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72，打猎养全家，我把妹妹宠上天》 第一章 重回1972年 “李向阳，李向阳，你发什么呆呢？”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李向阳精神恍惚了一下。 接着脸上好像被人拍了一巴掌，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丽无暇白里透红的俏脸，还有半裸的雪白，看的李向阳差点鼻血喷出来。 此时两人正在大雪覆盖下的苞米杆垛里。 周围静谧无比。 两具身体在寒冷狭小的空间里靠的非常近，能清楚看到对方口鼻中的白色哈气。 “苏妍！” 李向阳心中一惊。 自己不是刚才在病床上死了么？ 带着疑问，李向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接着浑身一震。 手上哪还有密密麻麻的针孔，入眼的皮肤带着几处冻疮，但小麦色的皮肤下满是年轻时的力量。 自己赫然回到了72年的冬天，阔别半生的故乡小梁村！ 那个让自己痛苦一生，终身懊悔的年代！ 就是在这一年他遇到了从城里下放的知青苏妍。 李向阳19岁，苏妍18岁。 只是第一眼他便看上了长相美丽的苏妍，并且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夏天为了让苏妍能睡好觉他爬到后山摘艾草在她住的房子外熏蚊，更是变着花样给她淘弄吃的，而且还把自己每个月分下来的口粮都给了她。 更是为了让吃不到肉的苏妍改善伙食，他居然拿母亲和妹妹节约下来的口粮去山里当诱饵打猎，而辛苦打来的猎物全都进了苏妍和王明的肚子里。 在那个每个人口粮都有定数的年代，苏妍非但没有营养不良反而因为隔三差五能吃上李向阳打猎带回的肉，整个人反而胖了三分。 与之相对的，李向阳母亲和妹妹一天比一天消瘦。 直到上一世母亲和妹妹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得了浮肿病，最后晕倒在家里，永远闭上了双眼。 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而始作俑者的苏妍则是骗光了李向阳全部家底，在二人结婚前一晚跟着另外一名叫王明的男知青跑了。 从此之后李向阳心灰意冷，干脆背井离乡，远赴国外以打猎为生，直到受伤去世，再未回来。 ...... “李向阳，你傻了？我喊你这么多遍你当没听见？” 苏妍不满的看着李向阳，因为王明和她都好就没开荤了，这才偷偷叫李向阳到苞米垛询问。 实际上在这个年代女知青为了能吃饱饭跟人交易的不少，但大家都在私底下交易。 苏妍虽说是李向阳名义上的女朋友，实际上两个人最亲密的接触也只是私下拉拉手。 至于更进一步的接触她可不愿意，毕竟她喜欢的男人是和自己同时下乡的王明。 “天气太冷了，暂时还没打到，明天我出去看看。” 但重生回来的李向阳可不会再傻傻的相信苏妍，随口敷衍道。 上一世他哪怕走遍全世界，将打猎的手艺磨练到巅峰，独自狩猎了一头狮子时也没有现在激动。 因为他重生了，有机会弥补所有的遗憾了！ 苏妍脸色一下冷淡下去，随后留下一句：“等你打到东西再跟我说话。” 随后便匆匆离去。 上一世的苏妍也是这样，只要李向阳没有打到猎物便态度180°大转弯，话都不跟他说。 李向阳从苞米杆垛子探出头，看着月光下远去的苏妍，心中冷笑。 我都重生了，难道还惯着你？ 想吃肉，你等着吧。 随后快步向家中赶去。 李向阳家在小梁村北边，院子不大，两边便是他二位伯伯家。 打开院门，借着月光和烛光看着院子里熟悉的两间土胚房，石碾，木叉和墙角堆放的各种农具，狠狠吸了口气。 冷冽的寒气灌入肺泡，让他整个人清醒了几分。 自己真的没做梦，他真的回来了。 李家院子不大，李父在他八岁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去世。 后来又被伯伯借口分走了一部分家产，所以现在三口之家生活极为艰难。 而母亲一个人拉扯李向阳和他妹妹李小花长大，吃的苦更是数不清。 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家中牛皮纸糊的正房窗户隐约透着黄色的烛光。 小梁村位置在兴安岭边缘，冬天气温可以到零下30多°。 为了不让寒气进屋母亲晚上都会窗外档上一层牛皮纸，等到白天再卷起来。 “小花是你么？” 听到院子里的响动，厢房里传来母亲的声音，李向阳瞬间红了眼眶。 等李母出来便看到李向阳站在院子里抹泪，苍白的脸上瞬间带上了一丝慌张。 “怎么了这是？” 李向阳中午出去得时候还好好地，怎么回来还哭了。 “没事，妈我就是太想你了。” 李向阳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 在上一世他无数次后悔，如果自己能够多关心一下母亲和妹妹，两个人最后也不会因为营养不良饿死。 这一声问候带着他几十年的懊悔。 “你这孩子，好端端的哭什么？快进屋，今天妈把炕烧的可热乎了。” 李母连忙上前用布满皲裂的手掌帮李向阳抹去眼泪。 “妈！” 就在这时，院子门再次打开，妹妹李小花搓着手，气鼓鼓的走到院子里喊道： “妈！二伯说，咱家欠了不少粮食了，不给借了，二伯母也不答应，晚上又得喝杂粮粥了。” 印象中李小花比李向阳小六岁，十二岁的年纪就已帮母亲料理家务。 比起上一世只知道偷偷拿家里粮食的自己更像大人。 “小花，哥哥也好想你。” 看着妹妹苍白但还算有活力的样子，李向阳心中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回来了？你平时不都是在知青那边吃么，家里可没有余粮了！” 李小花眼神中带着防备，看着今天这个奇怪的哥哥。 见此李向阳心中一阵刺痛，从妹妹的话语中可见原本的自己有多混蛋。 没错，李向阳前一阵子为了苏妍把大队分给自己的粮食都带去了知青那边。 每天吃饭也都是跟他们一起。 而母亲和妹妹两个人劳动根本分不到多少工分，自然也没有多少粮食。 一直是靠四处借粮才能勉强维持生活。 晚饭时 饭桌上只有一盆清汤寡水的杂粮粥，还有几块咸菜疙瘩。 “明天我想进山。” 李向阳喝了一碗稀粥后擦了擦嘴，对母亲说道。 “进山？儿啊，太危险了，妈去借点粮食给你带去给姜知青，你别进山了。” 李母连忙放下碗劝阻道。 毕竟冬天的兴安岭危险程度绝对不低，不仅仅有虎豹，还有各种极端气候。 是每年都有进山讨活路的人冻死在山里。 所以她以为是苏妍粮食不够吃逼李向阳进山打猎才这么说。 “哎呀，儿啊，你喜欢那个姜知青，妈知道，你不用担心家里。” 李母就盼着李向阳能成家立业，早点为李家开枝散叶，如此也不算辜负了丈夫。 但 李向阳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 家里上次开荤还是过年，大队为了照顾他家特意分了二两肥肉。 此后，整整一年，母亲和妹妹基本没有吃到过肉。 所以才会在大年初三因为浮肿病去世。 如今重生，李向阳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吃过寒酸的晚饭，李向阳便在厢房中翻找起来。 原本父亲留下的一箱子打猎工具早就被大伯二伯拿差不多了，能御寒的狗皮护腿啥的也都被拿走了。 最后他只找到一把生锈的柴刀。 磨完之后勉强还能用，接着又翻找出来一捆绳索和以前父亲留下的铁丝，在山里可以设置陷阱。 随后母亲又给他找出来几件父亲曾经穿过的旧大衣御寒。 第二章 冬日暖心 没有等到白天，当天晚上李向阳便带着磨好的柴刀和绳索铁丝还有一包碎苞米粒进了山。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兴安岭早已被大雪封山。 气温更是逼近零下30度！ 人迹罕至！ 李向阳身上足足套了三件棉衣，鞋子也用捶打到柔软的乌拉草填满，然而即便如此每走一步身体都忍不住颤抖。 “呼......” 凭借着上一世的记忆和李向阳知道自己在这种环境下挺不了多久。 毕竟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算不上好，不沾荤腥只吃粗粮根本存不下多少脂肪。 李向阳在皑皑白雪中适应了一会儿，接着开始辨认雪中的各种痕迹。 很快他便在雪地中看到了一片硕大的梅花形脚印，不用想肯定是山君东北虎留下的。 虽然很危险，但同时这也是一件好事，老虎是大型食肉动物出现在这里便意味着周围有足够的猎物。 只要不迎面撞上，李向阳就能避开。 接着他便仔细趴在地上开始辨认起痕迹，这个季节的兔子已身上的皮毛已经从秋天的黄不秧几变成了白色，纯靠眼睛很难发现。 跟后世不一样，后世打兔子一般都是用电，通过高压电机，一电一蹬腿。 而现在李向阳手上资源有限，于是只能使用传统方法。 很快李向阳便通过上一世的丰富狩猎经验找到了一条兔子道，顺着兔子的足迹轻易便找到了一个兔子洞。 李向阳用手掰断铁丝，一头拴在矮小的树干上，在另外一头比量了一下兔子洞的大小，打上活扣，放在兔子洞口，并铺上白雪做伪装。 兔子这东西脑袋小身子大，而且性格非常敏感，容易应激。 只要感受到铁丝就会挣扎，一挣扎活扣便会越收越紧。 这样兔子无论是进出都会把自己带入死地。 李向阳后续又找到了几个兔子洞如法炮制做好伪装，并一一做好标记。 因为兔子爱干净，还有有不吃窝边草的习惯，所以每天都会出去拔草根吃，剩下的问题就交给时间了。 但李向阳接下来的事情还没做完，他找了一片平整的雪地，接着用柴刀砍下一一节树枝清扫出一片空地，然后在上面撒下碎苞米。 接着用剩下的的铁丝又做了几个活扣陷阱用树枝支撑离地，接着用薄土伪装，并在上面撒上苞米碎便大功告成了。 道理跟套兔子差不多，而野鸡习性和家养的差不多，眼里只能看到地上的苞米粒，等抬起头的时候就已经被套牢了。 冬天的野鸡虽然不肥，但也是肉。 布置好一切后李向阳找了个背风的山坳，周围雪下面还有很多干草，李向阳毫无形象的抓了几捧垫到了自己屁股下面，就着雪水吃了一口母亲给他带的干粮。 吃完后他便开始闭目养神。 在此期间他把自己团成一团，一动不动减少热量挥发，整个人仿佛和环境融为了一体。 上一世他狩猎的足迹遍布整个世界，最长的一次为了蹲伏一只花豹两天没有合眼。 目前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和衣服估计只能在这里待到第二天中午。 时间再长就有失温的风险了。 很快随着太阳升起，李向阳睁开眼睛，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 又从地上捧起白雪擦了擦脸，让自己精神起来。 昨晚他可是一夜都没合眼，毕竟这里是东北虎的地盘。 接着就是检查收获的时刻，当李向阳来到第一个陷阱时便看到了一直肥硕的大白兔浑身僵硬倒在洞口。 李向阳心中欢喜，连忙上前拎着兔子耳朵，掂量了一下这一只足足有六七斤沉。 这个季节的兔子不仅肉肥，主要是皮毛也好。 而夏天和秋天的兔子皮就做不了衣服，因为不保暖。 套的兔子皮毛完整，多来几张就可以给母亲做件纯白的兔毛坎肩了。 又暖和又轻便。 接着后面的几个陷阱也都陆续有了收货，也有几个洞口的陷阱没有触发。 不知道洞里的兔子去哪了。 李向阳又去了一趟撒下苞米碎的地方，在突兀的荒地中两只羽毛斑斓的野鸡一动不动。 李向阳最后盘点了一下，一晚上自己收获了六只兔子，两只野鸡。 而之前用过的铁丝扣只要重新复原再次放下苞米碎明天来的时候还能再收获一波。 随后李向阳再次布置好陷阱，将兔子穿成一串背着收获，向家里走去。 路上被几名村民看到，见李向阳身上挂满了兔子，带着羡慕跟他打了招呼。 毕竟这个年代肉非常珍贵有能力弄到肉的都是能人。 刚一回到家他便看到了满脸担心的母亲，还有一脸期待的妹妹。 “哇！哥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李小花小脸通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兴奋地，蹦到李向阳身前伸出手摸了摸几只兔子。 “哇，它们的毛好软啊！” 李向阳笑着揉了揉妹妹的脑袋，然后便准备开工剥兔子皮。 “哥哥，我想要一副手套行么？” “行，都行，再给我家小公主做一个兔毛披肩！” 这边说着话，李母已经进屋准备了一盆冷水端了出来。 李向阳将兔子两只脚用铁丝拴住挂在晾衣杆上，接着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开始剥皮。 这个过程他小心翼翼，因为兔子血很难清洗，污了皮毛就做不成衣服了。 过了几分钟，李向阳将兔子皮和身体最后一点剥开，顺势砍断两只兔子脚。 接着如法炮制，在天黑之前便把所有的兔子皮剥好了。 随后就是硝制，这个他先把兔皮下面的脂肪层用手撕去，接着用洗衣粉反复揉搓，最后一张一张擦干净重新挂起来。之后这个过程还要反复几次，这样兔子皮才会柔软。 李向阳今天的所作所为让李母大吃一惊。 李小花也看的入了迷，直到听李向阳说等皮毛硝制好就能给她做披肩才欢呼出声。 晚上家里久违的开了一次荤，两只肥硕的野兔斩成块，放在锅里大火咕嘟。 在开锅的时候已经是软烂到入口即化。 看的大半年没尝过肉味儿的妹妹和母亲两眼放光。 但李母还是矜持着让妹妹先吃，李向阳则不管那么多用筷子夹起一块兔肉送到了母亲嘴边。 上一世他无数次在梦中幻想的场景现在终于有机会实现了。 “好吃，太香了！” 李小花感觉今天比过年还幸福。 “嗯，香，儿子你也吃。” 李母尝了一口兔肉，脸上的笑容绷不住，笑着笑着流下了眼泪。 三口人的笑声在寒冷的冬夜里传出去很远很远。 第三章 以后离我远点 上午，李向阳出门去知青居住的房子拿自己的东西。 对于上一世伤害过母亲和妹妹的所有人，李向阳都没打算放过。 首先就是跟苏妍斩断联系，这女人太恶毒了。 多看一眼都烦。 “李向阳！” 苏妍此时正在屋子里假装看书，看到李向阳到来，连忙转过身假装不在意。 实际上，自从那天离开后她隐隐有些后悔，但又觉得以李向阳的智商发现不了自己的小心思。 但是当苏妍听王明说李向阳在山里打了不少兔子和野鸡的时候还是后悔了。 因为李向阳没有给自己哪怕一只兔子。 王明信誓旦旦说那李向阳打的兔子一只就有七八斤，他们三口人吃不完的时候，苏妍也觉得李向阳肯定会给自己送来。 然而她等了整整一夜。 一想到李向阳有这么多肉，却没有第一时间给自己送来，苏妍心中就很不是滋味。 所以她决定高姿态拿捏一下李向阳。 然而李向阳径直走到自己的床铺边上，开始收拾东西。 根本没有理会苏妍。 就在这时外出的王明回来了，看到李向阳后眼中带上了一抹阴鸷。 毕竟现在整个屋子里都在说李向阳厉害，好几个原本对李向阳没想法的女知青，也都说如果回不去城里嫁给李向阳也不错，起码不用担心没肉吃。 但说这些话的女知青都被苏妍警告了一番。 毕竟苏妍现在可是李向阳的“正”牌女友。 乱搞男女关系破坏夫妻和谐可是相当严重的罪名，一旦被人写了举报信名声就彻底毁了，会被全村通报，走到哪都抬不起头。 不要觉得这时候太严厉了，相反后世的那种自由度才是扭曲的。 王明见今天李向阳不一样，马上对苏妍使了个眼神。 于是苏妍便放下书，主动走到李向阳身边问道： “前天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李向阳沉默不语，对于苏妍这个女人他现在没有一点感觉。 “我帮你.....” 苏妍主动上前帮忙。 但 李向阳一个侧身躲过了苏妍的手。 将高冷的态度进行到底。 这下轮到苏妍破防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那天是我话说的有点重，你至于这样不理人么？” “你是不是男人啊？一点小事至于跟我生气么！” 却不知李向阳等的就是这一刻。 此时外面大雪封门，下乡的知青基本都在。 李向阳放下手中行李，转过身俯视苏妍冷笑道：“小事？” “这里所有人谁不知道我对你好！” 无论什么时代，八卦和热闹都有人看。 很快所有人转过头看着李向阳和苏妍。 瞬间苏妍脸红到脖子。 “那，那不是因为我是你女朋友么，对女朋友好是应该的啊！” “嘘~” 众人嘘声一片。 这个年代感情从来不是单方面付出的，妇女能顶半边天也不是空话。 而是这个时代的女性完全可以承担另一半的责任！ 而旁边王明的手指都攥白了，他现在好像有一种李向阳即将脱离他的掌控的感觉。 “应该的？对，我每次打猎带回来的肉，是不是都让你和王明吃了！” “我又没有吃到过一口！” 李向阳当这种人直接点破了王明和苏妍的关系。 顿时知青们锋利如刀的目光便落到了苏妍二人的身上。 “同志们！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吧，苏妍曾经亲口跟我说过，她特别欣赏王明。” “你！你凭空污人清白！” 苏妍急了，毕竟她何王明的事情没有跟所有人说过。 “凭空不凭空我有证据！” 李向阳来到王明身边一把攥住王明的胳膊，将他扽到苏妍身边。 “咱们大家都吃粗粮，都比来的时候瘦了不少，可是你们看，王明和苏妍，这两个人不仅没瘦下来，反而还胖了！” 几名女知青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王明这么久都没紧过裤子。” “这时乱搞男女关系啊，必须写举报信，让这两个人出名！” 知青中不乏明事理的人，很快一名男生拿出信纸开始写举报信。 “而且，大家恐怕还不知道，苏妍吃不到肉就骂我，还让我去家里偷钱给她买肉。” 李向阳此时宛如一个职业演员，声泪俱下的控诉着苏妍对他的种种不公。 博得了不少女知青的同情。 “昨天，我突然理解了伟大同志的那句话，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所以苏妍同志！” 李向阳话锋一转慷慨激昂道：“我要正式跟你提出分手！” 此时苏妍已经被李向阳一套组合拳打蒙了。 还没有回过劲了，但一遍的王明动手了。 “李向阳你胡说八道！你给我闭嘴！” 王明猛扑上来，试图抓住李向阳的脖子让他闭嘴，但是李向阳足足比他高了半个头。 仅仅一只手就挡住了王明的攻击。 在一旁写举报信的知青连忙在纸上又补了一行字“奸夫淫妇，试图攻击我们的好同志。” 上一世李向阳被苏妍和王明毁掉的人生，这次才刚刚报复回来一点点。 他手中还有一个杀手锏没有用，那就是苏妍父母的真实身份。 如果扔出来绝对会让她身败名裂。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慢刀子杀人才是折磨。 "同志们听我读读这封举报信。"写信的男知青站起身来,慷慨激昂道： "关于揭发知青点苏妍、王明同志的不正当男女关系问题。 苏妍同志身为李向阳同志的对象,却与王明同志有不当往来。 二人经常偷吃独食,食物还是李向阳同志给苏研的，下乡期间两人甚至胖了一大圈。 当众人责问时,王明同志还意图行凶,试图扼住李向阳同志的喉咙..." "停，停，停！" "这举报信不能递上去。" "咱们可都是知青,都想着将来有朝一日能回城。" 现在上面刚传来风声,说是要调整知青政策。" 这信要是递上去,不光他们两个,咱们整个知青点的名声都得完。" 眼见事情越闹越大，张丽急了，当即抢过来了举报信！ "李向阳同志,"张丽神色歉意地看向李向阳,"我知道你受了很大委屈。你想让他们怎么补偿都行,包括他们吃你的肉，我们大家伙凑，赔给你。但抱歉，这封信,真的不能递。" 李向阳看着张丽坚定的眼神,心中暗叹难怪人家混的好。 上一世，这批知青，张丽不但第一批回城,还在教育系统做到了实权位置。 现在看来,她能有这样的成就确实不是偶然。 就这消息灵敏度，这份大局观，几个人能有？ 李向阳看着焦急的张丽与手足无措的苏妍和王明,忽然笑了。 是啊,何必急着一棍子打死。 让他们在众人的鄙视中煎熬,岂不是更解气？ "那就这样吧。"李向阳说,"不过..."他目光凛冽地看向两人,"以后离我远点。" 第四章 林蛙 解决完知青那边的事情后，李向阳回到家中。 决定趁热打铁，再次进山。 因为兔肉，对恢复身体没有帮助。 而李向阳接下来的目标是兴安岭特产之一。 林蛙。 上次套兔子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一条结冰的小河。 他还特意擦掉上面的雪看了看，下面隐约能听到水声。 这种环境是林蛙最理想的冬眠场所。 同时这个季节的林蛙为了冬眠已经在身体里储存了厚厚的雪蛤油，肠胃也干干净净。 于是当天便带着央求不停的妹妹一起进了山。 东北遍地都是宝，不光是多山珍，连河里的东西也都非常珍贵。 雪蛤油这东西在后世一克就要百多块，是名副其实的稀罕物。 而且现在野生雪蛤还没有被列入保护动物名录，可以说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一路上兄妹二人有说有笑。 “哥，你平时一个人走这条路不害怕么？” “我脑子想的都是你和妈妈，怎么可能害怕。” 重生归来的李向阳对于亲情无比珍重。 “嘻嘻，哥哥真好。” ...... 走了半个小时，兄妹二人来到了一条冰封的小溪边。 李向阳这次带了一根锄头，虽然不如后世的破冰锥顺手，但敲破这里的冰层还是够用的。 “嘿！” 李向阳看准溪边石头周围，用力挥下锄头，将冰层敲破，能够清楚看到下方的水流。 接着他提醒妹妹不要走远，随后脱下手套弯下腰在石头边摸索。 这个季节的溪水虽然寒冷，但对于李向阳来说还可以接受。 很快他就在水下摸到了一团泥巴，心中一喜。 接着掏出来原来是一只正在冬眠的林蛙。 “哥哥，我也找到了一只！” 不远处李小花笑容满面，献宝一样把刚挖出来林蛙递到李向阳眼前。 李向阳拿出一个网兜，兄妹两个人就像在开垦宝藏一样，越挖越起劲。 到后来李小花都不想动了，因为太累了。 不过收获也是满满登登。 很快过了中午，李向阳带着妹妹回家。 此时林家中，李母面对两名面色不善的男人愁容满面。 正是李向阳的亲大伯和二伯。 明明日子刚好过了一点点，收债的人就到了。 “弟妹，我就直说了吧，这几年你家困难我们兄弟看在眼里，但是借给你家的粮食和钱也不少了。” “是。” 李母稍显浮肿的脸上有些局促。 “这也快过年了，寻思能不能把这两年的账清一下。” 李向阳二伯叹了口气说道。 “那个，能不能我儿子回来再说。” “老幺家的，别给你脸不要脸，这么多年我们催过你们家一次没有！” 就在这时大伯激动道。 “没......” “那你还说什么！赶紧还粮食要么还钱！” 就在两个人恐吓李母的时候，李向阳带着妹妹推开门走了进来。 “怎么了？” 李向阳一进屋便发现所有人看到他像见了鬼一样。 “儿子？” 李母擦了擦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问道。 “你回来了？” 看到李向阳平安回来，李向阳的大伯脸色有些不自然。 毕竟他嗓门不小，刚才说的话可能都被李向阳听到了。 “回来了，怎么都聚这里了？” 李向阳冷淡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因为自己家日子过的穷，大伯二伯很少来他家，哪怕干活儿的时候也离得远远的。 如果不是大伯二伯要账，可能当年母亲和妹妹也不会活活饿死。 幸好他让小花去放把林蛙放起来，不然这一幕她看了也会恼火。 “没事，就是你妈担心你，让我们过来商量商量，怎么样山里还安全吧？” 二伯这时候开口问道，接着对自己大哥抛了个眼色。 毕竟李向阳人高马大，真要是吵吵起来，动起手他们两个可不一定是对手。 “还行，山里东西多，没白跑。” 李向阳谦虚了一句，知道这两位伯伯是为了钱来的，所以也没有客气。 直接去外面的空水缸里拿出两只还没吃完的兔子。 “这么大！” “乖乖，得有四五斤沉吧？” 大伯虽然知道自己这个侄子打猎有两下子，但没想到一晚上居然收获这么多。 脸上的羡慕之色溢于言表。 “多谢大伯二伯担心，这样，这欠的债我尽快想办法，这两只兔子你们带回去尝尝。” “太不好意思了，这怎么合适。” “就是，这时大侄子你拿命换来的，二伯可不能要。” ...... 两个伯伯嘴上推辞着,但眼睛直勾勾盯着兔子。 毕竟这年头能单独打猎，放到哪都是能人。 以前他们看不上李向阳，主要是因为李向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居然跟女知青谈恋爱，要知道他们家的孩子都没找城里人呢。 李向阳心里冷笑,自然明白他们怎么想的。 不过转念一想,当年要不是两个伯伯偶尔接济点粮食,可能家里更糟了。 再说血浓于水,终究是一家人，他们要账，最多就是闹的面皮不好看，没有也不能往绝路逼。 说到底，悲剧发生真正的原因是自己！ 想明白的李向阳态度缓和不少。 "大伯二伯,兔子你们拿着。欠的粮食和钱,我也记着。您二位放心,不出半个月,欠的债，准保还上。" 大伯看了看手里的野兔,又看了看李向阳魁梧的身材,脸色和善了几分:"也不是急在这一时。老三走得早,这些年你妈带着你们姐弟不容易。" "是啊,"二伯也叹了口气,"要不是你爹走得突然,也不至于..."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不过你小子有出息,比你爹那会儿打猎的本事都强。" 李向阳点点头:"多亏两位伯伯这些年照应。" 这话说得在理。 虽说两个伯伯势利,但这些年确实没少帮衬。 李母在一旁听着,眼圈微红。 "那...欠的粮食和钱,你看什么时候能还上?"大伯还是没忘正事。 "年前,保准还清。"李向阳语气坚定。 "行,那我们就等着。"大伯提起兔子,满意地掂了掂,"有空上我们家吃饭。" 二伯也笑着说:"就是,来二伯家也成。你堂哥最近也想学打猎,改天讨教讨教。"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李向阳若有所思。 这一世,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了。 晚上李向阳安慰母亲不要为了钱发愁，随后亲自下厨用农村大块酱做了一锅酱炖林蛙。 饭桌上李母吃着东西，总算安下心来。 但李向阳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自己得找点大猎物了。 第五章 猎枪到手 既然准备对付大家伙，自然少不了武器。 正好他知道一个地方有。 于是两天后便带着野鸡和兔子直奔小梁村十里外的林场。 那里以前有几个猎人名额，后来因为60年代的事情猎物变少，就搁置了。 现在那里还放着几只猎枪和大量子弹。 这件事是他上一世去林场那边打猎时候听一名老人说的。 下午 当李向阳到达林场的时候这里只有两名护林员在，而队长因为有事出去了一趟。 这两名护林员李向阳也认识，一个叫孙永亮，一个叫李文斌。 家都在附近。 “李向阳？” 孙永亮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先是回想了一下，接着便想起来以前林场围猎的时候两个人见过面。 不过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后来李向阳因为苏妍的原因一直在村里，所以二人也没多少深交。 但李向阳上一世跟孙永亮关系很好，因为孙永亮喜欢打枪，所以两个人算是搭档。 “对，第一次来，想找你们队长谈点事儿。” “谈事儿？” 孙永亮咂么了一下嘴。 “你是想买猎枪吧？” 李文斌一语道破李向阳的来意。 “嗨，咱这个林场鸟不拉屎，谁会来找队长有事儿。” “不过咱可跟你说啊，那队长不好糊弄。” 说着话，李文斌捻了捻手指。 李向阳上一世就在这个林场待过，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位队长的德行。 为此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有钱也买不到的那种。 三个人便座在一起说起了话，说到开心处，三人相见恨晚。 于是李向阳把带来的兔子肉和野鸡分给二人，两个人也不矫情，拿出各种调料还有秋天晒的蘑菇，放在一起来了个一锅炖。 等锅里飘出肉香的时候，出去的队长回来了。 队长今年四十多岁，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见到三个人还有锅里的肉眼睛瞬间一亮。 虽说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然而大冬天猎物可不好打，所以他也有些日子没吃过了。 他马上就脱下棉袄，坐下来，跟三人一起动起了筷子。 酒过三巡，李向阳才和队长说明来意。 “买猎枪？” 队长脸上带着三分醉意，虽说现在林场还有猎人，但也形同虚设。 毕竟是危险物品，走报废流程很麻烦，他倒是一直留着。 “猎枪56式，200块钱一支，子弹1块钱1发。” 看李向阳是个打猎的好苗子，队长开口说了个价格。 如果是普通人早就打退堂鼓了，两百块钱农村人干一年也赚不到这么多啊。 更别提一块钱一发的子弹了。 然而这难不倒李向阳。 只见李向阳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接着从身后的兜子里掏出一样东西。 竟然是一团雪白的雪蛤油。 这正是李向阳两天抓到的林蛙取出来的。 李文斌孙永亮连忙捏着鼻子躲避，仿佛李向阳手中拿的是生化武器。 但其实雪蛤油没有任何异味。 “大惊小怪，你们懂什么？这可是好东西啊！” 队长眼睛一亮，这玩意好几年都遇不到这么多，真遇到了，有的人宁愿花大价钱也要买下。 “雪蛤油当然是好东西，现在有钱也没多少人能得到！” 李向阳把雪蛤油放在桌子上后，李文斌孙永亮凑过来一看也是连连赞叹。 “这玩意，能换一把么？” 李向阳来之前在心里估量过，这一把雪蛤油如果是自己拿到城里卖，至少值300块！ 毕竟这玩意物以稀为贵。 “太够了，兄弟。” 队长热情的拉起李向阳的手。 这东西小了说价值和56式差不多，但只有蠢材才会拿这玩意卖钱。 这东西真正的用处是送礼！ 在后世雪蛤油比燕窝还要贵得多，在这个年代也是少数人才能吃的补品。 只要沾了美容养颜这四个字，就没有女人不喜欢的。 枕边风的威力有多大，队长可比其他人懂的多了。 只要送上去，小风一吹，他就能离开这鸟不拉屎的林场了。 李向阳这哪是给队长送钱，这是给他送了一条青云梯啊！ “兄弟，这样我给你开证明，证明你是我们林场的猎户，枪子弹不够用直接来找我！” 队长大手一挥给李向阳开了一张猎人证，当然，开了不是立刻生效，需要报备，真正生效，还需要些日子。 有了这玩意，李向阳以后去哪个林场都是座上宾！ 四个人一直喝到太阳快要落山，队长这才放李向阳走。 并且走的时候还塞给李向阳一兜子他们自己晒的干蘑菇。 李向阳酒量大出门后冷风一吹瞬间清醒了不少。 如果酒量下今天恐怕就要住在林场了。 毕竟在东北每年喝醉酒睡着一睡不醒的人一抓一大把。 李向阳哼走调的歌，背着刚到手的56式还有80发子弹慢悠悠的朝小梁村走去。 第二天一早，酒醒之后李向阳便带着枪和子弹钻进了山里。 好的猎手都是子弹喂出来的，而且他还要校准猎枪。 在山里转悠了以上李向阳打了二十发子弹，前十发都是为了校准，后面他渐渐找回了上一世的感觉，基本可以保证200米内弹无虚发。 这已经很恐怖了，毕竟56式没有光学瞄准镜，200米内可以称得上神枪手了。 就在李向阳背着枪准备回去的时候，天上扑棱棱的出现一道花尾巴的灰色身影。 李向阳一看笑了，正愁晚上回去吃什么，天上掉馅饼啊。 这“馅饼”可了不得，学名叫花尾榛鸡，俗名叫飞龙。 在后世可是保护动物，十年起步。 此时树杈上的飞龙还没意识到处境危险，下方李向阳略微瞄准。 只听一声枪响，飞龙身上炸起一捧鸟毛直直地坠下树杈。 李向阳收好枪，上前喜滋滋的收起飞龙，今天晚饭算是有着落了，正好用林场带回来的蘑菇一起炖。 天天吃兔子肉，也腻歪了，给母亲和妹妹改善一下伙食。 晚上回到小梁村，李向阳就引起了轰动。 一群男知青围着李向阳，啧啧发声，毕竟这年头枪虽然不是管制品，但也只有少数人接触过。 而李向阳手里的这只是队长亲自挑选的，九九成新，据说刚送到林场的时候最后一个猎人退休了。 所以就没用过。 李向阳挺胸抬头背着枪，从众人间走过，看都没看一眼远处灰头土脸的苏妍。 第六章 谁都行，反正不能是苏妍 "这不可能..."苏妍喃喃自语。 在她印象中的李向阳应该是那个为了讨好她，连家里的口粮都舍得拿出来的傻小子。 可眼前这个昂首阔步的男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怎么？心动了？"王明不知何时出现在苏妍身边，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你在说什么？"苏妍回过神，连忙否认，"我只是觉得奇怪，他怎么会有枪..." "呵，有什么奇怪的，"王明冷笑一声，"他家里不是有两只兔子和几只野鸡吗？估计是拿去换的。" 苏妍闻言心中一动。 是啊，有了枪，那打猎岂不是更容易？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这些天因为李向阳不再送肉来，她和王明的伙食一下子就差了很多。 就连其他知青也时不时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 "我得想办法..."苏妍咬了咬下唇。 "你想干什么？"王明警惕地问道。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苏妍拍了拍王明的手，"现在大家都在传咱们的事，连举报信都写出来了。我得想办法堵住他们的嘴。" 王明还想说什么，苏妍已经转身离开。 李向阳并不知道身后发生的这一切，他径直往家里走去。 才走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哥哥回来啦！"李小花第一个冲出来，"咦，这是什么枪啊？看起来好新！" "56式，"李向阳笑着揉了揉妹妹的脑袋，"以后哥哥就能打到更多好东西给你吃了。" "太好了！"李小花欢呼雀跃。 李母也从屋里出来，看到儿子背着的猎枪，脸上闪过一丝担忧："这枪..." "妈，您放心，"李向阳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有正规手续。而且..." 他从背囊里掏出那只花尾榛鸡，"您看，今天的收获。" "这不是飞龙吗？"李小花惊呼，"我听村里的叔叔说，这肉可好吃了！" "是啊，"李向阳笑道，"今天咱们就炖蘑菇吃。" 正说着话，院子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向阳，在家吗？" 是苏妍。 李小花立刻皱起眉头，哥哥才变好几天，这女人又来了。 自从上次知道这个女人害得家里断粮，她就对苏妍没有好感。 李向阳眉头微皱，头也不回地说："不在家，有事明天说。" "可是..."苏妍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我是来道歉的..." 李向阳冷笑一声："道歉？就像你以前那样，等我打到猎物，你就来道歉？然后又..." "不是的！"苏妍急切地打断他，"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 "滚！" 李向阳突然转身，目光冰冷地看着院外的苏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现在我有枪了，就想重新讨好我？告诉你，我李向阳不是以前那个傻子了！" 苏妍脸色一白，没想到李向阳会这么不给面子。 她咬了咬牙，转身跑开了。 "哥，你好帅，就该这么对坏女人！"李小花崇拜地看着李向阳。 李向阳笑了笑，心中却升起一丝警惕。 他太了解苏妍了，这个女人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儿啊，你这么对苏妍，是不是太过了些？" 见儿子如此态度，李母有些担忧开口。 李向阳愣了一下，没想到母亲会这么说。 "妈，她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么？" "妈知道，"李母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担忧，"可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样把人家姑娘往外推，以后村里谁还敢把闺女嫁给你？" 李向阳心中一暖。 原来母亲是在担心这个。 "您放心，"他轻声说道，"儿子不会打一辈子光棍的。" "你这孩子，"李母有些哽咽，"妈不是这个意思。妈就是怕你...怕你因为苏妍这件事寒了心。你爹走得早，妈没能给你找个好对象，现在看你这样..." "哥才不会打光棍呢！我哥现在不仅能打猎，人也变得特别有担当，这样的男人谁不喜欢？"李小花骄傲说道。 "你这孩子，懂什么？"李母嗔怪道，但眼中却带着笑意。 "我哥这么好，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媳妇，"李小花一脸认真，"谁都行，反正不能是苏妍，她整天就知道骗我哥的东西。" 李向阳听着妹妹稚嫩的声音，忍不住笑了。 上一世，母亲和妹妹都没等到他成家就离开了。 这一世，他一定要让她们亲眼看着自己娶个好媳妇。 "妈，您别担心，"李向阳轻声说，"等过段时间，咱家的日子好起来了，我一定给您找个知冷知热的好儿媳。" 李母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儿子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不仅仅是变得能干了，更重要的是，变得有主见了。 或许，真的不用她这个当妈的操心了。 看着妹妹和母亲身上单薄的衣服，李向阳心头一紧。 虽然现在家里已经能吃上肉了，但衣服还是问题。 他琢磨着明天得往山里更深的地方去转转，那里虽然危险，但也意味着有更多的猎物。 要想让一家人过个暖冬，光靠这些小猎物是不够的。 夜里，一家人围坐在炕头，热腾腾的野鸡炖蘑菇香气四溢。 李小花一边吃一边眯着眼睛露出幸福的笑容。 "慢点吃，"李向阳给妹妹夹了一块肉，"以后有的是好东西。" 李母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心里暖暖的。 自从丈夫去世后，她就没见过儿子这么有主见的样子。 "妈，明天我还得进山一下，试着找些大型猎物，往后越来越冷了，若是没像样的衣服过冬，太难熬了。" 宠溺的看着妹妹吃肉，但见她身上单薄的衣服，李向阳心疼道。 "那得小心点，"李母担忧道，"这几天风大。" "我知道，"李向阳点点头，想着有限的子弹，用完了就得花钱，"得想办法多赚点钱。不光是为了还债，子弹也贵。" 说着，他放下碗筷，找来几根棍子开始削尖。 这是他上一世在非洲打猎时学到的技巧，有时候子弹打空了，这种简单的武器也能救命。 "哥，你在做什么啊？"李小花好奇地凑过来。 "这个啊，"李向阳笑着解释，"打猎不能光靠枪，得准备些备用的工具。" 看着李向阳认真的样子，李母欲言又止。 她知道儿子是为了这个家，但总觉得他变得太快，快得让她有些不安。 不过，看着桌上的野鸡肉，闻着那浓郁的香气，李母还是露出了笑容。 至少，日子在往好的方向走。 一家人说说笑笑，吃完了晚饭。 李向阳收拾完碗筷，又坐在灯下继续打磨那些木棍。 虽然56式猎枪好用，但子弹确实是个大问题。 一块钱一发，打一枪就得打到猎物才不亏。 而且他也不能总往林场跑，那样太引人注目了。 所以，能省的时候一定要省。 李向阳双手摸着木棍光滑的表面，眼神坚定。 这一世，他一定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不管前面有什么困难，他都不会退缩。 窗外，寒风呼啸，但屋内却暖意融融。 炕上的余温，还有野鸡和蘑菇的香味，让这个原本寒冷的冬夜变得格外温馨。 第七章 鹿群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李母就已经起来准备早饭了。 "妈，天这么早，您咋就起来了？"李向阳闻声走出来。 "你要进山，总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啊。"李母一边忙活一边说。 吃过早饭，李向阳开始收拾东西。猎枪是必备的，还有锄头、绳子，以及昨晚削好的尖木棍。 "哥，我也要去！"李小花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李向阳，"我想看看你是怎么用枪的。" "不行，山里太危险。"李向阳想也不想就拒绝。 "我保证听话，"李小花扯着李向阳的袖子撒娇，"你打猎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绝对不乱跑。" 李向阳还想说什么，李小花已经扑上来抱住他的胳膊："哥～" "好吧好吧，"李向阳无奈地笑了，"不过你得答应我，到了山里一定要听话。" "嗯嗯！"李小花连连点头。 临走前，李母给两个孩子都加了件衣服，还特意叮嘱李向阳："别走太远。" 进山后，李向阳格外谨慎。前几天他在这片地方见过老虎的足迹，虽说大雪天野兽一般不会轻易出动，但也不能大意。 他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痕迹，确定附近没有大型猛兽活动的迹象，这才带着李小花继续前行。 "哥，今天准备打什么啊？"李小花好奇地问。 "最好能遇到傻狍子，"李向阳一边走一边回答，"要是运气好碰到鹿就更好了，这样就能给你和妈做件暖和的冬衣了。" "那，那能给我做条围脖吗？"李小花眼睛一亮，"我看村里有些人戴着可暖和了。" "当然没问题，"李向阳宠溺地摸了摸妹妹的头，"再给你做个皮绒的帽子。" 没走多久，李向阳突然驻足。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雪地上的痕迹。 "嘘！这里..."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拨开新落的雪，露出下面一堆深褐色的圆粒状粪便，还带着微微的热气。 形状呈椭圆，表面光滑，比狍子的要大一圈，但没有马鹿的那么粗糙。 "看来今天我们运气不错，竟然有猎物。这温度，最多半小时前留下的。"李向阳轻声对妹妹解释。 李小花睁大眼睛看着哥哥。 她还记得前几天村里二婶家的大儿子也说要进山打猎，结果转了一整天连个兔子影子都没见着，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可是哥哥只是看了看地上的痕迹，就能发现猎物，好厉害啊！ 李小花觉得，自己哥哥比村里所有人都厉害。 她悄悄挺直了腰板，与有荣焉地想：这可是我哥哥呢！ 雪地上有几处明显的凹陷，虽然正在下的雪已经覆盖了一部分，但从凹陷的深浅和形状来看，是蹄子踩过的痕迹。 李向阳凝神观察着雪下露出的植物。 碧绿的草茎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显眼，整齐的切口处还带着新鲜的痕迹。 他轻轻抚摸着断茬，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狍子吃草喜欢用嘴唇去撕扯，痕迹会很凌乱。 而眼前的草茎切口整齐，显然是被门牙直接咬断的。 不仅如此，茎秆离地面很近，几乎是贴着根部咬断，这是梅花鹿的独特习性。 他仔细打量着地面上的凹陷。 积雪虽然覆盖了一些痕迹，但蹄印的大小和间距依然清晰可辨。 从这些痕迹来看，至少有三到四头成年梅花鹿在此活动过。 这个发现让李向阳更加兴奋。 冬天的梅花鹿为了抵御寒冷，皮毛会变得更加厚实柔软。 他继续向前搜寻，很快在灌木丛中发现了更多被翻动的痕迹。 几株冬青和松萝的新芽已经被啃食一空，周围的积雪被踩得乱七八糟。 "找到了。"李向阳嘴角微微上扬。 "哥，是狍子么？"李小花好奇地问道。 不是，是梅花鹿，他们就在不远处。"李向阳小声说道。 "真的吗？"李小花压低声音，兴奋地东张西望。 李向阳点点头，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轻轻一松手。 树叶随风飘向西面，这意味着风向对他们有利，鹿群闻不到他们的气味。 "待在这里别动。"他叮嘱妹妹，"哥去看看。" 李向阳缓缓向前摸索，每一步都走得极轻。 这是他在非洲草原上学会的技巧，脚掌要先着地，然后才能把重心转移过去，这样能把脚步声降到最低。 四十米... 三十米... 前方的灌木丛中传来细微的响动。 李向阳立即停下脚步，屏住呼吸。 一头成年公鹿的头颅从灌木丛中探出，那对漂亮的角在雪地里格外醒目。 它警惕地环顾四周，湿润的鼻子不停地抽动着，试图嗅出任何危险的气息。 李向阳保持着静止不动。 这个距离，以56式的性能完全可以打中。 但他知道，不能急于开枪。 公鹿身后，陆续有其他梅花鹿探出头来。 李向阳默默数着：一只...两只...三只... 果然是一个小群体。 关键时刻，一阵微风突然从东面吹来。 糟了！李向阳心里一紧。 果然，领头的公鹿突然扬起头，鼻子剧烈地抽动了几下。 下一秒，整个鹿群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李向阳立即举枪，但公鹿的速度实在太快。 这种情况下贸然开枪，不仅打不中，还会打草惊蛇。 他迅速调整站姿，枪口跟随着鹿群的方向移动。 在非洲打猎时他就总结出来，惊慌的猎物往往会选择最熟悉的路线逃跑。 果然，鹿群没有随机奔逃，而是选择了一条相对空旷的路线。 这让李向阳想起了来时路上看到的那些踪迹，那里应该就是它们平时活动的必经之路。 "等等..."他默默计算着距离和角度。 就在鹿群即将冲出射程的瞬间，李向阳果断扣动扳机。 "砰！" 枪声在山谷中回荡。 领头的公鹿猛地一个趔趄，但并没有倒下，反而速度更快了。 鲜血顺着它的后腿滴落在雪地上，在纯白的背景下格外刺目。 "哥！"听到枪声，远处的李小花担心地喊道。 "别急，"李向阳举起手示意妹妹安静，"它跑不远的。" 受伤的鹿会本能地寻找隐蔽的地方。 而在这种地形下，能藏身的地方并不多。 更重要的是，李向阳知道自己那一枪打中了公鹿的后腿。 这样的伤势，它最多能跑一千米。 李向阳看着雪地上断断续续的血迹，眉头微皱。 换做平时，他能轻松追上去，但现在... "哥，都怪我非要跟着来。"李小花跑到他身边，自责地说道。 她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在这，哥哥早就追上去了。 第八章 猎得雄鹿 "傻丫头，说什么呢，"李向阳揉了揉妹妹的脑袋，"有你在我才更有动力呢。再说，这不正好让你看看你哥是怎么打猎的么？" "可是...它跑得那么快..." "别担心，"李向阳笑着说，"我刚才那一枪打中了它的后腿筋，跑不了多远的。" 说着，他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血迹的形态。 "你看，"他指着雪地上的血点，"血迹越来越密集了，说明它的伤口在不断扩大。而且..." 他往前走了几步，"你看这些脚印，右后腿已经完全不能着地了，只能三条腿在跳。这种情况下，它很快就会找地方躲起来。" "真的吗？"李小花将信将疑。 正说着，前方的灌木丛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哀鸣。 "听，"李向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它体力不支了。" 但事情并没有这么顺利。 当他们循着声音追过去时，只看到一片被踩乱的雪地和几滴新鲜的血迹，梅花鹿却不见了踪影。 "奇怪..."李向阳皱着眉头。按理说，这种伤势的猎物不可能走远。 他仔细查看着周围的环境，突然明白了什么。 "它很聪明啊，"李向阳自言自语，"故意在这里制造混乱的痕迹，然后改变方向。" 果然，在灌木丛的另一侧，他发现了一串若隐若现的血迹，方向和之前完全相反。 "小花，你在这里等着。"李向阳叮嘱道。 "不行，"李小花拉住哥哥的衣角，"我不能再拖你后腿了。我...我能跟上的。" 李向阳看着妹妹坚定的眼神，心中一暖。 这个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 "好，那你跟紧我，别发出声音。" 兄妹俩小心翼翼地循着血迹前进。 路途中，他们不时能看到梅花鹿停下休息的痕迹——踩得更深的脚印，压倒的灌木，还有越来越多的血迹。 但每次他们觉得快要追上时，那只狡猾的梅花鹿总能提前察觉，拖着受伤的身子继续逃命。 李小花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汗珠，但她咬着牙一声不吭。 她知道，如果现在喊累，就前功尽弃了。 "没事的，"李向阳看出妹妹的疲惫，轻声安慰道，"你做得很好。而且，我们马上就能找到它了。"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李向阳指着前方，"这里的地形逐渐变陡，再往前就是悬崖了。它受了伤，不可能跳下去。而且..." 他看了看天色，"下雪越来越大了，它如果再不找个地方躲起来，很快就会被大雪活活冻死。" 果然，前行不到百米，他们就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口不大，但在积雪的掩盖下更显得不起眼。 洞口的雪地上有新鲜的血迹和蹄印。 "找到了，"李向阳露出一丝笑容，但马上又收敛起来，"不过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 "为什么？"李小花下意识地压低声音。 "受伤的野兽最危险。它们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就会拼死一搏。"李向阳解释道，"尤其是公鹿，那对鹿角能轻易顶死一个人。" 他思考了一下，转头对妹妹说："你在这等着，千万别过来。" 这次李小花乖巧地点点头。她终于明白，打猎不是什么好玩的事，而是一场关乎生死的较量。 李向阳把56式背在身上，从腰间抽出一根削尖的木棍。 这种近距离的搏斗，用枪反而不方便。 他贴着洞壁慢慢前进，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山洞并不深，但光线昏暗，视线受限。 突然，一声低沉的嘶鸣从黑暗中传来。 下一秒，一个庞大的身影猛地冲出来！ 那对分叉的鹿角直直地朝李向阳胸口顶来！ 李向阳早有准备，身子一侧，同时手中的木棍狠狠地戳向公鹿的后腿伤处。 "嗷——" 公鹿吃痛，前蹄人立而起。 但它已经失血过多，这个动作让它更加不稳，重重地摔在地上。 李向阳抓住机会，一个箭步上前，木棍精准地刺入公鹿的咽喉。 "哥！"洞外传来李小花焦急的呼喊。 "没事！"李向阳应道，"搞定了。" 等他拖着猎物出来时，李小花已经跑到洞口。 看到那头体型硕大的梅花鹿，她瞪大了眼睛："哇，好大啊！" "嗯，是只成年公鹿，"李向阳擦了擦额头的汗，"起码有一百五十斤。" 他正要找绳子捆扎，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小花，你说要围脖是吧？这脖子这圈的皮毛最好，又软又密，正合适。" 李小花却摇摇头："哥，我不要围脖了。我看你打猎这么辛苦，还带着我这个累赘..." "谁说你是累赘了？"李向阳打断她的话，"要不是你在，我可能早就放弃了。" 见妹妹疑惑地看着自己，他解释道："你知道为什么我非要追到这头鹿吗？就是因为答应了要给你做围脖。要是做不到，那多没面子。" "真的？" "当然是真的。而且..."李向阳笑着说，"今天这一路追踪，你表现得很好。一声不吭地跟着，也不喊累。这么懂事的妹妹，哥哥怎么能不给你做条最好的围脖呢？" 李小花破涕为笑："那...那帽子也要！" "行，帽子、围脖，还有手套，这一身皮毛够做好几件呢。" 说着，兄妹俩合力把梅花鹿拖出山洞。 虽然累得气喘吁吁，但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哥，这么大的鹿，怎么带回去啊？"李小花看着地上足有一百五十斤的梅花鹿，小脸皱成一团。 李向阳笑而不语，从背包里掏出带来的绳子。 这是他特意准备的，粗细适中，柔韧性好。 "你且看好了。" 他先是将鹿角和四肢捆扎在一起，手法娴熟，每一道都恰到好处。 接着又在鹿身中段打了个复杂的结，最后留出两头长绳。 李向阳一边干活一边解释，"绳子这样用，能把重量分散开，不容易滑脱。" 李小花好奇地看着哥哥忙活，只见他又砍来几根粗细适中的树枝，去掉枝杈，用绳子在两端绑成一个简易的雪橇。 "这是..." "雪地拖曳板，"李向阳把梅花鹿放在上面，仔细固定好，"下雪天拖东西，就得靠这个。" 果然，等他拉着绳子往前走时，雪橇在松软的雪地上滑动得异常顺畅。 "哇！"李小花惊叹不已。 "来，你也试试。"李向阳把一边的绳子递给妹妹。 兄妹俩一前一后，拖着雪橇往回走。 虽然还是很吃力，但比直接拖拽轻松多了。 "哥，你懂得好多啊。"李小花忍不住说道。 "嗯，"李向阳应了一声，眼神有些恍惚。 上一世，他走遍世界各地，学到了不少生存技巧。 可惜，等他学会这些的时候，最想保护的人已经不在了。 这一世，他一定要用这些本事，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第九章 给小花做身衣服 天色渐暗，雪越下越大。走了近两个小时，李小花的脚步明显变得踉跄起来。 "累了吧？"李向阳停下脚步。 "没...没有。"李小花硬撑着说，但脸都冻得通红。 "傻丫头，"李向阳放下绳子，"来，把我的水壶拿去喝点水。" 等妹妹从他背包里取出水壶时，他又说："看到前面那棵歪脖子松树了么？那儿背风，咱们在那歇会儿。" 李小花点点头，拿着水壶跑在前面。 "慢点，别摔着。"李向阳一边叮嘱，一边紧走几步。 到了树下，他把雪橇固定好，从背包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干粮，掰成两半，递给妹妹一半。 "吃点垫垫肚子。" 东北的寒风呼啸，但兄妹俩靠在一起，却觉得暖暖的。 "哥，"李小花突然问道，"你能不能教我认识动物的脚印啊？这样我下次也能帮你。" 李向阳摇摇头："不行。" "为什么啊？"李小花有些失落。 "你要去上学，"李向阳语气坚定，"你们老师不是说了么，识字很重要。要是不识字，连大字报都看不懂。" "可是村里好多人家的女孩都不上学了..." "那不行，"李向阳打断妹妹的话，"爹在的时候就说过，咱家的孩子，不管男女都得上学。打猎这种又脏又累的活儿，我来就够了。" 李小花低头想了想："那...等我学好了，就给你写一张表扬信贴在大队部。" 李向阳被逗笑了："行啊，不过在这之前..." "在这之前怎么了？" "得先把你的围脖和帽子做出来，"李向阳刮了刮妹妹的鼻子，"这么冷的天，我们家未来的希望，可不能冻着。明天还得去上课呢。" 休息片刻后，兄妹俩继续赶路。 远处，炊烟袅袅，那是家的方向。 天色渐暗，风雪愈发猛烈。 李向阳和李小花踏着厚实的积雪往家赶。 "哥，你看！"李小花指着前方，"妈在院子里。" 借着昏暗的天光，李向阳看到母亲正在院门口张望。 虽然隔得还远，但能感受到母亲焦急的目光在风雪中搜寻。 "快走吧。"李向阳加快脚步，妹妹也小跑着跟上。 "可算回来了！"看到两个孩子平安归来，李母赶紧迎上前，"这天气越来越坏，我这心里直打鼓。" "妈，您看我和哥哥打到了什么！"李小花兴奋地指着雪橇上的猎物。 "进屋说，进屋说。"李母连忙推着女儿往屋里走，"都冻红了，快进去暖和暖和。" 李向阳看着母亲带妹妹进屋，嘴角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他放下雪橇，对屋里喊道："妈，我把鹿处理了，您和小花在屋里待着就行。" "那你也快点，别冻着。"李母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李向阳摸了摸鼻子，他不想让妹妹看到接下来血腥的场面。 沉甸甸的雄鹿躺在雪地上，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他熟练地取出猎刀，在刀刃上吐了口唾沫。 上辈子在非洲草原上处理过的猎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点活计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刀尖划开鹿腹，热气腾腾地冒出来。 李向阳动作利索，先把内脏取出来，分门别类地放好。 鹿心、鹿肝都是好东西，鹿胆更是难得的药材。 "这年头还真是好啊。"李向阳一边干活一边感慨，"要是放在后世，光是打这一头鹿就够蹲好几年的。" 他小心翼翼地剥下鹿皮，这可是值钱的玩意儿。 接着取下鹿的子孙根，这东西卖给专门配药酒的，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李向阳熟练地将鹿肉分割。 精瘦的腿肉可以卖个好价钱，其他部位可以自己腌制，够全家吃上好一阵子了。 有了这些，债务压力就小了，搞不好还能一次还清。 当然，也不急在一时，当务之急是给妈和小花添置些新衣裳，李向阳心里盘算着。 这年头，有本事就有出路。 李向阳从猎物身上取下一小块最嫩的肉,用木棍穿了起来，随即生火，放在火上烤。准备一会儿给母亲和妹妹尝尝鲜。 "儿子,"李母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你快进来吧,外头太冷了。" "马上就好!"李向阳应道,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他将处理好的鹿肉分装在几个木盆里。 随着火焰的炙烤，鹿肉特有的香气随着热气直往外冒,让他也不禁咽了咽口水。 走进屋里,扑面而来的炕火热气让他冻僵的手指有些发麻。 "妈,来尝尝。"李向阳将那块烤好的嫩肉递给母亲,"这可是鹿肉里最鲜的部位,我拿火烤过了。" "儿子，你先吃。"李母连忙推辞。 "妈，您尝尝。"李向阳坚持道，"您要不吃，我和小花也不吃。" 李母眼圈一红，接过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而后递给小花一块最大的。 "好吃！"李小花也尝了一口，"哥，这比兔子肉还香！" 看着妹妹满足的样子，李向阳心里盘算着这头鹿的最佳利用方式。 鹿皮最值钱，但现在天寒地冻的，当然是留下给家人做衣服了。 李向阳一边吃着热气腾腾的鹿肉，一边说道："妈，这鹿皮其实挺大的，除了能给小花做身衣服，剩下的，应该够您和小花一人一顶帽子，一双鞋，再配个围脖......" "那你呢？"李母疼惜地看着儿子。 "我啊，"李向阳笑了，"我皮糙肉厚的，不怕冷。再说山里有的是猎物，您就放心吧。" "不行，"这回换李母坚持了，"要做先紧着你。你这孩子，就知道心疼我们娘俩。" "就是，"李小花也扑过来抱住哥哥的胳膊，"哥，做衣服也必须先给你做。" "好好好，"李向阳被逗笑了，"但是哥哥这么高大，料子怕是不够，再说哥哥本事这么大，说不定你的小衣服没做出来，哥哥便又打到更大猎物了。" "行了，说好了，给你做一身衣服，我和娘，每人做一顶帽子，一双鞋，再配个围脖，这样总行了吧？再说鹿身上值钱部分不少，卖了钱我和娘买好棉衣。" 见李向阳这么说，一家人总算同意，笑作一团。 "行了，"李向阳笑道，"今天高兴，咱们先炖个鹿肉。" "小花，去给哥拿点葱姜蒜来。" 很快，香气四溢的鹿肉就端上了桌。 三口人围坐在一起，看着热气腾腾的肉汤，都笑了。 这一刻，寒冷的冬夜，再次变得温暖起来。 第十章 演这一出是想恶心谁？ 喝了汤，身子暖了过来，李向阳将鹿肉处理妥当，分成几大块腌制起来。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鹿身上值钱的部位确实不少，但这个年代私自往城里倒卖，弄不好可是要挨批斗的。 想到这里，李向阳又想起了林场的周队长。 "妈，我明天得去趟林场。"李向阳一边收拾着案板，一边对母亲说道。 "又去林场？"李母有些担心，"你这孩子，注意别跑得太勤了，招人嫌。" "没事，我这不是跟林场的周队长熟么，手里这些东西，跟他换点物资最稳妥。" 李向阳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这年头林场能分到的东西不少。 周队长那儿，说不定还能换到些棉布或者其他紧俏物资。 "那你路上当心些。"李母叹了口气。 自从丈夫去世后，她总是对孩子进山有种说不出的担忧。 "妈，您就放心吧。"李向阳笑着安慰道，"我现在可不比以前了。" 第二天一早，李向阳便收拾了鹿角、鹿的子孙根，鹿筋，鹿心，和一些上好的鹿肉，用油纸包好，装进了挎包里。 "哥，你这么早就去林场啊？"正准备上学的李小花站在院子里问道。 "嗯，去去就回。"李向阳揉了揉妹妹的脑袋，"你乖乖上学，等哥回来给你带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李向阳宠溺地笑了笑。 难得的好天气,一大早太阳就升起来了。 小梁村的打谷场上,一群知青正在晒山货。 一块块黑木耳、松菇在阳光下闪着光。 今天难得不下雪，太阳这么好,正是晒干的好时候。 "翻一翻那边的木耳,这些山货可金贵着呢。"有人喊着。 李向阳背着挎包往外走,刚到村口,就听见打谷场上传来说笑声。 "李向阳!"张丽手里拿着竹耙子,正在翻晒木耳,远远地跟他打招呼,"今儿个太阳这么好,你不去打猎啊?" "不了，今天有点事。"李向阳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笑着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知青院那边走来一群人。 走在前面的是苏妍和王明,后面跟着几个知青,都提着水桶,大概是去井边凿冰打水。 阳光照在雪地上,亮晃晃的刺眼。 李向阳眯了眯眼,正要往前走,就见苏妍突然甩开水桶,指着王明厉声说道:"王明同志,你害得我跟李向阳同志闹掰,请你以后离我远一点，我怕向阳误会。" 周围的知青顿时停下手中的活计,全都看向这边。 张丽手里的竹耙子都停在半空,一脸惊讶。 李向阳心头冷笑。 好一个"我怕向阳误会",说的咱们好像还有关系是的！ 这年头，不明确的男女关系，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即，本想不理的李向阳也不走了，静静看着两人把戏演。 "苏妍同志,你这是何必呢?我对你哪有什么非分之想,不过是本着互帮互助的精神..." 说着,他走向李向阳,语气越发诚恳,"李向阳同志,你听我解释,我跟苏妍同志真的没什么。" "是啊向阳,"苏妍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之前是我不对,冷落了你。你知道的,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李向阳掂了掂手里的挎包,淡淡道:"说完了？说完了换我说，你与王明什么关系我不在乎。我再次重申，我两没关系，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斩钉截铁的表态,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晒木耳的知青们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苏妍脸色一僵,但很快又挤出笑容:"向阳,你别闹脾气了。我知道你心里还在乎我,你看,这不是给我带..." 她说着就要去拿李向阳的挎包。 李向阳往后撤了一步,冷声道:"苏妍同志,麻烦你自重。我再次重申一遍，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与王明是要恋爱，还是要演双簧撇清关系,都麻烦你们别带上我。" "你..."苏妍脸色发白,显然没想到李向阳会这么不给面子。 李向阳转身就走，被当众下了面子的苏研，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等了好一会，王明见没人注意之余，这才凑到苏妍跟前小声说道:"这法子看来不行,得想别的办法。" "你闭嘴!"苏妍狠狠瞪了王明一眼。 李向阳这么好的饭票说没就没,她心里能不着急? 可她又不能在这时候跟王明翻脸,只能生硬地说了句"我累了",说完提着水桶走了。 "这两人，是真不要脸，光明正大宣布在一起怎么了？演这一出是想恶心谁？人家都明确表示以后离远点了，要不是张丽拦住，我非得举报他们……" 见到这一幕，先前就想举报的人，忍不住嘟囔道。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几个正在晒木耳的女知青纷纷点头。 这年月追求进步，人人都讲究思想觉悟。 自由恋爱没人管，可像是苏妍这样脚踏两条船，还玩弄感情的行为，确实让人不齿。 "哎，什么人啊！伟大同志都说了，男女都一样，你们说，哪有靠讨好男同志过日子的理？" 一个扎红头绳的女知青愤愤不平说道。 说着，她瞥了眼王明和苏妍的背影，撇了撇嘴："这两个人，真是把咱们知青的脸都丢尽了。" "可不是嘛。"另一个女知青也开了口，"你们发现没有？每次谁那有好东西，苏妍就往谁那凑。上个月知青点分猪肉的时候，她还特意跑去跟分肉的刘师傅献殷勤呢。" "唉，亏得李向阳大度。"张丽叹了口气，继续翻晒着木耳，"要我说啊，这样的人咱们以后少来往。" 几个男知青在一旁默默听着，脸上都露出不屑的表情。 其中一个忍不住说道："他们两人真是绝配。你们不知道吧？王明更不是东西。整天就知道溜须拍马就不说了。他爹被关起来，他倒好，写信划清界限，这种连亲爹都不要的人……" "可不是么，就思想境界这一块，他王明与李向阳，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李向阳虽然生在农村，没读多少书，可你看看人家，为了咱们，竟然同意不举报！" "就是，自己有本事，人大度，还帮衬家里。这才是咱们年轻人该学的榜样。" …… 第十一章 换物资 李向阳踏着清晨的积雪，向林场走去。 路上他思考着如何跟周队长谈判，毕竟这年头谁手里都紧巴。 阳光透过树梢洒在雪地上，反射出点点金光。 李向阳不禁想起上一世在这片林子里狩猎的岁月。 那时的他为了逃避现实，把自己埋在深山老林里，直到最后也没能放下那份执念。 "站住！什么人？"林场大门口，一个护林员叫住了他。 李向阳认出来这是孙永亮，上一世的好搭档。 此时的孙永亮还很年轻，腰板笔直，眼神锐利。 "孙哥，是我，小梁村的李向阳。来找周队长有点事。" "哦，是你小子啊。"孙永亮笑着说道，"听说你这两天在山里有不少收获？" "运气好打到一头鹿，这不，想跟周队长换点东西。"李向阳拍了拍挎包。 孙永亮眼前一亮："鹿？难得啊。走，我带你去见队长。" 穿过几排低矮的平房，李向阳跟着孙永亮来到了周队长的办公室。 推开门，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 周队长正坐在桌前抽烟，见到李向阳进来，眼睛一亮："小李来了？坐。" 李向阳把挎包放在桌上，慢条斯理地掏出油纸包："周队长，这次打到头雄鹿，这些都是好东西。" 他把鹿角、鹿筋、鹿心一样样摆在桌上。周队长的眼睛越来越亮。 "好东西啊！"周队长拿起鹿角端详，"小李，你小子有前途。这些东西，你想换什么？" 李向阳心中一喜，但面上不露声色："周队长，你也知道，我家里条件不好，什么都缺。当然最缺的是御寒的衣物。" "这个好说。"周队长站起身，走到角落的柜子前，"咱们林场前段时间刚领了一批物资。" 柜门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棉被、棉衣、盐、糖等生活物资。 周队长指着说道："你看看，要哪些？" 李向阳扫了一眼，看到最里面竟然还有个烈弓和几支标枪，眼前一亮："周队长，那个弓能换不？" "烈弓？"周队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玩意儿可不好使，你要是想要..." "我就喜欢这个。"李向阳笑道。 周队长爽快地点头："行，反正也没什么人用了，你带走吧。这些物资也都分你一半，不过小李啊，以后有好东西，可得先想着我。" "那是自然，您可是我的恩人啊。" 李向阳提着换来的东西往外走，孙永亮送他到门口，突然压低声音说："小李，我看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是吗？"李向阳笑了笑，"可能是长大了吧。" "不，不光是这样。"孙永亮认真地看着他，"你现在像个真正的猎人了。" 李向阳心中一暖，拍了拍孙永亮的肩膀："孙哥，改天请你喝酒。"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李向阳做了个简易雪橇，拉着换来的东西大步流星地往家赶。 远远地，他就看到李小花站在村口张望。 "哥！"小丫头一看到他就跑了过来，"你说给我带好东西呢？在哪儿啊？" "着什么急？"李向阳宠溺地刮了刮妹妹的鼻子，"回家给你看。" 走进院子，李母正在院子里晒东西。 看到儿子背着这么大一包东西回来，连忙迎了上来："换了这么多东西？" "是啊，周队长人大方。"李向阳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这两床棉被，一床您和小花用，一床给我。这大衣咱娘两一人一件。" "哥，你说给我带好东西呢？" 李小花忍不住再次问道。 李向阳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递给她一个纸包，"给你。" 接过纸包，李小花满怀期待地打开，里面居然是几块雪白的糖块。 "哇！"小丫头眼睛一下子亮了，"糖！哥，这得多少钱啊？" "没花钱，换来的，周队长人好，多给了点。" "那我能尝一块吗？"李小花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哥哥反悔。 "傻丫头，这都是给你的。" 李小花小心地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 甜滋滋的味道在口中化开，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妈，您也尝尝。" 李小花连忙掰了一块递给母亲。 看着女儿喜悦的样子，李母眼眶有些发红。 上一次吃糖，还是在丈夫去世前。那时候他们一家人还能坐在一起，分着吃一块糖。 "妈，您别哭啊。"李小花有些慌了。 "傻孩子，妈这是高兴。"李母擦了擦眼角，笑着说，"你哥现在有出息了，咱们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李向阳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暖暖的。 此行，换来的物资虽然好，但最好的自然还是烈弓。 这是一把标准的猎用弓，弓臂由上好的水曲柳制成，因为长期闲置，弓弦已经有些松弛。 "好是好，不过得重新上弦。" 李向阳从记忆中搜寻着上一世学到的技巧，从院子里找来几根粗麻绳，搓成一股，又找来几块松香反复涂抹。 "这样就差不多了。" 上好弓弦后，李向阳试着拉了几下，满意地点点头。 接下来就是箭矢。 他从柴房里翻出几根竹子，选了几根又直又细的，用刀子仔细打磨。 "哥，我帮你。" 李小花蹲在一旁，看得入了迷。 "行，你帮我把这些竹子都劈开。" 李向阳笑着递给妹妹一把小刀，"记住要顺着纹路，别伤到手。" 兄妹俩一个劈竹子，一个打磨箭杆，配合得倒也默契。 很快，十几根箭杆就打磨完成。 李向阳又从鹿皮上裁下几条细长的皮条，仔细地在箭尾处缠绕固定。 最后是箭头，他找来几块废铁，用锤子反复锻打，打磨成三角形。 将箭头固定在箭杆上，一支支标准的猎箭就完成了。 "天快黑了，得试试准头。" 李向阳拿着弓箭来到院子里，在墙上挂了个靶子。 "咻！" 第一箭脱弦而出，正中靶心。 上一世在非洲草原上用弓箭狩猎的本事还在。 又连续射出几箭，箭箭正中靶心。 "哥，你好厉害！" 李小花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这有什么，等你考上大学，考个状元回来，那才叫厉害。" 李向阳笑着说道。 天色渐暗，李母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盆炖鹿肉。 热气腾腾的鹿肉撒上葱花，香味儿四溢。 "来，趁热吃。" 李母给两个孩子各盛了一大碗。 兄妹俩坐在炕上，一边吃着香喷喷的鹿肉，一边说着今天的见闻。 "妈，您也多吃点。" 李向阳给母亲夹了一块肉。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一家人能围坐在一起吃上一顿热乎乎的肉，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吃完饭，李向阳又检查了一遍新做的箭矢，把它们整整齐齐地摆在墙角。 明天，他打算带着这些箭去山里试试身手。 虽然有了枪，但子弹确实太贵，而且枪声太大，容易打草惊蛇。 相比之下，无声无息的弓箭反而更适合。 躺在新换来的棉被里，李向阳回想着这一天的收获，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第十二章 倒不如便宜了我 次日清晨,李向阳早早起了床。 这天难得放晴,阳光照在院子里厚厚的积雪上,反射出晶莹的光芒。 这种天气正适合去砍柴。 李向阳起了个大早，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一片树林。 这里的树枯枝比较多，都是上好的柴火。 他麻利地将枯枝折断，拴成一捆一捆的。 "哇，这么早就有人上山来砍柴了！" 随着一声惊呼，李向阳循声望去，是几个正在捡松塔的知青。 看清是他后，几人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李向阳点头示意，继续干自己的活。 上一世他可没少讨好这些人，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砍了十多捆柴，李向阳将其拖回到村子时，已近中午。 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阿姨，您就别忙活了，我这是来传导员的话。"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黎小芸。 前世这个自诩高人一等的女知青，可没少给他难堪。 李向阳冷笑一声，推门而入。 "哟，李向阳回来了。"黎小芸坐在炕上，一脸傲慢地看着他，"怎么没去打猎啊？是不是打不到啊？" 李向阳忙乎着将木柴放好，懒得理她。 "你神气什么？"黎小芸不依不饶，"知道我来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李向阳淡淡道，"有事说事，没事请回。" 这态度让黎小芸愣了一下。 记忆中那个为了讨好苏妍连她都要巴结的李向阳哪去了？ "你......"黎小芸气得站起来，"我是替导员来通知你的！天气这么冷，你还想在山上冻死不成？导员说了，看在你以前帮过知青点的份上，准你跟我们一起去山下过冬。" 说着，她扬了扬下巴："要是你态度好点，没准还能分你件棉袄。" 李向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这事？" "什么叫就这事？"黎小芸瞪大眼睛，"你知道多少人想跟我们一起下山都没机会吗？" "那祝你们一路顺风。"李向阳径直走向厨房，"不送。" "你......"黎小芸气得脸都白了，"你别不识好歹！你以为你能在山上过冬？这天寒地冻的，你家又四处透风，这日子不难熬？不识好歹。" 李向阳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这好像跟你没关系吧？" 说完便不再理会她。 黎小芸在原地跺了跺脚，气冲冲地走了。 刚出院门就碰上迎面走来的苏妍。 "小芸，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李向阳！"黎小芸愤愤不平，"真不知道你以前看上他哪点好了，一点教养都没有！" "你说得对。"苏妍扯了扯衣角，眼神闪烁，"以前他对我特别好，什么都依着我。现在......" 她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黎小芸冷笑一声："装什么装？以前他不就是想讨好你，讨你当老婆，才那样的吗？现在你跟王明都好上了，他自然就露出本性了。" "我跟王明真的没什么......"苏妍急忙辩解。 "真的？"黎小芸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你是打算不回城，跟李向阳过日子？" 苏妍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回城，是每个知青的梦想。为此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实话说，李向阳再好，她也不想跟他过一辈子。 "我是想回城，可这种事，谁说得准一定可以......" 苏研难得实话实说。 就在这时，一阵诱人的肉香从院子里飘了出来。 两个女知青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真香啊......"黎小芸眼睛发亮，"听说他前两天打到一头鹿，这会儿怕是在炖鹿肉呢。" 苏妍闻着香味，心里更是难受。 以前李向阳打到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她送去。 如今她却只能闻闻味。 黎小芸见她这副模样，突然压低声音说："苏妍，说实话，我家在城里没什么关系，回城的机会不大。你要是真的不打算跟李向阳好了，不如......" 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苏妍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 "怎么？我又没说错。"黎小芸理直气壮地说，"反正你也不打算跟他过日子，倒不如便宜了我。这样的猎手，在农村也算个人物了。" "你......"苏妍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万万没想到，一直跟自己关系很好的黎小芸，竟然想抢李向阳。 一时间，酸楚、愤怒、不甘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行了，你也别生气。"黎小芸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家都是奔着回城去的，谁不是为了自己？你不也是吗？"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打得苏妍脸上火辣辣的。 "我跟你不一样！"苏研咬着牙说完，转身就走。 黎小芸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讥笑："可不是不一样吗？你有王明呢。" 院子里，李向阳正在灶前忙活。 锅里的鹿肉炖得软烂，香气四溢。 他往锅里加了一勺盐，正准备尝尝味道，就听见院门被人重重推开。 抬头一看，却是苏妍。 "李向阳！"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你是不是故意的？" 李向阳懒得理她，继续专注于锅里的鹿肉。 "你明知道我来找你，却故意在这个时候炖肉......" "你想多了。"李向阳淡淡地打断她，"我娘和妹妹爱吃，所以才炖的。跟你没关系。"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将苏妍浇了个透心凉。 她这才意识到，眼前的李向阳，真的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为了讨好她可以不顾一切的傻小子了。 "李向阳，你......" "出去吧。"李向阳头也不抬，"以后也别来了。" 苏妍站在原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就在这时，李小花放学回来了。 看到苏妍，小姑娘皱了皱眉，快步走到李向阳身边："哥，今天炖鹿肉啊？真香！" "嗯，去洗手吧，马上就好了。"李向阳宠溺地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苏妍看着这一幕，心里酸涩难忍。 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曾经在李向阳心中的位置。 转身离开时，她听见身后传来李小花清脆的笑声："哥，你做的饭可真香！" 第十三章 必须要伤你至深，才算懂你吗？ 回到知青点，黎小芸坐在炕上发了会儿呆。 屋子里暖烘烘的，但她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下乡两年多，她早就看透了。 像她这样家里没有关系的知青，想要回城谈何容易？ 就算熬到分配工作，也不过是个小工厂的临时工。 但李向阳不一样。 这些天她可没少打听李向阳的事。 自打上次打到那头鹿，村里人提起他的语气都变了。 毕竟在这个年代，能打猎的人家日子都不会太差。 更何况李向阳还年轻，长得又高又壮实。 要不是他一直围着苏妍转，说不定早就有人给他说媒了。 想到苏妍，黎小芸心里就一阵烦闷。 凭什么苏妍能左右逢源？ 一边吊着李向阳，一边又跟王明好？ 王明家在城里有关系，回城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自己呢？ "小芸，我刚从大队部回来。"同屋的张丽推门进来，"回来时我看到李向阳妹妹了，她穿的鹿皮袄可真好看。听说是李向阳专门用鹿皮给缝的。" 黎小芸心里一动。 她从来没想过，一个农村小伙子居然还会这些手艺活。 以前只顾着嫌弃李向阳土里土气，现在想来，倒是自己目光短浅了。 "他妹妹那件棉袄是什么样的？"黎小芸故作不经意地问道。 "可好看了！"张丽眼里闪着羡慕的光，"鹿皮剪裁得特别巧，领子上还镶了一圈白兔毛，柔软得很。" 黎小芸暗暗咬了咬牙。 这年头，别说兔毛领子，就是一件像样的棉袄都难得。 而李向阳，不但能打猎，还会做衣裳。 这样的手艺，就算回不了城，在农村也能过上好日子。 "诶，你说他......"黎小芸欲言又止。 张丽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打趣道："怎么，你也对他有意思？" "瞎说什么！"黎小芸红了脸，"我就是觉得，他这人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可不是嘛。"张丽意味深长地说，"以前看他整天围着苏妍转，还以为是个没主见的。现在看来，倒是咱们看走眼了。" 这话正说到黎小芸心坎上。 现在的李向阳，确实跟以前大不相同。 不再是那个一味讨好女知青的傻小子，而是个有本事、有担当的男人。 想起今天他在院子里的样子，黎小芸心里就一阵发热。 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哪还有从前那个毛头小子的影子？ "听说他还换了一把弓？"黎小芸又试探着问道。 "是啊，今天在村口看他练箭，百步穿杨呢。"张丽说着，又压低声音，"不过你可别打他主意。听说他现在对咱们知青都不待见，尤其是......" "我知道。"黎小芸打断她的话，"不过，人都是会变的。" 张丽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笑着摇了摇头："你啊，可别到时候也栽在他手里。" "怎么会？"黎小芸轻哼一声，"我可不是苏妍那样的人。" 可即便嘴上这么说，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想：要是能让李向阳对自己另眼相看，该多好？ 夜深了，知青点渐渐安静下来。 黎小芸躺在炕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一会儿是李向阳练箭的英姿，一会儿是那件漂亮的鹿皮棉袄，一会儿又是那诱人的肉香。 她翻来覆去，心里盘算着：该用什么办法接近李向阳呢？ 第二天一早，黎小芸就起床梳洗打扮。 她特意换上了那件最好的蓝格子衬衫，又在头发上别了个粉色的蝴蝶结。 这可是她从城里带来最喜欢的饰品。 "这么早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要去哪啊？"张丽打着哈欠问道。 "去山上捡松塔。"黎小芸一边往镜子前凑，一边说。 张丽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对捡松塔这么有兴趣了？" 黎小芸没有回答，只是仔细地照着镜子，把蝴蝶结的位置又调整了一下。 谁不知道，李向阳每天早上都会去山上转转。 不是打猎，就是查看陷阱。 只要自己"恰好"在山上遇见他......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等她气喘吁吁地爬到山上时，却只看见几个背着筐的村妇。 李向阳的影子都没见着。 "这丫头，不会是......"张丽在后面看得直摇头。 黎小芸不死心，第二天一早又来到山上。 这次她带了个竹篮子，装模作样地捡松塔。 终于，在一片松林边，她远远看见了李向阳的身影。 李向阳背着弓箭，正在检查树上的陷阱。 阳光透过树梢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挺拔的轮廓。 黎小芸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她深吸一口气，装作没看见李向阳，继续低头捡松塔。 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块地方早让人捡走了，往东边走走吧。"李向阳的声音突然在上方响起。 黎小芸抬起头，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李向阳？你也在这啊？" 李向阳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等等！"黎小芸连忙叫住他，"那个......你说东边有松塔？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我...我不太认识路。" 李向阳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不是经常来山上吗？" "那不一样。"黎小芸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委屈，"以前都是跟大伙一起来的。我一个人......" 她偷偷抬眼看李向阳的反应。 只见他面色平静，既没有不耐烦，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那副冷淡的样子，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向阳，我有话想跟你说。" 这句话脱口而出时，连黎小芸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本想着循序渐进，慢慢接近李向阳。 可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我承认，我过去对你的态度确实不好，看不起你。"黎小芸鼓足勇气说道，"可那时候你整天围着苏妍转，谁看得起你。" "所以呢？" 不知道黎小芸到底想干嘛，李向阳只能耐着性子等。 "所以我想跟你道歉。"黎小芸深吸一口气，"现在想来，是我太目光短浅了。你比我们想象的要优秀得多。"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眼神格外明亮："你说得对，我不是第一次上山。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李向阳挑了挑眉，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 "我知道你现在对我们知青都不待见，尤其是在苏妍的事情之后。" 黎小芸继续说道，"但我跟她不一样。我......" 她停顿了一下，脸上泛起红晕："我是真心想重新认识你。不是为了让你打猎给我吃，也不是为了讨好你。就是单纯地......" 话未说完，李向阳突然笑了："你倒是比苏妍诚实。" 这句话让黎小芸心里一紧。 "我不是苏妍。"她急切地说，"我知道你现在是单身，我也是。如果......" "打住。"李向阳抬手制止了她的话，"你觉得，一个看不起农村人的知青，突然改变态度，我该相信吗？" "我......" "再说了，"李向阳淡淡地说，"你真的了解我吗？还是只是觉得我现在能打猎，日子能比别人过的好一点？" "什么叫真正了解？"黎小芸忽然抬高了声音，"是不是要像苏妍那样，骗你的感情，拿你的猎物，才叫了解你？" 第十四章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如苏妍好看？ "我承认，我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才想接近你。" 黎小芸直视着他的眼睛，"但这有什么不对？难道感情不就是这样，先被对方的某些特质吸引，然后慢慢了解，最后相爱的吗？" 寒风吹过松林，树枝沙沙作响。 "你说得对，我以前是看不起农村人。" "可是这两年下乡，我也变了。我知道农村人有多不容易。" 她深吸一口气："你说我是看上你现在能打猎，日子过得好。可我问你，难道苏妍当初看上你，不也是因为你对她好，给她送吃的？" 李向阳沉默了。 "区别是，"黎小芸的声音坚定起来，"我没打算骗你，我就想，回不去城里，找个人过好日子。" 说到这里，她的眼眶有些发红："你说我不了解你，那你给我机会了解你啊。总比像苏妍那样，假装了解你，实际上只是在利用你要好吧？" 李向阳没想到她能说出这番话来。 他缓缓开口："感情的事，不是靠道理就能说通的。" "那什么能说通？"黎小芸追问道。 "既然你这么坦诚，那我也跟你说说我的想法。" 李向阳找了块干净的树桩坐下："你说得对，感情确实是从吸引开始。但你想过没有，人和人之间，除了柴米油盐，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黎小芸怔了一下："什么？" "比如理想，或者说追求。"李向阳抬头看着远处的山峰，"你觉得回不了城就完了？你以为留在农村就一定没出路？" 黎小芸愣住了。 她没想到李向阳会说这些。 "其实回城的路子多着呢。"李向阳缓缓说道，"未来高考是一定会恢复的，你们这些知青，比农村孩子，更有机会。" "可是......" "没有可是。"李向阳打断她，"我就问你，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黎小芸沉默了一会儿："我想当老师。从小就想。" "这不就对了。"李向阳笑了，"你看，你有自己的理想。不是简单地想着回城，这就比那些只想着找关系、走后门的人强多了。"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变得柔和："所以我不希望你因为觉得回不了城，就放弃自己的梦想，随便找个能过日子的人凑合。" 黎小芸心头一震："你是担心我......" "我是想告诉你，真正的感情应该建立在互相理解、互相成就的基础上。" 李向阳认真地说，"不是因为觉得对方能给自己好日子过。" 他站起身来："你说你想当老师，那就去准备高考。就算留在农村，将来也可以当个乡村教师。" 黎小芸眼眶渐渐湿润。 她从没想过，一个农村青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你呢？"她忍不住问道，"你的梦想是什么？" 李向阳笑了："我啊，想让我妹妹上大学，想让我娘过上好日子。再远一点，或许能开个打猎用品店，教别人打猎的本事。" 话都说这么明白了，李向阳转身欲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抽泣。 他停下脚步，略带诧异地回头。 却见黎小芸双手捂着脸，肩膀微微颤抖。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如苏妍好看？"黎小芸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所以连朋友都不愿意做？" 这话让李向阳怔住了。 他真有些不明白女人到底想些什么了。 她与苏研谁好看？ 李向阳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姑娘。 黎小芸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蓝色棉袄，腰间用红色麻绳束着，显得身材窈窕。 虽然下乡两年，但她的肌肤依然白皙细腻，此刻因为激动泛起淡淡的红晕。 细长的柳叶眉下，是一双清澈明亮的杏眼，只是现在噙满了泪水。 若不是她平日里嘴巴太毒，尖酸刻薄的话张嘴就来，再加上身材没有苏妍丰满，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姑娘。 只是对比苏妍，黎小芸虽然也生得清秀可人，但到底还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苏妍那妖精般的身段，高挑的个头，俊俏的瓜子脸，随随便便往那一站，都能让周围的男人魂牵梦绕。 "你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李向阳无奈地摇摇头，"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美，何必非要和别人比？你这双眼睛就很好看，清澈明亮的。" "谢谢。"黎小芸破涕为笑，但双手还是不停地擦拭着眼泪。 "行了行了，别哭了，这大冷天的，冻坏脸可不好。再说了，这山里要是让人看见了，指不定又要传些闲话。" "嗯。"黎小芸轻轻擦了擦眼角，声音温柔了许多，她欲言又止地看了李向阳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服气。 "可是，李向阳，比不上苏研我也就认了，可你总不能说我连村里的姑娘都比不上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上过高中的。" 这话一出，李向阳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黎小芸，我发现你还是改不了这副瞧不起人的臭毛病。"他冷冷地说，"在你眼里，是不是城里来的，读过书就高人一等？"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习惯这么说话了......"黎小芸见他怒了，眼泪又下来了，"对不起嘛。你说要是我改掉刻薄的毛病呢？我们能不能做朋友？" 听到她真心道歉了，李向阳更无奈。 "朋友可以做，但要记住，朋友就是朋友。"他语气缓和了些，"我现在真的没心思找对象。" "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黎小芸破涕为笑，"那...那我们说好了？" "嗯。"李向阳点点头，"不过你得记住，以后少说些瞧不起人的话。亏你还知青，人人平等口号天天喊……" "知道了。"黎小芸低着头，小声说，"那我能问问，你为什么现在不想找对象吗？" "你觉得呢？"李向阳反问，"现在家里就我一个劳力，妹妹还在上学。我得先把家里的日子过好了，让妹妹安心读书。等家里条件好点，我再考虑自己的事情也不迟。" "我懂了。"黎小芸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我还是想跟你做朋友。不是因为你能打猎，不是因为你日子过得好，就是单纯地想跟你说说话。" 李向阳沉默了。 他能感觉到黎小芸话语中的真诚，但重生后的他已经不是那个容易被甜言蜜语打动的毛头小子了。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他最终还是选择转身离开，"山里天黑容易迷路。" 身后传来黎小芸略带倔强的声音："再见。你放心，我会改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一个全新的黎小芸。" 第十五章 别误解了王者的仁慈 分别后，李向阳独自朝着山里走去。 天空阴沉沉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看样子要下雪了。 他调整了一下背上的猎枪，快步向着山里深处行进。 山路上积雪松软，走起来有些费劲，但他并不在意。 这次他选择的方向是一片开阔的山坡，那里有大片的灌木，是羊群最喜欢的觅食地。 走了约莫一个小时，李向阳在一块巨石后停下。 他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地上的痕迹。 雪地上除了些许新鲜的粪便，还有零星的蹄印，显然不久前这里来过一群动物。 顺着痕迹向前，李向阳的脚步愈发轻盈。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发出声响的枯枝。 突然，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向阳立即伏低身子，藏在一棵松树后。 透过茂密的枝叶，他看到山坡上有一群野羊正在啃食裸露在雪外的灌木。 李向阳背着猎枪，手里握着自制的木弓，仔细检查着箭囊里的箭支。 这些箭都是他花了大功夫制作的，箭头用废旧铁片打磨而成，箭杆选的是上好的红松木。 虽然有猎枪在手，但在这个子弹珍贵的年代，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他更愿意用弓箭。 毕竟山中危机重重，说不定会遇到何种猛兽，优秀的猎人自然会把每一发子弹都要留着对付更危险的情况。 尽管发现了猎物，但他并未着急动手。 拥有足够的耐心是成为一个好的猎手所必须具备的心理素质。 想要打到猎物，要注意的细节很多。 其中风向是最重要的。 此时，山风从西北方向吹来,这让他不得不绕了一个大弯。 他需要站在下风处,这样羊群才不会察觉到他的气息。 这片山坡的风向很特殊,由于地形的关系,山风会在某些地方形成漩涡,稍不注意就会暴露自己。 他在一棵粗壮的松树下停住脚步,又一次试验风向。 雪末在空中打着旋儿落下,显示这里正好是一处风口。 李向阳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这种地形最适合伏击。 野兽在风口处会本能地放慢脚步,警惕性也会提高。 但只要他够有耐心,总能等到机会。 尽管摸过来时，李向阳已经格外小心，但还是引起了羊群的警觉。 但羊群并未跑，证明还有机会。 李向阳屏住呼吸，取出箭矢，缓缓拉开弓弦。 这个距离大约五十步，是他最有把握的射程。 弓弦被拉至满月，箭矢直指那只公羊的要害。 "嗖！" 箭矢在公羊左顾右盼谨慎吃草之际，破空而出，正中目标。 但那只公羊比他想象的更加强壮，中箭后只是趔趄了一下，随即带着伤痛向山林深处逃去。 其他野羊也四散奔逃，转眼便消失在灌木丛中。 李向阳立即追了上去。 雪地上斑斑血迹清晰可见，追踪并不困难。 但随着不断深入，地形越发复杂，积雪也更加深厚。 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在悄然改变。 树木越来越密，光线也渐渐暗淡。 寒风穿过枝桠，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突然，前方的灌木丛一阵晃动。 李向阳警觉地从背上将猎枪抽出，慢慢靠近。 穿过灌木，他看到那只受伤的公羊正蜷缩在一块巨石旁喘息。 就在他准备上前结果猎物时，眼角余光捕捉到一道灰影。 一只体型巨大的老狼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对面。 它的毛发斑白，目光中透着令人心悸的智慧。 还未等李向阳反应，七八只灰狼已经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这片空地。 它们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经过精心部署。 这些狼既没有立即攻击，也没有示意撤退，而是在缓缓收紧包围圈。 李向阳的手已经按在了猎枪上。 在这种情况下，弓箭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但猎枪里只有五发子弹，而面前至少有八只狼。 一旦冲突起来，李向阳知道，自己毫无胜算。 好在，狼这种动物，残忍狡猾，拥有超高的智慧。 轻易不会与人起冲突。 但前提是，人决不能慌！ 更不能主动去挑衅。 老狼无视李向阳手中指着自身的猎枪，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瞬间，其他狼群立即扑向了那只虚弱的公羊，进行撕咬。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一只狼分神去关注李向阳。 但他能感觉到，它们始终在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只老狼更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仿佛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李向阳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知道，此刻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那只老狼转过头，扫视了一眼自己的族群。 其他狼立即后退，在一定距离外形成了一个半圆，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它们的首领。 老狼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猎物前，开始进食。 它的动作从容不迫，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气质。 其他狼虽然饥肠辘辘，却不敢有丝毫逾越，只能耐心等待。 李向阳握紧了手中的猎枪，这种场景让他不寒而栗。 他曾在世界各地狩猎，却从未见过如此严格的等级制度。 在这只老狼的统治下，整个狼群展现出令人胆寒的纪律性。 老狼进食的时间并不长，似乎只是在确认自己的特权。 等它优雅地退到一旁，其他狼群才依次上前。 它们按照某种隐秘的等级顺序分食猎物，整个过程井然有序，没有争抢，没有混乱。 冷汗瞬间将李向阳后背全部浸透。 哪怕手中的猎枪，依然不能给他带来丝毫的安全感。 面对这样一个有组织的狼群，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进食结束后，令李向阳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那只老狼竟然缓缓向他走来。 其他狼立即警觉，但老狼只是轻轻甩了甩尾巴，族群便安静下来。 李向阳的手指已经搭在扳机上，冷汗顺着额头流下。 但老狼只是在距离他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它微微昂起头，琥珀色的眼睛直视着李向阳。 那目光中既有野性的骄傲，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睿智。 一人一狼的对视持续了几秒钟。 在这短暂的时刻，李向阳仿佛读懂了对方的意思："这次，我们分享了你的猎物。但无意冲突。不过请记住，在这片山林中，谁才是真正的猎手。" 随后，老狼优雅地转身，率先消失在密林深处。 其他狼群也紧随其后，如同幽灵般隐入黑暗。 只有地上的血迹和骨渣，还有李向阳急促的心跳，见证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第十六章 要命的事 李向阳久久站在原地，直到狼群的气息完全消散。 寒风吹过，他才感觉到后背的冷汗已经冻住了棉衣。 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 即便在上一世环游世界打猎时，他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狼群。 那只老狼的眼神让他记忆犹新。 那不是野兽的眼神，而是一个智者的目光。 它用行动告诉李向阳，在这片山林中，人类并非主宰者。 "呼——"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天空中开始飘落鹅毛大雪。 李向阳这才意识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继续打猎显然不太可能。 顶着漫天风雪往回走时，李向阳的心情异常沉重。 重生后他一直觉得凭借上一世的经验可以轻松驾驭这片山林，但今天的遭遇给了他当头一棒。 风越刮越大，雪花在空中打着旋儿，能见度越来越低。 李向阳不得不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辨认方向。 等他终于走出山林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狂风呼啸，雪花如刀片般刮在脸上生疼。 还未走到村口，就听见村里传来一阵嘈杂声。 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到不少村民在顶着风雪忙活。 "快！把房顶的茅草压实了！" "绳子！谁家还有多余的绳子！" 李向阳心里一惊，加快脚步往家里赶。 果然，他家的茅草房顶已经被大风掀开了一大块，雪花不断往屋里灌。 "儿啊！你可算回来了！"李母见到他，连忙松了口气，"我和小花把能搬的东西都搬到里屋了，但这房顶......" "哥！"李小花从屋里跑出来，小脸冻得通红，"我和娘把家具都垫高了，可是雪还是往里灌！" 看着妹妹冻得发抖的样子，李向阳心疼不已。 他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棉袄给妹妹披上，转身就往后院跑。 "李向阳！"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张丽。她和几个知青顶着风雪过来帮忙。 "需不需要帮忙？"张丽大声说道，"这种天气，知青点也住不了人了，我们都准备下山避寒。你家要不要一起？" 李向阳摇摇头："多谢好意，但我家就不去了，我得先把房顶修好。" 风雪中，他爬上房顶，加固茅草。 张丽他们一行人并没有走，反而帮起忙来。 冰冷的雪花打在脸上，手指已经冻得失去知觉，但李向阳咬牙坚持着。 这一刻，他更加坚定了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的决心。 不仅要能打猎，还得有个遮风挡雨的安稳住处。 "砰！"李向阳一锤子将最后一根木桩钉进房梁，总算把掀开的茅草压实固定住了。 寒风呼啸，他顺着梯子爬下来，浑身早已被汗水和雪水浸透。 "多亏你们来帮忙。"李向阳真诚地对张丽他们说道，"要不是有你们搭把手，这茅草非给风刮跑了不可。" 张丽摆摆手："应该的。不过你怎么还是不愿意下山？这天气在山上多危险啊。" 李向阳从屋里搬出几个板凳，又让妹妹给大家倒了热水："来，都坐下歇会儿，暖和暖和。" 待大家坐定，他这才缓缓开口："你们有所不知，住在山下的都是殷实人家。他们家里粮食多，冬天来了能安心过冬。" 他看了看碗里冒着热气的水，接着说："可我们山上的人家不一样。没有存粮，就得靠打猎、采药度日。这大雪天的，要是住在山下，光清理门前的积雪就得忙活一整天，哪还有精力进山？" 张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确实，她注意到山下住的大多是生产队长、会计这样的人家，平日里粮食就不愁。 "再说了，"李向阳笑了笑，"你们知青不一样，上头有安排，饭票也有保障。就是躲在山下过冬，日子也饿不着。可我们老百姓，不住在山腰上，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屋子里一时沉默下来。 知青们都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他们下乡是有组织的，但农民的生计却要靠自己打拼。 "所以啊，"李向阳站起身，"多谢你们好意，但我们还是得在这山腰上扎根。" 张丽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深深理解了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担当。 为了家人，他宁愿在这风雪交加的山腰上坚守，也不愿意贪图山下的安逸。 天色已晚，张丽他们不得不告辞。 临走时，她回头看了看那间在风雪中岿然不动的茅草屋，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敬意。 送走张丽他们后，李向阳转身看见妹妹李小花还站在门口，望着远处山下零星的灯火发呆。 "小花，在想什么？"李向阳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 "哥......"李小花抿了抿嘴，"知青姐姐们住在山下多好啊，又暖和，还能看书。" 听到妹妹的话，李向阳心中一动。他蹲下身，平视着妹妹的眼睛："知识确实重要。你看张丽姐姐他们，说话做事都有分寸，处处显得明白事理，就是因为他们读过书。" "可是......"李小花低下头。 "没有可是。"李向阳打断她，"我们现在是住在山上，可不等于以后也要困在山里。你要记住，知识才是改变命运的关键。" 李小花眼睛一亮："哥，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好好读书......" "对，你得好好读书。"李向阳郑重其事地说，"就算现在上不了学，也得自己看书学习。等将来高考恢复了，你一定要考出去。" 妹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李向阳揉了揉她的脑袋，又道："行了，先进屋。明天我得找人来修房顶，今天这样糊弄着可不行。" 第二天一早，李向阳就去找了村里的木匠李大叔。 "修房顶啊，"李大叔掐指算了算，"得用几根新椽子，再换些茅草。这天寒地冻的，材料和工钱加起来，怎么也得十五块钱。" 这个数目把李向阳吓了一跳。 他知道这个年代十五块钱能买多少东西——足够一家三口吃上好几个月了。 但房顶不修也不行。 这种天气，房子漏了可是要命的事。 第十七章 收获满满 十五块，这个数字对现在的李向阳来说，实在太大了。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在这个年代，借钱是最难开口的事。 更何况他家还欠着两位伯伯的账没还。 李大叔看着他窘迫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向阳啊，你也别为难。这样，我先找人给你修。钱，等你手头宽裕了再说。" "李大叔，这......"李向阳的声音有些发涩。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李大叔摆摆手，目光闪烁，"你爹在的时候没少帮过我。当年我家盖房子，缺木料，就是你爹带我进山找的。要不是他，我家那房子哪能盖得起来？" 李向阳心里一热。 这就是农村，人情比账目重要。 可正因为如此，他更不能让李大叔吃亏。 "李大叔，这样，"他正色道，"您给我三天时间。我进趟山，争取多打些猎物。修房子的钱，我一定凑齐了给您。" "你这孩子......"李大叔看着他坚毅的眼神，忽然笑了，"也好，那我这就回去准备材料。" 李向阳心中一暖。 他知道，李大叔说的"备材料"，怕是要把自己家备用的材料都拿出来了。 "大叔......" "行了，别说了。"李大叔挥挥手，"你要进山就抓紧。这天气说变就变，可别耽误了。" 看着李大叔远去的背影，李向阳的眼眶有些发热。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人人都过得紧巴巴的，人家能这么帮忙，那是天大的恩情。 他暗暗攥紧拳头。 这次进山，说什么也要打到足够的猎物。 不仅要还清两位伯伯的账，更是不能让李大叔难做。 告别了李大叔，李向阳就背着弓箭与猎枪出发了。 昨晚的一场大风正好给了他机会。 这种天气，那些不冬眠的大型猎物，为了保存体力，往往会选择避风的地方蛰伏。 李向阳沿着昨天走过的路往深山去。 他刻意避开了前天遇到狼群的区域，转而选择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山路。 路上积雪很深，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 经验告诉他，在这种天气里，野兽的活动范围会大大缩小。 这对猎手来说，反而是个好机会。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他在一处开阔的山坡发现了新鲜的野猪拱地痕迹。 李向阳立即警惕起来，冬天的野猪最为凶猛。 寒冷和饥饿会激发它们的攻击性，一旦遭遇，甚至比遇到老虎还危险。 他仔细观察着痕迹的新旧，雪地上的蹄印显示这是一群野猪，而且就在附近。 顺着痕迹，他在一片松林边缘发现了目标：三头野猪正在积雪下翻找松子。 李向阳屏住呼吸，慢慢贴近一棵大树。 这个位置可以借树干掩护，同时也能在必要时快速撤离。 他先取下弓箭——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开枪。 枪声不仅会惊动其他猎物，更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忽然，一头体型格外魁梧的公猪抬起头，警觉地嗅着空气。 李向阳立即停住动作，大气都不敢出。 这种大型野猪最是难对付，一旦被发现，它会毫不犹豫地发起攻击。 等野猪重新低头觅食，李向阳缓缓拉开弓弦。 这一箭必须一击即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就在他即将松手的瞬间，一阵微风掠过，野猪突然暴躁地抬起头，目光直视他所在的方向。 李向阳心跳骤停。 完了，风向变了。 那头公猪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转眼间就朝他冲了过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向阳迅速丢下弓箭，抄起猎枪。 "砰！" 枪声在山谷中回荡。 那头野猪硬生生顿住了，但并未倒下。 它晃了晃脑袋，眼中凶光更盛，再次发起冲锋。 李向阳不敢怠慢，立即换上第二发子弹。 这一次，他瞄准了野猪的眼睛。 "砰！" 又是一声枪响。 野猪终于轰然倒地，在雪地上抽搐了几下，没了动静。 李向阳颤抖地放下枪，额头已经被冷汗浸透。 刚才那一瞬间，他的生命就悬在这一枪之上。 若是没有打中野猪的眼睛，就凭剩下的距离，他绝对来不及再开一枪。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其他两头野猪早已被枪声惊跑，在雪地上留下了慌乱的蹄印。 虽然有些可惜，但此时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走近查看那头倒下的公猪，李向阳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这头野猪比他预想的还要大，至少有三百斤重。 光是那对獠牙，就得有半尺长。 若是被这獠牙挑中，后果不堪设想。 第一枪打在野猪的肩部，但显然没有伤到要害。反而激怒了这头凶猛的野兽，让它不顾一切地发起冲锋。 幸好第二枪准确命中了眼睛，否则今天这场遭遇的结局恐怕会截然不同。 李向阳蹲下身子，仔细检查着猎物。 这头公猪的肉质正是最好的时候，浑身的肥膘足有三指厚。 就算按最低价卖，也能值四十多块钱。 若是遇到懂行的买主，说不定能卖到六十块。 想到这里，他总算松了口气。 这一趟虽然险象环生，但收获却是实打实的。 不仅够还清所有债务，还能给家里添置些过冬的物什。 此刻，李向阳丝毫不敢耽搁时间。 这么大的猎物，处理起来需要不少时间。 而且枪声很可能会引来其他野兽，尤其是那群狼。 他得抓紧时间，在天黑之前把猎物处理好，运到安全的地方。 他取出绳子，开始清理猎物。 但一想到方才那惊魂一刻，他的手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抖。 果然，这深山里的每一份收获，都是用命换来的。 他将猎物拖到一处背风的地方。 这里有几棵大松树，不仅可以遮挡寒风，树冠的遮蔽也能避免其他野兽从高处发现这里。 从包里取出刀，他首先割开野猪的喉咙放血。 血顺着雪地流淌，很快就在白雪上染出一片暗红。 虽然有些浪费，但他也顾不得了。 因为猎物太大，他若整个拖着走，那才是灭顶之灾。 眼下是最危险的时刻，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因为血腥味会吸引来其他捕食者。 想到此，他手上的动作更快，迅速剥皮开膛。 热气腾腾的内脏还在冒着白气，他将有用的内脏仔细收好。 在这个年代，野猪的每一个部位都是宝贝。 许是老天眷顾，这一次，他并未引来肉食动物。 将所有肉分解，最大限度减轻重量后，他打算分四趟运送。 虽然来回奔波要多花些时间，但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在这种天气里，贪图省事往往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一路上，他走走停停，不断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直到把最后一块肉安全运到村口的偏僻处，天已经完全黑了。 看着眼前这些战利品，李向阳长出了一口气。 这一天虽然惊险，但却是收获满满。 第十八章 气质卓然 李向阳拖着最后一块野猪肉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远远望去，家里的窗户透出昏黄的烛光，在这寒冷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暖。 "咚咚咚。"他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屋里传来李小花警惕的声音。 "是哥。" 门"吱呀"一声打开，李小花探出头来，看到李向阳浑身是血的样子，吓得惊叫一声："哥！你、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都是野猪的血。"李向阳安慰道，"快帮哥把东西搬进来。" 李母听到动静，连忙从里屋赶出来。看到儿子这副模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儿啊，你没受伤吧？" "娘，我没事。"李向阳笑着说，"您看，这回可是打到了个大家伙。" 他将野猪肉放到地上，李小花蹲在旁边，用手指戳了戳那厚实的肥膘，惊叹道："哇，真的好大一块啊！" 李母却顾不上这些，她仔细检查着儿子的身体，直到确认他真的没有受伤，才长出一口气。但眼眶已经红了："你这孩子，就不能找点轻松的活计干么？这深山老林的，万一......" "娘，"李向阳打断母亲的话，轻声道，"您放心，我有分寸。再说了，我可是咱们村最厉害的猎手。" "就你能耐。"李小花在一旁打趣道，但眼里满是崇拜。 李向阳笑着揉了揉妹妹的脑袋，然后对母亲说道："娘，这野猪少说能卖四十多块钱。咱们不仅能还清两位伯伯的账，还能付李大叔的工钱。" 李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很快又担忧起来："可是......" "娘，"李向阳温和地说，"您就放心吧。这日子，总得有人去闯。我爹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 提到亡夫，李母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擦了擦眼睛，叹道："你爹要是在天有灵，看到你这么懂事，一定很欣慰。" "好了娘，"李向阳轻声安慰，"咱们赶紧把肉处理了吧。" 李小花立刻跳起来："我去烧水！" 李母也收拾起心情，准备厨具。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要不......给你那个姜知青送点？" "不用。"李向阳淡淡地说，"娘，以后咱家的东西，就留给咱自己人吃。" 李母愣了一下，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她点点头，不再多说。 很快，一家人忙碌起来。 野猪肉被分门别类：肥的熬油，瘦的做成酱肉，连内脏也没有浪费。 李向阳更是特意把最嫩的里脊留下来，准备明天给母亲和妹妹炖汤补身子。 夜深了，屋外寒风呼啸，但屋内却暖意融融。灶台上的大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香味四溢。 "来，趁热吃。"李母将一碗肉汤递给李向阳，"你今天受累了。" 李向阳接过碗，看着碗里飘着的一块肉，心里暖暖的。这么些年，每次家里有点好东西，母亲总是先想着他和妹妹。 "娘，您也喝。"他将碗又推回去。 李母摇摇头："你吃你的，娘不饿。" "娘......"李向阳语气有些哽咽，"您也尝尝。这可是您儿子打来的。" 李母眼圈又红了。她接过碗，小小地喝了一口，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好喝，真好喝。" 李小花在一旁打了个哈欠，但还是兴致勃勃地问："哥，你今天是怎么打到野猪的？" 李向阳摸了摸妹妹的头，笑道："这个嘛，等明天再讲。现在该睡觉了。" "哎呀，这才几点......" "听你哥的。"李母板起脸，"快去睡觉。" 看着妹妹不情不愿地回到自己的铺位，李向阳和母亲对视一笑。他知道，母亲也不想让妹妹听到那些惊险的细节。 这一夜，李向阳睡得特别踏实。 因为他知道，家里的日子正在一天天好起来。 而这，正是他重活一世最大的心愿。 清晨，天还没亮，李向阳家院子里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向阳，你二伯家的驴车借来了？"李母一边往筐里装着肉，一边问道。 "嗯，借来了。"李向阳将野猪皮叠得整整齐齐，"二伯说只要半天工分就行。" 知道了李向阳打到了一只野猪，打算进城换些钱，二伯非常的热情。 这驴车自然很容易就借到了。 而眼下距离过年也就还有不到一个月。 所以李向阳决定野猪肉换了钱，带家人在城里好好逛逛，置办些年货。 "哥，我穿新做的鹿皮袄去行吗？"李小花从屋里探出头来，小脸冻得通红。 "行，当然行。"李向阳笑着说，"咱们家小公主，就该穿最好的。" 李母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件鹿皮袄她做了一半，后一半，是儿子连续几天熬夜做出来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家三口坐上了驴车。 李向阳赶着车，母亲和妹妹裹着厚厚的棉被坐在后面。 腊月的寒风刺骨，但李向阳心里却是暖的。 这还是重生以来，第一次带着母亲妹妹进城。 上一世，他们家连年底置办年货的钱都没有。 到了县城，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街上熙熙攘攘，到处都是来置办年货的人。 "这边。"李向阳轻声对母亲说，"我知道有个皮子的地方。" 他带着母亲和妹妹来到一条偏僻的小巷。 巷子深处有个小院，门口挂着个"收皮坊"的牌子。 "老板在吗？"李向阳轻轻叩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一张精明的中年人脸庞："谁啊？" "听说您这收皮子。"李向阳压低声音说。 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目光在李小花的鹿皮袄上停留了片刻，这才把门完全打开："进来吧。" 院子里堆满了各种皮毛，墙角还晾着几张新鲜的狐狸皮。 "这是......"中年人看着李向阳拿出的皮子，眼睛顿时亮了，"好家伙，这是野猪皮？" "嗯。"李向阳点头，"还有几张兔皮。" "都是好货啊。"中年人仔细检查着皮子的质地，啧啧称赞，"小兄弟，你这手艺不错。"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面色焦急的中年人闯了进来："老周，求你帮帮忙......" 看到院子里还有外人，那人顿时噤声。 "王大哥，怎么了？"老周问道。 "我......"那人支支吾吾，"我找你借点钱，家里......" 老周的脸色变了变："这个，最近生意不好，我手头也紧......"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见对方找借口，这位突然闯入的中年人，打断了对方的话。 听到双方的对话，李向阳仔细打量了一眼来人。 虽然对方衣着朴素，但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质。 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经历过无数风雨，却依然炯炯有神。 即便在焦急时，这人说话的语气也是不急不缓，吐字清晰。 这绝非普通人能有的涵养。 第十九章 国营饭店 老周见对方没有胡搅蛮缠，表情更加为难："王大哥，您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 "我明白。"中年人苦笑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是我考虑不周，打扰了。" 转身要走时，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地上的皮子，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他知道，老友手上或许有钱，但这些皮子还没出手，他还得收，确实不好借钱。 可一想到躺在家中的女儿，王景云的心就像被一把钝刀来回割着。 昨晚孩子又发起了高烧，烧得小脸通红，嘴里不停地喊着"爸爸，疼"。 他抱着女儿去镇医院，医生说必须去省城，这里的条件治不了。 省城啊...... 他摸了摸口袋里仅有的几毛钱，眼前一阵发黑。 那是至少要十块钱才能成行的路程。 作为一个父亲，他此刻只觉得喉咙里堵着一团棉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女儿才八岁，正是最天真烂漫的年纪，本该蹦蹦跳跳上学读书，而不是整日躺在床上受罪。 每次看到女儿疼得满头大汗，他都恨不得自己替她承受这份痛苦。 可他不能倒下，他是女儿唯一的依靠。 妻子已经走了，他得替她好好照顾孩子。 可现在......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李向阳默默注视着中年人的背影。 那萧索的身影让他想起了前世在国外看到的一幅画——一个衣衫单薄的父亲，在风雪中艰难前行。 但更让他动容的，是刚刚那人眼底深处掩藏不住的焦虑与痛楚。 那种感觉，他在上一世太熟悉了——当年母亲和妹妹生病时，他何曾不是这般无助？ "等等。"李向阳突然开口，"这位大哥，您借多少？" 中年人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会主动开口。 "不知道，孩子发烧了，咱们这治不了，得去省城。" "我还没换钱。我知道您很急，但稍等，等我换完了，能借您一些。" 李向阳也没废话，指了指地上的皮子。 "这......"中年人迟疑了。 李向阳看得出，对方是个要强的人，不愿轻易接受陌生人的帮助。 但他也看得出，对方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我姓李，李向阳，是小梁村的。"李向阳主动报上家门，"谁家还没个急事，我这一看您就是有学问的，绝对做不出欠债不还的事。未来您有钱了来村里找我。" 中年人定定地看了李向阳一会儿，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好后生，你这份心意，我记下了。" 接下来的讨价还价中，老周给出了一个不错的价钱。 等钱货两讫，李向阳立刻将十块钱递给中年人。 "这太多了。"中年人连忙推辞。 "您拿着吧。"李向阳坚持道，"我相信您一定用得着。" 中年人沉默片刻，郑重地接过钱："这是一笔人情债，我王景云记下了。日后必当奉还。" 临走前，他深深看了李向阳一眼："后生，你很不简单。" 看着中年人远去的背影，李向阳若有所思。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许多如同王景云这样的人物，暂时都活的非常艰难。 但日后，他们都成为了国家建设的中坚力量。 "小兄弟，你这是......"老周有些不解地问道。 "直觉。"李向阳笑笑，"就觉得应该帮他。" 有些人暂时失意，但终究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而善意的种子，总会在未来开出美丽的花朵。 "哥，那可是整整十块钱啊，你就这么借给陌生人了？要是他真不还……" 从收皮坊出来，李小花心疼的问道。 李向阳轻轻摸了摸妹妹的头。 妹妹还小，不懂这些。 但这正是教育她的好时机。 "小花，哥哥问你，"他蹲下身，平视着妹妹的眼睛。 "如果哪一天你生病了，需要去很远的地方看病。可是哥哥和娘手上一分钱都没有，到处求人都碰了钉子。你说，那个时候，你希不希望有人能帮帮咱们？" 李小花愣住了。 她回想起刚才那位叔叔眼中的焦急和无助，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个叔叔的女儿，跟你应该差不多大。"李向阳继续说道，"你看，咱们现在虽然不富裕，但至少还能吃上热乎饭。可人家孩子正在受苦，或许还有生命危险，你说是不是有能力的话，最好帮一把？" "嗯。"李小花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着泪光，"哥，你做得对。" 李母在一旁听着，眼眶也红了。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仅手艺长进了，心也越发温柔了。 "傻丫头，"李向阳笑着擦去妹妹眼角的泪水，"记住，量力而行的帮人，哪怕最后真的亏了，也是行善积德的事。以后你也这样，知道吗？" "知道了！"李小花破涕为笑。 "儿啊，娘不是说你做的不对，但皮子好卖，但这么多肉，咱们可不好处理。" "你也知道，现在这个年景，家家户户都紧巴巴的，能买得起肉的没几个。" "这天寒地冻的，咱总不能拉回去吧？" 母亲说得对，这年头粮票布票都是定量供应，老百姓手里余钱不多，这么多肉确实不好处理。 就算遇到买主，恐怕也会被压得很低。 不过，国营饭店可就不同了。 "娘，您别担心。咱不散卖，去国营饭店，那里需要肉，价钱也公道。" 说完，李向阳赶着驴车，带着母亲和妹妹来到县城最热闹的南大街。 这里有一家国营饭店，是县里为数不多能对外供应肉食的地方。 门口站着几个年轻的伙计，正在擦拭桌椅。 看到李向阳一行人，其中一个立刻迎了上来："几位是来吃饭的吗？" "找你们张主任。"李向阳压低声音说，"就说有肉要处理。" 那伙计见李向阳竟然知道张主任，又看到车上满满当当的肉，当即点点头，进去通报了。 没多久，一个穿着蓝色中山装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他约莫五十来岁，鬓角已经斑白，但精神矍铄。 "小兄弟，听说你有肉要处理？"张主任笑呵呵地问道。 "是，"李向阳点头，"野猪肉，新鲜的。" 张主任眼睛一亮。 现在市面上的肉都是定量供应的，像这种野味更是稀罕。 饭店里要是能做几个野味菜品，那可是大大的卖点。 至于眼前小伙子眼生，那也没什么。 能找来，自然都是老关系介绍。 心下有了判断，张主任更热情。 "走，咱们去后院说话。" 第二十章 那个姐姐真好看 后院是个僻静的地方，张主任仔细问了问肉的情况，又详细询问了李向阳的来历。 "野猪肉啊，"张主任摸着下巴思索道，"这个价钱嘛......" "四十八块。"李向阳开门见山，"您要是觉得贵，那就算了。" "你这后生，倒是爽快。"张主任笑道，"不过这价钱真给不了......" "张主任，"李向阳正色道，"这可是野猪肉，您一份红烧肉怎么也得卖一块五毛。这么算下来，您这是稳赚不赔，再说这可不是限量供应来的。" 张主任听到这话，瞬间一愣，没想到遇到真懂行的了，随即哈哈大笑："行。四十六，一分不能再多了。" "张主任，"李向阳话锋一转，"其实，我还想请您帮个忙。" "哦？说来听听。"张主任来了兴趣。 "这四十六，能不能给我四十块现钱，剩下六块换成票证？家里要添置些东西。" 张主任眯起眼睛打量了李向阳一会儿，忽然笑了："你小子，倒是会打算。要什么票？" "布票来两尺，粮票要是能给个细粮的更好，再来点油票。"李向阳说出自己的想法，"当然，要是能搭配着来点糖票就更好了。" 张主任笑着摇摇头："你倒是什么都想要。不过也行，我让会计给你搭配着开。" 他知道，像李向阳这样的农村年轻人，能想到这一层，说明脑子是真的活络。 野猪肉进了饭店，开票报账都好说，换成几张票，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行，就冲你这份心思，我给你办了。"张主任拍了拍李向阳的肩膀，"等着，我这就让会计给你开。" 很快，会计拿来了一个小信封，李向阳打开看了看，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四十块钱，还有两尺布票、三斤细粮票、半斤油票，甚至还搭配了四两糖票。 这些票证在当下，甚至比钱还稀缺。 "谢谢张主任。"李向阳由衷地说。 "客气什么，"张主任摆摆手，"以后有什么好东西，记得先想着我们饭店。" "一定，一定。"李向阳笑着应承。 离开饭店，李小花好奇地问："哥，你怎么知道这地方的？" 李向阳笑而不答。 他总不能说，前世与这张主任打过太多交道了吧？ 处理完肉的事情，李向阳带着母亲和妹妹来到了县城最大的供销社。 推开厚重的木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暖气。供销社里人来人往，柜台前排着长队。 这个年代，能在供销社买东西的，大都是有工作单位的。 "哥，你看那个围巾真好看！"李小花指着柜台里一条红色的羊毛围巾，小声说道。 李向阳笑了笑，转头看向母亲："娘，您看看家里还缺什么？" 李母正要说话，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同志，请排队。" 抬头望去，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售货员。 她穿着蓝色的工作服，梳着整齐的短发，面容清秀，举止落落大方。 只是那语气中带着几分傲气，眼神中略显轻蔑地扫过李向阳一家人朴素的衣着。 这个年代，供销社的售货员可是香饽饽。 不仅工资稳定，还能经常接触到各种稀缺物资。 一般人想进供销社，没有好的家庭成分和关系，几乎不可能。 李向阳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同志，我们是来买年货的。这是布票，还有细粮票。"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着票证的信封。 女售货员的态度顿时发生了变化。 布票和细粮票可都是稀缺物资，能拿出这些的，显然不是普通农民。 "哦，那您看看需要什么？"她的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 "给我妹妹拿那条红色围巾，再来两尺蓝布。"李向阳说着，看了看柜台里摆着的商品，"另外，再要两斤白糖，一斤菜籽油。" 女售货员麻利地取出商品，一边包装一边用余光打量着李向阳。 这个年轻人虽然穿着朴素，但举止沉稳，说话也有分寸，完全不像个粗人。 "您这布票是新的啊。"她一边核对票证一边说道，"现在布票可不好弄。" "嗯，托人换的。"李向阳随口应道。 "李同志，我看你挺面生的，是哪个单位的？"女售货员一边包装东西，一边问道。 "我是小梁村的。"李向阳直接说道，"在村里打猎。" "打猎？"女售货员眼睛一亮，"就是上山打野味的那种？" "对。" "那挺危险的吧？"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 李向阳笑了笑："还行，习惯了就好。" 一旁的李母看着儿子和女售货员的对话，眼睛亮了起来。 这个年轻姑娘看起来洋气，说话做事都利落，倒是个好姑娘。 "小同志，"李母突然开口，"你多大了？" "阿姨，我今年二十。"女售货员礼貌地回答，脸上微微泛红。 "跟我们向阳差不多大。"李母笑眯眯地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林巧梅。" "好名字。"李母点点头，"你们这工作挺好的。" 林巧梅听出了李母话中的意思，脸更红了："是啊，我在这干了两年了。" 这时，李向阳已经付完钱，将东西都收拾好了："娘，咱们该走了。" "哎，好。"李母依依不舍地看了林巧梅一眼，"小林啊，改天有空来我们村玩。" "好的，阿姨。"林巧梅笑着应道，目送着李向阳一家离开。 走出供销社，李小花兴高采烈地围上新围巾："哥，那个姐姐真好看。" 李母也跟着说道："是啊，看着就知书达理的。儿啊，你觉得......" "娘，"李向阳打断母亲的话，"我现在只想让您和小花过上好日子。别的事，以后再说。" 李母叹了口气，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她知道儿子性子倔，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不过她心里暗暗记下了林巧梅这个名字。 这个年代，能在供销社工作的姑娘，家庭成分肯定差不了。 说不定，这就是儿子的机会。 驾着驴车往回走的路上，李小花靠在母亲怀里睡着了。 李向阳看着妹妹幸福的笑容，心里暖暖的。 这一趟城里之行，不仅解决了家里的燃眉之急，还给妹妹和母亲买了些心仪的东西。 虽然花了些钱，但看到她们开心的样子，一切都值得。 至于林巧梅......李向阳摇摇头。 在这个年代，婚姻大事牵扯的可不仅仅是两个人的感情。 家庭出身、工作单位等等，都是必须考虑的因素。 而现在的他，最重要的是把家里的日子过好。 至于其他的，顺其自然就好。 第二十一章 你到底是跟着我，还是李向阳？ 从县城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李向阳将驴牵到二伯家院子。 "向阳回来了？"二伯探出头来，"这么晚？" "嗯，路上耽搁了会。"李向阳把缰绳递给二伯，"多谢二伯借驴车。" "卖了多少钱？"二伯假装随意地问。 "四十六。" "这么多？"二伯眼睛一亮，随即压低声音，"那个......" 李向阳早就准备好了，从怀里掏出八块钱："二伯，这是借您的钱，您数数。" 二伯接过钱，借着月光细细数了两遍，这才满意地点头："行，你小子有出息。" "那我先回去了。" "诶，有空常走动啊。"二伯叫住他，"对了，你大伯那边......" "我这就去。" 李向阳转身往大伯家走。 路上他摸了摸怀里剩下的钱，心里暗暗计算。 还完大伯的六块五，还得给李大叔十五块修房钱。 "谁啊？"大伯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来。 "大伯，是我，向阳。" "这么晚了？"大伯打开院门，"有事？" "嗯，"李向阳掏出钱来，"这是借大伯的六块五。" 大伯接过钱，脸色这才和缓下来："你小子，倒是有心了。" 从大伯家出来，李向阳快步往李大叔家走。 这大冷天的，房子不修不行。 "大叔！"李向阳在院门外喊道。 "谁啊？"院子里传来李大叔的声音。 "是我，李向阳。" 门开了，李大叔披着件破棉袄出来："向阳啊，天太晚了，修房子你也得等明天的。材料我都准备好了，但白天我过去你家，没人。" "这不是山里猎到只野猪，拉城里换了点钱。十五块，您拿好。明天还要麻烦大叔了。" 李向阳有些感动的说道。 "不麻烦。"李大叔笑道，"你这孩子，能赚钱顾家，比那些混日子的强。行了，回去吧，明天一早我就带人过去。" 回到家，母亲还在等他。 "这么久才回来？" "嗯，把账都还清了。"李向阳脱下棉袄，"明天李大叔来修房子。" 母亲点点头，眼圈却有些红。 李向阳知道母亲在想什么。 这些年，家里没少借钱度日。 如今总算能还清了，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娘，您早点睡吧。"李向阳说，"明天还得早起呢。" 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李向阳看着熟睡的母亲和妹妹，心中思虑着接下来的打算。 修房子要几天，这期间得想办法再打点猎物。 再有二十来天就过年了，得给母亲和妹妹准备点好东西。 这些都不难，只要天气好，山上总能寻到猎物。 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天刚亮，李大叔就带着几个后生来了。 有了众人帮忙，修房子的进度很快，从早上开始，到中午，老房子的房顶就被扒了下来。 李母特意留了些野猪肉，炖了一大锅。 香味很快飘了老远。 "向阳，你现在本事可真大，冬天的野猪可危险呐，本事大以后也得小心。"李大叔咂摸着嘴说道。 "知道了大叔，您多吃点。"李向阳给李大叔夹了块肉，"兄弟们也别客气。" 正吃着，院外传来说话声。 李向阳抬头望去，正好看见苏妍和王明从外面经过。 两人本是回知青点取东西，闻到肉香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苏妍的目光从敞开的院门里扫过，看到满桌的肉菜，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以前李向阳打到猎物，都是第一时间送到她那里的。 可现在...... 王明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快走。 毕竟院子里这么多人，这时候进去，只会自取其辱。 走出老远，苏妍突然转身冲着王明发火："你说你行不行？你说你有关系回城！具体什么时候？你不是就想骗我吧？" "我怎么可能骗你，我爸虽然犯了错误，但破船还有三斤钉，你想想受过我爸恩惠的人有多少？至于我和我爸撇清关系，那也是自保，他能真不认我......" "那到底什么时间？这破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待着，只要进了城，我立刻满足你的心思。"苏研咆哮着问道。 王明脸色阴沉："不是，你朝我发火有什么用？我愿意在这破地方待着啊？怎么，见李向阳吃肉，你受不了了？" "我跟你说，我是想和你好，但回城时间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今天你给句准话，万一，三五年的回不去，你到底是跟着我，还是李向阳？" "我当然是跟着你！"苏妍急了，"可你总得有点出息啊！" 王明沉默良久，突然问道："这破地方能有什么出息？我又不会打猎，对了，你知道李向阳怎么打猎的？" "还能怎么打？不就是陷阱......"苏妍突然想到什么，"对啊，他现在用的是真枪！" "枪！对呀，枪！"王明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既然这样......" "你要干什么？" "你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苏妍看着王明阴沉的表情，心中升起一丝不安，怕他发狠做极端的事。 但想到李向阳现在的风光，她又咬了咬牙。 谁让李向阳不识抬举，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了。 李家这边，修房子的工作还在继续。 李大叔和几个后生干得起劲，李向阳也一直帮着干活。 直到天黑，新的横梁才总算装好。 "明天再把椽子装上，盖瓦，后天就能住人了。对了，这大晚上的，你们也没地方住，去我家吧。"李大叔擦着汗说道，"我家炕大。" "那怎么好意思......"李母有些局促。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李大叔打断道，"这大冷天的，总不能露宿，没事，我家屋多，今晚我和向阳挤挤，你们娘两个与我家那口子睡。" 李向阳看了看妹妹冻得通红的小脸，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大叔了。" 收拾了些简单的衣物，一家三口跟着李大叔往他家走。 路上，李母一直在数落李向阳："你说你，好好的房子，非要拆了重修。" "娘，"李向阳叹了口气，"不修不行啊。那横梁都烂了，再晚，怕是要出事。" 李大叔在前面接话："是啊，老嫂子。这房子再不修，真要坏事。向阳这孩子懂事，你就别说他了。" 到了李大叔家，他媳妇已经把炕烧得热乎乎的。 "来来来，嫂子，小花，快上炕。"李大叔媳妇热情地招呼着。 李小花一沾到热炕，立刻钻进被窝，没一会就睡着了。 李向阳则和李大叔去了另外一间，凑合住。 "向阳啊，我听说你打猎用的是猎枪？" 进了另外一间屋，李大叔一边烧火，一边漫不经心问道。 "是啊，在林场买的。" 李向阳帮忙抵着柴。 "嗯，这你可得看好了，万万不能丢。还得抽空，记得去登记备案。"李大叔压低声音，"这年头，枪不是什么稀罕物，但丢了，伤了人，可是天大的麻烦。" 李向阳点点头："谢谢大叔提醒，修完房子，我就抽空去县里办登记。" 第二十二章 我看你还能张狂多久？ 房间里，李大叔打起了鼾声。 李向阳翻来覆去却难以入眠，白天遇到苏妍和王明的事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 他太了解王明的为人，那就是条阴毒的蛇。 再想到自己的猎枪，心里就更加不安。 重活一世，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年月枪支的敏感性。 "还没睡呢？"李大叔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 李向阳一愣："大叔，我吵醒您了？" "没有，"李大叔轻声说，"我也睡不着，总觉得你小子有心事。" 李向阳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大叔，我想回家看看。" "嗯，"李大叔坐起身来，"我跟你一起去。" "这...不用麻烦您吧？" "你小子，"李大叔摸黑穿衣服，"说的什么屁话？你娘，你妹，在我家。我要是让你一个人半夜出去，那成什么话了？" 李向阳心中一暖。 他知道李大叔是担心留下把柄，让人说闲话。 这年月，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两人披上棉袄，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月光下，积雪泛着青白色的光。 寒风呼啸，不时把雪粒子刮得人脸生疼。 "向阳啊，"走在雪地上，李大叔突然开口，"你怕那女知青对象祸害你？" 李向阳一愣："大叔您知道？" "嗐，"李大叔摆摆手，"我这把年纪，什么看不出来？那女知青看你的眼神，还有她对象那个样子，哪能有好心思？" 李向阳苦笑："大叔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 "我活这么大岁数，什么事没见过？"李大叔叹了口气，"人心隔肚皮，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走到家门口，李向阳仔细检查了门锁，确认没有被人动过，这才松了口气。 "去看看你的宝贝吧，"李大叔在院子里站定，"我在这儿给你望风。" 李向阳点点头，快步进了屋。 借着月光，他摸到了藏枪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查看。 枪还在原处，一切如常。 "怎么样？"等李向阳出来，李大叔低声问。 "没事，"李向阳松了口气，"就是有点疑神疑鬼的。" "这不是疑神疑鬼，"李大叔拍拍他的肩膀，"这是谨慎。好了，回去吧，明天还得干活呢。" 归途中，寒风更大了。 李大叔缩了缩脖子："这鬼天气，也就你小子能在山里打猎。" 李向阳笑了笑："这不是没办法么，总得让家里过好日子。" "嗯，"李大叔点点头，"你这心思是对的。不过记住一点，有些东西，看得见的不一定是真的，看不见的也不一定是假的。" 李向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明白李大叔这是在告诉他，有些危险看不见，但必须时刻提防。 回到屋里，李大叔重新躺下："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李向阳躺在炕上，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心里踏实了许多。 这一世，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提点自己，他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而那些想要害他的人，就让他们自己在阴暗里面发臭吧。 …… 山下，临时搭建的知青点，王明躺在炕上，辗转反侧。 寒风从窗户的缝隙灌进来，让他不由得瑟瑟发抖。 这里比不得农家的屋子，即便是炕，烧得再热也挡不住这刺骨的寒意。 他原本想趁着夜色去李向阳家偷枪的。 可这鬼天气，光是想想就让他打消了念头。 王明知道，今天不去，以后更没机会了。 想到此，他从枕头下摸出一张纸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又检查了一遍上面的字迹： "举报信：兹有小梁村村民，李向阳同志。在未经过任何正当手续的情况下，私自购买了一支猎枪，恐有伤人危险......" 这是他今天下午写的。 写完后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寄出去。 毕竟这个年代，告密这种事情绝对是下策。 被人发现，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但想到李向阳现在的风光，想到自己的处境，想到枪也偷不来…… 下策就下策吧！ 让你装，让你横！ 我倒要看看，等你人被关了，枪被收走了，你还逞什么能？ 到时候，看你还能不能这么趾高气扬！ 想到这里，王明心里那点不安终于被报复的快感完全取代。 他把举报信重新塞回枕头下面。 明天一早，他就去邮局把信寄出去。 至于后果...... 他冷冷地笑了笑。 反正他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大不了就是和他爸一样，这年月，谁还能真把他怎么样？ 窗外的风雪更大了。 知青点的房子在风中，发出吱呀的声响。 王明裹紧被子，慢慢闭上了眼睛。 清晨，李大叔早早起了床，给李向阳拿了几个烤红薯。 "赶紧吃，吃完了咱抓紧招呼人干活，今天盖瓦了，明天铺上茅草，房子就能住了。" 李大叔一边说，一边给他倒了杯热水。 吃过烤红薯，李向阳随李大叔回了家。 陆陆续续的，院子里很快热闹起来。 几个帮忙的后生人也到了，开始搬运木料，敲敲打打的声音此起彼伏。 母亲和妹妹也从李大叔家回来了，正在一旁帮着烧水。 看着眼前忙碌的景象，李向阳心里暖暖的。 这一世，有这么多人在帮他，他无论如何也要好好过下去。 "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李大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向阳刚应了声，准备过去帮忙，就听见院子外有人喊： "李向阳，在家吗？" 他转头望去，只见孙永亮和李文斌正站在院门口。 两人脸上都带着风霜，显然是一大早就赶了过来。 "孙哥，李哥，快进来喝口热水。"李向阳迎了上去。 "不了，"孙永亮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周队长让我们给你送来的。" 院子里干活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这边。 李向阳接过信封，拆开一看，是一本猎人证，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他的名字与证件号，还盖着林场的大印。 "周队长说，这证来之不易，你可得好好保管。"李文斌压低声音说道，"丢了可就没这么容易补办了。" "替我谢谢周队长。"李向阳郑重地点点头。 "你们这是修房子？"孙永亮看了看院子里的场景。 "是啊，不修不行了。" "按理说都是兄弟，赶上应该帮把手，奈何我哥俩还得去县城办年货，行了别送，你们忙。" 孙永亮说完，冲李向阳歉意说完，带着李文斌离开了。 第二十三章 可不是只有你会写举报信 房子修好后，李向阳家的日子总算有了着落。 母亲和妹妹不用再受风吹雨打，晚上也能睡个安稳觉。 修房子请的几个后生也都心满意足地领了工钱，还约好了以后有活儿先找他们。 周队长让人送来的证件来得也刚刚好，免得李向阳去县里跑登记了。 如果王明真的打什么歪主意，有这个证件在手，他也就不怕了。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清晨，阳光正好，李向阳收拾好装备准备出门。 "哥，你又要进山了吗？"李小花有些担心地问道。 "嗯，咱们这日子才刚刚好起来，可不能停下。" 李向阳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发说道。 "那你小心点。"李小花拉着哥哥的袖子，眼里满是不舍。 李向阳知道妹妹担心什么。 上次妹妹跟着自己进山，以及见到了山里的动物多么危险。 "放心，哥有分寸。"他把猎枪背在肩上，又检查了一遍弓箭。 母亲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给你包了几个红薯饼，饿了就吃点。" 李向阳接过油纸包，笑道："妈，您就安心在家待着，我很快就回来。" 天气很冷，山上的积雪比村里还要厚。 李向阳踩着雪，一步步往深处走。 这个季节的山里很安静，连鸟叫声都少了。 猎物的踪迹也是越来越难以寻找了。 这就需要更多的耐心。 在动物最容易出没，被积雪覆盖的草丛，李向阳蹲下身子，轻轻拨开积雪，仔细观察着地上的痕迹。 冬日清晨的山林格外寒冷，大多数动物都缩在巢穴里避寒。 但正是这个时候，最容易找到猎物的老窝。 他将猎枪背在身后，手里攥着自制的弓箭。 打猎这么多年他深知，猎枪虽好，但更多是用来保命的。 寻常打猎，还是弓箭最为妥当。 不仅安静，还能多次使用。 顺着一条若隐若现的小径，李向阳缓步前行。 积雪下露出斑驳的泥土，上面印着细碎的脚印。 "兔子。"他心里暗道。 这种小家伙最是谨慎，从不在窝边觅食，但总会在活动范围内留下踪迹。 果然，没走多远就看见雪地上零星散布着几粒黑色的兔子粪。 李向阳蹲下身子摸了摸，还带着余温，显然是新鲜的。 顺着这些痕迹，他很快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兔子窝。 窝口不大，但从周围被啃食过的草根判断，这里至少住着三只兔子。 李向阳放轻脚步，悄悄靠近。 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 这种时候最需要耐心，稍有动静就会打草惊蛇。 他用脚尖轻轻点了点洞口边缘的雪。 一只警觉的兔子探出头来，李向阳屏住呼吸，手腕一抖。 咻！ 箭矢破空而去，正中兔子咽喉。 还不等第二只兔子反应过来，李向阳又是两箭连发。 三只兔子齐齐倒在雪地上，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他上一世在国外学到的射箭技巧，快、准、狠，一箭毙命。 既不浪费箭矢，也不让猎物受苦。 "今天运气不错。"李向阳收起弓箭，将三只兔子串在一起挂在腰间。 太阳渐渐升高，但山里的寒气却未消散。 李向阳继续往深处探索，寻找其他猎物的踪迹。 快到正午时分，他在一片灌木丛旁停下脚步。 地上散落着被啄食过的狗枣猕猴桃，这种不起眼的野果子是山中飞禽的最爱。 仔细查看周围的粪便，李向阳很快判断出应该是遇到了山斑鸠。 这种鸟虽然个头不大，但肉质鲜美，值得一试。 他迅速用树枝编织成一个简单的陷阱，将剩下的野果均匀摆放其中。 几根枯枝巧妙地搭成机关，只消鸟儿一啄食，框笼就会落下。 这种老式陷阱他在山里用了无数次，虽然不一定每次都能逮到猎物，但胜在不费力气。 做完这些，李向阳继续向山顶方向探索。 随着海拔升高，积雪越发厚实，寒风也更加凛冽。 但他知道，真正的猎物往往藏在最难寻的地方。 看着阴沉的天色，李向阳估摸着又要下雪了。 寒风呼啸着从山岭间穿过，带着刺骨的寒意。 李向阳将身上的棉袄裹得更紧了些。 在这样的天气里，即便是最顽强的猎人也需要懂得适可而止。 更何况，腰间已经挂着三只肥硕的兔子，也算是没有空手而归。 他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靠着一棵粗壮的松树坐下。 从油纸包里取出母亲烤的红薯饼，一边吃着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他设置的陷阱，同时自己又不会惊动那些可能来觅食的鸟儿。 没过多久，几只山斑鸠就出现在灌木丛附近。 这些机警的小家伙先是在周围试探了好一阵子，这才慢慢向陷阱靠近。 李向阳一动不动，甚至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生怕惊动了它们。 终于，饥饿战胜了警惕。 一只体型较大的山斑鸠跳进陷阱，开始啄食野果。 其他几只见状也纷纷跟进。 就在它们专心觅食的瞬间，机关被触动，编织的框笼轻轻落下。 等他收起陷阱，天空中已经开始飘起细密的雪花。 李向阳知道是时候该回去了，再晚一些，山路就会被新雪覆盖，那时候下山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回到村里时，天空中的雪已经越下越大。 李向阳加快脚步往家走去，心想着母亲和妹妹一定在家里担心地等着他。 然而推开院门，屋里却一片寂静。 "妈？小花？"李向阳喊了几声，没有人应答。 屋内的炉火已经熄灭，显然已经空了有一会儿了。 李向阳心里升起一丝不安，正要出门找人，突然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向阳！你可算回来了！"大伯李建国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 "大伯，我妈和妹妹呢？" "你快去执法局看看吧！"李建国抹了把额头的汗，"刚才执法局来了几个人，说是接到举报，说你擅自使用猎枪。你妈和小花，都被带走问话了。" 李向阳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举报？ 除了王明，还能有谁？ "我知道了。"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快步进屋。 将猎枪仔细藏好，又将猎人证和刚打的兔子拿上，锁好门就要往外走。 "向阳，你可得多长个心眼。"大伯在身后提醒道，"这年月啊......" 李向阳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大伯，您放心。" 雪越下越大，寒风夹杂着雪粒打在脸上生疼。 但李向阳顾不上这些，一路快步往执法局赶去。 "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整我？本来想过些时候，我日子好了，再好好与你算账的。但你急着找死，那可就别怪我了。这世界可不是只有你会写举报信。" 第二十四章 先收点利息也好 上一世，李向阳被苏研与王明两人害的那么惨，怎么可能不留意两人的消息。 可惜，两人回城之后没多久，便都双双出了国。 后来李向阳背井离乡，远赴国外以打猎为生，纵然是一种无奈的选择，但何尝没抱着寻找着两人报仇的心理？ 但毕竟，上一世李向阳能力有限，直到他死，都没找到过两人。 但是两人的信息，他可知道不少。 李向阳踏着厚重的积雪，朝执法局走去。 路上，他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上一世那些零散的记忆。 那是在2000年的夏天，他在国外的一个华人报纸上看到了一则新闻：东兴安岭地区，某老城区拆迁，挖出二十多根金条。 新闻不长，但配图里那个破旧的四合院，他一眼就认出来是王明家的老宅。 金条是在地基下挖出来的，用油纸层层包裹，保存完好。 二十多根金条，深埋地下几十年，直到那片老城区拆迁才重见天日。 王明对此一无所知，这或许是他那"伟大"父亲留给他最后的讽刺。 当时看到这则新闻，李向阳只觉得是老天有眼。 王明害得自己家破人亡，流落异乡，却不知道他有这一笔横财。 如今想来，这倒成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你不是想要整我吗？"李向阳望着前方执法局，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那我就让这笔横财，提前重见天日。" 执法局的大门很普通，但此刻在李向阳眼中却格外刺眼。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同志，你找谁啊？"一个戴着老花镜的执法员抬头问道。 "我是李向阳。" 老执法员眼睛一亮："哦，你就是李向阳？来自首的？" 李向阳没有理会对方语气中的讽刺，直接从怀里掏出证件："同志，这是我的猎人证。我是林场认证的猎人，猎枪是他们配发的。如果有疑问，可以让周队长来证明。" 老执法员接过证件，仔细端详起来。 他的表情逐渐变成了尴尬："这...还真是猎人证。同志，实在抱歉，是我们工作疏忽了。" "没关系，误会解释清楚就好。现在能放我妈和妹妹回家了吗？" 李向阳语气平静，但握着猎人证的手却微微发紧。 "当然，当然，压根不是抓人你得搞清楚。你先坐，我这就去安排。" 老执法员转身要走，却被突然出现的几个人拦住了去路。 "老赵，怎么回事？这不是来自首的吗？人怎么没控制？私藏枪支可是重罪啊！" 说话的是朱大彪，他身后还跟着李昊和张小宝，都是小梁村出来的执法员。 老赵把猎人证拍在朱大彪胸前："自己看清楚！" 说完就匆匆进去放人了。 三人凑在一起看完证件，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讪讪的。 朱大彪率先反应过来，笑着给李向阳倒了杯水："李向阳同志，都是误会，喝口水。"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李小花像只小兔子一样扑进了李向阳怀里："哥！" 李母也跟着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 "哥，都是王明那个坏蛋！"李小花气鼓鼓地说，"他举报我们，我都说了你有猎人证，他们就是不信！" 周围的人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李向阳轻轻抚摸着妹妹的头发："执法局的同志也是依法办事。这种事情，不看到证件谁也说不清楚，不能怪他们。" "李向阳同志说得对。"老赵走过来，诚恳地说，"真是对不起，让你家人大冬天的到这跑一趟。" 李向阳微微一笑："你们是执法人员，这是职责所在。不过，既然现在证明我是合法持枪的猎人，那我是不是可以举报王明恶意栽赃陷害？" 老赵顿时有些为难起来："这个，对方只是举报，你也真有枪，人带来也是扯皮......" "是，我知道，你们按规矩办就好，我求的只是公正。"李向阳说完，从背包里取出几只肥硕的兔子："辛苦你们了。作为林场的猎人，分点猎物给执法局的同志，这很正常吧？" 看着散发着寒气的新鲜兔肉，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这......"老赵有些犹豫。 "收下吧。"朱大彪插话道，"这天寒地冻的，李向阳同志也是好意。"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老赵接过兔子，看似漫不经心问，"李向阳同志，你还没吃饭吧？" "确实还没来得及。"李向阳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那正好，留下来吃个便饭。"老赵转头对李昊说道，"小李，去把炉子生起来，今天咱们借小李的光，改善改善伙食。" 李向阳本想推辞，但看到母亲和妹妹脸上的疲惫，也就点头答应了："那就打扰了。" 执法局的伙房不大，但胜在暖和。 炉子一生起来，整个房间就暖意融融。 朱大彪主动请缨要下厨，说是以前在乡里当过炊事员，手艺不错。 李向阳见状也主动请缨帮忙打下手，一边剥兔子皮一边跟朱大彪聊天。 很快，一锅香气四溢的红烧兔肉就端上了桌。 老赵特意让人搬来了一张大桌子，让李向阳一家和几个执法员围坐在一起。 "来，李向阳同志，尝尝朱大彪的手艺。"老赵给李向阳夹了一块肉。 李母有些拘谨，但看到李小花吃得开心，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吃过饭，老赵转头对李昊说道，"小李，去把马车套上，送李向阳同志一家回去。顺便，把王明那小子带回来敲打敲打，免得他再惹是生非。" 李昊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没过多久，院子里传来马蹄声和车轮碾过积雪的咯吱声。 "李向阳同志，你们坐马车回去吧。"老赵说着，已经把母女俩让到了马车上，"这大雪天的，走路不方便。" 李母连声道谢，搀着李小花坐进了马车后厢。 李向阳跟在后面，看着母亲和妹妹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神色，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走吧，顺路去趟知青社。"老赵坐上了赶车的位置，示意李向阳也上来。 马车在雪地里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积雪发出细微的声响。 李向阳透过车厢的缝隙，看着逐渐变大的雪花，心里已经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马车在雪地里前行，李向阳坐在老赵身边，低声问道："老赵同志，我想问个事。" "你说。" "像王明这种恶意诬告栽赃的，按规定该怎么处理？" 老赵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按规矩，带回来，写检查，再写保证书也就放了。如果这人屡教不改，那就要上报。" "那要是上报了呢？" "那就严重了。"老赵抖了抖身上的雪，"轻则批评教育，重则可以留档案。要是再查出别的问题，那就更麻烦了。" 李向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白了。那我要是掌握了他的其他问题......" "那你就直接去上头举报。"老赵打断他的话，意味深长地说，"咱们这些基层的，也就能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事还得上面管。" 李向阳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时代的规矩，他再清楚不过。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不过......"老赵突然压低了声音，"要是真有什么大事，得有确凿证据。这年头，可不兴捕风捉影。" "您说得对。"李向阳点点头，"证据越硬，越说得清。" 马车继续在雪地里前行，只留下一串深深的车辙印。 李向阳看着前方飘落的雪花，眼神渐渐变得锐利。 金条的事，他得好好谋划一番。 这可不是小打小闹，而是足以让王明万劫不复的把柄。 确实就是一封举报信的事。 但这个信落在谁手上才是重中之重。 看来还得筹划一番，找个明白人问问好。 不过，先收点利息也好。 让王明吃点眼前亏，尝尝什么叫自食恶果。 第二十五章 不是善良，是投资 马车在雪地里艰难前行，终于到了知青点。 老赵刚要下车，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这大冷天的，倒是过得挺热闹。"老赵皱了皱眉头。 李向阳扶着母亲和妹妹下了车，看着知青点那扇虚掩的门，眼神略显冰冷。 门内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王明正坐在炉子边上喝酒取暖，看到老赵带人进来，顿时手一抖，酒瓶子差点掉在地上。 "王...王明同志在吗？"老赵的声音不大，却让屋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在...在！"王明站起来，脸上还带着酒气。 "跟我们回执法局一趟。"老赵说着，示意李昊上前。 苏妍这时候站了出来："老赵同志，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老赵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李向阳的猎人证，"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这......"王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恶意举报，栽赃陷害，这可不是小事啊。"老赵一字一句地说。 其他知青看到这一幕，纷纷避开目光，生怕被卷进这场风波。 "我...我不知道他有证......"王明支支吾吾地解释。 "不知道就可以乱举报？"老赵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这大冷天的，让人家一家人白跑这一趟，好在事情说清了，要没说清呢？你说这事怎么办？" 导员闻讯赶来，看到这场面，脸色也不太好看。 "老赵同志，这事是我们工作没做好。"导员说着，转头看向李向阳一家，"李向阳同志，实在抱歉。" 李向阳摆摆手："导员同志客气了。我们农民讲究实事求是，有什么说什么。既然是误会，说清楚就好。"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却让王明和苏妍的脸色更加难看。 "王明，还不给李向阳同志道歉！"导员厉声说道。 王明咬着牙，半天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小王啊，写个检查，跟我回去。"老赵说着，已经站到了王明身边。 "这......"王明看向导员，希望能得到帮助。 导员却板着脸："去吧，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看着王明被带走，苏妍想说什么，却被导员瞪了回去。 李向阳搀着母亲往外走，经过苏妍身边时，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苏妍同志，希望你能记住今天这一课。" 这句话不轻不重，却让苏妍如坐针毡。 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李向阳，似乎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她拿捏的傻小子了。 走出知青点，雪依然在下。 "向阳啊，上车，我送你们回去。"老赵热情说道。 李向阳摇摇头："不用了，老赵同志。这点路，我们走回去就行。您先把王明同志带回去吧。" 看着李向阳搀扶着母亲，牵着妹妹在雪地里渐行渐远的背影，老赵若有所思。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 能在这种时候保持克制，既不卑不亢，又不失体面，这份沉稳可不是装出来的。 李向阳走在雪地里，听着身后妹妹和母亲的脚步声，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王明，这只是个开始。 回到家，李向阳一边帮母亲和妹妹脱下被雪打湿的外衣，一边想着怎么对付王明。 想对付王明，举报信就得精准。 但李向阳对此，算是两眼一抹黑。 而他一个农民，若打听执法部门的事儿，显然不合适。 莫名的，他脑中浮现出了王景云的身影。 那天在老周的收皮坊遇到的王景云，一举一动都透着书卷气。 那种气质，绝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他绝对是了不得的人物。 看来，想走好下一步，得过去请教一下。 "妈，明天我想进趟城。"李向阳一边往炉子里添柴，一边说道。 "这大雪天的，你又要进城？"李母有些担心。 "嗯，您还记得我借出去的十块钱么？我找那人有点事请教。那人气质不凡，懂得一定多。而且对方女儿生病了。我给对方带点野味，补补身子。" 李母叹了口气："你啊，太善良了吧？" "不是善良，是投资。"李向阳神秘地笑了笑。 第二天一早，李向阳就带着几只山斑鸠进了城。 进城第一站，他去了趟老周的收皮坊。 "李老弟！"老周一见他就热情地招呼，"这大雪天的，你怎么来了？" "周大哥，我想打听个人。"李向阳直入主题，"就是那天在你这借钱的那位。" 老周脸色有些古怪："你说王景云啊？他家就在西城根，以前是县里的教育科长。" 李向阳心中一动，果然不是普通人。 "那现在......" "唉......"老周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他爱人是医生，前些年出了点事，他也受了牵连。不过这人有本事，你别怕他还不上。" "你问他干什么？"老周有些好奇。 "那天借了他十块钱，想去看看。" 老周愣了一下："要钱？" "哪能啊！他女儿不是病了，我去看看去。" "你这孩子......"老周摇摇头，"不过也好，他那人重情义，你这份心意他记得住。" 从老周那里打听清楚地址，李向阳就往西城根去了。 西城根是老城区，房子都是上了年头的四合院。 很快，他就找到了王景云家。 "请问，王先生在家吗？"李向阳站在门外喊道。 "来了。"院子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接着就见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人打开了门。 看到是李向阳，王景云明显愣了一下："是你？" "王先生，冒昧来访，打扰了。"李向阳恭敬地说。 "快请进。"王景云连忙让开身子。 进了院子，李向阳才发现，这个四合院虽然破旧，但收拾得很干净。 院子里还有几个木头搭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些书本。 "爸，是谁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东厢房传来。 "小颖，你躺着别动。"王景云连忙说道，"是爸爸的一个朋友。" 李向阳递过去山斑鸠："王先生，听说令千金身体不适，我打了点野味给孩子，或许对身体有帮助。" 王景云看着山斑鸠，眼圈突然红了："你这孩子......" "王先生言重了。"李向阳笑了笑，"我也不是纯好心，而是有问题来向您请教的。" "请教？"王景云有些诧异，"你要请教什么？" 李向阳正色道："我想知道，如果发现有人藏了违禁品，该怎么举报？" 王景云眼神一凝，仔细打量着李向阳："这事可不简单啊。" "是。"李向阳点点头，"所以想请教王先生。" 王景云沉吟片刻："进屋说吧。" 他领着李向阳进了书房，关上门，这才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大事？" 李向阳笑而不语。 "你知道我的身份吗？"王景云又问。 "知道一些。" 王景云点点头："那你应该也知道，这种事情，光有举报还不够。" "需要证据。" "对，而且是确凿的证据。"王景云说着，拿出笔和纸，"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 李向阳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道来："王明，就是我们村的一个知青......" 第二十六章 相互信任 李向阳把事情和盘托出，从王明的身份背景，到他父亲的背景，藏匿的金条，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王景云听完，一时间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你是说，王明家里藏着金条？" "是。"李向阳点点头，"我很确定。" "你这么信任我？"王景云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李向阳，"这可不是小事。" 李向阳坦然一笑："王先生，您觉得我像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吗？" "不像。"王景云摇摇头，"但你为什么选择告诉我？" "因为您是读书人。"李向阳正色道，"从您的举止谈吐，从您院子里的书架，从您的为人处世，我就知道，您是一个高尚的人。" 王景云沉默片刻，突然说道："如果是真的，这事情就大了。" "是啊，"李向阳叹了口气，"所以我才来请教您。毕竟我一个农民，对这些程序一窍不通。" "这事要是查实了，可就是大功一件。"王景云的眼睛亮了起来。 李向阳摆摆手："功劳算不到我头上。就我这个身份，最多也就是表彰一下。但您不一样，您要是能因此复职......" 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王景云眼圈微红："你这孩子......" "王先生，"李向阳正色道，"举报信我来写，您署个名就行。要是查下来是假的，那也是我的责任。" 王景云被李向阳的话打动了，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这事得去市里办，县里人多眼杂。" "那小颖怎么办？"李向阳问道。 "是啊，"王景云叹了口气，"她现在这个情况，我实在放心不下。" "要是您信得过我......"李向阳迟疑了一下。 王景云一愣，随即明白了李向阳的意思："你是说......" "我来照顾小颖。"李向阳说得斩钉截铁。 王景云深深看了李向阳一眼："小颖，过来一下。" 很快，一个面色苍白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爸？" "小颖，这是李叔叔。"王景云温和地说道，"爸爸要去市里办点事，这几天就麻烦李叔叔照顾你。" 李向阳听到"叔叔"两个字，连忙摆手："王先生，这称呼可不合适，我跟小颖差不了几岁，叫叔叔太见外了。" "不，就该叫叔叔。"王景云神色严肃，"这是对长辈的尊重，也是对照顾者的信任。" 李向阳一愣，从王景云的眼神中，他读出了更深的含义。 在这个年代，称呼不仅仅是简单的称呼，更是一种身份的界定，一种关系的确立。 王颖怯生生地看了李向阳一眼。 她个子不高，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跟李小花差不多年纪。 苍白的小脸上带着病态的红晕，但眼神却十分清亮。 "小颖，"王景云蹲下身，平视着女儿的眼睛，语气柔和却坚定，"爸爸这次出去可能要十天半个月，你要听李叔叔的话。他打猎很厉害，会给你带好吃的补身子。" "嗯，"王颖乖巧地点点头，声音轻柔，"爸爸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这句话说得懂事，却让王景云的眼圈微微发红。 他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半晌才开口："爸爸这次出去，是为了让咱们以后的日子能好起来。" "我知道。"王颖露出一个懂事的微笑，"爸爸你去忙正事吧，我和李叔叔一定会好好相处的。" 话音未落，小姑娘的眼圈就红了，显然是在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李向阳看着这个倔强的小姑娘，心中一软："小颖，你放心，我家也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妹妹，叫小花。你们年纪相仿，一定能成为好朋友。" 王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李向阳笑道，"而且我妈做饭可好吃了。" "那...那我得好好养病，身体好了胃口才好。"王颖破涕为笑，"等我病好了，还能跟小花姐姐一起玩。" 看着女儿脸上终于露出了符合年龄的天真笑容，王景云的眼神越发柔和。 他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发丝，欲言又止。 李向阳见气氛缓和，这才开口问道："王先生，去市里有钱吗？" 这问题问得自然，既显示了关心，又不会让人觉得唐突。 "有。"王景云笑了，"你借我的十块钱，我才花了六块多。" 李向阳松了口气，看来这趟市里的行程应该不成问题。 "那就这么说定了。"王景云一锤定音，"我明天一早就动身。" 看着王景云收拾行装，李向阳心中暗想，这一着棋，绝对能将死王明。 他也是活该！ 毕竟，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白吃的亏。 "对了，王先生，我来时带的野味还没处理，您家厨房能借我用用吗？"李向阳笑着问道。 "这..."王景云有些不好意思，"我平时都是随便应付，厨房许久没用了，不过调料都有。" "那正好让我露一手。"李向阳也不客气，"我在山里打猎，经常自己做饭，这手艺还算过得去。" 王景云领着李向阳来到厨房，果然如他所说，厨房里落了一层灰，锅碗瓢盆都摆放得零零散散。 李向阳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开始收拾。 他先把厨房打扫干净，又把灶台清理出来，这才开始处理山斑鸠。 不多时，锅里就飘出阵阵香气。 李向阳熟练地调配火候，时不时掀开锅盖看看，还会适时加点调料。 "好香啊。"王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再等一会儿就好。"李向阳笑道，"闻着香，说明胃口不错，这是好事。" 等到天色将暗，一锅山斑鸠炖汤总算大功告成。 李向阳盛了三碗，香气四溢。 "小颖，趁热喝。"李向阳把最嫩的一块肉夹给王颖，"补身子要紧。" 王颖喝了一口汤，眼睛顿时亮了："好好喝！" 看着女儿难得的好胃口，王景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一顿饭吃完，天已经完全黑了。 "时候不早了，"李向阳起身道，"小颖，我带你回我家好不好？" 王颖下意识地看向父亲，眼中带着几分不舍和忐忑。 "去吧，"王景云柔声说道，"我明天一早就出发，你要听李叔叔的话。" "嗯。"王颖点点头，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爸爸，你要早点回来。" 王景云蹲下身，帮女儿整理了一下衣领："爸爸这次去办的事很重要，可能要十来天。你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药，好好养病。" "我知道了。"王颖忍着泪，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李向阳在一旁轻声说道："王先生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颖的。" 王景云点点头，将收拾好的包袱递给李向阳。 包袱不大，里面装着王颖的换洗衣物和几件贴身衣服，还有几瓶药。 "那我们走了。"李向阳接过包袱，对王颖说道："小颖，跟爸爸说再见。" "爸爸再见。"王颖依依不舍地说完，才跟着李向阳往外走。 临走时，王颖回头看了看这个住了十多年的家，眼圈又红了。 第二十七章 玄猫 李向阳背着王颖回到家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向阳回来了？"李母迎上前来，看到王颖时愣了一下，"这是......" 李小花也从里屋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小姑娘。 李向阳刚要开口介绍，王颖已经向前一步，很有礼貌地说道："阿姨好，我叫王颖，今年十三岁。我爸爸去市里办事，托李叔叔照顾我几天。" 这一番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让李母眼前一亮。 能把话说得这么利落的小姑娘可不多见。 "好好好，快进来。"李母拉着王颖的手，心疼地说道，"瞧这小脸冻得。小花，快去给小颖倒杯热水。" "十三岁？"李小花端着水杯过来，眼睛亮晶晶的，"那你比我大一岁，是姐姐呢！" 王颖接过水杯，温和地笑道："小花妹妹，谢谢你。" "姐姐，你等我一下，这是我哥从城里给我买的糖，放水里可甜了。"李小花献宝似的拿来糖。 这个年代的孩子都懂得把糖放在水里慢慢喝，这样能甜上好久。 "谢谢妹妹。"王颖接过杯子，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她当然明白，糖有多珍贵。 李母在一旁看着两个小姑娘亲近的样子，不由问道："小颖，你怎么称呼向阳叔叔啊？" "是爸爸说的。"王颖认真地回答，"爸爸说，这是对长辈的尊重，也是对照顾者的信任。" 这番话说得李母连连点头，越发觉得这孩子懂事。 李向阳看着两个小姑娘一边喝着糖水一边说悄悄话，心中一动。 王颖虽然身体不好，但举止谈吐都透着书香门第的气质。 让小花跟她多接触，对妹妹的成长一定有好处。 "小花，"李向阳叫住妹妹，"小颖姐姐身体不太好，这几天你要好好照顾她。她说话做事都很有规矩，你要多跟她学着点。" 李小花用力点头："知道了，哥！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王颖眼圈微红，轻声道："谢谢你们。" "别客气了，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你和小花一起就好。" …… 清晨，天刚蒙蒙亮，李母就起床烧火做饭了。 来了小客人，总要好好招待。 厨房里，一锅粥正冒着热气，李母还特意蒸了两个红薯。 虽说是粗粮，但在这个年代，能吃上热腾腾的红薯已是不错的待遇。 况且人家孩子刚刚生过病，吃肉太多也不行。 "小颖，来吃饭了。"李母轻声唤道。 王颖和李小花已经收拾好被褥，正在院子里洗脸。 山里的冬天，井水冰凉刺骨，小花是山里长大的，自然不怕冷。 但她也知道小姐姐刚刚病好，特意给王颖准备了热水。 这又让小姑娘好一顿感谢。 "阿姨，我来帮您端碗。"王颖擦干脸，主动说道。 李母欣慰地笑了："快坐下吃饭吧，你这孩子。" 李向阳背着猎枪，又挎了一把弓箭，正准备出门。 "哥，你又要进山啊？"李小花问道。 "嗯，趁着天气好。"李向阳笑着说，"今天说不定能打到点好东西。" "李叔叔真厉害。"王颖看着李向阳背着的猎枪，眼中闪过一丝崇拜，"我在书上看过，猎人要打到猎物，得有很高的本事。" "是啊，我哥可厉害了！"李小花骄傲地说，"前几天还打到了一头大野猪呢！" 王颖惊讶地张大了嘴："真的吗？那得多大啊？" "有这么大！"李小花张开双臂比划着。 李向阳看着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样子，不由莞尔。 小孩子的崇拜来得直接，也最真诚。 "好了，先吃饭。"李母打断了两个小姑娘的谈话，"向阳，你也坐下吃完再走。" 吃过早饭，李向阳便背着猎具出门了。 临走前，他特意叮嘱李小花："好好陪着姐姐，我晚上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嗯！"两个小姑娘异口同声地应道。 看着李向阳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王颖眼中满是向往。 在她的想象里，打猎一定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这一刻，这个从小生活在城里的女孩，第一次对山里的生活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山里的天气比村里更冷。李向阳踩着厚厚的积雪，每走一步都能听见"咯吱咯吱"的声响。 寒风像刀子一样往脖子里钻，就算裹着厚厚的棉衣，冷气还是能渗到骨子里。 虽然背着猎枪，但这种天气里，李向阳更愿意用弓箭。 而且他子弹真的不多了。 他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雪地上的痕迹。 突然，眼前一亮——几处雪坑间点缀着细小的羽毛，顺着痕迹望去，一只黑嘴松鸡正在不远处的松树下觅食。 这种松鸡比山鸡个头大，肉质也更好，最适合给王颖这样的病人补身子。 李向阳轻轻取下背上的弓，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 他蹲在一棵松树后，屏住呼吸，慢慢拉开弓弦。 "嗖——" 箭矢破空而去，正中松鸡腹部。 但就在李向阳准备上前收获战利品的瞬间，一道黑影从旁边的灌木丛中窜出。 那是一只纯黑色的豹猫，比普通家猫大上一圈，四肢修长有力，尾巴又粗又长。 在这片白茫茫的雪地上，它的身影格外醒目。 豹猫的动作快如闪电。 它一口叼住还在挣扎的松鸡，连带着李向阳的箭一起，准备逃窜。 "好家伙！"李向阳想追，但在齐膝的积雪中，哪里追得上这山中老手。 豹猫叼着猎物，转头看了李向阳一眼。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仿佛在说："承让了。" 然后，它优雅地一跃而起，消失在茫茫雪林中，只留下一串浅浅的爪印。 李向阳哭笑不得。 他打猎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被抢了猎物不说，连箭都赔进去了。 不过能看到这么罕见的黑色豹猫，倒也值了。 山里人都说，能在雪地里看到纯黑色的豹猫，是个好兆头。 《明青阴阳风水学说》一书中也写到：“玄猫，辟邪之物。易置于南。子孙皆宜。忌易动。” 其中玄猫就是黑猫，指出了黑猫能够驱邪镇宅。 这种机灵的小家伙，可是很少在人前露面的。 因为是好兆头，李向阳自然舍不得伤害它，也懒得去追，只希望能因此带来好运。 第二十八章 虎口夺食 李向阳正准备换个方向，却发现那只黑豹猫又出现了。 它蹲在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下，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这个发现让李向阳愣住了。 一般来说，豹猫抢到食物后会立即躲起来享用，绝不会再出现。 可这只却反常地跟着他。 "有意思。"李向阳轻声说道。 他继续向前走，注意到豹猫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 天空飘起了雪花，李向阳眯起眼睛，突然看到远处有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是只雪兔。 他立刻放低身子，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 就在他瞄准的时候，那只黑豹猫突然窜了出去，直接惊走了雪兔。 "这......"李向阳哭笑不得，这分明是故意的。 更让他吃惊的是，豹猫并没有追逐雪兔，而是回过头来看着他，眼神中似乎带着几分戏谑。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但凡李向阳发现猎物，那只黑豹猫就会不期而至。 不是直接抢，就是提前惊走猎物。 李向阳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伙是在跟他玩呢。 在东北的老一辈猎人中间，一直流传着关于黑猫的传说。 说是能在雪地里遇到纯黑色的豹猫，是老天爷在指点你。 这种说法，李向阳以前只当是个传闻。 可今天这一遭，却让他不得不信几分。 这黑豹猫的举动，分明是在带着他往山里走。 想到这里，李向阳决定改变策略，不再主动寻找猎物，而是跟着豹猫的脚步走。 果然，黑豹猫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图，步伐明显轻快起来。 它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头看看李向阳有没有跟上。 渐渐地，李向阳发现周围的景色变了。 树木越发高大茂密，积雪也比之前更厚了。 这是山里人很少来的深处。 李向阳小心翼翼地跟着黑豹猫前行。这一带他从未来过，积雪压弯了松树的枝干，形成一个个白色的拱门。 寒风在树梢呜咽，偶尔有积雪从枝头坠落，发出沉闷的响声。李向阳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弓。这种地方，往往藏着大型猛兽。 黑豹猫似乎对这里轻车熟路。它灵巧地在树木间穿行，时不时停下来等等李向阳。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林间闪着幽光。 突然，黑豹猫停住了脚步。它伏低身子，尾巴僵直，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李向阳也立即屏住呼吸，顺着豹猫的视线望去。透过茂密的枝叶，他看到一片开阔的雪地，几头獐子正在那里活动。 这些獐子比平时见到的要大得多，显然是深山里的老獐子。它们悠闲地啃食着裸露在雪外的树皮，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黑豹猫回头看了李向阳一眼，仿佛在说："看，我带你来对地方了吧？" 李向阳明白，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轻轻摘下背上的弓，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 这种时候，需要一箭毙命。如果只是打伤獐子，让它逃入深山，那就前功尽弃了。 人间常说"十月獐，倾家荡产"，说的就是这个季节的獐子最肥美。若是能打到一头，不光够家里吃的，还能卖个好价钱。 李向阳深吸一口气，慢慢拉开弓弦。瞄准最大的那头獐子的前胸，他稳住身形，手指微微用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豹猫突然炸毛，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李向阳立即会意，这是山里有大型猛兽出没的预警。 他小心地收起弓箭，屏住呼吸，仔细倾听四周的动静。 獐子群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纷纷竖起耳朵，警惕地环顾四周。 忽然，一阵低沉的脚步声从积雪中传来。 沉重而有力，每一步都让人心惊。 李向阳的瞳孔猛地一缩——这脚步声他再熟悉不过了。 是东北虎！ 黑豹猫蹲在原地一动不动，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但它并没有逃走，反而用尾巴轻轻碰了碰李向阳的腿，示意他跟着自己。 就在这时，獐子群受到了惊吓，四散奔逃。 而那只体型最大的獐子，恰好向李向阳这个方向跑来。 李向阳不敢轻举妄动。 在这种时候，一个不慎就可能把东北虎引来。 但那头獐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驱赶着，直直地朝这边逃窜。 黑豹猫突然弓起身子，尾巴快速摆动，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獐子逃跑的轨迹。 李向阳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东北虎在前面追赶，獐子不得不向这边逃命。 如果动作够快，或许能在老虎赶到之前...... 李向阳当机立断，迅速拉开弓弦。 在这种时刻，犹豫就会失去机会。 "嗖！" 箭矢破空而出，正中獐子前胸。 庞大的獐子应声倒地，在雪地上翻滚了几圈就不动了。 与此同时，黑豹猫已经叼回猎物，窜到了李向阳身边，用头拱着他的腿，示意他赶快离开。 远处，传来了虎啸声。 李向阳不敢耽搁，三两下把獐子绑在背上，跟着黑豹猫快速离开。 这一幕，就像他们配合了无数次一般默契。 李向阳背着獐子一路疾行，那只黑豹猫始终跟在他身边。 虽然积雪很深，但它似乎对这片山林了如指掌，总能找到最容易通行的路线。 虎啸声渐渐远去，但李向阳不敢放松警惕。 虎口夺食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那头东北虎追上来，后果不堪设想。 走出大约两里地，李向阳才稍稍放慢脚步。 背上的獐子少说也有八十斤重，这一路急行军下来，他已经大汗淋漓。 "多亏了你啊，小家伙。"李向阳喘着气，看向一旁的黑豹猫。 黑豹猫骄傲地昂着头，尾巴高高翘起，显然很受用这句夸奖。 它不再和之前那样保持距离，而是紧紧跟在李向阳身边，时不时用头蹭蹭他的裤腿。 "怎么，这是想跟我回家？"李向阳笑着问道。 他还从没见过这么亲人的野生豹猫。 豹猫仿佛听懂了一般，叫了一声以示回应。 李向阳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是不欢迎你啊，只是你确定跟着？自由自在的不好吗？" 黑豹猫似乎铁了心要跟着他。 一路上，它总是选择着最安全的路线带路。 每当李向阳因为负重太大想要休息时，它就会叫两声催促，仿佛在提醒他天色不早了。 不知不觉间，熟悉的景色出现在眼前。 李向阳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深山。 "真是个通人性的小家伙。"李向阳由衷感叹。 若不是亲身经历，他怎么也不会相信会遇到这样一只奇特的豹猫。 当他走到村口时，回头看了一眼，黑豹猫仍然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夕阳的余晖洒在它漆黑的皮毛上，闪着微微的乌光。 "既然你赖上了，那就跟着吧。"李向阳无奈地笑道，"不过可别吓着家里的小姑娘。" 黑豹猫轻轻"喵"了一声，仿佛在回应：这你就放心好了。 第二十九章 我说您真的别这么迷信 李向阳刚走进院子，院门就被风吹得咣当一声。 黑豹猫优雅地从栅栏上跃过，轻巧地落在雪地上，留下一串细小的爪印。 "哥哥回来了！"李小花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她和王颖正在帮李母择菜，听到动静便跑了出来。 两个小姑娘看到李向阳背上的猎物，眼睛都亮了。 但当她们注意到他身边的黑豹猫时，更是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王颖躲在李小花身后，怯生生地探出头。 "别怕，"李向阳笑着说，"这是我在山里遇到的一位帮手。" 黑豹猫似乎明白自己成了话题的主角，慢悠悠地走到两个小姑娘面前，坐下来，抬头看着她们，琥珀色的眼睛温和而明亮。 "向阳回来了？"李母的声音传来。她擦着手走出来，看到儿子带回来的猎物，刚要说话，目光却被那只黑豹猫吸引住了。 "天呐！"李母一下子跪在雪地上，颤抖着手指着黑豹猫，"玄猫！是玄猫显灵了！" "妈，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李向阳连忙扶起母亲。 李母却一脸严肃地说："你这孩子，有所不知。玄猫乃是天地精灵，能驱邪避祸，保佑一方平安。老话说得好，''玄猫入户，贵气盈门''。" "你爷爷在世的时候常说，他们那一辈，整个村子就出现过一次玄猫，之后村里连着三年风调雨顺。" "不光如此，"李母越说越激动，"玄猫通晓阴阳，能预知祸福。你看它毛色纯黑，无一杂色，眼若琉璃，这可是真正的玄猫啊！" 李向阳听得直想笑："妈，玄猫我知道，不就是纯黑色的猫嘛。真要说通神，这要是母的，一年下来生个三四窝，各个都通神，那神仙也太不值钱了。" 黑豹猫听了这话，琥珀色的眼睛立刻眯了起来，尾巴不悦地甩动着。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见识！"李母数落道，"玄猫最忌亵渎，你这样说话，小心它生气。" "那我倒要看看是公是母。"李向阳说着就要去捉猫。 见他来真的，玄猫当即就跳到了栅栏上。 抓不到就抓不到，李向阳也没恼，蹲下身，就仔细看这猫是公是母。 这行为，直接让猫炸毛了。 李向阳刚刚看清楚是只母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黑豹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又快又准，李向阳的脸顿时火辣辣的。 好在黑豹猫爪子没弹出来，不然他脸上肯定挂彩。 不过这一掌，也让他不好过，力道可一点也不含糊。 "该！"李母笑得直不起腰，"让你不信，这下知道玄猫的厉害了吧？" 黑豹猫冷哼一声，高傲地扬起头，走到李母身边坐下。 那模样像极了受了天大委屈的大家闺秀。 "哈哈哈！"李小花和王颖都笑弯了腰，"哥，你这是活该！人家可是女孩子呢！你刚刚不是耍流氓么？" 李向阳揉着发烫的脸，讪讪地说："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吗？" 他心里却在想，要真这么神，回头进山一定找一只公的。 若是成了，不说一年下来生个三四窝，就算一年生一窝，那岂不是各方神仙来庇佑？ 家里来了新成员，一来就获得了莫大欢迎。 两个小姑娘与黑豹猫玩上了。 而李母已经进屋找肉给黑豹猫吃去了。 她一边走还一边念叨："难怪今天一早我就梦见天上掉下个金元宝，原来是玄猫要来我们家......" 李母很快从厨房端出一碗腌制的生猪肉，还是最好的里脊部分，她一直舍不得吃，留着过年。 "来，玄猫吃肉。"李母小心翼翼地把碗放在地上。 但黑豹猫只是瞥了一眼，转过头去不理不睬。 "这么金贵！"李向阳忍不住说，"连腌猪肉都不吃？" "住嘴！"李母瞪了儿子一眼，"玄猫岂是寻常食物能喂养的？" 李向阳摇摇头，把背上的獐子放下："行，您说是就是。要说我就是不饿。好了妈，我去处理猎物。您把孩子们看好，别让她们出来。" "我不怕血，我要看！"李小花立刻嚷道，"上次二伯家杀猪我也看了，根本没事。就算做噩梦，那也是经验，以后就不怕了。" 王颖站在李小花身边，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她偷偷抓住李小花的衣角，小声说："我...我也想看。虽然有点怕，但爸爸说，知识要靠自己学。" 听到王颖的话，李向阳再次感慨人家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的。 这样文静害羞的小姑娘，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必是下了很大的勇气。 但他还是摸摸妹妹的头，轻声道："听话，照顾好颖姐姐。等以后你们长大了，再看。" "可是......"王颖还想说什么，却被李小花拉住了手。 "好吧，"李小花做出一副老成的样子，"颖姐姐，我给你讲讲怎么回事就行了。其实第一次见，真的会做噩梦的。" 王颖抿着嘴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往院子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中满是向往与遗憾。 院子角落里有个专门处理猎物的木桩，李向阳从屋里拿出一把磨得锃亮的剔骨刀。 刀子是他爹留下的，开刃锋利，用了这么多年都没卷过刀口。 他先是把獐子挂在木桩上，开膛破肚，动作娴熟。 獐子身上的毛皮必须完整地剥下来，一点也不能损坏，这可是顶好的皮货。 很快，一张完整的獐子皮就被剥了下来。 李向阳又仔细处理内脏，将能吃的肝脏、心肺都收集起来。 这些在苦日子里都是难得的荤腥。 黑豹猫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旁边，眼巴巴地看着。 "怎么，这会儿想吃了？"李向阳笑着切下一块新鲜的心脏，"给你尝尝？" 黑豹猫这次倒是不客气，一口就叼走了。 "这才像话。"李向阳继续处理着獐子肉，"装什么清高。" 厨房里，李母正在切白菜。 这个季节，能有白菜吃，已经算非常好了。 当然还有腌制的咸菜。 "妈，"李向阳处理完猎物走进来，"今晚咱们白菜炖獐子肉，再切点小黄瓜吧。" "好，"李母应着，又问，"玄猫吃饱了吗？" "吃饱了，"李向阳笑道，"我说您真的别这么迷信，就是只野猫，饿了啥都吃。" 李母闻言脸色有点难看。 "得，不爱听，我不说了。以后养时间长了，您就习惯了。" 灶膛里的火烧得正旺，獐子肉在大锅里咕嘟咕嘟地炖着。 香味渐渐在屋里弥漫开来。 第三十章 腹有诗书气自华 满屋子飘着獐子肉的香气，李向阳一家围坐在炕桌前，大快朵颐。 "真香啊。"李小花吃得满嘴流油。 李向阳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王颖虽然文静，但也被这香味勾起了馋虫，小口小口地吃着，脸上露出幸福的神色。 黑豹猫蹲在一旁的窗台上，专注地啃着獐子心。 偶尔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扫视着屋内的温馨景象。 "玄猫吃得多香啊。"李母看着黑豹猫，满意地点点头。 吃过晚饭，外面的风雪更大了。 呼啸的北风拍打着窗户，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这天气，明天是别想上山了。"李向阳望着窗外说道。 他躺在热乎乎的炕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旧书。 这是他爹留下的《山海经》，以前他总觉得这书没意思，但这年代也没什么娱乐项目啊。 炕的另一头，王颖正在教李小花念书。 两个小姑娘头碰着头，一个教一个学，偶尔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梅花香自苦寒来......"王颖的声音清脆动听。 李向阳放下书，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只听王颖不光背诵，还给李小花讲解："这首诗如果从科学角度来看是不准确的。梅花的香气是它的本质属性，不是因为寒冷才产生的。这让我想起了罗素先生，他在北京大学讲学时就说过，我们要分清事物的本质和偶然性。" 这番话把李向阳惊得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王颖被他吓了一跳，声音小了几分："我爸爸告诉我的。罗素先生在二十年代来过中国，他说我们应该用科学的方法去思考问题。不过爸爸也说，这并不影响诗歌的美，因为诗歌表达的是一种精神。" "你爸爸连这个都教你？" "嗯。"王颖点点头，"爸爸收藏了很多书。他说康德先生也讲过类似的道理，我们要学会独立思考，不能人云亦云。" 李向阳听得目瞪口呆。 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见解。 这种思维方式在当前的确太过超前。 "那按你这么说，''梅花香自苦寒来''这句诗......" "它是一首好诗，"王颖认真地说，"表达了坚强的品格。但如果用逻辑来分析，苦寒并不是梅花香的原因。弗雷格说，我们要分清楚意义和指称......" 李向阳完全被吸引住了。 小姑娘讲解的思路清晰，而且嘴里蹦出来的人物，有些他都没听过。 但不妨碍，这些人，都是伟大的人。 此时的王颖，哪里还是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 李向阳恍然发现，在谈论这些学问时，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特别的气质。 那是源自内心的从容与优雅，是书香浸润后的天然气度。 李向阳突然想起了一个词——腹有诗书气自华。 是啊，这才是真正的学问，不是为了炫耀，不是为了功利，而是真正融入了骨子里的东西。 "那你再给我讲讲别的吧。" 李向阳把《山海经》放到一边，听得如痴如醉。 炕上的煤油灯发出轻微的响声，火苗轻轻跳动，映照着这个其乐融融的场景。 李母看着儿子认真听讲的样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轻手轻脚地收拾了碗筷，生怕打扰了孩子们的谈话。 夜渐深，李小花已经靠在王颖肩上睡着了。 王颖也渐渐显出疲态，声音越来越轻。 "好了，早点休息吧。"李向阳见状说道。 黑豹猫从窗台一跃而下，优雅地走到炕边，找了个温暖的角落蜷缩起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李向阳被外面的响动惊醒。 推开窗户一看，整个村子都被大雪覆盖，白茫茫一片。 "这雪，怕是要下一整天。"李母叹道。 早饭后，李向阳原本想出门看看，但雪太大，根本走不出去。 他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突然想到了什么。 "小颖，"李向阳收回目光，问道，"你觉得...以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正在教李小花写字的王颖愣了一下，放下笔认真思考起来。 "我听说现在外国已经有电视机了，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发生的事。他们的火车能跑得特别快，汽车也很多......" 王颖的眼睛亮晶晶的，"我想，以后的世界一定会更神奇。说不定，人们能造出飞到天上的房子，或者能在水下行走的船。" 李向阳听得心头一震。 这个小姑娘的想象力让他惊讶。 虽然她不知道未来真的会有太空站和核潜艇，但她仅凭现有的知识，就能推想到这些可能性。 "那人们的生活呢？"李向阳继续追问。 "我觉得，"王颖沉思片刻说道，"以后的世界，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小。因为科学技术发展了，每个人都能用上好东西，都能接受教育。就像现在的外国，他们的农民也有自己的拖拉机，工人都识字读报......" 她说这些话时眼里闪烁着光芒，不是在背诵谁的观点，而是真正在思考、在憧憬。 李向阳听得入神。 他知道未来确实如王颖所说，但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能在这个年代就想到这些，实在难得。 "那你觉得，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我们要学习啊，"王颖笑着说，"不光要认字读书，还要学外国的科学知识。你看，他们能造出那么多厉害的机器，一定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 "对了，科学其实很有意思的，它能让我们看清世界的本源，"王颖突然说道，"比如说，你知道怎么分辨醋和碱面谁是酸谁是碱吗？" 李向阳一愣，他知道，不过他可没条件验证，当即小声嘟囔着："这有什么好分辨的？尝一下不就知道了。" "不对不对，"王颖摇摇头，"科学是要讲究方法的。要用看得见的现象来证明。" 她站起身来，走到厨房里翻找起来："阿姨，家里有醋和碱面吗？还要两个小碗。" 李母正在灶边添柴，闻言笑着说："有啊，都在橱柜里。" 很快，王颖就找到了需要的东西。 她把醋和碱面分别倒入两个小碗里，又加了些温水。 "现在我们需要一片紫色的菜叶，"王颖环顾四周，"冬天不好找，不过......" 她突然想到什么，跑到门外的菜窖里，找出一颗老南瓜上的一片发紫的叶子。 "这个也行。"王颖回到屋里，搓碎叶子，挤出汁液分别滴入两个碗中。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一碗变成了淡红色，另一碗则变成了浅绿色。 "哇！"李小花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就连黑豹猫也竖起耳朵，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碗里的变化。 "这就是化学，"王颖兴奋地说，"红色的是酸性的醋，绿色的是碱性的碱面。用这个方法，我们就能分辨出很多东西的性质。" "当然，还有力学。你看锅里的水开了，冒出的是水蒸气，这也是一种变化。" 王颖指着灶上冒着热气的锅说道，"热量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这是热力学第一定律。" 她指了指灶膛里的柴火："柴火燃烧产生热量，热量传给锅里的水，水变成了蒸汽。热量就这样一直传递下去。" "那热量最后去哪了？"李向阳好奇地问。 "热量总是从热的地方传到冷的地方，这是热力学第二定律。" 王颖解释道，"就像这屋里，再热的炕，热气也会慢慢散到冷的地方去。这是自然规律，谁也改变不了。" 第三十一章 就像村里的老黄牛犯了牙疼 李向阳听着王颖讲解科学原理，心中愈发坚定了一个想法。 "妈，"他转头看向正在灶边忙活的母亲，"我想请王先生收小花当学生。" 李母停下手中的活计，神情有些迟疑："这......" "您看小颖，是不是很厉害？"李向阳继续说道，"如今这个年头，没有知识可不行。" 李母叹了口气："可是......" 她欲言又止。 李向阳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 现在这个年代，能不能上学不是简单地交几块钱就行的。 "妈，您放心。"李向阳语气坚定，"王先生人很好的，会答应的。" "可是......"李母还是有些犹豫，"万一别人说闲话......" "让他们说去。"李向阳斩钉截铁地说，"总不能让小花一辈子都种地吧？" 正说着，李小花从炕上跳下来，跑到母亲身边："妈，我想跟颖姐姐一样多读书。" 王颖也开口了："阿姨，我爸爸说过，现在国家很需要有文化的人。他还说，男女平等，女孩子更要好好读书。" 李母看着女儿渴求的眼神，又看看王颖那张充满智慧的脸庞，终于点了点头："那...那我们好好求求王先生。" "等王先生回来，我亲自去说。"李向阳说着，目光落在窗外纷飞的大雪上。 黑豹猫跳到窗台，琥珀色的眼睛似乎也在注视着远方。 它轻轻"喵"了一声，仿佛在赞同这个决定。 这一天，大雪下得更大了。 李向阳一家围在温暖的屋子里，听着王颖讲解各种有趣的知识。 从天上的星星到地下的矿藏，从古代的诗词到外国的发明，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见识却远超常人。 李向阳看着妹妹认真听讲的样子，心中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让她有机会读书识字，接受更好的教育。 他知道，在这个特殊的年代，想要走读书这条路并不容易。 但是，既然重活一世，他就要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这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富足。 夜幕降临时，雪终于停了。 月光洒在厚厚的积雪上，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年关。 李向阳这段时间都在忙着准备年货。 他把獐子皮和之前的兔子皮都处理好了，做成了暖和的衣物，送了王颖一件。 王颖在李家住得很是开心，每天教李小花认字读书，两个小姑娘感情越来越好。 只是随着年关将近，她开始时不时望着门外发呆，显然是在盼着父亲回来。 "颖姐姐，你放心，叔叔一定会来接你的。"李小花总是这样安慰她。 王颖会对着她笑笑，但眼神里的担忧却怎么也藏不住。 李向阳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些着急。 毕竟这个年代交通不便，从市里到这个偏僻的山村确实不容易。 除夕这天，村子里到处都飘着炊烟。 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夜饭，空气中弥漫着饺子和肉菜的香味。 李向阳家里也不例外。 李母和两个小姑娘正在包饺子，案板上摆着李向阳打来的野味剁成的馅。 黑豹猫蹲在灶台边，眯着眼睛看着锅里冒着热气的水。 "你说王先生今天能回来吗？"李母一边包饺子一边问道。 她看着王颖日渐消瘦的小脸，心里也不是滋味。 "会的。"李向阳笃定地说，"王先生这么重视小颖，一定会来。" 话音刚落，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黑豹猫竖起耳朵，转头看向门口。 "有人来了！"李小花跳下炕，跑去开门。 门被推开的一刹那，寒风夹杂着雪花涌了进来。 一个裹着厚厚棉衣的身影站在门口，身上落满了雪。 "爸爸！"王颖一眼就认出了来人，冲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 "小颖......"王景云的声音有些哽咽，紧紧抱住女儿。 他的脸被风雪冻得通红，胡子上还挂着冰凌，但眼睛却亮得惊人。 "快进来暖和暖和。"李母连忙招呼道。 王景云这才松开女儿，向屋里的人行礼："让李家照顾小颖这么久，实在过意不去。" "王先生太客气了。"李向阳上前说道，"小颖很懂事，还教了我妹妹很多知识。" "对了王先生，事情办得怎么样？" 待众人落座，李向阳斟上一杯热茶，轻声问道。 王景云接过茶杯，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耽误点时间，但总算成了。那处老宅确实找到了些东西，现在已经上交组织。" 他轻抿了一口茶，继续道，"组织上说，可能很快就让我复职了。" "那就太好了。"李向阳由衷地说。 "这都是托你的福啊。"王景云叹道，"若不是你指点，我还在碌碌无为，眼看着日子越过越难。" 李向阳见时机成熟，缓缓开口："王先生，不说这些，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我妹妹小花，从小就聪明，就是没机会念书。这些日子跟小颖学了不少，我看她很有悟性。不知能不能请先生收她为徒？" 王景云闻言一愣，随即仔细打量起李小花。 只见小姑娘正襟危坐，眼神清澈有神。 自己女儿则拉着她的手，频繁给自己使眼色，让自己同意。 再看女儿近期身体都全好了，还穿上了新衣服。 念及此，王景云心中一动，若只是收徒，似乎难报大恩。 况且看着这般可人疼的孩子，与自己女儿也投缘，何不...... "向阳啊，"王景云忽然正色道，"你我投缘，按说你开口了，我当一口答应。不过我有个更好的想法。" 屋内一片寂静，都在等王景云开口。 "李小花，你可愿意认我当义父？" 李小花惊讶地看着王景云，又看看自己的母亲，只见母亲用力点头。 "愿意！"李小花跪下磕头，"义父！" "好好好。"王景云扶起李小花，转身对李向阳歉然道，"抱歉了，本想与你平辈论交，如今却让你白白矮了一辈，实在过意不去。" 李向阳连忙摆手："王先生太客气了。能让小花跟着您读书识字，这是她的福分。叫您一声义父，是我们的荣幸。" 王颖在一旁笑着拉住李小花的手："现在我们就是姐妹了。"她转头看向李向阳，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那李大哥，你该叫我爸爸什么呢？" 李向阳一下子噎住了。 他看看王景云，又看看王颖，嘴唇动了动，却叫不出声来。 "叫...叫......"他支支吾吾半天，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 王景云看他这窘态，不禁莞尔："叫叔叔就好。" "叔叔。"李向阳如释重负，终于找到了台阶下。 "哈哈哈！"王颖笑得前仰后合，"刚才李大哥那样子，就像村里的老黄牛犯了牙疼。" 这话把所有人都逗笑了，就连一向稳重的王景云也忍俊不禁。 第三十二章 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弃了一般 除夕了，知青点里一片喜气洋洋。 屋子正中的火炉烧得旺旺的，炉子上炖着一锅香喷喷的肉，是村里分给知青们过年的猪肉。 几个女知青正在包饺子，案板上摆着白菜和萝卜馅。 "过年了，咱们大家聚在一起也是缘。"张丽一边包着饺子，一边感慨道，"没想到村里人这么照顾我们。" "是啊，"黎小芸接话道，"听说隔壁村的知青连肉都没分到。" 苏妍坐在角落里，手里捏着一个半成型的饺子，眼神却飘向窗外。 王明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要给她准备一个惊喜，到现在还没回来。 "苏妍，你的饺子都走样了。"王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苏妍回过头，果然看见王明站在门口，脸被冻得通红，手里还提着一个纸包。 "你可算回来了。"苏妍嗔怪道，"再不回来饺子就没你份了。" 王明笑着走过来，把纸包递给苏妍："给你买了点花生糖，我知道你爱吃甜的。" 苏妍接过纸包，心里暖暖的。 这个年头，能买到糖果实属不易。 "来来来，大家都别忙活了，先喝点酒暖暖身子。"有人提议道。 知青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围坐在一起。 酒是自己酿的米酒，度数不高，但喝起来暖胃。 正当众人觉得这个除夕过得其乐融融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咚咚咚。"有人敲门。 王明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两个穿制服的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村干部。 "王明同志在吗？"其中一个制服人员问道。 "我就是。"王明答道，声音有些发紧。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这是......"王明脸色突变。 "具体情况不便多说，请配合工作。" 屋子里一片死寂。苏妍手中的筷子"啪"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等等......"苏妍冲上前，"你们要带他去哪？" "这是机密，请不要过问。"制服人员的语气不容置疑。 王明回头看了苏妍一眼，眼神中充满歉意："你...你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便被带走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刚才的欢声笑语仿佛从未存在过。 苏妍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包花生糖。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完了，一切都完了。 "苏妍......"张丽走过来想安慰她。 "一定是李向阳！"苏妍突然尖叫起来，"一定是他搞的鬼！" "你先冷静......" "我要去问个明白！"苏妍抓起外套就要往外冲。 "你疯了！"黎小芸一把拉住她，"现在外面这么冷......" 但苏妍已经听不进任何劝告。 她使劲甩开黎小芸的手，冲进了漫天风雪中。 苏妍踉跄着往山上走。 寒风呼啸，雪花打在脸上像刀割一般疼。 这条上山的路她曾经走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是去找李向阳要打来的野味。 那时候的她高高在上，觉得李向阳不过是个可以利用的傻小子。 可如今再走这条路，却是为了质问他到底对王明做了什么。 苏妍的心一阵绞痛。 她已经顾不得继续装作与王明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了。 因为王明，是她离开这个穷山沟的唯一希望。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很快就被寒风吹得冰凉。 王明的父亲虽然现在有问题，但总是有些关系的。 到时候，王明回城，她就能跟着王明回城，过上体面的生活。 这个念头支撑着她在这个偏僻的山村熬了这么久。 可现在，这个希望却突然被人带走了。 而李向阳......苏 妍苦笑着摇摇头。 那个曾经对她言听计从的男人，如今看她的眼神却冷得像冰。 她亲手推走了最后一个可能帮她的人。 这山路不知怎么突然变得异常漫长。 每一步都像是在提醒她即将面对的现实：她可能真的要一辈子留在这里了。 留在这个她最看不起的地方，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没有电影院，没有百货商店，没有热闹的街道，只有永远也干不完的农活，只有四季轮回的辛苦。 这样的未来，对于一个曾经在城里过过好日子的知青来说，简直比死还要难受。 她不由得想起了嘲笑过的几个女知青。 他们有的嫁给了农村小伙，有的跟生产队的队长搞对象。 当初她还笑话过这些人没出息，可如今...... 她连这点机会都没有了。 因为她的名声，已经很坏了。 山路结了冰，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苏妍的棉鞋早已被雪水浸透，脚趾冻得失去了知觉。 但她顾不上这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李向阳，问个明白。 半山腰上，一个黑影突然闪过。 苏妍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黑豹猫。 它蹲在路边的石头上，琥珀色的眼睛在黑夜中泛着幽光，正冷冷地打量着她。 "去去去！"苏妍挥手想赶走它。 黑豹猫纹丝不动，反而发出一声低沉的警告。 苏妍咬咬牙，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那只猫竟也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像是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终于，李向阳家的房子出现在眼前。 透过窗户，能看到屋里的灯光，还能听到断断续续的说笑声。 苏妍走到院门前，抬手就要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李大哥，你再给我们讲个打猎的故事吧！" 是王颖的声音。 苏妍的手顿在半空。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曾经也是这样央求李向阳讲故事的。 只不过那时候，她心里想的全是怎么从他那里多要点肉。 就在这时，院门突然开了。 李向阳裹着厚实的棉袄站在门口，身后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有事？"他淡淡地问道。 "王明呢？"苏妍抖着声音问，"你把他弄到哪去了？" "什么？"李向阳皱眉。 "别装傻！"苏妍提高了声调，"一定是你！你害得王明被带走！" 李向阳冷笑一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撒谎！"苏妍失控地大喊，"你就是在报复我们！" "够了！"李向阳突然厉声打断她，"我要是真想报复你们，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苏妍愣住了。 是啊，凭李向阳的本事，要收拾他们有的是办法。 "我不管你信不信，"李向阳继续说道，"但我确实不知道王明的事。现在天这么晚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说完，他转身就要关门。 "等等！"苏妍突然扑上去抓住他的衣袖，"求求你，帮帮我......" "放手。"李向阳的声音冷得像冰。 就在这时，黑豹猫突然窜到两人中间，冲着苏妍露出了尖利的牙齿。 苏妍吓得连连后退，一个趔趄摔在了雪地里。 "回去吧。"李向阳最后看了她一眼，"有些事，是你们自己种下的因。" 院门关上了，只留下苏妍一个人瘫坐在风雪中。 远处传来鞭炮声，整个山村都沉浸在除夕的喜庆氛围里，唯独她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弃了一般。 第三十三章 我卖，你，到底要不要？ 夜更深了。 苏妍又一次站在了李向阳的院门前。 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有愤怒，只剩下彻骨的绝望。 她太清楚那些制服的含义了。 那不是普通的执法人员，而是更高一级的工作人员。 这意味着，王明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李向阳......"她轻声喊道，声音沙哑。 院门再次打开，李向阳的身影依旧高大。 "我说过让你回去。"他的声音里带着不耐烦。 "我......"苏妍咬了咬嘴唇，突然跪了下来，"求求你，帮帮我......" "起来。"李向阳冷冷地说。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苏妍抬起头，眼中带着病态的光芒，"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吗？只要你帮我，我......" "够了！" 李向阳突然厉声打断她。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厌恶："你就这么看我？觉得我是那种人？" 苏妍愣住了。 月光下，李向阳的眼神里满是失望和怜悯。 "苏妍，你要点自尊。"李向阳深吸一口气，"你是城里来的知青，受过教育，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我......" "你以前看不起我们，觉得我们是乡下人。可现在，你自己的行为，才是最让人看不起的。" 苏妍如遭雷击。 她终于明白，眼前的李向阳早已不是那个可以任她摆布的傻小子了。 "起来吧。"李向阳叹了口气，"别在这跪着了。你还年轻，别把自己的尊严都丢了。" 说完，他转身进屋，顺手将一件棉袄扔在了院子里："穿上回去吧，别冻坏了。" "李向阳......"苏妍突然叫住了转身的他，"你真的以为我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李向阳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 "那你告诉我，"他的声音很轻，"你对我有几分是真的？" "都是真的。"苏妍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可是我不想留在农村，这有错吗？" 李向阳终于转过身来。 月光下，他看到苏妍的泪水在脸上结了冰。 "没错。"他平静地说，"但你可以靠自己的努力离开，而不是踩着别人的肩膀，全然不顾别人的往上爬。" "靠自己？"苏妍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苦涩，"你是不知道我的出身么？我把出身告诉你，我不知道有危险？我还是告诉你了......" 她站起来，拍了拍膝上的雪："我说我对你都是真的，你信不信也是！要不然，我为何把出身告诉你？我也曾幻想和你有未来。都是真的。" "你好好想想，我有没有问过你，抛弃一切，跟我出国行不行？" "你怎么回答我的？你说山里挺好的，出国干什么？你有家人！你想想，是不是那个时候之后，我才接近的王明？" 她顿了顿，"算了，你爱信不信。我就问你，就凭我这样的出身，靠自己，真的能回去吗？" 李向阳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苏妍的话像一块石头，重重地砸在他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他想起了上一世，那个夏日的傍晚。 他们坐在村口的大槐树下，他兴冲冲地跟苏妍讲述着自己的打猎技术。 苏妍靠在他的肩头，安静地听着，最后问了那句话："那你带我一起出国吗？去哪里都好。你有这个技术，到哪里都饿不死，我出身不好，我爸……" 当时的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他说山里好，有家人，有熟悉的一切，为什么要去国外？ 他甚至还笑话苏妍想得太远。 现在回想起来，那或许是苏妍最真实的一刻。 她满怀着期待，愿意跟一个乡下小子远走他乡。 可他，却亲手推开了这个机会。 所以，他现在非常乱！ 他是恨苏研的！ 如果不是苏研，前世的他何至于如此悲惨！ 然而，现在的这份恨，显得那么得苍白！ 是他亲手推开的她！ 导致她的背叛。 她从始至终，都有明确目的，那就是要么回城，要么出国。 "你说得对。"李向阳轻声说，"我确实辜负过你的真心。" 苏妍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李向阳会承认这一点。 "但是苏妍，"李向阳继续说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做的这些事，不会让任何人得到幸福。" "幸福？李向阳你跟我谈幸福？你告诉我我怎么得到幸福？除了我的身体，我还有什么筹码？" 苏妍擦了擦眼泪，"是我贱，我为了回城，能出卖自己，为了一口吃的，也可以。你们都是这样看我。我也不在乎。" "好，你告我我，怎么才能不犯贱，不依附别人，有希望的活下去？" "你不跟我出国，那王明，就是我唯一的机会。他爸爸虽然现在......"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但总有关系。可现在......" "所以你就打算用自己的身体跟我做交换？"李向阳冷冷地问。 "那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办？"苏妍突然激动起来，"你能告诉我，像我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出路吗？" 她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凄凉："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不是吃苦，不是受罪。我最怕的是，十年后、二十年后，当我满脸皱纹、两手粗糙的时候，对着镜子里那张沧桑的脸，问自己：你这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向阳看着她，第一次对她生出几分怜悯。 但他依然摇了摇头："苏妍，命运是自己的。就算你现在用这种方式得到了你想要的，将来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难道就不会问同样的问题吗？" 苏妍浑身一震。 "回去吧。"李向阳最后说道，"好好想想，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不。"苏妍突然抬起头，声音坚定，"我不回去了。" 李向阳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苏妍站直了身子，"要么你答应帮我，只要你能帮我回城，我就给你我的身子，你愿意跟谁过都行。要么......" 她深吸一口气，"你娶我。" "你疯了？" "我没疯。"苏妍的声音异常冷静，"你不是说让我想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我想清楚了。" "我要的不过是一个好好活下去的机会。你要觉得我不该靠出卖自己，那好，我认了。我留在村里，和你过日子。" 李向阳看着她，忽然感到一阵眩晕。 她穿嫁衣，他不是没见过。 可结婚当天，她就跑了！ 哪怕她有她的理由，但有机会，她还是会这么选。 而自己，也完全没办法接受她！ 现在，她像是一只被逼到绝路的困兽，连最后的倔强都带着几分凄凉。 "苏妍，你太累了。"他轻声说。 "是，我累了。"苏妍笑了笑，"所以我不想再挣扎了。你收留我好不好？我可以给你做饭，帮你干活，给你生孩子......" "别说了！"李向阳厉声打断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苏妍固执地说，"我在不知羞耻的卖自己。痛快点，告诉我。我卖，你，到底要不要？" 第三十四章 真后悔没让她跟王明锁死 "人不是货物，苏妍。"李向阳冷冷地说，"就算你要卖，我也不会要。"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你永远都是这样，把所有人都当成你的踏板。从来不会想别人的感受，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牺牲。" 苏妍脸色一白："你这是什么意思？羞辱我？" "有必要么？你自己都把自己当货物出售了。而且你还挑买家。关键是谁与你发生关系，你都能吃人家一辈子，你，我惹不起。" 李向阳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说话。 "实话说，我永远没办法原谅这样的你，但我也该跟过去说再见了。" 他停顿了一下，直视着苏妍的眼睛："你说实话，真的只是为了回城？回城之后，你我就再无瓜葛？" "是。"苏妍毫不犹豫地回答，"只要能回城，我保证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李向阳点点头："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不许后悔，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可能。你也别再来找我，更别影响我找对象。" 他的语气变得格外严厉："我说得够直白了吧？我帮你不是因为我想要你，而是因为我想彻底结束这一切。" 月光下，苏妍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等着吧。"李向阳背过身去，"我会想办法帮你，但这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 李向阳关上门，转身就对上了一屋子人的目光。 王颖和李小花都被捂着耳朵。 但显然，作用不大，两孩子，啥都听到了。 大家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得能听见火炉里的柴火爆裂声。 "咳，"王景云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我们是真不想听的，但你们说话声音实在太大了。" 李向阳觉得脸上发烫。 这种事被这么多人听去，确实不太体面。 "向阳啊，"王景云沉吟片刻，"你觉得这事能摆脱得了吗？让她回城是好事，但我感觉，但凡她今后遇到困难，还是会纠缠你。" "叔，不用你感觉了。她的任何保证，一个字都不能信。" 李向阳苦笑着坐下，"说真的，我现在真后悔没让她跟王明锁死。这下可好，我不答应吧，我还能怎么办？" 他转向王景云，语气里带着恳求："叔，您看能不能帮帮忙，把人弄回城。哪怕让我三五年见不着她也好。我求求您帮帮忙，不然她纠缠不休的，我怕是得打一辈子光棍。" 王景云没说话，只是同情地看着他。 "您别这么看我，我害怕。"李向阳继续道，"求求您，帮帮忙，一次，就一次。既然我跟她的对话，您不想听也听了，您也能看出来。她是多狠的人。她去了城里，那么大舞台供她施展，还能想起我个山村娃？" "爸，"见李向阳急的都快哭了，王颖突然开口，"你就帮帮李大哥吧。" 王景云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李向阳，终于点点头："行，我试试看。我尽快。" "谢谢叔。"李向阳如释重负。 "时候不早了，"李向阳看了看窗外，"叔，要不你和颖妹妹今晚就在我们家挤一挤吧？这大半夜的，山路不好走。" 王景云看看天色，又看看困得直打哈欠的王颖，点点头："那就打扰了。" 李向阳说着已经开始整理炕上的被褥，"委屈叔和我去厢房住了。" 两人走去厢房，李向阳开始烧炕，欲言又止。 "放心，"王景云了然，"那丫头我绝对不会安排和我一个体系。" 李向阳点点头，心里稍安。 他当真是惭愧啊。 苏研那性格，沾上谁，谁倒霉。 可想把她弄走，有能力的，除了王景云，他谁也不认识。 夜渐渐深了，只剩下火炉里柴火燃烧的声音，和黑豹猫轻微的呼噜声。 第二天一早，王景云带着还在打哈欠的王颖告辞。 "叔，路上小心。"李向阳把送到院门口。 "别送了，"王景云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那丫头，我尽快。但我跟你说，抓紧找个对象，赶紧结婚。谁也说不准她啥时候会回来缠着你。" 看着王景云父女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李向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个不平静的除夕夜总算过去了。 但王景云临走时的话却在他耳边回响："抓紧找个对象，赶紧结婚。谁也说不准她啥时候会回来缠着你。" 李向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确实，他现在越发后悔当初没有让苏妍和王明彻底锁死。 要是那样，至少能断了她的念想。 可现在好了，虽然王景云答应帮忙把人弄回城，但谁又能保证她以后不会回来？ "儿啊，"李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王叔说得对。你也到年纪了，该成家了。" 李向阳转身，看见母亲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他知道，母亲肯定也听到了王景云的话。 "妈，您别着急。"李向阳试图安抚母亲，"这事得慢慢来。" "慢慢来？"李母叹了口气，"你看看人家苏妍，为了自己想要的，硬生生逼着你不帮都得帮。你要是再不找个好姑娘，以后怕只能跟她过一辈子了......" "妈！"李向阳连忙打断母亲的话，"您放心，我一定会找个好姑娘的。" "那供销社的林巧梅就不错，"李母眼睛一亮，"人家长得好，工作也体面......" 李向阳哭笑不得："妈，这才大年初一呢，您就开始给我相看了？" "那不得抓紧啊！"李母板起脸来，"你看看你现在多好，能打猎，会过日子，趁着年轻赶紧把终身大事定下来。难道你还真想跟苏研过一辈子啊，不是妈担忧，她太功利了，早晚摔跟头......" 李向阳明白母亲的担心。 他也这么认为。 现在他只能祈求苏研回城别太快摔跟头。 这么想，婚姻大事确实不能拖。 "行，您说得对。"李向阳无奈地应承下来，"等过完年，我就好好相看。" 李母这才露出笑容，转身回屋去了。 第三十五章 当你富的时候，连脸都记得清 "对了，向阳，今是大年初一，一会咱得去给你老李家先祖上个坟。" 李母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别不耐烦的，这是规矩。" 以前李父在世时候，李向阳特别抵触这个习俗。 然而现在，他非常怀念父亲。 这些年母亲拉扯他们兄妹长大受了太多苦了。 若是父亲还在…… 好在自己迷途知返，带着家人日子过的好了一些，不然他真的没脸去祭祖。 上山路不好走，所以李向阳当即收拾好了工具。 黑豹猫蹲在门口，歪着脑袋看着他忙活。 李向阳特意给它准备了一块肉，这可是过年呢，连猫都得沾沾喜气。 "走吧。" 没一会，李母拿着香烛纸钱，领着小花从屋里走了出来。 初一的早晨，整个小梁村笼罩在一片寂静中。 街上偶尔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影，都是去上坟的。 来到坟地，李向阳帮母亲把带来的供品摆好。 看着父亲的坟墓，他悲从心来，默默哭泣。 上完香，李母擦了擦眼角，轻声说："老李啊，你看看咱儿子，现在多有出息。" 李向阳听着，心里更加发酸。 小花也在母亲思念的话语当中哭了起来。 回到家，李母开始准备午饭。 按照规矩，初一这天是不能出远门的，要在家里等亲戚来拜年。 "妈，我去院子里劈点柴。"李向阳说着往外走。 刚到院子，就听见大门外传来说话声。 "老李家的在么？我来给嫂子拜年了！" 李向阳一开门，就看见隔壁张婶带着她女儿站在门外。 "张婶快请进。"李向阳连忙请人进屋。 李母也迎了出来："快进屋坐。" 一两家人相互寒暄着。 初一这天，讲究的是和和气气，其乐融融。 "听说你现在打猎可厉害了？"张婶笑眯眯地问。 "还行。"李向阳谦虚地说。 "那敢情好，"张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自己女儿，"我们家菊香也到年纪了......" 李母连忙打岔："张婶，尝尝这糖，可甜了。" 一上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拜年的。 李向阳发现，今年来拜年的人比往年多了不少，而且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让他想起前世的一句话：当你穷的时候，人家连你名字都记不住；当你富的时候，连脸都记得清。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 对他来说，能让母亲和妹妹过上好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到了下午，李母开始准备明天走亲戚要带的礼物。 "向阳，"李母一边收拾一边说，"明天先去你大伯家，再去二伯家。" …… 初二早晨，李向阳一家准备走亲戚。 "小花，把那条新围巾戴上。"李母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叮嘱道。 李向阳看着妹妹穿着新做的鹿皮袄，戴着红色的新围巾，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 比起去年，今年他们一家总算能体面地去走亲戚了。 "哥，你说二伯家会不会又拿咱家说事？"李小花一边系围巾一边小声问道。 李向阳摸了摸妹妹的头："不怕，今年咱家可不比往年了。" 黑豹猫蹲在炕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似乎对他们要出门这事儿不太感兴趣。 "你在家看家。"李向阳对黑豹猫说道，"别让人偷东西。" 黑豹猫眨了眨眼睛，仿佛听懂了似的，又趴了下去。 一家三口先去了大伯家。 "哟，这不是老幺家的吗？快进来坐。" 大伯家的院子里，大伯母正在晾晒新年的衣服。 李向阳注意到衣服堆里有两件新棉袄，看样子是用他前几天还账时多给的那五块钱置办的。 "大伯母过年好。"李向阳笑着打招呼，从背篓里拿出一大块腊肉，"这是我打的野味，特意带给您尝尝。" 大伯母连忙接过："哎呀，使不得使不得，你们家也不容易。" 话虽这么说，但她脸上的喜色却掩饰不住。 屋里，大伯正和几个街坊邻居搓着麻将。 "来来来，老幺家的也来打两圈？"大伯看见李向阳，热情地招呼道。 "不了，大伯，我们还要去二伯家。"李向阳婉拒道。 "那行，改天来玩。"大伯笑呵呵地说，"你小子现在可是能耐了，打猎赚钱，还修了新房子。" 李向阳谦虚地应付着，心里却明白，大伯这是在向街坊邻居炫耀自己这个侄子。 果然，邻居们纷纷夸赞："老李家出了个好后生啊。" "可不是，听说前两天还进城卖野猪肉呢。" "这小子有出息，懂得孝顺。" 在一片恭维声中，李向阳带着母亲和妹妹告辞。 等走出大伯家，李小花小声说："哥，大伯今天怎么这么客气？" 李向阳笑而不语。 他知道，在农村，一个人有没有本事，能不能干出名堂来，才是亲戚们最看重的。 来到二伯家，气氛就没那么和谐了。 "哟，这不是我们能干的侄子吗？"二伯母阴阳怪气地说，"听说你现在发达了，有枪有证，打猎挣大钱呢？" 李向阳心里明白，二伯母这是为了他儿子李大强说话。 李大强一直想跟着他学打猎，被他拒绝了。 "二伯母说笑了，就是混口饭吃。"李向阳笑着说，同样拿出一大块腊肉。 "这是什么意思？"二伯母瞪着眼睛，"你是觉得我们家缺这一口肉吗？" "妈，您别这样。"李大强从里屋走出来，"向阳是一片好意。" 李向阳看了看堂哥，发现他眼神闪烁，似乎有话要说。 果然，等二伯母进了厨房，李大强拉着李向阳到了院子角落。 "向阳，你看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打猎？"李大强压低声音说，"我保证听你的。" 李向阳摇摇头："哥，不是我不愿意，这打猎真不是闹着玩的。" "你是怕我分你的肉？"李大强有些激动，"我可以给你钱！" "不是钱的事。"李向阳叹了口气，"大哥，你看我这打猎，要是出了事，谁担得起这个责任？要不咱改日一起摸个鱼，冬天河上冰结的厚。" "行，说好了啊，我明天找你去。" 李大强还想说什么，这时二伯母端着几碗粥出来了。 "来，喝粥。"二伯母的语气缓和了些，"你二伯去镇上了，说是找了个做木工的活计。" 李向阳点点头。 他知道二伯是个老实人，就是被二伯母压制得狠了些。 喝完粥，李向阳带着母亲和妹妹告辞。 走在回家的路上，李小花突然说："哥，我觉得咱家比去年强多了。" 李向阳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是啊，明年会更好。" 李母在一旁听着，眼里含着泪花。 她知道，家里能有今天，全靠儿子。 回到家，黑豹猫还趴在炕头，见他们回来，才慢悠悠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你倒是舒坦，跟个小公主似得，要不以后你就叫小公主吧。"李向阳笑着说。 黑豹猫用尾巴扫了扫他的腿，似乎在说："你小子有前途，这名字好。" 晚上，李向阳躺在炕上，脑子里都是有的没的。 总结来看就是，人光有本事还不够，还得有智慧。 就像今天，大伯家和二伯家的态度，说白了不过是人性使然。 有本事的时候，人人都想攀附；没本事的时候，人人都想踩上一脚。 但他不在乎这些。 他只在乎能让母亲和妹妹过上好日子。 至于其他的，都是浮云。 第三十六章 心里的桃花却已经开了 初三一大早，天还没亮，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向阳，向阳！"李大强的声音透着急切，"你说好带我摸鱼的！" 李向阳打开门，发现堂哥已经穿戴整齐，手里还提着一个木桶。 "你倒是积极。"李向阳笑着说，"等我收拾一下。" 黑豹猫警惕地看着李大强，尾巴轻轻摆动。 李向阳安抚地摸了摸它的头："在家好好待着。" 回屋换了厚棉袄，李向阳从柴房里找出工具：一把铁锨、一根铁钎子、两个抄网。这些都是父亲生前留下的，平日里很少用到。 "大强哥，你拿着这个。"李向阳把铁锨递给李大强，自己则扛起铁钎。 李母听到动静，从里屋出来："这么早就出门？" "妈，我带大强哥去河边摸鱼，晌午就回来。" "那你俩当心点。"李母叮嘱道，"冰上滑。" 寒风中，两人往村东头的河边走去。 "这天儿，鱼应该不少。"李向阳一边走一边解释，"冬天河水结冰，鱼都聚在深水处，找对了地方，一网下去准有收获。" 李大强听得连连点头："向阳，你这些都是从哪学来的？" "都是我爹教的。"李向阳语气一沉，"他在世的时候，经常带我来这条河摸鱼。" 到了河边，李向阳用铁钎试探冰层厚度。 "这里行，冰足有三寸厚。"他用铁钎在冰面上画了个圈，"大强哥，咱们就在这开冰窟窿。" 李大强举起铁锨就要砸冰。 "别！"李向阳连忙阻止，"这么砸会把鱼都吓跑的。要慢慢来，先用铁钎子凿个小口子，然后沿着圈慢慢扩大。" 在李向阳的指导下，两人合力破冰。 李大强负责用铁锨清理碎冰，李向阳则专心用铁钎凿冰。 "累了吧？"看李大强气喘吁吁的，李向阳问道。 "没事，"李大强擦了擦汗，"就是没想到凿个冰窟窿这么费劲。" "这才哪到哪。"李向阳笑道，"等会下网才是最考验技术的时候。" 好不容易凿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冰窟窿，清澈的河水在寒风中冒着热气。 "看到没？"李向阳指着水面，"有气泡往这边飘，说明下游有鱼群。咱们再往下游十步远开个窟窿。" 又是一番忙活，第二个冰窟窿也凿好了。 "现在就等着鱼自己游过来。"李向阳从怀里掏出一包玉米面，撒入上游的冰窟窿，"这是引鱼的。" 两人蹲在冰面上等待，李大强不时搓着手取暖。 "冷不冷？要不你先回去？"李向阳问道。 "不冷！"李大强咬牙道，"我要看看你是怎么抓鱼的。"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上游的冰窟窿突然有了动静。 "来了！"李向阳压低声音，"看见水面的涟漪没有？那是鱼在吃食。" 他示意李大强拿好抄网，自己则拿着另一个网，守在下游的冰窟窿边。 "等我喊开始，你就把网放下去，记住，要贴着冰底往前推。" 李大强紧张地点点头。 "开始！" 两人同时下网，李大强的动作有些生疏，但好在李向阳经验丰富，很快就在下游的冰窟窿里网住了几条大鱼。 "哈哈，有收获！"李大强兴奋地喊道。 "别嚷嚷，"李向阳笑着说，"把鱼吓跑了。" 这一网下去，收获了三条大鲤鱼，每条都有三四斤重。 "再来一次？"李大强跃跃欲试。 "行，不过这回你来下游的窟窿。" 就这样，两人轮换着抄鱼，一上午总共抓了七八条大鱼，还有不少小鱼，装满了木桶。 "差不多了，咱们动静闹得不小，再抓也抓不到了。" 闹出这么大动静，显然再下饵也白废，李向阳决定回了。 李大强意犹未尽："这就完了？" "大强哥，你看看太阳。"李向阳指了指天空，"都快晌午了，再晚鱼就不好卖了。" "卖？"李大强一愣，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这些鱼能卖多少钱？" 李向阳心中暗笑，知道自己猜对了堂哥的心思。 他故意沉吟片刻，这才说道："按现在的行情，大鲤鱼能卖到四毛钱一斤，这几条大的加起来得有二十来斤，至少能卖八块钱。小鱼不好卖，咱分分自己吃。" 李大强倒吸一口冷气。 八块钱，都快赶上他半个月的工分了。 看着堂哥眼中掩饰不住的贪婪，李向阳笑着说："大强哥，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这些鱼咱们对半分。" "真的？"李大强一下子站起来，差点滑倒。 "当然是真的。"李向阳一本正经地说，"我一个人哪能忙得过来？要不是大强哥帮忙，今天也抓不了这么多鱼。再说了，这些鱼得赶紧卖出去，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想改善伙食，正是好时候。" 李大强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向阳，你这孩子，比以前懂事多了。" 李向阳心中好笑，但面上不动声色："那是，向大强哥学习。" "哈哈，那是那是。"李大强笑得更开心了，主动提起木桶，"咱们快回去吧，我认识个收鱼的，保准给咱们个好价钱。" 看着堂哥欢天喜地的样子，李向阳心里暗叹。 这人啊，有时候真不知道是被利益驱使，还是利益驱使了别人。 这一路上，李大强脸上喜色就没下去过："向阳...以后我还能跟你一起来不？" "当然能，"李向阳拍拍堂哥的肩，"不过得听我的，不能蛮干。" 回村的路上，李大强一直在盘算着分了钱要怎么花。 李向阳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了计较。 这个堂哥，虽然有些势利，但到底是自家人。 带他摸鱼，既能让他赚点钱，又能培养感情，何乐而不为？ 李大强带着李向阳去了村口的赵婶家。 赵婶家常年收鱼，专门卖给镇上的饭店。 "哟，这不是大强和向阳吗？"赵婶看到鱼眼睛就亮了，"这鲤鱼个头不错啊。" 讨价还价一番后，赵婶给了七块六毛钱。 虽然比预期的少了些，但李大强已经很满意了。 分了钱，李向阳问道："大强哥，明天还去不？这两天正是好时候。" 李大强搓了搓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明天我得进趟镇里。" "进镇干啥？"李向阳明知故问。 "就是...那个...小芳不是在供销社上班嗎？"李大强的脸有些红，"我想去看看她。" 看着堂哥那副害羞的模样，李向阳不禁摇头。 这就是年轻人哪，春天还没到，心里的桃花却已经开了。 第三十七章 处处 "行啊，大强哥，当真厉害了，啥时候结婚啊。"李向阳打趣道。 "去去去，"李大强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早着呢。追她的人可不少，也不知我最后行不行。" 看着李大强匆匆离去的背影，李向阳摇头笑了笑。 这表现，十有八九是要成。 可他自己呢？ 重生一回，身体虽然年轻了，然而心思跟个七老八十的人似的。 可眼下，对象是真不好找啊。 村里人说亲，都是先问家里几亩地，有几头牛，爹妈身体咋样。 这些都是硬指标，至于人品什么的反而不看重。 可李向阳总觉得，这样不对。 他打个埋怨不好听的比方：那牛配种，不也得看品相？可人找对象，反倒连品相都不看了，未免太讽刺了些。 当然，每个年代，有每个年代的特色。 说白了，怎么在一起不重要，就算这样的环境下，两人结婚后，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多了。 可李向阳不这么想。 上辈子他为了苏妍，硬是把自己的心捧出来，结果换来个啥？ 现在苏妍这样的漂亮姑娘，他是看都不想看。 就跟蜜糖里头放了砒霜似的，甜是真甜，可那是要人命的。 黎小芸那丫头，虽说嘴巴毒，可心眼实在。 要不是跟苏妍走得太近，被带坏了，说不定也是个好姑娘。 至于供销社的林巧梅，说句实在话，人也不错，就是看人下菜，瞧不起农村人。 这种心思，想走一辈子，怕是难。 倒也不是李向阳普信，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认识个姑娘就能谈。 而是这年代，大多人的婚姻，全靠媒人一张嘴。 他有打猎的本事，赚了钱，给媒人封个大红包，对方能把女方家门踏破了，撮合两人在一起。 然而，若是那样。 哪怕成了，两人勉强凑合着过，那得多煎熬啊。 李向阳叹了口气。 这念头，怎么越想越不像个年轻人了呢？ "我想那么多干啥，看来多半是闲的。"李向阳摇摇头，"人就不能闲，今个天不错，我进山打猎实在。" 回到家，他收拾好工具，就往山里走。 刚走到半山腰，他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黎小芸。 这姑娘穿着件厚棉袄，脸被冻得通红，正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你怎么来了？"李向阳停下脚步。 "找...找你有事。"黎小芸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向阳皱眉："这大冷天的，有啥事不能去我家说？你要在这找不到我呢？" "去你家？"黎小芸瞪了他一眼，"村里人多嘴杂，我...我不好意思问。" "问啥？" "你...你跟苏研说啥了？"黎小芸低着头，用脚尖踢着地上的积雪，"她这两天老实得很，连知青点都不敢出。" "没说啥，就是让她别再来烦我。" "哦。"黎小芸应了一声，又问，"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就是，反正你和苏研已经没戏了..."黎小芸的声音越来越小，"你打算找个什么样的对象？" 李向阳这才明白过来，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的姑娘，心里忽然有些明白了。 这丫头，该不会是特意来找自己的吧？ "你不会是..."李向阳故意逗她，"喜欢上我了？" "谁...谁喜欢你了！"黎小芸的脸更红了，"我就是问问。" "是吗？"李向阳笑着说，"那你干嘛大冷天跑到山上来找我？" 黎小芸咬着嘴唇不说话。 "你要是早说，我倒是能考虑考虑。"李向阳继续逗她，"就是不知道你那张嘴，能不能改改？" "我...我知道错了。"黎小芸突然抬起头，脸蛋红扑扑的，"我以前是跟着苏研学坏了，以后再不说人坏话了。" 看她这样，李向阳反倒不忍心了："行了，下山吧。这天太冷了。" "那...那你是什么意思？"黎小芸怯生生地问。 "什么什么意思？你要是真喜欢我，咱们就处处看。我说的处处，是朋友那种，我这人拧巴，怎么说呢，就是没那特别的感觉，我不想处对象。" "处处？"听到这话，黎小芸眼睛亮了，根本没把后面话放在心上，"那行啊，处，我跟你进山。" 李向阳皱眉："那个，我说的是，就是朋友的处处。你别想多了，我这人...." "知道知道，"黎小芸打断他的话，"你这人拧巴，得有啥特别感觉。可我问你，处处是不是你说的？你不让我跟着怎么处？" "这...不合适吧？" "有啥不合适的？"黎小芸理直气壮，"我又不是那种矫情的城里姑娘，山路再难走我也不怕。你打猎，我在旁边看着，学着点本事，多好。" 李向阳还想说什么，黎小芸已经往前走了："不是，你磨叽啥啊？放心，放心，我不会跟苏研似的到处说跟你处，也不要理猎物，就是跟你处处。" 啊这…… 谁担忧这个了。 看着黎小芸直接前面走了，李向阳哭笑不得。 "处，"李向阳快步追上去，"前面路不好走，你跟在我后面。" 黎小芸回头冲他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怪可爱的："这不就对了。你放心，我就是看看，保证不打扰你。" 这姑娘，跟自己想的还真不一样。 以前觉得她跟苏妍一样，都是些小心思多的。 可现在看来，她倒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 "说说，"李向阳一边走一边问，"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你这人真烦啊。上次我就说过了，留在农村我不得找个差不多的，"黎小芸老实回答，"我寻思着，你就不错。而且好像我也没那么想当老师了，我现在更想找个对象。" "所以你就来了？" "可不是，"黎小芸理直气壮，"我现在嘴巴已经收敛多了我告诉你。要换以前你这么跟我磨叽，你看我怎么怼你的。" 李向阳被她的直白逗笑了："你倒是实在。" "那可不，"黎小芸得意起来，"我这人就一个毛病——嘴巴毒。其他的，样样都好。" 看她这副自夸的样子，李向阳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三十八章 难不成你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 李向阳一路走在前面，偶尔回头看看黎小芸。 这姑娘倒是挺能走，虽说脸被冻得通红，呼吸也有些急促，但愣是一声不吭地跟着。 山路越走越陡，雪也越来越厚。 李向阳放慢了脚步。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黎小芸终于忍不住问道。 "前面有个山谷，"李向阳指着远处说，"这个时节，獾子和狍子都爱在那儿活动。" "獾子？那玩意儿能吃吗？" "能啊，獾子肉补血。"李向阳笑道，"不过现在獾子都在冬眠，咱们主要是找找狍子。" 话音刚落，突然一阵风雪袭来。 黎小芸没防备，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李向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小心点，"李向阳皱眉道，"这山上风大，你要是觉得不行咱就回去。" "不不不，"黎小芸连连摇头，"我能行，你别管我。" 李向阳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再多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走了大约一刻钟，前面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向阳立刻停下脚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黎小芸也跟着停下，屏住呼吸。 李向阳慢慢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前方。 透过茂密的枝叶，隐约能看到一个灰褐色的身影在雪地里觅食。 是只狍子。 李向阳轻轻取下背上的弓，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羽箭。 就在这时，黎小芸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寂静的山林中却格外清晰。 狍子警觉地抬起头，一转眼就窜进了树林深处。 "对不起，对不起，"黎小芸满脸歉意，"我...我实在忍不住。" 李向阳无奈地放下弓箭："没事，换个地方再找找看。" 两人继续往前走，这回黎小芸学聪明了，走路都轻手轻脚的。 可惜接连走了好几个地方，都没遇到什么猎物。 "要不咱回去吧，"黎小芸有些不好意思，"都怪我，耽误你打猎了。" "不急，"李向阳安慰道，"打猎讲究的就是耐心。" 话音未落，李向阳突然看到前方树林深处一个快速移动的身影。 "是只大狍子！"他眼前一亮，"跟上！" 顾不得多想，李向阳快步跟了上去。 黎小芸虽然有些喘，但也紧紧跟在后面。 山势越来越陡，积雪也越来越厚。 李向阳凭借着丰富的打猎经验，紧紧锁定着前方的目标。 那是只体型异常壮硕的公狍子，这种狍子肉质最好，皮毛也最为珍贵。 眼看着狍子转进一处山谷，李向阳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四周的地形。 这处山谷三面环山，积雪很深，狍子进去后退路就不多了。 "我们得小心一点，"李向阳压低声音对黎小芸说，"你在这等着，我去......" 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闷雷般的响动。 李向阳脸色骤变。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雷声？ 除非...... "快跑！"李向阳一把抓住黎小芸的手，"是雪崩！" 话音刚落，头顶上方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大片积雪开始倾泻而下。 李向阳拉着黎小芸就往回跑，但很快发现来时的路已经被封死。 眼看着滚雪球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李向阳急中生智，拉着黎小芸躲进了一处凹陷的山壁下。 "抱紧我！"李向阳把黎小芸护在怀里，背对着外面。 轰隆隆的声响越来越大，大量的积雪从头顶上方倾泻而下。 李向阳能感觉到黎小芸在发抖，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的。 "别怕，"他低声安慰，"有我在。"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响终于渐渐平息。 等确认安全后，李向阳才松开手。 "你...你没事吧？"黎小芸担心地看着他。 李向阳摇摇头："我没事。" 环顾四周，他们躲避的这处凹陷已经被厚厚的积雪封住了出口，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透气孔。 "这下麻烦了，"李向阳皱眉道，"得想办法出去。" "都怪我，"黎小芸自责地说，"要不是我非要跟着来......" "别说这个了，"李向阳打断她，"现在当务之急是保持体温。"说着，他脱下自己的棉袄给黎小芸披上。 "那你呢？" "我没事，我这身子骨抗冻。"李向阳笑道，"你先休息会儿，我想办法。" 黎小芸裹紧了棉袄，看着李向阳忙碌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这个男人，真的很不一样。 李向阳开始用随身带的柴刀清理积雪。 山洞不大，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得省着点力气，"李向阳一边清理一边说，"这雪太厚了，短时间内怕是出不去。" 黎小芸点点头，她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害怕了。 "你冷不冷？"李向阳停下手中的活计，回头看她。 "还好，"黎小芸裹紧了棉袄，"就是...就是有点饿了。" 李向阳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正好带了些干粮，都给你。" "那你呢？" "我不饿。" 黎小芸接过干粮，掰成两半："一人一半。" "你说，"黎小芸小口咬着干粮，"咱们能出去吗？" "能。"李向阳语气坚定，"就是得费点功夫。" 他仔细观察着洞口的积雪："这雪松软，说明下面还有空隙。只要能找到合适的方向，挖出一条通道就行。" "那...那要是方向错了呢？" "所以得小心着来，"李向阳说，"不能蛮干，得找对方向。" 黎小芸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你说得对，"她轻声说，"有你在，我就不怕。" 李向阳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放心，我答应带你来的，就一定会带你回去。" 随着时间流逝，山洞里的温度渐渐降低。 黎小芸虽然穿着两件棉袄，还是忍不住发抖。 "你...你过来点。"李向阳犹豫了一下，说道。 黎小芸红着脸往他身边挪了挪。 "这种情况下，得互相取暖，"李向阳解释道，"要不然容易冻着。" 黎小芸轻轻"嗯"了一声，把头靠在他肩上。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靠在一起。 李向阳能闻到黎小芸身上淡淡的香味，心跳不自觉快了几分。 "李向阳，"黎小芸突然开口，"你说实话，是不是因为我跟着，你才这么倒霉的？" "怎么这么说？" "要不是我打喷嚏，刚刚你就打到猎物了，也不会......" "傻丫头，"李向阳打断她，"这怎么能怪你？雪崩谁能想得到？再说了，你要是没跟来，万一我自己遇上这事，不是更麻烦？" 黎小芸抬起头看他："你是在安慰我吧？" "我说真的，"李向阳认真道，"有个伴，总比一个人强。" 听到这话，黎小芸心里一暖。 "那...那以后我还能跟你来吗？" 李向阳沉默了一会儿，叹道："你这丫头，都这样了还惦记着上山？你就是想跟着，那也得出去再说啊。" "我就是想跟着你。"黎小芸小声说。 这句话说得极轻，但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李向阳心里一动，不知该如何回应。 微弱的光线中，李向阳的嘴唇已经有些发紫，身子也在微微发抖。他想借着清理积雪来活动身子，但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 黎小芸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你别动了，"她突然说，"过来。" 李向阳摇摇头："我没事，你好好歇着。" "你这人怎么这么犟！"黎小芸急了，"都冻成这样了还逞强。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要是真冻出个好歹，我可怎么办？" 这一番话说得又急又快，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李向阳也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姑娘突然这么关心自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你...你快过来。"黎小芸的声音软了下来，打开了棉袄的一角。 月光从小小的透气孔洒进来，映着她微红的脸庞。那双平日里灵动的眼睛此刻盈满了担忧，直直地望着他。 李向阳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这...不太好吧。"他有些迟疑。 "有什么不好的！"黎小芸瞪了他一眼，"啥时候了，难不成你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 这话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第三十九章 这种感觉也许不是一下子就有的 过了好一会，黎小芸才低声说："你要是不过来，我...我就自己过去。" 李向阳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终于妥协了。 他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把自己缩在棉袄的一角。 两个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呼吸交错。 黎小芸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微微发抖的身子渐渐暖和起来。 "这不就好了，"她轻声说，"你要是真冻坏了，让我以后...让我以后......"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但李向阳却听懂了。 "你这丫头，"他无奈地笑了笑，"跟谁学的这么能说？" "我天生的，"黎小芸扬起下巴，"怎么，不喜欢啊？" 李向阳没说话，只是呆呆看着她。 黎小芸不像其他姑娘那样扭扭捏捏。 她爱说就说，想做就做，落落大方的，反倒是衬托的自己像个女的。 "李向阳，"黎小芸突然开口，"你说咱们出去以后......" "出去以后再说。"李向阳打断她的话，"现在啊，你先睡会儿，我守着。" 黎小芸点点头，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李向阳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知道她是真的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向阳只感觉瞌睡袭来，吓得他浑身一激灵，赶紧推醒黎小芸："醒醒，快醒醒！" "嗯？"黎小芸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整个人还是懵的。 "不能再睡了，"李向阳一边说一边把她拉起来，"太冷了，稍微休息一下就好，长时间会失温的。" 黎小芸这才清醒过来，只是浑身僵硬，动作都迟缓了许多。 "确实，手脚都冻麻了。"她想活动一下，却发现手指都不太听使唤。 "别动，我帮你。"李向阳抓住她的手，用力揉搓起来，"得让血液循环起来。" 他的手掌干燥温暖，带着一层薄茧。 黎小芸能感觉到一阵暖意从手心传来，慢慢驱散了寒意。 "抱歉，让你跟着我遭罪了，"李向阳一边给她搓手一边说，"但没办法，咱得动起来。" "行，动。你说，"黎小芸一边活动一边问，"咱们得在这待多久？" "等天亮。"李向阳指了指头顶那个小小的透气孔，"太阳出来了，光线透过积雪，我就能判断出方向。到时候咱们挖个洞，朝着山下爬。" "那还得等好久。" "是啊，"李向阳笑道，"所以现在就得多活动活动。来，我教你个办法，手臂这样抱着......" 他一边说一边示范，教黎小芸一些简单的保暖动作。 两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活动，偶尔碰到一起，又赶紧分开，显得有些局促。 "你们城里人，"李向阳突然说，"平时哪会遇到这种事啊。" "怎么，瞧不起城里人？"黎小芸扬起下巴。 "不是，"李向阳连忙解释，"我是觉得你挺厉害的，换了别人，早就哭闹着要回去了。" "我才不会呢，"黎小芸哼了一声，"我要是真那样，你肯定更瞧不起我。" 李向阳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在意自己的看法。 "对了，实话说，我们彼此见的不多，也不算了解。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黎小芸，是市里人。爸爸在机械厂当工人，妈妈在纺织厂。我本来在市里上高中，眼看着就要毕业了，结果......"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其实我们这批知青里，我算是比较幸运的。我爸妈都是工人，成分好。要是有机会，我说不定还能回城。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不想当工人，跟你说过，我想当老师的。" 黎小芸突然带着几分苦涩，"你说，我在这待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哪怕你说会恢复高考，但我觉得，那时候我也不一定有戏。其实我知道，我并不聪明。" 李向阳听出了她话里的迷茫。 这个年代的知青，又有几个不迷茫呢？ "其实，"他想了想说，"人活着，总得有个盼头。你看，我就想着把家里的日子过好了，让妈和妹妹吃饱穿暖。你也一样，恢复高考前努力学，就算最后没达成期待，但好歹为此奋斗了。你要不想回去也行，在这儿，我...我们都会帮你。" "你这人，"黎小芸忽然笑了，"说话怎么这么好听？" "不是好听不好听的问题，"李向阳认真道，"我是真心这么觉得。" "那我也跟你说句真心话，"黎小芸深吸一口气，"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李向阳愣住了。 "你别紧张，"黎小芸轻声说，"我就是觉得你这个人，特别能让人安心。你说话做事都很稳当，遇到事情也不慌不忙的。"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就像现在，明明咱们都被困在这儿了，可你还在想着怎么照顾我，怎么让我不害怕。你说你没那种特殊感觉，可你能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感觉吗？" 李向阳沉默了好一会儿。 "说实话，我也不太懂，"他最后缓缓开口，"但我觉得，那种感觉应该是......看到一个人就想对她好，不是因为她能给你什么回报，就是单纯地想让她过得好。" "就像你对你妹妹那样？" "不，那不一样，"李向阳摇摇头，"对妹妹是亲情。但那种特殊的感觉，应该是......" 他想了想，继续说："应该是看到一个人笑，自己心里也跟着高兴；看她难过，自己比她还着急。想保护她，又希望她能保护自己。想见证她的成功，又希望自己能配得上她......" 说到这里，李向阳自己也愣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说出这么多。 "原来是这样啊，"黎小芸轻声说，"那我现在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你为什么说没有那种感觉了，"黎小芸笑了笑，"因为你是真的很认真在想这个问题。不像有些人，见着漂亮姑娘就说喜欢。"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一种李向阳看不懂的光芒。 "但是李向阳，"她继续说，"我觉得啊，这种感觉也许不是一下子就有的。就像我，一开始也没觉得你怎么样，可是慢慢地......" 她没说完，但李向阳却听懂了。 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两个人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李向阳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觉得冷了。 第四十章 过日子人必须有的优点 李向阳沉默了片刻，看着黎小芸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清秀的脸庞。 她的柳叶眉下，一双清澈的杏眼正专注地望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几分忐忑。 这一刻，李向阳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 缘分这种事，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就像这场雪崩，虽然危险，却让两个人有了深入了解的机会。 "小芸，"他轻声开口，"等咱们出去了，要不要去赶个集？" 黎小芸愣了一下，随即展颜一笑："好呀。" "嗯，"李向阳点点头，"你不是城里人吗，估计没赶过农村的集。咱们这边的集市很热闹，有卖糖画的，还有耍猴的......" "真的吗？我还没见过耍猴呢！"黎小芸眼睛一亮，"喂，李向阳，突然对我这么好，你这是打算追我么？" 李向阳认真地看着她："是，黎小芸，给个机会呗。我觉得，有些事情不用想得太复杂。你说得对，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黎小芸眼眶微微发红："你这人，怎么说话总是这么让人......" 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嘘！"李向阳警觉地竖起耳朵，"好像有动静。" 两人屏息凝神，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很快，一阵"喵呜"的叫声传来。 "是玄猫，以前我进山，非要跟我回家的一只黑豹猫，它叫小公主！"李向阳惊喜道，"它竟然来找我了！咱们得救了。" 此时，李向阳想起母亲说过，玄猫是辟邪之物，能给人带来好运。 他之前对此事不屑一顾的，但这一刻，他有些相信了。由衷地感激这个神奇的生灵。 "咱们得抓紧时间。"李向阳对黎小芸说道，"有它在外面，就能找准方向。" 黑豹猫的叫声一直不断，仿佛在为他们指引方向。 李向阳仔细辨别着声音的来源，开始用柴刀清理积雪。 "你歇着，我来。"他轻声对黎小芸说。 黎小芸却摇摇头："我也帮忙。咱们一起，能快点。" 两个人配合着，一点点挖掘着通向外界的通道。 每当他们停下来歇息，黑豹猫的叫声就会响起，仿佛在催促他们继续。 "这猫，"黎小芸擦了擦额头的汗，"真像能听懂人话似的。" "可不是，"李向阳笑道，"以前我还觉得我娘说的玄猫的事都是迷信，现在看来，这猫还真有灵性。" 随着他们的努力，积雪渐渐被清理出一条通道。 寒冷的空气从外面灌进来，带来了自由的气息。 当最后一铲雪被清开时，朝阳的光芒正好洒进来。 黑豹猫蹲在洞口，金色的瞳孔闪着智慧的光芒，尾巴轻轻摆动着。 "小公主，谢谢你，"李向阳由衷地说，"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黑豹猫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轻轻"喵呜"了一声，转身就往山下走去。 李向阳和黎小芸跟在后面，看着猫儿优雅的身影，心中充满感激。 这一夜的经历，不仅让他们逃过了一劫，更让两个人的心贴得更近了。 "我听说，"黎小芸突然开口，"玄猫不仅能辟邪，还能保佑姻缘。" 李向阳愣了一下，看着她促狭的笑容，也笑了："那咱们可得好好谢谢它。" 阳光下，积雪反射出晶莹的光芒，照在两个年轻人的脸上，映出一片温暖的红晕。 下山的路上，雪地泥泞难行。一个陡坡前，李向阳自然地伸出手："小心点。" 黎小芸将手搭了上去。 下完坡，李向阳想松开手，黎小芸却抓得更紧了："这山路不好走，你得扶着我。" 李向阳笑了笑，也就由着她。 小公主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头看看他们，金色的眼睛里似乎带着几分得意。 还没到山脚，就听见有人在喊："向阳！向阳！" 是母亲的声音。 "娘，我在这儿！"李向阳赶紧应道。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李母和李小花正往这边跑，看到李向阳安然无恙，李母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你这孩子，怎么一夜不回来，可把娘担心死了！" 李小花也红着眼圈："哥，你没遇到危险吧？" "没有，当然没有，"李向阳连忙安慰，"娘你别担心，我就是在山上和小芸聊得晚了，一时忘了时间。" 他下意识想松开黎小芸的手，却发现黎小芸抓得更紧了。 李母这才注意到两个年轻人牵着的手，眼睛一亮："哟，这是......" 李小花更直接："嫂子好！" 这一声甜甜的招呼，让黎小芸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去去去，什么嫂子，"李向阳假意呵斥妹妹，脸上却忍不住带着笑，"我和小芸刚......" "刚处对象。"黎小芸接过话头，大大方方地说，"阿姨，我和向阳昨晚聊了很多，觉得很聊得来。" 李母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真好。小芸啊，你别嫌弃我们家条件差......" "阿姨，您别这么说，"黎小芸认真道，"在我眼里，向阳是最好的。" 这句话说得李向阳一阵臊得慌："那个，娘，咱别说了，先回家。小芸肯定饿了，您做顿好吃的。" "现在知道心疼媳妇了？知道心疼，你坏小子还大晚上让人陪你在山上挨冻。" 李母笑骂道，随即又转向黎小芸，神情变得柔和，"小芸啊，阿姨看你手都冻得通红了，待会儿给你泡点姜茶暖暖身子。" 一路上李母眼睛就没离开过黎小芸，那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确实也如此，李母非常满意。 黎小芸嘴巴毒，在李母眼中可不是缺点。 农村人过日子，嘴巴不厉害，那多的是吃亏的时候。 找儿媳妇，就得找黎小芸这样的。 "小芸啊，你不知道，阿姨我多喜欢你。就你这小嘴，跟淬了毒似得，像我。那绝对是上等过日子的人。" "咱们农村人，日子过得苦不苦，有时候就得靠这张嘴。" "你是不知道，当年我要不是嘴上厉害点，向阳他爹走了后，那些个亲戚，早就把家底都给分了。" 黎小芸听得认真，不住点头。 "瞧瞧，多懂事的姑娘。" 见黎小芸当真听的进去，李母更喜欢了。 "小芸啊，待会儿回家，阿姨给你炖鱼吃。咱们农村虽然条件差，但是能吃口热乎的。" "娘，"李向阳笑道，"您这还没进门就开始安排上了。" "你懂什么，"李母白了儿子一眼，"你看小芸长得白白净净的，能跟你似得抗风？冻坏了可咋整？正好，昨天你二婶给我送来几个鸡蛋，一会我给小芸蒸个鸡蛋羹。城里姑娘，得养着。" 随着母亲絮絮叨叨地安排着，一行人说说笑笑往家走。 李小花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不时偷看一眼哥哥和黎小芸牵着的手，小脸上满是笑意。 黎小芸知道李向阳之所以决口不提雪崩的事，是怕家里人担心。 这份体贴，让她越发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当然她更喜欢李母。 瞧瞧，嘴巴毒怎么了？ 这可是长辈眼中，过日子人必须有的优点。 第四十一章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回到家后，李母立刻烧起了热水，给黎小芸泡了一碗姜茶。 "小芸啊，快喝点暖和暖和。"李母将冒着热气的碗递过去，眼里满是疼爱。 黎小芸接过碗，轻轻抿了一口。 姜茶的辛香在口中化开，暖意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全身。 "阿姨，我来帮您。"她见李母开始收拾锅灶，就想放下碗去帮忙。 "你坐着，"李母不容置疑地说道，"喝完这碗姜茶再说。小花，去给你嫂子拿个软垫来。" 李小花蹦蹦跳跳地去了里屋，很快抱来一个棉垫子。 这可是李母平日里舍不得用的。 厨房里很快热闹起来。 一口大锅里炖着鱼，李母特意多放了些姜片，说是去寒气。 旁边的小炉子上，一碗鸡蛋羹正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正当李母忙着准备饭菜时，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 "向阳，有人来了。"黎小芸轻声提醒。 李向阳起身往外看去，只见王景云正领着王颖走进院子。 王景云手里提着个包袱，想必是带了年礼来。 "王叔！"李向阳快步迎了出去。 "哟，"王景云眼尖，一进屋就看到了坐在火炉边的黎小芸，笑着问道，"这位是......" 李向阳连忙介绍："王叔，这是黎小芸，是......" "他对象。"黎小芸起身，大方地接过话头，"王叔叔好，我叫黎小芸。" 王景云眉开眼笑："好好好，你也好，向阳这小子有福气啊。" 说着转头对女儿道，"小颖，快叫姐姐。" 王颖怯生生地看了看黎小芸，又看看李向阳，这才轻声道："黎姐姐好。" "小颖真可爱。"黎小芸蹲下身，温柔地摸了摸王颖的头。 "来来来，"王景云将手中的包袱递给李向阳，"这是给你们的年礼。正好今天遇上这么好的事，可得好好热闹热闹。" 李向阳接过包袱，打开一看，除了一些糖果点心，还有厚厚一摞书。 "这些书都是我精心挑的，"王景云说道，"历史的、文学的都有，还特意带了几本理科的。我已经做了分类，由简入难的，让小花先看着。" "王叔，您太客气了。"李向阳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客气不客气的，"王景云摆摆手，"你小子有了对象，这是大喜事，可惜这消息我提前不知道，不然一定准备礼物。小芸啊，你别嫌弃向阳家条件差。" "王叔叔说笑了，"黎小芸认真地说，"在我眼里，向阳最好。" 将王景云父女迎进门，彼此客套了一番。 没一会，饭桌上摆着炖鱼、蒸蛋羹、炒白菜和一碟咸菜。 李母特意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小包白面，蒸上了馒头。 "来来，都趁热吃。"李母给每人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鱼汤，"小芸，多吃点鱼，暖和。" 王景云一边喝着鱼汤，一边不经意地问道："小芸是哪里人啊？" "我是市里人，"黎小芸端着碗，从容答道，"六八年下乡来的。" "市里？"王景云微微点头，"听说最近知青回城的政策松动了些，你有什么打算？" 李向阳夹菜的手微微一顿，眼角悄悄瞥向黎小芸。 黎小芸却是神色坦然，放下碗看着李向阳，轻声道："我不想回去了。这里挺好的，自由。" "这里确实自由，"王景云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新时代的年轻人，总得有个奔头。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黎小芸放下碗筷，眼神坚定："我想当老师。" "哦？"王景云来了兴趣，放下筷子，"说说看，为什么想当老师？" "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黎小芸双手捧着碗，语气温和，"小时候我就觉得老师很体面。等我自己上了学，才明白教书育人这份工作的意义。我也给学生们上过课，每次看到学生学会了新东西时那种眼睛发亮的样子，我就特别有成就感。" 王景云点点头："有想法，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挺好的。那你知道《论语》中关于教育的观点吗？" "''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先生是说这个吗？" "继续说说。"王景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句话说的是为师之道。如果学生没有强烈求知的念头，就不要启发他；如果学生没有疑惑，就不要给他解答。" 黎小芸顿了顿，"但我觉得，这太难了。当然也是努力方向。所以为人师，重在激发孩子们求知的念头。" "说得好，"王景云放下筷子，"既然你提到激发孩子们求知的念头，那说说看，你觉得该怎么培养孩子的思考能力？" 黎小芸略作思考："我觉得得从生活入手。比如教算术，不能光是背九九乘法表，还得让孩子明白这些数字在生活中怎么用。" "像分粮食时要算多少斤，大概是多大体积。换成同等质量的铁，又是多大体积？这些都是活生生的算术题。孩子们一学就懂，因为这就是他们身边的事。" 王景云眼中的兴趣更浓："那语文呢？" "语文更要贴近生活。" 黎小芸说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眼睛亮了起来，"我在城里上学时，最喜欢老师教我们读《朱子家训》。" "比如''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这些话现在想来，不正是教导我们要珍惜粮食，节约布料吗？" "不错。"王景云轻轻点头："那你知道《礼记》中''教学相长''的道理吗？" "知道一些。"黎小芸谦逊地说，"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 "我理解，这是说教和学是相互促进的。作为老师，不仅要教会学生，自己也要在教学中不断学习、提高。" …… 随着两人探讨，众人不知不觉放下了碗筷，专心听了起来。 "姑娘，你很好。能有这份理解，实属难得。知识储备量是可以通过阅读增加的，这不是最重要的。" "当老师，重要的是一个人对教育的理解和态度。你有这份育人的心，这才是最难得的。这也是我见过不少读过大学的人都不具备的品质。 随着一番交流过后，王景云频频点头，又问，"你知道现在农村的教师情况吗？" "大多是民办教师，"黎小芸答道，"他们都很努力，但能力和我一样，确实还有不足。我听说公办教师大多在中心小学，要求很高。" "你倒是了解。"王景云认真打量着黎小芸，"你不必太自谦，我觉得你够得上公办教师的水平。对了，我回城可以帮你推荐。当然，得通过考核才行。" "真的吗？"黎小芸眼前一亮，但很快又冷静下来，"王叔，您不用因为我和向阳的关系为难……" "不是走关系，"王景云正色道，"是你确实有这个能力。回头我把考核要求告诉你，你好好准备。现在农村正是缺你这样态度的老师。" 李向阳在一旁听得又惊又喜。 他知道王景云的分量。 既然他这么说，就说明黎小芸真的有这个水平。 送走王景云父女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王景云临走前拍了拍李向阳的肩膀："好好对小芸，你，眼光不错，找了个好媳妇。" 李向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待人走远，黎小芸帮着收拾碗筷，忽然问道："向阳，你是怎么认识王叔的？看他气质不凡，不像是普通人。" "这事说来也是巧。"李向阳将擦干的碗放回柜子里，"那天我去县城，在收皮坊遇到他。他女儿生病了，找老周借钱买药，我就...后来..." "哇，十块，你说借就借？" 黎小芸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李向阳。 "嗯，当时就觉得他不是普通人。"李向阳笑道，"没想到还真让我猜对了。" "哪是猜对不对的问题，"黎小芸望着李向阳的侧脸，眼中带着温柔，"是你心善。换了别人，看到陌生人借钱，哪会多管闲事？" 李向阳被她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举手之劳嘛。" "就是因为你这样，我才......"黎小芸话说到一半，突然脸红了，转身继续收拾起来。 李母在一旁看着两个年轻人，笑得合不拢嘴。 她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第四十二章 黎小芸的战斗力 "天不早了，"李母看了看窗外，"向阳，你送送小芸回知青点吧。" 李向阳点点头，拿起挂在墙上的棉袄："小芸，我们走吧。" 月光下，两人手牵手，并肩而行，走在回知青点的小路。 走了一会，李向阳忽然停下脚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黎小芸："小芸，有件事我得跟你说。" "怎么了？"黎小芸也停下来，直直的看着他。 "你知道的，前几天，苏妍来找过我。"李向阳直视着黎小芸的眼睛，"她求我帮她回城。" 黎小芸握着他的手微微一紧："然后呢？" "然后，你也知道她这人，为了回城什么都能许诺的。当然，我可没因此落井下石，趁机占她便宜，同意她说的……" "不过，我还是答应了帮她回城。不是因为别的，就是想了结这段过往。王叔说能帮忙，我就想着，帮这最后一次，以后两清了。" "而且，我觉得她回城更好，以后免得纠缠我。城里舞台大，足够她施展，今后我和她就没有瓜葛了。" 黎小芸沉默片刻，轻声问："为什么告诉我？" "既然我们要在一起，"李向阳认真地说，"我不想对你有任何隐瞒。再说，以后你要是听别人说起这事，心里该怎么想？" 黎小芸望着李向阳的眼睛，突然笑了："傻瓜。你要是真对她还有想法，也不会这么跟我说了。但是你能跟我说，说明你对我是认真的。" "所以你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黎小芸轻轻捶了他一下，"你能这么想，正说明你是个重情义的人。不过，你还是太不了解女人了。" "幸好你找的我处对象。换别人，你找谁，苏研都能因为这事，拿捏你。把人从你身边推走，你信不信？" "行了，我跟她毕竟闺蜜一场，这事就这么办吧。对了，以后，遇到这种事，无论是苏研，还是别的女的，你得跟我说。" 李向阳紧紧握住她的手："那是自然。以后我的事，都跟你商量。"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向前走去。 山下，知青点的院子里还亮着灯，显然大家都还没休息。 李向阳和黎小芸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说话声。 推开门的瞬间，屋里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尤其是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小芸，你...你们..."张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我和向阳处对象了。"黎小芸大方承认，语气坦然。 "什么时候的事？"有人好奇地问。 "今天。" "今天？"苏妍突然站起来，声音中带着尖锐，"黎小芸，你好意思吗？抢我男人？" "你男人？"黎小芸冷笑一声，"苏妍，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向阳跟你早就没关系了，而且是你自己作的。" "你...你..."苏妍气得脸色发白。 "我什么我？"黎小芸盯着苏妍，"当初你和王明眉来眼去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不好意思？现在倒跟我谈起道德来了？" "我...我那是..."苏妍支支吾吾。 "你那是什么？脚踩两船？一条翻了，自己还有备选？" 黎小芸毫不客气地揭穿她的心思，"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你的心思。怎么？现在王明船翻了，你就想重拾向阳了？苏研，搞搞清楚，不是天下的好事，都该落在你头上。" 这番话说得在场的人都默默点头。 确实，苏妍之前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 "你...你..."苏妍眼圈发红。 "哭？"黎小芸冷哼一声，"你有什么好哭的？我可不是男人，不吃这一套。再说，过去向阳对你那么好的时候，你怎么不珍惜？你但凡付出点真心..." "我当初也是真心的..."苏妍带着哭腔辩解。 "真心？"黎小芸的声音带着讥讽，"你要付出过，怎么当初一听向阳没打到猎物就冷着脸？事儿你做都做了，认了很难？现在装什么深情？别让我瞧不起你。" "你懂什么？"苏妍咬着嘴唇，"我那是为了他好！要不是我逼着他去打猎，他能有现在的本事？" "哟，"黎小芸冷笑，"说得好像他是为了你才学会打猎似的。那你倒是说说，他打到的猎物都进了谁的肚子？" "那是他心甘情愿给我的！"苏妍抬高声调，"我可没逼他！" "心甘情愿？"黎小芸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他妹妹穿得破破烂烂，他娘吃不上肉的时候，你在干什么？跟王明躲在屋里吃香的喝辣的？" 这话像一把刀，正中苏妍软肋："你...你胡说！我跟王明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黎小芸嗤笑，"在这确实是，要是他能帮你回城呢？你敢说不以身相许？" "那又怎么样？"苏妍突然梗着脖子，"这里谁不想回城？谁比谁清高？" "你别跟我说你不想回去。你让我认，我认啊。来，你告诉我实话。有机会，你会不会跟我一样选？"苏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不也是看上他现在..." "苏研，我认什么？不过就是回城机会，你信不信我，我也不稀罕。"黎小芸打断她，"我要真是图向阳现在有本事，当初他天天往你那跑的时候，我难道没机会？你觉得我比你差多少？"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纷纷认可，确实如此。 黎小芸初看，或许没有苏研惊艳，但她属于耐看型的。 当然，她那张嘴，导致了没人愿意接近她。 所以过去，她才跟着同样不被待见的苏研是闺蜜。 当时李向阳猛烈追求苏研时候，黎小芸可从给过李向阳任何好脸色，更是每次见到，直接恶语相向。 所以黎小芸的话，很有说服力。 众人纷纷认可。 "我..."苏妍终于说不出话来。 "行了，"黎小芸摆摆手，"你要真有点良心，就别再来打扰向阳。你自己选的路，就别回头看了。对了，闺蜜一场，你回城，我同意向阳帮忙，你放心。" 苏妍再也忍不住，捂着脸跑了出去。 第四十三章 娘，这事急不得 苏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知青点的屋子里一时陷入沉默。 张丽最先打破寂静："小芸，你刚才说帮苏妍回城？这事靠谱吗？" 其他知青也纷纷围了上来，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毕竟在这个年代，回城是所有知青心中最大的愿望。 黎小芸面色平静，看了看众人："这事说来话长，不过主要还是得靠自己。向阳认识的人，最多也就是帮着引荐推荐一下。" "那...那也是好机会啊。"一个女知青小声说道。 李向阳在一旁开口："机会是人人都有的。我听说现在各个单位都在招人，关键是自己要有真本事。" "没错，"黎小芸接过话头，"就拿我来说吧，我想当老师。但我知道，光有人引荐还不够，考核过不去谁引荐也没有用。你们想想，若人家推荐，还考不过，丢的可就不是自己的脸了。" 这番话说得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确实，谁推荐，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回城，还需要自己付出努力。 而且张嘴求人了，最后还丢人现眼，那以后还怎么相处？ "时候不早了，"李向阳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小芸，我送你回房。" 两人转身离去，几个女知青看向李向阳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一丝懊悔。 谁能想到，一个村里小伙，不仅能打猎养家，还认识能给知青推荐回城的人物。 "你说，要是当初..." 一个女知青悄声对身边的伙伴说道。 话没说完，却见对方也是一脸惋惜地点头。 "唉，黎小芸倒是眼光毒辣..." 另一个女知青酸溜溜地说道，"她这下可捷足先登了，还便宜了苏研。" "行了啊你们，没听黎小芸说什么么？想回城还得靠真本事，咱们大家相遇便是缘。若是我回城，我给你们推荐，但你们自己也得要强..." 眼见场面有点失控，张丽当真怕有些人走弯路，站出来说道。 "有道理，我先谢过丽姐了。"有人附和道。 众人纷纷感谢张丽后，陆陆续续散去。 张丽也转身准备回房，却被王秀兰拉住了袖子。 "张丽，"王秀兰压低声音，"你说李向阳他..." 张丽正色道："秀兰，你别动歪心思。李向阳和黎小芸的事已经定了，咱们知青点的人，可不能学苏妍那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王秀兰脸一红，"我就是想问问，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现在真的各个单位都在招人？" 张丽神色缓和下来："这个我倒是听说过。前几天我二哥来信，说他们厂子在招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人家要的是有技术的。"张丽叹了口气，"我二哥说了，现在不比以前，各个单位都在提高要求。" 王秀兰若有所思："那咱们..." 张丽拍拍她的肩膀，"你啊！与其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不如想想怎么学点真本事。你不是一直说想学会计吗？" "可是..." "别可是了，会计我也略懂，你不懂问我。"张丽打断她，"现在想回城的路子多了，但哪条路都得靠真本事。你看黎小芸，人家想当老师，现在就在准备。" 王秀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此时，送黎小芸回房的李向阳也转身往家走去。 月光下，他的脚步轻快，心中盘算着明天进山的路线。 日子总得过，该做的事一件都不能少。 不管是打猎养家，还是帮黎小芸准备考核，他都得一步一个脚印地来。 这样想着，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李向阳回到家，一进院子，玄猫就从房檐下跳了下来。 它优雅地绕着李向阳的脚边转了两圈，仿佛在问他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你这家伙，"李向阳轻声笑道，"又在这等我。" 推开房门，屋里还亮着灯。 李母正在灶台边忙活，见他回来，连忙端出一碗热汤。 "喝点暖和暖和，"李母笑着说，"我看你和小芸处对象，高兴。" "娘，您怎么还不睡？"李向阳接过碗，香气扑鼻，是用他打来的獐子骨头熬的。 "哪能睡得着，"李母坐在他对面，眼中满是笑意，"儿啊，娘就盼着你能成家立业。小芸这姑娘，娘看着实在。" "是，"李向阳笑道，"我也觉得她好。" "那就抓紧办事，"李母叮嘱道，"趁着年节，该请媒人的请媒人。" 李向阳放下碗，认真地说道："娘，这事急不得。小芸是城里人，现在不嫌弃咱们，是她眼界开阔、心胸宽广。但我也得得到她家人的认可才行。" 李母神色一凝："你说得对，我这是太高兴，想得简单了。" "娘，您放心。"李向阳握住母亲的手，"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现在别的本事没有，就这一手打猎的手艺。等再多打些猎物，让日子好起来，到时候风风光光地去求亲，也不怕人看轻咱们。" "好孩子，"李母眼圈有些发红，"娘就怕你着急。" "不急，"李向阳笑道，"小芸她也理解。咱们先处着，把日子过好了，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他这番话说得恳切，李母听了连连点头。 她深知儿子说得对，这门亲事确实不能操之过急。 一旁的李小花也凑过来："哥，我觉得黎姐姐肯定会等你的。" "你这丫头，懂什么？"李向阳笑着点了点妹妹的额头，"早点睡吧。睡不着看书。" "啊，哥，大晚上的，看啥书？你不爱我了。" 李小花夸张的说完，自己都笑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直到月上中天才各自歇息。 第二天一早，李向阳就起床准备进山。 玄猫早已等在门口，见他出来，立刻跳到他肩上。 "走吧，"李向阳轻声说，"今天找点好东西。" 玄猫在他肩上轻轻"喵"了一声，仿佛在回应。 深冬的山林，万籁俱寂。 积雪覆盖了一切，只有他和玄猫的脚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蜿蜒延伸。 李向阳走得很慢，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痕迹。 第四十四章 狐仙谷 李向阳走在松软的雪地上，玄猫蜷缩在他的肩头，像往常一样安静地充当向导。 忽然，玄猫的耳朵竖了起来，从他肩上一跃而下，朝着东面窜去。 这反常的举动让李向阳立即停下脚步。 "怎么了？" 接着它回过头，金色的眼睛定定地望着李向阳，尾巴微微晃动，仿佛在说："跟我来。" 看着前面一看积雪就很厚的路，李向阳当真不想过去。 玄猫见他没动，又轻轻叫了一声，这才继续往东而去，步伐却放得很慢，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 对方执意走这边，李向阳无奈，只得跟上，雪地里只有他们两个的足迹蜿蜒延伸。 渐渐地，积雪变得更厚了，树林也越发密集。 玄猫在前面带路，步伐依然稳健。 穿过一片白桦林后，前方出现了一道石壁。 石壁高耸入云，中间却有一道裂缝，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劈开的一般。 玄猫在裂缝前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李向阳，仿佛在告诉他说："到了。" 看着眼前的山谷，李向阳犯了难。 这片区域在当地猎人中，一直属于禁区。 据说谷中住着一群神通广大的白狐，是属于狐仙的地盘。 "狐黄白柳灰"五大仙家，从满族的萨满教传下来，到了明末时，在北方各处都有人信奉。 老一辈对此深信不疑。 尤其是打猎的人，更要懂这个规矩。 遇到这五位，宁可绕道走，也不能冲撞了。 这不是什么迷信，而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 是对山林的敬畏，也是对生灵的尊重。 "小公主，回来，这可是狐仙谷......"李向阳望着面前的裂缝，语气迟疑，"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玄猫转过头，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 它轻轻"喵"了一声，尾巴高高扬起，显然对李向阳的胆怯很是不满。 那神态仿佛在说："有我在这儿，你怕什么？" 李向阳被这眼神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吧好吧，"李向阳无奈一笑，"你这小祖宗，我跟你进去就是了。" 穿过石壁间的裂缝，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结了薄冰的湖泊静静卧在山谷中央，四周古松虬枝，积雪覆盖。 就在这时，十几只雪白的狐狸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现身，将李向阳和玄猫团团围住。 为首的一只体型格外硕大，通体洁白如雪，只有尾尖带着一抹银灰。 李向阳紧张地屏住呼吸，却见玄猫泰然自若地走上前去，与那只大狐狸对视。 两只灵性的生物仿佛在无声地交流。 片刻后，大狐狸微微点头，让出了一条通往湖边的路。 玄猫回头冲李向阳轻轻叫了一声，然后快步走到湖边。 只见它用爪子轻轻拨开薄冰，不一会儿就勾上来一条通体发亮的鱼。 这鱼李向阳从未见过，通体银白，鳞片上泛着淡淡的金光。 玄猫叼着鱼，甩在了岸上，冲李向阳连连叫唤，显然是在催促他也来试试。 狐群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反而默默让出位置。 李向阳这才明白，这是默许了他们在这里捕鱼。 李向阳看着清澈的湖水，一时有些为难。 这湖虽然结了薄冰，但水面很大，没有工具空手可抓不了多少鱼。 他在周围转了转，找到几根韧性十足的藤条和一些细长的松枝。 这些东西在他手里很快变成了一个简易的抄网。 玄猫蹲在一旁，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编织渔网。 那群白狐也没有离开，而是远远地围坐在周围，像是在观看一场有趣的表演。 很快，简易的渔网就编织完成了。 李向阳小心翼翼地走到湖边，将网子放入水中。 这些鱼似乎从未见过人类的捕捉工具，一点防备都没有，三两下就有好几条游进了网中。 李向阳眼疾手快，一网下去就捞上来四五条银光闪闪的鱼。 "好家伙，这鱼也太不怕人了。"李向阳惊叹道。 玄猫在一旁看得急了，突然纵身一跃，用爪子勾起一条鱼就要往嘴里送。 咬了一口生鱼，它立刻嫌弃地吐了出来。而后转过头，用一种近乎傲慢的神情看着李向阳，喉咙里发出催促的"喵呜"声。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还不快来给本公主烤鱼？ 李向阳被它这副模样逗笑了。 这家伙摆明了是要在白狐群面前故意摆架子，显摆自己有个会烤鱼的"仆人"。 "好好好，这就给您烤。"李向阳笑着说道。 李向阳三下五除二清理出一块空地，找来干柴准备生火。 玄猫见状，更加得意了。 它昂着头，端坐在一旁，那姿态活像个等待侍奉的小公主。 大狐狸见状，竟然也配合地退后几步，给这位"贵客"腾出地方。 李向阳摇头失笑，手上动作却不慢。 他熟练地架起柴火，不一会儿就燃起了一堆旺火。 片刻之间，诱人的香气就在山谷中弥漫开来。 玄猫闻到香味，顿时绷不住了。 它急切地在李向阳脚边转来转去，时不时用爪子轻轻拍他的腿，那副着急的样子跟方才的威严形成鲜明对比。 "别急别急，这就好。"李向阳一边安抚它，一边将一条烤好的鱼递过去，"小心烫。" 玄猫接过烤鱼，煞有介事地回到原位，这才慢条斯理地享用起来。 吃相优雅，却又藏不住眼中的满足，惹得周围的白狐都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一幕。 李向阳见状，索性多烤了几条，恭敬地放在白狐群前。 大狐狸低头嗅了嗅，终于也品尝起来。 只见它吃下烤鱼后，身上竟然隐隐泛起一圈淡淡的银光。 其他狐狸见状，也陆续上前，小心翼翼地品尝起来。 每吃一口，它们身上都会泛起淡淡的光晕。 李向阳看得入迷，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地人都说这里是狐仙的地盘。 这群白狐确实与众不同，光是这神异的模样，就足以让人敬畏三分。 玄猫倒是见怪不怪，专心享受着自己那份烤鱼。 吃完后，它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爪子。 "还要？"李向阳问道。 玄猫轻轻摇了摇头，转身朝湖边走去。 这次它没有抓鱼，而是用爪子在冰面上轻轻一划。 "咔嚓"一声，冰面裂开一道缝隙。 玄猫伸爪进去，摸索片刻，竟然掏出一株通体晶莹的水草。 那水草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泛着七彩光芒，就连根部都缠绕着细小的气泡，煞是好看。 大狐狸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它缓缓起身，雪白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银光，摆出了战斗姿态，朝玄猫逼近了几步。 第四十五章 女孩子都喜欢肯花心思的男人 面对摆出战斗姿态的大狐狸，玄猫不慌不忙，轻轻将水草放在雪地上，抬头直视着大狐狸的眼睛。 两个生灵就这样对望着，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李向阳屏住呼吸，不敢轻举妄动。 他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感。 片刻之后，大狐狸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它低头看了看那株水草，又看了看玄猫，最后轻轻点了点头，退回到原处卧下。 其他白狐见状，也都重新围坐成一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玄猫叼起水草，来到李向阳脚边。 它将水草放下，突然跃起，一爪子拍在一条还在挣扎的银鱼身上，在鱼身上留下一道清晰的伤痕。 "喂，你这是......" 李向阳话音未落，就看到玄猫咬下一小片水草，轻轻放在鱼的伤口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道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消片刻，连痕迹都消失不见。 受伤的银鱼重新恢复了活力，在雪地上跳动着。 李向阳目瞪口呆。 他这才明白，这水草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玄猫得意地抬头看着他，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原来如此，"李向阳恍然大悟，"难怪这湖是禁地，这水草......" 话未说完，他看到大狐狸站起身，缓缓走到湖边。 只见它俯下身，从冰缝中又取出一株水草，放在李向阳面前。 这是在允许他带走这神奇的水草。 李向阳郑重其事地将两株水草小心收好。 这东西可是救命的神物啊！ 玄猫将这奇异的水草介绍完后，抖了抖毛，向李向阳轻叫一声，随后朝湖边跑去。 到了湖边，它用尾巴轻轻拍打着冰面，眼神中流露出催促的意味。 李向阳会意，将简易的抄网重新放入水中。 这一网下去，便有四五条银光闪闪的鱼游了进来。 湖水很清，能清楚看到更多的鱼在下面游动。 每一尾都像是纯银打造，泛着柔和的光晕。 "再来几条？"李向阳看向玄猫。 玄猫点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示意差不多就行。 正在这时，大狐狸缓步走来。 它那双慧黠的眼睛看了看网中的鱼，又看了看李向阳，最后轻轻颔首。 这是默许了他带走这些鱼。 李向阳连忙将鱼收好，向大狐狸致意："多谢前辈。" 大狐狸闻言，懒得理他，转身朝谷口走去，其他白狐紧随其后，像是在为李向阳带路。 玄猫蹦跳着跟上，不时回头催促李向阳。 李向阳跟在后面，感觉仿佛置身于一场梦境之中。 直到走出山谷的裂缝，大狐狸才停下脚步。 它回头深深看了李向阳和玄猫一眼，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 玄猫对着大狐狸轻轻叫了一声，像是在道别。 白狐群随即转身，很快消失在茫茫雪林之中，只留下一串整齐的脚印，证明这一切并非幻觉。 李向阳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直到肩头传来玄猫的轻轻一拍，他才回过神来。 "走吧，"李向阳轻声说道，"回家。" 李向阳背着装满银鱼的网兜往家走，玄猫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边。寒风呼啸，但他的心里却是暖的。 进了院子，玄猫轻巧地跃上屋檐，甩了甩尾巴，像是在等着看接下来的热闹。 "哥，你回来啦！"李小花听到动静，从屋里跑出来，"咦，这是什么鱼？怎么这么亮？" 她好奇地凑近网兜，那些银鱼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仿佛一块块会动的白银。 "进屋说。"李向阳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 屋里，李母正在烧火，见儿子带回鱼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这鱼......" 她刚要说话，却见那鱼通体发亮，不由得愣住了。 "娘，这是从狐仙谷里得来的……" 李向阳一边将鱼放到桌上，一边将今天的经历简单说了。 "啊？"李母脸色一变，"那狐仙谷可是禁地，你怎么......" "娘别担心，"李向阳指了指屋檐上的玄猫，"是它带我去的。狐仙们也允许我们带走这些鱼。" 听到这里，李母的神色才缓和下来。她看了看玄猫，又看了看那些银光闪闪的鱼，脸上浮现出笑意："难怪说玄猫是吉祥物，这回可真给咱们带来福气了。" 很快，一锅鱼汤就煮了起来。 这鱼肉质细嫩，煮出来的汤更是雪白，香气四溢。一家人围坐在桌前，都不由得赞叹连连。 "这鱼真好吃！"李小花喝了一口汤，眼睛都亮了，"比咱们平时吃的鲫鱼还要鲜美。" "慢点吃，"李母笑着给女儿夹了一块鱼肉，又转头对李向阳说，"儿啊，这鱼确实难得，你给黎小芸也送一条去吧。" "就是就是，"李小花立刻附和，"黎姐姐肯定没吃过这么好的鱼。" 李向阳点点头："我正有这个打算。" 李母起身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就端出一条已经收拾妥当的银鱼。 "我给收拾好了，"李母将鱼小心地用荷叶包好，又拿出一个小布包，"这是配料，你告诉小芸，把鱼和料一起放进锅里，加水慢慢炖就成。我特意放了些红枣，对女孩子身子好。" 李向阳接过包裹，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知道母亲定是把平日里舍不得用的好料都配上了。 "娘，您想的真周到......" 李母轻轻拍了他一下："傻孩子，这么说就不对了。到了小芸那儿，你得说是你想着让我给配的料。女孩子都喜欢肯花心思的男人，你说是你娘想到的，那她心里该怎么想？" 李向阳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懂了。" "去吧去吧，"李母笑着推他，"趁着鱼新鲜。你们年轻人处对象，这点心意总得有。记住娘的话，要学会疼人，也要学会表达。" 这番话说得李向阳有些脸红，但心里却暖暖的。 玄猫见状，从屋檐上跳下来，轻轻"喵"了一声。 "你也要去？"李向阳笑道。 玄猫高傲地扬起头，似乎在说："当然，这可是我带你找到的宝贝。" 看着儿子和玄猫的背影，李母若有所思地说："这猫儿，通人性。" "可不是么，"李小花接话道，"它好像特别喜欢哥哥。" 第四十六章 去赶集 李向阳背着用荷叶包好的银鱼走在雪地上，玄猫轻巧地跟在身边。 一路上他不断在心里默念母亲的叮嘱，唯恐自己说错话。 知青点的院子里，黎小芸正在收拾晾晒的衣物。 寒风呼啸，她裹着厚厚的棉袄，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一件一件将衣服从竹竿上取下来，动作利落。 冻得通红的指尖在冰冷的衣物间穿梭，却丝毫不见迟疑。 "让我帮你。"李向阳快步走过去，伸手去够挂得最高的一件棉衣。 黎小芸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你怎么来了？" 李向阳收了衣服，将包裹递过去："我今天打到了一种特别的鱼，想着...想着让你...我娘...不是，是我想着让娘给配些料，你炖着吃。" 话一出口，他就懊恼地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果然见黎小芸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是阿姨教你这么说的吧？" "啊？你怎么知道？"李向阳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又不打自招了。 黎小芸被他这副样子逗得更乐了："就你这个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自己想的。不过阿姨教得好，你就这样保持着。" 她接过包裹，打开看了看："这鱼...好漂亮啊，怎么会发光？" "这个说来话长..." 李向阳将如何抓到的讲了一遍，黎小芸好奇的听着。 玄猫在一旁得意地"喵"了一声，仿佛在说这是它的功劳。 "对了，明天镇上有集，去么？"李向阳不好意思问道。 上次，本来两人说好的，下山去，然而赶上王景云来家里，耽误了。 "就知道你要问这个。"黎小芸将手中的衣服叠好，抬头看着他笑道，"上次错过了就算了，这次再错过，我要你好看。" "那说定了，明天我来接你。" 李向阳高兴说道。 "你倒是殷勤。"黎小芸笑着打趣道，但眼神中却流露出几分期待，"行，那我等你。" 李向阳帮黎小芸把剩下的衣服收完，提出要给她生火炖鱼。 "这鱼新鲜，现在就炖了最好。"李向阳说着，已经开始往灶里添柴。 黎小芸站在一旁看他忙活，眼中带着笑意："你倒是越来越会照顾人了。" 很快，灶火便旺了起来。李向阳将鱼和调料放进锅里，加了适量的水，盖上锅盖慢慢炖煮。 渐渐地，一股淡淡的鱼香飘散开来。这香味与普通鱼汤不同，似乎带着一丝清甜，令人食指大动。 "好香啊。"黎小芸凑近闻了闻，"这鱼真的不一样。"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李向阳笑道。 两人就这样守在灶边，说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炉火映红了他们的脸，却掩不住眼中的羞涩。 待鱼汤熬好，李向阳盛了一碗递给黎小芸。 "烫，小心点。"他叮嘱道。 黎小芸接过碗，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汤："真好喝！这是什么鱼啊？" "说来惭愧，我也不知道。应该是狐仙谷特殊地貌独有的。" 两人就着鱼汤，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天色渐暗。 "该回去了。"李向阳站起身，"明天一早来接你。" "嗯。"黎小芸送他到门口，"路上小心。" 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两个年轻人都红了脸。 在这个年代，感情总是含蓄的，一个眼神，一句问候，便足以表达心意。 玄猫跳下墙头，轻巧地落在李向阳脚边。 它回头看了看黎小芸，又看了看李向阳，像是在笑他们这般青涩。 暮色中，李向阳的身影渐渐远去。 黎小芸依然站在门口，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这才转身回屋。 次日，天刚刚蒙蒙亮，李向阳早早就起床洗漱了。 一会他要去二伯家借驴车，这事得趁早。 等他出门，来到二伯家门口，院子里已经有了动静。 二伯正在喂驴，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 "二伯早。"李向阳笑着打招呼。 "是向阳啊，这么早？"二伯放下草料，拍了拍手上的草屑。 "想借驴车去趟集市。" 二伯闻言，脸上露出笑意："我就说你小子今天肯定来。昨天你娘都跟我说了，要去接黎知青是吧？" 李向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 "行，用就行。"二伯笑着说，"我刚喂完驴，你直接套车就成。" "谢谢二伯。" 套好车，李向阳驾着驴车往知青点赶。 晨曦微露，天际泛起鱼肚白。 他特意在车上铺了厚厚的干草，又盖上一块干净的麻布。 到知青点时，黎小芸已经等在院门口。 今天她梳了两条整齐的麻花辫，外面罩着件粗布棉袄，虽然朴素，但显得格外清爽利落。 "来得这么早？"黎小芸笑着问。 "路上要走一个多时辰，早点去还能赶上好东西。"李向阳跳下驴车，"上车吧。" "我自己能行。"黎小芸红着脸避开他伸来的手，自己灵巧地跳上了车。 玄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轻巧地跳上车，找了个暖和的地方蜷缩着。 "这猫啊，"黎小芸笑道，"还挺粘着你，走到哪都跟着。" 玄猫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睛，尾巴尖却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回应。 李向阳从怀里掏出两个窝窝头："我娘让带着路上吃。" 黎小芸接过来，掰成两半还给他一半："一起吃。" 驴车在清晨的道路上缓缓前行，吱呀作响。 远处的山峦在晨曦中渐渐清晰，道路两旁的积雪反射着朝阳的光芒。 一路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虽然都想找话说，却又似乎什么都不必说。 "我想学打猎。"黎小芸突然开口。 李向阳一愣："为什么想学这个？" "你说过，以后想开个猎人用品店，教人打猎。"黎小芸认真地说，"我觉得可以帮忙。" "这个......"李向阳迟疑了。 "你是觉得我笨？还是觉得女孩子不行？" "都不是，"李向阳认真地说，"就是山里太危险，打猎是我的兴趣爱好，又不是你的，你不用勉强。" 他转头看了看黎小芸："再说，你不是想当老师么？那才是正经的前途。倒是我，想跟你学点文化知识。" "行，那我不勉强了，反正我也只是……"黎小芸羞涩抬起头，眼中带着笑意，"你要跟我学，得好好学。我可是很严格的。" "正好，"李向阳也笑了，"我最喜欢严格的老师了。"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一时间谁也不敢看谁。 第四十七章 你是耳朵聋了么？ 到了镇上，远远就听见集市上传来的喧哗声。 "到了。"李向阳勒住缰绳，驴车停在一处偏僻的空地上。 黎小芸探头往集市方向望去，只见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走吧。"李向阳跳下车，还不等伸手去扶，黎小芸已经利落地跃下车来。 玄猫轻巧地跳到李向阳肩上，尾巴一甩，像是在说：走吧，我的"仆人"。 集市上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 "酱油醋，上好的大酱......" "新鲜萝卜白菜......" "毛线手套，围巾......" 各色小摊铺满了街道两边，腊肉、咸鱼、大酱、白菜、萝卜、红薯，应有尽有。 卖布的摊位前挤满了人，几块印花布引得女人们驻足观看。 "这布好看。"黎小芸停在一个卖布的摊位前，指着一块淡蓝色印花布说道。 李向阳看了看价格，暗暗记在心里。这种布料做成衣服一定很配她。 "走吧，去前面看看。"李向阳轻声说。 两人在集市上慢慢逛着，时不时停下来看看那些稀奇的小玩意。 突然，一阵香味飘来。 "包子，刚出笼的包子......"不远处，一个老人推着小车在叫卖。 李向阳看了看黎小芸，见她眼睛一亮，便拉着她往那边走去："走，吃包子去。" "两个肉包。"李向阳掏出钱来。 老人笑眯眯地递过来两个冒着热气的包子。 黎小芸接过包子咬了一口，眼睛弯成月牙："好吃！" 李向阳看着她脸上满足的表情，心里也跟着甜滋滋的。 玄猫在李向阳肩上不安分地动了动，对着他手里的肉包子直流口水。 "馋猫。"李向阳笑着掰了一小块给它。 集市上人越来越多，两人肩并肩走在拥挤的街道上，不时被挤得靠近对方。 每当这时，两个人都会不约而同地红了脸，又默契地保持着这份微妙的距离。 "那边好多人。"黎小芸指着前方一个摊位说。 李向阳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卖糖画的。 一个老艺人正在拉糖，熟练地将金黄色的糖浆拉成丝，再折叠、拉伸，最后做成各种形状。 "要不要来一个？"李向阳问。 黎小芸摇摇头："太贵了。" "没事，赶集嘛。"李向阳已经走上前去，"师傅，来个蝴蝶。" 老艺人手法娴熟，不一会儿就做出一只栩栩如生的糖蝴蝶。 "给。"李向阳将糖画递给黎小芸。 黎小芸接过来，小心翼翼地端详着，眼中闪着光："真好看。" 此时，集市热闹非凡。 突然东边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老人的哀求。 "哎呀，求求你们别踢了，这都是俺好不容易背来的......" 一个瘦小的老人蹲在地上，颤巍巍地想去捡散落一地的红薯。 他的箩筐被踢翻在地，里面的红薯滚得到处都是。 三个年轻人站在老人的摊位前，领头的穿着件黑棉袄，腰间别着个酒葫芦，正抬脚又要去踢那些红薯。 "求求你们行行好，别踩，我送你们一些就是了！"老人颤声说着，想拦住黑棉袄的脚。 "呸！"黑棉袄啐了一口，"一筐烂红薯也敢跟俺要五毛钱？当俺是冤大头？" 他身边的灰棉袄摇晃着手里的酒瓶子，醉醺醺地说："就是，一筐烂红薯也配？" 路过的行人纷纷低头快步走过，生怕惹祸上身。 有几个孩子想去捡红薯，却被大人一把拽住。 "快走快走，那是杨家村的混混，惹不起。" "就是那个大队会计的儿子？" "嘘，小声点，他爹可不是好惹的......" 第三个穿蓝色棉袄的年轻人，一脚踩碎了一个红薯，发出"咯吱"的声响。 老人看着心如刀绞，却不敢作声。 "啊！"老人突然惊叫一声。 原来是黑棉袄一脚踹在老人肩上，老人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 箩筐里剩下的红薯也跟着洒了出来。 "嘿嘿，这下都烂了，一文不值，你说是不？"黑棉袄狞笑着说。 "当家的，你看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一个妇人小声啜泣。 "嘘，别说话，这帮人专门欺负老实人，咱们可惹不起......" 路人们纷纷避让，却又不忍心离去，在远处偷偷张望。 集市上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这也太过分了吧！就没人管管吗？" 见到这一幕，黎小芸忍不住说道，声音里带着愤怒。 李向阳同样怒不可遏。 这几人，实在太畜生了。 如果现在是李向阳一个人，他早就冲上去教训这几个混混了，但他毕竟带着黎小芸... 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多行不义必自毙。"李向阳沉声说道，"这种人，早晚会遭报应的。" 他的声音不大，但传到了那三个人耳中。 黑棉袄抬起头，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很快就锁定了说话的人。 当他看到黎小芸时，眼睛一亮，舔了舔嘴唇。 "哟，小娘子生得真俊啊！" 黑棉袄大声道，放弃了欺负老人，朝这边走来，"看这打扮，是知青吧？" 另外两人也笑着围拢过来，眼神轻浮。 灰棉袄晃着酒瓶，蓝棉袄的手不住地摸着腰间。 "小娘子挺有正义感嘛，"黑棉袄脸上带着轻佻的笑，"要不要陪俺们耍耍？让你见识见识咱们农村小伙的热情。" "就是，城里来的知青，得让你好好尝尝咱们这的野味。"灰棉袄说着，酒气熏天。 李向阳将黎小芸护在身后，声音冷得像冰："识相的滚远点。" "呦，还带个护花使者？"黑棉袄眯起眼睛，"小子，同样的话送给你。识相的赶紧滚蛋，今天这小娘子我看上了，谁也带不走。" "是啊，"蓝棉袄阴恻恻地说，"要是不听话，当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周围的人群又往后退了几步，眼中满是同情，却无人敢上前。 黎小芸抓着李向阳的衣角，手指冰凉。 李向阳能感觉到她在发抖。 但黎小芸并未后退，反而挺直了腰板说："你们这样欺负人，就不怕遭报应吗？" "嘿，小娘子，"黑棉袄狞笑着，"俺老杨家在这一带，就是老天爷。你说，这报应，怎么来啊？"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拉黎小芸。 李向阳眼中寒光一闪，一把抓住黑棉袄的手腕。 "我说了，让你滚远点，你是耳朵聋了么？" 第四十八章 杀...杀人了！ 黑棉袄吃痛，脸上闪过一丝狠色："放手！" 李向阳冷冷地看着他，手上力道又加了几分。 黎小芸看着眼前的情形，心中一紧。 这种架势，一旦动起手来，李向阳必定会吃亏。 她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反而会让李向阳投鼠忌器。 一个念头闪过，黎小芸转身就跑。 "臭娘们，想跑？"灰棉袄和蓝棉袄立刻要追。 但集市上的人群却动了。 大家一个个不声不响地挪动脚步，渐渐在黎小芸身后形成一道人墙。 男人们抽着旱烟，妇女们背着孩子，老人们拄着拐杖，默默地站在那里。 灰棉袄和蓝棉袄被挡住去路，一时有些傻眼。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灰棉袄挥舞着酒瓶，醉醺醺地吼道。 没有人说话，但也没有人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人群中不知是谁冷冷地说了一句："杨家村的，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就是，这里可不是你们横行霸道的地方。"又有人接茬。 "看把你们能耐的，欺负老实人算什么本事？" 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虽然都不大，但每一句都像一记闷棍。 灰棉袄和蓝棉袄对视一眼，心中发虚。 他们仗着杨家村的势力横行乡里，但这里是镇上的集市，来往的都是各村的人。 "都他娘别管那小娘们了！" 黑棉袄狞笑着推开李向阳的手。 "兄弟们，过来，咱们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说着他就挥拳打了过来。 面对对方的拳头，李向阳轻松躲过。 此时，李向阳心中松了口气。 幸好黎小芸机灵，知道自己在这里反而会让他投鼠忌器。 现在她安全了，自己也能放开手脚了。 "一群畜生不如的东西。"李向阳冷冷地说，"我今天就好好替你爹妈，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黑棉袄听到这话，勃然大怒："你他娘的敢说我爹？兄弟们，这小子有两下子，一起上，干死他！" 三个人一拥而上。 李向阳不退反进，一个箭步冲向黑棉袄，右拳重重砸在他的面门上。 "砰！"一声，黑棉袄的鼻梁断了，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打得好！"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早就该教训教训这些畜生了！" "打，往死里打！" …… 趁着黑棉袄吃痛捂着鼻子，李向阳再次欺身而上，一记膝撞顶在黑棉袄的腹部。 黑棉袄"哇"的一声，弯下腰去。 李向阳抓住他的衣领，又是一记重拳。 黑棉袄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呻吟不止。 灰棉袄和蓝棉袄见老大被打，酒也醒了大半。 蓝棉袄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灰棉袄也摔碎了酒瓶，握着瓶颈的锯齿边缘。 "敢打我大哥，今天要你的命！"蓝棉袄狰狞地喊道。 两人一左一右，朝李向阳逼近。 锋利的刀光闪烁。 李向阳冷冷地看着两人手中的凶器，不退反进。 "你们这是想进执法局啊。"李向阳说着，眼神却越发凌厉。 围观的人群被刀光吓退了几步，但没有人离开。 有些人甚至已经悄悄找东西，准备帮李向阳了。 卖红薯的老人默默捡起了自己的扁担，几个年轻人也从摊位上抄起了木棍。 眼看犯众怒了，蓝棉袄和灰棉袄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一个挥刀直刺，一个挥舞着碎瓶子横扫。 "小心！" 随着黎小芸的惊呼，李向阳竟然无视对方手中的凶器，不退反进。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一个侧身躲过刀锋，同时一脚踢在灰棉袄手腕上。 "哐啷"一声，碎瓶子应声落地。 "好！"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李向阳抓住灰棉袄的手腕一扭，将他摔向持刀的蓝棉袄。 两人重重地撞在一起，蓝棉袄手中的匕首也脱手掉在地上。 李向阳一脚将匕首踢远，抓住两人的衣领，左右开弓。 "砰！砰！砰！" 随着一连串的闷响，蓝棉袄和灰棉袄的脸瞬间肿了起来。 "小哥好俊的身手，打得好！" 人群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 "该！这就是欺负人的下场！" "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横！" 叫好声此起彼伏。 李向阳手上的动作可没停。 这帮畜生不如的东西，不好好教训，不用想都知道，以后还敢欺负人。 "饶命！饶命啊！"灰棉袄率先忍不住求饶，"我们再也不敢了！" "是啊，大哥，我们错了！"蓝棉袄也跪在地上求饶，"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们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人了！" "我们给您磕头赔罪......" 两人一边求饶一边朝李向阳磕头。 那毫无骨气的样子让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嗤笑。 李向阳冷冷地看着他们："滚！" 两人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地上只剩下鼻青脸肿的黑棉袄，他也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吧......" 李向阳看着跪在地上的黑棉袄，眼神冰冷。 "大哥，我真知道错了！"黑棉袄抹着血说，"您大人有大量......" "知道错了？"李向阳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那你说说，你错哪了？" "我...我不该惹您......" "啪！" 李向阳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我问的是老人的红薯！你怎么赔老人家的红薯？" "我...我有钱，我赔！"黑棉袄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把零钱，"这是两块钱，够了吧？" 李向阳看着他手中皱巴巴的票子，冷笑一声："就这点钱就想打发人？红薯钱是够了，你打人家不给赔偿么？" "那...那要多少？"黑棉袄哆嗦着问。 "不是？赔多少你问我？看来你不知道打人家下手多重。那我给你回忆回忆。" 李向阳说着，又是一拳。 黑棉袄"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沫。 "五...五块，我有五块！"黑棉袄颤抖着又掏出几张票子。 五块钱，这可不是小数目了。 但李向阳并不买账。 "我看你是真不明白自己错在哪？！" 李向阳说着，拳头再次扬起。 这一次，他准备给这个横行霸道的家伙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就在这时，黑棉袄眼中闪过一丝阴毒。 他突然身子一滚，扑向不远处的匕首，捡起来就朝李向阳背心刺去！ "小心！"人群中有人惊呼。 李向阳猛地转身，却已经来不及了。 锋利的刀尖眼看就要刺入他的胸膛！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李向阳多年的猎人本能发挥了作用。 他身体猛地一扭，同时右手闪电般抓住了黑棉袄持刀的手腕。 两人僵持了一瞬，但这一瞬间足够了。 李向阳一个反手，夺过匕首，顺势向前一送。 "噗！" 刀子插进了黑棉袄的心脏。 黑棉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刀柄，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杀...杀人了！" 第四十九章 正当防卫 随着这声尖叫，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李向阳看着倒下的黑棉袄，一时间有些恍惚。 虽然是正当防卫，但毕竟是条人命。 难道自己重生回来，人生就要毁在这种人渣手上？ 他想到了母亲操劳的身影，想到了妹妹天真的笑脸，想到了刚刚与黎小芸展开的恋情。 他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然而却就这么轻而易举毁了......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分开。 "让开！让开！"黎小芸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把抓住李向阳的手。 "别怕，"她坚定地说，"这是正当防卫！我可以作证，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是他先拿刀捅你的！" 李向阳低头看着这个倔强的姑娘，心中一暖。 "向阳，"黎小芸的眼中闪着泪光，但声音却异常坚定，"就算...就算你真的被抓了，我也等你。这一生，我非你不嫁！" 周围的人群听到这话，都不由得动容。 有人开始附和："对，我们都可以作证，是那小子先拿刀的！" "就是，这可是正当防卫！" "我刚才可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小哥反应快，现在死的就是他了！" ...... "小芸，你不必跟着我受罪。你还有大好前程，你还有当老师的梦想......" 眼看着，眼前的人就快没了呼吸，李向阳绝望的说着。 "不！"黎小芸倔强地打断他的话，眼中闪着泪光，"这辈子，我非你不嫁！就算你真的进去了，我也等你！" 就在这时，玄猫突然发出一声急促的叫声，像是在提醒什么。 李向阳猛地想起了在狐仙谷得到的神奇水草。 因为见过水草的神奇，所以他一直贴身携带，就怕自己有个万一。 没想到，现在竟然要用在这种人渣身上。 此刻，他也顾不得心疼了。 看着黑棉袄胸前的刀柄，李向阳一咬牙，将水草放入口中用力嚼碎。 "你要干什么？"黎小芸惊讶地问。 李向阳没有回答，而是蹲到黑棉袄身边。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拔出了刀子。 "噗！" 血如泉涌。 对方猛然瞪大了眼睛。 李向阳立刻将嚼碎的水草敷在伤口上，双手死死按住。 周围的人群见他好像是在救人，纷纷屏住了呼吸。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血慢慢止住了。 李向阳俯下身，将耳朵贴近黑棉袄的鼻子。 鼻息微弱，但还在。 "幸好还活着！"李向阳松了口气。 虽然伤得很重，但至少保住了一条命。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片惊叹声。 他们都不知道李向阳用了什么，但听他这么说，也都松了一口气。 黎小芸看着满手是血的李向阳，眼中全是心疼。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她柔声说，"但显然，这是救命的神药，当真可惜了......" 李向阳抹了抹额头的汗："傻丫头，没什么可惜的。能救人一命，便值得。再说，我不能将自己美好的人生，赔给这种人。" 就在这时，集市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大哥！大哥你坚持住，我们找人来救你了！" "小子，没想到吧？我们又回来了！" 原来是灰棉袄和蓝棉袄带着十几个人冲了回来。 他们手里都拿着棍棒，一副要寻仇的架势。 但当他们挤进人群，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全都愣住了。 只见黑棉袄躺在地上，胸前血迹斑斑，而李向阳正跪在一旁为他止血。 "大...大哥？"灰棉袄结结巴巴地说。 "别出声！"李向阳厉声喝道，"再吵就真的救不活了！" 这些人顿时噤若寒蝉，手中的棍棒也悄悄放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让开！让开！" 在人群的喧嚣声中，几名穿制服的执法人员挤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大约四十多岁，体格健壮，目光如炬。 "都让开！"他沉声喝道，"执法人员办案！" 听到这中气十足的话，人群自动分出一条路来。 当他挤过人群，看到地上的血迹和跪在旁边的李向阳时，脸色一变。 "怎么回事？"他厉声问道。 "报告同志，"李向阳镇定地说，同时手上仍在为黑棉袄止血，"这人先是欺负老人，后来调戏我女朋友，我们起了冲突，他持刀行凶，我是正当防卫。" "就是就是！"卖红薯的老人颤巍巍地站出来，"要不是这位小哥，那几个混混......" 执法员打断了老人的话，转向手持棍棒的人群："把这些人都带走！" 他身后的执法人员立即行动起来，开始控制拿着棍棒的人。 那些人也不敢反抗，乖乖放下武器。 "小王，"为首的执法员对一名下属说，"快去找大夫来！" "是！"那名叫小王的执法员转身就跑。 执法员继续问道："伤者是谁？" "是杨家村会计的儿子。"有人小声说。 执法员的脸色更加凝重了。 他蹲下来查看伤势，发现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不由得诧异地看了李向阳一眼。 "你用了什么止血的？" "是...是一种山里的草药。"李向阳含糊地说。 这时，黎小芸站出来说："同志，我男朋友真是正当防卫，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对对对！"周围的群众纷纷附和，"我们都看见了，是那小子先动的刀！" 执法员环顾四周，看到这么多人愿意作证，神色稍缓。 但他仍然公事公办地说："这事没那么简单，就算正当防卫，但人都伤这样了。等大夫来了，你们都得跟我们回去。"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气喘吁吁地跑来。 他推开人群，立即开始检查伤者。 "伤得很重，但好在血止住了，还有救。"医生检查后说，"马上送医院！" 执法员点点头，立即安排人抬担架。 在转移伤者时，他对李向阳说："走吧。" "我们也要去，我们去作证！这是正当防卫！" 人群中有人喊道。 其他目击者也纷纷附和。 执法员抬手制止了众人的声音："诸位，事态清晰，现在只需要当事人配合做笔录。大家的热心我们心领了，若有需要，我们再找你们配合，请回吧。" 他的话既显示出对群众的尊重，又不失执法人员的威严。 围观的人群见状，也就慢慢散去了。 第五十章 你说我是不是克夫啊？ 执法局内，灯光昏暗。 李向阳坐在一张木凳上，目光平静地看着对面的徐队长。 这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是在集市上处理事件的执法队队长。 "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徐队长一边翻开笔录本，一边说道。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一种独特的威严。 李向阳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讲述了一遍，从杨家村混混欺负老人开始，到最后的正当防卫，事无巨细。 门外，黎小芸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她一直要求留下来作证，但按规定只能让当事人进去做笔录。 徐队长放下笔，目光如炬地看着李向阳："你小子倒是有胆量，知道他是谁家的么？" "不知道，"李向阳坦然道，"但该出手时就出手。" "嗯。"徐队长微微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你那个止血的法子挺特别。" 李向阳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山里的草药，一直带在身上救命用的。" 这时，一名年轻的执法员推门进来："徐队，医院那边来消息了。" 徐队长站起身，走到门口低声交谈了几句。 回来时，脸色缓和了几分。 "人暂时保住了，"徐队长说，"你小子运气不错。不过这事还没完，他爹是杨家村的会计，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我明白。"李向阳说。 "行，你先回去吧。这两天别走远，尽量在家等通知。" 徐队长一边写结束语一边说道。 "谢谢徐队长。" 走出执法局的大门，李向阳看到黎小芸正倚在墙边等待。 寒风中，她的脸颊被冻得通红。 "小芸。"他轻声唤道。 黎小芸看到李向阳后立刻迎了上来："没事吧？" "没事。"李向阳握住她的手，"回去吧，天都黑了。" "那个人......他没事吧？"黎小芸担忧地问道。 "保住了。"李向阳说，"不过这事还得处理。" "要不要找王叔帮忙？"黎小芸突然想到。 李向阳摇摇头："先看看情况，小事不用麻烦他。再说，我心里有数。" 黎小芸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但她的手，却握得更紧了。 天也不早了，两人找到停在镇口的驴车，李向阳扶着黎小芸坐了上去。 寒风凛冽，他把自己的棉袄解下来披在黎小芸身上。 "你不冷吗？"黎小芸想要推辞。 "我不怕冷。"李向阳笑着牵起缰绳，驴车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缓缓前行。 月光洒在积雪上，反射出银白色的光芒。 四周静谧无声，只有驴蹄踏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声。 "向阳......"黎小芸突然低声说道，"你说我是不是克夫啊？" 李向阳闻言一愣："怎么这么说？" "前几天咱们遇到雪崩，今天又出这种事。" 黎小芸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我怕......" "傻丫头。"李向阳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雪崩是天灾，今天这事有没有你跟着，我也会打对方。这些都不是你的错。再说了，"他露出一抹笑容，"要不是遇到雪崩，我们也不会在洞里......" 黎小芸的脸一下子红了，轻轻打了他一下："你就会打趣我。" "说正经的，"李向阳继续牵着驴车前行，"这事最好别往外传。那小子没死，说出去传到我家人耳朵里也是白让她担心。估计最多赔点钱。" "我有一些积蓄......" "不用，"李向阳打断她的话，"我还有打猎的手艺呢。打点猎物，也就凑上了。实在不够用的时候，我再用你的。" 黎小芸看着李向阳坚毅的侧脸，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这个男人，总是想把所有担子都扛在自己肩上。 "我相信你。"她轻声说。 送黎小芸到知青点后，李向阳才往家赶。推开家门时，已经是深夜。 院子里的积雪反射着月光，李向阳看到厢房的窗户还透着微弱的光。推开门，李母和李小花正坐在炕上缝补衣服。 "回来了？"李母放下手中的针线，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跟小芸约会怎么样？" 李向阳坐到炕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挺好的，娘。小芸说这辈子非我不嫁。" "真的？"李小花一下子来了精神，"那你们是不是很快就要办喜事了？" "去去去，"李母笑着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小孩子懂什么？早着呢。" 李母嘴上这么说，但满脸的欣慰。 儿子本事了啊。 "那个......"李向阳犹豫了一下，"还有件事得跟您说。" 李母神色一凛："怎么了？" "今天在集市上......"李向阳斟酌着词句，"跟人起了点冲突，对方受了伤。" "啊？"李小花惊呼一声，"哥，你没事吧？" 说着她就要去检查李向阳身上有没有伤。 李母也顾不上其他，连忙起身来到儿子跟前："伤着哪了？让娘看看。" "娘，我没事。"李向阳握住母亲颤抖的手，"您别担心。" "真的没事？"李母仔细打量着儿子，见他确实完好无损，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眉头仍然紧锁，"那对方伤得重不重？" "有点，但已经送医院了。"李向阳安慰道，"就是可能得赔点钱。" "赔钱没事，咱家的全给你，你等会，我这就去找你大伯二伯借钱！"李母说着就要起身。 "娘，"李向阳拉住母亲，"不用担心。我现在打猎的本事您还不清楚么？打到个大点的猎物，换钱就够了。" 李母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慢慢坐了下来。 她知道，自从儿子突然变得懂事后，就真的能够撑起这个家了。 "哥，"李小花忽然说道，"你是不是为了保护黎姐姐才跟人打架的？" 李向阳摸了摸妹妹的头："你这丫头，懂得还挺多。" "那肯定的啊，"李小花得意地说，"对方伤了也活该，哥哥打得好。" 李母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从小就倔。不过这次......"她顿了顿，"你做得对。" 李向阳心中一暖。 这就是家人，不问对错，只问安危；不讲条件，只讲付出。 夜更深了，李向阳躺在炕上，听着屋外呼啸的北风，开始盘算接下来的打算。 他得尽快进山打猎，凑够赔偿的钱。 只是不知道，对方会要多少...... 玄猫蹑手蹑脚地跳上炕，在他脚边蜷缩成一团。 李向阳知道，明天自己进山的时候，这个小家伙一定会带着自己找到最好的猎物。 第五十一章 足够应付接下来的麻烦了 次日，天还没亮，李向阳就带着工具出了门。 玄猫早已等在院子里，见他出来，立刻轻巧地跳到他肩上。 这一次进山，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目标。 普通的猎物已经不够用了，他需要找到真正值钱的东西。 但山林不是自家院子，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所以，尽管他内心很急迫，但依旧努力调整心态。 寒风刺骨，山中的积雪比往常更厚了。 李向阳踩着及膝的积雪，一步一个脚印地向深山走去。 他的脚步很慢，每一步都要试探积雪的深浅。 这种天气里，一个不小心陷进雪坑，那可就是生死攸关的事。 玄猫在前方带路，不时回头看他一眼。 它对这片山林了如指掌，总能找到积雪较浅的路线。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李向阳的裤腿已经被雪水浸透。 他不得不停下来，从背包里取出备用的草绑腿更换。 这是经验告诉他的，在这种天气里，湿透的裤子会带走体温，让人失去行动能力。 太阳升起时，他们已经深入山腹。 这里的树更密，积雪也更厚。 李向阳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形成白雾，他能感觉到腿部的肌肉在不停地颤抖。 玄猫突然停下脚步，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李向阳立即警觉，放缓脚步，循着玄猫的目光望去。 在前方的一片开阔地上，他看到了几处雪面上的细微痕迹。 那是动物活动的踪迹，但具体是什么动物，还需要仔细辨认。 李向阳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查看那些痕迹。 从脚印的大小和形状来看，应该是狍子。 但他没有贸然追踪。 在这种天气里，贸然追赶猎物很可能会把自己带入危险的境地。 他需要判断这些痕迹的新鲜程度，以及动物可能的移动方向。 就在这时，玄猫突然竖起耳朵，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的一片灌木丛。 李向阳顺着它的视线看去，只见灌木丛微微晃动，一抹灰褐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那不是狍子，而是一只体型硕大的公貂。 这种动物在深山中极为罕见，皮毛更是珍贵异常。 但想要打到它并不容易，公貂不仅警觉，而且行动敏捷，稍有不慎就会让它逃之夭夭。 李向阳没有贸然行动。 他知道，在这种时候，耐心比什么都重要。 他缓缓蹲下身，观察着公貂的动向。 玄猫则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另一侧，形成了一个包抄的态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寒风吹得李向阳的脸颊生疼。 但他纹丝不动，就像一尊雕塑一般。 终于，公貂似乎放松了警惕，开始专注地在雪地里找寻食物。 李向阳缓缓举起猎枪。 就在这时，玄猫突然发出一声细微的叫声，引得公貂转头看去。 这个瞬间，李向阳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山谷中回荡，惊起一片林雪。 公貂应声倒地，鲜红的血染红了周围的白雪。 玄猫这才施施然地走过来，看起来颇为得意。 李向阳笑着摸了摸它的头："没有你可不行。" 收起公貂后，李向阳并没有急着离开。 既然来了，就得多打些猎物。 但体力消耗很大，他需要先休息一下，补充些能量。 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李向阳靠着一棵大树坐下，从背包里取出干粮。 玄猫蹲在他身边，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在这深山老林里，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其他捕食者的猎物。 休息过后，他们继续搜寻猎物的踪迹。 有了之前的收获，李向阳的心态轻松了许多，但丝毫不敢大意。 在山里，任何一个疏忽都可能酿成大祸。 太阳渐渐西斜，天色开始暗淡。 李向阳知道，在这种天气里，天黑之前必须离开深山，否则很容易迷失方向。 但他还想再找一些猎物。 玄猫似乎理解他的想法，带着他沿着一条小溪向上游走去。 溪水已经结冰，但冰面下依然能听到流水的声音。 这种地方往往会有动物来饮水，留下痕迹。 果然，在一处冰面较薄的地方，李向阳发现了几处新鲜的动物足迹。 从脚印的形状来看，是几只雪兔。 不过让他惊喜的是，在这些脚印中间，还有一种更大的蹄印。 "狍子，"李向阳低声说道，"而且不止一只。" 玄猫轻轻地"喵"了一声，似乎在确认他的判断。 它的尾巴微微竖起，显示出一种兴奋的状态。 李向阳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这里的地势略微凹陷，形成了一个小水洼。 积雪下应该还有些干草，正是野兔和狍子喜欢的地方。 但直接追踪并不明智。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是找个隐蔽的地方守株待兔。 李向阳选了一棵大树，背靠树干坐下。 玄猫则跳上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占据了更好的观察位置。 等待是一种煎熬。 寒风无情地钻进衣领，李向阳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渐渐失去知觉。 但他不敢活动，甚至连深呼吸都不敢，生怕惊动可能出现的猎物。 突然，玄猫的耳朵动了动。 李向阳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着小溪方向。 月光下，一只狍子小心翼翼地走到水洼边。 它不时抬头张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在它身后，还跟着另外两只稍小的狍子。 李向阳的手指慢慢扣上扳机，但没有立即射击。 耐心是猎人最基本的素养，他要等待最佳的机会。 果然，过了一会儿，最大的那只狍子似乎放松了警惕，低头开始刨食积雪下的干草。 其他两只也跟着低下了头。 就是现在！ 李向阳瞄准了最大的那只，轻轻扣动扳机。 "砰！" 枪声划破夜空的寂静。 那只大狍子应声倒地，另外两只则惊慌失措地跳开，但因为慌乱，反而撞在了一起。 李向阳连忙又开了一枪，这一枪也正中目标。 两只狍子倒在雪地上，第三只则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今天真是收获不小。"李向阳笑着说。 光是这两只狍子的肉，就够换不少钱了。 但他也知道，天色已晚，该回去了。 他用绳子把两只狍子捆在一起，又把公貂的尸体仔细包好。 这一趟虽然辛苦，但收获超出预期。 等他背起猎物时，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有些发软。 整整一天的跋涉和等待，消耗了太多体力。 玄猫似乎察觉到他的疲惫，走在前面的速度放慢了许多，不时回头看他一眼。 "放心，"李向阳喘着气说，"死不了。" 夜幕降临时，他们终于走出了深山。 远处村子的灯火映在雪地上，给了李向阳一丝温暖的感觉。 这一天的收获，应该足够应付接下来的麻烦了。 第五十二章 您二位一起，给演示一下怎么夺 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李母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连忙打开门，看到儿子背着这么多猎物，又惊又喜。 "快进来暖和暖和。"李母说着就要接过猎物。 "您歇着吧，我来处理。"李向阳没有让母亲帮忙，"这种活，我比您熟。" 他先把狍子放进柴房，又把公貂拿到堂屋。 这种珍贵的皮毛必须格外小心，一点损坏都会影响价格。 堂屋里，李母已经点起了煤油灯。 在明亮的灯光下，公貂的皮毛泛着柔和的光泽。 "这一定很值钱吧？"李母惊讶道。 在她的印象中，貂皮是城里有钱人才穿得起的。 "嗯，运气好遇上的。"李向阳取出小刀，开始细致地剥皮。 刀尖沿着公貂的腹部慢慢划开，每一个动作都极其轻柔，生怕划伤皮毛。 这个过程极其耗时。 李向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手上的动作却始终保持着稳定的节奏。 "儿啊，"李母看着儿子专注的样子，小声问道："你说这皮子能值人家医药费么？" "应该够了，城里人重这个，"李向阳一边干活一边说，"只要处理得好，十五块钱总是有的。" 李母倒吸一口冷气。 十五块钱，那可是半年的工分了。 处理完貂皮，李向阳又去柴房处理狍子。 这次就简单多了，主要是把肉分割好。 皮子虽然也值钱，但比起貂皮差远了。 忙完这一切，天已经快亮了。 李向阳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进城。 这些东西不能在村里卖，得找懂行的人才能卖个好价钱。 "等等。"李母突然叫住他，转身进了厢房，拿出一个布包，"你二伯前些日子说城里收皮子的周掌柜是个老滑头，你得提防着点。这是我攒的一点钱，你拿着别让他看出来咱缺钱。" 李向阳心中一暖，但还是把钱推了回去："娘，您放心，我有数。" 天刚亮，李向阳就拿着处理好的皮子进了城。 一路上，他把皮子紧紧护在怀里，生怕出了差错。 城里的收皮铺子开得早。 推开门时，铺子里已经飘着浓浓的皮革味。 看到李向阳进来，老周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 "小兄弟，是带皮子来了？" "嗯。"李向阳把貂皮和狍子皮小心地放在柜台上。 老周的戴上老花镜，仔细查看起来。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貂皮，不时点头。 "这貂皮处理得不错，看得出是懂行的人。八块钱，怎么样？" 李向阳心中冷笑。 这貂皮少说也值十五块，对方一开口就压了近一半。 "周掌柜，"他不慌不忙地说，"咱们都是明白人。这皮子要是拿到省城，没个二十块打不住。" "嗨，你也说了省城，一去一回的，路费不是钱？咱也算熟人，十块。" 老周笑着打哈哈压价。 两人就这样讨价还价，最后敲定在十三块。 加上狍子皮，总共十八块。 这个数目，已经超出李向阳的预期了。 收好钱，李向阳又去了国营饭店。 此时才早上七点，后厨已经在为早市准备食材。 张主任正在清点库存，看到李向阳进来，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李小兄弟，大冷天的怎么想起来了？" "带了点东西来。"李向阳从包里拿出用油纸包着的狍子肉。 张主任掀开油纸看了一眼，眼睛顿时一亮："这天还能打到狍子？" 李向阳谦虚道："运气好，打到一大一小两只。" 张主任仔细检查了肉质，连连点头："新鲜，处理得也干净。这狍子肉，你要多少钱一斤？" "八毛。"李向阳开价道。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一般的肉才三四毛一斤。 "这......"张主任迟疑了一下，"贵了点。" "张主任，"李向阳笑道，"您是懂行的。这天寒地冷的，一般人哪还敢进山？想来您这也肉食紧缺。老话不是说，物以稀为贵。" 张主任沉吟片刻："你小子倒是会说话。那六毛一斤，两只我都要了。" 这个价格在李向阳的预期之内。两只狍子加起来四十多斤，能卖二十多块钱。 "成交。" 张主任让后厨称重结账，还特意多给了两毛钱："小兄弟有本事，以后常来。" 李向阳点点头，心里盘算着这一趟的收获。 狍子肉卖了二十四块六，加上皮子的钱，总共四十二块六。 这笔钱应该够应付那个混混的医药费了。 离开饭店时，天已经大亮。 街上渐渐热闹起来，但李向阳的心却沉甸甸的。 这钱虽然赚到了，但以后还得防着那混混一家找麻烦。 回到家时，李向阳远远就看到院子里站着几个人。 走近了才看清，是徐队长带着两名执法员，还有一对中年夫妇。 那对夫妇一看就是来要说法的，男的穿着会计常见的蓝制服，女的则是普通的棉袄，看到李向阳时，眼神中充满了愤恨。 李母正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看到儿子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儿啊......" "娘，您别担心。"李向阳安抚了母亲一句，转身面对徐队长，"徐队长，这是......" "小李，这是杨会计和他爱人。"徐队长介绍道，"他们儿子已经脱离危险期了，想来和你谈谈。" "谈谈？"杨会计冷哼一声，"我儿子差点让他害死，你说怎么谈？" "杨同志，"徐队长语气严肃，"这事的经过我们都调查清楚了。你儿子先持刀行凶，是李向阳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杨会计的妻子突然尖声道，"那你们倒是说说，我儿子在医院躺着，花了那么多钱怎么算？他就算正当防卫，夺了刀不就行了？" "这话说的倒是轻巧。"李向阳冷冷一笑，眼神锐利地看向杨会计夫妇，"要不，这样。我现在拿把刀，您二位一起，给演示一下怎么夺？让大家也开开眼界。" 此话一出，两人脸色一变。 "等着。"李向阳转身就要往厨房走，"我去拿把刀......" "站住！"徐队长厉声喝止，"李向阳，你这是干什么？" "我这不是想请教杨会计和他爱人，怎么夺刀么？"李向阳冷笑着说，"既然他们说得这么容易。" "李向阳同志！"徐队长的声音严厉起来，"这是在处理事情，不是闹着玩的。你这样只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李向阳这才停下脚步，但眼神依然冰冷地盯着杨会计夫妇："行，听您的，处理事情。那您说，他儿子先拿刀捅我，我不捅回去，让他失去行动能力，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要我的命？" 杨会计夫妇在李向阳的眼神下，吓得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眼神中的寒意，让他们想起了山里的狼。 第五十三章 咱们走着瞧！ "徐队长！"杨会计的妻子连忙躲到徐队长身后，声音颤抖，"你看看，他这是威胁！这种人太危险了，我们家孩子躺在医院，他还这样......" 徐队长皱起眉头，语气严厉："李向阳同志，我再说一遍，注意你的态度。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有什么事好好说。" 李向阳深吸一口气，勉强按捺住心中的火气："那您说，该怎么解决？" "我告诉你怎么解决！"杨会计突然壮起胆子，指着李向阳的鼻子，"我儿子在医院已经花了二十多块钱了，后续还得住院，这些钱你必须全赔！另外......" "另外什么？"李向阳冷冷地看着他。 "另外还得赔精神损失费！你知道我儿子受了多大罪吗？"杨会计的妻子也跟着叫嚣起来，"五十块！一分都不能少！" 李母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五十块钱，那可是天文数字。就算李向阳现在打猎赚了钱，这么大一笔数目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 "呵。"李向阳冷笑一声，"徐队长，我想问问，按照规定，双方应该该怎么判？" 徐队长沉吟片刻："按照现行规定，恶意持械伤人属于严重危害社会秩序和公民人身安全的行为。应该判处三到七年的劳动改造。被害人正当防卫无可指摘。" 说到这里，徐队长看了看杨会计夫妇煞白的脸色，话锋一转，"不过，如果能拿到李向阳同志的谅解书，再考虑到你儿子是初犯，年纪也轻，可以从轻处理，减至一到三年......" "谅解书？"李向阳直接打断了徐队长的话，"做梦！持刀行凶的是他儿子，我凭什么写谅解书？" "你......"杨会计气得脸色发青。 "要我说，"李向阳目光如刀，"你们儿子能活着就不错了。要不是我救他，他现在早就凉透了......" "你！"杨会计夫妇同时变了脸色。 确实，如果不是李向阳紧急施救，他们的儿子恐怕早就没命了。 这件事他们心知肚明，但此时却无法说出口。 徐队长看看两边的脸色，知道再谈下去也是徒增矛盾，便对杨会计夫妇说道："这样，你们先回去。这事我们执法局会继续跟进，该怎么处理会给双方一个交代。" 杨会计还想说什么，被徐队长瞪了一眼，只得悻悻地带着妻子离开。 等他们走后，徐队长转向李向阳："李向阳同志，我知道你有理。但这事还是要妥善解决，免得以后......" "徐队长，"李向阳打断道，"您放心，该我承担的责任我不会推脱。但要我写谅解书，绝无可能。至于医药费，本来我是打算出的，但你也看到两人态度了，要钱一分没有。" 徐队长看着李向阳坚定的眼神，知道这事一时半会儿是谈不拢了，也只好先行告辞。 待人都走后，李母这才拉着李向阳的手，担忧地说："儿啊，这可怎么办？那杨家看起来，来头不小啊......" "娘，您别担心。"李向阳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有理的是咱们。再说......" 他从怀里掏出那一沓钱："您看，这是我今天卖皮子和肉赚的。四十多块呢，够他们医药费了。" "那要不咱们给医药费出了......" "娘，给不得！"李向阳握住母亲的手，面色严肃地说，"这不是钱的问题。" 李母不解地看着儿子。 "您想啊，他们孩子先拿刀捅人，这就是犯了大错。现在不但不认错，反而倒打一耙，他两一来就要敲我。"李向阳耐心解释，"如果咱们现在给了钱，就等于纵容他们的恶行。下次他们还敢这么干。" "可是......"李母还是有些担心。 "娘，您记得我小时候，您是怎么教育我的？犯错就要认。"李向阳看着母亲的眼睛。 李母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怎么也是条人命，还怕他们家来找麻烦......" "不会的。"李向阳笑了笑，"他们儿子犯了事，现在只能求着咱们写谅解书。再说......"他拍了拍胸膛，"有儿子在，谁敢欺负您和小花？" 听到这话，李母眼圈一红。 这些天儿子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好，听你的。"李母擦了擦眼角，"娘相信你。" 李向阳点点头："您放心，这事我心里有数。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绝不会吃亏。" 话音未落，院子外再次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向阳在家吗？"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进来。 还不等李向阳回答，生产队长张大山就大步流星地迈进了院子。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但张大山并没有介绍的意思。 李向阳心里一沉。 这杨家关系倒是挺硬。 这年代，各村的生产队长，能分配农活、工分，还能影响粮食分配，可是村里实打实的大人物了。 这两人突然登门，来意不言自明。 "张队长。"李向阳不卑不亢地喊了一声。 张大山扫了眼堂屋，在椅子上坐下，这才开口："向阳，我听说你跟杨家村，杨会计家闹了点矛盾？" 他的语气不善，显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是闹矛盾，"李向阳冷静地说，"是他儿子持刀伤人。" "年轻人嘛，"张大山不耐烦地摆摆手，"谁没个冲动的时候？你看这样，写个谅解书，该赔偿的赔偿，和和气气的把事情了了。" 这哪是商量，分明是下指令。 李向阳心中冷笑："张队长，这事可不是私人恩怨，是执法局要处理的案子。" "怎么？"张大山的脸色阴沉下来，"你是不给我这个面子？"他冷冷地看着李向阳，"你也不想想，在村里过日子，工分、口粮......" 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李母在一旁听得脸色发白。 这年头，工分就是活命的依仗。 "张队长，"李向阳却丝毫不让，反而向前一步，挡在母亲面前，"我劝您一句，这事您最好别管。工分、口粮你随意，爱给不给的！不给，我看你敢不敢的？" "好，你有种！咱们走着瞧！"张大山怒气冲冲地站起来。 李向阳刚要说话，那中年妇女突然阴恻恻地开口了："李向阳，我们也打听过你了。仗着会打猎，觉得工分、粮食都无所谓是吧？" 她冷笑一声："那我也可以告诉你，不光村里的工分、粮食，就连你那个猎人证，哼哼。"她目光阴狠，"不信，咱们走着瞧！" 这威胁，显然威胁到了点子上。 没了猎人证，那就不能用猎枪了，在上山，遇到猛兽，危险可想而知。 李向阳眯起眼睛，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走！"张大山一甩袖子，带着那中年妇女离开了。 第五十四章 人家不欠咱们的 "儿啊......"等他们走后，李母再也忍不住，拽住李向阳的手，声音都在发抖，"这可怎么办？要是真把猎人证给收了，你以后上山......" 李母说不下去了。 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没有猎枪，儿子上山，万一遇到猛兽...... 李向阳看着母亲苍白的脸色，轻声安慰道："娘，您别担心。对方说得再厉害，也得真有这个本事才行。我先去林场打听打听，看看这杨家到底什么来头。" "那你路上当心......"李母还想说什么，被李向阳打断了。 "您放心，就是去打听个消息。" 说完，李向阳便往林场赶去。 到了林场，周队长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见李向阳来了，笑呵呵地打招呼："小李来了？" 李向阳也笑着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些好肉："这是我特意给您带的。" 说完，还塞了十块钱。 "哎呀，你这孩子，太客气了。"周队长喜笑颜开地接了过来。 李向阳找了个话头："周哥，我想打听个事。您知道杨家村的杨会计家么？" "这个嘛，实话跟你说吧，你的事我听说了。那杨家让我把你猎人证收回去......" 周队长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我跟你说句实话，对方有个蛋关系。不过这杨家村，是咱们这一片的大村。村里人丁兴旺，沾亲带故的人多点而已......" "当然了，对方野惯了，擅长玩阴的。" "去年隔壁林场就有一个跟杨家有过节的，晚上回家路上被人打了闷棍，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李向阳心中了然。 这杨家，还真无法无天。 "周哥，那您的意思是......" "呵，杨家。他们要跟你小子似的会来事，好处给够，老哥我或许就真把你猎人证收了。" "但跟我玩威胁，老子能怕这个？老子八岁就敢杀鬼子……" 他转头朝着院里喊了一嗓子："小孙！小李！都过来！" 很快孙永亮和李文斌便从屋里出来。 "队长。"两人答应着。 周队长也不避讳李向阳，直接说道："从今天开始，每人多带两盒子弹，轮流守林场。另外回家路上结伴而行。" 他抬头看了看天："天黑得早，都随身带家伙上下班，遇到不开眼的，敢咋咋呼呼，直接搂了，出事我扛着。" "这......"孙永亮有些犹豫。 "怎么？"周队长一瞪眼，"怕老子说话不算数？妈的，老子八岁杀鬼子，真当老子不认识点人啊？再说这事这么干，弄不好咱还受表彰呢。老子要往上挪一下，这里负责人不得从你哥俩中选？" "是，队长。"两人立刻点头。 "小李，你啊。"周队长转向李向阳，语重心长地说，"遇见这种事，千万别怂。谁敢打闷棍，你就当黑瞎子打。" "对了，"周队长突然想起什么，"你那边子弹还够用不？" "不太够。" "那正好。小孙，去把库房钥匙拿来。" 不一会儿，周队长从库房里拿出十盒子弹："这个你拿着。用不了最好，但总得防着点。" 李向阳接过子弹，心中一暖。 "周哥，这......" "别跟我客气。"周队长摆摆手，嘴角浮现出一丝自嘲的笑意，"我呢，就是人思想觉悟差，整天就想着过点好日子。这不，才落到这么个地方。" 他看着李向阳，眼中流露出赞许："不像你，懂事。" 李向阳听出周队长这是在夸他会来事，不由得笑了笑："周哥过奖了。" "行了，别在这儿耽误工夫了。"周队长站起身，"记住我说的话，谁敢打闷棍，你就当黑瞎子打。闹大了，哥保你。谁还不认识点人了？" 李向阳点点头，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周队长的声音："路上当心点！" 这一声提醒，让李向阳心中一暖。 李向阳推开家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儿啊，回来了。"母亲正在堂屋整理衣服，见到儿子回来，连忙迎了上来，"怎么去了这么久？" "跟周队长聊了一会儿。猎人证您放心……" 李向阳在椅子上坐下，把林场的经过说给母亲听。 说到周队长让把敢找事的当黑瞎子打时，李母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儿啊，"她轻声说，"这话可不对。" 李向阳错愕抬头看向母亲。 煤油灯的光映在她略显苍老的脸上，满是担忧。 李母放下手中的衣服，"周队长是个爽快人。可无论如何，我们没权利伤人家性命。听娘的，真遇到了，你也给对方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能吓退最好。吓不走，你才能听周队长的。" 李向阳低下头。 母亲说的话，字字戳在他心上。 夜色渐深，堂屋里母子相对而坐。 李向阳看着母亲布满皱纹的脸，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暖流。 这个善良的女人，一辈子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她朴实的话语里，却蕴含着最深沉的智慧。 "我知道了，娘。"李向阳轻声说。 "儿啊，你可一定听娘的。"李母握住李向阳的手，眼中满是担忧。 "好了，娘，我发誓，绝对听您的。" "那生产队长那边怎么办？咱们家的工分和口粮，都得仰仗他。" 李向阳看着母亲满是沧桑的脸，心中一阵心疼。 一直以来，她背负得太多了。 "娘，我也不劝您放心了，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托王叔给您在城里找个工作？这样就不用留在这受气了。" "城里工作？"李母明显愣住了，手微微一紧。 "对，"李向阳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王叔在教育科当科长，帮您找个后勤的活计很容易。哪怕一个月赚几块钱，也是好的。"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最重要的是，小花也能去城里上学了。" 李母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又暗淡下来："那你呢？难道让你一个人留在村里？" "我？"李向阳笑了笑，眼神飘向窗外的夜色，"您还不知道我？就爱这种自由自在的日子。再说了，我打猎的手艺在这儿摆着，怎么也饿不死。" 李母看着儿子坚定的侧脸，眼神有些动摇。 但很快，她又摇了摇头："儿啊，这事还是算了吧。你王叔这段时间帮了咱们这么多，他刚复职，正是关键时候。" 她叹了口气，"人家不欠咱们的。咱们不能什么事都麻烦人家。" 第五十五章 你这个生产队长不用干了 "您说得对，娘。"李向阳低声说道，心里明白母亲是为了不给王叔添麻烦。 屋里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煤油灯的细微声响。 "其实你也别太担心，"李母似乎是在安慰儿子，也像是在说服自己，"张大山就算要为难咱们，也不敢明着来。左右也就是克扣点工分，日子总能凑合着过。" 李向阳看着母亲强作镇定的样子，心中一痛。 他何尝不知道，所谓的"凑合"，不过是饿不死罢了。 这张大山确实欠收拾。 张大山能嚣张，是仗着他是老支书的侄子。 大家都以为老张支书会偏袒他，所以平日里，敢怒不敢言。 可李向阳记得，上一世老支书最后一次露面，就是训斥张大山胡作非为。 那时候老支书已经病重。 大家一开始都认为老支书是装的，怕被牵连，但后来村里人才知道，张大山做的那些事，老支书根本不知情。 "娘，"想到这些，李向阳眼睛一亮，"您说，老张支书知不知道张大山做的事？" "这......"李母愣了一下，"应该是不知道吧。可他们毕竟是亲戚，说不好。" 听着母亲这么说，李向阳摇摇头，"娘，您太小看老张支书的觉悟了。就是咱都这么想，才给了张大山这样的人嚣张的机会。" "这......"李母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你可得想清楚了。老张支书身体一直不好，别气坏了他。" "放心吧，娘。"李向阳轻声说，"我就是实话实说。我带着钱去，真气出好歹了，我把人送医院。" 第二天一早，李向阳早早就起床了。 "这么早？"李母端着热水进来，见儿子已经穿戴整齐，不由得问道。 "嗯，早去早了。"李向阳低头系着扣子。 李母放下水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你可得想好了再说，别......" "娘，"李向阳笑着打断母亲的话，"您就放心吧。这事要是办成了，不仅仅是咱家，所有人都得拍手称快。" 吃过早饭，李向阳就往村委去了。 一路上他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说。 老张支书最重视两件事——一是村里的团结，二是照顾困难户。 现在张大山仗势欺人，这两样都触犯了。 村委会的大门敞开着，几个社员正在门口说话。 见到李向阳来，纷纷打招呼。 "老张支书在吗？"李向阳问道。 "在屋里呢，"一个社员指了指里屋，压低声音，"你要是告张大山状，可得悠着点。老张支书身体不好，气出个好歹来，医药费可都得你出。" "放心，"李向阳笑了笑，从怀里掏出几张票子，"我带着医药费呢。今天这状，非告不可了。" 他这句话说得轻松，几个社员都笑了起来。 "还是你小子机灵，"那社员眨眨眼，"不过你说得对，这状早就该告了。去吧，我给你备驴车去。" 知道老张支书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可不是李向阳一个。 就是大家平日怕他身体扛不住，这才强忍着恶心，不去告张大山。 眼下，既然李向阳带着医药费，那就不怕了。 见对方直接去备驴车了，李向阳心里也暗暗打起了鼓。 老张支书的身体确实不太好，自己这一去告状，可别真把老人家给气出好歹来。 转念一想，他又安慰自己。 张大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老张支书越晚知道，怕是越糟，现在提前知道真相，反而是件好事。 "咚咚"——他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浑厚却略带疲惫的声音。 推开门，就看到老张支书坐在桌前。虽然头发花白，但一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见是李向阳，他愣了一下。 "是老三家的孩子啊。"老张放下手中的文件，"有什么事吗？是家里困难了？" 这一声"家里困难了"，让李向阳心头一热。 他父亲去世后，老张对他们家一直很照顾。 只是后来身体不好，很多事都顾不上了。 李向阳深吸一口气。 今天这状，就算要花光这些医药费，也得告。 不能让老张支书晚节不保。 "老支书，不是家里困难。"李向阳拱了拱手，"我是来跟您说个事儿。" "坐。"老张指了指对面的凳子，"说吧，什么事？" 李向阳坐下来，忐忑地把这两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从杨家儿子持刀行凶，到张大山威胁克扣工分，一字不漏。 老张听完，脸色越发阴沉。 "混账！"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我不在家几天，这张大山就敢这么胡来？" 他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这个杨家，确实不是好相与的。但张大山身为生产队长，不给自己人撑腰也就算了，居然还帮着外村人？" 李向阳看老张越走越气，有点担忧。 "你且等着，我这就去叫张大山来。" 李向阳连忙站起来："老支书，其实我就是想跟您说说这事。让您知道......" "知道？"老张冷笑一声，"我不光要知道，还要管！这个生产队长，他要是不想干了，大把人等着上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正是张大山，领着那个昨天和他一起来李向阳家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看到李向阳坐在屋里，张大山先是一愣，随即冷笑道："老叔啊，我正要跟你说这小子的事呢。" "闭嘴！"老张猛地转身，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你一个生产队长，不为本村人办事也就罢了，居然帮着外村人欺负自己村的？" 张大山脸色一变："老叔，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老张一拍桌子，"那是怎么样？你说说看！" 那中年妇女见状想帮腔："老张同志，事情是这样的......" "你是谁？"老张盯着她，"这是我们村的内部事务，跟你有什么关系？" 中年妇女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发白。 "我问你，张大山！"老张指着张大山的鼻子，"昨天你去李向阳家里，是不是威胁要克扣人家工分？" 张大山额头上渗出汗珠："我那是......" "你那是什么？"老张冷笑一声，"仗着我不在家，就敢这么胡作非为？告诉你，从今天起，你这个生产队长不用干了！" 此话一出，张大山如遭雷击，脸色煞白："老叔，你不能......" 第五十六章 我看你是找死 "老叔，咱是自己人，您不能撤我的职！这事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为了......" 张大山当即哀求道。 "为了什么？"老张支书冷笑一声，"为了帮外村人欺负自己村的困难户？还是为了显示你这个生产队长的威风？" 张大山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他看了眼身边的中年妇女，又看了看老张支书，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说啊！"老张支书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你不是说这事不是我想的那样吗？那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怎么样？" 李向阳坐在一旁，看着张大山额头的青筋直跳，眼神闪烁不定。 他知道，张大山这是在权衡利弊。 "老叔，"张大山咬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这李向阳他伤人在先总是事实吧？我也是帮着说和一下......" "住口！"老张支书猛地一拍桌子，"到现在了，你还敢倒打一耙？我问你，你是不是威胁要克扣人家工分？" "我......" "有没有？" 张大山脸色发白，眼神闪躲，额头上的汗珠已经汇成了线。 "你知道吗？"老张支书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我最痛心的不是你帮着外人欺负自己村的人，而是你身为生产队长，不但不帮困难户，反而威胁人家的生计！" 那中年妇女见张大山说不出话来，又想帮腔："老张同志，这事其实......" "你给我闭嘴！"老张支书厉声打断，"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张大山，我再问你一遍，你昨天去李向阳家，是不是帮着外村人要挟人家写谅解书？" "是......"张大山知道狡辩也没用了，索性承认了。 "好啊！"老张支书冷笑一声，"你倒是诚实。那我问你，这么帮着外村人，人家给了你什么好处？" "老叔，我收了一条烟......"张大山终于扛不住了，"我知道错了......" 李向阳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暗点头。 老张支书不愧是一把手，三言两语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一条烟？"老张支书脸色陡然变得铁青，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你为了一条烟，就把自己的良心都卖了？" 话音未落，老支书身子一晃，差点栽倒在地。 "老支书！"李向阳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他。 老张支书摆摆手："没事，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 说着便直起身子，目光如炬地看向张大山和那位中年妇女，"你们两个，现在就给我滚！张大山，我在告诉你，生产队长的活，你想都别想了。" 张大山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老支书威严的目光，只能悻悻地低下头。 "还有，"老支书转向那中年妇女，"我告诉你，谅解书的事，想都别想！你们要是觉得委屈，尽管去告！" 中年妇女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阴狠："好，那就走着瞧！你们等着，这事没完！" 李向阳冷笑一声："随便你们怎么施展。" 看着张大山和那中年妇女灰溜溜地离开，老支书缓缓坐回椅子上，眼中全是自责。 "唉......是我的错啊。" "老支书，您这是......" "大山这孩子，为了一条烟，就能把良心卖了，这些年......" 老支书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得做了多少亏心事啊。" 李向阳默默听着，没有接话。 "我对不起永福啊！永福临死前，拉着我的手，让我照顾他的孩子。我答应了，这些年，就是因为这个承诺，我给这孩子太多照顾了，没想到竟养成这个样子......" "不行，孩子错误犯了，该查的都查，该问的都问，绝不能让大家伙的心凉了。这些年，他欠谁的，我陪！" 老支书猛地站起身来，然后险些晕过去。 见此，李向阳赶紧搀扶。 这个年代，生产队长手中掌握着生产队的生产资料分配权。 农具、化肥、种子，甚至连牲口都归他管。 更重要的是，工分记录和口粮分配都要经过他的手。 生产队的工分记录，一向是张大山说了算。 记多记少，全凭他一张嘴。 这要是查起来，恐怕能查出不少问题。 "老支书，要不我先扶您回去休息？"李向阳担忧地看着老人家苍白的脸色。 老张支书摆摆手："不用，这事得马上办。你去，把张大山喊回来，让他带着仓库钥匙。" "老支书，您的身体......"李向阳担忧道。 "没事，"老支书挥挥手，"孩子，去吧，我还走得动。" 老支书说完，气冲冲的就往外走。 李向阳闻言点点头，赶紧去找人了。 这一找还真不好找，李向阳愣是转了几圈，才在村头的柳树下看到了缩着脖子的张大山。 "张大山，"李向阳喊了一声，"老支书让你带着仓库钥匙过去。" 张大山一听就慌了："仓......仓库？" "对，"李向阳冷笑一声，"赶紧的。" 张大山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钥匙......钥匙让我找找......" "找什么找？"李向阳上前一步，"不是一直挂在你腰上吗？" 张大山这才从腰间解下钥匙，脸色煞白。 李向阳知道他心虚，也不多说，就这么盯着他往村委走。 一路上，张大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额头上的汗珠也越来越多。 李向阳冷眼看着，心知这家伙肯定没少干亏心事。 此时老支书正带人在仓库门前等着，见张大山来了，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 "老......老叔......"张大山的声音都在发抖。 "开门。"老支书怒气冲冲指着仓库门说道。 张大山更慌了，额头上的汗水都快滴下来了："要不......要不改天......" "怎么？仓库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没......没有啊，"张大山赶紧摇头，额头上的汗珠啪嗒啪嗒往下掉，"仓库里能有啥见不得人的？" "他娘的，没有你紧张个屁！"老支书眼睛一瞪，"张大山，你给我听好了，仓库里要是你偷了，拿了也就罢了，我陪。要是那些物资被你糟践了......" "老叔，您别......别急啊，"张大山擦着汗，"这不是找钥匙呢么......" "我看你是找死！"老支书脸都气青了，上前一把抓住张大山的衣领，"钥匙就挂在你腰上，你跟我这儿装什么装！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觉得我这把老骨头真的拿你没办法了？赶紧给我开门！" 第五十七章 不能下手没个轻重 张大山被这一嗓子吼得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摸索着钥匙。 这还真不是装的，他手抖得厉害，好几次都对不准锁眼。 "磨磨唧唧的！"老支书一把推开他，"把钥匙给我！" 老支书一把夺过钥匙，精准地对准锁眼。 咔嚓一声，锁开了。 老支书猛地推开仓库的大门，一股陈旧的气味扑面而来。 李向阳连忙跟上，举着手中的马灯照亮仓库内部。 第一眼看去，仓库里物资确实都在：化肥整整齐齐堆在东墙根，农具靠着西边，粮食和种子放在北面的高台上。 看着物资都在，老支书的脸色稍缓。 但就在这时，李向阳的马灯照到了化肥袋子底部，只见一个黑乎乎的小洞赫然在目。 "等等......"李向阳蹲下身，仔细查看。 这一查不要紧，只见整排的化肥袋子底部都有耗子啃咬的痕迹。 "老支书，您看这......" 话音未落，一只老鼠从洞里窜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一只。 "好你个张大山！"老支书浑身发抖，"化肥粮食是没少，可你瞧瞧这都成什么样了！" "老叔，放粮食的地方哪有不闹耗子的？这真的不......不关我事啊......"张大山结结巴巴地狡辩。 "放屁！"老支书气得脸色铁青，"这仓库是谁管的？你天天来拿东西，难道连个耗子洞都发现不了？" "我......" "你什么你！你是不是故意放任不管，是不是觉得闹了耗子，你偷拿了，也就没人查得出来少了？" 这话一出，张大山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你......" 见他这反应，老支书哪有不明白的？ 怒急攻心，他身子一晃，直勾勾向前栽倒。 "老支书！"李向阳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扶住。 "赶紧叫驴车！找大夫，老支书被气晕了！" 李向阳一边扶着老支书，一边冲着门外大喊。 张大山见状想跑，被李向阳一声怒喝钉在原地："你要是敢跑，我保证全村人都不会放过你！" 外面的人群炸开了锅。 "小心点，慢着点！"李向阳一边扶着老支书的头，一边喊着。 几个社员手忙脚乱地跑过来帮忙把老支书往驴车上抬。 "垫子，快拿垫子来！"有人喊道。 马上就有人从屋里抱出一条棉被，胡乱铺在驴车上。 老支书面色惨白，紧闭着双眼，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李向阳的心揪得更紧了。 "去叫钱大夫！"有人在人群中喊道。 "已经去了！"不知是谁回应。 钱大夫是村里唯一的土郎中，医术了得。 小梁村方圆十里，谁要是得了个头疼脑热，都爱找他瞧病。 他不仅会把脉开方，针灸推拿也是一把好手。 不多时，钱大夫背着他那个破旧的药箱匆匆赶来。 虽说年过六旬，但他脚步依然矫健。 "让让，都让让。"钱大夫拨开人群，快步来到驴车旁。 他先是探了探老支书的鼻息，又仔细号了号脉，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接着他从药箱里掏出银针，在老支书的人中、内关等几个穴位快速扎了下去。 众人屏息凝神地看着。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老支书终于悠悠转醒，微弱地"嗯"了一声。 "老支书！"李向阳激动地喊道。 钱大夫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又给老支书把了把脉，这才长叹一声："老支书这是心脉受损，这病我治不好，必须上医院，快！" 此话一出，围观的村民更慌了。 要知道，能让钱大夫都说治不了的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是，都别愣着了，这病，光是住院费和药费，没个几十块下不来，感激凑凑！" 判断了病因，钱大夫有些急。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个年月，几十块可不是小数目，一般人家，一年到头也攒不下这么多钱。 且出了张大山这等事，要说人们心里没点怨气是不可能的。 "钱我有，什么时候了，都让让，别堵住，咱赶把人送医院。" 本来李向阳就怕给老支书气出个好歹带着钱，一听钱大夫说几十行，他当即喊道。 "等等......" 就在人群刚刚散开，老支书突然抓着李向阳的手坐了起来。 坐起来后，他环视四周，看到村民们愤怒的目光都集中在张大山身上，心里一惊。 他太了解这些庄稼人的脾气了，一旦动起手来，今天不把张大山打死才怪。 "乡亲们，"老支书强撑身子，站起来说道："我有话要说。" "老支书，您别说话了，先上医院......" "让我说完！"老支书的语气突然强硬起来，"张大山的事，是我管教不严，我有责任。损失我陪。他爹永福，毕竟是条汉子，打过鬼子。永福临死前拉着我的手，让我照顾他的孩子......" 听到这话，村民们的怒火稍减。 有人放下了举起的拳头，但目光依然冰冷。 老支书看在眼里，又补充道："乡亲们，孩子没教好，我认。我是拿永福说事，我也认。但永福就这么一个儿，你们可以打他，不能下手没个轻重......" 说着，老支书的眼泪流了下来。 这番话终于起了作用。 村民们虽然还在怒视张大山，但已经没人准备动手了。 老支书都给他爹搬出来了。 此时，就算张大山做错了事，也得给他爹留几分薄面。 "张大山这孩子，是我教坏的......" 老支书还要说什么，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老支书，别说了，"李向阳见状，赶紧打断道，"咱先去医院要紧。" "是啊，老哥哥，你还是别说话了，我这针，可真不敢保咱到医院。" 怕人出事，随行的钱大夫心惊肉跳的。 赶着驴车缓缓驶出，李向阳回头瞪了张大山一眼："你要是个男人，这烂摊子，你就自己摆平！别再给你爹丢脸了。" 张大山听到这话，浑身一颤，眼泪夺眶而出。 李向阳这一句话，就像一把刀子，戳进了他的心口。 他的爹是英雄，可他呢？ 他干的都是什么事？ 为了一条烟，就帮着外村人欺负自己村的人；为了点蝇头小利，就让耗子毁了全村人的粮食化肥。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每年清明节，村里人都会去给他爹烧纸。 那时候老支书总是牵着他的手，告诉他："你爹是英雄，你要像他一样做个好人。" 可他呢？他不但没做好人，反而把老支书给气病了。 "对...对不起......"张大山的声音带着哽咽，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对不起，老叔......" 第五十八章 就这么搞定了？ 李向阳赶着驴车，一路上不停地安慰着老支书。 路上颠簸，每过一个坑洼，老支书就咳嗽一声，李向阳的心就跟着揪一下。 县医院离小梁村有二十多里地，即便李向阳赶着驴车，等到了医院，天也快黑了。 "老支书，咱到了。"李向阳轻声说道。 医院大门口灯火通明，值班护士见到老支书的状况，赶紧喊来了担架。 "快，心脏科在三楼！" 李向阳跟在担架后面一路小跑，掏出钱来交了住院费。 "同志，这是住院费收据，一会儿大夫开了药方再去缴费。" 护士将收据递给李向阳。 李向阳点点头，转身走进病房。 老支书已经躺在病床上，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给他听诊。 "老支书，您感觉怎么样？"李向阳轻声问道。 "没事，没事......"老支书虚弱地摆摆手，"你赶紧回去吧，仓库的事要紧。" "可是......" "去吧，"老支书咳嗽了两声，"我这有钱大夫照顾着。你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扛得住。" 李向阳看了看守在一旁的钱大夫，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老支书，心中纠结。 "向阳啊，"钱大夫开口道，"你放心回去。这里有我看着，要是有什么事，我马上派人去叫你。" 李向阳这才点点头："那......老支书，我先回去了。您好好养着，我明天再来看您。" 将所有钱给了钱大夫，出了医院大门，李向阳一抖缰绳，驴车向着小梁村疾驰而去。 夜幕低垂，寒风呼啸，李向阳的心却比风还急。 仓库里的耗子已经成灾，要是再耽搁下去，不知道得糟蹋多少粮食。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加快了速度。 回到村里时，仓库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他们打着马灯，借着微弱的光亮，手里拿着棍棒敲敲打打的在吓耗子。 "可不得了，这化肥袋子都被咬烂了。" "唉，这下可怎么办啊？一时半会那抓的完？" "要我说，得用药......" "屁用没有，有那么多粮食吃，你真当耗子傻？" …… 李向阳走近人群，只见张大山跪在地上，眼泪鼻涕一把抹。 见到李向阳回来，他突然爬起来："向阳，我老叔......" "住院了，"李向阳简短地说，"你要是真有心，就赶紧想办法把这烂摊子收拾了。" 说着，他走进仓库仔细查看。 借着马灯的光亮，他发现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不光是化肥袋子被咬烂，就连存放种子的麻袋也都被耗子祸害了。 "张大山，"李向阳转过身问道，"仓库里放过耗子药没有？" 张大山擦了擦眼泪，摇摇头："没......没放过，我......我以为耗子顶多祸害一点......" "你以为？"李向阳冷笑一声，"你把自己当什么？大耗子？你看看这化肥袋子，你看看这些种子，再看看这些粮食！" "这，我也没想到啊。这可怎么办啊......" 张大山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 李向阳沉思片刻，说道："人是抓不完这些耗子的，要想抓干净，还得靠猫来......" "猫，"张大山一拍大腿，"对呀，猫，大家伙，谁家有猫？" "张大山，你就别哔哔了。粮食都不够吃，拿什么喂猫？" "就是，要我说啊，还是赶紧把这些耗子打死，一个也别放过！" 几名社员挥舞着手里的棍棒，又开始敲敲打打。 只是耗子早就被惊动了，一个个钻进洞里，根本打不着。 反而把粮食和化肥袋子弄得更乱。 李向阳看着这一幕，也懒得跟他们解释。 上辈子打遍全世界，他见过不少捕猎好手。 但论起灵性，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玄猫。 想到这里，他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身后还能听到张大山在喊："诶，李向阳，你去哪啊？这么多耗子呢......" 李向阳头也不回，脚步越来越快。 现在只有玄猫能救这一仓库的粮食了。 李向阳推开家门，母亲和妹妹都在焦急的等他。 "哥，"李小花抬头问道，"老支书怎么样了？" "住院了，"李向阳轻声说，"钱大夫在医院守着。" "这张大山，真是作孽啊，这要是把老支书气出个好歹......"李母感慨道。 "娘，您放心，"李向阳安慰道，"老支书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现在仓库里闹耗子，我得赶紧带小公主去帮忙。" "那你快去，可别让粮食都给糟蹋了。对了，多忙也得吃饭，锅里的红薯，还热着，带几个路上吃。" 李向阳点点头，拿了两个红薯，直接跑向里屋。 此时，玄猫正趴在炕上闭目养神。 "小公主，"李向阳轻声喊道，"咱们有活儿要干了。" 玄猫睁开眼睛，金黄色的瞳孔在夜色中宛如两粒星子。 它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却没有要下炕的意思。 "仓库闹耗子了，只有你能帮忙了。" 听到"帮忙"两个字，玄猫的耳朵动了动，抬头打量着李向阳。 "放心，抓完耗子给你买鱼吃。" 玄猫轻巧地跃下炕，在李向阳腿边转了一圈，似乎在说："这还差不多。" 李向阳笑了笑，弯腰把玄猫抱起来。 玄猫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动着。 回到仓库时，张大山等人还在拿着棍子乱打一气。 当他们看到李向阳怀里抱着的玄猫时，有人不禁惊呼："这......豹猫？" "对，豹猫。"李向阳将玄猫放在地上。 只见玄猫优雅地抖了抖毛，金色的眸子在昏暗的马灯光下闪着幽幽的光。 它先是围着仓库转了一圈，仿佛在查看地形。 突然，玄猫的耳朵竖了起来，尾巴也绷得笔直。 下一秒，它就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般窜了出去。 几名眼尖的社员看到，玄猫不是直接去抓耗子，而是先用身体堵住了几个主要的洞口。 动作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 "喵！" 随着一声猫叫，被堵住的耗子们慌了神，纷纷从其他小洞里钻出来逃命。 但它们哪里是玄猫的对手？ 只见玄猫在仓库里上蹿下跳，时而在墙上借力，时而从货物上方腾跃而过。 那些耗子在它面前就像是一群笨拙的傻子，还没跑出两步就被拍晕在地。 最让人惊讶的是，玄猫并不吃这些耗子。 它就像是完成任务一般，将每一只耗子都整整齐齐地堆在角落里。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仓库里就安静了下来。 地上躺着足足几十只大小不一的耗子，全都被拍晕过去，连个响动都没有。 "这......这也太厉害了吧？"张大山看着地上的战果，结结巴巴地说道。 其他人也都看呆了。 他们哪见过这样的场面？ 一只猫，几十只耗子，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工夫。 就这么搞定了？ 第五十九章 活像是老母鸡护崽 玄猫站在仓库中央，尾巴高高翘起，金色的眼睛扫视着周围目瞪口呆的村民们。它优雅地抖了抖毛，似乎在等待众人的赞美。 "这猫真是神了！"张大山率先开口，"我活这么大岁数，头一次见这么厉害的猫。" 其他村民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这么多耗子，一会儿功夫就给收拾了。" "看看，整整齐齐地码在那儿，跟上了军训似的。" 玄猫听到这些夸奖，更加得意了。它轻巧地走到李向阳脚边，用头蹭了蹭他的裤腿，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呼噜声。 李向阳明白它的意思："行行行，回家给你买鱼吃。" 话音未落，玄猫已经跃到他脚边，前爪搭上他的裤腿，示意要他抱。 李向阳低头看了看它爪子上沾满的灰尘和耗子毛，往后退了一步："别别别，你这一身都是灰，我可不敢抱。" 玄猫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它收回前爪，尾巴不满地甩动了几下。 "小公主，"李向阳赶紧解释，"你看你刚才忙活了这么久，浑身都是土，咱们得先把爪子洗干净。" 玄猫轻轻"喵"了一声，似乎在说："那好吧。" 张大山见状，连忙说道："李向阳，你快带着猫去洗洗。这里的事交给我们就行，保管把仓库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李向阳点点头，朝着家的方向走去，玄猫亦步亦趟地跟在他身后。 回到家里，李母已经烧好了一盆温水。她知道儿子带玄猫去抓耗子，肯定要洗洗。 "来，小公主，"李向阳蹲下身，"就洗洗爪子，这天太冷，不能给你洗全身。" 玄猫倒也通情达理，乖乖伸出一只前爪，让李向阳轻轻擦拭。温热的水和李向阳温柔的动作让它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哥，"在一旁看着的李小花突然问道，"小公主是不是特别喜欢你啊？" 李向阳一边给玄猫擦着爪子，一边笑道："可不是么，就像个小祖宗似的，这不，抓完耗子还得给它买鱼吃。" 玄猫闻言，得意地甩了甩尾巴，仿佛在说："那是自然。" 次日一早，李向阳准备去县城看望老支书。 "儿子，这是我攒的十块钱，"李母从针线包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钱，"你带着去，给老支书买点补品。" "不用娘，这钱您留着......" "拿着！"李母不由分说地将钱塞进李向阳手里，"你昨天不是把钱都给了住院费了么？这钱你先拿着应急。" "就是，"李小花也帮腔，"哥，你还答应给小公主买鱼呢。" 听到"鱼"这个字，原本在炕上晒太阳的玄猫立刻竖起了耳朵，金色的眸子炯炯有神地盯着李向阳。 李向阳无奈地笑了笑："得，这是不买也不行了。" 他揉了揉玄猫的脑袋："等着，我一定给你带鲜鱼回来。" 玄猫满意地眯起眼睛，又重新趴回了暖烘烘的炕上。 来到县城，李向阳直奔药房。 "掌柜的，您好。"李向阳走进药房，朝着柜台后面的老者打招呼。 药房里弥漫着浓郁的中药味，各色药材整齐地码放在一排排的木柜里。 柜台后面的老者正在翻看一本厚厚的药方，听到声音抬起头，用布满皱纹的手推了推老花镜。 "小伙子，买什么药？"老者放下药方，和善地问道。 "老人家，我是来买点补品的，"李向阳说道，"我们村支书得了心脏病，昨天刚住进县医院。" "哦，"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那得问清楚，现在是住院还是出院了？" "还在住院。" "住院啊，人参太贵重，现在还用不着。红枸杞补血养心，桂圆补气安神......这些都能泡水喝，你看看要点什么？" "都是什么价钱？" "红枸杞四毛二一两，桂圆三毛五一两，红枣一毛八一两，枣皮茶二毛钱一两。都是今年的新货。" 李向阳心中盘算了一下："那就给我来一两红枸杞，桂圆来二两，再拿四两红枣，枣皮茶来一两。" 老者一边往秤盘里放药材一边说道："好嘞，你这几样加起来，一共是一块六毛四。这都是温补的好东西，温水泡着喝，一次别太多，要慢慢来。" 李向阳从口袋里掏出钱递过去："老人家说得对，等会儿我去医院一定把这些话说清楚。" 老者利落地将几样东西分别用油纸包好，又拿来一张大油纸将它们包在一起，仔细地扎上麻绳。 从药店出来，李向阳提着补品往病房走，就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 "爹，您就跟我们回城里住吧，"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正劝说着老支书，"我们那房子宽敞，您想吃啥有啥。" "不去！"老支书虽躺在病床上，语气却很坚决，"我一辈子都在村里，哪都不去。" "爷爷......"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站在妇人身边，欲言又止。 显然这是老支书得女儿和孙女来探望他了。 此时钱大夫正一脸尴尬站在一旁，见到李向阳他连忙咳嗽一声。 听到钱大夫的咳嗽声，几个人这才注意到他。 "向阳来了，"老支书笑着招手，"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闺女玉兰，这是我外孙女楚青璇，你和青璇年龄相仿，正好认识认识。" 这大冷天的，人家小伙风尘仆仆的来探病，昨天老爹医药费还是人家垫付的。 按理说，张玉兰知道应当好好的感谢感谢人家，不能摆脸子。 然而这小伙，偏偏生了一张让人不放心的俊脸，而自己老爹…… "爹！"张玉兰急得直跺脚，"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青璇还小，哪有功夫......" "谁说让他们干啥了？"老支书嘴硬，"不就是认识认识么。" 张玉兰心里暗叫不好。 她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这老头子就这德行，一辈子操心村里的事，现在怕是看上这个小伙子了。 那自己闺女可不就危险了！ 自己年轻时好不容易逃离了农村，老公也争气，现在成了林业局局长，日子刚刚好，自己绝不能让女儿陷回去。 她赶紧挡在女儿身前，虽然举止优雅，但那架势活像是老母鸡护崽。 第六十章 您想得太远了 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映在李向阳的侧脸上。 那挺拔的身影，那从容的姿态，那温润如玉的气质，哪里像个粗鄙的庄稼汉？ 小伙哪哪都好，偏生是农村的。 张玉兰越看越是心慌。 她心里暗暗叫苦：这可怎么得了？ 自己闺女要是对他有了想法，那可真是完犊子了。 "李同志，"她尽量将声音放柔，语气却很疏离，"多亏你及时送我父亲来医院。这是一点心意，你拿着买点年货。" 说着，她从皮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过去时还不忘后退半步，生怕碰着似的。 李向阳倒是爽快，接过信封就往怀里揣："谢谢玉兰姐，老支书人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告辞。" 张玉兰松了口气，可老支书却不依了："这么着急走干啥？外面冷，喝口热水再说。" "不了，您没事就好。"李向阳摆摆手，"对了，仓库您也别担心，耗子都被我家猫抓干净了。我得赶紧买条鱼回去，好好犒劳它。" 这话听得张玉兰一愣，小伙怎么还养起猫来了？ 要是那猫长得好看，对小女孩吸引力就更大了。 想到此，她又往女儿身前挪了挪。 楚青璇被母亲护得别扭，忍不住往旁边躲了躲。 她偷眼瞧着这个农村青年，只见他虽然穿戴朴素，却半点不显局促，倒是有种寒梅傲雪的气韵。 "那个......"楚青璇刚要说话，就被母亲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李向阳笑了笑："玉兰姐，青璇，你们陪老支书说说话。我先走了。" 他说完就大步流星地出了病房。 人走了，张玉兰这才算松了口气，立马转身数落起老支书："爹，您这是要干啥？青璇还小，您可别......" "我知道，我知道，"老支书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你们城里人讲究门当户对，我这不就是顺嘴一说么。" 张玉兰还要再说，楚青璇却突然开口："妈，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这话听得张玉兰心里一惊。 有数？ 这闺女要真有数，她能这么防着？ 反正闺女的话得反着听，此时张玉兰就更担心了。 她偷眼看女儿，只见楚青璇正饶有兴致往外瞧。 完了完了，这丫头不会是...... 张玉兰看着闺女的背影，一颗心怎么都放不下。 "妈，"楚青璇转过身来，"您就别操心了。我知道您的顾虑，但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张玉兰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闺女从小就有主见，这会儿越劝怕是越要钻牛角尖。 "走吧，咱们先回家。改天再来看爷爷。" 糟心的张玉兰叹了一声，一刻也不想待了。 张玉兰要拉着闺女走，病房里却传来老支书的声音。 "青璇啊，你有时间就来村里找外公玩。"老支书的话语里透着慈爱，"村里现在变化可大了，外公我也想让你看看咱们农村的新面貌。" 张玉兰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她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这老头子打的什么主意，她心知肚明。 "好啊，外公。"不等母亲反应，楚青璇已经欣然应下，"等您身体好些，我一定来。" "那敢情好，"老支书笑得更开心了，"正好让李向阳带你转转，他对村里的情况最熟悉。" 张玉兰听到这里，差点没气晕过去。 这老爷子，是铁了心要给李向阳创造机会啊。 "爹！"她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青璇还要上学呢，哪有那么多时间......" "上学怎么了？"老支书不以为然，"放假的时候来不就行了。再说了，多接触接触农村，对孩子也有好处。" "就是，妈。"楚青璇接过话茬，"我确实该多了解了解农村。您不是总说，不能忘本吗？" 张玉兰看看自己的父亲，又看看自己的女儿，只觉得这爷俩一唱一和。 她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老支书见状，乐呵呵地说："就这么定了。玉兰啊，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瞎操心了。" 楚青璇也笑着挽住母亲的胳膊："妈，咱们回去吧。" 张玉兰被女儿拉着往外走，心里却是一团乱麻。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趟医院来的，不但没把父亲接城里，反而给了父亲牵线搭桥的机会。 走出病房时，她还能听见老支书愉悦的笑声从身后传来，那笑声听在耳朵里，简直比山里的狼嚎还要令人心慌。 老支书笑眯眯地看着张玉兰和楚青璇离开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欣赏一出有趣的戏。 他转头对钱大夫说道："钱大夫，你说我这闺女，是不是太紧张了？" 钱大夫擦了擦老花镜，笑而不语。 "老张同志，"钱大夫缓缓开口，"您这是在给李向阳牵线搭桥呢？" 老支书轻咳了一声："我这不是觉得他是个好后生么。你看他为人稳重，又有担当，要不是他及时送我来医院......" "可是，"钱大夫打断道，"听说他已经有对象了？" "哦？"老支书来了兴趣，"是谁家姑娘？" "好像是女知青，叫黎小芸的。" 老支书闻言，脸上笑意更浓："那丫头我知道，是个好姑娘。不过......" 他话锋一转，"年轻人嘛，那那么容易定性的？再说那知青家人同不同意还两说……" 钱大夫听出了言外之意："您这事铁了心的要撮合，这......" "什么话？"老支书压低声音，老脸有点烧的慌："我就想两孩子认识认识。" 只是认识？ 钱大夫无语了。 不想理这老货。 与此同时，张玉兰拉着楚青璇快步走在医院的走廊上，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 "青璇，"张玉兰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握住女儿的手，"你刚才说的''心里有数''是什么意思？" 楚青璇抬头看着母亲焦急的面容，嘴角微微上扬："妈，您太敏感了。我只是觉得，爷爷说得对，认识认识也没什么不好。" "你！"张玉兰急得直跺脚，"你这孩子，怎么尽说这种气人的话？" "妈，"楚青璇轻声说道，"您不觉得他很特别吗？明明是个农村青年，可是那气质......" "打住！"张玉兰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你可别被表象迷惑了。他再特别，那也改变不了是农村人的事实。你想想，要是跟了他，你能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楚青璇静静地看着母亲："妈，我只是说认识认识。您想得太远了。" 第六十一章 早就有了主 张玉兰还要说什么，楚青璇已经转身往前走去。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她的背影上，映出一道修长的剪影。 "这孩子......"张玉兰望着女儿的背影，心里莫名地慌乱起来。 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越是这样云淡风轻的态度，越说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李向阳出了医院大门，寒风迎面吹来，他不禁裹紧了棉袄。 回想起刚才病房里的一幕，他摇头笑了笑，从怀里摸出张玉兰给的信封，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整整五十块钱。 "这张玉兰也太客气了。"李向阳暗自嘀咕，他本想推辞，但转念一想，刚才那架势，自己要是不收，只怕张玉兰更要惶恐。 他将钱重新装回信封，小心收好。 想着既然手头宽裕了些，得给黎小芸也买点什么。 这两天她太忙了，都没顾得上去看她。 街上行人不多，但小贩的吆喝声不断。 李向阳先去了鱼摊，挑了条活蹦乱跳的鲫鱼。 想着玄猫那爱挑剔的性子，又特意多花了两毛钱买了条小黄花鱼。 "这猫啊，比祖宗都难伺候。"李向阳自言自语着，却又忍不住笑起来。 提着鱼，他转身去了百货公司。 柜台里陈列着各色商品，李向阳驻足在文具柜台前。 黎小芸最近在准备考乡村教师资格，正缺笔墨纸张。 "同志，给我拿两支英雄钢笔，再来两刀信纸。" 柜员麻利地包好东西，李向阳接过来，想了想又加了一盒墨水。 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回到家，李向阳刚推开院门，就听见"咚"的一声，原来是玄猫从房檐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院子里，一双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提着的东西。 "就知道是你回来了。"李母从屋里探出头来，"买了什么好东西，这猫在房檐上趴了半天了。" "嗐，能有啥好东西。"李向阳咧嘴一笑，从包里掏出两条鱼，"喏，特意给咱们小祖宗买的。" 玄猫迫不及待地凑上前来，前爪搭在李向阳的裤腿上，仰着脖子直"喵喵"叫。 "就你会撒娇。"李向阳笑骂道，"等着，我这就给你收拾。" 他蹲在院子里，三下五除二就把鱼收拾好了。 虽然手法粗糙，但好在玄猫不挑剔。 "对了，娘，"李向阳一边给鱼剔刺一边说，"今儿个我去医院，碰见老支书的闺女了。" "哦？张玉兰服软了？"李母放下手中的活计，凑过来听八卦。 "可不是嘛，她爹都病了，她能不服软么？对了，今天她还带着她闺女来的。"李向阳砸吧着嘴说道，"那意思，是想把老支书接去城里住。" "人家城里条件好，想接老爷子去享享福，这不是正常的嘛。"李母说着，又问道："老支书答应了？" "哪能啊！"李向阳笑道，"您又不是不知道老支书那脾气。倒是那张玉兰，神经兮兮的，生怕我惦记她闺女似的。" "你这孩子，"李母忍不住笑道，"人家那是担心闺女，你要是有闺女，你也得这样。" "得了吧，我都有对象了。"李向阳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从怀里掏出信封，"您看，人家还给了这么多钱，说是感谢我送老支书去医院。我寻思着，正好给小芸买点文具。" "多少钱？"李母接过信封，打开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五十块？这也太多了吧！" "是不少，多给好几块呢。"李向阳点点头，"娘，我不是想占便宜啊，我寻思着，要是不收，她反倒更慌。" 说着，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鱼鳞："娘，我去趟知青点，给小芸送东西去。" "你这孩子，"李母突然叫住他，"你是不是觉得张玉兰想多了？" "那可不是。"李向阳笑道，"我跟小芸好着呢。" 李母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去吧，去吧。" 到了知青点，李向阳一眼就看到黎小芸正在院子里晾衣服。 "小芸！"他扬声喊道。 黎小芸回过头来，见是他，脸上顿时绽开笑容："你怎么来了？" "给你买了点东西。"李向阳将文具递过去，"对了，今天去医院，碰到个挺好笑的事......" 他绘声绘色地讲起医院里的情形，说到张玉兰那紧张兮兮的样子，还特意学了两句。 然而黎小芸听完，却笑不出来了，反而瞪大了眼看着他。 "怎么了？"李向阳不解地问道。 "向阳，"黎小芸认真地说，"张阿姨一点都没想多。" "啊？"李向阳愣住了。 "你不懂。"黎小芸叹了口气，"知女莫若母。她那是看出自己闺女对你有意思了。" "不会吧......"李向阳挠了挠头，"就见了一面......" "一见钟情怎么了？"黎小芸白了他一眼，"当初我不就是......" 说到这儿，她突然住了口，脸一下子红了。 "你不就是什么？"李向阳笑着追问。 "没什么！"黎小芸转过身去，"我得给家里写封信，让爸妈赶紧来一趟。" "写信？"李向阳还是没反应过来，"写什么信？" 黎小芸回过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咱们的事啊！必须赶紧定下来。" "这么着急？" "当然急！"黎小芸瞪了他一眼，"你以为城里姑娘是吃素的？要是真让人家姑娘看上你，那可就麻烦了。" 看着黎小芸着急的样子，李向阳突然明白过来，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是吃醋了？" "去你的！"黎小芸红着脸打了他一下，"你要是敢变心，我就......" "就怎么样？" "我就......"黎小芸咬了咬嘴唇，"哎呀，你讨厌，我写信去了。" 看着黎小芸害羞的样子，李向阳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伸手揉了揉黎小芸的头发："傻丫头，我心里有谁，你还不知道吗？" 黎小芸打开他的手："知道是知道，但该定下来还是得定下来。" 说着，她拿起李向阳买的钢笔和信纸："你等着，我这就写信。" 看着黎小芸认真写信的样子，李向阳心里暖暖的。 张玉兰的担心实在多余。 因为他的心，早就有了主。 第六十二章 这不也是为了咱们的将来么 黎小芸写信的样子格外认真，李向阳就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心里却翻涌着说不清的滋味。 "写完了！"黎小芸放下钢笔，轻轻吹了吹墨迹，"你看看？" 李向阳摆摆手："你写的，还用我看？" "那怎么行，"黎小芸执意将信递到他面前，"这可是关系到咱们两个人的大事。" 李向阳接过信，入眼便是黎小芸那秀气的字迹。 信中先是问候父母，接着便说起了她和李向阳的事。 字里行间，既有对李向阳为人的称赞，也有对未来生活的规划。 "这......"李向阳看完，脸上有些发烫，"你写得太好了我。" "有什么好不好的，"黎小芸低头整理信纸，声音轻得像蚊子哼，"我写的都是真的。" "走，咱们这就去邮寄。"李向阳说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黎小芸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你就穿这么点？" 李向阳低头看看自己的棉袄，不解道："够厚实啊。" "哎呀，你等我，"黎小芸转身进屋，不一会儿拿出一条围巾，"喏，戴上。" 看着那条崭新的蓝色围巾，李向阳愣住了："这是......" "我织的，"黎小芸将围巾绕在他脖子上，"本来想等你过生日再给你的。" 李向阳摸着围巾，粗糙的手指能感受到毛线的温度。 "嘿嘿，真暖和。那个，你爹娘来了，我得准备点见面礼才是。"李向阳摸着围巾傻笑说道。 "你净想那些没用的，"黎小芸边走边说，"我爹娘又不是来要彩礼的。" "话是这么说，"李向阳跟上去，"可我这不是紧张么？对了，你父母喜欢什么啊？你爸抽烟么？……" "抽，也喝酒，你这人，是真的烦啊。紧张什么……" 两人说着话便到了邮局。 李向阳掏钱买了邮票，看着黎小芸郑重其事地把信投进邮筒，心里更紧张了。 "你说，你爹娘会不会嫌我......" "嫌你什么？"黎小芸转过身，"嫌你老实？嫌你勤快？还是嫌你对我好？" "我是说，"李向阳搓了搓手，"我毕竟是农村的，现在手头还不宽裕，也没法重新盖房，家里也......" "你呀，"黎小芸笑着摇头，"就知道瞎操心，我跟你说，我父母不是势力的人，你就把心踏实放在肚子里。" "他们来，也就是看看你人行不行，老不老实，再说了，我都认定了的事，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别担心，我父母一定会喜欢你的。" 看着黎小芸的笑容，李向阳心里踏实了些，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小芸，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这不是空话，我......" "我知道，"黎小芸打断他，眼神坚定，"我信你。" 这三个字说得轻巧，却重若千斤。李向阳感觉眼眶有些发热。 "那个，趁着二老来还有段时间，我觉得我得努力点。现在天越来越冷，上山也不好找猎物，万一浪费时间白忙活了。不过我能摸鱼，只要我勤快点……" "摸鱼好，不那么危险，我跟你去！"黎小芸眼睛一亮。 "这哪行，"李向阳连连摆手，"这天寒地冻的，河里的水冰凉，我觉得你还是别去了，放心，我技术好......" "咋的？看不起人啊？你要觉得水凉，我就帮着你打下手，不碰行了吧？"黎小芸不依不饶，"再说了，这不也是为了咱们的将来么。" 李向阳看着眼前执著的姑娘，心头一暖。 这年头找对象，谁不讲究门当户对。 可黎小芸倒好，不仅不嫌弃他穷，还要跟着他吃苦。 "行，"李向阳点点头，"不过得把活计分清楚。你就在岸上帮忙看着，千万别碰水。" "知道啦！"黎小芸欢快地应道。 回去的路上，寒风呼啸，却吹不散两个年轻人心头的暖意。 两人一路说笑着回到李向阳家。 还没进院子，就听见玄猫"喵呜"一声，从房顶上一跃而下。 "这猫，"李向阳笑道，"见谁都这么神气。" 正说着，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李母探出头来："回来啦？小芸也来了？快进来暖暖。" 黎小芸冲李母笑了笑："婶子。" 这一声叫得李母心花怒放。 "婶子，"黎小芸脸微微发红，"我今天给家里写信了，让我爹娘来一趟。" "写信了？"李母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好好！"。 她拉着黎小芸的手，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婶子，"黎小芸接着说道，"我想跟向阳去河边摸鱼。" "这天儿这么冷......"李母有些担心。 "我就在岸上帮着看着，"黎小芸忙解释，"下水的活儿向阳干。" 李向阳一边往厢房走一边说："娘，您别担心，我有分寸。" 他很快拿了工具出来，手里还多了两根长竹竿。 这是他前些日子专门找来的，用来捞冰下的鱼。 "等等，"李母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去柜子里翻找，"我这儿还存着两斤白面，给你们蒸点包子带着。这摸鱼可是个受冻的活计，得吃点热乎的。" "太金贵了......"黎小芸想要推辞。 "有什么金贵的，"李母手脚麻利地和面，"你们年轻人干活，不就指望着这口吃的么。" 趁着李母蒸包子的功夫，李向阳带着黎小芸整理工具。 他仔细检查着竹竿，确保每一根都结实可靠。 "向阳，"黎小芸突然说，"等我爹娘来了，咱们就能定下来了。" 李向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他看着眼前这个愿意和他一起吃苦的姑娘，觉得自己何其有幸。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包子就出笼了。 李母将包子小心地用粗布包好，又找出一个暖水壶，倒满了热水。 "快去吧，"李母把东西递给黎小芸，"天黑前记得回来。" 看着两个年轻人肩并肩走出院子，李母的眼眶有些湿润。 自打李向阳他爹走后，她就一直担心儿子的终身大事。 这些日子，看着儿子和黎小芸处对象，她这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黎小芸不嫌他们家穷，不嫌他们是农村人，还愿意跟着儿子吃苦。 就是知青点来了这么多姑娘，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好闺女。 "这孩子，"李母抹了抹眼角，自言自语道，"这是遇到贵人了。" 她转身回屋，想起黎小芸刚才说要给家里写信的事，心里更是高兴。 这要是能定下来，她的心愿也就了了。 想着想着，她又忍不住笑了："这孩子，跟他爹一样，有福气。" 说完这话，李母看了眼堂屋正中那张已经发黄的照片，仿佛在跟那个天上的人分享这份喜悦。 第六十三章 是咱们配合得好 出了门，李向阳和黎小芸，肩并肩走在雪路上。 李向阳背着工具，黎小芸提着包子和暖水壶。 寒风呼啸，但他们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冷。 "你说这么冷的天，鱼都跑哪儿去了？"黎小芸好奇地问道。 "冬天的鱼啊，都往深水里钻。"李向阳放慢脚步，生怕黎小芸滑倒，"越是冷的时候，它们越喜欢找个深坑，聚在一起。" 走了约莫一小时，两人来到小河边。 河面上积雪厚实，远远望去，白茫茫一片，哪还能看出是条河。 "这儿行。"李向阳放下工具，仔细打量着河面，"上游拐弯的地方，水流慢，鱼喜欢在这儿过冬。" "你怎么知道？" "经验啊，摸得多了，就都知道了。"李向阳指着河岸边一处凸起，"你看，这儿有块大石头，挡着水流。冬天的鱼都懒，就喜欢找这种地方。" 说着，他拿起锄头，先在雪地里清理出一片空地。 黎小芸在一旁帮忙，用脚把积雪踩实。 "你往后站站。"李向阳把黎小芸拉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则抄起锄头，对准河面。 "咔嚓"一声脆响，锄头砸在冰面上。 碎冰四溅，却只砸出一个浅坑。 "这么厚？"黎小芸惊讶地问。 "嗯，"李向阳又是一锄头下去，"这会儿冰得有尺把厚。越往深处，冰层越厚。" 他不断挥动锄头，每一下都准确地落在同一个位置。 渐渐地，冰面上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凹坑。 "当！"锄头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李向阳知道快到水面了。 他放下锄头，换了个小铁锨，开始细细凿冰。 "小心点......"黎小芸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又是几下，"咔嚓"一声，一块冰块被撬了起来。 清冷的河水从冰洞中露出来。 李向阳扒开碎冰，仔细检查着冰洞的边缘，确保没有尖锐的棱角。 "这是第一个洞，"他解释道，"咱们还得往上游凿一个，这样才能找到鱼。" 说干就干，他又向上游十来步的地方走去，开始凿第二个冰洞。 有了经验，这次快多了。 等两个冰洞都凿好，李向阳拿出两根长竹竿。 这竹竿是特制的，中间是空心的，能听到水下的动静。 "你看，"他把一根竹竿递给黎小芸，"咱们得先找到鱼在哪儿。你就在这个洞口守着，听听有没有动静。" 黎小芸接过竹竿，学着李向阳的样子，把竹竿小心地插进冰洞。 寒风中，她的脸冻得通红，但眼睛却亮晶晶的。 "要是有鱼群，"李向阳压低声音说，"水流就不一样。你听，有没有''哗哗''的声音？" 黎小芸认真地把耳朵贴在竹竿上，听了好一会儿，却只听见水流的声音。 "我怎么什么都听不出来？"她有些泄气。 "慢慢来，"李向阳笑道，"这得练。你看我这边......" 他话音未落，竹竿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李向阳眼睛一亮："有了！" "在哪儿在哪儿？"黎小芸连忙凑过来。 "嘘——"李向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能惊了，一惊就跑了。" 他小心翼翼地从工具袋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后是些碎玉米和豆渣。 这是他特意准备的诱饵。 "看好了，"李向阳轻声解释，"先把诱饵撒进上游的冰洞，然后在下游的洞口围上网。鱼循着味儿一来，就跑不了了。" 说着，他从布包里抓了一把诱饵，小心地撒进上游的冰洞。 寒风呼啸，两人蹲在冰面上，一动不动。 黎小芸的手冻得有些发僵，却不敢乱动。 突然，她的竹竿传来一阵轻微的颤动。 "向阳！"她激动地小声喊道，"有动静！" 李向阳早有准备，麻利地收紧网。 网上传来沉甸甸的触感，他知道有收获了。 "拉！" 网兜出水的瞬间，寒风呼啸而过。 几条大鲤鱼在网中挣扎，甩动着尾巴，溅起的水花在空中瞬间结成冰碴。 "好大啊！"黎小芸惊喜地看着网中的鱼，"这得有多重？" "起码四五斤。"李向阳熟练地把鱼放进早就准备好的木桶，"冬天的鱼，个头都不小。" 他见黎小芸搓着发红的手，连忙道："冷了吧？咱们歇会儿，喝口热水。" "不冷！"黎小芸摇摇头，眼睛却盯着木桶，"再来一网吧，你看这桶还能装好多呢。" 李向阳看着她冻得通红的小脸，心疼道："都说了让你在家等着，这天儿......" "你少说这些没用的，"黎小芸打断他，"快点，鱼都等着呢。" 看着黎小芸执著的样子，李向阳心里一暖。 他知道，这姑娘是真心实意要和他一起奔前程。 "行，"他点点头，"不过先喝口热水暖暖。" 黎小芸这才接过暖水壶，倒了一杯热水。 热气腾腾的水温暖了她冰凉的手。 "你也喝。"她把杯子递给李向阳。 李向阳接过杯子，热水入口，身子顿时暖和起来。 他掏出李母包的包子："来，吃点东西。" 两人蹲在河边，就着热水吃着热乎乎的包子。 寒风呼啸，却吹不散这份温暖。 "吃完咱们再来一网。"李向阳说，"这条河我熟，往下游走走，还有个好地方......" 吃过包子，两人收拾停当，继续往下游走。 李向阳背着工具，一边走一边用竹竿试探前方的冰层厚度。 这段河道他再熟悉不过，每年冬天他都来这里摸鱼，知道哪里的水流缓，哪里的鱼多。 "这儿。"走了约莫二十来步，李向阳停下脚步，"下头有个深潭，水流慢，鱼爱在这儿聚。" 他放下工具，又开始清理积雪、凿冰。 "你说，"黎小芸一边帮忙清理碎冰，一边问道，"这鱼怎么知道往深水里钻呢？" "这是本能，"李向阳把网放进下游的冰洞，"深水暖和，水流也慢，鱼在这儿过冬，不费劲。" 正说着，上游的冰洞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李向阳眼疾手快，立刻收网。 这一网下去，竟然拉上来五六条大鲫鱼。 "这么多！"黎小芸惊喜地喊道。 "嘘——"李向阳忙做手势，"小声点，别惊着了。这水下头的鱼可精着呢，一点动静就跑......" 话没说完，他的手一紧，网中又是一阵挣扎。又是两条大鱼。 "今天运气真好。"李向阳一边把鱼放进木桶，一边说道。 "是咱们配合得好。"黎小芸帮着递工具，眉开眼笑。 第六十四章 想死，你尽管动一下 夕阳西沉，天边泛起淡淡的红霞。寒风呼啸着掠过河岸，卷起细碎的雪粒。 "快看，天都红了。"黎小芸仰头看着天空，脸上洋溢着喜悦，"今天收获真不错。" "嗯。"李向阳一手提着装满鱼的木桶，一手扶着黎小芸走在雪地上，生怕她滑倒。 木桶里的鱼还在不时翻腾，发出"哗啦"的水声。 "一会回去，我得亲手给婶子做个酸菜鱼，让她尝尝我的手艺。"黎小芸开心说道。 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积雪被踩碎的声音在寂静的黄昏显得格外刺耳。 五个人影出现在路口，挡住了去路。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厚实的皮袄，脸上带着几分阴狠。 李向阳眼神一凝。 这些人明显的来者不善啊。 此刻他有些后悔没带着猎枪了。 "李向阳，"年轻人冷笑一声，"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我弟弟还躺在医院里，你这又是找了个对象，又是打猎，又是摸鱼的。" 李向阳下意识地将黎小芸护在身后，沉声道："你们想怎样？" "怎样？"年轻人向前逼近一步，"要么写谅解书赔钱，要么......"他拍了拍腰间，那里鼓鼓囊囊的，显然藏着什么危险的东西。 "行，依你。"李向阳突然开口，语气平静，"钱我给，谅解书我写，但让她先走。" "向阳......"黎小芸拽住他的袖子，声音有些发颤。 年轻人嗤笑一声："你当我傻？放她走了，你小子还能老实？" 他偏头看向黎小芸，眼神中带着轻佻，"这姑娘长得不错，不如留下来一起聊聊？" 李向阳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 他能容忍对方威胁自己，但绝不允许有人打黎小芸的主意。 "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怎么？"年轻人挑衅地笑了，"我说错什么了？听说你跟那个叫苏妍的知青处过对象，现在又勾搭上......" "啪！" 木桶重重地砸在地上，鱼水四溅。 李向阳的双手已经空了出来，眼神冰冷地盯着对方："你再说一遍？" "你小子......"年轻人还想说什么，却被身旁一个留着平头的壮汉拦住。 "大海，先办正事。"壮汉瞪了眼李向阳，"小子，我们的意思很简单，要么写谅解书赔钱，要么......" "要么什么？"李向阳冷笑一声，目光在几个人身上逐一扫过，"要打要杀，冲我来。但是......" 他转头看向黎小芸，眼神瞬间变得柔和："小芸，你先走。" "不行！"黎小芸死死抓住李向阳的胳膊，"我不能丢下你！" "听话。"李向阳轻声道，"我没事的。" "呵，好一对情深意切的狗男女。"叫大海的年轻人冷笑着，"我看你们谁都别想走！兄弟们......" 他话音未落，李向阳突然暴起发难。 上一世在深山老林中与凶兽搏斗的经验，让他在瞬间就找到了最佳的进攻角度。 他一个箭步冲向大海，右手成拳，直取对方面门。 大海显然没料到李向阳会突然出手，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积雪绊了一跤，重重摔在地上。 "你......"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李向阳已经趁势抓住大海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 "给你们两个选择，"李向阳的声音冷得像冰，"要么让她先走，我跟你们好好''谈谈''。要么......" 他手上加力，大海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我先送你去医院陪你弟弟。" "你敢......"大海艰难地说道。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要不信，我成全你。" 站在一旁的壮汉见势不妙，连忙喊道："住手！让那姑娘走！" "小芸，"李向阳回头看向黎小芸，眼神坚定，"去找我二伯，就说我在这儿。" 黎小芸泪眼朦胧地点点头，咬着嘴唇转身跑开。 几个人虽然不甘心，但在李向阳凌厉的眼神下，谁也不敢去追。 等黎小芸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李向阳这才松开手，大海立刻瘫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李向阳目光在剩下的几个人脸上扫过："现在，咱们好好算算这笔账。" "你以为就你会打架？"大海从地上爬起来，脸色狰狞，"兄弟们，给我上！" 李向阳不退反进，反手抄起地上的竹竿。 这根竹竿他用来摸鱼时削得很是锋利，此时正好当武器。 "来啊！"他低喝一声。 夕阳的余晖映照着积雪泛起淡红，几人瞬间围了上来。 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匕首，刀刃在落日余晖下泛着冷光。 这些人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李向阳下意识地摆出防御姿态，竹竿横在身前。 前世打猎经验告诉他，此时不能贸然进攻。 他们不是猛兽，而是更危险的人。 "兄弟们，"大海冷笑一声，"速战速决。别等那小娘们把人喊来！" 几人听到这话，手上动作更快了。 李向阳竹竿舞动，堪堪挡住第一波进攻。 竹竿和匕首相撞，发出清脆的"铛铛"声。 但五个人显然不是乌合之众。 趁他抵挡正面攻击时，两人已经绕到他身后。 李向阳猛地转身，竹竿横扫。 但为时已晚，后背传来一阵剧痛，棉袄被划开一道口子。 "怎么样？"大海狞笑着，"这滋味不好受吧？" 李向阳没有答话，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能感觉到温热的鲜血正在背后蔓延。 五个人，五把刀，他必须想办法打破这个包围圈。 "别让他喘息！"大海一声令下。 刀光再次袭来。 李向阳竹竿舞得密不透风，但终究抵挡不住四面八方的进攻。 右臂又添一道伤口，鲜血很快染红了袖子。 他能感觉到体力正在流失。 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欺身过来，刀锋直取他咽喉。 李向阳本能地后仰，但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在雪地上。 "完了吧？"大海冷笑着走近。 李向阳躺在雪地上，感受着刺骨的寒意。 他知道，这是个机会。 当大海走到他身边时，他突然翻身而起，右手抓起一把积雪，直接糊在大海脸上。 "啊！"大海下意识地用手擦眼睛。 这个空档，李向阳已经一个翻身站起。 他顾不得身上的伤痛，竹竿横扫，正中大海握刀的手腕。 匕首应声而落。 "你......"大海还未说完，李向阳已经欺身上前，一把扣住他的脖子。 其他人见状，纷纷举刀围上来。 但李向阳早有准备，左手捡起掉落的匕首，架在大海脖子上："都退后！"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落日的余晖映照在刀刃上，泛着猩红的光芒。 几个人不敢轻举妄动，却也没有退却，而是慢慢向两侧分散开，显然是在寻找进攻的机会。 李向阳能感觉到大海粗重的呼吸声。 他的手臂在颤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 温热的鲜血顺着后背流淌，寒风吹过伤口，传来阵阵刺痛。 "你们几个，"李向阳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声音沙哑而冰冷，"真以为我不敢动手？" 平头壮汉往前迈了半步："李向阳，你别乱来。" "乱来？"李向阳冷笑一声，手上加了几分力道，"是谁先动的刀？" 大海喉结蠕动了一下："你...你敢杀我？" "你说呢？"李向阳声音更冷，"想死，你尽管动一下。" 第六十五章 他要能找人弄死我，算我倒霉 这句话让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显然也知道，李向阳，可是真的敢下死手。 给了大海一下，李向阳继续道，"我今天只想问清楚一件事。谁指使你们来的？" 大海没有说话，但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李向阳注意到其他几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大声呼喊："向阳！" 是李大强的声音。 李向阳心中一松，但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 他知道，这场对峙即将结束，但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说！"他低声喝道，"到底是谁？" 大海狠狠一咬牙："你做梦！" 李向阳手上力道不减，继续道："都什么时候了？值当吗？要是把你们都抓了，该怎么处理，你们心里没数？" 几个人面色微变，李向阳趁热打铁："就算我不说，你们觉得执法局查不出来是谁指使的？" "我说哥几个，你们都还年轻，估计媳妇都没找呢，这要是劳改个三年五载的，回来谁还跟你们？那时候......" "住口！"大海突然喊道，声音有些发抖。 李向阳知道戳到了他们的痛处。 这个年代，劳改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仅自己要受罪，全家都会受牵连。 "其实我知道是谁，"他继续说道，"不过，要是你们主动交代......" "我交代你娘……" 大海见众人要动摇，狠狠骂了一句，猛地向后一撞。 李向阳早有防备，右手一个用力，将大海牢牢按住，同时匕首往前一压，一丝鲜血顺着刀锋流下。 "想死？我大可以成全你。" 李向阳冷笑一声，刀锋再次递进。 这一手震慑住了所有人。 大海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再动。 其他人也都僵在原地，眼中露出惊惧之色。 "说！谁指使的？"李向阳最后问了一遍。 这时，一个瘦高个顶不住压力终于松口了:"向阳哥,你知道还让我们说什么？除了杨二姐......" "她让你们来教训我?"李向阳问道。 "不...不全是......"瘦高个孙二麻子低声道,"向阳哥,这事你真惹不起，服个软得了。杨二姐在县里有人......" "住嘴!"大海狠狠啐了一口,"孙二麻子你个软骨头!事情办砸了我们进去也就三五年,可要是得罪了那位,咱们全家都得遭殃!" "说下去。"李向阳眼神变得更冷。 "向阳哥，杨二姐背后哪位，你别问了。我刚才说的，你都当我放屁!" "这就怕了?"李向阳冷笑,"你怂个蛋啊怂？她背后人物就是通了天，要报复的也是找我。人家能跟你较劲？" "是这个理儿，你说话算数吗？"孙二麻子小心翼翼地问道，"真不往上报？" "我李向阳说一不二。"李向阳目光如炬，"说了不报就不报，但你们得说实话。" 孙二麻子咽了口唾沫："杨二姐，是...是马三爷的姘头。" "马老三？"李向阳眼神一凝。 "你知道三爷就好，三爷在兴安岭开了好几个木材加工厂，深山老林的作业，危险多了，所以跟着三爷干，那都是玩命的活......" "行了。"李向阳打断他的话，"我说话算数，你们滚吧。" 说着，他松开大海，将匕首扔在雪地上。 "真...真让我们走？"孙二麻子不敢相信。 "怎么？"李向阳冷笑，"还想再打一架？" 几个人如释重负，连忙转身要走。 "等等，"李向阳忽然又开口，"回去转告马老三，我李向阳行得正坐得端。他想给姘头出头，要谈就摆在明面上谈。" "要打就在阳光底下打，大家同样往深山老林里面钻，他要能找人弄死我，算我倒霉。躲在背后使阴招，靠家人威胁我，不是个爷们的做派。" 孙二麻子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快步离去。 就在这时，李大强带人跑了过来。 "向阳，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李大强瞪着远处几个仓皇逃窜的背影，声音都在发抖，"妈的，敢这么欺负人，老子今天……" 李大强急了，带人就想追。 "等等。"李向阳一把拉住堂哥。 "怎么了？" "堂哥，我知道你好心，帮我出头，但你想干嘛？带人过去送死？你可别觉得人多就厉害。你刚才看见他们拿刀的样子没有？"李向阳眼神凝重。 李大强愣了一下："拿刀不就是拿刀，有什么特别的？" "学问大了，让你拿刀，刀尖必然是朝前的，不说好打落，大冬天的你造成伤害的几率都不大。" "但他们拿刀，刀尖是朝后的，反握在手里。那么拿，打落概率低，并且能用出最大力道。" "他们可不是杨家村的。这些人就是拿钱办事的，敢这么拿刀的，手上都见过血。" "谁...谁能使动这样的人？"李大强声音都在发颤。 "马老三的人。"李向阳声音低沉，"平时在山里干的就是玩命的活。" 听到这话，李大强倒抽一口凉气，兴安岭的马三爷是什么人物他再清楚不过。 "所以，"李向阳拍了拍李大强的肩膀，"放走也就放走了，他马老三再怎么横，也得承这份情。今后就有的谈。不然一波接一波的？你还真想我跟对方结死仇啊？" 李大强这才注意到李向阳身上的伤，血迹已经染红了棉袄："这帮狗日的......" "行了，"李向阳弯腰开始捡地上的鱼，"帮我把鱼捡一捡。" "你都这样了还管鱼？" "当然了，本来就是为了摸鱼出来的。"李向阳轻声说，"再说，小芸还想给我娘露一手厨艺呢。" 李大强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堂弟平静的侧脸，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赶紧帮着捡鱼。 李向阳一边捡鱼，一边对着众人说道："今天真是谢谢大家了，等会都去我家吃鱼，让小芸给大伙露一手。" "那敢情好！"几个年轻后生顿时来了精神。 "向阳，你这伤......"李大强还有些担心。 "没事，冬天穿的厚，伤的不深。天这么冷，咱们快点回去。" 说着，他便要背起木桶，却被李大强一把拦住："你身上有伤，我来！" 众人一路说说笑笑往回走，仿佛刚才的凶险都已经过去。 然而马老三，这个名字在李向阳心里沉甸甸的。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想开木材加工厂，那得有多大的本事？ 那可不光是钱的问题。 没有路子，没有关系，就是给你一座金山，你也开不起来。 更别说马老三还是在兴安岭这种地方。 这可是深山老林，路都不通，能把几个木材加工厂都开起来，单是运输这一关就不是一般人能摆平的。 李向阳心里很清楚，现在的马老三已经够厉害了，但真正可怕的是他的未来。 现在选择权扔给对方了，要是对方真的不依不饶，那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就不太平了。 当然，这种可能性极低。 正因为马老三不是一般人，自己那番话，他反而更听得进去。 第六十六章 先把伤养好才是正经 "向阳！" 众人才往回走没多久，黎小芸便匆匆跑来，声音透着哭腔。 她跑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李母和李小花。 看到李向阳身上的血迹，三个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没事，都是皮外伤。"李向阳咧嘴笑了笑，想让家人放心。 "你还笑！"黎小芸红着眼圈走近，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声音哽咽，"都流这么多血了......" 李母快步上前，颤抖着手掀开李向阳的棉袄查看伤势："伤得重不重？得赶紧去找钱大夫......" "真没事，娘。"李向阳安慰道，"就是几道口子，不碍事。倒是这些鱼......" "什么鱼不鱼的！"李小花气鼓鼓地打断他的话，"哥，你就知道逞强！" 李向阳看着妹妹红红的眼圈，心中一暖。 他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好好好，我错了。这不是有这么多人帮忙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向阳说得对。"李大强适时开口，"咱们先回家，让钱大夫看看。小芸不是说要露一手厨艺吗？" 黎小芸擦了擦眼泪，坚定地点头："对，先回家。我给大家做顿好吃的，犒劳犒劳。" 她说着，主动接过李大强手中的木桶。 李母看着儿子和黎小芸的互动，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这个准儿媳妇，不光贤惠能干，关键时刻还懂得照顾全局。 到家后，一家人忙作一团。 李母和黎小芸麻利地收拾起鱼来，刀光翻飞间，鱼鳞纷纷扬扬落下。 李母负责刮鳞，黎小芸则在一旁开膛破肚、去除内脏。 "小芸，你先别忙活了，去看看向阳。"李母心疼地看了眼在堂屋里的儿子。 "没事，婶子。"黎小芸手上动作不停，"我这就快好了，一会儿给大家做个酸菜鱼。这么多人呢，可不能让他丢脸。" 说话间，钱大夫背着药箱来了。 老人快步走进堂屋，看到李向阳身上的血迹，顿时皱起眉头："快，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李向阳咧嘴笑了笑："钱大夫，真没那么严重......" 话是这么说，然而当李向阳脱去棉袄时，他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血已经开始凝固，衣服粘在伤口上，扯得生疼。 "婶子，烧点水。"钱大夫从药箱里拿出酒精和纱布，对着李母说道。 李母连忙去烧水，厨房里传来黎小芸忙碌的声音。 "小子，消毒要用烈酒，"钱大夫将烈酒倒在纱布上，"这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 "没事，您来......" 李向阳话音未落，钱大夫已经将浸了烈酒的纱布按在伤口上。 一股火辣辣的疼痛瞬间传来，李向阳的后背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放松，"钱大夫一边清理伤口一边说，"你这几道口子虽然不深，但要是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烈酒刺激着伤口，疼得李向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李大强在一旁看得直皱眉："这得多疼啊......" "疼是好事，"钱大夫手上动作不停，"说明神经没坏。" 这时李母端着热水进来，看到儿子疼得脸色发白，心疼得直掉泪："我的儿啊......" "娘，我没事。"李向阳强挤出一个笑容，"就是皮外伤。" 钱大夫清理完伤口，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行了，算你小子幸运，没伤着要害，但也得注意别感染......" 说着，他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将药粉调成糊状，小心地涂抹在伤口上。 "这药是老方子，专治外伤。"钱大夫一边上药一边说，"等一会儿我再给你抓几副药，煎了喝，帮助消炎。" 李向阳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钱大夫，这伤要多久能好？我还得进山打猎呢。" "你啊！就知道惦记打猎。"钱大夫气得胡子直翘，"我跟你说，想都别想。这伤至少得养半个月，期间不能沾水，更别说进山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钱大夫斩钉截铁地说，"要是伤口裂开感染了，你小子就等着在床上躺个把月吧！" 正说着，黎小芸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进来："钱大夫，这是我刚熬的鱼汤，您尝尝。" 钱大夫闻到香味，脸色缓和了些："好，正好尝尝你的手艺。" 他转头又瞪了李向阳一眼，"记住我说的话，这段时间老实养着！" 李向阳看着黎小芸担忧的眼神，终于点头答应："行，我听大夫的。" 钱大夫收拾好药箱，边往外走边交代："我这就回去给你抓药，一会儿让人给你送来......" "钱大夫，您别走啊。"李向阳开口拦住他，"伤都处理了，抓药着什么急的？不差一顿饭的功夫。这大冷的天，黎小芸特意做的酸菜鱼，您得尝尝。" "是啊，钱大夫。"李母也上前挽留，"您忙活了这么久，总得吃了饭再走。" 钱大夫犹豫了一下，厨房里飘来的香味让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那......" "钱大夫，"黎小芸端着一大盆酸菜鱼从厨房出来，"您要是不尝尝，我这心里可过意不去。" 热气腾腾的鱼汤散发出浓郁的香味，钱大夫的目光顿时被盆里雪白的鱼肉吸引住了。 "那，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捋了捋胡子，重新坐下。 李向阳看着一屋子人，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这么多人为了帮他，耽误了这么多工夫。 "来来来，大家都别客气。"李母一边摆碗筷，一边招呼众人。 "钱大夫，您先尝尝。" 黎小芸给钱大夫夹了一块最肥美的腹部。 老人吃了一口，眼前顿时一亮："好！这手艺，比我那老伴强多了。" 说完他又有些后悔，"这话可千万别让她知道。" 众人都笑了起来，气氛顿时热络了许多。 李向阳看着满屋子的乡亲，心里暖暖的。 可一想到钱大夫说的半个月不能进山，又有些发愁。 黎小芸的父母不知啥时候来，现在受伤，当真不是好时候。 然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想什么呢？"黎小芸察觉到他的心事，轻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 "行了，"黎小芸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把心放肚子里。先把伤养好才是正经。" 说着，她又给李向阳碗里夹了块鱼肉："多吃点，补补血。" 第六十七章 马老三登门 李向阳养伤的日子过得极其煎熬。 不是因为伤口疼，而是因为黎小芸的细心照料，反倒让他不自在起来。 天还没亮，黎小芸就来了。 煎药、换药、准备饭食，忙得不亦乐乎。 "我说小芸，你也别整天在这忙活了。"李向阳看着她忙前忙后的身影，有些过意不去，"我这伤真没那么严重。" 黎小芸白了他一眼："你就老实养着吧。要不是钱大夫说了，你怕是早就想进山了。" 李母在一旁笑道："就是，让小芸照顾你是为你好。你这孩子，就知道逞强。" 李向阳无奈，只好任由黎小芸忙活。 日子平静地过了几天。 这天早上，李向阳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突然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兄弟在家吗？"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李向阳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院门口，身后还跟着大海几人，手里都提着礼物。 男人身材魁梧，穿着一件貂皮大衣，正是兴安岭一带颇有名气的马老三。 在他身后，杨二姐也跟着进来了。 李母听到动静，探头望了一眼，顿时脸色发白，急忙往屋里退。 看到李母慌张的模样，马老三立刻开口："大嫂别怕，我们是来道歉的。" 他的声音浑厚有力，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您看，我让他们都带了礼物来。" 马老三指了指身后提着东西的手下。 虽然对方话是这么说，但李母仍是一脸戒备。 "大嫂，"马老三叹了口气，"您要是不放心，我现在就让他们都出去，就我一个人进来说话，行么？" "妈，人家马老板，不是坏人，您别怕。马老板，您这真是折煞我们了。" 人家话说到这份上了，李向阳赶紧站起来，开口打圆场。 听到儿子的话，李母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擦了擦手上的水："马老板您里边请，是我失礼了。这大冷天的，哪能让您在外头站着。" 李母一边说，一边快步迎上前，脸上带着歉意。 "大嫂太客气了。"马老三摆摆手，"应该是我给您赔不是才对。这事要不是我管教不严，也不会让李兄弟受伤。" 他转头看向杨二姐："还不快给李兄弟道歉！" 杨二姐咬了咬嘴唇："对...对不起......" 就在这时，黎小芸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药碗："向阳，该换药了......" 看到院子里的情景，她愣了一下，随即也有些害怕。 "这位就是弟妹吧？"马老三笑道，"好，真好！李兄弟好福气啊。" "那个马老板，您先进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李母忐忑说道。 "嗨，瞧您这话说的。我今天真是带着诚意道歉来的。是这样，以后在兴安岭这一带，要是李兄弟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我马某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知道好歹。" 马老三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尽量摆出诚意。 杨二姐听到马老三这番话，脸色变了变，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马三爷，我那侄子还年轻，您看能不能......" "啪！" 马老三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得杨二姐踉跄了两步。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马老三怒道，"我看你是还没搞明白事情的轻重。你那个不成器的侄子，就是欠管教。这次非得让他吃点苦头不可！" 他说着，转头看向李向阳："李兄弟，这个女人就是个白眼狼，别跟娘们一般见识。都是我惯的，他娘的，我带她来认错，她还想讨价还价。" 李向阳看了眼马老三身边的杨二姐，沉默了片刻，开口道："马老板，既然您都亲自来了，要不我把谅解书......" "谅解书的事就别提了。"马老三摆摆手，打断了李向阳的话，"那小王八蛋就该劳改去。不吃点苦头，他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回头指不定惹上谁。" 他转头盯着杨二姐："你要是再敢闹，以后就别跟着我了！" 杨二姐脸上的巴掌印还在，听到这话，身子一颤，再不敢吭声。 "李兄弟，"马老三正色道，"你的为人我打听过了，没的说。那小子，要不是你救，他早死球的了。这次必须让他吃点苦头。你放心，我给你担保，让他老老实实劳改去。" 李母在一旁听着，看马老三这般表态，脸色也缓和了些。 李向阳点点头："马老板都这么说了，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好！"马老三哈哈一笑，"李兄弟爽快。来人，把东西都搬进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说完，马老三又瞪了杨二姐一眼："还不谢谢李兄弟？" 杨二姐如梦初醒，连忙弯腰道："谢谢李兄弟......" 黎小芸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这事总算有了个了结。 等院子里的手下把礼物都放好，马老三坐在堂屋喝茶，眼神在屋内打量了一圈。 "李兄弟家收拾得真干净。"马老三端起茶杯，夸了一句。 "马老板见笑了。"李母连忙说道，"我们这农家房子，简陋得很。" "大嫂说的哪里话，"马老三摆摆手，"这日子过得舒坦，才是正经。" 他喝了口茶，突然话锋一转："李兄弟，我今天来，除了道歉，还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李向阳眼神一凝，就知道马老三不会这么简单："马老板请说。" "是这样，"马老三放下茶杯，"我在深山里有几个林场。前些日子，几个手下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去办熊了。你也知道，这时候熊都在冬眠，他们这一搅和，可把那些畜生给惹毛了。" 李向阳心中一动，知道马老三这是遇到麻烦了。 深山里的黑瞎子，敢这时候惹，那可是不是闹着玩的。 "结果呢？"李向阳问道。 "死了三个人。"马老三叹了口气，"现在那边的工人都不敢进山了。我打听过，李兄弟你打猎的本事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所以想请你帮这个忙。" "马老板，"李向阳苦笑一声，"您也看到了，我这伤......" "所以我这不是来得早嘛。"马老三笑道，"等你伤好了再说。价钱好说，我就怕你不愿意。" 李向阳沉思片刻："马老板，打熊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时候的黑瞎子，那可都是拼命的主。" "我知道危险。"马老三正色道，"所以价钱好商量。只要你点头，出手给五百块。抓活的，价钱翻倍。人手你也别担心，除了你，我还找了几个好手。" 第六十八章 黄皮子哭坟，树心淌血 马老三开出的条件太过诱人，李向阳心中一动。 五百块，这可是一笔巨款。 要是能拿到这笔钱，等黎小芸父母来了，也能过得体面些。 可这价钱高的实在太反常了。 "马老板，这个......"李向阳迟疑着开口。 "不用急着答复。"马老三端起茶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你先养伤，我这边再急，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事。" 李母和黎小芸在一旁听着，脸上都带着担忧。 李向阳见状，赶紧岔开话题："您喝茶。" 马老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在屋内转了一圈，笑着说道："行，李兄弟你考虑，我这就告辞了，改天再来登门拜访。" "那我送送马老板。"李向阳说着就要起身。 "使不得，使不得，"马老三连忙摆手，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身子却不动，显然是在等李向阳送他。 毕竟有些话，在家里人面前确实不好说。 李向阳心领神会，转头对黎小芸道："小芸，大冷天的，我一人送就行，就送到门口。你和娘在屋里等着就行。" 马老三也帮腔："是啊，外头冷，别那么客气。" 出了院门，走出一段距离，李向阳才开口问道："马老板，这事怕是没这么简单吧？" 马老三脚步一顿，转身看向李向阳，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李兄弟果然是明白人。" "主要是您开的价钱太高了，就算是猎熊，也用不着这么多钱。" "李兄弟，实不相瞒，我怀疑有人在搞我。" "怎么说？" "那三个人死了之后，我那就开始不太平。先是黄皮子哭坟，后来砍树的时候，树心淌血......" 李向阳眉头一皱："这么邪性？" "可不是，"马老三叹了口气，"我在山里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种事。要说是巧合吧，偏偏都赶在一块了。要说不是巧合吧，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您的意思是......" "我这人不信鬼神，要我说，必定就是人为。" "毕竟，我这木材加工厂，不少人眼红。现在工人都不敢进山了，已经耽误了生意......" 李向阳皱眉思索片刻，说道："马老板，这事确实蹊跷。树心淌血，要说是人为的，我倒还能想得通。可那黄皮子哭坟......"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马老三："野生的黄皮子，可不是谁想让它哭就能哭的。" "正是这个道理。"马老三赞许地点点头，"李兄弟你说到点子上了。怪就怪在这了。黄皮子，我亲眼见过几回，每到月黑风高的夜里，就会出现围着坟头转。要是人为的，那对方这一手驯兽的本事，可就太了得了。" 寒风呼啸，李向阳裹了裹棉袄。 马老三从袖口掏出一个布包，递给李向阳。 今天进院子那一眼，他就看明白了这个年轻人的性格。 与旁人见了自己唯唯诺诺或是强装镇定不同。 李向阳看自己时候，那双眼睛里透着一股子狠劲。 这种人，不是楞，就是有真本事。 而从李向阳进山打猎的名声来看，显然是后者。 眼下遇到的事，用这种人，最合适不过。 既有胆识，又有本事，关键时候还敢拼命。 马老三混了这么多年，最清楚这种人的可贵。 一般人给再多钱，遇到邪事也得打退堂鼓。 但李向阳这种人，只要拿了钱，事就一定能办成。 刚好，现在的李向阳，正需要一笔钱来改变家里的境况。 这个时机，再合适不过了。 "李兄弟，我这人向来说话直来直去。我看你这也是喜事将近，正是要钱的时候，这钱你先拿着。遇到邪事不想管，尽管还我。但要是答应了，就得给我办妥当。" 李向阳低头看着递过来的布包，只觉得它沉甸甸的，压得他心里发慌。 马老三这一手收买人心，并不高明。 可这钱...... 他攥了攥布包，确实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这钱就像一根无形的绳索，不知不觉间，已经把他和这件事牢牢绑在了一起。 "马老板，"李向阳深吸一口气，"这活我接了。你那边的邪乎事儿，我不一定有把握查清楚，但那熊，我肯定打给你看。" "好，好一个打给我看！李兄弟，你这话说的够硬气。我马老三这辈子最欣赏的就是这种爽快人。" 马老三说完，拍了拍李向阳的肩膀："行，那就这么定了。你先把伤养好，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你。" 说完，马老三转身离去，背影很快消失。 李向阳打开布包，数了数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他懂，可他还是咬牙接下了。 毕竟，人这一辈子，总有些事，值得为之冒险。 李向阳刚数完钱，就看见黎小芸在门口不安张望。 "向阳，你答应他了？" "嗯。你看，钱都给了。" "你疯了？"黎小芸急了，"五百块钱他说给就给，这事要没点猫腻，可能么？" "放心，刚刚他给我交底了，我心里有数。"李向阳轻声说道，"再说了，马老三说还有其他人帮忙。" "有数？"黎小芸急得眼圈都红了，"你说你心里有数，那你倒是告诉我，他为什么这么痛快就把钱给你了？" 李向阳愣了一下，这么痛快给钱，马老三当然说了，但他不好说给黎小芸。 眼见不给个理由，黎小芸立刻就能哭出来，李向阳灵光一闪："那个，五百块，对咱们来说是大钱，但对马老三来说，真不多。他这人我看透了，他就是个纯粹的生意人。这钱先给我，无非是想让我上了他这条船。" "可......" "你放心，"李向阳握住她的手，"我这人你还不了解？要是事情不对劲，大不了把钱还给他。再说了，我可有枪，打熊，那对我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那也太危险了，"黎小芸攥着他的袖子，眼中带着焦虑，"这时候的黑瞎子......" "哎呀，你们两个孩子快进来吧。"李母喊道，"这大冷天的，站外头不冷啊？" 进了屋，李母见两人神色不对，叹了口气："我听见你们说话了。向阳，这马老三给的钱，现在可不能动，要不......" 第六十九章 已经没了回转的余地 "娘，您和小芸就别担心了。"李向阳打断道。 "钱我不动，您保管行不行？您想啊，马老三，一天不开工，损失得多大？这钱也就咱们觉得多。都别板着脸了，开心点。让我看看马老板都送了点啥……" 李向阳见两人还是担心，想缓和气氛，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摆在堂屋的礼物。 当他打开后，心里就是一沉。 这礼物，当真下了血本。 一个雕工精致的红木小匣，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六根人参，每根都有小拇指粗细。 一件绛色的羊毛披肩，料子细腻。 一件崭新的女式貂皮大衣，用料讲究、做工精细，款式新颖，一看就是城里最时兴的样式。 一只描金漆的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各色糖果。 "向阳......"见到这些，李母声音都变了，"这些东西......" 此时，李向阳再也说不出来五百块也就咱们觉得多了。 马老三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才是他真正的诚意。 五百是猎熊的报酬，这些可就是解决他那边邪乎事的报酬了。 而且他人都走了，想退都不知道往哪里退。 当然，李向阳也不打算退。 反正钱都已经接了，事儿也应承了下来。 再反悔，别说马老三了，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没事的娘，他马老三既然有心，咱就安心收着。" 李向阳安抚道，心里却在盘算。 马老三如此大手笔，显然不是临时起意。 对方还真是抬举自己。 "这衣服......"李母看看那貂皮大衣，又看看黎小芸，欲言又止。 "娘，"李向阳明白母亲的担忧，"马老三这是在跟咱们交朋友，咱就是想退，都不知道人家家在那住，您说是不是？" 李向阳嘴上这么说，但李母明白，非亲非故的，这份"交情"也太重了，重到让人心里发慌。 "娘，您也别想太多了。不就是猎熊么。"李向阳嘴上还在宽慰母亲。 李母紧皱的眉头却舒展不开，她是看着儿子长大的，了解儿子的秉性。 马老三送这么重的礼，图的必定不仅仅是猎一头熊那么简单。 更何况是这个年月，谁会为了一头熊下这么大的本钱？ 但李母又何尝不知道儿子的性格，这孩子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现在钱也收了，礼也收了，这事儿已经没了回转的余地。 "娘知道，向阳办事有分寸。"李母轻声说道，眼中的担忧却更深了。 她看向黎小芸，发现这个未来的儿媳妇脸色也不好。 显然，她们都明白，马老三这份厚礼，绝不是一头熊的价钱。 只是，眼下这样的情况，她们就算再担心，也只能相信李向阳了。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李小花欢快的声音："哥！娘！你们快看我摘的冰葡萄......" 李小花蹦蹦跳跳地跑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那件貂皮大衣："哇，这是谁送来的？"她跑到黎小芸身边，"小芸姐，这衣服真好看，你穿肯定特别漂亮！" "小花......"黎小芸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解释。 "是马老三送来的。"李向阳说道。 "马老三？就是那个开木材加工厂的马老板？"李小花睁大眼睛，"他怎么会给咱家送这么好的礼物？" "因为他的人之前惹事，被你哥教训了。"黎小芸心不在焉说道。 "真的啊？"李小花眼睛亮了起来，"那他们肯定是怕哥哥了。他们给哥哥送这么好的礼物，那哥哥岂不是比他还厉害？" "胡说什么呢。"李向阳揉了揉妹妹的脑袋，"人家马老板是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 "那他也太客气了吧，"李小花还在那件大衣跟前转来转去，"小芸姐，你快试试看！" "小花！"李母突然严厉地说，"去把你的冰葡萄洗了。" 李小花被母亲难得的严厉吓了一跳，撇撇嘴，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貂皮大衣，这才往厨房走去。 "娘，您凶小花干啥啊，孩子说错啥了？"李向阳有些埋怨地说道。 "向阳，"李母叹了口气，突然问道，"你跟娘说实话，马老三到底让你去干什么？" "就是猎熊，真没别的。"李向阳避开母亲的目光，语气轻松地说，"您想啊，他那林场死了三个人，工人都不敢干活了，这损失得多大啊？他不得赶紧找人解决。" 李母看着儿子故作轻松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 这孩子，连句实话都不肯说。 但她也懂得，有些事问不问都一样，还不如不问，省得大家更担心。 "好了好了，"李向阳见母亲不说话，赶紧转移话题，"小芸，你快试试这大衣。这么好的衣裳，可不能放坏了。" 他笑嘻嘻地拿起那件貂皮大衣，朝黎小芸走去。 黎小芸看着递到面前的貂皮大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柔软的皮毛从指尖滑过，触感温暖，可她的心却越发冰凉。 这样一件贵重的衣裳，要多少钱才能买到？ 马老三轻飘飘地送来，李向阳想还就得用命去拼。 拗不过李向阳，黎小芸沉默的将大衣披上。 大衣刚一穿上身，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这是她长这么大见过最好的衣裳。 柔软的毛领衬着她白皙的脸庞，裁剪合体的版型将她纤细的身材衬托得愈发亭亭玉立。 "真好看！"李向阳由衷赞叹道。 李母坐在一旁，看着未来的儿媳妇穿着这么贵重的衣裳，心里五味杂陈。 按理说，儿子能收到这样体面的礼物，她该高兴才对。 可这些礼物，就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 "太贵重了......" 黎小芸看着李向阳脸上的笑，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哎，有什么贵重的。"李向阳故作轻松地说，"马老三送的，要心疼也该他心疼啊。" 这话说得轻巧，可谁都明白，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 马老三这般大手笔，图的就是李向阳为他去拼命。 "娘，您说好不好看？"李向阳转头问道。 李母看着儿子脸上的笑容，只觉得心如刀绞。 "好看，好看......"李母强忍着泪水说道。 第七十章 钱不是问题 洗好了冰葡萄，李小花走回来，见到桌上的糖果，小手时不时地搓一搓。 从她亮晶晶的眼神里，李向阳能看出妹妹有多想尝一尝。 但她偷瞄了母亲几眼后，便垂下头，一言不发。 这个年纪的孩子，最该无忧无虑，可李小花早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李向阳心中一痛，伸手拿起一颗包着彩纸的糖果。 "过来，"他轻声唤道，"让哥给你剥开。" 李小花犹豫地看了眼母亲，见母亲没有反对，这才小心翼翼地挪过来。 "不行！"李母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这些东西......" 李小花的手僵在半空。 "娘，"李向阳一边麻利地剥着糖纸，一边柔声劝道，"就是些糖果而已，您就让小花尝尝甜头。" 说着，他把剥好的糖果塞进妹妹手里。 李小花攥着糖果，却迟迟没有放进嘴里，泪眼朦胧地看着母亲。 "吃吧。"李母终究是心软了，叹了口气，"你们俩......" 见母亲松口，李小花这才将糖果送入口中。 甜味在舌尖绽开的瞬间，她的眼睛都亮了。 "小芸，你也尝尝。"李向阳又剥了一颗递给黎小芸。 黎小芸默默接过，却和糖果一样凝固在原地。 貂皮大衣还披在她身上，柔软的触感此刻却像一把无形的刀，割得她心口生疼。 日子就这样在忐忑中一天天过去。 李向阳的伤口在黎小芸的悉心照料下结了痂，新肉慢慢长了出来。 可每个人心里的那根弦，却越绷越紧。 李母总是暗自垂泪，李向阳装作没看见。 黎小芸的笑容渐渐少了，李向阳也哄不好。 李小花虽然年纪小，却也察觉到了家里的氛围不对，变得格外懂事，主动承担起了不少家务活。 那件貂皮大衣和其他礼物都被小心收起，可它们的存在感却与日俱增，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个人心上。 十天后，冬日的阳光慵懒地洒在院子里，李向阳正劈着柴，突然听见院门外传来脚步声。 "李兄弟，在家吗？" 是马老三的手下，大海。 大海站在院门外，搓着手，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进来说话。"李向阳放下斧头，拍了拍手上的木屑。 "马老板说您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让我来接您。" 大海进了院子，四下张望了一圈，压低声音说道，"那边都准备好了，就等您这尊大神了。" "等我一下，我准备一下。"李向阳说着，转身进了屋。 玄猫像是知道要出门似的，早已蹲在门边等他。 这些天李向阳没少往山上跑，经常出没哪些邪门的地方，每次玄猫都跟着，给他带路，保证他平安而归。 李向阳心知肚明，马老三那边的邪事要是真的，光靠枪怕是不管用。还得看玄猫的本事。 他取下挂在墙上的猎枪，仔细检查了一遍枪管和机匣。 这支56式跟了他这么多天，已经成了他的一部分。 他往枪膛里压了五发子弹，又在挎包里装了些干粮和火柴。 李母站在堂屋门口，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却硬是忍着。 "儿啊，"她轻声唤道，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娘，您放心，"李向阳故作轻松地说，"就是进山转转，最多三五天就回来了。" 黎小芸抿着嘴唇，眼圈通红。 这些天她没少担心，此刻却竭力保持着镇定。 只是那双紧攥着衣角的手，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我等你回来。"她柔声说道。 李小花扑过来抱住哥哥的腰："哥，你一定要小心啊。" "放心，有玄猫跟着我呢。" 李向阳揉了揉妹妹的脑袋，目光落在那只通体漆黑的猫身上，心中莫名安定了几分，"等我回来给你带只小兔子。" 他深知，这趟山路凶险难测。 不光是山里的黑瞎子，更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邪事。 但有玄猫在，他心里比之别人底气要足的多。 说完，他背起猎枪，朝大海使了个眼色："走吧。" 玄猫轻盈地跟上他的脚步，尾巴高高翘起。 出了家门，李向阳没有回头。 万事已定，再多不舍也是徒然。 "走吧，车就在山下。"大海指了指前方。 李向阳抬眼看去，果然看见一辆军绿色的东风140停在那里。 这种车他见过，是林场拉木料用的。 车头高高翘起，车厢敞篷，涂着橄榄绿的漆，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马老板这是下了血本啊。"李向阳淡淡地说。 这年头汽油可是稀缺货。 跑空车的事，几乎不存在，更别说专门派来接人了。 他跳上副驾驶，玄猫轻盈地跃上车厢。 大海则坐进驾驶室，摇了两下手柄才把车发动起来。 汽车沿着崎岖的山路颠簸前行，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山谷间回荡。 大海的手一直紧握着方向盘，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李兄弟，"开了好一会儿，大海才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实不相瞒，这次的事儿......" "有话直说。" "那我就说实话了，"大海叹了口气，"这事儿，来过好几个高手了。" "都是什么人？" "都是响当当的猎手。有个还是从关外请来的，说是以前在林子里打过老虎的。" 大海说着，不自觉地放慢了车速，"可这些人，一进山就碰见邪事。有的说看见树上挂着人，有的说听见有人哭......" "结果呢？" "结果啊，"大海搓了搓方向盘，"都吓跑了。现在马老板就指望您了。" 李向阳望向窗外飞掠而过的林木，不置可否。 "您可能不知道，"大海压低声音继续说，"最后那个从关外来的，可是真有两下子。光打虎就打过三头，在山里闯荡了二十多年。可就是他，进山后也没撑过一天，后来说啥也不肯再进去......" 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吱嘎的响声。 李向阳注意到，大海说这些话的时候，手一直在发抖。 "我说句不该说的，"大海继续道，"您要是能解决这事儿，钱不是问题。马老板那边，还能再给......" 第七十一章 各有各的缘法 大海的话反而让李向阳更确信，马老三遇到的邪事，压根就是人为搞得鬼。 他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白桦林，不紧不慢地说道："听你说的这么邪乎，我反倒是更确定，这事是人为的了。" "啊？"大海一愣，不明所以。 别人都言之凿凿的看到树上挂着人，听见有人哭，被吓跑了，李向阳反而确定是人为搞鬼了？ "你也别太惊讶，这事儿听着神，但仔细想想也不难理解。" 李向阳语气平和地说，"人类驯养动物的历史，能追溯到远古时期。从野狼到家犬的演变，再到如今马戏团里那些令人叹为观止的表演，哪一个不是人类智慧的结晶？" "几千年的智慧积累，要说有人摸透了驯养黄鼠狼的门道，其实也不算太奇怪。" 见大海似懂非懂，他继续道："就拿黄鼠狼来说，为何它身上出现那么多神秘色彩，主要是它们在捕猎的手段落在人眼中显得诡异，难以被理解，便被蒙上了神秘色彩。" "说穿了，就是黄鼠狼捕猎时从肛门腺里放出一种臭气，这气味里头有种叫丁硫醇的东西。猎物闻到了，轻则头晕脑胀，重则出现幻觉，人也一样。" "等猎物被这味道熏得晕晕乎乎的时候，黄鼠狼就会在猎物面前蹿来跳去，左扭右摆分散注意力。你想啊，猎物换成人，正晕着，又看见这么个玩意在眼前上窜下跳，那画面得多诡异？" "所以你想，要是有人掌握了这个原理，再加上一些简单的把戏，让工人们先闻到这种气味......" "原来如此......"大海恍然大悟，但随即又紧张起来，"哥，这话您跟我说说就行，可千万别在那边说啊！" "怎么？" "这次马老板除了请您，还请了鄂伦春族的猎人和萨满，您这话说出去，不是亵渎人家信仰？" "现在想来，上次关外请来的赫哲族高手，估计也是介意马老板说这种类似的话，才说啥也不肯再进去……" "我明白了，放心，我不会说这些话的。"李向阳点点头，"毕竟，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大海松了一口气，继续开着车。 车子又行驶了约莫二十分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远远地，李向阳就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站在工棚前等候。正是马老三。 马老三身后站着三个人。 其中一个少女让李向阳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她身着鄂伦春族传统服饰，虽然裹着厚实的鹿皮大衣，却依然难掩婀娜的身姿。 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随风轻舞。 瓜子脸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格外明亮。 感受到李向阳的目光，少女同样看了过来，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李向阳肩头的玄猫吸引了。 "李兄弟，"马老三快步迎上前来，"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其木格勒，是鄂伦春族萨满。这两位是..." "我是朗科。"站在其木格勒右侧的高大猎手打断了马老三的话，眼中带着一丝敌意。 他腰间别着锋利的猎刀，手里牵着一条体型硕大的黄褐色猎狗。 "我叫阿尔泰。"另一个魁梧的猎手也开口道，语气平和许多。 "你就是马老板口中，那个厉害的猎手？" 朗科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李向阳，"本事我是没看到，但业余是真业余。你确定带只猫进山去打猎？马老板，您请来的就是这种不懂规矩的外行？" 初一见面，朗科对李向阳的敌意，比他牵着的狗对玄猫的敌意还要浓。 李向阳哭笑不得地看了朗科一眼。 就这点出息？ 不过多瞧了他心仪的姑娘两眼，就跟踩了尾巴似的，这般急着宣示主权。 李向阳在心里暗自摇头。 对方这辈子，要想赢得美人归，可能性几乎为零。 天底下，有那个女子会愿意被当成私有物品，青睐一个连最基本风度都没有的男人？ "真正的猎手都用狗，你倒好，带只猫来凑热闹。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合格的猎手，最好的搭档。" 马老三还没来得及说话，朗科已经松开了手中的绳子。 失去了牵制，那条体型硕大的猎狗立刻向李向阳扑去，张开血盆大口。 对此，李向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知道，这条狗注定了要自取其辱。 果然，玄猫动了。 众人只见一道黑影在空中划过，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 等回过神来，玄猫已经稳稳落在猎狗背上。 猎狗刚想反抗，玄猫抬起一只前爪，对着它的鼻子就是一顿精准点穴般的轻拍。 每一下都落在要害，看似轻柔，却让这条凶狠的猎狗像泄了气的皮球，瞬间蔫了下来。 "呜呜......" 猎狗发出可怜的呜咽声，夹着尾巴爬回朗科身边，再也不敢看玄猫一眼，甚至连走路都开始打颤。 "这..."其木格勒惊讶地睁大眼睛，"真是只神奇的猫。" 阿尔泰也忍不住点头赞叹："确实厉害。这狗可是朗科精心训练的，连黑熊都不怕，今天却被一只猫制服了。" 朗科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又是愤怒又是羞恼。 他想说什么，却被其木格勒抬手制止："朗科，不要再闹了。李猎手的猫明显不是普通的猫，别再自取其辱。" 马老三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各位各位，都是自己人，无论是狗还是猫，都是猎人的好帮手。" "朗科兄弟年轻气盛，没见过打猎带猫的，想试试成色，也是出于谨慎，李兄弟也别见怪。" "说到底，你们都是我诚心请来帮忙的，咱齐心协力把这事儿办了可好？" "马老板说得对。朗科，你也不要太过偏执。山神选择自己的子民，各有各的缘法。我希望你为你的无礼向李猎手道歉。" 其木格勒说这话时，目光一直在玄猫身上流连。 阿尔泰也帮腔道："是啊，朗科，确实是你的不对。你也看到了，这猫的本事可不一般。咱们进山的时候，多个帮手总是好的。" 朗科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其木格勒和阿尔泰的劝说无疑是在逼他低头，可偏偏对方那只黑猫的本事确实超出他的预料，这让他更加难堪。 第七十二章 五花八门之彩门 李向阳扫了一眼朗科紧握猎刀的手，知道这位年轻的猎手，在自己心仪的姑娘面前，不肯失了面子。 "朗科兄弟，对不起。"李向阳主动上前，语气诚恳地说道，"我确实不该对萨满大人无礼，眼神有了冒犯。" 这番坦诚的认错让朗科眼中的敌意稍减。 他没想到李向阳不但不计较自己的无礼，反而主动认错。 "李兄弟能明白就好。"马老三见状连忙顺势说道，"各位都是自己人，咱们还是先去看看现场吧。" 众人跟着马老三往深山走去。 玄猫轻盈地走在李向阳身边，时不时用尾巴扫过他的裤腿，仿佛在提醒主人要保持警惕。 其木格勒一直注视着玄猫，眼中闪烁着奇特的光芒。 "其木格勒萨满，"李向阳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轻声问道，"您看出什么了吗？" "这只猫很特别，它的眼睛里有山神的影子。" 李向阳闻言一愣，感觉有些尴尬。 要不是对方是萨满，他真想说一句''这猫看谁眼里就有谁的影子''。 不过这种话还是憋在了心里，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这边请。"马老三走在前面带路，领着众人穿过一片光秃秃的山坡。 走了约莫一刻钟，马老三停在一棵高大的白桦树前。 树干笔直，枝杈舒展，乍看之下与其他树木并无二致。 但其木格勒刚一靠近，就神色大变。 她从腰间解下一串铃铛，轻轻摇晃。 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林中回荡。 其木格勒开始绕着白桦树转圈，嘴里念诵着古老的祷词。 铃声和咒语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神秘庄严的氛围。 "山神在生气。有人亵渎了这片林地。" 她的瞳孔泛着奇异的光，声音也变得飘渺起来："我看到有人在树下挖洞...看到有人在深夜游荡...看到有黄皮子在月光下跳舞......" "有人在亵渎神灵...用邪术迷惑世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身体也开始摇晃。朗科连忙上前扶住她。 就在这时，玄猫突然冲向树林深处。 "让它去。"其木格勒虚弱地说，"山神选中了它，会指引它找到真相。" 玄猫窜入树林的瞬间，李向阳下意识地握紧了猎枪。 此刻，无论其木格勒当真通灵还是与自己一般，基于猜测给出判断，但得出来的结果，都是人为搞鬼。 那只要抓住搞鬼的人，这里的邪事自然便迎刃而解了。 周围的白桦林安静得可怕，仿佛连呼吸声都被凝固。 "走吧。我们跟上。"李向阳对众人说道。 玄猫在雪地上留下清晰的爪印，给与众人指引。 众人追出去没多远，其木格勒突然开口："停下。这里，有痕迹。" 李向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雪地上果然有异常-一些细微的、被雪稍微掩盖的痕迹。 那看起来像是有人刻意掩盖过的脚印，以及被扒拉过的雪面。 "你们看，"阿尔泰蹲下身，用猎刀轻轻拨弄着痕迹，"这不像是动物留下的。更像是人为。" 朗科上前看了看，眉头微皱："有人在这里做过什么。" 玄猫此时已经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一处痕迹最明显的地方。 "李猎手，"其木格勒突然转向李向阳，"你的猫似乎发现了什么。" 李向阳缓步上前，目光随着玄猫的注视移动。 雪地上的痕迹越来越清晰，那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拖拽过的痕迹，细细的划痕如同利刃划过柔软的雪面。 "这里，"阿尔泰用猎刀轻轻挑开一层薄雪，"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拖过。" 朗科的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猎刀上，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 马老三与大海则站在稍后的位置，彼此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玄猫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那声音介于猫叫和野兽低吼之间，听得在场众人后背一阵发凉。 其木格勒目光炯炯地盯着玄猫："山神的使者察觉到了什么。" 李向阳心中一动。 他了解玄猫，这声音绝非普通的示警，更像是在传递某种复杂的信息。 他蹲下身，轻轻抚摸玄猫的背。 "小公主，你发现了什么？"他轻声问道。 玄猫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仿佛有一个世界。 它的目光越过众人，直直地指向一片稍远处的白桦林深处。 "那边，"李向阳站起身，语气笃定，"我们要去那里。" 阿尔泰和朗科对视一眼，默契地检查起了自己的武器。 马老三则颤抖着问："真的要过去吗？" 其木格勒已经从腰间取下一串铃铛，轻轻地摇晃。 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林间回荡，仿佛在驱赶某种看不见的阴霾。 "山神的气息不安，"她低声说，"我们必须前往。" 李向阳打头阵，玄猫紧随其后。 朗科和阿尔泰分列左右，他们的手始终没有离开武器。 "这片林子不对劲，太静了。"阿尔泰低声说。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他敏锐地察觉到林子里的异常。 正常的林子即便在寒冬，也应该有松鼠、野兔或鸟类的踪迹，可这里仿佛被什么力量抽空了生机。 "是啊，太静了。"李向阳同样发现了这里的诡异。 就在这时，一缕极其微弱的气味飘了过来。 李向阳眉头微皱。 那是一种极其特殊的气味，混合着腐烂的泥土芬芳，又带着一丝难以名状的腥臊气息。 "丁硫醇。"李向阳瞬间意识到危险，低喝道："捂住口鼻！都不要呼吸！" 听到李向阳的示警，朗科和阿尔泰本能地用衣袖捂住了面部。 玄猫则灵活地窜到李向阳身后，用尾巴轻轻拍了拍他的腿，示意他小心。 李向阳知道，丁硫醇浓度越高，越容易让人产生幻觉和意识模糊。 这种分泌物对神经系统的麻痹作用极强，最危险的是，人在这种状态下很容易做出非理性的举动。 "所有人，"李向阳强调，"禁止开枪！开枪只会让局面更混乱！卧倒，就近寻找掩体。真正危险的不是黄鼠狼，而是不知躲在哪里，控制它的人。" "这小哥说的对，千万别开枪。至于危险，万万谈不上，我们拿的可不是害命的钱。" 李向阳的话音刚落，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白桦林深处传来。 树影婆娑间走出一个身着大衣的老者，身旁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少女怀中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黄鼠狼。 那黄鼠狼不似寻常野生的那般凶狠，反倒像只家养的宠物，乖巧地依偎在少女怀中。 老者面带和煦笑容，不紧不慢地走到众人面前。 "老朽姓韩，彩门门主。说白了，就是个走南闯北变戏法的。" 他笑眯眯地说道，目光在李向阳肩头的玄猫上多停留了几秒。 彩门门主？ 听到老者的自我介绍，李向阳心中一动。 彩门，八门之一。 民间"五花八门"之说，说的可不仅仅是变化多端，而是旧社会具体靠手艺吃饭的江湖人。 金菊花的卖茶女、木棉花的郎中、水仙花的酒楼歌女、火棘花的杂耍艺人、土牛花的挑夫，这是五花。 至于八门，一门金的算卦相面，二门皮的卖药问诊，三门彩的变戏法，四门挂的江湖卖艺，五门评的说书评话，六门团的街头唱戏，七门调的搭棚扎纸，八门柳的唱大鼓。 眼前这位韩老，既然是三门彩的门主，能把黄鼠狼调教得如此驯服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这些艺人走南闯北，为了混口饭吃，无不是把祖传的手艺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第七十三章 周密的法子 "韩老，您这可就谦虚了。"李向阳不动声色地说道，"能把黄鼠狼驯得如此温顺，这份本事，可不是一般江湖艺人能有的。" "呵呵，"韩老捋了捋胡须，"小哥谬赞。不过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马老板，实在对不住。"韩老歉意地说道，"我们这些人在江湖上讨饭吃，也不容易。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看既然没造成什么太大影响，不如就此揭过如何？" 马老三闻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心知韩老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但一想到这些天工地上发生的事，心里又憋着一股火。 "马老板不要太介意。"韩老意味深长地笑笑，"毕竟我们拿的可不是害命的钱，何必闹得那么僵呢？"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拿了钱办事，但没收那种要人命的钱，所以也就没必要把事情做绝。 若是马老三不依不饶，对方也不怕。 "行，既然韩老您这么说，这事过了...但您能不能告诉我，谁指示您的......" "马老板，"韩老摆摆手，神色严肃，"江湖人讲江湖道义。有些事，说不得，问不得。今后我保证，你这绝不会再有什么邪事。" 马老三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韩老说的是，是我唐突了。"马老三陪笑道，"您和小姑娘要是愿意留下来，我按工人价十倍，给您二位开工资。" 韩老笑着摆手："马老板客气了。不过我和小徒儿还有别的事，就不多叨扰了。" 马老三愣住，脸上的笑容一僵。 他万没想到，自己好意也会被一口回绝。 李向阳注意到韩老说话时，目光始终在玄猫身上打转。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只普通的猫，倒像是在研究什么稀罕物件。 "韩老，"李向阳开口道，"您要是不急着走，不妨说说，您这驯兽的本事是怎么练出来的？" 韩老捋了捋胡须，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向阳一眼："小哥，若说驯兽本事，你也不弱，何必问我？" "您说笑了，"李向阳谦逊地说，"小公主，可不是我驯的，我遇到它时，它就这么聪明。" "呵呵，"韩老笑得意味深长，"有缘人自有缘法。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说完，韩老带着徒弟转身离去，那只白色的黄鼠狼依然乖巧地窝在少女怀里。 目送韩老离开后，马老三深吸一口气，转向众人："诸位，既然邪事已了，那咱们言归正传，说说这猎熊的事。你们觉得活捉的可行性多大？" "马老板，实话说，见过人血的熊，活捉风险太大，我建议直接打死。" 尽管明知道马老三窝着火，想活捉那熊拉到死去三个工人墓前再杀，立立威，但李向阳还是给出最中肯的建议。 "你们不都是有本事的人么？只要能活捉..." "马老板，"阿尔泰看着马老三，语气坚定，"我们是猎人，不是马戏团的驯兽师。这种伤过人的熊，遇到了，能不能全身而退都难说，你要想活捉，那还是另请高明吧。" 朗科虽然没说话，但显然若是马老三执意活捉，他也不管了。 马老三看了看几位猎手坚定的眼神，终于叹了口气："那就听你们的。" "这熊的事，今天不如先到这。"阿尔泰看了看天色，提议道。 "行，正好咱们商量个周密的法子。"李向阳表示赞同。 虽说找到了韩老，解决了邪事，但黑熊的威胁却是实打实的。 回到营地，马老三安排大海架起了铁锅，开始煮肉。 众人围坐在火堆旁，捧着热气腾腾的碗，大口吃着肉，喝着热汤。 马老三看着众人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问道："李兄弟，这熊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我琢磨啊，这事要分两手准备。一是这熊还要冬眠，二则是它彻底放弃冬眠了。" "你继续说。"朗科放下了敌意，知道对方确实是行家，在一旁认真听着。 "要是冬眠了好办，根据工人死的地点反推，它再找洞穴也会在附近，无非更隐蔽，我们轮流去踩点，找洞口。" "找到它藏身地，洞口撒盐，再洒些腥味重的鱼油，让它闻着气味出洞。周围埋铁夹，上面再覆盖一层薄雪。挖陷阱，它一旦出洞，肯定会中招。踩了铁夹吃痛愤怒，掉入陷阱可行性就高。" "可要是没冬眠呢？"马老三在一旁问道。 "要是没冬眠，说明它要猎食。"李向阳眯起眼睛，声音低沉，"见过人血的熊，自然会把人也当成猎物，所以必须加倍小心。" 这个季节，树上结的果子早掉光了。它想活命，就得去找松鼠、獾子储存的粮食。" "我们先分散寻找松子皮、野果核，还有树皮被抓过的痕迹。找到它经常去的地方，在必经之路上挖陷坑。" "陷坑要深，三米以上，坑底钉木桩，上面盖蓬草，再撒上松针。外围再布置绳套，尤其是下坡的地方。一旦熊发现陷阱，肯定会选择绕行，这时候就正好撞进绳套里。" "最后是埋伏的事。要选在高处，离地至少五米。开枪的点位要选在它必经的路上，最好是它上坡的时候，这样打它胸口和脖子都方便。" "两位觉得还有什么更好的建议？"李向阳看向阿尔泰和朗科。 阿尔泰放下手中的碗，用衣袖擦了擦嘴："我补充两点。第一，李兄弟说的陷阱要设在熊的必经之路上，但还要注意地形。最好选在两侧都是悬崖峭壁的地方，这样熊就只能往前走，或者后退。" "第二点，"阿尔泰抬头看了眼李向阳，"这个季节的积雪很厚。我们布置陷阱的时候要注意打桩深度。要是遇到熊这样重的猎物，普通打桩的方式恐怕不够牢固。" "对了，选择打枪的点位，最好找那种树杈分叉的大树，这样有个着力点，打枪也更稳。"朗科补充道。 李向阳认真地听着两位猎手的建议，不住点头。 这些都是实打实的经验之谈，弥补了他计划中的不足。 第七十四章 从未见过如此彪悍的猎物 天亮之前，几人整装待发。 李向阳背上猎枪，检查了一遍子弹，玄猫已经轻盈地跃上他的肩头。 "马老板，"李向阳朝马老三点点头，"我和阿尔泰、朗科先进山，找到熊的踪迹，我们会派人回来报信。" 马老三有些不甘心："要不我跟你们一起？" "不行，"阿尔泰果断拒绝，"熊性凶猛，见过人血更是疯狂。多一个人就多一分风险。" 朗科也开口："我们三个配合已经够了，您就在营地等消息吧。" 马老三叹了口气，不再坚持。 三个人背着枪，沿着工人遇难的地点开始搜寻。 玄猫在前面带路，不时停下来嗅一嗅地上的痕迹。 寒风呼啸，积雪有膝盖那么深。 三人踩着雪，走得异常小心。 每经过一处可疑的地方，都要仔细查看。 李向阳负责搜寻南面的区域。 他仔细检查着每一棵树的根部，地上的积雪，还有灌木丛中可能留下的痕迹。 在一棵高大的松树前，他蹲下身子，拨开松针和碎雪。 树干底部有几道新鲜的抓痕，显然是最近两天留下的。 他顺着树干往上看，发现离地两米多高的地方，树皮被整块撕掉，露出里面淡黄色的木质。 这种伤痕，绝对是黑熊留下的。 "找到了，你们看。" 随着李向阳一声招呼，阿尔泰凑近看了看："确实，新鲜的，最多两天。" 朗科点头："看来它确实没冬眠。" 三人继续前进，很快又发现了几处类似的痕迹。 这些痕迹逐渐清晰起来，勾勒出一条路线。 "它在找食物，"李向阳低声说，"这些树都是松鼠爱储存食物的地方。看这个位置，两边都是悬崖，它一定经常从这里经过。" 阿尔泰环顾四周："确实是个好地方，这熊要找吃的，非得从这过。" "得抓紧时间，"朗科看了看天色，"趁它还没回来。" 三人立即分工。 李向阳和朗科负责挖陷阱，阿尔泰则去砍木桩。 玄猫蹲在一旁警戒，随时注意周围的动静。 这片区域积雪很深，挖坑并不容易。 两人轮流着用工具清理积雪，然后挖土。 陷阱要挖得又深又宽，足以困住一头成年黑熊。 阿尔泰很快带着削尖的木桩回来。 李向阳仔细查看了一下坑的深度，确认超过三米后，开始钉桩。 每根木桩都要打得很深，确保能承受住黑熊的冲击力。 "得把周围也布置一下，"李向阳擦了擦汗，"它要是发现陷阱，肯定会绕路。" 朗科点头，拿出绳索开始在周围设置绳套。 每个绳套都要精心伪装，确保黑熊发现不了。 阿尔泰则负责收集松针和蓬草，小心翼翼地盖在陷阱上面。 三人忙活了大半天，总算把陷阱布置完毕。 "就剩找射击点了，得找个制高点。" 玄猫突然从李向阳肩头跳下，轻盈地跑到一棵大树前。 树干粗壮，最重要的是有两个分叉的树杈，正好可以用来架枪。 "这猫真是通人性，"朗科啧啧称奇，"这位置确实不错。" 三人分别找好射击位置，耐心等待起来。 天色渐暗，寒风呼啸，但他们都一动不动，生怕惊动了猎物。 李向阳缓缓调整呼吸，让心跳的节奏变得和风声一样缓慢而均匀。 这种等待他再熟悉不过了，猎手最重要的品质不是枪法，而是耐心。 随着太阳一点点西沉，林子里的光线渐渐变暗。 积雪反射着最后一丝天光，给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青灰色。 寒风穿过树梢，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忽然，玄猫的耳朵动了动，浑身的毛渐渐竖起。 李向阳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的灌木丛开始晃动。 很快，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视野中。 那是一头体型惊人的黑熊。 它站起身时，几乎有三米多高，浑身的肌肉在皮毛下隆起如铁块。 每一步落下，厚重的积雪都会发出低沉的咯吱声。 即使在暗淡的天色下，李向阳也能清楚地看到它身上油亮的皮毛泛着幽幽的光，粗壮的脖子上留着几道深深的伤疤。 这显然是一头经历过无数搏斗的老兽。 黑熊走得很慢，时不时低头嗅一嗅地面。 它一步步朝着陷阱的方向移动，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了三个猎手的射程。 李向阳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搭上扳机。 一头成年黑熊的皮肤能有五厘米厚，除非打中要害，否则子弹根本无法致命，贸然开枪只能激怒它。 忽然，一阵山风吹过，黑熊猛地抬起头，鼻子不停地抽动。 它似乎嗅到了什么异常的气息，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就在它准备转身时，前爪踩进了一个绳套。 绳子瞬间收紧，黑熊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它疯狂挣扎，粗壮的绳索被崩得笔直，眼看就要断裂。 在它即将挣脱的瞬间，后退时又踩空了陷阱的边缘。 庞大的身躯轰然跌入深坑，木桩刺入它的身体。 但黑熊并没有死，它在陷阱中疯狂地挣扎，利爪撕扯着周围的土壁，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叫。 它那双血红的眼睛里透着暴虐的凶光，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木桩虽然刺入了它的身体，却也彻底激发了它的凶性。 "砰！砰！砰！" 眼见黑熊快要挣扎着爬出陷阱，三支枪几乎同时响起。 子弹打在黑熊厚实的皮毛上，竟然只留下了几个血洞。 这头庞然大物晃了晃脑袋，愤怒地朝上方咆哮。 它的吼声震得树叶抖落积雪，回荡在整片山林中。 李向阳看到黑熊的前爪抓住了陷阱边缘，那锋利的爪子深深嵌入冻土中。 它的力量大得惊人，竟然在负伤的情况下还能往上爬。 "头！瞄准它的头！ "砰！"李向阳率先开枪。子弹擦着熊耳划过，打在它身后的土坡上。 "砰！砰！"阿尔泰和朗科的子弹也相继出膛。 一发打中了黑熊的额头，但子弹角度不够刁钻，从它厚实的头骨上弹开。 另一发则完全偏离了目标。 这一轮射击不但没能制服黑熊，反而彻底激怒了它。 只见它猛地用后腿蹬地，庞大的身躯就像炮弹一样窜出陷阱。 腹部的伤口因为剧烈动作撕裂得更大，鲜血顺着木桩往下流，但它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李向阳心中一惊。 在他打猎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彪悍的猎物。 第七十五章 事儿办的一点毛病挑不出来 普通黑熊挨了这么多枪，早就倒下了，可这头熊不但能忍受剧痛，力量似乎还变得更强了。 "快！它要冲过来了！"朗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别慌！心脏！瞄准胸口！"李向阳大喊一声。 话音未落，黑熊猛地纵身而起，目标直指朗科所在的树杈。 朗科慌了神，连开两枪都偏离了目标。 这一刻的失误足以致命，黑熊离他已经不足三米。 李向阳眼中寒光一闪。 此时此刻，他的手比任何时候都要稳。 "砰！" 清脆的枪声响起。 子弹如同长了眼睛，穿透黑熊厚实的皮毛，准确地击中了它的心脏位置。 与此同时，阿尔泰的子弹同样击中目标，但却没打到心脏。 受到重创，黑熊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一顿，重重地摔在了树下。 它仍在挣扎，粗壮的四肢疯狂地抓挠着地面，利爪在积雪中划出道道深痕。 鲜血从胸口的伤口汩汩流出，很快就将周围的积雪染成了暗红色。 直到黑熊彻底没了声息，朗科仍然浑身发抖。 他知道，要不是李向阳那惊险的一枪，自己今天就交代在这了。 "下来吧，"李向阳平静地说，"先缓缓。" 三人从树上下来，朗科的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他转向李向阳，声音有些哽咽："兄弟，今天要不是你......" "哪里话，"李向阳摆摆手，"要是黑熊冲我来，你们不也得救我？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阿尔泰和朗科相视一笑，对李向阳这种态度很是满意。 在他们看来，能在危急时刻开出这样的致命一枪，却又如此谦逊的猎手，值得敬重。 "得赶紧把熊弄回去，"阿尔泰看了看天色，"晚了路不好走。" 李向阳点点头，玄猫已经跳到他肩上，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似乎在为他的表现感到骄傲。 三人检查了黑熊的伤势。 这头成年公熊体型惊人，光是站立就有三米多高，体重估计得有五六百斤。 它的皮毛油亮发亮，即使在死后，那股子凶悍之气依然不减。 "得找人来帮忙，"朗科揉了揉还在发抖的手臂，"就咱们仨可弄不动这家伙。" "是啊，这样，我回去叫人，"阿尔泰主动说道，"你们在这守着。" "也好，路上小心。"李向阳点点头。 阿尔泰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密林中。 玄猫依然趴在李向阳肩头，警惕地打量四周。 朗科蹲在黑熊旁边，仔细端详着它身上的伤痕："这熊确实厉害，你看这些疤痕，估计以前没少跟狼群打架。" "嗯，"李向阳附和道，"光凭这体型，寻常狼群还真拿它没办法。" 两人又等了约莫一个时辰，远处终于传来人声。 马老三带着十几个工人赶了过来，阿尔泰走在最前面带路。 "好家伙！"马老三一见到黑熊就愣住了，"这得有五六百斤重吧？" "差不多，"朗科说，"我打了这么多年猎，就没见过这么大的。" 马老三围着黑熊转了一圈，仔细打量："这皮毛好啊，油光水滑的。这一身膘都快赶上两头普通黑熊了。" 工人们也都啧啧称奇，议论纷纷。 "行了，"马老三回过神来，"赶紧弄回去吧，天都快黑了。" 工人们砍来几根粗壮的木杆，又找来结实的麻绳，七手八脚地把黑熊捆在木杆上。十几个人分成两队，抬着黑熊往回走。 李向阳和朗科走在后面，看着工人们吃力地抬着黑熊，小心翼翼地避开沿路的积雪和树根。 这一路走得并不轻松。 即便有这么多人手，抬着这么重的黑熊在雪地里行走，每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 好在众人齐心协力，终于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回到了营地。 回到营地后,马老三没有急着处理黑熊,而是让人将它抬到了工地边上三座新坟前。 坟前的雪被人清理过,三块木牌整齐地排列着,上面写着死者的名字。 工人们自发地放下黑熊,默默地站在一旁。 马老三掏出一瓶白酒,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 他将酒洒在地上,声音有些哽咽:"三位兄弟,这畜生害了你们的命,我今天总算给你们报仇了。也算告慰你们在天之灵……" 李向阳看着这一幕,知道马老三这是在给活着的工人看。 只有让工人们看到这一幕,他们才能安心继续干活。 祭奠完毕,马老三站起身,擦了擦眼角:"把熊抬到后院去处理吧。" 工人们重新抬起黑熊,往后院走去。 院子里早已架起了几盏大马灯,将四周照得通亮。 几位老师傅已经等候多时。 "这可是难得的好皮子，得完整地剥下来,一点都不能糟蹋了。" 老师傅一边摸着黑熊的皮毛一边说。 "是啊，好皮子，熊胆也得小心着点,"马老三叮嘱道,"这可是宝贝。" 工人们将黑熊放在专门准备的木架上,开始分工处理。 几个老师傅负责剥皮,几个人负责分解熊肉。 李向阳正准备帮忙,马老三却拦住了他:"李兄弟,你们今天辛苦了,先去休息吧。这些有他们就行。" "行,"李向阳点点头,"那我们先去暖和暖和。" 说完,他朝阿尔泰和朗科使了个眼色。 三人回到屋里,炉子里的火早就烧得旺旺的。 朗科给每人倒了一碗酒,三人围着炉子坐下。 "说实话,"朗科端起酒碗,"今天要不是李兄弟,我这条命就搁那了。" "是啊,"阿尔泰也感慨道,"这么凶悍的黑熊,咱们还是头一回遇到。" 三人正说着话，提着酒坛子的马老三走了进来。 马老三给每人斟上酒，然后掏出三个厚厚的信封："各位兄弟，今天这事办得漂亮。这是一点心意，每人三百。" 三人互相看了看，李向阳正要说话，马老三摆摆手："别跟我客气。要不是哥几个帮忙，我这声音还不知耽误多久呢，可惜了那三个跟我的工人，都还年轻......" 说着，他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李向阳点点头接过信封。 此刻，无论马老三有多少演的成分，但他人确实不错。 事儿办的一点毛病挑不出来。 难怪人家能在这个年头自己办厂。 阿尔泰和朗科也都默默收下了钱，感激的看向马老三。 第七十六章 回家 "来来来，不说哪些扫兴的了。喝酒。"马老三给每人倒上酒，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今儿个我算是长见识了，哥几个都是有本事的人......"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说句实在话，我这木材厂开了这些年，没少被人惦记。就说这回那彩门的韩老头，人家要是收的害命的钱，怕是我这条命都悬了。" "既然咱也算共患难的交钱，我就直说了，"马老三抿了口酒，"哥几个要是有兴趣，可以来我这干。钱不是问题，主要是交个心。" 面对马老三直言不讳的招揽，李向阳端着酒碗，有些歉意说道："马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这个人自由惯了，怕是辜负了您的一片心意。不过今后有事您开口，我绝不推辞。" 虽没招揽成，得了这句保证马老三也挺满意，他对李向阳点了点头，目光转向阿尔泰和朗科。 "马老板，"阿尔泰想了想说道，"今后，您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虽说不能天天在您这干，但有事您只管说话，我们必然第一时间赶到。" 朗科也连忙点头附和。 马老三看着三人，会意地笑了："行，我也不勉强。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有事我找你们，你们有事也可以来找我，大家各取所需。" "这话在理，"李向阳举起酒碗，"来，敬马老板一杯。" 几个人碰杯痛饮，酒意正酣时，外面传来声响，想是熊肉分割好了。 "走，"马老三站起身，"去看看那熊肉。让厨房给哥几个每人包两大块带回去。这可是好东西啊。" 四人来到后院，熊肉已经分割整齐，码放在木架上。几位老师傅正在处理剩下的部分，一张完整的熊皮搭在另一张木架上，乌黑发亮。 "这皮子剥得不错，"马老三凑近看了看，"一点皮毛都没糟蹋。" 一位老师傅擦了擦手上的油污："马老板，熊胆也取出来了，足有半斤重。这么大的熊胆，可不多见。" "是啊，"马老三收起熊胆，转头对厨房的人说道，"把四只熊掌炖上，让大伙儿一起尝尝。其他肉给李兄弟他们每人包两大块带回去。" 灶房很快生起火，一口大铁锅架在上面，熊掌和一些药材下了锅。没过多久，香气就飘了出来。 工人们将其他的熊肉分装好。李向阳他们每人分到了两大块后腿肉，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 "来来来，"马老三招呼道，"咱们先喝点汤暖暖身子。这熊掌啊，可不能带回去。得趁热吃，凉了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几个人又回到屋里，围着炉子坐下。很快，热气腾腾的熊掌汤端了上来，浓郁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尝尝，"马老三给每人盛了一碗，"这可是好东西。" 李向阳端起碗，喝了一口汤，只觉得浓香四溢，回味无穷。难怪人都说熊掌是上等的美味。 酒足饭饱，已是深夜。 李向阳起身告辞："马老板，天不早了，我就告辞了。我出门时家里毕竟知道我过来是给您打熊的，难免担忧。" "大海，"马老三喊了一声，"把车发动起来，送李兄弟回去。" 大海放下碗筷："好嘞，这就去。" 阿尔泰、朗科和其木格勒也站了起来："马老板，我们也该走了。" "老刘，"马老三又喊道，"你开另一辆车送他们。" 马老三叫人把晒好的木耳和蘑菇分给众人，又嘱咐两个司机路上当心点。 李向阳抱着分到的熊肉上了大海开的车，玄猫轻巧地跳上了他的膝头。 另一边，阿尔泰他们也上了老刘的车。 马老三一直送到院门口："有空常来坐。" 两辆车的发动机在寒夜里轰鸣，前后发动。 车灯的光束照亮了雪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玄猫在李向阳怀里蜷成一团，看样子也累了。 东风140在漫天风雪中缓缓前行，车灯照亮了眼前一片茫茫白色的世界。 大海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回头瞄了几眼李向阳膝盖上的玄猫。 "李兄弟，"大海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你说那个萨满，真能通灵不？" 李向阳把玩着玄猫的耳朵，想了想说："这个还真说不准。不过你想想，咱们东北这地方，从古到今不知道出过多少萨满。要说一点本事都没有，那也说不过去。" "也是，那韩老头呢？"大海打了个哈欠，"他除了一手驯兽本事，算是让咱见识了，其他还有啥值得马老板都服软的？" 李向阳正逗弄着膝盖上的玄猫，闻言抬起头来："那可就多了。我跟你说，就是我拿枪顶着对方脑袋，有的谈，我都直接服软。你看韩老头走路的样子没有？" "看了，我是看不出啥门道，你详细说说，怎么了？" "你是没细看，细看你就看出来了，他那下盘，稳得跟老树生了根似的，少说几十年站桩的功夫。他要一脚踢过来，我估计我躲不开。" "而且驯兽算什么？那都是表面功夫。你想想，这些走江湖的，过去要在集市上变戏法，四面八方都是人在看着。总不能就让黄鼠狼跟着跑两步，翻个跟斗就完事了吧？" "那可不，"大海同样来了兴致，深以为然，"我小时候见过一个江湖艺人，把自己塞进个大缸里，那叫一个邪乎。" "对对对，听说有些老艺人连缩骨功都会。这韩老头可是彩门之主，谁知道身上藏了多少种功夫。这种人，惹不起，惹不起。" "怪不得，"大海咂摸了下嘴，"我就说马老板怎么那么容易就给人服软了。" 车子轮过一个坑，玄猫不满地叫了一声。 李向阳猛地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哎呀，我这记性！" "怎么了？" "我出门时候答应小花给她带只小兔子回去，这下可好，光顾着打熊了。" 李向阳懊恼地挠挠头。 大海笑了："要不，咱绕道我家去？我爹以前是木匠，手艺好着呢。家里有不少木雕，做工可精细了。你要是不嫌弃，带几个回去给小妹玩？总比空着手回去强。" "这......" "得了，就这么定了，"大海不由分说地转了方向，"左右也就多走一会儿。" 李向阳看着这个爽快的汉子，心里一暖："那我可真不客气了。" "客气啥，"大海哈哈一笑，"都是自家人。咱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第七十七章 有你真好 大海家是一处典型的东北农家小院。 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很整齐。 一进院子，李向阳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木头香气。 "进屋歇会儿，喝口热水。"大海从车上抱下一块熊肉，招呼李向阳。 屋里很暖和，一盏煤油灯照得通亮。 "爹，我带朋友来了。"大海冲里屋喊了一声。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从里屋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未完工的木雕。 老人虽然年纪大了，但精神矍铄，一双手也不见丝毫颤抖。 "这是李向阳，就是帮马老板打熊的猎手。"大海介绍道，"这是我爹。" 老人打量了李向阳一眼，目光落在他怀里的玄猫上："好猫啊，通人性。" 玄猫似乎听懂了夸奖，从李向阳怀里跳下来，优雅地蹭了蹭老人的裤腿。 "确实是只好猫。"李向阳笑着说，"我答应妹妹带只小兔子回去，结果给忘了。大海说您这儿有木雕，想带几个回去给妹妹玩。" 老人眼睛一亮："那正好，我这儿有几个刚做好的。" 他放下手中的活计，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拿出一个红木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是十来个巴掌大的木雕，有小兔子、小鹿、小狐狸，做工精细，栩栩如生。 "这个小兔子不错。"李向阳拿起一个正在啃萝卜的小兔子木雕，爱不释手。 "还有这个小狐狸，给妹妹一起带回去吧。" 老人又挑了一个狡黠的小狐狸，递给李向阳。 "那怎么好意思......" "拿着吧，"老人摆摆手，"我闲着没事儿就雕点玩意儿，堆了不少，送人才有意思。" 李向阳见老人说得诚恳，也就不再推辞。 他想给钱，却被老人和大海一起挡了回去。 "李兄弟，"大海笑道，"你要是非要给钱，那以后咱就生分了。" 李向阳只好作罢，小心地把两个木雕收好。 玄猫见状，也跳回他怀里。 "天不早了，"李向阳起身告辞，"改天我带点山货来，跟大叔好好聊聊。" 老人笑着点头："行，常来。" 告别了大海父亲，李向阳抱着玄猫，跟着大海重新上了车。 冬夜的寒气扑面而来，他赶紧把玄猫裹进怀里。 "走吧，这回可得快点送你回去了。"大海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 李向阳坐在副驾驶，看着车灯照亮的雪地，不禁有些期待见到家人的场景。 车子在雪地里平稳行驶，轮胎碾过积雪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透过车窗，能看到月光洒在雪地上，将整个大地染成银白色。 "到了，"大海在山下停下车，"你家离这不远了，我就不送了。" "行，谢了兄弟，大晚上麻烦你跑这一趟了，回去路上小心！" "嗯，走了，赶紧回家吧。" 大海发动车子离开了。 李向阳站在村口，看着车灯渐渐消失在夜色中，这才往快步往家赶去。 远远地，他就看到自家的窗户透着微光。 "吱呀"一声推开院门，玄猫立刻从他怀里跳下来，轻巧地钻进了门缝。 "向阳回来了！"黎小芸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话音未落，堂屋的门就被拉开。 李小花蹦蹦跳跳地冲出来，一把抱住了李向阳的胳膊："哥，你可算回来了！" "慢点，小心地滑。"李向阳宠溺地摸了摸妹妹的头。 黎小芸和母亲也迎了出来。 黎小芸接过李向阳手里的熊肉，母亲则上前帮他拍打衣服上的雪花。 "累了吧？"母亲心疼地问，"吃过饭没？" "不累，"李向阳笑着说，"马老板那边管了饭。" 见母亲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赶紧补充道，"都解决了，没出任何事，事儿办的漂亮。" "那就好，那就好。"母亲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往灶房走，"我去把饭热热。" "娘，别忙了，真不饿，现在还撑呢。"李向阳赶忙叫住母亲，从怀里掏出那三百块钱，"您先把这个收着，马老板事后给的感谢费。" "这么多？"母亲有些诧异地接过钱，又忍不住问，"真没出什么事儿？" "放心吧，"李向阳笑着安慰道，"就是打了一头黑熊，还有鄂伦春族的猎人一起，危险都算不上。" 李母听他这么说，才终于放下心，把钱小心地叠好，放进衣兜里。 李向阳这才蹲下身，看着一直在身边蹦跳的妹妹："小花，猜猜哥哥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李小花顿时来了精神，眨巴着大眼睛："是山上抓的小兔子吗？" "不是，"李向阳故意卖了个关子，"比小兔子还好看。" "那是什么呀？"李小花急得直跺脚。 "闭上眼睛。"李向阳轻声说。 李小花乖乖闭上眼睛，双手不自觉地伸了出来。 李向阳从怀里取出那两个木雕，轻轻放在妹妹手心里："好了，睁开眼睛看看。" 李小花睁开眼，看到手里精巧的木雕，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兔子的耳朵，狐狸的尾巴，生怕碰坏了。 黎小芸凑过来看，也不禁赞叹："这木雕真好，连兔子啃萝卜的样子都雕得活灵活现。" 一旁的玄猫突然"喵"了一声，似乎对大家忽视它很是不满。 "小公主别生气，你最漂亮。哥，这是谁给雕的啊？" 李小花一边抚摸着玄猫，一边问道。 "是大海他爹雕的，"李向阳笑道，"改天带你去他家看看，那儿还有好多呢。" "哇，那咱们说好了。这个我得好好保管，回头小颖姐姐来，送她一个。送那个好呢？" 说着，李小花一脸为难。 看着妹妹清澈的眼神，李向阳只觉得，这样的小花才是最珍贵。 重生一世，他不仅要给妹妹物质上的富足，更要守护她这颗纯真的心。 "小花，送人礼物啊，得看人家喜欢什么。等小颖来了，你看她更喜欢哪个，再决定不迟。"李向阳温柔地说道。 "对哦！"李小花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捧着木雕，蹦蹦跳跳地往堂屋跑去，"真好看，我让爹也看看。" 看着妹妹欢快的背影，李向阳起身，正对上黎小芸含情脉脉的目光。 月光洒在黎小芸秀丽的面庞上，映着她眼中闪动的光芒。 那目光中似乎包含着千言万语：担忧、心疼、欣慰，还有浓浓的爱意。 "让你担心了。"李向阳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 黎小芸摇摇头，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你能平安回来，什么都值得。" "小芸，"他轻轻握住黎小芸的手，"有你真好。" 黎小芸脸上泛起红晕，却没有抽回手。 第七十八章 没个投名状，今儿个你可走不了 李母站在堂屋门口，看着月光下的两人，嘴角泛起欣慰的笑容。 她轻咳了一声，两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分开，黎小芸低着头，脸颊泛红，李向阳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进屋说话，"李母招呼道，"外头冷。" 堂屋里，炉子烧得正旺。 "向阳啊，"李母坐在炕沿上，一边为儿子泡茶，一边说道，"娘想跟你商量个事。" "娘您说。"李向阳接过茶碗，轻轻吹了吹。 "这不是家里也有些积蓄了么，"李母斟酌着措辞，"娘寻思着，你该去找老支书申请分户盖房了。小两口成亲后总得有个私人空间，" 李母目光温柔，"再说小芸这些天在咱家帮衬，村里已经有人说闲话了。" "谁敢说闲话！"李向阳眉头一皱。 "傻孩子，"李母轻叹道，"咱们农村就这样，婚事还是得抓紧办。" 黎小芸听到这话，脸更红了，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李小花这时正仔细摆弄着木雕，听到盖房的事，眼睛一亮，蹦到炕边："哥，盖房子好啊！要是能要对门那块地就更好了。" "对门？"李向阳一愣。 "嗯！"李小花点点头，"我听村里人说，对门老周叔一家进城了，说是再不回来了。他家那宅基地应该就回村里了。" "这孩子，"李母也来了兴致，"说得对啊，要是能要那块地，咱家离得近，往来也方便。" "行，"李向阳若有所思，"我明天去找老支书打听打听。" "行了，天不早了，"李母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向阳，送小芸回知青点吧。" "让我自己回去就行......"黎小芸想推辞。 "这么晚了哪能让你一个人走，"李母打断道，"向阳，快去。送完就赶紧回来，这成天待在一起像什么话。成亲之前，男女还是得避嫌。" 李向阳点点头，起身从屋角取来那件貂皮大衣。 黎小芸本想推辞，但见李向阳坚持，也就任由他给自己披上。 大衣上还带着淡淡的檀香，柔软的毛领衬着她细腻的肌肤。 月光下，貂皮大衣更衬得黎小芸肤若凝脂。 她微微抬头，唇角挂着羞涩的笑意，眼波流转间，那一刻的明媚让李向阳看得有些痴了。 "快去吧。"李母的声音把两人拉回现实。 月亮高悬天际，银辉洒满小路。 李向阳和黎小芸并肩而行，脚下的积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黎小芸裹着貂皮大衣，时不时偷瞄一眼身边的李向阳。 每当四目相对，她便赶紧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微微颤动。 "冷不冷？"李向阳轻声问道。 "不冷，"黎小芸摇摇头，抚摸着貂皮大衣的毛领，"这大衣真暖和。" 走了一段，黎小芸突然站定，仰头看着李向阳："向阳，你说，咱们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 李向阳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还用说，肯定比现在好。到时候咱们有自己的房子，院子里种些菜，再养几只鸡。你在村里教书，我进山打猎，闲时还能带着娘和小花去县城逛逛......" 说着说着，李向阳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他看到黎小芸的眼眶红了。 "怎么了？"他关切地问。 "没什么，"黎小芸擦了擦眼角，"就是太高兴了。你知道吗，刚下乡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像漂在水面上的一片叶子，不知道会被风吹到哪里。现在听你这么说，我突然觉得，自己终于有了归处。" 李向阳心中一暖，伸手轻轻握住黎小芸的手："小芸,我吧，也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的，你直接跟我说，是想留在这儿,还是将来回城里？我都听你的。" 黎小芸仰起脸,眼中闪着光芒："谢谢你为我考虑。以前或许我会选回城。但现在，我要留在这儿,我想当老师。在这儿教书育人,看着一届届学生成才,走出去，我想该是很幸福的事。" 她顿了顿,脸上泛起红晕,"而且...而且我也舍不得这里的人。" 这一刻,李向阳觉得眼前的姑娘美得惊心动魄。 走到知青点附近，黎小芸停下脚步："你回去吧，再送就太远了。" "那你进去吧，我看着你。" 黎小芸刚要转身，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向阳，你说咱们要办酒席的话，得准备些什么？" "这个啊，"李向阳笑道，"不用操心，我早有打算了。等开春了，我带着大强他们上山打几头野猪，再抓些野鸡野兔的。咱们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酒席呢！" "可是......"黎小芸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怕你进山太危险。" "放心吧，有玄猫跟着我，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李向阳眨眨眼，"我还得给你打些皮子，做几件漂亮的衣裳呢。" 黎小芸脸一红，轻轻打了他一下："就你嘴甜。" 月光下，她的笑容明媚动人。 "快进去吧，"李向阳催促道，"外面冷。" "没事，不冷，你先走，我看着你回去，我再进去。" …… "哎哟喂，这是谁家的小两口啊？" "就是就是，这大晚上的，舍不得分开呢？" "要不别走了吧？" 虽然天已经不早了，但知青点还有大把人没睡，见到两人这么恩爱，当即有人走了出来，出声调侃。 听到众人的话，黎小芸顿时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低着头往里走。 "小芸，别跑啊，咱说说话。你这这貂皮大衣真好看！是李向阳给的聘礼么？" "这聘礼够豪横，向阳对象有福气喽！" 有人在后面起哄。 "别闹了..."黎小芸推开几个姑娘的手，害羞地往屋里躲。 "得了得了，让人家进去吧。"张丽笑着帮黎小芸解围，"外头冷。" "向阳，你快回去吧。"黎小芸回头冲李向阳说道。 "等等，同志们可不能让李向阳跑了！今个必须让他把话说清楚。到底打算啥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李大宝一把拦住李向阳，其他知青也都围了上来。 李向阳笑着摆手："不跑，不跑。这天冷，让小芸先进去。至于喜酒嘛，快了快了，一定大办，让大家伙儿都热闹热闹。" "光说不练假把式！"马秀英叉腰道，"得拿点实在的。" "就是，没个投名状，今儿个你可走不了！" 第七十九章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 "投名状？"李向阳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是人家‘娘家人’讨说法来了，他笑着抬手示意，"各位，这大冷天的，一时半会说不完吧？要不咱们进屋说？" "不行！"马秀英一摆手，"就在这说。" 张丽在一旁笑着打圆场："冷是冷了点，大家长话短说，赶紧的。快说说，都有啥要他保证的。" 此时躲在人群后的黎小芸，低着头，耳根红得厉害。 "好，这天怪冷的，是不能耽误工夫，我先来！"马秀英趁热打铁，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你以后不许对小芸大声说话！" "这个自然。"李向阳点头。 "第二，"李大宝接过话头，"婚后的钱，必须小芸管着！" "那是当然。"李向阳又是一口答应。 "第三，"张丽眼珠一转，"家里大事得跟小芸商量着来，不许自作主张！" "没问题。" "第四......" "等等！"李向阳连忙打断，"这一条条的，怎么像订家规似的？" "可不就是家规吗？"马秀英叉着腰，"我们都是小芸娘家人，给你定点规矩咋了？跟你说，她要是受了委屈，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众人笑作一团，就连黎小芸也忍俊不禁。 "行，我再加一条。"张丽突然正色道，"要是小芸想回城，你得支持。" 李向阳刚要答应，却听黎小芸突然开口："这个不用。"她抬起头，目光坚定，"我想留在这里教书。" 听到这话，众人一愣，紧接着张丽带头鼓掌，"好样的！同志们差不多得了，人家小两口显然不用咱操心。" 张丽说完，众人都觉得在理，刚想放李向阳走，马秀英却不依不饶："不行。光说不练假把式！投名状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得拿点实在的！" "对对对！"众人纷纷附和。 李向阳一摸口袋，什么也没有,不禁有些尴尬。 黎小芸见状,轻声道："要不......" "得了吧,"马秀英笑着打断,"谁真跟你要东西了？这不是看你俩感情好,跟你闹着玩呢么。" "就是,你看把人家小芸急的。成,咱们也别为难他了,天这么冷。" 正当众人要散去的时候，屋里突然传来一声重重的摔门声。 站在窗边的苏妍看着外面其乐融融的场景，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窗帘。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她有些发白的面颊上。 那个曾经对她百依百顺的傻小子，现在已经完全成了别人的人。 "早知道......"苏妍的手在窗帘上攥得更紧了，"早知道他能有今天，我......" 话没说完，她就听到黎小芸清脆的笑声传来。 那笑声里带着幸福，是她曾经不屑一顾，如今却再也得不到的幸福。 "凭什么？"苏妍眼中闪过一丝嫉恨，"凭什么她能得到这么好的李向阳？当初要不是我......" 她没敢把这句话说完。 是啊，当初要不是她，李向阳可能早就变成这样了。 想到这里，苏妍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窗外的欢声笑语渐渐远去，苏妍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向阳答应帮她回城，可此时此刻，她宁愿他从没做过这个承诺。 听到摔门声，李向阳和黎小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担忧。 虽说苏妍这会儿安静了，但谁也说不准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向阳，"黎小芸轻声说，"要不，你去跟苏妍谈谈吧。" 李向阳点点头："我也正这么想。这事儿早晚得说清楚。" 张丽见状，会意地拍了拍手："行了，大伙儿都散了吧。这天寒地冻的，该回屋歇着了。" 马秀英还想说什么，被张丽一个眼神制止了。 李大宝也适时出声："确实该回去了，明天还得早起呢。" 众人三三两两地散去，只剩下李向阳和黎小芸站在月光下。 李向阳犹豫了一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黎小芸温柔地笑了笑，摇摇头："你去吧，我信你。而且有些话，可能你们两个人谈更合适。" 李向阳看着黎小芸清澈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份信任，比什么都珍贵。 目送黎小芸进屋，李向阳整理了一下思绪，朝苏妍的房间走去，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苏妍的声音透着一丝慌乱。 "是我，李向阳。"他顿了顿，"我想跟你谈谈。" 屋里沉默了片刻，才传来苏妍的声音："你进来吧。" 推开门，李向阳看到苏妍正站在窗边。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她苍白的脸上。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苏妍抢在李向阳开口前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会破坏你和小芸的婚事？" 李向阳轻轻摇头："不是。我是来告诉你，答应帮你回城的事，我还会做到。" 苏妍猛地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现在提这个，是故意来刺激我的吗？" "你知道不是。"李向阳平静地说，"我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可是......"苏妍的声音突然哽咽，"可是为什么现在的你，对我这么陌生？" "因为那个傻傻围着你转的李向阳已经不在了。"李向阳叹了口气，"苏妍，你说得对，我变了。可这变化不是因为黎小芸，而是因为我终于看清了自己。" 苏妍沉默了许久，才轻声说："我后悔了。" "我知道。"李向阳淡淡地说，"但有些事，后悔也没用。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李向阳，其实一直都在，只是以前被蒙蔽了双眼。" "所以，你是在怪我？"苏妍咬着嘴唇问。 "不，"李向阳摇头，"我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到现在还在犯傻。"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刺入苏妍的心脏。 她终于明白，眼前的李向阳，是真的与从前不同了。 "那我以后该怎么办？向阳，你别对我这么绝情好不好？" 苏妍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她像个固执的孩子，死死抓着他不放。 "你凭什么说变就变？你以前明明那么喜欢我，什么都听我的。为什么现在...你不能这样，你不能......" 第八十章 怎么没机会了？ 李向阳看着眼前泪光闪烁的苏妍，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苏妍，别纠缠了，我们真的不合适。我喜欢黎小芸，同样她对我也是。她会为我担心，会关心我的家人，甚至让我来跟你谈，也是她提出来的，她没跟来，就是不想让你难堪。" 屋外寒风呼啸，吹得窗户微微作响。 苏妍的肩膀轻轻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别的什么。 "你想要喜欢？我也可以真的喜欢你。"苏妍急切地说道，"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苏研，那不是喜欢。"李向阳淡淡摇头，"你只是不甘心。就像个小女孩，玩具明明自己不要了，看到别人拿着玩，又觉得心里难受。" 听到这话，苏妍的脸色变得苍白。 这个比喻确实恰当。 "好了，放手吧。我真的希望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从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等你回城了，换个环境，遇到更多的人，你就会发现，生活远比你想象的要宽广得多。" 李向阳转身走向门口，"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等等。"在李向阳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苏妍突然开口，声音出奇地平静。 李向阳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 "祝你新婚快乐。"苏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温柔，仿佛方才的纠缠从未发生过，"替我谢谢小芸，谢谢她这么为我考虑。你放心好了，你们结婚我不仅仅不会闹，还会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李向阳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寒风裹挟着雪花扑面而来。 透过结着冰花的窗户，苏研看着那渐远的背影，眼中的温柔瞬间化作冰冷。 她眼中的泪水渐渐干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疯狂的执念。 是啊，玩具这个比喻很恰当！ 但她从不允许自己不要的东西落入别人手中，哪怕是毁掉它。 走到桌前，她拿起手帕狠狠擦了擦脸，嘴角勾起扭曲的笑意。 现在回城要紧，至于李向阳和黎小芸的婚事，她不但不会阻止，反而要看着他们喜结良缘。 嫁衣要红艳艳的，婚房要暖洋洋的，一切都要圆圆满满，这样才配得上她日后的计划。 "李向阳！你以为这就完了？" 她咬牙切齿地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扭曲的快意，"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男人不偷腥的！等着吧，我要让你的好妻子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把你抢回来，再像丢垃圾一样丢给她！" …… 李向阳走在回家的路上，回想着刚才与苏妍的对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最后的祝福来得太突然，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然而他也想不到苏研还能干什么。 "算了，还是先办正事要紧。"李向阳摇摇头，把这些担忧暂时压下。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把分户的事情定下来。 第二天一早，李向阳便去了张老支书家。 推开院门时，一股浓郁的药味迎面而来，楚青璇正在院子里用小火煎着中药。 "向阳来了。"张老支书身子微倚在炕上，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头比住院时好了不少。 "老支书，您身体好些了吗？"李向阳走进屋里问道。 "好多了。"张老支书笑着说，"倒是让青璇跟着我这个老头子在农村受罪。" 楚青璇端着药碗走进来："姥爷，您这说的什么话，我在这待着挺好的。" 她把药碗放在炕桌上，又顺手把炕上的被子给老支书掖了掖。 "李向阳，你吃早饭了吗？"楚青璇问道，语气自然，就像对待一个熟悉的邻居。 "吃过了，谢谢。"李向阳客气地回道。 "老支书，我这次来是想和您商量分户的事。"李向阳开门见山地说。 "分户？"老支书吹了吹药碗，"说说看。" "是这样的，我这也老大不小，到了成家的年龄，我想在对门老周家的宅基地上盖房子。听说他们一家都进城了。" 老支书点点头："嗯，那块地确实空着。你和黎知青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是该分出来好好过日子了。" 他这句话说得平静自然，没有任何遗憾或惋惜的意思。 人老成精，他知道感情的事强求不得，也不该强求。 老支书放下药碗："这事好办，你申请该填的填一下，该盖章的我给你盖章。" "那就麻烦您了。"李向阳道谢。 "有什么麻烦的，你小子现在可是咱们村的好青年。" 老支书说着要下地，楚青璇连忙扶着他。他拉开抽屉，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张纸来。 "姥爷，您别着急，我来找。"楚青璇说道。 "没事。"老支书摆摆手，"这分户的手续我这里有现成的，老周家走的时候我就预备着了，就等有合适的人来问。" 他说着拿出钢笔："来，该填的填了，填好你去大队部报备一下就成，回头我盖了章就没事了。" "对了，盖房子用的材料不少，帮不上你什么。钱大夫家的木料不错，你要是想用，我让人帮你问问。" "那真是太好了......" "行，这事就这么定了。可惜了，我还想着以后让你跟我外孙女认识认识呢，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姥爷！"楚青璇嗔怪地说，"您就别操心这些了。" 她转头看向李向阳："怎么没机会了？现在不就认识了？你好李向阳。我听姥爷说你经常上山打猎，能不能带我去转转？我一直很好奇这边的山是什么样子。" "这......"李向阳心里犹豫，想着黎小芸会不会介意。 "你该不会......" 楚青璇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李向阳这才意识到失态了，有些尴尬。 人家一个城里的大家闺秀，还是老支书的外孙女，自己一个农村小子竟然还想这想那的，真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行，那走吧。"李向阳爽快地答应了。 "你们年轻人去玩吧。"老支书端起药碗，"青璇，早点回来。"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大家都在啊？" 第八十一章 你们年轻人去玩吧 说话的是张大山，见到李向阳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老叔，我...我是来认错的。" 老支书脸色一沉："认错？你以为认个错就完了？要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就凭你放任仓库闹耗子这一条，村里人就能打死你！" 张大山脸色煞白，额头上冒出冷汗："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您看要不这样，开个会，我做个检讨，该道歉道歉，这生产队长的活......" "想都别想！"老支书厉声打断，"你这样的人，不配！" 老支书说着咳嗽起来，楚青璇连忙给他拍背。 等咳嗽平息，老支书忽然看向李向阳："说起生产队长，确实不能空。向阳啊，你要不要试试？" "我？"李向阳连忙摆手，"我这么年轻，哪能当队长啊。您可就别为难我了，让我来，或许还不如张大山呢。" 张大山也跟着帮腔："是啊，他还小......" "你给我闭嘴！"老支书瞪了张大山一眼，又转向李向阳，"你说得对，你是年轻了点。我也是让他气糊涂了，这事确实欠考虑。不过你不行，林芝倒是个好人选。" "林芝？"张大山一愣，接着嘟囔道，"她一个寡妇，认字吗？" "就你丫认字！"李向阳指着张大山的鼻子就怼，"我娘认不认字也比你强多了！我跟你说，今要不是在这，敢这么说话，信不信我大耳光子抽你丫的。" 想着自己刚刚还帮张大山说话，这会儿李向阳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张大山被李向阳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混账东西！"老支书也火了，"你给我滚蛋。告诉你，这队长林芝当定了！" 见老支书是真的怒了，李向阳也想抽自己，张大山缩着脖子往外走。 老支书指着门，脸都气红了，"什么东西！" "姥爷，"楚青璇赶紧给老支书顺气，"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这事还是得问问林阿姨愿不愿意才是。" 老支书深吸一口气："行，等我身体好点，亲自去和她说。行了，你们年轻人去玩吧。" "那姥爷，要不我就不去了吧？"楚青璇有些担心地看着老支书。 "那怎么行？"老支书笑道，"你难得从城里来一趟，该好好玩玩。我这身体好多了，你放心。" "可是......" "去吧去吧，"老支书挥挥手，"让向阳带你看看咱们这山里的风光。" 李向阳看楚青璇还在犹豫，便说："放心吧，我带你转一圈就回来。" 楚青璇终于点点头："那好吧。姥爷，您好好休息。" 两人出了院子，李向阳看了看楚青璇的衣服："这身衣服进山可不行，得加件厚实的。我带你去我家拿件棉袄。" "那...麻烦你了。"楚青璇有些不好意思。 "不麻烦，就在前面。这边的山冷得很，可不能让你冻着。" 李向阳说着，领着楚青璇往家里走去。 寒风中，两个年轻人都有些拘谨，毕竟是第一次单独接触，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很快到了李家。 院子里飘来阵阵饭香，李母听见脚步声，从灶房探出头来。 见儿子领着个陌生姑娘回来，不禁愣了一下。 "妈，这是老支书的外孙女。"李向阳介绍道，"我答应带她去山里转转。" "阿姨好。"楚青璇乖巧地问好，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原来是老支书家的姑娘啊。"李母脸上露出笑容，擦了擦手走出来，"快进屋暖和暖和。外面这么冷，可别冻着了。" 她一边招呼楚青璇进屋，一边转头叮嘱李向阳："带人家姑娘转转就行。这天寒地冻的，早点回来。" 李母一边嘱咐，一边找出一件厚实的棉袄给楚青璇。 走出院子，迎面而来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经过几天的阴雪天，今天难得放晴，阳光照在厚厚的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李向阳走在前面，身后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今天运气真不错。"李向阳说，"难得这么好的天气。" 楚青璇深吸一口气，寒冷清新的空气让她精神一振："是啊，太阳真好。" 两人沿着小路往山上走。 阳光下的雪地泛着银光，远处的山峦覆盖着厚厚的积雪。 "你看，前面那片白桦林。"李向阳指着山坡上一片光秃秃的树林说，"春天的时候特别好看。树叶全都嫩绿嫩绿的，风一吹，像翻浪一样。" 楚青璇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已经在想象那个画面。 她小心翼翼地跟在李向阳身后，不时伸手扶一下路边的树枝保持平衡。 "那边那片山谷，夏天的时候野花开得漫山遍野。紫的黄的红的，看得人眼花缭乱。到了秋天更漂亮，山上的树叶全都变成金黄色，好像给山披了一层金子。" "真可惜现在是冬天。"楚青璇轻声说道，拢了拢身上的棉袄，眼中全是遗憾。 "其实冬天也有冬天的美。"李向阳侧身指着远处的山峦，"你看，这种景色在城里是看不到的。" 天空格外澄澈，远处连绵起伏的雪山在阳光照射下散发着粼粼银光，厚重的积雪将山峦线条变得圆润而柔和。 楚青璇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带着松针的清香涌入肺部，让她精神为之一振。 这种感觉和城里完全不同，像是整个人灵魂都被洗涤了一般。 "要不要看看我是怎么打猎的？"李向阳见她兴致勃勃的样子，笑着问道。 "好啊！"楚青璇点点头，随即又有些担心，"不会很危险吧？" "冬天食物难寻，想打猎确实更危险。不过咱们不往深山去，在这外围转转问题不大。" 李向阳说完指了指远处起伏的山势："看到没，那片乱石岗子，再往后就是虎口梁子了。咱们就在这片缓坡活动。这里地势开阔，能看得远，遇到大家伙也好躲。" "当然，你也别太失望。不进深山，也不代表打不到猎物。" 李向阳从怀里掏出几截铁丝，"咱们今天就试试运气，看能不能逮个野鸡什么的。" 第八十二章 可能还真会追求你 李向阳带着楚青璇来到一片平坦的雪地，蹲下身查看地面。 楚青璇也好奇地蹲在旁边。 "你看这儿。"李向阳指着雪地上细碎的痕迹，"这是野鸡的爪印，旁边还有啄食的痕迹。说明它在这里活动过。" 他麻利地用铁丝打了个活扣，在一根树枝上支起来，离地大约一尺高，又从兜里掏出一把玉米碎粒，仔细撒在活扣周围。 "再往那边走走。"李向阳起身，"沿着这片灌木丛，咱们多下几个套子，增加点机会。" 两人沿着灌木丛走了一段，每隔五六十步，李向阳就停下来布置一个陷阱。 不一会儿功夫，他们已经放了五六个套子。 "好了。"李向阳拍了拍手上的雪，"现在就看运气了。这年头猎物也精，有时候守上一整天都逮不着。要不咱们找个背风的地方等会儿，说不定运气好，就抓到了。" 楚青璇点点头。 李向阳带她来到一块突出的岩石后面，那里刚好避着寒风。 两人席地而坐，远远望着那片布满陷阱的雪地。 "打猎就是这样。"李向阳轻声说，"十次里面能逮着一次就不错了。" "你不觉得无聊吗？"等了一会儿，楚青璇小声问道，目光从那片雪地上收回来。 李向阳摇了摇头，眼睛依然盯着远处："说实话，确实挺无聊的。但打猎最重要的就是耐心。" 他的声音很轻，生怕惊动了可能出现的猎物："有时候我一蹲就是大半天。早上天不亮就进山，太阳落山才回去。运气好的时候，能打到点东西；运气不好，就是跟这雪地大眼瞪小眼。" 寒风吹过，带着几片雪花飘落。 楚青璇缩了缩脖子，把身上的棉袄裹得更紧了些。 "你说得对，确实需要耐心。"她看着李向阳专注的侧脸，"我在这儿才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 李向阳笑了笑："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坐不住。那会儿年纪小，就想着赶紧打到猎物回家。结果反倒总是空手而归。后来慢慢明白了，越是着急，越打不着。" 他顿了顿，轻声继续说："就像守株待兔的故事里说的，兔子撞树是偶然。但要是你连树都不守，连这个偶然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啊，打猎人最怕的不是等，而是等不住。" 楚青璇点点头，又往岩石里面缩了缩，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远处的雪地上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山风吹过。 "你说得对。"她轻声说，"这种等待也有它的意思。在城里，每天都是匆匆忙忙的，反倒静不下心来。" 李向阳没有答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等待确实无聊，两人又不熟，没什么共同语言。 大约过了一小时，一只体态丰腴的野鸡从远处的灌木丛中探出头来。 它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微微扭头，观察周围的环境。 "哇！运气真好！" 楚青璇激动得差点叫出声，又连忙捂住嘴巴。 李向阳迅速转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 楚青璇连连点头。 那只野鸡仿佛觉得安全，迈着步子向前走来。 野鸡左顾右盼几次，确定安全，低下头，快速啄食地上的玉米碎粒。 它的动作谨慎，一边吃一边转动着脑袋，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渐渐地，它放松了警惕，朝着陷阱的方向移动。 李向阳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嗖"的一声，野鸡的脖子被活扣套住。 它拼命扑腾起来，翅膀在雪地上打出一片混乱的痕迹。 李向阳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动作敏捷地抓住了野鸡。 他熟练地扭断了野鸡的脖子，制止了它的挣扎。 "运气真不错。"李向阳提着野鸡走回来，笑着说，"这野鸡至少有五斤重。" 楚青璇惊喜地看着那只肥硕的野鸡："是啊，没想到真的抓住了！" "嗯，难得碰上这么好的运气。"李向阳掂量了下野鸡的分量，"走吧，回去给你姥爷炖了，正好补补身子。这野鸡肉最是滋补，又鲜又嫩。" 他收拾好其他的陷阱，背起野鸡，带着楚青璇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楚青璇望着远处的山峦，忽然感慨道："在这山里，一切都显得那么纯净、自由。" 李向阳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 "你说，人活这一辈子，到底该追求什么？"楚青璇像是在自言自语，"在城里，每个人都在忙碌，都在追求。"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姥爷说，现在是最好的时代，可为什么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李向阳脚步慢了下来："这世道，谁说得准呢。我说句不大中听的话啊，人生本就没有意义。" "你看这山里的野鸡，它不知道明天在哪里，但它每天还是要找食物，要活下去。" "我们也一样。不管是在城里还是在乡下，只要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总会找到自己的方向。就算没有，好像也没什么吧？要我说，人活着最重要就是开心。" "是呀，开心最重要。可惜了，你人不错，简简单单，干干净净的。说真的，要是你没订婚，我可能还真会追求你。城里那些男人，我见多了，一个个都世故得很，我不喜欢。" 李向阳浑身一僵，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种大小姐的直白，他还真没遇到过。 楚青璇见他紧张的样子，笑着摆摆手："别紧张，我就随便说说。不过我倒是挺好奇，黎小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改天带我见见？" 李向阳松了口气，倒也没推辞："行啊，她最近也在准备考乡村公办教师。你们应该有不少共同话题。" "真的？"楚青璇眼睛一亮，"那更得见见了。" "走吧。"楚青璇蹦蹦跳跳地往前走，"让我尝尝你的手艺。听我姥爷说，你厨艺特别好呢。" 说到这个，李向阳倒是来了精神："还行，不过得用你姥爷家的灶才行。" 第八十三章 围猎邀请 "姥爷，我们回来啦！" 刚回来，楚青璇就兴奋的喊道。 此时，老支书正窝在炕上看报纸，听到声音抬起头："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李向阳那小子运气不好，啥都没逮着？" 这时李向阳提着野鸡跟在后面进门："这您就说错了，今个运气好，给您老打了只肥鸡。" "好家伙！"老支书放下报纸，扶了扶老花镜，仔细打量着那只野鸡，"这鸡膘肥体壮的，怕是有五六斤重吧？" 李向阳点点头："差不多，老支书，我想借您家灶台用用，炖个鸡。" "行啊，厨房随便用。"老支书应道，指了指后院，"柴火在后头呢。" "我也去帮忙！"楚青璇已经撸起袖子，三步并作两步往后院走，"您就等着尝尝我们的手艺吧。" 李向阳跟着进了厨房，看见楚青璇已经蹲在灶前生火，不由愣了一下。 只见她动作麻利地往灶膛里塞柴，手法熟练得很。 "怎么，看傻眼了？"楚青璇抬头冲他笑，手上动作不停，"我妈毕竟农村出来的，这些活计我从小会。你把鸡给我，我来收拾。" 她说着站起身，从李向阳手里接过野鸡。 不等李向阳开口，她已经找来开水，麻利地给野鸡褪起毛来。 "烫一下好褪。"她一边干活一边说，"你去找姜葱蒜吧，厨房左边柜子里有。" 李向阳看着她熟练的动作，不由得点头赞许。 楚青璇手上沾了水和鸡毛也毫不在意，褪毛的速度又快又干净。 老支书在外间听着厨房里的动静，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青璇这孩子，从小就不娇气。" "哎呀，姥爷！"楚青璇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您就别夸我了。怪不好意思的。" "行，行，不夸了。"老支书笑着应道，但很快又叹了口气，低声道："可惜啊，都是好孩子，就是没缘分......" "您说什么呢？"楚青璇已经处理完了鸡，探出头来问道。 "没什么。"老支书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 "老张在家么？"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紧接着，就见一个六十开外的汉子推门进来。 他牵着一条通体黝黑的猎犬，那狗一进院子，也不乱叫，规规矩矩地立在主人身边。 只见猎犬体态匀称，肌肉结实，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蹲下。"老汉轻声说了一句。 那猎犬立刻蹲坐下来，尾巴轻轻摇晃。 "我说是谁呢，老郑啊！"老支书笑道，"快进来，正好赶上炖野鸡。" "那我可赶巧了。"老郑爽朗一笑，大步跨进屋里，"闻着这味儿就香。" "可惜我这病还没好利索，不能陪你喝两盅。"老支书指了指李向阳，"一会让小李陪你喝。" "哦？"老郑上下打量着李向阳，又看了看楚青璇，笑着问，"这是你外孙女婿？" "不是，不是！"楚青璇脸一下子红了，连连摆手。 "我倒是想啊。"老支书叹了口气，"可惜啊，两个孩子没这个缘分。" "老哥，你今儿个来，不光是为了蹭鸡吃吧？"老支书打趣道。 老郑收起笑容："是这样，开春前得组织一次围猎，预防春苗栽下去，野猪霍霍得厉害。我说老张，这次你们村可得出点好手。" "瞧你这话说的，那次我没支持你？后生那么多，你随便挑呗。"老支书说道。 老郑撇撇嘴："你们村的后生，也就能当驱赶手。" "诶，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老支书顿时不乐意了，指着李向阳道，"你看小李，打猎的手艺绝对没的说，少说也有你一半本事。" 老郑闻言，眯着眼睛打量起李向阳来。 他站起身，走到李向阳跟前："小伙子，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李向阳伸出双手。 老郑仔细察看他的虎口和手掌，不时还按一按。 "虎口厚实，手上茧子分布匀称，不错。" 老郑点点头，又绕到李向阳身后，"背部肌肉结实，走路步伐稳健，确实像是经常上山的。" 老支书见老郑这般认真观察，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老哥，怎么样？" "不错，这后生有两下子。"老郑重新坐下，语气里多了几分赞许，"看得出来是个打猎的料子。" "那是！"老支书顿时来了精神，"既然你也觉得小李不错，不如把你那夜影的小狗崽子送他一只？" "要狗崽子？"老郑看了眼院子里的夜影，又看看李向阳，"也不是不行。不过得看这次围猎表现。要是连个野猪都对付不了，给狗也是白搭。" "李向阳，还不赶紧谢谢老郑。"老支书连忙说道。 李向阳郑重地点头："谢谢郑爷。您说得对，要是野猪都对付不了，给多好的狗也是白搭。" "这就对了。"老郑满意地笑了，"咱们猎人啊，没有一条好狗可不行。你看我这夜影，跟了我十多年，帮我逮过狐狸，堵过野猪，救过我好几回命。它的狗崽子要是给你，你可得好好待它。" "老郑啊，一口唾沫一个钉的，既然你答应了，得给训好了的。" 老支书帮腔道。 "训好了的？"老郑手指摸了摸下巴，看着李向阳笑道，"现在说这个还早。能不能出息，还得看这小子表现。他要是真有两下子，给了也就给了。" "那感情好。"李向阳眼睛一亮，"郑爷，您说个日子，围猎我一定到。" "先别急。"老郑摆摆手，"先把这鸡吃了，喝点酒。" "对对对。"老支书连忙招呼楚青璇，"青璇，赶紧把鸡端上来。" 楚青璇应了一声，很快端出一锅热气腾腾的炖鸡。 香味顿时弥漫开来，连院子里的夜影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得嘞，上炕。"老支书指着热乎乎的炕头，"老郑，这儿暖和，你坐这儿。" 老郑笑呵呵地脱了棉袄，往炕上一坐："哎哟，这炕烧得够劲儿。" 李向阳麻利地从楚青璇手里接过酒瓶和杯子，给老郑倒上满满一杯："郑爷，今儿个承蒙老支书赏脸，让我也给您斟上。咱也没啥准备，就敬您一杯。" 这时楚青璇已经把一大盆野鸡炖和几碟咸菜摆上了炕桌，又给每人添了双筷子。 炖鸡的香味儿在屋里直勾人，连老支书都直咽口水。 老郑端起酒杯，冲李向阳一咧嘴："来，咱爷俩先干一个！" "应该的！"李向阳端起杯子，"郑爷您先。" 两人一碰杯，仰脖子就见了底。 李向阳马上又给老郑倒上，这酒量和眼色，把老郑乐得胡子直翘。 第八十四章 我真是舍不得送人 "小李啊，再跟老郑干一个。" 老支书看着两人一口闷，笑呵呵地说。 李向阳忙不迭起身："郑爷，咱再来一个。" 说完就豪爽的干了。 "好，好！"老郑看李向阳这酒量，越看越顺眼，同样干了，"小伙子，酒量可以啊，再来。" 老支书见气氛到了，赶紧帮着说话，"诶，老郑，我跟你说，小李这打猎的本事，跟你年轻那会儿有一拼。前不久，他一人一枪进山，就敢进山打野猪。这胆量，这身手，你说说，像不像当年的你？" "哦？"老郑眼睛一亮，"多大的？" "那野猪，怎么也得二百多斤。獠牙都能顶到腰了。" 老支书说的仿佛他亲眼见了似得。 "是吗？"老郑转头看向李向阳，举起酒杯，"冲这个，咱爷俩再走一个！" 几杯酒下肚，老郑的脸已经有点红了，看李向阳的眼神更亲切了："你小子，有点意思。来，我跟你说说我这狗是怎么训的。" 说着，老郑冲着院子里喊了一声："夜影！" 那条黑狗立马竖起耳朵，"嗖"地一下窜到炕边。 "看好了。"老郑从炕桌上拿起一块骨头，随手往房梁上一扔，"夜影，接着！" 那狗一个跳跃，竟然在半空中准确咬住了骨头，落地时四个爪子轻轻点地，一点声响都没有。 "好！"李向阳由衷赞叹，这狗的身手和训练水平，确实让人佩服。 "这还不算啥。"老郑得意地捋了捋胡子，冲夜影打了个手势，"趴下！" 黑狗立刻卧倒在地，一动不动。 老郑又拿起一块肉，在空中挥了挥："看着！" 夜影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块肉，但身子纹丝不动。 老郑把肉扔到了门外的雪地上，夜影还是一动不动。 直到老郑轻轻打了个响指，黑狗才像离弦之箭一样冲出去，准确地叼起那块肉，又稳稳当当地坐回原位。 "好家伙！"李向阳看得目不转睛，"这得练多久啊？" "这就得看狗先天有多大的灵性了。小李啊，你知道训狗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么？" 老郑端着酒杯，眼神中透着几分得意。 "您说。"李向阳往前凑了凑，一脸认真。 "这狗啊，想让它听话，那都是饿出来的。"老郑漫不经心说道。 "这个我懂，"李向阳眼睛一亮，"就是靠反复训练形成条件反射，让它把吃东西跟主人的命令联系起来。" "哈哈，说对了一半。"老郑端起酒杯，笑得胡子直抖，"但只对一半。" "那另一半是什么？"李向阳好奇地问。 "另一半啊，就是这狗天生的灵性。" 老郑放下酒杯，眼神中带着几分得意，又带着几分宠溺地看着夜影，"你以为它是因为我训练才听话？告诉你，这家伙打小就认死理。不是活物，它压根就不吃。" "真的？"李向阳一脸惊讶。 "骗你干啥？这也就是后来我成了它主人，我喂的它才吃。" 老郑转头看向老支书，"老张，你还记得不？有回我病了，让我儿子给它送饭，这家伙愣是饿了三天也不吃。" "记得记得。"老支书连连点头，"后来还是你拖着病体去喂的。" "没错。就像人一样，有的人天生就是干某件事的料子，狗也一样。" 老郑得意的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这狗，可是我从辽源一直跑到长白山下，看了不下五十个狗场，才相中的。" "我跟你们说，想找个有灵性的狗，可不容易。普通的狗，见了生人不是乱叫，就是躲着走。" "但是我这夜影不同，当时它见了我，只是好奇扫了一眼，就没兴趣了。" "遇到这种事，我当时可就来了兴致，拿肉逗它。别的狗见了肉，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全都扑过来抢。就它，理都不理。" "那它饿不饿啊？"楚青璇忍不住问道。 "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了，我当时也奇怪。"老郑笑着摸了摸胡子，"后来问了狗场主才知道，不是活物，它不吃。" "好家伙！"老支书也来了兴致，"这是天生的猎手啊。" "可不是么！"老郑连连点头，"我这辈子见过的狗多了，就没见过这样的。" "难怪您相中它。"李向阳由衷地说。 "是啊。"老郑看着夜影的眼神满是疼爱，"可惜啊，它生的小狗，也不是个个都有这灵性。去年生了一窝，六只小狗，就一只能看。这样的狗，我真是舍不得送人。" 老郑叹了口气，眼神中透着几分不舍，"送人，也得找个懂行的，能善待它的。" "那是那是。"老支书连忙帮腔，"养狗可不是闹着玩的，尤其是这种好狗。" 李向阳默默点头。 他也明白老郑的心思，这样一条通灵的狗，对主人来说早就不是单纯的猎犬了，更像是家人。 "郑爷，我明白。"李向阳诚恳地说，"您要能给我一只，我一定好好待它。" "嗯。"老郑满意地点点头，又端起酒杯，"先喝酒，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今天这野鸡炖得好，酒也喝得痛快。老张啊，你这外孙女，手艺不错啊！" "那是！"老支书得意地捋了捋胡子，"像她姥姥。" 几个人说说笑笑，气氛又热闹起来。 "小子，虽然我挺看好你，但你可别以为我的狗，非得给你。" "想要这狗的人多了去了。就上个月，隔壁林场的王队长还托人来问呢。" "当然，我的狗，必须得配个好主人。三天后围猎，你要是真有两下子，那就送你一只。" "那是那是。"老支书笑着打圆场，"我相信小李不会让你失望的。"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老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炕灰，"走了。老张，今天这顿吃得痛快。改天你身体好了，去我家，我请你，小李也一起。" "好说好说。"老支书也要起身。 "别送了。"老郑摆摆手，冲着院子里喊了一声，"夜影！" 黑狗立刻站起身，轻盈地跳下炕，来到老郑身边。 "小李，送送老郑。"老支书说道。 李向阳连忙跟着出去。 走到院子里，老郑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李向阳："行了，别送了。三天后早上村口集合，别迟到。" 第八十五章 这孩子，是不是傻？ 李向阳站在院子里，目送老郑和夜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这才转身回到屋里。 老支书正捧着茶杯，脸上带着笑："小李啊，这老郑可是咱们这一片有名的猎手，能入他的眼，不容易。" "是啊，他那条夜影，确实厉害。"李向阳点点头，"老支书，天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青璇，送送李向阳。" "不用了，让楚姑娘陪您说说话吧。" "那怎么行。" 楚青璇已经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里屋，再出来时手里抱着那件棉袄，"这是你的衣服，总得还给你。" 李向阳接过棉袄，冲老支书和楚青璇点点头："谢谢老支书今天的款待，改天我再来看您。" 推开院门，寒风扑面而来。 李向阳裹紧棉袄，心里琢磨着今天的事。 老郑这条狗要是能到手，以后打猎就方便多了。 就是不知道家里要添只狗，小公主该怎么闹腾了。 想到此，李向阳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 想着想着，他就走到了自家院子。 推门进去，就闻到一股粥的香气。 李母正在灶前忙活，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小花蹲在一旁添柴，见他进来，眼睛一亮："哥，你回来啦！" 然而李母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说话，只是默默地搅动着锅里的粥，脸色不太好看。 李向阳心里咯噔一下，估计是自己陪楚青璇的事惹的。 "娘......"他刚要解释。 "向阳啊，"李母放下勺子，转过身来，眼神严肃，"你可不能见异思迁。小芸那姑娘多好，对咱家也好。" "娘，您想哪去了。"李向阳连忙走到母亲身边，"今天就是老支书让我带楚青璇转转，别的任何事都没有。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你最好是！"李母一双手叉着腰，眼神严厉地盯着李向阳，"我跟你说，你要是敢对不住小芸，我打断你的腿！" 李母这副模样把李向阳吓了一跳，连忙表态："娘，我哪敢啊。放心，您儿媳妇只能是小芸。" "哼。"李母冷哼一声，转身继续搅动锅里的粥，"记着就好。" 李小花在一旁抿嘴偷笑，看着她平日里温和的母亲难得展现出这般凌厉的一面。 "对了娘，今个我去老支书那时，遇到张大山跟老支书道歉想复职，然后老支书把他轰走了，并且告诉他今后生产队长让您干。我先跟您说一声，让您心里有个底，免得老支书找过来，您措手不及。" "我？干生产队长？"李母手中的勺子差点掉了，赶紧搁在锅边，"你这孩子，别胡说。我一个妇道人家，连字都认不全，哪能当生产队长啊。再说了，生产队长得管着大伙儿，我......" 李母的声音越来越小，低头摆弄着围裙边，脸上写满了不自信。 看着母亲这般模样，李向阳心里一阵酸楚。 他知道，母亲虽然能干，但因为没念过多少书，总觉得自己不如别人。 "娘，"他走到母亲身边，轻声说道，"认字的事，我和小花都能教您。再说了，当生产队长最重要的不是认字，是为人。您想想，张大山那么多字认得，把队里的粮仓管成什么样了？" "可是......" "娘，您自信点，"李向阳继续说道，"您想想，您过日子多细心啊。您要是当了生产队长，肯定比张大山强。" "我也觉得哥说的对。"小花也凑了过来，"娘，村里的婶子大娘们有事儿，不也都爱找您商量么？" 李母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可我......" "娘，您就试试吧。您不试怎么知道自己干不好？" 李母看着一双儿女期待的眼神，内心的不安渐渐被温暖填满。 她轻轻点了点头："那......等老支书找来，我就试试看吧。" 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香甜的味道在屋里弥漫。 李母盛了一碗南瓜粥，撒上白糖，递给李小花："来，趁热喝。" "谢谢娘！"李小花接过碗，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好甜啊！" "向阳，你也喝一碗。"李母又要去拿碗。 "娘，别忙乎了，我在老支书家吃饱了。"李向阳摆摆手，看到母亲担忧的眼神，赶紧补充道："真的，今天我带着楚青璇进山，抓只野鸡炖了，还喝了不少酒呢。" "喝酒了？"李母眉头微皱，"跟谁喝的？" "跟郑德发老爷子喝的。"李向阳倚在炕边回道。 "郑德发？那个打过老虎的郑爷？" "对，就是他。"李向阳点点头，"他今天去老支书家商量，说是开春前要组织一次围猎，预防开春后野猪祸害庄稼。" "嗯老爷子真有心。"李母坐到炕沿边，回忆道："那老爷子可是能人，你还小的时候，他就在这一带打猎了。那会儿山里猛兽可多……" 李小花端着碗，听到郑德发的往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娘，您接着说。" "哎，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李母叹了口气，"后来郑老爷子年纪大了，就不怎么进深山了。不过他那条黑狗可是厉害的很，好多人都想要小狗崽呢。" "娘，郑爷说要是我在围猎中表现好，就送我一只夜影的狗崽子。"李向阳轻声说道。 "真的？"李母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那得好好养着，可不能委屈了人家的狗。" "放心吧娘，"李向阳笑道，"等狗来了，我肯定好好对它。不过......" 他看了眼趴在炕头的玄猫，"就是不知道咱们家这位小公主，能不能跟它好好相处。" 玄猫优雅地甩了甩尾巴，看都不看李向阳一眼，显然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 "你这孩子。"李母瞧着李向阳和玄猫打趣的样子，摇头笑道，"心思倒是细，就是没用在正地方。成天惦记着这猫啊狗的，也不知道去看看小芸。" "娘，您不是说成亲前成天凑一块像什么话，该避嫌还得避嫌。"李向阳揉着脑袋笑道。 "诶呦，你倒会顶嘴。"李母白了儿子一眼，"我那不过是那么一说，你倒当真了。这孩子，是不是傻？" "你听娘跟你说，姑娘家的心思啊，就跟这灶台上的小火苗似的。你要是不时常添把柴，灭了可就不好点着了。" 第八十六章 你确定是你妹妹做的？ "这样，明天你带小芸去城里转转。正好也去看看你王叔。" 李母说完，走到里屋的木箱前，抽出两百块，"拿着，该买点东西就买点。你也知道，小芸父母早晚要来的。咱不能让人家姑娘难做。" 李向阳接过钱，知道母亲说的是。 黎小芸给家里写了信，父母迟早要来相看。 这两百块钱，不光是让他带黎小芸去城里玩，更是为将来打算。 "我知道该怎么办。"他郑重地点点头。 "知道就好，"李母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语重心长道，"你爹走得早，这些年就我一个人把你们拉扯大。如今你能有这份出息，还交到这么好的对象，我就放心了……" 李向阳听着这话，鼻子一酸。 眼前的母亲还是那么慈祥，满心满眼都是儿女。 这样的母亲，在上一世也是如此，只是那时的自己太过年轻，竟浑然不觉。 就像每天升起的太阳，流淌的清泉，太过寻常，反而让人忽视了它的可贵。 那些平凡的日子里，母亲的叮咛、操劳，都如同空气一般自然，直到失去的那一刻，才明白世间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温暖。 上一世自己浑浑噩噩，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辜负至亲，到头来只剩下无尽的悔恨。 如今再见母亲为自己操心的样子，看着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未来的打算…… 李向阳忽然明白，这世间最难得的，就是这份细水长流的亲情。 那是流淌在血脉中最深沉的爱，无声却永存。 "行了，"李母见儿子眼圈发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多想。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进城呢。" 夜深了，屋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李向阳躺在炕上，脑海里回荡着母亲的话，思绪却早已飘向了明天。 不知不觉，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李向阳比往常醒得要早。 炕上的火还没有完全散尽，温温的热气透过褥子传来。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母亲和妹妹。 洗漱完毕，他对着破旧的铜镜整理了一下衣服。 虽说是旧棉袄，但被母亲洗得干干净净。 "向阳，吃了饭再走。这大冷的天，空着肚子可不行。" "娘，您歇着吧，我自己来。" 李向阳见母亲忙着做饭，连忙过去接手。 "哥，你要去找嫂子吗？"李小花揉着惺忪的睡眼，从炕上坐起来。 "嗯，要带小芸去城里转转。" "那你等等。"李小花轻手轻脚地下了炕，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红色的小绢花，"这是我跟王颖姐姐学着做的，你说嫂子戴上好不好看？" 李向阳接过绢花，在昏暗的晨光里细细端详。 红色的花瓣层层叠叠，每一片都整整齐齐，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 这样的手艺，就是城里卖的也不过如此。 "小花，你这手真巧。"李向阳由衷地赞叹道，"我敢说，小芸一定喜欢。" "真的吗？"李小花眼睛亮晶晶的。 "当然是真的，小花真棒。"李母也笑着接过话。 李小花被哥哥和母亲夸得红了脸，低着头扭着衣角，嘴角却止不住地往上翘。 待李向阳吃了饭，李母又往他的棉袄口袋里塞了两个煮鸡蛋："路上饿了垫垫肚子。" 出了院门，寒风扑面而来。 远处的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村子里升起缕缕炊烟。 李向阳深吸一口气，大步朝知青点走去。 还没到近前，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嬉笑声。 几个女知青正在院子里忙活，见他来了，马上来了精神。 "哟，这不是咱们的李猎手吗？"马秀英笑着打趣道，"一大早的，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找小芸。"李向阳老实答道。 "我说呢。"王秀兰也凑了过来，"这大冷天的，也就小芸能让你这么上心。" 张丽正在院子里扫雪，闻言也抬起头来："李向阳，想带小芸去哪约会，我不管，但记得带喜糖回来。上次说好的，可别忘了。" "就是就是。"其他知青也跟着起哄。 李向阳被她们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说话，忽然看见黎小芸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件褪了色的蓝棉袄，头发整整齐齐地梳在脑后。 见到李向阳，脸上不觉泛起红晕："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想带你去城里转转。"李向阳笑着说，从兜里掏出那朵绢花，"这是小花让我给你带的。" "哈哈，李向阳没看出来啊，挺浪漫的，你确定是你妹妹做的？"马秀英揶揄道，"该不会是你学着做的吧？" "就是，"王秀兰也笑着打趣，"咱们的猎手同志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小心思了？" "行了你们，"张丽扫着雪，忍不住笑道，"李向阳要是真会做这个，那绢花该是歪的了。" "你这么一说，"马秀英眯着眼睛凑近看了看那朵绢花，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这活儿确实不像李向阳能做出来的，太精致了。" 众人的打趣让李向阳和黎小芸都红了脸，却又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行了，别调侃人家了。李向阳，你妹妹可真有心了。"张丽一边扫着雪，一边笑着说，"看来是真把小芸当嫂子疼了。" 这话一出，黎小芸的脸更红了，手指不自觉地摸着那朵绢花，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那模样，让李向阳看得入了神。 "走吧走吧。"张丽将扫帚靠在墙边，催促道，"进城也要赶时间，别耽误太久了。" "是啊，"王秀兰附和着，"现在去，来回赶趟还好，太晚了天就黑了。" 李向阳点点头，牵起黎小芸的手。 两人在众人的笑闹声中出了知青院子，朝村口的大路走去。 这个时节，进城的班车一天只有那么两趟。 冬日的早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寒气逼人。 两人并肩走着，手心却是温热的。 走了一会儿，黎小芸轻轻摸了摸领口的绢花，小声道："替我谢谢小花。" 第八十七章 山区女教师 寒风中，两人终于等到了进城的班车。 车厢里挤满了人，李向阳让黎小芸靠窗坐着，自己则站在一旁，像座山似的替她挡住推搡的人群。 黎小芸仰头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到了县城，寒风裹挟着零星的雪花扑面而来。 街上行人不多，但远处影院门口却排起了长队。 "走，咱们也去看看。" 李向阳牵着黎小芸的手，快步朝影院走去。 影院门口贴着两张电影海报，一张是《卖花姑娘》，另一张是《山区女教师》。 不少人挤在海报前议论纷纷。 "听说这《卖花姑娘》可好看了。" "可不是嘛，我表妹排了一宿才买到票。" 李向阳看着人群涌动，忍不住担心道："人这么多，不知道能不能买到票。你想看哪个？" "向阳......"黎小芸看着《山区女教师》的海报，声音轻柔，"我想看这个。" 虽然《卖花姑娘》更热门，但黎小芸的眼睛一直盯着另一张海报。 李向阳点点头："这个人少，应该能买到。" 距离售票时间还早。李向阳转头对黎小芸说："你在这等着，我去买点东西。" 不一会儿，他提着一小包爆米花回来了。 这可是电影院特有的零食，香甜的味道飘了老远。 这时候的爆米花不像后世那么精致，是用一个铁锅爆出来的，每次爆一小罐，一毛钱一包。 "给你。"李向阳将爆米花递给黎小芸。 黎小芸捧着纸包，暖暖的热气透过纸张传到手心。 她轻轻捏起一颗送进嘴里，酥脆的玉米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你也吃。"她将纸包往李向阳那边递了递。 这一幕恰好被排在前面的一对年轻人看见，女孩扯了扯男友的袖子："你看人家......" 男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转身朝摊位走去。 黎小芸脸一红，正要说话，售票窗口忽然打开了。 人群顿时涌动起来，叫喊声此起彼伏。 "别挤，别挤！" "快点，再晚该卖完了！" 李向阳护着黎小芸，稳稳地站在队伍里。 等到他们来到窗口时，售票员正要贴出"《卖花姑娘》售罄"的牌子。 "还有《山区女教师》的票吗？"李向阳赶紧问道。 "还有，两毛钱一张。"售票员漫不经心地说。 李向阳掏出四毛钱，换来两张票。 黎小芸接过票，小心翼翼地收进兜里，生怕弄皱了。 正值午场，影厅里人不多，大都是来看《卖花姑娘》的，得知票已售罄，悻悻离去。 李向阳和黎小芸找了个不错的位置坐下。 影厅里光线昏暗，放映机的声音隆隆作响。 黎小芸像个小孩子似的，满脸期待地盯着银幕。 随着一束光打在银幕上，影片开始了。 讲述着一位年轻女教师来到偏远山区支教的故事。 黎小芸看得入了迷，时而皱眉，时而微笑。 李向阳却时不时偷看她的侧脸。 银幕的光影在她脸上跳跃，让她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晕中。 电影结束时，黎小芸的眼中闪烁着一丝湿润。 银幕上的女教师不仅是一个角色，更像是她理想中的自己。 "怎么样？"李向阳握着她的手低声问道。 "很好，"黎小芸抹了抹眼角，"看完这部电影，更加坚定了我当老师的梦想。" "饿了吧？"李向阳环顾四周，"咱们先去吃点东西，顺便换点购货券，好给王叔买点礼物。" 从电影院出来，李向阳带着黎小芸来到国营饭店。 "李向阳，来，这边！" 两人刚一进门，张主任一眼就认出了李向阳，热情跟他打了声招呼，随即目光落在黎小芸身上。 黎小芸微微有些拘谨，下意识握紧了李向阳的手。 "这就是你对象？"张主任笑眯眯地问，"果然是个标致姑娘。" "你好！" 黎小芸红了脸，低声打招呼。 "那个张叔，今天我来，是想麻烦您，看能帮我换点购物券？" 李向阳见无人关注这边，这才小声问道。 "行，这有啥不行的，不过价格……" "价格好商量，咱也算熟人……" "得嘞！" 两人小声说完，彼此都很满意。 张主任很快帮李向阳换了购货券，还热情地说："一会就在这儿吃吧，我给你们安排个好位置。" 饭店里飘着热气腾腾的菜香，黎小芸看着价格牌有些犹豫："要不，咱们还是去小饭馆吧，这里太贵了。" 李向阳握住她的手："别啊，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听我的，就在这里吃。" 李向阳带着黎小芸在张主任的安排下，来到了饭店后面一个安静的包间。 张主任显然对李向阳很照顾，特意给他们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点菜吧。"李向阳将菜单推到黎小芸面前。 黎小芸小心翼翼地翻看着菜单，价格标签让她有些犹豫。 "要不咱们就点个红烧肉算了吧？" 看了半天，黎小芸这才犹豫说道。 李向阳笑了："那哪行？今天我说了算，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虽然李向阳话这么说，但奈何他想点贵的，黎小芸怎么也不同意。 最终他们点了红烧肉、青菜豆腐、一个鱼汤，还要了两碗米饭。 菜很快就上来了。 黎小芸吃得很斯文。 饭到一半，张主任亲自送来了一份甜品。 "尝尝看，"张主任笑呵呵地说，"这是咱们饭店的拿手点心。" 黎小芸有些不好意思："太麻烦张叔了。" "哪里的话，"张主任大气地说，"我和向阳那是一见如故，以后常来吃饭，我给你们打折。" 从饭店出来，寒风又一次扑面而来。 黎小芸紧了紧身上的棉袄，好奇地问道："向阳，张主任怎么对咱们这么热情？" 李向阳笑了笑："确实如张叔说的，我两一见如故。我过去找他卖过一次野猪，他人不错，价格给的公道，并且能搞来各种票。" "你也知道，现在这情况，没有票，什么都买不了。也是幸好我认识张叔。走吧，咱们现在去百货商店，给王景云叔叔和王颖挑点礼物去。" 第八十八章 不是任何外物所能衡量的 从饭店到百货商店不远，两人沿着积雪的街道慢慢走着。 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百货商店里比外面暖和许多，靠墙的暖气片散发着热气。 李向阳和黎小芸先来到副食区，此时，柜台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眼下，王景云已经复职了，那么家里肯定不缺日用品。 所以，李向阳准备买些茶叶、点心。 既能表达心意，又不会显得太重。 "同志，这个红茶怎么卖？"他指着柜台里一罐茶叶问道。 "祁门红茶，两块五一两。"售货员答道。 "来半斤吧。"李向阳说完，又指着旁边的点心盒，"这个多少钱？" "京城特供点心，四块钱一盒，要两张糕点票。" "给我拿一盒。"李向阳想了想又补充道，"再来点话梅。" 黎小芸站在一旁，看着李向阳买东西，有些不安地拽了拽他的袖子："买这么多，是不是太贵重了，会不会被说啊？" 李向阳笑了笑："没事，好不容易去一次，说就说吧。" 从副食区出来，李向阳想带黎小芸去看看别的柜台，但黎小芸轻轻摇头："先去看王叔吧，天不早了。" "再逛逛吧，难得出来一次。"李向阳看着黎小芸的眼睛，轻声说，"再说你爹娘早晚要来，家里得有点准备不是？" 黎小芸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她知道李向阳说的有道理，但想到他今天已经花了不少钱，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 "那...咱们回来再买？"她小声提议。 李向阳点头答应，知道黎小芸心疼钱，也就不再坚持。 两人提着东西出了商店，往王景云家走去。 刚进门，王颖见到两人，立刻欢喜地喊道："向阳哥哥，小芸姐姐！" "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王景云从里屋出来，看见李向阳手里提着的礼品，皱了皱眉。 "叔，就是一点心意。"李向阳把东西递过去。 "你这孩子，太客气了。"王景云接过东西，脸上的不悦渐渐化开，"快坐吧，我让你王颖去买点热乎的。" "不用麻烦了..."李向阳话没说完，王颖已经欢快地跑出门去。 "对了，"王景云翻出一个布包，数出十块钱递给李向阳，"上次你借我的钱。" "叔，这..."李向阳没有伸手。 "拿着。"王景云语气坚决，"借就是借，该还的得还。" 李向阳只好接过钱，王景云这才又说道："正好你们来，那就省的我跑一趟了。苏妍回城的事情，我已经打点好了，本来过两天打算去找你说呢。" "真是太感谢您了。"李向阳站起身来。 "别客气，"王景云摆摆手，"你小子帮了我那么大忙，这点事算什么。" "对了，小芸，"王景云起身走向书房，说话间从里面抱出一摞书本，"这些是我给你找的教材，里面重点我都做了标注。" 黎小芸连忙起身接过，只见都是些教育学、心理学的书籍，还有几本教学案例汇编。 "推荐信我已经写好了，"王景云接着说道，"考试定在三月底，具体是二十八号。你现在开始准备，时间刚刚好。" 黎小芸捧着书本，眼圈有些发红："王叔，这...这太感谢您了。" "别这么说，"王景云笑着摆手，"你是个好苗子，又肯扎根农村。现在农村最缺的就是你这样的年轻老师。" 李向阳在一旁看着，心中默默感激。 王景云不仅帮他处理了苏妍的事，还这么用心地帮着黎小芸。 这样的情分，不是任何外物所能衡量的。 这时，王颖提着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回来了，香味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 "来，趁热吃。"王景云招呼道。 "叔，我们刚在饭店吃过。"李向阳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带回去。"王景云吩咐女儿去拿纸包，"回去时候，替我问问林芝，近来身体可好。" "托您的福，我娘这身子骨挺硬朗的。"李向阳笑道，"就是操心我的事，总念叨让我赶紧把婚事定下来。" "是该操心，"王景云喝了口茶，"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们这些当长辈的，哪个不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黎小芸听见这话，脸微微红了。 王颖在一旁打趣道："爹，你这话说的，怪不得向阳哥哥和小芸姐姐都不好意思了。" "你个小丫头，"王景云佯装生气，"你懂什么？" 屋里一阵笑声。王景云接着问道："该结婚了，是不是得单出去过了？盖房可不是小事，你要钱不够跟我说……" "叔，这个我自己来就行。"李向阳连忙说道，"我最近帮人打了只熊，赚了点钱，应该差不多了。" 屋里的炉子烧得正旺，一家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天色渐暗。 炕头上的茶水已经换了几遍，屋外的风声忽大忽小，偶尔还能听见远处传来几声狗叫。 李向阳看了看窗外，这才发觉已经待了很久，连忙起身："叔，天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 "行，那我就不留了。"王景云笑着站起来，"早点回去，路上当心。小芸啊，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 黎小芸抱着书本，重重点头。 王颖一直送到门口，把包好的肉包子塞给李向阳："哥哥，姐姐，你们路上慢点走。" 从王景云家出来，天已经有些暗了，但街上的人反而比下午多了起来。 "咱们先去百货商店吧。"李向阳看了看天色说道，"趁着还没关门。" 黎小芸点点头。 这次她没有再劝阻，毕竟父母来访的事情总要准备。 百货商店里的人也多了起来，大都是些下班后来采买的。 李向阳带着黎小芸挑选了一些茶叶、点心、烟、酒，最后又买了几包糖果。 这是答应给知青们带的喜糖，总不能食言。 "你说咱们再买点什么好？"李向阳一边付钱一边问道。 "行了，这些就够了。再买什么也得等婚前了。" 黎小芸说完，脸就红了。 等两人提着东西出来时，天都黑了。 "得赶紧去坐车了，"李向阳看了看天色，"再晚就没有回村的班车了。" 第八十九章 不是所有野兽都怕枪响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李向阳和黎小芸来到乘车点，正好赶上回去的车刚刚启动。 车厢里挤满了人，大多是去城里办事的村民。 李向阳让黎小芸先上，自己紧跟其后。 两人好不容易在后排找到一个座位，李向阳让黎小芸坐下，自己则站在一旁。 汽车发动后，颠簸中黎小芸抱着书本，轻声说道："真是太谢谢王叔了。" 李向阳笑了笑："都是一家人，你好好准备考试，就是对他最好的感谢。" 车开了没多久，前排突然传来几个人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前两天，上河村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死人了！听说是个知青，把生产队长给..." 说话的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也听说了，那生产队长不是东西，克扣人家对象工分，还想用强，让人知道了。对方也是个狠人，当时就抄了刀子上门……" "人现在还在逃，估计就在咱们这片山里躲着，大家下车都最好结伴回家，别落单……" 车厢里的人听到这话，都不由自主地往里缩了缩。 黎小芸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怀中的书本，指节都有些发白。 李向阳察觉到她的不安，悄悄把手放在她肩上："别怕，有我呢。" 黎小芸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惊惶稍稍平息。 这个男人总能给她最踏实的安全感。 汽车在夜色中前行，车轮碾过土路的声音混合着乘客们压低的议论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到了知青点，远远能看到有火把的光亮。 张丽正站在门口等着，见到他们，连忙迎了上来。 "你们可算回来了，"张丽拉着黎小芸的手说道，"你们刚走没多久，大队部就下了通知，让大家晚上别出门。" "嗯，在车上听说了，"李向阳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我给大家带了喜糖，大家尝尝。" 屋里的知青们围了过来，但都心不在焉。 张丽烧了些热水，可是谁都没有心思去拆那些糖果。 屋子里静悄悄的，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剧烈的拍门声。 "快开门！配合一下上河村的人，例行检查，这也是为了你们安全着想，附近每家都查过了！" 屋子里的知青们听到这个说辞，彼此脸色都不好。 大家心知肚明，话是这么说，但对方分明是重点来查这的，怕他们窝藏。 虽然心里不痛快，但张丽还是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一个大队部的人，满脸讪笑，带着一个上河村的村干部与两位民兵。 一进门，他们挨个房间搜查，掀开被子，打开柜子，甚至连床底下都没放过。 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没有人。"其中一个民兵说道。 那个村干部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开，忽然注意到了李向阳。 "你不是老李家的小子么？听说你经常进山打猎？"村干部眯着眼打量着李向阳，"那逃犯很可能藏在山里，你得帮着我们找找。" 李向阳心里暗叹一声。 这种事他本不想掺和，但对方都开口了，拒绝显然不合适。 带人来的大队部的人也频繁给他使眼色，示意答应。 "行，不过我得先回家放东西。"李向阳指了指带回来的大包小包。 "那正好，我们跟你一起去。"村干部说着，就凑了过来。 李向阳无奈，只好转身对黎小芸说道："你早点休息，别担心我，就是帮着找找人。" 黎小芸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张丽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放心吧，向阳有分寸。" 告别了知青们，李向阳带着两个民兵和那个村干部往家走。 夜色中，火把的光亮在前面摇曳，将几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到家后，李母正在院子里张望。 见儿子带着人回来，不由得一愣。 "娘，我把东西放下就得出去一趟。"李向阳进屋把东西放好，简单解释了情况。 "这大晚上的......"李母担心地看着儿子。 李小花也从里屋跑出来："哥，你要去抓人吗？" "不算吧，就是帮着找找人。"李向阳揉了揉妹妹的脑袋，"你早点睡，别等我。" 院子里，那个村干部已经有些不耐烦："李向阳，好了没有？" "来了。"李向阳应了一声，从墙上取下猎枪，又往怀里揣了几发子弹。 临出门前，李母拉住他的袖子，压低声音说："儿啊，你可得当心。" 李向阳点点头，跟着几个人走进了夜色中。 月光透过树梢洒在雪地上，几个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清晰。 李向阳走在最前面，身后是两个端着枪的民兵，那个村干部走在最后。 李向阳故意挑了条难走的路，一会儿说这边有狼洞要绕道，一会儿又说那边有陷阱得避开。 "李向阳，你确定是这条路？"村干部的声音里带着怀疑。 "反正你也没确切目标，"李向阳站住脚，转身解释道，"山里夜路难走，我得保证大家安全。你要觉得累，不行咱回去。" 村干部冷哼一声，不出声了。 毕竟在这漆黑的山林里，他们确实得仰仗李向阳。 走了约莫两个小时，除了踩断几根枯枝外，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两个民兵已经累得直喘粗气，脚步也开始虚浮。 "要不，咱们先回去吧。"李向阳停下脚步，"这么黑，就算有人也发现不了。不如明天天亮了再来？" 村干部正要说话，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向阳心里一紧，暗道不好。 他专门带着这些人走的最难走的路。 没想到竟然这么巧。 听到动静，两个民兵立刻举起枪，村干部也绷紧了神经。 见几人这么紧张，李向阳摇摇头："动静不大，不像人发出来的。" "你确定？"村干部狐疑地问道。 "我觉得是，"李向阳一本正经地说，"你想想看，那人要是在这躲着，听到动静哪有不跑的？难道乖乖等我们抓他？" 这话听着有理，村干部虽然将信将疑，但也找不出破绽。 "虽然我觉得你说的在理，但万一要是遇到了呢？"村干部盯着动静传来的方向，小声说道，"不如打两枪试试。" "滚犊子！今天谁要是敢开枪，我马上掉头就跑，你们自己下山！" 听到这话，李向阳一惊，连忙拦住正要开枪的民兵。 "怎么了？"村干部不满地瞪着他。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不是所有野兽都怕枪响。" "尤其是没见过枪的，领地意识强的。枪声一响，惊动了它们，今儿个咱全得撂这。你要想找死我不拦着，但别拉着我一起。" 第九十章 至于追不追，那就看您的了 听到李向阳怒气冲冲的话，民兵的手悄悄从扳机上挪开。 这话显然起了作用，村干部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道："那...今天就到这吧。" 李向阳趁热打铁："是啊，这么黑什么也看不清，万一踩空，摔下山就更麻烦了。不如明天再来？" 回去的路上，李向阳走得飞快。 他知道，那个动静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在逃知青。 可他实在不愿意帮着抓人。 杀人确实偏激，然而换位思考，若是有人敢试图…… 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失去理智？ 他心里暗暗想着，但愿那人能赶紧离开这片山区。 否则，这样的搜捕只会越来越紧。 到时候，想放水都难。 李向阳推开家门，李母还在等他。 "娘，这么晚还不睡？" 李母拉着儿子的手，压低声音说道："儿啊，这事你可得掂量着来。那知青虽说是杀了人，可也是被人给逼的。" "要是真让你把人找出来了，往后不光知青们戳你脊梁骨，连你自己心里都过不去这道坎。" "我知道，"李向阳点点头，"您放心吧，我有分寸。您先去睡吧。" 李母这才转身进了里屋。 李向阳正打算关门，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他心里一动，故意说道："这大半夜的，怪饿的。" 说着，他进了厨房，在灶台前忙活起来。 不一会儿，一股浓郁的香气便飘了出来。 他又特意多添了些柴火，让屋里暖和起来。 李向阳环顾四周，将近日打猎得来的所有皮子都拿了出来，整整齐齐地放在灶台旁的长凳上。 他随意吃了两口饭，故意说道："困了，睡觉去。" 说完便吹灭了油灯，回了屋。 躺在炕上，李向阳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果然，没过多久，厨房那边传来极其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极力控制着脚步声。 李向阳心中暗自点头，这就对了。 等明天发现东西不见了，自己就说进了贼。 至于贼是谁，那可说不准。 这年月谁家没丢过东西？ 一点皮子而已，就算听到了动静，总不能为了这个，把命搭进去吧？ 想到这里，李向阳翻了个身，把被子拉过头顶，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李向阳起床后便去了厨房。 灶台上的饭菜一扫而空，长凳上的皮子也不见了踪影。 在皮子原本放着的地方，静静地躺着一只铜质怀表。 李向阳拿起怀表，轻轻打开。 表盖内侧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家四口的合影。 一对慈祥的老人，一个腼腆的年轻人，还有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小姑娘。 "儿啊，这么早就起来了，莫不是家里遭贼了？"李母走进厨房，惊讶问道。 "是呀，不过遭了个笨贼，他偷了点皮子，丢了块怀表，当真不知谁赚了。" 李向阳笑着接话。 "我看看。"李母接过怀表，仔细看了看："这怀表倒是挺好的。" 她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道，"昨晚我好像听到厨房有动静，你说是不是那时候进的贼？" "那时候我也听到了一点声响，"李向阳接过话茬，"但这大冷天的，谁能想到真有贼啊。再说了，一点皮子而已，也不值当半夜起来追贼，万一遇上歹人可就麻烦了。" 李母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轻声说道："是啊，这年头谁家没丢过东西。皮子没了还能再打，人要是有个闪失可就什么都完了。" "娘，这事要是有人问起来，您可得给我作证。"李向阳说着，把怀表小心收好。 "放心吧，"李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娘都知道。" 母子俩相视一笑，都明白这其中的分寸。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昨晚那个村干部领着四个民兵,再次登门。 从他们的神色来看,显然昨晚的寻人结果让他们不太满意。 "李向阳,今天继续带路。"村干部的语气不容置疑。 冬日的朝阳映在他那张严肃的脸上,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李向阳心里暗叹一声。 这事还躲不过去了:"好,等我拿下猎枪。" "不用拿枪了。"村干部冷冷地说,"你就负责带路就行。" 李向阳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是不信任他了。 院子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行,不过得等我吃完早饭。山里的路不好走,空着肚子容易没力气。" 村干部皱了皱眉,但也不好说什么。 这话确实有道理。 李母麻利做了早饭,见儿子要出门,她连忙往碗里多添了些粥。 李向阳,端起碗慢悠悠地喝着粥。 院子里的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但也只能干站着。 清晨的寒气让他们不停地跺着脚,搓着手。 吃完饭，李向阳刚要起身，李母忙不迭塞给他一包肉干、一个水壶："路上冷，饿了吃点。进山千万注意安全……" "走不走？"院子里的村干部不耐烦地催促。 "催命啊催？来了。"李向阳把东西揣进怀里，转身朝门外走去。 他刻意选了条平缓的山路,一边走一边解释:"这条路好走些,而且能看得远。那人要是躲在这儿,一眼就能发现。" 村干部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说辞,但一时也找不出破绽。 走着走着,李向阳忽然停下脚步:"等等。" "怎么了?"村干部警惕地问。 李向阳指着地上:"你们看,这雪地上有脚印。" 几个人凑过去看,果然在松软的积雪上有一串清晰的脚印。 李向阳仔细观察着脚印的形态。 那拖拽的痕迹，不均匀的步距，还有靴子边缘那种特殊的磨损痕迹，可都不是普通人能留的下的。 所以，留下这足迹的，绝对是有经验的老猎人。 而且，看似就是故意的，生怕你看不到。 "看这脚印新鲜着呢，人可能刚过去不久。而且这步子迈得这么大，走得这么急，八成是有情况。" 李向阳干脆给出了判断。 村干部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这事如何百分百确定？不过您看这踩雪的深度，肯定是个成年男人。至于追不追，那就看您的了。" "好，那就追。"村干部一挥手，"都跟上！" 第九十一章 我觉得我病了 一行人沿着脚印追了大约一里地。 这一路上,脚印的形状越来越奇怪,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有时甚至会突然改变方向。 李向阳心里也纳闷,到底是谁留下的痕迹。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别动!"村干部低声喝道。 众人屏住呼吸,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树枝被积雪压得低垂,视线有些受阻。 一个黑影从树后闪过。 "上!"村干部一挥手,几个民兵立即冲了上去。 然而穿过树丛后,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咔嗒"一声，清脆的枪栓声在寂静的雪林中格外刺耳。 几个民兵顿时僵在原地。 抬头望去，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从高处对准他们。 苍劲的老松后面，隐约可见一个人影。 在他脚边,一只被套住的野兔正在挣扎。 "谁？追我干什么？"一个浑厚的嗓音响起。 "老...老周？"村干部有些不确定地认出这个人。 "哟，周叔。您怎么跑我们这儿来打猎了？" 李向阳也认出了对方，好奇问道。 太平村距离小梁村有十里远，是片最靠近深山的村子，所以那边的人大都以打猎为副业。 过去打猎，那都是别的猎人去太平村地界。 这太平村的人来这边，倒是稀奇。 听到李向阳的话，老周放下了枪，摇头叹气道："今年太平村那边不知咋的，就没猎物，别说我了，就是老郑进山都白给，这不上这边试试运气。" 说着，他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野兔，"这不，我这忙乎半天，就撵了只兔子，然后就让你们当兔子给撵了。" 村干部的脸这会儿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老周...老周啊，不好意思。我们还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老周弯腰提起那只野兔，"以为我是什么通缉犯啊？我说你们这些人，大冷天的，追着老实人发什么疯？" "我跟你说，人要是真想躲，估计早往大山深处去了。要这么容易就让你们撵着，你们在上河村不就把人拿了？" "行了诸位，你们上河村的生产队长也他么不是好玩意，死了更好，大冬天劳师动众，干嘛啊？" 他这番话说得在理，几个民兵也跟着点头。 毕竟在这种天气里，谁愿意山里瞎逛？ 还是为一个不是好东西的人，讨公道。 见人心要散，村干部回头狠狠瞪了李向阳一眼。 李向阳耸耸肩:"不是，你瞪我干嘛？我说没说，追不追，那就看您的了？您就说是不是成年男子就得了！" 村干部脸色阴沉，一把抓住李向阳的衣襟："你耍我们？" 李向阳一把打开他的手，冷笑道："我耍你们？你们自己要追的，现在倒赖我头上了？" "就是，别搁这欺负后生，"老周也看不下去了，"人家好心帮你找人，咋的，见到脚印就得确认出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啊？" "有那本事当啥猎人，直接当神仙得了。" "听听，听听，我看我是给你脸了，让你觉得我好欺负？我跟你说，我忍你很久了。让我带路，我带了。不让我带枪，我也听了。现在找错了人，跟我这吹胡子瞪眼？" "你！"村干部抬手又要去抓李向阳。 "怎么？说不过，还想动手？"李向阳眼神一冷，"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山里头，跟我动手，你信不信我让你们几个连家都回不去？" 此话一出，几个民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急忙撇清关系。 闹着玩呢？ 深山老林的，跟猎人耍横？ 活腻味了？ "行了行了，都别吵吵了。"老周打着圆场，"大冷天的，回去吧。人早跑了，说不定都到满洲里了。你们再耽误几天，边境都过了，瞎折腾个什么劲？" 村干部恨恨地瞪了李向阳一眼："你给我等着！用不起，我不用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几个民兵赶紧跟上。 等他们走远，老周朝地上啐了一口："呸，不是个玩意。他们村生产队长欺负人时候，他怎么不管？要不何至于此！" 李向阳默然。 确实，早管管，能发生这样的事么？ 那知青的遭遇，大多数人都是同情为主。 "行了，"老周提起地上的野兔，"我这还有点收获，送你了。我还得转转。" 李向阳摆摆手："不用了周叔，我这两天本来就打算休息。这一折腾，我觉得我病了。" 老周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当即大方将兔子硬塞给他，笑着点点头："病了就该好好歇歇。拿着，好好补补。" 李向阳提着兔子，走在下山的路上，脚步轻快。 寒风吹在脸上，竟让他觉得格外舒服。 他再次想起那些脚印，不由得轻笑出声。 以前打猎时见过无数足迹，从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 难怪他一路都觉得蹊跷。 老周说得对，再耽误几天，边境都过了，追个锤子追！ 回到家，李母正在院子里焦急地张望。 看到儿子提着兔子回来，不由得一愣："你不是去追人了么？怎么还打着猎回来了？" "追什么追，净瞎耽误工夫。"李向阳晃了晃手里的野兔，"再过几天，人早过边境了，我可不陪他们瞎折腾。这不，碰巧遇到太平村的周叔，这是他送的。" 李母接过兔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太平村的周叔？他那边猎物少，上咱这边打猎来了？" "是啊，他说来这边试试运气，您别说，这运气当真不错。"李向阳笑着说，"对了娘，我刚刚进山着凉了，得躺两天，让他们自个儿找去吧。" 李母看着儿子的笑容，嘴角也微微上扬："着凉了，是该好好歇歇，那我去把兔子收拾了，晚上给你炖着补补。" "嗯好。不说了娘，我头晕，先回屋躺躺了......" 李向阳说着就往墙上靠，一副站不稳的样子。 "快，快进屋躺着去。"李母拎着兔子，笑着将他扶了回去。 "娘，"李向阳拉住李母的手，轻声道，"要是有人来找我......" "你就安心躺着，"李母接过话茬，"这都开始发烧了，可不能再出去了。" 第九十二章 挺大的人，要不要点脸？ "这帮人，办事怎么这么磨叽！" 傍晚，李向阳靠在热炕头上，心里直犯嘀咕。 自打从山上回来，他就知道这事没完。 那个上河村的村干部，被自己当着众人的面怼了，脸上挂不住，肯定得摇人过来找麻烦。 他只要一摇人，自己不看僧面看佛面，还得跟着他继续耽误工夫。 要不想耽误那个工夫，这次就得装像点，给彼此一个台阶。 对此，李向阳心知肚明。 可这大半天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他翻了个身，心里那个悔。 要知道这样，他就晚点装了，怪难受的。 正寻思着，鼻子里突然钻进一股香味，是母亲在灶上熬那只兔子的味道。 "不来也好，起码让我消停吃顿饭。" 他正自言自语着，就听见妹妹李小花在门外喊："娘，熟了没？哥都躺了大半天了，得赶紧吃点暖和的。" 听到这话，李向阳心里暖暖的。 这妮子，真以为他病了，都急了。 为了把戏演得真一点，李向阳也只能无奈瞒着她了。 李向阳披着被子刚坐直身子，李小花就端着盘子进来了，"哥，病了，就得好好吃饭，身体才能好得快，乖。" 李小花这副哄小孩的语气，逗得李向阳和李母都笑了起来。 "小花啊，你哥又不是小孩子，你看你把逗的。"李母笑着摇头。 "笑就笑呗，心情好了，病也好得快。" 李小花一本正经地说完，又往李向阳碗里夹了块肉，"来，再吃一块。" 一家人正温馨吃着饭，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听到这动静，李向阳心里那个气。 这帮人可真会挑时候，连口热乎饭都不让消停地吃。 "李向阳！你给我出来！" 摇来了人，上河村的村干部中气十足。 "我倒要看看，你当着你们老支书的面，还敢不敢跟我横？让你帮个小忙，你就给我扯后腿。这要是人抓不着，我看至少得有你一半责任！" 这话说得又臭又硬，连扶着老支书的楚青璇都忍不住怒视着他。 李向阳听得牙根痒痒，恨不得起身给这厮两个大嘴巴。 "别动。"李母按住李向阳的肩膀，朝外喊道："来了来了，老支书您慢点。" 老支书拄着拐杖进了屋，眼镜上蒙着一层白雾。 他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慢悠悠地问道："向阳啊，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真扯人家后腿了？" "老支书，我冤枉啊。" "正好您来，那您给评评理。" "他在咱村知青点见到我，也没问我乐不乐意，愣是拉着我进山跟着他寻人，我是不是给他脸了。" "大晚上进山，听到点动静，跟个愣头青一般非要放两枪……" "第二天找我，再进山，还不让我带枪……" "您说说，这桩桩件件的，他干的是人干的事么？" "现在一看抓人无望，愣是不管您病不病的，非得把您喊来，还甩锅扣给我。真是好大罪名，人抓不到有我一半责任。" "他咋不上天啊？" "呵，我是真庆幸不是他们村的人。要不先遇到那个生儿子没屁眼的生产队长，现在又遇到个这么会甩锅的，这日子可怎么过？" 李向阳话音刚落，对方瞬间急了，脸涨得通红："你放屁！晚上不让我开枪，你心知肚明为什么。我看你就是故意包庇！" "哟，这话说的，我也不跟你谈危不危险的了，反正你也听不懂人话。" 李向阳躺在炕上冷笑，"黑灯瞎火的，你连个影子都没看见，你怎么断定就是你要找的人？还是说，你能掐会算？" "你少跟我蛮不讲理，疑罪从无，我就当晚上不是，白天怎么说？你打猎那么久，看不出来哪些痕迹是猎人弄出来的，哪些是普通人？" "闭嘴吧你！" 李向阳还没说话，李小花不乐意了，"挺大的人，要不要点脸？" "晚上你一口断定，动静是你要找的人发出的。白天见到痕迹，你那么厉害，自己不能判断痕迹谁造成的？怎么又是我哥的错了？" "那按照你这个逻辑，"李小花眼睛一瞪，"老师说一加一等于二，我非说等于三。然后人家也告诉我等于二，我便说老师告诉我的就是三？" 听到小花的话，李向阳心里暗暗给她竖起大拇指。 这妮子，从小就拎得清，一眼看出了问题本质，那未来成家，也绝对不会被人给骗了。 想的有点远了，但小花这表现着实让李向阳太满意了。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说不过，上河村村干部转头求助老支书了："老支书，您给评评理。" "不是，你现在吵输了，这才想起我。真要我评理，我觉得小妮子说的对。" "再说，人家李向阳帮你们找人，是情分，不帮，那就是本分。你们这一通折腾，人家都病了，还想怎样？" "病了？别说您没看出来，他就是装的......" "停！"老支书打断他的话，语气平和但不容置疑，"病不病的我说了算，我看向阳是真病了，得好好养着。" "行了，别吵吵了。你要想找人，你就继续找去。需要我们村谁帮你，你招呼一声，提我好使，这点脸我还有。" "正好没吃饭，这香喷喷的兔子肉，我可不能白闻。" 说着，老支书往炕沿上一坐，"饿了，反正我是走不了喽。你呢？" 李母听了这话，赶忙招呼道："您这说的哪里话，就是您想走，我也不能让您走啊。小花，快去填两副碗筷。" "来了。"李小花应了一声，忙不迭地从厨房又端来两副碗筷。 "青璇啊，别拘谨。过来吃点。"李母见楚青璇还站在门口，热情地招呼道。 "婶子，不用麻烦了......"楚青璇的话还没说完，李小花就已经塞了双筷子到她手里。 "这有啥麻烦的。"李小花笑眯眯地说，"我娘这炖兔子可有一手，你尝尝。" 村干部看着眼前这一幕，脸色难看得很。 他狠狠地瞪了李向阳一眼，最后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出了门。 第九十三章 围猎开始 吃饱喝足，老支书往炕上一靠，眯着眼睛看向李向阳："来，给我句实话，你觉得他们还能找到人么？" 李向阳放下碗筷，轻声说道："要能找到，在他们村就找到了。这都过去几天了，要我说，早跑得没影了。" 老支书点点头，也不再问这事，转而看向李母："林芝啊，咱村生产队长的事儿，向阳跟你说了没？" 李母擦了擦手，坐直了身子："说了，我想清楚了，既然支书您相信我，那我就试试。" "好啊，"老支书眼睛一亮，"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明天去大队部报备一下，我也过去。" "这......"李母有些犹豫，"要不还是等两天，您......" "不用等，我这好的其实差不多了。"老支书摆摆手，"林芝啊，你别的不会可以慢慢学，但最重要的就是得公正。" 老支书叹了口气，"你看看张大山那个混账东西，要不是发现的早，及时给他撸了，上河村那样的事，说不定在咱村也得发生。" 说到这里，老支书突然沉默了一会儿，"其实这也怪我，一村之长，没把他那觉悟给提上去。" "也不全怪您，"李向阳开口道，"有些人啊，就是不长记性。" 老支书摸着自己斑白的胡子，眼中闪过一丝沧桑："是啊，有些人就是不长记性，好日子才过了多久？路就走歪了。" 他看向李母，语气凝重："林芝啊，你得始终记得，咱们是穷苦人家出身，可不能忘本。" 李母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支书，您放心。我这辈子不管做什么，都记得自己是谁家的闺女，谁家的媳妇。" "好啊，"老支书拄着拐杖站起身，"就冲你这句话，我这心里就踏实了。青璇，扶我回去吧。" 楚青璇应了一声，上前搀扶住老支书。 临出门前，她回头看了眼躺在炕上的李向阳，抿嘴一笑："李向阳，你老实‘养病’。" 待他们走后，李母收拾着碗筷，李向阳从炕上一跃而起，笑嘻嘻地说："娘，我好了。" "去你的，"李母拿抹布打他，"这会儿倒是好得快。" "不装了，我这不是怕耽误您明天去大队部嘛。" 李向阳接过李母手中的碗筷，"您歇着，我来收拾。" 李向阳在家歇了两天。 上河村的人拖拖拉拉找了两天，最后也没找着人，只能灰溜溜地撤了。 当然，他们临走还放了狠话，说是一定要把人抓住，这事没完。 李向阳听着，只当是耳旁风。 "可算走了，这两天待得我，浑身痒痒了。" 李向阳活动了一下身体，心中不由得有些激动。 因为围猎的日子就在明天。 "哥，你跟郑爷去围猎，可得好好表现。" 自打知道他要和老郑一起围猎，李小花就格外关心。 倒不是因为围猎本身，而是因为老郑答应过，要是表现好就送他一只小狗。 "知道了，放心吧，一定把他的小狗要过来。"李向阳笑着应了一声。 晚上，李向阳坐在炕头擦拭着猎枪，母亲在一旁纳着鞋底。 "明天早点去。"李母头也不抬地说道。 "嗯。"李向阳应了一声，又往枪管里塞了块布，"娘，您当生产队长，感觉怎么样？" "还行。"李母的手停了下来，"大冬天的，也没啥事，都是跟老支书学。这一上手，我是真觉得，其实也没啥。只要心术正，这活简单。" 李向阳望着母亲的侧脸，心中一暖。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母亲更让他觉得踏实的人了。 "行了，"李母见他发愣，笑着说道，"赶紧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向阳就醒了。 他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背上猎枪，刚要出门，就听见厨房传来声响。 "娘，您这么早就起来了？" "给你炸了几个油饼，"李母把油饼包好递给他，"山上冷，带着垫垫肚子。" 李向阳接过油饼，闻着那熟悉的香味，美美的咬了一口，"真香。娘，我走了。" "去吧，"李母帮他理了理衣领，"记得注意安全。" 走出家门，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李向阳裹紧衣服，朝着村口走去。 清晨的空气冷冽，但他的心里却是热乎乎的。 此时，村口处已经零零散散站了不少人，三五成群地相互攀谈着。 "诶，李向阳，这边，来得挺早啊。" 一个穿着皮袄的汉子笑呵呵地打招呼。 "张叔。"李向阳认出这是西沟村的老猎手张长林，连忙应了一声。 "听说你小子打猎有一手，改天得讨教讨教。" 又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是北坡村的刘德。 李向阳刚要说话，就见不远处又来了几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手里牵着一条黑色的狼狗，正是太平村的老周，周光明。 "老郑还没来？老家伙挺能摆谱啊，这要指挥不好，你看我臊不臊他就得了。" 周光明一来就调侃了一句老郑，逗得大家直乐。 陆续又来了十几个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大概又等了一刻钟，老郑终于来了，身后还跟着他的爱犬夜影。 "都来得挺早。"老郑环视一圈，"人差不多齐了吧？" "差不多了，"张长林接话道，"就剩杨家村的几个还没到。" "等等吧，"老郑掏出烟袋，"这天寒地冻的，能来就不错了。来，我先给大伙儿说说今天怎么个章程。" 众人不由自主地围拢过来。 加上陆续到来的，足有一百多号人。 这个数量，在李向阳看来已经不是普通的围猎了，更像一场声势浩大的战役。 老郑深吸一口烟，缓缓说道："今天的重点是把野猪赶出山，要尽可能多地打掉。肉按人头分，这事回头再议。"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圈，"重点是，千万不能让野猪聚得太多，否则伤了人可就麻烦了。" "现在我先说分组。"老郑将烟袋在手里掂了掂，"一百来号人，分八组，西北角打头阵，然后一圈圈收缩。" "张长林，你带一组猎手去西北角，要精干的。" 老郑指着地上画的简易地图，"记住，看见大群野猪千万别莽撞。" "周光明，你带一组人……" "刘德……" …… "李向阳，你今天跟我一组，居中策应，哪边需要支援，咱爷俩就往哪边去。" 第九十四章 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老郑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李向阳，眼神里满是羡慕。 "运气真好。"有人小声嘀咕。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羡慕，毕竟好多年轻人可是听着老郑传奇故事长大的。 能跟老郑搭档，那可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 "行了，都别愣着了，赶紧按分组准备。" 老郑瞥了一眼众人，没有理会那些窃窃私语。 各组人马陆续散开，老郑这才带着李向阳往一处山坡上走。 "今天让你跟我一组，可不光是让你打猎。"老郑踩着积雪，边走边说，"我得让你看看，围猎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手艺怎么也得传下去。" 说着话，两人就到了山头。 这处地势不算太高，但视野极好，大半个山头都能尽收眼底。 "看见没有，这是最佳位置。"老郑用烟袋指了指山下，"咱们在这里，才能看清楚各组的动向，及时支援。" 李向阳点点头，目光跟着老郑的烟袋一处处扫过。 "你看西北角那边，"老郑缓缓说道，"张长林打头阵，是因为他脾气稳。不管遇到啥情况，都不会慌。" "周光明，那是个急脾气，但枪法准。所以我让他守在西边，那边地势开阔，好射击。" "刘德，身手灵活，反应快。南边地形复杂，正好用得上他这个特点。" 老郑每说一个人，就会详细解释这个人的特点和安排他的原因。 李向阳听得入神，不时点头。 他这才明白，原来围猎是如此讲究，必须要根据每个人的特点，把他们安排在最合适的位置。 老郑抽了口烟，继续说道："无论是打猎还是干什么，说白了，都一样。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就像夜影，"老郑摸了摸身边的狗，"它有灵性，但要发挥它的长处，就得给它合适的机会。" 夜影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抬头看了看老郑，尾巴轻轻摇了摇。 "你小子有天赋，但天赋不等于经验。" "围猎和单打独斗不一样，一个人再厉害，也比不上一群人配合默契。" "你得学会看局势，懂得配合。这样，以后带人打猎才能......" 老郑的话还没说完，夜影突然竖起耳朵，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 "嗯？"老郑的神色也严肃起来，"有情况。" 果然，紧接着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 "不对劲，"老郑皱起眉头，"按计划，野猪应该从西北角被赶过来，可这哨声是从东边来的。走，咱爷俩过去看看！" 说完，老郑健步如飞地朝东边奔去。李向阳紧随其后，看着老郑矫健的身姿，心中暗叹，这老爷子年纪是大了点，但这身体确实硬朗。 很快，两人就赶到了东边。 透过林间积雪，只见一头体型惊人的野猪正带着一群小弟横冲直撞。 "好家伙！"老郑眼睛一亮，"这是猪王啊！" 话音未落，老郑抬枪就打。 那野猪皮糙肉厚，挨了一枪也就破了点皮，被激怒的它直冲过来。 "小子，"老郑突然调侃道，"要是这一下干不掉它，弄不好咱爷俩今天就得撂这儿。" "您老打准点就行，"李向阳淡定地说，"别吓我，我也不是吓大的。" 说着，李向阳端起枪，却不急着开火。 他目光如炬，仔细观察着野猪的移动轨迹。 "好胆量！"老郑哈哈一笑，又是一枪。 子弹贴着野猪王的脸颊飞过，打掉了一大块肉。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野猪王，只见它浑身的鬃毛都竖了起来，双眼发红，速度更快了。 "邪了门了！"老郑这才有点急了，"小子，别慎着了，一起开枪！" "砰！" 不用老郑说，李向阳也知道不能慎着了。 随着这声枪响，子弹正中野猪王的头顶。 老郑刚想夸上两句，就见那畜生身子顿了顿，晃了晃脑袋，继续冲了过来，浑身的鬃毛炸得更开了。 "这......" 老郑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打了一辈子猎，还从没见过这种怪事。 这是得多好的运气，子弹被最坚硬的头骨给挡了！ 李向阳也傻眼了。 对方这运气，实在太逆天了，这都不死，反而激发了更强的凶性，那双血红的眼睛里满是暴戾。 "小子，不对劲！这畜生运道也太逆天了！" 老郑声音都变了调。 要知道一般的野猪，打一枪基本就趴窝了。 了不起再补一枪。 可眼前这头，明明挨了三枪，依旧生龙活虎。 此时野猪王已经逼近到了一百米左右，速度丝毫不减。 那双充血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仇恨的目光令人毛骨悚然。 "娘的！" 眼瞧着越来越近，老郑突然收起了枪，从腰里摸出一把锋利的猎刀。 这是老猎人的直觉。 接连失手，他估计今天若是不近身，怕是再开枪也屁用不顶。 然而他毕竟年纪大了，这种玩命的打法，九死一生。 "郑爷，您躲开！"李向阳扯着嗓子喊道。 他的额头已经冒出了汗珠，这种情况下，一个失误就是死路一条。 "去你的！"老郑反手就是一巴掌，"你小子赶紧跑才是正道，滚！" 随着老郑话音落下，一旁的夜影低吼一声，弓起了后背。 那模样活像一匹饿狼，眼中满是戾气。 可即便是夜影，这会儿也不敢贸然上前。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再厉害的狗也只能暂避锋芒。 "郑爷，跑是没用的。再说您多大岁数了，拿刀砍，今就真撂了。等会我冲上去的时候，您千万别跟！" 李向阳说完,飞速朝着野猪冲去。 他双手紧握着猎枪,眼神锐利如刀。 "混账东西！"老郑气得直跺脚,当即抄着猎刀就跟着跑了过去。 还招呼了一声夜影跟上。 "郑爷，您跟着添什么乱？您就没听说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来吧！"李向阳低吼一声,右脚稳稳地扎进积雪中。 此时，野猪王距离他不足二十米。 但李向阳仍旧没有扣动扳机。 因为这头猪，太他么邪性了，仿佛气运之子。 所以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 野猪王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气势,竟然略微放慢了速度,警惕地打量着这个不知死活的猎人。 近了，更近了！ 此时，追过来的老郑忍不住的提李向阳捏了把冷汗，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失手，直接将他撞开。 五米！ 四米！ 三米！ 就是现在！ "砰！" 枪声在山谷中回荡。 李向阳这一枪，精准命中野猪王两眼之间略高一点的位置。 这一枪,他要打穿这畜生的天灵盖！ 第九十五章 打猎人的道义 枪响的瞬间，李向阳根本不管打没打到，枪都不要了，整个人猛地向右侧翻滚。 他的身体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白雪飞溅。 "混账玩意！" 见此，整个身子绷得紧紧的，已经发力，准备撞开李向阳的老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转换方向，也跟着一个懒驴打滚，就地翻了出去。 这一下子，他的老腰差点没扭断了。 此时夜影完全没管老郑，冲着野猪王就扑了过去。 野猪王带着惯性又向前冲了几步，轰然倒地。 它那庞大的身躯砸在雪地上，激起漫天雪花。 浑身的鬃毛渐渐软了下来，充血的眼睛也失去了神采。 额头上的弹孔正往外渗着鲜血，将身下的白雪染得通红。 "臭小子！"老郑扶着老腰，从雪地里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雪，骂骂咧咧道，"你他娘的要是早说一声要翻滚，我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虽然嘴上在数落，但老郑的眼睛却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这小子不仅枪法准，关键时刻的反应和决断都够快。 最重要的是，这份临危不乱的定力，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李向阳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积雪，不好意思地笑道："郑爷，实在对不住。都说了让您老别跟了。我又不是活够了……" "少来这套！"老郑瞪了他一眼，但语气里满是欣赏，"行，这一枪打的当真漂亮，要不咱爷俩今天怕是真得交代在这儿。" 夜影确认野猪王已经死透了，才放松地跑回老郑身边。 李向阳看着倒在雪地里的野猪王，呸了一口："呸，看把你能耐的，挨了这么多枪，还敢往前冲，真当自己气运之子了？活该让我崩了你。知不知道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他手一撑从雪地里爬起来，虽然嘴上硬气，但那两条腿还在哆嗦。 "得了吧，你小子，"老郑扶着老腰站起来，龇牙咧嘴地说，"这一枪但凡偏一点，咱爷俩今儿就得喂了猪。" "嗨，郑爷，您这就外行了，"李向阳拍了拍裤腿上的雪，腿还有点软，"要我说啊，一切恐惧都是火力不足。您要是能给我弄个手雷，它再牛逼，也得给我炸成馅。" "手雷？做啥美梦呢，你咋不说来个火箭筒呢！" 老郑伸手捶了捶发酸的后腰，笑着说道。 "郑爷您还真别说，要是有那玩意，别说野猪了，就是成群结队的熊瞎子也得……"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吆喝声。 "在这儿呢！" "快看，人没事，放倒了！" "好家伙，这得多大啊？" 其他猎手循着枪声赶来，一看到地上那庞然大物，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哎呦我的天，这獠牙得有两尺长！跟砍柴刀似的。" "你们看它头上这窟窿，这一枪打得真准。" "要搁我，看见这玩意往我跟前冲，非吓尿不可。" 李向阳蹲在野猪跟前，摸了摸那个拳头大的弹孔，手还在哆嗦。 他心里明白，要不是刚才那一枪够准，现在怕是已经变成这畜生的口粮了。 "诶，枪得捡回来。"李向阳缓过神，朝着刚才扔枪的地方走去。 那把56式在雪地里躺着，被雪覆盖了小半，看得李向阳心疼。 "你们几个，"老郑拍了拍身上的雪，捡起自己的刀，对着围观的猎手喊道，"别在这儿杵着了，继续按计划往前推。这东西肯定是出来找食的，说不定山里头还有更大的。" "这...这还有更大的？"有人咽了口唾沫。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赶紧的！"老郑瞪了一眼说话的人，"耽误功夫，晚上都别想吃肉。" 众人嘟嘟囔囔地散开了，只留下老郑和李向阳。 "你小子过来，"老郑从怀里掏出烟袋锅子，磕了磕，"看我给你露一手。" 说着，老猎人，蹲在野猪王跟前，手起刀落，几下就把獠牙卸了下来。 "这可是好东西，"老郑把两根獠牙递给李向阳，"拿回去给你妹妹当纪念。" 接着，老郑开始处理野猪。 他先是在野猪的肚子中线点了几处，掌心轻抵刀背，刀尖微微用力，就像是在试探什么。 随后，只见那把剥皮刀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灵性，刀刃贴着皮下脂肪层游走，皮肉分离，肌理纹路清晰可见。 每一刀都恰到好处，既不会伤及皮毛，也不会切进肉里。 整张猪皮像是被人细细描摹过一般，完好无损地剥了下来。 李向阳在一旁看得如痴如醉。 这刀法，怕是庖丁在世也就如此水准了。 "看什么看？"老郑抬头瞥了他一眼，"想学？" "那必须的，"李向阳忙不迭地点头，"郑爷您这一手，可比我那乱七八糟的强多了。" 老郑嘿嘿一笑："行，今儿这猪王算你立了大功，晚上请你喝酒。你小子要是想学，我倒是不介意教教你。" 李向阳一听，心中大喜。 老郑可是方圆百里最出名的猎手，能跟他学手艺，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那感情好，"李向阳笑道，"不过您老得先答应我，以后可不许逞强了，多大岁数的人了？我知道您刚刚想救我，可毕竟咱身手不比当年，我说万一，平白搭上两条命，不值得的。" 老郑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了看李向阳，哼了一声："臭小子，你这是嫌我老了？" "哪能啊，"李向阳连忙摆手，"您这身手，年轻人都比不了。就是...就是您这身手艺不容易，我这做小辈的，可不敢让您为了救我出事。" "得了吧，"老郑继续处理野猪，但语气明显柔和了几分，"你小子要是能把我这套本事学会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就能歇着了。" 说着，他又补了一句："不过你记住，山里头有个规矩，别管遇到谁有危险，见到了，能救的就得救。这不是逞能，这是咱打猎人的道义。" 李向阳听了这话，心里一热，默默点了点头。 第九十六章 今就送你一个 老郑处理野猪的手法干净利索，一边剥皮一边给李向阳讲解要领："皮下都有层膜，刀口顺着膜走，皮就不会破。" 远处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又是几声，此起彼伏，在山谷中回荡。 老郑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说："听声音，咱们这些老伙计今天手气都不错。" 李向阳竖起耳朵仔细分辨："这枪声，听着位置可不近。" "那是自然，"老郑嘿嘿一笑，"都是老手了，知道往谷口赶。野物顺坡而下，好打得很。" 说着，他把一大张完整的猪皮摊开，手指轻轻抹过皮面："你瞧，这叫功夫。一点皮下组织都没留，晾干了能卖个好价钱。" 李向阳正要说话，突然听到东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连续不断。 这不是寻常的联络信号，而是求援。 "郑爷......" "嗯，"老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雪，"听着像是老刘那片地界。这么急，怕是遇到大群了。" 李向阳也听出来了："要过去看看吗？" 老郑却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烟袋，慢悠悠地装上烟丝："先别急。" 他掏出火柴想点烟，手却被李向阳一把按住。 "郑爷，这风向......" 老郑眼睛一亮："说得对！" 他把烟袋收起来，转向夜影："去，看看风向。" 黑狗立刻会意，撒开四蹄往上风处跑去。 老郑这才解释道："打群猪最忌讳的就是莽撞。得先摸清楚风向，知道它们的退路在哪。" 不一会儿，夜影回来了，冲着东北方向呜呜直叫。 "明白了，"老郑点点头，"风是东北向西南吹，野猪群肯定往西南跑。咱们得抄近路，把它们截住。" 他转头对李向阳说："你带两个人去河边那道崖子上守着。要是野猪群过来，千万别急着开枪。" "那什么时候开枪？" "等着瞧就是，走咱先过去。"老郑说着就跑了过去。 李向阳仅仅跟着，到了后，带着两个猎手赶到河边的峭壁上。 这里地势较高，视野开阔，正对着一片缓坡。 没过多久，他们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透过树梢的缝隙，李向阳看到一群野猪正往这边奔来。 粗略一数，得有十几头，大小不一。 最前头的几头体型特别壮硕，獠牙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准备......"李向阳低声说道，举起了枪。 这时，他听到坡地另一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树枝折断的响动。 紧接着，他看到老郑带着几个人从侧面冲出来，大声呼喊着，朝野猪群扔石头。 野猪群受惊，立即转向。 但它们刚跑了没几步，前面又冲出几个猎手，也是又喊又砸。 李向阳这才明白过来。 老郑是在给野猪群制造假退路，把它们往河边赶。 这里虽然地势开阔，但河岸陡峭，野猪群一旦到了崖边，就退无可退。 果然，野猪群被赶得团团转，最后只能往河边这块开阔地跑。 等它们发现前面是悬崖时，已经来不及了。 整个猪群挤在一起，进退两难。 这时候，老郑一声呼哨，夜影突然从侧面窜出，朝着猪群狂吠。 野猪们更加慌乱，挤作一团。 "就是现在！"老郑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李向阳立即会意。 在这种情况下，野猪群挤在一起，动弹不得，是最好的射击时机。 他迅速瞄准一头，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那头野猪应声倒地。 其他猎手也纷纷开枪，一时间枪声大作。 等到硝烟散去，地上已经倒了六头野猪。 剩下的野猪慌不择路，从斜坡上逃窜下去。 "夜影！"老郑一声呼哨，黑狗立即冲了出去，围着野猪群转圈狂吠。 其他猎手也迅速反应过来，分散开来堵住去路。 李向阳抄着近路，抢在野猪群前面。 他看准时机，对着领头的一只开了一枪。 那头野猪应声倒地，其他野猪见状，立即调转方向，往深山里逃去。 随着李向阳开枪，其他猎人各自选择目标，将这群猪给全端了。 大家处理完野猪，天色已经不早。 老郑拍了拍手上的雪，对李向阳说："今儿个收获不错，晚上去我家喝两盅。" "那感情好，正好看看您的小狗崽。" 李向阳欣然应下。 "得嘞，今就送你一个。" 老郑转身对着其他猎手喊道，"辛苦大家了，都过来，按人头分肉了。" 众人闻声围拢过来。 老郑先让人把野猪肉过秤，随后开始分配。 说好了按人头分，自然就是按人头分，别管今天出多少力，都是一样的。 这么分，自然没人有意见，每人脸上都带着喜悦。 分配完了肉，老郑将野猪王的獠牙和皮子给了李向阳。 "我说大家伙也别觉得不公平啊，要不是李向阳，说不得今个我们爷俩都撂这了。" 其他猎手见状，也都笑着应和："那是，今天要不是李向阳，那野猪王要是逃了，来年庄稼就完了。" 老郑闻言笑着对着大伙说："行了，早点回吧。今晚都来我家喝酒，我媳妇做饭的手艺，你们都知道。" "得嘞！"众人纷纷答应。 与众人分别后，李向阳满载而归回了家。 刚进院子，就闻到饭菜香。 母亲正在灶前忙活，看到他回来，连忙问道："累坏了吧？快来吃饭。" "妈，我晚上得去老郑家，他请大伙喝酒。"李向阳把东西放下，"今天收获不错，打了不少野猪。" "哥哥，"李小花从屋里探出头来，"小狗呢？" "别急，晚点我回来就有了，"李向阳摸摸妹妹的头，"老郑答应了。" "真的啊！"李小花眼睛一亮，"那你可得早点回来。" "行，"李向阳笑道，"不过你得答应我，好好对它。" "我一定会的！"李小花拍着胸脯保证。 李母在一旁笑着摇头："你这孩子，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妈，我真不吃了，"李向阳往门外走，"老郑家等着呢。" "那你少喝点。"李母叮嘱道。 李向阳应了一声，快步往老郑家走去。 第九十七章 小虎 老郑家门前，此时已经热闹非凡，十几张简易的木桌拼在一起。 远远望去，火光星星点点，仿佛天上的繁星落在了地上。 临近的几户人家都搬出了桌椅板凳，三五成群地围坐着。 寒冬的夜晚，人们的说笑声和酒香在空气中飘散。 李向阳刚到门口，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欢快的狗叫。 夜影嗅到了他的气味，摇着尾巴迎了出来。 "来了？"老郑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冲他招手，"快进来。" 院子里已经坐满了人，都是今天参加围猎的猎手。 李向阳认出了不少熟面孔，大家见他来了，纷纷招呼。 "李向阳来了！" "快来，这边还有位置。" "今天这小子可立了大功！" …… 李向阳笑着一一打招呼，挤到老郑身边坐下。 老郑的媳妇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野猪肉，香气四溢。 "尝尝，"老郑给他倒了一碗酒。 酒是农村自酿的高粱酒，辛辣中带着一丝甜味。 李向阳端起来，先敬了老郑一碗。 "郑爷，今天要不是您老人家带着我，我哪有这机会。" 老郑摆摆手："少来这套。要不是你那一枪，咱爷俩现在还不知道在哪躺着呢。"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来了兴致。 "快给我们说说，到底咋回事？" "就是，听说你们遇上了头野猪王？" 老郑正要开口，李向阳连忙给他倒满酒："郑爷，您说。" 老郑喝了口酒，眯着眼睛开始讲述今天遇到野猪王的惊险经历。 说到精彩处，他还站起来比划，引得众人阵阵惊叹。 "好小子！"一个老猎手拍着大腿叫好，"这一枪打得漂亮！" "可不是么，"另一个接话道，"这么近的距离，换了我，手都得抖得举不起枪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热闹非凡。 酒过三巡，话题渐渐转向了各自的打猎经历。 有人说起前年在深山里遇到的一窝狼，说得绘声绘色；也有人讲述自己年轻时追踪过一头大花豹的经历，听得人心惊肉跳。 李向阳一边听着，一边默默记在心里。 这些老猎手的经验，都是用命换来的教训。 夜色渐深，酒过正酣时，老郑突然站起来，朝屋里喊道："老婆子，把那小崽子抱出来。"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只见老郑媳妇抱着一个木箱子走出来，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只黑乎乎的小狗崽。 "这是夜影今年下的的崽子，独一个。"老郑接过小狗，递给李向阳，"这只好啊，我想了想，还是别给你驯好的了，从小驯的亲，今天你表现不错，这个就送给你了。" 小狗崽通体漆黑，和夜影一模一样，只有胸前有一小撮白毛。 它好奇地打量着李向阳，尾巴轻轻摇着。 "谢谢郑爷！"李向阳眼睛发亮，接过小狗。 这可是夜影的崽子，在场的猎手哪个不想要？ 小狗崽在李向阳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郑爷，"李向阳站起来，郑重地说，"这狗我收下了。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它。" 老郑点点头，又给他倒了一碗酒："来，喝了这碗。" "哎呦，这都送了，李向阳你可得好好陪郑爷喝，不然他怕是要心疼坏了！" "那可不，我记得去年有人出五十块钱想买一只普通的，都被老郑给推了。" "是啊，我也想跟老郑要一只，结果连个准话都没捞着。" …… 众人羡慕声中，李向阳接连又陪着老郑喝了两碗。 酒过夜深，众人约定好了下次围猎时间，渐渐散去。 李向阳抱着小狗崽，向老郑告辞。 "等等，"老郑叫住他，从屋里拿出一个布包，"这是些驯狗的法子，你拿回去看看。记住，养狗和打猎一样，都要用心。" 李向阳接过布包，郑重地点头："郑爷，您放心。" 回家的路上，怀里的小狗崽已经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李向阳抱着小狗回到家的时候，李小花还没睡。 小姑娘听到院子里的动静，立刻从炕上蹦了下来，蹬上鞋就往外跑。 "慢点，"李母在后面喊道，"小心摔着。" 李向阳刚推开院门，就见妹妹裹着棉袄，踩着厚厚的积雪朝自己跑来，一张小脸因为兴奋红扑扑的。 "哥！是小狗吗？"李小花一边跑一边问，眼睛亮晶晶的。 "嗯，"李向阳笑着点头，低下身子让妹妹看清怀里的小家伙，"你看，是不是和夜影一模一样？" 小狗崽似乎被这阵骚动惊醒了，抬起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李小花。 那双黑豆般的眼睛透着机灵，胸前那撮白毛在月光下格外显眼。 "哇，真可爱！"李小花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摸又不敢摸，"它...它会咬人吗？" "不会，"李向阳轻声说，"你慢慢伸手让它闻闻，别急。" 李小花按照哥哥说的做，把手掌摊开伸到小狗面前。 小狗崽子歪着头嗅了嗅，随后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她的手指。 "痒！"李小花咯咯笑起来。 就在这时，院子角落里传来一声不屑的"喵"。 玄猫优雅地从墙角踱步而来，尾巴高高翘起，眼神里写满了不满。 这可是它的地盘，现在竟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小狗崽看到玄猫，也不知是兴奋还是好奇，突然"汪"地叫了一声，整个身子都要从李向阳怀里蹦出去。 "小公主，"李向阳赶紧安抚道，"这是新来的小家伙，你可得照顾着点。" 玄猫听了这话，更是不屑。 照顾？ 不存在的。 不打它就算照顾了。 玄猫不以为然，转身就要走。 谁知小狗崽突然挣脱李向阳的怀抱，"啪嗒"一声落在雪地上，冲着玄猫"汪汪"直叫。 那气势，仿佛在说："你打我啊？" "这傻狗，"李向阳哭笑不得，"也不看看对手是谁。" 果然，玄猫闻声转身，眯起了眼睛。 它身形一闪，瞬间就到了小狗身后，爪子轻轻一推，小狗崽就一个倾斜，"咚"地一声栽进了雪堆里。 "唔...汪！"小狗崽从雪里钻出来，浑身沾满白雪，样子狼狈极了，却还是不服输地朝玄猫叫。 这一幕把李小花逗得直笑："哥，它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结果一下就被小公主教训了。" "那是，"李母也笑着说，"我们小公主最厉害。" 玄猫似乎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傲慢地扫了小狗一眼，这才施施然走开，仿佛在说："记住了，这院子我说了算。" 小狗崽虽然被教训了一顿，但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 它抖掉身上的雪，竟然还想追上去再战。 "行了，"李向阳一把抱起不服输的小狗，"天凉，先进屋。" 李小花连忙跟上去："哥，它叫什么名字啊？" "还没想好，"李向阳拍了拍小狗身上的雪，"你给它起个名字？" "我？"李小花眼睛一亮，随后又犹豫起来，"可是...可是我怕起得不好听。" "没事，"李向阳鼓励道，"你看它这么机灵，又这么有勇气，你就按它的性格起。" 李小花认真地想了想，说道："那就叫''小虎''吧！听着威风。" "小虎？"李向阳忍不住笑了。 小狗崽那莽撞的样子，倒是挺贴切。 "怎么了哥？"李小花见李向阳笑，有些不高兴，"是不是不好听？" "没有没有，"李向阳连忙说，"这名字挺好的，既威风，又......" 他本想说"又挺符合它性格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要是说出来，妹妹可就真不高兴了。 第九十八章 真是要命 正当一家人还在逗弄小虎时，院子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慌乱的呼喊。 "向阳！向阳在家吗？" 这声音李向阳再熟悉不过，是二伯的声音，但此刻却透着一股少有的焦虑。 李母连忙打开房门，就见二伯和二伯母站在门口，上气不接下气，脸上的惊慌失措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明显。 "二伯，二伯母，这么晚了怎么了？"李向阳把小虎放在地上，快步迎了上去。 "向阳......"二伯抓住李向阳的手，声音都在发抖，"你得救救大强啊！" 听到这话，李向阳心里"咯噔"一下。 李大强可是二伯的独子，这个年代家里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天。 现在二伯夫妇这副模样，显然是出了大事。 "快进屋说，"李母也察觉到了事态严重，赶紧把二伯夫妇让进屋里。 屋内的炕火烧得正旺，但二伯夫妇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暖意。 二伯母眼圈都红了，一进屋就开始抹眼泪。 "到底怎么回事？"李向阳连忙倒了两杯热水。 二伯接过水，手却抖得厉害，水都洒了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大强他......他去找对象，那姑娘叫小芳，在供销社上班......" "我知道小芳，"李向阳点点头。 这事他早就知道了，李大强之前还跟他说起过。 "可人家嫌咱家条件差，"二伯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大强就...就看你打猎挣钱，一直眼红，你也不带他，所以前两天，也不知他怎么就跟村里那个混不吝的王二狗，搞到了一支枪......" "什么？"李向阳猛地站了起来，"他们去打猎了？" 二伯点点头："是...说是要去打熊......" "糊涂！"李向阳一拍桌子，把二伯夫妇都吓了一跳。 就连蹲在墙角的小虎也"汪"地叫了一声。 李向阳心里又急又气。 这个季节的黑瞎子凶得很，就算是老郑那样的老猎手都不敢轻易招惹。 更何况是李大强那样的门外汉，还跟着王二狗那种不靠谱的主。 这不是找死吗？ "向阳......"二伯母带着哭腔恳求道，"你要是不管，大强他......" "二伯母，您别着急，"李向阳定了定神，"我这就去找郑爷借夜影，循着气味去找。不过得麻烦您先回家拿件大强今天穿过的衣服来，这样夜影才能找到人。" 二伯母立刻明白过来，急匆匆地赶回家去了。 李向阳则开始收拾进山的行装，时间就是生命，一刻也不能耽搁。 "我跟你一起去，"二伯忙说。 "不行，"李向阳果断拒绝，"二伯您腿脚不利索，去了反而拖累。您在家等消息。" 这个季节进山，还不知要停留几天，一不小心就没命，所以必须做好充足准备。 李向阳先卷了自己的棉被，又拿了一条薄被。 这大冷的天，被子就是保命的东西。 他把两条被子叠在一起，卷成一个紧实的包，用麻绳仔细捆好背在身上。 李母见状急匆匆地往灶房跑去，不一会儿就拎出来一个篮子。 篮子里，煮熟的红薯、土豆塞得满满当当的，还有炒熟的玉米粒和几个馒头。 她又从锅里拿出一大块刚炖好的野猪肉，用油纸包好放进篮子。 "儿啊，这些都带上。" 李母把竹篮往李向阳手里一塞。 李向阳默默地把这些东西收好，然后特意背上了一口小铁锅。 能在山里喝上一口热汤，就能多几分活命的希望。 为了预防意外，他还特意在腰间别了一把磨得锋利的柴刀，又从箱子里翻出父亲留下的火镰和火绒。 这些东西在山里都是救命的家伙。 李向阳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棉袄，心里暗叹。 要是早知道会有这一遭，前几天打来的那些皮子就该给自己做一身衣裳。 这个季节进山，还得靠皮货。 "得去找老郑借几件皮衣才行。"他一边收拾一边想着。 "儿啊......"李母站在一旁，看着儿子收拾东西，一张苍白的脸上写满担忧。 她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李小花抱着小虎，眼眶红红的。 这时二伯母带着衣服匆匆而来。 "妈，您放心，"李向阳接过衣服，冲母亲笑了笑，"我一定平安把大强带回来。" 李向阳推开院门，寒风扑面而来。 玄猫轻盈地跃到他脚边，无声地跟上。 要去老郑家得走十里地，还得过一条小河。 这大半夜的，就算快走也得一个小时。 但李向阳不敢耽搁，背着行囊快步往村外赶。 月光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玄猫在他身边灵巧地穿行，时不时停下来等他。 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小河边。 河面早已结了厚厚的冰，但李向阳还是小心地试探着走。 过了河，又走了半个多小时，远远看见院落亮着灯光。 "汪！汪汪！"还没到院门口，夜影的叫声就传了出来。 "是我，李向阳！"他在院外高声喊道。 门开了，老郑举着马灯出来，见是李向阳，有些诧异："这么晚了，出啥事了？" "郑爷，"李向阳喘着粗气说，"我二伯家的大强，跟着王二狗去山里打熊了。" "啥？"老郑手一抖，马灯差点掉在地上，"这不是找死吗！快进来！" 屋里暖烘烘的，见李向阳进来，老郑媳妇忙招呼他上炕暖和暖和。 "你等着。"老郑放下马灯，转身进了里屋，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这帮不懂事的……，真是要命。" 不一会儿，他从里屋搬出一大堆东西来：一件厚实的狗皮袄、一条皮裤、一双皮靴，还有几双厚袜子。这些都是他平日打猎时穿的装备。 "等着，"老郑又进了里屋，这次抱出一个沉甸甸的大卷子。 打开一看，李向阳吓了一跳，竟是一条用整张熊皮缝制的睡袋。 还有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狼皮褥子，褥子厚实得像棉被一样。 这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啊。 光这一条熊皮睡袋，就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了。 老郑能把这些借给他，这份情谊可就重了。 "就你这身，山里过夜，非冻死不可，"老郑没废话，衣服一递，催促道，"快换上。" 第九十九章 寒夜惊魂 一边给李向阳递衣服，老郑一边问："他们啥时候进的山？朝哪个方向去了？" "具体不清楚，"李向阳一边换衣服一边说，"二伯刚才才发现人不见了。" "我跟你去！"老郑说着就要去拿自己的猎枪。 "使不得，郑爷，"李向阳拦住他，"您这把年纪，经不起夜里的寒气。再说两人本就不靠谱，万一他们自己回来了，不是白折腾您么？" 老郑的媳妇也跟着劝："是啊，你就别去了，让向阳带着夜影去找。多大岁数了？进山去，别人找不到，还得让孩子照顾你。" 老郑叹了口气递过一支沉甸甸的猎枪："唉，不服老不行，都成累赘了。这个拿着，是我珍藏的好家伙，比你那56式劲大，打熊更顶事。" 递完枪，老郑又扯开抽屉，摸出两盒子弹："别省着，命比什么都重要。" "夜影！"老郑喊了一声。 黑狗立刻窜了过来，站得笔直。 老郑拿起李大强的衣服，让夜影反复嗅闻。 "去，找人！" 夜影一声不吭，撒腿就往外跑。 玄猫紧随其后，轻巧地跃过门槛。 李向阳刚要追出去，老郑又叫住他："记住，这会子的黑瞎子凶得很，别硬来。再说都过去两天了，先找到人要紧。" 李向阳应了一声，背着行囊追了出去。 刚出院门，寒风就灌进脖子里，冻得他一个激灵。 月光下的积雪泛着幽蓝的光，夜影的身影已经窜出老远。 寒风呼啸，温度已经降到零下三十多度。 李向阳虽然穿着老郑借的皮衣，还是觉得寒气往骨头里钻。 他不敢停下来歇息，一停下来，血液流速减慢，人就容易被冻僵。 月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撒下来，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这些影子随风摇曳，看起来格外诡异。 视线所及之处，一片死寂，连半点活物的动静都听不见。 忽然，夜影停下脚步，鼻子贴着地面使劲嗅了嗅。 李向阳忙蹲下身查看，借着月光，隐约能看见雪地上有些凌乱的脚印。 这些脚印有深有浅，显然是两个人留下的。 "有发现了？"李向阳轻声问。 夜影没有应声，只是继续往前走，不过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李向阳知道这是在确认气味的方向。 又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天还是黑漆漆的。 李向阳感觉脚步越来越沉重，寒气已经渗透到了骨子里。 就在这时，夜影突然停下脚步，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玄猫也弓起背，冲着前方低声嘶吼。 李向阳立刻警觉起来，悄悄举起枪，凝神听着四周的动静。 "唰唰"——前方的灌木丛轻轻晃动。 李向阳的手指搭上扳机，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种天气下，能在山里活动的野兽，都不是善茬。 灌木丛又是一阵晃动，一只野猪突然冲了出来！ 那野猪体型不算太大，但动作极快，尖利的獠牙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李向阳刚要扣动扳机，玄猫却突然窜了出去！ 只见它灵巧地避开野猪的冲撞，一爪子抓向野猪的眼睛。 野猪吃痛，慌乱中转身想逃，夜影却已经扑了上去，狠狠咬住了它的后腿。 李向阳看准时机，对准野猪的头部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在山谷中回荡。 野猪应声倒地，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然而李向阳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这一枪的声响太大了，不知道会不会把其他野兽招来。 果不其然，怕什么来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 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应和声，听起来群狼的数量不少。 夜影和玄猫同时竖起耳朵，警惕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李向阳来不及处理猎物，握紧了枪，心跳加速——这下麻烦了。 李向阳迅速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棵枝干分叉的老树。 那树干上长满了瘤节，虽然光秃秃的，但至少能当个临时的掩体。 他轻轻吹了声口哨，夜影和玄猫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退到他身边。 三个伙伴借着月光，快步向那棵老树移动。 刚靠近树干，李向阳就听见积雪被踩踏的"咯吱"声由远及近。 他握紧猎枪，背贴着树干，屏住呼吸。 夜影和玄猫也蹲伏在他脚边，一动不动。 月光下，七八条灰影逐渐逼近。 领头的是一条体型硕大的灰狼，浑身的毛因为寒冷而炸起，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它对死去的野猪理都不理，那双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李向阳这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其他的狼也都露出了尖利的獠牙，慢慢收紧包围圈。 饥饿让这些畜生变得更加凶狠。 然而狼与别的动物不同，它们等级森严，纪律性无与伦比。 而显然，现在的情况就是，领头的灰狼并不打算放过李向阳。 "嗷呜——"领头的灰狼突然长嚎一声，整个狼群瞬间扑了上来！ 李向阳早有准备，对准冲在最前面的灰狼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那狼应声倒地。 但其他的狼已经冲到了近前！ 夜影和玄猫同时窜出，一左一右挡在李向阳身前。 夜影凭借强壮的体格，直接扑倒一条灰狼，和它撕打在一起。 玄猫的动作更为灵活，一爪子就抓瞎了一条狼的眼睛。 李向阳来不及重新装弹，抽出腰间的柴刀，对准扑来的灰狼劈去。 刀锋划破寒风，狠狠砍在那狼的脖子上。 温热的血喷溅在雪地上，冒出缕缕白气。 可是狼群的攻势还在继续。 突然，一条灰狼从侧面扑来，锋利的爪子在李向阳的皮袄上留下了三道深深的抓痕。 要不是老郑的这件皮袄，这一下就够他受的。 李向阳挥刀反击，却发现另一条狼已经绕到了背后！ 千钧一发之际，玄猫像一道黑影般窜出，一口咬住那狼的喉咙。 夜影也甩开缠斗的对手，转身扑向偷袭的灰狼。 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 李向阳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寒冷和体力的消耗让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 但他不敢有丝毫放松，因为狼群的攻势依然凶猛。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 整个狼群如遭电击，瞬间停止了攻击，果断放弃缠斗，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李向阳长出一口气，靠在树干上微微喘息。 他检查了一下夜影和玄猫的情况，还好，都只是些皮外伤。 倒是自己的皮袄破了好几处，看来得尽快找个地方处理一下。 可是那声咆哮...... 李向阳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心里暗暗盘算。 按理说这个季节的黑瞎子应该在冬眠，除非是被什么惊醒了。 难道说...... 李大强他们还真找到冬眠的熊了？ 第一百章 罕见地失了准头 李向阳心头一紧,那声咆哮，除了愤怒,似乎还带着一丝痛苦。 一头黑瞎子这个季节本该在冬眠,现在却被惊醒了,而且听声音还像是受了伤。 李向阳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这要是李大强他们遇到的，熊还活着，那人怕是早没了。 而要不是他们干的，到底什么野兽能让一头成年黑瞎子负伤? 李向阳无暇顾及死去的野猪与狼，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谨慎移动。 夜影和玄猫感受到了危险,毛发竖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穿过一片灌木丛,前方是一片开阔地。 借着月光,李向阳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蜷缩在一块巨石旁。 那黑影足有一人多高,即使躺在地上也显得极为魁梧。 它的呼吸很重,喷出的白气在月光下格外清晰。 李向阳躲在一棵大树后仔细观察。 那头黑瞎子的右胸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已经在雪地上凝结成冰。 最令人心惊的是,这伤口明显是被什么东西撕咬造成的。 能在黑瞎子身上留下这么重的伤,这东西得有多大的力量? 突然,夜影和玄猫同时绷紧了身体,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的山坡。 李向阳顺着它们的视线看去,只见山坡上的积雪微微晃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下面穿行。 而那头受伤的黑瞎子,在发现这个动静后,立即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相反的方向逃去。 能让一头黑瞎子望风而逃的存在...... 李向阳心底泛起一阵寒意。 就在这时,远处一闪而过的影子让李向阳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道矫健的身影,足有两米多长,肩高能到一米二左右。 这是一头东北虎，是这山中真正的王者。 月光映照下，它斑斓的皮毛呈现出一种介于金黄与灰白之间的颜色，毛色的转变暗示着它正处于从巅峰走向衰老的过渡期。 仔细观察，那曾经浓密顺滑的皮毛已经开始显露出些许粗糙，在某些部位甚至能看到有些许杂乱。 但正因如此才更加危险。 这代表了它既有着成年虎的全部力量，又因为即将衰老而愈发凶残。 特别是在猎物稀少的时节,它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活物。 听着那让人不寒而粟的低沉咆哮，李向阳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他屏住呼吸,紧紧依靠在树干上一动不动。 手中的枪已经举起,但他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开枪，做不到一击致命，无异于自寻死路。 突然,一阵寒风吹来。 虎王猛地抬起头,鼻子不停地抽动。 它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气味,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下一刻,它向着那头受伤的黑瞎子逃走的方向飞奔而去。 没一会，受伤的黑瞎子就被它给追到了。 此时，黑瞎子尽管身受重伤,但被逼到绝境时依然凶悍异常。 它眼见逃不了,猛地转身，前爪挥舞,发出震天的咆哮声。 两头猛兽在雪地里扭打在一起。 虎爪撕裂皮肉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咆哮声,在寒冷的夜空下格外刺耳。 李向阳看得触目惊心。 黑瞎子虽然力大,但毕竟身受重伤,行动迟缓。 东北虎的攻击凌厉迅猛,每一次扑击都准确地落在黑瞎子的伤口上。 它那锋利的獠牙和虎爪,不断撕开黑瞎子的伤口。 积雪被染成了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黑瞎子的体力正在迅速流失,它的反击越来越无力。 这个季节的东北山林,能让虎王饱餐一顿的猎物不多。 更何况这头虎王已经年岁不小,想要在这寒冬腊月里猎杀一头活蹦乱跳的鹿或者野猪并不容易。 而一头受伤的黑瞎子,对于饥饿的虎王来说无疑是一顿美餐。 李向阳仔细观察着两头野兽的状态，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头黑瞎子原本应该在冬眠，但这老虎显然是饿极了。 它趁着黑瞎子冬眠时偷袭，想要饱餐一顿。 此时的黑瞎子已经重伤濒死，而那头老虎的动作也远不如刚才矫健。 它身上多了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显然是被黑瞎子的利爪所伤。 老虎每扑击一次，身上的伤口就会被牵动，渗出鲜血来。 而黑瞎子则凭借着最后一口气在苦苦支撑，它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不甘和愤怒。 两头受伤的猛兽拼着最后一口气在雪地上厮杀，看得人触目惊心。 但对李向阳来说，这反而是个机会。 这两头野兽都已经身受重伤，战斗力大不如前。 如果能等它们两败俱伤...... 李向阳眼中精光一闪。 这简直是天赐的机会。 一头东北虎和一头黑瞎子两败俱伤,这种千载难逢的好事，打猎几辈子都遇不上。 虎王动作越来越慢，每次扑击都要耗费巨大的体力。 而黑瞎子的反抗也越来越无力，它们都在迅速失血，很快就会倒下。 李向阳屏住呼吸，握紧了手中的猎枪。 战斗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关头，黑瞎子和虎王都气喘吁吁，动作越来越迟缓。 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耐心。 一旦贸然出手，很可能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即便这两头野兽都已经重伤，但它们依然是山中的霸主，仍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夜影和玄猫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图，蹲伏在李向阳脚边一动不动。 只是那对竖起的耳朵和不时抖动的鼻子显示出它们的警惕。 突然，虎王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它猛地扑向黑瞎子的脖子，锋利的獠牙深深地刺入了对手的喉咙。 黑瞎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前爪在空中胡乱挥舞，但终究抵不过失血过多带来的虚弱。 它那庞大的身躯重重地倒在了雪地上，鲜血很快在月光下凝结成冰。 虎王也摇摇欲坠，它那只跛脚几乎已经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右侧身体上的伤口仍在不停地渗血，染红了它的皮毛。 就是现在！ 李向阳果断抬起枪，瞄准了虎王的头部。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寂静的山林。 虎王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却并未倒下。 它摇晃着脑袋，转向枪声传来的方向，那双幽绿的眼睛在夜色中泛着凶光。 李向阳心头一紧，暗叫不好。 这一枪打偏了！ 这种关键时刻，他却罕见地失了准头。 或许是因为天太黑，又或许是因为太过兴奋，总之这一枪只是擦伤了虎王的耳朵。 第一百零一章 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呼......" 寒风吹过，一瞬间李向阳浑身冷汗直冒。 无论什么原因，导致了他这一枪打偏了！那么接下来面对的必然是对方前所未有的疯狂报复！ 果不其然，那庞大的身躯如离弦之箭般扑来，疯狂的气势甚至掀起一片雪雾。 李向阳几乎是本能地往旁边一个翻滚，虎王的利爪贴着他的后背掠过，空气中传来刺耳的呼啸声。 翻滚间泥雪灌进衣领，刺骨的寒意让李向阳瞬间清醒。 他勉强稳住身形，立刻抬枪瞄准。 "砰！" 又是一声清脆的枪响，子弹击中了虎王的肩部。 但这一枪只是加重了它的伤势，远未到致命的程度。 此时虎王再次扑来，它的身躯遮天蔽日般压下。 李向阳的瞳孔猛地收缩，不退反进，竟然迎着虎王冲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虎王预判出错，短暂扑空。 然而还未等它调整身形，李向阳猛地侧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虎王的右侧滑过。 在与虎王交错而过的瞬间，他将枪管顶在了虎王的右眼眶处。 "砰！" 猎枪的子弹打进虎王的眼窝，溅起的雪雾慢慢在寒风中散去。 李向阳眼前还残留着那头东北虎最后的身影，它在扑空的瞬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这个山中之王，竟会倒在一个渺小人类的枪下。 李向阳缓缓站起身，双腿还在微微发抖。 他刚才那一记闪避，看似行云流水，实则是在生死一线间的豪赌。 若是时机稍晚一瞬，此刻躺在雪地上的就是他了。 他朝着两具庞大的尸体走去，玄猫和夜影也警惕地跟在身后。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两只猛兽的价格，至少值上千块。 若是遇到懂行的买主，甚至可能卖到更高的价钱。 "嘶......" 李向阳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虎王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 这一场恶战，即便是东北虎这样的顶级掠食者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正准备取出随身携带的工具开始剥皮，突然想起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李大强......"这个名字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 他是来寻人的，可现在却被猎物分散了注意力。 李向阳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那份疼痛让他愈发清醒。 可他的理智又在不停地提醒他：这两只猛兽，价值连城，足够改变一个家庭的命运。况且，李大强和王二狗已经走失这么久，就算现在去找，恐怕也...... "不行！"李向阳猛地摇头，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想起二伯那张焦急的脸，想起二伯母那双哭红的眼睛。 李大强是他们的独子，更是自己的亲堂哥。 要是为了这些身外之物而放弃寻找，他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算了，得之吾幸，失之吾命......" 李向阳看着猎物自语道。 他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要放弃多少，但他依然选择了救人。 正如上一世他为了私欲，间接害死了母亲和妹妹，这一生他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他深吸一口气，将两具尸体用雪掩埋，并用特殊的手法在周围做上记号。 只要天亮前回来，这些猎物就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当然，前提是不被其他食肉动物给偷走。 随后，他又取出李大强的外衣，让夜影仔细嗅闻。 "走！"李向阳一声低喝，带着两只动物继续向山深处进发。 夜晚的寒风变得更加刺骨，但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李大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寒风呼啸，月光渐暗。 李向阳带着夜影和玄猫在山中穿行，每一步都陷在厚厚的积雪里。 即便他已经习惯了东北的寒冬，但今夜的寒意依然渗透到了骨髓里。 李向阳知道，在这种天气里，人如果没有庇护所，很难撑过一夜。 "李大强这个混账......"李向阳低声咒骂，心里却满是担忧。 他太了解堂哥的性格了，这些年来，李大强一直对他心存嫉妒。 在村里人夸他打猎的时候，李大强总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这一次，恐怕也是为了证明自己。 突然，夜影停下脚步，竖起耳朵。 玄猫也警觉地转过头，目光锁定在左前方的一片密林。 李向阳立刻蹲下身，仔细观察四周。 月光下，积雪反射出微弱的光芒，隐约能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山洞的轮廓。 "有人吗？"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寂静的山林中，只有风声呜咽。 李向阳握紧了猎枪，小心翼翼地向山洞靠近。 随着距离的缩短，他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烟火气。 这让他心头一喜——在这种天气里，敢生火的，除了李大强他们，还能有谁？ 当他距离山洞还有十来步远时，里面传来了一声虚弱的呼喊："谁......谁在外面？" 是王二狗的声音！ 李向阳快步冲进山洞，就看到王二狗和李大强缩在角落里，面前还有几块未燃尽的木炭。 两个人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明显是被冻坏了。 "堂哥！"李向阳喊了一声，快步上前。 李大强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又低下头去："你......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你们可真能耐！"李向阳又气又急，"大冷天的往山里跑，不要命了？" 王二狗咳嗽了几声："还不是他......" 说着他用手指了指李大强，"非说你打猎那么厉害，他也行。结果连个熊影子都没看见，差点把命搭上。" "闭嘴！"李大强恼羞成怒，"要不是你走得慢，我们早就......" "早就怎么样？"李向阳打断他，"早就变成那些野兽的口粮了？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一头东北虎和一头黑瞎子！" 听到这话，两个人顿时噤若寒蝉。 李向阳叹了口气，从背包里取出干粮和水壶："先吃点东西，等天亮了我带你们下山。" 看着两人狼吞虎咽的样子，李向阳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起二伯母哭红的眼睛，想起放弃的那两只价值连城的猎物，但看着眼前这两个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人，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就在这时，玄猫突然竖起尾巴，夜影也警惕地望向洞外。 李向阳立即警觉起来，示意两人噤声。 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李向阳摒住呼吸，枪口对准洞口。 尽管已经很累了，但多年打猎的经验告诉他，在这种情况下，绝不能掉以轻心。 第一百零二章 什么叫真本事 "滴答......"融化的雪水从山洞顶部滴落，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脚步声越来越近，雪地被踩踏的"咯吱"声中还夹杂着喘息和犬吠。 李向阳听到那熟悉的犬吠声，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果然，夜影突然竖起耳朵，尾巴欢快地摇晃起来。 它冲着洞口呜咽了一声，像是在跟老主人打招呼，接着便撒腿跑了出去。 玄猫也不再紧张，懒洋洋地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洞口。 "应该是郑爷来了。"李向阳放下枪，对着角落里的李大强和王二狗说道。 "李向阳，是我！"老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证实了他的猜测。 洞口外，月光下，老郑微弯着腰，一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另一只手艰难地摸着夜影的头。 寒风中，他瘦削的身影在积雪中摇晃了一下，几条体型健硕的猎犬立即围在他身边，像是要给他支撑。 李向阳看着老郑背着的那个大包袱，拖着的爬犁，和他因寒冷而微微发抖的肩膀，心里一阵酸楚。 "您怎么还是来了？" 李向阳又惊又喜，但随即又有些愧疚，"这么晚了，多危险啊。" "我还是不放心你啊，"老郑呵呵笑道，"你是不知道，我好说歹说才说服老婆子让我出来。答应她这是最后一次进山了。" 李向阳心头一酸："您这......" "没事，"老郑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沧桑，"我这把年纪了，能善终已经是天幸。咱们打猎的，有几个能寿终正寝的？你爹就是......" 说到这，他突然顿住了。 山洞里一时沉默。 李向阳知道老郑说的是实话，他父亲就是在打猎时遇到意外的。 "说起来......"李向阳轻声开口，"我还真差点没命。" 老郑立即紧张起来："怎么回事？" 李向阳将刚才的经历简单讲述了一遍。 当他说到为了寻人放弃了两只价值连城的猎物时，山洞里一片寂静。 角落里的李大强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上的碎石。 王二狗则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 "你是说......"老郑的声音有些颤抖，"你遇到了一头东北虎和一头黑瞎子，还把虎给放倒了？" 李向阳点点头："那头虎已经上了年纪，和黑瞎子打得两败俱伤。当时我实在是贪心了，觉得它们都拼得差不多了，要是不下手，简直是糟蹋这天赐良机，结果第一枪打偏了。" "后来呢？"老郑问了句废话。 "后来为了能活，只能拼命了，"李向阳苦笑，"我想那偏了的一枪，就是老天对我贪婪的惩罚，好在万幸，我人还活着。之后我就把猎物埋了，能不能带走，看命吧。" 这番话像一记重锤敲在李大强心上。 他从小就嫉妒李向阳的打猎本事，这次进山除了为了钱，也是为了证明自己。 可现在看来，他不仅差点把自己和王二狗的命搭进去，还害得堂弟放弃了难得的猎物。 "好小子......"老郑拍了拍李向阳的肩膀，眼圈有些发红，"你爹要是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一定很欣慰。人命关天，猎物再值钱也比不上命重要。" "这倒是提醒我了，"老郑突然笑起来，指了指身后的爬犁，"我这不是正好带着工具来了吗？猎物还在原地吧？咱们这就去把它们拉回来！" 李向阳眼睛一亮。 有了爬犁和猎犬，确实能把那两只猎物运下山。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这大半夜的，山里太危险......" "怕什么！"老郑哈哈一笑，指了指身边的猎犬，"有我这几个老伙计在，再来两头也不怕。" "这些都是我最得力的帮手，"老郑摸了摸夜影的头，"每一条都跟了我十多年了。" 李向阳看着这些忠实的猎犬，突然明白为什么老婆子会同意老郑最后一次进山。 这些猎狗就像老郑的孩子，有它们护着老郑，遇到什么都不怕。 然而这些老伙计，任何一只都不能出事。 不然老郑心理会是何等难过？ "行，咱们这就去，我相信这次运气应该会好一点。" 李向阳转身对李大强和王二狗说道，"你们就在这洞里待着，等天亮了我来接你们。" "不行！"李大强突然站起来，"我跟你们一起去。" 老郑和李向阳都愣住了。 李大强咬着嘴唇继续说："我......我给你们添了这么大麻烦，总不能在这躲着。" 王二狗也挣扎着站了起来："我也去。" 李向阳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老郑。 老郑微微点头："多个人多份力气，不过得听指挥。" 四个人和几条猎狗出了山洞，李向阳在前面带路。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之前的地方。 李向阳仔细辨认着自己留下的记号，很快就找到了掩埋猎物的地方。 "在这！"李向阳开始清理积雪。 老郑也赶紧上前帮忙，李大强和王二狗也加入进来。 当雪被清理干净，露出那头东北虎庞大的身躯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即便是老郑这样经验丰富的猎人，也不禁感叹："好家伙，这虎王至少有三百多斤！" 李大强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和虎王眼窝处的弹孔，终于明白李向阳为什么能在村里打出名声。 这份本事，不是靠吹嘘的。 "快，趁天还没亮，把它们装上爬犁。"老郑招呼道。 四个人合力将东北虎和黑瞎子抬到爬犁上，用绳子牢牢绑好。 这两只猎物加起来足有五六百斤重，即便是四个人拉着爬犁也很吃力。 "累了就歇会儿，"老郑一边拉着爬犁一边说，"咱们慢慢来，反正有这些狗在，不用怕野兽。" 几条猎狗围着爬犁转圈，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玄猫就像个小领导似的，端坐在爬犁上，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叫声，仿佛在指挥着这支队伍。 李大强看着堂弟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他总觉得李向阳不过是运气好。 可今天这一遭，却让他明白了什么叫真本事。 第一百零三章 你想吃几颗花生米？ 天快亮的时候，一行人总算回到了李向阳家。 李母早就在院子里望眼欲穾，见到儿子平安归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可当她看到爬犁上那两具庞大的猎物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娘，快去烧水。"李向阳轻声说道，"这猎物都冻透了，得赶紧处理。" 李母连忙应声去了，李小花也跟着去帮忙。 二伯一见到李大强，先是一个大嗓门"混账东西"，抬手就要打，却被二伯母一把拦住。 "当家的，别打了，孩子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二伯母红着眼圈，声音哽咽。 李大强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任凭父母数落。 "你说你，一点也不让人省心，要不是你堂弟......"二伯母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李大强偷偷瞥了一眼李向阳，心中五味杂陈。 从小到大，他都觉得自己比李向阳强。 可如今，却是李向阳冒着生命危险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爹，娘，"李大强突然开口，声音有些颤抖，"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我就是......就是看堂弟打猎挣了那么多钱，觉得自己也行。" "可今天我算是明白了，这山里头的东西，不是谁想打就能打的。" 他抬起头，看向李向阳："堂弟，谢谢你。" 这一声"谢谢"，道出了太多心里话。 李向阳听得心头一暖，上前拍了拍堂哥的肩膀："咱们是一家人，说这些干啥。" 此时，院子里腾出一片空地，老郑开始展示他那出神入化的手艺。 只见他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套工具，动作轻快地开始剥皮。 李向阳专注地看着，认真记下每一个细节。 "这得值多少钱啊？"王二狗搓着手，眼睛发亮地说，"这皮子，骨头......" 老郑皱了皱眉，没有答话。 但王二狗明显有些按捺不住，又道："这可都是我们帮着拉回来的，总得分我们一份吧？" 李大强听了这话，脸上有些挂不住，低声呵斥道："你少说两句。" 王二狗显然不是李大强能惹的，一瞪眼就让他乖乖闭嘴了。 "我也没说假话啊，要不是我们，这猎物拉的回来么？多少得分点。向阳你说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听到王二狗的话，李向阳心里那个腻味。 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他们，还放弃了猎物去救他们，现在倒好，他反而惦记上了自己的猎物了。 可偏偏这两个人确实帮着把猎物拉了回来，这人情也不能不认。 就在这时，李向阳的目光突然落在王二狗身边的那支步枪上。 救人之前，他是知道李大强跟着王二狗凑在一起，不知在哪找到了枪。 晚上他也没注意。 直到现在，他才注意到。 好家伙，这一看，李向阳都惊了。 这是一支小鬼子的九七式狙击步枪，又叫三八式改狙击步枪。 顾名思义，这枪是在三八式步枪基础上改进而来，保留了三八式步枪的基本结构和性能优势。 枪身漆黑，配着2.5倍的瞄准镜。 这枪射程能达到六百米，精度相当可观。 王二狗见李向阳盯着枪看，得意地说道："怎样？牛逼吧？山洞里捡的。瞧瞧保养的多好，连通条和备用镜片都齐全。" "好家伙。"李向阳微微点头，确实牛逼。 心里暗叹对方的运气也是没谁了。 这种老物件，保存完好的少之又少，更别说还有完整的配件。 不过他也清楚，要是直接问那山洞在哪，王二狗绝对不会说实话。 "那子弹呢？"李向阳故作随意地问道，"这种狙击步枪的子弹可不好找。" 王二狗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没多少。" 李向阳注意到王二狗说话时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鼓鼓囊囊的弹包。 "没多少，"李向阳叹了口气，"那就可惜了。打完了不就是空枪，我还想着，猎物分你四分之一换你这枪呢。" "这......"王二狗明显有些心动，但还是犹豫道，"其实子弹也不算少......" "哦？又有子弹了？"李向阳不紧不慢地说，"看来你发现的山洞了不得啊，这要是让人知道了来历......" 王二狗脸色一变。 这也是他最担心的，要不是李大强跟他吹用枪多厉害，他打死也不敢拿出来啊。 然而现在枪都露了，万一被举报，那可就麻烦了。 "行！"王二狗一咬牙，"我跟你换！" 说着，他不情不愿地从腰间取下弹包，"这些子弹都给你。" 李向阳接过弹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多发子弹，看包装还是原装的。 李向阳心中一动："这样的好枪，要是子弹打光了多可惜。这种规格的子弹可不好找。" "谁说不是呢，"王二狗一拍大腿，"没了你找我，一块钱一发，你要多少......"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闭上嘴，但已经晚了。 李向阳心里咯噔一下。 这语气...... 分明是底气十足。 "你那山洞里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李向阳的声音沉了下来。 王二狗见李向阳神色严峻，支支吾吾地说："就......三支三八式步枪，还有一箱子弹......" 三支？ 看他这样，三十支都有可能。 更别说他刚刚秃噜嘴说的子弹一块钱一发，要多少有多少了。 一箱子子弹可能么？ 李向阳倒吸一口冷气。 "王二狗，"李向阳压低声音，"咱们都不是傻子。你那山洞到底有多少东西，你心里头清楚。" 王二狗的脸色瞬间变了："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李向阳冷笑一声，"你就没想过，要是有人发现了那山洞咋办？退一万步讲，你已经又藏起来了，但藏了多少，也不当吃不当穿，早晚你得卖。被人捅了，你想吃几颗花生米？" 王二狗额头上沁出冷汗，下意识地摸了摸手里的枪。 "别紧张，"李向阳继续说道，"我不跟你谈什么大道理。你反正也是卖，我给你三百块，你把那山洞里的东西都交出来。" 王二狗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李向阳打断他，"你自己掂量掂量，是要钱，还是要命。这些东西，你留着也是个定时炸弹。" 王二狗握着枪的手紧了紧，又松开。 他知道李向阳说的对，这些军火就像一根绳子，随时可能勒断他的脖子。 "三百五。"王二狗咬着牙说。 "成交。"李向阳点点头，"今晚子时，村口见。记住，所有东西都得交出来，一件都不能少。" 第一百零四章 你想白送啊？ "行了，别嘀咕了！"老郑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看向李向阳和王二狗，"猎物都收拾好了，趁着天还早，赶紧运城里卖了去。" 李向阳看着摆在院子里的虎皮和熊皮，有点不好意思开口："郑爷，要不这皮子就别卖了。" "咋地？"老郑抬头。 "这不是，看您那些装备忒好了。我寻思着，也给自己来个熊皮睡袋，虎皮褥子什么的......" "嗐！"老郑忍不住笑骂，"你小子倒是敢想。那些装备可都是老子打了大半辈子猎攒下来的，你还想一步到位啊？" 李向阳讪讪地低下头："我就是说说......" "说说？"老郑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忽然认真起来，"说说可不行。男子汉就应该敢想敢干。我这把岁数了，也不打算再上山了。那些借给你的装备，你就留着用吧。" "啊？这咋行！"李向阳连忙摆手，"那可都是您的心血。" "怎么就不行了？"老郑瞪了他一眼，"连枪都送你！" 李向阳更加慌乱："这，这......" "怎么？不好意思？那这样，你当跟我换了，虎皮给我。打了一辈子猎，我自己愣是没存下一张虎皮。" "应该的！这虎皮原本就该是您的。可郑爷，您这些装备可都是打猎的命根子，一件件都是您的心血......" "什么心血不心血的。"老郑打断他的话，眼神忽然变得深邃，"你知道么，我打了一辈子猎，过手的猎物多了，也没想着收藏个皮子。后来......" 老郑的声音低了下去，目光落在那张漂亮的虎皮上："后来人老了，不比当年了，我就知道，这辈子怕是没指望了。" 李向阳听着心里一阵阵发酸，想说什么，却被老郑摆手止住。 "不过今天，我看着这张虎皮，挺喜欢的。虽说不是我亲手打的，但好歹也算是个念想，这可比那些装备更有意义......" "就这么定了。"老郑一锤定音，"虎皮我带走，其他东西都归你。" "枪可不能给我，"李向阳赶紧把枪塞回老郑手里，"您就是不进山，还能打打野味。再说我这不是有了么......" 说着他朝王二狗那支狙击步枪扬了扬下巴。 老郑接过枪，看了看处理好的熊肉，随手划拉了一块："得嘞，那我就带这些回去。" 见李向阳还想说什么，他摆摆手，"别的就算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吃不了那么补的。" 说完，老郑背起枪，抱着虎皮和那块熊肉转身要走。 李向阳和几个人忙要送他。 "得了，都别跟着了。"老郑摆摆手，"向阳，有空多去家里坐坐。" "好嘞郑爷，我一定常去。"李向阳连忙应道，心里暖暖的，暗暗发誓以后打着好猎物，一定要先给老郑送去。 这些装备都是老郑的心血，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啊。 看着老郑渐行渐远的背影，李向阳心中百感交集。 "诶，李向阳！"王二狗可不管李向阳想啥，当即迫不及待开口了，"郑爷那份都分了，咱们也赶紧分了吧。" 说着他还不忘踹了李大强一脚："你也说句话啊。" 李大强低着头，脸色有些发红："我就算了......" "行啊，"王二狗眼睛一亮，"那就我和向阳分就......" "想屁吃呢你！"李向阳冷笑一声，"这猎物得均分三份。" "凭啥啊？"王二狗不乐意了，"他都说不要了......" "就凭他是我堂哥。"李向阳瞪了王二狗一眼，"再说了，要不是我要去找堂哥，你以为能有这好事？" 王二狗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悻悻地应了声："行吧......" 李大强还是有些扭捏："向阳，我这真不能要......" "怎么？"李向阳斜眼看他，"小芳不娶了？不想让人家看得起你了？" 这话一出，李大强顿时红了脸。 若非为了这个，他进山做什么？ "我......"李大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话来。 "得了，就这么定了。"李向阳拍板道，"大强哥，你先回去赶驴车，咱们一块进城。" "行！"李大强如获大赦，转身就往家跑。知道堂弟这是为了他好，心里暖暖的。 王二狗看着李大强的背影，嘴里不满地嘟囔着什么，但也不敢多说。 驴车摇摇晃晃地走在结冰的土路上，一路上三个人都沉默不语。 李大强偶尔偷瞄李向阳两眼，欲言又止。 直到驴车驶进县城，王二狗才开口问道："咱们先去哪儿？" "老周的皮坊。"李向阳简短地回答。 王二狗眼睛一亮："那地方收的价钱高！" 见王二狗如此兴奋，李向阳也懒得理他。 几人来到皮坊，一进门就能闻到浓重的皮革味道。 "哟，小李来啦！"老周从里屋迎出来，"这回又带什么好东西来......" 话说到一半，老周的眼睛直了。 "好家伙！"他快步上前，手指微微发抖地抚摸着那张熊皮，"这可是真家伙啊！" 李向阳笑了笑："周叔，您看值多少钱？" 老周仔细检查着熊皮的品相，啧啧赞叹："成色好，毛色全，这可是难得的好货。咱也熟，我也不跟你玩虚的了，一千二百你看行不行？" "成！"李向阳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价钱已经很公道了。 至于人家转手能赚多少，那是人家的本事。 "对了，"李向阳顿了顿，"还有虎骨，您要不要？" 老周的脸色忽然变了，压低声音道："虎骨？你小子艺高人胆大啊。" 他四下看了看，凑近李向阳耳边："要是有虎皮，我倒是敢收。虎骨，你得另找门路。" 李向阳点点头，他也知道虎骨不好出手。 "熊肉给我留点。"老周又说，"晚上请几个朋友......" "行！"李向阳痛快地答应，转头对李大强道，"大强哥，卸两条后腿下来。" 等装好熊肉，老周笑眯眯地掏出钱来："一共一千三，多给你一百块，算是熊肉钱。" 之所以老周如此大方，倒不是熊肉真的值那么多，而是李向阳没讲价，让他怪不好意思的。 李向阳接过钱，数也没数就揣进怀里。 王二狗在旁边看得眼热，凑过来小声道："咱们这就走？" 李向阳瞥了他一眼："不然呢？人家没门路，你想白送啊？" 第一百零五章 毕竟大了 王二狗被怼得脸一红，不过想到还有一大堆东西要卖，立马又来了精神："那咱们快点去吧！门路你熟，我听你的。" 三人很快来到国营饭店后门。 李向阳刚准备找人通报，张主任就迎了出来。 "哎呦，我说是谁呢，"张主任笑呵呵地说，"小李来啦！" 李向阳笑着点点头："张主任，又来给您添麻烦了。" "说这话就见外了，"张主任摆摆手，目光落在驴车上，顿时眼前一亮，"好家伙，这回可真是大手笔啊！" 他招呼几人进了库房，关上门，这才仔细查看起驴车上的东西。 "好家伙！"张主任看着那个完整无损的熊胆，啧啧称赞，"这么大个头，保存得还这么好。" 他又翻看了熊掌和其他内脏，连连点头："熊掌个头大，品相好，熊心、熊肝也都完整。" 随后，张主任检查起虎骨和虎鞭，目光越发明亮："这虎骨完整，虎鞭新鲜，虎胆也在......" 王二狗在一旁看得直咽口水，终于忍不住问道："张主任，您看这些值多少钱？" 张主任瞥了他一眼，转头对李向阳说："这样，熊胆三百，熊掌二百四，其他八十。虎骨、虎鞭、虎胆加起来四百，其他七十。一共一千零五十，你看成不？" "成！"李向阳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个年代这个价钱已经很公道了，一般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四十块钱。 王二狗听到这个数，眼睛都直了。 他在村里干一年也攒不下这么多钱。 张主任很快取来钱，仔细数给李向阳："一共一千零五十，你点点。" 李向阳接过钱，揣进怀里："有张主任的话，不用点。" 三人从后门离开时，王二狗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向阳，咱们这两趟加起来......" 王二狗搓着手，眼睛放光地看着李向阳。 "两千三百五十块。"李向阳不等他说完，就直接报出了数字。 "对对对！"王二狗连连点头，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咱们三个人，一人七百八十三块三毛三分钱。" 李向阳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二狗，你这算得也太细了。这样吧，没零钱，你和大强哥一人拿七百九，剩下的我要。" "真的？"王二狗瞪大眼睛，"这可多给我们好几块钱呢！" 李大强在一旁听得直摇头，他算是看明白了，堂弟这是故意给王二狗多分几块钱，让他高兴。 王二狗这人，给他多了他就笑，给他少了他就闹。 "应该的。"李向阳掏出钱来，"来，二狗，这是你的七百九十块。大强哥，这是你的。" 王二狗接过钱，一张张数得仔细，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李大强接过钱，却有些不好意思："向阳，这......" "大强哥，"李向阳打断他的话，"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 李大强握着厚厚的钱，心里五味杂陈。 想起昨天自己还在嫉妒堂弟，今天却因为堂弟的本事赚了这么多钱。 这钱来得容易，可要是没有李向阳，自己和王二狗怕是早就冻死在山里了。 "向阳，"李大强咬了咬牙，"等回去我请你喝酒。" "行啊！"李向阳笑着应下，"不过得过几天，我还有点事要办。" 王二狗把钱揣进怀里，这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向阳，咱们晚上不是还约着......" 李向阳瞪了他一眼，王二狗立马噤声。 李大强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识趣地没问。 三人往回走时，路过供销社，李大强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 李向阳知道他是想看看小芳，便笑着说："大强哥，要不你先进去看看？" 李大强红着脸摆手："不了不了，改天吧。" "得了吧你！"王二狗在一旁起哄，"你那点心思谁不知道？有钱不显摆显摆？" 李大强的脸更红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李向阳看不下去，踹了王二狗一脚："你少说两句。大强哥，你先去吧，我和二狗哥在外面等你。" 李大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整了整衣服走进了供销社。 王二狗还想说什么，被李向阳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过了好一会儿，李大强才从供销社出来，手里还提着个纸包。 虽然他极力掩饰，但脸上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买啥好东西了？"王二狗凑上去问。 "没，没什么。"李大强把纸包往身后藏，"就是点糖。" "得了吧，"王二狗嘿嘿笑着，"肯定是小芳给你包的。" 李大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也不反驳。 李向阳见状，赶紧岔开话题："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三人往村里赶，一路上王二狗还在不停地打趣李大强，李大强也不生气，只是傻乎乎地笑。 李向阳看在眼里，心里也替堂哥高兴。 这一趟进山虽然险些送了命，但对李大强来说，或许是个转机。 回到村里时，天已经快黑了。 李大强回家去了，王二狗跟着李向阳走了一段，在路口停下，压低声音问："今晚子时，村口等你？" 李向阳点点头："记得私藏了什么都得带着。" "放心，"王二狗嘿嘿一笑，"我这就回去准备，可不是我贪，答应的三百五，别忘了。" "行了，差不了你的，赶紧回去睡会吧。" 与王二狗分别，李向阳直接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见他回来，李母连忙问道："卖得怎么样？" "挺好的。"李向阳笑着说，从怀里掏出得到的七百多块钱来，递过去四百："娘，这是咱们家的份子，不过只能给您四百，剩下的我有用。" 李母接过钱，手都有些抖："这么多？" "是啊，"李向阳笑道，"娘，这钱你收着。等开春了，新房子盖好了，这边也重新盖。" "好，好......"李母红着眼圈点头。 就在这时，李小花从屋里跑出来："哥，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李向阳摸摸妹妹的头，把外衣脱下来挂在门后的木钉上。 李母看他脸色略显疲惫，连忙转身进了厨房："我给你热了点饭，你赶紧趁热吃点，吃完早点睡。" "是得早点睡，"李向阳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肩膀，"娘，我晚上可能还得出去一趟。" "干嘛去？" 李母端着饭碗的手顿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 见母亲担忧，李向阳接过碗，笑着说道，"就是约了个人谈点事。" "大半夜的，你不是还要进山吧......" "不是。"李向阳赶紧打断母亲的话，"就在村口，您就别操心了，不过晚上不用给我留门。" 李母将信将疑地看着儿子。 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劲？ 且，他身上带着三百多块，大晚上出去，还不回来，是想干嘛？ 李母想问清楚，但想到儿子毕竟大了，叹了口气，终是没问。 "娘，您别担心。"李向阳夹了口菜，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您和小花早点睡，我办完事就回来。" "那你早去早回。可别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搅和在一起。"李母嘱咐道。 "知道了，"李向阳点点头，"我心里有数。" 李小花在一旁听着，虽然有些担心哥哥，但也知道这是大人的事，便不好多问。只是默默地给哥哥又添了碗米饭。 "小花也长大了，"李向阳笑着摸摸妹妹的头，"知道心疼哥哥了。" 李小花低着头，脸上泛起红晕："哥，你早点回来。" 第一百零六章 放心亏不了你的 夜色深沉，李向阳悄悄起身。 窗外月光如水，将他的影子投在土墙上。 穿衣服的时候他格外小心，生怕吵醒熟睡的母亲和妹妹。 老郑给的装备果然是好东西，厚实的狗皮袄穿在身上暖烘烘的，皮裤和皮靴也是顶好的。 临出门前，他又检查了一遍枪，确保子弹都装好了。 当然，还有从王二狗那换来的那把，也都一并带着。 "儿子......" 身后忽然传来母亲的声音，李向阳转过身，借着月光看到母亲正坐在炕上。 "娘，您怎么还没睡？" "你大半夜的要去干啥？"李母眉头紧锁，"枪都带上了......" "娘，您放心，就是去村口办点事。"李向阳轻声安慰道。 李母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早点回来。" "嗯。"李向阳点点头，转身出了门。 来到村口，远远就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不用想也知道是王二狗。 只见王二狗肩上扛着个大麻袋，手里还拿着把铁锹，见到李向阳连忙迎上来。 "来了？"李向阳低声问道。 "来了来了！"王二狗压低声音，神色紧张，"咱们快走吧，趁着没人。"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山上走去。 寒风刮在脸上生疼，但李向阳一点也不觉得冷，倒是王二狗被冻得直哆嗦。 "多远？"李向阳问道。 "快了快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王二狗带着李向阳来到一处偏僻的山坳。 四下张望确定无人后，王二狗这才领着李向阳钻进一个不起眼的山洞。 "就这？"李向阳环顾四周，山洞里空空如也。 "嘿嘿，你先看看我这些。" 王二狗说着他放下麻袋，从里面掏出个黑乎乎的东西。 李向阳定睛一看，居然是件防弹衣，虽然年代久远，但保存完好。 这还不算完，王二狗又从麻袋里掏出两把武士刀，刀鞘乌黑发亮。 "好东西吧？"王二狗眉飞色舞，"这还不是全部呢！" 他拍了拍空荡荡的山洞墙壁："真正的好东西都在这下面呢。" 说着他举起铁锹就要挖。 李向阳这才明白过来，这王二狗也不傻，发现军火库，自然不会放在明处。 "等等，"李向阳拦住他，"挖之前，你得跟我说实话，到底有多少东西？" 王二狗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虽是寒夜，但他显得格外紧张。 "这下面啊，几十支步枪，百来箱子弹，还有几支歪把子，至于别的七七八八防弹衣啥的多了，你是不知道，我为了埋起来，废了多大劲。"王二狗说完，往双手上啐了口唾沫，开始挖。 王二狗的话在李向阳耳边回响，让他心脏狂跳。 虽然知道不少，但他没想到竟然这么多。 好家伙，这要是真的，足够武装一个连了。 "你小子别骗我。"李向阳压低声音。 "骗你干啥？"王二狗挖得更起劲了，"你等着看！" 很快，第一个木箱完全露了出来。 王二狗用铁锹撬开锈迹斑斑的锁扣，掀开箱盖。 月光下，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排步枪。 李向阳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枪虽然老旧，但保养得当，显然能用。 "看到了吧？"王二狗得意地笑着，又去挖第二个箱子，"这下面全是这样的。我发现这儿的时候，可高兴坏了，一点点埋，费了老大劲才埋进去。" 李向阳握紧了枪，手心全是冷汗。 要是这些东西落到不法分子手里...... "你当真除了那麻袋，没私藏别的？"李向阳沉声问道。 王二狗停下挖掘的动作，擦了擦额头的汗："没，你也知道，这玩意儿不好卖，我就想着先藏起来了。" 他讪笑两声："谁知道让你发现了。不过也好，你小子认识的人多，有门路，咱们一起发财。" 李向阳深吸一口气："滚犊子吧，我也没地方卖。填回去，我找人上报去。" "啊？"王二狗一愣，"你不打算卖啊，上报可一分钱也得不到......" "少废话，三百五十块钱，我明天给你，麻利的。" "那......那好吧。"王二狗犹豫片刻，终于点头。 两人合力将箱子重新埋好，又把地面整理平整，确保看不出痕迹。 收拾妥当后，李向阳和王二狗一前一后往山下走。 "这就走了？"王二狗搓着手，有些不舍地回头看了眼山洞，"真不打算卖了？" 李向阳没有回答，脑子里盘算着接下来的事。 如同王二狗所说，普通人上报可一分钱也得不到。 那么就得优先考虑谁报了。 李向阳认识的有身份地位的，王景云关系最好，但显然这种好事，落不到对方身上。 那也就林场周队长最合适了。 一来两人熟，对方对自己也是颇多照顾。 二来，他是林场的人，管着这一片山林；解释起来也容易。 "背好你那麻袋。"李向阳头也不回地说，"跟我去林场。" "啊？"王二狗脸色一变，"大半夜的去林场干啥？" "少废话，"李向阳转身瞪着他，"要么跟我去，要么我自己去。反正那山洞的位置我记得清清楚楚，有你没你一个样，你要不想被我卖了……" 王二狗怕了，咽了咽口水，"那......那钱......" "明天一早给你。现在赶紧的。" 两人一路无话，朝着林场方向赶去。 月光下，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衬得四周更加寂静。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林场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线中。 李向阳让王二狗在外面等着，自己先去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周队长沙哑的声音。 "周叔，是我，李向阳。有要紧事。" 门开了，周队长穿着棉袄，手里还握着枪。 看到是李向阳，他略微放松了些："大半夜的，啥事这么急？" "周叔，先看看这个。"李向阳把从王二狗处换的枪递过去，招呼王二狗进来，示意他把麻袋放下。 周队长看了一眼枪，将油灯调亮些，凑近麻袋一看，眼睛顿时瞪大："这......哪来的？" 李向阳看了眼王二狗："说吧。" 王二狗战战兢兢地把发现山洞的经过说了，当然省略了想私藏卖钱的部分。 说到山洞里有多少军火时，周队长的脸色越发凝重。 "几十支步枪，上百箱子弹......"周队长喃喃道，"这得赶紧处理。" "是啊，"李向阳点点头，"这事我寻思着得找个有分量的人上报。周叔您在林场这么多年，我就想着来找您。" 周队长听出了李向阳话里的意思，脸上满是笑容："行，你小子当真有心了，这事交给我就对了。放心亏不了你的。" 第一百零七章 哥们是不是给你长脸了？ "亏不了他的？那我呢！"王二狗噌地站起来，一张黑脸涨得通红，"要不是我发现，你们谁也捞不着好处啊。" 周队长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急赤白脸的汉子："你小子想要啥？" "钱我不要了，"王二狗咽了咽口水，用眼睛瞟了瞟李向阳，"李向阳已经给了三百五买消息。我就想要个猎人证，再来把枪，以后跟着李向阳打猎。" 李向阳听着心里一动。 这王二狗看着莽撞，关键时候倒是精明。 知道要长远的好处。 "会用枪不？"周队长问道。 "这不还有李向阳教着嘛，"王二狗搓着手笑道，"再说我就是给他打下手，帮他背枪，有枪总比没枪强。" "成。"周队长站起身，走到墙角的武器架前，"正好前阵子上头调拨了几支莫辛-纳甘狙击枪下来，就给你一支。" 李向阳眼睛一亮。 莫辛-纳甘狙击步枪，装了pe4x24瞄准镜，有效射程能到800米。 这枪在后世可都是收藏级的了。 只见周队长从架子上取下一支乌黑的长枪。 枪身足有1.2米长，木质枪托包着黄褐色的皮革，黑色的钢制瞄准镜在油灯下泛着冷光。 "这可是宝贝疙瘩，"周队长轻轻擦拭着枪身，，卸了刺刀递了过去。 "7.62毫米口径，五发弹夹，后坐力小，精度高。就是得好好保养，别糟践了。" 王二狗小心翼翼地接过枪，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枪身。 李向阳在旁边看着，羡慕的不得了。 这枪比他那杆强多了。 "证我现在就给你开，"周队长坐回桌前，"不过记住，打猎就打猎，别干啥歪门邪道。" "明白，明白！"王二狗连连点头，"我肯定跟着李向阳好好学。" 见李向阳羡慕的看着王二狗手中的枪，周队长写完了证明，再次取来一支63式自动步枪。 "行了，你也别羡慕他了。63式自动步枪，子弹跟你原来那把通用。" 周队长轻抚枪身，"咱们这儿可就这一支，是前两年我不知道求了多少人，才调拨下来给我用的。" 李向阳心中一动。 这枪他在上一世见过，弹匣容量20发，综合了56式半自动步枪和56式冲锋枪的优点，实现了连发射击，增强了火力，同时保持了较好的射击精度。 单发精度相当于56式半自动步枪，100米距离上r50在5厘米左右，点射精度远优于56式冲锋枪。 "你看这枪机，"周队长打开枪栓，"全无锈迹。枪管也是精钢的，耐磨损。关键是它能点射，打大型猎物的时候，连着几发下去，效果好，实在危机还有刺刀。" 李向阳接过枪，掂了掂分量。 这枪虽然长度与56式差不多，但重量轻了不少，携带方便。 "把你那56式和这把换了。"周队长笑道。 "周叔，这......" "别废话！拿着！"周队长摆摆手，"这事你办得漂亮，该有的总得有。再说了，你小子不会乱来，我放心。但你可管好了那小子，枪我能给他，子弹你管着。" 说完周队长就给了李向阳几盒莫辛-纳甘狙击步枪的子弹。 见此，王二狗脸上的喜色瞬间褪去几分。 不过转念一想，要不是沾了李向阳的光，连枪都摸不着，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来来来，"周队长起身去柜子前翻找，"这大冷天的，喝两口暖暖身子。"说着取出一瓶白酒，还有花生，咸菜。 "这可是好酒，"周队长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五六年的高粱，放在柜子里都快忘了。今儿个正好喝了。"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周队长先端起杯子："来，为这缘分喝一个。" 酒香浓郁，入口绵柔，一杯下肚，浑身都暖和起来。 "周叔这酒够劲道。"李向阳抿了一口，赞道。 "那是，"周队长笑着又给两人添酒，"咱这林场啊，平日里是清苦，但好东西也不少。" 王二狗已经喝得脸红脖子粗，夹了口咸菜，忽然说道："周叔，我跟你说，李向阳这人可够意思。" "哦？怎么说？"周队长瞥了眼李向阳。 "前两天我跟他堂哥进山猎熊，"王二狗打了个酒嗝，"他知道后，二话不说就去寻我们了，中途打的猎物都给我分钱了。" 李向阳摇头笑笑，没有接话。 周队长笑骂道："那你小子这便宜不是他么占大了。" "也不能这么说，我跟你们说，我从小运气就好……" 王二狗明显没啥量，喝两口之后就显着他了。 然而你要说他胡咧咧，那也不全是。 这小子的运气，当真比一般人强太多了，那山洞，就足以证明他运气多好。 几杯下肚，三人话也多了，天南海北地聊着，不知不觉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周队长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走，带我去看看那山洞。" "应该的。"李向阳站起身，却见王二狗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让他睡吧，"周队长笑道，"咱们去就成。" 晨光中，两人踏着积雪向山里走去。 等到了山洞前，周队长仔细查看了地形，又让李向阳指认了埋藏的位置。 "行了，"周队长最后环顾四周，"这事我来处理，你们这几天别来这片山。" "明白。"李向阳点头，"那周叔，我先送您回去。" "不用，"周队长摆手，"我再看看周围。你回去叫醒那小子，早点回家歇着吧。" 李向阳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周队长的声音："小李啊，记住，这份情，我承了。" 回到林场，李向阳使劲摇醒王二狗。 对方醉眼惺忪地跟着他往回走，嘴里不住嘀咕："怎样，哥们是不是给你长脸了？要不是我发现那山洞......" 李向阳不能否认他的功劳，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那你今后打猎可得带着我。"王二狗凑近了些，"我算看明白了，你那堂哥李大强啊，跟你比就是个废物......" 见李向阳脸色一沉，王二狗赶忙改口："得，我不说了。咱明天行动成不成？" "我跟你说，前两天徐家村的人，进山猎犴，被顶死好几个了。我找李大强猎熊也是看看他本事，谁知他山驴波一……" "现在好了，有你这大手子在，咱俩去捡了漏，说不定我也能找个知青小娘们当对象......" 第一百零八章 您这可真是门缝里看人了 要是换之前，王二狗这么说，自然是痴心妄想，人家知青能看得上他这样的才怪。 然而现在，他这么说，当真有可能实现。 毕竟这年月能挣到钱的后生，在姑娘们眼里都是香饽饽。 而且往后这种现象只会越发严重。 李向阳没理会他的美梦，反问道："你说的这事靠谱么？" "那必须靠谱啊！"王二狗眼睛发亮，"你也知道，我这人别的没有，就是朋友多，消息灵通。那几个人出发前，还是我赞助的装备呢，谁知道全......" 话说一半，王二狗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讪笑着补充道："反正人都没了，谁知道是我给的。所以我连地方都知道在哪......" 李向阳眼神微动。 这事要是真的，确实是个机会。 王二狗赞助的装备，可不算差，那几人就算是发生了意外，想来那犴也必定受了伤。 总不能一枪都没打到吧？ 想到此，李向阳心动了。 犴，就是驼鹿，成年雄性的体重高达一千多斤。 是世界上现存最大的鹿科动物，也被称作堪达罕。 这样的猎物，也就这个年头能打，日后想都别想…… 见李向阳没说话，王二狗急了："向阳，你可别犯糊涂啊！你听我给你掰扯掰扯，你看啊，58年大家还吃大食堂呢，现在咋样？别看现在好像钱没啥用，干啥都要票，但这种情况，能持续几年？" 王二狗喝得微醺，说的句句却都是大实话："我跟你说，往后啊，哪哪都得讲钱！现在不抓紧机会，以后有你后悔的......" 李向阳暗暗吃惊。 他没想到平日看着滚刀肉的王二狗，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 关键是，这话它是真理啊。 "行，"李向阳沉吟片刻，"你把具体情况跟我说说。" 李向阳看着王二狗醉醺醺的脸，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吧，"王二狗压低声音，"那几个人，就跟我差不多，都是村里人厌狗烦的主。他们找上门来，我当然不敢跟。我跟你说，我看人准的很，唯一看差的就是李大强，但事实证明，他不行你行，这不……" 他醉眼朦胧地看着远处，接着说："不说那没有用的。消息绝对保真。至于他们怎么得到猎物的消息，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人都没了，不是被犴弄死，就是让别的猛兽给收拾了。" 说到这，王二狗眼睛一亮，扭头看向李向阳："不过咱们这装备，怕个啥？你那63式，我这莫辛-纳甘，啧啧......" "你会开枪么？"李向阳打断他的话，直视着他的眼睛。 王二狗嘿嘿一笑："跟别人我自然说不会。但咱们今后是搭档，你既然问了，我就跟你说实话。"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道："你想想，守着那么大个军火库，你说我会不会？" 见李向阳不为所动，王二狗又道："不信你给我子弹，我给你露一手。" 李向阳沉吟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两发子弹递给他："打给我看看。" "行，你看好了。" 王二狗接过子弹，抬手就往前方一棵大树上瞄准。 只见他动作娴熟，呼吸平稳，瞄准、击发一气呵成。 "砰！" 清脆的枪声在早晨的山林中回荡。 "我这枪是定个目标，你看着。" "砰！" 又是一声枪响，李向阳凝目望去，那棵大树的树干上，赫然出现了两个弹孔，相距不过巴掌宽。 这枪法，尽管没打到一处，但考虑到对方喝的迷瞪的，当真可以说的是一句高手。 "怎么样？这也就是我喝的有点多，"王二狗得意地晃了晃枪，"换平时，你信不信我能打在一处。" "我信！"李向阳点点头，心中已有了计较："行，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去。" 王二狗脸上露出喜色，却又略显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那个，咱们一码归一码......" "说吧。" "那三百五......" 李向阳会意，从怀里掏出钱来："你拿着。" 王二狗接过钱，脸上大喜："向阳，我王二狗这辈子没服过谁，今儿个算是服你了。" 李向阳淡淡一笑。 这王二狗，看似混不吝，实则精明的很。枪法也不错，消息还灵通，倒真是个不错的搭档。 至于人品如何，这次共事就能看出来了。 "今咱都好好歇歇，"李向阳在分别时说，"明天一早，村口见。" 天已大亮，两人分道扬镳。 李向阳快步往家里赶去，一进院子，就见母亲正在灶屋忙活。 "娘，我回来了。"李向阳放下枪，凑到灶屋门口。 "嗯，回来就好，能说说你到底去哪儿了么？" 母亲头也不抬地问道，手里不停地往灶里添柴火。 李向阳略作犹豫，还是实话实说："跟王二狗去看了看山洞。就是他那枪，山洞里找到的，而那山洞里不是一把，我怕他胡来，不过您放心，我俩已经上报给周队长了。" 听到周队长三个字，李母的眉头稍稍舒展，但还是忧心忡忡地说："你啊，以后离那王二狗远点。他那个人，好吃懒做，干活没个正形。村里分配工分的时候，他家拿的都是最少的。要不是基础口粮还有保障，早就饿死了。" 灶膛里的火映在母亲脸上，映出她眼中的担忧。 这个年月，一个人勤不勤快，从工分就能看出来。 "娘，"李向阳笑了笑，"您这可真是门缝里看人了。" 他蹲下身，帮母亲理了理柴火，"王二狗这人吧，看着是不着调，可您信不信，就凭他这股子劲儿，往后指不定比谁混的都好。" 李母停下手中的活计，转头看向儿子："你这孩子，怎么突然对他这么看重？" "娘，这年头啊，光会埋头干活可不成。地里抛食儿，一年到头能赚多少？想混出头，得有眼力劲儿，会来事儿。" "王二狗跟我见了一次周队长，就直接给自己谋了个猎人证，您说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关键是，他不仅仅自己邀功，还帮着我邀功。您想想，这又是几个人能想到的？" "而且他的枪法特别好。" 李母听到儿子这么说，偏见稍微弱了些，不过要说彻底对王二狗改观，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李母叹了口气，终是不放心的嘱咐道："不过他身上那些歪风邪气，你可不能跟着学。" "放心吧娘，"李向阳拍了拍母亲的肩膀，"我心里有数着呢。" 第一百零九章 你怕个蛋？ "不行了，娘，您忙着，我不吃了，得睡会，等晌午醒了再吃。" 李向阳这一放松，两个眼皮就开始打架。 这两天熬的够呛，不光是上山打猎，更是来回折腾， 这会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似的。 母亲看着儿子疲惫的样子，赶紧让他去休息。 李向阳将枪收好，这才躺下。 一躺下一股沉重的倦意瞬间袭来。 李向阳睡得并不踏实，时不时翻个身。 倒不是因为累，而是心里装着事。 这次跟王二狗约好的进山，可和以往不同了。 以往他一个人，不敢在山里过夜，现在有了搭档，就有人守夜了。 只要这搭档靠得住，今后打猎好处可就多了去了。 "哥，快醒醒，都快中午了。" 李向阳睡了不知多久，李小花的声音传来。 李向阳睁开眼，就看到妹妹正站在炕边，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见他行了，李小花将面条递给他，"吃吧，不烫。" 李向阳接过面条，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一觉睡得不长不短，刚好把这两天的疲乏缓过来些。 "慢点吃，"李母端着一盘咸菜走进来，"我给你煮了个鸡蛋。" "娘，这鸡蛋留着给小花吃吧。"李向阳含糊地说。 "你这孩子，"李母叹了口气，"小花吃过了，赶紧吃。" 李向阳不再推辞，开心的吃了起来，吃完后，他就开始收拾东西。 老郑给的熊皮睡袋和狼皮褥子是最重要的，这东西在山上过夜，是保命用的。 再装上火镰、干粮，还有几颗他留着没动的人参。 人参是马老三送的，李向阳想着在山里要是遇到什么事，含上一片，能提提神。 "你收拾这么利索，又要进山？"李母看着儿子忙碌的样子问道。 "嗯，明天跟王二狗约好了，一起进山打猎。"李向阳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这次有了搭档，能在山里过夜了。" "王二狗那人靠得住么？"李母脸上明显带着担忧。 "您放心，"李向阳笑着安慰道，"子弹都在我这呢，他就是个帮手。再说他枪法再好，打猎经验几乎为零，他也不敢乱来。" 李母听了这话，总算放下心来，只是再三叮嘱他路上小心，打猎要量力而行。 第二天一早，李向阳背着装备来到村口。 玄猫早已等在那里，一见他就甩着尾巴迎上来。 小虎也想跟来，被李向阳喝住了，让它回去看家。 远远望去，就见王二狗倚在一棵老槐树下。 这家伙也不知道从哪搞来一身皮货，腰里还别着把大刀，活像个老猎手似的。 李向阳也不意外，他现在手里有了钱，置办身行头不稀奇。 "这打扮，还真像那么回事。"李向阳走近打趣道。 "嘿嘿，"王二狗咧嘴一笑，"跟着你干，总得拿出个样子来。这身皮，可花了我不少钱呢。" "行了，别贫了，"李向阳调整了下背囊，"路上说正事。" 王二狗点点头，跟着李向阳往山里走去。 天还没亮透，寒风里夹着细碎的雪花，两个人的脚步声在清晨的山路上格外清晰。 "这边过去。"王二狗指着远处的山头。 积雪没膝，寒风夹着雪粒子往脸上抽，这一路走得格外艰难。 李向阳将背囊调整到高一点的位置，免得被雪打湿。 "你说徐家村那几个人，是从这边进山的？"李向阳喘着粗气问道。 "可不是，"王二狗踩出一个深坑，"他们狗都没有，就这么进去了。" 又走了一段，两人都出了不少汗。 李向阳知道这是要命的事，大冷天出汗，汗水沾湿衣服，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歇会。"他叫住王二狗，从怀里掏出一根人参，"这是马老三送我的，你拿着。" "这......"王二狗愣在原地，"这可是好东西啊。" "以后咱们还得在山里过夜，总会用得着，"李向阳说着掏出自己的那根咬了一小块含在嘴里，"你也含片，暖身子。" 王二狗捏着人参，眼圈有些发红："向阳，我......" "行了，废话少说。"李向阳打断他，"路上留神点，这一带常有大东西出没。" 两人继续赶路，走走停停，汗水浸透了里衣。 有几次还陷进雪窝子里，费了好大劲才爬出来。 "嘿，运气不错！" 走了一会，王二狗突然指着前方的雪地。 两只野鸡躺在那里，已经冻僵了。 这在山里很常见，大雪封山，不少鸟兽找不着食儿，活活冻死。 "嘿嘿，"王二狗小心翼翼地捡起野鸡，"我就说我运气好吧？" 平白捡了两只鸡，才走出没多远，王二狗又停下脚步："向阳，别动，昨天我喝的有点多，没让你见到真本事，子弹给我一颗，这次你就瞧好吧。" "给！" 两人比较式搭档，李向阳也没一颗一颗给，当即给了他一盒。 王二狗也没废话，直接子弹上膛，抬起枪，瞄准远处一棵松树。 树杈上，一只松鼠正在啃着松果。 "看着啊。"王二狗屏住呼吸。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松鼠应声而落，砸进雪堆里。 "咋样？"王二狗把枪甩到肩上，"这一枪，准不？" "这一枪，当真不赖。"李向阳由衷地赞叹道，"就是可惜了这皮子，不过也不要紧，知道你多大本事，咱俩配合起来......" 话还没说完，李向阳突然顿住，竖起耳朵。 "怎么了？"王二狗见李向阳脸色一变，心里也慌了。 "别出声！"李向阳低声说着，目光在林子里来回扫视。 玄猫的尾巴突然炸开，整只猫弓起背，死死盯着前方的松林深处。 "不好，"李向阳压低声音，"能在这时候出来的，准没好事。" "啥意思？"王二狗下意识摸向枪托。 李向阳按住他的手："别乱来，这时候敢露面的，要么是没见过枪的愣头青，要么就是领地意识强的猛兽......" 话音未落，松林深处传来"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积雪上缓缓移动。 "这......"王二狗脸都白了，"这动静......" "深呼吸，千万别慌，别忘了你手里是有枪的，你怕个蛋？" 随着李向阳的安抚，王二狗拼命点头，然而手里的枪却抖得像筛糠。 这会儿他万分庆幸是跟着李向阳上的山。 他也明白那群徐家村的人为何团灭了。 自己啥都没见到，就怕成这个波一样了。 他们正面遭遇，无论是犴还是其他猛兽，肯定是和自己一样，当场吓废了。 想到此，王二狗更是一动不敢动，努力深呼吸，试图调整状态。 前面的动静突然停了，林子里瞬间安静的可怕。 "跟紧我，一点点退。" 李向阳说着，慢慢挪动脚步，"眼睛盯着前面，别看脚下。" 两人和玄猫一点点后退，直到退到一棵大树后头，李向阳这才松了口气。 第一百一十章 讲究 大树足有三人合抱那么粗，两个人完全可以借此藏身。 玄猫蹲在李向阳脚边，耳朵竖得笔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 "向...向阳......"王二狗嗓子发干，声音都在打颤，"你说前面到底是啥东西？" 李向阳正要回答，就听林子深处传来"咔嚓"一声，像是什么庞然大物踩断了树枝。 这一下可把王二狗吓得不轻，手里的枪差点走火。 "我说你别这么紧张行么？我真是服了。别管什么，他敢来，咱抬枪就打，你只要打得准，什么也碰不到你。深呼吸。"李向阳无奈安慰道。 "嘿嘿，"王二狗讪笑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不是第一次进这么深的山么，听着动静就吓人。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不怕了。"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调整着呼吸，手上握枪也稳当了许多。 李向阳见他这样，满意地点点头。 他深知未知的东西最吓人，就像自己第一次进深山时也是这样。 等真看见了，反倒不怕了，就跟刚才王二狗打松鼠时的镇定劲儿一样。 "咔嚓！"又是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 这一次，王二狗没再被吓得哆嗦，而是握紧枪把，目光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听这动静，应该是头熊，但没有冬眠，想来是被人惊了。" "熊？那...那咱们是不是发财了？"王二狗眼睛一亮，"你看咱们......" "嘘！"李向阳连忙打断他，"听！" 远处隐约传来一阵狗叫声，由远及近。 "猎犬，"李向阳皱着眉头说，"看来是别人的猎物了。" "怎么就是他们的了，谁有本事谁打......" "打住！"李向阳严肃道，"打猎最忌讳的就是截胡。除非人家开口让帮忙，否则咱们碰都不能碰。" 王二狗还想说什么，李向阳接着道："你别不服气。你想想这要是我们辛苦追赶好几天，别人给截胡了，你想不想崩了对方......" 话还没说完，就听"砰"的一声枪响。 紧接着一声凄厉的吼叫，显然那头熊是中枪了。 "不好，这动静，明显没打中要害啊，说不定会往咱们这边跑。" 李向阳说着，把枪口往前一抬。 "听着，要是那畜生冲咱们来，先崩倒再说。咱们只是自保，不是截胡，后面再解释。" 王二狗用力点点头，也把枪举了起来。 林子深处的动静越来越大，积雪被拨开的"簌簌"声清晰可闻。 李向阳和王二狗屏住呼吸，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突然，一头体型巨大的黑熊从树丛中冲了出来。 它的胸口在流血，显然是刚才那一枪打中的。 黑熊看起来既愤怒又惊慌，在看到两人的瞬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先别开枪！看它的样子是想逃，咱们别贸然激怒它。" 李向阳低声提醒。 王二狗不甘点头。 黑熊直立起身，整整有三米多高，双爪在空中挥舞。 但它更多是在试探，眼睛不停地打量四周，寻找逃跑的路线。 王二狗的枪口稳稳地对准黑熊，手指已经扣在扳机上。 果然，见到了猎物，他反而一点都不紧张了，反而跃跃欲试。 就在这时，远处的狗吠声突然逼近。 黑熊猛地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两人，做出了选择，猛朝着他们这边发起了致命的冲锋！ "打！" 此刻，其实也用不着李向阳说了，任何人都会开枪。 差别就是准头。 "砰！砰！"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 李向阳的子弹正中黑熊的心脏位置，王二狗这一枪也不含糊，直接打穿了黑熊的喉咙。 这头庞然大物带着惯性又冲了一段才轰然倒地，距离两人还不到两米。 很快，一阵急促的狗吠声由远及近。 三条猎狗率先冲了出来。 紧跟着来了三个拿枪的汉子。 为首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猎手，脸上肌肉绷得紧紧的，眼睛死死盯着倒在地上的黑熊。 "他奶奶的，是谁截了我的猎物？！"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吼道，"追了两天两夜，眼看着就......" 话说到一半，他注意到黑熊倒下的位置，离李向阳他们藏身的大树，连两米都不到。 再看黑熊身上的两个弹孔，一个在心脏，一个在喉咙，全是致命伤。 老猎手脸色顿时变了，原本怒气冲冲的表情渐渐平和下来。 "老哥，实在对不住，"李向阳赶紧解释，"这畜生受了伤往我们这边跑，眼看着要扑人，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是啊大叔，"王二狗也帮腔，"要不是它冲我们来，我们也不会开枪。" 老猎手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你们是哪个村的？" "小梁村，我叫李向阳，这是我搭档王二狗。"李向阳如实回答。 "小梁村？"老猎手眼睛一亮，"你就是那个跟着老郑学打猎的后生？" 李向阳一愣："老哥认识郑爷？" "哈哈，"老猎手爽朗地笑了，"巧了不是，我叫何满仓，老郑我们一个村的，熟得很，前两天还一起喝酒来着。听他提过你。说你小子有一手，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他指着黑熊身上的弹孔："这两枪，打得漂亮。我们追了它两天，就是打不着要害。看这情形，确实是它想扑你们。这样，熊皮和熊掌归我们，其他肉分你们一半，这个分配公道吧？" "老哥太客气了，"李向阳摆摆手，"说实话，我们还要往深山去，带着肉反倒不方便。" "嗨，这更好办，我回去时，送你家去。相遇就是缘，咱先吃饱喝足再走，你看成不？" 另外两个猎手也笑着附和："对对对，正好歇歇脚。这两天追这畜生，累死我们了。" "那感情好。"李向阳笑着答应。 很快，几个人合力剥皮放血，架起火堆烤肉。 酒是何满仓他们带的，粗粮饼子是李向阳和王二狗准备的，倒也凑成了一顿丰盛的野味。 因为还得进山呢，李向阳和王二狗可不敢多喝，浅尝即止，其他人也没有劝的。 "老弟，今天这事办得漂亮。讲究。改天请你们喝酒。这要换了别人，没准就要跟我们抢猎物了。" 毕竟猎物是李向阳和王二狗撂倒的，何满仓不好意思说道。 "哪里哪里，"李向阳摆手，"山里的规矩我们懂，谁的猎物归谁。要不是这畜生要伤人，我们也不会贸然开枪。"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试探 饱餐一顿后，何满仓一行人收拾好猎物准备下山。 临走前，何满仓还特意叮嘱李向阳："老弟，这山上最近不太平，你们俩要小心点。" 李向阳点点头，目送几人远去。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林间，王二狗兴奋地搓着手："向阳，你说咱们运气好不好吧？刚进山就分了半只熊！" "是你运气好。"李向阳笑着承认，接着收敛笑容，"走吧，该往深处去了。" 两人继续前行，积雪渐深，寒风愈发刺骨。 太阳西斜，林间光线暗淡下来。 "得找地方过夜了。"李向阳抬头看了看天色，"晚上这山里冷得很，得找个背风还能观察四周的地方。" "这......"王二狗紧了紧身上的皮衣，眼神有些慌乱，"你说，晚上会不会有东西过来？" 李向阳指了指背上的熊皮睡袋和狼皮褥子："有这些东西的气味，一般野兽不敢靠近。再说咱们不是还有枪吗？再加上玄猫，守夜的时候它比人灵敏多了。" 王二狗这才松了口气，跟着李向阳转向一处山坳。 那里有几棵倒伏的老树，树根掀起的土坑不但能挡风，更重要的是视野开阔。 玄猫轻巧地跳上一截枯木，警惕地环顾四周。 "就这儿了。"李向阳放下背囊，"先把雪清理干净，垫上树皮和干草。" 两人忙活起来，王二狗虽然第一次在野外过夜，但也能帮上忙。 他砍来松枝铺地，又找来干树皮垫底，干的很麻利。 天完全黑了下来，寒气逼人。 在猛兽皮子的庇护下，李向阳这才敢找来干柴，用火镰生起一小堆火。 火光映着两人的脸，在树干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远处不时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但始终没敢近前。 "这猛兽皮子还真管用。"王二狗往火堆里添了根柴，啧啧称奇。 "山里的野兽，对气味最是敏感。"李向阳掏出一块干粮分给王二狗，"一般闻到比自己厉害的家伙，都会绕着走。" "晚上得轮流守夜，"李向阳往火里添了根柴，"你先睡，我守到子时叫你。记住，守夜不许睡着，一点动静都得留神。" "放心，你教我的这些，我都记着呢。"王二狗缩在睡袋里，眼睛发亮，"向阳，你说咱们明天能不能碰上那个犴？" "别想那么多，"李向阳靠在树干上，"有啥碰上啥。记住，在山里，活着比打猎重要。" 火光渐暗，夜风呜咽。 王二狗裹着带着浓重野兽气息的熊皮睡袋，倒也睡得踏实，很快就发出均匀的鼾声。 李向阳倚在树干上，一手握着枪，时不时往火堆里添两根柴。 火光映照下，能看到不远处的黑暗中，偶尔闪过几双绿幽幽的眼睛。 "嗷呜......"远处的狼嚎此起彼伏。 玄猫的尾巴微微竖起，目光死死盯着一个方向。 李向阳顺着看过去，借着微弱的火光，隐约能看到三四只狼在树影间徘徊。 但这些狼始终保持着距离，像是在试探，又像是被这一地的猛兽气味震慑住了。 李向阳不动声色，只是将枪又往怀里紧了紧。 他太熟悉这些山里的畜生了，只要不往前逼，就没必要节外生枝。 果不其然，那些狼也不敢贸然靠近。 有些无聊的添了好几轮柴，李向阳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到子时了。 他轻轻推了推王二狗："该你守夜了。" "嗯......"王二狗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打了个哈欠。 "别出声。"李向阳压低声音，"那边，树影里有狼在窥视。" 王二狗一下子清醒了，手不自觉地摸向枪。 "别紧张，"李向阳按住他的手，"它们不敢过来。猛兽的气味，就是最好的护身符。记住，只要它们不往前逼，就别轻举妄动。互不犯忌。" 王二狗点点头，但手还是有些抖。 "往火堆里添柴的时候，动作要轻。"李向阳继续叮嘱，"那边的狼群，你就当它们不存在。但也别放松警惕，要是它们敢往前逼，就开一枪，打它们前面的雪地上。" "听明白了。"王二狗咽了咽口水，"你放心睡吧。" 李向阳侧身躺在熊皮睡袋里，耳朵却一直竖着。 倒不是他不放心王二狗，恰恰相反，这时候他放心的很，真正不放心的是快天亮那会。 李向阳之所以选择让王二狗守下半夜，自然有着试探之意。 毕竟，当他过了这股子兴奋劲，就容易犯困了。 而对方要是真睡着了，那以后就没法合作了。 当然，敢这么做，李向阳最大的底气是有玄猫这个帮手。 这猫比人灵敏多了，要真出什么事，它比谁反应都快。 透过眼皮的缝隙，李向阳能看到王二狗正襟危坐的样子。 "好家伙！"王二狗压低声音自言自语，"这狼，真不少啊。" 李向阳听到玄猫不安分地甩动尾巴，看来又有狼群在窥视了。 "别怕别怕，"王二狗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向阳说得对，这些畜生压根不敢过来。" "这可真是个新鲜事。"王二狗又小声嘀咕，"以前在村里，听人吹牛都觉得是瞎编的。没想到真让我碰上了。就是不知道明天..." 李向阳听着王二狗的碎碎念，直接听困了，简直跟念经似得。 至于试探... 还是得等到快天亮时才能见分晓。 希望这小子别让自己失望。 不然想找一个好搭档一起进山打猎，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前世李向阳倒是经常与孙永亮搭档进山。 但对方的爱好不在打猎，而是打枪，未来的成就也是被调走当了教官。 一年能教出好几个神枪手，上面还经常派他参加各种比赛…… 自己找不找他打猎，也对他成就没有任何影响。 所以今生若非必要，就别拉他受这个罪了。 夜色越来越深，李向阳想着有的没的，睡了过去。 王二狗的声音渐渐小了，但精神头一点没减。 时不时往火堆里添两根柴，时不时张望一下四周。 玄猫蹲在一旁，尾巴一甩一甩的，倒像是在配合着王二狗放哨。 眼看着就要到天亮了，守夜的王二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赶紧抽了自己一巴掌。 "不能睡，可千万不能睡。"他自己嘀咕着，"向阳这么相信我，要是睡着了，这辈子也没脸跟他打猎了。" 王二狗伸了个懒腰，往火堆里又添了根柴火。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就差一点 天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四周的狼群也悄然散去了。 王二狗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正想着再过一会就该叫醒李向阳了，突然眼角瞥见一个矫健的身影。 那身影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动作轻盈，走路无声。 王二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这身形...这动作......"王二狗的手开始发抖，"豹...豹子！" 他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那个身影。 玄猫的反应比他还快，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尾巴也跟着炸开。 王二狗的心跳得飞快，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这可是豹子啊，这要是能猎到，那皮毛得值多少钱。 一瞬间，他那点困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眼都看红了。 他忍着激动，轻轻推了推李向阳的肩膀。 "向阳，"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气声，"醒醒，发了，这回真发了......" "豹子，前面有豹子......"王二狗的声音都在发颤，"这要能打到，还猎什么犴啊......" "豹子？在哪？"李向阳一下清醒过来，下意识握紧了枪。 "那边，树林里。"王二狗激动地指着远处，声音压得极低，"刚才经过那片空地......" 李向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晨光中，一个矫健的身影正轻盈地穿梭在树影间。 确实是一只豹子，而且还是稀有的雪豹。 这种神秘的生灵全身披着一层厚厚的皮毛，毛色以灰白为基调，在积雪的映照下几乎能与环境融为一体。 它那丝绸般顺滑的皮毛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圆形斑点，每一个斑点都像墨滴般清晰，却又在边缘处渐渐晕染开来，与底色自然过渡。 它的体型比普通豹子更为壮实，长而蓬松的尾巴几乎有身体的三分之二长，像一条披着银霜的长鞭。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炯炯有神，瞳孔在晨光中收缩成一条细线。 粗壮的前肢和厚实的肩部显示出惊人的爆发力，每一步落在积雪上却又轻若无物，连一点声响都没有。 "别急着开枪。"李向阳按住蠢蠢欲动的王二狗。 "怎么打？"王二狗激动的手都在发抖。 "先别动。"李向阳观察着雪豹的动向，"它警觉得很，近了不行，远了也不行，得有耐心。" 雪豹似乎正在寻找什么，时不时停下来嗅一嗅地面。 它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 玄猫的尾巴越竖越高，浑身的毛都炸开了。 "准备。"李向阳轻声说，"它要往那边去了，咱们得抄近路。" 两人缓缓起身，动作放得极轻。 李向阳指了指一条小径，那是一条略高的山脊，从那里可以俯视下面的林地。 "记住，"李向阳叮嘱道，"千万别惊了。咱们只能守株待兔。" 王二狗点点头，跟着李向阳悄悄往山脊移动。 积雪很深，每走一步都要极其小心，生怕发出声响。 好在天还没完全亮，借着晨雾的遮掩，倒也不容易被发现。 "它在找食儿。"李向阳观察着雪豹的行动轨迹，"看样子是饿了。" 这个发现让他眼前一亮。 饥饿的猛兽，关注点都是猎物，往往会降低警惕，这或许是个机会。 两人好不容易爬上山脊，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趴下。 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的开阔地带。 "它肯定会经过那里。"李向阳指着一片低洼处，"那边有条冻河，猎物出现的概率会大。" 果然，雪豹的行进路线正是朝着那个方向。 "别着急。等它完全进入射程再说。距离太远，打不准。" 李向阳小声叮嘱。 王二狗忍得很辛苦。 这可是雪豹啊，要是打到了，那可就发大财了。 "你的枪法准，"李向阳低声说，"等会我牵制，你找机会打它要害。" 王二狗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雪豹的身影越来越近了，它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正专注地在积雪中寻找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只野兔从雪地里蹿了出来。 雪豹的反应极快，瞬间就扑了过去。 "机会来了！"李向阳眼睛一亮。 他抬起枪，对准雪豹前方的地面就是一枪。 "砰！"枪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清脆。 雪豹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惊得一个趔趄，野兔也跑掉了。 它警觉地四下张望，随时准备逃走。 "打！"李向阳低喝一声。 王二狗屏住呼吸，瞄准雪豹的要害扣动扳机。 "砰！"又是一声枪响。 雪豹猛地一个侧身，子弹擦着它的皮毛飞过。 "该死！"王二狗暗骂一声。 雪豹受到惊吓，一个腾跃就要逃走。 李向阳见状，立刻又开了一枪。 这一枪打在雪豹前方的树干上，逼得它不得不改变方向。 "快！再来一枪！" 王二狗连忙上膛，可雪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等他瞄准时，雪豹已经蹿到了十几米开外。 "砰！"又是一枪落空。 雪豹像一道影子一样，转眼就消失在林子深处。 "追！"王二狗急得直跺脚。 "别追了，追不上的。"李向阳拦住他，"雪豹虽然不如猎豹，但短期爆发，也能达到八十公里每小时。" 王二狗懊恼地一拳砸在积雪上："差一点，就差一点......" "行了。"李向阳拍拍他的肩膀，"能碰上雪豹已经是运气了，这东西本来就难打。" "唉......"王二狗长叹一声，"确实难，这下可发不了财了。" "想发财，今后机会多得是。"李向阳笑道，"走吧，咱们该继续赶路了。" 折腾了半天，也没打到，说不沮丧是假的。 两人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始收拾东西。 天已大亮，阳光洒在皑皑白雪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对了，"李向阳突然说，"刚才守夜，你做得不错。" 王二狗受宠若惊："真的？" "嗯，"李向阳点点头，"很多人守后半夜都会撑不住。你能坚持到天亮，已经很不容易了。" 王二狗嘿嘿笑了："这不是怕丢人嘛。再说，我要是不靠谱，今后你敢带我进山么？" "确实。咱赶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雪豹打不到，犴可不能再丢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算了，不怪你 "向阳，徐家村那几人，应该就是这块猎的犴，你说咱今天能不能将它办了?" 王二狗吃完东西，搓了搓手，期待问道。 "要是运气好，差不多吧。" 李向阳蹲下身子,手指向前方一片松树林,"你瞧那边的松树,树皮都给啃了一大片。八成是犴啃过的痕迹。" "咦,还真是。"王二狗也蹲下来看,"树皮都给啃得坑坑洼洼的。" "走,顺着这痕迹找。"李向阳背起枪,"不过得留神警戒，说不定遇到什么。" 两人在林间转悠了约摸一个时辰,李向阳突然停下脚步。 他指着地上一个硕大的蹄印,"找到了，这蹄印，足有碗口那么大,雪都还没完全填满,肯定是刚过去不久。" "多久?" "顶多半个时辰。"李向阳掐着手指算了算,"这雪刚开始填坑,要是再早点,印子早就看不见了。" 正说着话,天上飘起了雪花。 见此，李向阳皱着眉头瞅了瞅天,"这雪来得不是时候,再过一会儿准下大的。" 王二狗有些着急:"那咋整?这都追了快两个时辰了。" "先找地方躲躲。"李向阳叹了口气,"这种天在山里转悠,是要出人命的，算了，好事多磨......" 雪越下越大,两人不得不放慢脚步。 走了约摸一刻钟,总算在山坡下找到个避风的岩洞。 "先进去。"李向阳拍了拍身上的积雪,进洞前还不忘四下张望一番。 这会儿都快中午了,可天色却跟傍晚似的。 外面的雪下得跟筛子似的,白茫茫一片啥也看不清。 突然,玄猫耳朵一竖,尾巴也跟着炸开。 李向阳眉头一皱,赶紧示意王二狗别出声。 "有东西。"他压低声音。 这一上午的辛苦算是白费了。 而那种被什么东西盯着的感觉越来越强,李向阳心里暗叫不好。 "莫不是......"王二狗咽了口唾沫。 "八成是那只雪豹。"李向阳面色凝重,"咱们差点要了它的命，它这是记上仇了。" 王二狗的手不自觉地摸向了枪:"这可咋整?" "先别慌。"李向阳握紧了枪,"它要是想偷袭,早就动手了。显然现在对它来说，不是最好的机会。暂时不会有事的。" 李向阳又往洞里挪了挪,眼睛却一直盯着洞口,"这种天气,它也不敢乱来。" 可这话听在王二狗耳朵里一点安慰作用都没有。 他紧攥着枪,手心全是汗。 这会儿他才发现,枪托上的木头纹路都快给他抠出痕来了。 "向阳......"王二狗声音都在颤,"你说它会不会趁咱们不注意......" "嘘。"李向阳打断了他的话。 玄猫贴在李向阳腿边,不时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这种反常的举动让李向阳心里更没底。 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呼啸声不断。 要在平时,这点风雪根本不算什么,可现在却让人心里发毛。 每一阵风过,积雪被吹起,在空中飞舞。 那些雪花在昏暗的天色下就像一层层的帘子,时而拉开,时而合上,让人根本分不清远近。 更要命的是,那种被盯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就像是有把刀子,一直顶在后脖颈上。 "它在玩咱们......"李向阳咬着牙说,"故意吊着咱们的胃口。" 这话一出,王二狗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他想说点什么,可嗓子眼儿跟堵了块石头似的,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你看那边!"王二狗突然压着嗓子喊道。 李向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雾气中似乎有个模糊的影子。 可等他定睛一看,那影子又不见了。 "别着急。"李向阳按住王二狗的肩膀,"它就是想让咱们乱了方寸。" 可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 王二狗整个人都不对劲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洞口,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这种煎熬比正面遇上猛兽还难受。 李向阳能感觉到,王二狗的肩膀绷得跟块石头似的。 "要不咱们......"王二狗声音都变了调,"咱们开枪打两下,把它吓跑?" "打?往哪打?"李向阳摇摇头,"就这天气,打空了不说,一旦打了，那就是明摆着告诉它咱们在怕，会更糟的。" 外面的风雪渐渐小了些,可天色却更暗了。 李向阳知道,这是雾气要上来了。 突然,一声低沉的咆哮从某个方向传来。 王二狗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枪给摔了。 "定定神。"李向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冷静点，往好的地方想想，咱们现在至少位于山洞，它无论什么时候攻过来，那也只有一个方向……" 虽然李向阳的话在理，可这会儿说什么都没用了。 王二狗额头上的汗珠子不住地往下掉,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这就是猛兽的狩猎本能,它们深谙恐惧的力量。 比起直接扑杀,让猎物在恐惧中精神崩溃更容易得手。 又过了约摸一刻钟,外面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像是什么东西在积雪上轻轻踩过。 那声音若有若无,却让人心里直发毛...... "咔嚓。" 一声极轻的积雪被踩碎的声音。 "它过来了。"李向阳举起枪,死死盯着洞口。 王二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机械地举着枪,手抖得像筛糠一样。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退到了洞壁最里面。 "别往后缩了。"李向阳低声提醒,"万一对方冲过来，你得给自己留闪躲空间。" 这提醒反而让王二狗更紧张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跟李向阳躲在这山洞里,跟被猫堵在洞里的老鼠没什么两样。 关键是这洞还足够猫冲进来的。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崩溃的？ 外面的脚步声时远时近,若有若无。 每一声都像是踩在人心上。 玄猫突然浑身炸毛,发出"呜呜"的低吼。 李向阳的瞳孔猛地一缩-在洞口灰白的雾气中,隐约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一闪而逝。 "它...它......"王二狗的牙齿打着颤。 "别出声。"李向阳的声音很轻,但异常坚定。 雪豹没有立即进攻,而是在洞口处徘徊，不时跳入两人视野中，眼神中带着戏谑，看得人毛骨悚然。 "砰!" 王二狗再也受不了这种精神折磨,扣动了扳机。 枪声在山洞里回荡,震得人耳朵发麻。 "你......" 李向阳话没说完,雪豹已经轻巧的消失在雾气中。 "我...我实在是......"王二狗声音都在发抖。 "算了，不怪你。"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今后看他么谁还敢看不起我 "只是现在更糟了，它已经知道咱们怕了。你深呼吸，好好调整一下状态。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冷静点，晚上之前，我一定想办法干掉它。" 李向阳低声安慰道。 这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得王二狗差点瘫坐在地上。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多大的错误。 "对...对不起......" "行了,都说了不怪你，别道歉了。"李向阳从背包里掏出一块饼,"先吃点,这会儿顾不上生火了。" "我不饿。"王二狗摇摇头。 "听话,吃。饿了更容易慌。"李向阳硬是把饼塞到王二狗手里,"记住,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你往好了想啊。要是咱把它打了，不就发财了，还找什么犴？" 别的安慰，对王二狗来说，那是屁用没有。 然而一听到发财，瞬间他就没那么慌了。 "是啊。要是把它打了，咱就发了。怕个蛋。" 王二狗说完，啃了一口干饼。 "再喝点。"李向阳又把皮囊递过去,"没错，保持这个心态，就这样,慢慢来。" 外面一片死寂。 连风声都听不见了。 这种诡异的安静反而更让人心慌。 那只雪豹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但两人都知道,它就在附近,等待着最佳时机。 "咱就这么一直等着？" 贪念战胜了恐惧，王二狗的声音总算稳了些。 "自然不能就这么等，节奏全由它掌控，咱就危险了。"李向阳往嘴里灌了一口水,"得想办法，打它个措手不及。" "怎么打?" "它现在是在玩心理战。"李向阳拍了拍王二狗的肩膀,"越是这样,咱们越得沉得住气。你仔细想想,它要是真有把握,干嘛不直接扑过来？" "明显它也在犯难。它知道咱们有枪,贸然冲上来风险太大。但它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咱们。" "那它为啥不等咱们出去......"王二狗话说一半就愣住了。 "对咯。"李向阳笑了笑,"它就是在等咱们自己乱了方寸,自己承受不住心理压力，往外冲。" "来,再吃点。"李向阳又掰了一块饼给他,"冲是一定要冲的，不过得是我去冲,我给你创造机会，你把它打了。当然不是现在，它也不傻。拖着吧。这天气,它在外头也不好受。" 两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地啃着干饼。 虽然外面不时传来些细碎的动静,但至少王二狗不再像刚刚那样慌了。 "还有水不?"王二狗问。 "有,管够。"李向阳笑着把皮囊递过去,"喝,别客气。这会儿就是熬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虽然那种被盯着的感觉依然存在,但经过这一下午的拉锯,两人的心态反而平稳了不少。 "再等等，一会我冲出去把它激出来。" "记住，你打它的时候，不能急，不能慌，务求一枪即中，我的命可就交给你了。" 李向阳掏出几发子弹塞给王二狗，"待会你就瞄准洞口，哪怕它过来，你也别开枪，等我喊开枪再打。" "当然你也别有压力，我敢出去，就代表我有活命的底气，哪怕你打不到，也没事。" 李向阳轻声安慰道。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了。 雪还在下，但没有刚才那么大了。 "你说它是不是饿了？"王二狗问道。 "肯定饿了，早上连只兔子都没逮着。"李向阳笑了笑，"又饿又冷，火气就上来了。他速度是快，但消耗也不是一般的恐怖。" "那不更危险？" "危险也是机会。"李向阳掏出一块肉干咬了一口，香味顿时飘了出去，"饿急了的猛兽容易上头。" 果然，洞外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 这回王二狗没有被吓到，反而咽了咽口水："这味儿它准闻着了。" "闻着了才好。"李向阳又咬了一口，"等天再黑点，咱就跟它玩玩。" "这也不错。"王二狗抹了抹嘴上的油渍,"气它饿着。" 李向阳又掏出一块肉干,继续嚼着。 "呜......"外面的咆哮声里明显带上了暴躁的意味。 "能跟咱耗到现在,也是够能忍的。"李向阳笑着说,"换了一般的野兽,早就沉不住气了。" 这话说完,外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李向阳眉头一皱："它走了。" "走了?"王二狗难以置信，悲喜交加。 他是怕，然而一想到钱，他又没那么怕了。 现在雪豹走了，他反倒遗憾上了。 "你也别遗憾，不会走远的。放心，绝对会回来。" 李向阳拍了拍王二狗的肩膀安慰道。 "那咱现在干啥?" "你要是不困，你守着,我眯会儿。" 李向阳把帽子往下拉了拉,遮住眼睛。 "我确实不困，但你...你真睡啊?"王二狗有些不安。 "放心。"李向阳淡淡一笑,"我信你。" 听到这话,王二狗心里一暖。随即又紧张起来:"那万一......" "没什么万一。"李向阳闭着眼睛说道,"你小子胆子够大,就是缺点历练。等把雪豹打死了，你就是合格的猎人了。" 王二狗握着枪,手心还是有些汗。 李向阳这般说,他更不敢掉以轻心了。 自己？ 合格的猎人？ 好像挺不错的。 以前的自己好吃懒做，人厌狗烦的，一点本事没有，就是混。 如果能成为合格的猎人，或许自己也能受到别人尊重吧？ 外面雪还在下,风倒是停了。 天色渐暗,洞里越发昏暗。 玄猫伏在地上,耳朵偶尔动动。 看它这般平静,王二狗心里也稳了下来。 他回想着今天的事。 从一早遇到雪豹,再到现在。 李向阳始终是那么从容淡定。 "等打了这畜生,今后看他么谁还敢看不起老子。"王二狗暗暗想道。 外面突然传来细微的响动,王二狗立马绷紧了神经。 然而当他看到玄猫只是动了动耳朵,又趴下了，自嘲的笑了。 麻蛋，自己竟然还不如一只猫。 笑过之后，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点都不慌了。 洞里静悄悄的,只有李向阳平稳的呼吸声。 这份沉稳,不知不觉间也感染了王二狗。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打！ 洞外的雪还在下，不大不小，飘飘悠悠。 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到雪花在空中打着旋儿。 王二狗端着枪，时不时往洞口瞥一眼。 他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不抖了，握枪的姿势也越发自然。 "眯会儿吧。"李向阳突然开口，"我差不多缓过来了。" 王二狗摇摇头："不了，我现在不困。" 他是真的不困。 经过一下午的煎熬，反倒让他的精神异常亢奋。 那种被死亡威胁的恐惧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兴奋。 "向阳，你说它真的会回来么？" "会。"李向阳语气笃定，"它现在就在附近。" "你怎么知道？" "你听。"李向阳指了指外面，"风停了，可是树枝还在动。" 王二狗仔细听了听，果然发现偶尔传来树枝晃动的声音。 按理说这种天气，要是没有大风，树枝不该晃得这么厉害。 "它在试探。"李向阳解释道。 王二狗不由得佩服起李向阳的经验来。 难怪他一直这么镇定，原来是早就看透了雪豹的心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间慢慢过去。 突然，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进洞里，王二狗打了个哆嗦。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有些发麻了。 李向阳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这鬼天气，山洞里的温度越来越低。 要是在平时，他们早就生火取暖了。 可现在这种情况，没有木材，身上带的东西，烧了什么都心疼。 "手冷不冷？"李向阳问道。 "还、还行。"王二狗揉搓着手指，但声音已经有些打颤了。 李向阳心里暗叫不好。 再这么下去，一旦手指失去知觉，就算雪豹送上门来也打不着。 他悄悄观察了一下王二狗。 虽然这小子现在镇定了不少，但到底经验不足。 这种天气，光握着枪等着，用不了多久手指就得冻僵。 "得想个办法。"李向阳暗自思忖，"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嘶吼，近在咫尺！ 王二狗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又挺直了腰板。 经过这么久了，他已经能控制住自己的恐惧了。 李向阳却皱起了眉头。 这声音不太对劲，比之前近了很多。 他看了看已经有些发抖的王二狗，知道不能再等了。 "二狗。"李向阳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我问你，你相信我么？" "啊？"王二狗一愣，随即使劲点头，"当然信！" "那就好。"李向阳笑了笑，你把手放裤裆里，赶紧暖过来。虽然埋汰了点，但胜在够快。" "哦。你要干什么？"王二狗依言做了，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出去引它。"李向阳说得很平静，"它现在就在附近，肯定会追我。你就在这守着，等时机开枪。" "不行！"王二狗急了，"太危险了！" "没别的办法了。你枪法再好，若是手不听使唤了，它送上门来，也打不着。" 王二狗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确实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 "可是......" "别可是了。"李向阳打断他的话，"就这么定了。记住，它肯定会追我，到时候一定会从洞口经过。那就是你最好的机会。" 说着，李向阳从地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我说打的时候你再打，瞄准点，别急。"李向阳一边检查枪一边说，"放心，把狼皮褥子裹上，它就算扑到我，一时半会也弄不死我。" 王二狗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李向阳坚定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李向阳手起刀落，将狼皮褥子割成两块。 他将较大的一块狼皮对折，用刀在四角开了小洞，又从背包里摸出一根绳子穿过去，套在了身上。 而小块的则切割成条，围在了头、脖子、胳膊、腿上。 临时做成的护具往身上一套，李向阳满意的来回扭了扭身子，确保活动不受影响。 "记住，我说打的时候你再打，瞄准点，别急。" 李向阳叮嘱道，"放心，有这狼皮护着，它就算扑到我，一时半会也弄不死我。" "准备好。"李向阳深吸一口气，"我要出去了。"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月光照在雪地上，泛着幽幽的白光。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在空中飞舞。 就在这时，玄猫突然竖起耳朵，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来得正好。"李向阳咧嘴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二狗，记住，多瞄一会不怕，一定瞄准了再打。" 不等王二狗回答，李向阳突然大喝一声，端着枪就冲出了山洞！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一道灰白色的身影从雪地上腾空而起！ 月光下，雪豹的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它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几乎是李向阳冲出山洞的瞬间，就发起了致命一击。 李向阳勉强侧身一闪，但还是晚了半拍。 雪豹的利爪撕开狼皮护具，就像撕开一层薄纸。 剧痛从后背传来，温热的血顺着背脊流下。 "好快！"李向阳咬紧牙关。 对方的速度和力量，远超他的预期。 幸好狼皮褥子够厚，要不然这一下，他便失去了行动能力。 雪豹一击得手，并不恋战，反而后撤两步，死死盯着李向阳。 "砰！"李向阳开了一枪，想逼退雪豹。 可对方不躲不闪，直接仗着爆发力，不退反进！ 子弹擦着它的皮毛飞过，而它再次如闪电般，扑到了李向阳面前。 瞬间，李向阳被整个撞飞，重重摔在雪地上。 积雪飞溅中，他能清楚听到狼皮护具被撕裂的声音。 雪豹紧跟着扑上来，前爪死死按住李向阳的胸口。 巨大的力量让他动弹不得，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身上。 狼皮护具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眼看就要被撕碎。 李向阳拼命挣扎，可越是挣扎，雪豹的爪子就陷得越深。 它的力气太大了，简直不像是一只猫科动物。 要不是狼皮够厚，这会儿他的胸口怕是已经被掏空了。 雪豹低下头，腥臭的热气喷在李向阳脸上。 它的獠牙离他的喉咙只有一寸之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向阳突然发力，将身子往左一翻。 雪豹的獠牙擦着他的脖子划过，在狼皮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 这个动作几乎耗尽了李向阳全部力气。 他能感觉到护具已经被撕得七零八落，贴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而见到如此惊险的一幕，王二狗几次都想开枪救人，但想到李向阳的嘱咐，他又生生忍住了。 "得赶紧......" 李向阳大口喘着气，挣扎着爬起来，一边对着雪豹扫射压制，一边朝着山洞方向跑去。 身前传来雪豹愤怒的咆哮。 子弹自然打不到它，然而却将它彻底激怒了。 只听一声嘶吼，它顶着李向阳的射击，再次扑了过来。 "来吧......" 看着冲过来的雪豹，李向阳忍着身上的剧痛，顺势倒地，将身体蜷缩成团。 下一秒，雪豹猛地扑到了他的身上！ "打！" 随着李向阳一声嘶吼，瞬间，一声枪响划破夜空！ 第一百一十六章 拿命换来的 雪豹的身体猛地一僵，前爪还死死按在李向阳身上。 它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后那双幽绿的瞳孔慢慢失去了光彩。 温热的鲜血顺着它的身体流下来，染红了李向阳身上破碎的狼皮。 "打...打中了？" 王二狗的声音从山洞里传来，带着几分不确定。 李向阳用尽全身力气，将雪豹的尸体推到一旁。 他大口喘着气，久久说不出话来。 刚刚，实在凶险。 幸好王二狗这一枪打中了，不然他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向阳！"王二狗端着枪跑了出来，一把扶起李向阳，"你没事吧？" 借着月光，王二狗看清了李向阳的惨状。 狼皮护具几乎被撕成了碎片，露出里面被抓得血肉模糊的伤口。 就连脖子上都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只差一寸就会割开大动脉。 "没事，"李向阳咧嘴一笑，"谢了，这一枪打得漂亮，要不是你，我今天算是交代了。" 王二狗这才松了一口气，蹲下身子查看雪豹的伤口。 子弹正中眉心，这一枪，可以说是完美。 "我...我也没想到能打得这么准。"王二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记着你说的，多瞄一会不要紧，一定要瞄准了再打。" "嗯，干的漂亮，"李向阳强忍着伤口传来的痛，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不能耽误时间了，咱得先把雪豹拖回去，这可是拿命换来的。" 两人麻利地将雪豹拖回了山洞。 至于处理，此时李向阳真是有心无力。 伤口处不时传来剧痛，有些大的伤口，还在不停往外淌血。 幸好他还有一株水草，不然今天血要是止不住，他依旧要交代在这里。 "二狗，我不行了，得歇歇，你先去砍点树枝回来，动作快点。"李向阳神色凝重，"刚才开枪的动静不小，难保不会惊动其他猎物。" "你的伤..." "死不了，你抓紧时间。" 王二狗虽然担心，但还是听话地拿着柴刀出去了。 李向阳靠在山洞的石壁上，从怀里摸出最后一株水草。 这水草是他从狐仙谷得到的，之前救杨会计儿子用了一株，这是最后一株了。 相比那天杨会计儿子的伤，自己这伤势要轻得多。 想来三分之一应该够了。 没一会，王二狗抱着一大捆树枝回来了。 "向阳，树枝够么？要不我再去砍点？" "够了。"李向阳示意他把树枝放下，"先生火，把雪化开烧热水。" 火生起来后，李向阳抓了一把雪放进锅里。 玄猫在一旁蹲着，时不时用脑袋蹭蹭他的手。 等水温了，李向阳掰下三分之一的水草，将其碾碎，放入了水中。 "二狗帮把手，帮我把衣服脱了，小心点，别碰到伤口。" 王二狗手脚麻利地帮李向阳脱掉破碎的狼皮和衣服。 看到李向阳满身的伤痕，倒吸一口凉气。 现在也顾不得冷了，他用温水浸湿布条，轻轻擦拭伤口。 很快，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随着温热的水渗入伤口，李向阳感觉到一阵清凉，原本不停流血的伤口竟然慢慢止住了。 虽然伤口依旧狰狞，但至少不再往外渗血。 "这...这..."王二狗看的目瞪口呆。 "行了，别发愣，帮我擦擦我够不到的地方。"李向阳轻声说道，"这是我在狐仙谷采的保命药草，要不是有这个，我哪敢跟雪豹玩命。" 被李向阳这么一说，王二狗这才赶紧回过神帮他擦拭伤口。 衣服早已损毁的不像样，索性两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好顾忌的，索性李向阳直接脱了个赤条条的，冻得他哆哆嗦嗦的。 王二狗手脚麻利的帮他擦拭伤口。 "嘶，轻点。"李向阳倒吸一口凉气，"后背这道口子最深。" 王二狗动作更加小心，一边擦一边忍不住感叹："向阳，你这药也太神了，这要是放在医院，那得多少钱啊！" "日，你小子能不能别这么财迷？保命的东西，给多少钱都不能卖啊。"李向阳笑骂一句。 等王二狗擦拭完所有伤口，李向阳赶紧钻进了熊皮睡袋里。 虽说伤口不流血了，但这鬼天气，光着身子可真受不了。 "行了，让我缓缓。"李向阳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好，你好好歇会，我再去砍点柴，要不晚上熬不过去。" "等等，把衣服给我。"李向阳叫住准备出去砍柴的王二狗，看了看破碎的狼皮和其他外套，他有些哭笑不得。 "这都成布条了，内衣倒是勉强还能穿。" "那外面的衣服咋办？"王二狗看着被撕得七零八落的皮衣担忧道。 "没办法，回去的时候只能把睡袋拆了裹身上，先顾眼前吧。你去砍柴吧，我把衣服收拾一下。" 李向阳把破损的衣服一一摊开，皮袄已经被雪豹的利爪彻底撕碎，根本补不好。 内衣虽然也破了几个口子，但好在还能穿。 他把几件还能穿的衣服借着火堆烤干，穿在身上。 没一会儿，王二狗抱着树枝回来了。 他赶紧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树枝，又把铁锅里的雪水换了一次。 "二狗，咱们得商量个事。"李向阳缓缓开口，"我这伤得歇会，你看这样成不，我先睡会，下半夜我来守着。" "行，你好好休息。"王二狗痛快地答应下来，"我守着就成。" 李向阳裹紧身上仅剩的衣服，裹紧了睡袋，闭上了眼睛。 虽然伤口不流血了，但疼痛依然让他难以入眠。 好在身子暖和了，困意渐渐袭来。 在彻底睡过去之前，他听到王二狗又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 王二狗看着熟睡的李向阳，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火灭了。 这伤势，再受凉可就真要出事了。 至于下半夜换班的事，他压根就没打算叫醒李向阳。 就这样，李向阳沉沉睡去，而王二狗则一边添柴，一边警惕地注意着洞外的动静。 天刚蒙蒙亮，李向阳就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看到王二狗正坐在火堆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洞外。 火堆烧得正旺，显然一直有人添柴。 再看王二狗，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皮还在不停打架，却硬撑着不让自己睡着。 "你小子......"李向阳顿时明白过来，这家伙根本没叫自己换班。 "醒了？"王二狗回过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看你伤得重，就让你多睡会。" "赶紧把衣服给我。"李向阳坐起身，感觉伤口已经不那么疼了，"你这一宿没睡，别到时候回去的路上趴下了。" 王二狗这才脱下自己的皮袄递给李向阳。 他实在撑不住了，倒在熊皮睡袋里没一会就打起了呼噜。 李向阳看着王二狗的样子，心里有些愧疚。 这小子，明明困得要死，却硬是一个人守了一夜。 穿上王二狗的皮袄，李向阳轻手轻脚地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打算让王二狗好好睡上一觉。 昨晚的血已经止住，但这一身的伤，不知道回去的路上能不能挺住。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得把这只雪豹带回去。 这可是真真正正拿命换来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归途 李向阳活动了一下身子，虽然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已经不像昨晚那样难以忍受了。 他看了看熟睡的王二狗，轻手轻脚地走到洞口。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厚厚的积雪上，折射出点点金光。 李向阳深吸一口气，寒冷的空气让他精神一振。 "得赶紧做个拖架。"李向阳暗自盘算。 他拿起柴刀，沿着山洞周围转了一圈，找到几棵合适的小树。 树枝并不算粗，但胜在结实。 李向阳挥动柴刀，砍伐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清脆。 为了不惊醒王二狗，他特意往远处走了，才开始干活。 一边砍树，他一边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虽说昨晚的枪声已经把附近的野兽都惊跑了，但在这深山老林里，还是小心为上。 等砍够了树枝，李向阳将其拖了回去，开始编制拖架。 这活他在上一世没少干，手法早就烂熟于心。 很快，一个简易但结实的拖架就做好了。 "有了这个，再加上厚雪，应该能轻松不少。"李向阳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这时，王二狗醒了。 "向阳？"王二狗揉着惺忪的睡眼，"你咋不叫我？" "你守了一夜，多睡会没事。"李向阳笑着说，"来，把雪豹搬上拖架，咱们该回去了。" 王二狗这才发现外面已是正午时分，阳光明媚。 他赶紧爬起来，帮李向阳收拾东西。 两人合力将雪豹放到拖架上，用绳子固定好。 "这拖架做得真不错。"王二狗忍不住赞叹。 "都是经验。"李向阳随口应道，"咱赶紧吃两口，趁着天好，快点回去。你前面拉，我后面推，有这厚雪当润滑，不会太费劲。" 收拾妥当后，两人随便对付两口，李向阳将衣服还给王二狗，忍痛拆了睡袋，披在身上，这才踏上归途。 一路上，王二狗走走停停，时不时回头看看李向阳的情况。 "别担心，我没事。"李向阳觉得好笑，"这点伤，死不了。" "可是......" "行了，"李向阳打断他的话，"你要是真想帮忙，就给我讲讲昨晚守夜的时候看到啥了。" 王二狗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绘声绘色地讲起来："后半夜的时候，有几只狼在远处嚎来着，但我理都没理，反正它们也不敢过来......"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很远。 李向阳借着说话的机会，暗暗观察着王二狗。 这小子经过昨晚一战，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眼神坚定了许多。 看来这一趟没白来，不光打到了雪豹，还收获了一个好搭档。李向阳心里暗暗想着。 阳光下，两个人拖着雪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林间的雪地上，只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黄昏时分，两人拖着雪豹走到一处背风的山坳。 "二狗，就在这儿了。"李向阳放下拖架，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他这一身的伤经过一天的运动，虽然没有裂开，但疼得更厉害了。 王二狗连忙放下手中的绳子，帮李向阳找了块平整的地方坐下。 "还有多远？"王二狗问道。 "按这速度，明天中午就能到家。"李向阳环顾四周。 选这个地方过夜，一是因为背风，二是这里有个天然的石洞，虽然不如昨晚那个深，但也是一处不错的地方了。 "那咱们赶紧生火吧。"王二狗说着就要去捡柴火。 "等等。"李向阳叫住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积雪，"你看那儿。" 借着月光，王二狗顺着李向阳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片积雪上有几个浅浅的爪印。 "是狼？"王二狗下意识地握紧了枪。 李向阳点点头："狼群一直在跟着咱们，应该是闻着血味来的。" "那......" "没事，有火它们就不敢来，昨天它们没敢袭击咱们就说明它们见过枪。"李向阳安慰道，"你去捡些干柴，我把雪豹挪到石洞里。" 很快，一堆篝火在石洞前燃起。 火光映照在雪地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你说，这雪豹得值多少钱？"王二狗烤着火，忍不住问道。 李向阳笑了："钱倒是次要的，主要是打出了咱们的名声。" 他知道，在这个年代，雪豹的皮子确实能卖个好价钱。 但比起钱，打猎这一行更重要的是名声。 "这么说也是。这可是实打实的战绩，今后十里八村的猎人，谁不得高看咱哥俩一眼？就算去了林场说话都能硬气起来……" 夜色渐深，寒风呼啸。 两人靠着火堆，轮流守夜。 偶尔远处传来几声狼嚎，但有火光和枪震慑，狼群始终不敢靠近。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两人就动身了。 太阳西斜，光线透过杉树林斑斑驳驳地洒在厚雪地上。 村口已经能看到炊烟了。 远远地，一个拎着酒瓶子的身影在田埂上走着，看起来是串完门回家。 "这不是张叔么？"王二狗眯着眼认出了那人。 "这......"张叔转过头，酒瓶子差点掉在地上，"我的天，这是雪豹？" 他快步走过来，眼睛瞪得滚圆："真是好家伙，这么大一只！" 李向阳和王二狗停下来歇口气，这时张叔已经开始招呼路过的人。 "老刘，老王，快来看啊！" 三两分钟的功夫，就有十几个人围了过来。 大伙儿三五成群，有串门的婶子，还有几个扛着柴禾路过的老汉，都被这场面吸引住了。 "真是雪豹啊！" "真漂亮！" "二狗，真是你们打的？" 王二狗挺直腰板，眼中带着自豪："那是，当然了，主要还是靠向阳。" "了不得，"张叔端详着雪豹，咂舌道，"多少年了，就听说过老郑打过一只。如今你两也出息了，给咱村长脸了。" 一路上，消息越传越远。 等到了王家院子，天都黑透了。 "二狗回来啦？"王母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娘，快出来看看！"王二狗兴奋地喊道。 王母掀开门帘，一见院子里的情形，手里的勺子都掉在了地上。 不光是雪豹，更让她心惊的是李向阳披着睡袋，内衣里隐约可见的血迹。 "这，这是......" "婶子别担心，"李向阳赶紧解释，"都是皮外伤，已经处理过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温暖的家 "婶子，真没什么大事。"李向阳强撑着笑了笑，"就是有点累了。" 王母上前仔细打量了一下李向阳，看到他身上破烂的衣服和隐约可见的血迹，心疼地直摇头："快进屋歇着去，我给你煮点热汤。" "向阳，你先去炕上躺会。"王二狗把雪豹安置好，转身对李向阳说，"我出去趟，一会就回来。" "你这是要去哪？"李向阳问道。 "有点事，很快的。"王二狗说完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李向阳也没多问，他现在确实累得厉害，便顺从地进了屋。 王母把炕烧得热乎乎的，他一躺下就感觉浑身的疲惫都散了开来。 没过多久，王母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汤："先喝点暖和暖和。" 李向阳双手接过，轻轻抿了一口。热汤入腹，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谢谢婶子。" "跟婶子还客气啥。"王母在炕边坐下，看着李向阳身上破损的衣物，"把衣服脱下来给我，我给你收拾收拾。" 李向阳迟疑了一下："这衣服都成这样了，怕是......" "你这孩子，"王母打断他的话，"咱农村人过日子，东西坏了能补就补，能缝就缝，哪能说扔就扔。给我，我给你收拾。" "那个婶子，我这身真算了，我知道过日子能省省，但这也值不了多少钱，大头是被撕了的狼皮褥子，还有我那身皮衣，您看着整整？" 李向阳不好意思说道。 王母也明白对方这是害羞了，当即说道："嗨，你看我，你等着我给你找身二狗的干净衣服去，就是他比你瘦点，得改改。" 王母说完利索的就去了。 天已经黑透了，李向阳换上了王母改好的衣服，王二狗才回来，手里提着一套厚实的皮衣。 "向阳，你试试这个。"王二狗把皮衣递过去，"要不你这样回家，伯母和小花得多担心。" 李向阳心里一暖，接过皮衣在身上比了比，赶紧问道："二狗，这，花了多少钱......" "谈什么钱？你这是看不起我？"王二狗急了，"要不是你，咱能打到雪豹？这衣服你就穿着，送你的。" 看着王二狗认真的样子，李向阳收了给钱的心思。 "有点大，"王二狗看了看说道，"娘，你给改改？" "成。"王母接过皮衣，仔细打量了几眼，"不难，我这就给改。老头子，今我忙，你做饭啊。" 李向阳看着王家一家人忙活的样子，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王二狗能这么快找来一套，肯定是费了不少功夫。 王母麻利地改着皮衣，针线穿梭间，飘来一阵浓郁的香气。 屋外传来脚步声，王父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熊肉走了进来："都饿了吧，趁热吃。何满仓是真够意思，前两天就送来了。" 王母放下手中的活计："老头子，你先陪他们吃，我把这衣服改完。" 李向阳看着这一幕，心中一暖。 这种家的感觉，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来，尝尝。"王父给两人各盛了一碗，"这熊肉，我用了重料，炖得可是入味了。" 热腾腾的肉下肚，李向阳感觉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吃过饭后，王二狗去院子里烧了一大锅水，准备处理雪豹。 "向阳，你歇着，我来弄。"王二狗看李向阳要动手，连忙阻止。 "没事，这活得我来。"李向阳摆摆手，"雪豹的皮子金贵，处理不好就毁了。" 李向阳接过王二狗递来的刀，仔细检查了刀刃的锋利程度。 这是一把老式的杀猪刀，刀背厚实，刀刃纤薄，最适合剥皮。 他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雪豹的皮毛。 月光下，雪豹银灰色的皮毛泛着柔和的光泽，黑色的斑点清晰可见。 "二狗，你看好了，"李向阳一边操作一边讲解，"雪豹的皮子跟一般野兽不一样，皮下脂肪层特别薄，稍不注意就会划破。" 王二狗凑近了仔细观察，不时点头。 李向阳动作娴熟，刀锋贴着皮下组织，一点一点地分离。 每一刀都恰到好处，既不会划破皮子，也不会留下太多肉。 "皮子剥下来后还得处理，"李向阳继续说道，"盐水浸泡，去腥去油，然后上硝。这些活儿得慢慢来，急不得。" 王二狗听得入神："向阳，你这手艺可真绝。" "都是经验，"李向阳笑了笑，"打猎容易，处理难。这皮子要是处理得好，能值不少钱。" 月光下，两人忙活到深夜，终于把雪豹皮完整地剥了下来。 "时候不早了，"李向阳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我得回去了，家里该担心了。" "我送你。"王二狗连忙说道。 "不用，"李向阳穿上改好的皮衣，"这身衣服暖和，我自己能行。" 王父插话道："二狗，那你把雪豹肉装点，让向阳带回去。这可是好东西，他娘和妹妹也尝尝。" 李向阳没有推辞，猎物本就是两人打的。 "改天来家里吃饭。"王母将人送到门口，叮嘱道。 "好，婶子再见。"李向阳提着肉，披着月色向家走去。 李向阳推开家门的时候，屋里的油灯还亮着。 "哥哥回来了！"李小花第一个冲了出来。 "是呀，我回来了！" 李向阳宠溺的揉了揉李小花的头。 "可让我们担心死了，这都几天了......" 李母同样快步迎来，声音哽咽起来。 "娘，我没事。"李向阳笑着安慰道，将手中的肉递给妹妹，"快去放着，这是雪豹肉，待会儿让娘给咱们炖了尝尝鲜。" "雪豹？"李小花惊呼一声，但很快又担忧地看着哥哥，"哥，遇到雪豹，你没受伤吧？" 李向阳摸了摸妹妹的头发："没事，就是有点累。" 李母看着儿子身上换过的衣服，心里一紧，但什么也没说。 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不会轻易让家里担心。 李小花还想问什么，被母亲轻轻拉住了，"行了，小花，别缠着你哥了，让他赶紧睡吧，有话明天再说。" 躺在热乎乎的炕上，李向阳长出一口气。 他闭上眼睛，耳边传来母亲和妹妹轻声说话的声音，还有油灯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这熟悉的声音像一首温柔的摇篮曲，很快，他就沉沉睡去。 李母悄悄地给儿子掖了掖被角，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儿子略显疲惫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第一百一十九章 遭人惦记 天刚蒙蒙亮，李向阳就醒了过来。 身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但已经比昨天好多了。 他静静地躺在炕上，听着母亲在厨房忙活的声音，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笑。 "哥哥，你醒啦！"李小花蹑手蹑脚地推开门，见哥哥睁着眼睛，立刻欢快地跑了过来。 "嗯，醒了。" 李向阳坐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虽然动作还有些迟缓，但并不影响行动。 他掀开被子正要下地，李小花连忙拦住："哥，你还是躺着吧，我去给你端早饭。" "没事，"李向阳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就是受了一点点皮外伤，又不是残废了。" 走进厨房，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李母正在灶前忙活，见儿子进来，赶紧让他坐下："你这孩子，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够了，"李向阳走到母亲身边，看着锅里炖得浓稠的肉汤，"娘，您这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天还没亮就醒了，"李母往锅里加了点盐，"想着你受了伤，得给你好好补补。" 说着，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李向阳心中一痛，知道母亲是担心了一整夜。 他轻声道："娘，我真的没事。这次收获不小，咱家以后的日子有着落了。" "你这孩子，"李母擦了擦眼角，"记住，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李小花在一旁插嘴道："哥，你说雪豹皮值多少钱啊？" "这个嘛，"李向阳笑着说，"就算分出去一半，也够咱家盖房子了。再加上之前赚的，就算想盖二层小洋楼，再置办齐家具家电，也是绰绰有余了。" "真的？"李小花眼睛亮了起来，"那咱们家是不是就成村里最富的了？" "小花！"李母轻斥道，"怎么能这么说话？还有向阳你，有钱也不能盖二层小洋楼，被人嫉妒使坏，今后你日子还过不过了？" 听到母亲的话，李向阳心中一动。 母亲说得对，树大招风。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上一世见过的富裕人家，能发达的，都是会审时度势的。 农村里盖二层小洋楼太显眼了。 再说二层楼也不实用，自家就三口人，与黎小芸结婚后分出去，就两口了，够住就行。 "娘说得对，"李向阳点点头，"二层楼确实不实在，咱还是按照自己需要的来。再说了，日子是慢慢过的，该置办啥就置办啥，不用一下子都准备齐全。" 李母见儿子这么说，满意地点点头。 这孩子现在越来越稳重了，做事也有分寸了。 "对了，"李向阳转移话题，"等我伤好了，得去趟县城，把雪豹皮卖了。"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 李小花跑出去一看，是王二狗来了。 "向阳。"王二狗提着个包袱站在院子里，吆喝了一声。 "二狗来啦，"李向阳走出厨房，"这么早就过来了？" "是啊，"王二狗搓了搓手，"昨晚没睡好，愣是跟俺爹轮流守着雪豹皮，守了一宿。咱必须赶紧卖了，要不遭人惦记，我已经带来了。对了，这是我娘让我带给你的，说是给你补身子的。" 王二狗打开包袱，递过来一个小包袱。 李向阳打开一看，全是山货，还有一把五味子,几块晒干的灵芝。 这些都是秋天上山能采到的东西,王母特意留着防备家里人生病用的。 "这怎么好意思......"李向阳有些过意不去。 虽然这些东西比不上人参鹿茸贵重,但也都是山里的好东西,尤其是灵芝,整个小梁村能找到的人也不多，全靠运气。 "嗨，给你你就拿着，跟我客气啥？对了，你这伤没大碍吧？能不能进城？" 李向阳看着王二狗焦虑的样子，心中了然。 财帛动人心啊，看来昨天王二狗家附近肯定很热闹。 "昨晚上没少来人吧？"李向阳一边喝着母亲炖的肉汤，一边随口问道。 "可不是，"王二狗搓了搓手，声音压低了几分，"妈了巴子的，一晚上就没消停过，一波波的没完没了。他们也不想想，雪豹我都敢搂，敢惦记咱拿命换来的东西，当真嫌命长……" 李母听着两人的对话，脸上闪过一丝担忧："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是啊，后来我实在烦得慌，"王二狗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拿枪朝天放了一枪，这才消停。" "你这......"李向阳摇摇头，但也知道王二狗也是无奈之举。 李小花端着一碗肉汤递给王二狗："二狗哥，你也喝点。" "不了不了，"王二狗连连摆手，"咱们得赶紧把皮子处理了。" 李向阳放下碗，擦了擦嘴："你说的对，咱现在就去县城。" "我也这个意思，"王二狗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你说要不要带上......" 他做了个端枪的手势。 "可别，"李向阳果断否定，"进城带那个，一旦查出来就麻烦了。你先回家拿户口本，钱存银行就安全了，咱们去二伯家借驴车。" "驴车？"王二狗愣了一下，"这不是得走小半天？" 李向阳站起身，拍了拍王二狗的肩膀："慢是慢点，但安全。" "行，听你的，我这就回去拿户口本。"王二狗转身就要走。 "等等，"李向阳叫住转身要走的王二狗，"皮子先放我这，你拿着招眼。" 待王二狗离开后，李母叹了口气："这孩子，心思还是简单了些。" 李向阳笑了笑："二狗不错了，这不是有分寸地找我商量么。" "那皮子......"李母欲言又止。 "娘放心，"李向阳神色轻松，"我有分寸。小花，你帮我收拾点干粮，路上吃。" 不一会儿，王二狗拿着户口本回来了，兄妹俩也收拾好了干粮。 李向阳和王二狗一起去了二伯家。 二伯正在院子里劈柴，见两人来了，抬头问道："这是要出门？" "二伯，"李向阳笑着打招呼，"想借您家驴车用用。" 二伯放下斧头："用车？去哪啊？" "进城办点事。"李向阳简单答道。 二伯没多问："成，你们等会，我把驴牵来。" 第一百二十章 背后有人 很快二伯牵来了驴，递过缰绳，顺便帮着李向阳和王二狗检查了车辕："行，没问题，结实着呢。" 李向阳接过缰绳，笑着说道："谢了二伯，天黑前准能还回来。" 回到家，李向阳和王二狗把雪豹皮又用麻布包了一层。 李母已经准备了热水，让两人临行前喝口热乎的。 "娘，您在家好好歇着，"李向阳喝完水，对母亲说道，"我和二狗办完事就回来。" "路上当心点，"李母眉头紧锁，显然还是不放心。 王二狗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伯母您就踏实的。论干仗，寻常三五个小崽子还不够我热身的，遇到不开眼的，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这话可不是吹的。 村里谁不知道王二狗从小就是个愣头青，混不吝。 一言不合就跟人干仗，不见血的时候少。 这小子下手黑的狠。 最经典一仗就是有一次他喝多了酒，嘴贱调戏人家小媳妇，被人找了一群人给围了。 然而对方虽然人多，但无论怎么打他，他就跟没痛觉似得，愣是一人追着几人打。 最后将几个人手都给他卸了才算完。 还有一个倒霉蛋被他用石头砸破了脑袋，差点打死。 自此之后，他算是彻底扬了名，十里八村敢招惹他的人是真不多。 这也是李母不想让儿子跟他混在一起的原因。 "哥，我也想去......" 知道两人要进城，李小花有些期待说道。 "抱歉，这次不行。" 换平时，带着妹妹也就带着了，但这次不行，李向阳揉了揉妹妹的头发，"你在家陪娘。等哥回来给你带礼物。" "好吧，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小姑娘懂事说道。 "嗯，走了。" 李向阳说完，把包好的皮子放在驴车上，又用稻草盖住，赶着驴车出发了。 王二狗坐在后面守着东西。 出了村口，李向阳放慢了速度。 早晨的寒气还未散去，地上结了一层薄霜，驴蹄踏在上面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嘿，向阳，你说雪豹皮到底值多少钱？" "两千以上吧。具体多少咱得好好跟对方聊……" 两人说话间，前面的路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李向阳眯起眼睛一看，是杨家村的李大头。 这人平日里游手好闲，没少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诶，向阳！"李大头快步迎上来，"这是往哪去啊？" "进城。"李向阳漫不经心地答道。 李大头眼睛在驴车上扫来扫去："这天寒地冻的，进城干啥去啊？" "管得着么？不想挨揍赶紧给我滚蛋。"王二狗不耐烦瞪了他一眼。 李大头讪讪地笑了笑："这不是关心你们嘛。" 说完，又不死心地往车上瞄。 李向阳心中冷笑，抖了抖缰绳："走了。" 驴车慢悠悠地向前驶去。 等走出老远，王二狗有些恼："妈了巴子，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惦记老子。" "是啊，"李向阳神色凝重，"消息传得真快。咱们得加快些速度了。" 两人不敢再耽搁，一路赶着驴车向县城驶去。 太阳渐渐升高，地上的霜化了，泥土松软起来。 前方不远处就是岔路口，一边通向县城，一边是去石桥镇的路。 李向阳正要拐向县城方向，忽然看见路边的草丛动了动。 "有人！"王二狗低声提醒。 李向阳不动声色地扯了扯缰绳，驴车缓缓停下。 他假装在整理缰绳，余光扫向草丛，隐约看见有两个人影蹲在那里。 "妈了巴子，没完了。向阳，要不要我......"王二狗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尖刀。 李向阳点点头："去吧，教训一下也好。" 见李向阳这么说，王二狗咧嘴一笑，翻身下车。脸上的笑容阴冷，带着一股子狠劲。 本来就草丛望风的两人见到他走了过来，顿时慌了，想跑。 然而两人刚起身，就被王二狗一脚踹翻了一个。 "哎呦！"一声惨叫响起，被踹了的人脸都白了，愣是骂都不敢骂。 "呦，这不是马根和张虎么？"王二狗一把揪住马根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 马根两条腿直打哆嗦，连站都站不稳。 这两人可记得，去年王二狗把他们堂哥打进医院的事。 那一架真叫一个狠，他们堂哥现在见了王二狗都绕着走。 "是，是我们，二狗哥，我俩就是路边方便一下......"马根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滚犊子，裤子都没脱你跟我说方便？"王二狗冷笑一声，一只手依然揪着马根，另一只手攥成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不说实话是吧？" "别，别打！二狗哥饶命！是李大头让我们在这看着，让我们看你们要是往石桥镇去就赶紧通知他。二狗哥，我们就是望风的！" "就这？"王二狗眯起眼睛。 这一眯眼的功夫，把两人吓得魂都要飞了。 他们可是亲眼见过王二狗发飙，那简直就是个疯子，打起架来连疼都不知道。 "真就这些！我对天发誓！二狗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马根都快哭了。 王二狗瞥了眼李向阳，见他点头，这才松开手："滚！要是让我再看见你们，把你们腿打折了！" 两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跑出老远还能听见他们惊慌失措的声音。 那模样，跟被鬼追似的。 李向阳看得直乐："二狗，你小子行啊，都不用动手，就把人吓成这样了。" "嘿嘿，过去交过手，他们一群打我一个，被我打怕了。"王二狗跳上车，得意说道："向阳你不懂。对付这种货，你只要足够狠，一次就能打服了。我就是按着他两头，让他俩吃屎，他俩也得喊真香……" 听着王二狗吹嘘，李向阳心中却冒出一个疑问。 马根和张虎的表现，确实印证了王二狗说的。 可与这两人比，李大头能强到哪里去？ "二狗，你说李大头这孙子怎么想的？明知道你能打，还敢来打咱们主意？" 王二狗正要开口吹嘘，听了这话却愣住了。 他抓了抓脑袋："是啊，这孙子平时见了我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今儿个倒是胆肥了。你意思是说他背后有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自己心里没点数？ "没人就怪了。不过咱也不用太紧张，走着看吧。" 李向阳点点头，猛地一扯缰绳。 驴打了个响鼻，速度快了几分。 这会天已大亮，太阳晒化了地上的霜，露出泥泞的路面。 驴蹄子在地上踩出一串串水印子。 前面不远就是一片杨树林。 这个季节的杨树光秃秃的，枝条在风里摇晃，发出呜呜的响动。 就在两人刚到林子跟前，林子里闪出几道身影。 为首的一人穿着半旧军大衣，端着一支猎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向他们。 "妈了巴子的，"王二狗脸色一变，低声骂道，"早知道该带家伙的。" 李向阳眯起眼睛看了看，却是笑了。 他认出了那个端枪的人，正是杨家村知青点的程世昌。 之所以李向阳认识对方，因为两人算是‘情敌’，都曾追求过苏研，算得上是旧相识了。 遇到半路打劫的，最怕对方是混不吝的愣头青，不管不顾的，听不懂人话。 但程世昌这样的知青，前程似锦，反倒好说话。 毕竟没人愿意为了一时之利，搭上大好前程。 "你两都老实的，我们谈谈！" 程世昌枪在手，底气十足，朝着两人招了招手。 "有点意思。"李向阳跳下驴车，朝程世昌走近两步，"程知青，我就不管你这枪哪来的了，但你搁这吓唬谁啊？我俩站着不动让你打，你敢么？你要不敢，你觉得你带这么几号人，够我哥俩揍得？" 听到这话，程世昌握枪的手明显开始发抖，身后几个人互相看看，也有点慌了神。 "你...你别过来！"程世昌后退一步。 "行，"李向阳站定，"咱们好好说话。你想要雪豹皮是吧？出多少钱？" 王二狗在后面急了："向阳，跟他们费什么话？干他丫的！" "你闭嘴！"程世昌吼道，又转向李向阳，"二百块，这可不是抢，这是交易。" 李向阳笑了笑："程知青，你要是真懂法，就该明白，拿着枪做买卖，那叫持械抢劫。" 这话一出，程世昌额头上的汗当时就下来了。 "再说了，"李向阳往前又迈了一步，"就算你真敢开枪，你最多打死我们哥俩其中一个，那么你觉得，你有机会打死另外的么？" 闻言，王二狗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狠劲，向着对方走去。 "来，开枪，往这打！你看爷爷躲不躲的？" 面对步步紧逼的王二狗，程世昌握枪的手更抖了。 见王二狗这么嚣张的吓唬对方，李向阳当真有点慌。 他伸手直接拽住了王二狗，示意别胡来。 明明有的谈，把人逼急了，真走火了怎么办？ "这样，程知青，"李向阳指了指树林，"让你的人都退进林子里。枪你也拿着，省得你心里没底。咱俩单独谈。" 程世昌迟疑了一下。 "你放心，有枪在你手里，我能干嘛？"李向阳笑着说，"再说了，你觉得我和王二狗要是真想动手，你那几个人能帮上什么忙？" 程世昌咬了咬牙，冲身后的人挥了挥手："你们先退回去。" 几个人如释重负，三步两步就退进了林子。 "二狗，你看着驴车。"李向阳吩咐了一句。 王二狗不满地嘟囔一声，但还是老老实实守在驴车边上。 "程知青，我倒是有点不明白。"李向阳看着对方手里颤抖的枪，慢条斯理地说，"你要铁了心想回城，怕是用不着走关系吧？那你要这皮子，到底想干什么？" "我......"程世昌额头上冒出汗珠。 "说来听听，我还真有点好奇。"李向阳笑了笑，"这皮子卖给谁不是卖？要是有好处，给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二百，你就甭想了，真要买，得拿出诚意来。" "李向阳，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不瞒着你了。"程世昌咬咬牙，"你我也算知根知底，你也知道，我爹是开百货公司的。" "但你不知道，我舅舅是搞外贸的。" "我铤而走险也简单，雪豹皮对于外国人来说，那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我拿了，送我舅舅，有他挺我，那我爹就算再怎么看不上我，他也只能选我接班。" "只要你把皮子给我，等我回城接手家里生意，你要买什么，都不用票证，原价给你。这可是天大的好处！" 李向阳听完程世昌的话，不禁笑了。 确实是个诱人的条件，无票供货，在这个年代简直就是天大的好处，况且还是原价给。 对方也绝对是真心的。 然而，这真心，也就只能保持在他有求于自己的当下。 "程知青，你这话说的，倒是诚意满满。"李向阳不紧不慢地说，"不过你觉得，口头承诺能当饭吃么？" 程世昌眼睛一亮："要不这样，咱们写个字据？你把皮子给我，我写保证书。" "程知青，你是读过书的人，"李向阳摇摇头，"这种私下交易的字据，作数么？再说了，你现在还没回城呢，就敢替你爹的公司做主？" 程世昌握枪的手又开始发抖："那你想怎么样？" "这样吧，"李向阳往前走了一步，看着程世昌的眼睛，"我给你个台阶下。你把带来的人遣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要是你真想要这皮子，咱一起进城，去找你舅舅。" "你！"程世昌脸色一变。 "怎么？不敢让你舅舅知道你干的好事？"李向阳冷笑一声，"你都敢拿着枪抢我，你还怕个蛋？放心，我绝对不让你舅舅知道你干了啥。" "那样的话，好处都让你占了，我图什么？"程世昌眼神闪烁，明显有些动摇了。 "你是真的想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跟我装糊涂？今个就算皮子真让你抢了，送到你舅舅那，你怎么解释来路？你是想说自己打的？还是高价买的？你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点数？你这话，说给你舅舅，他能信？" 这话正说到程世昌的痛处。 他但凡有一点能耐，以他家的关系，岂能是现在这个处境？ 说到底，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最大原因是城里没有那么多就业岗位导致的。 可就业岗位，他家缺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两千 程世昌沉默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好，就按你说的办。" 他把枪递到李向阳面前："这枪你先拿着......" "你给我算什么，"李向阳摇摇头，没伸手，"让你带来的人带回去吧。" 程世昌看了看枪，又看了看李向阳，犹豫片刻，他朝着林子喊了一声："老武！" 树丛里窸窸窣窣一阵响动，钻出个精瘦的汉子。 "这枪你拿着先回去。"程世昌把枪递给那人。 老武，接过枪却没动地方，眼睛直勾勾盯着程世昌："程知青，那咱们说好的......" 程世昌明白他的意思，从怀里掏出几张票子塞给对方："拿着。其他人的你帮我带回去分了。" 老武这才笑了，拿着枪转身就走："得嘞，你放心。" 没一会儿，树林里窸窣声渐远，想是都走了。 王二狗冷笑一声："城里少爷，挺会做人啊。" 程世昌脸一红，正要说什么，李向阳抢先开口："行了，都少说两句，赶紧进城吧。" 三个人这才挤上驴车，往县城方向赶去。 到了县城，程世昌领着他们拐进一条小胡同。 胡同尽头是一栋两层小楼，楼下挂着"福记副食"的牌子。 "我舅舅就住这，你们等我，我看看在不在家。"程世昌说着，率先上了台阶。 "行，你去吧，我们在这等你。" 程世昌上了楼，没一会功夫就探出头来，冲着楼下招手："我舅舅在家，你们上来吧！" "什么话？有你这么待客的？走，跟我下去接人。" 程世昌舅舅训斥一声，当即带着他亲自迎了出来。 对方是个斯斯文文的戴着一副眼镜，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文化人的气质，一脸热情，"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林，林守业。在外贸公司工作。" "要是没看错，你就是小李吧？" "你是小王？" "来来来，外头冷，快进门说话。" "小程这孩子从小被惯坏了，不懂事，你二位可别跟他一般见识。" 上了楼，林守业将人引入会客室。 "来，喝茶。" 他给每人倒了一杯茶，这才坐定，脸上笑得更热络了。 "听小程说，你们打了只雪豹？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能让我开开眼不？" "那是自然。"李向阳说着，从包里掏出雪豹皮来。 皮子展开，足有一人多高。 "好家伙！"林守业惊叹一声，"这皮子，这成色，这手艺，好啊..." 程世昌见他满意，连忙问道："舅舅，那您看值多少钱？" "这皮子，"林守业眯着眼睛继续打量着，"照市面上的行情，六百块差不离了。" 李向阳听了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么一张完整的雪豹皮，六百？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山里人不懂行情吗？ "林叔，您这价开得，是不是有点太为难人了？"李向阳不卑不亢地说道，"您要真懂就给个实在价，您要是不懂，咱也别浪费彼此时间。" 被小年轻如此不客气的说了，林守业也不恼，反而笑呵呵的，"小李你别急啊。我确实不懂，你说说值多少，我听你的就是了。" 见此，李向阳也没了脾气，对方果然是个老狐狸，揣着明白装糊涂。 "既然您不懂，那我跟您好好说说，物以稀为贵，现在还能打的到，未来不见得让李碰，那么它自然就值钱。国内呢，我收个两千，也就成了。但要是卖给外国人，还两千，刀乐……" "别说了！"林守业一看李向阳真的懂，咬咬牙，"两千，这是我的底价了！" 李向阳看了看程世昌，又看了看林守业："成，冲您是程知青的舅舅，两千就两千吧。" 林守业这才松了口气，回身打开保险柜，数出两千块钱来。 程世昌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他万万没想到，这皮子居然能值这么多钱。 更没想到，李向阳这个山里人，竟然这么懂行情。 "东西是好东西，"林守业把钱递过来的时候，脸上总算有了笑意，"就是你们这价要得忒狠了些。" 李向阳接过钱，仔细数了数："林叔，瞧您这话说的，明明是您想占我们山里人便宜。要不是我知道点行情，这会儿怕是连八百都到不了。一转手您就换成刀乐了，赚多少还用我说？" 林守业被说中心事，老脸一红，随即哈哈大笑："好小子，有见识，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说完他从抽屉里摸出个本子，"留个地址，以后要是再有这种好货，直接来找我，这把算我占你便宜了，下次绝对高价收。" "那敢情好。"李向阳痛快地写下地址。 一旁的程世昌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心里直泛酸。 这皮子要是让他送给舅舅该多好，可惜...... "小李啊，你也别在意刚刚叔压价，买卖嘛，就是周瑜打黄盖……走，咱吃饭去。今儿个不请你们吃顿饭，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李向阳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刚要推辞，林守业已经穿上大衣，一边系扣子一边说："别推辞了，俗话说皇帝不差饿兵，到了我这哪能让你们饿着？" 听到这话，王二狗眼睛顿时亮了："林叔说的是，您说去就去。" 李向阳无奈地看了王二狗一眼。 这个粗人，从小就缺衣少食，这会儿一听有人请客，哪还管得了其他。 他就不懂什么叫吃人家嘴短么？ 不过，算了。 人家能干外贸，也就图自己手里点猎物，大不了今后少挣点就是了。 这么想着，李向阳也就不拒绝了。 "走走走，我的车就在楼下。"林守业大手一挥，率先下楼。 冬日的阳光透过老槐树枯萎的枝丫斜照在街面上。 国营饭店的门口，两盏大红灯笼在寒风中摇摇晃晃。 门口站着两个穿蓝制服的迎宾员，看到林守业的车开过来，立刻跑过来开门。 "欢迎光临，林先生！" 迎宾员喊了一声，饭店里，张主任立刻走了出来，搓着手迎上来："林先生稀客啊！这大冷的天您能来，可真是......" 话说到一半，他眼睛一亮："哟，向阳，你跟林先生认识？" "是，张主任好！" 李向阳点点头。 张主任可是老熟人，但凡是他送来的猎物，张主任从来没还过价，自然要给与尊重。 "您瞧瞧，这可真是巧了，都是自己人，今个冲向阳面，酒水算我的。" 张主任一边招呼着众人往里走，一边笑道，"来来来，我给您几位安排个包间。今天咱们刚好进了一批鲜活的草鱼，还有那红烧狮子头，都是拿手好菜......" 看着张主任忙前忙后的样子，程世昌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呢。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向阳居然跟张主任这也有这么大面子。 待张主任张罗完，林守业这才正色道："小李啊，以后要是有什么好东西，尽管找我。价钱好说。" 第一百二十三章 给我介绍个对象呗 夜色渐浓，县城的街道上亮起了零星的灯火。 从国营饭店出来，李向阳本想直接赶回村里，但王二狗拉住了他。 "好不容易进趟城，这就回去？"王二狗往嘴里塞了块从饭店带出来的点心，含糊不清地说，"咱们在城里玩玩呗。" 李向阳摸了摸口袋里的钱，犹豫起来。 这笔钱他本想存进银行，可这会儿天色已晚，银行早就关门了。 身上带着这么多现金在身上，确实不太安全。 眼下最好现在回去，然而王二狗显然不想回去。 程世昌见状，赶紧说道："要不这样，我带你们去招待所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回去。" "招待所？"王二狗眼睛一亮，"就是城里人住的那种？" "那哪行啊？住外宾住的。咱哥们也享受享受。" 程世昌说完，王二狗眼睛瞬间亮了。 李向阳看了看天色，又听说住外宾住的地方，够安全，便点头答应下来："那就麻烦程知青了。" 程世昌却摆摆手："客气啥，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再说了，今天要不是你们，我可就犯大错了。" 三人说笑着往招待所走去。 路上，程世昌突然压低声音说："李向阳，今天的事......" "放心，"李向阳打断他，"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程世昌如释重负地点点头。 招待所坐落在县城最繁华的地段，虽说是两层的老楼，但在这个年代也算是气派了。 看门的大爷认识程世昌，打了声招呼就放他们进去了。 "怎样，气派吧？"程世昌一边领路一边介绍，"要不是我舅舅经常来，我都进不来。" 王二狗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新鲜。 李向阳倒是沉得住气，毕竟与后世相比，档次也就一般。 当然，在这个年代，能进到这种地方，对他们这些农村人来说，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 安顿好住处，程世昌便告辞了。 临走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李向阳，我说话算数，只要我接管家业，以后你买东西不要票，我给你原价。" 李向阳笑着点点头，没说话。 待程世昌走后，王二狗一头扎进床铺里，感叹道："这床铺可真软和！比咱村里的土炕强多了。" 李向阳把口袋里的钱仔细收好，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盘算着明天的安排。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从早上遇到程世昌的拦路打劫，到后来见到林守业，再到现在住进了招待所。 "明天一早，"李向阳对王二狗说，"咱们先去银行把钱存了，再去供销社看看有什么新货。" "成！"王二狗已经躺在床上，眯着眼睛说，"你安排就行。" 李向阳看着已经快要睡着的王二狗，摇了摇头。 这个粗人，从小在山里长大，城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新鲜得很。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份单纯，让李向阳觉得跟他打交道反倒轻松。 夜深了，招待所渐渐安静下来。 虽然招待所的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 李向阳把钱收好，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咚咚咚。" 清晨，一阵敲门声把李向阳惊醒。 "早点来了！"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王二狗一骨碌爬起来就要去开门。 李向阳赶紧拦住他："你穿件衣服再去。" "嗨，习惯了，以为自己家呢......"王二狗嘿嘿一笑，随手抓起衣服套上。 开门后，一个身着藏青色工作服的姑娘端着两个搪瓷盘子站在门口。 盘子里是热气腾腾的咸菜馒头和一碗小米粥。 姑娘皮肤白皙，眉目如画，比村里的知青还要标致几分。 看到王二狗直勾勾的眼神，姑娘不由得低下头，脸色微红。 "谢谢，谢谢。"李向阳连忙上前接过餐盘，"不好意思啊，我这哥们第一次住招待所，有点不懂规矩。" "没事。"姑娘撩了下额前的碎发，转身快步离开了。 看着姑娘远去的背影，王二狗还在咂吧嘴："城里姑娘，就是水灵，我要是能找个这样的老婆，让我少活十年我都乐意。" "吃你的饭吧。"李向阳没好气地道。 吃过早饭，李向阳拍了拍王二狗："走吧，去银行。" 两人走在县城的大街上，一路上王二狗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每辆车从身边过时，他都要多看一眼，嘴里啧啧称奇。 真不能怪王二狗没见识，这年头工业品可是紧俏货。 穿过两条街，来到县农业银行。 银行门前已经排了长队，大多是来存款的社员和单位出纳。 "这么多人！"王二狗看着长队，搓了搓手，"咱们得等到啥时候？" "慢慢等呗，你反正也没啥事。"李向阳从兜里掏出两沓钱，递给王二狗一沓，"喏，一千块，这是你的。" 王二狗攥着钱，眼圈都红了："向阳，你这人真够意思。" 过了会，队伍终于挪到柜台前。 柜台后坐着一位年轻的女银行员，带着一副眼镜，低着头正在认真填写单据。 "同志，我要存钱。"李向阳把钱递过去。 女银行员抬起头，看到钱的数目，推了推眼镜："填存折。" 她笑了笑，伸手去拿存折本。 王二狗站在李向阳身后，直勾勾地盯着柜台里的女银行员。 "王二狗！"李向阳压低声音，"你能不能别盯着人看？" "啊？哦。"王二狗这才如梦初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女银行员倒是很有耐心，细心地填写着存折，又给李向阳讲解了一遍如何取钱。 等王二狗也存完钱，两人走出银行。 李向阳忍不住问道："你刚才就不能老实点？" "我咋不老实了？"王二狗脸上露出憨笑，"她长得好看还不让人看了？我也没上手啊......" "对对对，你是没上手，你敢上手，我保证你能吃上花生米。"李向阳无语道。 "唉，看你这话说的，我又不傻。你这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说真的，我也有钱了，你让你对象给我介绍个对象呗。不用多好看，知青小娘们就行。我娘可想让我找个知青小娘们了……" "行，我回去跟小芸说说。不过介绍归介绍，人家乐不乐意不保你的。不过你要找对象，好歹把自己收拾利索了吧？看看你现在这样。" "确实。"王二狗摸了摸自己粗糙的脸，"要不咱去理个发？" "行。"李向阳点点头，"正好我也该理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行，我帮你问问 理发店里只有一位老师傅，头发花白，正在给一位顾客修剪。见两人进来，立刻热情招呼："等会儿，马上就好。" 王二狗东张西望，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几张明星照片上。那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虽然褪了色，但仍能看出发型的轮廓。 "你说，我剪哪个好看？"王二狗指着照片问李向阳。 李向阳看了眼照片，又看了看王二狗那张黑红的脸："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能把头发剪整齐就不错了。" 没一会儿，前面的顾客剪完走了，老师傅收拾了一下工具，冲王二狗招手："来，小伙子坐这。" 王二狗憨厚地笑了笑，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怎么剪？"老师傅问道。 "照着那个......"王二狗还想指照片。 "短些，整齐点就行。"李向阳抢先说道。 老师傅手脚麻利，"咔嚓咔嚓"没一会儿，王二狗的一头乱发就变得清爽起来。 "要不要刮脸？"老师傅问道。 "刮！"王二狗摸了摸自己满脸的胡茬，"能不能刮得跟城里人一样光滑？" 老师傅笑了："那得看你皮肤，不过我尽量。" 他拿出一块香皂，用热水打出泡沫，仔细涂抹在王二狗脸上。随后，拿出一把锋利的剃刀，认真地修整起来。 "哎哟！"王二狗突然叫了一声。 "忍着点，"老师傅说，"你这胡子太硬了。" 等到刮完胡子，王二狗摸着光滑的下巴，满意地咧嘴笑了。 "该你了。"王二狗站起身，对李向阳说。 李向阳坐到椅子上，对老师傅说："我就剪短点就行。" 老师傅点点头，拿着推子开始修剪。 "诶，你这头发不错，又黑又亮。"老师傅一边剪一边说，"就是有点长了，显得邋遢。" 李向阳笑而不语。这段时间忙着打猎，确实没顾上打理自己。 等到两人都收拾完，王二狗掏出钱来要付账。 "一共一块二。"老师傅说。 王二狗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么便宜。在他印象里，城里什么都贵。 李向阳笑着掏出钱递过去："谢谢师傅。" 出了理发店，迎面吹来一阵冷风，王二狗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这下可清爽了。" 李向阳看着焕然一新的王二狗，打趣道："这样看着，倒真有点城里人的样子了。" 王二狗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那当然，我这可是按着城里样子打扮的。" "走吧，"李向阳笑着说，"去供销社看看。" 供销社里人不少，正是年后农闲时节。 李向阳站在柜台前，仔细端详着玻璃柜里的商品。 这是专门卖女孩子喜欢的东西的柜台，各色发卡、手帕、小镜子整齐地摆在里面。 现在他也有钱了，自然要好好选一些礼物，送给黎小芸。 "给我拿这个。" 李向阳看到一个蓝色蝴蝶发卡挺好看的，对售货员说。 王二狗在旁边看得入了神："这玩意儿挺好看的，我也要一对，别拿一个颜色的。" "你买这个干啥？"李向阳好笑地看着他。 "等你对象给我介绍对象用啊。"王二狗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李向阳又挑了一条印着小花的手帕，一个小镜子。 王二狗就跟在后面，李向阳拿什么他就拿什么，只要不是一个颜色就行，活像个跟屁虫。 "李同志，你来买东西啊。" 两人买完东西刚要付钱，一个好听的女声响起。 李向阳一转头就见到了林巧梅。 林巧梅扫了眼柜台上的东西，微微一怔："你这是处对象了么？" "是。"李向阳点点头。 林巧梅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遗憾，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客气地说了句："那祝你们幸福。" 说完，她便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林巧梅走后，两人付了钱，出了供销社。 "向阳，你小子挺有女人缘啊！瞧见没，刚刚那姑娘，听说你有对象还有点失望呢。" 王二狗忍不住打趣道。 "少胡说八道。"李向阳低头整理着刚买的东西，"人家就是打个招呼。" "得了吧，我可都看见了。"王二狗嘿嘿直笑，"也不知道你小子咋长得，怎就那么白呢？算了，羡慕不来。走了，回去了。咱赶紧去知青点，让你对象给我介绍个对象。" 两人说着，往驴车那边走去。 王二狗兴冲冲地跳上车，一路上喋喋不休："你说，你对象给我介绍的姑娘，会不会嫌我丑啊？" 李向阳专心赶着驴车，闻言笑道："你现在不是收拾得挺利索的么。" 驴车哒哒地走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到知青点。 两人下了车，刚进院子，就看到几个知青坐在屋檐下晒太阳。 "哟，向阳来了。"张虎笑着打招呼，"这是上哪发财去了？" "县城。"李向阳笑着说道。 "哟，这有对象的人就是不一样哈，还特意上县城理个发。别说，真挺精神，小芸看了肯定喜欢，快去吧。" 马秀英见李向阳一身清爽的模样，忍不住打趣。 几个知青笑作一团。 与几名知青寒暄了几句，李向阳这才带着王二狗往房间走去，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屋里传来黎小芸的声音。 推门进去，就看到黎小芸正坐在桌前看书，见是李向阳，她眼睛一亮："你怎么来了？" "给你买了点东西。"李向阳把东西递给她，又指了指王二狗，"这是王二狗，我朋友。他...想让你给介绍个对象。" 黎小芸接过东西，看了看王二狗，有些为难："我给介绍对象？你不是不知道我这张嘴有多毒，平时都没什么关系处得好的......" "小芸，这事不用保成，就介绍认识认识。"李向阳说道，"王二狗也是这个意思，是吧？" "对对对。"王二狗连忙点头，"认识认识就行。" 黎小芸被王二狗着急的样子逗笑了："那你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刚才外面也见到她们了，这知青点就这几个人。" 王二狗顿时犯了愁，搓着手支支吾吾："那个...马秀英挺好的..." "她？"黎小芸的眉头微微皱起，"她可是想回城的。" 王二狗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那...那王秀兰？" "她想学会计。"黎小芸直接摇头。 这也不行那也没戏，王二狗愁眉苦脸地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说谁好。 "哎呀，我说姑奶奶。您这不是跟我开涮呢么？还让我选啥啊，您就说谁不想回城，能看上我不就完了？" "就这样？没别的要求了？"黎小芸问。 "我这有啥挑的，"王二狗抠着手指头，"当然要是会过日子，脾气好，不嫌我丑就更好了......" "要求不高啊。"黎小芸笑了。 "不敢高，"王二狗憨厚地笑了笑，"我就一大老粗，认字都费劲，哪敢要求高。" "我瞧你这人倒是实在。"黎小芸说道，"行，我帮你问问。"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这种事以后少干 王二狗一听黎小芸答应帮忙，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坐在椅子上搓着手，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那个，小芸同志，我这人虽说长得黑了点，但我有钱，存了两千块呢！" 黎小芸正要出门，听到这话猛地转过身："两千块？你哪来这么多钱？" "这不是跟着向阳一起打猎么，"王二狗一提起这事就来劲，挺直了腰板，"前两天我们一起打了只雪豹，可值钱了！现在我和向阳可是搭档，以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听到雪豹两个字，黎小芸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目光担忧地看向李向阳。 她知道打猎是件危险的事，更何况是打这种猛兽。 李向阳察觉到黎小芸的担心，轻声说道："没事的，我们有经验，而且都带着枪，很安全。" "是啊是啊，"王二狗连忙附和，"向阳可厉害了，打猎从来没出过岔子。" 说着又想起正事，"小芸同志，你看我们都全须全尾的站在你面前了，能有啥事啊？当下要紧的是给我介绍对象的事......" 黎小芸被王二狗的急切逗笑了："我还没见过这么着急的，你们先在这坐会，我出去问问。" "诶，那感情好！"王二狗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刚买的发卡，"对了，这个，这是我买的，你看看，哪个颜色好看？" 黎小芸看着王二狗手里攥着的发卡，不禁莞尔。 准备还挺充分的。 她随手指了指粉色的那个："这个挺好的。" "那就这个了！"王二狗小心翼翼地把粉色发卡放进口袋，又把另一个递给李向阳，"这个，送你了，我就借花献佛了。" 李向阳哭笑不得："我刚买的够用了。" "那也拿着，"王二狗硬塞给他，"万一丢了呢。" 黎小芸站在门口，看着两个大男人为了一个发卡你推我让，忍不住笑出声来："行了，你们在这等着，我一会回来。" 说完推门出去了。 门关上后，王二狗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哎呀，向阳，你说我刚才是不是显得太傻了？" "没，挺好的，实在。"李向阳安慰道，"你这样成功率才高。要求提的够明确。" "那你说，"王二狗又坐直了身子，"我这两千块钱，够不够娶媳妇的？" 李向阳笑了笑："那可是两千，你就结个婚。一般人家结婚也就花个三四百……" "你也说了，那是一般人家，我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找个知青小娘们么？能一样么？"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结婚没必要花太多，我回头找老支书要块地，单出去，盖个房吧。" "当然前提是人家对我有那个意思……" …… 王二狗喋喋不休开始憧憬未来的生活，李向阳一愣："你这还没对象呢，就想这么远了？" "嗨，不然呢？我一个大老粗，一会跟人家姑娘聊什么？"王二狗憨厚地笑了，"对了，你跟黎小芸平时聊点什么啊？教教我呗。" "你这问题当真难着我了。要我说，就是想说啥说啥，最重要的是两人在一起让彼此感到舒坦。" "你也别把知青看的那么高，其实除了知识方面，他们和咱是一样的人。至于知识，不懂你就问，慢慢你懂了，自然就能跟对方有共同语言了。" "反正你小子脸皮也够厚，一次记不住多问几回……" 正说着，外面传来说话声，黎小芸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 "这是马红霞，"黎小芸介绍道，"前年来的知青，在卫生队干活。" 王二狗一下子站起来，直勾勾看着人家："你，你好。" 马红霞微微点了点头，脸微微泛红，显得有些羞涩。 "行了。你两人聊聊，向阳，陪我出去走走呗。" 黎小芸说着拉着李向阳就往外走。 见此，王二狗有点急，一把拽住李向阳的袖子："哎，别走啊......" 李向阳无奈，低声附耳说道："你小子是不是傻？给你制造单独相处机会还不乐意了？我们在这，人家看不看得上你，不好意思直说，咋整？" 听到这话，王二狗果断松手。 走出房间，黎小芸忍不住笑出声来："王二狗那个混不吝，还会害羞呢？" "就是平时混不吝的，从小到大都没跟姑娘说过几句话，正常。对了，马红霞是个什么样的姑娘？"李向阳问道。 "挺好的，"黎小芸说，"勤快，也会过日子。她家里条件不太好，孩子多。听说她爹还欠了一屁股债......" 李向阳若有所思："怪不得她不想回城。" "是啊，"黎小芸叹了口气，"回城也是给家里添负担。不过她这人挺好的，要强，从来不叫苦。" 两人走到院子里，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下。 "对了，你父母啥时候来啊？"李向阳有些忐忑问道。 "应该在路上了，我估计这两天吧。怎么这么迫不及待么？" 黎小芸红着脸问道。 "嗯，是。要是能早点定下来，我也就不紧张了。不过这么快，我还是有点心里没底，回家我得好好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呀，就是见个面，"黎小芸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不过我妈确实有点挑剔……" 李向阳苦笑："这不是越说越让人紧张了么。" "哎呀，你紧张什么啊？说了就是见个面。"她顿了顿，"放心，哪怕我爹娘不同意，我也非你不嫁。" 听到这话，李向阳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耳朵里嗡嗡作响。 过去的苦楚像潮水般涌来。 上一世他被辜负，被算计，一腔真心喂了狗。 连那点最基本的亲情都被他糟蹋了。 如今重生一世，黎小芸对他这么好，反倒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向阳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心里的那份不安和紧张都消失了。 他凝视着黎小芸的眼睛，认真地说："小芸，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让你父母满意的。不管他们同不同意，我都会对你好一辈子。" 正说着，就听见房间里传来王二狗的笑声，接着是马红霞羞涩的回应。 "看来聊得不错。"李向阳笑道。 "是啊。对了，王二狗说你们打了雪豹？" 李向阳知道她是担心，便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说，只是略过了受伤的部分。 "这种事以后少干。"黎小芸认真地说，"太危险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可真会找地方 李向阳正要说话，却见王二狗和马红霞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王二狗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马红霞虽然低着头，但嘴角微微上扬，显然谈话进展顺利。 "向阳，"王二狗快步走过来，"那个，我和马红霞准备去村口走走，你们......" "去吧去吧，"李向阳笑着摆摆手，"慢点走，路上结冰，别摔着。" 看着王二狗和马红霞背影，李向阳转头看向黎小芸："要不咱俩也出去溜达溜达？这大冬天在屋里闷得慌。" 黎小芸想了想："行，等等。" 说完，转身回了屋。 等她出来，两人也往村口方向走。 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寒风不时掠过两人的脸颊。 "他俩能成。"黎小芸忽然说。 "这么肯定？" "那是，要不要打个赌？" "不要，我看也能成。" …… 走着走着，李向阳的手不自觉地牵起了黎小芸的手。 不时有人从身边经过。 每当有脚步声传来，黎小芸就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去，却又舍不得。 心跳得厉害，又害羞又甜蜜，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两人就这么一路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出了很远。 天开始擦黑了，寒风一阵阵地吹过来，李向阳感觉黎小芸的手有点凉。 "冷不冷？要不咱回去吧。"李向阳问道。 "不冷，"黎小芸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前两天张丽送我几个柿子，可甜了，给你吃。" 她从棉袄口袋里掏出个红彤彤的柿子。 "真的么？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李向阳接过来咬了一口，汁水溢出来，顺着嘴角流下来。 "你呀......"黎小芸又好气又好笑，伸手要给他擦。 李向阳握住她的手，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黎小芸的手僵在半空，脸瞬间红透了，但没有躲开。 寒风吹过，带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飘远了。 两人的呼吸在冬日的空气中形成一团白雾，慢慢靠近，直到嘴唇轻轻相触。 "真甜......"李向阳轻声说，也不知是在说柿子，还是在说别的。 黎小芸羞得直接把头埋进了李向阳的怀里。 李向阳搂着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端。 远处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两人这才慌忙分开。 黎小芸低着头整理衣服，李向阳也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两声。 "天快黑了，该回去了。"黎小芸小声说。 "嗯。" 往回走的路上，黎小芸忽然说："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黎小芸眼睛亮晶晶的，"记得多穿点。" 李向阳把黎小芸送到知青点门口，看着她进了屋，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往回走。 一路上，他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刚才的甜蜜还在心头萦绕，就连寒风吹在脸上也觉得暖洋洋的。 回到家，屋里热气腾腾的。 李母正在灶前忙活，见他进门，抬头看了一眼："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跟过年似的。" "嘿嘿。"李向阳搓了搓有些发红的脸，也不知是被冻的还是害羞的，"妈，黎小芸说她爹娘这两天就该来了。" "真的？"李母手里的活儿一停，脸上也露出欢喜的神色，"那可得好好准备准备。家里还有两斤白面，明天我蒸几个馒头。" "我说我哥今天笑得跟傻了似的。"李小花从炕上探出头来，调皮地说，"原来是嫂子的爹娘要来了。" "去去去，没大没小，说谁傻子呢？"李向阳假装生气地瞪了妹妹一眼，心里却美滋滋的。 "别说，小花说的还挺形象。对了你明天有没有安排？没有跟我把家里收拾收拾。" "那个娘，明天不行，已经跟小芸约好了。" "行，我跟小花收拾就好，你安心去。" 李向阳不好意思点点头，心里暖暖的。 上辈子为了那个不值得的人，差点让这个家散了。 如今重活一世，有这样疼他的母亲和妹妹，还有黎小芸这样的好姑娘，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吃完晚饭，李向阳早早就上了炕。 躺在暖和的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在想象明天黎小芸要带他去哪里。 听她说要多穿点，那地方肯定不近。 不过只要跟她在一起，去哪都行。 天刚蒙蒙亮，李向阳就起来了。 李母已经在灶前忙活，看到儿子这么早起来，笑着说："这么早啊？" "嗯，想早点过去。"李向阳搓了把脸，打起精神，"娘，您忙您的，我自己弄点吃的就成。" "去去去，你坐着。"李母摆摆手，"粥马上就好，我给你煮了两个鸡蛋，你带着给小芸。" 匆匆吃了饭，李向阳穿的厚厚的，就要往外走。 "诶，等等。"李母从里屋拿出一个包袱，"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手套，新的。别让人家姑娘手冻着。" "娘，您啥时候做的？" "前两天。"李母笑着说，"去吧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李向阳把手套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快步往知青点走去。 路上遇到几个早起的村民，打了招呼。 走到知青点门口，黎小芸已经在等着了。 她穿着一件厚实的棉袄，脖子上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鼻尖冻得通红。 "来了！"黎小芸眼睛一亮。 "等多久了？" "没多久，刚出来。" "那咱走吧。"李向阳从怀里掏出手套，"给，我娘做的，你戴上。" 黎小芸接过手套，眼眶有些发红："谢谢婶子。" 说着便把手套戴上了。 "走吧，跟我来。"黎小芸牵起李向阳的手，往村东头走去。 "去哪啊？"李向阳好奇地问。 "你跟着我就是了。" 两人一路往东走，渐渐走到了村子边缘。 这里有一片开阔地，平日里是村里的打谷场。 因为下过雪，现在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黎小芸松开李向阳的手，快步跑到雪地中间，转过身来："你知道打谷场这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 李向阳摇摇头。 他上一世来这里的次数不多，毕竟打谷场平时也没什么用。 "跟我来。"黎小芸朝他招了招手。 李向阳走过去，忽然注意到打谷场西边有一条窄窄的小路，被积雪覆盖着，要不是黎小芸指出来，他都发现不了。 小路蜿蜒向前，又走了大约十分钟，前面豁然开朗。 "到了！看！"黎小芸指着眼前冻得结结实实的河面，眼睛亮晶晶地，"这地方好吧？冰面平得跟镜子似的，跟天然滑冰场似的。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好的地方。" 她蹲下身子，拨开薄薄的积雪，又用手掌轻轻拍了拍冰面："最关键是这河水浅，前两天我特意找人打听过了，一般就齐腰深，今年冻得早，冰可结实了。" 李向阳仔细打量，可不是，整个冰面冻得及厚，表面连个坑洼都瞧不见。 "你可真会找地方。"李向阳笑着说。 "那是！"黎小芸一扬下巴，突然在冰面上一蹬腿，整个人滑出去老远。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赚了还不是给你花的？ 黎小芸很开心，在冰面上时而旋转，时而滑行，每个动作都那么从容不迫。 一头青丝在晨光中泛着光泽，随着转身的动作飘扬起来，愈发显得明艳动人。 这会儿她正弯着腰，一只手点着冰面，整个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红色的围巾在风中飘荡，衬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蛋。 转身、滑行、小碎步，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像是天鹅在湖面上起舞。 李向阳看呆了。 就连寒风吹在脸上都顾不上了，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 "看什么呢？"黎小芸故意在他面前一个漂亮的转身停下，眼波流转，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 "好看......"李向阳呆呆地说。 "谁好看？"黎小芸俏皮地眨眨眼。 她微微喘着气，两片薄唇红润润的，脸颊也因为运动而泛着红晕。 "你......"李向阳实话实说，"你滑冰的样子，真好看。" "那是！"黎小芸扬起下巴，一脸自豪，"我要是有副冰鞋，能滑得更好。" 说着，她伸出手："来，一起啊。" "我......"李向阳犹豫着，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倒不是不会滑，自小在农村长大，谁还没在冰上撒过欢，撒丫子乱滑呗，哪像黎小芸滑得这么好看。 "咋的？"黎小芸看出他的心思，笑着说，"是不是怕献丑？" "嗨，是啊。我那滑法......"李向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跟狗撵兔子似的，一会儿倒栽葱，一会儿四脚朝天的。" "谁还不是从那会儿过来的？"黎小芸拉着他的手，将他往冰面上带，"来，我教你。" 李向阳被她拽着，一上冰就手忙脚乱。 脚下打滑，身子东倒西歪，要不是黎小芸扶着，非得摔个狗啃泥不可。 "别紧张，"黎小芸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拉着他的手，"你看我，重心往前倾，对，就这样......" 她拉着李向阳的手，带着他在冰面上慢慢滑行。 起初李向阳还紧张得手心直冒汗，生怕一个不小心摔个狗啃泥。 但有黎小芸在身边，他渐渐放松下来，动作也流畅了许多。 "你看你，"黎小芸笑着说，"这不是会了么？要的就是这个劲儿。" 李向阳确实找到了感觉，脚下的动作越发自如。 两人手拉着手，在冰面上划出一道道痕迹。 冬日的阳光洒在冰面上，折射出点点金光，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钻。 "诶，你看那边！"李向阳突然指着远处。 黎小芸一转头，他趁机加速滑出去老远，还得意地回头喊："让你刚才笑话我！" "好啊你，学会了就耍赖是吧？"黎小芸假装生气，撒开腿追了上去。 两人你追我赶，嬉笑打闹，时不时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 李向阳时而故意放慢速度等她追上来，时而又猛地加速逃开。 黎小芸也不甘示弱，灵巧地在冰面上转来转去，总能找到捷径追上他。 "哎哟！"李向阳一个急转弯没转好，一屁股坐在了冰面上。 黎小芸想刹住却来不及，一下子扑进了他怀里。 两人的脸瞬间贴得极近，呼吸都交织在一起。 李向阳望着近在咫尺的小脸，黎小芸因为刚才运动，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亮亮的，呼吸打在他脸上，带着丝丝凉意。 此时两人虽然隔着厚实的棉衣，但她温热的体温还是透过衣服传了过来。李向阳轻轻搂着她的腰，心里痒痒的，像是有小猫在挠。 "你看啥呢......"黎小芸轻声说道，声音带着几分羞涩。她眼睛半垂着，睫毛轻轻颤动，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李向阳看着她微微泛白的唇瓣，喉结滚动了一下，再也忍不住，轻轻吻了上去。 黎小芸身子微微一颤，随即闭上眼睛，纤细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虽然隔着厚厚的棉衣，但李向阳还是能感觉到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冰面冷冽的寒气丝毫不能浇灭两颗炙热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黎小芸把头埋在他怀里，耳根红得要滴出血来。 "多大的人了，"她小声嗔怪道，"也不怕让人看见......" "这不是没人嘛，"李向阳笑着说，"再说，这么冷的天，谁不在屋里暖和着啊。" "那也不成......"黎小芸轻轻锤了他一下，却没有要从他怀里出来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在冰面上依偎着，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在冰面上，折射出点点金光。 "你滑得真好，"李向阳轻声说，"我是真喜欢看你滑冰的样子。" "又来了，"黎小芸把头埋在他怀里。 "我说真的，"李向阳握着她的手，"你不知道你刚刚多美，我看着都移不开眼。这样，改天我去城里，给你买副冰鞋去，咱下次再来。" 黎小芸抬起头，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摇摇头："那玩意太贵了，还是不要了。" "那可不行，贵它能值多少钱？你开心最重要。"李向阳笑道，伸手把她耳边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再说王二狗都有两千多，我也有，赚了还不是给你花的？" "你呀......"黎小芸抿嘴笑了，眼波流转，"就知道惯着我。" "那是，"李向阳一本正经地说，"我媳妇，我不惯着谁惯着？" "谁，谁是你媳妇......"黎小芸脸一红，手指绞着围巾。 "怎么，不乐意？"李向阳故意逗她，"那我刚才亲的是谁啊？" "你......"黎小芸举起拳头要打他，却被李向阳一把抓住手腕，又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 "李向阳！"黎小芸羞得直跺脚，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冷不冷？"李向阳笑着问，"咱回去吧，再冻着你可不成。" "嗯。"黎小芸点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往回走。走了几步，她又小声说："那个......" "嗯？" "冰鞋的事，真的不用了......" "说什么呢，"李向阳打断她，"我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还配......" 他没说完，但黎小芸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甜丝丝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岳父母登门 李向阳牵着黎小芸的手往回走，看她脸上还带着红晕，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村里三三两两的人看见他俩这般亲密的样子，脸上都带着善意的笑容。 "哟，这是去哪玩去啦？"村头王婶子挑着水桶迎面走来，笑眯眯地问道。 黎小芸下意识往李向阳身后躲，但还是礼貌地叫了声："王婶。" "瞧这俩孩子，多般配。"王婶子笑着调侃，"小芸啊，你可得看紧点，咱们向阳可是村里头一份子的好后生。" 李向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王婶，您就别取笑我们了。" 路过知青点时，黎小芸轻声说："等会，我去换身衣服。" 衣服在冰面上沾了些水渍，再这么穿着容易着凉。 李向阳点点头，在外面等她。 没一会儿，黎小芸换了身干爽的衣裳出来，两人这才往李向阳家走。 刚进院子，就听见厨房传来一阵香味。 李母正在灶前忙活，看见他俩回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 "小芸来啦！快进屋暖和暖和。"李母一边说，一边往火炕边让了让位置。 "阿姨，我来帮您。"黎小芸想去厨房帮忙。 "你先歇会，这有啥好忙的。"李母拦住她，仔细看了看她红扑扑的小脸，"这是去哪玩了？脸都冻红了。" "他带我去滑冰了。"黎小芸害羞地说。 "滑冰？"正在看书的李小花一听这话，立马凑了过来，"哥，嫂子，你们下次起玩，也带我去好不好？" "行，等改天带你去。"李向阳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里，吃过饭后，李母和黎小芸在炕上做针线。 "阿姨，这个针法我还没见过。"黎小芸认真地看着李母手中的活计。 "这是咱们这的老手艺了，"李母笑着说，"来，我教你。"说着便手把手地教黎小芸缝制。 黎小芸学得很快，没一会就掌握了要领。 李母看着她灵巧的双手，脸上笑意更浓了："小芸的手真巧，这活计学得好。" 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小芸，你爹娘到村口啦！" 李向阳一听这话，反倒比黎小芸还紧张，连忙起身："娘，我先去接叔叔阿姨！" 李母也顾不上手中的针线，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裳："你们快去，小花，跟我准备一下。" 出了院子，李向阳牵着黎小芸快步往村口走。 路上遇到不少村民，都笑着打趣："这么急，接岳父母去啊？" 李向阳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脚步丝毫不慢。 两人走到村口，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一个穿着藏青色棉袄的中年男人正在车前张望，旁边站着一个身材略胖的妇人，正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爹！娘！"黎小芸喊了一声，声音还有些发颤。 听到声音，那对夫妻转过头来。 妇人一见到黎小芸，眼睛就是一亮："小芸！" 李向阳赶紧快走两步上前，恭敬地喊道："叔叔好，阿姨好！" 黎父黎母打量着眼前这个高大的年轻人，目光在他和黎小芸牵着的手上停留了一下。 黎父轻咳一声："你就是李向阳？" "是，是我。"李向阳挺直了腰板，"叔叔阿姨远道而来，快请到家里坐。" 黎父点点头，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 黎母看着女儿红扑扑的脸蛋，语气温和了几分："走吧，这一路颠簸，是有点累了。" 走在路上，李向阳不停地介绍着，努力活跃着气氛："这是咱们村的打谷场......" "那边是村里的小学......" 黎父时不时"嗯"一声，黎母则不住地打量四周，时不时和女儿咬耳朵。 转眼到了李向阳家门口，李母和李小花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李母穿着打理得齐整的蓝布棉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李小花也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乖巧地站在一旁。 "叔叔阿姨好！"李小花甜甜地喊道。 李母连忙上前几步："快请进，快请进。路上辛苦了吧？" 黎父点点头："不辛苦，托人找了辆马车。" 说着目光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院子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连墙角堆放的农具都整整齐齐的。 "屋里暖和，咱们进去说话。"李向阳引着众人往屋里走。 屋里炕上铺着新褥子，炕桌上摆着几样点心。 李向阳上一次进城特意买的茶叶，此时正在茶壶里冒着热气，香气四溢。 "来，叔叔阿姨请坐。"李向阳请二老上炕。 黎母看了看炕上的新褥子，又看了看那些点心，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知道农村条件艰苦，没想到李家准备得这么周到。 李母给二老倒上茶，又招呼黎小芸："小芸，快给你爹娘尝尝这糕点。" 黎小芸乖巧地给父母端了点心，脸上带着些许紧张。 "小芸，"黎母看着女儿通红的脸蛋，"你这是......" "他刚带我去滑冰了。"黎小芸小声说。 "滑冰？"黎母语气微沉，"这天寒地冻的，多危险。" 李向阳连忙解释："阿姨放心，那地方我熟得很，冰结实，水也浅。" 这时李母适时地接过话头："是啊，您放心。向阳这孩子，虽然平时粗枝大叶的，但对小芸，那是真的上心。" 黎父抿了口茶，目光落在李向阳身上："听说你是打猎的？" "是。"李向阳挺直了腰板，"我有猎人证，是正经营生。" "打猎......"黎父皱了皱眉，"这活计不太稳当吧？" 李向阳知道黎父担心什么。 这年头，谁不想让闺女过上安稳日子？ 打猎确实是个危险的活计。 "叔叔说得对。"李向阳诚恳地说，"但打猎虽说有些危险，比种地赚的多，我陆续也存了两千多块钱。准备开春就在对面盖新房子。" "两千多？"黎父黎母对视一眼，显然没想到农村小伙子能挣这么多钱。 "向阳这孩子能干。"李母笑着说，"孩子他爹走得早，孩子打小就有主意。我们农村人也不怎么会说话，您放心，小芸要是嫁过来，我这个当婆婆的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 第一百二十九章 那就这么定了 黎父黎母听着，眼神渐渐柔和。 黎母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李向阳，轻声对李母说："妹子，我也感受到你的诚意了。我们也不是不同意两孩子在一起，只是小芸这孩子，从小在城里长大，我们也担心她受苦......" "姐姐放心。"李母拉住黎母的手，语气真诚，"小芸要是嫁到我们家来，就是我的亲闺女。" "向阳这孩子虽说在农村长大，但心思细。知道疼人。" 这时李小花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是啊，哥哥对嫂子可好了。前不久哥哥还给嫂子送了貂皮大衣呢，可好看了。" 李向阳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咳嗽了一声。 黎小芸也红着脸低下头。 黎母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貂皮大衣？" "是。太贵重了，我不舍得穿。"黎小芸小声说着。 黎父抿了口茶，目光在李向阳身上停留了片刻。 这个年轻人身上透着一股踏实劲儿，而且对自己女儿也是真的好。 别说农村了，就是城里，谁要是有貂皮大衣能舍得送人？ 只是打猎，毕竟还是有些危险。 但让人家别干了，显然不现实。 黎父现在心里也是基本满意了，但就怕他在山里遇到点危险，那女儿岂不是…… "叔叔阿姨，我带您二位去看看要盖新房子的地方。就在对面，位置可好了，冬天向阳，夏天通风......" 黎父点点头："也好。" 一行人往外走，李母拉住黎母的手："姐姐，你别嫌弃我们家条件差。等开春盖了新房，保准让小芸过上好日子。" 黎母看着李母真诚的眼神，也确实不好挑什么，她拍了拍李母的手："妹子，瞧你说的，我们也是从苦日子过来的，哪能嫌弃......" 出了院子，院外的冬日暖阳照在积雪上，反射出粼粼光芒。 "叔叔您看，"李向阳指着老周家的房子，"以后我和小芸就住这里。这房子朝南，前后都通风。老周一家去城里了，我已经和村里申请好了，在这块宅基地盖房。" 黎父看了看房子的位置，确实不错。 就在这时，张老支书见到一群人在看房子，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老支书。"李向阳连忙打招呼。 "这就是小芸的爹娘吧？"张老支书看了看黎父黎母，乐呵呵地说，"来得正好，我正想跟你们说说这小子呢。" 老支书指了指李向阳，脸上带着几分感激："这孩子啊，人老实，心眼也实在，最重要的还是善良，前不久我心脏病犯了，要不是他送我去医院，给我垫医药费……" 黎父黎母听了这话，满意点了点头。 老支书见此，又道，"他妈也是个能干的人，现在是我们村生产队长。你们放心，小芸要是嫁到咱们村来，有他娘看着，准保不会受委屈。" 说到这里，老支书板起脸，拄着拐杖点了点李向阳："小子，要是让小芸受了委屈，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李向阳被说得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哪敢啊。" 黎小芸在一旁听着，脸上泛起红晕，悄悄看了李向阳一眼。 老支书这番话说得真诚，让黎父黎母越发满意起来。 这个未来女婿不光本事有，心地还善良，还有这么多长辈关心，女儿嫁过来确实不会受委屈。 "小芸的事，"黎父开口道，"那就这么定了。不过......" "叔叔您说。"李向阳立刻认真地看着黎父。 "房子的事要抓紧，该准备的东西一样不能少。"黎父语气严肃。 "您放心，"李向阳郑重地说，"我一定把房子收拾好，让小芸住得舒服。" "嗯。"黎父满意地点点头，"那咱们回屋里，把日子定下来吧。" 一行人告别老支书，回到屋里，李母赶紧又给大家添了茶。 炕上的暖意让人心里也跟着暖和起来。 "我们想着，"黎母开口道，"既然俩孩子感情好，婚事最好尽快，你们觉得开春后如何？" 李母赶忙点头："这样好。那时，向阳也能把房子收拾好。" "行，日子等会挑，今后两孩子怎么过，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黎父严肃说道。 李向阳正要说话，李母抢先道："这个您放心，咱们这虽说是农村，但过日子该有的一样不能少，床铺柜子桌椅，自行车，缝纫机，都得置办齐。" "这些倒是其次，"黎母看了看女儿，"主要是......" "阿姨您说。"李向阳认真地看着黎母。 "主要是啊，"黎母叹了口气，"小芸从小在城里长大，有些农活可能......" "这您就放心吧，"李母笑着说，"我和向阳都说好了，小芸不用下地干活。家里有我和向阳就够了。" 李小花这时也帮腔道："是啊，我哥说了，让嫂子在家看书，安心考老师呢。" 黎父黎母闻言，眼中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们没想到，这农村人家居然这么开明。 "好，好，"黎父满意地点点头，看着李向阳踏实的样子，想了想道，"那这样，彩礼，你们给个八十八的数，意思意思，其他的东西啊，我们给小芸准备。" "这......"李向阳没想到黎父这么爽快，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黎母这时笑着接过话头："小芸是我们的掌上明珠，她既然选中了你，我们也就放心了。陪嫁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我们早就给她准备着呢。" 李母听了这话，心里一热，眼圈都红了："这真是太......" "妹子，"黎母拉着李母的手，"咱们俩这是要做亲家了。小芸要嫁到你们家来，我们自然得给她准备得齐齐整整的。" 李小花在一旁听得眼睛发亮："那嫂子的嫁妆得多好啊！" "你这孩子，"李母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但脸上满是笑意。 黎父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又想起老支书的话，心里越发满意。 他端起茶杯，对李向阳道："小芸以后的日子就交给你了。" "叔叔放心！"李向阳郑重地答应。 黎父点点头："那就选日子吧。" 李母一听这话，连忙起身从里屋柜子上取下一本已经翻得有些旧的黄历，递给黎母："姐姐，你看看。" 黎母接过黄历，翻开来仔细琢磨。 "四月初八是个好日子，五月十五也行。" "四月初八，地里的活应该干不完。要不就定在五月十五？那时候农忙也过了。" "行，五月十五好。天不冷不热的，来往的亲戚也方便。" …… 李向阳在一旁听着，看了看黎小芸。 黎小芸低着头，但嘴角带着笑意，显然对这个日子没什么异议。 "向阳，你看这日子，行不行？"黎父扭头问道。 "听爹娘的。"李向阳憨厚地笑了笑。 "诶，你这孩子。"黎父被他这一声''爹''叫得心里熨帖，"那就这么定了。虽然有点紧，不过时间够用。" "够用，够用。"李母连忙说，"我让向阳抓紧把房子盖了……" 第一百三十章 满是幸福 "行，日子定下就好，我看着天也不早了，我们去镇上住一宿，明天一早就回......" 黎父说完，就要站起身。 "这怎么成！" 李母一听就急了，赶紧拦住黎父黎母，"亲家公，亲家母，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哪能这么走了？咱们还有好多事没说清楚呢。" 李向阳也跟着帮腔："是啊叔叔阿姨，这大冷天的，您二位再住一晚上，明天我送你们回去。" "可是......"黎母有些迟疑。 "可是啥呀，"李母挽住黎母的胳膊，笑呵呵地说，"家里虽然简陋了点，但住一晚上还是能凑合的。再说了，要是让你们这么走了，村里人还不戳我脊梁骨？" "就是就是，"李小花也凑上来，"叔叔阿姨，你们就留下吧，我娘厨艺可好了。" 黎父黎母见此，也不好再推辞，便笑着说："那就麻烦妹子了。" "说啥麻烦不麻烦的，"李母高兴地拉着黎母的手，"咱们这就是要成亲家了。小芸，你来帮我择菜。" 厨房里很快热闹起来。 李母手艺好，切菜剁肉的功夫利索得很。 "姐姐，"李母一边忙活一边跟黎母说话，"你看这野猪肉是上个月打的，肥瘦正合适......" 黎母帮着择菜，看着灶台上一样样准备好的食材，心里对这门亲事越发满意了。 李向阳在一旁支着火，看着母亲和未来丈母娘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也暖洋洋的。 没过多久，一大桌子菜就摆好了。 有红烧鱼、酱爆野猪肉、炖熊腿、白菜炖粉条、拌萝卜丝，虽然不精致，但量足足的。 "来来来，叔叔阿姨快请上座。"李向阳热情地招呼着。 黎父看着满桌子的菜，又看了看李向阳和李母忙前忙后的样子，心里很是感动。 "向阳，"黎父端起酒杯，"来，叔叔敬你一杯。" "应该是我敬叔叔才对。"李向阳赶紧端起酒杯。 "来，干了。"黎父正色道，"小芸跟了你，叔叔放心。" 李向阳一饮而尽。 李母这边已经给黎母夹了块熊腿肉："亲家母你尝尝，这可是好东西，城里都买不着。" 黎母吃了一口，眼睛一亮："这肉是真香，又嫩又没腥味。" 黎父也尝了一块："果然不一样。说起来我在城里也吃过几次野味，但没有这个味道好。" 李向阳给黎父倒了杯酒："叔叔，您喝着。" "好好好。"黎父连说三个好，显然对这个准女婿越发满意。 李母见气氛热络，又说道："亲家母，向阳这孩子打猎有一手，小芸嫁过来饿不着。" "是啊是啊，"李小花在一旁补充，"我哥打回来的猎物，经常还送给村里人呢。" 黎母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满桌子的菜，心里踏实了不少。 虽说是农村，但这日子过得确实不错。 就在这时，李母突然想起什么，赶紧起身去了里屋，拿出一个布包："亲家母，这是我们自己腌的酱菜，你们带回去尝尝。还有这个......" 说着又拿出两个纸包："这是人参，上好的野山参，你们带回去给家里老人补补身子。" "这...这怎么好意思？"黎母推辞道。 "有啥不好意思的，"李母把东西塞给黎母，"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 酒过三巡，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向阳啊，"黎父脸上微红，"说到可得做到啊，真不能让我女儿干农活。" "爹！"黎小芸脸一红。 "叔叔说得对，"李向阳认真地说，"我跟您保证，小芸嫁过来，饭都不用她做，我来。她安心考试当老师就好。" "好！"黎父一拍大腿，"小芸要是能考过，当上老师，那就更好了。" 席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家常，气氛越发热烈。 李母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高兴。 儿子娶了个好媳妇，还攀上了城里的亲家，这日子，眼看着就要红火起来了。 "向阳，说起这个，我得好好谢谢你。"黎父又倒了一杯，"要不是你认识王景云同志，小芸这次考试的机会都没有。" "叔叔太客气了。"李向阳赶紧端起酒杯，"王叔是小花干爹，都是自家人。" "好好好，咱爷俩再干一个。" …… 酒足饭饱，李母收拾完碗筷，把里屋收拾出来给黎父黎母住。 "亲家母，你们先歇着，被褥都是新的。" 黎小芸看天色不早，也要回知青点。李向阳要送她。 "别送了，"黎母拦住女儿，"你今晚就在这睡吧，跟我们住一屋。" 夜深了，院子里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 李向阳躺在外屋的炕上，听着隔壁传来的说话声，心里满是幸福。 第二天一早，李母就起来忙活。 蒸了玉米面馒头，又炒了几个热菜。 "亲家母，尝尝这玉米面馒头，"李母给黎母夹了个馒头，"配着咸菜，可香了。" 吃过早饭，李向阳穿上棉袄就出了门。 刘家有辆马车，平时给村里运东西。 李向阳寻思着，送岳父岳母回城不能太寒碜。 "刘叔在家不？"李向阳站在院门口喊了一嗓子。 "在家呢！"刘叔正在院子里喂马，抬头见是李向阳，笑着问，"这大清早的啥事啊？" "刘叔，"李向阳搓了搓手，"我找您帮个忙。那个...我对象，她爹娘要回城，您看能不能帮忙送一趟？" 说着从兜里掏出钱递过去："这个是车钱。" "哎呦，你小子这是干嘛？寒颤你刘叔？"刘叔连忙摆手，把钱推回去，"昨天听说你家来亲家了，还想着找你说说呢。送亲家那是大事，这钱我可不能收。" "那...那就谢谢刘叔了。" "谢啥，乡里乡亲的。"刘叔一边套马一边问，"听说是城里人家？啥时候结婚啊？" "五月十五。" "好好好，"刘叔笑着点头，嘴里念叨着，"五月十五，这日子挺好。" 等车套好，刘叔还特意把车箱子扫了扫，又垫了些干草，这才跟李向阳一起往他家走。 "亲家，我是真想多留你们几天。" 车来了，李母依依不舍的说道。 "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们这也就请了几天假，下次。妹子，有啥事你就给我们捎个信。"黎母拉着李母的手，"小芸就托付给你了。" 李向阳把黎父黎母扶上马车，又给他们塞了两个暖水袋："叔叔阿姨，路上冷，你们捂捂手，暖和。" "好，好，走了。"黎父拍了拍李向阳的肩膀。 "爹，娘，"黎小芸眼圈红红的，"你们路上慢点。" 马车缓缓驶出村口，李向阳一家人站在雪地里，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远方。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看着远去的父母，黎小芸站在原地，眼睛有些发酸，偷偷抹了把眼泪。 李向阳瞥见了，大手不声不响地握住她的小手。 "走，咱们回家，"李母招呼着几个孩子往回走，"屋里暖和。" 回到家，李向阳坐下就翻出纸笔，认真地画起了房子的设计图。 既然日子定了，这新房子就得抓紧。 他把纸铺在炕桌上，一笔一划地勾勒着，黎小芸靠在他身边，好奇地看着。 笔锋游走间，一座北方院落的格局渐渐清晰。 正房五间，中间是客厅，两边各两间屋子。 两侧各两间厢房，院子中间是一个圆形的花坛。 "小芸，我是这么想的，正房五间，咱们住东边两间。一间主卧，一间书房。西边一间次卧，一间浴室。这么安排你觉得咋样？" 李向阳放下笔，转头看她，"要是你觉得不合适咱再改。" 黎小芸摇摇头："挺好的，就是...会不会太铺张了？" "不铺张。"李向阳握住她的手，"娘，你也看看这样成不？要是成，等我这边盖完了，咱家这边也这么改。" "行，你自己看着来。" 李母倒是没什么意见。 "厢房这边，"李向阳又低头画起来，"东厢是厨房和储物间，西厢这边预留一间空房。另外一间打隔断，分男女，建个厕所，小芸你觉得怎样？" "我都听你的。"黎小芸脸微红。 "行，你没意见，咱就这么先定了，"李向阳放下笔，认真道，"不过这始终是咱俩的家，你要是不满意，咱随时改。" "真挺好，就这样吧。"黎小芸认真想了想，觉得确实没什么想改的了。 "哥，院子中间那块空地干啥用？"李小花插嘴问道。 "这个啊，我想建个花坛。等开春了，种上海棠，再栽两棵果树。" "能种向日葵不？"李小花期待地问。 "当然，小花想种什么都行。"黎小芸笑着摸摸小姑子的头，"等开春了，嫂子陪你种。" 既然黎小芸也没什么意见，李向阳看着已经画好的图纸，满意地点点头："那就这样吧，我得赶紧去镇上看看材料。" "我跟你一起去。"黎小芸立刻说道。 "不成，"李向阳摇头，"你还得准备考试呢。3月28号可不远了，你忘了王叔给你介绍这机会多不容易。" 黎小芸咬着嘴唇："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李母也开口劝道，"小芸啊，你听向阳的。这盖房子的事有他张罗就成，你安心看书。" "是啊，"李向阳握住她的手，"咱们分工，我负责把房子盖好，你负责把考试考好。" 李小花在一旁帮腔："嫂子，我哥说的对。你要是当了老师，那得多光荣啊！" 黎小芸看着一家人关切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那...那你去的时候多穿点，这天冷。" "知道了。"李向阳笑着应下，心里一片温暖。 他翻出纸笔，开始列材料清单："砖头备五万块应该差不多，不够再买，木料得挑上等的......" "哥，"李小花凑过来看，"要不要我帮你抄？" "好啊，"李向阳把笔递给妹妹，"你写得比我好看。" 一番忙活，李向阳把材料清单收好，吃过晚饭，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说道："天不早了，走吧小芸，我送你回知青点。" "嗯。"黎小芸点点头，转身跟李母道别，"婶子，那我先走了。" "慢点走。"李母笑着挥挥手。 冬日的暮色来得格外早，村子里已经有炊烟升起。 两人并肩走在雪地上，留下两行深深浅浅的脚印。 "小芸，"李向阳忽然开口，"没想到这次能这么顺利。" 黎小芸笑着点头，脸上泛起红晕，"嗯，确实，我爹娘都很喜欢你。" "那是，说明你眼光好，会挑男人。"李向阳挺起胸膛。 正说着，前面迎面走来两个老婆婆。 "这不是向阳和小芸么？听说昨儿定了亲事？" "是啊张婶。"李向阳笑着应道。 "好好好，"另一个老婆婆也笑眯眯地说，"我就说这两个娃娃般配。小芸啊，你可找着好人家了，向阳这孩子好啊，踏实，能干。" 黎小芸低着头，脸更红了。 "婶子们慢走。"李向阳也有些不好意思，拉着黎小芸加快脚步。 "诶，年轻人，"身后传来老人的声音，"办喜事记得请我们啊！" "一定一定。" 走出老人的视线，黎小芸才松了口气："他们怎么都知道了？" "这有啥，"李向阳笑道，"咱们村就这么大点地方，你爹娘来了，那可是大事。" 说着话，两人已经走到了知青点。 "你快回去吧，"黎小芸站在门口说，"明天还要去镇上看材料呢。" "嗯，"李向阳点点头，"你进去吧，我看你进屋了我再走。" 黎小芸推开门，回头看了一眼，见李向阳还站在那里，不由得笑了："你快走吧。" "你进去我就走。" 看着黎小芸进了屋，关上门，李向阳这才转身往回走。 路上积雪松软，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小梁村，远处零星几户人家的灯光在暗夜里格外明亮。 李向阳走得很慢，回味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黎父黎母的到来，婚期的确定，还有盖新房的计划...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次日天还没亮，李向阳就起床了。 他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收拾妥当，准备去镇上采买建材。 "这么早就起来了？"李母端着一盆热水从外屋进来。 "娘，您怎么也醒了？" "我听见你起来的动静了，"李母放下热水，"你洗把脸，我去给你做点吃的。这大冷天的，总不能饿着肚子去。" "不用麻烦了娘，"李向阳想拦住母亲，"我对付对付就行。" "那哪行？"李母已经蹲在灶台前生火，"再忙你也得吃饭。你先洗漱，一会就好。" 灶膛里火苗噼啪作响，很快炊烟便从烟囱里升起。 李母熬了一锅香喷喷的玉米粥，又从瓦罐里挖出一块咸肉，用小铁锅煎得金黄。 "多吃点，"李母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眼里满是疼爱，"我给你包几个饼，带上路上饿了垫垫肚子。这两天来回跑，可别饿着。" "嗯。"李向阳应着，又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 吃完饭，李向阳把写好的清单揣进怀里，带着钱就出了门。 路上遇到几个村民，都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向阳啊，听说要盖新房子？" "是啊，王叔。" "好事，好事啊！要是缺人手，尽管开口。" "谢谢王叔。" 第一百三十二章 建设新居 天还没亮，李向阳就到了村口。 远远看见镇上的班车摇摇晃晃地驶来，扬起一路雪尘。 车子停下，李向阳上了车。 这么早的班车，乘客不多，三三两两，都是赶着去镇上干活的。 李向阳找了个座位坐下，把清单又拿出来看了看。 半个多小时后，班车到了镇上。 镇上的街道还没什么人，李向阳顶着寒风直奔西头的砖厂。 这是方圆十里唯一的砖厂，规模不大，但生意一直不错。 "谁啊？"一声粗犷的吼声从砖厂门房传来。 "我找王厂长。" "厂长还没来呢，你等会儿吧。"门房探出头来，又缩了回去。 李向阳正准备等着，忽然听见脚步声。 "小伙子，找我？" 来人正是王厂长，五十来岁，裹着厚厚的棉袄，脸上带着笑容。 "是，"李向阳点头，"我要盖房子，来买砖。" "哦？"王厂长眼睛一亮，"要多少？" "五万块。" 王厂长听到这个数字，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进来说，进来说。" 门房赶紧打开门，李向阳跟着王厂长进了办公室。 "老赵，给小伙子倒杯热水。"王厂长一边脱大衣一边吩咐。 等老赵端来热水，王厂长才正式开始谈生意："五万块砖，不少啊。你是哪个村的？" "小梁村的，李向阳。" "哦，李向阳，我听说过你，打猎的好手。" 李向阳笑笑："侥幸。" "行，一块砖一分八，不能再低了。"王厂长说道，"你要是觉得合适，就这个价。" 李向阳盘算了一下，这价格确实公道，当即点头："成。什么时候能送到？" "这两天就给你送去。定金给个一百吧。" 李向阳从怀里掏出钱，数了一百递过去。 "给你写个收据。"王厂长写好收据递给李向阳，"砖我给你挑好的。" 从砖厂出来，李向阳又直奔镇上的建材市场。 建材市场离砖厂不远，一条街上都是卖建材的店铺。 "同志，要点啥？"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老板冲李向阳招呼。 "木料。" "进来看看。"老板热情地把李向阳让进店里，"咱这木料都是上等的，你看这个......" 李向阳仔细看了看，确实不错，但价格着实不便宜。 讨价还价一番后，李向阳这才定了五十根。 "要不要水泥？咱这水泥也是好价钱。"老板又问。 就这样，李向阳在建材市场转了一上午，把需要的材料都定好了。 临走时，老板们都承诺这两天就送货，还记下了他家的地址。 赶上下午的班车回到家，李母见他回来，赶紧端出热好的饭。 "定好了？" "嗯，"李向阳喝了口热汤，"都说这两天送来。娘，我得去找几个人，把对门那房子先拆了，好打地基。" "行，你看着办。"李母点点头，"但别亏了人家，雇人干活总得给工钱。" 吃过饭，他就出门找人帮工。 村里的汉子们都很热心，一听说是盖新房，都表示愿意帮忙。 "啥时候开工？" "明天吧。" "行，一定到。"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村里就热闹起来。 十几个帮工的人，扛着铁锹，拿着锤子，陆陆续续来到了对门老宅。 "大伙儿小心点，砖头能用的都留着。" 王二狗帮着李向阳吆喝了一声。 "得嘞！" 众人应了一声，分工合作，有的爬上房顶揭瓦，有的拆门窗，有的拆墙。 "当啷"一声，第一片瓦被揭下来，紧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 李向阳和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在下面接瓦，小心地码放整齐。 这瓦虽然旧了点，但大部分还能用，省下不少钱。 这一忙活，就是半天，快中午时，李母端着热茶过来了："大伙儿歇会儿，喝口茶暖暖。" "谢谢嫂子。"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围过来喝茶。 "向阳他爹要是在天有灵，看到儿子这么出息，肯定高兴。"王大伯感慨道。 李母眼圈一红，赶紧转过身去擦眼泪。 "辛苦大家伙了，"李向阳招呼道，"咱喝完茶歇了，下午再说。" 李母早就准备好了饭菜，一大锅炖猪肉白菜粉条，加上窝窝头。 虽然简单，但热乎乎的，吃着暖和。 "嫂子，你手艺真是没的说。" 众人吃着饭，都夸奖李母手艺。 李母笑着说道："大家伙不嫌弃就行，多吃点。" 吃过午饭，大伙儿又开始忙活。 上午老房子基本已经推平了，这回是清理地基，把碎砖烂瓦都收拾干净。 就在这时，黎小芸从知青点那边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李向阳看见她，连忙放下铁锹。 "我听说你们今天开工，"黎小芸笑着说，"特意过来看看。" 李向阳有些不好意思："这儿脏，你别站这儿，小心弄脏衣服。" "没事，我力所能及干点活。" "小芸来了？"李母也走过来，"吃饭了没？" "吃了，您别忙了。"黎小芸连忙摆手，"我就是来看看，有什么帮得上的。" 这时，村口传来一阵喧哗。 "李向阳！砖来了！" 一辆拖拉机驶进村子，车上整整齐齐码着红砖。 "来得正好！"李向阳招呼大伙儿，"咱们把砖卸了，垒到院子里。" 众人一字排开，从车上往下传砖。 "一二三，接着！" "来了！" 红砖一块块从车上传下来。 黎小芸也想帮忙，被李向阳拦住了："你去屋里歇着，这活太重了。" "那我去帮婶子烧水。"黎小芸转身进了屋。 太阳渐渐西斜，砖终于卸完了。 大家都累得够呛。 "今天就到这儿吧，"李向阳说，"明天继续。" "得嘞！" 大伙儿收拾收拾工具，各自回家。 李向阳给每人发了工钱，都推辞不要，最后还是被他硬塞给了大家。 接下来的日子，小梁村热闹非凡。 哪怕李向阳没去请的人，赶上了，都会过来帮帮忙，饭都不吃。 地基挖好后，村里的老瓦匠张金贵被请来了。 这位老瓦匠在方圆十里都是有名的，手艺好，活干得结实。 "地基要打实了，"张金贵一边指挥一边说，"房子就跟人一样，根基要稳。" 众人按照他的指挥，将石灰、沙子和水搅拌均匀，一层层夯实。 整整忙活了三天，这地基才夯实完毕。 木料送来的那天，张金贵仔细查看了每一根，还用手敲了敲："这料子不错，上梁一准结实。"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工程进展也快了。 墙在众人齐心协力下一点点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