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帝大人别黑化》 第1章 为师父背黑锅的倒霉徒弟 远在天外,有一处仙雾缭绕的花海之境,其神奇之处,便是不同时令的万种花卉汇聚一处,齐齐绽放,且经久不谢。 在这片奇妙的花海中间,屹立着一座高耸入天的仙楼,名曰:司命阁。 而掌管天下苍生命途的司命君,便是这座楼的主人。 司笑尘作为司命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唯一弟子,从记事起就住在这片四季花海,每天能做的事情就三件,帮师父磨墨,到花海赏花,或是在司命阁里看命谱…… 周而复始的生活让她时常感叹,别人的人生都是无常的,唯有她的既单调又无趣! 于是乎,她就给自己的日常加了点料,那就是给司命君写的命谱挑“逻辑错误”,并乐此不疲。 这不,她又找到一卷狗血到人神共愤的命谱,一把按到司命君的案台之上,极其嫌弃地吐槽道:“师父,你给这个公主编的身世也太扯了吧?什么皇帝年轻时云游仙境邂逅仙女,交合后诞下此女,后仙女离去,皇帝带她回宫百般宠爱……话说生孩子不是要十月怀胎吗?一个皇帝十个月不上朝大臣们都没意见?还是说仙女和皇帝那个啥后几天就生下了公主?这也不合理啊,皇帝就不怕自己喜当爹?” 司笑尘叽里呱啦的一顿吐槽引得端坐案前本来正在专心编写命谱的司命君顿住了身姿,随即眉梢轻抽了几下,眸间顺势闪过一丝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所幸,他最终按捺住了情绪,默默将笔放到笔搁上,深吸了口气,换上一副“宽宏大量”的笑容,随即长袖轻拂,将司笑尘的视线引导到了环楼而立的高大书架上:“瞧见了吗?这司命阁命卷百万册,每卷里都记载着影响尘世一时的传奇人物的一生……”说道这里,他长叹一声,“那么多的故事,可我就一支笔啊,没日没夜地写,我脑子都快写炸了,哪还有功夫做到事事考究,字字斟酌?” “那也不能太随便吧?我花了千年时间看完了司命阁里大半的命谱,来来回回都是差不多的套路,就没点新鲜的吗?实在腻得慌,我觉得要给我写的话,肯定比师父你写的有创意!”司笑尘实力嘲讽完毕,瞪着一双机灵的大眼睛,似乎期待着司命君发火。 没错,她就是在用激将法,想要激怒司命君,随即让他亲口说出:“好啊,那你来写命谱啊!” 然而,理想总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司命君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机,当场进行了几个深呼吸后就平复了情绪,笑眯眯地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不如出去赏个月什么的,师父我呢,还有事要忙。” 司笑尘被下了逐客令后乖乖地迈着双腿挪出了司命阁的大门,每当师父露出这样“和颜悦色”的表情时,就说明他已经在爆炸的边缘,如果她还不见好就收,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往年的惩罚其实种类不多,不外乎到花海采万朵同色花碾汁做颜料;或是酿百坛不同滋味的花酒;又或是将司命阁的藏书以他规定的奇葩规则重新排列整理一番…… 总之,没有一件是能在短期内完成的。 对司笑尘来说,三种惩罚里最可怕的就是最后一项。 记得上一次她惹怒师父,花了整整一百二十年才将司命阁的藏书以命主诞辰先后为序重新整理排列了一番,那之后,她就再也不敢造次了。 离开司命阁已经是晚上了,天空悬着一弯新月,司笑尘坐在阁前的台阶上,双手支着下巴,目光涣散地开始幻想着她获得司命之能的那一天,定然可以撰写出与众不同的命谱风格…… 一晃又过去了几十年,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司笑尘本卧在花间午觉,忽然被司命君十万火急的千里传音吼醒,让她即刻回来,不然就见不到他了! 司笑尘满心不悦地起身赶到司命阁,刚进门就被司命君一把拉到角落,一阵窃窃私语。 司笑尘顿感茫然,这地方又没别人,师父用得着这么小声嘀咕吗? 不过听完他的话后,她终于明白,这话是得小声说,因为师父惹了大祸! 上次被司笑尘嘲笑他撰写的命谱没有新意后,司命君就突发奇想地决定创新,于是大笔一挥,为一个命主安排了一段极其狗血的三角恋,最后还成了求爱不得的那个,眼看着心爱之人与他人共结连理,他顿感万念俱灰……然而,命谱写到这里却出现了变数,本该万念俱灰就此泯灭的一代命主,却不甘就此歇菜,还一怒之下堕入了魔道,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导致生灵涂炭,直接影响到了其他命谱中命主的命运,连锁反应使得事情越闹越大,竟发展到尘世差点就此毁灭…… 这件事使得上天震怒,降下天谕让“肇事者”尽快设法补救,不然就准备受九雷轰顶之刑。 这,就是他火急火燎找她回来的理由。 雷刑!司笑尘心中一阵激动,司命君如果受了雷劫怎么也得养伤养个几百年吧?那到时候她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暂代他的职责,撰写命谱了? 哈哈哈哈,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啦! 然而,她的小算盘被司命君的一句话就给打散了:“我找你来就是想告诉你,刚刚我对天谕使者说是我的小徒弟擅自用我的批命笔乱写命谱,才导致了如今局面,所以……要是无法改写命主入魔的命运,恐怕这九道雷会……劈、到、你、的、身、上,后果,你应该明白的。” 她当然明白!这雷劫对司命君来说顶多修养几百年,她不一样,修行尚浅,没等九道,两三道就直接能把她劈得灰飞烟灭! 别人的师父都是帮徒弟背锅的,可他司命君却反其道而行,一口黑锅连招呼都不打就往她身上扣。 “那我该怎么做呢师父?不管是上刀山、下油锅,赴汤蹈火,笑尘都在所不辞!”司笑尘瞬间严肃脸,以表自己的决心。 “其实很简单,为师决定用星辰逆转之术,送你到命主的命运转折事件发生之前,由你亲自去改写命主的命途,阻止命主入魔,这样尘世就不会有生灵涂炭的一日,我们也就皆大欢喜啦!”司命君用寄予厚望的神情望着司笑尘说道。 皆大欢喜?对她来说好像没什么好喜的吧,顶多是甩掉被师父硬扣上身的黑锅而已。 来不及抱怨,她就一下被司命君踹出了司命阁,对,是用踹的! 接着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以急速腾空而起,朝着突然斗转星移的天空冲了过去…… 等再睁眼时,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山野间一片杂乱的草丛中。 这是哪? 司笑尘一个激灵从地上爬了起来,顺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时,她意外发现自己穿的是一身男装,而且怀里好像还揣着什么东西。 是本书,她简单地翻阅了一下,随即确定这就是那本被师父乱写一气害得天地色变的命谱,而这命谱的主人白景尧,就是她此次要改命的对象。 命谱上记载着白景尧无父无母,从小在剑仙辈出的天渊宗长大,天资聪颖,根骨俱佳,是修仙的好材料,而他也不负众望,年仅18岁就步入了剑仙之境。 如此优秀之人本该在天渊宗挂师收徒授艺,可他却因心系天下而选择游历江湖行侠仗义…… 看到这里司笑尘不禁惊讶,这么个根红苗正的大好青年,怎么到了师父笔下就莫名地发展成了大魔头? 想不通啊,想不通! 就在她陷入感叹的时候,被一阵喧闹的声音打断了思路,随即望了过去,发现在不远处的山道缓坡处聚集了大批的百姓。 什么情况? 思想间,她人已经不由自主地走了上去。 随口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天渊宗在收徒。 天渊宗! 白景尧不就是天渊宗的弟子吗? 师父说过通过星辰逆转将她送到了白景尧命运转折事件发生之前。 而她刚刚略略扫过那本命谱,知道白景尧修成剑仙后在初涉江湖时救下了差点被卖进青楼的林飞璇,这是他命运发生转折的第一个关键点,后来也正是因为对这个林飞璇的痴恋未果,才让他走上魔道。 那么她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意味着她得在这里等白景尧下山呢,还是顺势报名山上为徒? 很快,司笑尘就有了决定,山上拜师! 因为那个负责报名的大兄弟告诉他,现在的白景尧虽然在同辈中已经表现得非常突出,但还没有达到剑仙之境,而且,这位大兄弟似乎并不相信年仅十七岁的白景尧能够达到如此高的境界。 嗯……重点是,十七岁! 她这是……早来了一年吗!? 司笑尘站在众多过了初选的弟子中间,一边朝天渊宗方向迈着步伐,一边在心底仰天长啸,师父,不带这么坑徒弟的啊! 第2章 触水即解的坑爹障眼法 直到上了山,司笑尘才知道师父为何给了她一套男装,因为,天渊宗不收女弟子。 可,接下去还有为期三天的复试要通过她才能正式留在天渊宗啊! 这让司笑尘忍不住在内心一阵咆哮,来早了一年她忍了,可让她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混迹在一群勾脚大汉中间不曝光,那也太难了吧? 于是,上山的第一天,她就因为忍受不了和一群脱了鞋能熏死狗熊的“竞争对手”睡在同一张横铺上而决定要偷偷开溜。 反正白景尧遇见林飞璇是一年后的事,她没必要非得拜入天渊宗啊。 再说,好不容易来趟尘世,她完全可以下山玩上一年后再回来迎接下山的白景尧,反正只要不耽误改命的正事就行。 哈哈哈哈,就这么办了,她的脑子果然是个好东西,这么周全的计划都能想得出来,比起那个只会写狗血渣文还喜欢乱丢黑锅给徒弟的师父强多了。 打定主意后,她满心欢喜地准备离开这个充斥着汗臭与臭脚丫味的房间,可谁知门还没迈出去,就被高高的门槛给绊了一下,随即脸朝地跌了个狗吃屎,呃……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乐极生悲吧? “笑尘,笑尘你醒醒。”师父司命君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可司笑尘却懒得搭理,吧唧了下嘴巴不耐烦地呢喃道:“别闹师父,让我再睡会。” “睡什么睡,你当还在四季花海啊?给为师起来!”司命君毫不客气地朝她脑袋来了个爆栗,疼得司笑尘立马弹了起来,原本朦胧的意识一下子清晰了过来,一脸惊诧地望着眼前笔直而立的司命君。 “师父,你怎么在这?”她不是被师父一脚踹到尘世了吗?“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司命君闻声嘴角一扬,默默颔首:“对,你就是在做梦!” 梦?司笑尘大喜,既然是梦,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翻身做主为所欲为了? 嘿嘿,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报复机会!她立刻撸起袖子抬起腿,哗啦一声就朝司命君扑了过去。 结果…… 一脚就被司命君给踹飞了。 吧唧一声摔地上后,司笑尘捂着脑袋抬起头,晃着两条鼻血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为毛做个梦还要被师父揍,没天理啊,最主要地是,好疼! “师父,你不是说着是梦吗?为什么还会疼……” 司命君给了她一个极度嫌弃的眼神:“因为为师是神啊,当然在梦里也要有点与众不同。好了,言归正传,你给我竖起耳朵听清楚了。” 司笑尘捧着肿成猪头的脸,可怜兮兮地吸了一下自己的鼻血,一副“您是老大您说了算”的表情。 司命君这才缓缓开口道来:“是这样的,为师自知当时踹你的时候力道没扣好……” “你知道就好。”司笑尘忍不住插嘴嘟囔。 “嗯?” “没,师父您继续。” “其实吧,为师觉得早来了一年未必是坏事。你可以先和白景尧培养培养同门之情,到他下山的时候你就好跟着了啊,这样不是比半途插入要妥当许多吗?不过,你若这个时候跑了,那就实在太辜负了为师的一番苦心了。”司命君作出一副用心良苦的表情,让司笑尘恨不得呸他一脸,明明就是做错了,还死不承认。 不过经他这么一说,司笑尘算是明白了,司命君“千里迢迢”跑来入她的梦是为了阻止她从天渊宗落跑! “师父,其实也不是我不想和白景尧做同门,主要是天渊宗不收女弟子啊,你看我长得如此娇俏可爱,就算女扮男装也很快会露馅的!”司笑尘说道这里特地眨了眨眼,以示自己女儿家的娇柔姿态,让司命君放弃让她考天渊宗的想法。 然而,她并不知道,在司命君眼里看来她的行为更像是眼睛抽筋,要多蠢有多蠢。 “这一点嘛,你不用担心,为师自有办法。”司命君无视掉她矫揉造作的表情,信誓旦旦地保证道,随即长袖一甩从司笑尘的身前拂过,“好了,为师已经在你身上释以障眼法,如今就算你当众扒衣,也不会有人发现你是女儿身,不过,这障眼法有个缺陷,就是触水即解,所以在你成功拜入天渊宗之前,不能让身上碰到水。” “那喝水应该没问题吧?”司笑尘瞪大眼睛,连喝水都不行,估计她撑到没考完试就得先歇菜了。 “这个自然没问题,好了,去吧……” 司命君话落,司笑尘只觉眼前一花,就失去了知觉。 有了司命君的帮助,接下来三日的复试,司笑尘无惊无险地就这么通过了。 然而,到了拜师环节,问题就又来了。 天渊宗一共有一座主峰七座支峰,每一处都有一位步入剑仙之境的真人坐镇,也就是说,通过考试的众弟子还要经过这八位师父的挑选,才能正式成为天渊宗弟子。 虽说无论主峰还是支峰都是属于天渊宗,可她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拜师学艺,而是接近目标白景尧。如果不能和他拜在一个师门的话,恐怕接下去很难有接触的机会,自然就达不到师父嘱咐的“培养同门之情”的目的。 可郁闷的是,命谱里没有详细提及白景尧是在哪一峰门下,师父之前也没给什么提示,这八选一的概率,实在是有点难办啊。 眼看着大殿之上的八位“师父”就要开口选徒了,她忽然急中生智,先声夺人地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掌门,弟子司笑尘,想要与本门一位叫白景尧的师兄拜在同一位真人的门下!” 这话一出,在场的掌门与七位真人纷纷一怔,最左首那位穿紫衣的真人原本气定神闲闭着眼睛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听到这句话,猛地睁了眼,有些惊讶地盯住了她,眉头下意识地一蹙,显得有些不安。 紫衣真人这细微的表情被坐在正中的掌门全然看到了眼中,只见掌门眉眼一挑,嘴角浮现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随即看向司笑尘,和颜悦色地开口:“你为何要与景尧拜在同一峰,可有什么理由?” 司笑尘心底闷闷地想,理由当然是因为白景尧将来会成为大魔头,她黑锅在身,为了给他改命才不得不与他做同门!当然,这理由只能在心底想想,不能说出口。 最终众人听到的答案是——司笑尘从小无父无母受人欺凌,在走投无路之时白景尧所救,是他的劝解与勉励让她重拾对生活的信心,在得知他是天渊宗弟子之后,她决定不管多艰苦也要考到天渊宗,将来能与他成为同门一起锄强扶弱,匡扶正义…… 编不下去了,这故事太狗血了,肯定是师父的“烂命谱”看多了的后遗症,说完,她心里盘算着,掌门拒绝她的概率有多大,谁知,世事难料,掌门竟然带着一脸赞赏的神情,同意她的请求。 真是惊喜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就这样,司笑尘成了紫阳峰紫阳真人,也就是那个紫衣真人的徒弟,然而,他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带她回支峰的一路上脸色就像风干了的葡萄一样暗沉。 到地方后随手将她丢给了二徒弟郑奇岳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从这个眉清目秀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师兄口中得知,她竟是紫阳真人百年来收的第三个弟子。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偌大的紫阳峰包括师父,总共也就四个人啊! 太棒了,原先她还担心天渊宗弟子众多不好接近白景尧,现在果然是上天给她的好机会啊。 郑奇岳见天色不早了,便没带她四处逛,直接送到了她住的院子安顿:“司师弟早些休息,明早辰时到紫阳殿去,师父会教授你本门的初级心法。”交代完明天司笑尘的行程后,郑奇岳还将紫阳峰上的地形大致讲了一遍。 紫阳峰以紫阳殿为中心,紫阳殿本是用于待客议事的,可紫阳真人不是个好客的个性,就改成了课堂,让弟子们在此处修习心法;紫阳殿与峰门之间的大块场地是练功场,供弟子习武操练,殿后呈半月围绕的宁风、静雨、听雪三处院子,便是住宿区,司笑尘所住的就是为初级弟子设立的听雪院,紫阳真人住的位于殿后中央的静雨院,而白景尧与郑奇岳则是住在高级弟子住的宁风院;在住宿院落的后面,便是原先的课堂,只是现在成了仓库;最后是位于听雪院西首的一个小门,那是通往后山的出入口,天渊宗各峰虽然每月都会有固定日子派弟子下山采办食材与日常供给,不过库房资金有限,很多时候都得自给自足,后山对弟子们来说,就是“改善伙食”的天堂,而紫阳峰的后山遍布各种飞禽走兽,还有一处水质极其优质的山泉…… 山泉!司笑尘听到这里眼睛立马发了光,她,好久没洗澡了! 送走郑奇岳后,司笑尘就决定,明日跟紫阳真人学了基础心法后就找个机会去后山洗澡,然而,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当天半夜,紫阳真人就收拾包袱溜了! 第3章 大师兄不好了师父又跑了 “大师兄,大师兄!不好了,师父又跑了!”招徒大典结束的第二天,白景尧的二师弟郑奇岳大清早的冲进了白景尧的屋,哭丧着脸说道。 对于这个结果,白景尧一点也不意外,淡定地拍在郑奇岳的肩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师父的性格,能等到招徒大典结束,已经很难得了。” “可新来的小师弟怎么办?”按照天渊宗的规矩,新招的弟子会由师父根据其根骨特性,传授不同类型的心法,然后加以习练,一年为基础期。 现在师父一句话没交代就溜了,让他很为难啊。 “这简单啊,把你学的心法交给他不就得了?”白景尧懒散地打了个呵欠,表示这又不是大问题。 “啊,我想起来了,掌门师伯让我和他门下的几个师弟下山一趟,我现在就得去了,大师兄,教授小师弟心法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郑奇岳匆忙交代完毕就转身奔出了白景尧的房,完全不给后者反驳的机会。 “嘿,你小子,这懒偷的,可以啊!”白景尧气急败坏地骂道,可郑奇岳早已跑到没影,他无奈地叹息一声,“师父啊师父,你老人家就不能稍微有点责任心吗?教完心法再走啊,真是的!” 随即,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起床来到了司笑尘所住的听雪院,心中感叹,这司笑尘也是自己作,天渊宗那么多名震天下的真人宗师她不选,偏偏要来紫阳峰。 要知道,和其他真人比起来,紫阳真人简直就是渣到人神共愤的师父人选,平日里散漫成性也就罢了,还常年不在门里,或许他也自知不是个当师父的料,所以在步入剑仙之境后近百年时间,总共就收了白景尧和郑奇岳两个徒弟。 当年要不是掌门硬塞了他们两个进紫阳峰,估计紫阳真人至今都不会收徒。 白景尧记得自己刚进天渊宗时也是踌躇满志的,想要学习博大精深的修仙之术,谁知紫阳真人只是随手丢了两本心法给他们后就云游去了,之后除了天渊宗重要的几个大日子,其他时间都不见踪影。 总体来说,他们这一峰的弟子,都是修行靠个人,被放养的野孩子。 幸好白景尧天资聪颖,凭着师父随意教授的那几套心法,就自学成才,几次参加门内弟子的比试,带着师弟郑奇岳都是名列前茅。 顺利晋级成高级弟子后,他的住处也从低级弟子住的听雪院挪到了宁风院。 一番年月下来,不仅没给师门丢脸,还成了门内其他峰宗师们口中的“模范教材”。 当然,他如此勤学苦练倒不是为了给紫阳真人脸上添光加彩,而是为了以后能够像他一样名正言顺的游历江湖! 言归正传,这次掌门顺水推舟塞了司笑尘到紫阳峰,在白景尧看来,不过是故技重施,想要用教习新弟子的借口绑住紫阳真人那双爱乱跑的腿,可事与愿违,紫阳真人何等人也?才不会为了弟子的前途而牺牲自己宝贵的玩乐时间,前脚弟子刚收进来,后脚他就收拾包袱走人了。 那么这个小师弟的教学任务,自然就落到他们这两个师兄的身上了。 哎,有这么个师父,真是师门不幸啊。 这么想着,他已来到司笑尘的屋前,敲了敲门,没反应,再敲敲门,还是没反应。 “司师弟,现在已是日上三竿了,你还未起身吗?”白景尧的语气有些不高兴了,这个小师弟也太没规矩了吧?比他这个“德高望重”的大师兄起的还晚。 在门口等了大约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便凝掌一推,大门瞬间敞开,他微微一愣,门没锁? 门开了,他跨步入内环顾了一周,屋子内的陈设一目了然,她,不在? 大清早的,她能跑哪去? 白景尧从屋里出来,抬头望着东升的初日,脸上闪过一丝纠结,原本打算教完司笑尘基本功法之后就回去睡回笼觉,哪知这小子和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师父有的一拼,不声不响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在门内随意地绕了一圈后,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听雪院西首那扇通往后山的大门上。 这小子胆子够肥啊,刚入门第二天就敢往奇珍异兽多如牛毛的后山跑,不怕被野兽吃得骨头渣都不剩吗? 哎,身为师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白景尧这么想着,便抬步朝后山走去。 “司师弟~你在哪?听到了就应一声啊,我是你大师兄白景尧……”后山林木参天,花草茂盛,他一边施施然地走着,一边像唱歌一样喊着。 而此刻,司笑尘正泡在后山那处水质优良的甘泉之中。 为了自己女儿身不曝光,她可是谨遵司命所言,这几日来连喝水都特别小心,生怕不小心洒身上破了障眼法,幸好皇天不负苦心人,她顺利通过了所有复试如愿拜入白景尧所在的紫阳峰,可这并没让她感到有多开心,因为她觉得自己为此都快变成一条“味道醇厚”的咸鱼了! 自昨日她听到郑奇岳提到后山有这么一池泉水,立马萌生了洗澡的念头,不过,最初她是准备辰时去学了心法后再来的,谁知半夜起身解手时听到了动静悄悄打开窗缝瞄了一下,发现居然是扛着包袱开溜的紫阳真人! 早在她参加考试的那几日,就听其他参加考试的小伙伴提及过紫阳真人的事迹,说他百年来仅收了两名弟子,而且常年云游在外,很少回来,为此,大家还对他嫌弃了一番,都说不想拜在他这种只顾自己享乐的师父门下。 不过对司笑尘来说,喜欢云游不着家才好呢,这样就没人管她啦!要知道,她来天渊宗可不是为了拜师学艺,而是为了接近白景尧阻止他将来入魔的。 所以在见到紫阳真人“离家出走”时,司笑尘选择躲在房里透过窗缝默默目送他走远,心底恨不得高声欢呼“师父走得好”。 辰时不用去“报道”了,司笑尘心头一松不由得睡过了头,直到巳时一刻才起身,见门内没啥动静,便撒欢一般奔向后山,一头扎进山泉之中。 几天没洗澡的司笑尘在身体没入水中的瞬间,顿感神清气爽,心花怒放,随即一边搓洗着身体,一边开始思考着接下去该怎么接近自己的大师兄白景尧。 就在她沉浸在无数与白景尧相见的场景时,被一阵悠闲的脚步声猛然打断了思路。 “司师弟,你在哪啊?我是你大师兄白景尧,我来找你啦。山里野兽多,你没事儿就别瞎溜达,听到回一声啊……”白景尧的声调此起彼伏,阴阳怪气的,听得司笑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糟了!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碰了水的她已没有障眼法的保护,他这个时候出现,不就意味着她的女儿身要曝光? 好不容易混进来,这要被发现了,肯定要被逐出师门的! 一阵惊慌失措后,她把心一横,决定和白景尧拼速度,只要她能及时回到岸边把衣服穿起来就没事了! 然而,命运就是喜欢和人开玩笑,在她仅仅与自己那摊摆在岸上的衣物不到五米距离时,白景尧看到了她…… 第4章 猴急师兄扒衣入水见师弟 “你是司师弟吧?”话落,白景尧站定在那堆衣物边,目光锁定在潜身于泉水中只露出脑袋的司笑尘脸上。 司笑尘一脸崩溃地点头,心中各种纠结,盘算着女儿身被发现的话,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会被赶出天渊宗吗?还是要受罚?或者,他大发慈悲帮自己保守秘密?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白景尧见她点头后啥也没说,就开始脱起衣服来。 那小眼神,好像狗见了骨头,苍蝇见到屎一样。 司笑尘仿佛雷击一般僵住了身子,他这是要干嘛? 就算他再没见过女人,也不用这么猴急吧! 看这架势,他是准备将她“就地正法”的节奏吗? 此刻,她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司命君笔下各种令人“血脉喷张”的剧情,脸颊迅速升温:“别……别过来!”她慌乱地出声阻止白景尧的动作,可白景尧却满脸笑意,乐呵呵地将衣服往地上一丢,光着膀子就窜入水中朝她游来。 司笑尘一脸懵怔,刚刚他身上仿佛有一片区域笼罩着“圣光”! 他他他,居然把自己扒光了! 这下糟了,自己肯定在劫难逃了。 要不要从了他呢? 如果他们发生了肌肤之亲,那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原配’,从而断了他将来对林飞璇的念想?他不爱上林飞璇就不会入魔,这样“改命”的任务不就完成了吗! 司笑尘,你太厉害了,在这么危机的时刻居然还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 就这样办,为了天下苍生而“献身”,她真是伟大啊…… “没想到司师弟也喜欢凫水,我总算是找到同好了,你不知道,奇岳是个旱鸭子,师父又常年不在,往日我有多寂寞……” 呃…… 刚刚准备好要牺牲色相来“拯救苍生”的司笑尘秒速傻了。 他游过来是仅仅是以为自己找到了喜欢游水的同好?并不是因为发现她是女的而产生了色心? 这,算是应该庆幸的事吧? 可内心涌起的这浓浓的挫败感是怎么回事。 “司师弟,你怎么不说话?”白景尧诧异地盯住司笑尘的脸,这表情让他有点看不懂啊,好像是庆幸,又好像是失望,最后定格在幽怨的层面。 “我没事,只是……”司笑尘叹了口气,刚想岔开话题,谁知头一抬,就被白景尧的脸给惊呆了。 刚刚他出现得太突然,导致她根本没看仔细他的长相,此刻这么近距离仔细这么一看,才发现这脸长得,简直精致得冒泡啊! 往日师父写的那些命谱中用于描述美男子的佳词妙句都不足以形容出白景尧的姿色,他的那双眼睛……比繁星还灿烂,比溪水还清澈,比醇酒更醉人。 还有那高挺的鼻梁,色泽浓淡适宜的嘴唇,以及在水中浮浮沉沉,令人忍不住想入非非的……迷人身材! 她猛地咽了口口水,这样的男人林飞璇都看不上,要么是寒羽渊长得更胜一筹,要么就是她审美另类,暴殄天物! 先不论寒羽渊到底长得如何,就眼前白景尧这副长相,已经足够令她心神荡漾,忘乎所以了起来。 不由自主的,她竟抬手抚上了他的脸颊,湿润的指尖轻轻地婆娑着他面上莹玉般的肌肤,手感真好啊,要是能“啾”上一口,不知道会是什么感觉,这么想着,她已经将嘴唇凑了上去…… “司师弟,你这是要干什么?”白景尧惊奇地望着神情迷乱的司笑尘,随即抬头抚在她的额头,纳闷地嘀咕道,“没发烧啊,怎么脸会这么红。” 司笑尘恍然回神,发烧? 对啊,她是脑子烧坏了吗?竟然做出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 重新瞪向白景尧,心中再是一荡,他长得可真是秀色可餐…… 不行不行不行,这男人有毒,自己必须要时刻保持警惕才行,不然,随时都可能被迷惑得丢了魂! “哦,没事没事,只是刚刚看到有只小虫黏在大师兄的脸上,想帮你吹掉罢了。”司笑尘急忙找了个借口解释自己刚刚反常的行为,可谁知白景尧一听到有虫子在脸上,惊得脸色苍白,拼命挥掌对着自己脸颊一顿乱拍,随后顶着一张被拍得红肿起来的脸惶恐地问道:“它飞走了吗?还是已经被我拍死了?” “……”司笑尘一阵无语,心底嘀咕着,长得那么帅,身材这么结实的一个大男人,居然怕虫子?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反差萌? “没了没了。”本来也就她随口编的谎话,居然给这张漂亮的脸蛋找来这样一场无妄之灾,司笑尘顿感心虚,安慰了白景尧两句后就提议要回去。 被她这么一提,白景尧才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是找她回去学习基础心法的,说明了来意后,他也不在水中多留,跟着回了岸。 司笑尘先一步上岸,眼疾手快地穿好了衣服。 很好,身份没曝光,她庆幸拍了拍狂跳的小心脏,旋即一个转身,正好看见白景尧从水中起身,那均匀有致的肌肉映入眼帘,小脸唰一下又红了。 很快,她就强行控制着脖子将脸别到了一边。 不能看不能看不能看,他有毒有毒有毒! 司笑尘在心底极其严厉地警告完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偷瞄白景尧,可惜,再回首时他已经衣冠整齐,可惜了,早知道多看两眼。 这种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遇到第二次呢? 小小的失落涌上心头,不过司笑尘很快就振作了起来,来日方长嘛,他不是说了喜欢凫水吗?机会还是有的! 不过说起凫水,刚刚他们那么近的距离,他居然都没发现她是个女的。 真不知道他是瞎呢,还是瞎呢,还是很瞎呢? 一股前所未有的怨念在心底腾升而起…… 不过走在前面的白景尧却全然不知司笑尘此刻内心世界的“丰富多彩”。 回到院内,他先带司笑尘去了紫阳殿,在那将自己当初从紫阳真人那里获得的基础内功心法教授给她,并到练功场现场演示了一些基本功的动作。 “刚入门的弟子筑基期为一年,凭借这门心法和基本功进行修炼,一年后之后会有相应的考验,如果通过,便可学习更高阶的心法,通不过就继续修炼基本功等来年考试。你运气好,能拜入紫阳峰,除了练功外只需要顾好自己的日常起居,不像其他峰的初级弟子,还要被分配做很多粗活,所以,你可要好好练,别让我和师父失望。”白景尧简单交代了一下天渊宗的入门须知,这些本来该是有师父亲自讲解的,现在师父不在,就只能由他这个大师兄来代劳。 “只需要照顾好自己的日常起居是什么意思啊大师兄?”司笑尘一脸不耻下问的模样,其实心中隐隐有了一丝不安,刚刚她还想问学完这些之后该去哪吃早饭,现在看来,紫阳峰似乎不管饭?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我们的师父紫阳真人常年不在门内,我和你二师兄郑奇岳一直以来都是自给自足的,像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这些事也都是自己动手,我呢,也不爱欺负新人,所以你只需要顾好自己就行,这样说,你该明白了吧?”话落,白景尧一副“我真是天下第一善良的好师兄”的表情,笑眯眯地望着司笑尘。 明白了,简单的说,就是让她自生自灭…… 第5章 障眼法保质期居然有一年 学完基础心法和基本功后已经将近午时,白景尧也没好心地邀她一起用餐,所以她踉跄着步伐回到听雪院的时候,已经饿得眼冒金星。 扶着进院的月亮门,她感觉自己快死了,活了这一千多年,她还从不曾感受过饥饿的滋味呢。 往日栖居四季花海时虽偶尔会下厨做点精致菜肴与师父小尝一下,却不过是满足喉舌之想,作为仙灵,他们本是不会饿的。 可如今,她竟会饿了! 是不是代表,她成了一介凡胎? 想到这里,她顿感一阵惊慌,随即凝神聚精,双臂一展…… 啥事都没发生。 若是往日,她的身姿早将腾空而起才对。 法力,真的没了。 司笑尘顿感绝望,抬手懊恼捶打着月亮门的外沿,内心将那个坑徒弟不偿命的师父司命君骂得狗血淋头,明知道她孤身一人来到尘世,人生地不熟的,居然一点法力不给她留,就不怕她任务没完成就横死街头吗? 顺着墙沿往地上一滑,她仰面躺在石板路上,目光涣散地望着蔚蓝的天空,不知多久之后,眼白一翻,撅了过去。 一个晃神,她已来到一个仙雾缭绕的境地。 看到这情景,她心头一喜,上次见到司命君时,好似也是这里。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司命君就施施然地从白雾间走来,站定在她面前。 “师父!”司笑尘顿时一个飞扑,她敢肯定,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想念过司命君,当然,是“想杀了他”,不过,后者却在她冲上去的瞬间机警地一个侧身,仙袖一甩,避开了她。 “别激动!”司命君连忙退后了两步,一脸心虚地保持戒备状,“为师知道收了你的法力你会很生气,但为师也没有办法,天谕者说过,改命之事只可人为,不可动用仙力干涉。” “那你在我身上设的障眼法难道不是仙力干涉吗?”司笑尘反驳道。 司命君一怔,眼珠溜转,似乎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那……为师也是为了帮你呀,再说,不是你动了仙力,应该不算违规吧?”司命君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天空两眼,生怕老天忽然会降下什么来。 几瞬的等待,啥也没发生,司命君才松了口气。 “我不止没了仙力,还会肚子饿,饿肚子实在太难受了,师父,这你是不是得解释一下,为什么?”司笑尘气鼓鼓地质问。 司命君别开视线,双手对着手指,小声嘀咕道:“因为现在的你就是一个凡人啊,会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不止饿,若是不加注意的话,还会病,严重点,可能还会死……” “什么!我不是只需要下凡帮白景尧改命吗?怎么就变成凡人了!师父,你之前可什么都没说!” “我那不是来不及嘛!”司命君无辜地笑了笑,在对上司笑尘那副“我要生撕了你”的表情时,连忙出声安慰,“笑尘啊,别激动,反正都发生了,与其花心思生气,不如想想怎么尽快完成任务。” 完成任务?如今她法力全失,如同废人一个,别说接近白景尧阻止他一年后“爱上”林飞璇了,怎么度过眼前“饿”关都是问题! 似乎看透了司笑尘的怨念的心思,司命君灵机一动,给了她点提示。 虽然她没了上天入地的本事,可她在四季花海这千年的日子可不是白过的,那些酿酒、烹菜的手艺可都不会消失,只要她肯动手,做几个小菜果腹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说得简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天渊宗又不供食材,我难道还自个儿进林子里挖食材吗?”司笑尘得知自己厨艺尚在,心底还是稍稍有点开心的,不过转念一想,没食材,还是白搭啊,便又变得气鼓鼓的了。 司命君尴尬地笑了两声:“到林子里寻食材虽是辛苦点,但胜在新鲜啊……”话未说完,就迎来司笑尘一记白眼,立刻转移话题道,“谁说天渊宗不管伙食的?每一峰每月都有一定份额粮食分配的,只是你的两个师兄比较懒,领回来都堆在他们院子的厨房里没动罢了。” 有粮食,只是白景尧他们不会做? “真的?”司笑尘狐疑地盯着司命君。 “真的,珍珠都没这么真。”司命君表情异常认真,“为师觉得,以你的厨艺,只要在他们两人面前露上一手,绝对能让他们两个俯首称臣,正所谓,要绑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绑住他的胃!” 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司笑尘默默翻了个白眼。 “对了师父,虽然紫阳峰人不多,可我毕竟是个女的,万一穿帮就麻烦了,您看着,要不要再给我施一个不怕水的障眼法?”司笑尘忽然想起今天后山洗澡时遇到白景尧的事,幸好他瞎没发现,不过经过这一次,也着实让她吓出了心理阴影。 “不用,那障眼法有一年功效,本来就不怕水……”司命君笑着随口接到,话落,人猛的一怔,闪电回首,对上司笑尘那两道足以将他射成筛子的犀利目光一阵心慌地解释,“为师绝不是为了看你变咸鱼的囧样才撒谎的,真的!” “是吗?”司笑尘咬牙切齿,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当她傻吗? 见她化身“活火山”的司命君,自知“此地不宜久留”,当即长袖一甩,三下五除二便失去了踪影…… 司笑尘愤然从昏迷中醒来,气得仰天长啸:“混蛋师父!” 她就说嘛,当时和白景尧这么近,他怎么就没察觉她的女儿身,原来障眼法根本没有被失效,司命君就是想捉弄她才会特地提到“触水即解”! “司师弟,没想到你对师父这么……”恨之入骨啊?白景尧双手各拿着一个白面馒头蹲在司笑尘的身旁,显然被她的举动和话吓了一跳。 不过,紫阳真人收徒第一天就自己开溜了确实不厚道,也难怪司笑尘会生气。 当司笑尘发现白景尧脸上一副“我都明白,我理解你”的神情时,就知道他将自己口中的“师父”当成了紫阳真人,才会生出这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情绪,只是这事她也不好解释,就只能任由他误会着。 此刻,她只想做一件事,并且已经动手做了——抢馒头! 见她出其不意地就将自己左手中的馒头夺了过去,饥不择食地啃咬起来,白景尧顿感同情,觉得自己是来对了。 “事先说好,这个馒头是看在你是新人的份上赊给你的,将来是要还的,天渊宗上能吃的东西不多,这可是我抓后山的野鸡偷偷去山下换来的,总共也就三个。”白景尧在司笑尘吃馒头的时候絮絮叨叨地说着,反复强调着这个白面馒头有多珍贵,可司笑尘听到最后忽然顿住,抬头,目光直勾勾地瞪住了他。 “干嘛?真的就三个,我个头大,得吃两个!”白景尧被盯得有些发慌,护犊子似的将剩下那个咬了一半的馒头往怀里藏了藏,语气极其严肃地强调道。 司笑尘顿时哭笑不得,她在意的可不是他还剩几个馒头:“你说你用一只野鸡就换了三个馒头?” “是啊,卖馒头的大婶起初还不肯呢。”白景尧一副“我好辛苦才争取到三个馒头”的模样。 司笑尘听完默默无语,随即探究似的打量起白景尧,不是说着货天资聪颖吗?难道他的聪慧全部都用到练武修仙上了?对生活上的事情一窍不通? 就连她这种在仙境待了千年不谙世事的人都知道,一只野鸡的物价绝不止三个馒头! 由此确定,白景尧被当冤大头坑了。 哎,既然这事已经发生了,她也就不计较了,但以后,她是绝对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在他身上。 有她司笑尘照着的大师兄,怎么能被人当成二愣子呢? 等着,瞧! 第6章 没有法力照样翻身做老大 一个馒头下肚,司笑尘总算是满血复活了。 接着,司笑尘就毫不客气地跑到了宁风院的厨房,随意一打量,就翻出了不少东西,成缸的白米与面粉,还有一堆放置太久而腐烂风干了的蔬菜…… 虽然种类不多,但是经过长时间的累积,已经将厨房堆得满满的。 将那些不能用的废食材一股脑的整理出来打包丢到了厨房外,司笑尘忽然一脸严肃地转身盯住白景尧:“大师兄,你刚刚是不是说紫阳峰能吃的东西不多?” 白景尧目光左右溜达了一下,惭愧地低下了脑袋:“我承认,是我们不会做。” “我会做。”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好像天赐福音一般让白景尧的眼睛瞬间绽放出了期待的光芒。之前他还觉得紫阳峰多来一个人会是个麻烦,现在,他收回这个想法! “那是不是代表,以后我们师兄弟再也不用啃白面馒头了?” “不,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馒头依旧会是主食。”司笑尘的话让白景尧刚刚涌起地期待瞬间熄灭,垂头丧气地抿了抿嘴唇,不过她的话还没完,“要想吃到别的,就必须先购齐调料。” “只需要调料而已吗?这简单,你需要什么,我这就到隔壁峰去借!”白景尧一扫方才的失落,踌躇满志起来。 将烹饪所需的几味基础调料列单交给白景尧后,他就像等着吃糖的小孩子一样欢呼雀跃地朝最近的蓝云峰奔去了。 趁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司笑尘从怀里取出了两个药瓶和一盒熏香打量起来,司命君临走前留下了它们,还附带了一张“说明书”,说药瓶里的是仙丹,白色的可以治伤,只要没断气任何伤都能治愈;红色的可以诈死,服用后体征犹如死人,12个时辰后自然苏醒;而熏香则是在发生急事时用来召唤他入梦相见的信物。 她数了一下,药丸白色一共三颗,红色的两颗,熏香一共就十根。 既然司命君留了这些东西给她,说明以后他应该不会再像这几次一样频繁地出现在她梦境了,以后,她就得靠自己来改写白景尧的命运了…… ——————分割线—————— 白景尧是和郑奇岳一起回来的,除了蓝云峰借来的油盐酱醋等调料外,郑奇岳还带来了主峰分派下来的新一批物资,除了食材之外,还有两套给她的天渊宗子弟服。 看到有新衣服穿,司笑尘立刻就丢下了厨房里的活计,乐颠颠地捧着一副回房试穿去了。 入门之时所有弟子都度量过身材尺寸,所以司笑尘的这件弟子服非常合身。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衣服和两个师兄的不同,虽然三人的弟子服都是白色的,可白景尧和郑奇岳的衣襟位置还绣着漂亮的祥云纹样,显得精致许多,明明都是天渊宗的弟子,为什么两个的衣服要好看一些?明明就已经穿旧了,可就是比她这件新的气派,这让她有些不开心。 白景尧见她一脸忧郁,好似没心情做饭了,急忙开口开解她:“天渊宗的弟子服是有等级之分的,刚入门的初级弟子穿的是白襟,也就是你现在穿的这种没有任何纹理的,一年后的会有升级考试,根据考试结果晋级后衣着会有不同,天渊宗一共分天地玄黄四阶弟子,黄级弟子流水纹衣襟;玄级弟子是年轮纹;地级弟子为祥云纹,最后天级弟子是日月纹,其中黄、玄为中级弟子,地、天为高级弟子。至于你嘛,现在还是初级弟子身份……要想穿好看的衣服,就好好修炼,争取明年通过明年的考试,我相信,我们司师弟这么聪明,肯定很快就穿上和我们一样的衣服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规矩,那如果突破了剑仙之境,会穿什么样式的衣服?”司笑尘听完弟子服的样式后忍不住想到明年白景尧就突破剑仙之境了,应该会有更好看的衣服吧? 白景尧和郑奇岳听后面面相觑,随即笑着回答道:“突破剑仙之境就可以受天命之封,以真人自居,还可以挂牌收徒了,既然升级当了师父,自然不用穿弟子服了,不过真人们也因实力不同,穿不同样式的衣袍,只是天渊宗除了掌门之外的其他真人并不注重这些,若非重大的日子,平日里都是穿常服的。” 司笑尘领悟地点了点头,还是做真人命好,可以穿常服看不出身份高低,不像他们这些弟子,用衣服的样式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 她记得白景尧曾提过,其他峰的初级弟子还要干粗活,这么比起来,她似乎运气还不错。 好吧,看在两个师兄都对她不错的份上,她晚上就下厨烧点好吃的犒劳一下他们。 郑奇岳一听司笑尘会厨艺,激动得差点飙泪,比起敢偷偷下山拿山鸡换馒头的大师兄,他这个循规蹈矩的二师兄,除了被掌门派下山办事时能吃点人类的伙食,其他时间都是吃水煮食材,而且还是没调味料的那种。 听完他的诉苦,司笑尘却同情不起来,他们活成这样怪得了谁,还不都是懒得? 从今往后,她可不能放任他们继续“堕落”下去,想吃好吃的,必须要付出点劳动! 于是乎,她在厨房里准备的时候,两个师兄就被她差遣出去砍柴打猎,等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已经到了酉时一刻,终于轮到她一展身手的时候了! 然而,这时她却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平时炒菜颠锅用的都是法力,可现在作为一介凡人,什么都要自己动手,那手无缚鸡之力的纤纤细手吃力地扣着锅沿努力了许久,愣是没端动铁锅,最后她索性放弃颠锅,随意地拿锅铲多翻动了几下,最终成品出来,连往日功力的一成都不到。 山菇炖鸡肉、豆芽炒牛肉、鲜笋汤,这顿晚饭她一共也就做了两菜一汤,就仿佛耗尽了体内的洪荒之力,最后将菜端出厨房的时候手脚都是颤着的。 不过令她欣慰的是,白景尧和郑奇岳完全没有嫌弃这两菜一汤糟糕的卖相,吃得一脸幸福,看他们的样子,简直就像饿了好几天的饥荒难民一样。吃完了菜他们连盘子里剩下的汤汁都舍不得浪费,舔了个干净。 司笑尘实在不忍看白景尧顶着这样一张盛世美颜作舔盘的动作,本想趁早离场“眼不见为净”,谁知刚站起,余光就瞥到了他捧着盘子伸舌头的样子,不由得心头一麻,没想到,这货连做这么“丢脸”的动作都可以如此养眼…… 不由自主的,她又坐了回去,目不转睛地欣赏起他“细致”的“光盘行动”,幸好,他们都没有察觉到她此刻眼神迷离的花痴情状,不然,肯定会当她是个“断袖”敬而远之。 因为这顿饭,司笑尘一夜之间从紫阳峰的老幺身份晋级成了老大。 白景尧和郑奇岳为了能天天吃到“家常便饭”,对她是言听计从,有时候还偷偷拿自己会的高阶功法跟她要求偷偷“加菜”。 而司笑尘为了能够尽快适应铁锅的重量,以恢复自己往日的厨艺水平,在修炼方面不敢怠慢,这时他们送来的功法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她自然不会拒绝,有多少,收多少! 第7章 贵客登门司笑尘下山有望 如司笑尘最初预料的那样,司命君在留下那些东西后就真的不再出现在梦境之中。被师父孜孜不倦的坑了千年,忽然他不在身边了,她竟有些不习惯起来。 不过,紫阳峰上充实的生活,让她很快就从这种失落中缓了过来。 那个没有了师父在的混沌梦境,被她利用起来成了夜间的练功场,白日里她跟着白景尧他们在练功场或者紫阳殿修习功法,晚上则在梦中继续,这样日夜不停的修炼强度,使得她的体质得到了改善,至少颠锅的时候不会因为锅太重而束手无策了,这让她感到十分欣慰,混蛋师父,总算还是有点良心的…… 又是一个清晨,她醒来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蹦了下来,梳洗了一番后就走出了屋子。 看着这宽敞而寂静的院落,她不禁感慨,拜入紫阳峰至今已有一个多月了,真是时光如梭,指间飞逝啊。 这里的生活虽不比四季花海轻松,可有白景尧这样的“美男子”相伴,一切苦楚都瞬间变得轻如鸿毛了。 感慨完毕,她便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朝宁风院走去,轻快的小步伐犹如细柳扶风一般,恣意潇洒。 不过刚踏进宁风院,她就脚步一顿,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因为她没有见到本该像门神一样立在院门前迎接她的两道“养眼”身姿,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他们两人已经养成了一个套路,那就是在她起床之前就事先将厨房里的一切食材清洗完毕,然后两人像门神一样聚到宁风院前迎接他们可爱的“厨神小师弟”,顺道告诉她今天的三餐有什么“特别要求”。 例如今天想吃的菜式,或者对食材烹饪方式上的建议。 也不知道这是他们两个中的谁想出来的噱头,不过这份讨好与尊重,让她十分受用。 可今天,整个院子空荡荡的,不对劲! 思想间,她已步入厨房,环视一圈确定是昨晚收拾完毕后的状态,判断出今晨他们应该是没来过这。 不对啊,现在才辰时初二刻,以她对他们两个的了解,要不是发生了大事,这个点他们不可能不在院子里。 走出厨房她直奔紫阳殿,反正他们那么大的人也丢不了,说不定是去后山打猎去了,既然他们不在,她也不是特别饿,不如先去紫阳殿练会功法好了。 不过,在到达紫阳殿之前,她却先听到了里面传出的隐约人声。 而且这声音似乎还不属于她所熟识的两个师兄中的任何一个。 有客人! 那可真是稀奇,她入门这一个多月来,还第一次来客人呢。 怀着好奇的心情,司笑尘偷偷从后门摸进了紫阳殿,趴在屏风后面偷瞄。 没想到这位“客人”居然是天渊宗的掌门松月真人,看到平日里衣着随便的两个师兄身上的弟子服整齐得连个褶子都没有,她就肯定他们是起了大早熨了衣服,果然也只有像掌门这样尊贵的客人,才能让他们两个懒鬼如此重视。 听他们的对话的内容,好像是掌门要他们下山办事。 下山! 司笑尘心中一喜,她从四季花海被踹下来就拜入了天渊宗,至今在山上待了一个多月,都还没下山见过世面呢! 虽说一年后她必然是要跟着白景尧下山的,可那是为了任务,和现在去的兴致截然不同! 躲在屏风后的司笑尘默默听完掌门对二人的嘱咐,在临走前,他背对着屏风,忽然意味深长地一笑:“这次你们下山,也带上你们的小师弟吧,让他也能历练历练。” 白景尧和郑奇岳没料到松月真人会突然提到司笑尘,一脸莫名其妙地对视了一眼,不过听完松月真人下面的话,他们两个就瞬间了然了。 “屏风后面的小子,别躲了,我看见你了。” 司笑尘闻声,左右看顾了一番,确定松月真人指的人是自己后连忙从屏风后挪了出来,行礼道:“弟子司笑尘,拜见掌门真人。” “小家伙,当初你可是求着要拜入紫阳峰的,怎么样,在这里一个月了,后悔了吗?”所有拜入天渊宗的弟子都是为了得到名师教导学一身本事或扬名立万,或光宗耀祖。可紫阳峰的紫阳真人是个极其不负责任的师父,别说悉心教导,连面都未必见得到,到了这里,基本就是修行靠个人,松月真人如此一问,自然是想知道司笑尘此刻的想法。 后悔?怎么会呢! 她本来就不是来拜师学艺的,现在每天努力修炼也不过是为了给两个师兄做饭菜时能够轻松一些以及一年后下山能够做到简单的自保而已,而且,没师父管着她可以自由和两个师兄相处,别提多快活了。 “笑尘感激掌门当日恩典,入紫阳峰,笑尘一点也不后悔。”司笑尘一脸真诚地回答道,松月真人见状愣了一下,眼中露出赏识的光彩。 “那就好,哈哈哈哈。”松月真人得此回答,心中一阵轻松,随即便告辞离去。 其实,复试三场中司笑尘的表现让松月真人十分看中,本来他是想归到自己门下的,谁知她点名要入紫阳峰,他心想能有个新弟子“绊”住紫阳真人的脚也不错,可惜啊,他这个师弟就是不按套路出牌,这么聪慧的弟子也不要当天夜里就落跑了。 这次过来,如果她回答后悔,他便要将她从紫阳峰带回主峰去亲自教导。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她的表现竟与当年白景尧如出一辙,即便紫阳真人不曾对他们悉心教导,可他们却始终坚定地选择留在这里。 对于这一点,松月真人还是有些羡慕紫阳真人的,两个如此高天赋的弟子都心甘情愿跑到他门下了。 目送松月真人离开后,司笑尘立刻一脸兴奋地转身向两位师兄打听这次掌门要他们下山是要执行什么任务。 “你不是一只趴那偷听吗?怎么,什么任务竟没听到?”白景尧故意买了个关子,“想知道?求我啊。”说完,一脸得意地昂起了下巴。 司笑尘不满地抿了下嘴唇,好啊,居然在她面前摆起架子来了? 眸光瞪了他一眼,求?就算是对司命君,她都没用过这个“求”字呢! 想要她服软,难! 而且,和她作对,可要做好被反扑的准备呢。 她忽然嘴角一勾,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报复”手段。 只见她瞬间变脸,猛作惊恐状,颤抖着手指隔空戳向白景尧的肩头:“师……师兄别动,有一只虫子!” 虫子! 白景尧的脸色瞬间煞白,整个人像抽风一样在两人面前蹦跶起来,拼了命地挥打着自己的肩头:“它还在不在?在不在!死了没有,啊啊啊啊啊,最讨厌虫子了!” 司笑尘和郑奇岳默默地欣赏着他“跳大神”般的举动,旋即捂嘴窃笑。 惊慌失措中的白景尧注意到他们俩的表情后瞬间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猛然止住动作,脸红得仿佛憋出血来,气恼恼地吼道:“司师弟,你又戏弄我!” 司笑尘一副理直气壮地昂着下巴:“谁叫你不告诉我什么任务的,明知道我起得晚了没听到重要部分,还故意卖关子,活该。” 而郑奇岳则是笑得不能自制,拍着白景尧的肩膀取笑道:“大师兄,你明知道司师弟最喜欢拿你谈虫色变的弱点开玩笑,还每次中招,你也真是……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可虫子真的很可怕啊,光想到就觉得恶心得不行!”白景尧也知道自己这样很丢脸,可他也没办法啊,听到这个字身体就忍不住自己动了起来。 “大师兄,这个故事告诉你,别得罪你的小师弟,不然,有你受的!”司笑尘得意洋洋地笑了笑,其实心底也是很舍不得惹白景尧“花容失色”的,可谁让他自己作死呢?那就怪不得她咯,“好了,不开玩笑了,快告诉我这次掌门要我们下山干什么?” 第8章 守山门竟是修行必经课 闹剧结束,郑奇岳上前,正色道:“是这样的,再过十天就是中元节了,樊城有个大户家里传出冤魂会于中元节索命的传闻,人家员外派人上山求助,掌门真人就派我们去调查一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捣鬼,若真是邪祟之物,那就帮忙除之。”经过郑奇岳的一番讲解,司笑尘了解了任务的内容。 怪不得刚刚听到掌门说要乔装成员外家的亲戚进入府内,不能打草惊蛇之类的话,原来是为了查案。 “司师弟,看你细皮嫩肉的,听说那些冤魂野鬼最喜欢你这样的人了,你难道就不怕被盯上?”白景尧故作神秘地眯起眼睛,看样子是不满她刚刚吓他,所以想要吓回来。 可惜,他找错对象了,司笑尘活了千年,听过、见过不少奇闻怪谈,还就偏偏不怕鬼魂之说,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天下苍生命途本就掌控在司命君的命谱之中,有什么,没有什么,她早了然于心。 “我是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大师兄,想吓唬我?我看你是不想吃早饭了呢。”司笑尘嘴角轻勾,眼神中带着一丝威胁,白景尧秒速破功,做讨饶状:“我错了,司师弟请高抬贵手!再说,若真有邪祟想对司师弟不利,作为大师兄的我就算舍了命,也不会让它害了你!” 呵呵,话说的挺动听的,她就勉强原谅他吧! 有弱点的男人,果真是可爱呢。 司笑尘得意地笑,白景尧的两大弱点,一是怕虫,二是怕没好吃的,她早已了若指掌,并且将其拿捏得十分得心应手。 在紫阳峰上三人一同吃了早饭就各自回房收拾行装,其实对于身无长物的司笑尘来说,根本没什么需要收拾的,所以最终她出现在宁风院门前时,连个拳头大的包袱都没有。 郑奇岳和白景尧也算轻装上阵了,可各自都还是带着一个背囊。看见司笑尘的模样,不由得愣了愣:“司师弟,你这是连换洗的衣服都不准备带了?”好歹十来天呢,她准备一套衣服穿到底? 司笑尘眨眨眼,一副“你在开玩笑吗”的表情,见他们一脸不明的模样,只得耐心解释:“掌门不是让我们打扮成员外家的亲戚混入他们家吗?那穿弟子服就不合适啦,而我的常服就那么一套,还能带点什么呢?” 两人听完一脸了然,上下打量了一番司笑尘,她做了他们一个多月的师弟,平常见她都是穿弟子服也就没注意,原来她竟穷成这样! 这时两人默契地对望了一眼,心中打定主意,下山后一定给她购置点衣物用品,也算两个做师兄的一点心意。 三人就这样出发了,走出紫阳峰的峰门,司笑尘翘首望去,从这里望过去,虽看不全整座天渊宗的宏伟,却也能窥见一隅,已是仙风袅袅,颇有气势。 “师兄,你们说这世上真的存在修炼成仙的人吗?”记得四季花海偶而会来一些司命君的仙君友人,他们也都有自己的一方仙居,只是司笑尘不知,他们是一开始便是神仙,还是从这人间的修行飞升而成的,就比如她自己,从有记忆以来便是司命君的弟子,四季花海的小仙君,所以这个问题她私心比较在意。 白景尧上前,手掌覆在她的头顶,肆无忌惮地揉了揉:“羽化成仙不过是传说罢了,修真门派不过是修身养性,我至今听说最厉害的剑仙,也不过是御剑纵横,飞天遁地、容颜不老而已。怎么,你是奔着飞升而来?那你可要失望咯。” “能御剑飞行,上天入地,还可以永葆青春,这貌似和真正的仙人相比,也不见逊色吧。”司笑尘觉得,能在这尘世恣意潇洒,可比在四季花海每天无所事事要有趣多了。 接着脑袋再次迎来白景尧的揉捏:“你又不知仙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这怎么可比呢?” 谁不知道呢?她就是知道才觉得尘世剑仙的生活更为精彩! 郑奇岳走在前面,看两人迟迟未跟上,就出声催促,于是两人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快步追了上去。 到了天渊宗的山门前,几名宗内弟子长得笔直挺拔,面容肃穆地跟三人行同门之礼,请他们出示下山的令牌。 天渊宗一共八峰,地大物博,人多任重,当然偶尔也会有小偷小摸的人,为了严格管理,掌门松月下令所有弟子上下山必须持有通行令牌,还根据不同适宜于不同峰门令牌质地也各有不同。 他们紫阳峰下山本该持紫阳峰特有的令牌,不过这次下山的任务是掌门亲自布置,于是他们出示的是掌门授予的主峰令牌。 “几位师兄弟请保重。”通过审核之后,守门弟子作请状,同时奉上关切言辞。 三人颔首微笑,道谢后便跨出了峰门。 在下山的长阶上,司笑尘每每回头看那几个守门的弟子:“他们都是哪一峰的弟子?一天就这么站着?不闷吗?” 见她叽叽喳喳得好奇地问个不停,白景尧只是摇头轻叹:“都说你命好了,不用轮值山门,那可是初级弟子必经之功课呢。” “怪不得见着眼熟,原来是和我同一批进山的,哈哈,这紫阳峰原来还享有如此特权,真好。”司笑尘心中乐颠颠的,庆幸着自己不是拜入其他峰门。 “你以为这是特权?是人都知道我们紫阳峰是什么状况,师父常年不在门内,弟子又少,没人教自然就没什么长进,这样的人守门,峰上的人怎么能安心?”郑奇岳笑着说道。 司笑尘这就不高兴了,师父不靠谱也不能否决全峰的弟子呀:“谁说就我们紫阳峰不靠谱?那些和我一同入门的不也没啥基础吗?怎么就放心给他们守门?” “你看到的只是表面,其实,他们背后还有一些老弟子看着的,真发生什么事,也不用他们出手,不过守门是修炼课程的一部分而已。”白景尧双手抱在脑后,一脸施施然地解释道。 “原来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司笑尘乐呵呵,不管什么理由,不用像他们这样站的跟石雕一样守门对她来说,就是好事。 第9章 坐着马车吃着糕点听八卦 三人有说有笑,一路下了山。 从天渊宗山下的小镇到樊城如果骑马,大概是两日的脚程,若是步行,最少需要四天,他们的任务则是在十天后,所以白景尧的意向是步行。 对于以往一个扬袖就几里长途的司笑尘来说,白景尧的提议在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无形间要了她半条小命。 不行,坚决不能让他选择如此艰苦的“行程”! 就在她考虑着怎么忽悠着他们改用其他“交通工具”时,一辆马车忽然停落在他们身前。 车上下来一位二十五六岁,长相清隽的男子,对着三人行了一个礼:“请问三位可是天渊宗的少侠?” “正是。”白景尧挺直着腰板,落落大方地一个回礼,从外表看来,颇有少年侠士的风范,引得司笑尘在心中暗暗吐槽,下了山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货还真是能演。 “我是诸葛家的管事,林启桥,是我们家老爷派我专程候在这里等几位的,请三位随我一起坐车前往樊城。”林启桥恭恭敬敬地说明来意,虽然眼前的三人看年纪都不过十几岁,可天渊宗向来人才辈出,既然掌门松月会派这三人下山,说明他们肯定是有些本事的,不能因为年纪小而怠慢了。 一听有车坐不用步行累死,司笑尘内心早已乐开了花,不过表面还是要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谁叫两个师兄都那么能装呢?她也不能落了后。 白景尧没有推辞,带着司笑尘和郑奇岳坐上了马车。 这车厢十分宽敞,地上铺着几个软垫,中间还摆着一张可折叠的小几,上面早备好了茶水糕点,看来这诸葛家对他们还是挺重视的,招待如此周到。 四人在车内围着小几四边坐好,浅谈了几句后,林启桥便进入正题,将诸葛宅最近发生的怪事一一道来,向三人说明了情况。 这诸葛家的员外膝下有两个适龄出嫁的女儿,大女儿诸葛晴两年前就许给了当地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至于这二女儿,今年便要十五,本该到了相看的年纪,却因为当年曾被一游方道士批命,称其是中元节所生,身带鬼怨,乃不祥之女,及笄之年若不化解,会给家宅带来灭顶之灾。 本来全府上下也并没有将这个道士的话当真,可从今年年初开始,诸葛家就接二连三地出现诡异之事。 第一件是出在正月里,诸葛家后院鸡圈里的鸡一夜之间被人全数斩首,地上写了“我回来了”四个大字。 第二件则是在清明期间,诸葛内宅南厢的外墙上出现了与诸葛嫡亲血脉人数相符的血掌印,并留下血字“血债血还”。 前两件发生后,诸葛宅上下人心惶惶,但诸葛员外却并没放在心上,认为是商场上的对头眼红他家生意如日中天而暗中买通诸葛宅的家仆做下这种装神弄鬼的事,便不动声色地将内宅的仆人更换了一批新的了事。 没想到到了端午之后又发生了第三件怪事,员外的大女儿诸葛晴忽然呕血晕厥,连大夫都看不出是什么病症,这才让员外倍觉恐慌,开始重视诅咒之事。 其实,在前往天渊宗之前,诸葛员外已经请了不少自称可以“降妖除魔”的术士登门看过,可惜,并没有任何成效。 大小姐呕血之后,精神时好时坏,有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诸葛宅上上下下无一不认为她是被冤魂附身。 无计可施之下,诸葛员外才派他来到这天下闻名的修真门派天渊宗求助。 “这似乎哪里不对啊,被游方术士断言为不祥之女的明明是二小姐诸葛雨,怎么这怪事都落到了大小姐诸葛晴的身上?这怪事发生期间,诸葛雨依旧如常?”白景尧抓住这件事的疑点,着重询问道。 司笑尘左手指着下巴,右手随意地挑拣着桌面上看起来不错的糕点往最里塞,听到白景尧的话,眸光顺势落到他那张精致的脸上,旁若无人地欣赏起来。 他说的没错,既然一切“起源”是诸葛雨,为什么牵连到人的怪事却偏偏发生在诸葛晴的身上? 林启桥见他们提出异议,反射性地低声嘀咕道:“或许是那女鬼不忍伤害自己的女儿吧。” “你说什么?”司笑尘停下手中动作,她没听错吧?女鬼?随即挑眉追问道,“林管事的意思是,这一切地源头是诸葛雨的母亲?此话怎讲,可否说的清楚一些?” 林启桥犹豫了一下,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有什么是他不便说,却又极其重要的线索。 白景尧也懒得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林管事,若你真想为东家排忧解难,还请如实相告,若不知这来龙去脉,我们也很难揪出幕后黑手,那么此行也就全然没有必要了。” 对上白景尧那仿佛能看透他心思的犀利双眸,林启桥仓惶地垂下了脑袋,犹豫了片刻之后,长叹一声,便将自己隐瞒的部分给补了上去。 “其实,这事也是我听来的,据说二小姐的身世背后,藏着一宗冤案。”林启桥神神秘秘地说道。 “请说。”白景尧眸光微凝,专注了起来。 林启桥见三人都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便打开了话匣子,将这不为人知的故事娓娓道来。 这事得从十七年前说起,那年员外家族经营的绣庄里来了一位手艺极高的绣娘叫莫愁,只肯与诸葛绣庄签下一年生约,但其手中所出的精美绣样让诸葛家的绣庄在短短两个月内声名大噪,诸葛员外自然不愿放她离开,便想出纳她为妾,让她终生为诸葛家绣庄效力的法子。 可他的提议被莫愁果断拒绝,她道自己是来樊城寻情郎,因盘缠耗尽才与绣庄签下生约,时间一到,便要离开。 诸葛员外得知她的目的后表面出手相助,很快,便有了那个人的下落,之后莫愁便满心喜悦地去寻那人,谁知这一走便音讯全无。 奇怪的事就是从莫愁离开后开始的,明明她人已不再,可一看就是出自她之手的绣品却依旧在售,员外对外宣称是莫愁已找到了她要找的人,嫁做人妇,不愿再抛头露面做绣娘,这些绣品是她私下为了报答员外帮她寻人之恩才做的。 众人也没有怀疑,之后莫愁的绣品依旧卖得红火,时光飞逝,距离她失踪10个月左右的某日夜里,不知从何方传出的凄厉的哭嚎声,还夹杂着婴儿啼哭声,犹如鬼泣嘹呖,十分吓人,因当日是中元节,故而百姓们早早闭门歇息,虽闻其声,却谁也不敢去一探究竟。 第10章 十六年前的八卦往事 那日之后,莫愁的绣品便断了供应,员外说是莫愁与夫君远走他乡了,自然无法再帮绣庄做工。 一个月之后,员外就抱回了一个刚满月的婴儿回家,告诉众人,这是诸葛家的二小姐,其母因难产而死,让人好生照顾。 诸葛家上下虽然没有人敢明里说三道四,可暗地里很快就风起云涌地讨论起这个孩子与中元节那夜令人心中发毛的哭嚎声的关联。 而员外对着孩子起初还是十分上心的,直到她五岁时一个云游道士来到诸葛宅门前,断言家中有一灾星身带怨煞而生,若活到十五岁,便要会前来讨尝血债。这之后,员外的态度骤变,打算她送到尼姑庵寄养化解戾气,可在临行之前意外看到了她把弄针线弄出来的小物什,忽然改变主意,将她留在院中,还请来绣庄资深的绣娘教导。谁知这二小姐虽然年纪小,可在刺绣方面颇具天赋,仅学了两年而已,便可绣出极其繁复的绣品。 之后,诸葛员外就对外宣称二小姐诸葛雨体弱多病,不让她出内宅一步,也只有在内宅伺候的人,才知道真相,而且,因她手中所出绣品像极了当年的莫愁,诸葛宅便又有了新的传闻,说她其实就是莫愁的女儿…… “林管事,莫愁不是已经找到情郎远走他乡了么,怎么变成诸葛雨的母亲了?难道,你们老爷为了延续绣庄辉煌,所以抢了别人家的孩子?”郑奇岳听到这里,眼睛瞪大,一脸惊奇。 司笑尘被郑奇岳咋咋呼呼的蠢话给弄的喉咙一噎,连忙喝了好几口谁才顺下去。 剧情都如此清楚了,那个绣娘莫愁根本就没有找到情郎,而是被诸葛员外设计关了起来帮他继续做绣品,恐怕期间他还色心大起强占了人家,当年中元节的鬼泣声应该是莫愁难产时对诸葛员外的滔天恨意凝聚的哀嚎…… 她就不明白了,郑奇岳这个木鱼脑袋是怎么会有诸葛员外抢莫愁孩子延续绣庄辉煌的想法? 真是……无法理解这诡异的思路。 这时白景尧责备地赏了郑奇岳一个大白眼:“闭嘴,让林管事把话说完。” “哦……”郑奇岳倍感委屈地应声道。 林启桥接下去说之前,还特意强调了一点,那就是他所说的只是结合了众人的猜测与传言,并一定就是真相。 司笑尘听到这里,眼珠微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故事没听完之前,她暂时不敢乱下判断。 “不仅仅是手艺方面,随着年岁增长,二小姐连容貌都与莫愁越来越相似,于是下人之间便开始偷偷议论,当年莫愁的离开并不是找到了情郎,而是被员外暗中关在了某处,继续为诸葛绣庄提供绣品,而二小姐是员外对莫愁霸王硬上弓怀上的孩子,中元节那令人心生可怖的鬼泣应该是莫愁难产时的哀嚎,因为难产,她肯定是含恨而终,所以才将怨念都附在二小姐的身上,让她为自己报仇雪恨……”林管事说道这里,故事算是告一段落,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三个人的神情,似乎在推敲着什么。 “可恶,你们家员外的所为简直天理难容!”郑奇岳气愤得整个人差点弹起来,可因为车厢的高度不足以让他直立起来,头顶了一下车顶后他吃痛地又做了回去,不过脸上的神情却还是义愤填膺的。 “少侠稍安勿躁,林某刚刚说过,这些不过是猜测所言,并无真凭实据。再说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真相到底如何,也已不得而知了。”面对郑奇岳的愤怒,林启桥微微垂首,看似是在为诸葛员外辩解,可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副“我相信这就是真相”的态度。 “真相是否与那绣娘莫愁有关,就交由我们三人去查,管事放心,若真有邪祟害人,我们绝不姑息。”白景尧言辞严谨地为这个话题收了尾,其实他的心里和司笑尘一样不信鬼魂之说,但目前为止,这林管事一直将他们往这方面牵引,肯定是有缘由的,所以这些话,他只信一半,其他的,等他们到了诸葛宅后自行调查。 “有劳三位了。”林启桥恭恭敬敬地笑着谢道。 接下去,车厢陷入莫名的沉寂,四人端坐一桌四方,面面相觑,竟有些小尴尬,司笑尘为了调节气氛,便开口询问了一些关于诸葛宅的零碎小问题。 例如诸葛雨和诸葛晴这对同父异母的姐妹关系如何,诸葛员外对两个女儿哪个比较疼爱…… 林启桥也十分直爽地一一作答。 诸葛雨与诸葛晴两姐妹虽不是一母所生,却都是自幼丧母的身世,故而从小关系极为亲密,据说当年诸葛雨差点被送庵堂,诸葛晴在员外房外跪了一天求他不送走妹妹,至于诸葛员外对两个女儿的态度,则是半斤八两,若不是因为诸葛晴许的人家是樊城举足轻重的世家,而且八月便要过聘,他也不会如此焦急地派人求上天渊宗。当然,关于过聘的那段他并没有明说,只是拐弯抹角一笔带过。 听完林启桥的话,白景尧与司笑尘对了一下眼神,如果诸葛员外对大、小两个女儿都不那么在意的话,那么这次他会为了诸葛晴吐血之事求上天渊宗,必定是和她的“婆家”有关,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不宜问太多,有些问题,直接问是没效果的,必须要讲求方法。 而郑奇岳此刻,则是一脸怨念地盯着桌面上被吃得七七八八的美味糕点,心底早就口水飞流三千尺了,可为了维持天渊宗弟子的形象,硬是忍住了,可谁知司笑尘竟全然不管不顾,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现在没剩多少了,他就更不好意思动手了。 白景尧其实和他比也没好到哪里去,和林启桥讨论问题时几次想伸手去拿,可司笑尘总是先他一步拿走他看中的那块,几番下来,他也就死了心,挺直了腰板,假装自己对糕点“没兴趣”。 车厢里的两个大男生心思汹涌,千回百转分外纠结,而林启桥却仿佛没有察觉,就这样,大家安安静静的熬到了午时。 马车停在了一间酒楼门外,林启桥摆下一桌好吃的招待三人,这时就轮到司笑尘就郁闷了,刚刚在车上就没停过口,现在肚子里全是糕点,完全吃不下好吃的啊。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撑得鼓鼓的肚皮,司笑尘一脸后悔。 白景尧见状,幸灾乐祸地凑到她耳边:“吃多了吧?现在吃不下了吧?没关系,我和你郑师兄帮你吃。” 司笑尘虽然心中不满,可现在连深吸口气都觉得胃顶得慌,自然也就没心情和他斗嘴了。 接着,四人围坐一桌,看着大鱼大肉的八大盘热菜无数碟冷菜,司笑尘的心情就更差了。 早知道不吃那么多了! 第11章 这个林管事非常有问题 在林启桥的诚意邀请下,大家动了筷子,白景尧与郑奇岳两人明明早就饿得饥肠辘辘,可动作却十分优雅得体,让司笑尘不禁产生了他们被什么东西“附身”的错觉,这哪里还是她所认识的吃菜舔盘子的师兄啊,简直是名流世家的端庄公子啊! 不过,他们还没吃多久,厢房的门就被敲响了,一个小厮模样地年轻人进来对着林启桥耳语了一番,只见他脸色陡然一变,随即起身向三人告罪。 “三位少侠实在抱歉,刚接到老爷传来的消息,有关大小姐未来夫家林氏那边出了点状况,需在下去立马回去调解一下。”林启桥起身,连连致歉后将三人交托给赶车的下人,“三位且放心用餐,接下去的行程由阿三来护送,在下先行启程回去,招呼不周之处,还请三位多多包涵。” 话落,便也没给白景尧等人询问的机会,火急火燎地就转身走了。 留下那个通报的小厮阿三,在厢房里待客。 郑奇岳被弄得有些懵,这诸葛家难道就没别人了?大小姐未来夫家出了状况,员外自己不出面解决,倒是命人给一个管事千里迢迢地传口讯,让他快马加鞭回去处理…… 白景尧与司笑尘对这一点,也十分不解,不过嘛,这都是别人的家室,他们的任务是帮诸葛宅解决“鬼祟”之事,其他的,无须过问。 这么想着,他们重新坐了回去,还顺道请阿三一起坐下吃饭。 作为下人的阿三见三人如此平易近人,而且管事又不再,便也就大胆的坐了下来,与客同席,吃得十分欢畅。 有了这顿饭做铺垫,接下去赶路时,阿三就对他们三人少了戒备之心,这样一来,有些问题也就可以旁敲侧击地问问看了。 于是白景尧上车前以想看看沿途风景为由,坐到了阿三旁的赶车位上,司笑尘则和郑奇岳回到车厢,那张舒适的小几上已经换上了全新的糕点茶水,看来这林管事走得匆忙,礼数倒还是照顾周到。 司笑尘感到十分满意,她午饭没吃多少,下午肯定饿,这桌子糕点到时正好可以充饥。 马车启动,马蹄声伴随着车轴滚动的声音响起,没了人关注着,郑奇岳就没之前那么拘谨,斜着身子靠在车厢壁上,全然没了之前那种少侠风骨,反倒好似一副泼皮无赖的姿态。 “二师兄,你这人前人后的仪态,差得可不是一点点啊。”司笑尘忍不住揶揄道,虽说他这姿势有点不美观,但这才是她的二师兄本来的样子,而且,她早已见怪不怪了。 “人前那是要维持宗门的气度和风姿,没人了,自然就随意一些,大师兄不也一样吗?为什么你独独来消遣我?”郑奇岳拈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不满地瞪了司笑尘一眼。 说起大师兄,司笑尘的眸光不经意地看向车帘方向,这马车的帘子不知用的是什么料子,隔音效果如此之佳,虽说挡不了车轱辘的响动,却是一点也听不到车外两人谈话的声音,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呢? 这趟路一直赶到樊城与天渊宗中间的一处小镇才停下车来,林启桥前一日便已定下客栈客房,阿三只需按部就班,于是,晚上入了镇,他们直接入住了镇上的运来客栈。 三人住的是客栈的天字号房,而阿三则是住在人字号房。 在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有其他客人前来住店,皆被告知客满,见那些人失落而归,司笑尘仿佛想到了什么,便好奇地问道:“掌柜,我们一行本是五人,应是定了五间房,现只来了四人,多出一间,难道不能让给其他客人吗?” 掌柜听后一脸茫然地看向司笑尘:“这位客官在说什么?小的接到的订单就只三间天字号房,一间人字号房,共四间房,并不是您所说的五间。” 司笑尘没有接话,而是意味深长地与白景尧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跟着小二的带领到了天字号房中入住。 没过多久,阿三便来敲门,请他们三人下楼用餐。 客栈的菜式并没有酒楼的讲究,却也很是丰富。 用餐时阿三简单地说了一下明日启程的时辰,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明天申时正三刻便可到达樊城。 “不知林管事是何时安排的客房,如此周到。”白景尧试探般地问道。 “哦,前一日我们出发前往天渊宗路过此地的时候就定了,管事做事向来很妥帖。”阿三没有城府,据实回答。 这个答案,倒是引起了司笑尘与白景尧的注意。 果然,这个林管事有问题。 “哎,若不是你们家员外找他找得急,我倒想以茶代酒好好敬他一杯,以表谢意。” “林管事一向雷厉风行,恐怕今夜他是会快马加鞭往回赶的,这会儿,别说喝茶休息,估计连饭都赶不上吃呢。”阿三感慨道,听他的语气,倒是很尊敬这个管事。 “林管事真是操劳啊。”白景尧顺着话题叹息了一声,阿三立马露出了赞同的神色,随即不用问就自发地说起这些年来林启桥为诸葛家如何如何鞠躬尽瘁的事迹。 在座的三人越听越惊奇,这林启桥不仅是诸葛员外生意上的好帮手,拓展客源、核对账目、招募绣娘等等一手抓,另外诸葛内宅也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条,小姐们的吃穿用度,家丁丫鬟们的礼仪教养,样样安排妥帖,简直是整个家族的灵魂人物。 最令人感到惊讶的是,他的年纪,才二十五六岁而已! 司笑尘听完关于林启桥的事迹,心中感叹,这货怎么听起来比白景尧的人设还神奇啊? 是不是夸张了? 不过看阿三那崇拜的样子,真实程度应该挺高的。 这顿饭的八卦结束后,阿三结了账就打着呵欠回自己的人字号房间休息了,赶了一天的车,他也累的够呛。 而白景尧等人,则是没那么困倦,离席后都聚集到了他的房中,开始了今天的总结大会,最终他们认为,这个林启桥,肯定有问题。 不过他的问题与诸葛宅内“冤魂作祟”的传闻是否有关联,这一点还有待商榷。 其实从他强行解说诸葛雨身世的时候司笑尘就觉得他不对劲,明明都说好了是传闻,可这传闻似乎具体了点,毕竟是十六年前的事,而且,他故意在不断的引导他们将诸葛宅出现的怪事与那件冤案牵扯在一起,反倒让人觉得他在刻意隐瞒一些更重要的线索。 另外,他临时离席而去,可前一日定客栈房间时却好像有先见之明,知道员外会临时找他回去办事而不会与他们同住一般。 就令人更加怀疑他在部署着什么。 第12章 大小姐在家里人间蒸发 “大师兄,下午你可曾从阿三那套到点什么话?”司笑尘转而看向白景尧,此刻他眉宇微凝,态度严肃,可是难得见到的正经模样,嗯,很是秀色可餐。 白景尧沉思了片刻后回答:“从他那得知,林启桥是六年前以大小姐的教书先生身份进的诸葛家,由此可以确定,十六年前的事他确实只是道听途说,只是他说起故事来绘声绘色,着实令人费解。” “费解他不去做说书先生可惜了?”司笑尘忽然打趣道。 “别闹,认真点。”白景尧虎着声音说道。 “哦。”司笑尘敷衍地应了一声。 “这么说起来,这林启桥不简单啊,我们该怎么办?”郑奇岳捏着下巴,一脸沉思。 “还能怎么办?该吃吃,该喝喝,等狐狸尾巴自己露出来呗,我们的任务只是保诸葛员外家宅平安,只要这林启桥所做的事不伤及人命,我们无须插手。”司笑尘顾自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不管?”郑奇岳挠了挠脑袋,“那我们今晚聚集在这干嘛?说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二五八万来啊。” “你就当到我房里喝茶好了,现在茶话会结束,各自回房休息吧。”白景尧扶着额,下了逐客令。 郑奇岳和司笑尘各自回房,躺倒在床上的司笑尘深深吸了口气,这是自由的味道啊,来到凡尘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住客栈,看啥都新鲜,于是乎,这边开窗瞧了瞧,那里的物什摆弄一番,转眼到了丑时,这时才意识到明日还得早起,匆匆忙忙逼自己睡下。 于是乎,第二天清晨被叫醒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眼前悬着两坨乌云,对着镜子一照,才知道眼圈黑得犹如僵尸一般,吓得她花容失色,差点惊叫出声。 “你昨晚做贼去啦?”白景尧啃着包子一脸探究地望着司笑尘。 “我看她是第一次下山太兴奋,失眠了。”郑奇岳一语中的,得到了司笑尘一个欣赏的眼神。 这么一说,白景尧随手将一个包袱递给了她,她茫然地接过,瞪着充满疑惑的双眸,似乎在等待这他解释一下为嘛送她一个包袱? “这里面是我和你郑师兄为你挑的几套新衣服,天渊宗下来的弟子,怎么能寒碜得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呢?” 白景尧的话让司笑尘心底一暖,这还是活了千余年第一次感受被关心的滋味,嗯,感觉还不错! “你可别感动得哭了啊,我可受不了哭哭啼啼的场面。”郑奇岳一句话,就把她刚刚酝酿好的满腔感动给说没了,原本有点湿润的眼眶瞬间干涸,幽幽地给了他一个白眼,谴责他在这种温馨时刻说出的如此破坏气氛的话! “干嘛瞪我,大师兄,我们好心送她衣服,她居然还那么凶地瞪我诶,真是不识好人心。”郑奇岳一边埋怨,一边躲到了白景尧的身后,生怕司笑尘会发飙。 而白景尧左右看顾了两人一番,抿唇轻笑,似乎已经对两人这种日常斗嘴见怪不怪了。 这场斗争最终是被阿三化解的,见三人迟迟没有从天字号房下来,他便亲自上楼去请,他的出现,让司笑尘和郑奇岳秒速“变”端庄。 天渊宗的门面,还是要装足的! 于是乎,在白景尧的带领下,三人再次踏上行程。 如一开始所料的那样,到达樊城诸葛宅时,是申时正三刻。 他们三人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被诸葛宅内传来的乱哄哄的声音给弄懵了。 “这怎么回事?”白景尧走到阿三身旁,目光追看着宅院内来来回回,毫无章法的人们发问道。 阿三也是一脸茫然,挠着脑袋不知怎么说:“我也不知道啊,我进诸葛宅做工至今,还从未见过这么乱糟糟的情况呢。”话毕,他快步上前,一把拦住了一个惊慌失措的婆子,询问了一番,随即脸色一变,也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在他还没慌得和其他人一样乱窜之前,司笑尘一把上前拽住了对方的腰带,才阻住了他的行动。 这时,他才发现白景尧三人还在,便不安地跟三人解释:“刚刚才听到消息,昨天晚上大小姐突然不见了,之后林管事带人在院子里找,结果也不见了!这算是今年发生在宅子里最大的怪事了,现在上上下下乱做一团,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 大小姐诸葛晴不见了?管事也不见了? 这倒有趣了! 白景尧即刻安抚住阿三,让他带他们三人去见见这个家的主人诸葛员外。 在阿三的带领下,很快就从乱人堆里找到了神情憔悴,满脸惶恐不安的员外诸葛豪。 “诸葛员外,在下白景尧,这位是我师弟郑奇岳与司笑尘,我们是奉掌门之名前来助您除邪的。”白景尧器宇轩昂地来到诸葛员外面前,礼数周到地作揖,自报家门。 听到是天渊宗来的,诸葛员外原本犹如死灰般的眼睛忽然闪烁起了亮光,一把拉住白景尧的袖子:“白少侠,求你一定要把我的大女儿找回来,要毫发无伤地回来啊,不然我怎么跟林家交代啊……” 原本白景尧还觉得这个诸葛豪并没有像林启桥说的那样无情,至少在知道大女儿失踪后他会担心,然而,在听清他焦急迫切要找回女儿的原因是怕无法跟林家交代时,他的内心对这个老男人产生了浓浓的鄙夷。 关于林家,白景尧已经从阿三口中打听到了一些,由于与武林上享负盛名的水月宫是同宗,所以江湖中人对樊城林家也都是会卖几分面子的,而林家只有一个长子嫡孙林飞鸣,从小被惯坏了,行事乖张,横行霸道惯了,想要什么便非要得到手不可,得不到的,宁愿毁掉也不会放手。 就是这样一个小霸王,在某日意外在街上看上了诸葛家的大小姐诸葛晴,当即就吵着闹着要娶她为妻,林家家长虽看不起商贾之家,却也拗不过林飞鸣的闹腾,便派人带来诸葛宅提了亲,约定在林飞鸣十八岁时正式过聘…… 今年,林飞鸣正好满十八岁。 要是被林家知道诸葛晴这个节骨眼上不见了,不知这个小霸王会闹出什么来,诸葛家可是要遭殃的。 白景尧经过一番思考之后,建议诸葛豪先别声张,封锁一切诸葛晴失踪的消息,对外宣称她是偶染风寒,需要静养。 其他事情,就交给他们三个处理。 “那,我还需要做点什么?”诸葛豪惴惴不安,人是在家里丢的,这诸葛宅虽说地方不小,可一个活生生的人要想在家里弄丢,那是万万不可能的,除非,掳走她的不是人! “您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告诉所有人,从今天起,别干涉我们三个人在府上的行动就行。”白景尧简洁利落地说道。 “就这么简单?”诸葛豪目光打量着三个十几岁的少年,心里并不是很信服他们可以帮他解决难题的样子。 “若诸葛员外信不过我们三个,我们可以马上离开。”白景尧凛然道,他一个眼神,就出卖了他的想法,近年来他也常常被人用这种不信任的态度对待,习惯了。 诸葛豪连忙辩解:“三位少侠别见外,老夫绝无轻视之意,我这就吩咐下去,三位少侠请便!”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将希望寄托在三个天渊宗的小娃娃身上了…… 第13章 白景尧成绯闻主人公 诸葛宅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忽然恢复了平静,诸葛员外按照白景尧的吩咐,对宅子里的人下了禁令,让他们不准谈论大小姐失踪的事情,同时,还给了白景尧等三人一个“富贵亲戚”的头衔,任何人不准干涉他们的行动。 就这样,除了接他们来诸葛家的那个车夫阿三外,其余人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当他们是早逝的员外夫人娘家那边来的亲戚和他带的两个侍从。 来诸葛家的目的是向诸葛员外学习经商之道,顺便祝贺大小姐诸葛晴的过聘之礼的。 不过,这三人很快就发现,虽然诸葛员外给了他们自由出入的权限,可这宅子里的人,总是明里暗里地躲着他们。 似乎,诸葛员外下的禁令里不仅仅包括不能讨论大小姐失踪的事,还包括不可向他们透露十七年前那桩“往事”的线索。 但其他闲话嘛,还是可以讨论的,这些个下人不聊点是非,似乎对不起自己生活在这个深门大院之中似的,于是乎郑奇岳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就带回了刚刚贴墙根听到的小道消息。 司笑尘听完差点喷了口中的茶,心中感叹,这些爱说闲话的园丁和婆子们想象力也忒丰富了吧? 仅仅就一个多时辰左右,就已经传出诸葛员外为了讨好夫人娘家,准备将二小姐许配给表少爷的传闻。 这个“表少爷”自然指的就是白景尧了。 “我们才来不到一个时辰吧,悄悄这谣言生产的速度,真是杠杠的。”郑奇岳感叹道。 真真是三人成虎啊,照这趋势,明天一早,估计会酝酿出更离谱的传闻,可见,想要在这个宅子里“搬弄是非”,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儿,不消片刻,就能“弄假成真”。 “除了这些闲言蜚语外,你就没有打听到其他有用的消息?”白景尧一脸郁闷,他的好师弟贴墙根半天就听了这么些话回来? “这还没用啊?那大师兄觉得什么信息有用呢?”郑奇岳十分不满,他贴墙根可辛苦了,好不容易听到这些,没句夸奖也就算了,居然还责备他,真是令人感到心寒! 无视掉郑奇岳脸上那“凄凉”“幽怨”的神情,司笑尘淡定地喝了口茶,开始汇报自己进入诸葛宅后观察到的线索。 “我偷偷去看过诸葛雨住的院子,门里门外都有丫头看着,大门紧闭,我随后向守外门的打听了两句,几个人口径一致,说是二小姐身体不适,在静养。”不过看这架势,可一点都不像是为了让她静养才备的人,显然,她是被禁足了。 “也难怪员外会这么做啊,家里出了那么恐怖的传闻,而矛头都是指向她的。”郑奇岳见没人安慰他,立刻就“自动恢复”了,积极地参与了新的话题讨论,“要换成我,恐怕早就吓得要将这丫头送到庵堂之类的地方驱邪了,等熬过了15岁生辰再接回来。” 白景尧轻笑,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想法,恐怕诸葛员外早就有过,还记得之前林启桥的故事吗?就曾提到过将诸葛雨送庵堂,只是后来,不知因何故作罢了。” “何故?肯定是想着莫愁当年绣工卓绝,作为她的女儿,应该也是块绝佳的绣娘料子吧。”司笑尘一句话,点破了其中奥妙,从诸葛员外事后请了绣娘授艺,恐怕就是想看看这孩子有没有她母亲的天分。 “不过这些大多都是林启桥的一面之词,也不能做个准数,具体真相如何,得我们自己去查。”白景尧说完这句,眼神忽然一变,随即朝两人使了一个眼色,三人的话题戛然而止。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诸葛员外派来请他们去宴客厅用餐的仆人。 白景尧应了声,便带着两人走出了房间,跟着仆人穿过几条相连的长廊,来到一间清雅的居舍,室内摆着一张可供十人坐的圆桌,已经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热菜冷盘。 诸葛员外见到白景尧,立马起身相迎,两人客套了两句就坐下了,司笑尘从进屋开始就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间居舍的布置清雅素朴,与这个浑身泛着铜臭味的诸葛员外的气质截然不符,看来,是为了迎合天渊宗的“喜好”故意将饭厅挪到这里的。 “人到齐了,开席。”诸葛员外迎着三人坐下后便转身对着仆人吩咐道,接着几名丫鬟打扮的上前为他们布菜。 郑奇岳没见过这阵仗,一时不知所措,司笑尘虽常在命谱中看到这些富贵人家的“习惯”可这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不由得十分新鲜。 只有白景尧,淡定自若地婉拒了下人的布菜,道家中有规矩,要“自食其力,不可假手他人。”就这样,诸葛员外也遣退了郑奇岳和司笑尘的布菜下人,两人意犹未尽,可对上白景尧那张写着“正事要紧”的脸时,立刻抖擞了精神。 在动筷之前,白景尧询问了二小姐诸葛雨为何不来用餐,诸葛员外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她,僵了一瞬,赶紧赔笑解释,说她身体不适,向来都是在房里用餐的。 “据说这宅里发生的异事,都与您的二千金有关,可否请员外,仔细说道说道?”白景尧说话的时候,一副“我已经了解了一部分真相,请您如实告知”的态度。 这让员外心中一阵惊慌,眼珠溜转,似乎不知道白景尧获得的消息到底知晓到哪种程度,犹豫了一会后才缓缓开口。 “说来惭愧,其实老夫这二女儿的身世不大光彩,她娘是一个青楼艺女,我是个商人,常要招待大客户,难免要问津这些烟花之地,当年我为了一笔生意设宴青楼,谁知一时醉酒……”诸葛员外说到这里重重叹息了一口,一副懊悔当年所为的态度。 在他的描述中,当年他一时酒后误事,与一名青楼女子有了一夜露水情缘,之后便不在来往,谁知中元节那日忽然派人来找他,说是即将临盆,孩子是他的,他心中惶恐,却还是赶了去。 赶到之时已是亥时,守在屋外手足无措,这时稳婆告知,那女子已显难产之状,问他是要大还是要小,当时他心乱如麻。 还未来得及回答,那女子凄厉的叫喊声一声接着一声传入耳中,句句都是嚷着要“母凭子贵”做诸葛宅当家主母的话,那是诸葛员外的正妻刚亡故不久,主母之位正好悬空,得知这女子的心中盘算后,他决然地说了句,保小! 最后,那女子生下了一个女儿就此香消玉殒。 第14章 墙角隐藏的狗洞 诸葛员外可怜这个刚出生就没了娘的孩子,便请了奶娘喂养,待她满月之际,将她带回了家中…… 郑奇岳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等司笑尘发现的时候,他的眉头的皱得都可以夹死苍蝇了,也难怪他这样纠结,诸葛员外这个故事可谓是和林启桥的简直是天渊之别。 一个是强占良家妇女,囚禁压榨,天理难容,一个却是一时糊涂被有心人利用纠缠。 除了这一段的区别,接下去的内容倒是大同小异,诸葛雨幼时被批命说含怨出生,会对家宅不利,诸葛员外本想送她去庵堂净化怨气,可又可怜她年幼,心有不忍,便还是将她留在家中养育,眼看着及笄之期将至,家中怪事频发,他也就忧愁起来,近些年诸葛员外也想过不少办法,可惜,都没有用,只得求助于天渊宗…… 用饭期间,白景尧一句话也没有插嘴的默默听完诸葛员外的描述,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司笑尘感叹,白景尧的演技真不是盖的,郑奇岳差点按捺不住内心崩腾的洪荒之力掀桌子然后大骂“老匹夫颠倒黑白的本事真不小啊”,也被他暗落落地从桌底下伸手给按住了。 至于司笑尘,则是压根没当真,有好吃好喝的,吃饭为主,听故事为辅,这各中曲直,总会弄明白的,如果他真当自己这几个天渊宗下来的弟子是小孩子,那以后有他吃苦头的时候。 吃完晚饭,白景尧提出想要见一下诸葛雨,诸葛员外显然有些不愿,可作为源头的人物若是不现身,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 但很快,他就借口今天天色已晚,明日清晨再安排两人见面。 白景尧看了下天色,确实不早了,这个时候三个大男人去拜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于理不合,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夜晚,白景尧等三人回到客房。 “晚上,我们要不要再去探一探诸葛雨的院子?”黄昏去的时候,被人守卫着她连人都见不着。 “不,今晚我们的目标不是诸葛雨,而是,诸葛晴的院子。”白景尧若有所思地说道。 “诸葛晴不是失踪了吗?人都不在,我们去她院子干嘛?”郑奇岳不解。 司笑尘也不太明白白景尧的思路,不过她并不说话,等白景尧自己给出答案。 “就算是道行极深的修真者,也未必能做到毫无声息地消失,更何况是普通人,恐怕,这其中,有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白景尧说着,扭头看了郑奇岳和司笑尘一眼,“你们早点休息,我去探一探,若是有线索就再好不过,若是没有,那我们就将重点放到诸葛雨身上。” 夜探这种事,司笑尘还没做过呢,在山上这一个多月的修行,她自觉小有成就,此刻,不正是实践的好机会吗? 不过要是她明目张胆地请求,肯定会被否决,说不定还会引得郑奇岳起哄,所以,她决定暗中跟随,万一真被发现了,他也不好赶自己走! 对,就这么决定了,司笑尘,你简直就是个天才。 然而,司笑尘的计划,很快就受到了阻滞。 白景尧一个轻身就上了屋檐,而她则是站在门前,一脸懵怔地仰头呆望了一瞬后发现,自己这段时间的修行里,似乎并没有和飞檐走壁有关的功法。 也就是说,她没办法像白景尧一样飞、上、屋、檐! 好吧,实践任务宣告失败,她还是回去睡觉吧。 但是,就在她转身入房的一瞬,余光瞥到了院墙的角落,那里似乎有一片看似很可疑竹子堆。 司笑尘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走过去小心翼翼拨开竹子堆,不由得一惊,这是……狗洞? 司笑尘伸手比划了一下,这洞还挺大的,供一个人爬过去应该没问题,可这家里又没养狗,为什么会有狗洞?而且还被竹子堆掩盖着,显然是故意不让人发现的。 不知道这狗洞通往哪里呢? 这么想着,司笑尘已经猫着身子从洞里钻了出去,站直了身子环顾了一圈洞外的情景后愣了,这是宅外啊,而且是条窄巷,旁的宅院这方也没设门,狭长的巷弄里杂物凌乱堆砌,看来没什么人会在这边走动。 司笑尘顺着窄巷的两头走了一遍,一头临街,一头临河,怪不得这巷子会这么荒废呢,尽头是河,又没设岸,自然不会有人闲着没事跑这里来乱晃悠。 站在水边,司笑尘意外发现了地上有一个倒扣的篓子,左右审视了一下,确定这个篓子的存在形迹可疑,便上前将它搬开了,没想到篓子下面是一枚深深钉进地底的粗钉。 “这地方怎么会有这么一根钉子?奇怪……”司笑尘蹲下身观察了一下,似乎想不通其中缘由。 就在这时,司笑尘听到了巷子中段忽然传来了响动,似乎有人朝她这边过来了。 司笑尘匆忙左右看了看,这两边全是高高的围墙,她没轻功根本没法躲,眼看着那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快要近的发现她了,一时情急,她转身爬进了水中。 只见那个人快步走过来停在了粗钉地位置,左顾右盼了一下,见没人,便将被掀开的竹篓重新盖回了粗钉之上:一脸狐疑地自言自语起来:“我刚刚明明听到这边有动静,难道是风大?”话落,那人再次张望了四周一番,确定没有人,才转身跑走了。 这时,司笑尘从水中探出脑袋,朦朦胧胧的看着他走远,直到脚步声完全没有了,才敢上岸。 原路返回后,司笑尘发现白景尧正一动不动地立在狗洞入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差点吓得心脏跳破了腔,幸好及时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压低声音抱怨道:“大师兄,你干嘛吓人?” 白景尧眸光微眯,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湿透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次任务结束,回去我教你飞檐功法。” “真的?”司笑尘一阵兴奋。 白景尧给了她一个“确认”的眼神,司笑尘顿时一懵,内心忍不住粉花飞舞起来,这眼神,真是够了,太迷人了啦! “刚刚你有没有见到一个人从这里出去了?”白景尧没有注意到司笑尘已经开始犯花痴,一本正经地问道。 “见到啦,而且我还发现了更有趣的秘密呢。”司笑尘稍稍回神,立刻邀功地说道。 “是吗?我也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要不要交换一下?”白景尧挑眉,刚刚他本也想跟出去的,只是突然看到司笑尘的房门开着,便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去看看司笑尘的情况。 第15章 林启桥居然会武功? 在看到屋里没人的时候,他的心底猛然一突,这么晚她能去哪?不会是被人给抓了吧? 想到这里,他急忙往狗洞方向追,可谁知道在他准备扬身越过围墙的时候,正好看到从墙外钻进来的浑身湿淋淋的司笑尘,那一瞬间,除了猛然间止住了自己腾身的动作外,他的心也落了下来…… “好啊好啊,不过,能让我先换身衣服吗?湿透了呢。”司笑尘委屈地嘟着嘴说道。 “好,我也去你屋里。” “啊?”司笑尘有点懵,他说什么,去她屋里看她换衣服? 在她发呆的时候白景尧已然轻车熟路地走进了她的屋,转身看了他一眼:“不是要换衣服吗?快啊,别着凉了。” 司笑尘勉强地应声往回走,心里道:如果哪天你知道了我是女儿身,看你还能不能如此镇定地做出这样的事! 当然,那是一年后地事了,现在想,显然毫无用处。 司笑尘回房后,躲到了屏风后面换衣服,白景尧一脸纳闷:“司师弟,大家都是男人,用得着这么扭扭捏捏吗?” 司笑尘真想一个白眼狠狠甩死他,然而此刻,只能随便找个借口应付:“我有洁癖。” “洁癖不是不让人碰吗?连看都不行?” “对,看也不行。”司笑尘顿了一下,觉得还不够严重,便强调道,“这个世上除了我那早已仙游的父母,谁都不能看,不能碰!”必须这样,才能杜绝白景尧“觊觎”她身体的想法。 “哦?那我不就是这个世上唯一见过你身体的男人了?”白景尧的话让司笑尘一懵,那天,他果然看到了!只是因为障眼法,所以才没察觉,天呐,她顿时有了一种贞操不保的感觉。 “不过,司师弟,这是病啊,得治,不然以后你怎么讨老婆生孩子呢?”白景尧笑完了之后正色道。 讨老婆生孩子?他想多了! 且不说她是个女儿身不能娶妻,嫁人这回事她也压根没想过,更何况生子? 要知道,她来凡尘可是有任务的,等功成之日就要回四季花海做逍遥仙灵了,谁要留在凡尘经历生老病死、爱恨嗔痴啊? “这就不用大师兄担心了。”司笑尘冷冷回道。 白景尧一愣,听这语气就猜到她生气了,便不再多言,转移注意力开始拨弄司笑尘屋里的油灯里的灯芯,默默等司笑尘换好衣服。 穿上白景尧与郑奇岳为她挑的新衣服,司笑尘缓缓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白景尧见状,笑着说道:“挺合身啊,我们的眼光不错吧。” 是挺合身的,司笑尘不可否认,可刚刚和他才闹了点不愉快,此刻实在说不出赞美的话,便只是抿唇点了点头,坐到了桌前。 “好啦,现在聊点正事。”白景尧也不调侃了,直接了当地将自己在诸葛晴院子里的发现说了出来。 刚刚他潜入诸葛晴所住的院子,去诸葛晴的闺房绕了一圈,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那就是,诸葛晴妆台上的抽屉中,值钱的东西都不翼而飞了。他原本认为是有人趁着诸葛晴失踪的机会顺手牵羊,但满满一抽屉的财物全部不翼而飞就太引人注目了,一般趁乱起贼心的人没那么胆子,所以,他觉得这个“贼”应该是诸葛晴自己。 既然她可以带着财物失踪,说明这一切是有计划的。 白景尧讲到这里的时候,司笑尘想的却是,他这是到人家姑娘闺房里翻箱倒柜了一番啊,不然怎么会知道一抽屉的财物全没了?或许,人家抽屉里本就没有财物呢? 当然,司笑尘这些问题都没有问出口,而是乖乖地听他继续说。 “一个大活人,想要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消失而不留痕迹,是不可能的,所以,必定会有一个人为她进行扫尾工作,而这个人,就是林启桥,在大小姐‘失踪’之后没多久,林启桥就回来了,当时诸葛员外还在绣庄里没有回来,一向负责料理家中各类事务的林启桥自然成了众人的主心骨,于是,他就带着一群家丁走马观花地一通游走,最终当然是什么都没发现。”白景尧神情认真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大家都是今天黄昏到达诸葛家的,为什么她就没他知道得详细? “诸葛晴院子里的那些人告诉我的啊,你忘了,下午,我们刚到那会,大家乱成一团,我就趁机向大门的守卫和院子的守卫打听了一下,自然也就知道了。也正是因为他们都说没见到大小姐没有离开过诸葛家,也没处过院子,所以这才是在家中失踪,而不是离家出走。” 好吧,当时她可没注意那么多。 “那他自己,又是怎么失踪的呢?”司笑尘疑惑地眨了眨眼,诸葛晴的行动没有诸葛雨那样时刻被人盯着,只要稍微谨慎一点,就可以避开耳目躲藏起来,有林启桥帮忙善后,“失踪”并不难。 可带着一帮子家丁在院子里找人的林启桥要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呢? “他会武功,而且轻功相当不错。”白景尧的一句话,解开了司笑尘的疑问。 轻功!只要他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跳上屋顶躲起来,那么在那些普通家丁眼里,不就是‘凭空消失’了嘛。” “林启桥居然还会武功!天呐,世上怎会有如此完美之人,既会做生意,还会教书,处理家务也是得心应手,如今还多了一个优点,啊,谁说上天是公平的来着?这人妥妥的是上天的宠儿啊!”司笑尘忍不住惊叹。 “咳咳,司师弟,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白景尧一脸无语地扶额提醒道,司笑尘连忙回神,给了他一个“您继续”的眼神。 不得不说,林启桥的计划很成功,三两下就弄得诸葛宅人心惶惶。 其实发现林启桥会武功也是巧合,今夜他从诸葛晴房间探查完里出来的时候意外见到林启桥鬼鬼祟祟地从一间填了灶的废伙房里窜了出来,一个腾身就窜上了屋顶,脚踏檐瓦疾步而行,当时白景尧担心自己跟太近会败露,便没有立即动身去追,只是用视线关注着他的去向,最后看朝他们住的客院去了。 等他起身跟上去时,人已经跟丢了,回到客院,白景尧只看到了一堆被挪在一边的竹子,和大门敞开的司笑尘的房间。 当然,他略去了自己对司笑尘担忧而先去她房中查看的一段,直接跳到了想追出去却巧遇了湿淋淋回来的司笑尘。 第16章 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大师兄,既然林启桥是从那间废弃的伙房里出来的,那诸葛晴应该也在那里,你为什么不直接把人救出来?”司笑尘满脸不解的问道。 白景尧眨了眨眼,一脸神秘:“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林启桥肯定还会回来。好了,我的发现已经说完了,该轮到你了。” 白景尧说完,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他为了不打草惊蛇错过了一些线索,所以只能靠司笑尘来补充了。 司笑尘见终于轮到她,便撸起袖子,兴奋地说道:“我刚刚从那个狗洞出去瞧了一下,一面通往大街,另一边临河,不过奇怪的是,河边的地上被人打了一根粗钉,还被人用竹篓盖住了,从林启桥刚刚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跑回来藏好粗钉的举动来看,这根粗钉应该是他埋下的。可……他为什么要在地上弄一根粗钉?” “或许,他准备从水路带走诸葛晴。”白景尧听完,立刻接话道,作为诸葛家大小姐,她要想混迹人群离开而不被认出来,着实不易,可如果坐船,只要往船舱里一坐,自然可以避开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司笑尘双手支在桌面上,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么看来,他们这是要私奔。” 诸葛晴应该是不愿嫁给林飞鸣而准备逃家,借着中元节将至,人心惶惶的时刻制造出一出匪夷所思的失踪案,让人误以为是“鬼怪”所为,不会想到他们是有预谋的。 林启桥去接天渊宗山下接三人的事,也是计划中的一环,他扣好时间提前回去,而诸葛晴的失踪,应该是在他到家之前发生的,诸葛员外当时在绣庄什么都不知道,等他回到家中时,连一向重用的林管事也失踪了,肯定六神无主。 “为了不让林家知道诸葛晴不见了,他必定不能报官,在自家找的时候也不能闹出太大动静。这就给了林启桥和诸葛晴缓冲的时机,今夜他离开,必定会在明日家中戒备最松懈的时候来将人接走。”白景尧推断道。 “戒备最松懈的时候?你是指,我们去拜访诸葛雨的时候?”今天一下午逛下来,司笑尘注意到,诸葛家的仆人和婢女都是非常八卦的,但是主人家要是下了命令,那么他们为了自己的饭碗,也会将嘴闭上。 而诸葛雨的身世,便是被“禁令”的内容。 诸葛员外虽然编造了一个利益熏心的青楼女子的故事,但相比之下,白景尧更相信林启桥说的那个绣娘喊冤而终的版本。不然,这桩旧事也不会被封口。 要想瞒住这个秘密,诸葛雨的嘴自然也是要看好的,所以明天,大家的注意力应该都会集中在诸葛雨的院子。 “明日,我负责找诸葛雨,你负责林启桥,务必要把这背后隐藏的秘密给挖出来。”白景尧说着拍了拍司笑尘的肩膀,一副委以重任的神情。 “好了好了,不早了,大师兄还是快点回去歇息吧,不然每日要起不来了。”司笑尘一脸嫌弃地将白景尧的手从肩头拎开,然后催促着他快点从自己的房间离开。 白景尧临走前,趴在门上,忽然说道:“司师弟,洁癖真的是种病,得治!” “滚!” ——————分割线—————— 次日清晨,他们是被早晨送食的家丁喊醒的,在山上习惯了睡懒觉,加上昨天白景尧与司笑尘半夜好做了回夜猫,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巳时了。 草草吃了早点,三人梳洗了一番就去拜见诸葛员外,随即提出见诸葛雨的要求。 这次诸葛员外倒是爽快,一口就答应了,还亲自带着三人去了诸葛雨的院子。 当他们步入诸葛雨院子的待客室,见到她时,不由得愣了一愣,这姑娘长得还真是标致,像诸葛员外这种蛤蟆眼,招风耳,肥鱼唇的丑货居然能生出如此漂亮的女儿,着实让人难以置信。 也许随娘? 好吧,无论她娘到底是林启桥口中绣工精绝的莫愁,还是青楼才艺双绝的花姑娘,都可以从诸葛雨的容貌中判断出长相绝非平庸姿色。 司笑尘和郑奇岳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而白景尧则全然没有发觉她长相上的突出,平平淡淡地自我介绍,不过他介绍的身份,却是捏造的。 借诸葛员外“给予”的身份,他自称是诸葛晴的表哥,前来的目的,也和之前编造的一样。 诸葛雨听到是诸葛晴的表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打量了其余两人,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含笑行礼。 现场有诸葛员外亲自“坐镇”,她就算心底有什么话想告诉这位“诸葛晴的表哥”,也只能化在腹中,说出口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常话。 司笑尘注意到,诸葛员外的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诸葛雨,似乎在警告她“不要乱说话”,像他这样看着,估计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在白景尧和诸葛雨相谈的过程中,他忽然侧首看了司笑尘一眼,后者接到信号便站起了身,简单找了个借口,走出了待客室。 这时郑奇岳也跟了出来,两人都要离开,引起了诸葛员外的注意,他下意识地对一个婢女使了眼色,于是该婢女就跟上了他们,美其名曰带他们逛逛。 郑奇岳的心思比较单纯,没想过这婢女是在监视他们,还真笑盈盈地接受了别人的“好意”。 两人在诸葛雨的院子里溜达了一阵,发现这里种了许多色彩鲜艳的花卉。 “这些花样子不怎么样,可颜色还真是鲜艳呢。”郑奇岳走到花前欣赏起来,婢女微笑着回答:“二小姐种这些花不是为了工人欣赏的,而是用于染线,所以花形并不讲究,重点在于花色。” “怪不得。”郑奇岳恍然大悟,接着还真将婢女当成了“导游”,拉着她东问西问起来,好像对这个宅子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婢女也是热情,只要是不触及诸葛老爷交代的那些问题,其余的知无不言。 看他们聊得那么欢,司笑尘忽然捂着肚子装作痛苦的模样,婢女见状连忙询问情况。 “许是早膳吃的太急,有些闹肚子,茅房在哪?”司笑尘一脸尴尬,故意憋红了脸问道。 “在那边,过了这间屋左转,再……” “够了,我还是回自己住的院子上吧,听你这么折来转去的,我都要拉出来了。”司笑尘说完,捂着臀火急火燎地奔出了诸葛雨的院子,朝自己客居的方向奔去。 第17章 再见林启桥打听三件事 婢女见他的样子,也不作他想,捂着嘴轻笑了一下:“他可真有意思。” “吃坏肚子也有意思?小妹妹,你对‘有意思’这个词是不是存在什么误解?”郑奇岳一脸不解。 被他这么一说,婢女的脸闪过一丝红霞,便不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 另一边,离开了诸葛雨院子的司笑尘确定没人跟过来后,就直起了身子。 此刻的她看起来哪里还有半点“拉肚子”的迹象,要是被郑奇岳知道她是装的,肯定会称赞她演技精湛。 她没有回自己住的客居,而是偷偷绕到了诸葛晴的院子,因为诸葛晴的离奇失踪,院子里的人都趁诸葛员外不注意,到别处“避难”去了,此刻院中,一个人都没有。 而她要等的人,很快就来了。 林启桥从沿河的高墙出翻过来,偷偷潜入了伙房,很快,他就神情慌张地带着打扮得连她爹都认不出样子的诸葛晴,从废弃的伙房挪了出来。 这个时间刚刚好,司笑尘优哉游哉地晃了出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林启桥见是司笑尘,神色一怔:“是你?” “没错,林管事,好久不见啊。”司笑尘抬手,轻笑着地打了个招呼。 见自己的事迹败露,林启桥立刻将诸葛晴护在身后,准备动手。 司笑尘则是波澜不惊地扫了诸葛晴一眼,俏皮地笑着说道:“如果我现在喊一声,这个诸葛家的人都会冲过来,到时候,就算你打败了我,也没办法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诸葛大小姐全身而退。” “你想怎么样?”林启桥犹豫了一下,收起了拳头。而诸葛晴似乎有些紧张,紧紧地拽着林启桥的袖子。 “不如,我们屋里聊?”司笑尘转身看了一眼,院子里虽然现在没人,可没准等下会有人回来,要是看见他们,事情就不好办了。 就算她不提,林启桥也不会让诸葛晴就这样直挺挺地立在院子里,要是她被发现并没有失踪,他们的计划就彻底失败了。 进了屋,对上林启桥戒备的眼神,司笑尘也懒得废话,直截了当地将昨晚她与白景尧的推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林启桥和诸葛晴越听越心惊,仅凭他留下的蛛丝马迹,他们竟能将事情猜测得相差无几,这到底是他们厉害呢,还是他执行计划的时候太马虎,留下了太多线索?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今天,是想拦下我们吗?”林启桥的拳头再次悄悄揣起,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敌意。 “诸葛大小姐,你是心甘情愿跟林管事走的吗?”司笑尘避开林启桥的注视,直接问诸葛晴,后者听后坚定地点头,还出声向司笑尘恳求,希望她能放过他们。 “林飞鸣不好吗?好歹他也是水月宫同宗的晚辈,在樊城也颇有名望。”司笑尘故意试探地问道。 “他好不好都与我无关,我只想和林先生在一起。”诸葛晴毅然说道。 看来,是两情相悦,那么她就直接入正题好了,免得误了他们的行程。 “既然如此,我就长话短说,我无意阻拦你们私奔,只想从你们口中打听一些线索而已。” “什么线索?”听到她说不会阻止他们,林启桥的脸色好了很多。 “问题有三:第一,林管事在马车上提及的那个关于诸葛雨的身世的故事,是否真实?第二,年初至今,那些装神弄鬼的伎俩,是否是你们所为?第三,诸葛雨是不是被诸葛员外软禁了?为什么?”条理清晰的问题,从司笑尘口中利落地蹦了出来。 林启桥愣了一下,这三个问题,还真是一针见血。 “那个故事是阿雨亲口告诉我的,据说她娘亲曾在临死之前留了一封血书,只是这封血书到底是怎么避过员外的耳目被她到手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当日我这么做,只是希望能让你们相信,冤魂索命是有前因的。”将一切推到冤魂索命上,他们两个的踪迹就无从可查,那么他们也就自由了。 林启桥的话让司笑尘不由得眼神一变,原先她和白景尧以为这个故事出自林启桥之手,现在看来,那个在诸葛员外面前一副唯唯诺诺毫无反抗姿态的诸葛雨,才是深藏不露。 “那么无头鸡,血掌印,以及诸葛晴呕血,这些装神弄鬼的伎俩,也是诸葛雨让你们做的?”不等林启桥回答第二个问题,司笑尘已经猜到其中因由,自己答了出来。 林启桥和诸葛晴面面相觑,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他只说故事是诸葛雨讲的,可没说其他事也是她指使的,她是怎么知道的? “阿雨是为了帮我和林先生能够顺利离开这个家,才想出这些主意的。”诸葛晴生怕司笑尘会认为诸葛雨是坏人,急忙出声辩解。 司笑尘默默点头,表示能够理解:“她的院子时刻有人看守,就算想要亲手做这些装神弄鬼的事,也分身乏术。” “是啊,我的这个妹妹,命苦,从小就被爹关了起来,对外总是说她身体不适要静养,可我知道,他是让她没日没夜地刺绣,因为她的绣品精致,是诸葛绣庄地招牌。这么多年以来,她连街都不曾上过,除了自己的院子,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只有我这里,真不知道我走了以后,她要怎么办……”诸葛晴一脸愁思,这么多年来,诸葛雨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这个做姐姐的最清楚,只是,她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那你们没有想过,带她一起走吗?”看她们两个感情这么好,照理说不该只为了自己的幸福就丢下妹妹才对。 说到这个,林启桥哀声叹了口气:“我们也提过带她走,可她说,还有事没做完,待完成了那件事,就找机会去探望我们。”他们这次离开准备往南方去,目的地在南山城,这些他们都没有对诸葛雨隐瞒。 “你们可知道她说的那件事是什么?”司笑尘的这个问题一出口,两人眸光踌躇地对视了一下,忽然沉默了。 看来,那件事应该就是“报仇”了。 “我们已经回答了你不止三个问题了,是否可以放我们走了?诸葛宅的事,已与我们两人无关了,请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林启桥恳切说道,看神情,如果司笑尘不依不挠,他就要动手了。 第18章 毫无收获的一次谈话 “谢谢二位的如实相告。”司笑尘微笑着表达了谢意,随即帮二人出门打量了一下形势,助他们从客居的狗洞离开了诸葛宅。 目送他们上了停泊在窄巷尽头河面上的小船后,司笑尘才满怀心事地回了诸葛雨的那个院子。 一路上她开始整理眼下已经得知的线索,诸葛雨准备报仇,这是毋庸置疑的,可她凭什么呢?有武功的林启桥已经和诸葛晴远走高飞,她一个长期被软禁,连大门都没出过的弱女子,要怎么报仇呢? “小师弟,你怎么去了那么久?”郑奇岳和那个婢女聊得甚欢,见到司笑尘的时候才想起来她刚刚闹肚子的事,便上前关心道。 “来来回回上了好几趟,总算是通畅了。”司笑尘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眸光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婢女地表情,听到郑奇岳叫他“小师弟”她竟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要知道,诸葛员外对众人说他们是诸葛晴母亲娘家过来的亲戚,再怎么着,也不该“师兄师弟”地这么叫才对,她不好奇,意味着什么呢? “大师兄还没聊完?我也去听听。”司笑尘故意这么说道,作为表少爷的两个“跟班”,他们是师兄弟也许不奇怪,但叫“表少爷”大师兄,她还无动于衷的话,就一定有问题。 事实证明,她还真是不觉得奇怪,因此可以证明,这个婢女是知道他们是天渊宗弟子身份的。 屋内的几人听到脚步声纷纷抬头,而司笑尘则是一派自然地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视线与白景尧对了一下。 白景尧默默回首,轻言替司笑尘的“无礼”告罪,话题继续。 这次谈话,白景尧旁敲侧击地简单问了一下年初至今的“作祟”事件的详情,当提到十七年前那个绣娘莫愁的传闻时,诸葛雨一脸淡定地表示并不是很清楚详情,只是听前来教授她刺绣的那个绣娘夸奖过她的绣工与莫愁一样精巧,绝口不提那封作为关键证物的血书。 而诸葛员外的表情就显得有些怪异了,顾左右耳言他,阻止了这个话头。 他自以为只要管住诸葛雨的嘴,自己想隐瞒的那些事就不会有人知道,却不知道,他越是如此,就越引人怀疑。 “昨日表妹失踪之前,二小姐可有听到什么特殊的动静?之前宅中的怪事都发生在夜里,唯独这一件,是在白天发生的……”既然诸葛员外不让他追问莫愁的事,那么就聊聊诸葛晴吧,这可是他火急火燎想要找回来的女儿啊。 “姐姐失踪那会,我正在屋中刺绣,若不是听到丫鬟婆子们跑来说,我都还不知道这件事呢,往日这些怪事都不曾伤及人身,可这次……为何失踪的不是我,姐姐再过几天可就要过聘出嫁了,谁知竟出了这等事……”诸葛雨说道这里,忽然梨花带雨起来,一副担心姐姐安危的模样。 司笑尘在旁吃着瓜子看戏,这诸葛雨演起戏来还真不是一般的生动,几句话就将诸葛员外的痛脚踩得死死的。 如今诸葛晴失踪的事情林家还不知道,但这么大的事,可不是说瞒就能瞒得住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诸葛员外原本就又急又气,此刻听她这么一说,使得他凝视她的眼神也变得狠厉起来。 若不是这个“扫把星”,诸葛晴也不会受牵连而失踪! 白景尧注意到诸葛员外的眼神时,心中不禁感慨,为人父母,可以对子女露出如此狰狞怨怒的神情,足以窥见其心思自私歹毒。 而这个诸葛雨看似懦弱没有主见,可说的话有意无意地就会戳到诸葛员外的痛处,绝不像表面看来如此简单,得好好调查一下,不过,不是现在。 这么想着,他出声安抚了两人几句,便告辞离开。 临走时,诸葛雨忽然叫住了他,将一幅绣品赠送于他,说是见面礼,诸葛员外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虽然白景尧在外人眼里是诸葛晴的表哥,但好歹男女有别,诸葛雨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能贸贸然送男人东西?成何体统! 白景尧的眸光扫过那幅刺品,注意到诸葛雨脸上充满期待的神情,眼珠溜转了一瞬婉言谢绝了赠礼:“二小姐的心意我领了,但我是个粗人,不懂欣赏,还请二小姐见谅。” 诸葛雨见他拒绝,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还是礼貌地笑着收起了绣品。 诸葛员外趁机插话,将白景尧和司笑尘送出了待客室,一路离开了诸葛雨的院子,直到他们走出院门,都还能感应到诸葛雨遥遥凝注他们的视线。 回到客居,诸葛员外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午饭,由于绣庄还有一些公务,所以诸葛员外就没有陪他们一起用餐,但那个带着郑奇岳赏花的婢女,则是一路跟了回来,显然是得了诸葛员外的命令,负责继续监视他们三个。 “大师兄,刚刚二小姐送你的礼物你为何不收?”司笑尘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慵懒地夹着菜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对啊,姑娘家的送礼被拒,挺难堪的。”郑奇岳随声附和。 “因为我确实不懂欣赏,收了岂不是糟蹋了二小姐的绣品?”白景尧这么说完,余光扫了那个婢女一眼,被这么明目张胆地监视着,感觉真不好啊。 “话说,你们两个这么多事干嘛?快点吃,吃完快点滚回去,别妨碍我午睡。”白景尧转移话题,催促道。 “午睡?”郑奇岳一脸茫然。 司笑尘则是机灵地接话:“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就困了,吃饱了,先走一步。”放下筷子起身,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转身朝自己的卧房走去。 婢女见她要离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 人家要回房睡觉,她一个女孩子,跟过去于理不合。 郑奇岳见司笑尘走了,也跟着告辞,很快,房中就只留下白景尧和婢女两个人,他眨了眨眼睛,肆意打量了一下婢女,笑着说道:“你这是……要陪我一起睡?” “表少爷请自重!”婢女一脸慌张地倒退了几步。 “要自重的是你才对吧?我要午睡,你还站在这里?”白景尧提醒道。 婢女恍然回神,紧张得一路小跑奔出了白景尧的卧房。 不过她并未走远,而是立在三人的房外继续留守。 第19章 见面礼闲事莫理 有这么一个大门神在院子里,白景尧无法脱身,而且,万一被她察觉“墙角的秘密”就麻烦了。 幸好这时,郑奇岳因为睡不着,到来找她闲扯。 “刚吃饱,睡不着,好无聊啊,不如你带我到处逛逛?” 婢女犹豫了一下:“老爷吩咐说要奴婢留在这里照顾表少爷。” “他在睡觉,不需要你照顾,若你不陪我逛的话,那我就自己去啦。”郑奇岳说着就要往院外走,婢女前后打量了一瞬,最终还是无奈地跟了上去。 从门缝里望出去,目睹郑奇岳将人带走的一幕,司笑尘和白景尧感到十分满意,这小子还不是蠢得无可救药。 于是乎,他们两个偷偷从屋中走了出来。 “你猜刚刚我拒绝了诸葛雨的礼物,她会不会恼羞成怒?”白景尧看了司笑尘一眼,笑着问道。 司笑尘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还记得那绣品的图面吗?一颗柿子树上接满了果子,树旁溪水中有一套黑色的鲤鱼仰头而望。” “柿子,鲤鱼?”司笑尘眼睛溜转,忽然惊呼,“是鲜柿(闲时)墨鲤(莫理)!” 她这是在警告白景尧,然而他却一副“看不懂”的模样。 “说说吧,你今天问到了什么。”白景尧见她想通其中奥妙,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转移话题。 司笑尘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将从诸葛晴和林启桥那得知的消息说了一遍。 白景尧听完后,陷入沉思:“送走诸葛晴和林启桥,说明她认定的仇人只有一个诸葛豪,不愿牵连无辜,可这样无疑是断了自己的左右手,时刻被人监视着的诸葛雨,要怎么继续实施复仇计划?” “我也这么觉得,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她身上除了那么多怪事,诸葛员外明明很讨厌她,却为何还要将她留在身边?这是什么道理。”要说他是念在骨肉亲情才这样做,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这个我已经知道答案了,诸葛雨的绣品,是诸葛绣庄的招牌,没了她,诸葛绣庄恐怕要倒。” “这就是典型的要钱不要命吧。”司笑尘叹道。 白景尧深以为然,诸葛员外这种人,迟早是要有报应的。 两人话题结束后,白景尧突发奇想要去诸葛绣庄溜达一圈,而司笑尘则顾自回房睡午觉。 昨夜做“贼”熬了夜,现在困得不行,得好好补个觉。 一闭上眼,很快她就来到了梦中的那片云雾缭绕的秘境继续修炼。 过程中她忍不住想,为什么她的梦这么无聊? 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一睡着就会来到此处秘境,虽然这里可以修炼功法让她修炼的进程比一般人快,可她还是很希望能像凡人一样,做那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梦。 可惜,这个愿望,眼前看来,不过是奢望而已。 司笑尘醒来的时候,已经酉时,仆人来唤他到外院用饭,她去的时候白景尧和郑奇岳都已经在了,就连之前不怎么出院门的诸葛雨也安安静静地坐在诸葛豪的下首。 这顿饭吃的有些诡异,大家仿佛各怀心事,吃到一半,还被大门处传来的喧哗声打断了。 诸葛家的下人匆匆来报,说是林家的林飞鸣闹上门来了,要见诸葛晴一面。 白景尧和司笑尘面面相觑,心叹这位林家大少果真是被人宠坏了的孩子,一点礼数都不讲,大晚上的跑到别人家里闹。 “诸葛晴,你在哪?给小爷出来!”林飞鸣的声音巨响,远远就传了过来,诸葛豪闻声顿时一脸菜色,匆匆起身走了出去。 白景尧等三人也纷纷起身跟了出去,走在最后的司笑尘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坐在那一动不动的诸葛雨一眼,刚好捕捉到她嘴角上扬,仿佛一早就料到会有发生这样的事。 到了宅门处,林飞鸣不顾诸葛家仆人的阻拦,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才走了几步,就自己摔得东倒西歪,整个人醉气熏天,显然是醉酒闹事。 诸葛豪见到他歪在地上,顿感惶恐的挪着自己肥厚的身材冲了过去,这要是在他家院里摔伤了,林家怪罪起来,他可承担不起啊! 林飞鸣见有人拖扯自己,一时烦躁,伸手就是一巴掌,诸葛豪被扇的眼冒金星,踉跄了两步一屁股跌到了地上,半晌没缓过神来。 司笑尘在旁边看得忍不住“嘶”了一声,这巴掌打得够狠,她看着都觉得疼。 “诸葛晴,给我把诸葛晴叫出来,说小爷来找她了!”林飞鸣也不管诸葛豪有没有摔伤,赖在地上不断重复地说着这句话,仿佛今天不见到诸葛晴的面,就不肯走了。 可诸葛晴已经“失踪”,诸葛员外去哪弄一个诸葛晴交给林飞鸣啊? 但要是得罪了这小祖宗,他诸葛家在樊城恐怕就混不下去了。 就在他异常为难的时候,诸葛雨踏着莲步,缓缓从后面走了出来,远远地立在那边,淡然的望着一切。 诸葛豪见到她,眼珠飞快溜转了一圈,想着林飞鸣反正也醉了,诸葛晴与诸葛雨身形相近,或许可以瞒天过海,便忙不迭地起身连滚带爬地来到诸葛雨面前:“阿雨,你姐姐现在生死未卜,能帮我的就只有你了,快来劝劝林家大少。” 诸葛雨故作不解地眨了眨眼:“爹,我又不是姐姐,能怎么劝?” “他醉了,哪认得清谁是谁,你只管假扮你姐姐就是了,快!”诸葛豪的语气从请求改变成了命令,见她还是不动,便气上心头,挽起袖子就甩了她一巴掌:“死丫头,你不听话了是吗?” 在旁的人看得不由得一惊,诸葛豪这一巴掌下手不轻啊,只见诸葛雨半边脸立刻红肿了起来,他这是将从林飞鸣身上受的气都撒到了她的身上。 而诸葛雨也是好脾气,捂着脸,不喊疼,也不生气,只是冷冷地瞪了诸葛豪一眼。 “瞪什么瞪,快去啊,要是今天你劝不好这小祖宗,就给我跪倒天亮!”诸葛豪怒不可遏,吼得时候面部青筋暴动,极为凶恶。 诸葛雨似乎早已习惯了诸葛豪如此面目狰狞的威胁,默默垂着头,捂着脸从他身旁错过,料到了林飞鸣的面前。 喝醉了的林飞鸣看着有人走向自己,眯起了眼睛,似想将视线聚焦,可还是看不太清:“诸葛晴?可是诸葛晴?” 第20章 林飞鸣醉闹诸葛宅 “林少爷可曾听到了,若你不肯乖乖回去,爹可要罚阿晴跪倒天亮呢。”诸葛雨双眸圆睁,泛起盈盈泪光,一脸委屈地说道。 林飞鸣听后瞳孔一缩,怒上心头:“谁敢让你跪?我打断他的腿!” 就这样一句话,让诸葛员外顿时冷汗涔涔,怨念地瞪了诸葛雨一眼,似乎是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可诸葛雨仿若未闻,继续说道:“一日身为诸葛家的女儿,便一日要受诸葛家的教,阿晴已习惯了。” “习惯什么,你将来是我林家的大少奶奶,谁敢欺负你?就算是你亲爹也不行!”林飞鸣泛着酒气,恶狠狠地剐了诸葛豪一眼,“原来你在家如此委屈,我决定了,要早点将你娶过门!我这就回去,和阿娘商量去,你等我!” 话落,林飞鸣郑重地握了握诸葛雨的双手,以示诚意,随即对着诸葛豪怒斥道:“我过几日就来下聘,若被我发现你苛待阿晴,有你好看的!” 就这样,林飞鸣离开了,诸葛雨嘴角微抿,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在脸上绽放开来。 诸葛员外又惊又怒,恨不得将诸葛雨当场撕烂了:“死丫头,你居然在林少爷面前数落我的不是?” “爹你只是让我将人劝走,又没教我具体用什么方法,阿雨不才,只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诸葛雨冷冷地回应。 “啪”的一声,又是一记耳光,诸葛雨被打得嘴角出了血:“若爹没有其他吩咐,阿雨告退了。” 行完礼,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了这么一场诸葛员外“训”女的场面,白景尧和司笑尘都在心底隐隐同情这个诸葛雨,面对这样的家,这样的父亲,还不如当初被送去庵堂生活呢。 林飞鸣大闹诸葛宅的事一晃就过了三日,全宅上下除了诸葛雨的院子已然如旧外,大家都心事重重,特别是诸葛豪,几乎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到了白景尧的身上,可诸葛晴此刻早已与林启桥远走高飞了,哪还找得回来。 但是,同样知情的诸葛雨却“明知故犯”,肯定是有缘由的。 第四日,林家的人果真上门提议说将过聘的日子提前。 诸葛豪头痛欲裂,却还是想到了借口搪塞:“这七月阴气重,不宜婚嫁事宜,还请梅姑回去和林家的长辈好好再商计商计。” 梅姑是林家请来的媒人,此刻也是万分为难,这农历七月不宜嫁娶的习俗大家都明白,可林家少爷不肯啊,闹腾了几日,实在是哄不住,才只能顺着他的意来。 “林家是什么身份你我都知道,得罪不起,所以啊,诸葛老爷,您还是别穷讲究了,早早的准备起来,让大姑娘嫁过去吧。”梅姑也不废话,直接说重点,诸葛豪见无法回旋了,只得认了命。 送媒人离开后他就更愁了,诸葛晴是死是活他都不知道,怎么准备? 难道让诸葛雨嫁过去不成? 这林飞鸣是见过诸葛晴模样的,新娘临时掉了包肯定认得出来,到时候更是“罪加一等”。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平安无事呢? 就在他愁眉不展的时候,下人忽然通报说有个游方道士在门外闹事,诸葛豪烦躁地踹了下人一脚:“有人闹事你来找我作甚,找林管事啊!”愣了一瞬,他才想起来,林启桥也无故失踪了,这下宅子里的大小烦心事又重新落回了他的脑袋上了,让他苦不堪言。 之前无论是绣庄的生意还是家里的事务,都被林启桥管理的井井有条,现在人不见了,他这个做主人家的像断了双臂一样行事诸多阻滞,十分不顺。 加上林家逼婚的事,他真是焦头烂额。 匆匆来到宅门外,只见那个游方道士振振有词地念道:“冤魂索命,家宅不宁,若不除之,血光难免。” “是你?”诸葛豪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道士就是十年前为诸葛雨批命的那个道士。 “诸葛员外,别来无恙,若我算的不错,您的家宅应该已经不宁了吧?”道士一语中的,诸葛豪的神情变得复杂了起来,连忙邀请道士进了家门。 白景尧等人收到风,也颇为惊讶。 “大师兄,你说着诸葛员外怎么回事?都到天渊宗请了我们了,现在又将那个道士请进门,这是不相信我们吗?”郑奇岳不满地抱怨道。 白景尧不说话,距离中元节只有四天了,他们三人确实是没有做出什么令诸葛豪满意的事,其中缘由想必他自己也清楚,为了掩饰丑闻,他不肯透露半点信息,除非他们是神仙,不然也解决不了这宅中的麻烦。 “大师兄,我觉得,这道士来的蹊跷。”司笑尘用食指的直接轻轻蹭了蹭鼻尖,一副沉思的模样,“还有林飞鸣醉酒闹事,仿佛都是有人安排好的。” “这幕后主谋早就浮出水面了,我就是好奇,中元节那天她到底要怎么报仇?”白景尧一副淡定的模样,眸光却是闪着奕奕光彩。 那个道士现身后,给诸葛豪出了几个主意,送了几道符咒给他,让他张贴在自己的院子和诸葛雨的院子里,说是可以减少怨气,之后分文不取地就离开了。 诸葛豪将信将疑,可想到不花钱,觉得怎么样都不亏,便命人将这些符张贴了起来。 果然,有了这些符咒的“镇压”,诸葛宅里里外外平静了三天。 这三天里诸葛绣庄来了一位能干的掌柜,将之前林启桥失踪留下的烂摊子收拾了干净,账面漂漂亮亮的毫无破绽,令诸葛豪十分满意,另外诸葛雨也乖乖地在房里做了许多精巧的绣品,使得绣庄的生意越来越好。 可司笑尘却觉得,这是暴风雨来袭前的平静。 “明日就是中元节了,我们还这样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真的好吗?”平时最好吃懒做的郑奇岳,竟然第一个慌张了起来。 “有什么不好的?明天就有好戏看了,你这么急干嘛?”司笑尘笑嘻嘻的,一点也不紧张,终于等到了中元节,她盼的好辛苦。 若是诸葛雨要行动,今晚肯定会做最后的部署,她决定晚上去探一探她的院子。只是,这个想法她没有告诉白景尧,因为白景尧的意思是,等,等到中元节当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入夜,所有人回房歇息,到了子时,司笑尘便偷偷溜出屋。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7166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7166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