那般能够耐住性子修行,隔三差五就会不由自主的从入定中醒来,在窗边喝上一壶老酒,缓解一下心中的压抑。 这些年,他心中一直都很压抑。 山青的死如同一根刺,深深刺入他的心上,每牵动一次,他的心便撕心裂肺的疼! 可就算再疼,他还是会忍不住想。 魏良的神念展开,寻找叶无恙的踪迹,如今也只有叶无恙能稍稍让他抒发一下心中压抑的感情。 无论如何他都是我儿子! 魏良不由一笑,痛快地喝了一口酒。 叶无恙正在和魏香香赵祥德等西山镇的几人在城中乱逛。 作为获得元屠秘境名额的人,每个人都拥有两个仆从名额,一般情况下这两个仆从都是各自家族中为自己弟子准备的护卫,用以关键时刻保护自家弟子,或者遇到一些险境也能让护卫探路。 说白了,就是一群可以被随意丢弃的棋子。 修为不得超过凝神九层,进入前还会被迫立下天道誓言,身体中也会被植入用以控制的符箓或是蛊虫。 而且一些没机会进入元屠秘境的宗门弟子,都会很乐意买下这么一个进入元屠秘境的名额。 价格很贵,一个名额五百万两紫金! 来之前元商英已经很详细的把元屠秘境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告知西山镇众人,原因自然不用多说。 所以西山镇五人中仅有赵祥德带了一个魏香香,其余四人都没有携带仆从。 僧多肉少,几人没有携带名额的消息一经传出,便有数十人闻讯而来! 其中甚至有欲要用强的! 不过,当两位准备强行占据仆从名额的结丹后期修士,被天外飞来的一道剑光枭首元屠城却不闻不问后,其余人便知晓了,这批人不好惹! 原本准备宰客的众位黄牛修士没再敢耍半点心思!他们五人的仆从名额都卖出了一个极高的价格! 魏新方三人走在前方,魏新方还在看着自己储物戒指中的一千六百万两紫金,高兴的乐不拢嘴。 “才这么点钱就把你高兴成这样!这都快一个月了!要是给你侥幸得到一两具原住民的尸体,是不是都乐上天了?” 魏新方瞪了一眼说话的孙风:“你那粒救命的返元丹还在身上吧?说话也不嫌腰疼!任谁没了六成的财富都会心疼吧?当年为了维持家族中弟子的消耗,我都快愁死了!哪像你们这样没心没肺的!” 孙风像个孩子一样哈哈一笑:“我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三人顿时一阵打闹。 他们身后远处,叶无恙和赵祥德被魏香香拉着,在一个又一个摊位前闲逛,卖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叶无恙和赵祥德都是一脸生无可恋。 忽然,叶无恙的脚步顿住了,直直盯着一个方向。 魏香香和赵祥德好奇的顺着叶无恙的目光望去,只见两位女子如联袂而来,如同画中走出的仙子,一颦一笑间无不令人遐想! 叶无恙三人呆呆的看着两人从自己身边过去,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街上的行人商贩都是目不转睛的朝着两人看去,这才打消了心中的羞愧之感。 一个身影现在叶无恙身边:“无恙!” 叶无恙转头望去,看到一个依稀有些熟悉的身影,不过一时间却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你是…” 叶无恙想起来了,惊呼道:“二叔!” 叶坊一笑:“没想到这么久了,你还记得我!” 叶无恙激动不已:“二叔,我爹一直想找你!若是爹知道你也在元屠城,肯定会乐疯的!” 一旁的魏香香和赵祥德一头雾水,无恙?二叔? 叶坊拍拍叶无恙的肩膀,感叹道:“我已经见过大哥了!不过大哥有些事要去一趟原阳城,算算日子,也应该到了!临走前他嘱咐我来看看你!不过我这个月略有感悟,闭关了一段时间,直到今日才出关,没想到一出关就见到了你!” 对于叶无恙,叶坊心中其实是有些抗拒的,毕竟他是魏良的儿子。 可是叶木说的对啊,他们的恩怨,为什么要让无恙来承担呢? 闭关这段时间,他也确实想通了,抛去其他,将叶无恙全心当做自己的子侄又有什么? 叶无恙顾不得魏香香和赵祥德在身边,笑道:“二叔和爹见面,想想我都替我爹开心!二叔你不知道,这些年我爹和我爷爷念叨最多的人就是你!” 叶坊一笑:“我也很开心啊!” 这时,叶坊身后的白潇上前开口问道:“叶兄,这位是你的侄子?” 叶坊点头,对叶无恙道:“这是我好友白潇!” 叶无恙向白潇拱手行礼:“白师叔好!” 白潇呵呵一笑,伸手掏出一个小玉瓶,递给叶无恙:“初次见面,一点小礼物,收下吧!” 叶无恙看向叶坊,叶坊笑道:“莫要辜负了白兄的一番心意!” 叶无恙这才收下。 不过暗中叶无恙却收到了叶坊的传音:“这位白潇不可深交!你心中明白即可!” 叶无恙心中凛然。 他信叶坊。 因为叶木曾对他说过,他仅仅容许三人站在他背后:他,叶坊,他爷爷叶东雨! 叶木说过的话,叶无恙无条件的相信!因此他信叶坊,认叶坊这个二叔! “无恙,你准备前往何处?” 叶无恙一笑:“没有特别的目地,随意出来逛逛。” 叶坊也笑道:“正好,我们也是闲来无事,你无事的话陪着我一块走走!对了,这两位是你的同伴?” 叶坊看向一旁拘谨无比的魏香香和赵祥德。 叶坊点头。 “如此便一同前行吧!白兄,走吧,小语他们要走远了!” …… 李小语和白茉莉停在一个摊位前,挑选着一些据说是从元屠秘境中流传出的奇物,顺便等着叶坊和白潇。 “那个人还在看着咱们吗?” 白茉莉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对着李小语传音问道,她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就能看到那张如同地狱饿鬼的脸。 李小语悄悄瞥了一眼自己右前方不远处,小心翼翼的对着白茉莉传音:“还没走!别轻举妄动,等白大哥他们俩过来!” “这个东西怎么卖?” 白茉莉拿着一根枯枝模样的东西问摊贩。 摊贩收起心中的旖旎之念,笑容满面道:“姑娘好眼力!这可是我这摊位上最好的东西之一!这东西叫龙须草,有诸多神奇功效!还是几百年前上一次元屠秘境开始时老夫侥幸得到的…” 白茉莉听着摊贩的胡编乱造,不经意的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右前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寒意,迅速的低下头。 魏良死死地盯着白茉莉,宛如荒芜沙漠中饥渴无比的旅人看到了绿洲一样! 如同天人交战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是她!不,不是她!” “是她啊!” “不是她!” “就是她!” “不是她!天下间会有这么相似的人吗!还是你真觉得这世上有轮回!” 良久后,魏良才收回目光,消失在原地。 “是啊!这世上怎会有这么相似的人呢?” 魏良瘫坐在窗口,好像从未离开过。 “就算世间真有轮回,此时的她,还是她吗?” 魏良饮下一口酒,只觉得苦涩无比。 “就算是她,也已经不是她了!” “她不是我要找的人啊!” 晦涩的波动传遍整个元屠城,可惜无人知晓。 “他走了!” 听到李小语的传音,白茉莉总算是出了一口气,额头沁出一层细细的冷汗,浑身仿佛要散架一般,好在李小语见势不妙扶了她一把,她才没有跌倒在地。 “到底怎么了?” 李小语不解的看着白茉莉。 白茉莉摇摇头。 她和李小语本来正在一个摊位前购买物品,忽然感觉一股森冷的气息萦绕在她周围,她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双如同饿鬼般的双眼! 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筋骨不堪重压发出的咯吱声! 直到刚刚,那股压力猛然一轻,猝不及防之下,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她的五脏六腑都被这股压力的反震震伤! “你受伤了?” 李小语握住白茉莉的手腕,能清晰的感觉到白茉莉的气血紊乱,脉象如同一团乱麻! 李小语当即取出一枚丹药喂白茉莉服下,悄悄运转手法让药力加快消散。 “你们怎么停了?还以为你们要一路逛下去的!” 白潇几人赶到了两人身前。 李小语示意叶坊,传音找个安全的地方。 白潇也看出了不对劲,白茉莉的状态很不好,像是受了伤? 白潇当即就要发作,却被叶坊拦下。 叶坊示意白潇稍安勿躁,快速瞥了一眼四周。 白潇心中一凛。 …… 一间酒楼中,白潇正在为白茉莉疗伤,还好只是腹脏受损,气血紊乱,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怎么会这样?” 听完白茉莉的描述,众人都感觉不可思议,尤其是李小语,她就在白茉莉身边,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这元屠城,可真是卧虎藏龙啊!以后你一个人千万不要随意乱逛!” 白潇柔声劝慰道。 白茉莉点头。 经历了此事,白潇和白茉莉也没了吃饭闲逛的心思,白潇告罪一声,便带着李小语回了善水宗驻点。 魏香香也拉着赵祥德告辞,叶无恙也没有挽留。 待到只剩下他们三人,叶坊才看向叶无恙,问道:“无恙,你似乎知道些什么?” 叶无恙苦笑一声道:“果然瞒不住二叔!” 李小语倒是奇怪了:“无恙怎么会知道?” 叶无恙向李小语行了一礼,道:“二婶,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估计我二叔也不好意思和你讲!” 这一声二婶喊的李小语脸色微红。不过有一点叶无恙猜错了,叶坊早已经和她说过以前的一切,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将这一切串联起来,否则以她的聪慧自然能轻易猜出答案。 叶无恙叹了一口气道:“二婶,那位白茉莉,长的很像我娘!不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李小语脑中闪过一些片段,心中有了一个猜测,不过却有些难以相信。 叶无恙平静道:“她遇见的那人,应该就是我的生父魏良!” 李小语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这时叶坊看着叶无恙问道:“你是何时知道此事的?” 叶无恙的声音有些低沉:“就在我娘死的那天!” 叶坊震惊的看着叶无恙。 叶无恙有些难过:“二叔,你知道吗?我娘是真的很爱爹的!她为了爹都能毫不犹豫的杀了我!就是因为我是她最恨的那个人的儿子!虽然我也是她的儿子!” 叶无恙继续道:“后来爹救下了我,他明知道我不是他的亲子,却依然像从前那样爱我护我!二叔,你不知道,在双刀镇上的那五年,是我最开心的五年!” “一直到九岁那年,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要帮爹!我要亲手杀了魏良!这样魏良才会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叶无恙眼中带着恨意:“我不怪我娘做出这样的选择!我只恨魏良!恨他打破我的家!” 叶坊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你可明白?若是凡俗之人也就算了!修行中人弑父乃是天大的因果!你这样做值吗?” “值!” 叶无恙斩钉截铁道。 “二叔,我明白你的顾虑,我爹也和你一样,只希望我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但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会一直走下去!” “还有!二叔,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爹,我娘真的很爱他,也从来没有背叛过他!只是这些话我从来不敢对我爹说!我还是挺怕我爹的!” 叶坊的神色顿时有些古怪。 “二叔,你也不信?” 叶坊支支吾吾道:“不是不信!而是…怎么说呢?在这事上,我也怕你爹!” 叶无恙目瞪口呆。 叶坊转头看向李小语:“小语…” 李小语也是脸色一变:“咱们俩可还没成亲呢!你就不怕大哥因此不同意咱们俩的婚事?” 三人都是一阵头疼。 叶木不愿意的情况下,他们谁也不敢主动在叶木面前提起山青两个字。 这是叶木的逆鳞。 当然,也是魏良的逆鳞。 这其中的是非对错,又有谁能说的清? 第64章 生死难料 “先生为何会在此地?” 叶木看着对面的青年书生,执弟子礼,神色不卑不亢。 青年书生一笑,道:“囚禁之期已满,自当回归。” “囚禁?”叶木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先生为何要救他们?” 青年书生道:“他们都是这方世界的未来,如何不能救?” 叶木微微皱眉:“如此嚣张跋扈之人,也配称作未来?” 青年书生笑了,问道:“依你之见,未来该是何种情形?” 叶木不假思索道:“未来,自当人人丰衣足食,再无不平之事!再无失德之人!再无不义之战!” 青年书生哈哈大笑:“叶木,你乃是这数十万年间不世的天才,我不反驳你,我只问你,你真的相信有这样的世界存在?” 叶木默然无语。 “我不信。” 青年书生反问道:“你自己都不信,又何必着眼于眼前的景象?” 叶木冷冷一笑:“可若是连心中的信念都是错的,你又如何保证你不会在万年之后变成另一个他们?” 青年书生怜悯的摇头:“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叶木心中一突。 青年书生看着叶木:“魏良不是已经告诉你了?我们只剩下三万年的时间!” 叶木的心仿佛被一股未知的恐惧笼罩,甚至心底深处升起了一丝绝望之意,连声音都有些颤抖:“魏良说的是真的?” 青年书生道:“自然是真的!魏良告知你实情,也是我授予他的权限!否则天道誓言之下他怎敢胡乱开口?” 叶木看向对面:“计划也是你制定的?” 青年书生哂然一笑:“怎么可能?我最多也就是做一些查缺补漏的活!制定计划的另有其人!” 叶木寒声道:“那一定是一位性情残酷的人!” 青年书生气急而笑:“残酷?叶木,你没有见过那位前辈,根本不明白将来我们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种情形!那种情形下,别说残酷,碰到哪怕一丝希望都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侈!难道你想让他们安稳的度过三万年,然后安心赴死?” 叶木不为所动:“所以你们就能任意掌控他人的性命?若真是这样,倒不如三万年后清算日降临安心赴死!” 青年书生沉默片刻,似乎有些疲惫,开口道:“叶木,你可知晓,亿万年前,人族先祖降伏妖兽野兽化为家禽用了多久?其间又有多少人族葬身?那些人为何要悍不畏死的降伏野兽?因为他们知道,一旦降伏了野兽将其化作家禽,其余的族人便不用再如此辛苦的捕猎!人族就能更好的生存繁衍,人族的文明就能够传承的更加久远!”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牺牲三万年的岁月,有机会换来一丝希望,不值得吗?” 叶木已经完全稳定的心神。 “说的很好!” “先生,学生也想问你,若是人人都学会了猎杀野兽,最开始的那一波所谓的勇士会怎么样?” “若是人人都能自给自足,他们那些人便无法率先享用肉食水果!其余的族人也再不会像从前那样看待英雄一样看待他们!尤其是那些此前辛苦劳作却只能啃骨头吃果皮的族人,又会怎么看待他们?” “那些勇士会放下曾经的地位俯身走入族群一如往昔?” “就如同你们!” “就算你们能为这方世界换来一丝希望,就算你们成功了!” “但是紧随其后呢?你们这些屠龙的人,会怎样对待自己这个新的巨龙?就算你肯放下曾经的那些荣耀,那么其他人呢?你觉得那时的结局会比清算好上多少?” “更何况,你们有什么资格决定这三万年内世人的选择?就因为你们强?那么现在我比你们强,我是不是也能随意操控你们的生命?” 叶木冷冷的看着青年书生,取出了自己的刀:“今日我不杀他们,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从今以后,我与先生便是敌人,还请先生珍重!” 青年书生气馁于叶木的固执,却又无可奈何。 “叶木,此事过后,你随我去一趟中州皇城,我带你见一见那位前辈,到时一切的前因后果便会明明白白呈现在你面前!你也会明白我们为何会这样做!” 叶木有些疑惑的看着青年书生,更加疑惑于青年书生的自信。 青年书生道:“我知晓你来此所为何事,也没想过阻挡你,只是没想到你居然入道!其实这六位将军并非是为那小小的一个通任出头,他们之所以出手,只是想困住你带你去见几个人!” 叶木看向内城方向:“先生说的可是那几位一直看戏的?” 青年书生苦笑一声:“正是那几位看戏的!” 叶木似笑非笑,道:“既然先生开口,学生怎敢不从?只是还请先生稍待片刻,学生要先去处理一件小事!” 青年书生叹了一口气道:“我又拦不住你,你自便吧!” …… 内城凉亭中,四人相视一眼,都有些尴尬。 这时那位青年书生出现在了凉亭中,闷闷提起一壶茶,一饮而尽。 李明看着青年书生一笑:“看来战云气的不轻!” 李明旁边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开口道:“何止是气的不轻?恐怕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找人打一架!” 战云瞥向李明身边那人,没好气道:“怎么,你想跟我打一架啊!” 李明身边的那位少年顿时摸摸鼻子不说话了,跟战云打架?那不是找虐吗? 这时一个很清亮的声音传来:“看来这三千年还是小云进步最大!你们都该向小云讨教讨教!一个个就知道偷鱼摸虾!” 那少年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道:“我可没有不用功,只是我政务繁忙,可不像他们几个有那么多空闲,还让云哥落在身后!不过云哥确实进步惊人啊!放在以前,估计早就把那个叶木锤成渣了!这等心性,我确实不如他!” 战云轻轻摇头道:“六弟不必妄自菲薄,你身为皇帝,确实政务繁忙,我们几人中最苦的应该是你才对!不过李明确实有些不像样!这都三千年了,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都赶上你了,你就没有一点压力?” 李明翻了个白眼:“你以为破虚境真是那么容易突破啊?再说了,赶上来又怎样?让你一只手你打的过我?” 看着李明笑眯眯的样子,战云似乎想起了曾经被李明修理过的日子,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 叶木来到了西城区。 这里被很多宗门占据着,一个个山头林立,不过都是些不大的门派,门中最多有一两个结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况且原阳领不是什么山明水秀之地,不像其他出名的领地,有着各种名门大派。那些名门大派就是在主城里,也最多就是占据一个山头,作为入城的落脚之地罢了。 而原阳城内最大的门派,就是原阳领内最大的门派。 一宗二门三姓六部六将军。 一宗是原阳宗,背后是内城,地位超然。 二门是侠义门和神刀门,严格意义上说,这两门才是这个小江湖的真正第一门派,原阳宗虽然是第一宗派,但基本上不怎么理会原阳城中的各种小事。 三姓是魏姓武姓宁姓。据传这三家的老祖都是入道境界的大修士,只是无心创建帮派。但即使如此,也没有任何人敢轻看三家之人,所以将三家列入其中。 至于六部,乃是名义上主管原阳领一切政务的部门,主管政务的部门。 而六位将军,是这原阳城的驻军镇边将军,每部二十万人,尽皆是修行者!其中每个百人队都有一位凝神做百夫长,每千人有一位结丹做千夫长,最后这一万人归于一位化神境界的先锋将军统领,而六位镇边将军,直接向内城城主负责。 这六位,平常每月都有两位,要带着自己部下,去城墙上带领那些普通的城卫军值守。久而久之,都在这原阳领中有了自己的家族,家业也越来越大。 而那些普通的修士军卒,一般都是居住在内府里,只有修为达到结丹境界以上,才有资格被赐予一座山头,或是自己开个小宗派,再或者干脆租给那些想开宗立派的散修们。 整个原阳城的所有地皮山头都是内府的,确切的说是内府中那位大人物的。 “神刀门!” 叶木立于神刀门山门下,仰望这座神刀门。 三十一年前的那场变故,便是起源于神刀门。 一位名为张四的散修,见财起意,劫杀了神刀门的一位紫衣执事,可谁曾想那位紫衣执事是六部中工部尚书的嫡孙! 神刀门迫于内城的压力不得不全力追杀张四,再加上疯狂的工部尚书一亿紫金的重金悬赏,可以说几乎是整个原阳城都在追杀张四! 那张四倒也有几分本事,在各路高手的围追截堵下硬是逃了两千多万里,才被神刀门的洪山和非珏斩杀! 据说二人都因此受了重伤,还是非珏在紧要关头冒险施展禁忌之术祭刀才堪堪斩杀那位张四! 叶木手中握着一枚书简,上面大约记载了张四的逃跑路线和数十次的战斗情形。 这上面只字未提战斗中被战斗余波波及的数十个村镇。 叶木迈步走向神刀门,踏上神刀门的台阶,眼前的景象顿时一变! 一股冲天的刀气从山脚而起,山下各个蜿蜒的路径犹如系在刀柄上的红缨,山腰一座座宫殿像是刀身上镶嵌的宝石,山峰高耸入云,如同一把出窍的巨刀插入天空,刀意横空! “后学末进叶木,前来拜山!” 突兀的声音响起,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神刀门外进出的诸多弟子有近半痛苦的捂住耳朵。 “何人敢在我神刀门放肆!” 另一道声音传来,众多弟子这才感觉身体一轻。 “嗯?是他?” 神刀门的两位太上长老相视一眼,均是露出惊容! 城南一战整个原阳城也就他们这些入道强者有资格观看,这位可是连六御封天阵都能劈碎的狠人!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突兀出现在神刀门山门前。 “道友远道而来,我等未曾远迎,还望道友勿怪!” 神刀门内有弟子看到了两道身影,失声道:“那是两位太上长老!” 众多弟子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时间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来者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让两位太上长老出关相迎! 这其中,赫然便有洪山! “远观即可,万万不得靠近,更不得非议!” 有长老现身维持秩序。 的确如此,能惹得两位太上长老迎接,无论如何他们都得罪不起! 叶木还礼道:“冒昧来访,还请两位道友见谅!” 两人中那位高个老者笑道:“无妨,来者是客,道友能来我神刀门,也是让我神刀门上下蓬荜生辉啊!” 叶木眯眼一笑:“朱长老客气了!” 笑得两位太上长老心里都是一突。 另一位矮老者硬着头皮笑道:“不知道友来我神刀门有何要事?” 叶木负手而立,歉然一笑:“我来贵宗,是来了结一段因果!” 两位长老心中一沉,不过那位矮长老还是笑问:“竟有此事?还不知我神刀门哪位弟子竟有如此福源?” 叶木似笑非笑,心中却感叹于对方的脸皮之厚!城府之深! 他先是堂而皇之的堵门打脸,二人都没有因此翻脸,如今他更是仅差一步便彻底撕开了脸皮,这二人却还能顾左右而言他! 不过想来也是,活了万年的人精,哪会这么容易就上头?否则也活不到现在! 叶木索性不再兜圈子。 “两位道友可还记得,三十一年前的张四一事?” 两位长老相视一眼,心中顿时有了一种不妙的猜测。 还是那位矮长老,开口问道:“张四一事当时闹得整个原阳城都几乎乱成一团,我神刀门更是因此遭受内城的诸多刁难,时至今日也未能恢复元气,我等怎会不知?但不知道友与此事有何因果?” 果然是老狐狸! 叶木心中冷笑,他还没有开口,这位阜长老就已经把黑锅甩给了内城的工部尚书! 叶木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倒是我唐突了!险些错怪了神刀门!既然如此,两位长老将非珏洪山二人交给我即可!如此我便不再为难神刀门!” 朱长老和阜长老猝不及防,没想到对方就这么撕破了脸皮,朱长老脸色一青,浑身气息猛然一涨,不过随即就收敛入体。 阜长老倒是还好,甚至还能分心提醒朱长老。 阜长老已久满脸笑意:“道友说笑了!那张四正是非珏和洪山二人拼死击杀的!道友此举,难道是想为张四报仇?道友可知,内城六部一向同气连枝!工部尚书嫡孙被杀,就等于挑衅整个六部!张四虽然已经俯首,但若是六部之人知晓道友的身份,即便以道友之能,怕是也不好揭过呀!” 阜长老很是诚恳的看着叶木,一番话似乎都是在为叶木考虑。 叶木淡然一笑:“六部?待杀了非珏和洪山,我自会到六部之中的工部一行!但有一点你们猜错了!我并非为了什么张四!而是为我自身!” 阜长老这次是真真切切的疑惑了。 叶木继续道:“非珏和洪山二人,追杀张四两千多万里,最终于西山镇北矮山经历生死一战将其格杀!端的是威风无比!而且又能领到工部的一亿紫金悬赏!更是风头一时无两,成为神刀门中万人羡艳的弟子!” 叶木盯着两位长老身后的宗门大阵,大阵内诸多弟子严阵以待,像是随时准备列阵杀敌! 叶木看到了处于众多弟子前排的洪山,一身华贵的紫衣,手持一柄上好的重器,刚毅的脸庞上一副毅然决然随时准备赴死的模样!他身边则是数位容貌出众的女弟子,如同众星拱月般将他围在其中。 叶木的声音很是平静,可落在两位长老耳中,却是刺骨的森寒! “我家住在北矮山下,事发之时我外出历练,我妻女尽皆死在乱石之下!” 叶木看着脸色难看的两位长老,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你说,我是不是该杀了他们?” 第65章 命数 “今天注定是难以善了!” 阜长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两柄天刀浮现在两位长老身后,怪异无比。 之所以说怪异,是因为你不注意看它们,他们就只有寻常大小,可一旦你的目光落在它们身上,便会感觉到刀身越来越大!最后整个视线似乎全部被它们占据,甚至比神刀门所在的刀山还要高! 就在阜长老叹气时,交锋便开始了。 三人的身影消失了。 他们依然还留在原地,只是战斗发生在虚空中。 朱长老和阜长老立身于虚空中,他们脚下是一片海,纯粹的刀光组成的海!海中甚至有刀光化成的生灵海兽! “区区一个刚入虚空境的散修,也敢挑衅我神刀门!不过是破了六御封天阵,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朱长老神色冰冷,叶木如此打脸他们神刀门,他可是忍了很久了。 另一边的朱长老依然笑眯眯的,道:“我师弟就是这么个性子!还请道友见谅!不过若是道友能破了我这两仪化生阵,我等定会将洪山和非珏二人亲手奉上!” 叶木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脚下的刀光之海,片刻之间就察觉到了不同寻常之处。 这阵法有灵! 那些海中刀光组成的生物并非是虚幻的! “这便是入道之后阵法的变化吗?” 可惜叶木入道的时间确实太短,从未接触过孕育了灵的阵法,一时半刻之间也确实参悟不出这套阵法的运转。 “叶道友,还请赴死!” 阜长老神色平和,很是认真的说出了这话。 随着阜长老的话,叶木脚下的阵法也开始变化。 海面上伸出无数的锁链,将叶木周围的虚空层层封锁,叶木仔细看去,哪里是什么锁链!就是海底的一株刀光所化的海藻藻叶! 唳! 一声凄厉的鸣叫响起,一头全身焚烧着白色火焰的巨禽向着叶木俯冲而下,刀光所化的双翼划过虚空,虚空都被激起一层层涟漪! 昂! 不远处,一头神龙游曳而来,引动无数雷霆在虚空绽放,神龙动静之间,一道道雷霆劈向叶木! 不仅如此,朱长老和阜长老两人身后的天刀虚影也同时交错着斩向叶木,如同一把巨大无匹的剪刀,所过之处虚空不堪重负,寸寸碎裂,露出更深一层的虚空!他们二人借助阵法合力一击,已然跨过了破虚境界的门槛! 海藻化作的锁链率先出手,数百条海藻藻叶飞舞,一片片藻叶穿透叶木身边的虚空,短暂的进入深层次的虚空,再出现时已经在叶木身边,绚烂的刀光从一片片藻叶上射出,撞在叶木身上叮当作响!海藻藻叶光秃秃的筋则化作一道道软鞭,悄无声息的缠绕了叶木全身! 于此同时,一道道雷霆落在叶木身上,发出震耳的铿锵之声! 轰隆! 火焰巨禽穿过海藻之间的缝隙,猛然撞击在叶木身上! 那条神龙也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杀手锏,朝着叶木吐出一团无色的龙息,龙息所过之处,虚空宛若蜡烛一般被烧融淌落,留下一条漆黑的轨迹! 朱阜两位长老死死地盯住叶木:“我神刀门传承四十多万年的宗门大阵,岂是内城区区六位化神主掌的六御封天阵能比的?不知天高地厚!若非为了震慑内城六部,你又怎配得上出动牵衣和牵丝这两把神刀!” 唳~ 一声哀鸣从阵中传来,朱阜两位长老脸色同时一变! 交战引起的道韵慢慢平静了下来,叶木自然好端端现在原地,别说移动一下,就连衣角都没有一丝褶皱! 叶木脚下身前的海藻疯狂的蠕动,不过却像是在逃跑,但无数藻叶筋缠绕在叶木身上,无论如何也抽离不了,甚至连自断根须都做不到! 而叶木手中正掐着那头火焰巨禽,巨禽不停的挣扎,却怎么都无法逃脱,身形越来越小,鸣叫声也越来越微弱。 那团无色的龙息此刻也已经消失不见,一道金色的雷霆如同狗链一般拉扯这那头神龙不断接近叶木,神龙发疯似的挣扎,虚空被龙爪抓出一道道伤疤似的痕迹,却于事无补,丝毫不能延缓它接近叶木的速度! 朱阜两位长老心中一阵冰凉。 好在此时两柄天刀已经彻底结成刀阵,左右相向而来,两刀交汇处正是叶木眉心紫府! 叶木此刻左手握着那只只剩下半丈大小的巨禽,右手拉着一条金色的雷霆,身上还缠着数百条疯狂挣扎的藻叶,一时间竟然有些捉襟见肘! “啧啧!大意了!” 叶木向前吹出了一口气,这口气化作一只手,轻轻捏在两刀交汇之处,两柄天刀居然就这么被卡住动弹不得! “散!” 叶木向前踏出一步,他身前的那只手也向前推出一步的距离,两柄天刀也被推出一步的距离。 噗嗤! 阵法硬生生被推的倒转,元气逆流,身为主阵之人,朱长老和阜长老首当其冲,被这股力量击了碎心脉! 嗡嗡! 神刀门的诸位弟子突然感觉似乎是地震了? 咔咔! 神刀门的主峰从半山腰裂开一条缝隙,无数碎石落下,主峰开始渐渐倾斜! “快!主峰要倒了,托住它!” 神刀门的现任门主凄厉的声音响起,诸位弟子这才反应过来! 然而说来简单,做起来谈何容易? 这座主峰四十多万年前被神刀门门主选中作为山门,四十万年来被神刀门诸多门人日夜以刀意磨砺,再辅以神刀门镇宗大阵两仪化生阵镇压,已然近乎通灵!其重量而言,与普通山脉不可同日而语! 若是普通山脉,随便一位结丹后期修士都能拦住它,化神强者更是将其当做玩具! 可是而今,面对自家主峰,神刀门诸多弟子却面露绝望之色:他们…挡不住! 数百位弟子力竭而亡,其余诸多门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主峰倒下,如同半截刀身插入地上,将神刀门自上而下毁的干干净净! 叶木和两位长老重新出现在山门前,不过叶木只是向前踏出了一步,两位长老却是跪在他面前,朱长老脸色颓废,心存死志,阜长老却是脸色苍白,心情复杂。 叶木从两人身旁走过,边走边说道:“我真的很好奇!因为无论如何你们都不该这样选择的!但你们偏偏还就这样选择了!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你们觉得自己很强!甚至应该比镇守府还要强!因为你们的宗门大阵已经完全等同破虚境界修士!这让你们觉得所谓的六御封天阵也不过如此?” 阜长老声音沙哑,很是不解的问道:“六御封天阵到底有多强?” 叶木停顿了一下,似乎在仔细思量这个问题。 “大概如同洪山和你的区别?破虚境界,相差一个小境界就是天差地别,不可同日而语!六御封天阵的威力,差不多比你们的两仪生化阵,威力高出一个大境界!” 叶木一步踏出,来到已经一片狼藉的山上,伸手抓住了正在安慰诸多女弟子的洪山。 “非珏不在?” 没了护山大阵的阻挡,叶木的神念轻易搜遍整个神刀山,并没有发现非珏的身影。 阜长老木然道:“非珏追随李千雪去了元屠秘境!” 叶木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就这么错过了。 “把非珏的灵魂玉珏给我!” 朱长老像是忽然回了魂,看向叶木:“你不杀我们?” 叶木的身影出现在二人身边,如同拎着一只死狗一样拎着洪山,诧异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你们?若非你们阻挡我抓洪山,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只是来抓他们二人的?” 朱阜两位长老俱是一脸冷笑,仿佛在说你骗鬼呢?谁会信? 阜长老冷冷道:“道友一上来就堵了我们山门,言语之中更是暗藏杀机!如今又说这样的话,真当我们是傻子不成?士可杀不可辱!道友胜了便是胜了,神刀门上下任由道友处置!道友如此做就不怕满城修士耻笑?” 叶木好像忽然明白了。 神刀门输的太惨,他们这副模样,就算叶木肯放过他们,他们昔日的仇家对手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与其日后受尽仇家的折磨羞辱而死,还不如死在叶木手中! 叶木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还请两位道友赴死!” 蓬!蓬! 两声轻响,朱阜两位长老眉心处传来紫府空间碎裂的声音,紫府空间内存放的诸多物品,被叶木的青色元气包裹着收入自己的空间戒指内,至于紫府空间内的生灵,则是随同紫府空间一同碎裂。 朱阜两位长老怒目圆睁,怨毒的盯着叶木。 我们就是说说罢了,不过是为了能有一丝讨价还价的余地罢了!可是叶木的思维却如此跳脱,竟然真的杀了他们! 叶木嘴角挑起一抹笑:“不知道去了阴曹地府,你们会不会想着和阎王爷讨价还价?” 叶木感应着空间戒指里的两把神刀和堆成山的紫金。 “啧啧,小小的一个神刀门,居然有这么好的重器!刚好无恙和爹的刀都不是很顺手,这下好了!再也不必发愁喽!” “还有这四千多亿两紫金!咦,这是什么?” 叶木倒吸了一口冷气:五千万两龙金!这可是五万亿紫金! “不愧是传承了四十万年的宗门,这等富饶程度,我这等散修着实不敢想象!” 除此以外,还有诸多名贵的药材矿石,丹药符箓,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零碎之物。 叶木甚至觉得这两人是不是把宗门内库搬空了? 四周诸多神刀门弟子溜的溜逃的逃! 叶木举目望去,整个神刀门满目疮痍,仅有数位长老拥立着门主站立在废墟上。 眼见叶木看向自己,神刀门门主阜向阳心头一颤,咬牙问道:“前辈已经抓了洪山,为何还要逗留在神刀门?” 叶木不由得多看了阜向阳一眼,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阜向阳身后的虚空中出现一道刀光,将他的头颅砍下,依然怒目圆睁的阜向阳,头颅如同一个球一样一路滚下废墟。 至于其他人,一个个尽皆发出惨叫,身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躯神魂寸寸腐烂! 叶木有些欣赏阜向阳,所以阜向阳死在了他刀下,至于其他人——他们连死在叶木刀下的资格都没有! 叶木的身形消失,出现在了神刀门山腹内的一处结界内,不由得被晃了眼睛。 一处处强大的禁制封印着一间又一间密室,每间密室分门别类的标记了存储的宝物类型。 不同类型的矿石按照属性储存,各类有毒无毒分药草也分别以玉盒存储,以及各种丹药标记好药性,从普通丹药到各种稀有丹药依次排列。这仓库中最多的便是法器,灵器,占据了仓库的七成空间,一眼望去满眼尽皆是整齐的兵器铠甲!不过大都是制式兵器,一些常用类型的刀枪剑戟,重器也有,但仅有二十多件,还都是中低阶重器,全部加起来都抵不过叶木缴获的那两柄天刀之一。 即便如此,叶木也已经很满足了,他现在最短缺的,就是这些身外之物。 “怪不得修士都喜欢打劫!随意打劫一个宗门,便有如此大的收获!” 叶木感叹不已! 不过来财虽快,因果来的也快。而且很容易让人在不知不觉间迷失其中,慢慢的改变一个人的初心,最终将一个人侵蚀成另一副与最初不同的模样! …… 远在千万里之外,善水宗天擎峰顶。 一间有些粗犷的石屋内,十二个人围着一张石桌静坐。 当中一人沉声开口道:“适才原阳城传来消息,六御封天阵被破,神刀门被灭,朱志民和阜宁身死!” 他身边之人皱眉问道:“水师兄,可是原阳宗知晓我们的计划了?” 那位水师兄愁眉不展,道:“根据暗线传来的消息,实情涉及到三十一年前张四一事。张四被击杀于原阳领边界西山镇,但是那一战中,一位神秘高手的妻女死于交战的余波中,他此行前来只为复仇!但如今他已经抓了洪山,或许若是他强行对洪山搜魂的话,可能会泄露一些消息!” 他旁边那人问道:“所以水师兄的意思是?” 水师兄眼中露出杀意:“若是被原阳宗察觉,万年谋划便是一场空!如今天赐良机,六御封天阵被破,我想,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其余十一人都是心中一震。 其中一人忧心忡忡道:“水师兄,战事一起,原阳领内只怕又要生灵涂炭啊!这般因果之下,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不等那位水师兄开口,就有人反驳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生灵涂炭的永远只有弱者!而强者,就是谱写弱者命数之人!” 第66章 无常 原阳城内。 六位将军在阵破的一瞬间同时吐出一口血,但是阵法被破的反噬还没有结束。 六人的眉目间迅速升起一片寒霜,他们所在的地方温度也迅速下降,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两位将军所在的角楼就被冻成了一座冰楼! 还有黑衣人所在的静室,两位下棋人所在的小院,也都被反噬的寒意冻成了两块极地。 唯有那名书生,在阵法反噬的一瞬间,不顾自己的伤,一闪身来到了离草庐不远的一个小湖泊上,再次吐出一口血,还没落入水中就成了冰渣。 感应到草庐里正抱着肩膀发抖的学生,书生勉强一笑,彻底的昏了过去,他身上透出的寒意让整个湖泊都冻结成冰。 片刻之后,六位将军被分别出现的六道身影解封救出,带着他们消失在原地。 李明仔细感应着城门角楼内瑟瑟发抖的众多婢女,又看了一眼半个身子陷入冰面的书生,感叹书生多此一举,却也不得不惊叹叶木对于战斗的把控居然如此精细! 除了六位将军外,他们身旁的生灵没有一人被误伤!这等情况下叶木仍有余力做到这一点,说明这场战斗一直都未曾脱离叶木的掌控! 六御封天阵是何等恐怖,李明作为原阳城城主,整个原阳领没人比他更清楚,即便是他自己进入阵法内,以他入虚圆满的修为,最多也就能够自保。 六御封天阵毕竟是以镇封镇压为主,攻击方面弱了一筹。 可这改良版的六御封天阵,被加入了云柔的幻术,又增添了阴阳三元阵这等攻伐无双的凶阵,此阵一出,莫说是他,就算真正的破虚五层以下的修士入阵,大意之下也有可能陨落其中! “这个叶木,到底是哪里跑出来的怪物?刚入道就能破得这六御封天阵?还称战云为先生,难道是战云暗中培养出的弟子?可是看着情形也不像啊!” 李明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先带书生回内城。 内城中,六位将军被安置在凉亭北的一座偏殿中疗伤,另外五位将他们救出的人影有四位已经离去,只剩下云柔一人为他们六人疗伤。 凉亭中,一个身着红袍的的身影跪在地上,尽管已经是化神大修士,可此人还是一脸冷汗,满脸希翼的看着正与其他四人共饮的李明。 此人正是工部尚书辛泰宁。 此时神刀门已灭,叶木不知所踪,他从神刀门中幸存的辛家之人中探听到缘由,这才急匆匆前来寻找李明,希望李明能保住他的命。 然而已经近六个时辰了,夕阳已近,李明五人却依然在隔音结界内饮茶闲聊。 “叶木是你的弟子?你如何会不知他所修行之道?” 李明望向战云。 战云摇头苦笑:“他哪里是我弟子?当年我被流放至此,愤懑无比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静心修行,直到一千年前进无可进,便开始读书消磨时光。后来机缘巧合下,略有感悟,便开了一间书院,招了着学生,不分贵贱。叶木便是其中之一,他称我先生,便是这般来由。不过我迫于誓言,从未教过他修行之道,只是教他读书识字,修心养性罢了!” 李明几人惊讶不已,那位少年好奇道:“难不成他能修行至今,全是自我摸索不成?” 战云感叹道:“这一点我便不清楚了!不过有一点,估计说了你们也不会信:叶木修行至今,不过也才四十多年而已!” “什么!” 李明和少年,还有少年身后那位一直如山岳般巍然不动的身影都面露惊骇之色,唯有那位上首的青衣青年面色依旧。 李明骇然道:“这怎么可能!四十余年便已经入虚,翻遍史册也找不出这样的人吧?” 也不怪他们如此,即便是如他们这般的古老世家,一出世便有各种天材地宝辅助,甚至以比秘境本源原液更加珍贵万分的混沌原液洗礼肉身神魂,更是有惊世国器帝器傍身滋养自身灵性,也只是化神之前如履平地,待到化神以后,同样需要按部就班的积累底蕴!欲要入道,更是底蕴机缘缺一不可! 他们原本以为叶木或许是战云数百年前收取的弟子,几百年的时间入虚,能称的上绝世天才,却也在众人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历史上有记载的记录,是一位叫做洛凡的修士,三百四十一年入道,千年破虚,万年渡劫,可惜最终死于天劫之下! 战云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才劝你们不要动手!可惜你们不听!现在好了,除了大哥和六弟能全身而退,其余之人,就算是廖全兄怕也难挡住他!” 少年身后的廖全嗡声开口道:“我的确不如他,若是我,这六御封天阵虽然杀不了我,我也难以如此轻松的破阵,最多能做到自保,还是基于我对六御封天和大三元阵法比较熟悉的缘故!” 这时,上首的那位青衣青年开口了:“你邀他中州皇城一行,他可应下了?” 战云道:“他答应了!” 青衣青年一笑:“这般,便不是已经有了回旋的余地了?” …… 叶木此时正在一家客栈中。 那位少女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此前叶木也只是对她做了一些简单的治疗,少女的身体于他而言实在是太弱了,他还从来没有为凡人疗伤的经验,只能暂时稳住她的身体上比较重的断腿和外部的皮肉伤,一来疗伤需要对自身元气极为精细的操控,二来需要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安静平和的空间,如此才能不被打扰,第三则是要自身元气的属性不被排斥,若是一位修行火之道的修士妄图为一位修行木之道的修士渡元气,更容易让伤者伤上加伤! 那种情形之下,叶木只能将少女放入自己的眉心紫府空间。 修士一旦进阶入虚,眉心紫府空间便由虚化实,其中自成天地,以自身神魂为此方天地的意志,修士的神魂,也就是从这一境界开始凝聚成为有型之体,由紫府内的天地之意磨砺神魂,神魂愈加强大,修为也就愈强,紫府天地也会更为广阔,天地之力更为壮阔! 这三者相辅相成,时时刻刻提升着修士的修为! 而且紫府空间不再如空间戒指一般局限于死物,生灵活物一样能被收入其中! 只是也不可操之过急,倘若急功近利,紫府空间拓展的太过剧烈,极容易造成修士神魂受损,修为停滞不前,甚至于紫府破裂,跌落道境! 不过叶木的修行方式与普通修士不同。 普通修士,就算是如魏红这般的天才,或许化神之前可以做到一心二用,练气炼体双修,可一旦化神,就必须二选其一。 原因无他,若是双道同修,所耗费的精力财力将难以想象!只有极少数凤毛麟角般的人物能在大限来临前突破! 而叶木和魏良和那些人相比,就像是开了挂一样! 到现在他们都不清楚自己手中的武器到底是何来历和品阶,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使用武器勾连天地灵气,也不影响他们借助武器的伟力滋润肉身。 再加上叶木参悟出的另类魔道功法,相当于是炼体练气双修。 即便是叶木,也不得不赞叹歌希桐创出的魔道功法,通过改变自身身体内部的细微结构而改变身体的整体构造,聚时为人,散时为云,唯一的缺点应该就是修行缓慢。 不过歌希桐也找到了方法,那就是以吞噬炼化修行,能极快的增加修为,只是可能会留下隐患。 好在叶木也不需要如此。 不过偶尔炼化一些阵灵器灵,倒也无伤大雅。 此时叶木正在炼化得自神刀门大阵的三个阵灵,精纯的灵气被提炼而出,转化为叶木自身所属的青气,他刚刚进阶,正需要大量灵气巩固境界。 少女刚刚洗了一个澡,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服,依然有些怯懦,小心的看着窗边叶木的背影。 “伤都好了吧?” 叶木忽然转身,吓了少女一跳。 “已经…好了。” 少女紧张无比。 “既然如此,你便离去吧!桌上有百两紫金,一并取走,足够你后半生衣食无忧了!” 少女茫然无措,一双手不知道该放在何处,呆呆的站立在原地,张嘴欲语,却不敢开口。 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如今的我,又能够去哪里呢? “为何不走?” 叶木轻轻皱眉。 少女回过了神。 “我不知道该去哪。” 少女泫然欲泣。 叶木轻叹了一口气。 因果如线,剪不断理还乱。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赶忙道:“我叫水秀,河水的水,秀丽的秀。” 叶木问道:“你想跟着我?” 水秀低下了头轻轻嗯了一声,随后鼓起勇气道:“我想修行,你能教我吗?” 叶木诧异的看着水秀,看的水秀一阵紧张。 “为什么想修行?” 水秀黯然道:“我要去救我娘,我还要去杀了我爹!” 水秀的父亲是个赌鬼,嗜赌如命,整天不务正业,厮混在赌坊。虽说水秀的爷爷留给她爹不少家底,可也经不住她爹这么挥霍。 没几年家里的钱就用完了,她爹开始变卖家产,又度过了几年,家里能卖的东西被她爹卖的一干二净。 这时赌坊的人来要债,她爹竟然把她娘卖到了妓院! 她娘被卖后,她爹的运道似乎好了些,赢了一大笔钱,少女的生活这才稍微好一些,可是也只维持了两年多,她爹就再次输的精光。 她爹原本准备把她也卖到妓院的,可半路上听到几十里外的通家要买丫鬟,而且价钱比卖到妓院要高出太多,只是要求有点高。 她爹拉着她走了几十里路,想着去试一下,没想到还真的成了,她爹拿着钱兴奋的走了,她也就成为了通家的丫鬟。 通家的老祖通任,是六部中刑部蔡家的部下,在刑部部中担任刑部侍郎。 不过这通任修行的功法,是一种脱胎于魔道的功法,通过炼化吸取他人的神魂来壮大自身。 事实上内城也不会管你修的是魔还是正,而且猎魔院也不会过问原阳城内的魔道修士。 只要能杀敌,对内城来说就是有用的手段。况且战场上这种功法的修行者,活命能力比正常的修士要大的多! 而且只要平常时候不大肆杀戮沾染因果,只是偶尔杀死个几十上百人,内城都不会管的。 不过此前的通任已经进阶化神,炼化普通人的神魂对他如今的修行已经没有任何好处了,除非是凝神或者结丹强者的神魂才会有用,否则也只是能解解馋而已。 如今原阳领已经一百多年没有过战争了,通任的后人都没有人再选择这门功法,而是改修了其他的普通功法,可惜天赋不行,到如今连一个结丹境的都没有。 直到十五年前有一位叫通正的少年出生,也就是先前第一个死在叶木手中的通家子弟。 通正过人的天赋引起了通任的注意,亲自教导通正。而通正也没辜负通任的教导,如今的年仅七十五岁的通正,就已经是凝神圆满的高手了! 到凝神后的通正,同样的,再炼化普通人的神魂已经没什么用了,但通正还是时不时的会吃掉一两个普通人的神魂,毕竟修行时日尚短,心性不够成熟稳重,时常会经受不了心中魔念的影响。 因此通正购买了许多奴隶,以备不时之需。 而且像水秀这样的婢女,结果要比普通人惨的多。 为了完全激发奴隶的神魂,通家会传授给奴隶基本的修行功法,奴隶们最差也要是先天修为,不然根本扛不住刑罚。 通正会用残酷的刑罚逼迫奴隶运行真气抵抗,而且会给奴隶一线生机,用以全力激发奴隶的神魂,按照通正的说法,那样的神魂最有味道! 水秀就是拼尽全力才从通家留下的那一丝漏洞中逃脱的,可惜通正食言了,如此美味的食物,怎么能放弃呢? 所以他遇到了叶木。 当通正看着叶木将水秀收起,心中就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以他的见识,自然明白能将生灵收起的修士,只能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境界,入虚。 然后他死了。 还连累了通家。 叶木在瞬息之间就在水秀脑中明白了前因后果,不由得感叹一声。 他想起了一个人。 很久很久以前,他还是个捕快,第一次跟着方小贺出任务,遇到的那个人。 那人叫张厚,混名张老三,也是因为好赌家破人亡。 “走吧!” 叶木起身下楼。 水秀急忙跟上:“我们要去哪里?” 叶木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杀你爹,救你娘!” 第67章 莫道寻常 原阳城。 城南坊市内包罗万象,三教九流扎根于其中。 靠近南城墙的一片街区,由于常年不见阳光,整个街区显得有些阴暗,空气中也充斥着一股呛人的潮气,似乎是混合了许多种怪异味道的组合体:屎尿味,血腥味,尸臭味,经久不散。 久而久之,这片街区就成为了整个坊市内最为混乱黑暗的地方,许多黑市交易都是在这里进行。 比如一些人口买卖,一些见不得光的冥器交易,还有禁药九曲散的买卖散货,以及最受欢迎的诸多妓院,人数最多的赌徒最喜欢的赌场。 一个满是泥泞的小胡同内,浓重的屎尿味扑面而来,让人作呕。不过生活在这里的人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 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汉子,正深一脚浅一脚的向胡同尽头走去,腿上身上沾满了灰黑色的污泥,中年汉子浑不在意,径直走到胡同尽头,来到了胡同尽头拐角的那扇门前。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让中年汉子微微吃了一惊。 两个壮汉拖着一个满身鲜血的身躯从门里出来,重重的用力一扔,那道身躯被扔到胡同拐角的另一侧,倒在一滩烂泥内,身体微微抽搐。 他旁边,有三个和他一样的人,不过都已经死了,和他一样,被砍掉双臂。 中年汉子吃惊的朝着那两位壮汉问道:“今天这么多出千的?” 一个壮汉有些无奈的回答道:“总有不怕死的愣头青,觉得自己的手法隐蔽至极,不会被发现!” 中年汉子啧啧感叹。 “进来吧!外面这臭味,我是一刻也不想闻到了!” 中年汉子随着那两位壮汉进入了那扇门。 一进入那扇门,场景顿时一转。 一个足足有一里长宽的大厅出现在眼前,一阵阵喧闹的叫喊声传来,伴随着一声声兴高采烈的欢呼,还有一阵阵咒骂之声。 中年汉子身上的污泥在他进入那扇门时就不知不觉消失不见,身上那股萦绕已久的臭味也彻底消失。 中年汉子重重吸了一口空气,抬头看向大厅上方的一层层阁楼,上面一个个莺莺燕燕的身影来回穿梭,个个都是姿色出众。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到楼上去一趟!” “你?”一个壮汉噗嗤一笑:“你来了这么多趟,连二层都没能上去过,还想去六层上?” 中年汉子嘿嘿一笑:“我也就是想想!” 那壮汉哈哈一笑道:“我当然知道你脑子里想的啥!不过我劝你还是好好琢磨下怎么赢吧!别再像上次一样输的精光!” 中年汉子一瞪眼:“呸呸呸!说的啥话?” 壮汉呵呵一笑,都是熟人,开些玩笑也无伤大雅。 这时另一个壮汉开口道:“你还别说,这次还真说不准!今天这水衣源运气实在是好,已经赢了几十万两了!好家伙,你没看一圈人眼红的,一个个跟兔子一样!袁台,我建议你今天换一桌,要不然真说不准!” 中年汉子袁台一瞪眼:“几十万两!就是他爹当年给他留下的家底也没这么多吧?” 壮汉道:“谁说不是呢?可人家运气好,咱们羡慕不来!”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男子,满脸得意环视四周一笑,干瘪的脸皮满是褶皱。 水衣源从未像今日这般满足过,这些年来他变卖家产,卖掉妻子,卖掉女儿,依旧有数十次被人追债追的走投无路。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每次虽说都险象环生,却都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如今好了,否极泰来。 六十七万多两白银,抵得上他爹给他留下家底的两倍! 从今以后,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再也不必去那些低等妓院忍受那些胭脂俗粉,再也不会有人敢鄙夷自己! “兄台运气真是不错!” 不知何时,一个身着淡青色长衫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水衣源面前,水衣源有些疑惑的看着那人,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人。 而且看这人的衣着谈吐,都不像是厮混在他们这些土鳖泥鳅中的人。 “你是…” 叶木轻轻一笑:“在下叶木!” 水衣源看着叶木,疑惑道:“叶兄弟认识我?为何我却从没见过叶兄弟?” 不知为何,水衣源心底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叶木点头道:“是没见过,我来此见你,也是受人之托。” 水衣源额头冒出冷汗,他终于明白自己的不安来自何处了。 “你说这水衣源这老小子怎么就走了?老子还要回本呢!” 水衣源不远处的一个赌徒骂骂咧咧,显然对赢钱就走的水衣源很是看不惯,其余众人也都义愤填膺。 “好了!” 一人开口压下了众人的声音:“水衣源那可是老赌鬼,诸位还怕他不会回来?” 众人这才醒悟。 不止水衣源,他们在场的,哪一个不是老赌鬼? 水衣源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满怀的银票散落一地,却无人能够看见。 他们也看不到自己。 水衣源不傻,明白自己遇见了高人。 “前辈,是我不懂规矩了,这银子我还给您!求您饶我一命,我真没有出千啊!” 叶木淡然一笑道:“我自然知道你没有出千,是我助你赢下这么多银子的。” 水衣源懵了:“是…前辈助我赢的?” 叶木道:“六十七万两银子,刚好是你爹留给你全部家底的两倍,我说的可对?” 水衣源猛然一惊,磕磕巴巴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叶木郑重道:“我受人之托,前来杀你,而且必须要让你痛苦的死去!我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水衣源心中冰凉。 “咦?” 刚刚过来的袁台无意间一个低头,看到自己脚边有一张纸,待他看仔细了,发现居然是一张银票,上面的面值居然写着一千两! 袁台急忙俯身捡起了银票。 “是真的!” 袁台又惊又喜。 “还有!” 袁台看着众人脚边那一张张散落的白纸,心中顿时觉得不可思议:“不会都是银票吧!” 不过这时,同样有人注意到了脚下的银票。 “银票!” 一番激烈的疯抢,以至于引来了赌坊的管事。 “怎么回事?” 管事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一身黑色华服,面相消瘦,眉目阴郁,脸色难看的看着满地狼藉和受伤的诸多赌客。 一位赌坊的看场壮汉上前小心回答道:“地上无缘无故出现了许多银票银子,他们这才疯抢!” “无缘无故出现了许多银票?”管事皱眉不解。 壮汉回答道:“不过他们几个说,这倒像是刚刚赢了六十多万两的那人的银票,不过那人刚刚明明已经走了,不知为何银子却落下了!” 水衣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刚刚赢来的六十七万两银子被人争抢的干干净净,甚至连他身上不多的碎银也被搜刮一空,他拼了命的阻止,却无论如何都触摸不到那些银票和银子。 叶木摇摇头,着实不明白人为何会这样。 “她走了,你可以死了!” 水衣源正痛苦于银票的得而复失,冷不丁就听到了叶木的这句话,还没来的及反应,只感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赌坊管事寒着一张脸,冷声道:“不管是谁!敢在荷叶坊行窃,只有死路一条!现在自己站出来,我能做主给你个痛快!不然等会胡先生到了,再说什么都晚了!” 他身旁,那些壮汉小心翼翼的将一叠银票和一把碎银子递给那位管事:“梁管事,钱都在这里,六十七万一千两百三十二两七钱!” 梁管事点点头,道:“存到柜台那!等水衣源下次来时还给他!诸位,我荷叶坊不会贪墨任何一人的银子,大家尽可以放心花销!而且若是有谁在我荷叶坊丢了东西,也都可以上报荷叶坊!我荷叶坊定会给诸位一个说法!” 然而那位梁管事的话音刚落,半空中突兀出现一道身影,扑通一声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一个声音传来:“荷叶坊,不错的名字!” 呼~ 一个身影突兀的出现在梁管事身前,一拳击向水衣源尸体出现的方位! “噗!”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道突然出现的身影就以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去,一路撞断了数十根柱子,直到最后撞在整个赌坊的阵法结界上才堪堪停住! 不过这股力量却让整个结界都开始晃动起来,一时间整个结界内的人都感觉如同地牛翻身一般,站立不稳。 直到另外三道人影出现,那三人祭出结界阵符拼命催动元气,这才堪堪稳住结界。 “到底是我坏了规矩,也罢,饶你们不死!” 这道声音过后,便再无动静。 赌坊内的人这才敢大口喘息。 …… 叶木低头看着身边的水秀,轻声问道:“满意吗?” 水秀咬着嘴唇点点头。 叶木笑道:“走吧,去接你娘!” …… 无论何地,都不会缺少妓院这种地方。 距离赌坊大约三十多里的一处阴影区,同样是一间看似破落的房间,其内却别有洞天。 进入其中,数十间房屋错落有致,众多小厮端着饭菜忙碌穿行,大厅内走廊边三三两两聚集着楼内的姑娘,或是向着大厅内的客人抛媚眼,或是调戏来往的小厮。 再往里去,就是这座风月楼的厨房,数位厨师忙的热火朝天,切菜配菜炒菜有条不紊,一盘又一盘美味佳肴接连被做出,立即被等待多时的小厮取走。 再往里,是一个小院,院里有一口井,正有一位中年妇女费力的转动井上的轱辘打水,她身旁还有数十位与她相仿的中年妇女,或是在清洗碗筷盘子,或是在整理食材,或是在淘米择菜,或是在杀鸡宰猪。 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此刻正在杀鸡。 只见她熟练的抓住鸡腿绑好,反手抓住鸡翅膀,顺带按住鸡头,另一只手拿起刀对准鸡喉咙嗤啦一刀,一股鸡血涌出,中年妇人将这只鸡放入一个倒立的锥形圆筒内,鸡血顺着锥形圆筒底部的缺口流出,这只鸡渐渐不再抽搐。 中年妇女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下一只鸡了,她身边数个锥形圆筒内已经快要放满了,不过一旁的水壶还未烧开。 待这中年妇女处理好最后一只鸡,她身旁的水壶也烧开了,中年妇女将一只只鸡取出,放入身边一个石槽内,提起水壶浇下开水。 随后中年妇女开始熟练的清理鸡毛,剖开鸡肚,将一众内脏清洗干净,分门别类的摆放整齐。 中年妇女的手被烫的通红,不过中年妇女早已经习惯了,也并未觉得有多难以忍受。 这时,一个小厮笑嘻嘻的走来,端起一筐鸡肠,临走时还不忘在中年妇女身上摸了两把,中年妇女没好气的啐了小厮一口,小厮不以为意,心满意足的离去。 这便是她们的生活。 她们这些人不同于楼内那些签了短契的女子,她们都是各种原因下被卖到楼里的,年轻时还好,还能靠着姿色挣几分钱,可如今年老色衰,又不像那些短契少女,契约到期自可离去。 她们这些人的命,都握在楼主手中。 不过这个风月楼的楼主还算厚道,没有直接处决她们,还给了她们一丝活命的希望,让这些妇人在后厨做些杂活,好歹能解决温饱。 那位中年妇女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低头仔细一看,自己手中的鸡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不止如此,就连她身边的石槽也消失不见了,等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甚至已经不在风月楼后院了。 “娘!” 一个带着颤抖的声音响起,中年妇女有些不敢相信的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水秀眼眶中满含泪水,也正在看着她。 风月楼内一间密室内,一个佝偻的身影端坐于蒲团之上入定,叶木的身影突兀出现在那人面前。 “风月楼主?” 伛偻的风月楼主猛然一惊,自入定中醒来,惊骇的看着叶木。 能无声无息的突破自己的结界和诸多警示手段来到自己面前,无论是谁,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晚辈便是风月楼主,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风月楼主当即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转瞬之间心中闪过几十种预处理方法。 叶木也没有废话,单刀直入道:“我欲为一人赎身,不知价格是多少?” 风月楼主恭敬问道:“不知前辈要为谁赎身?” 叶木心中满意风月楼主的反应,并没有说什么直接送的话,再加上风月楼内的契约规定,以及网开一面的收留人老珠黄的姑娘,都深得叶木心意。 “此人名为杜月桂。” 风月楼主脑中急转,总算是想到的杜月桂是什么人。 “前辈明鉴,后厨那些妇人的赎金一律都是十万两白银!” 叶木伸手取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紫金:“这是百两紫金!” 风月楼主恭敬接过,反手取出一张卖身契和一小块石头:“这是杜月桂的卖身契和命石,请前辈收好!” 叶木接过那两样东西,对风月楼主一笑,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风月楼主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整个身体顿时汗如雨下,虚脱的坐在了地上。 “还好,昔日的决定还是有用的!” 他并非那种穷凶极恶的修士,为了钱财不择手段,君子求败,取之有道。 南城阴影区虽是整个原阳城内最黑暗的地方,却也是最繁华的地方,妓院赌场多如牛毛,就算他不做,也会有别人做,而且别人麾下的姑娘和手下,不一定有他这里这般待遇。 第68章 君子之交 原阳城内城凉亭。 旭日东升,照在依旧闲聊的五人身上。 还有依旧跪在凉亭外的工部尚书辛泰宁。 辛泰宁的心情总算是平静了下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来,想来他这条命应该是保住了! 虽说跪了这么久,可他好歹也是化神强者,现如今没了死亡的威胁,心神松懈之下心中不由得还是出现一丝埋怨之意。 不过与之相比,他更好奇能与城主交谈的四人究竟是何人。 凉亭中的五人已经近三千年没有这般相聚了,闲聊了一夜,聊一聊各自的遭遇,从前的报复,儿时的趣事。 战云瞥了一眼凉亭外的工部尚书辛泰宁,对李明道:“到底是心性不足,这才一夜时间,就已经没了敬畏之心!” 李明无奈一笑:“如今又没什么战事,他们这些六部之人也没经历过什么生死历练,能有如此心性已经算是不错了!” 战云感叹道:“也对,左右不过是一些棋子罢了!换了谁估计也都差不多!” 李明苦笑不已,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小云,你对叶木的了解比较多,你说这叶木为何要替那位少女做这么多事?” 战云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明,却也没有揭穿李明,接过话题道:“也没有什么,只是因为这少女长的很像叶木过世的妻子。” “原来如此!” 李明四人恍然。 …… “你要跟着我?” 叶木看着眼前的水秀。 水秀咬咬嘴唇。 “我想修行!你能教我吗?” 叶木看着她的眼:“修行很苦的!” 水秀笑着摇头:“我不怕苦的!” 叶木笑笑。 水秀咬牙不去看身后的母亲,才相聚就要分离,她心中万分不舍。 水秀的母亲站在门口,她身后是一间干净的小院,手中沉甸甸的一袋紫金,足够她后半生衣食无忧。 她也很想水秀留下,可是留下又能怎样?没了这位修士的庇护,以水秀的容貌,能在这原阳城中活过三年吗? 美丽并无过错,但美丽且弱小才是最大的错! 水秀心中也明白,所以她才会想修行。 而且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我想修行,学修行就要跟着你,学不会学不好就能一直跟着你。 如同叶木见到她一样,第一次看到叶木,她就觉得叶木带给她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似曾相识? 或许这就是缘吧? 然而直到很多年以后,水秀才明白叶木说的苦,到底是什么苦。 …… 一缕清风吹过,叶木的身影出现在内城那间凉亭中。 李明起身一笑:“叶兄弟让我们好等啊!” 叶木恍若未闻,对着战云行了一礼:“先生!” 李明尴尬不已,战云面色有些复杂的应了一声:“坐吧!” 叶木并未入座,继续向战云问道:“不知先生唤学生来此有何要事?” 战云苦笑一声道:“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 叶木有些诧异:“先生要带我前往中州皇城?” 战云轻轻摇头道:“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可是如今已经没有必要了!” 叶木环视战云连同他身边的另外四人:“先生觉得你们五人之力能留下我?” 战云一愣,就连李明也忍俊不禁。 李明开口道:“叶兄弟误会了,战云的意思是,如今不必前去中州皇城,便可让你看到真相!” 叶木这才入座。 李明对着叶木遥遥举杯,叶木也举杯回敬。 “叶兄弟,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战云,也就是你先生,乃是三千年前中州皇城五大世家之一的战家的嫡长子!” 叶木有些意外的看向战云,没想到战云居然还有这样的身份? 不过也只是有些意外罢了,而且他心中对于另外几人的身份也隐约有了猜测。 李明指着那位少年身后不远的男子道:“这位是十二生肖中的龙首廖全!” 李明继续观察叶木,发现叶木仅仅对战云的身份有些意外,而对于整个中洲大陆都威名赫赫的十二生肖龙首,居然并没有什么反应? 李明心中不由得有些小小的挫败。 “而这位,便是这北国的皇帝,夜未流!” 叶木依然淡然,甚至还有心情剥开一粒葡萄。 李明和夜未流都有些挫败。 夜未流忍不住道:“你就不能有点其他表情?” 这时,只剩那位还没有被介绍的青年开口笑道:“恐怕李明说出战云的来历时,他心中就已经隐约有了猜测!等李明再说出廖全的身份,你的身份还需要猜吗?说不定他连我是谁都猜到了!” 夜未流和李明都有些不信。 叶木对着那位青年举杯道:“你应该便是三千年前的皇孙嫡子,夜未玄吧?” 夜未玄举杯回敬:“正是在下!” 叶木确实被勾起了好奇之心:“你们都是夜幕中人!” 众人尽皆点头。 叶木这次是真的对夜幕开始感兴趣,也开始重视战云所说的话。 “叶兄弟不是想知道真相吗?我便带叶兄弟去看一看真相!” 夜未玄说完,少年夜未流便祭出一方帝印,浑厚的气息流转不息,即便强如叶木,也感觉到阵阵心悸! 他绝对挡不住这印,即便是他手持那柄来历不明的刀,能否对抗这方帝印也是未知之数! “此乃东皇帝印,这枚帝印内烙印了上个纪元毁灭之时的一幅片段,你以神念接触,便会看到那段历史!” 叶木和夜未玄二人的神念同时探入帝印内,这时,一股霸道无匹的力量从无尽遥远的虚空中降临,让叶木不由自主的开口道:“天道在上!我以生命起誓!绝不泄露此间内容!” 然后叶木就看到了让他此生难忘的一幅场景! 直到很久以后,叶木才回过神,此时他的眼中依然弥漫着无边的血光! 夜未玄感叹道:“任凭文字如何描述,又怎能还原出末世的万中之一?叶木,你可信了?” “我信!” 叶木表情萧瑟,似乎有些畏寒,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让叶木的刀有了一丝反应,不过感应到只是立誓,那把刀这才又沉寂下去。 单单是这股力量,就已经让他信了九成! 至于剩下的一成,是因为夜未流这个中洲北国的皇帝给他的! 身为北国夜氏皇帝,没有任何理由来参与这样一个几乎可以说是毁宗灭族的计划! 夜未玄轻叹一声道:“未来艰险,我是真心想邀请你进入夜幕,像你这样的人,古往今来我们都未曾听说过!若有你相助,我们就多了一丝希望!” 叶木不由得感叹道:“是啊,只是一丝希望罢了!依然近乎为零,说实话我都有些不想反抗了!” 夜未玄一笑,并未开口。 他自然知道以叶木这种人的性格,不会就这么放弃。 叶木摇头道:“抱歉,我无法加入夜幕!” 夜未玄几人这次是真的有些诧异了。 叶木看向战云:“先生可还记得张新?” 战云点头,笑道:“自然记得,你与张新,还有叶坊,你们三人,是我见过天资最好的学生。如今看来,你才是最出色的那个!” 叶木却摇头叹气道:“不知先生何时离开的西山镇?” 战云有些诧异,还是说道:“我当初受困于皇命,无法离开西山镇,若非自保也不得随意出手,直到昨日六弟登基,暗中传来密旨,我这才脱困。” 叶木恍然,原来如此! 怪不得战云不知道他和魏良如今的情形,自从三十一年前北矮山一事过后,他和魏良前往西山镇的次数寥寥无几,而且他们都以为当初的先生已经死在了北矮山一事中。 叶木开口道:“先生可知,张新本名魏良?” 战云摇头。 他在西山镇北矮山被毁后便闭关了,而且就算此前,他也不会一直关注西山镇的事务。 叶木继续道:“魏良乃是西山镇镇守府魏王孙三家之中魏家之人,魏王孙三家族长灵魂根基受损于七杀堂孝素素,从此无望结丹,而且孝素素守在西山镇六百多年,只为杀他们三人报仇!” “后来,魏良和我交代,两百多年前,魏王孙三人承蒙高人指点,得到一种秘法焚心符箓,可以磨砺心性,若是能自主摆脱焚心符箓的影响,不但有望结丹,而且心性也不会如寻常修士一样,摇摆不定。” “于是魏王孙三家每一代都会有一个所谓的纨绔子弟,承载着三人的希望祸害西山镇。” 叶木看着战云。 “张新,也就是魏良,就是三十年前的候选之人。” “魏良作为西山镇三大恶人之一,在焚心符箓的影响下,自然也是无恶不作。” “我妻子被他玷污,还为他生下一子,最后更是死于非命。” 叶木面色平静,盯着战云:“先生以为,我能加入夜幕吗?” 战云张口欲言,却又颓废瘫坐在座位上。 叶木自顾自饮了一杯酒:“况且魏良如今的成就与我不相上下,你们何必舍近求远?魏良本就是夜幕中人,我与他有生死之仇,恕我实在难以与他共存。” 夜未玄轻叹一声:“既然如此,我等也不会强人所难。只是希望将来我等不会是敌人!” 叶木一笑:“殿下错了!” 夜未玄诧异道:“我如何错了?” 叶木感叹道:“当年先生传下焚心符箓时,我与夜幕便是敌人,如今又多了一个理由。” 夜未玄肃然:“愿闻其详!” 叶木正色道:“此前的私仇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若夜幕当真侥幸获胜,谁来清除夜幕这个毒瘤?到时候我必然首当其冲!” 夜未玄眼睛一亮,压下了有些怒气的李明夜未流几人,躬身行礼道:“多谢叶兄弟,愿做夜幕头顶的一把天刀!” 叶木坦然受了这一礼。 “我受了你一礼,便还你一报!” 叶木朝着李明扔出一枚书简,又朝着夜未玄扔出一枚储物戒指。 “这是我从洪山那里得到的消息,李城主早做准备!” 李明半信半疑的看向书简,脸色随即一变。 “好个善水宗!” 李明咬牙切齿道。 “至于这个,或许对你们能有些帮助!” 叶木看向夜未玄,指着那枚储物戒指。 “风信子?”夜未玄皱眉:“还是最低等的风信子?” 叶木摇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风信子!我自元屠城和我弟弟相见后就一直在琢磨此事,风信子为何只能传递如此短的距离?好奇之下便拆开了数十枚不同品阶的风信子研究了一番,这才发觉其中的奥妙!” 夜未玄几人心头一颤,均是不相信的看着叶木:“你是说?” 叶木道:“不错,这些风信子能够无视距离传递消息!” 饶是以在场几人的身份,心中也不由得掀起滔天巨浪! 他们很清楚,这代表了什么! 这天下如此动荡不安,战乱迭起,其根本原因为何? 天下太过广袤! 北国虽然名义上统治着整片神州大地,可真正能够完全做到令行禁止的,也就中州皇城周围的三十余郡城,其他稍微远一些的郡城虽然会敬畏皇族,却也不是有多畏惧! 无他,动辄数亿里的距离,只要不谋反,就算杀了一两个皇子又怎样?难不成皇族还会派遣亿万大军跨越数亿里来出一口气? 最顶级的风信子确实能做到覆盖整个神州,可是其价格足以比拟一个郡城!每一次动用,消耗的资源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若非真正的平反,一般都不会动用这般战略级别的物品。 这也就导致了信息流通不畅,即便有传送大阵也无法完全统御麾下领土。 如此一来,各地的消息若要上传到中州皇城,必须经过一道又一道德短途中转,待到皇城内得到消息再反馈出去,这一来二去间,整个消息网络如果出了一点问题,都会导致信息传递失败! 这是每一任皇朝都要面对的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在远古时代更加令人头疼,直到有一位修士风青霄发明了这风信子,这才略微改变了整个大陆的局面,整个神州也迎来了第一的统一,东皇皇朝的崛起。 后来的数百万年间,不断有修士钻研风信子,终于也制造出了能覆盖整个神州大陆的风信子,可是代价高的让人连一丝想法都没有。 “叶木兄弟,此事可万万开不得玩笑!若真有此物,我等统一大陆的计划要比原计划轻松九成!” 夜未玄五人都是一脸郑重无比的表情,若这是真的,那这将是他们四千多年来计划进行中最重要的一步! 叶木淡然一笑:“我当然不会拿此事来玩笑,自然是真的!” 夜未玄五人紧紧盯着那枚看似普通的储物戒指,如同在看一件绝无仅有的稀世珍宝! “不过,想要用的话,就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叶木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五人头顶,把五人唤回了现实。 第69章 小人善变 风信子的本质为何? 叶木从元屠城出发后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风信子内有一种十分玄奇的微型阵法,精妙无比,不动时阵法如同一幅画,一旦神念传入阵法引起阵法变动,就会让这幅画活过来! 于此同时,另一幅和这幅画绑定链接的画,便会出现同样的场景! 这便是它能传递文字乃至于声音的缘由! 只是也有太多的限制。 首先就是风信子的材料。 如果材料不够好,那就无法承载其中的阵法,只能尽量简化,传送能力和距离都会大打折扣,就如同一般的风信子,只能传递文字消息,距离也只有几万里左右。 可若是材料太过贵重,又无法做到将其熔炼一体,做成方便携带的模样。 那些能够跨领传递消息的风信子,大多都是一丈多高!能跨郡传递消息的风信子,差不多有一间宫殿那么大!至于能跨州传递消息的风信子,只有一些古老的世家才有资格拥有,而且也不再称为风信子,而是叫做灯塔。 顾名思义,那是一座宏伟的塔型建筑,每一层塔身上都布满了无数的微型禁制。 关于那个阵法,叶木用了十二天时间才终于勘破其中的奥妙。 但是勘破归勘破,想要改动确实难如登天。 风信子作为修士最基础常用的东西,从发现到沿用至今已经数亿万年了,无数前辈穷尽智慧才将其完善到如今的地步,已经到了改无可改的地步了! 信息传送阵内的每一个阵法细节已经做到了完美,道韵天成,任何一处轻微的改动都会导致阵法不稳,功效大大缩减! 叶木实验多次,均以失败告终,报废了数十枚风信子。 不过当叶木换了一个思路后,问题迎刃而解。 风信子内的阵法运行时,是如何引起相应阵法的共鸣的? 叶木用两枚风信子不停的传信,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观察其中的原理,终于在数十亿次的观察下,发现了一丝端倪。 虽然这十二个时辰将他累的神念虚脱,但叶木依然兴奋无比。 他终于找到了规律! 每次阵法运行时,由阵法的变化引起阵法内空间极为细微的扭曲!细微到如果不是他数十亿次的观察,都难以察觉到! 正是这种扭曲以一种未知的方式同时传递到另一处与之绑定的阵法之上! 那么这种绑定是何原因? 休息大半日后,叶木再次开始观察,不过这次却是越来越疑惑。 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规律,无论处于什么位置,都是在那股微弱的扭曲出现后同时出现的消息。 叶木苦思冥想,却始终找不出问题的症结,那几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神经质,好在坐在商船的船舱里,并未有人发现他的异样。 直到即将到达原阳城的前一天,形神枯槁的叶木在否决了数万种猜想后,又想起一种新的猜想。 风信子内的阵法引起的变化应该就是那处极为细微的空间扭曲,而那处空间扭曲背后有一扇门,门后有无数条通道,一旦两枚风信子建立起连接,就像是在两扇门后修建了一条“路”,通过这条路,门两端会出现同样的空间扭曲,空间扭曲再触动阵法,依此便能满足信息的传递! 那条路应该比实际空间的距离要近,否则也不会出现距离过远就无法传递消息的情况! 不过这样一来,就又有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两枚风信子内的空间扭曲明明就是同一时间内出现的!这一点,进行了数百亿次实验的叶木绝对不会弄错的! 那么这样一来,又回到了原点,如何绕开这个距离? 难道是风信子内的阵法出了问题? 叶木再次将目光看向风信子内的阵法。 叶木不再局限于风信子内部,直接在外部布下了传讯阵法,终于让他发现了端倪! 这个发现让叶木苦笑不已。 风信子原来并不是依靠那股微弱的空间扭曲传递消息的,而是通过这阵法本身! 两个传讯阵法是类似于灵魂玉珏的原理来传递消息,即必须能彼此清晰的感应到对方,且还要有牢固的牵引,即两个风信子之间的接触绑定! 若是距离近,无需阵法之间传递,单靠那股微弱的空间扭曲即可! 可若是距离过远,就无法彼此定位,如同灵魂玉珏一样,只能得出一个大概范围,也就无法再联系。 而且此时会因为距离过远,导致阵法无法感应,阵法为了能够更加清晰的感应另一副阵法,会自主出现变化,这会导致阵法无法创造出那股极其微弱的空间扭曲,自然也无法再联系! 于是为了能够更远的传递消息,修士们一次次改进阵法,增加风信子的阵基强度,却又一次次的与真正的答案擦肩而过! 叶木一时间唏嘘不已。 不过当叶木想要改变风信子时,却发现依然困难重重。 想要完整的剥离那些被后人夹杂上的辅助和感应阵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不影响那股空间扭曲的情况下。 随着时间的流逝,叶木心中凛然。 或许他并不是第一个发现这个问题的人。 尽管他已经将这传讯阵法研究透彻,可想要保留那股空间扭曲而又不破坏一众辅助感应阵法,似乎真是一种难以实现的操作! 阵法本身太完美了,无论从何处下手,必然都会破坏阵法的平衡,让阵法失效!更遑论剥离! 最后,叶木又回想了他最初的疑问:风信子内的阵法是如何运行的? 三个时辰,叶木盯着运行的传讯阵法一动不动,在他眼前的阵法仿佛变成了一片辽阔无比的疆域! 阵法运行的路径清晰的映入叶木眼帘,阵基是一座座山峦,无数天地灵气化作一条条长河或小溪穿过一处处山峦交错汇合分流,或是在平原上凝结成一个个湖泊,或是奔流入海! 叶木终于完全明晰这副阵法所有的奥秘! 叶木以神念移动一处处山峦,又抹去诸多河流,或是开垦出一处处支流,回填众多湖泊,从细微之处更改阵法,终于在一个多时辰后得到了他想要的阵法! 新的传讯阵法! 和原来的阵法相比,新阵法的繁琐程度简直令人发指,如果一个不懂阵法的人乍一眼看去说不定就会被阵法反噬心神! 不过好在虽然繁琐,但以普通风信子的强度,依然能轻松承载,毕竟那么贵的价格,质量上比一般的灵器还要好一些!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种阵法能做到无视距离的传递消息! 这才是叶木想要的风信子! 再加上叶木亲自布下的防御阵法,让人法窥探其中奥妙。 即便是叶木自己,在不知道正确的破阵方法的前提下,一点一滴的实验,就算不眠不休,根据叶木的保守估计,至少需要万年时间! “估计没什么人能坚持这么久吧?” 叶木自信一笑。 一番试验,叶木惊喜的发现,这种新型风信子不仅能传递文字和声音,而且还能传递图像! 最重要的是,使用方便,只要滴血认主,就算是一个凡人也能轻易使用,至于风信子使用中的消耗,风信子内的聚灵阵能轻易满足自身的消耗。 夜未玄五人听完叶木的话,震惊的久久说不出话来。 良久,还是夜未玄率先回过神,问道:“叶兄弟,不知是何条件?” 夜未流李明战云几人也回过了神,同时盯着叶木。 叶木淡然一笑:“条件很简单,若是渡不过此劫也就罢了?若是渡过此劫,夜幕之人尽皆由我处置!” 夜未玄皱眉:“叶兄弟信不过我们?” 叶木摇头道:“此时的诸位,我当然是信得过的,然而三万年后的事,谁能说的清?无论是人还是势力,若是没了敬畏之心,自然也就没了为天下立命的志气,如此一来,和此时的诸多势力有何区别?” 夜未玄思忖良久,其实几人已经在暗中激烈的讨论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战云道:“其实也无所谓,能不能度过这一劫还未可知,答应他又如何?” 李明反驳道:“不行!我们投入了多少心血,夜幕才有了如今的规模,怎么能就这样转手让人?就算没有他的风信子又如何?” 夜未流冷笑一声:“没有他的风信子又如何?没有他的风信子,我们的消息传递就会一直这样迟缓,我们永远无法做到对整个神州如臂挥使,这对于我们的计划是致命的!你们应该清楚!” “可是!” 李明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倒是那位廖全问了一句:“这风信子能仿制吗?” 夜未玄道:“我简单的检查了一下,风信子内的阵法确实精妙,不过想来以诸位老祖宗的眼界,最多三四百年应该就能破去。” 几人的眼睛都是一亮,只有战云叹了一口气,却也知道几人已经做出了选择。 夜未玄对着叶木道:“我答应了!” 叶木有些好奇的看着夜未玄:“你能做夜幕的主?” 夜未玄点头:“那位前辈只是大概提出了夜幕的框架,夜幕的一切都是我们几人做的!” 叶木心中不由生出佩服之意。 夜未玄笑道:“叶兄弟能提供多少这样的风信子?” 叶木自信一笑:“夜兄要多少,我就能提供多少!” 夜未玄又问:“三万年后听命于你又如何执行?需要我等立下天道誓言?” 叶木摇头道:“几位倒是不必如此,我这风信子中有类似于夜兄那当帝印的手段,使用者也会立下一段天道誓言,立誓三万年后,劫后余生者,生死皆在我手!” 夜未玄好奇道:“叶兄弟也会这手段?” 叶木似笑非笑:“本来是不会的,也是刚刚夜兄口中那位前辈教我的!” 夜未玄几人又是一阵心惊,他们每个人都曾进入帝印中数次,却都没有任何其他发现,叶木却能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好可怕的悟性! 夜未玄忽然有些担心,自己夜氏一族的老祖到底能不能破解叶木的封印。 夜未玄一笑,赞叹道:“叶兄弟果然悟性惊人!” 叶木举杯回敬。 李明开口笑道:“叶兄弟,不知需要多久才能制作足够的风信子?” 叶木道:“制作这风信子也不难,只是需得足够的原材料,也不需太好,只需一般风信子相仿的材料即可!不过这一点就需要几位出力了,我一个散修,可比不上你们这些含着金汤匙的大人物有钱!” 夜未流笑道:“这点叶兄弟放心,材料肯定足够!” 叶木点头笑道:“那我就在这原阳城呆上半月,待制作了足够的风信子后再离去!” “如此大善!” 几人举杯,依次向叶木敬酒。 夜未流则是吩咐下去调运材料,待几人结束喝酒,一个装着海量普通材料的储物戒指和另一个装着数不清的珍宝紫金龙金的储物戒指,已经送到了叶木面前。 叶木啧啧感叹:“不愧是帝皇之家!所谓的神刀门与他们就没有一丝可比性!” 足足十万亿龙金,诸多天材地宝灵丹灵草,一件件灵器整齐划一的排列,还有数百件重器,甚至还有两件国器! 单单这两件国器,就是其余物品总和的数十倍了! 叶木心中泛起一丝冷意。 “这个世界,果然没有什么全心全意为弱小而立的组织。” 叶木带着水秀在城南一家客栈住下,花了一些时间做了几十万个风信子,便开始闭关。 他不知道风信子作坊是如何运作的,但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如同活字印刷一般,做好数百个模板,将准备好的材料放入模板中,篆刻阵法,就是一枚风信子。 以他的速度,瞬息之间就能重复数千次整个过程。 他也仅仅是花费了半个多时辰就做出了四十二万个风信子便停手了,接下来就交给了水秀。 至于水秀无法激发阵法,他用了一枚龙金很轻易就解决了,龙金本身就是灵气的载体,以龙金催动篆刻阵法本就是一件再轻松不过得事。 此刻叶木最需要的,就是闭关整理这几日的收获。 还有半月后将要面对的那那场生死之战。 第70章 十二生肖 半月时间转瞬即逝。 叶木终于踏上了回归元屠秘境的路。 按照原阳城主李明的说法,传送阵法于两个月前便开始检修,很不巧的到现在也无法修好,所以皇帝夜未流等人也被困在这原阳城中。 看着李明有些尴尬的表情,叶木笑着拒绝了前去观摩传送阵法的举动。最终还是选择了李明安排的一艘飞舟前往元屠城。 一栋略显奢华的飞舟上,叶木有些感叹的看着飞舟上熙熙攘攘的众人。 “道友何故嗟叹?” 一位有些邋遢的修士不知何时来到了了叶木面前。 叶木看向那人,发现正是自己突破那日不远处小酒馆里的那人。 叶木微微皱眉,心道这人怎么这么不知趣? 孑二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告罪一声道:“老道孑二,原是善水宗刀剑二楼楼主,游历至此,前几日见道友突破,心有所感,却也生出了极大的疑惑,这才冒昧来访,还望道友海涵!” 叶木顿时来了兴致。 不为别的,就为刀剑二楼之主这几个字。 这人似乎便是自己弟弟的师父? “原来是孑二道友,适才心有所感,未曾回应,孑二道友勿怪!” 孑二刚忙回礼:“哪里哪里!老道莫名叨扰,打搅了道友,道友勿怪才是!” 孑二心中其实也紧张无比,毕竟虽说对方和自己一样同为刚入入虚的修士,可对方那是连六御封天阵都能撕破的狠人!自己却只是一个连前六将军之一的云柔都打不过的人! 叶木有些无奈的一笑,修行界就是如此,弱肉强食。 “你先前不是说,心中有疑惑?” 叶木淡淡的把话题岔开。 孑二心中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问? “确实心有疑惑,还请道友不吝赐教!” 孑二把心一横,心道如此半死不活浑浑噩噩的日子,死又如何? 叶木似乎看出了孑二心中的忧虑,道:“孑二道友眉心一股阴郁之气凝结不散,想来确实是遇到了麻烦,孑二道友但说无妨,同为修士,若能帮衬一二,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孑二诚恳的行了一礼:“多谢道友!” 有了叶木这话,孑二也就放下了心,开口问道:“那日道友突破,我恰好在一旁,不过却很是不解,道友是在看到那少女的那一刻便突破的,我也仔细观看了那位少女,并未发现那少女有何特别之处!如此便只有一个解释,那少女对于道友有些非同寻常的意义!” 孑二还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叶木,毕竟这话关乎对方的隐秘,他就这样问了出来,着实有些失礼,同心而论,若是有别人这般问他,即便他事先答应了,估计也会生气。 叶木微怔,没想到孑二居然会问这个问题,有关自己修行的根本,倒是让他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不过叶木转念一想,李明几人怕是已经知道了此事,多一人知晓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而且孑二毕竟是叶坊的师父,就算告诉他也无妨,想来以孑二的修为和智慧,还不至于到处乱传。 不过保险起见,叶木还是开启了隔绝神念的玉符。 “这倒也不是什么秘密,那少女和我故去的妻子容貌相似。我妻子死于一场战斗的余波,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看到那少女,也算是了解了我心中最大的遗憾,故此心念通达,这才突破。” 孑二听着叶木的话,渐渐放下了提起的心。 叶木先前的沉默还是让他有些忐忑,说到底两人不过一面之缘,对方又是能随意灭杀自己的存在,由不得他大意。 “原来是这样!” 孑二心底有些失望,他原本想通过叶木突破的经历给自己一些启发,或者说一个借口。 叶木将孑二的神色尽收眼底,暗自叹息。 那日他见孑二在酒馆里买醉,便猜到孑二定是因为感情之事才会如此,只是一来他自己突破在即,二来他与孑二也只是路人而已,没必要为了一个路人出头。 如今不同,他已然知晓这是孑二,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不为别的,单单他带走叶坊,相当于变相的救了叶坊一命,而且还将叶坊当做自己的亲人子侄一样悉心教导,传授修行之道,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如今有机会帮他一把,叶木自然会帮他。 “孑二道友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出来,我与道友一起参考,说不定能就能想出解决之道?” 孑二有些迟疑的看着叶木,实在有些不明白叶木对自己的态度为何如此之好。 不过既然对方既然这么说了,同为入虚修士,说不定还真能找出一个方法。 死猪不怕开水烫,孑二索性开口道:“说来惭愧!一千多年前,元君山开山,我与师姐还有众多师兄弟结伴进入元君山历练,在一处险地云雾山,遇到了了云雾一族。云雾一族之人多擅长幻境之道,我们善水宗在云雾山死伤惨重,我师姐也死在了云雾山。” 孑二的声音里满是苦涩之意:“我师姐是我亲手杀的!” 叶木顿时了然。 孑二继续道:“虽说是因为我中了幻术的缘故,可我师姐是真的死在了我手中,从那一刻起,我再也不敢握起刀。” “云雾山那人得到了我师姐的元君山令,走出了元君山,历经波折来到了原阳城,还成为了六大镇边将军之一。” “我每隔十年都会去找她战上一场,可惜每次都差了一丝。” “直到我遇到了我的刀道传人,被她一句话点醒了心神,也破了我心中的魔障,这才跨出这一步。” “我多等了三十年,等我两位传人都有了些许自保之力时,这才来找她了解那段因果。” “我败了。” 孑二神色平静,可叶木却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风景。 “原来她早已经是入虚修士了,我这些年的所做所为,在她眼里都只不过是笑话罢了!” “更可笑的是,她说她喜欢我!” 孑二有些神经质的一笑。 叶木静静的听完,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却也不由得感叹世事无常。 叶木很是认真的开口道:“孑二道友,恕我直言,感情这种事,发生什么样的变化都不足为奇!” 孑二愣愣的看着叶木。 叶木继续道:“一千多年了,你还不明白吗?你们去历练,本来就是会死人的,这一点,想必你们启程的那一刻就清楚,有可能是你,也有可能是你师姐。有些不幸的是,你师姐死了,你活着,可你却一直把你师姐死去的原因归咎于自身!” “就算你不杀你师姐,难道你师姐就能活下来?” “那位云雾一族的女子如果不是真的对你有意思,又怎么会走出云雾山?” 孑二木然道:“道友的意思是让我去接受云柔?” 叶木摇头道:“并不是接受云柔,而是放下对你师姐的愧疚,这本不是你该背负的责任,你却生生背了一千多年,可敬,却也可悲!” 孑二沉默不语。 良久,孑二行礼道谢。 “多谢道友!” 叶木一笑:“不必客气!” 孑二长出了一口气,问出了那个他刚开始就想问的问题:“道友一席话,胜过孑某读书千卷啊!” 叶木不以为意:“孑二道友只是当局者迷罢了,就算没有我开口,以孑二道友的智慧,又岂会被这种问题困住?” 孑二看着叶木,有些好奇道:“只是有一事孑某着实不明白,孑某与道友素昧平生,道友为何如此帮我?甚至连自身的修行根本也毫不忌讳的告知孑某?” 孑二如此聪慧,岂会不明白自己刚开始问出的第一个问题究竟有多失礼?而叶木的回答又是如何的毫不避讳! 叶木苦笑一声,能修行到这一步的,有多少是笨人?先前孑二心绪不宁,并未注意到这一点,可如今心病已祛,自然很轻易就发觉了其中不合常理之处。 叶木也不再隐瞒,道:“孑二道友有一位亲传弟子,名为叶坊,可对?” 孑二点头。 叶木轻声道:“叶坊是我堂弟!” 孑二心中恍然。 叶木继续道:“这些年,承蒙孑二道友照顾,让叶坊得以避过死劫,传授叶坊剑道,还为叶坊找了一个妻子!叶木在此,替我故去的叔父叔母谢过道友!” “你你你…叶木?” 孑二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尤记得那年叶坊的话,说他的堂兄叶木一定会让他大吃一惊的! 何止是大吃一惊! 孑二简直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这才四十多年吧? 这就入虚了? 叶木有些无奈的看着孑二道:“孑二道友,你好歹也是一个入虚强者,如此行径,哪里还有半分高手风范?” 孑二此刻正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着叶木,他是真想看看这个叶木到底有何神异之处! “高手风范?” 孑二嗤之以鼻。 “你要是知道我平常是何模样,就不会这样说了!” 孑二嘿嘿一笑。 忽然,孑二脸色一变:“不好!” 叶木有些摸不着头脑。 孑二一跺脚,恨恨道:“要是叶坊那个臭小子知道了我和他堂兄称兄道弟,还不骑在我脸上糟践我?” 叶木愕然。 孑二恶狠狠的看着叶木,又颓然叹了一口气:“可惜我打不过你…” 叶木被逗笑了,这位孑二,倒真是个妙人。 “孑二道友不必如此,回头我会交代坊子,让他不可对你无礼!” 孑二不信道:“你以为你说的话他会听?” 叶木自信一笑:“当然!” 这一番话下来,孑二和叶木都放下了各自心中的那一丝防备。 “真是没想到,当初叶坊那臭小子说的话,居然变成了真的!” 孑二唏嘘不已。 叶木好奇道:“坊子说过什么?” 孑二道:“当年我带叶坊离开西山镇,他曾让我托素素大姐对你照顾一二,知晓你无恙后,他便说过,你日后的成就一定要比他强!” 孑二看着叶木,又转头看着船舷外的风景,感叹道:“如今看来,你比这世间任何人都要强啊!” 叶木淡然一笑:“不过是有些机遇罢了!” 孑二摇头不语,能走到这一步,谁没有一点机遇?但能做到叶木这般,有史料记载之后也是第一人! “嗯?” 孑二忽然看向远处。 这时,船上众多人影也都看向远方。 距离飞船大约三四里的地方,一个巨大的龙首从一座矮山探出,须发飘舞,不怒自威。 “昂~” 龙身完全探出,蜿蜒在半空,一声嘹亮的龙吟远远传来! “这是?” “十二生肖中的龙肖大阵?” 船上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能出动十二生肖中的龙肖,看来前方有了不得的人啊!” 一人盯着远方的巨龙,不由得感叹道。 “再了不起又如何?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龙肖大阵下谁能生还?除非是传说中的蕴灵境界的强者!” 另一人反驳道。 “不管怎样,这都不是我们这等小修士能参与的事情!” 有人惋惜不已,却也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地位。 “不错,若是能目睹这一战,不枉此生!可惜,我等这般,恐怕连战斗的余波都扛不住!” 又有一人也是同样的心情。 孑二看向叶木,他心中有一丝猜测,却不敢确定。 叶木同样看着远方,头也不回的问道:“孑二道友对十二生肖了解多少?” 看叶木这般神态,孑二略微放下了心,道:“我对十二生肖了解不算太多,仅仅知晓这是皇族夜氏麾下最强的杀手组织,一共十二支,以十二地支为名,每位地支的首领都是破虚境界的强者!传闻十二地支组合,能组成十二元辰大阵,威力绝伦,近乎能屠仙!” 叶木失声一笑:“这世上哪来的仙人?还屠仙?” 孑二也是笑道:“也不知是何时传下的笔记记载的,真假根本无从考究。” 叶木点头道:“确实如此!” 顿了顿,叶木又问:“孑二道友对另外几大杀手组织有没有什么了解?” 孑二微微一愣,不明白叶木为何忽然会想到这个,却还是回答道:“天下出名的杀手组织有十几个,我也是略知一二!” 叶木侧耳倾听。 孑二继续道:“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名为夜幕,这个组织极为神秘,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外人知晓这个组织究竟归属于哪个势力,只知道夜幕的目标从来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排名第二的是魔道麾下,名为暗星界,十二生肖排第三。第四龙皇,阳州东皇氏麾下。第五秋叶,寒州秋家麾下。第六人王,大西洲莫家麾下。第七乂,镜州刘家麾下。第八天涯,东庭州冯家麾下。第九青女,北凉州媞家麾下。第十弱水,弱水州姬家麾下,第十一天策府,荒古森林后唐李家麾下。第十二天火,炎州雷家麾下。” “除此之外,便是各种数不胜数的中小型杀手组织,以你的实力根本无需在意。” 孑二一股脑说出这些,一般的修士还真不知道,至少也要是如善水宗这般的宗派才有资格知晓的事。 这些杀手组织一来能为各自的家族赚取金钱,二来可以为家族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务和人。 比如现在的十二生肖。 就在他们说话间,四周陆续浮现了另外十一道生肖虚影,将整个巨型飞舟团团围住! 飞舟上的众人终于回过了神,一个个脸色苍白,不知所措的看着周围。 “怎么会这样?” 十二道虚影的威压之下,尽管隔着飞舟的阵法,依然映照进了众人的心间。 “好一个十二生肖!” 叶木神色平静的赞叹道。 孑二一脸苦笑的看着叶木,无奈的摇摇头。 第71章 缘起于此 “道友这份气度,孑二自愧不如!” 孑二苦笑道。 若是自己陷入这等局面,恐怕第一反应就是“我命休矣”!估计连反抗都会忘了! 嗡! 就在说话间,一股沛然无匹的意境扫过整片空间,强横无比的威亚镇封了整片空间,巨型飞舟的守护阵法仅仅坚持了一刹那便支离破碎,飞舟上的人除了孑二还能勉强抵挡外,其余的乘客直接在这股镇封之力下化为血雾! 嘭!嘭!嘭! 爆炸声不绝于耳,每一个声音都代表一条人命! 孑二竭力抵挡那股威压,艰难的看了叶木一眼。 叶木依旧风轻云淡。 孑二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我与他的差距吗?这种镇封之力下,空间几乎都凝固了,他连移动身形都难以做到! 此时叶木承受的压力更大。 这股镇封之力主要就是针对他的,孑二能感受到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不仅有镇封之力,还有十二道凌厉无比的切割之意时时刻刻在切割着他的肉身! 抽离阵法中的天地灵气!封锁天地大道!无孔不入的灵魂攻击! 接踵而来! 若是孑二来面对这一切,一个照面他便必死无疑! “果然不愧是号称能够屠仙的阵法!” 如此场景,叶木居然还有能力开口说话! 阵法内的十二位破虚强者,除龙首廖全之外,个个震惊无比! 作为主阵之人,他们自然明白阵法的威力究竟有多强大!若是自己和阵法内那人易地而处,自己能坚持到哪一步?恐怕坚持不了一个呼吸便会陨落吧? “来时便和你们说过,不要有丝毫的轻视之心!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自远古以来排名第一的天才!任何不必要的想法都不应该有!” “是!” 另外十一人这才收敛了心神。 “阵法已成!全力以赴!” “天火!” 阵中,叶木脚下升起了一股黑色的火焰!迅速蔓延至叶木的全身,连同叶木脚下的巨型飞舟,几乎是瞬息间就变成了一艘火船!片刻后就燃烧殆尽,纷纷扬扬的灰尘落入地下的山林间! 孑二也没能幸免,他距离叶木太近,火焰升起时他就直接被火焰吞噬,被烧成了虚无! 叶木依然负手而立,滚滚火焰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还有什么手段?” 叶木望向四周。 “弱水!” “星辰!” 虚空中,一道天河凭空而生,浩浩荡荡,无尽的河水向着叶木倾倒而下! 诡异的是,叶木身上那股黑色的火焰却没有熄灭! 轰隆! 叶木身下传来山林倒塌的声音! 弱水极重,一滴水就重若山岳!叶木脚下的那片区域在弱水的冲刷下渐渐的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 于此同时,一颗巨大的陨石从天而降,砸向叶木!陨石所过之处,凝结的空间都被拖出一道道黑色的空间裂纹! 轰隆! 一身震天巨响! 陨石穿过叶木,砸在地上,一朵巨大的形似蘑菇的烟尘扬起,把叶木的身形完全遮掩住了! 不过这些烟尘对于破虚强者没有丝毫作用! “这都不死?” 廖全等十二人均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场中的叶木。 “继续!” 廖全咬牙道。 “最后一式!天罚之刃!” 廖全和另外十一人全力向阵法内输送元气,欲要发动元辰大阵的最强一击,天罚之刃! 要催动这一式,对他们的负担极大,事后估计每个人都要注意数日才能恢复修为!可是眼下也顾不得了! “天罚之刃,凝!” 叶木上空,无穷无尽的灵气凝聚成暗紫色的云层,如同磨盘一样,厚重的气息传入叶木的心间,第一次让叶木对自己的肉身有那么一丝担忧。 “这种强度的攻击,确实应该有天仙的威力了吧?我能挡住吗?” 云层缓缓转动,一道道金色的雷霆如同一条条巨龙在云层内穿梭,最终归于云层中心的旋涡内。 嗡~ 一点璀璨的光芒探出旋涡,似剑非剑,剑尖处的空间被震成一股股碎末,露出一层又一层虚空。 叶木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剑尖还未近身,叶木就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被劈成两半了! “好强的一剑!” “去!” 金色剑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出旋涡,从叶木头顶一闪而过,进入地下不知多深,才被地下强大的地磁之力消磨殆尽! “好快的剑!” 真是惊艳无比的一剑! 快! 极致的快! 快到叶木都没有丝毫反应,就已经被击中! 哗啦! 叶木的身体碎裂成了无数块,随后化作青色的雾气,渐渐消散。 “这是?” 主阵的十二人面面相觑。 虎首主阵者有些不确定的道:“有些像魔道手段,却又与魔道修士完全不同!” 其余十一人点点头。 他们这些人,每一人都活了上万年,称得上是见多识广,却也从未见过如此场景。 “就算是魔道修士,也不应该有这么强的肉身吧?廖全兄不是说他刚入虚不过半月多?他这般肉身强度,足以比拟纯粹体修第七境界了!” 龙首内廖全淡然道:“我早说过,这次的目标是自人族有史以来的第一天才!没有之一!你们却一直不信!现在如何?若非天罚之刃,我等恐怕还真的无法奈何他!” 其余十一人顿时讪讪不语。 廖全叹息道:“如此天才,却陨落在我手中,人族何其不幸?可是—皇命难违啊!” “好一个皇命难违!” 十二元辰大阵上方十里处,那艘豪华的飞舟停滞在半空中,船上的众人除却叶木孑二之外,均是如同木偶般一动不动。 孑二脸色苍白的看着脚下的十二元辰大阵,他并不能看到阵中的情况,可却能感应到大阵爆发的波动! 任何一股波动都足以毁灭他无数次! 就在刚刚,阵法平静了下来,叶木也突然说出了那句话。 “孑二道友,”叶木看向脚下的十二元辰大阵,脸上露出一股落寞之色:“若是有一件让你伤心的事,你猜到了它可能会发生,然后等着它发生,而最后它真的发生了,你会怎么做?” 孑二看着叶木的表情,不知为何心里竟然也有些失落。 孑二忍不住叹息道:“不负我者,当以命报之!负我者,自当以手中之刀报之!” 叶木一愣,随即哈哈一笑:“不错,自当以刀报之!” 十二元辰大阵内,十二位主阵者正在仔细观察着阵中的情况,叶木身躯破碎后的青气每次隐隐有凝聚的迹象,都会有一道神通落下! 天雷! 地火! 剑界! 木藤! 土缚! 冰锋! 暗刃! 神光! 浮风! 足足九次! 阵法的封禁之下,叶木身体所化的那片青色雾气被死死地限制在一片固定的区域,无法动弹丝毫! 十二位主阵者此时个个都是兴奋无比:“果然如此!浮风最为有效!” 对付魔道魔云的方法便是,将魔云逐渐分割成数块,境界不等的魔道修士所能承受的分割次数不等,一般修士最多也就三五次,只有到达结丹的修士才能被分割数十次而不死,不过每被分割一块,就要元气大伤! 而像叶木这等入虚级别的存在,又是如此强悍的肉体所化的魔云,到底分割多少次才能取其性命,他们十二人心里也没底! 但试了十几种手段,唯有“浮风”这一神通以风之道中的切割意境,艰难无比的切下大约万分之一的青色雾气!其余的,除了剑界略微造成了一些损伤,青色雾气根本就没有一丝损失! 也就是说,他们至少需要几千次神通,才有可能将叶木彻底击杀! “诸位,以以我等现在的状态,只足以同时发动剑界与浮风这两种神通,不过相信各位身上应该有恢复功力的丹药,谁身上若是不够,提前说一下,不要在关键时刻出现什么差错!” 廖全环视其余十一人,没人说话。 “好,那便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 叶木的身影陡然出现在廖全面前,廖全脑袋猛然一懵。 “你…” 还未等他开口说话,十二元辰大阵轰然而破! 廖全脸色发白的看着叶木,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你怎么可能活下来?” 廖全声音沙哑,浑然没了之前挥斥方遒的自信与傲然。 叶木微微伸手,不远处那股青色雾气重新凝聚,最终凝聚成一根发丝,向着叶木飘来,落入叶木发间,与原来的发丝不分彼此。 “这…” 廖全先是震惊,最后绝望。 “原来和我们斗了这么久的,只不过是一根发丝?” 叶木道:“虽是我的一根发丝,但论强度,我的真身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水平,十二元辰大阵能有打破它的手段,确实能威胁到我!” 廖全终于平静了下来。 “能威胁到你,并不代表能杀了你,对吧?” 叶木赞许的看着廖全:“终归只是一根发丝,又能蕴含多少能量?最多也就相当于纯碎的炼魂境界的修士,仅仅只是化神修为,在十二元辰大阵的禁封下,虽然能维持身形,却也无法移动一步。十二元辰大阵,不愧是号称能够屠仙的阵法!可惜你们几人修为不够,要不然我还真难脱身!” 此时,十一根发丝飘来,让廖全微微侧目。 他知道,另外十一人,连同他们各自麾下的数百精锐,已然全数被杀! 呼! 廖全解除了龙首阵法,他麾下的数百精锐杀手也全部死亡。 廖全看向叶木:“修为不够?恐怕就算是十二位蕴灵境界的修士布下大阵,也丝毫奈何不得你吧?我们居然会将一个分身当做你的本体攻击,你这分身的强悍只是一点,更重要的,恐怕还是你的灵魂够强,境界够高,幻术之道,也达到了极高的地步!” 叶木一笑:“不愧为廖全,一语中的!” 廖全不置可否,直直看向叶木:“为何不杀我?” 叶木哈哈一笑:“你不是说过,皇命难违?” 廖全脸色一变:“你要杀皇上?” 叶木讥讽道:“他能杀我?难道我就不能杀他?” 廖全重重吸了一口凉气,片刻后才回过神,诚恳的看向叶木:“你很强,这点任谁也无法否认!可是中州皇城内高手无数,皇城阵法无数,单单一个护城阵法就要天仙级别的攻击才能击破!更别说夜氏一族的老祖时刻坐镇在中州皇城!” 叶木似笑非笑的看着廖全:“你很怕我去中州皇城?” 廖全摇头道:“我是真不想看到你就这么陨落,自人族有史以来第一天才,将来甚至有望冲击仙人境界的天才,我真的不想看着你陨落!” 叶木漠然:“可你还是来了!还带着十二元辰大阵!还有一位手持帝器的蕴灵境界的修士!” 廖全满脸震惊,张口欲言却无话可说。 距离十二元辰大阵大约三十多里的位置,一位红衣妇人手握一支铜铃,面无表情的注视这十二元辰大阵的情况。 一阵微风吹过,微微掀起妇人身上的红衣,露出她微粗的腰身,妇人轻轻一动,抚平红衣,不过她的动作也引得铜铃叮咚乱响。 “嗯?” 红衣妇女目光如电,一眼便看到远处十二元辰大阵的惊变,不由脸色微变。 不过还未等她出发,一道身影已然出现在她面前。 “你在找我?” 叶木手握长刀,好整以暇。 红衣妇女眼睛微眯,她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不过看着手中的铃铛,又变成了绝对的自信。 “就算你能破的十二元辰大阵,难不成还能抵挡帝器之威?” “叶木?” 叶木点头。 “还未请教?” “血衣缚红霞!” 叶木很是认真的思虑了片刻,诚恳道:“抱歉,当真未曾听说过!” 缚红霞道:“我成名时是在十五万年之前,后来便不轻易出手,你不知道也算正常!” “不过,听李明那小子说,你是我们人族古往今来第一天才?本来我是有些不信的,不过能破得了十二元辰大阵,倒也真有这个可能!” 叶木一笑:“多谢前辈夸奖!” 缚红霞感叹道:“如此年轻有为,为何会被下了黑色追杀令?难道是因为恃才傲物?若是如此,我可以秉明老祖,让他来处理这件事,你看如何?” 缚红霞说的半真半假,或许她是真的动了惜才之心,可是如今十二生肖尽数陨落,作为这次行动的护道者,她难辞其咎。 况且,以她的地位,若非紧急情况,哪有机会拜见夜氏老祖?不过恐怕这次应该可以,可惜这一次,是她不想见夜氏老祖,却躲不过。 叶木是必须要死的,只是怎么死,就要看她的手段了,能不费力气就杀了他,总比自己拼命要强! “多谢前辈的一番美意,不过我与夜未流之间,乃是理念之争,他争不过我,要杀我也是人之常情。” 缚红霞愕然。 叶木微微一笑:“前辈准备何时动手?此处山明水秀,无论是你还是我,以此处作为葬身之所都还不错!” 缚红霞暗自摇头,看来到底是免不了一场生死厮杀了! 第72章 缘灭于此 叶木看着廖全:“你可知我为何不杀你?” 廖全盯着叶木。 叶木冷冷道:“我要你回去告诉夜未流,洗干净脖子,等着我去杀他!” 冰冷的杀意扑面而来,廖全一个激灵。 就在此时,远处爆发了一股冲天的气势! 一只巨大的钟影出现在半空,伴随着一声声震聋发聩的巨响! 轰!轰! 叶木对着钟壁打出三十六拳,外界响起了三十六声巨响。 缚红霞在钟外冷冷的看着叶木,揶揄道:“难不成你还想徒手击碎帝器?” 叶木收拳,看向缚红霞道:“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行不行?” 缚红霞冷然道:“若是平常时刻,陪你玩一会倒也无妨,可是如今,我可没这个心情陪你玩下去!” 叶木明白她的意思,十二生肖尽数陨落,即便她贵为蕴灵境界的修士,恐怕也难辞其咎! 叶木咧嘴一笑,取出自己的长刀道:“既然如此,那就要看各自的手段了!” 缚红霞冷漠的注视着叶木,心念微动,那只巨钟开始发生变化! 镇封! 嗡~ 空间流转,几乎是十二元辰大阵数倍的压力压在叶木身上,让叶木举步维艰!叶木身边的山石草木尽皆在这股压力之下化作齑粉! 要知道,钟形灵宝本来就暗合大道,作为镇封之用更是威力倍增!可惜唯一的一点就是很难将对手摄入钟内,毕竟能让使用者动手的,差不多都是同一层次的对手,谁也不会傻乎乎的站那任对手摄入,所以这等灵宝一般都是作为护身之宝。 可叶木偏偏就傻乎乎的让缚红霞收入了钟内! 本来还有些担心的缚红霞,这下彻底放下了心,在自己的帝器内,我还不是想怎么你捏你就怎么捏? 可是事实真如她想的那般吗? 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叶木又怎敢踏入帝器之中? 甚至于叶木还玩笑似的试了一把,自己仅凭肉身能否击碎帝器! 当然,帝器也不是白叫的,叶木三十六次全力的攻击,根本无法动摇帝器丝毫! 不过叶木手中的刀也不是凡品,这是夜未流送给叶木的两件国器之一。 虽然不是顶级国器,不过也足以应对如今的局面了。 “业火,出!” 一股火焰自虚空诞生,蔓延至叶木身边,像是闻到腥味的猫一样,融入了叶木的身体! “嘶~” 冷不丁的,叶木倒吸一口凉气,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业火,专烧神魂,唯有蕴灵境界的修士才能孕育而出,以业火锻魂,从而孕育出修士最根本的那一点灵光! 不仅如此,业火还能用来杀敌! 越是强大的蕴灵修士,体内的业火威力也更加强大,用来对付灵魂境界不够强大的修士,轻易就能将其灵魂烧融! 叶木是第一次接触业火,猝不及防之下确实吃了一个暗亏。 不过叶木之所以敢进入帝器内部,凭借的便是自己灵魂足够强大!否则,他又如何能做到施展如此大规模的幻境,甚至连蕴灵境界的修士都能瞒过去? 这是他如今最强的手段! 与之相比,肉身强度差不多相当于锻魂圆满的体修强度,练气修为虽然只是入虚二层,也差不多相当于孑二这种普通修士达到破虚后期的境界。 魔道修士原本就比一般的修士要强大许多,毕竟相当于炼体练气兼修,虽说是速成版本的,有许多隐患,但强大却是真的! 一般初入虚的魔道修士,几乎就能比拟普通的练气或者炼体修士入虚中期甚至于后期! 而叶木所修行的,是他改良版的魔道功法,完美的解决了原本魔道功法中的重重隐患,真正做到了二者同修! 修成之后,轻易就能碾压同阶修士,甚至于能够越阶而战! 只是缺点也同样明显。 一个字:难! 很难! 非绝世天才不可修行! 即便是绝世天才,刚开始的进境也慢的吓人,聚气期的四百年寿元都不一定能达到聚气后期境界! 更遑论普通的修士,估计终其一生都难以入门! 还好,叶木身上有那把来历神秘的长刀,不仅时时刻刻蕴养者他的肉身神魂,就连他修行时凝聚炼化天地灵气的速度都快到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若不然他也不可能如此快速的到达如此境界! 叶木如今的神魂已经可以称之为灵魂! 一点灵光为种,以肉身神魂为田,生根发芽,凝结灵胎,最后脱胎而出,蜕变为灵魂! 灵魂,乃是一切生命的根本! 叶木凝聚出灵魂,这是相当于天仙修士才有的灵魂境界! 以如此强大的灵魂境界施展幻术,天仙以下,除非是一些灵胎极为强大的蕴灵修士,才能勘破虚妄,一般的修士,生死皆在叶木一念之间! “可惜了,十几万年的修为,一朝成空!” 片刻之间,叶木就已经适应了业火的强度,甚至还觉得有些舒适! 缚红霞脸色微变,显然没想到叶木区区一个入虚修士,居然能够扛过业火锻烧! 缚红霞终于开始正视起叶木,这个夜未玄口中绝无仅有的天才! “能抗住业火,倒也不愧天才之名!不过这仅仅是开胃菜罢了!” 叶木眼睛一亮,收起了刚刚准备的绝招,他倒是真想看看,蕴灵境界的修士,到底有什么手段! “滚滚浊水!” 虚空中突然出现一条长河,黄褐色的巨浪翻滚,所过之处空间寸寸断裂,显然难以承受长河的重量! 不过空间裂缝的缺口却很是奇怪,仅仅蔓延在长河周围十余丈。 叶木凝神看去,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嘶! 叶木倒吸了一口冷气! 叶木总算知晓原因了。 空间裂缝仅仅遍布在长河周围十丈的原因是,长河周围的空间波动被完全冻结了!这滚滚浊河,分明就是蕴含了“寒冰大道”“水之道”以及部分“土之道”的融合体! “好高明的融合之道!” 叶木自身目前也仅仅只做到五行相生,至于更高深的五行融合,完全摸不到头绪。 “不好!” 叶木脸色微变:“这浊河融合了三种道,威力之大,恐怕还要在十二元辰大阵的绝杀之上,我这分身蕴含我五成的身躯,估计很难挡住!一旦身躯破碎,以我现在的练气修为,恐怕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叶木依然选择了完全硬抗这一招。 只有正面接触,才有可能理解这一招内蕴含的道,以及各种道融合的途径! 像他这样的散修,没有老师教导,一切只能自己慢慢摸索。 刷! 无尽的浊河恍若一条巨龙,向叶木俯冲而下! “这!” 叶木感觉到无尽的压力从每一滴浊水中袭来,每一滴浊水都堪比一座十万丈的高山之重!几乎是瞬间,叶木的身躯就被这股压力压出一道道裂痕! 虽说这裂痕转瞬即逝,可叶木体内的能量却正在被疯狂的消耗! 不仅如此,每一滴浊水都蕴含着极致的冰冷之意,叶木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在这股冰寒之意的侵蚀下,正在慢慢变得脆弱! 终于,第一滴浊水击破了叶木的防御! “嗯?” 一股炽热的火焰陡然从那滴浊水之中爆发出来! “南明离火!” “玄武盾!” 这股突如其来的火焰对叶木造成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这是粒子层面的伤害,那一瞬间,叶木这具肉身就被烧毁了万分之一的身体粒子! 要知道,这仅仅只是一滴浊水造成的后果!这滚滚浊河,蕴含的浊水无穷无尽,若是任由浊水侵蚀,恐怕下个瞬间他就会在浊水之下湮灭,连化作青气的机会都不会有! 所以叶木第一时间用出了玄武盾! 玄武属水,叶木这是要以水制水! 其实这也是叶木的无奈之举了,火之道自然是克制水之道的首选,但缚红霞的浊水之中同样蕴含火之道,还是火中威力极大的南明离火! 叶木担心,若是用火行相拼,恐怕自己的火焰是给对方当养料吧? 叶木身前出现一个三丈高的透明菱形盾牌,丝丝柔和的气息隐隐从盾牌中散发,总算是暂时抵挡住了浊河的冲击。 盾牌也是夜未流给的顶级重器,配合水之道,用来防御这一道神通最为适合! 只是这道神通,远不止如此简单! 浊河中的土之道显露,逐渐侵蚀着玄武盾,整面玄武盾渐渐变成了土褐色! 土克水,水来土掩! 叶木皱眉。 如此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为今之计,只有尝试找出一种能完全破解这道神通的方法! 整道神通以水之道为躯干,辅以寒冰大道,又掺杂着半道土行之道,以土行之道为支撑,内含离火之道,此四种道相辅相成,让整道神通的威力达到了极为恐怖的地步! 叶木心中极速闪过一个个想法,最终又被他否决,许久后他心中总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 要想破解这道神通,必须以土行之道为根基,辅以木行之道,木虽克土,却也无绝对,五行相生相克,绝非如此简单! 只是也要把握好其中的度量,再辅助以金行之道,增添一丝锋锐之意,应该足以斩断浊河!至于那寒冰之道,应该无需在意,相信凭借自己的肉身就足以抵挡!不过保险起见,若是可以的话,再想办法加入一道火行之力! 滚滚浊河依旧不停的冲刷,叶木已经换了三件重器,如今手中是第四件,千钧盾。 千钧盾属土,刚好可以让叶木实验一下自己心中的设想。 “木行之力,起!” 千钧盾已经被浊河的浊水冲刷的千沟百壑,眼看就要成为第四件报废的重器! 就在此时,一股木行之力蔓延在千钧盾上,无数如同根须一样的细小木行之力贯穿于千钧盾上,如同一座被天河冲刷的万丈高峰,此前只能被动的接受天河的冲刷,如今却突然多了许多植物根须,将整个山体牢牢束缚在一起! 叶木小心的把控着木行之力的强度和分布,过犹不及,若是植物根须太过旺盛,不用雨水冲刷,山石就会变得脆弱不堪! “成了!” 叶木心中一喜! 千钧盾的压力顿时减弱了九成!轻易便能抵挡浊河的冲刷!不仅如此,浊河内蕴含的水行之道,反被木行之道吸收,用以壮大自身,让千钧盾更加坚固! “金行之道,起!” 一道金行之道悄然而出,小心翼翼的穿梭于千钧盾内密密麻麻的木行之道形成的脉络之中。 尽管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有近一成的脉络,被金行之力无意间迸发金行之力切断,让千钧盾的防御锐减! 叶木不由皱眉,耗费了许多心神更为精细的控制金行之道,这才勉强控制住千钧盾内的平衡。 “还要继续加入火行之道吗?” 叶木有些迟疑了。 “继续!” 叶木咬牙:“只是一次实验而已,大不了损失了这五成的身躯!” 一丝更加细微的火行之道缓缓进入千钧盾,这一次叶木控制的更加小心。 不过依然有些出乎叶木的意料。 意外的顺利。 木行之道助长了最后的火行之道,火行之道又抑制了有些狂暴的金行之道,火行之道又能转化为土行之道,土行之道又能补充被消耗的金行之道! 看似不可能的组合,在缺少水行之道的情况下,通过不同的比例调节,居然就这么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叶木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美不胜收!” 此刻,千钧盾虽说还是之前的模样,却已经完全不同了! 一股浑厚的气息弥漫在千钧盾上,任由滚滚浊河冲刷,却无法再伤其一丝一毫! “融合之道原来就是这般,以后还是要多多实验!看一看能否开发出更多的神通!” 叶木心中欢喜无比,这缚红霞,确实带给他一个大惊喜! “也罢,就当是为了你送我的机缘,饶你一命吧!” 缚红霞此刻依然在帝器外的半空中,对于叶木的结局早已经有了定论,无非是多坚持一会还是少坚持一会的事。 不过能在自己的神通下坚持如此之长的时间,虽说是有重器的功劳,却也值得称道了! 并非是每个人都有神通的,要对道的感悟无比深厚,还要经历足够多的生死厮杀,才有机会整理出属于自己的神通! 而自己的神通,又是四道融合,足以称得上是大神通了!凭借此神通,她缚红霞才能在中州皇城之内,做到五六人之下,万亿人之上! “嗯?” 缚红霞的目光透过滚滚浊河,看向盾牌后的叶木,眉头微微一皱。 “就算是土系重器,也不应该坚持如此长的时间啊?” 缚红霞心头猛然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四周:“中州皇城?” 她身处之地,正是中州皇城,皇宫凌霄殿前。 “怎么会?” 缚红霞脸色忽然一变:“我的帝器!” 她感应不到自己的帝器了! “我变成凡人了?” 缚红霞心中的愤怒变为了恐惧,这是什么手段?难道叶木的实力已经强大到这一步了吗?还是说,叶木背后有一位高手? 对,定是这样!否则仅凭一个叶木,又怎敢如此面对自己? “可是那位高手到底是谁?这世间还有谁能让我陷入如今的境地?” 缚红霞确信,就算是夜氏一族老祖出手,她也不会如现在这般,毫无反抗之力! 但不管如何,任凭她如何猜测,都无法确定出手者的身份,整整半年! 还好她不会饿,否则她堂堂蕴灵境界的修士,就被活活饿死了! 半年后缚红霞终于回过了神,看到眼前的廖全正在为她护法。 “廖全?” 廖全躬身行礼:“师祖!” 缚红霞的神念扫过周围方圆几万里,脸上露出一丝惊疑不定的表情:“你在此守了多久?” 廖全有些不解的看着缚红霞,却还是老实的开口道:“叶木刚离开,叶木离开后我便来找您,远远的看到您在这闭目打坐,没想到我刚一到这您就醒了。” 缚红霞轻轻点头,心中却已经掀起滔天巨浪! “他有轻易杀了我的手段,却放过了我!难道真是叶木?” 缚红霞叹了一口气:“走吧!回中州城!这次,咱们十二生肖,算是栽了!” 廖全满脸苦涩,是啊,诺大一个十二生肖,经此一役,高层几乎死绝!仅剩自己和师祖!中层精英也损失近半!想要恢复元气,至少要数千年! 可是再不甘又如何? 一想到叶木这个名字,廖全心中便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第73章 如痴如醉 “多谢叶木兄手下留情!” 夜未玄对着叶木行了一份大礼。 叶木恍若未闻,仔细把玩着手中的铃铛,夜未玄苦笑一声,只能安静的等待着。 “业火钟!难怪能释放业火攻击,不过又有几个人会甘心被抓入钟内?对付弱些的对手,根本用不到帝器,对付强一些的对手,根本没用!嘿嘿,还真是鸡肋!也就作为护身之宝才有些用处!” “回头好好研究一下炼宝的手段,如今的我也算半个炼器师了!” 叶木想到自己刚刚改进的那面千钧盾,如今的千钧盾怕是已经有帝器之威了! 单单防御这一方面,应该就要比这业火钟强上不少! 而且千钧盾中还有另外三种道,面对敌方攻击时还能以金行之道反攻,也能以木行之道纠缠干扰,再以火行之道偷袭,稍微弱一些的蕴灵修士说不定就载在这一式神通之上了,就算再不济,也能让对方方寸大乱,轻易为自己制造出手的机会! “又要研究神通,又要研究炼器,时间不够啊!” 叶木不由得有些羡慕魏良了,没心没肺的,活的多自在? 叶木终于看向夜未玄。 “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夜未玄苦笑不已:“我也未曾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一步!” 叶木收起业火钟,问道:“你原本是如何打算的?” 夜未玄道:“我只是想让我夜氏老祖破解你那天道誓言,稍作更改。毕竟这种天道誓言,对于如今还不完善的夜幕,限制太大,我怕夜幕中的许多人无法接受!” 没想到叶木却点头道:“我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也是故意说成如此这般,就是要看一看,夜幕,是天下人之夜幕,还是你夜家之夜幕!” 夜未玄满脸苦涩:“恐怕叶兄这次很失望吧?” 叶木却满脸赞叹之色:“如今看来,夜幕大概还是天下之夜幕!这一点,我是极为欣慰的!” 以叶木的手段,能清晰的感应到此时的夜未玄,已经炼化了其中一件风信子,也发出了那一道天道誓言: “以吾性命起誓,三万年后若吾作恶,自有天雷诛之!” 相比于之前的天道誓言,这次的天道誓言宽松了太多。 “我依然愿意为夜幕的目标为之努力!” 叶木看着夜未玄道:“不过夜未流必须死!” 夜未玄心头一颤,有些不忍:“难道就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叶木一笑:“无论与他而言还是与我而言,这是一场博弈,赌注当然是各自的性命!若我输了,身死道消,如今是他输了,难道他就能独善其身?如此一来,对我来说未免有些不公平!” “况且!” 叶木打断了夜未玄即将说出的话:“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剔除将来的隐患!如今他便舍不得自身的权欲,将来会如何,还用你我言说?” 夜未玄沉默不语。 叶木也有些安静,片刻后才轻声道:“放心,只针对他一人,其余等人,最多惩戒一番。” 夜未玄忽然笑了,倒是让叶木疑惑了起来:“也罢!也罢!” 叶木疑惑的看着夜未玄。 夜未玄继续道:“本来这皇位就该我来坐!只是为了那个计划,我这才命六弟代替我!如今看来,六弟心中其实是不愿意的。也对,若非这皇位,六弟如今又怎会停留在区区入虚境界?” 叶木渐渐皱起了眉头。 夜未玄看着叶木:“如今六弟总算是卸下了心中的包袱,又有你这么一个绝世高手驱赶鞭策他!想来他今后的人生,应该会痛快无比!” “叶木!”夜未玄双眼明亮,盯着叶木道:“将来你也许会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遇见六弟,到那时,我希望你能在他身上多花一点时间,仔细看看,他究竟是不是你认为的人!” …… 中州皇城,皇宫凌霄殿内。 夜未流身穿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不需言语,一股自然而然的威严油然而生! “失败了?” 夜未流下方是跪伏的廖全。 “败了!” 两个字,似乎就已经道尽一切。 夜未流没有问为何会败,也没有兴趣知晓过程,他只需要知晓败了,这便已经足够。 “此次战死的人,全部记入夜幕功勋堂!” “战死者的一众家眷,按战时标准发放抚恤!” “是!” 廖全的身体跪伏的更低,几乎贴在了地上。 夜未流起身走出凌霄殿,站在凌霄殿前,俯瞰整座皇城。 中州城极大,城墙便有九里高五里宽,长度更是达到万里! 城内山峦起伏,河流遍布,无数或大或小的势力家族,占据着一处处风景灵秀灵气充沛之地,而整个皇城内灵气最为浓郁之处,肯定是皇宫。 整个皇宫占地十万余亩,宫阙楼宇林立,袅袅云雾缭绕其间,时不时从云雾之中传来一声声仙禽灵兽鸣叫之声,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各个楼宇宫殿之间隐隐有一道道身影,忙碌的穿梭其间,仔细看去,原来是身着各种颜色官服的官员,正在处理自神州各地传来的政务。 夜未流负手而立,在阵法的辅助之下,目光掠过一处处宫殿楼宇,各处宫殿楼宇内的臣子感应到皇帝的目光,纷纷拱手行礼,随即又继续着手自己的政务。 夜未流想笑。 不过廖全还未离去。 “叶木有话带给我?” “是!” “说吧!” “叶木说,让你洗干净脖子,等他来杀你!” 夜未流终于忍不住,畅快大笑! 廖全有些惘然的离开,他有些心灰意冷,却也不得不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 作为十二生肖的一员,他们这一生存在的目地,就是龙椅之上的那个男人。 翌日,凌霄殿朝会,夜未流不曾现身,有当朝太子夜千军手持传位诏书,仓促继位。 夜未流,成为夜氏皇朝乃至于整个历史中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只有短短十七天! …… “啧啧!” 叶木仔细品味着传位诏书里的内容。 “修行功法误入歧途,乃至经脉尽碎,不得已,传位与太子!” “倒是挺果决!” 作为诺大一个皇朝的皇帝,若非夜氏老祖开口,任何人都没有这个权利让他退位! 哪怕他有意的算计导致十二生肖损失大半精锐,甚至于一位蕴灵境界的修士都险些身死,这都不足以成为他退位的原因。 甚至于那位夜氏老祖估计都不会过问此事。 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他不愿意做这个皇帝。 那么自己之前对他的判断,或许真的要重新考量了。 毕竟只是一面之缘。 “叶木兄,有心事?” 孑二端坐于叶木对面,在叶木的指导之下,孑二从里到外,被整个改造了一遍。 首先是功法,叶木根据孑二原本的功法“劈山九式”,略微改进,在不影响孑二先前修为的基础上,增加了许多巩固祭出的元气运行路线。 再就是刀法刀道,叶木自己就是用刀出身,刀道也早已经登堂入室,轻易便发现了孑二对于刀之一道上的不足之处,不过好在孑二刚刚度过心劫,正是刀之一道突飞猛进的时候。 但让孑二意外的是,叶木却扔给孑二许多基础刀法,让他多加练习体会。 孑二虽然不解,但还是听从叶木的嘱咐,在自己船舱里练习了一夜的基础刀法。 到了第二天早上,让孑二惊喜的是,自己对于刀之一道的感悟,居然又多了许多之前从未有过的理解!一夜之间,自己的刀道修为便大有进境! 他这才兴致高昂的来找叶木,想再让叶木指点一番,不曾想进入叶木的房间,却发现叶木正在入定,直到刚刚这才转醒。 叶木长出了一口气,刚刚正是夜未玄给他发来消息,告诉了他夜未流对于之前之事的处理结果。 这个结果让他略微有些恍惚,也让孑二误以为他有什么心事。 “哦!没什么!” 叶木看向孑二:“看来孑二兄这一夜进境神速啊!” 孑二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叶木兄的指点,胜过我千年苦修啊!” 叶木笑而不语。 其实不单单孑二,这一夜叶木的进境才更加惊人! 叶木虽然修为高绝,但昨日那一战,却是他第一次与蕴灵境界的大修士交手,准确说,他有超越他修为的战力境界,却从未遇见过如此能给他压力和启发的对手! 通过和缚红霞一战,让叶木领悟了道境融合,更是在压力之下阴差阳错创出那一式,融合进千钧盾之中! 他的境界还是不够高,只能依靠媒介才能施展出千钧盾这一神通,估计等他进阶破虚境界后,体内的能量层次就足以支撑他直接施展这道神通了! 不过如今的他,倒是可以尝试一下三道以下的融合神通,至于四道融合的神通,倒也不是不能尝试,他手中倒是有能够承载神通的重器,实在不行连国器帝器都可以拿来做实验! 奈何现实条件不允许! 就算是三道融合的神通,也常常在融合过程中出现排异反应,若非有帝器业火钟的收束,哪怕一点残留的余波就足以让整个飞舟方圆数万里灰飞烟灭! 更别说威力更大的四道融合! 若是一旦失控,叶木有能力做到自保,却没有一丝把握能保住方圆数十万里的区域! 不过单单是三道融合,就已经让叶木受益匪浅,对以后四道融合乃至五道融合,都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但其实最让叶木有触动的,并不是这一战,而是对于孑二的指导。 指导孑二过后,叶木这才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也已经很久没有练过刀了。 “多久了?” 叶木打坐沉思。 好像自从化神以后,自己便很少练刀了,虽然已经领悟出刀道,但是相比而言,自己从化神以后,似乎更加依赖自己领悟的几条道,而自己从小视为第二生命的刀,已经被自己冷落了很久了。 叶木取出了自己最初那柄法器长刀,轻轻抚摸,记忆中那些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喝!” 两个七八岁的孩童在演武场中全力对着木人劈砍,浑身肌肉酸疼无比,却还是要全力挥刀挥剑,身后是一脸心疼的母亲和叔母,还有满脸冷漠的父亲和二叔。 叶木手中这把刀,是叶木进阶三流高手时,父亲送给自己的礼物。 “喝!” 一刀砍下,身前发出气爆之声,叶木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将来你可是要陪我度过无尽岁月的!” 叶木身体中的青色能量汇入手中的刀中,金行之力不断磨砺着刀身,叶木翻手取出数百种名贵的金属,放入业火钟内淬炼。 叶木自身还无法炼化这些金属,只能依靠业火钟内的业火,不过叶木有些旁人难以企及的灵魂境界,能够轻易把控各种金属的温度以及淬炼程度,做到最大限度的发挥各种金属的特性! 很快,数百道泛着各种颜色的奇异金属尽皆融化,被叶木控制着先后融入刀身,整个刀身开始缓慢的变化,由银白热渐渐转化为金色,最后又复归银白,泛着一层淡淡的蓝光。 “主人!” 刀身中传来一股微弱的意念,短短片刻间,刀内已经诞生出器灵。 叶木也是心头一喜。 黑色长刀内的器灵太过孤傲,一直不屑于和自己交流,自己新得得众多重器国器乃至于刚刚得到的帝器,虽说同样有器灵,但都没有经过岁月的沉淀和陪伴,都有些生疏的感觉,唯有这把伴随自己数十年的普通法器,刚一诞生器灵,便有一种源自灵魂的亲近! “忍着点,忍过去,就是另一番天地!” 还剩余数十种奇异的金属,依次融入刀身,整个刀身开始蜕变,一些废料开始不断从刀身挤出,整个刀身开始发出一股令人心颤的气息! “主人,舒服!” 叶木一笑:“你越强,我就越强!” 终于,整个刀身蜕变完毕,一股深沉的气息绽放在整个船舱,刀身所在的空间散发出一阵阵空间涟漪,这还是叶木没有催动的结果,如此威猛,若是叶木全力催动,威力该是何等之大! 顶级国器! 距离帝器也仅有一步之遥! 叶木握紧刀柄,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传递至叶木心间! 叶木心中隐约有了一个设想,关于刀的设想。 以刀道为基础,融合雷霆之道,以阴阳之道为根基,再辅以五行之道,一刀出,宛若开辟一个世界! 不过仅仅只是一个设想,想要完善,至少需要三五年的闭关修行! 一整夜,叶木完全沉迷于整个神通的设想,如痴如醉。 第74章 女儿香 元屠城。 前任城主元屠是一个洒脱之人,在意外或者是经过一番拼杀,成了最大的赢家,得到了元屠秘境。 其时他不过也就是一个凝神圆满的修士,后来经过数百年的努力,这才将元屠城打造成这般规模,他自己的修为也水涨船高,一路来到了成道境界。 可惜成道之后便再无存进。 元屠也曾为此苦恼过,不过后来也看来了,他已经足够幸运了,又何必再强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 于是元屠便将心思花在了吃喝玩乐上,他要将他前半生没有体验过的这些统统体验一遍! 元屠城内便多了许多很有特色的东西,延续至今。 比如格斗场,墨香阁,画舫,歌舞坊,以及御器速度竞赛,还有最受欢迎的香坊。 此香自然不是香油的香,而是女儿香的香。 能进入香坊的,无一不是整个元屠城的上流人族,在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能寻到自己心仪的女子或者男子! 元屠当初花了大代价弄了一件奇宝,一面名为画心的镜子,能映照出一个人内心深处最深的执念,以此洞悉人心,好用以为客人推荐,与客人心中相似的那人。 不过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其它作用了,而且只对化神境界之下的修士有用,化神之上的强者,各自都有手段抵挡这种神通。 严格来说,这仅仅只是幻术的一个分支罢了,一个有些特别的分支。 “没想到居然有近七成的人,最为中意的都是那李千雪!” 李小语和白茉莉二人都有些小小的挫败。 她们二人已经算得上是上等姿色的女子,可在李千雪面前,依然有些黯然失色。 “世上竟然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高傲如白茉莉,也不得不认输。 “还好叶坊心中那人一直都是你!” 白茉莉笑着看向李小语。 李小语笑而不语。 就在他们进入香坊时,这才被告知有这般奇物,白茉莉心血来潮,让叶坊不得反抗,她要替李小语看看叶坊心中到底是谁! 还好,叶坊对李小语别无二心,若不然必将上演一场生死大戏! 叶坊和白潇坐在李小语两人不远处,举杯同饮,两人不时看向远处的阁楼,传闻中的那位原阳领第一美人的李千雪,正在其中。 只是有阵法隔绝神念,诸多看客也只能透过帷幕看到一个模糊的倩影。 “诸位!” 一个嘹亮的声音响起,正是元屠城如今的城主,这次宴会便是由他发起,为的便是能有机会一亲芳泽,只不过,注定只是一个幻想罢了! 有传言,李千雪乃是被当今太子看中的女人!只不过因为当今太子夜千军还未曾进阶入虚,两人之间的婚事这才搁浅,若是夜千军进阶入虚,太子妃一位,必定是李千雪! 毕竟李明与当今皇帝夜未流,有那么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 “今日有幸能请到千雪姑娘驾临香坊,实在是我香坊的一大盛事!如今元屠秘境开启在即,能与诸位英杰在此共饮,不枉此生!” 元屠秘境乃是原阳领内一等一的盛事,就算元君山开启都无法与之比拟! 一来因为知晓元君山的修士至少也要是结丹修士,整个原阳领内的结丹修士又有多少?二来元君山的诸多危险令人望而却步!更何况即便想去,一般的散修又如何能获得进入元君山的资格? 与之相比,元屠秘境仅仅需要凝神境界之下便可进入,知晓者众多,几乎是消息稍微精通一些的修士都能轻易打探到元屠秘境的情况,稍微有些势力的宗门城镇都能轻易得到名额!最主要的是,元屠秘境至今无主,若是有谁走运得到秘境钥匙,就能建立起一个不亚于元屠城的势力! 两相比较,自然元屠秘境更受欢迎。 不过元屠城主元青山这话倒是有些言过其实了,最主要的还是想拉近一些与李千雪的距离。 “这元青山当真是不知死活!” 叶坊几人讥笑道:“明知这李千雪是一朵带刺的玫瑰,碰不得甚至连看都不能看,却还如此招摇的恭维!明眼人谁看不出他的用心?” 白潇也是赞同的点头,感叹道:“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这元青山怕不是被业障迷了心智!李千雪身边就有那位太子殿下安排的护卫,据说每一位都是入虚层次的高手!” 叶坊一笑:“今天估计有好戏看了!” 谈笑的几人没有发现,白茉莉的神情有些恍惚。 就在他们隔壁,一身黑衣的魏良安静的坐在酒桌后,举起酒杯,却久久未曾饮下那杯酒。 “元城主宴请诸位,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一个极其难听的声音陡然响起,声音的来源正是李千雪所在的阁楼。 元青山的表情微微有些僵硬,不过到底也知道,李千雪是自己惹不起的,甚至于整个元屠城都惹不起。 “让千雪姑娘见笑了,此次宴会自然不单单如此!” 元青山稳定了心绪,继续道:“历届元屠大会每每死伤惨重,我等看在眼里。这些人都是我原阳领的未来,却都陨落在元屠秘境之中!每每都惋惜无比!此次宴会,有千雪姑娘在此,我元屠城内诸多长老商议,愿意将我元屠城内的秘境地图信息,无偿赠送与在坐的诸位!” 话音一落,满堂皆寂。 片刻之后,李千雪轻灵的声音响起:“元城主有心了,千雪代我原阳城内的诸多修士,谢过元城主赠图之恩!” 这时,整个香坊内此起彼伏的道谢声响起: “善水宗谢过元城主的赠图之恩!” “天狱镇谢过元城主的赠图之恩!” “无双城谢过元城主的赠图之恩!” …… “这元青山,我之前倒是小瞧他了!”叶坊啧啧称道。 白潇也是感叹不已:“如此一来,各方势力都欠了元屠城一分大因果!就算是哪方势力得到了秘境钥匙,也不好直接将元屠城取而代之,元屠城元氏一脉,总不至于落得个灭族毁宗的下场!真是一步好棋啊!” 叶坊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潇:“远不仅如此,这一番话说出,这位元城主在李千雪心中的印象就已经大为改观!说不定还真有那么一丝机会!毕竟这李千雪,还不是太子妃!” 白潇苦笑不已:“叶兄别拿我开玩笑了!无知者无畏,如今既已知晓李千雪的背景,我有多少个胆也不敢再打她的主意啊!” 此时,已经有诸多侍从将元屠秘境内的详细地图和信息分发下来,李千雪所在的阁楼,更是元青山亲自送去,李千雪以及阁楼内的众多侍从也未曾拒绝。 这一幕,看的香坊内的众人黯然不已,只能转身自我宽慰,装作很认真的观察秘境地图。 其实漫长岁月以来,各个势力也都大概探明了元屠秘境中的各种势力,只是相比而言比较粗糙,像一些险地,危险程度以及危险来源都不甚清晰。 而元屠城不一样,毕竟是元屠嫡系一脉,元屠秘境之内,再也没有谁比元家之人更为熟悉! 元屠有一句话说的不错,都是各自宗派的翘楚,每陨落一人都是宗派巨大的损失!而如今能轻松许多,任谁都要承这个人情! 叶坊等人也将秘境地图的详细信息发送给各自的弟子。 而元青山,不知他用了何等手段,竟然与李千雪相谈甚欢,阁楼内甚至传来了阵阵银铃似的轻笑,让香坊内的众多青年俊彦个个暗中咬牙切齿! “我听闻一月之前,太子殿下夜千军就已经登基为帝,千雪姑娘真可谓是福源深厚!” 李千雪淡然道:“没有进阶入虚,便是登基又如何?” 元青山感叹道:“不过是早几年或是晚几年的事情罢了!对于我等修士而言,也不过是打个盹的时间!到那时,千雪姑娘便要贵为国母了!” 李千雪这才轻轻一笑,天地万物黯然失色,似乎整个阁楼只剩下这一张浅笑的容颜:“借元城主吉言,希望那一日早些到来吧!” 元青山痴迷的看着李千雪,许久才勉强收拢心神。 “元城主身为地主,我就不便多留了,若是不然,其他客人怕是会说元城主招待不周!” 眼见李千雪下了逐客令,元青山也不好再停留,强忍着心中的不舍道:“千雪姑娘说的是,元某这便告退了!若是有何需求,千雪姑娘尽管开口,元某定当尽心竭力!” “元城主言重了,千雪晓得!” 几乎是每一步都强忍着回头的欲望,元青山总算是离开了李千雪所在的阁楼,在场的诸多修士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千雪所在的阁楼内,两位侍女打开隔音阵法,一位侍女皱眉道:“这元青山怎么如此不识好歹?简直都有些死皮赖脸!” 李千雪却摇摇头道:“这便是这位元城主的高明之处了!” 两位侍女均是面露不解之色。 “千军登基之事,还未昭告天下,这位元城主却能得到消息,显然也不是一般的修士。他既然已经知晓千军登基,还敢如此行事,自然是为了透过我,向千军表达出一丝投靠之意,毕竟前有善水宗虎视眈眈,后有原阳城垂涎三尺,他这个元屠城主,做的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风光!” “如今不同于往日,任谁也未曾料到,皇帝居然会退位!真不知道我那位六叔,到底是怎么想的!” 两位侍女总算是明白了。 皇权更迭,远不止表面如此简单。 之前原阳城城主府超然物外,城主李明乃是夜未流的亲信,地位实力权利都足以比拟郡城之主! 而善水宗则是隶属于中州皇城内,一个同样古老的世家朱家麾下!若不然以原阳城的实力,寻常宗门怎么有实力和其叫板? 只有元屠城,一直以来都是依靠着元屠城主和一位入虚级别的长老撑着。 本来拥有两位入虚强者的势力,在一个普通的领城境内,可以说是绝对的霸主了,奈何元屠城的气运实在是…啧啧! 不得已,元屠城这才想要寻求外援。 身为入虚修士,自然有自己的交友圈,几经波折,元青山于前几日打听到,如今的北国皇帝已然换主,新皇正是此前的太子夜千军! 元青山与长老元星尘连夜商议,这才定下策略,决定趁着李千雪在此时表明自身的态度。 当然,他们也没敢奢望一国之君能亲自回复他们,只要能争取到一丝希望即可暂时解决元屠城的燃眉之急! 元屠城的底蕴相较于另外二者,实在是太过浅薄!若是能再给元屠城五千年时间,元屠城也不会如此被动,元屠秘境肯定会是自身的囊中之物! “时不待我啊!” 元青山也只能如此感叹。 他之所以抛出元屠秘境内的详细地图,自然不可能是因为区区一个李千雪。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来自于原阳城和善水宗。 “这些年,原阳城和善水宗愈加咄咄逼人,再不交出地图,谁知道这两宗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事!” 元青山身后,一个面容苍白的中年男子从阴影中走出,正是元屠秘境的另一位入虚强者,元星尘。 “若是原阳城和善水宗的要求没那么过分,即便作为他们的附庸又如何!可是他们就是要把我们逼上绝路啊!” 元青山恨恨道。 元星尘叹息道:“能修行到如今的地步,有几个是傻子?若是不全力压制我等,最多万年,我们就能与他们平起平坐,到时候所谓的投靠附庸,都是笑话!这个世道,终归是靠实力说话的!” 元青山点头,不过随即有些担忧的说道:“李千雪会和夜千军说吗?李明可是她父亲!” 元星尘一笑:“肯定会!” 元青山疑惑不解:“为何?” 元星尘道:“李千雪是李明的女儿不假,可她也即将是这北国的皇后!夜千军初登大位,手上原本就没有太多明面上的力量,十二生肖又于一月前几乎损失了全部的高层!如今的朝中,暗流涌动,夜千军定会想方设法的汇聚自己的力量!我们在这个关头送上门去,他自然会收下!更别说我们还是通过他的未婚妻这个渠道,看在李千雪的面子上,他也不会驳了我们!” “至于李明,乃是上一任皇帝夜未流的人,夜未流莫名退位,他这么多年来培植的手下,会作何感想?夜未流又有没有将这股力量交给夜千军?” “即便夜未流将这些力量全部交给了夜千军,也并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到时候我们元屠城与原阳城同属于夜千军麾下,少了这么一个对手,单单一个善水宗又能将我们怎样?” “如此,我元屠城只需安心发展,静待时机即可,到那时,元屠秘境依然是我元屠的秘境!” 元星尘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的光。 只是他心中也有一丝疑虑:“夜未流难道没有将自己手下的力量交给自己儿子?否则如今的朝局又怎会如此混乱?” 北方传来消息,寒州秋家所辖之地,已经有数郡打出了造反的旗号,弄的秋家焦头烂额!西南方的炎州也有数郡蠢蠢欲动!还有东面的东庭州! 元星尘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由心中一寒。 “秋风将起啊!” 第75章 英雄冢 魏良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李千雪所在的阁楼,手中的酒一杯接一杯。 酒入愁肠愁更愁。 怎么会这么像呢? “是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叶木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魏良身旁,还有一脸怯懦的水秀。 “她是谁?” 魏良震惊无比的看着水秀,又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白茉莉。 叶木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开启了隔音结界。 “她叫水秀,是我在原阳城内救下的一个穷苦人家的少女,你说巧不巧?” 魏良沉默不语。 叶木看向白茉莉:“她又是谁?” “她…” 魏良的表情很奇怪,有些痴迷向往,又隐隐透露着一丝恐惧:“她叫白茉莉,一个不大不小的修行家族的幺女。” 叶木盯着魏良:“是她吗?” 魏良点点头,又摇摇头。 “如果不论记忆的话,无论是脾气性格喜好,都和我认识她之前一模一样!” “可是我搜过魂,不是她!” 叶木举起酒杯,长叹了一口气道:“是啊,无论脾气性格喜好,她都和认识你以后一模一样!我也同样搜过魂,不是她!” 两人突然都感觉到一股源自灵魂的恐惧,不知从何而来,压迫得他们二人喘不过气来。 叶木饮尽手中的酒,声音略微带着一丝颤抖:“你可曾听说过轮回?” 魏良似乎有些畏寒的蜷起了身子:“自古以来,有过无数的传说流转,可无论什么传说,都对轮回忌讳莫深!甚至于那些古老无比的强大存在,都不愿意提及这两个字!” “你的境界比我也丝毫不差,难道你就没有感应到?” 魏良斜斜看着叶木。 叶木缓缓点头:“我曾于入定之中,冥冥中似乎有一种感觉,天地浩瀚无垠,在地下无尽深之处,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圆盘状物品,不知其形,却能感觉到其中那股浩瀚无尽的深邃之意!或许,那便是轮回?” 魏良沉默不语,叶木也不再开口。 聪慧如他们,很敏感的感觉到,自己似乎卷入了一场天大的因果之中。 来历不明的两剑一刀! 疑似轮回而生的水秀白茉莉! 以及三万年后的那场浩劫! 还有这世上从未有人度过的天仙之劫! 仅仅是冰山一角,就已经让他们感觉到无尽的恐惧! 无知者无畏,越是强大,越是懂得太多,对天地便愈加敬畏,甚至恐惧! …… 叶无恙和魏香香几人也有一座阁楼,不过距离中心位置较远,虽然以叶坊他们的地位足以让他们一同进入更好的位置,只是以他们的修为,面对一众强者未免会显得不自在,所以叶坊也就由着他们了。 “无恙哥哥,你心心念念的李千雪,可是正和那位元城主相谈甚欢呢!你不生气?” 魏香香趴在桌子上,手托香腮,唯恐天下不乱,语气似有奚落之意,又夹杂着一丝酸楚。 叶无恙嘻嘻一笑道:“香香,你之前不是说,要替我杀了她?现在这话还算数吗?” 魏香香一瞪眼,赵祥德也忍不住轻笑。 这已经是几人之间公开的事了,魏香香也已经完全看开了,索性就任由他们几人取笑。 不过如今当着李千雪的面再说这话,还是让魏香香感觉到一丝忿闷。 之前借着叶坊的光,他们几人曾经有幸远远的看到李千雪一眼,顿时让几人惊为天人,魏香香更是自惭形秽!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的事了,你还乱说!” “哈哈哈…” 叶无恙几人哈哈大笑。 赵祥德忽然开口,对着叶无恙问道:“无恙,难道你真对那李千雪有什么想法?之前那画心镜上,出现的可真是李千雪呀!” 本是有些取笑之意的话,却让叶无恙立直了身体:“当然!人生一世,若没有些追求,空活数万年又有什么意思?” “说的好!” 叶木的身影突兀出现在叶无恙身旁,吓了叶无恙一跳! “爹!” “叶大伯!” 魏香香赶忙乖巧的起身行礼,叶无恙则是有些手足无措。 “爹,你的事办完了?” “嗯,办了一半了!” 叶木找了个地方坐下,魏香香很是勤快的过来为叶木捏肩,让不远处的赵祥德心中一沉。 “一半?” “唔!” 叶木夹了一口菜,有些含糊不清道:“现在办好了!” “嗯?” 叶无恙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在叶无恙东方大概百丈外,一方阁楼内,一个衣着奢华面容清秀的男子正与几位师妹推杯换盏,几人之间举止亲昵,动静之间,那清秀男子在几位师妹身边上下其手,那几位师妹却不以为意,想来如今的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此人正是非珏,或者说张四。 神刀门被灭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元屠城,只是身在元屠城的神刀门众多弟子都不太清楚原因,只当是神刀门招惹了什么了不得的敌人。 如今在元屠城的数十位神刀门门人,已经各自找到了投靠的对象——诺大一个神刀门都被灭了,难道还指望他们这些区区结丹化神的修士去报仇? 非珏自然也不例外,趁此机会,非珏接受了城主府的邀请,连带着他这四位师妹,一同加入了城主府。 他本来就是神刀门内的天才人物,就算进入城主府后待遇比之从前也不会落后多少。 至于神刀门? 如今哪有什么神刀门? “张四?” 叶木的身影突兀出现在非珏身前,让非珏心中陡然一惊,而来人道出张四这个名字,更是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然而对方瞬移而来,至少是化神强者,而自己,距离化神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难道宗内的计划暴露了? “前辈,晚辈非珏,前辈是不是认错人了?” 叶木微微摇头,道:“我对于善水宗的计划没有丝毫兴趣,对神刀门也没有任何敌意,只是他们不肯交出你和洪山,我这才迫不得已灭了神刀门!洪山已经死了,你应该庆幸,自己多活了一个月!” 非珏,应该说张四,张四的剑瞬间变得惨白,他身旁的四位女子也是个个吓得脸色苍白。 天啊! 神刀门居然就是被眼前这人灭的! 还居然只是因为非珏和洪山! 张四强忍着心中的惧意,抬头死死地盯着叶木:“我与前辈素不相识,实在不知是何处得罪了前辈!还请前辈明示!” 张四心中惊惧,但他确信自己此生从未见过此人,故而实在是不清楚自己是何处得罪了这位前辈!居然为了找出自己,直接灭了神刀门! “也罢!就让你死个明白!” 眼看罪魁祸首将死,叶木却没有多少欣慰之意,心中满是对妻子女儿的思念。 “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获得非珏这个身份的?” 张四一愣。 非珏这个身份? 张四回想起这个计划,却也并未注意到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叶木盯着张四冷哼一声:“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张四被吓得一个哆嗦。 “你与非珏洪山,摆了一个局,最终与西山镇一场决战,让你拿下了非珏这一身份!” “但你可知,因为那一战,西山镇死了多少人?” “三十二万七千五百六十一人!” “我妻子女儿尽皆死在你们三人战斗的余波之下!” “你说,你该不该死?” 张四的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任他如何去想,也从未想到,他眼中蝼蚁一般的凡人,居然成为了终结他本应辉煌一生的刀! “你…” 叶木冷冷的盯着张四。 “不!我不能死!” 张四满头冷汗,忽然身形冲天而去,这一瞬间,浑身所有的底牌尽出,自身的道境极尽升华,隐约间竟然触摸到了化神的门槛! 叶木也没有反应,任由张四爆发。 “化神!” 张四心中痛快无比:“从此以后,天下之大任由我驰骋!” 张四能够清晰的感应到自身的空间波动,只要他一个念头,就能轻易瞬息离开这里! “想杀我?晚了!我还要感谢你助我突破!” 可就在张四需要瞬息离开之时,却惊愕的发现,那股清晰无比的空间波动消失了! 此时的空间如同一潭死水,无尽的空间波纹消失,也就意味着没人能够借助空间波动施展瞬移! 张四忽然想起,自己面对的敌人,是灭了神刀门的元凶,既然有能力灭了神刀门,区区一个化神对他而言,算得了什么? 张四顿时心若死灰,再也没有半分侥幸,只剩下无尽的惘然和得而复失的心酸。 叶木自然是故意如此,如此也就够了,对于张四这样的人,所在乎的,只有自己的性命。 叶木便取了他的性命。 阁楼内张四的尸体仰面朝天,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上方,满心不甘。 他身旁四位师妹躲在一起瑟瑟发抖,直到叶木离去,其中一个胆大些的女子这才敢大口呼吸。 “快!通知香坊管事!” …… “什么办完了?” 魏香香好奇的问道。 叶木一笑:“还记得之前在西山镇大战的那几人吗?就是他们的交手,这才毁了一半西山镇,今日总算是将他们杀了!” 魏香香不由咋舌,赵祥德心中则是惊骇不已。 “香丫头啊!” 魏香香赶紧应道:“叶大伯!” 叶木叹了一口气道:“你的事我也听说了,当时恰逢你姑姑入了黑龙渊,我又坐镇在黑龙潭,这才让那些宵小之徒有了可趁之机!” “哼!” 叶木一声冷哼,让整个阁楼的温度都下降了许多。 魏香香脸上露出一股忧伤之色,轻声道:“叶大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就让它过去吧!人活着,要一直向前看!况且我的大仇得报,还是因为您开口的缘故。” “好了,不说了!” 叶木温和一笑。 “我这次去原阳城,得到了一些小玩意,这次来,主要就是给你和无恙来送东西的!” 魏香香眼睛一亮。 叶木翻手取出三样物品,一件淡粉色的长裙,一根青玉簪,一把精致的小剑,一同递给了魏香香。 魏香香满心欢喜的接过来,滴血认主后惊呆了:“极品灵器!” 什么? 赵祥德和叶无恙都是一惊。 “你现在修为不够,将来等你进阶凝神后期,大伯再送你一套重器!” 魏香香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 叶木又取出一柄长刀,递给叶无恙:“刀名两断,配得上你的刀法!你既然选择了要走自己的路,我也不会拦你!以后万事小心!” 叶无恙接过刀,重重点了点头。 叶木想了想,还是取出一根木杖,递给了赵祥德。 “有了它,或许你便多了几分机会活着走出秘境,香丫头既然选择了你,你就要好好守护她!” 赵祥德恭敬的接过木杖,沉声道:“我会用我的性命保护香香!” 叶木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好了,武器送了,都先熟悉一下,有什么不懂得地方,可以问我!” 给魏香香的灵器是从夜未流送他的武器库中挑选的,以她的修为,送她更好的,反而不如这些,因为她无法发挥重器的威力。 而赵祥德不同,虽然也不能完全发挥重器的威力,但也能发挥一部分,拼命之下也能发挥出近半的威力! 所以叶木送了他一件重器。 至于叶无恙的刀,是回元屠城的路上,叶木花了数百种奇异金属全心炼制!单单就品阶而言,顶级帝器! 不过考虑到叶无恙的修为实在太低,叶木为这帝器施加了四重封印,如今也仅仅差不多相当于赵祥德的木仗,不过对于叶无恙来说已然足够。 若是什么时候叶无恙觉实力够了,再一层一层破开封印就行,如此一来这把刀就能一直陪伴他无尽岁月! “看来都没什么问题!” 叶木满意一笑。 叶无恙三人也笑了。 “无恙!” 叶木忽然看向叶无恙,饶有兴致的问道:“刚刚听祥德说,你喜欢那李千雪?” 叶无恙猝不及防,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哪有!别听赵师兄瞎说!” 没想到赵祥德这个老实人却一本正经道:“确实如此,之前画心镜上显示的就是李千雪!” 叶无恙大囧,魏香香哈哈大笑。 叶无恙被取笑的急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错,我是喜欢李千雪,那又怎样!这世上喜欢李千雪的人多了,多我一个又怎样?难不成您还能把她绑过来?” 叶无恙有些头疼,但想到叶木确实有些着急抱孙子,要不然也不会和香香合伙给他灌春药!不由得有些后悔说出这话。 要是爹真把李千雪绑来了,那可怎么办? 这李千雪可是当今皇帝的女人! 叶木哈哈一笑:“只要你喜欢,绑来就绑来!” 叶无恙有些傻眼,魏香香和赵祥德也觉得叶木是在说大话。 可是,万一是真的? 三人齐齐打了一个冷颤。 第76章 花开有时 “何人敢在我元屠城放肆?” 香坊管事元冲瞬移而至,来到非珏所在的阁楼,脸色阴冷。 多少年了,还从未有人敢在元屠城闹事,或许有过,但结果就是,再一次铸就元屠城的赫赫威名。 元屠之名,是以弱者的无尽血肉铸造的。 “非珏?” 元冲怒气更盛,神刀门被灭,非珏作为神刀门的天才弟子,踏入化神乃是板上钉钉之事,甚至于有希望成道入虚!自然是很多势力争相邀请的香饽饽。 他元屠城花费了巨大代价,才争取到了这个天才,将来元屠城都说不定会因为非珏而再次兴盛! 可是如今,非珏尚有余温的尸体,就这么摆在自己面前,元冲如何不怒? “不管是哪方势力!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提前扼杀我元屠城的天才!此仇,我元屠城必报!” 元冲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香坊,香坊内顿时落针可闻。 对于此刻香坊内九成九以上势力而言,元屠城这个庞然大物,可不是他们能够轻易招惹的。 至于那零点一成的势力,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和实力,真做出这么丢份的事来,元屠城也认了,不过这样一来,对方的脸面可就丢光了,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所以此时的默不作声,也算是一种态度。 至于到底是不是这些人做的,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只能说,即便是修行界,也免不了俗套的人情世故。 “哼!” 元冲冷哼一声,收起非珏的尸体,冷声对着幸存的四女问道:“凶手可曾留下什么信息?” “大人……” 那位报信女子拦住了其余三人,悄无声息的抬手指了指头顶。 元冲皱眉,难道这件事还牵扯到善水宗和原阳城? 元冲当即打开阁楼的禁制,淡淡道:“说吧,如果敢糊弄我……哼!” 报信女子急忙开口道:“不敢糊弄管事,事关重大,弟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元冲冷然道:“谅你们也不敢!说吧,是谁杀了非珏?” 报信女子道:“是灭了神刀门的那位神秘人!” 呼! 一股强大的气势从元冲身上散开,四人被这股气势击飞,重重碰撞在禁制上,重伤落地。 “好大的胆子!怎么,是想算计我元屠城,让我元屠城替你们神刀门复仇?你们背后的人,未免把非珏看的太重了吧?” “大人!” 报信女子挣扎道:“弟子说的句句属实,是那人亲口所说,当初非珏和洪山追杀张四,最终于西山镇斩杀张四,他们战斗的余波毁了一半的西山镇。那人当时外出游历,但是那人的妻儿老小,都死在交战的余波中。” 元冲半信半疑:“如此说来,他只是为了复仇?那他为何灭了神刀门?” 报信女子凄然道:“那人说,他本不想灭了神刀门的,但是神刀门不肯交出非珏与洪山,他只好灭了神刀门。” 元冲沉吟片刻后道:“这么说来,这只是一次仇杀,对方并没有针对我元屠城的意思?” 报信女子点头叹道:“十有八九是这样。可怜我神刀门,四十余万年的传承,就因为区区两名结丹弟子而灭门。” 元冲也被女子这句话挑动了心绪,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这天下间,哪有长盛不衰的势力! “你叫什么名字?” 报信女子心中一喜:“弟子孟惠。” 元冲微微颔首:“你很不错,以后就跟着我吧!” 孟惠起身拜谢:“弟子谢过管事大人!” 元冲扔给孟惠一块令牌,道:“此事过后,来香坊管事处见我。” 说着就要转身离去,孟惠接过令牌,急忙道:“大人,还有一事!” 元冲眉头微皱:“何事?” 孟惠道:“那人杀死非珏之时,称非珏为张四。当年非珏和洪山追杀张四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却是张四取代了非珏的身份,这其中或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情况……” 元冲惊疑道:“当真?” 孟惠道:“千真万确!” 旁边三位女子也一同点头。 元冲思虑片刻后道:“记住,此事绝不可外传!” 停顿片刻后,元冲又道:“为防万一,我会给你们种下封魂术,不要反抗。” 孟惠四人相视一眼,虽不太理解,却也不敢反抗,老老实实的被种下封魂术。 种下封魂术,是一件非常消耗灵魂力量和元气的事,即便以元冲的修为,连续四次种下封魂术,也感觉疲倦不堪。 正当元冲种下封魂术后欲要离开时,又双叒叕耽搁了下来。 “李千雪?” 李千雪所在的阁楼中,叶木出现在李千雪对面,很是随意的半躺着,手中拿着一颗来自元屠秘境内的听雨橘,慢条斯理的剥皮。 李千雪身旁的两位侍女第一时间就要冲上去,被李千雪拦下。 “叶!木!” 李千雪因为震惊而略显迷离的双眼聚焦,死死盯住叶木。 “你果然还是来了。不过,拿我来出气,是不是有损你的身份颜面?” 叶木头也没抬道:“那你说,如何才能在不损身份颜面的前提下,灭了夜氏皇朝?” 李千雪轻笑一声,天然的魅惑之力下,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阁楼内的众多修士,只感觉心中好似猫抓一般的痒,恨不得立刻将李千雪就地正法! 但是好在,生存的欲望压下了这股冲动。 “这是你和夜家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呢?人家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 李千雪故意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居然丝毫不在意形象的开始撒娇卖萌! 李千雪的两位侍女相视一眼,眼眸中都是震惊,她们二人跟了李千雪近百年,何时见过李千雪在外人面前露出如此小女儿姿态? 甚至于在以前的太子殿下,如今的北国皇帝夜千军面前,也从未有过! 叶木抬起头诧异的看了一眼李千雪,刚刚那一瞬间,他心中似乎闪过一个莫名的想法,但具体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天生魅体?” 李千雪有些疑惑,天生魅体?是在说自己? “我本以为这只是传说中的体质,只是书中只言片语的远古杜撰,没想到还真的有这种体质!天下之大,果然一切皆有可能。” 李千雪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恢复了平时的冷清,直接了当道:“我知道你气不过我六叔的行为,想要通过我来落下夜氏皇朝的脸面。但是这世间的很多事情,都是可以谈的,只要付出足够的利益。而我,一来,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二来,我恰恰拥有能满足你需求的能力。所以,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叶木不由嗤笑一声:“丫头,作为未来的国母,你无疑是合格优秀的,甚至可能会是完美的。但是,越是优秀的人,就容易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李千雪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叶木道:“我和夜氏皇朝的事,确切的说,我和夜未流的事,是我们的私人恩怨。我们之间,是理念之争。我争不过他,他争不过我,所以只有一方死亡才会终结。显然,他用了一切能用的力量还是打不过我,那他只有迎接自己的死亡。” “于我而言,想杀他随时都可以。但能杀他,并不意味着打败他。所以我给他时间成长,若是三万年后我们侥幸能赢,我会让他亲眼看着他所坚信的一切摧毁他的道心。” 李千雪叹道:“我虽然不明白你说的理念之争,也不明白你说的三万年。但是看我六叔的行为,他明显逊色你良多。” 叶木笑道:“看来夜氏老祖还是防着你的,也对,多少万年难得一见的天生魅体,不防着点怎么能行?” 李千雪不悦道:“夜氏老祖待我如同亲孙女,你不用想着挑拨离间。还是说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叶木吃下一瓣橘子,笑道:“都说李千雪不仅容颜绝世,气质出众,智慧也非常人能及,现在看来,传言毕竟只是传言呐!” 李千雪皱眉,思考片刻后忽然震惊的起身:“你要我?” 叶木无奈中带着些许尴尬:“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什么色中饿鬼一样!” 李千雪展颜一笑:“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知道你心中是不是真有这个想法?” 叶木也笑道:“行了,也不必再猜来猜去,我来,是为我儿子做媒。至于你猜的那些我和夜氏的恩怨,最多算是顺带的。夜氏,还不配让我这么重视。” 李千雪收敛笑意,神色郑重无比:“如此说来,你对自己的儿子很看重?” 叶木道:“当然!” 李千雪道:“可惜,他对我来说,没这么重要。如果你非要我嫁给你儿子,我的实力自然反抗不了。但是你要小心,因为说不定哪天,你儿子会突然得了什么重病而死。你可没办法每时每刻呆在你儿子身边。” 叶木有些苦恼:“这也倒是一个问题,难道说只有把你废了才行?可是废了你,你又陪不了无恙几年。唉!真是伤脑筋啊!” 李千雪展颜一笑:“我倒是有个主意!” 叶木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李千雪笑道:“很简单啊,你收了我,我做你儿子的后娘,一样可以时时刻刻关心你儿子,而且有你镇压,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对他不利!怎么样?我这个主意是不是非常完美?” 叶木笑道:“你这么说,不怕你的皇帝未婚夫打你屁股?” 李千雪笑道:“整个夜氏都奈何不得你,我在你身边,他也要能把我抢回去才行呀!” 叶木叹道:“看来,你早就想脱离夜氏的掌控了!” 李千雪哀怨道:“难道就不能是我真心喜欢你吗?” 叶木笑道:“你猜我信不信?” 李千雪叹道:“换作我,我也不信。” 说着,李千雪解开了笼罩在脸上的面纱。 一旁的两名侍女大惊:“小姐,您……” 李千雪打断了侍女的话:“天下人皆知,我曾效仿云雾一族立下天道誓言,若我心甘情愿的在哪个男人面前摘下面纱,他就是我的夫君。如今,你可信?” 叶木惊愕的看着李千雪:“你……” “受死!” 两名侍女心中绝望,她们存在于李千雪身边的意义,看似是为了保证李千雪的安全,其实是为了杀死一切看到李千雪容颜的人。 帝王的私心,就是普通人被放大了无数倍的私欲,对于普通人而言,不亚于灭世之灾。 所以,尽管明知出手必死,她们还是出手了。 唉! 叶木叹息,随着他的叹息,两个侍女的眼神变得涣散,身体因为惯性冲出阁楼,砸在其他阁楼上,引起一阵压抑的惊呼。 “你有病吗?” 李千雪起身来到叶木身边,抓起叶木的手放在自己脸颊:“是啊!我有病。先天魅体不就是一种无药可解的病吗?世人迷我恋我,因为我在他们眼中,是最符合他们心底欲念的形状。就连夜氏老祖都不例外。” 李千雪拉着叶木的手向下滑去,接触到一片柔软。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先天魅体的意义,历史上的多次浩劫都是先天魅体掀起的。所以夜氏老祖才会把我放在他身边悉心指导,一来可以满足他心中那近乎变态的私欲,二来,即便将来我混乱天下,也会是他希望的方式和形状。” 叶木的手被拉入亵衣下,李千雪拉起叶木的另一只手。 “其实,我根本不在意这些,即使搜魂,他们也根本不明白先天魅体的真正能力,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在悄无声息中控制所有人,哪怕是夜氏老祖!在不久的将来,我能控制帝国以我的方式运转,我也能成为历史上帝二位女帝!” 叶木的手被放在李千雪的另一侧脸颊,李千雪如同一只小猫,轻轻用脸颊摩擦着叶木的手掌。 “如果不是你的出现,一切都会按部就班的进行,我会在百年之内,控制整个北国的所有官员和世家,夜千军会在百年后禅位于我。就在我遇到你之前,我依然未曾改变这个想法。” 叶木抽出双手,笑道:“怎么,遇到我以后,你就一见钟情爱上了我,然后就把你谋划了百年的大业搁置了?” 李千雪笑着问道:“我调查过你,你很爱你的妻子,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在哪一个瞬间爱上她的?” 叶木一怔,神情恍惚,双手再次被拉起,被强行的吃起了李千雪的豆腐。 李千雪的话如同爱人的呓语萦绕在叶木耳边:“爱是一件不讲道理的事,所以,我为什么不能一见钟情?” 第77章 花落无声 白潇有些萧瑟的在阁楼中自斟自饮。 叶坊和李小语突兀的走了。 联想到刚刚那位神秘高手,白潇心中心中涌现出一股愤怒不甘之意! 凭什么? 我数百年苦修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实力,而你,什么都不用做! 你是天才,修行水到渠成! 你样貌出众,身边有美人相伴! 你机缘强盛,师傅如今是入虚修士,又有如此来历神秘的高手在你背后! 我呢? 为了区区一个楼主之位,就要机关算尽,做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为何我就没有你这等天赋机缘? 看了一眼身边同样有些恍惚的妹妹,白潇心中一阵酸楚。 “不知道这次带她出来,会不会害了她?” 突然,一个身着黑衣的青年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白潇心中一震,瞬移! 白潇当即恭敬行礼:“拜见前辈!” 魏良微微点头,转头看向白茉莉。 白茉莉此刻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的遭遇,那双邪魅仿佛无尽深渊一般的眼神! “你可愿拜我为师?” 这话是对白茉莉说的。 此刻的魏良,神色平静,双眼深处宛若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然后就此沉沦。 这几个月,魏良也没有闲着,虽然他的天赋不如叶木,但也仅仅是不如叶木而已! 这段时间,魏良也在闭关,一边修行,一边梳理自己的一生所学。 不过也没有太多,功法上有叶木提供给他的魔道功法,武器上有那柄蓝色长剑,唯有临敌经验,以及诸多旁门手段。 与之前的叶木一样,魏良如今虽然有着同样高超的灵魂境界,却不懂得所谓的融合神通,只是很原始的利用各种道自身的威力罢了! 不过魏良也有自己的杀手锏。 叶木当初得到红烛镇守心门的功法后曾交给魏良,叶木自己是取其中的迷幻和魅惑中的迷幻之道,以迷幻之道为主,辅以简单的魅惑之道,构成了叶木的最强手段,幻界! 魏良不同,魏良是以魅惑之道为主,迷幻之道为辅,同样创造出了属于他自己的杀手锏,魏良命名为“心术”! 心术者,以心为主,能够让对手毫无察觉的对自己言听计从,而自身又不丧失自己的自主思想! 这与幻术完全不同,幻术施展,只要灵魂境界不够强大,就会陷入幻境之中,生死皆在对方一念之间! 然而灵魂只要足够强大,就足以抵抗幻境! 心术则不同,心术无法察觉,对于心力意志差的人,瞬间即可控制其言行生死!就算修为差距巨大,通过心术长时间的潜移默化,也能渐渐改变其性格思想! 白茉莉和白潇的眼神渐渐明亮了起来,眼前这人似乎给他们一种极为近亲的感觉,是自己可以托付性命信任的人! “师父!” 白潇和白茉莉同时对着魏良行了拜师之礼! “师父,我妹妹还好,我可是善水宗弟子,如此行径,如同欺师灭祖,弟子恐怕善水宗不会善罢甘休啊?” 这便是心术的神异之处,明明已经被控制,却还保留着自己的思想,会根据自身所知的一切来解决施术者的一切问题! 这还仅仅只是魏良略微影响的后果,如果魏良全力施展心术,白氏兄妹二人这一生恐怕都要沉沦在魏良的身影下! “无妨!区区一个善水宗,为师若想灭了,易如反掌!” 魏良的确有这个底气和实力。 白潇和白茉莉再次深深跪伏,臣服于魏良的强大! 他们永远不会怀疑魏良所说的话! “你们二人先在此等候片刻,我去为你们取几件趁手的兵器!” 魏良很是满意如今的结果,这还是他第一次施展心术,虽说心中早有预料,可真实效果还是让他略感自得! …… 香坊深处,元青山脸色苍白,一滴滴汗珠从额头滚落,落在他不停颤抖的手上。 “长老,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 元星尘心中同样的恐慌,可是他不能像元青山这般表现出来,一旦他也如此,整个元屠城一脉,就真的完了! 叶木是何人? 灭了神刀门的狠人啊! 可你灭了神刀门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来祸害我元屠城啊? 李千雪那可是当今皇帝的女人!未来的一国之母!如今当着众多修士的面被你带走,还杀了皇帝派遣的侍女! 你这是要置我元屠城于何地啊? 而且李明正愁没有理由对我元屠城动手,如今这个借口,让元屠城无论如何也无法置身事外!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良久,元星尘面带苦涩的说出了这句话。 他甚至连叫骂两句都不敢! 元星尘畏惧那位遥远无比的皇帝,畏惧李明,却更加畏惧叶木。 皇帝也罢,李明也好,要杀来都不是一时半刻之间的事。 叶木不同啊! 单单两位入虚境界的侍女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杀,就让他提不起一丝怨恨的心思! 他元星尘谨慎小心的活到如今,实力虽说比之任何两位侍女中的任何一位都强大数分,可也不敢说能如此轻描淡写的击杀其中哪怕一人! “青山啊!” 元青山闻言急忙上前:“长老!” 元星尘脸上露出一丝似是解脱的笑:“去吧,带着你我的家眷,还有我元屠城的将来!” “长老!” 元青山慌了! “总有一个人要承担这一切的!不过我元屠城的传承不能断!” “长老!” 元青山声泪俱下! 两千多年了,自己一直跟在长老身后,早已经习惯了一切都有长老打点,而自己只需要跟随长老的脚步就好! 漫长岁月,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将长老当做自己最亲的人,而如今,却要因为这鱼池之灾而生死离别! “去吧,今后元屠城一脉的一切,就全靠你了!不要想着报仇,好好活着我心中便满足无比了!” 或许是怕元青山没了目标从此变得浑浑噩噩,元星尘神色郑重起来:“答应我,无论多久,一定要把元屠秘境取回来!” 紧接着又复归柔和的语气:“去吧,时间不多了,他们快要来了!” “长老!” 元青山心中满是不舍,却也明白若是自己也死了,元屠城真的就没落了! 元青山走了,带着浓浓的不舍。 元星尘独自坐在空旷的大殿之中,抬头仰望着漫天黑幕,似乎透过黑幕看到了漫天星尘。 如同他的名字。 …… 叶坊的住处。 叶木刚安顿好水秀,魏良就到了。 “不错呀!中州第一美人都被你拿下了!无恙呢?” 魏良一如既往的嘴贫。 叶木不以为意的一笑:“拿点利息罢了!只是没想到这利息却有点烫手!” 魏良哈哈一笑,能让叶木吃瘪的事情,他向来是乐此不疲的! 玩笑过后,开始说正事。 “白茉莉我已经控制住了,你这边怎样?” 叶木也收起了玩笑之心。 “我在她身上留了一缕分身,能时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魏良点点头,叹息道:“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片刻后,魏良取出一坛自酿酒水,给叶木倒满。 “此行看来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顺利啊!” 叶木的表情微黯:“人心这种东西,向来难以捉摸。又有谁能真正愿意放手这无尽权势?或许他们本来的意愿,就是帮助自己而已!” 魏良嘿嘿一声:“我原本就不相信有什么一心只为天下的组织,即便愿意加入其中,也只不过是为了其中的消息与一些便利!而你,平心而论,你更愿意留下自己的亲人,还是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你我尚且如此,又遑论别人?” 叶木思量片刻,无奈的发现魏良说的是真的! “算了,尽人事听天命,若是那一天到来,尽全力就好!” 魏良点点头:“这才是我认识的叶木!” 叶木一笑。 “说吧,这次都有些什么收获?我看你扔白菜似的扔出重器帝器,想来这次收获满满啊!” 魏良无赖的一伸手,一如既往。 叶木不由苦笑,翻手取出一枚空间戒指,其中蕴含着从夜未流那里得来的近半宝物钱财。 还有一枚书简,蕴含着叶木一路的经历感悟,和最重要的道境融合! 魏良也递给叶木一枚书简,同样蕴含着他这段时间的感悟。 以前他们相互交底,是因为相互之间都有把柄在对方手中。 如今不同了。 至于如何不同,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嘶!” 魏良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这是把原阳城洗劫了?还是把郡城洗劫了?不对,就算是郡城,恐怕都没有如此富有吧?” 叶木却很淡然,没办法,这么长时间了,早已经习惯。 “看吧,这便是有权势的好处!无尽的财富对于掌权者来说,轻而易举!” 魏良轻易就猜到了叶木的大概经历。 叶木淡然道:“可如今不也又落到了你我手中?” 魏良微愣,感叹不已:“确实如此!这个世界,还是要看实力的!” “所以,我改变了我的想法,不要求他们做什么,而是等他们做出什么以后,以绝强的实力碾压一切!” 魏良眼睛一亮:“我说这次回来,你身上怎么多了这么一股霸道之意?原来源头在这!” “好了!”叶木止住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这次外出,我和一位蕴灵境界的练气士交了手,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魏良半信半疑,打开书简,很快就沉浸在其中。 叶木也以神念触动书简,仔细观摩魏良的修行心得。 “咦?” 叶木眼睛一亮:“心术?” 叶木马上就联想到了李千雪那种莫名的魅力。 叶木继续看下去,顿时震惊于这“心术”的神奇! 心术的起源,乃是魅惑之道,魅惑之道原本也是以幻术之道辅助以特殊的元气运行方式,来达到更深层次的迷幻! 严格说起来,魅惑之道仅仅是幻术之道的一个分支,高层修行者每个人都不敢小瞧幻术之道的大修行者,而魅惑之道的大修行者? 好吧,从来没有。 在入虚以上的境界,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魅惑之道,有的只是魅惑之术! 仅仅是道和术的差别,地位却天差地别! 能修行到入虚境界,哪一个人没有过人的意志?魅惑之术?除了一些意志稍微薄弱或是刚踏入入虚境界的修士,魅惑之术对于紫府空间化虚为实的入虚级存在,就是鸡肋一般的东西! 但魏良的“心术”不同! 根据魏良在书简中所说,他这一门“心术”,其实起源于他们自身所属的这部改良版魔道功法! 本来魔道功法的天赋神通就偏向于类似魅惑之道,不过威力一般,都不及魔道修士手段的万一,因此也就被理所当然的当做废物天赋。 而魏良不同于旁人,叶木喜欢研究,魏良则是习惯一个人独处,独处之时会静心冥思。 偶然的一次机会,魏良思及自己功法入门之时的情形,忽然想到:若能以心中执念凝聚魔种,那人心中的其他情绪是否也能由心而发,进而影响到别人? 一念生,万念想,人之念想,由心而出,变幻无常! 魏良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新的修行流派!注定了要经历无数次失败,而且还不一定能成功! 但,有什么关系呢? 如今的我,最不缺少的,就是时间,缺少的恰恰是快速度过时间的方式! 魏良忽然想到,也许叶木就是靠着这样,才艰难度过了无数的日夜。 如此这般,魏良经历了数十万次的失败,终于渐渐摸索出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心,不同于灵魂,灵魂之力即神念之力,虽然同样无形无质,但以同样的灵魂之力可以发现,甚至能够以灵魂施展攻击防御,乃至于开辟灵魂世界! 可心念飘渺不定,无迹可循。 魏良研究许久,最终才确定,心念之力,或许就是人冥冥之中的所谓的第六感? 一些强大的修士,能够不借助任何力量就能感应到即将来临的危机,或许就是一种源自于心念的警觉? 或许只是最粗浅的心念运用之术吧? 魏良顺着这个想法,日夜不停的做着各种实验,甚至抓来许多人研究,还有许多飞禽走兽,充斥着他的紫府秘境。 整整两个月,魏良如痴如醉,整个紫府秘境内的人和飞禽走兽死绝一批,再抓一批! 终于,经过数十亿次的实验后,魏良渐渐摸索出了一些有关于心念变化的规律,从而诞生了这套“心术”! 看完这套“心术”,叶木是真的从心底佩服魏良! “不过,杀了这么多人!” 叶木皱眉,不过看到魏良特意说的那句话,不由得笑了:“杀的都是元屠城内的死囚!” 叶木心中的阴霾霍然消散! “我总算明白了,好一个李千雪!” 事已至此,叶木怎会不明白,李千雪所谓的那股致命般的诱惑与魅力,全是心念在作怪! “难不成这先天魅体天生就能施展心念之力?” 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毕竟芸芸众生,总有一些人,拥有着其他人难以企及的能力! “不过,你这诱惑,自今日起便对我无用了!” 叶木开怀大笑,这是他今日得到的最好消息! 李千雪吗? 花开时无声,绽放后会引来无数惊叹赞美,然而花落时可会有声? 第78章 秋水明眸 黝黑的阁楼内,一点虚空荡漾,如同波纹般传递至阁楼,所过之处一切物品尽皆化为齑粉! 嗡~ 一股柔和的嗡鸣之声响起,这道波纹被限制在阁楼内部,这才没有造成更大的破坏。 这时,一个魁梧的身影迈步踏出波纹,环视一周,目光最终落在等候多时的元星尘身上。 不知何时,另外两道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那道魁梧的身影背后,空间波纹随之消失。 元星尘目光微滞。 他认得其中一人,原阳城主李明。 以李明的身份,居然也要跟在后方,眼前这道魁梧的身影是谁? 元星尘的呼吸瞬间粗重了起来。 “你叫元星尘?” 出乎意料的,并没有想象中的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那道魁梧的身影,声音竟然无比空灵。 “小人正是元星尘。” 魁梧的身影看向不远处的那栋阁楼,声音遥遥传来,似乎距离自己的距离忽远忽近:“叶木就是在那里劫走了雪儿?” 元星尘张口欲言,最终却也只点了点头。 “我已经感应到雪儿的位置了!” 李明上前一步道:“叶木就在那!” 魁梧身影轻声道:“我也感应到了!” “她就在那!” 魁梧身影指向东南方。 “皇上!” 李明再次上前,脸色郑重:“千万不要冲动!” 元星尘惊讶的看到,夜千军浑身竟然开始颤抖起来! 咯!咯!咯! 钢牙咯咯作响,双拳握紧,指甲几乎陷入肉中! 不知道是因为挚爱之人被掳走缘故,还是因为挚爱之人曾说出的那些话缘故,亦或是作为一国之君却显得如此被动,帝王之威荡然无存的缘故,再或者,三者皆有,内心无比愤怒的缘故? “你说过,待我入虚,你便入我心田,为我一人独自绽放!” “我已入虚!” “你为何不来?” “你怎敢不来!” 一方恢宏无比的帝印凭空出现在元屠城上方,以泰山压顶之势击向元屠城东南方! “皇上!” 李明惊慌失措,却根本来不及阻挡! 整个帝印下方,无穷无尽的氤氲之息弥漫,元屠城内的诸多阵法几乎是瞬间就崩溃了! 然而就在诸多阵法崩溃的那一瞬间,一道金色的刀光自下而上掠过帝印,整个帝印的气势骤然一僵! 咔! 一道清晰无比的裂缝出现在帝印正中央,渐渐的越来越大,最终完全裂成两半! 叶木立身于虚空中,那道金色的刀光一闪而逝,没入叶木的躯体中。 叶木抬头看着上方逐渐恢复本体的帝印,叹了一口气。 恢复本体大小的帝印依然如同一座小山般大,紧贴着着叶木的身体落入元屠城,被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道蓝光接引去。 “夜家的人,都是这般白痴吗?” 轻亮的声音传遍整座元屠城,让本就被帝印反噬的夜千军愈加愤怒! “朕乃是人皇!” 夜千军不曾看到,他身边的李明,一脸愧疚的表情。 “人皇?” 叶木哂然一笑:“好一个人皇!” “一句话,把雪儿还我,你能好死!若不然,朕灭你十族!” 这次,就连李明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叶木倒是知晓夜千军的底气究竟在何处。 元屠城上空忽然就变了天! 之前还是晴空万里,顷刻之间就已经乌云密布! 轰咔! 一道道状如虬龙的雷霆不停的在云层中翻滚,一股宛若末世来临的气息弥漫在每个人心中! “这是雷家的天罚之阵!” 元屠城内数亿人,有许多博闻多见之人片刻间就认出了头顶这片雷云的来历,不由得腿肚子开始抽筋。 天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轰卡! 又是一道雷霆,映照出南城门上的一杆系着破旧战旗的长枪,透过雷光,隐约能看到破旧战旗上一个模糊的“天”字! “天策府!” 元屠城内的众多修士寂静无声。 元屠城外有一条护城河,宽十余里,河水自西向东,奔腾不息! 忽然,本应顺流而下的河水冲天而起,于天空中蜿蜒盘旋,所过之处,空间宛若豆腐一般脆弱不堪,露出一层又一层虚空。 “弱水!” 元屠城内的修士木然的看着天空中那条奔流不息的弱水,已经来不及震惊了。 一声空灵的轻笑似乎自灵魂深处响起,一袭青衣飘荡于弱水之上,纤纤细指轻轻抚箫。 青女! 哗啦! 滚滚弱水撞击在一片山崖上,发出阵阵轰鸣之声,山崖之上,有一剑客盘膝而坐,轻抚剑身! 天涯! 嗤啦! 一道似乎是割麦子的声音回荡在元屠城,一位老农模样的老者,腰间别写一把破旧镰刀,正在山崖上小憩。 乂! 北城门之上,一张鎏金龙椅之上,一位中年男子身穿王袍,手中握着一把天子剑!不怒而自威! 人王! 一阵风吹过,漫天火红的枫叶随风而来,一位红衣少女赤足坐于枫叶之上,表情天真无邪。 秋叶! “桀桀!” 一股浓郁至极的黑雾自城西滚滚而来,黑雾中不断传来一声声似是凄厉无比的惨叫,让听到的修士不自觉就陷入了幻境之中! 暗星界! 叶木环视周身的众多势力,最后看向夜千军:“十二生肖也就罢了!怎么未见夜幕与龙皇之人?” 夜千军冷冷道:“那又如何,对付你也已经足够了!” 叶木感叹道:“九位蕴灵修士出手,代价一定不小吧?” 夜千军负手而立,遥遥看着叶木:“九件顶级帝器罢了!” …… 叶坊居所,叶坊等人已经被叶木收入紫府秘境,场中仅剩叶木魏良李千雪三人。 “果然不愧是主宰整个神州的皇族,出手就是九件帝器!” 魏良把玩着手中裂成两半的帝印,感叹道:“这件帝器同样品阶极高!” 李千雪的表情显得楚楚可怜。 叶木和魏良仔细感受,心中那股于冥冥之中突然出现的韵味,不由相视一眼。 尤其是魏良,像是发现宝藏一样,双眼炽热的盯着李千雪! 李千雪隐约感觉似乎是有一头贪婪的巨兽正死死盯着她!让她不由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叶木的反应也让她有些奇怪,叶木似乎已经完全摆脱了自己对她的影响! 李千雪心中震惊无比! “怎么会?即便是夜氏一族老祖,都无法察觉我的心力!难道他们察觉到了?” 叶木和魏良猜的不错,李千雪的先天魅体,正是一种独特的天赋,能够运用人心中飘渺不定的心念之力,从而影响外人对她的看法! 不过也只是一种很简单的使用,并没有系统的手段,毕竟只是天赋神通。 可若是让李千雪成长起来,那可就说不定了。 “你可曾想到今日的局面?” 叶木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李千雪的思绪。 可曾想到? 李千雪自然想到了! 因为这一切都出自她的手笔! 与夜千军的朝夕相处,无时无刻的心念神通施展,早已经让夜千军成了李千雪的傀儡! 那日李明曾联系她,让她尽早离开元屠城,若不然叶木很可能会为难她! 李千雪当即就根据李明传来的情报,制定了如今的计划! 她有着绝对的自信,叶木不会杀她!甚至有信心在潜移默化中收服叶木! 事实上,若非魏良的心术,她还真有成功的可能!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野心滔天的她,在看到叶木的一瞬间,便沦陷在叶木那双平静无比的眸光之中。 心念由心而生,由眼而出,如同四处游荡的幽灵,行踪不定,毫无目的可言,只是会偶尔基于外界的反应,做出一些益于身体的回馈。 可一旦遇到能吸引它们的目光,它们便会不顾一切的向前,栖身于那道目光所在的躯体之中,再难离开。 便是世俗所言,一见钟情。 李千雪对叶木,一见钟情。 只是不知为何,她昨日的风信子似乎失灵了!一直不间断的和夜千军联系,却没有丝毫回信。 她愈发心急,却无可奈何。 李千雪看到叶木和魏良的表现,就自然明白,他们怕是已经猜到了真相。 “这件事,是我安排的!” 若是放在外面,任谁也不会相信,如此声势滔天的行动,居然是一个区区化神境界的修士所为! 哪怕她是李千雪! 李千雪没了往日的欢快,一脸愁绪:“我昨日便一直和千军联系,想让他取消行动,可是一直联系不上!按道理来说,绝对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我的风信子价值数十枚顶级帝器,足以在两州之地内传讯!千军的风信子更是不弱与我!可偏偏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或许是千军的风信子内部出了什么问题,如此低的概率都能让我们碰到!” 叶木开口道:“是我布下了阻挡风信子传送的阵法,就是为了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后手!如今看来,你的确有着称霸天下的实力和底气!” 李千雪怔怔无语。 叶木声音轻柔:“为何要对我说出这些?” 李千雪心中泛起一股苦涩之意:“因为我昨天说的话,都是真的!” 叶木不置可否,更让李千雪的心中颤动。 这时魏良开口:“我相信,你昨天说的话都是真的!” 叶木看着他。 魏良道:“人在说谎时,心念波动会有所不同,她的确没有说谎,包括刚刚的话。” 李千雪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满怀希望的看着叶木。 叶木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吐出两个字:“抱歉!” 抱歉? 因为什么抱歉? 是因为误会自己,还是为了拒绝自己? 李千雪的脸上重新焕发出光彩,无论怎样,只要不怀疑自己就足够了! “放我出去吧,我来结束这场闹剧!” …… 李千雪的身影出现在半空,和叶木的这道分身并肩而立。 “雪儿!” 夜千军脸上浮现出笑容,遥遥看向李千雪。 “你放心,我会救你出来的!” “千军!” 李千雪幽幽一叹,让夜千军顿时紧张无比。 “你走吧!” “什么?” 夜千军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千雪,脸上露出狰狞之色:“走?你让我走?” 这时,叶木的分身一把揽起李千雪,轻抚李千雪的脸颊:“她是我取来的利息,自然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不走,难道还要我留你喝喜酒?” 李千雪始料未及,有些不明白叶木为何要这么做,这么做只会让事情更加难以收场! 不过,如今我也能依偎在他怀里了,虽然只是一道分身。 李千雪很是顺从的依偎在叶木胸膛。 夜千军目眦欲裂! 一股极致的愤怒从心底滋生,咔嚓一声冲破了某种束缚,让他瞬间失去了控制! “死!” 一柄泛着煌煌金光的飞剑自夜千军内心飞出,直指叶木! 可惜这次,他没能如愿。 早有准备的李明和另一位修士,瞬间制住了他! “李明!柯行!你们要造反吗?” 李明的神色冰冷无比:“你今天丢的人还不够多?是不是非要你爹前来才能让你冷静?” 就在这时,夜千军不远处的天空忽然开始扭曲,片刻之后,夜未玄便从空间通道中走出。 嗤! 还未完全稳固的空间通道绞碎了夜未玄的衣衫。 “把他带回去!” 还未站稳,夜未玄冰冷的声音便已经传来! “不争气的东西!丢人现眼!” 夜未玄看了一眼夜千军,冷漠无比的目光让夜千军心头一颤,整个人的气焰顿时被浇灭。 他从小最怕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大伯夜未玄。 “叶木兄弟,又见面了!” 夜未玄遥遥行礼。 叶木哈哈一笑:“是啊,又见面了,可惜我们每次见面,似乎最后都不怎么愉快!” 夜未玄尴尬一笑。 “各位前辈!”夜未玄看向元屠城周围的九位强者:“此事不过是一场误会,让各位前辈见笑了!各位前辈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如今此处已然无事,还请各位前辈收手,当然应承各位前辈的酬劳,不日便会送上!” “的确是好一场大戏!” 北方城墙上那位身着王袍的强者扶手赞叹:“我等也只不过是跑跑腿,就得到一件顶级帝器,有何辛苦可谈?” “桀桀桀!” 夜枭似的声音传来,让人心中泛起阵阵反感。 “夜氏一族果然富裕无比,单单跑一趟就能撒出九件顶尖帝器!” 一丝微妙的气氛逐渐蔓延在整个元屠城上空。 一个银铃似的笑声响起:“不知道被夜氏最为看中的夜未玄,价值几件帝器?” 咣! 一座通体灰色的巨钟笼罩了夜未玄夜千军所在之地,一个纤秀的手印于钟外缓缓消散。 “真硬!” 枫叶之上的赤足红衣女子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轻轻揉着纤细的手掌。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灰色巨钟隐隐有了一丝虚幻之色,显然是夜未玄已经开始动用神通,准备遁走! 只是空间已经被封锁,要逃走需要花费极大的代价,以及足够的时间。 天策府的长枪冲天而起,一道绝世无匹的杀意钉向灰色巨钟! 其他八人也同时动手! 时机稍纵即逝,若是夜氏一族的高手赶来,要逃窜的就是他们了! 无边魔云滚滚而来,无形的幻术无视巨钟的防御笼罩了夜未玄几人,让巨钟出现了一丝停顿! 无尽弱水自云霄而下! 天空中滚滚雷云喷出一道由雷电凝聚而成的道火! 一柄巨大的金色帝王之剑砍向巨钟! 一袭青衣无声无息的穿透巨钟,眼看就要覆盖在几人身上!好在那位柯行取出一杆小旗,旗上火焰滚滚,这才逼退青衣! 就在此刻,一片枫叶自青衣下飘出,阴险至极的飘入四人之间的空隙之内,一分为四,三瓣叶片刺向李明柯行夜千军,一枚叶柄刺向夜未玄! “你还不出手?” 夜未玄向着不远处看戏的叶木怒吼。 “你们两个还不出手?” 九人中的七人纷纷质问还未出手的两人,那两人端坐于山崖之上,却一直保持着戒备的姿态。 叶木低头看向怀中的李千雪:“看明白心念之力是如何使用了吗?” 李千雪震撼的点头。 “去吧!”叶木笑道。 “嗯!”李千雪跃跃欲试。 “嗯?” 正在攻击巨钟内四人的七位顶级杀手忽然感觉到一种非同寻常的意境! 一道宛若秋水的目光落在他们几人身上,七人的神通竟然在一瞬间停滞! 第79章 秘境之变 一直在山崖之上巍然不动的二人也动了! 盘膝而坐那人,目光看向自己的剑! 剑鞘在手,剑已出鞘! 叮! 如同针尖对麦芒,虚空中闪烁出一道金色帝剑,夜千军居然暂时挡住了这一击! 然而,更加恐怖的攻击还未到来! 那位一直蓄势的老农,抽出了腰间的镰刀,如同割麦一般挥下镰刀! 李明神色一变,来不及处理飞向自己的那道枫叶残片,于千钧一发之际取出一枚圆形盾牌! 圆形盾牌散发出柔和的青光,照射在四人身上,下一霎,一柄犁天之刃划过他们处身的空间,所过之处,七层虚空尽皆被划开! 噗嗤! 那枚枫叶刺入李明的身体,让李明瞬间重伤! 其他三人却因为有各自的手段抵挡,只是气血略微翻涌。 “李明!” 夜未玄再次瞥了一眼正在看戏的叶木,不再指望他,全心催动灰色巨钟抵挡几人。 轰隆! 天策府的长枪钉在巨钟上,整个巨钟顿时由虚转实!滚滚弱水造成的压力倍增!此时道火落下,让巨钟表面燃起了一层火焰,弱水之力都无法将其熄灭! 于此同时,魔云中垂下一道锁链,缠绕在灰色巨钟之上,片刻之间,钟身上居然就已经传出咔咔不绝的不堪重负之声! “斩!” 一道金色巨剑贯穿苍穹,斩向巨钟,咔嚓一声,巨钟终于不堪重负,碎裂成无数碎片! 就在灰色巨钟破碎的瞬间,那道一直徘徊的青衣发觉了夜未玄的一丝破绽,一袭青衣落入夜未玄身上,渐渐覆盖了夜未玄的容貌! “大哥!” “大伯!” 李明三人惊怒,奈何青衣一击得手,便立刻悄然远去! 仅剩最后一丝意识的夜未玄,看了叶木最后一眼,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待青衣重现,夜未玄已经化作一个女子,容颜惊世,身姿婀娜! “夜未玄”掩嘴轻笑:“果然是绝佳的肉身神魂!美味无比!” “诸位,多谢了!” “夜未玄”重新化作一袭青衣,飘然远去! “有这么好的事?” 天策府那位冷哼一声,与帝器长枪人枪合一,化作一道绝世杀意追去! 其余几人也各自施展手段追去,只有那片魔云,依旧停留在原地! 忽然! “破!” “破!” 魔云悍然出手,六道锁链击向一直看戏的叶木! “哦?被发现了!” 汹涌的能量袭来,叶木所在之处化作混沌,整片空间开始扭曲,片刻后魔云的意识回归到了现实! 天涯崩落!粉身碎骨! 乂分东西!尸首两分! 青衣秋叶安静跪伏于叶木身前,神态狂热恭敬! 人王天策自相残杀,一死一伤。 人王崩,天策存。 弱水断流,道火覆灭! 唯有暗星一人完好无损! 一股毛骨悚然之意自暗星界那位强者心中升起! 他本身便精通幻术,这才察觉到一丝不妥之处,故而幻境之中他并未认真出手,这才没有沦陷其中! 可是任由他如何猜想,也想不到他们九人联手,居然还会落得如此下场! 就在此时,天策府那位修士以自己性命交修的帝器长枪刺穿了自身的眉心紫府! 哗啦!灵魂破碎前,天策府那位强者看到了最后一眼自己的真正情况。 然后死去。 呼! 滚滚魔云凝聚成一道黑色的身影,一身黑袍,黑袍下一双阴冷的目光注视这叶木。 “我等纵横一生,谁曾想竟然会栽在一个入虚修士手中?” 叶木这道分身的修为,的确只有入虚水平。 “你幻术惊人,想来是有什么奇遇,提升了你的神魂境界!” “可是如今,你的幻术已经被我所破,我想不通,你一个入虚修士,还有什么倚仗?” “难道就凭柯行那个废物?” 一旁的夜未玄几人静静关注着场中的发展,夜千军从刚开始的不屑到如今的汗流浃背,清楚的落入叶木的眼中。 “听闻魔道之中,除却魔主歌元丰,便是你的修为最高!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寻常!” 暗星界强者傲然道:“你还算有些见识!本来以你的身份修为,连让我看你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能做到这一步!这很好,我开始对你感兴趣了!” 没想到叶木也是一笑:“其实,他们几人对我来说没什么价值!唯有你不同,我还没有真正看过顶级魔道修士的功法神通!” 暗星界强者啧啧称道:“不愧是顶级天才!你身上肯定有大秘密!不过很快,这些就都是我的了!” 叶木眼中战意昂扬! “喂喂!” 魏良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半空,挡在了叶木身前。 “我说,你都杀了这么多,怎么也要给我留一个吧?” 叶木无奈:“我都快杀完了,你这才蹦出来!不地道的是你才对吧?” 魏良嘿嘿一笑:“我不地道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差这一回!” 叶木摇头,带着李千雪和青衣秋叶落入元屠城。 暗星界强者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让人看不清表情,不过想来此刻应该也是一脸怒意。 “暗星界战神?” 魏良依然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没有半分高手风范。 暗星界强者沉默片刻,才压抑住自己心中不断翻涌的怒火。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毛头小子,也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 暗星界强者悍然出手! 一拳击出,七层虚空尽碎! 魏良眼中露出明亮无比的光芒! 同样的一拳击出! 下方的叶木脸色微变:不好! 那面破旧的天策府旗帜迎风变化,瞬间覆盖了整个元屠城,元屠城内由白天变为黑夜! 轰! 一道蜿蜒十万余里的空间裂缝自双拳交汇处蔓延!若非那面旗抵挡住了交手的余波,方圆十几万里除了元屠城,山石草木河流城镇在这一击的余波之下,将会寸草不留! 痛快! 魏良自从西山镇事变后,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痛快! 他的躯体,确实比不上那位暗星界强者,不过也相差不远。 肉身一脉想要圆满,远比练气一脉要艰难的多,因此这位暗星界强者的肉身修为也只是蕴灵一层而已,比之魏良叶木的堪比锻魂境界圆满的肉身,强也强的非常有限! 因此两人之间的硬碰硬,并没有出现一边倒的情况。 暗星界强者略占上风,魏良拳头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果然够强!” 暗星界强者心中震惊无比:“你也是魔道修士?” 魏良咧嘴:“魔道修士?算是吧?” 魔道修士之所以强,主要是这关键的几点。 魔道修士修行迅速,通过吞噬他人的修为很容易提升境界! 魔道修士的天赋神通乃是幻术一道,因此魔道之人善于蛊惑玩弄人心!而且幻术之道防不胜防,迄今为止还未曾有能防御幻术的灵宝! 魔道修士不同于一般的修士,他们只修魔云,魔云越广阔,魔云中蕴含的能量越强,以魔云凝聚出的肉体也就越强!足以比拟同阶的体修修士! 还有近似无赖的一点,战斗中魔道修士可以不停的蚕食对方的元气或者气血!虽然不会有多么明显,可此消彼长之下,就算是耗,也能将对手耗死! 而且不同于纯粹的体修,魔道修士依然能够感悟各种道!也能将各种道融合,与炼气修士并无不同。 魔云本身就邪魅无比,沾之即死触之即亡!在配合各种不同的道,更加阴险诡异! 暗星界强者本来以为魏良只是一个普通的破虚修士,毕竟魏良的气息也就堪比破虚修士。 而破虚修士,面对自己的掠夺之术,恐怕一个照面就会被自己吸干,成为一坨如同废材的干枯尸体! 可是魏良的身体圆满如一,掠夺之术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幻术也无用,暗星界强者发现眼前这人神魂境界同样很高!自己身为魔道修士的优势,荡然无存! 如今只剩下一条路了! 通过上次的对拼,他发现对方有一丝损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若是对拼的话他或许能够获胜,可那也是不知多久以后的事了! 时间已经很紧急,再不解决这两人,夜家之人就该到了,到时只剩他自己,要逃走估计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暗星界强者不再留手。 元屠城上空起风了。 嗤! 一缕微风吹过,魏良的衣角被割破,化作一团青色雾气,渐渐消散。 “嗯?” 魏良脸色变了。 青色雾气消散,他的身体似乎便永久失去了一团能量! “好厉害的风?” “纯粹的风之道,也能有如此威力?” 一直醉心于道境融合之术的魏良仿佛看到了一条崭新的路! 嗤!嗤! 又一片衣角被割破,魏良的手上也被割开一道伤口,魏良感觉道一股纯粹的风之道凝聚成亿万微弱无比的风刃,不停的分裂着他体内的能量,让他的伤口无法愈合! “道境还能这般使用?” 魏良欲要感受更多,远处数十缕微风瞬息将至,魏良脸色猛然一变。 “挡不住!” 魏良眉心一股心念反馈,强行抵挡的后果是身死! “去!” 魏良心念刚动之时,就有一道淡蓝色的虚影从他体内飞出,似乎没有经历时间便已经来到暗星界强者眉心之前,暗星界强者的神念还在操控着一缕缕微风,那一缕缕微风微微停顿在半空。 淡蓝色的剑身一寸一寸进入暗星界强者的眉心,直接锁定他体内的紫府秘境所在,一缕剑芒在刹那间穿梭数十万次,将整个紫府秘境刺的千疮百孔,寄托于紫府秘境内灵魂同样被刺的千疮百孔! 魏良此刻思维融于剑身,清楚的看到,这个暗星界强者的灵魂,被源自于地下的那个无尽远的轮回拉入地下,不断深入,最终不可探查! 嗡!魏良的思维回归自身,此时那几缕微风依旧停留在原地,随着魏良思绪的回归,由静及动。 只是有些诡异的是,靠近魏良的那丝丝缕缕微风,诡异的消散了! 暗星界强者的尸体无力的落下云头,被魏良一把抓在手里。 “开门!我回来了!” 魏良拍拍天策府旗帜,大大咧咧的回归元屠城。 元屠城上空,一直打酱油的夜未玄几人此时个个惊疑不定:“刚刚那是什么?” 以他们的目光,什么都没有看到,那位暗星界强者就那么突兀的死了! 夜未玄三人看向柯行,柯行的境界最高,蕴灵境界的大修士。 柯行摇头:“我也未曾看到,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 夜未玄止住了几人的猜测:“我已经禀告老祖,危机解除!” 夜千军一缩脖子:“老祖都知道了?” 夜未玄恨铁不成钢:“这会知道怕了?” 夜千军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小孩,魁梧的身躯显得弱小无比。 可惜还是没能救回雪儿! “记住!”夜未玄冷然道:“这是最后一次,若是你还敢如此胡来!我就废了你!” 夜未玄看向李明:“你生的好女儿!” 李明沉默不语。 他来此,也是抱着能救下李千雪的心思,只是没想到夜千军居然如此疯狂,丝毫不在意自己自身的安危,宁愿自身做饵,也要救出李千雪! 这让他很感动,也很愤怒。 夜未玄没有直接点明李明的心思,算是给他留了一分情面。 “以后,我夜氏一族包括夜幕中人,任何人不得招惹这两人!如果遇到,定要恭敬再三,做事也要退避三舍!” “是!” 李明夜千军柯行同时应道。 夜未玄看向夜千军:“你此行用了九件顶级帝器请人杀叶木,如今人没有杀成,还欠下这么大一个人情,你可知该如何做?” 夜千军道:“我会从我自己的钱财中奉上九件帝器,同时再拿出价值九件帝器财物。” 夜未玄的目光柔和了几分:“这才有点帝王的模样!” “帝王之道,并不是霸道,而是帝王心术之道!远交近攻,纵横睥睨,更要懂得平衡!” “这些东西,你从小就懂,可为何做不到?仅仅是因为千雪?” 夜千军沉默片刻才道:“大伯,情之一字,谁人能分对错?您不也一样吗?” 李明和柯行脸色微变。 夜未玄神色一黯。 是啊,自己都是如此,又何必要求他呢? “走吧,该去拜访这两位了,赔礼可准备好了?不够的话,跟我说一声!” “够了,十八连帝器而已,不算什么的!” 恐怕也只有夜氏皇朝敢说这样的话。 因为夜氏皇朝,真的是一个非常强大富有的皇朝! 就在夜未玄他们打算迈步之时,一道空间裂缝突然出现在元屠城上空,一股强横无比的吸力让整个他们四人的身形都有些不稳! 呜! 低沉的声音响起,是空气极速流动发出的声音。 夜未玄几人戒备的看向那道空间裂缝,但当他们看清空间裂缝内的情况后,不由一怔。 第80章 天下皆知 魏良志得意满的回到了叶坊的住处。 “怎么样,一出手就杀了暗星界战神,除了我谁能做到?” 李千雪和青衣秋叶等众人都是一脸畏惧的看着他,尤其是青衣秋叶。 他们二人的灵魂境界较弱,在心术引导以及幻术攻击之下,被叶木成功在心间种下一枚心种,改变了她们二人自身的心念,同时心种之中寄居着二人的神魂!让她们二人奉叶木为一切! 这是一种发自自身心念的臣服! 此刻的他们,只要叶木心念微动,她们二人心种之中的神魂就会霎那间破碎! 但她们二人依然有着自身的思维思想和记忆! 这便是心术的神奇之处! 青衣秋叶此刻之所以畏惧,是因为她们二人记忆中,虽然同为杀手组织的首领,暗星界战神的实力远超于她们! 她们中的任何一人独自对上暗星界战神,必然都会是一场持续数亿里的追杀与逃亡,而且她们还不一定能逃掉! 可如今魏良如此轻而易举的就杀了暗星界战神,甚至于以她们的境界,都无法看出魏良究竟使用了什么手段! 魏良的神秘与强大,让她们心生畏惧,无关其他,这是对强者的畏惧! 唯有叶木瞥了魏良一眼:“拿来!” 魏良顿时悻悻然把暗星界战神的尸体交给了叶木。 这一幕更让几人感觉到一种很奇怪的氛围。 “上面那几人估计要下来,你想不想见见?” 叶木看着魏良,魏良摇头:“我跟他们又不熟,见什么见?” 叶木平静道:“夜千军花了九件顶级帝器来杀我,如今我又救了他们一命,你说他们该如何面对我?” 魏良眼睛一亮:“既然如此,见上一面倒也无妨!” 叶木笑而不语,魏良则是嘿嘿一笑。 倒是李千雪开口问道:“我要回避一下吗?” 叶木看着她道:“回避什么?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和夜千军聊一聊,顺便把心术给他解开。毕竟是皇帝,一直这样如傀儡一般,于天下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魏良欲言又止,叶木却摇了摇头。 李千雪担忧道:“可是一旦解开心术,他必然会有所察觉,万一他猜到了这是我的手段,夜氏一族必定会加倍防备我们!” 叶木看了李千雪一眼,不在意道:“猜到又怎样?这个世界,不是谁都像魏良这么聪明,能于不可能中走出一条路,更不像你这般天生就能操控心念!” “记住,这个世界,能够决定一切的,唯有实力!” 叶木抬头遥遥看着半空中惊疑不定的四人。 “至于他们,我曾说过,如果他们真的以天下万民为己任,由他们去,若真是为一己之私,天下再大也有尽头,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将他们斩于刀下!” 仿佛是听到了叶木的话,元屠城上空的天空中传来了一声咔咔巨响,正欲迈步前来的四人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的有些措手不及! 叶木五人的身影也同时出现在空间裂缝之前。 “这是?” 叶木透过破裂的空间裂缝,看到了一处崭新的世界! 山脉蜿蜒,树木葱葱,河流遍布,更有生灵于其中栖息。 “元屠秘境!” 叶木等人瞬间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不止叶木等人,元屠城中此刻无数修士,总有一些博闻多见之人,很是敏锐的发现了元屠城上方的变化! …… 魔道势力遍布天下,但最为强盛之地,毫无疑问当属镜州! 因为镜州便是曾经被魔道始祖歌希桐血祭的那一州! 那时的镜州归于一个古老无比的世家,夏氏。 这是一个堪比弱水州姬家的世家,也曾经一统天下,建立无上皇朝! 然而花无百日红,一次重大的变故中,夏氏老祖陨落,皇位被东皇氏取而代之! 即便如此,夏家依然是一尊庞然大物,东皇家也不愿将其逼的太过,若不然以夏家的底蕴,东皇氏就算胜也是惨胜,如此一来,好不容易打来的天下,岂不是拱手让人? 故而夏家于镜州安家,整个镜州之内,可谓夏氏一言之堂! 直到歌希桐横空出世,不知为何一直与夏氏作对,其中隐情,或许只有当初的夏氏和歌希桐知晓。 歌希桐被夏氏一路追杀,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甚至最为落魄时铤而走险进入茫茫大海数亿里,几经生死,终于逃得性命! 数万年后,歌希桐重回神州大陆,以一人之力开辟出一脉新的流派,却被夏氏冠以魔道之名。 歌希桐也不曾辩解,一路杀向夏氏族地,滚滚魔云遮天蔽日! 夏氏高手尽出,却依然不敌! 歌希桐杀至癫狂,居然将魔云覆盖一州之地,一州之地内的生灵尽皆被其血祭炼化! 天下震惊! 东皇氏老祖不得已而出手,以东皇氏老祖东皇边为主,辅以九位蕴灵境界大修士,布下“十方灭神阵”! 史书记载,“十方灭神阵”立,一条金龙贯穿魔云,歌希桐陨落! 这件事情才算是告一段落。 经此一事,天下间魔道修士,就成为了阴险狡诈的代名词,人人得而诛之! 东皇氏更是成立猎魔院,猎杀魔道修士! 被逼无奈之下,大批魔道修士涌入了被歌希桐血祭的镜州! 到了镜州以后,这些魔道修士欣喜的发现,镜州之内萦绕着无比浓郁的魔道气息!非魔道修士进入镜州,会受到极大的压制,魔道修士却如鱼得水! 歌希桐那一道魔云,已经完全改变了镜州的天地环境! 不得已,天下正道修士这才放松了对魔道修士的追杀,镜州慢慢成了天下魔道修士的圣地! 镜州州城芜夏,魔道总坛。 魔道总坛内并没有传闻中那般阴森,反而显得有些简朴。 青色的巨石祭坛周围一圈淡青色的大殿,如同一片片莲花围绕着莲蓬。 此时祭坛正北方的一座大殿内传出了一阵声响。 大殿内,数百具人形陶俑静静伫立,面向大殿王座,王座之上有一团黑云缭绕其上。 “嗯?” 黑云凝聚成人形,看着距离王座最近的一个陶俑。 咔咔! 陶俑发出轻微的声响,一道道裂纹逐渐遍布陶俑全身。 “呼!” 陶俑外的瓷片尽皆破碎,一道身影从陶俑内走出。 “碰到什么情况了,居然如此狼狈?连主魂都未曾逃脱?” 从陶俑内走出那人脸色苍白,境界也只有化神初期,摇摇头道:“不知道,我甚至连对方用了什么手段都没有感应到!” 王座上那人惊诧:“这世上会有这样的人?” 陶俑内走出的那人,赫然就是暗星界战神! 暗星界战神犹自心有余悸:“没有任何预兆,前一霎我还在操控风之道攻击,后一霎我便死了!” “传令下去吧!以后不得招惹那人!若遇到需礼遇有加,万万不可与其有碰到争执!凡事退避三舍!” 和夜未玄一样,暗星界战神着实被魏良吓到了! “好!”王座上那人沉声道:“你先恢复修为吧,暗星界之事,还需你做主!” 暗星界战神点头:“我这次连主魂都消散了,要恢复修为,最起码也要数百年!这百年间,略微收敛一些吧!” 王座上那人点头,又重新化作一团黑云,待暗星界战神离开,整个大殿又复归死寂。 …… 这便是魔道修士的难缠之处。 杀之不尽。 其实叶木和魏良也都明白,他们所杀这几人,恐怕唯有青衣秋叶二人,若是叶木有意杀她们,她们才算是真正的陨落。 至于其余诸人,恐怕都有各自保命的手段,毕竟能修行到这一步,要杀死一个蕴灵修士实在是太难了! 就好比叶木魏良,如今二人已经能做到分出二十五道分身,只要有一道分身不死,哪怕紫府秘境被击碎,很快也能重新修回来! 最多就是损失部分灵魂本源,他们手中的刀剑能够轻易地为他们补充。 至于别人可能就需要一种极其贵重的东西来弥补了。 那就是蕴含大量秘境本源的魂玉! 整个神州大陆内,一共有六大秘境,分别是后唐所在莽荒古林的古林界,中州原阳领与恒阳领交界之处的元君山,阳州东皇氏所在的皇庭,弱水州姬家的东海之滨,以及镜州刘家文渊界,魔道的幻界! 除此之外,还有数百小型秘境,分散于中州各处。 但若要治愈神魂本源受损之伤,一定要大型秘境内的魂玉才行。 并非小型秘境内的魂玉没有效果,而是对于入虚境界以上的修士,修复神魂所消耗的魂玉动辄数以千百甚至上万! 小型秘境数百年最多才能凝聚出一块魂玉,更多的则是蕴含着一丝本源之气的物品或者原住民,对于入虚修士来说,太过鸡肋! 但大型秘境不同,大型秘境内秘境的世界之力强大无比,每年至少都能诞生数万魂玉!因此大型秘境才会倍受重视! 更重要的一点是,拥有了一座大型秘境,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退路!无论如何,再不济也不会有灭族之祸! 魔道大殿内,刚刚化作魔云的魔道宗主再度凝聚成形,刚刚离开大殿的暗星界战神也再度出现。 王座上的魔道宗主与暗星界战神对视一眼:“元屠秘境提前开启!” 以他们的地位实力与阅历,瞬息之间就明白了这件事背后的含义! 魔道宗主取出一枚空间戒指:“十万枚魂玉,十亿兆龙晶,足够你半日之内恢复巅峰!” 暗星界战神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狂热之色:“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魔道宗主声音冷漠:“我魔道中人,最喜欢的,便是腥风血雨!” 后唐李家,寒州秋家,媞、莫、雷、东皇、刘、冯、姬家等,还有天下间一些略微逊色些的家族,全都得到了消息,一时间整个神州风起云涌! …… 北凉州媞家。 华丽如皇宫的媞家大殿,数十人聚集于此。 “媞允还是没有消息?” 家主之位上一位头发半白的老者环视大殿,希望能得到一个好消息。 一个白衣少年上前,面带悲伤道:“师父在族内的三枚魂种,都碎了!” 主座之上的老者叹了一口气。 魂种乃是以自身的一道灵魂本源凝聚,若是本体陨落,借助魂种,辅以契合的肉身,还可以转生。 本体陨落,魂种一碎,便是彻底陨落,再无可能! 魂种也并非完全万无一失,若是碰到魔道的幻术之道,的确有可能连同魂种一起被毁! “这次元屠秘境提前开启,你们有什么想法?” 媞家加上媞允,一共也才九位蕴灵修士,相比而言,也就比寒州秋家略强一些。 大殿最前方七人沉默不语。 片刻后,才有一位青衣女子道:“我等本就争不过那些人,不如不争!” 其余六人都是面带不甘之色,但却也知晓,她说的是对的。 “也罢!” 主座之上的老者叹息道:“既然争不过,不争也许是对的!不过无论如何,我总是要去一趟的!” 大殿内的诸位明白族长的意思。 这种事,乃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大事,他作为天下间最强的那一波人,如果不露面,对于他们媞家的声望,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你们守在族地,这几年让族中都安分点!” “是!” 大殿内众人躬身行礼,再起身时,主座之上已经没了老者的身影。 …… 寒州秋家。 与媞家差不多的情形,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比媞家还少一位蕴灵强者。 秋家族长一样的吩咐好族中之人,独自赶去元屠城。 于媞秋两家不同,其余几家皆是精锐尽出,欲要夺下这秘境! 尤其是冯、雷、莫三家! 无数年来,这三家受够了以天价交换魂玉的时日,更何况,一旦得到秘境,就等于有了立身之本,再无后顾之忧! 是以这三家最为疯狂!几乎是动用了过半的家族底蕴! …… 元屠秘境之中,叶木一行人正立身于一座山顶,仔细观察着秘境的每一处细节。 “与之前相比,这秘境内的压制可要强的多!” 叶木仔细感受。 夜未玄道:“确实如此,元君山的压制,也远远不及此地!” 唳! 远处传来一声刺耳的鸣叫,一个黑点由远及近,是一头黑翼鹰,高数十丈,浑身上下如同钢铁浇筑,展开的黑色羽翼足足有百丈宽,一股锋锐之意缭绕在其双翼之上,居然是一头领悟了金之意境的妖兽! 黑翼鹰速度极快,眨眼间就是数里,眼看就要到达几人所在的山头,却在临近之时化作一团火焰,瞬息之间便被烧成一团灰烬! “元屠秘境的妖兽也借此机缘进阶了!从前这黑翼鹰最多不过聚气期,其中佼佼者也不过凝神二三层,如今这最普通的一只黑翼鹰,居然也都进阶化神了!” 也算是这只黑翼鹰倒霉,偏偏盯上了叶木一行人。 “寻常妖兽尚且如此,一些原本就厉害的妖兽,如今恐怕更难对付!”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夜未玄看向元屠秘境的中心处:“最难缠的,是元屠秘境中的原住民!” 夜未玄话音刚落,他们几人身前便出现了几道身影,每一个气息都强大无比!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第81章 人心诡谲 元屠城内。 大难不死的元星尘带着元屠城内的诸多弟子离开了元屠城,如今整个元屠城内乱作一团。 在得知自己进入元屠秘境的资格无用之后,诸多来自于各地的修士顿时炸了锅! 想想也是,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得到了这一个珍贵无比的名额,如今说没就没了,任谁都会不服! 可是当众多修士相约来到城主府后,却惊愕的发现城主府早已人去楼空! 顿时,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便开始有了异样的心思。 元屠城内禁止动手,这是元屠定下的规矩,也就是这条规矩,让原本有些深仇大恨的仇家不得不和气相处,还有一些躲避仇家来此避难的修士。 如今城中维持秩序的人都没了,他们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整个元屠城的各处都有厮杀声,曾经车水马龙的各个街道,如今残垣断痕比比皆是,一具具死相凄惨的尸首陈尸街头,无数尸体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黑压压的苍蝇蚊虫发出的嗡鸣声不绝于耳。 “这便是没有秩序的人间!” 叶木等人已经从元屠秘境内出来,除了叶木魏良,几乎人人带伤。 成长后的元屠秘境,就是如此恐怖! 柯行有些疲倦道:“原本这秘境就不是仅凭几人之力就能得到的,还好我们并未深入,若不然为此能全身而退!” 其余几人深以为然的点头。 柯行为了保护夜千军和李明,受了不轻的伤,气息都有些不稳。 “这么长时间了,各大势力的人马也差不多该到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等我夜氏一族的人到了以后再做打算!” 没想到叶木却摇头道:“不必了,我们就此别过,以我等如今的实力,想要在元屠秘境内有所收获着实不易!” 夜未玄未曾开口,夜千军心中却诽谤不已。 “待我夜氏老祖亲至,你们两人又算得了什么?此刻如此着急离开,不是害怕还能是什么?” 不仅如此,连李明和柯行都心中略有不甘。 一旦夜氏老祖到来,你们还不是砧板上的肉,任由我们宰割? 像是猜到了他们心中所想,叶木负手而立,眺望远方,叹道: “我如今举世皆敌,即便你夜氏一族,恐怕也未必能承受如此大的压力!” 叶木淡淡瞥向夜未玄,笑而不语。 夜未玄脸上露出一丝羞愧之色:“让叶木兄弟见笑了!” 随即转身看向夜千军:“千军!” 夜千军被叶木一句轻飘飘的话,吓得满身冷汗。 这还是他自己惹出来的祸! 各大势力各自损失一位蕴灵修士的主战之身,还有数十万年蕴养的帝器。 帝器倒还是小事,恢复修为所用的消耗,足以抵的上百余件帝器的价值! 一个家族才有多少帝器? 就像媞家,无尽岁月积攒下来,也就价值两千件帝器左右! 可想而知,这是一种多么大的损失! 自己不久前才请人去杀叶木,若是让其余家族的人看到叶木在自己阵营,其余家族的人会怎么想? 恐怕到时候没人会在乎一个叶木,他们必定都会将目光落在夜家身上! 夜千军后怕不已。 “叶前辈,晚辈不知天高地厚,算计叶前辈陷入危局,前辈却不计前嫌救我等性命,晚辈着实汗颜!” 夜千军取出一枚储物戒指,恭敬呈上:“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还望前辈笑纳!” 叶木并未伸手,不过叶木身旁的魏良却没有那么多顾忌,伸手取下那枚储物戒指。 魏良笑眯眯的开口道: “我替他收下了,此前的事,到此为止!” 夜千军有些不确定的看向夜未玄,见夜未玄轻轻点头,这才放心退下。 “既然误会已经解开,我等也就不多留了,叶木兄保重!” 夜未玄向叶木告辞。 “夜兄也多保重,希望下次见面,夜兄已然踏出那一步!” 夜未玄轻笑:“借你吉言!” 柯行带着三人离去。 魏良双眼放光,盯着手中的储物戒指道:“大手笔啊!九件顶级帝器,还有海量的材料,魂玉也有数百枚!” 叶木见惯了魏良如此,早已见怪不怪,不过李千雪和青衣媞允,还有秋叶秋一兰却有些不太明白。 李千雪好奇道:“以你们的实力地位,还会缺宝物吗?” 魏良一瞪眼:“我和叶木可不像你们,含着金汤匙出生,一出生就有各种海量的天地奇物筑基,还有帝器傍身蕴养神魂!我们俩可都是从一介凡夫俗子,历尽艰辛才走到今天!哪来的什么宝物!” 李千雪三人愕然。 “这下好了,一朝暴富!嘿嘿!我之前还正为三位师傅发愁,秘境内如此危险,想要为他们弄些本源之气难上加难!现在好了,一人一枚魂玉,不怕他们耗,就怕他们吸收不了!” 魏良的三位师傅和白潇兄妹二人,一直都被魏良安置在自己的紫府秘境内。 “走吧!” 叶木道:“这里马上就是整个天下的焦点,天下间的各大势力随时都有可能到来,虽然我们不惧他们,可真的要打起来,也麻烦的很!” “更何况,这秘境于你我而言,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你我又不建立势力,也不争霸天下。” 魏良将戒指内的材料大概分成两份递给叶木一份:“说的也是,宝物钱财这种东西,够用就行,太多的话,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可惜,有些事情,并不以人们的意愿进行。 元屠城东南方,忽然出现一股剧烈的空间波动,整片空间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扔进了一座山一般,掀起滔天巨浪! 这时,一根细长的黑色尖刺从那片汹涌的空间风暴刺出,剧烈的空间风暴竟然无法撼动那黑色尖刺丝毫! 随着时间推移,尖刺越来越粗,渐渐显露出一个完整轮廓! 这是一艘巨大无比的战船! 此时这艘战船刚刚露出船首,就已经有万丈高山大小了,叶木等人之前所见的所谓巨型飞舟,简直就像巨人身边的一只蚂蚁! 嗡~ 巨大的战船终于露出全身,这是一艘通体漆黑的战船,船身上一道道血色的条纹组成了一个玄妙的图案,不过由于太过巨大,一眼无法看清全貌。 叶木等人自然能够看清的,那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手持一把破旧镰刀,似是在弯腰割麦。 巨大战船之上,一根通天的桅杆屹立,一面广阔无比的巨型帆布高高挂起,巨帆之上,同样画着一把血色镰刀。 整个战船之上,同样广阔无比,面积之辽阔,堪比原阳城之大! 甲板之上,楼宇宫殿林立,人影绰绰,甚至还有山川河流湖泊遍布其上,这些湖泊河流中也同样各自有修士在其间居住。 此时这艘巨大战船的船首,那根黑色尖刺上,数十人立于其上,各自以神念遥遥锁定叶木一行人。 “叶木,又见面了!” 一位老农腰间别着一把破旧镰刀,自战船而下,落在叶木几人面前。 “刘家的人?” 叶木看向老农。 “刘家刘肖,见过叶木道友!” “见过刘肖道友!” 老农刘肖感叹道:“若非今日,我等恐怕还不知道,天下竟然有叶木道友此等人物!” 叶木奇道:“我灭了你的分身,夺了你的宝物,你居然还能如此心情气和的与我交谈?我还以为,你等锁定我等,是要再与我打一场!” 刘肖摇头道:“我等接了任务来杀你,可如今技不如人被你所杀,也是正常之事,你我之间本就没有什么仇怨。” “我锁定道友,只是想与道友结个善缘。到了你我这一步,除非有绝对的把握,否则很难被杀,因此一旦惹上一个如同叶木道友这般的强者,应该担心的,是我们才对!” “我们这些世家可不像叶木道友如此潇洒,家族牵绊之下,谁也不敢轻易得罪叶木道友这般的人物!” 叶木顿时了然。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叶木有着顶尖蕴灵修士的实力,又没有所谓的家族势力牵绊,真把叶木惹急了,拼着损失一道主身,轻易便能将他们各自家族的主城屠戮一遍! 不过叶木也明白,只是忌惮而已,自己也不能太过分,一旦惹得他们真正动怒,这些世家之人,恐怕花费些家族底蕴,也要将自己等人击杀! 就好比刘家,有一座大型秘境在手,真把他们逼急了,往秘境里一躲,出动数十位蕴灵修士追杀,这世间恐怕没谁能从数十位蕴灵修士的追杀下生还! 只是如此一来,要付出太大的代价! “这是我刘家的一点心意,还请叶木道友不要嫌弃!” 刘肖诚恳的看着叶木,叶木何等聪慧,自然看出了刘家的息事宁人之意,和暗中隐隐的威胁之意。 不过叶木也不太愿意掺和这些大家族的事,既然对方愿意息事宁人,自己也懒得和他们计较。 是的,懒。 叶木心中最急切的事,就是研究暗星界战神的魔道躯体,以及更为重要的道境融合。 至于这些所谓的世家,他真的没有放在眼里,甚至就连刚刚探查秘境,他也仅仅是好奇而已,在探查清楚以后,就没什么兴致了。 “多谢刘肖道友的一番美意,如此我便厚颜收下了!” 叶木收下刘肖的赔礼,刘肖这才满意的离开。 正欲离开的叶木一行忽然又被一股神念遥遥锁定。 这让叶木的眉头微皱。 “叶木小友!” 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声未至,人先至。 叶木一行人抬眼望去,一艘与刘家不相上下的战船已然出现在元屠城西北方,青色的船帆上,一头通体雪白的苍狼仰天长啸! “夜家的人?” 有些出乎叶木的预料,夜家老祖夜天澈是一位有些粗犷的中年壮汉。 “叶木小友,”夜天澈对叶木拱手一笑,浑身上下一股朴实的气息,丝毫让人生不出恶感:“今日之事,多谢叶小友了,千军不懂事,叶小友却还以德报怨,着实让人钦佩!若非叶小友,恐怕今日未玄就真被这九大家族算计了!” 叶木对这位有着一丝传奇色彩的人物,还是有些好奇的。 夜天澈不同于其他诸位家族,夜姓在神州九洲之内算得上一个很稀少的姓氏,不过在九洲以北的大草原,却是大姓! 夜天澈出身于草原,独自一人进入中州闯荡,机缘之下得到了秘境元君山,又恰逢百万年一遇的极北冰界开启,诸多奇遇之下,竟然真的夺下了神州人皇之位! “我与未玄兄一见如故,自是不会任由旁人杀了他,以未玄兄的天分,如此年纪就已经破虚圆满,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啊!” 夜天澈摆手:“在你面前,这世上又谁敢称天才?若非未玄亲口所言,如此惊骇之事,谁人敢信?” 叶木一笑:“我就是一懒散之人,有些际遇罢了,哪里称得上什么天才!” 夜天澈心中微微叹息,自己还未开口相邀,叶木便已经堵死了自己邀请的心意。 “刚刚我见叶小友似乎是要离去?难道叶小友对这秘境没有什么想法?” 夜天澈换了一个话题。 叶木有些头疼,实话实说的话,估计这诸多家族,没有一个人回信! “想法吗自然是有一些的,不过此时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元屠秘境内凶险无比,若是准备不够充足,也不过是徒增伤亡!” “恰好元屠秘境内一行,让我略有感悟,我准备闭关一段时日,待准备充足之时再进入元屠秘境。” 夜天澈赞许的点头:“面对如此诱惑,叶小友还能如此固守本心,难怪叶小友能有如今的成就!” 叶木道:“夜道友谬赞!如今各大世家齐聚,夜道友身为一家之长,事务繁忙,我等就不多打搅了!” 夜天澈闻言,也只能无奈的点头:“也好,叶小友且去闭关,修行事大!” 可惜,今日叶木的运气,似乎真的有些差。 “谁是叶木?” 一个霸道无匹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元屠城上空,一个血红色的身影落在叶木身前,强大凛冽的杀意直扑叶木! 事实上,如果不是忌惮叶木身边的夜天澈,他直接就出手了! “莫须有,一把年纪了,火气还是这么大啊!” “叶木?” 血红色长袍的莫须有,一双阴冷狭长的眸子死死盯着叶木:“就是你杀了莫乾?” 绕是叶木脾气好,也被这接二连三的人弄的一肚子气。 “是,又如何?” 叶木的神情冷漠无比。 “允儿!” 媞家那位老者到了,欣喜的看到媞允居然没死! 只是既然没死,为何魂种会碎?而且为何不回媞家? “主人?” 青衣媞允看向叶木,本就有些烦躁的叶木并未回话,媞允也就未曾理会媞家家主。 媞连天有些懵。 不只是媞连天,夜天澈还有莫须有,都有些懵。 他们听到了什么? 主人? 夜未玄还未来得及将这件事告诉夜天澈。 蕴灵境界的修士何其强大,叶木居然有能力收服蕴灵修士?看来叶木在幻术之道上的造诣,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几人看向叶木的眼神,同时多了一丝忌惮之色。 第82章 夜幕遮天 片刻之后,秋家族长秋述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刷! 又一道身影出现,全身笼罩于黑袍之内,魔道宗主北月季到了。 “叶木道友!” 令在场的其余十位家主有些意外的是,北月季对叶木的态度十分客气。 “叶木道友修为惊世,胆魄也让人钦佩啊!假以时日,定是我魔道中又一巨擘!” “魔道!” 他们这才知晓,叶木修行的居然是魔道! 难怪,根据天策府李九合所言,他曾有过一段短暂的清醒,清醒时看到除了暗星界战神古相林,其余之人或死或降! 他们曾怀疑过这是魔道连同夜家做的一个局,可是想到夜家和魔道的关系,又将这个猜想否定了。 如今魔道宗主北月季道出这么一个秘密,又让他们心中泛起了这个想法。 可转念一想,又将这个想法否认了,魔道宗主岂会如此不智,自曝其短? 而且北月季这话,有着太明显的拉拢之意。 “古相林虽然被你斩杀了主身,那是他本领不济!我魔道中人,向来敬佩强者!叶木道友若是愿意加入我魔道,我魔道愿意为叶木道友另开一脉!” 北月季的话让在场的诸位心中一惊! 古相林居然也被斩了主身? 这就有些不一样了。 须知蕴灵境界的修士也有强弱。 像各大世家的杀手组织,首领虽然都是蕴灵境界的修士,但都是一些蕴灵中后期的修士。 古相林不同。 古相林身为蕴灵圆满的修士,肉身也相当于初入蕴灵修士的体修,实力比之与他们,也仅仅只弱上几分而已! 就算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也无法说有十足的把握杀了古相林! 叶木能杀了古相林? 各大势力的族长或首领,都在叶木身上看到了一丝隐患! 叶木冷眼注视这十一位算得上是人间巅峰的大修士,连和北月季回话的兴趣都没有。 “谁想杀我,尽管出手!不必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甚至你们愿意的话,一起上也可以!” 叶木的话让在场的诸位心中一凛。 仔细思量他们各自之间交换的情报,一时之间竟然没人敢开口接这话! 一个年仅几十岁的天才,就已经达到如此境界,气运机缘该是何等的惊天? 如此人物,谁会相信他手中没有什么惊人的底牌? 毕竟都是些活了上百万年的老怪物,人老成精,对于人心的把控猜测,根本不是叶木这种活了几十年的人能够媲美的。 叶木冷哼一声,带着几人离开,无人敢拦。 待叶木走后,场间这些仍然没有散开。 “这叶木手中,应该有着一张了不起的底牌!若不然他绝不敢如此!” 一身红衣的莫须有皱眉道。 媞家族长媞连天道:“而且他本身的实力也极强,特别是幻术之道,从古至今,谁可曾听闻有蕴灵修士被幻境操控?” 秋家族秋述点头称是,场中只有他们秋家和媞家的两位被控制,让本就弱势的两家,不得已退出争夺。 “你们说,这叶木,会不会和传闻中那个夜幕有关?” 说话的是阳州东皇氏的东皇真,东皇氏族长。 东皇真此话一出,其余十人顿时收声。 夜幕。 这个神秘无比的组织,像是压在诸多世家头上的那片夜幕,让诸多世家心头惊惧,不知何时就会被夜幕中伸出的那一缕夜色淹没! “夜幕!哼!” 雷家家主雷云霆冷哼一声。 他本是天火的首领,原本的雷家家主死后才接任家主之位。 上一任雷家家主,便是死于夜幕之手! 只此一项,就足以让在场的诸位世家家主忌惮不已! 到了他们这一步,非常清楚自己有多难杀,即便是三五人之力,要杀另一个一心要逃的家族之主,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可偏偏夜幕做到了。 “一群老鼠罢了!躲在暗处不敢现身!” 雷云霆恨恨而言。 但无论他们在这里如何诋毁夜幕,夜幕身为神州大陆第一势力,其实力无可争议! “按道理讲,夜幕之人此时也应该到了,为何不现身?难道一个秘境,也不足以让夜幕从幕后踏出前台?” 冯家家主冯刑卫的话引起了诸位家族族长的深思。 刘氏族长刘宗元叹息道:“也不知,这夜幕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为钱财,不为名利,难不成真是为了所谓的芸芸众生?” “芸芸众生?”姬家族长姬子戈嗤笑一声:“天下何其广阔,众生以亿兆计,又有谁能完全掌控兼顾?人心难测,弱肉强食,哪个世家不是从弱小走出?一步一步踩着无尽尸骨才走到如今这一步?这才是世上的生存之理!” “姬兄言之有理!” 后唐李家家主李正感叹道:“想我李唐鼎盛时期也是恢宏无比,如今虽然没落,却也不是那等任人宰割之人!” “诸位!”魔道宗主北月季道:“夜幕之事,着实有些影响这世间的平衡,我等不如立下一个约定,若有夜幕中人出手对付某一方,其余诸家要全力相助!” 其余几人稍加思量,便同意了这一提议。 夜幕之事,确实有些影响如今这些世家的平衡。 这些世家之人,各自都有家族牵绊,各个家族之间即便有矛盾,也多是谈判妥协。 比如魔道和东皇氏的矛盾。 魔道和夜氏的矛盾。 李氏和夜氏的矛盾。 以及夜氏和秋家的联盟。 刘家和魔道的联盟。 等等诸多仇恨矛盾结盟,错综复杂。 但也就是这种复杂,却也造就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整个神州大陆整体而言相安无事,麾下各个势力却在明里暗里针锋相对! 恰逢此时,黄昏将尽,夜幕将临。 无尽的夜色遮掩住了整片天空,元屠城上空的几人很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 于虚空中停留的十一人,各自的气机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知何时,黑暗无比的天空中垂下十一条绽放无尽光明的锁链!耀眼无比! 十一条锁链就如同十一条灵巧无比的触手,各自延伸向元屠城上方的十一人! “狂妄自大!” 十一位家主级高手心中各自都有一股怒意,对方竟然如此托大! 以他们的实力,能清晰的感觉到十一道锁链的另一端,被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神秘人握在手中! “杀!” 十一人各自施展自身的手段。 然而,十一条锁链无视十一人的神通,缓慢无比却似乎又超越世间一切物质的速度,在十一人神魂刚刚反应过来之时,便已经没入各人的眉心! 十一人的眉心紫府内,那道锁链化作无数密密麻麻的雷霆,蔓延在整个紫府空间,也包括他们各自已经修成的灵魂! 甚至于远在神州各处,他们各自留下的魂种内,那股雷霆透过因果之力传递进了各自的魂种之中! 静! 十一位家主级的存在各个浑身僵硬,一滴滴冷汗从各自的额头滚落!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 这是他们如今唯一的想法! “若非你们还有些用处,留你们何用?” 一个飘渺不定的声音响彻元屠城上空。 十一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哗! 锁链无声无息的消散,夜幕散去,露出漫天星光。 “记住,你们各自欠夜幕一条命!在未来某个合适的时候,我会亲自来取!” 良久之后,十一位家主级高手才心有余悸的长出一口气,相视一眼,连商议进攻元屠秘境的事情都没有了心情提及,各自回了自家战船! …… 叶木一行人横渡了十万余里,最终停在了一处连绵群山之中,选取了几处较为灵秀的山头临时落脚。 “就在这吧,距离元屠城不算远,又不会受到他们打扰。” 这一行人,隐隐以叶木为中心。 魏良似笑非笑道:“决定了?” 叶木也不瞒他:“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更何况你我?” 魏良一拍大腿:“我早说了要杀上几个人,哪怕只是主战之身,也足够他们心疼一阵了!你偏偏要拉着我!” 叶木抬头仰望着漫天星光,幽幽一叹:“都是站在神州大陆最高处的人,陨落一个,对于如今平静的时局都是一个打击,一番变数之下,又会有不知多少黎民百姓因此被牵连,杀了他们,得不偿失!” 魏良气闷道:“这么说,难道遇到什么危险,咱们还得救他们?” 叶木瞥了一眼魏良,魏良摆手求饶:“行了,救就是!” “如今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叶木说道:“等忙完这些事,元屠秘境,他们谁也得不到!” 魏良眼睛一亮! 不过眼下他们确实有许多事要做。 李小语几人早炼化叶木送给他们的灵器,媞允和秋一兰,要根据叶木为她们指点的修行方式,改进自身的修行路线。 而魏良这边,白潇兄妹也需要炼化魏良赐予他们的灵器,魏良本人也要为三位师傅护法。 魏良和叶木本人,则是要领悟出自己的道境融合之术!叶木还要研究一下暗星界战神古相林的肉身,看一看能不能给自己一点启发。 …… 岁月悠悠,百年岁月转瞬即逝。 叶坊盘膝坐在一座山崖上,周身光芒明灭不定,身形似真似幻。 不远处,李小语担忧的看着叶坊。 百年积累,叶坊如今也终于要跨出这一步,蕴灵。 所谓蕴灵,便是神魂于自身紫府空间内凝聚,牵引大道凝聚那一丝业火之力,扛得过,便踏入蕴灵,抗不过,身死道消! 若是能抗过业火灼烧,日积月累之下便可缓缓将神魂淬炼通灵,神魂不再无形无态,而是如同肉身一般,保持人形状态,如此状态下,神魂才有资格被称作灵魂! 如今百年岁月已经过去,叶坊借神秘长剑之助,早已经凝聚灵魂,而且灵魂强大无比,远远高于世间诸人!恐怕也只有十一位家族级的高手才能与他相提并论! 不过这些事李小语并不清楚,所以面对最为凶险的业火锻魂,她心中还是充满担忧。 魏良在一旁满不在乎的喝着酒,他可一点都未曾担心过,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叶坊?怎么可能失败? 这些年魏良与叶木一样,如今都已经是蕴灵圆满的修士了!无论是肉身还是炼气修为! 而且完成了无尽岁月仅有寥寥数人造成的肉身蕴灵! 肉身蕴灵境界不同于炼气。 体修第六境界便是锻魂境界,这种锻魂,不同于破虚境界的锻魂。 破虚境界的修士,是将自身神魂凝聚与紫府空间,以紫府空间内的压力和自身所领悟的道来对灵魂进行淬炼,一旦觉得能够抗过业火,便可牵动大道让业火降临进行蕴灵! 而体修的锻魂,则是将全身神魂与肉身融为一体!通过继续磨砺肉身而淬炼神魂! 这种锻魂方式与领悟之身之道的锻魂方式,区别便是,这种方式比之后者虽然缓慢无比,却要比前者全面的多,锻魂之后的神魂也强大无比! 待得身体强度到达锻魂境界圆满的,体修修士还需要借助阵法凝结道火,淬炼己身! 道火不同于业火,业火专烧神魂,道火则是淬炼肉身的无上真火,雷家擅长的就是操控道火,所以天下出名的体修,大都出身雷家,再不济也和雷家关系匪浅! 便是因为雷家这一手控火手段! 以道火淬炼肉身之时,与肉身一体的强大神魂,足以抵挡道火的灼烧! 日积月累之下,神魂自然而然便可脱胎为灵,进而以紫府空间为根基,形成灵魂! 蕴灵境界的体修,灵魂比之炼气修为和魔道修士的灵魂,强大了何止一筹? 而且经过道火淬炼的肉身,任凭同境界的修士施展神通,也无法伤其丝毫! 可惜,体修一道需要到达蕴灵境界圆满,数百万年间也寥寥无几,就像魔道的暗星界战神,练气修为是蕴灵十三层圆满,体修境界也才堪比蕴灵一层的体修罢了! 一来是因为所经历的磨砺不够,二来则是因为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寿元! 聚气修士有四百年寿元,凝神修士有一千两百岁寿元,结丹修士寿元三千六百年,化神修士一万零八百年,入虚修士三万两千四百年,破虚修士九万七千两百年,蕴灵修士二十九万一千六百年! 体修亦是如此! 不过与体修不同之处就是,一些大族子弟,能够轻而易举的夺舍来延续寿元! 而且夺舍之后神魂境界还在,曾经感悟的道境也还在,只要有足够的能量供应,轻而易举就能到达前世的境界! 更大一些的家族都拥有蕴含本源之气的物品,可以弥补夺舍带来的影响。 而更大一些的宗门和家族,更是有资格进入如同元君山这般的秘境之内,或许哪一次便偶有所得,获取几块魂玉,能更加轻松的消除夺舍带来隐患,甚至于改变夺舍对象的天资! 更上一层的修士,已经能够制作魂种,寄存与家族之中,就算本体战死或者寿元耗尽,可以借魂种轻易转生,或是夺舍,或是直接培育的契合自身的肉体,或是直接重新投生母胎! 但体修就不同了! 体修虽然也能保留曾经的武道境界,然而曾经的体魄却已经气血衰败,即便夺舍或者制作魂种,体修一脉都要从头再来! 而且体修磨砺肉身所消耗的时间,比之同层次的炼气修士进境,本身就慢的多! 因此,这片大陆之上,体修一脉到达蕴灵圆满,数亿年以来也只有寥寥数人到达,一只手都能数出来! 而如今,又多了叶木与魏良二人! 只是魏良心中也有一片黑色,这片黑色不单单笼罩在他们头顶,也笼罩在这片大陆之上,已经笼罩这片大陆之上数亿年之久,笼罩在每一个天才之上! “天劫!” 数亿年到如今,天下无仙! 可惜叶木和魏良并不清楚,百年前那位神秘强者一招制服十一位家主级高手! 第83章 秘境之中 “十一大世家又败了!” 叶坊带着李小语自元屠秘境归来,带来了这样一个消息。 他们几人各自在洞府内潜修,听说了这个消息,也都赶来打听详细情况。 百多年过后,叶木几人栖身的几座山崖上各自多了几栋宫殿,毕竟对于修行者来说,建造宫殿什么的,太过容易。 不考虑防御的情况下,任何凝神以上的修士,都能简单的操控天地间的五行之力。 土行之力为根基,掺杂着金行之力让墙壁变得更加坚固,再以木行之力凝聚房梁,施加火行之力让室内四季如春,平常生活用度则是以水行之力清扫。 “这是十一世家第六次进攻了吧?这元屠秘境核心就这么难攻打?” 白潇带着白茉莉出现在叶坊面前,毕竟他与叶坊的关系最为亲近。 不远处,媞允和秋一兰也侧耳倾听,关于十一世家,因为叶木的缘故,也影响到她们对十一世家的看法。 “活该他们失败!元屠秘境,只可能是主人的!” “叶兄,这次去有什么收获?” 叶坊顿时无奈:“能有什么收获?就得了些普通的天地灵物,一些不长眼的原住民尸体!毕竟我堂堂一个蕴灵境界的大修士,怎么好意思去和一些连入虚都没到的小修士争抢机缘?” 白潇眼睛一亮:“入虚以下也能进入了?” 叶坊点头道:“除却元屠秘境的核心元相山脉,元屠秘境内的其余区域,也只剩下一些普通的杂鱼,十一世家不想再将精力放在这些尾枝末节上,干脆就开放了元屠秘境,让天下间其余势力也能分上一点残羹!顺便也能将元屠秘境梳理一遍!” 白潇几人点头:“这也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叶坊道:“是啊,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距离攻下元相山也不远了,十一世家只是在做最后的清理罢了!因此稍微有些能力的家族,都未参加这次行动,只是许多小家族,或许想着能得到什么奇遇,甚至走运得到元屠秘境,这才一拥而上!” 白潇感叹的点点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叶坊看着白潇:“白兄也想去看看?” 白潇有些迟疑:“我能去吗?” 叶坊一挥手:“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能有什么大碍?到时你我几人结伴而行,能有什么危险?况且,我大哥应该快出关了!” 几人的眼睛顿时一亮! …… 叶木盘膝而坐,身前是密密麻麻无数的禁制运行,组成了一个绝世大阵! 一方面可以让他不受外界影响,另一方面也能保证他的道境融合之时,不会误伤到外边的众人! 叶木正在构建他最强的一式神通。 五行之道,阴阳之道,雷电之道,幻术之道,心术,以及最强的刀道! 叶木早已经达到蕴灵境界圆满,可这一式神通,他已经琢磨了三十余年,试过无数种方法,也失败了无数次,至今依然没能成功。 “唉!看来又要失败了!” 今日这一式,是叶木心中一动,以刀之道为载体,刀身两面为阴阳,刀刃为雷霆,五行为蕴藏在雷霆之后,幻术之道与心之道分别暗存于阴阳之中! 如此一刀出,以雷霆创世,划分阴阳,阴阳轮转,五行皆生!在辅以幻术之道乱人心神,心术之道改变削弱对手的心念之力! 可是~ “总感觉哪里不对!” 叶木苦思冥想,却始终不得要领。想实验一番,却又怕控制不了威力。 “算了!这应该是最接近成功的比例了!世上哪有完美之事?” 须知,不同的组合,各种道境的力量使用多少份量,多上一丝少上一丝,都可能是截然不同的结果! “也该出关了!再不出关,元屠秘境之事,恐怕就真没有我什么事了!” 作为媞允和秋一兰的主人,叶木轻易就能知道二人心中所想,自然很清楚此时元屠秘境内的情况。 哗! 叶木的身影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一座静室内,叶无恙依然在闭关,叶木也没有惊醒他,身影再次消失。 “师父!” 水秀惊喜的看着叶木。 这百年时间,她见到叶木的时间屈指可数,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修行,真正体会到了叶木所说的孤独。 当然,偶尔她也会外出走一走。 就是这偶尔走一走的时间,却让她意外遇到了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白茉莉。 也就是那次的相遇,她终于明白了叶木为何会救她,白茉莉也终于明白了魏良为何会收她为徒。 白茉莉还好,魏良改变了一些她自身的心念,而且白茉莉并没有去水秀这般对叶木有深深的情愫,故而白茉莉并其他没有特别的情绪。 可水秀不同啊,水秀一直深爱着叶木,可如今才知道,原来自己只是一个替身! 甚至连替身都算不上! 叶木只是想看自己一眼而已! 水秀还记得,叶木救了自己以后,便要独自离开,是自己强行要跟着叶木的。 叶木当时曾对她说,修行是一件很苦的事,不过她一直不明白,就算她开始修行后也不曾明白,修行到底苦在何处? 直到他从李小语口中得知真相之后,一股从未有过的痛苦从心底涌出。 她终于明白,叶木说的苦,究竟是什么苦。 可是这苦,也只能她自己咽下去,她只能在漫长无边的黑暗中,去等待那一丝或许永远都不会出现的光! “修行的还顺利吗?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水秀腼腆的摇摇头。 叶木温和一笑,每次看到水秀,她都是这般腼腆,生怕她为自己带来一丝烦恼。 “师父,这次出关,要去元屠秘境吗?” 叶木点头:“拖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再去一次了!” 水秀有些好奇的问道:“师父,元屠秘境,到底是什么情况?秘境也会生长吗?” 叶木笑道:“是啊!秘境也会生长。” 水秀似懂非懂。 叶木耐心道:“所谓秘境,其实就是入虚以上的修士死亡后,紫府秘境落入空间夹层内形成的。不过一般而言,修士的陨落并不会留下紫府秘境。” 水秀甜甜一笑道:“这个我知道,修士的贴身兵器财物,都在紫府秘境里,通常他们的对手,都会将对手的紫府秘境击碎!” 叶木笑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知晓者众多,其实还有另外两重原因!” “还有两个原因?” 水秀睁大眼睛,满脸疑惑。 叶木道:“这另一原因嘛,知道的人也不少,那就是即便有些紫府秘境空间未曾被破坏,也要面对一个普通修行者破境之时面对的问题。不够稳固的空间秘境,会因为承受不了神州大陆的空间压迫而破解,本源也会被神州大陆吞噬。只有那些道境足够强大圆满的紫府秘境空间,才有机会融入最深层次的虚空,也就是第七虚空。随后通过漫长的岁月,渐渐融入第七虚空,成为附着在第七虚空中的一种特殊的存在,便是各种小型秘境。” “有一些强大修士,即便本身陨落,也有机会将自己的紫府秘境空间送出第七虚空,但通常不会化作秘境,而是被吸引往一个神秘之地,化作一种更为特殊的存在。甚至即便入虚中,都有一些足够稳固的秘境空间,也会被引入那个地方!” 水秀秀眉微皱。 “更为特殊的存在?” “是的,”叶木笑道:“现在的你还太过弱小,还不宜知晓那个地方的消息。” 水秀点点头。 叶木微叹道:“其实要形成一个秘境条件苛刻无比,可一旦形成秘境,却神奇无比!” “经过漫长岁月的演化,吸收了神州本源的秘境本源更加强大,秘境中也会逐渐衍生植物生命,还有一些极为幸运的物品会得到秘境本源的青睐,从而诞生出很多奇异的生命!” “比如元屠秘境内的四大种族,树藤一族,是一根天地间罕见的绿木藤结合秘境本源,从而诞生灵智,才有了树藤一族。” “还有石族,是一块黑耀石所化。阴水一族,水行之宝中极为珍贵的阴水所化。以及最为神秘的文字一族,应该是一本品质极高的圣贤之书上,某一文字通灵,与秘境本源结合,诞生了这奇异的一族!” 水秀忍不住惊呼:“文字也能成为生灵?” 叶木感叹:“世界玄奇,机缘巧合,的确什么都有可能诞生!” 水秀颔首,随即又问道:“那秘境生长又是怎么回事?” 叶木解释道:“秘境与修士一样,也能渐渐吸收这神州大陆的空间本源,而壮大自身。不过秘境的成长时间太过漫长,又无人见过,故而真正的过程如何,至今也无人知晓,只是知道,小型秘境有可能会成长为中型秘境,中型秘境有可能成长为大型秘境!大型秘境,有可能成长为如今元屠秘境这般的世界秘境!” “其实就算是大型秘境,对于各方势力而言,也没有太大的作用,弱小的本源注定了,最多只能进入化神境界的修士,再强便会承受不了,入虚修士的紫府秘境带来的压迫,就足以压垮大型秘境。而且这般秘境的钥匙随着秘境之主的死亡,会被秘境重新收回秘境核心内,无法继承!当然,秘境钥匙的持有者,一般都会在真正的大限来临前安排好后事,也足以让后辈通过另一种方式获取秘境钥匙。这元屠当年应该是被人杀了,以他入虚的修为,都还未转世过,怎么会大限已至?可惜了元屠城一脉,落得如今的下场!” 水秀睁大了眼睛,听着叶木所说的这些秘辛,忽然感觉自己在外面听到的那些消息,似乎没有一个是真的! 不过想想也是,真正的秘密,又怎么会是一些入虚以下有资格知道的? “走吧!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 叶坊和白潇侃侃而谈。 虽说白潇拜了魏良为师,与叶坊差着辈分,可叶坊却从不在乎这些细节。 而且,除了白潇之外,他实在也找不到能和他闲聊的人了。 李小语如今正在努力冲刺化神,毕竟修行时日短,基础也不是很牢固,叶木特意为她改进了适合她的功法。 眼看着叶坊将她远远的甩在身后,她心中为叶坊高兴,却也有一种急迫感。 作为天才身边的人,实在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媞允和秋一兰也在闭关修行,百年岁月悠悠,她们二人也算是真正的弥补了自身神魂心念的短板,对于自身的神通也做出了一次重大的改变! 至于叶无恙,这百年来几乎一直都在闭关,偶尔出来,也都是挑在魏良不在的时候,他的身份,让魏良在面对他的时候都有一丝愧疚,魏良也从来不敢主动找叶无恙。 水秀和白茉莉这两个宛如孪生姐妹的女人,在那次相见以后各自性格都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水秀几乎再也没有外出,只是闭关修行。只是令白潇有些意外的是,一向对修行不感兴趣的白茉莉,也开始认真修行了! 长此以往,几个山头下来,也只有白潇能与叶坊闲聊几句。 至于魏良? 如今杀不得,自然是眼不见心不烦! 他叶坊可没叶木那么能忍气吞声,估计见了面说不了三句话就要开打!还不如不见! “估计十一世家还要两次进攻,才有可能攻下元相山!” 白潇有些疑问道:“那些原住民有这么强?” 叶坊感叹道:“不是强,而是他们的手段太过诡异!” “诡异?” 白潇更加疑惑:“叶兄,别卖关子了,快讲讲,何种手段,才能被称作诡异?” 叶木一笑:“你不问我也会讲,毕竟要进入元屠秘境,两眼一抹黑,与找死无异!” “所谓诡异,是针对入虚以上的大修士,入虚以下的四大种族,倒是和以前差不多,只是有些许变化。而入虚以上的四大种族,就有些难缠了!” “就拿最弱的树藤一族来说,绿木藤本身是木系疗伤圣药,结合秘境本源的树藤一族尸体,同样有疗伤功效,而且效力比之普通绿木藤,可谓神药!虽然做不到生死人肉白骨,却也相差不远!可是进阶入虚后的绿木藤,却能天生施展毒道,他们天生的疗伤效果也尽数转化为毒性!毒性之强,一缕毒气就足以毒杀破虚修士的修士!更何况,如今的树藤一族的最强者,乃是堪比蕴灵境界的修士!老树藤毒气之道施展,配合他们本身的木行之道,简直是无孔不入!十一世家单是陨落在看树藤手中的修士,就有十三人!都是蕴灵境界大修士!” 白潇倒吸一口凉气! 十三位蕴灵境界的大修士!就这么死了? 叶坊摇头一笑:“这还只是开胃菜,弱水一族的变化更加变态,原本的弱水一族,只是能隔绝一些无关紧要的因果。而如今,经过本源秘境的洗礼,弱水一族能够无视各种道境神通的进攻!” 白潇一瞪眼! “也就是说,除非是帝器和纯粹的体修修士,能对阴水一族造成威胁,蕴灵境界大修士引以为傲的诸多神通尽皆无用!” 叶坊感叹不已:“阴水一族那位首领,将本体散开,化作无尽阴水,笼罩了整个元相山脉!若非如此,恐怕十一世家早就攻下了元屠秘境了!” “至于那黑曜石一族,倒是还好,无非是体魄更加坚韧一些,破虚境界就堪比蕴灵境界的体修肉身,黑曜石族长堪比天仙境界的肉身,不过也仅仅就他一人而已,而且境界平平,一个强一些的靶子而已!是最没有威胁的一个!” 白潇惊叹不已,紧接着急切问道:“那文字一族呢?” 叶坊难得露出了一丝郑重的表情。 “这个种族,很邪!” 第84章 邪之一道 叶木的身影出现在叶坊和白潇面前。 “聊什么呢?” “木子,你可算出关了!” 叶坊兴奋无比:“我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可你就是不出关!” 叶木无奈道:“你就这么急?” 叶坊白了叶木一眼:“万一让哪个不长眼的得到了秘境钥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十一世家?” 叶木笑笑:“走吧!” 叶坊顿时激动的吼了一声:“集合了!” 声音飘荡在几座山头之间,正在闭关的几人闻声而动。 片刻之间,媞允,秋一兰,魏良,白茉莉都到了。 魏良依旧是那副邋遢的模样,拿着一个葫芦,瞥了叶木一眼:“舍得出关了?” 叶木还没开口,叶坊先接过了话茬:“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整天就知道混吃等死!” 魏良冷冷的看向叶坊,叶坊毫不示弱的回敬。 “好了!” 叶木开口,叶坊魏良二人这才各自收回目光,白潇几人这才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和肉身。 太恐怖了! 这是白潇和媞允几人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其实媞允和秋一兰的感觉更加敏锐,所受到的冲击也是最大的,她们神念之中,感觉到的是两道绝世无匹的剑光相互交锋! 仅仅是气息,就让她们感觉到汗毛倒立,真难想象,若是两道剑光绽放,将会是怎样恐怖的场景。 叶坊和魏良是不死不休之仇,事实上,就连叶木与魏良也是不死不休之仇! 只是叶木能为了某个目标而隐忍,叶坊却没有叶木这般的心性,虽然受叶木的吩咐,暂时不要和魏良正面冲突,可有事没事总喜欢和魏良唱反调! 叶木取出一件数十丈的飞舟,几人先后上船。 “叶师叔,我们坐船去?” 白潇有些不解的问道。 叶坊再次抢答道:“当然要坐船去!不这样,那十一世家怎么知道我们是为了元屠秘境而去?” 白潇怔怔无语。 “走吧,咱们的话题可还没有说完,还有一些元屠秘境内需要注意的事项,我一并讲给你!” 叶坊拉着白潇,身后跟着李小语白茉莉,走入一间船舱。 甲板上,叶木挥挥手,媞允和秋一兰退开。 “去了一趟元屠秘境,感觉怎么样?” 叶木看向魏良。 要进元屠秘境,自然不能就这么傻乎乎的进入,最起码也要清楚如今的局势,魏良的一道分身,已经进入元屠秘境多时了! 魏良瞥了叶木一眼:“你自己闭关,把苦活累活都给我干,还被说成混吃等死,叶木,你打的一手好牌啊!” 叶木自然明白魏良这话,只不过是发发牢骚罢了。 果然,魏良有些郑重道:“别的都还好,唯独这文字一族,难以形容,非要找一个字形容的话,我觉得叶坊说的那句话不错:“邪”!” 叶木皱眉:“如何“邪”?” 魏良似是在回想,片刻后才道:“这文字一族,在元屠秘境尚未进阶之时,仅仅只是一种鸡肋般的东西,如同修士的灵宠一般,最多也就能辅助修士修行。” “而且文字一族繁衍的方式也很特别,他们的本体是一团墨汁,可以幻化成这世间任意一字,还能模拟出一些各个字代表的意境,比如一个“静”字,就有些许清心静神的作用!而繁衍,则只需将墨汁分离出一点即可形成一个新的生命!” “因此这文字一族,因其特殊的神通和极其简单的繁衍方式,曾一度成为许多世家弟子的玩物灵宠。不过也就仅仅于此了,文字一族修行的方式也不同于正常修士,文字一族每一个族人都需要一遍一遍的临摹这世间的文字,感受每一个文字的意境,通过不同的文字组合来确定自身的神通和修行路线。” “这是一个崭新的修行体系,文字一族摸索了数万年,也仅仅只是将功法推演到化神层次。所以一直以来,文字一族一直都是一个笑话一般的种族!” 魏良郑重道:“如今不同了!文字一族的族长,灵魂经过这次秘境本源的洗礼,如今已经是蕴灵境界大修士,同时也完全推演出了文字一族的修行路线!” 叶木道:“是何种路线?” 魏良似乎是有些感慨:“这是一种很神奇的功法,文字存在于世间各处,每一个修士都会带着携带大量文字的书简。如今这些携带着书简的修士去了元屠秘境,在距离文字一族大约三万里左右,就开始出现了变化!” “那些修士书简内的文字,居然被文字一族的人操控化作分身,悄无声息的将修士空间戒指或者紫府空间内的宝物炼化,而后在两军交战之时,突然杀出!” 叶木一惊! 魏良啧啧道:“想想那种画面,你就该知道,十一世家第一次进攻元屠秘境,会有多大的损失吧?” 叶木感叹道:“自古以来,就未曾听说过,有什么方法能直接突破空间戒指的空间壁垒,直接进入空间戒指内,更别说紫府空间了!这文字一族,果然足够奇特!” 魏良摇头道:“这还仅仅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功能!” 叶木有些难以置信:“如此逆天的功效,仅仅还只是其中一个?” 魏良很是确定的点头:“文字一族的神奇不仅于此,高深境界的文字一族修行者,能根据一个字一句话一篇文章,而模拟出那一个字或者一句话一篇文章的道境!” 嘶! 叶木倒吸了一口凉气! 或许乍一听觉得没什么,可是仔细分析,就能发现这种能力的恐怖之处! 世间各种功法秘籍都是由文字描述,若是文字一族能轻易领悟一段文字的意境,那岂不是说,这世间所有的秘籍,对文字一族来说,都不再是什么秘密? 魏良沉声道:“这便是这一次元屠秘境,之所以如此难以攻下的最根本原因!各大世家的根本都被那位文字一族族长知晓,能够轻松应对各大世家的手段!” “而且文字一族破虚级的存在,还能借由对手心中响起的某一个字或者一段话,化作类似于心魔的手段,攻击对手的神魂!” “这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功法和攻击手段,十一世家目前也没有太好的应对方式,只能以清心咒加持己身,才能勉强有一战之力!” 叶木心中若有所思。 魏良笑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叶木点头:“这种手段,倒像是和心术有几分相似之处!” 魏良点头道:“不错,我去了一趟,确实发现和心术有些许相似之处,不过却又有所不同!” 叶木好奇道:“有何不同?” 魏良道:“心术攻击,距离不可过于远,即便你我,心念笼罩之地也不过方圆百里。可文字一族不同,那位文字一族的族长,攻击范围可以覆盖整个元屠秘境!元屠秘境内疆域只有千万里长宽,或许这还不是这位族长的极限!” 叶木的眼神渐渐明亮了起来:“若是你我能学会他这种手段?” 魏良赞许的点头:“我上一次就有这种心思,可惜最后关头还是让他给逃了!元相山的天然大阵确实太过强大,我一人之力不足以破开!” 叶木诧异道:“你没有试着出剑?” 魏良的表情严肃无比:“我曾尝试过出剑,可是冥冥之中有一股无法想象的伟力降临,直接将我那柄剑封印了!如今我连器灵都无法召唤出来!” 叶木一惊! “在那股力量之下,让我提不起一丝反抗之意,太恐怖了!” 魏良和叶木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那一抹担忧。 叶木叹息道:“好在如今我们对于它们的依赖性已经很小了!” 魏良略带嘲讽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会立刻出手!” 叶木不置可否的一笑。 “走吧,去会一会这位文字一族族长!” …… 元屠秘境内,最中心的一片区域,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元屠时期被元屠命名为元相山。 此处是整个元屠秘境的核心,元屠秘境的本源形成的掌控钥匙,便蕴藏在这一处! 整座元相山蕴含着天然的威压,即便是蕴灵境界大修士想要飞行也艰难无比,元相山所在之处,空间在威压之下扭曲凝固,非蕴灵境界大修士,都无法站立在元相山上! 这是对于外界修士而言。 对于元屠秘境内的本土生灵,则是没有这么多限制,这里是他们的修行圣地,在这里,就如同外界的修士所寻找的灵气聚集之地。 不过元相山上有一处山洞,是整个元屠秘境本土生灵的禁地。 这里便是元屠秘境本源凝聚之地。 秘境成长所需的本源是海量的,秘境也在无时无刻的凝聚着本源,最多偶尔会因为一些意外因素流露出几块,凝结成魂玉。 但是在凝聚本源的过程之中,秘境核心内容不得一丝干扰,若不然很容易导致秘境本源不稳,发生各种意外之事,甚至有可能毁灭秘境! 因此在秘境凝聚本源之地,会天然根据秘境中各种生命的气息,演化出一种专门针对秘境生灵的天然阵法,用以阻挡秘境内的生灵靠近。 但是当秘境孕育圆满以后,就有一个弊端显露出来了: 本土生灵无法进入秘境本源之地,也就无从获取控制秘境的钥匙! 如此一来,本土生灵若是想与整片空间本源断开联系走出秘境,就必须借助获得秘境钥匙的外人! 或是立下各种严苛的誓言,或是干脆作为灵兽宠物,如之前的文字一族。 元屠秘境内的本土生灵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如今这一次,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也不是说本土生灵就没有机会获得钥匙,万事无绝对,天道之下,也总有一线生机。 这些秘境内的本土生灵,在经历了元屠那一时代,也想出了一个办法。 以种种手段,收服一个外界修士,让外界修士将秘境钥匙取出! 如此一来,他们也有了掌控秘境的可能。 只是如今给他们的时间太少了,十一世家步步紧逼,已经快要将他们逼得山穷水尽了! 元相山山腰,有一株横贯半个元相山的老藤,不过此时老藤的气息有些萎靡,数条藤蔓已经有枯黄之色。 一颗一人多高的黑曜石浑身遍布裂纹,连化作人形都无法做到。 黑耀石身边是一个透明的人影,是弱水一族族长的化身,此刻气息也起伏不定,身上一圈圈淡淡的涟漪一直未曾停止。 唯有一个一身黑衣的消瘦老者,气息稳定,却也满脸惊惧之色。 “那人是谁?” “十一世家内有这么强的人?” 弱水族长恨恨道:“十一世家内若是有这么强的人,我们根本坚持不到今天!” “我倒是对那人有些印象。” 一直都很沉默的黑曜石族长道:“元屠秘境出世第一日,曾有一行人探索秘境,那人就在那一行人中,只是那时,那人远没有如今强,我轻而易举就重伤了他们一行人!此后百年,我都未曾再见过他!直至今日,仅仅一拳,我便险些身死!” 老树藤此刻也勉强幻化出一道化身,气息极其紊乱,似乎随时都会消散。 “我的毒之一道,对他没有一丝用处,他的肉身很是奇怪,毒雾经过他所在之处,就和经过空无一物的空间一样!而且他还精通金行之道,仅仅一剑,就几乎斩断我的主干!” 弱水族长也开口道:“这人的灵魂攻击也很强,那一座庞大无比的幻境,几乎让我沉沦!” 最后开口的是文字一族族长:“不错,我也险些中招,好在最后一刻醒悟,若不然我也死在了他手中!” 说完,四人都沉默了。 这样一个对手,还真是让他们无从下手。 他们的神通远远不止与十一世家知晓的那些,他们有信心和十一世家一直斗下去,毕竟他们依靠地利,十一世家即便底牌尽出,想拿下他们,也不是数百年就能做到的事。 他们也能利用这段时间,培养出属于自身的外界势力,好为自己获取秘境钥匙。 可是如今,魏良的到来,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文,来不及了,用那一招吧!” 弱水族长有些疲倦道:“灭族之危近在眼前,我们没有时间争了!” 几人相视一眼,各自叹息。 他们几人内部也各自有异样的心思,如此一座秘境,谁不想占据? 原本他们打算,各自培养绝对忠心于自身的外界修士,倾尽资源将其培养至入虚境界!也只有至少入虚境界,才能承受秘境本源之地核心内的威压! 至于核心之外的元相大阵威压,他们自有各自的办法帮助其度过! 可是如今,他们不得不启用备用计划了! 第85章 心念合一 “千雪,回来了?” 如今的李千雪,铅华洗尽,锋芒内敛,与从前判若两人。 就在叶木几人动身前,李千雪刚好回到了叶木栖身百年的无名山脉。 “千雪姑娘,你这次回去一趟,怎么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 叶坊几人也走出了甲板。 李千雪柔柔一笑:“哪有什么不一样?”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叶坊和白潇流着口水,异口同声道:“第一次见你,就是这种感觉,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不愧是他们。 李小语和白茉莉一脸嫌弃的把叶坊和白潇拉走,一路提着耳朵,不过依然不能阻挡二人看向李千雪的目光。 “事情办好了?” 叶木头也不回的问道。 李千雪立刻收敛,顿时没了那种吸引人目光的感觉,重归普通。 远处叶坊和白潇顿时垂头丧气。 “办好了!” 李千雪回了一趟原阳城,和在那里等待了数年的夜千军做了一个了断。 本应立刻赶回叶木身边,却被父女之情牵绊了近百年。 李明老年得女,视若珍宝,即便是落入叶木手中,他依然想趁着夜千军发狂的机会救出李千雪。 不过百年岁月,也让她完全走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路,心术之路。 这条路仿佛天生就是为她而生的。 魏良毕竟只是通过海量的研究才粗通心术,相比于天生可以操控心念的李千雪,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如今的李千雪,能够完全控制自身心念之力,施展心术对她而言,仿佛举手投足般自然而然且轻松。 但最重要的一点是,无视距离! “无视距离?” 叶木和魏良震惊无比! 叶木顾不得其他,一缕心念进入李千雪心中,仔细探索李千雪心中的心念变化。 魏良也想亲自查看,不过顾忌到李千雪和叶木的关系,到底没好意思下手。 李千雪心中一喜,大大方方的敞开心扉,任由叶木探查。 “叶木,我好看吗?” 一身淡黄色长裙的李千雪俏皮的看着叶木。 “叶木,你怎么就不肯接受我呢?” 李千雪幽怨的看着叶木。 “夫君,今日是咱们洞房的日子!” 一身大红嫁衣的李千雪,羞怯的看着对面同是大红新郎衣服的叶木。 叶木的嘴角微微抽搐。 还真是一个爱瞎想的姑娘! 叶木这一缕心念继续深入,终于来到了李千雪心底最深处,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一片片扭曲的空间闪烁着一幅幅画面,有些是李千雪曾经历过的,有些是纯粹的想象出来的,虚实不定。 这片世界的源头,也是李千雪心念的源头,无数扭曲的通道从这片世界之外延伸而来,每个通道中都有着纯粹的各种属性的道境之力。 各种颜色的道境之力在源头融合,组成了这心念世界的根基本源,一个蜷缩在一朵不知名的花朵中央的李千雪。 叶木尝试着接触这个如同花蕊一般的李千雪,花蕊本能的传递出一股抗拒之意。 不过片刻以后,整个花朵便全部伸展开,作为花蕊的李千雪完全暴露在叶木面前。 无数中弱小但纯粹的道境之力融合成的花蕊,如水晶般透明,不使用神通就能看清花蕊内部的一切构造,如同人体一般复杂的经络内脏毛孔穴位,还有各种道境之力在其中流动转化的规律! 叶木的这缕心念上前,轻轻抚摸花蕾,顿时一股奇特无比的感觉传遍叶木全身。 叶木好像经历了花蕊从诞生到成形的一切经历! 各种道境之力的融合规律,道境之力在花蕊内部流转的路径,以及那股因道境之力融合而出现的一种新的特殊的道。 花蕊李千雪隐隐有些颤抖,显然如此敞开心扉,对于她的负担极大。 嗯~ 一声慵懒似的声音响起,花瓣闭合,叶木的这道心念猝不及防之下,被困在了这朵花中。 甲板上,叶木脸色一黑。 但看到李千雪一副虚脱的模样,浑身上下几乎都被汗液打湿,叶木难得露出一丝不忍之色。 “由她去吧!” 这次李千雪心扉一行,让叶木收获满满,他终于明白,自己和文字一族族长的不同之处在何处了。 这无形无相之力,便是因果之力! 文字一族居然能够运用因果之力,这让叶木也不得不重视这一族! 相比而言,在李千雪心中看到的李千雪所作所为,似乎也算不得什么。 “你先去休息吧!” 叶木难得的对李千雪露出温和的一面,让魏良狐疑不已,待李千雪离去,魏良上下打量叶木,打趣道:“进了一次心扉,难不成真留下了影子?” 叶木叹了一口气道:“我那一缕心念,被她困在了她心扉之中的本源之地,若是强行破开她的心扉,恐怕会要了她的性命!” 魏良一惊,身为心术的缔造者,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每一缕心念的重要性! 叶木无所谓道:“算了,大不了毁了那缕心念,虽说重新孕育很麻烦,但对你我而言,也并非不可能。” 魏良点头。 叶木转身看了一眼李千雪离开的方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魏良还以为叶木是感叹一缕心念的损失,毕竟也算是伤筋动骨了。 叶木却在感叹李千雪的决心。 就在刚刚,李千雪将叶木那一缕心念和自己的本源融为一体了,若叶木有意毁灭那道本源,李千雪也会本源毁灭,就此死去。 李千雪是把自己的命和叶木绑在了一起,叶木若死,她也必死!她若死,叶木却只是损失一道心念。 “我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 远处,李小语搀着扶虚弱的李千雪走向船舱,李千雪的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一个声音自她心底响起:“值得!” …… 元屠城。 十一艘遮天蔽日的战船将元屠城这个弹丸之地围在中间,战船之上密密麻麻的身影集结在一处处,看样子,十一世家要发动第七次征伐了! 十一世家的族长也不是傻子,都是活了上百万年的人精,轻易就猜出了元屠秘境内四族的打算,他们应对的方式也很简单粗糙。 不停攻打。 历史上,每一次大型世界秘境的出世,至少都会死伤几十位蕴灵修士,如今距离这个数量还早的很,再分配到各大世家,即便媞家和秋家不参与争夺,各大世家依然还能撑得住! 就在这时,一艘小型飞舟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从元屠城东南方向进入元屠城。 小型飞舟与整个元屠城相比,都不值一提,更遑论各大世家的大型战船,简直就像一只蝼蚁面对一座高山!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如蝼蚁般发小的战船,让各大世家集结的步伐停顿了下来。 夜氏老祖夜天澈率先前来:“叶木小友!” 叶木向着夜天澈还礼:“夜前辈!” 夜天澈一摆手:“前什么辈?都是同境界修士,哪里有这么多讲究,喊我一声夜大哥便是!” 叶木一笑:“夜大哥!” 夜天澈爽朗一笑:“这才对嘛!” 叶木看着周围战船上正在集结的各家大军,不由问道:“这是打算发动总攻吗?” 夜天澈坦率道:“没错,百年时间,六次大型进攻,还有数百次小型规模的进攻,我们已经大概摸清这些土着的手段了!” 叶木不由得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完全摸清?” 此时,另外十大世家的家主也到了。 “叶木?” 叶木冷眼看向说话的那位家主,还有那位血红色长袍的莫须有。 “怎么,准备了百年,终于敢来送死了?” 叶木忽然呵呵一笑:“莫须有,你知道莫乾是怎么死的吗?” 莫须有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其他几位族长的脸色也多少有些不好看。 “莫乾呢,让他出来见我!” 叶木依旧笑眯眯的道:“我可以让他再体验一次真正的死亡!这一次,就算是魂种也复活不了他!” 莫须有的脸色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眼看就要忍不住爆发,却又忽然一笑:“叶木小友果真是天纵之才,这么短的岁月,就已经踏足修行之巅!我等佩服不已!” 叶木神色不变,心中却也不得不感慨这些家主级别的人物之难缠! 前一刻还似乎不死不休,欲要除之而后快,后一刻却笑容真挚的说出似乎肺腑之言般的话。 叶木也不以为意,此时还不是对付他们的时机。 “诸位!” 叶木忽然开口道:“昨日魏良兄已经重伤了秘境内的四大族长,诸位今日一行,要万分小心,以防四族狗急跳墙!” 叶木的神色真诚无比,却让十一位族长心头一颤。 到了他们这一境界,能够很轻易地分辨出一个人是否说谎,他们可以肯定,叶木没有说谎,那么那位魏良是真的有重伤四族族长的能力! 这是何等可怕的一件事! 他们十一世家都没能对四位族长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甚至这一次的进攻,也只是为了能进一步逼出四族的底牌而已! 可是如今魏良一人就重伤了四族族长! 十一位族长不由看向叶木身边的魏良,可惜魏良不像叶木这般,孤傲的性格注定了他不会与各大世家有所交集。 “但愿诸位道友此行顺利,最好能一举攻破元屠秘境!” 叶木笑意盈盈。 “我在元相山,等候诸位率领麾下到来!” 叶木的飞舟直直飞向那道空间裂缝,片刻之间就消失在十一世家族长的神念笼罩范围之内。 “有叶木在此,我等获取元屠秘境的希望渺茫!” 媞连天叹了一口气道。 秋家族长秋述也有退却之意:“这元屠秘境,不去也罢!” 紧接着,夜天澈也宣布退出,紧随其后的是魔道宗主北月季,最后退出的是东皇氏一族。 这其中,媞家和秋家,是明知道自己并无希望而退出,夜氏魔道和东皇氏,则是不愿意得罪叶木而选择退出。 他们三家都有各自的秘境,就算得到元屠秘境,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还会将其余世家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其余诸世家,或许都有些自己的想法,并没有因此而退出争夺。 尤其是没有秘境的三家。 家族近半的底蕴尽出,不得到元屠秘境,怎能干休? “我倒要看看,你叶木究竟有何通天之能,能应付这四大土着!” 几族家主恨恨不语,都在等着看叶木的笑话! …… 元屠秘境之内,叶木一行人分为数拨开始历练。 叶坊和白潇一路。 魏良的三位师傅一路。 叶无恙和魏香香赵祥德一路。 媞允和秋一兰一路。 李千雪看不上他们这些人,选择自己一路。 水秀则是不喜欢历练,依旧在叶木紫府秘境内苦修。 如今飞舟之上,仅剩叶木和魏良二人。 “上次来便能收取元屠秘境,你偏偏不愿意,现在好了,惹出这么多事,死了这么多人。” 叶木无语。 元屠秘境对于他们二人而言,确实没有太大的作用,因此二人也就没有看在眼里,否则即便是百年前的二人,要收取元屠秘境也轻而易举。 “是我失算了,谁曾想到,区区一个世界秘境,居然引得天下风起云涌。” “是啊!”魏良也没想到,区区一个元屠秘境,居然会引来如此多的目光。 说到底,还是他们对于这片大陆的势力不够了解。 “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叶木平静道,魏良则是理所当然的点头。 飞舟极速前进,距离元相山越来越近。 …… 元屠秘境全面对外开放,无数结丹化神的修士闻风而来,就连许多散闲的入虚级别的修士,也来到了此处碰一碰运气。 就在叶木和魏良前往元相山的路上,一股隐晦至极的波动覆盖了整个元屠秘境! 一时间,整个元屠秘境的蕴灵以下的修士,都被这股波动带来的消息惊动,入虚以下的修士,更是被完全控制,通过一丝世界之力被接引至元相山。 元屠秘境四族的备用方案启动! 众多结丹或是化神的修士被接引至此,在文字一族族长的操控下立下天道誓言,随后就被送入元屠秘境的核心,本源凝聚之地所在的洞穴! 这便是元屠秘境四族族长的备用计划,将元屠秘境拱手送人,不过其立下的天道誓言,足以保证元屠秘境其四族的独立性! 数以十万记的化神修士被丢去本源凝聚之地,更有海量的结丹修士。 几乎是九成九的化神修士,在进入本源凝聚之地的刹那,便被本源凝聚之地的压力压成了一滩碎肉! 海量的结丹修士,更是亿中存一! 能够抵抗这种压力的修士,无一不是当代的翘楚,万中无一的天才! 可惜,这些人距离本源凝聚之地的核心,秘境钥匙所在之处,还有一段很遥远的距离,只有度过这一段遥远的距离,才有可能获得秘境钥匙,从而一飞冲天! 第86章 生离 叶木和魏良神色同时一变! 叶坊传来消息,白潇兄妹被一股带着本源凝聚气息的伟力挪移走!若非李小语距离他很近被他一把抓住,怕是李小语也难以抗衡那股力量! 魏良的三位师傅也传来消息,他们被传送到一个神秘之地! 李千雪同时也传来消息,她也被那股力量传送至一处山洞内! 不过李千雪毕竟心术大成,能够抵挡文字一族族长的神念神通,没有被迫立下天道誓言。 叶木和魏良顿时没了那股轻松的心情,收起飞舟,全力赶往元相山! “无恙,撑住啊!” …… 元相山内,本源凝聚之地的通道内,仅剩数十人在苦苦支撑。 李千雪,叶无恙白潇白茉莉赫然在其中。 至于魏良的三位师傅,仅仅坚持了一个呼吸,便有些坚持不住了,被李千雪收入了紫府秘境之内! 李千雪的本意是将叶无恙魏香香一众人都收入紫府秘境内,可是却被叶无恙拒绝了。 “这里可是难得的磨砺意志的圣地!” 这是叶无恙的原话,李千雪也无奈,只得告知叶无恙,万一坚持不了,就提前知会一声。 不过这秘境的威压着实有些强,即便李千雪已经进阶入虚,却也有些吃力。 相比而言,幸存的化神修士,倒是有许多,在意志方面比之李千雪还要高一些! 李千雪的修行时日还是太过短暂,意志方面还是有些欠缺。 此时,走在最前方的人,是镜州魔道的一位散修,紧随其后的,是白潇兄妹。 白潇毕竟也修行了近千年,又跟随魏良修行百年,意志在化神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白茉莉同样也是如此,跟随魏良这百年,进阶化神的同时,意志也得到了极大的进步。 “我必须抓住这次机缘,获得元屠秘境的钥匙,定能让师父对我另眼相看!” 同为魏良的弟子,他和白茉莉的待遇天差地别,虽然他还不至于嫉妒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可是心中依然憋着一口气! 白茉莉拜师之时,仅仅凝神初期的修为,百年时间,魏良在她身上花费的资源,几乎抵得上自己全部身家的百倍! 各种天地灵物如同大白菜一般每日享用,有任何修行上的疑惑随时都能得到魏良的指点! 自己呢? 一年也难得能见到魏良一面,即便见到了,也是寥寥几句话,就将自己打发走了。 白潇心中一直憋着一股气:“我不比妹妹差,为何师父会这么厚此薄彼?” 可惜,他永远也不会明白原因。 李小语在水秀那里漏嘴以后,周围的人就被叶木施展了封魂术,白潇永远也不可能知晓魏良如此作为的动机。 只是在魏良的心术影响之下,白潇一直心有不甘罢了! 如今有这么好一个机会在眼前,不努力一把,又怎么对得起自己千年苦修? 白潇一脸斗志的看着自己身前不远处的魔道散修,心中迸发出一股豪情,刹那间连续前进十余丈,将那魔道散修远远抛于身后! “哥哥!” 白茉莉担忧的看着白潇,这条通道内,每前进一步都像是身上又添加了一座无量山的重量!白潇如此贸然突进,白茉莉担心他能不能承受的住! 白潇艰难回头,对着白茉莉露出一个痛苦的笑,同时示意自己还能抗的住,白茉莉这才放下心来,安心应对自己的压力。 …… 叶木和魏良已经来到了元相山下。 叶木仔细感应着元相山的天然大阵,寻找着破解阵法的节点。 “太完美了!” 叶木不由赞叹:“不愧是天地生成的大阵,每一处细节都无懈可击,没有一丝破绽!” 魏良皱眉:“只能以力破阵?” 叶木点点头。 “不用你出手,我刚好实验了一式神通,用来练练手也不错!” 说完,叶木手中出现了那把刀,高高举起,一刀劈下! 天地间出现了一道白线,白线以后一片混沌,雷霆之道开辟混沌,混沌划分阴阳之道流转,阴阳之道又衍变五行之力,紧接着,一个世界被开辟出来! 叶木心中一喜,他总算知晓自己这一式刀法的不足之处所在了! 世界开辟,还夹杂着一个虚幻的世界和一颗跳动的心脏! 虚实合一,心脏在世界中心跳动,为世界带来无尽的伟力! 嗤嗤! 元相山的阵法,如同冰雪遇见火焰一样,迅速消融! 哗! 元屠秘境内的四族族长出现在两人面前! “是你!” 四位族长的神色顿时一变! 魏良笑吟吟的看着四人道:“如今阵法已破,你们还有何底牌?” 四位族长心中一片冰冷。 但,若真就这么投降,自己的族群,该何去何从? 四人并未让开道路。 魏良眉毛一跳:“你们这是要负隅顽抗?” 文字一族族长文向前踏出一步,一股决然的气势油然而生:“道之所向,虽千万人吾往矣!义之所向,虽一人亦可往矣!为了族群,即便是死又何妨?” 魏良还欲说些什么,却被叶木拦下:“事关族群,任你如何说,他们都不会信的!到头来还是免不了一场生死大战!而且,我们的时间恐怕也不多了!” 魏良叹了一口气,不再开口。 “杀!” 四位族长一往无前的冲向两人! 叶木和魏良两人各自迎向两位对手。 片刻之后,场中便只剩文字一族族长文。 文气息衰败的躺在一块山石上,感受着身体内极速消逝的生机,心中却平静无比。 无论如何,他尽力了。 就在这时,元相山内突然爆发出一股浩大的能量波动! 文的眼睛顿时一亮:“成功了!” 文面带微笑而死。 成功了,就意味着他们的族人不必再受人掣肘,也不必如以前一样毫无尊严的活着! 叶木和魏良神色微变。 “不知道是谁得到了秘境钥匙!” …… 白潇看着眼前如同白玉一样的圆柱,仅有一尺多长,却散发着无尽的威压! “终于!我不再是最没用的那个了!” 白潇激动的握住白玉圆柱,顿时一股浓稠的白色本源通过白玉圆柱涌入白潇的体内! 一股来自灵魂的战栗油然而生! 白潇的神魂在这股力量之下极速蜕变,片刻之间就凝结了灵魂!还在继续的提升着!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魏良曾经改动的心念在这股本源之力的冲刷之下恢复了正常! 白潇心中一股无名怒火升起! “原来我一直都是一个傀儡!” 白潇看向自己妹妹,心意微动,纯碎的秘境本源涌向白茉莉,片刻之后,白茉莉的眼神也复归清明,眼中露出一丝后怕之色! 白潇手握秘境钥匙,整个秘境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叶坊!” 白潇看到了带着李小语全速赶向元相山的叶坊。 对于叶坊,白潇心中有着浓烈恨意,还有一股畸形的嫉妒! 白潇是真的喜欢李小语的,自从第一眼看到,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 所谓的追求李千雪,只不过是他用来接近李小语的借口,如他这般的修士,一旦下定决心,绝不会轻易改变心意! 可是叶坊命好啊! 有一个护短的师父,在有许多人想对他师妹打什么主意的时候,传来了他护短的师父进阶入虚的消息! 但白潇相信自己的手段,长期的潜移默化,足以渐渐改变李小语对自己的看法,让李小语抛弃叶坊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可是又遇到了一个叶木,还有一个魏良。 这让他根本无从下手。 白潇心中一直都在想:“为什么呢?这就是命吗?” 哪怕被魏良改变心念,也从来没有放弃这种想法。 可如今,他终于能将自己失去的一切,统统拿回来! “虚空放逐!” 正在赶路的叶坊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如同漩涡般的黑洞,措不及防之下,叶坊一头撞进黑洞中! “叶坊!” 李小语惊呼,她和叶坊并肩而行,叶坊被黑洞吞噬,她却没有受一丝影响! “这是怎么回事?” 李小语呆呆的看着叶坊消失的地方。 这时,一个透明的人影凝聚在李小语面前,柔声道:“小语!” 李小语木然的转身:“白潇?” “白潇!” 李小语回过了神,眼神冰冷:“是你做的?” 白潇负手而立,傲然道:“是我做的!” 李小语神色忽然一黯:“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对吧?” 白潇的分身上前,拉住李小语的手,柔声道:“你一直都明白我的心意,我心中从来都只有你一人!你是知道的,当初画心镜中,一直都是你!” 李小语轻笑一声:“我是知道的!” 白潇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不妙之意。 李小语自顾自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叶坊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人,是他大嫂山青!” “我也明白,我永远争不过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可是我也没有想过要争什么!” “我十岁被叶坊口中的老骗子骗上山,至今已经一百多年了,这一百多年间,我早已经习惯了跟在叶坊身后的日子,虽然有时会失落,但更多的时候一直都很平静。” “我喜欢这种平静的日子。” 李小语笑着看向白潇:“你很懂人心,每次我情绪失落的时候,你都会出现,想方设法的让我笑!叶坊呢?他就是个木头,向来不关心这些!所以才让你有了许多可趁之机!” 白潇紧紧握住李小语的手,仿佛在害怕她会突然离去。 “在元屠秘境里,你什么也不要想,我如今是秘境之主,我不想你死!你就不能死!” 李小语盯着白潇的双眼,像是撒娇般道:“你忍心看着我一辈子都活在害死叶坊的阴影中吗?” 白潇将无法反抗的李小语拥入怀中:“一辈子很长,现在不过刚刚开始,你一定能忘了他的!” 可是白潇意外的发现,怀中被秘境空间禁锢的李小语,身形正在变得虚幻! 最终,白潇紧握着的那只手也消失在空中,毫无迹象可循! “不!” 白潇瞪大眼睛,难以接受眼前的景象! “怎么可能?” 白潇穷尽智慧也想不到,有谁能在秘境之主手中救出一个人! 然而事实就这么发生在他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 “坊子的气息消失了!” 叶木的心猛然一颤。 “魂种!” 叶木伸手,一枚碎裂的魂种出现在手中,正在化作纯粹的灵魂之力。 叶木看向元相山核心,目光中露出滔天杀意! 叶木直接取出了那柄黑色长刀,全力催动! 一刀出!天地变色! 叶木的身影以超越时间的极速冲向秘境本源凝聚之地! 秘境本源凝聚之地,白潇还在懊恼于李小语的诡异消失,叶木的这一刀已经降临! 这是超出这方天地极限的一刀!快到极致!威力也大到极致! 白潇脸上的懊恼之意还未来得及转换为惊愕,这一刀已经穿过了他的肉身,破碎了他的心念,融化了他的神魂! 白潇的身体寸寸化作虚无,那根白玉圆柱无力的落在山洞内,落在此前被白潇拘禁至身边的李千雪身前,李千雪下意识的捡起秘境钥匙,呆呆的看着叶木。 “哥哥!” 凄厉的声音响起,白茉莉状若疯狂,死死盯着叶木。 叶木恍若未闻,他现在只想知晓叶坊和李小语的情况! 魏良这才赶到,惊疑不定的看着叶木。 已经苏醒的白茉莉,看到魏良,想到自己和魏良相处时的点点滴滴,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魏良虽然改变了她的心念,可也确实将她当做亲传弟子一样培养,此时的她,也确实没了当初初见魏良时的恐惧。 “你没事吧?” 魏良欲要上前查看叶木的情况,却被叶木遥遥拦下! 叶木挥手将自己紫府秘境中的水秀扔出,来不及说话,他所在之地便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白色光芒淹没! 耀眼无比的白色光芒似乎毫无威力,可是魏良却感觉到其中蕴含的那股熟悉的威压! 光芒中,叶木拼命抵抗这股威压,手中的黑色长刀渐渐化作虚无,连同他的身体也渐渐被白光侵蚀! 很快,黑色长刀完全没入虚无,下一瞬间,叶木的身体就被汹涌的白光分解了肉身神魂心念! 待白光消散,山洞中已经没了叶木的身影! 而且魏良心寒的发现,自己紫府秘境内的蓝色长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叶木?” 魏良尝试性的喊出叶木的名字,没有一丝回应。 “难道你就这么死了?” 魏良的心情五味杂陈。 他和叶木斗了一生,漫长岁月以来亦敌亦友,两人相互交锋相互交流,彼此进境神速。 虽然有着黑色长刀和蓝色长剑的威胁与帮助,但也决不能否认,两人之间的争斗与交流才是让他们进境神速的主要原因。 魏良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第87章 死别 宇宙之中。 一片虚空中突然出现圈圈涟漪,叶坊的身影陡然从涟漪中出现。 “嗯?” 叶坊有些诧异:“这是什么地方?” 叶坊的神情突然僵硬了片刻,等他回过神来后,忽然对着远处那个巨大无比的星球破口大骂: “什么玩意!这么小气!我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了?就这么把我赶出来了?” “娘的!活该你受罪!” “他**的,气死老子了!居然敢赶老子出来!还是这么丢人的方式!” 骂了片刻,叶坊这才想到,李小语还在元屠秘境内,连忙将目光锁定元屠秘境,发现李小语正被白潇紧紧拥入怀中! “我*!白潇你个狗东西!老子早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还真没想到你这么苟!” 叶坊当即就要伸手拉出李小语,可却被一层浓郁的白色光芒挡住了! 叶坊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我给你这个面子,不再进入这方世界!把小语给我送来!若不然我劈了你!” 叶坊手中出现了那柄叶木送他的剑,此时这把剑的锋芒毕露!滔天的剑气汹涌而出,无尽虚空都被剑气撕碎!虚空碎片都形成了一股虚空风暴! 似乎没有想到叶坊会因为这件事生气,空间本源退却,叶坊一把拉出了李小语。 “叶坊!” 李小语还以为自己要被白潇侮辱了,可没想到,下一刻她便出现在了叶坊面前。 叶坊拉着李小语的手,温柔一笑:“走吧!” 这时,叶坊不远处出现两人,一男一女。 “二叔!” 文竹拉着叶寸心恭敬行礼。 叶坊看着文竹,忽然恶狠狠道:“你都看到了是吧?” 文竹无奈苦笑:“这片空间就这么大,我就是想不看到,也难的很!” 叶坊哼了一声:“看在心儿的面子上,饶了你这次!心儿,过来,让二叔看看!” 叶寸心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听话的上前:“二叔!” 叶坊一笑:“那年匆匆一见,已经一百多年了,你都长成大姑娘了!” 叶寸心有些迟疑道:“二叔,这是什么情况?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为什么我哥也叫你二叔?” 叶坊悻悻然摸摸鼻子:“都是些陈年旧事,说来话长!小竹子,先带我去你落脚的地方看看!” …… 元屠秘境的事终于告一段落,李千雪成为了秘境之主,这是各方势力都未曾预料到的事。 夜氏一族自然是乐开了花! 怎么说李千雪也是夜家嫡系中的嫡系李明的女儿,元屠秘境可以说是有一大半都属于夜家的! 其余几族纵然有千万般不甘心,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毕竟任谁也无法真正杀死一个秘境之主! 只是叶木陨落的消息让诸多世家唏嘘不已! “天才多早夭!” 夜氏族长夜天澈感叹不已。 其他世家则多少有些幸灾乐祸之意,毕竟他们和叶木的关系并不是多么融洽。 魏良像是良心发现了一般,一道分身护送叶东雨来到了元屠秘境,并且将山青的尸体安葬在了元相山秘境本源凝聚之地。 随后魏良带着一丝忧伤之色,离开了元屠秘境,再也没有回来。 …… 夜氏一族内,叶木的死讯传出之时,夜未玄正在青平关安排夜幕的事务,听到这个消息后久久不能平静! “似你这般的人物,怎么会死呢?” 夜未玄停下了手中的诸多事务,饮了三日酒,祭奠叶木。 妖兽林军营,一身甲胄的少年夜未流一刀将面前的破虚境界的妖兽斩杀,依然有些无法相信这个消息。 “你怎么会死呢?我还等着你来杀我啊!” 中州皇城,一身白衣的战云手握一杆长枪,破虚境界的威压四散,周围是众多一脸崇拜的手下。 “你怎么会死呢?你怎么能死呢?” 莫家战船之上,一身血色长衫的莫须有哈哈一笑:“死的好啊!” 元屠秘境内,忧心忡忡的李明想见见自己女儿,却被李千雪送出了秘境! “雪儿怎么样?” 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夜千军急切问道。 李明摇摇头:“雪儿不肯见我!” 夜千军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 李千雪连李明都不见,更不会见他。 “走吧!” 没想到夜千军摇头道:“李叔,您先回吧,我再等等!反正如今,我也无事可做!” 李明点头:“保重!” 夜千军犯下如此大错,几乎连累夜未玄陨落,被出关的夜天澈狠狠训斥了一番,被剥夺了皇位,如今已经是散闲之身。 至于李明,如今的原阳领有些不太平,沉寂了万年的善水宗,最近蠢蠢欲动,他必须要处理一下。 …… 李千雪在元相山建了一栋简朴的竹屋,每日就在竹屋内修行,也就叶东雨和叶无恙,能偶尔见到她站在竹屋边的看台上,远远眺望远方。 除此之外,李千雪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竹屋之中,李千雪轻抚心口。 仔细感应着自己心扉之内的花蕊,花蕊之内,叶木那道心念正和她的心念本源所化的躯体紧紧相拥,无尽的纯粹心念本源,源源不断的通过两人心念化身结合之处,进入叶木那道心念之中。 至于李千雪,有整个元屠秘境无尽的本源供应,也不必担心有心念本源枯竭的危险。 李千雪轻轻一笑。 她也未曾想到,当初任性的留下叶木的一道心念,居然成为了叶木复活的契机。 叶木的身体和诸多分身以及灵魂和心念全部被那股纯粹的白光同时毁灭! 唯有李千雪心扉内这一缕心念,因为和李千雪的心念本源融为一体的缘故,或许被那股白光认作李千雪的一部分,这才没有被毁灭。 李千雪承受了无尽的痛苦,才将叶木那一道融合进自身本源的心念剥离出来! 还好如今她有整个元屠秘境供应本源,这才没有伤到自身本源。 “很快,你就能重新活过来!” …… 星空之中。 叶坊一行人来到了文竹的宇宙飞船之中。 叶寸心睁大了双眼,听着从叶坊口中说出的一件件秘辛。 李小语有些紧张的拉着叶坊的手臂:“你还是叶坊吗?” 叶坊轻声安慰道:“我是不是叶坊重要吗?你只要记得,无论是文金戍,还是叶坊,都是我!你,是我的妻子!这才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 李小语这才有些安心。 “二叔有什么打算?” 文竹问道。 叶坊瞥了文竹一眼道:“难不成和你这个死心眼一样,再守在这里几百万亿年?” 文竹呐呐无语。 叶坊难得叹了一口气,道:“本来想帮大哥度过这一劫,没想到天道居然一直盯着大哥,险些让大哥身死道消!也罢,因果因果,我也无能为力!或许真的需要亿万世的轮回才能还清吧?” 叶坊看着文竹道:“你也别呆在这了,十多万亿年了,有什么用?好好去寻你的道吧,这件事上,我都帮不了他,更何况你?” 文竹倔强的沉默不语。 叶坊再次叹了一口气:“也罢!随你!只是心儿呢?难道你打算一直让她在这陪你,再过十万多亿年?” 文竹依旧沉默不语,不过看向叶寸心的目光却有一丝挣扎之意。 “心儿,想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亿万世界?” 叶寸心露出一丝期待之色,只是看着身边的文竹,却还是摇摇头。 叶坊一笑:“放心去吧,我会留下一道分身在此,若是有什么情况,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文竹宠溺的看着叶寸心:“这一百多年,是不是感觉很无聊?” 叶寸心有些不知所措。 “走吧!”文竹轻轻抚摸叶寸心的秀发。 叶坊露出一丝微笑。 …… 时光荏苒,又是百年岁月悄然而逝。 李千雪心扉之中,叶木的心念终于觉醒了。 叶木环视着周身的情况,一时间也不由得感叹,命数无常! 那日,无穷无尽的天道威压本能的抹去不属于这世间的力量,作为力量激发的源头,叶木首当其冲! 果然如同魏良所说,无尽的天道本源跨越无尽时空,自冥冥之中而来! 叶木依稀能感觉到,无尽遥远之地那股令人恐惧的庞大到极点也强大到极点的力量! 无法形容的力量! 叶木手中的黑色长刀品质超乎叶木的预料,居然能够抵挡天道本源,虽然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 待黑色长刀被天道本源驱逐出这方世界后,叶木的躯体包括在外界的所有分身,都在霎那间便被分解成天地间最为纯粹且最基本的能量粒子! 仅仅回想到那幅画面,叶木都能感觉到一股源自心念本源的颤栗! “看够了没有?” 叶木轻轻刮了刮李千雪晶莹剔透的鼻子,花蕊中央的李千雪咯咯一笑,睁开了双眼。 “重生的感觉怎么样?夫君?” 叶木一笑:“很好!” 李千雪为叶木做过什么,叶木心如明镜。 “我叶木何德何能,让如此佳人倾心于我?” 叶木心中感叹不已。 “雪儿,这百年岁月,天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李千雪有些忧虑:“能有什么大事?唯一的大事就是,我替你找到了一具契合的肉身,可是相貌和灵魂气息与你完全不同!” 叶木一怔,随即一笑:“雪儿,你怕不是忘记我修行的是什么功法了!” 李千雪的眼睛陡然一亮。 叶木轻轻敲了敲紧缩的心扉:“娘子,开门!” 一片片花瓣绽放,叶木的神念冲出心扉,离开了李千雪的身体。 纯粹的心念无形无质,若是旁人在此,只会看到李千雪身体轻轻一颤,可李千雪也是心术大师,自然能清晰的看到自己身前,由纯粹的心念构成的透明的叶木。 “凝!” 叶木周身的天地灵气在叶木强大的心念控制下,缓缓流向叶木,不过没有了曾经那柄黑色长刀的辅助,吸取灵气的速度比之从前,慢了百倍之多! “原来我也并非什么绝世天才!” 叶木自嘲一笑。 如今是凝聚身体的关头,只能靠叶木自己,李千雪虽然有海量资源,也无法帮助叶木丝毫。 唯有等到叶木凝聚完身体,在凝聚灵魂本源之时才能使用外物。 凝聚身体的过程比叶木想象中要慢的多,八年四个月才完全凝聚出一具仅仅堪比炼气一层修为的躯体! 不过好在终于凝聚成功! 接下来就是以心念构建神魂结构,这世上每个人的神魂构架都不相同,因此也就组成了每个灵魂的特性。 叶木之前早已经凝聚出了灵魂的幻术之道强者,更遑论只是搭建炼气一层的神魂,仅仅花费了半块魂玉,叶木就重新搭建出了原本的神魂构架! 神魂肉身心念尽皆复原,叶木这才算是完全的重生! 不过接下来,依旧要以磨合这三者的融合程度,只有在达到与正常人无异之后,才能进一步的修行。 三年六个月的磨合时期,终于将这副身体磨砺的如同前世一般。 “如今,我终于能称之为一个真正的人了!” 这次重生的过程,让叶木心中多了种种明悟。 重生之前,为了追求力量,叶木不惜改良魔道功法,用于自身修行,以至于连自身的生命形态都有所改变! 此前的叶木,除了拥有人的认知和思想,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已经不足以称作人了! 毕竟连最基本的身体构造都已经完全改变,由此诞生构架的神魂自然也全然变了模样! 叶木的心念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一些潜移默化的改变。 未修行改良魔道功法的叶木,虽然也不随意杀生,可也会在需要杀戮的时刻,杀伐果断! 修行那种功法以后,叶木就变得有些悲天悯人,总觉得天下人的生死,应该由自己撑起!所以面对十一世家的苛责和刁难时,都会忍不住为了天下不乱而退让。 根本不像两百年前,一怒破六御封天阵!再怒灭神刀门! 而且魏良百年前的行为,也让叶木更加证实了这个猜想。 魏良这么一个自私自负的人,怎么会如此好心的将叶东雨送入元屠秘境? 更不会将他视若性命的山青遗骸还给叶木! 这个改良版的魔道功法,依然有着巨大的缺陷! “我是不是无意间坑了自己,顺便也坑了魏良一把?” 叶木自语。 “夫君,你的身体已经完全磨合好了吗?” 李千雪欣喜的看着叶木。 叶木温和一笑:“感觉起来,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 李千雪眼睛明亮:“具体哪里不一样,还真的难以分辨,不过有一点的改变很清晰!” 叶木好奇道:“哪一点?” 李千雪的眼神有些迷离:“比以前更有吸引力!” 叶木哭笑不得。 李千雪一步一步走向叶木,衣带渐宽。 第88章 从一而终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叶木心底响起一声叹息,脸上却依旧是那般宠溺的温柔。 李千雪如同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叶木身旁,脸上露出一丝自然而然的笑,她睡的很安静。 叶木拉过薄被,遮住满室春光,起身走向竹屋窗边。 窗外,山脚下几栋略显寒酸的宫阙,寥寥数人在其中苦修。 自西山镇而来的叶东雨,陪在叶东雨身边的叶无恙,赵祥德和魏香香夫妻,如今他们已经有了儿子。 还有魏良那三位师傅,原西山镇的三大高手。 还有媞允和秋一兰这两位奴仆。 还是少了一些人。 比如一直闭关苦修的水秀,还有被自己杀了的白潇,不怎么用心的叶坊,努力追赶叶坊的李小语,还有那位性格活泼的白茉莉,以及整日抱着一葫芦酒水的魏良。 不过,这样应该也挺好的! 叶木取出数十枚龙晶和两片魂玉,正式开始修行! 从日落西山,到天光微亮,叶木不间断的取出龙晶和魂玉,修为堪堪恢复到化神圆满。 其实如果全力恢复,李千雪又有海量的物资供应,最多一天,叶木就能恢复巅峰! 不过是如同从前修行魔道功法的巅峰! 这也是为何李千雪会选择这么一个时机,哪怕惹得叶木不喜,也要成为叶木的女人! 磨合好的身躯,损耗精元不会影响修行,而且叶木的修为足够低,即便施展心念之术,威力也是弱小无比,李千雪轻易就能破开叶木心间的心念防御,让叶木不由自主的钟情于她,将她当做自己的妻子,同时尽力压抑山青这个名字在叶木心中的分量。 叶木刚刚恢复的心念中,再次覆盖了一层阴影。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着手于恢复修为。 改良的魔道功法有隐患不能再修行,叶木需要一部能修行至蕴灵境界的体修秘籍! 只是要如此仓促之间寻找到一部蕴灵境界的体修秘籍,已经是绝难之事,更何况还要与叶木自身契合? 叶木不由得再次叹了一口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好在他如今就有着一部失败的功法,还有海量的修行失败功法的感悟,想来应该有机会创出契合自己的体修秘籍? 对此,叶木也没有太大的信心。 叶木原本的改良版魔道功法,虽说脱胎至魔道,可到底还没有脱离魔道的范畴,若不然当初的魔道宗主也不会如此直接了当的开口。 以魔种为根基,魔种辐射全身,改变了身体最基本的身体粒子构造。 这是身体最深层次的能量粒子改变,带动的是整个身体的生命形态,也随之改变!因为生命形态的变化,也就有了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自己能媲美体修的强大肉身! 不过代价就是,脱离出了人之一道的肉身概念,修行魔道功法的修士,已经不能称之为人族了! 叶木如今,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重新凝聚了属于他自己的肉身,还有契合肉身的神魂。 这种机缘几乎是不可复制的。 首先必须是心念一道心术大成者,才能在神魂肉身被灭杀之时,能以心念状态短暂存活。 其次就是要有一个如李千雪这般的秘境之主,以无尽的秘境本源蕴养恢复心念!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必须要对体修的肉身一道上,还有炼气修为最为重要的神魂之道上,有着最为全面的理解!如此方能重新凝聚一具真正的肉身,和构架真正的神魂形态! 其实叶木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摒弃改良版的魔道功法,再想创造出一部媲美其而又不改变生命形态的功法,是何等艰难! 究其根本,魔道功法,也就相当于有些另类的肉身之道的修士罢了。 而所谓体修的肉身之道,就是通过外界的刺激,日积月累之下,让身体的内部被动改变,最深层次的粒子在外界压力之下,逐渐改变为能适应这股压力的粒子形态。 即便魔道功法,其根本原理也是参照于此。 所以也就注定了,肉身之道的修士,即便夺舍重生,也无法如同炼气修士一般,能快速恢复前世修为,只能按部就班从头再来。 当然,相比于从无至有的过程,有着前一世的经验,修行速度也会比寻常体修快的多。 而魔道修士之所以能如此迅速的恢复肉身和修为,还是要归功于魔道功法的特殊性。 也就是身化魔云。 就算只有一缕身体神魂残留,也都是原本境界的身体神魂,只需要有充足的能量供应,使魔云迅速恢复前世的强度,随后魔云凝聚为肉体,自然而然就能恢复修为! “算了!还是先恢复修为吧!至于肉身,也只能一步步来。” 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叶木都要花费在肉身之道上了。 仅仅练气方面的恢复,叶木有些充足的信心和准备,再过了一日,叶木的练气修为就恢复到了巅峰,也重新凝聚了灵魂! 直到此时,叶木才终于摆脱了李千雪的心念之术,心中一阵清明。 李千雪此时,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双手捏着耳朵跪在叶木身后,神情说不出的可怜。 这情形让叶木着实有些看不下去了:“穿好衣服!” “哦!” 李千雪穿戴整齐,依旧可怜兮兮的看着叶木:“你生气了?” 叶木没好气的道:“木已成舟,我再生气又有什么用?” 李千雪莞尔一笑,跑过来双臂环绕在叶木身前,俏脸贴在叶木耳朵上:“那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叶木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一闪而逝。 …… 山下,叶东雨和叶无恙在一座略显寒酸的宫殿内修行。 两百多年过去,即便有着李千雪赠予他们的修行资源,叶东雨依旧停留在凝神境界,凝神圆满依然有一段遥远的距离。 不过体修方面,叶东雨的天赋算是相当出众了,如今已经是第三境界易筋境! 至于叶无恙,继承了魏良那过人的天赋,如今又有如此优越的修行条件和资源,如今也已经是化神境界修士了,距离成道入虚也仅有一步之遥! “还是不够啊!” 叶无恙心中一直憋着一股火焰,虽然叶木曾经压制过,但仇恨这种东西,对于一个执着无比的人来说,是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的!只会越来越浓郁! 魏良那三位师傅也进境神速,他们原本就是夜幕中的天才人物,只是此前苦于孝素素造成的神魂损伤而无法寸进,又因夺舍带来的影响心性有些偏激。 但在魏良为他们解决了这些问题之后,三人可怕的天赋显露出来,再加上此前六百多年的积累,厚积薄发之下,仅仅两百多年,便已经进阶化神! 至于赵祥德与魏香香,倒是真的天赋平平,赵祥德还好一些,如今已经结丹,魏香香却依旧停留在凝神境界。 不过对于他们二人而言,如今的结果,怕是他们最想要的吧? 进步最大的,应该是媞允和秋一兰二人。 此前百年间,叶木不止一次的为她们修正指点她们自身功法的缺陷,如今两百年岁月,足够她们二人完全消化掉这些指点。 两人如今尽皆凝聚了灵魂,最弱的短板,已经完全不存在了! 叶木有些欣喜的看着这一切,前两日修为不曾恢复,无法感应的如此清晰,如今修为恢复,山下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李千雪依偎在叶木怀里,顺着叶木的目光看向山下。 “这百年间,魏良可曾来过?” 李千雪点头:“来过一次,取下了他三位师傅的一缕神魂,凝结成魂种。” 化神修士,已经有资格凝聚魂种了。 叶木轻轻点头,没有出乎他的预料,魏良这个人,从来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而且,魏良似乎感应到了你的存在!” 李千雪秀眉微蹙:“难不成,他的修为已经高到了连我也无法看透的地步了吗?” 叶木轻抚李千雪的秀发,微微一叹道:“你是不是忘了,你引以为傲的心术,正是魏良创出的!” 李千雪心中一凛。 “他放过了最虚弱的我,换作他以前的性格,他绝对会杀了你夺取秘境,然后将我那一缕不完全的心念补全,最后再折磨百万年!” 李千雪难以置信的看叶木,语气中满是怀疑:“你认为他有杀了我的能力?” 叶木拍了一下李千雪的翘臀,李千雪面上微羞,心中却一喜。 “你只不过刚刚炼化秘境,修为也才刚刚入虚,就算有无尽的秘境本源加持,最多也就是十一世家家主的程度,他们这样的修士,别说魏良,即便是如今的我,都能轻易屠戮他们!” 叶木看着有些后怕的李千雪,语重心长的说道:“所以,今后不要轻易放蕴灵修士进入元屠秘境,就算他们杀不了你,可若是拼了性命,将元屠秘境弄的千疮百孔,还是可以的!但只要你不放他们进来,仅仅外界的攻击,奈何不得秘境丝毫!” “你要和魏良联系吗?” 叶木轻轻摇头:“他饶我一命,我也送他一场机缘,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自己了!” “机缘?”李千雪不解的看着叶木。 叶木也没有解释,一柄灵器刀划破空间落入山脚的一处宫殿,转瞬即回。 “你为何杀了魏良那三位师傅?” 李千雪有些迷糊了。 叶木笑笑:“将来你会知道的!” 叶木转身,向元相山本源凝聚之地的洞穴走去。 “我好想你啊!” …… 叶木痴痴看向水晶棺中的山青,如同一座雕塑,久久未曾动弹。 …… “爹!” “木子?” “爹?” 叶木的身影出现在叶东雨二人所在的大殿内,叶东雨两人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爹!” 叶无恙此刻如同一个孩子,飞身上前,紧紧抱住叶木,堂堂七尺男儿,脸上两行泪水依然滚滚而落! “木子!” 叶东雨激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出于保密,此刻之前,李千雪并未告知他们两人有关于叶木的消息,一直到叶木主动现身,她才把叶木复活的消息告知二人,同时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毕竟,十一世家中仇视叶木的人有不少,即便是夜氏,若让他们得知叶木未死,也说不准他们会怎么做。 相隔百年的见面,让叶木他们这两对父子压抑了百年的情感尽情释放。 “爹,你是怎么复活的啊?” 叶东雨也看向叶木。 当年,叶木留在西山镇的那道分身也一同被灭杀,让叶东雨瞬间慌了,后来魏良的分身告知了他消息,更让他心如死灰。 好在他还有一个孙子。 也许他自己也没想到,那个曾经他想除掉的孙子,成为了他如今唯一的寄托。 至于报仇? 拿什么报? 按照魏良所说,叶木死于天罚,难道他还能撕开青天? 或许只能如他对魏良说的那般。 “你今日不杀我,若我将来有了能力,一样会杀你!” 魏良坦然一笑。 “随你吧!漫漫人生,却也无甚乐趣,能有个人一直惦记着我的性命,也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 叶东雨一刀劈出,还未接近魏良,就被一股柔和的气息托举着离开魏良三丈之外。 “叶伯父可以随时向我出手,只是有一事还要拜托叶伯父。” 魏良神情诚恳道。 叶东雨心中的所有情绪随着那一刀宣泄而出,只剩下一声心酸落寞的叹息。 “你这等修为,都做不到的事,我又能如何?” 魏良一笑:“这件事,恐怕也只有叶伯父有能力做!” 叶东雨微微皱眉。 魏良躬身行礼,神色平静,声音平和:“若有朝一日,我死在叶伯父手中,或者死在别处,若有余力,还请叶伯父能将我的尸首葬入元相山。” 叶东雨久久未语。 …… “我当时并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做,直到我来元相山后,看到了青儿的尸骸,这才明白原因。” 叶木有些后怕的长出一口气。 他真怕魏良一怒之下杀了叶东雨! 还好,自己那部有些畸形的魔道功法,潜移默化之下,改变了些许魏良的性格。 “爹,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复活的呢!” 叶无恙的话打断了叶木的思绪,叶木不由一笑,轻轻叹息道:“这件事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 随后,叶木就将李千雪恶作剧般的收取他那一缕心念的事情说出,他这才机缘巧合的借此复活,甚至连刚刚复活时李千雪对他的算计都说了出来。 叶东雨听得哈哈大笑,叶无恙也是怪笑着看向叶木:“让你算计你儿子!现在好了,被人算计的滋味怎么样?” 叶木无奈摇摇头。 当初他和魏香香设计灌醉叶无恙,生米煮成熟饭,但是魏香香却没有怀上叶无恙的孩子,才导致魏香香此后的遭遇,也导致了如今他和魏香香如今有些尴尬的局面。 “嘶!” 叶木忽然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不会有了吧?” 叶东雨和叶无恙相视一眼,也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 叶东雨和叶无恙都是两眼放光,异口同声道:“必须有!” 叶无恙的声音传出大殿,来到竹屋处,让正在竹屋内受罚的李千雪一愣:“二娘!搞定了!” 李千雪心中一喜。 她可不敢对叶东雨和叶无恙的心念动什么手脚,怕是叶木一眼就能看出来。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叶无恙一直想要一个弟弟或妹妹,叶东雨则是希望叶木能早日走出山青死去的阴影中。 再加上李千雪对叶木和叶无恙又尽心尽力,李千雪本人也是一个体贴入微的人,有着不输于山青的容貌,对叶木也钟情至深,即便叶木死去,也从未有过再接受其他人的心思,夜千军如今还守在元屠城内呢! 而且如今又得知,叶木复生也是李千雪的功劳,如此完美的人物,去哪里寻找? 如今叶木复生,叶无恙也要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叶东雨心中的一千遗憾也被弥补,真可谓是皆大欢喜! 叶木摇头笑着,看着眼前喜悦之色溢于言表的两人,算是默认了两人的行为。 只是任谁都不曾发现,叶木那双眼眸深处,悄然而逝的一抹悲伤。 第89章 黄昏已近 魏良此时正在东海一座岛屿之上。 茫茫无尽的大海波涛汹涌,一头头长相狰狞的巨兽随着巨浪翻滚时隐时现,天空中无数气息强大的飞禽几乎遮蔽了天空! 魏良身后,无尽的妖兽尸体堆成一座座尸山,腥臭的血水将整片海域染成了墨绿色! 魏良握紧手中的剑,眉目平静的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妖兽大军! 魏良到此已经将近百年时间,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杀戮之中度过。 漫长岁月以来,广袤无尽的大海中,孕育了无尽的妖兽。 对于妖兽而言,无尽海洋中只有一种秩序:弱肉强食。 强者杀死弱者,或者弱者臣服于强者! 妖兽也有智慧,一些强大的妖兽麾下,都有无数妖兽大军,或是为了自保,或是为了争夺海域中一些神秘之地的宝物。 还有一些妖兽,因为种种原因,迫不得已选择登上陆地。 但无尽海洋中,陆地实在是少的可怜,这些妖兽只能将目光转向神州大陆。 神州大陆九州之地,有五州之地与海域接壤,分别是神州东北的弱水州,神州正东方的东庭州,神州东南方的镜州,神州正南方的阳州,神州西南方的炎州。 每一州的漫漫海岸,都遍布杀机! 无数自海域而来的妖兽占据这漫长的海岸线,让大陆上的人族只能退却,毕竟海岸线实在太长,距离海边越近,这些妖兽的实力就越加恐怖。 不过一旦远离海域,这些海域妖兽的实力就会急剧下降,也因此才不会对人族世界造成太大的冲击。 人族退让出十万里的海域边缘,海域的一些绝顶妖兽也很默契的管束各自的部下,毕竟真逼急了人族,各大世家的顶级高手出动,屠戮他们这些来自海域的失败者,轻而易举!只是一旦如此,妖兽反扑,神州这五州之地也会遭受巨大的妖祸! 长此以往之下,人族和妖兽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除了偶尔会有诸多来自人族的修士前来历练,杀死不少海域妖兽,也有不少死在漫长边界中。 对于双方高层而言,这种磨砺也算是好事,能促进小辈的进步,因此双方一直维系这种和平,整片神州大陆几乎都是如此。 除了一处地方。 神州大陆上江河无数,有名气的江河也不在少数,但能称得上神州第一河的,唯有江山河! 江山河,自神州大陆以西的古树林而起,横跨大西州中州东庭州三州之地,蜿蜒百亿里,支流无数,最终于东庭州汇入东海! 江山河很宽,更是足够深,即便最狭窄之处,也有千里宽,最宽出更是十万里有余! 至于入海之处,更是宽数十万里! 如此宽的河流,又如此深长,如何防御? 东庭州冯氏一族的老祖冯伟,花费巨大的代价逐渐了一条高达十里的河提,蜿蜒数千万里,如同一只碗,将江山河的入海之处扣住! 河提之上遍布各种杀阵幻阵困阵等,河提两侧都栽种着大量经过特殊培育的蕴含火之道韵的火梧桐,用以克制水族妖兽的水行之力。 尽管如此,却还是挡不住疯狂的妖兽,多则千年,少则数十年,每次这片海域之间王者的更新换代,都有可能引发妖兽潮! 因此,神州大陆的每一任皇朝,都会在此驻军,用以应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妖兽潮! 长此以往,这片地域,渐渐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妖兽林! 相比于漫长的海岸线,来妖兽林历练的人要多出千万倍,一则因为妖兽林的磨砺效果更佳,二则在这里,更容易获得机缘! 此前的夜氏皇帝夜未流,便是在此历练,已经两百多年,百余年前就已经突破进入破虚境界! 魏良也曾来此,不过没有妖兽潮,此地对于他的作用近乎为零。 在斩杀了数十头蕴灵境界的妖兽后,魏良便离开了此地,前往有着更多更强妖兽的东海。 孤身一人,身后三尺青锋,直入东海三亿里,伏尸百亿! 嗯? 魏良皱眉。 无尽妖兽不计生死的冲向他,在这片海域绝对的王者操控下,这做岛屿就像被一层黑云包裹着! 呼! 魏良身前起了一缕清风,迅速扩散,很快蔓延至整个岛屿,一头长数十丈展翼过百丈的绝世凶禽俯冲而下,第一个与那缕清风相撞! 无声无息的,那头散发着滔天气息的绝世凶禽,已经堪比破虚境界体修的体魄,被那一缕看似柔和的清风吹散了全身的血肉骨架! 第二头,第三头,第无数头! 片刻之间,天空黑压压的一片妖兽被这缕清风吹散,零碎的血肉骨骼四处散落! 不止天空,魏良脚下的岛屿周围,翻腾的海面也已经停息,无数巨大的妖兽残肢断体散发着阵阵恶臭,各种颜色的鲜血汇聚,最终将整片海域染成了墨绿色。 十万里之外,一头十丈大小的蛟龙惊恐的看着远方的一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然而还没等他行动,一把破旧的带着铁锈的剑,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下一刻,飞剑从蛟龙的额头飞出,蛟龙的眼睛圆睁,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身体随即瘫软了下来,被那柄飞剑拖拽住,一个瞬移离开了原地。 魏良伸手取出三枚魂种,正是他三位师傅的魂种。 “果然如此?” 魏良心中一直以来的一个猜想终于得到了证实。 以魏良的天赋,即便没有那柄剑的帮助,同样能到达如今的境界,无非是时间可能会晚上几千年。 而如今在那把剑的辅助之下,又辅以叶木所改良的魔道功法,让魏良如此迅速的到达如今的境界。 原本他还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直到妖兽林他杀第一头妖兽时,心中忽然有种不忍之心! 要知道,魏良本身就是一个擅长操控心念的高手,更是创造出“心术”这一种新的修行流派,对于心念一道的修行,即便是叶木都远远不如。 这次杀戮居然会有不忍之心? 到底是什么在影响着我的心念? 魏良内观自身所有的角落,也没有发现有任何东西干预他,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自身的心念,自然而然产生的这个想法! 可问题是,回顾此前的生命,他几时变得如此仁慈?连杀一只妖兽都会犹豫? 我一向是杀伐果断的啊! 魏良心中升起一丝恐惧。 “心魔?” 若是以前的我,叶木若死,自己怕是会高兴的大醉三日,怎么会如此好心的将叶东雨送去元屠秘境?更不会将自己视为生命的山青遗骸,埋葬在元相山! 魏良苦苦思考了数月,排除了所有的可能之后,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自己所修行的功法出了问题! “魔道修士为何会如此嗜杀?想来也是因为魔道功法的作用?我这功法与魔道功法截然相反,难道也是这功法的作用?能在不知不觉中从心念本源中改变一个人的心念,恐怕这才是世间最恐怖的心念之术吧?” 魏良不愧是魏良,总算是找到了这功法的弊端,既然找到了,那么顺藤摸瓜,自然能想出应对之道。 “魔道功法嗜杀,所以魔道巨擘多修身养性,以明心见性!而我,则应该以杀戮磨砺心念本源中被影响的善念!” “杀!” 魏良在妖兽林杀了十几头蕴灵境界的妖兽,心中果然清明了许多,这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不过妖兽林的蕴灵妖兽也就那么几十头,魏良大肆杀戮之下,让剩余的蕴灵妖兽吓破了胆,一个个逃入深海。 于是魏良便持剑向东,一路掀起无尽的血雨腥风,终于在这座岛屿之上,杀死无尽海域妖兽,又得到叶木的提醒,最终顿悟。 魏良在虚空中盘膝而坐,身后那柄锈剑带来了那头王者蛟龙的尸体,盘旋在魏良身侧为其护法。 良久,魏良这才睁开双眼。 看着手中的三枚魂种,魏良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也该回神州了!” 魏良是有手段让他三位师傅复生,可再怎么样,也是需要人族肉身才行,妖兽与人族的灵魂构架都不同,极难夺舍。 魏良轻轻挥手,身后那条长十多丈的蛟龙被他收入体内紫府,那把锈剑欢快的环绕魏良转了一圈,也被魏良收回眉心。 “走吧!” 一头展翼过三百丈的黑鹰出现在半空,魏良稳稳的落入黑鹰背上,黑鹰发出一声嘹亮的鸣叫,将脚下的岛屿震成数十片巨大的碎石,随即被海水吞没! 一路上,魏良也收服了数头蕴灵境界的顶级妖兽,这些妖兽虽说体魄强大,体内的元气比之神州大陆修士也充沛无比,可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神魂境界都很低,最强者也就勉强凝聚灵魂。 其实这也是为何如此多的海域妖兽,不选择入侵大陆的原因,面对大陆上的顶尖强者,只需要普通的灵魂扫荡,就能让他们神魂不稳甚至崩溃!稍微懂得一些灵魂秘术,就能轻易灭杀他们! 唯有在大海中,无尽的海水能帮助他们削弱来自灵魂的冲击,更加能助长他们的重重本命神通,因此长此以来,人族才能与妖兽和平相处! 可惜他们遇到了魏良这么一个比他们还要怪物的存在,心念之下一切都无所遁形,即便是同样能遁入深海的飞禽,也无法逃脱他心念的覆盖范围! 一旦被他留下心念标记的猎物,即便是天涯海角,魏良也能清晰的感应到! “走吧!” 魏良拍拍身下的羽毛,黑鹰顿时化作一道幻影消失在了原地。 …… 妖兽林军营。 白茉莉一身黑色的甲胄,苗条的身材一览无余,军营中不知有多少目光被她吸引。 她并不在意,军营中,没有人敢乱来。 此刻她神情冷漠,恍若一座万年冰山,手中抓着一条蛇形生物,向军需处走去。 这条蛇才是无人敢乱来的原因:这是一条破虚境界的苍青蛇,而且感应气息,大概率是一条破虚境界后期甚至圆满的苍青蛇。 如果真是这样,一个能够单独击杀破虚圆满苍青蛇的人,有多少人惹得起? 至少这个小小的夜七军戊亥营,很少有人惹得起她。 实力决定地位。 “呦!白雪回来了?嘶!好家伙!破虚圆满的苍青蛇!恭喜恭喜!” 白雪嘴角上扬了一丝,只有一丝,这还是因为眼前这个军需官比较顺眼的原因。 没有兽潮时,军需官每日里的工作,就是和那些捕猎妖兽的自由猎手交易,因此作为军需官,需要擅长交际。 夜七军戊亥营只是一个小规模的军营,来借助临时令牌的人大多是一些散闲的入虚修士,以及极少数的化神修士和破虚修士,就像白雪,刚来时也只是一个入虚修士。 不过,一般的散闲入虚修士,大概率是来给妖兽加餐送菜的,十不存一,妖兽林的凶险,可不是嘴上说说。 白茉莉不同于一般的修士,几乎每一次都是伤痕累累的回到军营,但每一次都会有着明显的进步,短短百多年的时间,杀了无数的妖兽,修为也蹭蹭的增加。而这一次,能够斩杀破虚圆满的苍青蛇,说明白茉莉大概率是已经突破到了蕴灵境界。 军需官和白雪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自然了解这位白雪的性格,作为一个八面玲珑的军需官,自然是要第一时间根据交流的对象送出合适的话。 白茉莉心中叹了一口气:“还差的很远啊!” 想起从前和叶木以及魏良一起生活的日子,她清楚的明白自己和李千雪的差距,和那些大人物的差距,还有和自己师父魏良的差距。 白潇是死在元屠秘境的,死在叶木手中,虽然叶木已经死了,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继续报仇。 杀了叶木的儿子叶无恙,杀了李千雪,夺取秘境。 好吧,报仇是小事,叶木都已经死了,杀了叶无恙又有什么意义?只是不甘心罢了。 夺取秘境才是大事,事关她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以她蕴灵境界的修为,一旦成功夺取秘境,没有任何人能在她手中把秘境夺走。 当然,前提是,李千雪不能是蕴灵境界。 蕴灵境界偷袭破虚修士,刹那间就够了,甚至都不会给破虚修士动念头的时间,哪怕这个人是秘境之主。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叶木和魏良那样能够越阶而战的怪物,对于正常的修士来说,不论武器,入虚后的每一个小境界,都是一道坎,小境界能越阶而战者,万中无一,大境界能越阶而战者,百万亿中都未必能有一个。 当然,一个入虚修士拿着帝器杀了一个使用法器的破虚修士,偷袭之下也不是没可能,一把合适的武器对于战力的加成是不可估量的。 但蕴灵境界不同,哪怕是偷袭,哪怕必死无疑的伤,蕴灵境界的修士都能撑过至少五息时间。五息时间,足够一个秘境之主杀死偷袭者数万次了,也足够秘境之主利用秘境本源疗伤。 所以蕴灵境界的秘境之主,从没有被杀死的记录。 第90章 疯魔 “我要离开了,这是我的身份令牌。” 白茉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军需官脸上露出一丝错愕,很快变成了释然:“是了,都已经蕴灵境界的大修士了,怎么还会甘心呆在这个小池塘里?自然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行,这是你这一次的报酬。” 军需官接过身份令牌,很是干脆利落的把这次的报酬给了白雪,虽然曾对白雪有过一丝觊觎,但他清楚的明白如今的自己与白雪的差距。 更何况,白雪身上那件帝器,也说明了她的背景绝不简单,若非如此,一个入虚的修士,拿什么反抗军营中的龌蹉?她的下场,恐怕不会比那些散闲的入虚修士强多少。 那些十不存一的散闲修士,至少有七成以上都是死在人族修士手上。 白雪领取了报酬,没有多说一句废话,一飞冲天。 …… 然后就撞见了在天空中,那头鹰类妖兽背上呼呼大睡的魏良。 白茉莉神色一僵,一抹化不开的苦涩自心底升起。 “师父!” 魏良迷迷糊糊的醒来,看了一眼白茉莉,伸了一个懒腰,示意白茉莉上前。 白茉莉小心翼翼的落在妖兽背上,老老实实的跪下行礼:“师父。” 魏良取出一壶酒,随意的喝了一口:“要去元屠秘境?” 白茉莉无声的点头。 魏良道:“你的计划要改一下了。” 魏良的话虽然平淡,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是,弟子任凭师父差遣。” 白茉莉没有任何试图辩解的行为,因为她知道,那只不过是自取其辱。 魏良叹道:“你很幸运,你哥哥白潇成为秘境之主后,第一时间就抹除了我对你的影响,大量的秘境本源洗刷了你的灵魂根骨。若非如此,你也不可能如此迅速的进阶蕴灵,甚至就连我的心念之术都能抵抗一二。” 白茉莉依旧沉默不语,如同一座雕塑。 魏良调笑道:“呦呵,还挺顽强!算了,强行攻破你最后一丝心念本源,你估计会死,不值得,你在我这里还有点用处。只是,我有点好奇,你究竟在心底最深处藏了什么秘密?” 白茉莉忽然瘫倒在妖兽背上,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沓透,整个人都虚脱了。 魏良抓住白茉莉洁白修长的脖颈,如同随手抓住什么垃圾,粗暴的把白茉莉拉到自己身前,轻声细语道: “如果不是你还有些用处,你早就该死了!贱人!你有什么资格和她用一张脸!” 白茉莉眼神涣散,整个人似乎就要因为心念之术的攻伐而死亡。 魏良冷哼一声:“不惜死也要守护的秘密,哼!很好!” 魏良丢垃圾一样把白茉莉随意丢到妖兽背上,白茉莉如同一具尸体一样,不敢有任何反应。 “杀李千雪夺取秘境就不要想了,叶木还活着,以叶木的实力,你在他面前就是蝼蚁。” 白茉莉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神采。 叶木还活着? 所以,我的仇还有希望? 魏良冷笑一声:“连我都不敢说,有十成的把握杀了叶木,就凭你?” 白茉莉有着疑惑,你不是和那叶木是至交好友吗?你们之间不是惺惺相惜吗?你们连修行心得和财富都能平等分配,你为什么会想着杀他? 难道只是为了替叶木试探我? 不至于吧! 不,完全没有可能,师父能洞悉人心,根本不需要试探我。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魏良也不由想起了自己与叶木相处的时光,一想到自己曾经有那么多机会杀了叶木自己却没下手,就恨不得当场捅自己两剑,更恨叶木搞出的魔道改良功法。 新仇旧恨,叶木,我与你不共戴天! 魏良冷哼道:“我与叶木的关系,你不必揣测,如果将来你有能力,我不会阻止你向叶木复仇。但是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白茉莉终于敢起身,恢复到跪拜姿势:“师父请吩咐,弟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魏良取出一具尸体,白茉莉吓了一跳。 “这是水秀吗?” 魏良冷笑道:“水秀倾心于叶木,我怎么会这么好心把水秀送给叶木?这只不过是一具寻常尸体,只不过,她活着时就与你们有七分神韵,我再辅以心念引导,让她自身修行时渐渐改变自己的脸。相由心生,她最终变成了我想要的模样。” 白茉莉一脸崇敬:“师父的手段高明,叶木不及师父万一!” 魏良却忽然暴怒,再次伸手死死抓住白茉莉的玉颈:“谁允许你在我面前提叶木的名字的!” 白茉莉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在风雨之中苦苦挣扎:“弟子……知……知错!” 魏良神色狰狞,狠狠的将白茉莉摔在妖兽背上,白茉莉闷哼一声,他们脚下的妖兽也不由发出一声哀鸣。 “记住,再有下一次,你会后悔来到这世上!” 白茉莉挣扎着起身拜谢:“多谢师父训诫,弟子谨记。” 片刻后,魏良恢复了平静,把尸体扔给白茉莉:“去元屠秘境,拿这个,把元相山内青儿的遗骸换回来。” 白茉莉恭敬的收起尸体:“弟子必定不负师父所托。” 魏良却笑了:“你这心底深处的心念本源,倒是神奇,李千雪有天然的魅术施展心念,你这心念本源,却能天然抵挡心念攻伐,把自己最深的秘密藏起来。我对你越来越好奇了!如果不是这件事太重要,恐怕我会忍不住把你分成薄片。” 魏良招手,示意白茉莉上前,白茉莉没有任何迟疑,跪着一步一步来到魏良面前。 魏良托着白茉莉的下巴:“你很不错,证明了自己在我这里的价值,所以你有资格活着。但是你最好一直都有价值。如果哪一天你没有价值了,我会亲手拆开你的每一寸血肉灵魂心念,让你在无尽的痛苦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还有,你如果选择脱离我的掌控,藏在你心念本源中的家人,会替你承受你应该承受的痛苦。我可不是叶木,拥有愚蠢的原则。这世上没有任何能困住我的羁绊。” 白茉莉眼中终于有了恐惧,低头重重叩首。 魏良脏兮兮的脚挑起白茉莉的头颅,白茉莉没有丝毫犹豫的开始舔舐。 ………… “爹,你的功法创的怎样了?” 元相山下,叶木一家人正在凉亭内小聚,叶无恙大口啃着鸭梨,丝毫不在意形象。 叶木叹息道:“哪有这么容易的事?若是真有,神州亿万年的历史,早该被人创出来了。” 李千雪担忧道:“那怎么办?这样一来你不就永远不是魏良的对手了?” 叶木笑了笑:“我仔细想了,如今,我已立于不败之地,就算重新修行那套功法,对我的影响也没有那么大。实在不行,我可以学习魏良,以杀伐正道。而且,我的一道分身常住这秘境之中,就算真身陨落,也可借助资源,快速恢复。” 众人的眼睛都是一亮,这么说来,他们岂不是也可以修炼这套功法后,留下分身,真身出去浪? 一直被困在秘境之中,时间久了,总归是会出问题的。 叶木点点头:“我把你们都喊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这件事情,不过要等到我重新凝聚魔体,我会分割出子体,你们以魔道的修行方式炼化,就能修行这套功法。” 魏香香想好奇的问道:“叶大伯,我们自己不能修行吗?” 叶木笑道:“这套功法,是以心念为基础创造出的。除了雪儿,单靠你们自己,你们连魔种都无法凝结出。” 叶无恙笑嘻嘻道:“我来给你们翻译一下我爹的话,我爹的意思是说,你们的天赋太差,脑袋太笨……” 叶无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魏香香一脚踹飞出凉亭:“好像没说你似的!” 众人哈哈大笑,唯有叶无恙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叶东雨问道:“木子,听你们说来说去,那魏良当真就没有弱点?” 叶木叹道:“一个人怎么会没有弱点呢?” 李千雪疯狂的朝着叶东雨打眼色,叶东雨瞬间醒悟,大脑极速运转,片刻后问道:“以你对魏良的了解,他会怎么做?” 叶木思考了片刻,道:“按照我对魏良的了解,此时的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抢回青儿的遗骸。” 叶东雨松了一口气:“怪不得你会说,你立于不败之地。” 叶木一笑,起身道:“我去闭关了,等我出关,你们就离外出撒野不远了!” 待叶木离开,李千雪等人顿时垂头丧气。 叶东雨尴尬一笑:“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叶无恙捂着屁股回来了,狠狠瞪了魏香香一眼,魏香香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爷爷,你没错!” 叶东雨哈哈一笑:“还是我孙儿懂我!” 叶无恙道:“你是我爹的爹!爹说什么,儿子听着就行,这是最起码的孝道!就像我,我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从来不带反驳的!” 魏香香翻了一个白眼:“哼!” 然后拉着赵祥德离开。 李千雪啧啧啧几声,一个瞬移离开。 叶东雨扶额长叹:“你这脸皮堪比城墙的性子,怕不是随了魏良那货?” 叶无恙受伤道:“爷爷,怎么连你也……我受伤了……好伤心……啊——” 凭空一脚,再次把叶无恙踢出凉亭。 …… 时光飞逝,又是百年时间。 叶木的修为恢复了巅峰,李千雪几人也成功的修行起了叶木的新魔道功法,为了区分现有的魔道,他们自称为青魔道。 这段时间内,元屠秘境的众多生灵可谓是苦不堪言,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元相山下来一个疯子,不分青红皂白就大开杀戒,不问缘由,不分种族。 好在杀的只是一些低阶修士,以各族的繁衍生息能力,还不至于动摇种族根本。 但是! 谁愿意自己头上挂着一把随时会落下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刀呢? 这位秘境之主,晾了他们一百多年,终于想起来收拾他们了。 元屠秘境各个种族首领联合起来,最终决定: 臣服!必须臣服! 没办法,生死都在秘境之主的一念之间,反抗?拿什么反抗?早晚都是要臣服的,早一天,就少死一些族人。 李千雪驱散了这些秘境生灵后,有些哀怨的看着叶木,其他几人也是一脸期盼的看着叶木。 叶木无奈道:“行吧!” 叶无恙、魏香香顿时开始欢呼,就连一向沉稳的赵祥德和叶东雨都忍不住露出笑容。 这一百年来,在秘境本源和龙晶的海量供应下,此前修行境界最弱的魏香香,都已经进阶蕴灵初期,这还是因为魏香香贪玩的原因。 至于其他人,清一色的蕴灵圆满,且全部都凝聚了灵魂。 只能说,秘境本源真的是比此前叶木的刀,还更像外挂的外挂。 叶木也真正明白了,那几个拥有世界秘境的势力,其真实实力,绝对远超他们所表现出的这些。 看着四人离开的背影,叶木担忧道:“希望他们不要碰到魏良。” 李千雪握着叶木的手,柔声安慰道:“放心吧,以秘境本源构成的心念防护,哪怕是你全力出手,至少也能抵挡半个时辰,足够他们灵魂自毁,无非就是损失一些资源而已!这诺大的秘境,供养我们六人,消耗不过是九牛一毛。” 叶木无奈道:“若非如此,我还真不敢放他们出去,多亏了你。” 李千雪温柔一笑:“你我夫妻一体,说这些干嘛?” 只能说,先天魅体不愧是先天魅体,在此前的时代中,没有任何指引,单凭本能就能掀起一场场浩劫。 如今的李千雪,对先天魅体有了更加全面的了解,魏良的心术几乎把先天魅体开发到了最极致。 如今的李千雪,不需要杀戮证道就能保持自我,两人通过灵欲双修,把这一切毫无保留的呈现给叶木。 但即便如此,叶木如今在心术一道上,依然不如李千雪。 天赋就是天赋,并非通过努力就能改变的。 至于李千雪有没有对叶木使用过心术,当然有,在某些特定时刻。 “夫君,咱们马上就要去西山镇了,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怎么了?” “嗯……就是……就是……那个……” “嗯?” “哎呀!就是那个……分身……能不能那个……” “……” “……”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个小魔女……唔唔!” 第91章 成活 西山镇。 再次踏上这片阔别已久的土地,每个人心中的都感慨万千。 双刀镇。 曾经的穆府依旧是原来的模样,想来魏红出了不少力。 叶木一行人在后院为叶木的二叔二婶母亲还有女儿上了一柱香。 叶东雨道:“木子,把你二叔他们的遗骸,迁到青魔秘境吧!” 叶木道:“我也在想这件事,就怕魏良狗急跳墙,找不到我们,拿二叔他们泄愤。” 叶东雨点点头。 叶木挥手间,整个后院都被收入他的储物空间,一道分身化出,带着整个后院赶回青魔秘境。 “接下来,我和你爷爷要去西山镇,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几万年,我们都会隐居在西山镇。你们虽然修行境界足够,但是阅历太少。我给你们的是法门,世界很大,去好好看看,你们才能真正找到自己的道!” 叶无恙三人似懂非懂,不过他们能确认一点,那就是他们从此自由了。 看着三人撒欢的背影,李千雪不由一笑:“到底是困在秘境内,经历太少,心态还是年轻人的心态。” 叶木笑道:“正是因为年轻,才需要被现实教训一下。” 叶东雨半信半疑道:“你们真不管了?” 叶木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自己的路都走不明白,又怎么能知道,他们走的路就一定是错的?” 叶东雨叹息道:“说的也是。就像如今,修行走到了尽头,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天劫,一想到这两个字,心中就有一种没来由的恐惧。” 叶木和李千雪同时点头,他们修行心术,对这种感应更加清晰,即便是以叶木如今的境界,体修练气尽皆蕴灵圆满,如果选择渡天劫,冥冥之中的感觉告诉他,依然是十死无生。 这便是天劫,整个人族历史数亿年岁月,从未有确切的记载,有何人渡过天劫。 这里似乎是一个被诅咒之地,天地大道,不允许这世界有仙。 叶东雨叹道:“你们也去游历吧,去找找希望。我么,我这一生,从未想过我能达到如今的高度。此生无憾了!我会在西山镇等着你们。” 叶木微怔。 叶东雨继续道:“去吧!你不是说过,三万年后天地有大变,所以才屡次放过魏良。为了你心中的信念,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你娘,你二叔二婶,为了心儿,为了青青。去变强!” 叶木叹道:“爹,那是以前。我不杀魏良,不是因为青魔功法,而是因为我和他谁都奈何不了谁。我和魏良还有坊子,前世应该是什么了不得人物,还记得我们得到的刀剑吗?魏良也有。我和魏良在结丹时期第一次相遇,就没想过放过对方。但是我们前世兵器阻止了我们。” “但是秘境之事过后,我的刀和魏良的剑,都在天道本源的冲刷下消失了,如今我也已然杀伐证道。所以,天下苍生,若有余力,守护一二也无不可。但与魏良之仇,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必报之!” 叶东雨瞬间老泪纵横:“好好好!” 叶木心中愧疚无比,自己父亲为了自己,隐忍承受了太多了,这三个好字,该是何等沉重? “哈哈哈!”叶东雨仰天长笑,朝着西山镇方向,一步数十里,身形越来越远。 李千雪带着笑意,拉着叶木跟上叶东雨的足迹:“从来没有见过爹这么开心,你呀!” 叶木释然一笑:“活了这么年,今日方知我是我!娘子,谢谢你!” 李千雪脸上的笑容更胜,因为她感受到这一声娘子,是叶木发自真心实意的。 …… 神武门。 魏红正在打坐修行。 “嗯?” 魏红忽然感觉自己鼻子上有些痒,睁眼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魏红一阵诧异,见鬼了? 她如今已然化神三层,在四镇之中,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如今的四镇,除了凉平镇的部分地区,其余已经全部归顺魏家神武门。 她作为魏家最强者,除了一些特别重大的事情,平日里倒是清闲无比。 打打坐,闭闭关,眼睛一闭一睁,两三百年就这么过去了。 “奇怪,难不成我这屋子里还有蚊虫?” 魏红散开神念,检查屋里的每一寸空间,一无所获。 魏红便没有理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平复了心境后,再度开始打坐静心修行。 片刻后。 “嗯!?” 魏红豁然睁开双眼,眼中金光流露,凌厉的目光扫视整个房间,然后停顿在自己身前。 “无恙?香香?你是……赵祥德?” 魏香香三人的身形暴露魏红面前,叶无恙一脸得意,魏香香垂头丧气,赵祥德依旧是一副恬淡的模样。 “师父!有没有想我啊!” 叶无恙跳到魏红身边坐下,肩膀轻轻碰了碰魏红,一脸的坏笑。 魏红震惊不已:“你们……回来了?” 魏香香恢复了往日的欢快,上前拉住魏红的手:“姑姑!” 魏红的眼眶顿时湿润了:“我都忘了有多少年了,你们终于回来了!” …… “黑龙潭十几年都没能改革成功,又没了你爹坐镇,收了黑龙潭轻而易举。” “红烛镇麻烦的多,守心门不愧是大势力的传承,有大势力的傲骨,宁死不降。我花了五十多年步步蚕食都没能成功。直到我化神成功后,才最终灭掉守心门的几个结丹,不过还是有一小部分人逃进了凉平镇,时不时流窜在三镇的各个区域打击报复。” “不过是一些藓荠之疾,无伤大雅!” “相比于你们的经历,算不得什么。啧啧啧!连香香这臭丫头都已经蕴灵了!蕴灵啊!” 魏香香依然如同以前一样,撒娇道:“姑姑,这门功法真的很好的!你学一学嘛!将来去秘境有无尽本源供应,你肯定比我还强!” “你呀!”魏红指指魏香香的额头:“但凡你多用点功,也不至于在一群人中垫底啊!” 魏香香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反正有他们俩罩着我,实在不行还有叶大伯,只要不碰到魏良,谁能欺负我?” 魏红无奈的摇摇头。 魏香香不依不饶道:“姑姑,你真的不学这青魔功法吗?” 魏红摸摸魏香香的头:“我曾立下过天道誓言,这一生绝不踏入魔道,所以啊,你这一番心意,我只能心领了。” 魏香香嘟嘟嘴。 叶无恙掰着手指头问道:“师父,你究竟立下过多少天的誓言呀?就我知道的,杀凉平六煞、杀紫卿、灭红娘,还有吗?” 魏红瞥了叶无恙一眼:“关你屁事!” 叶无恙不以为意,嘻嘻一笑道:“师父,说说嘛!满足下弟子的好奇心嘛!” 魏红本不打算说,不过看魏香香和赵祥德都是一脸八卦的表情看着自己,无奈道:“也就五个,天道誓言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发的?每一次的天道誓言,都要元神沟通天道,化神之前,元神弱小无比,每一次天道誓言对元神而言都是一种负担,如果次数多了,元神负担过重,整个人就会浑浑噩噩失去自我,最终沉沦在世间苦苦挣扎。” “但是也有好处,如果能完成誓言,元神就会越发壮大并且更近天道,对于修行大有裨益。” 叶无恙三人大为震惊。 魏红道:“我以为你们应该知道的,没想到你们在心智方面,还是当年的小屁孩!” 魏香香和赵祥德羞愧不已,叶无恙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师父,你也没说你第五次天道誓言到底是什么啊!” 魏红闻言一阵沉默,恍惚间,她似乎又回到了许多年前: “红儿,你的天资远胜于我,但是切记,修行一道,最怕的就是走错路,就像死在你手里这四个魔道修士,为了一己之私屠戮生灵炼化吸收,因果昭昭,报应不爽,切勿为了贪图进境而走捷径!” 魏红心甘情愿的伏首跪拜:“弟子谨记!” 孝三十叹息道:“我母亲的灵魂玉简已碎,今日我与那人必有一战。如果我能逃离,将来你我再见或许就是敌人了。” 魏红不知该如何开口。 孝三十道:“你也不必多想,我母亲的命数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年轻时我曾劝诫她,可她却一意孤行。后来我才明白,不是我母亲不愿意改变,而是活在这世间,有许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若非如此,我又怎会困在这六百多年呢?” “但是红儿,人可以骗人,骗天骗地,但是骗不了自己,坚守本心很难,可如果能做到,人的成就无可限量!” 魏红坚定道:“弟子明白了!以后弟子一定坚守本心!绝不与邪魔为伍!” 孝三十欣慰一笑,在魏红身上,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的影子,同样的杀伐果断,刚正不阿。 可惜,刚过易折,希望你能比我走的远一些。 随后,魏红经历了孝三十与魏良的大战,亲身见证了孝三十的折断,心中的信念却更加坚定,甚至不惜发下天道誓言警示自身。 …… 魏红御剑飞行在黑龙潭上空,身后不远处的地面上,是踉踉跄跄的吴起。 一滴泪水滑落脸颊,散入天地山川之间。 “从此我与你因果两清,再无瓜葛!”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如同刀锋一样的意志,镇压了所有的情愫:“下次再见到你,你必死!” 这便是她的第五次天道誓言。 后来,在红叶居门前,吴起真的出现了。 她的体内天人交战,她的命运也在生与死之间徘徊:天道誓言之下,吴起不死,死的便是她。 怎料叶无恙会突然出手? 吴起死,天道誓言应验,她的元神更加强大澄净,一举镇压了心中的杂念。 但是残留的情愫化为愤怒,还是让她揍了叶无恙一顿。 现在想想,当时下手好像有点重了。 魏红嘴角微微上扬。 “我的第五次天道誓言吗,还记得吴起吗?当时从黑龙渊出来后,我立下誓言,此生不再嫁人。” 魏香香和叶无恙目瞪口呆。 赵祥德难得吐槽一句:“我曾在市井之中听得这么一句话,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我当时惊为天人!如今看来,魏长老才是当之无愧的绝世狠人!” 魏红呵呵一笑:“不错不错,这句话深得我心!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 叶无恙他们的到来,对于神武门来说,是革命性的,因为他们带来了那种传说中能无视距离通讯的风信子。 魏浅墨唏嘘不已的看着自己手中这个普普通通的风信子,总算是平复了心情。 魏香香不解的看着自己这个堂哥:“不就是一枚风信子吗?有必要这样激动吗?” 就连魏红也是一副迟疑的表情:“这东西真有这么重要吗?” 魏浅墨道:“这东西,远比你们想象中重要的多的多!我甚至能看到,在不远的将来,一片血雨腥风席卷天下,最终天下归一的画面!我本来以为这只不过是哪里流传的谣言,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叶木先生真乃天人也!” 叶无恙皱眉道:“我能猜到一些这东西重要的原因,但是也不至于像你说的真的夸张吧?” 魏浅墨摇摇头道:“诸位,代表这天下间的根基之物,并非是那些奇珍异宝,而恰恰是这生活中最为常见之物。比如凡俗之中的五谷杂粮,比如这每天东升日落的太阳。这两样东西,乃是天下最厚重的根基,无尽的神州大陆,都是靠这两样东西撑起来的。” “比如这太阳,假如没有太阳东升西落,天地将会一片黑暗,冰封万物,最终灵气衰竭,最后就连修士都荡然无存。” “再比如这凡俗之中的五谷杂粮,乃是维系凡人生命的必要之物,诸位想一想,若是没有了凡人,修仙者们要靠什么来供养?整个修行世界必然乱套,最终毁灭。” “这风信子的重要,是体现在信息能够以最低代价迅速传递信息上。历史上各个朝代,为何会灭亡?究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信息的传递不够流畅,山高皇帝远,也许边境的藩王或者叛军势力,都已经暗中准备了几千几万年,可皇城那边对此还是一无所知。” “别说整个神州,说我们这小小的神武门,如今不也是这样?下辖的各个城镇,鱼肉百姓阳奉阴违,就是因为信息的传递不够流畅。” “但是如今不同了!” “这风信子,凡人也能使用,从此以后任何一地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可以通过安插在凡俗中和各个府衙中的内应,来传递消息。如此一来,虽然依然免不了有所不公,但最起码能保证大环境是公平的!” 第92章 偷梁换柱 元屠秘境。 元屠秘境更名为青魔秘境,不过刚开始时,仅仅是在极小一部分人群中流传,绝大部分人还是习惯的称呼其元屠秘境,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人们开始接受青魔秘境的说法。 两三百年过去,青魔秘境之主李千雪名传天下。 而元屠城,却在秘境事件后逐渐荒芜,最终化作一片废墟。 白茉莉面无表情的行走在这片废墟之上,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三百多年前,他与哥哥白潇,叶坊,李小语在街上四处闲逛的场景。 还有—— 第一次遇见魏良的场景。 魏良!你就是我的噩梦,总有一天…… 白茉莉的眼神冰冷,握紧了手中的剑。 “谁!” 咣当一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白茉莉瞬间警戒起来,不过等她的神念探知到前方的情况时,不由一怔。 白茉莉闪身来到前方的胡同口,只见脏乱不堪胡同里,一个满身邋遢的乞丐,大口大口的喝着酒,喝完后酒坛便随手扔掉,刚刚的声音就是酒坛破碎的声音。 白茉莉看着这人一坛接一坛的喝酒,直到最后酩酊大醉,昏昏沉沉的睡去。 乞丐睡去后,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女瞬移到此处,也未曾理会一旁的白茉莉,只是细心的替乞丐清理身上的污垢,擦拭乞丐的身体,随着衣服上的污垢被清理掉,衣服上五爪金龙跃然而出! 少女又取出剃刀为乞丐清理胡须,一张英气俊朗的脸庞渐渐清晰,只是那眉宇之间的郁结肉眼可见。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少女正在为乞丐清理头发,头也未抬道:“这就要问那位青魔秘境之主了。” 白茉莉怅然道:“三百多年了吧?他还是放不下?” 少女轻轻放下焕然一新的乞丐,满眼温柔:“情之一字,哪有什么对错?如果是你,你能放下吗?” 少女取下乞丐的储物戒指,换上了一个新的,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酒。 白茉莉沉默着离开了。 …… 李千雪笑着把白茉莉迎入元相山大殿。 “怎么,来杀木头?不巧,他刚闭关。你如果不在夜千军那里耽搁那么一会,刚好能见到他。” 出乎白茉莉的预料,李千雪直接了当的说出了白茉莉的目的。 白茉莉秀眉微皱,她有些不确定,难道李千雪能够看破自己的所有心念? “你猜的没错,我能看破你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你的家人,还有那些有关……” “住口!” 白茉莉豁然起身,剑锋直指李千雪。 李千雪毫不在意,以自己的境界,一百个李千雪绑在一起,都伤不了她丝毫。 “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 白茉莉冷冷道:“什么交易?” “我帮你摆脱魏良的控制,并且给你的心念加上一层防护。” 白茉莉的神色依旧冰冷:“我凭什么相信你?” 李千雪嘻嘻一笑道:“因为你没得选!” 白茉莉忽然收剑,疲倦的躺在座椅上:“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真是很让人无力。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历史上的先天魅体都能轻而易举的造就乱世,任何人在你们眼中,都没有秘密可言!” 李千雪笑道:“所以,你大可以放心,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能看到你心底最深处的心念和记忆。哪怕是魏良和木头也不行!” 白茉莉迟疑道:“我的家人呢?他们怎么办?” 李千雪指着元相山外道:“你看这青魔秘境够大吗?” 白茉莉语气苦涩:“你和魏良,其实也没什么不同,我在你们眼中,从来都只是棋子而已。” 李千雪靠近白茉莉,在她耳边轻轻吐气:“最起码,我不会像魏良那样,肆意践踏你的尊严……” 白茉莉绝望的闭上眼。 …… 一日之内,白家尽数迁徙至青魔秘境。 白茉莉叹息道:“如今我已经没有了退路,你可以放心了?” 李千雪笑道:“这是自然!” 极少有人会不在意家人,至少白茉莉自认为自己做不到看着家人死去。 尤其是哥哥白潇死在青魔秘境后,白茉莉对于家人更加看重。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想着夺取元屠秘境,为的就是在魏良他们这些大人物面前,有一些自保的能力。 从小到大受到全家上下喜爱宠溺的小公主,怎么可能是那种为了一己私欲就出卖家族利益的白痴? 只有白痴屌丝才会写出这种纯粹yy性质的话本。 就像聊斋志异中的美丽女妖,总喜欢勾引一些俊俏书生,而不是山野村夫,屠夫小贩。 为什么? 因为这些话本,都是那些穷酸书生写的! 真正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礼,智慧超群,且最重要的是,懂得取舍,哪怕委屈自己,也要保证家族的生存。 因为自己享受了家族的海量资源,就得为家族做出相应的贡献。 这才是现实。 “你想让我做什么?” 李千雪神秘一笑:“你来到这里的任务是什么?” 白茉莉不可思议道:“你是说?” 李千雪取出一具尸体,看的白茉莉一阵沉默。 白茉莉叹道:“你们这些人啊!脑子都脏!” 李千雪却认同的点点头:“你知道为什么每一位天生魅体,都会选择掀起浩劫吗?” 白茉莉不解的看着李千雪。 李千雪叹道:“因为在没有完全成长起来时,这种能力会让我们被动的看到所有人的心念。就像人睁开眼就能看到东西一样,看到别人的心念,是我们的本能,而且是无法控制的本能。” “人心是这世间最肮脏的东西,哪怕圣人,心中也有龌蹉,即使圣人能控制自己压制这些龌蹉,却不代表不存在。” “我们这种人,被泡在世界最肮脏的污泥中长大,天性会让我们自然而然的向往光明。所以自然而然的,毁灭这个肮脏的世界,造就一个新的光明的世界,是我们这类人的共同目标。” 白茉莉忽然感觉李千雪很可怜。 李千雪笑道:“可怜什么?我这不是遇见了木头吗?否则这神州早已经遍地烽火,我也会在不久的将来,如同我的那些前辈一样失败。” “因为人性的恶,是无解的。” …… 白茉莉仔细的盯着李千雪给自己的尸体,惊叹不已:“你是怎么做到的?这简直和真的山青一模一样!” 李千雪:“其实也没什么,过程与魏良做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我从木头那里得到了他与山青在一起时的记忆,通过这些记忆来模拟山青的一生,利用幻境制造一个近乎真的山青,最后把幻境与肉身结合,就有了她。” 白茉莉依然觉得惊艳,太完美了,与之相比,魏良创造的山青,只是一具没有神韵的皮囊。 李千雪感叹道:“本来也没这么完美的,就在不久前,我们得到了一些新的东西,这才有了完美的她。” 白茉莉疑惑。 不过李千雪也没有解释,取走白茉莉带来的尸体,放在了元相山后的陵墓中。 白茉莉好奇道:“真正的尸体呢?” 李千雪似笑非笑,白茉莉窘迫的低下头。 ………… 西山镇。 西山镇的规模更胜从前。 清溪河南岸变化倒是不大,依旧是官府富商聚集,甚至还能依稀看出此前的一些建筑格局。 清溪河北岸,北矮山掉落的碎石早已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大片的房屋把整个北岸塞的满满当当,一直蔓延到北矮山山脚。甚至北矮山都被开通了一条正北方向的隧道,隧道直穿山腹,通往瓦房店和广袤的北方。 叶东雨终于重回故地,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感觉似真若幻。 “终于……回来了……” 叶东雨双目失神,喃喃自语。 这里,有他太多太多重要的记忆,也在这里失去了太多太多重要的人。 叶东雨落入凡尘,一步一步走过大街小巷,最终停留在以前叶府的位置。 黄府。 叶东雨心中怅然若失。 罢了罢了!尘缘已了,又何必徒增伤感? 叶东雨转身离去。 “喂!站住!说你呢!” 两个人喝住了正要离去的叶东雨,叶东雨回头,看到这两人身着白役的衣服,心中不由浮现一股怀念之意。 “两位差爷,不知有何差遣?” 其中一位消瘦的差役厉声道:“你在黄府门前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叶东雨急忙道:“差爷说笑了,小人只是路过此地,哪敢有其他心思!” 另一位胖差役上下审视着叶东雨,讥笑道:“路过?看你长的人模狗样的,别是什么采花大盗啊!身份路引拿来!” 叶东雨哪有什么什么路引,三百年前根本就没有这玩意。 不过这东西对他来说,只需要随意看看眼前这两人的记忆,就能制造出一个货真价实的身份路引。 一旁路过的路人看着眼前的一幕,都不由自主的绕道而行。 嗯? 叶东雨在两人记忆中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黄府……黄邵…… “磨磨蹭蹭干嘛呢!快点!小心爷爷手里的棍棒!” 高瘦差役不耐烦了,举起手中的风火棍作势要打。 叶东雨转身看向黄府:“没想到……小邵居然还活着……” “嘿!” 叶东雨的举动彻底惹怒了两人,不由分说间便举着风火棍敲了下去,这一棍落实了,普通人不死也残。 远处看热闹的人群皆是露出不忍之色。 …… 叶木带着李千雪逛遍了儿时记忆中的地方,只可惜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没有什么能敌的过时间。 李千雪感同身受,叹道:“小时候真傻,居然盼着长大!” 叶木轻笑一声:“正是因为傻,所以才无忧无虑啊!” 李千雪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两人坐船从山腰沿河而下。 李千雪依偎在叶木肩头,柔声问道:“以后,我们就隐居在这里吗?” 叶木叹了一口气道:“我倒是想,可是一大堆事还没处理完,最主要的是,魏良还没有死,我怎么能停的下来?” 李千雪道:“除了魏良的事,还有什么事?是你脑海中被天道誓言遮挡的那部分记忆中的事?” 叶木点点头道:“受限于天道誓言,我不能告诉你真相,你只需要知道,三万年后将有大劫降临,与之相比你们先天魅体掀起的所谓浩劫,连小孩子过家家都算不上。这也是为什么夜天澈能容许你活下来的原因。” 李千雪握紧了叶木的手:“你去哪,我就去哪。” 叶木会心一笑。 小船来到西山镇西方,即将进入西山镇,叶木忽然停下了船。 “怎么了?” 叶木看着南岸的一排流动轻舟,心有所感。 “孝素素?” 李千雪看到叶木的心声后问道:“她不是早就被魏良杀了吗?” 叶木点点头:“我能有今天,全靠孝前辈。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死在镇守府手里了。” 李千雪自然清楚。 叶木叹道:“当年孝前辈临别前曾言,她会在坐化前为我留下一份礼物。现在想来,孝前辈也许已经提前感知到了自己大限将至,才会如此,执意求死。” 李千雪道:“也许吧。不过,我更倾向于,她于你有救命之恩,也许这其中还有着他的一些其他请求也说不定,毕竟你如此天才,只要不中途陨落,将来的成就必定很高。对于那时的你来讲,她的要求也许对你而言就是随手即可满足。” 叶木笑道:“也许吧!没看到孝前辈的要求,谁也不知道孝前辈是怎么想的。观其言方可知其心。” 李千雪笑道:“三百多年了,还能找到吗?” 叶木神念仔细观察河底泥沙,片刻后伸手在河中一捞,手中就多了一枚储物戒指:“看来孝前辈当真是有所求,若非如此,这戒指怕是很难隐藏如此之久。” 叶木炼化这储物戒指,戒指内有数亿紫金,各种材料武器,还有几具黑心玉制作的傀儡,不过气息只有凝神层次。 这些东西对化神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可惜对如今的叶木而言,连鸡肋都算不上。 最终,叶木在储物戒指角落找到了一块镜明石。 叶木小心翼翼的输入一丝灵气,孝素素苍老的面容出现在镜明石上。 “孝前辈!许久不见。” 孝素素一脸欣赏的看着叶木:“老身果然没有看错你!这才三百多年,你就已然结丹圆满,想来化神与你而言,也是近在咫尺,困不了你几年!” 李千雪和叶木相视一眼,不知该如何解释。 第93章 釜底抽薪 一,二,三,四 …… 一千,一千零一,一千零二,一千零三 …… 十万三千五百一十四,十万三千五百一十五,十万三千五百一十六 …… 一千七百五十六万九千七百八十五 …… 两亿三千七百四十二万五千六百二十二 …… 十亿零三十四 …… 三十一亿五千三百六十万 没关系,我可以一直等。 …………………… “记住,时间有限,无论中与不中,一击以后必须撤退,明白吗?” 密林之中,一个身材壮硕的年轻人看着手下众人,再一次郑重其事的嘱咐。 有年轻人不厌其烦:“门主,一个神霄门而已,又不是神武门,不必这么小心吧?” “混账!” 不等门主开口,就有人训斥道:“你有几个脑子?敢质疑门主的话?忘了是谁带着我们守心门存活到现在的了?” 年轻人顿时噤若寒蝉。 王城看向门主朱山道:“门主,各路弟子都已经准备好了。” 朱山抬头,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干看向远处的官道,深吸一口气:“行动!” 所有弟子领命,前往各自的位置,准备启动大阵,场间只剩下朱山与王城两人。 王城唏嘘不已道:“想不到有一天,我守心门居然也会落魄至此,靠劫掠年俸才能存活下去!世事无常啊!” 朱山叹道:“这也是无奈之举,神武门越加强大。魏红那个疯子,把凉平镇中的人杀了一大半,剩下的要么臣服,要么逃到了赤阳岭。” 王城神色黯淡:“根本没有活路啊!门主,我们也该早做打算了。若不然……” 朱山道:“王长老,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师父师母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王城挣扎道:“可是……” 朱山打断了王成的话:“王长老,先听我说完。此事过后,你带着这次收获的资源,带着守心门最后的希望,离开神武四镇。” 王城看着朱山:“你呢?留下来送死?” 朱山却自顾自道:“我已经探查清楚,向东三十万里,有一桃源镇,方圆万里有余。此镇穷山恶水,无财无矿无地,又远离诸多秘境,人口仅有百余万,修为最高者也不过凝神三四层。” “但于我守心门而言,却也足够休养生息,以待天时。” 王城深深叹了一口气,就此转身离去。 朱山却笑了,思绪飘飞间,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遇到师父师娘的时刻。 他永远忘不了,师父师娘如同一对天上下凡的谪仙璧人,在自己最绝望时给了自己希望。 又瞬间收敛笑意。 他想到了师父师娘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 魏红只是随意一道剑意,他心中无敌的师父师娘,就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碾碎成一片血雾。 “神!武!门!” “魏!红!” 朱山双拳紧握,手臂爆出青筋,恨恨的看向神武门的方向:“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 …… “这么说来,这神武四镇,还是不太平啊!” 魏浅墨闻言不由苦笑:“神武四镇几亿人,如今还在飞速增加。人多,事情自然也多,我一个人,又怎么能做到面面俱到?” 魏香香不由道:“那为什么不多找几个人和你一起处理这些事?” 魏浅墨叹道:“怎么没有?如今的神武门,虽然有宗门之名,可实际上就是一个小帝国的皇宫,四镇的事务传递到宗门内,由宗门不同的堂口处理,重大事务再由长老决议,我来做最后的总结。” “可是香香你要明白,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靠人来传递消息的,人都有私心,所以永远都不可能有绝对的公平。” 叶无恙自然是理解的,但是魏香香和赵祥德就一知半解了:“师兄,帮派尚有帮规,这神武门难道就没有相应的处罚吗?” 叶无恙摇摇头道:“师兄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就算是执法堂执法,依然是由人来执行的。赵师兄,如果你是执法堂的弟子,有弟子犯了死罪,你会杀了他吗?” 赵祥德想都没想道:“自然,无规矩不成方圆!” 叶无恙又道:“如果这人是你儿子呢?” 赵祥德瞬间哑口无言。 叶无恙道:“世人无论在做任何事情时,都会权衡利弊,若与自己无关,绝大部分人都能做到公正不阿。可若与自己有关,牵扯到自身的利益,那就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这便是人性之恶,此恶无解。” …… 魏红诧异的看着叶无恙:“若不是亲耳听到,很难相信这番话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 叶无恙顿时苦着脸道:“还不是我爹!元相山藏书阁里藏书亿万,我爹要我千年内看完!千年内!我一个分身被禁足在藏书阁,没日没夜的看书,除非是一些修为突破的关键时刻,否则就算是闭关也不能停。” 一众人都是一脸震惊,然后就是满脸同情。 尤其是魏香香,若非贪玩,她也早就蕴灵圆满了,修行都是如此疲懒,何况更加枯燥乏味的读书? 那简直是要她的命! 一时间,众人脑海里都浮现出了一些不好的回忆,自己刚修行时也是这样,被长辈逼着没日没夜的看那些有关修行的书,简直都要疯了。 魏香香很是认真道:“五烨哥哥,你太可怜了,我决定,把每日欺负你十次减少为每日九次!” 叶无恙脸色一黑:“我谢谢你啊!” 众人哄笑。 …… 叶木的那道分身已然回到了青魔秘境。 取出穆府后院,把整个后院放入了元相山后的陵墓中。 还没来得及说一下如何规划改善陵墓格局,叶木就突然闭关了。 白茉莉在叶木闭关后三个呼吸后到来。 …… 镜明石是一种可以吸收神念的石头,通常用于一些隔绝神念的阵法中。 不过镜明石还有一种作用,那就是通过秘法把人的一缕神魂封印其中。 一般来说,这种做法都是修士临死或者大限将至之时才会做,用来留下传承或者是一些重要信息。 因为这么做要分割一缕神魂,而神魂损伤最是难以治疗,只有蕴含秘境本源气息的宝物才能修补神魂。否则就只能慢慢修养,短则数年数十年,长则百年千年。 而且镜明石储存的神魂,也并非能够永久存在,还要看镜明石的品阶,以及储存神魂之人的境界,镜明石品阶越高,神魂之力越强,储存也就愈加久远,反之亦然。 孝素素身为大宗门的结丹修士,自然不是一般修士能比的。 她留下的这道神念,足以存在三千年。通过自身神念的损失程度,自然而然,便能判断出已经过去了多少年。 她留下的手段,自然也非一般修士能比,至少要结丹圆满才能找到。 所以她很满意叶木的进步。 “前辈,您……” 叶木正要说话,却忽然愣住了。 李千雪也满脸惊讶。 孝素素反而一脸迷糊。 叶木从记忆最深处取出一幅画,缓缓打开。 画中,山青一身青衣,脸上带着一丝娇嗔,左手拿苹果半藏于腰后,右手作势欲打。 随着画卷完全展开,一张纸条从画中山青的脚下滑落,上面只有两个潦草急促的字: 快逃! …… 我什么都没有了,也什么都做不了,但我还是奢望,你能活下去。 …… 叶木无力的瘫坐在船头,像是死了。 …… 李千雪收起山青的画,又将满头雾水的孝素素重新封印。 孝素素的愿望很简单,希望叶木将来能照看一下自己的儿子。 一个母亲最后遗留的心愿。 李千雪因为修行青魔功法的原因,几乎已经无法生育了,这是她作为一个女人最大的遗憾。 因此她决定让孝素素亲眼再看看自己的儿子,重新封印已经激活的镜明石,对于别人而言或许很难。对她而言,直接观看镜明石内神魂的记忆都是轻而易举,更何况只是重新封印。 唉!也不知道木头什么时候能走出来! 她可以看到孝素素的记忆,叶木自然也可以。 孝素素的记忆中,有一些颠覆叶木认知的东西。 …… 元相山后山陵墓。 叶木把穆府后院放置于此已经三月,叶木也闭关了三月。 穆府后院,五块墓碑并排而立。 叶北风。 杨兰兰。 房凤玲。 叶寸心。 山青。 叶寸心的墓碑上,突然长出一双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随着扫视,目光越加黯淡。 因为并没有什么改变,难道叶木没有把青儿葬在这里吗? 嗯? 他终于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 山青之墓。 原来,就在自己身边啊! 我果然没有猜错,叶木有很大的概率会把青儿和他女儿葬在一起。 魏良心中激动,叶寸心得墓碑上石粉簌簌掉落。 “冷静!冷静!” “百年等待,千万不能功亏一篑!” 魏良的神念缓慢的渗入山青的棺椁中,但是—— “怎么会这样?” 魏良心中浮现出一个猜测:“难道,白茉莉成功了?” “这……怎么可能?” 山青的棺椁中,赫然是他为白茉莉准备的那一具代替品。 魏良正在思索间,一片浓郁的白色光芒从元相山深处而来,他身旁的几具棺椁也开始冒出白光。 “李千雪?” 魏良迅速收起遗骸替身,瞬移来到了秘境边界。 “魏良!!!” 一道愤怒至极的怒吼响彻青魔秘境,恐怖的刀光跨越秘境的无尽空间瞬息而至! 魏良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取出遗骸替身挡在刀光前。 然而,让魏良失望了,刀光没有丝毫停顿,斩开替身遗骸,把魏良的身体磨灭了一半! 哼哼哼~ 一阵银铃般的轻笑响起,替身遗骸中一根虚无的玉簪,穿过魏良的另外半边身体,毁掉了这半边身体九成九的躯体,仅剩下一丝,青灰色的雾气,被叶木抓在手中。 青灰色雾气凝聚成一个掌大小的魏良,在叶木手中放肆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叶木,你居然打碎了青儿的遗骸!好!好!好得很!青儿,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丈夫做的好事!续弦不说,还这么肆意的践踏你的遗骸!” 叶木丢垃圾一样把魏良丢在地上。 叶木冷静了下来,就算杀了魏良这具身体,也只不过能解一时之气罢了! “是谁把青儿的遗骸当做盾牌的?” 魏良的笑声戛然而止,直直的盯着叶木,忽然又笑了:“行了,何必再演戏?你我都知道,那不是青儿!” “白茉莉果然还是失败了,先天魅体果然不愧是先天魅体!” 李千雪闷哼一声。 魏良嘲讽道:“夸你两句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别忘了,你的心术谁教你的?还想窥探我的记忆?” 李千雪不可思议的看着魏良,又看看叶木。 怎么可能呢?我都能随意翻看木头的记忆了…… 李千雪看着叶木,忽然明白了什么,退到了叶木身后。 只是她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了。 …… 叶木看着无所谓的魏良道:“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失败者,所以在你面前,总感觉自己低你一等。” 魏良哈哈一笑道:“你有这个觉悟很好,但是作为一个失败者,你对待我这个成功者的方式很不友好。” 话是这么说,但魏良却感觉一股没来由的心慌。 叶木开始笑了。 哼! 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魏良的心,随着叶木的笑渐渐沉入谷底,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果然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叶木心中那一口压抑了三百多年的气,今日终于一吐为快! “我以前以为你是一个手段高明的贼!任我如何努力学习提升自己的技艺,却依然比不过你!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是一个强盗!” “强盗的手段没有道理可讲,我自然是输的一塌糊涂!” “但是这强盗偏偏要装成贼与我比,你说这强盗像不像一个输不起的小丑?” 魏良神色难看:“你知道了?” 叶木压抑着愤怒冷声道:“你对青儿所做的一切,我会一一奉还!” 魏良冷笑:“那你也要先找到我再说!” 叶木同样冷笑:“找到你?何必这么麻烦?” 说完,伸手一抓,正在藏书阁看书的叶无恙被抓了过来。 叶无恙手中还捧着一本书,看着场中的三人不明所以。 魏良眼中汹光大盛! “你敢!” 第94章 心有猛虎 神武四镇东方边界,一座矮山上。 “哥,和我们一块走吧!” 朱小菊拉着朱山的手臂,脸上满是泪痕。 朱山轻轻擦拭妹妹的脸庞,同样满脸不舍,但是为了守心门,他必须要留下。 “听话,和王长老一起,好好守护我们的家!” 朱小菊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登上飞舟,趴在王城怀里无声啜泣。 飞舟缓缓升空,逐渐加速,朱山的身影也越来越小,越来越孤独。 “只剩我自己了!” “神武门,接下来咱们好好玩一玩!” …… 咔嚓! 风火棍应声而断。 胖瘦两差役惊骇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半截风火棍,心中一凉。 “完了!踢到铁板了!” 二人刚想跑,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唉!” 叶东雨叹息道:“何苦来哉?” 他也是从白役一路过来的,这二人的做法,与自己当初并无什么不同。当初他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看来却是如此讽刺。 未经他人苦,怎知何为生? 看着周围闪躲逃离的人群,叶东雨心念微动,身后二人便化作齑粉。 “杀人了!杀官差了!” 街上瞬间大乱。 …… 叶东雨推开了黄府的大门,径直朝前院凉亭走去。 凉亭内,两名中年人正在对弈,杀的难分难解,恰逢叶东雨走入亭内,其中一人弃子认输。 “罢了,这黄府内的机缘让与你便是!” 说完这人看向叶东雨:“道友也是为了这黄府机缘而来?” 叶东雨微微一怔:“这黄府有何机缘?” 这一点他确实不知道,两个凡人白役,真正的秘密又能知道几分?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看完黄邵的记忆,就算是他,也不得不佩服黄邵的运气。 当年,他和叶北风杀了黄荞后,黄邵在众多捕快里的地位极速下降,虽说由于叶北风的原因,他的捕快位子没有被撤掉,但是以前那些对他鞍前马后巴结的人,都骑在了他的头上,就连他手下的白役,也是各个都阳奉阴违,若不是叶木会时不时偷偷接济他,恐怕他早就饿死了。 五年间,黄邵受尽了这世间的人情冷暖,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能在这世间苦苦挣扎。 直到五年后,非珏张四事件后,有关叶木一家的所有幸存者,都被魏良斩草除根。 偏偏由于叶东雨兄弟对黄邵的冷落,让魏良忽略了他。 作为叶东雨的表弟,他自然是明白叶家的富有,北矮山事件第二天,他就潜入叶木与魏良开辟的缝隙内,取走了叶家剩余的财富。 而且还巧合至极的,找到了被叶长胜藏在一个普通花瓶中的混元剑诀。 叶长胜当然不至于记不住这一篇秘籍,当时叶长胜找来测试石,但未曾测出叶东雨兄弟二人有练气士天赋。 叶长胜心灰意冷却又不甘心,把秘籍放在自己屋内一个普通的观赏花瓶内,为了子孙后代做准备。 为了避免叶东雨二人年少无知,而无意间走漏消息,他并未告诉两人,只等自己大限将至时再告知两人。 但是他被害太过仓促,根本来不及交代后事,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造就叶东雨叶北风全家的命运,最终被黄邵得到了它。 只能说是命运无常。 为了避人耳目,黄邵隐姓埋名苦修二十多年,终于踏入聚气期! 此后黄邵加入了小三宗的金剑门,因为家族被魏良所灭,他被当做精英弟子培养,这时的小三宗,还做着反攻的美梦。 在金剑门三十多年,黄邵苦心修行,有足够的资源,又有师尊指导,黄邵进步神速,短短三十年便进阶凝神七层,被金剑门的结丹老祖亲自收为弟子教导。 但是小三宗争夺元屠秘境名额之时,黄邵不敌那位肖离,被肖离重伤。 福祸相依,虽说被重伤,但是也导致他没能参与围攻红烛镇。 红烛镇一役,小三宗伤亡殆尽,金剑门老祖临死前传讯与黄邵,让黄邵带着宗门财富逃生。 黄邵带着金剑门的财富,改头换面回到了西山镇,此时刚好北矮山的碎石被清理干净,黄邵买下曾经叶家府邸的地皮,建立了黄府。 随后的岁月中,黄邵作为散修被神武门“邀请”攻伐黑龙潭和红烛镇,数次死里逃生,每次劫后余生都有新的机缘。 百年后,黄邵成功结丹,被神武门邀请成为客卿长老。 但是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消息,暴露了黄邵的身份:金剑门余孽,手中有金剑门历代积累的巨量财富。 财帛动人心,最终,有心人的百多年的精心谋划下,黄邵被重伤,命不久矣。 凉亭中的两人,正是谋划者之二。 这时,那赢了棋局之人道:“道友并非我西山镇之人?” 叶东雨叹道:“如何不是?只是我外出游历已久,今日方回。西山镇变化之大,一时之间让人唏嘘啊!” “哦?” 输者意外道:“原来是前辈!失礼了!还未请教前辈名号?” 叶东雨道:“叶东雨。” 赢者奇怪道:“这名号确实耳生,但是又感觉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叶东雨道:“你们脚下的府邸,三百多年前便是我家。” 两人一怔,同时哈哈一笑。 输者道:“道友此举未免有些不地道!这黄邵已是强弩之末,最多也就三五日好活。我四镇的结丹势力共同约定,这凉亭之内以棋道定其机缘归属。道友若想分一杯羹,尽管与这厮棋盘之上一决高下,输赢自有天定!切不可如此下作,白白丢了结丹强者的脸面!” 叶东雨叹道:“我所说没有一句假话,这里当真是我家,黄邵是我娘舅之侄,我与他乃是表堂兄弟。” 两人正要开口,却被叶东雨打断:“罢了,逗你们这些小辈,也没我想象中的有意思!” 说完,挥手之间,把两人送回了神武门。 此时,黄邵低声咳嗽着来到了凉亭,叶东雨刚刚把二人送走。 “雨哥。” “小邵。” 黄邵平静道:“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到你。” 叶东雨叶感叹道:“是啊,没想到在这西山镇内,我还有亲人!” 黄邵眉头微皱:“亲人?我一直都以为,我们是仇人!” 叶东雨闻言不由沉默。 黄邵嘲讽道:“亲手杀死娘舅,却对着娘舅的侄子说,我们是亲人!你不觉得讽刺吗?” 叶东雨闻言不由道:“他杀了我爹!杀父之仇,如何能忘?” 黄邵道:“所以你能坐在这,不是因为你是我表哥,而是我现在没能力杀了你。” 杀父之仇,如何能忘?我叔叔待我如亲子,我不报谁来报? 表哥呀表哥! 我喊你一句表哥,是遵循这世间的礼数,为人者本分。 我欲杀你,是遵循这世间理数,为人子者本分。 人生一世,当先为人子,再而为人。 叶东雨萧瑟道:“剪不断,理还乱啊!” 说完,叶东雨便消失在黄邵面前,留下一个储物戒指在棋盘之上。 黄邵叹了一口气道:“你是在逼我啊!” …… 叶东雨就是在逼他。 不当人子和不当人之间,你选哪一个? …… 神武门。 兜兜转转,叶东雨还是回到了神武门,整个西山镇也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 魏红当然是高高兴兴的为叶东雨新建了一座宫殿。 闲来无事,叶东雨浇浇花喂喂鱼,时不时的指点一下神武门核心弟子的修行,日子过得很是充实。 叶无恙三人就不一样了,不停的派化身下山游历,铲除一些四镇之内的毒瘤。 好不快活! 不过他们暂时没有向外扩张的打算,而是按照李千雪的建议,好好的经营这四镇。 这一日,阳光明媚,叶东雨正在喂鱼,只见叶无恙火急火燎的瞬移而来: “爷爷救命,我爹要揍我!” 叶东雨不慌不忙投下饵料:“又闯什么祸了?” 叶无恙一脸无辜:“我真不知道呀,我就在那好好看书呢,我爹忽然跟我传音,说要揍我一顿,让我忍着点……” 叶东雨满脸不信。 叶无恙急切道:“真的爷爷,骗你我是小狗……嗯?” 叶东雨满头雾水:“怎么了?” 叶无恙瞬间兴奋了起来:“魏良偷偷去了青魔秘境,被我爹抓住了!” 叶东雨也瞬间兴奋了起来:“真的?” 叶无恙兴奋的点点头:“我爹说要我配合他演一场戏!” …… 青魔秘境。 收到消息的叶无恙、叶东雨、魏香香、赵祥德四人,很快就偷偷来到了叶木不远处隐匿了身形。 李千雪心中无奈,但是为了不被魏良发现,还是把自己看到的场景通过心念共享给了他们。 叶无恙分出一道分身,让这道分身的气息维持在化神巅峰,再催动元气模拟血肉,片刻之间,一个栩栩如生的叶无恙二号诞生,然后被叶木一把抓过去。 …… “朱山!你真以为我神武门奈何不了你吗?” 朱山一脚踢开一具结丹强者的尸体,狞笑道:“你们神武门有化神强者又如何!三十六条路线,如今我身边没了你们的内应!她魏红又能奈我何?” 不远处,两名结丹修士气息萎靡,脸色苍白。 看着朱山一步一步走近,两人满脸绝望。 “我能不能奈何的了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朱山停步,抬眼望去,只见空中一袭红衣随风而动,不是魏红是谁? “魏!红!” 看到魏红的一瞬间,朱山的眼中升起汹涌的火焰,这一瞬间,冲动战胜了理智,哪怕明知不敌,他也要拼一把! “死!” 朱山此时精气神完全合而为一,劈出了此生最强的一刀! 地上重伤的两名结丹修士,忽然感觉天好像黑了,整片天空只有那一抹刀光和一袭红衣! “就这?” 朱山第一次露出了惊容。 无他,魏红的身影没有丝毫移动!更恐怖的是,自己此生为止,最巅峰的一刀,居然被魏红单手徒手接下! 还未等朱三有所反应,魏红手中的刀光碎裂成无数碎片,密密麻麻的碎片把朱山打成了筛子。 但是朱三依然未死,一个瞬移离开了此地。 魏红丝毫不着急,一个临阵突破的化神,没有丝毫威胁。 …… 呼!呼! 一处偏僻的山谷内,朱山大口的喘着粗气,片刻后才有力气服下一枚丹药缓慢炼化。 哈哈哈哈! 朱山忍不住无声大笑,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幸能化神成功! 你魏红又如何?没有绝对的实力碾压,结丹都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更何况化神? 从此以后,天大地大,皆可去得! “谁!” 朱山猛然一惊,神念扫过,盯住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岰,一个小脑袋露出来,满脸惊惧的看着他。 朱山不由得一愣,一些遥远的画面与现实重叠,让他有种恍惚的感觉。 “对不住了小家伙!” 朱山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了决断,不能留下这个小家伙,否则,他的行踪极有可能暴露。 如今,他重伤在身,甚至连再次瞬移的灵力都快没了,绝不能冒这个险。 随手拿起一颗石子,轻轻用力,石子便以一个极快的速度飞向孩子的头颅。 啪! 石子在半空破碎,魏红的身影出现在朱山与孩子之间。 朱山像是在一瞬间被抽干了精气神,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今日注定要命丧于此了!” 魏红并未开口,只是眼神冰冷。 无言是最大的轻蔑。 恢宏的无尽剑气从天而降,顷刻之间便让朱山尸骨无存。 魏红转身,看到山岰下瑟瑟发抖的孩童,不由叹了一口气。 “没事了,回家吧!” 噗嗤! 一把刀透胸而过,刀中的杀意和气机瞬间摧毁了魏红的心脉和元神,在魏红不可思议的眼神下缓慢抽出。 “我守心门的化神神通,岂是你一个没见识的土鳖,能理解的?” 魏红死不瞑目。 “哈哈哈哈!” 朱山不顾身上的伤,疯狂大笑:“师父师娘,我终于……终于为你们报了仇!” “神武门……你们的末日到了!” …… “嗯?” 朱山看着被自己最后一刀溢出的一缕气机震昏的小孩子,沉默片刻,随后似是自言自语道:“若没有你,我也很难杀了魏红。但若是放过你,我眼下的情况不一定能逃的出西山镇的全力围剿。” “我需要时间,抱歉,小家伙。” 第95章 少年屠龙 朱山叹了一口气。 但是坚韧的意志还是让他瞬间就脱离了这种无用的情绪。 和之前一样,一颗石子被当做暗器飞向孩童。 砰! 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少年突然出现,拿着一把破旧的柴刀,挡住了这颗石子。 朱山皱眉。 这少年从何而来? 一个普通的少年,又怎么有能力挡住自己的哪怕随意一击? 而且,为何这少年给自己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朱山心底响起一个声音:一个少年而已,能翻得起什么大风浪? 随即朱山不由戏谑的看着少年,想看看这少年能玩出什么样的花来。 “死!” 少年突兀暴起,踏碎脚下的山石,身体化作一道幻影,砍向朱山的脑袋! 朱山一惊,但少年刀势太快,他又身受重伤,大意之下仅仅来得及侧开脑袋。 噗嗤! 朱山整个左脸被这一刀砍下,血肉横飞! 火辣辣的疼痛感从脸上传来,朱山怒了! 他作为一个化神强者,大意之下竟然被一个凡人伤了! 朱山一跃而起,身体消失在少年的视线中,等少年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朱山一脚踹飞在空中! 少年重重的落在地上,刚好落在山坳内,落在那孩童身前,大口吐血,胸口数十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如同泉水般流出,很快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朱山落在少年身边,脸上的伤口开始重生血肉,片刻之间就已经恢复如初。 朱山并没有杀死少年,而是在少年绝望的目光下走到了那孩童身边。 “不要……求……求你……” 少年艰难的开口,换来的是朱山冷冷的一瞥,随后朱山一掌打向孩童。 …… 朱山的手掌在孩童胸前停下了。 “小菊?” 遥远的记忆浮现,逐渐与孩童的小脸重合。 “怎么会?” 朱山惊慌失措看着孩童,又看向周围。 “不要……求……求你……” 少年瞳孔涣散,机械般重复着这句话,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归于平静。 “这……怎么可能……” 朱山跪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死去的少年。 那分明就是儿时的自己。 “那我又是谁?” 朱山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仿佛听到了那只鼠妖嘲讽的声音: “你这双手,和我的爪子,又有什么区别?” “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你,已经死啦……” 一瞬间,手和鼠妖的利爪不停的闪烁,最后渐渐重合。 啊!!! 朱山崩溃了,发疯一般哭喊怒吼着…… ………… “你敢!” 叶木一脚踩在魏良身上,又一脚把魏良踢飞数米远:“我为什么不敢?魏大公子!” “杀伐证道!你教我的!” 魏良终于慌了:“叶木,你不要乱来!无恙他……” 噗嗤! 叶木的一道剑气轻易砍断了叶无恙的一手手臂!叶无恙脸色苍白,一脸恐惧的看着叶木:“爹!” “叶木!!!” 魏良身上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突兀出现在叶木身前三尺处,却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在这秘境中,想伤到叶木,要问问李千雪答不答应。 叶木摘下魏良的剑,冷酷的走向因为恐惧而蜷缩成一团的叶无恙,没有丝毫犹豫的斩下叶无恙的另一条手臂。 “叶木,无恙是你儿子啊!你怎么忍心的!你怎么忍心的!” 魏良几近崩溃,歇斯底里。 叶木不为所动,一剑刺入叶无恙的眉心。 “叶木!” 魏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爬着来到叶木身前:“求求你,别杀无恙!求求你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算计你们一家的!求求你了!叶木!我错了!” 魏良涕泗横流,紧紧抱住叶木的脚不停叩首。 “哼!” 魏良的身体被叶木打散,不让魏良知道叶无恙到底有没有死,他要让魏良时时刻刻都生活在惊惧中! …… 叶木赶忙拉起叶无恙,心疼不已:“没事吧!” 叶无恙嘻嘻一笑:“一道分身而已,能有什么事!” 叶木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叶无恙开始的邀功:“爹,我表演的这么好,是不是该奖励我点东西?” 叶木心情大好:“行,说吧,只要不是太过分,都能满足你!” 叶无恙满脸期待:“爹,我能不读书了吗?” 叶木顿时脸色一黑,但是考虑到自己伤害了叶无恙的幼小心灵,不给一颗糖也有点过意不去:“想都别想!最多让你休息十年!” 叶无恙的脸上满是惊喜之色:“谢谢爹!” 魏香香几人看向叶无恙的目光都带着深深的羡慕,这真是天大的奖励了! 在叶无恙的提议下,所有人包括李千雪都没逃掉,被叶木强行要求读完藏书阁的书,几人现在是一看到书就头大!叶无恙都不知道为此挨了多少闷棍了! 这次的奖励,估计又会让他挨不少闷棍! …… 叶无恙几人回了藏书阁。 李千雪和叶木并肩而坐。 叶木看着魏良磕头磕出的坑不由撇撇嘴。 “演的真烂!” 说完又看了看躺在地上装死的锈剑:“你还不滚?” 锈剑人性化的在地上碰了一下,随即消失。 李千雪满脸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何又放过魏良?” 叶木叹道:“我比任何人都想杀他,可是现在的他,我已经杀不死了。” 李千雪更加疑惑:“为什么?” 叶木道:“因为青魔功法加上心术,真的很无解。就像是我,如果我不想死,任何人都杀不死我。魏良也是一样。就算我所有的分身都被人在一瞬间杀死,我也能迅速的在我神念笼罩的一州之地内,以残存的心念形态寄托在任何有思想的生灵脑海。只要我不主动暴露,就算是魏良也查不到我的行踪。” 李千雪一时间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我怎么感觉我学了一个假的心术?魏良真的没有保留?” 叶木轻轻揪了一下李千雪的耳朵,佯怒道:“连我都敢怀疑了是吧?” 李千雪娇憨一笑。 “就知道装疯卖傻!” 李千雪道:“可是为什么你们俩都能抵抗我呢?” 叶木道:“自然是因为,你的灵魂还不够强……呵呵,骗你的!是因为你的想法太随主流。而我们不同,我们不在乎那些修行界中千篇一律的定律和规则,所以我们总能在无数的尝试性的想法中,找到一些新的东西。” “这就好比,你的心念是剑,但我们的心念有可能是刀枪棍棒,也有可能是山石水木。单论攻伐,或许我们比你差一丝,但若是其他方面,你就未必比得上我们了。” 李千雪眼睛一亮:“这个你能教我吗?” 叶木无奈道:“这个我真的教不了你!这种东西,每个人的情况都有所不同,每个人的心念初始形态和本源也不同,只能根据自身的经历与知识,来创造出独属于自己的对心念的使用方法。就像魏良,我知道他会有这种变化,但我也不知道他具体会有什么能力。” “所以,我只能告诉你方法,但路还是要你自己走!” 叶木捏捏李千雪嘟起的小嘴: “不要太贪心,你的心念攻伐之术,就是你先天魅体的最好方向。就像面对白茉莉时,我和魏良都无法在不伤她性命的前提下,攻破她内心那最后一道防线,但是你就可以!继续走下去,说不定将来有一天,你真能把我和魏良的老底看穿呢?” 李千雪这才满意的松开紧握叶木“命门”的手。 …… “唉,又一次白白放走了魏良,下次找到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叶木道:“这一次魏良输的一败涂地,以后应该会老实一些了。我故意对无恙下了狠手,就是为了警告他,如果把我逼急了,我真的会让无恙死。” 李千雪问道:“魏良又不傻,怎么会信?” 叶木道:“魏良会信的。” 李千雪被叶木吊胃口吊成了翘嘴,恼羞成怒下再次偷袭叶木的命门。 偷袭失败,李千雪闷闷不乐。 叶木笑笑:“以前,我算是一个君子吧!但是魏良让我知道了,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现在,魏良又教会了我,偶尔也可以做一下其他人。比如小人。小人不会有所顾忌,所求者只有自己的利益而已。所以,在魏良眼中,我真的有可能杀了无恙。哪怕只有一丝可能,魏良也赌不起。因为无恙是他最后的寄托。” 李千雪这才放过叶木,不过随即又担忧道:“可是这样一来,魏良就更加不会轻易露面了,我们该怎么才能找到他?” 叶木道:“神武门那里,一定有魏良的一个分身。” 李千雪满头雾水:“你怎么知道魏良会在那?” 叶木叹道:“若非如此,魏良又怎么会对着我下跪叩首?他这么做,一是为了让无恙对我生出怨恨之心,二是为了告诉无恙,他可以为无恙做的事情,不会比我少!” 李千雪惊讶道:“你是说,魏良在你把无恙拉过来的一瞬间,就知道你在和无恙演戏,所以将计就计,配合你,给无恙演了一场戏?” 叶木点点头。 李千雪目瞪口呆:“怎么感觉,我们像一群麻瓜?” 叶木笑道:“不要妄自菲薄,你如今的成就,已经超越了这世间九成九的人了。但也不要妄自尊大,一山还有一山高,要永远都有一颗谦卑的心。” 李千雪感叹道:“你们俩真是上天安排的对手!怪不得我会栽在你手里,又在魏良那里处处吃瘪,感情你们俩才是主角!” 叶木一笑:“怎么?后悔了?晚了!” 李千雪白了叶木一眼道:“你们再知根知底,有我们之间知道的更清楚吗?” …… 凤凰山从此多了一个疯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整日里唯一的活动就是捉老鼠,捉到老鼠后直接生吃。 久而久之,凤凰山附近村镇的老鼠几乎死绝了。 魏红淡然的看着疯疯癫癫的朱山,对身旁的叶无恙道:“看到了?这就是道心不够坚定的下场,一场幻境,轻易就能摧毁。根基不够牢固,任你高楼再高,也只不过是镜花水月!” 叶无恙看着自己师父,小心翼翼道:“师父,您是怎么做到把幻境施展的如此出神入化的?恐怕就是烛千秋和虹言复生,不!我觉得哪怕是中州守心宗老祖,都不如您啊!” 魏红难得一笑:“呦呵!这马屁拍的!“您”字都说出口了!怎么,怕我用这幻境来对付你啊?” 叶无恙嘿嘿一笑,心底却在打鼓,他全程参与了朱山的幻境,饶是以他蕴灵圆满且凝结灵魂的境界,依然无法看破魏红的幻境。 这就很恐怖了。 即便是他爹叶木,当初在原阳城破掉六御封天阵时,也是入虚境界。而且最重要是当时叶木手持那把未知的武器,这才有了那场惊世骇俗的越阶而战,以及后续的十二生肖围堵战! 但是魏红才化神三层啊! 既没有什么奇遇,也没有什么国器帝器傍身,最多算是一个剑道阵道天才。 但她偏偏就创造出了能影响天仙灵魂的幻术! 叶无恙只能在心底疯狂呐喊:“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疯狂吗? 如果在这个疯狂的前提下,加上魏良两个字,就显得很正常了。 当年,魏红灭掉守心门后,理所当然的获得了守心门的核心功法。 当时的魏红,修行了守心门的功法后,最多也就能跟刚入虚修士碰一碰,能保证自己能在入虚修士手中有一定的概率逃走,这已然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但还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一些大势力的化神,基本上都能做到。 直到一百多年前,魏良找到了她。 …… “大人,您回来了!” 此时的魏良,刚刚完成杀伐证道,浑身上下都萦绕着一股血煞怨气,一言一行之间都让魏红感觉如芒在背,仿佛下一瞬就会被滔天的杀意淹没。 “你很不错,不愧是我魏家第一天才!” 魏良坐在魏红对面,语气平平淡淡,手中把玩着一把小巧的锈剑。 魏红保持跪姿,低头道:“大人谬赞,晚辈这点成就,跟前辈比起来,如同萤烛之光相较于皓月!前辈才是我魏家有史以来的第一天才!” 第96章 无中生有 魏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行了,拍马屁的话就不要讲那么多了,我这次回来是特意来找你的。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魏红不解,但还是恭敬道:“前辈,晚辈这点微末修为,如何能帮上前辈的忙?” 魏良淡笑道:“巧了,我要做的这件事,还真的只有你能完成。” 魏红恭敬道:“还请前辈吩咐!” 魏良看着魏红,慢悠悠道:“你喜欢无恙,对吧?” 魏红心底一惊,但强大的心理素质让她表面上不为所动,顺着魏良的话接道:“当然,无恙这么优秀的弟子,那个做师父的会不喜欢?我多想在找几个弟子,不求能与无恙一样,哪怕只有无恙的一半,我也心满意足了。可惜,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才之人?” “你倒是挺会插科打诨!” 魏良无奈一笑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魏红抬起头,一脸无辜:“前辈,晚辈真的不明白!” 魏良摇头道:“罢了罢了!这恶人,我当了!” 说罢,魏良对魏红道:“我是说,有关男女之情之事上,你喜欢无恙,对吧?” 魏红心中大骇,来不及多想,立刻辩解道:“前辈明鉴!晚辈绝不敢有如此想法!无恙是我弟子,天地君亲师,师徒相恋无异于入魔道!前辈您应该听说过,我曾立誓此生绝不踏入魔道!若我对无恙有别样的心思,恐怕早就应验了天道誓言而死!” 魏红的一番话,有理有据,实在是让人找不到任何破绽。 魏良却笑道:“说的倒是冠冕堂皇!” 魏红真心道:“晚辈所说,句句属实啊!” 魏良叹道:“不得不说,你有足够的天赋,短短两百多年就将守心门的功法修行到这一步,如果是换了别人,就算搜魂,也只能得到那些你提前编织好的记忆和想法。” “但是,你偏偏要在我面前伪装!” 魏良淡然道:“整个天下,能在我面前保守自己秘密的人,不会超过一手之数!其中两人,一人你认识,是叶木。另一人,你也应听说过,原阳城主李明之女,李千雪,先天魅体!最后一人,是传闻一招制服十一大世家老祖的那位神秘人。” “你觉得,你与他们三人有什么可比性?” 魏红的身体不由一颤,绝望的闭目,等着天道誓言的应验。 “嗯?” 魏红诧异的看着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天道誓言没有应验? 魏良轻轻一笑道:“是不是很惊讶?” 魏红不解的看着魏良。 魏良道:“你以为,什么是魔?” 魏红喃喃道:“修行魔道功法者,滥杀无辜者,不尊礼数者,皆可称为魔!” 魏良反问道:“你也违反了礼数,为何没有天道惩罚?” 魏红摇摇头。 魏良道:“魔,是大自在!什么是大自在?即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便不做!这便是魔!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会怎样?修士强行掠夺他人,滥杀无辜,炼化他人为养料,是魔!凡人中,强盗掠夺生命财物,是魔!贵族强行压迫压榨苦役,是魔!皇帝收取百姓赋税,是魔!小偷偷取财物,是魔!官员收取贿赂,是魔!书生贪杯醉酒,是魔!孩童贪玩贪欢,是魔!甚至,吃饭喝水皆是魔!” 魏红不由呆住了,如此一来,这世上岂不是人人为魔?那么我也是魔? 魏良道:“还不明白吗?掠夺他人他物,便是魔!世间人,无时无刻不在掠夺其他生灵的利益,所以这世间人人为魔!我等修士,所修者,就是为了脱离魔性而得道!” “你口中的魔道,其实只是滥杀无辜者肆意掠夺他人生命者,与修行什么功法无关,与什么狗屁礼教也无关!” 魏红心中剧震,无他,魏良的这番话,着实颠覆了她一直以来的观念! 魏良继续道:“这就是为何会有罪孽和功德这两种东西的原因。这世上有无轮回我也不知,但功德和罪孽却是真实存在的,你有天生法眼,这一点不须我多说。但是罪孽缘何而来?功德又缘何而来?罪孽便是掠夺他人生命和其他东西所累积的,最主要的还是伤人性命。功德一说,乃是修身养性治病救人修桥补路而得,总之便是做好事。” “当然,也不完全是这样。每个生灵都有其独特的气运,气运一道,虚无缥缈,但也真实存在。功德罪孽与气运也有关联。” “总而言之,天道所认定的魔,与你认定的魔并不相同!只要不滥杀无辜作恶多端,哪怕你修行魔道功法,所走之路依然是正道!但若滥杀无辜恶行累累,修行功法再正统又如何?你依旧是魔!更别提那些狗屁礼教的规定!我若是愿意,这天下除生我者不可,我生者不可,余者无不可!” 魏红心中好似响起一声惊雷! 生我者不可,我生者不可,余者无不可! 魏良的声音把魏红从恍惚中唤醒:“现在,你会怎么做?” 魏红的眼神从迷茫变得坚定,最后如刀一样的目光直视魏良:“不错!我喜欢无恙!从第一次看到他时便有一丝喜欢,直到他替我杀了吴起,我最终倾心于他!” “我也知道你为何而来。因为无恙也同样喜欢我!想必你有什么算计,是必须通过无恙和我来实现的吧?” 魏红不愧是魏红! 心魔尽除后,终于没有了短板,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敢爱敢恨的年纪! 啪啪啪! 魏良拍手叫好:“魏红就是魏红!” 魏红起身与魏良平起平坐,淡漠道:“说说吧,你有什么计划?” 魏良也不在意魏红的态度,很是随意道:“无恙一定会回来找你!我希望你拿下无恙,为他生下一个孩子!” 瞬间,魏红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魏红眉毛微挑,很认真的问道:“你和叶木是不是都有病?” 魏良也不生气,拿出一枚玉简道:“这是我所创心术,算是支付你的报酬。如果你能成功,我会传给你青魔功法。顺带提一嘴,我和叶木还有李千雪之所以如此强,就是因为这青魔功法和心术。” 魏红拿起这个心术后,看了一眼。一眼后,她明白魏良没有开玩笑。 魏红开始正视起这件事:“你认真的?” 魏良点点头。 魏红略微思索片刻后问道:“我有点想不通,叶木也就罢了!如今你为何也要如此做?” 魏良叹了一口气道:“我自然是有我的理由的!” 魏红明白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索性开始仔细研究这心术。 魏良的声音响起:“这是心术总纲,你最终能悟出什么来,我也说不准,也许很强大,也许很鸡肋。但这秘术本身,会让你再也不惧心术攻伐,从此以后,你再也不必担心有人能窥探你的记忆。哪怕是我和叶木李千雪也不行。当然,那位神秘人除外。” 魏红有些狐疑的看着魏良:“如此秘术,一旦流传出去,整个修行世界都会疯狂,你就这么给我了,很难让我相信你没什么别的企图。更何况还有一部顶级的功法?” 魏良道:“所以你要立下天道誓言,除非我允许,否则绝对不许外传。哪怕是无恙也不行!” 魏红这才放心:“这才有点谈事情的样子!对了,那部功法呢?我能看看吗?” 魏良摇摇头道:“不行,必须等你生下孩子后才能修行。” 魏红皱眉问道:“这功法有限制?” 魏良点头道:“叶木肯定会给无恙他们修行青魔秘法的,一旦修行这青魔秘法,整个身体都会变异,让人强大的同时,生育能力会受到影响。至于有什么影响,我通过这百年的试验,总结出两点:第一,如果两者都修行青魔秘法,几乎不可能有身孕。第二,如果单独一方修行青魔秘法,则必定会受孕。” 魏红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必定受孕?七老八十了也行?” 魏良嘴角一抽:“这个我倒是没试过!” 魏红嘴角也是一抽:“你到底试过多少人?” 魏良道:“我身边修行青魔秘法的除我之外只有水秀一人,至今水秀都没有怀孕。其余的普通人,我找了三千多罪孽在身的女人,从十四五到四五十都有,无一例外,都成功怀孕。” 魏红的嘴角抽搐的更加厉害了:“三千多个!那岂不是说……还有,你有了三千多后代?” 魏良没好气道:“脑子里尽想着龌龊的东西!我只是把我的精元打入她们体内,大约三天左右,她们就同时有了身孕!确认过后,我就杀了他们。” 魏红啧啧道:“真是果断!” 魏良道:“行了,别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无恙喜欢你,这种好事怎么会轮到你?这世间的女子多的是,以我的心术,足以把无恙变成种马!记住了,也算是警告,如果你敢有别的心思,就算你修行青魔功法加上心术,我也能彻底杀了你!” 魏红不在意一笑,她怎么会对叶无恙不利? ………… 这幻术,便是魏红从心术总纲内领悟的东西。 或许是未曾修行青魔功法的原因,魏红并没有如叶木他们一样,靠着觉醒天生的幻术能力来修行心术。 魏红心术的修行,是按照守心宗幻术功法为基础创造的,并非与叶木他们的幻术一样,幻觉起源于内心,通过内心的欲望放大来达到致幻对手的目的。 守心门的幻术,是依托于对外界环境的改变而形成的幻术。就好比风吹在人身上是什么感觉,幻术阵法内就会形成这样一阵风,花香是什么味道,阵法内就会形成相同的花香。 所以守心门的幻术,首先要求弟子必须有足够的神魂境界,才能在发起幻境时第一时间,拉出对手脑海中的一些想法和画面。其次,守心门的弟子,必须见多识广,这样一来,才能第一时间察觉出对方脑海中,那些画面中不合理的地方,从而在细微之处进行修改,以达到致幻的目的。 魏红通过心术,把这种能力无限放大,人的记忆也许人自己都不知道,但是脑子知道。魏红通过心术提取这些记忆,把这些记忆融入幻境中,操控阵法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就算有瑕疵,也是在细微之处。魏红也能在对方脑海中略微修改对方对这些有瑕疵的记忆,认为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这样的,这样一来,哪怕是叶无恙这种凝聚灵魂的存在,也很难判断出自己究竟是在幻觉中还是在现实,毕竟此时叶无恙的五感六识和神念所体验到的,与现实完全一样。 除非魏红在幻境之外对叶无恙有杀意。 ………… 叶无恙嘿嘿一笑:“师父怎么会舍得拿这个对付我?” 魏红轻轻一笑,靠近叶无恙,纤纤玉指抬起叶无恙的下巴,轻声细语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呢?” 说完,在叶无恙措不及防间,轻轻吻在叶无恙唇上,如同蜻蜓点水,触之即退。 叶无恙如同被雷劈一样呆立在原地! “我是何时入的幻境?” “师父!” 魏红一身红衣随风飘扬,温柔的看着叶无恙,叶无恙一时之间痴了,直到被魏红抱住,接触到魏红柔软的身体,他依然不敢相信这一切。 他心底幻想过无数次的画面,就这样发生在了他面前,还是如此真实的幻境中。 叶无恙紧紧抱住魏红,两人疯狂的拥吻着,把三百多年说不出口的爱恋,宣泄在此刻…… …… 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上,魏良的分身变化成一个采药老头遥遥看了一眼,啧啧道:“魏红这身材,估计生女儿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老不羞的!滚蛋!” 一条红丝带从远处而来,化作鞭子抽向魏良,把魏良当成了陀螺,抽到了几百里外。 与此同时,一道红色的幕布升起,隔绝了魏良窥探的目光。 当然,魏良如果想的话,还是可以看到。但到时候发飙的魏红会干出什么事,就不好说了。 罢了罢了! “叶木啊叶木,看看这一局,谁能赢?” 魏良总结了一下此前的经历。 总的来说,自己想偷梁换柱,结果叶木给自己来了个釜底抽薪,让自己吃了个小亏。 但是我这一招无中生有,叶木,你怎么破? 第97章 心哀若死 “木头,我喜欢你!” 叶木恬静一笑:“我也喜欢你的!” 山青风风火火道:“明年我就十六了,我们明年就成亲吧!” 叶木宠溺道:“好!” …… “木头,给我看看女儿。” 叶木小心翼翼的把叶寸心放在山青身边,山青轻轻抚摸着叶寸心皱巴巴的小脸,心满意足的笑了。 “你个小东西,不枉老娘受了这九个月的罪!” …… 魏良喃喃自语:“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笑容呢?” …… “我叫魏良!” 啪! 仿佛有什么跟着山青手中的剑一起碎了。 山青如同一个死人,任由魏良采撷。 或许这一刻,她已经死了。 …… 叶木兴奋的抱着叶无恙要给山青看,山青却已经睡着了。 看着山青微皱的眉头,叶木心疼不已。 一个隐秘的角落里,魏良躲在结界内开怀大笑,同时心里也下定了决心,要除去叶木。 …… “再等等吧!我还是不忍心!” 魏良看着哀伤的山青,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好,都随你。” …… “青儿,我忍不了了!” 魏良如同一头发怒的猛虎,不停的在房间来回踱步。 山青一脸哀怨道:“你不是说过不杀他吗?” “我后悔了!” 魏良怒道:“五年了!每次听到无恙喊他爹,我心中就仿佛有一把刀劈过来!想躲都躲不掉!我受够了!” 山青上前抱住魏良,轻声细语道:“也好,这样的日子,我也过够了!” 魏良大喜,狠狠亲了山青一口:“那行,我这就去准备,七日之后动手!” 山青甜甜一笑:“嗯!” …… 山青疑惑不已,不是说好今日动手吗?为什么没有动静? 难道魏良转性改变主意了?怎么可能呢? 但是无论如何,总比真的发生了要好,我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你啊! …… “唉,善水宗来了一个化神强者,把计划全打乱了!” “化神!” 山青不由惊呼,她可是明白,化神强者所代表的含义,心中又有了一丝期望。 “说不定,木头能逃过一劫呢?” “唉,早知道昨日便坦白了,这个瘟神好不容易离开一次,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 “可是,高高在上练气士啊!还是魏家嫡系!就算是逃,我们又能逃到哪里?” “贼老天!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山青心中即便是千疮百孔,脸上也要露出魏良喜欢的表情。 …… 山青把纸条放入了那幅画中,心中还有着一丝奢望。 说不定木头能活下来呢? 尽管她也知道,这几率小到极致。 魏良从山青身后抱住了她:“舍不得了吗?” 山青轻轻摇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毕竟和他做了八年的夫妻啊!如今他就要死了,心里难免有些堵。” 魏良叹了一口气,柔声道:“你要是真舍不得他,那就不杀他了,我们带着无恙,离开这里,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山青心中冷冷一笑,你说的话,和放屁有什么区别? 但脸上却还是一副担忧的样子:“你甘心吗?能舍得这一切吗?” 魏良认真道:“除了你,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我不甘心也不舍得的!就算是无恙也不行!” 山青回过头看着魏良,继续扮演着那个演了五年的角色:“就算你舍得,我也不忍心看着你为了我,变得一无所有!” 魏良一笑,紧紧抱住山青。 …… 终于要解脱了! 木头,这五年,我时时刻刻都戴着面具做人,真的好累! 以前有你在,无论如何,哪怕是跌落在最黑暗的深渊中,我都可以忍受。 爹娘他们可怜我,心疼我,或许还会怨恨我。我都可以无视。 可是你都要不在了,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改变不了这不公平的一切,但是我可以改变我自己。 木头,我来了,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 叶木宛若一个死人,呆坐在甲板上,良久后,才发出一声叹息。 李千雪心疼的看着叶木,叶木轻轻一笑道:“没事,总算是了了一个心结。” 李千雪担忧道:“真的没事吗?” 叶木笑道:“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走吧!去原阳城,去找孝三十。” 李千雪这才放下心来。 …… 叶木心念本源深处,无数心念纠缠,每一缕心念中都蕴含了叶木的一道心念本源和记忆。这无数的心念纠缠造就了叶木的思维。 其实每一个人都是如此,只是心念无形无相,不可知不可识,只有同为心念才能相互接触。 心念本源最深处,一缕和其他心念相同的心念,其内部却别有洞天。 这是一片完全由更加细微的心念本源开辟的空间,也是叶木领悟心术后的独特能力,这个空间内,叶木最深处的秘密被埋葬于此。 这个空间很小,仅有数十米长宽,景色也很单调枯燥,一切都像是被冻结在琥珀中。 一片波光粼粼的池塘,池塘边一片竹林,竹林旁一栋竹屋,竹屋外一块低矮的石头,一身青衣的山青在石头上面无表情的躺着。 时间静止在这一刻。 吱呀一声,竹屋的门从里面打开,叶木的身影从门中走出。 整片空间在一瞬间活了过来,水面开始随风晃动,一片片竹叶被风卷起落在山青身上,山青不经意间的回头,看到叶木后笑着起身,蹦跳着来到了叶木面前。 “木头!” 叶木终于忍不住了,紧紧把山青拥入怀中,哭的像个孩子。 我终于能来见你了! …… 恍惚间,叶无恙感觉自己脑子中闪过了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这个想法中……好像有师父。 记不清细节了,只是一闪而逝的模糊想法。 和以前差不多吧。 好吧,比以前大胆多了。 叶无恙偷偷看着一身红衣的魏红。 “我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简直是大逆不道!爹要是知道了……嗯……可能会很高兴……” “不行不行!叶无恙!清醒点!那是你师父!你如此行径,与禽兽何异?你读的三百多年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身上了了吗?”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叶无恙心底响起:“如果连这种禽兽的想法都不敢有,那岂不是禽兽不如?” 叶无恙瞬间呆住了。 魏红皱眉道:“怎么了?” 叶无恙没了曾经的大大咧咧,有着支支吾吾道:“没什么,正在看书呢,看到了一段很有意思的笑话。” 魏红饶有兴致道:“什么笑话?” 叶无恙大脑一片混沌,张口就来:“一只老鼠偷灯油,好不容易才爬进油碗,吃饱喝足后却上不来了,最后被活活困死在油碗里……” 叶无恙回过了神,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你平时的油嘴滑舌油腔滑调呢?你的聪明伶俐呢?你的智计百出呢?你怕不是个废物呦! “哼哼~~” 魏红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叶无恙傻了,看到师父嘴角那抹笑意,叶无恙痴了。 “行了,这朱山就交给你了,他什么时候能醒,就什么时候带他回神武门!” “哦!” 叶无恙呆愣愣的应了一声,待他反应过来后,魏红已经离开了。 叶无恙怅然若失。 …… 原阳城,宁家内狱。 也许是跟牢狱有缘,水清勇,也就是孝三十,又一次被关在牢狱中。 宁家的内狱,可不是西山镇那玩笑一般的内狱能比的,就算身为化神修士,一旦进入内狱,也会被阵法压制得和凡人没有区别。 除非携带阵符,才会不受压制。 当年,水清勇无奈之下来到原阳城投靠亲生父母,人是找到了,但想象中重逢的喜悦,却是被现实狠狠的打脸。 他父亲水天河已经死了,母亲宁天芸已经改嫁给宁家的一位修士宁守夜,并且为宁守夜生下了一个孩子,取名宁不凡。 水清勇刚到原阳城,宁天芸偷偷来见了水清勇几次,通过宁天芸的讲述,水清勇终于死心,原来天下间无论何处,都有阴谋诡计和龌龊魍魉。 随后水清勇便隐居在原阳城的普通人家,靠着孑二和母亲给他的修行物资安静修行。 无论如何,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永远是生存下去的坚实底气。 短短十几年,厚积薄发之下,水清勇水到渠成的进阶化神。 直到她母亲被宁守夜跟踪,发现了他存在。 宁守夜惊喜于水清勇的实力,邀请水清勇作为宁家客卿,水清勇原本并不愿意,奈何架不住宁守夜三番五次的邀请,最终答应。 然而,进入宁府后,宁家的大阵却直接将他镇压!因为他修行的乃是善水宗的功法,又曾在七杀堂任职。 他被当做善水宗的刺客,直接送入了宁家内狱。 进入内狱之前,宁守夜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最多两三日,他便可以毫发无损的出来。 然而如今已经两三百年了,别说宁守夜,就连他母亲宁天芸也未曾来过一次。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与自己认知中的,竟然完全不同? 陌生到令人恐惧。 他水清勇同牢狱内其他的囚犯一样,每日要永不停歇的劳作,为宁家辛辛苦苦的提炼天地灵气化作龙晶,一旦数量不够,狱卒可不会讲情面,各种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刑罚比比皆是。 连死都成为一种奢侈。 …… 宁家,宁守夜的府邸中。 “回来了?” 宁守夜放下茶杯,看向一旁安静伫立的宁不凡:“水清勇还没死?” 宁不凡轻轻点头。 宁守夜嗤笑一声:“还挺能熬的!” 宁不凡不解:“爹,您为何非要置水清勇于死地?他好歹也是大势力出身的化神修为,远非那些毫无根基的散修可比!一旦成长起来,足以比拟原阳城的六位将军。有这么一个助力,您在家族中的地位也会更高!” 宁守夜神色阴冷,怒道:“又是那个贱人让你来说情?你想找死吗?别以为你是我儿子我就不会杀你!” 宁不凡平静道:“是,您有三十四个儿子,我也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死我一个确实不算什么。但是今日,老祖刚刚收我为亲传弟子。您很快就会得到通知,从今日起,这别院就轮不到您做主了!” “你说什么?” 宁守夜震惊的看着自己儿子:“老祖收你为亲传弟子?” 就在这时,宁守夜的风信子传来一道讯息,宁守夜看完这道信息,脸上的表情一阵变幻,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怪不得你敢如此对我说话!原来是羽翼丰满了,要对我动手了。” 宁不凡道:“爹您说笑了,我是您儿子,我怎么会对您动手?子不言父之过,无论您曾经对我做过什么,都是作为子嗣的应当承受的。只是,您操劳一生,如今也该享享清福了。” 宁守夜感叹不已:“我宁守夜一个真小人,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一个君子呢?” 宁不凡道:“君子?爹,您永远不会明白,化神之上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境界。君子也好,小人也罢,任谁也逃不脱因果二字。” 宁守夜不耐烦道:“行了,别在我这炫耀卖弄你的学识,既然你奈何不了我,那就乖乖的做好我的儿子!若不然这不孝的罪名传出去,老祖会不会把你踢出门墙,我可说不准!” 宁不凡不由摇头轻声叹气:“爹,您还真是……本性难移啊!” 宁守夜心中一跳,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乱来!现在整个府邸都在看着这边!传出去你的名声可就毁了!” 宁不凡笑道:“您放心,孩儿当然不会乱来!毕竟如果不是凭借府邸内的阵法,您不过是一个大限将至的结丹修士,在这宁家之中,连使用家族资源培育死士夺舍的资格都没有。” 宁守夜恼羞成怒:“我是什么人,用不着你个逆子来说!你给我滚出去!” 宁不凡怜悯道:“果然是无知者无畏,本来您还有机会活下来的,可是如今,却被您自己亲手堵死。” 宁守夜怒火攻心,抓起手边的茶杯扔向宁不凡:“混账东西!我就不信,你真的敢做出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死,宁守夜死不瞑目,他是真没想到,宁不凡居然真的敢杀他! …… 内狱中,宁家老祖长出了一口气。 宁不凡若不敢杀了宁守夜,其余人无论是谁出手,都会与宁不凡结下死仇。 对于如今的叶木而言,与我结下死仇?那不好意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第99章 命数如织 “先生,近日我心中隐有不安,总觉得此次北极冰原一行或有变故,可否为在下起一卦?” 一处凉亭中,天晓与后唐皇帝李天水相对品茗,不远处,李幼菱在摆弄那些从皇家移植而来的花卉。 天晓微微一笑道:“起一卦不难,但若这卦象并不如李兄所想,又当如何?” 李天水苦笑道:“还能如何?提前准备身后事,去的体面一些罢了!” 天晓道:“所以非去不可?” 李天水点头:“国运之争,非去不可!” 天晓叹道:“何必呢?” 李天水苦笑:“身在高位者,谁不是身不由己?若是可以,我也想如先生一样逍遥于世外。” 天晓道:“你舍得你这一身通天修为和帝皇之位?” 李天水道:“遇到先生前,自然是舍不得。可遇到先生后,李某舍得!可是……” 天晓道:“可是你还需要它们,对吧?” 李天水叹了一口气道:“是啊!我还需要它们,没了它们,我又拿什么逍遥?我那些仇家会把我的血肉筋骨一寸一寸的拆开!会把我这一脉的人全部赶尽杀绝!我……实在找不到出路啊!” 天晓问道:“若你死在北极冰原,结果会是这样吗?” 李天水点点头:“所以才恳请先生起卦,若真是死局,我也好提前为我这一脉安排一番,能活下几个算几个吧!” 天晓叹道:“李兄能看破生死,当真令人钦佩!也罢,我便为李兄起一卦!” 说完,天晓拿起茶杯盖随意扔在地上,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后,茶杯盖碎片散落在二人脚下,李天水低头看去,只见自己一侧碎片满地,天晓一侧却干干净净。 天晓皱眉掐指,心中默念:“乾下震上,大过!九四爻:贞吉,悔亡。藩决不羸。壮于大舆之輹。这……” 看着天晓得眉头,李天水不由心头一跳:“先生,此卦何解?” 片刻后天晓道:“李兄此去,或有波折,但终将化险为夷。但切记,万不可徒生事端!” 李天水心头一块石头落地了:“多谢先生解惑。” 天晓摆手道:“不必如此,若非李兄,我又怎得如此清净?李兄且早去准备吧!备万全才能抓住生机。” 李天水连忙开口道:“先生,还有一事,请先生解惑!” 天晓摇摇头道:“一切皆有命数,强求不得。但万事万物并非定数,总有一线生机。我已经把该告诉幼菱的都告诉她了,如果还是渡不过这一劫,那就是她的命数。” 李天水表情一滞:“先生知道?” 天晓叹道:“知道又如何?李兄,记住一句话,窥探命运者,也在命运算计之内。谁又能跳的出?” 说罢,天晓出了凉亭,与李幼菱一起摆弄花卉,留下李天水怔默无语。 ………… “你今后有何打算?” 水清勇唏嘘不已的看着身后的原阳城,道:“说来可笑,我曾经嗤之以鼻的,却成为我梦寐以求的,我曾经矢志坚持的,却一直是他人眼中的笑话!此生,我再也不会踏入这吃人的修行界了。或许,我会找一个山青水秀的小地方,娶妻生子,平淡的度过这一生。” 叶木微微动容,最终叹了一口气:“也罢!” 说完,取出镜明石和一块玉佩交给水清勇:“这镜明石内是孝前辈的最后一缕神魂,想来你们之间有很多话要说。孝前辈对我有救命再造之恩,如今孝前辈仙逝,你又别无所求。我这玉佩,能保你三次性命,玉佩内还有一些修行常用的物资,就当是我谢过孝前辈的恩情了。” 水清勇如获珍宝的接过镜明石,小心翼翼的收在怀里:“多谢了,叶兄弟!不过玉佩你还是收回去吧!若不是你,我说不得要在原阳城饱受煎熬至死,这同样是救命再造之恩。况且,叶兄弟还能让我们母子有见最后一面的机会,应当是我感谢叶兄弟你才是!叶兄弟,多谢!” 叶木叹了一口气。 水清勇出身并不好,儿时的经历也不算多好,但也说不上坏。只是性格有些孤僻。进入七杀堂后,不停的刺杀、训练,让他更加孤僻,不善言辞,甚至可以说不谙世事。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魏方三人算计,后来又不长记性的被宁守夜算计。 人啊,只有在经历苦难后才会成长。在宁家内狱,他终于从一个孤僻的孩子,长成了一个谨小慎微的成年人。 “保重。” “叶兄弟保重!” 水清勇抬头看着清澈透亮的天空,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 “老张头说的对啊!人贵自知!自知方得自由!” ………… “师父,我送您回去吧?” 天晓摇摇头道:“不必了,我走回去就行。” 李幼菱瞪大眼睛,声音都不由高了几度:“师父,五十多里路,还是山林!您又没有修为,真不怕被妖兽吃了吗?” 天晓道:“如果我被妖兽吃了,那这就是我的宿命,何必挣扎?如果没有,也是我的宿命,何必担心?” 李幼菱难过道:“可是……我不想您被吃掉!” 天晓摸摸她的头,柔声道:“丫头,要学会面对离别,学会顺从命运。还记得我说过的吗?” 李幼菱眼中含泪道:“记得……您说过,要看清自己,不要被情绪左右行为,要尝试着用行为决定情绪。” 天晓会心一笑,道:“记得就好,去吧,找到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李幼菱抽泣道:“师父,我还能见到您吗?” 天晓已经转身离去,边走边道:“我还有七八十年寿命,如果你能在七十年内渡劫成功,还能见到我。如果晚了,我也不知道啊!” “师父!” 李幼菱对着天晓的背影高声呼喊:“我一定会回来见您的!” 天晓摆手。 李天水不知何时来到李幼菱身边,轻轻揽过李幼菱的肩膀,疼爱的轻抚。 “先生与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李幼菱痴痴看着天晓愈来愈远的背影,说出的话却与之前有完全不同的风格:“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刚开始我只是好奇,难道这世上真有什么都不求的人吗?这么久的接触,我发现师父好像真的没有所求之物没有所求之事。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融入师父的世界。父皇,你说师父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演戏?” 李天水叹道:“傻孩子,你自己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第98章 巧笑倩兮 后唐。 皇城。 后唐位于九州之外,天断山脉以西,荒古森林之中。 百万年前,恰逢北极冰界开启,各大势力为了界河深处的成仙机缘,几乎是倾巢而出,只留下大猫小猫三两只。 这便是百万年一次乱世的由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没有了绝对的力量镇压天下,如此广袤的疆域,权利之欲会席卷天下每一个角落。 夜氏老祖夜千军起势于无尽草原,来中原历练,机缘巧合下得到世界秘境元君山,势成,席卷天下。 唐皇朝李氏不愿为臣,尽数迁徙至断天山脉外的荒古森林之中,被世人称为后唐。 百万年来,北国与后唐之间的战争从未停止过,只是到了国与国的地步,又同样有世界秘境,谁也不可能真的把对方灭掉。 那就只有谈判妥协。 那些没有意义的战争,没有必要发动,但是为了保住各自的脸面,又不得不打。 后唐为了复国大义,北国为了山河一统的大义,总之,都有不得不继续打的理由。 所以就有了如同拉锯一样的边境之争,在一个约定的底线下,你来我往,互有输赢。 只是,因为这场战争而死的人,却从来都无人在意,他们只是某些记录上的一串数字,之一。 ………… “他们,都是为了我大唐的子民而牺牲!死得其所!正是因为他们的牺牲!我们才会有这样安定的生活!若不然,北国那些狼崽子杀进青阳关,我们所有人!谁也活不了!” “别忘了百万年前的耻辱!北国狼崽入主京都,整个中州血流成河!那些死去的人,是我们的祖先!亡国灭族之仇!虽万世不敢忘!” …… 老妇人不知道高台上那人在说些什么,她紧紧攥着一件破旧染血的衣服,满是皱纹的脸颤动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张口说出自己儿子的名字。 儿啊!娘什么也不要,只想要你安稳的活着啊! ………… “祖母,爹爹呢?娘不是说爹爹今天就回家了吗?” 稚子之言最为无忌,却也最为伤人。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两个孩子的娘亲给了孩子一人一块蜜饯,两个孩子欢天喜地的出去玩了,只剩下两个女人悲戚无言。 我们只是想活下去,怎么就这么难呢? ………… “就是这里了。” 散乱的梯田上,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带着老妇人和老妇人的儿媳妇,指着一处小土堆:“你家田里,这块地算得上最好的风水汇聚之处,就把那血衣葬在此处吧!” 老妇人千恩万谢,她儿媳妇取出了一两多的碎银子递给中年男子,被中年男子拒绝:“为国捐躯之人,我向来敬佩。免了吧!给两个孩子买些好吃的补一补。” 说罢,中年男子带着自己的小徒弟转身离去。 老妇人和儿媳感激的对着中年男子的背影行了一礼,然后悲戚的挖开土堆,把那件带血的衣服埋进土里,再将中年男子提前写好的木牌位插在坟头,婆媳两人啜泣半天,终于还是踏上回家的路的路。 日子再苦,还是要活下去啊! ………… “师父!您为什么给她们选了这么一个风水位?血衣带煞,这梯田如弓,煞气直指主屋,这老妇人恐怕活不过三日。” 中年男子带着徒弟,从远处看着老妇人和儿媳完成这一切。 此时的小徒弟,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木讷,五彩霞衣在身,宛若一只百灵鸟,小巧伊人。 只是一双美目之中尽是疑惑不解。 中年男子轻轻一笑:“幼菱,你觉得她们二人可怜吗?” 李幼菱睁大眼睛道:“当然了!她们刚刚失去儿子,母子连心,这两人伤心欲绝。如果这都不值得可怜,那这世间还有什么可怜的?” 中年男子不由叹了一口气道:“这就是世人的狭隘之处,几乎所有人,都是在凭借着一些不完整的片段,来定义一件事的对错。” 李幼菱眼中闪烁着清澈的愚蠢,歪头道:“可这是事实啊!就在刚刚,你我亲眼所见的事实啊!” 中年男子道:“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悲之处。” 李幼菱还是不理解:“可怜之人,已经很难了,为什么会可恨?” 中年男子反问道:“看刚刚的场景,他们确实可怜。但是,也仅限于刚刚的画面。你知道她们的过去吗?你知道她们做过恶还是行过善?” 李幼菱语塞。 中年男子道:“你并不知道,你之前并不认识她们。可为何仅仅凭借今日这短短的一切,就能断定她们是好人呢?” 李幼菱智商忽然在线了,不服气道:“可是师父,您又凭什么断定她们就是坏人?还布下这么狠的风水阵?” 中年男子笑道:“我自然是分不清的,但是天道可以。” 李幼菱的大脑快短路了:“天道?天道要怎么分辨?” 中年男子笑道:“这片梯田上有数十个风水位,我以抓阄法抓到了这里,可不就是天道所定?” 李幼菱的cpu烧了,整个人呆住了。 她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南山道人天晓,居然是靠抓阄来定风水位的! 天晓笑笑:“是不是很失望?” 李幼菱终于回过了神:“师父,您这样……就……不怕出错冤枉了好人?” 天晓问道:“幼菱,你听过这句话吗?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到底有多冤枉。” 李幼菱木然的点点头。 天晓继续道:“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冤枉他人的人,是为什么冤枉他人?” 李幼菱沉思了很久,终于恢复了冷静,智商也重新占领大脑:“因为他们有所求!” 天晓拍手称赞:“不错,因为他们有所求!世人都有所求!但若是你做事毫无所求,又当如何?” 李幼菱道:“若毫无所求,其做事自然是……顺应天道?” 天晓道:“孺子可教也!” 李幼菱看着天晓,艰难问道:“师父,您心中毫无所求吗?” 天晓摇头道:“这世上,怎会有毫无所求的人?我也只不过是,比你们看的清楚一些,欲望少了一些罢了!” 李幼菱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她真怕听到师父说毫无所求。 毫无所求的人,还算是人吗? “师父,父皇说,您不求修行,不求钱财,不求名利,那您求的到底是什么?” 天晓笑道:“你父皇上次来,说你最近要外出一趟。这样吧,等你回来,我就告诉你答案!” 李幼菱眼睛一亮:“真的?” 天晓摸摸她的头:“为师何时骗过你?” 李幼菱莞然一笑,倾国倾城。 第100章 北国风光 如今正值寒冬,草原上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白。 风卷着雪花呼啸而过,留下一串串冰冷的足迹。 几只雪兔从洞口探出头,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 确认没有危险后,它们开始分头行动。有的兔子在雪地上跳跃着,寻找着被积雪覆盖的食物;有的则努力地钻入雪底,挖掘着隐藏其中的植物根茎。 一只雪狐早已埋伏在附近,它躲在一块石头后面,悄悄地观察着雪兔们的一举一动。当看到一只雪兔独自钻进雪地时,雪狐立刻冲过去,一口咬住了它的脖子。雪兔挣扎了几下,但很快就失去了生命。 雪狐警惕的地叼起猎物,准备找个安全的地方享用美食。 然并卵。 一只虎豹悄然出现在雪狐身后,它静静地等待着时机。当雪狐毫无防备的时候,虎豹猛地扑向它,将其扑倒在地。 虎豹享受着这顿丰盛的美餐,而那些侥幸逃脱的雪兔,则继续在草原上艰难求生。 “这就是草原吗?” 李千雪好奇的看着这一切,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观的看到自然而然的生态链。 以前被变相幽禁时,书中仅仅只有适者生存寥寥几个字。 叶木笑道:“我小时候经常去西山山林里打猎,不过那都是些普通野兽。这些草原上,哪怕是最弱的老鼠都是开启了灵智的妖兽,自然要比普通野兽之间的争斗更多样。” 李千雪点点头,她神念笼罩的这一小片区域内,就看到了一只老鼠把一头狼轻易击杀拖回洞穴。 草原上没有绝对的物种生克,弱者死,强者生。 “走吧!” 李千雪起身挽着叶木,瞬移离开。 ………… 草原继续向北,各种妖兽越来越多,也慢慢开始有人烟,一些小部落稀稀落落的散布在草原上,天空中不时飞过一艘艘各类行商的飞舟。 再往北,一座巨大的城池渐渐显露出轮廓。 长生城。 以草原至高信仰长生天命名的城池,无数草原人心中的圣地,数亿年来历经磨难,几度被摧毁,又几度重建。哪怕如今夜氏一族已经入主中原,依然没有放弃对长生城的经营。 一艘巨大的楼船从虚空中渐渐显露出轮廓,缓缓靠在长生城的码头上,此时的码头上,已经有十几艘差不多规格的楼船停靠。 “真搞不懂!这么多楼船停在这,不会耽误民生吗?紫府空间连这长生城都能收起来!一个个装的是什么啊!” 李幼菱不满的嘟囔着,李天水看着女儿不由苦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面子这种东西,有时候还是很重要的。” 李幼菱撇撇嘴。 李天水轻叹道:“面子是彼此之间的余地,在乎面子,说明了大家还能在一张桌子上,在一个规定的范围内出手。若是不讲任何情面,那就相当于掀了桌子,你猜,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李幼菱愣住了,片刻后喃喃道:“怪不得师父说,再烂的规矩,都比没有规矩要好。” 李天水轻轻揉揉李幼菱的头顶:“明白先生为什么要你走这一趟了吧?别人说的再多,你心里再认同,都没有亲身经历过更有感触。” 李幼菱点点头。 “走吧!我们最后一个到,他们已经给足了我们面子,所以咱们也要识趣。记住,少说,少做,多看,多想!” ………… 长生城城主府会客厅内,整个中州所有的大势力全部汇聚于此,根据各自的亲疏远近自然而然的划分出一个个小团体,各自交流论道。 直到后唐李氏一族到来后,诸多势力这才停止议论,看向夜氏一族的皇帝夜千重。 “李兄,请入座!” 李天水不置可否,冷脸入座。 夜千重不以为意,其他诸多势力也不意外。 百万年了,只要是夜氏发起的势力聚会,李氏必定是最后一个到,必定不会给夜氏好脸色。 而李氏发起的聚会,夜氏却总是第一个到,从头到尾笑嘻嘻,主打一个精神攻击。 这是大家潜移默化中认定的事,其余势力同样如此,根据亲疏远近决定顺序。 “既然大家都到了,我也不废话,碎岩大师偶有所感,极北冰原之上,有仙人降世!大家对这件事怎么看?” 夜千重直入主题,扫视周围各大势力名义上的首领。 魔道门主道:“碎岩大师的相命之术,我本不该怀疑。可……数十亿年来天下无仙乃是定论!” 刘家家主摇头道:“诸位可还记得,元屠秘境伊始,那位神秘的黑袍人?” 在场诸多门主顿时沉默,能把十一位老祖级别的高手玩弄于股掌之间,若非仙人,又有谁能做到? 且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因为碎岩大师的话齐聚于此。 因为他们不知道仙人降世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为了势力的传承,他们各个势力名义上的首领,代表了各个势力的脸面,必须作为探路者去确认这个预言的真实性。 当然,也有可能是各大势力的当家人,怕再次遇到类似黑袍人的情况,准备各自躲在秘境中先看看形势,这才扔出了他们,这些棋子或弃子。 不仅仅是他们,天下但凡能数得着的势力,全都来了人。 散修那就更多了。 成仙啊! 千年万年的苦修,舍弃了这么多,为了什么? ………… 中州皇城。 城内一处普通的山脉上,坐落着一座简陋的道观,此时道观中,一个干瘦的老道毫无形象的坐在道观门槛上,眯着眼睛望天,右手掐指。 但是没人敢小看这个干瘦的看似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小老头。 碎岩大师,天下第一相师。 “师父,该吃饭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端着一碗白米饭来到碎岩大师身后。 碎岩回身,顿时笑嘻嘻道:“今天伙食不错啊!居然有肉!” 米饭上有一根大鸡腿冒着热气。 少年傲娇的哼了一声:“我今天去打猎打到两只鸡!晚上看我给你炖鸡汤!” 碎岩脸上笑容更甚:“哟!那今天我可是有口福啦!” 少年心满意足的迈着欢快的步子离去,准备去处理晚上的食材。 碎岩叹了一口气,似是自言自语:“何苦来哉?” 碎岩身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身着黄袍的青年,正是夜千重。 夜千重没有丝毫顾忌自己的身份,重重跪在碎岩身前:“还请大师垂怜!” 碎岩再次叹了一口气。 他明白夜千重的意思,他们这些大人物手中棋子,只是想活下来。 碎岩端起徒弟带来的饭,开始吃饭。 夜千重再次重重叩首,随后身形消失。 …… 道观后院,少年舀起一瓢热水浇在野鸡身上,正要褪毛,却被突然出现的少女吓了一跳。 随后少年就羞红了脸,因为眼前的女孩实在是太漂亮了。 “就是你吗?” 第一百零一章 何苦来哉 悦耳动听的声音传来,少年忍不住抬头再次看了少女一眼,又更快的低下头,脸颊绯红。 “嘻嘻!真有意思!” 李幼菱被少年逗笑了,嘻嘻一笑道:“小道士,你叫什么名字呀!” 少年仍不敢抬头,结结巴巴道:“我……我叫……碎心……” 李幼菱笑道:“碎心!好古怪的名字!是碎岩大师为你取的吗?” 少年碎心点点头,用力的拔着山鸡鸡毛。 李幼菱蹲在碎心面前,大大方方道:“我叫李幼菱,跟我家大人一起来的。” 碎心仍是低头木讷无语。 李幼菱无奈道:“你这样是拔不干净的,要用热水泡一下才行。” 碎心有着诧异的抬头看了李幼菱一眼,心中实在是难以相信,如此漂亮高贵的女孩,居然会懂如何给鸡褪毛这种下等人才会做的事? 李幼菱轻易就猜到了碎心在想什么,无奈道:“我也有一个很古怪的师父,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但自从我拜师后,这些琐事都是我来做,时间久了,就什么都会一点。用我师父的话说,我现在真的强的可怕!” 噗嗤! 碎心被李幼菱这句话逗笑了,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紧张。 “你师父还真是和我师父一样,是个妙人。” 李幼菱不解:“妙人?” 碎心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也不懂是什么意思,只是老听师父说别人是妙人,那人就哈哈大笑,想来应该是夸人的话!” 李幼菱噗嗤一笑,碎心被这一笑迷的神魂颠倒,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懵懂少年。 李幼菱伸手舀出一瓢热水:“我来帮你吧!” 碎心连忙拒绝:“别,万一烫伤了你,师父非骂死我不可!” 李幼菱不解道:“区区热水,怎么能烫伤手?” 碎心一愣:“你是修行者?” 碎心听到李幼菱的话,刚刚平复的心情又陷入谷底,她竟然是修行者! 李幼菱也一愣:“碎岩大师难道没有教你修行?” 嗯? 李幼菱的话让碎心更加混乱,这话是什么意思?师父没有教我修行?师父只是个凡人,怎么教我修行?不对!听她的意思,是师父应该教我修行的!难道?师父也是修行者? 顾不得其他,碎心急切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师父他,也是修行者?” 李幼菱理所当然道:“肯定啊!碎岩大师啊!整个中州所有大势力,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蕴灵圆满的大高手,天下第一相师!已然成名数十万年之久!” 轰咔! 如同被雷霆击中,碎心整个人都呆滞了,良久后才喃喃道:“好你个老头子!我每次说要修行,你都说道观太穷养不起修行者!原来你根本就不想教我!” 说着,碎心把手中的山鸡狠狠往地上一扔,起身就要找他口中的老头子算账。 李幼菱急忙拦下他:“你疯了!那可是蕴灵圆满的高手!一口气就能吹死你!” 碎心双眼通红,怒道:“死就死!我就想问问他,这么些年我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待他如父!可曾有一点懈怠?我只是想修行!他是名满天下的修行者!却从不肯教我!从不肯教我啊!” 说到最后,碎心已是满脸凄然,泪流满面。 李幼菱依然在劝解:“或许,碎岩大师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呢?碎岩大师学究天人,若非有隐情,定然不会如此行事的!” 碎心回想着这些年与师父相处的点滴,除了修行一事外,其他事情上,师父确实从来没有苛责亏待自己,想来,师父或许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可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李幼菱轻声细语道:“碎岩大师有苦衷不能教你修行,你也别怪他。你如果真想修行,我可以帮你。” 碎心闻言,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幼菱:“你说的是真的?你真肯助我修行?” 李幼菱想了想道:“我师父曾经说过,世间的一切,都是等价交换的。你作为碎岩大师的弟子,他的一身相师的本领,除他之外只有你会。其实只要你想修行,世间各大世家一定会将你奉为座上宾,为你提供一切的修行资源的。” 碎心难以置信道:“就我这看相算命看风水的本事,能让那些贵人另眼相看?” 李幼菱叹道:“碎岩大师是看相算命不假,但他看的是天地众生相,算的是人间王朝气运,你呀,太小看你自己了!” 碎心怔怔无语,良久后,才开口问道:“你真肯助我修行?” 李幼菱好奇道:“自无不可,我父亲知晓后定会嘉奖我。只是你当真要随我修行?还是说你没把我刚刚的话当真?” 碎心苦笑道:“我一个穷道士,就算是骗也没有什么给你骗的,只是心里不踏实,感觉像做梦一样。” 李幼菱噗嗤一笑,明媚如画。 碎心叹道:“师父曾言,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况且,我从未真正接触过修行者,对于修行者的世界两眼一抹黑。以前是充满期待不假,如今却有些怕。” 李幼菱好奇道:“怕什么?修行者也是人,一样有七情六欲。无非是有些不一样的手段而已。” 碎心问道:“就……这么简单?” 李幼菱摊手道:“就这么简单啊!” 想了想,李幼菱又补充道:“反正我从小到大就是这样过来的!” “不过,你若真想修行,我助你不是什么难事。可碎岩大师不愿意你修行,必然有他的原因,你……” 碎心怔怔转身,看向碎岩大师的方向,片刻后道:“师父说过,我们看相算命的,谁的面都可以看,谁的命都可以算,唯有自己的命不能看也不能算。我从没给自己算过,但就在刚刚,我给自己算了一卦。如果这是我的命,我认了。师父,您曾说过,命数如织,理不清剪不断,不给自己算命,是怕看到自己的未来不如意,最后却无论如何都挣不脱的那种绝望。如今我看到了,如果结局当真如此,那也是我的命数。” 说罢,碎心跪下朝师父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 碎岩终于吃完了那碗白米饭,迎着天边的落日,眯着眼,像是在眺望未来。 “何苦来哉?” 第一百零二章 窥探命运者 极北冰原。 草原最北部,终年都被冰雪覆盖,寒风凛冽,人兽皆难以生存,自古以来就是文明的禁区。 但此时,却有无数的修士前赴后继的进入其中。 一道巨大的峡谷中,夜千重一行人在此安营扎寨,商议后续的行程。李幼菱等年轻人则是各自三三两两的聚集,各自探讨分享感悟。 碎心抬头看着峡谷上当白茫茫的天空,不由问道:“整个冰原都被这样的白雾覆盖吗?” 李幼菱点头道:“没错,整个冰原都被这白雾覆盖,越到冰原深处,白雾就越是浓厚。而且这白雾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隔绝神念,这样一来,修士最大的优势就没了,在这冰原尤其是冰原深处几乎成了瞎子。一不小心碰到什么危险,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碎心恍然:“怪不得你们想请我师傅出山!” 李幼菱道:“对于你们相师而言,这白雾就没什么用了,相师不需要用神念探查,无论有什么异象都会有独特的波动,相师轻易就能感受到这些异象的来源,从而更好的应对。越是强大的相师,对于这种高兴就越清晰,对于危险的预警也越精确。” 碎心不由黯然:“我的修为太低,这次恐怕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李幼菱一笑,只是笑容却有些牵强:“不必气馁,你可是碎岩大师的弟子!而且,我们这么多世家全力供你修行,你的修为很快就会赶上来的!我父皇说,这次我们恐怕要在这里待上百十年,时间很充足。” 碎心很敏锐的察觉到了李幼菱的心绪变化:“你……不愿意在这里待这么久?” 李幼菱无奈道:“不愿意又有什么用?说到底,连我父皇都只是棋子,我又能做什么?” 碎心小心翼翼道:“你在外面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吗?” 李幼菱沉默片刻后道:“是我师父,他只有不到百年的寿命了,我想在师父大限之时陪在他身边。” 碎心安慰道:“能做你师父,想来他老人家当年也一定是位名震天下的存在!只是岁月无情,生死之事谁也无法控制,你也别太难过,你我二人都有这么一天的。” 李幼菱没好气的瞪了碎心一眼:“你可真是会安慰人!” 碎心讪讪一笑。 李幼菱也没多计较,继续道:“我师父的情况并非你想的那样,我师父只是个凡人,能活过百岁就已经算是高寿了,而且万一有什么意外,这个时间还会更短。所以我才会着急离开。” 碎心更迷惑了:“凡人?” 李幼菱点头。 碎心挠挠头道:“连我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堆到结丹,难道你师父他的修行天赋真的很差?” 李幼菱缓缓道:“我父皇探查过,我师父虽然不是万年难遇的修行天才,但也算的上是上等资质的修行天才。他之所以是个凡人,是因为他不愿意修行。” “不愿意修行!” 碎心惊呆了,多少人为了修行抛家弃子乃至于放弃凡俗的一切,自己也是为了修行求爷爷告奶奶,师父就是不同意。可现在有人告诉他,居然有人明明可以轻易修行,他却不愿意! “为什么?” 李幼菱幽幽叹息道:“是啊,为什么?” 碎心顿时语塞。 片刻后碎心问道:“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李幼菱迟疑的看着碎心:“你想起一卦?” 碎心点点头:“我真的很好奇。” 李幼菱思虑片刻道:“我师父名为天晓,号南山道人。” 碎心听完,当即掐指,口中喃喃自语,说着一些李幼菱听不懂的话,但又好像听师父说起过。 “咦?” 碎心皱眉道:“怎么会这样?” 李幼菱急忙问道:“怎么了?” 碎心面色沉重,道:“卦象显示,这个人不存在!” 李幼菱的心猛然一沉,声音都有着颤抖,急切问道:“难道我师父他出了什么意外?” 碎心没想到李幼菱反应会这么大,连忙道:“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卦象的意思是说,这世上就没有这么一个人,如果真有,就算是死人,也同样能被算出来的。” 李幼菱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碎心自语道:“不应该啊!怎么会有这样的情况?难道是我算错了?再算一遍!” 片刻后,碎心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原来真是我算错了!” 李幼菱一脸期盼的看着碎心,碎心道:“南山道人天晓,现如今正在一座名为微山的山附近,命格确实如你所说,是个凡人。不过虽是凡人,他的气运却延绵悠长,确实还有差不多百年寿元。” 李幼菱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旋即,李幼菱就对碎心的手段感到好奇:“仅凭一个名字,你就能算出这么多东西,怎么做到的?” 碎心道:“是易数,易包含万事万物的运转规律,懂了易数,就相当于读懂了万物。” 李幼菱叹道:“我师父也是这么说的,可惜我天分不够,到如今也没能入门。碎心,你真厉害!” 碎心摇头道:“我也是一知半解,比起我师父差的远。易学博大精深,谁也不敢说自己完全读懂了易。你师父他肯定也是一位学究天人的易学大师!” 李幼菱最喜欢听到有人称赞她师父,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那当然!南山道人在我们后唐,可是不输于你师父的名人!” 碎心闻言不由好奇道:“你师父真如你说的那么厉害?” 李幼菱傲娇道:“当然!” 碎心似笑非笑道:“那他有没有算出,你在这极北冰原上,有一死劫?” 李幼菱脸色一变,随即恢复了平静:“当然算出了。” 碎心不解道:“那他为何还让你来此?” 李幼菱却反问道:“你师父给人看相算命后,如果有灾难,所有人都选择躲避吗?” 碎心摇摇头:“有些是,但大部分都不是,而是选择迎难而上。这也正是我不理解的地方,为什么要和这天地逆向而行呢?顺势而为岂不是更加合乎天道?” 李幼菱笑道:“你到底还是年轻,又没有经历过爱恨情仇人间疾苦生离死别,有些时候,不是我们不愿意,而是没有选择。” 碎心摇摇头,仍旧不理解。 李幼菱道:“我送你一句我师父的话,或许能让你理解。” “什么话?” “窥探命运者,也在命运之内!” 李幼菱的声音缓缓飘散,碎心却如同魔怔一般呆立在原地良久。 第一百零三章 亦在命运之内 窥探命运者,也在命运之内。 这句话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并没有什么,因为他们并不能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但是落在相师耳中,却完全不同。 李幼菱道:“我师父曾经为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 “有一位易学大师,某一日清晨看着桌上一个花瓶,突然心血来潮起了一卦,卦象显示这花瓶会在今日午时被打碎。” “这大师就觉得很奇怪,因为家中此刻一没有幼童胡闹,二没有猫狗鸟禽乱窜,这花瓶如何会被打碎?” “大师好奇心一起,决定坐看至午时,看这花瓶因何而碎。但直至午时将近,也没有什么意外,这位大师不免疑惑。” “此时,大师的夫人来喊大师用膳,不过此时距午时仅剩数个呼吸,大师因而目不转睛的盯着花瓶,欲看到花瓶最终是否会碎,就没有理会自己夫人。” “谁曾想,大师的夫人连叫了数声大师都充耳不闻,又见大师死死盯着桌上的花瓶,心中一气,抄起花瓶便砸碎在地!而此时,恰逢午时!” “大师因此而有所悟,原来窥探命运者,亦在命运之内。” ………… 这一瞬间,碎心只感觉一股巨大的恐慌感袭来,让他长久以来坚持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他忽然明白了为何师父允许自己出山,也明白了李幼菱为何明知死劫依然前来,最关键的是,他终于明白了,为何相师不能为自己看相。 因为不看,就始终心怀希望。看,结果必然发生,无论如何挣扎,无论如何选择,最终都必然成全了命运。 这才是真正的绝望。 碎心忽然感觉很冷。 李幼菱很敏锐的感觉到了碎心的异常,思虑片刻后,咬了咬牙上前,不顾礼数抱住了碎心,温声细语道:“别怕,我在。” 碎心更加绝望。 ………… “啧啧啧!” 不远处的各家年轻人暗中评头论足:“为了留住碎岩大师的弟子,李幼菱脸都不要了!” “你这话听着可有点酸啊!” “这李幼菱好心机啊!适才家主他们刚刚商议要分兵,这边李幼菱就拿下了碎岩大师的弟子,若是没了碎岩大师的传人,谁能保证在冰原深处能全须全尾的活下来?” “什么?要分兵?” “这可如何是好!以我等家族供奉的相师,如何能深入冰原深处?” “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只能听天由命,难不成现在就和后唐翻脸?” “……” ………… 大帐之内,李天水轻轻一笑,对着诸多家主抱拳道:“承让了!” 其余诸人脸色都有些难看,夜千重更是冷哼一声,直接挥袖离去。 ………… 李天水三人此时已然深入冰原。 “冰原深处越加危险,这危险一是来自这无处不在的风寒,这风寒温度极低,能轻易冻伤神魂,化神以下来此,几乎必死。而且越接近冰原深处,就越加冰冷,最深处传说必须要凝聚灵魂才能承受的起。” “第二点,是来自各个破败秘境中的各种诡异生物。” “之前跟你们讲过有关秘境的消息,秘境是入虚修士陨落后,因意外导致眉心紫府空间并未破碎,而是跌落在空间夹层内,与神州天地本源相融,演化成百上千万年而形成的。” “但那是在神州大陆,这里不同,这里的环境注定了,不可能有保存完好的眉心紫府空间。但一些极其强大的修士,却或多或少能留下一些空间碎片。这些破碎的空间碎片,大部分融入了冰原的环境中,或许一颗石子中就有一小片空间。” “还有一些,会被冰原诞生的冰兽炼化吸收,这些冰兽长的千奇百怪。冰原环境恶劣,因此这些冰兽最喜欢炼化一个又一个破败秘境,把这些秘境当做自己的巢穴。” “作为冰兽的老巢,这些被占据的破败秘境,会被冰兽搬迁到一些隐秘之地,一些搬不动的,也都会以自身的能力进行掩盖,因此一般人根本无法轻易判断破败秘境的位置,哪怕它就在你脚下。” “同样的,越是冰原深处,冰兽就越强大,也越难以发现他们的巢穴。” “但要真是倒霉碰到了,一个和你同阶的冰兽突然出现在你身边三尺和你拼命。猝不及防下,陨落的概率极大!” 李天水一路上不停的和李幼菱碎心两人解释着冰界内的危险。 “不过你们相师不同,相师眼中的世界与我们眼中不同,据我所知,世界上每一个人或物,在你们眼中都有其独特的气构成的独特的形状,通过这种气的运转,可以看到一个人或物命运流转的轨迹。放在此刻,就是能轻易看到那些被隐藏起来的巢穴,以及那些生存在巢穴内的生灵修为。” 碎心闻言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您从哪听到这些东西,或许我师父他们这种程度的人能做到,我还差的远,最多能远远的感觉到哪里与周围环境有所不同。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您知道为什么我师父一天最多起三卦吗?天机晦涩,不可泄露,起卦越多,逆乱因果越多,反噬也就越重。” “就好比你们这一行人,注定要有七成以上死在这冰原深处,如果你们没有分兵而是和我一起走,在我的干涉下远离了那些让他们身死的破败秘境,那这些本应身死的人的因果就会施加在我身上,说不定刚走出两三千里,我就会因为什么意外暴毙。” “李大伯,相师一脉也只是能略微改变一些事,师父说过,小势可改,大势不可为。我也最多就是能在咱们遇到生死危机时寻找一线生机所在,您不要幻想着咱们一路平推过去,不会遇到一点凶险。” “啊?” 李幼菱这才后知后觉啊了一声:“我还真以为,咱们这一路能平推过去。” 李天水也有些意外,随即苦笑道:“是我莽撞了!也是,如果真有这么简单的话,这世上的机缘还不都被相师取了?罢了,尽人事听天命,走吧!” 碎心的脚步猛然一顿,细细感应了片刻惊怒道:“朝西北偏西,快逃!” 李幼菱来不及多想,抓住碎心放入眉心紫府,与父亲同时朝着碎心所说的方向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